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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昭阳》 第474章 暗自庆幸 还没等到东方铭去广福寺见禅心大师，陵河上的花船一夜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百姓议论纷纷。 甚至有人猜测是河里出了水怪。 接到消息，东方铭面色铁青，有一种被戏弄了的感觉。 好巧不巧自己去过后花船便消失，怎么感觉那个女人仿佛专门就等着自己去一般？ “查，给朕将那个刘四找出来，他一定知道这里面是怎么回事！” 气急败坏的他命令那些暗卫。 暗卫们面面相觑，不明白皇帝为何突然对烟花之事上了心。 “陛下，那个刘四早两天便失踪了。”这时一个暗卫大着胆子上前禀报。 认出对方就是第一次陪自己去陵河码头的赵贤伟，东方铭眸子凝了凝，却是挥手让其余人等退下。 “朕封你为御前一等侍卫，率领方才二十名暗卫，务必尽快找到那刘四和玉姬娘子的下落。” “臣保证完成任务！”平空被提为正三品，赵贤伟顿时跟打了鸡血一般，跪下磕头不止。 得知东方铭让人寻找刘四和自己，皇后暗自庆幸提前一步做了安排，祈祷手下的人先一步找到刘四。 一场彻底放纵打破了魅阁魔咒，没有男人她仍然会心痛，但至少性命已经无忧。 “儿臣不要您的祈福，只要天天能够见到母后。” 看到皇后终于露面，太子开心不已。 原本皇后第一眼见到阿完还是十分喜欢，在得知其与臣相嫡女和顾家嫡女是结义姐妹后，脸色便有了几分不郁。 但儿子实在喜欢这个捡来的妹妹，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儿子从小到大缺乏手足亲情她再清楚不过，再说这丫头眉眼和性子倒确实和自家儿子像了七八分。 “一直想太子哥哥为何长得如此好看，原来是随了娘娘啊！娘娘好年轻，看上去比阿完大不了几岁呢！” 阿完看出对方的情绪变化，连忙上前一边帮其捏着肩膀，一边可着劲儿拍马屁。 “呵呵，你这丫头嘴倒是甜！”皇后忍俊不禁，第一次觉得有这样一个女儿也不错。 等太子说完阿完是因为逃婚跑到广陵，因为自己误会将其绑到宫里，她盯着儿子凤眸半眯：“成儿，你就如此喜欢那个顾昭娘？” “嗯！请母后成全。”太子重重点头。 皇后眸子凝了凝，说花会上她再好好观察一下对方再作定夺。 阿完轻轻叹了口气：“娘娘，其实昭儿聪慧过人，如果能去掉脸上的疤痕……” “母后可知上次顾家嫡女惊马事件是何人所为？”说起疤痕太子气不打一处来，脱口而出。 何人？！皇后心里一惊，装着若无其事问道。 等对方说因为胡治生收昭娘为徒，宇文琅玕和昭阳公主合起来算计之事，她眸子倏然瞪大：“你如何得知公主也参与了这件事？” “还说呢！如今的昭阳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心直口快的太子一五一十说了上次在御花园看到的一幕，完全忽略了旁边还有个外人阿完。 皇后眸子暗了下来，心里暗暗思忖开来—— 前面和宇文琅玕一起算计顾昭娘也就罢了，毕竟当年胡治生拒绝公主学医可是搞得人人皆知。但昭阳疼爱弟弟是出了名的，怎么可能用那样的眼神看东方天佑？ 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2 第1章 宫变 古炎大陆。 在历经了漫长的群雄争霸的混乱后，各蛮夷小族在战争中灰飞烟灭，大楚、平律、延陵三国鼎立的局面足足维持了数百年光阴。 直到一百年前，实力稍弱的延陵国被楚平两国合伙吞并，由此天下以炎河为界一分为二，两大帝国分南北治之。 从古至今，一统天下都是每个帝王人生的终极梦想。 自大楚皇位传到建安帝东方敬手上，虽然其间与平律战事不断，但因为彼此势均力敌，一时间谁也不能奈何谁。 一切似乎早有预兆。建安四十七年初秋，原本还在处暑时节，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潮让帝都广陵城的木棉花一夜凋落，入眼皆是凄凉的猩红。 这一冷一热，让本就一直卧床不起的大楚帝东方敬病情愈发加重，恰好有人告发太子东方晟在宫内行巫蛊之术企图谋逆篡位，气得他再度吐血不止。 面对大内侍卫在地下挖出的那些确凿证据，太子和太子妃百口莫辩，不等下到天牢便双双服毒自尽，留下血书一封自称被奸人陷害，恳请大楚帝放过一对年幼儿女。 原本生气归生气，但打心底不相信太子会有谋反之心，打算查个水落石出找出背后黑手的东方敬傻了眼：没曾想儿子儿媳竟然以死证其清白。 一怒之下，他将与其有所牵扯的人杀个殆尽。 就连自己女婿，正在炎河畔与大楚死敌——平律国决一死战的定国公宇文定远因为和太子交情甚厚，也被他派出紧急信使召回京城。 一时间，广陵城尸骨遍地，犹如人间地狱。 就在惶惶不安的人们纷纷猜测帝位将落于何人之手时，濒临之际的东方敬脑子蓦然清明了些，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将平时最不起眼，禀性敦厚的三皇子东方铭紧急宣进宫。 东方敬当着数十位大臣的面，收回了定国公宇文定远的兵符，将此次在巫蛊事件中难以撇清嫌疑的二皇子和四皇子封为大将军，接替宇文定远守卫边防。 旨意十分明确：不灭平律不得回京，哪怕朕驾崩也不能回。 将两个儿子打发得远远的，接下来东方敬又指了臣相李文轩、太尉端木平、大学士秦欲晓和御史大夫魏玄成为辅政大臣。 四人组合其中既有端木平这般勇才之辈，又不泛李文轩、秦欲晓这样的饱学大儒，尤其是御史大夫魏玄成更是性子刚正不阿，敢于直谏。 可谓文武双全，足以在他死后维持大楚朝纲正统，确保大楚国泰民安。 至于已经没有了兵权的定国公宇文定远，大楚帝念其有功于社稷，不但当众亲许宇文一脉世代荣华，赐下免死金牌一块，还将一株成形野山参拿给其嫡长子宇文琅琊调理病弱身子。 打开紫檀木匣子，粗壮如刚出生小儿手臂的野山参上竟然盖有鲜红的印鉴，一看就是珍稀之物，宇文定远不由泪流满面。 见其一个大男人竟然哭成这般模样，龙榻上的东方敬眼圈亦是泛红，紧紧握住他的手: 阿远，昭阳那丫头即将及笄，等琅琊病好，就把两个孩子的事儿给办了！另外，朕的琳儿虽然任性，对你却是一片真心，将来将来如有什么不妥，还请你 感觉袍袖下对方将一抹冰凉塞到了自己手心，宇文定远愣了一瞬忙含泪点头。 东方敬眼底闪过一抹狡黠，视线复落在跪在龙榻前的三皇子脸上。 “即便有罪也罪不及子！何况哥哥是被奸人所陷害……” 见大楚帝和众大臣皆一直看着自己，东方铭急忙跪下发誓将对太子哥哥留下的一对儿女视如己出，否则天打五雷轰。 如此甚好！你二人好歹是一母所出。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东方敬松开握宇文定远的手，含笑将象征皇权的传国玉玺放入三皇子之手，溘然而逝。 不过，皇帝大行后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皇后娘娘疯了般冲进议事殿阻拦，声称东方敬当时是气糊涂了，皇位理应归二皇子东方烨。 四位辅政大臣考虑再三，还是严遵东方敬旨意，当机立断让三皇子即位主持国丧，改国号为政和。 政和！顾名思义，取政通人和之意。 至于皇后阻挠之事，他们觉得这根本不合常理，故而没有放在心上。 按常理，没有任何人会阻拦自己的亲儿子上位的。 娘娘八成是因为短短几天先后失去儿子和丈夫，神智有些不清罢了。“”，。 第2章 那个少年（一） 寒潮未过，连绵不断的秋雨又至。明明还在九月里，气温却如同寒冬，冷得要命。 丹阳城阳河水位越来越高，眼瞅着地势较高的和桥镇都要被一片汪洋包围，天却渐渐明朗起来。 难得雨止天晴。天才朦朦亮，丹阳城通往和桥镇的官道又恢复了平时车水马龙的热闹情形，和桥两侧也早早挤满了小摊贩们吆喝着准备开张。 因为洪水已经漫到桥沿，一些以捕鱼为生的人干脆直接站在桥上支起了网，一边和人闲磕一边守网待鱼。 突如其来的灾情让人们脸上阴云密布，只惦念着地里的收成还有多少，生意好不好，赚的银钱能不能填饱一家人的肚子。 总之，在这远离京城的乡野，刚刚发生的那场宫变根本提也没人提起。 因为寒潮的侵虐，还未等洪水还未真正袭来，官道两侧靠乞讨为生的身影已经明显多了起来。 有细心的人发现，离桥头不远的地方，一个衣衫单薄，约摸十三四岁的少年抱着一个中年男子跪在那里已经很久了。 小家伙脸上手上都脏污不堪，早已瞧不出本来面目。 身着一袭破旧的葛衣，头上戴着一顶黑黝黝的破帽子，腰间胡乱用一根稻草绳子系着，看上去瘦小单薄得可怜。 他似是已经没有力气哭泣，就那样默默地低着头看着怀里同样打扮的男子。 见其一直不动，有好事者凑过去看，见男子脸死灰，身子僵直，看样子断气多时，吓得直呼“晦气”，转身就跑。 估计少年候在这里是想乞讨一些银钱安葬死者，可这些靠天吃饭的乡下人填饱肚皮都是问题，又有谁会管这等极容易触霉头的闲事？ 知道少年怀里抱的是个死人，吓得原本在桥上摆摊卖菜的一干小贩吓得拔腿勤就跑，就连那些平时里为争地盘打破头的乞丐们也躲得远远的。 无论是讨饭还是做生意，谁都喜欢图个好兆头，往日拥挤不堪的东桥头今儿个破天荒冷清得不行。 “驾——驾——快闪开！” 突然，有急促的马蹄声和喝斥声传来。 下一刻，一匹白马从远处疾驰而来，隐约可见马上坐着一个白衣素袍公子。 官道虽可容四马并驾而过，可眼下人群熙攘，道路中间并不宽敞。可那白马的速度却没有丝毫减低，依旧飞快的在路上奔过。 若是以往遇到这种情况，旁边的行人小贩早就惊慌起来。可今日这马的速度虽快，却透出一股说不出来的灵巧劲儿。 只见它左迈几步右踏几下，轻轻巧巧地就从人群中穿过去了。众人竟丝毫没有生出可能被撞上的失措感，只感到一阵风从旁吹过。 抬头看去，只看到那驭马之人戴着银面具，身形极为欣长，穿着一件素白云翔符蝠纹劲装，披着一件同大氅，风帽上的雪白狐毛迎风飞舞。 身后一个梳着两只总角的披着青大氅的小僮儿紧紧搂住他的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落下来。 这二人一骑的速度极快，转瞬便越过桥头。 马蹄带起的劲风将少年头上的破布帽刮得飞起，悠悠荡荡飘了老远才落下，但少年身子依然如泥塑一般，纹丝不动。 “吁——”已经过去好远的面具公子突然抬手轻拉缰绳，那白马立时便停住了，他回头朝少年所在的方向看了又看，低头和僮儿说着什么。“”，。 第3章 那个少年（二） 少顷，那个青衣僮儿迅速下马拾起落在地上的帽子，飞跑回来递到少年手中。 触摸到帽子裹着的一块份量不轻的硬物，少年猛然抬头直愣愣瞪着对方—— 小家伙年纪和他差不多，长得细皮白肉，眉清目秀，一粒极小的黑痣掩映在左眉之中。 对上他明如秋水的眸子，小僮儿倒是怔了一瞬，目光在其怀中男子脸上看了看，低低说了一句便飞奔离去。 这一幕看在旁人眼中，不过是富家公子看着乞儿可怜，让人捡回来一个帽子而已。 切！一顶破帽子而已，值得专门跑回来吗？ 桥的另一端，有人不屑，觉得有钱人就是怪胎，吃饱了没事干。 看那僮儿跑得飞快的样子，怕是也被死人给吓着了？！有人幸灾乐祸。 哈哈哈……众人深以为然，大笑不止，然后继续各忙各的。 “抱歉，我们回京城有要紧事，不能帮到你！这是主子的一点心意。” 直到那主仆二人离开视线很久，少年还一直望着那个方向，反复回味着小僮儿那句话。 因着这句话，他冰凉的心似乎有了一丝丝热气。 好半天才回过神，趁众人对自己避之不及，他迅速将那黄澄澄，足有十两重的硬物塞到怀中男子身上藏好。 万一有人不轨，至少不会乱翻一个死人的身子！只是这样一大块黄白之物，让他一个乞儿如何使得出去？说不定刚拿出去就被人抢走也说不定。 想着，他重新将帽子戴在头上，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低下头再度静静看着怀里的男子，他多么希望对方只是累极睡着了，一会儿就会醒来冲自己微笑。 只是希望而已！男子乌黑的嘴唇和发黑的指甲，无一不在提醒他对方是毒发身亡的事实。 “您原本可以活下来的……您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气，一定为您报仇……” 抚摸着那冰凉僵硬的清瘦脸庞，想起对方为了带自己尽快离开是非之地，不惜猛运真气，导致毒发攻心而不治，他喃喃低语着，神情无比坚定。 无人知道，在这样的小地方，同样有人在时刻关注着京城的风云变化。 比如丹阳城大户人家，和桥镇顾氏。 在第一时间知道新帝即位，顾老夫人一改平时对儿媳的各种嫌弃嘴脸，催促她赶紧带着自己的嫡孙女昭娘去家庵祈福七天。 “虽然你肚子不争气没生个带把儿的，连个男人都看不住，好在咱家昭娘是个有福的，以后咱们顾家就指望她了！” 老太太白了唯唯喏喏的女人一眼，目光落在出落得鲜葱儿一般的少女身上，老脸笑得如同一朵万寿菊。 得知自己和女儿即将返回京城，顾夫人也是喜不自胜，很快收拾妥当让人驾着车马朝镇外驶去。 专门供顾家女眷祈福的家庵位于隔河相望的和山的半山腰一片平地，是一处背山面水，左青龙右白虎的绝佳风水之地。 “停一下——”当顾家的马车驶过桥头，正撩着车帘偷偷年外面风景的昭娘目光落在那个少年身上，突然叫了起来。 一旁的顾夫人早已看得明白，知道女儿要干什么，却是迅速伸手放下车帘，命令马车不要停下，继续前行。 望着远去的马车，少年眼底刚迸出的火花瞬间熄灭。“”，。 第4章 那个少年（三） 马车到得家痷，少女撅起嘴看着顾夫人：“娘，您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冷血？” “你呀，就这点心眼如何进宫当太子妃哦！”看着不谙世道艰险的宝贝女儿，顾夫人摇摇头轻叹一声。 听其说人言可畏，她们车上都是女眷，如果贸然下车救助陌生男性指不定会招来什么风言风语，不如先离开随后再让人去，少女恍然大悟，连说对不起。 傍晚时分，天空又布满了黑压压的乌云。眼看又要变天，就连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也早早儿躲进桥洞下面，唯有那个少年依然保持姿势一动不动跪在那里。 他在等，等有善心的人出面帮自己一把，他不相信这世道就没有一个好心人！ 还真给他等着了！ 风雨欲来之际，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的时候，一个披着蓑衣，头戴斗笠推着独轮车的老人出现在桥头边。 径直走到少年前面，他蹲下身子递过去一小包碎银子和两个热呼呼的馒头。 少年抬头起看着他不说话，只是摇头。 对上他明如秋水却溢满浓得化不开悲伤的眸子，老人怔了一瞬，随即回过神，只道这孩子是不是伤心过头，竟然连白花花的银子都不要。 “孩子，人死不能复生，得赶紧让你爹入土为安啊！”他低低说道。 爹？！少年眉头猛地一跳，再度低头看着怀里的男子，刚止住的又眼泪大颗大颗落了下来。看得老人家心像是被什么揪住似的，说不出的难过。 “爷爷，银子我不要，能不能帮忙找个地方让我……我爹好好睡一觉？” 哭了片刻，少年再度抬头看着他，眼底满是祈求。 老人点点头，自我介绍姓顾，是镇上顾家专门负责看守墓地的老家人。他说夫人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就连安葬地儿也给指好。 夫人？！得知对方所说的夫人就是今天那辆过去的马车的主人，少年瞪大了眼，又惊又喜。 “夫人为了不惹人闲话，特意让老奴趁没有人时再来找你，担心你我二人搬不动，临走还特意让带上独轮车。”说完前后经过，老人指指独轮车又补充道。 少年细细一看，这才发现车上有一卷崭新的草席、衣服和锄头等物，眼泪又忍不住涌了出来。 飞快吃完两个馒头，他仿佛混身都充满了力气，。 “看不出这小娃娃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看着瘦小的家伙不用自己帮忙，抱起怀里的男子轻轻儿放在独轮车上，顾安一脸疑惑。 但他什么也没有问。 眼看天就要黑下来，风刮得越来越猛，一老一小赶紧推着独轮车过了桥沿着山路直往后山而去。 “爷爷，就这里！”好不容易来到一片松林，少年在一棵形状犹如苍龙盘旋而上的老树面前停了下来。 他没有让老人家帮忙，而是自己亲手挖了墓穴。 很明显他并没有干过这般体力活，一双手很快就被锄头的柄磨得嘴角直咧，却坚持不肯让老人帮忙。 好在雨后的土壤十分松软，让他很快挖好了墓穴。把身上衣襟撕下一块浸了旁边的山泉水，仔细地将死者脸、脖子和手等露在外面脏了的部分擦洗得干干净净。 看他一丝不苟做着这一切，老人家暗暗点头，一脸的赞许。 由于人身子已经僵硬，根本无法穿戴对方拿来的衣服，他只好将衣服象征性缠绕在尸体上，然后再用草席裹好。 当垒完最后一把土，担心被人发现这里多了一座新坟，小家伙在旁边捡了一些松叶枯枝覆在坟上，再三拜九叩。 “您先在这里歇息着，总有一天，我会风风光光接您回去……” 风儿把少年呢喃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第5章 那个少年（四） 转瞬已经是顾家母女祈福的最后一天。 因为又接连下了几天大雨，通往镇子的和桥早已被淹没。 “娘，听翠儿说那个孩子整整几天都守在坟头哪儿都不去，这样的鬼天气，不知道会不会冻病？” 夜深人静，望着窗外丝毫没有减弱的雨势，正在灯下誊写经书的顾昭娘一脸的担心。 早早儿靠在床上的顾夫人停下手中正在做的针线活儿，点点头：“如果不是你安爷爷一直给他送些吃食，只怕……唉，算算今天是他爹的头七，估计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那天她只说有事，找来在庵里打杂，看守墓地的老家人顾安的孙女翠儿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 对方当初因重病被顾老夫人驱逐出府，多亏损她暗中救济银钱，在病好后又求着老太太给其安排了看坟的差使，绝对是靠得住的自己人。 怕被顾老夫人知道又要责怪母女二人多管闲事，顾安连夜帮那个孩子将人安葬在后山某处。 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再加上第二天又下起了大雨，根本无人注意那个孩子的下落。 “娘，翠儿说那个孩子眼睛和我长得好像，想必相貌是不差的。”怔了半晌的顾昭娘似是想起什么，抚着脸朝旁边梳妆台上的菱花铜镜看了看，又问。 “岂止是像！”顾夫人端起放在床头边的茶碗抿了一口，神情若有所思：“那天马车一晃而过虽然脸看不甚清，但那双眸子的确和你一模一样。” 说完却是脸一沉看向自家女儿：“昭娘，娘知道这次小纨和奶娘没有跟来你闷得慌，可不许想些有的没的。你以后身份尊贵，言行举止容不得有半点偏差……” “好啦好啦！不就是当个太子妃吗？这几天女儿耳朵都要被娘亲磨得起老茧了！”昭娘将手中的笔往桌上一掷，撅着小嘴： “每每想着女儿长得有几分和昭阳公主相似那东方成才答应这门亲事，这心里不免堵得慌。与其进宫跟个笼中鸟儿似的，还不如找一个情投意合的普通人嫁了呢！” 堵得慌？！顾夫人眼神暗了暗，拉起女儿的手好言安慰着：我的儿，娘何尝愿意送你进那见不得天日的地儿？ 可你祖母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你不进宫当太子妃，咱们顾家这么多年暗中投在东方铭身上泼天的金银岂不是打了水漂？ 打水漂就打水漂呗！反正咱们守着的秘密……少女一脸不以为然。 “昭娘，你又在瞎说什么呢？”她话未说完，顾夫人猛然提高声音喝斥，吓得赶紧一吐舌头不再噤声。 母女二人的对话被一个小小的黑影隔着窗棂听了个一字不落。 顾夫人猜得没错，少年正是计划过了头七便离开这里。 今天他在坟前又坐了一整天，临走看这里还亮着灯，就想着过来给这对好心的母女二人说声谢谢道个别。 姓顾？！像昭阳公主，守着的秘密……太子东方成？！如此说来……听到这里少年吃惊不小，紧贴在墙壁上的身子在瑟瑟发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的灯终于熄灭，母女二人低而匀速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起风了！突然一阵冷风吹得少年猛一激灵，脑子蓦然清醒过来。 雨已经停了，云缝中隐约可见寥寥星辰，月亮从墨一样的乌云中探出了小半张脸，天地间一片朦胧。他感觉额头火烫一般，但浑身却冷得直哆嗦，浑身无力。 知道自己已经受了风寒，少年靠在墙上歇了片刻，沿着一条不为人知的崎岖山路深一脚浅一脚往山下走。 好不容易走到山下，突然，风中飘来火油的刺鼻味道，夹杂着一缕淡淡的甜香味。 不好！是迷香。嗅出这甜香是什么东西，他猛然回头望去。 看到半山腰处已经有火苗窜起映红了半边天，顾不上自己身子不舒服，他折转身不要命地跑了起来。“”，。 第6章 大火（一）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木柴燃烧的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 少年刚从角落处翻过围墙进入小院，突然两道黑影如同巨大的夜枭轻飘飘落在不远处假山石上，吓得他连忙后退两步，猫着身子隐在院子里巨大石牌坊的高台下面。 等发现自己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再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往那一溜房子后面绕。 路过尼姑庵主事师徒二人所住之处，见整间屋子全部塌了下来，不禁暗暗庆幸顾安的孙女翠儿当晚恰好有事回家居住。 只见他弓着身形沿着墙根快速移动，瞬间到了顾家母女所住的屋子。 这边应该是那些人最先下手的地方，熊熊大火仿佛发了疯似的，随风四处乱窜，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原本精美的窗棂和门，以及那些华丽的家俱已经被烧得荡然无存。 山里最不缺的就石头，这间屋子其中一面甚至直接借用了整间岩璧为墙。 此时几面墙壁失去屋梁的支撑开始垮塌，唯独那张床紧靠的石壁完好无损。 借着火光看到顾夫人身子已经被烧得焦黑，背微微弓着，死死护住身下的女儿，却有一根巨大的栋梁不偏不倚砸在少女腿部。 鲜血染红了身下青石砖上的牡丹花饰，鲜艳欲滴，少年顿时红了眼圈。 正在难过，突然发现少女祼在外面的脚丫子微微动了一下，他狂喜不已，紧贴着墙根爬过去。 从怀里摸出仅有的一粒药丸在鼻子下深深嗅了一下，手指不舍地摩挲着：这是后山坟墓中那个人留给自己在紧要关头保命的，可现在却不得不…… 救人要紧！只犹豫了一瞬，他一咬牙，将手伸进顾夫人身下，摸索着将药丸捏碎塞到少女的口中。 担心尚活着的少女清醒后发出声响惊动外面的歹徒，他想了想又伸手点了对方的哑穴。 做完这一切，他连忙将身子缩在墙角一个被烧了一半的衣柜后面，身子缩成一团—— 经过刚刚那一路狂奔，此时心口处犹如万千根针在扎，额头冷汗密密层层往外渗，上眼皮和下眼皮不停地打架。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他狠命地掐了一下大腿，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迷香加火油，哈哈……就算有人看到，可这洪水淹了桥，等天明有人赶过来所有的气味都消失殆尽，阿二，咱们回到丹阳城快活几天再回京也不迟！” 就在这时，一个公鸭子般粗嘎嘎的声音传来。 “哥，快活是要银子的，依我看咱们还是赶紧回去领了赏金娶个媳妇儿给咱王家生个承香火的才是正经。” 另一个说话有些细声细气女人腔调的男子劝阻道。 “人生得意须尽欢，你懂个屁！”粗嘎嘎的声音不屑地呛了他一句，随即语调一转：“可惜了大小姐那如花似玉的身子就这样葬身火海，如果不是担心被人看出端倪，老子铁定……” 话语不堪入耳，听得少年胸中怒火高涨却又无可奈何。 两个人身形彪悍，一看就是练家子，此时的他心疼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如果出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呼救？！更加不可能！不说这前山上本来就无人居住，后山的人根本听不见，只怕一喊自己的小命也要丢在这里。 “哥，你也太胆包天了！之前二夫人被你占了便宜，竟然还打着大小姐的主意？” 另一边，似是被对方的话惊着，弟弟惊呼起来。 “二夫人？！我呸！不过一个小妾货而已。”哥哥狠狠啐了一口，语气不无得意：“如果不是她拿身子来抵，你以为我会千里迢迢跑这儿来杀人放火？”“”，。 第7章 大火（二） “好了好了！哥下次你行事小心些，看这女人对夫人小姐下如此杀手，分明是对夫人位置势在必得，想以此把二小姐嫁给新太子，万一哪天你惹恼了她……”见他生气，弟弟好言相劝。 “哼，老子早就防她这一手。阿二，上次让你带回家的那个包袱可要让老娘千万要收好，到时那可是咱们兄弟保命的法宝……差不多了，咱们走！” 眼看火势减弱，屋子里又没有丝毫动静，男子说完示意弟弟可以离开了。 “还是进去检查一下！”娘娘腔想想有些不放心，举步朝少年所在的方向走来。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少年心急如焚，身子拼命往后缩，心尖儿“噗嗤噗嗤”似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正在慌乱，不无戏谑的公鸭子声音传来：“真是个笨蛋，这么大的火还看什么看？如果你不想回去以后天天做恶梦就去看个够！” 似是被对方说动，脚步在门口停下。 “咣咣——走水啦！走水啦！”就在这紧张时刻，河对岸镇子上突然响起了刺耳的铜锣声和尖厉的呼喊。 刹那间，人声沸腾起来。烛火陆续亮起，吵杂声，呼喊声、犬吠声夹杂女人小孩的哭声，不绝于耳。 “还愣什么？快走！”公鸭子爆喝起来。 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消失，接下来四周一片寂静，天空又下起了雨，寒风伴随着山间松涛阵阵，发出凄凉的悲鸣声。 确定歹徒已经离开，少年长长松了口气，赶紧一跃而起用力搬开压住少女双腿的巨大横梁。 好不容易将顾夫人的遗体移开，见少女丽的小脸上满是绝望之，雾气萦绕的双眸弥漫着无边的惊恐，少年连忙解开她的穴道，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只能……” 好不容易回过神的顾昭娘视线在他脸上顿了一瞬，微微一笑：“不，昭娘要谢……谢你才对！” 知道对方已经听到了那两个歹徒的对话，少年眸子闪了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顾昭娘虽然被娘亲护得严严实实，到底吸入了大量的毒烟，再加上双腿被砸断失血过多，如果不是自己那粒药丸，只怕早就灯枯油尽。 即便命大能够撑到天明有人来施救，但这双腿从此算是废了，估计活着比死还难受…… “你……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正在思索，气若游丝的少女朝他眨眨眼，低低道。 他连忙附耳过去，听完对方所说，目光朝其身下瞥了一眼连连摇头：“使不得，我马上带你离开这里……” 见他拒绝，昭娘扭头看了看旁边已经烧得看不出模样的顾夫人，神情哀戚，吃力地握住他的手，说自己肯定活不了，希望他能够帮自己和娘亲报仇，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好！眼瞧着怀里的人儿气息越来越弱，一脸的期盼看着自己，少年沉吟片刻，突然咬咬牙重重点头，然后拉起对方的手放在胸口某处。 触及到那再熟悉不过的柔软，昭娘先是一愣，随即眼眸瞪得老大，一脸的不敢置信：“你……您莫非是…” “好聪慧的女子！”见对方迅速反应过来并用了尊称，知道其已经猜出自己的身份，少年暗暗赞叹。 他点点头，先用衣袖在脸上用力擦了几下，再伸手抓下头上的破帽子，一头瀑布般秀发落在肩头。 看着对方巴掌大的精致小脸，目光熠熠，眉宇间散发出来的贵气让人不敢直视。昭娘又惊又喜，挣扎着撑起身子。 “求你为为我活下去！啊——”她话没说完，过重的伤势中止了这一切，喉咙里发出一声不甘的叹息，脑袋便软软地垂了下来。 “安心走，以后我替你活！”轻轻阖上对方犹不肯闭的眸子，目光久久定在那张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小脸，少年打定了一个念头。“”，。 第8章 醒来 “小姐，小姐你醒醒，再不醒小纨就要挠你痒痒了哦——”迷迷糊糊中，顾昭娘听到一个明明十分清脆却压得极其轻柔的声音在不停地呼喊。 “小乔，谁是小姐啊？”她不喜地蹙了蹙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有着一张圆圆娃娃脸少女焦虑的双眼，让她莫名有种温暖的感觉，却也立即反应过来，咧嘴一笑：“小纨？！” 声音软糯却有些沙哑，明显是被烟熏火燎过才有的症状。 “小姐，您终于醒了……快来人啊……”见她认出自己，小丫头虽然疑惑“小乔”是谁，却也感动得双眸瞬间蓄满了泪水，连连点头，既而回头大声呼喊起来。 “昭娘——”下一刻，一个温婉慈祥的中年女子急匆匆奔了进来，伏在床边紧握住她的手，亦是泪流满面。 “你……你是奶娘？！”顾昭娘看着她，神情有些恍惚。 虽然那天晚上听到顾家母女对话，说起此次进庵没有带小纨和奶娘，但她不敢确定。 “好孩子，我是你的奶娘芸姑啊！想不起来先别想！咱先好好养伤……”看对方看自己的目光很陌生，芸姑心里一痛，连忙好言安慰。 在她看来，小姐在废墟中埋了一天一夜，身上多处灼伤，回来后又发着高烧整整昏睡了三天，能够捡回来一条命已属不易。 相比之下，失去记忆实在算不得什么，只要人活着就好。 养伤？！我这是怎么啦？看小丫头躲在旁边地抹泪，顾昭娘小脸煞白，吃力地撑起身子。 这一动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得她倒吸一口气。奶娘连忙取了一只靠枕放在她身后，扶她再度躺下。 “我怎么会在这里？娘亲呢？”顾昭娘眸沉了沉，又问。 “哇——”小纨突然放声大哭，语不成声：“夫人她……她……” 奶娘原本想阻止她，见顾昭娘神情坚定朝自己摇头，小纨又哭得说不下去，只好由自己来说。 听对方说了家痷被天火袭击，娘亲为了保护自己被烧得体无完肤，就连自己也受了重伤导致毁容，顾昭娘并没有如二人想像那般悲痛欲绝，只是神情木然默默流泪。 这样的情形看在芸姑眼底，却是比号啕大哭更加的让人心痛，她赶紧住口不言。 “将我赶到这样的地方，想必祖母已经不打算认我这个毁了容的嫡孙女了！” 听到这里，顾昭娘透过青的帐幔四下看去，整个屋子布置简单，根本不像一个大家闺秀所呆的地儿，语气无比的失落，眼底却有嘲讽一闪而逝。 “上午老太太已经带着城里百草堂专门治疗烧伤的郎中来过，说这里清静，最适合病人居住。” 知道小姐除了顾夫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祖母老太太，两个人连忙拣好听的说。 原来是这样啊！顾昭娘面无表情轻“哦”了一声。 对上她明如秋水的眸子，小纨和芸娘有些心虚，赶紧撇过眼看向别处。 不知怎么回事，她们总觉得大难不死的小姐虽然还是那个小姐，却有些不一样了。 到底哪里不一样她们也说不上来，只觉得那双眸子比之前更明亮，气势有些冷冽。 我娘葬在哪里？良久，顾昭娘抬头看着她们。 那个女人虽然她只见过一面，但其让顾安出面所做之事足够她铭记终身。 再说了，自己也发过誓，要代替那个少女活下去，这声“娘”叫得再合适不过。 还还没——见对方问起夫人，芸姑摇摇头，泪水又涌了出来。 听她说报官后，差役认定是天降雷火大不吉拿了银子便匆匆离开。老夫人和二爷顾忌京城先帝驾崩，只好暂且把顾夫人的灵柩放在家痷，等国丧过后老爷回来再说，顾昭娘强忍着身上的伤痛猛然坐起，抓住芸娘的手： “快快帮我梳洗，我要去见祖母！”“”，。 第9章 凤凰涅槃 幸好昭娘伤处均在手臂和背上，虽然身子虚弱，但行走并无大碍。 过天井，穿游廊。走在顾家大院，入眼的建筑皆是巍峨壮观，气象森严。全然不似楚人喜欢的粉墙黛瓦、小桥流水的庭院风格，她不禁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让她有了新发现—— 所有的影壁、窗棂上、屋檐上，竟然无一例外绘着一种从未见过的似龙非龙，似狗非狗的动物。 龙头微扬，张口吟啸，亦动亦静，威武雄姿，浩气凛然。 如果不是那只昂扬的龙头，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一只狗坐在那里。 细细再看，这种动物都是以坐着的姿态出现，集龙、麒麟、狮、犬的特点于一身。 昭娘有些莫名其妙，奇怪自己怎么就没有听说过世上还有这样的动物存在。 想着，目光又落在庭院间那些经历了寒潮和风雨，依然迎风摇曳的金黄花儿，仿佛看到了怒放的生命，不由低喃出声：好美！ 是啊！这可是咱们老夫人最最喜欢的娜仁花呢！小心扶着她的小纨脱口应道。 娜仁花？！这明明是太阳花嘛！为何叫这么一个怪名字？顾昭娘心里愈加奇怪，却又不便多问。 顾府客堂内，一身缟素的顾老夫人正强作笑颜应付那些络绎不绝的亲友的慰问，身后站着一身白衣的小儿子顾子陵。 他们当然不是为了顾夫人着孝。 新帝登基后体恤民情，将原本三年的国孝期限缩短至三个月，民间一应嫁娶寿冥等都属禁止之列。 “哼，说是慰问，不就是想来看我顾家的笑话么？”好不容易将那些人送走，老太太手中的龙头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戳，不复刚刚的慈眉善目，一脸的怒容。 “娘亲息怒，只要昭娘还活着，说不定这事儿还有转机。” 见老夫人气得身子发抖，顾子陵眼底闪了闪，连忙上前扶住好言劝解。 原本他是受兄长顾子复的委托在第一时间赶回和桥接那母女二人回京的，谁曾想节骨眼儿上却发生了这样一档子惨剧。 转机？！老夫人回过头狠狠白了他一眼：“就她现在那副鬼样子如何当得了太子妃？看样子得赶紧给你哥去信，让他把俪娘那丫头给好好调教……” 话未说完，同样一身素打扮的小丫头掀开门帘进来：“老夫人，大小姐来了！” “哦，醒来就醒来，也不消停些，跑这里干什么？”老夫人的话被打断，不喜地拧了拧眉，嘀咕道。 嘀咕归嘀咕，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亲孙女，她还是转瞬浮上一抹笑，快步迎了出去。 变脸之快，不说小丫头看直了眼，就连儿子顾子陵都叹为观止。 “昭娘见过祖母，见过叔叔！”见面前老太太虽然一身素服，但气质富贵端庄，男子儒雅清隽，二者眉眼十分相像，顾昭娘强忍着身上伤处钻心的疼上前施礼，哽咽问安。 一路上她已经听小纨说了府中大致情况：除了长子顾子复，也就是顾昭娘的亲爹继承家业经商，小儿子顾子陵则一心走仕途，三年前刚中了举人。 原本今年老早就携家带口提前入京备考，但这场突如其来的宫变，估计再考也得等三年后。 当然，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开恩科自当别论。 眼前的少女一身素裙，头发随意用钗子绾在后面，垂下来的一缕秀发恰好将自额头延伸到眼角的烧伤遮掩住。 虽然一张小脸因为被伤痛折磨着下巴愈发尖尖的，面忧郁，但一双美目溢满盈盈波光，无比的明净清澈。 亭亭玉立站在那里，如同瑶池琼枝落入凡尘，又如碧空明月映于海上。 浑身上下散发出淡淡华彩，让人移不开眼。 之前昭娘美归美，但总缺乏那种骨子里的东西，而此刻……老天，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凤凰涅槃？ 刹那间，饱读诗书的顾子陵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第10章 天大的麻烦 “百善孝为先，昭娘要去家庵陪娘亲一些时日，还望祖母和叔叔准许！”见两个人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看，顾昭娘盈盈跪下，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 看其虽然受伤，走进来一丝不苟行礼，礼节丝毫不错。一对经过泪水濯洗过的眸子潋滟眸光，饶是年轻守寡，带着一对儿子积攒下这万贯家业，自诩心硬如铁的顾老夫人也看得心头为之一颤。 只觉得老眼顿时湿润迷蒙起来，连忙伸手去扶：好孩子，快起来！你这刚受过伤的身子骨哪能跪在冰凉的地上？ 看老夫人亲自扶顾昭娘，先前进来报信的小丫头赶紧取了棉垫铺在下首的椅子上。 顾昭娘摇摇头，说自己身上有伤坐不得，还是站着说话好。 她四下看了一眼：“祖母，昭娘有要事禀报！” 明白她有话不想让下人听见，老太太眉头凝了凝，朝几个下人摆摆手。 等芸姑和小纨等人退下，顾昭娘说出一番话，唬得顾家母子面如土，面面相觑。 “昭娘，你确定不是天火而是有人蓄意谋害？”半晌，老太太回神，扭头朝窗外看了看，见所有的人都退到了院门外，这才回头朝顾昭娘发问。 “千真万确！”顾昭娘红着眼圈凛然点头：“那两个人好像姓王，自称阿大阿二。哥哥是公鸭子嗓子，弟弟却是十足娘娘腔。昭娘如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 她说虽然自己醒来脑子里昏沉沉的，忘记了很多事，刚刚醒来时竟然连奶娘都没能认出来，但这两个人的声音刻骨永世不忘。 “他们说了，顺利完成任务就赶紧回京城找夫人领赏金娶媳妇儿。但后来昭娘昏迷过去，没有听到他们再说些什么。”末了，昭娘扬起头一脸怒容补充道。 “话虽如此，但口说无凭。既然对方下了迷香，为何你却无事还能听到对方说话？”老夫人沉吟一瞬，面无表情盯着她因为扬头露出额前那丑陋的疤痕，语气变得异常的冰冷。 醒过来又如何？！要入宫为妃的女子，不说浑身上下不得有半点瑕疵，父母更是必须健在，以示祖荫福报厚重。 如今这丫头的娘亲在国丧中横死，说起来可是大大的不吉。 别说进宫当太子妃以后母仪天下，就是嫁个寻常百姓，人家也要挑三拣四。 常言说家丑不可外传。这孩子所说倘若属实，一旦传扬出去，顾家的脸面没了事小，顾家的女儿不能进宫才是天大的麻烦。 听出对方明显的语气变化，还有看自己时眸底一闪而过的厌恶表情，顾昭娘眼神暗了又暗：是啊，经过一场大雨，所有的痕迹都了然无踪，这也难怪官府下了个天火的结论。 顾家向来低调，根本无人知道其和新帝之间的关系。再说了，即便查出什么，在这国丧当头，谁会有心思来关注一个商人家小小的纵火案？ 想到这里她眉头蹙了蹙，只说娘亲素来有睡前饮茶的习惯，当时惊觉有异，第一时间将她牢牢护在身下，将一方浸了茶水的绢帕捂在她口鼻处，所以才听到了歹徒一些对话。 饶是如此，喉咙被烟熏火燎痛得厉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第11章 有个请求 “这倒也是！等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娘将你护得牢牢的，嘴上还捂着绢帕……至于你这喉咙，估计和受了风寒也有关系，毕竟当时你浑身烫得跟火烤似的……” 听她说完，顾子陵连连点头。 老夫人却没有再问，只说这事非同小可，自会暗中派人去查证。至于让她住进那个偏院，则是担心那些来来往往的亲戚惊扰她养伤。 顾昭娘心下明白这不过是搪塞之词，不由暗暗冷笑。 她朝老太太福了一福，表示自己这模样嫁进宫已经是万万不可能，情愿为了顾家将机会让与妹妹顾俪娘。 “但昭娘有个请求——”她一眨不眨直视对方。“按大楚律令，正夫人身亡，嫡女有权继承其留下的嫁妆。既然不能入宫，祖母须得做主将娘亲的嫁妆须全部给昭娘才是。” “放心，是你的谁也拿不走。只是你娘亲的嫁妆当年都带到了广陵，你只管先养好伤，回头等你爹爹带回来便是！” 听她主动提出让庶妹入宫，老太太心情大好，连连点头。 顾昭娘深深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不用劳烦爹爹了，祖母既然发话是昭娘的谁也拿不走，到时昭娘自己去拿便可！” “那是自然！”被少女犹如一潭深泉的眸子盯着，老太太没来由的怔了一瞬，脱口道。 “那就好！昭娘该回去换药了！”见其答应，昭娘连忙施礼告辞。 站了这半天，不说她身上的伤早已疼得她额头冷汗直冒，万一不慎说错话穿帮了可不行，必须马上回去。 “好！家庵那边我已经让人收拾过，你一定要去，就多带些人好生侍候。对了，你舅舅已在赶来的路上，估计就在这几天到。” 感觉自己的思绪竟然莫名其妙在跟着一个小丫头走，老夫人神情有些不耐烦起来，说完朝她挥挥手。 “舅舅？！”顾昭娘愣了一瞬，神情戚然抬手用力敲着脑袋：“瞧我这木头脑子，竟然连舅舅也想不起来了！” “昭娘别急，这只是暂时性的，过些时间痊愈后就无事了！”见她急得直掉眼泪，顾子陵十分不忍，连忙劝解。 “多谢叔叔！”顾昭娘感激地冲他又福了一福，由芸姑和小纨搀着朝门外走去。 站在旁边的顾子陵似乎看到少女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嘴角微微勾了勾，连忙揉揉眼再看，对方已经出了门。 我一定是眼花了！他自嘲的摇摇头，若有所思望着那个瘦削柔弱，却挺得笔直的背影。 “走都走了还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把宫里的事给为娘说说，如今怕是乱成一团了？” 看儿子一直盯着门外发呆，老夫人抬起拐杖轻轻在其身上敲了一记，嗔道。 门外，小纨感觉自己搀扶的小姐突然脚步一顿，连忙低问：“小姐，是不是伤口痛得厉害？” 昭娘朝旁边假山边的木椅指指，说自己可能刚刚站得久了，腿酸软得不行，且让她歇息匀口气再走也不迟。 “岂止乱成一团？根本就是血流成河好不好！” 屋子里，顾子陵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恐惧，给人犹有余悸的感觉。 他说先帝大开杀戒，先太子东方晟所住的兴圣宫，除了教昭阳公主读书的那位卫夫子和一个叫小乔的丫头不见了踪影，还有三个侍卫也趁乱逃了出去。 “听哥哥回来说昭阳公主出面亲自指证那姓卫的才是巫蛊之乱的始作俑者，还和她的贴身侍女有些不清不白……估计已经派人遍天下揖拿了！”末了，顾子陵又补充一句。 “哦，这么说太子太子妃是真的驾薨了？”老夫人似是被对方的回答惊了一跳，声音提高了不少。 “嗯，是在侍卫去带他们之前服毒自尽的，留了血书说是被人陷害，恳求先帝善待一对儿女……” “嘭快来人啦！” 他的话没说完，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和惊呼声。“”，。 第12章 可惜了 母子二人对话猛然止住，彼此看了一眼，迅速朝门外跑去。 出门看到顾昭娘面如死灰倒在地上，芸娘和小丫头正用力将人抱到椅子上，老太太连忙上前一边狠掐其人中，一边让人赶紧找郎中。 好在这几天郎中就宿在府上，闻讯赶来接连扎了几针。 随着一声嘤咛，昭娘慢慢睁开了眼睛：“让祖母和叔叔费心了！不过是站得久了点而已。对了，刚刚昭娘看到娘亲了呢！” “丫头，人死不能复生，你就给我省点心！” 听她提起顾夫人，老太太没好气说道，伸手拭去对方眼角的泪水，眼底却有疑惑一闪而过—— 俗话说母女连心，这孩子难过再正常不过，可自己这心里怎么也跟有针在扎似的？ 仔细想想，自刚刚听顾子陵说起太子夫妇自尽之后，这心里就隐隐作痛。按理说对方死了正好轮到顾家暗中支持的三皇子东方铭上位，应该高兴才对啊…… 老太太一边胡思乱想，目送孙女坐上软轿出了院子，才由着顾子陵扶着重新回到屋里坐下。 “炎儿，昭娘真是因为站得太久昏迷过去？”老太太闭目凝神半晌，突然睁一眼看向小儿子。 觉得对方这句话问得有些奇怪，顾子陵眉头一挑：“娘亲的意思是——” 唉！老夫人叹了口气伸手按住太阳穴：“不知道是不是老婆子的错觉，我怎么感觉那丫头是有意留在那里听咱们说话的样子？” “娘亲多虑了！”顾子陵下意识往门外看了看，摇摇头：“距离这么远除非练家子……昭娘一个柔弱丫头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他脑海里无来由地再现方才那种凤凰涅槃的念头，赶紧过去关上房门回头看向老太太：“娘，您有没有觉得昭娘醒来后跟换了个人似的？” “常言说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这丫头经过这次打击倒像是一夜间长大，身上反而多出了以前不曾有的那种上位者才有的气度，可惜了……” 老太太神情说不出的惋惜，手杖狠击着地上的青石砖块。 就凭刚刚昭娘那高贵无双的背影以及和自己谈条件时的慧黠，只要脸上没有受伤，她豁出老脸也要找东方铭谈谈条件。 “不说当初如若不是顾家明里暗里拿泼天的钱财帮衬着，东方铭上不了位，这昭娘可是对方当年亲自看中并取了名儿的，怎么着也得给几分情面！”她暗自思忖。 似是看出娘亲的心思，顾子陵忙不迭说道：“听说雪域逍遥宫主人医术了得，尤其是以万年雪莲和雪参所制成的灵药——还魂生肌膏，不但可以让人起死回生，还能去除任何疤痕呢！” 站在他一个读书人的角度，怎么着也希望顾家嫡女进宫为后，而不是让一个姨娘生的货去丢人现眼。 刚刚他暗中观看了昭娘的言谈举止，根本就是最合适不过的娘娘人选。 “你说得倒是轻巧！”老太太瞪了他一眼，脸十分难看。“那逍遥子没有音讯已经十几年，冰雪宫的掌门谢寒烟遍天下寻其下落而不得，只怕早已不在人世也说不定，上哪儿去找？” 想了想手中的拐杖又在地上重重杵了一记：“陵儿啊！刚刚昭娘所说应该不会假，赵姨娘那骚蹄子不正是有两个亲戚叫什么阿大阿二的？”“”，。 第13章 瞎想什么呢？ 提起此事顾子陵也是一脸黯然。 他说自己在京城曾经见过那兄弟二人，一个说话跟拉大锯似的，另一个却娘得不行，当时还觉得是一对奇葩，没想到竟然连杀人放火的事也敢干。 “唉！没想到老身千防万防，还特意把娘儿俩接到乡下眼皮底下照看着，这个恶妇竟然还是做出了这等丧尽天良的事。竟然敢坏我顾家的大事！如果不是看在她生了几个儿女还算逐老婆子的意……” 想起如今昭娘的情形，必须马上将对方的女儿顾丽娘培养成太子妃候选人选以防万一，赵姨娘所生的顾家长子年方二十已经升至正五品守备，顾老夫人长叹一声，恨得直咬牙，却又无可奈何。 其实说起来这事儿她也有责任！ 当时如果答应赵姨娘将其提为平妻，也许就不会生出这些事端。 但彼时她顾虑到东方铭一旦成事，昭娘就是未来的太子妃，极有可能母仪天下，怎么着也得给其亲娘一个面子。 这也是顾夫人虽然没有生出一男半子，但就冲着东方铭喜欢顾昭娘的份儿，她一直压着大儿子无论收多少女人，但后院的位序不许有丝毫变动。 “娘，当务之际马上写信给哥哥，让他赶紧把那阿大阿二打发得远远的，免生后患。” 知道自家老娘是决不允许家丑外扬，顾子陵赶紧建议。 “这倒是小事，刚刚昭娘那丫头提出要她娘亲的嫁妆，这可如何是好？”老夫人摇摇头，语气说不出的沉重。 话一出口，顾子陵也沉默不语。 别人不知道，但他们母子二人是再清楚不过：顾夫人的嫁妆在广陵不过是一句托辞！ 因为顾老爷子突然去世，来不及说出祖上留下的万贯财富的下落。如果不是杨家那笔不菲的嫁妆，根本没有今天富甲一方的顾家。 这些年为了帮东方铭上位，顾家如今早已是个外强中干的空架子，只盼望着顾昭娘能够进宫，多年的付出也就有了回报，可现在…… 见儿子不接自己的话茬，老夫人脸更加不好看。 “幸好这些年赵姨娘把俪娘教养得还算上得了台面，否则咱们顾家根本就没有了退路！”她喃喃道。 “娘，您当真要让俪娘代替昭娘？太子妃怎么可能让一个庶出的女儿……”顾子陵一听欲言又止。 “立即让你哥把她扶正不就得了？”老夫人白了他一眼。 听她的意思要以大局为重，先委屈一下昭娘那丫头。等这事儿过后，给她好好说一名亲事，嫁妆丰厚一些也就罢了，顾子陵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娘亲，按大楚律令，嫡庶有别可是写得明明白白。即便是大嫂已不在人世，这赵姨娘扶正必须要嫡小姐点头方可。如今看情形昭娘已经怀疑是赵姨娘下的毒手，她又怎么可能让仇人取代自己的娘亲？” 大约觉得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老夫人沉吟一瞬，说这事由她来处置。 看其眼底闪过一抹狠戾，顾子陵心里不由猛一哆嗦—— 自家娘亲的狠绝性子他再清楚不过，倘若昭娘不按其的心思，只怕那孩子讨不了好。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亲侄女，他必须得想个法子保护这个可怜的孩子…… “呵呵，陵儿你在瞎想什么呢？”老夫人早已将他的神情看了个一清二楚，苦苦一笑：“就凭那丫头长得和你死去的姐姐像了个**不离十，为娘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说完头也不回就往里屋走去。“”，。 第14章 伤心过往 望着老太太腰板笔直却透着无限悲伤孤独的背影，知道又勾起了对方的伤心过往，顾子陵眼角也跟着潮湿起来。 从小到大，他不止一次听娘亲说起过那件事—— 彼时在邻县经商的父亲突发急病不治的消息传来，娘亲心急如焚。不顾自己身怀六甲，连夜带着六岁的哥哥和两岁多的姐姐翻山越岭，只盼望着能够见夫君最后一面。 一路颠簸劳顿时加上心急火燎，致使尚不足月的他提前来到人世。 祸不单行，生孩子的血腥味招惹来狼群，车夫吓得扔下他们娘儿几个跑得人影子也不见。 紧急时刻，娘亲竟然拎起刚满两岁的女儿顾子妍朝狼群掷去，然后跪下冲着狼群拼命磕头。 似是看懂其心思，为首的狼王叨起已经吓傻，竟然“咯咯”拍手直笑的小丫头，率领群狼瞬间消失在林海雪原之中。 病中的父亲得知宝贝女儿被自家女人拿去喂了狼，急怒攻心，当时就双脚一蹬，撒手人寰。 从此，这件事就成了娘亲的心头之痛，直到成亲后久不怀孕的嫂子生下长相酷似姐姐的昭娘，老太太脸上才有了些许笑容。 “或许是我多心了！对娘亲来说，昭娘就好比重生的姐姐，又怎么会下狠手呢！”思绪转到这里，顾子陵用力摇摇头，试图把那种莫名其妙的不安给清除掉。 事实上，顾昭娘在第三天就带着奶娘和小纨住进了家庵。 听芸娘禀报小姐每天流泪到天明，坚持要住到家庵陪娘亲，老夫人担心再出什么事，特地派了几个得力家人一道跟着小心侍候。 顾夫人的灵柩停在完好无损的偏房里，负责守灵的不是旁人，正是顾安和他的孙女翠儿。 至于家庵原来的主事师徒二人，顾家早已出了一笔不菲的银子让其家人领回去自行安葬。 得知大小姐要来此处守灵兼养伤，爷孙二人将其中一间偏房收拾得齐齐整整。 “安爷爷，以后就让翠儿跟我可好？”看着比自己还小一岁的丫头长得眉目清秀，跑进跑出十分麻利，话也不多，顾昭娘心思一动。 如今自己身边除了忠心不二的奶娘和小纨，不妨再多个自己人。 顾安正在愁儿子儿媳早逝，就留下这么一个孙女等自己走了没个依靠，当即一口应承下来。丝毫不知面前的小姐就是自己帮助过的那个可怜少年。 和对方一起呆了好几天，昭娘自然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朝其点点头：“爷爷您放心，以后翠儿就是昭娘的亲妹妹，有我在，绝不会让人欺负她。” 一句话说得老人眼圈泛红，激动得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连连磕头。 昭娘往外看了一眼，芸姑和小纨正在外面忙着，她连忙将老人扶起来，打开自己的梳妆匣从里面取出包碎银子递过去。 “小姐，您这是……”掂掂分量不轻，老人一脸惊讶看着她。 顾昭娘眼眸闪了闪，说自己此次能够大难不死，多亏当时娘亲帮了那个可怜的少年，这锭银子是拜托老人家买些香烛祭奠一下死者。 老人一听深以为然，当即表示会将那个坟墓和顾家先人一样精心看护，但银子不能收，说当初夫人已经给过银子。 “爷爷您不用和昭娘客气，以后翠儿会跟着我，趁天晴您得赶紧把年久失修的房子拾掇一下。”顾昭娘一边感叹对方的实诚，一边坚持把银子推了回去。 那几天狂风大雨，她可是亲眼看到了爷孙俩因为屋子漏水的狼狈相。 明白小姐是一定要给自己，担心有人进来看见，顾安只好道了谢放进怀里揣好。“”，。 第15章 逐了意 因为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没几天功夫，顾昭娘身上的伤处已经开始结痂。 别的地儿有衣服遮着也就罢了，额头到眼梢下面那一长条疤痕长出了肉红的新皮肤，看上去十分吓人，即便用头发遮住也无济于事。 顾子陵陪着老夫人带着郎中来过一次，得知脸上的疤痕将伴随顾昭娘一辈子，老太太面无表情，没说上几句话就快速离去。 身边的人一个个眼底无不充满同情和怜悯，顾昭娘倒是跟没事似的，只顾着沉浸在失去娘亲的悲痛之中不能自拔。 每天不是跪在娘亲灵前诵经抄经，便是呆在原来和顾夫人所住的那间正房盯着仅剩的石壁发愣。 听了下人的禀报后，老夫人特意让人将那间屋子重新整修，布置得和原来一模一样。 看在别人眼里只道老夫人心疼这个孙女，知道顾昭娘从小和娘亲没有离开过半步，心里有道过不去的坎，特意如此安排。 但顾昭娘心里十分清楚，老夫人这是准备彻底放弃自己这颗废棋子，打算让自己以“孝”为名安安份份留在这家庵里。 不过这也正逐了她的意，等过了顾夫人的“三七”忌日二话没说就搬了进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顾夫人娘家的人也恰好赶到。 听说嫡小姐就住在家痷里，一行人连顾家的大门都没进就直接奔这边而来。 “舅舅？！”看着面前风尘仆仆却不失正气，眉宇间和顾夫人有几分相像的中年男子，顾昭娘迟疑地叫了一声。 这些天她听芸姑和小纨大体说了顾夫人娘家的一些情况，知道顾夫人娘家姓杨，住在距离丹阳城数百公里外的吉安县。 顾、杨两家祖上是世交，虽然路途遥远，但百十来年两家一直保持联络，走动不断。 杨家是书香世家，虽然不似顾家这般巨富，当年也算得上是响当当的大户人家。否则彼时顾家也不会上赶着和杨家结这门亲。 据说当年杨家嫡小姐阿琬出嫁，扎着红绸的嫁妆排了足足十里有余，绝对是十里红妆嫁娇娘，轰动了整个吉安县。 只可惜这些年家道落没，娘家嫂子长年生病在床需要不时贴补才导致顾夫人在顾家说不起话。 “唉，还不是老爷子宝贝女儿，把杨家的家财全给了夫人当嫁妆，否则杨家也不至于落没得如此之快！” 这些天来，芸娘的叹息无时无刻不在她耳边萦绕。 “昭娘，怎么不认识舅舅了？一年前咱们还见过啊！这声音是怎么啦？” 看着外甥女陌生迷惘的眼神还有额头上那一抹丑陋不堪的红印，声音也有些沙哑，风尘仆仆的杨楯心中大怮。 看昭娘神情黯然，旁边的芸娘连忙把杨楯拉到屋外。 芸姑原本是顾夫人的陪嫁丫头，成亲生子后又当了昭娘的奶娘，男人和儿子染上天花治身亡，从此再不提嫁人之事，一心一意服侍夫人和小姐。 因为是相熟的人，她一五一十向其说了小姐大火后失忆以及被灼坏喉咙的情况。 “好孩子，慢慢都会想起来的！”这可把杨楯给心疼坏了，回到屋子里拉着顾昭娘的手不舍得松开，说哪怕砸锅卖铁也会帮其去掉脸上的疤痕。 甥舅二人正在说话，门帘一掀，一个高个子年轻人走了进来。“”，。 第16章 不对劲 年轻人约摸二十岁左右，有着一张儒雅的俊脸。眉宇间一道浅浅的疤痕不仅没有破像，反而给其平添了几许英气和阳刚。 看对方和杨楯一个模子出来似的，知道是其独子杨远，那道疤痕也是小时候背着那个少女跌倒留下的印记，昭娘连忙起身叫了一声远哥哥。 “昭娘别怕，你不止有舅舅，还有远哥哥呢！”杨远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眸子微扬，眼底是浓浓的宠溺。 听其说这次办完顾夫人的丧事，就接她回杨家住些日子，顾昭娘冰冷的心顿时暖暖的，眼圈儿瞬间泛红。 这两个人的出现，让她不再孤单和恐惧，她要借此机会有所行动。 接下来，听了顾昭娘说完那天晚上所听到的对话，并且顾家因为脸面并不打算深究，杨楯气得铁铁青，脱口而出—— “唉，都怪你外公当年死老脑筋，非要遵守什么约定要把你娘送进顾家……如果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知道妹妹是这样的结局，只怕肠子也悔青了！” 约定？！什么约定啊？顾昭娘一脸的惊诧。 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杨楯连忙止口，只说自己一时气昏了头，胡咧咧罢了。 他的话顾昭娘自然不信，目光看向表哥杨远，但对方却有意避开她的视线看往别处，只好将这份疑惑暂时放在心里不提。 毕竟还在处暑时节，寒潮过后雨季也跟着结束，秋高气爽，气温随之不断升高。 考虑到国丧要三个月方能结束，顾子复回信说目前他根本脱不开身，趁顾夫人娘家亲哥哥在，老太太提出让逝者先入土为安。 尽管杨家父子百般不愿顾夫人就如此含冤离去，连结发夫君都不能回来送最后一程，但看着顾家冰窖里贮存的冰已经所剩无多，不得不同意立即举丧。 看着他们对话，顾昭娘又有了意外发现—— 如果说老夫人是长辈，杨家父子恭敬有礼说得过去，为何还要坐在下首对平辈的顾子陵执手问安？ 不是说来者为客，客为尊吗？可顾子陵只是淡淡“嗯”一声，不但不回礼，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式，恍若主子接见仆人似的！ 再联想到之前杨循那句什么约定的话，她一肚子疑惑，总觉得这两家的关系有些不对劲。 但到底哪里不对劲，此时的顾昭娘没时间思考这个。 想到真正的昭娘死前所说的那个秘密，她必须在老夫人彻底抛弃自己之前实现自己的计划。 而眼下杨家父子的到来，顾夫人下葬便是她最好的机会。 “什么？你要把你娘葬在这家庵里？”听完她的话，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皆以为眼前这丫头是不是因为火灾还没有缓过劲儿来。 “嗯！昭娘正是此意。”顾昭阳眸暗了暗，重重点头。 她说顾夫人生前不止一次说过这家痷背山面水，让人一眼看去心旷神怡。在这里她可以拉着昭娘自由自在地在山林间漫步，玩水，而不用一天到晚要端出高高在上的夫人架式…… 听着她的话，杨楯当即红了眼圈，竟然“噗通”朝老夫人跪下，旁边的杨远眉头蹙了蹙，也跟着跪下。 “老太太，您知道妹妹从小被我爹捧在手心里一般宝贝，一直带在身边四处走动，以她洒脱的性子嫁进顾家这些年……这些年……呜——” 说着，身为一个大男人的杨楯竟然抽泣起来。 “陵儿还不快搀亲家舅子起来？”老夫人绷着脸，眼神却略有动容，朝顾子陵使了个眼。 “按理说这要求并不过分，但老身有个小小的条件——”等杨家父子起身，她端起桌上的茶碗小呷了一口复又放下，语调不紧不慢。“”，。 第17章 想也别想 见对方只拿目光往自己方向瞥，顾昭娘眉头几不可见蹙了一下，也学着舅舅那般往其面前一跪：“昭娘前儿个已经表过态，入宫的机会让与俪娘妹妹，绝非戏言。” 说完拉开衣领取下一枚貔貅玉玦直接递了过去，面上丝毫没有难过和不舍。 让？！杨楯先是一愣，随即却又一脸喜—— 常言说祸福相依。看自家妹妹嫁进顾家后竟然将进家庵祈福都当成一种难得的自在享受，外甥女被毁容不能进宫或许是件好事也说不定。 “你这容颜一毁，让与不让你妹妹俪娘都必须接替你进宫。”见众人都望着自己，老夫人摩挲着玉玦怔了半晌，摇摇头：“如今顾家有件事必须你这个嫡女点头方可——” 嫡女点头方可？！莫非……莫非是要昭娘答应将赵姨娘扶正不成？！ 不等对方话说完，顾昭娘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身子猛一趔趄。 视线在她额头那道狰狞可怖肉红疤痕上掠过，老夫人眼眸暗了暗，点点头：正是如此，太子妃不可能由一个妾生的女儿当，祖母才不得不求助于你。 求助？！只怔一瞬间，顾昭娘慨然摇头，怒瞪着老夫：最多提平妻，想取代我娘正室夫人位置，想也别想！ 你……被她明澈如山间老泉的眸子瞪着，老太太面沉如水，手中的拐杖猛然一杵：“昭娘，为何你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的你可不会……” 呵呵！顾昭娘嘴角一弯，竟然笑出声来，冷冷道：以前祖母说东昭娘就绝不会向西，那是孝道。现在为了娘亲顶撞祖母也是孝道。 她目光四下环视一眼，不等对方回答，继续往下说。 大楚向来以孝为大，想必这事儿闹到圣上那里，也不会说昭娘半个不是？虽然昭娘这容貌是毁了，说不定圣上念着当年取名的旧情，直接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也说不定…… 好！好！好！老婆子都依你行不行？担心她将火灾实情说出来，老夫人气得胸脯起伏不停，连说了几个好。 如此甚好！顾昭娘视线落在一直没有说话的顾子陵脸上—— “太子妃昭娘原本就不稀罕，如今正好遂了某些人的意。看在一家人的份儿上，她提平妻昭娘认了，但娘亲的嫁妆祖母当日可是当着叔叔的面应允……” “昭娘且放心，这事儿祖母应了断然不会有变！”担心老太太撕破脸皮下杀手，顾子陵连忙接过话头。 也不怪他担心，毕竟自家亲娘当年能够将亲生女儿送去喂狼，一个孙女又算得了什么？ 想想昭娘这孩子也实在是可怜，前几天因为大火嗓子沙哑得不行，现在虽然慢慢好了，但说话语调还是和之前有了些许变化。 之前京味儿中夹杂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弱甜美，如今因为这场变故却多了几许清冷，听起来有种淡淡的伤，眼底更是蕴着一种看透世事沧桑的淡漠。 想着，他转脸看向老太太：“娘，大嫂好歹是顾家名媒正娶抬回来的嫡长媳，这家庵归她也无不可，平妻和夫人也没多大差别，暂且这样定了！” 定了也好！趁亲家舅子在这里，老婆子有句话也得说清楚——顾老夫人握着拐杖的手青筋直爆，看着众人一眼，目光落在昭娘脸上森然道。“”，。 第18章 正中下怀 当听其说娘亲的嫁妆需自己出嫁前方能拿回来，顾昭娘眼眸闪了闪，朝一脸怒的杨楯父子使了个眼，大声说好。 明摆着对方是笃定自己因娘亲横死，又被毁容，心气儿又高，要嫁个如意郎君十分不宜，她何不先给对方一个台阶下，把娘亲下葬的事先搞定完成自己的计划？ 念头打定，她主动提出娘亲下葬后随舅舅回杨家住些日子。 听说她要离开，顾老夫人心里虽然有些不舍却也没有表示反对。 她心里十分清楚，这个孙女因为自己明显包庇纵火凶手心里已经生了隔阂，只怕一时半会儿不会放下这个心结。 既然如此，不若让对方先离开散散心，自己好趁此机会进京安排赵姨娘提平妻以及抓紧时间对二孙女俪娘进行全方位培训。 打定了主意，她甚至同意杨家父子将母女二人平素所用物品尽数带走。 此言正中昭娘下怀，她连忙跪下磕头表示感谢祖母的一片体恤之心。 看老太太摆明了是想将昭娘就这样打发出去，不知内情的小丫头还磕头道谢，顾子陵不由得眼圈一红，赶紧别过脸看向别处。 老太太根本是有备而来，双方条件谈妥，示意儿子赶紧将早已拟好的承诺书取了出来。 顾昭娘接过一目十行看了一遍，不外乎就是嫡女同意姨娘提为平妻之类的话，当即拿过丫头递过来的狼毫蘸了墨在签名处一挥而就写下“顾昭娘”三个字。 “不过数天功夫，昭娘的笔力竟然见长如斯！”细细看笔迹娟秀但笔锋中暗藏锋芒，顾子陵不由大吃一惊，上下打量着面前一身缟素的少女。 厉害！被他冷不防来这一句，顾昭娘心里猛一“咯噔”—— 尽管装失忆这一招没有露出破绽，以防万一，这几天她以滕写经书为名，一直暗中模仿那个含恨离世的少女的笔迹，已经算是十分小心了，没曾想竟然被对方一眼就看了出来。 为防被人看出眼底的慌乱，她垂下眼帘朝对方福了一福，语气说不出的伤感：“这些天因为娘亲之事昭娘心里一直不郁，因而笔触中多了几分怨气，让叔叔见笑了！” “不不，叔叔哪里会见笑！看昭娘这起笔和走势，竟然隐有大家风度，比起叔叔几十年的功力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个女孩子实属难得，实属难得哇！” 到底是读书人，顾子陵看着昭娘的签名赞不绝口。 给老婆子看看！见儿子有些失态，老太太蹙了蹙眉，一把抢过看了片刻，随即抬眼目不转睛看着顾昭娘，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儿子说得没错，她竟然也在其签名中看到了隐隐的王者风范，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知道这位老太太处事老辣，顾昭娘正在担心对方会不会看出什么，对方却眼眸一转，面上浮出几许笑意，安慰顾昭娘说等自己处理了手头上的事务就让人去杨家接她。 “如此昭娘先谢过祖母！”少女轻轻松了口气，眼泪汪汪地福了一福再次表示感激。 虽然不明白老太太为何突然换了一副面容，但她总算成功应对过去，心里说不出的庆幸。“”，。 第19章 为何 好不容易说服老夫人答应将家庵作为娘亲的长眠之处，昭娘一反前些日子的忧心忡忡，看天气晴好，在翠儿的劝说下，答应一道去山林里散散心。 用过午饭，芸娘小纨和杨楯他们忙着准备葬礼，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出院子。 秋意正浓，风吹在身上看似不凉，却让昭娘有种冷到骨头里的感觉。 “……昭阳公主亲口指证那个姓卫的才是巫蛊宫乱的始作俑者，还与她的贴身侍女不清不白……”顾子陵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刺得她心痛欲裂，恍若落在了万年冰窖之中。 “始作俑者，不清不白？！呵呵，真亏小乔那丫头编得出口！”昭娘嘴角牵起一丝苦笑。 她怎么也想不通，那个被自己偶然救下来，视如亲姐妹的女子，为何会打着自己的名头说出那般让人匪夷所思的话来。 其实以爹娘高傲的性子选择死亡早在自己意料之中，所以才会答应他们自己和卫先生离开京城。 不得不说小乔聪颖过人，竟然把自己的举止说话学得惟妙惟肖。之前自己为了溜出宫玩，多次和她互换身份，甚至连爹娘和弟弟都分辨不出真伪。 脚下松软的落叶沙沙作响，昭娘眉头愈加紧蹙。 之所以这次让小乔扮成自己，一是想借此保其一条性命，二是让其照顾好年幼的弟弟，等自己找到传说中的那样圣物暗中查明真相给爹娘和那些受牵连的人一个清白，谁知道…… 她为何要用那样不堪的理由来中伤自己和卫先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如此这般吗？自己和卫先生体内不解之毒——断肠蛊又出自何人之手？ 据她所知，作法种蛊是南疆木簌人惯用的手段。尤其是蛊毒，无形无，一旦中蛊，痛楚难当，无可形容。 可是，不说那个小族人种在世间早已灭绝多年，进入皇宫的人都要经过层层关卡，他们是如何混入警备森严的兴圣宫并且神不知鬼不觉给自己和卫先生下了毒的？ 如果只是寻常药物，先生也不会死于非命。 彼时卫先生和她经过小乔易容后逃出京城，她因为功力弱率先出现中毒症状，卫先生把仅有的两颗可解百毒的灵药一股脑喂她咽下勉强压制住蛊毒，而随后他自己却因为毒发无解痛得死去活来，不得不自断筋脉含恨而亡。 想到这里，昭娘将手中所拿的绢帕死命绞织在一起，思绪进一步延伸—— 印象中从不过问政事的嫡亲皇叔东方铭，就连爹爹都一直感叹这个弟弟太过老实，十岁不到就被皇祖母以祖制为由乖乖搬出皇宫居住，为何顾夫人说这么多年顾家暗中在其身上投了泼天的金银？ 从那天晚上顾家母女的对话中，似乎其对继承帝位是十拿九稳，甚至老老早就定下了顾家嫡女为自己儿子的太子妃…… 皇叔为何要与顾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人联姻？为何说顾昭娘长得像自己东方成才愿意结这门亲事？ 陷害爹娘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大自己两岁的堂哥东方成，长相俊朗不凡，但皇祖母却很少让这个嫡孙进宫，甚至私下勒令自己不许和他一处玩…… “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越想越头痛，满脑子的问号让昭娘的心在滴血，步伐迈得更快了。“”，。 第20章 新发现 江南的山原本就不高，不知不觉两个人到了山顶。 翠儿是个再灵秀不过的孩子，知道主子心情不好，一路上硬是没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在前面带路。 “小姐，咱们歇息一会儿！”看昭娘额头都是汗，翠儿赶紧掏出绢帕为其擦拭。 阙！竟然是阙！顾昭娘举目四望，视线突然停留在半山腰家庵院子里巨大的石牌坊上，左右两端与府中建筑上一模一样的龙犬雕塑，眸子凝了一瞬，暗暗吃惊。 据她所知，这种叫做阙的建筑一般建在帝王之家的皇家寺庙或者帝陵之中，顾家是依仗有些银子胆大妄为，还是另有背景？ 回想起顾府与一般江南人家不同的建筑风格，那个龙犬结合的动物，将太阳花称为娜仁花，以及那个少女临死告诉自己的那个秘密，顾昭娘认定顾家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自己的三皇叔东方铭一定是知道这个秘密的。 如此，他老老早让独生儿子东方成与顾家结亲的做法也就不难理解了。 思绪转到这里，顾昭娘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答案。 她心里一阵发凉，贝齿将嘴唇咬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暗暗祈祷这个答案只是自己的猜测，不是真的。 一路想着，两个人不知不觉已经转到了后山。 “小姐，诺，那儿——”翠儿突然指着某个地方让昭娘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半山坡松树林一棵异常挺拔的古松映入昭娘的眼底，顾安正站在树下朝她们招手，昭娘眼圈一红，加快了脚步。 知道小姐要来，顾安早已准备好了一应香烛祭物。 上香、磕头三次！再上香，再磕头…… 这样的动作她足足磕了三次，看得旁边爷孙俩一脸的不解：三拜九磕，这可是子女祭爹娘才有的仪式，小姐为何…… 似是知道二人心里在想什么，磕完头插好香，顾昭娘回头看向他们，说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她说大火中自己昏昏沉沉，只想着跟黑白无常去找娘亲。 沿着黄沙路到得一座桥头，一个老婆婆递给她一碗水让她喝，突然出现一个面容清隽的中年男子喝止了她，拉着自己就往来路跑。 走到大路尽头，对方将自己狠命一推，等睁开眼已经回到顾府。现在想想，应该是坟中这位冥冥中救了自己一命。 “黑白无常，黄泉路、奈何桥，那个端水给小姐喝的自然是传说中的孟婆……老天，那个孩子的爹模样周正清隽无双，难怪说举头三尺有神灵……如此说来，那天咱家翠儿回家也是……” 一席话让老爷子一脸惊惧，亦拉着孙女上香磕头不止。 祭拜结束，顾昭娘又吩咐了几句，看看天尙早，索性朝不远处顾家的墓地走去。 到了墓园四下环顾，她不禁暗暗赞叹这顾家实在会选地儿。 除了前山家庵的好风水，这后山墓园地势明显高了不少，阳河水在前山脚下绕了个大弯，静静地从墓园脚下流过，视野更为宽阔。 因为她顶了那个少女的身份，虽然不愿意，也只好硬着头皮她跟在顾安后面朝着一座座坟茔行礼，这让她又有了新发现—— 顾家数十处祖坟的墓碑竟然都齐刷刷朝向北方！！ 众所周知，墓地风水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墓地的朝向，一般来讲，墓地不宜朝北，东南西都不错。 而墓地风水讲究气，而此气可作两方面解。一是风势;二就是生气、朝气。向阳、能有阳光的地方，会阴阳调和。而自古以来，东方就意味着希望，紫气东来、有朝气。 可这顾家也真是奇了个怪，为何偏偏冒民间大不讳，将墓碑的方向朝了常人眼中最最不吉的北方呢？“”，。 第21章 催眠药 心中疑惑，昭娘便留了几分心，看得格外仔细。 “咦，这是什么？”突然，她被中间最大的一个坟墓墓碑上汉字中夹杂的奇怪符号所吸引，失口低呼起来。 小姐果真是失忆了呢！顾安眸暗了暗轻轻摇头，连忙上前解释。 他说顾家百年前因为战乱从北方逃难而来，这里躺着的便是来到这和桥的第一位老祖宗。因为时刻想念故乡，所以要求自己以及子子孙孙死了后坟墓一定要朝着北方。 至于这墓碑上的文字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意思，也无人提起过。 “记得之前老夫人带小姐来，小姐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但老夫人回答时不许我们这些下人在旁边，所以……”说完，他一脸遗憾看着顾昭娘。 “原来祖母已经告诉瞧我了啊！瞧我这脑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想起一切呢？！”明白自己差点露出马脚，某女心头一惊，眼圈开始泛红。 见她如此，顾安倒是忙不迭的来安慰，只说这后遗症只怕要过些日子，急不得的。 担心言多必失，昭娘赶紧找了个借口说回去晚了舅舅会着急，二人辞别了顾安匆匆往回赶。 望着她的背影，顾安眼底有疑惑一闪而过—— 不知为何，他竟然在小姐的身上看到了那个已经不知去向的少年的影子。 “唉，看来我真是老了！难道就因为那个孩子一双眸子像极了小姐，所以……” 想起自己第一眼看到那个少年那对明如秋水却溢满悲伤的眼眸时的惊讶，老爷子长长叹了口气，慢慢朝自己所住的茅屋走去。 过几天翠儿就要和小姐一道离开这里，小姐给了银子，他得赶紧找人把一直漏水的屋顶给拾掇拾掇。 如今孙女有了依靠，他可得好好活下去，活到亲手送孙女出嫁那一天。 不说顾安美滋滋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另一边，两个少女走得很快，已经转到了前山。 沿着林间崎岖小路，目光落在潺潺小溪边一种散发出脉脉清香叫做艾蒿的植物上，昭娘眼眸闪了闪，让翠儿扯一些带回家庵。 “嘻嘻，原来这东西可以驱赶蚊虫啊，看样子今天晚上大家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听昭娘说完这东西的妙用，翠儿手脚麻利的她很快就扯了一大捆，扛在肩头冲她咧嘴直笑。 视线落在昭娘握在手中一大把野花上，她还以为对方不过是和自己一样小女儿心性，只是喜欢那种花儿好看，并没有往深处想。 其时正值九月下旬，长时间下雨加上突然升高的气温，树木草丛溪水中蚊虫快速滋生，让住在家庵里的一帮人苦不堪言。 就连拥有蚊帐的昭娘也不能幸免，脸上胳膊上也被叮咬了好几个红疙瘩。 得知小姐带回来的草可以驱蚊，入夜，下人们可开心了，早早儿在院子四处燃起了艾蒿。 没有了蚊虫的侵扰，人们很快就沉沉入梦，睡得不知道有多香甜。 所有人都睡了，唯独顾昭娘毫无睡意，一个人透过窗棂望着天上的清冷的星月发呆，默默倾听着屋外草丛中的虫儿高高低低的鸣叫。 先生说得没错，艾蒿加迷迭草，果然是最最天然无副作用的上好催眠药！ 听到绵长匀速的呼吸传来，她起身掀开帘子瞄了一眼外屋睡得估计打雷也吵不醒的芸娘和小纨，嘴角微微勾了勾。 借着月光细细检查了一下门窗，她快步走到屋子中间揭起铺在地上的地毯，露出一组由整块石头雕琢成的牡丹图，密密层层的花瓣也不知道那些能工巧匠是如何雕琢出来的。 “上四下三，左五右六……”她蹲在那里一边默念，一边用手指是下左右划拔着，最后在中间某片花瓣上停住，用力往下一按，然后身子迅速往旁边一闪。 只听得“咔”的一声轻响，床榻紧靠的那面岩石墙向两侧徐徐移开，内有光线透出——“”，。 第22章 密室（一） 石门依着天然纹路裂开，合拢后任何人见了也只当是寻常裂纹，却不曾想过岩石后面隐匿着秘密。 见门打开，顾昭娘返身端了一盆水，又拿了一个包袱赶紧闪身而入，随后石门再度合拢。 目测石屋并不大，也就数米见方，由整块岩石凿就而成，屋顶正中镶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散发出的光亮将屋子照得如同白昼。 神情凝重的顾昭娘看也不看那散了一地的珠宝玉器，端起水直接朝放在正中的那个足足容得下一个人的描金大棺材走去。 棺材打开，里面赫然睡着一个和她容貌一模一样的少女，但对方头戴破布帽，身上穿着打扮与这满屋的珠翠格格不入。 “对不起！我来晚了！”顾昭娘伸手轻轻抚摸着对方的小脸，一脸的歉意。 或许是这洞中气温很低，又或者是死前服用了那一粒药丸的缘故，少女安静地躺在那里，如果不看下面那双血肉模糊的双腿，整个人宛若睡着一般 凝视着对方的眉眼，那天晚上的情形又出现在昭娘的脑海里—— “……那面石墙后面有足够你几辈子也用不完的金银财宝，以后都是你的了！”少女的声音犹在耳边低语。 失血过多的少女含恨离世后，她下定决心代对方好好活下去。 彼时天即将大亮，时间紧急，她按对方所说的方法打开这间石屋，果然看见一只装满金银财宝的大棺材。 事不宜迟，眼看天大亮顾家人会赶到，她迅速拉开对方身上薄薄的亵衣细细检查了一遍。看其后颈处一粒醒目的朱砂痣，她眸子瞬间瞪得老大。 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眼底是浓浓的疑云。 但她没有时间多想，动作迅速从怀里摸出两本书和装有那锭黄金的荷包放在地上。 然后飞快调换了衣服，将箱子里的珠宝尽数扔到地上，抱起少女尚有热气的身子放进去。 等她出了石屋，捡起落在地上的铜镜，摸着胸前一枚貔貅玉玦盯着镜子里白玉无暇的脸看了看，一咬牙，拾起地上还在燃烧的一块木炭额头烙去。 感觉皮肉被烫得滋滋作响，她痛得身子直打颤但拼命忍着。 想起对方身上那一粒朱砂，她又捡起更大的一块木炭，对着镜子反手用力烙在后颈处。 炭火贴着肌肤炙烧，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痛得她身子摇摇欲倒，恶心欲呕。 这还不算，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又在身上各处烙了数下方才作罢。 做完这一切，她早已浑身虚脱，冷汗湿透了刚换上去的亵衣。 不仅仅是湿透，估计能拎出大把的水来才对。 知道自己已经撑不住，她赶紧睡在原来的位置，用力将顾夫人压在自己身上，与之前自己第一眼看到的情形一模一样。 老天又下起了倾盆大雨，冰冷的雨水浇在身上，冷饿加上伤痛，很快她就失去了知觉。 也幸亏这一场雨，将她活动的痕迹消除得一干二净。 后颈长痣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一大块疤痕，声音也只说是受烟火熏燎，不知道的全往失忆上推。再加上那枚东方铭所赠的貔貅玉玦…… 这一招甚妙！直到现在，几乎没有任何人对她产生怀疑。“”，。 第23章 密室（二） 想着，顾昭娘轻轻将少女的身子抱出来，脱下那一身脏破不堪的葛衣，从怀里掏出绢帕蘸了盆里的水仔细给对方净身。 她擦洗得很仔细，如同给亲手自己沐浴一般。尤其是对方后颈处那抹红印处，她擦得格外认真，手在微微颤抖。 等全身上下擦洗干净后，她打开包袱取出里面的衣服一件件给对方穿上。好不容易给对方穿好衣裙重新盖好箱盖，她早已是浑身大汗淋沥，瘫倒在地。 原本体内毒素未尽，前几天又运气偷听顾家母子对话，此时她的身子实在是虚弱得不行。 坐了一会儿，目光落在自己上次放在这里的两本薄薄绢书上，她眼眶莫名一热，连忙将其拾起来。 绢书年代久远，泽微微发黄。上面一本封面写着“逍遥医经”龙飞凤舞四个大字。 另一本尺寸稍小一些，却是一本武功秘笈，“凌霄剑谱”几个字十分娟秀，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翻开第一页看了看，她自言自语：“原来平时您教我的就是这上面的功夫……” “昭儿，得想法将你的任督二脉打通，否则再认真学也不过练了个皮毛，可惜这东西并非……” 并非……并非什么呢？温润悦耳的男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她不由得痴了。 怔了半晌，将两本书小心放进怀里，拿起那个荷包取出那锭金元宝看了又看，又放回去。 这锭金子就留着当个纪念！回味着那一瞬这锭金子带给自己的那抹刻骨难忘的温暖，她暗暗思忖。 纤细的小手又在荷包里掏了一下，她的手心里赫然多了几样东西。 一枚由冰蚕丝打成的缨络把一枚心形吊坠和一块青龙嬉朱雀玉佩串在一起。 吊坠玉质世间罕见的血玉。玉佩中有镂孔，两端各雕一龙一雀，首尾衔接，身肢缠绕；龙体庞大，雀躯小巧，皆雕琢剔透，精微处以细线勾勒，栩栩如生。 除此以外，还有块婴儿手掌大小，半圆形玄铁质地的令符。通体漆黑，细看上面刻数道阳文，图案古朴玄奇，像是被人硬生生一分为二，成了现在的黑半圆形状。 她啜着眼泪将血玉和牌子放在嘴边亲了又亲，如同亲吻着最最至亲的人。然后小心翼翼一个挂到脖子上，那玄铁牌子则依旧放回荷包，塞到靠近心口处的暗袋放好。 做完这一切，她动作极快把地上那些随便一件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的精美玉器和翡翠首饰等往包袱里装。 凭直觉，她认定这些东西并不是死去的顾夫人所有。 应该是这顾家祖上留在这里，年代久远无人知晓，顾家母女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秘密而已。 原本顾夫人想用这笔财富给自己和女儿留条后路，没想到最后倒成全了自己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当真是陌生人么？！想起对方身上那枚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朱砂痣，昭娘手上的动作开始放慢，眼神有些恍惚起来—— 曾几何时，自己伏在某个纤瘦却无比温暖的背上，两只小手总是喜欢扯开对方的衣领，用小嘴调皮地去亲那一记鲜红。 就等着对方被痒得不，佯作发怒用软软的手来捏自己的小屁股，然后“咯咯”直笑。 那一刻，坐在旁边看书的高大俊朗的男子的视线总是被吸引过来，看着她们一脸宠溺的笑。 后来，又多了一个肉肉的小家伙，霸占了自己的地盘，和自己如出一辙搞着同样的恶作剧…… 只是，那些幸福的场景已经成了再也无法重温，只是想想便让人伤心欲绝的回忆。 …… 整整用包袱运了五次，手脚都麻木了，昭娘才成功将密室里的珠宝成功转移到外面那只用来装衣服的大衣橱内，上好锁。 看天已经朦朦亮，她对着那只描金棺材拜了几拜：“从此以后，这里是你们母女二人的了！你们如果在天有灵，就保佑我一切顺利！” 然后，折身出去，转动机关将石壁恢复原样。 顾家已经找风水先生看了吉日，再过三天，顾夫人的灵柩就将埋于这间屋子地下。“”，。 第24章 达成心愿 老夫人之所以答应将家庵给顾夫人做墓地用，是觉得这地儿的风水已经被破坏，不如干脆卖孙女一个人情，又达到了自己提赵姨娘为平妻的目的。 在她看来绝对是一举两得，却万万没有料到这家庵地下埋藏着顾家吓人的财富。 而顾昭娘之所以强烈要求将顾夫人埋葬此处，除了想让母女二人在一起，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个秘密。 顺利取出那些珠宝后，她借商量顾夫人下葬事宜，瞅了个空把杨家父子叫到屋里。 看着满满一大衣柜子让人眼缭乱的宝贝，饶是见过世面的杨楯也傻了眼。 “舅舅，当年娘亲出嫁搬空了整个杨家，这算不算是老天有眼，之所以让昭娘侥幸活下来，就是想将这笔财富回归杨家？” 朝石壁指了指，大致说完整个经过，昭娘一眨不眨看着被惊呆的父子二人。 “难怪昨儿个所有人都睡了个好觉，原来是你动了手脚。可是，昭娘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丫头，什么时候会这些法子了？” 得知小丫头一晚上没有睡觉就是在转移这个，看着昭娘眼底那一抹乌青，杨楯又是心疼又是惊讶。 “很简单，因为里面除了珠宝还有这个——”无法自圆其说，昭娘索性将怀里两本绢书拿了出来，只说这东西是娘亲给自己的。 逍遥医经？凌霄剑谱？我的天……看清是什么东西，父子二人先是惊得半天合不拢嘴，随即喜极而泣。 顾昭娘眼眸闪了闪，说去年和娘亲才发现这里的秘密，自己根据书上也曾私下练习一些练气的法诀，至于医术也只是识得一些简单的药草功效，不曾想此次倒也派上了用场。 实在是那天晚上事发突然，睡梦中被人下了迷香，否则我们母女二人不至于遭算计。末了，她一脸黯然补充道。 爹，这都是姑姑留给昭娘妹妹的，咱们不能辜负她的一片心意，必须得全部带走。杨远率先回过神，毫不犹豫说道。 听了儿子的话，原本还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杨楯一脸的坚决：对，如今顾家明摆着舍弃昭娘，打算让那个恶毒姨娘生的女儿进宫，他们不仁，也休怪我们不义。 商量好，顾昭娘又故伎重施，等所有下人睡着以后，三个人连夜将那些金银珠宝分散装在那些要带走的衣物以及柜子的夹层里。 大件的东西都带走，余下的衣料和用过的首饰玩物盘碟杯盏，都在下葬一道放入墓室中。 做完这一切，转眼到了顾夫人下葬的日子。 十月金秋，天明明应该是天高云淡，此时却灰蒙蒙一片，皆失去了颜。 因为在国丧期间，顾老太太甚至面儿都没有露，委派顾子陵出面主持葬礼 墓穴就定在正房位置，由昭娘和杨家父子亲自挖好。 没有哭声震天，没有凄婉尖厉的唢呐，更没有轰轰烈烈的炮仗声送别。灵柩放置好后，只有顾昭娘和身为娘家侄子的杨远披麻戴孝带着一帮下人三拜九叩。 因为顾夫人无子，顾昭娘啜着眼泪一样样放好陪葬物品，亲自封好墓室，竖好墓碑，想着一墙之隔就是那个少女，又跪下来拜了几拜，长长松了口气。 她绞尽心思拿下这家庵为顾夫人的坟茔之地，不仅仅是为了转移那些珠宝，更是为了想让这可怜的母女二人能够长眠一处。 如今总算达成了心愿！“”，。 第25章 码头风波（一） 终于要起程离开了。 考虑到昭娘伤处刚愈，身子又单薄，经不起车马劳顿，再加上那些让人咋舌的珠宝，杨家父子决定改走水路。 为了安抚昭娘，顾家特意安排了一艘豪华大船，早早儿停靠在码头，帆上大大的“顾”字异常显眼。 和桥镇地处水陆交汇之处，浩浩荡荡的阳河水到了这里后，因为和山的阻拦只好在此回头转向，反向东北，绕行此山麓之后缓缓南下，航运十分发达，顾家则正是靠水运起家发了大财。 镇子原本不大，码头就是人们活动的中心点，沿岸一溜儿都是茶楼酒肆和各类铺子。洪水退后，这里又恢复了之前百舸争流的热闹场景。 早就听人说顾家大小姐出落得天仙一般，得知今天出行外家，为争睹其芳蓉，桥上，树上，茶楼等高处位置早早儿就被人占领，将整个码头围得水泄不通。 随着一抬抬家俱物什被抬上船，看到用顾家小姐被一件素披风裹得严严实实，脸上还戴了帷幕，其余下人皆一身缟素，人们遗憾见不到美人儿，开始议论纷纷—— 东西好是好，到底是死人用过的东西，用着也晦气！何况是那般横死。 你懂个屁！人家顾小姐是亲闺女，自然是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对对，即便是盗匪，见了这样子的情形，也会顾忌鬼神之说不会贸然出手的。 那也未必，现在遇上灾荒年，有的是那些昧了良心的主……毕竟远近十乡八里谁人不知顾家是大户？ …… 乡下人说话无所顾忌，传到顾昭娘耳中，她不由嘴角微微勾了勾，神情若有所思：常言说穷乡出刁民，看来还要再有一手准备才行。 想着，她低头和身后的杨远低低说了几句。 “好，我马上去办！” 杨远连连点头，随即以担心小姐路上染上风寒和晕船的理由为借口，迅速跑到镇上药房抓了十多味最最常见的中药研磨成粉分别包好。 这样路上服用方便！接过包扎好的药物，杨远朝一头雾水的郎中歉然一笑，又折身飞快朝码头跑去。 “翠啊，爷爷年纪大了陪不了你一辈子，小姐是个好人，你跟着她会有好结局的！” 码头上，老爷子顾安正耐心劝第一次离开自己出远门的孙女儿，小丫头红着眼圈不停地点头。 正准备上船的顾昭娘眼神暗了暗，寻思着要给老爷子打声招呼，便带着小纨举步朝那边走去。芸娘则留在船上帮杨楯收拾行李。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桥上顿时人仰马翻，哭声骂声交织在一起，乱成一团。 下一刻，四个全副武装的侍卫骑着马冲下坡，出现在码头上。 这么快！隔着面纱看清他们的打扮，顾昭娘只觉得浑身一僵，双脚似被巨石坠住，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感觉小姐的身子在颤抖，小纨尽管也吓得小脸发白，却连忙上前一步拦在她面前：小小姐别怕，有小纨在呢！ 谢谢小纨！昭娘努力挤出一句话，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昭阳，你不要害怕！现在你是顾昭娘，你不但要为自己，还要为那个少女好好活着，不要怕 为首的男子四下看了一眼，发现不远处那艘豪华大船不少人正在忙碌往上搬运物品，眸凝了一瞬，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卷纸展开，朝后面三个呶呶嘴。。 三个随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旁边摊位上一对老夫妇搅了一盆面糊正准备烙饼，二话不说就冲上前端了木盆就跑。 “死婆子，竟然敢拦老子办差！” 老婆婆想要阻止，被其当胸一脚踹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看得众人敢怒而不敢言。“”，。 第26章 码头风波（二） 少顷，数张画像被贴在了位置最显眼的茶楼和酒肆的墙壁上，众人一窝蜂地挤了上去。 这是朝廷的钦犯，你们仔细看看是否看到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举报有奖，窝藏全家受累哈——为首的家伙朝人群大声嚷嚷着。 哇，那些个当兵的也就算了，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会成了钦犯呢？ 人群中传来阵阵叹息。 顾安和翠儿被人潮正好挤在了最前面，对上第一张画儿上一对男女的眉眼，老人轻轻“咦”了一声。 另外三张都是一人一幅，唯独这一张把一男一女画在了一起，看年纪似父女，又似师徒。 尽管声音极低，还是被离他最近的士兵听了个正着，当胸一把抓住喝道：老头子，你是不是见过画儿上这两个人？ 紧接着传来翠儿凄厉的哭叫声：放开我爷爷……你们这些坏蛋！ 老天，那不是顾家看墓的安老头吗？他怎么可能认识钦犯！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不好！顾昭娘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瞬间清醒过来。一股力量促使她想也不想就和小纨冲了过去。 “昭娘——”正在船头忙着指挥搬家俱的杨楯见状，一个飞身跳下船头，不要命地去追了过来。 昭阳？！四个侍卫皆是一惊，循声看过去，远远看到一个头戴帷幕的女子大踏步而来。 少女一身浅素裙，青丝如瀑，并没有梳什么复杂的发髻，只是简单的将边的头发拢在头顶用一根白的发带绑住。 因为走得太快，发带随着一头青丝飞扬，飘若似仙。 虽然帷帽下面容看不清，但浑身上下散发一种无与伦比的高贵典雅，把四个侍卫看得直发愣。 顾家小姐来了！快让开，快让开！ 见堂堂一个小姐竟然肯为一个下人出头，人们“唰”的一声自发让开一条路。 小姐，求求您救救爷爷！看到她，哭得跟泪人儿似的翠儿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翠儿别急!顾昭娘拍拍她吓得冰凉的小手，看也不看为首的那个人，径直走到把顾安踏在脚下那个侍卫面前，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冷，凛然喝道：放开他！ 声音略有些沙哑，带着小女儿才有的软糯，却给人一种不容抗拒的震攝感，那个侍卫不自觉松开踏在老人背上的脚。 昭娘亲自俯下身扶起老人，替他拍掉身上的泥土：安爷爷，您没事？ 语气不复方才的冷冽，满满都是温情，众人心头皆是一暖。 没……没事，老奴给小姐惹麻烦了！顾安用手揉着腰，一脸的歉疚。 不管您的事，都是有些人无事生非罢了！少女摇摇头，示意两个丫头扶他退到一边。 无事生非？！哈哈，！看样子这顾家小妞依仗自己家里有几个钱就目中无人了嘛！ 听其话语带有十足的京味儿，再上下打量着她的身形，为首的侍卫突然大笑起来。 正愁这一趟差事没有油水可捞，既然这个女子自己撞上来，他可不想放过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 笑罢却是朝三个手下一挥手：弟兄们，给我拿下这个女子！顾家那艘船也得好好检查一下，看看是否有朝廷钦犯躲在上面。 船？！顾昭娘心里猛然一咯噔，暗叫不妙—— 这帮家伙盯上自己也就罢了，一搜船，那些藏匿在行李之中的金银珠宝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第27章 码头风波（三） 眼看着三个侍卫狞笑着朝自己走来，昭娘正在着急，却见杨楯父子二人急奔而至，双双挡在她的面前，“唰”的一下抽出腰间佩剑指着对方，喝道：“看谁敢动我家昭娘一根汗毛？！” “哟嗬！竟然敢跟皇差叫板，看样子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哈哈……”几个侍卫先是一愣，相互挤眉弄眼看了看，都笑了起来。 如果说之前为难一个老人和弱女子有些说不过去，现在情形对他们可是大大的有利呢！ 顾昭娘可不希望他们真的动手，也不会给他们动手的口实，只见她上前一步，抬手将父子二人的长剑一压：“舅舅表哥稍安勿躁，想对顾家嫡小姐动手，他们……还——不——配！” 她停顿一瞬，“还不配”三个字是拖长声调，一字一顿说出的口的。 下一刻，偌大个码头一片静寂：所有人都被这少女的狂言惊呆了！ 啪啪啪—— 呵呵，说得好！想到顾家嫡小姐，你们几个的确不配！ 清脆的掌声响起，紧接着是一个老迈却不失霸气的女声传来。 “祖母——”抬头看见人群后面那个一脸凛然傲气的老太太，顾昭娘眼眸一亮：救星来了！ “哇，顾老夫人也来了耶！” 人群又响起一阵惊呼，瞬间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路。 看到那个不怒自威，虽然一身缟素也不掩一身富贵气，手握拐杖的老太太被人扶着朝这边走来，四个侍卫互相对视一眼，为首的一脸不在乎：切！不过一乡下老太太，还敢称夫人不夫人的？赶紧走远的，别耽误老子们办差事！ 就是，猫在这种小地方住着能有什么大人物呢？有钱？哼，广陵城富商云集，遍地都是有钱人，这些乡巴佬还真以为咱们没见过世面不成！另一个侍卫忙不迭地随声附和老大。 老子？！顾老太太眼眸一沉，手上的拐杖在石板地上重重一顿，怒道：“陛下当年见了老身尚且尊称一声老夫人，尔等奴才怎敢如此不敬？” 陛下？！哪个陛下？为首的侍卫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拦住三个手下盯着她。 “嗤——”老夫人冷冷一笑，睥睨着对方反问道：除了刚刚继承皇位的那位，老身可想不起咱们大楚还有谁能当得上“陛下”这个称谓？ 此话一出口，全场又沉寂下来，齐齐望着四个侍卫。 被众人瞧着，为首的侍卫脸上有些过不去，强作镇定大声道：“那又如何？如今我等正是奉了陛下的旨意缉拿陷害先太子的元凶，你一介民妇怎敢阻挠圣意？” 一介民妇？！好好好！呵呵—— 顾老夫人脸一白，连说三个好，一边笑一边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只貔貅玉件往其面前伸去：“这是圣上尚为皇子时送给我顾家嫡女的信物，你可好生看看再说话也不迟。” 其中一个离得近些的侍卫伸头细瞧，貔貅玉件反面果然有一个“铭”字，吓得双腿一软。 正要高呼万岁，旁边那个为首的侍卫却是一脚踹在其身上：没用的东西，出宫前陛下怎么说的？ 圣上有……有旨，但……但凡看到和画上相似的人，无……无论是谁，如敢抵抗，就……就地斩立决！被踢得直咧嘴的侍卫结结巴巴回答道。 斩立决？！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手心莫不为这顾家祖孙二人捏了一把汗。“”，。 第28章 码头风波（四） 没想到取出新皇帝东方铭的信物都无济于事，顾老夫人和顾子陵也有些傻眼，心里暗暗叫苦。 眼看着顾家今天颜面尽失还讨不了好，其中一个一直盯着顾子陵看的侍卫突然附在为首侍卫耳边低语几句，一边说还朝顾子陵这边指了指。 那人听罢神情明显为之一怔，再看向顾家母子的眸变幻莫测，沉吟一瞬间朝其揖了一礼：“不知老夫人与如今圣上身边的大红人顾子复顾大人是何关系？” 正是老身长子！难为官爷还知道这个名字。 顾老夫人暗里轻轻松了口气，语气淡淡却仍然一脸的倨傲。 哇，圣上人身边的大红人？！难怪这顾家有底气和皇差叫板！ 就是就是，只看刚刚人家随手取出来圣上当皇子时所给的信物，关系肯定不一般嘛！ 哼，以为依仗皇差身份就耀武扬威，这下踢到铁板上了！ …… 一时间，人群议论纷纷，都等着看那几个侍卫的笑话。 “老太太傲气也就罢了，这些个看热闹的如此说话不是存心在添乱吗？” 看那为首侍卫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铁青，茶馆二楼一对正在吃茶的行脚商打扮的男子对视一眼，年少的那个轻轻叹了口气。 年长一些的男子的却不接话，目光只是盯着顾昭娘看，神情若有所思。 似是为了印证年少男子所说，为首的侍卫果然上前一步冲着顾老太太一抱拳—— “老夫人，在下奉了圣命捉拿陷害前太子夫妇的凶手，如今你这孙女儿身形与画上的嫌犯酷似，这说话口音再加上刚刚你的老家人分明一副认识画上人的模样，只能……” “呵呵——看来从小在京城长大也成了罪过呢！”话未说完，顾昭娘突然低低笑了起来，朝对方走近一步：“官爷可是想看昭娘的模样？” 没想到对方如此胆大，侍卫愣了一瞬，点点头。表示奉了旨意，不得不看。 好！昭娘且让你看个仔细——不等顾老太太出手阻止，她手一挥，脸上的帷幕飘然落下，芸娘连忙伸手接住。 对上那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再想想刚刚听到的自称，四个侍卫吓了个半死，齐齐跪地磕头不止：“小人不知昭阳公主大驾在此，罪该万死！” 昭阳公主？！茶楼上，两个男子也是大吃一惊，霍然站起。 一时间，整个码头鸦雀无声，估计绣花针落到地上也能清晰听见。 公主？！少女嘴角微微一勾。“四位莫不是认错人了？小女姓顾名昭，人称昭娘。” 声音淡淡，沙哑不失软糯。 说话间还有意用手捋捋额前的头发，将那道伤疤展示在众人眼底，引来人群一阵叹息声，又七嘴八舌议论起刚刚顾家那场大火来。 就在众人疑惑这被通缉的钦犯为何眸子长得和公主相似时，“大胆刁民！竟然敢冒大不讳故意冒充公主名号！”一看不是，四个侍卫一跃而起，怒容满面瞪着她。 “冒大不讳？！呵呵，只怕这话你们应该去问当今圣上才对！”气恼顾昭娘擅自露脸，甚至亮出那道丑陋的疤痕，存心让人看顾家的笑话，顾老夫人怒极反笑。 又是圣上？为首的侍卫连忙朝手下使了个眼，强着笑脸朝着老太太作了一揖：还请老夫人说出详情！“”，。 第29章 码头风波（五） 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老夫人嘴角微牵，将拐杖架在腋下朝京城方向抱了抱拳，慢慢讲述起来。 听她说当年圣上还是三皇子时与顾子复是至交好友，见顾家嫡女长得和昭阳公主酷似，特取昭字为名，还留下刚刚出示的信物结秦晋之好，四个侍卫面面相觑。 见其发呆，老夫人眼底掠过一抹痛：“老天嫉妒我顾家，竟然降下天火致儿媳身亡，嫡女毁容……” 说着说着，已经是老泪盈盈，让在场的人无不唏嘘喟叹—— 如果不是这场火，和桥镇极有可能飞出母仪天下的金凤凰，可惜了，可惜了哇！ 原来是这样！小人唐突了！四个侍卫恍然大悟，想到眼前的少女是当今圣上亲自聘下的儿媳妇，哪里还敢造次，连连道歉。 他们说画上的女子是昭阳公主的贴身侍女，因为一对眸子长得和公主有些相似，深受公主的喜欢，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和那个卫先生沟壑一气，犯下滔天大罪潜逃。 同时逃掉的还有兴圣宫当时三个在宫外办事的侍卫，如今圣上要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等也是奉了皇命不得以而为之，多有得罪，还请夫人小姐赎罪！”说完，为首的侍卫又行了一个大礼，神情十分诚恳。 人家明明白白说了是奉了圣旨办事，又如此诚恳道歉，顾老夫人自然不可能得理不饶人。 她冲对方轻轻点点头，看也不看顾昭娘，手中的拐杖在石板地上重重顿了一记，转身就走。 “还不快过去给老太太陪个不是？”顾子陵朝昭娘递了个眼，快步跟了上去。 “爷爷，赶紧走！”看顾安又回头去看那墙上的画儿，翠儿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低低催促道。 别人不知道，但她却是知道老爷子在疑惑什么，担心再度引火上身，她不由分说拉着对方就走。 四个侍卫犹在发呆，没有注意到这爷孙二人的神情，却被茶楼上两个男子看了个一清二楚。 “小二，结帐！”年长些的从怀里摸出小块银子往桌上一放，拿起放在桌上的包袱一前一后快速下了楼。 知道老夫人为何生自己的气，顾昭娘却丝毫不理会，跟着杨楯父子一边走一边望着前方老夫人的背影暗暗思忖—— 老太太走路健步如飞，根本用不着拐杖。只是因为是顾家祖传之物才片刻不离其身吗？ 听小纨说老太太就连睡觉，这根手杖也要被压在枕头底下，只怕不是祖传之物那么简单！ 等到了近前，“祖母，昭娘知错了！”她朝板着脸的老太太施了一礼，目光却盯着那根拐杖细细看了起来。 拐杖通体笔直，通体黑得发亮，一看就是上好的紫檀木所制，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龙头拐杖。 不过拐杖头上有个自然生长比男子拳头还大的疙瘩，并有树枝探了出去，看上去恰似龙头一般而已。 一个寻常商人家里，怎么敢使用象征帝王权利的龙头拐杖？或许有着什么不同寻常的意义罢。只是这上面的疙瘩实在太大了点，看着真心不协调。 想到这些天自己的所见所闻，她的嘴角勾了勾，一抹嘲讽在眼底一闪而过。“”，。 第30章 大不相同 知错？！你这丫头，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你被毁容了么？还有你们——看她嘴上说错了，神情却若无其事，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拐杖又在地上重重一杵，转脸看向杨家父子：你们也真是大胆，竟然想着和那些人动手？ 杨楯默然不语，杨远却是脖子一梗，冷然看着她：那又怎样？只要敢对昭娘妹妹不利，就是舍了这条命又如何？ 呵呵，你这小子倒是像极了杨老爷子宁折不弯的性子！就在众人以为老太太要发火，不知为何，对方竟然转怒为笑，夸奖起杨远来。 祖母，反正昭娘这副情形也不可能进宫，就想着不如让那些人把这消息传到京城，看圣上如何定夺。再说了，刚刚的情形那些差役明摆着想敲顾家的竹杠，实在是太欺人太甚，所以…… 见此情形，顾昭娘也不紧不慢说出一席话，听得老太太无言以对。 终于要走了，“昭娘，等祖母安排好手中的事就让人去接你！”拉着孙女的纤纤素手，老太太说不出的伤感，眼圈泛着潮意。 小小年纪面对那些官差的气度就是她都望尘莫及，好歹是从小当女儿一样疼大的心肝宝贝，却偏偏……她心里是真的伤心难过却又无可奈何。 真怪不得她！不能进宫就意味着不能为顾家做出贡献，逼得她不得不另想法子。 顾昭娘抬眼直视着她，一双美眸熠熠生辉：祖母不必难过，或许过不了多久咱们祖孙二人又会见面哦！ 哦，昭娘为何如此笃定？旁边的顾子陵看得心头一动，问道。 少女嘴角弯了弯，不紧不慢说出一番话又福了一福，折身便往船上走。 她走得很慢，旁观者一定以为小丫头是不舍得离开。但直到那挺直的背影消失在船舱入口处，其间竟然一次也没回头朝他们看一眼。 那份果断和决然把母子二人看得目瞪口呆。 “新帝刚登大位，孝义二字肯定会放在首位，因此不论昭娘能不能入宫，他一定会给一个说法。昭娘先去舅舅家散散心，到时直接进京就是。” 眼看着船只逆水而上消失在水天相接之处，母子二人还一直那样望着、望着，反复回味着少女那句话。 陵儿，你说刚刚那个丫头还是咱们家向来乖巧温顺的昭娘么？良久，老太太转过脸看向自己的小儿子。 一场大火，这丫头性子变了好多。 待人接物与之前大不相同，性子更是冷静不失霸气，就连自己这个祖母也敢顶撞。 如果不是自己亲手将其从那片残垣断梁中将其扒出来的，她真要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被人掉了包。 是被顾氏的冤死的魂魄附体了吗？莫名的，她突然打了一个冷颤。 娘，您可知道凤凰涅槃的传说？顾子陵答所非问，若有所思望着太阳升起的方向。 刚刚，他仿佛看到那一艘船直直儿朝着太阳驶去，直至与其浑融为一体。 画面是那样的壮观唯美，让他怦然心动。 凤凰涅槃？！老夫人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不由苦苦一笑：陵儿尚能看出那孩子惊人的变化，莫非娘就真老眼昏花了不成？可惜啊—— 其实昭娘说得不无道理。进不进宫不应该由我们顾家来做决定，应该由陛下说了算啊！见对方依然坚持毁容不能进宫的想法，顾子陵摇摇头，言辞说不出的恳切。“”，。 第31章 要干什么？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老夫人瞬间呆立当场：对啊！这事儿应该由东方铭作主，干嘛自己先乱了阵脚呢？东方铭如果一心要当圣明、重信重义的君主，这顾家的亲事他断不会主动回绝。 如果要回绝，从小来说，对方背信弃义；从大的来讲，他就是失信于百姓，不配坐那把龙椅 念头转到这里，老太太望着船只消失的方向后悔不及：如果立即却把孙女追回来，老脸又没地方搁。想了想吩咐顾子陵先回府收拾给京城去信，过些天再去将人给接回来。 看热闹的人早已四下散开，四个侍卫没有讨到好处也讪讪地赶往下一站，只剩下几个游手好闲的家伙在那里望着墙上几张画像评头论足。 船只早已消失在天尽头，顾安还怔怔地站在那里伸长脖子张望着。 知道他宝贝孙女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半步，心里难过在所难免。顾老夫人也不忍心责怪他，吩咐了几句便径直坐上软轿和顾子陵先回顾府。 发了一会儿怔，顾安转身慢腾腾延着阶梯上了桥，目光在当日那个少年父子二人所呆的地方看了看，摇摇头往半山腰家庵走去。 刚刚顾老夫人交待他家庵成了顾夫人的墓地，自然也成了他接管的地盘，让他平时上点心。 整修那间茅屋的银子省了下来，稍稍冲淡了老爷子和孙女离别的难过以及刚刚受到的惊吓，丝毫没有发现身后有两个人不远不近跟着自己。 “……趁天晴您得赶紧把年久失修的房子拾掇一下……” 突然，那天昭娘给自己银子时所说的那句话莫名出现在脑海中，他猛然顿住身形：小姐如何知道我的茅屋漏水？ 莫非是翠儿提起过？翠儿那丫头向来不爱多话啊！ 正在疑惑，突然有人伸手在他肩上轻轻一拍：“老人家请留步！” 谁？！老爷子被唬了一跳，猛然回头。 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他吓得连连后退：“你……你们要干什么？” 见自己二人突然出现吓着了老爷子，两个男子连忙也后退几步，以此表明自己没有恶意。 年长的朝其一抱拳：“老人家勿慌，我等不是恶人！不过有事相问而已。” 什么事？看对方神情和颜悦，模样也十分正气，顾安暗暗松了口气。 等对方问他可曾见过画上的那对男女，顾安面一沉：“抱歉！老头子当时之所以多看两眼，不过是看那个女孩一双眸子像了我家小姐而已！” 说完转身就走。 “老人家，如果您知道他们的下落务请告诉我们。他们是被冤枉的，如今处境堪忧。我们和那些皇差不一样，舍了命也要保护他们周全的。”年长男子急走几步，拦在他一脸的诚恳。 顾安停住步伐叹了口气，双手一摊：“堪忧不堪忧管老头子什么事？小老儿不过一个给人看墓的下人而已。” 听他说得有理，年长男子神情黯然，说了一句“打扰了！”然后将身形闪到一边，让其过去。 看老爷子步伐有些慌乱，逃一般进入丛林深处，两个人对视一眼，彼此看到对方眼底有火花燃起。“”，。 第32章 转移 顾安走得飞快。担心后面的人跟上来，他没有去家庵，而是在林子里七绕八拐，最后确定无人跟踪，这才朝后山茅屋走去。 路过松林，他目光久久停在那棵老松底下，喃喃自语：“就说咋长得那么好看，原来是个女孩儿么？难怪在小姐身上仿佛见到这孩子的影子……” 今天之所以差点出事，都是因为当时他亲眼看到了那个男子洗干净后的面容。 根本就和今天画像上的钦犯一模一样，他如此断定，那个可怜少年是女扮男装。 和那个卫先生沟壑一气？！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嘛！ 回想着那个孩子的言谈举止，以及对死去的那个人流露出的那份真实情感，顾安绝对相信刚刚那两个人所说的话：他们是被冤枉的！ 可惜不知道那孩子现在去了哪里，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娃娃，万一被那些官差先发现怎么办？ 莫名的，他开始为那个小丫头担心起来。 且说昭娘这边，等船一出和桥地界，一只跟在后面的破旧船只便紧紧儿靠了上来。 船主是一个极其忠厚的老者，也是吉安人。 说来也巧，明着由顾家安排船只，杨楯亦悄悄去码头准备再租赁一艘，恰好遇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对方姓张名福。是杨家一个老邻居。虽然名字里有个福字，却家境贫寒。虽然娶了亲但无儿无女，当年没少得到昭娘嫡亲外公杨老爷子的救济帮助。 这些年一直没有音讯，没曾想在女人病死后，一把年纪竟然跑来当了风里来雨里去的船老大。 张福早已听说顾家发生的惨祸，因为从小看着杨家兄妹长大，得知顾夫人惨死还暗自流了一场眼泪。 得知杨远父子要租船，尽管对方已经答应了别人，他二话不说便付了对方违约金，一心跟着杨远走。 知道对方为人忠厚可靠，那船外观破旧正合自己心意，杨楯当即掏出一包份量不轻的碎银子对他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 就连出发前杨远去成衣铺取了那些定制的男装也是直接送到了对方的船上。 顾家的大船出发后，张福一直不远不近跟在后面。等到四下无人的三叉河面，顾昭娘突然说头晕得厉害，要休息一下再走。 芸娘带着翠儿和小纨早早就在船尾收拾了丰盛的饭菜，杨楯父子则亲自劝酒，把船老大和顾家的两个家人吃得眉开眼笑。 酒足饭饱后又喝了顾昭娘亲手煮的茶，几个家伙睡意渐浓，干脆和杨楯说好，休息一晚再出发也不迟。 杨家父子自然毫无二话。 等此起彼伏的鼾声响起，张福摇着船迅速靠近。 顾昭娘带着芸娘等人配合杨家父子，以极快的速度将那些包了金银财宝的包袱抬往老爷子船上，混装在那些不值钱的土特产之中。 芸娘和两个丫头听说是夫人悄悄给小姐留下的这些财物，不禁拉着昭娘喜极而泣。 对她们这些下人来说，主子好就是自己好。 做完这一切，杨远接过顾昭娘递过去的一本册子外加小包防身药丸塞进怀里，纵身跃到张福船上。 看其身形如轻燕一般落下，船身竟不见晃一下，昭娘不由暗暗赞叹这位表哥身手如此了得。 其实，昭娘自己也算是会几下三脚猫的。 但正如先生所说，任督二脉未通，再加上中蛊毒以后运气大不如前，只能想办法找到传说中的还魂草或者千年雪莲雪参才能彻底解毒。 此次和杨楯商量走水路，就是因为医经中记载江南临安有个叫黑龙潭的地儿有还魂草，她想去试试。 这些天她将卫先生生前所传授的一些经营之法整理成册，让表哥到了广陵按照上面所说再准备起来。 如今有了表哥这个至亲帮手，她对未来又多了几分胜算。“”，。 第33章 扮男装 “远哥哥，你到了广陵立即物正阳路上的宅院，那儿不但繁华并且离皇宫近，住的都是王公贵族，能够最快知道昭娘想要的消息。”临走，她切切叮嘱。 杨远望着她灿然一笑，露出一口齐整的白牙：“放心，哥哥保证完成任务！你就等着来京城当大掌柜！” 大掌柜？！昭娘嘴角牵了牵，半开玩笑说如果他能够和天下最大的商家风云阁做成业务，这大德通就能在京城立住脚。 风云阁吗？我会尽力一试。杨远眉头挑了挑，说完便和张福开始起锚放帆，船只迅速调头直往京城方向的河道驶去。 直到看不到船只的影子，昭娘还在伸长脖子望着那个方向，杨楯伸手拍拍其肩膀：“昭娘，舅舅和你远哥哥一身武艺得自你外公亲传，对付十来个人不是问题，何况你还给准备了那些保命的药丸……只是那风云阁的事怕不是那么简单呢！” “舅舅，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哦！”顾昭娘猛然回神冲他抿嘴一笑，幽幽道。 想到小家伙一再叮嘱儿子除了顾府，务必打探到宫里和国公府的消息，杨楯一脸的疑惑：你这孩子怎么突然关注起京城大事来了？ 沉吟一瞬，少女眼底掠过一抹痛：因为我答应过她，无论如何都要拿回属于昭娘的一切！ 她？！杨楯一怔，随即重重点头：“对，一定要拿回来！” 知道对方所理解的那个“她”是其苦命的妹妹——顾夫人，昭娘袍袖下拳头紧握，默然不语。 等船老大等人一觉睡醒已是第二天早上，问起杨家少爷怎不见人影，杨楯只说儿子还有要事赶往别处，过些时间再回吉安。 “既然如此，那咱们得快点赶路，最近遭了灾，听说这水路也开始不太平了！”船老大点点头，招呼几个家人忙乎起来。 顾昭娘摇摇头说不用那么快，行船太快她会头晕。 船慢悠悠行着。船舱中，顾昭娘换上男装后，把小纨和翠儿也扮成书僮模样。 至于芸娘，则被其用那些药浆捣鼓成的黑乎乎在脸上抹涂一番，变成了一个脸腊黄，看上去一脸病弱的老年妇女。 小姐突然露这一手可把两上小丫头乐坏了，吵也要玩变脸的游戏。 昭娘自然是逐了她们的意，一双纤手三下两下就把水灵灵的丫头变成了长相再普通不过的乡下小子。 这还不算，她还让她们服下药丸，将对方露在外面的脖子手之类的部位全部变得黑黢黢的。 “哇，好丑！”对着水面打量着自己的长相，两个丫头被吓了一大跳。 嗓子如黄莺般动听，“我怎么忘了这个？！”正在得意欣赏自己杰作的少女眉头一凛，又跑到旁边捣鼓起剩下的那些药物，直到成功将两个丫头的声音变得粗声粗气方才罢休。 “主子，我们倒是好了，可你呢？”小纨上下量着秀发长可及腰的某女。 小丫头反应很快，立马知道改变称呼！以后好好调教调教，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帮手！ 想到在码头看到那些侍卫小丫头本能就护在自己身前，顾昭娘暗暗点头，也不答话，只是把原来遮掩住额头的头发全部往后面高高挽起，学着男子在后面用一根平常木簪固定住。 然后再用药物沾了水搓散在脸上脖子手上轻轻抹了一遍。 瞬间，一个面黄黄，额头一道丑陋疤痕的少年再配上沙哑的声音，还有那一身缟素麻衣，怎么看都是一个刚刚遭遇了大难的可怜家伙。 昭娘露这一手易容太直接把旁边的芸娘和杨楯看傻了眼。“”，。 第34章 鱼目混珠 话说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尽管一行人万般小心，当船只行走一半水路，还是被一帮水上盗匪给拦住了去路。 时值傍晚，船只驶过一片水面狭窄，水深不可测的河道时，速度更慢了。 听说这段河段有无数小河纵横交错，时有盗匪出没，后面又没有别的船只，顾昭娘和杨楯站在船头叮嘱船老大加快速度。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尖厉的唿哨，三只小船如同水鸟一般从远处水面快速划来，团团围在船头， 船上挤了**个人，为首三个光着上身脸上蒙了黑布的大汉舞着晃人眼的大刀吆喝着。 三人身上遍布刀剑之伤，一看就是杀人不眨眼之流。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四周荒无人烟，船老大和两个家人早已吓得瑟瑟发抖，伏在甲板上磕头不止。船舱中，芸娘把两个丫头紧紧搂在怀里。 见此情形杨楯心急如焚，“唰”的一下拔出腰间长剑，只待对方敢冲上船便与其拼个你死我活。 “舅舅不要轻举妄动！”盯着为首三个人看了半晌的顾昭娘突然伸手拦住了他。 不等杨楯说话，她上前两步学着男子样拱了拱手，朗朗道：“堂堂七尺男儿不思报效国家，却干此种不堪之事，岂不枉到人世走这一遭？” “昭儿，你还不快快回来……话一出口，急得杨楯直跺脚，上前就要拉她。 看小家伙竟然一点惧也无，还说出这等话，几个匪徒亦是一脸惊异。 “报效国家？！哈哈——”为首的怔了怔，突然仰天长笑起来，一脸的悲愤—— “乳臭未干的小子，你可知先帝昏庸致太子太子妃含冤自尽后广陵血流成河？可知忠心护国的定国公被赋闲在家，嫡子任人欺辱？你可知……” 说到这里竟然红了眼圈，欲言又止，朝昭娘挥挥手：“算了，多说无益，看你热孝在身，我等也不为难你，只需给点吃饭钱赶紧走！” 呵呵！昭娘突然轻轻一笑，抱拳大声道：“得罪了！在下姓杨，单名一个昭字，各位大叔叫我杨昭即可！当然，你也可以和我家里人一样叫我昭儿！” 杨昭？！昭儿？！见她莫名其妙主动报出姓名，为首的男子神情若有所思。 面前少年声音沙哑，虽然肤黄瘦，如果不是额头那道疤痕生生儿破坏了一张脸的美感，倒也算得上眉目端正，尤其是那双如点漆般水亮澄澈，明如秋水的眼眸……眼眸…… 突然，大汉高举大刀的胳膊慢慢垂了下来，就那样怔怔地看着顾昭娘。 见对方眼中杀气顿消，旁边提心吊胆的杨楯不禁暗暗称奇。 正在奇怪，看到顾昭娘朝自己使眼。明白她的意思，赶紧从怀里摸出一包沉沉甸甸的银子递过去。 破财免灾，这可是他早就准备好应付可能出现的匪徒的。 将手中的银子掂了惦，顾昭娘走到船头：“大叔，俗话说公道自在人心。黑白颠倒、鱼目混珠不过暂时罢了！昭儿这里有些银子，你们拿去换个营生好好过日子！” 说着，她的手不经意扯了扯衣领处，朝对方灿然一笑。 黑白颠倒，鱼目混珠？！ 为首的男子离得最近，目光落到那一闪而过的玉佩吊坠上，瞳仁突然瞪大又急剧缩小，手不自觉松开，大刀“咣”的一声落在水中，水花溅了满身满脸都是。“”，。 第35章 指一条出路 就在众人以为对方是看到那样一大包银子激动得不能自已，那男子却突然冲顾昭娘“噗通”跪下：“小人不要银子，只希望追随公……公子，效犬马之劳。” 老大突然一反常态，身后二人似是被惊呆，随即也扔下手中的刀齐齐跪下：“恳请杨公子收留——” 声音雄浑有力，惊得河谷中大群水鸟扑楞楞飞上空中，杨楯和船老大等人面面相觑，芸娘和小纨更是吃惊得大张着嘴看着眼前一幕，丝毫没有发现翠儿看着昭娘的背影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似是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昭娘唇角勾了勾：“看来大叔也是被迫干了这一行，那昭儿就给你们指一条出路！” “小的们洗耳恭听！” 看了一眼旁边竖起耳朵听的船老大和顾府家丁，昭娘眸子闪了闪：稍等片刻，容我书信一封，你们拿了信去广陵找一个人即可。 说完转身进船舱。片刻后出来，将手上一张纸连同那包银子一并递过去。 多谢公子！为首的男子神情狂喜，再看向顾昭娘的眸溢满了浓浓的敬意。 小的们打扰了！后会有期！他将银子往旁边兄弟手中一扔，双手抱拳冲顾昭娘深深作了一揖，然后一挥手，小船快如光影，瞬间便不见了踪迹。 船桨激起的波纹瞬间恢复平静如昔，仿佛他们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小姐，您这是让他们——”过了好半晌，家丁吃惊地打量着顾昭娘。 “没什么！不过是让他们去投奔哥哥罢了！” 语气淡淡，波澜不惊。那份沉着冷静全然不似尚未及笄的少女。 “哥哥？！倒也是！家丁一脸喜点头不止：“咱们家大少爷刚被陛下任命为正五品守备，估计这些人是被吓着了？” 嗬，堂堂正三品宫廷侍卫会被小小的守备吓着？顾昭娘被对方的话逗得嘴角一弯。 方才第一眼，她就认出对方就是兴圣宫逃脱的三个侍卫，心里又惊又喜。 有意出示玉坠和玉佩让对方认出自己后，她又书信一封让潜入广陵等一家昭记钱庄开起来后，直接去见其主事，耐心等她回京。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在包里放入了顾府家人的路引以及刚制成的一些易容丸。 见几个下人误以为自己是让那些人去投奔赵姨娘所生的庶长子顾仲泰，顾昭娘只是微微笑了笑。吩咐其赶紧行船。 直到进入船舱内，她才说了让那些人去投奔杨远的真相。 “舅舅，凭直觉那些人不是坏人，所以昭娘就擅自作主……”看杨楯神情复杂盯着自己，少女神情有些惶恐，喃喃道。 擅自作主？！杨楯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刚刚这丫头一副颐指气使，活脱脱一副上位者才有的那种气度。他根本就没有机会阻止好不好？ 这还不算什么。如果他没有感觉错，那些人分明是认识昭娘的。 只是，这丫头不到八岁就被老夫人接回和桥镇，除了偶尔去家庵祈福，基本算得上是足不出户，又怎么可能和那样的男子接触？ 还有，之前小丫头吩咐儿子杨远一定要在最繁华的正阳大街附近置产业，那说话的情形仿佛对那里再熟悉不过…… 再想想其在借驱蚊为名迷昏所有人，成功转移那么大一笔财富，提出去京城开钱庄等等，怎么也无法让他把眼前的少女和之前那个娇弱的孩子联系起来。 难道真是丧母之痛，进宫无望，让这孩子一夜之间心智成熟了不成？ 杨楯暗暗思忖着，心里莫名有种预感：不久的将来，这个外甥女或许会带给自己更大的震惊也说不定！“”，。 第36章 算命的（一） 事实上，他这个预感没多久就应验了！ 转眼到了下一个临安码头，看秋高气爽，临安的山水素来有甲天下之说，昭娘突然提出要在这里停一天，想上岸散散心。 杨楯二话不说便应承下来，吩咐船老大赶紧靠岸。 之所以答应得如此爽快，因为芸娘私下告诉他，这几天小姐一直蹙着眉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每天晚上都是翻来覆去到凌晨才睡。第二天小纨去摸枕头，手上总是湿漉漉的，把她们心痛得不行。 常说江南烟雨最是迷人，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会儿便停了。山水半隐，一层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整个临安城，整个城市浸润在桂花的芬芳中，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甜香。 不愧江南繁华富庶之地，入眼皆是粉墙黛瓦和那颜鲜艳的楼阁飞檐，无不表明这里是江南水乡最繁华如梦的地方。 大街小巷一早便吆喝声不断，小摊卖货络绎不绝。四周皆是玲囊满目的货物，独具特的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到了正午时分，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愈加显得热闹。昭娘带着两个丫头皆一身男装打扮，只觉得街上人事物全都新奇，满目琳琅，应接不暇，紧锁的眉头总算展开了一些。 到底还是个孩子！看着三个丫头手拉手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还在一处挂着出租牌子的院子外面探头看了好一会儿，远远跟在后面的芸娘和杨楯不由相视一笑。 正玩得开心，青石大街另一端有沉缓的马蹄声传来，一群北方打扮的商人牵着托了太多货物走得十分吃力的马，一边走一边在大声说着什么。 听清他们所议内容，顾昭娘脚步慢了下来。 杨楯自然也听清楚那些商人是在议论二皇子和四皇子没有带兵经验，不知道能不能抵挡得住号称草原饿狼的平律士兵，但没当一回事。 在他看来，炎河离这里数千里，就算守不住也不可能立即祸及江南。 再说了，老百姓就算是关心这些也无济于事。 目送那些商人消失在街道转角尽头，顾昭娘突然说走得有些累，要回船上休息。 一行人沿着来路往回走，昭娘突然感觉背后有人在看自己，看得她背心有种凉凉的感觉。 开始以为是杨楯和芸娘，一抬头却发现两个人正在前面上摊和人讨价还价，而两个小丫头也自己左右，心头不由一惊，猛然回转身，却见不远处大街中间一个算命先生正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看。 此人一身灰布长衫，五十来岁的样子，长着一副凶相，有点像门神，脸上亦有一道很长的疤痕，像蜈蚣一样丑陋地扭曲着，长长的胡须耷在胸前。 身形还算硬朗，站在那里背挺得笔直笔直的。手中拄着的竖幅被风掀起，正面写着“神机妙算”四个大字，反面是一个大大的“何”字。 咳咳！见昭娘发现自己在偷看，那人连忙转过头，假装咳嗽。 昭娘眉头蹙了蹙，索性大步走过去拦在对方面前：说，为何一直跟着我们？ 杨楯快步跟了过来，对着算命的怒目瞪了一眼，拉住昭娘的胳膊：这种人不学无术，就靠着一张嘴胡咧咧骗人银子，咱们不要理他就是。 等等——老夫还没有回答这位小哥的提问，何必急着走呢？看对方拉着昭娘就走，算命的却抢上一步拦在前面。“”，。 第37章 算命的（二） 舅舅，先听他说说看。目光在对方伸出那只手上一枚古旧漆黑戒指上凝了凝，昭娘停住了脚步。 见她答应，算命的四处看看，说街上人来人往说话不便，要他们借一步说话。 他朝前方指了指：老夫家就在不远，甚是清静。我看几位也走了大半晌，不若到舍下喝杯水歇息片刻可好？ 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发现对方的家就是之前看过那家要出租的院子，昭娘眸子闪了闪，当即点头说好。 昭儿，此人长相可怖，万一……杨楯拉了她一把，附耳低语。 呵呵！似是知道他在说什么，算命的笑着朝杨楯拱拱拱手：老夫长年行伍才致面容变得这副模样，阁下如果不放心，只管院子里坐下便是。 哦，何老伯是军人？！来到院子里那棵百年桂花树下分宾主坐定，昭娘若有所思打量着对方即使坐着也挺得笔直的腰身，觉得那张脸亲切了不少。 正是！见她换了尊称，对方眼底隐有笑意。说自己姓何名钊，五十有二，之前随定国公守边塞二十余年，因为身子骨不争气只好返乡，又因为模样丑娶不上女人，独自空守着这大片祖上留下来的宅院苟且偷生。 唉！说到最后，他一脸愧喟叹一声：说来惭愧！原本靠着租赁房屋过日子尚可，但刚刚过去的那场寒潮，租客纷纷逃离……没了收入，老夫才不得不重抄祖上旧业走街窜巷，赚点银子糊口。 原来是这样！刚刚在下说话多有得罪，还望阁下不要责怪才是。听到这里，杨楯还忙抱拳作揖。 昭娘却似笑非笑看着对方：“老伯应该是看到我们方才打量你的院子，以为我们想租房子才一直跟着罢？” 哈哈，是，又不是！听她如此一说，对方朗朗大笑起来。 笑罢他一脸正直视昭娘一对眸子：老夫这些年遍走天下，也算是阅人无数，唯独看到小哥相貌不与常人，模样清奇，凤睛龙额，走路亦是龙行虎步，必是成大事之材，便琢磨着想给你算上一卦…… 昭娘似是来了兴趣，亦是一本正经：那好，你是要生辰八字还是摸骨？算得不准我们可是要砸你的招牌哦！ 呵呵，本人看面相摸骨即可。对方一听笑得合不拢嘴，身子往前探了探，一眨不眨看着她：如果老夫算得准呢？ 算得准的话……昭娘嘴角勾了勾：嗯，先算了再说。说完便撩起袖管把双手伸给对方，旁边杨楯和芸娘等人目不转睛看着他们。 只见对方从怀里摸出一方折叠成豆腐干模样的簇簇新葛帕包在昭娘纤细的手腕上，然后用两只手分别捏她的两手。 从手腕处捏到手指，每一只手指分别捏，动作蛮利索的，来回数次后停下，面凝重盯着昭娘：小哥可是刚失至亲并经历了一场杀身之祸？ 嘶——没等昭娘有反应，旁观的几个家伙先倒吸一口凉气。 昭娘表面黯然不语，心里却亦是十分惊讶。 此时的她已经换了男装，自然没有和女装拍打扮那样在发髻间插上一朵小白花，以示在孝期，这人竟然只靠摸手就算了出来。 并且还是隔着一层布摸的。 就算对方能够从自己悲伤的神情，并且身边没有父母中推测出家里出了事，但又如何算到自己遭遇杀身之险的？ 小哥虽然刚刚经历了人生大难，但面相贵不可言，脉息弱却绵长有力……正在思忖，对方又发话。 其停顿一瞬，大家正琢磨其下面会说什么，却突然要求杨楯带着其余三人退到院外，他有话要对昭娘一人说。 杨楯自然不肯，昭娘却要他照做就是。见小家伙坚持，他只好带着人退得远远的，两眼死死盯着那人，却只看到那人嘴唇在动，不知说了些啥。 只见昭娘沉默半晌，低低说了一句什么，便起身告辞。 对方也不送，就那样阖目静坐，如老僧入定一般。“”，。 第38章 一件大事（一） 看昭娘面凝重，又没付对方的卦金，杨楯还以为对方说了不好的废话，一路没敢多问。 直到回到船上，他终究忍耐不住，还是把人拉到旁边：昭儿，那家伙到底说了啥？准不准啊？ 舅舅，岂止是准，根本就是一丝无误。昭娘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直视着他，淡淡道。 一丝无误？！杨楯吃了一惊：那你为何不付对方银子？ 付是要付的，不过我得想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来付。昭娘眉头挑了挑，若有所思。 说着转向取出纸笔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见其十分认真，仿佛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杨楯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话，悄悄退了出去。 第二天，杨楯一早起来正要招呼船老大准备起程，船舱里传来昭娘软糯中夹杂着沙哑的声音：“舅舅，您来一下！” 连忙进去，对方却告诉他暂时不走。 不但不走，还让其尽快到城里找一处宽敞的宅院先把船上这些家俱安顿好，然后把舅妈和两个年幼的表妹接过来。 “你准备以租对方房子的方式抵卦金？”杨楯吃了一惊，不明白自家外甥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眼看过了临安县就到吉安，早点回家岂不是更好？他想。 “舅舅，想不想给远哥哥挣个功名？”见问，少女歪着脑袋微笑看着他。 功名？！杨楯愣了一瞬，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常言说朝中无人莫做官，咱们杨家白丁一个，要想挤入仕途谈何容易？” 说着，他奇怪地看着突然异想天开的丫头：“再说了，你哥不是去了京城帮你做事，怎么可能……” 嘻嘻！昭娘低低一笑：“那件事只是暂时麻烦远哥哥，等过些日子去了广陵，昭娘自会打理。” 过些天去广陵？！听其说马上老夫人就要派人来接她回去，杨楯一脸的不信。“怎么可能？老太婆巴不得你离得远远的……” “嘻嘻，”昭娘突然笑出声来。“那是她老人家妄猜圣意，等她反应过来，自然是要第一时间把昭娘送进广陵，在这之前，咱们先做一件大事。” 这些天以来，杨楯第一次看到对方如此轻松的开怀而笑。 刚刚洁完面的少女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巴掌大的小脸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无以言述的贵胄之气。 此刻她两片薄薄的嘴唇在笑，长长的眼睛在笑，腮上两个漂亮的梨涡也在笑。 就连额头上那个一抹疤痕也变得可爱起来。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句诗蓦然出现在杨楯的脑海。 他知道外甥女长得比自家妹子要好看十倍，却从未想过一个被毁容的少女笑起来也是如此的倾城倾国。 “没错！老夫人如果真的放弃了你，她会后悔一辈子！”这一刻，他突然相信了对方的话。 尽管他并不愿意外甥女进入皇宫那个牢笼，但是，进京已经是必然之行。 如今的杨家早已落没，如果不是这些年顾夫人私下贴补，光靠他教授私塾那点微薄的收入，一家人眼看着糊口都难。 唯一的儿子已经二十还未说上媳妇。虽然那小子眼界高是事实，但家里穷才是最大的问题。 旁人都说死去的老爷子偏心，把所有的家财都给女儿做了嫁妆。他曾经也埋怨过对方，直到老人临死之前，他才知道其中的秘密所在。“”，。 第39章 一件大事（二） 听了他的话顾昭娘神情却凝重起来，摇摇头：“不，并非她后悔不后悔，而是刚上位的那个人不愿意落下话柄，所以……” “所以说，她一定会赶紧送你进京，把这件棘手的事扔给皇上去做决定。” 杨楯终于明白过来，接过话头说道。 “舅舅聪明！”少女嘴角微勾，冲他竖起大拇指，难得露出小女儿神态。 担心吓着对方，还有一句话昭娘没有说出口—— 既然赵姨娘敢派人要她的命，焉知在得到自己并没有被烧死之事，会不会再让杀手卷土重来？ 所以，她不能直接去吉安。 正在船尾忙着的芸娘和两个丫头听到甥舅二人的对话，不由相视一笑：自从大火后醒来小主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但这种变化她们实在是太喜欢了！ 以前小姐除了在顾夫人面前撒撒娇，从来不敢违背老太太半点意思。如今主子有底气，她们这些个下人也跟着脸上有光。别的不说，这些天在船老大和两个家丁面前，她们走路背都挺直了不少。 “昭娘，说说看，咱们要干什么大事？”好不容易拉回思绪，杨楯连忙询问。 看这些天外甥女的言谈举止，他心里隐隐有些期待。 喏，舅舅请看这个——昭娘将手中一卷纸递到他面前。 接过，快速展开。 看着每张纸上面的所画的物件以及旁边的文字说明，杨楯眼睛越睁越大，不敢相信这些出自于一个不足十五岁的深闺少女之手。 昭娘眼眸闪了闪，只说当时在密室里其实一共有三本书，可惜那一本自己才看了一半，就被大火给烧毁。 “这么说你教给远儿开银行的法子也是从那本书得到启发？”杨楯一眨不眨看着自家外甥女，心头的疑问迎刃而解。 “正是如此！”昭娘坦然点头，叮嘱杨楯到时如果有人问起，只说是杨家失传多年的祖业即可。 “临安不但物产丰富，尤其盛产铁矿石和皮革，手工制造业十分发达，干脆住下来找一个信得过的师父，只要把这两样有利大楚社稷的东西做出来，远哥哥的功名指日可待。” 最后，她一对好看的秀眉挑了挑，又补充了一句。 甥舅二人商量好，杨楯对着顾家两个下人以及船老大只说自家女人一直病卧在床，把逝者的东西带回去有些晦气，想在临安城处理掉。 “老太太给的那点银子你们也亲眼看到昭娘给了那几个盗匪，昨儿个到市场上已经打听过，妹妹好些个物件都是从广陵带回来的，应该还能卖出个好价钱，好贴补一下家用。” 杨楯装着没有瞅见那三个人鄙夷的目光，坦然说道。 毕竟出来近十天了，听说处理好船上的家俱物什自己就可立即踏上回程，不用再送到吉安，两个家人自然是二话不说。 而船大老见些行根本没有什么油水可捞，更是求之不得赶紧离开。 等杨楯去城里找来买主，三个人上赶着帮忙把东西抬下船，朝昭娘揖了一礼然后扬长而去。 直到看不到船的影子，杨楯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朝那个站得远远的冒充买主的老人长揖一礼：“多谢何老伯相助！” “无妨无妨!”何钊连说无妨，心里顿时如春花绚烂—— 刚刚他清楚听到那两个下人对着昭娘口称小姐，昨天背着众人所说那句话再度在脑海里出现：小哥若为女，必登高位享帝王之尊也……“”，。 第40章 翩翩公子 不提昭娘在临安城落脚，秋夜寂寥，尽管沙漏已经指向子时，帝都广陵城有处宅子依然有烛光摇曳。 简单却奢华至极的书房内，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前，垂着头盯着手上的东西发愣已经大半晌。 三个劲装黑衣人静静伫立在他身后。 乍眼看去的瞬间，男子沉静优雅端坐的姿态，以一种天荒地老的姿势暗示他所不能言明的一切情绪，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而已…… 越过对方的肩头看去，其双手正轻轻摩挲的是个不过巴掌大小的木偶。 尽管手法极其粗糙笨拙，但从头饰和长长的裙摆还是一眼能够看出是个咧着嘴大笑的小丫头。 想着自家主子因为挂念那个女子又是一整夜未眠，三个家伙眼底满满都是心痛和不舍。 他们尚可以轮流换班，可主子……如此下去，就是铁打的筋骨也吃不消啊！ “琅琊哥哥，昭阳不能出宫，这个就代表昭阳天天都陪着你哈！” 稚嫩清脆的嗓音在耳边回响，宇文琅琊仿佛又看到那个拼命把受伤的小手背在后面不让自己发现的小丫头，眼圈再度潮湿起来—— 自宫变以后，这丫头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半步，她一定是被吓坏了？ 一定是的！要不她怎么会亲口说出卫先生才是陷害太子夫妇的真凶，和小乔还不清不白那样的糊涂话？ 是因为那两个她视为至亲的人丢下她不管了，还是真的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宫乱吓得神智错乱…… “主子，来了来了！” 正想着，伴随着惊喜的声音和急促的脚步声，书房门被“砰”地一下推开，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旋风般冲了进来。 紧接着身后冲出一个青衣小僮儿。 因为走得太急，小家伙一对眉头高高挑起，眉毛中那粒可爱的小黑痣时隐时现。 “余生你来了！”宇文琅琊目光总算从手中木偶上移开，抬头看着对方，沉静深邃的眼底有笑意一闪而过。 来者一袭月牙贡缎锦袍，白玉腰带上绣着精致的金线滚边，手持象牙折扇的翩翩公子。 五官精致如同细细雕琢而成，目如星辰熠熠生辉，上好的贡品柔缎穿在身上舒适飘逸，高高绾着的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 整个人看上去虽然有些瘦弱，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高贵之气，不分性别的美丽有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魅惑。 虽然知道对方顶着的是自己的面孔，宇文琅琊也忍不住小小惊艳了一下。 从小到大，他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以至于当年那个刚刚出生的小丫头被自己迷得流着口水直乐。 太子夫妇也亲口许诺等小丫头长大就嫁给自己。 这些年无论被病痛折磨得有多苦，只要一想起那个出生后一直哇哇哭个不停的小肉团，看到自己便哭声顿止，咧着没牙的小嘴笑得口水直流的情形，他的心情就无来由地飞舞。 对上他惊艳的视线，来者乐了，得意地转了一个身：琅琊，是不是也被阿生这样子给迷住了？“”，。 第41章 自恋的家伙 “噗——”正端起茶碗喝水的小僮儿实在憋不住，噗的一下将茶水喷了一地。另外三个家伙嘴角也在狂抽—— 见过自恋的，却没有见过把别人的长相当成自己的，成天稀罕得不行。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如何把一个病秧子扮得惟妙惟肖，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的？ “切，你和主子虽然看上去一模一样，但假的就是假的！主子身上明显比你多了几许霸气好不好？” 被某人瞪着的小僮儿才不理他，直言不讳说道。 “小风儿，这你就不懂了！”余生挺了挺胸，伸手在其脑门上轻轻弹了一记，侃侃而谈：“如果有这种霸气，阿生哥哥还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帝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 他的话让屋子里一片沉寂。 “余生，这些年辛苦你了！”听他所说之话，宇文琅琊眼底是浓浓的内疚。 “哈，琅琊说什么呢？”余生摇摇头，嗔道：“如果不是国公爷，阿生哪里有命活到今天？为你死都甘心情愿的，何况在这国公府成天好吃好喝还有人侍候着？” 说得好！随着一声喝彩，一个身形魁梧，额阔方圆，浓眉大眼，下颚几缕美髯，肤白净，威武中夹带着几分儒雅气质的中年美男闪身进屋。 见过爹爹！ 见过国公爷！ 见到日思夜想，再熟悉不过的面容，宇文琅琊赶紧起身率着众人行礼问好。 “好小子，回来这么多天竟然都不来见老爹，倘若不是老夫今天留意到阿生有些不对劲悄悄跟了来，你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宇文定远朝众人挥挥手，一眨不眨打量着数年不见的儿子，语气虽然责怪，眼圈却不由自主开始泛红—— 整整十年了！其间爷儿俩虽然偶尔也见过一两次面，但怕人发现，每次都是来去匆匆。 每每想到那个在娘肚子里就中了毒，生下来瘦弱不堪，一阵风都能吹到的家伙如何在雪域那等苦寒之地活下来，他就吃不下睡不着。 承诺心爱女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没有实现，如果这个宝贝儿子再有个三长两短，他铁定不活了…… “爹爹，琅琊这不好着吗？寒烟师父说了，虽然毒素没有彻底去除，但有逍遥子师父的内功心法压制，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性命危险。” 看着自家老爹虽然看上去依然玉树临风，清隽不失霸气，但眼泡微肿，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黑影，颧骨也有些高耸突兀，宇文琅琊声音闷闷的，连忙上前扶对方在太师椅上坐下。 “阿生，平时琅玕那小子背地里没少捉弄欺负你，这些年当真难为你了！”宇文定远坐下后，目光环视一周，最后落在那个长相自家儿子一模一样的家伙脸上，声音说不出的歉疚。 “不，当年如果不是国公爷出手相救，阿生早就喂了猛虎！一切都是应当的。” 见定国公看着自己，余生不复刚刚的嘻皮笑脸，正说道。 “是啊，也幸亏你天生一手出神如化的易容之术，否则这戏根本没法演到现在。只是，眼下老夫有件棘手的事儿……” 宇文定远看着他欲言又止，神情说不出的为难。“”，。 第42章 血隐令符 在余生再三请求下，国公爷终于说了接下来的计划。 呵呵，不就是装傻么？听完他的话，余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阿生最拿手了啊！记得国公爷说阿生被救回来时成天哭着到处找娘，看到漂亮女子就要追上去叫娘亲…… 如此甚好！见其一口应承，宇文定远乐得一拍大腿：阿生，你叫了老夫这么多年的爹爹，等查明太子夫妇之事，你便正式随宇文姓上宗谱可好？ 阿生见过爹爹！余生一听喜出望外，当头就拜。 好孩子！快快起来！宇文定远伸出双手扶起他，随即从怀里摸出一枚墨绿印有半截蛇身的玉佩挂在其脖子上。 他说当年对方年幼又受了惊吓，之前的记忆全无，就连这余生的名儿也是取“虎口余生”之意而来。 彼时这枚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佩一直紧攥在小家伙手心，担心被其搞丢就一直帮着收好，现在他已经成人应该还给他。 阿生谢过爹爹！余生激动得热泪盈眶，又跪下“咚咚”磕了几个响头。 估计这枚玉佩是你家传信物，你且好生收着。宇文宇远扶起他，目光在玉佩上又凝了一瞬，拍拍他的肩膀： 传言逍遥子不但剑术出神入化，一手医术更是了得，琅琊虽然是寒烟宫主代其所收的徒儿，好歹也有师徒之宜，等他现身，到时求他一便把你这记忆给恢复。 是！知道国公爷有话要和多年不见的儿子说，余生是个识趣的，应了一声，赶紧和清风等人退了出去。 琅琊见过爹爹！等门关好，宇文琅琊撩起袍子往其膝前一跪，仰着脸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好孩子，这脸和你娘简直像了个**不离十……大手抚摸着宝贝儿子无敌的俊脸，国公爷忍了多时的眼泪夺眶而出。 也不全象娘！宇文琅琊亦伸手抚着对方眼角被泪珠儿浸润得有些舒展的细密纹路，喃喃道：寒烟师父说琅琊眉宇间的霸气像爹爹呢！ 霸气？！哈哈！定国公目光先是一沉，随即朗朗大笑起来：毕竟是我宇文定远的骨血！就算某些人背地里使阴招下毒又如何？ 笑罢，伸手又从怀里摸出一物往儿子手中一放。 感觉着那东西冰冷彻骨，完全不同玉件的温润，宇文琅琊眼睛一瞥，等看清手心的物件儿，他脸大变，失口道：“爹，这血隐令符怎么——” 这是一枚不到婴儿手掌大小，半圆形玄铁质地的令符，通体漆黑，细看上面刻数道阳文，图案玄奇，含义不明。 之所以能够一眼认出这是血隐令符，皆是因为他小时候去兴圣宫太子手上见到过。 对方爱女心切，竟然把代表太子身份的圣物给小奶包拿在手中当玩具，啃得口水哒哒的。 如今这东西出现在自家爹爹手上，莫非那场骇人听闻的宫变爹爹才是幕后主使人？ 似是看出儿子在想什么，宇文定远苦苦一笑，说这是建安帝东方敬驾崩前趁众人不注意塞到他手中的。 想起当时众目睽睽下，对方握住自己手多了一抹冰凉的震惊，宇文定远还心有余悸。至今也没想明白对方为何不将此物给自己指定的皇位接班人，却偏偏要给自己被其时刻提防的外人。“”，。 第43章 为何？ “琅琊你也知道，爹是为了你才迫不得以娶了长公主东方琳，那东方敬明明一生都在防着咱们宇文家夺位，才会不择手段给你娘亲下毒，为何临死却来这一出？”想着，他看着儿子幽幽道。 宇文琅琊脸发白：莫非想将太子之死栽赃给咱们宇文一族？ 不见得！宇文定远摇摇头，说自己一开始也如此想，但这些天静观其变，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如果真是那样，他不会把那支万金难求的雪参伪装成山参赐给我，并指明给你解毒用。”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 万一对方赐参根本没安好心呢？宇文琅琊一脸的不以为然。 他可是压根儿就没打算服用那株雪参好不好！ 国公爷没有回答，只说东方铭暗中派人四处寻找卫夫子和小乔的下落，估计太子所掌握的另一半令符也是下落不明，否则对方不可能还在热孝之中就开始全国缉拿两个并不重要的小人物。 会不会在昭阳身上？想起小时候看到过的情形，宇文琅琊若有所思望着他。 应该不在！否则那孩子也不会被逼得说出那样难听的话。想起昭阳公主说卫夫子是罪魁祸首搞乱，宇文定远神情说不出的难过。 别人也许不知，他可是对那师徒二人的感情再清楚不过。 既然这样说，一定是恨到极致！他想着，示意儿子把那块令符收好。 爹，您真打算收阿生为义子？为了缓解对方的情绪，宇文琅琊小心翼翼将令符放在贴心口的暗袋里，有意引开话题。 哦，说实话，爹对这个阿生的来历一直有疑虑，但观察这么多年下来，却也没看出有哪里不对，或许是爹多心了也说不定。 宇文定远“哦”了一声，神情黯然又补充了一句：眼看着这孩子一直被你弟弟欺负我却无能为力，这样也算是一点弥补！ 知道对方所说的多心是指什么，宇文琅琊默然不语。 当年平律国一边派出大军向大楚宣战，当时年轻气盛的东方敬御驾亲征，却没想到中了计。 平律的精兵良将化成楚人早已潜入广陵城，等其率领大军一离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皇宫。 千钧一发之际，恰好外出学艺归来的宇文定远见形势紧急，急忙散出所有的家财，号召百姓团结起来保家卫国。 最后，他一马当先率领自家家丁冲入皇宫浴血奋战，救出了皇后母子三人。 事后，建安帝东方敬感其英勇忠孝，逐封其为定国公，准许子孙世袭爵位。 后来，东方敬打探清楚是南疆五夷中实力最大的木簌族首领被平律国暗中收买，竟然唆使其余部族借道，让平律人不费吹风之力便潜入广陵，差点给大楚带来灭顶之灾，气得他肝胆欲裂。 为防大楚再次腹背受敌，后来东方敬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命宇文宇远率领楚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彻底铲除，从此世间再无南疆蛮夷之说。 而余生正是在那场战役后被带回来的，因为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便留在府中当了玩伴。“”，。 第44章 弟弟的心思 余生这家伙天生对易容变声之术信手拈来，后来自己要避开耳目出去学艺，对方便扮成自己的模样留下来。 弟弟宇文琅玕是长公主东方琳所生，只比自己小两岁。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宇文琅玥，与昭阳公主同龄。 或许因为自己身为嫡长子理所当然占了世子的封号，这让宇文琅玕十分不满，背地里没少依仗自己是皇帝的亲外孙身份为难自己。 随着年纪渐长，使的手段越发的残忍，人前一副乖乖儿子，背后却跟个小霸王一般，无所不用其极。 也幸亏余生为人机灵，又有心里善良的妹妹宇文琅玥护着，指不定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琅玕，他……他现在怎么样？”半晌无话，屋子里气氛有些冷场，宇文琅琊开始没话找话。 他？！唉，这孩子虽然是我宇文家的骨血，性子却十足随了他那个皇帝外公东方敬，表面对你好得不得了，背地里不定什么时候就戳你一记。 提起自己那个二儿子，宇文定远直摇头叹气。 听其说宇文琅玕最近一直往太后所呆的长乐宫跑，宇文琅琊眼神瞬间沉得深不见底—— 别人或许不知，他可是知道这位弟弟的心思。 就因为昭阳公主一直声称长大要嫁给自己，太子也对自己更为喜欢，那小子才对自己有了成见，处处使坏。 “爹爹，那个顾子复您可熟悉？” 正在寻思，突然想起江南传回来的消息，宇文琅琊忙问。 顾子复？！宇文定远愣了一瞬，一脸的疑惑：“不就是最近那个被东方铭点名提为从二品宫廷采办的顾大人？你如何与他认识？” “哦，琅琊江南有朋友正好来信，提起一件怪事——”宇文琅琊轻哦一声，详细说起了江南顾家嫡女长得像昭阳公主，还是东方铭取的名儿，下了聘礼的事。 顾昭娘？昭娘，昭阳，这听起来根本就差不多嘛！长得像？莫非……宇文定远似是想到什么，脸突然一凝。 “爹爹，是不是还有琅琊不知道的事？” 看其神情有变，宇文琅琊忙问。 都是陈年旧事，说来话长——国公爷幽幽说了起来。 原来，太子妃名叫阿嫣，原本只是宫中养着的末等小宫奴。 宫奴一般六七岁就买进宫，命运好的做帝王的孩子的玩伴，一般的则从小接受严格的训练，长大了分到各个宫当宫女。 当时的皇后无意发现其长得灵秀可人，就让其到了自己所在的凤阙宫，还亲自教其读书识字。 没想到那阿嫣实在是聪慧过人。不但过目成诵，所教的不但说一能知十，还会举一反三。小小年纪言谈举止高贵无双，丝毫不比大了好几岁的长公主东方琳逊，令皇后大为惊奇。 赶紧让心腹私下打探其来历，其家人一见皇家来人知道自家女儿前景不可估量，便老实交待说当年进山打猎，听到一个山洞里有孩子笑声，进去一看，竟然有个约摸两岁的小丫头和几只狼崽子玩得不亦乐乎，心中不由大为惊奇。 趁母狼不在赶紧带回家养着，因小家伙自称嫣儿，便找私塾先生取了个“嫣”字为名。后来因为家境实在过不下去，便将这捡来的女儿送进宫。 一则可以换些银钱糊口，二则也希望这孩子有朝一日能够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 也正因为此，当初发现小家伙时身上所带的一枚玉坠一直悉心保存，便一并交与来人带给了皇后。“”，。 第45章 为何偏心 打探清楚阿嫣的身世后，皇后娘娘感叹不已，更是将其当女儿一样疼爱。 想着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总归好合捏，再加上对方没有娘家人，也就不必担心出现什么外戚专权之类的情形，建安帝东方敬也十分赞同让阿嫣当太子妃的想法。 彼时太子和东方琳因为年纪大了不少，阿嫣更多时间是陪年龄相仿的三皇子东方铭一起玩耍读书。 不知为何，皇后对这个小儿子就是喜欢不起来，一生下来就以身子虚弱为名扔给了宫里的嬷嬷，自己很少过问。 知道皇后不喜欢三皇子，宫里那些个家伙都是些见风使舵之流，暗地里没有少欺负三皇子。唯有心地善良的阿嫣对其一视同仁。 “同样是亲生儿子，娘娘为何偏心如斯？”听到这里，宇文琅琊开始发急。 他的记忆中的三皇子比太子小六岁，相貌长得丝毫不比太子哥哥差，个子甚至更为魁梧，举手投足有着一种楚人极少见的伟岸气度。 见问，宇文定远眼眸闪了闪，只说具体情形他也不清楚，不过听东方琳提起过，皇后娘娘作主让太子娶阿嫣当太子妃后，三皇子就立马搬出了皇宫住进了宫外的亲王府。 除了逢年过节，绝不肯踏进皇宫半步。 或许这就是先帝驾崩后，娘娘为何不顾一切冲进议事殿反对这个儿子继位的真实原因？ 可是说到底，两个人终归是亲生母子，怎么会情愿把帝位给自己情敌的儿子，也不肯给亲生骨肉呢？ 说完，宇文定远眼底是浓浓的困惑。 宇文琅琊若有所思：这么说，就是因为当年东方铭没有如愿取到太子妃，所以在看到长相和太子妃酷似的顾昭娘便作主订为儿媳，也算间接了了自己当年的心愿，可惜啊…… 可惜什么？！宇文定远猛然抬头看着他。 听完对方说了顾家那场大火导致顾子复的正室夫人惨死，嫡女被毁容，他也感叹不已，说造化弄人。 不知道这太子妃和这顾家有没有什么关系？否则这两个丫头为何长得如此之像？沉吟良久，他自言自语。 爹爹想些什么呢？！宇文琅琊哑然失笑：那顾家可是大户人家，没有女儿还不遍天下寻找？ 国公爷点头笑言道：“说得也是，不过依为父看来，那丫头进不了宫或许是件好事。” 这又从何说起？宇文琅琊一脸不解瞅着他。 等对方说大约是为了弥补自己从小被爹娘冷落的不堪，东方铭对儿子东方成宠溺得简直无以言述，，嫁进去只怕也是受罪，某人一本正经朝自家老爹点点头： 嗯，东方家的人宠孩子一个比一个狠，太子把昭阳宠得跟假小子似的，长公主宠二弟更是没话说，东方铭就一个宝贝儿子，宠也是应当的。 你这小子，是在嘲讽我没有好好管教你弟弟吗？国公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有些无可奈何。 这些年他一直守在边防，对子女根本无暇管教。当初不是东方琳使了个手段逼着他娶，他又何苦辜负那个拼死为自己生下儿子的女子？ “爹，话说回来，母亲对琅琊还算不错！”见他一脸痛悔，宇文琅琊情知说错话，连忙打圆场。 一直以来，他都是称生母秦慕蝶为娘亲，称长公主东方琳为母亲。“”，。 第46章 负心郎 国公爷脖子一梗：“哼，如果不是东方敬压着，她又发誓把你当亲生儿子，为父又如何上赶着娶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爹，您就知足！见对方得理不饶人，宇文琅琊强忍住笑一本正经道：人家堂堂长公主就因为喜欢您，拒绝多少豪门公子，情愿拖成老姑娘也要嫁给您当平妻，这些年把府里上下也打点得井井有条，您老还有啥不满意的？ 满意？！唉，光您那认死理的亲娘舅爹就招架不住。不提也罢，一提起这事宇文定远对着儿子大倒苦水。 “眼看着你爹我回到京城一个多月，他愣没有看我半眼。你说说，你娘亲走了都近二十年了，他还是不肯原谅我，总觉得我招惹了长公主才导致你娘亲难产身亡……” “这也怪不得舅舅，毕竟他不知道内情。”听他提起舅舅秦欲晓，宇文琅琊眼神瞬间暗淡，声音也低沉下来。 秦家作为大楚名门大儒，当年嫡女秦慕蝶号称大楚第一美女，又与皇后娘娘是同族血亲，绝对才貌双全。 彼时正当壮年的东方敬爱其才貌，不惜以皇贵妃之位迎她进宫，却被对方一口拒绝，非要嫁给尚没有名望的普通世家子弟宇文定远，这事在当时引起不小的风波。 估计也就是那个时候东方敬便对宇文定远心里有了隔阂。 哪怕后来平律人买通南疆蛮夷人，借道混进广陵城让东方敬腹背受敌，宇文定远挺身而出，浴血奋战驱赶走平律人，让皇后母子幸免于难也没有消除掉其心中的成见。 虽然迫于民心不得不封其为定国公，但无时无刻不防备着，直到后来长公主东方琳嫁给了对方。 其时英雄配佳人，秦慕蝶和宇文定远琴瑟和鸣，不知让多少人羡慕嫉妒恨。 美中不足的是，这对神仙眷侣成亲十多年却无所出，秦慕蝶三十多岁时才好不容易怀上宇文琅琊，却又在遇上难产大出血。 据说断气时双手紧紧抱着襁褓里的儿子，万般不舍，哭得跟泪人儿一般。 秦慕蝶死后没有多久，长公主东方琳便下嫁给宇文定远，从此宇文定远这个国公爷才真正走进大楚朝堂，掌握了整个帝国兵权，权倾天下。 为此，秦家便恨上了这位负心郎，认定是其为攀龙附凤害死了秦慕蝶，连带着宇文琅琊这个嫡亲的外甥也不相认。 现在想想，也正因为秦家视宇文家如仇人一般，才得到东方敬的重用，被委以辅政大臣的重任。 “琅琊，过几天是先帝的五七，看在他临死前将雪参赐与你的份儿上，进宫去拜祭他一下，顺便看看昭阳那丫头可好？”见儿子一直不说话，宇文定远拍拍其肩膀。 我？！可以吗？宇文琅琊摸了摸脸，眼底涌起浓浓的心痛。 没有人知道他多想去看看那个丫头。做梦都想，无时无刻不在想，但他又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情绪露出马脚。 放心，等那个计划一实施，即便你不去估计东方铭也会迫不急待召见你，到时你只需要扮成随从跟在阿生后面，尽可能少说话，不会有人发现的。 知道儿子在担心什么，宇文定远安慰道。“”，。 第47章 血隐传说（一） 宇文定远说现在正是非常时刻。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知道他和太子关系好，只怕东方铭找不到血隐令符不会轻易罢休，估计国丧过后对方第一个就要找自己的麻烦，所以刚刚才让余生配合演那出戏。 听其再次提到血隐令符，宇文琅琊想起江南传来的消息，当即表示过几天要出一趟远门。 “我儿是要去找卫先生和小乔？”宇文定远一语道破他所心中所想。 “嗯！”宇文琅琊重重点头：“除了要见昭阳一面，琅琊必须要找到他们和那三个侍卫，或许只有他们才知道当时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你千万要保管好这半块令符，等找到另外一半，大楚先祖留在民间的那支传奇隐卫就能应召而出，太子夫妇的冤屈也就能大白于天下了。” 知道儿子心意已定，宇文定远也不多说，只是细细叮嘱道。 “爹，听说身负护国使命的血隐一代传一代，个个功夫了得，以一抵百，可真有其事？” 听其用传奇二字形容那支血隐队伍，宇文琅琊一脸怀疑看向自家老爹。 不是他不信，而是觉得这也未免太过夸大其辞。 在他看来，以一敌十倒是有可能，以一敌百嘛！除非和自己一样，不但要天赋异禀，还得有名师指点方可。 自大楚立国已经数百年，三千人散落民间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还保持如此强悍的战斗力？ 呵呵，我儿有所不知！见儿子一脸的不信，宇文定远低低一笑： 数百年前，天下大乱，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东方先祖素以仁孝义廉而出名，于是有三千仁人志士找到他愿尊其为王。 这些人自愿将其心头血与他的骨血一道混在药草之中炼制成丹药，施以巫术，再以雪域之颠的无根水喂入而誓故而得名。 “其实，说他们以一敌百并非是指单纯武力，而是除了惊世武功以处，很多人皆有一项绝技在身，与其说以一敌百，严格意义上说来，以一敌千，敌万也是极有可能的。” 末了，他又补充道。 不知道一枚小小的令符如何瞬间将那些血隐召集到一起？ 万一令符丢失，那些人岂不是就要世代隐姓埋名？ 既然大楚拥有如此无敌的宝贝，为何还要受到平律人的欺负？再说了，已经这么多年过去，那些血隐的后人还真能保持先祖的战斗力吗？ …… 说了半天，宇文琅琊依然一头雾水看着自家老爹，一副不问明白誓不罢休的架式。 唉！此事说来话长——国公爷看着儿子长长喟叹一声，继续说起过往: 其实这血隐令符合在一起后还要嵌入一个名叫乾坤的底座，然后就会自动发出讯息召集散落天下各地的血隐们，命令其做任何事。 本来大楚当时所向披靡，眼看就能一统天下，结束民不聊生的战乱局面，谁知其中有一人起了私心，竟然想取代东方先祖，事情败露后拿着乾坤底座不知去向。 之所以这一人的背叛导致三千血隐从此隐入茫茫人海不见踪迹，主要是其管理模式很特别，实行层层负责制。“”，。 第48章 血隐传说（二） 以东方先祖为首，手下管九个长老。 按其所长分别为：文文才、术兵法、武武学、玄风水算命、药医毒、巫巫蛊、技能工巧匠、幻易容口技等、器铸造冶炼、魅青楼 九个长老又各管九人，如此依次层层延伸下去，每一队只能和直接管理人联系。 当时，令符和乾坤底座分别由东方先祖和那个起了私心的长老管理。 长期接不到号令，再加上当时东方先祖听信馋言做了件让人寒心的事，血隐们的心也就散了，各奔东西自谋出路。 大业未竞，东方先祖临死前将令符一分为二，分别交给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后抱憾离世。 “琅琊，至于你所说这么多年血隐的战斗力根本不由担心。这些血隐的功夫是世代相传，其使命已经深入后人的骨血，只要找到太子保管的那一半令符和乾坤底座就可。” 说到最后，宇文定远又补充了一句。 原来如此！看着手中小小的令符宇文琅琊恍然大悟。 “爹，您半夜溜出来，万一被母亲发现可不好，还是赶紧回去！”虽然他十分奇怪自家老爹为何对这些陈年往事如数家珍，但看看天即将放亮，国公爷还拉着自己的手一脸的不舍，他硬起心肠催促对方离开。 送走老爹后宇文琅琊又取出那枚令符在灯下反复细看，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他正在做一个奇怪的梦，突然被一阵“吱吱”的声音给惊醒，双目猛然睁开。 窗台上一只全身呈现淡灰，身子只有拳头大小的小萌宠正摇摆着比身子大数倍的漂亮大尾巴朝他拼命叫着。 “小迷糊，还不赶快拿来！”目光落在对方两只爪子紧紧握住的一只小竹筒，他嘴角牵了牵，从床上坐起朝其伸出手。 “唰”，犹如一道闪电划过，小萌宠稳稳落在他的手心，眨巴着一双犹如宝石般的水蓝眸子歪着脑袋看着他，那神情活像在说：“主人，瞧人家好能干，快夸我！” 宇文琅琊轻轻抚了抚它，取下那个小竹管，将露在外面的丝线轻轻一拉，一小卷又轻又软的绢帛出现在他眼底。 为了减轻飞鸽千里飞翔的负担，他要求所有的书信都用昂贵的绢丝书写。 迅速展开，一目十行看完来信，宇文琅琊眼底总算露出一抹喜。 “清风——”他叫了一声见无人应答，只好自己起身更衣，梳洗。 “主子，大事不好——”一脸惊慌的小僮儿带着几个暗卫匆匆推门进来，目光落在案几上的竹筒和展开的绢帛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双手叉腰，恶狠狠盯着某宠： 好你个成天只知道睡觉的小迷糊，竟然敢偷偷把信取走，害得我们一帮人找了好半天，是不是活得不耐烦想让人活剥了你？ 谁知小萌宠根本不惧，直直儿对上他的视线。 不好！对上那如水光瞳，清风只觉得脑子一晕，情知不妙，连忙用力一咬舌头，扑过来便抓。 见被人识破自己的伎俩，小东西吓得“吱”的一声，大尾巴一展，整个变成一粒绒球，一头钻进某人的怀里，逗得大伙儿大笑不止。“”，。 第49章 为何不早说？ 等宇文琅琊大致说了信上的内容。“呵呵，影尘和坠星真行啊！”几个家伙一致竖起了大拇指。 某人面无表情点点头，让他们准备一下，过几天直接去江南探个究竟。 自从上次江南传信回来说顾家的老家人有些古怪，他便命令二人暗中见机行事，如今果不其然。 “清风，你可还记得当时咱们回京路上遇到的那对可怜父子？”轻轻抚着怀里小家伙露在外面油滑顺溜的大尾巴，宇文琅琊突然想起那个奇怪的梦，目光落在旁边眨巴着眼神听众人说话的小僮儿脸上。 啊？！这个……被其冷不防一问，小家伙愣了愣，挠起了后脑勺，随即眼睛瞪得老大：主子，咱们正是在顾家所在地和桥镇遇到的啊！ 我当然知道在和桥！宇文琅琊眉头蹙了蹙，淡淡撇了他一眼：当时让你去送金子，可曾有什么发现？ 发现？！有有，主子不提起清风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小家伙一拍额头，叽叽呱呱说了起来。 嘶——听到后面宇文琅琊倒吸一口凉气，恶狠狠瞪着他：你……你为何不早说？ 当……当时主子急着回京，人……人家哪敢让这种晦气事打扰嘛！回来后事儿又太多，就给搞忘……见主子发火，清风吓得身子往后缩了缩，结结巴巴辩解道。 那个少年眸子像极了昭阳，怀里抱着的男子看样子早已断气……那个老家人是看守墓地的……果然不出所料…… 是他们，一定是他们！！ 想着清风所描述的，再联想到刚刚影尘和坠星传来的消息，宇文琅琊心痛得无法自己。 记得当时自己快马路过，也正是突然一阵无来由的心悸让他注意到了路边那对可怜的父子，才会让清风借还帽子之机送去一锭黄金。 如果当时知晓小乔和卫先生已经逃出宫外，以他的警醒，无论如何也要上去看个究竟的。 虽然没有见过面，但他知道昭阳身边的小乔和余生一样，最擅长易容变声。平时两个丫头没少利用这一招溜到宫外瞎逛。 思绪转到这里，他的目光在清风脸上停留一瞬，见其一脸的委屈，神情和缓了很多。 严格说起来，小家伙没有做错什么。当时自己接到宫变的消息心急如焚，归心似箭。担心昭阳姐弟有什么意外，的确没心思听其多说。 只是，卫先生为何带小乔出逃而不是带走他最最宝贝的徒弟昭阳？ 另外，当时情形紧急，整个皇宫如临大敌，对方一个文弱书生如何带着一个大活人突出大内侍卫重重包围的？ 听清风描述，那人脸分明是中了巨毒而亡。 是谁给他下的毒？或许说他是如何中了毒的？小乔为何安然无恙？ 如果卫先生已死，小乔现在何方？如今四处缉拿，她一个女娃娃光靠乔装打扮如何生存下去？ 越想心越痛，宇文琅琊攥紧拳头在墙上重重一击：传话给我爹，尽快安排进宫事宜！ 事态紧急，离开前他无论如何也要见昭阳一面。 只有见到昭阳，才会知道当时的真实情形，知道她为何会指证卫先生和小乔……“”，。 第50章 废人一个 寒露过了就是霜降，天气一天天转冷。 眼瞧着建安帝驾崩后的第一个祭祀大日子——五七就要来到，四位辅政大臣又与钦天监向新帝东方铭上奏，催促其赶紧册立皇后和太子。 赶在此时举行这番大典意义十分重大。 除了迎接新的开明盛世，让皇后和太子一起给先帝上香，更喻示皇室后继有人。 东方铭性子敦厚，正妃林远娇来自广陵一普通人家，为他生下了独子东方成，年方十六。 据说东方铭素来不好女，性子淡泊，却爱子如命。 在建安帝下葬后，他不顾大臣反对，亲自将前太子夫妇的灵柩送进皇陵以亲王之礼隆重下葬，还加封前太子之女昭阳为大楚长公主，其幼弟东方天佑为义德亲王。 姐弟二人随太后娘娘一道移居长乐宫，一应起居教习由娘娘亲自照料。 此举赢得了臣民们的交口称赞，都说先帝没有看错人。却无人知道东方铭此举不过是为了自家儿子祈福罢了。 老天，定国公府的世子爷彻底成了废人一个！！ 眼看大礼将至，突然传出一个让臣民们难以置信的消息。 交出兵权后的定国公宇文定远原以为能够安享荣华富贵颐养天年，不曾想嫡子——世子爷宇文琅琊在服用了先帝所赐的山参后病情不但未好转，反而突然加重。 尽管新帝命宫中太医不惜一切救治，昏迷一天一夜后醒来神智却宛如五岁孩童，逮着漂亮女子就追着叫娘。 老天，神智和五岁孩童，定国公这可咋办哦？！闻者众人无不叹息唏嘘，都说这位世子爷真是个命苦的—— 刚生下就没了娘，又因为胎里毛病从小到大足不出户，汤药不断。 自从十岁那年进宫感染风寒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府门，太医曾预言其活不过二十。 那些王公贵族尽管羡慕其家世，却也不甘心费尽心血养大的女儿嫁给一个药罐子当寡妇。 按理说以堂堂国公的家势，即便娶不到门当户对的女子，找个一般人家的女儿作儿媳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脑袋也想往国公府钻呢！ 但这宇文琅琊却眼界儿极高，寻常人家的女子人家根本就看不中，一门心思想着病好后娶昭阳公主。 如此，这终身大事一拖再拖。把中年得子丧偶，眼看着年近花甲的国公大人急得直跳脚。 幸亏建安帝有遗旨病好后可娶昭阳，又赐了山参灵药，宇文定远正琢磨着等儿子病好在国丧后进宫求太后指婚，赶紧延续宇文一脉的香火，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怎不令人唏嘘嗟叹？ 残阳西斜，站在宫内毓秀峰顶凉亭内俯视四周的东方铭感觉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下意识紧了紧裹在身上的素锦蟠龙狐毛斗篷。 自登大位以来，他闲暇最喜欢站在这广陵城最高之处，看着整个城市恍若在自己脚底下穿行的人，这种无法言述的满足感比言语带来的恭维更大。 他头微微偏了偏，视线掠过宫中东南角上那片那巍峨不凡的建筑物，他越发的神清气爽，志得意满——“”，。 第51章 得意 入目皆是九曲三弯的长廊，亭台楼阁处处翼然翘首，各依地势的高下而建，互相环抱。屋角像钩一样联结，飞檐彼此相向，又像在争斗、盘旋。 虽然秋风沉稳静谧，又刚刚经历了那一场严寒，但园内到处依然珍奇花草，芳香扑鼻。湖水畔碧树环绕，繁花缤纷。 夕阳柔抚着大地万物，桔黄的余晖照耀在典雅气派的殿宇屋檐上，反射出华丽的光芒。 不远处的清泉汩汩涌出，化成碧绿的带子围绕宫殿一周后流向树林的深处。 那泉水中泛出的星星点点光彩让人感到惊喜美丽，一切都是那么宁静安详。让他几乎忘记了此时身处的是吃人不见血的深宫大院，好似处在人间仙境一般。 兴圣宫！这里原本是高不可攀的太子哥哥所住的地儿，如今都成了他的地盘！ 想到再过几天自己的宝贝儿子就要名正言顺入住，成为这个帝国未来的主人，东方铭嘴角勾得不能再勾，直到他的视线停留在宫外某处，笑意顿消。 一片密林后面，连成一片的层层黑瓦屋顶气势不凡，屋顶高高飘扬的旌旗则彰显了居住在这地儿主人的显赫身世。 那最显眼的一面旗子便是大楚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列三公之首的定国公宇文定远的府邸。 “陛下，好消息——”正在不爽，一个身形高瘦的侍卫飞掠而至，附在其耳边低语起来。 听完东方铭莫名其妙轻轻松了口气，朝其一摆手：“哦，朕知道了，先退下！记得把那几个太医以医治不力处理掉。” 医治不力？！侍卫身子不自觉僵了一瞬，随即点头称是。 等侍卫退下，东方铭嘴角微勾，再看向那片黑瓦屋顶，目光明显多了几分得意—— 就说嘛！一块免死金牌不过是遮人耳目罢了。父皇这些年千防万防，又怎么可能让那宇文定远真的享受荣华富贵？ 如果知道儿子虽然小命保住却再也不能人道延续宇文家香火，别说颐养天年，哼！只怕死的心也有了！ 总之，只要这世子爷废了，即便对方拿着那块牌子也是无济于事，还是父皇处事老辣独到……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感觉到周围沉闷的气息瞬间消失，一直垂身侍立其后的中年男子不失时机开始说奉承话。 “呵呵，”东方铭低低一笑，回过头意味深长盯着对方：“顾爱卿说得极是，朕今天之所以唤你这第一皇商前来，咱们大楚的确有件喜事要你费心呢！” 喜事？！容貌端正略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眼神暗了暗，有一抹痛一闪而过。 即便是瞬间的情绪，也没有逃过东方铭的厉眼。以为对方不愿意出银子，他面一沉，语气淡淡： “朕向来说话算数，等你家昭娘回京，朕立即让太子迎娶她便是，以后成儿继位，她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冷冽，中年男子慌忙跪下：“微臣能有今天全仰仗陛下，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至于昭娘那丫头却是个福薄命苦的……” 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哽咽起来。“”，。 第52章 母子（一） 真是可惜了！ 听其说一个多月前雷雨之夜，突然一场天火，顾夫人被烧得尸骨无存，女儿被重伤毁容，彼时要为先帝守孝，他连丧事都是委托兄弟出面，东方铭一脸的遗憾。 十多年前自己还抱过那个乖巧温顺的小丫头，当时见其一双乌溜溜的眸子和自家小侄女昭阳公主有些相似，还特意为其取名昭娘，给儿子订下了娃娃亲，好端端地一个孩子怎么会遭此横祸？ 似是看出他有些为难，中年男子连忙说这门亲事就当没提起过。 当年对方不过一个不受重视的闲散皇子，顾家皇商身份倒也不算埋汰，如今人家已经君临天下，当初的玩笑话自然不能当真的。 见其如此知趣，东方铭面儿上倒有些过不去，当即表示要尽全力找到已经失踪多年的药王逍遥子。 “子复勿慌！传说此人为雪域逍遥派掌门，其医术能起死回生，想必区区疤痕应该算不了什么。”他微笑着安慰对方。 等顾子复千恩万谢离去，东方铭望着其背景眉头紧蹙—— 自家宝贝儿子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之前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成事需要对方的财力支持，才勉强答应娶一个商人之女，现在让其娶个丑八怪当太子妃，只怕死也不肯的…… 那逍遥子已经十多年没有音讯，万一找不到咋办？ 难不成真要儿子娶一个毁了容的女子当未来的皇后？ 如果不娶，姓顾的知道自己太多的底细，难保没有做留一手的准备，万一……没有万一，只要拿到顾家那样东西，一个大楚算什么，这天下还不是朕说了算？ 想着，东方铭狭长的丹凤眼眯成一条线，神情中多了一抹狠戾。 盯着顾子复离去的方向怔了半晌，东方铭一甩袍袖步出凉亭朝朝山下走去，远远闪在一边的贴身太监陈忠和一挥手，侍卫们不约而同紧紧跟上。 一路来到长乐宫门外，东方铭头也不回做了个手势，知道对方要单独去见太后娘娘，陈忠和连忙示意一干人停住脚步。 东方铭面带微笑朝大殿走去，看到万岁爷来了，侍立在外的一帮宫女太监齐唰唰跪下 见众人只行礼却不高万岁，东方铭眼底有怒火掠过，面上却依然微笑着。 “睡……睡……我的小宝贝，睡，我的小心肝……” 直到走近，隐约听到殿内传来低低的吟唱声，声音特别的温柔，犹如天籁之音，听起来非常舒服，他才猛然醒悟过来： 原来是太后娘娘正在哄义德王东方天佑睡觉！难怪那些家伙刚刚那副样子，想必是太后下了死命令不许任何人惊扰罢！ 可是，这个任何人怎么可以包括朕这个皇帝？！ 莫名的，东方铭有些愤怒起来，甚至觉得那美妙温柔的声音变得格外刺耳起来。 作为对方的小儿子，自打出生就被扔给了宫里的嬷嬷，被娘亲陪伴入睡是他从小到大的奢望。 为什么？为什么只爱哥哥，甚至连对方的儿子都如此上心，唯独对自己这个同样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却是百般厌恶？ 想到太后娘娘对自己从来都是爱理不理，不正眼看自己一眼，甚至在父皇当着大臣们把传国玉玺给了自己后还不顾身份大吵大闹进行阻止，东方铭心中怒火更甚，一把推开门。“”，。 第53章 母子（二） 门发出一声“吱呀”的轻叹，根本没有影响到正专心致志哄孩子睡觉的太后娘娘。 隔着重重帷缦，那个虽然上了年纪却依然端庄俏丽的女子好看的侧颜落进东方铭的眼底，看得他一呆。 对方垂着眼睑盯着怀里的孩子轻轻哼唱着，浑身上下洋溢着浓浓的母性温柔，倾刻间，东方铭心中所有的怒火烟消云散。 如果有可能，这一刻，他情愿皇帝也不当，只想自己化身为对方怀里的那个孩子，尽情享受那份缺失的温柔。 就这样静静地站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听到怀里的孩子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吸，死死抓往自己衣襟的小手也松开，太后娘娘这才轻轻将孩子放在旁边凤榻上轻轻掖好锦被，回过头看向这边。 “你怎么来了？”看清是他，太后似是吃了一惊，下意识往床前一挡，一脸的戒备。 对方的动作被东方铭看在眼里，眸瞬间暗了下去：母后，朕是您儿子，天佑是朕的嫡亲侄儿，难不成您还担心朕会对他下毒手么？” 太后娘娘看也不看他，淡淡道：你会不会下毒手哀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哀家只知道这孩子的爹娘，哀家的儿子儿媳死得不明不白。 母后，您……东方铭只觉得对方吐出的每个字都化作了利刃直插自己心口处，身子晃了晃，惨然一笑。 没错！朕从小到大的确有过希望哥哥死的念头，认为只有他死了，您的目光就会落在我这个小儿子身上，但是，那件事真不是铭儿干的……真的不是…… 不是？！太后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终于对上他的视线，眼神灼灼逼人—— 那你把皇位还给天佑好不好？既然他的爹娘是被陷害冤死的，难道不应该由他来接替皇位吗？什么时候轮到你的儿子来当太子了？ “不，这皇位是父皇当着众大臣亲口传给朕的，如今朕才是真命天子，朕的成儿就是未来的大楚皇帝，名正言顺。” 想起自己的宝贝儿子自出生，对方不说抱，看都没看一眼。甚至先帝出殡那天，对方以东方天佑是嫡长子长孙为由，硬是让其抱着先帝灵位到皇陵，东方铭心在滴血，再也忍不下去。 “呵呵，名正言顺？！”太后突然冷冷一笑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名正言顺为何你父皇不把血隐令符给你？想必晟儿所掌管的那一半令符已经被你抢先所得，可你不要忘了，只有一半是无济于事的。 咱们大楚素有得血隐方得天下，你不要以为有了玉玺就可以自以为是，为所欲为…… 如连珠炮的一番话可以说是字字诛心，刺得东方铭脸由白转青，再转黑，“噗通”朝太后跪下，声泪俱下。 母后啊，朕也是您十月怀胎的儿子，成儿亦和天佑一样是您的亲孙子，为何您就如此偏心？您可知道成儿做梦都想见皇祖母一面？做梦都想到皇宫里来玩玩…… 如野兽般悲鸣的质问惊醒了刚睡着的孩子，看到气得脸铁青的东方铭，年方五岁的东方天佑大约又想起之前那些凶神恶煞冲到兴圣宫的侍卫，竭斯底理大哭起来。“”，。 第54章 母子（三） 一时间，长乐宫内吼声、哭声，以及太后的喝斥声不绝于耳，吓得守在殿外所有的宫人瑟瑟发抖，不约而同往院外退，生怕慢了一步。 守在外面的陈忠和听完宫人所说也是脸大变：这母子二人一见面就水火不相容，如何是好？ 这样不管不问一直吵下去，万岁爷在人前要维护自己的的形象，到时自己难免又成了出气包。 陈忠和自幼入宫，被指派去服侍三皇子，对这母子二人之间的隔阂是再清楚不过。 虽然外面人眼中的东方铭与世无争，斯文儒雅，但他这个却对其性子了若指掌：每每东方铭在太后那里受了委屈没处发泄，最后倒霉的都是他这个贴身内侍。 不，还有可怜的三皇子妃林远娇才对。 想起东方铭暗地里折磨人的那些阴招儿，陈忠和身子不寒而栗。 也不知道东方铭是如何想的，明明对儿子东方成爱得如命根子一般，却经常躲在书房里睡，扔下王妃一个人独守空房，流泪到天明。 正在左右为难，突然想起东方铭此行所为何来，眉头一挑计上心来，风一般冲进去扑通跪下：“启禀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大喜大喜啊！” 好你个狗奴才！先帝尸骨未寒，喜从何来？太后一边轻轻拍打着往怀里直躲的孩子的后背，一边回头怒瞪着陈忠和咬牙切齿： 太后娘娘冤枉奴才了！陈忠和重重磕了三记响头：刚刚得到消息，定国公府世子爷服用先帝所赐的千年人参后福体安康，先帝有旨意，世子病愈即与昭主公主殿下成亲，这不是喜事是什么？ 对哦，朕怎么把这茬子事给忘记了！陈忠和的话让怒火冲天的东方铭猛然清醒过来。 琅琊那孩子的病当真好了？！听他说完，太后一脸的不信。 “原来在母后眼中，朕这个亲生儿子尚不及一个外人！”看到其眼底的惊喜和期盼，东方铭只觉得心头又一痛，木然点头，提也不提宇文琅琊神智退化如同五岁稚子的事。 原来你今天来找哀家就是为了这事？太后娘娘终于明白过来，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淡漠。 正是！看那个一身重孝漂亮得犹如仙童下凡的小家伙已经止住哭，正偷偷探出脑袋打量自己这个皇叔，东方铭硬挤出一丝笑容，朗朗道： “父皇遗旨儿臣可不敢违抗，既然世子病愈，昭阳的大婚也应该提上议事日程了，故特来请求母后，是否可以在父皇五七祭祀仪式上宣布昭阳定亲……” “这事儿回头哀家再来和昭阳说。天佑这孩子受了惊吓，夜里一直睡不好，哀家得陪他去好好睡一觉，你且退下！” “事宜”二字尚未出口，太后打断东方铭的话，竟然看也不看他一眼，说完抱起义德亲王头也就往里屋走去。 瞧这气头儿，也幸亏惹他的是其亲娘，换了旁人只怕早就诛其九族也说不定！ 看东方铭望着太后的背影气得浑身打颤，双拳在龙凤雕花柱上拼命捶打着说不出一句话，挂着一张苦瓜脸的陈忠和暗暗庆幸。“”，。 第55章 暗中使坏 东方铭被太后气得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气冲冲走出长乐宫，不许人跟着。 刚走到御花园，迎面一个华服少年步履匆匆，一面走一面不时往后看，差点和他撞个满怀。 “哪个走路不长眼睛，竟然敢……咦，玕儿你跑这么快干啥呢？” 认出是亲姐姐东方琳的宝贝儿子宇文琅玕，东方铭没好气地喝斥道。 “啊？！玕儿见过舅舅！”发现自己差点撞上皇帝舅舅，少年吓得连忙行礼问好。 东方铭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嫡亲外甥—— 少年正值二九年华，美服华冠，外加挂了一身琳琅满目的佩玉，显得十分贵气。 若是旁人这般穿戴看着定然俗不可耐，偏他眉如墨画，面如冠玉，薄唇似抹朱，多少奢华宝珠在他身上也黯然失，全当陪衬。 细细看，修长的双眉下一双丹凤眼不经意间将世间所有魅惑一一挥洒，菱形薄唇微微抿着，又平添了几分邪魅之气。 他不禁感叹上天实在是眷顾宇文定远：妻子一个比一个娶得好，生的孩子也是个个出。 对方那个嫡长子宇文琅琊虽然病恹恹的，却有着号称天下第一美男之称，见者莫不心动。就连自己那个宝贝儿子也成天念叨着想见其一面。 “舅舅，是不是又和外祖母吵架了？”看其脸不郁，宇文琅玕凤眸一转，笑得贼兮兮的。 按东方铭平时的性子，根本就不可能和这个小混蛋多说一句话。 这些年对方表面装乖，背地里一直欺负自己的病秧子哥哥的事迹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今天他破天荒的想找个人说说话，否则这心里难受得紧。 按照祖制，没有经过正式册封，皇后和太子一律不得入住凤阙宫和兴圣宫。此时他的女人和儿子都还留在宫外，他虽然已经贵为皇帝，却连个说私房话的人儿都没有。 唯一的太后亲娘又视自己如眼中钉。 想到这里，他拍拍对方的肩膀：“好小子，陪老舅走走！” 被东方铭拉着，宇文琅玕有些受宠若惊。 之前他对对这个一直不得宠的舅舅是打心眼看不起，但现在人家可是说一不二的万岁爷呢！ 看甥舅二人往御花园深处走去，陈忠和赶紧让那些侍卫只是远远跟着，千万不可靠近。 “什么？您真要把昭阳嫁给那个傻子？”不等东方铭说完，少年顿足大叫起来。 什么真要假要的？有些惊讶对方的反应，东方铭眼一瞪：你外祖父可是当着众大臣放了话，只要你哥病一好，就把昭阳嫁进宇文府，朕只是按遗旨办事而已。 宇文琅玕凤眼一转，却噗通”朝其跪下，磕头不止：舅舅，为了得到昭阳，玕儿如今已经彻底得罪了爹爹和娘亲。求求您把昭阳嫁给玕儿好不好？以后玕儿保证什么都听您的…… 得罪了爹爹和娘亲？！东方铭一愣，随即一脚踹过去，喝道：快起来给朕说清楚，你到底又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我怕哥哥服了外祖父赐的人参好起来就得不到昭阳，就……就…… 啊？！这么说你哥突然变成傻子竟然是你下的手？看其结结巴巴说不下去，东方铭被吓得不轻。 他原本以为这是自家已经死翘翘的皇帝老爹下的手，还特意关照把那几个太医给灭口，却万万没想到竟然这小子暗中使的坏。“”，。 第56章 外甥像舅 哼，谁让他抢了我娶昭阳的机会？看东方铭被吓住，宇文琅玕反而一脸得—— 没让他死已经看在兄弟面上放他一马！再说了，世子爷还是他，虽然不能娶昭阳，以他世子爷的地位和长相，即便是傻瓜，估计想嫁他的女子也要挤破头的！ 皇姐到底做了什么孽？竟然生下你这个心肠如此歹毒的儿子？看其说得大言不惭，面上丝毫没有内疚之，东方铭目瞪口呆。 切！宇文琅玕鼻子里“嗤”了一声，一脸的不屑：外甥像舅，娘亲一直说玕儿和舅舅您一个模子出来的呢！这些年舅舅让娘亲为您做的那些事玕儿可是全看在眼底…… 你……你怎么知道？他的话唬得东方铭脸大变。 无人知道，当年长公主姐姐东方琳因为一心想嫁给宇文定远，做下不可告人之事，致国公夫人秦慕蝶难产身亡不说，还是父皇光明正大埋进国公府的眼线。 表面上父皇将兵权放心交给宇文定远，私下里却让自家女儿监视着国公府任何风吹草动。 在无意间知道这些以后，他深知姐姐深爱宇文定远，便要挟其在父皇面前为自己多说好话，帮自己树立正直忠厚，不贪权势的正面形象。 也正是如此，在太子哥哥死后，他才名正言顺接过了那方代表皇权的传国玉玺。 “既然这小子都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不是父皇也早已门清，所以才故意不将血隐令符留给自己？”想到这里，东方铭额头顿时渗出一层细密冷汗。 似是十分满意对方的反应，宇文琅玕咧嘴一笑，规规矩矩长揖一礼：玕儿怎么的舅舅您不用管，总之，只要您让昭娘嫁给玕儿，玕儿保证死心塌地支持舅舅和成表哥。 言辞十二万分诚恳。 呵呵！东方铭看着他神情变幻半晌，突然瞅着他低笑起来：好小子，刚刚那副慌张行径难不成是被你那国公爹和公主娘发现，跑到长乐宫来避难来了？ 宇文琅玕摇摇头：不，玕儿做事向来稳妥，怎么可能被人发现！ 说他只是因为看到宇文琅琊醒过来后拉着妹妹宇文琅玥叫娘，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被公主娘亲直接给轰出了国公府，还放话说不许他再回去。 他自然不甘心，顶撞了几句，火爆脾气的长公主竟然挥剑就刺，吓得他夺门而逃。 对方在后面紧追不舍，他无处可去，只好跑宫里来找太后庇佑。 “到底是亲娘啊！”等其说完，东方铭长叹一声，眼底满满都是羡慕。 亲娘？！宇文琅玕愣了一瞬，一脸的怒容，愤然道：哼，我看她心里就只有哥哥和妹妹，我根本就像是外面捡回来的！ 你这脑子莫非被驴踢了不成？你娘这样做根本就是在保护你好不好！她都能发现你做的见不得人的事，你爹迟早也会发现，所以才让你赶紧离开啊！ 见其还未反应过来，东方铭伸手在他额头戳了一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啊？！他的话听得少年脸一白，一把抓住他胳膊：舅舅救我！ 让朕好好想想！知道这小子虽然是煮熟的鸭子嘴硬，实际上还是十分忌惮宇文定远，东方铭凝眉沉思起来。 于他来说，也是十分不愿意亲侄女昭阳嫁给一个傻瓜，白白便宜宇文父子。何况已死的太子妃还是自己曾经喜欢而不得，一直念念不忘的女子？ 玕儿，除非昭阳主动当着所有臣民说愿意嫁给你，或许有不可扭转之事发生，否则朕无能为力！ 不消片刻，他眉头一挑，说出这样一句话，然后掉头就走。 不可扭转之事？！到底什么才是不可扭转之事呢？望着他的背影，宇文琅玕苦苦思索着。“”，。 第57章 可惜了 很显然，宇文琅玕没有辜负东方铭的提醒。 当宫中暗卫来报，当天晚上宇文琅玕就溜进了昭阳公主寝殿至第二天黎明方出，彼时走路都不稳，过来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这肯定不会是真的！好半天回过神，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黑衣人连连摇头。 昭阳那孩子自从爹娘去世就闭门不出，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时间点儿上做出不堪之事？莫非琅玕那小子使了什么下流手段不成？ 启禀陛下，当时属下等人接到您的旨意便暗中盯住二少爷的一举一动，确确实实看到他进入公主寝殿，他进去后不一会儿那些侍女便被赶了出来，里面还传来公主娇羞的笑语声…… 见他一脸不信，为首的暗卫有些急了，连忙将看到的听到的一五一十详细说了一遍。 “陛下如不信属下的话，不妨把公主的侍女叫来一问便知啊！”末了，暗卫又补充了一句。 东方铭当然不会去问这种有碍皇家颜面的事，虽然有些不耻侄女在热孝中做出如此不堪之事，却也严正命令众人此事不得再提，他自有主张。 因为东方铭上位后将整个皇宫的人都换成了自己人，宫里发生的事宇文父子自然一概不知，宇文琅琊还一门心思琢磨着如何把自己从雪域带回来的蓝眼雪狐小迷糊送给心上人。 转眼到了建安帝五七的大日子，因为要先册封皇后和太子，然后再进行祭祀仪式，所有的文武百官以及有爵位的世家大族天刚亮就聚集在正阳门外。 宇文定远虽然兵权被卸，毕竟还是国公爷身份，又是长公主的夫婿，这样的日子自然是少不了他。 因为陛下有旨想见见大病初愈拒子爷，宇文琅琊便化成余生的本来面目，一身下人打扮跟在假世子身后。 五更过后，一家人便分乘两辆马车直奔皇宫而去。到达宫门口太阳刚刚探出笑脸，时间正好。 宇文琅琊抬眼望去，入眼皆是红墙绿瓦，围墙高耸。金黄的琉璃瓦重檐殿顶在朝晖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绚烂得使人迷糊，辨不清东西方向。 “世子爷，咱们到了。”马车停下，宇文琅琊抢先一步下车，上前掀开车帘。 宫门外早已是人山人海，一看是定国公府的车马到来，所有人的视线齐唰唰投了过来。 传言定国公世子容颜绝世无双，天下第一，却极少有人见到他的真容，今天还不趁机一睹为快？！ 阿生，琅琊是不是马上就能见到娘亲了？ 众目睽睽下，随着欢快的声音，假世子爷抱着一只毛绒绒的小宠物钻出马车，眉开眼笑看着宇文琅琊， 只见他一袭素锦贡袍，腰束革带，头戴玉冠。一张白－皙如雪，俊逸无双的面容，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多情的眼眸泛着迷人的泽，如清华绝世的琉璃，璀璨夺人。 挺拔鼻梁下微抿的薄唇带着一份让人迷醉的性感，彰显着高贵与优雅……总之，整个人美丽得似乎模糊了男女界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肤略显苍白，身材单薄，一副大病初愈之态。 但这点遗憾看在众人眼底，反而觉得世子爷平添了几分仙气。如果不是那如孩童般的语调，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谪仙下凡。 “嘶——可惜了！”随着一片吸气声，众人无不惋惜嘘叹。“”，。 第58章 老天不长眼 假世子四处一望，全黑压压一片全是男人，一个漂亮女人也无，立马顿足不依起来，吵着要找娘亲。 “世子爷乖，等进了宫就能见到。”宇文琅琊眼神暗了暗，装模作样安慰着，众人则暗暗庆幸自家女眷还在车上没有下来。 不要嘛，不要嘛，琅琊要见娘亲……呜呜——某人太戏太深，竟然抹起当众抹起眼泪来。 如果换了旁人定然觉得好笑，但人长得好看就连撒娇哭的模样儿也同样吸引人，一些隔着办帘偷偷往外看的妇人们大为不忍，恨不得直接出去将人搂在怀里安抚。 看着自己亲外甥变得如此模样，远远站在一边的大学士秦欲晓眼圈早已泛红。 怕自己控制不住去拥抱那个可怜的孩子，干脆一扭头重新回到马车里去。眼不见为净！ 琅琊哥哥，玥儿来了—— 就在宇文琅琊哭笑不得之际，又一辆挂着宇文府标记的豪华马车疾驰而来，不等车停稳，一个少女便一跃而下，一把抓住假世子的胳膊。 娘！娘您可来了！看到面前风华无双的美少女，假世子顿时转泣为笑，一把拉住不放。 竟然把亲妹妹都当成了娘，这世子爷果然成了废人了呢！ 老天真是不长眼，怎么可以让这般玉人儿落得这般境地？ 嫡子变成这副模样，定国公该要难过成什么样子啊？ ……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随着面凝重的国公爷和长公主夫妇从马车内现身出来顿止，人们不敢对视夫妇二人凛然的视线，讪讪的掉转头。 但是，等了半晌宇文府二公子宇文琅玕却不见踪影，人们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话语飞到宇文琅琊耳中，他的心猛然一沉，疑惑的目光瞥了一眼面沉如水的国公爷：原来二弟这几天一直都在宫中么？为何爹爹不曾说起此事？ 见儿子看向自己，定国公眼神有些慌乱，连忙转头和身边一个男子说话，这情形让宇文琅琊愈加不安起来。 阿生，今天琅琊就拜托你了，一定要寸步不离跟着他哦！长公主东方琳目光落在他身上，款款走来，一边给假世子整理有些皱了的衣袍，一边低声吩咐道。 “娘亲，这是琅琊要送昭阳妹妹的礼物！”见其靠近，假世子显宝似的举起手中的小萌宠。 可怜的孩子，终于等到你叫我一声娘，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情形下……对上那双澈净的眼眸，长公主眼圈一红，喃喃道。 宇文琅琊心里也有些难过。 说良心话，无论对错，对方这些年对自己还真是巴心巴肝，以至于阿生这个冒牌货完全沉浸在对方的母爱中不能自拔，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对方的亲骨肉一般。 也因此招来了弟弟宇文琅玕加倍的嫉恨，背地里没少吃对方的苦头。 “娘亲，我和阿生哥哥一起陪着琅琊哥哥！”一直没有说话的宇文琅玥突然接过话。 如此最好！长公主点点头，拍拍宝贝女儿的手，一脸的无奈：阿生毕竟对宫内不熟，有你跟着，你那不争气的二哥也会收敛一些！ 阿生哥，你可不能再扔下琅玥跑掉哈！得到娘亲的应承，少女似是领了尚方宝剑，抬头笑盈盈望着某人。 对上自家妹妹含情脉脉的眼神，宇文琅琊暗叫不好：自己十岁时爹爹以送阿生外出学艺为名离家，其间回京的次数一个巴掌数得过来，到底哪里招惹了这丫头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见他俊脸通红，浑身不自在，某个假货却一脸坏笑偎依过来，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呵呵，这就是装高冷的下场哦！ 看其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眼眸看着自己，宇文琅琊恨得直咬牙。 如果可以，他绝对一脚过去将其踢得飞起才罢休。“”，。 第59章 没放在心上 正恨得不行，突然传出九响礼炮，九扇大门齐齐打开，当先一位锦袍少年骑着高头大马冲出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宇文府二公子，圣上的嫡亲外甥宇文琅玕 同样俊逸无双的面容虽然比起天下第一美男哥哥稍逊一筹，但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邪魅的脸庞上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成熟和狂野的性感。 眉宇间弥漫着浓浓的春风得意，同样引得人群惊叹连连，觉得造物主实在是太过恩宠宇文一族。 “阿玕骑马马，琅琊也要骑——”看到宇文琅玕骑在马上不可一世的样子，假世子又吵了起来。 “肃静！圣上有旨——”宇文琅玕目光掠过自家哥哥俊秀无敌的面庞，眼底有惊艳和厌恶一闪而过。 及至停留在假扮成余生的某人脸上，神情怔了一瞬，随即从怀里摸出圣旨：……各文武大臣至奉天门观皇后娘娘和太子册封之礼，各女眷及随从暂在御花园候命…… 说完又深深看了一眼假世子拍马就走。 別人或许没在意，宇文定远却将小儿子眼底那抹得意看得明明白白，神情愈加凝重起来。 旨意一到，看热闹的众人立马分成两拨。 以定国公宇文定远为首的男人们直接去奉天门见证皇后和太子授金册和金印，长公主东方琳则率领命妇家眷前往御花园等着觐见皇后娘娘。 “不要，琅琊要骑马马！”假世子得到某人的指示又开始演戏，赖在那里就是不肯上马车。 看看时辰差不多，长公主只好带着女人们先走一步，叮嘱他们先去长乐宫看望太后娘娘，一会儿直接到皇陵汇合即可。 公主放心，有阿生呢！看其一脸的不放心，宇文琅琊连忙保证。 好不容易等长公主带人离去，三个人在一个小太监的带领下往长乐宫走去。 “阿生哥，今天外祖母要带着昭阳姐姐他们一道参加祭祀，咱们可得把琅琊哥哥看好哦！”一边走，宇文琅玥一边反复交待，生怕一个不慎出了洋相。 见自家妹妹小小年纪知道宫里不比别处，一言一行都得小心，已经深谙宫庭之道，宇文琅琊感叹不已，脑补着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人儿如今是什么样子。 俗话说近乡情怯！走过长廊，绕过假山绿荫，想着即将见到日思夜想的女孩，他的心跳如擂鼓一般。 “琅琊哥哥，一会儿见到外祖母你可别乱喊娘哦！”宇文琅玥勾着假世子的胳膊反复叮嘱着。 “知道，今天琅琊要送礼物给昭阳，她肯定喜欢……” 某个家伙怀里抱着小萌宠歪着脑袋一本正经学着小孩子说话的语调，引得跟在后面的宇文琅琊差点没笑出声来。 就在这时，远远有女子含羞带怯的声音传来：“不要嘛！你好坏，万一被人看见——” 声音很低，透着别具一格的沙哑软糯。宇文琅琊不由呆了一瞬。 “呵呵，怕什么，反正你都是我的人，就亲一口……”因为某种**，男子的声音有些低哑，哀求着。 尽管听上去有些耳熟，但宇文琅琊根本没放在心上。 此时他的心思全在即将见到的人儿身上，寻常宫人太监打情骂俏他才懒得理会。 走了好半晌终于到得长乐宫，“外祖母——”及至进入大殿，宇文琅玥欢呼着朝一个拉着个小人儿的素服端庄老夫人扑过去。“”，。 第60章 安慰自己 “属下给太后娘娘请安”宇文琅琊自然一眼就认出对方是谁，连忙跪下磕头行礼。 “哦，平身！”得知他是世子的随身护卫，太后摆摆手示意他起身，目光朝他身边的某人看去。 见假世子还在东张张西望望，似是在找什么，宇文琅玥连忙拉他一把，嗔道：“琅琊哥哥，快来给外祖母请安啊！” “娘娘，昭阳在哪儿？”假世子苦着一张脸，撅着嘴看着太后娘娘：琅琊有礼物要给她呢！ “哥哥，昭阳姐姐才不会玩小松鼠呢！”义德王东方天佑眼巴巴看着他怀中半睡半醒的小萌宠。 小松鼠？！宇文琅琊看着某只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呲牙咧嘴的小萌宠暗暗好笑：被雪域人视作灵兽的蓝瞳雪狐竟然被人当做小松鼠，如果小家伙会说话，只怕早就大发雷霆了？ 姐姐？！你是谁？某人抱着小萌宠身形往旁边一闪，一脸戒备看着小家伙：哼！休想骗琅琊送给昭阳的礼物！ “嘻嘻！”见漂亮哥哥和自己一样孩子气，东方天佑总算露出了笑脸，下巴顿抬得高高的：天佑是昭阳姐姐的弟弟，如果你把小松鼠给我玩，天佑就带你去找昭阳姐姐可好？ 好啊好啊！某人笑得眉开眼笑，连忙把手中的小萌宠往其手中塞。 “玥儿，你哥他……”看着屁颠颠跟东方天佑往后面跑的假世子的背影，太后脸顿时煞白。 见此情形，宇文琅玥只好如实说了事情的真相。 得知世子的只记得五岁前后的事情，太后泪流不止，嘴里直说对不起。 对不起？！宇文琅琊心里一沉。正在寻思对方这句话的用意，目光突然凝固在大门方向—— 款款而来的少女一身月白纱曳地裙，月白的裹腰，披着同样月白的丝带，乌黑的青丝挽成望月盘云髫，上面一丝首饰也无。 许时走得急了，她略显苍白的瓜子脸蒙着一层淡淡的红晕，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轻轻抿着。 长长的乌黑睫毛像一只黑蝴蝶般扑闪着，眸子看上去有些朦胧，摄人心魂。 昭阳姐姐！宇文琅玥也看到了匆匆而来的女子，惊喜大叫。 少女冲宇文琅玥点点头，目光在宇文琅琊脸上凝了一瞬，朝随即施施然走过他面前，朝着太后盈盈下拜：昭阳见过皇祖母！ 昭阳？！不对，这声音怎么……看其朝自己看，以为对方认出了自己，正沉浸在无比幸福之中宇文琅琊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眼前一片黑暗。 “怎么才来？琅玕不是去叫你了，他人呢？” 或许是觉得这样的日子少女脸上竟然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太后明显有些不高兴。 哦！少女嘴唇抿了抿，低着头低低回答道：玕表哥他……他先去奉天门了。 站在宇文琅琊的角度，正好将对方垂下眼睑时那抹慌乱看得明明白白，心如刀绞：不，不是真的！我一听是听错了！ 他努力安慰着自己，不愿意把眼前这个叫昭阳的女子的声音和刚刚在园子里听到的娇媚声联系在一起。 更不愿意承认那个充满某种**的男声就是自家弟弟。“”，。 第61章 决断 “唉！”太后轻轻叹了口气：“哀家叫你几次都不肯出来，没想到琅玕那小子一来你就恢复了正常……”说着抬手朝后院方向指了指：“琅琊嚷嚷着找你，你先去见见他！” “皇祖母，见世子爷的事回头再说，刚刚玕哥哥说皇后和太子授印册仪式已经结束，叫昭阳来催您赶紧起驾去御花园，太子殿下率领的接驾队伍估计立马就到！” 少女站在那里动也没动，甚至眼皮也不掀一下，声音淡漠至极。 世子爷？！玕哥哥？两种截然不同的称呼听得太后一愣，看了一眼同样目瞪口呆的外孙女，面沉如水：“昭阳，之前皇祖母亲和你提的事可是有了决断？” 我……少女神情怔了一瞬，眉心拧成一个浅浅的川字。 一屋子人正等着回答，谁知外面急促的步伐响起。紧接着大门“砰”的被推开，一个气宇轩昂的少年昂首挺胸走了进来。 只见那人一身五爪蟒袍，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代表王者的金冠高高挽起。 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失粗犷的身材，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盛气凌人的微笑。 成儿见过皇祖母！来者看也不看众人，炽热的目光只在昭阳公主脸上凝了凝，便跪下给太后请安。 “谁让你进来的？刚当上太子就忘乎所以连规矩也不懂了么？”太后娘娘却是正眼也不瞧他，声音冷冰冰的。 万万没料到自己竟然会被皇祖母斥责，东方成脸红一阵白一阵，一时傻了眼。跪在那里有些不知的所措。 一时间，整个大殿气氛陡然下降，静默得可怕。 还是昭阳公主反应快，连忙拉了一下宇文琅玥，双双朝太子施礼：昭阳琅玥见过太子哥哥！千岁千岁千千岁！ 因为宇文琅琊扮的是下人，也只好跟在后面行了一个大礼。 这一声“千岁”好歹让东方成找回来一点存在感，连忙借此一拂衣袖起身，朝他们一摆手：自家人不必多礼！ 就在宇文琅琊弯腰抬头的刹那，竟然发现太后怔怔在盯着东方成，袍袖下的双死命绞织在一起，身子在微微发颤。 眸中说不出的痛恨和惊恐，仿佛看到了前世的仇人一般。 怎么回事？好歹也是亲孙子，太后怎么这副神情？ 意外的发现让他暂时忘记了心上人带给自己的痛苦，暗暗寻思着。 “你先走！哀家自己有脚！以后没有召唤不要随意到这长乐宫来。”正在思忖，太后已经毫不客气地赶起东方成来。 到底年轻气盛，被亲祖母当众羞辱的东方成气得拔腿就往外走。 直到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太后脸稍稍缓和，吩咐昭阳带着琅玥去找世子和东方天佑。 话音刚落，一大一小两个家伙已经欢呼着冲了回来。 “姐姐——”看到昭阳公主，义德王连忙挣开被某人牵着的小手，一头扑到其怀里。 嘻嘻！什么姐姐？！明明是琅琊的娘亲好不好？看着面前天仙般的人儿，装傻的家伙笑得眉眼弯弯，也要过来拉对方的手。 不等他靠近，少女却一脸嫌弃闪到一边，“噗通”往太后面前一跪，声泪俱下：“皇祖母方才不是问昭娘是否有了决断吗？昭阳现在就回答……“”，。 第62章 相遇不识（一） “当年不过是童言稚语，昭阳又怎会真嫁给一个有名无实的病罐子世子爷？再说了，昭娘自小和琅玕哥哥青梅竹马，如果嫁给他便是亲上加亲…… 宇文琅琊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皇宫，离开广陵的。直到很多天后，那个女子冷漠尖锐的言语依然在宇文琅琊耳边萦绕，犹如有人拿着利刃在他手口一下又一下戳着。 整整十年的相思和等候，原来只是童言稚语么？他摇头苦笑，眼眶再一次不争气地升起雾气—— 第一次相见，他刚五岁，而她还是个刚出生的婴儿。 原本哇哇哭个不止的丫头，一看到自己就眉开眼笑，抓住自己脖子上代表世子身份的玉佩不松手。 无法，他只好取下那枚从生下就没有离开过自己，代表宇文家族嫡长子身份的玉佩挂在了对方脖子上。 第二次再见，他十岁，而她五岁。 胖得像只可爱小猪的丫头一见他就非要玩骑马马的游戏。 原本他可以拒绝的，但他不想，硬拖着病弱的身子陪着小丫头玩了一整天，以至于从宫里回来就昏迷不醒。 小丫头也因此受到太子妃的责打，守在他的病榻前一边哭一边说：“琅琊哥哥你快醒醒，以后昭阳给你当马，让你骑一辈子。” 她还说，她要跟先生认真学武功和医术，一定会治好琅琊哥哥的病，要保护他。 先生！哪个先生？莫非那个斯文儒雅的卫夫子除了天文地理还懂武功和医术么？彼时躺在榻上拼命想睁开眼睛的他有些奇怪。 也正是从那天起，他接受了爹爹让自己去雪域的安排。 站在一个男子汉的角度，他岂能让一个女娃娃来保护自己？ 至于小丫头以后要当马一辈子让自己骑，这点他可不会拒绝。呵呵，此处读者可自行想像，男主为何不拒绝。 一去雪域五年，这其间全由余生扮成自己留在府上尽情享受继母东方琳的无微不至的母爱，喝着永远也喝不完的汤药。 扮成他的余生借口养病尽可能足不出户，而代替自己陪伴小丫头长大的是比自己小两岁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宇文化琅玕，以及同其同岁的妹妹宇文琅玥。 五年前回到京城，小丫头已经从一个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可爱小胖墩变成了亭亭美少女，让他愈加打定主意要找到传说中的雪参解掉体内的毒好好活下去，陪对方地老天荒。 但让他始料不及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竟然也对小丫头情根深种。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宇文琅玕。 按理说，琅玕才是小丫头正经八佰的青梅竹马，又是再亲不过的表兄妹。 在常人眼里这是一桩再好不过的姻缘。但是，小丫头心里只有一个琅琊哥哥。 知道小丫头心里在只有自己这个病秧子后，琅玕性子大变，表面上温尔文雅，翩翩贵公子模样，背地里却跟个恶魔一样变着花样折磨留在府中的扮演自己的余生。 这也是他一直对余生抱有愧疚的真正原由。 陷入沉思的宇文琅琊不知道在悬崖上坐了多久，“吱吱喳，吱吱喳，”突然传来小迷糊急促的叫声。 他猛然惊醒，目光落在地上的几颗红彤彤的鲜果上，这才想起自己的小萌宠已经有好半天没有露面，一个飞跃起身大叫：小迷糊，小迷糊你在哪儿？“”，。 第63章 相遇不识（二） 也不怪宇文琅琊着急，实在是小迷糊从来也没有发出这般尖厉的叫声。 八成是遇到生命危险了！毕竟这山里毒蛇横行，尤其是在即将进入冬眠之际的蛇类攻击力异常可怕。 想着，他拼命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惨厉的叫声越来越近，他的目光蓦然停在不远处的悬崖峭壁上—— 那里好像是被人用巨斧劈峭过似的，除了一大丛形似卷柏的小灌木和一棵枝头挂满红彤彤野果的杂树，便只有缭绕的茫茫云雾，不难想像下面万丈深渊是何等程度的险要。 此刻，树上一条如成人大腿粗的漆黑大蟒正吐着血红的信子与小萌宠对峙着，其沉重的身子将小树压得不停地摇晃。 可怜的小迷糊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背上还有鲜血溢出，估计是正专心给自己摘果子，冷不妨被对方的毒牙咬中，加上其喷出的毒液，所以才不能迅速逃离。 不，小迷糊千万不能有事！千万宇文琅琊心急如焚，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停地提醒他。 传说雪域有三大至宝：雪狐、雪莲和雪参。 首当其冲的便是这蓝瞳雪狐，长大后皮毛似雪，目光如水，陷者致幻。修炼到后期甚至能催眠织梦，故又称幻狐，，数千年也难得一只，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怎么办？！这只蓝瞳雪狐可是自己训练了多年的心肝宝贝，原本准备用做小丫头及笄礼物，宫变发生后，心疼昭阳痛失双亲才提前带回广陵…… 思绪转到这里，某人脑子里飞速判断着救小萌宠的可能性—— 悬崖虽险，按平时自己的轻功掠过去应该没有问题，但这些天自己因为心情不好，吃不好睡不着，体能急速下降，根本不能发挥出平时最好的功力 看大蟒只用身子将小迷糊的双脚紧紧缠住，仿佛在逗弄着到手的猎物玩耍并不想马上吃掉，万一自己一击不中惊动了对方…… 就算能够顺利将大蟒赶走，那棵小树根本承载不了自己急速下坠的重力不说，小迷糊中的巨毒怎么解？ “叽咕叽咕……”眼看着小迷糊的叫声由尖厉转弱，由呼救转为低声哀求，宇文琅琊顾不了那么多，随手拾起地上一粒石子弹射出去。 殊不知那大蟒早已留意到他，见此情形头一摆，避过快如闪电的石子，恶狠狠朝可怜的小家伙张嘴便咬。 “孽障找死！” 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悬壁下方突然传来一声喝斥。 声音刚落，大蟒高高扬起的三角脑袋已经软软垂下，跟一根粗绳子似的挂在树桠上。 宇文琅琊正在惊奇，却看到那丛草突然分开，探出一个小小的身子，伸手将小迷糊轻轻抓住，不禁又惊又喜：多谢阁下相助！ 叫什么叫？！如果不想招惹来另一条大蟒，赶紧找根绳子来！ 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没好气地朝他吼道。 绳子……以为对方是自己想办法拉人上来，宇文琅琊四下看看，目测对方的位置离自己至少也有十数米远，不禁急得直跺脚：小兄弟，我身边什么也没有啊？ 笨蛋！你难道没有穿衣服吗？少年抬头冷看他一眼，将小萌宠往怀里一塞，动作麻利地把树上的红果子摘下来放进腰间的篓子，然后又开始摘那丛灌木的叶子。“”，。 第64章 相遇不识（三） 看其一边摘一边把叶子往嘴里塞着吃，以为采药人喜欢尝药草，宇文琅琊并没有多想。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不由暗赞对方聪明：衣服？！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 时值深秋，自己身上好歹也穿了好几层衣服，由于当时装扮的是下人，衣服也是韧性很好的粗布棉织品，用来结绳再好不过。 想着，他飞快动手脱下衣袍撕成布条结绳，等一条十几米的长绳结成，身上也只剩下薄薄一层贴身白亵衣。 念及那个采药少年反正也是个男的，又担心大蟒的同伴就要回来，宇文琅琊顾不了隐隐走光的身子，快速将结好的长绳扔了下去：“小兄弟快抓紧！” 原本宇文琅琊担心自己已经饿得没有力气，又怕绳子承受不了对方的重量，谁知道那个少年却是先将绳子牢牢绑在大蟒的身上。 虽然大蟒重量不轻，但有那个少年在下面用力往上顶，宇文琅琊倒是没费多大的力气就给拖了上来。 等他解下绳子再度扔下去，准备使出吃奶的劲拉人，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是身轻如燕，只是稍微借助了他的力量便爬了上来。 “你……你叫什么名字？”对上那张黄瘦小脸上一双深褐的大眼眸，宇文琅琊不由呆住—— 小家伙大约十三四岁，如果不是肤较黄黑，额头一道疤痕十分碍眼，精致小脸再加上那双琥珀般的大眼眸，倒也灵气十足。 最最关键的，那双眸子倘若不是呈淡褐，根本就和昭阳公主如出一辙。 “哦，在下姓杨，单名……喂，先将就着遮挡一下！” 看对方直直的看着自己，薄薄一层贴身亵衣下，精瘦不失强健的身子隐约可见，顾昭娘脸脸瞬间火烧火辣的，顾不上报完姓名，飞快脱下身上的外套朝其扔过去。 也幸好她出门前已经将脸上动了手脚，红了脸对方也看不出。 这些天她可没有闲着！经过反复钻研，总算炼出了可改变眸的药物，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这双眸子招人注意。 “哦……好！谢谢杨兄弟”外套落到某人头上，这才反应过来身上有些冷，毫不客气将衣服胡乱裹在身上。 只能是裹，因为对方身板小，个子只到他肩膀，衣服显然不合身，只好齐胸裹着。 看他最让人脸红的地方已经被盖住，顾昭娘这才轻轻松了口气，从怀里将已经昏迷的小迷糊取出来。 “还真是个迷糊蛋，竟然吃着果子还能打起瞌睡来，也真是少见！”她一边动作麻利检查伤处，一边嘀咕着。 啥？它是打瞌睡才被……宇文琅琊听了哭笑不得：还真不亏它叫了小迷糊这个名儿。 原来它的名字就叫小迷糊啊！难怪……顾昭娘总算明白过来，嘴角勾了勾，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展开。 见上面排列着数十根细入牛毫，长短不一的银针，再看看大蟒七寸处赫然扎着一枚长长的银针，宇文琅琊恍然大悟：原来小兄弟会医术？！ 废话，我不会医术不要命地跑这悬崖上采药干嘛？昭娘白了他一眼，举起银针在小迷糊身上扎了起来。“”，。 第65章 相遇不识（四） 目光紧紧盯在她上下翻飞的小手上。 看到左手大拇指处一道隐约疤痕，宇文琅琊的瞳仁又是好一阵收缩，脑子里不由自主再现当年那个小丫头送小木偶时拼命把手往背后缩的情形。 下意识摸摸怀里，发现空空如也，这才想起自己还顶着余生的的相貌，嘴角掠起一丝苦笑：我这是怎么啦？人家已经明确当着天下人说一直喜欢的是琅玕，怎么还是不由自主想到那个丫头？ 直到用银针将小迷糊变成了刺猬一般，昭娘这才抬头瞪着一眨不眨看着自己的某人：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剥蛇取胆？ 剥蛇取胆？！没有刀怎么办？盯着地上那条混身散发出腥味儿的黑大蟒，宇文琅琊收回思绪双手一摊，一脸的为难。 并非他胆子小！实在是作为世子爷的他从小养尊处优、锦衣玉食惯了的。这些年虽然一直呆在雪域，但除了习武学习，别的事根本用不着他干。 不说现在没有工具，就算有，杀蛇取胆这种事他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好不好？ 真笨！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宠物！顾昭娘眉头紧蹙，四下看了看，最后目光停在他的头上，嘴角一弯：阁下这铁桦木簪子质地倒是不错！ 不会？！这可是我爹亲手磨制……见对方要用自己的发簪剖蛇，宇文琅琊吓得赶紧双手捂住头顶，身子闪得老老远。 发簪是他国公老爹守边防时发现那里有种木材比铁还硬，最锋利的刀都砍不透，想着法子打磨了这支簪子给儿子紧急时刻当防身之物，可不是用来剖蛇的。 舍不得？切！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你的小宠物死！顾昭娘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开始拔银针准备走人。 喂喂，小兄弟等一下——某人一看不对劲，又连忙凑上来：非要蛇胆才能解毒吗？ 嗯！因为毒性已入心脉，光蛇胆还不行，还要配合还魂草方可彻底解毒。大约靠得太近，嗅到对方身上一股好闻的冷梅寒香，昭娘眸子暗了一瞬，淡淡道。 还魂草？这不是和雪参雪莲齐名的灵药吗？这时节上哪儿去找哇！ 宇文琅琊一听叫苦不迭。 阁下知道雪莲和雪参？顾昭娘神情一滞，一眨不眨打量着他。 哦，听人说起过！宇文琅琊一本正经点点头，当然不会说打自己一出生，国公爹爹就在遍天下找这几味药。 顾昭娘眸闪了闪，从腰间竹篓里抓起一把草递到他面前神情似笑非笑：“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这……这莫非就是传说中还魂草？看着茎细如线，叶像盛开的菊花一般的植物，再想想方才对方边拔草边往口里塞的情形，某人瞪大了眼。 看来你还不算笨嘛！顾昭娘冷冷地白了他一眼。 她说从一本古书上得知这临安山中的黑龙潭潜藏着一种能够使人起死回生的神奇植物，为了得到它，无数药农深入峡谷深处去寻找这种传说中的“还魂草”。 但这天地至宝由两条巨大的黑蟒守护着，这也是黑龙潭名称的由来。 一直以来人们都以为还魂草生在深潭之中，不知道枉死了多人的性命。她却反其道而行之，只是围着深潭四周的悬崖峭壁寻找。“”，。 第66章 相遇不识（五） 常言说有天地至宝的地儿，一定会有灵物守护。 经过几天观察，她发现偌大峭壁上别的地方寸草不生，可这处却有一大丛绿奇怪植物，由此断定巨蟒并不住在潭底。 书上说秋花枯萎之时，正是还魂草盛开之际，这代表着新生，置死地而后生！ 如今四周树叶开始凋落，唯独那丛植物却郁郁葱葱，焕发出蓬勃的生机，很显然，那丛植物后面便是巨蟒居住的洞穴。 为了顺利采到还魂草，她好不容易等到雄蟒潜进下面的沉潭找吃的，才溜下悬崖准备伺机偷采。 “雄蟒体形比这只雌蟒足足大一倍也不止，身子粗得跟水桶似的，需要的食物也更多，此次下潭是为即将到来的冬眠做准备。也幸好你这小迷糊来采果子将雌蟒引了出去，我才顺利……” 说到最后，顾昭娘内疚地看着怀里一动不动的小东西。 “好嘛！搞一半天，我家小迷糊还是因为你才差点成了这雌蟒的猎物啊！” 听到这里，宇文琅琊顿时有了理由，理直气壮看着她，只差点没说出让人偿命之类的话。 因为我？！呵呵!顾昭娘被对方的话气得怒极反笑:“你这人好不讲理！我躲在那边看得清清楚楚，小迷糊一开始摘了果子根本就顾不上吃，跑了好几趟，应该是给你送去对不对？” 得知她拼了性命也要拿到还魂草是要给一个人解毒，而小迷糊是因为给自己送吃的跑得累了打瞌睡才被雌蟒袭击，某人又羞又愧，一把扯下头上的簪子递到她手中。 “给我干嘛？”顾昭娘莫名其妙。 “我……我从来没……”被其清澈如山间老泉的眼眸盯着，宇文琅琊俊脸通红。 “没有杀过生对不对？哼，如果连着饿你三天三夜，估计你看到只死老鼠也会两眼直冒光的。” 昭娘狠狠甩了他一记眼刀子，将小迷糊递给他，蹲下身子将巨蟒身子拉直看了半晌，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杨兄弟，你都要取人家蛇胆了，还说什么对不起有意义吗？”听清楚对方所说内容，宇文琅琊觉得有些好笑。 昭娘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而是凝眉用手在巨蟒身上摸了又摸，随手在旁边树上摘下一片树叶，另一只握住簪子在蟒的腹部用力一刺。 少顷，墨黑的胆汁顺着簪子滴到早已准备好的树叶上。 “咦，不是说要剖腹取胆吗？你这是干啥？”某人再也忍不住，又问。 昭娘懒得理他，看看流出来的胆汁已够用，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瓷瓶倒出数粒药丸在手心，吐了些唾沫调成糊状抹在巨蟒伤口处。 然后从竹篓里取了一小把还魂草放在口中嚼碎，小心扳开蟒嘴，将嚼碎的汁液尽数吐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先不管巨蟒，而是又取了一些还魂草凝递给看得目瞪口呆的某人，要他学着自己嚼碎后再混合树叶上的胆汁喂给小萌宠。 “呕——”看着树叶上黑乎乎腥气无敌的胆汁，早已饿得前胸贴着后背的宇文琅琊只觉得一阵反胃，仿佛有什么东西似要从喉咙处涌出来似的，可怜巴巴望着她：“杨兄弟，我来嚼，你帮忙喂一下可好？”“”，。 第67章 相遇不识（六） 见其一副避之不及的神情，昭娘无奈摇摇头：算了，一看你这人平时就是公子哥儿一个。你来嚼，我来喂就是。 直到看到她把嚼好的药物喂到小萌宠口中，某人这才轻轻松了口气，连声道谢。 谢什么谢，你可看到下面的雾气变浓了？昭娘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问道。 宇文琅琊伸长脖子往悬崖下面看了看，不以为然道：有水的地方就有雾，这有什么奇怪？ 不！昭娘摇摇头：如果我没有猜错，雄蟒应该已经出水，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啊！那还愣什么，咱们赶紧走啊！宇文琅琊大吃一惊，伸手就要去拉她。 等一等——昭娘甩开他的手，先将小迷糊放入篓子里，再跑过去将雌蟒七寸处的银针拔出来。 做完这一切，想了想又从篓子里摸出两只果子放在地上。 “轰”，随着一股刺鼻的腥风刮过，悬壁下一道冲天水柱咆哮着朝他们扑来， 快跑！宇文琅琊大喊一声，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气，抱起昭娘玩命地跑，转眼便掠到了对面一个更高的山头。 男子有力的胳膊正好搂在自己胸部，昭娘脸红得跟猪肝一般，暗暗庆幸自己出门时裹了胸，否则洋相可出大了。 最最让她疑惑的是，她不但不排斥这种被对方抱着呵护的感觉，还觉得刚刚那一刹那对方快如闪电的身法竟然象极了带自己逃出宫的卫先生。 老天，我一定是疯了！想着，她用力挣开对方的胳膊：别急，它的伴侣受伤了，不会追来的，先看看再说。 感觉到怀中人儿的挣扎，柔软的身子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难以言述的香味，宇文琅琊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 察觉下身某处仿佛有火焰腾起，吓得他赶紧松开胳膊，摸着心口一脸的茫然加不知所措。 自小中毒的他因为找不到解药，长年心口气闷疼痛不说，成年后虽然爬看上去发育正常，却对女性没有任何知觉。 东方敬虽然赐了名贵野山参，但他那国公老爹根本不敢给他服用。为了让暗中盯着宇文家的势力转移注意力，才特意让余生装傻演戏。 可现在，怎么这心里突然就敞亮起来，饿着肚子抱着个人跑这么远竟然大气儿也没喘一下，甚至对这个乡野小子还有了不该有的感觉？ 想着，连忙背转身悄悄一低头，他俊脸顿时血红欲滴：看其雄纠纠的样子，这感觉还不是一星半点呢！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担心被对方看出古怪，他慌忙扯了扯裹在外面的衣服将某处遮挡得严严实实，回头望去，顿时吃惊得张大嘴—— 只见一条比之前那条大两倍的巨大黑蟒伏在雌蟒身上，其张开的大嘴里伸出的血红信子足足有两三尺长。 虽然隔了数百米，他依然清楚听到充满怒气的“嘶嘶”声。 受伤？你的意思是说那条被咱们取了胆汁的雌蟒还活着？好不容易回过神，他直愣愣看着面前黄瘦的少年。 俗话说冤家易解不易结，我只是用银针让它身子麻痹，虽然取了点胆汁，有还魂草它活着不是很正常吗？ 见他一脸惊诧，已经恢复平静的昭娘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然懂这么多深奥的人生道理，比我爹还厉害！某人赞叹不已，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第68章 相遇不识（七） 想必你爹是军人出身？昭娘目光在其披散的头发上凝了一瞬，这才想起那枚铁桦木簪子还握在自己手中，连忙在自己衣服上擦干净递过去，随口问道。 据她所知，这铁桦树长在苦寒之地，只有靠近北方敌国平律才能见到。 而她自己当年也有幸得到一小块，费了好大的力气，最后还是在爹爹的帮助下才勉强雕琢成一个小人偶送给了自己喜欢的琅琊哥哥。 那个人说好要恢复健康出席昭阳及笄礼，现在他好了吗？万一他把宫里的假昭阳当做自己给娶回家怎么办？ 不，不可能！小乔一定会对他说出真相，他会等我回去……想着，昭娘仿佛痴了一般，随即又心痛如麻—— 昭阳啊昭阳，如今你爹娘大仇未报，幼弟在宫中还不知道怎么样，怎么还有心思想着嫁给琅琊哥哥？ 军人？！看她面凝重，宇文琅琊眼神暗了暗，嘴角掠过一丝苦笑：呵呵，算是！不过他已经老了，如今在家颐养天年而已。 见昭娘没有接话。他一边挽发一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家伙：“喂，杨兄弟知道得还不少嘛！听你口音，莫非在京城呆过？” 哦，我哥在广陵做事，所以……昭娘心头一凛，猛然清醒过来。 这些天她说话中刻意模仿那个少女夹杂了些许吴侬软语，有些沙哑的嗓子旁人只以为是大火后遗症，并不曾多想。 也幸亏那真正的顾昭娘是在京都生活过多年，否则她这一口字正腔圆的广陵口音一准儿露馅。 抬头看宇文琅琊若有所思看着自己，她眼眸闪了闪，一脸的好奇：上次哥哥来信说京城换了新皇帝，最近可有什么稀奇事？ 稀奇事倒是没有，陛下刚册立了皇后和太子。某人看着那双酷似心上人的眸子幽幽道。 尽管早就知道这种事迟早会发生，但昭娘依然觉得心口泛起翻江倒海的痛意，连忙装着有些累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 看她眉头紧蹙，宇文琅琊连忙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哦，可能是饿的！昭娘漫声应了一声，从篓子里取出两只饭团递了一只给他。 看某人明明很饿却一小口一小口，吃相极其斯文，昭娘唇角轻抿，等其吃完，又取了两只果子一人一个。 你现在虽然饿但一点不累，也不冷是不是？看其怡然自得吃着果子，昭娘不禁感叹卫先生说得对：有一种人天生就与众不同，一个小小的饭团都吃出了一种与众不同的高贵范。 一直以为这天下唯有琅琊哥哥是这样的人，没想到在这荒无人烟之处也遇上一个。 虽然这人长相比起琅琊哥哥稍逊，却也是长得极好的。 身形完美颀长，高挺的鼻子、忧郁多情的桃花眼、狭长的眉，还有一双抿起来便显得很乖的嘴唇。 用卫先生那个地方的话来说，怎么看都是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一枚。 就连身上那种冷梅寒香也和自己的琅琊哥哥如出一辙。 对啊！一点都不饿。宇文琅琊应了一声，随即一脸疑惑看着她：咦，我饿不饿你怎么知道的？“”，。 第69章 相遇不识（八） 废话！昭娘嘴角微微一勾：方才看你拉那大蟒时仿佛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可抱着一个大活人跑起来跟飞似的…… 话没说完，想起被对方抱着的那种感觉，只觉得脸又开始热起来，连忙转过脸看向别处。 啊？！这么说你让我嚼还魂草……宇文琅琊猛然跳起来，终于明白对方为何坚持要让自己给小迷糊嚼还魂草，不由欣喜若狂。 当时深受打击的他哪里还有心情参加祭祀仪式，直接找了个借口便出了京。 除了小迷糊跟着，他谁也没有带，谁也不想见。 一路漫无目的来到江南，因为身无分文，最后还不得不把随身所带的宝剑卖了出去。 饶是如此，还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刻。 这不，狗眼看人低的船家看他再也拿不出银子，恰好小迷糊突然整夜不睡，叫个不停，对方便以此为借口直接把他扔在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郊外。 小迷糊跳下船便直往山里跑，他只好跟着，绕来绕去竟然绕到了这黑龙潭。 失意离京竟误打误撞解了体内的顽毒，看来古人说祸福相依是绝对有道理的！ 嗯，昭娘点点头：医书上讲还魂草除了别的功效，还有让人瞬间恢复精力的作用，当时看你面暗淡，又看小迷糊摘果子送给你，估计你没吃什么东西，所以…… 谢谢，谢谢杨兄弟！宇文琅琊一把握住昭娘的手，一脸的感激：你可是帮为兄一个天大的忙呢！ 只是，下一刻他又慌忙松开手，离对方远远的。 天大的忙？这家伙口中天大的忙是指什么？ 看其神情古怪，昭娘正在奇怪，突然感觉腰间的篓子动了起来，连忙低头看去，对上那双如水般的蓝瞳，她不由一呆—— 不要看它的眼睛！宇文琅琊回头看见连忙大喊。 随即一个飞跃过去将小萌宠拎起来，轻轻在其屁股上拍了一记，嗔道：“好你个没良心的小迷糊，这位小哥哥可是你和主子我的救命恩人哦！” 似是听懂主子的话，小萌宠两只前爪合在一起连连向昭娘作揖。 “嘻嘻，怎么这么好玩？”逗得昭娘终于忍俊不禁，灿然一笑。 宇文琅琊呆住了。 眼前明明是个极普通的少年，但那笑容是那般的干净，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一口洁白的贝齿无一丝暗性，厚薄适中的红唇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 尤其是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黑暗仿佛奈何不了他一丝一毫，漫天的秋阳也为之而失。 他从来没想过，除了记忆中那个小丫头，一个乡下孩子竟然也能笑出这般韵味，让他为之倾倒。 看对方怔怔地盯着自己，昭娘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取而代之是的一肚子问号—— 作为从小就博览群书的大楚公主，自然知道书中有记载，在遥远的北方雪域，除了雪莲和雪参，更有让无数人求而不得的蓝瞳雪狐。 雪莲和雪参有解奇毒、延年益寿驻颜之神奇功效，而蓝瞳雪狐则是灵物之最。 一旦认你为主，忠其一生不说，其让人致幻的能力更是让人津津乐道。“”，。 第70章 相遇不识（九） 无人知道，在她五岁时就萌发了有这样一只灵宠的渴望。 因为自己喜欢的琅琊哥哥弱不禁风，长年只能呆在屋子里，她想找到这样一只萌宠送给对方，一则解其无聊之苦，二则雪狐的致幻本领可以在紧急关头保其性命无忧。 但爹爹说百年前，雪域一场罕见的雪崩，至三大至宝遭遇灭顶之灾，从此绝迹于人世间。 唯余一株千年雪参成了逍遥宫镇宫之宝，却不知何故丢失，历代掌门发誓以找回雪参为己任，否则终生不成家。 因着这一誓言，害得以凌霄剑法闻名于世的江湖奇女子谢寒烟和现任逍遥宫掌门逍遥子，一对有＂qing ren＂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想着与心上人朝夕相守相望，谢寒烟在雪域自建冰雪宫，谁知逍遥子四处追查雪参下落无果，甚至连自己也失去了音讯。 雪狐百年方才长大，主要靠睡觉修行致幻能力，长大后其皮毛如雪，故而有雪狐之说，莫非小迷糊的爹娘恰好躲过那场劫难？ 可眼前这个男子又从何得到如此奇珍灵兽？思绪转到这里，她再看宇文琅琊的眸多了几分复杂。 某人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抚着怀里小萌宠光滑的毛发，突然想把自己的委屈一吐为快。 “不瞒杨兄弟，此行如果不是这小家伙跟着，只怕我死的心都有……”他对上昭娘的目光，面十分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昭娘听完神情漠然，幽幽道：你以为爱你的人，最后却选择了你的弟弟？！所以你就想死？ 对啊！难道你这不觉得这是一件让人难以承受的羞辱吗？大约是被小家伙漠然的神情激怒，宇文琅琊忿忿然瞪着她。 天涯何处无芳草！昭娘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又何必为一个并不爱你的女子要死要活的？真正的爱是放手和成全而非占有，如果你真的爱对方，就应该尊重对方的选择。 倘若你经历过爹娘双亡，穷困潦倒，有家不能回，差点连命都没有的境遇，我想你一定不会轻言一个“死”字。 说到这里，昭娘语气冷冽起来，转过头看向远处，目光空洞得根本不像十多岁的孩子。 看得宇文琅琊莫名心痛起来，暗暗好奇对方到底遭遇过什么。 不等他发问，昭娘已经站了起来朝对面指了指：“快看，它们已经走了！” 宇文琅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两条大蛇果然已经朝悬崖下游去，脑袋还不时往这边看过来。 莫非它们看得见咱们？他大吃一惊。 那是自然！昭娘点点头，眸底是浓浓的后怕。 她说她其实一开始是想取整颗蛇胆留着入药给个一位至亲治病的，但后来临时改变了主意。也幸亏这一善念，否则今天两个人都跑不掉。 两条巨蟒长年食用还魂草和长生果极具灵性，看其从万丈悬崖下腾飞而起的架式，估计快要成蛟。一旦激怒它们，就算两个人脱身，只怕这临安城的百姓从此再无宁日。 原来小迷糊是有意带我到这里来的！想到体内折磨了自己近二十年的毒素已解，宇文琅琊顾不上小迷糊身上的腥味儿，紧紧抱在怀里。“”，。 第71章 相遇不识（十） 昭娘嘴角勾了勾：“是啊，你我都要感谢它才对，如果不是它，我还以为这不过是寻常野果子……” 听对方说虽然书上称之为长生果有些夸张，但此果一百年方成熟一次，一直以来都是两条巨蟒的专用美食，没想到今天却被自己二人抢了个鲜，宇文琅琊心情莫名变好起来。 他拍拍昭娘的肩：“杨兄弟，有了还魂魄草和长生果，你爹娘一定会长命百岁。能什么时候到广陵来，哥哥请你喝酒可好？” 爹娘？！昭娘莫名眼圈一红，低下头没有吱声。 “原来不是吗？哎呀真是对不住……”见自己勾起了对方的伤心事，宇文琅琊连连作揖道歉。 在他看来，能够让这少年不要命来采药，除了双亲不会有别人，没想到竟然猜错了。 “哦，我爹娘已经过世！”昭娘深吸一口气，抬眼看着他微微一笑：“但那个人于我而言却是等同于至亲一般，但愿这还魂草加长生果能解除他的病痛。” 少年啜泪含笑的模样让某人心里说不出的心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见其不接话，昭娘眉头挑了挑，似笑非笑说道：广陵我肯定要去的，我哥在那里开一家钱庄，过些日子我就去，到时你可别装着不识哈！ 虽然她不知道对方是何身份，但看其言谈举止应该也是京都大户人家，自己如今势单力薄，陷害爹娘的幕后黑手又不明的情形下，实在是太需要能够帮上忙的朋友了。 呵呵！怎会装着不识？你我可是生死之交呢！宇文琅琊回神大笑：为兄姓宇……余，多余的余，叫余生。 本名差点脱口而出，他硬生生改口，用了那个天下第一自恋家伙的名字。 余生？！不记得广陵城里有这样的大姓啊？怎么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昭娘眉头蹙了蹙，但她没有再问。 毕竟萍水相逢，自己都没有说真名真姓，又何必在意对方说什么。 正在疑惑，突然林间有清越歌声由远及近—— 雀飞绝，林梢淡却春魁血。 又甲子，料见辰勾应耄耋。 远苍生、则因僻地，相去人间封略。 须臾过。山川回首燎原夜，焚天阙。 …… 驿桃疆，望帝乡，暗换千秋岁难防。 身隐陲边，谁记是侯王？ 樵归枕碧落，对洪荒。不教分付旧疏狂。 万壑沉星，壶中日月长。 好一个万壑沉星，壶中日月长！ 想不到这山野之地竟然有人唱出如此有气魄有意境的歌谣，一时间，顾昭娘和某人都听得痴了。 小娃娃，你可采到想要的药草了？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半百砍樵人带着三个汉子从密林中现身，朝他们走来。 与一般砍柴人不一样，他们手中拿的是锯子而非斧头。圆木每根都长约半米，齐齐整整用树藤捆绑在背上架子上。 老伯原来是您啊！看清对方面容，昭娘惊喜大叫。 这几天每天进山都碰到对方，如果不是他们带路，她根本就找不到黑龙潭的具体位置。 老爷子深深朝一身不伦不类打扮的宇文琅琊看了一眼，伸手从怀里摸出几粒野果：年轻人，这可是你落下的？“”，。 第72章 相遇不识（十一） 见到红彤彤的果子，宇文琅琊只愣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小迷糊之前冒死采给自己的长生果。 当时只顾着难过根本没顾上吃，没想到被对方给拾到。 看其直截了当认定果子是自己的，想必是之前路过时看到自己坐在那里发呆。 知道这果子无比珍贵，他正要伸手去接，谁知看昭娘朝自己眨眼，连忙缩回手，一脸狐疑。 见其不明白自己的用意，昭娘微微一笑：你已经吃过，这果子就给老伯！如果不是老伯指路，我也找不到这黑龙潭。 小兄弟说得极是！明白她的意思，宇文琅琊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想着这几个砍柴的平白得了可延年益寿的长生果，可真是有福气。 老人也不客气，重新将果子放到怀里冲昭娘微微一笑：娃娃，天不早了，赶紧随我们一道下山进城！ “好，时间不早了！我再不回去估计家里人要急坏，余大哥后会有期！”看看太阳已经西落，昭娘恋恋不舍朝其怀里的小萌宠看了一眼，转身就走。 “哎，小兄弟你的衣服——”望着她单薄瘦削的背影，宇文琅琊叫了起来。 衣服？！哎呀，不说我差点搞忘了！昭娘顿住脚回眸看看他，又迅速跑回来。 等其来到面前，宇文琅琊正要解开裹在身上的衣服，昭娘连忙红着脸阻止他，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把碎银子递过来。 “山脚下镇子里有卖衣服的铺子，你自己好好打理一下早点回去，你这样跑出来，家人指不定担心成什么样子。” 在银子一递一接，二人肌肤相接的刹那，她突然眉头一凛，反手搭上宇文琅琊的脉搏。 半晌，她然后神情复杂看着某人，低低道：没想到你倒是命大，此次服用还魂草虽然阴差阳错解了你体内的宿毒。但要真正清除体内毒性，还得将丹田处的那团淤血排除方可。 不等宇文琅琊回答，她又从篓子里摸出两颗长生果塞到其手中。 “这可是你拼了命才拿到的，我不能收！”想到自己已经占了对方天大的便宜，宇文琅琊哪里肯收？ 昭娘瞪了他一眼，不由分说往他手上一放，转身一溜烟便去追走在前面的四个人 她跑得很快，等某人好不容易回过神，灵巧的身影已经如同一只小鹿便消失在林海之中。 “你刚刚不是说你爹爹曾经保家卫国，想必一定是条响当当的硬汉，这果子保鲜期长，带回去给你爹娘再好不过……” 如果不是对方沙哑略带软糯的声音还在山谷间回旋萦绕，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和手中红彤彤的果子，宇文琅琊还以为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山中精灵，南柯一梦而已。 后会有期？！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到时上哪儿去找你啊！ 他看着手中的银子和果子自言自语，懊悔自己竟然连对方姓名都没有问清楚。 吱吱，吱吱！怀里的小迷糊突然望着广陵方向叫起来。 “好，咱们一起回去！”宇文琅琊将其举起放在唇边亲吻一记。 少年说得对！自家老爹指不定现在急成什么样，自己不能因为被人抛弃连爹都不要了。 想着，他将小迷糊往怀里放好，足尖一点，如大鹏一般顺着来时的路朝山下掠去。“”，。 第73章 内疚 昭娘回到城里已经是华灯初上。 虽然何钊一再安慰杨楯说不会有事，但他依然守在巷口跟个没头的苍蝇一样直打转。 不等到外甥女回来，他绝对不敢回去。 回去就会被周氏和芸娘几个女人瞪得浑身直发憷。 在临安住下的第二天，他就找了船回家把一家老小都接了来。 看自家女人周氏病得不成样子，昭娘非要亲自上山采药给舅妈治病。 原本他是坚决不同意小家伙一个人上山的，但小家伙信誓耽耽和他保证，说自己练内功心法已经好长时间，又会医术，根本不用担心她的安危。 想着小家伙身上有些秘密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哪怕芸娘和小纨她们也不行，他才勉强同意对方的请求。 前面几天倒也没事，早早去，早早回。可今天这是咋回事？ “舅舅，我回来啦！” 正在着急，突然有个小小的身影朝他跑过来。 他长长松了口气飞快迎上去，埋怨道：“昭儿，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差点把舅舅急死呢！” “嘻嘻！”昭娘勾住他的胳膊眉开眼笑：“舅舅您知道昭儿今天采到了啥？” 啥好东西？杨楯摸摸她腰间的药篓子，玩笑道：“昭儿莫不是在山中捡到了宝贝不成？” 小丫头四下看看无人，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当真？！她的话让杨楯吃惊不已。 “嗯，真不真咱们赶紧回家给舅妈试试不就知道了！”昭娘说完拽着他就跑。 “主子您可回来了！”看到他们，早就守在何家大门口伸长脖子往这边看的芸娘、小纨和翠儿三人惊喜大叫。 “嘘，咱们赶紧去舅妈屋里。”昭娘朝她们作了个手势。 “咦？！”翠儿突然低呼起来：主子你的外套呢？ 外套？！某女一愣，装模作样挠着后脑勺：“哎呀，当时觉得有些热就脱了往旁边一放，下山匆忙给搞忘了！” 也幸好天已晚，没有人察觉她脸上突然飞起的两朵红云。 按大楚民俗，男女授受不亲。未出阁的女子任何小物件都不可被外男得到，她给对方的可是自己的衣服。 如果只是衣服倒也罢了！想到那个长相不输于琅琊哥哥的家伙将自己的衣服缠绕在身上，还那样亲密抱着自己的情形，昭娘又内疚得不行，仿佛自己做了十二万分对不起琅琊哥哥的事。 “不要紧不要紧，只要人没事就好！你穿得这样单薄，咱们还是赶紧回屋里说话。”看她着急，芸娘连忙拥住安慰。 重新梳洗换好衣服，原本吃了还魂草和长生果一点也不饿的昭娘匆匆扒了几口饭，便朝杨楯所住的屋子跑去。 “昭儿你可回来……咳咳……”看到她推门进来，一个眉目清秀却面黄瘦的中年女人一脸喜从床上用力支起身子，一句话没有说完又剧烈咳了起来。 急得旁边的两个小丫头连忙帮其拍背：娘，您小心点！ “舅妈，你先吃下这个试试。”昭娘见状心疼得不行，连忙从腰间篓子里取出一枚红彤彤的果子用衣服擦了擦递过去。 周氏原本没有胃口想推开，谁料嗅到那股清甜果香味顿时眼睛一亮，伸手接过便吃了起来。 果肉入口即化，没等众人回神，竟然连果核也吞进了腹中。“”，。 第74章 广陵来信（一） 说也奇怪，吃下果子后周氏果然感觉大好，半晌都没有咳嗽一声。 虽然屋子里都是信得过的自己人，但昭娘依然担心走漏风声，一直等到夜深人静，她以问安为名再度来到杨楯和周氏的屋子。 看她进来，正说着话的杨楯夫妇眉开眼笑。 “舅舅，您和舅妈赶紧把这东西嚼了吃下去，保您们长命百岁，再也不受病痛的折磨。”昭娘将手中的还魂草一分为二递过去。 二人依言嚼了服下，然后昭娘又为周氏行了一回针，疏通全身血脉。 “老天，多亏我这外甥女，总算活过来了！”重新坐起来后，周氏长舒一口气，笑得合不拢嘴，拉着昭娘一个劲的说谢谢。 昭娘的眼圈开始泛红：“如今您们就是昭娘的爹娘，咱们是一家人，这都是昭娘应该做的！” “好孩子，顾家舍弃你是他们瞎了眼，你如今只管叫杨昭当我杨家的孩儿便是……周氏心痛地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抚着后背安慰着。 好不容易等周氏睡下，杨楯拉着昭娘来到外屋：“你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一个人撞黑龙潭，万一……万一有个好歹，我如何向我那苦命的妹妹交待？” “舅舅，娘在天上保佑着昭娘呢，您就一百个放心。以后昭娘再也不会莽撞行事！” 知道对方是真心实意担心自己，昭娘赶紧老老实实举手保证。 其实她也是既后怕又庆幸：今天虽然侥幸得到灵药解了体内的蛊毒，但如果不是恰好有那个余生和小迷糊出现，指不定真葬身蛇口。 “那好，舅舅也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看她保证，杨楯也不再追究，转而说起别的事来。 “远哥哥来信了，在哪在哪？”听说京城杨远让张福带了书信回来，昭娘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天知道这些天她有多想知道京城的消息！ 杨远在信中告诉昭娘前几天京城又出了大事—— 万岁爷在先帝五七那天册封了皇后和太子，长公主东方昭阳当着所有文武百官选择要嫁给宇文琅玕，却被国公爷当场拒绝，说这门亲事宇文家高攀不起。 而正式祭祀时太后依然不让已经身为太子的东方成代表孙辈上头柱香，说长幼有序，义德王为是正经八百的长房长孙，这上头香必须由东方天佑来完成。 被这两件事一搅，整个祭祀仪式搞得不欢而散，据说东方铭气得连上香案当场都给掀翻了。 如今这件事传得满城风雨，国公府因此闹得鸡犬不宁。 世子爷虽然成了个傻子，却也知道自个儿的媳妇儿没有了，神智愈加不清，如今逮着年轻女人就拉着叫娘。 亲事被拒，宇文府二少爷更是与国公爷闹得跟仇人一般，直接住在外面烟花阁不回家，听说长公主东方琳已经被气得病倒在床。 看到这里，昭娘心底犹如不静的海面掀起了滔天狂澜—— 三皇叔坐了那张位子立自己儿子当太子代表皇室后继有人，此举无可厚非； 小乔之所以选择琅玕表哥应该是因为自己才不得不做出如此选择，宇文琅玕一直向自己示好，这次被拒绝发怒也情有可原。 可是，琅琊哥哥怎么会成了傻子？ 虽然对方十岁以后因为自尊心就再也不肯见她，却也时不时送些宫外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给自己，父皇明明说过他努力养好病就会来给自己过及笄礼的，到底怎么回事？ 还有，皇祖母为何说天佑才是正经八百的长房长孙？！ 听这话里的意思怎么感觉好像在说堂兄东方成不是她正经孙子一样呢？……“”，。 第75章 广陵来信（二） 怀着一肚子疑问和心痛，昭娘极力稳住情绪继续往下看—— 杨远在信中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短短时间内他已经找好开银号的地儿，离正阳门仅数百米左右，位置绝佳。 刚挂上她拟定的“大德通”招牌，便有几个拿着她亲笔书信的男子找到他。 见为首的三个人见识谈吐以及身手都非同寻常，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帮手，想想手底下正需要人手便将其留了下来。 至于她写的手稿“兵法三十六计”和“武穆遗书”他一直在认真学习，绝不会辜负妹妹的期望。 另外，他还以妻侄身份去拜见了昭娘的亲爹顾子复，只说自己在京城某银号帮人做事，其他一概未提。 “昭娘，姑父说他已经安排人回和桥接你进京，听其语气这是陛下的意思。话虽如此，我看到到府上有宫里最好的嬷嬷在教俪娘的礼仪，你要先做好准备……” 最后，杨远在信的末尾补充了一句。 准备？！这是必须的！老天给了自己名正言顺回京城的身份，又将三位侍卫叔叔送了来，还得到了还魂草……从今以后，我东方昭阳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如今自己潜心钻研医术和剑法，又有还魂草在手，一定能够治好变痴傻的琅琊哥哥，保护他一生无忧。 想着，顾昭娘嘴角微勾，得知杨楯已经看过信，便取下灯烛上的罩子，将信稿付之一炬。 “昭儿，兵法三十六计和武穆遗书也是你从那本书上看来的？”杨楯看着她沉吟半晌，终于发问。 嗯！某女点点头，神情说不出的遗憾：“舅舅，那本书包罗万象，可惜被大火给烧没，太可惜了！” “看样子你爹和你祖母想法一样，要让你那个庶妹代替你进宫了呢！你当真没有任何想法？” 看自家外甥女面波澜不惊，知道自己不可能问出什么，杨楯眼眸闪了闪，换了个话题。 昭娘抬手摸了摸眼角伤处，嘴角浮起一抹嘲讽：“舅舅，如果说这伤疤是昭娘故意而为之，您信不信？” 啊？！闻言杨楯脸都白了，倒退两步跟看怪物一样看着眼前的少女：“昭娘你怎么……” 要知道，从小到大，外甥女昭娘胆子小得连一只蚂蚁被踩都要默默流泪半晌，妹妹一直叹息这样的性子入宫不定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大心狠跟换了个人似的？ 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在了身上？ 似是看出对方在想什么，昭娘嘴角牵出一抹苦笑。 她说，那场大火后，其实自己当时在救援的人赶来之前其实还有意识。 只是眼睁睁看着娘亲为了护住自己惨死，而这场惨祸都源自于进宫当太子妃，悲愤之下，便随手捡了最近一根木炭烙在了额头处。 彼时只想着不要进宫，死也不进宫了，真正清醒后其实心里也怕得不行，万一一个不慎伤着眼睛怎么办？真是万幸…… 说完，少女一脸后怕捂住那道疤痕，身子在微微颤抖。 可不是吗？杨楯伸手拉开她的手，细细察看着她的额头喃喃低语：“只差一点点你这眼睛就毁了，一定是你娘……是你你娘亲魂灵在护佑着你……” “舅舅说得对，有娘亲在天之灵庇佑，咱们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昭娘握住对方的手，神情无比坚毅。“”，。 第76章 失眠 甥舅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听说那个张福为了把信送到，顾不上承接活儿，一直四处打听他们的下落，为了找到他们几乎每个码头都打听过来，令昭娘十分感动。 她沉吟一瞬看向杨楯，说如今这样忠厚实诚的人不多，反正如今身边也少个年长得力的家人，不如让其弃船上岸，以后由她给对方养老送终便是。 “昭娘此言甚是，舅舅也正有此念头呢！那张福不但会行船，还是赶车的老把式，以前你外公在世时外出一直请他当车夫的。”杨楯一听大喜，当即说定明天就去办好事就去码头找张福说这事儿。 夜深人静，白天黑龙潭发生的事以及杨远的书信让昭娘思绪联翩，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那个姓余的京城男子为何会有世间罕见的蓝眼雪狐？ 他体内的上古宿毒又是怎么回事？ 为何偏偏这么巧合就到了这黑龙潭？ 他使出的身法为何和卫先生如出一辙？ 说到卫先生，至今她也没有想明白：对方虽然珍藏着稀世医经和剑谱，却一样也不会，只让自己私下根据书上所说的心法口诀独自修炼。 但是，平时明明除了博学多才一丝武功也无的先生，竟然在紧急关头跟换了个人似的，背着自己如光影一般飞出了皇宫，飞出了广陵城…… 如今值得庆幸的是体内蛊毒已解，不用担心再受制于人。 之前因为害怕那下蛊之人会利用母蛊让自己变成傀儡，从而暴露自己的行踪，她一直吃睡不好。 在医经上看到黑龙潭的还魂草不但可解任何奇毒，对旁门左道的蛊毒同样有效。为了自己，为了琅琊哥哥，为了留在宫中的弟弟天佑，她孤注一掷，打定主意走水路到临安。 万幸得老天保佑，她成功了！ …… 胡思乱想的昭娘迷迷糊糊捱到天亮，被窗外啁啾鸣啭的鸟叫声唤醒。 看了一眼案上的沙漏已经到了辰时，想起还有另外一件事必须在今天办好，连忙起身梳洗。 收拾完毕，她依然一身男装打扮，先跑到周氏房里请安。 “嘘，昭娘姐姐，娘这一觉睡得可香啦！”看到她进去，杨家的两个年方十岁的双胞胎女儿杨琉和杨璃兴高采列朝她比划着。 两个丫头长得眉清目秀，而周氏正是因为生这两个女儿大出血得了血痨。 得知周氏一早醒来便嚷着肚子饿，喝了两碗粥倒头又睡，昭娘微微一笑，说这是正常现象。 病人多少年都没有睡过一夜好觉，现在好了，自然是得舒舒服服好好睡一觉，把之前落下的给补回来。 “你们好生照顾着，估计舅妈这一觉要睡到明天才会醒。”嘱咐完她轻手轻脚来到院子里。 杨楯正和房东何老爷子说着话，看到她连忙问吃早饭没有。 “小……小祖宗，我可是特意给你准备了馒头，腌了生姜丝呢！” 听到她的声音，芸娘匆匆出来，“小姐”差点出口，看到房东何钊在，硬生生改成了“小祖宗”，逗得扫地的两丫头捂嘴直笑。 “不了，办正事儿要紧，等会儿饿了街上随便吃点便是。” 昭娘瞪了两丫头一眼，朝芸娘扮了个鬼脸，拉着杨楯就往外跑。 两个人来到大街上租了一辆马车，直奔城外而去。“”，。 第77章 认主（一） 临安城郊，景贤小镇。 驾——随着急促的马蹄声，顾昭娘和杨楯驾着马车沿着驿路疾驰着。 放眼看去，疏林薄雾中一排排沿河而建的粉墙黛瓦，石墩桥、流水、老树和扁舟，构成了一副绝美的深秋写意画。 三三两两的山里男子赶着驴车，箩筐里挑着满满的山货，女人胳膊弯挎着竹篮和包袱，不约而同从四面八方朝小镇聚来。 镇子街口有一座三孔石拱桥，街中心有一口双眼井，街尾则有一座四柱石牌坊。街后七座翠峰耸立，犹如七星捧月簇拥着小镇。 这种后靠山，前临三江汇流，乃是最佳的风水宝地。 在仅有数百米的街道两侧，挤挤挨挨开了数十家店铺。这些店铺青一都是打造铁制品的，老远就听到一片“叮叮当当”打铁的声音，犹如奏乐一般。 “区大哥，我来取货了！” 马车在双眼井边一家不起眼的铁匠铺子门口停下，杨楯和昭娘跳下马车，避过那些正簇拥着门口摊位上挑拣刀具的山民，径直朝旁边棚下那个赤着胳膊抡着大锤，浑汗如雨的大汉走去。 “哦！杨兄弟快快有请！”看到他们，大汉连忙放下手中的吃饭家什，抹了一把汗笑迎上来。 他看了一眼跟在杨楯身后的昭娘，眸子闪了闪：“这位是？” “我叫杨名昭，他是我舅舅，大叔叫我昭儿便成。”不等杨楯回答，昭娘抢先行了一礼，自我介绍。 “原来你就是昭儿啊！”大汉深深看了她一眼。 原来？！就是？昭娘眉头蹙了蹙，以为是杨楯曾向对方提起过自己，没有吱声。 她四下看了一眼，发现这铺子是那种典型的前面店铺后面作坊，看上去虽然不起眼，但后面的作坊却深不可测，不知道到底有多大。 三个人寒喧了几句，便来到后院一间屋子。 箩筐里装得满满当当的马蹄大小的不封口铁环，铁环有凹槽，上面有四个小孔，每环配四根铁钉。 顾昭娘拿起来看了又看，十分满意，示意杨楯付剩下的银子。 叫了铺子里的伙计将那些铁环搬到马车上，大汉终于忍不住，拉住杨楯问这玩意儿到底能干啥。 “呵呵，实不相瞒，这是一个朋友委托制作，具体派什么用场兄弟委实不知。” 见昭娘给自己使眼，杨楯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早已将甥舅二人的神情看在眼底，大汉微微一笑，随手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说是自己亲手所铸，要送给杨楯防身用。 杨楯也不客气，示意昭娘收下。 昭娘取了匕首“唰唰”舞了几下，见其做工精致，寒光闪闪，非同凡品，大汉虽然一脸的络腮胡子，却也生得眉朗目秀，一脸的正气，眉头一挑，问对方可否会铸一种能够收缩的软剑。 她话音刚落，里屋突然传来“嗡嗡”的奇怪声音。 其声激越，恍若沉睡多年的雄狮突然醒来一般。 大汉身子一震，盯着她愣了一瞬，四下环顾见并无他人，逐压低嗓子：“小兄弟你可问对人了！我原本姓欧，祖上原来以铸剑为业，只是后来被人陷害，不得不隐性埋名到这小镇苟且偷生……” “原来大叔就是著名铸剑大师，龙泉剑鼻祖欧冶子后人，失敬失敬！”昭娘一听大吃一惊，连忙拱手行礼。 “哦，小兄弟如何知道我先祖之名？”大汉面陡然一沉，语气明显冷了起来。 “大叔，小侄家中藏书甚多，无意中看到一本书上有记载当年楚王命令风胡子找欧冶子之事，所以……”见对方起疑，昭娘连忙解释。 “唉！你可别说，我欧家就是被那姓风的给害的——”大汉长长叹了口气，拉二人进屋说起长长的故事。“”，。 第78章 认主（二） 原来，当年风胡子奉王命到越地去寻找欧冶子，叫他为王制造宝剑。 早就倾慕楚王英明，苦于报国无门的欧冶子接到旨意走遍江南名山大川，寻觅能够出铁英、寒泉和亮石的地方。因为只有这三样东西都具备了，才能铸制成削铁如泥的宝剑。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地儿还真给他找着了。于是，闻名于世的龙泉剑横空出世。 兵者，国之器也！但勇兵必须要用利器相配才行。 也正因为楚国拥有了欧冶子这家的铸造大师，军威大涨，很快便从乱世列强中脱颖而出。 但好景不长，因为妒嫉欧冶子得到了楚王数不清的赏赐却偏偏不孝敬他，那姓风的便起了不良之心，硬是向楚王进谗言，说其暗通敌国。 即便欧冶子被逼交出了龙泉剑配方，但楚王担心其会投靠敌国，将其合族上下数十口人全部问斩。 也幸亏欧冶子有先见之名，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早在事发之前便让人带走了刚出生的小儿子，对外只说夫人生了个死胎，如此这般才算保住了欧家的血脉。 从此欧氏一族隐姓埋名住在这临安城外，以铸普通铁器为生。 说完，大汉早已是泪流满面，昭娘眸暗了暗，一眨不眨看着对方：“听说平律国一直在出重金在找欧家后人，为何大叔不去投靠他们？” “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呢？”大汉一听面沉如水：“咱虽然没读多少书，但这忠义二字还是明白的，在我欧家的后人就是死光光，也绝不会做出那等卖国求荣的不堪之事来……” 见外甥女被劈头盖脸训了一顿，杨楯不但不生气反而低低一笑：“昭儿，这位大叔是何老爷子多年的至交，人家都把家底抖了出来，咱也说实话！” “大叔在上，杨昭给您赔不是了！”昭娘一听赶紧撩起衣袍朝对方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实话说了这批马蹄铁的用处。 “啊？原来这东西有如此妙用啊！如此一来，咱们大楚的骑兵岂不是再也不用惧怕那些平律狗了？”大汉一听大喜，连忙扶起昭娘。 “正是如此，昭儿正是想着咱们楚人马上功夫原本就逊于平律人，马的脚力也不如那些草原马，所以才……”昭娘笑着解释。 大汉急不可耐，拉住她的胳膊：“好孩子，快细细给大叔说说这东西的好处！” 昭娘嘴角勾了勾，指出在使用马的过程中，容易导致马脚受伤或是磨损，而这批马蹄铁，俗话马掌，是装钉在马蹄上的铁制蹄型物，专门用来防止其蹄脚打滑或磨损。 在寒冷地区的马，一年要换两次马掌的，冬季是换成胶皮的马掌，而夏季要换成铁的马掌。 胶皮马掌是为了防止冬季走在冰雪路面会打滑，铁的马掌是防止长途奔跑磨损。 “如何才能订到马蹄上面去？这样马不会受伤吗？”听到这里，大汉一脸疑惑打断她的话。 “当然不会！”昭娘笑着摇摇头。告诉对方马的蹄子有两层构成，和地接触的一层是成人两节手指厚的坚硬角质，上面一层是**角质，和人身上长的指甲一样，剪掉也没有关系 马蹄和地面接触，受地面的摩擦，积水的腐蚀，会很快的脱落，用两厘米长的铁钉钉进去根本不会伤到马。“”，。 第79章 认主（三） “哈哈，钉上马掌不仅保护了马蹄，还使马蹄更坚实地抓牢地面，对骑乘和驾车都很有利。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然懂这么多！”大汉大笑不止。 说完转脸似笑非笑看着杨楯：“杨兄弟，莫非你这小外甥就是那位托你订货的朋友了？” 杨楯脸一红，连忙作了一揖，只说这批东西是要送往边防，怕走漏风声所以才出这般下策。 “明白明白！”大汉连连点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如今先帝驾崩，定国公又被召回，两位王爷又缺乏带兵作战经验，只怕平律人早就虎视眈眈，要利用严冬到来之际过炎河作乱……” “大叔说得即是，如今马蹄铁有了，还需要同样数目的胶皮马掌，还请大叔多多上心才是。” 听其说得头头是道，昭娘眸眼一转，又恭恭敬敬作了一揖。 “好说，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三天后你们也不要再来，我直接给你们送去便成。”大汉胸脯拍得“嘭嘭”响，满口应承下来。 “太好了，那我和舅舅再去取另外一样东西。”昭娘一听笑得眉眼弯弯。 杨楯看得明白，连忙从包袱里摸出一包重量不轻的银两递过去。 对方也不推辞，直接收下，然后让他们等一等。 正在奇怪对方还有什么事，却见其转身走向里屋，不一会儿取出一卷紫带状物品笑眯眯走了出来。 目光落在那些东西上，昭娘眼睛一亮，也不说话，上前一步直接伸手抓起那卷东西用力一抖。 随着一道光影划过，她手中赫然握着一柄寒气逼人，紫光闪闪七星璀璨的利剑。 老天！竟然是传说中与七星龙渊剑齐名，断金如泥，锐不可当的七星紫微剑？她心中狂喜，爱不释手。抬眼看向对方：“大叔，这宝剑您多少银子肯出手？” “果然有眼光！”大汉朝她竖了竖大拇指，却又摇摇头：“我这宝剑不卖哦！” 不卖？！昭娘晶亮的眸子瞬间暗了下来，盯着手中的软剑看了又看，十分不舍地将其递回去。 哈哈！大汉却不接，而是大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孩子，大叔不卖，但没说不送啊！看你身形单薄，刚刚拿着匕首比划似是会些功夫的，用这玩意再合适不过。” 昭娘额头正好达到他的肩膀，一阵冷风吹来，少女身上淡淡的女儿香顿时弥散在整个周身，大汉刹那间有微乎的失神。 以他的阅历，岂有看不出这孩子身上的秘密，但想着既然杨楯不说，他自然也不问。只想着这紫微剑终于找到了主人。 “如此昭儿多谢欧叔叔！”昭娘喜出望外，连忙行大礼。 好好！大汉微笑着打量着她：“就凭你忧国忧民这份心，我欧元子这紫微剑便没有白送。” 再三感谢，直到昭娘先行上了马车，欧元子却将杨楯拉到一边：“杨兄弟，你这外甥可不是凡人，不但通晓我欧家的来历，还知道我欧家珍藏有龙泉七星紫微。” “呵呵，这孩子从小聪颖过人，又爱看书，让欧兄见笑了！”杨楯眸子闪了闪，咧嘴直笑。 见笑？！欧元子一眨不眨盯着他：“你可知道我家老祖曾留遗言，紫微遇主便会发出蜂鸣般的叫声？” 遇主？！闻言杨楯神情大震，连忙回头朝马车看去：“难怪刚刚听到屋子里传出奇怪声音，如此说来，昭儿她……” 没错！欧元子重重点头，表示正因为此他才会直言不讳说出身世秘密。 他神情凝重看着杨楯：“不瞒你说，紫微认主也代表欧家后人等待多年的明主到了，以后为兄将对昭主子鞍马是从，为天下一统……”“”，。 第80章 认主（四） 杨楯不知道是如何回到车上的，望着爱不释手把玩着紫微剑的少女心情复杂莫名—— 大火后怎么完全跟换了个人似的，莫非传说中凤凰涅槃难道指的就是昭娘这种情形？ 有关欧冶子的记载通常只有宫中史书方有记载，自家外甥女不过一个介商贾之女，她又从何而知？ 是老夫人说的吗？ 不，不可能！以老夫人的谨慎，决计不会把顾家的过往告诉一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 方才欧元子口中所说的天下一统，分明是指这天下大同会应在昭娘一个小小的女娃娃身上，可这怎么可能？ “舅舅，这把龙泉匕首您留着护身用，我有紫微即可。”见杨楯一直盯着自己发怔，昭娘小心将软剑缠绕在腰间，然后把匕首递给他。 “不，舅舅一个大男人不需要，还是你带着！”杨楯猛然回神，连连摇头。 他说紫微太过显眼，除非迫不得以让昭娘不要用，而这把匕首小巧精致，同样削铁如泥，让她平时可将其放在靴内以防万一。 “好！昭儿听舅舅的！”知道对方是真心担心自己的安危，少女冲他宛尔一笑，依言将匕首插进靴子内侧。 如今为防人耳目，家里上上下下都不再叫她昭娘，皆以昭儿和主子相称。 马车出了景贤镇很快又到了临近的匠王镇，此镇能工巧匠甚多，以加工各类器具出名。 甥舅二人同样没去那高门大户的铺子，而是左转右转绕了好久才找到一个位置十分偏僻的小作坊。 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清隽的老人正坐在棚子下忙碌着。 杨楯快步走过去：“孙老伯，在下要的东西可做好了？” 抬头看到他，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连忙站起身招呼他们坐下。 等其从屋里拿出东西交给他们，突然半空中传来“咕咕”的声音。抬头一看却是一灰羽鸽子盘旋几圈，径直朝屋后落下。 “哦，我家小灰儿回来了，我先去给它喂点水，你们先看！” 说完，老爷子快步朝后院走去。 看着面前用包着皮革的木框做成，形状前后均凸起，类似座位的东西，摸上去软软的，还配备了固定用的皮带以及垂在两侧可调节位置的镫环，昭娘赞叹不已。 难怪说高手在民间！对方只凭着一张图纸就完美地把自己根据卫先生所说东西变成了实物。 “舅舅，您如何认识这么多能工巧匠？”她抬头不解地看着杨楯。 “呵呵，舅舅哪有这般本事！”杨楯笑了起来。说欧元子和这个叫孙全的师傅都是那个算命先生何钊介绍的。欧元子因为和自己年龄相仿，一见如故成了莫逆之交。 “这不算什么！”回头看看孙全还没有出来，他连忙压低嗓子，一脸的神秘：听说他们认识的人之中有个木工师傅用檀木制造的连弩才真叫厉害呢！同时可以射发数十枝箭矢……” 连弩？！昭娘眸子闪了闪，眼底多了几分不明的意味：“如果这样，岂不是和卫先生所描绘的那个叫什么枪的东西一样了？” 正说着话，老人家端着两碗茶走出来。 “你们跑了那么远也渴了？来，娃娃先喝点水！”老人不转眼打量着昭娘，目光在其腰间停留一瞬，笑眯眯招呼道。 昭娘拍拍手中的东西冲对方灿然一笑：“孙爷爷，这种我们需要做一千个，您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一千个？老头子沉吟一瞬，说召集人手加急做的话，最少也得十天半个月。 “可以！”昭娘连连点头：“银子不用担心，只要做得好，不论价格。但昭儿有个要求……”“”，。 第81章 认主（五） 听她说让别人每人负责一道工序，最后成品组合需自己亲自来做，老人眸子闪了闪：“娃娃，这东西既然是放在马上用的，小老儿再附赠木制连弩一千只，你们只需出成本费如何？” 啊？！您怎么会……昭娘大吃一惊，随即反应过来，瞪着眼上下打量着对方：“刚刚那只鸽子，莫非欧叔叔和您……” “呵呵，好聪明的娃娃！”老爷子含笑点头。 真巧！杨楯和昭娘对视一眼。 “也没什么巧的，临安三教九流大多都认识。再说了，两位王爷初次带兵，万一有个闪失，就怕当年……”孙全侃侃而谈。 听其说起当年平律人以调虎离山计让大楚腹背受敌，差一点就亡了国之事，昭娘黯然不语。 作为大楚公主，这事她自然是知道的。 据说当时皇祖母换上下等宫人服饰，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带着姑姑东方琳和自家爹爹躲在一个最最偏僻的后院，也差点被那些平律将士发现。 如果不是当时还只是世家子弟身份的宇文定远率家丁及时赶到，结局真的不敢想像。 饶是这样，当年才十岁的长公主东方琳也受到惊吓高烧数日不退，醒了后很多记忆都没有。 以至于皇祖母每每提起平律人就恨得直咬牙。 “小老儿与欧世侄相识多年，他刚刚来信说了你们的用意，保家卫国，人人有责啊！来来，爷爷给你看样好东西——” 看其眼底是浓浓的痛，老爷子意味深长说完，又转身进屋取出一样东西，说是一个好友送给自己当防身用的。 昭娘接过细细端详：这是一个长约半米的檀木所制成的弩，弩身上通体都绘有龙纹，上部的箭匣深约8寸，数十根箭矢就盛放在箭匣内。 而弩弦是用质地坚韧的牛皮筋做成，在弩身上还有专门用来瞄准孔。 只见老爷子用眼睛瞄准屋外百米开外一棵大树轻轻拉动扳机，数十根箭矢如急雨般飞出，箭箭都直奔目标。 走过一看，所有的箭矢全深入树干之中，留在外面的部分只有寸许。 “太棒了，如此就拜托孙老伯找那位高人订货！所需银两明天舅舅全数送来便是。”见此情形昭娘喜出望外，连忙作揖。 无妨！孙全摆摆手，表示这事他自自会去处理，十五天后保证将货物送到何府。 想到这么多东西都运往何府难免引起官府注意，昭娘连忙摇头，说到时派遣船只来取即可。 如今她必须低调行事，不能让任何人注意到自己。 “好好，到时再联系。”明白她在顾虑什么，老爷子乐呵呵点头，似是想起什么又问：“小娃娃，这马儿身上的东西莫非是你想出来的？” “这个……”昭阳怔了一瞬，随即揖了一礼：爷爷请恕昭儿不能回答这个提问，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东西不是昭儿所想，那个人告诉我这个叫马鞍，但他……他已经不在人世……” 说着，她眼圈一红，再也说不下去。 他？还是她？到底这丫头说的是谁？杨楯一脸困惑。 他百分百肯定，这个人一定不是他那个苦命的妹妹顾夫人。 “哎哟，小老儿惹到娃娃的伤心事了！来来，爷爷带你去宽宽心。”见此情形，老爷子一脸歉意，折身一溜烟跑向后院。“”，。 第82章 认主（六） 甥舅二人正在奇怪对方要干啥，却见老爷子牵着一匹枣骝马儿走了出来。 见那马儿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皮油光水亮，鼻以上部分微微向外突出，有些像兔子头，昭娘眼睛顿时瞪得圆溜溜的。 看出她眼底的惊喜，孙全笑得眉毛一抖一抖的，牵着马带着他们来到镇子后面一大块荒地。 其实，昭娘虽然会画，却并不知道马鞍的安装之法，还是老爷子和杨楯研究了半天终于把那个坐垫样的东西绑在了马儿背上。 装是装好了，老爷子却一脸遗憾看着他们，说这马是一个北方朋友送的，性子烈得很，根本不让人骑。 “让昭儿来试试——”早已按捺不住的昭娘跃跃欲试。 “别胡闹！”杨楯连忙拦住她，有些发急：“你又没骑过马，摔着咋办？” 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他可是十分清楚没有经过训练的野马是何等的凶猛，除非专门的驯马人，一般人可没这个胆子。 “舅舅，昭儿轻功还不错，实在不行我可以闪身逃嘛！”昭娘央求道。 说完见杨楯沉着脸不为所动，她眉头挑了挑，惦起脚凑到杨楯耳边：“舅舅，昭儿连黑龙潭的两条黑龙都不怕哦！” “你呀……”听她提起那件冒险事，杨楯有些无可奈何：他怎么不知道，一场大火竟然能把人的性子改变到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地步？ “这娃娃有胆量！凡事讲个缘分，说不定这马儿就听她的也说不定啊！”说着，孙全不由分说便把牵在手里的缰绳交到昭娘手中。 昭娘乐坏了，伸手在马的头部抚摸了几下，又贴在马的耳边跟说悄悄话似的耳语起来，然后一个飞跃就到了马背上，手在马身上一拍“驾——” 咴咴——马儿接到命令，仰头嘶鸣一声，撒着欢儿跑了出去。 马儿四蹄翻腾，长鬃飞扬。火焰一般的毛配上昭娘一身素白袍子，犹如两道红白相间的光影在空地上飞速旋转着，吓得杨楯背心手心冷汗直往外冒，嘴里拼命念着“菩萨保佑”。 “杨兄弟放心！那娃娃连黑龙潭都敢闯，这点事算不了什么的！”老爷子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你……你听得见我们说话？”杨楯先是点头，随即反应过来，脸煞白瞪着对方，连连后退。 要知道，刚刚昭娘和他近乎耳语啊！ 看他害怕，孙全连忙拉住：“杨兄弟勿慌，其实小老儿和欧元子以及做连弩之人一样，一直在等明主现身而已。” “明主？你们？你们到底是谁？为何会认定昭……昭儿就是你们要等的人？”好不容易稳住情绪，杨楯质问道。 老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复而转向那道光影——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外甥能够让七星紫微和汗血千里马认主，能够让黑龙潭恶龙不敢相害，就足以证明她就是我们世代等待之人。 声音幽远低沉，却又透露出浓浓的欢喜。 “可是，这……这明主岂不是要与大……大楚为敌？”听他如此一说杨楯愈加发急，说话也不连贯起来。 非也！老爷子摇摇头，目光越发深遂：“何钊说得没错，这孩子凤睛龙额，帝王之气环绕全身，如果不出差错，天下大同当应在其身上也！”“”，。 第83章 认主（七） 帝王之气？！对方的话让杨楯更加不知所措：怎么可能！昭娘……她明明…… 想着立马扭转头大声呼唤昭娘快回来。 对方面一沉，一把攥住他的手低喝道：“杨兄弟，你我这番对话务请在那娃娃面前保密，她要做什么，你我只管遵从天意去做便是，可记住了？” 记……记住了！杨楯哭丧着脸重重点头。 对方一伸手便似是有千钧之力禁锢住他，杀意凛冽，他不能不点头。 记住就好！见其答应，老爷子脸上浮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拍拍他的肩：以后或许还有更多如老夫、欧元子、何钊之类的人出现在她周围，你一旦习惯便不觉得奇怪了！ 吁——远远听到杨楯的呼喊，昭娘连忙策马奔了过来。 到了近前，但见她手中缰绳一提，双腿轻夹，枣骝马儿便乖乖地站在那里打着响鼻，等她一个飞跃跳了下来，看得杨楯目瞪口呆。 策、提、夹、跃……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根本就是经过严格骑马训练的架式好不好？ 舅舅您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昭娘一脸担心打量着脸不好的杨楯。 呵呵！旁边老爷子低低一笑：你舅舅不放心呗，还能有啥事？ 这样啊！昭娘轻轻舒了口气，轻轻抚着枣骝马儿的头笑得眉眼弯弯：舅舅您看，昭儿好着呢！ 她实在是太高兴了！ 今天不但事情得到圆满解决，得到了龙泉七星紫微软剑，还有幸和传说中的汗血千里马一亲芳泽。 虽然好久没有骑马，但有马鞍后屁股再无以前的不适，她便由着性子放松了一回，根本忘记了自己目前的身份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昭儿，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终于，杨楯缓过气，怔怔地看着她。 这几年他也不时来和桥看望娘儿俩，从来没有听妹妹说起丫头学骑马的事啊！ 我……对方冷不丁的一问，昭娘有些傻眼，暗暗责怪自己只图一时高兴让人起了疑心。 但她到底是已经历过血雨腥风的大楚公主，只一瞬便回过神，索性苦着脸装糊涂。 只说自己也不知道咋回事，反正一看到这马心里就痒得不行，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上去了。 对对，就是这样！孙老伯一听直拍大腿：要不为啥说这是你和这马的缘分呢！你看我，都好吃好喝侍候了它这么几年，硬是靠也不让人靠呢！ 看其一双老眼灼灼生光演戏演得一本正经，杨楯有些哭笑不得。 但刚刚他已经答应对方不能和昭娘说起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干脆闭嘴不言，静观其变。 缘分？！见其说得有模有样，昭娘半开玩笑道：孙爷爷，您不会也和欧叔叔一样，要把这马送给昭儿？ 娃娃，这家伙已经认了你，我老头子不送也不行啊！送出手还能帮我老头子省下不少草料钱……孙老伯双手一摊，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杨楯为以为外甥女不会收如此贵重的礼物，虽然他不识这是千里马，却也知道这样一匹水油亮的马儿价值应该不菲。 但事与愿违，昭娘二话不说就朝老爷子一拱手：多谢爷爷，这礼物昭儿收下了！ 好好！老夫总算把烫手山芋给扔出手。老爷子连声说好，一副求之不得的模样看得杨楯哭笑不得。 昭娘抿嘴轻笑，抬手轻抚马儿颈部，视线在手心淡淡的红迹上凝了凝，看向二人： 古人相马有“得兔之头与其肩，欲得狐之周草与其耳”之说，今观此马正是头形如兔，昭儿给它取个名儿叫“赤兔”如何？ 赤兔？好！孙全愣了一瞬，抚掌叫好：家伙头形如兔，毛如焰，叫赤兔再合适不过呢！ 看出外甥女着实喜欢这马，又因刚刚对方所说的那些话，杨楯没有再表示反对。“”，。 第84章 理所当然 这一趟城外之行顾昭娘可说是满载而归。 甥舅二人一人驾车，一人驾马，眼看夕阳下临安城三个大字遥遥在望，昭娘才想起自己早饭都没有吃，却一点也不觉得饿。 扭头再看杨楯，也是同样感觉，说不但不饿，浑身反而充满了使不完的精力。 “嘻嘻，黑龙潭的还魂草果然不同凡响。”昭娘眼眸半转，一下子就找到答案，笑眯眯望着自家舅舅。 黑龙潭？！杨楯猛然想起孙老伯那句“黑龙潭恶龙都不敢伤害她”那句话，连忙把车靠路边停下，不转眼打量着昭娘。 “舅舅，您这是在干啥？”某女莫名其妙看着他。 杨楯怔怔看着她，喃喃道：“昭儿，欧元子和姓孙的如此大手笔的赠礼行为，难道你不觉得这其中有古怪？” “当然有古怪！如果他们想当官，这龙泉七星紫微剑和汗血千里马任意一件献给朝廷，荣华富贵便唾手可得。” 昭娘神情淡淡，声音低不可闻，却又包含着理所当然的意思。 汗血千里马？！可怜的杨楯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盯着其对方身下那匹马儿目瞪口呆：“老天，这匹长得跟驴子差不多的枣骝马就是传说中汗出如血，日行千里的千里马？” 千里马的传说他只是在神话故事中听说过，没想到现在就活生生就出现在眼前。 “没错！他们之所以送给昭娘，是因为他们认为昭娘以后身份不凡……” 想了想，昭娘索性把当时何老爷子摸骨算命时那句不想让他们听到的话也说了出来。 “若小哥为女，必登高位享帝王之尊也……他……他当真如此说的……哎哟——”她的话把杨楯吓得从马车上猛然站起，头重重撞在车棚上面，痛得抱着脑袋嘴角直抽。 “舅舅，快服一粒清心丸。”昭娘赶紧跳下马背从怀里摸出一粒药丸塞到其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清香扑鼻，疼痛顿止，杨楯瞬间清醒过来。顾不得自己额头鼓起了一个大包，他一脸喜抓住昭娘的手：“昭儿，如此说来，你这太子妃是当定了呢！” 舅舅说什么呢？昭娘眼底闪过一抹痛，目光看着远方：“不说娘亲遭算计横死之事，就我这模样怎么可能当得了太子妃？听说那东方成……” 这我知道！杨楯打断她的话：“东方成喜欢昭阳公主，因为你长得像公主，所以才会同意这门亲事。” 在他看来，如果真如何钊等人所说，昭娘只有入宫才有可能入主朝纲。 等等——自上次听到顾家母女说起，此时再一次听到这句话，昭娘眸一暗跳下马背：“到底为什么东方成会喜欢昭阳公主，他们不是堂兄妹吗？” “哦，你娘没和你说起过？”看她脸不对，杨楯有些奇怪。 见昭娘摇头，他想了想，叹了口气：“也是，这种宫闱隐秘之事，她自然是和你说不出口的。” “舅舅，请您……请您全告诉我！我必须要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昭娘摇着他的胳膊一脸央求。 拗不过，或者说不忍心让外甥女失望，杨楯招呼昭娘坐到马车里，一五一十说了当年太子东方晟和三皇子兄弟二人和还是宫女的太子妃之间的情感纠葛。“”，。 第85章 一厢情愿 原来太子妃是宫女出身……三皇子喜欢的是宫女阿嫣，当时的皇后娘娘却偏偏要将阿嫣嫁给太子。 然后三皇子看到长得像昭阳公主的顾家嫡女，便将其聘给自家儿子为妻…… 听完，昭娘扳着指头在那里自言自语。 残阳如血，照在她动了手脚的腊黄小脸上，泛起一层朦胧的光晕，浑身上下散发出惊心动魄力的美。 看得杨楯目眩不已，脱口道：或许正因为此，东方铭依然会让你进宫当太子妃的。毕竟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初恋…… 呸，去他的初恋！这根本就是为人所不齿的人伦之乱好不好？ 没想到嫡亲叔叔和亲堂兄得不到大的，就想着小的，以此意淫娘亲和自己，昭娘只觉得恶心欲吐，破口大骂。 她的过激反应把杨楯吓得不轻，狐疑地看着她：昭儿，你这是怎么啦？ 顾家嫡女是老夫人亲自教导长大，待人接物向来温柔有礼，人前说话都不曾大声的，性子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子呢？ 哦！昭娘猛然回神，愤然道：舅舅有所不知！昭娘虽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也时常听娘亲说起太子夫妇伉俪情深，那三皇……三皇子肯定是一厢情愿罢了。 再说了，看到顾家嫡女长得像太子妃或者昭阳公主就琢磨着娶回家，这大千世界，长得像的人多得去了，他们爷儿俩是不是一个个都想娶到宫里？ 呵呵，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听她如此一说，想像东方成以后的三宫六院都是一样面孔的吓人情形，杨楯哑然失笑。 看小家伙依然气鼓鼓的，他抬手将外甥女额前一缕乱发往脑后捋了捋，好言劝慰：不去就不去，顾家的嫡小姐身份可不比他们差到哪里，不定哪天何老爷子的预言就真应验了呢！ 不比他们差？！昭娘猛然抬头，死死盯住对方：舅舅，这是何意？莫非顾家并非寻常商人？ 这……在舅舅眼里，咱家昭儿自然是天底下最最优秀的女子啊！杨楯情知说漏嘴，连忙找借口。 不对，您刚刚明明说的是顾家嫡女。昭娘固执地看着他。 唉！杨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能得到还魂草，再加上龙泉七星紫微和千里马认主，哪一样说出去都是那些王子贤孙甚至帝王都不能相提并论的，这不是顾家的福分是什么？ 搞得不好就是顾家的老祖和你娘在天之灵在庇佑着你这个顾家的嫡女也说不定！末了，他又煞有介事补充了一句。 老祖保佑？！但愿！昭娘脑海里莫名出现那一座座墓碑齐齐向北的坟茔，自言自语。 她记得清清楚楚，即便顾夫人的坟墓在自己争取下没有进入顾家的墓园，而是葬在了家庵，其墓碑同样朝着北方。 真的只是因为来自北方，思念故土吗？ 顾家的故乡到底在北方哪里？ 娘亲、爹爹和三皇叔之间有着什么样的纠葛？ 带着疑问，昭娘和杨楯天黑时分回到了临安城里何家院子。 看到那匹马，何钊两眼直放光，自告奋勇要承包赤兔的吃喝拉撒。 已经知道对方和欧元子他们是一路，都是铁了心要追随外甥女的，杨楯也不和他客气，让他好生照管。 “何爷爷，有件事得麻烦您！”看何钊牵着马就走，昭娘连忙叫住他。“”，。 第86章 震惊 “什么事？”老爷子笑眯眯望着她。 昭娘弯腰从箩筐里捡出一对铁环朝他扬了扬：“很简单，麻烦您给赤兔穿上鞋子！” 对于一个长年行伍的男人来说，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马身上各个部位，由对方来掌握订马掌并推广再合适不过。 何钊果然不负昭娘的厚望！ 昭娘只不过大致和其讲了卫先生所教的那些，这位心灵手巧的老军人就完美地给赤兔穿上了漂亮的铁鞋子。 枣骝马儿背负马鞍，昂扬着脖子，犹如一个全副武装的勇士，在院子里青石地上气宇轩昂却不失优雅地漫步而行，马蹄发出的“哒哒”声犹如奏乐一般。 “何爷爷，以后这钉巴掌之事就由您来负责可好？”盯着马儿沉吟一瞬，昭娘抬头看向笑得合不拢嘴的何钊。 “是，属下听令！”出人意料的，老爷子一反平时随和的模样，一脸肃然朝她抱拳行礼。 属下？！怎么突然成了属下了呢？不是房东与房西的关系吗？ 看清老爷子眼底燃烧着激动的火焰，芸娘和小纨等人面面相觑。唯独翠儿面平静，看向昭娘的眼神有着说不出的恭敬和复杂。 昭娘眼眸在她脸上凝了一瞬，说天气一天天转凉，半个月后所有需要必须全部装船运走。 “是！这事儿包在属下等人身上！”何钊再度应答。 好！昭娘点点头。等何钊喜滋滋牵着马退下，她回头看向默不作声的杨楯：“舅舅，您我得尽最快的速度办另外一件事！” “昭娘有事尽管吩咐！”下意识的，杨楯也冲她一抱拳。 “舅舅，他们是他们，您可不必这样哦！”昭娘宛尔一笑，勾住他的胳膊娇嗔道。 虽然一肚子问号，但这话听在耳中却是无比的温暖，杨楯宠溺地拍拍她的脑袋：“说，你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等听完对方说平律人极有可能利用楚国士兵不适应北方严寒发起突然袭击，光解决了马儿和武器的问题还不够，他连忙问有什么好法子。 少女眸暗了暗，说估计过不了多久顾家的人就会找来，在此之前，她要大量准备一些防手脚冻裂以及治疗伤寒等常见病症的药物。 “昭儿，你不会真信了那些人的话，想干点什么？”杨楯若有所思看着她。 “当然不！”昭娘摇摇头。说自己当时故意要留在临安只是为了想去黑龙潭找还魂草，至于马蹄铁等念头皆是因为那天在街上听到那些北方来的客商对话后才有的。 杨楯一眨不眨盯着她：“这种事自然有大楚皇帝操心，反正你又不打算进宫，何必管那么多闲事？” “舅舅此言差矣！”昭娘摇摇头：“欧元子和大楚有不共戴天之仇仍然守住大义，我们作为大楚子民又怎能袖手旁观？” “他们归他们，你可是顾家的嫡女，横竖和大楚没有任何关系。”见她说得义愤填膺，杨楯脱口而出。 “没有关系？”顾昭娘闻言霍然站起身，一脸震惊：“如此说来顾家并非楚国人？” “呵呵，怎么可能不是楚国人？！”情知说漏嘴，杨楯强颜干笑：“依舅舅看来，倘若你打定主意不进那劳什子宫，顾家当然和大楚没有关系啊！再说了，你一个女娃娃何必冒那么大的风险？” 说完，知道以昭娘的聪慧根本不会相信自己的解释，连忙推说不放心周氏，一转身便出了门，不给她再问话的机会。“”，。 第87章 想不明白 望着他的背影，昭娘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以她的聪慧又怎么看不出来对方在极力掩饰，可是，顾家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杨楯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强调顾家和大楚没有任何关系？ 今天在回来的路上所说那句顾家嫡小姐身份可不比大楚皇室差到哪里去又是什么意思？ 身份不比已经是皇帝和太子的东方铭父子差，必须是……必须是一国帝王或者公主才…… 嘶——想到这里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徒然坐回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难道这顾家是平律人潜入大楚的奸细？ 如果是这样，对方不惜一切也要靠近三皇叔，要让嫡女进宫当太子妃的意图不言而喻。 而杨家亦和顾家是一起的，老天！自己竟然还把那么多财宝全部托附给了对方，万一让他们发现自己并非真的顾昭娘，岂不是…… 昭娘不敢继续往下想，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在杨楯面前透露一丝口风。 深夜，刚刚醒来的老鼠中止了昭娘午夜恶梦，她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伸出手将床头边的烛灯拨亮了些。 自从经历了和卫先生逃离广陵的那些日子，她特别惧怕黑暗，甚至觉得老鼠的叫声都无比的亲切。 至少老鼠的叫声能够证明她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何况逃跑路上如果不是有这些老鼠裹腹，她早就饿死在荒郊野岭。 想着，她又怀里摸出那半块令符看了又看，思绪万千—— 大楚向来以男为尊。如果不是自己爹爹身为大楚接班人，恰好又喜好读书，自己一个小小的公主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宫中秘史。 正是从那些书中，她零星了解到有关血隐的记载。 思绪转到这里，彼时出宫前爹爹的嘱托再次回响在耳畔：昭儿，这血隐令符一分为二，另一半在你皇祖父手上，你要先找到能够启动令符的乾坤底座，然后再想法回宫拿到另一半。 只有如此，你才就能将三千血隐召唤出来，一则可保我大楚立于不败之地，二来能帮爹娘洗清冤屈。三千隐卫各有绝技在身，得他们便得天下，但光有完整的血隐令符没有乾坤底座一切都是枉然…… 想到这里，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乾坤底座到底在哪里？ 今天遇到的这几位血隐后人值得信任吗？其余的血隐在何处？ 从街头遇到活神仙何钊到欧元子、孙老伯，以及还没有露面的那位制作连弩的高手，一个个都是来历不凡，他们对自己如此之好到底为了什么？ 就算何钊神机妙算测出自己命格高贵，可这又与他们又有何关系？毕竟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啊…… 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 凭直觉，顾家的人已经在找自己，眼看着初次带兵的二皇叔和四皇叔要面对平律人饿狼般的进攻，她必须在严寒来临之前把做好的这些东西送去。 从一个锦衣玉食的公主沦落成街头乞儿，短短时日让昭娘的心智迅速成长，在听到那些北方客商的议论后，她下定决定先将个人恩怨放置一边，要为自己的国家做点什么。“”，。 第88章 恶梦 回想当年自己学骑马时老是被摔得呲牙咧嘴的，卫先生看得心疼，便悄悄给她做了一个类似座位一样的东西固定在马背上，然后便再没有摔过。 对方告诉她，在很远很远天的另一边，那里的人们发明了很多很多大楚所没有的好东西，比如马鞍，比如给马掌铁和胶皮等等，人可以驾着机器在天上飞，还能到月亮上去等等。 小小的她对那个世界入了迷，如饥似渴学着对方教她的一切。 先生说了，一旦让人知道他教她这些，就会被人视作异类，会被人当成妖怪处死。 她自然是不愿意先生被处死的。 一切都是私下学习，不仅爹娘不知道，就连贴身侍女小乔一直以为她每次和卫先生呆在屋里不过是在学习四书五经、烈女传什么的。 至于医术和武功，她更是小心翼翼，没有在宫里留下一丝痕迹…… 不知道过了多久，捱到黎明时分，昭娘总算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不要啊——”但没过一会儿她却大叫着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沥—— 她竟然梦见，梦见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一脸狞笑给弟弟天佑喂食黑恶心的药丸，还在背后用阴冷的目光看着皇祖母。 不，不可能！一定是我多想了！小乔那么善良，怎么可能对天佑做出如此恶毒的事？ 嗯，八成是因为听说小乔指证卫先生和自己是坏人，心里有了成见才会做这样的梦……小乔那样做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拒绝琅琊哥哥是对的…… 再说了，天佑有皇祖母亲自照管，不会有事，肯定不会有事！ 昭娘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将自己湿透的亵衣和胸前的白绫换下来，用软布擦干身子，取了新的白绫开始缠绕起来。 此时此刻，她是多么渴望能够在出汗后痛痛快快泡一场温泉浴啊！ “主子，让我来！”随着轻快的脚步，门帘一掀，小纨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看她被自己勒得直咧嘴，连忙将木盆放在木架上过来帮忙。 咦，主子什么时候有了这个？目光落在脖子上串在一起的玉佩和玉坠，小丫头目光凝了凝。 昭娘眼眸暗了暗，说是娘亲遗留下来的，戴在身上做个念想。 一听说是顾夫人的东西，小丫头哪敢再问，赶紧一门心思帮对方裹胸。 双手抚过某女那对悄然隆起的丰腴包子，小丫头抿嘴低笑，眼底说不出的羡慕：嘻嘻，主子这地儿长得可真好！ 当然长得好！昭娘嘴角浮起一抹嘲讽：从小到大在宫中什么山珍海味可着劲儿吃，能长得不好吗？ 顾家虽然有钱，一应吃食用度要想和她这位皇室嫡公主相提并论，估计还差得远！ 看对方没有接自己的话，小纨目光从其额头落在背部和胳膊上，看着那一道道疤痕，眼底是说不出的心疼和遗憾。 在她看来，自家主子长相酷似号称天下第一的昭阳公主不说，身上肤晶莹如雪，吹弹若破，凹凸有致。 倘若不是这讨厌的痕迹，绝对是天底下最最好看的女子。 主子，能不能配一种药把身上这难看的印子给去掉？她忍不住问出口。“”，。 第89章 梦到的 “去掉也不是不可以，但有几味药引子很难搞到而已。” 昭娘一边往身上套衣服，随便将放在枕头底下的那枚令符放在贴心窝处的暗袋里，淡淡道。 “那咱们赶紧去广陵！”小丫头听了凝眉一瞬，拍拍额头：“听说宫里什么都有，老爷现在是万岁爷的大红人，问他讨要一点药材应该可以的？” “只怕你家主子想要的药引子万岁爷也是爱莫能做呢！” 想起雪参和雪莲早已绝迹，那些年爹爹和定国公遍天下想找到当年雪域仅存的那株雪参给琅琊哥哥治病，昭娘苦苦一笑。 “咦，主子你咋断定宫里就没有？”小纨帮她整理衣服的手猛然停住，直起身狐疑地看着她。 眼前的少女脸还是那张脸，但小丫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偏偏找不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有一点她敢肯定： 相较之前小姐在老夫人面前那副逆来顺受的性子，她更喜欢现在这位说一不二，敢说敢做的主子。 暗叹这丫头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昭娘眉头扬了扬，白了对方一眼：“我……梦到的行不行？” 可不是吗？那些富贵场景犹如一场过眼云烟，又如一场南柯之梦。多少次半夜醒来，她都恍若置身梦里。 “主子你可真厉害，竟然把梦都做到宫里去了！”小丫头半开玩笑，眼底却是浓浓的惊讶。 知道对方不信，昭娘也不想再说什么。 她动作极快穿好靴子开始洗漱，然后从腰袋里摸出一只小瓷瓶，倒出点液体涂抹在脸和脖子上，对着镜子看看没什么异常起身就往外走。 如今的她已经习惯一身男儿打扮，干脆利落。 她走到门口回头，看小纨犹在发愣，不由摇摇头：“今天要和舅舅上街收购药草，你去不去？” “啊？！去！当然去！”小丫头蓦然回神，忙不迭端起木盆跟了出去。 今天早饭是周氏和芸娘一起做的，一天一夜睡下来，周氏脸上的那层黄气不知去向，脸颊上多了几许红晕，年轻时的风华隐隐可见。 想想也是！昭娘微微一笑：光看杨远和那对双胞胎的眉眼，这当娘的长相自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昭儿快来，看舅妈给你做的啥好东西？”抬头看到她，周氏连忙招手。 这是什么？味儿好大！ 望着那一碗黑乎乎的东西，昭娘只觉得一股难闻的酸味儿直冲脑门，下意识别过头。 这见她蹙眉头，周氏眼圈都红了：一场大火竟然把之前爱吃的东西都烧忘了么？昭儿，这可是你小时候来外家天天嚷嚷着要吃的咱们吉安糟羹啊！ 糟糕！昭娘抬头看到对面的杨楯若有所思看着自己，正摆碗筷的芸娘也吃惊地张大了嘴，心里暗叫不妙。 就在这时，向来不多话的翠儿突然上前将那碗东西往旁边挪了挪，若无其事说道：“这有什么，我爷爷上次生大病醒来，很多之前喜欢的食物不但不认得，还看到就吐呢！” “哦，真有这事？！”大家的目光齐齐落在翠儿脸上。 “自然是真的！当时翠儿差点没急死。” 见众人一脸不信，小丫头急得直跺脚，说当时还是夫人私下给了银子请了大夫调理了好久才算恢复正常。 “我爷爷得个病尚且如此，这次火灾小姐受了那么大的惊吓，遭了那么大的罪过，出现这种情况太正常不过。”说完，小丫头看着脸黯然的昭娘又补充了一句。“”，。 第90章 有惊无险 “唉，之前不相信医书上说一个人受到的刺激太大会判若两人，现在轮到自己身上，倒是不得不信了呢！”见有人帮自己说话，昭娘语气不紧不慢。 这番话换了旁人也许是在帮倒忙，但翠儿性子老实，又不多话，话从她口中说出来由不得人不信。 说完，瞥见芸娘将一碟腌生姜片摆到面前，她拿起筷子掏出绢帕仔细擦了一遍，然后挟起一片放入口中慢慢嚼着。 原本她小时候碰也不碰生姜，自卫先生说早上食用生姜如同吃人参，有活血开胃之功效。她便养成了早上吃生姜的习惯。 “就是就是！”看到她用绢帕擦筷子，芸娘顿时笑得嘴角弯弯。 “以前小主子可是生姜碰也不碰的，可能再过此天就好了也说不定！这不，总是嫌我们筷子洗不干净，用餐前非要自己擦一遍才放心的习惯不是已经想起来了嘛！” 虽然时值深秋，一顿有惊无险的早饭吃完，昭娘的背心早已被汗水湿透，暗暗提醒自己以后要加倍小心。 临出门她决定先去跨院看看养在那里的赤兔，见马儿正吃得欢，何钊人影子也不见。一问，杨楯告诉她，对方天不亮就出门帮忙送银子给欧元子他们。 送银子？！很好！昭娘嘴角勾了勾，抬眼看着杨楯：“舅舅，去药草铺之前，还是先去码头见张爷爷！” “哎呀，我咋把这事儿给忘了呢？”杨楯一拍额头，转身就往外走。 “你们俩现在家里在等着，我们一会儿回来再往药草铺子。”昭娘连忙朝两个整装待发的丫头挥挥手，一溜烟跟了上去。 “张爷爷——” “张老伯——” 两个人来到码头，老远便看到张福蹲在船头发呆，河风吹得扬起一头花白头发，看上去说不出的孤独，连忙跑过去。 老人抬头看到走在头里的杨楯，连忙站起来。 等两人到了近前，他的目光落在身后的昭娘那张黄瘦小脸不由吃了一惊：“楯啊，这娃娃是——” 才一个月不见，怎么变成这副可怜见模样儿了呢？还有这身打扮…… “呵呵，这不是为了方便出来见您么！”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杨楯连忙凑过去低语道。 听说小姐特意来见自己，张福开心得眉头一抖一抖，说河边风大，让他们赶紧到船舱里说话。 三个人进入舱室坐下，昭娘说明来意。 以后为我养老送终，不用再干这风里来雨里去，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跑船日子了？！等她说完，老爷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是真的！”昭娘点点头：“以后您就跟在昭娘身边，走哪儿你都跟着，有昭娘一口饭就绝不会让您喝……” “噗通”，她话还未说完，张福竟然朝她跪下，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小姐啊，你该不是天上菩萨下凡？” 菩萨？！昭娘和杨楯对视一眼，哑然失笑，连忙将人扶起。 昭娘真诚地看着对方：“爷爷诚实守信，重情重义。足以得到这样的回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但现在还有件事要麻烦您。” 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好处，老爷子连连点头：“您尽管吩咐！” 杨楯连忙从包袱中取出十几锭雪花大银，要对方出面去购置一艘新船，半个月后要去城外拉货。 “好好，这事儿包在老头子身上。别的我不懂，船的质量好坏老头子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听说要买船，张福将干瘦的胸膛拍得“嘭嘭”响。 留下何家的住址，又提醒对方人前不要叫自己小姐，昭娘这才和杨楯赶着回去购买药材。“”，。 第91章 找到（一） 不说昭娘日夜赶制药丸，此时的和桥顾府，老夫人正对着跪了一地的下人大发雷霆。 杨家的人为何会带着昭娘躲起来？！ 饶是她阅历丰富，却怎么也想不通。 是因为顾家不查清火灾真相为其妹妹报仇，还是因为自己放弃其外甥女让一个庶女取而代之？ “老夫人，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其中两个家丁互相看了一眼，唯唯诺诺道。 “呵呵，让你们送个人竟然给送丢了，还当说不当说？！”认出两个家伙就是当初送昭娘去吉安的下人，老夫人怒极反笑，挥起拐杖就要动粗。 果然给孙女料中！眼瞧着大儿子来信说东方铭要求将嫡女送京，谁知顾子陵快马加鞭跑到吉安接人，杨家却早已人去楼空，一个人影子也没有，让她如何不气？ 看娘亲急得不顾身份要打人，顾子陵连忙伸手拦住，急切道：“娘，且听他们说说，或许能找出一些蛛丝蚂迹也说不定呢！” 觉得儿子说得有理，老太太收回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杵：“给老身一五一十说个清楚，如有一丝隐瞒，指定将你两个奴才送往官府治罪……” 一听要送往官府治罪，两个家丁吓得身子直哆嗦，当即把去吉安路上看到的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昭娘会易容？只凭着三言两语就将那些杀人如麻的盗匪劝退？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看到眼底是浓浓的惊愕。 “千真万确！当时看到那些杀气腾腾的强盗，奴才和船老大都吓得魂不附体，小姐却丝毫不惧，那份胆略和气度，不愧是顾家嫡女呢！” 见老夫人也一脸吃惊，两个家丁赶紧拣好听的说。 老太太没有说话，眯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顾子陵连忙示意众人先退下。 等大厅里只剩下母子二人，老太太猛然眼开眼看着小儿子：”陵儿，你可相信那丫头是让那些人去广陵找仲泰？” “也有可能！毕竟昭娘知道是赵姨娘让人放的火，说不定她故意唆使这些人去投奔仲泰，然后……” 见问，顾子陵沉吟一瞬，回答道。 “不，你太小看昭娘那丫头了！”老夫人摇摇头。 “人生在世，没有谁愿意落草为寇的，而聪明的昭娘正是看中这一点，先是是言语激起男儿血性，然后再以重金和锦绣前程说动这些人。” “提前易容未雨筹谋，再遇敌不乱，借刀杀人……老天，以这丫头的心志，假以时日，绝对是个了不起的女中巾帼，可惜啊……”说完，老夫人叹息不已。 “娘，咱们当务之际是得赶紧把人找到啊！否则这欺君大罪顾家可担不起……” “呵呵！”老太太淡笑着撇了儿子一眼。 “以那丫头对你大嫂的感情，又怎么可能同意她舅舅把自家娘亲遗留下来的家俱等物变卖？如果没有料错，这杨楯定然是带着那丫头躲在了临安城内。” “对哦！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层关系？！”顾子陵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老夫人又沉吟一瞬，说眼看国丧就要结束，她先收拾进京，让其多带几个人直接去临安细心查访，务必将人给她接回广陵。 “另外，这段时间杨楯那家伙带着昭娘在临安干了些什么也要一并查探清楚……”末了，她沉着脸补充道。 “是！儿子保证完成任务！”顾子陵连声应答。“”，。 第92章 找到（二） 顾子陵找到昭娘时，杨楯正带着她和两个小跟班在临安城最大的药草铺子里和掌柜的讨价还价。 因为炼制那些丹药还差了一些原材料，就想着来添补一些，没想到被人抓了个正着。 虽然她和两个小丫头已经换了一副装扮，但额头上那道疤痕却异常显眼。何况杨楯还是之前的面容，因此顾子陵一眼就认了出来。 没想到顾子陵亲自找了来，昭娘也吓了一跳，只好上前施礼叫了声“叔叔”。 “你好歹是我顾家嫡女，祖母又怎么可以不管你，以至于你们躲在这里做起这等买卖？”顾子陵看了看她脚下一大摁药材，又好气又好笑。 此次他学乖了，听两个家丁和船老大说昭娘似是会些医术，便有意识到临安的大小药铺布下眼线，果不其然，一来就碰上了。 见对方以为自己是在学医，昭娘将错就错，她轻轻拉了一下杨楯示意对方不要多说话，然后她拉着顾子陵来到旁边。 听说其怕当初纵火的歹徒再来下毒手，才不得已说服舅舅一家定居这临安城。 至于学医，则是因为舅妈长年卧病在床，实在是可怜至极，便萌生了这样的念头。 顾子陵无言以对。 沉默半晌，他突然想起家丁所说，一脸疑惑打量着面前一身假小子打扮的丫头：“可是，你什么时候学会易容之术了？” 见对方提到这个，顾昭娘眼神暗了暗，只说是当年娘亲担心自己性子弱长大容易被人欺负，还在广陵就求得了一本医经，上面除了医术还有乔装易容之术。 “可惜昭娘才学了一点点皮毛，那本书就在那场大火中被付之一炬！”说完，她苦着脸看向顾子陵。 她的话听得顾子陵目瞪口呆，无法相信那个言语不多的大嫂竟然早就给女儿留了后路。 如果不是赵姨娘作恶，以昭娘这等聪慧，进宫当太子妃进而母仪天下简直是十拿九稳的事嘛！他暗暗感叹。 不说顾子陵怀着内疚不安的心情坚持随昭娘一道回了何府，昭娘想着应该在临走之前与何钊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 好在这些天她已经研制了不少丹药，借着晚上给长辈请安之机，神不知鬼不觉在烛火之中放入了安息丸。 当她一身女装进入何钊的跨院，老爷子早就煮好茶候着她的到来。 “何爷爷，对不起！”昭娘朝对方深深施了一礼。 “呵呵，好！女娃娃好哇！”何钊捋着胸前的胡须朗朗大笑起来，看着昭娘的眼神神采熠熠，如同见到了绝世珠宝一般。 早在第一眼他就看出对方是女儿身，对方不说他便装做不知。此时小丫头不过换了一身衣服，去了脸上那层黄气，便如同变了个人似的。 就连额头那道难看的疤痕也给其平添了几许英气，整个人落落大方，高贵不凡。 昭娘一眨不眨看着对方：“我必须即刻去广陵！” “那是自然！那里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啊！”何钊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看着面前的少女。 “这么说，您早就……”对方的话让昭娘脸一白，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让其看出了端倪。 “呵呵！”何钊低笑起来，看着她不紧不慢说出一番话。“”，。 第93章 乾坤基座 听其说起有关欧家龙泉七星和汗血千里马等仅有大楚宫中秘笈中有记载，非大楚皇室嫡血不能知晓时，昭娘恍然大悟，连忙行了个大礼：“昭儿见过玄长老。” 何钊连忙侧身避过，然后扶住她：“快快请起，公主为何落到这般地步？” 见问，昭娘眼圈一红，泪珠儿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往下落。 听她大概说了宫变前，自己随师父逃出来的情形，何钊也忍不住沧然泪下，感叹不已：“难怪七星紫微见到你就有反应，果然是东方家的嫡血到了！大难不死，苍生有福，有福了哇！！” “不是说只有血隐令符和乾坤基座现身才能召出一干血隐，为何您们——”昭娘泪眼婆娑望着他。 老爷子捋着胡须微微笑言：“话是没错，那只限于常规召集，但我何家先祖曾预言，数百年后东方后人将出一女帝，天下由此大同。” “可您为何就断定那个能让天下大同的女子就是昭儿？”听了他的话，昭娘依然一头雾水。 “这个嘛——”何钊一脸神秘朝她眨眨眼：天机不可泄露！ 得知对方家族就是因为妄泄天机，导致到这一代后人也无，昭娘吓得再也不敢问下去。 “其实，您的面相和骨骼早已给出了答案，何况还有沉寂多年的七星紫微和无人降服的千里马认主呢！对了，还请小主子收下这个……” 见其吓得小脸微微变，何钊笑着从手指上捋下那枚漆黑古旧戒指递过来。 既然已经挑明了身份，昭娘再没有推拒，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接过戒指。 她仔细看了看界面上空着的形状，眼底是止不出的狂喜，脱口而出：“老天，是乾坤基座！” 见其一眼认出是什么，何钊笑得胡子直翘，说其实在那天第一眼看到对方注意到他手上这枚戒指的神情，就猜出了她的身份。 没想到自己一个眼神就让对方看出了自己的底细，昭娘暗暗赞叹。 她沉吟片刻，从怀里摸出那半块血隐令符看了又看，不明白这戒指如此之小，如何能把这样大的一块令符给嵌入进去。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何钊告诉她必须两块令符合在一起，此乾坤基座便会有奇异反应，至于到底是什么情形，他们也不知晓。 “实不相瞒，这枚戒指也是属下在行伍时从一位延陵国籍士兵手中得到，只是听先祖说起过便留了心思留了下来，至于到底是真是假还不得而知。” 最后，何钊又补充了一句。 延陵国？！昭娘一愣：“就是百年前那个被平律偷袭导致灭国的……” 正是！何钊点点头。 原来，延陵国被灭后，有一多数士兵因为憎恨平律选择投奔了大楚，正好划拔他分管的兵营绝大部分都是延陵籍人。 因为那个延陵国士兵在战场上被他所救，出于感激将珍藏的这枚戒指赠给了他。 据说对方祖上曾是延陵国宫中侍卫首领。 老天！听到这里，昭娘心头大震：如此说来这延陵国的先祖便是当年带走乾坤基座的那个大总管？ 难怪多年来大楚寻不到对方的下落，原来早已改名换姓自立为王了啊！“”，。 第94章 又是认主？！ 作为大楚公主，她对延陵国还是有些许印象。 国主是夷族人，名骨颜阿打。 对方能与大楚平律三分天下数百年，足以证明其是个狠角，怪不得当时欲取东方先祖而代之。 “小主子果然聪慧无敌！”见昭娘瞬间反应过来，何钊赞叹不已。 他告诉昭娘，血隐由文文才、术兵法、武武学、玄风水算命、药医毒、巫巫蛊、技能工巧匠、幻易容口技等、器铸造冶炼、魅青楼九位长老分管。 “据先祖口口相传，这枚戒指当年是融合了东方祖上的心头血冶炼而成，只有遇到比其更甚的明君方有作用……”说到这里，老爷子欲言又止。 昭娘嘴角勾了勾：“都在这份儿上了，玄长老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说得也是！”何钊也忍不住嘴角一弯，继续往下说—— 原来，当时三千血隐穷其心智发明了乾坤戒和血隐令符，却发现彼时的东方先祖必须二者合一才能打开空间，便知晓其并非真正的明主。 经过细细推算确定明主为其血脉，三千血隐倒也齐心协力辅佐他。 但后来对方听信风胡子谗言杀害欧冶子一事让众人失望不已，负责保管乾坤基座并兼顾东方先祖财政的大总管原本就想取东方先祖而代子，事发后平空消失不见。 “您不是算出昭儿龙额凤睛，有女帝之尊么，且让我戴上试试再说。”听到这里，昭娘眼眸闪了闪，不由分说直接将戒指往中指上套。 之所以下意识套中指，是因为她看戒指指环有些大，干脆往粗一点的中指上戴。 何钊一眨不眨看着昭娘的举动，突然听到她“哎呀”一声，好端端的，手指上有鲜血溢出来。 “它怎么会咬人啊？”常言说十指连心，这痛还不是一点点。吃痛的昭娘苦着脸想把戒指取下来。 只是，刚刚明明还嫌大的戒指已然缩小，紧紧儿嵌合在她纤细的指关节上，怎么取也取不下来，跟生根似的。 “嘘！主子您看——”正在着急，何钊却一脸惊喜止住她的动作。 昭娘停下细细一看，也吃惊地张大了嘴。 只见原本漆黑的戒指在渗透了她的鲜血过后，通体隐有红光溢出。 随着那道光晕渐渐扩大，小小的界面出现一副画，上有日月星辰，山川河流 赫然便是一幅寰宇乾坤图。 原来这便是乾坤二字的由来啊！昭娘只觉得痛意全无，哑然失笑。 何钊开心得如同孩子：“老天，它不是在咬您，是在和您结血盟认主呢！要知道，属下带在身边已经二十多年，它可从来不咬属下……” “又是认主？！”昭娘有些哭笑不得。在她看来，倘若得不到另一块血隐令符，这东西戴在身上丝毫用处也无。 见其苦着小脸，何钊眉飞舞：“主子，听老祖说这东西不仅仅能够嵌入血隐令符向散落天下的血隐发号施令，还是传说中的储物空间呢！” 储物空间？！储物空间是什么样儿？听对方如此一说，昭娘好奇怪地打量着手指上的戒指。 此时，戒指已经由血红复归原本的漆黑。看上去虽然没有什么变化，却有一种突然被赋与了一种生命力量的通透韵味。 她的意念刚罢，瞳仁猛然急剧缩小又放大——“”，。 第95章 那个人 她的面前，是一间极大的屋子。 里面一应摆设齐全，精美无敌，富丽堂皇比起她从小长大的兴圣宫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最关键的，屋子中间还堆了小山一般，数十倍于顾家家庵秘室里的珠宝玉器。 “主子，您看到了什么？”见她神情不对劲，何钊急急追问。 “很大很大的屋子，里面有很多很多的珠宝……”昭娘喃喃低语。 “老天保佑！”何钊喜极而泣。 “那可是当年三千血隐所聚集的所有财富！如果不是被那姓固的混蛋拿走，只怕这天下早已大同，百姓哪里又用得着遭受战乱这么多年？” 顾？！昭娘脸大变，失口惊呼。 知道她在想什么，何钊摇摇头，说那个长老姓固，安之若固的固。 对方精通谋略又擅长理财，为东方始祖建大楚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想起顾家那些与众不同的建筑雕塑以及隐藏在山中的阙，还有那些全部朝向北方的墓碑，昭娘瞬间明白过来。 她抚摸着手上的戒指一眨不眨看着对方：“他既然能将固姓改为夷族名字，又怎么不会故伎重施再度改姓？” “莫非主子有什么发现不成？”听出她话里有话，何钊震惊不已。 昭娘却不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对方：“玄长老，以后昭娘能够依靠的只有您了！” 我？！何钊目光凝了凝，随即起身朝着她单膝跪下，神情无比慎重：“以后我们将为主子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你们？！昭娘若有所思看着他。 对！何钊重重点头：“我，欧元子和孙老头，包括做连弩的墨非，或许未来还有很多很多的人，我们都是昭儿的坚实后盾。” 昭娘的眉头挑了挑。 “如此说来，之前昭儿进山采药遇到的那个砍樵人可是制作连弩的墨爷爷？” “呵呵！”何钊干笑起来：“原来主子早就知道了哇！其实你与那黑蟒对峙他们都看在眼里……” 听其说在发现她有可能就是血隐要等的人，他第一时间和一直保持联系的血隐后人联系上，一直暗中保护自己的安危，昭娘眼圈又开始泛红。 就说嘛！那样意境深远的歌谣又岂能出自平常山野樵夫之口……她心里暗暗感叹。 当初进山天天遇到那几个人她就觉得不对劲，再加上那天在孙全处见到那长约半米的连弩时，心里便想起那几个砍樵人每次下山时背上那一根根半米长的原木。 “哎呀，那个人……”突然，她脸绯红起来。 既然墨非一直暗中保护自己，想必自己和那个男子亲密接触也全看在了眼底，他们又知道自己是女娃娃…… 老天，真是羞死人了哇！ 听她提起那个男子，何钊倒是没想那么多，而是一脸肃然看着她，说他们的人担心那个男子是有意接近他，特意派人跟踪对方，谁知后来还是跟脱了。 “在哪里跟脱了的？”昭娘轻轻松了口气。 何钊说那个男子下山后买了一身衣袍换上后一刻也没有停留就搭了过路船只顺流而下，一直到了丹阳和桥，那里有接应他的人，见到他态度十分恭敬，口称主子。 和桥？！昭娘顿时脸煞白，下意识把某人和那几个大内官差给联系到了一起。“”，。 第96章 有没有搞错 “小主子怎么啦？！是不是那个人有问题？”见她神情不对，何钊也有些着急起来。 没什么！昭娘摇摇头，反过来安慰对方，说即使那个男子是朝廷的人也没关系，当时她并没有暴露身份，那人不知道她是个女子。 “那就好！”何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 “不过——”昭娘迟疑了一瞬，在其对面坐下。 何钊含笑注视着她：“小主子有话直说便是。” 昭娘点点头：“那个人身边有一宠物竟然是传说中的雪域神物蓝眼雪狐，不知道和雪域逍遥宫和冰雪宫是何关系？” 蓝眼雪狐？！何钊一脸的不敢置信：“主子您确认是蓝眼雪狐？” 嗯！昭娘点点头，说自己第一眼对上小迷糊那双如水般的眸子也差点中招。 “老天，如果预言成真，那蓝眼雪狐应该会成为主子的宠物才对啊！”何钊一脸狐疑看着她：“为何会跟那个人在一起？” “蓝眼雪狐应该是我的？这话从何说起！”昭娘愣了一瞬间急切追问。 “天机不可多说！”何钊面凝重切切叮嘱：“主子如果再看到蓝眼雪狐，务必将其变成自己的宠物。” 变成自己的？！昭娘被对方的话逗得哑然失笑。 她双手一摊：“小迷糊明明是人家的宠物，它也不会就跟着自己走啊！莫非玄长老让昭娘去抢不成？” 呵呵！何钊捋着胡须神秘一笑：“虽然属下还没参透那雪狐来历，但有种预感，它迟早会成为主子的，普天之下也只能是主子的，否则它就失去了存在这世上的意义……另外……”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昭娘腰间，笑得一脸的神秘。 另外什么？昭娘十分好奇。 老爷子含笑说欧元子那天因为杨楯在场，有些话不好多说，实际上这软剑也大有文章。 “我知道，这就是七星紫微剑。”昭娘摸摸腰间不假思索回答道。 何钊看着她笑得更欢了。 “既然如此，想必你是知道还有一把七星龙渊剑了？” 嗯！昭娘点点头：“宫中秘笈上记载了紫微和龙渊又称龙泉雌雄剑，但自欧冶子前辈离世以后，这两把传世之剑便没有了下落。” “说得没错！”何钊止住笑，正道：“当年欧冶子发现苗头有些不对，提前让人带着刚出生的小儿子和这把七星紫微隐居山林。但那把龙渊却在其死后下落不明。” “是啊！听说双剑合璧便天下无敌，可惜了！”昭娘亦长叹了一口气，心里极不是滋味。 倘若不是自家先祖头脑发昏，听信馋言，如此宝物又何至被迫一分为二不知所终！ 正在难过，何钊拍拍她的肩膀：“小主子，你可知紫微问世，龙渊必出这一说法？” “有这样的说法吗？昭儿不知！”昭娘摇摇头。 “呵呵，主子你听好了!”何钊咧嘴一笑。 “欧元子让老夫转告你，一旦看到剑藏鲨鱼鞘，剑出犹如龙吟，剑身赤红如火又如玛瑙般晶莹发亮，其主便是主子命定之人。” 命定之人？！有没有搞错啊？对方的话让昭娘目瞪口呆。 自己从小就发誓非琅琊哥哥不嫁，又怎么可能嫁与别人？ 再说了，万一那个拿剑之人是个老迈不堪的糟老头，难不成我也要嫁给他？ 这根本就是在乱点鸳鸯谱嘛！“”，。 第97章 不担心 “决计不会搞错！”看她吃惊的样子，何钊笑得眉毛胡子都在抖：“老夫早已认真推算过，此人已经在身在广陵，所以你必须尽快回去。” “我当然要回去，如此还魂草在手，琅琊哥哥等着我回去治病！还有可怜的弟弟天佑，他那么小就失去了爹娘……” 昭娘自然是不信对方所说，但她没有多说，只是在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 她沉吟一瞬，抬头盯着对方：玄长老，昭儿还有一事相求—— 求？！何钊连连摇头，一拱手：主子有令直说便事，用个求字不是折杀老夫了么？ 昭娘也不和他客气，直接说了对自家娘亲太子妃和顾家的某种猜测，请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调查清楚。 呵呵，何钊捋着胡须直笑：主子不说也就罢了，原本这事想有了眉目再禀报的，既然主子问起，那就先说了罢！ 听其说了在摸骨时知道她的身份后，景贤镇的血隐们便开始了一系列调查。 他们也觉得太子妃母女二人和顾家仿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经过商量决定从太子妃的身世查起。 景贤镇的血隐们？！他的话再次把昭娘给惊了一跳，脑海瞬间浮现出整个镇子七星捧月的地貌。 回过神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瞪着对方：如此说来，龙泉七星剑的出产地就是…… 公主果然聪慧！何钊微笑着点点头。 原来，这临安景贤镇便是当年欧冶子先辈找到的出产铁英、寒泉和亮石的地方。 只有这三样东西都具备了，才能铸制成削铁如泥的宝剑。 欧冶子结合景贤镇山如七星，内有黑龙潭蛟龙藏身的深渊以及碧水环绕如玉带的地貌风水炼出了七星龙渊和七星紫微二剑。 两把宝剑一软一硬代表阴阳，故又称龙泉雌雄剑。 因为担心此处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被敌国知晓，欧冶子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经过他反复堪察，发现整个临安虽然铁英和亮石遍布，唯独景贤镇街心双眼井中的寒泉水最适合用来淬炼刚出窑的刀剑。 知晓这一秘密后，他特意避开景贤镇在山外面的另一个小镇炼剑，让人误以为当地的铁英、寒泉和亮石才是最适合炼剑之地。 而自己每当要淬修刀剑时，却是通过地上秘道将景贤镇的寒泉水偷运过去，至今无人发现这一秘密。 隔壁小镇以铸剑出名，还有了一个闻名天下的名字——龙泉镇。 虽然小镇因龙泉剑出名，但唯有欧冶子才能冶炼出锋利无比的兵器。自其死后，世上再无龙泉剑。 当年欧家的后人偷偷回到景贤镇，一些追随他的血隐也先后跟着到了这里，一代代以打铁为生，静候明主出现。 说到最后，何钊信心满满看着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少女：“血隐的后人从来不敢有半点松懈，均是以一敌百的高手。所以，小主子你大可不必担心。” 嗯，昭儿不担心！昭娘点点头：我娘亲那边查出什么来没有？ 何钊告诉她已经找到那家猎户，原本他们因为太子妃搬出了大山，小日子过得也还不错。但自宫乱过后，他们担心受到牵连，便拖家携口重新进入山里。 “最新消息有人在江南运河与陵江交界处的飘渺峰一带见过他们出现，我们正想借这次送你进京细细探究一下。”说完，他补充了一句。 江南运河和陵江交界？走水路到广陵倒的确要经过那里……昭娘眉头紧蹙思索着。 想了片刻，她抬眼看着对方：玄长老，我不走水路…… 听完她的意思，何钊连连说好，表示马上就去安排。 两个人就细节又做了些商讨，方才告辞各自歇息不提。“”，。 第98章 被呛 因着何钊的一席话，昭娘又是一宿没睡好。 虽然莫名其妙就有了一帮忠实的追随者，她心里却是极其忐忑，觉得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太过玄妙：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只大手在操控着这一切，这让她很不习惯却又不得不接受。 如今有了乾坤基座和半枚令符，她必须尽快回到广陵想办法得到另外半枚。 按照惯例，皇祖父大行时应该将那半枚令符交到继承人手上，看如今皇叔遍天下让人寻找先生和自己的情形，估计根子就在自己身上这枚令符上。 “昭娘啊，到了京城先好好养养身子，这副样子给陛下见了，指不定会认为顾家在虐待你呢！” 看侄女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单薄的身子看上去一阵风都能吹倒，顾子陵心疼得不行。 小丫头之前因为烟火熏燎的嗓子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清柔软糯，但脸却不是很好，一看就是忧思过度的情形。 听出对方言外之意是在责怪自己擅作主张将人藏起来，又没有照顾好昭娘，杨楯虽然面有些不郁却没有作声，始终恭敬地垂手侍立在那里，倒是周氏看不下去慢条斯里发了话—— 二爷此话差矣！杨家行事可不像有些人那般薄情寡义。 咱们就昭儿这么一个嫡亲外甥女，哪怕自己不吃不喝也舍不得亏待一丝一毫呢！再说了，呆在那地儿保不齐又有人跟来杀人放火怎么办？ 一席话呛得顾子陵俊脸通红，也不接周氏的茬，只把目光看向一言不发的杨楯。 见对方只盯着自己，杨楯眸子沉了沉，当即朝周氏喝道：“这里岂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说话之地，还不快快进屋里去？” 被自己夫君当着众人责骂，周氏脸一白：“公公曾对臣相李大人的爹有救命之恩，临死再三嘱咐让你去找对方给远儿求个前程，但凡相公肯，又何苦如此低三下四看人脸？” 说完愤然起身，看也不看顾子陵，牵着两个女儿便往里走去。 臣相李大人？救命之恩？！昭娘若有所思望着周氏娘儿三个的背影。 正在思忖，却见杨楯走到顾子陵面前长施一礼：“楯教妻不周，还请二爷谅解！” 二爷？！周氏如此称呼也就罢了，可杨楯这礼数？见此情形，昭娘心底的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想着，她的目光往手上看了看，唇角微勾—— 重新恢复漆黑的戒指已经被她嵌入了一粒普通的蓝宝石戒面，只怕原来的保管者就是拿在手上也不定想到这就是真正的乾坤基座！ 最最关键的，有了这个天然储物宝贝，她将卫先生留下的书籍以及血隐令符和那些炼制好的药丸尽数放了进去，再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罢了！”看杨楯一副请罪的模样，顾子陵摆摆手，若有所思看着对方：“之前你女人不是一直卧病在床，怎么今儿个看上去跟正常人无益？” 见问，杨楯视线落在昭娘身上，眼底是无尽的宠溺和感激：“二爷有所不知，这一切都多亏了昭娘这孩子。” “哦，昭娘的医术竟然已经如此了得？!”顾子陵吃惊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第99章 不得不防 不过短短月余时光，小丫头犹如脱胎换骨一般。 眉眼间虽然有一股化不开的忧伤，给往昔那双明澈如水的温柔美眸平添了几许清冷，但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只有上位者才有的高贵气度。 “舅舅过奖了！” 发现对方眼底的讶然，昭娘眼眸闪了闪，说自己不过按照医书上所说行针下药，没想到倒阴差阳错解了舅妈多年的痨疾。 “或许是娘亲在天之灵想给昭娘多一份依靠，暗中护佑也说不定！”末了，她意味深长补充了一句。 知道昭娘在抱怨顾家不追查大火背后黑手，顾子陵无言以对。想起顾老夫人的叮嘱，只催促昭娘赶紧启程进京。 “去是肯定要去的，还请叔叔容许昭娘准备准备。少女低头福了一福，央求道。 原本还担心小丫头使性子不愿意和自己走，顾子陵没有多想，当即点头答应延后几天出发，丝毫没有注意到昭娘眼底有一抹嘲讽转瞬即逝。 三天后，晨光初显，整个何宅已经乱成一团。 “杨楯，你说昭娘这是为何？”将手中的书信往地上一掷，顾子陵一脸怒容。 “二爷，说起来这事可怪不了昭娘！”见对方瞪着自己，杨楯不紧不慢说道。 是啊！周氏也点头附和，说毕竟上次那场大火给昭娘心里留下了阴影，担心半路再遇到什么意外也是情有可原。 “你们……你们这是在怀疑老太太要对昭娘下手不成？”听出夫妇二人的言外之意，顾子陵简直无语。 “毕竟是嫡亲孙女，老太太倒也不至于下那样的狠手。”杨楯拱了拱手，直视他的目光朗朗道：“但有些人不得不妨，放火的黑手也就算了，谁知道上面那位到底是不是真心让昭娘入宫？” 一句话把顾子陵噎得目瞪口呆，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其实他心里也直打鼓，毕竟当年自家娘亲能够把亲生女儿用来喂狼是千真万确的事。 再说了，那东方铭如果真不愿意自家宝贝儿子娶一个毁容的女子当太子妃，随便派人手在路上下手制造一个意外死亡也不是不可能。 这些天何宅门外行迹诡异的人他也看在眼底，也难怪昭娘趁夜先走一步。 “只是，这丫头也真是胆大包天，一个人带着三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就敢出门，万一……”想到这里他不敢再往下想，唯有祈祷派出去的家丁能够将人追出来。 等了半晌，派出去的家丁终于回来，说半夜子时出城的马车共有五辆，全是男子没有一个女眷，且去向皆是不同。 至于水上船只，实在是每天来来往往的船只太多了，根本无从查起。 “其实二爷根本不必为此担心，昭娘说了她会去广陵就一定会去，咱们赶紧起程便是。” 见顾子陵眉头紧锁，杨楯好言安慰。 经过一番商量，顾子陵决定依侄女的安排走水路。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吃了豹子胆想要顾家嫡女的性命。 “不防一万只防万一，如果路上真遇到什么事，这些东西可是能保命的。”想着，他将昭娘留下的那些药丸细心收好放入怀里。“”，。 第100章 路上（一） 不说顾子陵率着杨楯一家四口乘船由水路返京，临安通往广陵唯一的驿道上，车马行人来往不绝。 马车上有那调皮的孩子耐不住寂寞掀开车帘探出脑袋四处张望。 “爷爷爷爷快看，那辆车的马儿好奇怪哦！”突然，清脆的童声响起。 “呵呵，让爷爷看看怎么个奇怪法！”随着苍老的声音，车窗口又探出一个须发皆白的头颅。 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看去，老人目光落在左前方那个造型呈犹如一间小房子，大小足以容纳五六个人的四轮车厢却只有一匹马儿拉着的马车上，眼神不由一亮，若有所思—— 孙子说得没错，拉车的马儿竟然长着一个兔儿头！ “爷爷，您说它到底是兔子还是驴啊？”见其沉吟不语，小家伙扯着他的衣袖一个劲儿追问。 殊不知爷孙俩在打量马车的同时，他们眼中的奇怪马儿所拉的马车内，昭娘也正透过双层薄纱窗帘细细观察着他们。 年近古稀的老爷子一身青布袍，虽然脸上沟壑遍布，但神情甚是和蔼，眉眼清隽，一看就是那种饱学正气之辈。 而年方七八岁的小僮儿长得粉雕玉琢般可爱，梳着两个总角，咧开缺了一颗门牙的小嘴正和老爷子叽叽呱呱说着什么。 马车外表看上去虽然不起眼，但细看做工装饰十分精致漂亮。纹格回路两边对称，不仅起到了防止跌落的实用性，更显出马车低调豪华和高贵。 再看后面四个骑马的护卫目光炯炯，威风凛凛，其架式无不彰显出这爷孙二人的不凡身份。 昭娘目光在一老一小面孔上停留半晌，眸子闪了闪，低低和面前一身小厮打扮，正牢牢握住圆轮状看着前方的小纨说了一句。 少顷，枣红马儿速度愈加慢了下来，不紧不慢跟在前方爷孙俩马车后面。 看在别人眼中，还以为是马儿到底吃不消重负速度才变慢。殊不知昭娘这辆马车外表看似普通，里面却大有讲究。 马车虽然不豪华却布置得异常舒适。除了设有各种机关，不但车顶加盖了一层防水保暖的棕毛，就连车厢内壁也加了一层厚厚的棉褥子。 里面有取暖烧水用的暖炉，舒适宽大的卧榻上还铺了一张虎皮毯，此时昭娘正舒适地靠在上面想着心事—— 数天前，当她发现宅子四周多出了可疑人物，便和何钊、欧元子等人想了个出城的主意。 彼时他们准备了五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其中四辆候在城门口不远处的树林里，赶车的都上面全坐的男子，就连赶车的人长相打扮都差不多。 张福驾车接了昭娘主仆上车后，四个人立即戴上面具换衣服扮成男子相。与另外四辆马车会合后，再分头出城，轻而易举迷惑了那些跟踪的人。 原本她们主仆四人全都易容扮成男子，但出城后芸娘不习惯裹胸的感觉，昭娘又把她换成了老太太的模样。 常言说兵不厌诈。当时四辆马车故意绕小路迷惑那些杀手，而她们却趁人不注意重新换了一辆车大摇大摆沿着官道往京城而行。 这辆车是墨非亲自为昭娘设计打造，看上去虽然只有赤兔一匹马拉车，但小纨手中的圆轮和车底下四个轮子却大有机关。 也已经说，根本不用赤兔拉，这车在机关的引领下也会继续往前走，赤兔不过做做拉车样子而已，自然是不会累的。“”，。 第101章 路上（二） 正应了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的道理。明明早上暖阳高照，刚过晌午天却突然暗下来，气温骤降。 一阵狂风刮过，黑压压的乌云聚集一处，天地间很快水蒙蒙一片。 突然而至的大雨让驿道上乱成一团。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路边一座娘娘庙便成了行车赶路人最佳避雨之处。 赤兔到底是通灵性的千里马，还没等人们反应过来，便依仗速度快，自管自拉着主人一马当先进到庙里，迅速占据了有利避雨位置。 原本不算小的庙宇，奈何气温急剧下降，雨又不见要停的样子，避雨的人源源不断冲进来，将大殿变得愈加拥挤不堪，甚至于外面屋檐下也站满了人。 雨水随着屋檐落下，溅得人一头一身都是，推搡之间，咒骂声、吵闹声不绝于耳。 相比于外边的人，昭娘等早先一步进入的人自然就幸福很多。 大殿一角，一身小厮打扮的小纨和翠儿已经生起了暖炉，配合芸娘正忙着煮酒烤饼。 此时的芸娘一身粗布下人打扮，看上去至少年过半百的样子。估计再熟悉的人面对面也认不出她是谁。 酒香夹杂着肉饼的味道四散溢开，让一干又饿又冷的人直吞口水，直勾勾的目光齐刷刷朝这边看来。 众目睽睽，三个人跟没看见似的，有条不紊自顾自干着自己的事。 见壶里的酒已经煮得差不多，小纨连忙拎起酒壶，翠儿将烤好的肉馍放在一个精致的托盘里。芸娘则快速夹起已经散发出诱人焦香的精美糕点摆上去。 “小娃娃，能不能卖点食物给我们？”又是一片“咕嘟”咽口水的声音传来，有人实在忍不住大喊道。 “抱歉！”小纨眉头蹙了蹙：“我们食物也就这丁点，只够主子吃呢！”说完目不斜视端着托盘往殿门口走。 主子？！大家这才看到，殿外停着一辆不小的驴车，车顶铺着厚厚的棕毛，既防雨又保暖。 驴儿紧靠在檐下身上一丝雨水也无，一个老人正端着一木盆豆子给其喂食，不禁感叹这驴和主子一样好命，不但可以不用淋雨，还有食物吃。 驴？！见那些人将赤兔认成驴，小纨冲翠儿做了个鬼脸，敲敲车门：“主子，先用点东西垫垫肚子！” “大家一起！” “是！”小纨应了一声，连忙朝芸娘招手。 芸娘快步过来，三个人移开车门正要上车，“爷爷！果儿饿。”这时，一个清脆的孩童声传来。 正闭目养神的昭娘倏然睁开眼，坐直身子透过纱帘往外看—— 殿门口，方才马车上见到的一老一小衣服已经湿透，冻得浑身直哆嗦，狼狈不堪。 小家伙脸蛋儿冻得红红的，亮晶晶的眼巴巴儿盯着小纨手中的托盘，老爷更是面潮红捂住心口，神情说不出的痛苦。 奇怪对方为何搞得这般境地，那四个护卫又去了哪里，昭娘眉头凝了一瞬，快速下车朝其走去。 来到对方面前，她长揖一礼：“老人家，寒气一旦入骨便是重疾，小可车上尚备有一些衣物，二位如不嫌弃，不妨到车内避避寒。”“”，。 第102章 路上（三） 对上眼前这个一袭简单青衣布袍，面黄瘦的少年一双清澈明眸，老人眸子凝了凝，又盯着那匹兔子马看了一瞬，欣然点头：“如此多谢小哥了！” 早就留意到大殿内已然没有落脚之地，他实在没有理由拒绝对方一番好意。 等祖孙二人上了车，昭娘又叮嘱张福取一些黄酒炉子上温了给他暖身子，把老爷子感动得连声道谢。 车厢被一道移门一分为二，内暖炉烧得正旺，温暖如春。小家伙在榻上正欢快地吃着精美点心。 因为孩子没有合适的衣物，昭娘只好先把虎皮裹在他身上，让人把淋湿的外套拿到殿内炉子上去烘烤。 “妙，真妙啊！”少顷，已经换好外套的老爷子喝了昭娘递过去的一小杯黄酒，只觉得浑身通畅，不知是否错觉，方才身上关节隐隐的痛意竟也消了几分，不禁大声叫好。 他含笑打量着昭娘：“小哥，你这酒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女儿红，为何老夫却如饮甘露一般，这身子骨都轻松了不少？” 见问，昭娘施了一礼，如实答道：在下略懂医术，方才观老人家面潮红，担心寒热交替引发陈年心疾和骨痛加剧，便擅自在酒水中加了些许药物…… 哈哈！老人一听大笑：“顽疾已困扰老夫多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只观面相就看出老夫身子内的毛病，不知小哥尊姓大名，哪里人氏？” “在下姓杨，单名一个昭字。木易杨，日召昭。江南吉安县人。” 昭娘不卑不亢回答道。 吉安杨昭？！老爷子盯着她的眸子怔了怔，笑得胡子一抖一抖：“昭者，光明美好也！小娃娃这名儿取得好，取得好哇！” “老人家过奖了！”似是对其夸奖有些难为情，昭娘抿嘴一笑。那隐隐的女儿娇态看得对方又是一愣，眼底有疑惑一闪而过—— 方才一上车便嗅到一缕不同寻常的女儿香，原来…… 他正要开口，昭娘却又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瓷瓶递过来，说里面的丹药每日一粒和着黄酒吞服，服完后自有分晓。 “与老人家萍水相逢也是缘分，一点心意而已！”担心对方不收，她含笑解释。 只喝一杯酒便痛楚顿减，全身舒坦，老爷子哪里会推托，收下瓶子小心翼翼放进怀里，开始自报姓名。 此人姓李，名儒成。带着孙子果儿回乡祭祖，现赶着返回京城与儿子团聚过年。 方才这场大雨马儿受惊狂奔，几个护卫拼死将祖孙二人从车里救出后，因为行李盘缠都在车上，便让他们先在这庙里等着，其余人等则冒雨去追。 “这样啊！难怪……”昭娘恍然大悟，想了想却又从怀里摸出四粒丹药递给对方。 “娃娃你这是何意？”李儒成有些莫名其妙：刚刚不是给了吗？为何又给？ “爷爷，哥哥这药一定是给护卫叔叔们的。这么大的雨，他们一定会受凉的！”这时，一直大瞪着眼听他们对话的小家伙插嘴说道。 “嗯，果儿真是聪慧过人！”昭娘点点头，朝小家伙竖起大拇指。 李儒成老脸一沉，眼眸瞬间暗下来，低喝道：“娃娃，你如何知晓老夫带了四个护卫？”“”，。 第103章 路上（四） “这有何奇怪，方才在路上只许你们祖孙二人盯着我家的马看，难道就不许我们看你们吗？”只听得“吱”一声轻响，面前一道壁板移开，那个圆脸小厮对老爷子怒目而视。 “哼！我们主子宁愿饿肚子把点心省给你的宝贝孙子，不感激也就罢了，还疑神疑鬼的！” 原来是这样！被抢白的李儒成老脸一红，连连拱手作揖：“老夫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昭娘正要说无妨，突然大殿外又传来一阵骚动，两个身形高大，浑身湿透的黑衣汉子骂骂咧咧朝里面挤来。 总算等到了！听着那一个公鸭子嗓子，一个却十足娘娘腔的对话，昭娘眉头一凛。 据何钊说盯梢的共有两拨人，赵姨娘的两个爪牙在她意料之中，可另外一路会是谁的人呢？ 顾子陵会听杨楯的安排，让人扮成自己引蛇出洞吗？ 这大殿里有没有另外那路人马？ 想着，她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发现有两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正盯着赤兔窃窃私语，心里不由猛然咯噔一记。 留意到她神情有异，李儒成眼神暗了暗：“娃娃，他们莫非是你认识的人？” “嗯，认识！”昭娘点点头，幽幽答道：“他们的声音早已铭刻在昭儿的心上，永生不忘！” 哦，李儒成眉头挑了挑，一脸慨然：“说说看，指不定老夫能帮忙做点什么呢！” “不用了！”昭娘一口回绝：“这二人和在下有杀亲之仇。他们的目标是昭儿，等那些护卫来后老人家带着果儿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原以为面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会借机求助于自己，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这心思，老爷子倒是十分过意不去，铁了心要帮忙。 “娃娃，难道只许你义薄云天，就不许老夫行侠仗义么？” “今儿个你雪中送炭救助我祖孙二人，一出手就将折磨老夫数十年的顽疾去除，老夫又怎能做到袖手旁观？” 他神情肃然盯着昭娘质问道。 昭娘眼圈一红，知道这二人有话要说，芸娘连忙借口给果儿穿衣服将其抱到旁边，然后细心关上移门。 “丫头，有什么尽管直说！”老爷子捋捋胸前的胡须，静静看着昭娘。 丫头？！见对方已经看出自己的底细，昭娘叹了口气，伸手将脸上一抚，一张薄如蝉蜕的面具赫然在手。 可惜了！打量着那张精致如玉的巴掌小脸上蜈蚣一般的丑陋疤痕，老爷子不无惋惜。 他敢担保，倘若不是因为这个，这少女绝对是他有生以来看到过的最好看的女子之一。 对方的惋惜落在眼底，昭娘苦苦一笑，索性实话实说：“实不相瞒，昭儿本姓顾，单名一个昭，人称昭娘。刚刚用的是母家的姓氏。” “姓杨，吉安人……”老人若有所思叹了口气，说早年曾欠下一位姓杨的吉安人天大的人情，但和对方已经数十年未曾见面，生死不知。 “您老可还记得那位姓名？”昭娘心怦怦直跳：杨楯之妻周氏曾说起杨老爷子对当朝李臣相的爹有救命之恩，莫非就是此人？“”，。 第104章 路上（五） “哦，只记得姓杨，单名。是位性子极其高傲的读书人，酷爱四处游历……对了，他的女儿长得玉雪可爱，叫什么……哎呀，瞧我这脑子！” 突然失忆的老爷子急得直拍额头。 “他姓杨名彻，原本也算是吉安大户人家。“昭娘眼圈开始泛红，一眨不眨看着他。 “膝下一对儿女。儿子叫杨楯，女儿叫琬儿，又称琬娘！估计是家道中落搬了家，所以才和你没了联系。“ “对对……那丫头正是叫琬娘……咦，你如何？”老爷子先是兴奋大叫，突然惊觉不对，呆呆看着面前的少女。 “实不相瞒，琬娘她……她是小女娘亲。”说话间，泪珠儿已经在昭娘眼底打转，抬手朝大门口那两个人一指，咬牙道：“正是这两个……两个恶人放火活活烧死了她！” “而我……”她摸摸额头，再也说不下去。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老爷子一听怒不可遏，额头青筋直迸：“天理昭昭，难道这天底下就没有王法了不成？” 王法？！眼泪汪汪的昭娘嘴角有一抹嘲讽转瞬即逝。 “好孩子，保不齐是你外公在天有灵，特意安排咱爷孙二人相遇哇！你放心，有爷爷在，一定帮你母女雪此冤仇。”叹息了一回，老爷子爱怜地看着她。 原来，当年这李儒成带着儿子赶路回家，因天渐晚过桥时一脚踏空落到河里，四下无人，儿子急得哇哇直哭，恰好过路的杨彻听到呼救声赶来奋不顾身将其救起。 杨彻因为救自己受了风寒，带着琬娘在李家住了大半年方才养好。 看琬娘知书识礼，长得又好，受她影响调皮捣蛋的儿子也喜欢上了读书，李儒成就琢磨着让琬丫头给老李家当儿媳。 但无论李儒成如何游说表示心意，但杨彻执意不肯，只说女儿还在娘肚子就被人订下，他不能食言。 两家本来一直有书信来往，但自从李家随着儿子进京居住就断了联系…… 昭娘垂着眼帘静静听着，心中犹有春花绽放—— 之前在驿道上第一眼看到这位老爷子，她便瞧出对方身子有病，很严重的病。 再看一老一小面容有些眼熟，几个护卫均是一口纯正京都口音，知道是广陵有身份的人家，便琢磨着找个机会帮对方治病结识一下。 在阿大阿二兄弟二人出现之前，她还丝毫没有利用对方的意思，只想着多结识一个有身份地位的人，自己以后回到京城便多了一份助力。 所以，方才她才会毫不犹豫拒绝对方的一片好意，只想着不能让无辜的人牵扯到个人恩怨之中。 当对方铁了心表态要帮自己，为了表示感谢，她才现出本来面目说出真相。但她万万没有料到这位老人竟然是当朝臣相李文轩的亲爹。 难怪第一眼见到这一老一小有些眼熟！作为皇室的掌上明珠，她自然是有机会见到那位博学多才，正直无私的李臣相。 更没想到的是，这老爷子竟然是顾昭娘亲外公的至交。 这一刻，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东方昭阳，彻底相信了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相信那对可怜母女在暗中保佑着自己。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思绪转到这里，她在心里默默祈祷。“”，。 第105章 路上（六） 见昭娘黯然无语只是默默流泪，老爷子心疼得不行，问她要怎样对付那两个杀手。 “爷爷，昭娘为了复仇，这几个月没日没夜钻研医毒之术，一会儿我……”昭娘沉吟片刻，附在其耳边低低说着自己的计划。 “事成之后您只需帮昭娘把人送给广陵大德退银号掌柜杨远便可。对了，我那杨远哥哥不但长得一表人材，兵法武艺无一不精，可惜朝中无人，报国无门，否则……唉！” 最后，昭娘欲言又止，长长叹了口气。 “哦！果真有那么好？那孩子可有婚配？”听到这里，老爷子老眼直冒精光，急急追问。 “那是自然！远哥哥始终认为大丈夫不立业何以成家，把舅舅舅妈急得不行呢！”某女一本正经点头，心里却乐得不行。 虽然她大部分时间呆在深宫大院，却也从爹娘说话中知道那位李大人只有一对儿女。 女儿璃娘比自己大两岁，因为李文轩眼界儿甚高，看不中那些不学无术的王公贵族子弟，如今尚待字闺中。 本来她就一直在费尽心思给杨远挣功名，既然知道眼前这位就是臣相大人的老爹，她又怎么会错过如此好的机会？ “好好，太好了！”果然，听她如此一说，老爷子顿时眉飞舞起来。 “想杨兄弟不但博学多才，为人正真，其长相更是俊逸不凡，他的孙儿自然是不会差的。可惜当年他坚持不肯让儿子走仕途，否则……” 昭娘脑海蓦然现出杨楯在顾家母子面前的样子，眸子暗了又暗。 作为另一个皇朝的臣子，顾家的人又杵在那里，杨老爷子自然是不会让儿子入大楚朝政为官。 祖孙二人商量好，眼瞧得雨下个不停，众人的神情愈加焦躁起来，昭娘将小纨和翠儿叫进来如此这般叮嘱一番。 下一刻，大殿里响起小纨脆生生的声音：“各位，主子说这天实在太冷，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车上恰好还有黄酒数坛，薄饼若干，主子让小的们给温热了分给大家暖暖身子……” 这可把众人给乐坏了，齐齐叫好。有那身上带了吃食的也一并拿了出来与大家分享。 “喂喂，别乱别乱，男人们喝酒，女人和孩子吃饼……”一时间，大殿里沸腾起来。 正忙碌着，李家的四个护卫匆匆回来，浑身上下湿漉漉的。 得知马车已经被找到，车上行李一样不少，老爷子十分高兴，亲自倒了四杯黄酒让他们服下药丸。 眼瞅着四个家伙冻得乌青的嘴唇开始转红，知道这几个内力浑厚，昭娘提醒他们赶紧运气驱寒，顺带着烘干身上的衣服。 四个人依言在大殿炉边盘腿坐下，不一会儿身上就冒出袅袅白烟，看得一众人惊叹不已。 “喂，你给他们吃的什么灵丹妙药？我们出钱买行不行？” 站在旁边的阿大阿二兄弟二人看得明白，又听老爷子给四个护卫说驱寒药丸是昭娘给的，连忙凑过来套近乎。 重新戴好面具的昭娘头也不抬淡淡道：“抱歉，只剩四丸。” 性子暴躁的阿大环眼一瞪，一脸不信：“妈个巴子！就这么巧？” “喂，你这厮凭什么骂人？”见主子被人骂，小纨第一个忍不住，双手叉腰怒瞪对方。“”，。 第106章 冤魂现身（一） “太过分了！人家小兄弟好心拿出黄酒给咱们暖身子，这人不感激也就罢了，还口出脏言！” “就是，看这德行就是有也不能给他！” “本来嘛，人家说了只有四粒，这人还想咋的？要人家变出来吗？”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纷纷指责。 骂又怎么啦？阿大脖子一梗，指向那四个运气的护卫：同样衣服湿透，为何他们有药而我们兄弟却没有？何况我们明明比他们先到？ 见此情形老爷子连忙站出来，说自己和昭娘一行路上就熟悉，所以刚刚对方才会邀请自己爷孙二人进车避寒。而这药丸也是之前就给了的。 对对，老人家明明比你们早到！人们一听赶紧作证。 担心惹了众怒，那个阿二连忙把兄长往旁边一拉，朝着众人作揖赔礼。说他们兄弟为了赶路，一天一夜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所以才会如此焦躁。 哦！昭娘眉头挑了挑。 经过这一闹腾，天已经暗了下来。阿大阿二兄弟看四个护卫已经运气结束，再也不敢多言。昭娘倒是一点也不记仇，反而把大殿角落生炉子那块地儿让给他们呆。 见兄弟二人向自己道谢，她神情淡淡：“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你们的衣服湿了，趁此机会烘干明天好赶路。” 雨淅沥不停。夜，悄悄来临。 因为雨下个不停，大殿里的人只好席地而卧，就地而眠。 或许是喝了黄酒吃了东西，加上人多挤在一处，倒是没有人再叫冷淡，不一会儿大殿里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半夜，人们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彻骨的冷风冻醒。 看到大殿门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打开，雨已经停了。月光在乌云中半遮半掩，屋檐上偶尔落下的滴哒滴哒的声响显得格外诡异。 有靠大门近的人正要起身将门关上，忽然一阵穿堂的阴风吹过，将娘娘神像前的香烛“噗”的吹灭了一盏。 一个若隐若现的白影子飘了进来，吓得一个个赶紧用手死命捂住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月亮朦胧，那道影子披头散发，脸惨白无比。 当其飘过，有眼神儿好的人发现那是个仅着一身破烂亵衣的女鬼。那露在外面的躯体焦黑如枯枝一般，人们甚至嗅到了皮肉被大火烤焦的味道。 那白得惨人的脸上遍布血迹污痕，但不难看出是一位长相端庄秀美的中年女子。 当飘浮至在大殿角落那对兄弟面前，便悬在那里一动不动，裙摆下一双赤脚异常醒目。 “阿大阿二，你们害得我好苦——”女人幽幽的声音似从地狱里传来，听得一众人背心直发麻。 “夫人饶命，饶命啊！”下一刻，大殿里响起男子凄厉的嚎叫。 被惊醒的人们一动不敢动，一脸惊骇看着大殿角落那对拼命磕头的男子。 也有那不害怕的，比如昭娘之前注意的那对年轻人。但他们并不愿意多事，静静地看着这一场冤魂找恶人索命的戏码。 只见两个人跟魔怔了似的，神情恐惧拼命朝着对方磕头，眼瞧着额头鲜血直流，嘴里讨饶话说个不停—— “夫人，不是小的们要烧死你和小姐，是赵姨娘想让二小姐进宫当太子妃，想让大少爷霸占顾家所有的家财……” “冤有头，债有主，您只管去京城找那赵姨娘，盯着我们兄弟干甚？” “求你了，小姐如今还好好的，你就放过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不敢了哇！”“”，。 第107章 冤魂现身（二） 放火？姨娘？进宫……原来前段时间丹阳城顾家发生的事儿竟然是这样的内情！ 一时间，众人仿佛明白过来，整个大殿一片寂静。 尽管两个男子拼命磕头求饶，但那女鬼却并不打算放过他们。只见她一扬脸，露出惨白面容凄然一笑：你们两个恶人为虎作伥，还想再加害我女儿，纳命来！ 说着，双臂一挥，两只长着长长利甲的手朝兄弟二人脖子卡去，众人皆是一阵眩晕，只听得“啊——”的惨叫声传来，白影飘浮而出。 “不好，出人命了！” 不知过了多久，率先清醒的两个年轻人定睛细看，见那对兄弟已然倒在血泊之中，大门尚在风中摇晃，发出吱呀的叹息。 两个人对视一眼，“唰”的拔出长剑追了出去。 他们沿着院子查看一周并无异样，如此大的声响竟然并没有影响到这些人，不禁面面相觑。 正在疑惑，突然看到两个黑影匆匆从殿后绕过来，连忙上前拦住：“什么人？” 等其手中火拈子一闪，不由一愣：“是你们？！” 紧跟着涌出大殿的人们也认出两个人竟然是那个给大伙儿分黄酒的少年和老爷子。 “咦，你们这是干啥？”见两个年轻人执剑相向，众人一脸奇怪瞧着自己和昭娘，老爷子脸现薄怒，昭娘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时，两个马车内沉睡的人也揉着惺忪睡眼探出脑袋，小果儿在大声叫着“爷爷”。 见自家老爷子和主子被人用剑对着，四个侍卫和小纨等人大吃一惊，齐齐围了过来，对众人怒目而视。 什么事？莫非刚刚大殿那样大的动静你们二位不知道？人们神情复杂打量着眼前这一老一小。 “哦，老夫肚子痛让这娃娃扶着去后面茅厕多呆了一会儿，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委实不知。” 老爷子朝众人拱拱手，神情十二万分的慎重。 其干瘦的身上随意披着棉袍，双手还扶在腰间，没有系好的腰带露出一截垂在那里。完全一副刚上好茅厕的样子。 看不出有哪里和那女鬼相似，众人目光跳过他齐齐落在昭娘身上—— 火光下，少年身上裹着一件大氅，但里面身上衣着整齐，小脸以及手臂上亦是干干净净，没有丝毫油彩脂粉的痕迹，脚上一双鹿皮靴子套得严严实实的。 众人再用鼻子用力嗅了嗅，并无刚刚那股烤糊了肉的怪味道。 这双眸子？如此近距离对上昭娘的视线，两个年轻人对视一眼，彼此看到眼底有一丝讶然一闪而过。 喂，你们都看着在下干啥？莫非脸上有脏东西不成？ 任谁被人当罪犯盯着也会不高兴，昭娘伸手抹了一下脸，神情有些不喜。略显沙哑的嗓子，一看就是正处于变声期的少年。 对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四个护卫和小纨等人亦是一头雾水。 两个年轻人一抱拳：“二位有所不知，刚刚大殿发生了一件奇怪事……” 鬼魂索命？！想不到还真有这样的诡异事！走，这位小兄弟略通医术，快进去看看还有没有救！ 听其说完，老爷子吃惊不小，拉着昭娘就往朝大殿跑去。 看着死猪一样倒在炉子边的兄弟二人，其咽喉处各有一小洞正汩汩往外流血，昭阳连忙用手一探鼻息，眉头一挑：“各位勿急，还有气儿……”“”，。 第108章 对不起 眼瞅着已经立冬，帝都广陵城愈发热闹起来。 三更过后，城门内外便聚集了黑压压排队等候入城或出城的百姓和客商。 好不容易等到鸡啼声传来，城门终于打开，睡眼惺忪的士兵们一路小跑出来，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开始了每天的例行盘查工作。 北风呼呼地吹着，人们一边接受士兵的盘查，一边不停地在原地跺着脚，试图以此驱逐彻骨的寒意。 也有一些不怕冷的，看到相熟的面孔，早聚在一起闲聊起来。天刚大亮，一辆马车不声不响排到了队伍的最末端。 京都人生活在天子脚下，见惯了王公贵妇出入的豪华马车，自然不会对这样一辆只有一匹马的车上心。 尽管也有人在猜测拉车的是马还是驴，但大多数人随意看了几眼，便撇开了视线，继续津津乐道。 “小姐，咱们总算到了！” “哦！我看看——”昭娘淡淡应了一声，伸出素手将车帘一角轻轻挑起。 她的头探出的一瞬间，那清丽动人的侧颜便“唰”的一下吸引了人们的视线。 看发式少女不过十三四岁尚未及笄，虽然衣着十分简朴，却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神韵气质。 紧挨着她的是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小丫头，一个圆圆的娃娃脸，圆圆的大眼眸灵动可人。另一个则抿着嘴，清秀文静如芝兰一般， 只是，随着中间那个少女转过脸看向这边，看其额前一道长长的疤痕一直延伸到左眼角下，众人皆是一脸的惋惜，连忙撇过脸不忍直视。 昭娘根本没有注意到眼前黑压压的人群，目光直直儿落在高高的城楼上金光灼灼的“广陵”两个鎏金大字上。 “翠儿快看，那两个字可是当年号称天下第一公子，咱们大楚太子的……哎呀……”顺着自家主子的视线，小纨脱口而出。 但“墨宝”二字尚未出口，胳膊被旁边的奶娘狠狠拧了一记痛呼出声，等反应过来，连忙吓得捂住嘴。 前太子畏罪自尽天下皆知，别人避讳尚且来不及，自己竟然当众 她的话让昭娘的手轻轻抖了一下，随即快速放下车帘。 看其脸微微发白，芸娘心疼得不行，回头瞪了某个说错话的家伙：“京城不比别处，纨丫头你这大大咧咧的性子可是仔细些。” “知道了！那个太子已经死了，如今的太子是咱们姑爷。”被奶娘训斥的丫头抚着胳膊上被拧的地方，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一般。 姑爷？！看昭娘的脸愈发地白，芸娘恨不得将说话不经过脑袋的小丫头直接踢出去。 凭她的人生经验，就小姐如今这副模样，虽然二老爷说陛下有旨接人入京，只怕太子不会甘心情愿认这门亲事，这嘴快的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对不起！”对上昭娘惨白的面容，小丫头总算回过神，耷拉着一张肉肉的娃娃脸道歉。 “无碍！估计轮到我们进城还要一会儿，我且歇息片刻。”昭娘倒是没有责怪，只是冲她淡淡一笑，然后开始侧过身子闭目养神，旁边的翠儿连忙将大氅披在其身上。 见其一副累极的样子，小纨吐了吐舌头不敢再乱说话，静静听着外面那些人闲磕——“”，。 第109章 遂心？！ “老兄，听说国公爷坚持不答应昭阳公主和二公子的婚事，把皇上气得大发雷霆呢！” “可不是，也不知道国公爷咋想的。世子爷如今已经成了傻子一个，为何还一根筋想着嫡子和公主联姻？” “真是造孽哦！听人说那世子爷成天在大街上逮着漂亮女子就喊娘，甚至传言连那方面的功能都没了呢！” “那又如何？毕竟还有长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国公爷又以先帝遗旨拒婚，估计皇上也不能拿他怎么着。” “唉，也不知道先帝怎么想的，竟然留下这样一道口谕，可惜了如此一个绝美人儿……” “遇上这样一个软硬不吃的主，皇上也真够倒霉的。不过这还算不了什么，如今太子的婚姻大事才真正让他头痛呢！” …… 一时间，车外议论声不绝于耳，奶娘和小纨听得津津有味，唯有翠儿留意到侧身躺在榻上的少女贝齿已经将樱唇咬出一道血痕，袍袖下两只拳头攥得死紧，眼底是浓浓的心疼。 “呵呵，你们可知道自从顾家嫡女被毁容的消息传开，顾府当机立断将那个姨娘提为平妻，自皇后召见那个庶出小姐后，如今太子可是隔天便往顾府跑……” “原来你指的是这事啊！咱们万岁爷可不是那种不讲情义之辈，为了安慰太子才答应将姐妹二人一同娶进宫的，只不过这名份换了一下，嫡姐为妾，庶妹为正室当太子妃而已。” “唉，可怜那嫡女，眼睁睁看着一场大火毁了自己的前程，白白便宜了那个庶出女儿。” “切，你这真是杞人之忧！只要未来的皇后是顾家的，谁当又不是一样？再说了，那嫡女生母横死又被毁容，按常理嫁个寻常人都难……” 就在这时，外面话锋一转，不知道谁提起了现任太子和顾家的亲事，奶娘急得赶紧用手去捂昭娘的耳朵。 “奶娘且放宽心！”昭娘转过脸冲她嘴角一弯，说自己本来也就没有打算当那个劳什子太子妃，更不要说当妾，此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这亲事给退了。 “哼！”小纨恨恨地啐了一口：“二小姐从小就想飞上枝头当娘娘，这下总算让她遂心了。” 遂心？！昭娘眼底有嘲讽一闪而过—— 当天那阿大阿二两人被自己救醒后，李老爷子立即让护卫拿了李家的名贴去报了官，所有在场的人都留了笔供。 自己故意慢走一步，如今想必两个凶手已经李家的护卫和当地差役秘密押解至广陵关在京兆府尹大牢里。 原本她想让李儒成把人直接给杨远送去，后来还是听了老爷子的建议，堂堂正正报官录供。 当然，彼时她只是作为证人出场，没有人知道她是顾家嫡女。 但这一闹，只怕过不了多久消息便会传到京城。目前自己还有大事要办，就暂且让赵姨娘母女二人得瑟几天再说！ 至于杨楯那边，有何钊欧元子他们暗中护着，她一点也不担心。 原本那些家伙不放心非要跟着她的，但她不想让这些血隐过早暴露，坚持不肯。 “好昭儿，看看前太子妃的结局，这宫里咱们还是不去的好！”看昭娘不说话，芸娘抹了一把泪，伸开双臂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后背安慰。 想想顾家那场无来由的大火，她当时心里跟门清似的，除了愤怒只有心痛，没想到果真是赵姨娘下的毒手。 常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这孩子好歹是吃自己奶水长大，拼着一死也要护其周全才是。 赶车的张福显然也是听到了那些对话，为了让小主子赶紧离开这里，他趁人不注意给一个士兵手心塞了一锭银子。 有钱好办事！以极快的速度办好了手续后，他忙不迭地赶着车进城。“”，。 第110章 余公子（一） 广陵，大楚皇朝天子脚下最繁华如梦的地方。 其时太阳才刚露脸，大街上已经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才刚立冬，路边的早梅已经冒出蓓蕾，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甜香。大街小巷吆喝声不断，小摊卖货络绎不绝。位于正阳街东首，号称广陵最大的风云茶肆早已是宾客满座。 “哒哒哒”，随着清脆的马蹄声，一位青袍公子策马而至。 只见他抬头朝茶楼招牌望了一眼，一个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扔到旁边小二手中，大踏步进去。 “来者可是大德通的杨掌柜？”看到他，早已等候多时的青衣小僮快步迎了上来。 年轻人微笑点头：“在下姓杨名远，与一位姓余的客人约好在此见面。” “好，杨公子楼上请！”见他报出姓名，小僮儿一脸恭敬引着他往里走。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二楼最里的一间屋门前，小僮儿轻叩三下门。 “进来！”声音听上去低沉温润，夹杂着淡淡的忧伤。 杨远轻轻推开门，看到一个五官清秀的素衣公子正临窗而坐。 但见他兀自斟着手中的一杯淡茶，却并不品尝，心事重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让余公子久等了！”大约没想到自己要见的人竟然如此年轻，杨远眉头挑了挑，朗朗道。 “哦，杨兄亲自来了啊！清风赶紧奉茶！” 听到声音对方蓦然抬头，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连忙招呼杨远坐下。旁边被唤做清风的小僮儿则手脚麻利取了茶碗为其倒满。 “呵呵，银号刚开张急需顾客，在下哪怕是赴汤蹈火也会赶来的啊！”杨远咧嘴一笑，径直在对面空位坐下。 他说的是大实话。眼看着大德通银号开门营业已经一月有余，一个来找自己借银子的客人也没有，就更别说有人愿意把银子存在自己这里。 正在没辙，这位主儿便找了来，他自然是十万火急跑了来。 一边说话，杨远一边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位极有可能成为自己第一个主顾的年轻人—— 对方长相端正，眉眼举止间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看上去倒是和自家那个小表妹昭娘有得一比。 咳咳！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不知余公子需要多少银两？可有抵押物？” 这位素衣公子自然不是旁人，正是听了昭娘的劝从江南返回的宇文琅琊，只不过此时的他又换了个身份和名字。 在杨远打量宇文琅琊的同时，宇文琅琊同样在细细观察他。 只是，无论他怎么看，也没有看出这位和当日江南山中所见的少年眉眼间有何相似的地方。 正在疑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被对方冷不妨一问，他猛然回神，说自己一批货物周转出了点问题，想以京中两处宅子作抵押借白银一万两，三个月后连本带利归还。 “好说好说，原本利息为五分，就算你四分五，等在下带人将阁下的房产进行评估便可放银子，只是……” 杨远喜出望外，连忙满口应承，顺带着提出了一个要求。 得知对方希望自己有了多余的银子可存放在其银号中按月拿利息，宇文琅琊低低一笑：“杨兄可是解了在下的燃眉之急，不知杨兄在家人可在京城，改日小弟登门拜谢。”“”，。 第111章 余公子（二） 不知道对方是在套自己的话，杨楯十分干脆地说自家爹娘带着两个年幼的妹妹正在来广陵的路上。 年幼的妹妹？听到妹妹二字，宇文琅琊眼睛一亮：“看杨兄比小弟要大些许，想必妹妹也快到出阁之龄了？” 直到对方说自家两个妹妹不过十岁时，某人眼底有失望的情绪迅速掠过。 他的神情被杨远看在眼底，面微微一沉：“余公子打听在下家人莫非有别的用意不成？既然这样，这笔生意大德通不做也罢。” 说罢拂袖起身就要走离开。 “呵呵，杨兄得罪了！请听小弟细说原委——”见此情形宇文琅琊一把拉住他。 姓杨的采药少年？！听他说完，杨远瞅着他神情明显复杂起来。 对啊！将杨远的反应看在眼底，某人连连点头：“我家兄长亏得那位小兄弟的搭救，可惜当时忘记了问他全名，只记得他说有个哥哥在京城开银号，所以……” “所以——”杨远看着他苦苦一笑：“所以说余公子并非真的需要银子周转，而是为了帮兄弟报恩才找到我做这笔业务。” “当然不是！实不相瞒，因为小弟初来乍到，对经营之法还不甚了解才会导致手头资金运转不灵，幸亏有了大德通……” 怕杨远不信，宇文琅琊连忙从怀里摸出两张房契以表诚意。 眼睛快速往房契瞟了一眼，杨远复又坐下，说自己的确有个小堂弟一直在临安和人学习医术。 必须得坐下。不说对方神情举止不似作假，刚刚就他那一瞥，仅从房屋地址便知道那地儿的价值绝非万两白银。 “堂弟吗？！”宇文琅琊眸子闪了闪。 嗯！杨远重重点头，嘴角勾得不能再勾，说自家这个弟弟是个心地良善的孩子，小时候连队蚂蚁被踩死也会伤心好半天，出手助人再正常不过。 说得没错，的确是个心地良善的家伙！眼前浮现出那个少年小心取黑蟒胆汗的样子，宇文琅琊暗暗点头。 心里还是有些没底，他再次确认：“敢问杨兄，他额头可是有一道疤痕？” 见杨远点头，他眼底有光亮一认而过，霍然起身：“杨兄放心，别的小弟不敢夸口，广陵风云阁旗下所有商行以后的盈利都放在你这大德通银号如何？” 风云阁？！杨远也猛然站起，震惊之溢于其表：“原来兄弟是风云阁的人！可风云阁怎么会缺少银子呢？” 整个古炎大陆的人就连三岁小儿也知道风云阁主人富可敌国，有数不尽的财富和人力，是古炎大陆最大的商业组织，遍天下皆有他们的生意。 风云阁生意正派，每处分阁有专人各司其职，从不与朝廷有什么牵扯，一直以来倒也相安无事。 最近传闻风云阁已经易主，但还没有人见过这位新阁主的真容。 如此庞大的组织怎么可能向自己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银号借银子？ 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宇文琅琊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只说自己此次失手，担心被新上任的阁主责怪，所以动了私下找大德通帮忙填补亏空的念头，同时也算帮自家兄长还一个人情。 “承蒙余兄弟看得起，这次为兄斗胆作主利息就不算你的了，咱们先交个朋友。”听其如此一说，杨远顿时豪气如云，拍着胸脯保证。 记得自家小表妹之前反复提起过，如果能与风云阁发生业务往来，大德通便能在京城立足。没想到第一单业务竟然就和风云阁搭上了关系，他必须得想办法拉住这个关系。 斗胆作主？！宇文琅琊眉头不露痕迹轻蹙一下，看着杨远状似无意问道：“莫非这大德通银号不是杨兄的？”“”，。 第112章 余公子（三） “呵呵！”杨远干笑起来，说银号的主人并不在广陵，等对方来了，一定为他引荐。 算算时间，自家表妹就在这两天到广陵。 至于对方要不要见这个人，这可不是他现在所考虑的，只知道眼前这个机会他万万不能丢掉。 确定那个让自己念念不忘的少年就是杨远的兄弟，宇文琅琊和其三言两语便说定了评估房屋的时间和地点。 原本他还想留对方一道用饭，但杨远却说还有要事要处理，不能在此久留。 等对方笑眯眯告辞离去，宇文琅琊打量着手上那枚雕刻着镂空图纹，精致而神秘，象征着风云阁阁主身份的银戒，原本忧伤的心绪莫名地飞舞起来—— 自打从江南归来，自家老爹为了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不由分说便将风云阁扔给他打理。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貌不惊人的采药少年一番话，估计他直接就返回雪域永不回广陵。 但他不能不回！自家老爹说了，作为宇文家族的嫡长子，家族世代暗中掌控的风云阁他必须得接手。 另一个原因则有些难以启齿。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服食了还魂草和长生果后，明明体内陈毒已解，竟然还是连女人近了些都不行。 想着那天抱着那个少年时身体的古怪反应，他有意识与清风等人握手，身子竟然一丝反应也无。 莫非那个小子在我身上动了手脚不成？可自己与其素不相识啊！ 再说了，那个少年眼神明亮坦荡，只看其对所作所为便知是个心地善良的家伙，应该不可能行那些下三滥之举…… 百思不得其解的他依稀记得对方姓杨，是个采药人，有个兄长在广陵开银号。 循着这丁点线索，他让手下一帮人在广陵城查找。 找来找去只找到这一家刚开不久的大德通银号，大掌柜正好姓杨，吉安人。 虽然并非临安，但好歹吉安离临安城很近。 经过详细了解，发现这家银号经营模式与别的银号竟然完全不一样，他顿时来了兴趣，当即让手下去联络对方前来洽谈，这才有了方才两个人的见面。 之所以没有用余生的名字，则是因为在广陵很多人都知道余生是国公府世子爷的护卫。 “不知道那家伙的医术能不能解自己这个难言之隐……”目送杨远骑着马消失在街道尽头，宇文琅琊摸摸怀里犹在沉睡的小迷糊自言自语。 就在这时，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清风一阵风似的冲进来：主子，二公子他又不安好心…… 又？！宇文琅琊朝窗外大街上越聚越多的人群看了一眼，淡淡道：“我知道琅玕就在隔壁。” “知道知道，您总是知道！”小家伙瞟了一眼墙壁上某处的窃听机关急得直跺脚：“那咱们就眼睁睁看着阿生哥被人凌辱欺负吗？” 呵呵！某人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小风儿，小不忍则乱大谋。再说了，他顶着你主子我的容貌，丢颜面的也是……” “可是……”清风欲言又止，一脸的愤怒。 “是不是影尘和坠星已经回来？”对方的神情落入眼底，宇文琅琊眉头一凛。 如今二弟琅玕见天就往宫里跑，太后娘娘话里话外也开始劝自家女婿想开点，希望在昭阳公主及笄时把亲事一道给办了。 但他还是不死心，宁愿相信那个丫头是被逼做出那样的选择，才不顾国公老爹的阻拦，坚持让两个轻功一流的隐卫潜入宫中打探究竟。 见小家伙点头，他眼眸闪了闪，沉声道：“速让他们来见。” 是！清风迟疑了一瞬，极不情愿地转身出去。“”，。 第113章 余公子（四） 不过片刻功夫，小家伙带着两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进来，抬眼看到他，两个家伙连忙拱手行礼：“影尘坠星见过主子！” “不必多礼！”宇文琅琊摆摆手，目光看向年长的那个：“阿尘，此次进宫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这……”影尘眸子闪了闪，神情有些不自在，而坠星的目光干脆看向别处。 宇文琅琊眼神暗了一瞬：“无妨，你照实说便是，你主子我这趟江南之行已经将儿女情长之事看开了，如今当务之际得找昭阳打探卫先生到底是什么来路。” 想起卫先生，他的神情恍惚起来—— 临安黑龙潭一别，他迅速赶到丹阳县和桥镇，影尘和坠星看到他突然出现狂喜欲泣。 得知自己不告而别把国公爷吓了个半死，不惜和长公主和离也不愿意昭阳公主嫁给弟弟宇文琅玕，他心里说不出的内疚。 经过影尘和坠星这些天在和桥镇的打探，很多人都证实曾经在宫乱后见过一对父子。 彼时少年抱着的是个死人，因为突然而至的洪水，根本没有人关注父子二人的去向。 “也许被洪水冲走了也说不定！”有人如此说道。 想想也是，当天夜里狂风大雨，那个少年根本不可能带着一具尸体往别处去，说不定想不开就直接投了河也是有可能的。 但宇文琅琊不这么想，他断定那个顾家的老家人多少知道些什么。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带着影尘和坠星悄悄潜入顾家陵园里那片松林里。 一连观察了好几天，终于发现那个顾安每每走过那棵老松时都会停留片刻，双手合十神情肃然。 经过在松树下反复察看，他们发现此处的土要比别处新，还隐约有香烛燃烧过的痕迹，上面放着一些枯树枝显然是在掩盖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老爷子离开去镇上，三个人带了工具迅速开挖。 当宇文琅琊看到那个被一床竹席裹着丝毫未腐烂的男子面容，一眼认出对方正是昭阳公主的师父，太子的至交好友卫夫子。 卫先生面青白，嘴唇和指甲都发黑，一看便是中巨毒身亡。 等他们掀开席子时，见其胸口有东西在动，连忙捡了根树枝挑开裹在上面的衣袍，眼前的情形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尸体心脏已经被密密麻麻蠕动的虫子吃得一干二净，呈现碗大的窟窿。 那些虫子因为与外界险绝原本已经进入休眠状态，突然而至的新鲜空气让其瞬间复活，疯狂地吞噬着。 老天，竟然是让人闻之变的断肠噬心蛊！ 没等宇文琅琊回过神，年长的影尘惊叫着一把将他拉开。而坠星也没闲着，迅速伸手从怀里摸出火拈子点燃扔了进去。 “不要啊——”见火焰升腾起来，宇文琅琊伸手想要阻挡。 虽然死者只是昭阳公主的老师，但对于当年的他来说，这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给他的是不亚于父亲般的温暖。 因为自家老爹多数时间率军守在边防，宫里的太子和卫先生便成了年幼的他最最渴望见到的人。 “琅琊啊，你放心养病，我会把你的小妻子教成天底下最最聪慧的女子……”恍惚中，男子温润且副有磁性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第114章 余公子（五） “主子万万不可！”看他打算抢出卫先生的尸体，坠星连忙抱住他的腰死命扡住。 影尘见状也连忙上来拦住，说坠星如果不这样，那些可恶的蛊虫会把卫先生身子吃光的。 知道对方说得在理，宇文琅琊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流着泪跪下朝坑里腾起的火焰行三拜九叩大礼。 等到一切烧为灰烬，三个人这才重新将土填回去，依然将那些枯枝树叶堆在上面。 好在山里风大，瞬间便将空气中弥漫的难闻气息吹了个一干二净，不留下一丝痕迹。 虽然他们反复跟那个老家人打听小乔的下落，但对方根本是一问三不知，不肯吐露一个字。 实在无法，想着京城国公爷一直在挂念，反正还有别的隐卫在四下寻找，主仆三人决定先返回广陵再说。 回到京城，宇文定远看宝贝儿子不但安然无恙，反而还因祸得福解掉了体内的毒，心里那个高兴自不必提。 等宇文琅琊说起卫先生的结局，国公爷顿时老泪纵横，发誓要将那个下毒之人碎尸万段。 “琅琊，你确定夫子中的是断肠噬心蛊？”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余生一脸惊惧看着他。 “嗯！如果不是影尘反应快，只怕我们三个人也要中招。” 想起卫先生胸口处那嚅动的虫子，宇文琅琊直犯恶心，脸白得吓人。 “看情形，应该是那个姓顾的老家人暗中帮助了小乔埋葬了卫先生。可小乔如今到底在哪里？难道那蛊是她下的？” 说完，国公爷若有所思的目光在余生脸上停留一瞬间，旋即移开。 “不可能！”自家老爹的眼神被宇文琅琊看在眼底，眼眸闪了闪，断然否定：“如果是小乔下的蛊，她又怎么可能一直抱着卫先生在路边行乞求助？” “琅琊说得极是！”余生亦点点头。 没有哪个人会笨得把自己毒死的人一直抱着招摇过市。 得知那位老家人死也不说小乔的下落，国公爷面上倒是有了些许喜，说至少目前小乔还在某处好好活着，是件好事。 “爹，那咱们赶紧进宫把这事告诉给昭阳！”宇文琅琊眼睛突然一亮。 在他看来，昭阳虽然当众选择要嫁给琅玕，或许知道自己安然无恙后便会改变心思也说不定呢！ 拗不过他，宇文化远只好同意。 “琅琊，影尘他们去，你却去不得！”看他跃跃欲试，国公爷面沉如水。 为何？！宇文琅琊一脸不解。 自从服用还魂草和长生果后，自己一身功夫有如神助，自己去见昭阳不是再好不过吗？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知道自家儿子在想什么，国公爷摇摇头。 说东方铭实力不容小觑，早在第一时间就将整个皇宫里的人彻底清换。其出手之快根本让人难以想像，太子之死没那么简单。 见其一脸凝重，宇文琅琊默然不语。 知道自家儿子还不死心，宇文定远长长叹了口气： “五七那天你扮成余生突然消失已经引起对方怀疑，万一再被看出咱们父子找人装疯扮傻，只怕咱们宇文一族的灭门之期不远矣。” 灭门？！宇文琅琊身子一震。 可不是嘛！万一再牵扯出风云阁的事，估计株连九族也是极有可能的。 如此一想，他只好彻底打消亲自进宫去见昭阳公主的念头。“”，。 第115章 岂能容 念头转到这里，他抬眼看着两个挤眉弄眼苦着脸不说话的家伙：“咋啦？你们俩不会连人也没有见着？” “我们……”影尘眼底闪过一抹暗，咬咬牙：“公主殿下她……她很好！” 很好？！宇文琅琊若有所思打量着三个家伙：怎么觉得这话听上去怪怪的？ “是啊！主子您就别担心公主了，她每天有二公子陪着……”似是怕影尘再说出什么，清风在旁边急得直眨眼，坠星只好硬着头皮接过话头附和着。 即便宇文琅琊再笨，也看出三个手下有事儿瞒着自己。 不对，或许是说不出口的糟心事。 他正要开口询问，“吱吱吱！”突然传来小迷糊的叫声。 一低头，见小萌宠已经探出脑袋，一双尖尖的耳朵高高竖起，大眼眸碧澈如水望着外面。 见其眸清明，他松了口气，轻轻抚着其头部光滑的皮毛：“好家伙，你总算睡醒了嘛！” 自从江南回来，这家伙睡得愈加厉害，除了偶尔醒来吃点东西就是没日没夜的睡，可把他给急坏了！ 正在高兴小迷糊醒来，突然有“嗒嗒嗒”的马蹄敲击着青石路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听起来异常清脆。 似是金属敲击石头，完全不同于别的马儿行走发出的那么沉闷声响。 “咦？主子您快看，那匹马的马头怎么长得跟兔子似的？”清风突然指着外面低呼起来。 马头像兔子？！宇文琅琊身子一震，下意识靠过去透过窗棂朝外看。 大街上，赤兔拉着马车晃晃悠悠前行。 知道昭娘在等远远落在后面的顾子陵等人，张福有意让马儿放慢速度。 “小主了，这兔儿马还真厉害，拉着五个人走了这么远，竟然大气也不见喘一个，也不知道主子打哪里搞来的这等宝贝？”老爷子伸手在马儿尾巴上轻轻摸了一下，惊叹不已。 “哦，到乡下办事正好看到，觉得长得怪好玩的便买了下来，没想到捡了个宝。 见问，正坐在四平八稳的马车上掀开一角车帘，默默看着窗外的昭娘轻哦一声，淡淡回答了一声。 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街景，让她心头五味杂陈—— 正阳街，广陵东市最繁华的地儿。 这里汇聚有成衣行、杂货店、花店、酒肆、药行、秤行、帛店、银号、绢行、寄附铺等，应有尽有。以前她不知道多少次和卫先生溜出宫在这里瞎逛。 短短数月时间，街上的一切看起为与之前没有任何区别，甚至那个卖冰糖葫芦的老人还在老地方和从前一样吆喝着。 但，于她而言，物是人非，什么都变了。 想着，昭娘轻轻儿放下车帘，继续阖目养神。 尽管很想看看离开多年的京城繁华，但顾虑到小姐的心情，小纨正努力克制着自己。但她的坐立不定的模样还是让翠儿和芸娘暗暗好笑。 前方的人越来越多，马车拐过一个街角突然停了下来。 一阵又一阵的哄笑，夹杂着女子娇笑和男子叫娘的声音传来，昭娘倏然睁眼，坐直了身子。 芸娘正要问张福怎么回事，昭娘却朝她使了个眼，侧耳倾听—— “哎，这是什么世道？就连这些小混混都敢欺侮可怜的世子爷……” “天子脚下这些人怎么还如此胆大包天？” “这些王孙权贵之间的猫腻岂是你我这些平民百姓看得透的，赶紧走开！” …… “小姐，这些混蛋竟然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人，太不像话了，可否让我去看看？”小纨杏眼圆睁，拳头紧握，一副恨不能立马冲出去揍人的架式。 世子爷数年前她可是有幸见过，那般玉人儿模样岂能容下三滥的人取笑凌辱？“”，。 第116章 可愿意 “小纨，你个死丫头又发什么疯”芸娘狠狠瞪了她一眼，嗔道。 “等等，我与你一起去看看。”出人意料，昭娘一个翻身坐起，拿起旁边的帷帽戴在脸上。 这下小丫头可高兴了，得意地朝奶娘扮了个鬼脸，和翠儿一左一右扶着小姐下了车。 见状，芸娘只好让张福等在原地，赶紧拿起榻上的大氅追上去给昭娘披在身上。 主仆几个好不容易挤进人群，看到明明一身锦衣华服，长得犹如谪仙的贵气公子此时却跟个迷路的可怜孩子一般，巴巴儿抓着个妖娆女子不松手。 琅琊哥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一副模样儿了？！看着，昭娘眼泪夺眶而出：对不起，我答应过长大以治好你的病，要保护你，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幸亏隔着一层面纱，并无人看出她神情的异样。 被一个大男人抓着裙摆，浓妆艳抹的妖娆女子一点也不生气，笑眯眯盯着对方：“乖，叫一声娘，本姑娘就送你回去。” “娘……娘——”世子爷听话地拖长声叫道。 “诶——嘻嘻，世子爷真乖！”女子目光往某处瞥了一眼，笑得花枝乱颤，人群也再度响起一阵又一阵哄笑声。 顺着她的视线，昭娘目光透过面纱在旁边茶肆二楼探出的一张俊脸上凝了一瞬，认出对方是谁，瞬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她略一沉吟，附在小纨耳边低语几句。 “小纨，你可愿意跪一个风尘女子？”说完，她握住小丫头的手慎重问道。 “愿意愿意！小姐不是说助人为乐是小纨的最大的长处吗？”小纨眉开眼笑，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因为那匹马的缘故，宇文琅琊一眨不眨注视着从车里出来的几个女人，昭娘和小纨绔的举动自然全部落在他的眼中。 正在奇怪她们会有什么举动，下一刻，只见那个小丫头将袖子一挽，快步冲到场在中间“噗通”朝那个妖娆女子跪下：“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娘娘千岁？！哪来的小蹄子胡咧咧什么呢？ 见有人朝自己跪下口称娘娘，女子先是一愣，随即慌得忙不迭地闪开，人群也骤然安静下来。 “咦，原来不是娘娘吗？想想也是，娘娘高贵无双，又怎么会是这样一副不正经相？”小纨拍拍裙子上的泥土起身，一脸嫌弃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不正经？！你……你找死啊！女子气得粉脸红一阵白一阵，指着小丫头顿脚大喊。 “找死？！嘻嘻，我看找死的是你才对！”说着，小纨伸手把世子爷往身后一拉，嘴角浮起一抹嘲讽。 伸手将世子衣袍上有些折皱的地方扯平，然后环顾一周看向众人，朗朗道：各位有目共睹，刚刚世子爷明明叫的是娘娘对不对？ 对！人群中爆发出如雷的应答声。 眼瞅着女子面无人，额头有冷汗渗出，小纨拉着世子上前一步，咄咄逼人： 天子脚下你一个风尘女子竟然敢公然欺负长公主殿下的嫡子，还自称娘娘，难道就不怕被皇上治罪吗？ 被她这一说，看热闹的人瞬间也反应过来—— 对啊，如今皇上可是长公主的亲弟弟，长公主深爱国公爷对世子又再疼爱不过，这女人果然是在找死呢！ 可不是嘛！估计这女子只怕也是活到头了……“”，。 第117章 哪家的？ 好聪慧的丫头！丝毫不提国公爷，只提长公主的名号，这不明显在将琅玕那家伙的军吗？ 莫非是认识宇文家的人？ 如此有胆识，到底是哪家的女子？ 一时间，宇文琅琊看向人群中那抹瘦削身影的眼神满满都是感激和疑惑。 “主子，我们要不要出手教训一下那个坏女人？”影尘和坠星看得咬牙切齿，早已按捺不住。 倘若不是早知道这一幕的背后始作俑者是主子的亲弟弟，他们又岂能忍到现在？ “天化日凌辱皇室天威，的确该死！” 没等宇文琅琊回答，随着一声冷喝，只见两个年轻侍卫模样的人从天而降，其中一个拎起那个女人往人群外扔去。 “嘭”，女人犹如死猪地落到地上，身下溢出大滩鲜血。 看出了人命，人群吓得一哄而散，跑得影子也不见。 “老天，竟然是……是……”看清他们服饰上的标记，清风激动得语不成声。 认出两个人是外公秦家的暗卫，宇文琅琊亦是目瞪口呆—— 多年来对方一直无视和容忍扮成自己的余生被琅玕欺负，今天太阳莫非从西边出来了不成？ 他正在狐疑，“多谢姑娘出手相助！”见同伴出手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另一男子则冲小纨双手一抱拳。 “不是我，是……”同样被吓了一跳的小丫头下意识扭头看向昭娘呆的方向，见那里早已空无一人，连忙生生儿咽下“小姐”两个字。 “嘻嘻，路见不平而已！你们以后跟世子可得跟紧些。”收回视线，以为对方是世子爷的护卫，小丫头一本正嘱咐道。 说完转脸看向依然紧抓住自己不松手的世子爷，柔声道：“世子爷，以后看到漂亮女子叫姐姐就可……” “姐姐——”话没说完，世子已经眉开眼笑冲她叫了起来，逗得两个侍卫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别别，我可算不上漂亮……我家主子该等得急了，告辞！” 被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男子拉住叫姐姐，刚刚还英雄无畏的小丫头俏脸红得如天边的火烧云，用力甩脱世子的手，一溜烟朝靠在远处街边的马车跑去。 “姐姐，姐姐——”身后，世子爷还在挥着手拼命大叫，让一干躲在街角屋檐下的看热闹的人暗暗好笑。 “只怕以后这世子爷不会再叫娘，只会叫姐姐了！”有人嘀咕出声。 目送那辆再普通不过的马车消失在大街的拐角处，那个摔人的侍卫才将手伸进嘴里打了一个尖厉的唿哨。 少顷，一辆豪华马车飞驰而至，二人看也不看地上那个女人，扶着世子上车径直离开。 “主子，桃红姑娘怎……怎么办？”茶楼隔壁包间，一个小僮儿脸发白指着街上不知是死是活的女人。 “怎么办？凉拌！”背对着他的少年公子头也不回，接过另外一个僮儿递过去的茶碗呷了一口，慢悠悠说道：“她自去招惹世子爷跟咱们何干？” “何干？也真亏你说得出口！”说话的小僮儿忍不住朝其翻了个白眼，心里暗暗嘀咕。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要多明白就多明白：如果不是要讨好这位皇帝的亲外甥，长公主的亲儿子，打死那个女人也不敢去逗弄世子爷啊！ 再说了，哪有自家哥哥被人戏弄，弟弟却在一旁边若无其事看热闹的？“”，。 第118章 不对劲 “吉祥，如果你再敢在背后给扔白眼，当心下次小爷把你一对眼珠子给抠出来喂阿咪。” 正想得入神，宇文琅玕不带任何感情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得他一个激灵猛然回神，“噗通”跪下：“公子饶命，奴才……奴才再也不敢了！” “不打自招！真够笨的！”看对方被主子一吓就这副模样，倒茶的小僮儿好笑地摇摇头。 “切，就你聪明！”吉祥抬起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自家主子性子向来阴晴不定，对自己亲哥哥尚且如此，万一真把自己扔去喂阿咪，只怕这小身板还不够填那只有着可爱名字却身形庞然的吊睛白额大虎填牙缝呢！ 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好了，小爷今儿个没心情听你们二人斗嘴！”宇文琅玕一拍桌子起身，看着那张与世子有几分相似的俊脸此刻是面沉如水，吓得两个家伙赶紧住口不言。 “找个人把那个蠢货送回，所有的治疗花费全算在小爷帐上便是。另外，你们让人查清楚刚刚那主仆几人是什么来路，竟然敢坏小爷的事……” “那主子你呢？”看对方一副要走的架式，吉祥鼓足勇气问道。 “我……”宇文琅玕愣了愣，眼眸半眯：“反正那个家是回不得了，小爷还是先去宫里散散心！” 说完，身形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散心？！”两个小僮儿面面相觑，心里叫苦不迭：每次都这样，捉弄了自家世子哥哥就往宫里一跑了之…… 不说吉祥如意叫了人扶起地上的女子灰溜溜离开，仅一墙之隔的宇文琅琊正摸着心口处一脸不敢置信。 或许刚刚看得太过入神，呆在这里的小迷糊消失不见他竟然没有察觉！ 尽管清风安慰他，说小迷糊或许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出去遛遛，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仔细想想，从听到那与众不同的马蹄声开始，小迷糊就破天荒的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对，那匹马！他猛然一惊—— 古人相马素有“得兔之头与其肩，欲得狐之周草与其耳”之说，如果方才他没有看错，那匹马正是爹爹多次提起的早已绝迹的千里马。 看着全身上下红似烈焰，一丝杂也无，与自己的座骑追风倒是有得一拼。只是，如此一匹举世罕见的宝马却被人用来拉马车，实在是可惜了哇！ 想着，他的思绪转到刚刚人群中的那个头戴帷帽的少女身子。 方才他可是看清清楚楚，仗义出手的小丫头分明是得到了主子的授意才站出来打抱不平的。 虽然看不到那女子的长相，但对方仅凭一声称谓便让自家弟弟算计没有得逞，足见是个十分聪慧的主儿。 只是，如此聪慧的女子又怎么会用千里马来拉马车？ “主子，二公子因为嫉恨国公爷不同意他和昭阳公主的亲事，竟然开始大庭广众下欺负阿生，每次做出这种事就往宫里躲，这种丢脸的事也只有他做得出！” 将隔壁房间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清风一脸忿然。 “公主真是瞎了眼，竟然要和他在一起，可惜国公爷死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坠星亦是脱口而出。 在一起？！想起自家老爹千方百计阻拦自己进宫，宇文琅琊只觉得心里一沉，厉声道：“整整三天，你们去宫里到底发现了什么？”“”，。 第119章 不要紧 被逼不过，或者说也想让自家主子死心，影尘和坠星对视一眼，索性一五一十说了宫里的所见所闻。 听对方说起每到半夜琅玕就潜入公主所住之处至黎明方才离开，宇文琅琊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鲜血疾喷而出。 “主子——”三个家伙吓得连忙抢上前扶住。 等宇文琅琊悠悠醒来，其人已在平时隐居之处，宇文定远正一脸焦急握住他的手。 “琅琊，你不要紧？”看儿子终于睁开眼，国公爷喜极而泣。 “爹爹勿忧，这口血吐出来后，琅琊反而觉得心里敞亮得不行呢！”知道自己把老爹给吓了个半死，宇文琅琊十分过意不去，连忙坐起来安慰对方。 “当真不要紧？”国公爷抹了一把老泪，细细端详着儿子取下面具后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 “琅琊岂敢哄爹爹，对了，有一事差点给忘了——” 宇文琅琊眉头一挑，把临安那个采药少年临别时一番话说了出来。 “哈哈，我儿真是吉人自有天佑！”得知儿子这一急火攻心，恰好把那一口陈年淤血给吐了出来，宇文定远一展愁眉，乐得大笑不止。 “爹，如果不是那个少年，琅琊和小迷糊估计凶多吉少，为了感谢，儿子擅自做了一件事……” 见其如此开心，宇文琅琊赶紧把自己决定和大德通银号合作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这个银号倒是别出心裁嘛！”宇文定远听得眼眸越睁越大。 别的银号通常只做铸银，或者帮人保管银子，由存银者付其保管费，没想到这大德通竟然返其道而行之。 存银人取钱时给不但不用付银号保管费，反而有一定利息可得。而急需银钱周转的人银号则向其收取比存银更高的利息。 无论存银还是贷银，其利率还可根据时间长短上下浮动。 这一存一贷看似不赚钱，但如果运作恰当，这中间的差价可是一本万利啊！ 风云阁每天用于周转的银子数以十万计，银子的运输是历代阁主最头痛的问题。之前因为自己有兵权，尚可利用粮草运输之便打掩护，可现在…… 如果按大德通的设想，在各地设立银号，把银子存入其中，不但有利息拿，到时只需凭银票便可随时支取，岂不是大大的方便？ 想到这里，他一拍儿子的肩膀，要对方尽快约那个年轻人详细谈谈。 “您不会想抢人家生意？那掌柜的可是琅琊和小迷糊的救命恩人，人家还特意给了长生果给您……”宇文琅琊狐疑地看着对方。 因为服用了长生果，老爷子一头花白头发日渐转黑，说话中气十足。 “呵呵，你小子把爹看成什么人了？！” 被儿子误会，国公爷却乐得浓眉直跳，说凭那个孩子救了自家儿子一命，他就是把全部身家给对方也是应当的。 听他说不但要与大德通合作，还要暗中大力支持对方在天下各地开分号，宇文琅琊也觉得此法甚好。 不但解决了风云阁的燃眉之急，还顺带着报答了那个采药少年的救命恩情。 这时清风端了参汤进来服侍宇文琅琊喝下，看儿子的脸恢复了常人的红润，定了心的宇文定远赶紧要告辞回去。 “爹爹何事如此匆忙？”宇文琅琊一脸奇怪。 之前来了这里赶都赶不走，今天这老爹是怎么啦？“”，。 第120章 放手（一） “唉！还不是因为你那个混帐二弟作的孽！”见问，国公爷喟叹一声。 作孽？！闻言宇文琅琊大吃惊：“莫非琅玕他又闯祸了不成？” “阿生被你舅舅的人接了回去，秦大学士放话说以后世子由秦家负责，横竖不关咱宇文家的事……” 啊？！宇文琅琊吃了一惊，站起身：“万一被舅舅发现阿生是装疯就麻烦了！” 谁说不是呢！国公爷苦苦一笑。说被对方发现倒也罢了，就怕有心之人趁此大做文章，如此宇文家危矣！如今少不得赶去陪礼道歉，先把人领回来再说。 “琅琊，你可得想开点！以后爹爹保证把天下最高贵最了不起的女子给你娶回来当媳妇儿可好？”担心儿子还死心眼，国公爷一脸恳求看着某人。 “爹，您是不是早就知道琅玕和昭阳之间的事？”看着老爹祈求的眼神，再联想到之前对方种种异样，宇文琅琊心痛如刀绞。 “唉！事已至此，爹就实话实说！”见儿子已经知道，国公爷索性将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琅琊，虽然东方铭防备甚严，但爹也不是吃素的。以爹对你二弟的了解，倘若没有他这个舅舅暗中调唆，那孽障断然没有那个胆子……”说完，他又愤然补了一句。 宇文琅琊眸一黯：“爹说得对！真不能全怪琅玕，即便有陛下出主意，如果昭阳对他无意，谅他也做不出那等事的。” “是啊！昭阳这孩子宫乱前后根本判若两人。之前自从知道琅玕对她的心思后，还和你母亲嚷嚷着不许琅玕再踏进兴圣宫一步，谁想到现在却……” 说到后面，老爷子看着宝贝儿子蹙着眉头赶紧止言噤声。 “……真正的爱是放手和成全而非占有，如果你真的爱对方，就应该尊重对方的选择。”宇文琅琊正在发怔，脑海里突然响起那个采药少年的声音。 他眉头一挑：“爹，既然昭阳已经是铁了心选择二弟，二弟从小到大眼里又只有昭阳，您就干脆成全他们！” 如今府中长公主东方琳已经好多天不理自家老爹，二弟又变本加厉对付阿生……是时候了，让一切就这样结束！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见儿子主动提出放手，宇文定远只觉得眼眶开始泛潮，喃喃道。 常言说知子莫若父！别人或许不知这孩子对昭阳公主的那片痴情，他却是再清楚不过。 十年来，为了能够堂堂正正站在心爱的女子身边，儿子硬撑着一口气呆在冰天雪地和体内的巨毒抗争，努力活着，谁料现在却…… 想到这里，他伸出双臂紧紧将儿子紧拥入怀，声音不无歉疚：“琅琊，都怪爹没用，才让你受这般委屈！” 宇文琅琊深吸一口气，抬头含笑直视对方：“爹爹大可不必自责，这事和琅玕也没关系。其实昭阳说得对，童言稚语如何当得了真？都是琅琊一厢情愿罢了，” “好孩子，爹先去你舅舅家接阿生回来，有什么事咱父子回头再说。”拍拍儿子的肩膀，宇文定远转身就走。 尽管他走得很快，宇文琅琊还是在其扭头的一刹那，看到对方眼角有晶亮液体溢出来，也忍不住眼圈泛红。“”，。 第121章 放手（二） 好不容易平伏情绪，宇文琅琊面无表情看着三个手下：“公主之事关系着皇室声誉，除了你们仨和我，如果走漏一丝风声我都饶不了你们。” 声音无比冷冽，不带一丝温度，听得几个家伙浑身冷嗖嗖的，唯有点头称是。 “我出去走走，顺便找找小迷糊，你们谁也不要跟着我。” 说完，宇文琅琊戴好斗篷，头也不回朝外面走去。 知道几个家伙背后看着自己，宇文琅琊走得很慢，尽可能装出一副已经恢复平静样子，心里却犹如千万根针在猛戳，痛得他喘不过气来—— 自己喜欢的女子早已和二弟琅玕暗渡陈仓，还被自己的手下看了个正着。人家两个人早就情到浓处不可自拔，可笑自己还蒙在鼓里一厢情愿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只是，爹娘刚刚横死，那丫头就这样来不及要和琅玕在一起吗？ 是因为自己变成了傻子才改变心意的，还是两个人早就情愫暗生？ 昭阳，你怎么可以？琅琊哥哥明明答应等你及笄时为你绾发…… 刚刚立冬，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宇文琅琊仰起头看着漫天飞舞的精灵，第一次发现做出放手的决定竟然是如此的难过和不舍。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为一个并不爱你的女子要死要活的……” 突然间，那个黄瘦采药少年再度出现在脑海，他眉头一凛：“宇文琅琊啊宇文琅琊，那个孩子说得对，你又何必为了一个已经不爱你的女子牵肠挂肚呢？” 念头转到这里，他只觉得步伐一轻，浑身上下一种彻底解脱的感觉蔓延开来。回味起抱着那个孩子时身子的异样，他俊脸涌起不可名状的红晕。 这些天对方晚上总是莫名其妙出现在梦里也就罢了，身子的反应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解毒之前身子之前对女性没有任何感觉，服用还魂草后现在却是靠得近了些就要恶心呕吐，莫非那小子在自己体内下了蛊？要不怎么只是一想到他某处就有明显反应…… 思绪转到这里，他将披在身上的大氅裹紧一些，暗暗打定主意：“不行，我得赶紧去找杨远，问他那个堂弟什么时候来广陵……” 大踏步穿出小巷抬头一看，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另一条大街。 这条街名叫长安街，和正阳街王公贵族扎堆不一样，这里居住的大多是一些商贾巨福之流。 越是有钱的人，越是希望平平安安。这里靠近皇宫，与王公大族一巷之隔，一般小偷强盗也不会不识时务跑这地儿来。 长安长安，长治久安。或许这就是大家选择在此居住的本意！ 没有发现小迷糊的影子，看看天已经不早，他正要加快脚步离开，却意外发现一处人家府门前竟然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甚至还有一些路过的马车靠着街边停下，一个个掀开车窗伸出脑袋看得津津有味。 你们好不讲理！凭什么不让人进门？一个女人愤然质问。 嗤——另一个女子鼻子里的冷哼传来，语气冷冰冰的：不是不是让进，而是你们身上的晦气太重，必须按规矩过火盆才行。如今咱们老爷势头正旺，万一有个好歹谁能负责得起？ 晦气？！这话是谁说的？老夫人在哪里，我要见老夫人。 抱歉，老爷陪老太太去庙里进香，如今府里是夫人说了算！ 夫人？！明明不过是个姨娘，竟然敢自称夫人？ ……“”，。 第122章 回府风波（一）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亦乐乎，间或夹杂着男人的喝斥声，人群也在议论不绝。 宇文琅琊目光落在眼前绰彩饰金的高门牌匾那两个鎏金大字上，认出是新皇帝东方铭的手迹，眉头顿时蹙了起来。 原来这里是东方铭未来亲家顾子复的府邸，果然很气派呢！ 他摇摇头正要离开，突然听到一声马儿打的响鼻，蓦然回头，目光在前方某处定住—— 远处街边拐角处，停在那里的赫然便是方才正阳街上枣骝兔子马拉的马车，只是赶车老头子不见了影子。 估计去看热闹了！他盯着那匹马暗暗思忖。 见他看过来，枣骝马前蹄在石板上拼命刨着，两只耳朵倒向后方，一副极其兴奋的样子。 虽然宇文化琅琊对这匹马很感兴趣，也对马车里帮阿生的主仆很感兴趣，但他知道车厢里都是女眷，不好随意靠近。 正要离开，突然瞥见自己刚刚出来的小巷处有影子一闪，嘴角不由牵起一抹笑意。 不想让对方再跟着，他眸子一转，身影飘忽而闪，只三两下，便拐入不远处的另一个小巷。 片刻功夫，他出现在大德通银号大门外，问及杨远，却被看门的小厮告知杨远刚刚有急事出了门，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归来。 虽然天空飘着雪花，但正阳大街依然热闹非凡，忙碌了一年的人们正忙着添置年货。宇文琅琊沿着街边慢慢走着，心里琢磨着到哪里去找小迷糊。 “驾——”前方突然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他一个不留神被避让的人群撞得一个趔趄。 他稳住身形抬头看去，等骑马的人那张得意洋洋的俊脸落入眼底，顿时瞳仁猛一阵紧缩：琅玕？！ 好不容易回过神，那一人一骑已经径直穿过正阳门，转瞬不见了影子。 望着宫中高高的毓秀峰，他眉头挑了挑，垂眸往身上所披的斗篷看了看，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为何不自己去宫里看个究竟呢？ 打定了主意，他径直朝前面挂着风云阁标记的成衣铺子走去。 少顷，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玄衣汉子走出成衣铺，隐入人流之中。 另一边，长安街顾府门口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 清风东张西望看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家主子，正在懊恼，下一刻，前方车厢里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吱吱”声，他浑身一震。 等看清楚那辆马车以及拉车的枣骝马，他两条腿不由自主靠过去。 知道马车里都是女眷，再加上听出小迷糊的叫声充满了喜悦，他决定先静观其变。 不知道已经被人盯上，此时车厢内昭娘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怀里和自己亲热得不行的小萌宠所吸引，甚至对芸娘和顾府下人的争吵都不放在心上。 “主子，这小松鼠从哪里钻出来的？它的眼睛好漂亮哦！”两个小丫头一脸震惊看着那只正打滚卖萌的小东西。 方才马车刚刚停下，突然听到车帘一声轻响，一个毛绒绒的球体弹射进来，准确无误落在小姐的怀里。 一开始她们还以为是哪个调皮的孩子扔的一只绒球，正想扔回去，没想到小绒球一眨眼就变成了一只萌萌的小松鼠，摇头漂亮的大尾巴朝着小姐可劲儿叫着。“”，。 第123章 回府风波（二） 听小丫头把堂堂蓝眼雪狐认做松鼠，昭娘嘴角不由一勾：“它叫小迷糊！” 说真的，在第一眼看到这只蓝眼眸的小精灵，她心里狂喜万分：神啊！何钊的话竟然应验得如此之快…… 倘若之前她对何钊断言蓝眼雪狐应该归她抱有怀疑的话，在小迷糊出现的那一刹那，她相信了对方所说的一切。 “难怪书上说血隐的本事都是一脉相传，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抱着毛绒绒小家伙的一刹那，昭娘对血隐玄长老的后人预知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小迷糊？！嘻嘻，她的话让两个丫头相顾失笑：“小松鼠是最机灵不过的动物，怎么会叫这样一个怪名儿？” “名儿可不是我取的，而是它本来的名儿。”昭娘淡淡一笑，素手拍拍小萌宠的头：“小迷糊我说得对不对啊？” “吱吱，吱吱——”小萌宠举起两只小爪子拼命点头，看得两个丫头目瞪口呆。 好半天回过神，小纨一脸狐疑打量着她：它竟然听得懂人说话？！难道小姐之前和它认识不成？ 嗯！昭娘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岂止是认识，我还救过它的命呢！” 救命？！小丫头眨巴着眼眸：“小姐离开广陵时才七八岁，难道这小松鼠是那个时候救的？可是，小纨从小和小姐形影不离，并没有……” “不是以前，而是前不久我去黑龙潭采药时发生的事——”说着，昭娘转头透过车帘的缝隙往外看。 找了半天也没有在人群中见到小迷糊的主人，她收回视线抚着怀里的小绒球暗暗思忖。 小迷糊在这里出现，想必那个因为失恋，离家出走的倒霉家伙应该回来了广陵……不错，看来对方是把自己的劝说给听进去了。 回想起那个男人在自己面前脱得只剩薄薄一层贴身亵衣，还抱着自己跑的情形，她小脸莫明一红，心头生起一抹疑云—— 何钊断言小迷糊应当归自己，为何又会认那个余生为主？ 会不会这个余生也是血隐中人，甚至和自己有某种联系？ 回过头目光在不发一言，怔怔盯着自己发呆的翠儿凝了一瞬，心里暗暗叹息：百密难得一疏。一帮人都被自己骗过，却万万没想到竟然被这丫头看出了端倪！ 回忆翠儿在自己面对那碗黑黑的吉安醪糟时表现出来的那种坦然和沉着，昭娘暗暗庆幸把这丫头带在了身边。 对方明明已经知道自己并非真正的顾昭娘，一路上却依然表现得有理有节，让人丝毫看不出什么，光凭这一点，这丫头就是个可造之材。 “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把自己当成害死顾家母女的凶手？”思绪转到这里，昭娘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对上她的视线，翠儿冲她微微一颌首：“主子，估计张爷爷和远少爷就要回来，您该化妆了！” “是哦，我怎么给搞忘了？”昭娘深吸一口气开始往脸上动手脚。 虽然顾子陵此次来接自己什么也没有说，但她还是从对方的态度中隐隐猜到一些什么。 为防万一，今天这一场戏中，她要越丑越好。 只有这样，才能激起东方铭父子彻底打消让自己进宫的念头。 “好啊好啊！听着芸娘和那些混帐东西吵姑娘我早就忍不住了！”小纨一听拍手叫好，挽起袖子作势欲出。 等等——看冒失的丫头就要冲出去，已经收拾停当的昭娘抓起又开始呼呼大睡的小迷糊往怀里一塞，伸手拉住她。 小丫头先是一愣，见翠儿目光直往车厢顶上看，随即一拍额头：“哎呀，瞧我这记性！” 等两个丫头小心翼翼从车厢顶部的搁架下拿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檀木盒子呈过来，昭娘一脸肃然伸出双手接过低喃出声：“娘，昭娘带您回家！”“”，。 第124章 回府风波（三） 日头即将西落，空中飞舞的雪花越来越密，北风刮过人的脸，生生的疼。 “一个小小的姨娘搞什么幺蛾子嘛！” “听说那个嫡小姐被大火毁容了，怕是不敢见人才一直不出来！” “唉，真是个命苦的娃，眼睁睁看着太子妃的位子被庶妹抢了不说，还要受姨娘的折腾……” “下雪了，估计天黑顾大人回来那个嫡小姐才会露面，咱们还是赶紧走！” …… 见两个女人半天没吵出个眉目，聚集在顾府门口看热闹的人不免有些兴致索然起来，唯独清风远远站在人群边缘静静等待着。 别人都可以走，但他不能。 小迷糊是主子十年来对那个女子的念想。如果连它也离开，估计主子比死了还难受。 何况站在这里听了半天，他已经搞明白是顾府的嫡小姐从江南回来，因为顾子复和老夫人不在，当家的姨娘便趁机作怪为难。 原来是那个长得像昭阳公主，遭遇大火死了娘亲的可怜女子回来了么？不知为何，清风心里隐隐有些怜惜的感觉。 之前就听影尘和坠星描述顾家小姐长相和昭阳公主如出一辙，而主子又一直给小迷糊看其画像，想必小家伙是把对方当成了昭阳公主罢！ 清风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把小迷糊这次怪异举动搞个明明白白。 见马车里的人儿一直没有动静，他凭直觉，以刚刚那主仆为假世子爷打抱不平的胆量和表现出来的聪慧，接下来应该有一场好戏看。 他念头方定，四散开来的人群突然又潮水般聚回来，齐唰唰朝两边站好，中间空出一条路来。一个罩着御寒的兔绒大氅，戴着帷帽的少女带着两个十三四岁的小丫沿着路缓缓朝大门方向走来。 等走得近了，众人发现其广袖相接之处，素白的双手赫然捧着一个灵牌，灵位用上等的白漆描着：“先母顾杨氏琬娘之灵位” 因为有面纱遮着众人看不清少女的模样，凛冽的北风肆无忌惮掀动着大氅下白齐腰素裙的裙摆。 少女长发及腰，发间仅簪着两朵白碎玉珠花，耳上垂下来的透明水滴型耳坠，远远望去似是阳光下闪动着的两滴眼泪。 只见她背脊挺得笔直，缓缓的走着每一步，一股强烈的悲戚之意扑面而来，蔓延在空气中。 左右两个约摸十三、四岁年纪的小丫头。 其中那个圆圆脸儿，眉目绢秀，穿一身素夏布衣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有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眸的少女不正是上午帮假世子打抱不平的那个？ 原来是顾家的人啊！没想到这顾家的嫡女倒生了副侠义心肠。清风盯着主仆几人暗暗思忖。 因为对方披着大氅，看不出小迷糊的踪影，但看着那单薄瘦削的身形，他心里愈加不舒服起来：都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只怕这位顾家嫡小姐吃了不少苦头！ “小姐您可来了！”看到昭娘过来，争得面红耳赤的芸娘连忙一路小跑过来扶住她。 昭娘冷眸一抬，只见一个尖嘴猴腮管家打扮的男子和长得五大三粗的婆子带着一帮丫鬟仆妇齐齐拦在大门前。 看到她手捧灵位出现，虽然一个个都立即低眉颔首，但随意的站姿便瞧得出每个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小姐回来了，夫人在天福阁候着，特命小人在此迎接小姐。”管家双手漫不经心作了一揖，不等昭娘发话，便自行直起了身子。 那个肥胖婆子一使眼，立刻有两个丫鬟端来了铜盆与火盆放在了昭娘脚下。 现场一片静默。“”，。 第125章 回府风波（四） “夫人？！管家莫不是老糊涂了？娘亲明明一直和我在一起，管家口中的夫人打哪个山头钻出来的？” 就在所有人都在等着看顾家嫡小姐的笑话时，少女将手中的灵位往高里举了举，冷冷道。 低哑软糯的声线有一种压抑多时的愤恨。 “山头钻出来的？呵呵，这不明摆着嘲讽那个姨娘是个狐狸精么！” “人家可没说错，姨娘就是姨娘，竟然敢自称夫人，还真是不要脸！” “就是，听人说这姨娘的平妻名份还是这嫡女松口刚提上来的……”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早有看不下去的长者愤然朝管家挥舞起拐杖—— “不说正室夫人灵位在此，仅凭嫡小姐的身份就不知道比起姨娘高出多少，你这管家还不赶紧让姨娘们出来见礼？” 呵呵！见情形不对，管家干笑着朝众人一拱手，阴阳怪气道：“各位，平妻也是妻！怎么着也是长辈。夫人的意思让小姐洗洗手，跨个火盆，也算净净身子，去去晦气。” “大胆！小姐乃顾家嫡长女，回自己家需要去什么晦气？”小纨眉头一立，双手叉腰厉声吼道。 “哟，这可不是小人的意思，小人也只是奉命办事。夫人说眼瞧着二小姐就要入宫，如果污染上晦气带到宫里，一旦陛下怪罪下来谁也承担不起啊！” 管家耸耸肩噙笑不已，其余丫鬟仆妇则全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听其提到陛下，那个举拐杖的老爷子无可奈何垂下胳膊，所有人则都盯着昭娘等着看热闹—— 对啊！顾家的二小姐即将成为太子妃，母凭女贵，新皇宝贝儿子是出了名的，说不定就给这女人封个诰命夫人什么的。 再说了，一旦太子继位，这姨娘便成了万岁爷的丈母娘，其身份又岂是一个短命夫人可比的！ 不说众人思忖，眼瞧着两个小丫头急得直跺脚，昭娘却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驾——”就在人们等得不耐烦的时候，突然有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人们纷纷回头，却见四个人骑着马旋风般冲过来，后面还有一骑马远远落在后面，细细看却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正在惊讶，一行人已然到了近前。为首的年轻人一提缰绳，马儿齐齐停住，仰天长嘶。 是他？！看清为首的家伙竟然是大德通的杨远，后面的老人正是之前驾车老人，清风眉头一挑，连忙将头上的斗篷往下拉了拉。 杨远翻身下马，冷冷扫了管家等人一眼，一言不发走到昭娘面前：“对不起，远哥哥来晚了！” “不晚！恰到好处。”听其说知道她回来，急得只留下两人看门便跑了来，面纱下昭娘嘴角勾得不能再勾，低低应道。 众人正在疑惑帮手来了嫡小姐会有什么举动，接下来那三个高大威武的汉子却让他们吓了一大跳。 只见他们大踏步走到昭娘面前，齐唰唰跪下磕头：“属下参见小主子！” 声音明显不是京都口音，但动作整齐划一，神情无比的恭敬。 “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叔叔们以后不可再来这些虚礼。”昭娘点点头，漫声道。 “是！”三个男子齐齐起身，上前几步侍立于昭娘身后，一副训练有术的模样。“”，。 第126章 回府风波（五） 小主子？！不应该称呼小姐吗？清风眉毛猛然一挑，再看向昭娘的眼神多了几许复杂。 虽然他年纪尚小，却也是跟着主子见过大世面的。 别人或许不在意，但他却是一眼看出这顾家嫡女举手投足间竟是难以言述的高贵，难怪东方铭早早下手将其聘为儿媳！ 只是，这杨远和顾家又是何种关系？为何在顾家小姐面前自称哥哥…… 想着，他的目光落在昭娘手中所捧的灵位上的顾杨氏三个字上面，不由恍然大悟：原来这杨远是死去顾夫人的杨家侄儿！ “切，一个给人打工的破落户而已，带这些人来莫不是想打架不成？” 管家显然也认出杨远，一脸鄙夷撇撇嘴，全然不将其放在眼里的架式，那些丫头婆子更是掩嘴偷笑不止。 “破落户？！你这厮——”杨远俊脸一沉，双拳紧握，昭娘身后三个汉子亦是怒目而视。 “远哥哥，”杨远正要用拳头招呼对方，昭娘低低止住他：“小不忍则乱大谋，先办正事儿要紧。” 正事儿？！杨远猛然回神，嘴角勾起的一丝不屑的淡笑，快走几步附在管家耳边低低说了一句什么。 啊？！管家脸瞬间大变：“这……公子请稍等，小人这就去禀告夫……二夫人。” 话没说完，被杨远一瞪眼，吓得赶紧改口称二夫人，然后一溜烟朝大门内冲去。 虽然隔得很远，清风功夫比起自家主子相差甚远，但还是隐约听到对方说了些什么。 阿大阿二是个什么东西？！他沉吟一瞬，再看看杨远抱着手臂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有些明白过来。 呵呵，原来这杨远已经抓到了那个姨娘的把柄，是有备而来啊！ 就说嘛！以那个顾小姐的聪慧和胆量怎么可能吓得躲在马车里等顾子复和老夫人回来？人家根本就是在等待时机好不好！ 如此说来，中午时分对方说有事婉拒自家主子请吃饭，想必就是回去安排这事！ 想到这里，清风心绪莫名好了起来。 突然改变的情形让看热闹的人一头雾水，众人正在狐疑，却见大门齐齐打开，一中年美妇率着一帮人匆匆迎出来。 但见她体态丰腴却不失婀娜，银盘脸擦了铅粉，越发的白净细腻，高鼻樱唇，阔额长眉，梳得溜光可见的盘云髻上一溜儿插着几朵翡翠珠花。 一张粉脸描画得精致无比，身着宝蓝精美刺绣双云锦狭裙，项上挂着的彩珍珠足足绕了三圈，在残阳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在她身后，一位同样戴着帷帽，浑身上下同样珠光宝气的少女搀扶着一位身怀六甲的女子。 再往后则是两个同样只插珠花的少妇各牵一个尚梳着总角的幼僮。 大楚律例以嫡为贵，就连正室和妾的装扮也是不一样，哪怕提了平妻也不能与夫人相提并论。 饶是那中年美妇打扮得花枝招展，众人只看其头上的珠花而非凤钗，便知道对方身份不过妾室而已。 “难怪顾子复长期冷落原配夫人，将其当宝贝一般留在身边！” 看那赵姨娘虽然是徐娘半老，眉眼间却是风情万种，众人叹息不已。 “见过夫人小姐！”见到中年美妇，那个胖女人连忙率一帮丫头行礼。 啪！啪！好你的陈嬷嬷，竟然敢打着本夫人的名头为难嫡小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大约没料到门口簇拥了这么多看热闹的人，中年美妇怔了一瞬，随后抬手就是两个巴掌落在胖女人肥腻的大脸上。 随后赔着笑脸解释因为儿媳身子不好，所以没有及时出来迎接嫡小姐回府。 众人的目光落在那个脸苍白的怀孕女子身上，倒是信了几分。“”，。 第127章 回府风波（六） 大约没想到自己会被打，陈嬷嬷一时傻了眼。 她哭丧着一张脸正要辩解，见对方不停朝自己眨眼，瞬间明白过来，当即“噗通”朝着昭娘跪下，抬手左右开弓自己打起耳刮子来。 “呜呜……都是奴才不好！只想着不给太子殿下和老爷带来晦气……千不该万不该，得罪了大小姐罪该万死……” 见此情形，方才跟着虚张声势的几个丫头也连忙跪下磕头不止。 “都起来！”见对方反咬一口，轻而易举找到替罪羊，并且打着太子和老爷的幌子给自己扣上蛮横不讲理的大帽子，昭娘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果然不是善茬！也难怪顾家母女被赶出广陵。只是，倘若本公主连个小小的姨娘都斗不过，又何谈为爹娘雪冤报仇？ 不出她所料，那些下人接了主子的暗示存心要看她这位嫡小姐的笑话，就是不肯起来。 昭娘眉头蹙了蹙，索性上前两步，将手中的灵牌往上举了举：“我娘本来就走得冤屈，又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如果再不请她这个正经主母进去，只怕她在九泉之下也不肯瞑目，二娘你说是不是？ 最后这句“二娘你说是不是？”她是对着那个女人一字一顿说出口的。 少女声音沙哑不失清冷，让人听了有种掉入冰窖的感觉。 到底做贼心虚。赵姨娘俏脸发白，不敢正眼看其手中的灵位，身子下意识往后退。 “娘，你不要先乱了阵脚！指不定他们是诈您的……”紧挨她旁边所站的少女连忙一把扶住，低低道。 被女儿的话提醒，中年美妇瞬间回过神，身子依旧挺直，目光四下寻找：“昭娘，你小叔不是去接你了，他人呢？” “哦，因为娘亲死得不清不白，叔叔怕路上有人再次下毒手，特意和昭娘和他分开走。”昭娘轻描淡写回答道。 嘶——人群响起一阵吸气声。 死得不清不白？！这么说是有人下的毒手啰！ 见众人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多了一些不明的意味，赵姨娘涂满蔻丹的葱指紧紧掐入手心。 再看旁边杨远正啜着嘲讽睥睨着自己，明白对方极有可能并不是在诈自己，脸立时变得煞白，一种危险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看自家娘亲陷入难堪，旁边的少女抿抿嘴，眼底有狠戾一闪而逝。她咬咬唇，款款走到昭娘面前曲身福了一福：“不知姐姐远道回来，奴才们多有得罪，妹妹这厢有礼了！” 声音如同黄莺娇啼，听得一些人心痒痒，恨不得直接掀开对方头上的帷帽一睹芳容为快。 “妹妹请起！”昭娘因为手中捧着灵位不好搀扶对方，只是点点头。 虽然看不见这顾俪娘长得什么样，单只看其身高和玲珑有致的身形，再加上走路背挺得笔直，确有几分自己的影子，不难想像这赵姨娘为了取代嫡女下了多大的功夫。 说话更是娇软婉转不失清亮，也难怪自家堂哥不嫌弃对方是庶出并承诺给其太子妃位子。 只是，出来这半天在旁边看笑话，现在却来行礼问好，只怕不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昭娘正在寻思，半晌不见她伸手来扶的顾俪娘只好自己直起身子，谁料脚底下一滑，整个人竟是直直儿朝其身子倾斜过来。 事发突然，饶是三个汉子就在身后，却因为对方是未嫁女儿身份不便出手相扶，只好眼睁睁看着两个少女撞在一起，两个人头上的帷帽齐齐落地。“”，。 第128章 回府风波（七） “哇，好美！” “哇，好丑！” 看清顾家姐妹二人的长相，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声。 “哎呀，妹妹当真不是故意的，还请姐姐不要责怪！”稳住身形后，顾俪娘抬眼看见昭娘黄瘦小脸以及额前那丑陋的疤痕，眼里闪过一抹得意，却硬是装出一副内疚相赔不是。 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此时人群众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顾俪娘身上。 但见她一身鹅黄衣衫，双眉弯弯，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红唇微张，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欲引人一亲芳泽。 一身服饰打扮华贵逼人自不必说，项颈中挂了一块貔貅玉玦，在夕阳映照下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装玉琢一般。 总之，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不就是没站稳吗？有什么好自责的！” “就是，如果嫡小姐扶一下，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了！” 不得不说人心难测。明明大家都看出是那个庶妹故意而为之，此时皆不由自主为美人儿说话。 众人七嘴八舍，却不曾注意到人群里几个黑衣人相互打了个手势，瞬间消失不见。 不知什么时候，街边又有几辆马车停下，致使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将顾府门前堵了个水池不通。 “昭娘，你……你怎么？”看着自家表妹面无表情站在那里任人凌辱，杨远心痛如麻，不明白对方为何故意把脸搞成这样。 相对他的惊愕，隐在人群中的清风更是被吓得目瞪口呆—— 刚刚他看出顾俪娘不怀好意，想着这位嫡小姐是杨远的亲戚，便凑近一些想出手帮忙。 也正因为靠得近了些，近距离打量着那张黄瘦小脸，尤其是那双漆黑的忧伤眸子，只一眼，他就认出对方长得和昭阳公主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肤暗黄，额头前多了一条难看的疤痕而已。 大约是察觉到什么，昭娘头略一偏，恰好对上清风的视线。 彼时两个人离得很近，以至于对方眉毛上那一粒可爱的小黑痣她看得一清二楚，神情不由一呆。 只怔了一瞬，昭娘迅速收回视线。 虽然她反应很快，但正是这一呆，让清风心头一动：对方的神情分明是一副认识自己的样子，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不说清风在那里疑惑，昭娘目光在顾俪娘脖子上那块貔貅玉玦上停留一瞬间，知道老夫人已经把宝押在了眼前这位身上，倒是莫名地松了口气，冲对方点点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而是有意的。谢谢了！” 谢谢？！顾俪娘当场愣住：自己让对方当着众人露出被毁容的面容，不是应该冲自己发火才对吗？怎么还说谢谢呢？ 昭娘却再不看她，回头朝杨远嘴角一弯：“远哥哥什么时候也学那些俗人只看皮囊不看内在了？” 俗人？！正在琢磨方才昭娘那声谢谢的人们一怔：这不是在说咱们吗! 被一个小丫头含沙射影，一帮人心里十分不喜。只是，等他们的目光再度转到这位嫡女脸上，却皆是暗吃一惊—— 只不过淡淡一笑，少女整张脸都变得如秋阳般明媚。 黑曜石般的双眸似水，带着淡淡的冰冷，洋溢着浅浅的慧黠，似乎能看透一切。 唇角边浅浅的梨涡仿佛盛满了蜜汁，勾成月牙般完美的弧度，宛若天使的微笑，如此的明亮，没有一丝瑕疵。 就连那道疤痕也被赋与了某种灵气，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无以伦比的贵胄气息。 再看其旁边的庶妹，对方美则美矣，却透着一种俗不可耐的娇媚，根本不能与嫡女眉眼间呈现的高贵相提并论。 难怪人说娶妻当娶嫡！ 很久很久以后，当人们回忆起这一幕，方才彻底明白那句“俗人只看皮囊不看内在了”的真正含义。“”，。 第129章 回府风波（八） 当然这只是后话不提。 却说顾俪娘正在暗自得意让昭娘当众出丑，却万万没想到昭娘只凭一个微笑就让一众人看呆，气得她差点没把一口银牙咬碎。 一低头，目光落在胸前的玉玦上，眉头一挑，计上心来，笑盈盈道：“太子殿下一直挂念着姐姐，倘若得知姐姐安然无恙归来，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哦，我回来与他何干？”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昭娘神情淡淡。 “哎呀，莫非叔叔没有告诉姐姐喜讯不成？”顾俪娘一脸吃惊看着她：“听太子话里的意思，咱们姐妹二人要一道入宫呢！”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寂静，不明白顾家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得新帝如此看中。 一道入宫？！昭娘只是愣了一瞬，语气愈加冰冷：“麻烦妹妹转告太子殿下，昭娘对入宫没有兴趣！赶明儿还请殿下来府上一趟，这事儿咱们当面做个了断。” 了断？！一直没有说话的赵姨娘终于逮到说话的机会，一脸的不怀好意：“莫非是太子妃位子给了妹妹嫡小姐不高兴？” 昭娘冰冷的目光直直看着对方，语气幽幽：“二娘心愿已经达成，又何必管昭娘高兴不高兴呢？” 对上那双无比深邃的黑眸，赵姨娘只觉得有股寒意扑面而来，连忙退后两步，强作镇定：“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昭娘有意无意朝手中的灵位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讥讽：“当着这么多外人，二娘确定要让昭娘回答？” “都给我住口！”不等赵姨娘回话，就听一个男人浑厚的咆哮声从街边一辆马车中传了出来。 众人齐齐回看—— 只见一只大手掀开车帘，动作敏捷的中年男子眨眼间就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转身又扶了面沉如水的老太太下车朝这边走来。 “顾大人回来了！”认出对方是谁，看热闹的人自动让出了一条路，顾俪娘也被赵姨娘拉到了旁边。 终于现身了！昭娘抿唇，打量着那个身形高大，一双英眉入鬓，长相与顾子陵像了六七分的男子暗暗好笑。 算算时间，这两人应该是碍于面子站在旁边有一会儿时间，现在不过是担心自己说出家丑才不得不露面罢。 正在思忖，顾家母子来到她的面前。 “昭娘见过祖母和爹爹！”昭娘捧着灵位朝二人福了一福。 看着孙女又黄又瘦的小脸，原本要发火的老夫人只觉得心头一酸，抬手抚去她头发上的雪花儿：“你这孩子，这些天跟你舅舅都过的啥日子，咋变得这副模样？” “舅舅对昭娘很好！不过路上劳顿而已。”昭娘漠然地看着飘在鞋面上的雪花，淡淡道。 劳顿？！顾子复目光深邃盯了她半晌，冷冷道：“为何你独自回京？你叔叔和舅舅他们去了哪里？” “禀告姑夫，因为担心昭娘妹妹再遭遇不测，特意分开走的。”不等昭娘回答，杨远连忙上前行礼请安。 “你又来凑什么热闹？也不看看这是啥地方，怎么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往这里带？”视线转到他身上，顾子复气不打一处来，喝道。 在他看来，以自家女儿的性子又如何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理论，肯定是这家伙认为自家姑姑死得不明不白故意蛊惑而至。“”，。 第130章 回府风波（九） 不三不四？！站在昭娘身后的三个汉子气得额头青筋直迸，拳头攥得死紧，眼底直喷火。 杨远亦强忍住怒气：“姑父，这三位都是我大德通银号的人，并非不三不四之流。” “大德通银号？！名儿倒是响亮。”顾子复不屑一笑：“想要顾家给你点生意做直说就行，何必搞出这样的大阵仗来？” “姑父想多了！侄儿再不济也不至于求人给口饭吃！” 见对方如此奚落人，杨远嘴角勾了勾，淡淡道。 大约没料到杨远如此回答，顾子复眼眸暗了暗，一双鹰眼睥睨着他。 “呵呵，几天不见，你这小子翅膀倒是硬了嘛！放眼整个广陵，你银号要是没有我顾家照应，莫不是想喝西北风不成？” 因为觉得元配妻子没情趣，连带着对这个妻侄他也没什么好印象。 世态炎凉莫过于此！没想到顾夫人刚死，这男人就待其娘家人凉薄如斯，昭娘心里暗暗为那母女二人感到不值。 她正琢磨着如何帮杨远说话，旁边的清风早已忍耐不住。 只见他将头上的斗篷一掀，大踏步走过去，朝顾子复拱了拱手：“顾大人此言差矣！风云阁已经与大德通签订合作协议，估计暂时用不着向你顾家开口！” 风云阁？！顾子复闻言大吃一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突然冒出来的小家伙身上。 看到清风杨远喜出望外，紧紧握住他的手：“小兄弟，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不止他吓了一跳，昭娘也是一脸讶然。 没料到杨远这么快就和风云阁拉上了关系，更没有料到这个当初给自己一锭黄金的小僮儿竟然是风云阁的人，她忍不住偷偷朝小家伙又瞥了一眼。 眼角的余光察觉对方在打量自己，清风嘴角微微牵了牵，再次断定对方认识自己。 “大人有礼了！在下主子新近调来广陵分阁负责一应事务，以后还请大人多多指教！”见顾子复一直打量自己，他装模作样揖了一礼朗朗说道。 好说好说！顾子复干笑着摆摆手，转脸看向杨远眼底有复杂情绪一闪而过：“远儿可否引荐姑父与风云阁这位新主事见上一面？” “哦，这个远儿可作不了主！”恼恨对方刚刚对自己的冷嘲热讽，杨远淡淡回了一句。 不愧是母子！留意到儿子态度的变化，顾老夫人重重咳嗽一声，朝旁边的赵姨娘瞪眼喝道：“天已晚，不赶紧跪迎夫人灵位，还杵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大楚向来以孝为大！老夫人一声令下谁敢不从？ 没料到横刺里杀出个搅局的，众目睽睽之下，赵姨娘只好硬着头皮率领一帮人朝昭娘捧着的灵位行大礼。 不止其大着肚子的儿媳妇，就连准太子妃顾俪娘也不能不跪下向顾家正经八佰的女主人灵位磕头。 等做完这一切，就在众人以为这位占了上风的嫡小姐会直接进府，谁知顾昭娘将灵位交到旁边芸娘手上，一双素手缓缓伸进铜盆之中。 只见她默不作声的净完手，跨完火盆，再由翠儿和小纨绔搀扶着一步步走上台阶。 虽然看上去完全一副弱不禁风的大家小姐模样，却有种说不出的淡定从容，让一干人拿捏不准：明明是羞辱，这位嫡小姐为何表现得如此从容坦然，举止清贵无双？“”，。 第131章 回府风波（十） 不止众人疑惑，就连杨远和清风等人也气得直跺脚，为昭娘感到不值，唯有张福在旁边暗暗点头。 整个情形看似昭娘占了上风，但人家可是明摆着说了，这铜盆净手跨火盆去晦气都是为了顾府着想，更是为了皇室着想。 倘若小丫头一意孤行置之不理，这正好给人落下话柄。将来万一有什么事，只怕一鼓脑儿都往她身上推。 和他同样想法的还有顾家母子。 顾子复望着自家女儿高贵无双的背影，和自家娘亲对视一眼。 如果说之前老夫人和他说起昭娘跟变了个人似的，他根本不相信的话，经过这半天在旁边的暗中观察，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女儿变化实在惊人。 小小年纪便会拉着杨远来布局演戏，三言两语便诈得赵姨娘再也沉不住气，差点背上唆使人杀人放火的罪行。 倘若不是自己反应快冲出来止住，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不说夫人惨死真相还无人知道，即便赵姨娘有天大的罪过，如今嫡女被毁容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顾家所有的希望都只能寄托在庶出女儿俪娘身上。 眼看俪娘不负重望得到了太子的喜欢和东方铭的认可，这节骨眼儿上再有个闪失可是大大的不妥。 “不，要想家丑不外扬，就得先稳住昭娘这丫头，否则……” 念头转到这里，顾子复突然想到自家娘亲关于死去的那个女人冤魂附体一说，非拉着自己去城外上香，心头不由重重一颤。再看向大门内那道纤瘦的身影的视线，明显多了几分不明意味。 天渐暗，雪又越下越大，眼看顾家的一干女眷都消失在大门内，已经没有热闹可看，人群一哄而散。 “远儿，请这位小公子先进府喝杯热茶再走！” 等老夫人带着一干女眷进了大门，顾子复回转身邀请杨远和清风。 “不了，主子还等在下回去！”不等杨远回答，清风抢先接过话。 原本顾子复心中有事也只是嘴上客气，再加上还有些怀疑其到底是不是风云阁的人，便不再强求，拱了拱手自管自进了大门。 杨远朝清风点点头，带着四个手下正要离开，却见翠儿匆匆出来。 等小丫头说昭娘的意思让张福先去银号住下，不管有任何动静都暂时不要到顾府来，等她安排好自会去找他，杨远一一点头答应。 看对方三下两下将马车上的两个大包袱拿来了下来，他连忙切切叮嘱：“府里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在我爹没到来之前，你们几个可要仔细侍候着小姐！” “好！少爷您就放心！”翠儿一边点头，一边朝旁边的枣红马儿呶呶嘴：“你们可要把赤兔照料好，那可是小姐的心肝宝贝儿呢！” 赤兔？！这名儿倒取得贴切！旁边清风哑然失笑。 见对方转身欲走，连忙上前作了一揖：“这位姑娘，你们可是见过一只小松鼠模样的小宠物？” “啊？！原来那个小迷糊是你的啊！”翠儿闻言吃了一惊。 “对对，就是小迷糊。咦，不对，你……你如何知道它的名字叫小迷糊？”见其脱口叫出小萌宠的名字，清风吓得不轻，愣愣地看着对方。 “这……这个小女并不清楚！”说完，小丫头眼眸儿闪了闪，快步朝大门跑去。 等她一进去，早就等得不耐烦的门房便“砰”地关上大门，生怕他们会冲进去似的。 见清风呆呆地望着顾府大门，杨远一头雾水挠着后脑勺：“小兄弟，什么小松鼠小迷糊的，我咋听不懂你们在说啥呢？” “嘻嘻，这事儿三言两句可说不清，回头让主子和你亲自解释！”清风回过神朝他挤挤眼，一溜烟地跑得不见了人影。“”，。 第132章 答案 站在顾府宽敞豪华的园子里，昭娘心里空落落的—— 刚刚顾子复的态度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心。 从始至终对方正眼都不曾提起那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莫非这男人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看老太太盯着自己，她执意要亲自将顾夫人的灵位送到家祠内，对方拗不过她，只好让管家陪她过去。 “我和你爹在多福阁等，快去快回！”注视着昭娘与逝去女儿几分相似的眉眼，老太太心中一痛，语气明显温柔了几分。 昭娘点点头，让翠儿和小纨去收拾住的地儿，自己和芸姑则紧跟在管家身后往后院方向走去。 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瞧着这顾府的规模及奢华程度，昭娘不禁咋舌。 顾家不愧是大楚最大的皇商，偌大的府邸，行走之处，无一不是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但见这广陵的顾府与和桥府邸建筑风格全然不同，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 至围墙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腊梅修竹点缀。 再走数十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到底是在都城，想必顾家母子还是有些忌惮，不似在偏远和桥镇那般明目张胆……”昭娘嘴角浮起一抹嘲讽，一边继续往前走。 走过长长的回廊绕到家祠内。小院内什么也没有，就一棵粗壮大树和一间看上去像馒头形状的房子。 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焚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屋正中的香案上一溜儿摆着数十个灵位。 昭娘细细看了一眼，上而把名儿无一例外都是姓顾，之前和桥墓地那些墓碑上奇怪的文字一个也无。 正在疑惑，她的目光突然落在其中一个小小的牌位上。 牌位上书有：“爱女顾子妍之灵位”一行白漆字，却没有落款。 顾子妍？！她眉头一凝。 看名字以及摆放的位置，应该和顾家兄弟是同辈，为何从未听人说起过老夫人有个女儿呢？ 不管是不是女儿，顾家兄弟两个人的名字加上这一个，读起来不正是“复延陵”？ 因为之前在临安与何钊对话中已经大约得出顾家的底细，昭娘并没有因为这个发现感到惊奇，反而脑海里不由自主出现了自家娘亲的面容。 娘亲会是顾家抛弃的那个可怜的孩子吗？ 答案是无容置疑的。 毕竟她是知道娘亲后颈处有一粒和顾昭娘一模一样的朱砂印记。 再说了，娘亲骨子里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 原来娘亲真正的名字叫顾子妍！思绪转到这里，她叹息不已。 正想着，芸姑已经把顾夫人的灵位摆放到紧靠那个顾子妍的位置，高举三根香，对着灵位拜了拜面肃然：“夫人放心，奴婢舍了命也要护小主子周全！” “周全？！”垂手侍立一旁的管家抬头瞥了她一眼，眼底分明有暗影一闪而逝。 将手中的香插进香炉，芸姑微叹一口气，缓缓道：“昭儿，给你娘磕头上香！” 昭娘点点头，素手焚香，跪在蒲垫之上，端端正正行着大礼，目光却盯着那“顾子妍”的灵位心里默念：“娘！既然你在天之灵指引女儿回到生您的顾家，昭儿一定会好好活下去，守护天佑长大成人……” 这一刻，所有的思念、委屈和悲伤都在这一刻爆发，泪珠儿如断线的珠子，扑簌簌往下落。“”，。 第133章 话里有话 “昭儿，人生不能复生，节哀！”想着老夫人还等着，在管家的示意下，芸姑擦干眼泪上前劝说起哭得跟泪人儿一般的昭娘。 知道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昭娘依言收起眼泪，随二人匆匆赶到灯火通明的多福阁。 这是一个二层环抱式精致阁楼，阁楼前有一汪碧水，水面上飘浮着残荷的枝叶。 一道用以赏花的拱型花廊横跨池上，一头连着阁楼，一头连着院门。 尽管天已暗，眼尖的昭娘还是发现阁楼两边空地上栽种了不少小纨口中的娜仁花。 虽然已经枯萎，但不难想像花儿盛开时节的情形。 “想必此花是延陵国的国花罢，如同大楚国花是火红的木棉一样。” 思忖着，昭娘抬眼朝前方看去。大红灯笼将阁楼前的匾额上书三字“多福阁”映衬得金光闪闪。 “大小姐快走！老夫人该等得急了！”看她步伐慢了下来，管家连忙催促。 刚跨进多福阁正厅，“大小姐总算到了！”看到昭娘出现在门口，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昭娘打眼一瞧，看出这多福阁应为主人平时待客之处。 有榻有几，有烹茶器具。布置得极为豪华舒适。 上首两个主位尚空着，四周的客座上除了方才见过的赵姨娘等人，还多了一位牵着一个五六岁幼童的少妇。 见小家伙和自己弟弟差不多大，长得又跟玉人儿一般，昭娘不禁多看了两眼。 陈嬷嬷等下人根本无视主仆二人，赵姨娘和顾俪娘自顾自品茶。 两个姨娘估计是得了赵姨娘的话只是拉住自家孩子的手，默默站在那里不说话， “麟儿见过大姐姐！”对上她的视线，那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家伙连忙起身行礼，身边的少妇亦冲她微笑着。 少妇打扮虽然素雅，却长得凤眼高鼻红唇，望月髻上插着只有正室夫人才能佩戴的翡翠凤头钗，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清贵之气。 猜出对方是顾子陵的妻子云朵和独子顾仲麟，听芸姑说起过，云家亦是某地大户人家嫡女，与顾家私底下的关系估计和杨家差不多，昭娘眼神凝了凝，盈盈拜下： “昭娘给婶婶请安了！” “好孩子，一路上辛苦了！婶子刚刚才知晓你回来，来得晚了一些。”气质如兰的少妇从怀里掏出绢帕擦去昭娘额头的薄汗，神情说不出的心痛和不舍。 “是哪个可恶的坏蛋让大姐姐受伤的？等麟儿长大给你报仇可好？”小家伙伸手抚上昭娘从额头蔓延到眼前的那道疤痕，清澈的眼底是满满的愤怒。 昭娘起身有意无意朝神情怪不自在的赵姨娘母女扫了一眼，伸手牵起小家伙软软的小手：“姐姐多谢麟儿，那些做了坏事的人自会有报应，你只需好好读书便是！” 说着，示意芸姑从随身带的小包袱里取出自己在临安收集的一些小玩意，分别交到几个孩子手中。 “谢谢大姐姐！” 这些东西都是民间孩子的最爱，孩子们乐得咧嘴直笑。 两个姨娘神情却愈发愧疚：她们实在没想到这位嫡小姐一点不看低自己的孩子，送的礼物和二房嫡子竟然一样。 “哟，什么报应不报应的？回来就回来，哪里来的这许多不着边儿的话？”见她不给自己行礼，还话里有话，赵姨娘心头掠过一阵阴狠，红唇抿出冷笑。 昭娘才懒得回赵姨娘的话，瞧了瞧屋子仅剩的一个方凳，便自顾自走过去坐了下来。 刚坐上就发觉不对劲：微晃的凳子明显被人做过手脚。 “虽然任督二脉未通，但这点伎俩本公主还对付得了！”她勾起淡笑，暗中提气稳住身形将这晃悠的方凳坐的比太师椅还要稳当。 过了许久都未见昭娘狼狈倒地，赵姨娘扭头朝身后的肥婆子投去阴狠的一记。“”，。 第134章 接班人 陈嬷嬷一阵哆嗦，正不明为何，里屋门帘一掀，顾子复搀扶着老夫人走了出来，一屋子人齐齐起身跪下行大礼。 那架式恍若太后和皇帝莅临一般。 昭娘眉头轻蹙，愈加证实了自己之前的猜想。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对方好歹也是自己的外祖母和舅舅，便起身跟着一道行礼。 “都免礼罢！”母子二人上首主位坐下，老夫人朝众人点点头，然后目光落在那个小人儿脸上，一脸慈爱向其招手：“麟儿，快过来祖母这——” 是！小家伙欢快应了一声，扑到对方怀里。 目光对上赵姨娘一道一闪而逝，又嫉又恨的目光，昭娘嘴角不由微勾：原来麟儿才是老夫人选定的顾家接班人！让小儿子立府另过，只怕就是防的这赵姨娘暗中下毒手！ 众人依原位坐下，顾子复目光落在昭娘灯下愈加不再显得黄瘦的小脸上，眸深不可测：“昭娘，今天这一闹，估计明天宫里就会来人，你且好好歇息一晚，明天切不可再任性胡为。” 任性胡为？！昭娘唇角浮起一抹嘲讽。 她静静看着对方：“爹爹，有俪娘进宫当太子妃便可，何必再让昭娘这副形容去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呵呵！顾子复看着她眼眸闪了闪，突然低低一笑：“算你丫头命好！陛下亲口对爹说了，他会想法子为你找到还魂生肌膏。” 还魂生肌膏？！那可是天底下至尊美颜灵药呢！ 一句话惊得昭娘惊得目瞪口呆，赵家母女更是面无人。 今天昭娘那倾城倾国一笑瞬间迷倒众人她们可是看得真真切切。 脸上被毁容尚且如此，如果再用了那样的灵药，这天底下只怕除了宫里那个昭阳公主，再也无人能与之匹敌。 正是如此！顾子复摸着下巴一脸得意。 “虽然太子府中女人甚多，但你们姐妹可是陛下钦定。只要你们姐妹二人相互帮衬，顾家无忧矣！” 听到这里，顾俪娘坐在那里背挺得更直了些，神情复杂，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昭娘眼眸闪了闪，起身福了一福，声称自己有些累，想先回去歇息。 看着她疲惫的小脸，好半天没有说话的老夫人也站起来，抬手抚了抚她额前的一缕碎发：“也好，瞧这张小脸给折腾的，回落梅轩好好睡一晚，有什么事明儿个再商量。” 说完又命令管家吩咐厨房精心准备几样清淡小菜一会儿直接给送过去。 落梅轩？！旁边的芸姑神情一怔，脱口而出：“小姐之前不是一直随夫人住在天福阁吗？ “没料到你们这么快回来，那边还没有收拾好，大小姐先凑合两天再说！” 似是有些气恼芸姑的多嘴，赵姨娘凤眸微挑，一脸的不喜。 哦！昭娘瞟了一眼陈嬷嬷和管家，淡淡道：“那麻烦二娘尽快让人收拾好。如果人手不够，明儿个我让远哥哥多买几个手脚麻利的下人进来便是。” 说完便任由芸姑扶着往外走。 “这府上院子多的是，姐姐为啥非要住那个晦气的地儿？”听出昭娘话里有话暗讽赵姨娘管理不力，故意怠慢，俪娘低低嘀咕了一句。 晦气？！昭娘蓦然停住，转过脸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有雾气升起。“”，。 第135章 活该 “妹妹没有失去至亲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那地儿你们觉得晦气，但对昭娘来说却有着娘亲生活过的痕迹和气息，再亲切不过呢！” 她略顿一下，视线转而落在老夫人脸上：“祖母之前可是答应过昭娘，只要把太子妃位子让给妹妹，就把娘亲名下的嫁妆全给昭娘，那些物件虽然不值钱，却是娘亲留给昭娘的念想……” 她“念想”二字刚出口，顾子复已经脸大变，一脸惊讶看向老太太：阿琬的嫁妆？！娘亲您…… “夫人的嫁妆不是早就……”不等老夫人回答，赵姨娘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方才警觉老太太脸不对，吓得连忙捂住嘴。 “就你话多！”老夫人手中的龙头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杵，屋子里一片静默。 老太太眼眸暗了暗，从怀里取出绢帕上前几步拭去昭娘眼角的泪珠儿，说顾夫人的嫁妆她已经单独收好，倘若不入宫，自会一样不少交还她手上。 “哦，有祖母这句话昭娘就放心了！” 面对自己嫡亲外祖母和亲舅舅，昭娘眼底有不明情绪飞过，神情淡淡补上一句：“孙女这脸变成这副模样，就指望着娘亲留下的嫁妆过日子呢！” 说完，分别朝顾家母子和云朵福了一福，冲另外两个她姨娘点点头，却是看也不看赵姨娘，扶着芸姑的手径直朝大门走去。 “还不快跟大姐姐道别！”两个姨娘装着没看见赵家母**狠的目光，拉拉正拿着小玩意爱不释手的女儿。 两个小丫头也是十分乖觉，连忙跟着顾仲麟冲着昭娘行礼。 “乖，赶明儿姐姐再和你们玩耍！” 昭娘冲三个小家伙微笑点头，待走过管家身边，瞧得她嘴角勾起的一丝不屑的淡笑，管家背心莫名一凉，怔在那里。 瞧得主仆二人出去后，顾子复和老夫人顾不上吃饭便沉着脸离开。 云朵看看情形不对，也只说天已晚担心一会儿雪下大，急急忙忙返回自己的家。 直至屋子里留下的都是自己人，顾俪娘重重放下手中茶盏，冷哼一声。 瞧了一眼那纹丝不动的凳子，她眼底划过一丝鄙夷，暗恨老天不公，为何偏偏让自己投生在一个上不了台面女人的肚子里。 不屑的轻瞟了陈嬷嬷一眼，便带着自己的贴身丫头回自己院落。 看到二小姐也离去，周氏和李氏两个姨娘彼此对视一眼，亦期期矣矣提出要回。不等赵姨娘发话，便扯着各自的孩子走了出去。 “明明自己亲手锯断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嬷嬷纳闷的走到她亲手弄松的凳子前，试探着将肥硕的屁股坐了上去。 “咔嚓”一声木头断裂的声响传来，顿时摔了个四仰八叉，动弹不得。 “没用的东西！真是活该！”赵姨娘薄恼横了她一记，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管家幸灾乐祸看了一眼跟死猪一般瘫倒在地的女人，也跟着一溜烟出了门。 “哎哟，我的老腰啊，来人啊……”感到屁股和腰间钻心的痛，陈嬷嬷望着主子远去的背影大声嚎叫起来。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做为顾家的资深老人，下午被一个姨娘当众掌嘴不说，还被逼得自己打自己耳光。 现在倒好，明明是听了夫人的话想让嫡女出洋相的，却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以后这老脸在府上往哪儿搁哦！“”，。 第136章 风雪夜（一） 夜早已浓郁，将偌大的顾府笼罩起来，初冬第一场雪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 廊下一溜儿的灯笼摇曳着，北风将一片朦胧的光明撕得支离破碎。 主仆二人在一个婆子的引领下，离了前院七绕八拐停留在一个位置偏得不能再偏的小院落前。 小院小巧却算不上精致，有一种闲置许久的荒凉气息。 窄小的门庭挂着两盏灯笼，投下一片柔黄的灯影，照着门前停下的人儿，上面“落梅轩”三个字隐约可见。 远远看去，屋檐下两个小丫头正高挽儒袖，一个挑着灯笼，一个举着榔头正这里敲敲，那里打打。看到她们，兴奋连忙扔下手中的活儿，拍拍手上的灰冲了过来。 “主子，他们这根本就是存心的，竟然让您一个嫡小姐住这样的地儿！”小纨恶狠狠剜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那个引路的婆子，声音已然隐隐带了哭腔。 大约有些心虚，婆子推说要去厨房取饭赶紧开溜。 望着她的背影昭娘淡淡一笑：“有地儿住就不错了，总比呆荒山野岒连队避身的地方都没有强！” “再说了，这里靠近皇宫朱雀门，安全性也比一般地方好。” 荒山野岒？！小纨歪着脑袋一脸的好笑：“那种地儿怎么可能和咱们小姐联系在一起？” “昭儿真是好记性，居然还记得这里靠近朱雀门。”芸姑心疼地将昭娘一把搂在怀里，说自己方才在夫人灵前发过誓，一定要护她周全。 周全？！昭娘怔了怔，目光落在另一个面平静的小丫头脸上：翠儿你呢？你可会护昭娘周全？ “噗通”翠儿挑着灯笼就那样直直儿往雪地上一跪，一眨不眨看着昭娘：“如今翠儿是主子的人，主子就是翠儿的命。” 命？！昭娘连忙伸手将其扶起来，声音有些哽咽：“好翠儿，谢……谢谢！” 这一声“谢谢”包含了万般情意，她相信对方懂她的意思。 “怎么样？我给你说了咱们只要对主子好，主子一定不会亏待咱！” “嗯，这还用你说，翠儿见到主子第一眼就想护她一辈子周全呢！” “切，第一眼？真会吹牛！你见到主子有我小纨早吗？” 主仆四人一道朝屋子走去，听到身后传来两个丫头低低的对话声，昭娘眼眶不由一热，连忙忍住。 那天晚上她和顾安埋葬卫先生时，翠儿远远站在黑暗中望着这边，想必是彼时自己的可怜无助打动了少女那颗善良的心，所以才会有第一眼见到就想护自己周全之说 沉静灵秀的丫头看出了自己是谁，却一直不声不响护着自己，那顾安呢？ 他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回想起码头那场风波，昭娘暗暗庆幸遇到的爷孙二人都是心地良善之辈。 思忖间已她已经到了闺房内。 虽然院子位子偏僻，但屋子里陈设倒是一应俱全。 这是一间普通的三通暖阁，壁炉里炉火燃得正旺。一边是书房，书架上陈列着一些女儿家常看的书籍。 另一边是卧室，一张垂着浅蓝帷幕的梨木雕花大床，与简单的梳妆台和衣柜，再也没有过多的装饰。 除了卧室后面连着一个只有大户人家闺阁少女才可享受的小小浴室，整个屋子简单得同下人住的根本没两样。“”，。 第137章 风雪夜（二） 得知书架上那些书原本在天福阁，是真正顾昭娘之前所用过的旧物，昭娘眸子淡然眸光中划过一丝冰冷。 小纨说得对！对方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自己住顾夫人原来的住处。 再联想到方才赵姨娘说漏嘴以及顾家母子的神情，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猜测顾夫人的嫁妆可能早已不复存在。 “管他呢！既来之则安之，毕竟有些事是急不得的。总有一天，自己一定会实现对那个少女的承诺，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念头转到这里，她抬起手看了一眼手上那枚乾坤戒，再摸摸胸口处呼呼大睡的小萌宠和腰间的龙泉七星紫微剑，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心里有了定夺以后，昭娘反而整个人放松下来，主仆四人就着老夫人让人送来的食物简单吃了点继续收拾房间。 看挂在墙上的沙漏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子时，昭娘要紧地让两个丫头准备汤水沐浴。 “今天惹了一身那帮俗人的浊气，浑身难受得紧。”说着，她将怀里的小迷糊取出来轻轻放在床上被子下面。 小家伙蜷成一只可爱的毛球球，睡得正香。 “俗人？！哎呀，有件事差点给忘了！”看到昭娘小心给小萌宠盖好被子，翠儿突然拍着额头低呼起来。 “什么事啊？”几个人被她吓了一跳，齐齐盯着她。 “小迷糊明明是余生的，那个小僮儿怎么会……”等翠儿结结巴巴说完事情经过，昭娘眉头紧蹙。 以为对方不相信自己所说，翠儿有些发急。说那个小僮儿拉着问她有没有见着一只松鼠大的小动物，她失口说出小迷糊的名字后，对方明显大吃一惊。 “他非盯着我问是如何知道小迷糊这个名儿的，我怕说错话，只好赶紧先溜了回来。”末了，小丫头一脸愧疚补充一句。 知道对方在为自己说漏嘴感到不安，昭娘连忙安慰她不碍事的。 带着满腹疑问，昭娘躺进浴桶把自己沉入中。 担心她旅途劳顿睡不好，小纨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让人沉静安神的花瓣撒在里面。嗅着花儿的清香，感受到热水舒张每一寸毛孔的舒适，昭娘只觉得一身的疲惫全然消失。 疲惫消失，脑子却因为刚刚翠儿所说的话愈加糊涂起来—— 小僮儿的主子风云阁的人，又知道小迷糊，莫非那个余生就是他口中的主子？ 如果真是这样，也实在太过巧合了！ 从自己采还魂草遇到那个余生，恰好帮对方解了体内的宿毒不说，一到京城就见到小迷糊…… 不想也罢，想想还真是巧合得让人咋舌。 看到昭娘沐浴后如羊脂玉般光洁莹后颈处那道比额头大数倍的疤痕，小纨一边往她身上淋水，一边叹息老天不长眼！ 以小姐的容貌，倘若不是这场飞来横祸，这太子妃又岂能轮得到那个小妾所生的女子。 感觉到小丫头的情绪，昭娘眼神暗了暗：“小纨，时候不早，你也赶紧去沐浴早点歇息！” 供下人们沐浴冲洗的屋子在旁边厢房，芸姑和翠儿先去洗，等洗好再回来换小纨。 小纨正欲摇头，对上昭娘不能商量的眼神，只好点点头退了出去。 等小丫头退出去后，为了强迫自己不再多想，昭娘把自己舒服的沉入水中，待实在憋不出气了后，方才缓缓浮出水面。 正半眯着眼眸舒舒服服泡花瓣浴中，“吱吱喳，吱吱喳——”，院外突然传来小迷糊的叫声。 “不好！”她心里猛然“咯噔”一记—— 这种尖厉的声音在黑龙潭曾听到过，是小萌宠遇到危急情况慌张求救的信号。“”，。 第138章 风雪夜（三） 没有半点迟疑，她眉头一凛，瞬间从木桶中飞起，四溅的水花被扬至半空。 再素手一勾，挂在旁边木架上的衣袍转瞬裹住了她**的身子，甚至腰带也来不及系，一闪身便出了浴室。 掀开床上被子，小迷糊赫然已不见了身影。 昭娘正在惊讶小东西为何会突然离开，突然听到远处隐隐有急促的脚步和喊叫声传来。 其间还夹杂着犬吠，打碎了夜的宁静。 看看挂在墙上的沙漏已经指向子时末，她的眉头紧蹙起来—— 小院属于顾府最后面，紧靠长宁街。 此街虽然比不上正阳街和长安街繁华，却因为紧靠皇城朱雀门，地理位置也十分重要，向来警卫森严，极少有扰民之乱，故有长宁之称。 这也是方才她十分满意这个院子的主要原由。 只是，这个时节发生这般动静，莫非是宫中发生异常不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思忖，突然感觉有一丝凉风拂过面庞，敏锐的直觉告诉昭娘：外面有人！ 若不是对方忽然凌乱的气息，差点就发现不了。 而更令她心惊的是，凌乱的气息只是一瞬，便再无痕迹可循，整个院落静的只能听见北风呼呼和簌簌的落雪声。 此刻，她虽然已经套上薄薄一层贴身白亵衣，但肚兜还未来得及穿。 太过匆忙没有用浴巾擦干的身子，朦胧烛灯下，衣袍紧贴在她身上，勾勒出玲珑的曲线，就连胸口的两点凸起，也彰显无遗。 想到自己被不明底细的人看了个精光，昭娘又羞又急，一个转身扯过屏风上挂着的大氅披在身上。 手一扬，放在床上的龙泉七星紫微剑已然缠绕皓腕之上，然后冷冷一笑：“何方鼠辈，既然来了躲在门外干什么？” 鼠辈？！屋外，宇文琅琊身形微顿。 虽然他无意见到了美女芙蓉出水的模样，但他已经被心上人移情别恋伤透了心，再加上正在被人追赶，一丝兴趣也无。 之所以惊讶，不过是看到对方灯下朦胧的面容有些眼熟而已。 不想被人当成下流无耻的登徒子，宇文琅琊正准备掠走，房门被拉开，一个白的身影窜到他面前。 如鬼魅般的速度让他心头掠过好奇，想想即将到来的追兵，提起的气收了回去，稳稳站住不动。 “你是何人？”怕惊动厢房内正在沐浴的小纨等人，昭娘语气低而冰冷，手中的龙泉匕首准确抵在对方的咽喉处。 感受到脖颈处比千年寒铁还冰凉的刀锋，以及微微的刺痛。“嘶——”宇文琅琊倒吸一口凉气，后背浮起一阵虚汗：“不该轻敌，碰到硬茬儿了！” 走廊外雪花飞舞，两个人站在黑暗走廊下，谁都没有动。 冷眼打量着这个身形修长且有些单薄，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透露着丝丝危险，面戴着半截银面具的男子。“他是夜闯皇宫的刺客！”昭娘快速对他下了判断，眼底却有狐疑一闪而过—— 对方身上的散发出隐隐一股淡淡的冷梅香气，清冽而悠远，缠缠绵绵地沁入四周，侵袭着她的呼吸，让她一阵眩晕。 从小到大，以为只有琅琊哥哥身上才会有这种独有的味道，为何除了黑龙潭遇到的余生，现在又多出来一个？ 难道天底下拥有这种体香的男子很多吗？ 也正是因为这抹记忆中再熟悉不过的气息，让她一时间下不了狠手。“”，。 第139章 风雪夜（四） 丝毫不知是自己身上的味道救了自己，宇文琅琊借着屋里透出的微弱烛光俯视着面前披散着一头湿发的少女，不由惊讶。 尽管披散的长发遮挡了大半张脸，依然看得出年纪不大。 但这份淡定却超乎他的想象，尤其是对方眼神里透露出的清冷，完全是一种对事物掌控的睿智之光。 最最关键的是，那双眸子竟然给他一种再熟悉不过的感觉。 这般有个性的女子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刚刚进来时看这小院十分简陋，到底是何人府上的女眷？ 嗅着对方身上如芝兰般的清香，某人明显感觉到小腹处渐渐升起了一股燥热，微缩的瞳孔划过一丝精光。 此女尚未靠近就轻易地挑起了他兴致，还差点儿破功……成年以来，不，准确的说是解毒以后，能让自己这具身子有如此反应，除了那个采药少年，这可是第二个！ 但此时不是他考虑这个的时机，他身形一闪避过匕首准备先开溜再说。 昭娘哪能容他跑掉，一个飞掠过跨蹬上走廊的护栏，借力抢先一步挡在他面前。 速度还挺快！宇文琅琊嘴角勾起弧度，又一个侧身，如魅影般朝外跃去。 “戴着面具夜闯民宅，一看就是非奸即盗之辈。把命留下！”昭娘手腕一抖，龙泉七星紫微软剑一记顺劈，如闪电划破夜空，毫不留情的挡住他的去路， 凛烈的剑气让宇文琅琊心头疑惑更胜—— 这女子快攻的剑法招式隐隐有些熟悉且凶狠异常，完全不似普通姑娘家学的花拳绣腿。 虽然火候还欠缺，那也只是和自己相比。在一般人眼中，只怕这丫头的剑术早已是让人砸舌，倘若不是凑巧服用了还魂草解了体内不解之毒，估计最多和对方打个平手。 黑暗中尽管看不清楚，但凭直觉就知道对方所使用的那柄软剑不是凡物，宇文琅琊不敢再轻视，迅速调整心态，转身迎敌。 在剑气凌射而来之时，他以手为刃，以食指与中指稳稳夹住了她的剑刃。 昭娘用力一拉，却不能撼动分毫，心头微怔：对方赤手便接住了她的七星紫微，武功之高不难想像。 “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遍，回答我！”目光在其手指上那枚戒指上凝了一瞬，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她一咬牙，素手轻弹数下。 随着一抹淡淡的甜香逸出，宇文琅琊暗叫不好。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那紫微剑如银的灵蛇，似有生命一般紧紧绕上他的脖子。 冰凉刺骨的感觉让他一动也不敢动。 以对方出手的狠劲，他绝对相信不听话的后果便是项上人头落地。 虽然被心爱的女子抛弃，但他还不想死！ “抓刺客！抓刺客……”刚刚已经消失的呼喊声和零乱的脚步声近在耳边，间或夹杂着猎犬的狂吠。 情况万分紧急！怎么办？ 盯着对方那再熟悉不过的眸子，想起方才小迷糊突然出现一路把自己引到这里，然后又跑出去引那些追兵离开，估计那些追兵已经发现上当又返了回来，宇文琅琊决定赌一记。 先太子夫妇在民间素有好名声，尤其是太子妃更是大楚女儿家无不羡慕尊崇的对象，据说太子夫妇冤死后不少人暗中嗟叹祭奠，或许这女子也是如此。 想着，他慨然道：“姑娘，在下进宫不过想知道先太子夫妇冤死真相，被人追赶多有唐突，还望……” 话未说完，对方软剑已经撤下，柔软的小手一把拉住他闪进屋内。 没等他反应过来，两个人已经进入卧室内，少女撩起垂到地面的床绡示意他钻进去。 钻床底？！某人迟疑不决。“”，。 第140章 风雪夜（五） “屋子这么小，不呆床底莫非你还想睡床上不成？你已经中了本姑娘的断肠散，要命的话就乖乖躺着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见他神情似有不肯，屋外已经传来小纨的惊呼声，昭娘上前狠踢一脚，凑在他耳边低喝道。 两个人靠得很近，对方吐气如兰，再加上嗅到那一抹隐隐有些熟悉的体香，宇文琅琊眉头一挑，十分听话地钻进了床绡拖地的床沿下躺好。 下一刻，“小姐，外面好像出大事了！没吓着您？”衣衫不整的芸娘带着两个丫头推门而进。 “嗯，我已经听到了！”扫了一眼尚在轻轻晃动的床绡，昭娘轻舒一口气，点点头。 她走到浴室往木桶中投下一枚药丸，然后让两个丫头将水倒到院子外面。 “要想不被人打扰，必须将此水绕小院一圈洒下，把所有的灯灭掉。”等小纨和翠儿拎了水出门，她又切切叮嘱。 知道自家主子如今的本事，芸娘笑得合不拢嘴角，自告奋勇也去帮忙。 “你就老实呆着！我出去探探外面情况。”等对方和两个丫头抬着木桶出去，昭娘低低撂下一句话，“噗”的吹灭烛灯亦出了门。 床底下，宇文琅琊喜出望外：“小迷糊果然没有骗自己，这女子真有阻断气味的本事……如此，堂堂世子爷、风云阁少阁主这床底总算没有白钻！” 屋子里暂时静了下来，他的思绪伴随着壁炉中燃烧的柴火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陷入回忆—— 下午，看到琅玕后他临时起意想进宫一探究竟。 想着便做，他进入风云阁旗下的成衣铺换了一身打扮绕到皇宫后面，等到天黑便戴了面具潜了进去。 因为下雪，那些侍卫明显放松了警惕，只顾着躲在一边烤火取暖。 瞅准时机，他借着北风发出的啸叫，使出踏雪无痕的本事没费多大劲便到了长乐宫。 如果说之前他一身功夫因为体内的毒还有欠缺的话，自从服用了还魂草和长生果，再加上今天那一口鲜血，这体内的血管和脏器都在迅速修复。 丹田之处的真气源源不断蔓延至全身经络。 脱胎换骨的感觉让他宛若重生，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将踏雪无痕的功夫简直发挥到了极致。 长乐宫内，太后正一脸愁容看着怀里已经熟睡的东方天佑，身边只留了老太监顺公公侍候。 对方原本是先帝跟前的，东方敬驾崩后便跟了太后到了长乐宫。 不过月余不见，太后神说不出的憔悴，而东方天佑小脸也是越发的消瘦。 “到底少了爹娘的呵护！自己虽然出生就没了娘，至少还有老爹不惜一切护佑着。” 他心里暗暗叹息，说不出的心疼。琢磨着要不要把那个少年给自己的长生果想个法儿给这个可怜的孩子吃。 遵照那个少年的嘱咐，两枚果子给老爹吃掉一枚，还余一枚他则一直珍藏着。 虽然昭阳选择了琅玕，但太子夫妇对自己可是一片真心，这份恩情足以令他永世不忘，无论如何也得护这东方天佑平安长大。 “娘娘，以后还是少让义德王和公主殿下在一起！” 正要转身离去，突然传来顺公公的说话声，他身形蓦然停住，伏下身子再看。“”，。 第141章 风雪夜（六） “小顺子，他们是亲姐弟，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太后神情怔了一瞬，声音明显有些恼怒。 只见顺公公“噗通”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抬头：“娘娘，先帝和太子夫妇对老奴不薄，如今又蒙太后收留才没有被打发出宫，又怎会胡言乱语？” 声音极低，幸亏宇文琅琊内功了得才听了个一清二楚。 “你有何发现还不快快道来？” 是！顺公公四下环顾一眼，却是起身附在其耳边低语起来。 有这样的事？！太后脸大变，抱着义德王的胳膊明显紧了紧。 老太监复又跪下指天发誓：“老奴如有半句虚言，定遭天打五雷轰！” “起来！其实哀家也发现很不对劲。”太后连忙伸手虚扶一把，长长叹了口气。 “你说昭阳那丫头明明天天嚷嚷着非琅琊不嫁，怎么突然就变了心意要嫁给琅玕呢？外面有人谣传琅玕那孩子使了什么下作手段，可哀家总觉得这事儿八成和皇帝脱不了干系。” “娘娘或许想多了，其实……”老太监四下看了看，神**言又止。 知道对方的担心什么，太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哀家好歹还是正经八百的太后，谅他不敢也不会派人来长乐宫监听。” “是，娘娘且听老奴细说……”顺公公这才放了心，细说起来。 他说，公主殿下尽管依然在人前是一副无比悲伤的样子，但一见二公子琅玕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说不出的浓情蜜意。 并且据他观察，至于义德王东方天佑，只要和姐姐亲近一回，就会有好几天茶饭不思，完全没有胃口。 他私下找来偏殿的嬷嬷询问，却皆是神情古怪，只说昭阳公主每次都会亲自喂弟弟吃饭，且姐弟二人用饭时根本不许有任何人在场侍候，其心里便有了几分疑惑。 通过暗中留意，竟然发现近段时间琅玕只要留宿宫中就会潜入公主所居之处，因为事关皇室颜面，又没有确切把柄，这才一直隐忍不说。 “今天如果不是看娘娘因为义德王身子骨日渐消瘦愁容满面，打死老奴也不敢说出这些话。”说完，顺公公又接连磕了几个响头。 竟然有这样的事？！太后气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到底是经历过大风雨的，呆了片刻，她叮嘱顺公公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她自有主张。 宇文琅琊脑袋晕晕乎乎，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长乐宫的。 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他轻车熟路绕过前门的侍卫，落到长乐宫偏殿。 因为并不知昭阳公主如今住哪间屋子，他凭着本能朝着灯火最旺的地方而去。 挑得高高的宫灯散发出的光芒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光晕，整个宫殿显得神秘而安静。 “咦，怎么一个人也没有？”他四处张望，却发现周围静悄悄的，往日里穿梭忙碌的太监宫女居然全无踪影，不禁有些奇怪。 正在疑惑，一个嬷嬷领着一队宫女朝某个方向走去，他身形一闪，悄无声息跟在后面。 见那些人鱼贯进入一间位置僻静的小阁楼，他连忙隐身在一棵大树后，借着朦胧宫灯透过粉罗纱窗往里瞧去——“”，。 第142章 风雪夜（七） 轻红鱼戏莲叶花样的薄纱帐子内，一个玲珑身形在辗转反侧。 “唉——”长长叹息声传来。 “公主还没有睡着么？”绡帐外，刚刚进来的嬷嬷轻步走上前低缓问道，声音不无担忧。 “嗯！”帐内的人儿低低应了一声，不尽的娇弱。 那个嬷嬷回头使了个眼，身后两个小宫女连忙将绡帐分两边挂起。 床上的女子任由人扶着坐起来，一脸倦眯了眯眼，伸手接过另一个小宫女呈上的参汤喝了几口，拿起帕子自己擦拭着嘴角。 瞅着少女倦怠没有血的面容，嬷嬷若有所思：“公主今天又没吃什么，要不要禀告太后让太医瞧瞧？” 太医？！只见那女子眸一怔，神情有些薄恼：“本宫不过忧思爹娘，看劳什子太医？” 见公主不高兴，被抢白的嬷嬷低头不敢再说话。 夜中，宇文琅琊一袭玄衣隐在树后，与粗大的树干浑然一体，即便有人从树下走过，也决计发现不了树上藏着个大活人。 此时，他透过窗纱看着看着那个面明显比上次憔悴的女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心疼吗？显然不是。 自己明明一直放不下对方，担心对方，为何现在看见却心如止水？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这个让自己心心念念放不下的女子是那些的陌生和平庸。 虽然一时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但对方眸子里总少了记忆中那份逼人的灵气。 正在思忖，突然有个小宫女匆匆进来：“禀公主，琅玕公子在外面求见。” 琅玕？！宇文琅琊眉头一凛。这大老晚他来干什么？ 一听宇文琅玕来了，方才来面苍白萎顿的女子顿时神采飞扬：“玕哥哥来了还不快快有请？” 旁边的嬷嬷神欲言又止，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识趣地带着两个宫女要告退。 “嘴巴都给本宫闭得严严实实，否则到时有你们好受！”公主突然面一沉，望着她们低喝道。 被其冰冷的语调吓得浑身一哆嗦，三个人连忙跪下磕头口称不敢。 “只要尔等乖乖听话，本宫自然不会让你们受罪……”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正说着话，突然眼眸一转，语气变得说不出的温柔：“你们辛苦了，先下去歇息！” 宇文琅琊正在奇怪对方突然间态度的变化，却见珠帘一掀，一个剑眉星目，长相妖孽，气质偏阴柔的玉面美男赫然出现在门口，方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正在感叹自己喜欢的女子怎么会变得如此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时，却见对方早已一头扎进来者怀里，娇嗔道：“玕哥哥你怎么才来？想死昭阳了！” “唧”宇文琅玕低头在其粉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大手毫不客气覆上某处揉捏起来，嘴角勾起一抹不无得意和戏谑：“真不知道你这丫头以前是如何装得那般高高在上，一本正经模样的？” 女子粉脸通红，身子不着痕迹扭了扭，娇滴滴道：“人家哪里装了！明明一直就喜欢的是你，只是你没有察觉而已。” “好好，不装不装！”感受到对方身子若有若无的撩拨，宇文琅玕俊脸瞬间变得潮红，表情压抑且隐忍。“”，。 第143章 风雪夜（八） 似是十分满意自己的诱惑力，女子柔软如骨的身子如蛇一般紧紧缠住对方，手指在其胸膛上轻轻划着圈。 “玕哥哥，你可是答应过昭阳一生一世一双人，如若违背誓言……” “放心，如果玕哥哥负了你将不得好死……”早已忍不住的宇文琅玕双手一抄，与怀中的人儿一道往床榻上倒去，声音嘶哑：“哥哥就喜欢你人家前清纯高贵，背后却放荡不堪的小妖精相……” 下一刻，他手一挥，红帐垂下。 相隔如此之近，那对男女就在自己眼前的雕花凤榻上汗水交融，喘息声不绝于耳，宇文琅琊真有些佩服自己的定力。 心绪波澜不惊，竟然丝毫没有想像中的痛彻心肺。 之所以没有立刻走开，不过是因为他发现突然发现公主那极副沙哑软糯的声竟然和那个采药少年有些相似。 是该放下了！宇文琅琊阖上双目深吸一口气，转身便要离开。突然，里面的对话让他再次顿住脚步—— “听说你今天又去为难你那个世子哥哥了？之前他身边跟着的那个侍卫呢？”女子娇滴滴问道。 哼！男子冷哼一声，微微喘息着。 “如果不是因为他，我爹又怎么会不同意你我的婚事？那个余生最近人影子也不见，否则也不会任由人大庭广众人欺负。” 余生？！嘻嘻，女子娇笑起来：“这名儿怎么听上去怪怪的？” “昭儿你可真扫兴，这时节提那些不相干的人干啥？” 似是对女子心不在焉十分不喜，宇文琅玕声音中含了几许薄怒， “好啦！如今我都是你的人，迟早会嫁给你，你何必再和一个没有心智的人计较？”女子娇嗔道。 “计较？！如果你早点对我这么好，我犯得着和他一个病罐子计较吗？” “这……”女子顿了一瞬：“其实玕哥哥你有所不知，昭阳那样做都是碍于爹娘的意思才不得不…… 接下来的对话宇文琅琊再也听不下去，也不想再听。 “呵呵，原来是迫于父母之命才装着喜欢我的吗？”他一边往外掠一边苦笑，觉得这些年的相思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一个彻冰彻尾的笑话！ 他打定主意回去劝说自家老爹同意琅玕和昭阳的婚事，免得对方想尽花招折磨阿生。 放下心结，某人身形如清风一般掠过御花园。 及至路过兴圣宫，瞥见太子的书房灯火通明，他心思不由一动：东方成十足被宠坏的花花公子一个，这时节不呆在寝殿搂着那些个软香温玉快活，呆在书房干啥？ 想着他身形一转，灵巧避过那些侍卫，如同鸟儿一般落在屋顶上，轻轻移开琉璃瓦往下一看，瞳仁猛的一阵紧缩—— 太子东方成正一脸不甘心跪在地上。而端坐主位太师椅上的龙袍男子，竟然是万岁爷东方铭！ “父皇偏心！为何帮宇文琅玕得到昭阳，儿子身为太子娶的女子却一个毁容，一个庶出上不了台面？之前看在那顾昭娘长得像昭阳也就罢了，可如今……” 他凝神细听，东方成愤愤的声音传来。 “成儿啊！”东方铭眉际紧锁，刚毅的脸上浮现忧，抚额长叹一声：“你为何不明白父皇的一片苦心？”“”，。 第144章 风雪夜（九） “苦心？！”东方成霍然站起身：“儿臣就不明白，如今的顾家再有钱也不过一介商贾，您贵为皇上何不直接找个由头将其抄家将东西拿到手，犯得着这般绕圈子吗？” 贵为皇上？！呵呵！东方铭苦苦一笑。 等他说完虽然有玉玺，但真正代表皇权的血隐令符至今下落全无时，东方成吃惊地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 沉默一刻，他幽幽问道：“如此说来，这便是父皇以国礼厚葬皇伯父，又厚待昭阳姐弟的真实原由？” “当然不仅仅因为这个！”东方铭摇摇头，声音说不出失落低沉：“你皇爷爷八成是已经发现朕这些年所作所为，因为你皇伯父突然出事，他不得以才将皇位传给我这个嫡子。” “那又如何？”东方成一脸不解：“他已经死了！现在大楚是父皇您说了算啊！” “话是没错！但他不给血隐令符分明是留有后手，咱们父子不得不防！” 说着东方铭看了儿子一眼：“也幸亏父皇当年知道了顾家的秘密，才抢先一步接近对方，还将顾家嫡女顾昭娘聘与你为妻。” “原来是这样……”东方成沉吟起来。 看其听懂了自己的意思，东方铭起身拍拍头子的肩头：“父皇就你一个儿子，你先受点委屈，只要拿到顾家那件传家之宝，再找到血隐令符，整个天下便都是你的，再也不用活得和朕这般窝囊。” 东方成抬眼直视着他：“儿臣同意娶顾家女子为太子妃，但那个被毁容的顾昭娘坚决不行！要不您将俪娘的生母封为二品诰命夫人如何？” 好哇！东方铭又好气又好笑瞪着他：“你这小子，原来顾家今天发生的你已经知道，竟然还给朕在这里绕了大半宿圈子？” “父皇恕罪！”东方成弯腰揖了一礼。说上次派到江南的侍卫回来说顾家嫡女毁容是真，却是气度非凡，加上其俪娘生得娇媚迷人，才勉强答应让姐妹二人一道入宫。但今天得到的消息，对主长相又黄又瘦不是一般的难看，所以…… 不等其说完，东方铭睥睨他一眼：“所以你打算置朕于不信不义之地？” “反正只要是顾家女儿就行嘛！”东方成看着他振振有词：“儿臣看那顾俪娘还算不错，您只需将她生母赐封，岂不是两全其美？” “唉，可怜昭娘那丫头，想当年她的名儿还是朕亲自取的，如今却……”见儿子执意不肯，东方铭无可奈何叹了口气。 原本他想着补偿一下那个孩子，才有了让顾家姐妹同时进宫的想法，却万万没想到这宝贝儿子就是不答应。 “父皇什么眼神啊？”见对方还舍不下那个顾昭娘，东方成撇撇嘴。 听儿子说今天派去顾家盯着的人回来说那顾昭娘丑得不是一般二般，根本不可能和昭阳妹妹的天姿国相提并论，东方铭一脸不信。 “那孩子和你皇伯母小时候长得一个模子似的，怎么可能丑？” 皇伯母？！东方成眼神暗了暗，鼓足勇气：“父皇，皇伯母已经不在人世，您何不珍惜眼前人？母后她对您……” 话未说完，突然头顶传来一声轻响。 万籁俱寂的深夜，这一声响异常清晰，父子二人顿时神大变，大喝一声：“有刺客——”“”，。 第145章 风雪夜（十） 下一瞬，整个兴圣宫，整个宫城，都沸腾起来。 片刻功夫，侍卫们就将兴圣宫围得水池不通，甚至动用了打猎时的御用猎犬。 不，应该是比猛虎还厉害的猎獒才对。 听到犬吠声宇文琅琊暗叫不好，心如擂鼓般剧烈跳动。 刚刚他隐在屋顶一动不动听得正入神，不留神脚下一滑搞出了响动。以他的身手逃出皇宫甚至广陵都不在话下，但那些嗅觉灵敏，经过特训的猎獒却让他有些头痛。 那些家伙体力过人，会不死不休跟抓捕猎物一般一直根据气味追踪。 因此他不能直接返回隐居之处，更不能往国公府跑，当务之际是找个地方脱下这身衣服，然后再沐浴…… 想着，他运足气如一缕疾风掠过人群头顶朝朱雀门方向掠去。 之所以往朱雀门，是因为之前影尘和坠星说起过其比邻的长宁街居住的富户多，建筑高大华美，借此藏身混淆视听再好不过。 他身手快，那些吃皇粮的大内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有御用猎獒。眼看着怎么也无法甩掉追兵，小迷糊却突然出现在旁边一户人家的围墙上。 知道小家伙极具灵性，依据上次带自己去黑龙潭解毒的情形看来，此时也分明是来助自己脱困的，因此他毫不犹豫跟着对方跑。 小迷糊将他带到这间屋子门口，朝他挥挥小爪子。 明白对方是在叮嘱自己不要离开这里，他连忙点头。 目睹小家伙闪电般离去，他正要推门，却意外发现一位出水芙蓉，不由暗暗叫苦，怀疑小迷糊是不是又犯了糊涂把自己带错了地方。 “呵呵，不愧是天下第一灵宠！”思绪转到这里，他忍不住嘴角一弯，琢磨着脱险后得想法子重谢那个女子的救命之恩。 正想着，虚掩的门被推开，两个丫头靠近壁炉炭火取暖，她们的对话引起了宇文琅琊的注意。 “翠儿，咱们主子可真厉害，就连沐浴的水也能变成药物呢！你看那些侍卫带着猎犬过这里根本停都没停一下。” 声音不无炫耀，清脆利落，听上去有些耳熟。宇文琅琊眉头挑了挑，轻轻儿移了一下身子，想看看说话的人是谁。 下一刻，他有些傻眼：四肢软绵绵的，根本就是动弹不得。 那丫头还真下了狠手！一时间，他欲哭无泪。 “嗯，咱们主子本来就非同常人！” 另一个女子答话，语气沉静，一听就是内向不多话的性子。 “咦，那家伙怎么不见了？刚刚不是好好睡在这里的吗？”垂到地上的床绡被撩起，清脆声音的小丫头失口低呼。 “叫那么大声音干什么？怕无人知道咱们还没有入睡吗？那家伙走就走了呗！” 随着一声低斥，木门吱呀一声，冷风裹挟着一抹暗香扑进屋子里。 “是她回来了！”宇文琅琊欢喜不已。 凭直觉，对方之所以真下药，估计是怕自己随意走动暴露行踪。所谓断肠散，不过是吓唬自己罢了。 不对！刚刚那个丫头说那家伙不见了？那家伙是谁？正在高兴的某人突然眉头紧蹙，心里酸溜溜的：莫非在自己来之前床上还睡了一个人不成？“”，。 第146章 风雪夜（十一） 正在狐疑，却听中年女人嗔道：“小祖宗诶！人家遇到这种事躲都来不及，一点动静都不敢有，你倒好，还要跑了去看，万一被那些人发现怎么办？” 语气虽然不无责怪，却包含着浓浓的宠溺和心疼。 “奶娘放心，我不过就在围墙处看看罢了，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嘛！”少女轻轻一笑，催促对方带着两个丫头赶紧去歇息。 因为亮灯极有可能招惹那些官兵注意，她又低低提醒：“小心点，不要撞着哪里哦！” “不碍事，壁炉有光呢！时候不早，昭儿你也早点歇息，明天府里那些人指不定还有什么幺蛾子招呼咱呢!” “是，我的亲亲好奶娘！”少女娇嗔应答。 奶娘叹了口气，带着两个丫头进了隔壁套间。而少女一直立在屋子中间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方不说话，某人也不敢言语，就这样彼此沉默着。 “喂，你不会睡着了？”直到隔壁便传来深浅不一的呼息声，少女终于发话。 “姑娘，你到底下的什么毒？在下身子怎么动弹不得？”总算可以说话，宇文琅琊连忙低声回答。 “切！不这样万一你惊着我的人怎么办？”昭娘冷嗤一声，淡淡道：“你身上的气味已经被我的药物改变，不用再担心那些猎獒，你出来！” 随着对方说话，有一抹植物的清香沁入宇文琅琊鼻息间，连忙抬手，果然恢复如初，不由大喜。 一个旱地打滚出来，直起身朝背对他的少女一抱拳：“大恩不言谢！姑娘可否告诉在下姓名，容日后再来登门道谢？” “还登门道谢？敢情你是存心不让人活了不是？”昭娘又好气又好笑，转过头怒瞪他一眼。 借着燃烧的壁炉逸出的火光，对上瀑布般黑发下那双再灵动不过的清澈大眼眸，还有嘴角边那若有若无的梨涡，宇文琅琊瞬间呆住。 那一刹那，他分明看到了年轻时的太子妃阿嫣。 尤其是两个人眉眼中那抹灵气，简直是如出一辙。 咕咕，咕咕—— 突然有一长一短的鸟儿叫声忽远忽近响起，被某人的目光盯得脸上有些发热的昭娘迅速回转头，语气说不出的冰冷：“八成是你的帮手找来了，赶紧走！” 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被对方下了逐客令，外面的确又是自己人的暗号，某人只好拱拱手恋恋不舍飞身离开。 只见他足尖一点从后面浴室小窗跃出，身影宛若幻影般出了小院，几个起伏便消失在那些棋盘一样的小巷里。 “小迷糊真没带错路，主子果然在这里!”他刚一现身，几道暗影飞掠而至，团团拥住他，语气说不出的惊喜。 宇文琅琊也不回答，却是径直往前面绕去。 似是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影尘急忙一把拉住他：“不用看了，这里是顾府。” 顾府？！哪个顾府？宇文琅琊猛然顿住身形。 坠星接过话头急急答道：“就是那个要与太子联姻的顾家啊！” 是他家！某人一脸不敢置信，思绪万千—— 难怪刚刚听人称呼其为昭儿，原来救了自己的就是那个传言像极了昭阳公主的顾家嫡女顾昭娘，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既然是顾府嫡女，为何住在那样简陋的地儿？ 如此清丽出尘的女子，顾家怎么忍心放弃她？ 还有，不是说她毁容了么？整个人看上去不是好好的吗？ …… 看他一直瞅着那个小院方向发呆，影尘急得直跺脚：“主子，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咱们再不回去老爷子和大人要急出人命了！” “大人？！哪个大人？” 某人还在疑惑，却被对方不由分说拉着就走，数道暗影瞬间被茫茫雪夜吞噬殆尽。“”，。 第147章 风雪夜（十二） 夜，宫灯在风雪中摇曳。 御书房一片通亮，门口两侧分别站着八个侍卫。二十人为一组的御林军，隔一会就有一组从御林房外巡逻而过。 “竟然让人给跑了！真是一群无用的混帐，朕每天好吃好喝养着你们又有何用？”兴圣宫内，传来东方铭气急败坏的吼声，吓得太子和一干跪着的侍卫大气也不敢出。 “你……你给朕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无人敢接茬，东方铭走到为首一个侍卫面前，恶狠狠喝道。 “启……启禀陛下，”侍卫吓得浑身直哆嗦：“臣等率人追到长宁街，大街上突然窜出一只小松鼠，引得猎獒追逐不舍。等好不容易制伏猎獒返回，却再也没有那刺客的踪迹……” “呵呵，小松鼠引开朕的猎獒？”东方铭怒极反笑，继而抬脚就踹：“骗鬼去！” 侍卫磕头如蒜，额头鲜血淋沥：“陛下饶命！臣不敢有半句谎言！彼时整个广陵城四处都有黑影出现，但猎獒都不为所动，偏偏那只小松鼠出现后就开始不对劲。” 其他人也赶紧解释，说本来猎獒根据刺客留下的气息一路追踪，谁知一到顾府那里，就突然发生状况。 等等——不对其说完，东方铭突然打断话头，大瞪着眼：顾府？哪个顾府？ “回陛下，臣等细细查看过，那一段恰好是顾子复大人的后院。” 顾子复？！东方铭看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子，神情复杂莫名，面十分难看。 “尔等先退下！务必把宫里和顾府那边给盯紧，再出事端全部问斩！”看出自家老爹有话要说，东方成连忙喝退那些侍卫。 “是！”好不容易捡了一条性命，一帮侍卫喜之不尽，连忙行礼告退。 等众人一离开，东方成看着东方铭：“父皇，莫非这刺客是顾家派来的不成？” “不是他又会是何人？！朕倒是小瞧他了。”东方铭面一沉，神情十分难看。 看样子顾家实力还不小，竟然瞬间能够调动那么多人手来掩护刺客逃脱。 他沉吟一瞬眉头突然散开，抬眼看着自家儿子：“既然姓顾敢在朕成前耍花招，那朕就陪他玩玩，明天你去顾府，想办法单独见见那个赵姨娘。” “见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小姨娘还用得着儿臣出面？”东方成眨巴着眼睛，不解其意。 虽然那个顾俪娘万般风情吸引着他，但要自己堂堂太子去讨好对方，这未免也太那个了？ “不，你如此这般……”东方铭眼底聚起浓浓的狠戾，附在其耳边低语几句。 “此举甚妙！”东方成眼眸倏然瞪大，一脸的喜：“那女人一心想俪娘当太子妃，肯定会答应父皇的要求。” 嗯！东方铭点点头：“朕一上位，顾家老宅就莫名其妙的天火，朕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仔细想想应该和那赵姨娘脱不了干系，你到了顾府多留点心。” “那儿臣是不是不用再娶那个丑八怪了？”东方成巴巴儿望着自家皇帝老爹。 他可是答应过那个顾俪娘只要不让那个丑八怪嫡姐进宫，她就提前把身子给自己。虽然从小在美人堆里长大，但只凭几个眼神和动作就将他勾得心痒痒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第148章 风雪夜（十三） “唉!”东方铭无可奈何喟叹一声，静静看着宝贝儿子—— 如今顾家急于将女儿送进宫，一看就是在打我东方家的两枚血隐令符的主意。 你去找小和子拿了昭娘的生辰贴子，明天先去顾府见见那个丫头，如果真觉得看不过眼，亲事退了也成。 你我父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以此敲打顾子复，如果他要让一个庶女当太子妃，嫁妆必须要拿得出手，否则进宫的事门儿都没有。 说完东方铭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一脸疲惫朝其挥挥手：“你且去歇息！朕要一个人静一静！” “儿臣遵旨！”明白了皇帝老爹的用意，喜不自胜的东方成连忙行礼退出去找大太监陈忠和。 望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东方铭脸愈加暗淡起来—— 因为从小缺失爹娘的爱，他对这个儿子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没想到全身心呵护的结果却让其成了个名副其实的“绣花枕头一包草”。 空有一副好看皮囊，除了寻欢作乐其他一概不感兴趣，也难怪自己那太后亲娘对其看不顺眼。 顺眼？！他嘴角突然浮起淡淡苦笑。 从小到大，自己无论长相和才华丝毫不输给太子哥哥，母后还不是一样看自己不顺眼？ 光光看不顺眼也就罢了，还在父皇面前说自己这不好那不好的，害得自己早早儿就被赶出宫另立门户。 说起来是恩典封王，知道内情的人谁不明白是母后不愿意看到自己这个小儿子？ 也正因为如此，他开始觊觎那个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位子。 不为别的，他要向母后证明，自己作为皇室嫡子，一定不比太子哥哥差。 夜浩瀚，不说东方铭在兴圣宫思绪联翩，此时的凤仪殿内一间密室内。 “啪——”瓷器碎裂的声音。 “你们这群废物！连个小小的丫头给跟丢，白死两个人不说，还被人押送到了衙门……” 一个年约三十出头，头戴九尾金凤如意冠，额心一点朱砂，金绣牡丹的拖地长袍的宫庭美人正凤目狠盯着面前跪着的几个黑衣汉子。 原本美艳的面孔因发怒有些扭曲。 为首的黑衣人再次叩头：“娘娘饶命，是属下们大意了，没想到那个女子竟然有很厉害的帮手，才会遭人算计。” “厉害的帮手？！”女人涂满蔻丹的葱指轻揉眉心，声调降下许多。 “娘娘有所不知，属下们原本早就要行动的，但意外发现还有一队人也在伺机下手。因为不知道对方是何来路，一直没有敢轻举妄动。谁知道后来……” “后来怎么了？”女人再度厉声追问。 对方吓得一哆嗦，连忙说大约是看出他们的意图，那帮人竟然想坐山观虎斗。 眼看着船只到了江南运河和陵江交界处，倘若再不动手，一旦过了飘渺峰就坐失良机，他们不得不行动。 万万没想到，当他们中计被捉后那般人竟悄没声息地溜走。 “如果不是他们从中捣乱，属下不会匆忙行动导致被暗算。”末了，黑衣人恨恨补充道。 “算了！”女人摆摆手：“事已至此多说无用，且让本宫想想接下来怎么做——” “如今那个女子已经回到顾府，属下们要不要连夜……”见对方神情缓和，黑衣人略微松了口气，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第149章 风雪夜（十四） “不用了！顾家的事本宫另有主张。”女人端起桌上茶杯抿了一口，摇摇头：“如今你们已经打草惊蛇，倘若再出手如果被人怀疑到本宫头上，到时全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那属下们现在……”黑衣人齐齐抬头看着自家主子。 女人若有所思睥睨他们一眼，话锋一转—— 如今本宫住进凤阙宫不似以往那样自由，顾家那边你们上点心。那个姓赵的贱人呆了这么多年竟然一无所获，倘若再拿不到那样东西，留她又有何用？ 你们告诉她，如果想让庶出女儿当太子妃，动作得快点。 听她如此说，黑衣人眼眸闪了闪：“娘娘，据咱们的暗线来报，赵红娘的确也动了不少脑子，甚至连勾引下人的不堪手段都使了出来，奈何顾家母子城府太深。” “不管她使什么手段，本宫只看结果。”女人眉头一凛，眼底浮起一抹狠戾。“倘若不能先陛下一步得到那物什，你们让她自行了断！另外，继续追查那个卫先生的下落，一有消息速报本宫知晓。” “是！”黑衣人齐声应答，走到旁边墙壁上某处按了一按，瞬间消失在那道暗门之后。 “叩叩叩——”女人伸手纤手在桌上轻轻敲击着。 下一刻，密室门被打开，一个模样清俊的小太监躬身进来：“娘娘，太子刚回寝殿，陛下还在兴圣宫。” “刺客没有捉住？”女人神情有些恍惚盯着他那副俊脸，朱唇微启。 等小太监如实把探听来的情况说了一遍，女人听罢脸露喜，吩咐立即摆驾兴圣宫。 东方铭正在伏案沉思，门外传来陈忠和轻轻的咳嗽声：“奴才见过娘娘！” 娘娘？！东方铭眉头轻蹙：她来干什么？ 吱呀一声，门开了。 “臣妾见过陛下！万福金安！”女人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声音怯生生的，与方才密室中颐指气使的架式判若两人。 虽然不喜，但对方好歹是自己名媒正娶的女人，又是大楚国母。东方铭不情不愿起身瞅着那个柔弱娇美得海棠一般的女子。 灯下晃眼看去，那身形和侧颜倒是有几分像心底的那个女子。 但见她一身正红纱纹双裙，上面以金丝绣上展翅的凤凰，头戴碎玉锆凤冠，从额心垂下数条金珠穗，周身更是全套的玉饰。 如果不是两湾似蹙非蹙罥烟眉，态生两靥之愁。估计无人相信这看上去只有二八芳龄的女子已经是一个十七岁少年的娘亲。 只是，美归美，整个人终究缺少那种骨子里的雍容和高贵，更无那般温柔轻灵之气。 “终究不是她！世上也只有她才配穿这身衣服，可惜……”想着，他轻叹一声：“如此晚了，皇后可是有事？” 女人没有回答，目光却往身后瞥了一眼。 “奴才先告退！”明白对方有话不能让知道听到，陈忠和连忙给一干宫人使了个眼，齐齐退下。 “恳请陛下收回让成儿娶顾家嫡女的旨意！”等人一走，皇后“噗通”朝东方铭跪下，哽咽道。 原来是为这个而来！东方铭眸一暗，手掌在书案上重重一拍：“你好大胆，竟然敢派人盯朕的梢？”“”，。 第150章 风雪夜（十五） “臣妾不敢！”女人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说因为换了个地儿晚上一直睡不着，方才去看成儿睡了没有，是儿子给她说了明天要去顾府的事。 “哼！”东方铭冷哼一声，横了对方一眼：“这亲事很早就订下的，莫非你想陷朕于不信不义不成？” “陛下，那顾昭娘生母横死实属大大的不吉。倘若她没有被毁容，臣妾也毫无二话，何况臣妾已经同意那个庶女进宫，实在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东方铭莫名有些好笑：“当年朕的皇嫂不过一父母不详的宫奴身份，不照样当上太子妃……” 够了！他话没说完，女人突然起身打断。 从来没有见过对方敢冲自己发脾气，东方铭不由一愣。 女人直视他的眼睛：“陛下兄弟二人都喜欢那个身份卑贱的女人，臣妾自然管不着。但成儿是臣妾唯一的儿子，是臣妾的命，他娶什么女人必须臣妾同意。” “你你想怎样？”莫名的，东方铭被对方眼底的恨意震住，喃喃道。 “怎样？臣妾能怎样？！”女人看着他惨然一笑：“既然臣妾有幸入主凤阙宫，就不能再容忍有和那个女人相似的面孔出现，一个也不行！” “你……你该不会想对昭阳那孩子下手？”东方铭似是想到什么，吃惊地瞪着对方。 昭阳那丫头因为遭遇了飞来横祸，神情变得木讷了不少，见人都是一副怯怯的神情。全然没有之前那种神采飞扬，高高在上的傲娇样儿，让他看得心疼不已。 万一这个女人再暗中下套…… “昭阳……”皇后眼眸闪了闪，一抹嘲讽一闪而逝：“一个残花败柳，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嫁给你那好外甥，我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太可怕了！东方铭暗暗叹息。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绝对不敢相信一个与世无争，柔弱的女子一旦接触到权力竟然跟换了个人似的！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对方恨极了自己的意中人太子妃阿嫣，但没想到竟然恨到如此地步。 可他毕竟是东方铭！运筹帷幄，蛰伏了二十多年，他又怎么可能因为这女人的爱恨放弃自己的目的？ 沉吟一瞬，他淡漠看着对方：“皇后且回去休息！太子选妃关系到国家社稷，轮不到你一个妇道人家插手。昭阳与玕儿的事既然你已经知道就要烂在肚子里，否则朕饶不了你。” “不，那姓顾的丫头不但命硬，并且狡诈无比，如果让她进宫，万一对成儿不利怎么办？” 大约没想到对方竟然没有责罚自己，皇后怔了怔，瞅着他那张散发着天子的凛然气势俊脸喃喃道。 狡诈无比？！东方铭终于听出点什么，面沉如水：“皇后，你到底背着朕做了些什么？” “呵呵！臣妾不过做了一个母亲出自本能的事而已，可惜那个丫头太过刁滑，竟然让她活着回到了广陵。” 啊？！对方的话吓得东方铭身了一软，“噗通”跌在椅子上：“你……你竟然派人去杀那个孩子？那场天火是你派人放的？” 女人神情不无遗憾：“老天开眼，没等臣妾动手就降下天火！可惜……”“”，。 第151章 风雪夜（十六） “如此说来，这次那孩子进京你让人动了手脚？”东方铭面铁青看着她：“她已经没有了娘，又被毁容，你何其忍心？” “何其忍心？”女人眼底掠过一抹狰狞:“那张该死的脸已经占据我夫君的心几十年，臣妾又怎么容忍再出现一张同样的面孔在宫里碍眼？” 与其担心自己让人行刺杀的事迟早会被对方知晓，倒不如主动说出来的好，化被动为主动。 万万没想到对方做事如此狠绝，东方铭心里莫名一哆嗦：“莫非皇兄皇嫂之事也是……” 不，不会的！他猛然摇头：之前这女人呆在王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可能干出那样栽赃陷害之事……不，不可能！ 好不容易平伏心绪，一股冷冽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林远娇，不要以为当上皇后就试图来挑战朕的底线！朕能封你为后，亦能废掉你另立她人，你给朕安分点！” 林远娇？！见东方铭对自己直呼其名，一股杀意扑面而来，女人眼神一滞，再度“噗通”跪下。 “铭郎，你明知阿娇爱你如命啊！哪怕你并不爱我，但每天只要看到你，看到咱们两人的骨血，阿娇便觉得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那个女人占据了你的心，阿娇实在……实在是不甘心自己生的儿子再被长着同样面孔的女子霸占啊！” 她哽咽着，哭得如带露梨花一般，看得东方铭有些不忍。 虽然当年是被对方算计娶为妃，但不得不承认自己当时也是动了两分心思的，否则不会任由其生下儿子东方成。 “起来！”想着，他不由自主朝其伸出手：“明天由成儿自己决定是否要那顾昭娘不会入宫。至于那个庶女也不过权益之计，只要拿到顾家的东西，到时朕一定重新给成儿娶一个门当户对女子为妻。” 陛下当真？女人一听惊喜不已，握住他的手借机往其怀里一靠。 一缕暗香直沁鼻腔，东方铭一阵眩晕，压抑许久的冲动呼之欲出。 尽管心里并不想，但他一双大手却不听使唤似的行动起来，声音嘶哑：“莫非爱妃早有中意的人选，说与朕听听呢！” 嗯！女人低叹一声，身子又扭了扭，说出一个人的名字。 “谁都可以，唯独玥儿不行！”她的话犹如一盆冷水从东方铭头顶浇下，一把将其推开。 差点又中了这女人的道道！想到刚刚那股香味，他下意识掩上口鼻，面铁青瞪着对方。 正因为不喜欢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所以他才会冷淡对方。 当年虽然他全身心热恋的那个女子变成了自己的皇嫂，但他堂堂嫡皇子还不至于找一个平民女子为妻。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一次便怀上身孕，如果不是他不愿意自己的骨血一出生便被人瞧不起，他是决计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这场完全不对等的亲事为他在百姓和朝臣眼中换来了极好的口碑，但他却有一种被逼着吞了苍蝇的感觉。 所以，这些年他情愿在夜深人静情难自禁时一遍又一遍用冷水冲洗身子，也不愿意和对方睡在同一张榻上行夫妻之实。“”，。 第152章 风雪夜（十七） 为什么不行？她不是陛下最疼爱的外甥女么？亲上加亲岂不是正好？ 玕儿可以和昭阳在一起，成儿为何不能娶琅玥为妻？ 再说了，许她太子妃一位，长姐和国公爷不至于不同意！ 女人一脸失望和不甘：明明就差一步就能重温旧梦，早知道就不说那句话了！ 东方铭铁青着脸瞪着她：“琅玥是朕外甥女不假，但她也是宇文定远的女儿。你知道不知道，父皇一辈子都在防着宇文家，朕怎么可以让他的女儿来当未来的六宫之主？” “再说了，就凭成儿那副德行，宇文定远会同意把女儿嫁给他才怪！” 德行？！成儿的德行怎么啦？一听这话女人气不打一处，怒瞪着东方铭。 “如果不是陛下一直不受重视连带儿子被人瞧不起，他又怎么会破罐子破摔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这话明显戳到了东方铭的痛处，他桌子一拍，怒不可遏指着对方：“滚，你给朕滚得远远的，不要让朕再看到你！暗卫何在——” 接到皇帝的命令，门“砰”的被推开，一群完全不同于皇宫侍卫打扮的人夺门而进，为首两个上前架起女人就往外走，动作十分粗鲁。 怪不得这些暗卫，他们只负责皇帝的安危，眼里除了皇帝任何人都没有，自然也谈不上对皇后的敬畏。 “砰嘭——”下一刻，看到那两个摔在地上呲牙咧嘴的暗卫，东方铭和一干人都惊呆了！ “一夜夫妻百日恩！陛下既然不愿意再见臣妾，那臣妾不见就是了，何必让人如此难堪？”面惨白的女人深深看了东方铭一眼，一拂衣袖头也不回离开。 她走得很慢，背影看上去依然柔弱万千，但不知为何，东方铭却莫名打了一个冷颤。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他却不愿意承认。 朕是皇上，她一个女人又能翻起多大的浪？沉吟一瞬，他大声下令：“传朕旨意，皇后失德，禁足凤阙宫半年。” “陛下将娘娘禁足，以后这后宫事务交与何人管理？”闻讯进来的陈忠和试图劝解。 “后宫本来也就没什么人，不是还有朕的娘亲在么！”东方铭瞥了他一眼，不以为然说道。 自己除了林远娇再无别的女人，宫中那些留下来的女人都是自家父皇的妃子，让太后去管再合适不过。 再说了，或许自己这样做会缓和一下母子关系也说不定。 这一夜注定不同寻常。 宇文琅琊把宫里闹了个人仰马翻，好不容易在昭娘的帮助下脱离困境。只是，他正准备进自己的小院，黑暗中斜刺里伸出一只手一把拉住他闪进旁边门房呆的小屋。 “阿生，你回来了？这么冷为何不进屋去？冻坏了怎么办？”看清拉自己的人是谁，宇文琅琊吃了一惊，心痛地拍打着他身上的雪花。 这家伙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正一脸怒气睥睨着自己。看身上的积雪，估计呆在这里等自己有一些时间了。 “好你个宇文琅琊，屁股上有印记为什么不告诉我？害得我一进秦家就被人认出是假货？” 原本要发火的某人，被宇文琅琊充满温情的拍雪动作搞得心柔软得一塌糊涂，故意咬牙切齿问道。“”，。 第153章 风雪夜（十八） 印记？！宇文琅琊被对方的话搞得莫名其妙，挠着脑袋：“屁股上有印记吗？可我怎么不知道？” “不知道？！哼——”看他的确一副不知道的样子，余生哭笑不得，和他大致说了被接进秦府的情形。 “啥？舅舅第一件事就是带你去沐浴，还扳着你的屁股看？哈哈，一定很好玩！” 听了他的述说，宇文琅琊大笑不止，开始脑补平素高冷不失儒雅的秦大学会做出这般动作时是什么模样。 “还笑！”余生恶狠狠白了他一眼。一五一十说起秦大学士把他带到一个大温泉，让他脱得一干二净，还亲自帮他洗头搓背，跟哄小娃娃一样，说不尽的温柔。 “琅琊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渴望他就是我的亲舅舅啊！可惜，他一发现我屁股上没有那个印记，脸就变了……” 说着，余生声音越来越低，神态说不出的落寞。 知道对方在失落什么，宇文琅琊伸开双臂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阿生，你比我的亲兄弟还亲，这些年你为我做的舅舅也有目共睹，他会像爱我一样爱你的！” “呵呵，难怪人家说外甥像舅，你们还真是像呢！说话都一个样！”余生嘴角一勾，眸底涌起浓浓的感动。 原来，秦大学士发现他是假的以后，沉默一瞬，也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看着他喃喃低语：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是真傻还是装傻，但我依然代表我姐，代表秦家所有人谢谢你，谢谢你这些年为琅琊做的一切！” 当时可把他给感动得差点没痛哭失声，但他强忍着这份情感，继续装傻，直到国公爷找到府上才松了口气。 听到这里，宇文琅琊拍拍他的肩膀：“你做得对！毕竟舅舅这么多年一直视爹爹如仇人一般！” “你快进去！两个人知道你进了宫，再加上方才城里的动静，他们恨不得直接冲到宫里，幸亏断虹和高月正好从江南回来才给拦住。” 余生微微一笑，朝某间灯火通明的屋子指了指，一脸的戏谑。 “断虹和高月回来了？他们人在哪？”宇文琅琊一听喜出望外。 他们？余生忍不住又甩了他一记眼刀子。 “得知你被人追踪，他们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就和清风等人冲出去摆迷惑阵，现在外面已经没了动静，估计就要回来了！也幸好你没事，否则……” 说到这里，余生没有再往下说。 “是是，是我太过任性，下次再也不会……哦，不过这次宫里可没白跑！”某人摸摸怀里又陷入沉睡的小迷湖，连声保证后又补充了一句。 因为耗费了太多精力，小家伙使了幻术将猎獒引开后，硬撑着将影尘等人带到院府后院便陷入昏睡当中。 “管你白跑没白跑，还是赶紧快进去！他们该等得急了！”余生嘴角勾了勾，朝院子里呶呶嘴。 “走，咱们兄弟一起去见爹爹和舅舅！”宇文琅琊拉着他的手就往里走。 等推开那扇门，看到坐在屋子里那两个相互对瞪的男人，宇文琅琊有些好笑：“爹，舅舅！您们怎么——”“”，。 第154章 风雪夜（十九） “琅琊你可回来了！再晚一步，秦大学士管保会吃了你爹这身老骨架！”抬眼看到宝贝儿子，国公爷一个纵身跳起，紧紧抱住他不松手。 “让开，琅琊除了是你宇文家骨血，也有我秦家一半血脉好不好？” 一向以斯文儒雅着称的大学士一把推开他，霸道地将某人往自己怀里一拉：“好小子，怎么忍心骗舅舅二十年？” 只是，这句话已然带了哭腔。 望着对方清隽出尘，与自己有些相似的眉眼，宇文琅琊也忍不住眼眶一热，随手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哑声道：“舅舅，琅琊也不想这样，我和爹爹做梦都盼着这一天呢！” “好好，这眉眼长得和你娘亲一模一样！”凝视着外甥俊逸无双的面容，秦大学士含笑啜泪，赞不绝口。 半晌，他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泪看向某人：“姐夫，这样大的事你为何不说一声，害得我白白恨你这么多年？” “说？你让我怎么说？！”宇文定远双手一摊，嘴角牵起一抹无可奈何：“就你那性子，只要有一丝破绽被东方敬识破，琅琊哪能活到今天！” “那现在呢？”大学士一听急忙追问：“现在琅琊体内的毒解了没有？” 见其着急，宇文琅琊连忙说了上次江南之行阴差阳错服下还魂草和长生果之事。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可惜那昭阳公主竟然有眼不识金镶玉……”秦欲晓听得叹息不已。 听对方如此说，宇文琅琊知道自家老爹已经说了昭阳和二弟的事，眸子暗了暗没有吱声。 虽然说已经放下，但对方到底是自己喜欢了十几年的女子，心里不自在太正常不过。 屋子里一时有些沉闷，宇文琅琊眼眸一转，拉住大学士追问如何发现余生是假的。 提起这事秦欲晓眼神突然变得黯淡，一脸的痛。 说当年宇文琅琊出生是其外祖母亲自接的生，因为爱女的离世老太太大受刺激，不吃不喝，弥留之时抓住他的手说：“儿啊！那孩子和你一样，屁股蛋儿上长了一个心形胎印呢！” 听到这里，几个大男人不约而同红了眼。 一时间，屋子里变得有些沉闷。还是余生脑子转得快，赶紧拉拉某人的衣袖，让他说说宫里有什么发现。 被他一提醒，宇文琅琊连忙把那东方父子二人的对话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什么？陛下没有拿到血隐令符？”秦欲晓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 这东方铭虽然不得太后喜欢，但好歹是先皇的亲儿子，又是对方亲自指定的接班人，怎么可能还留有后手？ 宇文琅琊看了一眼自家老爹，见其朝自己点头，随即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递过去：“舅舅，您看看这个！” “让我看看……咦，这……这不是……”等看清手上的东西，大学士失口低呼，随即把脸一板：“琅琊，你不要命进宫就是为了偷这个？” 偷？！宇文父子顿时哭笑不得。 “不是吗？那你从哪里得到的？”看两个的神情知道自己猜错，大学士连忙追问。 国公爷嘴角弯了弯，慢条斯理答道：“其实，先帝给我这半块令符时你也在场。” 我在场？！秦欲晓一愣，随即朝他摆摆手：等等，让我想想——“”，。 第155章 风雪夜（二十） “我知道了！”到底是聪慧绝顶的大学士，只凝目一瞬，便倏然睁开眼看向宇文定远：“当时陛下拉你的手……对不对？” 嗯！宇文定远赞许地点点头。将自己回家后看到令符好多天心惊肉跳觉也睡不着，担心是对方的借刀杀人之计，还不得不故意让余生装做吃了那支山参变傻的经过全部告诉对方。 “太子夫妇自尽、将另外两个儿子支使得远远的、悄悄把令符给你……”秦大学士眉头紧蹙一边念叨一边在屋子里踱着方步，突然抬头看着他：“不，姐夫，你可能错会先帝的意思了！” “什么意思？！”宇文定远猛然起身，眼底有精光一闪。 “如果没有猜错，你根本没有给琅琊服用那支盖了玉印的山参对不对？” 当然！宇文定远苦苦一笑。这些年对方无时无刻不防着宇文家，他哪敢把他给的东西给琅琊吃？ “山参在哪里？快拿出来让我看看。”秦欲晓催促道。 原本他以为山参肯定在国公府，没想到宇文定远二话没说就进入暗室，片刻出来，手中赫然拿着的正是当初那个装山参的紫檀木盒子。 秦欲晓迫不急待打开，将那株粗壮如刚出生小儿手臂的野山参取出来，目光死死盯在盖有鲜红的印鉴的地方。 “舅舅说得没错，这参果然有问题！”突然，宇文琅琊突然指着印章某处低呼起来。 细细一看，那印章处的参肉明显有些萎缩，还有裂缝。 下一瞬间，整个印章从参体剥离开来，里面空的地方被柔软的丝织品填充着。 宇文琅琊用手指轻轻一勾，一块天蚕丝绢帛出现在四个人眼底。 “宇文吾卿，当汝看到此信朕相必已驾鹤西去……”看清上面笔迹有些缭草的暗红字迹正是先帝手迹，国公爷和秦大学士面面相觑，脸大变。 下一瞬，两个人不约而同挡住余生和某人的视线，一脸紧张：“事关苍生社稷，尔等应当避嫌。” “好好，避嫌就避嫌，还有一件事您们要不要听？”见二人一脸防备的神情，宇文琅琊暗暗好笑。 “我儿还有何事？”宇文定远小心将遗旨折好放进怀里，抬头看着他。 等宇文琅琊说完，那两个人一脸恍然。 “原来这东方铭多年前不顾皇子身份处心积虑和顾家交好，嫡女被毁容甚至违规让庶女入宫，都是因为这个！” “爹，舅舅，您们可知道今天晚上救琅琊脱险的是谁？” 看二位半天说不出话，宇文琅琊嘴角勾了勾。 “谁啊？”提起宝贝儿子外甥的救命恩人，两个人总算回神，齐齐发问。 等听其说是顾家的一位小姐，国公爷一脸感激：敢和万岁爷作对，这女子绝对不同凡响!没想那一身铜臭味的顾子复倒是生了个好女儿。 铜臭味？！宇文琅琊和余生相视一笑。 呵呵，这老爷子也真够可以的！宇文家暗中经营着天底下最大的风云阁业务，赚的银子富可敌国，竟然还嫌弃别人一身铜臭味！ “如琅琊所说，那位小姐在顾府身份地位应该不高，否则也不会住在那样简陋的院子里……”大学士若有所思看着他们。“”，。 第156章 风雪夜（二十一） 宇文定远点点头：“是啊！咱们得想法子找到今天出手帮阿生那个女孩，到时一并好好谢谢人家才是。” “主子，天大的好消息——”正说着，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紧接着门“砰”的被推开，清风一阵风冲进来。 身后跟着的两个家伙正是刚从江南赶回来的断虹和高月。 什么好消息？！四个人霍然起身盯着小家伙冻得红扑扑的脸蛋儿。 “顾……顾……哎呀，让我……我先喝口水行不行？”大约没料到国公爷和大学士都在，清风一急，反而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余生连忙将手中的茶碗递过去：“小风儿辛苦了，来，阿生哥哥的水给你喝。” 清风仰头将一碗茶水“咕嘟咕嘟”一饮而尽，也不看别人，只是神情激动地望着宇文琅琊：“主子，你可知道那顾家嫡女是谁？” 顾家嫡女就是顾家嫡女，还能是谁啊？！一屋子人被他的话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不是……”想说的话说不出来，清风急得直跺脚。 知道这家伙太过激动又一路狂奔所致，余生连忙上前轻拍其后背，耐心安抚着:“小风儿别着急，吐气……吸气……对对，就这样！”。 “她不但是今天大街上让自己丫头帮阿生的人，也是小迷糊跟着跑的人，最最关键的，她……她好像认识我。” 好不容易回过神，清风轻轻一口气说完，如释重负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这家伙心里向来憋不住话。看样子，这个好消息已经快把他给憋坏了！ “顾家嫡女帮阿生，小迷糊跟着跑，认识清风……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啊？”他的话让大伙儿愈加糊涂起来。 余生却是眼睛一亮，让清风说得再详细些。 “主子，我在顾府大门口跟脱了你以后，看到那辆兔子马拉的车也停在那里，当时还以为是停在路边看热闹的，正要离开，突然听到那马车内传来小迷糊的叫声……” 清风详细说起今天下午的所见所闻。 听了他的话，宇文琅琊眉头时而紧蹙时而散开：“这么说，小迷糊特意把我引到顾家嫡小姐的院子，是因为它笃定对方有办法救我？” 众人齐齐点头：“应该是！否则它不会将你引到那地儿。” 可是——某人眼底是浓浓的狐疑：小迷糊从来不会和陌生人走，它为何会盯上顾小姐？又如何知道对方会医术并且一定会出手救我？ 难不成食用了还魂草和长生果后，这家伙成精了不成？ 还魂草？长生果……想到这里他身形猛然一震：眼睛亮晶晶的：莫非—— 话还未出口，清风却打断他的话：“主子，在那里我看到大德通的杨远，他和顾小姐是表亲呢！” 杨远！表亲……宇文琅琊只觉得心怦怦乱跳。 老天，搞了半天，黑龙潭遇到的小家伙竟然是个女娃娃，那额头的疤痕想必就是大火留下的。 早就听说这顾昭娘长得和昭阳公主一个模子，难怪当时第一眼自己就觉得那对眸子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自己见到的出浴美人肤白净如玉，既然对方精通医术，易容岂不是轻而易举……细细回想，当初睡在顾昭娘床上的应该就是小迷糊…… 想着，某人唇角高高勾起。“”，。 第157章 风雪夜（二十二） “琅琊，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啊！”看某人痴了一般，国公爷和大学士对视一眼，催促道。 “哦！”宇文琅琊总算回神，激动地看着他们：“爹，舅舅，如果清风所说属实，黑龙潭和方才救琅琊的实则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原来那个少年就是顾昭娘所扮！ 他的话让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嗯！”宇文琅琊点点头：“雪狐是天底下最最通灵性的动物，小迷糊因为受过对方救命之恩一直念念不忘，才会在发现对方后不顾一切跑去亲近……” “不，不仅仅是这样！”这时，清风站了起来。 什么意思？！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在小家伙身上。 清风挠着脑袋：“虽然只是一瞬那顾昭娘就收回视线，但我敢打赌，她真的认识我。” 认识你？！余生想了想：“会不会是今天在正阳街上她见到过你呢？” “不可能！彼时我和主子呆在茶楼，窗户都没有打开，是透过窗棂看那个小丫头为你打抱不平的。”清风斩钉切铁回答道。 对啊！宇文琅琊心头一凛：“清风是第一次随自己回广陵，那个顾昭娘又是刚回来，两个人的确不可能见过……” 见其蹙眉深思，清风眸子闪了闪，附在他耳边低语一句。 听清对方所说，宇文琅琊先是一愣，随即脸大变，拉着清风就往外走。 “等等——”见情形不对，国公爷身形一闪上前拦住。 宇文琅琊顿住脚步：“爹，舅舅，此事非同小可，我得和清风立即去一趟顾府。” 万万不可！秦大学士连连摇头。 “以东方铭的性子，此时整条长宁街只怕早已布好暗卫，你这一去岂不是害她毁了名节不说，只怕整个顾府都要大祸临头呢！” 听其说得有理，宇文琅琊努力压制住心头的疑云和冲动，重新坐了下来。 因为小乔和卫先生的事太过复杂，他不想把不明就里的秦欲晓给牵扯进来，便赶紧岔开话问题，目光看向断虹和高月：你二人此行可有发现？ 发现？！断虹和高月对视一眼，然后朝其一拱手：属下二人回来路上倒真遇到了一件古怪事—— 冤鬼索命？如此说来那两个人就是放火烧死那个顾昭娘亲的凶手了？ 听他们说完，几个人面面相觑。 看他们不信，高月连忙说李臣相的爹当时也在场，那两个恶人被人抢救过来后有人报官，被当众录口供后被其护卫带往当地衙门。 “众人皆作证，我和断虹也在证词上签名按了手印的。”末了，高月又补充了一句。 “！”秦大学士嘴角微微一翘：“这般恶人死有余辜，为何还有人要去救他？” “大人有所不知！”断虹朝他一拱手。解释说当时那个会医术的小子恰好和李老爷子去上茅厕，没有看到人鬼对话一幕，出手相救估计是怕出了人命被牵连也说不定。 会医术的小子？！一直默不作声的宇文琅琊眼底的光亮一闪而过。 “那个少年长得像什么样？” 哦！高月想了想，说对方长得眉目清秀但又黄又瘦，虽然带了几个下人，但感觉家境并非好到哪里去，就连拉车也只用了一匹马。 “你说得不对！”断虹反驳道：“依我看那三个下人准备点心什么的有条不紊，分明是大户人家受过调教的，就连那匹马应该也非同寻常。” “说得也是！”高月点点头：“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辆驴车，但仔细看看又不是驴，反正长得很怪。” “是不是枣红，头咋一眼看去像兔子？”宇文琅琊含笑看着他们。“”，。 第158章 风雪夜（二十三） “对对，就是像兔子来着！”断虹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表情狐疑看着对方：“咦，主子您怎么知道？” “嘻嘻！这算什么——”清风来了劲头，朝二人做了鬼脸：“我不但知道那马儿皮红得似火，四蹄行走时声音特别清脆，它的名字叫赤兔，还亲耳听到杨远和那个管家提起什么阿大阿二呢！” “呵呵，说了半天，那个少年根本也是顾昭娘所扮嘛！”宇文定远伸手给了自家儿子一记毛栗子，嗔道：“老夫的头都快被你们几个小子给绕晕了。” “可不是嘛！”秦大学士亦微微一笑—— 既然那两个凶手招供出放火烧死顾夫人，这必定是顾昭娘和那个李老爷子合谋演的一场戏。 如果没有猜错，两个凶手在当地衙门招供备案后应该已经被押至京城，等候时机再给那个姨娘重重一击。 古人相马素有“得兔之头与其肩，欲得狐之周草与其耳”之说，那个顾家嫡女竟然拥有传说中的千里马，又有这般过人心智，绝对不容小觑。 东方铭如果错把沙砾当珍珠，有他后悔的时候。 “可是——”听对方如此说话高月却一脸不信：“当时就那么一刹那，那个顾昭娘是如何如此之快换好衣着的？再说了，能够直接飘移进来悬在半空中好一会儿，她的轻功岂不是……” 听他如此一说，断虹也表示当时他特意绕着大殿细细查看，但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并且这事传得很快，一路都被人津津乐道。从那些议论中，他们得知顾夫人惨死后，其女毁容被外家接走。 此女性子温顺，从小只是读书识字，从未学过医术武功。 “不说那个少年除了黄瘦并没有被毁容，就算是易了容的顾家嫡女，她凭什么能够说服萍水相逢的臣相老爹来演这场戏？”末了，断虹反问道。 “是啊，听说李臣相刚烈不阿的性子尽得其父真传。”他的话秦大学士十分赞同，亦是一脸疑惑。 恶人自有大楚律法处置，老爷子不可能因为对方让其换了一身衣服，喝了一杯黄酒就做出这等违背法理之事。 “罢了！”宇文定远摆摆手，目光落在自家儿子的俊脸上，沉声道：“琅琊，要报恩方法多的是，这些天你切记不可接近顾家，咱们先静观其变即可。” “嗯！”某人连连点头，说反正那大德通的杨远是顾家小姐的表哥，他回头找对方打探一下情况。 “主子——”半晌插不上嘴的清风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没说？”宇文琅琊瞪着他。 等听完对方因为顾子复狗眼看人低当众嘲讽杨远，他实在看不下去，说出了风云阁和大德通合作之事，宇文琅琊大笑，直夸他做得对。 笑罢眉眼弯弯看着自家老爹：“顾子复不是想让杨远引荐，那咱们就趁此机会和他见面如何？” “如此甚好！”国公爷微微颌首：“那姓顾的虽然并不显山露水，但和东方铭能够周旋这些年，想必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你可要小心些才是。” 宇文琅琊满口应承，说自己到时只以广陵风云阁主事身份出面便是。“”，。 第159章 太夸张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担心宫里出了事，明天一早皇上少不得要召见几位摄政大臣，秦欲晓决定立即回学士府。 他看看一直凝眉深思的余生：“阿生，为了掩人耳目，少不得你还得以琅琊模样跟我回去住些日子……” 好！某人猛然回神，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张薄如蝉蜕的面具戴在脸上，站在那里和宇文琅琊简直是如假包换。 “太棒了！竟然跟真皮肤一样柔软有弹性……阿生，你这一手技术从何得来？”大学士用手摸了摸，赞不绝口。 被大学士夸奖，余生有些小得意，只说这学人说话和易容是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引来清风一记不屑的眼刀子。 “好了，你们走秘道赶紧回去，等这几天风声过后，咱们再想法碰面商量先帝遗旨之事。”看看案上的沙漏已到丑时末，国公爷连忙催促。 等秦欲晓和余生一离开，宇文定远挥手让清风和断虹高月三人先下去歇息。 清风走到门口复又跑回来，说搞不清为何跟着杨远的三个男子要给那个顾昭娘行大礼口称小主子。 小主子？！行大礼？三个男子？ 国公爷面瞬间凝重起来：如果他没有记错，宫乱后有三个侍卫一直下落不明，莫非…… 见情形不对，琅琊立马打着哈哈说顾昭娘既然是杨远的妹妹，对方称小主子也无可厚非。 “可是，只不过是表妹而已，几个大男人下跪行礼未免太夸张了！” 清风挠着后脑勺一头雾水离开，老远还听到他的嘀咕声。 宇文定远沉下脸瞅着自家儿子：“琅琊，你说那顾家嫡女到底是何人？” 某人似笑非笑对上他的视线：“哦，顾家嫡女就是顾家嫡女，爹爹这话问得好生奇怪呢！” “好小子，竟然跟你爹我玩花招！”国公爷横了他一眼。 被自家老爹看破，宇文琅琊只好一五一十说了自己的发现。 “如此说来，这顾昭娘并非小乔而是昭阳那丫头？！”他的回答把国公爷吓了一大跳，赫然盯着他。 “正是如此！也只有这样，卫先生才会拼死带着昭阳逃离。”宇文琅琊的声音有些低沉，眼圈开始泛红—— 如果不是师徒情深，那个少年又怎么会路边乞讨也不忍心丢下已经身亡的男子？ 她说，冒死采还魂草是要给一个至亲治病，那个至亲分明就是指的自己。 她认识铁桦木，因为自家老爹曾送给她一小块木头。 她手上那道疤痕正是用此木削人偶留下的。 她那句：“倘若你经历过爹娘双亡，穷困潦倒，有家不能回，差点连命都没有的境遇……”很明显就是指是是她自己和卫先生逃离的经历。 她之所以认识清风，是因为清风和她见过面，对方借还帽子为名以自己的名义给了她一锭黄金。 最最关键的，对方认识那些高大威猛的狼狗是猎獒，并且知道猎獒是靠气味追寻猎物。 “对啊！顾家嫡小姐只是死了娘亲……”儿子的述说让国公爷恍然大悟，一拍额头：“就说嘛，昭阳好好的怎么会喜欢上你那个混帐弟弟！”“”，。 第160章 想不通 “嗯！”宇文琅琊深吸一口气，强忍住眼底的泪水看着对方俨然开始转黑的头发点点头：“最最关键的，她对守边的军人有一种特殊情感，否则不会嘱咐琅琊把珍贵的长生果带给您！” “可怜的丫头！”国公爷抹了一把眼：“既然如此，我们爷儿俩要如何帮她顺利回归？看如今的情形，只怕小乔并不愿意自家主子还活着呢！” 他的话让宇文琅琊眉头挑了挑，问能否把先帝的遗旨给他看一眼。 “你我父子有何不可？”国公爷嗔了他一眼，从怀里取出那方天蚕丝薄绢递过来。 父子？！某人神情怔了怔，幽幽道：“不知爹爹是信不过舅舅，还是信不过阿生？” “说实话，爹信不过的自然是阿生。”见问，宇文宇远直言不讳。 “爹爹，这些年阿生可是把您我当成了他至亲之人，为何却这般……”宇文琅琊顾不上看遗旨，开始为阿生抱屈。 “唉！我儿有所不知，且听为父细细道来——”见儿子误会自己，国公爷喟叹一声，细细说了开来。 原来，当年他率兵征南疆，当实力最大的木簌族首领败退后率合家上下引剑自刎后，其余四夷见情形不对赶紧归降。 但东方敬因为心头怒火难平，一道密旨要求宇文定远将所有的蛮夷诛杀殆尽。 宇文定远自然不愿意做这等暴戾血腥之事，悄悄放了那些妇儒老幼。 彼时他深得民心，东方敬表面上没对他怎样，但心头戒备心却更甚。 “如此说来，那些青壮年男丁都被您给杀了不成？”宇文琅琊脸微微发白。 老天，如果真是这样，那血流成河的场景绝对让人不寒而栗。 杀？！国公爷眸子闪了闪，没有吱声。 “可这和阿生有什么关系？莫非爹爹怀疑阿生是那些蛮夷首领的孩子？” 见对方不回答，宇文琅琊心沉到了谷底，换了个问题。 “正是如此！”宇文定远点点头，说自己最初只是怀疑，但后来却是肯定加确认。 见儿子依然一脸不解，他解释说余生当时衣着破烂，也说一口汉话，但举止谈吐跟那些山民截然不同…… 如此贵气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普通山民之后，但孩子似是受到极大惊吓失去了之前的记忆。 担心被人看出什么，这也是他之前一直让阿生呆在国公府，极少暴露在大庭广众的真正原因。 “传闻那木簌族首领有一得宠夫人是幻族后裔。”最后，他看着儿子若有所思说道。 幻族后裔？！宇文琅琊霍然站起：“如果阿生身份属实，那小乔会不会——” 幻族人拥有与生俱来的易容本领，小乔恰好也精通易容变声之术，莫非这丫头和阿生有什么关系？ 如果是，也就不难理解上次在长乐宫时那个假公主见到扮成阿生的模样的自己神情有些奇怪；还会在那种时候和琅玕打听自己假扮的余生的情形…… 宇文定远摇摇头：“之前为父并不了解这个小乔，倘若真是如此，她是如何得以混到兴圣宫并伴随公主殿下长大？” 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怎么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之处。“”，。 第161章 遗旨 “算了，这事儿先放放，看看遗旨再说。”宇文琅琊说了一句，赶紧展开手里的绢纱。 细读遗旨内容，父子俩脸越来越白，一脸不敢置信—— 原来，东方敬临死时所赐的并非普通的山参，而是存于世间，让逍遥宫遍寻天下而不得的镇宫之宝——万年雪参。 是解宇文琅琊体内毒素的上佳解药。 东方敬在遗旨中说，近年来其龙体每况愈下，一直以为是年老体衰之故，并没有多加用心。 直至他吐血昏迷醒来，无意中发现鲜血中竟然有细小虫子在蠕动，方才惊觉自己中了号称世间无解，与断肠蛊齐名的金蚕蛊。 传说金蚕蛊是将多种毒虫一起放在一个瓮缸中密封起来，秘密埋在十字路口，让它们自相残杀，七七四十九日，再秘密取出最后一只形状像蚕，皮肤金黄的毒虫放在香炉中。 然后早晚用清茶、馨香供奉，这样获得的金蚕是无形的，存在于香灰之中。放蛊时，只需将取金蚕的粪便或者香灰下在食物中让人食用即可。 金蚕以其悄无声息吞噬人的心脉却不被人发现称著于世，彼时东方敬已被蛊虫吞噬得差不多，即便服用了雪参都无效。 雪参虽是世间解毒良药，却对让人闻之变的蛊没有任何作用，只是阻止了他临死七窍流血，不至于在臣民面前死得太过难看而已。 太子夫妇的死以及中蛊，让东方敬惊觉落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稍有不慎大楚就将遭遇灭顶之灾。 但苦于时日无多来不及查清真相，又怕打草惊蛇惊动宫内细作下毒手，权衡再三，他先利用雪参留下遗旨，又当机立断把皇位传给最不起眼的三皇子。 在他看来，对方好歹与太子都是皇后一脉所出，一定会尽全力保护皇后和太子的一双骨肉。 与此同时，他将宇文定远急调回京，然后故意大发脾气将另外两个皇子打发得远远的去守边疆，并且下旨三年不得回京。 别人只当他是在生气，他不过是在尽力保护另外两个儿子不遭毒手罢了。 “宇文爱卿，现特将此世间唯一雪参赠汝儿解毒，权当赔罪！请汝念在君臣一场，务请查出那个幕后黑手。如此，朕在九泉之下当闭眼矣！” 遗旨最后，东方敬如是嘱咐。 结尾一段血书字迹愈加歪歪扭扭，旁边还有鲜血点点，经过父子二人细细辨认，总算认出内容是“凡养金蚕蛊，居处当一尘不染，洁净异常” “神啊！如果这先帝知道三皇子就是真正的凶手，会不会气得从皇陵里爬出来再吐几口鲜血？只是，逍遥子寻找多年的雪参为何会在东方敬手里？” 想到自己在宫中偷听到的对话，宇文琅琊叹息之余又疑惑不已。 不！宇文定远摇摇头，说事情或许并非想像的那样简单。 “不说雪参的来历，东方铭有野心不假，但以他对太子妃的一片痴心，绝不会置其于死地，更不会对自己的亲爹下这般毒手。如果不出所料，他背后应该还有人。” 还有人？！宇文琅琊脸一怔：“爹爹的意思是……” 没错！以为父之见，宫中的黑手隐藏甚深，甚至连东方铭都蒙在鼓里。” “爹爹，联想到卫先生尸体内的断肠蛊，这件事非同小可，儿子是不是得想办法和昭阳相认，把实情告诉她？” 看国公爷小心将绢帛收好，宇文琅琊问道。 万万不可！国公爷眸凝了凝，摇摇头：“琅琊，越是这样，咱们越不能和昭阳相认，只能先利用风云阁暗中护着她见机行事。” “小不忍则乱大谋，爹爹所言极是！”某人一拍额头，说明儿个先想办法和那个杨远见面。“”，。 第162章 直觉 天大亮，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已经被人看破，一路劳顿的昭娘还缩在被窝睡得正香。 “昭儿醒醒，你得赶紧去给老夫人和老爷请安了！” 看着小家伙睡梦中微微蹙起的眉头，早已梳洗停当的芸姑一脸不舍地轻唤道。小纨和翠儿端着洗漱用品侍立在旁。 “唔，小乔别吵！再睡一会儿。” 昭娘紧蹙眉头翻了个身，梦呓声清晰入耳。 小乔？小乔是谁啊？！站在旁边的小纨莫名其妙看了一眼翠儿。 “如果没有记错，上次小姐大火后醒来也曾叫过这样一个名字呢！”她自言自语道。 “有啥好奇怪的，做梦而已。”翠儿眸子闪了闪，说小姐之前在庵里无聊，便给树上叫个不停的鸟儿取了名字，或许小乔就是其中某只鸟儿也说不定。 切！小纨上下打量着她，眼底妒忌情绪一闪而过—— 上次在临安小姐看到舅夫人做的糟羹呕吐你说你爷爷病后亦如此，现在又编出个给鸟儿取名什么的来，我怎么觉得你总是能为小姐的一些古怪找出理由？ “我……”翠儿一时语塞，知道自己打嘴仗不是小纨的对手，干脆闭嘴什么都不说。 “翠儿说得没错！经历那么大的事，昭儿能够如此之快恢复过来已经不容易了。” 见一个丫头不依不饶，另一个却跟个闷葫芦似的，芸姑忍不住拍了某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一记。 “你们怎么这么早？”对话声惊醒了昭娘，她连忙起身坐起。 看她醒了，芸姑瞪了一眼小纨，示意其赶紧上前给昭娘穿衣。 “咦，”看着昭娘空落落的脖子，小纨又忍不住了，脱口道：“小姐上次戴在这儿的玉佩和玉坠咋又不见了？” “哦，临走交给舅妈收起来了。”昭娘淡淡道。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阵震天响的鞭炮声传来，小纨看了一眼对方手指上那枚式样古老难看的戒指，没有再问。 三下两下穿好衣服，留下翠儿侍候梳洗，芸姑和小纨则赶紧去厨房取饭。 都这时辰点儿竟然无人送膳食来，少不得她们亲自去跑一趟了。 等她们一离开，昭娘拉住小丫头的手：“好翠儿，谢谢你！” “主子，翠儿就问一句可以吗？”翠儿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嗯！”昭娘点点头。 小丫头迟疑半晌，鼓足勇气看着她：“能不能告诉翠儿，小姐她……她去了哪里？” “当我发现她的时候已经快不行，她让我以她的名义活下去，为她们母女二人报仇……” 昭娘眼圈已然泛红，细细说了当时的经过。 得知真正的顾昭娘就在那间屋子的石壁后面，小丫头终于明白当时眼前这位为何不顾一切也要将顾夫人埋葬在家庵里的真实目的。 “以后翠儿和主子一起为夫人和小姐报仇！”小丫头抬眼直视昭娘，语气说不出的坚定。 她凭直觉，对方真实身份远非一个小小的侍女那样简单。 码头事件后，她仅从当时给那位卫先生上香时，对方行的是只有子女才能行的大礼她心里就有了一个惊人的答案。 天地君亲师！除了双亲唯有为人师者才能当此大礼。 而那位死者正是公主殿下的师父！“”，。 第163章 甚好 终于有一个人可以吐露心中的秘密，昭娘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轻松。 这些天她经过细细观察，这个翠儿年纪虽小，办事不如小纨有胆魄机灵，却也手脚麻利，尤其心思慎密，口风甚是牢靠。 虽然自码头事件后，对方就其对自己这个冒牌货有了怀疑，却分得清是非，处处为自己圆谎打掩护，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心腹人选。 “好，我们一起”她点点头，目光看着皇宫方向：“终有一天，我会找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为我的爹娘和卫先生雪冤报仇。” 爹娘？！翠儿身形一震，又惊又喜：老天，果然没有猜错，主子就是公主殿下！ “翠啊，爷爷年纪大了陪不了你一辈子，小姐是个好人，你跟着她会有好结局的！”临走时爷爷顾安的话再度萦绕在耳边，小丫头当即便要下跪行礼。 “万万不可！”昭娘脸一沉，一把拦住她：“翠儿记住，如今我便是昭娘，昭娘便是我！” “是！翠儿明白！”明白对方的用意，小丫头连忙点头。 “翠儿，”昭娘重新坐下静静地看着她：“是不是之前一直怀疑是我放了火害死顾家母女的？” 嗯！有过那样的想法！小丫头老老实实点头，随即又瞪大眼：“但怎么看主子都不像那样的人，所以……” 昭娘有些好笑：“所以一直很纠结真正的小姐去了哪里，直到娘娘庙我用计让阿大阿二说出实情，你一颗心才放下对不对？” “主子，大事不好！”不等对方回答，门外突然传来某个丫头惊慌的声音。 下一刻，门“砰”的推开，小纨疾风一般冲了进来。 “哦，这么早就到府中，并且还直接宣了赵姨娘，听方才那炮仗声，想必有什么好事发生？”听其说太子殿下一早就到了府上，昭娘眸子眯了眯，嘴角微勾。 昨天晚上的动静估计自家那个三皇叔已经怀疑到了顾家头上，否则不会大老早的让太子往一个小小的臣子府上跑。 “主子，奶娘让小纨赶紧回来报信，现在二小姐正陪着太子在后花园里赏雪景，顾府外看热闹的人比昨天多了数倍也不止，都在等着看姐妹易嫁的好戏呢！” “那些厨房的下人也是见风使舵的主，看二小姐飞上枝头当凤凰，咱和奶娘去了理都没人理，奶娘只好自己动手给主子熬粥做点心。” 见她发笑，小纨急得直跺脚，忿然道。 “好香！”昭娘没有接话，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瞧，目及之处眸子不由一亮—— 昨儿个来时天很晚，她并没有过多注意园子里的景物。 现在细看，这地儿虽然简陋，除了屋檐下长了几株已经半枯的芭蕉，院子角落竟然有一株百年古梅。 想必这就是落梅轩名字的由来？没想到这屋子之前的主人文采真是不错！她暗暗赞叹。 一夜风雪，花儿正傲然挺立枝头散发幽香，地上落梅点点，梅树下还竖了一秋千架，平空给小院增添了几许诗情画意。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莫名的，昭娘想起卫先生吟过的一句诗，回头看着两个丫头嘴角变得更弯了：“如此甚好！本小姐还担心昨儿个下了一晚上的雪，今天没有人来看热闹……” 说完快步走到梳妆台前开始在脸上忙活起来。 啊？！看着昭娘不紧不慢往脸上涂黄乎乎的东西，小丫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太子来了不是应该把自己装扮得漂亮一些吗？怎么自家主子还要继续扮丑？ “嘘！咱们主子本来就想着不想入宫啊！”见其还想不明白，翠儿冲她使了个眼。“”，。 第164章 急什么？ 收拾停当，主仆三人径直往太子所在后花园而去。 顾家园林与皇宫那种富丽堂皇，巍峨森严自不一样。虽然规模比较小，但以江南特着称，布局甚是精巧。 一场初雪的点缀使得这里更加充满了诗情画意，再加上暖阳的照耀，整个园子如同琼楼玉宇一般，煞是好看。 东方成虽然治国理政方面是个草包，但生活中极具审美情趣。不但喜欢美女，更喜欢美景。 估计这也正是顾子复让俪娘带对方来这园子的真正用意。 路过池塘边，几个丫环打扮的女子和婆子正围坐假山前低低说笑着。 “哟，你们快看，那不是咱们的嫡小姐吗？怕是知道太子爷来了想用可怜引起太子爷垂怜呢！”看到昭娘主仆三人，女子尖细的嗓音传来。 “可不是，就凭那样的长相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哼，嫡女又怎么样？太子不要她，根本就是个谁也不敢要的弃妇了嘛！可叹昨儿个这个可怜虫还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的……” 几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十分起劲，时不时，还引来一阵阵娇笑声。 昭娘停下了步子，唇角微勾，视线往那说话女子的身上一扫。 真是冤家路窄！说话的正是昨天跟在顾俪娘身边的两个丫头，那个撑着腰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则是那个被当众掌脸的肥婆子陈嬷嬷。 眼角的余光再往旁边瞥去，发现顾俪娘正挽着自己的堂哥的胳膊说笑着朝这边走来，她眉头蹙了蹙。 但见女子一身华贵的白狐皮大氅半遮半掩，里面身着一袭桃粉抹胸长裙，同样系烟罗披肩，看上去娇媚无比。每跨出一步，胸前的两抹浑圆，颤颤巍巍，呼之欲出。 看得昭娘都为之脸红，连忙转过脸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小纨，咱们顾府里何时喜欢养狗了？这一大早的就到处狂吠乱叫，倘若一个不小心被它们咬到可不好。算了，咱们还是绕开走！” 她声音不大，正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到。 小纨原本就是沉不住气的性子，看自己主子被人欺负正火得不行虎着张小脸，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来。 旁边翠儿连忙拉了她一下，她只好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回道：“主子，依小纨看不过一群畜生而已，倘若看得不顺眼，回头让人打杀发卖了便是。” 说小丫头还不忘狠狠瞪了那二人一眼。 在她看来，这些下人只所以敢当众欺负自家主子，分明是受了顾俪娘的唆使。 昭娘眼底藏着笑意，暗暗点头。 别看这小丫头，长着一张讨喜的娃娃脸，那毒舌的功夫，简直是让人望尘莫及啊！ 主仆二人的话中之意，明眼人一听便知，顾俪娘自然不笨，及至对上小纨的目光当即气的花枝乱颤，怒指着小纨：“好你个贱人！你说谁是狗呢？” “我家小纨说的是狗，又没说你，俪娘妹妹你急什么？”昭娘眸含嘲讽，似笑非笑看着对方。 “你……”顾俪娘一时语塞，气得俏脸通红。 昭娘才不理她，冷声道“不过，本小姐还真不知道，一群小小的丫头婆子！竟敢当场辱骂嫡小姐！咱们顾家的教养还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说完昭娘冷眸一扫，浑身上下散发出逼人的气势，竟让众人的心中，无端生出一丝胆怯，竟无一人接话。 顾俪娘一时被震慑，待反应过来，美丽的脸庞瞬间扭曲起来：“顾昭娘，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嫡女？！哼，不过是个被人嫌弃的货而已……” “啪”话未说完，突如其来的巴掌声，在这园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第165章 两巴掌 “好你个顾昭娘，你……你竟然打我？” 顾俪娘捂着火辣辣的脸，连尖叫都忘了，一脸不敢置信瞪着面前的少女。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不偏不倚打在顾俪娘另一边脸上。 “打你？！就凭你一个妾生的庶女对嫡姐直呼其名，口出妄言脏语，给你两巴掌算是轻的了！”昭娘甩了甩生疼的手，一边接过翠儿递过来的绢帕擦手一边神情淡淡。 “不！我娘不是妾，她如今是皇上亲封的二品诰命夫人！” 顾俪娘捂住脸尖声大叫。 “呵呵！”昭娘冷笑，上前一步直视对方：“大楚向来嫡庶有别！不说本小姐是你正经的嫡姐，好歹我也是皇上亲自赐名的千金小姐，莫非俪娘妹妹想对陛下大不敬不成？” 冒犯皇室天威可是死罪！顾俪娘面一白：这顾昭娘何时变得这般牙尖嘴利了！几句话，便给自己扣下了冒犯皇室的大帽子！ 稍一冷静下来，顾俪娘有了主意—— 顾昭娘被毁容，自己可是对方唯一的儿媳妇人选。 放眼整个顾家，如今也唯有自己资格入宫，太子爷又喜欢自己。 念头转到这里，她柳眉一竖：“你少血口喷人！俪娘从无冒犯皇上之意！倒是你这贱婢，竟敢拐弯抹角的辱骂本小姐，以下犯上！若不加以惩处，日后这一干奴才岂不翻了天去？” “翻天？！我看妹妹还是先把你手下那帮狗奴才调教好了再来和姐姐理论！” 看院墙外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昭娘觉得自己这副模样应该把东方成吓住，不会再对自己有任何想法，决定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太子东方成一直没有吭声，站在旁边对姐妹二人火并冷眼旁观，嘴角啜着一抹嘲讽。而那一帮下人因为早就接到顾俪娘的暗示，要让太子见到粗鲁不堪的嫡女，并没有对其行礼问安。 再加上看到姐妹二人针尖对麦芒，乐得在旁边看热闹。却万万没想到这位嫡女根本不似之前那般软弱，竟然直接给已经是准太子妃的妹妹一个巴掌。 最最关键的，太子爷就站在旁边。 因此，这突然间的变故把一帮人给看呆了。 对于东方成来说，娶顾家女子不过走个过场，才无所谓嫡女或者庶女，更无关于脸面。 现在看顾俪娘哭得如带露梨花，想到好歹对方是自己名义上的未过门的妻子，他有些不忍心。 想到这里，逐上前一步没拦住转身欲走的昭娘，没好气道：“莫不是脑子被大火烧傻了不成？看到孤竟然连行礼问安都不会？” 此时的多福阁内，老夫人和顾子复正面面相觑看着摆在桌上的大红庚帖。 旁边的赵姨神气活现坐在主位睥睨着母子二人。 见母子二人半晌无话，女人翘起兰花指，一脸的幸灾乐祸：“老天开眼，本夫人终于不用当个平妻还要低声下气看嫡女的脸了！” “红儿说得极是，如今你可是圣上亲封的二品诰命夫人，俪娘可真给咱顾家长了脸！” 顾子复装着没有看见老夫人一脸的怒气，一脸谄媚跑过去握住女人的手揉捏着。看得老夫人恨得牙痒痒，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货。 当年还未大婚就被这个青楼女子吃得死死的，对正室夫人正眼都不瞧一下，否则那杨琬娘也不至于只生昭娘一个便再无所出。 一个小小的姨娘便敢唆使人毒杀正室，如今一下子成了二品诰命，以后指不定还要把顾家折腾成什么样？ 红儿？！似是十分不喜欢这个颇具烟花彩的名字，女人眉头蹙了蹙，一把挣脱对方的手，淡淡道：“夫君最好对本夫人换个称呼为好！”“”，。 第166章 演戏 “好好，夫人！”顾子复笑得更欢了：“以后你就是咱顾家名正言顺的顾大夫人！如果没有夫人，我又如何有机会结识陛下和娘娘呢！” “那好，你们娘儿俩仔细合计一下，给咱们俪娘准备什么样的嫁妆最合圣上的意，本夫人先去前面招待太子殿下带来的人。” 阴阳怪气说完，赵姨娘礼也不行，在几个丫头婆子的簇拥下，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等其消失在视线外，顾子复却突然换了一个面孔，一脸凝重看向老夫人：“这女人啊，就是眼皮子浅，娘亲切莫与她一般计较。” “呵呵，就说嘛！我生的儿子怎么会那样不堪！”终于明白儿子是在演戏，老夫人却若无其事笑了起来。 娘——见其竟然还笑得出，顾子复眼神暗了暗，无可奈何摇摇头：“东方铭八成是有些急了，竟然明着用这样的方式敲打咱们交出他一直垂涎的东西。” 他顾子复摸爬滚打几十年，对方这点小伎俩，一眼就能看穿。 东方铭意图是什么，别人或许不知，他可是再清楚不过。 “我的傻儿子，对方既然想要那个，咱给他不就行了”！老太太四下看了一眼，低低说道。 给他？！顾子复一脸不解看着对方，声音更低：“可那个明明是假的啊！” 假的？！老夫人看着他冷冷一笑：“如果他没有血隐令符，又如何证明咱们的东西是假的？” “他越是着急，越是证明这里面有鬼。不说先太子那枚令符如今下落不明，搞得不好东方敬那个老东西根本就没有把另外半块令符交给他。” “对哦！”顾子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娘亲说得对，昨儿个宫里的动静不小，今天一早太子又来，估计真有什么事逼得东方铭不得不出此下策。” 说完又眉头一蹙：“这样一来，昭娘那丫头怎么办？” “是啊！这东方铭也真是言而无信的混蛋。如果早说昭娘不能入宫，咱们也不用费心机将人接到广陵，总不能立即又将人送回去……唉……” 老夫人语气不无抱怨，盯着桌上的庚帖长长叹了一口气。 “那您怎么就答应她嫁妆之事？”见其叹息，顾子复眉头蹙得更紧。 如今顾家的家底都贴在了东方铭身上，哪里还有什么嫁妆？ 再说了，那些嫁妆原本就是顾家的，只不过杨家代为保管，借嫁女之名还回来而已啊！ 被儿子责怪，老夫人眸子闪了闪，解释说当时只想着昭娘还有可能进宫，便顺口应承了她对方。 她说当时倘若不答应对方，担心其将大火背后见不得的事说与杨楯父子。 以杨楯对自家妹子的感情，这事绝对会闹开。 再说了，赵姨娘扶平妻也得嫡女点头。 所以，她是不得以而为之，不得不以还嫁妆和同意其娘亲埋葬在家庵之内的条件安抚对方。 “嫁妆的事回头现商量，昨儿个看跟在杨远身后的几个护卫举止不凡，不似平常人，你还是不要小看那孩子。倘若他和风云阁事合作属实，咱们得想办法靠上风云阁这棵大树才是。” 说完，老夫人又细细叮嘱。 “嗯，儿子知道了！”顾子复点点头，心里暗暗寻思开来——“”，。 第167章 吵起来了（一） 娘亲说得对！事已至此，眼下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虽然昭娘的事落了空，但俪娘进宫的事已经成发了板上钉钉。 东方铭封赵姨娘为二品诰命，足以说明其对顾家的重视程度。为了俪娘如愿坐上那个位子，顾家更得努力赚钱才行。 一旦俪家女儿以后成了皇后，这大楚便成了顾家的掌中之物，离复国也就不远了。 但这之前要维持顾家的地位，除了银子再无其他。 这些年之所以和东方铭私交甚好，全靠白花花的银子开路。 再说了，大楚和平律常年交战，国库早已亏空得不成样，这也是东方铭看重他的另一个重要原由。 同时也是他想通过杨远结识风云阁的人的真实目的。 正在思忖，老夫人突然眉头蹙了蹙：“你说陵儿他们为何还没有到京，莫非路上遇到麻烦不成？” 麻烦？！呵呵，她的话让顾子复轻笑起来。 如今整个大楚谁人不知新皇上位，顾家女儿即将入宫为太子妃，估计也没有几个人敢冒那个风险！何况此行老二还带了不少得力的家丁？ “你可别说！”老夫人眉头紧蹙：“之前昭娘随杨楯去吉安，路上就遇到盗匪。幸亏那丫头机智，竟然说服那些个人投奔泰儿……” “哦，还有这样的事？！”她一番话让顾子复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说服十恶不赦的强盗？！这还是那个印象中唯唯诺诺的胆小丫头吗？ “是啊！这丫头在大火后跟变了个人似的，如果不是被毁容，绝对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都是赵姨娘那小蹄子……” 说起这事，老夫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甩一记眼刀子过去。 “娘亲，莫非琬娘之死当真和红娘有关不成？”顾子复脸一白，急急追问。 “唉，原本不想和你说这糟心事的——”顾夫人长长叹了口气。 大约是被方才赵姨娘的无礼给刺激了一下，她索性将整个事情经过和儿子说了一遍。 “嘶——她……”老夫人的话让顾子复倒吸了一口凉气：“红娘竟然如此狠毒！难怪昭娘昨天对她那副情形……” 虽然他顾子复并不喜欢爹娘作主订下的杨琬，但对方好歹是自己的原配夫人。 大家闺秀的那种温婉端庄，以及书卷才气自然是赵姨娘这种青楼出身的女人不能相提并论的。何况杨家是知道顾家的底细的，万一…… 如今昭娘盯着要娘亲的嫁妆，会不会是杨楯的意思？ 想到这里，顾子复心头一动：“娘，儿子先去见见太子，您去让昭娘打扮得体一点，说不定太子一见回心转意也未偿不可。” 明白儿子的心思，算算时间点儿，昭娘即刻就会来给自己请安，老夫人让他快去快回。 顾子复点点头抬脚欲走，管家却匆匆推开门：“老夫人，老爷，大小姐和太子殿下吵起来了——” 吵起来了？！母子二人对视一眼。 没等管家回过神，只见母子二人一个闪身便不见了影子，惊得嘴巴张得足可以塞进整只鸡蛋：“老天爷，从来没听说老夫人和老爷会功夫啊！！！” “丑八怪，你的耳朵聋了不成？快给孤行礼请安，否则治你大不敬之罪！”等顾家母子来到园子外面，老远便听到一个男子嚣张的喝斥。“”，。 第168章 吵起来了（二） 看到那边除了太子带来的一干人，围墙外还有不少看热闹的街坊百姓，老夫人眉头一蹙，一把拉住身边的儿子：“复儿，先看看情形再过去不迟！” 知道老太太担心现在过去失了脸面，顾子复点点头，二人顿住身形隐在院角一处假山后面，透过石头间的缝隙往那边看。 “孤？！呵呵，你额头又没有写上太子两个字，又怎能怪罪昭娘无礼？至于耳朵，不劳阁下操心，不过本小姐的耳朵长着是用来听人话的。” 下一刻，少女沉静的声音传来。 “再说了，这大冷天的，你一个外男在这内园瞎逛，谁知道是不是什么偷鸡摸狗之流混了进来，本小姐没有让人拿你送官已经算是客气了好不好？” 听人话！送官？！老太太连连点头，眼底隐有笑意—— 丫头语速不紧不慢，却霸气侧露。果然不愧是顾家的嫡女！如果不是这相貌…… “竟然含沙射影将太子比作偷鸡摸狗之流，这丫头胆子可真不小！”顾子复好笑之余亦叹息不已。 本以为自家这个嫡女初次见到太子，心里肯定会十分惶恐才是，竟然这般沉稳。 小丫头小小年纪有这般的见识，能表现成这样，肯定是其母的缘故。 “琬娘把女儿调教得不错！杨家的嫡女果然是个好的。”想起那个温柔似水的女子，顾子复心里生出两分感激。 此次东方父子不知会一声就将赵姨娘封为二品夫人，足足比自己的官衔还高了半级，这明摆着是在打他顾子复的老脸。 这心里正不得劲，见对方儿子被自家女儿当众训斥，心里总算舒坦了一些。 此时此刻，昭娘正不卑不亢看着自家那个不可一世的堂哥。 因为对方没有挑明身份，她也就故意装作不知道是谁。 谁知道这家伙一上来就嘲讽自己是不是被大火烧坏了脑子，不知道给他行礼问安，气得她当即反嘴相讥。 东方成被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肤泛黄，额头还有着一大块伤痕的女子气了个半死—— 是哪个不长眼的说顾家嫡女虽然被破相，但举止高贵不凡的？ 如此没有教养，长得又丑的女子哪怕在兴圣宫当个宫奴也是多余嘛！ 幸亏没有听父皇的话，而是一来就将庚帖还给了顾家。 掐指算算时间，昭娘和东方成已经有两年未见。 此时面对眼前这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她不禁暗暗感叹其长相太过俊美，也难怪三皇叔视若心肝宝贝一般。 仿佛生怕无人知道自己是太子似的，这家伙虽然是一身便装，但锦衣玉袍，浑身上下闪耀着逼人的珠光宝气。 也幸亏人样子长得好，换了旁人，指不定俗成什么样。 “神啊，这不活脱脱另一个宇文琅玕吗？”想起自家那个表哥最近一直逗留宫里，昭娘嘴角不由勾了勾。 这细微的表情落到东方成眼底，以为对方是在蔑视自己，愈加气得俊脸血红。 “丑八怪，是不是因为孤选择了你妹妹当太子妃，把你的庚贴退了回来，你便成心和孤过不去？” 过不去？！昭娘嘴角勾得更高了，心头暗喜：原以为还要费一些周章才能退婚，没想到对方一早就把庚贴给送了来，真是老天保佑呢！ 哼！只是这亲事可不是你说退就退。 想着那个冤死九泉的少女，昭娘眉头一挑四下环顾，看院子四周都是看热闹的人，顿时计上心来。“”，。 第169章 吵起来了（三） “他真是太子殿下！不信一会儿爹爹和祖母可以作证……”见顾昭娘竟然铁了心和太子杠上，原本想让太子给自己报仇的顾俪娘心急如焚。 自己姐妹二人窝里斗也就算了，万一对方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这位，岂不让自己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美梦落空？ 切！昭娘睥睨某人冷冷一笑，朗朗说道：“本小姐管他太子不太子，就是皇上到臣子家也不至于如此傲慢无礼？” “如果你真是太子，倒是来得正好，本小姐正好找你有话要说道说道。” 来得正好？！莫非这丫头一直在盼着自己来不成？ 东方成心头一动，父皇的话再度在耳边萦绕，心头的火气肖了大半，开始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与旁边娇媚如牡丹的顾俪娘相比，这女子打扮实在太过普通。 一身简单的淡素长裙，裙摆上绣着几朵莲花，外罩一件雅灰兔毛大氅。黑缎般的秀发一半绾起，一半垂下。 如果不看一张黄瘦小脸加上那道突兀的疤痕，整个人的气质不但不庸俗，浑身上还散出发一种独特的清贵之气。 可是，再清贵又如何？只要不不符合他东方成的审美就只能归于丑八怪一类。 相貌是入不了眼，但此女性子倒是与众不同。 和其吵嘴的感觉让他不期然回味起小时候和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堂妹斗嘴的情形，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像极了对方。 虽然略有些沙哑，但软糯绵软，听得人心痒痒的，像是有只小手在心上轻轻挠。 可惜后来皇祖母不许自己再和对方接近，现在好不容易进宫当主人，那个丫头却已经成了表哥宇文琅玕的人，一天到晚面儿都不露…… “呵呵，你想说什么？”思绪转到这里，东方成嘴角一弯，跟方才的样子判若两人。 没想到对方突然变得如此好脾气，昭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确定让我当着这么多人说？” “那是自然！”东方成甩开顾俪娘挽住自己胳膊的手，不以为然回答道：“孤好歹是大楚太子，难道还怕那些人不成？” “那好！昭娘此生崇尚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原本就不想进宫与一群莺莺燕燕争宠，恰好一场天火帮忙，才顺里成章把陛下给的信物让给了庶妹俪娘。” 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顾家嫡女说些什么，现场一片寂静，唯有少女略带江南风韵的婉转声音在园子里回荡。 什么？！难道是顾家嫡女不愿意进宫，故意把自己毁容的？ 难怪这女子昨儿个还对庶妹道谢！唉！从古至今多少女人终其一生就想进宫，没曾想这顾家嫡女竟然有如此勇气和魄力！ 没听见人家说吗？是让给庶妹的，人家嫡小姐压根儿就不想进宫当太子妃。 唉！不知道圣上和太子怎么想的，即便嫡女不成，也不能娶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当太子妃啊 不要瞎说，现在可不能称为庶妹，那个姨娘已经被封为二品夫人了呢！方才门前鞭炮放得那个震天响…… 那又如何？有人反骨相讥：“我大楚向来以嫡为贵，骨子里是庶就是庶，这个是改变不了的！” ……“”，。 第170章 好自为之 园子一边紧靠长宁街，与旁边一些富户的宅院也靠得很近。 一时间，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听得太子爷俊脸红了白，白了青，直到转黑。 他咬牙瞪着昭娘：“如此说来，并非孤要不要你，而是你一心要休掉孤了？” “谈不上休与不休！”昭娘淡淡一笑：“原本昭娘就不想进宫，估计老天爷都不愿意让昭娘入宫，此举不过是顺应天意而已。” “天意？！只是——”东方成气急败坏看着昭娘：“孤不要的女人，放眼天下，估计也找不出敢再要你之人。” “太子此言差矣！”昭娘一本正经冲其福了一福，四下扫了一眼。 看到人堆里有个少年正冲自己咧嘴挤眼睛，目光凝了一瞬，回头看着东方成笑得更欢了—— 大楚律令上写得明明白白：男女退婚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一方如蓄意破坏另一方婚事，将处以木杖鞭挞一百下的刑罚。莫非殿下想体会一下被责打的感觉不成？ 少女这宛尔一笑，刹那芳华恰似冰雪中枝头花苞初绽，春天由这一刻开始。 暖阳的光晕映在她动了手脚的黄瘦小脸上，泛起一层朦胧的光晕，浑身上下散发出惊心动魄力的美。 东方成只觉得脑子一阵眩晕，不经意往旁边一脸讨好的女子扫了一眼。 两相比较，他发现这个被毁容的顾家嫡女举止风度的确比其高了不止多少个档次。 父皇说得对，这昭娘不过肤黄了一些，只要好生养养，再想法子去掉那道疤痕，比起宫里的昭阳公主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昭娘——”想着他连忙上前一步，难得低声下气：“如果孤还愿意迎你进宫如何？” “不好！”见其目光痴迷，昭娘心头一凛，连忙退后一步，朗朗道： “殿下请自重，素闻太子殿下后院美女如云，昭娘刚刚说过，唯愿一生一世一双人。再说了，你我已经退婚，如今昭娘的身份便是殿下的妻姐，你好自为之！” 说完朝其福了福，便带着两个小丫头扬长而去。 “好自为之？！就连这语气也是像极了那个丫头小时候……”东方成盯着昭娘远去的背影发呆，眼前不由自主出现一个双手叉腰的蛮横小人儿。 “哼，本公主不和你玩了，你好自为之！”彼时，圆滚滚的小家伙冲着他顿足大叫。 深宫大院除了美女如云，个个都对自己极尽所能的讨好，如果有这样一个小丫头没事斗斗嘴岂不是更？ 这一刻，东方成无比后悔一来就将对方的庚贴退还给了顾子复。 正在懊恼，却见一个圆脸圆眼睛的小丫头快步过：“见过殿下，我家主子说了，如果太子胆敢再纠缠不清，她会撞金銮大殿告御状，请百官评理。” 明显小丫头是有意提高了声音，少女特有的脆生生的嗓子让一干看热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告御状？！也真亏这丫头想得出！ 不说东方成被气得七窍生烟，躲在假山后的娘儿俩亦是面面相觑。 “岂有此理！真正岂有此理！”东方成怔了半晌，气得拂袖就往大门方向走。“”，。 第171章 气不过 见对方理也不理自己就要走人，担心这些天的百般讨好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顾俪娘急忙上前几步去拉对方的手。 原本雪后地上就湿湿的。就在这一瞬，一道突如其来的力量在她身后一推，她只觉得脚底一滑，身子猛一趔趄，只来得及“哎呀”惊叫，便直直儿扑在前方东方成身上。 正在气头上的东方成一个不提防，两个人“噗通”倒地，看上去要多不堪就多不堪。 “哈哈——” “太子殿下——” 四周看热闹的人轰然大笑，候在外面那些太子随从连忙抢上前。 只是，对于那些护卫来说肯定是太子重于一切，对还只是准太子妃的顾俪娘根本是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拎起来往旁边一扔。 眼看顾俪娘身子如蝴蝶一般就要触地，在一片惊呼声中，假山后如光影般掠出一个男人，一把将其揽在怀里。 “顾大人——”尚在骂骂咧咧的太子看清对方是谁，不由呆立当场。 哇！想不到这顾子复轻功竟然如此之高？ 不说他愣住，围观的人也倒吸一口凉气，惊叹不已。 远远的，昭娘回头静静看着这一幕，嘴角一弯：呵呵，堂堂血隐长老的后人，其身手又岂会是个差的！ “主子，幸好你先一步离开，否则他们又会怪罪到你的头上。”小纨一路小跑过来，一脸的庆幸。 幸好？！昭娘眉头挑了挑，目光朝围墙外看热闹的人群扫了一眼。 方才她在人堆里看到有个少年像极了昨天风云阁那个小僮儿，虽然有些拿捏不准，但就凭对方冲自己咧嘴直笑，她笃定是其出手帮自己出气。 风云阁一个小僮儿身手尚且如此，不知道其主子又是何等了得？ 想想应该是个厉害角，否则怎么会做得出抢自家哥哥女人的那般出格的事？ 可惜众目睽睽，她虽然惦记着小迷糊是否回到主人身边，却又不便询问。 思忖着回头对上闻讯而来的赵姨娘那怨毒的目光，她心里猛然一惊，目光落在小纨脸上：“一切才刚刚开始，平时你们尽可能不要出院子。” 为何不要出院子？！一头雾水的小纨正要开口，看主子沉着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等太子灰溜溜离去，顾家两位小姐回了屋，院外一干看热闹的人也四下散去。 高月笑眯眯看着某个乐得合不拢嘴的小家伙：“小风儿，你这下可算是立了大功，回去主子肯定奖赏你！” “等了半天你们也不动手，人家实在是气不过嘛！”清风扔了他一记眼刀子，一溜烟没了人影子。 知道对方是上赶着回去给主子报信，高月和断虹相视一笑。 刚刚他们混在人群后面，虽然昭娘换了一身装束，额头多了一道伤疤，但他们一眼就认出对方是娘娘庙中遇到的那个少年。 后来那个圆脸丫头一开口说话，就愈加证实了他们的判断。 方才那个昭娘目光看向这边，想必已经看出有人帮着出手。 “果然是个聪慧的女子！”两个人一边感叹一边往大德通方向走去。 虽然这顾家女子长相比起公主差了不是一丢丢，如果那装鬼一幕是其所为，能够成功在自己二人的眼皮底下全身而退，就足以证明其身手在不是一般的好。 再说了，对方连太子爷都看不上眼，光凭这一点就胜出宫里那个女子不知道多少倍，难怪主子也有些为之动心。“”，。 第172章 路见不平（一） 杨远得到消息已经迟了一步。 从断虹和高月口中听说昭娘当着众人亲口坐实了和太子解除婚约之事，他莫名有些欢喜。 如果昭娘妹妹真的无人敢娶，他这个嫡亲表哥便代姑母疼她护她一辈子又何妨？ “掌柜的，要不要我们哥仨暗中去保护小主子？”跟在身后的三个男子跃跃欲试。 “你们……”杨远没好气瞪了他们一眼。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几个到底什么来路，但昭娘说了，要尽可能减少你们露面，上次你们在顾府门口那一跪未免也太瞩目了。” “是！属下唐突了！还是小主子想得周到。”三个男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 “你们先去忙！”杨远点点头，突然眉头一凛，复又说道：“京兆尹那边多花点银子不打紧，记得让那些衙役帮忙把那两个混蛋的小命留着，到时他们可是扳倒那个赵姨娘的杀手锏。” 为首的男子眸子沉了沉，朗朗道：“掌柜的放心，那边早已打点好。敢对咱们小主子下毒手的人，保证让他们过得生不如死。” 安排好一切，时间已近晌午。 想到方才风云阁派了两位手下来说那位余朗公子在老地方等他，准备车马已经来不及，杨远决定抄近路步行赶过去。 常言说下雪不冷，化雪冷。大街上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但行人并不多。他一边小心走着，一边想着心事—— 表妹安然无恙回了京城，还让人将放火的凶手送到了大德通。爹娘为何至今还没到？会不会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正想着，突然听到前方传来男子的喝斥和老人的求饶声。 只愣了一瞬，他身形一闪飞一般朝着声音的方向掠去。 “住手，如此对待一位老人，你们可还有良知？” 下一刻，看到背风小巷内数个身强体壮的黑衣人正骂骂咧咧推搡着一位衣着单薄，瘦削的花甲老人，他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喝止。 “良知？良知值几个钱？我看你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竟然敢坏兄弟们的好事？” 见人有出来打抱不平，为首的男子阴恻恻笑着，使了个眼，几个人拔出长剑朝杨远逼来。 京都人向来喜欢看热闹，听到动静巷子口早涌满了人，见此情形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大街上积雪已在融，但这背风小巷积雪已经冻住，人踩在上面一个不留神便四仰八叉，何况被几个人同时围攻？ 手无寸铁的杨远却丝毫不惧，他四下看了一眼，脚尖一勾，竟然将埋在雪中的一枯树枝握在了手中。 “好家伙，你……你打算用这个和我们拼命？”几个男子吃了一惊。 一根木棍，这家伙未免也太托大了！ “心中有剑即有剑，看招！”杨远冷冷一笑，右手一抖，树枝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直直儿朝对方刺去。 见其直取为首男子面门，剑风犀利，另外几个家伙下意识来拦。 看对方上当，杨远嘴角一勾，临了却是虚晃一招，剑锋突转，却是径直朝最边上那个家伙袭去。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但见其手中树剑“唰唰”点了几下，那个人便轰然倒地不起，引来众人一片叫好声。“”，。 第173章 路见不平（二） 果然是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 另外几个人脸大变，互相使了个眼。刹那间，不要命地冲上来将杨远团团围住。 杨远丝毫不惧，只见他低低一笑，左挪右闪，身形如猴儿般灵巧。 如此闪躲数十个回合，那些人的长剑竟然连其身都不曾靠近。 在众人的叫好声中，杨远突然清啸一声，身子腾空而起，手中枯枝断裂成数截，四下飞去。 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招，几个家伙一不留神，只觉得手一麻，手中长剑纷纷落地。 有好事者跑上来一看，发现这些呲牙咧嘴的黑衣人均被点了穴道。 第一个倒下的最倒霉，身上几处大穴被点，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呵呵，我家传点穴功夫自成一派，如果妄解落下个半身不遂什么的，在下可不负责哈！”看几个男子想运气冲破穴道，杨远稳稳落下身子将手中的枯枝往地上一扔，笑着拍拍手。 听他如此一说，几个家伙吓得不敢再动，哭丧着脸好言求放过。 “得罪了！穴道半个时辰自会解开。你们方才把一个老人按倒在雪地里，在下不过也让你们尝尝这种滋味罢了。” 说罢，他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子扔过去，让几个家伙一会儿找个地儿喝上两杯黄酒袪袪寒气。 做完这一切，转头看见老人缩在那里冻得瑟瑟发抖，连忙扶起解开身上的大氅披在对方身上。看其双腿似是冻麻，连忙蹲下将其背起往巷口走。 来到巷口，那些看热闹的人早已散开，发现不远处有辆马车停在那里，赶车的是个十五岁六的清秀少年，他连忙背着老人走过去。 “小兄弟可否帮在下送这位老人回家？” “只要出银子便成！”少年深深看了他一眼，回答得十分爽快。 见对方答应，杨远大喜，将老人扶到车上坐好，又从怀里摸出一包碎银子塞到其怀里，一脸歉意：“老人家，在下身有要事，不能亲自陪您回去了！” 老爷子不转眼看着他那张俊脸微微一笑：“多谢小哥出手相助，老儿前来广陵投亲，亲戚家就住前方不远。 看其手指的方向分明是王孙贵族居住之地，杨远愣了一瞬，眼底有疑惑涌起。 见其起疑，少年眼眸一转开始打岔：“喂，你当着我给这位爷爷如此多的银子，难道就不怕我路上吞没了然后扔下他一走了之？” 呵呵！杨远收回在思绪轻轻一笑，拱了拱手：“在下观小兄弟长相清秀绝尘，一看就是良善之辈。” “切，看不出你这人除了心肠好，会功夫，竟然还会看相。”少年怔了怔，别过头嘀咕出声。 “小娃娃！”老爷子笑得胡子一抖一抖：“人家好的可不止这一点点，瞧瞧这身板儿，还有这长相，比起你好得不是一点半点呢！” “他是他，我是我，有什么好比的？！”似是被气着了，少年瞪着老人脸有些微微发红。 虽然有些奇怪这素不相识的一对老小为何斗嘴，但想着风云阁的余公子还在等自己签约，杨远没有功夫细细琢磨。 “拜托小兄弟了！有什么事到大德通银号来找我便是。”说完，他一阵风似的离开。“”，。 第174章 轮不到 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少年嘴撅得老高：“还比呢！竟然连男女都分不出来，分明就是一个大榆木疙瘩嘛！” “你这丫头，明明喜欢得要紧却非要给人家找个不是出来！怎么样？爷爷没有骗你？” 将身上的大氅裹了裹，老爷子笑眯眯地望着少年。 “爷爷，为了配合你演这场戏，可把大叔们给冻坏了！”少年白了他一眼，朝远处一招手，一个中年汉子飞一般跑进巷子里。 不一会儿功夫，看到那群黑衣人簇拥着马车径直进了李臣相府的大门，远远跟在后面的高月和断虹不由相视一笑。 方才他们离开顾府到大德通知会杨远主子在等，回来时发现江南娘娘庙见到的那位老人正在和几个黑衣人交关接耳说些什么。 想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两个人一合计便戴了面具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 “你说那顾昭娘还真够可以的，竟然把自家表哥介绍给了臣相老爹，方才的情形分明是老爷子带着孙女设局考察未来姑爷嘛！” 断虹语气中说不出的羡慕。 “是啊！”高月点点头，若有所思看往顾府方向：“她还真是个秘一样的神奇女子呢！” 此时的顾府，昭娘正不声不响听着老夫人和顾子陵训话。 旁边赵姨娘正在好言哄着哭得跟泪人儿似的女儿。 不过一会会功夫，太子毁婚娶庶女，在顾府出了大洋相一事闹得广陵人人皆知，臊得顾子复连门都不敢出。 “都怪你这个小贱人！”想着女儿在众目睽睽下被对方打还出丑，赵姨娘冲到昭娘面前伸手欲打。 “给我住手！”老夫人手中拐杖一伸，一道无形的力量逼着赵姨娘连连后退。 “我顾家的嫡女再不济也不可能和某些一生下来就是下贱胚子的人相提并论。”老太太淡淡瞥了一眼脸惨白的女人，语气冷冽得不行。 一句话让赵姨娘脸刷白，顾俪娘更是捂住脸羞怒得连哭也忘记。 “大楚以孝为大，不管你什么夫人不夫人的，只要老婆子只要还活一天，这顾府还轮不得你一个青楼出身的女人来作主。” 说完，老夫人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杵。 “红娘知错了！”赵姨娘愣了一瞬间，却是立马“噗通”跪下，磕头不止。 昭娘在旁边暗暗好笑：“老夫人说得没错！上至万岁爷下至黎民百姓，只要被扣上不孝的罪名，绝对是再无出头之日。” “祖母，爹爹，饶了娘亲！都是俪娘不好！”见情形不对，顾俪娘立马过来跪下一道求情。 想着以后还要指望这个庶孙女帮衬顾家，老夫人叹了口气：“都起来！家和万事兴，以后一家人要和睦相处，顾家才会发达兴旺。” 赵姨娘母女一脸狼狈离开，走过昭娘身边时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二娘和妹妹走好！” 昭娘眉头一挑，反而冲着她们微微一笑。 见其说这话时身子一动未动，俨然一副高贵无双的嫡女派头，顾子复心里直犯嘀咕—— 自从对方母女返回和桥老宅，虽然见面很少，但其间他也时不时回去。 之前明明看到自己一直低垂着头话也不多说的丫头，怎么现在变得连太子也不放在眼里在了？ 莫非真是夫人的冤魂在护着自己的女儿？“”，。 第175章 为何？ “咳咳！”想到这里，他轻咳一声：“昭娘，既然今天你当着众人坐实了退婚之事，以后打算怎么办？” “启禀爹爹，娘亲临走说了，如果顾府不能容身，就让我去找舅舅和表哥。”昭娘眼眸闪了闪，轻启樱唇。 顾府不能容身？！ “哼！”一听这话顾子复就十分不喜，冷哼一声：“难不成你舅舅家还比顾府家大业大？” 昭娘静静看着他：“杨家自然是不能和顾家相提并论，所以之前昭娘才和祖母说好只要不进宫就要拿回娘亲的嫁妆的。” 嫁妆嫁妆，又是嫁妆！这丫头有完没完啊？ 想着，顾子复一脸恼火瞪着她：“莫非你就是冲着嫁妆才一门心思不想进宫的？今天太子明明已经改变主意向你提出愿意让你姐妹一道入宫，为何要拒绝对方？” “很简单，因为昭娘被那一把火给烧醒了！”昭娘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亦一眨不眨看着对方—— “爹爹只有几个女人娘亲都遭到毒手，何况昭娘生性愚钝，进宫面对的将是三宫六院？如今昭娘这张脸又不能和那些女人去争宠，搞得不好不但自己没命，只怕还会连累到整个顾府，所以便拒绝了。” 生性愚钝？！愚钝的丫头会一见面就给赵姨娘一个下马威？能够不动声就将退亲之事变被动为主动？ 顾家母子听得哭笑不得，却也被对方的话堵得无话可说。 顾家姐妹易嫁的事就这样过去。 原以为顾家嫡女会因此大祸临头，也不知道太子回去说了些什么，皇上竟然跟没事儿似的，照样召顾子复进宫陪驾，一切如常。 太子往顾府跑得更勤，最近两天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国公府二公子宇文琅玕。 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是冲着顾家嫡女而来，但昭娘就是呆在自己院子里不出来。 不但如此，老夫人在知道厨房一干人怠慢嫡小姐过后，亲口允许她们在院子里另设小灶开饭。 杨远得到消息，赶紧带了张福和厨娘赶到顾府。 得知他已经和风云阁作成了第一笔生意，第二单也即将签约，顾子复待他态度明显热情了许多，昭娘更是开心得不行—— 万事开头难！大德通有了风云阁这样的客户就算是在京城立住了脚。 兄妹二人正说着话，昭娘将一本手写的小册子交给对方。 “这又是什么？”杨远有些奇怪。 之前对方给的兵法手稿已经让他大开眼界，怎么还有？ 及至翻开看到里面的内容，一对好看的浓眉高高挑起，惊呼出声。 昭阳眸子闪了闪，只说自己记忆在那场大火中失去了很多，此次回京路上好不容易想起一些赶紧写出来，让对方好生收着或许以后用得着。 “可惜了！那样好的一本书竟然给毁了……”杨远不疑有他，犹在叹息不已。 看他小心翼翼将小册子放进怀里，昭阳突然想起一件事，若有所思看向对方：“远哥哥，那个眉毛里有着一粒黑痣的小僮儿真是风云阁的人？他的主子你可曾见过面？” “哦，”杨远轻哦一声：“你说清风啊！见过见过。我第一次去风云阁见那位余公子便是他领的路呢！” 余公子？！昭娘大吃一惊，惊喜不已：“他的名字可是叫余生？” “余生？好像不是！”杨远摇摇头，突然眼眸一闪：“昭儿，说起来这笔生意成交还多亏你……” “多亏我？！”昭娘故意装糊涂：“远哥哥这话从何说起？” 如果这风云阁是余生家的，自己在黑龙潭之举倒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昵！她喜滋滋地想。“”，。 第176章 有件事 听完对方费尽心思找到杨远，主动和大德通合作，都是因为自己救过对方的兄弟，昭娘眉头挑了挑，寻思开来—— 原来那位主事是余生的弟弟啊！难怪当初在和桥让那个小僮儿出手就是黄金一锭。 没想到一个抢了自家哥哥的心上人的家伙，心肠倒是不错…… “正是如此！”见她若有所思，杨远笑眯眯道:“他希望能够见你一面，如果余公子知道这大德通主子就是你这样一个小丫头，指不定会惊成什么样呢！” “哦，这事儿回头再说罢！”昭娘轻哦一声，却是正看着对方：“不知那些兵书和阵法远哥哥可曾理会得了？” “放心，当年我也算是吉安远近有名的小神童，早已熟记于心呢！”见问，杨远胸脯拍得蓬蓬响。 “那就好，但这些不能只限于纸上谈兵——”昭娘若有所思看着他，又问最近可有人到大德通找他。 找我？！没有啊！杨远怔了怔，摇摇头。 真没有吗？昭娘眉头紧蹙起来：以李老爷子的性子应该立马去见杨远才对，这是怎么回事？ 心里想着却也没有多问，正好翠儿推门送茶进来，见杨远穿得单薄，一脸奇怪：“如此冷的天，公子出门为何不披件大氅御寒？” 大氅？！杨远被问得一愣，一拍额头：“哎呀，有件事倒是忘记和妹妹说了——” 听对方说完帮一个老人出头的事，昭娘看了一眼心神领会的翠儿，心里乐得不行：“哈哈，这老爷子竟然还玩这一出，这性子还真是可爱呢！” 看她笑得嘴角弯弯，以为是夸奖自己路见不平的义举，不明就里的杨远也乐得咧嘴直笑。 “远哥哥，”昭娘嘴角啜笑看着他：“昭娘之所以不让你当大德通的主子，是因为你有更适合你的广阔天地，回去等好消息！” 好消息？！杨远挠着脑袋一头雾水：“我怎么听不明白昭娘在说什么？” “到时你自然会明白。”昭娘笑得一脸神秘：“赤兔也是为你准备的，但记住，只是暂时借给你，一定要完好无损还给昭儿哈。” “嗨，你快别说赤兔那家伙了，根本靠都不让我靠，怎么可能让我骑？” 提起赤兔，杨远顿时一脸泄气。 昭娘却一脸笃定，说赶明儿她想法子出府去给马儿打声招呼就成。 “千里马就应该和勇士一道去战场叱咤风云，这样老圈养着根本就是暴殄天物嘛！”末了，她微笑着补充道。 “千里马？！你说赤兔是千里马？”杨远一听喜出望外，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就说嘛！自己什么马儿没见过，唯独那家伙油盐不进，原来身份竟然如此高贵 “没错！”昭娘点点头，只说是一位高人赠与自己，先借与对方去战场建功立业。 “建功立业？！这谈何容易！”杨远眼底的火花瞬间暗淡下来，重新坐回椅子上：“妹妹有所不知，哥哥做梦都想成为一位保家卫国，顶天立地的大将军。可是，咱们没有任何背景……” “哥哥此言差矣！”少女静静地注视着他：“常言说成事在天，谋事在人。远哥哥你回去便做好准备，将银号一应事务交接给昭娘派去的几位叔叔即可。 “昭娘敢打赌，过不了几天，一定会有人去找你。到时你只需尽情展示自己的才华便可！”末了，少女又补充了一句。 “哈哈！”见她说得煞有介事，杨远大笑起来：“托妹妹的吉言！但愿我杨远有天高任鸟飞，水阔凭鱼跃那一天！” 说完看院外一直有人在探头探脑，他眼神一凛，随即告辞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昭娘神情无比坚定—— 既然自己回到了广陵，又搭上了李家这层关系，必须得尽快将杨远培养成自己的坚实后盾。“”，。 第177章 有人找 不说昭娘和杨远兄妹二人在落梅轩筹谋未来，顾府另一处天香阁内，刚刚被赐封为二品诰命的赵姨娘正在听女儿哭诉太子来老是问起昭娘的事。 “娘，那把火怎么烧死的不是昭娘？还让她顶着一张毁了的面孔回来膈应女儿！”顾俪娘抹了一把眼泪一脸愤然。 明明那么丑的模样，为何太子就念念不忘呢？ 甚至连那个眼里向来只有昭阳公主的宇文二公子也屁颠颠跟来，只为一睹顾家嫡女真容。 “俪娘啊，都怪娘亲一直都为你争，拼命讨好你爹，恨不得把顾府所有的都给你和你哥。你哥是个男儿还好，可你……” 说到这里赵姨娘摇摇头，一脸怒其不争。 “我……我怎么啦？”被对方一激，顾俪娘霍然站起—— 我的歌舞得自娘亲的真传！ 我的礼仪是宫里最好的嬷嬷教习！ 我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我长得如花似玉，全身上下哪点比她顾昭娘差？ 就因为娘亲的身份，整个广陵城千金小姐聚会从不曾给俪娘发贴子；至于宫宴更是望尘莫及…… 听其言里言外都怪自己是个妾，害得她硬生生比嫡女矮了一截，赵姨娘脸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万万没想到，自己拼死拼活在女儿心中竟然是如此的不堪。 如果可以选择，自己又何尝愿意出身青楼，给人当妾？ 看出娘亲脸不对，顾俪娘情知自己有些过头，吓得连忙行了一个礼：“娘亲您且歇息一会！” 说完一溜烟便跑了出去。 “这个混帐丫头！我忍辱负重不都是为了……”看着她的背影赵姨娘欲哭无泪。 回想起顾昭娘对自己的视而不见，她不禁有些焦躁起来—— 阿大阿二兄弟俩被派出去至今没有消息回来，莫非那个杨远所说的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为何不第一时间把人送到顾府找自己算帐？ 会不会阿大阿二担心事发，便拿了自己的好处远走高飞？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外面响起低低的敲门声：“夫人，送珠花的婆子来了，您见还是不见？” 听出是管家的声音，赵姨娘没好气回道：“这等小事也要来给本夫人说吗？你收下打发了便是。” 门外沉默一瞬，再度说话：“对方说她得知夫人荣升二品诰命，特意做了一支凤头钗，想当面交到夫人手上。” 最想要的凤头钗？！赵姨娘突然一凛。 自己当年接到命令进入这顾府，上面可是许诺过自己，只要事情办好，到时就扶自己为正室夫人。 也只有正室夫人才能戴像征女主人身份的凤头钗。 想到这里她一溜小跑过去将门拉开。 一个身形较高，体格壮实的中年婆子跟在管家身后，看到她眨了眨眼。 “哦，让她进来，你且下去！”赵姨娘眸子闪了闪，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虽然是笑，但看在管家眼底却是比哭还难看。以为对方尚在生气，连忙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等他一离开，赵姨娘伸头看看贴身丫头等人都候在院子外面，连忙把门关好。 “看来小红儿在这顾府的日子是过得有滋有味嘛！”不等她转身，婆子已经揭去脸上的伪装，现出本来面目。“”，。 第178章 怜悯 对上男子那张阴晴不定的马脸上不明所以的笑意，赵姨娘双腿一软，“噗通”跪下：“红娘见过四爷，红娘有今天全靠四爷和主子提携。” 主子？！被称作四爷的男子大摇大摆往主位上一坐：“真难为你赵红娘还记得有个主子，还记得我这个四爷。唉，这地儿自从你怀上俪娘那丫头老子就再也没有来过，这些年倒是想念得紧呢！” 说着，男子直接端过桌的茶碗一饮而尽。 俪娘？！赵姨娘心里猛一咯噔，脸愈加没有血。 见她不答话，以为是不高兴看到自己，男子眉头皱起，话锋一转：“眼瞅着在这里吆三喝四，吃香的喝辣的都这些年了，为何还没找到主子要的东西？莫不是这些年日子过得太好，都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了？” 阴测测的话让赵姨娘只觉得后背一凉，连忙磕头说不敢。 “不敢？我看你根本就是胆子大得简直没边。”男子伸手将茶碗往案上重重一放—— 不敢你会让人去放火杀人？ 不敢你会让自己的庶出女儿去勾引太子？ 你明知道主子对这个儿子有多宝贝，她又怎么愿意儿子娶一个青楼女子生的货当儿媳？ 早就料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对方全都知道，对方一连串质问反而让赵姨娘冷静下来。 等男子骂够了，她沉吟一瞬，鼓起勇气抬头直视对方：“四爷，红娘是青楼出身不假，可我的女儿是清白的。当初主子也帮忙让宫里的嬷嬷来给红娘的女儿教授礼仪，再说了，如今红娘是圣上亲封的二品诰命……” “二品诰命？！呵呵，真亏你说得出口。”男子冷笑不止：“主子正是因为反对太子娶顾家女子才被圣上禁足你知道不知道？” 禁足？！赵姨娘脸愈加没有血，怔怔地看着对方。 “还不都是因为你？”四爷白了她一眼：“如果早点拿到那样东西，咱们主子何曾受那样的气？” “可是……”赵姨娘一脸委屈。 为了完成任务，这些年她挖空心思挤走夫人，几乎把顾府翻了个遍，那东西就是影儿也没有啊！ 突然她眼睛一亮：“会不会顾家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东西？” “没有？！”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男子凉凉看着她：“没有圣上会一直盯着顾家，甚至顾家嫡女被毁容也要娶进宫？” 不！赵姨娘摇摇头极力辩解：“那都是因为顾家这些年在他身了花了泼天的银子，圣上讲信用……” 信用？我呸！信用骗鬼去！男人狠狠啐了一口。 只见他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上看了半晌，伸出大手握住其下颌：“主子那样信任你，想尽法子让你进入顾府，可你却辜负了主子的信任，倘若不是爷一直为你说话……” 说着，手指挑开对方胸前的衣襟，熟稔地伸了进去。女人一动也不敢动，任其上下其手。 看她不说话一脸的顺从，男子呼吸愈加急促起来，一把将其抱在怀里，哑声道：“你这个小**，竟然连阿大那样的下等奴才都上手，莫不是姓顾的根本满足不了你？” 阿大？！赵姨娘心怦怦直跳，身子软做一团。 为了找到主子要的东西，她也是被逼急了才牺牲相勾引奴才来帮自己做事。原以为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主子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无人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当管家得知那个婆子在夫人屋子里足足呆了一个多时辰方才离开，而夫人让人传话说身子有些不适，晚饭就不吃了时，嘴角莫名牵起一抹嘲讽。 一个多时辰？难怪累得晚饭也不要吃！想着，他一脸怜悯看了一眼那个坐在主位吃得正欢的男人。“”，。 第179章 合适人选 眼看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一道道扶摇直上的狼烟，从西南而起向千里之外的京都蔓延而来，信使急速的马蹄声，踏碎了沿途驿站寂静的夜梦。 夜深沉，但皇宫御书房依然灯火通明。 东方铭朝坐在下首的四位男子扬扬手中一封粘了鸡毛的信件：“四位爱卿，边防急报，平律人正在集结兵马粮草，估计大雪后炎河冰封就要发起进攻，到时只怕又是一场恶战。” 臣相李文轩、太尉端木平、大学士秦欲晓和御史大夫魏玄成传阅完信件面面相觑。 “陛下，今天早朝为何不提这事？”御史大夫魏玄成直言不讳。 在他看来，这等大事应该在早朝与群臣一起商讨才对。 “哦，”东方铭轻哦一声，说今年气候太过反常，立冬刚过便下起了雪，他不想因此引起民心不安。 “陛下，两位王爷并无带兵经验，要不由臣去率兵迎敌！”太尉端木平慨然道。 不等东方铭说话，魏玄成第一个站起来表示反对，他朝端木平拱拱手：“端木将军一直镇守广陵，边防实战经验肯定不如定国公。再说了，京都乃国之心脏，倘若将军一离开，再现当年平律偷袭之事怎么办？” 听其提到定国公，东方铭眉头不露痕迹蹙了蹙，目光下意识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秦大学士。 秦欲晓面无表情对上他的视线，淡淡道：“先皇有遗旨定国公不可再用，难不成我大楚泱泱大国，除了那宇文定远就一个率兵之材也找不出来？” 一句话把几个人噎得不轻，相对无话。 可不是吗？如今这大楚还真是找不出一个能够替代宇文定远的人。 东方铭黑着一张俊脸，目光落在某人脸上，阴阳怪气道：“臣相大人为何不说话？” 被他这一说，众人这才发现从头至尾，臣相李文轩的确不发一言，正蹙着眉头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皇帝说话似乎根本没听见。 离他最近的秦欲晓连忙伸手轻轻拉一了下：“李大人，陛下问你话呢！” “启禀陛下，臣之所以不说话，是在思索去哪里找一个能够替代国公爷出征抗敌之人。” 李文轩猛然抬头，不慌不忙起身行了一礼。 “哦！如此说来爱卿心中已经有合适人选了不成？”东方铭一听脸顿时变得和缓起来。 是！李文轩点点头：“此人是臣的老父所荐，但臣还得好好考察一番，倘若能过臣这一关，到时再请陛下出马。” “好好，太好了！老爷子眼光独到，既然他说行，那肯定是不差的。” “就是，还请臣相大人从速考察，这天气不等人哪！” 众人一听皆喜上眉梢，连声说好。 知道这李文轩做事向来稳当，没有一定的把握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东方铭心头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轻轻松了口气，看着秦欲晓半开玩笑：“大学士，听说你把琅琊给抢到府上藏了起来，想必这几天朕那国公姐夫没少去找你麻烦？” 麻烦？！哼！说起这事秦欲晓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愤然道—— “谁叫他教子无方来着？还有脸来跟我要人！” “以前臣不看见也就罢了，那宇文琅玕竟然在光大化日之下唆使人欺负我苦命的外甥，士可忍孰不可忍！俗话说外甥不出舅家门，我这个舅舅养他是天经地义，也养得起。”“”，。 第180章 不对劲 外甥不出舅家门？！其余几人下意识朝东方铭看去，见其果然一脸尴尬，不由暗暗好笑—— 东方铭与长公主同父同母，说起来宇文琅玕虽然是宇文定远的儿子，可是皇上嫡嫡亲的亲外甥。 表面上这秦大学士是在骂宇文定远，实则狠狠打了皇室的脸面，是在暗指说长公主乃至东方铭教子无方啊！ 被人含沙射影抢白了一顿，东方铭也窝了一肚子火，挥挥手让众人散去，然后一个人呆在那里生闷气。 对方没有说错！如果不是自己唆使，宇文琅玕也不会胆大包天和昭阳做下那等出格之事。虽然无人敢说，实际上现在整个广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今，宇文定远坚持不肯应这门亲事，而宇文琅玕又成天呆在宫中不回去，太后心思都放在义德王身上，这样下去可怎么办？ 寻思了半天没辙，想起自家儿子这几天一直和宇文琅玕鬼鬼祟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看看时间尚早，便带了陈忠和信步往太子所居的兴圣宫走去。 “陛下，最近太子殿下好像很喜欢往顾家跑呢！”突然，陈忠和没头没脑迸出一句话。 “哦，”东方铭应了一声，随口道：“看来那顾家二小姐还真有两下子，竟然哄得成儿不生气了。” “陛下，事实并非如此！”陈忠和脱口而出。 并非如此？！东方铭顿住身形回过头盯着他：“到底怎么回事？” 陈忠和沉吟一瞬，却是答所非问：“陛下，奴才昨儿个去兴圣宫，听小子们说太子自那天从顾府回来，一直是独自一人就寝呢！” 一个人就寝？！对方的话把东方铭吓了一大跳。 自家儿子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那小子天赋异禀，仿佛要把自己这些年拉下的那些男女之事全部做完，自从过了十五岁就从来没断过女人。 也幸好长得人高马大，体格魁梧强健，又有太医专门负责调理身子，他倒也不担心其身体被女掏空。 唯一有些奇怪的就是，眼看着睡了那么多女子，却没有一个人怀上身孕。 私下让太医检查，却又没有任何毛病，只说太子体格属于晚熟类，时机到了自然会有子嗣。 因大楚向来是立长立嫡，如今儿子还未大婚，东方铭倒是觉得给自己省了不少心。 “最好也不要和顾家女子生下孩子，等事成之后再重新给成儿选门当户外的太子妃……”他常常一个人暗暗寻思。 “是啊！正因为如此，老奴才觉得有些不对劲。”陈忠和四下看了一眼，低低道。 东方铭若有所思：“竟然有这样的事？顾家到底有什么吸引成儿的……” “对了！不止太子殿下，还有二公子也跟变了个人似的，连着两次跟着殿下去顾家呢！”陈忠和眸子闪了闪，补充了一句。 自家儿子被那个俪娘所吸引也就罢了，宇文琅玕那小子眼里不是只有昭阳吗？他跑去凑什么热闹？ 听了陈忠和所说，东方铭加快了脚步。 到了兴圣宫，门外待立的一干人看到万岁爷，吓得慌忙伏地请安。 东方铭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陈忠和守在外面，轻轻推开虚掩的殿门。 及至走到里面，果然发现自家宝贝儿子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甚至他走到其身后都没有觉察到。他轻轻拍拍儿子的肩膀：“成儿，在想什么呢？”“”，。 第181章 后悔 “啊？！是谁？儿臣见过父皇——”东方成吓了一跳，待回头看到是自家皇帝老爹，连忙起身行礼。 东方铭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也不和对方绕圈子，直接问其为何老往顾家跑。 那顾家庶女他也曾见过，小小年纪眉宇前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娇媚，难不成是狐狸精变的不成？ “父皇，其实儿臣去是想……是想……”见他沉着脸，太子有些结结巴巴起来。 “想，想，到底想什么还不从实招来！”东方铭有些恼火，狠狠瞪了他一眼。 吼归吼，不过三五天不见，看到儿子神情恹恹的如同生了一场大病似的，他心里其实疼得不行。 太子左右扫了一眼，挥了挥手。 知道这父子二人有话要说，那些太监识相地退了出去。 等人走光，东方成却撩起袍子往东方铭面前一跪：“父皇，儿臣后悔了！” 后悔？！后悔啥？东方铭被儿子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 东方成一咬牙：“儿臣后悔没有听父皇的话，退了那顾家嫡女的亲事。” “顾家嫡女？！这么说你和琅玕去顾府就是为了那个顾昭娘？”一句话惊得东方铭目瞪口呆。 闹了半天，自家儿子是对人一见钟情，得了相思病啊！ “正是如此，那顾昭娘虽然肤黄瘦，脸上还破了相，举止也是十分的无礼高傲，可儿臣却莫名被吸引……” “那琅玕又跑去凑什么热闹？”搞明白怎么回事，东方铭没好气瞅着对方。 “因为……”东方成迟疑了一瞬，实话实说。 “因为他不相信世上还有举止高贵能够超过昭阳的女子。奈何我们去了几次，那顾昭娘根本就是门都不出……” 比昭阳还举止高贵？！东方铭眸子闪了闪，心头了然。 他是知道顾家真正的来历的，对方本是皇室之后，那种骨子里的高贵自然不足为奇。 倘若不是如此，即便那个嫡女长相酷似自己心上人，当初他也不会坚持要将其聘给自家当儿媳。 想了想他板着脸盯着自家儿子，淡淡道：“让你先看看情形再做决定，你倒好，一去就把庚帖给退了，现在却来跟朕说后悔了。” “如今整个广陵都知道这亲事是你哭着喊着要退的，难不成还想让朕下一道旨意强迫人家进宫？这出尔反尔之事你让朕颜面何在？” 东方成哭丧着一张俊脸：“儿臣也知道不行，这不正烦恼着嘛！” “我儿不急，先等等看，或许事情还有转机也说不定。”打量着那张比自己还要俊上一些的面孔，东方铭心无来由的一软。 “多谢父皇！”东方成惊喜大叫，竟然凑上来在其脸上“唧”亲了一记。 此刻，东方铭心里被这父子天伦的温情填充得满满的。 因为打小就没有得到过母爱，父皇又忙于朝政，他便将自己身上缺失的爱加倍给了这个唯一的儿子。 原本他中意的是嫡女昭娘，即便对方毁容，即便皇后万般反对，他也想让其当太子妃，当自己的儿媳。 如今庶女进宫也是儿子坚决反对才不得已而为之。 想着当年自己年少无能错过阿嫣，眼睁睁看着她成了皇兄的女人的苦楚，他暗暗打定了主意： “既然儿子喜欢，又能一偿自己当年的心愿，何乐而不为？太子妃的位子自己虽然另有打算，但给个侧妃也是可以的嘛！”“”，。 第182章 换种法子 “想必那赵红娘当上了二品夫人开心得要死？” 不说东方铭享受着天伦之乐，此时的凤阙宫内，皇后林远娇板着脸看着面前的黑衣男子。 知道对方心里不喜，黑衣人低头不敢应声。 “好不容易把那个丑八怪的亲事给退掉，却白白便宜了一个不入流的庶女来。”女人手上的绢帕揉成一团—— 只进一次宫就能将成儿的魂给勾走，不愧是狐媚子所生的女儿！哼！她有命进宫，还得要有命活着出去才行。 当初东方铭命她召见顾家庶女，她以为不过是对方拉拢顾家的手段，再加上想看看赵红霞的女人是个什么样，并没有想到要给自家儿子。 听出对方话里的狠意，男子只觉得额头有冷汗渗出，硬着头皮说道：“主子，反正咱们现在还得指望她拿到顾家的东西，这事儿不妨过了！” 过了？！林远娇似笑非笑看着男子：“好你个刘四，是不是又占了那个贱人的便宜，就一个劲的帮她说话？” 男子身子微微一震，连忙跪下只说饶命。 对方没有说错，赵姨娘的确是在完事后拜托自己在主子面前说好话。 “起来！”女人伸手虚扶一把：“她那一身魅功本来就是你一手调教，侍候你也不为过。等事成以后，那个小的任你处置。” “谢主子恩典！”男子大喜，磕头不止。 能不高兴吗？今天扮成婆子得以进到顾家内院，他可是亲眼瞅见那位准太子妃的娇媚长相，比起赵红娘当年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呢！ “主子，红娘说要咱们帮她办件事——”刘四正想要告辞，突然一拍额头。 “哼！她还有脸让咱们给她办事！”林远娇冷哼一声。 等刘四说完，她眉头挑了挑：“她要借咱们的手除掉嫡女这个心头刺……如果是之前倒正合本宫之意，但现在本宫却改变了主意。” “不杀了？”刘四一脸疑惑看着她。 主子不是将这种长相的女人恨之入骨吗？那昭阳公主倘若不是皇上有言在先护着，只怕早就香消玉殒了呢。 女人银牙一咬，冷声道：“不是不杀，而是要换一种让那丫头生不如死的法子。既然她胆敢当众羞辱我儿，那她就要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属下明白了！随时等候主子的指示。”刘四眼底掠过一抹淫，大声应答道。 向来报复心重的太子被那个嫡女当众出丑，却无事一般。这几天跟变了个人似的一直往顾府跑。明眼人一看就是冲着那个嫡女而去。 虽然有吃不掉葡萄说葡萄酸的意思，想必那个女子并非传说中的那样不堪。 否则那位看见美女路都走不动的太子不会那般情形。 既然主子下令，那自己不妨尝个头鲜再说。 想着，刘四屁颠颠自密道离去。 皇后慵懒靠在凤榻上眯着眼睛想心事，突然坐起身：“来人！” 听到召唤，守候在殿下的一干侍女太监齐齐涌进，齐唰唰跪在她面前。 她四下扫了一眼，指着其中一个：“小安子留下，其余都给本宫滚得远远的。” 到底是训练有术的宫人。不过转眼功夫，大殿复又变得空荡荡的，唯有那个被点名的小太监傻愣愣跪在那里。 小家伙最多十二三岁，耷拉着一张小脸，估计以为自己闯了什么祸留下来要被娘娘责骂。 林远娇淡淡瞥了对方一眼，随手在桌上碟子里拈了一粒梅子放在口里：“小安子，你替本宫去趟长乐宫见昭阳公主，就说本宫想她了。” “就这事？！”小安子猛然抬起头。 “不这事还有何事？”林远娇语气说不出的温柔，心里却感慨万千。“”，。 第183章 多年前（一） 原本这种小宫人是不会派到凤阙宫这种地儿服侍的。是她无意间看到这小子长相像极了某人年少的时候，便嘱咐内务总管给送了过来。 多年前，因为娘亲早逝，还不到及笄之年的她，便接替了主管天下青楼的魅阁阁主职务，成为史上最小年龄的阁主。 当她第一次来到大楚京都广陵城，第一眼看到那个人前彬彬有礼，人后却一脸落寞神情的小皇子，便怦然心动，无来由地喜欢上了他。 尽管她比他还大了两岁，尽管知道自己和对方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却依然不管不顾地陷了进去。 只是，作为天底下魅阁掌门人，她要为一个男子守身如玉谈何容易？ 魅族女子天生为男人而生，她们只是用自己的身体来获取想要的一切。 她们身上有个共同的烙印，形状像云朵，又像火焰。 一但冲破男妇之间那道防线便会每天烫得人心口疼。只有和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止疼，便会有无限欢愉。 所以，魅族女子注定不能只属于一个男人，她们的最好归宿便是青楼。 当她一脸娇羞告诉魅阁大长老，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对方沉默半晌怜悯地看着她，语重心长：“丫头，你确认他也爱你并且一生只爱你一个的话，你就嫁！” “记住，一定要对方只爱你一人。否则，你将会生不如死般活着。” 沉浸在爱情中的她根本没把长老的忠告听进去。 为了接近对方，她在离王府不远处买下一套小院子，精心为自己编造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世。 住在气派豪华，却空荡荡的雕花楼宇中的孤独少年王爷只要一开窗，就能看到河边一个温柔绝美的少女在那里洗衣、打水。 周而复始，一天天过去。看得久了，少年终于走出了王府。 她装着不知道对方是谁，听任对方叫自己姐姐，耐心等对方长大。 直到太子大婚那一天，早已过了及笄芳龄的她终于等到了机会。 看到那个少年独自一人走出皇宫在小酒馆喝得酩酊大醉，她装着无意中撞见，便要扶他回家。 “我没有家……我不要回家，姐姐，求你……求你不要丢下我……”少年扑在她的怀里哭得跟泪人儿一般。 为了如期达到自己的目的，她特意在身上抹了魅阁不传情花粉。 那一晚，她用魅阁女子独有的温柔与妖媚将少年变成了男人。 而少年也以激情和力量助她蜕变成女人。 那一刻，两个人轻飘飘的，如在云雾中，如在云朵中。如胶似漆的缠绵让她胸口的印记红得似广陵城怒放的木棉花。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一夜痴缠，少年清醒后看到睡在旁边的她却跟见了鬼似的，胡乱套上衣服拔腿就跑。 “不是……错了……”对方消失得太快，没迷迷糊糊的她只听到对方反复说着这两个词。 不是什么？错了什么？她心疼欲绝。 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闻讯而来的大长老搂着她又气又痛，告诉她有两个选择—— 一是马上和别的男人苟合，这心痛立时便解。 二是服下魅阁秘药，虽然心痛依旧，但不至于让人心痛欲死。 但此药有个特点，倘若十八年后对方依然不爱她，她又不愿意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到时整个心就会爆裂。 “娇儿，这样你还要坚持爱那个男人吗？”说完，大长老静静地看着她。“”，。 第184章 多年前（二） 尽管痛得神智不清，但她根本没有任何考虑便选择了服用秘药。 “十八年便是一生，等你醒悟早已芳华不再……可怜的丫头……”看她迫不急待抢过秘药服下，大长老叹息不已。 但她坚信少年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否则那一晚情到浓处不会一直姐“姐姐姐姐”不住口地唤着，那架式恨不得把她揉到骨血里一般。 秘药果然有效！虽然每天夜里心口还是疼，好歹是她还能忍受的程度。 她也没有去找对方，每天和以前一样，洗衣，洗菜，打水。 但她清楚，对方一定在某处偷偷看着自己。 日子一天天过去，突然有一天她发现心突然不再痛，但浑身乏力，天晕地转，吃什么吐什么。 不得其解去找长老，对方抬头对着她憔悴的面容看了一瞬，便双手合十祝贺她要当娘亲了。 “因为孩子的到来，你有十个月时间免受心痛之苦。”对方如是说。 老天保佑，我居然怀孕了！她抚着肚子喜极而泣，认定这个小生命是自己的福星。 此后，她不敢再去做那些体力活，每天安静地躺在床上，一个人和肚子里尚未成形的孩子对话。 她料得不错。数天没有看到她到河边做事，少年自己找来。 不过月余不见，对方眉宇间那份稚气已经不再，举手投足间隐隐有了王者的狠戾气息。 得知她已经有了身孕，少年凝眉一瞬，冷冷道：“我已经调查过，你是故意接近我的。你记住，我娶你只是为了给你腹中孩儿一个名份而已。” 说完不等她回答转身便走。 “你不爱我没关系，只要你是我孩子的爹，我一定会助你坐上那个位子。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对你有多好。” 那一刻，她暗暗发誓。 对方说到做到，没过多久她便成了无数女子羡慕嫉妒恨的三皇子妃。 但从此再也没和他在一起。即便大婚之夜，他也是在书房中度过。 一开始她不明所以，直到成儿出生，她方才知道对方心里一直有一个女子。 他之所以愿意靠近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身上有几分那个女人的影子罢了。 那天晚上，对方是把自己当成了那个姐姐，所以才会一夜温存，缠绵悱恻。 想着自己的男人，孩子的爹爹，情愿每天晚上夜深人静以凉水冲身子也不靠近自己； 想着自己因为心口痛彻夜不寐，流泪到天明。 她恨透了那个身份比自己还低贱的女人—— 自己好歹还是天下人闻之变的魅阁阁主，那个女人她算什么？ 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身份卑微的奴才而已。竟然依仗几分姿和小聪明攀上了高枝儿。 凭什么她生的儿子将来就是皇帝，而我的成儿却不能？ 想着，她迅速行动。 利用魅阁遍天下的青楼，她很快打探到顾家有传说中的乾坤戒。 她一面让人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东方铭，一而又物了阁内最娇媚的女子去接近勾引顾家长子。 为了儿子和心上人的未来，她必须保证万无一失拿到那样东西。 当然，只是这些远远不够。她在宫里也布下了暗线，只等合适的时机便出手拔掉眼中钉。 周密的安排让她如愿以偿。亲眼看着喜欢的男人成为皇上，宝贝儿子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让她感到莫多的幸福。 唯一让她不满意的是：那个顾家嫡女竟然长得像死去的情敌！“”，。 第185章 所以 “你们这群无用的奴才！宫里养着你们有何用，竟然连哀家孙儿的病因都查不出？” 不说兴圣宫和凤阙宫暗流涌动，长乐宫内，太后正铁青着脸瞪着跪在地上的太医，东方天佑神情恹恹的靠在她怀里。 那张小脸愈加消瘦，衬得一双眸子大得出奇，一看就是得了重病的样子，就连宇文琅玕也是十分不忍。 下意识朝旁边的女子看去，却见对方头微微低垂着，面漠然盯着脚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副神态像极了一个人，但到底像谁他却一直想不起来。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神态。 印象中的昭阳永远是昂首挺胸，脊背挺得直直的，活力十足。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副样子，就连对自己的弟弟都没有以前那般亲近？ 想着东方成说顾家那个被毁容的嫡小姐举止气度远远超过现在的昭阳，他的心突然有些不自在起来。 是因为太子舅舅他们的突然离世，还是因为自家哥哥突然变傻才不得不选择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费尽心机得到对方的身子又有何用？ 可是，如果说对方只是不得已，明明和自己在一起时就娇媚如花，恨不得整个人溶化到自己体内才心甘啊! 见自家外孙一直偷偷盯着孙女看，太后目光跟着在其脸上凝了一瞬，脸愈加变得难看，连忙挥手让一干太医滚出去。 “外祖母，那我呢？”宇文琅玕被吓了一跳。 “你也给哀家滚！”太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喝道。 等宇文琅玕讪讪离去，公主“噗通”跪在太后脚下，泪流满面：“求皇祖母救救昭阳！” “嘶——”证实了心里的猜想，太后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救你？！如今宇文定远就是不同意儿子娶你进门，总不能我东方家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答应？当年出了你姑姑那摊子事已经让皇室成了笑话，如今你又……” 太后好半晌回过神，她怒火中烧数落道。 “皇祖母！”公主抬起一张没有血的泪脸，颤声道：“昭阳不是不知礼教，实在是爹娘去后这心里不安到了极点，只想赶紧找一份依靠……所以……” “所以，你就匆匆把自己给了琅玕那个混帐小子，还有了身子？”太后心里又急又痛。 “跟玕哥哥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并无身孕。脸之所以不好，不知是不是这些天忧思爹娘睡不好的缘故。” “既然只有嫁人才能平安活下去，琅琊哥哥痊愈又无望，那昭阳何不选择一个健康男子当自己的夫君？” “再说了，定国公虽然已经没有兵权，但长公主好歹是嫡亲姑姑的，她无论如何也会护着昭阳……”说着，她的目光落到对方怀里的小人儿身上。 “昭阳谨记爹娘临死留下的话，只有活着才能查出真相，才有可能护着天佑平安长大。昭阳希望出宫，然后将弟弟接出去，或许离开这里，他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一席肺腑之言说得太后无言以对。 她何尝听不出孙女在埋怨自己不能给其安全感，不能为冤死的爹娘报仇，才不得不放纵自己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给自己找依靠？ 宫乱后自己无能为力，担心幕后黑手对宝贝孙子不利，只好躲在长乐宫足不出户，根本顾不上这个孙女儿。 即便她千防万防，不说昭阳脸不对，就连天佑的身子也一天天虚弱，没有任何人找得出病因。 可是，宫里不安全，难道国公府就能平安无事吗？ “皇祖母，您就帮帮姐姐！”这时，怀里的小人儿扯了扯她的衣襟，奶声奶气道。“”，。 第186章 莫非 “昭儿——”终于看到昭阳公主跨出殿门，急得在院子里团团转的宇文琅玕连忙迎了上去。 “琅玕哥哥，咱们先回去说话。”昭阳拉了他一把，两个人匆匆朝偏殿走去。 回到屋里坐下，她端起嬷嬷递过来的水喝了几口，然后让众人退下，这才转脸看着对方：“今天多亏了天佑帮着说话。” “外祖母她老人家到底说了些什么？”不明就里的宇文琅玕看着对方因为急走稍微有了些血的小脸。 “刚刚皇祖母以为我有了身孕——”公主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说她会亲自去国公府找你爹，让其尽快同意我们完婚……” 身孕？！宇文琅玕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摸。 女子一脸的娇羞，抬手在其额头上轻戳一记，嗔道：“傻哥哥，还没有的事，要想当爹你得多出力才是。” 出力！？宇文琅玕总算回过神来，一脸的委屈：“好嘛，你这丫头竟然还敢说我出力不够，那这几天为何对我不冷不热？” “昭阳哪里会舍得对你不冷不热——”女子眼神暗淡下来，说自己是真的不舒服，但太医看了只说是因为爹娘忧思过度所致。 真不舒服，又不是有了身子？宇文琅玕心头一凛，脑子里不自觉出现方才看到的东方天佑的样子。 这丫头精神劲儿一天不如一天，不正是和东方天佑的情况一模一样？ 莫非这宫里还有黑手想对这姐弟二人下手不成？ 不行，我无论如何也得赶紧带她离开这里…… 想着，他将女子紧紧搂在怀里：“我多心了！宝贝儿！，放心，以后有我护你周全。” 或许怀里这个女子之前喜欢的的确不是自己，但现在她已经愿意为自己生儿育女，这足以证明对方已经爱上了自己。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情话，女子突然神情滞了滞，轻轻推开他：“玕哥哥，听说这几天你一直和太子哥哥走得比较近，在忙些什么呢？” “呵呵，你问这个啊——”宇文琅玕咧嘴直笑。一五一十说了东方成因为顾家嫡女毁容去退婚，被对方当众抢白后回来越想心里越不甘，竟然打算再让对方进宫，但人家根本就对他置之不理的事。 “估计对方是想在其进宫后好好折磨，以报当日被羞辱之仇。”末了，他补充道。 当众给太子难堪？！公主若有所思：“哦，那个嫡女胆儿可真不小！” “谁说不是！”宇文琅玕点点头：“外面人都说如果不是被毁容，那个女子的气度举止当太子妃再合适不过。” 听他如此说，女子眼神掠过一丝不屑：“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女，气度举止能好到哪里？” “嗨，你还别说！东方成那家伙可是在我面前夸口。说对方虽然丑了一点，还被毁容，但举止之间有种说不出的高贵，比起昭儿你……” 说到这里宇文琅玕猛然止住。 “比起本宫怎么啦？！”女子眉头一挑，一眨不眨盯着他。 “算了，那小子后院美女太多，突然看到个不一样的，又不似别人那样上赶着凑着他，图个新鲜也说不定。” 见其竟然用了“本宫”一词，正用力撕扯揉捏着手中的绢帕，知道其心里不喜，宇文琅玕连忙挑好听的说。 “非也！”公主却摇摇头，神情凝重：“我那堂兄看女人的眼光向来独到。如果他肯放下架子，足以说明对方非一般女子。”“”，。 第187章 扫兴事 宇文琅玕爱怜地将其额前一捋乱发往后拂去：“昭儿放心，这大楚女子谁能比得过你这花容月貌？” 难怪说越好看的女子就越容易生嫉妒之心。 已经知道对方十分在意有比自己还要高贵的女子，他哪里敢说自己因为好奇已经跟着东方成去顾府的事？ 昭阳说得没错。或许那个女子是和昭儿长得是有几分相像，也从小得到了很好的礼仪训练，但额头一大块伤疤，肤又黄瘦，岂能和号称天下第一美女的堂堂公主殿下相提并论。 正寻思着，公主在他怀里扭了扭：“玕哥哥，你找个理由和太子哥哥去顾府看看，回来给昭儿说说好不好？” “好好！都依你就是。”宇文琅玕连连点头，眼神突然变得深遂起来，一个横抱将其搂在怀里朝里屋走去。 或许是因为对方已经不再是处子的缘故，其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有别一种介于少女和少妇之间那种特别的气息，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都依我？！女子眼眸眨了眨，冲他嫣然一笑—— “等我们成亲生子后，你也要和你爹一样，给咱们的孩子找几个靠得住的贴身护卫。” “最好跟上次你哥身边跟着的那个叫余生护卫一样。听宫里的老人说跟着的下人长得好，主子也就长得好呢！” “哦，你怎么老想到那个余生？”宇文琅玕眼神暗了一瞬，神情略有不耐。 “他再好看也就是世子的一跟屁虫而已！本公子向来看不惯他眼里只有世子的嘚瑟样，如果不是琅玥那丫头护着，早就暗地收拾了他。” “玥儿妹妹怎么会喜欢一个下人？！”得知对方是定国公当年在外作战时捡回来的孩子，因为和宇文琅琊差不多大，又合得来，就留在了府上，公主若有所思。 “再好看也只是一个奴才，鬼知道那丫头是怎么想的。”宇文琅玕撇撇嘴：“就如同你身边那个小乔而已。你对她那么好，到头来不但背叛了你，还把你师父给拐跑……” 说到这里，他明显感到怀里的女子身子一僵，连忙换了个语气：“好好，咱们不再提扫兴事。俗话说食髓知味，宝贝儿这几天可把哥哥我给憋坏了哦！” 说话间已经到了屋子里，里面地龙烧得很旺，温暖如春。 将人往柔软的锦被上一扔，宇文琅玕三下两下将其自己和对方剥得光光，衣裙扔了一地。 抚摸着女子玲珑身子，嗅着那缕若有若无的暗香气息，他呼吸急促起来。 女子有些心不在焉承受着对方的爱抚：“玕哥哥，记得小乔一直喜欢你的，难道你就一次也没有正眼瞧过她？” “切，一个下贱的丫头而已，怎么可能配得上本公子这般的皇亲贵胄……”宇文琅玕一边说一边将女子放在自己身上，重重一顶，压根儿没有注意到女子迅速垂下的眼底有暗一闪而逝。 正在得趣，突然传来低低的敲门声。 “滚！”正欲罢不能的宇文琅玕怒吼。 “启禀公主，皇后娘娘的人来了！”门外，嬷嬷吓得浑身哆嗦，硬着头皮回话。 皇后娘娘？！女子动作猛然顿住，脸微微发白。 下一瞬，她轻轻移开自己的身子，好言哄着对方：“玕哥哥，晚上昭儿再陪你可好？” “可好？！一点也不好！”宇文琅玕只觉得浑身爆炸欲裂，一把拉住对方纤细的腰肢：“她一个不得宠被关禁闭的皇后有何为惧？” “但她终究是这后宫之主！玕哥哥记得赶紧回国公府找姑姑，那样我们便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省得如此偷偷摸摸。” 说完女子用力挣脱他的手，自顾自下榻穿好衣服，对着镜子开始梳理起来。“”，。 第188章 一只香炉 宇文琅玕强忍着难受看着对方一举一动，有些奇怪为何不要人侍候。 仔细想想，自从太子夫妇自尽，这丫头便跟换了个人似的，事事亲力亲为，不肯让人再靠近。 这间寝殿除了他和义德王东方天佑，那些近身侍候的宫人和嬷嬷都极少能进来。 “可怜的丫头，大约是被小乔的背叛伤得太重了！”他暗暗叹息。 正在思忖，见对方收拾好从匣子里取出一粒东西放进口中，他连忙披衣起身：“昭儿，如今你既然想有个孩子，怎么还在吃那些劳什子丸药？” 哦！没注意对方竟然一直在盯着自己，公主身形微微一顿，只说最近身子有些虚弱，这是特意求了太医配制的补药而已。 说完背过身子避过对方的视线，从袖中取出一张拳头大小，图案繁杂的符纸贴在心口处，提醒他离开时记得把门关好，便头也不回出了屋子。 望着她的背影被一群宫女婆子簇拥着消失在视线开外，宇文琅玕摇摇头，实在太过无聊，逐四处打量。 虽然太子夫妇自尽，但两个孩子毕竟是现任皇上的亲侄子侄女，再加上还有太后压着，东方昭阳大楚长公主的地位无人能撼动。 由是如此，其所居住的地方虽然只是长乐宫的偏殿，屋子宽敞豪华自不必说。 房间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除了各式家俱精雕玉琢，地上铺着厚厚的编织地毯，就连屋梁上都是错金的雕花，随处一样瓷瓶玉器都是价值连城。 此时此刻，明媚的阳光从菱窗洒下来，将那桌子上也洒满了阳光。 桌上摆着一张微黄的素绢，旁边放着一枚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窗边的瓷盆中一株腊梅开得正艳。 再转过头去，是闺中女儿都有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还有一顶金镶宝钿花鸾凤冠和一串罕见的倒架念珠。 一切似乎都在暗暗昭示着房间的主人身份不同一般。 透过璎珞穿成的的珠帘，紫檀香木的雕花床上挂着粉紫的纱绡，床上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荡漾，他和对方已经无数次在其中抵死缠绵。 怎生如此干净？！简直干净得一尘不染。他突然心头一怔。 如果没有记错，这屋子极少有人进来，昭阳也不许人随便进她的卧室，就连其间的清洁往往都是自己做。 问她为何如此，却是一脸伤痛，说一个小乔就够了，不敢再相信他人。 “再说了，万一再有什么人在屋子里放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怎么办？”彼时，少女瞪着他幽然反问。 “看样子我得赶紧回去催促娘亲准备婚事，不能再让这丫头留在这里自顾自怜了！” 想到唯有见到自己对方小脸上方出现笑容，宇文琅玕打定了主意。 想着俯身去捡扔在地上的衣袍，发现挂在腰间的一只对方所赠的香囊不见了去处。 此物是昭阳与自己第一次有了肌肤之亲后亲自挂在自己身上，嘱咐要每天戴着，宇文琅玕连忙细细寻找。 遍寻不着，便想着会不会滚到床榻之下，逐爬在地上往里看。 “果然在……咦，这是什么？”伸进脑袋看到香囊就在床底下，他连忙探进手去拿，视线却被旁边一只香炉吸引住。“”，。 第189章 从何说起 说是香炉实在是太小了！应该称之为手炉才对。 他伸手过去比试了一下，这只铁铸小香炉还没有他的拳头大。 之所以吸引他，一是因为其小，其二却是这只香炉的形状太过怪异，是他从未见过的。 将其拿出来对着光线细细观看，此香炉为碧玉质地，盖呈盔形，雕饰卷云纹及兽面纹，顶镂雕盘龙钮。 板延方口，上饰回纹，炉体浅浮雕兽面纹、如意卷云纹。 侧面雕凤首，带活环。圆底，底部有五条环形。 如此小的东西竟然制作这般精美，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感觉有一抹淡淡的香味逸出，像极了昭阳身子散发的味道，他忍不住揭开，却发现里面除了半缸黄黄的香灰什么也没有。 “想必是这丫头夜深人静时悼念爹娘准备的？”他心里莫名一痛，连忙放回原处。然后快速穿好衣服离开。 且说公主一行人沿着御花园往东走，沿途楼宇殿堂上的雕花渐渐有了变化，丹凤朝阳的图案渐渐取代了飞龙盘旋。 不消片刻来到凤仪宫，看到靠在榻上凤眸微阖，神情慵懒的女人，公主连忙下跪请安：“昭阳见过皇婶！” 皇婶？！不是应该称呼娘娘的吗？皇后倏然睁开眼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莫非本宫猜错了不成？ 如果是那个丫头，她断然不敢称呼自己为皇婶的。 面对她的打量，少女毫不畏惧，目光直直儿对上她的视线：“自皇婶入主中宫以来，昭阳因忧思冤死的爹娘，未能时时过来请安，还望皇婶体谅！” 见其表情忧伤却平静，举止更是落落大方，全然不似当初那个见了自己便唯唯诺诺的丫头。林远娇连忙起身过去亲自扶起对方。 再不喜欢，但对方身份是嫡长公主，东方铭对这个侄女又是极为在意的。 万一有人在其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岂不坐实了自己给公主难堪的口实？ “皇婶救救昭阳！”见她伸手来扶，少女就势握住她的手，一双大眼睛盈盈欲滴。 救？！林远娇眉头蹙了蹙：“昭阳这话从何说起？” 见问，公主眼神暗了暗，悲悲切切说起爹娘离开，宇文琅琊又变成傻子的苦楚。 听她说完，林远娇眉头挑了挑，看着那张让自己羡慕嫉妒恨了近二十年的面孔：“这就是你不顾一切要和玕儿在一起的原由？” 嗯！少女点头直言不讳：“虽然昭阳从小就非琅琊哥哥不嫁，但实在是不甘心和一个傻子相守终生。” 得知对方是想让自己和东方铭美言，如果宇文定远再反对，不妨以下旨赐亲方式把其嫁给宇文琅玕，林远娇答应想想办法。 “如此昭阳多谢皇婶了！”公主一听喜笑颜开，再度盈盈下拜。 林远娇上下打量着面前面有些憔悴的少女，暗暗寻思—— 之前是嫡长公主东方琳死皮赖脸情愿嫁给宇文定远当填房，现在又来一个嫡公主不惜婚前失节也要嫁给其子，这国公府到底走了什么好运？ 看到门外候着的几个婆子宫女看上去都不甚伶俐，林远娇眉头一蹙，计上心来，只说要送两个手脚麻利的人让其使唤。 少女想也不想就摇头，眼底是不容置疑的拒绝，还有浓浓的伤痛。 “多谢皇婶心疼昭阳，有了小乔的前车之鉴，昭阳已经不愿意再相信任何下人，只想着早点出嫁离开这是非之地而已。” 见其年纪虽小却自有一种让人不敢小觑的气度，仅用一个小乔就将自己堵了回来，林远娇自然不好再坚持。 再说了，小乔和卫先生的事已经闹得人人皆知，这丫头心里有阴影太正常不过。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看出林远娇面有倦，公主逐起身告辞离去。“”，。 第190章 失望 望着她款款而行，挺得笔直的背影，林远娇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即便太子夫妇离世，但这丫头仍然是大楚尊贵的嫡长公主，为何还未及笄就如此急着把自己的身子给人，置皇室颜面而不顾？ 思绪转到这里，她朱唇微启，如同唱歌一般吐出一串奇怪的语言。 她声音不算小，如果是小乔一定会感应到。 但昭阳公主没有任何异样，没有停顿，也没有回头，就那样被人簇拥着缓缓出了殿门。 “不是，果然不是……”林远娇喃喃自语，双手死命攥着手中的锦帕，神情说不出的失望和愤怒。 虽然这些年林远娇表面看上去足不出户，一心相夫教子，但各地魅阁的消息一直源源不断传到她手上。 卫夫子与太子情若兄弟，对小公主更是如同亲生一般。当初太子亲自为其做媒说亲都推掉，又怎么可能和一个小小的侍女有不堪的关系？ 所以，宫乱后得知卫先生带着公主的侍女离开，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对方带走的是真公主而非小乔。 魅阁派出去的女子哪怕年龄再小，也会经过男女情事这一关的调教。 这也是她之前在东方铭面前脱口说出“残花败柳”那句话的真实原因。 也幸亏当时东方铭以为她从太子那里知晓了公主和宇文琅玕之事，才没有起疑心。 原本她从儿子口中知道东方铭继位后一块血隐令符也没有拿到手，就琢磨着把假公主找来追问令符的下落。 当初挑中小乔入宫，撇开其伶俐过人不说，关键是那一双眸子和公主有些相似。 原本宫里进人是要经过层层筛选，而小乔一个无依无靠，来路不明的孤女能够直接入宫成为公主的贴身侍女，这也多亏了那副长相。 想到这里，她有些庆幸方才没有说那些不该说的话。 魅阁的女子身上都有种特别的，只有自己人才能感觉到的特殊香味。 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种气息，一旦服用终生去不掉。 魅阁的女子除了阁主，其余人等一旦成为魅阁的人，是终生不能生子的。如果这公主真是小乔，即便现在骗得了自己一时，到时不能生子终究会真相大白。 何况对方靠近自己那样近都嗅不到一丝魅阁＂mi yao＂的气息，握手的那一刹那，竟然像是有了身孕的情形。 再说了，刚刚她突然用南疆夷语说了一段话，对方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一刻，林远娇彻底相信了对方就是真正的昭阳公主。 在她看来，丫头终究是丫头，断然不会有这样的胆量来骗自己。 “既然这个留下的是真的，那个小乔应该是以魅阁的媚人功夫勾引了卫夫子，然后与其趁乱逃走，借此离开自己的掌控……该死的小贱人！” 想着，林远娇拳头狠狠在桌上拍了一记，气得暗暗咬牙：好不容易在宫里安插下一个钉子，苦心等了这么多年，如今竟然大摇大摆跟一个老男人跑了。 “既然那个小乔跑了，总得再想个法子拿到想要的东西，看来还得在这个已经失去靠山的昭阳公主身上做文章……” 怔了半晌，林远娇暗暗打定了主意。“”，。 第191章 当务之急 尽管大冷天的，以为自己终于逃过了魅阁魔爪，回到自己的寝殿后，公主发现自己内衣早已湿透，彻骨的凉意直入心底。 对方没有认出她到底是谁，一则是当初进宫年纪还小，二则林远娇和真正的昭阳公主平素也不亲近，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而最最关键的，是临行前她特意服用了的起镇静作用，能袪除体味的蛊虫。 她骗宇文琅玕说是太医开的补药，实则是丸药内有她用了数年心血才培养出来的蛊虫，而那张图案繁杂的符纸则是安神咒。 此蛊服用后可以消除身上原有的体味，安神咒则能让人说谎时心神镇定，不露丝毫痕迹。 宫乱后她一直暗中想法在身上种蛊，并且靠这个成功骗过东方铭和太后娘娘的法眼。 但在体内种蛊的后果也很严重，会遭到蛊虫的反噬。身子会一天比一天虚弱，给人的感觉好象有了身孕一般。 因为知道魅阁女子不能怀孕，她方才便利用这种假象暂时打消了皇后娘娘的疑虑。 同时，她一番肺腑之言也得到了太后的怜悯，误以为宫里有黑手想加害她和义德王，要亲自出马帮她说服定国公同意这门亲事。 但对方万万也不会想到:致义德王那般样子的正是她这个所谓的“亲姐姐”。 为了让东方天佑配合自己，她趁着无人给小家伙服下了同样的蛊虫。 只有这样，太后才会认为宫里有黑手，会尽快把自己嫁到国公府，从而实现自己一直以来想和宇文琅玕在一起的愿望。 对她来说，当务之急是逃离皇后娘娘的视线。只要出去，凭她的本事总有法子解掉体内的魅毒，给心上人生儿育女。 想着，感觉身子出汗湿后黏黏的难受得不行，她举步朝后院的温泉池走去。 水气袅袅，树影婆娑中，一汪泉水赫然在目。 一池氤氲的热气，不知情的人若置身此处，如果不是抬头还能看见毓秀峰顶的积雪，一定会以为夏天到了。 “你们退下，本宫要一个人静静。”看一帮嬷嬷侍女都跟了过来，她连忙摆摆手。 自打那场宫乱后，她便以受到小乔的背叛为由，不再相信任何奴才，拒绝宫人们的近身服侍。 等众人退下，她三下两下除去身上的袍服，纵身入水。 把紧张、疲惫的身子舒展开来，整个人都无牵无挂地沉浸到温暖的泉水里。 人在池中，如在云里。那种舒爽，那种恬淡，那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在这如肌肤般光滑而发粘的泉水的触觉中渐入佳境。 “老天保佑，让自己有了的高贵身份，又逃脱了魅阁的掌控，如今只等顺利出嫁出宫……”感受着热水舒张每一寸毛孔的舒适，女子心花怒放 大约是太舒服了，一会会功夫她竟然靠在浴池那温暖、圆润的火山石上眯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黑沉沉的夜晚，年方六岁的小阿乔如往常一样，在布置得精美舒适的小竹楼里，像个小猫咪一般蜷在阿娘温暖的怀抱进入梦乡。 梦中的她像一飞翔的小鸟，穿过了家门前的青竹林，经常和哥哥姐姐们下去摸鱼的潺潺小溪河，飞上高高的蓝天。白云从自己的身边飘过，鸟儿与她并翅飞翔。 太阳是那样的温暖，阳光是那样的明媚，大地是那样的辽阔，鲜花又是那样的绚烂，自己的家乡是那样的美丽可爱……“”，。 第192章 恶梦 “汪，汪，”一声紧一声群狗的急促的狂吠声，从寨边传来，打破了寨子久有的宁静。 刹时间遍山人影憧憧，马蹄哒哒，喊杀震天。在喊杀声中不时传来了悲惨的叫声和陌生人得意而又残忍的狂笑，阿娘赶紧去推还在身旁熟睡的小阿乔。 从梦乡中惊醒的小人儿，睁着一双惶惑的大眼睛，不知所措地呆呆地看着惊恐到极点的娘亲。 没等她回过神，阿娘迅速扑过来抱起她推出后窗…… 漆黑的夜，冲天的火光，遍地的死尸。 在震天的喊杀声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跌跌撞撞朝密林方向跑去。 虽然她不时被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给绊倒，却不吭一声，爬起来继续前行。 “别人怕那些瘴气，但乔儿不用怕，只要进了那里你才能活命。”阿娘温柔而急切的声音在她脑海里盘旋。 “娘，您放心，我会好好活下去给阿爹和您报仇，为所有人报仇……”睡梦中的女子褪去了平时刻意的伪装，梦呓出声。 “报仇？！果然这丫头心里还是放不下宫乱心结！难怪一个人独处或者静下来就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知什么时候，宇文琅玕悄无声出现在她面前，蹲下身子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全身泡在池水当中，只露出一个头的少女。 巴掌大的小脸上，浓密的睫毛好似小扇子一般遮住了眼眸深处的风情，还有那紧抿的樱唇，紧蹙的眉头，让他除了满腔的心痛还是心痛。 “昭儿，虽然舅舅舅妈不在了，以后有我护你一生一世。”他抬手抚上那细润光滑的脸蛋，喃喃道。 “呜……”随着一声嘤咛，少女身子动了动，双手挥舞着，似是陷入了恶梦，他连忙双手一抄，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不要，放开我！你们这些坏蛋，放开我……娘……娘……救命啊！” 感觉被人抱住，迷迷糊糊的女子拼命挣扎着，哭喊着。 果然是被梦魇住了！宇文琅玕又急又痛，连忙伸手在其人中处用力一掐。 哎呀！怀里的人儿吃痛惊呼出声，猛然睁开眼，看到他一脸惊慌：“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见其神情慌张，宇文琅玕嘴角勾起一抹戏谑。 女子眉头紧蹙：“你我名份未定，万一……” “呵呵，没有万一！”宇文琅玕笑得一脸的得意：“不用外祖母出面，方才回去娘亲说爹已经同意在你及笄后就举行大婚呢！” “真同意了？！”突出其来的喜讯让女子目瞪口呆，小嘴张得大大的。 嗯！宇文琅玕伸手在其小鼻子上轻刮了一记，笑得温情脉脉：“再过一个月咱们就能名正言顺在一起，来，叫声夫君听听！” 女子总算回过神，嘟起红唇在其脸颊上啄了一记，娇滴滴道：“不要嘛！人家就喜欢叫你玕哥哥。” “好好，就叫玕哥哥！”宇文琅玕大笑，抓起对方的小手放到自己某处，一脸坏笑：“昭儿，今天下午欠下的债是不是该还了？” “嘻嘻，那你来啊——”女子抿嘴笑笑，媚眼如丝望了他一眼，身子如泥鳅一般“噗通”滑入水中……“”，。 第193章 专程道谢 此时的大德通银号门口，三个侍卫正准备关上大门，一个青衣布袍的中年男子信步走来。 “等一等——”看他们在关门，对方一溜小跑过来。 抬头对上那张脸，三个侍卫一脸的惊愕。 中年男子拱拱手：“还请三位行个方便，在下找一位姓杨的掌柜……” “谁找我？！对方话没说完，杨远正好从里面出来。 “小哥就是杨掌柜？”男子目光落在面前气宇轩昂的年轻人脸上，眼底是止不住的笑意 “在下正是姓杨，不知先生找我有何事？”看着面前穿着再普通不过，却一身儒雅之气的中年男子，杨远心里直犯嘀咕。 昭娘说有人会来找自己，会是他吗？怎么觉着这人在哪里见过似的？ 想着，连忙邀请对方屋里坐下说话。 男子也不客气，大摇大摆进屋分宾主坐下。 “天冷，先生且吃杯热茶暖暖身子。”杨远亲自取了炉子上刚煮好的茶水给其斟上。 中年男子接过茶碗呷了一口，朝他拱拱手：在下唐突了！这么晚还来相扰……正好手头上有些紧张，听人介绍这里可以借贷银俩，便找了来。 不唐突不唐突！有生意主动找来，杨远笑得眉眼弯弯，一连声说道。 臣相大人手头紧张？！在旁边整理账簿的三个汉子彼此看了一眼，眼底均有狐疑掠过。 作为大楚宫廷三品侍卫，他们自然对这位大楚臣相是再熟不过。对方大老晚的跑来，真是借银子那样简单吗？ “其实平律人也没那么可怕，他们不就是依仗马上功夫了得吗？只要咱们有一支训练有术的骑兵队伍，再在武器上做些修改……” 听其说因为担心和平律人开战，对方北方好多生意都泡了汤，杨远侃侃而谈。 男子全神贯注听着，连连叹息：“掌柜年纪轻轻竟然懂战略之术，如此有抱负却屈尊在这小小的银号里，实在是可惜了哇！” “谈不上屈尊！”杨远淡淡一笑：“大德通银号能够急人所急，行雪中送炭，锦上添花之事，也算是为国泰民安尽一份绵薄之力。” “呵呵，说得好！”听到这里，中年男子笑了起来，朝他拱拱手：“其实李某人今天来是专程来向掌柜道谢的！” 道谢？！杨远正在猜测对方是不是昭娘所说来找自己的人，不由一愣。 等对方说自家老爹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不小心惹上几个地头蛇，多亏杨远出手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时，他恍然大悟：“原来阁下就是……” 难怪一进来就觉得有些眼熟，搞了半天是前两天那个老爷子的儿子来了哇！ 正是！中年男子点点头，说自己今天来一则是面谢救命之恩，二则是帮自己的东家咨询借银子之事。 虽然遗憾对方不是昭娘所说之人，但杨远很高兴有生意可做，连忙表态：“无妨，先生只管让他来找在下就行。如果手头真的紧张，大德通可以最低利息借与他周转。” 呵呵！见他如此实诚爽快，中年男子乐得眉头直挑：“如此再好不过，明儿个我带东家亲自来与掌柜谈。” 东家!看二人相谈甚欢，三个侍卫却是面面相觑。 想不出臣相的东家除了皇帝还有谁？难不成万岁爷也没银子了？ 老大给其余两个使个了眼，三个人相继来到后院，商量着要不要把这个消息传给昭娘。 老二沉吟一瞬摇摇头：“刚刚臣相不是说明天要带他的东家来吗？咱们兄弟三人先静观其变！” “对对，万一他口中的东家并非我们所想呢！”年纪最轻的侍卫点头称是。 二位兄弟说得极是！为首的侍卫拍拍他们的肩膀：如今小主子刚回顾就闹出退婚那么大的事，估计盯着她的人也多，咱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等她来了再说……“”，。 第194章 最难是相思 不说大德通的烛灯直到子夜方灭，顾府落梅轩外，古梅树上一个黑影已经一动不动呆在那里很久了。 恍眼看去，黑影宛如与树干自成一体，就那样痴痴地张望着某处。 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几个黑影隐在巷口后面，不时往这边张望。看到自家主子跟雕塑一般呆在树上，一个个无言以对，腹诽不止—— “主子前些天还为了公主要死要活，为何转眼间就对这顾家嫡女上了心？该不会是想以身相许报救命之恩？” 不知道自己的行径已经让属下误会，远远盯着屋内那道纤影，宇文琅琊心里是百感交集，心如擂鼓般剧烈跳动。 有过上次的经历，他知道小丫头警觉性非同常人，不敢靠近，只能在夜的掩护下就这样远远看着。 哪怕看见的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他心里也是犹如喝了蜜糖一般。 昭娘？！昭阳！念叨着对方的名字，宇文琅琊的思绪不知不觉又飞到那个让自己想了十五年的女子身上，只是心里却不复之前的难过，莫名地轻松起来。 难怪对方第一眼看到自己就赶紧脱下外套扔过来， 难怪抱她的时候身子会有异样， 难怪自己向杨远打探时，对方神情怪怪的…… 想着，他的嘴角越勾越高。 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自己已经绝望的时候，老天竟然送来如此大的惊喜。 这些天每每回忆起在黑龙潭时与小家伙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就激动得夜不能寐。生怕一觉醒来一切都不存在。 在知道对方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丫头后，他恨不得第一时间就去找对方，国公爷不但执意不许，还不许他走漏丝毫风声。 甚至连他身边的人也不许告诉。 “琅琊，昭阳当时出宫自有她的道理，倘若你一个不慎暴露了她的身份，指不定会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境地啊！” 彼时，国公爷语重心长劝解道。 觉得对方言之有理，这几天他干脆把自己关在屋里默诵心经，借此压制自己想见到对方的那份渴望。 “倘若你经历过爹娘双亡，穷困潦倒，有家不能回，差点连命都没有的境遇，我想你一定不会轻言一个死字。” 反复回味着小家伙说这句话时黯然空洞的眼神，他就心痛如麻，不敢想象从小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小丫头那些日子究竟吃了什么样的苦头。 记得当时对方说为一位至亲采摘还魂草，彼时自己还想当然认为小家伙口中的至亲指其爹娘，万万没料到竟然是为了自己。 得知广陵宫乱只知道心急如焚往回赶，当时明明从她面前经过，为什么就不亲自下马去送那块金子？ 她是如何摇身一变成了顾家嫡小姐的？ 原来的嫡小姐去了哪里？ 那匹举世罕见的千里马从何而来？ 细想上次杨远说话的神情，如果没有猜错，大德通背后的主人应该也是这丫头。 据江南传来的消息，杨家早已落魄，她哪里来的开银号的本钱？ …… 无数疑问把宇文琅琊折磨着吃不好睡不着。 常言说最难是相思。 看宝贝儿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冥思苦想，生生儿把两只眼睛给熬成红通通的兔子眼，国公爷又急又痛，只好同意他趁夜远远的看上一眼，一藉相思之苦。“”，。 第195章 虚惊一场 钟鼓楼五更天悠扬的钟声刚刚响起，昭娘便掀起了衾被，梳洗好坐在梳妆镜前一个人发怔。 这些天她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无时不刻窥探她，让她寝食难安。 如果不是感觉对方没有丝毫敌意，只怕她更是忧思重重。 知道东方成和宇文琅玕到顾府是想见到自己，这些天她借口旅途劳顿，身子有些不适，打死都不出去。 东方成虽然很少见到自己，但宇文琅玕作为长公主，自家亲姑姑的儿子，宫里的常客，她可是再熟悉不过。 那家伙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不学无术，实则是粗中有细，又聪慧无敌。万一一个不慎被他看出端倪，岂不是所有的计划都泡了汤？ 虽然不出去，但她心急如焚—— 这老天爷才刚立冬就下雪，眼瞅着这气温一天比一天低，估计过了小雪炎河就要封冻，一封冻，那些早就饿红了眼的平律人又要开始烧杀掠抢。 临安何钊等人准备好的东西又不能直接送与两位皇叔，唯有等着李臣相向皇上推荐杨远。 也只有这样，那些血隐才能顺里成章随杨远出征抗敌。 那天让太子和顾俪娘当众出了丑，估计这笔帐是算在了自己头上。如果不是老夫人还念在亲孙女面儿上，说不定那母女二人早就开始出招算计自己。 即便如此，前儿个杨远来看自己多呆了一会儿，那赵姨娘说话都是阴阳怪气，明里暗里让人盯着落梅轩。 如今根本就不可能离开顾府半步，如何是好？ “主子主子，出事儿了！”就这样坐了一个时辰，院子里突然传来小纨的惊呼声，接着门“砰”的被推开。 “又有什么事？”看着永远风风火火的小丫头，昭娘眉头不落痕迹蹙了一下，淡问道。 这家伙五岁就被买回来给真正的顾昭娘当玩伴，虽然长着一副娃娃脸，实际上年纪算起来比自己还要大上两岁，在这广陵顾府也算得上旧人了。 因为自己不能出去，对方丫头的身份倒是无人多注意，时不时能够打听一些消息回来，但这咋咋呼呼的性子指不定哪天就招惹麻烦上身呢！ “老夫人和爹凌晨离开了广陵？！” 等对方说完，昭娘霍然站起，变了脸。 什么事能够让其连夜离开？会不会是家庵的秘密被人发现了？ “对了，小纨方才找了个借口去赵姨娘的院子，隐隐听到她们母女在提飘渺峰什么的，等我进去却又住口不言……”见她神情不对，小纨又补了一句。 飘渺峰？！昭娘心里又是咯噔一记：是顾子陵和舅舅他们出事了吗？ “昭儿不用担心，二爷他们带了不少家丁，不用有事的。”到底岁数大些，知道昭娘在担心什么，芸姑一掀帘子走进来，将一碗羹汤放在她面前。 “奶娘说得对！不说顾家带了许多人，还有何钊他们暗中护着呢！”想着，昭娘眉头舒展开来。 那些血隐个个身怀绝技，寻常盗匪之辈又怎是对手？ 虚惊一场，她决定喝完羹汤权当压惊。舀了一勺刚送进嘴里，她目光顿时凝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这味儿竟然与之前在宫中所食羹汤一模一样。“”，。 第196章 言尽于此 停了一瞬，她干脆勺子也不用，将碗放到路边大口大口直接吞咽入腹。 然后就着翠儿递过来的茶水漱了口，转脸看向芸姑：“远哥哥找来的厨娘着实不错！” “少爷一个大男人哪懂这些，听厨娘的语气都是福老爷子的功劳呢！”见她吃得开心，芸姑抿嘴直笑。 “就是，主子这几天饭量增了不少，老爷子功劳不小。”翠儿亦笑得眉眼弯成了月牙儿。 得知那女人厨艺是家传的，祖上还曾在宫里呆过，昭娘眼神亮了一瞬，淡淡道：“吩咐福爷爷找管家备好马车在大门口等，奶娘和小纨留下，翠儿和我去见赵姨娘。” “哼！”小丫头一听嘴巴撅得老高：“主子偏心，为何只带翠儿不带小纨？” 为何？！昭娘凉凉看她一眼：“这顾府上上下下你和奶娘还算熟悉，而翠儿却是人生地不熟。” “昭儿说得极是！芸姑点点头亦横了小丫头一记：“大户人家背后算计的事还少吗？如今老夫人和老爷都不在，整个顾府都是赵姨娘说了算，咱们留下要防着有人到咱们院子做些不入眼的勾当。” “哦，小纨明白了！”小纨一听恍然大悟，难为情地朝翠儿咧咧嘴。 片刻过后，昭娘带着翠儿出现在赵姨娘所居住的天香阁。 “为何不行礼？之前你不承认我是你的长辈也就罢了，如今我可是皇封的二品诰命！” 看着面前手捧暖炉，披着狐皮大氅，脊背挺得直直的少女，赵姨娘气的直哆嗦，头顶梳得一丝不苟的如意髻微晃，紫金钗流苏下坠着的金翠哗啦啦地响。 “昭娘不知道什么诰命不诰命，只知道大楚律例上说得明明白白：嫡庶有别！严格说起来，二娘和妹妹们应该朝我这个嫡女行礼问安才对。” “这会儿之所以来见你，不过是听说祖母和爹爹出了门，二娘算顾府临时主事，又是年纪最大的，因此昭娘特来知会一声。 昭娘唇角微勾，不紧不慢答道。 应该向嫡女请安？ 年纪最大的？ 对上她噙笑的目光，赵姨娘忽地感觉自己扇了自己一耳光，站在一边原本一脸得意的顾俪娘更是气得小脸通红。 就算就算自己成了太子妃又怎样？ 就算娘亲受了皇封，掌握全府又怎样？ 在顾家，娘亲永远是个妾位，自己永远是庶出女儿。 别人倒也罢了，顾昭娘嫡小姐的身份，永远不是她们母女能拿捏的。 因为对方是嫡女，哪怕自己身边站着太子，对方照样可以给自己两巴掌。 “你堂堂嫡小姐怎么可以随便出去见外男？为防人闲话，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想着那个杨远竟然和风云阁的人攀扯上了关系，赵姨娘一脸的不甘，纠尽脑汁不想放昭娘出去。 “外男？！如果嫡亲表哥都不能见，太子之前与昭娘有婚约俪娘妹妹岂不是更要避嫌才是？进宫是本小姐主动放弃的，希望有些人不要无事生非。” 说完，昭娘冷笑着将茶盏里的茶一饮而尽，一捋衣衫，转身走了出去。 “言尽于此，她要是还敢生事，下次……没有下次了！”昭娘走得很快，清澈的眸子泛出一阵杀气。 作为大楚公主，她对人的耐心，从来有限！这些日子低声下气她已经受够。“”，。 第197章 有些事 昭娘最后撂下的话，无异是对赵家母女雪上加霜。 可人就是这样，没有的时候自不会想，但是一旦有了，再想放弃谈何容易。 赵姨娘恨得直咬牙。 如今顾府全是她的人，她如愿坐上了女主人的位置。可这位嫡女就如同插入在她们母女心间的一根刺，不拔疼，拔了更疼。 但只要拔了，痛只是短暂的，不是吗？如今老夫人不在府上，正是机会啊！ 念头转到这里，赵姨娘摸了摸手腕上的翡翠玉镯，眉头高高挑起。 “娘，您看她那副傲气样儿，莫非那阿大阿二果真失手落在杨远手上了吗？”望着昭娘的背影，顾俪娘气得直跺脚，一张俏脸扭曲得不像样。 平时精心装出来的高贵大方作派茫然无存。 “俪娘勿急！老天都在保佑咱娘儿几个呢！” 说着，附在女儿耳边低语几句。 真死了？！顾俪娘半信半疑。原来老太太和爹他们就是为了这事才匆忙出门的啊！ 嗯！赵姨娘点点头，说昨晚上她亲耳偷听到顾子陵他们在路上被人袭击，他们带去的人奋起反抗，杨楯还带了帮手，两个蒙面凶手被砍得血肉模糊落入江里喂了鱼。 见其说得眉飞舞，顾俪娘眼眸暗了暗：“他们虽然是奴才，好歹这些年跑前跑后也给娘亲办了不少事，为何听说人死了您反而很开心？” “哼！他们原本就该死！”赵姨娘眼底闪过一抹狠戾。 “上次事情也没有办好，竟然让那个小贱人活了下来……我正在担心事情败露，他们这一死就是死无对证……呵呵，老天也是帮本夫人的！” 说着，赵姨娘笑得花枝乱颤，说不出的得意—— 有些事她当然不会和女儿说。 这些年那个阿大背后没少拿两个人之间那些丑事来威胁她，如今的她成了二品诰命夫人，万岁爷的亲家，太子的丈母娘，万一对方说出点什么来，这些年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原来还担心有把柄在杨远手上，她这几天不得不忍气吞声。 明知这几天太子和宇文琅玕都是冲着嫡女而来，自己母女二人还偏偏得赔着笑脸百般讨好。 既然老夫人和顾子复都不在，何必等那四爷动手，自己亲自动手拔掉眼中钉就是。 “嗯，就这么办，事情得一步步来……”想着，她朝女儿招招手，母女二人脑袋碰脑袋窃窃私语起来。 不说赵姨娘母女这边商量毒计，等昭娘主仆二人出了顾府，看到张福早已驾着马车候在那里，连忙过去：“福爷爷，管家没有难为你？” “呵呵，没有！”张福乐得直笑，说对方一听是大小姐要出去，还亲自给挑选的马匹。 “算他识相！”昭娘冷哼一声。 翠儿在旁边亦是嘴角一勾：“主子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他一个管家又算得了什么！” 主仆二人移开车门正要上车，昭娘突然身子微微一震，猛然回头四望。 “主子怎么哪？”翠儿忙问。 四下看看并无任何异样，昭娘眉头蹙了蹙，说方才感觉有人在偷看。 “可能是我多心了也说不定！”末了，她淡淡补充道。 “肯客是赵姨娘的狗！”翠儿瞪了一眼正伸长脖子往这边看的两个看门的家丁，连忙扶昭娘上车。“”，。 第198章 不能等 这么远她竟然有感觉？！ 小巷暗处，猛然缩回身子的某人不禁为昭娘的灵敏反应暗暗砸舌，身后两个跟班相视一笑，眼底是满满的无可奈何。 原本老爷子命令对方只能晚上出来，现在倒好，大白天的也跟作贼一般守在这里。 虽然这顾家小姐长得和公主有些相像，但对方到底是和太子爷有过婚约的女子，又被毁容，咱们主子这样举动又是为哪般？ 不知道已经被人盯梢，等马车拐到正阳大街，车厢里看昭娘跟变戏法一样拿出两套男装服饰，翠儿惊得目瞪口呆。 低头看了手指上的乾坤戒一眼，昭娘眉头一挑。 既然打定主意将对方视为心腹，她也不用再瞒这丫头。 “看到没，我手上戒指是个神秘空间，何爷爷送的。”她含笑将手往翠儿面前一伸。 为防前面的张福听见，她声音低不可闻。 空间？小丫头眼眸瞪得大大的，怔了半晌凑在她耳边问遇到危急关口，人是否可以凭意念躲进去？ 应该是可以！昭娘点点头，眼神黯然。 早就听说过这种神物跟个人的武功修为紧密关联，如今她任督二脉未通，即便和其结了血盟也只能凭意念拿取，而自己却不能自由进去…… 卫先生说得没错，虽然因为还魂草和长生果的功效，目前昭娘的轻功较之前有了很大的进步。 但是，因为任督不通，无论她如何修炼秘籍上的心法都无济于事。 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中了蛊毒的原由，但服用了还魂草以后还是收效甚微。 仔细想想，或许是自己天资不够的原因，白白浪费了先生留下剑谱。 也正因为如此，她牢记先生的话，只要把那本医经反复钻研，不得已之时，医毒同样能够保命。 思绪漫无目的蔓延，她的手轻轻摩挲着戒指，脑海里不期然跳出那天晚上刺客手上的戒指形状。 虽然彼时光线很暗，但对方正好用手指夹住自己的七星紫微，剑面上的反光让她看了个一清二楚。 同样的质地，雕刻着镂空图纹，精致而神秘，就连样式也是一般的古朴。 自己这个是神秘空间，对方的显然不是。如果是，也就用不着被追赶得那般儿狼狈了。 想起对方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被自己喝令躲到床底下时不情愿的样子，昭娘的嘴角牵了牵。 想必是个极其高傲的主儿！可那种时候，自己也是别无他法。 只是，对方说是因为冤死的太子夫妇才潜进宫，他说的是真的吗？ 虽然爹娘生前颇受臣民爱戴，但自宫乱事件过后，人人避之而不及，这个人竟然还敢置性命于不顾…… 他到底是谁？ 按理说对方并不知道自己身份，也用不着扯出这样的理由来搪塞自己啊！ 思忖间，看到马车驰过一片华美府邸，昭娘眸子一闪收回思绪，指着某处建筑物低低和翠儿说了一句。 “哇，好气派！”得知这里就是路上遇到的爷孙二人的住处，小丫头一脸不敢置信。 昭娘没有回答，目光透过车帘停在前方高高的毓秀峰，眼底浮起浓浓的伤痛。 为了早些见到弟弟和皇祖母，她必须要有所行动，不能再等了。“”，。 第199章 像谁?! “吁——小主子，到了！” 马车终于停下，张福停好车，过来拉开车门。 看到一个清俊少年带着个小僮儿大摇大摆下了车，老爷子眼底掠过一抹惊疑，下意识往空空如也的车厢看了一眼。 昭娘会易容他是知道的，可两个人身上的男子衣服打哪儿来的？ 她们换下的衣服又去了哪里？ 但狐疑归狐疑，他什么也没有问。 张福的神情落在昭娘眼底，嘴角掠起一抹赞许：她的眼光向来不会错，这张福和翠儿是一样沉得住性子的人。 倒不是她信不过芸姑和小纨。于她来说，芸姑毕竟是真正顾家嫡女的奶娘，情同母女，不能轻易让其知道对方已死的消息。 而小纨这丫头性子太过毛躁，说话快人快语，又从小和顾昭娘一起长大，万一不小心流露出口风肯定得坏自己的大事。 想着，昭娘冲张福微微一笑：“福爷爷，您先绕到后院休息，我走的时候再叫您！” “好嘞！我先去看看小兔儿。” 张福点点头，驾着车进入旁边小巷往宅子后面绕去。 小兔儿？！昭娘和翠儿相视一笑。 威风凛凛的千里马被叫成小兔儿，如果赤兔那家伙会说话，只怕会吵着让自己给改名儿也说不定呢！ 站在街边四下打量，见大德通果然距离正阳门不过数百米，位置绝佳，昭阳不禁暗暗赞叹杨远的办事能力。 一阵凉风吹来，她紧了紧身上的的狐皮大氅，正要迈步，身形突然一震。 只愣了一瞬间，瞥见旁边一户人家墙角下一棵山茶开得正艳，她拉起翠儿的手折转身走了过去。 看在旁人眼底，不过是个无所事事的富家少年带着小僮儿在赏花罢了。 察觉到主子的异样，翠儿眼角余光顺着其视线方向看去，却见两个中年男子一前一后自大德通大门出来，杨远跟在后面拱手相送。 再往街道对面看去，一辆华丽的马车早已候在那里，几个家人打扮高大男子正不时朝这边张望，一个个腰挎佩剑，背挺得笔直。 “主子，他们是谁啊？”见昭娘神情极其复杂，翠儿朝杨远送的那两个男子看了又看，有些不明白。 “嗯，你仔细看看后面那人长得像谁？” 感觉东方铭的目光往这边扫了一眼，昭娘扯过一根枝条嗅着上面的花儿，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低低道。 像谁？！她的话让小丫头一头雾水，却也认真看着。 下一瞬，她又惊又喜勾住昭娘的胳膊：“翠儿看出来了，眉眼像果儿，也像那个爷爷……” “没错，那就是咱们大楚国的臣相大人李文轩！”昭娘双拳紧握，身子亦因为激动在微微颤抖。 相较于翠儿的惊喜，她此刻的心情用狂喜一词来形容也丝毫不过分。 怎么也没想到，李文轩这么快就认可了杨远，还说服万岁爷亲自微服考察。 如此一来，杨远这条鲤鱼跳龙门的时机就快来了。 “主子，如此说来那个人是……是不是……”翠儿拉住她胳膊的用加大了力度，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之前的顾昭娘每进家庵无聊便以教她识字为乐，再加上自家爷爷顾安长年在顾家耳濡目染，也算是个有些见识的人，因此她知晓臣相大人是一人之下万之上的大官。 此时，只凭这臣相大人小心翼翼扶着另外一个气度非凡男人的胳膊，她不用猜也知道了对方会是谁。“”，。 第200章 万福金安 “嗯！”似是知道她要问什么，昭娘重重点头，附耳低语：“没错，他就是皇上，我的嫡亲三皇叔。” 亲叔叔！小丫头一脸激动盯着她：“既然是亲叔叔，那您要和他相认吗？” 相认？！昭娘嘴角牵起一抹苦笑，声音愈加低不可闻：“如今我顶着顾昭娘的身份尚能活下去，暴露了真正身份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爹娘之死就是这位嫡亲叔叔一手造成，自己还能和对方谈亲情么？ 死路一条？！ 她的话让翠儿背心一凉，不敢再说一句。 好不容易等那二人上车走远，昭娘这才拉着她往大门走去。 “你们三个怎么回事？方才有客人来连个上茶的人都找不到……”还没进门，就传来杨远在训斥人。 “远哥哥——”看清老老实实站在那里被杨远训斥的三个汉子，昭娘眼神暗了暗，大声打招呼。 “你……咦，昭儿你怎么来了？” 看到门口身着一袭价值不菲锦袍华服的少年郎，杨远先是一愣，等对上那一双顾盼有神的明眸和跟在身后小厮的熟悉细长眉眼，他瞬间反应过来，喜笑颜开迎了上来。 昭娘只是朝他点点头，却是大步走到三个男子面前微微一笑：“这些天让叔叔们受委屈了！” “属下不委屈！小主子对我等恩同再造，愿为主子粉身碎骨，死而后已。”三个男子眼眶微微发红。 接着齐齐后退两步，恭恭敬敬拱手长揖一礼：“见过小主子！愿小主子万福金安！” 另外两个正忙着的男子也匆忙过来给昭娘行礼问好。 小主子就罢了，还万福金安？！杨远哭笑不得，暗叹这几个家伙眼光太过毒辣。 上次顾府门前不但一眼认出一身女装的昭娘就是当时船上的少年，竟然还看出这大德通的实际主子是昭娘而非自己。 左一声小主子，右一声小主子。只是，堂堂大男人对一个小丫头如此恭敬未免也太让人看不下去。 再说了，这万福金安四字岂是寻常人家能用的？ “叔叔们不必如此多礼！”对方如此大礼让昭娘眼眶有些发热，连忙伸手去扶，极快地把一张纸条塞到了为首汉子手心里。 三个侍卫是大内三品侍卫，如果没有猜错，刚刚他们是担心被臣相和自家皇叔看出马脚故意避开才挨训的。 想着，她转头看向杨远：“远哥哥，昭儿有话要说。” 以为公主和杨远有私事要谈，三个侍卫正要退下去，昭娘却伸手拦住，一脸凝重看着杨远，要求其尽快找人牙子购买几个老实本分的打杂下人。 “这几位叔叔当初落草为寇实在是情非得已，如今既然认昭儿为主，远哥哥万不可怠慢他们！”，说道“他们”，她目光扫了一眼远远站在一侧的另外两个汉子。 虽然她不清楚对方的来路，仅凭三个侍卫要带着他们一道进京，眉宇间不泛正气，应该是信得过的人。 “谢小……小主子！”几个大男人激动得热泪盈眶，再度齐齐行礼。 “各位兄长对不住，方才杨远多有得罪!”杨远眼眸一闪，抢上前连声给刚刚被自己训的三个人赔不是。 “这怪不得掌柜的，实在是因为方才……”为首的汉子看了一眼昭娘，欲言又止。 “方才？！莫非你们三个认识李先生的东家才要避开的？”对方的神情落入眼底，杨远脱口而出。“”，。 第201章 两个客人 “当然不是！”为首的连忙接口回答。说方才看店里有人谈事，他们就琢磨着去后院和那匹赤兔亲近亲近。 “对对，实在是那匹马儿丝毫不让人靠近，撩得咱们兄弟三个心痒痒的，就想着看谁能第一个驾驭它出去跑上一圈好嘚瑟一番呢！” 另外两个家伙对视一眼，连连点头称是。 “原来是这样啊！”杨远轻轻吐了口气，目光看向昭娘：“昭儿，不说他们，这些天我可是按你所说好吃好喝侍候着那家伙，可它依然不让我靠近。” “先不说马的事，远哥哥你且跟我来。”说着昭娘将杨远拉进内室，只问刚刚两个客人来干什么。 两个客人？杨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原来你都看到了啊！” 昭娘点点头，说方才下车时正好看到他送那两个人离开，才有此一问。 “唉，不说也罢！”杨远叹了口气，细说起来—— 原来，那个人瘦高个儿昨晚来过，是前几天他帮助的那位老人的儿子。 奇怪的是，对方明明说了感谢相助之恩要给他介绍一笔大生意，谁知一坐下来就收不住话匣子，谈天说地大老晚方才离去。 这也罢了，今天一早又带了自己的东家跑来，其间半句生意的事没提，尽是扯些不相干的，害得他不得不把和风云阁那位余公子约好的见面推到了下午。 “他们可是和你谈的都是兵法谋略之类的？”昭娘笑眯眯看着他。 “对！你……”后知后觉的杨远终于醒悟过来，霍然站起：“妹妹说要来找我的人难不成就是指的他们？” 昭娘掩口而笑：“我的傻哥哥，臣相大人和皇上可是放下军国大事陪你聊天，有什么生意比得过这个重要？” “臣相，皇上？！老天爷，你……你如何知道的？”杨远惊得一跃而起，目瞪口呆看着她 “说来话长！这也是咱们杨家的福报到了——”知道对方想到了什么，昭娘一脸凝重长叹一声，一五一十说了与李儒成相识的经过，以及李儒成与杨家是旧识的过往。 原来那天老爷子装着遇难是在考察自己的为人和本事！杨远怔了一瞬间，一眨不眨盯着她：“可你如何断定另外一人就是皇上” 昭娘不回答，目光落在旁边小丫头脸上。 明白主子要让自己来回答，翠儿嘴角一勾：“少爷，常言说臣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够让臣相大人如此恭敬小心的人必定只有皇上嘛！” “难怪当时我请他坐怎么也不肯，只说平时坐得久了要多站站……杨远总算明白过来，朝翠儿投去赞许的一瞥：“翠儿你可真行，才跟了昭娘没几天，这眼力界可不是一般的好。” 难怪人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记得两个月前在顾家第一次看到这小丫头还跟个闷葫芦似的，如今浑身上下竟然也开始灵气迸现。 “少爷有所不知，之前主子一直都有教翠儿读书识字的，这一路进京又长了不少见闻呢！” 见其一脸疑惑，小丫头连忙解释。 “别别，这都是一路上李老爷子的功劳好不好！”昭娘笑着抿抿嘴：“说实话，昭娘也没有料到臣相大人会将皇……皇上带到这里来。”“”，。 第202章 份内之事 “皇叔”二字差点出口，她眼神凝了凝，含笑看着对方：“这足以说明远哥哥的出头之日就快到了！” “如果是真的，这银号怎么办？”杨远四下环视一眼，眼底是浓浓的担心。 银号刚有起，昭娘一个女儿家自然是不可能来抛头露面的。 “无妨！”昭娘抬头朝外面看了一眼：“这里直接交给几位叔叔就行，他们都是信得过的人。” “可他们到底是……”杨远一脸迟疑。 倘若一开始昭娘在信中说明这几人是盗匪，他怎么也不可能留下他们还当成心腹。现在要把整个银号给他们，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远哥哥，你且附耳过来——”见他满脸的不情愿，昭娘微微一笑，朝他招招手。 杨远伸过头去听昭娘说完，瞬间瞳仁瞪得老大：“原来如此！” 昭娘的医术虽然杨远还没有真正领教，但自家娘亲卧床多年不知道看了多少大夫，喝了多少汤药，竟然一个晚上就被其治愈，足见其医术了得。 虽然想不通自家姑姑从哪里搞子逍遥子的东西，但那本医经他也见过，集医毒于一体。 “难怪这丫头敢让这几个家伙来找自己，并忠心耿耿，原来她早就在人身上动了手脚！倒害得自己白担心了一场。” 尽管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昭娘的一系列表现还是让杨远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总觉得这位小表妹自大火后醒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不管如何她总是我的妹妹，是我亲姑姑的女儿，哪怕是妖是魔，我总归要护着她的。”想起自家老爹来信中那些不无担忧的话，杨远心里暗暗思忖。 主意打定，他当即将三个男子唤进来，二话没说就把库房密室的钥匙递给为首的人，长揖一礼“如果我离开广陵，昭儿以后就拜托各位了！刚才多有得罪，还望三位大哥多多包涵才是。” 为首之人连忙伸手扶住他，恳切道：“何劳掌柜拜托，保护小主子原本是我们兄弟几个义不容辞的份内之事！” 份内之事？！杨远眼眸闪了闪，深深凝视着他们，一抱拳：“毕竟要将妹妹托付给你们，不知三位兄长真实姓名能否告知……” “不用了，前些时候昭娘特意想办法打探了他们的底细，名字都在这里。你先过目，再问他们，看对也不对。” 昭娘打断他的话，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好的纸递过去。 杨远快速展开纸瞥了一眼，目光看向面前三个男子。 “在下霍建业！” “在下张景斐！” “在下杜涵风！外面两个胖的叫陈畅，瘦的叫杨力。” 眼角余光瞥见昭娘在微微颌首，三个侍卫逐一一报上名字。连外面两位兄弟的真实姓名也一并说了出来。 “哈哈，张景斐、杜涵风……不曾想当盗匪的人竟然拥有这般有意境的名儿！”见三个人所报姓名与昭娘纸上所书一字无差，杨远朗朗大笑。 终于打消了对方的戒心，昭娘端起翠儿刚送进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含笑扫了霍建业等人一眼：“三位叔叔且先下去，昭儿还有话要和哥哥说！” “是！”三个侍卫应了一声，齐齐退下。“”，。 第203章 也是 等门关上，昭娘目光对上杨远：“何老爷子帮我查了，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落草为寇，但良心未泯，这些年只是劫富济贫，并未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何老爷子？杨远怔了怔。 那个租房子给咱们住的何钊竟然有这般大的本事？ “原来舅舅还没有写信和你说啊！”昭娘亦一脸凝重：“想想也是，这等惊天大秘密他得亲口和你说才对。” “什么惊天大秘密？昭儿你现在就告诉哥哥好不好？” 一听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杨远顿时来了兴趣，非拉住昭娘说个明白才罢休。 “远哥哥且听昭儿细细道来——” 想想反正杨楯已经知道何钊欧元子他们，估计也不会瞒着这个宝贝儿子，再说这杨远将会是自己的得力助手，昭娘索性把临安发生的事全说了出来。 七星紫微和汗血千里马认主； 黑龙潭恶龙不敢相害； 凤睛龙额，帝王之气……天下大同当应在其身上； 昭儿，你是在和远哥哥说笑话吗？ 听完昭娘所说临安城一系列奇遇，杨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看着她。 笑话？！昭娘嘴角浮起一抹苦笑：“远哥哥，昭娘也希望这一切都是笑话，可偏偏都发生了。” 说完，她起身解下腰带一抖。 “唰”，随着一道光影划过，一柄寒气逼人，紫光闪闪七星璀璨的长剑出现在她手中。 “老天，果然是传说中与七星龙渊剑齐名，断金如泥，锐不可当的七星紫微！听说此剑剑质轻柔，却又柔中带刚，如功力达到登峰造极，遇敌攻击时七星更可化作七只凤凰……” 杨远霍然起身，一眨不眨看着昭娘手中的剑喃喃自语，整个人如同痴了一般。 七星紫微遇敌可化凤？！如此说来七星龙渊遇敌则是化龙了不成？ 他的话让昭娘一怔。 这杨远竟然比欧元子这个欧家嫡血知道得还多，为何其亲爹杨偱却不知晓？ 就连她这个大楚公主也不知道龙泉剑还有这等神威，他从哪里知道的？ 思忖一瞬间，她眼眸凝了凝，也不说话，干脆直接把剑递到对方手中，任其观赏。 只是，当她刚把剑递到对方手中，前一刻还寒光闪闪的长剑顿时光华全无，软软垂下如同腰带，任杨远如何抖动也无济于事。 等交还昭娘手中，却又唰的一下挺得笔直，寒气扑面而来。。 “昭儿，远哥哥相信你所说的一切！” 过了好半天，杨远目光终于从剑身上移开看向昭娘，神情复杂又夹杂着一种道不明的狂喜，下一刻，竟然朝着她深深鞠了一躬。 “远哥哥，莫非你也是……”昭娘吃惊地瞪大眼。 “如果没有料错！”杨远微笑点头：“我的师父应该和你看到的那些人是同道中人，这些年他一直在找寻找他们的下落。” 他告诉昭娘，曾在师父面前发过血咒，如果看到手持龙泉七星紫微的女子现身，便是自己要效忠之人。 “之前我一直以为血隐效忠之人应该是东方家的血脉，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让我放弃成家立业一直寻找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表妹呢！” 说完，杨远眉眼弯弯看着昭娘，喜悦之情洋溢于。“”，。 第204章 发现 效忠？！昭娘一脸恍然。低头看了一眼手指上的乾坤戒，眼底有一丝疑虑一闪而过—— 这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难不成是爹娘在天之灵庇佑，让这些血隐一个个出现在自己周围？ 血隐三千，下一个出现的会是谁？ 难怪看杨远身手非同一般，原来对方竟然是血隐的弟子！如果对方所说属实，那杨楯知道这事儿后会如何？ 他是选择继续忠于顾家，当个好臣子，还是支持自己的外甥女，支持自己的儿子？ 会不会是顾家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故意让杨家父子与自己亲近？ 想着，她的脸有些发白，沉默一瞬，她淡淡道： “其实于昭娘来说，天下大同与我有何干？之所以选择与他们在一起，不过是想借此力量查找出娘亲背后的真凶而已。” 事到如今，她只能打着为顾夫人报仇的幌子，即便事发也好有个退路。 杨远咧开的嘴角突然收拢，一脸正看着她：“昭儿，我的师父是血隐一事爹并不知晓，你可得帮远哥哥保守秘密哦！” “哦，舅舅居然不知道？那你的师父现在何处？”昭娘吃惊地瞪大眼眸。 “呵呵，到时你就知道了！”杨远调皮地朝她挤挤眼。 看对方神情莫非是昭娘认识的人？！昭娘眉头挑了挑，虽然疑惑却不再追问。 如今对方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想来说的都是真的。 既然如此，不妨先静观其变。 至于三个侍卫的名字，她早在离开临安前便和何钊等人想好了法子。 血隐的本事自然不是一般，不说帮着取了三个名儿，他们甚至帮三个家伙连队家人都安排妥当。 三户人家分别居住在不同的地方，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各有一个儿子自幼就离家学艺，至今未归。 “小主子您好了没？再不去看赤兔，那家伙只怕要发疯了！” 随着说话声，张福推门而进。 “张爷爷，您快来看看这柄宝剑如何？”看到对方，杨远眼睛一亮，显宝似的朝昭娘手中的紫微剑指了指。 “呵呵，我一个老头子哪里懂这些个宝贝！这剑哪里来的啊？”张福笑着摇摇手，一脸好奇地盯着昭娘手中的长剑。 发现对方虽然嘴上说不懂，但盯住七星紫微目光灼灼，如同跟看到了稀世珍宝一般，昭娘心头莫名一动，看向对方的眼神多了几许不明意味—— 这位杨家的老邻居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孤寡老人？ 杨远明知这七星紫微问世的消息传出去会引起滔天波浪，为何毫无遮拦让对方看？ 再仔细想想，当初杨远和杨楯出去找船恰好遇到多年的老邻居，对方看到那些多的金银珠宝毫不动心，巴心巴肝送杨远进京，以及后来送信等等。 种种迹象怎么也不像个普通的乡下老人，亏得自己还怜悯对方无依无靠将其收在身边，是福还是祸？ 有了这样的念头，昭娘再看对方有了更多的发现—— 明明年近花甲的老人，身上衣着单薄却没有一丝惧寒的样子，精神气十足。 刚刚自己和杨远在屋子里说话，对方进来就接上话，显然将自己和杨远的对话都听了过去，可怕的是以自己的听力居然没有发现对方靠近的脚步声。“”，。 第205章 相信 “对方真是杨远的师父也就罢了，倘若不是……”想着，昭娘只觉得背心传来一阵凉意—— 记得刚进城时对方似是有意无意问起赤兔马的来历，幸好当时自己心不在焉没说实话。 念头转到这里，她努力稳住心神微微一笑，只说这是外出采药时一位砍樵老人所赠。 砍樵老人？张福目不转睛看着她：“昭儿可知对方姓甚名谁？” “福爷爷关心这个做甚？”看出对方表面若无其事却难掩眼底那一抹急切，昭娘眉头蹙了起来。 “呵呵，问问而已。小老人儿虽然不懂，却也看得出这剑非同寻常，想必拿得出这般宝物的应该也不是等闲之辈。” 看出她有些不喜，老爷子连忙解释。 “哦，昭娘当时没管那么多，正好采的药他用得着便拿了这剑来换，想着自己缺个护身家伙什，便收了下来。”昭娘淡淡回道。 采的草药换了龙渊七星紫微？！杨远嘴角忍不住一弯，差点没笑出声来。 七星紫微铸成后之所以没有交给当时的东方先祖，实在是此剑十分诡异，非主人到不鸣，鸣则认主。 并且只有命定的主人方能使用此剑。 比如刚刚，他这个外人不说拿，就连碰一下都不行。 昭娘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向张福：“劳烦福爷爷去外面等一下，昭儿还有话要和远哥哥说。” “好！”张福眸闪了闪，说了一声好便走了出去。 等其一出门，昭娘连忙从杨远手中取过剑重新绕在腰间，然后用衣衫掩好。 看到她眼底的戒备，杨远朝门外的张福瞥了一眼，低低道：“昭儿放心，远哥哥以性命担保，老爷子对你是百利而无一害。” “果然……”他的话让昭娘轻轻松了口气。 尽管对方没有直接说和张福的关系，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血隐，但她选择相信杨远。 不管如何，自己的身份还是对方的嫡亲表妹。 虽然心里有些疑虑，但凭直觉，这杨家父子对自己绝对毫无二心。 “远哥哥，咱们去看赤兔！”放下心中一块石头，她拉起杨远就往外走。 看到他们出来，翠儿一脸喜欢迎上来：“主子，少爷给咱们布置的屋子比起顾府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呢！” 昭娘眉头一挑：“哦，先看看去！” 等杨远的事一敲定，她就要想法子从顾家出来，这里便是她们主仆几个的落脚点。 已经走出几步，看杨远又回头叫上霍建业、张景斐和杜涵风陪着一道，昭娘不禁暗暗点头。 杨远在前面带路，昭娘边走边看—— 这是一幢三开间三进的宽敞院落。前院临街部分用来做了银号，后院的二层阁楼用来住人再合适不过。 阁楼前有一高达数米的假山，四周池水环绕。 透过薄薄有冰层，可以清晰见到水里的鱼儿正游得欢快无比。 花廊就建在塘上，一头连着阁楼，一头连着院门，阁楼左边前的空地上蟹爪莲和一品红开得正艳，给人提前带来了春天的气息。 这两种花一般长在南方，北方寻常人家根本很难见到，此刻在这看到，而且还如此枝繁叶茂花开艳丽，想必原来的主人既不缺银子，还是个极有情趣的主。 站在阁楼上上可揽一园之景，最最关键的，这里还能够看到稍远处皇宫的辉煌建筑。“”，。 第206章 地下 考虑到昭娘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细心的杨远特意把正溜儿一排屋子留给了昭娘主仆四人。 楼下的几间屋子也收拾得齐齐整整，是留给杨楯夫妇和两个妹妹住的。 阁楼后面还有一个跨院，正厢房则是杨远等人的住处。 “银库呢？”看了半天，昭娘眉头轻蹙了一下。 那笔财宝可不是小数目，总不能随随便便放着？ 呵呵！杨远轻轻一笑，快步朝假山走去，伸手在假山上摸了几下。 正在奇怪这家伙要干什么，下一瞬，仿佛平空一股无形的力量，数米高的假山悄无声息平移到一边，地上露出一个数尺见方的洞穴。 原来如此！昭娘眼角的余光看向众人，发现除了张福平静如常，另外几人皆是张大嘴一副吃惊的样子，心里愈加有了底。 众人走近一看，洞内有台阶蜿蜒而下。 发现台阶居然是皇家才能用的汉白玉，昭娘的眸子又闪了闪。 杨远示意张景斐和杜涵风留在地面守着，目光看向张福。 “呵呵，小老儿还要去安抚小兔儿，你们陪小主子看就成。”老爷子笑着朝杨远点点头，转身朝跨院走去。 两个人的举止落在昭娘眼底，证实了之前的推测，不由嘴角一勾拉起翠儿的手。 见主子如此信任自己，小丫头激动得手足无措，小脸通红。 一行人沿着台阶往下走了数米，面前出现一条长长的走廊，亦全用白玉砌成。 两侧壁上每隔一米便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发出如月光般清凌凌的光。 继续往里行了数十米，出现一个三岔道。 就在大家都以为要选择其中之一前行时，杨远却神秘一笑，握住左手边壁上那颗夜明珠左右旋转三次。 眨眼功夫，面前的墙壁瞬间移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门出现在眼前，里面隐有灯光。 又走了数十米，一道玄铁铸成的门拦住去路，门上面挂着一只巨大的铁锁。 “霍大哥，钥匙！”杨远回过头朝跟在身后的霍建业招招手。 霍建业点点头取出方才对方给的那把钥匙插进去，门应声而开。 抬眼望去，眼前的景象让昭娘叹为观止—— 密室高约数丈，目测足可容纳数百人。 其顶以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黄金为柱。 殿中宝顶上两颗巨大的明月珠遥遥相对，熠熠生光，恰似太阳和明月一般。 其间还点缀着粒粒灼灼发光的宝石，应该是以其代表天上的星辰。 还有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上好的蓝田暖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内嵌金珠，凿地为莲。 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人行走上面，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 中央形如满月的巨大高台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凤纹，台上数只大檀木箱里，珠宝玉石堆得快要溢出来，盖子都无法盖上。 如此穷工极丽，就连东方昭阳也是第一次见。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半晌，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这里离大楚皇宫如此之近，莫非……“”，。 第207章 礼物 “呵呵，昭儿给吓着了？第一次进来这里，远哥哥可是整整三天三夜没有睡着呢！” 看到她的神情，杨远笑得眉眼弯弯。 昭娘抬头：“远哥哥，说实话！” “喂，丫头你什么时候这般沉得住气了？”见她神很快归于平静，杨远拍拍她的肩，一脸的狐疑。 少女语气沉静得不像话：“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活下来，再不沉住气如何为娘亲报仇？” 杨远心头一痛，拉起她的手：“放心，姑姑的仇远哥哥和你一起报。” “嗯！”昭娘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所以你这次要抓住机会！” 知道她所说的机会指的是什么，杨远重重点头。 看兄妹二人跟打哑语似的，霍建业在旁边叹息不已—— 难怪有人说磨难让人成长。一场宫乱，让一个不谙世事的，顽皮机灵的公主殿下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原以为只能苟且偷生当一辈子劫匪，没想到竟然能遇上小公主。 这也罢了，侥幸活下来的小公主竟然有如此奇遇，倒真是应验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说法。 “昭儿，这是远哥哥的师父送给你的礼物，喜不喜欢？”正在感叹，杨远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礼物？！昭娘嘴角一弯：“当然喜欢，太太喜欢了！不过这声谢谢昭娘得当面和他老人家说。” 当面？！你……你已经……杨远目瞪口呆望着她：明明自己什么也没有说，这丫头如何猜到的？难不成真被鬼魂附体了？ 嘻嘻！少女灿然一笑，冲他扮了个鬼脸：“没错，昭儿已经知道他是谁！” 直到重新返回三岔密道，看杨远还在绞尽脑汁想着，昭娘哭笑不得，拉拉他的手，问娘亲留下的那些珠宝放在哪条道儿里。 哦，那边！大部分已经换成银两……猛然回神的杨远抬手朝右边那条道指了指，突然一拍额头：哎呀，这事回头再细说，咱们得赶紧出去，风云阁的余公子只怕要到了！ “风云阁的人要来银号你怎么不早说？”昭娘一听哪里还顾得上继续看，转身就往回走。 等他们返回地面，得知人还没到，她这才轻轻吐了一口气。 卫先生说过，在他出生的那个地方，如果有不明横财不想引人人注意，就得想法洗钱。 因此，她要靠风云阁的这棵大树手上所有的财富变成自己合法所有。不过，今天既然有机会和对方见面，生意倒是其次，她倒是要会会这个抢了自家哥哥女人的家伙。 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眼瞅着杨远将假山复位，突然传来马匹的嘶鸣声，昭娘眉头一挑，抬脚就往后院跑。 一行人来到后院的马棚里，果然看到赤兔两耳高竖，两只前蹄不停地刨着地面，兴奋得直喘粗气，张福正一边抚摸皮毛，一边低低哄劝着。 “好啦好啦！我这不看你来了嘛……”昭娘一溜小跑上去，一面用手轻抚其头部的鬃毛，一面将脸紧贴其面低喃着。 那情形活像在哄一个赌气的孩子似的。 人畜对话半晌，随着赤兔打了一个大大的响鼻，昭娘轻轻松了口气，抬头含笑看着杨远：“远哥哥，它答应了！” “答应？！答应什么啊？”一帮人面面相觑：小主子竟然听得懂马儿的语言？！“”，。 第208章 请自重 将众人的眼底的疑惑看得分明，昭娘抿嘴一笑：“赤兔答应让你骑它啊！不过你可得好好待它哈！” 杨远半信半疑，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摸，马儿果然乖顺地抬起嘴在他手上轻轻触碰了一下。 “老天，它果然同意了呢！”下一刻，欢呼声在院子上空回荡开来。 “掌柜的，风云阁人来了！”众人正在开心，却见杨力猴儿般地窜了过来。 见其身轻如燕，昭娘不禁多看了几眼。 以三个侍卫做事的稳妥，在自己被追逃的情形下一般不可能将信不过的人带在身边，看来这两个人也大有来头。 一行人匆忙回到银号大堂，看到一个披着狐皮大氅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正站在那里，身后站着两个同样年轻，但面冷峻的英俊佩剑护卫。 “让余兄弟久等了！”看到对方，杨远连忙上前抱拳致意。 “呵呵，我们也刚到而已！瞧这位小兄弟面生得紧……”宇文琅琊一脸淡笑往他身后的昭娘脸上瞥了一眼，状似无意问道。 无人知道，看似平静的他心里正如擂鼓一般—— 这些天他一直亲自守在顾府外面，昭娘刚出门他就已经知道。 狂喜的他让坠星抄近路赶到大德通，只说自己正好在附近办事，稍后亲自到大德通签约。 原本会早到的，之所以会耽误到现在，却是因为坠星回来说在大德通看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大人物。 得知东方铭和李文轩乔装打扮同时出现在大德通，还和杨远谈笑风生，可把他吃了一惊，连忙让人去知会自家老爹和大学士舅舅。 这一来二去又耽误了不少时间，担心小丫头先行离去，他可是马车也不及准备，直接骑了快马疾驰而来。 紧赶慢赶，总算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儿。 担心高月、断虹和清风出现会引起对方的心理防备，他有意让这三个家伙回避。 为防对方认出自己是那天晚上的刺客，他甚至连手上的阁主信物也取了下来。 “余兄弟，这位就是我那个小表弟，姓杨，单名一个昭字。”见其目光灼灼盯着昭娘看，杨远赶紧作介绍。 顾昭变成杨昭？！宇文琅琊嘴角微勾：还是杨昭好，名儿反过来可不成了“昭阳”二字 “久仰杨兄弟大名，在下余朗，咱们屋里坐下说话！”此时，某人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二话不说便要来拉昭娘的手。 低沉沙哑却不失温润的嗓音，如同一坛刚开封的陈年佳酿，让昭娘愣了一瞬，心湖犹如有春风拂过。 按理说对方一口地道京城口音和余生的声按音并不像，脸形也不同，为何让她偏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余公子请自重！”及至嗅到一抹淡淡的，再熟悉不过的冷梅寒香，她眉头轻蹙，身形不露痕迹往旁边闪了闪，眼角余光细细打量对方。 眼前男子一身上好的苏绣浮光锦袍，脚蹬一双暗纹鹿皮靴，袖口是精绣金纹的护腕。 只看其腰间佩剑单只看那罕见绿檀木包蟒皮所制成的剑鞘，就知道不是凡品。 不愧是兄弟!不说这通身气度如出一辙，就连身上的气息都一样……昭娘暗暗思忖。 “抱歉！”闹了个大没趣，某人神情有些讪讪的，连忙抱拳拱手：“为兄唐突了！还望杨兄弟谅解。”“”，。 第209章 妖孽！ 唐突？！昭娘凉凉瞥了他一眼：“连哥哥的女人都抢，你的确够唐突的！” 哥哥的女人都抢？！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句话让屋里众人面面相觑。 只怔了一瞬，回过神的杨远看宇文琅琊一脸不自在，忙把自家表妹拉到一边：“昭儿这话从何说起？是不是搞错了？” “有没有搞错远哥哥问他便是！”昭娘朝某人甩了一记眼刀子，转过脸不说话。 原本不想提这事的，却没想到此人一见面就来拉自己的手，让她十分恼火。 虽然想做风云阁的生意，但想想那天黑龙潭可怜的余生不是因为小迷糊和自己，后果铁定不堪设想。 再说了，以她大楚公主东方昭阳的的性子，对于一个夺兄弟之爱的男人，她当真是打心眼的瞧不起。 冤枉啊！宇文琅琊这才想起当初在黑龙潭自己向对方说起过心上人移情别恋，对象是自己的亲弟弟的事，心里不禁暗暗叫苦。 早知道对方就是真正的昭阳，他何至于丢那么大的脸？现在该如何圆这个谎言呢？ 身后的影尘只愣了一瞬，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连忙说这是一场误会，如今那个哥哥已经和心上人在一起。 当真？！昭娘一脸不信。 “呵呵，自然是真的不是煮的！”宇文琅琊嘴角一弯，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露出一口齐整洁白的贝齿。 “阿生他被派到外地，要过些时间才会回来……对了，他临走特别交待，如果杨兄弟到广陵，一定要替他把一样礼物送给你……” “妖孽！”一时间，宇文琅琊的笑容让昭娘看得直眼晕，连忙转过脸。 这一瞬间，她觉得这男人一定是老天降临到世上来祸害人的，以至于根本没听对方在说什么。 尽管余生这位哥哥容貌还算上乘，但由于有自家琅琊哥哥做参照物，自己从小又在宫中俊男美女堆中长大，是以她并没有过多关注对方的长相。 但对方这一笑，简直是灿若朝霞，皎如明月。 挺拔鼻梁下微抿的薄唇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着高贵与优雅。 老天，这根本是个浑身充满勾魂蛊惑的男子！仿佛只要被他这样轻轻看着，便会心甘情愿送上自己的灵魂似的…… 除了琅琊哥哥和那个余生，这家伙是第三个让自己怦然心动的男子。 嘶——不说这边昭娘发愣，旁边影尘和坠星也倒吸一口冷气，算是彻底的惊呆了。 要知道，作为和宇文琅琊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卫，他们从未瞧过他如此热烈的笑容。 平日里，对方即便是笑，也是淡淡的，带着几分冰霜一般的疏离冷漠和忧郁。 而此时对方眼神里不再如以往的冰冷，而是多了一种淡淡圆润的光芒，就像是碎进了璀璨的阳光似的…… 怎么觉着这情形有些不对？！杨远不由得也将狐疑的目光投向自家小表妹。 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对明眸顾盼有神，倒颇有几分风流倜傥的气势，但美中不足是肤略显黄，身材单薄，一副体弱不足之态。 就算那个小僮儿回去说了自己和顾家嫡小姐是亲戚关系，对方已经猜到昭娘的真实身份，可这丫头只要取下面具，光额头那道疤痕就让人不忍直视，这位余公子怎么…… 正在狐疑，翠儿拉拉昭娘的衣袖：“主子，主子，公子说要把小迷糊送给您呢！”“”，。 第210章 好笑 小迷糊？！昭娘猛然清醒过来，一眨不眨盯着对方：“你说余生要把小迷糊送给我？” 正是如此！见小丫头总算愿意正眼看自己，宇文琅琊含笑对上视线：“不知道杨兄弟到了广陵，否则为兄出门就把小迷糊给带着了！” “它……它是不是还一直在睡觉？” 昭娘又惊又喜，根本没注意到某人已经自说自话当起自己的兄长来。 小家伙离开后再无消息，就在她快要失望之际，竟然以这种方式变成了自己的萌宠，这让她如何不高兴！ “嗯！”某人嘴角一弯：“前儿个突然失踪了一宿，回来后睡得愈加发厉害，如果知道小兄弟在这里，就把它抱来让你好好瞧瞧是什么原由……” “不睡才怪！服用了千年黑蟒的胆汁和还魂草，再加上长生果……也亏得那家伙是灵物才吃得消。” 昭娘心里暗暗好笑。 “对了，我哥说你头上受伤有道伤痕的……”某人凝视着她明是动过手脚的小脸，装模作样问道。 哦——昭娘下意识摸摸额头，正要回答，突然瞥到张福在门外朝翠儿招手，身后赫然站着的妇人竟然是那个厨娘。 她心里猛一“咯噔”，也顾上不上回答某人，径直走过去问发生了什么事。 不等厨娘说完，她回头看向杨远：“远哥哥，我有事出去一下，你陪余公子谈正事儿要紧。” 说完拉起翠儿就走。 杨远焦急不已，看到张福朝自己微微点头，这提起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目送张福驾着马车绝尘而去，尽宇文琅琊没有心思呆下去，却又不能表现得太过。 思忖一瞬间使了个眼让影尘找了个借口离开跟去，自己则硬着头皮和杨远谈签约借银子之事，琢磨着快点办好事情到顾府去看个究竟。 不说昭娘急赶着回顾府，却说东方铭和李文轩离开大德通返回宫内后，坐在御书房的龙案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含笑看着坐在下首的臣相大人：“李爱卿，老爷子眼力果然不错，朕观那杨远不但才华了得，长得也是一表人材呢！就是不知一身功夫是不是如老爷子所说那般。” “陛下，臣府上的隐卫虽然比不上大内侍卫，却也是个个以一敌十的好手。” 知道对方话里的意思，李文轩略微抬了一下眼皮，不紧不慢回了一句。 “哈哈，说得也是！”东方铭抚掌大笑：“能够用一根树枝为剑击败爱卿府上数位隐卫高手，足见这杨远胆识过人。来人啊——” “陛下，奴才在！” 声音刚落，大太监陈忠和跟影子一样出现在门口。 “速去唤三位辅政大臣在见朕！”东方铭吩咐道。 是！陈忠和转身离去。 一个时辰后，端木平、魏玄成和大学士秦欲晓三人匆匆赶到。 “四位爱卿，如今眼看天气转寒，平律虎视眈眈，连忙急报连连……” 看着他们，东方铭一五一十说了考察杨远的前因后果。 “原来是因为这事啊！”秦欲晓心里的一块石头轻轻落了地。 方才得到自家外甥传来皇上和臣相光临大德通的消息，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总算明白过来。 “一个小小的银号掌柜而已，能当得起卫国大任吗？”旁边，御史大夫魏玄成忍不住嘀咕出声。 “爱卿此言差矣！”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东方铭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 “常言说英雄不问出处，再说了，朕并没有打算一上来就让这杨远担当重任，只想给他一支人马看看能不能给平律人一个措手不及。如行，则行再封官加爵也不迟！” “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见其主意打定，已知晓杨远和自家外甥有瓜葛的秦欲晓索性率先行礼高呼万岁。“”，。 第211章 被打（一） “总算好了！” 大德通内，宇文琅琊在早已拟好的契约书上龙飞凤舞签上“余朗”两个大字，将毫笔往桌上一放，长舒了一口气。 见其一脸着急，杨远连忙说道：“余兄弟如有急事不妨带人先行一步，所需银两稍后为兄亲自送到府上便是。” “大德通杨远速开中门，迎圣旨！” 宇文琅琊正要回答，耳边却响起了一声尖利的，高亢的声音。他眉头一凛，这才惊觉门外突然人声鼎沸，似是有很多人朝大德通靠近。 再看杨远，却是差点从座位上滑下来，一脸的懵懂，连忙拉起他就往外走。 当他们打开大门，一列明黄的旗子已经近在眼前。明黄旗下，是腰佩绣春刀，威风凛凛穿一身明黄侍卫服的大内禁卫军。 为首一个年过半百的公公正是东方铭的大总管太监陈忠和。 他正目不斜视，神肃穆地抿着嘴唇，尽忠职守地宣读应该宣读的语句。 “圣上有旨，宣杨远即刻进宫觐见！” “昭儿果然没有料错！”看到此情此景，杨远不觉呢喃出声。紧挨他立着的宇文琅琊眉头一挑—— “搞了半天，这便是昭阳那丫头在路上接近臣相老爹的用意么？” 眼瞅着杨远被一帮人簇拥走远，他莫名有些心悸，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似的，决定先去顾府瞄上一眼，然后再回去找自家老爹说今天这事。 骑马行至顾府不远，却见影尘带着个丫头疾驰过来。 “吁——”看到他和坠星，影尘一拉手中缰绳，马儿急停下来。 认出其身后是心上人身边那个贴身丫头翠儿，小丫头眼睛红肿不堪，宇文琅琊心里一沉，忙问怎么回事。 不等影尘回答，小丫头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公子别说了，求你速带我到臣相府上！迟了只怕主子没命。” 迟了没命？！某人脸都白了，哪里还顾得上问什么，一跺脚朝影尘吼道：“还磨蹭什么？你快带她去啊！” 影尘吓得一个激灵，手中缰绳一提。“驾——”马儿旋风一般朝臣相府方向冲去。 顾府大门紧闭，所有的下人和姨娘们都被聚集到院子里。 看仅穿了一身薄衫的小纨已经被打得皮绽肉开，匆匆赶回来的大小姐拼死护住不许人再打，原本围着看热闹的下人们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见几个下人不敢对扑在小纨身上死活不起身的嫡小姐下手，赵姨娘不由银牙一咬：“打，你们给本夫人狠狠地打！” “娘，那个翠儿跑掉了，万一……”身后，顾俪娘心里有些发虚。 另外两个姨娘也上前极力阻止：“夫人，小纨一个下人您教训也就算了，可这嫡女万一有个好歹……” 想着平素这位嫡女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傲气劲儿，赵姨娘粉脸扭曲起来：“没有什么万一不万一，这顾府如今本夫人说了算！” 既然已经知道阿大阿二死于非命，眼看着太子又对这个被毁容的丫头有了兴趣，她决定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你们这些混蛋，竟然敢对主子下手，老太太回来铁定饶不了——” 旁边，被陈婆子带人紧紧看住的芸姑哭喊着，张福和厨娘更是因为护着翠儿逃出被管家带着几个家丁捆了个严严实实，脸上身上亦是伤痕累累。 只不过相对芸姑的着急，这两人神情看上去明显要平静许多。“”，。 第212章 被打（二） “饶不了？！呵呵！”看那几个家丁听了芸姑的话有些迟疑起来，赵姨娘冷冷一笑。 “嫡小姐自己品行不端，私自出门见外男不说，还唆使下人犯下偷盗大罪，本夫人身为陛下亲封的二品诰命夫人，又是其长辈，打她一顿又如何？” “看来二娘今天是打定主意想要昭娘这条命了？”紧紧抱住小纨的昭娘抬起头愤怒地瞪着赵姨娘。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如此胆大包天，竟然趁自己出门硬诬陷小纨偷了首饰为名，将其脱得只剩一件小衣捆起来当众拷打。 如此寒冷的天气，倘若不是厨娘赶着报信，自己再迟一步小纨铁定没命。 想到小丫头看到自己第一眼，只说了一句“小姐，我真的没偷……”说完便昏死过去，她又惊又怒。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便使用手段，再加上翠儿趁乱逃出时她对其大喊了一声“果儿”，她相信小丫头明白自己的意思。 她琢磨着想出顾府，光杨远出面还不行，必须要让李儒成亲眼看到自己在顾府的情形。但她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这赵姨娘竟然要置自己于死地。 “本夫人可没说要命！仆不教主之过，无论如何今天这顿责罚大小姐可是逃不脱的。”赵姨娘说完看着几个家丁柳眉倒竖。 “你们这些奴才，再不动手信不信本夫人将你们全发卖出去？” 担心被发卖，她话音刚落，几个家丁哪里顾得上再想其他，争先恐后将手中的木棍朝昭娘身上重重落下。 如雨点般的棍棒落在昭娘的身上，心上……痛楚一寸一寸的钻进她的心底。一种排山倒海般的窒息，让身子要炸开似的，眼前金星乱冒。 她还咬牙忍着，暗暗计算着翠儿搬的救兵到来的时间，但随着一记重击在后腰部，传来“咔”的一声骨头碎裂的声响，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昭娘感觉自己在黑暗寂静的空旷里飘行着，无法停下。 远处似乎有人叫她，还有哭泣声传来。 “我这是在哪里？”她极力想睁开双眼，但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无论她怎样使劲却无法睁开。浑身上下有一股气体自丹田升起，跟个调皮的小老鼠般在全身经络乱窜。 “我死了么？这是地狱么？不，这不是真的。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迷茫中，一阵又一阵的痛感袭来，而浑身的每一处都用不上劲，极度的恐惧和痛楚的刺激终于迫使她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昭娘姐姐，你快醒醒，醒了果儿给你糖吃好不好？”耳边有个孩子低声呢喃着。 咦，白底蓝花的床缦，不是自己落梅轩的床铺嘛！昭娘使劲眨了眨眼，慢慢看清了簇拥在眼前的一张张脸是谁—— 胖呼呼的小团子是果儿，李老爷子、哭得很泪人儿一般的芸娘、翠儿……咦，他怎么也在这里？” 目光依次转过去，落在那个眼圈红红的俊逸男子，昭娘不由愣住。 正在疑惑，旁边正抹眼泪的杨远的俊脸落入眼底，她暗暗点头：“是了，想必是跟着杨远一道来的！” 虽然有些遗憾自己以这样的方式让对方知道了自己的女儿身份，但事已至此，只好顺其自然。“”，。 第213章 醒来 “快，快看，昭娘姐姐醒了——”看到她睁开眼，果儿兴奋大叫。 已经哭得说不出话的翠儿忙伸手去抱她：“主子……” 嘶——她刚一靠近，昭娘便痛得脸都扭曲起来，吓得芸姑一将翠儿拉开。 “顾小姐伤势虽重，但好在没有伤到心脉……”随着说话声门帘一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走了进来。 一眼认出对方是宫里的首席太医胡治生，昭娘心头一凛，连忙装痛闭上眼。 从小到大，这老头儿可没少给自己这位长公主把脉，两人实在是再熟悉不过，可千万不能让对方看出端倪。 看太医进来，杨远连忙上前拱手行了一礼：“劳烦胡大人，那小纨伤势可还要紧？” “杨将军，那丫头身上只是些皮外伤，倒是你这妹妹伤势颇重。虽然没伤着心脉，又用了圣上赐的大内上好药物，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只怕要将养很长一段时日方可痊愈……” 杨将军？！注意到对方对杨远的称谓，得知小纨没事，昭娘心头一喜，身上的痛楚不觉轻了许多。 那胡太医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告辞离去。 大约是看到某人还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杨远十分过意不去，上前朝对方作了一揖：“多谢余兄弟！” “杨兄不必多礼！既然知道顾小姐就是当初出手救我兄长之人，在下又岂能袖手旁观？再说了，这都亏了李老爷子及时出面，否则……” 想到自己跟在李儒成后面冲进顾府看到的那副情形，宇文琅琊朝榻上静静躺着的人儿瞥了一眼，心尚有余悸，再也说不下去。 万万没有料到那赵姨娘竟然如此狠毒，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暂时不能暴露真相，再加上彼时救人要紧，他真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 听他如此一说，李儒成亦是一脸庆幸：“是啊，多亏翠儿路上遇到远儿你这位朋友，否则等小老儿赶过去，昭丫头小命只怕没了呢！” “哼！姓赵的，我杨远和你不共戴天！”杨远拳头紧攥，咬牙切齿。 李儒成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远儿啊，如今圣上委以重任，你只管放心去便是。至于昭娘，就暂且住在我府上养好伤等你回来再说。”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叮嘱芸姑和翠儿及时昭娘和小纨换药，便走了出去。 大约怕吵着昭娘，老爷子好不容易把小果儿给哄着抱了出去。 “奶娘，她的伤见不得风，你可千万记得不要开窗！送来的乌鸡记得和红枣当归一起炖……”临走，宇文琅琊把芸姑拉到一边细细嘱咐。 是！多谢公子！芸姑听得连连点头，心里却十分奇怪对方为何表现得比杨远还要热心。 等他们一离开，昭娘轻轻松了口气，慢慢张开眼。 看她再度睁开眼，翠儿满面愁容地轻轻抚着她的手：“主子，你好点了么？身上痛不痛……” 想起刚刚这丫头冲上去抱住昭娘的冒失劲，芸姑换了她一记眼刀子：“还疼不疼？一个小纨冒失就够了，你这丫头怎么也……” “对不起！”被其一说，吓得翠儿连忙缩回手，嗫嚅着。 昭娘费力地摇摇头：“奶娘，翠儿也是看我醒来太过高兴，你别怪她了。对了，福爷爷人呢？” 记得当时那些家丁对老人家和厨娘也动了手，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第214章 欲哭无泪 “哦，我的小祖宗你可别乱动，大夫已经给他们上了药，不碍事的。”见她动了一下身子痛得眉头直蹙，芸姑慌忙制止。 一声小祖宗让昭娘嘴角咧了咧：“好，昭儿不动！奶娘快说说后来的情形！” 芸姑点点头，大致说了翠儿出去后正好遇到那位余公子的人，见对方有马，便求着对方带自己去臣相府。 紧接着路上又遇到那位余公子，正是在他们的帮助下，才以最快的速度找来了李老爷子。 因为顾府家丁不肯开门，大门都被他们给砸烂，才硬冲进府里的。 当赵姨娘一干人得知翠儿带来的老头子不但是臣相大人的亲爹，还是已经死去顾夫人的干爹，吓得当时就瘫倒在地，眼睁睁看着来人将昭娘和小纨带走。 “什么？是那位余……余公子抱着我往臣相府跑？”听到后面，昭娘惊呼出声。 “嗯！因为担心马儿奔跑会颠簸你们受伤的身子吃不消，余公子带着你，那个叫坠星的侍卫抱的小纨。” 翠儿抹了一把眼泪点头，一脸的内疚：“如果我们再快一点，你就不用受这样大的痛苦了！” 老天，莫非上辈子欠了余家兄弟？上次在黑龙潭不明不白被那个余生给抱了，现在又被对方的弟弟名正言顺抱了一回…… 小丫头的回答让昭娘欲哭无泪。 看其脸不对，芸姑察觉到什么，连忙安慰说当时情况紧急，再说对方和杨远兄弟相称，只当对方是哥哥也就罢了。 哥哥？！某女心中愤愤然：哼！这种连自家兄长的女人都不放过的家伙，本公主才不会当他是哥哥呢！ 正在心里暗暗吐槽，对方下面的一句话让她如同雷击，回过神忙问：“胡太医难道不是臣相府上请来的？” 当然不是！芸姑被她的神情逗得发笑。 伸手帮她掖了掖被子，柔声道：“昭儿有所不知，这胡太医是专门给皇上太子和娘娘看诊的，倘若不是太子出面，只怕任谁也请不到这样的大夫啊！” 她说当时她们一行在老爷子的带领下出了顾府，迎面撞上来访的太子和宇文二公子。 见她伤势严重，两个家伙急得跟什么似的，竟是二话不说便往回里跑。 不多一会儿，便带着胡太医匆匆赶到了臣相府。 “你这一睡三天三夜，可把人急坏了。”末了，芸姑补充了一句。 三天？我竟然昏迷了这么久？！对方的话让昭娘又是吃了一惊。 自己的体质原本就好，再加上服用过还魂草和长生果，以那些寻常家丁的身手，怎么着也不会严重到如此地步啊！ 由此可见，那姓赵的女人是真的想置自己于死地……想着，她的眼底涌起浓浓的怒气。 “嗯，不说我们担心得不行，就连那位太子和宇文公子也每天都来看望，各种名贵药材送来了一大堆……” 正在疑惑，见她精神尚可，芸姑继续往下说。 没想到自己受伤竟然又招惹来这两位大神，昭娘直接无语，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好不容易等芸娘出去给自己准备吃的，她连忙拉住翠儿的手：“好翠儿，快说说杨远哥哥怎么一下就成了将军了？”“”，。 第215章 怎么办？ 翠儿告诉她，在她们离开不久，宫里就来人宣旨召集杨远进宫觐见圣驾。 几个辅政大臣不但对其进行了全方位的考察，太尉端木平还特意召集护城禁卫军到校场对杨远进行了兵法实战演练。 杨远一一破解后，让圣上龙颜大喜，当即赐封为护国将军，并即刻让人修建护国将军府，只等杨远得胜归来便可入住。 “公子和皇上提了要求，说除了军中士兵，还要面向百姓重金挑选召集一千善骑射者自行组建一支猎狼骑兵队，准备杀平律人一个措手不及。” 说完，小丫头漂亮的丹凤眼笑得跟月牙儿一般。 面向百姓？！这不是在想着法儿让那些血隐们名正言顺参与吗？昭娘一听心花怒放—— 对方不直接赐府邸而是重新兴建，此举极有可能是自家皇帝叔叔有意拖延想看看杨远的本事，但按自己的计划，再加上血隐们出手相助，杨远这次大功是立定了！ 有了杨远率领的血隐当自己的坚实后盾，爹娘的不白之冤，顾先生被毒害的大仇当报也。 “主子，你可真是，赵姨娘明明故意在找茬，您只需想办法救小纨就是，为何拿性命去……”看她笑得眉眼弯弯，翠儿欲言又止。 “小纨和芸姑是她们母女的贴身心腹，感情自不比一般。我既然以其名义活了下来，自然要护好她们的人周全才是。” “当时的情形我如果使毒或者暴露有功夫，不但会打草惊蛇，还极的可能引起宫里的注意，唯一能做的只有用自己的身子去护着她。” 说着，昭娘伸手握住她的道：“你们和杨家父子都如同我的家人一般，不止是小纨，但凡有任何危及到你们性命安全的，我一样会舍命相护。” “嗯！我知道！小纨和奶娘如果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一定会和我一样为您保密！”翠儿连连点头，在眼底直打转了半天的泪花儿终于抑制不住落了下来。 “别哭了，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说不定这次劫难对你主子我来说倒是意想不到的机遇呢！” 昭娘伸手抹去对方脸上的泪珠，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丹田处那股四处乱窜的气息让她已然有了一个答案。 赵家母女倘若知道这场毒打反而打通了自己的任督二脉，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儿呢！ 得知她因祸得福打通了任督二脉，等身子好后武功有可能达到登峰造极，可自由进入乾坤戒之空间内，翠儿咧嘴直笑。 主仆二人正在开心，突然门外传来低低的抽泣声，吓得主仆二人脸发白：只顾着说话，怎么就忘记外屋还住了一个人？ 沉默一瞬，昭娘朝翠儿使了个眼。对方一个飞步过去拉开门，果然是小纨！ 小丫头只穿一身薄薄亵衣披着棉外套捂住嘴站在那里，看其泪流满面的样子估计将两个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怎么办？！翠儿和昭娘面面相觑。 小纨从小和顾昭娘一道长大，情同姐妹。如果对方向人说出真正的顾昭娘尸体就在家庵石壁后面，只怕昭娘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 这一刻，屋子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第216章 我们一起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小纨泪眼婆娑望向翠儿：“翠儿，扶我去主子那里！” 一声“主子”让昭娘和翠儿高悬的心瞬间平安落地，长长松了口气。 等小纨来到她的床前“噗通”跪下，昭娘忍住痛在翠儿的帮助下将身子抬起一些，含笑朝对方伸出双手。 “难怪您大火后醒来叫的第一个名字是小乔；难怪小纨总觉得您和之前换了个人似的，难怪……” 小纨绔握住她的手泣不成声，盯着她上下打量着。 “对不起！”昭娘一脸的歉意，双目啜泪，说自己隐瞒真相也是迫不得以。 “你家小姐请我以她的名义活下去，为她们娘儿俩报仇，拿回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她说完整个经过补充道。 “可怜的夫人小姐啊——”一时间，小丫头哭得跟泪人儿似的。 半晌抬头凝望着昭娘颤声道：“主子可还记得当初在码头上小纨说过的那句话？” “当然记得！”回想起当初小丫头护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幕，昭娘眼圈红红重重点头：“你让我别怕，你说会拼死保护我。” 她不会忘记：当时面对四个如狼似虎，来势汹汹的皇差，正是这个小丫头所表现出来的那份勇敢才让她沉住气应付了过去。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或者以后，小纨都会一如既往保护主子！”说完，小纨低下头在她手上亲吻一记。 “好，我们姐妹三人一起互相扶持，好好活着！”说着，昭娘含泪笑了，伸手拉过两个丫头的手。 “我们一起！”下一刻，三双纤手紧紧握在一起。 “哎呀我的小祖宗诶！大夫反复交待不能乱动，你们两个可好……” 芸姑拎着食盒进来看到这一幕，大惊失，抢上来一边把被子往昭娘身上披，一边让翠儿扶小纨回床上去躺着。 好不容易等两个丫头各自躺好，她手脚麻利打开食盒取出一只瓦罐，说是李家小姐亲自下厨熬炖而成。 “倒看不出，那位小姐不但长得好，并且是个再有礼数不过的孩子，就是对我这样一个下人也是以礼相待，一个一个婶子叫得我这小心肝扑腾扑腾直跳呢！” 一边说一边盛好两碗鸡汤，让翠儿端了一碗自去喂小纨。 “好香！”清澈油亮的鸡汤泛着金黄的光泽，上面漂着翠绿的葱花儿，昭娘忍不住吞咽起口水来。 “几天水米不进，当然香！”芸娘爱怜地嗔了她一眼，说这乌骨鸡是那位余公子专程让人送来的。 至于红枣当归却是宫里太子拿来的贡品，臣相小姐守着用几个时辰小火慢煨出来的。 “那位余公子可真是个大好人，送来的药物食材都是一式两份，另一份指明给咱们小纨呢!” 给小纨!昭娘的眸子闪了闪没有说话，小口喝着鸡汤。 她现在丹田处那股气息上下乱窜，必须尽快将身体养好才能将其引入对应经络之中。 既然任督二脉阴差阳错被打通，又拥有了七星紫微，她必须利用这绝佳的机会把凌霄剑法练到出神入化。 “何钊不是说拥有七星龙渊的家伙是本公主的命定中人吗？哼，到时把那把剑抢回来送给琅琊哥哥当礼物也不错！” 喝着美味无比的鸡汤，某女暗暗打定了主意。“”，。 第217章 兄妹（一） 此时，整个顾府乱成一团。 因为顾子复母子三人没有任何消息，自知闯了大祸的赵姨娘又急火攻心卧床不起，顾俪娘只好让管家去通知离京都不远的兰陵城守备，自己的亲哥哥顾仲泰回府主事。 还以为自家女人要生了，接到消息的顾仲泰放下手头的事连夜便赶了回来。 回到府上得知自家娘亲把那个嫡妹打了个半死，被臣相府上来人接走，并且风云阁的人也参与进来，他瞪着妹妹顾俪娘直跺脚：“糊涂，真是糊涂！娘亲脑子坏了，你不是向来自诩才貌双全吗？怎么不拦着她呢！” “我拦了，可娘亲不听啊！”被哥哥吼，顾俪娘涨红着脸辩解道。 “作为堂堂准太子妃，如果你真心拦会拦不住一个姨娘？”顾仲泰怒横她一记。 “我看你根本就是怕昭娘抢了你的太子妃位子，才恨不得借娘亲之手除之而后快。可你想过没有，这事儿一出，谁还敢要你这样一个帮着庶娘弑杀嫡姐的女子为妻？” “就算要出手，再怎么也只能借刀杀人，怎么可以亲自出手落人话柄？” 他一连串的话让顾俪娘听得脸都白了，一把揪住他的袖子：“哥，现在怎么办？你快给妹妹想个辙啊！” 早知道那个丑八怪背后有臣相撑腰，就是死她也会阻止娘亲出手，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辙？！现在我一个小小的五品守备能有什么辙？”顾仲泰摊开双手一脸苦笑。 据说太子这几天见天就往臣相府上跑，不但把胡太医派了去，还把宫里的珍稀药材大把地往臣相府上送。 再说了，对方的嫡亲表哥又被臣相引荐给皇上，直接被封了护国将军，这等天恩荣宠岂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守备所能左右的？ “完了，完了……”他的话让顾俪娘俏脸煞白，额头冷汗淋沥，身子一软瘫倒在椅子上低喃着。 “相公，不说俪娘是咱们的亲妹妹，就是为了这腹中的孩子，你也总得想个法子！” 见此情形，坐在旁边的女子一脸不忍，抚着鼓得跟小山般的肚子娇声道。 孩子？！顾仲泰一愣，盯着对方的肚子眉头紧蹙—— 是啊！倘若俪娘成了太子妃，以后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自己一旦成了国舅，自己的孩子就不用再担着个庶出身份被人瞧不起。他她们会是正经八佰，受万人尊敬的皇亲贵胄。 念头转到这里，他一脸阴郁看着顾俪娘：“俪娘，事到如今，你可愿意和为兄一道去臣相府上代母请罪？” 代母请罪？！顾俪娘有些不解其意。 “笨丫头！就你这脑子以后怎么对付东方成后院那一帮女人。”顾仲泰盯着她直摇头叹气。 “现在昭娘不但有臣相作后盾，那杨远更是一跃成为护国将军，太子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唯有趁皇上还没有表态，先一步把过错推到娘亲身上……” “可是，那娘亲她……”听明对方的意思，顾俪娘紧抿樱唇，一脸的为难。 虽然她打心底也看不起自己的娘亲的行事作派，但好歹对方是生养自己的亲娘，这些年巴心巴肝挤走顾夫人也是为了自己兄妹，她有些于心不忍。“”，。 第218章 兄妹（二） 见对方还不明白自己的用意，顾仲泰摇头不语，旁边的女人连忙起身走到顾俪娘旁边温言细语。 “妹妹，娘亲只是暂时受点委屈，等你当上太子妃，她自然而然便是太子的丈母娘，谁敢小瞧她半眼？” “对哦，我怎么只知道钻牛角尖呢？”顾俪娘一拍脑门，起身就往外走。 “给我回来！”看其是往赵姨娘的住处方向走，顾仲泰一声低喝。 回头看着自家哥哥眉眼中夹杂着浓浓的阴狠，顾俪娘身子不自觉一哆嗦：“哥，还……还有何事？” 这位兄长虽然和自己长相都酷似娘亲，表面上恭顺有礼，但骨子里的那种狠辣她可是亲眼见识过。 回想起当年方才六七岁的孩童将一只小鸟生生儿捏死，却装出一副伤心模样博取祖母的夸奖，她整个人便不寒而栗。 “娘亲的性子你也知道，这事儿先不与她说，我们兄妹二人自行处理即可，少不得要把准备给你嫂子生产后补身子的一只千年老山参给贡献出来……” 顾仲泰瞅了自家女人一眼不紧不慢答道。 对上他的视线，女人抚着肚子乖觉点头：“我这一天到晚吃的补品够多了，稳婆说了孩子养得太大不好生养，倒不如先拿去送给昭娘妹妹调养身子！” “夫人倒是个明事理的！”见其如此说话，顾仲泰难得一脸赞许打量着因为怀了身子，看上去笨拙不堪，却洋溢着成熟少妇味道的女子。 从小到大活在庶出阴影中的他，可是拿定了主意自己尚未出生的骨肉一个锦绣未来。 为了这个的锦绣未来，除了娶个正经人家的嫡小姐为妻，助自家妹妹成为太子妃便成了他的头等大事。 女人对他来说，不过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 “夫君过奖了！”被男人火热的视线直视，女子害羞地垂下眼睑，心里却是寻思开来。 作为一个虽然不是来自大富大贵之家，却也是正经人家识文断字的小姐。倘若不是因为担心当时的混乱场面伤着肚子里的孩子远远避开，她是无论如何也要阻拦赵姨娘的荒唐行径的。 虽然嫁了个庶出的夫君，好在对方家境不是一般的富裕，长房又只有这一个男丁。只要其亲妹子当了太子妃，这好处断然不会落到旁人手上。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可是再清楚不过。 看着小夫妻二人当着自己的面眉目传情，顾俪娘心里酸水直冒—— 自家哥哥早就放言绝不纳妾，即便自己如愿坐上太子妃位子，就冲着东方成好美的性子，只怕这位貌不惊人的嫂子日后活得要比自己惬意许多。 见自家小姑子神情落寞，女人眼眸半转，连忙朝自家男人使了个眼。 知道其用意，顾仲泰叹了口气，当即把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负荆请罪？！他的话让顾俪娘倒吸一口凉气。 顾仲泰慨然点头：“不说臣相那边，单只看风云阁那位主事对昭娘表现出来的那份在意，你我兄妹唯有拿出最大的诚意，方能让顾家避过灭顶之险，亦能让祖母和爹爹刮目相看……” “哥，我们顾府好歹是天下第一皇商，与风云阁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哪里用得着看他们的脸？”顾俪娘神情有些不屑。“”，。 第219章 时机 “傻丫头！”顾仲泰摇摇头。说这天底下的生意向来是相辅相承，各行各业千丝万缕交织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 顾家之所以能一跃成为皇商，除了当年的三皇子如此的万岁爷暗中相助，最最关键的是风云阁行事十分低调，不愿与朝廷打交道而已，否则哪有顾家入主宫廷的机会？ 即便如此，顾家的生意往来与风云阁也有不少牵扯。倘若对方突然发难，只怕顾家这第一皇商位子岌岌可危。 “估计臣相会看在皇上对顾家的态度暂时不会找顾家的麻烦，但风云阁一定会有所动作……”说着，顾仲泰的神情愈加凝重起来。 顾俪娘恍然大悟：“难怪昭娘回府那天，一听杨远和风云阁有关系，老太太和爹爹立即改变了对其的态度！” 听其说起当天自家娘亲不得不当众给顾夫人灵位下跪的情形，顾仲泰眼底有一抹冷意一闪而逝。 那神情恰好落到顾俪娘眸子里，总觉得对方一瞬间像极了某个人。 虽然一时间想不起对方是谁，但她百分百肯定，此人绝非爹爹顾子复。 联想到娘亲暗里做下的那些苟且不堪之事，她心头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肯定是我想多了！她用力摇摇头，岔开话题。 “听说咱家大门就是被那个风云阁的主事一剑给划破。昭娘那个小贱人也是他亲自抱着离开，也不知道到底和杨家是什么关系。” 一剑划破大门？！顾仲泰猛然站起，一脸不敢置信。 别人不知道，顾府的大门可是由生铁混合紫铜铸成，怎么可能一剑就划破？ 见其神情似是不信，顾俪娘当即让守在门外的丫头叫来当时看门的两个家丁。 得知他们当时只见一道耀眼红光闪过，对方手中利剑发出如龙吟般的叹息，厚重的大门便应声碎裂散落一地，顾仲泰眼底有精光迸现。 为了进一步证实自己的猜想，他又亲自去看了那些废铜铁块，果见其断裂之处十分齐整，正是被利器所切割。 “老天，莫非对方所持就是传说中的龙渊剑？”顾仲泰心如擂鼓一般，有个声音在呐喊。 虽然是庶出，但因为顾子复膝下只有自己这一个男丁，教养不亚于王公大族之子。也因此有幸知道一些常人所不知的隐密之事。 “风云阁一个小小的地方主事竟然会有龙渊剑？呵呵，……”想着，他嘴角划过一抹戏谑。 假若龙渊剑属实，这位主事身份非同小可，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小小的主事？ 即便不是传说中的龙渊剑，单凭一招就能够将顾府大门四分五裂，也是一柄举世无双的好剑，说不定因此就找到铸剑大师欧冶子的后人也说不定。 大楚皇室数百年来一直在寻找此剑和欧家人的下落，倘若被东方铭知道这个消息，自己算不算功不可没？ 越想，他的心越发雀跃起来，打定主意要将那个主事的底细打探清楚。 “哥，一定要去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顾俪娘试探问道。 “去，当然要去！”顾仲泰手臂一挥，语气不容置疑。 说起来他这些年虽然也颇得重视，无奈这庶子身份让他一直有些抬不起头。 顾家的一些隐密之事老太太也以时时机未到不让他参与知晓，他一直在寻找一个能够证明自己的时机。 现在，这个时机就在眼前，他必须不顾一切抓住。“”，。 第220章 龙有逆鳞 “高月，即时知会所有分阁，取消对顾家所有的供货联络。” “断虹，立即成立航运队，以低一半的价格抢占顾家的水上生意！” “影尘，皇室采买也得想法子拿过来，之前是咱们风云阁不愿意和皇室打交道才便宜了那么姓顾的……” …… 顾仲泰果然没有料错，夜苍茫下的风云阁内，怒火中烧的宇文琅琊正在逐一下达指令。 是可忍孰不可忍！在自己眼皮底下竟然让人再一次伤害了那个丫头，他发誓要让顾家付出血的代价。 “呵呵，不愧是我宇文定远的儿子！”宇文定远在旁边静静看着儿子发号施令，觉得儿子这种霸气侧漏的架式怎么也看不够。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知子莫若父！他深知自家宝贝儿子的逆鳞便是东方昭阳。 即便之前不知道顾家嫡女是那丫头，光凭对方黑龙潭出手相救之举他们父子就不会袖手旁观。何况现在已经知道对方就是东方昭阳？ 顾家如此对待昭***本就是在找死嘛！ 好不容易等宇文琅琊安排妥当，国公爷说了同意小儿子和那个假公主成亲的事。 “很好！但愿琅玕能够收心好好过日子。”想起这几天宇文琅玕和东方成一直往臣相府上跑的情形，宇文琅琊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东方成是个绣花枕头极易对付，但自家这个弟弟却实在是个不省心的主。 再说了，因为长公主和太子是亲姐弟，琅玕进出宫室如同家里一般，和昭阳见面频繁，对其再熟悉不过。 万一被其看出什么不对，以那家伙对昭阳的心思，只怕大楚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接下来我儿打算怎么办？”国公爷若有所思看着自家宝贝儿子，神情有些迷怔。 这孩子一张脸和其死去的娘亲简直一个模子出来的。再加上眉宇间像极自己的英气，只怕用“嫡仙”二字形容也不为过。 余生尽管易容术了得，气质也端雅，不过模仿了一个表相，骨子里那种东西却是万万学不来的。也难怪昭阳那丫头还在襁褓中就被吸引。 宇文琅琊嘴角一弯，说杨远即将出征，不出意外这大德通应该会由其父杨楯昭阳接手。 以对方的性子绝计不会让宝贝外甥女再回顾家受人欺负，如此一来，他正好名正言顺接近对方。 “嗯，我儿说得极是。”宇文定远点点头：“以你所说这丫头身手相当不错，既然甘心挨打，估计正是想借此脱离顾家。” “只是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幸好当初我留了个心眼让影尘跟了去，否则……” 想起那赵姨娘竟然下死手，如果不是翠儿逃脱正好遇上自己的人，再晚去一刻小丫头就没命，宇文琅琊眼底有焰火熊熊升起。 “对了，上次听了清风说起三个男子朝昭阳下跪行大礼之事，爹特意让人去查了一下——”看儿子又开始发怒，宇文定远连忙岔开话题。 “怎么样？是他们吗？”宇文琅琊一听立即回神追问。 “不是！”国公爷摇摇头，说打听下来当时一共五个人投靠杨远，并且每个人的出生籍贯十分清楚。 “如此说来，这大德通的实际主人应该是昭阳莫属，我当初和杨远签约这一步走对了！” 听到这里，某人联想到第一次和杨远见面的谈话内容，一脸的笃定和激动。“”，。 第221章 小心些 当时他不过抱着报答小家伙在黑龙潭对自己出手相助的恩情寻找其口中所说的哥哥，万万没想到此举竟然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惊喜。 “哦，你说这丫头哪里来的那么多本钱？”宇文定远亦是一脸的惊诧。 据他此次打探，杨家这些年早已破落，一直靠顾夫人暗中接济度日。 这也是顾夫人在婆家抬不起头的重要原由。 再说了，即便是亲外甥女，如果真是杨家的财产，怎么着也轮不到让一个小丫头来当幕后老板啊！ 想着小家伙一手医毒术和轻功剑法，宇文琅琊神情若有所思：“或许有什么奇遇也说不定，就如同当初琅琊到了雪域无意中得到七星龙渊剑和小迷糊一样。” “你还说！”国公爷瞪了他一眼。 “听琅玕和他娘亲说起那些侍卫和东方成说起过遇到一只小松鼠后猎獒就开始不对劲，当初你可是让阿生把小迷糊带进宫里过，万一被对方发现麻烦可就大了。” “不怕！难道爹爹您没发现这家伙毛越来越白？”某人轻轻抚摸着蜷着沉睡的小东西一脸不以为然：“就那一瞬的事，他们又凭什么判断那只小松鼠就是小迷糊？” “说归说，咱们小心些总是没错。”宇文定远叮嘱道。 等目光落到对子腰间，眸子闪了闪：“对了，还有你身上这龙渊剑，臣相府那些人可靠不可靠？万一被有心之人传出去可就遭了！” “哦，爹但请放心！儿子只用了一招便收回剑鞘，既然爹爹担心被东方铭知道，这段时间暂且放在家中！” 说着，宇文琅琊从剑鞘拔出通体赤红如火又如玛瑙般晶莹发亮的长剑怔怔看着，当天的情形再次出现在脑海—— 彼时他与坠星跟着一道前往臣相府，只说自己是杨远的朋友。因为有翠儿作证，老爷子深信不疑，邀他一道前往顾府。 嫌马车太慢，他建议老爷子和自己共乘一马，带着一众人就往顾府冲去。 见顾昭娘的援兵到来，得了赵姨娘指示和看门家丁死也不开大门。 心急如焚的他顾不了那么多，只好拔出腰间从不示人的佩剑，运起全身气力朝大门劈去。 随着他手起剑落，一道耀眼红光闪过，利剑发出如龙吟般的叹息，厚重的大门应声碎裂。 铁铸的大门竟然被硬生生划成了几块！看得李老爷子目光凝了又凝。 其余人等更是个个吓得直吐舌头，看向他的目光不复之前。 就连影尘和坠星也是一脸惊讶，估计也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自从江南归来后，一身功夫有如神助一般。 彼时的他哪里顾得这许多，反手将剑入鞘，也不管老爷子，自顾自循着声音朝内院掠去。 随着一股杀气袭来，几个正抡着棍子拼命击打的男子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没有了知觉。 他正要上前，赵姨娘却往面前一拦，双手叉腰，尖厉的声音子里回荡：“天子脚下竟敢私入民宅，不要命了吗？” 不等他动手，看到昭娘和小纨已经一点声气儿都没有，翠儿早已跟发怒的野猫冲上去对赵姨娘又抓又咬。 其中两个在路上就认识的李府护卫早将被捆在一边的芸姑和张福身上的绳索解开，芸姑顾不上其他，连忙上前查看昭娘和小纨的伤势。 “还是我来！”还没等其人靠近，他已经先一步上前把早已昏迷的人儿抢在怀里。“”，。 第222章 来者不善 芸姑盯着他愣了一瞬，大约在想此时不是计较男女授受不亲的时候，赶紧伸手去扶小纨。 到底是个女人，哪里有力气扶起一个已经昏迷的成年少女？ “婶子让我来！”一旁的坠星见状连忙过去帮忙，伸出双臂将小丫头轻轻托起。 看其抱人的方式与宇文琅琊全然不同，影尘暗暗笑话这家伙抱个人动作竟然如此笨拙，芸姑倒是对其多了几分好感，冲其微笑点头，以示嘉许。 发现事态不对，顾府管家一双三角眼骨碌碌乱转，连忙指挥那些家丁上前阻拦，不许把人带走。 臣相府的那些隐卫可不是吃素的，何况还有影尘在呢！ 看那些讨不好的家丁挥拳朝翠儿冲去。影尘闪身上前轻轻一拉，将小丫头严严实实护在了身后。 打，赶紧把这不要命的奴才给本夫人往死里打！缓过气儿来的赵姨娘急得跺脚大喊。 “不要命？！一个小小的姨娘竟然敢打老夫的孙女儿，只怕是你这毒妇不想要命才对。” 就在这时，一脸怒气的李老爷子大踏步进来。 “本夫人可是陛下亲封的二品诰命，我的女儿是准太子妃……” 原本有些惊慌失措的女人被“姨娘”两字一刺激，又跟打了鸡血似的较起真来。 呵呵！老爷子嘴角掠起一抹嘲讽睥睨着她：“一个小小的二品夫人有什么了不起？再说了，你这庶出女儿还没有成为太子妃呢！” 旁边的顾俪娘听出一些不对劲，连忙一把拉住娘亲在其耳边低语一句。 听罢赵姨娘回头指着老爷子：“你……你到底是何人？” “大胆！”见其用手指着老爷子，一个护卫上前“啪”的一巴掌落在赵姨娘的粉脸上：“此乃我大楚臣相大人的亲父，就连皇上见了也礼遇三分，岂是你这下贱婆娘用手能指的？” 到底是练武之人。饶是他看在对方是个女人的份儿上下手轻了些，赵姨娘的粉脸瞬间留下五指印高肿起来，嘴角有鲜血溢出，吓得顾俪娘和一帮看傻了的家人连忙涌了上去。 “臣……臣相大人与我顾家有……有何关系？” 知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赵姨娘此时头脑异常清醒，一手捂住脸嘴里含糊不清问道。 关系？！老爷子眉头一抖，冷声道：昭娘之母琬娘是老夫找寻多年的义女，这关系可还合适？ 顾夫人是臣相老爹义女？！一时间，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就连宇文琅琊也呆了一瞬，暗叹如果顾子复早知道顾夫人有这样的关系，只怕不会如此对其如此凉薄。 “哼！杨远刚刚被皇上召见，等他出宫再来找你这毒妇算帐！”惦记着怀中人儿的伤势，宇文琅琊丢下一句话，招呼老爷子等人转身就走。 被皇上召见？！赵姨娘愣住。 喂！顾俪娘随即反应过来追上去大喊：“你们要带昭娘姐姐去哪儿？” 去哪儿？！老爷了顿住脚回头，一脸厌恶打量着眼前的装模作样的少女，冷冷道：“你们顾府不把嫡女当人看，好歹还有我这个爷爷在。如今救人要紧，暂不跟尔等啰嗦。” “但凡这两个丫头有个三长两短，少不得拿你母女二人来抵命。劳烦转告你那不要脸的娘，自己做的哪些恶心事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而已，等着瞧！” 说完，老爷子拂袖而去。 什么样的土壤结什么样的果。在李儒成看来，如此不堪的娘自然也生不出什么好女儿来，何况对方已经切切实实抢了昭娘这个嫡姐太子妃的名头。 对上老爷子鄙视的目光，再回头看到身后下人们复杂莫名的眼神，顾俪娘又羞又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睁睁看着一行人扬长而去。 那一刻，她只恨地上为何没有洞，好让她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 第223章 一家人 “昭儿你不知道，咱们刚出顾府，就遇到太子和一个好看得不像话的少年公子，后来才知道那公子是世子爷的弟弟，真想不通如此出的人为何要抢自家哥哥喜欢的女子。” 数天后，臣相府一个小跨院内，芸姑一边帮昭娘身上擦药膏，一边说着那天的情形。 “其实也算不上抢！婶子有所不知，倘若公主不同意，以皇上对这位侄女的疼爱程度，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旁边帮着绞热毛巾给昭娘擦身子的李璃娘接过话头。 对方的话让昭娘心里一痛—— 三皇叔疼爱自己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但自从知道对方当年和娘亲之间的纠葛，以及对方非要将顾昭娘聘为儿媳的真实用意后，这心里就跟吞了只苍蝇似的。 同样，这几天太子成天往臣相府上跑她也是十分反感。 随着翠儿把昭娘身上的衣衫撩起，璃娘眼圈开始泛红。 纤手轻轻抚上那如羊脂美玉般的后背上一大块被炙烧过后的疤痕，低低道：“昭儿，赶明儿姐姐求爹爹想法子给你找到世上最好的大夫好不好？” “最好的大夫？！”昭娘只觉得鼻头一酸。 自己的医术虽然得自神医逍遥子的真传，但雪域万年雪莲和雪参都已绝迹，世间还魂生肌膏自然不可能再有。 除非已经死去的卫先生能够死而复活，有法子带自己回到他那个时空进行再简单不过的整容植皮手术，否则这如此大的疤痕将要陪自己终生到老了？ 难过归难过，对方的一番好意却是让她倍感温暖，逐轻轻回了一声：“多谢璃姐姐！” “谢什么谢！咱们如今可是一家人。”璃娘轻轻拍了她一记，用热毛巾细细擦着那处疤痕。 一家人？！昭娘嘴角一勾，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她沉吟一瞬，用力转过头对上璃娘的视线：“璃姐姐，远哥哥这一去至少半年方回，要不你和他先把亲事订了，凯旋归来再成亲好不好？” 璃娘小脸通红，扬手轻轻在她背上打了一记，娇嗔道。“你这丫头，好端端的怎么又扯人家头上来了？” “嘻嘻！”昭娘冲她调皮一笑：“昭娘想真的和姐姐成为一家人嘛！再说了，估计就在这几天舅舅他们就要到广陵，远哥哥留在京中的时间已经不多，这事儿越快越好！” 明白昭娘的用意，芸姑和翠儿也在旁边帮腔，隔壁屋子躺着的小纨听这边热闹，硬吵着让翠儿扶她过来。 屁股刚一坐下，小丫头一张小嘴跟连珠炮似的：璃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家少爷不但长得好，从小还是吉安城有名的神童，读书识字过目不忘不说，一身武艺更是没得说。” “哦，真有这么好？”璃娘似笑非笑看着她。 “那是自然！”小丫头洋洋得意摇晃着脑袋：“少爷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将来指定会封王拜侯的。总之，小姐嫁给咱们杨家铁定不会吃亏的……” 噗——一席话逗得几个人忍俊不禁。正好果儿在外面大喊姐姐，璃娘红着脸退了出去。 芸姑爱怜地在小丫头脑门上轻轻戳了一记：“你啊，稍好一点这张嘴就没得闲！” “人家已经好多了嘛！只是这身上伤口处痒得不行……”小纨撅起嘴，手开始朝身上乱抓。“”，。 第224章 另有打算 知道这是伤口痊愈时的征兆，昭娘连忙止住她，跟变戏法似的递过去一粒丹药让其咽下去。 接着又递了两粒药丸含笑递给芸姑和翠儿，说这几天两个人服侍好和小纨受累了，好好补一补。 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将身上有何钊所给神秘空间的事毫无保留说给了芸姑，是以三个人一点也不奇怪她能够变戏法似的变出东西来。 这次虽然从顾府仓促出来，但好在平时昭娘的物品除了寻常换洗衣服，绝大多数都放在空间内，再说臣相府根本是应有尽有什么也不缺。 实在没有的话，如今昭娘反正的有的银子，直接出去买回便是。 也正因为如此，她们出来后便再也没有回顾府。 “主子，你的医术明明比宫里那个老头儿高明，为何偏偏让他左一趟又一趟往臣相府跑？” 一粒丹药下肚，身上瞬间不痒，话包小纨又开始提问。 “嘻嘻，主子好不容易找到个不收银子的师父，怎么可能让对方早早儿离开？”翠儿抿嘴低笑。 昭娘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翠儿说得没错，我虽然拥有医术，但实践经验却是大大的不足。那胡太医可是宫内首席医官，医术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 自从主仆二人掏心掏肺交谈过后，这翠儿的性子明显开朗起来，不像之前那样沉默寡言，畏手畏脚的。 其实，翠儿只说了一半理由，昭娘对太医胡治生另有打算—— 此次被打事件发生后，只看东方铭借口说等顾子复回来再议惩罚，不难看出顾家有东西他势在必得，所以暂时不会和顾家撕破脸。 为了安抚臣相和杨远，对方除了允许太子将宫里的珍贵药材送往臣相府，还特许皇上的指定御医胡治生出宫给自己一个小小的三品官家的嫡女看诊。 这事儿或许在旁人眼里是皇恩浩荡，对昭娘来说却是千载难逢大好机会。 作为大楚公主，她知道这胡治生不单给皇帝看病，还负责太后的健康事宜。 如今自己的弟弟东方天佑由太后抚养，以其对这个孙子的宝贝程度，少不得要让这胡太医一起兼顾天佑的身子骨。 她深知老头子的喜好，便有意将逍遥医经上一些精粹抛一些出来，将其勾得欲罢不能，非盯着她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医理。 实话肯定不能说。她只说容貌被毁后随舅舅离开顾家，以为顾家不要自己了，便留在临安城尝试着和舅舅做些药草生意顺带学些医术。 为了收到最好的药材少不得要亲自往山里跑，正好认识了一些山里的老挖药人，很多医理便是从那些人口中得来。 “如此说来，昭娘是精通医术的了？”老爷子一听大喜。 “嗯，精通算不上，不过多少知道一些。”昭娘黯然点头，说了娘亲担心自己进宫后受人欺负，曾从一位隐世高人手中得到一本医书，可惜在大火中被烧毁。 “天火后大部分记忆又失去，现在知道的不过都是些民间的奇门偏方罢了！”说着，她眼圈儿又开始泛红。 旁边，小纨骄傲地抬起下巴：“其实我们小姐可厉害了，舅夫人的痨症就是她治好的呢！”“”，。 第225章 有法子 痨症？！你治好了痨症？胡治生一脸不敢置信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女。 别人也许不知，作为宫里头牌大医官，痨症一直是不治之症他再清楚不过！这丫头到底走了什么运道？ “呵呵，胡太医如若不信，小老儿可以作证。” 随着一声轻笑，在外面听了半晌的李儒成早已看出昭娘的打算，干脆直接进来说了昭娘在进京路上为自己诊治好困扰多年的心疾之症。 原本这几天胡治生就对这冰雪聪慧，有礼有节的顾家嫡女甚有好感。如此一来，对昭娘更是爱不释手，经常来了便和其讨论医理，不舍离开。 “你这孩子委实太聪明了！倘若你这丫头不是女孩儿，老夫倒是平生第一次动了想收徒儿的念头呢！可惜……” 老爷子盯着她叹息不已。 收徒？！彼时昭娘心头一动。 如果成了这老爷子的徒弟，进宫岂不是名正言顺？不就能看到朝思暮想的皇祖母和弟弟？ 可是，这胡治生从来不肯收徒，当年自己没少缠着对方，但始终未能如愿，现在他会同意吗？ 昭儿，俗话说事在人为，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那一瞬间，卫先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她打定了主意。 这也是她的身子明明可以服用自己炼制的丹药便能很快痊愈，却故意拖着不好，就想着和老爷子多呆一些时间，感情变得再亲厚一些，让对方下定决心收自己为徒真实用意。 昭娘正胡乱想着，突然外面有人来报：“胡太医来了！” “咦，不是说好今天不能来的吗？”她眉头一扬。 昨儿个老爷子离时说宫中有事今天不能来，让她按医嘱换药即可，又跑来干什么？ 想着，连忙示意翠儿帮她穿衣服。 她才刚刚把外套披在身上，老爷子已经等不及大踏步走了进来。 见对方行匆匆连医僮都没有带，昭娘断定其是有事要找自己。 果然，还没等对方坐下来，就急切盯着她：“丫头，你可知民间五六岁孩子不思饮***神不振，有低热不咳嗽，却一直查不出病因用什么法子好？” 五六岁的孩子？！昭娘心头猛然咯噔一记，故作深思一瞬回答道：“看其描述有些像小儿肺疾，爷爷可否告诉昭娘对方是男是女？” 老爷子沉默一瞬，却是挥手让屋里两个丫头退下。 这还不算，等人走了之后还亲自去把门关好，方才说出此行的用意。 义德王病了？嘶——昭娘倒吸一口凉气，挣扎着从床上坐起。 “你听就行了，千万别乱动！冬天里棍伤原本就不容易愈合。”看她脸都变了，对方还以为是牵扯到伤处，连忙要她躺下说话。 好不容易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昭娘告诉对方得亲眼看到患者方能下定论。 她一脸肃然看着对方：“爷爷，那义德王身份非同一般，万一不慎只怕谁也担当不起。” ”如此说来，你是有法子了？”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老爷子老眼精光直冒。 昭娘点点头，说自己虽然失去了不少记忆，却还记得书上有个方子是专治小儿疑难杂症的。 “反正药方是这样写的，但不知效果如何！”末了，她补充道。 老爷子一脸不以为然：“这还不简单，老夫让人去街上找一些有此症状的小儿，依这方子的试一下不就成了？”“”，。 第226章 彻底相信 “万万不可！”昭娘重重摇头：“别人可以，但义德王万金之体却不可试。要治，就必须治好，否则……” “你这身子什么时候能行动？”老爷子上下打量着她：“容老夫去和太后商量一下，正好娘娘对你长得像昭娘甚感兴趣，说不定会许你进宫一见呢！” 进宫？！昭娘喜出望外，面上却不露声。她再度挣扎着坐起来，说自己身子在对方的妙手回春的调理下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奶娘生怕有个闪失不让她下地走动而已。 “那好，两天后老夫亲自来接你。”老爷子一听大喜。 “不了！”昭娘摇摇头。 胡治生眼眸一转，问其可是因为和太子之间的矛盾心有顾虑。 当然不是！昭娘宛尔一笑，说自己这副样子只怕会吓着义德王，正好身边珍藏有一颗从临安黑龙潭得到的果子可解对方的燃眉之急。 说完，她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枚小小的红果子，告诉胡治生这东西吃了健脾强胃，生津止痰，故有长生果之称。 “我也是机缘巧合，正巧赶上此果成熟便随意摘了几个，却万万没想到这果子竟然如此珍贵，是以那位采药的老爷爷甘愿拿家传药方来换。” 末了，她淡淡补充道。 “长生果，这就是传说中的长生果？！” 胡治生两眼精光直冒，拿着果子反复看个不停。 按昭娘的说法，这果子是数月前采摘下来的。可看上去依然新鲜得如同刚从枝上取下一般，一股扑鼻的果香味沁人心脾。 是啊！昭娘长长叹了口气，说当时要知道是好东西就多采一些了，等回去再看，早已被潭中的两条大蟒吞食得一干二净。 “算你丫头命大！那黑龙潭老夫可是听说过，不知道多少人成了大蟒腹中餐。也幸好你不贪心才得以活命……” 听到这里，胡治生又是吃惊又是庆幸，彻底相信了小丫头采药遇到高人的事实。 “只听说那里有一种神草可让人起死回生，却不知道还有这种果子。”他若有所思看着昭娘。 知道对方在试探自己是否有还魂草，昭娘苦苦一笑：“如果昭娘有那样的神草，还至于吃这般动弹不得的痛苦吗？” “说得也是！”胡治生有些难为情地牵牵嘴角。 接下来，昭娘口述药方：灶心土15克，党参15克，黄芪15克，淮山药15克，知母15克，玄参15克，生龙骨克，生牡蛎15克，丹参9克，三棱10克，莪术10克。 “千万记得要以隔年无根水慢火煎之服下。”末了，她叮嘱道。 隔年无根水？！胡治生沉吟一瞬一拍额头：“这好办，之前先太子太子妃喜欢雪水煮茶，宫中冰窖里应该还贮存有。” 听其提起自己爹娘，昭娘心头似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痛得差点窒息。 “丫头，难为你说这这么久，赶紧躺下好生休息。”见状还以为她是被累着，胡长治说不出的歉疚。 说起来也真是丢脸，自己一个堂堂首席太医竟然还得求助一个十几岁的黄毛小丫头。 昭娘依言躺下：“爷爷，长生果的事千万不要对外人说起，昭娘不过是感谢这些天爷爷风里来雨里去奔波……” “好孩子，谢谢谢谢……”没想到对方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善解人意，成全自己的名声，胡治生感激万分，连说了几声谢谢。“”，。 第227章 用了尊称 看看火候差不多，昭娘不失时机提出想拜对方为师的要求。 怕对方起疑，不等其回答她又解释道：“爷爷，其实昭娘也不要您一本正经收徒，只要您能经常指点一二即可。” “好嘛！你这丫头可真鬼！”胡治生故作生气样瞪着她：“绕了半天原来是个我老头子下套啊！” “爷爷，昭娘这般聪慧无敌的弟子，过了这个村可没下个店了哦！” 早就看出老爷子对自己的喜欢，昭娘才不害怕，还朝其扮了个鬼脸。 “像，实在是太像了！”胡治生怔怔地看着她。 “像什么啊？！”发现对方的目光根本就是透过自己在看另外一个人，昭娘暗叫不好，连忙装出一副娇憨的样子问。 “丫头，你长得像昭阳公主，就连这名儿叫起来也差不多，但在老夫看来，真正像的却是刚刚扮鬼脸的模样……”老爷子凝视着她，眼底是止不住的惊诧。 “嗯，”昭娘点点头，说就是因为自己从小就长得有些像公主，陛下当年才赐了昭娘这个名儿。 她神情黯然用手抚着额头的疤痕：“爷爷见笑，我这副丑样子哪能和高贵无双的公主殿下相提并论。” “非也非也！”老爷子连连摇头。 “倘若你这脸上的黄气和疤痕去掉，这通身的灵气只怕如今的公主都不能和你比。唉，说起来也是可怜，自从宫乱过后，原来活蹦乱跳整天跟个猴儿精似的公主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说到这里，他猛然止住，目光凝在昭阳抚脸的那只纤手上。 昭娘此时正好垂下眼帘，等她抬眼，胡治生早已移开视线。 “小老儿失言了，多……多有得罪！”他朝昭娘拱了拱手。 不但说话有些不顺溜，就连身子亦在微微发抖。 见对方竟然冲自己行礼，以为是担心失言传出去，昭娘眸子闪了闪：“爷爷大可放心，其实方才昭娘只顾想心事，并未听见您说了些什么！” 胡治生不说话，只是怔怔瞅着她，神情复杂莫名。 莫非老爷子还有顾虑不成？昭娘眉头轻蹙，耐心解释自己提供的药方对身子无毒无害，再加上长生果，即便治愈不了，至少也能缓解义德王的症状，太后娘娘不至于问责。 “好好，您……您可得快点好起来。如果这药方真有效，到时老夫想法子让太后娘娘召您进宫对义德王进行面诊把脉。” 说完，胡治生转身就往外走。 或许走得太快了，老爷子被门槛石给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吓得昭娘惊呼一声：“爷爷小心！” 胡治生眼疾手快扶住门框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您……您也要多加小心！” 说完跟逃一般走了出去。 您？！这老爷子怎么突然对自己用了尊称？昭娘心里莫名地不安起来。 按理说自己如今的身份不过一个三品官的嫡女，即便是方才对方失言提到被下禁令的宫闱秘事，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儿啊？ 正在思忖，芸姑端着面盆进来要帮她净身子。 眼看着身上伤口也开始结痂，开始发痒，只能不停用热水抹身子来缓解不适。 原本她一粒药丸就能解决的事，但为了不引起胡治生的怀疑，只能强忍着。 “奶娘您怎么来了？翠儿人呢？”昭娘收回思绪朝屋外看了一眼。 这些天一直都是翠儿在服侍自己洗漱，她已经习惯了。“”，。 第228章 叫苦不迭 “别提了，咱们少爷那个朋友余公子又亲自送药物食材过来，非要把翠儿叫过去询问你的伤势。你也知道小纨那丫头是再静不下来的性子，刚刚能走就跟着一道跑了出去。” 见问，芸姑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啊！”昭娘也忍不住嘴角一弯：“倒真是难为她乖乖在屋子里憋了这些天。” 两个人笑了一回，芸姑又继续往下说。 她说那位余公子送来的再加上宫里太子和那位二公子送来的好东西足足堆满一屋子，就连李老爷子和璃娘都笑称他们这次赚大发了。 至于太子和那位宇文公子，每次都被臣相和老爷子以昭儿伤势还不能见客为由给挡了回去。 听芸姑絮絮叨叨说着，想起那天紧地方把昏迷不醒的自己一路抱到臣相府，昭娘小脸莫名一红，默默把双手伸进对方递过来的盆子里。 “咦，昭儿这手上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道疤痕？” 突然，芸姑握住她的左手轻轻摩挲着那道不太显眼，呈月牙状的疤痕。 手？！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低对看到手上那一抹并不太明显的痕迹，昭娘瞬间呆住，心里叫苦不迭。 老天，千防万防怎么忘记了这个？ 刚刚自己正好用这只手摸脸，胡治生应该是正好看到所以才会神情古怪……当年自己为了削木偶人送给琅琊哥哥，手被划伤后还是对方亲自给包扎上的药。 后来因为一道浅痕怎么也去不掉，对方还亲自跑到爹爹那里去请罪，还是娘亲开玩笑说这是一处爱的印迹，留着很有意义这才打消了其心中的负罪感。 彼时东方敬对太子和国公爷关系甚好颇有微词，担心此事传到皇帝爷爷耳中宇文定远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太子爹爹便下令不得再提此事。 疤痕如今只剩浅浅一道印记，她也没将这当回事，万万没想到偏偏就是这不起眼的地方露出了马脚。 如果没有料错，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所以才会突然变得神情慌张，朝自己行礼，还用上了尊称。 怎么办？怎么办？胡治生他会透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之前虽然爹娘待他不薄，但毕竟江山已经易主，他会不会去三皇叔那里告发自己？ “昭儿？昭儿你怎么啦？”看她一直发愣，芸姑有些急了，连忙放下盆子摇晃着她。 “哦，没什么！”昭娘猛然回神，冲对方强颜一笑，说自己方才在想这手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算了，想不起来就别想！指不定是你在临安采草药时留下的，以后可要小心点才是。”芸姑爱怜地拍拍她的小脸，安慰道。 “没干什么，估计是在家庵时削水果留下的，反正这身上也不差这么点伤痕。”昭娘垂下头低声嘀咕。 芸姑眼眸闪了闪，让她躺下去，然后继续拧了毛巾细细擦拭着她的后背。 抚过后颈处那一块明显是烧伤的印迹，她手略停了一瞬，眼神有些恍惚—— 吃自己奶水长大的丫头，这地方长着的一粒可爱的朱砂胎印她可是永生难忘。 记得小丫头刚刚出生，就在她和夫人以为生了个女儿老夫人会不喜，谁知道老太太看到那粒小小的红印却放声大哭，将小人儿抱在怀里亲吻个不停。 对方但凡来看孙女，第一个动作就是轻轻抚摸小家伙后颈上的胎印。 那情形如同在摩挲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 真是可惜了！想到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第229章 世子的礼物 等芸姑帮昭阳擦好身子，两个丫头终于回来。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陪小姐说会儿话！我去厨房帮忙。”看她们进来，芸姑眉头蹙了蹙，吩咐一声，收拾好东西走了出去。 “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看小纨绔俏脸通红，手里攥着个香囊默不作声，翠儿神情则怪怪的，昭娘一脸奇怪。 “主子，你看看这个——”小纨瞪了翠儿一眼，将手中的香囊递到昭娘手中。 绣工精致无敌的香囊看上去有些眼熟，昭娘眼眸暗了一瞬，从中取出一枚墨绿印有半截蛇身的玉佩：“这是什么？” 看小纨小脸更红，神情扭捏不说话，她的目光转而落在翠儿脸上。 翠儿目光凝了凝，一五一十说了方才去银号回来的路上，竟然出人意料遇到了上次见到的那位世子爷。 世子爷被一群侍卫护着在街上瞎逛，老老远就认出了小纨，不要命地冲上来拉着好的手不放，一个劲儿叫姐姐。 知道对方神智有些问题，两个丫头被困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正在为难，杨远正好路过，上来问明情况，只好哄世子爷过几天就去看他。 “真的吗？琅琊现在不住家里，在舅舅家哦！”世子一听总算松开了小纨的手，反复叮嘱着。 好不容易劝说对方离开，却又一路小跑回来，说有礼物要送给小纨，要小纨好好珍藏。 “哦，原来是世子爷送的礼物啊！”昭娘轻哦一声，垂下眼睑掩饰自己不自在的眼神，心里极不是滋味—— 想必就是因为上次琅玕表哥当众捉弄琅琊哥哥被大学士亲眼目睹，才一气这下将其接回秦家。可是，琅琊哥哥，你真的把昭阳给忘记了吗？ 还是因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记恨扮成自己的小乔选择了琅玕表哥，才会送礼物给别的女子？ 这玉佩明显带有异族特，琅琊哥哥从哪里得到的？ 一大堆疑问让她脑袋有些晕，她极力稳住情绪，把玉佩放入香囊扎紧袋口递给小纨：“世子爷虽然失去记忆，却记得对她好的人，这是他一片心意，你可要好好保管。” 是！情绪激动的小纨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主子声音有些发抖，接过香囊小心翼翼挂到脖子上。 旁边翠儿看得明白，连忙借口让小纨去拿水果。等对方出去，小丫头上前握住昭娘的手：“主子，世子一定不会忘记您，他只是因病失去了记忆而已，只要治好他便一切真相大白。” “谢谢翠儿！”昭娘强忍住眼泪，说现在不是治好对方的时机。 在没有查出爹娘死因之前，她决计不能暴露身份， “倘若现在治好琅琊哥哥，我担心他的清醒会引起背后的黑暗势力注意，如此一来，小乔有性命危险不说，还会危及到我年幼的弟弟。” 说到这里，想起胡治生传递出来的讯息，昭娘的声音哽咽起来。 “主子打算进宫？”昭娘说了接下来的打算，小纨和翠儿面面相觑，神情说不出的担忧。 虽然她们从未进过那个地方，却也知道里面处处都是阴谋和算计，万一主子被人看出端倪怎么办？ 昭娘神情无比坚定：“我唯一的弟弟病了，我不能不去！但不是现在。在这之前你们先帮我做一件事——” “能为主子做事，翠儿小纨万死不辞。”两个丫头齐齐回答。“”，。 第230章 多谢 直到昭阳伸出左手，说要想法子把这里挫破把疤痕去掉，两个人却吓得连连后退。 昭娘眸子暗了暗，叹了口气。“必须挫，如果没有料错，胡太医已经认出我是谁，而罪魁祸首就是这道伤疤。” “果然……”小纨眉头挑了挑，说其实当初自己和芸姑对这道疤痕也有过疑虑，但想着可能是随夫人去痷里时留下的，便没有多嘴。 “是不是不挫主子您就会有性命危险？”一直没有说话的翠儿突然问。 得到昭娘肯定的答复后，她转身就往外跑。 下午，当昭娘独自一人在院子里练习走路时不小心跌倒，手胡乱往旁边一撑。 地上好巧不巧有根布满棘刺的木棍，左手背上被划破了好大一道口子，连皮都掀起，血淋淋的好不可怕。 众人正乱作一团，恰好宇文琅琊带着人进来。 他今天是特意送小迷糊过来的。 昨天听翠儿和小纨说主子身子好了不少，就是呆在屋子里太过无聊，他回去看看小萌宠清醒了不少，便亲自送了过来。 到得府上知道昭娘手受伤鲜血直流，他心急又痛，却又碍于外男身份不便进其闺房察看，抱着小迷糊在院子外急得团团乱转。 正在着急，突然觉得怀里一空。低头一看，却发现小迷糊已然不见了踪影。 屋子里，闻讯赶来的李儒成看昭娘手上血流不止，正要打发人去宫里叫太医，突然眼前一道影子一闪，一只小松鼠模样的小家伙直直儿落在昭娘怀里。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小萌宠已经欢快地舔食吸吮起昭娘手上的鲜血来。 一边吃还一边吱吱地欢叫着，活像吃到了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一般。 芸姑回过神一把抓住小萌宠正要扔开，昭娘却一把拦住她：“奶娘等一下——” 众人的目光齐齐聚在她的手上，一个个目瞪口呆。 刚刚明明还血肉模糊，现在不但不流血，竟然已经开始愈合。 老天！芸姑惊喜大叫，连忙双手把小迷糊送回昭阳怀里，口中喃喃有词：“神啊，求你赶紧让小姐的手好起来！” 似是听懂她的话，小萌宠灵巧的小舌头舔得更欢了。 得知自己送来的小迷糊派上了大用场，宇文琅琊欣喜欲狂，愈加断定东方昭阳和自己的姻缘是命中注定。 想想也真是，这小迷糊睡了这么久，方才自己回去正觉得心无来由地一阵刺痛，这家伙便就突然醒来，吱吱乱叫。 “莫非这家伙亦感应到昭阳受伤不成？”他怔怔地想。 正在疑惑，得知他在外面，昭娘走出来冲他宛尔一笑：“余大哥，多谢你把小迷糊带来。” “不用谢！”某人嘴角一勾：“这原本就是阿生托我转交给你的，从今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既如此，昭娘恭敬不如从命！” 想着何钊的话果然应验，昭娘笑得眉眼弯弯—— 这姓余的虽然之前干过见不得人的事，好在最终知错就改，主动退出让那个女子和余生在一起，倒还不算得是个坏人。 尽管此次意外让对方知道了自己是个女孩儿有些不自在，但随着远哥哥出征，这大德通少不得要由自己和对方打交道，早点挑明了身份省得遮遮掩掩多费心思。“”，。 第231章 天大的好处 看昭娘冲自己甜笑，宇文琅琊目光落在其手上，见其受伤之处赫然便是之前为自己削木偶人留下印记之处，心神不由一凛—— 怎么会恰好伤到那样一个地方？难不成是小丫头在遮掩什么？ 据他所知，知晓这处伤疤底细的人并没有几个，就连自己当初也是大概听说起，并未能亲眼见到。想必能够认识这道疤痕的人已经出现，才逼得小丫头出此下策。 有了这样的念头，他很快便确定了那个人是谁，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好险！ 太医胡治生之前主要负责先帝夫妇和前太子夫妇的一应请安问脉，而昭阳公主那次受伤因为留疤让其十分内疚主动请罪求太子责罚。 这些天一直由这胡治生为丫头疗伤，对方认出这印记太正常不过。 想着，他心痛如麻，恨不得把对方搂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见对方的目光直直儿盯着自己受伤的手，昭娘看着怀里的小萌宠嫣然一笑：“多亏了小迷糊，否则还不知道要流多少血呢！” “昭儿，你要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自己的身子骨可得好好爱惜……”某人凝视着她意味深长说道。 “嗯，多谢余大哥提醒，昭娘以后会小心的。” 被某人看得浑身直发毛，再想想上次对方把自己抱进臣相府，昭娘又福了一福赶紧找了个借口回屋，根本没有听出其弦外之音。 不说某人站在那里朝着昭娘背影发怔。院外，翠儿看到守在那里的影尘，连忙上前谢其那天带自己赶往臣相府搬救兵。 见小丫头朝自己行礼，影尘俊脸通红，连连说是应该的。 翠儿抿嘴一笑，从袖袋中取出一只绣囊递过去：“无以为报，这些是我家小姐亲自炼制的清心丸，去除异味有特效，还请收下。” 影尘伸手去接，指节无意触及到对方小手的柔软，脸愈加红得厉害。说了声“得罪”转身就跑。 望着其慌乱的背影，翠儿似是感觉到什么，俏脸也莫名开始发烫。 正要转身离开，“翠儿姑娘请留步——”正好走出来的某人拦住她。 见其询问昭娘伤势恢复情况，翠儿事无具细一一回答。 “公子请放心，咱们小姐命大福大，又岂是那些宵小之辈能算计的？以后有他们瞧的。” 末了，想起自家主子任督二脉被打通之事，小丫头笑得眉眼弯弯。 “哦，有什么好事能否给在下透露一二？”听出其话里有话，宇文琅琊央求道。 或许是面前这个俊雅无双的翩翩公子这段时间的表现实在是可圈可点，小丫头不忍心一口拒绝，逐冲他神秘一笑。 “这可是大秘密！总之公子知道这场毒打对咱们主子有天大的好处就行了。” “对于一个有武功的人来说，一个差点要命的毒打反而对其有天大的好处，除非……”想到某种逆天的可能，从臣相府出来，宇文琅琊走路犹如脚下生风，嘴角弯得犹如月牙儿一般。 “完了完了，咱们主子真是移情别恋了呢！” 身后，坠星顿足捶胸。 “你这家伙胡冽冽什么呢？！”影尘好笑地给了他一记毛栗子，朝皇宫方向指指：“那个女子才是移情别恋好不好？”“”，。 第232章 厚脸皮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坠星抚着额头连连摆手。“我的意思是咱们主子英明神武，为何偏偏要对个被毁了容的女了上心……” 毁容又怎么啦？！紧随其后的清风紧赶两步白了他一眼：“依我看这顾家嫡女聪慧无敌，只要肤再白一些，去掉那道疤痕，只怕……” “尔等还在磨蹭什么？”某人将手下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回头喝道。 对上主子的视线，清风吓得吐了吐舌头，将后面一句话赶紧咽进了肚子里。 虽然还不能确定，但只看自家主子的种种举动，顾家嫡女是谁他心头早有隐约有了一个答案。 想想也是，以卫夫子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带着个侍女出逃？ 那个小乔也委实了得，竟然将公主扮得出神入化，将上上下下一干人都骗了过去。 一行人回到风云阁居处，还未进院子，却见断虹匆匆迎出来，在宇文琅琊耳边低语一句。 “寒烟师父离开了雪域？”他的话让宇文琅琊吃一惊。 自从逍遥子音讯全无，寒烟师父已经多年不曾离开雪域，此时又是为了哪般？ “嗯，冰雪宫传信说师父就在这两天到广陵，估计是因为主子的事要来见昭阳公主。” 见昭阳？！某人有些哭笑不得，还以为对方是听说了自己被甩之事跑来讨公道。 及至回到屋里坐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秘道里钻出个眉开眼笑的家伙一把抓住他：“琅琊，小纨她好不好？” 小纨？！想到对方顶着自己的面孔向心上人的丫头示爱，宇文琅琊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刚刚和她见过面还亲手送了礼物？” “阿生想知道小纨她有没有戴上那件礼物嘛！”某人才不怕他，朝他抛了个媚眼理直气壮回答道。 “老天！赶紧派人把这妖孽给收了！”那撒娇的情形看得清风等人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你的小纨有没有戴我哪知道？难不成要让我去检查她的脖子不成？再说了，这些天往李府送的东西可一直是一式两份，半点也没有怠慢你的小纨姐姐……” 顾念对方这些年扮自己受的委屈和折磨，宇文琅琊耐心解释着，心里却窝了一肚子火。 也不知道哪根筋给搭错了！这家伙连自家妹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郡主宇文琅玥都不放在在眼里，却偏偏对一个长相一般般的小丫头上了心。 得知小纨被打，硬是要求他不能偏心，要对那主仆二人一视同仁不说，还冒着风险当面送出了信物。 想着那块玉佩代表的意义，宇文琅琊心里就暗暗为自家妹妹叫屈，说话的语气不自觉重了些。 “呵呵——”听出对方不高兴，某人打着哈哈干笑起来：“小纨是本公子的人，就不劳您大驾了，阿生自会找时机察看。” 本公子的人？！宇文琅琊当真见识了对方的厚脸皮，瞪着他一言不发。 旁边的影尘朝面无表情的坠星看了一眼，倒是彻底明白了那天对方为何会以那样奇怪的动作抱起受伤的小纨—— 亏得自己还嘲笑对方不会抱人。人家根本早就知道那小丫头是名花有主，才会有那般避嫌的动作嘛！“”，。 第233章 为啥 眼瞧着屋子里气氛有些沉闷，门一推，断虹匆匆进来：“主子，还有一件事得请您定夺——” 得知平律国因百年难遇大雪，牛羊死了无数，商人希望通过风云阁置换一些粮食回去救急，宇文琅琊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这事老爷子可曾知道？”他沉声问道。 断虹迟疑一瞬，说宇文远表示风云阁的经营他不再插手，加上最近又忙着准备二儿子和公主的成亲大事，有什么事不用再禀报他，由宇文琅琊全权作主便是。 全权作主？！宇文琅琊无言以对：说得好听，老爷子根本就是撂摊子好不好？！ 他沉吟一瞬，想到杨远即将出征，自己好歹也得有所表示，询问明白平律商人现下榻之处，便随着断虹匆匆走了出去。 “哎呀，总算逃过了一劫——”盯着他的背影，某人长长松了口气。 清风拉着他的胳膊用力摇着：“阿生哥，现在主子不在，你总可以给咱们说说为啥对个小丫头情有独钟？” “对啊，说说看呢！”影尘和坠星也异口同声附和。 在他们看来，以国公爷对余生的喜欢，再加上对方又和自家主子情同手足，比亲兄弟还亲，倘若娶了小郡主，这可是亲上加亲的大好事。 再说了，不说宇文琅玥的尊贵地位，光长相学识就比那个叫小纨的小丫头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这位假世子爷到底在发哪门子神经？ 面对三个家伙期待的神情，余生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噗——”等其说出原由，清风和坠星差点直笑得直喊肚子疼。 原以为是那天在正阳街上，小丫头一番义正言辞的打抱不平叩动了余生的心弦，谁知道却是小丫头的一握手，犹如天雷勾地火，竟然让某个家伙身子有了不可名状的反应。 由此一直念念不忘，誓娶其为妻。 相对两个家伙的狂笑不止，一边的影尘神情却是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们在笑什么啊？”高月推开门莫名其妙打量着他们。 “没……没什么，他们发神经罢了！”生怕被人说出自己的秘密，某人连忙抢先回答道。 高月也不追问，只说主子在客栈被人寻衅逼着比武。 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挑衅主子？！几个家伙立马止住笑，一脸惊异。 下一刻，某人依然从秘道回去装他的假世子，其余等人则直奔客栈而去。 此时，广陵城最大的悦来客栈天字一号房内，化名余朗的宇文琅琊漫不经心打量着面前的身形矮胖的中年男子，好看的嘴角勾起一抹戏谑。 “眼见得大楚和平律恶战在际，只怕撒巴宁阁下此行不是来这里收购粮食那般简单？” “两国相争倒霉的都是老百姓，素闻风云阁行商不参与国事，却没想到阁下竟然是如此胆小怕事……”话刚出口，站在其身后的少年横眉冷对，眼底是满满的不屑。 “阿完不可唐突！”见宇文琅琊眼神开始变冷，不等其说完，叫做撒巴宁的中年男子连忙喝止。 “哼，如果咱们真是奸细用得着跑这里来见他吗？分明就是个胆小鬼嘛！”少年扬眉瞪了宇文琅琊一眼，撅起嘴犹自嘀咕着。 呵呵，宇文琅琊嘴角微扬：“本公子是不是胆小鬼可不是你一个小厮说了算哦！” “不算？！那要不要比试比试？”少年双手叉腰，抬起下巴挑衅地看着他。“”，。 第234章 上当 比试？！宇文琅琊好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少年大约十七八岁，身形修长，羊皮帽下剑眉大眼，英气逼人。 皮肤虽然呈健康的小麦，却不似一般大漠男子那般粗糙，犹如上好羊脂一般，衬得一双眸子愈发如水般清澈。 见他不回答，少年胸脯一挺，朝他挥了挥拳头：“听说大楚男子向来跟女人一样扭扭捏捏，一会儿不要被打得哭爹叫娘哈！” 声线略有些哑，但语气说不出的狂妄，见那个中年男子却没有再阻止的意思，宇文琅琊几不可见蹙了蹙眉头。 从小饱受病痛折磨的他耐性不是一般的好，但不代表他能忍受敌国一个小厮的挑战。如果今天不露一手，岂不坐实了大楚男人像女人一般没有骨气？ 想着，他抬眼四下瞧了一眼，见不远的案几上香炉中有一柱燃了小半的熏香，当即手一挥，那柱香赫然已在手中。 见那二人瞪大了眼，他低头嗅了一下熏香的味道朝墙上的沙漏指了指：“本公子就坐这儿不动，你拿着这柱香能够在三刻之内接触到本人身上任何部位，都算你赢可好？” 大约见识了他空手取香的本事，少年与那中年男子对视一眼，沉吟一瞬朗朗道：“香灰落在你身上可算？” “自然是算的！如果你赢了风云阁便答应换购粮食。”宇文琅琊慨然点头。 大约是被他轻描淡写的样子激怒了，少年瞪着他看了半晌，突然提出要去楼下空地上比试。 知道这小子是成心想让自己难堪，宇文琅琊淡淡一笑，二话不说就往下楼下走。 等清风等人赶到，看到的就是自家主子被一大堆人簇拥着坐在场地中间犹如老僧入定一般，一个少年手拿燃烧的熏香使出浑解术想靠近他。 守在一边的断虹见众人匆匆而来，连忙上前拦住，说主子有令，谁也不许出手。 自家主子的身手几个家伙自然是知道的。既然主子有令不能相助，便乐得在旁边看热闹。看着看着一个个却瞪大了眼—— 那个少年身形如如风拂柳枝，手中燃烧的熏香化作一道匹练似的光华，竟然带着磅礴杀气。 倘若不是宇文琅琊以内力护住全身，只怕早就狼狈不堪。 同样，表面上如老僧无定的某人也在暗暗心惊：万万没想到对方年纪轻轻竟然功底如此了得，平律人全民皆兵的说法可见不是空穴来风。 想着，他更提一口气，用无形真气全身上下护了个严严实实，让对方没有丝毫空隙可钻。 随着围观的人一阵又一阵叫好声，身形如风的少年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算算时间差不多，以为对方已经放弃，宇文琅琊慢慢睁开眼，含笑看着对方。 “算你厉害！”对上他的视线，少年脸上突然涌上不可名状的红晕，将手上快要燃烬的熏香往地上一掷，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小家伙走得很慢，背影满满都是失落。 “耶，主子赢了——”清风带头喝起彩。 宇文琅琊松了一口气，慢慢从椅子上直起身。当眼角余光瞥见旁边一言不发的撒巴宁竟然嘴角含笑，眉头不由一凛“不好——” 念头刚起，但见眼前光影一闪。“哈哈，你上当了，时间还没到呢！”随着一声欢呼，少年已然扑到他的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 第235章 不好的预感 哇，这样也行？！怎么也料不到少年会使诈，在场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呵呵！承让了——”撒巴宁一脸得意朝宇文琅琊拱了拱手。“主事之前说过无论阿完用什么法子，只要在规定时辰内能够靠近便算赢，如此看来，这场比试算是……” “放心，风云阁说话向来算数！”宇文琅琊语气淡淡，说完便伸手去推那少年。 大约是担心他不认帐，少年双臂如藤蔓一般紧紧环住他不肯撒手。见自家主子俊脸板得如同冰块，几个手下心里暗暗为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捏了一把汗。 大家正在猜测下面的情形，下一刻，却见宇文琅琊脸一白，将头往旁边一扭，竟然大吐特吐起来。 “余公子您怎么啦？”见此情形，少年连忙松手，一脸关心询问。 “什么怎么怎么的？不过我家主子向来闻不得你们北边人身上的羊臊味罢了。”清风一个飞步上前将其往旁边用力一推，恶狠狠道。 羊臊味？！少年脸顿时煞白，身形晃了晃，旁边的撒巴宁连忙上前去扶。 “滚，离我远点——”少年闪身避过对方的手，大吼一声，已然是一副要哭的模样，随后便风也似地往楼上窜去。 “唉——”撒巴宁叹了口气，扫了一眼众人，一跺脚也急忙跟上去。 宇文琅琊好不容易吐罢，接过断虹手中的清水漱了口，神情复杂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发怔。 也幸亏这悦来客栈是风云阁名下产业，自己这副狼狈相才不至于流传到外面。 “主子，先服一粒昭姑娘给的清心丸！这东西对祛除异味最有效果。”见其脸发白，影尘心痛得不行，连忙从怀里摸出一粒药丸递过去。 昭姑娘？！什么时候给的？某人愣了一瞬，厉声问道。 感觉到对方语气浓浓的醋意，影尘极力忍住笑，一五一十说了翠儿给自己药丸的经过。 原来是这样啊！宇文琅琊唇角几不可见勾了一瞬：就说嘛，倘若是那丫头，要给也只能给自己手上才对。 “明知那个小子使诈，为何主子还要答应与他们合作？”众人回到屋里坐下，断虹一脸忿然。 是啊？为何要这样？其余人等都望着宇文琅琊。 虽然风云阁的业务遍布天下，从不涉及朝政。但在这节骨眼儿上，如果被东方铭知道给平律人提供粮食的事，只怕讨不了好。主子这般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呵呵，尔等什么时候看到风云阁做吃力不讨好的买卖过？”某人眸子闪了闪，端起茶碗呷了一口，好看的唇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 “原来主子是故意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得逞的！”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 就说嘛，以自家主子如今的本事怎么可能避让不过对方那一招偷袭？ 面对手下崇拜的眼神，宇文琅琊心头却暗暗苦笑—— 当时他虽然察觉不对，却是真的没反应过来，才让对方得逞。 想到被对方抱住时身体的本能反应，他是后悔不迭：倘若知道对方是女扮男装，打死他也不会答应这场比试。 看方才撒巴宁的反应，他甚至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个叫阿完的丫头身份不简单。“”，。 第236章 目的 “哦，你的随从怎么没见跟来？”当天晚上，见撒巴宁一人来见自己，某人看似随意问道。 见问，撒巴宁叹了口气，说阿完是自己亲戚的孩子，早就仰慕大楚的繁华，这次死活要跟着出来见见世面。 因为自小家境不错被宠坏了，才做出白天那般没有轻重的举动。但是，因为某人的呕吐，也因为清风那句话，小家伙在客栈里泡在温泉了好几个时辰到现在都不肯出来。 “倒是为难她了！”宇文琅琊朝旁边想笑又不敢笑的某个家伙瞪了一眼，语气不无内疚。 闻不得羊臊味？！也真亏这家伙想得出。 男子也就罢了，哪个女娃娃受得了如此说辞？ “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还望主事大人多加海涵！”撒巴宁朝宇文琅琊深作一揖，态度说不出的诚恳。 见其并无承认阿完是女子的意思，某人又不能说出自己是因为接触不得女子才呕吐，只好继续装糊涂，淡淡一笑：“既然是小孩子，本公子自然是不会和其计较的。” 撒巴宁一听喜出望外：“那粮食的事……” 宇文琅琊也不和其绕圈子，直接说自己在大楚享有赚钱的便利，怎么着也得为朝廷做点事，现急需两千匹骏马上供。 马？！战马可是平律人的心头肉，但在下不过一普通商人……搞明白宇文琅琊的目的，撒巴宁一脸的为难。 某人也不说话，极快地朝旁边的清风递了个眼，然后端起桌上的茶碗慢条斯理喝着。 “倘若不这样，一旦被朝廷知晓风云阁给你们平律提供粮食之事，咱们岂不是玩完了？既然客人不愿意，那就请便，我家主子忙着呢！” 明白自家主子的用意，清风眉头一扬，直接上前一步伸手做了个送客的动作。 “等一下——”撒巴宁猛然回神，双手一摊一脸苦笑，说两千匹实在太多了，他做不了主。最多只能一千匹。 “一千就一千！”宇文琅琊嘴角微勾。“本公子体谅阁下的难处，再说了，两国交战苦的是百姓，粮食数量依然按照两千的数量如何？” 他的目的就是想给杨远一千匹上好的战马。 风云阁分阁遍布天下。对方能够在这个紧要关头潜入广陵并且直接找到自己，分明是有备而来，他自然也不会和对方客气。 见他答应，撒巴宁喜得又作一揖：“素闻风云阁行事仁慈，当真是耳闻不如一见。在下替平律百姓谢过主事大人！” “粮食的事就这样说定了，但马儿你可别想着糊弄凑数，我风云阁自会派出精通相马之人随你一道前往，但凡有一匹有问题，风云阁将停止所有对平律国的粮食供给。” 宇文琅琊面无表情盯转动着手指上那枚戒指，声音不高不低，听在撒巴宁耳中却犹如惊雷滚滚，透露出一种无边的威压。 一开始他还极力撑着，但那压力越来越大，犹如泰山压顶，逼得他双膝一软，“噗通”跪下，颤声道：“在……在下不敢！” 就在此时，高月匆匆进来，附在宇文琅琊耳边低语了一句。 虽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看自家主子眉头紧锁，清风知道又有棘手的事儿发生了。 下一刻，果然，宇文琅琊将手中杯子往桌上一放霍然站起身：“谅你也不敢！本公子还有要事，具体交接的事你与我手下谈即可！” 说完便与高月如流星一般消失在门外。 “明明风云阁新掌门人如此了得，为何偏要顶着小小的主事名头招摇过市？” 撒巴宁挣扎着起身，抬手拂去额头淋淋冷汗看着那个修长高贵的背影消失的方向，神情变幻莫名。“”，。 第237章 怎么可能 “真是糊涂，你们为何不拦住她等我回来？” 匆匆赶回住处的宇文琅琊得知寒烟师父已经入宫，急得直跺脚。 “主子也知道，但凡涉及到有逍遥子先生的消息，宫主她老人家如何有性子等？” 被其责怪，一帮手下不无委屈辩解道。 某人一头雾水：“不是因为我被抛弃来质问昭阳吗？怎么又扯到逍遥子师父身上了？” “根本不是这样，其实是东方铭遍天下通缉出逃的卫先生和侍女小乔，其画像传到雪域……”影尘摇摇头，一五一十说了事情经过。 卫先生是逍遥子师父？！这怎么可能！ 对方一席话唬得宇文琅琊后退几步，一脸不敢置信。 “对啊！”影尘亦是一脸狐疑：“我们也觉得不可能，但寒烟师父认定那通缉像上的人和逍遥子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是多了胡须而已。” “不好，我得马上进宫，你们负责接应……”想到宫里的是个假公主，宇文琅琊急得脸都白了。 说着，又朝影尘怀里一掏，折身便消失在原地。 察觉怀里翠儿给的丹药已然不在，影尘摇摇头也快速跟了上去。 这注定又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本已是夜深人静时刻，长乐宫偏殿内却依然有灯火摇曳。 “她到底在干什么啊？” 一个脸蒙黑纱，只露出秋水剪瞳的暗影隔着窗棂，远远看着那个不好好睡觉，却从床底下摸出个香炉样的东西看着发怔的女子，暗暗好奇。 好不容易瞅了个巡逻的士兵换班的空隙，身子如轻风从几个纵跃靠得近了些再极目细看。 等看清楚对方竟然是拿东西刺了指尖将血往香炉里滴，她眉头蹙了起来：没想到宫里竟然还有人干如此下作之事，也难怪当初太子夫妇被人诬陷。 想着自己是来找人，她摇摇头正要离开，突然有个女人低低的声音传来：“公主殿下，您该安歇了！” 知道了！女子应了一声，动作十分迅速将香炉重新放回床榻之下。 公主？！正欲离开的暗影猛然一怔，眸说不出的惊讶。 下一瞬，暗影贴着墙根绕到前面，见门虚掩着，几个值夜的宫女正缩着脖子躲在柱子后避挡寒风，不由心头大喜。 红绡帐内，女子正要熄灭最后一盏宫灯，突然听得门吱呀一声轻响，紧接着有冷风扑面而来。 她霍然坐起身，娇滴滴道：“玕哥哥，是你吗？” 话刚说完，便觉得身子一麻，耳边有人吐气如兰：“想不到堂堂大楚公主竟然如此水性杨花，未婚便与人暗通陈曲，惑乱宫闱。” “你是何人？”对上刺客那双明亮眼眸以及婀娜身姿，知道这女刺客来者不善，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的女子又羞又气，低低问道。 女刺客淡淡一笑：“我是何人并不重要，你只需告诉我你的师父卫夫子的下落即可。不要想着呼救，小心我把你养蛊之事说出去。” 养蛊？！女子只觉得背心一凉，清楚对方显然是摸清了底细有备而来，而对方身形又恰好被屏风挡住，她只好眼睁睁看着一队侍卫从窗外走过。 “其实本公主也不清楚卫先生的来路，只知道他是爹爹外出救回来的，后来好不容易痊愈却没有了之前的记忆。至于现在他和小乔现在人在哪里，我在这深宫之中更加不知。” 沉默一瞬，她如实回答道。“”，。 第238章 女刺客（二） 原来是失忆了啊！女刺客眼底掠过一抹痛意，继续追问：“他和那个小乔果真有奸情？” 听出其语气中不无酸意，女子心头暗喜，故意叹了口气，说其实自己早就发现卫先生和小乔关系有些暧昧，但念在师徒一场不便说破而已。 “师父他老人家无亲无故，当日宫变昭阳实在不忍心他们也遭到杀身之祸，才不顾一切掩护他们出逃，如今昭阳也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他们的安危……”末了，她情真意切补充道。 一声“师父”让女刺客心头一软，收起手中长剑，借着朦胧烛火盯着她看了半晌幽幽叹道：“他向来嫉恶如仇，又怎么教出你这等不懂礼教的徒弟？” “不，您错怪昭阳了——”少女眼泪夺眶而出。说自己爹娘蒙冤惨死，是被逼得没有法子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开始养蛊。 “您有所不知，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昭阳身无缚鸡之力，为了自保才不得不做出这般下策。” “身无缚鸡之力？！难道他没有……”女刺客盯着对方苍白无血的小脸欲言又止。 “没有什么？”公主有些好奇。 女刺客避而不答，转而却问她堂堂公主，是谁教了这养蛊下三滥的法子？ 少女眼眸暗了暗，说以前听小乔说起过，现在担心自己姐弟被人再暗害，便按照对方所说依葫芦画瓢，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原来是这样！女刺客长长舒了口气，又问对方为何不要那个世子爷反而选择其弟？ 一听少女眼泪流得更欢了，哽咽道：“您也是女人，就昭阳如今的情形，如果还是坚持嫁给一个空有其名的傻子，又如何能为死去的爹娘报仇？如何保护幼弟不受暗害？” “唉，琅琊他……算了，事已至此，只能说你们二人有缘无份。” 女刺客长叹一气，伸手在其身上一点，转身欲走。 请等一下——恢复行动自如的少女一把抓住她的手：“您和琅琊哥哥什么关系？” 我？！女刺客愣了一瞬，苦笑道：“我不过是看着他长大的人而已。” 说完身形一闪便不见了影子。 “看他长大的人？哼，只怕你再也没有机会见那个傻瓜了！” 身后，少女一个飞身跳下床榻，光着脚丫站在厚厚的地毯上揉弄着明显泛黄的大拇指甲，再望着对方离去的方向，眼底杀意迸现，嘴角牵起一抹冷笑—— 发现了本公主养蛊又怎么样？至少你得有命活着告诉人去啊！ 提着一口真气，女刺客如鸟儿一般从屋顶掠过，突然感觉手上有些痒痒的，忍不住伸手挠了一下。 这一挠不打紧，感觉有只小小的虫子快速顺着血脉游向心口，一口气再也提不上来。 知道最后那一拉中了对方的算计，眼看着就要出高高的宫墙，她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阵眩晕，身子直直儿往下坠去。 是谁在那里？！远处一队侍卫已经发现这边的动静，一窝蜂朝这边扑来，猎獒疯狂地叫着。 “我命休矣！”女刺客发出一声叹息，最后朝那仿佛无边无际的浓墨涂摸在天际的黑夜看了一眼，慢慢阖上了一双秋水剪瞳。 呼啸的寒风吹打在身上，刺骨的冷。 就在她即将触地，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一道黑影如大鹏一般飞掠过来，将她一把抄在怀里。 “琅琊——”嗅到那抹再熟悉不过的冷梅寒香，她心里只来得及浮现出一个名字，意识便彻底陷入无尽黑暗之中。 见人已然昏迷，宇文琅琊又惊又怒，忙将怀中的药丸用内力化为粉尘洒开，身形犹如一道疾风扑向茫茫夜之中。 他刚一离开，那些侍卫便牵着猎獒接踵而至。 因为有了昭娘给的药丸，猎獒嗅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众人只道是看花了眼或者说是宫里喂养的狸猫偶尔窜过。“”，。 第239章 功成 宫内不平静，臣相府中，昭娘亦被丹田处那股气折腾得坐卧不宁。 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好不容易等到夜深人静之际，嘱咐两个丫头守在门口，她取出一粒丹药含在口中，盘膝而坐，排除杂念意守丹田。 再按照书上所记载，舌顶上腭，意念丹田之气缓缓下行至会阴至尾椎，后至命门上至肺俞心俞，大椎，上至百会下至人中金津，玉液以意领气至膻中下至丹田。 循经走脉，奔若长江。 内息第一次通行时甚是艰难，任督两脉既通，道路熟了，第二次、第三次时自然而然的飞快运转。 顷刻之间，她用意念引领真气连走了一十八次。 如此丹田之气循任督两脉反复运行，当这股内息冲至百会穴中，昭娘只觉颜面上一阵清凉，一股凉气从额头、鼻梁、口下来，通到了唇下的“承浆穴”。 一时间，身子内内外外真气激荡，身上数十处玄关一一被真气冲破，豁然而通。脉络之中有如一条条水银在到处流转，让她舒适无比。 狂喜之余昭娘还发现：每当内息运行一周天，内力便增加一分，只觉四肢百骸，每一处都有精神力气勃然而兴，沛然而至，甚至头发根上都有一种劲力充盈的感觉。 “爹，娘！一定是您们冥冥之中保佑昭儿！”功成，昭娘抱着小迷糊泣不成声，哽咽低语。 “成了，主子成了！”得知自家主子大功告成，翠儿和小纨也是开心得相拥而泣。 第二天一早，臣相府昭娘屋子里传出一片惊呼声，把正带着宝贝孙子在院子里晨练的老爷子吓了一跳，连忙冲进去。 最近杨远成天忙着出征准备，把这昭娘主仆几个全托附给了他，再有个闪失可不得了。 然而，当他看到昭娘光洁无比的左手，根本看不出昨儿个受伤过，甚至连之前的旧疤痕一丝也无时，不由呆立当场。 这也就罢了！昨天毛还灰不拉叽象只小松鼠的小迷糊，不过一夜之间，皮毛变得如世上最好的雪缎一般，两只眼睛湛蓝如水。 看昭阳起身朝他行礼，也举着两只前爪作揖打拱。那模样要多可爱就多可爱，看得李果儿一步也不舍得离开。 见其盯着自己发呆，昭娘冲他调皮一笑：“爷爷，看来我还真是福大命大，不但有爷爷护着，现在又钻出来个堪比神医的小迷糊……” 李儒成眼眸闪了闪：“昭丫头，那个余公子你是如何认识的？” “不认识！”昭娘摇摇头。说今天在内，前后总共和对方见面的次数加起来见面不过三四次。 “昭儿不过在临安凑巧帮过他的哥哥，对方为了感谢才让人找到远哥哥的银号合作。”末了，她补充道。 “原来这样啊！”老爷子神情若有所思。 那天在顾府前，对方那一招他可是看得真真切切，彼时对方手中的剑犹如蛟龙出鞘，红光闪耀，一剑劈下去，瞬间就将那厚重的铁门一分为二。 饶是他活了这样一把岁数，却从未听说过一个人的功力可以达到如此地步，一把宝剑能够如此锋利。 那个年轻人真的只是风云阁一个小小的主事吗？ 怎么感觉昭丫头出了事他才是最着急最担心的那个人？“”，。 第240章 代母请罪 不说老爷子在这里思忖，旁边的璃娘突发异想，指指昭阳额头：“昭儿妹妹，你说你这里的疤痕让小迷糊舔几下会不会消掉？” “嘻嘻，能去掉也暂时不能去。”昭娘笑眯眯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儒成，说这这疤痕留着有大用处。 昨夜全身真气贯通，还魂草炼制的丹药已让她完全康复，但为了遮掩耳目不引人注意，她特意继续用药物保持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呵呵！”老爷子捋着胡须笑了起来：“你昭娘妹妹这副样子太子还天天往咱府上跑，如果恢复本来的容貌，岂不是……” 一屋子人正在开心，突然门房匆匆来报，说门外来了一对青年男女，声称要见臣相大人。 “真是的！爹爹难得一天休沐好好歇息一下……”璃娘不高兴地撅起了小嘴。 这些天因为杨远要准备出征，作为推荐人的李文轩根本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好不容易可以多睡一会儿，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找到府上来了。 “你们且在这里候着，老夫先去看看。对了，璃娘去书房通知你爹。” 吩咐完，老爷子和孙女儿一前一后出了昭娘住的小院。 “你二人就是顾大人那对庶出儿女？” 大厅内，李文轩凉凉看了一眼一进来就冲自己跪下的兄妹二人。 听上去语气平淡无波，但庶出儿女四个字却将他心里的火气表现得淋沥尽致。 本来嘛！好不容易想睡个好觉泡汤不说，对方还是害死让自己琬姐姐以及她亲骨肉的凶手的儿女。 听出对方的语气不对，估计不会有好果子吃，顾仲泰瞥了一眼只顾着默默流泪的妹妹，朝李文轩磕了一个响头—— “下官惊闻家变立即赶回广陵，姨娘是受了下人的蛊惑对嫡妹犯下大错，下官特携胞妹来代母请罪！” “大人有所不知，姨娘虽然对我们兄妹二人有生养之恩，但我们甫一出生便由祖作主继在了母亲顾夫人名下……” 姨娘？！李文轩被对方口中吐出的这个词愣了一瞬，不由细细打量起面前这个小小的五品守备来。 这顾仲泰身段高而修长，有一管笔直挺起的鼻子，明明二十不到的年纪，唇上却早早儿蓄了胡茬，发浓须密。 一身黑锦袍，体型匀称，面相长得也算俊秀端正，此时虽然低眉顺眼跪在那里，一对不时眯成两道细缝的眼睛，却泄露出内心的冷酷无情和专横张狂。 总之，通身上下的气息与其背上插着的荆条格格不入。 难怪会称呼自己的生母为姨娘！倘若不是知道昭娘和自己的关系，怕得罪了臣相导致其妹入宫之事横生枝节，估计以此人的性子断然不会来此认错。 看到这里，李文轩心底冷笑不止。目光再度打量对方，眼底有狐疑一闪而过—— 同在朝堂为官，作为新帝身边的红人顾子复他自然是熟悉的。 虽然对方如今韶华不再，但仅看其眉眼就知道年轻时绝对是个风流倜傥的翩翩少年，为何自己从这儿子身上看不到对方一丝丝痕迹？ 或许是随了其生母的长相也说不定。 想着其妹极有可能当上太子妃，他面上淡淡一笑。 “请罪可不敢当！守备大人和顾小姐快快起来说话。此事说起来也算是家事，本相与汝父同朝为官，不若等其回来再说。” 说罢，却是朝旁边那个一直盯着顾俪娘看的清秀小厮使了个眼，吩咐上茶。 “多谢臣相大人！”见其语气明显和缓，顾家兄妹起身再度行礼，然后坐下。 感觉一直有人用不善的目光打量自己，顾俪娘猛然抬头——“”，。 第241章 那还用说 及至对上清秀小厮那双比自己还要漂亮几分的漆黑晶亮眸子，她不由愣住：这臣相府的小厮也忒好看了！ 她在打量对方的同时，女扮男装的李璃娘也在打量这个最近全广陵都在议论的，即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庶女。 但见其一身瓦蓝素裙，脸上不施一点脂粉，一双水汪汪的勾魂一看就是个不安份的主。 “难怪会把太子勾得神魂颠倒，果真是个不要脸货呢！”见对方竟然直愣愣瞅着自己一个“男儿”看，李璃娘狠狠瞪了回去，心中直犯嘀咕。 只不过她这一瞪落到顾俪娘眼底，却是变成了**一般，不由粉脸一红。 低头看看自己一身再朴素不过的打扮，想到自己此行来的目的，她在心里把顾昭娘骂了个半死。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她一个堂堂准太子妃又何必如此低三下四来赔礼道歉？ 她在这边恼恨不已，顾仲泰手一扬，站在门外的随从捧着一只檀木匣子快步走了进来…… 眼看过了大半个时辰，一身男装的璃娘一脸怒气拉着果儿返回昭娘的住处。 “昭儿妹妹，你可知道来者何人？” 哦？对方的神情及问话语气让昭娘心头一动：莫非是顾家来人了不成？ 正是！璃娘赞许地朝她点点头，打赌说来的两个人昭娘绝对猜不着。 让我想想——昭娘歪着脑袋寻思起来。 舅舅还没有回来，以对方的性子如果知道自己受伤只怕会第一时间冲到臣相府。 而老夫人对孙女的喜爱也是发自内心，由此推断，来的人显然不会是老夫人和顾子复兄弟二人。 赵姨娘？更加不可能！ 或许发现自己招惹了臣相大人心里有些懊悔，但其刚刚被封为二品诰命，决计不会亲自来此给自己赔不是。 二房夫人云朵也不可能。如果是她，璃娘不会这般气愤的样子……不对，刚刚门房来报是一对青年男女…… 我知道来者是谁了！念头迅速掠过，昭娘眉头一挑：“璃姐姐，来者应是我那对庶出兄妹对否？” “昭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聪慧？”见她瞬间猜出来者是谁，李璃娘吃惊不小。 之前爷爷回来说这个干孙女不是一般的冰雪聪慧，如今一看果不其然呢！ 嘻嘻！昭娘调皮一笑：“论聪明昭儿哪敢和姐姐相提并论？” “那还用说！咱们主子可是正经八百的的大楚昭阳公主，自然是顶顶聪明的主。” 旁边的小纨和翠儿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来干什么啊？”芸姑语气有些失落。 看其一脸的失望，昭娘眼神暗了暗。 对方毕竟在顾家呆了这么多年，想必还在指望着老太太和顾子复回来为自己主持公道。 只是，顾家怎么可能放弃唯一进宫的希望来维护自己这一枚已经无用的棋子？ “对啊，璃小姐快说说他们来干什么？”早已忍不住的小纨催促道。 “果儿知道，他们是来向昭儿姐姐负荆请罪，还送来跟个娃娃似的人参给姐姐补身子。”正和小迷糊玩得开心的李果儿抢先答道。 负荆请罪？！昭娘嘴角掠起一抹嘲讽。 这个让顾老太太引以为豪的顾家长子果然厉害，竟然想得出这样的法子来挽回局面。“”，。 第242章 吓了一跳 “就是！”璃娘气得不行。“竟然和爹爹说他们兄妹二人一出生便被祖母寄在了夫人名下，赵姨娘所作所为皆不是他们的本意，特来代娘请罪。” 说着，她从翠儿手中接过茶碗喝了一大口，继续往下说：“请罪就请罪，还说什么那个女人是受下人蛊惑才酿此大错。” 下人？！昭娘眸子一闪：“不知又是哪个倒霉家伙成了替罪羊？” “说了，是一个姓陈的婆子。因为你刚回来那天吃了点苦头，当天晚上就在凳子上做手脚想算计你，没想到到头了自己却被闪了老腰，对方由此对你怀恨在心，就想着法子……” “原来是那个肥婆子啊！”听到这里，昭娘嘴角勾了勾。 难怪第二天在园子里看到那个婆子一直呲牙咧嘴扶着腰，看自己的眼神怒火直冒！ 只是，这奴才竟然连腰闪了这宗罪也怪到自己头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想着，她含笑望着对方：“璃姐姐，不知臣相伯伯如何打发他们的？” 璃娘告诉她，自家臣相爹爹对那兄妹二人十分冷淡，说这事原本是顾家的家事，但奈何现在这昭娘亦是自家义妹的女儿，他不会袖手旁观。 “昭儿你不知道，那二人当真脸皮厚得不行。如果不是爷爷出去板着脸说你那远哥哥出征在际，一切等顾大人回来再说，估计赖着还不肯走呢！” 说完，璃娘又气呼呼补充一句。 昭娘故作叹息状，说自己随娘亲住回顾家老宅多年，一场大火又让自己之前记忆全无，如今根本不知道那位兄长是何等样子。 她说的倒是实话。 已知顾俪娘长相及其骨子里那种妖冶随了赵姨娘，她是真想知道顾家那位得老太太青眼有加的庶长子又是什么模样儿。 “哦，兄妹二人眉眼有些想像，看上去长得还行，不过比起你的远哥哥还差……” 话一出口，璃娘自知失言，连忙以袖掩口。 “嘻嘻……”一屋子里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臊得少女俏脸通红，看上去要多妩媚就多妩媚。 昭娘连忙朝众人使了个眼，握住对方的手，一本正经道：“不说长相，如今远哥哥可是从二品将军，他一个正五品守备自然不能相提并论。好姐姐，赶紧当昭娘的小嫂子可好？” “小嫂子？哪个小嫂子啊？”话音刚落，门外传来男子朗朗的声音。 紧接着门帘一掀，气宇轩昂的杨远出现在面前。 “咦，他是何人？”看到一个少年竟然与昭娘手拉手，杨远眉头一蹙。 看情形不对某女作势要溜，昭娘却一脸坏笑紧紧拽住偏不让走：“远哥哥，还不快来认识认识咱们璃姐姐！” 见对方成心不让自己走，又知道爷爷和爹早已将此人内定给自己当夫婿，李璃娘一咬牙，抬起头对上杨远的视线。 四目相对，杨远吓了一跳，指着她结结巴巴：“呀！你……你不是那个……” “没错！我就是那个赶车的！”见对方已然认出自己，璃娘不再遮遮掩掩，宛尔一笑，女儿娇态彰显无疑。 这一笑，看得杨远眼直晕。“”，。 第243章 蹊跷？！ 虽然早就知道臣相有个未出阁的女儿，但他进出李府好多次，他一次也没有见到过对方。 由于对老爷子的打算并不知情，因此他对这位李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不在意。 却万万没想到，这位臣相府千金小姐竟然就是上次扮演赶车的少年。 亏得自己觉得对方小小年纪赶车太过辛苦，还在琢磨对方如果来找自己就安排个好差使给他。 突然想到老爷子可能的用意，他的俊脸一红，连忙作了一揖：“杨远不知小姐在此，唐突了！”说完转身欲走。 “喂喂，你们两个什么意思嘛？刚刚璃姐姐要溜，现在远哥哥怎么也要走？”昭娘一看大叫起来。 “远哥哥——”因为小迷糊睡着甚觉无聊的李果也张开了双臂。 如此一来，杨远反而不好就此离开。 人家女孩儿都落落大方留下，自己何必再扭扭捏捏？ 如此一想，他干脆回身将果儿抱在怀里，从怀里摸出一小罐蜜饯塞到小家伙手中，然后在两个丫头对面坐下。 看对方如此喜欢自己的弟弟，璃娘眼底闪过一抹欢喜。翠儿和小纨则是抿嘴直笑，连忙去准备茶水果干。 芸娘因为从小看着杨远长大，倒是很随意，只管盯着杨远问长问短。 杨远一一回答，说一切准备停当，只等爹娘到了京城，就即刻出发。 “远哥哥，什么叫小嫂子？为什么昭儿姐姐要让姐姐当她的小嫂子啊？” 正说着话，小嘴“嚼巴嚼巴”吃得正欢的李果突然发问。 话一出，杨远和李璃娘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臭果儿，怎么有好吃的也堵不上你的嘴？”璃娘粉脸通红，恶狠狠甩了自家弟弟一记眼刀子。 “哇，姐姐好可怕！”小果儿吓得一声惊叫，小小的身子拼命往杨远怀里躲。感觉安全后又回头一本正经看着昭娘：“昭儿姐姐，姐姐太凶了，不要她当小嫂子好不好？ 噗——哈哈……姐弟二人斗嘴的情形逗得众人大笑不止。 就连杨远也没忍住，失笑出声。 “看我回屋怎么收拾你这个小坏蛋！”臊得璃娘起身拎起果儿就外走。 这一次昭娘没有出声留她。 等姐弟二人出去，她示意芸姑关上房门。 “远哥哥，舅舅他们怎么还没到？莫非遇到什么事了不成？”昭娘一脸狐疑看着杨远。 “还真给昭儿你猜着了！消息实际上在你被打那天就得到，一直没和你说。”杨远脸一沉。 得知杨楯一行在路上遇到不明身份的人追杀，对方死了两个人，一屋子人除了昭娘，脸全白了。 “莫非是叔叔受伤了吗？那些家伙是谁的人？” 联想到顾家母子匆匆赶去的情形，昭娘看似还沉得住气，但语气明显有些急切。 对于那个浑身书卷味，自己应该叫一声小舅的清隽男子，她有一种本能的亲切感。再加上云朵和顾仲麟母子二人对自己表现的那份善意，她可不希望对方有任何危险。 阿大阿二已经被自己想法子关进大牢，另外的杀手会是谁派出的？ “放心！有何钊他们的暗中保护，只是受了点惊吓而已。”看她着急，杨远连忙回答：“但整个事情经过很是蹊跷呢！” 蹊跷？！昭娘眉头蹙了起来。“”，。 第244章 会不会？ “对！”杨远点点头。 他说因为早有准备，再加上昭娘留下的药丸大显神威，对方当场死了两个人，其余人则被直接送往当地衙门。 这事儿原本也就算了，但何钊他们前脚离开，后脚那些杀手就被释放 放了也就罢了！他们留下的人发现，当地县官大人准备了马匹和盘缠，亲自送那些人离开，态度十分恭敬。 “如此说来，那些人来头不小！”听到这里，昭娘若有所思。 很显然，杨楯送出讯息的同时，顾子陵也飞鸽传信给了给自家娘亲和兄长。 可是，既然人并没有什么事，祖母和爹那样匆忙赶去又是为了哪般？ “昭儿，你说那路人会不会是陛下派出的？”见她沉默，杨远试探问道。 “应该不是！”昭娘断然摇头。 以她对自家三皇叔的了解，如果不想让自己进宫完全可以自己毁容为借口直接回掉这门亲事，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 毕竟这种事稍有不慎就会毁掉他的一世清名。 那会是谁呢？难道赵姨娘那个女人有如此大的能耐？杨远百思不得其解。 更加不可能是她！昭娘嘴角弯起一抹嘲讽。 当初听那个阿大的语气，这赵姨娘是牺牲相才让他答应杀人放火的，要是对方背后真有人，怎么着也不会靠勾引下人来做这种勾当。 不是皇叔，太子也不可能，亦不是赵姨娘的人。到底是哪方神圣非要置自己于死地？ 如果自己是东方昭阳倒也说得过去，可现在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一个被毁容退亲的商贾嫡女，对方为何就容不下自己？ “主子，会不会是少爷想让自家妹妹当太子妃下的毒手？” 一直倾听没有说话的小纨接过话头恨恨道。 昭娘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嗯，有这种可能！ 顾仲泰虽然还算年少有为，毕竟他再怎么也背着个庶子的名儿。 只看老夫人重点扶持小儿子读书进仕途，其子名字中又有个“麟”字，应该是把期望放在了二房。 顾仲泰这个庶长子存在的作用则是保其平安康泰而已。 如果对方想彻底翻身，唯有成为未来皇帝的大舅子，成为国舅。 “对啊！怎么就忽略了他呢？”昭娘的分析让杨远几个人豁然开朗，一致觉得另外那个一直不显山露水的顾家庶长子不容小觑。 “哼，竟然还假惺惺来负荆请罪，真不要脸！”小纨圆溜溜的眼睛又瞪了起来。 知道小丫头一直在记恨无故被打的事，昭娘拍拍她的手，却是含笑看向杨远：“且不说那些糟心事了，远哥哥觉得璃娘姐姐如何？可还适合做昭娘的小嫂子？” “这……”没想到话题又转回自己身上，杨远俊脸通红，眼底有道暗影一掠而过。 原本他打算用一辈子照顾这个小表妹的，没想到对方可着劲儿把自己往外推。 既然小表妹对自己没有丝毫想法，那李璃娘明显对自己是有情意的，自己没有理由再推脱。 再说了，小表妹身份非同寻常，或许自己注定只能当哥哥在身后默默支持她…… 见其沉默不语，芸姑微笑着看着他：“远儿，你也老大不小了，难得李家如此看重你，又和咱们杨家有这样一层关系，不若在离京前定下这门亲事！” 杨远眉头挑了挑，对上昭娘一脸期盼慨然点头：“等爹娘一到，我即刻向臣相大人求亲便是。”“”，。 第245章 恶毒念头 “姨娘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不说这事明眼人一看就是诬陷，就是真的有事，堂堂嫡女哪里轮得到你来管教？” 顾府天香阁内，二房夫人云朵正一脸怒气看着赵姨娘，质问道。 这几天顾家的生意全线告急，又联系不上老太太母子三个，各行业的负责人纷纷找到她这个正在娘家的二夫人。 得知都是风云阁出的手，她这才知道赵姨娘引出了多大的麻烦。 如今顾府业务别的地方经营状态尚不清楚，但整个广陵已经陷入瘫痪状态，臣相府也被彻底得罪，这可如何是好？ “我……我如今好歹是二品诰命夫人，就算打死她又如何？” 躺在榻上哼哼装病的赵姨娘强词多夺理吼道。 “二品诰命？！”呵呵，云朵怒极反笑，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也真亏你说得出口！陛下不过就让太子口头一说，一个正式的旨意都没有，你倒是提前给喘上了！” 什么叫不过一说？！赵姨娘索性掀开盖在身上的锦被，坐起身来恶狠狠瞪着云朵。 “姓云的，那叫圣上口谕你懂不懂？你别以为老夫人看重你生了个嫡子就高高在上，等我女儿成了太子妃，泰儿成了国舅，总有你哭的一天。 再说了，整个顾府赔光关老娘什么事？只要我家俪娘进宫，本夫人自然也会跟着吃香喝辣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 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如此态度，气得云朵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知道跟这样的人根本无法理论下去，干脆一甩衣袖离开。 眼不见为尽，这烂摊子就跟顾家母子回来收拾！ 一出门迎面正好撞上从马车上下来的顾仲泰和顾俪娘兄妹，得知二人去了臣相府，云朵连忙询问昭娘现在伤势如何。 “小婶勿慌，有宫里的胡太医亲自诊治，想来昭娘妹妹不会有什么问题。”目光在云朵娇好面容，玲珑有致的身形上停留一瞬，顾仲泰只觉得某处一热，连忙垂下眼睑回道。 “好孩子，你做得对！”没有注意到对方神情的异样，云朵欣慰地点点头：“如今顾家危在旦夕，也不知道老夫人和你爹爹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一切都靠你这个长子了！” 因为顾俪娘当时在朝竟然不阻拦赵姨娘，其禀性实在让云朵瞧不起，是以正眼都没瞧她一眼。 说完，云朵看看天不早，又掂念留在家中的儿子，只好匆匆离去。 过了好半晌，见自家哥哥还盯着云朵马车离去的方向发呆，顾俪娘娇嗔道：“哥，已经走了，还看什么看？” 哦？！好！顾仲泰猛然回神，见自家妹子似笑非笑盯着自己，顿时俊脸微赫，一扭头便进了大门。 身后，顾俪娘盯着他的背影撇撇嘴，眼神变幻莫名—— 方才对方看云朵的眼神别人没注意，她可是看了个明明白白。 自家哥哥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嫂子娘家也有些来头，哥哥执意不娶小，估计这些日子忍耐得够呛。 虽然她还是个黄女闺女，但娘亲为了让她学到如何不动声勾引男人的本事，私下的训练让她早已对男女之事司空见惯。 她甚至还偷窥到过娘亲和那个下人阿大的丑事。 如果对方不是生养她的亲娘，又是为了自己做打算，她可是打心眼的瞧不起对方。 也正因为如此，她对所有的正室夫人和嫡小姐都有一种本能的仇视和嫉妒。 “哥哥一直喜欢小婶子，倘若让这千娇百媚的婶子和年轻力壮的哥哥在一起，她还会在自己和娘亲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正室夫人模样么？” 突然，一个恶毒念头在顾俪娘脑海里一闪而过……“”，。 第246章 棋逢对手 隔天，得知当天午后圣上要亲自去校场检阅杨远招募挑选的一千骑马健儿，老爷子早早儿用过午饭便带着璃娘姐弟去看热闹。 临走小果儿非要把小迷糊带着，拗不过他，昭娘只好答应。 原本昭娘也想去的，但想着正好趁对方一家人都不在，自己可以借此活动一下打通任督二脉的全身筋骨，她便借口身子要休养留了下来。 因为知道这位顾小姐要静心养伤，又自带了贴身奴仆，不喜别人侍候，原本不多的仆人护卫都聚集在前院嬉戏取乐。 于是，偌大的后院一下子清净下来。 等芸姑去大德通看望在那里休养的张福和厨娘，顺便采买一些东西回来，昭娘带着两个丫头来到屋后小院林子里面。 小院与李璃娘所居住的院子毗邻而居，中间被一片树叶茂盛香樟树林隔离开来。林子一直延伸到一个面积不小的人工湖畔。 有湖泊作天然屏障，这地方成了个再幽静且安全不过的所在。 这里原是喜欢清静的老爷子居住的，为了让昭娘安心养伤不被人打扰，特地把这个院子空了出来。 昭娘先是在林间缓缓而行，随后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披着白狐大氅的她犹如一道白光影在树木间萦绕穿梭。两个丫头只听得呼呼风响，根本看不见人，不由暗暗咋舌。 突然，昭娘的速度慢了下来，脱下身上的大氅往翠儿手中扔去。叮嘱二人去院门口守着，如果有闲杂人靠近就说自己正在休息。 等两个丫头离开，她扯下腰间的七星紫微一抖。伴随着风儿的低吟，少女手腕轻轻旋转，浅青的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紫微剑更如同闪电般快速划动。 当某人赶到此处看到的正是一副美女舞剑图，不想让对方过早认出自己，他从怀里摸出一方黑巾覆在面具上，只露出双眼。 借着枝叶的遮挡细看，只见剑光紫光闪闪，与女子那抹青柔弱的身影相融合，幻化出百种图纹来。 劈、刺、点、撩、崩、截、抹、穿、挑、提、绞、扫，九招技艺，招招到位。 端的是矫若游龙，翩若惊鸿。剑法如流水行云，极得轻灵翔动之妙。看得宇文琅琊差点失口喝彩，暗暗疑惑对方的剑法为何与寒烟师父有些相似。 正在狐疑那剑发出的紫光芒，昭娘却剑招倏变。紫微在空中画成一弧，紫的剑光冲天而起，寒光四射。随即素手一翻，紫微在空中虚虚实实挽了三个剑花，如蛇吐芯一般朝他藏身之处刺来。 眼看剑锋直指咽喉，正看得入神以至于忘了自己此行目的的某人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身形一闪避过其杀气，本能拔出腰间佩剑去挡。 刹时间两道剑气相交，快如电光。 两人越斗越快，昭娘有种棋逢对手后酣畅淋漓的感觉。手中七星紫微随意所之，忽疾忽余，一举手一投足，便觉剑光撩绕，有风飒然。 男子衣袂飘飘，随着她的剑锋滴溜溜地转。昭娘发现，无论自己的剑招如何怪异，对方总能拿捏时候，不差毫发，挡在头里。 如此这般，不知不觉数十个回合下来，二人竟然打成平手。“”，。 第247章 为何 有些气恼对方的功夫如此之好，昭娘娇叱一声，将真气一提，剑招忽紧，身如星丸跳掷，一口短剑回环飞舞，霍霍迫来。 料不到小丫头进境如此神速，又见其身子完全痊愈的样子，宇文琅琊心念一动，干脆把逍遥剑法使了出来。 一时间，两个人连守带攻，两柄长剑如玉龙天矫，万点银星从剑端飞舞而出，又像万朵梨花，从空中撒下。 眼看僵持不下，发现对方并无杀意的昭娘眉头一挑，故意卖了个破绽，手中紫微长出一声清啸，竟是直愣愣朝对方宝剑砍去。 没料到这丫头如此不要命，宇文琅琊连忙拿剑去挡，只听得“当当”两声，火花乱射，宇文琅琊手中的剑竟赫然被一分为二，掉落在地上。 看着手中的断剑，目光再落到对方紫铜长剑上，某人满眼震惊—— 自己的剑虽不若龙渊，却也是世间一等一的好剑，为何只一招就报废？ 如果没有记错，上次在黑龙潭丫头虽然会些身手，但与今天所见根本就是天壤之别嘛！ 是因为其手中的剑，还是因为这丫头打通了任督二脉？ 那天晚上小丫头所使用的兵器柔若无骨，如蛇一般缠绕得自己动弹不得，她身上到底还藏有多少宝贝？ 趁他这一愣神的功夫，其面上的黑布早已被昭娘挑落飞到一边。“又是你？”看清某人脸上的银质面具，昭娘神情一怔。 斗了半天，这不正是那天晚上被自己所救的家伙么？ 是我！宇文琅琊轻轻一笑，将手中断剑往地上一扔，抱拳作了一揖。 昭娘怒横一记：“好歹本姑娘也算是阁下的救命恩人，不思报答也就算了，为何鬼鬼祟祟跟踪到此？” 见问，宇文琅琊只好解释有要紧事又要求助，不过看其剑术高超心痒痒想过几招。 听其说明原委，昭娘怒极反笑：“为何你就笃定我会精通医术并且愿意帮你？” “因为在下在这广陵城只识得姑娘一人，姑娘上次出手足可以看出手段了得，在下恳请帮忙看看伤者中的是何种毒。” “切，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阁下肯出银子，只即便宫里的太医也是招手即来呢！”昭娘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顾小姐有所不知，这并非有银子就能解决的事。”宇文琅琊摇头苦笑，说对方的伤在下不敢让任何人看，否则他也不至于找到这里。 “求你了，等那怪物到达心脉估计人就没救……”说着，他掀起袍子朝昭娘作势欲跪。 “喂喂，你这是干啥？难道不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么？”见其要给自己下跪，无来由的，昭娘有些火大，连忙用手中长剑拦住。 不论对方到底是谁，单只凭上次是为了自己爹娘冒险进宫，就让她不自觉有一种亲近维护之心。 “在下自然知道！”某人嘴角微牵：“但伤者是在下至亲之人，跪也是应当的。” 瞥见那抹笑意，昭娘蹙起一对秀眉瞪回来：“对了，刚刚你说什么怪物就要到达心脉？” “金蚕蛊——”等宇文琅琊详细描述完毕，她脸煞白，失口低呼。 自从卫先生因蛊离世，这段时间她暗中查证收集了所有关于蛊虫症状的知识。 如今对方嘴唇乌青，但全身皮肤却逐渐呈黄，正是中了号称万蛊之王的金蚕蛊的迹象。“”，。 第248章 怎么回事 见她脱口说出蛊虫名称，宇文琅琊轻轻松了口气，说自己用了方法暂时将那蛊虫阻止在离伤者心脉不远之处，毒素虽然暂时未能伤及心脉，但已经扩向全身。 “敢问她在何处被人算计？”沉吟良久，昭娘盯着他再问。 宇文琅琊眸一暗：“实不相瞒，是在长乐宫中。” 长乐宫里？！莫非……昭娘身子晃了晃，连忙伸手扶住旁边大树。 “正是如此，所以在下不敢找任何大夫看诊。”看出她的异样，宇文琅琊诚恳答道。 昭娘白着脸看着他，问能否把当时的情形详细说与她听。 “你如果能救醒她，自然就会知道下蛊之人是谁。”某人毫不犹豫点头，旋即眉头又挑了挑：“还有，刚刚我看你方才所使剑法也有些熟悉，与这中蛊之人剑法可是同出一脉呢！” “她……她叫什么名字？”得知方才对方就是因为这个才故意和自己过招，昭娘心怦怦直跳。 “谢寒烟，雪域冰雪宫宫主。她原是凌霄派第一百四十七代掌门人，后因在雪域自创冰雪宫，是以世人极少知道她还是传说中的凌霄派掌门。”宇文琅琊实话实说。 “她此次进宫，是因为发现通缉布告上那位公主的师父卫夫子的画像与她寻找多年的故人一模一样，所以才会冒死潜入宫内打探究竟。” 凌霄派？！自己所修炼的不正是凌霄剑法？昭娘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对方所说是真的。 至于故人，谢寒烟寻找逍遥子天下谁人不知？难不成师父卫先生竟然就是当然突然从江湖上没有了音讯的逍遥子？ 如果是，也就难怪最后关头能使出神力带自己逃出宫，身上还带有逍遥医经和凌霄剑谱了。 可是，卫先生明明亲口告诉自己他并非这里人，而是来自另一个遥远时空，并且对方口中所述说的那些光听听就让人匪夷所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一时间，昭娘脑子如同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纳闷归纳闷，虽然还不确定卫先生是不是就是谢寒烟那位故人，既然已知自己修炼的剑法与那谢寒烟如出一辙，她又岂能对这位同门见死不救？ 再说了，对方是在长乐宫中蛊，只要知道是谁下的蛊，对她查探爹娘冤情将是一个极大的突破口。 于是，回过神后的昭娘再没有半点犹豫，让某人今夜子时在府外等她。 “多谢顾小姐！只是，大半夜的，你这身子可吃得消？”见对方终于答应，某人欢喜自不必说，想起对方刚刚挨过毒打，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少假惺惺的！”想到对方刚刚躲在旁边看自己舞剑，又故意引得自己和其比试，昭娘又一记眼刀子甩过去，提着剑头也不回便往林子外面走。 晚上要外出，她得赶紧回去睡一觉才行。 至于紫微剑，她留了个心眼，直到走到对方瞧不见的地方，才收起内力将其缠绕在腰间。 望着小丫头离去的方向，某人嘴角勾得不能再勾—— 不说对方身上的还魂草和逆天医术可让寒烟师父性命无虞。凭直觉，丫头对自己的这个身份不但不排斥，反而有几分亲近。 倘若她肯认寒烟师父，自己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接近了？“”，。 第249章 天意 不说某人乐得不行，此时城郊外兵马司校场内，鼓号声声，喊杀声响彻云天。 这里是大楚皇帝训练及检阅近卫军的场所。 每月在固定的日子，负责守卫皇宫的数万羽林军要分批集中在这里进行合练。 同时，皇帝也会在这里检阅、奖励有功的将士。 眼见得将士们个个都身长八尺，高大威猛，气宇轩昂。一瞧个个都是百里挑一，身经百战的铁骨汉子，血性男儿。 铠甲和刀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绣有“猎狼”二字的旌旗迎风猎猎。同样一身铠甲装扮的杨远威风凛凛，正手持三角令旗指挥着。 谁还能瞧得出半月前对方还只是个不起眼银号的小掌柜？ 至于这些士兵，晃眼看上去和平常士兵没什么两样，但近前细细看他们的眼神，一个个无不流露出义无反顾的坚毅神情。 杨远按昭娘的嘱咐，建议朝廷挑选并从民间征集善骑射之人，出重金安置其家人，并承诺如有伤残或者阵亡，其父母妻儿将得到国家丰厚抚恤和照顾。 如果打败平律立下军功，人人都有论功行赏的机会。 看着高台上自己未来的夫君威风凛凛，俊美犹如天神下凡，人群里的璃娘乐得咧嘴直笑。 “丫头，爷爷的眼光不错！”见孙女一脸抑制不住的笑意，老爷子故意凑过来低声问道。 “爷爷，您又来了——”见问，少女羞得粉脸通红，佯嗔道。 远远的高台上，东方铭率着太子和四位摄政大臣目睹着这一幕，心中亦热血沸腾。 如果能够扶植没有任何背景的杨远取代宇文定远的角，自己这皇位又稳了几分。 只需想法子认个义女赐婚杨远，还用担心对方不忠心耿耿为国效劳？ 这杨远虽然和顾家有点姻亲关系，但随着顾夫人的横死，以及顾昭娘此次被打，估计两家的情分也就到此为止。 思绪转到这里，东方铭目光落在旁边的臣相大人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算计：“听说李家女儿才貌双全，若能成为成儿贤内助，岂不是……” 正想着，突然瞥见臣相大人时不时冲着某处含笑颌首，他顺着其视线看去，意外发现老爷子竟然也在人群中。 其身边的少女长相甜美，手上还拉着个五六岁，抱着小宠物的小男孩。只看其眉眼就知道是臣相大人的一对儿女。 “怎么刚有这念头人就出现在眼前，莫非这是天意不成？” 东方铭心头大喜，连忙转个头凑在太子耳边低语几句。太子听罢连连点头，带着护卫快步朝台下走去。 知道自家儿子目前只想着顾昭娘，他自然什么也不提，只让其去台下将臣相大人的父亲请到台上来。 作为一国臣相，又是先帝指定的四位辅政大臣之首，他给对方老爹面子也是理所当然。 老爷子李儒成正和孙女儿开着玩笑，一抬头看到太子殿下带人朝这边走来。素来从儿子口中知道这位太子爷的爱好，他几乎下意识挡在孙女儿面前。 见老爷子一副防备的样子，东方成不以为然咧了咧嘴，一脸恭敬朝其拱了拱手，说明来意。 陛下请老夫？！李儒成受宠若惊，抬眼朝台上看了一眼。“”，。 第250章 言多必失 东方成含笑点头，趁机偷偷往其身后少女脸上瞥了一眼，心里亦为对方出水芙蓉般的美貌惊艳不已。 但此时他的念头尚在顾家嫡女身上，惊艳也只是一瞬的事，并未多想。转而把目光落在旁边小男孩子身上。 “咦，小松鼠——”视线停在其怀里闭着眼的小萌宠身上，他吃了一惊。 果儿得意地抬起下巴看着面前俊美大哥哥：“小迷糊才不是小松鼠，昭娘姐姐说它是小狐狸呢！” 昭娘姐姐？如此说来这小狐狸是顾家的？！东方成若有所思摸着下巴。 对上他阴晴不定的目光，璃娘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连忙上前拉了弟弟一下，说这只小东西前些天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正好昭娘受伤呆着无聊，就让人捉住当宠物养了起来。 “对对，陛下不是知道我们院子后面有一片林子吗？这小东西就是在那里被捉住的。” 老爷子回过神一本正经附和道，心里却对孙女儿的机警赞叹不已。 风云阁势力向来为皇帝所忌惮，如果让人知道臣相府与风云阁走得很近，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原来这样啊！老人家请—— 东方成又朝一直闭着眼的小萌宠瞟了一眼，伸手朝李儒成作了个请的动作。 万岁爷有请可不能不去。李儒成嘱咐身后的护卫尽快送姐弟二人回府，便随东方成一道朝台上走去。 如此一来，李璃娘也没有心思再看下去，便想法说服果儿一道回府。 “明明这小迷糊是那个余朗哥哥送给昭娘姐姐的，你和爷爷为何要撒谎说是林子里捡的呢？”马车上，小果儿气咻咻瞪着自己姐姐。 李璃娘沉脸瞪着他：“果儿你今天话太多了！你难道忘记爹爹常说的言多必失的道理。” “可再怎么也不应该说谎嘛！”被姐姐责怪，小家伙眼底泪珠儿直打转，委屈得不行。 “姐姐和爷爷说谎是不对，可如果不这样，说不定咱们李家就会有大祸临头……”李璃娘将小人儿搂到怀里耐心给弟弟解释着。 听说李家为官，那位余朗哥哥为商，而皇帝最不喜欢官商勾结，一个不慎李家就会被皇帝治罪关进大牢，小家伙脸都白了，连连保证说以后再不多话。 璃娘在其小脸蛋上亲了一记：“好果儿，以后除了爷爷姐姐爹爹，你在咱们家里听到的的任何话，见到的任何事都不能告诉外人。” 不说这边璃娘吓唬弟弟，在以孝为大的大楚，臣相大人见东方铭让太子亲自将自家老爹请到台上并赐座，心里自然是说不出的感激。 东方铭和老爷子相谈甚欢，还有意无意问起两个孩子的现状。 不知道对方已经打上了自家孙女的主意，再加上杨远是李家推荐，还不能透露与杨家已经结亲的真相，老爷子只好打着哈哈说丫头眼界甚高，一时还没有中意的人。 “眼界甚高？！哈哈，有个性，不愧是臣相嫡女，这丫头的婚事已经就包在朕身上！”东方铭心里有了底，大笑起来。 “如此多谢陛下厚爱！”李家父子对视一眼，齐声道谢。 因为想着对方已经给太子找了太子妃，再说也知道自己的个性不可能让女儿进宫当妾，一向聪明绝顶的臣相父子倒没有往旁处想。还暗自琢磨着等杨远凯旋归来，这桩婚事由陛下指婚倒是再好不过。“”，。 第251章 救治（一） 入夜，为了防走漏风声，昭娘索性连两个丫头都没有告诉，而是直接在屋里的熏香内加了一点料。 等屋子里响起轻微匀速的鼾声，她这才不慌不忙从空间取出一件黑雀氅裹在身上，抱着小迷糊如轻烟一般越过院墙。 正四处张望，怀里的小迷糊探出脑袋朝后方吱吱乱叫。 她回头一看，那个戴着面具的家伙骑着马儿从暗处悄无声息走了出来。 借着月看马儿的四蹄被包了起来，她暗暗点头。 “上来！”宇文琅琊朝她伸出手。 想着对方是拥护爹娘的人，昭娘也不矫情，直接一个飞身跃上马背，轻轻环住对方的腰，贪婪地嗅着对方身上好闻的冷梅寒香。 “倘若琅琊哥哥身子好好的，倘若爹娘没有出事，他一定也会这般带着我骑马游玩？”她怔怔地想。 虽然隔了好几层衣服，感觉那双小手放在自己腰间，某人身子仍然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一酥麻刹那间蔓延全身。 也幸亏他定力相当不错，瞬间便稳住了心神。 马儿如光影一般穿梭在大街小巷。 想了又想，昭娘终于忍耐不住，伸手戳戳其后背：“喂，你成天戴着个面具难道不嫌太招人眼啊？” 某人极力忍住笑，一本正经说自己因故和未婚妻分开，等和对方团聚那一天，便是取下这面具的时刻。 原来是这样啊！倒看不出这还是个有故事的家伙。 有如此钟情的男子为夫君，想必那位女子是幸福的！ 昭娘没有再说话，联想到自己和宇文琅琊，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敬意和感叹。 说话间，马儿到了一幢院子外停下。 昭娘便一跃跳下马，四下看去。 虽然黑夜中搞不清这是什么地方，但她发现这院子极为气魄，并非寻常人能够居住的地儿。 “丫头，难道你就不怕我骗你？”见她径直上前推门，宇文琅琊脱口而出。 “你的眼眸告诉我你不会！”昭娘一边说着，头也不回直往里走。 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信任自己，某人开心得如同孩子一般咧嘴直笑，紧紧跟上去。 这地方其实是风云阁又一处别院，如果杨远在，一定能认出这是当初某人用来和自己抵押的那处产业。 俗话说狡兔有三窟。作为家大业大的风云阁这种类似地儿数不胜数。 平时虽然这里空着，但里面一应设施齐全。发现谢寒烟中了蛊后，宇文琅琊直接将人带到了这里。 昭娘答应来以后，他连平时跟随自己的那帮人一个也不许出现，全换了新面孔。 “主子您可回来了！”二人进得院子的东暖阁，一群男人婆子正围着床榻束手无策，看到他们进来顿时尽显喜。 虽然是寒冬，因为屋子里装了地龙，热得昭娘连忙解下披在身上的大氅。小迷糊探出脑袋东瞧瞧西望望，突然冲着面具男欢叫起来。 “别吵！”昭娘一个巴掌将其拍回怀里，盯着昏迷的女人目不转睛看着，某人连忙挥手让众人尽数退下。 “给我准备雄黄、蒜子、菖蒲研磨成粉从速送来，然后留一个婆子给我打下手即可，其余闲杂人等全数退下。”昭娘折身走到外屋，一边从怀里摸出银针等物，一边低低发话。“”，。 第252章 救治（二） 见其腰纤细，根本看不出怀里放了什么，却能源源不断从那里摸出大堆东西来，宇文琅琊眼话茬儿闪了又闪：“我也要离开？为什么？！” 好不容易有机会看自家未来的小妻子大展身手，竟然不让自己在这里，那多没劲？！ 为什么？！昭娘抬起头似笑非笑盯着他：“我要给她施针排毒，必须脱掉所有衣服，难不成你也要在这里守着？” 某人庆幸面具遮挡住了自己的涨红的脸，靠过去厚着脸皮问是否可以隔衣施针？ 昭娘说不是不可以，但对方体内的金蚕蛊是蛊中最毒的蛊，传说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生命力极其强悍，除非主人身亡才随其死亡，否则难以死亡。 她现在要做的是要将其引出体外，就怕医术不精万一有个闪失到时后悔也没有用。 被她如此一说，某人只好命令其余人等全部退到院子里守着，自己则亲自去准备雄黄、蒜子、菖蒲。 婆子按她的吩咐拿来热水和泡了雄黄的烈酒，昭娘将随身所带的银针以及欧元子送的那柄利刃放入酒中浸泡，然后让对方解开女人的身子，绞了毛巾进行全身擦试。 她一边给女子把脉，一边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已经昏迷的中年女子。 虽然对方双眼紧闭，但只看秀美端庄的五官，纤长浓密的睫毛，以及一点也不看不出实际年龄的玲珑有致的身形，不难想像对方是何等玉人儿模样。 难道师父是因为失忆后产生幻觉，忘记了深爱的女人，以为自己来自另一个时空？ 可是他教自己的那些知识的的确确与这个时空没有半点关系啊！ “啊！姑娘快看——”婆子突然惊叫起来。 顺着她的视线，昭娘看到女子离心脉不远的皮肤下鼓起的一蚕豆大小的包，里面有活物在蠕动。 金蚕蛊遇血便成形，如果不是面具男还算有点本事，竟然能够以内力让这蛊虫止步不前，只怕这谢寒烟心脏早被吞噬殆尽。 “无妨，稍后我有办法将其引出来。”见婆子惊慌，昭娘轻声安慰，让其去取方才让其准备三样药物。 等其出去，她轻抚女子的面孔喃喃低语：“您放心，单凭昭娘学的是逍遥医经和凌霄剑法这一点，所以，今天这场救治我会全力以赴。” 说完，她快速将长短不一的银针插入对方相对应的穴位，只留一条至左手腕的通道。然后握紧其右手运起真气，以内力驱赶蛊虫往左手腕而去。 婆子拿着东西进来看到那蠕动的小包跟逃命一般往左手腕移动，吃惊地捂住了嘴，吓得连连后退。 见其怕得这般模样，昭娘叹了口气，摇摇头。 眼见得小包已移动到手腕，因为没有了退路包越鼓越大，她示意婆子取来一床薄毯蒙在谢寒烟身上。 “你可以进来了！”做完这一切，她扭头朝门外唤道。 早就等得心急如焚的某人飞掠进来，根据昭娘的指示将泡在烈酒中的匕首捞起来，然后将 谢寒烟左手置于那盆雄黄酒上方。 “这金蚕蛊最通灵性，甚至听得懂语言，不要说话，按我的眼神行事……”她朝某人眨眨眼，小嘴一张一合无声说着。 看懂她说的什么，宇文琅琊连连点头，终于明白方才对方为何要到外屋和自己说准备的一应药物，声音也是低得不能再低，不禁暗叹丫头心思缜密。 随着昭娘额头有细密汗水渗出，谢寒烟手腕处的包也变得如鸽子蛋大小，她猛然点头。 接到她的命令，早已准备好的某人手起刀落，在鼓起的大包旁边用力划下。“”，。 第253章 一个巴掌 只听得“噗”的一声，一只拇指大小，通体金黄肥硕无比的虫子落入烈酒之中，疯狂地挣扎扑腾着。 “阿弥陀佛，总算成了！”昭娘停止了发力，长舒一口气。 见谢寒烟手腕处流血不止，她从怀里拎出某个小萌宠。 “吱吱——”见其要让自己去舔别人的伤口，小萌宠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听说有些灵宠只会食主人之血，别人却是万万不肯的。”见此情形宇文琅琊嘴角一勾，好心提醒道。 “哦！”昭娘轻哦一声看了他一眼，然后取了棉球蘸了小迷糊口中的唾液，然后轻轻擦拭谢寒烟伤口处。 眼见得血被止住，她又将雄黄、蒜子、菖蒲三种粉和着开水喂谢寒烟服下。 做完这一切，她起身活动了快要麻木的四肢，说自己立即要拔针。 明白她的意思，宇文琅琊连忙端起盆里的金蚕退至门外。 凌晨，谢寒烟是被腹中一阵排山倒海的绞痛给痛醒的。因为肚子实在痛得不行，她爬起来就往屏风后面跑。 按昭娘的吩咐，那里早就一溜儿准备好三只恭桶，并且点燃了袪除异味的熏香。 好不容易将体内恶毒泻尽，她身子有些发软，跌跌撞撞扶着墙壁走出来。 “您感觉怎么样？”算算时间差不多，守在外面的昭娘推门进来，见状连忙上前去扶。 “啪——你这个恶毒女！”看清她的长相，谢寒烟顿时恶向胆边生，用尽全力甩手就是一个巴掌，怒骂道。 对方刚刚重伤醒来这力道不大，昭娘脸上并未觉得有多痛，心里却因这一巴掌掀开了万丈波涛—— 很显然，对方是认错了人！ 如此一来，是谁下的这蛊不言而喻。 想着，她哪里有心思认什么师父，将一粒药丸往其手心一放，转身就往外走。 “寒烟师父，顾小姐可是您的救命恩人啊！”守在门口的宇文琅琊见昭娘捂住脸冲出去，急得连连跺脚。 “顾小姐？！哪个顾小姐？”谢寒烟一头雾水。 “回来再和您说！她给你的药是用还魂草炼制，赶紧服下。”挂念昭娘，某人顾不上和她解释，说完身形一闪便往外追去。 “你到底是谁？姓甚名谁？”一路无话，直到臣相府就在眼前，昭娘才出声。 宇文琅琊眼眸一转，说自己姓诸，名骁塧。严格意义上应该算是逍遥子的徒弟，但从没有见过师父的面，谢寒烟是代其收自己为徒弟，然后根据对方留下的逍遥剑法自行修炼。 “朱小爱？”昭娘嘴角勉强浮起一抹笑意。“反过来岂不是爱小猪？” 心里却在疑惑爹娘生前交好的人当中仿佛并无姓诸之人。 某人一听极力忍住笑，解释自己姓言者诸，骁勇的骁，塧字是土和利益的益。 “哦，原来是这样啊！”昭娘恍然。全然不知某人脑海此时全是一个胖得圆滚滚，如同一只可爱小猪的小丫头。 得知逍遥子和谢寒烟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昭娘心绪愈加乱得不行，除了吩咐宇文琅琊搞一出假死给宫中下蛊之人看，并且要将那金蚕蛊一道烧为灰烬，此外没有再说什么。“”，。 第254章 不可 “当初你的命是我救的，彼时甚至不顾宫里的规定，求了皇爷爷特许你进宫。这些年你我二人情同姐妹，小乔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当初的善念竟然是引狼入室，回到臣相府自己屋子躺下后，昭娘心如刀绞。 仔细想想，临出宫时自己师徒二人只喝过小乔呈上的茶水。 再者这兴圣宫，也只有小乔才能四处行走不受任何控制，才有机会在侍卫眼皮底下放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很明显，小乔根本就没有打算让自己和卫先生活着。 或许只有自己和卫先生死了，她就能以高贵的公主身份嫁给一直喜欢的宇文琅玕。 “为了一己私欲挑起宫乱，逼死自己爹娘不说，亏得自己还把幼弟托附给对方……”想起弟弟东方天佑的种种症状，以及在临安城做的恶梦，昭娘拳头捏得死紧，心头燃烧起熊熊怒火。 等冷静下来，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乔进宫时不过十多岁，虽然有些聪慧，但无论如何也没有如此大的能耐下这样大一盘棋。 如果没有料错，她这颗棋子不过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正好借宫乱瞒过众人取代自己而已。 那么，她背后的黑手会是谁？ 是三皇叔还是顾家？仰或还有别人？ 不说昭娘因为意外的发现心乱如麻，别院中谢寒烟得知刚刚被自己的打的少女不但是真正的昭阳公主，还极有可能是心上人代自己收的徒弟，后悔得肠子也青了。 “不行，我一定要马上去给那孩子道歉！”她挣扎着从床榻上坐起。 “万万不可！”某人连忙止住。“现在连琅琊都不敢和她相认，您这样岂不是要引出大乱子？” “那你去帮忙问问你师父的下落总可以？”谢寒烟央求道。 师父？！宇文琅琊鼻子一酸。 原来那个自己从小喜欢得不行的儒雅男子就是从未见过的师父么？ 见他不说话，谢寒烟心里有些不安，连忙拽住他的胳膊：“琅琊，您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呵呵，琅琊不敢！”某人极力稳住心神，嘴角咧了咧。 听他说虽然暂时无法与对方相认，但黑龙潭初次相遇听对方的语气也在暗中查找师父下落，谢寒烟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喜滋滋道：“看来师徒二人是走散了也说不定，估计与逍遥哥哥一道离开的才是真正的顾昭娘。” 见对方相信了自己胡乱编造出来的话，宇文琅琊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心里却纳闷不已—— 顾杨两家到现在也没有发现嫡女身上的秘密，足以证明那个顾昭娘相貌与公主相像何种程度，可如今那个真正的嫡女又去了哪里？ 两个毫不相干的人长得如此相像，这中间会不会有某种联系？ 狐疑归狐疑，怕多说反而会引起谢寒烟的警觉，宇文琅琊赶紧岔开话题，和对方说起起昭娘的嘱托。 听说如果蛊虫没有取出，将会把自己心脏吃得一干二净，然后会在体内长得小碗大小，毒素蔓延全身变成金黄，并且对方所饲养的母蛊还能感应到自己的生死，谢寒烟暗恨那天晚上太过心软。 “唉，当时我发现她在养蛊就应该直接她的小命才对，省得她再去祸害人。” 见其恨得直咬牙，宇文琅琊连忙安慰，说自己方才回来路上已经让人去精心安排，蛊虫也会一并烧掉。 说完他含笑看着对方：“每一次子蛊死亡，对母蛊都是一次致命的打击，饲养的人必须付出更多的心血去喂养它才行。” “如此甚好！”谢寒烟笑得眉眼弯弯：“”想必这就是所谓的自食基果罢！”“”，。 第255章 有些虚弱 与此同时，宫内御书房灯火通明。 “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才刚刚给她点甜头，就敢打着二品诰命由头草菅人命！”东方铭丢下手中的折子，顺势伏在紫檀龙案上捂住胸口喘着气冷哼道。 最近他不知是不是操劳国事过度，身子有些虚弱。 明明四十不到，按理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可这些天他老是觉得头上涔涔生汗，胸前还隐隐作痛。 最难受的是，双颊潮红，半夜时不时烧出一种不知何处可以着力的那种虚浮之感。 种种迹象与先皇最早的症状如出一辙，让他心里十分不安。怀疑是不是自家皇帝老爹知道自己暗里对太子皇兄做的那些事，冥冥之中来找自己算帐。 尽管如此，他的思绪仍然敏锐清晰。 想到每天目的地奏折，看军报看到脑袋直发晕，也由此感叹当天子不宜，困惑列祖列宗何来那么多精力应付日理万机的繁杂，甚至以此为乐。 见太子和大太监陈忠和都无动于衷，几个躲得远远的小太监一脸紧张瞧着万岁爷发火。 “父皇，事到如今怎么办？”想到那个敢顶撞自己的少女差点被打死，并且对方还与臣相大人有瓜葛，站在一边的太子也觉得有些头大。 虽然顾家庶女并非自己中意的未来皇后的人选，只不过出于某种目的不得不暂时先娶进宫，但看在外人眼里，那赵姨娘可实打实是自己未来的岳母。 此事一旦处置不当，刚上任的护国将军和臣相大人只怕要寒心。 而李文轩之所以装着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就连折子是授意他人递上来，估计就在看自家父子如何解决这件事。 喘息渐渐平定了，东方铭慢慢抬起身子，不等陈忠和吩咐，早有准备的小太监们敏捷有序上前侍候。 首先是递上一块软白的热面巾递上让其净手，然后是参汤和燕窝。最后才是陈忠和拎着个朱漆镶螺钿的大果盒亲自上前。 从里面取出装有金丝枣、杏仁干、蜜汁荔枝、菠萝蜜、木樨藕的小碟子摆放好。 东方铭拿起银叉子叉起一粒荔枝扔到口中，靠在龙椅上慢慢嚼着，整个人觉得舒服了不少。 他嚼着水果，目光落在儿子脸上答所非问：“成儿觉得那位臣相嫡女如何？” 臣相嫡女？！提她干什么？太子有些莫名其妙。 知道自家儿子还对那顾昭娘念念不忘，东方铭欲言又止，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父皇，今天臣相家小公子带了只小宠物，跟个小松鼠似的，着实可爱。”见其不语，太子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说道。 小松鼠？！东方铭眼底有精光闪过，连忙坐起身：“皇儿有什么发现不成？” 东方成说第一眼看到那只小宠物就不由自主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怪事，但不能确定是不是那只引开猎獒视线的罪魁祸首。 “那孩子说小宠物叫小迷糊，是只小狐狸。据说是前几天无意间在李家后院那片林子里捉到的，因为顾昭娘养伤闷得慌，就养起来当作了宠物。” 顾家嫡女的宠物？！东方铭嘴里咬着叉子，脸上神情变幻莫名。 沉吟半晌，视线突然朝门口站了好半天的老太医看去：“有胡卿家的精心救治，想必那顾昭娘伤势可是好了许多了罢？”“”，。 第256章 岂有此理！ 东方铭语气说不出的冷淡。 也不怪他阴阳怪气。实在是这些天他难受得不行，但这位堂堂一个首席太医反复诊治瞧不出毛病，只说是太过劳累，多多休息便好。 “可自己才不过继位数月，再累又能累到什么程度？看来得重新物首席太医人选了。”他暗暗思忖着。 见对方终于注意到自己，胡治生连忙上前两步行了个大礼，说顾家小姐原本伤势极重，亏得宫中送去上好药材补品，估计再过两日便可下地行走。 “哦，这么快？！”东方铭闻言倒是吃了一惊：明明太子亲眼看到当时已经是气息奄奄啊！ “陛下有所不知——”胡治生眼眸闪了闪，说顾昭娘大火后被舅舅接回外家，因为担心以后嫁不出去，顾家人不再管她，特意和那些乡野民间的郎中学医术，还和人上山挖药材卖。 对方实在是太过聪慧，不过短短两月的时间，便会了不少民间难得一见的土方偏方。 “醒来后她用一些土法子配合微臣，加上有最好的药材，是以恢复得快，但身子骨因为之前遭遇了那场大火，脉相还是很虚弱。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好好将养才行。” 说到最后，胡太医又意犹未尽补充了一句。 担心毁容嫁不出去？ 怕顾家不管她？ 想着要靠自己自力更生活下去…… 一席话听得东方铭和太子父子二人眼圈直泛红。 “父皇，不如您直接下道圣旨，依旧封那顾昭娘为太子妃！”突然，太子“噗通”跪地，恳求道。 “岂有此理！”东方铭一听勃然大怒：“之前哭着喊着要退亲的是你，要封那赵姨娘为二品诰命的是你，现在又要让人家进宫，你让朕如何向文武百官，向千万百姓解释？” 大约第一次见对方朝自己发这么大的火，太子身子不自觉哆嗦了一下，嗫嚅道：“儿臣……儿臣如果一开始知道这些，肯定不会退亲的。” “可这亲终究是退了！”东方铭厉声道。 太子还是不死心，目光落在旁边一声不吭的太医身上，连忙上前一步抓住胳膊：“胡太医，求求你给父皇说说，那样聪慧的女子不当太子妃实在太可惜了啊！” 未曾料到对方竟然来求自己，胡太医有些傻眼。 但他只怔了一瞬，随即清了清嗓子，长作一揖朗朗道：“殿下，陛下说得对，这出尔反尔之事为人君者绝对不能做，否则以后何以立信为民？” 这话十分对东方铭的胃口，连连点头称是。 见胡太医也不帮自己说话，希望落空的太子又气又急，跺跺脚一个转身跑了出去。 “殿下，等一等——”陈忠和见东方铭朝自己使眼，连忙紧紧儿跟上。 “这孩子……唉，胡卿家莫笑，都怪这些年朕把他给宠坏了！”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东方铭叹息不已。 “陛下勿忧！”胡治生拱手又是一揖：“太子殿下正是热气方刚，极容易为情所累的年纪，等大一些自然就会有所改变。” “但愿如卿所说！”东方铭不置可否应了一声，却是一眨不眨盯着他：“那顾家嫡女到底被毁得何种模样？为何皇儿见了至今还念念不忘？”“”，。 第257章 念头 胡太医沉吟一瞬，说对方额头那道显眼的疤痕虽然让容貌大打折扣，但通身的灵气却是无人能比，又聪慧无敌，也难怪太子一见倾心，甚至连那碍眼的疤痕也不当一回事了。 “陛下，那顾夫人不愧是臣相大人的义妹，据说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也不知那顾大人是当初如何想的，放着那样出的女子却偏偏喜欢青楼出身的女人……” 说到最后，胡太医一脸的困惑，怀疑顾子复的脑子是不是进了水。 “是啊！当初朕就是无意间看那孩子和昭阳长得一个模子，又是十分的灵秀乖觉，才特意给其取了个昭字为名。奈何成儿这孩子就是不听朕的话，听说毁容非要退婚要那个庶女，唉……” 说着，东方铭长长喟叹一声，亦大有悔不当初的意思。 想想也是，当年自己爱阿嫣而不得，眼睁睁看着对方成为自己的皇嫂。 彼时在知道顾家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他原本可以有很多种方法去算计对方。谁料在遇到那个顾家小丫头后，便想象着自己如果与阿嫣在一起，会不会生下如此冰雪可爱的女儿。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念头，他才会毫不犹豫屈尊替儿子订下这门娃娃亲。 现如今自己的儿子却因为以貌取人又白白儿错过一个秀外慧中的好女孩。 虽然对顾家抱着利用的想法，如果是那个顾昭娘当上太子妃，他或许会看在已经死去的阿嫣面儿上不会对其怎么样。如今换了区区一个庶女，其下场自然另当别论。 “倘若太子大婚顾家再遮遮挡掩掩不肯把东西交出来，别怪朕心狠手辣！” 思绪转到这里，他眼眸一沉，心里拿定了主意，朝胡治生挥挥手：“你且先退下！” “是！老臣告退！”老爷子应了一声，身子却一动不动，看着东方铭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正准备打开奏章准备继续批阅的东方铭沉着脸瞪着他。 “陛下，那孩子太聪慧了，对医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通晓能力，老夫想……想……” “想干什么？你该不会是动了收徒的念头？”东方铭倏然瞪大眼，跟看怪物一样打量着他。 别人不知道，但他对这胡治生的禀性可是再熟悉不过。 对方性子高傲，当年先皇召其进宫时就特别申明，不得强迫他收弟子。 并且这家伙也是说到做道，记得小侄女东方昭阳有段时间嚷嚷着要学医把宇文琅琊的病治好，但此人就是不肯，一看到小丫头就躲个不及。 现在一把年纪，眼看过不了几年就要告老还乡，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陛下，微臣不敢隐瞒，实在是义德王生病已久，老臣一直查不出原因，那天见那位顾小姐颇多医理，且疗法并不按常理，便试着把小王爷的症状说与其听，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东方铭瞬间来了兴趣，将手中的朱笔往案上一扔。 义德王生病的事他早已知道，也知道自家太后娘亲为此心存侥幸心忡忡，人都消瘦了不少。 对于他来说，表面上这些天为了应付和平律人即将到来的恶战没有过问，实际上也是着急得不行。 虽然太后娘亲极力反对，如今他已经坐稳皇帝位子，儿子也入住了兴圣宫。两个庶出兄弟也被打发得远远的，一个年方五六岁的孩子实在对他构成不了威胁。 但是，人言可畏！“”，。 第258章 药引子 倘若年幼的义德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估计老百姓自然而然会怀疑到他这个皇叔头上。 之前发现皇后对顾昭娘下手，担心其因为嫉恨自己对阿嫣念念不忘，会对昭阳姐弟不利，便狠着心将其禁足在凤阙宫内。 如今这顾昭娘有法子治好义德王，岂不是大好事一件？或许太后娘亲会因此改变对自己的看法也说不定…… 不仅如此，那顾昭娘被太子退亲之事世人皆知，估计也无人敢求娶为妻。如果真如这胡治生所说那般聪慧又懂医理，将其培养成一个大楚第一位女医官也未尝不可。 这般一来，既解决了其终身大事，自己也能时常看到酷似心上人的女子，岂不是两全其美？ 见对方眼里直冒精光，胡治生暗暗欢喜，连忙说了顾昭阳一个土方子因为自己经过反复试验，且药材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唯独一副药引子比较特别。 “什么药引子？快坐下详细说给朕听听。”东方铭大喜，朝他招招手，还示意旁边的小太监端来椅子。 胡治生受宠若惊，谢过恩，战战兢兢坐了半边屁股，说对方药方中需要的一味药引子是隔年无根水。 “无根水是不是指雨水或雪水，仰或是人的眼泪？” 东方铭若有所思，觉得这药引子的确有些特别。 “陛下厉害！”胡治生一脸敬意看了他一眼，继续往下说。 他说当时就想着宫中冰窖中应该还有陈年窖藏雪花水，便启奏了太后让人去取来，然后亲自煎好尝用后再让义德王服下，没想到昨天小王爷只服了一剂药…… “等等——”他话没说完，东方铭神情突然一凛：“那陈年窖藏雪花水不是皇兄夫妇生前的最爱吗？” “陛下赎罪！”胡治生只觉得背心一凉，忙跪下解释说自己只想着对方要隔年无根水为药引，一时间没有就琢磨着先太子夫妇故去不久，冰窖中应该还存有雪花水，便和太后说了此事。 “起来！朕没有别的意思。”看其吓得额头直冒冷汗，东方铭抬手虚扶一把：“对了，义德王服药后可有好转？” “谢陛下！”胡治生暗暗舒了一口气直起身，说今天一早太后让人来说，义德王昨儿个睡得异常安稳，今天早上一醒来就叫饿，太后娘娘乐得不行。 “好……太好了！朕得重重赏这个顾昭娘和你。” 东方铭听了笑逐颜开，连声说好。 “陛下，顾小姐并不知道她出的方子是救治义德王，如果知道，估计小丫头不敢贸然出药方。她还说……” “还说什么？”东方铭走到他面前，十分的和颜悦：“爱卿有话直说便是。天佑可是朕的嫡亲侄儿，他可不能有半点差错。” 胡治生鼓足勇气：“顾小姐说她这方子只能暂时压制病症，要想彻底根除，得让她当面把脉才行，是以老臣才打算收她为徒。” “哈哈，这个徒弟收得好！收得好啊！”东方铭抚掌大笑。“朕倒要看看，这小丫头到底如何妙手回春，竟然让朕的头牌太医都上赶着求着收她为徒。倘若真如此，朕必将重赏，以弥补其不能进宫之憾。”“”，。 第259章 极度不安 “好险！得赶紧回去换身衣服才行。” 从御书房出来，感觉背心凉凉的胡治生抬手擦去额头冷汗，长长舒了一口气。 在第一时间从那道疤痕发现那个丫头是谁以后，他吓得一晚上都不曾合眼—— 怎么也没想到，真正的昭阳公主竟然逃到了宫外，还摇身一变成了顾家被毁容的嫡女。 嫡亲堂兄妹自然是不能在一起的，也难怪对方会大张旗鼓捉弄太子，只为坐实退婚的事实。 只是，当初那个小丫头缠着自己要学医术自己并没有答应，她真的只是短短几个月在民间就学会了如此高深的医术？ 她是如何摇身一变成为顾家嫡小姐的？ 狐疑归狐疑，胡治生却是下定了决心助对方一把。 他怀疑小丫头口中所说的那本医书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逍遥医经》，而一睹此书上出神出化的医理药方则是他平生之愿。 再说了，太子夫妇先前待他不薄，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袖身旁观，更不可能出卖那个丫头。 正因为有了如此打算，他试着从皇上这里入手，没想到对方竟然应允得如此爽快。 接下来，他便是要去找太后娘娘了。 “哦，你说这方子是那个顾家嫡女所提供？” 果然，太后听了他的话，看看怀里吃饱喝足犹在甜睡的小家伙一脸不敢置信。 用隔年无根水来做药引子的药方实在是闻所未闻，倘若不是先太子夫妇喜好这一口，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上哪去找。 胡治生长揖一礼：“老臣不敢隐瞒娘娘千岁，确实如此！” “大胆胡太医，义德王身子何等尊贵，你怎敢用宫外之药，万一……”正说着话，前来问安的昭阳公主一脸怒气从殿外走进来。 大约怕吵醒正在睡觉的义德王，她的声音极低，眉眼间是浓浓一副担心弟弟的着急模样。 虽然胡治生是早知道假公主站在外面故意说与对方听的，却也不得不朝其跪下，辩解自己每一样药都不假他人之手，并且药煎好后头一个喝了药汤，确保万无一事才让小王爷服用的。 “昭阳不可无礼！”太后淡淡瞥了一眼自家孙女，见对方脸上胭脂有些浓艳，眉头不经意蹙了一瞬。 下一刻视线复又落在胡治生身上虚扶一把：“爱卿且起来说话！” “多谢娘娘和公主殿下”胡治生谢恩起身，抬头对上假公主的眸子，心头一凛。 尽管对方反应很快，一抹一闪而逝的阴狠却被他看了个一清二楚。 只沉吟一瞬，联想到之前公主指证小乔和卫先生关系不清不白之事，他拱了拱手，只说那位嫡小姐表示必须要面见患者方能确诊。 “其实，顾小姐并不知老臣询问的患者是何人，如果知道是义德王，只怕打死她也不敢说出药方呢！”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一个从小在乡下长大的女子竟然如此厉害，胡太医你该不是在夸大其辞？”站在上首的少女冷冷看着他，心里却慌得不行。 听人来说义德王病情好转，她还有些不相信。却万万没有料到，竟然真有人能够以寻常药物压制住自己祖传的蛊术。 巧合的是对方竟然是和公主长相如出一辙的女子。 联想到自己体内蛊虫明明在数月前就感应到公主和卫先生早已死亡，民间又素有死者冤魂不散回来寻仇的说法，她心里极度不安起来——“”，。 第260章 除非 最近太后仿佛察觉到什么似的，从来不单独留下义德王和她在一起。担心被人看出端倪，她不敢再喂小家伙服食混了蛊虫的食物。 蛊分子母，养蛊者一般通过在他人体内放置子蛊，通过蛊虫之间的感应吸取对方的能量，同时操纵母蛊以过到控制对方的目的。 但倘若需要在很短的时间内蛊发死亡，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下之策。 之前给先帝下蛊时间长达数年，是以她一定也不担心被人发现。但她对公主是拿定主意要取而代之，自然是必须一招毙命才行。 一下子要两个人的命让她心神俱损，足足调养了数月方才恢复一些。 为了给死去的亲人以及木簌族人报仇，刚好一点她就迫不急待对刚上任的东方铭以及太后义德王祖孙三代下手。 因为不想让人发现，她故伎重施，采取长远法则，预备一点点慢慢掏空这几个的身子。 至于太子东方成，因为顾忌皇后娘娘，她决定暂时放过对方，等顺利嫁到国公府再想法子。 如今噬心断肠蛊的母体寄居在她体内还好，但金蚕母蛊每天都要她的心头血方可存活。 前儿晚上那个出然出现的女刺客逼得她不得不再次出手，导致如今的金蚕母蛊则要加倍的血量补充方能活下去。 失血过多脸愈加看上去白燎燎的，怕被人看出端倪，尽管知道之前的昭阳公主从来不涂脂抹粉，也不得不用胭脂掩饰自己。 “哼，她东方一族血洗我木簌全族上下数万人口，要论冤本小姐比她冤枉百倍千倍也不止。” 瞬间的不安后，女子背挺得愈发直，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义德王体内的蛊除了自己的心头血根本无解，要想彻底治愈，除非对方是天仙下凡！ 将对方眼底的冷笑看得真切，胡治生不慌不忙道：“启禀公主，老臣不敢有半句虚言。顾家小姐不但治好了其舅妈的血痨，还治愈了臣相大人父亲的陈年心疾。” 血痨和心疾？太后神情为之一振：“哀家最近头晕得厉害，不知她可否能治？” 公主一听眉头蹙成一个深深的川字：“皇祖母凤体欠安如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丫头来诊治，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大楚无人了？” 听出对方是在讽刺挖苦自己堂堂首席太医技不如人，但胡治生却一点也不为意，捋着胸前的长须微微一笑：“公主此言差矣！俗话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顾家嫡女一个小丫头有此本事，不正是说明我大楚人才济济么？” “再说了，陛下最近虽然忙于国事，便对义德王的病情甚为牵挂，得知顾家嫡女提供的方子小王爷病情缓解，已同意老臣带其进宫看诊……” “哦，他当真同意那位顾小姐来宫中为天佑诊治？！”他的话让太后颇感意外。 在她看来，对方不是应该想着法子置这个极有可能威胁到他皇位的亲侄儿于死地才对吗？ “千真万确！”胡治生点点头。说自己刚从御书房过来，万岁爷说倘若顾小姐能让义德王彻底康复，将重赏她以弥补太子退亲之憾。 “那还犹豫什么？速速传她进宫啊！”太后一听眉头尽展，连声催促。“”，。 第261章 求教 “娘娘，此事可急不得——” 胡治生按捺住心头的喜意，告诉对方顾昭娘这次被姨娘毒打重伤，虽然已经能够下床，还要将养一些日子方能行走自如。 除了这些，他有意提起昭娘原本在其娘亲生前就偷偷钻研医术，在毁容后担心被顾家抛弃，还跟其舅舅跑到临安城女扮男装学做药材生意的事。 “那孩子甚至亲自上山挖药材，与那些老挖药人讨要那些流落民间的良方呢！老臣活了这些年从没见过如此聪慧的丫头，才破天荒动了收徒的念头。”末了，胡治生又补充了一句。 “都说没娘的孩子像棵草，这丫头还真可怜！既然陛下许你收徒，你以后可得好好待她。” 听明原委，太后不胜唏嘘，切切叮嘱。胡治生自然是一一答应不提。 “学习医术非一朝一日，如此说那位嫡小姐是要入宫与胡太医住一道了？”半晌没有说话的公主突然发问。 胡治生眸子闪了闪，表示以对方的聪颖，只需他稍加提点即可。至于是否进宫还得看臣相大人的意思。 “唉，”太后喟叹一声：“还是让她自由自在呆在外面，不必非要来这笼子似的深宫大院。” “娘娘说得极是！”胡治生连连点头，说那顾昭娘从小在乡下长大，宫里规矩多，的确不适合宫内生活。 又说了几句话，太后让顺公公拿了自己长乐宫珍藏的上好的金疮药和补膏，命胡治生拿去送给顾昭娘。 “胡太医请留步！” 叩别太后出了长乐宫，胡治生正在琢磨要不要即刻去臣相府，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他连忙转身，却见昭阳公主被一众宫女婆子簇拥着朝自己款款走来。 “不知公主殿下对老臣还有何吩咐？”因为左右手都拎着太后赐的药物，胡治生只是朝对方略微弯了弯腰，一脸尊敬。 “胡太医！”对方眼眸闪闪直直地盯住他：“那位顾家嫡小姐果真与本公主长得很像？” 胡治生凝了凝眉，装模作样将对方看了又看，嘴角微勾：“眉眼虽像了七八分，但通身的气度和灵气如何能和殿下相提并论？再说了，她额头好大一个疤痕，肤也不好……” “哼！就说嘛，不过一个小小的商贾嫡女竟然想和本公主比，真是自不量力。”他的回答让对方十分满意，高傲地抬起下巴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殿下请等一等——”身后胡治生突然出声。 “还有何事？”公主回头瞪着他不喜地蹙起眉，显得十分不耐。 其傲慢的神情和蹙眉的样子让老爷子有些直犯晕—— 自打数年前自己拒绝了小丫头要跟自己学医的请求，对方就再也没正脸和自己说过话，有时遇到了也是气鼓鼓哼一声便走。 眼下这副神情当真与之前是如出一辙，会不会自己多心搞错了？ “应该不会！想那想小乔跟在公主身边多年，也是个极其灵秀的丫头，模仿其言谈举止并非难事……” 思绪转到这里，他眼角的余光往其笼在袖子里的左手扫了一瞬，老脸微赫，说自己其实是有件棘手的事想要求教公主。“”，。 第262章 证实 “你且说说看！”见对方一把年纪低声下气跟自己请教，女子下巴微扬，腰板挺得更直，神情说不出的倨傲。 “唉！此事说来惭愧——”胡治生眉头扬了扬，长叹一气，说起自己一把年纪却被一个小孩子给问住的尴尬事。 “那孩子非说世上有一种比铁还硬的树，所以民间也才会有铁树开花一说，公主殿下博览群书，难道这世上真有这样神奇的树吗？” 他装着没看到对方一脸不耐的神情，一本正经问道。 “比铁还硬的树？怎么可能！那孩子八成在说胡话，您老竟然还真上心了！”公主一脸好笑瞥了他一眼，折身就走。 目送对方的背影消失在御花园丛林小径深处，胡治生神情肃然，身子在微微颤抖，手中拎着的东西差点落在地上—— 方才，他口中的所说的那个小孩子其实指的就是昭阳公主本人。 是当初小公主悄悄削木偶把手划伤，自己在给她包扎处理伤口时提出的问题。 犹记得当时见他回答不出，小家伙一脸得意告诉他铁树的本名叫铁桦树，长在北方苦寒之地，其质坚硬如铁。 铁树生长缓慢，一百年方才开一次花，开花则代表树木已经成材。 因不易看到其开花，世人故以“千年铁树开花”来比喻事情非常罕见或极难实现。 就因为这事，他还特意就这事私下请教过国公爷宇文远。 如果对方是真正的昭阳公主，自然知道他所问是什么。但看其神情没有丝毫异样，分明不知道世间有铁桦树一说。 这受伤之事发生时公主方才五六岁，彼时那个小乔还未入宫，想必并不知晓这件事。 再说了，那处印记已经很淡，如果不是他这个当事人，估计不会有人发现得了。 如今证实了对方的确不是公主，小乔和公主情同姐妹，又十分机灵，估计让其假扮公主是太子夫妇的决断也说不定。 挡理说他应该高兴才对，为何觉得这心里却愈加不安了呢？ “此时整个真相未明了之前，自己必须处处小心。” 脑海里莫名现出那个假公主眼底一闪而逝的阴狠，胡治生觉得事情绝非想象中的那样简单，决定立即去臣相府上探听虚实。 无论如何，这个公主徒弟他是收定了！ 联想到之前小丫头软硬兼施求自己的情形，他不由摇头苦笑—— 当时之所以不答应教其医术，不过是自己早察觉那位世子身子有古怪原由来自皇上东方敬。试想他一个小小的太医如何敢与万岁爷作对？ 万岁算计臣子自然易如反掌，倘若有人算计皇上呢？思绪转到这里他心头突然咯噔一记，脑子里莫名出现皇上和太子的面容。 东方铭身子最近出现的种种迹象和先帝如出一辙，饶是他纠尽脑汁也找不到原因，只能以对方太过操劳朝政搪塞过去。 但是，他已经明显感觉到皇上对自己隐隐有了不满。 除此以外，太子明明天天补药不断又身强体壮，后院侍妾众多，为何却至今无一人受孕？虽然目前皇上并没有说什么，只怕到时自己这个首席太医脱不了干系。 越想心头不安愈重，胡治生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朝宫外走去。“”，。 第263章 一个消息 “啪——” “可恨的小贱人！”长乐宫偏殿内，伴随着刺耳的瓷器碎裂声，传来女子忿忿的声音。 正好宇文琅玕走过来听见，见一干宫女嬷嬷吓得全躲在外面瑟瑟发抖，忙上前问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惹公主生气。 年长的嬷嬷眸子闪了闪，连忙跪下：“禀报公……公子，殿下从娘娘那边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发脾气，到底为什么奴婢们也不知道。” “可本公子明明听见骂的是小贱人啊？莫非是太后宫中的人怠慢了这丫头？” 宇文琅玕若有所思。 “琅玕哥哥，来了就进来啊！”外面的对话引起了里面少女的注意，连忙拉开门探出一张笑脸朝他招手。 望着那张让他朝思暮想了近二十年的俏脸，宇文琅玕眼眸暗了一瞬。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打死也不会把眼前这个温柔俏丽的女子和刚刚发火骂人者联系在一起。 在他的记忆里，昭阳虽然性子高傲，刁钻古怪，但教养却是再好不过。 从小到大他从未听过从其口中吐出半个脏字不说，对下人更是好得没话说。那个侍女小乔便是明证。 性子变得这般，看来那场宫乱对小丫头的打击太大了！ 如此一想，心隐隐有些作痛，他连忙进屋将对方拥在怀里。 “昭儿，娘亲私下告诉我说一切准备就绪，你再忍耐些日子，我会风风光光带你离开这伤心之地。” 听着无比深情的话语，少女眼底迅速掠过一抹得，“嗯”了一声抬起头，苦着脸说自己昨儿做了一夜恶梦。 或许是梦太真实可怕，导致心情差得不行，才会忍不住发火。 “哦，说给哥哥听听！”见其脸确实比之前又差了一些，宇文琅玕忙问。 见嬷嬷带人进来收拾地上的碎片，二人来到内室坐下细说。 少女说梦见有个肤泛黄的女人追着要刺杀她，她奋起反击也无能为力，最后紧要关头，还是爹娘魂魄出面自己才安然无恙 知道这是极度缺乏安全感才会有的状况，宇文琅玕静静倾听着。 “琅玕哥哥，爹娘托梦说那个坏女人不得好死，而我后来也的确梦到她死了，如果这都是真的，说明爹娘冥冥之中一直在护佑着昭儿姐弟，如此我也就不会再忧心忡忡了。” 说完，少女一眨不眨盯着他幽幽道。 听出其话里的意思，宇文琅玕立即表示派人去城里打听。 他想好了，即便没有，他也会让人编排出这样一件事，好宽小丫头的心。 事实上，还不用他去打探，一个消息已在广陵城传得纷纷扬扬—— 在城外土地庙，一个中年女乞丐突然暴病横死，死者腹部鼓起一个大包，全身肤呈金黄，嘴唇却呈乌青。 总之，死相极其可怖。 被人报官后，衙门仵作只初略看了一眼便断定是瘟疫。为防传染瘟疫，只好让人立即以柴火烧之后深埋，连那些日常相处的乞丐也被尽数赶至深山。 没想到死人魂魄果然是存在的！宇文琅玕了解详情后暗暗心惊，连忙入宫将此事说与公主知晓。 “太好了！必定是爹娘在天之灵庇佑于我，这下我可放心入睡了！”公主喜笑颜开，连声说好。“”，。 第264章 添堵 两个人照例温存一番，恩爱自不必说。 事必，看着怀里累得闭着眼喘气脸发白的女子，宇文琅玕心疼得不行，提出要让胡太医给她把脉好生瞧瞧。 按理说他们在一起也有好些日子，为何这丫头的肚子不但没有反应，反而气一天不如一天？ 虽然未出嫁没有身子是件好事，但想想他心里总有些没底。 “别提那个老东西，说起来本公主就是一肚子气。”女子倏然睁开眼，忿忿道。 “哦，到底怎么回事？”宇文琅玕忙问。 听其说胡治生在太后面前大力夸赞那顾家嫡女不说，还拿她和对方比，宇文琅玕言语中不泛酸意：“就连太子都说那丫头像极了你动了心思，也不怪老头子拿来和你比较。” “不，他分明是因为知道我已经是你的人，言下之意是在责怪我堂堂公主不如一个商贾之女守礼教，可当初昭儿实在是孤独极了，唯有跟哥哥一起才能找到些安全感……” 说着竟然是珠泪盈盈欲滴。 “原来昨儿个你就是因为这个发火？”宇文琅玕面一沉。 该死的，竟然敢招惹本公子心上人不高兴，看样了是活够了！ “嗯，”女子点点头，一脸委屈：“听说皇叔已经应允老家伙收那顾昭娘为徒，太后也要召见她，你说这不明显给本公主心里添堵吗？” 收徒？！她的话让宇文琅玕吃惊不已。 当年昭阳想学医给自己家世子哥哥治病，胡治生宁死也不答应，现在却偏偏对那个顾昭娘有了兴趣，也难怪这丫头生气。 “谁说不是呢！那个顾昭娘依仗会几样民间医术，甚至不知天高地厚给天佑开出了方子。我表示反对，却被皇祖母好一顿训斥……” 女子一脸愤然说着，宇文琅玕若有所思。 以他的机敏又如何看不出对方分明是想自己帮忙出口气？ 只是这胡治生德高望重，又是宫里的老人，自己一时也不好拿他怎么样。 那个顾昭娘虽然是个不得宠的嫡女，但对方嫡亲表哥被封为护国将军不说，还有臣相在背后撑腰，无论如何都不能去招惹。 思忖半晌，突然眸子一亮，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这些天东方成没少拉着自己去臣相府，但顾家嫡女根本就是避而不见。自家皇帝舅舅同意顾家嫡女随胡治生学医，足以说明东方成根本就是在一厢情愿。 如果动点手脚让对方名声变臭，说不定太子就会因此死了这份心，皇帝舅舅也会感激自己啊！ “对，就这样办！正好借此看看毁容后也能把东方成迷得七荤八素的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想着自己跟着东方成跑了数次连那顾昭娘的人影子也没有见着，宇文琅玕当即打定了念头，低头在女子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记： “眼见得御花园梅花正旺，咱们大楚公主成亲之前有举办赏花宴的惯例，到时昭儿只需邀请她入宫参加花会，玕哥哥负责让她当众出丑帮你出心里这口闷气可好？” “太好了！回头昭儿便去奏明皇祖母立即着手筹备花会。嘻嘻，果然还是玕哥哥心疼昭儿呢！”假公主一听眉眼皆是笑，四肢如藤蔓一般紧紧缠绕住对方。 “小妖精，你就是我宇文琅玕的命，我怎么舍得让一个丑八怪给你添堵——” 柔软美好的触感让宇文琅玕身子不由自主颤栗起来，仿佛有一股火焰从足后跟直往脑门窜，他嘶吼一声，再一次沦陷其中。“”，。 第265章 魅阁阁主（一） 从宫中出来，宇文琅玕站在国公府对面的巷子口琢磨着要不要回去。 回去就意味着认错认罚。公主娘亲说了，要想娶昭阳必须得过国公爷那一关，否则她也无能为力。 “算了，为了昭儿本公子霍出去了！”沉吟半晌，想着那个女子在宫里日渐变差的脸，他打定了主意。 只是，还没他抬脚，“咻咻”几声，身后突然窜出几道黑影。随着一道暗香扑鼻，他便失去了知觉。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间布置豪华的屋子内，双手被反绑在手后。 “你们是什么人？”见几个蒙面黑衣人持剑站在面前，他急怒交加，怒喝道。 “嘻嘻，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公子不该欠债不还，我们才不得不用这样的法子请你大驾光临。” 随着一声娇笑，一个仅身披粉薄纱，戴着同系面纱的女子从暗处款款走出。 宇文琅玕用力的眨眨眼—— 眼前近在咫尺的美人儿虽然蒙着面纱，但一袭粉衣罩体，玲珑有致若隐若现。 修长的玉颈下，裸露在外的肌肤透着一股淡淡的粉，肌若凝脂，皮肤滑嫩的像是能挤出水来似的。 柔软的地毯上，一双晶莹如玉般的双腿裸露着，就连秀美娇小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 这女子的装束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了许多。只见她露在外面一双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更为她平添了无法言述的妩媚与妖娆，风情万种。 尤物，举世无双的尤物！ 空气中的香味愈发的浓，宇文琅玕呼吸有些急促起来，用力咽下一口唾沫。 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诱人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对上他直愣愣的眼神，女子眸中闪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一闪便逝。 她身形一闪到得他面前，蹲下身子纤手抬起他的下巴：“我好看吗？” 好看！宇文琅玕脱口而出。 似是很满意他的反应，女子娇媚一笑，靠他愈发近了一些：“比起你那昭阳公主如何？” 昭阳？！宇文琅玕猛一激灵，用力将舌尖一咬，一丝鲜血自嘴角溢出。 意识清醒后他下意识向后移动身子，试图离对方远点。 “哈哈，这点你倒是像极了那人！” 看清他眼底嫌弃，女子突然狂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本公子与尔等并不相识，欠债从何说起？”宇文琅玕怒喝道。 “怎么？！咱们的小桃红因为二公子被摔成了废人一个，难道这不是你欠下的债”女子止住笑，冷冷道。 小桃红？！宇文琅玕猛然醒悟过来：“我道是谁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原来是一帮下流胚子……” “啪——一个靠得最近的黑衣男子甩手就是一巴掌，怒瞪着他：“阁主在此，岂容你大呼小叫？” 阁主？！宇文琅玕一听脸大变，上下打量着面前妖娆女子。 传闻天底下所以的风尘场所都归魅阁旗下，莫非这女人就是传说中的魅阁阁主？！“”，。 第266章 魅阁阁主（二） 看着宇文琅玕俊脸上的五个指印，女子眼神愈加迷怔，喃喃道：“你这是何苦？我哪点比她差啊？” “嗤——一个风尘女子竟然敢和堂堂公主相提并论！”宇文琅玕嘴角浮起一抹嘲讽。 “不愧是国公爷的儿子！！”女子神情复杂看着他，纤手抚上他的脸：“好孩子，本阁主倒是在你身上看到了他的几分影子呢！” 好孩子？！这女人莫不是疯了不成？ 对上女人痴迷的眼神，宇文琅玕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大吼道：“不就是没有付小桃红的医药费吗？你们放我走，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挡，不论需要多少银子我出便是。” “银子？！嘻嘻，”女人掩嘴而笑。“不好意思，本阁主现在对银子不感兴趣。” “那你想怎么样？”宇文琅玕警觉起来。 “第一，我要大楚皇室手中的血隐令符，第二，我要你帮我解决一个人。”女人不紧不慢说道。 血隐令符？！宇文琅玕先是一怔，随即嘴角高高勾起。 “喂，我说你是不绑错对象了？要血隐令符你找皇帝和太子爷啊？不说本公子无官无职，即便有，哪里有机会见到代表皇权的血隐令符？” “不，你肯定能见到！”女人霍然起身直视着他。 “如果本阁主没有猜错，先太子那半枚血隐就在你的心肝宝贝手上。再说了，你是当朝皇帝的亲外甥，可以在宫里来去自由。” 我的女人？！对方的话如五雷轰顶，炸得宇文琅玕晕晕乎乎的，拼命靠着墙壁站起来，抬脚就朝面前的女人踢去，一边恶狠狠骂着—— “原来你就是背后那个黑手，逼死先太子夫妇不说，现在又把主意打到了本公子的昭阳身上……” 女人一个闪身避让开来，示意两个蒙面汉子死死按住宇文琅玕，然后直直儿盯着他，神情悠远寂寞，眼底是浓浓的伤痛。 “像，你们还真是像！每次只要我提到那个女人，他也是这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喜欢那样的贱女人？” “如果想让她好好活着，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办，否则……” 幽幽的声音犹如从地狱中传来，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不等她说完，宇文琅玕所有的防线瞬间瓦解，他“噗通”跪下，语气近乎哀求：“求求你，放过昭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银子我给，血隐令符我也去找——” “好一个痴情男儿！看来那丫头倒是个有眼光的，不若我——”女子抚着脸叹息不已。 对方眼底的落寞神情落入眼底，宇文琅玕心头一动：“你这得这般好看，他怎么忍心对你不好？说不定你们之间的误会解开就好了呢！” “嘻嘻，你这孩子一张嘴果然讨人喜欢，比他不知道胜出多少倍。”女子展颜一笑，轻佻地朝他抛了一个媚眼：“如果返回去二十年，本阁主肯定选择喜欢你。” 宇文琅玕被对方的举动搞得俊脸通红，赶紧撇过头不作声。 表面上他玩世不恭，其实长公主家教甚严，十七八岁的少年心中又只钟情昭阳公主，对这等**行为自是有些接受不了。“”，。 第267章 一件事 大约是爱极了他这副害羞神态，女子将手一挥：“罢了，找血隐令符的事放一边再说，先拿一万银子来，本阁主保证暂时不动她，但另外一件事你必须得帮我办。” 哪件事？！宇文琅玕刚刚落下的心又吊了起来，忙问。 女子轻轻一笑，说顾家嫡女和她有点过节，要他出面代她给对方点颜看看。 顾家嫡女？！宇文琅玕眉头紧戚，四下扫了一眼：“你手下明明不缺人手，为何偏偏要让本公子去干这种事？” “你的话太多了！”女子面一沉，冷冷瞥了他一眼。“就因为你喜欢那样一张狐媚子脸，所以这事儿让你来干再合适不过。” 感觉对方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像是被情伤过的女人，宇文琅玕心里寻思开来—— 魅阁的传说他可是听说过，招惹了里面的女人可不得了！ 反正自己要帮昭阳出气寻那顾昭娘的不是，不如答应对方先脱身再说。 如此一想，他十分爽快地应承下来。 见他答应，女子嘴角勾了勾，亲自给他松了绑，挽着他的胳膊娇滴滴道：“二公子可别想着糊弄本阁主哦！” 宇文琅玕不露痕迹往旁边闪开一些，淡淡道：“本公子向来一言九鼎，希望阁主也遵守诺言，如果昭阳少了一根汗毛，我化作厉鬼也会找你拼命。” 望着他被人架着消失在门外，女子伸手扯下脸上面纱：“厉鬼？本阁主可舍不得让你小子死！” 但见那张俏脸笑得眉眼弯弯，赫然便是当朝皇后林远娇。 “主子为何一定要宇文公子去收拾那顾昭娘？”见其露出真容，屋子里剩下唯一一个黑衣人也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布，现出一张阴晴不定的马脸。 哼！女人双手狠命扯着手中的薄纱，眼底是彻骨的冷意。 “他不是要护着长着那样一张狐媚子脸的女人吗？本宫偏偏要让他的亲外甥去和他对着干！” “再说了，那个小贱人对本宫的成儿出言不逊，这口气本宫如何咽得下？” 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刘四眼底掠过一抹失落。 原本他指望着干这趟美差的，没想到白白便宜了那宇文琅玕。 他的神情没有逃过女人的眼神，白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这奴才，都说了事成后把那个小的任由你处置，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属下不敢！”被对方说破心事，男子吓得“噗通”跪下磕头不止。 起来！女人点点头，又问顾府最近有何动静。 听刘四说完顾府发生的事，女人摇头叹息：“那赵红霞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本宫倒是看走了眼，白白让她享受荣华富贵这么些年……” 刘四一脸的焦急：“主子，咱们要找的东西至今没有线索，红霞这次估计也吃不兜着走，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顾家母子将东西交给陛下？” “当然不能！咱们无论如何也要先一步拿到乾坤基座。你且如此这般……” “属下明白！保证完成任务。”听完其吩咐，刘四欢喜得抓耳挠腮，拍着胸脯保证。 女人眼底掠过一抹厌恶，面上却淡淡笑着，朝其摆摆手：“去！行事仔细些，千万不要落下把柄。”“”，。 第268章 十八年 等急不可耐的刘四离去，女人沉默一瞬，走到屏风后面伸手在上面某处按了一下，随着“吱呀”一声轻响，墙壁上移开一小门，她取下面纱拎起裙角一个闪身进入。 “娘娘，您……”下一刻，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娇媚女人，正东张西望的小太监吓得连连后退。 皇上下了禁足令，娘娘不能离开这大殿半步，可明明方才找遍整个大殿都没有人，怎么突然就现身了呢？ 还有这一身娇艳打扮，也与娘娘平时判若两人…… “咯咯……小安子，本宫和你捉迷藏呢！”看其吓得俊脸发白，林远娇咯咯娇笑起来。 换了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只怕早就被她灭了口，但这个孩子实在像极了和那人初遇时的模样，她实在下不了手。 “这样啊！娘娘吓死奴才了！”小太监总算缓过神来，埋怨道。 “来来，瞧瞧本宫这身打扮好不好看？”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林远娇突然心头一动，就地旋转了一圈，极其认真问道。 “娘娘是天底下最最好看的女子，跟仙女儿一样呢！”对上她隐约可见的美玉般**，小家伙脸绯红，连忙移开眼看向别处喃喃道。 仙女儿？！唉……对方的夸赞让女人脸莫名暗淡下来：一个太监尚且能够被自己迷住，为何那个人偏偏…… 如此一想，心又开始悸痛起来，仿佛有一只利刃在那里一下又一下戳着。 “该死的，怎么最近痛得越发厉害了！”她跪在地上用力揉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娘娘，要不要宣太医来看看？”小太监上前扶住她。 大约是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小家伙虽然着急，却一点也不慌张。 “不用，老毛病了，一会儿就好。”女人苦苦一笑，好不容易等痛感消退一些，伸手搭上其胳膊挣扎着站起来。 这一站不要紧，她竟然发现对方已然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眸子闪了闪下意识问了一句。“小安子，你今年多大了？” “回禀娘娘，奴才过年就整十八了！”小安子尽量让自己不去看对方胸前那高耸之处，垂下眼睑低低答道。 十八！女人眉头蹙得更紧。 怎么觉得这个数字仿佛和自己大有关联似的？ 是太子再过一年就要十八了还是因为别的事？ 还要再想，心痛却如排山倒海般再次袭来，她连忙让小安子扶自己躺到凤榻上去。 大约是痛得麻木了，她静静躺在那里如同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 这一次心痛不同以往，仿佛有人用刀一点点一点点在那里剜着，让她疼得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脑海里一片空白。 “娘娘好生歇息，奴才去厨房给您熬点汤补补身子。”看她紧闭着眼不说话，小安子还以为她已经没事，盖好锦被跑了出去。 不知道过去多久，女人终于睁开眸子。 “十八年，十八年……”此时她全身上下犹如浸水一般，继续冥思苦想。 “此药有个特点，倘若十八年后对方依然不爱你，你又不愿意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到时心就会爆裂而死……”突然，一个声在脑海中如惊雷般响起。 女人眼眸倏然瞪大，面如土—— 仔细算算，自家儿子已经满十七，加上自己怀胎十月，这十八年之期分明就在眼前，也难怪这心痛得愈发厉害……“”，。 第269章 所以 “呵呵，总算你还记得老夫是你爹，倒不亏生养你一场！” 国公府内，看着跪在地上的二儿子，宇文远怒极反笑。 宇文琅玕鼓足勇气抬起头：“儿子不孝，任爹爹责罚便是，但昭阳如果再在宫里呆下去，只怕……” “她可是有身子了？”宇文远面一沉，喝道。 已经知道对方是小乔，倘若有了身子，好歹也是宇文家骨血，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身子？！宇文琅玕怔了一瞬，心神一动，苦着脸说自己实在不知，但昭阳如今面越发变差，一天到晚浑身无力，就只想睡觉。 宇文家族人丁一直不旺，如今世子又不能人事，以他对自家老爹性子的了解，哪怕再不愿意，只要昭阳有了身子，就一定会立即同意这门亲事。 “啪！”宇文远拍案而起，怒瞪着他。“既然如此，你还不赶紧去秦府向大学士认个错？” 宇文琅玕子一梗：“儿子做错了事，要打要罚爹娘说了算，凭什么向一个外人认错？” 外人？！国公爷气得浑身直颤：“你……你这个逆子！如今你兄长在他们手上，你不认错人家不放人。如果你不想成亲这事儿就当老夫没提。” “我儿快快起来！”就在这时，长公主东方琳匆匆进来，看宝贝儿子如此大冷天就跪在地上，连忙上前扶起。 “娘——”见救兵终于到来，宇文琅玕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装出无限委屈的样子。 “宇文远，你就是再不喜欢我，也不该虐你的亲骨肉？” 发现儿子俊脸上有明显的巴掌印，东方琳顿时变了脸，恨恨地瞪了国公爷一眼，拉起儿子就往外走。 虐？！老夫何曾碰过他一根手指头？宇文远盯着母子二人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示意暗处的隐卫跟上去。 “玕儿，如果你爹还不同意你和昭阳的亲事，娘亲就与他和离。”回到自己院子里，东方琳亲手绞了冷水毛巾捂着儿子俊脸，气咻咻道。 “娘，其实这不关爹的事！”宇文琅玕眸子暗了暗，抚着脸颊低低道。 谁？！这大楚除了他宇文远，谁还有胆子敢打我儿？ 东方琳将手中毛巾往地上一掷，差点没跳起来。 看看左右无人，宇文琅玕一五一十说了昨夜在家门口被人绑架之事。 魅阁？！东方琳吓得倒退几步，简直是欲哭无泪，抡起拳头就砸。“你这个不成气的东西，不学好也就罢了，怎么偏偏招惹上那些下三流之辈？这事儿传出去你让娘和你爹的八角形往哪儿搁？” 也不怪她发怒，实在是这魅阁行事向来阴毒，就算她现在动用长公主的权势让人把整个给铲除，只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宇文琅玕一闪身躲过，眼圈也开始泛红：“从小到大你为了讨好爹爹，就知道对哥哥百般疼爱，却把我这个亲生儿子扔给府里的嬷嬷奶娘。你何曾想过儿子的感受？” “所以……”东方琳怔怔地看着他，泪流满面：“所以你就一直变着法子欺负你哥？” ”他刚出生就没有了娘，又病痛缠身已经够可怜了，你怎么下得了手？他好歹是你哥哥啊！” “儿子也不想这样做，可你们眼里只有他。 “明明是昭阳自己不愿意嫁给一个白痴，为何琅玕却成了你们眼中的罪人？” “再说了，谁说他没有娘的，他抢走了我的娘亲好不好？” 说着说着，宇文琅玕的眼泪夺眶而出：“您明明知道儿子做梦都希望能够听您哼着曲子入睡，明明知道儿子喜欢昭阳胜过那病秧子百倍千倍……” 啪——话未说完，一记清脆的巴掌落到他脸上。“”，。 第270章 不敢 没料到自己会再次被打，宇文琅玕捂住脸一时傻了眼。 “谁都可以说你哥是病秧子，但你却不能……玕儿，你抢了琅琊喜欢的人就够残忍了，为何还要大庭广众下戏弄他？” 看着儿子俊脸另一侧又多出五道指印，东方琳心如刀割，却不得不硬起心肠斥责。 “娘，您那该死的负罪感到底要背到什么时候？！”宇文琅玕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嘴角牵起一抹嘲讽。 “就因为当初你故意出言刺激那秦慕蝶致其早产，就一直抱着内疚赎罪心态以至于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顾，甚至不得不任小舅威胁在外祖父面前一直为他说好话？” “你……你如何知道这些？！”儿子的话惊得东方琳连连后退，一副见到鬼的样子。 宇文琅玕戚然一笑，说自己如何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这些年的所作所是否值得。 他四下看了一眼，不无怜悯看着自家娘亲：“您好好想想，做了这么多，您有取代爹心底的那个女人吗？自从边防回来，只怕一他进你这屋子的日子屈指可数！” 东方琳深吸一口气，强颜笑道：“琅玕，只要娘亲爱你爹就足够，再说了，这些天你躲在外面不回来，你爹也一直牵挂着你。包括上次你给你哥下药之事，他……” “啥？您说爹早就知道——”宇文琅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他一直都知道。也知道这些年亏欠你，所以才没有找你算帐。”东方琳含泪点头。 对方的话让宇文琅玕心乱如麻—— 以自家老爹对兄长的在意程度，怎么可能在知道自己下毒后无动于衷？ 想想也是，倘若对方真要找自己算帐，又岂能是逃进宫就能了掉的事？ “娘，儿子错了！”良久，他眼巴巴看着娘亲。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东方琳朝他笑笑，赶紧拿了药膏轻轻擦拭着儿子脸上被打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又从梳妆匣里取出一张银票递过给宇文琅玕，让其赶紧把的事了掉，以后不要再与那些人有任何瓜葛。 以后不要再与那些人有任何瓜葛？！怎么可能！想着那个阁主对自己所说的话，宇文琅玕暗暗叫苦。 一万两银子他敢和娘亲说，但另外两件事打死他也不敢说出口哇！ 无论如何，他不敢，也不会拿心上人的性命去当赌注。 母子二人的对话早就被暗卫一五一十禀报给了宇文远，国公爷眉头紧蹙—— 自己这个国公爷虽然有名无权，但老虎生病，余威犹在。儿子在家门口被魅阁的人绑架毒打，这里面只怕不是区区一万两银子这般简单。 那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针对自己而来吗？ 还有，当年那些陈年往事，会是谁说与琅玕知晓的？ 想着，他有些坐不住，连忙起身往外走。 行至园子里，远远看到一个身着淡青襦裙，外衬白玉百合褶曳地宫装罗裙，披着狐皮大氅的少女正无聊地靠在假山顶上发呆，认出是自家宝贝女儿宇文琅玥，连忙唤对方下来。 “爹爹——”回头看到是他，少女惊喜大叫，如蝴蝶般翩然飞至他身旁，摇着他的胳膊：“阿生哥他现在好不好？什么时候回广陵啊？” 阿生？！玥儿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国公爷一脸探究打量着个头已经齐自己肩膀的女儿。“”，。 第271章 果真 “没什么！”少女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说自上次对方从宫中突然消失至今未见着人，如果有他在，琅琊哥哥也不至于被大庭广众被人欺负。 “哦，他在江南办一件事，估计就要回来了。”宇文远伸手将女儿额前一撮乱发捋往后面，眼底是不尽的宠溺。 还不到十五岁，小丫头已经出落得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鹅蛋脸儿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更难得的是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衬得整个人无比端雅贵气。 总这，其容貌皆具了爹娘的优点，当真是秀丽之极。 在他眼里，女儿这小模样儿比起号称才貌倾天下的大楚昭阳公主丝毫也不逊。 “咦，这眼圈红红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那不成气的二哥又欺负你了？”突然发现小丫头似是哭过，宇文远脸一沉。 没有！宇文琅玥下意识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闷闷道。 国公爷敏锐的目光发现对方看的正是夫人所居住的院落，突然神情变得不自在起来—— 方才隐卫说出来时看到小郡主恰好从门口走过，想必这丫头是偷听到那母子二人的对话了。 正琢磨着，却见宇文琅玥咬了咬唇，鼓足勇气抬眼直视着他：“爹，您真的一点也不爱娘亲吗？” 果然！宇文远叹了口气，抚着女儿一头黑亮的长发幽幽道：“傻丫头，倘若一点也不爱，又怎么会有你二哥和你？” 说完，大约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对着尚未出阁的女儿说这种话实属大大的不宜，国公爷老脸红透，连忙推说有事一溜烟地出了院门。 望着他的背影，宇文琅玥笑得眉眼弯弯。 “你爹果真这样说的？”下一刻，东方琳看着女儿一脸的不相信。 少女笑眯眯点头：“当然是真的！玥儿看到爹爹当时脸都红了耶！” 狂喜的东方琳手拼命捂住胸口：“你且出去，让娘一个人静一静。” “知道啦！”宇文琅玥朝她扮了个鬼脸，咯咯笑着跑了出去。 “他是爱我的，是爱我的——”望着女儿消失在门外的背影，东方琳伏在床上把头埋在锦被中喜极而泣—— 虽然当处平律人潜入宫中的情形她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但那个少年公子如天神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场景却铭刻在心。 那一瞬对方带给她的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让她发誓长大了非对方不嫁。 哪怕是知道对方已有妻室，这个念头她也从未改变过。 后来虽然如愿以偿成为国公夫人，却因为知道自家皇帝老爹背后做的那些恶心事惶恐内疚至极，唯有把百倍的疼爱放在那个刚出生就没了娘的孩子身上心里才好受一些。 却万万没有料到自己这看似赎罪的举动却对亲生儿子造成了更大的心理伤害，将同父异母的世子哥哥视作眼中钉，干了不少出格的事。 这也就罢了，自家的亲弟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发生在秦慕蝶身上的事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又深知自己离不开宇文远，便以此要挟自己在皇帝爹爹面前为其说好话。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那个男人是被逼娶了自己，她不得不咬碎了舌头往肚子里咽，一个人默默扛着这一切。 但刚刚女儿那句话，让她觉得这些年所承受的委屈倾刻间烟消云散。“”，。 第272章 身世（一） “魅阁阁主就在广陵，并且让人绑架了二弟？！” 意外的消息让宇文琅琊吃惊不小。 “唉，”国公爷看着自家儿子长叹一声：“话说那小子自己不争气，打就打了。竟然还从你母亲那里讹去了足足一万两银子私房钱！这事儿传出去真是……” 说到这里宇文远再也说不下去，袍袖下拳头攥得紧紧的。 想想真应了虎落平原被犬欺那句俗语。自从被卸掉兵权回京养老，国公府门面如果不是还有个长公主撑着，只怕早就门可罗雀也说不定。 再说了，虽然他掌控的风云阁有着富个敌国的财富，但为了不引人注意，自从他没有兵权后俸银也打了折扣，为了维持一大家子人的开销，长公主东方琳功不可没。 现在，对方竟然敢在门口绑架自家儿子，加上那平空被魅阁讹去一万两银子，这根本就是在打他的脸嘛！ “爹，要不要帮您出这口气？”看自家老爹面十分不好，宇文琅琊试探问道。 “不了，”国公爷摇摇头。“让那个不成气的东西长点记性也好！” 就这样？！某人一脸不信。 以他对老爹的了解，对方如果真是这么想，就不会特意跑来找自己诉苦了。 果然，接下来国公爷要求他尽快查清楚魅阁阁主藏身之地。 “琅琊，她们盯上你二弟绝非那点银子，为父总觉得琅玕这小子没有说实话，接下来你的人要多留意他的行踪才是。” “是！儿子谨记！还有一事得禀报爹爹知晓——”宇文琅琊点头答应，又详细说起谢寒烟入宫后的遭遇。 小乔下蛊？卫先生是逍遥子？！ 他的话着实把宇文远唬了一跳。 对方的表现让某人嘴角一勾，说自己当时也是被惊得七荤八素。 呆怔半晌，国公爷认为小乔极有可能是那个背后黑手安插入宫的细作。对方小小年纪便如此精通蛊术，其真实身份不言而喻。 “您说她和阿生极有可能都是南疆五夷木簌族首领的骨肉？”宇文琅琊跳了起来。 “正是如此！”国公爷点点头，说木簌族首领娶的两位夫人以精通易容，擅长蛊术而出名。 “难怪您一直对阿生心有防备……既如此，为何要将那枚代表他身份的玉佩给他？”宇文琅琊一脸不解。 宇文远避而不答，含笑注视着自家儿子。“琅琊，可还记得之前爹曾和你说起过血隐有九大长老？” 九大长老？！宇文琅琊眉头蹙起：“爹是说阿生和小乔身世和九大长老有关？如此说来——” 只一瞬，他一对剑眉高高挑起：“琅琊知道了！” “哦，你这小子知道什么啊？”宇文远不相信对方这么快就有了答案。 “血隐九大长老分别为术、器、文、玄、药、巫、幻、商、魅，如果琅琊没有猜错，这木簌族首领两位夫人分别是巫幻两位长老的后人。” 宇文琅琊一口气说完，一脸的笃定。 “我儿果然聪慧！”国公爷一脸赞许，说木簌族正是得益于两位夫人的力量成为南疆实力最强的部落。 那半枚玉佩并非是在阿生身上发现，而是当年那位首领在他赶到时已自刎却尚未断气。 在得知血洗南疆并非其本意，并且已经想办法保住了他的族人，首领这才说出有一子被早早儿送出山外，希望宇文远帮他找到并抚养成人……”“”，。 第273章 身世（二） 国公爷幽幽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宇文琅琊听得目瞪口呆。 果然，果然爹爹救下了那些人……可是，他是如何避过皇帝的耳目的？ 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宇文远嘴角一勾，轻轻吐出了三个字。 风云阁？！那为何……尽管早有猜测，得到证实后宇文琅琊将自家老爹佩服得五体投地，却疑惑对方是如何将一干蛮夷人收为己用，并且让其誓死效忠的。 见儿子好奇，宇文远一五一十说出当年的情形。 原来，东方敬为了报当年差点亡国之仇，养精蓄锐足足准备了十几年，趁南疆人放松警惕突然决定清剿以木簌族为首的几个蛮夷小国。 为了不让东方敬起疑，宇文远事先让人以血隐名义悄悄通知了两位夫人即将血洗南疆的消息。 两位夫人尽管将信将疑，自恃南疆有大山和瘴气为天然屏障，却也留了个心眼，提前将所有未成年的孩子转移到了大山深处隐匿起来。 在宇文远率领亲信攻破寨子里后，看到到处都是青壮老弱尸体，唯独缺少孩子，便故意放了一把大火。 在瞒过东方敬之后，他又让亲随入大山找到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孩子，给其服下能够失去记忆的汤药，再秘密分散送至各处风云阁悉心培养。 而那些人口中他得知首领有个最最钟爱的幼子叫木玉笙，但遍寻不着。 就在国公爷以为那个孩子早已不在人世，怅然离开之际，恰好看到一只猛虎叼着一个孩子疾奔而来，他急忙张弓射箭。 “事实上，当阿生气质不凡，又显露出过人的易容口技才能，为父就怀疑他是首领之子。经过这么多年下来，阿生性子淳朴，并非奸滑之辈，所以才动了收他为义子的心思” 末了，宇文远补充道。 “余生，玉笙……难怪爹爹会给他取这样一个名儿。既然阿生是木玉笙，由此推断，那小乔或许应该叫木玉乔才对。可惜阿生失去了记忆，兄妹二人又分别多年” 宇文琅琊恍然大悟，随即又眉头紧蹙：“对了，那卫先生的来路爹爹可知晓一些？” 国公爷表示自己只知道卫先生是先太子东方晟带回来的，因其谈吐不凡，再加上才华过人，在禀得东方敬同意后，将其留在宫中教公主读书识字。 “对他的来历就没有查证过？”宇文琅琊有些惊讶。 “入宫者怎么不可能受到排查？经过多方查证无果，看对方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再加上东方敬虽然行事狠毒，却也是个爱才之人……” “爹，让琅琊想不通的正是此处——”宇文琅琊打断对方的话，说搞不明白卫先生是如何带着昭阳公主在一干侍卫的围堵下逃出京城的。 国公爷嘴角一勾：“你不是说那丫头身手不凡吗？由此可见，他分明是会武功的，只不过伪装得极好，无人发现罢了。” “爹爹说得极是，”宇文琅琊点点头，说目前从昭阳的武功路数来看，其修炼的正是寒烟师父的凌霄剑法，但其水平远远高于寒烟师父。 说完他若有所思看着对方：“只是，琅琊实在想不通他为何化名在宫中一呆就十数年？”“”，。 第274章 难道 宇文远眉头凝了凝，说现在人已归天，再猜也无用。目前要做的是必须将卫先生的死讯严加保密，不能让寒烟师父知道。另外，要严密保护昭娘的性命安全。 “丫头冰雪聪慧，单只看她扶持杨远的举动，不难看出她已经是成竹在胸，咱们要做的就是在暗处配合她就行。”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 对此宇文琅琊毫无异议，说早已做了周密安排。 他静静望着对方：“寒烟师父一直念叨着要见您一面，因为还未与您说好卫先生之事，琅琊只好一直拖着。” 唉！宇文远长叹一声，说见面之事先往后挪挪。 “爹爹，看来得赶紧将小乔那丫头弄到咱们眼皮底下——”又说了一会儿话，国公爷起身正要离开，宇文琅琊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一把拉住他。 “什么眼皮底下？！”话刚说完，一个清脆的女声在门外响起，唬得父子二人脸大变。 下一刻，门被推开，谢寒烟似笑非笑站在那里瞅着他们：“二位莫不是有见不得人的事不想让我知道？” 还好，对方并未听见前面的对话的内容。父子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轻轻舒了一口气。 “呵呵，多年未见，宫主依然风采不减当年呢！”国公爷连忙含笑抱拳，说自己今天来除了有点家里的私事要和儿子商量，另一个用意就是见对方一面。 “对对，琅琊和爹爹正准备去见您。”某人也随声附和。 当真？！谢寒烟将信将疑。 宇文琅琊一本正经点头，说自己和爹爹刚刚商量好弟弟和公主的婚事。 谢寒烟一脸不解：“明知那个假公主心狠手辣，为何宇文大哥还要将她纳为儿媳？” “竟然也是血隐的后人？！” 等宇文远说完此举的真实用意以及那个小乔的真实身份，她吃惊不小，脱口而出。 也是？！宇文琅琊眉头一挑，一眨不眨打量着面前的女人。“难道师父也——” “呵呵，”国公爷轻笑起来。“我儿没有料错，宫主同咱们一样，亦是血隐九大长老后人。” “就说嘛，爹爹怎么会不辞万里将琅琊送至雪域，想不到咱们宇文家和师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宇文琅琊终于明白过来，嘴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 不等他询问，谢寒烟已抢先开口：“宇文大哥，如今除了咱们文、术、武三脉，又多了幻和巫，莫非咱们血稳世代等候的明主已经现身不成？” “按当年的预言，明主非东方家血脉不可，到底会应在何人身上？”宇文远神情悠远望着窗外。 谢寒烟一脸笃定：“那还用说，一定是应在先太子嫡血东方天佑身上啊！ 明主？！什么明主？两个人的对话听得宇文琅琊一头雾水。 “是时候也该说与琅琊知晓了！”国公爷和谢寒烟对视一眼，含笑点头。 “能够让乾坤基座认主的人便是血隐等候的明主，天下能够大同。可这乾坤基座要上哪儿找去？”听完他们的话，宇文琅琊双手一摊，反问道。 “唉，”宇文远长长喟叹一声。“可惜玄长老的后人下落不明，否则也用不着咱们睁眼一抹黑……” 是啊！谢寒烟亦神情黯然感叹。“”，。 第275章 不可能 见二人皆是一副失落的模样，宇文琅琊眉头挑了挑：“虽然乾坤基座找不到，但另外一匹千里马已经现身了啊！” 另外一匹千里马？！国公爷和谢寒烟眼睛一亮：“在哪儿？” “呵呵，”某人嘴角一勾，一眨不眨看着宇文远：“其实琅琊早就说与爹爹知道的！” 早就？！宇文远眉头凛起，只一瞬眼底精光直冒：“老天，莫非上次提到那丫头用来拉马车的兔子马就是——” 宇文琅琊笑得眉眼弯弯：“当年还是您老人家告诉琅琊古人相马素有“得兔之头与其肩，欲得狐之周草与其耳”之说，怎么就忘记了呢？不过——” 他随即话锋一转：“昭儿身上的稀奇事可不止这一桩……” 剑发紫光？！是七星紫微吗？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国公爷和谢寒烟不约而同霍然站起，神情是无法言述的震惊和狂喜。 “嗯！”宇文琅琊点点头，详细说了那晚在顾府，昭娘手中的剑如灵蛇一般缠绕在自己脖子那种冰凉彻骨的滋味。 “而前些天近距离看到她习练剑术被她发现，我们你来我往数十招未分胜负，那丫头还将爹送我那柄剑击为两段，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七星紫微。” 想到自己并未见到对方的剑盘如腰带的情形，宇文琅琊一时不敢肯定。 “这还不简单？”谢寒烟白了他一眼。“到时你只需带上龙渊剑逼其出手便知是也不是了啊！” 某人一脸憧憬：传说龙渊遇敌化龙，紫微遇敌化凤，不知道我和昭儿双剑相逢会是什么情形？ “啪——”谢寒烟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傻小子，难道没听说过龙凤合璧，天下无敌？” “龙凤合璧？！哈哈，”抚着被打的地方，宇文琅琊咧嘴直笑。“原来我和昭儿该是佳偶天成啊！” “那是自然！只是可惜你当时没有将七星龙渊带在身上。”谢寒烟含笑颌首。 听其说对方所练的逍遥剑法和她凌霄派剑法实际上源于一脉，如果双方内力能够达到登峰造极后双剑合璧，其威力难以想像，宇文远却一直沉吟不语。 “爹爹为何不说话？”宇文琅琊发现其神情有些不对，忙问。 国公爷眼皮抬了抬，说自己在想昭娘是从哪里得到那一身武艺、千里马和紫微剑的。 “难道昭阳的武功不是那个卫先生教的？”不等宇文琅琊说话，谢寒烟抢先接过话头。 “当年不是！”宇文远面无表情对上她的视线摇摇头。“老夫认识他十余年，如果他身怀武功不可能瞧不出来。” “再说了，”他目光转向自家儿子脸上：“昭阳如果身怀武功，那些埋在宫内的细作不可能不知道，但现在事实上所有人包括小乔在内，均不知道公主会武功，这说明了什么？” 看自家老爹的目光微闪一下，宇文琅琊瞬间明白，也说自己在黑龙潭第一次遇到昭阳，对方除了身手比较敏捷，的确是不会功夫的模样。 “不可能！”谢寒烟突然大叫起来。“不说那卫先生的长相，倘若他不是逍遥哥哥，公主现在所使的凌霄剑法以及那一身绝世医术又从何而来？”“”，。 第276章 疑虑 看对方脸都变了，宇文远叹了口气：“我的大妹子，不说这天下相像的何其多，擅医术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何况琅琊也只是说其所使的剑法和凌霄剑法有些相似。” “不，一定是他！除了他再无旁人。”谢寒烟固执地瞪着父子二人。“他说过，他一定会为我物一个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弟子。” “如果真是他，为何这么多年回去见你？”宇文远反问道。 谢寒烟眸底浮起一抹痛，喃喃道：“那个假公主说了，他是因为重伤失忆忘记了一切。以为自己在这个世上无亲无故，才会在宫里一住就这么些年。” 失忆？！原来是失忆了啊！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看到对方眼底有疑虑一闪而逝。 倘若真是失忆，以逍遥子妙绝天下的医术，又岂能医治不好区区一个失忆？ 再说了，倘若真是他，又何至于落个中蛊而亡的结局。 父子二人的神情落到谢寒冷眼底，联想到上次提到此事宇文琅琊的表情，她心头猛然一凛，霍然站起身：“他……他是不是已经出了意外？” 声音微微颤抖，已然夹带着哭腔。 想想也是，以卫先生宫乱时拼死也要带着公主出逃的情形，怎么不可能和心爱的徒儿在一起？ 皇室鹰犬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卫先生的下落，且这父子二人一副并不慌张的模样，要么把对方藏匿得很好，要么对方已经不在人世…… “卫先生在哪里我等确实不知，想必这世上只有公主是知道其下落的。” “对对，经过宫乱一劫后，昭儿现在不敢相信任何人，师父您耐心等等可好？” 见她如此这般，父子二人哪敢说实话，只往昭娘身上推去。 谢寒烟尽管有些怀疑，却也愿意往好的方面想，祈祷对方还好好活着。 她徒然坐下，喃喃道：“如果真有意外，想必会有征兆的，他一定会活在世上某个角落……一定……” “风云阁筹办的望江楼要开业，眼下正缺人手，要不宫主来负责打理可好？” 为了引开对方的注意力，国公爷试探问道。 酒楼？！谢寒烟怔了怔，随即爽快答应。“要不我试试看！反正一时半会儿我也不打算离开广陵。” 某人一听眉头凝了一瞬，说自己正愁如何正大光明和公主接触，反正外界还无人知道望江楼后台是风云阁，他想和谢寒烟想以另一个身份出现在对方面前。 那天晚上对方得知自己进宫是为了前太子夫妇，立即变了态度，倾力相助。再加上前儿个出马救治中了蛊的谢寒烟，这足以说明对方从内心已经认可并接纳了自己师徒二人。 “哦，说说你的打算！”宇文远端着茶碗微微颌首。 “噗——”等宇文琅琊说完打算以诸骁塧的身份出现，他一口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喷了一地。 哈哈，谢寒烟也指着他笑个不停：“诸骁塧，爱小猪……哈哈，也真亏你这小子想得出。” 某人一本正经看着二人，说当年自己一直瘦弱不堪，再加上琅玕和玥儿从小也不胖，因此爱极了当时长得圆滚滚如可爱小猪的小公主。 现在细想起来，应该是那一时刻就动了这辈子非她不娶的念头。 说到这里，某人脑子里不期然出现当年被某个小人儿骑在身下当马的情形，俊脸上一抹可疑的红晕一闪而过。“”，。 第277章 一种直觉 “说起来昭阳那丫头还真算得上我儿的救命恩人。”将儿子的异样看在眼底，国公爷眼眶亦有些发热。 原本以为儿子这辈子就算完了，却没有想到那个小小的丫头竟然引起了儿子强烈的求生意志，他才想着法子避过耳目将人送至雪域。 也正因为这个原由，即便不知道宫中那个女子是个假的，他当初也没有因为对方选择小儿子而真的记恨在心。 “好孩子，你和昭阳一定会终成眷属，白头到老的。”谢寒烟止住笑拍拍宇文琅琊的肩膀。 “多谢师父寒烟妹子的祝福！” 父子二人齐声道谢。 谢寒烟目光悠远看着窗外：“逍遥哥哥也一定要好好活着，寒烟帮他收了这么好的弟子不见见多可惜！” 听其声音哽咽，宇文父子一声不吭，生怕言语中被对方看出破绽。 “只是，直接和那孩子说明原委一起查明真相岂不是更好？”想着一对有＂qing ren＂见面却不相识，谢寒烟一脸不解打量着他们。 “万万不可！”宇文远连连摇头，眉头紧蹙：“无论那小乔受人指使还是只身为木簌族人复仇，如今我等在明，敌在暗，一旦暴露了公主的真实身份，大楚危矣！” “爹爹所言极是，倘若小乔决心取昭阳而代之，倘若被她知晓真正的公主还活着，难保不先下手为强对太后和义德王下毒手。” “我有一种直觉，逍遥哥哥他一定会回来！我要留在广陵等他。”觉得他们父子说得在理，谢寒烟表示愿意留下暗中护着昭娘，直至师徒二人能够相认。 回来？！宇文琅琊只觉得鼻头一酸，连忙别过头装着看外面。 自己亲眼看到卫先生的尸体连同那些蠕动的蛊虫被坠星一把火给烧成灰烬，如果真能回来，也只能是魂魄归来罢了。 只是，阴阳殊途，除非传说中魂魄附体重生的怪事发生。 不说宇文琅琊在那里胡思乱想，眼看杨远再有三天就要率兵离京，杨楯一行终于到达广陵。 听李老爷子让人来报自家爹娘和妹妹回来，从校场出来的杨远来不及换掉身上的盔甲，便扬鞭策马直奔大德通银号。 认出面前威风凛凛，英俊无敌的将军是自家宝贝儿子，杨楯夫妇惊得目瞪口呆。 不过短短时日，儿子竟然一跃成了皇帝亲封的护国将军。 杨家这是走了什么运道？ 比他们更吃惊的，则是顾家母子三人。 短短二十来天时间，被他们瞧不起的杨远一跃成了二品大将军，而整个顾家的生意状况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丝毫也不过分。 最最关键的，他们已经准备舍弃的棋子顾昭娘，竟然成了整个大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臣相大人的义女。 得知冤死的顾夫人是李臣相的义妹，顾老夫人和顾子复母子二人悔得肠子也青了，恨不得把赵姨娘生生儿吃了才甘心。 如果对方不故意找碴打昭娘，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现在可好，昭娘直接让人接走不再回来。 李老爷子早已放出话风：不给他的孙女昭娘出口恶气，休想到他府上接人。 这也就罢了，眼下不止顾家登门告饶吃闭门羹不说，风云阁更是步步紧逼，大有要把顾家给吞并掉的用意。 再不想辙，只怕顾家多年的心血算彻底完了。“”，。 第278章 蠢货！ 入夜，顾家多福阁内，除了顾家母子外，只有赵姨娘母子三人。两个姨娘则带着一帮下人远远地站在院子里。 下午被打了个半死的陈嬷嬷跟死猪一样被买家拖走的情形让他们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听说风云阁广陵主事已经打算通过长公主这条线和皇上接洽，估计咱们顾家天下第一皇商的名头即将易主。”顾子陵看了一眼坐在上首面铁青的娘亲和兄长，幽幽说道。 嗤——赵姨娘冷笑一声。“不就是个小小的主事吗？瞧把二爷给吓得——” “放肆——” 她话未说完，老太太一声怒喝，手中拐杖朝她扫过来。 随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女人“噗通”滚到地上。 大约是没想到自己会受到这般对待，赵姨娘脑子一片空白，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祖母请消消气！”侍立一旁的顾仲泰和顾俪娘看情形不对，连忙齐齐跪下求情。 老夫人执掌顾府多年，发怒时的威压和气势让他们后背瞬间有冷汗冒出。 “来人，将这下贱胚子给我看管起来容后处置，子复随娘即刻进宫见皇上。”老太太收回拐杖，跟没事儿一般。 “娘，莫非您要——”顾子复眉头紧蹙。 “我儿不可妄言！”不等他说话，老夫人出声打断，示意闻讯进来的管家即刻将跪在地上的女人给拖到后院关押起来。 “老夫人，这……”管家有些迟疑。 “放肆！本夫人是陛下亲封的二品诰命……”赵姨娘总算回过神，尖声大叫起来。 看顾子复铁青着脸看也不看自己，她求救的目光落到旁边一双同样跪着的儿女身上。但那兄妹二人神情漠然，根本就不往她这个方向看。 二品诰命？老夫人手中的龙头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戳，冷冷一笑。 “竟然敢在老身面前充大，如果你唆使下人谋害正室夫人的真相透露出去，只怕不是关着这般简单呢！” 原本她为了顾全大局咽下这口气，没想到这女人害死正室夫人后竟然得寸进尺，公然对嫡女下毒手。事到如今再隐忍只会将顾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唆使下人？！一瞬间，赵姨娘和那对兄妹身子同时一震。 “你们……你们血口喷人，阿大阿二早就被辞退，有本事让他们来和本夫人对质啊！”下一刻，赵姨娘又开始撒泼。 阿大阿二？！真是个蠢货！ 对方话一出口，顾俪娘眼底多了一抹冰凉，神情决然。 明明老太太只说下人并未指明对象是谁，她可好，竟然直接招认了，不是蠢货还能是什么？ 哥哥说得对，这样的娘亲要了只会坏事，不若不要。 这一刻，顾俪娘无比庆幸听了自家哥哥的话先一步在臣相面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看自己生的一对白眼狼只是沉默，看也不看自己，赵姨娘又急又恨，一双眸子四下张望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既然阿大阿二已死，她打死也不会承认曾经做过的事。 眼瞅管家已经带人往这边走来，担心赵姨娘口不择言，老太太将手中的拐杖轻轻朝其身上点了数下。 转眼间，赵姨娘整个人跟被抽去了骨头一般，瘫软在地，拼命张着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任两个家丁架着带了出去。“”，。 第279章 难怪 “让人仔细看着，如果有什么意外小心我剥了你们的皮！”冲着他们的背影，顾子复恨恨吼道，听得顾仲泰和顾俪娘心头顿时涌起一片寒意。 “你们两个且下去，我与你爹和叔叔有话要说。” 老夫人目光落在他们脸上沉眸一瞬，暗叹一双儿女相貌虽然均随了那个不知廉耻的狐媚子娘，好歹都是顾家的血脉。 多年的风雨飘零，让原本人丁不旺的顾家血脉越发稀少，如今这长房连个嫡子也无，不得不把一对庶出也当个宝。 “是！”兄妹二人忙不迭的应道。 等他们退出去，老夫人看着两个儿子:“如今之计，或许东方铭念在旧情的份儿上拉咱们一把也说不定。” 说完性子一向刚硬的老太太眼圈开始泛红：“我可怜的女儿，如果泉下有知是血亲暗中使坏逼死了她和她的夫君，指不定伤心成什么样儿呢！” 说完，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身形晃了起来，慌得兄弟二人连忙起身一左一右扶住。 “娘，这也怪不得咱们，如果之前知道太子妃是咱姊妹，咱们也犯不着绕这大的圈儿啊！再说了，明明我们的人只埋在两三处埋了不干净之物，不知何故最后却挖出那么多。” 顾子陵抹了一把泪，声音闷闷的。 是啊！或许东方铭另行派了人却瞒着我们。他的话让顾子复更加黯然神伤—— 倘若不是这次顾子陵带着人走水路遇到刺客，也不会凑巧遇到太子妃的家人。 正是听到对方说起当年收养太子妃的往事，顾子陵惊觉不对，立即飞鸽传信京城，让他和娘亲即刻赶去陵江飘渺峰。 搞清楚太子妃阿嫣就是当年被自己扔了喂狼的女儿，顾老夫人哭得肝肠寸断。 昭阳公主和太子妃长相如出一辙，而俗话说侄女像姑，也难怪顾昭娘与昭阳公主长得如此想象。 如今昭娘毁容被退亲，俪娘虽然暂时得了太子喜欢，但有着那样一个身世不清不白的亲娘终究上不了台面。 当务之急，得赶紧找到东方铭说明先太子妃阿嫣的身世，然后与昭阳公主相认，这样俪娘进宫后便多了一份助力。 东方铭心头最爱是太子妃阿嫣他们母子都知道，唯愿对方看在阿嫣的面儿上助顾家渡过风云阁的报复。 至于嫡女昭娘，暂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反正有杨楯在，再怎么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以杨楯对顾家的忠心，杨远鲤鱼跳龙门成了将军，对于顾家反而是件大好事。 如意算盘打好，母子二人连夜进宫。 原本东方铭正因为太子心里只想着顾昭娘十分恼火，并无心情见客，却被对方有关先太子妃阿嫣身世不得不即刻禀报引起浓厚的兴趣。 等母子二人说完先太子妃阿嫣实则是顾家女儿，震惊后深信不疑。 “难怪——”他长叹一声，赶紧让陈忠和给母子二人设座。 就说嘛，这毫无关系的人为何长得如此相像？原来人家根本就是血脉至亲啊！他想。 老夫人流泪不止，哽咽道：“还望陛下看在嫣儿面上救救顾家！” 救？！东方铭瞥了她一眼：“那赵姨娘的恶行朕早已知道，朕连臣相的面子都没给，不就是在救你们？” 顾家母子对视一眼，无奈再度“噗通”跪下，给对方说了顾家生意被风云阁打压的事。“”，。 第280章 放心 风云阁？！东方铭若有所思，一抹无奈一闪而过—— 对于这个天底下最大的神秘商业帝国的行为，他真的有点爱莫能助。 一直以来对方都保持低调，从不与朝廷作对。倘若自己为了顾家出面与其作对，万一惹怒了对方极有可能让大楚各行各业一撅不振。 坐上皇位这些日子，他才终于明白为何大楚历朝历代对风云阁为何一直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原来人家实在是给大楚子民带来了无可估量的福利。 造桥修路、建学堂，设医馆。每逢灾年还会主动捐出天文数字的银量和物品，简直将风云阁的宗旨“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做到了极致。 当然，风云阁对大楚的贡献不仅仅这些。 远的不说，先帝在位时平律人借道南疆潜入广陵，倘若不是风云阁的人及时向宇文远等自发组织起来的护**提供各种物资和武器，估计也就没有现在的东方铭穿着龙袍站在这里。 这些年大楚皇朝如果没有了风云阁的暗中支持，根本不能和平律抗衡到现在。 虽然至今不知道风云阁阁主是保人，但他深知以对方的财力物力，倘若有异心也不会等到现在。 因此，他继位初就打定主意与历代先祖一样，无论如何都要与风云阁和平相处。 看出他的为难，老夫人眸暗了暗径直上前一步：“陛下，我顾家女儿的入宫嫁妆早已准备停当，您只管放心就成。” 嫁妆？！东方铭猛然回神，神情明显与方才不一样。 他眉头挑了挑，微笑着看着母子二人，“朕会尽快安排人与风云阁广陵主事见面，你们且回去等消息便是。” “果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这混蛋够贼的！” 母子二人心里恨得牙痒痒，面儿上却是脸感激千恩万谢，作揖不止：“多谢陛下隆恩！” 得知当年抚养太子妃阿嫣那家人在宫乱后吓得躲入深山，东方铭沉吟一瞬，要顾子复出面安置好对方一家人。 在他看来，如果没有那个猎户将阿嫣带回家养大，他的童年时光只怕会更加的苍白。 再说了，太子妃夫妇是被冤枉的，这是先帝定下的结论。他不能推翻，也不会去推翻这个定论。 虽然说自己一直想取代皇兄，但从无让他们死的想法。 尤其是他喜欢到骨子里的阿嫣，又怎么会舍得她死？ 明白他的用意，顾子复一一答应。 东方铭原本还想说什么，突然见大殿一角的帷幕轻晃了一下，眉头凝了凝，当即掩口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没有觉察有异的顾家母子看出皇上脸有倦意，连忙识趣地行礼告辞。 走到门边老夫人又回头，恳请东方铭帮忙在臣相面前说说好话，早点把自家孙女给还回来。 “哦，这事朕暂时帮不了！”东方铭一听连连摇头，一脸爱莫能助。说听臣相大人话里的意思，老爷子放话顾家不把昭娘被打当回事，他准备作主让其随娘亲姓。 “万万不可！”老夫人一听直得直跺脚，眼圈再度泛红。说自己当年不得已将女儿喂狼后，就从来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直到昭娘出生，简直是活脱脱又一个妍儿，便把那份愧疚之心转移到她的身上。“”，。 第281章 有些心慌 “陛下，其实老婆子准备在太子大婚后便带着昭娘回和桥老宅去。毕竟亲手抚养大的，哪里会真舍得扔下她不管？当年扔掉一个女儿已经让老身一辈子不得心安，倘若……” 说着，老太太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往下落。 “如今李老爷子正稀罕得紧，此事回头再说罢。对了，问你们一件事——” 东方铭凝眉一瞬，突然死去顾夫人私下让昭娘学医的事她们母子可知晓。 学医？！老夫人看向儿子的眼眸闪了闪。 明白娘亲之意，顾子复连忙解释杨家原本也是江南大户人家，杨老爷子又喜欢游历天下研究药草，估计医书就是老爷子私下给的也说不定。 “如果是这样倒也说得通！”东方铭含笑点头。当即与二人说了前两天小丫头治好了连太医也治不好的义德王的病症之事。 “义德王生病了？！要不要紧？”顾家母子脸大变。 “哦！朕倒是忘了你们是昭阳姐弟的嫡亲外祖母跟舅舅……”东方铭轻哦，眉头挑了挑。答应找个时机安排见个面。 见母子二人喜笑颜开，他淡淡道：“朕准许你们认亲，不过是看在阿嫣当年的情分，如果有些不该想的心思，否则别怪朕不客气。” “民妇不敢——” “微臣不敢——” 见其前一刻还和颜悦，瞬间就变脸，语气冰冷彻骨，杀意迸现，母子二人吓得一哆嗦，忙跪下磕头退下。 等其一离开，东方铭一拍书案：“还不给朕滚出来？” “嘻嘻，父皇果然明察秋毫！儿臣佩服至极。”角落处帷幕一掀，太子东方成一脸讨好朝他竖起大拇指。 东方铭面无表情盯着那张俊脸：“你都听到些什么了？” “父皇，难怪那顾昭娘和公主堂妹长得如此相像，儿臣如果娶了她岂不是亲上加亲？”知道瞒不过对方，东方成干脆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这孩子！”见对方果然将自己和顾家母子的对话全听了去，东方铭无可奈何摇摇头。 自己只有这一个儿子，他就是偷听了又能怎样？ 沉吟一瞬，他板着脸叮嘱对方有关先太子妃身世不许在皇后面前透露半点风声。 “那顾昭娘进宫之事——”东方成点头答应，一脸期盼望着他。 “成儿，你和她的事已无半点可能！”东方铭不忍直视儿子的眼神，硬起心肠说了自己应允胡治生收顾昭娘收徒之事。 昭娘一旦入宫为女医官，就等同于高级宫女，上面又有林远娇压着，成为太子妃自然断无可能。 但他说了半天，却发现儿子竟然一声也不吭，整个人站在那里如同木头人一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有些心慌起来—— 倘若儿子也和自己一样，一根筋喜欢上一个女人，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呢！ 如此一想，他连忙上前握住儿子的手：“成儿，听父皇的话，等你娶了那顾俪娘拿到那样东西，父皇一定给你娶一个家世品貌远远超过顾家的女子为太子妃……” “不要！”东方成猛然甩开他的手，后退几步真瞪着他。“父皇一辈子心里装着个女人的痛苦滋味难道还不够么？为何一定要让儿臣重走您的老路？” “你……你都知道些什么？东方铭面大变。“”，。 第282章 急不得 东方成泪流满面，哽咽低语—— “儿臣虽然不知晓父皇心里那个她是谁！但儿臣却知道母后因为她夜夜独守空房，流泪到天明。亦知道父皇因为那个女人不设三宫六院，常常夜不能寐用凉水冲澡。” “正因为如此，儿臣一直想找个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子将来母仪天下。如果早知道顾昭娘就是那个能让儿臣心动的女子，儿臣就是死也不会因为她被毁容而退亲……” 听到对方自从见到顾昭娘便对后院任何女子都提不起兴致，东方铭目瞪口呆。 自己好歹也是与阿嫣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这家伙明明被那顾昭娘大庭广众下捉弄了一番，为何却爱得一往情深？ 莫非骨子里这种痴情也是可以血脉相传的不成？ “成儿，她明明对你……”良久，他喃喃道。 “没错，她是对我这个太子不屑一顾，但儿臣就是爱极了她那种高贵中夹杂着一与生俱来的霸气，父皇您有所不知，那架式简直和小时候的昭阳如出一辙呢！” 想到那个少女对自己说“你好自为之！”的高傲神态，东方成嘴角含笑，眼神发亮。 东方铭心里莫名疼痛起来。 儿子瞬间的真情流露，让他找到了儿子喜欢那顾家嫡女的真正原因—— 小时候因为母后不喜欢自己这个小儿子，连带着成儿也不受待见。难得被父皇东方敬宣进宫和昭阳见面，母后也会很快找借口把昭阳带走。 久而久之，儿子也明白自己是个不受欢迎的角，进了宫也只是远远站在一边看着公主堂妹玩，不敢靠近一步。 即便偶尔凑在一起玩耍被昭阳训一顿，回来会乐得睡觉也在笑。 常言说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昭阳便成了儿子心底深处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而酷似昭阳的顾昭娘的出现，正好代替了儿子心灵中那份缺失已久的情感空白。 终于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东方铭的心愈加痛得厉害。 或许，他应该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眼见得东方一族如今人丁稀少，自己因为阿嫣不设三宫六院蹉跎了半辈子，但成儿还年轻，他应该拥有更多的女子，为大楚皇室开枝散叶。 我儿是大楚未来的皇上，顾昭娘和李璃娘这些女子中的翘楚，就是通通做了他的女人又何妨？ 打定了主意，他微微一笑：“成儿，这事急不得，你让父皇好生想想。” “父皇，您同意了？！”东方成喜出望外，一把挽住他的胳膊。 东方铭不置可否，只说给他时间好好琢磨琢磨。 “就知道父皇又在使缓兵之计。”东方成眼神瞬间变得暗淡。 见对方挽住自己胳膊的手垂下，东方铭眸凝了凝，拍拍其肩头，语重心长道： 成儿，当初你大张旗鼓退亲，看那丫头如今住进臣相府再不回顾府，看得出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估计不肯再入宫。 你且将顾俪娘娶了，拿到那样东西让咱爷儿俩的位子坐得稳稳的，常言说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道还怕那丫头跑出你手心不成？ 不说她毁容丧母亲，一个被太子退婚的女子，又有哪个不要命的敢娶她？“”，。 第283章 有种预感 “儿臣明白！多谢父皇成全。” 一席推心置腹的话听得东方成笑得眉眼弯弯，一本正经朝着东方铭作了一揖。 上下打量着儿子眼底的两抹十分明显的乌青，东方铭眉头紧蹙：“你年纪轻轻怎么也跟朕这半老头儿一般没有精神气儿？太医院每天的补药可有遗漏？” 太医说自己脉像虚浮是操劳过度，实则是因为长期禁－欲已久所致，莫非这家伙亦…… “哦，儿臣一天不落喝着呢！不过这些天有心事才变得这般样子。如今有了父皇的承诺，儿臣回去好好睡一觉，保证明天就生龙活虎出现在您老人家面前。” 说着，东方成举起胳膊挥了挥，显示自己的强壮有力。 看着比自己还要高出半头的儿子雕刻般的俊脸，东方铭微微一笑，示意他赶紧回兴圣宫歇息。 “儿臣谨遵圣命！”东方成朝他行了礼屁颠颠离去。 目送儿子背影消失在视线外，东方铭手指轻轻在案上敲了三下。 “陛下有何吩咐？”陈忠和幽灵一般出现在他面前。 东方铭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陈忠和眸子闪了闪连连点头：“陛下放心，奴才即刻让人去见风云阁的人。” 不说宫中父子二人密谋商议，此时的臣相府笑语盈盈。 原本杨楯夫妇得知昭娘被赵姨娘打之事气得肺都要炸了，也顾不上和自家儿子多啰嗦，径直奔向臣相府。 及至看到昭娘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吊得老高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昭儿，以后你就和舅舅过，那个家咱不回也罢。”打量着自家女人怀里的外甥女愈加尖尖的下巴，杨楯心疼得不行。 “当然不回去。”昭娘抬眼望着老爷子抿嘴直笑：“以后昭儿得帮舅舅打理银号，否则光靠咱们臣相伯伯那点俸银咱们还不得喝西北风去啊？” 对上她的视线，老爷子乐得眉毛胡子都在跳：“昭丫头，银号让你舅舅打理得了，你干脆开家医馆说不定赚得更多。” 昭娘正要答话，却见管家匆匆进来，说臣相大人在书房里等昭娘。 书房？！屋子里一片静默。 那不是会见重要客人的地方么？都住在一个屋檐下，有什么话不能说？ “好，马上！”昭娘眉头挑了挑，将小迷糊放到果儿怀城，朝翠儿招手。 她有种预感，一定是事关重大，这臣相大人才会如此慎重。 等到了书房看到胡治生也在，她心里不由咯噔一记—— 对方会不会对李文轩说什么？ 还是宫中天佑出了事？ 念头只是一晃而过，等对上老爷子含笑的目光，就被她完全给排除了。 提起的心落了地，她轻舒一气，示意翠儿去外面候着。 进门正要行礼，胡治生却快步过来扶她：“丫头，你身子骨还未痊愈，先坐下说话！” 见对方来扶，昭娘有意伸出左手搭上对方的胳膊，看到老爷子眼底一闪而过的惊异不由得眸子微闪，嘴角不行微微勾起。 两个人的举止让李文轩愣了一瞬，笑着摆摆手：“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礼。” “爷爷，昭娘那药方可还有用？”实在是太担心弟弟的病情，不等坐稳，昭娘急问。“”，。 第284章 不动声色 “有用有用，可真是太有用了！” 胡治生回过神眉开眼笑，指着桌上几只匣子告诉昭娘一服药下去小王爷就吃得下睡得着，太后娘娘特意拿出压箱底的补品都药膏让他给送来。 太后娘娘送的补品？！ 看着那些只有大内才有的包装匣子，昭娘只觉得眼眶一热，连忙说自己年轻体力恢复快，还是拿回去给娘娘用才妥当。 “呵呵，要送丫头你自个儿送回去，老头子一把年纪可背不住这样来回折腾。” 胡治生笑眯眯看着她，眼底不无疑惑。 刚刚发现小丫头手上的疤痕没了他的确有些惊诧，虽然为对方欲盖弥彰的作法感到好笑，却也因此进一步证实了对方的真正身份，更为对方精绝高超的医术咋舌不已。 小丫头手上的疤痕自己当年带着一群太医想破了脑袋都毫无办法，她是怎样一夜之间做到的？ 自个儿送？！对方的话让昭娘心里隐隐有个答案，却不敢相信是真的。 “昭儿，”李文轩突然嘴角一勾：“陛下和太后娘已经应允胡太医收你为徒，还不赶紧给师父行礼？” “真的吗？！”昭娘又惊又喜，霍然站起，差点摔倒，慌得胡治生再度上前扶住。 那不经意流露的小心翼翼的神情让李文轩心头疑云更甚，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些不对劲。 据他所知，一开始太子去求对方来看昭娘治伤，这老爷子还不肯，后来是东方铭发了话方才拉着个脸过来。 后面几天昭娘以自己的聪颖灵秀得到了对方的好感不假，却也用不着在一个小辈面前这般行径啊？ 毕竟是堂堂臣相，疑惑归疑惑，李文轩却不动声。 待昭娘行拜师礼，只见胡治生将身形微微往边上一闪，坚持只受了半礼，还特意说为了不违背当年不收徒的誓言，让昭娘还是按之前那般，称呼他爷爷就好，他眸愈加暗了几分。 对于老爷子的固执，昭娘没有吱声，算是默认了对方的说法。 在她心中，真正的师父永远只有一个。 那个人为了她连命都不要，最终却落得被蛊虫折磨死的结局。 见她不说话，李文轩盯着胡治生淡淡道：“如果胡太医真喜欢这个徒儿，不妨多来府上动走动，这孩子命运坎坷，本相不希望她再扯进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当中。” 实际上这话说得有些重，胡治生心下明白对方在担心什么，赶紧保证去长乐宫看一眼义德王，保证立即将昭娘送回来。 感激李文轩对自己的护佑之心，昭娘连忙表示自己虽然并无行医经验，但娘亲给的那本医书上的内容却是烂熟于心。 之所以愿意拜对方为师，是想结合对方多年来的从医经验让自己的医技迅速提高。 说着，昭娘视线转到胡治生脸上，说尽管大火后记忆还不曾完全恢复，但对那道的药方却记得再清楚不过。 接着她嘴角一弯：“眼瞅着这些天太医爷爷对昭娘精心诊治，若能治愈义德王就算昭娘送上的拜师礼可好？” 听其语气知道有十分把握，胡治生自是连连点头说好，老脸浮起一抹羞赧，直叹自己不中用，一把年纪竟然不如一个小丫头。 昭娘连忙挽起他的胳膊：“您可千万别这样说，昭娘不过将一些医理背了下来，但实践运用还得靠您多多指点！”“”，。 第285章 还真巧 “丫头——”李文轩忧心忡忡打量着她：“你是打定主意要去长乐宫给义德王看病？” 昭娘的医术他早就听自家老爹说起，进宫有胡治生估计也不会出大的差错，可他怎么就觉得这心里有些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呢？ 少女一脸沉静对上他的视线：“伯伯，倘若昭娘不露一手，岂能对得起太医爷爷这一番厚爱？再说了，既然昭娘已经打定主意从医，肯定不能见死不救啊！但昭娘不进宫。” 不进宫？！那怎么给小王爷把脉？李文轩和胡治生面面相觑。 昭娘眼底聚起涌涌的悲伤，说自己大火后在娘亲坟墓前发过誓决不进宫，只想为娘亲报仇后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胡治生沉吟一瞬，表示回去和太后商量一下。 “其实也不用商量！”昭阳眉头挑了挑：“爷爷可建议太后到城外寺庙上香许愿，到时昭娘神不知鬼不觉的给给义德王把脉就行。” “哎呀！瞧我这记性——”李文轩一拍额头，说每年年末太后都有出城烧香的习惯。 “哦，还真巧！”昭娘冲他淡淡一笑。 “真是古怪精灵的公主殿下！”看着昭娘和臣相演戏，胡治生暗暗好笑。 作为宫里的老人，自然是知道自打义德王出生，当时还身为皇后的太后每次出宫进香，无一例外都会带上这个宝贝孙子。 如今小王爷父母没了，太后对这个小孙子更是寸步不离，这可是安排祖孙三人见面的大好时机。 只是不知这丫头是继续隐瞒自己的身份，还是直接和太后娘娘相认。 三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看看天不早，胡治生起身告辞。 “伯伯，让昭娘送师父到门口！”想着自己已经是对方的弟子，昭娘坚持要亲自送到门口。 李臣相嘴角勾了勾，欣然同意。 昭娘扶着胡治生，穿过长长的雕花游廊往外走。 见她走路脊背挺得笔直，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述的高贵气度根本不亚于宫里的昭阳公主，看得身后的李文轩感叹不已—— 太子爷虽然是个草包，这看女人的眼光倒是非同一般。琬妹妹才情相貌过人，生出来的女儿果然是不差的。 臣相府中人来人往，看到昭娘搀着胡太医缓步走来，一个个均止步恭声行礼问好。 到得门外，胡治生四下看看无人注意自己二人，神情肃然往昭娘手上瞧了一眼，意味深长说道：“丫头放心，老夫以后会用性命护着你！” 短短一句话，听在昭娘耳中却不亚于仙乐，她眼圈一红，连忙低头施了一礼：“昭儿谢过爷爷！他们就拜托您了！” 他们？！胡治生愣了愣，瞬间明白过来，忙低低问道：“丫头，你可要和他们相认？” 相认？！目前昭娘苦苦一笑。说天佑病情蹊跷，她不能贸然入宫。 方才她之所以决定不进宫，除了怕睹景伤情被人瞧出破绽。如今已知小乔的背叛，外加还没有浮出水面的幕后黑手，她没有十二万分的把握，绝对不拿自己性命去开玩笑。 何况还有谢寒烟中蛊一事，想想都让她心里就一阵恶寒。 病情蹊跷？！莫非——老爷子眸子倏然瞪大。 昭娘眼底掠过一抹暗，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吐了一个字。“”，。 第286章 吓着了 “蛊？！”胡治生顿时面煞白，额头冷汗冒出。 就说嘛，以自己的医术，怎么连一点苗头都看不出来。最近圣上身上出现和状况和先帝一模一样，还有太子的不育之症……如此说来岂不是…… 想着，他只觉得背心泛起一片凉意，身子不由自主战栗起来。 “您别着急，昭儿正在找制衡蛊术的法子。”发现胡治生身子在微微发抖，昭娘连忙扶住他的胳膊低声安慰。 “哦，这消息的确太过突然，倒真是把老夫给吓着了。”打定主意皇帝父子的事过后再细说与对方知晓，胡治生干脆实话承认自己是受到了惊吓。 他极力稳住心神，打量着对方额头那道突兀的疤痕：“如此说来你这脸是故意，卫夫子他——” “嘘——”没料到对方突然提到卫先生，昭娘心头一惊，下意识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她快速四下扫了一眼，低声说卫先生的事以后再说。 “如今宫中情况不明，昭儿不能贸然入宫，希望爷爷行事要多加小心，万不可打草惊蛇！” 说完，她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神情肃然递到老爷子手中。“这本九针引穴针灸之法是昭儿按记忆抄写，对疏通经络，抑制蛊毒极有效果，以您的医术造诣只需备好金针多加练习即可。” 九针引穴？！胡治生吃惊地瞪大了眼。“这不是传说中逍遥子的成名绝技么！您怎么——” 见对方不经意又对自己用了尊称，昭娘眉头轻蹙，说这小册子万万不可说从她这里所得。如今她的身份只是顾昭娘，是对方的徒儿，除此以外什么也不是。 “丫头你就放心！”知道对方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在言谈举止中露出端倪，老爷子连连点头将小册子小心翼翼放入怀里。 昭娘沉吟一瞬，又取出一粒丹药递过去，说此药有起死回生之功效，让他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没想到有生之年白捡一个公主徒弟还有这么多好处，胡治生乐得胡子直抖，只差没有跪下磕头谢恩。 目送胡治生上了马车消失在大街尽头，昭娘这才恋恋不舍收回视线，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胡太医认出自己并毫不犹豫收她为徒，再加上方才那句话，足以表明了其立场和态度。 宫里有了胡太医这个内线，她就可以随时掌握弟弟和皇祖母的状况。 有胡治生徒弟这个身份，再加上三皇叔的亲口应允，自己进入皇宫也不再是难事。 下一刻，她的眉头紧蹙—— 现在唯一让她感到极度不安的是小乔在宫里的存在。 由目前的情形来看，对方呆在宫里根本就是弟弟天佑最大的危害。自己此次救治行为万一触怒对方，直接要了弟弟的命怎么办？ 另外，对方数年和自己朝夕相让，对自己的言行举止可以说得上是了若指掌。 那丫头早就存心取自己而代之，也幸亏因为胡治生自己提前将手上那道疤痕去除。 为了自己进宫不至于被其看出端倪，如今唯有想办法让其出宫嫁给宇文琅玕。 “可是，到底要想个什么法子让国公爷赶紧同意这门亲事？” 昭娘苦苦思索着接近宇文远的可能性。“”，。 第287章 如何得知 得知宫里的胡太医收下昭娘作关门弟子，杨楯父子等人开心不已。 看看时机差不多，李老爷子直截了当挑明了自己打算把孙女儿璃娘许给杨远的想法。 “您们聊，璃娘和果儿先去看看昭儿。”李璃娘一听提到自己的终身大事，羞得拉着弟弟就往外走。 喜不自尽的杨楯夫妇拿眼去看自家儿子，见其俊脸通红，目光直往门外那道背影瞥，知道这小子对李小姐有意，开心得连声说好。 周氏更是直接抹下手腕上一只龙凤血翡玉镯递到老爷子手中，说此物是杨家世代传下来给儿媳妇的，即使日子再难也没舍得出手，先给璃娘当见面礼。 但见翡翠玉镯晶莹剔透，娇艳欲滴的翠中夹带着的丝丝殷红，竟如龙凤相嬉，一看就是绝世珍品，李家父子一脸喜，当即收下不提。 好不容易从儿子终身大事有了着落的喜悦中回过神，周氏拉拉杨楯的衣角，低低说了几句。 女人的声音虽然低，奈何臣相父子耳力太好。 听清其所说内容，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直叹这周氏想得周到—— 对方担心杨家的门庭让堂堂臣相小姐蒙受委屈，想好好准备一下，等杨远回来后再慎重提亲。 想想也是，杨远是自己父子二人推荐封为护国将军，如果此时匆匆把孙女许给对方，只怕会引起朝中大臣非议，说臣相大人任人唯亲。 不若等对方凯旋归来再名正言顺提出此事，如此，对李杨两家都是锦上添花，不会给人落下话柄。 正想着，杨楯起身朝着他们揖了一礼：“伯父，文轩兄弟，楯刚到广陵太过仓促，要不等远儿归来再……” “就依嫂夫的人意思！等远儿回来再行议亲也不迟。”不等杨楯说完，李文轩打断他的话，摸着下巴朗朗笑言。丝毫不知这一决定会横生波节，给自家女儿带来滔天的麻烦。 杨远激动得倒头就拜：“爷爷和叔叔但请放心，远儿此行定可凯旋回归！” “贤婿快快请起！”李文轩连忙伸手扶起。 他含笑打量着愈加英气逼人的准女婿，询问到了炎河准备如何对战以凶猛毒辣着称的平律人。 杨远眸子闪了闪，决定实话实说，当即一抱拳：“叔叔有所不知，昭儿妹妹早就提供了制敌良方，有了这个，咱们大楚士兵再也不用怕平律人了。” 昭娘？！她一个女娃娃还熟知兵法不成？ 李家父子面面相觑：医术已经逆天得让胡治中追着要收为徒弟，竟然还懂行军打仗？ 看杨楯朝自己使眼，杨远微微一笑，只说昭娘无意中知道给马蹄钉上特制的铁掌和皮掌，马匹便可不惧以冰上作战。 这次自己之所以只挑选一千善骑射的精兵良将，并不大张旗鼓带增援人马，就是准备打平律人一个措手不及。 “好好，此法真是妙极了！”听完给马蹄穿鞋子的详细用途，欢喜得李臣相连声叫好。 “如此说来，昭儿是有目的接近老夫不成？可她如何得知老夫就是臣相之父？”相对儿子的兴奋，老爷子却是面凝重看着杨家父子。 一句话让一家三口愣住，气氛顿时变是沉闷起来。 “爷爷说得没错，昭娘的确是有目的接近您老人家！”正在尴尬，屋外传来软糯的女声。 随之门帘一掀，翠儿扶着披着狐皮大氅的少女笑盈盈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288章 哭笑不得 对上老爷子惊讶的目光，昭娘嘴角愈加向上弯了弯。 方才她从书房回到自己小院正和两个小表妹说笑，看到李璃娘满脸红晕走了进来，不禁有些奇怪。 “好果儿，如果你说出璃姐姐这是怎么了，昭儿姐姐就让小迷糊陪你玩。”见璃娘进来坐在那里不出声，昭娘目光落在其身后的小尾巴脸上，灵机一动哄道。 方才五岁多的小果儿哪里知道那么多，直接说了爷爷要把姐姐送给远哥哥，把一屋子人逗得捧腹大笑。 得知这位漂亮姐姐就是未来的嫂子，杨远一对双胞胎妹妹连忙上前重新行礼问好。 “臭果儿，信不信姐姐打你屁股？”璃娘赶紧回礼，却是俏脸一扬，朝自家弟弟吼道。 “哼！果儿才不怕，每次你都吓唬人，打在屁股上跟爷爷给果儿挠痒痒一样。” 说完，小家伙朝姐姐扮了个鬼脸，伸手一双小胖手把一脸不情愿的小迷糊从昭娘怀里夺了过去。 得知隔壁院子在议远哥哥和璃娘的婚事，昭娘再也坐不住，硬是让翠儿扶着自己过来看看，没想到老远就听到李儒成责问的话语，连忙抢先回答。 老爷子一眨不眨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可你我从未见过面，又是如何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 看到外甥女一张小脸冻得通红，周氏连忙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握住她的小手哈了一口气揉搓着。 “昭儿一开始只是从您的气度以及果儿和身后护卫的京都口音判断至少是京城大户，琢磨着要不要出手帮您把心疾治好。” 昭娘眼神变得黯然。“实不相瞒，昭儿想着远哥哥在广陵开银号人生地不熟，或许治好您的病到时能帮上一些忙也说不定，却万万没想到您竟然和杨家有牵扯……” “知道老头子是臣相老爹，你就可着劲儿说你远哥哥的好话？”听到这里，老爷子有些哭笑不得。 自以为聪明了一辈子，竟然被一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牵着鼻子走。 “爷爷错怪昭儿！当时昭儿并不知道李家有未出阁的女儿，不过凭一种本能如实介绍远哥哥罢了。” 说到这里，昭娘转头朝周氏看了一眼，嘴角微勾。 “多亏听舅妈在叔叔面前提起和臣相家的渊源，否则也不会在爷爷提起吉安有姓杨的故人时立马联想到您的身份。” 听她如此一说，杨楯当即说了彼时自家女人和顾子陵的对话情形，证明外甥女所言非虚。 “好聪慧的丫头！爷爷错怪你了！赶紧喝口水润润喉咙。”李儒成一脸内疚看着说得口干舌燥的的少女，连忙亲自倒了一杯水递给昭娘。 “谢谢爷爷，昭儿正渴得厉害呢！”昭娘冲他甜甜一笑，接过茶碗喝了起来。 等其喝好，李文轩一脸好奇问她是从哪里知道给战马穿鞋子的事。 昭娘神情瞬间变得哀伤，看了一眼杨楯，说娘亲当年担心自己进宫后被人欺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几本书。 一本是医经，另一本是剑术，还有一本则记载着一些奇怪的内容。 比如给马穿鞋子，在马背上放马鞍可以大大提高骑兵的战斗能力等方法就是从那本书上而来。 “可惜一场大火不但让娘亲惨死，书本也毁之一炬，只有等昭儿的记忆完全恢复再一一默写出来。至于开银号的本钱也是娘亲积攒下来的……”“”，。 第289章 事在人为 接下来，昭娘一五一十说了担心自己回到广陵没有依靠，盼望有机会让远哥哥出人头地，在临安就提前做好了各种上准备，只等有了机会便立即派上用场的前后经过。 “莫非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拿出来？”臣相父子瞪大了眼急切追问，看向昭娘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情绪。 听对方话里的意思，小丫头除了医术估计还会武功，真是出人意料呢！ 给自己一身本事找了一个再好不过的由头，昭娘笑着朝杨远一扬脸：“剩下的由杨将军来说！” 等杨远用纸笔大致勾勒了可连发数十箭的木制连弩以及马鞍的形状和用途，并且说昭娘和杨楯早就准备好这些，只是等待时机，臣相爷儿俩一脸不敢置信。 “如果……”良久，李文轩看着一脸沉静的少女喃喃道：“如果你遇不到我爹怎么办？” “事在人为啊！”昭娘神情坚毅。说自己之所以同意回广陵，就是想给一身本事没处使的远哥哥找到出头的机会。 “当时只想着远哥哥有了出息，昭娘就有机会给娘亲报仇。只要想着娘亲为了保护昭娘被大火烧得脊背焦黑的惨状，昭娘就夜不能寐。” 末了，少女已经是泪水盈盈。 “丫头别哭，那两凶手不是已经关在京兆尹的大牢，你随时可让那些赵姨娘偿命。”老爷子看得十分不忍，连忙好言宽慰。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昭娘摇摇头，表示除了这受赵姨娘指示的王家兄弟，还必须找出另外两路人马的幕后指使。 得知杨楯和顾子陵走水路一直有两拨杀手尾随，其中一队在飘渺峰出手时，另一队人马却莫名撤退，明显不是一路人，臣相大人面十分凝重。 “你们的人亲眼看到那些人被当地县令送出城？”良久，他出声发问。 “嗯！千真万确。”杨楯点点头。“非但没有惩罚那些恶人，县令还一脸恭敬送出城外，那情形仿佛迎送京城来有钦差大臣一般。” 听到这里，李文轩眉头紧蹙。“昭娘说得对，目前还不是处置赵姨娘的时机，另外两路杀手只怕来头不是一般，如果打草惊蛇引得对方下狠手麻烦就大了。” 说到最后，他看着昭娘：“毕竟我明敌暗，防不胜防。不如等远儿拿了军功回朝，到时再奏请皇上处置此事也不迟。” “一切依伯伯所言！”昭娘点点头。 “唉，倒是便宜了王家兄弟，只能让他们多活一些时候了！”杨远叹了口气，一脸的不甘。 昭娘似是想起什么，目光转向他：“远哥哥，罪不及母！对方的老娘还是要继续让人暗中照顾才行。” “放心，已经有人去办这事。不过那老婆子也不是善茬——”说起这事杨远肚子的气。 说尽管派去的人一再表示是其子好友，特意去照顾她的，但对方就是死不透露阿大口中保命的法宝藏在哪里。 “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实在不行我等身子好一些亲自跑一趟。”昭娘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抹决然。 只看如今自己一个嫡女差点被打死并无人追究，如果彻底想扳到赵姨娘给顾夫人母女报仇，那些证据她必须拿到手才行。“”，。 第290章 不合常规 夜深人静，臣相府书房依然有灯光摇曳。 李文轩看着自家老爹：“爹，莫不是琬儿妹妹有什么奇遇才得到那些书和珠宝？” “嗯！”李儒成点点，手中摩挲着那只龙凤血翡玉镯若有所思—— 顾家既然打定主意要送女儿进宫，琬丫头又是个极聪明的，早早儿给自己的女儿做好准备也不是不可能。单看这玉镯，杨家祖上应该非同凡响。 再说了，你那位杨叔父一直沉迷于名山大川，遇上什么隐世高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爹说得也是！”被他这样一说，李文轩紧蹙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老爷子打量着自家儿子：“轩儿是不是在怀疑昭娘那丫头？” 被对方这一问，李文轩沉默一瞬，把太医胡治生面对昭娘的奇怪反应说了一遍。 “爹，我怎么觉得这老头子突然跟换了个人似的，嘴上说要收昭娘为弟子，可在对昭娘向他行礼却又侧身只受半礼，这完全不合常规啊！” 半礼？！老爷子瞳仁猛然一阵紧缩。 按常规，平常人只有在收皇室成员为弟子时才会有如此举动。 胡治生身为首医大太医，向来性子高傲，当年连昭阳公主盯着他想学医都不肯，又怎么可能为了昭娘改了性子？ 是因为小丫头随口一个方子便医好了义德王？还是因为昭娘拥有绝世医经？ 仰或是对方已经知道太子对昭娘势在必得，因为其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妃，才会只肯受半礼？ 这边父子二人百思不得其解，大德通银号内，周氏带着两个女儿早已入梦，杨楯父子同样毫无睡意。 “您说何钊他们仿佛有意引顾二爷和那家猎户见面？”杨远怔怔地看着杨楯。 “正是如此。”杨楯点点头，给儿子详细说了当时的情形—— 按理说杀手无功而返，他们一行应该加快速度离开是非之地才对，可彼时何钊非和对方说飘渺峰风光秀丽，至峰顶可一览江南绝美雾景。 顾二爷向来喜欢寄情山水，被他如此一说，当即决定停留一天至山上散散心，顺便搞点野味回来给大家打打牙祭。 因为坐船好多天给闷坏了，就连周氏也强烈要求带着两个女儿加入散心的队伍。 如此一来，杨楯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一行人到得山间玩得十分尽兴，何钊和几个扮成家丁的同伴猎了不少野鸡，或者是真的累了，等看到半山腰有处茅屋，杨玉书和杨玉涵姐妹俩便嚷嚷着走不动了。 顾子陵性子宽厚又特别喜欢孩子，当即便带着一行人朝茅屋走去。 茅屋主人是对六十出头的老夫妇，猎户出身，身手十分敏捷。 二位老人看到他们先是十分戒备，后来看其并无恶意，这才把住在一起的儿子儿媳和一对十来岁的小孙子喊出来和大家见面。 看其屋子里竟然有一些只有皇家方有的物件儿，并且两个孩子也不同于山里孩子的模样，很快就和杨家姐妹玩到一处，顾子陵十分奇怪。 周氏帮着那婆媳二人下厨房很快拾掇出一桌饭菜，顾子陵、杨楯何钊则陪着猎户父子边喝酒边聊。 大约好多时间没有见到外面来人，你来我往，等数杯自酿的米酒下肚，老爷子看着顾子陵说起了酒话：“这位爷长得十分面善，眉眼倒是像极了我那个可怜的太子妃女儿……”“”，。 第291章 毫无疑问 可怜的太子妃女儿？！这老头子在说什么呢？闻者面面相觑。 老猎户的儿子在旁边急得直跺脚：“爹啊，您都胡说什么呢？” “哪个太子妃？”顾子陵率先回过神，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 “哪……哪个太子妃？！当……当然是那个在宫里死得不明不白的丫头啊！”老爷子白了她一眼，仰头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早知她……她的结局是这样，我还不如就让她自由自在活在狼窝里呢！呜呜……可怜的嫣儿……酒劲开始上头的老人一气儿说话，竟然爬在桌上跟个孩子似的呜呜哭了起来。 狼窝？！顾子陵呆若木鸡。 难怪民间有传言太子妃出身贫寒，没想到竟然是猎户捡到的孩子。 只是，怎么感觉有人故意安排这顾子陵往山里来和这家人见面似的？ 再想想太子妃之女与自家外甥女长相如出一辙，同样吃惊的杨楯目光落在自顾自饮酒的何钊脸上，眼底的疑虑油然而生，却又碍于顾子陵在场不好询问。 “各位，我爹他喝多了说胡话呢！你们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天不早了，山里野物出没，你们还是赶紧下山！”老人的儿子朝众人一拱手，开始下逐客令。 一行人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尤其是顾子陵一路上眉头紧蹙没有说一句话，到了船上就说身子不舒服。 如此一来，船只在飘渺峰脚下又停了两天。 何钊面对杨楯的追问，却是一问三摇头，亦是一脸的不解。 明知对方是在装傻，杨楯却无可奈何。 第三天，顾子陵精神状态好了很多正准备起程，顾老太太和顾子复母子二人却匆匆赶到。 直到他们到来，杨楯才知道当年顾家有个女儿被拿去喂狼的经过。 因为这件事是老太太的心头之痛，从不曾和外界说起，以至于他们并不知道顾家还有过一个女儿。 毫无疑问，太子妃就是顾子妍。 被狼王带回家并没有被吃掉，阴差阳错被这个猎户发现收养。 因为杨家和顾家的秘密关系，顾家母子并没有避着杨楯，甚至还让他陪着一道又去了一趟山上。 经过再次确认，太子妃后颈处有一粒朱砂胎印，随身还有一枚水滴型血红玉坠，顾家母子哭得死去活来，就连杨楯也潸然泪下。 “唉，太子妃也真是命途多舛，好不容易活下来，最终还是被自己的亲人给逼死……”说完，杨楯叹息不已。 杨远一脸愤怒：“顾家也太过分了，为了一己私利，竟然配合东方铭给太子夫妇栽赃，这下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谁说不是呢！”杨楯一脸怅然。 “接下来估计顾家会想法和太子妃一对儿女相认，另外，东方铭估计也会看在太子妃的面儿上善待顾俪娘，想不到最终却是便宜了一个庶出的女儿……” “那也未必！”杨远淡淡一笑：“咱们昭儿也是有大造化的。” “哦，那丫头都和你说了？”杨楯听了眼睛一亮。 “嗯！”杨远点点头：“但我只说了遵从师父的命令要奉能让龙泉七星紫微认主的人为主子，并没有说出您老人家的真实身份。” “我儿做得对！”杨楯朝他投去赞许的一笑，神情若有所思，喃喃低语—— 如今情形不明，他们父子一明一暗也好互相帮衬。只是，顾老太太知道这个被她放弃的丫头才是等候数百年来真正的主子，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第292章 为何 听他提起老夫人，杨远眉头一凛：“爹，这事儿可关系到昭娘妹妹的性命，您可不能在顾家人面前透露一丝丝口风哈！” “你这小子！”杨楯横了自家儿子一眼：“顾家虽然名义是咱们的主子，可毕竟亲疏有别。何况昭儿才是所有血隐等待多年的的主子，如果你爹这点都拎不清，这些年岂不是白活了？” 接下来，他说他之所以没有和何钊等人挑明身份，就是以防万一。 “你爷爷临终前反复交待要韬光养晦，不到紧要关头坚决不能爆露身份。万万没想到主子竟然是咱家的人，你爷爷那些年游历天下的用意总算没有白费。” 最后，他意味深长看着儿子，眼底不无喜意。 想想也是，昭娘这丫头处处为杨家着想。不但赠兵书，把所有的财产都放心交给杨家打理，竟然还想着法子让杨远和臣相嫡女结上了姻缘。 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小子一跃成为皇帝亲封的护国将军，不用再看顾家的眼行事了。 “哦，看样子爹还有重要法宝没有拿出来啊！”听出对方话里有话，杨远眸底有精光一闪而过。 呵呵！杨楯朗朗笑了起来，拍拍儿子的肩膀，说爷爷留下的东西等时机到了自然会拿出来。 “对了，福伯他老人家身子骨不要紧？”似是想起什么，杨楯又问。 嗯，好着呢！杨远眉头一扬，嘴角勾得不能再勾，说昭娘已经怀疑对方是自己的师父。 “这丫头不是一般的聪慧，难怪李家父子当个宝贝似的。”听完整个事情经过，杨楯感叹不已。 看着自家老爹鬓角的白发，杨远心里一痛，哑声道：“爹，您说福伯守着滔天的财富却甘守清贫孤独，有没有过心动的时候？” “当然有！”杨楯毫不避讳点头，眼底有敬意一掠而过—— “如果换作为父来保管，估计在你娘亲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便会忍不住拿了来用，可他却做到了，实在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身为血隐终其一生为主子而活，当初与东方先祖同饮下那碗血酒便注定了每个血隐的命运。为父相信好人有好报，昭娘那丫头会回报他的。” 好人有好报？！念头莫名转到顾家目前的情形，杨远没有吱声。 顾家祖上背叛血隐改姓换名另行立国，杨家实则是为了取回其保管的乾坤基坐才表忠心追随对方。 自己之所以有今天，原来是因为祖上的福荫吗？传说中那枚乾坤基座到底在哪里？ “远儿，按理说这主子应该是东方家血脉才对，为何会落在咱们家昭娘身上？”他正在思忖，杨楯又问。 “爹，或许是因为咱们杨家世代忍辱负重得老天庇佑也说不定。”杨远淡淡一笑，眼底有暗影一掠而过 其实对方问的正是他心头一直挥不去的疑虑。 联想到最近在宫里偶尔听到的风言风语，他怀疑和那位卫夫子逃出宫的侍女才是真正的公主。 东方铭将整个大楚搜了个底朝天也没有音讯，估计师徒二人早已不在人世。 搞得不好那位真公主的魂魄到了自家表妹体内也说不定。 也只有如此，昭娘成为血隐主人才合情合理。 但这些话他不敢和父亲说—— 亲妹妹惨死就够了，如果再知道钟爱的外甥女也不在人世，指不定会伤心成什么样。 再说了，顾家人生性狡诈，稍有不慎便会坏了大事。“”，。 第293章 疑惑 杨楯父子密谈之时，何钊也把一路发生的事告诉了昭娘。 果然如此！人说侄女随姑！也难怪自己和那顾家嫡女长相如出一辙，原来竟是嫡亲表姐妹啊！ “娘亲，想不到您命运多舛到如此地步！”想着自家娘亲被人在狼窝发现，看完信，昭娘怆然泪下—— 顾子妍，阿嫣……被亲娘为了家族复国大计舍弃喂狼，入宫为奴后好不容易得皇祖母亲青眼有加成为太子妃，与爹爹相亲相爱，最终却被…… “主子不要难过了，说不定是娘娘在冥冥之中庇佑你回到顾家也说不定。” 看她泪流不止，两个小丫头也早红了眼圈，低低劝解着。 虽然自小为奴，她们却也从不曾缺少吃穿。 而对方从尊贵万千的嫡长公主突然亡命天涯，沦为乞儿，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其中饥寒交迫是啥滋味。 “对，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想到自家弟弟背后的黑手，昭娘抬手擦干眼泪，神情凛然。 只思忖一瞬，她提笔给何钊写信。 在信中，她说自己虽然挨打却因祸得福能了任督二脉，又说了杨远的真实身份，要求对方务必要保证其此次毫发无伤凯旋归来。 之所以如此下命令，她自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说按辈份那横死的顾夫人母女亦是自己的亲舅妈和亲表姐，只看其当初派出顾安帮助自己收殓卫先生，这份大恩便无以为报。 那顾昭娘更是在临死把母女二人的秘密告诉自己，恳请自己代她活下去。因此，杨家人她无论如何也要保其平安无事。 得知她任督促已通，身子也已痊愈，何钊欢喜不尽。 他告诉昭娘，说如今顾家有风云阁出手，再加上杨楯已到广陵，他自己此次要和孙全先行一步带着马蹄铁和连弩马鞍等物品赶往炎河，联络之前军中的旧部暗中配合杨远。 除此以外，他还按昭娘的吩咐收购了大量的生姜和辣椒制成酱，带过去让将士们食用御寒。 有了血隐的保证，再加上杨远说风云阁搞来了一千匹战马，并且暗中提供一应军用物资，昭娘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不知那阿生什么时候回到京城，到时少不得要和他说声谢谢了！”想到风云阁这层关系都是因为余生，她暗暗思忖。 当初在黑龙潭不过随手之举帮了对方，没想到对方竟然连小迷糊都送给了自己，倒真算得上性情中人。 当时若不是对方和小迷糊出现，即便自己拿到了还魂草估计也会葬身蟒腹，而对方体内的毒也无法根除。 仔细想想，冥冥之中仿佛安排好似的，这份巧合当真算得上天意。 只是，那余生体内的毒是谁给他下的？是什么让余朗改变心意退出这场感情的纷争？ 是良心发现还是别的原因？ 据当时余生所说，分明那个女子也是选择了弟弟，是什么原因促使她回心转意重新回到余生的怀抱？ 如今这位风云阁主事全力支持杨远，对自己也是好得无法形容，当真只是感激自己救了他的兄长？ 不想则已，这一想，各种问号瞬间又将昭娘的脑袋填充得没有一丝缝隙，百思不得其解。“”，。 第294章 顺公公 就在昭娘以为还要过些时机才能见到朝思暮想的亲人，事实上没过多久她就如愿已偿。 因为义德王久病初愈，太后一反之前临近年关才进香的惯例，要出城为孙儿祈福。 当然，她不能明着说是为了宝贝孙儿，而是在胡治生和顺公公的建议下，以为即将出征的护**祈福，为大楚百姓过个平安年为由头，将祈福活动提前进行。 尽管知道自家娘亲的小心思，但东方铭还是高兴得合不拢嘴。不但亲自过问了有关仪仗队的安排，还特意把胡治生叫去叮嘱了一番。 “胡爱卿，这天气太过寒冷，母后年老体弱，义德王身子骨也才刚刚好，你这个首席太医官要片刻不离左右，务必保证他们祖孙平安无虞。” “微臣谨遵圣谕！”胡治生连忙磕头应答下来。 正要离开，东方铭突然又止住他：“对了，之前朕让和公公知会你将太医馆所有病案向昭娘开放，她是不是也应该进宫见朕谢恩才对？” 胡治生迟疑一瞬，硬着头皮将昭娘不愿进宫的原因说了出来。 “哦，看来那一场大火将那孩子的心伤透了！那就等她心结打开再说。你转告朕的意思，宫中她可来去自由，有这个没有人会为难她的。” 想到那个小丫头是自己心上人的亲侄女，自己还亲自给取的名儿，东方铭倒是说不出的心痛。 脑海里浮现出自家宝贝儿子眼巴巴的神情，他随手从怀里摸出一块腰牌递过去。 “微臣替昭娘谢陛下隆恩！”胡治生喜出望外接过腰牌，见上面篆刻着“皇帝御赐”四个字，连忙磕头谢恩。 从御书房出来，喜不自胜的他不顾天已暗匆匆往长乐宫赶。 “胡太医——”正准备跨进大殿，不远的柱子后突然转出一个人朝他招手。 “哦，不知顺公公找在下何事？”看清是谁，胡治生连忙施礼。 顺公公四下看了一眼见无人注意这边，连忙将他往旁边一拉：“借一步说话。”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大殿拐弯僻静处。 这里有十多棵有数百年树龄古樟树如同一顶顶巨大的华盖撑在那里。因为长年无人涉足，地上积了厚厚一层落叶。 胡治生正在狐疑对方的目的，却见对方回过身一甩手中的拂尘，似笑非笑朝他拱了拱手：“常言说一个徒弟半个儿，咱家恭贺大人喜得高徒——” “多谢公公美意！”不知道对方用意，胡治生连忙回礼。 旁人也就罢了，这家伙可是先帝的贴身亲信，如今又深得太后依赖。他不能不客气一些。 “多谢就不必了，还请大人给咱家一句实话。”说完，顺公公上前一步附在胡治生耳边低语了一句。 那个顾家嫡女到底是谁？！胡治生目瞪口呆看着对方。 很明显，对方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只愣了一瞬，他呵呵一笑：“公公说笑了，顾家嫡女自然就是顾家嫡女，还能是谁啊？” “呸，少给咱家装！”顺公公白了他一眼。 四处瞄了一眼声音压得更低：“我说姓胡的，咱们好歹也相识几十年了。这些天一直有意无事在太后娘娘面前说起你的徒儿，而公主在场时却又绝口不提，当咱家是傻子呢！”“”，。 第295章 有样东西 胡治生脑子飞快转动起来：对方是忠于先帝和太子的人，倘若不是太后一力保住，只怕早就给东方铭发配到哪旮旯去吃苦头了。 思绪转到这里，抬眸直视对方，看到对方眼底满满都是期待和急切，他轻轻吐了一口气：“公公向来被先帝称为七巧玲珑心，是再聪明不过的人。您认为她是谁自然便是谁，何必多此一问。” “果然不出咱家所料，老天保佑——”证实了内心的猜测，顺公公怔了半晌，眼泪夺眶而出：“来，咱家有样东西给你。” 说着，他拉起胡治生朝其中一棵大树底，伸手从一个不起眼的树洞里摸出一只拳头大小的檀木盒。 胡治生瞪大了眼：盒子精致无敌，上面还有龙纹，一看就不是寻常人能用的。 等对方打开盒子，胡治生看到里面方了一方黄绢布一样的东西，一股刺鼻的雄黄味四散弥漫，他连忙以袖掩鼻。 “你且仔细看——”顺公公沉着脸一言不发，弯腰从地上拾起一根枯枝将盒子里的绢帛挑开示意他看。 等看清那抹明黄是皇上才能用的绢帕，上面血迹斑斑，还有一条条虫子的尸体被鲜血凝固在上面，胡治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先皇临死前用过的，一直以来，你们太医都以为他是操劳过度身子虚导致心肺亏损，他亦认为如此，直到后来吐血看到这些恶心东西，他才知道被人算计。” “他知道时日无多不能拿那些黑手怎么样，再加上太子夫妇自尽死无对证，他叮嘱老奴不得声张，而是好好保留这份证据，耐心等时机。” “其实，咱家早就看那个公主有些不对劲，何况卫先生是什么人谁不清楚？不提他一直坚持独身不肯娶亲，再说了，以他的人品心性又怎么会和一个小小的侍女有私情？” “还有义德王病得也是十分蹊跷，但凡与公主呆一次，回来身子便弱一些。公主那些宫女婆子一个个背后也是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公主是你我看着长大的，再受打击也不至于坠落到不顾清誉未婚苟合……” 顺公公声音低不可闻，胡治生却犹如惊雷当头，脑子一片空白—— 如此说来，先帝和现在的万岁爷都被人下蛊，嫁祸逼死先太子夫妇，再结合义德王如今的症状，还有太子的不育，这背后黑手分明是要大楚断子绝孙啊！ 这幕后黑手实在是太可怕了！太太可怕了哇！幸亏昭儿那丫头有先见之明没有贸然公开自己的身份…… 看他身子在战栗，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顺公公又用树枝将绢帕重新折好，然后盖上盒子递给他：“不用怕，这东西的寄宿体已死，并且用雄黄腌着，不会对人造成危害。” 明白对方将如此重要的东西给自己是打心眼相信自己，胡治生当即点头，说昭娘正在钻研制衡蛊太的法子，要带去给她看看。 “现在需在咱家做什么？”顺公公低问。 “什么也不要做，昭儿说得对，小乔不可能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咱们不能打草惊蛇。但有一件事还需公公如此这般……” 胡治生沉吟一瞬，附在其耳边低语起来。 “好，太后这边咱家来负责……”顺公公听得连连点头。“”，。 第296章 暗叫不好 日子在指尖悄然划过，转眼便到了太后要出城进香为民祈福的日子。 天刚蒙蒙亮，昭娘早早就和璃娘做好了准备。 “昭儿，你为何偏要将好好一张脸搞得腊黄不堪？”打量着昭娘那张被一身素服映衬得愈加显得黄瘦的精致小脸，璃娘眼底满满都是狐疑。 世上哪个少女不爱漂亮？这丫头额头的疤痕原本就已经十分突兀，何必再把好端端一张白净小脸搞成这样子？ 唉！昭娘抚着脸轻叹一声：“要怪就怪昭儿这张脸长得太像昭阳公主，听说宫乱过后公主受到刺激性子变得喜怒无常，咱还是小心为上。” 她的回答倒是让李璃娘恍然大悟：“原来昭儿你不肯恢复本来的样子不仅仅是防着太子啊！” “姐姐，咱低调点总没错。”昭娘冲她调皮一笑。 正说着话，闺房门外传来一阵吵杂声。 “姐姐，姐姐，”小果儿飞一般冲进来，眼巴巴顿看着昭娘怀里的小萌宠：“你们去进香，小迷糊总给留下来陪果儿？否则果儿多无聊啊！” “好好，昭儿姐且怎么舍得让咱们果儿无聊呢！”昭娘二话不说将拼命往自己怀里缩的小迷糊递过去。 璃娘又抓了一大把梅子，好说好歹才算把这小祖宗给哄走，一行人上了马车往宫里赶。 饶是她们起得早，但架不住今天街上人实在太多。等臣相府的马车赶到朱雀门，太后仪仗队已准备出发。 东方铭十分重视此次祈福，特让太尉端木平亲自率兵护驾。 老将军正在奇怪怎么不见臣相府的车驾，看到马车好醒目的臣相府标记，连忙纵马过来让马车直接跟在队伍后面。 早在出发之前，东方铭就找到他交代了除了太后祖孙三人，一定要暗中保护两个丫头的安危，不可出现任何的状况。 听到他的声音，昭娘下意识撩开车窗往外看，恰好对上将军的视线。 四目相对，她暗叫不好，连忙装出一副恐慌样移开眼放下车帘。 盯着还在晃动的车帘，端木将军眉头紧蹙：他敢打赌，刚刚那个长得像公主女娃娃看到自己那一瞬，分明是认识自己的。 但是，虽然早知道顾家嫡女长相酷似昭阳公主，可自己分明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啊！ 还有，自己长相也并不凶，为何非要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避开自己的眼神？ “不想了，老夫只需小心保她们无事即可。”想了一瞬没个所以然，他摇摇头，掉转马头往队伍头里赶去。 “好险！”隔着纱帘看对方沉吟片刻后离开，昭娘连忙轻抚胸口，长长松了口气。 别人也就罢了，端木平职位仅次臣相，专掌武事。而自家太子爹爹生前负责的一些朝廷事务与其多有交际，她这个大楚公主没少和其打照面。 以对方的机警估计已经有了发现，此行还有个与自己朝夕相处近十年的小乔，必须加倍小心才是。 “哇——”相对她的不安，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阵仗，芸姑她们多少还是有些震撼，一个个嘴张得老大。 整个仪仗队正前方一队骑兵开路，各个身着戎装，马匹的步伐整齐划一。 紧随其后是手持太后仪仗的太监们，众多宫女簇拥着一辆华美凤辇。那马车由六匹枣红的马拉着，马车的车厢全部用的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 四周薄纱轻垂，遮住了里面的祖孙二人。“”，。 第297章 到广福寺 大尉端木平骑着一匹纯黑的马匹走在凤辇左侧，凤辇两侧各有十名带刀护卫，个个全副武装，威风凛凛。一看就是百里挑一的个中好手。 马车之后是昭阳公主的车驾，车后跟着数辆普通官宦人家所乘的小马车。 一眼望去竟有二十几辆之多，都是按惯例陪着太后去进香的朝中二品以上官员的夫人小姐。 按理说皇后娘娘应该作陪，但其被圣上禁足，自然也就无人提起这事。 再往后看，队伍末尾跟着百名护驾侍卫，他们的任务是保证这些随行女眷的平安 顾子复不过三品官戴，昭娘自然不在邀请之列。但其目前寄居臣相府，是臣相义妹之女，护国将军的嫡亲表妹，内务府在东方铭的关照下，特意在发请柬时多加了她的名字。 想着昭娘长年生活在江南乡下，善解人意的璃娘特意没有带自己的丫头，坚持带上了她的人。 因为太后带的都是女眷，故而此行除了护驾人员，随行太医胡治生和顺公公，五岁的义德王东方天佑算得上是唯一的男性。 周边百姓见到太后仪仗纷纷下跪行礼，所过之处均有士兵把守，队伍极其壮观。 一路上昭娘一直沉默望着车外再熟悉不过的风景。 风景依旧，但她却再也回不到之前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心情自然也好不起来。 以为她又想起了在家痷中祈福时却丧生于大火中的顾夫人，璃娘等人也不作声，生怕打扰了对方的思绪。 走了大约两个时辰，众人终于到了广福寺。 寺庙位于京城城郊三里之外的广福山半山腰，一直是皇家专用祭祀祈福之所。 到了目的地后太后祖孙三人即刻被请进禅房喝茶，而其余女眷下车后则随庙宇各知事僧带领进入按官阶分配好的住处。 按照惯例，太后要在此为国祈福三日，这些禅房是早就收拾准备好的。 “哎呀，这地儿只有一张榻，咱们主子怎么办？”拎着大包小包行李，率先冲入屋子的小纨惊呼起来。 闻讯而来的知客僧得知来了两位小姐，连说抱歉，张罗着要给昭娘另安排住处。璃娘连忙拦住：“不用了，这榻也不小，我们姐妹二人挤挤也是可以的。 知客僧连连说好，赶紧又去取了棉被等物送来。 “多谢璃姐姐！” 对方的话听得昭娘说不出的暖心，再说她也不想和对方分开。 想着要和小乔直面相对，她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和臣相女儿在一起，真有什么事也好有个依靠。 风云阁秘密小院内，宇文琅琊看着国公爷：“爹爹，确定寺中咱们的人已经安排停当？” 见儿子和谢寒烟一脸焦急，宇文远含笑点头，说风云阁是整个广福寺最大的香火施主，里面安插几个人自然不在话下。 “何况那主持禅心师父原本就是血隐后人，与为父私交甚好。”说完，他又补充一句。 “既如此，那我们便放心了！”某人谢寒烟相视一笑，长长松了口气。 得知此次祈福小乔也随行前往，他和谢寒烟着急得不行。但国公爷却不许他们有任何举动，说自己早有安排。 “唉，不知道他们祖孙相见会是什么情形？那小乔会不会看出什么端倪？” 望着窗外，宇文琅琊喟叹一声。“”，。 第298章 浓烈恨意 看出儿子还是不放心，国公爷嘴角高高勾起：“虽然那丫头性子大大咧咧，却是粗中有细的聪慧孩子。在经历这些坎坷以后既然答应一道去祈福，想必她心中早有主意。” “对了——”他突然一拍额头，笑眯眯看着某人。“明天十五正好是风云阁往广福寺送上供物的日子，之前都是下面的人自行安排，我儿如果实在不放心，不妨亲自押送前往。” “如此甚好！”宇文琅琊顿时笑得眉眼弯弯。“到时只说本主事刚接任广陵主事，悉闻太后进香，特意布施一批物资以表心意……” 与此同时，顾府却正乱成鸡飞狗跳。 得知昭娘被邀请一道参加祈福，而自己这个准太子妃却无人问津，顾俪娘又急又恨，逮着丫头婆子就打，还将屋子里的摆设砸了个稀巴烂。 见用尽了法子也拦不住，有下人悄悄溜了出去。 老夫人和顾子复闻讯赶来。 “住手，俗话说成大事者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你这副德性又如何当得起以后母仪天下之重任？” 看顾俪娘披头散发一副疯婆子样，老夫人怒不可遏，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祖母，俪娘知错了！” 见老夫人是真的生气了，顾俪娘终于回神，吓得赶紧跪下求饶。 老太太板着脸：“知错？！你有没有想过此举即有可能是太后娘娘有意考察你的心性。这才刚刚开始你就乱了阵脚，以后如何面对太子继位后的三宫六院？” 说着，目光落在大儿子铁青着的脸上长叹一气数落道：“女不教母之过！你看看那女人把好好的女儿教成什么样子了？你再看看琬娘是如何教养昭娘的？” 昭娘昭娘！又是昭娘！ 顾俪娘垂下眼睑，遮掩住眼底涌起的浓烈恨意。 缩在袍袖中的双手紧握，长长的指甲刺进掌心也不觉得丝毫疼痛。 “祖母，爹，妹妹不过是在自家人面前小女儿心性自然流露而已，您们千万别动气。”这时，顾仲泰扶着大腹便便的女人慢慢走了过来。 “唔，泰儿来得正好，好好给你妹妹说说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 目光由顾仲泰身上落在女子小山般的肚子上，老夫人神情终于缓和下来—— 姓赵的生下一对儿女虽然都背着庶出身份，但在顾家的待遇远远超过身为嫡女的昭娘。 俪娘有些娇纵任性，好在这个长孙还算争气，如今大儿子虽然还有两房侍妾生了孩子却还年幼，以后长房少不得靠这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来延续血脉…… 不说顾府乱成一团，午后的广福寺却是一片宁静详和。 原本午间用斋饭之前，所有夫人小姐收均素衣打扮齐刷刷守在大堂等着参拜太后。但义德王病体刚痊愈，一路劳顿急需休息，太后娘娘便取消了这一环节。 甚至连用膳都是让人直接送入禅房内。 因为正式祈福放在明日，众人乐得自在。 广福寺置身于山青谷翠之中，整个寺院的建筑依山就势，层层飞檐翘角，屋瓦镀金，光彩夺目，巍峨庄严。 一座座殿宇、经堂、佛塔、僧舍，相映生辉，和谐完美。 放眼看去，岩险石奇，池明如镜，修篁夹道，人工巧筑与天然野趣为一体，实在是个绝佳游玩之处。 见此美景，平时深居高院难得出一趟门的夫人小姐们不顾天气寒冷，相邀结伴在这山间四散游玩走来。“”，。 第299章 帝女星 因为李璃娘的臣相嫡女身份在大楚仅次于公主，来找她的人自然很多。对站在其身边一脸黄瘦毫不起眼的昭娘却是看也无人多看一眼。 明白众人把自己当成了璃娘的帖身侍女，昭娘丝毫不气，还使眼让璃娘不要透露自己的身份。 也不怪旁人没有眼力，而是此番陪太后进香，所有人皆着素服，再加上她脸暗黄，自然不会有人想到她就是那个敢当众作弄太子殿下的顾家嫡女 大约觉得山上太冷，那些养尊处优的夫人们走了只几步又返回禅房里闲话聊天。没有那些循规蹈矩的夫人们跟着，只一会会功夫，山林间到处弥漫着少女们充满青春活力的笑语声。 半山腰一棵古松之下，太尉端木平正与须眉皆白的主持禅心大师席地而坐，对着一副棋盘认真对弈，旁边一个小沙弥一边似懂非懂的看着棋局，一边在煮茶。 “呵呵，偷得浮生半日闲能够与师父品茗对弈，真是不亦快哉！”一粒棋子落下又吃了对方一大片，端木平接过小沙弥手中的茶碗呷了一口，朗朗笑言。 二人虽是旧识，平时却一个在山上，一个守着都城，极难见上一面。好不容易逮了这样的机会，他硬拉着对方来这清静之处于方寸棋盘上较量一番。 “咦，师父这是怎么了？”见对方不说话只是怔怔看着远处，端木平有些汗颜。 还以为自己棋技大有长进，原来人家根本是心不在焉啊！ “哦，将军请看——”老僧猛然回神，手朝远处一指。 顺着他指的方向，端木平极目远眺：眼前除了峰峦叠翠，陵江水四面围绕，整个广陵城犹如一颗明珠镶嵌其中。 “哈哈，山似碧玉簪，江如青罗带，这景果然独一无二！”端木平朗朗笑言。 老僧摇摇头，也不说话，手却往高处抬了抬。 见其手指向苍穹，端木平揉揉眼再看。 此时太阳离山头还有好远的距离，旁边却有一颗星子在璀璨夺目时隐时现。看看看着他神情有些凝固：“紫微抱日，这……这岂不是？” “没错，千年难遇的帝女星终于出现。”见其终于明白过来，老僧双手合十，神情肃然。 “敢问师父此兆对大楚是福是祸？”端木平按捺住心神急问。 “太阳下沉，紫微上升，预示将有女主天下。今天太后进香，紫微便好巧不巧出现……”说到这里，老僧止口不言，双目微阖，陷入沉思。 端木平神情有些复杂—— 听其话里的意思，这帝女星就应在今天进香的某一女眷身上，除了昭阳公主还有何人？ 先太子夫妇不蒙冤自尽，昭阳这孩子性情又大变，难不成对皇位有了觊觎之心？ 只是，大楚如今新帝刚上位，平律人又虎视眈眈，如果再起内讧，苦的可是老百姓…… 想到先帝临死前的嘱托，端木平眼底有杀意一闪而逝。 “帝女星明亮璀璨却无丝毫杀气，女主当是明君现世，将军万万不可逆天意而行之！”似是感应到他的心思，老僧猛然睁开眼静静看着他。 “师父的意思是……”对方闭着眼都能堪破自己心思，端木平有些惶恐。 老僧微微颌首：“将军本是良善正义之人，若全力护佑帝女星性命安全，如此天下将结束战乱，万千百姓将感激不尽。” “可否告诉她是谁？是公主吗？”端木平试探问道。 “老纳不知！”老僧摇摇头。说自己除了太后，公主及其他女眷还没有打过照面，是以还不能下断言。 “呵呵，既然不能逆天意，那本将遵从师父的指教。”端木平满口应承。 在他看来，这帝女星除了公主不会再也旁人。“”，。 第300章 出事儿了 后山，璃娘和一个女孩子在前面悠然自得走着，昭娘在后面和小纨芸姑小声说着话，很是惬意。 她们虽然和一帮名门千金一道出来，但走着走着便散了。现在跟在璃娘身边的是金兆尹刘俊的嫡长女刘玉桢。 “璃姐姐，听爹爹说暂住府上的顾家姐姐也来了，怎么不见她人啊？”小丫头勾住她的胳膊低低问道。 “哎呀，这可怎么好？”等璃娘笑说后面那个脸上有疤的少女就是顾昭娘，小丫头吃了一惊，既而一脸内疚，为自己方才的目中无人感到羞愧。 “去，和昭儿姐姐打个招呼！”想到昭娘非要把脸搞得那般样子的用意，璃娘拍拍她的脑袋安慰道。 小丫头十分乖觉，立马转身跑到昭娘面前脆生生道：“昭儿姐姐好，方才是桢儿眼拙了！” “无妨，我这副模样也怪不得你。”昭娘抿嘴轻笑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她知道刘俊与李文轩同是寒门学子出身，私下两家人走得相对热络一些。也难怪这刘玉桢非要跟着璃娘一道。 少女还未及笄，长相虽然不及璃娘的美貌，却也眉目秀丽，浑身上下透着一种书卷味。 “姐姐说什么话，您伤才刚刚好，脸自然比不上常人。将养一些时日自然就会好！”看着昭娘黄瘦小脸上那双灿若明珠的眸子，刘玉桢愣了一瞬。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虽然额头有疤，脸也不好，大氅下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青素服，却让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高贵气度。 甚至，她觉得方才对方那轻轻一笑，比起璃娘姐姐还要好看许多。 见对方怔怔地瞅着自己，昭娘嘴角微微一勾：“听说这广福寺后山的梅花最是好看，咱们快去快回。” 听说？！璃娘眼底有疑惑一闪而过。 她敢打赌，一路上自己从来没与对方说起广福寺有梅花一事。 “公主，您怎么了？” 不知不觉得来到了后山，眼看前边一道转弯，远远果然看到一片梅林。林子里人影绰绰，想必早已是人满为患。 璃娘正在犹豫要不要过去与一帮莺莺燕燕凑热闹，昭娘抬手荒草从生的山坡指指：“咱们走这里上去，可以将梅林美景尽收眼底。” 说着率先走在前头。 璃娘眼底的疑惑更深，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芸姑也是一脸惊讶，她抿抿嘴，拉着刘玉桢跟了上去。 “昭儿姐姐竟然知道这里有条路，莫非来过这里不成？！看昭娘伸手拔开一人高的荒草，果然一条小路出现映入眼底，心直口快的刘玉桢倒是脱口而出。 “我……”昭娘心头一惊，这才警觉自己差点露馅，连忙找了个借口，说自己不过在江南临安天天上山采药，熟悉走山路而已。 “这草一看就是有人拨弄过的，分明有人刚刚从这里走过，昭娘就想着一定有人从这里上去看风景，所以……”她含笑补充道。 “有蛇，啊——” “公主，公主您怎么啦？快来人啊——” 话没说完，突然山顶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是女子的惊呼。 “不好，出事儿了！”昭娘眉头一凛，身形如轻燕一般掠往前方。 眨眼功夫她越过山头，看到不远处一棵巨大的古梅树下，平坦的巨石上一群惊慌失措的侍女正簇拥着一个倒在地上的少女。“”，。 第301章 救人（一） 此时太阳虽然还未落下，并且这山间密林中光线一点也不明亮，但以她的目力还是一眼就分辩出倒在地上的是谁。 “难得她还记得我最喜欢到这地儿赏梅！现在要不要出手救她呢？”昭娘嘴角掠过一抹嘲讽，随即眸迟疑起来。 “快……快来人啊！公主快不行了——” 正在犹豫，撕心裂肺的声音再度传来。她不再犹豫，一咬牙，风也似的冲了过去。 虽然对方又是背叛自己，逼自己爹娘自尽，伤害自己亲弟弟的凶手，她东方昭阳向来也没有什么医者父母心，但是眼睁睁看着人死在眼前而不过问，实在不是她为人行事的作派。 “什么人！” 刚要靠近，“咻咻——”，十数个黑影突然冒出。随着一声厉叱，响起一片拔剑的声音。 刹那间寒光逼人的利剑由四面八方袭来。昭娘反应极快，身子一个趔趄装做害怕跌倒，恰好躲过那片骇人杀气。 “尔等不得无礼！顾小姐擅长医术，她是赶来救人的。”紧随而至的璃娘吓出一身冷汗，对那些突然冒出来的侍卫怒目而视。 也幸亏她还有点功夫跟了上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都退下！”为首的侍卫警觉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摆手示意拔剑之人退下。他疑惑的目光落在璃娘脸上，沉声问道：“敢问小姐来自朝中哪位大人府上？” “我是臣相府的人，她是顾子复顾大人嫡女，亦是我爹爹的义女。”璃娘快速说着，走过去扶起跌在地上的昭娘：“昭儿，你要不要紧？” “我还好！”昭娘点点头，目光在宫女怀中双目紧闭的女子已经变得肿胀乌青的手臂上，既而眸子倏然瞪大。 “公主是被毒蛇所伤，你可有治疗的法子……”将她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侍卫头领额头有汗水冒出，急急问道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懂什么，还不赶紧将公主背回去找胡太医。万一有个闪失你我都得掉脑袋。”旁边嬷嬷急得大叫，说着伸手就去搬公主的身子。 “住手！”昭娘大喝一声：“她中了三步倒，不移动还没事，一移动只怕真的就没命了！” 三步倒？！这不是世上最毒的一种蛇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看她这手臂上咬有两排牙痕，其中一对深而粗伤处留有两排牙痕。正是被三步蛇所咬的印记，此蛇脑袋呈扁三角形，颈细尾短，最毒不过……” 昭娘一边说一边撩起裙摆撕下一条绑住对方手臂，不让毒往上蔓延。 当手触及到对方瘦得经络清晰可见的手臂，她心神一动，顺势搭上其皓腕。又扒开其眼皮仔细看了看，神情凝重。 “对对，奴婢刚刚看到那毒蛇正是三角头，颈细尾短，看上去不与别的蛇一样。”听了她的话，侍女们连连点头。 那个年长的嬷嬷一脸戒备地看着正在搭脉的昭娘：“姑娘果真懂医道？” “略通皮毛而已。”昭娘抬头看了她一眼，神情淡淡：“她这身子已是虚弱得不行，若是不能尽快醒来，性命堪忧。” 对上她那对明亮的眸子，嬷嬷神情一震，下意识朝昏迷的公主看去。 “这女子怎么和公主长得如此相像？！”不仅是她，那些侍卫以及侍女眼底皆是惊讶。“”，。 第302章 救人（二） 站在旁边的璃娘眉头蹙了蹙，看对方的眸也多了几许探究—— 别人或许没有留意，但细心的她发现昭娘竟然一直以“她”称呼伤者，一次公主也没叫。 并且这一声“她”称呼极其随意，眉宇间丝毫没有一般人初次面对公主时的那种惶恐和尊敬。 知道此时不是想这事儿的时候，只沉吟一瞬她迅速回神。 见众人目光都聚集在昭娘脸上，连忙上前一步扯扯其衣襟，低低道：“昭儿，要不要立即去通知老爷子？” “来不及了！”昭娘摇摇头。 “来不及？！那你还充什么能……”见她眉尖轻蹙，那个嬷嬷心一沉，脸都白了。 “完了完了！”想到即将面临的可怕后果，现场所有人心叫苦不迭。 璃娘更是肠子都悔青，只恨当时没有拦住昭娘来趟这场浑水。 众人面如死灰，昭娘却谁也不看，伸手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打开露出一排金光闪闪，长短不一的细针——这是她到京城后让杨远特意替她买来的。 “没想到学会了九针引穴绝技倒先用来救自己最不该救的人。”她暗暗叹息，素手轻扬。 眼见那闪着寒光的金针朝着公主眉心刺去，嬷嬷脸立变，大喝一声：“你要干什么！” 想要扑上前去，却已经晚了，眼睁睁看着那针迅疾无伦地刺进了公主的眉心！ “大胆！” “护驾！” “啊，公主！” 伴着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两柄寒光凛凛的长剑已经抵在了昭娘心口与喉间。 急得话也说不出来的李璃毫不怀疑，若是此时昭娘动上一动，必然就是利剑穿喉透心的下场！ “小姐——” “主子——” 千钧一发之际，翠儿和小纨不要命地扑了上来。她们身后，是跑得跌跌撞撞的芸姑和刘玉桢。 “你们这些混蛋，难道没看出我家小姐是在救人吗？” 小纨一边怒骂，一边儿身子狠狠朝执剑的侍卫撞去。不说话的翠儿更是生猛，竟是直接对着另一个侍卫的手臂一口咬下。 哎哟！咣－咣――，两个侍卫手中的长剑相继落到巨石之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众人都看傻了眼。 看自己的同伴握住手腕痛得直呲牙咧嘴，翠儿嘴角犹有血迹，那个被撞的侍卫恼羞成怒，手一挥：“兄弟们，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女子给拖下去。” “等一下——”回过神的璃娘张开双臂护住两个丫头。 “住手，你……你们谁也不许动我家小姐昭儿姐姐”说话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芸姑和刘玉桢也扑了上来，把昭娘护得牢牢的。 “如果你们不想她死，就不许动我的人一根汗毛！”见几个侍卫作势欲扑，昭娘眼底有杀意一闪而过。她霍然站起，手扶在腰间紫微剑上冷然启唇。 “且慢！”听清楚她说什么，领头的侍卫连忙朝几个手下摆摆手，转头一脸惊喜看着昭娘：“你果真有法子救公主？” “真蠢！”小纨恨恨啐他一口。“你们一个个耳聋不了成？本姑娘刚刚明明告诉你们我家小姐是在用九针引穴救人嘛！” “医书上记载，毒蛇出没的地方，附近一定会有解毒的草药。我用银针抑制毒性向心脉扩散，你们赶紧在这附近寻找七叶一枝花，它是克制三步倒蛇毒的最佳良药……” 昭娘一边吩咐一边快速将剩下的八枚细针刺入昏迷女子身上不同的穴道。“”，。 第303章 救人（三） “七叶一枝花是什么样子？”几个侍卫面面相觑。 “各位跟小女来！小女从小在山里长大，知道七叶一枝花是什么样儿。”这时，翠儿站了出来。 “劳烦将军用剑将伤处划开。” 等几个侍卫随着翠儿离开去找七叶一枝花，昭娘看着在嘴唇开始变得乌紫的女子，抬头看向守在旁边不敢离开的侍卫头领。 “万万不可，公主乃千金凤体……”对方一听连连摇头。 千金凤体？！昭娘嘴角浮起一抹嘲讽：“将军既然不敢，不妨把剑借本小姐一用。” 侍卫有些迟疑，小纨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哼，不敢划是，可这样耽误下去，只怕人死得更快。” 被她的话一激，侍卫不敢再迟疑，当即抬手挥剑，在公主手臂被毒蛇咬处轻划一下。 众人都以为此举不过是给放血，谁料昭娘直接抓起对方的胳膊将嘴凑上去猛吸起来。 “小姐——” “昭儿——” 她的举动吓坏了璃娘等人。小纨更是急得眼泪都落了下来：“小姐千金之体怎可为……还是让小纨来！” 见她差点说漏嘴，昭娘猛招头瞪了她一眼，然后将吸出的污血吐在地上。 “咳咳……这吸毒血也讲究方法才行，如果不赶紧将毒血吸尽，等七叶一枝花找来虽然能够活命，也会伤着神智，你就安静呆着！” 说完又低头猛吸起来。 眼看着吐到地上的污血渐渐转红，昭娘的脸越来越萎顿，众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来了来了——”翠儿欢呼着疾风一般冲了过来。 “太好了！算她命大。”昭娘轻轻松了口气，接过其手中青翠碧绿顶端开着黄小花的植物。 只见她摘下数朵小花用手揉烂捏住昏迷女子的下颌使其嘴微微张开，然后把花泥塞到其口中。然后又将剩下的几朵直接丢入自己口内。 “要水吗？”嬷嬷忙问。 “不用，此花入口即化。”昭娘淡淡应了一声。 众人一眨不眨看着她的举动，却见其拿起植物放进口中嚼烂后小心敷在划开的伤口处，再以布条缠好。 做完这一切，昭娘将金针悉数拔出放好，这才挣扎着站起来：“现在你们带她回去休息，醒了多喝水，明天再去采了药草如法炮制给她换药即可。” “阿弥陀佛！公主脸真的好转了耶！”几个侍女喜极而泣，双手合十。 “小姐昭儿，你要不要紧？”发现昭娘身子有些摇晃，且面无人，小纨和芸姑连忙一左一右上前扶住。 昭娘冲着同样一脸担心璃娘和刘玉桢淡淡一笑：“无妨，只是有些头晕而已，幸好刚刚服了七叶一枝花！” 山上的动静早已惊动了梅林那些赏花的小姐们，得知公主出事，一个个争先恐后赶回前山寺中报信。 听人来报公主被毒蛇所伤，性命垂危。正与老僧认真对弈的端木平将棋盘一推，化作一道疾风直往后山而去。 不等他赶到，一直陪伴太后身边照料义德王的胡治生先匆匆到来，几个小太监则抬了小暖轿跟在身后。 “师父，徒儿没给您丢脸？”将胡治生给假公主把完脉一脸的惊喜神情收入眼底，昭娘骄傲地扬起下巴。 “好，好！实在是太好了！老夫看中的弟子又岂是个差的！”胡治生开心地朝她竖起大拇指。 “原来你这丫头就是胡治生这老家伙求着陛下收的女徒弟？！” 师徒二人正互相吹捧，一道光影掠过，端木平出现在众人面前。见公主已经脱离危险，连忙指挥人将其抬入暖轿之中即刻送回禅房休息，随即转过身不转眼打量着昭娘。“”，。 第304章 救人（四） “小女顾昭见过大人！”昭娘垂下眼睑朝其福了一福。 声音软糯，京味中夹杂着些许江南口音。 “端木将军，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老夫即便求着陛下收个徒弟又碍将军什么事儿了？” 见其一直盯着昭娘看，胡治生上前一步将昭娘挡在身后，故意装出一脸的不乐意。 “哈哈，老胡啊，你这个徒弟收得好，收得妙，今天这丫头可是立了大功呢！果然是个厉害的女娃娃，难怪敢扬言太子如果再纠缠就上金銮殿告御状。”端木平突然看着他大笑起来。 他的话让众人深以为然：今天倘若不是昭娘出手相救，只怕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 “这个虽然眉眼有些像公主但貌不惊人的小丫头竟然是臣相义女，人家连太子都敢威胁，难怪……”留下侍卫头领想到方才昭娘丝毫不惧自己的情形，一抹敬意油然而生。 看看太阳即将落山，昭娘脸白得吓人，璃娘连忙上前福了一福：“太尉大人，胡太医，昭娘方才帮公主吸蛇毒急需回去休息。” “吸蛇毒？！”被她这一说，二位才注意到昭娘脸不对劲，胡治生吓得连忙上前要给她把脉。 见端木平还在看自己，昭娘缩回手强颜一笑，说自己回去睡一觉就没事。 “如果师父不放心，晚饭后劳烦您老人家给亲自配点清心醒神丸给昭娘拿来即可。”末了，她补充一句。 听出其话里的意思是要单独见自己有话要说，胡治生一口应下，催促芸姑等人扶昭娘回去。 顾昭，昭娘！这名儿……端木平神情复杂看着昭娘。 生怕被对方看出什么，小纨和翠儿一左一右扶起她就走。璃娘等人朝两位长者施礼后紧紧跟上。 一行人刚转过山头，迎面一仙风道骨的老僧翩然而至。 认出对方就是广福寺德高望重的禅心大师，昭娘连忙垂下眼眸。 从小到大她可没少和对方打照面，就连她的棋技也多得对方指点。 身后其余人等并不认识一身便衣的老僧是谁，只道是主持派来打探情况的，随意双手合十打了个问讯便与其擦肩而过。 “老将军，公主已能行走，看来是无事了。”望着昭娘的背影怔了一瞬，老僧回头微笑看向走过来的端木平。 公主？！端木平嘴角一弯：“老夫眼拙也就算了，想不到禅心大师也看走了眼。” 不是吗？敢问她是何人府上小姐？老僧身形微微一震，追问道。 知道这老和尚对昭阳公主并不陌生，又佛法深厚，只怕方才那一眼瞧出什么端倪也说不定，胡治生心里七上八下，硬着头皮介绍了顾昭娘的情况。 他一五一十说完，只说还要回去给公主诊脉，太后也在等消息，然后一溜小跑离开。 瞥见其背影消失在山头之后，端木平示意其余人皆退下，然后上前一步扯扯老僧的胳膊，低低道：“您看出什么了？” “大火中死里逃生？凤得涅槃，当翔九天！当翔九天哇！想不到……”老僧双目微阖似是没听到他说什么，飞快捻动着手中的佛珠串，嘴里溢出一句低喃。 声音低不可闻，奈何端木平宝刀虽老，锋芒犹在。将他的话听了个真真切切。 “凤得涅槃，当翔九天！莫非今日天相竟然应在……”回过神的端木平联想到下午看到的紫微抱日之兆，不由目瞪口呆。“”，。 第305章 天意 “此乃天意！虽然尚不知其中实情，太尉大人只需牢记方才老纳所说之言，全力护佑她性命安全，静观其变即可。” 老僧转身静静对上他的视线。 “可是，”端木平犹不死心：“就算真有女帝一说，如今太后已年迈，应该非大楚嫡血昭阳公主莫属啊？何况她如今可是咱整个大楚皇室唯一的嫡长公主……” “呵呵，这世上万物变幻虚虚实实，其中的真假又岂是你我这样的凡夫俗子一眼能看透的。” 老僧冲着他轻轻一笑。随即抬头看了看天际落日：“该是敲响暮鼓的时候，老纳先走一步，晚上记得来禅房，老纳将亲手煮制雪顶云雾。” 雪顶云雾？！他说的是云雾茶！！！端木平再次震惊，望着对方的背影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传说雪顶云雾茶乃大楚大楚开国之君——东方先祖亲手采集于南疆常年被云雾笼罩的险峻山峰一棵受最纯净雪水滋养的万年古树纯料所制。 放置时间越长越珍贵，常人喝之不但可延年益寿，心神俱清。 随着东方先祖驾崩，雪山崩塌，古树消失殆尽，从此这雪顶云雾茶便成了世间绝品。广福寺年珍藏的茶饼自然也成了宝刹镇寺之物，就连历代帝王来进香都不得品茗。 如今对方竟然破天荒约自己品茗，不难看出今天的发现于对方来说是何等的惊喜。或者说是担心自己对那个孩子下手，特意拿雪顶云雾来堵自己的嘴？ “对方那句其中的真假分明是话里有话，莫非……”念头转到这里，端木平四下环顾，眼底有精光一闪而过。 作为每年进香的护驾将军，他素知小公主向来喜欢独处，且爱居高临下的感觉。这里还是他特意亲自为其寻到的最佳赏梅之处。 别的小姐们都去了梅林嬉戏，为何这顾昭娘却偏偏到了这里？ 如果没有记错，那孩子明明是第一次受邀到这广福寺啊！ 下一刻，他风一般朝山下掠去。 刚到山门，却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不由吃了一惊。 定足细看，领头的少年公子已到近见，看到他连忙翻身下马，自报是风云阁广陵主事，奉了阁主之命来给广福寺送布施物品。 “哦，明天十五，难为你们阁主想得周到。只是，你们的人马须得从后山绕一下！”明白是怎么回事，端木平点点头。 “大人提醒得对，惊扰了娘娘和公主可是大大的不妥。” 某人微微一笑，连忙给身后的人递了个眼。 端木平目光在其俊脸上凝了一瞬：“非也，公主今天被蛇咬，如果不是顾家嫡女亲自吸毒救治，只怕性命不保。这会儿太后只怕心情不好，所以老夫让你们小心一些。” “昭儿她……她现在怎么样？！”某人俊脸刷的变白，一把抓住他的手。 “昭儿？！大胆，公主名讳岂是尔等……”端木平脸微变。 “大人有所不知，在下口中的昭儿乃是新任命的护国将军杨远之嫡亲表妹顾昭娘，在下与杨远情同手足。”知其误会，宇文琅琊连忙解释。 没想到那丫头除了顾家嫡女和臣相义女的身份，竟然还是护国将军的妹妹？！突然的消息把太尉吓了一跳。 “护国将军一直担心其妹初次进寺有诸多不便，没想到……请问大人昭儿现在情况如何？”见对方只是发呆，宇文琅琊急得不行，又问。 “哦，那丫头医术了得，现在已返回禅房休息，想来并无大碍。” 端木平猛然回神，见其急得面无人，连忙安慰。 风云阁就连圣上也得给几分面子，何况这年轻人长相不俗，眉眼间还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看得十分顺眼。“”，。 第306章 亲人相见 昭娘一觉睡醒已是深夜亥时，迷迷糊糊中她仿佛听到了生命中最最重要人的声音。 “咳咳，水……”觉得喉咙得不行，她咳嗽了两声，悠悠转醒。 “小姐……您可醒了！”两个小丫头扑到榻前，眼圈发红，哽咽道。 昭娘两眼茫然。只是，她的视线落在两个丫头身后，突然之间变了神，挣扎着坐起来，“二位是——” “皇祖母，她……她果然和姐姐长得一模一样呢！”对上她的眸子，着玉冠蟒服的小人儿一脸惊诧低呼出声。 太后扶着顺公公的胳膊上前一步，亦是一脸的震惊打量着她。 昭娘似是呆了，也不说话，就那样直愣愣看着眼前一老一小。 “丫头，你救昭阳公主有功，太后娘娘和义德王亲自来看你了。”担心她失态，胡治生连忙大声提醒。 璃娘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太医说得对，如果妹妹身子还吃不消，你且躺下，娘娘和小王爷不会怪罪的。” 日思夜想的祖母就在眼前，昭娘哪里还躺得下去？！ 只见她迅速翻身下榻，冲着对方连磕三个响头：“昭儿见过……见过娘娘千岁，千千岁！见过义……” 许是太过激动，“皇祖母”差点脱口而出，饶是她反应快，话到嘴边硬生生咽回。 “你于本王和姐姐有救命之恩，怎可受你大礼？”见她拜了太后又转身自己，东方天佑连连摇头闪身避过。 见小家伙不过数月不见，说话举止竟然跟个小大人似的，昭娘鼻子不由一酸。见旁边的顺公公一脸恭敬来扶自己，眼眸闪了一瞬，顺势站了起来福了一福：“多谢小王爷！多谢公公。” “顾小姐多礼了！咱家不敢当。”顺公公连忙一侧身。 昭儿？！太后神情有些恍惚，怔了一瞬朝她招招手：“来来，且抬头让哀家好生看看。” “是！”昭娘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抬头。 四目相对，太后眼神有光亮一闪而过，抬手抚摸上她的脸啧啧称奇，朝身边的顺公公看了一眼：“小顺子你可瞧瞧，这小脸，这眉眼……就连这名儿听上去都和哀家的孙女一模一样呢！” “娘娘说笑了！”胡治生连忙接过话头：“这丫头乍一看的确有些像公主殿下，细细看却是云泥之分。这难看的疤痕且不说，光这一脸黄气还有这明显的江南口音……” “倘若没有这疤痕，分明就是如假换的姐姐嘛！”不等他说完，东方天佑打断话头，走过来拉住昭娘的手一眨不眨看着。 “天佑，我是姐姐，是姐姐啊！”昭娘心里叹息着，强忍住心头的激动慢慢半跪下身子，以免小人儿一直抬头看导致脖子酸。 趁无人注意，她手指快速触及对方手腕，发现其脉搏还算平稳，知道那长生果已经将蛊暂时压制，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四目相对，东方天佑下意识伸手抚上她额头的疤痕：“姐姐还痛吗？天佑给你呼呼好不好？” 说着，小家伙真的张开嘴朝她额头吹起气来。 “谢谢小王爷，真……真的一点也不痛了呢！”感受着软软的小手抚过额头，昭娘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声音有些沙哑。 “那是自然！以前本王不小心摔着，娘亲和姐姐都是这样给呼呼就不痛了。”东方天佑红着眼圈认真解释道。“”，。 第307章 昏倒 纯真稚语听得太后眼圈一红，连忙上前将小人儿搂到怀里：“天佑，咱别说了好不好——” “皇祖母，天佑想娘亲了！她和爹爹什么时候回来看天佑和姐姐啊？”说完，小家伙嘴一憋，竟然哭了起来。 “娘亲啊……昭儿也……也好想您！”一瞬间，昭娘再也无法忍耐，竟是泪如雨下，号啕大哭起来。 大约是伤心至极，竟然一口气没回过来，她身子一晃，“噗通”栽倒在地。 “快，胡太医，你快救姐姐——”东方天佑挣脱太后的怀抱，扑到昭娘身上大叫。 突然的变故把芸姑和两个小丫头吓得不知所措，胡治生连忙抢上前将人扶起搭上脉搏。 “怎么样？”顺公公忧心忡忡。 胡治生看了他一眼：“还好，不过是急火攻心昏迷过去……” 说完，他指挥小纨和翠儿将人扶到榻上躺好，取出银针开始扎针。顺公公拉着义德王一脸担忧在旁边看着。 见太后面无表情盯着躺在榻上的昭娘不知道在想什么，璃娘“噗通”跪下：“娘娘请恕昭儿失礼，她……她一定是触景生情，想起大火中惨死的顾夫人了！” “快起来，哀家也是痛失骨肉之人，又怎么体会不了她的心情？” 太后总算回过神，伸手扶起她细细端详着：“你这孩子长得可真好，是哪家的？” 听到她问，胡治生头也不回：“禀太后娘娘，她是臣相的嫡女。” 太后凤眸半眯。“是了，瞧哀家这记性，明明胡太医上次提起过顾家嫡女暂停臣相府上的。” “怪道第一眼便觉得眼熟！原来你就是魏玄成堂妹若兰那丫头的女儿，当年哀家第一次见到你娘，她比你现在还要小些。如今，她的女儿都这般大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当年魏大小姐与哀家的琳儿，三个丫头才貌冠绝京城。只是……唉，天妒红颜，没想到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 说完太后叹息不已。 听起提起自己已经过世的娘亲，璃娘有些伤感，垂下眼眸不语。 “哎呀，都是哀家不好，好好的提过去的事干什么！”太后一脸内疚看着璃娘，“丫头，你今年多大？哀家想想……你是建安三十二年前后女儿节出生的？” “回太后，臣女去年三月份的时候已经及笄。”璃娘不卑不亢回答道。 太后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是个好孩子！听说你小小年纪便帮着你爹打理家务抚养幼弟，想来若兰丫头泉下有知，也会为有这般出的女儿骄傲的。” 她言语慈爱，眉目宛然。虽然上了年纪，那十分的端雅气度中有着让人不自觉想要亲近的平和，让璃娘有种不由自主的想亲近对方的感觉。 但细细看，却发现对方眼底有血丝迸现，眼袋也十分明显。璃娘略一沉吟“太后娘娘，您是不是经常失眠多梦，间或有心悸？” 话一出口，太后倒是吃惊不小：“丫头，莫非你也精通医术不成？” 见被自己猜中，璃娘微微一笑，伸手从腰间摘下一个精致香囊。 听其说最近昭娘住在府上钻研医术，她闲来无事也跟着学了一些，这次上山担心换个地方睡不着，特带了对方炼制的安神养心丸，太后十分欢喜。“”，。 第308章 愿望 她接过香囊打开，取出一粒碧绿丹药放至鼻尖底下，只觉得清香扑鼻，瞬间神清气爽，每个毛孔都舒坦得不行，一把握住璃娘的纤手：“好孩子，哀家无以为谢，许你一个愿望！” 愿望？！璃娘眸子闪了闪，心头一动：爷爷和爹爹因为避嫌不能立刻将自己许配给杨远，如果…… 念头转到这里她连忙行了个大礼：“其实要谢也应该谢昭儿才是。不过小女倒是真有一事相求。娘娘，倘若小女哪一日有了意中人，不知您可否为小女作主？” 作主？！太后毫不犹豫点头：“丫头，到了那一天哀家亲自为你主婚便是。” “璃娘多谢娘娘千岁！”璃娘一听喜出望外，连忙跪下谢恩。 “这丫头倒是惯会借花献佛。”胡治生小纨绔等人在旁边听得明白，不由暗暗感叹。 又说了一会儿话，看昭娘一时半会不会醒转，太后目光在案上的沙漏停了一瞬，嘱咐胡太医好生医治，这才拉着一脸不舍的义德王离去。 “果然是骨肉连心呢！” 见东方天佑边走边回头看，回想着方才小家伙给昭娘额头呼呼，以及扑到其身上的情形，小纨和翠儿对视一眼，心里暗暗感叹。 此时胡治生已是满头大汗。 尽管他向来自持医术不错，但方才他受惊了不说，昭娘是女子只能隔衣行针，这可是极大考验他的本事呢。 “胡太医可在？端木将军和主持求见！”眼看最后一针扎完，门外传来小沙弥低低的声音。 这时节他们来干什么？！胡治生眉头蹙起，抬头示意芸姑去开门。 小纨快步过去，门“吱呀——”打开。端木平手中拎着一只陶罐大踏步进来。 身后，是主持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啊？余大哥你也来了！”看到对方是谁，一屋子人瞪大了眼，璃娘更是失口低呼。 宇文琅琊只是朝她点点头，话也顾不上说，直接来到榻前。 “胡太医，她身子原本就受伤未曾痊愈，现在又吸了蛇毒，可会落下什么病根？”见昭娘双目紧闭，眼角犹有泪痕，小脸一点血也无，他心急如焚，一把将胡治生拉到一边。 感觉对方手指在自己的手心划拨了一下，胡治生眉头一扬提高声音：“性命虽然无碍，但这丫头急需静养，山上寒气逼人，最好启禀太后将于其接回家静养为妥。” 老僧与端木平对视一眼，点点头：“反正这孩子的情形明天也不能陪太后进香祈福，正好这位送布施物来的风云阁余主事与护国将军相熟，不妨让其连夜将人带下山。” “如此甚好！护国将军出征在即，最放不下的人便是昭儿，但愿在其离开京城前她能够痊愈。” 他的话正中某人下怀，连忙朝其长作一揖表示感谢。 老僧点点头，伸手从端木平手中拿过陶罐递到宇文琅琊手上：“这一罐茶是老纳亲手所煮，对提神益气有奇效，等她醒来务必喂她喝下。” “多谢师父！”某人将手中的小罐子放在鼻尖处深吸一口，顿时笑得眉眼弯弯，忙不迭的道谢。 “莫非这家伙知道罐子里是雪顶云雾不成？！看其年纪轻轻，怎么可能知道这等绝密之事？”他的神情被端木平看在眼底，暗暗思忖。“”，。 第309章 为何 “且让老夫闻一下！”见老和僧大半夜来仅为了送一罐茶汤，胡治生心动一头，连忙探过头揭开盖子嗅。 当一抹清香沁入心脾，他顿时觉得心神霍然开朗，一脸不敢置信看着老和尚。 老僧却不看他，只是叮嘱宇文琅琊下山时要小心，他会派几个熟悉山路的人一道。 “多谢师父。”明白对方会指派自己人，某人连忙长作一揖，然后将披在身上的狐皮大氅脱下往榻上人儿身上一裹，。 “等一下——”正要将人打包带走，昭娘倏然睁开眼。 “昭儿你醒了！”某人大喜，将其轻轻放回榻上。 昭娘顾不上质疑对方为何出现在这里，却是扭头看向胡治生：“师父，昭儿有话和您说，让他们都退下！” 众人依言退到外屋，只留下昭娘与胡治生在屋内。 看少女虚弱得不行，胡治生责怪为何要亲自为对方吸毒。 “明明当时小纨要替你吸的。”他说。 昭娘苦苦一笑，低低道：“您有所不知，对方体内有蛊毒，倘若不是昭儿服食过还魂草和长生果……” “你这孩子！”老爷子瞪了她一眼，一脸的后怕。 少女握住他的手淡笑：“您放心，我就是为了证实她的底细才以身犯险的。” “方才看天佑脉搏平稳，估计暂时无事。祖母她老人家虽然气血不足，但我靠近她并没有嗅到蛊虫的气息，我这里早备了一些补气益神的药丸。”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只小锦袋递给胡治生。歇了一瞬，她眉头又扬了扬—— “小乔醒来如若问起我，你只需有意无意说我服过杨家老爷子游天下遇上奇人所赠丸药，是以能够抗拒一些毒物，其它以后我自有应对。” “不知何故，她身子气血两亏得厉害，为了查清爹娘蒙冤真相，您可将这些也与她服用，就说是你自己配制的就行……” “不用了，璃娘方才已经拿了安神养心丸给太后……胡治生连忙推拒。 昭娘嘴角微勾，说自己给璃娘的只是安神养心，可锦囊内的却是混合了长生果和还魂草所炼制而成。 “估计她需要皇祖母的庇佑，暂时才未对其下毒手，但咱们要以防万一。”末了，她又补充一句。 胡治生点头收好药丸，正要起身去开门，昭娘却又一把拦住他：“爷爷，顺公公他……” 对上她探寻的眸，胡治生点点头，附在她耳边快速低语几句。 “果然……”对方的话让昭娘刚有点血的小脸又变得煞白，眼底有怒火升起。 “你且回去，等为师回来再与你细说原由。”胡治生爱怜地拍拍她的脑袋。 哦！昭娘猛然回神：“您让他们进来！” 等众人进来，昭娘目光落到芸姑脸上：“奶娘，小纨和翠儿随我一道回去，您年长又细心，留下陪伴璃姐姐可好？” 芸姑原本有些不舍，又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再说了，三个人如果都跟回去，臣相那里可不好交待。 如此一想，当即一口应允。 “璃姐姐真是对不住，昭儿只好先走一步了！”看璃娘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自己。昭娘说不出的内疚。 “是姐姐没有照顾好你！害得你吃了这般苦头。”璃娘声音有些哽咽。“”，。 第310章 雪域？！ “丫头好样的，倘若不是你及时出手，只怕会出大乱子呢！”端木平不失时机接过话头，笑眯眯地看着昭娘。 对上他的视线，昭娘神平静，说换了任何人她都会出手，并不是因为对方有着公主身份。 说完她将脚伸进绣花棉靴，站起身来。 只是，在她站起的那一刹那，身子猛然一晃，连忙伸手扶住床架子。 “昭儿，让为兄抱你出去可好？”某人紧张得不行，连忙上前一步。 “不了，我能走！”昭娘摇摇头，垂眸看到身上披着的男式黑狐皮大氅，连忙伸手去解：“小纨，我的披风呢？” “不能解！外面天气寒冷，你那件薄薄的披风能抵个啥用？我这大氅可是从万里之外的雪域搞回来的黑狐皮缝制而成。” 某人一把抓住她的小手，语气说不出的霸道。 雪域？！昭娘猛然抬头瞪着他。 被对方一双澈净无比的美眸瞪着，还以为对方不相信自己，宇文琅琊连忙缩回手呵呵干笑一声：“我可没撒谎，但凡昭儿想要，风云阁保准给你搞到手。” “如此说来，余大哥也是去过雪域了。”昭娘一眨不眨看着他。 “糟糕！怎么偏偏忘记自己扮成诸骁塧那一茬子事？！” 见对方盯着问雪域，宇文琅琊这才醒悟自己说漏了嘴，心里暗叫不好。 不过世子爷只是怔了一瞬，嘴角微微一勾，说风云阁虽然与雪域那边的皮货商素有往来，他却是从末去过那等苦寒之地。 “听说那里比广陵的寒冬还要冷上一百倍，我可不敢去。”末了，他一本正经补充道。 老僧含笑点头“老纳也听说那地方常冰雪皑皑，人只要哈一口气都能变成冰碴一不留神就割破嘴唇，也不知是真是假。” “别管什么真假了！丫头你赶紧走，山路不好走，估计等你们回城也要到明儿正午吃饭点儿。” 看他们还要继续往下扯，胡治生连声催促。 他不怕别的，就担心那个女子醒来再出什么事端。 只要昭娘离开了，真有什么事由他一人来承担就好。 不说这边准备离开，慈宁寺偏殿内太后心事重重坐在那里发呆已经很久。 “娘娘，时辰不早，小王爷已经就寝，您也请安歇！” 看对方只是发呆，顺公公小声催促道。 “小顺子——”太后目光转向他，低低唤道。 “娘娘，老奴在！”顺公公连忙应了一声。 太后怔怔看着他：“你看那个孩子是何感觉？” 那个孩子？！顺公公愣了一瞬：“娘娘是说那顾家嫡女么？嗯，方才她的确是失态了，不过也情有可原，娘娘不会当真责怪她？” “责怪？！怎么会！”太后捂住胸口幽幽道：“那孩子太可人疼了。看她哭得那样伤心，哀家当时心里也十分不好受，到现在也没缓过劲，也不知道那丫头醒过来没有。” 难怪说血脉相连！顺公公暗暗叹息，劝慰对方早点安歇，等天明胡太医肯定会来禀报。 但太后毫无睡意，又问他有没有注意到顾家小姐有个动作与昭阳亦是一模一样？ “奴才看到了！”顺公公眸暗了暗。“如今公主性子变了不少，已经很少看到她这样子和小主子说话了！”“”，。 第311章 想多了 “唉，她……”太后眉头轻蹙，欲言又止：“你且退下，让人进来服侍，哀家要……” “姐姐不哭，天佑给你呼呼好不好？” “睡了”二字尚末出口，却听得榻上小人儿在睡梦中呓语声传来。 姐姐？！太后眼底有暗一闪即逝。 很显然，小家伙念叨的并非隔壁房里那个嫡亲的公主姐姐。 抬眼见顺公公正瞅着自己，太后伸手将滑到孩子胸口的云锦被往上拉了拉，低低一笑：“不过才见了一面，竟然睡梦中都惦记上了，看来那丫头倒是和咱们天佑有缘！” “谁说不是呢！方才老奴可是看到那位小姐握住小主子手时顺势搭了小主子的脉搏，绝对是个有心的孩子。” “哦，竟然有这事！不知道她探出什么没有？”提到宝贝孙子，太后精神为之一振，若有所思看着他。 “明天等她醒来您亲自问便是，娘娘凤体原本有些不爽，还是早点安歇为好！啪啪——” 说完顺公公举起双手轻拍两下，早已等候在外的宫女们鱼贯而进。 太后安歇不提，目送昭娘与宇文琅琊离开，老僧冲胡治生微微一笑：“太医大人如不嫌弃，去老纳禅房品茗清茶可好？” 说完转身离开。 大半夜的喝什么茶？！胡治生有些不解。 “老胡，没想到你也是个有福的！”端木平朝他挤挤眼。 “好好！立即就去。”胡治生瞬间反应过来，忙不迭的答应着跟上去。 屋子里立时安静下来，看璃娘捂住嘴打了个秀气的呵欠，芸姑一边收拾床铺一边说道：“小姐快睡，天亮就要进香祈福，到时你这身子骨别吃不消。” 璃娘突然拉住她：“昭娘可是婶子从小带大的？” “那是当然！”芸姑点点头。说月子里夫人因为被那个赵姨娘给气着，奶水不足，昭娘基本上是吃着她的奶水长大的。 “小时候的昭娘性子也是这样拧吗？”璃娘若有所思看着她。 “当然不是！昭儿小时候可乖巧了。都怪那一场大火，死里逃生后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变了个人似的？！睡到榻上的璃娘眼底有光亮一闪而过—— 记得臣相爹爹回府也曾提起过昭阳公主因为宫乱受到刺激，性情大变，成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连门也很少出。 这也就算了，宫里还有不少风言风语，说公主早就与国公爷二公子不清不白。 而这一边，同样是受到打击变了性子，却是变得十分有主见，不但有目的接近自家爷爷，甚至敢当面捉弄太子殿下。 记得当时太子明明已经改变心意，换了旁人早已是感激得不行，她为何反而要一心坐实退亲的事实？ 不说那一身医术，光扶持杨远那些举动，无一不是经过慎密考量，远非一个从小在乡下长大的商贾之女所能做到的。 再有，明明有医术可以将容貌恢复，却故意搞成丑陋不堪，她真的只是避讳太子，怕引起公主的反感吗？ 再联想到在后山昭娘让大家走那条上山的小路，以及救治公主的过程中一直以“她”称呼对方的情形，一个答案在她脑海呼之欲出。 “不可能！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我……我一定是想多了，对，肯定是想多了……” 似是被自己的推测给吓着，璃娘赶紧拉起被子蒙住头。“”，。 第312章 大造化 天际已有晨曦发出光亮，位于广福寺最高处的禅房中依然烛火摇曳。 “呵呵，雾锁千树茶，云开万壑葱，香飘千里外，味酽一杯中。这云雾茶果然不同寻常。”胡治生举起茶碗一饮而尽，开心得眉毛胡子都在跳动。 端木平亦端起茶碗：“是啊，此茶毕竟是珍藏上千年的自然灵物。茶气霸道，苦味入口即化，嘴里持久甘甜且香气高远，袅袅不绝，茶汤一入口，强烈的香气就贯穿始终。” 老僧嘴角微微一勾：“二位，咱们能够喝到此茶，应该感谢一个人才对。倘若她不出现，就是要了老僧的命也万万不敢擅自拿出此茶待客的。” 她？！端木平目光落在胡治生面上：“老胡，你我相识非一朝一夕，如今当着禅心大师的面，可否告诉那顾家嫡女的真实来历？” 见问起昭娘，胡治生面瞬间变得凝重，沉声道：“真实来历老夫不敢妄言，但她是老夫愿意用性命去保护的人！” “用性命去保护的人！好……老纳再敬施主一碗茶。” 胡治生的回答让老僧嘴角勾得不能再勾，取过炉上的陶罐又亲自给他倒了满满一碗。 “大师为何偏心？老夫明明答应你会护着那个娃娃的！”一看没有自己的份，端木平顿时不依起来。 “呵呵，未曾想到堂堂大将军竟然跟个孩子似的和人家讨茶喝！” 看其跟个孩子似的，一口气将碗中茶汤喝尽，胡治生忍不住宛尔。 “这茶全天下只一份，不讨岂不是傻子？”端木平白了他一眼，索性抢过茶罐将里面的茶尽数倒在自己碗里。 “既然明主现世，老夫这把老骨头可得好生保养多活几年，争取天下大同后国泰民安的盛世繁华。” 明主现世？！敢问此话何意？胡治生吓得手中的茶碗差点落到地上，连忙双手端住，轻轻儿放在桌了，大瞪着眼看端木平。 “何意？！你问老和尚！”太尉大人将碗里的茶一口喝干，抬眼朝阖目不语的老僧瞥了一眼。 “请大师明言！”胡治生突然双膝往老僧面前一跪，一脸的虔诚。 “施主快快请起！”老僧倏然睁开眼，伸手扶起他：“可喜可贺，施主的徒儿将来是个有大造化之人！” “她原本就身份高贵，是有造化之人好不好！”见对方话里有话却不明说，胡治生嘀咕出声。 “果然你是知情的！她……”端木平一脸惊喜。 “嘘！天机不可说破。”老僧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淡淡道：“世间万物虽然变幻无常，二位只需用心去看，自然会得出想要的答案。” 当——这时候，寺庙的晨钟破空而来。 当—当—当，沉厚幽长的钟声遂一声接一声地震响了长空。深沉洪亮，悠扬绵长，震撼人心。 “开静了！”老僧面肃然，双手合十开始诵经。 知道寺中每天早晚敲响的晨钟暮鼓又称开静和止静，代表一天的开始和结束。胡治生和端木平赶紧坐正身子双手合在胸前，静静聆听清心梵音。 悠扬的钟声紧敲18下，慢敲18下，不紧不慢再敲18下，如此反复两遍，至108下方止。 老僧睁开眼：“走，咱们可不能让太后娘娘久等。”“”，。 第313章 怎么会？ 公主是被108响晨钟给震醒的。 迷迷糊糊中仿佛有人摸自己的脸，出于一种本能她身子往旁边一缩，带着哭腔：“求求你，放过我！我什么都听……” “昭儿，快醒醒，快醒醒啊——”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猛然睁开眼，对上一脸惊诧的太后，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坐起来：“昭阳不知是皇祖母在此，对不起……” “昭儿，莫非谁暗地里欺负了你不成？”太后沉着脸打量着孙女儿。 因为挂念其伤势，她根本是一宿未寐，在榻上眯了片刻就来这边守着。 只是，这丫头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即便宫乱过后，以其大楚唯一的嫡公主身份，又有谁敢对她有一丝不敬？ 联想到孙女性情与之前全然不同，太后眼底狐疑满满。 假公主当然不能说自己梦到了当年受到的非人折磨，连忙垂下眼睑避开对方视线：“皇祖母有所不知，昭阳不过作了一宿的恶梦而已，幸亏这寺庙晨钟让我清醒过来。” 恶梦？！见对方不敢直视自己，太后眉头几不可见蹙了一下。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丫头和自己愈发的生分起来，不似以前那样一见面就直往怀里打滚撒娇。 沉吟一瞬，她朝对方胳膊上的衣袖瞥了一眼：“伤处可还疼痛？” 伤？！公主一愣，有些莫名其妙。 “殿下，昨天您被蛇咬，可怕奴婢们吓坏了呢！”旁边的嬷嬷连忙提醒。 目光落到手臂上，公主恍然大悟，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怪不得我做梦都是被一堆蛇围着，它们还会说话，吓死我了……” “原来是梦到蛇了啊！难怪——”太后眼眸闪了闪，轻轻撩起她衣袖检查手臂上的伤处，见手臂已消肿，被剑划开的地方已经结痂，不由叹了口气。 “昨晚胡太医又喂你服了解毒丸，如今你倒是没事了，可怜顾家那丫头因为帮你吸蛇毒现在身子虚弱得昏倒，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 顾家那丫头？！公主眸子倏然瞪大，身子在微微颤抖：“原来是她救了我吗？她……她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哀家哪里知道？！”太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人家好歹救了你一命，你洗漱后最好过去看看，不要失了咱们皇室的该有的礼仪。” 想着即将要举行的进香祈福仪式，太后嘱咐完毕转身往外走：“哀家得去看看天佑睡醒了没，昨儿夜里他陪着哀家去看望那顾家丫头耽误得太晚。” “昭阳恭送皇祖母！”公主冲着其背影恭身福了福，眼底却有恨意一闪而逝：又是顾家丫头！！怎么就阴魂不散似的。 “公主是否立即沐浴更衣？”看她面无表情盯着太后离去的方向，嬷嬷眸子暗了暗，低低道。 “更衣？！本公主现在头晕得厉害，你快去叫胡太医过来。”公主抬头瞪了她一眼，说完折身往榻上睡下。 嬷嬷被她瞪得汗毛直竖，连忙应答一声转身出去。 等她离开，公主视线定格在众多侍女中一个模样十分机灵的女子身上，招招手：“阿环，你且过来。” “不知公主有何吩咐？”侍女一溜小跑来到榻前，一脸的恭敬。 公主眼皮抬也不抬：“你且把昨儿个本宫被蛇咬昏迷后，那姓顾的嫡女出现的前后经过详细说来——”“”，。 第314章 不惧 当那阿环绘声绘说起昭娘如何出现，如何与侍卫发生冲突，如何救人的情形，公主眉头越蹙越紧，面十分不好。 “等等——”她打断对方的话。“你说她是自那条小路上山的？” 虽然有些疑惑对方为何盯住这个问，阿环还是点点头：“是啊！当时奴婢看得清清楚楚，她就是从咱们走的那道无人小路上来的。” “怎么可能？！那条路明明只有……”公主失口低呼，神情说不出的惶恐—— 自宫变后原来的那些侍女嬷嬷全部被处死，那上山观梅的小路除了自己和那个少女再无旁人知道，那个顾家嫡女从何得知？ 阿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记得上山时公主还说过那条路不为人知，那位小姐出现时奴婢们吃了一惊呢！那条小路如此隐蔽，不知道怎么她是如何发现的。” “别啰嗦，马上沐浴更衣，本公主要去看望顾小姐。”不等她说完，公主挣扎着坐起催促道。 她必须亲眼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去请太医的嬷嬷正好回来，见她终于肯起身，连忙招呼一众侍女上前服侍。。 “下山了？！什么时候的事？” “她好大的胆子，为民祈福是多大的事，她竟然敢不知会一声便走人？？” 等收拾停当在知客僧的引领下来到昭娘和璃娘居住的禅房，却听人说昭娘人已离开，公主不禁有些恼怒，瞪着璃娘一连声责问。 感觉身边芸姑身子气得发抖，璃娘连忙用力握了握对方的手，就那样静静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对方一袭雀氅下是千金难求的水云锦所织而成素罗衣，头发梳得极简单，垂挂鬓上面也只插了两根短钗，一朵珠花而已。 双目流动，秀眉纤长同。耳际一对明珠耳环衬得那巴掌大的小脸美得无法形容。 可惜了这张和昭儿一样的脸！将对方眼底那抹狠戾看在眼里，璃娘暗叹一声。。 想到对方非但不感谢昭娘的救命之恩，反而出言责怪，向来爱憎分明的她眉头轻蹙，语气淡淡： “昭儿她原本在大火中受了重伤，上次又被姨娘毒打身子骨还未痊愈，再加上昨儿个帮公主吸血毒更无异于雪上加霜，太尉大人和主持担心其身子状况影响今天的祈福，才让人连夜送回城里救治。” “之所以没有知会太后娘娘，是因为当时太后刚刚睡着，不便惊扰。” “素闻臣相之女口齿伶俐，又与那顾家嫡女情同姐妹，如今看来果然如此。”见璃娘一心帮着昭娘说话，公主似笑非笑打量她。 璃娘不卑不亢弯腰施了一礼，淡淡道：“公主过奖了！临走昭儿还特意留了解毒丸与胡太医，想来殿下伤处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 “你……”听出对方言语间是在暗讽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痛，公主气得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是旁人也就罢了，对方偏偏是身份比自己并不逊多少的臣相嫡女。 那李文轩是先帝亲自指定的首席摄政大臣，真较起劲儿来，只怕自己讨不了什么便宜。何况自己的真实身份原本就见不得光…… 见其怒目而视，璃娘根本不惧，面沉静，一眨不眨看着对方。“”，。 第315章 为哪般？ “公主咱们走，太后怕是要等得着急了！” 眼瞧着大楚身份排列数一数二的女子要杠上，公主身后的嬷嬷连忙借口催促。 “好，我们走——”公主松了一口气，深深看了璃娘一眼，转身就走。 “我的小姐啊！您不说话就行了，何苦去得罪她呢？”望着一行人离去，芸姑急得直跺脚。 璃娘嘴角一弯，朗朗道：“奶娘休得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先太子夫妇贤名在外，他们的女儿自然是不差的，怎么可能会以这等小事为难于我？” 她的声音并不低，公主身形微顿。 袍袖底下双手紧紧交织，长长的指甲掐入掌心，眼底聚起浓浓的恨意：好你个李璃娘，咱们走着瞧！ “哇，皇祖母，姐姐的眼神好可怕！”不远处的窗棂后面，被顺公公抱着，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东方天佑失口低呼。 “这孩子为何变得这样一副行径？！站在一道的太后叹息不已，一脸怒其不争。 “娘娘勿忧，公主可能还未从宫乱的阴影中彻底走出来，假以时日便好。” 见其脸有怒意，顺公公忙出言安慰。 假以时日？！太后冷哼一声：“那顾昭娘还不是一样遭遇娘亲冤死，毁容退亲也就罢了，还被至亲遗弃，为何人家能积极面对，钻研医术堂堂正正活下去？” “真是老天保佑，竟然阴差阳错让太后看到了假公主不小心露出的狐狸尾巴，接下去事情应该好办多了！” 身后，胡治生和端木平相视一笑。 方才知客僧来报假公主要去见昭娘，但神情根本不像要去道谢，便赶紧知会顺公公让其把太后祖孙二人从这边去大殿，不曾想竟然看到了这样一幕。 常言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此一来，太后心里一定会对这个孙女产生疑虑。 “当——当——当——” 继晨起108响钟声过后，激越雄浑的钟声再次在慈宁古寺上空响起，向四面八方传递着祈愿人的心声。 知道祈福仪式已经开始，刚回到臣相府的昭娘顾不上一路劳顿，沐浴更衣、上香，面朝皇宫方向拜了三拜，然后双目微阖，双手合十。 身后，两个小丫头亦双手合十，默默地祝愿自己主子早日与亲人相认团聚。 一柱香燃尽，拗不过两个丫头，昭娘听话地睡在榻上静静想着心事。 她有灵药在身原本无大碍，只是想到昨晚面对皇祖母和弟弟时的失态，不禁暗自庆幸当时小乔并不在场。怕祈福时被对方看出端倪，便同意了宇文琅琊带自己连夜返回广陵城。 此行虽然横生枝节，但收获却不小。 如愿见到想见的亲人不说，还意外探到了小乔体内的秘密。 很显然，对方不仅以血饲养金蚕蛊，还以自己身子为器皿养蛊，才导致气血两亏，身子虚弱得不行。 宫乱后对方一直深居简出，想必就是怕被人看出其中的不对劲。只是，她如此作践自己的身子就不怕露出马脚？ 或者说她这样做根本就是在试图掩盖什么？ 还有，她喜欢宇文琅玕，有了公主身份想嫁谁不可以，为何偏偏不顾身份和名声非要未婚与对方苟合？ 如此急着坐实二人的关系又是为哪般？“”，。 第316章 茶的玄机 不说她在这边百思不得其解，从某人那里得知昭娘因为救公主连夜返回，杨楯和杨远吓得魂都没了。 父子二人匆匆来到臣相府，见其除了脸差一些并无大碍，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见某人跟在杨氏父子身后进入自己的闺房，手上拎着一只陶罐站那里一直不说话，昭娘有些奇怪。 “余大哥手上的东西是要给昭儿的吗？” “哦，下山时禅心师父反复叮嘱，这是他亲自煮的茶汤，要为兄务必看着你喝下，所以……” 宇文琅琊嘴角啜笑，将手中的陶罐举起来让她看。 “师父亲自煮的？！莫非——”听其在“亲自”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昭娘倏然瞪大眼，一脸不敢置信。 别人不知道，但她作为大楚嫡公主，自然早就从太子爹爹那里知道广福寺雪顶云雾茶不但有延年益寿神奇功效，还能洗髓经络，让人脱胎换骨，宛若新生。 相传历任主持从不亲自动手煮茶，穷其一生只会等候亲手煮镇寺之宝——雪顶云雾茶的机会。 能煮此茶，则代表大楚千年难遇的明主出现，主持必须亲自煮茶奉给这位明主喝。 如此说来，想必对方也是血隐并且已识破自己的真正身份。 “莫非什么？！难道这茶还大有玄机不成？”不知情的杨家父子和李儒成奇怪地看着两个打哑谜的家伙。 “呵呵，”宇文琅琊微微一笑。“应该是主持感谢昭儿救了公主，特意煮了这茶表示谢意！” “既是师父的厚意，昭儿却之不恭，只能收下了！”听到这里昭娘眉头一挑，示意小纨接过陶罐。 “哎呀，竟然还是热的，小姐您赶紧喝！” 捧着罐子的小纨一脸震惊，连忙催促昭娘。 昭娘接过陶罐一摸，明白此器为特制，外层被放上了硬木炭火用以保温，不禁暗叹老和尚心细如发。 她沉吟一瞬，冲着小丫头微颌首：“佛家的东西讲究一个缘，翠儿去拿七只茶碗来——” 七只茶碗？！众人瞬间明白她的用意。。 “莫非这茶是仙丹所化的圣水不成？”看其小心翼翼的样子，杨远觉得有些好笑。 昭娘瞅着他嘴角一勾：“嘻嘻，不说圣水，至少也是在佛前开过光的，能够喝到都是有缘之人呢！” 下一刻，呈明亮黄绿颜的茶汤在七只茶碗里轻轻荡漾，整个屋子弥漫了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清香。 众人各自取一份端在手中细细嗅着，不忍下口。 “苦退回甘，涩退生津。果然好茶！”率先将一大口茶汤含在口中慢慢咽下，李儒成拍案叫好。 “没错，喝这茶要先将口腔灌满，然后慢慢咽下，开始口中有苦涩感，但苦涩很快化开。随之咽下茶水后，会有浓郁香甜的感觉，口中唾液较多，像涌泉一样，这就是爷爷刚刚所谓的苦退回甘，涩退生津。” “饮此茶后，品茶者会感到身体发热，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会表现出或手心、或前胸后背、或额头等部位稍稍出汗的感觉。” 昭娘含笑示范指点众人将茶水喝尽。 “主子，我真的感觉背心发热了耶！”小纨惊喜大叫，小脸红扑扑的。“”，。 第317章 狐疑 “这丫头果然是个有福的，也难怪阿生那家伙一见钟情，念念不忘。”见其一张可爱娃娃脸笑得如同盛开的山茶花，宇文琅琊暗暗叹息。 目光再落到另一个沉静不语的小丫头脸上一撇而过，琢磨着到时给自己哪个手下比较妥当。 不说他宇文琅琊在这边打着如意算盘，老爷子却一脸狐疑盯着昭娘：“这等茶道就连老夫都不甚解，不知是谁教昭儿的？” 据他所知，大楚除了皇室公主，一般人家的女儿不可能拥有如此精通茶理的。 就连自家孙女儿贵为臣相嫡女，对茶道亦不过知道一些皮毛而已。 “我……”被其突然一问，昭娘怔了一瞬，心里暗叫不好。 大楚女儿一般都为精通琴棋书画为荣，但对于茶道却是一知半解。她之所以精通，一是因为自己身为公主，二则还有一对爱茶如命的爹娘。 “呵呵——”见昭娘为难，某人欲解围又怕说多反而被人看出什么，就在这时，杨远却朗朗一笑。 “爷爷有所不知，姑母留给昭儿的书上包罗万象，茶理自然不会少。再说了，当时姑母一心将昭儿培养成合格的太子妃人选……” 昭娘感激地看了一眼杨远：“远哥哥说得极是，昭儿所知都是娘亲按照那本书上所教授。这脑子被大火熏得迟钝了不少，被爷爷突然一问竟没想起来。” “这样啊！”老爷子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对方没说错，以顾家对太子妃位的重视程度，自然会不惜一切培养嫡女。 “爷爷，这罐子里还留有少许茶汤，您留着等明儿个璃娘姐姐回来，让她和果儿陪伯伯一起品尝！”说着，昭娘将陶罐盖子旋紧递过去。 “昭儿，你……”见其如此宝贝这茶汤，杨楯总算后知后觉。 少女微笑看着他：“舅舅，舅妈服用过长生果和昭儿的丹药，这东西就用不着了！” “不不，舅舅并非此意！”杨楯连忙摇手。 听其说这茶是广福寺主持大师的心意，却被自己几人分而服之，心里有些不安，昭娘乐了，脱口而出：“舅舅，此茶一小口便有效果，昭娘一个人喝这么多茶水岂不是暴殄天物？” 暴殄天物？！老爷子瞪大了眼：“果然你这丫头是知道这茶汤的奇异之处的。” 昭娘一本正经望着他：“看主持如此用心，想来一定是好东西，所以昭儿才要与大家一起分享啊。” “对了，昭丫头你方才说长生果又是什么？”李儒成紧紧追问。 “此事说来话长——”昭娘抿嘴一笑，说起当初在临安山间采药误打误撞到了黑龙潭的经过。 “当时趁两条大蟒下潭觅食得到长生果并不知其有何用，回来瞧见舅母周氏因血痨咳嗽不停，便拿了给她吃，没曾想果子入口即化，咳嗽顿止。方才知道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长生果。” 说到这里，昭娘朝某人看了一眼：“当时不是余大哥的哥哥和小迷糊引开大蟒的注意力，昭儿无论如何也摘不到果子的。” “你这丫头果然是有大造化的，只怕皇上和顾家这次是真的看走了眼了呢！”听她说完，老爷子神情复杂，叹息不已。“”，。 第318章 大坏蛋 “如今那顾昭娘与昭儿有救命之恩，想必心里那口怨气已消。只是，那魅阁阁主非要我教训对方，如果昭儿责怪我恩将仇报怎么办？” 国公府内，宇文琅玕靠在假山上闷闷不乐。 第一时间得到山上传来的消息，他说不出的为难。 “二哥，昭阳姐姐被顾家嫡女所救如今安然无恙，你一整天蹙着眉头所为何事？”小郡主宇文琅玥奇怪地打量着他。 “哎，你小孩子家家哪里知道大人的烦心事？”宇文琅玕没好气瞪了她一眼，侧过身子不理。 小孩子家家？！宇文郡主俏脸一板，一把拽住对方拉到自己面对面：“本姑娘与你的昭儿可是同龄，难不成你天天哭着喊着就是为了娶个小孩子回来？” “宇文琅玥，没事别来惹我，本少爷烦着呢！”宇文琅玕用力甩开她的手，扬长而去。 “坏蛋！大坏蛋！”望着他的背影宇文琅玥气得直跺脚。 “琅玥妹妹，坏蛋在哪儿啊？”身后，传来温润如水却又透着几许童稚腔调的声音。 宇文琅玥猛然回头，看到自家嫡仙一般的世子哥哥正一眨不眨冲自己傻笑，不由眼圈一红，一个飞身扑过去：“琅琊哥哥，二哥他……他欺负人。” 胸膛触及到少女的柔软某人身子明显一僵，看得旁边两个护卫掩嘴直笑—— 血气方刚的身子被一个如花骨朵儿一般的妙龄美少女如此抱着，只怕换了任何人也有些受不了啊！ 某人一记眼刀子甩过去，不露痕迹轻轻将少女推开：“好玥儿，哥哥带你去见漂亮姐姐好不好” 漂亮姐姐？谁啊？！琅玥猛然抬头。 片刻过后，看到携手出现在臣相府门口的兄妹二人，正准备离开的宇文琅琊哭笑不得。 “二位请回！顾小姐一路劳顿正在歇息呢！”他极力阻拦。 世子爷一张俊脸满是愤怒：“哼，大坏蛋！凭什么只许你见就不许我们见？” “琅琊哥哥不要胡闹好不好？”不知情的小郡主一把拉住装疯卖傻的世子爷，一脸歉意看着某人抬手朝自己脑袋指了指：“公子对不起，我哥他这里……” “无妨！只是郡主有所不知，顾小姐真的累极刚刚睡着，实在不易打扰。” 见自己钟爱的小妹一脸为难，几个手下皆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宇文琅琊心里恨不得把某人一脚踢到九霄云外才甘心，面上却不得堆出一脸笑解释。 双方正僵持不下，恰好臣相父子自宫里回来。 得知昭娘救公主之事，东方铭特地将他们和杨家父子召进宫大大赏赐了一番。 虽然知道世子爷脑子有问题，却又碍着这位爷的身份非同寻常，李臣相连忙请进府里让人端上茶果点心。 见此情形，宇文琅琊自然不会离开，也一言不发跟在后面重新返回府里。 李文轩虽然有些奇怪他为何不走，却也知道这家伙对昭娘的心思，只是暗暗好笑却不点破。 “你是个好人！”世子爷看着他眉开眼笑。 好人？！不好能行吗？臣相大人暗自腹诽。 不说国公爷护犊子是出了名的，倘若被秦大学士知道自己怠慢了他的宝贝外甥，还不得找自己拼命？ 再说了，人家还有皇帝的嫡亲外甥女陪着，没有不让人进的理由啊！“”，。 第319章 见色忘友 “琅琊要见漂亮姐姐，姐姐在哪儿？”世子爷一边吃着果子一边四处张望。 “臣相大人，我哥他要见住在您府上的顾小姐，不知是否如这位公子所说，她不便出来呢？” 想到哥哥巴巴儿跑这里来的用意，宇文琅玥硬着头皮说明来意。 她并不知道自家哥哥要看的是谁，见某人说顾小姐正在睡觉，便想当然认为哥哥要见的漂亮姐姐是那位顾小姐。 再说了，这段时间有关顾家嫡女长得像公主，还敢当众捉弄自家太子表哥的事迹传得纷纷扬扬，她早就想一睹其面。 “得了，这丫头还真是胳膊肘往里拐，明摆着不信自己方才一番话嘛！玥儿啊，我才是你亲哥哥好不好？！”见其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某人欲哭无泪。 “昭娘姐姐，昭娘姐姐，世子爷要见你呢！” 迷迷糊糊间，昭娘听到果儿的声音由远及近，唬得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世子爷？！是琅琊哥哥吗？他怎么会来这里？ 正在疑惑，门被推开，果儿和两个丫头一前一后进来。 看小纨脸蛋红得跟秋天枝头的柿子似的，昭娘顿时明白过来。正要开口询问，翠儿朝她点点头：“世子爷是和郡主一起来的。” “琅玥？！你说玥儿也来了？快，快带我去见她。”昭娘一听喜出望外，立即起身下床。 “翠儿你陪主子去，我就不去了！另外，请把这个还给世子爷。”小纨低着头递出手中的香囊，声音闷闷的。 知道对方在顾虑什么，昭娘轻轻一笑：“小傻瓜，现在的世子爷不过和果儿一样的神智，你上次出面帮了他，喜欢你再正常不过。你就把他当成弟弟一样不就行了，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真的可以吗？”小纨眼睛一亮。 昭娘嘴角含笑：“有什么不可以，人家来就是看你，如果你不出去世子爷只怕不肯离开呢！” 主仆三人随着果儿刚走到客堂门口，世子眼睛一亮，飞一般朝小纨扑来，双手紧抓住对方的纤手不放：“漂亮姐姐，琅琊可见到你了！” “世子殿下，小女名字叫小纨，绢绢素纨的纨。”众目睽睽下被一个大男人握住手，对方力气很大，根本挣不脱。小丫头又羞又窘，低声道。 “小纨！小纨，好好听的名字。”世子爷嘴角弯得不能再弯。 看着昭娘一脸尴尬站在那里，望着某个假货的神情说不出的伤感和落寞，某人气得差点吐血，只恨自己为何找了这样一个见忘友的货来假扮自己。 生气之余心里又说不出的甜蜜：只看对方眼神，不难得出小丫头有多喜欢自己。 “昭姐姐——”尽管早有心里准备，对上昭娘的眸子，宇文琅玕手中的茶碗“啪”的掉在地上。 “小女顾昭见过郡主！”昭娘连忙移开视线，款款上前行礼。 “姐姐请起！”琅玥连忙伸手扶住，目不转睛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像，太像了！如果没有这额头的疤痕根本就和公主姐姐一模一样嘛！” 尤其是那双大大的，如黑曜石的眸子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没有一丝杂质，就好像清澈见底的湖面。 “小女惶恐，不敢与公主千岁相提并论。”昭娘后退两步，又施了一礼。“”，。 第320章 哪个阿生 宇文琅玥回头看向笑得嘴角快要咧开的世子爷，眉头凝了一瞬，又展开，有光彩焕出。 “不好，这丫头该不会又有什么奇思妙想？”坐在一边的某人看得清楚，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正在思忖，却见自家妹妹上前一步握住昭娘的手：“玥儿一见姐姐便有种亲切感，好似前世的姐妹一般。以后玥儿可否经常来臣相找姐姐玩？” “小女平素忙着钻研医理，等身子好一些还要随师父进山识药草，只怕没有时间陪郡主。” 尽管昭娘做梦都想与对方在一起，却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连忙找借口推脱。 “无妨，琅玥会很乖的，保证不打扰姐姐。”宇文琅玥厚着脸皮央求。 对方给她的感觉实在太太奇怪，这个姐姐她今天认定了。 “好好，太好了，这样琅琊就能经常看到小纨了。”世子爷在旁边拍手叫好，完全无视某人眼底的怒火。 臣相父子对视一眼，摇摇头：即便再没了正常神智，国公爷又怎么可能让自家宝贝儿子娶一个丫头为妻？ “真没眼力介！明明昭娘姐姐比小纨漂亮好不好？”这时，抱着小迷糊的果儿走过来不屑地瞪了世子一眼。 目光落在他怀里的小萌宠身上，宇文琅玥又是吃一惊，上前一把将小迷糊拎起：“咦，这不是当初琅琊哥哥要送给昭阳姐姐的小松鼠吗？怎么这里也有一只？” 小东西被抓痛了，“吱吱”叫个不停。 小松鼠？！小果儿心疼得不行，连忙一把抢回来轻轻抚摸着：“人家明明是小狐狸好不好！” 不可能！宇文琅玥连连摇头：“除了皮不同，它们长相连叫声都一模一样。可惜阿生哥哥不在，不知道上次祭祀大礼上被他带走的小松鼠现在变成什么样儿了” 不好！听其口中说出阿生二字，宇文琅琊心里叫苦不迭。 阿生？！哪个阿生？果然，一直没说话的昭娘突然眼睛一亮，一把抓住宇文琅玥的胳膊：“他姓什么？” “哦，阿生就是阿生啊！琅玥不知道他姓什么！只知道他从小就是琅琊哥哥的护卫，琅玥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了，爹爹说他有重要事去办，暂时回不来。” 说着，少女眼底有失落一闪而逝。 “没有姓吗？！！”昭娘松开手，下意识朝某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当看到对方低头避开自己的目光假装看向窗外，她心头不由“咯噔”一记。 这一刻，她百分百肯定，如果不是世上还有相同的一只雪狐，宇文琅玥所说的阿生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余生。 记得第一次见到灰灰灰的小迷糊，她也误以为是只小松鼠而已。 如果余生是琅琊哥哥的贴身护卫，他将小迷糊送给自家主子也说得过去。只是，明明琅琊哥哥转手将小迷糊送给宫里的小乔，为何又会被阿生带走？ 他为何要带走？是因为假公主拒绝了他情同手足的主子，他一气之下就带走了小迷糊还是因为别的？ 可他当时明明告诉自己，说他喜欢的人爱上了自己的弟弟，而这一点余朗也亲口证实过啊！ 一时间，自诩聪慧过人的昭娘也被绕糊涂了。“”，。 第321章 下逐客令 “莫非姐姐也认识一个叫阿生的人？”将她的神情收入眼底，宇文琅玥瞪大了眼。 “嗯，认识。”昭娘回过神对她淡淡一笑：“但小女不能确定他是不是郡主所认识的那个阿生。” “这好办，等他回来姐姐第一时间通知玥儿就行。就这么说定了哈，过几天玥儿再来找你。” 也不管昭娘是否愿意，宇文琅玥自顾自做出了决定。 臣相父子对视一眼，彼此看到眼底的震惊和疑惑。 沉吟一瞬，臣相笑眯眯望着自说自话的小丫头开始转移话题：“小郡主此次为何不与太后一道去广福寺进香祈福？” 宇文琅玥朝抓住小纨不撒手一直傻笑的某人看了一眼：“爹爹说皇外祖母照顾天佑弟弟已经很辛苦，让我不要去添乱。再说了，琅琊哥哥这样子也离不开玥儿。” “二位还是带人早点离开！顾小姐昨天为了救公主吸了不少毒蛇的血，急需休息。” 见某人厚着脸皮不走，宇文琅琊忍无可忍，起身代臣相下逐客令。 “是啊！我们小姐方才刚刚睡着就被吵醒。”早就不高兴的翠儿也冷冷道。 “你救了公主姐姐？！昭阳姐姐她现在怎么样了？”得知公主姐姐被毒蛇咬，宇文琅玥吃了一惊。这才发现昭娘嘴唇的确有些发白。 “毒血都被咱们小姐给吸了，她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呗！”小纨用力挣脱某个家伙的手，转过脸没好气道。 看出某人站在那里双拳紧握，脸已经是忍耐到极限，世子爷不再装疯，而是极其认真盯着小纨：“小纨姐姐，我喜欢你！” 还好，这家伙说的是“我喜欢你”，而非“琅琊喜欢你”。某人脸稍有好转。 “臣相大人打扰了！我们告辞。”宇文琅玥也看出臣相父子也有送客之意，连忙行了个礼，拽了某个恋恋不舍的家伙往外走。 发现世子爷从头到尾没正眼瞧自己一眼，看小纨时眸子却是满满的深情，昭娘微笑着目送一行人离去，心底有刺耳的碎裂声响起。 目光落在她毫无血的脸上，小纨眸子暗了一瞬，贝齿差点把嘴唇咬破。 下一刻，她一阵风跑了出去。 当——当——当—— 晨钟暮鼓。晓击即破长夜，警睡眠;暮击则觉昏衢，疏冥昧。 夕阳西下，广福寺整个祈福仪式结束。由主持亲自撞击的深沉而宏大的鼓声响了起来。悠远而肃穆，像是来自苍穹，又像是走向大地，格外沉厚。 梵音嘹亮，洗除了人间多少尘垢，让人不知不觉受到感染，心在刹那间变得清澈、宁静。 鼓声罢，太后让公主率女眷们排除去吃过堂饭，目光落在已然累得无精打采的宝贝孙子小脸上，心疼得无以言述。 小小年纪，为了祈求爹娘早点回来竟然硬撑到最后一刻。 帮小孙子整理了一下因为磕头打坐起了褶皱的袍服，她转脸看向身边跟着服侍的小沙弥，双手合十：“哀家先带天佑回去歇息，麻烦小师父让人将斋饭送到禅房罢！” “娘娘和小王爷明日便要下山，师父亲手煮了茶汤一壶正等着二位一道用斋呢！”小沙弥微微一笑，亦合手打了个问讯。 亲手煮的茶汤？！太后眼睛突然一亮。 “正是如此！”对方含笑点头。“师父说娘娘和小王爷祈福一天疲累至极，喝了茶汤补补元气回去歇息也不迟。” “那哀家让人去叫昭阳——”太后回过神连忙说道。 “娘娘，佛说凡事讲缘。”不等她说话，小沙弥幽幽打断她。 “缘？！小师父之言极是。”听出对方话中之意不带自家孙女，太后也是个拎得清的，当即爽快应承。“”，。 第322章 缘份 祖孙二人在小沙弥的引领下绕过大殿，沿着一条曲折的小路来到一所被古树梅林覆盖着的禅房前。 冬日夕阳下的山林，已经聚起一层淡淡的薄雾，精致古朴的禅房在其间犹如九重仙境一般。 咚咚咚，屋内传来敲打木鱼的声音，一声声，犹如敲空的木，音厚实，悠远。 小沙弥在门前停住，轻轻推开门，示意二人进去。 祖孙二人轻手轻脚脱下鞋，走了进去。 禅房里一尘不染，旁边的红泥小炉上煮茶的铁壶正冒出袅袅白烟，散发出怡人的清香。须眉皆白的老僧正盘坐在蒲团之上，双目微闭。 木鱼，经书，诉说着佛的寂寞，却也是看透红尘的空灵冷静。 “天佑见过师父！”嗅了一口香气便觉疲劳顿无，聪慧过人的小人儿不用人提醒，对着老僧倒头便拜。 太后也赶紧上前几步，弯腰施了一礼：“大师，哀家打扰了。” “娘娘和小王爷不必多礼！”木鱼声止，老僧骤然睁开眼，轻轻放下手中的木鱼棰，嘴角浮起一抹淡笑。 招呼祖孙二人坐定，逐伸手拿过两只茶碗放在面前的案几上。然后拎起炉子上犹在沸腾发出“汩汩”声响的茶壶，对着茶碗注入。 明亮黄绿颜的茶汤在茶碗中轻轻荡漾，热气绕碗边一周，升腾，转圈，然后散成缕缕热气飘荡开来。 满室清香愈加浓郁，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果然是雪顶云雾茶！”见其一切不假他人之手，太后心下大惊，双手合十：“请问大师，请问明君是应在天佑这孩子身上吗？” “呵呵！”老僧怔了一瞬，随即嘴角一牵双手合十：“素闻娘娘与先帝伉俪情深，难怪娘娘知晓雪顶云雾茶的秘密。茶赠有缘人，但天意却不能妄自揣测。” 正待再问，刚才的小沙弥端了斋饭推门进来，太后只好打住。 见祖孙二人将茶汤喝掉开始用斋，用罢饭见小人儿已抵抗不住睡意爬在了太后怀里，老僧摆摆手示意小沙弥退下。 等对方退出将房门关好，老僧静静看着正轻轻拍打孩子的女人：“娘娘，下山后如果再次遇到那个合眼缘的女子，请待她如义德王这般。” “再次遇到？大师莫非是指……”太后瞪大了眼。 此次陪同进香的女眷中除了那个让她怦然心动，怜惜不舍的顾昭娘，就只有臣相嫡女而已。对方话里的意思分明是指昨儿个连夜回城的那个孩子。 广福寺主持亲手煮茶预示有明主现身，对方虽然不肯泄露天机，但放眼这大楚皇室，唯有嫡长孙东方天佑才对应得上。 再联想到当初那个丫头一方药剂便解了宝贝孙子的病痛之苦，这老和尚言下之意难道是指那个女子将对自家孙儿有利？ “正是！”老僧沉静目光对上她，声音低了几分：“此女和太后之间的缘份非常人能及。” 非常人能及？！太后一脸急切。“师父可否明示？” “天机虽不可泄漏！”老僧阖目沉吟一瞬间，睁开眼面肃然看着她。“但昨儿个老僧发现天相有异，预示明君现世，将天下大定，万民之福也，娘娘只需耐心等候水落石出即可！”“”，。 第323章 意外发现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一整夜，一个声音都在昭娘耳边回晌，震得她耳朵膈膜嗡嗡直响。 “琅琊哥哥，爹爹和娘亲丢下昭儿不管，你竟然也把我给忘了！” 回想白天从头到尾那个人都没有看自己一眼，眼里只有小纨，昭娘心底仿佛有了一个巨大的冰洞，让她觉得空落落，冰冷彻骨。 不止这件事，从宇文琅玥口中冒出的阿生也让她满腹疑云。 倘若阿生就是余生，他为何要送小迷糊给公主。余家兄弟和宇文家是何关系？ 琅玥说那个阿生被国公爷派出去办事，暂时回来不了，这也正和余生回来不了的情形相吻合。如果……如果兄弟二人都是给宇文家做事的，那国公爷的身份…… 思绪转到这里，昭娘只觉得脑海有一道光亮如闪电般划过，快得让她差点抓不住，猛然坐起身子，大口地喘着气梳理着思绪—— 假若自己推测成真，那国公爷根本就是风云阁阁主才对。 不对！自己的真实身份除了何钊和临安那些血隐，连杨楯父子都不知情。即便是胡治生也是最近方才知晓，他们不可能知道才对。 难道……难道他们之所以对大德通无条件支持，对自己也是好得无话可说，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对那个余生有救命之恩，又或者是因为这张脸。 那个阿生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卫吗？可玥儿言语神情不像在撒谎啊！ 宇文琅玥性子宁折不弯像极了国公爷，从来就不是说谎的孩子。 一时间，昭娘只觉得脑子里跟塞满了糨糊似的，刚刚理出的一点头绪又乱成一团。 她在榻上辗转反侧，长吁短叹被临床的翠儿听在耳中，少女凝着眉头沉吟一瞬，干脆起身抱着枕头轻轻走到她床边：“主子，您如果睡不着不若跟翠儿说说话。” “好！”昭娘将身子往里移了移，让出一块地方给她。 两个少女头挨头睡在一起。 “主子，您是不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是因为世子爷还是郡主口中的阿生？”翠儿附在她耳边低低道。 “翠儿，你是不是我肚子里虫子变的？”见其一语猜中自己的心事，昭娘轻轻在她肩头擂了一拳，嗔道。 不说主仆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隔壁院子里臣相父子也正大眼对小眼。 “爹，您可听见郡主说那个阿生被国公爷派出去干重要事？”良久，臣相望着自家老爹低低问道。 老爷子看了一眼床上呼呼大睡的宝贝孙子怀里的小萌宠，一脸凝重：“两个阿生是不是同一人还有待考证，毕竟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一只小迷糊这样的宠物。” 不是李儒成不接着儿子的话往下说，而是这意外的发现太太惊人了。 余家兄弟都是给风云阁阁主做事的，倘若证实此阿生就是郡主口中那个彼阿生，那风云阁阁主是谁不言而喻。 这消息一旦走漏了去，只怕会给宇文一族招来灭门大祸。 想到这里，他沉着脸盯着自家臣相儿子：“轩儿，今天的发现你我务必烂在肚子里，一丝口风也不能泄露出去。” “爹您放心，儿子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李文轩面肃然重重点头。“”，。 第324章 一个答案 一直以来，很多人都想不通风云阁为何一直暗中支持大楚，万万没想到阁主竟然是宇文一族。 大楚皇室如果知道自己一直防备的人就是有恩于大楚的幕后老大，该是何种心情呢？ 难怪宇文远被没收兵权后也不以为意，原来人家根本早就控制了天底下的经济命脉嘛！ 想到上次顾家因为昭娘被风云阁一夜间便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去求东方铭出面周旋的事，李臣相不由暗吸一口冷气。 庆幸自家老爹慧眼识人，抢先一步将昭娘和杨远拉入了自己人阵营。 “轩儿，你可曾想过宇文远那只老狐狸为何对昭娘那丫头如此照顾？”老爷子突然再问。 “难道不是因为对那个阿生有救命之恩？”臣相猛然回神，脱口答道。 “你哪，虽然身居高位，到底火候还是欠缺了一点。”李儒成摇摇头，朝孙子怀里的小迷糊看了一眼：“自己好好琢磨！想出眉目再来找为父。” 扔下一句话，老爷子轻手轻脚走出去关上屋门。 老爹临走看小迷糊那一眼到底在暗示什么？李臣相蹙着眉头以着忽明忽暗的烛灯苦苦思索着。 这一坐坐到大半夜，被尿憋醒的小果儿揉着眼睛要小解。 看儿子小便也把小迷糊紧紧搂在怀里，他不禁有些好笑：“果儿，小迷糊又不会飞掉，抱那么紧干啥？” 小家伙眨巴着惺忪睡眼嘟囔着：“爹爹，不抓紧万一被那个郡主姐姐抢走送给公主怎么办？” 送给公主？！李臣相眼睛一亮，茅塞顿开—— 郡主说那个阿生曾送一只酷似小迷糊的小松鼠给自家世子哥哥，然后又被世子拿去送给昭阳公主。 按对方所说时间，那只小松鼠应该是在上次祭祀大礼上被阿生带走。 想必昭阳公主当时当着所有王公贵族的面选择了二公子宇文琅玕拒绝了世子爷，从而导致与世子爷感情深厚的阿生极为生气，直接带走了小迷糊。 而问题的症结恰巧就在这里！ 怎么说公主拒绝世子也是别人的事，跟一个护卫又有何关系，甚至于气得要死要活出走，幸好被昭娘所救？ 另外，按常理昭娘不过救了一个小小的护卫，为何让风云阁如此大张旗鼓感激她，甚至出头打压顾家为其出气？ 最终只有一个答案—— 那就是阿生的真实身份并非一个小小的护卫，而是大有来头。 外界传言余家兄弟是阁主的义子，如此看来传言都是真的。会不会因为宝贝儿子变成痴傻，宇文远便将那义子余生培养成风云阁的接班人所以不便再随意露面？ 想想也是，当初自家老爹亲眼看见那余朗一剑劈开顾府的铁铸大门，这等身手的人的亲兄弟想必更是非同寻常。 而那个余生不露面却将小迷糊托弟弟送与昭娘，其心思不言而喻。 “好哇，见宝贝嫡子被公主抛弃，便把主意打到了长相酷似昭阳公主的昭娘身上，难怪前些日子松口答应小儿子宇文琅玕和公主的婚事，果真是只老狐狸呢！ 想到这里，臣相大人心里把宇文远骂了个半死。 “哼，昭娘乃琬姐姐的心肝宝贝，连太子都拒绝了，我怎会让她嫁给一个神智如同稚子的傻子？”脑海里不期然出现世子爷抓住小纨叫姐姐的画面，臣相大人暗暗打定了主意。“”，。 第325章 说漏嘴 “你们简直是在胡闹！玥儿不知情，你们两个难不成脑子坏了不成？” 风云阁秘室内，国公爷正一脸怒气瞪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家伙。 想到今天宝贝女儿一回来就嚷嚷着见到了一位酷似昭阳姐姐的女子，要去找皇帝舅舅将其指婚给琅琊哥哥，他是气不打一处来。 昭娘刚刚拒绝了太子，这边就上赶着去求婚，以东方铭的机敏，难保不会发现这其中的端倪。 余生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阿生错了！但阿生是真的喜欢那个小纨，恳请爹爹成全。” “喂，你真打定主意娶那个丫头，我们玥儿怎么办？”宇文琅琊怒瞪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俊脸。 “阿生，那个小纨下午明明追出来把你给的信物偷偷塞给了琅玥……你还是好生收着！这东西有着你身世的秘密呢！”老爷子从怀里摸出一只锦囊在他眼前晃了晃。 认出是自己送出去的东西，某人接过苦苦一笑：“琅琊，郡主妹妹自会有良人出现，阿生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并无其他。” “唉——”宇文远长长喟叹一声。 “你真喜欢那个小纨也不是不可以，但怎么着也得等琅琊能够以真面目出现？再说了，给你们这样一搅合，只怕臣相父子已经猜到风云阁阁主便是老夫。” “万一走漏到东方铭耳中，宇文一氏灭门之祸事小，风云阁中你那些族人又怎么办？” 族人？！什么族人？！余生猛然站起。 “阿生，爹爹是说咱们整个风云阁那些兄弟怎么办。”见自家老爹说漏嘴，宇文琅琊连忙接过话头。 “是吗？”余生将信将疑看着宇文远。 “自然是真的！”回过神的国公爷连忙表示。“如今你是我宇文远的儿子，那些兄弟大都是我宇文一族宗亲子弟，岂不就是你的族人？” “哦！阿生知道了。”余生低头漫声应道，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眼底一闪而过的疑云。 宇文一族子嗣单薄，在宇文琅玕出生之前，一直是一脉单传。难不成宇文先祖老早就想到会遭到朝廷排挤，提前将族人隐入风云阁内？ 否则对方这族人一说从何而起？！ 广陵城内有人彻夜不眠，已过三更，广福寺内公主所居禅房烛火亦还亮着。 得知太后和义德王被主持单独请去吃斋饭，女子气得差点吐血。 不知是不是心虚的缘故，她总觉得主持对自己的态度有些淡漠，对义德王却是说不出的慈爱，仿佛根本没把她这个嫡长公主看在眼里。 如果说主持是方外之人性子原本不宜琢磨也就罢了，太后祖母今儿个说话也不如往常那般慈爱。甚至太医胡治生来给自己换药也是神情淡淡。 “莫非是因为上次当着太后的面抢白这老家伙几句便记恨在心？哼，必须要让玕哥哥好好教训那个女子方解本公主心头之气，如果能够除掉更好……” 想到自己被臣相嫡女嘲讽的情形，女子眼底有狠戾一闪而逝。 不是她因为那张脸容不下对方。 上次对方一个药方压制住了东方天佑蛊毒的发作也就算了，自己体内养有蛊虫，对方吸了自己的血竟然还可以平安无事。 虽然听那胡治生口中说起那顾昭娘幼时曾服食过隐士高人所赠送的解毒圣药，但她有种预感，对方将是自己最大的克星。 尤其今天听那老和尚讲经，其间提到魂魄转世，因果轮回，让她心里愈加忐忑不安。 “不管是不是你，不要怪我加害于你还逼死你的爹娘，毕竟我这点手段比起当年你皇祖父让人血洗整个南疆简直不值得一提。” 回忆起脑海里那血腥的记忆以及自己所遭受的那些非人折磨，女子只觉得鼻子一酸，连忙吹熄烛火，用被子把头蒙得严严实实。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有一些许安全感。“”，。 第326章 宫宴（一） 晌午时分，太后的车驾浩浩荡荡进了广陵城。 知道太后是为了大楚百姓祈福，满城百姓争先恐后涌出来接驾，皇上和太子则率着文武百官早早儿就等候在朱雀门外。 原本是不需要这等排场的，但东方铭想给太后娘亲一个惊喜。 不但亲自迎接，还在宫里设了家宴，让人特意通知了国公爷一家入宫。 “二哥，等等我和琅琊哥哥。”国公府内，看宇文琅玕收拾齐整迫不急待往外跑，宇文琅玥一把抓住其衣袖。 “真是麻烦，带上个傻子你不嫌碍事儿啊？”看着其身后的某人眼巴巴瞅着自己，宇文琅玕顿足大吼，生怕迟了一步错过接心上人的时机。 “哼，”小郡主毫不示弱瞪着他：“爹爹和娘亲先去接驾，临走特意吩咐我们兄弟三个一道进宫参加晚宴，如果你敢丢下我们，信不信我给爹爹说取消你和公主表姐的婚事？” “你……算你狠！” 宇文琅玕欲哭无泪。丝毫不怀疑以自家老爹对这小妮子的宠爱，真的取消自己和昭阳的婚事的可能性。 想着好不容易才让老爹松口，昭阳身子骨又日渐单薄，他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看着那位世子爷拉着妹妹在两位看着有些面生的年轻护卫陪同下大刺刺坐了前排主位，他忍着气坐到了后面一排。 “说起来也是自己抢了他的昭阳，就让他得瑟！”见世子哥哥开心得手舞足蹈，宇文琅玕暗暗嘀咕。 这一来二去耽误下来，等他们的马车赶到朱雀门，太后的车驾早已入宫。 虽然太后并不想见到皇帝儿子，但碍于女儿女婿一家在场，东方天佑又拉着世子的手不松开，不得不答应参加晚宴。 的确是家宴！总数不过十个人被一大群宫仆侍从围着。 东方铭甚至连先帝的两个太妃都没有通知。至于皇后林远娇，无论东方成如何恳求，他坚持不允。 如此一来，偌大的殿堂只坐了太后膝下所出的一家子。 虽然太后和东方铭并排坐上首主位，但太后一直侧着身子拉着女儿东方琳的手说话。东方铭只好和国公姐夫推杯换盏，有一句没一句扯着一些无关痛痒的朝中大事。 宇文琅玕虽然关心坐在对面的昭阳公主的伤势，奈何国公爷在一旁压着不敢造次。而太子东方成因为忌惮太后，加上皇后没能来参加，也是无精打采的。 如此一来，气氛难免有些沉闷。 大约是因为公主性子变化太大，竟然正眼也不看自家世子哥哥一眼，宇文琅玥心里不免有气，也明显和其生分起来，目光只随着正和东方天佑玩闹的世子哥哥转。 也幸好这一大一小的嬉戏打闹给这顿饭增加了几许生气。 “唉，如果你父皇和晟儿他们在该有多好！”太后四下看了看，红了眼圈。 长公主东方琳亦是心头一痛，连忙握住对方手央求道：“母后，天佑和昭阳还要您照拂，您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姐姐说得对！儿臣祝母后福寿安康！”东方铭一听连忙举起手中的酒杯。 太后眼皮也不抬一下，淡淡道：“罢了！哀家有些劳累，喝不得酒。你们年轻人自个玩，哀家先回长乐宫歇息。” 说完竟是起身拉着东方天佑就走，顺公公朝众人长揖一礼连忙一路小跑跟上去。 东方铭又羞又怒，高高举起的酒杯“咣”的一下掉在地毯上，脸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直至爆黑。 “弟弟等等琅琊——”玩得正高兴的世子爷一看玩伴走了急忙去追。 大约是跑得太快，又或者是装得太像，其路过昭阳公主身边时突然绊倒。 见公主无动于衷，其中一个护卫连忙抢上去搀扶。世子却甩脱他的手爬起来就跑，推搡间两个人丝毫没有留意到有样东西落到了垫子上。“”，。 第327章 宫宴（二） 看到那一抹墨绿，公主眼急手快拾了起来。 细细一看，却是一枚质地再好不过，墨绿印有半截蛇身的玉佩，不由呆立当场。 “抱歉，这是琅琊哥可的心爱之物！”这时，被宇文琅玥看到，连忙伸手一把夺过，淡淡道。 “心爱之物？！玥儿你确定？”公主一眨不眨盯着她。 听出对方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宇文琅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纤手摩挲着掌心的玉佩：“当然确定，这可是爹爹送给琅琊哥哥的珍贵礼物呢！” 国公爷送的？！公主脸微微发白，目光朝宇文远所在的方向快速瞥了一眼，紧抿着嘴唇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席间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突然离去的太后身上，并无人留意表姐妹二人之间的对话。倒是两个护卫把公主眼中那一抹浓烈的恨意一五一十看在了眼底。 “昭儿，看你脸也不好，估计蛇毒还会去净，玕哥哥陪你早点回去休息可好？” 宇文琅玕回过头看到公主沉默不语，连忙走过来。 “玕儿，昭阳自有宫女嬷嬷服侍，你又要凑什么热闹？”瞥见自家夫君眉头蹙起，长公主连忙喝止。 宇文琅玕自恃有皇帝舅舅撑腰，却是看也看自家娘亲，朝东方铭面前一跪：“舅舅，昭儿面不好，请舅舅准许玕儿送她回宫。” 这一跪极好地缓解了东方铭的尴尬，当即手一挥：“朕准了！” “你……你这个逆子！”见自家儿子攀上了皇帝这根高枝儿，根本不把自己这个爹放在眼里，国公爷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见其是真的动怒，东方琳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昭阳公主猛然起身走过来，对着夫妇二人拜了一拜，语气冰冷： “玕哥哥不过提出送昭儿一下，姑夫又何必如此动怒？难不成昭儿没了爹娘无依无靠就活该被人瞧不起么？” 一句话噎得国公爷无话可说。 无依无靠？！东方铭眼底有怒气一闪而过：“你是朕的嫡亲侄女，谁跟你过不去便是和朕过不去。再说了，此次那个顾昭娘救你有功，过些日子朕还会召她进宫亲自嘉奖。” 顾昭娘？！谁稀罕你嘉奖她！公主樱唇紧抿，眸子暗了又暗 “昭儿妹妹多心了，姑夫不过多喝了两杯。”眼看殿堂气氛愈加凝固，太子东方成连忙起身做和事佬。 说完他推了宇文琅玕一把：“还不快去快回顺便把你那世子哥哥给带回来？” “不劳他大驾，玥儿自会去找琅琊哥哥！”见自家爹爹被呛，小郡主一记眼刀子甩在宇文琅玕脸上折身跑开。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又过了一会儿，随着昭阳公主掩面哭泣被宇文琅玕拉着离去，殿堂只剩下东方铭父子二人和国公爷夫妇。 “咳咳——”东方铭仰头将一杯酒倒进喉咙，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啪——”他站起身将手中酒杯往地上一掷，跌跌撞撞走到宇文远面前：“母后看朕不顺眼，就连你也瞧不起朕，为什么？为什么啊！” 见宇文远不说话，他目光转而落在东方琳脸上，泪流满面：“姐姐，朕也是嫡子，是你嫡嫡亲的亲弟弟，哪点比不上太子哥哥？你们说说，朕有哪点比不上他？” “父皇，您喝多了，咱们回去！”见势头不对，东方成连忙朝旁边的陈忠和使了个眼。 东方铭猛地摔开二人，疯狂大叫：“不要靠近朕！朕是个不详之人……”“”，。 第328章 不好玩 一场接风家宴不欢而散。 “世子爷，快出来！” “琅琊哥哥你在哪儿？快出来！” 长乐宫传来两个护卫和宇文琅玥焦急的呼唤。 方才他们一路进来，但太后和东方天佑都说没有看到宇文琅琊跟进来。 小郡主不知情是真急，另外两个家伙虽然一声接一声喊，神情不但不急，还在暗暗偷笑。 其中一个一本正经看着宇文琅玥：“郡主，这长乐宫到处都搜遍了，您说世子爷会不会跑到偏殿去了？” 偏殿？！少女一怔，随即一拍额头：“对哦，我怎么忘记那个地方了！” “走，老奴陪你们过去。”这时，顺公公悄无声息出现在他们身后。 “对对，万一公主回来责怪，有公公在场也好解释。”得知太后让对方来帮忙找人，两个护卫对视一眼，连连点头。 三个人在顺公公的陪同下刚走到偏殿门口，被大群侍女嬷嬷簇拥关的宇文琅玕和公主携手而来。 “喂，你们在这里所为何事？”看到他们，宇文琅玕和公主吃了一惊。 得知世子爷不见，有可能到了这地儿，他们是奉太后之命过来寻找，公主脸一沉：“皇祖母真是奇怪，人不见了为何要赖在昭儿……”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身子一震，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弥漫全身，顿时小脸刷白，飞一般朝自己卧室跑去。 “一点也不好玩，竟然被你发现了！” 下一刻，看着某世子嘟着嘴从公主榻底下钻出来，一只精美小香炉被其脚一勾，给带了出来，倒扣在那里。 认出香炉是自己上次无意间见到的那只，公主身子在微微发抖，脸红了白，白转青，宇文琅玕连忙伸手握住对方的手。 众侍女和嬷嬷心里暗暗捏了一把汗，躲在门外大气也不敢出。 “哎呀，琅琊不小心把你的香炉打翻了，真是对不起啊！”看着对方恨不得把自己给撕了吃掉似的模样，世子爷吓得连忙躲到宇文琅玥身后连声道歉。 可下一刻画风立变。 “姐姐，你这样子黑着脸瞪着人一点也不好看耶！也真是的，你好好的干嘛把香炉放在床底下啊！香炉不是应该供要神案上吗？” “噗——”见公主俏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其中一个年青侍卫实在憋不住，忍不住笑出来。 “滚——你们都给本宫滚出去！”终于，公主爆怒，顿足大吼。 “哇，好怕怕哦！”世子爷捂住耳朵飞也似的往外跑。 “琅琊哥哥，你慢点！”小郡主身形一闪，和两个侍卫飞快跟上去。 “昭儿别气，琅玕哥哥来帮你收拾——”以为对方是在生气世子把屋子给弄脏了，宇文琅玕连忙上前一步蹲下去拿那只倒扣在地上的香炉。 “看昭儿气得浑身发抖，这只香炉果然对她有着重要意义。”他暗暗思忖。 “不要碰它！”公主突然一声尖叫，冲上前一把推开他。 因为走得慢刚跨出门的顺公公蓦然回头，目光在地上那一摊呈金黄的香灰上凝了一瞬，快步离开。 宇文琅玕也被对方的反应也吓住，呆立当场。 似是感觉自己失态，公主四下看姉嬷嬷带着侍女们早已躲开，逐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苦笑：“玕哥哥，这香炉是昭儿私下里祭奠爹爹和娘亲的，所以……” “所以，所以你怕被人发现传到皇帝舅舅耳中，才不让人进你的屋子！”宇文琅玕明白过来，一脸心疼看着面无人的女子。“”，。 第329章 玉佩 “正是如此！”女子戚然点头，泪眼朦胧望着他：“玕哥哥，你去外面等一会，让昭儿收拾好再进来好吗？” “好，我先去皇外祖母亲那边看看他们走了没有。” 宇文琅玕转身朝屋外走去。 等他来到长乐宫，太后正在哄东方天佑睡觉，宫人们都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看到他顺公公连忙迎出来，说世子已经被郡主带着回国公府。 “二公子，公主情绪可有好转？”说完，他试探问道。 “哦，”宇文琅玕轻哦一声，说自家哥哥把对方用来偷偷祭祀爹娘的香炉打翻，心情估计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真难为她找了这样的理由。祭祀爹娘的香炉的香炉怎么会往床底下放？顺公公嘴角浮起一抹嘲讽。 转了一圈，宇文琅玕再度回到偏殿。 “二公子好！”看到他走过来，守在屋外廊下的嬷嬷连忙率领一帮女子行礼问好。 得知公主没有让任何人帮忙，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他叹了口气，想当然认为对方是被小乔和卫先生的背叛给吓怕了，不再相信任何下人。 轻轻推开虚掩的屋门，看着重新恢复一尘不染的屋子，他想不明白对方是如何在这短时间做到的。 是谁？！正背对着他垂着头的女子猛然回头。等发现是他，脸上神情明显一松：“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人呢？” “已经回去了！”宇文琅玕漫不经心回答，突然发现对方手直往袖子里缩，仿佛有什么东西并不想让自己看见，顿时一脸好奇：“咦，昭儿你手里拿的什么？” “在看娘亲的手绢而已，睹物思人，徒增伤痛。”公主眼圈又开始泛红。将手一伸，赫然一方绢帕映入他眼底。 “好昭儿，这些日子真苦了你。”认出是已逝的太子妃舅妈阿嫣最喜欢的梅花丝罗绢，宇文琅玕心头大怮，上前一把将其拥抱在怀里。 “幸好有琅玕哥哥，否则昭儿还不知道如何苟活于人世。”少女哽咽起来。 宇文琅玕拍拍她瘦弱不堪的后背，突然眉头一挑：“对了，那顾昭娘如今于你算是有救命之恩，还是否要……” “别提了！当时我赏梅被蛇咬，明明胡太医立即赶到，她却非让人把昭儿这胳膊一剑划破吸什么血……” 女子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加油添醋说了自己刚苏醒就被太后逼着去给对方道谢不说，还被臣相女儿给嘲弄了一番。 “如果爹爹和娘亲还在，一定不会有人如此欺负昭儿……呜……”说着，她再次泣不成声。 “顾昭娘，这下你可怨不得本公子了！”宇文琅玕眸子闪了闪，心里仅有的一丝内疚和不安也烟消云散。 原本担心昭阳公主念其救命之恩可能会让自己不再出手，正愁着如何应付那个魅阁阁主的指令，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形。 联想到今天国公爷发怒，宇文琅玕不敢久留，又说了一会儿话，赶紧告辞出宫。 等他一离开，公主将握在手心的绢帕打开，一枚墨绿精致半截蛇身玉佩映入眼底。 不同的是方才那一枚是蛇的上半段身子，而这一枚则是蛇的下半段。 女子纤手轻轻摩挲着玉佩，眼底有怒火熊熊：“宇文远，你竟然将属于我族国主之印强占送与宇文琅琊那个傻子，我木玉乔誓与你不共戴天……等我认回哥哥……” 想到之前见这的那个面容有些熟悉叫阿生的护卫，她百分百肯定对方就是自己的亲哥哥木玉笙。 “阿爹阿娘，一定是您们在天之灵让小阿乔喜欢上宇文琅玕？如果不是这样，小阿乔又怎么会有信心活下来，得到哥哥还活着的消息？” 思绪转到这里，女子喃喃低语，眼泪大颗大颗落在玲珑剔透的玉佩上。“”，。 第330章 大有来历 夜已深，臣相府书房内小果儿偎依在老爷子怀里熟睡着。 “啧啧，真是好喝，如饮甘露一般。爷爷，您今儿个煮茶的功夫犹如神助嘛！”望着被自己和臣相老爹一气儿喝干的茶碗，璃娘眉开眼笑。 觉得这几天所受的惊吓和疲累一扫而光。 不是她拍马屁，这茶汤的的确确与以往不同，就连向来不喜欢茶的苦涩味的小果儿喝了也嚷嚷着还要喝。 李臣相面凝重看着宝贝女儿：“璃娘，这茶汤并非爷爷所煮，而是广福寺主持亲自煮了送给昭娘，她特意留了一些给咱们。” 主持？！嗯，璃娘知道。想起当天晚上主持亲手把那只陶罐递给那位余主事的情形，少女突然明白过来。她紧盯着李文轩：“爹爹，这茶一定大有来历对不对？” “正是如此！”臣相大人点点头。“你知道爹爹素与先太子东方晟交好，对方又精通品茗之道。正是从他口中，爹爹方才知道这世上还有雪顶云雾茶一说——” 等对方一五一十说完，祖孙二人对视一眼，均从眼底看到了震惊。 “或许主持是感激昭儿对公主出手相救也说不定！”良久，璃娘自言自语。 想想也是，如果这位嫡长公主发生什么意外，只怕百姓会因此诟病当今圣上，广福寺主持以及护驾将军端木平也脱不了干系。 臣相连连摇头。说自己当年曾陪同先帝入寺进香，听其与主持对话时曾感叹不知何人会有福分喝到对方亲手所煮的茶汤…… “您说主持请先帝品茗都不曾亲自动手煮茶？”璃娘吃惊打断他的话。 “嗯！”李文轩微微颌首，目光落到一言不发的老爷子脸上：“爹有所不知，其实这广福寺主持煮茶还关系着一个滔天的秘密……” 只有等能让天下大同的明君出现，方才……天呐！他一番话把祖孙二人唬得面面相觑。 良久，老爷子压低嗓子：“轩儿你莫不是搞错了？即便昭娘是聪慧无敌，可她怎么能与明君扯上关系？从古至今，从未听说女子能当皇帝啊！” “当初儿子确确实实听建安帝与禅心大师这样说的。”李文轩一再强调。 “爷爷，爹，其实璃娘也有发现——” 一直蹙眉深思的璃娘突然抬头看向他们。 “哦，快说说看——”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催促道。 出发时昭娘特意把脸搞得黄黄的，说担心自己这张脸和公主长得像引起不必要的风波； 到了山上，明明从来没到过广福寺的丫头，竟然知道后山有大片梅林； 知道梅林也就罢了，竟然还知道有条小路通往最佳赏梅地点； 救治被蛇咬的公主时从头至尾没有称呼对方为公主，一直以“她”称谓对方，毫无平常人见到公主时的尊敬，并且对那些凶神恶煞的宫中侍卫也毫不畏惧； 璃娘的话让臣相父子眸子越睁越大。 等其说道昭娘见太后和义德王那一幕，以及第二天公主并不知恩图报的行径，臣相霍然站起：“这其中必定有古怪！” 老爷子面沉如水瞪着他：“轩儿，不论有什么古怪，咱们只能装做不知静观其变即可。”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小人儿：“稍有差池，只怕咱们李家危矣。” “爹爷爷，儿子璃娘明白！”被对方一提醒，臣相父女只觉得额头冷汗淋沥，颤声回答。“”，。 第331章 那个女人 “他也会哭吗？本宫还以为他的心跟随那个贱－人一道死了呢！” 凤阙宫内，听儿子说起晚宴情形，皇后眼底有嘲讽一闪而过。 “死了？母后，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太子一听瞪大了眼。 皇后淡淡一笑，伸手抚了抚衣领处：“一个死人而已，我儿不必知道。” 死人？！莫非母后将那个女人给害死才导致父皇一直不待见她？想着，东方成透过香炉中沉香散发的飘渺青烟，如雾里看花般打量着几日不见的娘亲。 其体态轻盈秀美，一袭绯红罗锦，牡丹髻中一支金镶玉如意丹凤簪点染娇颜。眉宇间一抹淡淡却化不开的忧伤，让人多看几眼都会眩晕。 虽然年过三十，但比起自家后院那些女人，更透出一种成熟女人独有的妖媚。 “母后如此绝人儿，为何父皇却那般……”东方成欲言又止。 皇后眸一暗，纤手捂住胸口深吸一口气，强笑道：“咱不提他好不好？虽然目前尚无人与我儿争夺太子之位，但切记要好学上进，这样也不枉母后坚持这么多年。” 听其话里似的诀别之意，东方成脸一白，握住对方的手：“母后当真要把自己关在这凤阙宫不出去了么？” 不出去？！女人怔了一瞬，嘴角浮起一抹苦笑：眼看十八年之期即将到来，不出去岂不是坐在这里等死？！ 回过神她抬手抚着儿子无与伦比的俊脸，喃喃道：“当然会出去！母后要好好活到亲眼看我儿坐上那个位子的时候。” 对方的话让东方成轻轻松了口气，连忙坐直身子，端起桌上的茶碗轻呷一口：“母后可知道皇祖母为何如此不喜欢父皇？明明都是亲生儿子啊！” “你问我我问谁啊？”皇后亦是一脸迷惘。 这些年整个魅阁的人都没有查出其中的奥秘，只怕除了太后自己，不会再有第二人知道其为何不喜欢这个小儿子。 “香炉放床底下？！”风云阁密室内，宇文琅琊蹙着眉头盯着两个手下。 是啊！高月忍住笑点点头。“当时阿生也故意问了这一句，差点没把那公主给气得吐血。” “幸好这帮家伙没有碰到里面的香灰，否则……”宇文琅琊暗暗后怕，却不说破。 “对了，您让阿生故意在假公子身边摔倒，然后属下假装去扶，趁人不注意将这枚玉佩丢在地上，不出主子所料，那女子神情果然有异常呢！”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断虹眉头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递过来。 接过玉佩用手轻轻摩挲着，宇文琅琊不禁暗暗感叹风云阁旗下玉匠的高超技术。 如果不说，只怕连他自己也会以为这东西是原来那一枚。 为了试探假公主又不引起阿生的怀疑，他和国公老爹商量后，特意派出高月和断虹一起陪着入宫演戏。 “还好属下动作快，没等小郡主见到阿生就借口说此物放世子爷身上难免又遗失，不如交到国公爷手上，不时小郡主倒也没多想，二话不说就交与属下保管。” 看他沉默不语，断虹补充道。 “很好！”宇文琅琊微微颌首：“这事儿你们一定保守秘密。对了，阿生怎么突然跑偏殿去了？” “这个……”高月和断虹对视一眼，一起摇头。 得知阿生只说路过那里就想进去看看，别的什么也没说，某人眉头轻轻挑了挑：“我回去看看他。”“”，。 第332章 熟悉的味道 宇文琅琊易成高月的模样自密道出现在国公府，看到某人正无聊地坐在园子里一块石头上对着天空发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四下看看几个护卫远远站在廊下，他快步走过去在其耳边低语：“阿生——” “你怎么来了？”余生猛然抬头，一脸震惊看着他。 某人不回答，一眨不眨盯着他：“你有心事？” 阿生正在回答，突然瞥见远远有个身影朝这边而来，眉头轻蹙，拉起他往假山后隐去。 “咦，人呢？刚刚明明看到在这里的嘛！”下一刻，宇文琅玥一脸奇怪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 正在发愣，前方小路宇文琅玕带着吉祥如意翩翩而来：“玥儿啊，不是哥哥说你，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成天跟着一个傻子有什么意思？” “哼！你不要看不起人，等琅琊哥哥病好，一定会找到比她好一千倍的女子。” 打量着穿得跟花蝴蝶一般的某人，少女鼻子里“嗤”了一声，说完转身就走。 宇文琅玕一个闪身拦住去路：“喂，我说宇文琅玥，我可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亲哥哥？！你还好意思说！”少女怒瞪着他：“如果不是你使坏，琅琊哥哥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你不要胡说，他……变成这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被少女清澈大眼睛瞪着，宇文琅玕不自觉心虚起来，将目光看向别处喃喃道。 我胡说？！切——宇文琅玥白了他一眼。 “倘若不在娘亲面儿上，我早就把你做下的缺德事告诉爹爹。昭阳姐姐选择你真是瞎了眼，我看她根本连那个顾家姐姐都不如，人家可是连太子表哥都没看在眼里呢！” 说完再不理他，一个闪身跑了开去。 顾昭娘！又是顾昭娘！望着妹妹的背影，宇文琅玕眼底有暗一闪而过，袍袖里的手慢慢攥紧。 等四周归于宁静，宇文琅琊和余生从假山后走出来。 “呸，果然是他动的手，也幸亏提前做了防备，否则本公子还真变成个傻子了！”余生朝那主仆三人离去的方向轻轻“啐”了一口，恨恨道。 宇文琅琊一脸内疚看着他：“阿生，这些年你代我吃了苦头，真是对不住！” “你我兄弟说什么见外的话！你只要想办法帮我娶到那个小纨就行。” “行！”某人爽快点头，说不止小纨，正琢磨着要把那个翠儿指给谁。 对方白了他一眼：“还琢磨什么啊！人家影尘早就对那丫头有了心思好不好？” 某人先是一脸惊讶，随即嘴角一弯：“影尘年纪也不小了，那翠儿性子沉静，倒是再合适不过。” “连人家两个丫头都上了心，琅琊你真要把那顾家嫡女娶回家当世子妃？”余生一脸狐疑打量着他。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以身相报？那顾家嫡女倒真是会挑人，竟然阴差阳错救了这家伙。 或者说老天见公主变心，特意再安排一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出现？ 似是看出他在想什么，宇文琅琊毫不犹豫点头：“没错，非她不娶！在我心里，宫里那个根本不能和她相提并论。” 说着话锋一转，紧盯着对方：“对了，他们说你从宫里回来就仿佛有了心事，可否说给我听听？” “唉——”余生喟叹一声，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揪了一片叶子含在嘴里。 “不知为何，那天路过偏殿我竟然嗅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所以——” “所以你就跑了进去，还打翻了人家的香炉？” 宇文琅琊打断他的话。 某人眨眨眼，一脸无辜相：“其实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那里的气息实在太过熟悉，很亲切，仿佛很多年前我天天嗅到似的。” 熟悉？亲切？宇文琅琊心头明镜儿似的，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第333章 那份敬意 太后祈福结束，转眼便到了杨远率军出征的日子。 晨曦斜过皇城高高的飞檐，映得早早儿就聚集在奉天门外广场上的文武百官和百姓们的面孔发亮。 天空有几块飘浮不定的灰云团冉冉滑过，向着天际越飘越远。 宫内奉天门外广场上，九扇宫门齐齐打开，被四位辅政大臣簇拥着的东方铭一脸激动坐在龙撵上，眺望着，等待着。 下一刻，随着鼓号声声，整齐的马蹄声似乎要将大地踩踏，杨远率领着人马飞驰过来。 清一的玄骏马，清一的大红披风，清一玄盔甲，黑底金字的“猎狼”旌旗迎风招展。 虽然不过一千人马，但其磅礴气势丝毫不输百万大军。 老天，不过一个小小银号的掌柜，竟然有这等本事？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呢！人群一片哗然。 而下一瞬，让众人心尖儿乱颤的场景才真正出现。 骑着赤兔走在最前端的杨远一身玄甲披着赤红的大氅，更显英俊帅气无敌。 担心被人认出赤兔是千里马，他遵从昭娘的叮嘱特意在马儿额头上系了一朵大红绸花。随着他一道令旗甩出，“唰”的一声，所有人驻马拔剑指天，动作整齐划一。 然后他一马当先来到高台前，翻身下马，跪下。 整个动作一气喝成。 “猎狼队全体将士前来和陛下辞行”！”注入内力的声线朗朗，在空气中回荡，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下一刻，整齐嘹亮的呐喊随后在广陵上空撼天动地，震碎耳膜。 “万岁万岁……”文武百官以及百姓也跟着高呼。 大约是被这样的气氛深深感染，东方铭一脸激动地从龙撵上站起身，上前将杨远扶起，从旁边内侍手中接过将军大印交到其手中，大声道：“卿不负朕，朕不负卿！” 不说李臣相笑得眉眼弯弯，站在大臣队列里的顾子复看着威风凛凛的杨远接过东方铭手中的将军大印，此刻心绪复杂得不可名状，肠子都悔青。 早知道这小子如此有本事，自己委实不敢那样小看他！ 只沉吟一瞬，心里却又暗暗盘算开来—— 眼看着昭娘即将及笄，这杨家父子又是百般呵护，如果把其许给这杨远倒是一点也不比那个绣花枕头的太子爷差…… 等回头再和昭阳公主姐弟相认。如此宫里有俪娘和昭阳公主，外面有杨远，再加上对方和风云阁的那一层关系，谁要想撼动顾家只怕没那么容易…… 血隐们果然了得！看热闹的人群前沿，一身男装打扮的昭娘第一眼看到队伍中那些在临安小镇见过的熟悉的面孔，不禁暗暗喝彩。 如果不是她曾亲眼看见，有谁知道躲在偏远小镇上靠打铁砍柴和做小买卖为生的普通百姓是传说中以一抵百的血隐？ 似是感觉到她的目光，队伍中一个英武中年汉子对上昭娘的视线，回过头朝她调皮地挤了挤眼。 欧元子？！昭娘怔了一瞬，认出对方是谁，不由呢喃出声。 对方剃去了络腮胡子，整个人看上去帅气英武，与之前判若两人。再往旁边看看，之前跟着墨非砍柴见过的两个年轻也正冲他咧嘴直笑。 元子？！什么元子？莫非里面有昭儿相熟的人不成？ 身边同样一身男装打扮的李璃娘一脸好奇。 如果她没有看错，怎么刚刚队伍路过他们身边时，仿佛有不少人视线投向她们，眼底是浓浓的敬意？ 自己并不认识这些人。很显然，那份敬意是给昭娘的。 莫名想到前儿晚上臣相爹爹所说的那些话，璃娘再看昭娘，眸中明显多了几许复杂。“”，。 第334章 奇怪 “哦，里面有几个是在临安见过的，他们都是舅舅和表哥的……”见问，昭娘随便找个借口搪塞。 她“朋友”二字尚未出口，突然听到嘈杂人群中有人问话：“这位小哥，皇上身边那位年青人是谁？” 自从任督二脉打通，昭娘的听力非同寻常，见有人询问东方成的身份，她眉头一挑循声看去—— 问话的男子年纪约四十出头，一身楚人行脚商打扮，身后跟着的少女一脸迷怔望着高台上。 见她突然不说话，璃娘正要再问，昭娘连忙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璃姐姐，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一个闪身消失在人海之中。 身后，璃娘吃惊得张大了嘴。 她虽然已经知道这丫头是会些功夫的，上次在山上也见识过，却万万没料到对方身手如此敏捷。 这可是人山人海中，何况这还是受伤还未完全痊愈的情况下呢！ 却说昭娘试图靠近问话的男子，对方身上一抹淡淡的羊臊味让她眉头轻蹙，迅速后退两步，借着人群的遮掩细细打量起来—— 男人宽胸膛，大膀子，四肢健硕，脖子粗壮。圆头颅，小眼睛，扁鼻梁，胡须稀疏，脸部较平，眼神十分锐利。 站在那里双脚呈八字形，右手下意识放在腰部，一看便是惯常马上行武之人。 其身后站着一位少年，一袭水墨的青袍，外罩一件上好狐毛大氅，肤是亮烈健康的小麦。 但见其长眉轻扬入鬓，眼角微微飞起，一双明眸丹凤眼带着几分野性不驯的气息，浑身上下英气逼人。 平律人！目光落在其脖子上赫然一串价值不菲的天珠上，昭娘脑海里下意识迸出三个字。 她曾经随太子爹爹见过平律使臣，知道天珠是平律人的身份象征，人人都以佩戴天珠为荣。 似是觉察出有人在看自己，中年男子一个转身朝昭娘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这厮反应好快！”见对方已然发现自己，昭娘暗暗心惊。 见一个子高挑的清俊少年怔怔盯着离自己身边的少年看，中年男子恶狠狠瞪了一眼，在少年耳边嘀咕了一句，拉着其转身就走。 “像，实在是太像了！” 少年被强拉着离开，一边走一边回头往台上看，口中犹在喃喃自语，目光掠过昭娘略顿了一瞬。 其声音虽然极低，但昭娘听得明白，确确实实用的是平律语言。 以方才对方和人打探太子的情形来看，这少年口中所指对象是东方成吗？ 言下之意是说东方成长得像对方某个人吗？ 望着二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昭娘凝眉深思起来。 远处，一直暗中盯着昭娘的宇文琅琊自然将这一幕全看到了眼底。 自上次证实了那个阿完是个女子之后，他哪里敢再靠近，只是远远盯着这边。 因为不知道其中的原由，他有些奇怪昭娘为何突然会注意到撒巴宁和这个阿完。 虽然大楚和平律长年交恶，但私底下两国商人还是贸易不断。 平律人希望得到大楚的粮食、铁器以及布料，大楚则想得到对方的优良马匹。 总之是各取所需。两国朝廷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这也是前些天那场比赛他故意让阿完赢，然后趁机和撒巴宁谈判以粮食换得了一千乘上好良驹，以此作为礼物献给了大楚皇帝。 原本东方铭还在恼恨风云阁不给自己为了顾家派去的说客的面子，彼时看着毛光水亮，雄纠纠气昂昂的马匹，乐得开怀大笑，估计早就把那一丝芥蒂忽略不记。 带着疑问，等两个平律人走远，他这才来到昭娘身边：“昭儿在此干甚？身子可大好了？” 昭儿？！昭娘愣愣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子。 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让她有些发傻，脑海中有个瘦弱少年的身影一闪而过。“”，。 第335章 外人 “在下比你痴长几岁，又与你表兄杨远结义为兄弟，所以……”以为对方又要责怪自己唐突，宇文琅琊连忙解释。 对上他的眸子昭娘心神又凝了一瞬，淡淡一笑：“哦，昭娘别无他意，只是一时不习惯外人如此称呼罢了。” 外人？！某人只觉得心头被人狠狠掐了一记。 如果不是因为种种顾虑，他恨不得立即表明自己真实身份。 “小迷糊还好？”想着，宇文琅琊连忙换了个话题。 提起小迷糊，昭娘冲其感激一笑，说果儿正好感染风寒，担心小家伙在家闷得慌，便将小迷糊留给其作伴。 “这样啊！你这身子也未大好，还是要多加注意为好。” 某人上下打量着她，切切叮嘱。 “多谢余大哥提醒，璃姐姐该等得发急了！”昭娘此时心思还在那两个平律人身上，无暇和其多说，朝宇文琅琊拱拱手便闪进了人群中。 其行径给人一种避之不及的感觉，望着她的背影，某人眼神顿时暗淡下来，无精打采朝高台方向挤去。 号角声声，猎狼队在令旗的指引下不停变换着队伍，一会如一字，一会儿如长蛇，一会儿是人字……最后，一千骑兵凝聚成一副八卦，看得众人热血沸腾。 这杨远当真了得，竟然在短短时日内便拉出如此气势不凡的队伍！ 人群中，宇文琅琊亦暗暗心惊。 虽然早知道对方不是等闲之辈，却未曾料到能有如此能耐。 因为其和昭阳非同寻常的关系，一旦事成便是小丫头名正言顺的助力。 他和老爹为了助其一臂之力，除了光明正大赠送战马，送物资，还有意让风云阁手下以寻常人身份应征进去。 现在看看，自己父子二人根本是多虑了嘛！ 和他同样想法的还有宇文远。 作为一个赋闲在家的过气国公爷，他今天也被东方铭邀请参加了送征仪式。 目睹杨远骑着赤兔英姿凛然的样子，他已经百分百肯定此次对方会完胜而归。 见他怔怔地看着威风凛凛的猎狼队，眼底不无惊讶，东方铭得意地勾唇一笑：“姐夫觉得这支队伍此行胜算如何？” 宇文远朝台下指挥的杨远瞥了眼，由衷道：“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吾皇得护国将军将如虎添翼，此次定能给平律人一个措手不及。” 如虎添翼？！哈哈，东方铭眼神凝了凝，随即大笑起来：“好好，托姐夫吉言。眼前年关将至，昭阳和玕儿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罢！” “多谢陛下隆恩！”见其话锋一转又扯到了自家二儿子的婚事上，宇文远连忙作了一揖：“老臣已经准备停当，只等护国将军此次凯旋归来便让二人大婚，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对此东方铭自然毫无异议，连连点头，表示也要开始着手准备太子大婚之事。 “父皇，儿臣的婚事可否往后再议？”将二人对话听得明白，太子东方成插上话。 前段时间有关顾家发生的庶母毒打嫡女之事在京城传得纷纷扬扬，有不少人还以为是他在背后唆使，着实让他这个太子爷颜面扫地。 每每走出去，感觉每个人都在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仿佛都在嘲笑他有眼无珠。 再加上之前东方铭答应想法子让顾昭娘进宫，这悔婚的念头更多了几分。 实在不行，往后拖拖也是好的。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朕不是与你说好了嘛！”东方铭横了儿子一眼。 东方成被训，也知道此时亲非说这事的时机，只好讪讪地止住了说话退到一边。“”，。 第336章 可后悔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探出了笑脸，随着一阵嘹亮劲急的号角，杨远率猎狼队就要起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千骑兵长剑指天喊声震天，漫漫黑如同遍野松林，旌旗在风中猎猎招展。 随着杨远身下坐骑引颈嘶鸣，其余众马齐齐仰颈，其声汇合若隆隆沉雷响彻山谷，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 气势是那样锐不可挡，让人心惊胆战。 远远站在路边的少年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抬眼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不知撒大人可否后悔将如此好的马儿给了对方？” 后悔？！撒巴宁淡淡一笑：“郡主明知今年天生异相，草原遭遇百年难得一遇的寒潮，原本丰茂的牧草大面积枯死。与其说这些马留在草原只会活活饿死，不若用它们给同胞换来救命的粮食。” “再说了，大楚人即便有了这些好马也不见得是咱们平律人的对手，毕竟咱们那些将士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 他的话让少年默然不语，目光看向某个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其不答话，撒巴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风云阁的那位主事竟然就在前方不远，眼神一凛：“临行前大王反复叮嘱不得暴露女儿身份，可郡主如今……” 其欲言又止，语气明显不喜。 “还真是多管闲事！我在那人面前又不是女儿装。你有这份闲心还是多想想如何早点找到乾坤基座！巫师占卦到今年该圣物会在大楚现身，对方原本就拥有血隐令符，倘若被其先拿到手那才叫如虎添翼。” 少年白了他一眼，说完转身便走了开去。 望着对方的背影，撒巴宁男子摇摇头。神情说不出的复杂，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因为并非真正大军出征，东方铭取消了传统出征时的念读檄文以及祭天仪式，改由宰相李文轩代表圣上勉励了几句。 好不容易辞行结束，杨远率着猎狼队行至正阳大街。 看到大街道上的情形他怔了一瞬，连忙一勒缰绳朝身后队伍打了个手势，然后翻身下马。 知道其是怕惊着百姓，士兵们也纷纷下马牵马前行。 急促的马蹄声瞬间变得轻缓起来，队伍在人群中慢慢行进着。 今天正阳街和往常不一样，百姓们自发地拥挤在街道的两侧。 他们当中的人，大多数手上都端了一个碗，碗里有的是水有的是酒。这是人们对即将出行的保家卫国的士兵一种惯常犒劳行为！ 在杨远的示意下，士兵们接过百姓手中的酒水，匆匆地喝上一口。 “杨将军，喝碗酒！”远远看到他，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张福连忙从身后的木桶里用碗舀了一碗酒，匆匆挤上前呈上。 看其身后只有爹拉着两个妹妹正红着眼圈看着自己，杨远眼眶一热，先朝着杨楯娘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接过张福递上的酒碗。 但他没有即刻喝酒，目光四下环视，等目光落在不远处人群中一对突然探了的俊秀少年脸上，眼底有光亮闪过，嘴角勾得不能再勾，朗朗道： “多谢各位父老乡亲抬爱，这碗酒，杨远一定喝，而且还要喝光！但是在喝酒之前，杨远还要做一件事！”“”，。 第337章 说什么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只见杨远俯身在地下，然后捏了一戳地面的土，将土放在酒碗里，然后摇匀了，这才一饮而尽！ “大楚的土，大楚的百姓大楚的酒！”杨远大喝一声，跟唱歌一样，这也引得士兵们纷纷效仿了起来。 在一片响彻天地的叫好声中，杨远将手中的碗往地上掷去。 “好兄弟，我差点来迟了！”这时宇文琅琊匆匆从人群中挤出，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打量着对方那张比起自己还要胜出几分的俊颜，杨远心头一动，在其耳边低语：“余朗兄弟，昭儿和大德通就托付给你了！” 某人目光朝人群某处深深瞥了一眼，慨然点头：“这何需杨兄吩咐，本来就是兄弟的事，你只管放心征战就行。” 得到对方的承诺，杨远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回转身胳膊一挥：“弟兄们，我们出发！” 喝了壮行的酒以后，队伍便开始一路朝北而去。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内，他们要急行军超过近两千里，去到炎河的前线，然后和两位王爷的军队汇合，一起对抗平律即将发起的进攻。 他们此行的使命，就是将敢入侵的平律人赶出炎河一带，给大楚百姓一个幸福和详安宁的年关。 目送杨远率队伍消失在天际尽头，昭娘和李璃娘这才携手往回走。 听昭娘反复打包票此次杨远必大捷而归，璃娘笑得眉眼弯弯。 原本她担心其身子骨还未大好，想叫一辆马车，但昭娘拒绝了她的好意。 昭娘笑眯眯眯着对方：“璃姐姐有所不知，这些天可把昭儿给闷坏了，走走更有利于活血化淤呢！” “那好，咱们走慢一点。”拗不过她，李璃娘只好点头同意。 “昭娘，你说方才他们两个抱在一起说了些什么？”回想起看到的那一幕，璃娘一脸的好奇。 “还能说什么？”某女怔了一瞬却是淡淡一笑：“左右不过大德通呗！” “可我怎么觉得不单单是那事？”回忆起某人扭头朝自己二人看过来的神情，璃娘似笑非笑看着昭娘。 方才那人目光只落在昭娘脸上，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再联想到自昭娘住进臣相府对方三天两头往自己家跑的情形，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啦，我的好姐姐，咱不提这个行不行？咱们难得出来一次，还不好好玩玩吗？” 知道对方想说什么，昭娘眸神暗了暗，挽起其胳膊娇嗔道。 没想到对方竟然对那余主事没有任何想法，璃娘只好咽下了想要说的话，任其拉着就走。 漫步在热闹非凡的正阳路上，两个少女对各类摊头上的东西无不充满了好奇心。东瞅瞅西看看，把女孩儿的烂漫一展无遗。 为了不打扰两个丫头的兴致，事先得到吩咐的那些暗卫远远跟在后面。 想着两个丫头陪着果儿呆在府上指不定闷成什么样儿，昭娘和璃娘可着劲儿买了一大包好玩好吃的零碎物件。 正挤在人堆里忙得不亦乐乎，旁边突然有人拉拉昭娘的胳膊。 “是你……”一抬头对上少年那张英气逼人的俊脸，昭娘惊喜大叫。 真是大意了呢！只顾着买东西，竟然没有发现有人跟上了自己。“”，。 第338章 胡闹 原来是顾小姐相熟的人啊！” 见是昭娘认识的人，那些已经围上来的暗卫相互使了个眼，依旧隐在人群中远远跟着。 “怎么是他？！”认出突然出现的家伙竟然就是之前使诡计挑衅自家主子的那位，影尘连忙让坠星去通知宇文琅琊。 “我叫阿完，你叫什么名字？”少年根本就是个自来熟，拍拍昭娘的肩头，笑容可掬。 “我姓杨名昭，这位是我表哥李璃。”面上那无暇的笑容，昭娘也报出了姓名。 真是踏破铁履无觅处，来得全不费功夫！ 她正琢磨着上哪里去找两个平律人，没想到人家竟然主动寻了来，她自然要表现得热情一些。 “在下李璃！”见是昭娘相识的，璃娘连忙上前学着男子一般抱拳见礼。 三个女扮男装的少女一见如故，互报了年龄之后，这阿完因为即将十八岁，理所当然便以兄长自居。 看其洋洋得意，昭娘和璃娘只好苦着脸叫了一声完哥哥。 “呵呵，”少年开心得拍掌而笑，拉着她们的手不放：“太好了，阿完自幼生长在北方，正愁这广陵人生地不熟的，可巧遇到了两位好兄弟。” “原来也是个西贝货！假货之意” 触及到对方与自己如同一辙纤细柔软的小手，昭娘和璃娘不由相视一笑，对这阿完毫不做作的性子说不出的喜欢。 接下来，但凡昭娘和璃娘看上的好玩意，财大气粗的阿完统统买下。 “放心收下便是，哥哥家经商，有的是银子！”见二人推拒，她拍着胸脯豪气如云。 “还哥哥呢！”两个少女相视而笑，却也不拒绝。 三个眉目清俊的少年勾肩搭背走在街上，让街上众人侧目而视。更有长者连连摇头，直说世风日下，纳闷这男风之好什么时候竟然在京城流行了起来。 “不过方才人群中见了一面而已，怎么就如此熟稔起来？”闻讯而来的宇文琅琊看到那个少年是谁不由暗暗叫苦。 不知为何，虽然平律那边的风云阁暗探还未能查出这女子的真实身份，但他打心眼不希望对方和昭娘亲近，生怕对方会对心上人造成什么伤害。 看出他眸沉了下来，以为其又在吃醋，影尘建议要不要把那对平律商人直接赶出广陵。 “暂时不用。”宇文琅琊摆摆手，说凭直觉这二人此时来广陵只怕不是筹粮食那般简单，让他们要将人盯紧了。 “难道主子就任由她们……”一头雾水的影尘朝三个携手勾肩的家伙指了指。 记得之前自己有了那顾昭娘的清心丸都引得其醋意大发，今天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子？ “呵呵，小孩子胡闹而已，随她们去！”宇文琅琊眼底溢满了浓浓的宠溺。 他好久没看到这丫头笑得如此开怀。再说了，以对方的小心谨慎，估计早就察觉那阿完是个女子才会如此这般！ 小孩子胡闹？！那个阿完明明已经算得上成年男子啊！影尘有些哭笑不得，眼底的疑惑更深了—— 如果说顾昭娘因为养伤闷坏了脑子，那个臣相嫡女向来以稳重著称，也怎么跟着一起发疯？“”，。 第339章 一种觉悟 不知道自己的举止已经让人背后嘀咕不止，昭娘和琅娘平生第一次感觉彻底放松的畅快。 自从宫乱后侥幸以顾家嫡女名义活了下来，但昭娘处处小心翼翼如覆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看出端倪。 但现在情形与之前大不一样。 自己虽然被毒打，却侥幸通了任督二脉，又借此出了顾府还多了臣相这一坚实无比的靠山。 除了血隐和臣相，她如今又与胡治生有了师徒关系。 最最关键的，上前到广福寺还见着了皇祖母和弟弟，这让她如何不高兴？ 因为知道臣相府和风云阁隐卫跟在后面，是以她并没有如往常那般机警。 至于璃娘更不消说。小小年纪的她自打娘亲难产去世，就跟个小大人似的代替了府中女主人的担子。 虽然看上去衣食无忧，要操心爹爹的一应起居和照顾幼弟，还一直担心臣相老爹什么时候给自己找个后娘。 如今终身大事有了着落不说，又多了昭娘这样一个姐妹，难得今儿个跟个男子般无拘无束，她的心情不言而喻。 平律人原本就没有什么男女之嫌，以为自己成功骗过两个大楚少年的阿完更是笑得合不拢口，可着劲儿掏银子买礼物给新结识的兄弟。 “二位小主子回府！老爷子该等得发急了。”看看天已经不早，担心被人察觉两个丫头的真实身份，暗卫只好上前提醒。 知道大楚人性子不似平律人开放，眼前这两位也是有身份的，阿完倒是极爽快，也不问二人家住何处，只说自己现在广陵城悦来客栈，希望昭娘和璃娘方便时去找她。 说完三人就此分手。 坐在马车上望着阿完的背影消失的方向，昭娘神情若有所思。 见其半晌不说话，璃娘倒是有些奇怪：“昭儿，原来你也是今天才和那家伙认识？” 昭娘点点头，说了今天在人群里的发现。 “哦，结合那个男子的问话，会不会是指太子殿下长得像某个他们认识的人……”听罢璃娘眉头也凝了起来。 作为臣相之女，有一种觉悟可是与生俱来的。 在这非常时刻，如果真如昭娘所想，阿完和那个中年男子是平律派来的细作，又好巧不巧接近自己和昭娘，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璃娘姐姐可真聪慧！难怪远哥哥一见钟情……”没想到对方一下子就说中要害，昭娘赞叹不已，故意说出杨远的名字调侃。 “坏丫头，要论聪慧姐姐哪能和昭儿相提并论？”璃娘羞红了脸，佯嗔着轻轻擂了昭娘一拳。 “姐姐可是好福气。我那远哥哥眼光可不是一般的高，否则以他的才华也不会等到今天呢！” 某女嘴角微勾，意味深长说道。 “切，我就不信他……他当真从未有过心仪之人？”璃娘含羞盯着她。 “哄你干甚？”昭娘一脸认真。“远哥哥说了，大丈夫不立业何以成家？等此行大捷归来，哥哥必定会给姐姐一个盛世婚礼。” 璃娘抬手抚着袖管下皓腕上那只杨家祖传龙凤玉镯，笑而不言。“”，。 第340章 作怪 刚回到臣相府，小迷糊便飞也似的窜进昭娘的怀里吱吱叫着不肯撒开爪子。 抚着其愈加圆润，皮如雪的毛绒绒小身子，昭娘朝璃娘唇角一勾：“果儿是不是把府上好吃的东西一股脑儿全喂给了这家伙，怎么感觉又胖了许多？” 李璃娘细细打量着她怀里的小萌宠：“我怎么觉得它自从吸了你的血以后就跟修炼成精了似的，不说这毛，这眸子越发瓦蓝好看了呢！” 似是听懂对方在夸赞自己，小萌宠抬起头对上璃娘的视线。 对上那如水光瞳，璃娘只觉得一阵眩晕，似是看到漫山遍野鲜花绽放，杨远捧着一束花朝自己微笑走来，一时间不由痴了。 “远哥哥——”一声低喃由她口中逸出。 “小坏蛋你又在作怪了！”昭娘心头一凛，一个巴掌朝怀里的小东西打去。 吱吱！吃痛的小萌宠委屈大叫起来。璃娘却从迷怔中猛然惊醒。 羞红了脸的她看着小迷糊说不出的惊诧：“昭儿，难道这家伙就是传说中的百年方长成，皮毛似雪，目光如水，陷者致幻的蓝瞳雪狐？” 昭娘感叹不已：“姐姐不愧是才华盖世的臣相嫡女，竟然也知道这雪狐的来历！” 见她承认，璃娘恍然大悟，一脸的羡慕：“昭儿你可真是运气好！倘若那位余公子知道不小心送出了无价之宝，只怕肠子也会悔青呢！” “嘻嘻，运气再好也没有姐姐好啊！远哥哥难道比不上一只小灵宠？”昭娘勾起一抹戏谑，眼底却有暗影掠过。 运气好又如何？眼瞧着亲爱的琅琊哥哥成为痴儿成为人们口中的笑料，可自己如今却爱莫能助，让她每每想起就心痛如麻。 因为心有触动，她顿时觉得浑身提不起劲，连饭也不想吃决定去大德通看看杨楯夫妇。 “远哥哥刚刚离开，舅母今天没露面，估计心里正在难受，昭儿理应过去慰问一下。”她朝李文轩和老爷子解释道。 “也好！你早去早回。”见她说得有理，李家父子欣然应允，叮嘱芸姑等人小心陪着。 “大叔——”当主仆四人来到大德通，远远透过敞开的大门看到几个男子守在柜台后忙碌着，昭娘欢呼起来。 “小主子？！”发现是她，几个大男人眼圈顿时红了，一涌而出围着她上下打量着。 “您……您可真好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看了又看没发现什么不对，霍建业语气里依然是浓浓的担心。 “放心！知道昭儿还有大事未做，阎王爷不敢收我的。” 知道这些日子几个家伙指定担心着自己，昭娘只觉得鼻头一酸，强笑道。 “好好，主子好了就赶紧来大德通，这样属下等人也好守着您。”瘦猴儿般的杨力忙不迭地抢过话头。 “舅舅在哪儿？”昭娘朝他点点头，四下扫了一眼没看到杨楯的身影，有些好奇。 嘘！张景斐朝后院方向指了指。 昭娘让芸姑婆等人在大堂候着，一个人轻手轻脚来到后面的跨院。隔着窗棂果然看到周氏正在那里独自垂泪，杨楯和两个丫头则一声不吭吃着晚饭。 “是谁在外面？”饶是她步伐极轻，依然惊动了杨楯，他猛然抬头大喝。“”，。 第341章 放心 昭娘推门而进:“舅舅，您可真是真人不露相！昭儿这样竟然都能被您发现……” 发现是她，杨楯霍然起身，又惊又喜：“昭儿你怎么来了？” “昭娘姐姐——”杨玉书和杨玉涵姐妹二人则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放，跟蝴蝶一般扑了过来，一左一右拉住她的手摇晃着。 周氏顾不上落泪，急急过来将两个女儿拉开，责怪道：“你们昭姐姐身子骨还未痊愈，哪经得住你们这样闹腾？” “舅妈，成天吃着皇宫送来的奇珍异药，昭儿这身子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呢！” 见对方眼睛又红又肿，昭娘眼眸闪了闪，张开双臂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附在其耳边低低说了一句。 真的？！周氏抬头泪眼婆娑望着她。 “嗯，您可放心，不出三个月远哥哥必定得胜还朝！”说完，昭娘调皮地朝杨楯眨眨眼：“舅舅，看舅妈伤心成这样，您还不和她说实话吗？” “我说了她也未必信啊！”杨楯苦笑着双手一摊。 “哼，你说都未说又怎知道人家不信？”周氏佯怒冷哼一声，抓起昭娘的手就往卧室里走。 等返手关上门，她看着昭娘急切问道：“好昭儿，你方才说有高人护着远儿可是真的？” “必须是真的，高人不止一个，是很多很多！”昭娘微微一笑。告诉对方杨远可是李家好不容易看中的乘龙佳婿，如果不做好万全准备是不贸然将远哥哥隆重推荐给万岁爷的。 “再说了，昭儿可亲眼看到璃娘姐姐已经把咱们杨家祖传镯子给戴在手上了呢！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安心等着！” 末了，昭娘又补充了一句。 “老天爷，这下我可放心了！放心了！”一席话让周氏愁颜尽消，欢喜不尽。 得知昭娘还没吃晚饭，周氏连忙叫来厨娘让准备两样小姐爱吃的小菜。 那个厨娘正是被杨远送到顾府的那位，她眉开眼笑看着昭娘：“奴婢给小主子做翡翠白玉羹可好？” “嬷嬷的翡翠白玉羹做得甚是合昭儿口味，这些天可想念得紧。” 见对方直接说出自己在宫中时的最爱食物名称，昭娘微笑颌首，示意芸姑二人带着两个丫头一道跟去厨房打下手。 看出杨楯和昭娘有话要说，周氏以检查功课为由硬将杨玉书和杨玉涵姐妹带走。 “昭儿，你不会真是过来安慰你舅妈的？”杨楯关好门转过身若有所思看着自家外甥女。 “当然是真的啊！”见对方一语道破自己来的目的，昭娘抿嘴一笑。说自己今天没有看到周氏为杨远送行，就知道对方心里肯定不好受，所以赶着过来看看。 说着说着却是话锋一转，直接问出这些天萦绕在心头的疑惑：“还请舅舅告诉昭儿这地下密室是怎么回事？福爷爷他是不是远哥哥的师父？” 其实之前凭张福种种举动她就笃定了之前的猜测，但她还是想从杨楯这里得到亲口证实。 “呵呵，”杨楯轻笑起来，上下打量着她：“怪道远儿说你可能已经猜到这其中的原由，你这丫头到底随了何人，怎么出落得如此机敏？”“”，。 第342章 侄女随姑 “为人子女还能像谁？自然是像生养自己的爹娘啊!”提起这个，昭娘眼神瞬间暗淡下来，幽幽道。 “那可未见得！”杨楯摇摇头：“我那妹子是聪慧有余，机敏不足，性子太过懦弱。而你那个爹则生性狡诈自负……” “人说外甥像舅，想必昭儿性子是随了舅舅了！”昭娘打断他的话，半开玩笑道。 杨楯沉吟一瞬，面有些凝重：“丫头，你只知道外舅像舅，可还知道另一句内容是什么？” 另一句？！昭娘歪着脑袋故意装傻：“昭儿怎么不明白舅舅在说什么？” “另一句是侄女随姑，你的长相和性子都随了你的姑姑。” 杨楯盯着她一字一顿说道。 姑姑？昭娘心猛然一痛，眸子故意瞪得老大：“原来昭娘还有姑姑么？她在哪儿？” 杨楯眸子暗了暗，大致说了太子妃的坎坷经历。 尽管早已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再一次听到娘亲的往事，昭娘的眼泪还是不可抵制地夺眶而出。 “好孩子，你不但继承了她的美貌，还与她一样聪慧，你应该为此高兴才对啊！”见她哭得厉害，杨楯十分不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难怪我长得像昭阳公主，原来我与她是嫡亲表姐妹！”昭娘抚着面孔若有所思说道。 杨楯点点头，说顾子复已经知会过他，圣上已经知道这事，估计已经安排老夫人和公主姐弟见面。 老夫人和公主姐弟见面的消息让昭娘吃惊不已。不过，比她更震惊的另有其人。 当东方铭将皇嫂阿嫣的身世禀明太后娘娘后，太后原本就对一直支持三皇子的顾家没有什么好感，当即将顾老夫人召进长乐宫劈头盖脸好一顿训斥。 “娘娘，儿女都是娘身上的肉，当时的情形真是逼不得已啊，如果可以，民妇情愿自己舍身喂狼——”顾老夫人痛哭流涕，详细说了当年弃女保子的始末。 听其说完事件的起始经过，想着一个女人孤儿寡母撑起一个家实属不易，且当时的情形换了任何人也必须要有所取舍，太后心中极为不忍，逐同意其见昭阳公主和义德王一面。 得知面前的老太太就是自己的亲外祖母，或许是血浓于水，又或者年纪尚小。义德王不由自主便与其亲近起来。 把个顾老夫人激动得将小小的人儿抱在怀里“心肝宝儿”叫个不停。 而公主对此表现得极为冷漠。见老夫人朝自己伸出手，她身形一闪不落痕迹避让开来，冷冷道： “既然狠心弃之不要，何必又假惺惺来认血亲？倘若本公主现在逐了你们的意，我可怜的娘亲在天之灵只怕再也不得安宁。” “还请皇祖母恕昭阳不敬之罪！” 说完朝太后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头也不回而去。 一句话噎得顾老夫人肝肠寸断，却又无言以对，怔怔地望着那纤瘦的背影泪如雨下。 太后好言劝慰：“这丫头自爹娘过世后性子大变，等时机成熟哀家再安排你们见面！” “如此民妇多谢娘娘了！”顾老夫人哽咽下拜，说等公主出嫁时顾家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将属于她娘亲的那份嫁妆全数给她。“”，。 第343章 造化弄人 “哦，听说最近因为风云阁出手顾家生意大不如前，你哪里拿得出那么多财物？”太后一听倒是有些奇怪—— 最近顾家发生的事在广陵闹得纷纷扬扬，再加上这些年顾家扶持三皇子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只怕要拿出一份能够与皇家身份匹配的嫁妆没那么容易。 “娘娘有所不知——”老夫人苦苦一笑。说其实当年女儿刚出生，夫君就视若珍宝，早早儿将一部分财宝置办了产业准备作为女儿成人后的嫁妆。 “虽然这些年一直以为女儿早就葬身狼腹，但哪怕在夫君死后日子再难熬，民妇也不曾动作那笔财物，每每看到那些就会以为女儿还活着，有朝一日一定能够用得上这份嫁妆。” 听其这笔财产连两个儿子都不知晓，太后眼眶也开始泛红，直叹当女人不易，当娘更不易。 见对方不似一开始那样对自己心有反感，顾老夫人也敞开了心扉。说这笔嫁妆原本打算给孙女昭娘，谁料到天不从人愿…… “不进宫或许对那孩子是件好事！”听其提起顾家嫡女，太后笑容满面打断她的话头。 好事？！顾老夫人有些不明所以。 等太后说完顾昭娘被宫里首席太医看中，得陛下亲允收为徒弟，不但以民间方子治好了义德王，上次在寺庙内还救治了被毒蛇所伤的昭阳公主，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怪上次陛下问起那丫头学医之事，想不到她倒是有如此造化！”良久，她喃喃道。 “是啊！”太后含笑颌首。“常言说祸福相依。这孩子如此聪慧，指不定以后还给咱们女人长脸呢！” “皇祖母，天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那个姐姐啊？”一直不作声的义德王突然插话。 “好好！”太后一脸宠溺抚着孙子有了几分血的小脸。 “你那姐姐上次伤了身子骨原本没有好透，前些日子又因为你公主姐姐中了蛇毒，估计要好好将养一阵子。等你姐姐在宫里举办赏花宴，请她来便是。” 受了伤？！小人儿霍然起身看着顾老夫人：“外祖母，敢问是哪个混蛋打了她？” 一句话问得老太太张口结舌，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还是太后帮其解围，只说是顾昭娘不小心摔倒伤了腿，现正住在臣相府上静养。 “她明明姓顾，为何不住顾家，却要住在臣相大人府上？”小家伙紧紧追问。 得知昭娘亦是臣相义女，臣相之父听闻其母过世特意接过去住些日子，这才作罢。 没料到这小外孙竟然如此聪慧过人，顾老夫人看着小人儿又喜又悲—— 倘若自家女儿女婿还在人世，这孩子便是大楚未来独一无二的天子继承人。 真是造化弄人！算计半天，竟然算到了自家骨肉身上。 带着不甘和伤感回到顾府，和两个儿子说起此事，母子三人相对无言。 当年血隐与东方先祖饮血结盟时就有言在先，但凡背叛者将不得善终。现在顾家骨肉相残，岂不是真的应验了当时的誓言？ 得知昭娘不但治愈了义德王的病，蒙圣上允许成了胡治生的弟子，还对昭阳公主有救命之恩，顾子复拔腿就往外走。 “给我回来！”老夫人手中拐杖在地上狠狠一杵，喝道。“”，。 第344章 可惜 “娘，难道您不愿意儿子去臣相府接那丫头回来？”顾子复狐疑望着她。 顾子陵摇头苦笑：“哥，要回来只怕早就回来了，哪里用得着你去接？” “陵儿说得没错！”老夫人神情肃然看着兄弟二人：“大火后昭娘跟换了个人似的，只怕咱们小小的顾府已经容不下她了呢！” 顾子复脸十分不好看。 他一直认为杨琬性子懦弱，徒有美貌才华却不解风情，但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将所有人瞒在鼓里，早就给女儿想好了退路。 看如今的情形，只怕这丫头早就恨上了自己这个当爹的对其娘儿俩的不闻不问，甚至明知凶手是谁也故意装聋作哑。 见大儿子脸铁青不说话，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说虽然失去了一个孙女，好在回来一个公主外孙女。 目前昭阳公主虽然不肯相认，但血浓于水，假以时日一定会回心转意。 听其语气知道老夫人已经决定彻底放弃昭娘，顾子陵黯然不语。 顾子复倒是精神一振，猛抬头看向老夫人：“娘，儿子要怎么做？” 把阿妍的嫁妆补给昭阳公主？！等老夫人说完打算，兄弟二人面面相觑—— 不说这些年为了支持三皇子东方铭早已掏空了顾家的家底，如今顾家又被风云阁逼得焦头烂额，哪里拿得出象样的财物给堂堂公主出嫁添妆？ 看出儿子眼底的疑惑，老夫人淡淡一笑，起身示意两个儿子跟着然后往外走。 母子三人径直来到后院的家祠内。 只见老夫人拿起顾子妍那个灵位用手轻轻摩挲着，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儿啊，如果知道你还活在这世上，娘亲又怎会立这劳什子咒你早死？” 说完却是用力将灵位往地上一掷。 兄弟二人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灵位碎裂开来。当他们看到里面散落出来的东西，捡起来发现均是广陵城最好地段房屋铺面的房契，一个个吃惊地张大了嘴。 老夫人擦了一把眼泪，哽咽道：“这都是你们爹当年为妍儿置办的嫁妆，这些年的租金全存在银号里。” 嘶——兄弟二人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老天，几十年的租金收益，那该是多大一笔数字？！ 看两个儿子一副被惊住的模样，老夫人嘴角浮起一抹苦笑：“这点财产其实不算什么，咱们顾家祖上还藏了一大笔珠宝，可惜你爹走得太过仓促没有留下一句话……” “不要怪为娘的一直瞒着你们，实在是娘亲无脸动用这些原本属于妍儿的财产，原本想留着给昭娘当嫁妆的，不曾想妍儿还留有骨肉，如此只好……” “娘亲做得对！”兄弟二人吃惊半晌，见老太太潸然落泪，顾子复连忙上次扶住安慰。 “拉住昭阳便得到了定国公和长公主的助力，再加上太后娘娘以及原来暗中拥护先太子夫妇的那些势力，即便东方铭想对咱们顾家有动作也得惦量惦量几分。” “唉，只是苦了昭娘那丫头了！”见兄长和娘亲都同一心思，顾子陵叹息道。 老夫人眸子暗了暗，说从他们回来昭娘避而不见的情形看来，分明是已经恨上了顾家，只能慢慢从长计议，先稳住公主是大事。“”，。 第345章 讨厌 皇宫御花园内，女子正站在梅树下望着斜阳发怔。远远的，那些宫人议论护国将军出征时的场景飞进耳中，她不由眉头紧蹙起来—— 顾昭娘的表哥杨远被封为护国将军让她不舒服，对方和公主是表姐妹的消息让她更不舒服，很久以来萦绕在心头的不安情绪愈加浓烈。 每每想起大楚皇帝派遣大这血洗自己的家园的情形，她就发誓要报仇雪恨，咬紧牙关接受魅阁各种非人的训练。 然后，她凭着自己非同一般的忍耐力以及和公主有些相像的面容脱颖而出，被安排进宫。 定国公作为当年那场惨剧的执行者，自然也在她的复仇之列。但万万没有想到，她入宫后却偏偏对其子宇文琅玕情根深种。 只是，作为皇帝的嫡亲外孙，尊贵的长公主之子，宇文琅玕又怎么会看得上她一个小小的侍女？ 于是，每每看到对方爱慕的眼神落在自己服侍的少女脸上，对方便成了她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她时刻模仿公主的言谈举止，就会了某一天能够将其取而代之。 当这一天终于来临，她也如愿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在师徒二人离宫际，她在茶水里下了子母蛊。数月来体内的蛊虫没有任何反应，因此她完全断定那师徒二人早已不在人世，没有人再能威胁她的公主地位。 可现在却又钻出来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顾昭娘，并且对方吸了她的蛊血竟然平安无事，让她莫名地恐慌不安。 “昭娘，昭阳！偏偏连这名字听上去都一样，这不是成心膈应人吗？”想着，她低语出声。 “呵呵，想不到宝贝还在因为那个顾昭娘不高兴。”身后，突然传来男子的低笑声。 她猛然回转身，却见宇文琅玕正笑眯眯站在身后，不由脸一白。 “这也就难怪那顾昭娘和你长得相像了。”听她一五一十说了顾家的事，宇文琅玕感叹不已。 “哼，”女子冷哼一声。“我东方昭阳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真讨厌这种被人仿冒的滋味！” “好好，虽然她和你长得像，到底被毁了容，自然是不能和你这位公主殿下相提并论。”宇文琅玕好言哄着。 “这还差不多！”女子宛尔一笑。 “既然对方是你亲表姐妹，还要不要……”宇文琅玕再次确认。 女子樱唇撇了撇，语气冷得不能再冷：“本公主可没打算认一个商贾之家当亲戚！” “那好，”宇文琅玕松了口气。“方才那顾昭娘带着丫头婆子去了大德通，不妨借此机会以教训她一下给你我出口气如何？” “你我？！她什么时候又得罪你了？”女子一脸惊诧。 宇文琅玕阴着一张俊脸：“你还记得上次我让人在大街上戏弄我那个世子哥哥的事？” 知道！公主点点头，随即眸子一眯：“莫非那个出来打抱不平的女子就是她不成？” “哼，虽然不是她，却也是受了她的指使。” 宇文琅玕拳头不由自主攥紧，俊脸有些扭曲。 原本他一直犹豫不忍对顾家嫡女下手，未曾想方才吉祥如意让人来报，跟在顾昭娘身边叫做小纨的丫头正是之前大街上坏他事儿那个女子。 哼，如果不是那丫头不知死活，自己又怎么会因此招惹上魅阁？“”，。 第346章 危险 大德通。昭娘怀着纷乱的心绪用完饭，看看案上的沙漏，再过半个时辰便到关闭城门禁夜的点儿，主仆四人连忙乘上马车返回臣相府。 因为两处相距并不远，又走的是大街，是以昭娘坚决不同意杨楯送自己。 “舅舅，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见对方一脸不放心，昭娘附在其耳边低语了一句然后便转身上了马车 任督二脉被打通？！杨楯吃惊得张大了嘴望着远去的马车。 这可是习武之人穷其一生想要达到境界，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因祸得福得到这般逆天际遇。也难怪当初何钊说她龙睛凤额，要认其为主…… 坐在回去的马车里，昭娘斜倚在窗口，心里乱得不行—— 顾家母子要进宫去认亲，想必弟弟会开心坏了的，但小乔她会怎么做？ 看出昭娘有心事不想说话，一向话包的小纨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虽然还不算晚，毕竟是寒冬季节。大街上早已没了人，除了呼啸的寒风，唯有马车驶过车轮辘辘的声音，声音寂寥而单调。 一路无话，眼见得已经望得见臣相府屋顶上高悬的气死风灯，昭娘怀里的小迷糊突然八“吱吱”乱叫起来。 有危险！嗅到空气中隐隐的杀气，昭阳眉头一凛，忙抬眼四下望去。 大约是通了任督二脉的原由，她的目力变得极佳。 当眼角的余光瞥到不远的街边有人影闪过，那身形看上去竟是说不出的眼熟，她皱了皱眉头：“怎么是他？” 正在惊诧，突然听得马儿鼻中打出一个响啼，发出老长的嘶鸣，然后疯也似的撅起蹄子带着马车朝前面奔去。 “不好，马惊了！”车夫又急又怕的声音传来。 突如其来的冲力让昭娘的身子猛地一顿，身子往后一仰，又往前一冲，后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壁架上，有温热的液体往外直冒充，钻心的疼。 她心里暗叫一声“糟糕。” “小姐——” “昭儿——” 另外三个人尽管跌得晕头转向，但反应过来后不约而同扑过来牢牢将她牢牢护住。 四个人紧紧抱住一团，但依然被颠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般难受。 她们在这般情形，车夫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马车绝尘而去，突然又重重一顿，似是撞上了大石头，随着车夫一声惨叫，马儿再一次受惊嘶鸣，彻底疯了一般往前冲。 眼见着受惊的马拖着马车狂奔冲出沿未关闭的城门陷入无边的夜之中，街道闪出三个暗影。 “主子，这条街道出城便是盘旋山路，这样的速度那车上的人就是不死也得缺胳膊少腿的——” “活该，谁让她不长眼坏咱们主子的好事？” “都给我住嘴！”宇文琅玕恶狠狠低喝一声。 他实在不明白，为何算计得逞这心里却犹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正在发愣，后方有一高一矮两道黑影疾掠而来。 啪——几乎是眨眼的功夫，那个戴着面具的高个子冲他的脸部结结实实甩上一记。 “混蛋，她有个三长两短将来你一定会后悔死！” 黑影哑着嗓子扔下一句咆哮，转眼便不见了影子。“”，。 第347章 恐惧 宇文琅玕捂住脸呆若木鸡—— 除了上次被魅阁以下三滥手法暗算，其实自己的身手也算不差。但方才这人的身形快如鬼魅，自己还没回过神就挨了一巴掌。 倘若对方手中是剑，那自己还能活命吗？ 还有，怎么觉得对方骂自己的语气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他是谁？ 后悔死？为什么要后悔死？ 顾家嫡女即便是死了又与我宇文琅玕有何关系？ 不说宇文琅玕被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此时昭娘身子在马车里不听使唤的翻腾着，跌撞的连骨头都疼。耳边全是霹雳啪啦的撞击声，感觉脑液都在晃动。 此时两匹马撒丫子狂奔，随着马车又重重一颠，车身往左边倾斜了一瞬，然后愈发地颠簸，昭娘凭直觉知道马车已经脱离了主干道进入了崎岖山路。 从方才车夫的惨叫已知对方是凶多吉少，马受惊的嘶鸣声在她心上划开一道道口子，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扑腾而入。 “如此这般的速度，即便不摔死只怕也要成为残废！” 努力保持清醒的昭娘暗暗思忖。 她的力量虽然不足以拦住受惊的烈马，自行逃命完全没有问题。但她不能扔下最紧要关头仍然不顾性命扑上来保护她的人。 眼看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明明已经呈半昏迷状态还死死抱着自己，她咬紧牙关点了她们的穴道。 好不容易把人平放在榻上，解下身上的狐皮大氅包住三个人的脑袋，然后用身子死死挡住她们不让其滚下来。 黑暗中，她不知道马车正奔向什么地方，正朝着哪里而去。 飞快的速度让她稳不住自己的身子，只有死死抓住车箱里的横栏，将指甲深深陷进去，借以稳固自己的身体。 娇小的身子在瑟瑟发抖，几乎要将自己和马车镶嵌在一切。 唯有这样，她才能避免身后的三个人不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不，我不能死，我的爹娘在等我给他们雪冤报仇，已经中蛊的弟弟……还有这车上人的性命我无论如何也要保住……” 昭娘心里默念着，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寻找着出手的最佳时机。 跳车肯定行不通。 以此时马车的速度，再加上漆黑的夜，或许等她一出去马车就会跑得不见影子。如此一来，车上的人性命堪忧。 吱吱——正在犯愁，突然头顶传来小迷糊时长时短的叫声。 她抬头一看，小家伙四只爪子紧紧攀附着车顶，正拼命地叫着。 “原来你也没有走啊！”刹那间，她的眼泪奔涌而出，和小迷糊第一次见面的情形油然浮现在脑海。 银针！她突然眼眸一亮，下意识低头朝手指上的乾坤戒看去。 平时为了方便，她将银针等一应物品都放在了空间内。 “当初用银针连巨蟒都能制伏，烈马一定也能。”她心念一动，一把银针赫然出现在手心。 同一时间，疾奔而至的宇文琅琊和谢寒烟也听到了小迷糊的叫声，二人惊喜不已。 养了十多年的小萌宠，他们自然听得懂小家伙已经察觉到他们的气息，对方是在用叫声向他们求救。 但下一刻，宇文琅琊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冰冷的脸上双眸喷火，泄露他此刻担忧的情绪——“”，。 第348章 依靠 马车已经拐上了一条山路，再往前就是绝壁悬崖。 如果，她出什么事，那他该怎么办？ “老天爷，求求你给我力量，让我快点，快点，再快点！”他一边祈祷，一边倾尽全力将真气提到最高，身形如闪电一般往前扑去。 正心急如焚，他突然发现马车速度有些慢下来。 此时皎洁的明月也终于冲破层层乌云，将如水般清华铺满旷野。 老天保佑！他狂喜大喊。然后猛吸一口气一个飞身拦在烈马前面，闭上眼拼尽全力双掌向前一推。 内力如排山倒海般朝两马受惊的马砸过去，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马车硬生生被逼停。 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来不及喘一口气。他飞身进入车内，借着月准确地将那一道抖得不成样子的纤瘦身影抄入怀里。然后用双臂有力地紧拥着对方，似是要将安全的信息传递给她。 “诸骁塧——”抬眼看到他脸上的面具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昭娘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将身子拼命缩进其怀里。 这一刻，不管眼前的是谁，不管是男是女，她，只希望可以有个依靠。 这一刻，感受着对方身子散发的冷梅寒香，无比温暖的气息，眼泪自她眼角偷偷滑落。 “爹，娘，是您们派他来救女儿的吗？”望着夜空，她心中默念，总觉得那天晚上是爹娘在冥冥之中让自己助对方一臂之力。 “没事了，都过去了。”宇文琅琊轻轻拍打着少女的后背，跟哄孩子似的安抚着。沉浸在丢失的珍宝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之中。 没有人知道，原本他人不在城内，得知昭娘到大德通，自家弟弟的人在附近晃悠过，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只是，当他和谢寒烟从城外紧赶慢赶回来，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看到马车狂乱奔驰而去，那一刻，他杀了宇文琅玕的心思都有。 “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双啊！为何老天偏偏从中作梗让两个相爱的人当面却无法相认？难怪说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对方站在你面前却不知道是那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少顷，谢寒烟赶上来，看到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的男女，想起自己和心上人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眼眶一阵发热。 吱吱，吱吱——看到谢寒烟，蹲在马车顶棚上的小迷糊激动不已，挥着爪子大叫。 “有人来了——”已经差不多恢复平静的昭娘回头看见有人靠近，连忙一把推开抱住她的某人。 等她看清是谁，不由愣住：“您怎么也来了？！” 听她下意识对自己用了尊称，谢寒烟再也控制不住，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丫头，你救了我们的命，难道就不允许我们暗中护着你？可惜我们还是来迟了一步……” 暗中护着我？！为什么？昭娘愣了一瞬。 “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何况顾小姐对我们师徒有救命之恩呢？” 担心谢寒烟说漏嘴，某人连忙抢先回答道。 明白宇文琅琊在暗示自己有话不能说，但谢寒烟还是不死心。 她朝对方瞥了一眼，一眨不眨盯着昭娘：“听这家伙说顾小姐使的剑法与我的凌霄剑法路数一样，敢问是何人所授？” “抱歉——”昭娘鼻子一酸。“”，。 第349章 救命之恩 好不容易定住神，只说剑谱和医书并不知道名字，都是已经过世的娘亲所给，但在大火中已经付之一炬。 她虽然能够感觉这二人没有恶意，但目前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所以，有关卫先生的事绝口不提。 知道昭娘心有戒备，宇文琅琊连忙拉拉谢寒烟的衣角，示意其不能操之过急。 三个人经过细细查看，芸姑等人除了身上有些碰撞伤痕，并无大碍。 “你们一路追来可曾见到车夫？”想到被摔下马车的车夫，昭娘急切询问。 宇文琅琊和谢寒烟摇摇头，一脸歉意说说他们只顾着追赶受惊的马车，并没有注意到别人。 昭娘唇角紧抿，没有说再说什么。 接下来，他们马儿身上发现除了昭娘射出的银针，还有不少涂了能够让动物兴奋发狂药液的暗器。 “这姓诸的竟然如此了得！”看到两匹马的脑袋赫然碎裂，昭娘吃惊不小，感激之心更多了几分。 她的银针虽然有效，但短时间内让马儿停下来只怕没那么容易。倘若不是此人出现，自己主仆四人性命难保。 好险！宇文琅琊目光往不远处的悬崖看了一眼，双腿亦有些发软—— 如此短的距离，倘若不是昭娘发出银针让马儿速度慢了些，即便他赶上马车也无济于事。 “大恩不言谢，二位的救命之恩昭娘铭记在心！”昭娘朝二人深鞠一躬。 “你这丫头，说什么谢？真要谢，我和这小子应该谢你才对！” 想起那天晚上对方救了自己，自己醒过来却不问青红皂白就给人一记耳光，谢寒烟说不出的内疚。 看昭娘在寒风中冻得直哆嗦，她连忙解下身上的大氅给其披在身上。 “昭娘谢谢师父！”昭娘微微一笑，一声“师父”叫得情真意切。 “诶！好孩子！”谢寒烟应了一声，心里如同喝了蜜一般。随后从手腕上抹下一只银制手镯，不由分说就往昭娘手腕上套，说是那天晚上一个巴掌的道歉礼物。 已大致确认了对方和卫先生的特殊关系，昭娘虽然有些奇怪为何要送一只银手镯，依然乖巧地伸手任对方给自己戴上。 呵呵，某人嘴角勾了勾。“这镯子可是我和师父特意去城外寻得能工巧匠为你专门订制的。” 定制？！昭娘低头朝手腕上看去。 “血，你脸上有血！”谢寒烟突然指着她的脸惊呼起来。 “无妨，有小迷糊呢！”昭娘嘴角一牵，招马车顶上眼巴巴看着这边的小萌宠招招手。 得到召唤，小迷糊飞一般窜到昭娘的肩头，嗅到其脸上的血腥味，高兴得吱吱乱叫，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去就开舔。 “谢谢你小迷糊！如果没有你，那一刻我不会想到用毒针制伏受惊的烈马哦！”感觉自己脸上的伤处疼痛顿消，昭娘激动得抱起小萌宠在其脸上猛亲一气。 看得旁边某人心里犹如打倒了陈年醋坛子，恨不得将某只碍眼的小萌宠扔到九霄云外去才罢休。 见二人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对小迷糊的举动感到丝毫惊讶，昭娘眼底有光亮一闪而过。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蓝眼雪狐极其认生，为何对这两个却跟见到老熟人一般，没有半点排斥？ 还有，方才在车上的尖叫与第一次在黑龙潭遇到危险时的叫声如出一辙，难道是在给某人报信？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朝那个叫诸骁塧的男子看去——“”，。 第350章 怀疑 月下男子狐皮大氅下一身紧身玄衣，衬得身形愈发玉树临风却不失英武。 虽然戴着面具，皎洁月光照在他那张雕塑般的脸上，挺直的鼻子在光线下显得更加硬朗，微微向上翘起的嘴角勾勒出完美的弧线，透出一种难以言述的俊逸。 让人不难想像面具下的容貌是何等让人惊艳。 倘若不是戴着个面具； 倘若不是那个风雪夜自己和对方有过接触； 倘若不是声音不同； 仅凭这身形和身上的冷梅寒香，她几乎可以认定对方就是那个再也没有音讯的余生。 可是，他们明明说余生已经和他喜欢的女子在一起。倘若是他，自己好歹和他有救命之恩，完全没有道理遮遮掩掩不和自己相认啊！ 再说了，真是他的话，为何要把自己视若性命的萌宠送给自己？假若只是出于感激救命之恩，那天在黑龙潭明明看出自己喜欢得不行为何不送？ 一个又一个问号让昭娘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为何接二连三出现的人都和自家琅琊哥哥身上的气味如出一辙。 “姑娘为何一直盯着在下看？”见昭娘一直看自己，某人嘴角微微一勾，笑问。 “哦，感觉你和我一个朋友有些像，倘若你不说一直生活在雪域才回广陵，我真怀疑你就是他呢！”昭娘直言不讳。 “嘻嘻，怎么可能？”谢寒烟突然低笑起来，表示不信世上还有能和某人媲美的小子。 “再好看能好看过我家琅琊哥哥吗？”昭娘心里暗暗嘀咕，面上却只是笑笑，默不作声。 琅琊哥哥？！她突然心头一震：记得玥儿上次说府上的阿生是琅琊哥哥的贴身暗卫，莫非他因为暗中保护琅琊哥哥不便现身……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人声喧哗，远远还听到杨楯等人焦急的呼喊声，知道援兵到了，宇文琅琊和谢寒烟只好先行告辞。 离开那一瞬，某人突然凑在昭娘耳边低语一句，然后与谢寒烟飘然离去。 “我们在广陵开了一家叫做望江楼的大酒楼，希望以后顾小姐能与我们多多走动。” 默念着对方说的话，昭娘又喜又悲，抬眼望着浩瀚夜空：爹，娘，师父！是您们知道昭儿太过孤单，所以把他们一个个都送到我身边来对不对？ 独自在风中伫立了一会儿，杨楯等人终于赶到。 “昭儿，你……你可吓死舅舅了！”看到她安然无恙站在那里，杨楯泪流满面。 “舅舅——”昭娘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扑簌簌落下来。 “小主子没事！没事就好！”霍建业等人眼圈红红连声说好。 “怎么会有官兵？”突然，后方有急促的马蹄声，抬头看到一队浩浩荡荡队伍疾奔而来，把昭娘看得一愣。 杨楯还没来得及解释，“昭儿，你没事？”李璃娘着一身男装纵马过来。 “璃姐姐！”下一刻，两个少女紧紧抱在一起。 “爷爷和爹爹也来了！”璃娘朝身后指了指，说知道昭娘出事后，臣相大怒，甚至没有来得及禀报皇上就直接找京兆府尹调集了人马一路寻来。 看到火光下两匹高头大马上端坐的李家父子，昭娘只觉得有一股暖流溢遍全身。 “车夫伯伯他——”李璃娘眼泪夺眶而出，伤心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得知车夫被甩到车外脑浆都摔出，死状惨烈无比，昭娘拳头紧攥，眼底冒出浓浓的怒火。“”，。 第351章 寻思 等昭娘解开芸姑三人的穴道，一行人回到臣相府洗漱完毕已是黎明时分。 除了芸娘有些头晕没缓过劲还躺在床上，翠儿和小纨两个丫头到底年轻，虽然身上遍是淤青，却已经行动自如与常人无异。 即便如此，闻讯而来的胡治生为昭娘主仆四人把了脉，又开了几副安神散让人煎了看着她们人服下后，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昭儿让大家受累了！”看老爷子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扎好就从宫里赶来，李儒成等人更是一宿未眠，昭娘说不出的内疚。 胡治生瞪了她一眼：“丫头，知道大家都担心你，就一定要好好活着，人不活着一切都是空谈，听到没？” 听出其话中有话，是在告诫自己要随时注意性命安全，才能等到爹娘冤情昭雪那一天，昭娘眼眸闪了闪连忙应答：“昭儿谨记在心！” “护国将军刚刚出征，便有人如此明目张胆算计他的亲人，一定要把令马车受惊的歹徒给本相找出来，严惩不贷！” 书房内，臣相大人眉宇间满是掩盖不住的怒气，朝匆匆赶来的京兆府尹刘俊下达指令。 “是！下官一定严查。”刘俊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说圣上也来了旨意，怀疑是潜入城内的奸细所为，其目的就是扰乱军心，已经命令全城戒严。 “如此甚好，你且先退下！有情况随时报与本相。”得知此事已经引起了东方铭的重视，臣相大人十分满意，挥手示意对方下去。 “昭儿，当时可是有人出手相助于你？！”安排好一切，臣相大人毫无睡意，亲自来见昭娘。 听其说两匹马受到外力头颅碎裂才导致马车停下来，又见其目光落在自己尚披在身上，价值不菲的玄雀氅上，昭娘暗暗赞叹对方心细如发。 知道对方已经起疑，她也不打算再隐瞒，只说曾无意帮过一对男女，对方可能是为了报恩一直暗中护着自己。 “当时他们察觉不对劲便紧追马车不放，如果不是他们及时赶到，只怕——”说到这里昭娘一脸的后怕。 ”那后来他们人去了哪里？”李老爷子若有所思着她。 见问，昭娘抚着手腕上的银手镯嘴角微勾：“见有援兵到来他们就自行离开了。或许行走江湖的人都是这样的性子罢！等再见到他们，昭娘一定引荐给您们认识。” “以内力击碎两匹正疯狂奔跑烈马的头颅，此人武功着实不简单。”李文轩与老爷子对视一眼，由衷赞叹道。 得知此事连皇上也被惊动，已经着京兆府尹彻查此事，联想到事发自己在见到的那个熟悉身影，昭娘眼眸闪了闪没有吭声，心里寻思开来—— 站在她的立场，真心不想这件事闹得如此之大。 如果此事真与宇文琅玕有关，岂不是要牵扯到国公爷和自家亲姑姑？ 还有，那家伙与真正的顾昭娘素无瓜葛，为何要做这种下三滥之事？难道他不知道车上是五条活生生的人命？ 按自己平时对他的了解，性子虽然骄纵了一些，却也算得上禀性良善之人啊！ 倘若此事与他无关，他为何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那里？ 如果是巧合，也巧合得让人匪夷所思啊！ “或许我看花了眼也说不定！”想到此处，昭娘用力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再想此事。“”，。 第352章 委屈 着实没有料到自己做的事引起如此大的风波。 心里惶惶不安的宇文琅玕为了排解心底的恐慌，溜到宫里两天不敢出去。 “昭儿你有所不知，其实我只是让他们在马身上刺两下，想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受点惊吓就行，却不知是谁在暗器上涂抹了能够致马儿发狂的药物……” 细细回想着当天晚上的安排，他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吉祥如意是从小和自己长大，断然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愿。唯一可能的就是买来的那些暗器早被魅阁人动了手脚，其目的就借自己之手置那顾昭娘于死地。 现在想想，如果不是后面两个黑衣人出面，自己就不是只背上一条人命那样简单了。 只是，顾昭娘一个乡下长大的深闺女子，怎么会惹上魅阁？ “玕哥哥真的只是想让她受点惊吓么？”一直默默倾听的女子眼眸暗了一瞬，幽幽道。 “当然！”宇文琅玕瞥了她一眼。“本公子从未想过她死，只是想吓吓她。” 女子若有所思望着窗外：“竟然随时都有人在暗中护着，看来那个顾昭娘还真不简单呢！” “可不是吗，害得本公子被打了一大耳刮子不提，还说如果那顾昭娘有个三长两短，本公子将来一定会后悔死。” 提起这事宇文琅玕气不打一处来，抚着尚有红印的俊脸狐疑自己最近是不是被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 肯定是！要不怎么接连被人打耳光？ “说她如果出事你将来一定会后悔死？！”女子浑身一震，转过脸盯着他。 宇文琅玕忿忿然：“对啊！如果这事儿不是牵扯到我，她死了关我甚事？真是莫名其妙！” 女子阖上眼长吸一口气，然后睁开：“看来本公主无论如何也要去会会那位顾家嫡女了！” “会她？！你见她干什么？难道这次给她吃的苦头还不够？昭儿，她好歹是你的亲表妹，以前你调皮归调皮，却不是这样的人啊？” 宇文琅玕大吃一惊，上下打量着她。 “我……我不过想见见她到底和我像到什么地步而已。”女子眼圈一红，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模样。 “好好，都是玕哥哥不好！”见自己说错话，某人连忙将其拥抱入怀。 感觉到怀里女子身子越发的单薄，他心急如焚，怀疑是被无孔不入的魅阁使了什么手段，想以此逼自己拿到血隐令符。 “昭儿，你可曾见过太子舅舅那半枚血隐令符？是什么样儿啊？”想起那个阁主提的要求，他下意识问了一句。 血隐令符？！女子一把推开他。“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见其身子莫名颤抖起来，脸也变得煞白，还以为触及到了对方的伤心事，宇文琅玕连忙抬手就给自己嘴上两个巴掌：“我呸，怎么好好的提起这个！” 真的？！听其解释只是好奇，别无他意，女子将信将疑。 “骗你不得好……”见对方不信，宇文琅玕举手赌咒发誓。 死字尚未出口，女子纤手已经捂在他嘴上，娇嗔道：“玕哥哥，如今你我已经一体，只要你不背叛昭儿，怎么会不得好死呢？” 见其含羞带笑，说不出的妩媚。宇文琅玕只觉得某处有一股火焰腾地升起，烧得浑身酥麻不已，觉根本没有留意对方话里分明还有别的含义。 已然情动的他拦腰将女子抱起一边往卧室走一边寻思： 当时魅阁阁要自己给顾昭娘一点颜看看，自己因为昭儿的性命安危不听也没辙。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虽非自己本意，但愿那个女人能够暂时不会对昭儿下手……“”，。 第353章 小小伎俩 得知昭娘被人算计差点丧命，顾俪娘母女成了东方成的第一个怀疑对象。 当他气哼哼冲到顾府，得知赵姨娘早就被老夫人给关押起来，顾俪娘心情不好已经好几天没有出过闺房。 管家一脸谄媚望着他：“二小姐盼殿下如同盼星星和月亮似的，看到您指不定心情就好呢！” “既然如此，本宫就去看看她！尔等不用跟着！”得知顾俪娘一个人在屋子里，东方成朝众人摆摆手，举步朝前方小院走去，丝毫没有留意身后管家嘴角有嘲讽一闪即逝。 推开小院虚掩着的门，偌大的院子静悄悄的，往日成群的丫头婆子人影子也瞧不着。 东方成嘴角勾了勾：“兴圣宫后院佳丽无数，这点小小的伎俩还想骗过本宫？！” 等他推开同样虚掩着的卧室门，瞧见粉床帏里一个身形曼妙的可人儿锦被半遮，轻微而又紧张的呼吸声清晰入耳，他轻咳一声。 顾家不愧是大富之家，屋子里地龙烧得很旺，也难怪对方能够无惧寒冷将玲珑身形展示给他。 听到他的咳嗽声，顾俪娘蝴蝶似的睫毛一闪一闪，朦朦胧胧的眼睛慢慢睁开，俨然一副“云鬓半偏新睡觉”的娇俏模样，朝他风情万种笑着：“殿下，您怎么来了？” “俪娘这是刚睡醒？”东方成靠近她，灼热的鼻息喷在顾俪娘的脸上，让她心神一窒：这个男人长得实在太好看了！ 为了坐实太子妃的位子，她今天可是做了万全准备，不怕对方不上钩。 想着，她嫣然一笑，如藤蔓一般柔弱无骨的手臂将其脖颈轻轻一勾，另一只手抓住对方骨节分明的大手往胸口处按去，如梦呓一般低喃：“这些天俪娘想爷想得心口都疼呢！” 触及到那高耸不失柔软的地儿，嗅着那若有若无却的体香味，东方成心里却莫名有种排斥感油然而生。 他下意识挣脱对方的手，眸眼半眯：“说！前儿个那等下作事是不是你们母女派人干的？” 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对自己的引诱无动于衷，顾俪娘一时傻了眼，反应过来干脆抱住对方的腰，珠泪盈盈。 天地良心，这次她是真的被冤枉了啊！ “好了好了，人家差点一条命就没了，你还想怎的？”东方成嫌弃地将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般的女子轻轻往旁边一推。 对方虽然长得娇媚无比也曾让他为之着迷，但自从心系顾昭娘后，如果不是自己父子二人必须要拿到那样东西，他才懒得和这个庶出女子周旋。 “殿下，真的不是……呜呜……”万万没料到对方竟然对自己这般冷淡，顾俪娘又羞又气，捂住脸号啕大哭起来。 这些天对方避而不见，娘亲又被关，好不容易原本指望对方能给自己撑腰，没想到来了第一件事就是因为顾昭娘责怪自己，只恨当初那奴才办事不力，为何一把火没有烧死对方。 见顾俪娘哭得跟梨花带雨似的，东方成愈加觉得心烦，干脆拂袖而出。 到得前院，闻讯赶来的顾子复连忙上前行礼：“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看到他东方成更加气不打一处来，睨睥着他：“常言说虎毒不食子，难不成那顾昭娘不是顾大人的骨肉不成？”“”，。 第354章 来了精神 “殿下此言差矣！得知昭娘那丫头遇刺，下官是忧心忡忡，恨不得马上将人接回府。怎奈臣相大人坚持不肯放人……” 见其竟然是为自家那个被毁容的嫡女而来，一头雾水的顾子复连忙解释，心下却腹诽不止：当时明明是对方坚持要退婚，现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 经过一番详谈，看顾老太太和两个儿子正在为顾家的生意忙得焦头烂额，怎么也不像是导致马惊的背后黑手，东方成心里觉得十分无趣。 亲自跑去关照京兆府尹刘俊务必将罪魁祸首找到，然后怏怏返回宫里。 正在琢磨要不要厚着脸皮去臣相府探探究竟，又有小太监来密报宇文琅玕再次留宿长乐宫昭阳公主处，他羡慕对方艳福不浅的之余，暗叹可怜了那个拥有绝世容颜的傻瓜世子爷。 “殿下，二公子是前儿个半夜进宫的，听宫的值夜的侍卫说，当时公子一侧脸上高高肿起，好像挨打了呢！” 见他神情黯然，贴身小太监一脸神秘小声说道。 那家伙被打？！难道又做了什么让国公爷姑父生气的事，以至于连长公主姑姑都没有保住他？ 东方成眸子一亮，顿时来了精神，手一挥：走，去长乐宫—— 穿过御花园九曲三弯的长廊。虽然是大冷天，入目皆是珍奇花草，芳香扑鼻，不愧是皇家园林， 突然，前方有一阵阵孩子的欢笑声传来，东方成慢下了脚步。 问明白是太后娘娘难得心情好，与昭阳公主带了义德王在园子里玩荡秋千，他连忙朝那个方向跑去。 转过一片密林，远远的，他看到不远处梅树下石凳上铺了厚厚的虎皮，上面坐着的正是自己的嫡亲祖母亲——当朝太后娘娘。 堂妹东方昭阳和宇文琅玕并肩站立其身后。 在他们的正前方的草地上，不知什么时候竖起了一座精致的秋千架。 秋千在风中飞舞，东方天佑快乐的笑声在园子上空飘荡， 见众人注意力都在荡秋千的小家伙身上，担心自己突然出现又引得皇祖母不高兴，东方成朝身后的小太监摇摇手，将身子往旁边的假山移了几步，借机细细打量着眼前几个人—— 太后不愧是当年大楚第一美人儿，但见她头戴碎玉锆凤冠，从额心垂下数条金珠穗，虽然年迈但昔日美貌依稀可见。 唯有帝后才能穿戴的墨狐软氅衬得明黄纱纹双裙上面以金丝绣上展翅的凤凰栩栩如生。整个人瞧起来雍容又高贵，平添了几分母仪天下的架势。 此时她正一脸慈爱望着坐亭子边荡秋千的宝贝孙儿，老太监顺公公恭着身子在低声说着什么。 再看宇文琅玕，对方一只手正不老实游走在女子的腰间，他鄙夷地撇撇嘴，视线移到多日不见的堂妹脸上。 但见其披一件白狐大氅，莹白如玉的小脸蛋上布着浅浅的光晕，娥眉粉黛，雾蔼隐隐。 虽然只是一个侧面，但挺翘的琼鼻小巧可爱，菱形的唇瓣仿若花瓣。 大氅下是一身烟青浅白海棠花雪缎裙，黑亮如绸缎的长发挑起一缕，斜斜的挽了样式非常简单的盘云髫，剩下的长发自然的垂下来落在肩膀上。 远远看去，整个人雅致清新得好似枝头刚绽放的一朵白梅。“”，。 第355章 惊人发现 “不愧是我大楚长公主！只是，倘若那顾昭娘肤再白些，没有额头的疤痕，只怕不会比这丫头逊呢！” 东方成暗暗点头，思绪忽而飞到那个长相酷似昭阳公主的少女身上。 尽管额头有一道突兀的疤痕，那一娇一嗔却似有一片羽毛轻轻掠过他的心脏，痒痒的，酥酥的。 尤其是那浅笑盈盈，漩起两朵梨涡的俏模样犹如花苞沾了晨露，落在他眼里，简直令他的心都要化了。 每每想起，胸腔中一颗心恰如长了藤蔓，不知道要延伸到哪里。 有了这个念头，他透过假山缝隙细细打量着自家公主堂妹，想看看两个人到底有哪些不同。 这一细看不打紧，他突然愣住—— 按理说公主和义德王是一母同胞姐弟，为何对方注视小家伙时眼底却满满都是冷漠？ “或许看花眼了罢！”想着，他抬手用力揉揉自己的眼睛，移动了一下身子再看。 只是，无论他怎么看，对方的神情真真切切就在眼前。 不仅仅是冷漠，并且冷漠还夹杂着一种浓浓的恨意。 根本没有丝毫姐弟间应有的那种情愫。 “怎么会这样？” 意外的发现让东方成吃惊不已，百思不得其解。 别人不知道，或许是年龄相差近十岁，昭阳公主对自家弟弟感情有多深他可是再清楚不过。就连他这个堂哥抱一下都是不肯的。 是因为太后将过多的心思都倾注在了东方天佑身上吗？ “谁在那儿？” 他正在琢磨，突然传来太后的喝斥。 还没等他回过神，宇文琅玕一个飞身抄到了假山后。看清是他不由讶然：“你在这里干甚？” 见自己已经被人发现，他懒得理对方，快走几步到得太后面前行了一揖大礼：“孙儿见过皇祖母！” 对上他的视线，太后眼神迅速看向别处，淡淡道：“来就来了，如此鬼鬼祟祟又是为了哪般？” 见对方看到自己一副如同见到鬼的样子，东方成心头一痛，如实说了自己被这边的欢声笑语吸引，但又怕贸然出现打扰了对方的兴致，故而才隐身于假山后。 末了，他一脸歉意看着对方：“孙儿原本马上离开，未曾料到还是惊动了皇祖母……” “成哥哥——”话没说完，秋千停下，义德王一头朝他扑来。“为什么现在才来看天佑啊？” 担心摔着对方太后祖母铁定会怪罪自己，东方成连忙张开双臂将小家伙接住，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对方。 他能说因为自己不讨皇祖母喜欢被勒令不能随意进出长乐宫么？ 看他盯着自己不说话，东方天佑又问：“成哥哥现在住哪里？天佑可不可以去找你玩？” 孩子的童稚之语引得太后眼圈顿时泛红，她沉着脸走过去一把拉过小人儿，朝东方成斥道：“你应该明白是谁抢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说完抱着一脸不情愿的小家伙扬长而去。 临走依然看也未看太子一眼，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一帮服侍专门太后的宫女婆子收到顺公公的眼后忙不迭地跟上去，身后，东方成一张俊脸白了红，红了白，直至最后变得铁青，众人则面面相觑。“”，。 第356章 吐血 现场一片寂静。 不说他们不说话，而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这位颜面尽失，可怜的太子爷。 当然，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太子身上，没有人发现公主垂下的眼睑低下满满意都是乐见其成的笑意。 见东方成羞怒得话也说不出，宇文琅玕倒有些于心不忍。 自家小舅对这家伙视如心肝，倘若出点什么事只怕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再说了，虽然自己打心眼瞧不起对方，以后人家可是大楚未来的天子，将来自己少不了还得仰对方鼻息过日子。 “昭儿，你且带人先回宫，我和太子还有要事要办。”如此一想，他回头朝身边女子低语一句，然后上前去拉东方成，只说自己正有事找他，得换个地方说话。 女子抬起头，望着像个木偶一般被宇文琅玕拽走的东方成的背影，嘴角微勾。 公主诡异的笑容恰好被身旁的嬷嬷看在眼底，吓得身子猛一哆嗦，连忙低下头不让对方发现。 御花园刚发生的事被人一五一十禀报与皇帝。 因为今年突如其来的寒潮和暴雨，这一进入寒冬腊月，广陵城外聚集的流民和比哪一年都多。彼时皇上正和四位摄政大臣在商议筹措粮草赈灾之事。 得知自家儿子当众被人凌辱，而那个女人却偏偏是自己这个皇帝也奈何不了的对象，东方铭只觉得喉咙一咸，一口陈年老血“哇”的一声喷涌而出。 见其伏在龙案上双眼紧闭，面如土，臣相李文轩等人吓了个半死。大太监陈忠和让人去通知太医院传胡治生，接着又遣了小太监去凤阙宫知会皇后娘娘。 得知陛下吐血，正被心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林远娇瞬间来了精神，乘了凤辇直奔甘泉宫。 等她赶到，胡治生已经为皇上把完脉正准备收写药方。 见龙榻上男子脸憔悴，胡治生眉头紧锁，额头有汗水冒出，握笔的手亦在微微颤抖，皇后又急又怒：“陛下正值壮年竟然虚弱至此，要尔等这些太医有何用？” 说罢目光转向旁边四位大臣身上：“先帝有旨，着几位辅佐陛下治理国家，为何本宫看各位个个面红润，唯独陛下却憔悴如斯？” “娘娘恕罪——” 见皇后动怒，大殿内外呼啦啦跪下一大片。 “胡太医，你来说与本宫听听——”皇后朝胡治生一指。 被对方怒瞪着，胡治生磕了一个头，硬着头皮道：“禀报娘娘，陛下继位恰逢寒潮和接连不断的暴雨，估计是操心过度致圣体违和，老臣正在用心调理……” 用心调理？！呵呵——林远娇怒极反笑：“陛人都给你调理成这番情形，何谈用心二字？” 随即凤目一眯，声音陡然拔高：“来人，将这胡太医给本宫拖下去重责一百大板。” 是！两个黑衣侍卫应声出现在门口，胡治生整个人瘫倒在头，额头冷汗淋沥。 一百大板？！这还不要了胡太医的老命啊！不行，对方可是昭娘刚认下的师父…… 李文轩见势头不对连忙上前制止：“娘娘且慢——” “听说这胡治生是臣相义女的师父，难道臣相大人就因为这个阻止本宫？”林远娇睥睨他一眼，冷冷道。“”，。 第357章 悲凉 一句话噎得李臣相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正在为难，秦欲晓上前一步长作一揖，恳切道：“娘娘，胡太医是先帝面前的老人，如今又深得太后器重，倘若真要处置是否也得等陛下醒来再议？” “眼下救治陛下是头等大事，请娘娘等陛下醒来再作定夺！” 见此情形，太尉端木平和御史大夫魏玄成异口同声说道。 “本宫不处置他也行！”林远娇面无表情扫了众人一眼。“但他须在半个时辰内救醒陛下，否则就不是打板子那般简单了！” 半个时辰？！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胡治生的目光不无怜悯。 看来这皇后今天是铁了心要胡治生的命，只怕这老爷子今天凶多吉少。 “谢娘娘不罚之恩！臣即刻行针——”见对方松口，胡治生倒是轻轻舒了一口气，手下意识摸向心口处。 想到自己练了这些时日的九针引穴针法，胡治生暗叹自己怎么乱了章法，竟然忘记有九针转穴和昭娘送的珍贵药丸。 对方说过药丸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他一直随身带着以防万一，看来今天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思绪转到这里，胡治生请各位大臣退到殿外，只留下皇后和陈忠和守着，然后不慌不忙从怀里取出布包打开，上面赫然排列着长短不一九枚金针。 他全神贯注将九枚金针插入东方铭身上九处大穴然后反复推血过宫，看看用来计时的沙漏仅剩三分之一，趁林远娇不注意的当儿，用身子挡住其视线，快速将手中药丸塞进其口中。 再不慌不忙逐一拔出金针，垂手侍立一旁。 因为知道公主给的药丸是还魂草所炼制，胡治生一脸沉静。殿外，李文轩等人却皆是忐忑不安等待着，一个个心里都捏了一把汗。 正值多事之秋，皇帝刚继位数月，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不说胡太医小命保不住，这大楚只怕真的完了！ “母后，你好狠心！”眼看沙漏即将变空，随着一声轻叹，东方铭身子动了一动。 “陛下醒了——”陈忠和惊喜大叫，殿外众人一涌而进。 见其肤开始泛红，气息愈加均匀，皇后喜出望外，强忍住心口剧痛扑过去抓住对方的手：阿铭—— 这一声情真意切的“阿铭”叫得还未睁眼的东方铭身子一震，喃喃道：“阿嫣，是你吗？你终于肯出现在阿铭的梦里了！” 阿嫣？！他叫的是阿嫣而非阿娇！ 刹那间，皇后只觉得心底有无数碎裂声传来，震得她耳朵嗡嗡用响，猛然甩开对方的手连连后退，面如土。 “不好！”陈忠和暗暗叫苦，用眼神连忙示意小安子上前扶住。 一时间，大殿只听见粗重不一的呼吸声，寂静得让人心惊肉跳。 “阿嫣不要走，不要丢下阿铭——”大约是手中空了，东方铭倏然睁开眼，从榻上坐了起来。 等对上女人苍白的面容，神情大变：“没有朕的旨意，谁允许你来这里的？” 语气冰冷，眼底是满满的厌恶。与方才叫阿嫣完全判若两人。 “好哇！东方铭，你果然忘不掉那个女人。你……你一定会后悔的！”林远娇一手紧捂心口，指着东方铭咬牙切齿说完这句话，然后扶着小安子头也不回往外走。 望着女人决然的背影，众人莫名感到一种难以言述的悲凉——“”，。 第358章 可喜可贺 皇后愤然离开，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一直以来，人们都认为这位三皇子对妻子情深意重，哪怕是继位后对纳妃一事也是绝口不提，不知道多少女子在背后对皇后娘娘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谁也料不到东方铭心里竟然另有所爱，想想这皇后也怪可怜的！ 秦大学士看东方铭的眼神更多了几分不明意味—— 别人不知道皇帝口中的阿嫣是谁，他却是再清楚不过。由此可见，先帝之死和诬陷先太子夫妇的背后黑手应该与眼前这位脱不了干系。 该死的女人！将众人的神情收入眼底，东方铭不禁羞怒交加，俊脸铁青：万万没想到心底的秘密此刻被这女人当众捅破，而且是当着四位摄政大臣的面，这脸实在是丢大发了哇！ 想着，他犀利的视线落在旁边的陈忠和脸上，沉声道：“谁给你这奴才的胆子通知她来这里？” “陛下——” 见其动怒，陈忠和吓得“噗通”跪下，身子抖作一团。只说当时对方昏迷他急得六神无主，就让人知会了皇后娘娘。 且这一决定也是得到四位辅助大臣首肯的。 “陛下息怒！当时情况紧急，的确是臣等让公公去通知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与此同时，李文轩等人也急忙上前解释。 东方铭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遍，突然嘴角却一勾，抬脚轻轻踢了陈忠和一脚：“起来！以后但凡再擅作主张，休怪朕不客气！” “多谢陛下！”陈忠和喜得连忙磕头谢恩。 东方铭理了理袍服，走身走了几步啧啧嘴突然回转头：“胡太医，你刚刚是不是给朕吃了什么？” 吃什么？！众人莫名其妙：明明只是行针，哪有有吃什么东西啊？ “此刻陛下是不是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还有口有余香的感觉？”胡治生含笑看着东方铭。 见其点头，他表示这些日子因为对圣上的龙体疲惫绞尽脑汁，摸索了很久新创了一套九针引穴的针灸之法，对疏通经络有奇效。 而对方此时的感觉正是全身经络畅通后的征兆。 “恭喜陛下龙体康泰！”李文轩若有所思看了一眼胡治生，率先出声恭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其余人等也跟着山呼万岁。 “如此说来朕这身子骨倒是好了？”东方铭有些不敢相信。 方才迷迷糊糊中，他眼皮跟千斤重似的，怎么也睁不开。 正难受得不行，突然觉得有一股暖流涌过来，游遍全身。整个人恍若被一汪温泉浸润，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 醒来之后，身子之前那种沉重，胸前还隐隐作痛的感觉荡然无存，精力充沛。 整个人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血气方刚的年龄一般。 胡治生解释其急火攻心吐出那一口陈年淤血，恰好打通了被堵塞的心脉，否则自己的九针引穴效果还不一定有如此明显。 东方铭听了哭笑不得：如此说来，娘亲这般倒是阴差阳错救了朕一命？！ 向来不太喜欢多话的御史大夫揖手一礼：“陛下，这足以说明太后与陛下母子连心！可喜可贺啊！” “可喜可贺！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也跟着附和。 一句母子连心让东方铭心情大好，将之前的不快尽抛脑后，环视众人一眼：“今天之事尔等不得走漏半点风声，否则朕严惩不贷……”“”，。 第359章 邀请 “快，快点——” 这边东方铭为自己因祸得福暗喜，另一边，看皇后面无人一副难受至极的样子，小安子不停地催促着车夫加快速度。 车上，皇后如死人一般靠在那里，目光呆滞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证实了自己男人心中深爱的依然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她心痛欲裂。 不，应该是心如死灰才对！ 眼看着男人心依然不在自己身上，十八年期限即将到来，怎么办？！ 难道自己就只能眼睁睁等死吗？ “母后——” 正在胡思乱想，远远传来熟悉的呼喊。 “哦，成儿——”儿子的声音让她微抬眸，看到两个丰神俊朗的锦衣少年正携手朝自己跑过来。 视线落在旁边那张比儿子更像东方铭的俊脸上，她心里莫名一动，似乎心也没有方才那般疼痛，连忙挣扎着坐直身子。 目光在儿子脸上只停留一瞬，落在了宇文琅玕脸上，朱丹的红唇轻笑：“咱们玕儿也来了啊！” “琅玕见过舅母！”见皇后含笑打量着自己，声音说不出的慈爱，宇文琅玕连忙行大礼。 “都是自家人不用如此拘礼，难得遇上，你们俩一道去凤阙宫陪本宫坐坐！” 林远娇笑着摆摆手，发出邀请。 东方成一脸担心朝议政殿方向看了一眼，问父皇可还要紧？ 要紧？！林远娇微顿，遮住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冲儿子淡淡一笑，表示东方铭经过胡太医精心救治已无大碍，正与四位辅臣大臣商讨国事。 “太好了，今儿个儿臣和琅玕就陪陪母后！” 得知自家皇帝老爹不过是一场虚惊，东方成咧嘴直笑。 毕竟很少和这位皇后舅母有交际，宇文琅玕心里其实是不愿意去凤阙宫的，怎奈东方成攥着他的袖子不放，他只好一道跟了去。 不消片刻，一行人回到凤阙宫。皇后说要先梳洗一番，让兄弟二人先自便。 站在干净得能当镜子的大理石地面上，宇文琅玕放眼看去，入眼皆是雕梁画栋，金粉银楼。 宫内陈列着上好的紫檀木所制的全套家具，漆以玫红，一看便是一国之后所住的地方。 正在感叹昭阳的娘亲没有这般好命住进这样的地方，突然想起皇后被禁足之事，他转脸看向已经慵懒的半倚在软榻上，大咧咧享受着宫女们按摩服务的家伙。 “不知舅母此次为何事惹得皇帝舅舅动怒将其禁足？” “还不是因为顾家的事母后多了几句嘴！”东方成拈起一粒葡萄放进嘴里慢慢嚼着，眸子闪了闪，神情不以为然。 宇文琅玕恍然大悟：“以娘娘对你这家伙的宝贝程度，自然是不会愿意让你娶一个庶出女儿为太子妃的。” “唉！”提起此事东方成不由长长叹气。“父皇说了，孝义诚信是大楚立国之本，总不能因为他成了皇上就可干出违背约定的不义之事。” “真是难为你了，咱们大楚国堂堂太子爷竟然娶个庶出女儿当太子妃。”装着不知道对方的小心思，宇文琅玕故意开玩笑。 听出他话里有话，东方成白了他一眼。“切，那可不一定！”“”，。 第360章 好看吗？ 宇文琅玕吃惊地打量着对方：“喂，你还真对那个毁容的女子上心了不成？” 上心？！东方成一挺身站了起来：“那顾昭娘原本就是父皇一开始为我定下的媳妇儿。” “如今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因为对方被毁容坚持退了亲。”宇文琅玕慢悠悠将了他一军。 东方成捶胸顿足：“都怪那些个奴才不长眼！倘若早知道她就是毁容也是这般让人动心，本太子哪里会…… “会什么啊？！”不等东方成话说完，珠帘一掀，皇后款款而来。 “母后，您好美！”回头看去，东方成失口惊呼。 宇文琅玕亦抬眸注视着眼前的女人—— 由于保养得当，三十多岁的她看上去最多二十出头。 只见她肤若凝脂，嫩得都能掐出水来，一双迷人的丹凤眼泛着流光。 特别是眉心那一点朱红鲜艳欲滴，让她又平般多了几分别样的妩媚和妖娆。 此番娇俏模样儿，不知情的人估计打死也不会相信站立旁边的太子是其儿子。 如此绝世美人儿，自家皇帝舅舅怎么忍心下禁足令让其夜夜独守空房？ 正在狐疑，见宇文琅玕怔怔瞅着自己，林远娇走到其面前抚着娇颜樱唇一勾：“玕儿觉得本宫好看吗？” 对上那泛着流光溢彩欲的美眸，鼻息间隐隐一缕暗香传来，宇文琅玕只觉小腹一紧，有股热气直往上窜。 他深吸一口气后退两步深作一揖，朗朗道：“娘娘母仪天下，自然是世上顶顶好看的女子。” “嘻嘻，”皇后掩嘴轻笑，“就知道你这家伙嘴甜，本宫明明都老了——” 东方成凑过来挽住对方的胳膊，一脸的讨好：“母后一点也不老！咱们换身衣服走出去，不知情的人一定会以为咱们是姐弟而非母子。” “少来这般作派！”皇后伸手推开他，一脸的嗔怒。“难怪人说生养儿子没意思，如今本宫倒是实实在在品尝到这个中滋味！” “母后此话何意？！东方成一头雾水。 何意？！女人沉下脸甩了一记眼刀子：“如今你的魂都被顾家的小妖精给勾走，明知道本宫在这深宫寂寞，也不知道来陪一陪！” 小妖精？！东方成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母后是指那个顾俪娘？唉，如今儿臣也后悔不迭，正琢磨着如何让父皇改变心意重新娶嫡女昭娘为太子妃呢！” 见儿子误以为自己口中的小妖精是那个顾家庶女，皇后眉头轻蹙起来：“你父皇当真不许你娶那个丫头？” 当东方成表示顾昭娘此次极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才被人算计差点丧命，她的视线有意无意在宇文琅玕俊脸上拂过，樱唇轻启：“玕儿觉得此事会是何人所为？” “这……启禀娘娘，玕……玕儿不知。”宇文琅玕被问住，一脸的不自在，结结巴巴道。 见林远娇竟然问宇文琅玕，东方成有些好笑：“母后，他一天到晚只知道和昭阳那丫头厮守在一起，哪里会知道这些事啊！依儿臣看，肯定是那赵姨娘背后干的好事！” “那女人不是被管顾家老太太给关起来了吗？”皇后脱口而出。“”，。 第361章 够了 “咦？！”东方成一脸狐疑打量着对方：“母后竟然连这事都知道？” 自己也是今天去了顾府方知赵姨娘被老夫人关进了密室，母后一直处在深宫大院是如何知晓的？ 没料到平常看似大大咧咧的儿子竟然如此心细，林远娇眸凝了一瞬轻轻一笑。“我儿莫非以后娘亲被禁足，就当真对外界的事一概不知？倘若真这样，本宫这皇后岂非白当了不成？” 原来这样啊！东方成恍然，心里虽然有些不喜对方让人跟踪自己，但对方是最爱自己的母后，便没有再说什么。 “对啊！仔细想想，要说有谁最看顾昭娘不顺眼，估计除了顾家那对母女再无旁人。” 此时，在旁边默然听母子二人对话的宇文琅玕心里犹如翻江倒海。 难道那魅阁阁主是赵姨娘或者顾俪娘？或者说是和她们有关系的人。 也只有这样，对方非要自己动手教训，并想借自己之手置顾昭娘于死地才说得过去。 “玕儿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呢？” 见他半晌不说话，林远娇目光投了过来，娇嗔道。 “哦！”宇文琅玕猛然回神，说自己在想那顾家嫡女到底生得何种样子，以至于毁容后也将太子迷得这般情形。 “何种样子？！本太子看女人的眼光绝对比你强，这么给你形容——”东方成冲二人得意一笑。 “她眉眼如画，大眼如黑曜石般光华流转，美得如同三月最美的樱花，即便额头的疤痕也无损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 “近距离看，她长长的乌黑睫毛像一只黑蝴蝶般扑闪着，一双清澈的桃花瞳流光溢彩，仿佛能摄人心魂。” “倘若肤再白一些，去年掉那道疤痕，只怕如今昭阳那丫头站在一起也相形见拙。真要比，估计过世的皇伯母当年的风采……” “够了，好端端提你死去的皇伯母干什么——”林远娇面僵住，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话。 说得正起劲的东方成被突然喝止，先是一呆，随后四下看了看一脸神秘相。 “母后，儿臣知道你不乐意找个庶出女儿当儿媳妇，可这顾昭娘即便毁容也是顾府正经八佰的嫡女，再说了，她真实身份可是皇伯母的亲侄女呢！” “你说姓顾的是谁……谁的亲侄女？！”林远娇面微微发白，说话也有些不利索。 “禀报娘娘，琅玕听昭阳说起过，先太子妃实为顾家当年丢失的那个女儿，算是那顾昭娘的亲姑姑。” 有些奇怪对方的反应，宇文琅玕抢先回答道。 “原来皇嫂阿嫣是那丫头的亲姑姑？！难怪……” 等听完他复述完从昭阳公主那里听来的话，皇后脸上虽然还保持着微笑，缩在袍袖中的双手，已经下意识地紧握成拳，尖尖的指甲深陷进掌心。 “正是如此，是以父皇对惊马一事大为光火，让京兆府尹刘俊他们彻查到底呢！”不知情的东方成十分得意自己说出的消息让母后如此震惊，又补充道。 “你父皇这件事做得对，那位顾家嫡女决计不能进宫。” 良久，皇后眸光闪了闪，语气不容置疑。“”，。 第362章 换个活法 没料到对方反对得如此坚决，东方成有些不以为然：“母后有所不知，父皇已经答应儿臣想法子了呢！” “真是糊涂！”皇后直跺脚。“不说那嫡女之母横死不吉，大楚向来以孝信礼义廉为立国之本，堂堂一国之君和太子却出尔反尔，何以堵天下百姓悠悠……” 不等她话说完，东方成不客气打断她：“如果说其母横死不吉，顾家嫡女好歹还有亲爹在，家世也不错，又是父皇当年主动提出的姻缘，而当年母后您——” “当年本宫又如何？”皇后瞪着自家儿子。 “当年母后不过一无亲无故，来历不明的孤女，父皇不照样娶您为妻？” 来历不明？！女人气得脸煞白，差点没咬碎一口贝齿，怒道：“那可不一样。当初你父皇不过是个皇子，但你却是大楚的未来国君，这正妃之事自然不可造次。” “未来国君？！母后怕是忘了，彼时皇伯母出身也不过是个小宫女，不照样被慧眼识珠的皇祖父皇祖母看中立为太子妃？” 太子振振有词，说完折身便走，根本忘记旁边还有目瞪口呆看母子二人争执的宇文琅玕。 “苍天何其不公！”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林远娇身子一软，扑在地板上心痛欲裂—— 那个女人死了都牢牢霸占自己男人的心不说，除了留下一对孽种在宫里膈应自己，现在又钻出个亲侄女迷惑住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 莫非是对方知道那场宫乱是自己暗中下手，阴魂不散盯住自己？ 想着，她眼底涌起浓浓的惧。 “娘娘，您不要紧！”看她倒在地上捂住心口默默流泪，好一副梨花带雨的娇弱模样，宇文琅玕心生不忍，连忙上前去扶。 林远娇借助对方的血量站起来，说也奇怪，身子感应到年青男子的阳刚气息，心疼竟然莫名轻了许多。 她紧抿有些失血的樱唇眸暗了又暗，随着眼底一抹决然闪过，抬眼对上那张酷似某人的俊脸：“好玕儿，你可愿意留下来陪舅母用膳？” 对上那双盈盈欲滴的美眸流露出来的某种再熟悉不过的渴求，宇文琅玕无来由一阵心慌，他连忙退后两步，深作一揖，只说自己还有急事要赶回家，然后也匆匆离去。 “或许，本宫应该换种活法了……”怔怔望着远去的颀长身形，女人眉头紧蹙。 手上的绢帕差点揉烂，长长的指甲再次掐入掌心，一阵阵刺骨的刺痛和心痛交织袭来。 “属下见过阁主！”片刻过后，刘四如幽灵般从密道闪出。 皇后白着脸紧捂住心口：“按原计划进行，本宫已经等不及，越快越好！” “主子您又何必……”抬眼打量着眼前因为面无血更添几分娇弱美的高贵女人，刘四拼命吞下一口唾沫，欲言又止。 “刘四，本阁主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似是看出他在想什么，皇后嘴角浮起一抹冷冽。 “主子饶命，属下是心疼主子……”看其发怒，刘四吓得“噗通”跪下。 很满意对方的表现，女人强颜一笑：“好啦，你只管把事情办好，如今赵姨娘已经成了无用的棋子，那个小的你不妨如此这般，让其为我魅阁所用……” “谢主子恩赏！”听其说完，刘四一跃而起，喜得抓耳挠腮。“”，。 第363章 盘算 因为心里有鬼，宇文琅玕自然不敢马上出宫。 在他看来，倘若真被人查出自己是惊马事件的凶手，只怕国公爷老爹会把自己活活给打死，呆在宫里至少有太后、有皇帝舅舅和公主护着自己。 公主回来之时，宇文琅玕的心还在狂跳不止，那个女人可怜无助又充满渴求的面容在脑海里怎么也赶不走。 “玕哥哥你这是怎么啦？莫非皇叔他——”看他脸发白，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喘气，公主吓了一跳。 正在以为皇帝出事窃喜，谁知宇文琅玕说自己和太子得到消息赶过去，正好遇到皇后出来，并没有见到其本人。 “皇后说舅舅经过胡太医精心救治已无大碍，正与四位辅臣大臣商讨国事，是以我和太子就没有进去打扰，一道去了凤阙宫。” “那你为何这副模样？莫非她和你说了什么？”公主面一白，手在微微颤抖。 “哦，我只是觉得皇后舅母太可怜了！舅舅将她禁足，太子又不听话还对顾家嫡女念念不忘。” 可怜？！公主松了口气，眼底掠过一抹不屑：“她贵为皇后，皇叔专宠她一人，连后宫都不设，怎么会可怜呢？” 宇文琅玕没有答话，神情若有所思：昭儿说得对！后宫只皇后一人，想必皇帝舅舅是深爱对方的。可她眼底那份渴求又是为何？ 难道是因为被禁足得久了不成？ 正在琢磨，公主靠在她旁边坐下：“琅玕哥哥，问你个事——” 等对方说完，宇文琅玕嘴角微勾：“昭儿不是知道有皇帝爱长子，百姓才爱幺儿么！皇祖母对昭儿的爹爹太过钟爱，自然便与小儿子生分了一些。” 女子垂着头秀眉紧蹙：“可他们毕竟是亲母子，再说爹娘已经不在人世，皇祖母这般情形反而让昭儿和天佑不好立足呢！” “放心！就是碍于民意，皇帝小舅不但不会拿你们姐弟如何，反而会加倍疼爱。如果没有他的默许，我当初又怎么敢和你……” “原来你——”女子猛然抬头瞪着他。 就说这家伙哪来的胆子竟然敢对自己直接霸王硬上弓，原来背后有皇帝授意啊！ 宇文琅玕伸手在其鼻子上轻刮一记：“小傻瓜，小舅对我爹和你爹走得近素来看不顺眼，但碍于先帝有旨意在先。为了阻止你嫁与我那病秧子哥哥，他可是动了不少心思呢！” “如此说来，世子变傻也是他——”公主眼底是浓浓的惊愕。 “对，现在你应该知道小舅有多疼爱你，不舍得让你嫁给一个短命鬼……” 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反下对方已是自己的人，对自己也是爱之入骨。宇文琅玕索性也不隐瞒，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得知是东方铭下毒手致世子爷宇文琅琊变成痴傻，公主心里迅速盘算开来—— 如果让那宇文远知道宝贝儿子是东方铭出手所害，只怕吃了东方铭也说不定。 既然下蛊这一招已经行不通，我不若到时坐观一场天地龙虎斗。最好两方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然后我木玉乔认回哥哥一报当年家国被灭之恨…… 想着，女子嘴角浮起一抹得意。“”，。 第364章 德不配位 东方铭不知道，他吐血昏迷之事除了皇后，太后那里也是第一时间让人去禀报了的。 在众人看来，即便太后再不喜欢这个小儿子，人家也是嫡亲母子。 至于对方来与不来，这不是他们当臣子所关心的事。 吐血昏迷？！好好的怎么会吐血？得知对方症状和先帝一模一样，太后倒是真真吃了一惊。 侍立一旁的顺公公眼角的余光下意识朝坐在下首的公主看去，将对方嘴角一瞬而逝的喜尽收眼底，眸不由一沉。 心里对胡治生所说愈加深信不疑。 “皇祖母，皇叔一定是自上位以来太过操心政事，积劳成疾罢了！”似是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公主连忙安慰一脸惊异的太后。 积劳成疾？哼，哀家只记得古人有句话叫德不配位。太后回过神冷哼一声，却是一副丝毫不在意对方的样子。 不足五岁尚未开蒙的义德王抬起小脸：“皇祖母，什么叫德不配位？” “这……”太后一脸怜惜看着小孙子欲言又止：“这些等天佑长大自然便知。” 哦！小家伙应了一声，继续摆弄着手上的木头玩具。 “竟然希望自己亲生儿子早死。天呐，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的娘亲？”不说公主一脸狐疑，顺公公心里更是猛然“咯噔”一记。 倘若不是他自小跟随先帝，眼睁睁看着太后一天天大起肚子生下三皇子，他一定会怀疑对方不是亲生的。 说也奇怪，这母子二人仿佛天生的冤家似的。 记得当时好不容易赶走平律人，太后随后便有了身孕，把先帝开心得成天合不拢嘴，说是天赐麟儿。 但太后却郁郁寡欢，一再和先帝表示身子在那场变故中受到惊吓，怀孕太辛苦，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 倘若不是先帝发怒说国难后皇后有孕是好兆头，执意要她生下，估计就不会有后来的三皇子，今天的万岁爷东方铭了。 正在思忖，一个小太监匆匆进来：“禀报太后，陛下经过胡太医救治已醒转。” 醒了？！公主神情一震。 小太监一脸欢喜：“公主有所不知，胡太医新钻研了一套引穴针炙之法，行针后陛下面红润，说话也中气十足，有些虚弱的身子看上去竟是完全恢复了呢！” “如此甚好！”公主眸暗了又暗，言不由衷：“胡太医果然医术了得！看来皇叔又要重重赏他了。” “醒就醒了！哀家先去歇息了。”太后眉头几不可见蹙了一下，起身拉起义德王就往卧室走。 “陛下有惊无险，真乃我大楚齐天洪福，公主也请回！”顺公公深深看了公主一眼，手中指尘一扬，快步跟上走在前面的祖孙二人。 齐天洪福？！望着三个人的背影，女子双手用略看一着手中的绢帕，眼里满是不甘和恐慌。 中蛊之人身子会一天天虚弱，最受不得刺激，只要吐血就预示着对方死期将近。 眼瞧着自己报仇之路又前进了一步，现在偏偏胡治生却横插一脚，坏了自己的好事，实在是太可恨了！ 这也就罢了，中蛊之人除了自己明明无解，为何胡治生不仅能压制义德王体内的蛊毒，现在又以针炙之术救了东方铭。 “上次那个民间方子得自顾昭娘，对方被胡治生收为弟子，再加上广福寺对方突然出现在赏梅地点，或许……” 一件件事串连起来，公主觉得背心开始发凉。“”，。 第365章 猜猜看 从宫中回来，秦欲晓第一时间便与宇文定远取得了联系。 “竟然与先帝的症状一模一样？莫非咱们错怪他了不成？！”密室内，听他说完前后经过，国公爷面凝重，喃喃低语。 秦大学士眉头紧蹙：“姐夫，倘若先帝并非这位三皇子下的毒手，那背后黑手即有可能还隐匿在宫里，这可如何是好？” 国公爷沉吟一瞬，表示谁下的毒手自己大约知道，但对方到底是谁的人却不清楚。 “你知道？！”秦欲晓吃了一惊。 嗯！宇文定远点点头，嘴巴一张一合吐出四个字。 “昭阳公主？！姐夫休得胡说！”四个字把大学士惊得跳了起来，一脸不敢置信瞪着宇文定远。 倘若说宫乱后公主怀疑这位三皇叔害死了自己爹娘坐上了皇位，暗里出手算计东方铭不是没有可能。但对方万万没有理由去对先帝东方敬下手啊？ 国公爷怔怔地望着他，低低道：“欲晓，如果我告诉你公主并非公主，你相信吗？” “公主并非公主……难道——” 秦欲晓倒吸一口凉气，瞳仁瞪大，再迅速缩小：“真的在哪？” 宇文定远嘴角一勾：“上次你不是猜到先帝如何把半枚血隐令给我的吗？现在再猜猜看！” “看姐夫话里的意思，想必是我见过或者已经知道的人……等等，让我好生想想——”大学士不再追问，而是在屋子里来回踱起了方步。 “天呐——”下一瞬，秦欲晓一声惊呼，猛然回身拽住国公爷的衣袖：“姐夫，快，快说说她是如何变成顾家嫡女的。” 宇文定远一面感叹对方的聪慧无敌，一面将前因后果详细说了一遍。 听完他的话，秦欲晓为自家外甥开心得合不拢嘴。 “以前总不相信什么天命姻缘之说，如今这可是活生生的例子呢！”他喟叹道。 “是啊！就是琅琊这孩子太苦了！”想着儿子眼睁睁看着喜欢的女子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认，国公爷也是慨然叹息。 秦欲晓突然眉头一挑：“姐夫，看端木那老家伙从山上回来总是有意无意和咱们提起顾家嫡女如何如何，怕是也看出什么端倪也说不定——” 他？！宇文定远嘴角一弯：“端木平长年守卫京城，说起来他与太子阿晟的交情比起你我更要深厚，倘若知道实情，只会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姐夫说得极是！”秦欲晓点点头，表示找机会去探对方的口风。 “阿嚏——”皇帝安然无恙，坐了马车正往家赶的端木平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谁又在念叨老夫呢！”他一边嘀咕一边从怀里摸出绢帕开始擦拭鼻子。 坐在对方的老家人一脸担心看着他：“老爷，您可千万要注意身子！” 这几天城外流民越聚越多，老将军都几宿没有好好合眼，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好？ “呵呵，禅心老和尚说老夫能再活三十年呢！”想到在广福寺所见所闻，端木平朗朗大笑。 自从喝了雪顶云雾茶，虽然好几天没合眼，但他丝毫不觉得疲累。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老家人突然透过车窗看到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匆匆走着，不由眼睛一亮：“老爷，是胡太医。要不要请他上车给您把把脉？” 胡治生？！端木平眉头一挑：“快，快停车！”“”，。 第366章 你确认？ 胡治生正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突然一辆马车在身边停下，倒把他吓了一跳。 回头正欲发火，等对上端木平的视线，不由一愣：“好哇！你竟然跟踪老夫？” “快上车说话！”端木平四下看看，朝他招招手。 知道自家主子和胡太医有话要说，老家人识趣赶紧下车，与前面车夫坐在一道。 车内，端木平打量着胡治生““老胡，如此匆匆可是往臣相府去看你那小徒弟？” 老太医微微颌首，一脸后怕说今天倘若不是昭娘，只怕要出天大的乱子。 她？！今天那顾昭娘并不在现场啊！端木平一脸惊讶。 见对方一脸不解，胡治生当即说了昭娘让自己习练九针引穴之术，还给了救命丹药的整个经过。 “老天，看来这天相果然不假！老胡你可好运气。” 端木平惊叹连连，神情就不出的羡慕。 自己还是从老和尚口中方知那天相应在顾家嫡女身上，这家伙竟然提前一步求了皇上与那顾昭娘有了师徒情谊，这识人的眼光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将军此言差矣，这明主岂是在下一已之力就能护住的？”胡治生一脸凝重瞅着他。 “这还用说！”老将军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长长叹了口气。“唉，咱先和你说说眼前棘手之事——” 流民越来越多？！胡治生脸煞白：“莫非前方战事失利不成？” 眼瞅着就要过年，除非迫不得已，又有哪个人愿意在天寒地冻的时节离开家园？ 端木平沉默一瞬，说还未正式开战。估计在老百姓眼里，皇帝呆的地方终归是安全的，所以都一股脑儿奔往广陵。 “表面是陛下吐血昏迷是被太后所气，实则是煓忧愁前方战事和这些流民……” “将军你有所不知——”不等他说完，胡治生出声打断，然后附在其耳边低语起来。 听着，端木平额头开始冒出细密一层冷汗。 “有人下蛊？！你确认？”他环眼圆睁死死盯着胡治生。 见其不信，胡治生苦苦一笑，表示方才自己用来擦拭那一地鲜血的绢帕是用硫磺加雄黄酒特制的药酒浸泡过的，现在已经悄悄收藏好，以备他日当作证物。 端木平依然一脸狐疑：“难怪你一来就给陛下口中灌药酒，原来是因为这个！可是，难道你就不怕沾染上那东西？” 等胡治生解释自己提前服用过昭娘所给的还魂草药丸，他说不出的震惊，一把抓住老爷子的胳膊：“还魂草？你说那丫头得到了还魂草？！” 一直以来，传说黑龙潭有凶恶无比的巨蟒守护着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还魂草，唯有天命王者才能降伏得住巨蟒拿到天地灵物。 如此看来，老和尚所言非虚。 只是，顾家何德何能，这帝女星竟然投生于他家？ 非常满意对方的震惊，胡治生嘴角弯出一抹得意：“其实黑龙潭不仅有还魂草，还有长生果。” 接下来，他又说了今天趁人不备给东方铭喂了一粒还魂丹。而上次义德王之所以一直查不出病因后来被治愈，亦是他按昭娘的指示在汤药中加入了长生果才勉强压制住蛊虫。 “之所以不一次性治愈小王爷就是担心打草皮惊蛇，是怕对方狗急跳墙于小王爷于不利，还望将军保密。” 末了，胡治生看着听得目瞪口呆的端木平补充了一句。“”，。 第367章 不好预感 因为惊马事件，担心昭娘外出再被人盯上，被臣相和杨楯严令不许擅自出府，一切等凶手抓到再说。 这不，她正抱着小迷糊无聊晒太阳，胡治生却带来了东方铭吐血昏迷的惊天消息。 “如此看来，自己是误会三皇叔了！他并非小乔身后那个黑手！” 昭娘震惊之余迅速得出一个结论，同时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给了胡治生九针牙穴之术以及还魂丹。 虽然对这位皇叔暗中喜欢自己娘亲有些不喜，但好歹也是至亲骨肉，是自己爹爹的一母同胞兄弟。既然对方并非凶手，她自然是不希望对方死于非命的。 再说了，目前大楚皇帝除了这位皇叔，另外两个皇叔根本不能胜任帝王之位。 “是啊！如今前方战事正在进行，倘若陛下再有个三长两短，大楚休矣！”明白她的心思，胡治生亦是连连点头。 “咳咳——”正说着话，门外响起脚步声。随着一声咳嗽，门帘一掀，臣相李文轩出现在二人眼前。 “见过臣相大人伯伯”看到他，昭娘和胡治生连忙起身。 李臣相板着脸瞪着老爷子：“胡太医，圣上下令不话将今日之事外传，你倒好——” “臣相此言差矣！”不等其话说完，胡治生不慌不忙拱手揖了一礼。 “老夫是来与这丫头探讨陛下的病情，再说了，今天之事若非昭儿，非但老夫性命不保，只怕臣相等人也脱不了干系。” 昭儿？！李文轩一头雾水，目光在一言不发的少女脸上停留一瞬，最后停在其怀里睡得正香的小萌宠身上，眸暗了又暗。 方才因为小果儿念叨天小迷糊成天只知道睡觉不和自己玩，女儿突然一声低呼，和他说起小迷糊身上的古怪。 小迷糊是传说中会织梦的蓝眼雪狐？！ 听完女儿的话他吃惊不小，赶紧过来看个究竟，谁知道正好碰到胡治生也在。 见其盯着昭娘看，以为不信自己所说，胡治生当即把和方才车上和端木平所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当然，有关东方铭中蛊之事绝口不提。 还魂丹？！臣相眸子闪了闪：“想不到昭儿医术精进如斯，竟然能炼制出如此逆天的药物。” “伯伯过奖！”昭娘回神冲他淡淡一笑：“昭儿不过按照那本医经上依葫芦画瓢，可能其中一味药正好对了陛下的病症而已。” “至于医经上九针引穴之术，也幸亏爷爷本身医术高明，换了旁人不一定能够如此短的时间掌握其要领，这也昭娘为何要拜爷爷为师的重要原由。” 一番解释合情合理，臣相无话可说。 “臣相大人，方才来时路上遇到端木将军，说起城外流民越聚越多，他压力不小呢！” 见状，胡治生连忙转移话题。 “怎么会这样？”昭娘霍然站起，神情焦急。 不对啊！算算时间，分明还不到炎河完全上冻的时间点，难道有人走漏风声平律人提前发起了攻击？ 杨远只带了一千人马赶赴炎河边防大营，以前让平律人忌惮的定国公又被卸职，按理说平律人不会把“猎狼”这丁点人马放在眼里才对…… 知道对方担心杨远，李文轩连忙安慰说朝廷还未接到边防急报，是今年的寒潮加洪灾导致京城灾民增多。 昭娘摇摇头，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368章 对不起 记得太子爹爹曾说过，当年那场差点让大楚灭亡的突然袭击也是由流民增多引起的。而那些平律人就是混在流民里面进入广陵城，潜入皇宫酿成大祸。 思绪转到这里，她蓦然抬对看向臣相大人:“伯伯，您要让端木将军守好城门，但凡不是京城百姓一律不得随意入城。” “这样万一激起民变怎么办？”李文轩一眨不眨看着她。 “不让他们进城并非置之不理啊——”昭娘嘴角微勾。 “常言说民意是水，朝廷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稍有不慎水便会饭翻起滔天大浪将舟打沉。为了安抚灾民，伯伯可建议皇上可在距离京城三十公里开外宽阔地带设安置场所。” “除派兵严密监视灾民的动静，以防奸细混入，还要发动京城各王公大族，名门望绅捐款捐物，尽可能让真正的灾民不冻死不饿死。” 一席话听得李臣相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一个不足十五岁的少女口中说出。 “昭儿，难道这些法子也是你从那本书上学到的？”怔了半晌，他试探问道。 “伯伯所料正是。从晓事起娘亲就拿那书与自己看。小时候也不甚懂其中所说什么，只求通读熟记，直到这些日子慢慢回忆起，才知道其精妙所在……” 说着，昭娘眼圈开始泛红。 她之所以知道这些，全是因为太子爹爹受师父卫先生的影响，觉得男女都一样，从小就给她讲述大楚历史，甚至还会与她讨论一些朝政大事。 “哎呀，都是伯伯不好——”看她又要落泪，李文轩只好打消继续问下去的念头。 臣相和胡治生刚走，昭娘还没回过神，突然门房匆匆来报，说顾府有人来了。 顾府？！昭娘眉头蹙起。 明知自己已经打定主意不回去，顾家这时节来人是何用意？ 正思忖，门房说来者并非旁人，而是老夫人亲自来拜访，老爷子让她赶紧去待客的宣和堂。 原来是祖母来了！昭娘霍然起身。 她翩然进了宣和堂，发现老爷子李儒成坐在上首，臣相和顾老夫人在下首相对而坐，气氛有些凝固。 见昭娘进来，老夫人眼睛一亮，扶着拐杖颤微微站起。 “昭娘见过祖母——”看着年过花甲，一脸内疚看着自己的老太太，昭娘只觉得鼻子一酸，朝李家父子点点头，连忙上前行礼。 虽然对方当时为了顾全家族名声，没有为死去的顾夫人母女主持公道，但对方好歹是自己嫡亲的外祖母。 算算年龄对方应该和宫中的皇祖母差多大，但其满头银丝，额上眼角俱是皱纹，看上去大了十岁也不止，想必这些年也一直被当年不得不舍弃女儿的罪过折磨得够呛！ “我的儿，快过来让祖母好生看看——”看到昭娘，老夫人早已迷湿了眼，向她招手。 “嗯！”昭娘乖巧应了一声，过去跪在其膝下，任对方上下打量抚摸。 “对不起，都是祖母无能没有好好护住你……”轻轻抚着她额头那处新伤，老夫人泪眼婆娑。 “这事也怪不得祖母！”昭娘眸子暗了暗，心里暗暗为死去的娘亲和那对母女委屈得不行。 正在奇怪对方为何事而来，却见对方从怀里摸出厚厚一摞张塞到她手中。“”，。 第369章 防备谁？ “祖母这是何意？”看清手中的纸都是银票和房契之类，昭娘猛然抬头。 “丫头，祖母老了，不中用了！”老夫人抹了一把眼泪，握住她的手。 “反正你娘亲已经不在人世，你爹又是那样的性子。与其这样，你不如就在臣相府，又有你舅舅帮衬着，好歹不会有人暗地里欺负你。” “原来祖母是不打算要昭娘了啊！昭娘有手有脚，不需要这些——” 昭娘只觉得眼圈一热，泪珠儿不争气地涌出来，将手中的纸张往对方怀里一扔，转身跑了出去。 “让老爷子和臣相大人见笑了！”怔怔望着昭娘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外，老夫人回头一脸苦笑看着李家父子。 “想想当年犯下的罪过，老婆子只好先委屈昭娘这丫头一阵子！还望二位看在琬娘的面儿上儿看顾好她。” “如此说来，老夫人是决计只认公主外孙女，打算对这嫡亲孙女儿撒手不管了？”老爷子眉头拧成一个大大的“川”字，冷冷道。 老夫人神情有些无可奈何，说并非不管，如今只能先依着昭阳公主的意思，或许等对方过些时候就想通了也说不定。 说完不由分说将手上的房契之类放在桌上，告辞而去。 “真是笑话！”望着对方的背影李臣相拍案而起。“这天底下表姐妹长得像的多得去了，为何公主偏偏容不下一个同样失去娘亲，又被毁容的可怜女子？” “是啊！素闻公主知书达礼，怎会提出如此不通情理的要求？”见儿子动怒，老爷子拉着他进入密室。 “爹，儿子怎么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李文轩等心情平伏一些，转过脸看着老爷子。 李儒成点点头，表示亦有这般感觉。 “实在没有想到！先太子妃竟然是顾家女儿，也难怪昭娘这丫头和公主长得如此相像。”他摇头叹息。 随即眉头一凛：“侄女随姑再正常不过，怎么偏偏就变成膈应她了？你说昭阳公主到底在防备什么？” “爹，只怕不是这样简单呢——”臣相蹙着眉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突然回头。 老爷子冲他微微颌首，示意他说下去。 李文轩点点对，拉了一把椅子与其面对面坐下，侃侃而谈。 “以胡太医都无能为力的病症，昭娘竟然一个方才便见效，如果不是身怀灵药，便是清楚义德王患疾的真实原由。” “再说了，据儿子观察，那孩子分明知道太后有出城进香的习惯，算准了到那个时候去给义德王面诊，顾昭娘久七八岁就去了江南老宅，这些她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她主动提出拜胡治生为师却又提出不进宫，说明她在防备宫里某个人，爹您说这个人会是谁？” “璃娘所说她在山上那些奇怪举动，以及主持破天荒亲自煮了茶给她……还有——” “还有什么？”老爷子眼底精光冒，急急问道。 李文轩沉吟一瞬，对上他的视线，却突然换了个话题：“爹可知晓风云阁送与昭娘那只小迷糊是什么来头？” “知道，果儿说不是松鼠，是小狐狸，叫什么雪狐。”李儒成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不明白儿子好端端怎么又扯到这个上面。“”，。 第370章 奇怪 “是雪狐，但它可不是一般的雪狐，而是传说中需长一百年，终其一生寻觅自己命定的主人，只有与主人结了血盟就能够织梦让人产生幻觉的蓝眼雪狐。” 臣相看着自家老爹一字一句说道。 认主结盟？！难道上次——老爷子猛然想起那次昭娘手受伤恰好余朗送小迷糊来的情形，老眼倏然瞪大。 “对！”李臣相重重点头。“您不觉得这丫头运气也太好了吗？恰好受伤的当口就有人送来蓝眼雪狐并结下血盟。” 老爷子若有所思，说难怪自吸过昭娘的血开始，那小迷糊就一天一个样，直至皮如白雪一般。 臣相话锋一转：“这事暂且不提，不知爹对当年平律人借道南疆潜入大楚之事是否还有记忆？” “当然知道！倘若不是定国公挺身而出，只怕大楚人和当年的延陵国一样，早已成了亡国奴。即便这样，你娘还是受到惊吓在生你的时候难产而亡。” 说起这事，老爷子眸瞬间暗了下来，眼底是浓浓的伤痛。 臣相眼眶也开始潮湿，说太子后来每每说起那件事总是叹息不已，只恨自己当年年纪太小没能好好护住皇后和长公主。 “太子曾与儿子说过，但凡流民涌往京城，万不可让其入城，而是要在城外平坦宽阔之处设安置点，同时还要派兵严密监视其动向。” “除了这些，要尽可能发动城中贵族官绅捐献衣物粮食，保证真正的灾民度过难关。” “唉，可惜了！可惜了哇！光凭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是个不可多得的明君，倘若太子还活着……”听到这里，李儒成叹息连连。 臣相的目光落在老爷子清隽的面容上，神情凝重。 “可今天儿子却从昭娘口中听到民意是水，朝廷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爹您说奇怪不奇怪？” “啊？！她竟然知道这……”老爷子霍然起身，一脸不敢置信。 知道对方想到了什么，李文轩嘴角微微勾起：“虽然与那昭阳公主正式见面不多，但儿子之前经常入宫与太子见面，想必她对儿子并不陌生。” “咱们父子长相酷似，小果儿眉眼也是随了我，您说当初她是不是因为认识儿子才认出你们祖孙二人然后有意接近？” 听他如此一说，老爷子额头有细密的汗水渗出来，怔怔看了他半晌：“可是，她分明就是顾昭娘啊！如果不是，又怎能骗过顾家上下以及杨楯父子？” “呵呵，她可是因为大火失忆了啊！”李文轩突然低笑起来，提醒自家老爹。“您再想想，以卫先生对公主的重视程度，又怎么会冒死带着个侍女出逃？” “而宫里那位公主自宫变后就性情大变，现在竟然说不想被同样长相的女子膈应，再综合胡太医高傲的性子，只肯受昭娘半礼，不能不让人疑心呢！” “老天爷，倘若我儿推断属实……”想到某种可能，李儒成嘴角张得足以塞下整只鸡蛋。 李文轩眸子沉了沉，嗓子压得更低：“如今陛下派出暗卫遍天下寻找卫先生和那个小乔而不得，不知爹爹是否听说过魂魄附体的说法？” “魂魄附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啊？”老爷子脸刷白瞪着儿子。“”，。 第371章 故意 “完全有可能！”臣相怆然点头。说自己最近也查阅读了不少古书，不说佛经上有因果轮回之事，就是民间亦有不少冤魂附体之说。 “这么久没有找到人，足以说明那师徒二人已经不在人世，只怕真公主因为魂魄不散，借大火之机进入了顾昭娘体内也说不定。 “也只有这样，才说得通昭娘身上种种奇怪之处。”末了，臣相斩钉截铁说道。 那样精灵古怪，聪慧无敌的少女，怎么可能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 老爷子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样的说法，他沉吟一瞬拍拍儿子的肩膀。 “听你说过那卫先生原本来历不明，只怕是个深藏不露的隐世高人。既然是高人，有胆量带着公主逃走，想必早已想好后路。说不定她原本就是真公主也说不定。” “对啊！我怎么就没往这层想？” 李臣相一拍额头，差点没跳起来：“太子经常提起卫夫子是旷世奇才，昭儿懂的那些想必都是其所授，什么书被大火烧毁通通都是借口罢了。” “如此说来，前几天的惊马事件也是大有蹊跷，或许有人已经疑心昭儿的身世，到于那暗中护佑之人，则是已经知道她底细的人。” “我儿所言极是。”老爷子眉头扬了扬，沉声道：“但此事万不可声张，在一切未得到证实之前，她谁也不是，只是你琬姐姐的女儿。” “爹放心，儿子知道怎么做！”李文轩连忙恭身应答。 老爷子微微颌首：“那好，咱们先去看看那丫头在干什么！” 隔壁小院内，看昭娘回来关上门独自一人沉默不语，把奶娘芸姑急得不行，不停地安慰着。 “好昭儿，别哭了，咱们原本也没打算再回去啊！他们不要你了，你还有我们，有杨家，有李家啊！” 这可是从吃自己奶水长大的孩子，看到从在那里可怜巴巴的样子，她是真的心痛如麻。 小纨和翠儿黯然不作声，眼底是浓浓的愤怒—— 见过鸠占鹊巢，却没有见过占得如此不讲良心的。如果有可能，估计两个丫头会直接冲进宫将那个忘恩负义的女子打个半死。 什么膈应得慌？分明就是心里有鬼心虚好不好！ “不，我不是因为那个伤心！是在想以后我们主仆几人要怎样好好活下去，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这臣相府上？” 昭娘有意无意朝窗外看了一眼，对上芸姑的视线宛尔一笑，声音朗朗。 她说她已经考虑好，如今大德通有舅舅他们，根本不需要她插手，当务之际得赶紧跟着胡太医学习医术，认识各种药材。 末了，她嘴角含笑挽上芸姑的胳膊：“奶娘，昭儿要以最快的速度在这广陵开一家天底下最大的医馆。医馆集看诊、配药、针灸于一体。就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延龄堂。” “好啊好啊！这名儿取得好。以咱们主子的医术，不说让每个人长生不死，多活些年头总是没有问题的！”小纨一听拍手叫好。 翠儿目光亦是眉眼弯弯，心里想的却是等医馆开张，自家主子就可以名正言顺为世子爷看病了！ 主仆几人的对话传到外面，守在门外李家父子轻轻舒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离开。 丝毫不知昭娘早就发现了他们，故意说了那样一番话以宽他们的心。“”，。 第372章 不得已 “爷爷，爹，您们该不会因为顾家不要昭儿就嫌弃她？” 璃娘正好过来，看到他们连屋也没有进就离开，连忙快走几步上前拦住。 “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呢？！”父子二人瞪了她一眼，不约而同道。 璃娘吓得一吐舌头：“对不起！璃娘错了！” “璃儿，以后昭娘就是你的妹妹，你要待她跟亲妹妹一样。”臣相一脸严肃看着女儿。 “嘻嘻，原来爹爹是在说女儿对昭娘不够好吗？”李璃娘一听乐了，歪着脑袋看着自家爹爹。“赶明儿我摆了香案，请出娘亲的灵位，让她给娘亲磕头可好？” “万万不可！”老爷子一听急了，连忙摇头。 如果一切属实，对方可是贵不可言的嫡长公主，怎能让其寄在亡灵膝下？ “为何不可？拜了娘亲的灵位就和璃娘成了名正言顺的姐妹啊！”见老爷子反对，少女一脸的不解。 又不能当着孙女说出心中所想，李儒成推说这事需与杨楯父子商议后再定。 “毕竟杨远的姑姑是昭娘的亲娘，你这样做可能引起人家心里不快哦！”说完，他拍拍女儿肩膀，故作轻松道。 “对对，你爹所言极是！”李儒成亦是含笑点头。“以后你是要嫁到杨家当儿媳的，有些话得考虑周全再说出来。” “哎呀，好好的怎么又扯到人家身上了？我先去看昭儿。”璃娘臊得粉脸通红，说完转身就跑。 “如果一切属实，也不知道两个丫头走得如此近是祸还是福？”望着女儿的背影，李臣相喃喃低语。 儿子的话落进耳朵，老爷子眸子瞬间沉下却没有接话。 一辈子风雨经历过来，他自然知道儿子在担心什么。 虽然东方铭的确是先帝亲口定下的继位人，但民间上下对于太子夫妇的死还是众说纷纭。 再联想到当初太后发疯一般阻止小儿子上位，不免有人怀疑这其中有不为人的秘密。 倘若真是兄弟相残，也就难怪卫先生要拼死带着公主逃出去了。 想到这里，老爷子拉拉儿子有衣袖：“璃娘说得对，走，咱父子二人去摆香案上柱香！” 上香？！好！臣相只愣一瞬便明白过来。 不说臣相父子摆香案祈求太子夫妇在天有灵，千万保佑李家和公主平安无事，此时，顾府家祠内传来顾老夫人悲伤的啜泣呜咽声。 “儿啊，但愿娘亲这一番苦心能够弥补你当年所受的苦楚……呜呜……” 顾子复和顾子陵兄弟二人垂身立于一旁，也在默默流泪。 当年老夫人的行为虽然保全了他们兄弟二人的性命，但对方这些年内心所受的折磨不言而喻。 哭了半晌，老太太的目光又落在旁边顾夫人的灵位上，抬手抹了一把泪，竟然起身亲自执香福了一福，颤声道：“媳妇啊，为娘实在是迫不得已，只能先委屈一下你和昭丫头了！” “娘，您怎能向她一个晚辈行礼？这不是折您老人家的寿么？”她的举动把顾子复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阻止。 “儿啊，说起来终究是咱们顾家对不住她！再说死者为大，娘拜她一下也无不可。” 说完，老夫人轻轻将他推到一边，然后将手中的香插进顾夫人灵位前的香炉之中。“”，。 第373章 偷听秘密（一） “娘，或许公主只是恼恨当年您对姐姐做下的事，所以才故意提出这般要求，等过些日子她心头那口气消了就会让你接回昭儿也说不定。” 一直没有说话的顾子陵走过扶住她的胳膊： 顾子复亦说自己私下也打听了，当年公主一直闹着要和那胡治生学医，但对方打死也不答应，如今却收昭娘为徒，只怕是因为这个才记恨于心。 “小女儿家家的，毕竟骨肉亲情，说不定表姐妹一见面就啥事也没有了呢！”他含笑补充道。 “但愿如此！”老太太微微颌首，目光落在大儿子面上:“倘若为娘查出前次昭娘惊马也是那女人做的恶，干脆一碗毒药给打发上路！省得被官府查出让顾家失了颜面。” “怎么可能？事发时她明明被关着啊！难不成她会飞出去？”顾子复一脸不相信。 关？！老夫人横了他一眼，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狠狠一杵—— 如今圣上和臣相要求彻查，那阿大阿二生死不明，万一是他们得知赵姨娘被关记恨于昭娘下的黑手怎么办？ 倘若真是如此，有当年妍儿被弃之喂狼的事例在前，顾家一而再，再而三谋杀亲生骨肉的恶名将会传遍天下。 如此一来，咱们顾家不说复国，只怕那些百姓的唾沫就能把人淹死。 为娘之所以当年执意将昭娘母子接回江南老宅，就是防着赵红霞是有目的进入顾府，没想到千防万防，最后母女二人还是被她所害。 顾子陵神情说不出的惊讶：“娘，既然您早就发现她不对劲，为何不阻止哥哥接她进府？” “阻止？！谈何容易。”老夫人嘴角牵起一抹苦笑。 “娘能阻止一个赵红霞接进入顾府，或许后面会出现无数个张红霞，李红霞来接近你们兄弟二人。与其这样，不如答应让她入府以稳住她背后的势力。” “原来娘亲早就知道！”顾子复瞪大了眼。 对上儿子的目光，老夫人眼底内疚一闪而过，说看在赵红霞这些算安分，又生了一对儿女，像是一门心思过日子，就逐渐放松了警惕，万万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娘知道儿子心里委屈就好！”顾子复眼眶泛红，喃喃道。 作为顾家嫡长子，却为了躲避那些明枪暗箭不得不将一个来历不明的青楼女子娶进门。 虽然当初也有几分年少真情，但更多的是出于娘亲对弟弟的保护产生的任性和赌气。 因为这，他还故意疏远那个才华横溢，温柔娴良的杨琬，连其所生的女儿也不待见。 “即便要处置她，也得等到俪娘入宫后再说，现在不是时候，好歹她也给顾家生了一双儿女。”思绪转到这里，顾子复抬眼直视老太太，毅然说道。 为了所谓的复国大计，娘亲舍弃了亲生女儿，又将自己这个嫡亲长子当成马前卒迷惑人的视线。但纵然千错万错，对方总是一对儿女的娘。 反正自己这一生已经辜负了那个女子，放弃了和对方所生的骨肉，这个无论如何也得保住。 老夫人正要答话，突然眉头一凛，手一扬，拐杖“嗖”的一声穿过纸糊的窗棂疾射出去。 “哎哟——”紧接着屋外传来一声惨叫。“”，。 第374章 偷听秘密（二） “泰儿，怎么是你？！” 顾子复率先拉开门奔出去，认出抱着脑袋痛得在地上打滚的家伙是谁，不由大吃一惊。 “爹——”男子哭丧着脸，额头被击中的地方赫然一片红肿，看上去十分滑稽。 听他说其女人已经见红，他四处找不到人，听管家说好像来了这里，便一路寻了过来，并不是有意偷听，老夫人松了口气。 她接过顾子陵捡起的拐杖，一边从怀里掏出绢帕细细擦拭，一边漫不经心问顾仲泰来了多久。 “孙儿不敢撒谎，刚来就被您老人家给发现了。”说着，顾仲泰抚了一下额头红肿的地方，痛得嘴角直咧。 “不管你小子来了多久，听到了什么，最好通通烂到肚子里。” 见儿子额头被砸得不轻，顾子复嘴上责怪，暗地里却是说不出的心疼，觉得老太太下手太狠了。 就这一个儿子，万一不慎伤到眼睛怎么办？ “走，先去上药！”想着，他拉起儿子就往外走。 “可惜兄妹二人长相都随了那个下贱胚子……”望着父子二人的背影，老夫人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良久，转脸看向小儿子：“麟儿那孩子最近功课如何？” 得知小家伙聪颖过人，过目成诵，老太太终于露出了笑脸，叮嘱他要好好培养。 知道对方当年坚持让自己分房另过，把顾家家传隐卫都布置在自己府上，故意十分重视泰儿这个庶子混淆人的视听，实则是为了保护自家儿子的平安，顾子陵眼圈有些发热。 他上前轻轻扶住老太太胳膊，低低道：“娘亲的一片苦心儿子都知道！” “知道就好！”老夫人朝身后的家祠看了一眼，轻轻拍拍他的手背—— “当年咱们先主背叛血隐毒誓导致咱们顾家人丁凋落，差点家破人亡。唯有早日复国找回那样东西等候明主现身，或许能够抵掉之前的罪孽也说不定。” 声音低不可闻，听得顾子陵暗暗心惊，连忙朝其跪下：“都是儿子无能，让娘亲和哥哥受苦了！” “唉，娘亲不苦！”老太太轻叹一气，伸手扶起小儿子。“苦的是你姐和你哥……咱们之所以想尽法子扶东方铭上位，就是看其子不堪大用便于控制，等俪娘入宫，你也该入仕了……” 母子二人正说着话，院门外远远传来管家的声音：“老夫人，孙夫人快要生了，大人请您赶紧过去！” “好好，这就去！”母子二人这才想起方才顾仲泰所说，匆忙赶去不提。 等赶到顾仲泰夫妇居住的跨院，看到产房门上已经垂下红布条，老夫人长长松了口气。 既然已经供奉了胎神，想来这孙媳妇儿生产不会有大碍。 正寻思着，隔着窗户发现赵姨娘已然在屋子里指挥丫头婆子，不由怔住。 这时顾子复连忙过来，说稳婆还没有赶到，看儿子急得不行，想着对方好歹是孩子是嫡亲祖母，又是生过两孩子的，便擅自作主将人放了出来。 “也罢！这次就饶她一回。”老太太眸子凝了凝。“但愿她明白自己已经是当祖母的人，以后凡事要想清主次再行事。”“”，。 第375章 有些奇怪 眼瞧着一盆盆血水不停端出来，如此等了半晌，“呜哇——”终于传出洪亮的婴儿啼哭。 紧接着一个嬷嬷大汗淋沥跑出来：“恭喜老夫人、大人，孙夫人生了个儿子！” “恭喜老夫人，恭喜大人，恭喜孙少爷——” 一时间，院子里所有的下人皆齐齐跪下。 初为人父的顾仲泰笑得合不拢嘴，冲进去将尚满身还沾满污血的儿子抱起来左看右看。 “哈哈，是我的种，这屁股蛋儿上的印记一模一样呢！” “瞧把这孩子高兴得，快……大家伙儿快起来！”老夫人也忍不住宛尔一笑，示意众人赶紧起来。 正在高兴，眼角的余光却撇到两个相貌有些相似的下人正在那里挤眉弄眼。对上她的视线，吓得连忙低下头。 分明一副有鬼的样子！到底是什么事呢？ 老夫人眸一沉，暗暗将二人的相貌记住，推说站了这半晌身子有些乏，先回去休息片刻。 “儿子送娘亲回去！”顾子陵上前一步扶住她。 “桂香，速去将管家找来！” 母子二人回到多福阁，老太太茶水顾不上喝，立即朝身边的贴身嬷嬷下达指令。 “是！”嬷嬷福了一福，快步走了出去。 片刻过后，管家匆匆而来，向她磕头请安：“小人见过老夫人！” “你们且去院子里候着！”老太太朝左右递了个眼。 “这些年你也算得到了那女人的信任，她除了和王家兄弟走得近，你可还发现什么端倪？”等众人退下，老太太将拐杖在地上杵了杵，沉声问道。 端倪？！管家凝眉一瞬。“别的倒也没有，不过小人觉得有个一直来送珠花首饰的刘婆子行迹有些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老太太追问。 等对方一五一十说完，老太太面无表情点点头，让他想法务必查清对方的来路。 “另外，你帮我留意这两个人……”想起方才看到的一幕，她将那两个人的长相详细说与对方听。 一听长相管家忍不住笑了，说那亦是兄弟二人，老大叫张平，小的叫张安。 兄弟俩是阿大和阿二介绍进来的，平时几个人走得比较近。 和阿大阿二走得近？！老太太心里猛然“咯噔”一记，面上却不露声。 “原来是兄弟，难怪长得如此相像。”她笑笑，摆手示意对方退下。 “娘亲可是发现那兄弟二人什么不对？”顾子陵轻声问道。 以他对自家娘亲性子的了解，决计不会无缘无故把管家叫来问这些。 “的确有些古怪。”老夫人沉着脸点点头，让他回去吩咐暗卫秘密将这二人抓住审问。 “儿子知道！”顾子陵应承下来，突然眉头一挑：“娘亲，您此次故意狠心将昭娘放在臣相府，也是为了保护她对不对？” “嗯，”老太太向他投来赞许的一瞥。 “不说你之前走水路返京遇到两路杀手，这次又来了惊马事件，怎么看都有人想置那丫头于死地。” “如今那只黑手躲在暗处让人防不胜防，与其这样不如就让她呆臣相府上或许还安全一些。” “倘若以后真有什么事此举也不至于被人赖到咱们身上。再说了，为了早点认回你姐姐的一对骨肉，娘亲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娘如果没有猜错，你嫂子表面上看上去温顺贤良，其实背地里早就给女儿留好了退路……”“”，。 第376章 好机遇 想到自家孙女儿的医术竟然引起皇上和太后的注意，并且允许太医收其为弟子，老夫人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顾子陵若有所思：“娘亲说得极是，儿子看昭娘那孩子将来一定会有大造化，不知道是不是正因为如此，才有人屡次朝她下黑手呢！” “是啊！”老夫人点点头。“我儿与娘想到一块去了。如今思来想去，只怕不止东方铭一人盯上了咱们顾家那样东西……” 可是——不等说完，顾子陵突然打断她，目光四下看了一眼附在其耳边低低道：“娘，莫非那东西还在？” 老夫人眼底掠过一抹悲凉。 “在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东方铭认定东西就在咱们顾家手上，如果不拿出来，顾家合府上下性命难保。” “高级别的算计赌的就是是否沉得住气，你越是强烈要求顾家女儿要当太子妃，对方便会认为你手上有与这场交易相当的东西。” 说完，老太太从怀里摸出一方绢帕细细擦拭起手中的拐杖来。 对方低头专注的神情看得顾子陵怔住：从小到大看娘亲做得最多的事便是擦拭这支拐杖，莫非…… 不说多福阁母子密谈，此刻刚产下小生命的跨院内，同样有一对母子正在小声争执。 赵姨娘咬牙切齿盯着儿子：“你这个不孝之子，老娘忍辱负重绞尽脑汁还都是为了你的前程着想，如今你倒好，竟然让本夫人去给那个小贱－人认错……” 对上她愤怒的目光，顾仲泰面无表情：“如果你真是为儿子好，不仅仅是认错，您还必须要想法子求得嫡妹的原谅，然后接她回府才是上策。” 女人一脸不甘心：“可我好歹是陛下亲封的二品夫人……” 夫人？！顾仲泰不由摇头苦笑：“娘，您这个二品夫人被关了这么久，可有人问起过？” 正说着话，随着门推开时带进的一股冷风，披着连帽大氅的顾俪娘出现在母子面前。 “这鬼天好冷！八成又要下大雪了。”她一边抱怨一边将头上的风帽取下。“哥哥说得对，咱们母子三人要想保住荣华富贵，以后不再被人瞧不起，只有女儿坐上太子妃的位置。” “哟，老娘被关气也没有这般样子，你这丫头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该不是太子殿下不待见你了？” 见其面不复之前的红润，想着当日老夫人让人带走自己，对方避之不及的情形，赵姨娘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说话未免有些夹枪带棒的。 “娘，您——”听出对方话里话外对自己的不满，顾俪娘眼圈一红，眼泪嗒嗒落了下来。 “当时的情形您让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说什么好？”见此情形顾仲泰忍不住帮妹妹说话。 得知今天对方故意不让人通知稳婆，以此逼顾子复把自己放出来，赵姨娘一咬牙：“好好，都是娘的不是！我舍下这张老脸去还不行吗？” 看其手中的绢帕已经被绞得不成样子，顾俪娘止住哭，走过去挽住其胳膊，表示只要自己成了太子妃一定帮着出这口气。 出气？！顾仲泰眉头挑了挑，快步走到门口探头看了看，见所有的丫头婆子都聚集在产房前，这才关上房门回转身。 “除了这个，老天还送了个大好机遇给咱们——” “什么好机遇？！”母女二人齐齐瞪大眼。“”，。 第377章 什么意思 顾仲泰没有说话，抚着额头即便冰敷过依然红肿不堪的地方，眼底闪过一抹狠戾。 “哥，谁打你了？”顾俪娘这才看出不对劲，大吃一惊。 自家哥哥虽然是庶出，但长房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在这顾府也算是说一不二的人物，竟然有人敢打他？ 谁？！赵姨娘撇撇嘴：“除了你那霸道不讲理的祖母还会有哪个？” 祖母？！怎么可能？！顾俪娘摇摇头，一脸的不相信。 自家哥哥虽然背着个庶出的名声，但因为正室无子，从小就被爹爹和祖母当成心肝宝贝，平时连一根手指头也不曾碰过啊！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娘亲和俪娘你们可听好了——”顾仲泰冲母女二人眨眨眼，压低声音快速说了两个时辰前在家祠偷听到的内容。 先太子妃是顾家女儿……复国？！赵姨娘和顾俪娘目瞪口呆，嘴张得足可以塞下一枚鸡蛋。 “千真万确，如今公主表妹一是记恨当年姑姑被祖母舍弃，又因为那胡治生不收她为徒偏偏收昭娘那丫头，心里一口气过不去才……” “这个不重要！哥，复国是什么意思？”顾俪娘一把抓住他的手，一脸的急切。 顾仲泰瞅着她：“姑姑的名字叫顾子妍，你试着把爹他们兄妹三人名字中间一个字连起来读一遍。” 复－妍－陵……顾俪娘一字一顿念着，随即眸子瞪得溜圆：“老天——” 嘘！顾仲泰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阴晦的目光落在面无人的赵姨娘脸上：“从一开始祖母就怀疑娘亲进入顾府的动机，莫非您早知道顾家来历不成？” 事已至此，赵姨娘不再隐瞒，只好大致说了自己从小被一个神秘组织收养训练，其目的就是为了接近顾家长子。 说完，一脸无可奈何看着自己一双儿女：“他们让我找一样东西，可我寻了这近二十年却一无所获。” 他们？！他们是谁？让您找顾家的什么？是不是延陵国的国主玉玺？ 顾仲泰激动得面孔发红，死死盯住她低低问道。 “他们……”赵姨娘眼底有慌一闪而逝。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说出来儿子也好帮您啊！”见其欲言又止，顾仲泰急得真跺脚。 “他们是谁你们不要问也不要管！”赵姨娘袍袖下拳头紧攥，咬牙说自己一个人入火坑不能把兄妹二人的小命也搭上。至于要找的东西是什么她也不清楚，只知道名儿叫乾坤基座。 “是乾坤基座而非延陵国玺……祖母担心昭娘被人暗害带回老宅抚养……”顾仲泰背着双手来回踱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突然，他身形猛然一顿，回过头来：“我明白了！娘，咱们赶紧接昭娘回府，越快越好！” 似是明白了兄长的意思，顾俪娘眼眸一转：“小侄儿不是出生了吗？咱们就打着一家人应该和和睦睦，让娘亲主动去臣相府请罪，估计昭娘不会坚持不回来。” “对对，娘亲您也借此机会重新树立贤良名声。”顾仲泰喜不自胜，连连点头附和。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三个人连忙止声不语。“”，。 第378章 太过激动 “夫人，少爷，孙少爷洗身已经结束抱到多福阁，老爷让你们赶紧过去。” 下一刻，管家的声音响起。 “砰——”赵姨娘一把推开房门，双手叉腰一双桃花眼睥睨着对方冷冷一笑：“好你个顾大福，还记得这府上除了老夫人还有个夫人啊？” “夫人息怒！”似是早料到对方有这一着，管家不慌不忙作了一揖，说自己当时倘若不听老夫人的话，只怕也会跟着受罚，实在是迫不得以。 说完，他极快地朝女人丰腴的身子瞄了一眼：“这些天夫人虽然被关，但小人一应吃穿用度从未少过夫人半分，如果当时被老夫人看出小人和夫人关系不一般，岂不是大大的糟糕？” “如此说来，本夫人倒是错怪你了！”赵姨娘面渐渐好转，似笑非笑看着对方。 管家又作了一揖，朗朗道：“错怪倒无妨，只要夫人明白小人一片苦心就成！” “放心，跟着我娘断不会亏待了你。”急着去看儿子的顾仲泰扔下一句话拉起赵姨娘就走。 见顾俪娘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管家奇怪看了她一眼，也跟了上去。 “延陵，延陵……哈哈，原来本小姐的身份也是如此尊贵……难怪东方铭无论如何也要顾家的女儿进宫当太子妃……” 顾俪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惊喜当中。 从小到大，为了取代嫡女入宫，自己除了琴棋书画歌舞无一不精外，还涉猎了各类历史掌故。但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竟然是那个被平律和大楚瓜分掉的延陵国公主。 如此说来，大楚皇室分明盯上的是顾家的传家宝。 那个叫乾坤基座的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祖母和爹爹一而再，再而三要顾家女儿入宫，应该不会笨得主动将如此宝物拱手交出。 他们让顾家女儿进宫的用意何在？是想借助大楚皇室的力量复国还是另有打算？ 除了这些，姑姑顾子妍又是如何成为先太子妃的，祖母为何会拿她喂狼…… 她冥思苦想，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院一条僻静小路。 顾府的园子极大，随处可见流水潺潺，假山游廊绵延不断。 天已是黄昏，真应了顾俪娘方才的话，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地飘落下来。 一时间，雪落溪上，雾笼阁间，茫茫天地中，枝木横斜、老树参差，更显魅力。 此时下人们都聚在前院等着老太太发赏钱，整个园子除了风儿的呼啸和簌簌落雪声，再无其它声响。 突然间，空气中似有淡淡的香味溢开，让顾俪娘心里似有一团火，急需什么来扑灭。 “我一定是太过激动了！”她抚着发烫的脸，干脆仰着头让其与雪花亲密接触。 凉凉的雪花与皮肤一触即融，让她觉得无比的惬意。 这时，身后有轻微的脚步由远而近，以为是自己的丫头找了来，她头也不回：“你且回去，本小姐想一个人静一静。” “呵呵，一个人赏雪多没意思，且让在下带顾小姐到一个好去处领略什么叫做真正的风花雪月。” 话刚说完，有粗重的鼻息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来人——”顾俪娘吃了一惊，回头看到一个身形不高披着黑披风的蒙面男子站在面前，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男子眼急手快，一道掌风直直儿朝她头顶劈下……“”，。 第379章 少了一人 夜初临，顾府后院有一道黑的影子跃出，如疾风一般窜进停靠在路边树荫下一辆马车。 “驾——”下一瞬，蒙面男子手上的马鞭高高扬起，在空中甩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吃痛的马儿嘶鸣一声，飞快朝巷子外跑去。 巷子外就是大街。大约是作贼心虚，又下着大雪，男子没有看到旁边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等他反应过来，眼看两辆马车就要相撞。 “该死的！”他惊出一身冷汗，猛一拉手中的缰绳，硬生生用内力迫使马儿往旁边闪去。 车上藏着一个大活人，这当口他可不想发生什么意外。 两车交错而过，迎面来的马车车帘轻轻掀起，传来一个孩童清脆的声音：“娘亲，刚刚那辆马车女好象是从大伯家后门出来的呢！” 后门？！怎么可能。马车内，顾府二夫人云歌哑然失笑—— 如果没有记错，那里是一条死胡同，当时顾家修建园林直接堵死了的，怎么会有人驾着马车从那里出来？小孩子看花了眼也说不定。 思绪只转了一瞬，她将儿子探出去的脑袋扳了回来，柔声道：“麟儿！从今儿个开始你就成了叔叔了，你可仔细些别冻坏了身子，当心祖母不让你靠近小侄子哦！” “知道啦！”小家伙脆生生应了一声，乖乖将身子坐正。 片刻功夫马车转到正门，母子二人下了马车匆匆走进顾府大门。 “爹爹——”老远，看到门里廊下站着的熟悉男子，顾仲麟欢呼起来。 “你们可来了，雪下得这么大，娘亲生怕你们娘儿俩在路上有个意外。”顾子陵快步迎出来一把抱起穿得圆滚滚的宝贝儿子。 “可别提了！”云氏一脸后怕看着自己家相公：“还真给娘亲料着了，方才在府外就差一点点和人撞上呢！” “撞到哪儿啦？要不要紧？”两个人的对话传到屋子里，老夫人吓得不轻，拄着拐杖就外走。 “祖母万福金安。”看到老夫人迎了出来，顾仲麟连忙挣脱父亲的怀抱，朝着老太太行了一个大礼。 看到宝贝小孙子安然无恙站在面前朝自己咧嘴直笑，老太太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一把拉到怀里在其额头上亲了一记，笑眯眯道：“咱们麟儿有天命眷顾，自然会无事的。” 天命？！身后的顾仲泰心头猛然咯噔一记，再看小家伙的眼神明显多了一抹不明意味。 “云朵见过婆婆，见过大哥！”云氏款款上前行礼。对于站在一边的赵姨娘，却只是微微点了个头。 赵姨娘心里恨得不行，却因为惧怕老夫人再次把自己关起来而不敢造次，唯有将长长的指甲深掐进掌心，以刻骨的痛意来提醒自己正视庶出的事实。 咦？！怎么不见俪娘？四下看了一眼发现少了一人，云氏有些奇怪。 老夫人淡淡一笑：“八成是陪她嫂子去了。到底是即将出阁的丫头，终于开始醒神懂事了。” 这时，有站在旁边的嬷嬷将抱在襁褓里的婴儿抱过来给云氏看。 “哎哟，瞧这面相长得多富态啦。”看到紧闭双眼睡得正香的小孩子，云氏惊呼起来。“”，。 第380章 玩笑话 “说得极是，子复和子陵包括麟儿生出来都是瘦不拉叽的模样，这小子和泰儿倒是生下来就长得胖乎乎的。”老夫人点头颌首。 “呵呵，婶婶方才不是说过，这叫有福之相么。”顾仲泰眸子闪了闪，连忙接过话头。 “娘，麟儿要看看小侄子！”这时，顾仲麟踮着脚尖拉着云氏的袖子央求道。 “好好！”老夫人眉开眼笑看着小孙儿：“叔叔要看小侄子哪有不许的，不过，当叔叔可是要掏见面礼的，麟儿你可准备好了？” “自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这长命锁可是娘亲带着麟儿亲手挑选的呢！”小家伙眨巴着大眼眸，小手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巧精致的黄金长命锁一脸的显摆。 “你这孩子倒是有心了！”顾子复也是乐得合不拢嘴，弯腰抚着对方的脑袋，那眼神说不出的慈爱。 哼，大老远跑来就送这么个玩意儿。见无人理会自己这个二品夫人，赵姨娘鼻子里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 “仲泰谢过婶婶！谢谢阿麟。”声音虽小，顾仲泰却听得明白，狠狠瞪了她一眼，连忙上前行礼道谢。 云氏笑吟吟看着他：“一家人何谈谢字？以后泰儿也是当爹的人，麟儿还小，咱们顾家可全指望你了哦！” 对上女子灯下愈发俏丽夺止的脸蛋，顾仲泰只觉得心又开始剧烈跳动，连忙垂下眼睑低低应了一声。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儿子瞬间的神情被赵姨娘看了个正着，眸底有一抹异转瞬即逝。 “呜哇，呜哇——”正在思索，孩子突然呜哇大哭起来。 “小侄子他一定是饿了。”顾仲麟一脸笃定。 “呵呵，不是饿了，是拉了！”老夫人笑着拍拍他的头，吩咐嬷嬷给孩子换尿布。 接下来孩子果然不再哭，一脸惬意任人拿了温水给其洗屁股蛋子，顾仲麟蹲在旁边细细看着。 “哇，小侄子屁股上怎么这样？”突然，他指着小婴儿屁股大叫。 这叫胎记，麟儿不许瞎嚷嚷。看出赵姨娘神情有变，云氏连忙拉儿子离开。 胎记？！为什么我没有，爹爹也没有？小家伙歪着脑袋，一脸的不解。 赵姨娘走过去挡住他的视线，怒瞪着云氏：“真是奇怪，你没有就不见得别人不能有的？弟妹让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到底存了什么心思？该不是怀疑这孩子不是泰儿的种？” “姨娘你……”一句话噎得云氏脸大变，话也说不出来。 “好好的又胡咧咧什么？！”老夫人将手中的拐杖用力在地上一杵。“小孩子一句玩笑话用得着你这般较真吗？再说了，麟儿也没说错，子复并没有这种印记，想来都是由你这个当娘的传给泰儿，泰儿再传给他的骨肉也说不定。” 听了这话，顾子复面无表情朝儿子看了又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被他看得有些发毛，顾仲泰背心莫名渗出一片凉意，正要说话，突然外面传来丫头焦急的声音。 “小姐，小姐——” 听出声音是女儿顾俪娘贴身丫头莺儿，正心慌的赵姨娘快步走过去拉开门，说俪娘并不在这里。“”，。 第381章 堪破心思 不在？！怎么会不在呢？浑身都是积雪的小丫头已然带着哭腔。 说下午小姐说要去看望刚生产的嫂子，怕冲撞了喜神，不许她们跟着。眼看天已经晚不见人回来，她赶紧去少爷的跨院询问。 有人说看到顾俪娘往园子里去了，但她们找遍了整个园子，依然不见小姐人影子，就想着是不是来这处了，没想到…… “不好！”听到这里，云氏霍然站起身，一脸惊骇。 “怎么个不好法？！”老夫人沉着脸盯着小儿媳。 “祖母，麟儿和娘亲来时不是差点被马车撞了吗？那辆马车当时就是从咱们家后院的巷子里出来的，会不会是坏人劫持了俪娘姐姐？” 见娘亲如此，不过五岁的顾仲麟也瞬间反应过来，抢先回答。 “我的儿——”只听得赵姨娘一声惨叫，疯了一般往外跑。 “还不快将人给我抓回来，莫非想让顾家颜面无存是不是？”老夫人朝面铁青的顾子复大喝。 顾仲泰一个激灵回过神，飞身上前将赵姨娘拦腰抱住，拖了回来。 “准太子妃不见了，你们快去报官找人啊？一个个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赵姨娘又哭又叫。 老夫人一记眼刀子扔过去：“你还知道她是准太子妃的话就赶紧给我住嘴。” 对啊！顾仲泰顿悟：“如果被有知道妹妹被强人掳去，这名声就坏了，怎么可能进宫？” 不止不能进宫，只怕比昭娘的下场还要惨。 人家昭娘不过毁容，身子还是冰清玉洁。但俪娘只怕…… 念头转到这里，他不敢再往下想。 担心赵姨娘哭闹引起邻居注意，老夫人只好让顾子复点了其昏睡穴让人带走。 接着让一帮下人将刚出生的孩子送回跨院好生照顾，严令不许走漏俪娘失踪的风声，否则乱棍打死扔城外喂野狗。 “喂野狗？！”一干丫头婆子听得腿直发软，连连磕头说不敢。 作为家养奴仆，顾家完全掌握她们的生死大权，如果不听只能是小命玩完。 “雪下得如此大，你们母子暂且歇在这里。”吩咐完毕，看顾仲麟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老太太一脸心疼。 看着对方只是拍拍手眨眼间便有数个暗卫现身，一个个谁也不看，旁若无人护着云氏母子离开，顾仲泰立即证实了心底的那个猜测，浓浓的恨意油然而生—— 仲泰，仲麟？呵呵，天下皇室都是以嫡为贵，原来我这个庶子注定只能做个马前卒啊！ 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已被堪破，老夫人一切安排停当，这才让顾仲泰提着灯笼，那个丫头引路来到后院。 放眼四看，大雪早已将一切痕迹掩盖住，哪里还能看出丝毫端倪？ 再说了，即便看出蛛丝蚂迹又如何？ “娘，会不会是臣相和杨楯他们记恨咱们扔下昭娘不管，故意找人来报复？”一行人怏怏回到屋内，顾子复喃喃道。 “不可能！他们二人心性坦荡磊落，绝不会干这等不堪之事。”不等老夫人回答，顾子陵斩钉截铁回答道。 “陵儿说得对，决计不可能是他们干的这事。这事只怕和太子有关系……”联想到最近太子的异常举动，老夫人扶着额头一脸无可奈何。 顾仲泰一脸恍然，一双拳头攥得死紧：“对啊，自从昭娘妹妹出事，太子就再也没来过顾府。前些天来也是因为怀疑是咱们府上制造的惊马事件……”“”，。 第382章 以孝为大 “娘，如果真是那东方成那家伙授意，难道咱们只能打了牙齿往肚里吞不成？”顾子复咬牙切齿，好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东方父子简直欺人太甚！此时此刻，不说杀人，顾子复吃人的心思都有。 倘若不想让顾家女儿进宫直说就是，这些年为了扶对方上位顾家赔上了数万计的银钱，如今反复无常又是为了哪般？ 莫非对方已经知道顾府那件圣物早就丢失还是…… 如此一想，顾子复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见父亲一脸忧，顾仲泰沉吟一瞬。“爹爹勿急，依儿子之见，咱们不妨先假称俪娘最近身子抱恙，然后再去臣相府认错将昭娘妹妹接回才是正经。” 认错？！谁去认错？给谁认错？ 顾子陵一连抛出三个问题。 被三个人盯着，顾仲泰眸凝了一瞬：“自然是由娘亲去给昭娘妹妹认错了。她之前已经说了，愿意请辞二品诰命，以求臣相大人的谅解。” “她果真如此说？”老夫人死死盯住他。 赵姨娘被东方铭口头许了个二品夫人头衔就张狂成那般样子，怎么可能突然转了性子？ 见对方并不相信自己所说，顾仲泰“噗通”跪下。“孙儿不敢有丝毫隐瞒，经过这些天的反省，娘亲也想明白了很多，有些东西靠抢是抢不来的。” “再说了，如今陛下和太子明显对顾家有了看法，而其根源便在昭娘妹妹身上，倘若不想法子接妹妹回来，只怕……” 说到这里，他止口不言，只拿目光看向老夫人。 泰儿所言不无道理！老夫人点点头，目光看向两个儿子：“无论是谁带走了俪娘，估计都和昭娘之事脱不了干系，既然如此，接回昭娘是上策，可昭阳公主那边又如何交待？” 那位公主表妹果然已经给顾家施了压力！ 看母子三人一脸为难，他顾仲泰心头暗喜，表面上却一脸不解：“孙儿糊涂！不知公主与顾家家事又有何关系？” 唉！老夫人长叹一声，索性一五一十说了先太子妃的身世。 得知对方当年为了保住两个儿子不得不将女儿弃了喂狼，听得顾仲泰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吃惊的神情倒是让母子三人彻底相信彼时他没有听到那场有关顾家秘密的对话。 顾子复沉声吩咐：“你是顾家的长子，又是长房唯一的儿子，麟儿还年幼，以后顾家少不得你要多费点心。如今你妹妹俪娘被掳之事不能传出半点风声……” “是，”顾仲泰慨然点头，说这些天原本俪娘就心情郁郁寡欢不大露面，只要府上不声张，外人很难察觉。 “咱们明儿个先去臣相府认错探探口风，如此一来公主表妹那边祖母准备如何应对？”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转而落在老夫人身上。 “娘，哥哥，阿陵有个法子不知可行与否？只是这事说出来对娘亲有些大不敬……”见老太太眉头紧蹙，一直没有说话的顾子陵接过话头。 “都什么时候了，还敬不敬的。”老夫人眉头一展。“这里都是自家人，我儿但说无妨！” “娘亲不若称前儿个去臣相府回来后，忧思成疾，总觉得对不住孙女，如今改变主意希望昭娘回府……” “子陵此计甚妙！”听到这里，老夫人和顾子复眼底终于有了笑意。 “我大楚向来以孝为大，如此一来，无论是臣相昭娘还是公主，都不会有二话。事情就这么定了！”“”，。 第383章 怎么可能 “唔，好痛——”尖锐的痛意令昏迷中的顾俪娘眉头蹙得更紧。 此时她嘴唇都被咬出血了，纤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被单，企图以此抵抗身上传来剧烈的痛楚。 这般断断续续发出低吟让身上男子仿佛有使不完的劲，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 当清晨久违的阳光终于露面，微弱的光晕铺厚厚的积雪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暖和了，恢复了神智的顾俪娘却如同置身于万年冰窖之中。 醒来后发现自己赤身于锦被之中，浑身上下如同被巨石辗过一般，痛得缓不过气来。 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恨不得立即咬舌自尽。 但全身上下软得如同棉花，让她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呵呵，小美人终于醒来了啊！陪爷再来一次保管不会再痛！”一个男子粗嘎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再来一次？！对上男子那张让她恶心欲吐的脸，她莫名地惊窒起来，原本一动不能动的身子本能往床里缩去。 她情愿死，也不愿意再经受那种滋味。 “大胆狂徒！你可知道我是谁？”她怒瞪着对方，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呵呵，如果不知道你是谁，也不会将你带这儿来啊！” 男子裸着上身站在床边居高临下打量着肤光如雪，娇美妍艳的女子，如同猛兽盯着自己的猎物。 这儿？！这是哪里？顾俪娘挣扎着四下打量。 透过粉红的帐幔，她看到床的斜对面梳妆台两边的墙上分别挂着两幅刺绣丝帛合欢图，上面的内容让她不敢直视，连忙闭上眼。 老天，青楼。自己竟然被带到了青楼！！！ 刹那间，想到以后的命运，她的心在滴血。 就在她为自己会沦落为青楼妓子而悲哀时，男子变戏法一般取出一盒药膏，粗鲁地扯开被子往她身上抹。 “放心，这药一擦保证你通体舒坦。”男子嘎嘎笑着上下其手。 顾俪娘没有力气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一双手在自己身上各处游走。 对方没有说谎，随着药香四溢，她身上痛意顿消。 并且，当对方的手朝下探去，她的身子竟然不争气地有了反应。 她又羞又恼的，干脆紧闭双眼将头撇向一边，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与其这样在青楼苟且活下去，不如等身子恢复了力气后一死了之。 一个失去了清白的女子，即便逃回去又能如何？ 或许自己被掳走的事早已传得纷纷扬扬，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入宫当太子妃？ 想到这里，她不禁羡慕起自己的嫡姐顾昭娘。 对方虽然被毁容，但奈何人家有个好娘亲。 如今不但有臣相撑腰，表哥杨远还一跃成了护国将军，也难怪太子又改变心意想得到对方。 “小美人儿，只要你乖乖听话，爷不但放你回去，还会帮你顺利进宫当上太子妃。” 正在伤感自己的命，男子突然发话。 “怎么可能？！如今我已是残花败柳，又如何能够进宫？”她倏然睁开眼，一脸的悲凉。 “哈哈，”男子突然大笑。 “爷说你行肯定就能行！当年你娘不就是被我调教后迷惑了你爹的！” 我娘？！你……你到底是谁？！顾俪娘犹如五雷轰顶，上下打量着对方。“”，。 第384章 奇怪 “顾小姐，其实你我早就见过面！” 见对方终于正眼瞧自己，男子说不出的得意，眸子闪了闪，突然声音一变：“小姐，老身的首饰做工在广陵可是数一二……” 原来是你？！终于明白对方是谁，顾俪娘差点没把一口银牙咬碎—— 难怪每次那个送珠花的婆子看自己眼神不对，原来竟然是这恶徒男扮女装！ 方才自己还在琢磨会不会是太子变心，故意找人来害自己清白好重新得到自家嫡姐，没曾想竟然是自己亲娘引狼入室…… 看她欲哭无泪，一副心如死灰的可怜样子，男子倒是无来由一阵心软，一个跃身到得床上将她揽入怀中。 “要怪就怪你娘白享了这么多年荣华富贵也没有拿到主子想要的东西，如今这事只能由你来完成。据我的手下打听，顾府并没有声张你的事，估计也是怕传出去坏了你的名声……” “你的主子是谁？”顾俪娘抚着胳膊上完好无损，红得耀眼的守宫砂下意识问道。 男子大手在其胸前用力一掐，冷声道：“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这可是爷看在你的第一次给了咱的份儿上才提醒哈！乖乖再陪爷一次，就马上送你回府。” 顾俪娘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再开口说话，寻思着等先脱身再说。 “你当真放我回去并帮我顺利入宫？”打定了主意，她可怜巴巴看着对方。 呼吸已经变得急促的男子哑声道：“四爷我说话向来算话，只要你拿到那乾坤基座第一时间交与爷手上，即便以后太子不要你，爷也保你一生荣华享用不尽。” 乾坤基座？！见其果然与娘亲所说一致，不由得顾俪娘不信。 想着能出去，还能继续当太子妃，她索性放开了自己，竭尽所能奉迎对方。 男子身为魅阁教习长老，御女之术身经百练，早已是炉火纯青。几番**下来，已经弄得顾俪娘＂jiao chuan＂息息，浑身无力，任其百般折腾。 “怎么样？现在果然不痛了？瞧你这骚样儿，看来赵红霞早已把床上十八般武艺教给了你……”看着身下的女子已然一脸享受的模样儿，男子大笑不止，说不出的得意。 好不容易折腾结束，看男子一脸满足，顾俪娘大着胆子向其提出一个请求。 “把你那个嫡女姐姐抓来也这般对待？！”刘四先是吃了一惊，随即明白对方的用意，连连摇头说自家主子另有打算。 为何不行？！倘若那个丑八怪没了清白的事传出去，太子爷和那个风云阁的主事还会把她当个宝？ 顾俪娘双手紧拽着身上的锦被，眼底是浓浓的嫉恨。 “哈哈，小美人儿放心！主子早就看她不顺眼，肯定不会给她好果子吃的，换了旁人可不会像爷对你这般好！” 见怀里女子神情有些失望，男子桀桀大笑，眼底难得多了一抹温情。 说来也奇怪，这些年他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为何这顾俪娘却让他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顾俪娘没作声，眼底却有疑云一闪而过—— 莫非上次惊马事件便是对方所为？ 可昭娘刚回京城不久，又怎么会得罪这位四爷的主子？难不成他们也怀疑昭娘身上有顾家的宝贝……“”，。 第385章 分手茶 九重宫阙，金銮殿。 御书房内东方铭正在批阅奏折，陈忠和随侍一旁。 “传茶！”大约有些渴了，东方铭终于抬起头来。 陈忠和正要出去，突然殿门大开。 “不用了，这次就由本宫亲自来！”随着说话声，二人看见捧茶进来的竟是被禁足凤阙宫的皇后娘娘，不由怔住。 “你……你怎么来了？”良久，东方铭终于启唇，眼底隐有怒气。 该死的女人，竟然敢一再挑战自己的最后底线！ 看情形不对，陈忠和赶紧悄悄溜之大吉。 “陛下勿火，眼看便是成儿十七岁生辰，臣妾决定即日起进佛堂为陛下和成儿诵经祈福。或许这是臣妾最后一次给陛下奉茶了。” 林远娇眼神暗了暗，努力绽了一丝笑，玉手纤纤，把茶杯递了过去。 听对方以后再不来打扰自己，东方铭脸好转，伸手接过茶碗轻抿一口，只觉得一股芝兰茶香慢慢从鼻端沁到咽喉，四肢百骸是说不出的轻松快慰。 不由眉头一扬：“皇后哪里来的这般好茶？” 见他喝下茶水，女人黛眉轻扫，嘴角有丝丝悲凉和嘲讽化作一抹微笑一闪而逝。 及至四目相对，她上前一步樱唇轻启—— “陛下有所不知，这茶还是多年前臣妾之前出城进香时一位从南方云游僧人所赠，妾身一直想留着与其陛下共茗，奈何一直没有机会，如今你我夫妻缘尽，权当作分手茶罢。” 夫妻缘尽？！她的话让东方铭眸子凝了凝。 瞬间回神，只道对方打定心思皈依佛门，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也没说什么，只是摆摆手：“朕忙着呢，皇后请回！” “夫妻十八载，陛下当真一丝丝也没有爱过阿娇吗？”见其无动于衷，皇后面惨白，捂住胸口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直直儿看着他。 “皇后早就知晓朕的心在何处，却偏要明知故问，真是何苦来着？” 东方铭淡淡瞥了她一眼，说完只管低头批阅奏章。 “果然应了落水有意，流水无情那句话。明明知道不可能，可怜阿娇却偏要飞蛾扑火将一片痴心空付流水……” 皇后深深看了他一眼，长叹一声，缓缓朝殿外走去。 隔着窗户望着女人孤独落寞的背影，东方铭突然无来由一阵心悸：不是一直讨厌对方有目的接近，趁酒后引诱了自己吗？如今对方主动提出放手，这心里为何会难过？ “陛下——” 正在思忖自己奇怪的感受，陈忠和匆匆进来。 “什么事又一惊一乍的？”东方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咦，娘娘人呢？”陈忠和四下瞄了一下，大约没想到皇后如此快就离开，一脸的奇怪。 “说事就说事，不该你操心的就不要瞎操心！”见对方又提到皇后，东方铭脸一沉，抬脚就踹：“快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顾……顾大人兄弟二人带着赵姨娘母子到臣相府道歉，如今嫡女同意回……”硬生生承受对方一脚，陈忠和说话愈加不连贯起来。 “臣相竟然同意那丫头回顾家？”难得耐着性子听完，东方铭倒是吃了一惊。“”，。 第386章 真够绝的 这段时间，为了此事他这个皇帝可没少在朝堂上暗示对方多少给顾家一点面子，奈何那李文轩只是装聋作哑，只往自家老爹身上推。 今儿个怎么突然转了性？ 见其一头雾水，陈忠和长长舒了一口气，告诉他这可不关臣相大人的事，而是那位嫡小姐听说老夫人病了，自己坚持要回。 “呵呵，就说嘛！大楚向来以孝为大，老太太一招可真够绝的！” 听完，东方铭开怀大笑起来。 如果不出他所料，老太太分明就是故意装病。 但这病实在是装得妙极，就连自己这个皇上都无法拒绝，何况素来以孝出名的李臣相？ 至于昭娘一个未出闺阁的小丫头就更不可能公然违背人伦，答应回去是必然的。 “只要对方回去，再让自家儿子多去走动走动，到时将臣相嫡女加上这丫头一起……”念头转到这里，东方铭方才因为皇后受到影响的情绪瞬间高涨起来，将手中的朱笔往案上一放。 “你去转告胡治生，就说朕的旨意，宫里所有的医案那昭娘都可以随时查看……” “随时查看所有的医案？！”陈忠和呆呆地看着他，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他虽然是个太监，却也自是见多识广，自然明白初学医者最最重要的就是看各种医案。而皇室太医馆则收集了天底下最多的专门针对疑难杂症各类药方。 “阿嫣，虽非朕本意，你终究是因朕而死，此举算是朕对你亲侄女的一点心意！”东方铭却没有看他，目光怔怔望着窗外自言自语道。 “又是因为阿嫣！”陈忠和嘴角牵了牵，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昭丫头，你当真要回去？” 不说这边东方铭替儿子打着如意算盘，臣相府这边，好不容易送走以顾子复为首的一众人，李儒顾目光落在昭娘脸上沉声问道。 “爷爷，他们如此阵仗摆明了是昭娘回去，如果昭儿坚持不回，这传出去不但背上不孝的恶名，只怕连臣相伯伯一世清名也要被连累呢！” 想起顾家甚至连云氏也带着儿子来见自己，小家伙拉着自己的手不停地叫“姐姐回家”的情形，昭娘嘴角牵起一丝苦笑。 听了她的话，臣相李文轩一脸赞许点头，说会安排人手一道跟去顾家，眼下京兆府尹刘俊正在追查惊马事件，谅其不敢再有什么花招。 “多谢伯伯！虽然回去并非昭娘所愿，但好歹借机要回了娘亲之前所住的院子，爹爹也答应许我进出自由。” 昭娘眸暗了一瞬，朗朗回答。 聪慧如她，又怎么不知道李家父子向来以孝为天，是打心眼同意自己回顾府的？ 这番说词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 再说了，她之所以此次爽快答应回去，亦是因为这父子二人近段时间对自己不同以往那般随意，言语举止间明显多了几许尊敬与客气。 怀疑对方可能从小迷糊和那壶雪顶云雾茶看出了什么端倪，她决定借此机会离开。 反正如今时机已经成熟，回去后可以放手干点之前不能干的事情。“”，。 第387章 否极泰来 说话间，得到消息的杨楯夫妇和某人也匆匆赶了来。 “昭儿，如果不想回去舅舅出面处理这件事。”看着外甥女额头新旧疤痕，杨楯怒容满面。 宇文琅琊更是直接表示，杨远临走前将家人托付给了他，倘若昭娘不愿意回去，由他风云阁出面与顾家谈就可以。 “让余大哥费心了！”昭娘摇摇头。说老太太病了想她这个孙女也是人之常情，如果执意不回去反而落人话柄。 末了，她静静地看着杨楯：“舅舅，好在他们许我带人，除了福爷爷和那个厨娘，霍建业、张景斐、杜涵风三人以臣相府的名义随我一道回去！”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有他们跟着你我们也好放心。”李家父子听了连连点头。 虽然疑惑昭娘为何非要将三个盗匪出身的人带在身边当作贴身护卫，杨楯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要！昭娘姐姐这一走果儿岂不是不能再和小迷糊玩耍了？”这时，旁边的小果儿捋着小萌宠光滑的皮毛不高兴地撅起了嘴。 见小家伙一副要哭的模样，昭娘连忙蹲下身子抚着对方的脑袋哄他，说过些日子会回来看他。 “过些日子是多久？”小果儿看着她眼泪嗒嗒往下落。 没有法子，昭娘只好答应隔天便带着小迷糊回来看他。 璃娘在旁边眼睛一亮：“昭儿，咱们家离胡太医府上甚近，这边院子依然为你保留，你何不与其约好就在这里学习医术？” 这倒是个法子！看儿子哭处跟泪人儿似的，臣相大人心有不忍，当即表示启奏圣上让胡太医隔天来臣相府指点昭娘习医。 昭娘自然毫无二话，连连点头。 一言为定！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小家伙听了顿时破泣为笑，十分爽快地把怀里的小迷糊还给昭娘，还伸出手指和她拉勾勾。 “昭儿，只带三个人够不够？要不要风云阁给你派些人手？” 宇文琅琊一边说，目光一边落在昭娘那疤痕全无的白净纤手上，不明白对方为何偏偏要保留额头上那样一大块疤痕。 见对方直愣愣盯着自己的手看，昭娘小脸微红，连忙将其缩回袍袖内，朝其福了一福：“不用了，还请余大哥看在昭儿面上放顾家一马。” 方才赵姨娘母子二人唱一和，话里话外不外乎说如今顾家的生意一落千丈，老夫人也忧郁成疾，她自然听得懂对方是什么用意。 反正要回去，不如再做个顺水人情。 “好，昭儿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某人一脸宠溺看着她，一口应允。 “嘻嘻！”其眼底那份炽热情被李璃娘看得明白，不由掩嘴偷笑：“余大哥，你不过风云阁一个主事，万一被阁主知道你如此大方罚你怎么办？” 罚我？！某人乐得眉毛直跳。 听其说自己兄弟二人向来被阁主视如己出，对兄长更是看重。因为上次昭娘救了其兄长，阁主早就表示风云阁人马要视昭娘马首是瞻，杨楯等人恍然大悟—— 难怪昭娘出事这家伙比谁都跑得快，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死里逃生的昭娘是不是应了否极泰来的说法，运气才好得令人咋舌？“”，。 第388章 看出来了 相对于他人的震惊，李儒成和臣相儿子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的眼底看到有惊愕一闪而逝。 一直以来，风云阁商业王国自成一体，就连皇上也不一定放在眼里，只因为昭娘无意间救了义子就要所有人马首是瞻，这说明了什么？ 昭娘倒是十分淡然，她静静看着某人，问能否让她见那位阁主一面？ “实在不行，见余生也行。当时如果不是他和小迷糊出现，只怕昭娘早已葬身蟒腹也说不定。” “呵呵，你说阿生啊——”某人嘴角勾了勾，目光下意识从昭娘身后的小纨脸上扫过，说对方手上有件大事正在处理，估计一时半会不会返回广陵。 末了，他一本正经看着昭娘：“昭儿，阁主行走天下，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我这个主事也是鲜少能见其面。但为兄相信余生只要回来，他第一时间一定会来见你。” 说着，他朝果儿手中又在呼呼大睡的小萌宠指了指：“他连十几年从不离身的小迷糊都送给了你，足以看出他是十分珍惜你们之间这份感情的。” “既如此，那就随缘！” 不知道某人是借机在对自己表白，故意说珍惜这份感情而非珍惜友情，昭娘不置可否点点头，招呼芸姑和两个丫头赶紧回屋收拾行礼。 看她打定主意要回去，臣相父子赶紧嘱咐璃娘让下人多准备一些用得着的物品给其带回去。 “不劳大人费心！”见状某人连忙阻止，表示以后昭儿一应物品全由风云阁提供。顾夫人生前所居的院子风云阁也会即刻让人前去布置。 昭娘正在担心顾夫人的院子只怕一时半会儿还无法住人，回去只能还是居住原来的落梅苑，知道风云阁财大势大，并且目前顾家也正好要求着对方，当即一口应允。 倘若自己推测无误，国公爷的银子她东方昭阳还是使得的。 “如此多谢余大哥了！”想着，她冲着某人调皮一笑。 “一家人何必见外！”少女被长长的睫毛装饰起来的美眸，就像两颗水晶葡萄，看得某人心神一荡，心里话脱口而出。 一家人？！呵呵，谁说不是呢！杨楯眸子闪了闪，嘴角一勾，朝对方抱拳作了一揖：“大德通多亏风云阁才在这广陵站住了脚，在下不胜感激。” “伯父说哪里话！”慌得某人连忙还礼。只说当初遇到难处亦是杨远及时伸出援手，自己才没被阁主责怪。 末了，他笑吟吟看了昭娘一眼：“何况大德通这种经营模式解决了风云阁一个大难题，和其合作也是阁主的意思。” 见璃娘在旁边只看着昭娘笑，周氏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低低道：“璃娘，这余主事该不是对咱们昭儿有了那啥心思？” “嘻嘻，伯母您总算看出来了啊！”璃娘再次失笑。 两个人虽然说话声音小，却依然被昭娘听了个正着，脸却是一白。 “明早顾家要来人接，昭儿先回屋收拾去。”她扔下一句话，抱着小迷糊一溜烟闪进屋内。 “在下也得去顾府一趟，各位告辞！” 将少女微妙的变化看在眼底，某人心里说不出的失望，找个借口赶紧离开。“”，。 第389章 托您的福 回顾家一事相对两个丫头一脸不情愿磨蹭的样子，芸姑则是喜笑颜开。 她喜滋滋看着默默收拾衣物的少女：“昭儿，你毕竟姓顾，长久借住在这臣相府毕竟不是个说法。再说了，如今老夫人已经回来，不会有人敢再欺负咱们主仆了。” “其实除了这里我们还可以住大德通，那边房子都给咱们留好了的。”心里向来憋不住话的小纨鼓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忿然道。 “就知道你因为上次那件事还记恨在心！”芸姑横了她一眼。“但你可曾想过，大德通人来人往，咱们小姐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 “快别说了，没看见小姐心情不好吗？”一直没有说话的翠儿拉了拉芸姑，伸手朝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发呆的昭娘指了指。 从方才进来，对方已经抱着小迷糊站在那里大半个时辰没动身子。 此刻昭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有发现身后三个人在说些啥。 她不是笨蛋，当然能看出那个余朗的小心思。 只怕杨远也早有了撮合二人的打算，否则不会明着将自己托付给对方。 以常人眼光的来，以她目前的情形能够嫁给风云阁的主事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可谁又知道她本非真正的顾昭娘，并且从小心底深处就住进了一个世上万人难及的琅琊哥哥？ “看来以后得与那个人保持一点距离才行！”良久，昭娘打定了主意。 天黑时分，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顾俪娘，顾家合府上下全傻了眼。 对方是被一辆马车送至府门口。 少女微笑着，全身上下看不出丝毫零乱。 见众人震惊，顾俪娘轻轻一笑：“让祖母爹爹受惊了，其实女儿只是被人接到一个地方好吃好喝关了一天一夜。” “你可知道对方到底是谁？”老夫人手中的拐杖轻轻一杵。 “俪娘不知！”顾俪娘摇摇头。说那些人面上都蒙着黑纱，对自己也是十分礼遇。 说完，似是担心对方不信，她还撸起袖子让老太太查看胳膊上的守宫砂。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抚摸着鲜红的朱砂印记老夫人欢喜不尽，连忙让赵姨娘带其回去洗漱休息。 看到失而复得的女儿，赵姨娘高兴不必说，应了一声上前去拉俪娘的手。 只是，她还未曾靠近，顾俪娘早已敏捷闪开，竟是看也不看自家娘亲一眼，淡淡道：“不劳烦姨娘了！托您的福，俪娘好得不能再好呢！” 说完头也不回在丫头的簇拥下离开。 姨娘？！以前不是一直叫娘亲的吗？顾俪娘的反应却让众人面面相觑。 这一刻，被亲生女儿当众羞辱，赵姨娘又羞又怒，恨不得有个地洞直接钻进去才好。 “如此看来，果然是太子做的好事，其目的就是逼我们向昭娘认错，然后把人接回来。”良久，老太太悠悠叹息一声。 顾子复和顾子陵兄弟二人深以为然。 想想也太过巧合，这边刚刚去臣相府道歉认错，昭娘也答应回府，这边就将人放了回来。 或许正因为如此，顾俪娘才如此憎恶自己庶出身份，以至于连亲娘也不想认了。 “祖母，泰儿有话不知当不当说？”突然，一直没有吭声的顾仲泰朝老太太“噗通”跪下。“”，。 第390章 没那么容易 老太太朝他虚扶一把：“起来！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 “这……”顾仲泰一脸为难看向旁边依然一脸怒气的赵姨娘。 见其看着赵姨娘欲言又止，顾子陵率先反应过来，他眼睛瞪得老大：“泰儿，莫非你要——” 等顾仲泰提出自己兄妹二人正式过继到已经死去的顾夫人名下时，几个人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娘，儿子之所以想出这样的法子，都是为了妹妹进宫后不被人瞧不起，您应该没有意见？” 说完，顾仲泰朝赵姨娘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出人意料的是赵姨娘这次没有撒泼发火，只是怔怔看了自己儿子半晌，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出去。 盯着对方的背影，老太太脸变幻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子复则长长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 “泰儿，这事没那么容易。”他说。 大楚律命上写得明明白白，正室夫人倘若不在人世，男子另娶正室便罢，倘若姨娘扶正须得嫡出子女点头方可。 而大火过后，受到刺激的昭娘跟换了个人似的，性子全然不与之前那般温顺。 上次被毒打加上此次惊马事件一并算上，旧恨新仇不共戴天，又怎么可能会同意对方一对儿女继在自己娘亲膝下？ 本来赵姨娘没有唆使人去放那把火，没有毒打昭娘，他这个当爹的或许还能说上几句话。但如今那丫头有了臣相和杨远以及风云阁当靠山不说，还成了首席太医胡治生的关门弟子。 倘若他强迫对方同意，事情一旦闹开，只怕会让人疑心是他伙同姨娘毒杀妻女也说不定。 真到了那时节，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哇！ 顾仲泰霍然站起身，急切道：“儿子知道娘亲鬼迷心窍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但我和俪娘毕竟和昭娘是亲兄妹。我这个长兄有了出头之日，怎么着也会照应……” “明日你去接昭娘那丫头回来，此事容后再议！” 话未说完，老太太不客气打断他的话，下达命令。 “是啊，先把人接回来是正经。”不等顾仲泰回答，顾子陵拍拍他的肩头。“咱们顾家怎么能让堂堂嫡女长期寄居他人屋檐之下？明儿个叔叔陪你一道去接人。” “娘亲，昭娘提出此番回来要入住阿琬之前居住的天福阁，但那里空了这么些年根本不能住人，这该如何是好？” 突然想起什么，顾子复转脸看向老太太。 “既然当着臣相应承了，咱就得说话算话，不能再让人给抓住错处。” 老夫人冷声说罢，却是朝顾仲泰眉头一挑，让其赶紧去找管家召集府上所有的丫头婆子，哪怕今晚不睡觉，也要把天福阁给收拾齐整了。 连夜？！果然嫡女的待遇不同一般呢！顾仲泰眼底闪过一抹恨意—— 倘若不是娘亲这么多年费尽心机把持了整个顾府也没有找到的东西极有可能就在那死丫头身上，本少爷又何苦陪着娘亲演戏？ 恨归恨，他还是一脸恭顺点点头，折身往外走。 只是，还没等他走到门口，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刻，大门砰地被推开，伴随着一股彻骨寒风，一脸惊慌的管家冲了进来：“老夫人，老爷，出大事了——”“”，。 第391章 总算明白 片刻过后，顾家兄弟扶着老太太来到府门外。 “风云阁余朗见过老夫人，见过顾大人！”看到他们，台阶上长身玉立的男子大踏步迎上来，拱了拱手。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气宇轩昂的少年护卫。 再往后看，靠边一溜儿停着数辆马车。 借着门口的大红灯笼打量着对方那张俊脸，顾子复有点不敢相信风云阁主事竟然如此年轻。 真是踏破铁履无觅处！想见的人竟然自己出现在面前。 “敢问余主事大老晚的因何事来我顾府？莫非嫌顾家如今还不够惨么？”老夫人却面无表情看着某人，淡淡道。 宇文琅琊自然知道对方为何不高兴，嘴角忍不住一勾：“老夫人倘若知道令孙女对阁主老人家最钟爱的义子有救命之恩的话，就不会气恼风云阁对顾家进行打压了。” “还有这等事？！”老夫人一脸惊异。 顾子陵眉头一挑：“敢问余主事，这可是在临安发生的事？” “正是如此！”某人点点头。“当时令孙女采药时恰好救了在下兄长一命，这份恩情在下永远铭记在心。” 兄长？！原来阁主最钟爱的义子是主事的兄长！也难怪昭娘被打风云阁反应如此强烈。 一席话总算让顾家人明白过来，看向他的神情多了几分莫名情绪。 既然其兄长是阁主看重之人，想必这位在风云阁也是举足轻重，说得上话的人物。 “不过——”宇文琅琊淡淡一笑，又说了昭娘请他放过顾家的事。 老天保佑，看来顾家这一劫总算过去了！ 众人一听无不欢喜。 站在后面没有说话，却一直盯着宇文琅琊看的顾仲泰突然不远处的门房小厮招招手，两个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那主事此时来顾家又所为何事？”好不容易回过神，老夫人一脸狐疑瞥了一眼那一溜儿马车。 某人嘴角勾了勾：“阁主得知昭儿要回顾家，而其母原来所居的住处还未来得及打扫布置，特嘱咐在下率人来做这件事。” 说完朝身旁两个家伙微微颌首，年龄稍长的那位扭头朝马车方向喝了一声：“都出来！” 话音刚落，接下来眼前的一幕把顾家人看呆了—— 不过眨眼的功夫，从头两辆马车上跃下八位身手敏捷的男子，齐刷刷排列在雪地里。 紧接着，后面三辆马上又下来十数位丫头婆子。 等了半天后面几辆车没有动静，正在奇怪，宇文琅琊又是一抱拳，表示车上都是阁主赠送的一应起居之物。 “呵呵，阁主大人有心了！恭敬不如从命，老婆子先代昭娘谢谢了！”老夫人眸子沉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朗朗道。 见老太太无二话，顾子复回头冲着管家等人一挥手：“速速打开中门，领他们去天福阁。” “是！”管家应答，然后和众家丁连忙跑步至不远的中门，合力把大门推开。 “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何况令孙女救了阁主最钟爱之人的性命？这点委实算不了什么，不过阁主一点心意罢了！” 某人一本正经说完，率先往里走去。 “主事请等一下——”顾仲泰眼眸眯了眯，突然一个飞身拦在他面前。 “不知顾公子有何见教？”宇文琅琊面无表情打量着眼前这位年龄和自己差不多，长相还行，却透着几许阴晦的年轻人。“”，。 第392章 恶毒念头 “见教不敢！”顾仲泰抱拳朗朗道：“那一日阁下神功了得，竟然一剑便将我顾家大门劈裂，在下仰慕已久！” 说到“剑”时，他的目光在其腰间佩剑顿了一瞬，然后一眨不眨盯着宇文琅琊，看其反应。 “不出爹爹所料，七星龙渊果然被人盯上了！”某人暗暗心惊，面上却云淡风轻，随手朝身后影尘和坠星指指。 “公子过奖，当时不过合三人内力，实在算不了什么。在下这柄剑还有些来头，一直随手佩戴，公子如果喜欢不妨看看——” 说着，他索性解下长剑连同剑鞘递与对方。 顾仲泰也不客气，接过冷不防从鞘中霍的一下抽出，但见那威严的寒光如闪电般划过，足以让人不寒而素悚。 “白如霜雪，利若秋霜。果然是把好剑！”顾仲泰眼睛一亮，爱不释手。少顷抬头一脸狐疑：“可府上下人明明说当时看到红光伴有龙吟声啊？” 证实了心里的猜测，宇文琅琊面陡然一沉，一把拿过长剑。 “这柄剑为阁主所赠，余某人已经随身佩戴十几年。至于什么红光龙吟之类八成是你那些下人看花了眼胡咧咧罢了。” 见主子生气，影尘和坠星也面沉如水，暗暗运起内力。 “泰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还不赶紧给余主事赔礼道歉！”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威压扑面而来，顾子复连忙扶住身子摇摇欲倒的老夫人，朝儿子爆喝道。 没料到对方光两个手下的内力就如此逆天，顾仲泰哪里还敢说个不字，连忙作揖赔不是。 “时辰已不早，老夫人和大人请歇息。倘若不放心，可派人现场看着即可。”宇文琅琊冷声说完，也不等人回答，大踏步跟在管家身后往后院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老夫人板着脸看着额头直冒汗的孙子：“你这孩子行事向来稳重，今儿个到底是怎么啦？” “是啊，风云阁就连陛下也得给几分面子，你去惹他干什么？”顾子复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附和着。 顾仲泰不说话，狠戾的目光落在早已缩在旁边的看门小厮身上，却是一巴掌扇过去：“连个门都看不好的奴才……” “住手！”老太太眼急手快将手中的拐杖一伸。 顾仲泰措手不及，手臂被狠狠击了一记，痛得直咧嘴。 老夫人一记眼刀子甩过去，冷冷道：“我顾家人向来礼贤下士行事有分寸，你这副长相也就罢了，怎么这性子也越发随了你那上不了台面的娘？” 上不了台面的娘？！对方字字句句如同尖刀刺在顾仲泰心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难怪不肯答应将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正式过继到夫人名下； 难怪要将二房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当成顾家的继承人； 就连一开始将昭娘母子接回和桥老宅也是一种保护手段； 说来说去，不就是自己的出身丢人现眼么？ 可是，庶出又当如何？不也是顾家的血脉吗？ 再说了，我是长子，即便要复国，这延陵国主也应当非我莫属才对！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他要有命长大再来跟我抢，跟我斗！ 望着老夫人一行远去的方向，顾仲泰双拳紧握，一个恶毒的念头油然而生。“”，。 第393章 如果 “什么？！那个小贱人明天就要回府？” 正坐在梳妆镜前默默流泪的顾俪娘一脸不敢置信瞪着自己的哥哥。 “正是如此！”顾仲泰点点头。说对方失踪后祖母他们怀疑是太子或者臣相府的人所为，想以此迫使顾家处置娘亲，他将计就计促使他们接回昭娘。 “妹妹，倘若那乾坤基座当真在昭娘身上，她回来不是正合我们的意，你怎么？” 望着对方因为愤怒不甘变得有些扭曲的小脸，顾仲泰有些不明白。 记得那天明明对方也是同意尽快接回昭娘，今儿个这是怎么啦？ 想着自己天生丽质被人蹂躏，对方毁容却众星捧月犹如公主一般，顾俪娘双手死命扯着手中的绢帕，咬牙切齿。 “哥，她回来可以！但你得想法子帮妹妹出这口气，总不能上睁睁看着即将到手的太子妃位子再被她夺回去啊！” “果然还是因为太子！”顾仲泰心头了然，拍拍胸脯：“这你放心！哥哥心里早有主张。不过还有一事……” 说着四下看看隐去耳过去说了几句。 “阿麟？！你……他的话让顾俪娘脸大变。 “你我好歹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妹，再说了，咱们庶出又如何，哪点比他们嫡出的差了？”顾仲泰面无表情看着她，声音低不可闻。 “如同你一定要除去昭娘一样，明显老夫人甚至爹爹都把顾家的未来寄托在了他身上，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有他无我！有我无他。” “那哥哥打算怎么做？”看其脸，知道已经打定了主意，顾俪娘按住心神低问。 “或许有个人的力量我们可以借用一下！”顾仲泰嘴角浮起一抹算计。 等对方说出那个人的名字，顾俪娘亦眼神一亮：“对啊，即便到时出了什么事只说奉了她的意思意……” “出去这一趟仿佛变得聪慧一些了嘛！”顾仲泰目光其胸前驻了一瞬，眸暗沉起来，用力咽了一口唾沫。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觉得那处比平时高耸了很多，眼角也有丝丝媚惑溢出。 “你这屋子里地龙烧得太旺！”感觉身子某处莫名有些热了起来，他连忙找了个借口退了出去。 撩开窗棂上的轻纱望着对方有些慌乱的身形朝跨院方向而去，顾俪娘差点没把一口贝齿咬碎。 果然如那人所说，服用了那粒秘药非但不会让人看出已经失了清白，还更具女人的魅力。 这不，自己明明什么也没有做，竟然连自家亲哥哥都被迷惑了。 “只是，这样的魅惑我不想要，打死也不想要啊！” 回想起这一天一夜所经历的一切，顾俪娘心在流血。 要了这般媚惑能力就永远摆脱不了那个男人的控制。 对方说了，因为那药服用后不及时与男人行房将会心痛欲裂，所以，他每到时间点便来会她。 “都怪自己是那个女人所生才落到这般地步！” 想到自己母女二人都不得不被同一个男人摧残胁迫，她恨透了赵姨娘。 如果能够选择重生，她就是灰飞烟灭，魂魄俱散，也不会投胎到这样人的肚子里。 “好在如今这胳膊上守宫砂还在，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被太子的人带走，丝毫没有怀疑到清白上面，自己还有机会将命运翻盘……” 望着漆黑的夜，顾俪娘眼底有决然一闪而逝。“”，。 第394章 蹊跷？！ 顾府的动静自然瞒不过东方铭的耳目。 当他得知风云阁的人深更半夜大张旗鼓进入顾府只是为了给顾昭娘布置住处，他一头雾水。 风云阁阁主连自己的面子都不买，为何偏偏对一个小丫头如此看重？ 见其一脸不解，陈忠和连忙上前一步：“启禀陛下，咱们的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好像是说那位嫡女对阁主最看重的义子有救命之恩，所以才这般维护。” 原来是这样！东方铭恍然大悟。“难怪风云阁会和杨远走得如此近，并且还大费周章搞来了千匹战马。” “成儿果然会看人！”明白原委后东方铭眉眼皆是笑。 那顾昭娘虽然破了一点点相，但如今对方不但精通医术，背后有臣相和杨远，还有风云阁的支持。 这样的女子如果成了自家儿媳妇，这大楚天下何愁不稳？ “是啊，太子殿下知道这消息指不定要高兴成什么样儿呢！”看出主子在想什么，陈忠和不失时机吐出一句话。 “哦，成儿在忙什么？”提起儿子，东方铭这才想起有两天没看到对方人影，连忙问道。 陈忠和迟疑了一瞬，说皇后娘娘自那日回去就将自己关在佛堂不许任何人打扰，估计太子殿下心情也有些不好，一大早就去了国公府找二公子宇文琅玕。 “琅玕这几天没有在宫里？”他的话倒是让东方铭吃了一惊。 “据说公主最近因为思念爹娘郁郁寡欢，连宫门也不出，二公子正全力筹备婚事，准备早点将人娶回去呢！不过——” 说到这里，陈忠和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东方铭瞪着他。 等对方说京兆府尹手下的捕快查出当天惊马事件发生时，曾有人看到宇文琅玕带着两个小厮从那里经过，东方铭面瞬间沉了下来。 “怎么可能？！那小子虽然纨绔却非那种大奸大恶之流。再说了，他和顾昭娘一无仇二无恨，不至于对人下这种黑手啊！” “是啊！捕快们也觉得这里面甚有蹊跷，但除了这一线索并无别的，是以一直不敢来禀报。” 陈忠和如实说道。 蹊跷？！东方铭眉头紧蹙：根据暗卫来报，那天夜里很晚那家伙才溜进宫。接下来好几天都躲在宫中没有出去一步，莫非此事真与他有关？ 思绪转到这里，他眉头猛然一挑：“胡太医最近可经常外出？” 等对方说胡治生去得最多的是臣相府上，还曾因为治疗义德王和公主发生过争执，他瞬间明白过来，不由长长喟叹一声：“去告诉刘俊，这案子胡乱找个替身了结算了，不用再查。” 是！虽然陈忠和百思不得其解，却也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你亲自去见刘俊，让他事情做妥当些，不要让臣相有话说。”临了，东方铭再次吩咐。 “奴才明白！”陈忠和点点头，转眼消失到门外。 等他离开，东方铭沉吟良久却是将手轻拍两下，一个着灰便衣的暗卫应声而进：“陛下有何吩咐？” 东方铭眉头紧蹙：“那姓卫的和侍女小乔为何至今没有消息？莫非两个人上天入地了还是逃到了大楚的管辖之外？”“”，。 第395章 花船 暗卫眸子闪了闪，说线索在江南便断了，当时很多人目睹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抱着一具死尸，无奈当晚又下起了暴雨，估计是走投无路跳了河也说不定。 跳河？！东方铭不置可否，眼底却有一抹惋惜掠过：卫先生他虽然接触不多，但能让自家太子哥哥如此看重，自然是个了不起的人才。 其实他的本意不过是想其为自己效力，怎么就死了呢？ “十有**！如今梳理下来，唯有那对乞丐父子最对得上号。”暗卫一脸笃定看着他。 “陛下，属下以为那个少年想必就是小乔所扮。当天洪水来势凶猛，试想她一个女孩儿家带着一具成人男子尸体又能往哪里去呢！听人说当时她饿得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江南哪个地方？东方铭转脸看着他。 和桥？！这不是顾家老宅所在地吗？等对方吐出那个地名，他眸子倏然瞪大。 那地方山清水秀宛若人间仙境，当年他还身为皇子时没少跟对方去那里散心。 暗卫点头，说当时那几个办差事的侍卫在码头上还与顾家嫡女发生了争执。 “那嫡女也不是好惹的，竟然当众扯下戴在头上的帷幕，如果不是那道疤痕，他们还以为公主到了那里呢！” 顾家，顾家，怎么又和顾家扯到了一起？ 东方铭内心莫名焦燥起来，大吼一声：“来人，朕要换衣。” 一群太监宫人连忙进来，不一会儿使服侍其换好一身便衣。 “陛下，这大老晚的，您这是……”见宫人将狐皮大氅往对方身上披，侍卫一脸不解。 转头发现陈忠和还没有回来，他沉声道：“朕心里烦，你陪朕出宫透透气！” 片刻过后，京城入夜最最繁华的地儿出现了一主一仆。 为防意外，东方铭被加上一道八字胡，面也多了几分黄气。估计人面对面也不一定会认出他是谁。 看着大半夜这里依然是络绎不断，进进出出的人群，东方铭也不由感叹这号称天底下最大的销金库的魅力。 “陛……爷，那地方……”见其盯着几只异常醒目的大红灯笼发怔，暗卫欲言又止。 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东方铭回过神嘴角勾了勾：“放心，我对那种地方向来不感兴趣。”说罢转身朝陵河边走去。 长年生活在宫外，他对这广陵城可是了如指掌。 沿着河边慢慢走着想着心思，暗卫一步不离跟着，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突然，远远有悠扬的丝竹声传来，伴随着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听声音正是自己之前居住过王府所在的方向，东方铭不由自主加快了步伐。 等到得码头，但见陵河上到处都停泊着一艘艘花船，其中最大的一只装饰得甚是华丽，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男子搂着美女在船上嬉戏打闹，纠缠。 倩影飘动，空气中有一股淡淡幽香扑鼻而来，而那悠扬悦耳的丝竹声也正是从那里传出。 东方铭目瞪口呆：“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在王府旁边干起这样的营生？” “爷息怒，属下这就去打探——” 见他生气，暗卫快步朝离石头最近的一只船跑去。 “小美人今天表现不错，改明儿爷再来会你。” “嘻嘻，何大人走好！” 东方铭正在冒火，突然有男女的对话声传来。 何大人？！听出男子的声音似曾相识，东方铭愣了一瞬。“”，。 第396章 玉姬娘子 “快看，美人儿送客了——”有男子惊呼起来。 四周一片静默。 船上，岸边，包括东方铭自己，所有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那个被男人半搂半抱，欲拒还休的美人儿身上。 那女人流露出的风情让人看一眼便能忘记一切。 明明大冷天的，她只穿了薄薄一层粉轻纱，外面披着一层金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的花纹。 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 金的外袍包裹着洁白细腻的肌肤，每走一步，都要露出细白水嫩的小腿。脚上的银铃也随着步伐轻轻发出令人骚动的诡异声音。 此时，她整个人如同没有骨头一般挂在那个须发皆已花白的男子臂弯里。 距离有些远，再加上又是晚上，东方铭目力却相当不错，一眼认出那个男子是礼部侍郎何致远。 这混蛋平时上朝走路都喘得不行，如今倒是有力气玩女人。 没有料到自己手下的臣子竟然是这般行径，东方铭又好气又好笑。 因为那位何大人要下船，这花船慢慢朝东方铭所在的码头靠近。 “让开让开，别挡着咱们大人的路！”这边早有一帮家丁涌上去，其中一个还狠狠推了东方铭一把。 “你们这些狗奴才——”赶回来的暗卫正好看到，一个疾掠过来伸手扶住他。 东方铭朝他摇摇头，示意其不要引起人注意。 狗奴才？！女人蓦然转过脸往这边看来。视线落到东方铭脸上，呆了一瞬转开脸笑得愈加灿烂，娇滴滴道：“大人，小女服侍得您可满意？” “呵呵，满意满意。”喝得醉熏熏的何致远笑得眉头胡子直跳，如同枯枝一般的手在其胸前狠抓一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老朽一把年纪竟然能与玉姬娘子春风一度，不枉此生也！” 原来这花魁叫玉姬么？！看着体态作派果然是个烟花尤物呢！ 想着，东方铭本能细细打量对方。 这一看不打紧，他的心猛然抽了一下 但见女子身形纤瘦修长，身材凸凹有致。尤其一双长腿笔直纤秀，似乎天生就是为世上男人而生。 只可惜一方素纱遮住了她大半个脸，只留了一双凤目在外，让人看不清其庐山真面目。 而那双欲说还休的美眸，他竟然莫名有些熟悉。 到底在哪里见过呢？他寻思着，下意识走近两步想看个究竟。 “哟，这位爷是不是也想与小女子春风一度啊？”见此情形，女子反而扭动着腰肢向他走来。一股暗香直沁人心脾。 “滚开，咱们爷可不是那种寻花问柳之辈！”看东方铭眉头直蹙，暗卫连忙上前一步拔出长剑拦住。 “嘻嘻，不寻花问柳大半夜跑这里来干什么？分明是阁下在妻子那里得不到满足的样子嘛！” 女人抛了一个媚眼，笑得浑身花枝乱颤。 妻子？！东方铭俊脸瞬间沉了下来。 那个女人虽然不得自己喜欢，这些年却也是安分守已，尽到了做妻子的责任，怎可让一个烟花女子嘲讽。 他蹙着眉头看其身上只有一袭半透明的纱缕，极尽勾引媚惑，摇摇头讥讽道：“烟花＂ji nv＂俏梳妆，洞房夜夜换新郎。你还是赶紧回去梳妆打扮一下准备迎接下一个金主！” 说完头也不回便走。“”，。 第397章 由爱生恨 洞房夜夜换新郎……如果不是你逼的，我何必要如此作践自己？东方铭，是你自己不要我，一天到晚只想着那个贱人，你一定会后悔，会后悔的……” 身后，女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面纱下泪如泉涌。 “主子，外面太凉了，咱们回！”这时，一个侍女模样的女子快步过来，将一件狐皮大氅披在其身上，眼底是说不出的怜悯。 “不，给我梳妆打扮，唤下一个男子来！”女人一把推开她，跺着脚赌气一般低喃。 眼看着十八年生死之期到来，可她依然得不到对方的爱。 爱得不到也就罢了，对方竟然整整十八年不近她的身。 由爱生恨的她为了活下去，选择了这样一种放纵沉沦的方式。 这些天，她借口在佛堂静修，实则从秘道出来以玉姬之名承欢无数男人。 只是，这**上的痛是没有了，但无形的疼痛更甚，让她几欲窒息。只能靠夜夜笙歌的方式来麻痹自己。 “陛下，属下已经打探清楚，这片水域都被一个叫刘四的男子买下。然后又转租给了这个叫玉姬的女人做皮肉营生。” 马车上，暗卫一五一十汇报了刚才探听到的情况。 “什么时候的事？”东方铭沉着脸。 “应该就是这个把月的事，这个玉姬也就这几天才刚现身。听说其琴棋书事歌舞无一不精，尤其是一身媚功更是无人能及，尤喜和朝中官员在一起。” 尤喜官员？！这女人爱好倒也特别。东方铭蹙着眉头自言自语。 对方那双眸子让他有些头晕，却又怎么也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到底在哪里见过呢？”一直入了宫，他还在苦苦思索。 “呵呵，陛下这宫里美女无数，而天下美人儿长相又是大抵差不多的，所以您才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啊！” 翘首以盼的陈忠和看到他回来喜不自胜，得知东方铭在想什么，正服侍其更衣的他忍不住发笑，自以为是解释道。 “想不到你一个无根之人竟然懂这些道理！”东方铭嘴角微勾，抬手在其头上敲了一记。 陈忠和一本正经看着他：“虽然无根，好歹也在陛下身边呆了这么多年啊！如果连这都不知道，岂不是这些年宫中生活白过了？” “说得也是！对了，刘俊那边怎么说？” 东方铭瞥了他一眼，把手伸进铜盆洗漱。 “陛下口谕他还能说什么，自然是想法子把臣相大人那边糊弄过去啊！”陈忠和一边说一边赶紧递上毛巾。 “小和子，你可知道琅玕那家伙为何要做这等事？”拿过毛巾擦了手脸，东方铭一眨不眨看着对方。 “这个……让奴才想想……”陈忠和怔了一瞬，随即眸子一亮：“陛下，二公子他可是因为公主……” 不愧是跟了朕这么些年的奴才！见其一语中的，东方铭一脸赞许。 等其说起当年胡治生打死不肯收昭阳公主为弟子之事，陈忠和一脸无语：想不到这公主竟然如此小心眼！ “呵呵，”东方铭大笑：“不是有圣人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吗？你这无根之人倒是少了这些烦扰。” 说完往龙榻上一躺，拉过锦被盖上，示意对方赶紧退下。 “但凡有一线希望，有哪个男人愿意成为无根之人？”看着其安然阖目的样子，陈忠和心里暗暗嘀咕。“”，。 第398章 可满意 顾府。 “不是说来不及收拾吗？” 第二天晌午，昭娘一行人被眼前焕然一新的天福阁给华丽丽地惊呆了。 不止她们主仆，就连顾子复等人也是目瞪口呆。 因为知道天福阁长达数年没有住人，里面除了一些积了厚厚一层灰的家具再无其他，也就乐得做个好人让风云阁的人自己去折腾。 早上起来，听管家说风云阁的人忙了一宿，老夫人原本要去看看的，但对方说风云阁的人把守在门外不让看，说是嫡小姐的地盘，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 虽然有些气恼对方的蛮横不讲理，奈何现在是看对方脸行事的当口，顾家母子干脆什么也不管，直接去臣相府接人。 “进去看看再说！”良久，顾子复催促女儿。 昭娘点点头，抱着小迷糊随着芸姑率先进入阁楼。 环顾四周，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 转过一道长廊进入书房。 明媚的阳光从竹窗洒下来，那做工精致无敌的花梨木书案上也洒满了阳光。 似乎布置者早知道着闺阁的主人擅长丹青书法，案上垒着一摞名人法帖，一张微黄的素绢铺开，旁边放着两方宝砚，各笔筒上好的狼毫笔如树林一般。 书桌的左边有扇大大的窗户，晶莹剔透的琉璃取代了原来糊在上面的窗户纸。 窗边的台上放着一支她最喜欢的汝窑梅瓶。 正值冬天，里面插着一枝含苞待放的珍珠梅，在暖阳的照射下犹如一副唯美的画卷。 屋子的左边用一个屏风隔开了，隐约可见一张上了年头的古琴挂在墙上。只一眼，昭娘就认出那是闻名天下的凤尾，不由呆了一瞬，又喜又悲。 此物因战乱流落民间，当年国公爷入宫看自己在跟教习嬷嬷学古琴，当即表示等自己长大送自己世上最好的古琴。却没想到此物竟然出现在顾府。 怔了片刻，她转过一道门，入眼便是闺中女儿都有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 挑起璎珞穿成的的珠帘，那一边是寝室，卧榻是悬着葱绿双绣花草虫纱帐的拔步床，床上轻巧柔软无比的蚕丝锦被下铺的是水荡漾的云罗缎。 随着人开门进入，烟青纱幔随风而漾，整个布置是华贵中充斥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虽然昭娘贵为公主，什么样的世面也见过，此刻她脑海中也不由自主浮现两个字：奢华。 没错，就是奢华！ 一路看下来，不但她的闺房，就连顾夫人原来住的屋子以及丫头仆人所居之处的布置无一不精致绝伦。 不说顾子复等人看得直发呆，芸姑和两个小丫头更是不敢相信这样的地方是给自己这样的下人住的。 “爹爹，其实只要打扫干净就行，何必如此花费？”好不容易回过神，昭娘走到外间看着顾子复。 只是，当她的目光对上顾家兄弟二人同样震惊的眼神，立刻猜出这一切并非顾家所为。 正在疑惑，一道身影颀长熟悉的身影从楼梯口闪过来，笑容可掬看着她：“昭儿，这布置你可还满意？”“”，。 第399章 命里注定 原来是风云阁所为！昭娘猛然明白过来，目光下意识往凤尾古琴方向瞥了一眼。 想想也是，这里随便一样摆设都要以百金计，顾家目前生意正是吃紧的当口，又怎么可能因为自己一枚无用的棋子如此大出血本？ 等目光落在对方眼底两团乌青上，又不由眉头轻蹙：“余大哥，昨儿个昭娘才决定回家，莫非你让人连夜……” “顾小姐有所不知，咱们主子昨儿个亲自在这里守了一晚，这屋子里每样东西都是主子亲自去库房挑选来的呢！” 某人还未来得回答，某个小僮儿从身后探出头，抢先答道。 认出对方就是当日在和桥给自己黄金的僮儿，昭娘宛尔一笑：“主子辛苦，想必小哥儿也跟着受累了，请二位受昭娘一拜。” 说着便朝二人福了一福。 “昭儿你这是干甚？”某人连忙伸手去拦，清风则一个闪身避过，连说不敢当。 闻讯而来的顾仲泰和顾俪娘站在门外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顾俪娘上下打量着某人俊脸酸溜溜道：“昭儿？！这位公子叫姐姐的名儿倒是怪亲热的嘛。” “俪娘，别胡说！”看顾子复眉头蹙起，顾仲泰连忙低声喝止。 昭娘看也不看她，纤手默默扶着怀中小迷糊光滑的皮毛。宇文琅琊眉头轻蹙将身子轻轻一侧低低和清风交待着什么，小纨则不顾芸姑的劝说对她怒目而视。 见无人理自己，顾俪娘倒是十分无趣：“人家哪里胡说了！爹爹和叔叔评评礼，这昭儿是外人随便叫的么？” “二小姐此言差矣！风云阁余主事与远儿亲如兄弟，自是把我家昭娘当亲妹子一般，这声昭儿又如何叫不得？” 正说着，杨楯夫妇拉着一双女儿出现在众人眼前，毫不客气怂了顾俪娘一句。 “是啊！有时候这外人比起所谓的亲人不知道强多少倍，至少不会成天想着置人于死地。” 向来好性子的周氏上前几步将昭娘拉到怀里，狠狠白了顾俪娘一眼：“只不过，这嫡就是嫡，庶就是庶，命里早注定了。” 一句话没把顾俪娘噎死，想到眼前的年轻人就是差点置顾家于万劫不复的风云阁主事，她一张俏脸红一阵白一阵，看上去说不出的精彩。 “不好好陪着你娘，跟这里来丢什么现眼？”顾子复终于忍耐不住，顿足喝道。 丢人现眼？！顾俪娘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一扭头冲出屋子往楼下奔去。 “昭娘回来就好，赶紧去看看祖母！她老人家听说你已经到家，竟然喝了一小碗燕窝羹呢！” 见自家妹子没有讨得了好，顾仲泰摆出一副笑脸迎上去。 “叔叔，这位是？”昭娘看了他一眼，转脸看向顾子陵。 “他就是你长兄仲泰！”不等顾子陵回答，顾子复连忙抢答。 顾子陵点点头：“你们兄妹分开这么些年，不认得也是情有可原。” “昭娘见过哥哥！”顾昭娘连忙将手中的小迷糊交与翠儿手上，朝着顾仲泰福了一福。 因为昭娘要去看老夫人，宇文琅琊只好告辞。临走朝守在楼下的霍建业等深深看了一眼：“昭儿就拜托各位了！” “公子但请放心，小主子就是属下等人的命！” 三个男子刷的站得笔直，异口同声道。“”，。 第400章 赶不上 明明声音并不算高，却震得人耳膜嗡嗡直响，顾氏兄弟和顾仲泰不由暗暗心惊。 “你们怎么也来了？难不成我顾家当真就没有人了么？”等看到张福和上次的厨娘朝这边走来，顾子复隐忍多时的怒气终于爆发。 杨楯眸子沉了一瞬，上前一步，淡淡道：“子复有所不知，这二人和他们都是远儿临走特意嘱咐，如果昭儿回顾家一定要跟着的人。” 子复？而非以前的大爷称谓。顾子复一时有些犯傻。 同样，见杨楯直接搬出已经是护国将军的儿子杨远，并且态度也不似之前那般恭敬，顾子陵也觉得头大。 不管怎么说是自己顾家先对不住杨家，对不住昭娘，他无话可说。 这时，已经走到门口的某人猛然回头：“顾大人，阁主有令，以后昭儿所有的吃穿用度不劳您费心，全由风云阁负责，一会儿还会送八个使唤丫头过来。” 又是护卫，又是车夫厨娘，现在还有十个丫头？！ 这待遇只怕宫里的娘娘公主也赶不上！ 院子里正在默默忙碌却竖起耳朵听这边动静的下人们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家这位嫡女今非昔比，倘若哪个再不长眼去冒犯，只怕不是当初那个陈嬷嬷被打个半死然后再拖去发卖那样简单了呢！ 得知昭娘回来，多福阁内其乐融融。 当然，如果赵姨娘可以忽略不记，顾俪娘没来之前，这里的情形确实算得是一片祥和。 老夫人将宝贝小孙子顾仲麟搂在怀里问长问短，云氏坐在下首含笑看着祖孙二人。 小家伙的小大人似的童言稚语不时引得老太太朗朗大笑，一帮丫头婆子也跟着在旁边偷笑不止。 离得稍远一点的位子，是赵姨娘和另外两个各自带着自己女儿的妾室，周氏和李氏。 看着云氏美丽优雅的侧脸，赵姨娘心里那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既窝囊又憋屈，却又不得不强颜装笑。 知道昭娘此次回来今非昔比，她破天荒没有计较位子，乖乖坐在了下位。 相对她的不自在，另外两位妾室倒是平和多了，自顾自给孩子剥着核桃说笑着。 论长论嫡，这顾府都轮不到她们。既然争不到，倒不如索性伏小做低，乐得省心自在。 直到顾俪娘眼圈红红进来，屋子里气氛顿时变得寂静。 老夫人眼眸凝了凝，淡淡道：“俪娘陪你娘回屋去休息，反正昭娘这次回来又不走，你们姐妹有的是时间见面。” “好，我走！反正我就是个讨人嫌的庶女罢了！” 听出老太太话里的意思是不想让自己留在这里，顾俪娘只觉得鼻子一酸，泪水再次奔涌而出，也不管赵姨娘，自顾自走了出去。 “俪娘——”到底是自己身上落下的肉，赵姨娘哪里坐得住，连忙起身冲了出去。 她们前脚刚离开，昭娘跨进了多福阁的院门 顾家兄弟因为还有话要与杨楯说，她只带了芸姑随着顾仲泰先一步过来。 知道顾家规矩多，她示意芸姑和霍建业等人守在门外即可。 “大姐姐——”看到翩然进了多福阁的昭娘，顾仲麟挣脱老太太的怀抱，飞也似的朝门口冲去。 “哎呀，麟儿你小心别摔着！”眼看小人儿就要跑到自己面前，顾仲泰好心提醒，暗地里却是运足了内力。“”，。 第401章 算计 下一刻，小人儿从他身边跑过，突然一头往地上栽去。 “哎呀——”屋子里响起一片惊呼声。 “昭娘，你愣着干啥？快接住麟儿……”顾仲泰面上着急得不行，心里却狂笑不止—— 地板全是花岗岩铺就，这力道下去那张小脸不留疤痕也会脱一层皮。 此时孩子对昭娘最近，倘若对方接不住，出了意外自然都会算在她头上。只是，以一个弱不经风的小丫头的速度，只怕 只是，不等他话说完，昭娘身形一闪，一把将眼瞧着扑地的小人儿抄在了怀里。 好快的身手！这丫头嫡小姐什么时候会功夫了？！ 刹那间，一屋子人嘴巴张得足可以塞进一枚鸡蛋。 “谢谢，谢谢昭儿！”回过神的云氏扑过来紧紧搂住惊魂未定的宝贝儿子，连忙道谢。 昭娘深深看了一眼同样吃惊的顾仲泰，一脸后怕：“幸好当初在临安听舅舅的话学了点功夫防身！” “你这孩子，跑那么快干啥？”心有余悸的老太太虎起脸责怪顾仲麟。 一脸委屈的小家伙朝顾仲泰瞥了一眼，见其正对自己微笑，眸子闪了闪，紧抿嘴没有说话。 安抚了小孙子，老夫人抬起头看向昭娘，笑容亲切和蔼：“昭儿，快到祖母这儿来。” 昭娘站着没动。 见她眼中水光点点，老夫人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丫头放心，既然回来了，你便是这府上正经的主子，但凡有人做得不好，你只管直接告诉祖母，实在不行直接让人打死扔出去就行。” 打死扔出去？！一帮下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昭娘的神情多了几分畏惧。 昭娘鼻子愈发酸涩，心里却有暖流涌起。 是啊！对方好歹是自己的亲外祖母。既然回来了，就重新开始。 没什么可怕的！ “有祖母在，昭儿一百个放心呢！”昭娘眨眨眼，将泪水逼了回去，唇边漾开甜笑。 “好孩子！”老夫人握住她的手开怀一笑。 手指触及到一抹坚硬，老夫人目光久久停在其纤细手指是那一枚再古朴不过，却又看不出材质的蓝宝石戒指上：“你一个小女娃娃怎会戴如此老气的首饰？” 老气吗？！昭娘轻轻摩挲着乾坤戒，眼圈开始泛红。 听其说戒指是收拾琬娘遗物时发现的，让人重新改小尺寸天天戴着，老太太连忙转移话题。 天香阁跨院内，看着理也不理自己，只是默默流泪的女儿，赵姨娘心里莫名不安起来。 “俪娘，有什么事你给娘说，娘拼了一条命也会给你作主。” “作主？！依我看作贱还差不多！”顾俪娘猛然抬头，恶狠狠瞪着她。“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偏偏投生到你的肚子里？” “俪娘你……”赵姨娘面无人，怔怔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算了，”顾俪娘收回目光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和你说这样也没用。如果你真想帮我，就把那个眼中钉除掉，省得我眼不见为净。” “不，你告诉娘，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没说出来？快说呀——” 突然赵姨娘冲过来一把抱住她。 只是，当她嗅到女儿身上隐隐散发的，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她双手无力垂下，连连倒退几步，跟看怪物一样，拼命摇头：“不……这不是真的……不是……”“”，。 第402章 救救她 “四爷果然没有骗我！”对上她的视线，顾俪娘戚然一笑。 四爷？！赵姨娘眼睛倏然瞪大，上前一步拼命摇晃着她：“你快说，刘四那个畜牲对你做了什么？快告诉娘——” “刘四？！四爷，原来这就是那个混蛋的真名么？你都说他是畜牲了，还能对我怎么样？难不成你指望他会把我当菩萨供起来……” 不提也罢，问起这个顾俪娘情绪终于爆发，眼泪夺眶而出，冲竭斯底里朝她吼道。 啊——她的话还未说完，却见对方惨叫一声，“噗”的一口鲜血喷出，一头栽倒在地。 “娘，娘您怎么啦？快来人啊！”顾俪娘被吓了一跳，惊慌大叫起来。 屋子里的动静惊动了守在院子里的一干丫头婆子，一个个忙不迭地去通知老夫人。 得知赵姨娘吐血昏迷，众人面面相觑。 因为顾仲麟吵着要回去，老太太让两个姨娘也各自带了孩子回屋，只带了顾子复父子和昭娘一行人来往天香阁。 看到赵姨娘如同死人一般倒在地上，顾俪娘哭得跟泪人儿似的，顾子复忙让顾仲泰去找大夫。 “等等——”老夫人一把拉住正要出去的顾仲泰，看向一言不发的昭娘：“丫头，你能不能救救这个女人？” 对啊，家里不是有现成的大夫吗？这丫头可是宫里首席太医胡治生的弟子。 老太太的话让顾子复总算回过神。 “昭儿救救她。倘若有个三长两短，这俪娘进宫的事又要泡汤，如此一来，咱们顾家真的完了。” “好，且让我看看再说。”顾昭娘淡淡应了一声。 等顾仲泰将赵姨娘抱到榻上放好，她抬起素手为其把脉。 片刻抬眼头：“她只是急怒攻心所致，我给她扎两针！” 说着却是在手腕上的银镯了上轻轻一按，从里面捏出细细长长的银针扎入对方身上几处大穴。 “昭娘，你哪里来的这般好东西？”顾子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昭娘眉头凝了凝，却是头也不抬，只说是位长辈送的。 长辈？！想必是胡治生那老家伙！老太太和顾子复对视一眼，没有再问。 其实昭娘说的都是大实话，只不过此长辈非彼长辈。 手镯是上次谢寒烟所送。 回来想起那姓诸的说特意为自己所制，经过反复察看，发现里面暗藏机关，装满了长短不一细如牛毫般的银针，她简直是乐得合不拢嘴。 俗话说医毒不分家。逍遥医经里明确说了银针虽然长不过数寸，不但可以用来救人，还可当作护身符置人死地于无形。 得到这只手镯后，这些天根据医经上所说反复琢磨，竟然发明了一手满天花雨掷银针的法子。 如此，关键时刻就不需要将七星紫微暴露他人眼底。 “喂，你会不会治啊？我娘怎么还没醒？”看她动作不紧不慢，顾俪娘沉不住气了。 小纨有点恼火，怒瞪她一眼：“二小姐，我家主子有名有姓，可不叫喂！” “小纨！”昭娘抬头看了小丫头一眼。 “对不起，是小纨失礼了！”对上她的视线，小纨不情不愿朝顾俪娘福了一福。 “到底是琬娘教出来的人，这教养就是不同一般！”这一幕看得顾子复暗暗叹息，有些懊悔当初没有好好待那个女人。 “刘四你个遭天杀的——”就在这时，赵姨娘身子一动，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一把抓住离她最近的顾子复破口大骂。 刘四？刘四是何人？众人莫名其妙。“”，。 第403章 受了刺激 “娘，你醒醒，快醒醒啊！” 担心对方迷糊中说出自己的不堪，顾俪娘吓得粉脸煞白，连忙冲上去紧紧抱住赵姨娘往旁边拖。趁人不注意，长长的指甲却是狠命在对方胳膊上一掐。 哎哟！吃痛的赵姨娘总算回过神，看清一屋子人都盯着自己，这才明白差点闯下大祸。 到底活了这么大年纪，只见她眸子一转，却是“噗通”朝老夫人跪下，说自己这几天没有睡好，心神不定老觉得有人要杀自己。 “梦魇要杀你的人有名有姓，想必这个人是你平时非常熟悉的了？”老夫人冷冷看着她。 “认……认识！”赵姨娘看了一眼面无人色的女儿，结结巴巴道。 顾子复朝门外大喝一声：“管家，府上可有叫刘四或者柳四的？” 管家匆匆进来，凝神想了一瞬，十分肯定说顾府并无此名姓的下人。 “爹，听人说人昏迷中脑子里会出现过去不好的记忆，此人可能是娘亲小时候的阴影也说不定。”发现妹妹神情有异，顾仲泰连忙上前解围。 “对对，那个刘四小时候可没少欺负我的家人，妾身为此经常做恶梦……”赵姨娘连忙附和答道。 目光落在缩在墙角浑身发抖的女子身上，昭娘心头突然一动，连忙拉拉老夫人的衣角：“祖母，二娘刚醒，还是不要太过刺激她，且让她歇息彻底清醒后再问也不迟！” 见昭娘如此说，老夫人点点头，吩咐顾仲泰山和顾俪娘好生照顾，然后带着一行人退了出来。 回到多福阁，老太太盯着昭娘：“昭丫头，那女人到底是何原因那般样子？” “回禀祖母，看脉相确确实实是受了刺激。”昭娘如实回答。 “刺激？！难不成母女二人又吵架了？俪娘这丫头也不知怎么搞了，出去一天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老太太自言自语。 “出去一天？！不知俪娘去了哪里？”昭娘有些吃惊。 “哦，这事儿以后再说。”老太太眸子闪了闪，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说自己这次哄她回来是迫不得以。 “孙女明白！”昭娘点点头。“其实昭娘这次之所以答应回来，一是担心祖母，其二则是自己毕竟姓顾，老住在别人家不是个事。” “对对，丫头你这样想就对啦！不管怎么说，咱姓顾的关起门来才是一家人。”老太太乐得一张脸笑成了菊花瓣。 “咳咳——”见祖孙二人只顾着说话不理自己，顾子复清了清嗓子。“昭娘，接下来你有何计划？” 等昭娘说先跟师父把医术好好钻研一番，然后开一家叫“延龄堂”的医馆时，母子二人面色大变，说万万不可叫这个名儿。 “为何？！”昭娘故作一脸不解。“医者所行之事不就是延长人的寿命吗？” 延长人的寿命？！顾子复眸子一转：“那你改成延寿堂岂不更为贴切？” “嗯，延寿堂……这名字果然更好呢！”昭娘略一凝眉，冲他宛尔一笑。 灿然星光水眸虽然在笑，却透着淡淡的冰冷，似是能看透一切，看得顾子复心神一悸，终于明白自己这个女儿为何能让太子东方成后悔退亲。 见对方怔怔看着自己，昭娘眸子暗了一瞬，只说杨楯和周氏还在天福阁等着，得回去看看。 “祖母，昭娘明儿个再来给您和爹请安！” 说完朝二人福了一福，款款退出。 第404章 必须 “娘，人倒是接回来了，宫里那丫头您打算怎么办？”望着女儿被人簇拥着的高贵无双的背影，顾子复眉头紧蹙。 对方虽然十分恭敬，但浑身上下隐隐的凛然气势让他有些不舒服。 “无妨！”老太太嘴角弯了弯：“昭阳应该是记恨为娘当年对你妹妹所做之事，等咱们把给她准备的嫁妆礼单呈上，自然会消气。” 顾子复摇摇头：“听人说如今公主性子变了不少，如果真嫉恨胡治生当年拒绝她却偏偏求着皇上收了咱们昭娘为徒弟，只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她能怎么的？”老太太瞟了他一眼，手中的拐杖在地上杵了杵：“不管怎么说也是亲表姐妹，估计那孩子耍耍小性子也就算了。” “走吧，晚上或许杨楯会来见咱们母子。娘先去眯一会儿。”说完老太太起身朝里屋走去。 公主真的只是耍小性子吗？看着老娘的背影顾子复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原本公主是不搭理顾家人的，但前儿个他特意让人给公主多备了一份过冬物品，其中有一件罕见的雪豹大氅，对方终于见了他这个亲娘舅一面。 见是见了，但神情终究淡淡的。 直到说起昭娘的事，对方神情终于活泛起来，还问了许多有关昭娘的事。 原以为对方是对这个从未见面，却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表妹有兴趣，谁料到最后却提了一个让他目瞪口呆的要求。 “舅舅，昭阳是大楚独一无二的嫡长公主，最不喜欢被人复制的滋味。所以，昭阳不想见到她。” 就因为这句话，他和老太太不得不做出让昭娘就住在臣相府的决定。 原以为就这样罢了，谁料到后来又闹出俪娘被劫持的闹剧。 担心是太子背后指使，为了保住顾家女子的太子妃之位，他们只好将昭娘接回顾府。 如此一来，只怕那位外甥女公主不会就此罢休。 顾子复料想得一点没错！ “什么？又被接回去了？他们明明答应本宫……”宫内，听到顾昭娘回顾家的的消息，公主气极无语。 以为对方不信自己，侍女急忙跪下：“公主，阿环打听得十分清楚，说是老太太病了，对孙女儿想念得紧，所以……” “起来吧！”公主回过神朝她虚扶一把。 之前因为怕被人看出自己是个假的，便借口因爹娘之死受到刺激不让任何人靠近，如今观察多日，觉得这个丫头还算伶俐，便动了将其收为心腹的念头。 深宫之中，她实在是太需要有个人为自己打探外面的消息。 阿环起身走到其身后轻轻为其按摩着肩颈：“公主，虽然胡太医收了她当弟子，但她到底不过一个商贾之女，又是被太子退亲不要的，您大可不必为她而置气。” “自从爹爹和娘亲走了，他们便狗眼看人低。皇祖母眼里原本只有天佑，如今又……”公主秀眉紧锁低喃。 进香祈福归来，她发现太后待自己明显冷淡一些。 从这个阿环口中得知，因为天佑嚷着要见那个姐姐，太后已经决定在她的花会时邀请顾昭娘参加。 再想到上次那个黑衣人打了宇文琅玕，并且说顾昭娘如有什么事，宇文琅玕一定会后悔死，这句话让她如哽在喉，要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 倘若只是区区一个三品官嫡女，为何有人暗中保护？ 还有那脾气倔得跟牛一样的胡治生，怎么会破天荒去求皇上要收那个女子为弟子？ 不说对方一剂药方就将自己下在东方天佑体内的蛊虫给压制住，上次在山中吸了自己的血也是毫发无损…… 想着，她眼底有杀意聚集：“不管是不是因果轮回，为了报灭族之仇，这个顾昭娘必须得死——” 第405章 防备 不说这边假公主已经对昭娘动了杀心，回到自己府上的顾子陵和云氏正一脸惊愕看着宝贝儿子。 “麟儿不敢撒谎，跑过大哥哥面前时，真的好象有人在背后大力推，所以才会摔倒。”见爹娘一脸不信，顾仲麟急得小脸通红。 好不容易安抚好儿子哄其入睡，云氏轻轻将顾子陵拉到外面。 “相公，咱们麟儿虽然年纪小却是个早慧的孩子，他一定是意识有危险才强烈要求咱们离开那里。” “泰儿自小就学武艺，按理说以他的身手出手再正常不过，为何偏要喊昭娘一个弱女子，也幸亏昭娘也会两下，否则孩子今天轻则破相，重则伤到头部……” “朵儿，以后没事少去大哥家。另外，我会安排顾家所有的暗卫一刻不离守着你们娘儿俩。”顾子陵眉头紧锁在屋子里踱了几个来回，回头看着她沉声叮嘱。 “你看出什么了？”云朵小脸一白。 “嗯，”顾子陵点点头，一五一十说了老夫人的安排以及当初王阿大兄弟二人去杀人放火时口出污言秽语之事。 “如此说老太太是在怀疑仲泰并非顾家骨血？”听完他的话，云朵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她只是觉得顾仲泰不过想给自己娘亲出口气，想让自家儿子摔倒然后嫁祸给昭娘，这样好引起老太太和自己夫妻二人对昭娘产生反感，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意思。 “是与否还不知晓，等暗卫将那两个下人捉住再说。无论如何麟儿是咱们顾家唯一的嫡子，自古嫡庶之间都是血雨腥风，咱不得不防。” “这也是娘亲从不对外透露顾家有隐卫，而是特意让我们分府另过的真正用意，她这般安排是为了更好保护麟儿平安长大成人。” 看女人吓得小脸没了血色，顾子陵伸开双臂将人拥抱入怀，低低安慰道。 “昭娘在臣相府好好的，你们偏偏要把人接回来，岂不是再次将她置于危险之中——”想到顾仲泰的用意，云氏抬头望着自家男人，一脸的担心。 昭娘？！只怕如今除了皇上，不会有人动她吧！顾子陵嘴角一勾。 得知昭娘如今背后除了有臣相和护国将军，以及国医圣手的胡治生这三股力量，还多了风云阁这个大靠山，云朵长长松了口气。 “相公，八成是大嫂在天之灵护着昭娘呢！”她笑眯眯道。 “谁说不是呢！”顾子陵重重点头。 从当初得到噩耗赶回去第一眼见到大难不死的那个丫头，他心里就有种“凤凰涅槃”的感觉。如今看来，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云氏笑得更欢了：“咱们麟儿最喜欢昭娘姐姐，但愿姐弟二人以后相互间有个帮衬。” “夫人，如今昭娘回来，风云阁也答应解除对顾家的制衡，咱们是不是该给麟儿添个弟弟妹妹了？”凝视着女人如花般的俏颜，顾子陵只觉得身上有些发热，双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也不怪其情动。从回老家为大嫂治丧到返回广陵，成天疲于应付风云阁的打压，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已有数月没有在一起。 感觉男人呼吸变得急促，女人小脸红得如三月桃花：“相公，算算时间今儿个正是好日子，你加把劲，阿朵再给生一个和麟儿一样聪慧的孩子……” 第406章 未必 顾子陵夫妇花好月圆，赵姨娘此刻只觉得天都塌了下来。 “都是娘造的孽，娘造的孽啊！”她缩在墙角低喃着，正眼也不敢看一旁默默流泪的女儿。 “娘，那个刘四是谁？说出来我将他碎尸万段。”从两个人的神情中顾仲泰已经猜出点眉目，将一帮下人远远赶开，咬牙切齿瞪着赵姨娘。 “此事万不可声张！”顾俪娘猛然惊醒，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哥，如果这事传开，咱们母子三人全玩完。” “你已经没了清白，事到如今……”顾仲泰上下打量着她，气急败坏。 就说上次怎么觉得对方回来后眉宇间多了几许女儿家不该有的媚惑，原来还有这般隐情。 虽然还不知道那个神秘组织底细，但把人摧残一天一夜却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的本事可真是闻所未闻。 不说暗处的黑手，之前想指望靠对方坐上太子妃位子自己也好趁此机会打个翻身仗的如意算盘没了，这可如何是好？ “此事你无需担心，对方说自有法子让我过关，如同当年他们帮她骗过爹爹一样。”明白他的心思，顾俪娘收起眼泪冷眉瞥了那个披头散发女人一眼。 “如今嫡女回府，老太太估计早就和爹爹达成一致让二房继承祖业，你我兄妹已经毫无退路。哥，你必须帮我……” “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帮你还能帮谁？”顾仲泰眸子暗了暗，打断她的话。“只是——” “她除了医术还会武功？！”听其说起之前亲自率人去半路暗杀昭娘未果，今天他算计仲麟嫁祸于昭娘又失败的前后经过，顾俪娘霍然站起，一脸不敢置信。 “嗯，看样子身手还不错！”顾仲泰冲她点头。 顾俪娘神情戚然：“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哥，这回只怕妹妹这太子妃位子是坐不住了。” “那也未必——”沉吟片刻，顾仲泰拍拍她的肩膀，随后附在其耳边低语几句。 “啊……这……”他的话吓得顾俪娘浑身直发抖，连连后退。 “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如果不这样，我这个长子又怎能名正言顺？只要事情做得隐秘些，想办法让人怀疑那丫头此次回来的动机就更加完美。” 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似的，如同毒蛇发起攻击时发出的嘶嘶声。 “万万不可！”一直听兄妹二人对话的赵姨娘眼底有精光一闪。 “娘亲有何良策？”顾仲泰目光落在她脸上。 对方虽然在他眼里有些愚笨，但其能与顾家，与那个组织周旋这么些年，想必还是有些手段的。 见儿子肯听自己的话，女人伸手撩开垂在额前的乱发，露出一张苍白扭曲的脸，阴**： “当务之际，你赶紧找到顾家的乾坤基座除去昭娘那个小贱人，没有了她，俪娘便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至于那个小的，咱们母子有的是时间……” 正说得起劲，突然听到屋外传来“咔嚓”轻微声响。 顾仲泰暗叫不好，一个闪身出门，“喵呜——”一只野猫猛然从树上窜下差一点扑到他的身上。 “该死的东西！”他恨恨拾起地上一块石头掷过去，听到野猫一声惨叫掉到院墙外，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第407章 没安好心 母子三人自以为无人知晓，却不知宇文琅琊因为担心昭娘再出什么意外，早派了风云阁顶级暗卫影尘和坠星潜入天香阁内。 听到顾俪娘被糟蹋他们不为所动，但对方提到乾坤基座，甚至要除掉昭娘时，坠星一个激灵脚下滑了一下。 也幸亏恰好有只猫儿窜过来解了二人的困境。 虽然不知道乾坤基座是个什么物件，二人凭直觉这事儿不简单，赶紧回去将这惊天消息禀报给宇文琅琊。 “什么？那赵姨娘是为了顾家的乾坤基座才跟了顾子复当妾？你们确认没有听错？”意外的消息着实把宇文琅琊吓了一大跳。 “肯定没听错！”影尘一脸笃定看着他：“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仿佛认定那乾坤基座是在顾小姐身上呢！” “不仅如此，他们除了想害顾小姐，估计还计划着向二房嫡子下毒手。” 怕某人不信，坠星连忙接过话。 “果然他们接昭儿回去没安好心！赶紧让人去通知爹爹，越快越好！”宇文琅琊眉头紧蹙，急忙朝身后的高月下命令。 “主子，那我们——”影尘和坠星巴巴儿看着他。 “你们即刻回去，密切注意顾家人的动静，全力保证昭儿的性命安全。” “属下遵命！”两个家伙应了一声一闪身便消失在门外。 片刻过后，国公爷匆匆赶到，父子二人进入一间密室，吩咐清风守在外面。 听完事情经过，老爷子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爹爹，如此说来，东方铭执意与顾家联姻，目的应该就是那乾坤基座。只是，赵姨娘那个女人在顾府潜伏近二十年，她到底又是哪路人马派出来的？” 见其半晌不说话，宇文琅琊自顾自说道。 宇文远突然抬起头：“琅琊可还记得之前爹和你说起那个叛逃的血隐长老？” “嗯，知道！”宇文琅琊重重点头。 老爷子嘴角微勾：“那位长老姓固，固若金汤的固。” 顾？！固？原来——某人略一思忖便明白过来。 这两字发音听起来分明就是一模一样嘛！素闻那位长老极擅理财经商，也难怪顾家能够一路混到大楚第一皇商的名号。 想到这里，他抬头对上老爷子视线：“如此说来，这乾坤基座在顾家是真有其事。只是，昭儿并非顾家嫡血，那赵家母子三人为何笃定东西在昭娘身上……” 宇文远微微颌首：“为父也是这里想不通。即便是有，作为毁容退亲的女子，顾家也决计不可能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昭娘手上。何况皇帝对顾家女子情有独衷，估计——” “估计什么？！”宇文琅琊急切追问。 “估计顾家与东方铭早已达成某种协议，否则顾家这些年不会如此花大力气扶对方上位。再说了，大楚皇室拿着两块血隐令没有乾坤基座丝毫用处也无。” “顾家应该是想借大楚的力量做一件事，又或者说是想以此钓出血隐令……总之，双方应该是各自都打着如意算盘，却丝毫不知那赵姨娘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那也未必！”宇文琅琊摇摇头。 顾家老太太他见过，举止高贵凛然，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甚至不亚于当朝太后，能够以其一己之力将顾家撑到现在，不可能不注意到姓赵的女人。 第408章 两相取舍 “嗯，我儿说得也有道理。”老爷子若有所思看着他。 这般大户人家却将正室夫人和嫡女接回江南老宅，任一个来路不明的姨娘在京城顾府折腾，这本身就有些说不过去。 说到这里他眉头一挑：“让风云阁的人盯住顾子陵府上。一是不让赵家母子得逞。其二，为父总觉得那位庶长子想害二房嫡子不会仅仅是谋家产那般简单。” “是，琅琊这就去安排人手。” “等等——”国公爷拦住他。“昭儿那边的人手也安排妥当？” “嗯，她问杨楯要走了霍建业、张景斐、杜涵风三人，并且是以臣相府家人名义带回顾家，这般安排想必她自有道理。” “霍建业、张景斐、杜涵风……”国公爷来回踱着方步反复念叨着三个人的名字，突然身子一震，慢慢回转身看着宇文琅琊，神情说不出的狂喜。 “果然是他们，不，肯定是才对！”他喃喃道。 “爹，什么他们？”某人一头雾水。 等对方说宫中下落不明的三个侍卫分别姓叶、井、封，恰好与三个人如今姓名中某一字对应，他这才反应过来，一拍额头：“难怪听杨远说起过那三个家伙对昭儿不是一般的尊敬，原来……” “是啊！有他们三个跟着那丫头，应该不会出大的纰漏。你就放心吧！看看你现在就成什么样儿了！”看着儿子眼底两团明显没有睡好觉的印记，国公爷说不出的心疼。 某人咧嘴一笑：“爹爹放心，自从服了还魂草和长生果，琅琊身体棒着呢！” 爷儿俩又说了一会儿话，提起宇文琅玕和那假公主小乔的婚事，宇文琅琊眉头紧蹙：“不知道刘俊那边查得怎样，万一扯到二弟身上爹您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让他蹲大牢去，那混帐东西不吃点苦头根本长不大！” “呵呵，爹爹您就别装了！”某人嘴角高高勾起。“上次他被魅阁的人打了都心痛得不行，又怎么舍得让他去蹲大牢？” 被儿子识破心思，国公爷横了他一眼，转脸望着窗外夜空喃喃低语—— 因为你生下来就疾病缠身，爹的心思除了打仗全都在你身上，的确对你二弟太过疏忽，以至于他嫉恨在心，什么都要跟你抢。认真说起来，一切都是爹的不是。 听对方如此一说，宇文琅琊眼眶瞬间变得潮湿起来，起身从后面环住对方的腰，低低道：“琅琊明白爹爹的难处。” 老爷子慢慢转过头，看着他一脸苦笑：“说到底我还是偏心啊！如今明明知道那个女子心如毒蝎，却偏偏不能和琅玕说明白，以后他若知道真相，指不定将爹恨成什么样子呢！” 宇文琅琊黯然不语—— 眼睁睁看着亲骨肉被人拖下水却不能有任何举动，如果换了自己，只怕一刻也忍不了吧！ 可如今的情形，倘若给琅玕说明真相，由此带来的血雨腥风远远大于给一个人带去的伤害千倍万倍。 两相取舍，唯有对不起琅玕才是最好的选择。 “算了，你也无需自责，或许这就是琅玕的命，逃不过的宿命。”国公爷摇摇头，拍拍他的肩，慢慢走了出去。 第409章 但愿 “好狠毒的心思！” 回到天福阁，昭娘与杨楯霍建业等人说起顾仲麟是被一股内力迫倒，众人无不愤慨。 昭娘抚着怀里的小迷糊若有所思看向杨楯：“只怕让我回来别有心思，舅舅知会一下余大哥，查一下当初水路跟踪后来却没有动手的那路人马的底细。” “昭儿怀疑另一路是这位庶长子？”杨楯眉头猛然一挑。 “非他莫属！那家伙可是顾俪娘的亲哥哥。”霍建业沉声说道。 “福爷爷明儿个抽时间去一趟京兆府尹刘大人那里看看王家兄弟，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两个人的小命得留着……” 沉吟一瞬，昭娘目光看向站在杨楯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老人。 见其点头应允，她嘴角微微一勾，说自己会亲自去拜访对方的老娘。 当初大火中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那王阿大早留了后手在自家老娘那里，为了彻底扳倒赵姨娘，她自然得去取回来。 “属下陪您去！”霍建业看着她。 昭娘含笑摇头说不用。“我只带翠儿或小纨即可，有你们跟着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一一安排停当，厨娘已经准备好晚饭。 因为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又都是自己人，昭娘也没那么多顾虑，直接招呼大家一起坐下。 “小主子，这——”三个护卫一脸为难。 昭娘微微一笑：“三位叔叔不必和昭儿客气！” “可不是，咱们昭娘叫你们一声叔，再推辞就没意思了！”杨楯眸子闪了闪，朗朗笑言。 “既如此，属下等人恭敬不如从命！” 三个人依言坐下。 等各式菜肴呈上来，发现皆是自己以前在宫里喜欢吃的菜式，昭娘看向张福的神情多了几许惊讶和感激。 一直等到用过晚饭也没见杨楯来见自己，多福阁密室内顾老夫人面沉如水。 “真是可恶！如今他们杨家攀上了高枝了，翅膀硬了，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看出娘亲脸色不对，顾子复恨恨道。 “我儿勿急！事实可能并非如此。”老夫人摇摇头。 听对方杨楯并非那种卖主求荣之辈为，想必是还因为没有处置害死琬娘的罪魁祸首赵姨娘而耿耿于怀时，顾子复眉头紧蹙。 “那又如何？那女人再不好，也为咱们顾家生下了一双儿女，再说了，如今儿子这一房就只有泰儿这唯一血脉，就是看在刚刚出生的孙儿面上，咱也不能……” 唯一血脉？！老太太眸子暗了一瞬没有说话。 见此情形顾子复一咬牙：“娘，当您知道咱们顾家被人盯上，您就决定舍大保小，儿子也毫无怨言，如今总不能庶子也……” “傻儿子，娘亲不那样做，你以为琬娘就能顺利生下昭娘吗？”老太太打断他的话摇头苦笑。 “那子陵为何又……”顾子复一脸不信。 “唉，”老太太一脸痛惜看着儿子喟叹一声。 “这也是娘亲坚持让你弟弟晚婚生子，又把所有暗卫安排在那边的真实原因。但愿麟儿那孩子平安长大，否则娘九泉之下也无脸面见顾家列祖列宗。” “可如今咱们家的圣物早已在战乱中丢失……”顾子复欲言又止。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老婆子打赌东方铭不认识乾坤基座，所以才会答应这场交易。只要顾家女儿成了大楚国母生下嫡子，咱们顾家就算熬出头了！” 第410章 不公平 一宿无话，昭娘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 透过窗口看到风云阁派来的丫头们正在洒水清扫院落，而霍建业他们正在晨练，张福在旁边观看。她眉头一挑：“奶娘——” 不多一会，换了一套浅蓝色的女子武服的她飞快来到楼下院子里。 “福爷爷早，叔叔们早！” “小主子早！”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昭娘身上。 贴身的武服勾勒出少女动人的身姿，身材高挑，腰肢纤细，胸前也有了起伏的曲线。 平静清亮的眼眸，额头的那处疤痕不但不碍眼，反而给其平添了几许英气。 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美丽夺目，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难以言述的高贵气息。 一套热身拳，打得行云流水，利落漂亮。更难得的是，出拳时干脆利落，颇有力道。 三个侍卫相互看了一眼，彼此从各人的眼底都看到了惊讶。 之前小公主虽然对练武既有兴趣又有天分，但从未这般出色，怎会进展如此神速？ 正想着，昭娘已经气定神闲地停了手。平时有些泛黄的俏脸上泛起丝丝红晕，白里透红，宛如桃花般姣美夺目。 不愧是身份矜贵的嫡女！倘若没毁容该是何等的天人容貌？远远看到这一幕的下人们暗暗感叹。 晌午时分，璃娘带着小果儿过府来探望。 看小家伙一来就抱着小迷糊不撒手，姐妹二人相视一笑。 “你这一回来，爷爷和爹爹担心得不行，这不，一早起来就让我赶紧过来看看。”璃娘上下打量着昭娘笑言道。 昭娘感动得眼圈直发热，说对方没来之前，她正在琢磨去臣相府。 姐妹二人正说着话，顾府看门的小厮飞快跑到天福阁院门口，说外面来了位叫阿完的小姐要见顾家嫡小姐和臣相千金。 阿完？！莫非是那个女扮男装的阿完？ 她如何知道我们的住处？为何要恢复女装来找咱们？ 璃娘一脸狐疑看着昭娘。 昭娘低低一笑：“如果对方有目的接近咱们，想知道并非难事，出去见见再说吧！” 二人快步来到大门口，四下看看无人。 正在奇怪，“嘻嘻，你们怎么才出来？”正说着话，却见街边马车帘子一掀，一位明眉皓齿，英气勃勃的少女笑眯眯探出头来。 “你们倒是瞒得紧，打死我也不会想到你们竟然一个是臣相女儿，一个是新任护国将军的妹妹。” “啧啧，瞧这一个个的长相，也难怪人家说这广陵是美女如云，看了你们便知果然不假。” 三个少女回到昭娘所呆的小院，阿完一手拉一个乐得嘴也合不拢。 等目光落在昭娘脸上新旧伤痕，下意识伸手摸摸，神情是说不出的心疼，问她还痛不痛。 “姐姐如何知道我们的身份的？”昭娘摇摇头，一脸狐疑看着对方。 等对方说前儿个无意从臣相府门经过，看到那天催她们回府的护卫进出，便细细打听了一番，璃娘嘴角一勾，似笑非笑打量着对方： “完姐姐已将我们的身份探得一清二楚，而我和昭娘却对你的来历一概不知，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阿完四下看了一眼，一脸神秘说出一句话。 第411章 混蛋主事 “平律人？！”没想到对方如此坦率，倒是把昭娘和璃娘吓了一跳。 “嘻嘻，瞧把你们给吓得——”阿完咧嘴大笑。 等笑够了，直言不讳说自己是平律上京数一数二的大商户贺氏家族的女儿，对大楚向往已久，从小就学说大楚话，这次是瞒着爹娘偷跑出来的。 “放心吧！我们贺家只管做生意赚自己应得的银子，如同你们大楚鼎有名的风云阁一样，我们和他们生意上一直有往来的。”说完，少女拍着胸脯一本正经保证。 风云阁？！你说风云阁和你们做生意？对方的话让昭娘再度吃了一惊。 阿完点点头，随即神情一变：“如今平律百姓急需粮食，我们可是想尽法子凑了一千匹良驹才和那个混蛋主事换……” 混蛋主事？！莫非——见其一脸愤怒，昭娘和璃娘彼此看了一眼，搞不明白余朗怎么会得罪对方。 原来远哥哥那一千匹战马是这样来的啊！昭娘心里亦在暗暗思忖，有些担心风云阁拿粮食换马的事被三皇叔知道后不能接受。 “原来你们也认识那家伙啊！”她们的神情落入对方眼底，一脸惊讶。 昭娘表示对方和表哥家开的大德通有生意往来，所以认识。 “看完姐姐如此生气，余主事到底怎么着你了？”璃娘似笑非笑打量着阿完。 “他……”阿完迷人的小麦色小脸浮起一抹可疑的红云，欲言又止。 “说说看嘛，如果他不在理，到时咱们姐妹帮你出气可好。” 实在是喜欢对方毫不做作的性子，一时间昭娘豪气如云。 虽然那余朗对她不错，出手也大方，在和桥镇直接给自己一锭黄金，但每每想起对方差点抢了自家哥哥的女人，她还是情不自禁心生排斥。 阿完脸色更红了，也不说话，只是靠近两个丫头，非要让她们嗅嗅身上有没有什么味道。 昭娘深吸口一气，闻到对方身体散发出的一缕淡淡的，似兰非兰的清香，不由失口惊呼：“好香啊！”随即心中一动，眸子倏然瞪大—— “完姐姐，难不成那家伙非礼你了不成？” “当然不是啦！”她的提问羞得阿完直跺脚。 “哈哈……”等她说完整个事情经过，昭娘和璃娘笑得直喊肚子痛。 好不容易等她们止住笑，阿完依然一脸怒气忿忿然：“他那个小跟班也太可恶了，竟然说那家伙是因为闻不得本姑娘身上的羊臊味，你们说气不气人？”。 璃娘认真看着她：“或许是对方不喜欢被人抱呢，听说有一种人天生洁癖，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竟然有男人被女子抱一下就呕吐的，真是闻所未闻嘛！” 昭阳断然摇头表示不可能。 记得当初自己在顾府被打，对方抱自己到臣相府都没事，怎么可能被阿完抱住就呕吐不止呢？ 再说了，广福寺对方也曾抱过自己，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嗯，肯定不是这个原因。一定不是！ “昭儿你红脸干啥？”看她脸上飞起一抹可疑红晕，阿完大叫。 “胡说什么啊！在你来之前我正和叔叔们在练武，这不还没缓过劲儿嘛！你瞧我这身打扮——”见璃娘掩嘴偷笑，昭娘小脸更红了，连忙指指自己身上的劲身武服。 第412章 虚惊 说笑一会，看翠儿和小纨已经摆好了茶果点心，三个少女便围着火炉边吃边聊。 联想到那天对方望着台上说出的那句“实在是太像了”的神情，昭娘装做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问当时是不是台上有她认识的熟人。 “你听得懂平律语？”阿完吃惊地打量着她。 昭娘摇摇头，说不过是依据当时对方的神情作出的判断而已。 “你当时的表情分明是看到了熟悉的人。”末了，她补充道。 “切，熟人倒是没有！不过觉得你们那位太子殿下看上去有些面善罢了。” 某女松了口气，大咧咧道。 “哦，估计是长得像你认识的人吧？”璃琅看似不经意追问一句。 阿完倒也爽快，直接说太子长得像极了自家族里一位哥哥。 她拍拍心口：“你们可不知道，我第一眼看去差点吓坏，误以为对方是不是到广陵寻我。细细一看又不是，当真是虚惊了一场呢！” 璃娘嘴角一勾，朝昭娘指了指：“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得去了，比如咱们昭儿，就跟宫里那位公主长得不离十呢！” 寻你？！昭娘心动一动，一眨不眨盯着阿完。“你该不是逃婚出来的吧？” “竟然被你给猜着了！”阿完眼眸顿时暗淡下来。只说自己不甘心就这样嫁人生子，才偷偷跑了出来。 说完，她一本正经看着昭娘和璃娘：“你们都给留意着哈，一旦发现有和你们太子长得相像的男子，务请第一时间知会我。我可不想这么快就被抓回去。” 说者无意，昭娘心里犹如开水沸腾起来—— 自己之所以和顾昭娘长得像，是因为原本就是血亲。可堂哥东方成和平律人明明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会相像得阿完几乎差点认错人？ 因着心底这个疑问，她热情邀约阿完经常来找她和璃娘玩。 “太好了！这些天我在客栈差点没有闷坏，什么时候咱们再换上男装一起出去玩可好？”阿完一听眉开眼笑。 随即低头扯扯大氅下襦裙，抱怨这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穿在身上一点也不方便。 “有机会你们去平律玩，我教你们骑马打猎，然后用儿狼皮和狐皮做袍子，穿在身上可暖和呢！” 昭娘眉头挑了挑，问两国开战在际，她为何还如此乐观？ “嘻嘻，”阿完大笑：“我平律上至七八十岁老叟，下至五六岁孩童，无人不擅骑射。再说了，大楚士兵向来惧寒又不擅冰上作战，此役胜败还难料胜负呢！” “你……”璃娘又气又怒，狠狠瞪着洋洋得意的女子。 昭娘亦是眉头一沉：“完姐姐为何如此笃定，倘若此次你们平律胜不了呢？” 看出昭娘和璃娘神情明显不喜，阿完仿佛才想起二人的身份，连忙吐了吐舌头： “好啦，他们打他们的，咱们玩咱们的，反正打来打去这么多年也没个结局！对阿完来说，此行长了见识又赚了银子，还认识了两位天仙般的妹妹，才是最最重要的事。” 一席没心没肺的话说得昭娘和李璃哭笑不得，却也轻轻松了口气。 试想从古至今，谁见过这样大大咧咧的敌国暗探？！ 再说了，如同风云阁在全天下有自己的分阁一样，对方一介商人出现在广陵也就不足为奇。 第413章 会急才怪 “那丫头进了顾府大半天方才出来？！” 听完清风禀报暗卫送来的消息，宇文琅琊暗叫不好。 以那个阿完直接换了女装找到顾府的情形，分明已经将两个丫头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只是，李璃也就罢了，昭娘性子十分谨慎，为何会与一个陌生女子一见如故？ “原来那家伙是个丫头么？！”清风一脸着急。 之前自家主子的确是近不得女人，但上次明明抱了顾家嫡女没有任何异样啊？ 难不成旧疾又犯了？ 他正在疑惑想开口询问，却见高月和断虹匆匆推门进来，说杨远率领的猎狼队经过数天的急行军，已经到达炎河边防大营。 两位王爷见朝廷就派遣区区一千人马来援助，心顿时凉了一大截，拿走大部分粮草供给后顺便指了一块偏远且靠炎河最近的营地给杨远就不管不问了。 “哦，”宇文琅琊目光在二人面上停留一瞬，语气淡淡。“除了这没有别的事？” 咦，主子为何一点不急？！高月的断虹面面相觑。 “还真是笨！”旁边的清风看得直摇头。“任谁都看得出你们眉眼间都是笑，主子会急才怪！” 原来是因为这个！两个家伙一拍脑门，总算明白过来。 听其说杨远一到营地，便接二连三有人送来奇奇怪怪的东西。 “怎么个奇怪法？”宇文琅琊含笑看着他们。 见总算引起了主子的兴趣，断虹抢先说起风云阁飞鹫传来的急信内容。 得知最近两天杨远封闭整个营地，专门给马儿四蹄穿皮鞋子，还在马背上装上类似座椅的东西，人骑上马背上下身稳如磐石，宇文琅琊眸子越睁越大。 “主子，这还不算什么，那些人竟然给杨远送去了一种能够连续射击的弩，听说那叫连弩，一次可射数十箭，杀伤力比刀剑厉害百倍也不止。” “就是，咱们的人说，这次杨远铁定能够取胜！想必他早知道会有这东西送到，难怪专挑选骑射功夫厉害的人加入。” “还有，他们还用生姜和辣椒制了一种酱分发给每个士兵，如此一来，再也无人说冷，胃口也好得不行……” 看其听得十分投入，两个家伙说得眉飞色舞。 “给马穿鞋……连弩……”宇文琅琊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方步，嘴里反复念叨着。 突然，他停了下来，朝清风一挥手：“快，去通知老爷子和寒烟师父前来，越快越好——” 不消片刻，谢寒烟和宇文远出现在他面前。 听完儿子的描述，国公爷又惊又喜，紧握住谢寒烟的手热泪夺眶而出：“大妹子，是他们，他们终于现身了！终于现身了啊！” “嗯，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或许，逍遥哥哥也要回来了。”谢寒烟亦是珠泪欲滴，激动得无以复加。 逍遥子回来？！父子二人对视一眼没有吭声。倒是清风等人一脸不解：“他们？！他们是谁啊？” “以后自有分晓，你们先出去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间屋子。”宇文琅琊朝他们使个了眼色。 等几个家伙出去后，他又使出内力布下一道屏障。谢寒烟看着父子：“如今术、器、文、药、巫、幻等血隐后人已经现身，可惜唯独少了玄商和魅……” “不，商长老后人已经现身！”宇文琅琊打断她的话。 怎么会？！谢寒烟目光一眨不眨盯着他们：“这天下难道还有比你们风云阁更会赚钱的人不成？” 第414章 死也甘心 “呵呵！宫主有所不知——”国公爷低低一笑。 他说经商原非宇文家所擅长，不过当时那位监管血隐财富的长老离开后，东方先祖再也不相信各位长老，而是把剩余的财宝交给了他最信任的一个亲随保管。 一下子失去了经济来源，当时宇文先祖是被迫赶鸭子上架操持起整个血隐团队的给补。 谢寒烟眉头紧蹙：“不是说那位长老最擅长打理钱财吗？可如今放眼天下，能够与风云阁匹敌的根本就找不出来嘛！” 国公爷眉头挑了挑，说不是找不出来，而是对方违背了当年的血盟，得到了诅咒，一代不如一代，如今已经泯然众人矣。 得知顾家拥有乾坤基座，谢寒烟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宇文琅琊则若有所思—— 琅琊和昭儿当属武学和医毒这两脉的传承人，小乔和阿生代表了巫和幻，墨氏和欧冶子的后人应该随杨远去了边防。如今商有了下落，就只玄没有音讯了。 只有玄？！谢寒烟一愣，随即眼底有光亮迸出“如此说来，你们已经知道魅阁阁主的下落不成？” 没料到对方反应如此快，从言语中听出了端倪，宇文远只好把宇文琅玕被魅阁的人绑架并讹走一万两银子的事说了出来。 “真是岂有此理？！这不是算计自己人吗？”谢寒烟拍案而起。 “那又如何？！”宇文远看了她一眼。“先祖有规定，血隐不能私下打探各自身份，在没有知道魅阁阁主是敌是友之前，咱们决计不能暴露身份。” 宇文琅琊眸色亦暗沉下来：“是啊，如今顾家明显依附东方铭，而东方铭是不是给先帝下蛊，害死先太子夫妇的幕后黑手，还未曾可知……” 思绪转到这里，他蓦然抬头：“爹，既然上次妹妹说漏嘴，昭儿已经怀疑阿生和宇文家的关系，那我不若如此这般——” 听他说完，宇文远和谢寒烟相视一笑，连声说好。 “看来各位爱卿没少为朝政费心费力啊！” 不说风云阁内众人疑虑重重，金銮大殿上，东方铭让一干人屏退，冷眼瞧着面前几个精神萎靡不振的官员，声音陡然拔高。 “为陛下尽忠乃臣子份内之事！”对上其视线，几个心里有鬼的家伙连忙跪下。 为朕尽忠？！呵呵！东方铭怒极反笑，随即凤眸一瞪：“亏你们说得出口！臣子？！依朕看尔等都做了那名为玉姬娘子的裙下之臣吧？” 玉姬娘子？！几个人顿时面无人色，匍匐在地，只说罪该万死，请求陛下饶命。 目光落在其间那须发花白，平日再凛然不过的老者脸上，东方铭眉头蹙起：“何致远，你一把年纪又身为礼部侍郎，原本不是流连烟花脂粉之辈，为何如今会变得这般不堪？” 老头子又羞又愧：“陛下，老臣原本也不想，怎奈一见那女子便路也走不动了，满脑子只想着能够与其风流快活一场，就是死也甘心。” 死也甘心？！那你们呢？东方铭看向另外几人。 “臣等原本只是想去一睹美色，谁料一见，便……” 东方铭又好气又好笑：“便魂也没了对不对？朕给你们的俸禄是让你们回去养家糊口，而非……” “陛下有所不知，那玉姬很是特别，朝廷官员一律优先接待，费用极低。”他话未说完，何致远鼓足勇气插上话。 天下还有这等好事？！东方铭一脸不敢置信。 下一瞬，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出现：“烟花女子出卖色相不就是为了银子吗？那玉姬竟然对朝廷官员如此特别，莫非——” 第415章 名正言顺 带着疑问和猜测，东方铭闷闷不乐在御花园闲逛。 在他看来，那玉姬极有可能是敌国的人。也只这如此，才说得通对方为何对大楚官员情有独钟。 “陛下，太子殿下来了！”正在琢磨要不要将那个玉姬给抓起来，陈忠和小声提醒。 他抬头看去，果然看到宝贝儿子正大踏步朝自己走来。 “你怎么啦？”看其一脸沮丧，他有些奇怪。 东方成朝他行了礼：“父皇，儿臣去了几次凤阙宫都没有见到母后，这心里着实有些不安呢！” 原来是因为这事！东方铭暗暗好笑。 他拍拍儿子的肩头：“眼瞧着你就要十八岁行成人礼，你母后特意闭关念经你祈福，你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哦！东方成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对了，最近你不是经常去找琅玕？可曾看到你姑姑？”东方铭突然想起一事，忙问。 “看到了，姑姑和姑父都在忙着准备琅玕大婚之事，根本没时间搭理儿臣。琅玕也不知为了何事，最近门也不怎么出，真是没劲。” 没劲？！还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呢！东方铭哭笑不得，却对琅玕闭门不出的原由绝口不提。 “能够有时间玩就好好玩吧！以后这治理江山有得你累的。”他说。 得知自己过了十八就得参与朝政，东方成心里一阵发憷。 他抿抿嘴，对上东方铭的眸子：“父皇，您能不能和母后再加把劲给成儿生个弟弟妹妹，以后儿臣应付不过来也好有人帮衬一下？” 生个弟弟妹妹？！怎么可能！东方铭眸色暗了一瞬，笑称自己已老，来不及了。 “父皇正是年富力强的年龄！何况当年皇祖母生您的时候和娘亲差不多大小。”东方成辩解道。 这事休得再提！东方铭眼底有痛色一掠过而过。 此事不提也罢，提起他就心痛如麻。 人说老来得子宝贝还来不及，可自己的亲娘却视自己如眼中钉。 即便是坐上了这皇位，对方亦是正眼也不瞧自己。 “儿臣错了！”见其发怒，知道自己又勾起对方的伤心事，东方成恨不得打自己两嘴巴，忙低头认错。 正要退下，东方铭却又一把拉住他：“且慢，有件事你与琅玕去……” 听他说完，东方成咧嘴一笑：“您说那个玉姬娘子啊！如今京城人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儿臣正想着要不要去看看呢！” 东方铭瞪了他一眼：“看看可以，切不可胡来。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知道啦！儿臣保证完成任务。” “这孩子！”看着儿子屁颠颠跑开，东方铭摇摇头。 “陛下，太子宅心仁厚，以后一定给好好治理这大楚天下的。”陈忠和不失时机奉上一句。 “唉，朕就这一个儿子，除了他也没别的指望。”说着，东方铭转过身看向他。“小和子，你说等朕百年之后把这皇位还给义德王，母后会不会很高兴？” “陛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陈忠和大惊失色，“噗通”跪地。 “您是先帝亲自指定的皇位继承人，又是嫡子，名正言顺。倘若陛下将皇位再还给义德王，将置太子于何种境地？” “哈哈，你说得对，哪怕再不得娘亲喜欢！朕也是嫡子。”东方铭仰天大笑，不让对方看到眼角流下的热泪。 第416章 想起什么 第二天一早，东方成便换了便服出宫去找宇文琅玕。 为了不被人认出，他还别出心裁在唇上贴了两撇胡须。 “去那种地方怎么着也得等到晚上吧！”一听不是去怡红院而是去陵河的花船，宇文琅玕一口应允。 这些天因为算计昭娘之事担心被京兆府尹查到自己头上，他吓得哪里也不敢去，现在有太子殿下奉旨出去，自然是再好不过。 “晚上就晚上，我反正已经出宫，听说那顾昭娘已经回顾府，咱们不如看看去？”听说要晚上，东方成凤眸半转，提议道。 宇文琅玕一心正中下怀：“如此甚好！一直听你说那顾昭娘如何如何，本公子却一直不得见。” 两个人收拾停当，便去见国公府当家主母。 得知太子是奉了东方铭的口谕来叫宇文琅玕出去，长公主东方琳也不好多加阻拦。 “成儿这个头蹿得可真快！”她的目光落在东方成多了胡子的俊脸上，心里莫名一悸，淡淡道。 为何有种本能的畏惧？是因为对方身份是太子吗？ 不对啊！就是成了皇上又如何？自己可是他的嫡亲姑姑。 “呵呵，大约是吃得太好的缘故！”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东方成忍不住嘴角一勾。 正说着话，宇文定远推门而进。 “成儿〔琅玕〕见过姑父〔爹爹〕！”看到他，两个家伙连忙起身行礼。 “太子为何扮成这副样子？”目光落在东方成贴了胡须的俊脸，宇文定远目光也凝了一瞬，有些吃惊。 “如此就不会有人认出成儿了啊！”太子冲他咧嘴一笑。 等二人离去，望着东方成的背影国公爷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怎么会这样？”他喃喃低语。 东方琳拉拉他的胳膊：“夫君是不是也觉得成儿这副样子像极了一个人？” “像谁？莫非琳儿你想起什么了？”宇文远身子一震，吃惊地盯着她。 想起？！想什么啊！难道我忘记了什么？东方琳一脸莫名其妙。 宇文定远一把将她拥在怀里：“没……没有！和你说着玩呢！” 他的声音在微微颤抖，但此时的东方琳沉浸在幸福甜蜜之中，根本没有觉察出自家男人的异样。 彼时昭娘正随胡治生去市场辨认各类药材，为了外出方便，她没带任何人，就一身小厮打扮跟在胡治生身后。 “这是覆盆子，可以补肝益肾，这野生灵芝，能补养气血，可以治疗失眠，还可以美容呢，这是七叶一枝花、皂角……”胡治生指着各类药格如数家珍。 听其说起当初立志学医后，为了能熟练分辨各种药材，在山里住了整整十年，每天能做的事情就是在山里穿梭，认草药采草药，然后是泡制草药，昭娘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一脸向往看着对方：“爷爷，什么时候带昭儿进山？” “哈哈，在山里行走并不容易呢！”老爷子大笑，说起当时就一个布包，一把小药锄，背包里出去时带干粮，回来的时候装药材，大大小小的山头都是他采药的地点。 “山路崎岖，杂草丛生，走每一步都小心谨慎，每次出去采药都要走几十里山路，身上的衣服被划破是常有的事。” “最害怕的是山里的毒马蜂，一个不小心被蜇了，整个人都肿起来了、脸色发黑，如果不及时救治只能等死。” “昭儿不怕！被这更可怕的昭儿也见识过。”知道对方是担心自己吃不了学医的苦，昭娘神情无比坚毅。 “太好了！你的医理比老夫还强，就欠缺识草药这方面的能力，眼前这些药材都是泡制加工过的，有时间老夫还真得带你进山好好见识一下。” 见昭娘过目不忘，只要见过的药材便熟记于心，胡治生喜欢得如获致宝，暗暗庆幸到底没有错过这个徒弟。 第417章 真是倒霉 师徒二人在药草市场转悠了大半天，感觉有些饿了，决定找一家像样的饭馆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爷爷，今天昭儿请客——”昭娘想也不想就拉着老爷子往正阳街走。 师徒俩刚走到正阳街，身后人群里突然跳出一个人一把拉住她：“昭儿——” “怎么是你？”回头看一身男装打扮的阿完正冲自己乐，昭娘吃了一惊。 就在她以为对方是在跟踪自己，阿完笑眯眯说今天去府上找她扑了个空，心里正不得劲，谁曾想到这里竟然遇上。 “昭儿，她是何人？”看出对方一身锦衣玉袍亦是女扮男装，胡治生笑问。 知道原委后昭娘连忙和对方介绍胡治生。 “原来是昭儿的师父啊！阿完这厢有礼了！”阿完一听连忙作了一揖。 见礼完毕，得知师徒二人还未吃饭，她坚持要请客。 清楚对方不缺银子，昭娘也不客气，拉了胡治生跟着就走。 一路走着，远远听到有鞭炮鼓乐声传来。 从行人口中得知广陵城刚开了一家名叫望江楼的酒楼，生意火爆得不行，昭娘眉头一挑，想也不想就往那边走。 之前听那诸骁塧说过，望江楼是他和谢寒烟所开，昭娘原本就琢磨着要过来一看究竟，既然今天对方开张，她自然不能错过这捧场的机会。 想着，一老二少已经来到了望江楼下。 看到眼前的景象，饶是昭娘这个见过大世面的大楚公主也是暗暗吃惊。 望江楼并非一座孤楼，而是数幢楼阁亭榭连绵相接，飞檐画角，俯瞰着烟波缥缈的陵江。无论从气势还是外观的豪华程度，绝对在京城数一数二。 “丫头，这地儿一顿饭的价格只怕老头子一个月俸银也不够，咱换个地儿吧！” 气派豪华的酒楼让胡治生打起了退堂鼓。 “爷爷，有阿完在，银子的事儿您老就别操心了！” 阿完朝他扮了个鬼脸，不由分说推着他就往里走。 拗不过她，再说肚子也的确饿了，老爷子只好点头同意。 只是，三人刚跨进酒楼大门，昭娘便看到一身便服的宇文琅玕和东方成迎面而来。 “真是倒霉，怎么好巧不巧就遇上这两个家伙？” 昭娘暗暗叫苦。想躲已然来不及，她只好垂下头硬着头皮躲在阿完背后一边往里走，一边祈祷对方不要发现自己。 胡治生抬眼看到太子爷和宇文琅玕，亦是叫苦不迭，连忙紧走两步挡在昭娘前面朝对方躬身行礼。 “等等，这位怎生如此眼熟？”东方成却看也不看他，只是伸手轻轻将他往旁边一拉，目光直愣愣落在一身小厮打扮的昭娘身上，眼底有星星闪烁。 真应了踏破铁履无觅处，来得全不费功夫这句话。两个人特意跑去顾府门房说嫡小姐已经出门，正觉得无趣，没想到这里却意外碰上。 “哦，这位是老夫新收的弟子。昭儿，还不快见过二位公子！” 见对方已然认出昭娘，胡治生无奈回头招呼她上前见礼。 眼见得躲不过，昭娘只好硬着头皮抬起头拱了拱手：“顾昭见过两位公子。” 顾昭？！莫非你就是——她这一抬头，旁边的宇文琅玕眼睛倏然瞪大，目不转睛盯着她。 第418章 有些相似 眼前的少年肤色暗黄，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尤其是脸上醒目的两道疤痕让人看得心生不忍。 额头一道旧痕，脸颊上的则明显是刚刚磕破未愈的新伤。 尽管对方迅速低下头，但精致的五官以及那双灵动的秋水剪瞳，一下子便吸引了他，那种亲切让他怦然心动。 也正因为这亲切感，再看那道新伤，想到对方差一点死于自己之手，心中不免有愧疚油然而生。 宇文琅玕盯着昭娘看，阿完的目光则一直打量东方成。 “喂，你一直盯本……本公子干啥？”被她看得不耐烦，东方成差点说漏嘴，喝道。 “嘻嘻，看你自然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啊！要是不好看，本少爷才懒得理你呢！” 阿完猛然回神，朝他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见对方丝毫不惧自己，东方成倒生了几分好感，胳膊往其肩上一勾：“哈哈，胡大人这小僮儿的性子倒是合我的胃口。” “她……她不是……”见对方把阿完当成了自己的小僮儿，胡治生有些发急。 另一边，看到两个勾肩搭背的情形，昭娘不由怔住。 之前没觉得，这站在一起细细一看，她竟然发现阿完的眉眼和自家堂哥倒真有些相似。 一样的长眉轻扬入鬓，眼角微微飞起，就连笑起来眉毛蹙起来都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阿完皮肤是一种健康的小麦色，一双明眸丹凤眼带着草原女儿几分野性不驯的气息，而东方成虽然脸形棱角分明，但肤白如玉，看上去明显要温润许多。 “也难怪阿完说太子像她一位哥哥……”她心里暗暗思忖。 “顾昭，你是不是也觉得本公子长得好看？”见昭娘瞅着自己发呆，太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 就说嘛！以自己的丰神俊朗，对方怎么可能会对自己不动心？ 之前拒绝，应该是气恨自己退亲之举吧！ 正在自得，昭娘却是迅速移开视线，淡淡到：“好看算不上，最多一般吧！那两撇胡子成了最大的败笔。” 最多一般？！哈哈——宇文琅玕忍不住大笑，看向昭娘的眼神又多了几许欣赏。 明知道对方是太子，还能如此淡定，这位顾家嫡女果然有个性。确有几分昭阳以前的精灵古怪，难怪把某人勾得神魂颠倒，茶饭不思。 “琅玕你——”被人嘲讽，东方成气得俊脸通红，一把将嘴唇上的胡子给扯下。 “爷爷，我快要饿死了！咱们快走吧！”昭娘却看也不看他，一把将阿完从其身边拉开，摇着胡治生的胳膊撒娇。 “抱歉，这孩子饿了大半天……”胡治生一脸歉意朝两个家伙点点头。 “胡大人等一下——”见他们要走，东方成紧走几步拦住他们，“我们正觉得两个人用饭太过无趣，不如一起如何？” “对对，今天这顿饭本公子请客！”正不甘心就这样和对方分开，宇文琅玕连声附和。 自己差点致对方于死地，人家还救过昭阳的命。于情于理，请这顿饭也是应该。 “你请？！”昭娘心里直翻白眼，却偏偏装出一副高兴得不得了的样子。“爷爷，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省下银子好多买点药草呢！” 第419章 果然 “方才不是说好咱——”阿完一脸不解看着她。 明明说好自己请客，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呢？ 昭娘低低一笑：“阿完，你大老远跑来这里赚两个钱也不容易，这两位公子家大业大，就不要和他们争了。” 按她以往的性子，铁定直接两脚踢上去，让两个家伙能滚多远就滚多远。可现在她的身份不允许她做出任何不敬的举动。 与其这样离开引人疑心，不若坦坦荡荡面对。 再说了，如今她的说话语调与之前完全不同，再加上肤色及脸上两道突兀疤痕，她根本不担心会被认出。 最最关键的，她想探探宇文琅玕的底，看他到底是不是那天晚上下黑手算计自己的家伙。 胡治生正在为难，见她率先答应，知道这丫头古怪精灵有的是法子，便放心跟着一起里面走。 “各位客倌请跟小人来——”估计早就注意到这一行人的对话，掌柜满脸堆笑迎了上来，一脸的恭敬。 一行人被带入一个别致小院。 这里不同于嘈杂喧闹的大堂。虽然是大冬天的，里面绿树葱葱，梅花吐蕊，几个青花瓷的小茶壶，零零散散的摆放在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 四周全用透明的琉璃做窗，阳光透过窗格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丝毫不用担心寒风入侵。 隔窗远眺，对面山峦迭嶂，兼有潺潺河水从门前及院旁流过，好一个环境优美的好地儿。 “师父，咱们大楚人向来以尊老爱幼为荣，您理当坐这——”原本胡治生见太子爷在此，有些为难如何坐位子，昭娘却径直拉着他在靠近窗边有阳光的位子坐下。 尊老爱幼？！看她也大咧咧在老爷子身边坐下，阿完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式坐在昭娘一侧，东方成和宇文琅玕对视一眼，不得不坐在了背阴的下首位上。 五人围着桌子坐下，带路的掌柜的使了个眼色，小二赶紧呈上茶水及一应干果蜜饯。 见昭娘也不说话，只是呆呆看着窗外山水发怔，东方成目光落在其脸上已经结疤的伤痕上：“顾小姐，记得你只是额头上有伤，这地儿可是前儿个晚上马车受惊时磕碰到的？” “哦！正是，差点连小命也丢了呢！”昭娘瞬间回神，手抚着脸，目光不经意扫了宇文琅玕一眼。 对方虽然极力掩饰，但眼底那一抹慌乱让她看了个正着，心头不由一凉：果然是他！ 见提起惊马一事，胡治生故意夸大其辞描绘了当时的情形，说幸好自家小徒儿吉人天相，否则只差一步就跌入万丈悬崖。 “哼！”阿完一拍桌子，义愤填膺：“天子脚下目无王法，那些混蛋莫非是活腻了不成。” 东方成一眨不眨看着昭娘：“顾小姐放心，听说京兆府尹刘大人正在严查此事，一定会给你一个……” 话没说完，昭娘连眉头轻蹙，撇了一眼面色微微发白的某人淡淡道：“公子请叫在下顾昭，实在不行叫杨昭也行。” “好好，以后就叫你顾昭。” 她一口夹杂着明显江南口音的官话，软糯无比，听得太子心里痒痒的，忙不迭的点头。 “为何又要叫杨昭？难不成顾家真打算不要你了？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半响没有作声的宇文琅玕突然发问。 第420章 不敢相信 “要又怎样，不要又何妨？顾昭虽然被毁容，至少还蒙圣恩可以和爷爷研习医术，这不，咱们刚刚去药材市场回来，等天气晴好还要去山里。” 昭娘眼皮也不抬，慢悠悠回答道。 东方成之前进宫次数少，但宇文琅玕却是宫里的常客，她尽可能不与对方直视，以免被看出端倪。 脸上磕破的地方被小迷糊舔过后明明已经好了，但她为了不让人发现，出门前特意动了好一番手脚。 “学医不要紧，你总得先把伤养好吧？”东方成怔怔地打量着她一身打扮，目光转而落到胡治生脸上：“胡大人明明随时可带她进宫查阅各种病例，何必非要往毒虫出没的山里带？” 见对方责怪胡治生，昭娘连忙解释说之所以去山里亲自辨识各种药草，是因为以后自己想开一家药馆维持生计。 “顾昭总是要自力更生的，不能一辈子让顾家养吧！”说完，她冷冷补了一句。 一句话听得在场众人皆不是滋味。 “昭儿别怕，实在不行你跟阿完走，阿完养你！”听了半天总算大概知道了昭娘的坎坷经历，眼圈泛红的阿完轻轻握住她一双纤手。 “你这小子，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的礼仪么？”东方成眼急手快一把将其手拉开，斥道。 男女授受不亲？！这家伙都将人家退亲了还发哪门子的急？阿完狠狠朝其甩过去一记眼刀子。 既然在座的人都装着不知道面前这位主的真实身份，本姑娘干脆也装着不知情，看他们能怎么的？ 想着，再度伸出胳膊将昭娘肩膀搂住一脸得意：“阿完对昭儿一见钟情并不妨碍谁吧？” 一见钟情？！宇文琅玕看向太子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 东方成气得脸色铁青，袍袖下双拳紧握。 他正要发火，小二快步走了进来。“请问哪位客人点菜？” 声音落到耳中，昭娘猛然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是余朗身边的小僮儿清风吗？ 对上她的视线，小二眉梢中那粒黑痣快乐地跳动起来，朝她挤挤眼。 得知昭娘一行进入望江楼，某人不便出面，赶紧把他这个贴身小跟班给派了过来。 “果然那诸骁塧便是余生所扮！这望江楼亦是风云阁旗下的产业。”一时间，昭娘心底有个声音在欢呼。 “怎么突然换了一个人？”见昭娘一直正眼不看自己和宇文琅玕，却对一个小厮加以注意，东方成俊脸一沉。 见其不喜，清风连忙朝其行了一礼：“客人有所不知，我们掌柜说几位都是贵客，本店刚开张，大多数人手还很手生，怕怠慢了各位，特派小的前来尽心服侍。” 一番回答合情合理，神态也是不卑不亢，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熟手。 看出是昭娘认识的人，胡治生连忙打圆场，接过其手中的菜谱递给太子东方成，请他点菜。 “不了，还是昭……昭兄弟来点吧！”东方成接过菜谱看了看，一脸讨好又推到昭娘面前。 “这如何使得？”昭娘收回思绪连连摇手：“反正二位请客，顾昭客随主便即可。” “你放心点就是，反正这位宇文二公子说了今天他请客，想必他不缺银子。”见其推辞，东方成朝宇文琅玕指了指，嘴角勾起一抹戏谑。 “你娘的，谁说老子不缺银子了？老子现在缺银子缺得心都痛好不好！”想起白白被人讹去的一万两银子，宇文琅玕顿时觉得肝痛。 痛归痛，但他面儿上还不得不堆起一脸笑，表示自己再穷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那我真点了哈！”昭娘听了不再推辞，嘴角有坏笑一闪而过。 第421章 只许一人 不说清风的出现让她欣喜若狂，原本她肚子就饿得不行，既然这望江楼是风云阁的店，又有两个冤大头付帐，她的确不用和对方客气。 “咳咳！”想到这里昭娘清了清嗓子。“既然让顾昭点，至少也要配得上二位公子的身份才行，这样吧，蜜饯果脯已经有了，直接山八珍、海八珍，外加八个寻常下酒菜就行！” 老天爷，三个八加起来岂不是二十四道菜了？五个人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胡治生一听倒吸一口凉气。 见老爷子被吓住，宇文琅玕嘴角一弯，大咧咧道：“二十四道算什么，二百四十道也是不打紧的。” “切，一会不让你们肉痛姑奶奶这大长公主的名头岂不白戴了？”昭娘心里直犯嘀咕，看向清风：“小二你可听仔细啦——” “客人请——”清风连忙点头答应，请她只管说便是。 “山八珍是驼峰、熊掌、猴脑、猩唇、象拔、豹胎、犀尾、鹿筋。水八珍是鱼翅、海参、鱼肚、鲍鱼、海豹、海狗、瑶柱、鱼唇。” 至于八个下酒菜则是花炊鹌子、炒鸭掌、鸡舌羹、鹿肚酿江瑶、鸳鸯煎牛筋、菊花兔丝、爆樟腿、姜醋金银蹄子——” 拿着菜谱只瞄了一眼，昭娘便一口气不带停顿将二十多个菜名报了出来。 见对方不看菜单便报出了几十道菜名，清风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微微一笑“公子，这些菜价钱可不小哪，单是一碟鸭掌和鸡舌羹，就得用几十只鸡鸭呢！” “这我可不管！”昭娘朝宇文琅玕瞥了一眼，淡淡道：“我只负责点菜！吃不吃得起你只管问那位爷便是。” 见众人都不约而同看向自己，宇文琅玕顿时心头火起，一拍桌子：“去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拿上来，还怕爷没有银子吗？” 最好的酒？！清风一脸为难看着对方：“这位公子，本店最贵的酒真的很贵耶！” 还没等他说出价格，东方成一记眼刀子横过来：“不长眼的东西，也不看看桌上都是些什么人！” “是是！小的这就去准备，几位稍等片刻——”清风连连点头，然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这家伙此刻以小二身份出现，想必那人就在这里！”望着他的背影，昭娘眉头挑了挑。 “茶水没了，我去叫人添。” 下一刻，她拎起桌上的茶壶摇了摇，起身就往外走。 快步来到门外，正好看到清风推开走廊尽头一间屋子，不由嘴角一弯。 屋内，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梢，清风将整个经过说完后一脸坏笑瞅着某人：“主子，顾小姐点这些个菜没有五千银子根本挡不住，您真打算让二公子出血？” 宇文琅琊手指敲了敲放在桌上的银色面具，眉头挑了挑，漫声道：“五千两算什么？看在胡老爷子的面儿上，把风云阁珍藏的九丹金液拿给他们，凑足一万整数。” 九丹金液？！清风瞪大了眼。 这可是风云阁珍藏的已经失传的古酒诶！一小壶就要卖五千两。 “你别发愣，只管去问他要不要。”某人也不看他，从桌下取出一只葫芦型瓷瓶：“另外，将这百末旨酒一滴不漏放入鸳鸯壶内。记住，此酒只许斟与其中一人饮用。” 一人饮用？！清风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笑得眉眼弯弯大声道：“是，清风明白。” 第422章 心不在焉 “一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谁说主子宽宠大量来着？二公子今天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小家伙一边腹诽往外走，一边脑补着宇文琅玕的狼狈样。 身后，望着自家小跟班的背影，宇文琅琊转动着手指上的象征着风云阁阁主身份的古朴银戒嘴角勾得不能再勾—— 九丹金液也就罢了，那百末旨酒可是他亲自采高山上百草花末杂于酒中好不容易酿造而成，专门为自己的未来的小妻子而准备。 之所以起心酿造此酒，还是一次无意中听冰雪宫侍女们说起谢寒烟早年有痛经的毛病，后来师父逍遥子特意酿造此酒。 除了养颜美容，如在女子初潮之前饮下，则能让其终生避免痛经的折磨。 虽然他并不知道女子痛经是什么滋味，却也知道对于女人来说肯定不是好事，便由此留意起来。 因为百末旨酒的酿造者逍遥子再无音讯，仅剩下的一点酒谢寒烟再也舍不得喝。他好不容易求得一点反复试验，用了好几年的功夫总算配制出一模一样的百末旨酒。 眼看着小丫头即将及笄，他又不能平白无故送酒给对方。正琢磨着如何让对方神不知鬼不觉喝下此酒，眼瞅着这机会就送了来，叫他如何不高兴？ “哇，好好吃哦！”不消半个时辰，一道道香气扑鼻，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开始呈上来。阿完第一个开始动筷子大朵快颐。 “昭儿你怎么不吃？光喝酒有什么意思？”回头看到昭娘坐那儿一杯接一杯喝着那个小僮儿倒的酒，她一脸奇怪。 这家伙自从出去拿了一趟茶水回来就一直心不在焉，到底怎么回事？ “阿完，这酒实在太好喝了！”已经醉意朦胧的昭娘朝她举了举手中的酒碗。 说起来她也是从小品过各种美酒的，却从未有一种酒如这般美味。 一缕说不准是醇香、果香、清香浓缩而成的葡萄酒特有香气，沁人肺腑。轻抿一口，齿颊留芳， 香醇的液体攸然滑过舌尖，润润地过喉，滑滑地入嗓，暖暖地浮动在腹间，徐徐地游离在鼻吸里，悄悄地潜进血脉中。 “当然好喝，这一壶可值五千两银子呢！”宇文琅玕一脸肉痛看着被清风拎在手里在的酒壶。觉得昭阳公主说得对，这顾昭娘天生和她犯冲，就连自己碰上也没好事。 无人知道，方才听说这一桌酒菜要一万两银子，他差点没吓晕过去。 前些时候还是拿了公主娘亲的私房银子应付了魅阁阁主的敲竹杠，现在夸海口一顿饭就是一万两，回去还不得被国公爷老爹给打死？ “一小坛酒要五千两，莫非是太上老君的丹液不成？”彼时他拍桌大喝。 东方成一听也傻了眼：虽然他贵为太子，但一万两银子一顿饭他可是听也未听说过。如果付不出岂不成了吃霸王餐？ 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指不定那些朝中老臣和太后祖母如何看待自己呢！ 看两位爷脸色大变，胡治生更是吓得起身就要走，连说不吃了。 “酒可以退回去，但酒菜已经安排下去，是不能退的。” “这九丹金液原本就不是谁都喝得起的，是客人方才说要小的把店里最好的酒拿出来的啊！”见此情形，清风连忙上前拦住，一脸委屈。 不是他清风强买强卖，主子可是说了，今天无论如何也得让这位顾小姐喝下他亲自酿的酒，倘若人走了，这酒如何让对方喝下去？ “且慢！今天这桌饭菜这位爷请客，酒钱都算在小爷头上！” 一直没有说话的阿完突然站出来一拍胸脯，豪气如云。 第423章 不得不防 “你——”除了昭娘在那里呆呆出神，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子脸上。 “不信吗？拿纸笔来——”见众人似是不信，阿完立即吩咐。 见其提笔“刷刷”在纸上跟鬼画桃符一般画了几个符号，然后让清风派人快马送去城里的悦来客栈天字一号房，宇文琅玕眸子闪了闪，在看阿完时眼底多了几许复杂情绪。 自家国公老爹长年与平律人打交道，因此他认得那些符号是平律国文字。 不出片刻，清风满脸是笑走进来，说五千两银票已经送到，请大家放心用餐。 “这丫头怎么突然之间变得情绪低落，面对如此让人垂涎三尺的山珍海味却只是喝闷酒？莫非又想起了之前的伤心事不成？” 此时此刻，见阿完一脸疑惑盯着昭娘，胡治生心里无比怜惜，却又因有东方成和宇文琅玕在，不好多说什么。 满满一桌子山珍海味吃完已是华灯初上。 整整伍千两！宇文琅玕一时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银子付帐？无奈之下只好把自己腰间一块玉佩抵押在柜台，写好字据说三日后拿银子来取。 清风煞有介事拿着玉佩对着烛灯照了又照：“此玉质地甚好，公子即便不拿银子来也够这一桌饭菜了。” 一句话差点没把宇文琅玕气个半死，东方成则在旁边暗自幸灾乐祸。 那玉可是自家爷爷——先帝东方庆最喜欢的配饰之物，当时姑姑长公主喜得麟儿，高兴不已的东方庆亲手把这块羊脂玉佩赐给了刚出世的宝贝外孙。 其价值不说五千银银子，五万两也是值得的。 宇文琅玕从小到大，每次进去皇宫那些守卫只要看见这块玉佩就得赶紧放行。 而他作为皇上嫡孙却无这样的殊荣，这心里每每想想就不得劲，今天可算出了一口气。 想着，他的目光落在旁边扶着多喝了几杯的昭娘的那个叫阿完的混小子脸上，眼底多了几许暗色。 这小子竟然出手如此阔绰，又和昭娘如此亲近，不得不防。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太子惦记上，阿完还在嚷着要亲自送昭娘回去。 在她身旁，一辆豪华四轮马车停在那里。 据说从方才从银票来候在这里，足以看出其身世不凡。 “驾——”昭娘正要答应，又一辆豪华马车疾驰而来。 认出架车之人正是霍建业，昭娘不由眼睛一亮，连忙招呼胡治生上车。 目送两辆马车分头驶离望江楼，东方成和宇文琅玕想到今天出来的任务，只好打起精神朝陵河码头方向走去。 “丫头，怎么看你情绪不对啊？”坐在对面的胡治生看昭娘一直回望着离开的方向，终于忍不住。 “大叔，您先把车靠边停一下——” 昭娘没有回答，撩开前方的小窗帘四下扫了一眼，见此处人来车往，不会引起旁人注意，连忙朝驾车的霍建业喊道。 “吁——”霍建业听得明白，连忙一拉缰绳，将马车稳稳停在靠边，然后一闪身进入车厢内。 “爷爷，你可知道大叔是何人？”昭娘冲他笑笑，转脸看向一脸不解的胡治生。 “他……他不是臣相府上给你派的护卫么？” 老爷子有些莫名其妙。 第424章 确信 借着外面的灯光看昭娘朝自己点头，霍建业朝老爷子一抱拳，压低嗓音：“先帝御前三品护卫叶超见过胡大人！” “叶超……你是叶超？！原来你还活着啊！”胡治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把抓住对方的手不转眼打量着。 霍建业哽咽点头：“嗯，我们兄弟三个得公主所救，易容改名后都好好活着呢！” “好……太好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刹那间，胡治生老泪纵横。 “是的，得老天保佑，我们都活了下来！”昭娘伸出双手分别握出两个人，极快地说了自己因为顾家那场大火阴差阳错变成顾昭娘的始末。 “卫夫子他竟然……”得知那个男人为了保护公主宁愿失去性命，叶超和老爷子失声哭了起来。 昭娘眸子闪了闪：“爷爷，方才您不是问昭儿为何情绪不对吗？其实，当初在桥上给昭儿赠黄金的主仆二人此刻就在望江楼内。” “你是说那个小二？！”胡治生瞪大了眼。 昭娘重重点头：“对，就是他。他叫清风，原来一直跟在风云阁余主事身边……” 这一刻，吃饭前她守在外面拦住清风那一幕再次出现脑海。 “清风，告诉我你的主子到底是谁？到底是余朗还是余生？”站在拐角处，她拦住小家伙的去路。 “他……”小家伙迟疑了一下，抬头对上她的视线，说自己的主子是在桥上让他送黄金的那个人。” 送黄金？！刹那间，昭娘脑袋“轰”的一声。 “原来你们早就……”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确认。 “嗯！正因为知道您是谁，所以我们才一直暗中保护您。” 说完这句，小家伙逃也似的离开。 听她一五一十说了当初在临安救了余生，以及返回京城后那个风雪夜救人的前后经过。胡治生和叶超目瞪口呆。 “如此说来，丫头你怀疑那个诸骁塧就是一直不露面的余生”听到最后，胡治生首先反应过来。 “不是怀疑，而是确信！”昭娘一脸笃定颌首。 之前一直以为清风是跟着余朗的，从未把诸骁塧和余朗以及风云阁联系起来，但上次小郡主的失言让她开始怀疑。 “我明白了，国公爷才是真正的风云阁幕后人物。”一直静静倾听的叶超〔霍建业〕一脸惊喜。 “嗯！”昭娘冲他赞许一笑。 “等等，让老夫好好理理思绪——”胡治生眉头紧缩朝二人摆摆手。 沉吟片刻，他猛然抬头笑眯眯看着昭娘：“丫头，你真认为以宇文定远那只老狐狸的城府，他会让宝贝儿子一而再被人算计？” “再说了，即便当时假公主拒绝了世子爷，那个阿生不过一个小小护卫，为何会气得连世子爷也不管就带着小迷糊出走，并且兄弟二人的情史与世子爷兄弟如出一辙？” 不得不说生姜还是老的辣！一席话让昭娘眸子倏然瞪大，猛然一推叶超：快，快回望江楼——” 马车在飞奔，昭娘心里犹如万丈波涛在翻腾咆哮，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扑簌簌往下落。 难怪自己第一次看到那个阿生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难怪那三个人身上的气味是一模一样； 难怪余朗会对自己如此在乎，会全力支持杨远，打压顾家为自己出气； 难怪风雪夜对方会说是因为自己爹娘入宫； 难怪后来会把小迷糊送给自己； 难怪对方一口一个“昭儿”让自己不由自主想起当年那个少年； 原来……原来他一直就在身边守着自己……原来对方口中所说的妻子就是指的自己，原来…… “琅琊哥哥，请原谅昭儿没有认出你，对不起——” 第425章 相见（一） 望江楼柜台上，帐房先生正“噼里啪啦”拨拉着算盘计算着一天下来的收入，清风则托着腮头痛该如何向主子解释自己一不留神说漏嘴的事。 以公主的聪慧，一定会猜到余生和余朗是同一个人，但她会猜到这个人是真正的世子爷吗？ “是不是今天累坏了？”突然，有人在他肩头重重一拍。 他猛然回头，对上那对中年男女含笑的眼眸，连忙起身将二人让到一边低低道：“您们怎么才来？” “才来？！什么意思？”两个人莫名其妙。 得知宇文琅玕请客没有银子，不得不将先帝所赐的玉佩来抵押，国公爷气得胡子直翘。 只是，当知道敲竹杠的对象是谁，他却摩挲着那枚玉佩嘴角弯得不能再弯：“罢了，这顿饭就当他对那丫头所做的事赔礼道歉吧！” 谢寒烟嘴角微勾：“那小子一无官职二无俸禄，少不得又要去找嫂夫人填补这窟窿了。” “如此甚好！”国公爷却是咧嘴笑笑。“正好让她看看娇宠儿子是什么样的后果。” 几个人正说着话，突然急促的马蹄伴随着车轱辘声由远及近。 这么晚了还有人来吃饭？！几个人齐齐朝门外望去。 是她？！等看到车还没停稳就一跃而下的那道身影是谁，不由呆住。 等他们回过神，那道身形已经如光影般直扑里面。 “怎么办？”清风急得直跺脚。 这样突然袭击，主子肯定会露馅儿啊！ “哈哈，来得正好！”国公爷的目光落在车上随后下来的两个人身上，却是宛尔一笑，大踏步走了过去。 “让开，我们要进去找人——”转眼不见了昭娘的影子，胡治生和叶超急得不行，再加上国公爷并非本来面目，他们不客气地用手一推。 宇文定远身形岿然不动，笑眯眯冲着二人一抱拳：“胡大人，叶护卫，二位别来无恙啊！” 声音很低，听在胡治生和叶超耳中却不亚于晴天惊雷。 “你是——”两个人面面相觑。 “老夫等候这一刻到来真是望眼欲穿，二位这边请——”国公爷弯腰作了个请的姿势。 屋内，宇文琅琊正用绢帕轻轻擦着那只小木偶，丝毫不知外面有什么变故。 “笃笃——”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以为是清风，他头也不抬薄唇轻启：“进来！” 门砰的被推开却半晌无人说话，宇文琅琊猛然抬头。及至对上那双日思夜想的清亮美眸，他下意识将木偶用宽大的袍袖遮挡住。 此时此刻，虽然早作了心理准备并且易容成了余生的模样，某人却万万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出现在面前，脑海里一片空白。 见其呆呆看着自己不说话，昭娘目光在其手上停留一瞬。 认出那枚戒指正是那风雪之夜对方手上所戴之物，她眼底有喜色一闪而过，上前一把抓住对方的衣袖。 “余生，余朗、诸骁塧？到底哪个才是你真正的身份，或者说三者都不是？” “我……”对上那清如山泉的明澈美眸，宇文琅琊总算回过神，连忙站起身子。 这一站不要紧，被袍袖遮住的东西“啪”的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第426章 相见（二） 视线落在滚到自己脚边的木偶上，昭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弯腰拾起。 认出被抚摸得油光水亮的物件正是自己幼时的杰作，她再度泪眼婆娑。 看到她落泪，某人手足无措，话也说不出来。 见其不说话，昭娘不由分说伸出纤手在其脸上细细摩挲着，少顷，一张薄如蝉蜕的人皮面具赫然出现在她手心。 面对眼前这张人神共愤的俊脸，昭娘只觉得一阵眩晕—— 男子虽然一身普通打扮，但身姿颀长，五官精致得如同用最好上等的美玉细细雕琢而成，目如星辰熠熠生辉又含情脉脉，正无限宠溺注视着她。 整个人看上去虽然依然瘦弱，但不分性别的美有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魅惑。浑然天成的高贵气息中透着几分桀骜，仿佛生来就是傲世苍穹的王者。 “琅琊哥哥，你怎么可以狠心不认昭儿？”下一刻，昭娘纵身入怀，放声大哭。 “我的小猪猪——”宇文琅琊发出一声幸福的喟叹，伸天双臂紧紧搂着少女柔软的身子，把头埋在其颈窝贪婪嗅着那让人迷醉的，少女特有的清甜芬芳。 “小猪猪？！这就是你叫那样一个怪名字的真实原由？”昭娘猛然抬头，哭笑不得。 诸骁塧，爱小猪……原来对方早就表明了身份，自己竟然……还真不是一般的迟钝！ “呵呵，被你发现了！”某人低笑起来。 轻轻抚着少女脸上的疤痕，宇文琅琊心痛得不行：“昭儿，都怪我当时没有认出你，否则你也不用吃这么多苦。” 得知对方在桥头第一眼看到自己就莫名心悸，连忙停下来让清风以捡帽子为名赠黄金，昭娘但手从怀里一摸，手上赫然出现一锭黄金。 “怎么还留着？！”某人不解其意。 “我的傻哥哥，当时昭儿的情形能能光明正大用这黄金吗？”昭娘伸手在其额头轻戳一记，娇嗔道。 “对对，是我考虑不周！”宇文琅琊听了一脸后怕。 想想也是，那种情况下如果被人发现小乞儿身上有黄金，只怕命也保不住。 “后来是顾家那个老家人帮了你对不对？”他问。 “啊？你如何知道？！”昭娘大吃一惊。 “说来话长，咱们坐下说——”宇文琅琊拉着她的小手在旁边坐下，打开了话匣子。 他说，当初码头风波自己两个手上正好在茶楼上将顾安的异样神情看得清清楚楚，从而起了疑心。 他说，因京城皇家祭祀仪式那天被假公主变心他痛不欲生，和小迷糊漫无目的到了临安黑龙潭遇到女扮男装的她。 他说，两人分手后从临安溯流而上找到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影尘和坠星，跟踪顾安发现那棵老松下的端倪。 听到这里，昭娘一把抓住他的手：“你……你把先生带回京城了吗？” “没有！”宇文琅琊摇摇头。 等其无比沉痛说了当时卫先生尸体被蛊虫吞噬的可怕情形，最后只好用被火将其身子付之一炬，昭娘心痛得差点窒息，泪如泉涌：“先生他……他都是为了昭儿……呜——”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女子一声闷哼，紧接着响起“嘭”的声音，似有重物倒地。 “不好！”二人对视一眼，一个飞身过去拉开门—— 第427章 不同情 “寒烟师父——”看着地上面如金纸，双目紧闭的女子，宇文琅琊一声惊呼，想也不想便弯腰去抱。 “呕——”才刚触及对方的身子，他又开心泛恶心，拼命忍住将人抱进屋子榻上放好，这才捂住嘴跑向外面。 他果然是除了自己不能碰别的女人！听到外面传来的狂呕，昭娘又惊又喜。 这边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国公爷等人。 救人要紧！昭娘朝国公爷点点头，赶紧取出一粒还魂丹塞进谢寒烟口中，又取出银针在人中，神阙等穴位扎下。 看其有条不紊，知道谢寒烟不会有性命危险，国公爷轻舒一口气，含笑看向胡治生：“老胡，你这个徒弟收得好哇！” 胡治生得意地捋着胡须：“谁说不是！老天让我白捡了个师父当呢！” 说话间，某人吐完进来，谢寒烟也微微张开了眼：“逍遥哥哥——” “师父节哀！”昭娘紧紧握住她的手，眼泪亦大颗大颗落下。 因为谢寒烟昏倒，昭娘一直忙到酉时末方才回家，听人说老太太还未歇息在等自己，衣服也来不及换就赶去请安。 除了顾仲泰那尚在坐月子的女人，以及身子还未大好的赵姨娘，其他人都聚在多福阁。 得知昭娘一直在跟胡治生钻研医术，准备开医馆，老太太倒是十分欢喜，叮嘱她早点歇息。 “撒谎！明明有人看到你们从望江楼出来，不知道酒楼能学到哪门子的医术？” 昭娘朝顾家母子行了礼正要离开，却突然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她嘴角一勾：“俪娘妹妹足不出户竟然知道姐姐的行踪，果然了得！” “你——”顾俪娘张口结舌。 见妹妹被问住，顾仲泰连忙打圆场：“呵呵，昭娘妹妹莫怪，方才俪娘身边一个婆子正好从外面回来，想必路过那里正好看到也说不定。” “哦，那妹妹可否知道昭娘今天与何人一起吃饭？”昭娘微微点头，一眨不眨看向顾俪娘。 顾俪娘瞪了她一眼，冷冷道：“你与何人吃饭干我甚事？你看哪个大家小姐会与人男子进入酒楼那种场所？” “说得好！”昭娘点头微笑。“昭娘原本就是在乡下长大，教养自然不能和妹妹这等京城长大的小姐相提并论。只是，吃顿饭总比那些夜不归宿的人强吧！” 夜不归宿？！一屋子人脸色比变，顾俪娘脸色刷白：“你……你指桑骂槐说谁呢？” “说谁？！昭娘不过打一比方而已！莫非咱们顾家就有这样夜不归宿的事不成？” 昭娘扫了众人一眼，故意装出一脸茫然，心里却暗笑不止。 得知顾俪娘遭遇，她虽然有些意外却一点也不同情对方。 种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为了自己的私心竟然不顾正室夫人和嫡女的性命，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时候也不早了，都早点去歇息吧！”老太太脸一沉，喝道。 “不，今天这话咱得说明了，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被人拿来当话柄。”昭娘凉凉看了那对兄妹一眼，转过身子面向老太太。 “祖母，您就不想知道昭娘今天是和谁一起吃饭吗？为何晚归吗？” 第428章 原来 “不就是太医胡治生吗？还能有谁？” 顾俪娘撇撇嘴。 “当然不止有他。”昭娘摇摇头，说今天自己和师父从山里回来遇上臣相嫡女好友阿完，对方坚持要请她们师徒二人去望江楼吃饭，谁知又遇上太子殿下和宇文公子，所以…… “太子？！你说今天太子殿下和你一起吃饭？”顾俪娘霍然起身瞪着她，眼里说不出的嫉恨。 “正是如此！他还让宇文公子请客，一桌酒菜近一万两银子……哦，不对，那九丹金液的五千两是阿完所付，另外五千两宇文公子暂时付不出，只好拿了一块帝皇玉佩抵在那里呢！” “什么？你们今天吃一顿饭一万两银子，还喝了传说中的九丹金液？！” 听到这里顾子复再也沉不住气，惊呼起来。 “千真万确！”昭娘一本正经颌首。只说因为这些山珍海味做起来比较麻烦，所以这顿饭吃得久了一些。再加上后来酒楼女掌柜突发旧疾，她和胡治生不得不耽搁到现在。 “因为知道会晚，特地让酒楼的人去臣相府知会了一声，爷爷特意让霍大叔赶到望江楼接人。如果不是听师父说这九丹金液常人很难喝到，昭娘决计不敢喝酒。” 说完，她又煞有介事补充一句。 听其说那九丹金液当时喝得有些晕乎，现在却神清气爽，身上暖暖的，一点也不觉得冷。老太太笑得眉眼弯弯：“好好，我家昭娘果然是个有福的。” “哼！”顾俪娘气得小脸扭曲，恶狠狠瞪了昭娘一眼，竟是招呼也不打就拂袖离开。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是谁，难怪……”今天发生的事让昭娘一时反应不过来，沐浴后她静静躺在床上回忆着宇文琅琊所说的每一句话，心激动得怦怦直跳。 原来和桥自己孤苦无依时送黄金的人就是琅琊哥哥； 原来琅琊哥哥这些年一直不在京城，那个让自己看了牵肠挂肚的世子爷是真正的阿生所扮； 原来琅琊哥哥早已暗中接替了风云阁这个庞大商业王国的阁主之位，自己在风雪夜看到对方所戴的那枚戒指就是阁主的身份象征。 想到这里，她抬起手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手上的乾坤戒，琢磨什么时候把血隐的秘密说与对方听。 “昭儿，以后琅琊哥哥会呵护你……”男子温润的声线一直在耳畔回荡，回想起对方抱着自己的情形，昭娘只觉得心潮澎湃，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咻——”正在折腾，突然窗户嘎吱一声轻响，怀里已然多了一个毛绒绒的小东西。 抚着小家伙柔软光滑的皮毛，昭娘一脸诧异：“咦，还以为你跑去找小果儿了呢，怎么半夜三更跑回来了？” “吱吱，吱吱——”似是听懂她的话，小家伙欢快地凑在她耳边一声接一声叫着，小爪子举得高高指向外面。 昭娘抬眼看琉璃窗外有修长人影一闪，瞬间明白过来。 又羞又喜的她，连忙从空间取出一粒丹药捏碎。随着一缕暗香溢开，外屋的呼息声愈加绵长。 轻手轻脚过去将门打开，某人一闪而进一把将她搂入怀里，耳边传来浅浅叹息：“小猪猪，人家睡不着咋办？” 第429章 想什么 嗓音低沉、充满磁性，幽幽地直往她心底。隐隐带着冷梅的香味，让昭娘一阵眩晕。 直到小迷糊“吱吱”一声，她这才想到自己仅穿了一件薄薄的亵衣，顿时俏脸血红欲滴，像泥鳅一样钻入被窝，只探出一个脑袋：“琅琊哥哥，你不会真因为睡不着巴巴儿跑来吧？” 正细细品味软玉入怀滋味的某人厚着脸皮在床沿上坐下，说自己睡不着，正好暗卫来报那对庶出兄妹又在酝酿新的诡计，便引了小迷糊来这里。 “他们竟然想联合小乔来整治我？！只可惜如今的顾昭娘已经是今非昔比！”听完，昭娘锦被下手慢慢握成拳，冷冷一笑。 “不管怎样，方才听爹爹说，玥儿回家说太后打算请你进宫参加花会，指不定那木玉乔又有什么幺蛾子……” “等等——”昭娘猛然坐起打断他的话。 “小乔原来叫木玉乔吗？你到底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昭儿？” 目光落在少女已经悄然突起两处山峰上，某人用力咽了一口口水：“昭儿，从琅玕算计你的情形来看，小乔虽然报着复仇的目的，但她很心虚，心虚到容不下一个和你长相相似的女子……” “冤冤相报何时了？”听其说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昭娘说不出的心痛。 当年小乔爹娘为一己之利放平律人潜入致大楚差点亡国，自家爷爷下令围剿南疆灭尽五族，然后小乔再潜入宫内伺机报仇。 简直是环环相扣，让人光想想就毛骨耸然。 见其神情悲伤，某人连忙伸开双臂将其揽入怀里：“等昭儿及笄后就可以当琅琊哥哥的小新娘了。” 声音沙哑媚惑，透露出万般渴求。 “新娘？！你满脑子都想些什么呢！” 虽然明知对方是故意岔开话题，昭娘依然羞得无地自容，不敢直视对方。 以为她生气，宇文琅琊伸手握住那双柔软小手—— “如果没有昭儿，估计我在雪域那冰天雪地的苦寒之地一天也撑不下来。十年来我没有别的愿望，只想好好活着，能够亲手给我的小猪猪绾发及笄，能够与她共入洞房……” 得知对方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天天守在顾府附近，只为远远看自己一眼；因为余生是世子的护卫很多人见过，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只好换了名字出现在自己面前，昭娘泣不成声。 某人展开狐皮大氅将少女紧紧裹住：“好昭儿，等咱们查明你爹娘冤死真相，我一定给你一个盛世婚礼，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东方昭娘是我宇文琅琊的妻子……” 昭娘一觉睡醒已是大天亮，摸摸身边，空无一人，就连迷糊也不知去向。 如果不是对着铜镜发现自己一张红唇明显肿胀，她还以为不过做了一个美好的梦而已。 梦里，她依偎在男子宽阔温暖的怀抱，对方甜蜜的吻让她仿佛被一汪温泉浸润着，包裹着，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 担心被人看出端倪，她连忙从空间取了清凉药膏涂上。 看着嘴唇勉强恢复正常，她暗暗庆幸自己会医术，否则这样子根本无脸见人。 即便这样，当小纨端着铜盆进来抱怨今天起晚被芸姑训，她还是有些心虚。 第430章 有件大事 “主子今天可真漂亮，这嘴唇跟涂了三月桃花膏似的呢！” 果然，小丫头看着铜镜蛙的她低呼起来，圆溜溜的眸子里浓浓的惊讶。 “哦，大约是昨天多喝了几杯那五千两银子一壶和九丹玉液酒吧！” 某女一边感叹小丫头的眼睛贼，一边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早知道有这么好的东西能够美容养颜，昨天小纨真应该跟主子一起去！” 打量着昭娘愈加粉嫩油腻的肌肤，小丫头故意捶胸顿足，逗得翠儿在旁边掩嘴偷笑不止。 昭娘狠狠一记眼刀子甩过去：“上次分给你俩喝的雪顶云雾可比那九丹玉液强不百倍也不止，还不知足啊？” “和主子开玩笑呢！”原本嘻皮笑脸的丫头突然一脸正色朝她福了一福：“这辈子能遇上主子，是小纨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好啦！你们与我虽然主仆相称却情同姐妹，小纨你过来——”昭娘抿嘴一笑，朝对方招招手。 细细打量着小丫头眼底有隐隐的忧伤，她心里一痛，这才发现这段时间只顾着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丫头的情绪。 她沉吟一瞬，附在其耳边说出一句话。 “您要把小纨嫁给世子爷？！怎么可以？”小丫头目瞪口呆看着她。 “主子您怎么了？世子爷病好后一定会想起您，他现在只是生病了啊！” 不明底细的翠儿连忙放下手头上的活儿过来劝解。 想起某人所说那阿生和影尘对自己两个丫头都有意思，昭娘嘴角勾得不能再勾。 “不光小纨可以喜欢世子，等过两年，我也会找个好人家把翠儿你嫁出去，对了，余大哥身边的影尘你觉得怎样？” 翠儿俏脸刷地变得血红：“不要，翠儿答应过爷爷，要一直陪着主子。” “放心，你以后嫁给他照样是跟着我。”昭娘笑得眉眼弯弯，脱口而出。 啊？！两个丫头对视一眼，瞬间便反应过来，异口同声道：“主子莫非要嫁给余主事？” 余主事？！人家分明是本公主的琅琊哥哥好不好！昭娘暗暗好笑，知道此时并非说出真相的时候，只说到时候她们自会知道其中原由。 “如果世子再来找你，你可要加倍对他好哦！”末了，她笑眯眯叮嘱小纨。 “是，小纨知道了！”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喜欢那个眸子纯净如山间老泉般的男子，小丫头激动得手足无措，一迭声回答着跑出屋子。 “瞧把她高兴的！”望着小纨的背影，翠儿轻轻松了口气，转过脸看着昭娘。“主子您不知道，上次她看您难过跑出去还了那块玉佩，晚上躲在被窝里伤心哭了一场呢！” 竟然有这事？！昭娘恍然大悟，一脸的心疼。 难怪这些天小丫头一直郁郁寡欢，就连她出门也不和以往那样吵着要跟着一道。 真是苦了那丫头了！ “主子，”翠儿上前一步一眨不眨盯着她：“余大哥喜欢主子我们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您真的放得下从小对世子爷的那份感情？” 昭娘也不回答，只是笑眯眯看着她：“好翠儿，世子爷的事先放一边，你马上收拾和我出去一趟，有件大事必须立刻、马上办——” “主子，府里又出大事了——”话没说完，门“哐”地推开，刚刚跑出去的丫头又匆匆返回。 听完对方所说，翠儿一记白眼扔过去：“不过丢了两个下人而已，这算什么大事？！好不容易安静了两天，一高兴又现出原形来了。” 说完拉起抿嘴低笑的昭娘就往外走。 “人丢了都不算大事吗？”望着二人的背影，小丫头挠着脑门嘀咕着。 第431章 支走 “不见了？两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呢？”听管家来报有两个下人昨天出去办事彻夜未回，顾子复气急败坏。 之前女儿被太子劫走情有可原，两个下人又是怎么回事？ “一把年纪的人，或许有什么急事要办，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相对儿子的着急，老太太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轻描淡写道。 “也罢，今天我还要入宫见内务府的人商量公主及笄开花会的一应采办用度，回来再说吧！” 顾子复说完转身要走。 “复儿等等——”老太太突然喊住他，却是朝站在旁边的顾仲泰看了一眼。“反正泰儿还在休假期间，不若你也带他去宫里见见世面。” “如此甚好，孙儿正想见见公主表妹呢！”顾仲泰一听欢喜不尽。 他直琢磨如何入宫，这机会就上赶着送上来了。 “祖母，俪娘能否一道入宫见见那位公主姐姐？”顾俪娘一听亦跃跃欲试。 顾子复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就好生在家呆着吧，你娘那边多照应着，有什么不对立即去找你嫡姐，如今节骨眼儿上你娘可不能有什么意外，否则……” 话没说完便扬长而去。 “妹妹放心，哥哥会代你问候公主的。”顾仲泰朝她使了个眼色，一溜烟跟了出去。 父子二人上了马车刚转过街角，就看到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咦，不知子陵又为何事过来？”认出是自家兄弟顾子陵的马车，顾子复自言自语。 “叔叔自然是来看祖母啊！”顾仲泰有些好笑。 片刻过后，二人来到宫里。 因为顾子复与内务府对帐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就让顾仲泰自己去长乐宫见太后娘娘。 得知其是为了自家孙女的花会而来，加上又是顾昭娘的亲哥哥，太后倒是十分客气，还让顺公公亲自带着他去偏殿见昭阳公主。 原本公主不想见顾仲泰的，后来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臣见过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对上女子和昭娘一模一样的眉眼，顾仲泰怔了一瞬连忙行礼请安。 “起来吧！”公主看也不看他，淡淡道。“花会一应用度你们顾家自与内务府交接便可，为何非要见本公主？” 顾仲泰四下看了一眼，上前一步：“公主可否让人退下？臣有事禀报。” 哦？！公主抬眼看了他一眼。挥挥手示意众人下去。 “你那个嫡妹回府后一切可好？”不等他开口，公主率先问道。 “臣正是因为此事来见公主……”顾仲泰大喜，连忙一五一十说了昨天宇文琅玕请客之事。 不等他说完，公主面色大变。“你说他花了五千两银子请你那个好妹妹吃饭？” 声音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听得人背心凉嗖嗖的。 “正是，听昭娘亲口说二公子一下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只好拿了一块随身玉佩抵押在那里。本来是一万两银子的，看公子实在付不出，臣相嫡女的一个朋友付了酒钱……” 对方的神情落入眼底，顾仲泰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对了，连忙加油添醋说了整件事。 “五千两的酒？！”公主的面色已然转黑。 “说是连皇帝也喝不到的九丹玉液！祖母还夸咱们昭娘是个有福的……” “啪——”他话音未落，离公主最近的架子上的一只白玉瓶已然摔落在地，碎片溅得四处乱飞。 第432章 密谋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见此情形顾仲泰慌忙跪下，磕头如蒜。 “大胆！你为何要将此事告诉咱们公主殿下？”闻讯而进的阿环一面给公主拍着背，一面冲着顾仲泰怒喝。 “阿环你且退下！本宫还有话要问他。”公主回过神朝她摆摆手。 等侍女离开，不等对方发问，顾仲泰膝行两步靠对方近了一些：“求公主表妹为臣和妹妹作主！” 公主面无表情看了他半晌，冷冷道：“说！” 机会来了！顾仲泰狂喜，当即无中生有胡说起来。 “你说她看不上太子是因为嫌弃对方绣花枕头一包草，说世子也成了废物，放眼整个大楚只有国公府二公子勉强入眼？有意思！” 听着，公主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她之前也是这样的性子？” “不，那一场大火后，她整个如同变了个人似的，还突然精通医术，实在是太诡异了！” 变了个人似的！？公主突然觉得身子莫名有些发冷，眼底有恐慌一闪而过。 “是啊，如今她有臣相、有护国将军和风云阁撑腰，再加上又成了胡太医的关门弟子，哪里还会把人放在眼里？还有，她如今的吃穿用度只怕连你这个公主也望尘莫及……” 将对方的情绪尽收眼底，顾仲泰继续扇风点火。 “好大的胆子，竟然依仗一张脸就想和本公主相提并论……”女子咬牙切齿，打断他的话：“好了，你到底想让本公主帮你什么？” 顾仲泰连忙磕头：“恳请公主多多提携在下，帮胞妹顺利入宫，我兄妹二人甘愿做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做牛做马，万死不辞！好！”公主沉吟一瞬，却是将手往他面前一伸，手心中一粒樱桃大小的金黄色药丸赫然在目。 “如果你真愿意效忠于我，可否将这条药丸吞进肚里？这粒药被下了诅咒，但凡你有了异心，将会被万虫噬心而亡。” “有何不敢？”以为对方不过试探自己，顾仲泰二话不说取了往口中一扔，一口咽下。 “如此甚好！你且回去，本公主自会想法子为你谋得好处。至于那个顾昭娘，马上花会召开，到时本公主一道邀请你妹妹入宫，到时只需如此这般……” 公主眼眸半转，低低吩咐一番。 目送顾仲泰喜滋滋离去，女子一拳击在桌上：“该死！你不是说那世子爷是废物吗？哼，本公主就让你和废物终身相伴……” 思绪转到这里，算算已是下朝时间，立即回屋特意换了一身式样有些陈旧的素色襦裙。 “昭儿，你怎么来了？”片刻过后，东方铭一脸惊讶看着突然而至的女子。 自从宫乱过后，这丫头把自己关在屋里出门次数屈指可数，今天怎么会心血来潮主动见自己？ 公主朝他行了礼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垂泪。 “小祖宗，有话你说啊！”看着眼前女子气质神韵甚至打扮都像极了记忆中那个女子，东方铭心痛得不行，催促道。 “皇叔，昭儿梦到娘亲了呢！”女子抬起头，泪眼婆娑望着他。 “你娘亲她怎么了？”东方铭一听扔下手中朱笔，快步走到她面前。 第433章 变了主意 听其说梦到自家娘亲哭着让她好生照顾其娘家的人，以后也好有个依靠，不得不来求自己，东方铭松了口气：“这还不简单，朕给你舅舅升官便是。” 见对方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看，女子似是有些害羞，慌忙垂下眼帘福了一福。 “舅舅已经官至三品，倘若再升，只怕会招来闲话。昭儿前儿个听说舅舅长子喜得麟儿，皇叔不如将那位表哥的职位升一升，就当昭儿给的见面礼如何？” “一切依你便是！”少女长长的睫毛扑闪着，闪得东方铭心里痒痒的，想也不想一口应允。 “多谢皇叔！”女子喜出望外，连忙行礼。突然却身子一晃，吓得东方铭连忙伸手扶住。 “这些天一直做梦没睡好，昭儿失礼了！”女子靠在他臂弯里微微喘息着，一副无限娇弱的样子。 女子身上特别的暗香让东方铭心神一荡，恍惚间差点将对方当成了那个日思夜想的女子。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稳住心神，轻轻扶其站稳：“昭儿，你这身子怎么变得如此娇弱？如果是琅玕那小子欺负了你，尽管来找皇叔！” “琅玕……呜……他……”提起琅玕，女子突然扑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得知太子和宇文琅玕请顾昭娘一顿饭就吃了一万两银子，东方铭气得面色铁青，吩咐陈忠和派人立即去兴圣宫将二人找来问话。 兴圣宫？！莫非琅玕哥哥也在那里？公主抬起一张如雨后梨花般的泪脸，袍袖下纤手紧握。 该死！在宫中都不来见自己，才刚和那个女子见一面就被她吸引了吗？ 见其一直靠在东方铭身上，陈忠和眉头不露痕迹蹙了一瞬：“禀报公主，昨儿个太子和二公子回宫太晚，就一起宿在兴圣宫了。” “那昭阳不打扰皇叔了！”不想让心上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公主决定闪人。 “等等，此次进香你可曾遇到臣相嫡女？”东方铭伸手拦住。 公主有些莫名其妙：“见着了，不知皇叔问她干甚？” “呵呵，”东方铭微微勾起，问她觉得对方品性如何？ “品性？臣相嫡女又岂是个差的。皇叔莫非想将其收入后宫？”知道对方和皇后关系并不融洽，并且最近皇后仍在禁足中，公主脸色大变。 “后宫？！你这丫头胡想些什么呢！”东方铭瞪了她一眼。 得知对方是想将臣相嫡女当成太子妃人选，她瞪大了眼：“皇叔不是一直坚持要顾家女子么？怎么突然变了主意？” “那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东方铭笑着望着侄女儿那张怎么也看不够的小脸。“如果嫡女没有出事还有回旋余地，一个小小的庶女将来怎能母仪天下？” “可是，太子哥哥明明喜欢那个嫡女啊！” “笨丫头，成儿以后是大楚皇上，有个三宫六院再正常不过，既然他和朕一样都喜欢这样一张脸，朕这个当爹的就了他一个愿望又何妨？” 瞅着对方那盈盈美眸，想起这些年儿子所受的委屈，东方铭脱口而出。 都喜欢这样一张脸？！公主纤手下意识抚上脸颊，眼底有暗色一闪而逝。 “你且先回去，朕会即刻派人去顾府宣读旨意。”将其神情收入眼底，情知说漏嘴的东方铭眼神暗了一瞬。 “是，昭儿告退！”看出对方有些不喜，公主乖巧地行了礼，款款退出。 第434章 有古怪 “为何在她面前提起这事？朕是不是疯了？！”望着她的背影，东方铭懊悔不迭。 倘若不是自己从中使坏，对方又怎么会一夜之间爹娘全无？万一这丫头另有心思才舍弃世子拼命拉住琅玕…… 想起方才无意间看到对方眼底的那一抹异色，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儿臣〔玕儿〕见过父皇〔舅舅〕！”正思忖间，宇文琅玕和东方成匆匆赶到御书房，双双跪下向他行礼。 “都起来吧！”东方铭摆摆手。 他面无表情上下打量着自家外甥有些血色不足，一看就是没睡够的俊脸，最后目光落在其腰间：“玕儿，你皇外祖父赠你的那只玉佩去了哪里？” “这……”宇文琅玕本能看向太子东方成。 接到对方求救的目光，东方成只好将整个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最后，他一脸无奈：“谁知道那顾昭娘还真专挑最贵的点，儿臣和琅玕好歹也是堂堂男儿汉，又不能说话不算话，所以……” 山八珍海八珍，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乡下闺阁女子，如何知道那些？！东方铭的眉头紧蹙起来。 这也就罢了，突然会医术也如同神来之笔。 这丫头身上肯定有古怪！ 只一瞬，东方铭心里有了一个结论却不动声色，目光看向陈忠和，要他去库房取五千两银子让人给望江楼送去，尽快把那块先帝所赐的玉佩取回来。 “多谢舅舅！”没想到如此轻而易举就解决了头痛事，宇文琅玕喜出望外，连忙作了一揖。 “多谢就不必了！以后做事多留个心眼。”东方铭横了他一眼，突然眉头一挑：“让你们打听的事如何了？” 不等宇文琅玕答话，东方成抢着说那玉姬娘子不过一个为情所伤的女人，因为心上人弃她别恋，才自甘堕落走上这条路。 至于喜欢官员，大约是为了报复那个负心人罢了。 “唉，说到底不过是个可怜女子！儿臣倒是有些不忍心呢！”最后，大约想起了自己的皇后娘亲，东方成长长叹了口气。 “你听她亲口所说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东方铭一脸狐疑看着他。 东方成摇摇头：“当然是从别的客人议论中得知了。说来也是惭愧，因为多喝了几杯九丹玉液，到了船上没多久就睡着了，连那玉姬长得啥样都没见着。” 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表示自己还有件要紧事未做，剩下的让宇文琅玕说。 要紧事？！望着儿子离开的背影，东方铭目光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家伙脸上：“琅玕，你有何发现？” 宇文琅玕四下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你们都退下！”知道其意思，东方铭朝陈忠和等人摆摆手。 等众人都退到门外，宇文琅玕凑近他耳边：“舅舅，琅玕发现那个玉姬娘子的眉眼举止像极了一个人。” “到底像谁？！该不会美过天仙王母吧？”看他如此神秘兮兮，东方铭有些好笑。 下一刻，等对方口中说出一个名字，他面色大变连说不可能！ 宇文琅玕眸色暗了一瞬，正色道：“舅舅，琅玕只说像极，并未说是。” 第435章 阴谋 “真的很像？！”东方铭回过神再问。 “嗯，琅玕第一眼看到面纱下的眉眼也吓了大跳。”宇文琅玕重重点头。“舅舅如若不信，要不要玕儿陪您去看看？” 去看看？！东方铭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岂有此理，朕堂堂天子怎能去那种烟花下流之所。”说完拂袖离去。 “他不肯去，怎么办？！”身后，宇文琅玕额头冷汗直冒。 “如若他不来，你和公主便以身相抵。” 脑海里，女子冰冷如毒蛇，又媚惑无比的声音在反复回荡。 倘若早知道此行任何会遇到那个魅阁阁主，他就是死也不会上那只船。 上船容易下船难！对方明确说了，既然他无法取到血隐令符，就想法子把东方铭给她骗去。 否则魅阁的人就会把公主变得如她一般，承欢万千男人。而他，会成为她的专职男宠。 “不要想着去告发本阁主，否则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他吓得面无人色，女人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神情说不出的媚惑轻佻。 他连忙跪着求情，告诉对方皇帝舅舅爱的女人并非皇后娘娘，而是先太子妃，要对方先将面容做些改变，或许能将人引来也说不定。 “你竟然知道他喜欢先太子妃？知道得还不少嘛！”女人眉头一挑。 宇文琅玕连忙说自己娘亲是公主，多少知道一些宫里不为人知的秘密。 “哦，那你可知道太后娘娘为何不喜欢当今皇帝？”对方幽幽问道。 “在下不知！”宇文琅玕茫然摇头。暗暗庆幸那些杀手扮成的打杂的人将醉得迷迷澄澄的东方成当成了他的寻常同伴，并未对其如何。 回宫后这事光想想他就头痛欲裂，哪里还有心思去见昭阳公主？ 他十分清楚，自己已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阴谋。 世上最可怕的事是明知自己已经身处危险境地却无法抽身，只能眼睁睁一点点窒息而死。 即便他将此事告诉皇帝舅舅或者自家国公老爹，只怕还没等他们相信，自己和昭阳就已经被魅阁的杀手带走。 至于公主那边，他更不愿意说。 如果知道他是如此怯懦无能，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对方是不是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左思右想没个眉目，他无精打采朝长乐宫走去。 “瞧你这精神气，该不会被妖精吸了魂魄吧？昭儿这身子就一天不如一天，难不成你也跟着走霉运？” 看他俊脸煞白，公主又是气愤又是嫉妒，话里有话。 “对啊！”宇文琅玕一震。 那顾昭娘回城第一天就坏了自己的好事，害自己与魅阁结下梁子，好巧不巧对方又得罪了魅阁阁主。 昭儿说得没错，顾昭娘就是个灾星！ 全都是因为她自己才被魅阁盯上好端端还被敲了五千两银子的竹杠 越想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宇文琅玕原本因为惊马事件差点置对方于死地的愧疚瞬间消失殆尽。 “玕哥哥，你怎么啦？”看他一直不说话，神情变幻不定，倒是把公主吓了一跳，上前拉拉他的胳膊。 “昭儿，看来这世上果真是有克星存在的。”宇文琅玕怔怔地看着她那张脸。 克星？！什么克星？以为对方在说自己，女子脸色一白。 第436章 莫名怒气 等宇文琅玕解释整个请客经过，她眼眸一转：“说得也是，自从她出现咱们就诸事不顺，玕哥哥想不想以牙还牙教训她一下？” 又要教训啊？！想到之前的惊马事件，宇文琅玕拼命摇头。 京兆府尹那边还在追查，害得他每天都在提心吊胆担心事发，哪里还敢再去干那种事。 那天的情形他笃定魅阁表面上让他出手，暗中却使手脚害死那顾昭娘然后嫁祸于他。 “不是让你去干坏事！”见他一脸惧怕，女子白了他一眼。 听她说完，宇文琅玕更是将头摇得拔浪鼓一般：“不行不行，既然舅舅想把她留给太子，又怎么会让她嫁给我哥？” “怎么不可能？”女子微微一笑—— 你如果把她嘲讽太子绣花枕头一包草的事告诉皇叔，以皇叔对太子的宝贝程度，估计他打死也不会让一个瞧不起自家儿子的女子入宫为妃。 如此一来，再想法将她指给你那傻子哥哥，一来了了你哥的夙愿，二来也治治那丫头的嚣张气馅。 再说了，即便她是嫁了你那个傻瓜世子哥哥，可你与我成亲便是尊贵无双的驸马爷，到时她见了咱们都要行礼问安…… 傻子？！见其一口一个傻子，宇文琅玕眼神一凛，“昭儿，你之前是那样喜欢我哥，为何如今却——” 如今？！对方愣了一瞬，随即摇着他的胳膊一脸娇笑：“嘻嘻，如今不是爱上你了嘛！以前都是昭儿不懂事，只看中那副皮囊，却生生儿忽略了你，每每想起都内疚得不行呢！” 这话听得宇文琅玕跟喝了蜜糖似的，在其额头轻轻印上一吻：“今生能娶昭儿为妻，让琅玕去死也是值得的。” “胡说什么呢！要死咱俩也只能一起死！”女子掂起脚在他好看的薄唇上轻轻一咬，眼底是浓浓的得逞。 为了彻底得到这个男人，在第一次与其欢好时她就神不知鬼不觉下了同心蛊，注定了要生死同穴，谁也抢不走。 “像阿嫣？难怪那天晚上觉得那双眸子像极了一个人。只是，一个烟花女子怎么可以像我的阿嫣？” 御花园内，想着有个女人顶着阿嫣的面孔却干着承欢无数男人的恶心事，东方铭心底有一股莫名怒气升起。 要知道，那可是自己只能想却不能得的女人，怎么可以让人如此亵渎？ 联想到那何致远说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值得的模样，他甚至觉得那些混蛋都是冲着那张脸去的。 毕竟这其间很多大臣是见过太子妃的天人容颜的。 “不行，朕一定要阻止，严禁官员进出花船取乐，或者给她一大笔钱让她远远离开这里。至少，不要在朕眼皮底下恶心人。” 念头转到这里，他大踏步往回走，远远站在一边的陈忠和连忙招呼一帮小太监跟上。 “小和子，最近皇后可是一直在佛堂抄写经书？”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东方铭莫名想起另外一个女人，头也不回问道。 “启禀陛下，娘娘除了偶尔出来沐浴梳洗，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佛堂祈福，连太子都很少见到她人。” “哦，”东方铭步伐微微一顿。“随她去吧！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看在成儿面上让她享受皇后的殊荣已是莫大的恩赐。” 话里不带一丝感彩，听得陈忠和心里一阵恶寒—— 常言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何况皇后还为其生了儿子，为何就如此冷漠无情？ 第437章 小主子？！ 却说东方成从御书房回到兴圣宫换了便服，为了方便行事，他依然在唇上加了两撇胡子。然后召集了一干心腹侍卫直奔广陵城悦来客栈而去。 昨天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那叫阿完的小子就住在那间客栈。 仗着有点钱就在本太子面前充大，那今天就给他一点厉害瞧瞧。如果态度好看在昭娘的面儿上也就罢了，否则直接赶出广陵城。 一路想着，眼见着就到了客栈大门外。 想着这里是风云阁的地盘，对方又是自己父皇也有些忌惮的人物，他翻身下马将缰绳往身后人手中一放：“尔等守在这里，本宫先进去探探情况。” 等东方成大踏步进入客栈大院，径直往楼上天字一号房走，看其穿着打扮不俗，掌柜满脸堆笑迎了出来：“客倌是打尖还是住店？” 东方成瞥了他一眼，一脸傲慢：“爷不住店也不打尖，爷是来找人的。你这天字一号房可住了个叫阿完的小子？” “阿完？！怎么今天一个个都来找阿完？”见其并不住店，又一口一个爷，掌柜不复方才的热情，嘴里嘀咕着抬眼四望。 突然抬手指向大门方向：“喏，那人和他们是一起的，你自己问吧！” 东方成慢慢转身，见一个宽胸膛，大膀子，四肢健硕的小眼睛中年男人正朝这边走来，走路时两条腿分得极开，犹如鸭子走路一摇一摆，不由嘴角一勾。 只是，不等他开口，那人已然对上他的视线，眼底是说不出的惊讶和激动。 呆了一瞬，对方一路小跑到他面前，压低了嗓声：“小主子，您……您这么快就来了？！” “小主子？！哪个小主子？你叫谁啊？”东方成四下看看，一脸莫名其妙。 他的声音不小，刚走了不远的掌柜回头朝他们看了一眼。 “你不是……”中年男子眼睛瞪大，再缩小，半眯着眼把他看了又看，拱了拱手：“哦，对不起，在下认错人了！” 看他要走，东方成一把拉住：“本公子要找阿完，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阿完？！不认识！在下也是来找人的。”男子抬头往楼上某处看了一眼，突然脸色大变，挣脱他的手转身就往外走。 不认识？！明明方才掌柜说问这人就知道啊！东方成一头雾水站在那里发呆。 对了，这人直接上来叫自己小主子，明显是认识自己的样子，为何又否认？ 他好奇心顿起，顾不上再找阿完的晦气，竟是直接赶到大门外喝令一帮随从立即跟上方才那个人。 那个人？！一帮侍卫面面相觑：此处位于广陵城最繁华之地，大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要找一个人根本无异于大海捞针嘛！ 于是，一帮人寻了半天也没有找着那个走路鸭子般的男人，东方成扑了个空，无精打采往皇宫方向走去。 眼看就要转上正阳街，突然瞅着人群中某处眼睛一亮—— 那个着一袭水墨的青袍，外罩一件上好狐毛大氅，亮烈健康的小麦肤色的家伙不是那个阿完又是哪个？ “好哇，正是踏破铁履无觅处，来得全不费功夫！遍寻不着，你倒自己送上门来。” 东方成狂喜之余，发现此处人流密集，又靠近皇宫，贸然出手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凤眸半转，朝身边的侍卫低语几句。 第438章 晴天霹雳 阿完本来是要去找昭娘的，谁料到了顾府得知对方一早就带了丫头外出有事。 没找着昭娘她也没有心思再去臣相府找璃娘，就一个人在街上瞎逛。 昨天花了五千两银子，回来被撒巴宁一顿好训也就罢了，没料到对方因为看破自己的心思，竟然在不知会自己的情况下飞鹫传信通知家里来人带自己回去。 因此，十分恼火的她愈加不想回客栈呆着。 此刻，无聊透顶的她正挤在人群中伸长脖子看那位老爷爷表演捏糖人，突然有只手自己身上某处戳了一记。她正要发火，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情知被人点了哑穴，她转身想走。但对方动作更快，她只觉得腰间一麻，眼前一片眩晕身子便软了下去。 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全身五花大绑，被关在一间只有一个天窗，由大块花岗岩砌成的巨大密室内。 看日头透过天窗斜斜照在墙壁上，应该是黄昏时分。 “来人啦！快放我出去——”她挣扎着大叫。 只是，任她叫破了嗓子，都无人搭理。 等顾家父子的马车返回顾府已是申时末。 相对目的达到的顾仲泰一脸喜色，得知兄弟顾子陵并没有等自己就离开，顾子复明显有些不高兴。 发现娘亲神情明显有些不对劲！他凭直觉，对方和弟弟有事瞒着自己。 到底是什么事呢？ 闷闷不乐从多福阁出来，目光朝天香阁看了一瞬，他想起方才一回来俪娘就拉了儿子往这边来，担心赵姨娘有什么意外，逐朝那边走去。 “啊？爹，您怎么来了？”走到院门口正在奇怪院子里看不到一个下人，顾俪娘恰好从里面出来，差点和他撞个满怀，一声惊叫。 见其面若桃花眼波流转，毫无大家闺秀的端庄，顾子复不露痕迹蹙了蹙眉头：“你娘好点没有？” 顾俪娘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垂着头低低道：“娘醒来喝了汤药又睡了过去，哥哥正陪着她，爹您在外奔波一天也够累的，先回去歇息吧！” “哦，既然睡了那我就不进去了！”顾子复转过身子看着她。 “倘若那些汤药喝了没什么效果，你大可直接让你嫡姐过来看看。就连太后和胡太医对其医术都赞不绝口，你们母子何必拉不下面子？” 被对方责怪，女子长长睫毛下眸色暗了又暗，乖巧应答：“爹爹说得极是，方才俪娘也和哥哥商量着要去找嫡姐过来看看呢！” “那好，我改天再来看她。”顾子复点点头，折身朝另外两位姨娘的住处走去。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顾俪娘捂住胸脯长长松了口气，一脸的庆幸。 等重新返回屋子里，脸色惨白的顾仲泰迎上来：“他……他有没有说什么？” 顾俪娘朝榻上披头散发正默默落泪的女人瞥了一眼，淡淡道：“他是来看娘亲的，估计老太太还没有和他说起这件事！” “老天保佑！”顾仲泰狂喜，竟然“噗通”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朝着空中拜了起来。 无人知道，方才他一回来就被守在门口的顾俪娘给拽到这里，说出的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他半晌没回过神。 第439章 兄妹的秘密 原来，今天早上顾俪娘想一道入宫被拒绝，心里十分不喜。 正一个人在院子里无聊闲逛，突然看到叔叔顾子陵神情凝重，匆匆进入多福阁后，下一刻所有下人全退到了外面。 就连一直跟在老太太身边的贴身嬷嬷也不例外。 她一时动了好奇心，便悄悄绕到多福阁后院，发现后门虚掩着便轻手轻脚溜进去偷听母子二人说话。 这一听不打紧，才听了几句便吓得她魂飞魄散，忙不迭地退了出来。 府上的两个下人并非失踪，而是被叔叔顾子陵府上的暗卫给带走。 他们招认生死不明的王家兄弟屁股上均有胎记。 而自家哥哥和刚出生的小侄子不正是有此印记？ 失魂落魄的她第一时间回到天香阁支走所有下人，质问赵姨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已至此，赵姨娘不敢再隐瞒，只好说出当时进入顾家但迟迟怀不上孩子，担心被老太太赶走，不得以才勾引了那个王阿大。 “说也奇怪，与别人很轻易就有了你和你哥，但……”说到此处赵姨娘突然紧紧捂住嘴，一脸惊骇看着她。 别人？！顾俪娘差点没晕过去。 得知自己也并非顾家的骨血，她扑上去一把抓住赵姨娘的胸前衣襟，咬牙切齿：“说，那个人是谁？” 但赵姨娘咬紧牙关，任她如何撕咬逼问也不开口，眼底是浓浓的怜悯和悔恨。 此时，顾俪娘一脸不忍看着自家哥哥：“哥你也别心急，老太太之所以不提这件事，或许是因为王家兄弟如今是死无对证，咱们先装着不知道再慢慢行事。” “俪娘说得极是！”听她如此一说，赵姨娘也挣扎着坐起。说倘若如果事发，她只一口咬定娘家兄弟身上均有胎记，那张家兄弟是因为嫉恨自己对王家兄弟好才故意血口喷人。 “再说了，你们兄妹二人长相都随了为娘，他们又拿不出凭据，怕他做甚？”末了，她补充道。 顾仲泰起身拍拍身上的衣袍，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转到顾俪娘脸上：“事到如今，俪娘最好呆在天香阁看好她不要随意外出落人话柄。” “哥你放心！”对上他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顾俪娘心无来由一颤，连忙低下头。 眼看着离那个刘四所说的毒发之日越来越近，她的身子已经隐隐有了变化。就是看到府上那些不堪入眼的下人也会莫名脸红心跳，更别说面对长相还算英俊的顾仲泰。 风云阁。“你说撒巴宁将那个找阿完的男子错认为主子？”宇文琅琊吃惊地看着悦来客栈的掌柜。 “正是，属下决计没有听错，的确叫的小主子。但后来发现认错人就出去再也没有回来，包括那个阿完，还有……” 接着，对方又说了昨天撒巴宁的随从退房时身后突然多了几个瞧着面生的人，一个个面相不善，他没敢多问。 多了几个面生的人？宇文琅琊若有所思。 平律贺氏并非第一次与风云阁合作，阿完如今又和臣相嫡女、昭娘二人走得近，其品性十分良善，再加上最近和心上人刚刚相认，他的心思的确没有过多关注对方。 二人的失踪会与那几个突然出现人有关吗？ 第440章 新发现 思索片刻，宇文琅琊嘱咐掌柜回去密切观察对方的动向，然后火速赶往顾府。 看到天还未黑某人就出现在自己面前，把正在专心配药的昭娘吓了一大跳。 “阿完不见了？！”下一刻，对方的话让她失口惊呼。 “嗯，”宇文琅琊点点头，连忙一五一十把掌柜所见所闻详细说了一遍。 “老天，她一定被太子给……”听他说到那个找阿完被撒巴宁错认为主子的人的长相，昭娘倒吸一口凉气。 那天在望江楼阿完故意对自己作亲热举动估计惹恼了对方也说不定。 “真是个混蛋！你可是他的嫡亲堂妹。”得知原由，某人一拳头砸在桌子上。 看其气得凤眸圆睁，昭娘有些好笑：“算了，他又不知道！人家和原本的顾昭娘从小就订了娃娃亲，这也怪不得他！” 自从知道三皇叔并非害死自己爹娘的真凶，她心里的恨意早就烟消云散。 再说了，喜欢一个人原本就没有对错，何况当年自家娘亲陪着三皇叔长大，算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关系。 被她一说，某人俊脸微赫：“那我晚上潜进宫去探探底细？” “不用！”昭娘摇摇头，“成哥哥虽然纨绔但心地不坏，一旦知道阿完是女儿身肯定不会拿她怎么样！倒是撒巴宁那边你多留意点。” “说得也是！”宇文琅琊表示赞同。 既然阿完说撒巴宁是她爷爷的手下，小主子不见了肯定会急得满城寻找，怎么可能一点声响也没有？ 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半夜，刚离开不过两个时辰的某人又堂而遑之出现在天福阁。 “昭儿，又有新发现哦——”某人搂着她娇小的身子，凑在耳边吹气如兰。 真的？！听对方说完，昭娘眸子瞪得圆溜溜的： 原本以为对方有了阿完的消息，却是与顾府相关。 府上刚失踪了两个家人的事她是知道的，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被顾子陵派人抓走。 再联想到昨天顾子陵来去匆匆，她断定顾家一定发生了大事。 到底是什么事呢？昭娘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真的是煮的！”某人爱极了她惊讶娇俏的模样儿，在其光洁的额头上轻啄一记。 柔软的触感让少女小脸绯红，下意识朝悄无声息的外屋看去。 虽然这家伙一直打着睡不着的幌子每晚都要来看她，直到她睡着方才离开，但对方一直很守规矩，只是像抱小娃娃一般搂着她，并无其他进一步动作。 这让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如同小时候偎依在爹爹温暖怀抱一样。 对方身手让她叹为观止，再加上这天福阁有三个一流身手的大内侍卫，有小迷糊，还有风云阁的暗卫，其在这顾府中来去自由，根本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除了这，她还有两个忠心耿耿的小丫头。 自从她作出决定选择风云阁余主事，翠儿和小纨就没有再说什么。 或许，在她们看来，自家主子和余朗在一起更合适。 最最关键的，如今的世子爷一门心思喜欢小纨，如此安排再好不过。 只是，这家伙天天这样总不是个事，万一…… “呵呵，真被发现咱也不怕，昭儿你看——”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某人嘴角一勾，伸手在床头某处一按。 只听得“咔”一声轻响，某人瞬间不见，把昭娘惊得目瞪口呆。 第441章 蹊跷事 “怎么样？这下不用担心了吧！”又一瞬，某人再度出现，长臂一伸将她重新搂住。 “原来你连夜来布置就是打着这样的算盘？”得知其床下楼板加了隔层，人一旦沉下去可直接通过窗户离开，昭娘哭笑不得。 敢情这家伙早就等着和她相认约会啊！ 这天福阁楼层原本就是正室夫人所居，建造得自然也比别处高大。 对方整体加了隔层，一般人当真发现不了这其中的端倪。 宇文琅琊嘴角勾得不能再勾，说那天玥儿在臣相府说漏嘴，知道她产生了怀疑。 随后国公老爹又发现三个护卫身上的秘密，父子二人觉得时机已经成熟，所以他才会安排清风出现在望江楼。 某人深情款款凝视着她：“我知道以昭儿的聪慧，只要你看到清风，一定会猜到这其中的蹊跷，却万万没想到你回来得如此之快。” “坏蛋，如果我不想到，你是不是还要继续装下去！”昭娘娇嗔地擂了他一拳，试图把身子移开一些。 “昭儿，别乱动！求你了——”某人眉头一蹙，哑着嗓子哀求。 小丫头这一动犹如天雷动地火，引燃了他压抑已久的那份渴望，让他难受得犹如被放在烈火上炙烤一般。 感觉到对方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身下紧抵着自己的某处也有了变化，昭娘羞得无地自容，当真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作为大楚公主，懂事后宫里嬷嬷上的第一课就是女孩子如何保护自己的清白，自然也知道男人那处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昭儿别怕，琅琊哥哥会耐心等你长大！”担心自己一个忍不住，某人支起身子在她粉红樱唇上轻轻＂yun xi＂一记，随即起身离开。 昭娘慢慢张开眼，嘴角弯起一抹甜蜜：不愧是自己一出生就喜欢上的男子！东方昭阳，你的眼光果然不错呢！ “吱吱——”好不容易等到某个家伙离开，小迷糊不失时机钻进她的被窝。 “你怎么来了？” 国公府，正在书房奋笔疾书的宇文定远突然听到“吱呀”一声，抬头看清是谁不由大吃一惊。 “爹，有件蹊跷事——”宇文琅琊低低说了东方成被平律人错认为主子之事。 主子？！原来撒巴宁是他的人！难怪可以作主拿一千匹战马与你交换粮食。 国公爷眸子倏然瞪大，身子在微微发抖。 他是谁？！将对方的震惊看到眼里，宇文琅琊急切追问。 宇文定远怔怔看着他，喃喃道：“此事事关重大，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可是与太后有关？”宇文琅琊凝眉一瞬，低低道。 “我儿果然聪慧过人！”国公爷顿时脸色煞白，看着他轻叹一声。 “走，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一会儿你母亲要送宵夜来。”说着，他在屏风上某处摸了摸，墙壁上出现一道暗门，父子二人闪身进入。 屋里一切复归原样。 “咦！方才明明看到有两个人影，怎么不见了？”下一刻，长公主东方琳拎着食盒推门而进。 她揉揉眼确认自己没有看花眼。将食盒放在桌子上，伸手再摸摸太师椅上的锦垫，上面还是热的。 “好嘛！竟然跟本公主玩躲猫猫。”东方琳自言自语开始在屋子里细细察看起来。 第442章 不堪往事 找了半天没有结果，她气得一拳头砸在屏风上面。 下一瞬，盯着原本空无一物的墙壁移开出现的那道暗门，她吃惊得半晌合不拢嘴。 呆了片刻，回过神的她轻轻推开暗门，沿着长长的点缀着拳头大小夜明珠的通道往里走去。 此时，通道尽头密室内，宇文定远正细细说着当年那场惊心动魄的皇宫保卫战。 “……我赶到时便看到皇后娘娘衣衫有些零乱，正抱着昏迷不醒的公主哭得泪人儿一般，但彼时并未多想，如果当时早一步赶到或许……唉——” 说到最后，国公爷长长喟叹一声。 “原来是这样！也难怪那个丫头自称阿完。”听到这里，宇文琅琊亦叹息不已。 想想也是，一国之母被敌国首领凌辱后怀上孩子，并且还是当着自己孩子的面被人蹂躏，估计任谁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恶心事实。 偏偏如今这个孩子还成了皇帝，也难怪当初对方疯了一般反对其继位。 “儿啊！此事关系重大，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泄露一点风声。如今你弟弟又被魅阁盯上，倘若再被人知道风云阁是咱们宇文家的，只怕——” 想到上次长公主东方琳看到加了胡须的太子的奇怪感觉，宇文定远切切叮嘱。 当时，他只是凭直觉感觉那个为首将领气度不凡，功夫也是极好，怀疑对方在平律官职不低。 无人知道，彼时以对方的实力自己并不一定能够立即将其逼退，但那人主动示弱撤退让他困惑了很久。 后来经过多方打听，方知对方竟然是平律皇帝的结义兄弟——当时平律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大王完颜正康。 大约是因为那次明明唾手可及的战事失利，此人再不率兵打仗，而是甘心情愿让出左大王之位，只在幕后做了个执掌内务的右大王。 “爹爹放心！这事就连昭儿那里也不会提起，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危险。” 国公爷目光在案上沙漏上瞟了一眼，回头拍拍儿子肩膀：“时候不早，你赶紧回去休息，如今风云阁爹就指望你了。” 说着又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某人：“对了，这些天你每天往那丫头处跑，就不觉得累吗？” “呵呵，”宇文琅琅琊羞赧一笑：“儿子恨不得时时刻刻看着她，怎么会累？” 就完起身拉开门，让老爷子先走。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密室，全然不知身后暗处有个女人捂住嘴，借着壁上的夜明珠目瞪口呆看着他们离去。 “果然送夜宵来了呢！”回到书房看着放在案上的食盒，国公爷摇头轻笑。 连忙打开盒子将罐子取出来，发现还是热乎乎的。 “是黄鸭赤豆汤！好久没有尝到母亲的手艺了呢！”嗅到空间中瞬间弥漫开来的食物香味，宇文琅琊摸摸肚子努力咽了一口唾沫。 这一天跑来跑去，还真是饿了呢！ “呵呵，算你小子有口福，这可是你母亲看我这些时间有些上火亲手炖的。”看宝贝儿子大口大口喝着汤，宇文定远在旁边笑得嘴角弯弯。 接下来，爷儿俩你一口我一勺三下两下将汤喝到肚子里，然后吹灭烛火拎着食盒走出屋子，四周复归于平静。 第443章 真是可笑 过了好一会儿，书房壁上暗门再次无声无息打开。 “为何如此晚？莫非琅琊那孩子又盯着与你说话不成？”卧室内，正奇怪屋子里怎么没有，抬头看到女人一掀帘子进来，国公爷笑问。 自从琅琊神智减退如同稚子，对方每天晚上都是亲眼看到其入睡方才回来就寝。 除了世子被秦家接走那段时间，几乎是天天如此，从不间断。 亏得阿生那个孩子戏演得活灵活现，让人根本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嗯！他已经睡了。”女人低低应了一声，自顾自脱掉外袍钻进被窝。 见对方不怎么搭理自己，心里有事的国公爷也没多说，自己吹灭烛火不声不响往女人边上躺下。 好不容易等其鼾声响起，女人轻轻坐起身重新点亮烛火。 “难怪人家说夫妻同床睡，人心隔肚皮。哪怕为你生儿育女也换不来你的真心么？”细细打量着灯下男子男人味十足的俊脸，女子眼底是无尽的悲伤。 方才她穿了绣花鞋走路悄无声息靠近密室，因为知道自家男人的身手，她没敢太过靠近，只是断断续续听到对方在说皇后衣衫不整，抱着公主哭什么的。 皇后抱着公主哭？！是指林远娇和昭阳吗？ 林远娇对昭阳那张酷似阿嫣的脸向来不喜欢，又怎么会抱着她哭？衣衫不整又是咋回事？ 是谁在叫宇文定远爹爹？ 弟弟被魅阁盯上？！这不是指宇文琅玕上次被绑架之事吗？这世上能够称呼琅玕为弟弟的除了世子还有何人？ 还有，风云阁怎么成了宇文家的了？ 她一头雾水左思右想没个眉目，干脆找了个暗处等待里面的人出来看个究竟。 虽然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但她只一眼就从其身形和走路姿势认出对方是久不露面的世子护卫阿生，不由心痛如麻—— 世子爷如今算是废人一个，但还有亲生儿子宇文琅玕啊！ 为何从来就看亲儿子不顺眼，却非要偷偷摸摸认一个捡来的孩子当儿子？ 莫非——突然想到某种可能，她脸色惨白。 记得阿生是对方率兵围剿南疆时带回来的，对她说这孩子可怜，要好好待他。 虽然阿生名义上是世子的玩伴，但他的武功以及读书识字无一不是宇文定远亲自教授。就连亲生儿子琅玕都没有这般待遇。 彼时她也抱怨过，但对方说让其掌握一身武功是为了让其更好地保护世子。 现在仔细想想，阿生或许是对方在外面生下的儿子，不过找了个由头带回家认祖归宗而已。 瞒着自己父子相认，其用意显而易见是将这个私生子当成了真正的继承人暗中培养。 想着，抬眼望着密道洞壁上那些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上，她的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风云阁，大名鼎鼎，舅雷灌耳的商业帝国竟然是宇文家的！ 阁主是自己男人。 还真是可笑！这里任一一颗夜明珠都价值连城，可如今整个国公府的家用却全靠自己的嫁妆在贴补。 近二十年的同床共枕，三十年的一往情深为何换来的却是无情的欺骗？ 回想起自己一直以来与皇帝老爹和如今的皇帝弟弟周旋，只为保住自己心底那份挚爱，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平生第一次怀疑当初自己的坚持是不是错了。 第444章 公道 第二天一早，昭娘是被震天的炮仗和锣鼓给吵醒的。 得知宫里来人传旨顾仲泰荣升正四品中郎将，她猛然坐起身子。 以为她要起身，芸姑连忙拦住，说老夫人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老爷有令，所有女眷皆不接旨。 不舒服？！这样天大的喜事，怎么会不舒服呢？昭娘十分奇怪。 联想到昨夜某人所说之事，她再无睡意，连忙起身梳洗。 收拾停当走后门绕到老太太居住的多福阁。 “大小姐来了！老夫人正在等你。”似是早知道她会来，守在门口的嬷嬷眉开眼笑。 推开门，看到老太太穿着齐整靠在榻上，昭娘连忙快走几步：“昭儿见过祖母！” “好孩子，快坐到祖母身边来！”老太太嘴角略弯了弯，握住她的纤手。 昭娘依言靠在其身边坐下。 “老夫人果然神机妙算，大小姐当真是从后门绕来的。”嬷嬷一边将装了干果瓜子的盘子往桌上，一边笑言。 “原来祖母早知道昭儿会来？”昭娘一听抬头看向对方。 “呵呵，”老太太低低一笑：“以你这孩子的孝心，只要知道祖母不舒服，定然是要来探望。前院正在接旨，你自然是走后门而来啊！” “说得也是，不知祖母哪里不舒服，可要昭儿给您扎上几针？”昭娘宛尔一笑，上下打量着老太太。 对方虽然神情有些疲惫，但并不像生病之人啊！ “你且下去！”老夫人朝嬷嬷摆摆手。 等对方出去并关好门，她脸色一正：“昭儿，祖母有事相求！” 求？！昭娘怔了一瞬，连忙跪下：“祖母折杀昭儿了！有话与孙女直说便是。但凡昭儿能做到的，又何须一个求字。” 老太太连忙伸手扶起她，说出一番话。 要把麟儿寄养在风云阁？！昭娘唬得不轻。 “正是如此！”老夫人点点头，眼底是满满的恳切：“麟儿是咱们顾家唯一嫡血，昭儿你无论如何也得帮这个忙。” “祖母是不是察觉了麟儿有危险？”昭娘一眨不眨盯着对方。 “唉，和你直说吧！”老太太长长叹了口气。 “那天麟儿回家和你叔叔说当时走过大哥哥面前，感觉有一股极大的力量朝他迫压过去，如果不是你动作快，那么小的孩子，万一头部受伤……” “这便是祖母今天不出面接旨的真正原因？”昭娘打断她的话。 老夫人眼神暗了暗，点点头。 “好，这个忙昭儿帮了，我会亲自求余大哥去给阁主说这事。” 知道对方已经察觉顾仲泰的狼子野心，昭娘毫不犹豫点头。 不说她原本对顾子陵一家三口均有好感，最最关键的那个小人儿让她无时无刻不想起身处深宫，随时都有可能被人下毒手的亲弟弟东方天佑。 “谢谢昭儿！当初是祖母做得太过了。”见她一口答应，老太太又羞又愧。 昭娘眉头蹙了蹙没有接话。 “你放心，总有一天，祖母会还你娘一个公道。”见她不说话，老太太沉声道。 目光对上她的视线，昭娘嘴角微勾，一字一顿道：“祖母，公道自在人心！害人终害己，昭娘一直都相信作恶的人一定会有报应。” 第445章 好消息 老太太心虚得不敢接话，连忙将视线看往别处。 无人知道，当昨天小儿子跑来说张家兄弟招认死去的王家兄弟屁股上有印记，联想到当初昭娘天大火中听到的那些不堪入耳的对话，差点没吐出一口陈年老血。 由于王家兄弟如今死无对证，顾子陵昨天晚上让人去城外找王家兄弟的老娘。谁料到还是去晚了一步，村子里人说老太太早上被两个少年接走。 想起顾子陵说起自家儿子当时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差点摔一跟头的情形，她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明白顾仲泰对小孙子出手其目的是想嫁祸给昭娘。 如果只是嫉恨昭娘也就罢了，自古嫡庶之间就是互不相容，倘若对方是在家祠外偷听到了他们母子三人的对话才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可是天大的麻烦事。 按她的性子，为了免生后患，这般孽种应该越早处置越好，但偏偏俪娘进宫在即，皇上又下旨升官。 万一对方狗急跳墙走漏家族秘密，只怕灭族大祸就在眼前。 小不忍则乱大谋。左思右想后，她和小儿子商议好先将这件丑事隐瞒住大儿子，等有了合适的机会再作定夺。 想着一个奴才的种竟然被自己当成心肝宝贝长大，白白享受着顾家的福报，她气得心肝都痛，恨不得将那姓赵的女人生吞活剥，哪里还有心思参加接旨仪式。 想了一宿，为了以防顾仲泰对小孙子下毒手，她思来想去，觉得唯有找嫡孙女出面求风云阁。 “祖母，昭儿这里还有一些清心丸，您服用过后好生睡一觉。” 看其怅然不语，眼圈发黑分明是一宿未睡的迹象，昭娘有些于心不忍，连忙从摸出一只小瓷瓶递过去。 “丫头，这都是你炼制的？”取下瓶塞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老太太暗暗庆幸自己后来改变主意将人接了回来。 “嗯，昭儿就不陪您了，今天还要去臣相府学配药方，顺便去见见余大哥说说麟儿的事。” 惦记着阿完的下落，昭娘起身福了一福。 “外面天冷，记得穿厚一些。” 主仆三人走了老远，身后还传来老太太的叮嘱，小纨和翠儿不由相视一笑。 等到得臣相府昭娘和璃娘说明来意。 “咱们去找爹爹帮忙！”得知阿完可能被太子的人抓走，璃娘拉起她就往书房里跑。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看到她们到来臣相笑得合不拢嘴。 耶！远哥哥赢了！得知杨远首战便以一千人之力将平律十万人逼得节节后退，不敢过炎河半步，两个少女欢呼起来。 “昭儿，多亏你出的好主意！” 臣相微笑看着面前的少女。 马蹄用皮包上，别出心裁的马鞍，连弩数十箭连射……这些闻所未闻的武器大显神威，让大楚健儿们士气大振，将平律人打得哭爹叫娘。 “昭娘不敢居功！”想到那个已经化为灰烬的男子，昭娘眼圈顿时泛红，闷闷道。 自从知道卫先生已死，谢寒烟整个跟变了个人似的，身子急剧消瘦不说，笑容里透着一种心灰意冷的，淡淡的疏离。 让人看了说不出的心痛。 对方等了逍遥子数十年，以前至少还有希望，如今希望没了，心也就跟着死了。而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 看其情绪陡然低落，臣相连忙换了个话题，问她们为何事来见自己。 等昭娘说明来意，他答应立即进宫打探消息。 第446章 不要瞎想 “哈哈，老天都在帮我！”此时此刻，顾仲泰在灯下一遍又一遍看着圣旨那刺眼的明黄色，无比庆幸及时入宫攀上了公主这层关系。 他虽然年轻，却早已深谙为官之道。 表面上看只是个小小的正四品，但能够经常在天子面前露面，再加上有公主帮衬，其前景无可估量。 等俪娘一入宫，自己便是名正言顺的准国舅爷，那个年方五岁的孩子又岂是自己的对手？ “夫君，咱们儿子可真是个有福的！”听到笑声，刚喂好奶的女子从卧室走了出来。 生过孩子的女人体态明显臃肿，一张脸也形同满月，顾仲泰脑海里不自觉有一道倩影闪过，眸神不由凝了一瞬。 那个女人生孩子时他不过十二三岁，正值青春懵懂，夜里喜欢胡思乱想睡不着的年纪。 原本去参加刚出生堂弟的满月宴，谁知无意间却瞥见了叔叔夫妻二人亲热的场面，刺激得他全身上下血脉膨胀狼狈而逃。 至此，那个女人便深深烙在了他的心里，无时无刻不想。 “倘若那样的女人能为自己生下一个孩儿，又该是何等貌美聪颖……”只一瞬，一丝恶念在顾仲泰全身蔓延：既然自己并非顾家骨血，自然不再有之前那些顾虑。 御书房内，东方成奇怪看着自家眉眼皆是笑的皇帝老爹：“父皇是因为杨远首战大捷才晋升顾家庶子？” “呵呵，”东方铭嘴角一弯。“皇儿都说了是庶子，就算再升又如何？再说了，昭阳那丫头难得开口，朕这个当皇叔的总不能拂了她的意。” “难怪人家说血脉相连。”得知整个事情原委，东方成叹息不已。 血脉？！东方铭脸上笑容瞬间不见，眉头蹙了蹙：“成儿，你就没有想过昭阳那丫头为何选择琅玕？” 这有什么好想的？！太子一脸好笑：“是个正常人也不想嫁个傻子啊！” “皇儿说得是，或许朕想多了！”东方铭也哑然失笑。 就算公主有什么想法，如今宇文远空顶着个国公头衔，倘若不是靠长公主姐姐丰厚的嫁妆撑着，只怕国公府早就难以为继了，还能起什么大风大浪？ 至于顾家，嫡子还小，一个庶长子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何况对方被自己收到眼皮底下归太尉端木平管辖，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第一就逃不过老将军的法眼。 对于先帝临终前亲自任命的四大摄政大臣的忠心，他还是相当信任的。 “爹，依儿臣看，那京兆府尹刘俊是徒有其名，您干脆将他免职算了！”正寻思着，东方成突然想起一事，气鼓鼓道。 免掉？！东方铭横了儿子一眼。 此人和臣相都是寒门出身，为官清廉，在百姓中享有极高的声誉，这些年人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可说免就免？ 太子一脸不屑：“可他连个小小的惊马事件都查不出个眉目……” “那是朕的旨意，并非他无能！”东方铭打断他的话。 “父皇您——”太子脸色大变。 真是太过分了！明着答应自己，暗里去想着将那顾昭娘除掉，亏得自己还怀疑到顾家人头上。 “不要瞎想！朕之所以护着那个凶手是迫不得已。”对上儿子的视线，东方铭苦笑摇头。 第447章 也是如此 “啪——”听完东方铭所说，太子一拳击在龙案上：“人家对昭阳还有救命之恩，他为何要恩将仇报？” “是啊！”东方铭喟叹一声。“一边是朕的亲侄女，一边是朕的亲外甥，这事儿一旦捅出去，你说这皇家颜面何存？” “父皇，昭阳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小肚鸡肠了？”太子眼底聚起浓烈的疑惑：“以前她分明不是这样的性子啊？” 就因为胡治生当初拒绝了她如今收了顾家嫡女就这般计较，宇文琅玕也跟着是非不分置人命关天于不顾，这两个人是不是疯了？ 如此一想，太子愈加觉得顾昭娘好可怜，对当初的退亲的荒唐之举后悔不已。 “倘若顾昭娘有了太子妃身份，或许这两个人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欺负算计她吧？”他暗暗思忖。 “唉，说到底是咱们父子得了这大楚天下，朕也是两头为难。”东方铭心里也是十分不得劲。 如今血隐令符不知下落，太后亲娘对自己视如仇人，心爱的女人又阴阳两隔。 倘若早知道算计一场是这样的结局，他是无论如何也会提前收手的。 父子二人相对无言，东方铭突然心头一动，问太子最近为何都是晚睡。 没意思！太子撇撇嘴，说看着那一群莺莺燕燕只觉得索然无味，没有丝毫兴趣。 “难不成你如今就只对那顾昭娘感兴趣？”东方铭眉头紧蹙盯着自家宝贝儿子。 完了完了，这小子果然和自己一样，遇到真爱就再也无法回头。 原本还琢磨着要让顾家嫡女入宫做个侧妃什么的，现在看来，是万万使不得了。 以这小子对其的心思，只怕顾昭娘让他干什么也是肯的。 而顾家的用意他可是再清楚不过。 见对方瞪着自己，不知情的东方成犹在说自己就喜欢顾昭娘精灵古怪的劲儿。 “心里有了她，再看那些娇柔做作的女子，当真是看也不想再看一眼。父皇，儿臣之前不理解你为何冷落母后，现在终于……” “胡说八道！”东方铭急急打断他的话，怒道：“你以后会有三宫六院，大楚皇室原本子嗣不多，要靠你开枝散叶，只挂着一个女子如何可以？” “可父皇不也是如此？！”太子反问。 “朕……朕当初只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倘若一开始就是太子，决计不会……”东方铭被问住，结结巴巴道。 太子？！东方成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儿臣最好您和母后多生几个，也就用不着儿臣来挑这样一付担子了！儿臣没有什么远大抱负，只希望跟喜欢的女子在一起足矣。” “陛下，眼看天就要亮了，还是早点歇息吧！” 看太子已经是一脸的倦意，侍立一旁的陈忠和不失时机提醒。 自从上次皇上昏迷醒来，这精神头是一天比一天好，他一把老骨头却是真的有些吃不消，早已是呵欠连连。 “哎呀，差点误了大事。”东方成看看壁上的沙漏，突然想起阿完还关在自己兴圣宫密室内，吓得失声惊叫。 密室机关只能自己开启，万一那小子有个三长两短可不得了！ 想着，他起身就走。 大事？！什么大事？东方铭赶紧招来暗卫。 “就因为那个小子与顾家嫡女走得近了些，便亲自出马将人抓起来，这般行径与琅玕制造惊马事件有何区别？”得知个中原由，对儿子的作法东方铭简直无言以对。 “不行，绝对不能让顾昭娘进宫。不但不让她进宫，还得尽快给她指个人家嫁了。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断了自家儿子的念头……” 只一瞬，东方铭便打定了主意。 第448章 不然呢 密室内，又累又饿的阿完缩在大氅里睡得正沉，突然听到吱呀一声，猛然惊醒。 还没等她神智清醒，就被两个凶神恶煞的侍卫推搡着架到一处豪华殿堂。等看清坐在上首的男子是谁她气得破口大骂。 “喂，堂堂太子还玩偷袭，你算什么男人？” “哟，你小子竟然知道本宫是太子，这眼力倒是不错嘛！”东方成嘴角牵了牵，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换了别的人只怕早就吓得尿了裤子，这家伙竟然跟没事儿似的只管睡大觉，他就不怕被人睡梦里取了小命？ 阿完对他怒目而视：“你无耻！好歹小爷花了整整五千两银子请你喝了九丹金液，你不感恩竟然还对人下毒手。” 无耻，小爷？！东方成俊脸一沉：“本太子喜欢的人你也敢动心思，真是活腻了。来人，把她给拖下去再饿上两天，看她到时是不是还有力气大喊大叫。” “喜欢的人？！等一下——”阿完突然大叫，瞪着对方：“原来你因为昭娘把我抓来这里？” 不然呢？！太子睥睨着她。 “嘻嘻，原来是吃醋了！你早说嘛！”阿完乐了，示意旁边男子将包在自己头上的布冠取下。 侍卫不解其意，只拿眼去看太子，见太子微微颌首，这才伸手揭下。 没有了布冠的束缚，刹那间，一头乌云般的秀发似瀑布般披散阿完的肩头。 除了肤色不那么白，却也明眉皓齿，眼波流转，活生生一大美人儿站在那里。 “你……你是女的？！”这下愣到太子大吃一惊，霍然站起。 “不然呢！”阿完学着他的语气做了个鬼脸。 闹了个大乌龙，又听说对方与顾昭娘以及臣相嫡女是结拜姐妹，太子连说对不住，亲自松了绑。 又让人端来精美食物点心，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 “你早说不就得了！”看小丫头看到食物眼睛直发亮，他有些好笑。 “切，你又没问。”阿完白了他一眼，甩了甩被绑得发麻的手臂抓起点心就往嘴里塞。 长时间水米未进，她真是饿坏了。 看她用手抓着吃得格外香甜，太子亦觉得肚子有些饿，当即走过去在对面坐下，学着其动作抓起点心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吃起来，看得旁边众宫人偷笑不止。 “尔等笑什么？”心情大好的太子笑问。 “殿下跟这位完姑娘倒像是兄妹呢！”一个胆大的小太监脱口而出 兄妹？！太子一愣，再细细看看吃得正欢的某女，其眉眼越看越熟悉。 脑子里突然出现今天在客栈被那个人称自己为小主子，以及那天第一次见面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看的情形，他眼神沉了下来。 沉吟一瞬，他屏退左右死死盯着对方：“阿完，告诉本宫，你来自哪里？”。 “哦，很远很远的地方！”小丫头一边回答一边往嘴里塞食物。“唔，你们大楚的东西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太好吃了！” 你们大楚？啪——太子眉头一凛，伸手打落对方手上的盘子，一把揪住其胸前衣襟：“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咳咳，混蛋你放手！”某女正大剁快颐享受美食，冷不防被人拎起来，先是吓了一跳，随即也是横眉冷对。 “说，不说本太子掐死你！”东方成瞪着她恶狠狠道。 第449章 看上谁 “切，就凭你也想掐死本姑娘！”阿完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膝盖用力一顶。 “哎哟——”太子脸色一白，双手捂住下身痛呼出声。 “殿下——”守在外面的侍卫听到动静连忙破门而入，执刀剑团团将阿完围住。 阿完拍拍手坐下，伸手拈起一粒蜜汁梅子放入口里，笑眯眯望着东方成：“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让他们退下，本姑娘全告诉你。” “好……你们都退下。”太子咬牙切齿朝众人一挥手。 等一干人再度退下，阿完起身歪着脑袋打量着着他：“喂，你就不怕他们走了本姑娘要你的小命？” “你不会！”太子脱口而出。 “没错，本姑娘的确不会伤害你！”阿完眸子在他脸上凝了一瞬，点点头。 看他痛得额头直冒汗，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只瓷瓶倒出一粒丹药递给他，说是顾昭娘所赠，专门用来止痛的。 听说是顾昭娘之物，东方成不疑有他，接过就往嘴里扔。 “唉，就连这性子也是一模一样！”见对方竟然完全信任自己，阿完暗暗点头，心里愈发有了几分亲近。 “你很像我哥，不但长得像，就连这性子也是一模一样！”等东方成坐下，她慢条斯理道看着对方那张棱角分明，剑眉入鬓鼻梁挺直，算得上完美的俊脸。 “哦，”东方成抚着脸恍然：“难怪今天在客栈那个人一见面就叫我小主子，你们是一道的吧？” “他叫撒巴宁，是我爷爷手下的。我们家世代以商为生，这次来大楚……” 听他形容完对方的长相，阿完微微一笑，把当初说给顾昭娘的话重新又说了一遍。 “你……你真是平律人？！”东方成大吃一惊。 “是又怎么啦？”阿完瞟了他一眼。“你们大楚的风云阁不一直和我们有生意往来？这次护国将军的一千匹战骑都是我们提供的呢！” “你们为了赚钱也太大胆了，万一被你们国主知道，岂不是？”东方成一脸担心。 国主？！阿完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扑闪着。 “两国交战，苦的是老百姓。如今草原又遇大灾之年，爷爷说那些马留着也是饿死，不若换了粮食让百姓活命……” “唉，既然这样，为何又要挑起战事？两国和平相处不行吗？”听其声音闷闷的，东方成不无感叹。 “算了，天要下雨，皇帝要打仗，这可不是咱们阻止得了的。”阿完抬头冲他咧嘴一笑。“该说的都说了，你不会把我当奸细给抓起来吧？” 抓你？为什么要抓你？太子拍拍胸膛豪气如云：“你不是说我像你哥哥吗？要不以后你就当我妹妹得了，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就是。” “想要——”少女歪着脑袋思索了一瞬，脸上有两朵红云腾起：“你是太子，未来的大楚皇帝，给阿完在大楚找个如意相公行不行？” “如意相公？！你这丫头才多大就这么要紧着想嫁人？是不是已经看上谁了？” 太子一脸好笑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虽然个子不矮，这小模样满打满算不会超过十六岁吧？ 他之所以这如此判断，是因为对方之前已经说了与臣相嫡女还有顾昭娘结义为姐妹，这丫头是老大。 嗯！虽然害羞，但少女一点也不扭捏，重重点头。 东方成顿时来了兴趣：“哦，说说看，你看中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第450章 琥珀璎珞 “哈哈，就一小小的主事，看来小阿完眼光也不咋的嘛！” 等对方报出名字，太子朗朗大笑。 少女无比认真盯着他：“可我就喜欢他，第一眼见到就喜欢，不把他拐到手我誓不回平律。” “那行，这个忙我帮了，有时间先去会会那个余朗。”东方成一口应承下来。 在他看来，一个小小的主事而已，有他这个太子出面保媒，没有什么搞不定的。 阿完摇着他的胳膊：“喂，他可不知道阿完是女孩儿，你可得保密！” “好啦，知道啦！”听完小丫头和余朗比试的经过，东方成强忍住笑，拖长声音应了一声，眼底是满满的宠溺。 按理说这丫头大大咧咧，在他面前一点礼仪规矩都没有，但他偏偏就喜欢两个人相处时再自然不过的这种感觉。 对上少女明如秋水的美眸，他心头突然一动：“阿完，要不要本太子去父皇那里给你求个县主的身份？” “本姑娘没兴趣！”阿完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 堂堂平律国郡主来大楚当个县主，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没兴趣？！你这丫头是真傻还是假傻？东方成瞪着她。 “你一个平律人原本不太被人接受，倘若有了大楚县主身份，不说风云阁一个小小的主事，就是阁主也不得不给面子啊！” “嗯，这样好像也有几分道理！”阿完摸着下巴眸子盯着他滴溜溜转了一圈，突然眉头一挑：“县主品阶也太低了，就冲咱俩长得有几分相像，干脆给个郡主咋样？” 郡主？！东方成一听大喜，一拍双手：“就这么定了！吃饱了赶紧去梳洗一番，哥哥带你去见父皇和母后。” “得，这才多一会会时间，哥哥就当上了！”少女好笑地朝他撇撇嘴，目光落在旁边案上的沙漏上，随即往窗外看了一眼，脸色大变：“不好，我得赶紧回去——” 因为殿内灯火通明，她都没注意外面早已是日头高照。 “呵呵，大不了本宫派人去说一声即可。”见她急得不行，太子好言安慰。 “不行，我要立即回去。”阿完想也不想就往外走。 自己失踪这么久，只怕撒巴宁会急坏了吧？她想。 见拗不过她，东方成只好让人取来自己进去皇宫的腰牌，让她快去快回。 “丫头，等你回来哥哥就带你去见父皇。”他笑眯眯叮嘱道。 知道了！阿完脆生生应着，将腰牌往怀里放好，跟在一个侍卫后在一溜烟出了兴圣宫。 莫非草原上的女子都这副性子？望着她的背影，太子哑然失笑，觉得有这样一个妹妹也不错。 “殿下，阿完姑娘落下了这个——”正想着，一个小太监快步走来递给他一样东西，说刚刚收拾密室在地上发现的，应该是阿完与侍卫挣扎推搡间扯落下的东西。 这是一块婴儿巴掌大小的琥珀璎珞，正面朝天嗷叫的白狼栩栩如生，看上去凶猛异常，威风凛凛。再看反面，则刻着两行看不懂意思的奇怪符号。 “一个小丫头竟然也随身佩戴这样的东西，难怪说平律人皆称是狼王后裔。” 把玩着精致绝伦的配饰，东方成暗暗感叹，随手往怀里一揣，打算等阿完回来再还给她。 第451章 都怪你 出宫后，阿完拒绝了侍卫的护送，自行拦了一辆马车直奔悦来客栈。 “小公子，到了！”眼看着悦来客栈的金字招牌已经历历在目，马车慢了下来，缓缓停靠。 “多谢大叔！”阿完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摸出一小块银子递给车夫。 她掀开车帘正要跳下去，一抬头突然瞥见大门柱子上一个歪歪扭扭的三角符号。眉头一凛，连忙缩回身子。 再透过缝隙四下察看，发现不远处还画了一个圆形。 看上去就像街边调皮的孩子随手画着玩似的，上面还有箭头符号斜指向北方。 “公子怎么啦？”发现她的异样，好心的车夫忙问。 “大叔，赶紧走小巷离开这里！越快越好。”发现几个从客栈旁边小巷出来的男子正朝马车靠近，阿完急急催促。 “驾——”车夫也看到了那些人，二话不说“啪啪”两记鞭响，马车朝前方疾驰，在三岔路一个急拐弯处一头钻进一条巷子里。 下一刻，看到那几个男子旋风般朝前方扑去，车夫面色煞白打量着阿完，眼底是浓浓的疑惑—— 明明看到这小哥从宫里出来，打扮也是贵气不俗，怎么会被人追杀呢？ 似是看出对方心里在想什么，阿完苦苦一笑，说那些人是自己爷爷的死对头派来的。 “幸亏大叔动作快，否则……”说到这里，她一脸后怕。 那现在？！车夫担心地瞅着她的小身板。 “无妨，你先送我回宫。”阿完沉吟一瞬，做出了一个决定。 片刻过后，她出示太子给的腰牌顺利返回兴圣宫。 “咦，怎么回来这么快？”东方成一脸诧异打量着她。 “都怪你——”少女眼圈泛红怒瞪着他。 得知因为自己绑架对方，导致家人以为她被仇家抓回国，便连夜离开去追，东方成十分过意不去，连连道歉。 听他如此一说，阿完脸上终于有了一分喜色，直接表示如今自己身无分文，昭儿和璃娘都是未出闺阁的女子，思来想去还是回来找他比较合适。 听其话里话外就是赖定太子，几个小太监暗暗好笑。 “对对，你干脆先在宫里住下，等他们再回来找你便是。”太子一听欣然应允。 “郡主的事以后再说，先让我继续女扮男装跟在你身边吧！你们大楚女子的服饰我实在不习惯。”阿完继续提出请求。 “那可不行！”太子摇摇头。说自己的侍卫都是经过层层选拔并且每天都要在禁卫军统领报到验证身份。 阿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总不能让本姑娘扮成小太监吧？” “小太监？！这主意倒是不错。”东方成眼睛一亮，拍手叫好。 “算了，太监就太监吧！”阿完一脸无可奈何跟人去后面梳洗。 下一刻，泡在太子才能享受的天然温泉池里，少女心事重重。 方才那两处暗记是撒巴宁留下的，意思是主子有危险，他已经返回北边，让她自己想法子隐匿起来再说。 主子有危险？！对方的主子是自己爷爷。能够让对方丢下自己不管，一定是发生了天大的事。 广陵刚刚一场爆雪下过，想必炎河已经完全上冻，难道是因为平律战事失利，国主又听信馋言把责任都推在了爷爷头上？ 完全有可能！不说杨远率领的猎狼队战马全是撒巴宁按照爷爷的意思提供的，自己公然表示不愿意入宫为妃逃离平律，只怕气急败坏的国主早就琢磨着拿自家爷爷开刀。 “爷爷，孙女不孝，但愿您能平安度过这一劫！” 想着，泪水如断线珠子般顺着少女脸颊滚落下来。 第452章 不速之客 当阿完梳洗完毕正和太子面对面用膳，兴圣宫突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父皇，臣相——”看到来人，太子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迎了上去。 “来人，将这不知死活的奴才给朕拉下去乱棍打死！”看到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太监竟然大摇大摆和太子坐在一起，东方铭怒不可遏。 真是丢死人了！还以为儿子是想着顾昭娘对后院女人没有兴趣，竟然是染上了龙阳之好，宠上了小太监。 想到刚刚进来时看到太子亲自为小太监挟菜，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情形，此时东方铭简直死的心都有。 不知道眼前的小太监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臣相大人也蹙起了眉头。 奴才？！咦，在说谁呢？不知道是说自己，某女还在东张西望。 直到几个侍卫朝自己扑过来，才情知不对，身形一闪，却是直接躲往太子身后大叫哥哥救命！ 哥哥？！东方铭气得两眼直发黑：“反了反了！将这奴才给朕就地处死。” “谁也不许动她！”看那些侍卫逼近，一头雾水的太子连忙伸手将阿完紧紧护住。 怕误伤了太子，那些侍卫不知如何是好。 “太子殿下身为储君竟然恩宠小太监，这事传出去只怕——”臣相李文轩实在看不下去，一前一步一番义正严辞。 恩宠小太监？！阿完和太子总算明白过来，不由相视一笑。 “父皇和臣相大人请看——”太子说着伸手将阿完头上的帽子揭掉。 “莫非你就是昭娘惦记的阿完姑娘？”看着眼前笑得眉眼弯弯的丫头，臣相瞪大了眼。 “阿完见过陛下，见过臣相大人！” 得知是昭娘求臣相入宫打探消息，阿完十分感激，连忙上前行礼。 “朕都搞糊涂了！”东方铭好不容易回过神，一脸诧异看向李文轩。“爱卿方才来找朕分明只说太子抓了无辜之人，并没有说是女子啊？” 臣相一脸歉意，深深作了一揖：“陛下恕罪！臣听两个丫头说阿完是女扮男装被抓走，是以没有直接和您说明。” “分明是个女娃娃，为何要扮成小太监？还有为何要叫太子哥哥？” 东方铭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对方的眉眼让他越看越顺眼，语调明显缓和。 知道今天不说清楚只怕阿完不能再呆在宫里，太子连忙上前一五一十说了对方的身份。 平律人？！你说你是平律人？跑大楚来干啥？皇帝和臣相大吃一惊。 问起这个，阿完眼圈一红，泪水“吧嗒吧嗒”往下落。 得知小丫头父母双亡，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现在有个年龄足可以当她爷爷的权贵要强娶她为妾，她不得不女扮男装逃到大楚，东方铭一脸不相信。 “能够与风云阁做生意，还能拿出五千两银子请人喝酒，想必你的家世也不错，什么样的权贵能够强迫于你？” “所谓士农工商，自古商人都处在最低层，即便有再多的钱又能如何？”阿完抹了一把泪反问道。 想不到这丫头懂得还很多！东方铭暗暗点头。 “不说我逃婚惹怒权贵，这次大楚占胜平律愈加意味着我爷爷凶多吉少。”说着，阿完泪水又涌了出来。 听完其爷爷为了救那些草原上的灾民，私下倒腾了千匹上好的战马给风云阁，众人面面相觑。 第453章 震惊 “如此说来，你这丫头倒是于我大楚有功了！”好半晌，东方铭叹息道。 风云阁赠给杨远的猎狼队的战马他自然是知道其来路，由此可见对方的确没有撒谎。 “对啊对啊！就是因为儿臣她才没了去处，所以将她留在宫里。”看自家皇帝老爹动容，太子不失时机接上话。 “真是糊涂！”东方铭横了他一眼：“兴圣宫是什么地儿可让你随便收留人？对了，方才她为何叫你哥哥？” “呵呵，父皇好好看看小完子和儿臣的长相——”东方成咧嘴笑着，伸手将阿完与自己拉到并排站着。 细细一看，东方铭和臣相都是眉头一挑，眼底满满都是震惊。 “怎么样，您们是不是也觉得小完子和本太子长得像？”将二人的神情看在眼底，东方成嘴咧得更开了。 “就因为这个你就认她当了妹妹？！”东方铭哭笑不得，觉得自家儿子脑袋里肯定少了样什么。 堂堂太子竟然认一个敌国女娃娃为妹妹，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怎么不可以？从前读书夫子就说过天下苍生皆是一家啊！”太子理直气壮看着他。“儿子已经答应帮她找个如意郎君，有了太子妹妹这个身份岂不是更加方便？” “除非父皇答应与母后再给儿臣生下弟弟妹妹，否则——” 否则？！你竟然威胁朕！东方铭一记眼刀子扔过去。 “不是威胁，是儿臣实在是与小完子投缘，父皇就答应了吧！”东方成才不怕他，上前扯着袖子央求道。 咳咳！见东方铭脸都黑了，臣相连忙清了清嗓子：“依臣之见，不如先让阿完先在宫里呆着，或许过不了多久她的家人会返回寻她也说不定。” 东方铭依然不说话。 阿完眸了闪了闪，突然朝他跪下：“陛下您放心，阿完以爷爷和去世爹娘的名义发誓，保证不会干伤害太子之事。” “哈哈，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娃娃！”见其说中自己的心事，东方铭朗朗大笑。 自己就这一个儿子，对方毕竟是敌国人，他不得不防。 再说了，这丫头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如果真有什么阴谋诡计，宫里暗卫第一时间也好发现。 如此一想，他正色道：“暂时留下可以，除了兴圣宫，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册封郡主事关皇室血统，休得再提。” 东方成还有些不甘心，阿完连忙拉了他一下，又行了个大礼，脆生生道：“阿完多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阿完留在太子身边当了个小太监？！璃娘第一时间把得到的消息传给昭娘后，她眉头不自觉紧拧一处。 对方先是接近自己和璃娘，现在倒好，竟然直接跑进宫和皇帝太子扯上了关系。 到底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而为之？ 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急忙去找某人，要其赶紧打探出阿完的真实身份。 “放心，人已经派到平律，估计最近就会有消息回来。再说了，以你皇叔的警醒，一定会让暗卫盯着阿完一举一动。” 宇文琅琊眸色凝了一瞬，笑着安慰道。 自从那天晚上和处大谱儿老爹密谈后，他就立即传了消息给平律。但事关太后清誉和皇室名声，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和昭娘提起。 第454章 不想为难 华灯初上，天福阁内。 “主子，刘小姐送来的这些东西……”昭娘正在出神，翠儿抱着一只木匣子走进来。 看清里面是两只罕见的人形野山参，昭娘微微颌首，当即决定一分为二，一支给李儒成送去，一只留给老太太。 仅山上一面之缘，小丫头竟然携了礼物亲自登门来看望自己，让她说不出的感动。 这种温暖的感觉是以前高高在上的她无法体会的。 “昭姐姐，这事儿你知道就行。我爹之所以把这件案子压下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小丫头充满歉意的声音在昭娘耳边萦绕。 万万没想到，三皇叔竟然让人去暗示那刘俊不可再查惊马事件。 是宇文琅玕把事情败露去求的对方？还是本身说这事受他指使？ 刘玉桢此行来找自己很明显是得了刘俊的授意，以其清廉程度，这两只山参只怕已经让其大出血。 只是，对方让女儿来告诉自己这件事又有何用意？难道他不怕自己把这事捅给臣相，还是笃定自己打心眼不愿意追查这件事 带着一连串的问号，她嘱咐张景斐立即以送山参的名义去臣相府转告自己的意思。 既然刘俊和自己实话实说，她不想为难对方，干脆由自己和臣相说这事暂且不追查，让其欠自己一个人情，以后行事也方便。 目送对方出了小院，她转身回屋从一个印花布包裹取出一本账簿坐在灯下细细翻看。 也难怪那王阿大能被赵姨娘看中！ 看着对方连两个人苟合的时间地点都记录在册，昭娘暗暗叹息。 在她看来，这样的人才竟然屈身为奴，未免有些可惜。 那天晚上，顾家庶出兄妹的密谋被影尘和坠星探听到后，便立即知会了她。 得知对方要联络宫里的小乔对自己下手，昭娘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王阿大兄弟那个老娘。 当初在大火现场她可是听得明明白白，那王阿大怕赵姨娘杀人灭口特意留了把柄。 既然你们对我不仁，我又何必对你有义！ 本着这样的念头，她一早就和翠儿按照风云阁隐卫打探来的地址直奔城外，拿了王家兄弟身上的信物顺利将老太太接走让风云阁另行安置。 “老天保佑，这一关总算过了！”原本焦头烂额的京兆府尹刘俊也长长松了口气。 方才臣相派人过来，说目前以应对城外灾民为主，惊马事件先放一放，不必急着破案。 原本眼瞅着太子和臣相一天天来追问案子的结果，皇上的意思又不能违背，他实在不知如何应对，好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没想到女儿出马找顾家嫡女这事儿竟然就这样了掉。 他乐呵呵拍拍女儿的肩膀：“桢儿，以后你要多和那位顾小姐亲近！” 为官多年，他凭直觉，女儿跟着这位顾家嫡女绝对不会吃亏。 前儿个有捷报传来，那位护国将军如有神助，率领区区一千人马竟然将平律人第一次进攻逼退，把皇上开心得合不拢嘴。 “爹，那个昭姐姐和公主长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像呢！”刘玉桢点点头，若有所思。 怎么个像法？！刘俊一愣。 顾家嫡女与公主长得像他不是没听说过，但总不至于像得如假包换吧？ 等女儿说完对顾家嫡女的印象，他脸色一沉：“桢儿，这话你我父女之间说说无妨，外面断不要提起。” 见其变了脸色，小丫头不敢再说，乖乖地退了下去。 望着女儿的背影，刘俊一脸好笑摇头：“天下长得像的人何其多，但昭阳公主出身高贵无双，一个商贾之家的女子的气度怎么可能与其相提并论？” 第455章 越不得劲 无意间知道了自家男人的惊天秘密，长公主东方琳这些天吃不好睡不着，小郡主宇文琅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恰好看到世子哥哥拉着护卫的袖子要去看小纨，她灵机一动：“娘，要不要一起去看看那个酷似公主姐姐的顾家嫡女？” “真有那么像？”东方琳看了她一眼。 “真的！如果不是那道疤痕，玥儿敢打赌，您一定会把她当成公主姐姐的。对了，琅琊哥哥喜欢的就是她的丫头呢！” 唉，长公主长攻叹了口气。“你哥哥脑子怕真是坏了。但凡有点记忆，他也应该喜欢那个长得像昭阳的顾小姐，为什么偏偏喜欢一个丫头？” 宇文琅玥忙不迭地点头：“说得也是！玥儿看到她第一眼，就觉得应该拐回来给琅琊哥哥。” “那就去看看——”长公主好奇心瞬间被女儿勾起。 假世子万万没想到长公主要跟着自己一道去顾府，想通知某人已然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上了马车。 等到得顾府，门房却告知嫡小姐刚刚出门，一行人只得失望而归。 “娘，听说新开的望江楼菜式新奇可口，要不咱们也去尝尝吧？”看东方琳有些闷闷不乐，世子哥哥也一脸失望嘟着嘴，琅玥灵机一动。 不忍拂宝贝女儿一片好意，再加上世子也是眉开眼笑，东方琳点头应允。 片刻过后，马车到达望江楼大门口。 看着一溜儿排在马路上的各式马车上面的标记都是京城各王公士族，东方琳不禁暗暗咋舌这酒楼一天得有多少收入。 一行人正准备下车，突然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少女侧影落入长公主眼底，神情大震：“玥儿，那不是昭儿吗？跟她说话的男人是谁？” 随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琅玥一脸惊喜：“娘，她不是昭阳姐姐，是顾家嫡女啊！没想到竟然在这时碰上。那个人玥儿在臣相家见过，是风云阁的余朗大哥。” “您不知道，因为那个姐姐救了风云阁阁主义子的命，阁主对她好得可是没话说呢！” 顾家嫡女？风云阁？！东方琳身子一震，揉揉眼再朝两人看去。 “咦，我怎么看那人身影像极了阿生？还这么巧两个人都姓余？”下一刻，她喃喃道。 “原来阿生哥哥是叫余生吗？上次顾小姐还特意问阿生哥哥姓什么呢！”小郡主倏然瞪大眼。 不好！坐在前排的假世子听得明白，心里暗暗叫苦。 担心某人被认出，他急中生智捂住肚子大叫内急，要赶紧回家。 知道这家伙素来有洁癖不在外面方便，长公主子顾不得多想，连忙喝令车夫掉头回府。 回到国公府，长公主越想心里越不得劲，气得面色煞白—— 好你个宇文定远，看到世子成了废人，竟然无视还有个亲骨肉琅玕，生生儿要把富可敌国的家产给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这根本就是在羞辱人嘛！ 此时此刻，在长公主看来，宇文定远一定是知道了自己当年对秦慕蝶所做之事，却又迫于皇威不得不娶自己，暗中却培养势力准备与大楚作对。 甚至，她还认为那场宫乱幕后黑手也与其有关，其目的就是取大楚而代之。因此父皇才卸了其兵权以防后患。 第456章 密商（一） 有了这样的想法，长公主心急如焚。 左思右想，唯有找侄女昭阳公主倾诉。 她认为，对方和自己不但是亲侄女，又是即将过门的儿媳，一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知道风云阁一事稍不慎自己和一对儿女也脱不了干系，她留了个心眼，只是和对方说了国公爷因为恨上其选择宇文琅玕，竟然认一个外人为义子之事。 “认了那个阿生为义子？”听了她的话，公主惊得霍然站起。 东方琳掏出绢帕拭了一把眼泪：“当年他带回那个孩子视如己出我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竟然瞒着我收其为义子，昭儿你说这是为何？” “姑姑的意思是——” “这还用说吗？”长公主看了她一眼：“那阿生自小就举止不凡，根本不像寻常人家的孩子。” 听其怀疑阿生一定是国公爷在外面和人生下的孩子，甚至读书识字甚至练武都是其亲力亲为，就连亲儿子宇文琅玕都没有这等殊荣，公主眸子闪了闪。 “在事情没有证实之前，姑姑还是稍安勿躁，或许这其间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隐情？！哼，”东方琳双手死命绞着手中的绢帕，冷哼一声：“我看他分明就是记恨你选择了琅玕，竟然对那个顾家嫡女上了心。” 顾家嫡女？！公主脸色一白：“姑姑这话从何说起？” 东方琳怔了一瞬，又不能说起风云阁之事，只说无意间得知顾家嫡女与阿生有救命之恩，阿生对其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他们绝对不可……哎呀——”公主左手一拳砸在桌上，痛得嘴角直抽。 “昭儿你要不要紧？”长公主吓得连队拿起她的手察看。 “咦，”摩挲着对方光洁如玉的手掌，她突然“咦”了一声，抬起头：“昭儿，你这左手拇指丫处记得小时候受过伤留下了淡淡印记的，怎么就没了？” 公主连忙缩回手，淡淡一笑：“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自然是好了啊！” 好了？！东方琳若有所思看着她。 记得当初因为这疤痕去不掉，胡治生还特意向太子请罪的事她是知道的，怎么就突然好了呢？ “倘若不是姑姑提起，昭儿根本都忘记了还受过伤的事。” 看出其眼底的疑虑，公主看着手嘴角微勾：“姑姑也说了只有淡淡的印迹，记得卫先生说过，随着人一天天长大，自身修复能力也会逐渐增强。” “说得也是！四五岁时候的事忘记也正常不过。”听对方如此一说，长公主也是释然而笑。 公主暗暗松了口气，直接与其说了自那个顾昭娘出现在京城，自己和宇文琅玕便诸事不顺的经过。 “姑姑，姑父的想法断不可行！听那顾家嫡女的兄长说其在大火中死而复生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但性子变了，竟然无师自通会了医术，想想着实有些邪门……” 见东方琳眉头越蹙越紧，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 “是啊，她先是救了阿生，接着又救了你，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吧？还有魅阁……”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东方琳想到自家儿子被魅阁绑架讹诈一事脸都白了。 如果这样一个妖孽协助阿生掌控风云阁，以后哪里还有自家儿子的份？ “魅阁？！姑姑如何知道魅阁？”公主浑身一震，脸色大变。 第457章 密商（二） “原来琅玕没和你说起么？”长公主亦是有些吃惊。 两个人都谈婚论嫁，早已有了夫妻之实，这等大事儿子为何不说？ 是因为怕对方知道丢了面子还是因为别的？ 公主摇着她的胳膊：“好姑姑，您快告诉昭儿好不好？” “唉，这事说起也真是丢人——”长公主叹了口气，一五一十说了宇文琅玕被魅阁阁主绑架之事。 “您说玕哥哥见到了魅阁阁主？”公主只觉得眼前一黑，连忙用手扶住桌子。 等长公主说了就当初琅玕买通怡红院那个女子当众奚落琅琊一事被秦家打残，魅阁阁主就找上了他，还白白被讹一万两银子一事，公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万两银子的小事亲自露面？不，宇文琅玕肯定有事瞒了未说……联想到宇文琅玕那次突然问起血隐令符之事，她额头有冷汗渗出。 自己是成功骗过了那个女人，但对方的目光却转向了宇文琅玕，怎么办？！ “昭儿在担心什么？”发现她神情变得恍惚，额头有汗，东方琳连忙掏出绢帕要去擦拭。 公主轻轻推开她的手，眉头紧蹙：“我要找玕哥哥好好谈谈。” 东方琳一听有些发急：“昭儿你可别责怪他，倘若不是你姑父不答应你们的婚事，他也不至于做出那般举动，和魅阁的事应该是怕丢面子才没和你提起……” “姑姑放心！你我是至亲，有什么话自然是关起门来说。如今世子成了那样，姑姑您可得帮玕哥哥和昭儿守好那份产业——”公主点点头，看着她意味深长说道。 “昭儿可有法子？”听其话里有话，东方琳眉头挑起。 “姑姑后附耳过来——”公主朝她眨眨眼，附在其耳边低语几句。 “可琅琊那孩子自从上次顾昭娘那个叫小纨的小丫头出面帮了他便念念不忘，成天念叨着。今天还硬拖着我们母女去顾府也是为了见她。” 听完对方所说，东方琳一脸为难。 公主微微一笑：“姑姑，反正琅琊哥哥脑子有问题，只要和他说娶了顾家嫡女就能天天见到那个小纨不就成了？” “太好了！你选择琅玕成了你姑父一块心病，这事儿去找你皇叔一准能成。” 东方琳喜出望外，起身欲走突然身形又停住：“昭儿，你最近可见过你皇后婶婶？” 婶婶？！女子愣了一瞬，说宫乱后就去过一次凤阙宫，没呆多久就告辞离开。 “那她可是抱着你哭了？”东方琳上下打量着对方。 “哭？！姑姑莫非是在说笑话不成？”对方倏然瞪大眼。 没有吗？！东方琳眼底有疑惑一闪而过。 自己明明亲耳听见自家男人说看到皇后衣衫不整抱着公主哭啊！难不成大楚还有一个皇后和公主？ “姑姑前儿个作了个梦听到有人在说皇后在抱着公主哭！哈哈，一个梦而已，你切莫当回事。” 狐疑归狐疑，但她又不好和自家侄女多说什么，随便打了个哈哈赶紧走人。 “昭儿送姑姑出去！”见其要走，公主连忙起身跟上。 行至殿门口，长公主东方琳目光在人群中一个女子脸上怔了一瞬，问其叫什么名字。 得知对方派到公主身边服侍不过数月，她轻轻哦了一声，加快了步伐。 第458章 密商（三） 急匆匆来到御书房，也不许人通报直接推门而入。 “姐姐怎么来了？”抬头看到她，东方铭眼睛一亮。 大约对方心存内疚，自宫乱过后，姐弟二人除了那些祭祀大典，便是上次迎太后进香回宫家宴上见了一面。 “怎么？如今成了皇帝，莫非我这个嫡姐见你还要预约不成？” 打量着眼前一身龙袍，气势非凡的男子，东方琳脑海不由自主闪过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男子，说话也没了好声气。 “哎呀，姐姐要见阿铭随时欢迎，谁能敢说个不字朕第一个饶不了他。” 见其脸色不好，东方铭一边说，一边丢下握在手里的朱笔，示意陈忠和赶紧上茶。 “还算你小子有良心！茶就不喝了，让他们都退下，姐姐有要紧事和你说。”东方琳白了弟弟一眼，大摇大摆坐下。 东方铭挥手让众人退下，亲手搬了张椅子紧挨着她坐下。 “阿铭从不敢忘姐姐的恩情，知道玕儿喜欢昭阳，就想着法子满足他的愿望。至于姐夫，姐姐可怪不了阿铭，一切都是遵从父皇的旨意罢了。” 知道对方没有说错，东方琳眸子暗了暗，直截了当说明来意。 将顾家嫡女指给世子？！东方铭被对方的话吓了一跳。 虽然他不喜自家儿子如此眷恋一个女人，却也没有想到要将其指给一个形同废人的世子爷。 再说了，即便他同意，不说顾昭娘本人的意思，光臣相和护国将军那一关也过不了啊！ “怎么？你不愿意？！”将他的神情纳入眼底，长公主脸色沉了起来。 “不说你姐夫对大楚的功劳有目共睹，你我都清楚皇室对那孩子做了什么，难道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也不能满足？” 东方铭一听哭笑不得：“我的好姐姐，不是阿铭不肯。如今护国将军捷报频传，你认为他会同意表妹嫁给世子？再说了，还有臣相父子和风云阁……” “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有法子让他们无话可说。”不提风云阁也罢，一提东方琳眼底暗影一认，慨然道。 在她看来，毕竟世子也是自己一手带大，自然是宁愿把顾昭娘嫁给世子，也不能便宜了那个来路不明的阿生。 “既如此，还请姐姐事情做得隐晦一些，不要让人看出端倪，也让成儿彻底死心。” “哦，成儿真对那丫头上了心？”他的话让东方琳倏然瞪大眼。 一直以来，听儿子回家说起她只是付之一笑，认为太子不过是上次在顾府被那嫡女戏弄一番想将人弄进宫里以牙还牙而已。 “唉，说起此事朕就头大，朕喜欢阿嫣也就罢了，这小子偏偏也……”提起此事东方铭大倒苦水。 对于自家母后不待见小儿子，对孙子更是避而远之，甚至不允许年幼的东方成过多和昭阳接触的所作所为，东方琳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些竟然导致太子有了心结，自从上次看到那顾昭娘与堂妹如同翻版，便一门心思喜欢上。 “那现在怎么办？”听完，她瞪着东方铭喃喃道。 以太子的性子，只怕不会同意这指婚一事。 “所以姐姐要将事情做得隐密一些，比如……”东方铭眉头凛了凛，说出一番话来。 “让其身败名裂有些过了吧？”听了对方的话长公主脸有不忍。 她原本是想亲自去顾家求亲，给够顾家面子不怕对方不同意这门亲事。 再说了，那顾昭娘被毁容，又被太子退婚，以世子爷的容貌和身份配其是绰绰有余。 自古女儿家在家从父，嫁出从兄。在她看来，只要顾家同意了，就算臣相和杨家有什么想法也是无济于事。但她也是生有女儿的娘亲，从未想过要用卑鄙手段坏人女儿家的清白。 第459章 真心话 “当然不是！”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东方铭摇摇头。 “咱们只要想法子让她和世子单独在一起，这事儿岂不名正言顺了！并且此事益早不益晚，只怕等护国将军凯旋归来就行不通了。” 东方琳凝眉深思。 少顷，她抬眼看着东方铭：“昭儿眼看及笄，母后发话要为其举办女儿花会。到时陛下只需下旨所有四品以上官员的未婚子女都出席即可。” “姐姐果然聪慧无敌！如事成，朕许顾家姐妹与昭阳同一天大婚的殊荣。”明白其用意，东方铭拍手叫好。 “此举甚妙！”长公主连连点头，眼底是说不出的赞许。 三对新人同时大婚！不说给足了国公爷面子，想必臣相和护国将军也是再无话可说。 至于顾家，只怕还会对皇上的安排感激涕零呢！ 想起顾家，她眉头轻蹙，一脸不解看向自家兄弟：“既然嫡女被毁容，阿铭你大可以此为借口终止这门亲事，为何还答应一个庶女入宫？” 东方铭神情暗了一瞬，薄唇微勾：“呵呵，倘若姐姐知道顾家的真实身份，想必会体谅阿铭的所作所为。” 真实身份？！东方琳一脸狐疑。 等对方一五一十说了太子妃阿嫣与顾家的关系，她恍然大悟：“难怪那丫头和昭儿长得如此相像，今天我都差点认错了人。” “就因为见她和昭儿像，当年阿铭才自作主张为其取名顾昭，人称昭娘。名字听上去不但和咱们昭儿一模一样，没想到长大后模样儿也出落得毫无二致，倘若不是那场大火……” 说起那场明显人为的大火，东方铭唏嘘不已。 “这也罢了，倘若朕刚坐上皇位便弃信义于脑后，岂不让人背后说三道四？”见自家姐姐听得泪水盈盈，东方铭连忙换了个话题。 “嗯，说得也是！如今你的身份不比之前，凡事还是考虑周全些为好。”东方琳回过神抹了一把眼泪，亦话锋一转：“对了，你还要将阿娇禁足到什么时节？” 皇后被禁足一事外面传得纷纷扬扬，上次家宴她就准备过问这事，奈何后面发生的事让大家不欢而散。 “她的事就不劳姐姐烦心了！”东方铭淡淡一笑。 听其说对方是为了儿子在佛堂诚心祈福，东方琳也不好多说。眸子闪了闪，起身将对方身上的有些微皱的地方轻轻抚平：“阿铭，过去的都放下吧！不要等到某天失去了才后悔。” 这可是她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俗话说惺惺相惜。想着自己对宇文定远一片痴情，对方却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她心里就苦涩得不行，对皇后弟媳这些年被冷落是说不出的同情与怜悯。 不管怎么说这大楚是东方家的，她又身为大楚的嫡长公主。倘若不是顾念到一对儿女，她真想把风云阁的秘密说与自家弟弟知晓。 失去？！东方铭眼底涌起浓浓的伤痛：“姐姐，自从她嫁与晟哥哥，阿铭便心如止水。原本没有得到过，又何言失去。” 见其伤感，长公主无言以对，只叮嘱他看在太子面儿上对皇后好点，便告辞离去。 等其一走，东方铭立即让陈忠和去内务府传达自己的旨意，不日将为昭阳公主举办花会，广陵城中所有四品以上官员未婚儿女不论谪庶均可参加。 “是，奴才这就去！”陈忠和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朕就这样一个侄女，告诉他们不要想着替朕省银子。”远远的，背后传来东方铭的声音。 第460章 暗叫不妙 “姑姑什么时候离宫的？她在陛下那里呆了多久？” 长乐宫偏殿内，正仔细擦拭那只香炉的女子回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女。 “成了！”得知长公主是笑眯眯离开，她轻轻吐了口气。目光落在自己左手拇指缝处，暗自庆幸今天把长公主糊弄了过去。 这些年她将公主说话举止甚至每一个眼神都模仿得惟妙惟肖，但公主受那个姓卫的影响，起居洗漱基本上是自己独立完成，是以她没有发现这个小小的细节。 宫乱过后，除了自己，兴圣宫内的太监宫女嬷嬷全被盛怒之下的老皇帝东方敬处死，能够知道公主四五岁时发生的事估计寥寥无几，该找谁去打听呢？ 她怎么会受过伤？为何而受伤？ 思忖半晌，她的念头忽而转到方才长公主问起那句皇后抱着她哭的话上。 难道真是因为做梦才问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苦苦思索着。 “公主，您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看她一直不说话，眉头时而挑起，时面紧蹙，也不叫自己起来，跪得双腿直发麻的阿环大着胆子出声提醒。 太后？！公主眉头一挑，顿时有了主意。 及至来到长乐宫，她示意一干随从都候在大殿门，独自一人朝里走去。 “划斜体不斜，整体要端正。斜笔虽明显，立稳是主功……皇祖母，您看天佑背得对不对啊？” 老远，有义德王稚嫩的声音传来。 “呵呵，哀家的乖孙顶顶聪慧，无人能及……” “无人能及？！只怕都些短命鬼吧！”看到那个高贵无双眉宇中含着浓浓忧郁的老太太正认真教义德王写字，她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款款过去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昭儿给皇祖母请安！” “哦，昭儿来了啊！”太后回转身冲孙女儿笑笑。“你得正好！当初你的书法要旨都是得自晟儿的亲传，你赶紧给天佑好好讲解讲解……” “我——”公主有些迟疑。 虽然自己从小和阿生的娘亲学了易容之术，并且将正主儿的言谈举止学得惟妙惟肖，但书法什么的她只会依葫芦画瓢，实在上上不了台面的。 到底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只沉吟一瞬，她一脸恭敬朝太后福了一福。 “皇祖母当年才貌冠绝天下女子，彼时皇祖父心系朝政，爹爹和姑姑读书习字全由您亲自指点，昭儿肚子里这点墨水可不敢在您面前造次呢！” 太后眼圈微微泛红：“你这孩子！总算能够听你正常提起你爹了。” “皇祖母，心里的伤痕会随着时间磨平，就如同昭阳手上这道疤痕，今天无意间看看，竟然完全恢复了呢！” 说着，她走过去将左手伸到对方眼底下。 “老天，竟然真的全好了！”握住她那纤细白－嫩的柔软小手，太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假公主抬眼直视对方，神情黯然：“小时候昭儿调皮，一定没少让您和爹娘担忧吧？” “你还说呢！”太后瞪着她。 “小小年纪竟然非要雕刻自己的塑像送给琅琊，也不想想那可是一块跟铁一样坚固的木头，幸亏只是不小心划伤了手，要是伤到脸可不得了。” 跟铁一样坚固的木头？！假公主顿时脸色煞白，心里暗叫不妙。 “如今你手上疤痕全无，胡太医知道指不定会乐成什么样子呢！”没有注意到她的脸色变化，太后犹自兴致勃勃往下说。 胡太医？！女子背心一片冰凉。 第461章 有古怪 此刻，想到之前对方请教自己世上有没有树跟铁一样硬的回答，公主恨得差点吐血。 “发现又如何？只要他不敢说，我一定会找到解决的法子。” 只慌了一瞬，她迅速沉住气朝太后点点头：“皇祖母说得极是，昭儿应该儿亲自向胡太医报告这一喜讯。” “姐姐你见不着胡太医的，他最近都在宫外忙着给那个昭儿姐姐授课呢！” 一直背对着她们认真练了的义德王总算写完最后一个字，将手中的狼毫软笔轻轻放下，回头冲她咧着小嘴直乐。 “昭儿姐姐，胡太医？！果然……”公主袍袖下双拳紧握，拼命让自己保持镇定。 联想到广福寺那个顾家嫡女的种种异样，此刻她百分百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推测。 对方倘若不是真正的昭阳公主，就一定是借尸还魂。而胡太医之所以会求着皇上收其为弟子，分明已经看出了什么。 “昭儿是你不是病了，这脸怎么一点血色也无？”终于发现她脸色不对，太后连忙上前伸手去拭她的额头。 “昭阳没事，不过突然想起方才姑姑的话而已。”担心被对方看出什么，公主迅速转移话题。 “琳儿说了些什么？”得知女儿入宫却不来见自己，太后神情有些复杂悲凉。 “哦，她说她梦里经常听人在说皇后抱着公主哭得跟泪人儿似的，便跑到宫里来问昭儿是不是和皇婶之间发生了……” 假公主一边说一边留意对方的反应。 “什么乱七八糟的混帐话，你先回去吧！”太后淡淡撇了她一眼，拉起义德王就往里走。 许是走得太快，太后身子猛一趔趄，差点撞到旁边的柱子上。 果然有古怪！望着她的背影，假公主眼低有亮光一闪而过—— 方才老太太虽然强作镇定，但那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惧却被她看得清清楚楚。由此肯定长公主东方琳梦到的是当年的太后抱着她哭。 到底是何事以至于东方琳会在梦中想起，并且一提起太后就一副避之不及甚至走路都不稳？ 她一边想一边慢慢转身往外走。 “老奴见过公主殿下！”门外突然闪进一道身影，看到她连忙施礼问好。 打量着对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她微微颌首：“公公为何不在皇祖母身边侍候，这是去了哪里？” 顺公公微弓腰一脸恭敬说自己奉太后之命去臣相府送东西。 虽然明知道对方是个假货，他可不敢有丝毫马虎。毕竟在真相未出来之前，对方的嫡长公主身份随时可以要了自己的老命。 “臣相府送东西？给谁送东西？”假公主咄咄逼人，一副不问明白绝不罢休的架式。 等对方说太后特意赏了一些锦缎和首饰给臣相嫡女，她冷哼一声，问可曾见到胡太医和那位顾家嫡女。 听出对方语气不善，顺公公心里猛一咯噔，只说自己东西送到就走了，未曾留意别的人。 “奉劝公公凡事要以自家主子为第一，别学胡太医那般正经事不做，成天干些不着调的事。” “是！老奴谨遵公主教诲！”顺公公腰弯得更低，一脸的谦卑。 对方的态度让假公主十分满意，由着一干人簇拥着离去。 直到对方走了很远，顺公公方才慢慢直起身轻轻吐了一口气，暗暗庆幸自己没有直接说是奉了太后和义德王之命给昭娘送东西。 第462章 私下打探 “阿环，你悄悄打听一下宫里还有哪些老人活着，本公主要见见他们。” 回到宫里，公主反复思量，最后朝侍女下达指令。 老人？！侍女愣了一瞬，说侍女中琴儿的姨婆婆原来服侍过长公主。 想必琴儿和那位姨婆婆眉眼间有些像！听她一说，公主猛然想起今天晌午东方琳突然问那个侍女的名字的情形，恍然大悟。 当即让阿环将人唤来，细细一问，果不其然。 听完公主的用意，琴儿说对方当年出宫后就直接出家与家里断了联系，目前是死是活尚且不知。 出家？！好端端的妙龄女子谁愿意一辈子伴着青灯古佛？ 得知当年那个女子不到过十七八岁，公主一脸疑惑。 再联想到今天长公主和太后的异样，她断定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肯让人知道的事。 沉吟片刻，她让阿环退到门外，取出一包金银珠宝递给琴儿。 “倘若你找到你那姨婆婆打听到当年出家真相，本公主保你一家荣华富贵，并且会许你和阿环一门好亲事，不用再留在宫里熬成老姑婆。” 得公主亲自许诺不用再在这深宫中熬日子，琴儿自然喜不自胜，当即一口应允。 沉吟一瞬，她看了一眼手中沉甸甸的东西，一脸为难：“公主可否派专人送琴儿回去？” 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假公主慨然点头，表示会让宇文二公子想法带她出去。 “但此事只有你知我知，甚至你的家人面前都不许透露一丝口风。”末了，她沉声嘱咐。 “奴婢明白！如果泄露不得好死……”侍女连忙跪下发誓。 “花会？！如此说来昭儿和璃娘都要入宫了？” 消息传到兴圣宫，正埋头吃得正欢的某女扮男装的小太监欢呼起来。 平律人大多以牛羊肉为主食，食物不甚讲究，这些天在兴圣宫她可算是大饱口福了。 只是一天到晚呆在兴圣宫看到的除了太子就是太监，对方后院那些莺莺燕燕又不是能说话的人，闷得她精神劲儿都快没了。 “你瞧你，吃饭都能吃成花脸猫似的！也不知道那个主事是否看得上你。”太子一脸宠溺地将其嘴角的饭粒取下，摇头叹气。 某女瞪着眼睛嘀咕道：“看不上也得看！反正他只能是阿完的。” “呵呵，你这性子比我这个太子还要霸道，跟当年的昭阳倒是有得一比。” 太子大笑。 昭阳公主？！她真的和昭儿一模一样？什么时候你带我去看看她好不好？某女顿时来了劲头。 “不行，父皇说了，你只能呆在兴圣宫哪儿也不能去。” 太子摇摇头，一口拒绝。 阿完不死心：“你就让我去看看嘛！好哥哥！” “小完子，我皇祖母对平律人恨之入骨，倘若知道我和父皇将你留在宫里，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子，万一把你赶出宫谁也保不住你。” 东方成想起父皇的反复叮嘱，恐吓几句放下碗筷转身出去。 他之所以赶紧离开，就怕自己一个不忍心又会答应对方的要求。 当年平律人闯进皇宫给皇祖母留下的阴影太沉重，至今无人敢提起这事。而这丫头说话大大咧咧，万一不慎走漏风声，只怕会引起滔天麻烦。 第463章 礼节 听说要被赶出宫，阿完吐了吐舌头没再说话。 这事她听自家爷爷说起过，当年平律人潜入大楚都城差一点点就得手。 “为何会差一点点？”年幼的她追问。 但爷爷目光空洞看向天际某处，喃喃道：“报应，都是报应。倘若爷爷不做下那种事，或许你爹娘也不会早早儿扔下你离开……” 那种事？！是因为当时杀了很多人吗？可咱们死在大楚将士手下的平律人也不少啊！倘若这世上真有报应，那也是发起战争的一国之君才对，而不是爱民如子正直善良的爷爷。 彼时少不更事的她不以为然。 自入宫后虽然一举一动都受到监视，但起码性命得到保障，并且这太子也够讲义气，对自己当真如同对待妹妹一般。 如今广陵城只怕到处都是暗中寻找自己的平律大内暗卫，一旦被抓住便坐实了爷爷里通敌国之罪。 临走爷爷反复交待过，只要她不被人抓到，对方便不敢拿他怎么样。 想着，她手下意识朝脖子上摸去。 “哎呀——”摸了个空，她一跃而起，大叫。 那东西是爷爷临走给她的，叮嘱她随身保管好，说关键时刻可以保命，甚至可以改变平律国运，怎么会丢了呢？ 怎么啦？！听到惊呼，刚走到门外的太子折身跑回来。 “没……没什么！”阿完不敢说丢了什么东西，支支吾吾。 “瞧这脸色都变了，是不是这些天关在宫里闷坏了？”太子一脸担心看着面无人色的家伙。 也不知为何，他对这个丫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亲近感，那种感觉仿佛是多年不见的亲妹妹一般。 因为对方，这些天父皇来兴圣宫的次数也明显多了起来。 “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在兴圣宫四处走走。”想着自己被抓来时那东西还在身上，阿完断定落在了宫里某处，央求道。 “行，我这里你随便疯都成，只要不出去折腾。”太子一口应允。 “那丫头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会找什么呢？”暗卫将阿完古怪的行迹报告上去，东方铭一脸狐疑盯着陈忠和。 “陛下，或许阿完姑娘不小心落了什么也说不定。”见对方看向自己，陈忠和随口答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和太子对那个阿完有好感，他没有必要自讨没趣说些不中听的话。 “呵呵，或许朕多心了！”东方铭忍不住嘴角弯弯。 凭他的直觉，那个小丫头并非坏人，性子和自家儿子倒是有得一比，都是直来直去，爱憎分明的那类人。 没有找到爷爷给自己的信物，阿完整个人变得无精打采。 “小完子，你是不是生病了？”东方成脸伸手摸摸她额头，担心得不行。 对上那双真情流露的眸子，少女一咬牙，说自己把爷爷给的东西搞丢了。 “哈哈，你早说嘛！原本要给你的，忘记了！”太子一听大笑不已，从怀里摸出那块琥珀缨络递过去。 “太好了！谢谢哥哥！”看着失而复得的宝贝，阿完喜不自禁，直接在其腮边亲了一记。 “喂，在大楚，女娃娃亲男人代表要嫁给他的好不好？”太子俊脸通红，顿足朝她吼道。 “嘻嘻，”阿完朝他吐吐舌头。“对我们平律人来说，这是对家人最正常不过的礼节。” 家人？！这感觉倒是不错！太子抚着被亲的地方笑得嘴角弯弯。 第464章 不一样 皇上发了话，公主的及笄花会便成了年前京城中所有少男少女盼望的日子。 同样，顾府内赵姨娘得知花会过后就是太子大婚，不顾儿子的叮嘱打起精神开始为女儿做准备。 “老太太，以前俪娘碍于庶出身份从不曾有人邀请她参加各类花会，此次她身份是准太子妃，咱们可不能掉价。” 见老太太接到旨意竟然没有半点表示，她气不过直接去了多福阁。 “放心，只要是我顾家的血脉，自然不会被亏待。” 彼时老夫人正拉着另外两个妾室的孩子逗弄着，看也不看她，淡淡道。 赵姨娘心头一惊，强笑道：“老太太说什么话，泰儿不刚给您生了个大胖重孙子，又升了官，这可都是咱们祖上福荫厚泽。” “你这话倒是没说错，我顾家福荫自然非同一般，一般人可承受不了。” 老太太终于抬眼瞥了她一眼，神情似笑非笑。 被对方的眼神搞得有些心慌意乱，怕言多必失，赵姨娘只好低头福了一福：“红霞多嘴了，但凭老太太作主就是！” 见她姿态放低，不似以往那般无理取闹，老太太倒是有些意外，怀疑对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她沉吟一瞬正要说话，贴身嬷嬷突然匆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顿时一脸喜色朝众人摆摆手：“你们且先回去，老身去天福阁看看昭娘。” 目睹周氏和李氏十分乖顺带着孩子离开，赵姨娘终究忍不住：“哟，嫡小姐就是嫡小姐，这派头都是不一样，不过来请就罢了，竟然还要老夫人亲自去看她。” 老太太面色一沉：“有这个时间在这里说风凉话，不若回去好好教教俪娘一些宫中礼节，到时出了洋相丢的可是我顾家的脸面，让人说庶女上不了台面。” 说完再不看她，扶着嬷嬷的手朝外面走去。 此时此刻，想着俪娘好歹是顾家的骨血，老太太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忍到对方入了宫再与这女人算总帐。 天福阁客厅内，见宇文琅琊突然而至，昭娘忙问其是否查到那撒巴宁为何会把太子认作小主子。 某人眸子凝了凝，拍拍她的脑瓜子安慰道：“不要胡思乱想了！这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的是。” “那不一样！”昭娘瞪了他一眼。“我与顾昭娘长得像那是因为有血脉关系，可堂兄和阿完相距数千里，实在是蹊跷啊！” “昭儿，有些事冥冥中自有定数。对了，老夫人怎么还不来？今天我可是特意为了她拜托之事而来的。” 见其又要开始钻牛角尖，某人连忙转移话题。 自有定数？！琅琊哥哥是不是知道什么？昭娘猛然抬头，一眨不眨盯着他。 “呵呵，我就随口一说，你都想些什么呢！”没想到对方反应如此之快，某人只好干笑。 真的？！昭娘一脸狐疑。 被她盯得有些心虚，宇文琅琊只好表示倘若不是因为战事，早就让人去平律那边打探虚实。 突然，他眉头挑了挑；“对了，当初杨楯他们走水路被袭击的时节，我们的人打探到彼时顾仲泰并未在任上。” “果然是他！真不愧是顾俪娘的好哥哥。”证实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昭娘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为了让顾俪娘代替嫡女入宫，赵姨娘母子三人还真是不遗余力。 她正要说话，突然抬眼看到老夫人只带了一个嬷嬷走进院子，连忙扔下某人迎了出去。 第465章 福星 看着跟在听话儿家孙女身后一身淡紫色长袍的翩翩男子。老夫人眼底有亮光一闪而逝，眉眼皆是笑：“劳烦余主事亲自大驾光临，老身不胜感激！” 对方长得极好，高挺的鼻子、多情的凤眼、狭长的眉，一双抿起来便显得很乖的嘴唇。还有浑身上下自然流露的高贵气度，配自家孙女倒是再好不过。 “老夫人见外了！昭儿的事便是余某的事，自然是要亲自来的！”见对方转眼打量自己，某人亦是嘴角一牵，揖了一礼一本正经回答道。 “好，有余主事这句话，老婆子总算松了口气。” 没有忽略少女小脸上猛然腾起的红晕，老夫人愈加笑得合不拢嘴，当即让嬷嬷留在门外等候。 三人进了里屋坐下，听某人说老阁主看在昭娘曾救义子一命的份儿上，答应将顾仲麟送往雪域，老太太喜出望外。 “太好了！可否告诉老身是冰雪宫还是逍遥宫？” 等宇文琅琊说将由冰雪宫宫主代授逍遥剑法，并且宫主谢寒烟此时人就在广陵，将由其亲自带顾仲麟返回雪域时，“噗通”老太太竟是扔掉手中的拐杖朝他跪下。 “〔老夫人〕祖母使不得！”这可把两个家伙吓坏了，连忙抢着上前将其扶起。 “昭儿，你可是顾家的福星，是福星啊!”得知眼前这位余主事也是在雪域长大，老太太握住昭娘的手涕泪交加，暗自庆幸没有完全舍弃这个被毁容的孙女。 昭娘也红了眼圈，低低道：“祖母，咱们阿麟是有福报的孩子。” 不说那个小人儿和自己多少有些血缘关系，只看其第一面对自己的举动，她就不会放任不管。 再说了，自师父谢寒烟知道卫先生的死讯后整个人郁郁寡欢，必须得让其有个寄托方可。 而顾仲麟聪慧可爱，有其陪伴在谢寒烟身边再好不过。 “老夫人尽管放心，以后阿麟便是在下的小师弟。”不想看到心上人流泪，某人连忙接过话头。 老夫人抹了一把泪双手合十：“谢天谢地！我顾家有救了！” 宇文琅琊一脸凝重：“我们阁主希望老夫人不要厚此薄彼，只顾着孙子而忽视了昭儿的个人安危。” 这话从何说起？！听出其话里有话，老太太眉头一凛。 等听完风云阁的人查明当初刺杀顾子陵和杨楯等人还有顾仲泰的份，只气得脸色煞白，连呼孽种。 无人知道三人见面谈了些什么，只知道接下来顾子陵夫妇带着儿子过来看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带了他们和昭娘去望江楼吃了一顿饭。 一晃又是几天过去，日子平淡无波。 某一天，当顾仲泰问起为何许久不见叔叔婶婶带麟儿过来，老太太轻描淡写说已经为其寻了位师父，早已离京。 离开了？！顾仲泰霍然站起，一脸不敢置信。 目光落在其攥紧的拳头上，老太太眼底有杀气一闪而过，凉凉道：“怎么？！泰儿这是不舍得还是别有想法？” “哥哥是觉得太过突然，阿麟还那么小，祖母如何忍心送走的？”见兄长还在发怔，顾俪娘连忙接过话头。 “男儿志在四方！”老太太伸手握住旁边昭娘的手。“再说了，顾家就这一个嫡子，万一有个什么意外老婆子可无脸去见顾家列祖列宗，早早儿学一身本身至少可以自保，不至于好好走个路都差点摔一跤。” 听出对方话里有话，顾仲泰心里暗叫不好，连忙坐下面上堆起一抹笑意：“祖母说得是，这学武可得趁早，只是不知道给阿麟找了个什么样的师父？” 第466章 迫不得已 “哦，这事可不能说！那位师父性子极怪，不喜欢对外说她的名号。” 老夫人看了一眼昭娘，一本正经摇头。 昭娘暗暗好笑。虽然她有些恼恨对方当年抛弃娘亲的狠辣举动，却也不得不佩服老太太智谋非同常人。 正说着话，顾子复推门进来，一屋子人连忙起身行礼回好。 “都坐下吧！”顾子复摆摆手开始解披氅递给丫头，然后看向老太太：“娘，阿陵最近在忙什么？怎的人影子也不见？” 老夫人笑盈盈看着他：“我儿有所不知，你那弟媳又有了身孕，阿陵送她回娘家去住些日子，估计就要回来了。” “呵呵，这可是大好事啊！”顾子复怔了一瞬，一脸喜欢走到老夫人身边的空位坐下。 虽然对娘亲的安排略有不满，但兄弟二人间手足之情却是真的。 及至老太太和其说起安排小孙子出京学艺之事，他脸色大变：“这等大事为何不与儿子说一声？” 老太太拍拍他的手，幽幽叹了一声：“儿啊，你明知道娘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顾子复脸色和缓了一些：“话虽如此，娘也应该提前知会一声。对了，人送哪儿去了？” “为防走漏风声，此事连阿陵夫妇也不曾知晓，等回头再与你细说！”眼角余光朝顾仲泰方向瞥了一眼，老太太眼底有暗色一掠而过。 “那好！”顾子复点点头，目光在昭娘和顾俪娘二人脸上扫过：“今天进宫内务府有关花会一应准备事项已安排妥当，俪娘宫中礼仪早已学过，就怕昭娘——” “不劳爹爹费心，蒙臣相府璃娘姐姐亲自指点，那些礼仪昭娘已经不在话下。” 知道其言下之意，昭娘连忙接过话头，淡淡道。 老太太十分欢喜，连连点头，说宫中凶险，一个不慎就会贻笑大方，失了顾家的颜面。要昭娘和俪娘姐妹二人务必相互关心提点。 “提点？！顾昭娘你等着瞧。”顾俪娘看了一眼面色十分不好的顾仲泰，袍袖下双手扯着绢帕。 方才提起顾子麟对方神情波澜不惊，再联想到前些时间老太太独自去天福阁之事，她断定顾仲麟离开之事与风云阁脱不了关系。 而促成这层关系的自然非顾昭娘莫属。 “既然祖母和爹爹不放心，泰儿最近尚在休假，两位妹妹入宫安危就由泰儿来负责可好？”另一边，半晌没说话的顾仲泰突然发声。 “此举甚好！”不等老夫人拒绝，顾子复已经欣然应允。 自家儿子刚刚被提为四品京管，此次护两位妹妹入宫也好借上机会在众人面前露露相。 老夫人原本要反对，顾昭娘轻轻捏捏她的手。 知道孙女是暗示自己不可打草惊蛇，眸色凝了凝亦微微一笑：“既如此，泰儿这两天协助你娘为两个妹妹准备入宫行头，千万不可有差错。” “是！”顾仲泰大声应道，眼底有得逞一掠而过。 走了小的，那就先想法子拿到那乾坤基座，扶持自家妹妹顺利入宫再说。 一家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看老太太脸有倦意，逐准备各自散去。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进来：“老夫人，老爷——” 第467章 抓个正着 “夫人？！老婆子怎么不知府上还有什么夫人？”老太太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昭娘，杵了杵手中的拐杖，眉头蹙起喝道。 管家浑身一哆嗦：“对不住，是小的口误了！是……是赵姨娘和人吵了起来。” 和谁？！顾子复面色一沉。 那个女人不是一直病恹恹的吗？怎么有力气和人吵架了？ 管家下意识看了一眼老太太，说以前二夫人对那个送珠花首饰的婆子极好，今天却一反常态，看见就让人将其乱棍打出去。 送珠花的婆子？！顾俪娘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 离她最近的顾子复眼急手快一把扶住：“俪娘你怎么啦？看你这脸色潮红，该不是感染风寒了吧？” 眼瞧着昭阳公主花会在际，这可是准太子妃惊艳亮相的好时机，倘若生病可就麻烦大了。 “说得也是，这丫头最近几天脸色都不对劲，昭儿你给她把把脉——” “不要——”不等老夫人说完，顾俪娘尖叫一声。 那人说过，虽然她的守宫砂依旧，但高明大夫却能从脉相看出端倪。这些天因为体内药物开始发作，她甚至看到府上一些下人都会觉脸红心跳。 只是这混蛋早不来晚不来，为何偏偏这时节来？ 见其不肯让昭娘看脉，老夫人脸色一沉喝道：“不要就不要，那你赶紧回去休息。” “我送俪娘回去！”顾仲泰连忙站起身，让丫头扶了顾俪娘。 方才妹妹的慌乱他看得十分清楚，再结合娘亲的反应，他断定这送珠花的婆子与上次绑架她的人有关。 望着兄妹二人的背影，昭娘眸子闪了闪，附在老太太耳边低语一句。 见老太太微微颌首，她只说还要赶着去臣相府上，胡治生在那边等，便带着人快步从后门走了出去。 “该死的女人！”被人从顾府轰出，扮成婆子的刘四一路骂骂咧咧。 最近一直忙花船的事，突然想起顾俪娘体内药性即将发作，便急着赶来。 原本想和以往那般神不知鬼不觉夜里潜入顾府，谁知道却发现顾家增加了暗卫力量，根本进不去，不得不故伎重施扮成女人进府。 但他怎么也想不通，赵姨娘看到他就如同见到隔世仇人一般。怕被人看出什么，不等顾俪娘露面，他赶紧退出院子。 “八成是因为自己睡了她的女儿吧？真是不识好歹，倘若主子换了别人，有得她娘儿俩吃苦的……哎呀——” 正愤然想着，突然身后有马车直直儿朝他冲来。他正要躲闪，突然觉得身子一麻，不由低呼出声。 等他情知不对想逃，这时车上跳下两个汉子，一左一右挟了他往车里扔去。 动弹不得的刘四又惊又怒瞪着面前的两个男人和一个戴了帷幕的少女。 一上车两个男子就扯开他胸前衣襟取出里面的伪装物，显然是有备而来。 “是谁不重要，额下堂堂男子却扮成女人混到我府上，一看便非良善之辈。”把玩着手中的两只拳头大小的布团子，昭娘一脸好笑地睥睨着他那张涂脂抹粉的老脸。 从顾俪娘的神情她发现不对劲，得到老太太同意后回了天福阁叫上霍建业三人赶紧驾了马车来追，幸好对方还没有走远，抓了个正着。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婆子竟然是个假货。 第468章 难受 府上？！刘四目光呆了一瞬：“莫非你……你便是那个嫡女顾昭娘？” “不错嘛，竟然连本小姐的名字都知道！”昭娘眸子顿时暗沉下来，语气冰冷。 刘四回过神恶狠狠瞪着她：“小丫头片子，倘若你不放了我，天黑之前爷不回去，只怕你顾家就会爆出惊天丑闻。” 丑闻？！昭娘将脸上的帷幕一把扯下：“我如今都变成这副模样，还怕什么丑闻？再说了，顾家的丑闻跟本小姐何干？” “早知道就应该建议主子直接除掉你才对。”对上她清澈凛然的目光，刘四后悔不迭。 主子？！昭娘眉头一挑，还未说话，霍建业一把揪住对方胸前衣襟：“说，你的主子是谁？” “呵呵，大不了一死，你们休想从爷这里知道什么。”刘四惨然一笑。 “在本小姐面前想寻死？！没那么容易！”昭娘一声清斥，素手一挥，一枚银针准确无误插入其腮上。 看着刘四大张着嘴再也合不上，张景斐不慌不忙伸手从其牙根处摸出一粒黑色药丸随手丢往车窗外。 下一瞬，求死不得的刘四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小主子，这混蛋准备往哪里送？”看着陷入昏迷的男子，霍建业看向昭娘。 昭娘沉吟一瞬，淡淡道：“将人立即送往风云阁，让琅琊哥哥务必从其口中得到他的姓名以及背后主子的身份。另外，让影尘和坠星密切监视那母子三人……” 凭直觉，接下来顾府一定会有大事发生。联想到方才所说顾家的丑闻，她试目以待。 “娘……难受，难受得快要死了啊！”半夜，天香阁时不时传来女子低低的呻－吟，听上去恰似春天里的猫儿呜咽一般。 “俪娘，如果你难过就咬娘的手臂吧！”看着女儿身子扭得跟麻花一般，赵姨娘又急又痛。 尽管已经将地龙关掉，还不时拿了冷毛巾擦拭，但对方一身贴身小衣依然被汗水浸透。 这样的场景她经历过，服用了那种药必须有男人方可解除痛苦，可眼下上哪里去找合适的人选？ 原以为那个男人夜里还会潜来，未曾想等到现在也没有见到人影。 或许是被自己今天的态度给气坏了故意不来吧！ “娘，快……快去找哥哥……求……求你了！” 此时，顾债娘感觉浑身上下似被烈火炙烤，心里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为了活命，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一把揪住赵姨娘的衣服。 “哥哥？！那怎么行，他可是你哥哥。”赵姨娘浑身颤抖起来，低喝道。 顾俪娘用力抬起头，一双眸子充满渴求和怨毒：“还不是你作的孽！如……如果你不想我死，就……就快去叫他。” “我……我去……”不敢直视女儿的目光，赵姨娘飞快套上衣服溜出门外。 当女儿开始流露保密对劲，为了不被人发现，她特意支走了所有的下人，由自己亲自照顾女儿。 至于府上的男主人，自她被老夫人关起来，对方一直留宿周姨娘和李姨娘处，已经很长时间不踏进天香阁一步。 作为顾府的长子，顾仲泰夫妇所居住的天润阁就在隔壁。 原来还担心儿子媳妇已经睡下，看到书房还亮着灯，赵姨娘只觉得心头一喜。 屋内，顾仲泰正在因为顾仲麟被送走而长吁短叹，突然听到“笃笃”两声敲门的声响。 万籁俱寂，声音格外清楚。 “是谁？”他轻轻靠过去。 “是我！”门外传来女人低低的声音。 “娘，这时候你来干什么？”顾仲泰猛然拉开门，一脸震惊看着站在门口一身狼狈的女人。 “快，你妹妹她……”赵姨娘来不及解释，拉了他就走。 第469章 玉姬娘子（一） 同一时间，顾府天福阁内。 “老天……”听到某人含蓄说起天香阁正在发生的不堪之事，昭娘倒吸一口凉气。 赵氏母子三人可真是胆大妄为，不知那个窥探了秘密的可怜女人会有怎样的举动。 “看情形顾俪娘是中了某种药物，风云阁的人拿了那个男人的画像出去暗中打探，竟然就是那个买下子陵河码头转租给人停靠花船的男子。” 宇文琅琊一边用手指绕着她柔软顺滑的秀发，凑在她耳边哈气如兰。 昭娘只觉得耳根痒得不行，连忙将头往旁边移了移：“琅琊哥哥，可知道那人的名字？” “刘四？！等一下——”下一刻，等其说出那个名字，她惊得猛然坐起。 上次赵姨娘昏迷醒来不正是喊的是这个名字？！ “我们也怀疑这刘四正是赵姨娘背后的黑手，他们的目的正是顾家的乾坤基座。因为赵姨娘一直完不成任务，他们这才盯上了即将入宫的顾俪娘。” 担心其受凉，某人随手拿起旁边的大氅披在她身上，低低道。 “不，”昭娘摇摇头。“他们还盯上了我。如果没有猜错，上次正是他们绑架了琅玕，想借他之手来除掉我。 老天，原来刘四是魅阁的人！难怪会用出这般下三滥的法子控制顾俪娘。 宇文琅琊也吃了一惊，低呼出声。 魅阁？！昭娘眉头紧蹙看着他：“你说那个凭空出现的玉姬娘子会不会与其有关？” 玉姬娘子？！与此同时，一身便服的东方铭正一眨不眨凝望着那个飞速旋转的女子。 他敢打赌，除了记忆中那个女子，这是他有生以来看过的最令他震撼的一场舞，美得让人窒息。 花船上唯一的主位给了他，观舞的角度自然是再好不过。 但见其纤腰裹素绢，广袖舞玲珑，旋身转腿间的妖娆真是无人能及，即便面上遮了素纱，依旧挡不住那双眸子散发出来的勾魂摄魄。 “舅舅，这便是她的精妙之处了，这样浓烈奔放的舞偏偏择了清浅的白色衣物，更是覆一层白纱引人入胜。反差得好，足以勾掉任何一个男人的魂魄。” 陪同一旁的少年死死盯着对方那柔软无骨的纤细腰肢。 这一刻，倘若不是知道那个女人是心狠毒辣的魅阁阁主，倘若不是爱极了昭阳公主，估计宇文琅玕也会抑制不住怦然心动。 “翩翩舞广袖，似鸟海东来。华筵九秋暮，飞袂拂。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你没有说错，果然有几分她的影子。” 一曲终了，看着场地中间那个已经换了一件杏色的烟罗裙，覆上了同色的轻纱，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朦朦胧胧的妖媚精灵，东方铭低喃出声。 想着自己的任务，宇文琅玕眸色暗了暗：“舅舅，既然出来了何不放松一下自己？反正又无人知道你是谁。” 为了自己的心上人他只好豁出去了！对方是皇帝，出了什么事也有办法担当，但自己和昭阳却只有眼睁睁被人恐吓的份儿。 瞥见女子只是远远朝自己施了一礼不再往前走，东方铭开口道：“既然卖笑为生为何戴着面纱？是长相见不得人吗？” “回大人的话，小女只为动心者取下面纱。” 见他终于说话，女子再次徐徐施礼，用练习了千百次的柔美声音回话。 朝思蓦想的声音让东方铭霍然站起：“你……你可会跳霓裳舞？” 第470章 玉姬娘子（二） “霓裳舞？！”女子愣了一瞬随即低低一笑。“小女虽然未曾见过，却曾在梦中学过一种古怪的舞蹈，就是不知是否能入大人的眼。” “梦里学舞？！呵呵，那你便给爷跳一曲吧！”此时东方铭的声音很好听，无尽的温柔，仿佛会让人心都要融化。 女子抬眼冲他勾唇一笑，慢慢起身。先将裙上垂下的丝绦饶在腰上紧紧系起，再将手臂上的缠臂脱了下来，烟纱裙轻软垂落直至脚踝。 乐起，只见她以双腿下叉为起势，将双手高高举过头顶，翻几朵漂亮的手翻花，点几下俏丽的秀足尖，然后便是随着笛声翘袖，折腰，回袖，偏头，一气呵成。 丝竹飘然入耳，人恍若荡在天池之中。 刚几个起落，东方铭忍不住拍案击掌：“承若流水，飘如浮萍……此乃霓裳第一式‘踮云’” 琴声越发急快，见其一甩手臂，广袖舒展，东方铭继续呢喃：“翩若轻霞，飘虹幻雾，此乃第二式‘飘虹’是也。” 此时琴声激越，女子的腰袖无法完美衔接，便弃了翘袖折腰随着旋律跳起胡旋，一圈，两圈，三圈…… “果然那一招‘游丝’不是寻常人能够会的，不过能这般已是十分难得。” 东方铭眼底掠过一抹失落，心里暗暗思忖。 眼见得女子直转得头上花钿委地，裙底生风，袖盈蹁跹，一舞方罢恰好转到他面前行了个大礼，面纱滑落。 “凭栏独自舞，疏影难成双罢了，小女冒犯，还请大人治罪。” 将东方铭瞠目结舌的样子纳入眼底，女人脸上的泪水适时滑落，看起来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心低深处却传来一声叹息：阿铭，今日你是我的了！ 为了一曲太子妃当年独创的霓裳舞，她可是动用了魅阁力量费尽心思才找到当年负责教习舞蹈的嬷嬷，如此也不过练成了头两式，但这样已经足以吸引住这个男人。 何况之前听了那位宇文二公子的建议，她不惜违背首阁规服下当年逍遥子的祖上赠与魅阁先祖的如意换形丸，尽可能将自己面容改变得和那个女人差不多。 “如此舞姿怎可孤芳自赏？玉姬一舞绝美，今夜且与爷同乐吧。”东方铭好不容易回过神，伸手将女子揽入怀，嗅着女子身上特别的芳香味竟然也与记忆中心上人如出一辙，他心跳如擂。 雕花拔步鸳鸯床，透过床纱幔层层，隐约可见男女云丝纷飞，紧紧纠缠。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子低低的吟唱交织在一起。 不知缠绵了多久，无限满足的东方铭轻抚着女子犹如世上最好羊脂玉的肌肤。 这一刻，他只当对方是心里那个嫣儿。 “郎君，其实小女之前因为被男人抛弃几欲昏死，醒来后脑子里便莫明多了一些奇怪的记忆，并且还会跳这种奇怪的舞蹈。” 女子扑闪着睁开双眼，凝望着他英俊无敌的面容，脉脉含情。 等其说起一直作梦仿佛是在豪华无双的大房子里，她走哪儿都有个小男孩跟着时，东方铭脸色煞白，跟看怪物一样瞧着怀里的女子。 “爷您怎么啦？”被他看得有些发憷，女子神情有些慌乱。 东方铭一言不发将其往旁边一推，起身胡乱将衣服往身上一套，快步走到外间。 见其铁青着脸从自己面前走过，正无聊喝闷酒的宇文琅玕连忙扔下手中的酒碗跟着飞身下船。 “好你个东方铭，已经几十年了，竟然还将那个女人当年亲手缝制的里衣当宝贝一般贴身穿着。” 望着两道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女人紧握的手慢慢打开，手心赫然是一粒精致的手工龙形盘扣。 第471章 皇后回宫 “十八年为你守身如玉正眼也不给一个，如今人尽可夫却偏偏……” 回想起方才男人跟疯了一般，怎么也要不够自己，口中却一直唤着那个女人的名字，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和悲凉。 对方喝了自己亲手泡的那壶动了手脚的诀别茶竟然还能忍到现在，可想而知心里有多爱那个女人。今天倘若不是一曲《霓裳》，只怕对方依然不会动心。 〔注：之前东方铭吐血时胡治生用九针引穴并给其服用了昭娘所给的还魂丸，因此百毒不浸。〕 “主子——”正在疑惑，一个侍女凑上来在其耳边低语几句。 “刘四不见了？！”女人猛然回神恶狠狠盯着她。 侍女吓得后退一步，说刘四爷前儿个出去便再未回来，今天下午发现有人拿了刘四的画像在暗中打探。 “不好！从明儿个起对外说玉姬娘子身子欠好，暂不接客。”对方回答让女人脸色大变。 别人也就算了，这刘四跟了自己足足二十几年，知道太多的底细，万一…… 思绪转到这里她突然不敢再往下想。 如果被人知道玉姬娘子就是大楚皇后，东方铭也就罢了，可怜的儿子怎么办？？ 如此一想她不敢再在外面呆下去，命令即刻解散花船隐蔽行踪，然后从密道返回宫里。 “娘娘您可出来了！”正打瞌睡的小安子抬眼看到她，又惊又喜，睡意全无。 “辛苦你了！”女人爱怜地伸手抚了抚那张还有些稚嫩的俊脸。 这小子每天寸步不离守在这里，不看到自己出来断然不敢离开。 “效忠娘娘是小安子的份内事！娘娘一定饿坏了，奴才这就去让人传膳。”小家伙受宠若惊之余一脸雀跃。 身为宫中的末等小宫奴，倘若不是对方将自己带离那暗不见天日的地儿，只怕早就被那些变态老太监作贱成废人一个。 皇后伸手拦住。“不用了，本宫不饿。给本宫说说这些天宫里可有什么新鲜事吧！” 看其脸色犹如三月桃花般娇艳，全无之前的干涩苍白，小安子倒是松了一口气，一五一十说了开来。 得知那个人一次也没有来过凤阙宫，太子倒是一天不落来请安，宫里即将举办公主及笄花会，皇后眼神凝了凝：“就这些？” “哦，还有——”小安子挠挠脑门，突然想起太子认了个妹妹之事。 妹妹？！皇后眉头蹙起：“这孩子还真是胡闹。” 不得不说，那人对自己虽然毫无感情，但对这个儿子却是宝贝得跟心肝似的，也不知如此这般是福是祸。 小安子四下看看，突然附在她耳边低语一句。 平律人？！女人瞪着他嘴巴张得老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千真万确，小安子亲耳听太子身边的小厮说漏嘴，还说陛下也十分喜欢那个女子，下朝后经常跑到兴圣宫和他们一起用膳呢！” “他真是疯了！如今非常时机，再加上太后对平律人恨之入骨，万一走漏风声可如何是好？” 听到这里，皇后急得脸色都变了。 “娘娘勿急，那个阿完一身太监打扮，陛下已经下了封口令，无人敢外传的。”见自己多话引起对方焦虑，小安子极力安慰。 第472章 不可以 不说皇后担心得夜不能寐，刚回到养心殿的东方铭亦是毫无睡意。 “我一定是疯了！要不怎么会和一个人尽可夫的烟花女子……”回想着花船上点点滴滴，他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仿佛一个守了多年贞节的女子突然被人勾引失去了清白，满满都是失落和悔恨。 “舅舅，要怨只能怨那个女人实在太像太子妃舅妈了！竟然连霓裳舞都会。”见其一脸懊恼，跟在身后的宇文琅玕劝慰道。 因为时间太晚，东方铭特许他一道入养心殿歇息。 东方铭身子一震，慢慢转过身看着他：“玕儿，你说死去的人会不会回魂附体？” 回魂附体？！如期达到目的的宇文琅玕一脸好笑：“舅舅您说什么呢！” 终于按魅阁阁主的意思成功将皇帝舅舅引了过去，并且助其成了好事，想必对方应该放过昭阳，不会再盯着自己要血隐令符。 “算了！”东方铭欲言又止，朝他挥挥手：“你且去偏殿歇息，今夜这事务必烂在肚子里。” “舅舅但请放心！如果泄漏出去，琅玕不得好死！”以为对方不相信自己，宇文琅玕连忙跪下发毒誓。 “起来吧！姐姐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又是朕的亲外甥，怎会舍得让你死——”东方铭一头说一边伸手扶起他。 听其说花会过后就会太子和自己举行大婚，宇文琅玕眉头挑了挑，一脸愁容。 “不是一直念叨着娶昭阳么，为何又不开心了？”东方铭一脸诧异打量着他。 等对方说完自己成亲，但世子哥哥的终身大事还没个着落，以后和昭阳少不得要看国公老爹的脸色过日子，东方铭眸子闪了闪没有吱声。 见对方不接自己的茬，宇文琅玕眸子一转：“舅舅当真要把那顾昭娘留给太子？” “有话就直说——”东方铭一脚踢过去，喝道。 “就知道瞒不过舅舅！”宇文琅玕赔着笑，添油加醋说那天在望江楼顾昭娘讽刺太子绣花枕头。 东方铭眸子瞬间暗沉下来：“当真有这事？” “对对，顾家嫡女还嘲笑自家庶妹把个不学无术的废物当个宝，不信你去问昭儿，这可是那个顾家的庶长子亲口对她说的。” 好狂妄的丫头！听到这里东方铭拳头捏得死紧。 “的确狂妄，当初太子去顾家退亲那一幕可是有目共睹，就是想不能，为何太子偏偏就对她上了心……” 总算激怒对方，宇文琅玕不失时机又补上一句。 东方铭盯着他看了半晌，嘴角微勾。也不说话，直接拍拍手，候在外面的陈忠和跟幽灵一般闪了进来：“陛下——” “今天二公子陪朕外出累了，你就在偏殿安排他歇息吧！明儿个带他去内务府库房挑选几样好玩意儿。”东方铭朝宇文琅玕指了指，吩咐道。 “玕儿多谢舅舅！”没料到此次拉皮条竟然还有封口费，宇文琅玕狂喜不已，连忙跪下谢恩。 神情复杂目送二人一前一后离开的，东方铭嘴角牵起一抹冷笑—— 先有长公主来求将顾昭娘给世子，现在这宇文琅玕又来旁敲侧击要自己把那个丫头给世子，这一家子到底在玩什么花招？ 不管什么目的，那么顾昭娘如今拥有臣相、护国将军以及风云阁三股势力做依靠，如若真将她嫁过去岂不是…… 想着，他背心传来一阵凉意。 宇文一族已有两位嫡长公主，再加上这位顾家嫡女的势力……不，绝对不能让顾昭娘嫁进国公府，绝对不可以！ 第473章 发现 心里有了计较，东方铭屏退左右开始沐浴洗漱。 从小他就习惯独自一人，长大成人后每每想起那个女人难免会有难以启齿的行为，因而更加不喜欢有人侍候自己。 只是，当贴身小衣解到一半，他双手蓦然停住：衣服最下端一粒盘扣掉了！ “一定是落在了那个地方，衣服是阿嫣当年亲手为自己缝制，自己却穿着它和下三滥的＂ji nv＂鬼混……” 回想起当时自己迫不急等扯下身上的衣服扑倒那个女人的情形，东方铭心里好一阵难过。 酷似阿嫣的容貌，梦中学霓裳舞，豪华空旷的大屋子里跟在身后的小男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世上见过太子妃霓裳舞的人屈指可数，自己因为自小跟着对方才记忆深刻，那个女人从何得知？ 如果说是算计，可对方并不知道自己是谁，按理说根本用不着如此费尽心机…… “或许，朕应该去一趟广福寺了！说不定在那里能够得到答案……”想了大半宿没个眉目，脑海里有个念头油然而生。 顾府。天明时分，顾仲泰悄无声息溜回自己院子。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犹豫，但随着顾俪娘扑上来紧紧抱住他，一声“哥哥救我”便瓦解了他所有的防线。 只是，饶是他血气方刚，但毒发后的顾俪娘简直成了吸血的小妖精，差点让他招架不住。 筋疲力竭的他原本想直接回书房，瞥见卧室有灯火亮起，连忙推门进去。 “夫君怎么这时辰回来？”正给婴儿喂奶的女人坐在那里静静瞅着他。 顾仲泰连忙解释说自己睡得太晚怕吵着对方娘儿俩，就在书房里歇息，方才起来解手看到这边亮着灯便过来瞧瞧。 “哦！”女人轻哦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垂下眼睑注视着怀里吃得正欢的孩子。 “我先睡一会儿，早饭就不要叫我了！”累极的顾仲泰朝她摆摆手，一头扎在床上瞬间入了梦乡。 也正因为实在太累，以至于向来细心的他没有发现女人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声音也有些不对。 听着男人在行事后才会发出的酣畅淋沥的鼾声，女子抬起一张泪脸，神情说不出的憎恶和悔恨。 女子娘家虽然比不上顾家，却也算得上殷实，又是身份贵胄的嫡女。 当时媒人说亲，想着顾仲泰虽然是庶出，却是顾府的长子，又一表人材，便满心欢喜嫁了进来。 因为一成亲就有了身孕，加上男人一直在外任上极少回来，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月子间也不曾多想，但出月后男人依然每天在书房睡觉，这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原以为生了顾家长孙自己会母凭子贵，未料到最近老夫人根本是面也不露。 昨夜无来由的心慌意乱，趁孩子熟睡赶紧支走丫头婆子亲自去书房找人，却正好看到自家男人匆匆随自家婆婆姨娘往天香阁而去。 觉得二人行迹鬼祟，她悄悄尾随于后。 也多亏天香阁一帮下人也被支走，再加上母子二人心急火燎，是以没能发现身后有人。 当她躲在门外听着那些让人恶心欲吐的对话和男女兴起时发出的声响，她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浑身软做一团。 知道那母子二人心狠手辣，倘若自己被发现只怕性命不保，而孩子正嗷嗷待哺，她咬牙拼心全身力气挪着不听使唤的双腿返回自己卧室。 第474章 暗自庆幸 还没等到东方铭去广福寺见禅心大师，陵河上的花船一夜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百姓议论纷纷。 甚至有人猜测是河里出了水怪。 接到消息，东方铭面色铁青，有一种被戏弄了的感觉。 好巧不巧自己去过后花船便消失，怎么感觉那个女人仿佛专门就等着自己去一般？ “查，给朕将那个刘四找出来，他一定知道这里面是怎么回事！” 气急败坏的他命令那些暗卫。 暗卫们面面相觑，不明白皇帝为何突然对烟花之事上了心。 “陛下，那个刘四早两天便失踪了。”这时一个暗卫大着胆子上前禀报。 认出对方就是第一次陪自己去陵河码头的赵贤伟，东方铭眸子凝了凝，却是挥手让其余人等退下。 “朕封你为御前一等侍卫，率领方才二十名暗卫，务必尽快找到那刘四和玉姬娘子的下落。” “臣保证完成任务！”平空被提为正三品，赵贤伟顿时跟打了鸡血一般，跪下磕头不止。 得知东方铭让人寻找刘四和自己，皇后暗自庆幸提前一步做了安排，祈祷手下的人先一步找到刘四。 一场彻底放纵打破了魅阁魔咒，没有男人她仍然会心痛，但至少性命已经无忧。 “儿臣不要您的祈福，只要天天能够见到母后。” 看到皇后终于露面，太子开心不已。 原本皇后第一眼见到阿完还是十分喜欢，在得知其与臣相嫡女和顾家嫡女是结义姐妹后，脸色便有了几分不郁。 但儿子实在喜欢这个捡来的妹妹，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儿子从小到大缺乏手足亲情她再清楚不过，再说这丫头眉眼和性子倒确实和自家儿子像了七八分。 “一直想太子哥哥为何长得如此好看，原来是随了娘娘啊！娘娘好年轻，看上去比阿完大不了几岁呢！” 阿完看出对方的情绪变化，连忙上前一边帮其捏着肩膀，一边可着劲儿拍马屁。 “呵呵，你这丫头嘴倒是甜！”皇后忍俊不禁，第一次觉得有这样一个女儿也不错。 等太子说完阿完是因为逃婚跑到广陵，因为自己误会将其绑到宫里，她盯着儿子凤眸半眯：“成儿，你就如此喜欢那个顾昭娘？” “嗯！请母后成全。”太子重重点头。 皇后眸子凝了凝，说花会上她再好好观察一下对方再作定夺。 阿完轻轻叹了口气：“娘娘，其实昭儿聪慧过人，如果能去掉脸上的疤痕……” “母后可知上次顾家嫡女惊马事件是何人所为？”说起疤痕太子气不打一处来，脱口而出。 何人？！皇后心里一惊，装着若无其事问道。 等对方说因为胡治生收昭娘为徒，宇文琅玕和昭阳公主合起来算计之事，她眸子倏然瞪大：“你如何得知公主也参与了这件事？” “还说呢！如今的昭阳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心直口快的太子一五一十说了上次在御花园看到的一幕，完全忽略了旁边还有个外人阿完。 皇后眸子暗了下来，心里暗暗思忖开来—— 前面和宇文琅玕一起算计顾昭娘也就罢了，毕竟当年胡治生拒绝公主学医可是搞得人人皆知。但昭阳疼爱弟弟是出了名的，怎么可能用那样的眼神看东方天佑？ 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2 第475章 学会低头 “或许公主是受到打击变了性子，再加上太后眼里只有义德王，便心存嫉恨也说不定。”身后的阿完随口插了一句。 虽然很是吃惊那天请客的家伙和昭阳公主是害昭娘的凶手，得知原委后，小丫头又忍不住为公主说好话。 在善良的她看来，高高在上的嫡公主一夜间遭遇爹娘惨死，只怕谁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皇后抬眼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丫头，无论在宫里听到什么，看到什么，要学会烂到肚子里，否则……” 听出对方话里的杀意，阿完连忙跪下：“娘娘放心，阿完什么也没听见！” 爷爷说过，形势不利时必须要学会低头，要像草原上的狼那样，遇到危险时要夹着尾巴示弱。 “如此甚好！”见小丫头吓得面色都变了，皇后十分满意。 “小完子如今举目无亲够可怜了，母后又何必吓她！”东方成一看连忙上前将人扶起，一脸不满。 皇后哭笑不得：“你这孩子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个平律丫头的哥哥了啊！” “谁让您和父皇不给儿臣再生个弟弟或妹妹？”太子白了她一眼。 弟弟和妹妹？！皇后纤手下意识抚上腹部，眼底有光亮一闪而逝—— 平时与别人事后从不忘服用药物，为了全力迎接某人的到来，她可是养精蓄锐好几天。 昨夜和那人颠狂痴缠那么久，会不会已经有生命在这里生根发芽？ 不，应该不会！自己这具身子这些日子服用了太多的药物，想必早已是千疮百孔，怎么可能再如当年那般一击而中？ 再说了，即便有了也是留不得的…… 想到那个男人宁愿每晚冲冷水澡也不靠近自己，皇后嘴角浮起一抹苦笑，神情黯然。 “母后，皇祖母生父皇时年纪和您差不多，偌大后宫中又只有您一人，机会肯定有的。”见其变了脸色，太子连忙安慰。 “不要说本宫，你赶紧成亲生个嫡皇孙才是正经。” 皇后连忙打断他的话。 “这个……”想起父皇帝让自己娶顾家女儿的真实用意，太子欲言又止。 女人瞥了他一眼，眉头轻蹙：“本宫好久没有见过琅玥那丫头，此次花会你这个表哥少不得多照顾她。” “皇祖母才不许她靠近儿臣！”东方成眸色暗沉一瞬，闷闷道。 太后还身为皇后时就明令他不许接近自家堂妹和小表妹，整个跟防色狼似的，连带着小丫头和自己也不亲。 “不许吗？！我儿哪里配不上她？” 联想之前自己提出与国公府联姻时东方铭所说的那句话，皇后眼底有狠戾闪过，袍袖里双手死死绞织在一起—— 那个老不死的不喜欢儿子也就罢了，竟然瞧不起我的儿子。 你不许，本宫偏要想法子让你的宝贝外孙女成为我儿子的女人。 “亲上加亲不是皇室惯常的手段吗？虽然不知道这母子二人说的是谁，但东方成人还算不错，能够成为他的女人以后至少也是个妃子。” 将其眼底的暗色看得一清二楚，阿完暗暗寻思。 凭直觉，她看出皇后会使手段算计那个叫什么月的女孩，但这可不是她能管的事。 第476章 重大计划 皇后作为后宫之主，自然是操持公主花会的不二人选。但东方铭担心对方因为嫉恨先太子妃会对昭阳公主不利，便去找太后商量。 见他竟然是因为保护两个孩子才故意冷落皇后，太后神情稍稍有些动容，一口应允花会当天她会参加。 当年这个儿子喜欢阿嫣她再清楚不过，宫里很多老人都知道这件事，如今的皇后听到风声也很正常。 母子二人相对无言，东方铭正要退下，太后说打算将那个顾昭娘留在宫里。 “万万不可让她入宫——”东方铭一听大惊失色。 “为何不可？！我祖孙二人有个头痛脑热的有她跟在身边不是很好？”太后刚刚和缓的面容迅速凝固起来，冷冷道。 无奈之下，东方铭只好如实说了因为顾昭娘被胡治生收为弟子，公主和宇文琅玕策划惊马事件一事。但自己不想让儿子接近昭娘之事绝口不提。 “竟然是他们做的好事！”太后一听击桌大怒。 这事她听胡治生和顺公公说起过，当时还以为是顾家人背后算计，看在顾家老太太的面儿上没有追究，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自家亲孙女和亲外孙背后使的下作手段。 “母后请息怒，此事关系皇室颜面，是以儿臣让人压了下来。”见其动怒，东方铭连忙劝慰。 听他说最好等昭阳出嫁再让顾家嫡女随胡治生入宫也不迟，太后只好点头答应。 见其和自己说依然和以往那样看也不看自己，东方铭心里百般不是滋味，行了个礼怏怏退了出来。 “皇叔已经走了？” 长乐宫偏殿内。假公主浑身无力靠在软榻上，听着下首阿环的禀报，眉心紧蹙，满是不悦。 一想到胡治生极有可能已经发现自己是假公主，她就心惊胆战，坐立不安。 正琢磨着用什么手段除去胡太医，突然得知皇帝到长乐宫，顿时吓得背心冷汗淋沥。 注意到对方神情不郁，阿环心下一惊，婉转道：“奴婢打听到陛下是因为此次花会而来，怕皇后对公主有所不周，特求太后出面操持。” 如此甚好！公主轻轻松了口气，嘴角微勾。 只要自己及笄礼一过便离逃脱这个牢笼的日子又近了一步。而在这个花会上，她必须完成一个重大计划。 想着，她朝侍女招招手：“阿环，你且近前来说话——” “让她和世子爷？！”听其说完，侍女猛然抬头大瞪着眼看着她。 公主微微一笑，眼底有冷意一掠而过：“那顾昭娘长相与我一样，如果能够玉成这件美事，也算本公主还了他一个人情。” “主子的心太善良了！”不明底细的小丫头感叹不已。 善良？！女子嘴角微微牵了牵。 自从亲眼看到亲人倒在血泊中，家园被大火吞噬，直至落入魅阁经历了那些非人的待遇后，便如同万年冰窖中的铁石一般，再没有了一丝温度。 “阿爹阿娘，小阿乔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一直以来，心里都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嘶吼，折磨得她夜不能寐。 看其眸子突然变得如同古井无波，与平时判若两人，阿环只觉得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岔开话题说太子最近很是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了？”假公主猛然回神盯着她。 第477章 不得不 “呵呵，这事还是由我来给昭儿解释吧！” 不等侍女作出回答，一个身影翩然而进。 “玕哥哥——”看清来者，假公主喜出望外，犹如蝴蝶一般扑到其怀里。 见此情形阿环忙不迭地退到门外，将门轻轻关上。 “明明在宫里为何不来昭儿这里？”偎依在男子宽厚的环抱，女子又嗔又喜，冰冷的心开始冒出丝丝热气。 唯有和对方在一起，她才觉得自己是真实地活着而非一具行尸走肉。 “呵呵，眼瞧着你的及笄礼到来，作为昭儿的准夫君，我总得有所表示才行吧？”轻轻抚着女子如墨云般的顺滑秀发，宇文琅玕低笑起来。 宇文二公子最近的心情无疑是愉快的。 既满足了那个魅阁阁主想与世间最至高无上的男子欢好的执念，自家皇帝舅舅又给了封口费，心上人的及笄礼也有了着落。 花船突然消失，或许代表着对方不会再纠缠自己，等过了及笄礼自己便能彻底抱得美人归，想想都会梦里笑醒。 “玕哥哥，昭儿有事问你——”女子眉头一凛，抬眼四下看看，拉着他便往卧室里走。 “哎呀，娘亲怎么和你说起这个？” 听其说完，宇文琅玕十分后悔和长公主说起当初被绑架的真实原由。 “你我早已是夫妻一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女子瞪着他，脸色微微发白。 “唉，既如此就和你说了罢，不过这事千万不能泄露一丝风声，否则无人能够保住你我的性命。” 宇文琅玕沉默一瞬，长叹一声。 花船，玉姬娘子？！嘶——他所说的一切让女子倒吸一口凉气。 那个女人让宇文琅玕出面教训顾昭娘自然是为自家儿子被对方奚落出气，可跑到宫外变身为玉姬娘子与无数男人鬼混又是为何？ “那女人也是真诡异，除了好朝廷官员，还想着与天底下最最高贵的男人春风一度，为了促成她的夙愿，也为了保护你不受伤害，我不得不……” 见她吃惊，宇文琅玕亦是一脸不解和无可奈何。 “你为何让她扮成太子妃……不不，为何要扮成我娘的模样……”一席话听得女子差点说漏嘴，连忙改口。 一声脱口而出的“太子妃”让宇文琅玕眉头不露痕迹凛了一瞬，辩解道：“我这也不是无计可施嘛！总不能眼睁睁让她来害你和天佑。” “不是这个……昭儿是想知道为何你让她扮我娘的模样？” “这个……”宇文琅玕瞅着她欲言又止，一脸为难。 “因为一直以来他喜欢的是我娘对不对？”回想起上次东方铭说太子和他一样都喜欢同一副面孔的事，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那父子二人还真是奇葩，竟然爱好都是一致。如此看来，传言那个女人一直独守空房是真的了，也难怪那般变态。 也真亏她想得出，为了报复自家男人竟然不惜自甘坠落。 “坏丫头，原来你早看出来了啊！宇文琅玕轻轻松了口气，伸手在其鼻子上轻刮一记。“对了，听太子说皇后祈福结束，你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她？” “看她？！还是等等再说吧！”女子身子莫名一阵战栗，连忙摇头。 第478章 不请自到 “昭儿，如果没记错，宫乱后你就上次去见了她一面，这样可不好！即便舅舅再不喜欢她也是皇后，以后会是太后，咱们少不得还要看她的脸色行事。” 见其不一脸不愿意，宇文琅玕耐心劝解。 女子眸子一转，摇着他的胳膊：“玕哥哥，刚刚你不是要说太子的事——” “哦，差点忘记了！”宇文琅玕点点头。一五一十说了太子因为那个阿完言语举止间对顾昭娘十分亲热，一怒之下将其抓进宫之事。 “堂哥手段也真够狠的！” 以为东方成将那个叫阿完的小子阉割成太监，假公主叹息一声。 “狠？！呵呵，”知其误解，宇文琅玕笑了起来。“人家两个人形影不离关系好着呢！” 及至笑完，却似想起什么，眉头一凛：“舅舅也不知道如何想的，竟然会同意太子将那家伙留在宫里，万一被皇外祖母知道，只怕要出大事。” 女子眸子闪了闪，忙问是什么事。 “阿完极有可能是平律人，以老太太对平律人恨之入骨的架式，昭儿你说岂不是要出大事？” 说完那天在酒楼看到阿完书写的是平律文字一事，宇文琅玕反问道。 “咱们去兴圣宫！”假公主抿抿嘴，不由分说拉起他就走。 “等等，”宇文琅玕伸手拦住她。“我可是听了你的吩咐，让吉祥和如意扮成侍卫送那个侍女回去，你还没告诉我为了什么事呢？” 假公主眸子暗了一瞬，只说回头再和他细说原由。 “给公主殿下请安！” “给公子请安！” 二人很快来到兴圣宫，沿途都是一片问好声。 “你们怎么来了？”外面的动静惊动了东方成，连忙跑出来，一脸诧异打量着不请自到的一对男女。 自他住进这里，昭阳公主可是从未踏进兴圣宫一步，今儿个咋的啦？ “成哥哥，他是谁啊？”女子目光越过他，抬手一指。 太子回头看到自己身后的某女顿时哭笑不得。 看到公主驾临，屋子里跪下了一大片，可这丫头倒好，竟然直愣愣站在那里盯着昭阳公主，眼底星星直冒，哪里有半点当奴才的样子？ “老天，果然跟昭儿一模一样呢！”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子，阿完惊叹不已。 “大胆！”见其大咧咧盯着自己看，公主勃然大怒：“本公主名讳岂是你一个奴才叫的？” “小完子多嘴，还不赶紧给本宫退下！” 见情形不对，太子连忙给某女使眼色。 父皇可是千叮聆万嘱咐不能让人知道阿完身上的秘密，好不容易有个看对眼的妹妹，他可不想横生枝节。 “是！”知道对方是为了保护自己，阿完吐了吐舌头，行了个礼一溜烟跑了出去。 人要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惹不起就赶紧跑呗！ 没料到对方竟然来这一招，不说假公主，就是宇文琅玕也傻了眼，无可奈何。 明摆着太子存心要护着对方，他们又能怎么样？ “好了，那小子初来咋到不懂规矩，妹妹不必和她一般见识。对了，二位为何事而来？” 直到见不到某女的影子，太子这才收回目光，笑眯眯看着面前两个人。 第479章 胡说什么 “何事？！人都给你支走了，再说也是白搭啊！” 假公主心里暗自腹诽，连忙给身边某人使了个眼色。 她原本的用意是想由对方来问阿完之事，但宇文二公子会错了意，当即呵呵一笑，只说得知皇后娘娘祈福出关，想过来邀其一起去请安。 “太好了哇！母后看到你们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得知二人是来邀约自己一到去看自家皇后娘亲，太子大喜。 话已说出口，假公主已无回旋余地。正在暗暗叫苦，却见太子伸手在宇文琅玕肩上一拍，大咧咧道：“本来对你们二人算计别人的行为十分生气，现在就一笔勾销了。” “算计别人？！你胡说什么呢！”宇文琅玕俊脸沉了下来，一把甩开对方的手。 “切，”太子也来了气，一记眼刀子扔过去：“倘若不是父皇让京兆府尹刘俊压下顾家嫡女惊马之事，你还能堂而皇之出皇宫出现在本太子的兴圣宫？” 看到一对男女瞬间变得面色煞白，张口结舌，东方成背挺得笔直，平生第一次真正有了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原来……”宇文琅玕终于回过神，喃喃道。 太可怕了！一直以为自己侥幸逃过了追查，没想到早就被人掌握得一清二楚， “你可是父皇嫡亲的外甥，他不保你难不成眼睁睁让你去蹲大牢？再说了，父皇说你性子虽然有些顽烈，禀性却不坏，一定是……” 见其额头渗出细密冷汗，东方成心有不忍，看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的女子，欲言又止。 “成哥哥看昭阳做甚？”假公主强作笑颜。 “唉，”东方成看着她叹了口气。“父皇正因为知道昭儿对胡太医当年拒绝你学医之事耿耿于怀，担心你会对顾家嫡女心有怨恨，才同意胡太医去宫外教授对方医术，却万万没想到——” “不关昭儿的事，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宇文琅玕突然打断他的话，拉起面色惨白的女子转身就走。 “喂，不是说好去看望母后吗？”太子朝着二人背影顿足大喊。 二公子也来了脾气，头也不回吼道：“改日吧！今天小爷没心情。” “明明自己做了错事还如此理直气壮，不知道这小子哪里来的底气呢！”望着二人很快消失在视线之外，太子哭笑不得。 “咦，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看到去而复返的两个人，侍候公主的一帮侍女嬷嬷一脸不解。 宇文琅玕一边拥着公主往卧室里走，一边吩咐：“公主身子有些不舒服，让人赶紧准备点安神汤送进来。” 他小心翼翼帮女子脱去软羊皮宫靴，将其扶上凤榻躺下，伸手抚着对方瘦得只有巴掌大的小脸，一脸心疼：“昭儿，舅舅知道就知道，你大可不必怕成这样子。 公主抬眼望着他：“玕哥哥，昭儿并不是怕他们。” 知道对方是担心魅阁阁主，宇文琅玕无言以对。 对方没说错，只看皇上暗中压下惊马一事便知其态度。即便有什么事，还有太后在那里。但那个女人却不一样，十分棘手。 “或许她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便离开了也说不定。”良久，他喃喃道。 女子凝视着他那张酷似东方铭的俊脸戚然一笑：“我的傻哥哥，她没有拿到血隐令符怎么会肯离开？” 第480章 愤怒 俗话说外甥像舅，宇文琅玕的长相根本就是东方铭的翻版。 她凭直觉，以那个女人爱东方铭爱之入骨的情形，盯上宇文琅玕决非只是要其出面教训顾昭娘，要血隐令符那么简单。 只看其连朝中那些长相不堪入目的大臣都下手的行为，倘若不是碍着有个儿子东方成，只怕早就对宇文琅玕下了手。 “可咱们的确不知血隐令符下落啊！” 知道对方没有说错，那个女人极有可能还会盯上自己，宇文琅玕强作镇定。 女子挣扎坐起，一眨不眨盯着他：“玕哥哥你实话告诉我，那个女人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这个……”宇文琅玕俊脸一红，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对方那身妖媚打扮，摸着自己脸的放肆举动。 “莫非她——”将其神情纳入眼底，女子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身子往后便倒。 知其误会，宇文琅玕连忙伸手扶住，将那天的情形以及对话一字不落说与她听。 好险！女子长长松了口气，既而神情肃然盯着他：“玕哥哥，你千万记住，除了我，你不能和任何女子有身体上的接触。” “知道，你在舅舅和舅妈灵前发了毒誓，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我背叛你的感情，将会……”宇文琅玕跟背书一样，重复着对方之前说过的话。 “嘘，后面的别说了！”女子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红晕，娇嗔着打断他的话。 “公主，汤来了！”这时，阿环推门进来。 宇文琅玕接过她手中的汤碗，见有些烫，便一勺一勺吹凉了喂公主喝，看得小丫头眼底满满都是羡慕。 眼角的余光将对方的眼神纳入眼底，宇文琅玕嘴角一勾：“你只要尽心服侍好你家主子，本公子两个随从任你挑可好？” 吉祥和如意两个家伙阿环没少见面，长相俊朗不说，因为从小和宇文化琅玕长大，举止也十分高雅。顿时羞得粉脸通红，低下头不敢回答。 假公主淡淡一笑：“玕哥哥你可得说话算话，阿环和琴儿的终身大事就这么定了哈！” 身边多了两个心腹丫头，以后行事会方便许多。 见其终于露出笑脸，宇文琅玕连连点头：“那是自然！昭儿好不容易有了两个信任的丫头，我自然不会亏待她们。” 对方眉头蹙了一瞬，使个眼色让开心得摸不着北的丫头退下，然后抬眼看着他：“玕哥哥，所段时间你千万要提防那个女人，容我想出法子对付她。” “别别——”宇文琅玕连连摇头，拥住她四下扫了一眼，声音压得低低的。 “天知道那个女人安排的人躲在哪个角落？说不定咱们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眼里，还是等花会过后我赶紧把你娶了才是正经，这宫里我可一天也不想让你呆下去了。” 见其是真心担心自己，假公主心里感动不已，却又不能说破那个女人的直实身份，只好安慰对方自己一定能想出应对法子。 此时，她心里异常愤怒—— 常言说是可忍孰不可忍！之前自己受的那些罪不说，如今对方魔爪竟然妄图伸向自己的男人，她如果就此坐以待毙，岂不是白白筹谋了这么多年？ 第481章 合意 深宫暗流涌动，宫外顾府和国公府上亦是如此。 自那一晚后，赵姨娘基本上是闭门不出，心里有鬼的顾仲泰更是有意躲着自家妹妹。 发现看顾俪娘再看自家哥哥的眸子明显多大了几分复杂情愫，有事无事打着见侄儿的幌子往隔壁院了跑，昭娘对她愈加多了几许鄙视和怜悯。 不过，看在顾俪娘和自己尚有一丝血脉联系的份儿上，她要求风云阁不得透露半点风声， 老太太年事已高，刚刚经历了亲孙子不是自家骨血的打击，倘若再知道这场兄妹不伦丑事，只怕要气得狂吐老血。 虽然不说，但顾仲泰的女人却不是昭娘能左右的。 就在她暗暗琢磨那位孙少夫人会如何面对这件＂luan lun＂丑事，顾仲泰女人突然声称要回娘家住些日子。 看出顾子复舍不得小孙子，老太太朝他使了个眼色，一口应允了对方的要求。 “孩子还小哪里经得住路上折腾？就不能过些日子再回去？”顾仲泰一脸央求看着自家女人。。 对方这几天一直不怎么搭理他，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哦，最近你也忙，还要去原来任上办交接手续，我们娘儿俩就不打扰你了！”女人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 “嫂子，你这突然要走，只怕娘亲会不舍侄儿的。” 顾俪娘倒是一脸乐意瞅着对方，装模作样道。 如果说彼毒发是不得已让娘亲找来哥哥当解药，但一场极其疯狂下来，她已经深陷个中滋味不能自拔。 何况顾仲泰长相俊美又年轻强壮，比起那个面目可憎的刘四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原本还在担心再次毒发怎么办，这女人主动提出离开岂不正合她意？ 见其屁股都未挪动一下，根本就是言不由心，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淡淡瞥了她一眼：“孙子不在，不是还有你们兄妹陪着她老人家？” 听其在“你们兄妹”四字加重语气，顾仲泰和顾俪娘脸色皆是一白，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就在担心女人会说出什么，老夫人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杵：“哪里那么多废话？如今姨娘身子不好，你且回去住些日子，等俪娘大婚再回来罢！” “是！”见对方并没有提出看看自己怀里的孩子，也没有任何表示，女子眼底掠过一抹伤痛，抿抿嘴，抱着孩子转身就往外走。 “还不快去送送她们娘儿俩？”看顾仲泰犹在发愣，顾子复没好气地喝道。 不难看出这小俩口是闹了矛盾，但此时赵姨娘抱病在床，公主及笄花会在即，女儿又将要入宫…… 各种事凑在一起，他实在是没有时间来管这些糟心事，不若等事情告一段落再说。 再说了，随着顾仲麟的离开，万一背后黑手盯上了这个小孩子更是得不偿失，回去避一段时间更好。 “夫人等等——” 被他一喝，顾仲泰猛然回神，紧紧跟上去，但那个女子却是脚步一瞬也未停顿，反而走得更快了。 感叹对方的决断，昭娘沉吟一瞬，在翠儿耳边低语几句。 小丫头点点头，趁人注意力都在那对母子身上，转身从后门走了出去。 第482章 下毒手 顾府门口马车早已等候在那里。 “夫人，眼瞧着我升为京官，等妹妹一入宫离封侯拜将不远，你为何偏要离开？” 示意两个陪嫁丫头先上车，顾仲泰一把揪住步履匆匆的女子。 封侯拜将？！女子面无表情朝怀里白白胖胖的小团子，嘴角勾起：“等到了那一天你再来接他吧！” 说完头也不回上了前面一辆只有主子才能乘坐的马车，喝令车夫即刻出发。 再来接他？！这话里的意思岂不是她不会再回来了？ 顾仲泰瞬间反应过来，额头顿时有冷汗冒出。 “俗话说无毒不丈夫！既然如此，这个女人是留不得了！” 断定对方知道自己和妹妹之间的丑事，一抹杀意从他眼底掠过，当即快走两步上前拦住，只说担心娘儿俩路上安危，要派人护送。 女人也知道城外如今流民聚集，危险重重，逐点头答应。 见其同意，顾仲泰随即叫来两个自己从任上带回来的心腹小厮如此这般吩咐一番。 “手脚干净些不要让人看出端倪，事成后爷重重有赏。” “保证完成任务！”两个小厮对视一眼，拼命点头。 马车迅速朝城外驶去，车内女人看着熟睡的孩子早已是泪流满面。 那天晚上从母子三人的对话她已经知道自己的男人并非顾家嫡血，想到这些天老太太的态度，凭直觉对方已经知道这个秘密。 而顾俪娘的情形更让人胆战心惊，倘若被皇室发现早已失贞顾家将是欺君大罪。 再想到那个男人和自家亲妹子鬼混到忘情之处竟然叫的是婶婶云朵的名字，心灰意懒的她当即打定主意越早离开这个家越好。 回去后再让人将和离书送去顾府，或许这样还能保住自己母子二人的性命。 老夫人的手段她多少知道一点，虽然孩子是奴才的种，但好歹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小家伙送命。 只是，就这样回娘家以后怎么办？ 就在女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有一匹快马直直儿朝马车冲来，吓得车夫立即拉缰勒马让对方过去。 等马车再度出发，惊魂未定的女子突然撇见脚下有个纸卷，连忙让丫头拾起交给自己。展开后发现是一张面额不小的银票卷着一张纸条。 迅速看完上面所写，她将信将疑透过车帘缝隙朝车外一直紧紧跟随的小厮看了一眼。 “少夫人的马车受惊坠崖落入陵江，两个护卫去救也跟着落水……” 第三天，一个噩耗传回顾府，顾子复和赵姨娘当时便昏阙过去。 顾仲泰不要命地赶去出事现场，返回后脸色晦暗，整个人如虚脱一般。 “只怕人落入江水被冲走了也说不定！”听其说悬崖下江岸边乱石中发现了车夫和两个丫头的尸体，婴儿因其状惨不可睹只好就地掩埋，老夫人亦是一脸恻然。 在她看来，这场惨剧一定是不知情的背后黑手所为，她虽然痛恨赵姨娘母子心思歹毒，但那对母子和下人们却是无辜的。 “哥哥保重身体要紧！”见顾仲泰靠在那边犹如死人一般，顾俪娘挤出几滴眼泪上前安慰。 “你给我滚远点！”她刚一靠近，顾仲泰一把推开她，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原本他授意两个手下只要解决了女人就行，孩子不能有半点闪失，却万万没料到竟然搭上了亲生儿子的性命。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顾俪娘而起。 第483章 家门不幸 “畜牲，你们还我儿子——” 此时的京兆府尹的衙门内，已经没有力气哭泣的女人看到两个被押上来的男子，立即跟疯了一般扑上去抱住就咬。 “少夫人饶命，都是少爷的命令，小的们不敢不从啊！” 两个家伙凶手哭丧着脸拼命求情。 这一幕看得昭娘叹息不已。 明明自己已经提醒对方要注意，谁知对方执意认为顾仲泰不会那样狠毒而放松了警惕。 彼时暗中跟随的张景斐赶到恰好看到两个凶手从女人怀里夺过孩子，然后一脚将其踢下悬崖，连忙飞身去抢。 紧随而至的杜涵风则仗剑拦住两个凶手。 一番恶斗，两个凶手因为有孩子绊住渐渐不支，情急之下竟然将孩子往悬崖抛去，妄图以此转移杜涵风的视线顺利逃走。 知道这两个人是扳倒顾仲泰的重要人证，分身乏术的杜涵风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孩子往悬崖落下。 “这姓顾的手段太过毒辣，竟然连自己亲生儿子也不放过。””听凶手招认出背后指使是顾仲泰，刘俊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他起身踱到女人面前：“你可知他为何要谋害你的性命？” 在他看来，对方刚刚为顾仲泰生下儿子，于情于理不致于要弑妻啊！ 痛失儿子，女人再不隐瞒，一五一十说了自己当晚看到的丑事。 下人的骨血？！和自家亲妹妹鬼混……顾家这是作了什么孽？ 不说其他人听得瞪目结舌，昭娘则是暗暗点头：原来上次老太太抓了两个下人就是因为这事么？也难怪那天没有出面接旨并且立即将嫡孙送离京城。 “家门不幸，还望大人暂时保密。”少顷，她沉着脸看向刘俊。 对上其清亮凛然的眸子以及其身后威风凛凛的三个护卫，刘俊心莫名一颤。 只一瞬，少女身上隐隐散发的王者威压让他绝对相信了女儿当初的怀疑。 “顾小姐但请放心！至于这两个人本官自会让人好生看管！” 只沉吟一瞬，他朗朗答道。 “既如此，那就打扰大人了！改日再到府上看望桢儿妹妹。”昭娘含笑颌首。 神态再自然不过，高贵无双。 说完她的目光落在那个可怜女人脸上：“姐姐可愿意跟我走？” “回顾府吗？不……我不要……”以为要带自己回去，女人吓得身子直往后缩，连连摇头。 “难道你不想亲手给你的孩子报仇？”昭娘静静看着她。 得知她可以让自己以另外的身份出现，没有人能够看出来，女人一口应允。 昭娘将人带往望江楼安顿好这才返回顾府，听说顾仲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得嘶心裂肺，她嘴角浮起一抹嘲讽。 “主子，老太太说二小姐入宫在即，下令这事谁也不许提……”小纨凑上来一边帮好解身上的大氅，一边说起府上的事。 “嗯，我知道了！”昭娘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抬眼盯着她：“对了，怎么不见世子这几天来找你？” 提起世子，小丫头目光瞬间暗了下来，低低道：“或许他清醒过来想起了主子也说不定。” 清醒？！嘻嘻——昭娘宛尔一笑，伸手捏捏她肉肉的脸蛋：“放心吧！我担保你是他今生唯一的妻子。” “主子可是金口玉言，还不快给赶紧谢恩！”旁边的翠儿连忙一推某女。 金口玉言？！谢恩？！恰好走到门外的芸姑身子猛然一顿，连忙侧耳细听。 第484章 乱点鸳鸯 顾府一场人命关天的事被老太太强行压了下来，国公府内，宇文定远正蹙着眉头在书房走来走去。 “怎么？你不愿意？”东方琳冷眼瞅着他。 国公爷停住步子看向她。 “不是咱愿意不愿意的事，如今那顾昭娘有臣相，还有护国将军杨远，再加上又被胡太医收为弟子，你认为她会同意嫁给琅琊？” “再说了，琅琊现在喜欢的是那个叫小纨的丫头，你又何必硬要乱点鸳鸯？” 乱点鸳鸯？！东方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难不成要眼睁睁看世子娶一个出身低贱的丫头为妻，然后让人在背后对我这个继母指指点点？” 宇文定远双手一摊：“可你也不能因为玕儿和公主在一起，就硬要找一个面孔相似的女子塞给琅琊啊！”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对方这两天一直不给自己好脸色，现在却突发异想非要他出面去顾府为世子求亲。 虽然这样倒是顺理成章，但如今顾家嫡女牵扯了顾府、臣相和护国将军以及风云阁数方面的势力，再加上有太子参杂之中，一个不慎引起东方铭的怀疑反而会坏了大事。 “既然你说不行，那就算了吧！”东方琳瞥了他一眼，起身往外走。 国公爷刚松了口气，对方却突然走到他面前将手一伸：“拿来——” 拿什么？！他莫名其妙。 东方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作为一个大男人，府上一大家子的生活用度难道你不应该出？” “我的俸银不都在你那里？！”国公爷好笑地看着她。 “呵呵，你还好意思和我说俸银？！”长公主怒极反笑。“就你那点银子只怕一家子早就饿得到阎王那里去报到了呢！” “这样啊！赶明儿我去求你那皇帝弟弟高抬贵手给个肥缺如何？”以为对方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国公爷故意逗她。 见对方依然不肯和自己说实话，东方琳气得转身就走。 来到外面，她一脚将路上一粒石头踢飞：“好你个宇文定远，咱们走着瞧！” 这一瞬，东方琳打定主意要把那个顾昭娘说与宇文琅琊。 在她看来，这孩子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多少有些感情，无论如何也不能便宜了那个不知根底的私生子余生。 “娘亲这是在和谁置气呢？”假山后闪出一道身影。 “少来烦我！”看清是自家宝贝儿子背着手站在那里瞅着自己笑，长公主一记眼刀子横过去。 眼瞅着公主及笄礼就在眼前，可这小子身为未婚夫却一事无成，就连像样的及笄礼也得自己准备。 为了不让公主被人笑话，少不得要将母后当年给自己压箱底的那些物件儿给拿出来。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宇文琅玕放在背后的手伸出来：“娘亲看看这个，说不定心情就好了呢！” 见其手上是只上好的檀木匣，上面还盖着自己从小见惯的大内封印，长公主眼睛一亮，一把抢过来打开。 “哇！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九凤绕珠赤金缠丝珍珠钗、金镶九龙戏珠手镯……这都是从哪儿得来的？” 看着满满一匣子价值不菲的首饰，长公主眸子瞪得溜圆，一脸不敢置信看着自己家儿子。 第485章 和谁置气 顾府一场人命关天的事被老太太强行压了下来，国公府内，宇文定远正蹙着眉头在书房走来走去。 “怎么？你不愿意？”东方琳冷眼瞅着他。 国公爷停住步子看向她。 “不是咱愿意不愿意的事，如今那顾昭娘有臣相，还有护国将军杨远，再加上又被胡太医收为弟子，你认为她会同意嫁给琅琊？” “再说了，琅琊现在喜欢的是那个叫小纨的丫头，你又何必硬要乱点鸳鸯？” 乱点鸳鸯？！东方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难不成要眼睁睁看世子娶一个出身低贱的丫头为妻，然后让人在背后对我这个继母指指点点？” 宇文定远双手一摊：“可你也不能因为玕儿和公主在一起，就硬要找一个面孔相似的女子塞给琅琊啊！”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对方这两天一直不给自己好脸色，现在却突发异想非要他出面去顾府为世子求亲。 虽然这样倒是顺理成章，但如今顾家嫡女牵扯了顾府、臣相和护国将军以及风云阁数方面的势力，再加上有太子参杂之中，一个不慎引起东方铭的怀疑反而会坏了大事。 “既然你说不行，那就算了吧！”东方琳瞥了他一眼，起身往外走。 国公爷刚松了口气，对方却突然走到他面前将手一伸：“拿来——” “拿什么？”他莫名其妙。 东方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作为一个大男人，府上一大家子的生活用度难道你不应该出？” “我的俸银不都在夫人那里？！”国公爷好笑地看着她。 “呵呵，你还好意思和我说俸银？”长公主怒极反笑。“就你那点银子只怕一家子早就饿得到阎王爷那里去报道了呢！” “这样啊！赶明儿为夫去求你那皇帝兄弟高抬贵手给赏个肥缺如何？”以为对方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国公爷故意打趣。 见对方依然不和自己说实话，东方琳气得转身就走。 来到外面，她一脚将路上一粒石头踢得飞起：“好你个宇文定远，咱们走着瞧！” 这一瞬，她打定了主意要把顾昭娘说与宇文琅琊。 世子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感情极为深厚。总之，无论如何也不能便宜了那个不知根底的私生子阿生。 “娘亲这是在和谁置气呢？”突然，假山后闪出一道身影。 看清是自家宝贝儿子背着手站在那里瞅着自己笑，长公主一记眼刀子横过去。 眼瞧着公主花会就在眼前，可这小子身为未婚夫却一事无成，就连及笄礼也得自己来准备。 为了不让公主被人笑话，少不得要将母后当年给自己压箱底的那些物件儿拿出来。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宇文琅玕放在背后的手伸出来：“娘亲看看这个，说不定心情就变好了呢！” 见其手上是只上好的檀木匣，上面还盖着自己从小见惯的大内封印，长公主眼睛一亮，一把抢过来打开。 “哇，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九凤绕珠赤金缠丝珍珠钗、金镶九龙戏珠手镯……这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看着满满一匣子价值不菲的首饰，长公主眸子瞪得溜圆，一脸不敢置信看着自己儿子质问道。 第486章 何至于 “哪来的？自然是皇帝舅舅赏的啊！难不成您以为是儿子去偷的不成？”宇文琅玕摇头晃脑，神情说不出的得意。 长公主横了他一眼：“无缘无故你舅舅为何赏你如此贵重的东西？” 无缘无故？！宇文琅玕脑海莫名现出那天晚上花船上的情形，眸子闪了闪朝其摆摆手：“这您不用管，你先收着，除了昭儿的及笄礼，就当儿子赔娘亲上次那一万两银子。” 说完一溜烟就跑了开去。 “不对！肯定不对！难道阿铭又让他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想到儿子方才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东方琳心里有些不安，捧着盒子无精打采往自己住的院子走。 大约是最近几天想的事情太多没有睡好，纷乱的思绪让她的头痛欲裂，仿佛有什么东西急于从里面迸出来似的。 “娘——”路过后花园，正在湖畔练剑的宇文琅玥将长剑一扔，跑了过来。 她的身后，屁颠颠跟着世子宇文琅琊。 “这里面是什么？”小郡主指着她手里的精美的木匣子。 “来，玥儿你这身打扮也太素了，来——”看女儿一身青衫，浑身上下一件首饰也无，长公主叹了口气，打开匣子取出一枝式样简单的钗子插在其发髻上。 紧随而至的世子眼巴巴瞅着宇文琅玥头上的东西：“母亲，琅琊也要！” “你是男娃娃，要了有何用？”长公主目光在其俊脸上凝了一瞬，喟叹道。 “琅琊可以送给小纨啊！”世子脱口而出。 小纨？！东方琳心如刀割，不敢直视对方那双清亮纯净的眸子。 倘若不是自己当初一心想嫁给宇文定远，以这孩子的举世无双的容貌和灵秀劲儿，只怕这全天下的女子都要哭着喊着嫁给他吧！又何至于会喜欢上一个身份低贱的丫头？ “娘，玥儿首饰很多，这个就给琅琊哥哥吧！”见其不说话，以为是不愿意，宇文琅玥忙伸手去拔头上的钗子。 “不用，这里多的是！”长公主连忙止住她，重新挑了一支碧玉玲珑簪递过去。 “耶！可以给小纨送礼物了！”世子接过欢呼起来，转身欲走，突然又回对朝她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谢谢母亲！” 长公主看着他：“琅琊，为什么不把礼物送给那个顾小姐？” “顾小姐？！哪个顾小姐？”世子歪着脑袋看着她，随即勾唇一笑：“她有小纨可爱吗？” “算了！当我没问过。”知道问了也是白问，长公主摇摇头。 “琅琊去找小纨了哦！”世子挥舞着手中的凤头金步摇朝自己所居的小院跑去。 “玥儿，我怎么觉得你哥好像变得正常了许多呢！”望着男子翩翩而去的背影，长公主若有所思。 “琅琊哥哥本来就正常好不好！他只是暂时忘记之前一些事，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小时候而已。” 小郡主白了她一眼，转身追了上去：“琅琊哥哥，等等玥儿——” “这丫头八成是老天特意派来帮自己还债的——”长公主一脸宠溺望着宝贝女儿的背影，心里暗暗寻思着。 不是她胡思乱想，说来也怪，小丫头和一母所生的哥哥碰到一起就要斗嘴，偏偏对这个同父异母的世子哥哥当个宝贝似的。 尤其是在对方失去神智被琅玕当众戏弄后，除了睡觉都要跟着，生怕一个不慎对方再被人欺负。 第487章 平凡点 好不容易等到了花会这一天。 天刚亮，芸姑就把上次太后让顺公公送来的一套头面首饰取了出来。 翡翠嵌珠玉步摇；翡翠滴珠耳环，棠滴翠珠子玉簪、孔雀绿翡翠珠链……一件件首饰精美无敌、晶莹剔透，素雅不失华美 一看就知道绝不是凡品。 在芸姑看来，今天入宫俱是名门闺秀，少不得要在穿戴上攀比高下。自家小姐有了这整套翡翠首饰，再合适不过。 原本顾老夫人也要给孙女送来自己的压箱底货，看到太后让人送来的赏赐，开心得合不拢嘴。 看着她和两个丫头把衣服一件件挑拣出来的样子，昭娘不觉好笑：“也没什么人要看我的，何必费这么一番心思呢？成啦，就那件烟青色的吧！” “主子也真是，不怕穿成这样去宫里被人人家笑话？”小纨拿起她指的那件素色长裙嘀咕道。 翠儿瞥了她一眼：“这你可不懂！咱们主子又不是去争奇斗艳，打扮过分娇艳只怕引起有些人的反感也说不定。” 不得不说，小丫头轻轻一句就说道了昭娘的心坎里。 百花争艳之时，还是平凡点才能少惹事端！ 芸姑只愣了一瞬也明白过来，连忙给她换上那件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红梅的淡青色襦裙，，腰间用紫微软剑代替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外面再罩上白狐大氅。 等翠儿小心翼翼地为昭娘戴上翡翠滴珠耳环，再簪上碧玉簪，小纨在旁边惊叹不已：“主子好美！” 芸姑和翠儿齐齐看过来—— 眼前的少女微含着笑意，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瞳光碎碎流转，眼神清澈得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 笑意中夹杂着几许与年龄不符的清冷，为其增加了一种常人不能及的上位者的气势。 倘若没有额头那道疤痕，便是完美无缺。 见三个人呆呆地看着自己，昭娘随意扫了镜子的自己一眼，眉头蹙起:“这些通通给我取下，仅留一对耳环即可。” 原本堂哥就对自己不死心，打扮成这样出场还不得让对方看直了眼？ 现说了，这么多首饰一看就是大内之物，倘若自己全戴上，岂不是给自己平空招来某些人的嫉恨？ 想着这是自家皇祖母的一片心意，只好选一样最简洁的耳坠留下。 见昭娘不肯佩戴那些价值不菲的首饰，芸姑只好重新将黑亮如绸缎的长发挑起一缕，的将一头青丝绾成如意髻，，剩下的长发自然的垂下来落在肩膀上。 想着今天是在梅林举办花会，昭娘从首饰盒里挑了一支梅花白玉簪斜插在发髻里。 对着镜子看了看，她还是有些不满意。逐伸手从化妆盒里拿起粉扑在脸上拍了几下，原本红润的面颊开始泛黄。 或许泛黄的肤色配上额头的疤痕，连她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沉吟片刻又对着镜子在脸上折腾起来。 好不容易忙结束，见其面颊上方多了一只翩若欲飞的彩蝶，小纨眼底满满都是惊艳：“主子真聪明，意然想得出这样的法子。” 有了这只挑眼的彩蝶，一般人反而不会细看主子的容貌。 第488章 不能大意 除了这些，为了以防万一，昭娘还在空间里备下了各式衣裙和鞋袜，带了些小巧精致的点心和零食及水。 表面上看她两手空空，其实除了怀里的小迷糊和腰间的七星紫微软剑，乾坤戒指里简直是无一不全，犹如一个随身移动的大仓库。 由于此次入宫人数有限制，想到那假世子也会入宫，她特意带上了小纨。至于霍建业三人，宫里人多眼杂，暗卫防不胜防，她是断然不敢让他们露面的。 一切准备妥当，她吩咐翠儿：“你去刘府给桢娘送个信，让她在府门口等上一等，到时去接了她一道往臣相府接璃姐姐。” 数日前她就与刘玉桢、璃娘约好了一起入宫参加花会。 最最关键的，某人给她送来了堪称世上最最豪华的宽敞大马车，里面坐上十人也不会嫌挤。 “是！”翠儿笑吟吟地应了，然后跑了出去。 知道影尘此刻就在楼下，昭娘和小纨相视一笑。 看看时辰差不多，一行人下楼准备去多福阁和老太太作别。 “小主子，宫里不比别处，您可千万不能大意！”早已等候在下面的张福切切叮嘱，身后的霍建业三人亦是一脸担心看着昭娘。 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昭娘嘴角微勾，表示自己早已作了万全准备。 但老爷子还是有些不放心，眉头蹙了一瞬，将她拉到一边低语一句。 “密道？！”听清对方说什么，昭娘眸子倏然瞪大，又惊又喜。 当初进入大德通地宫她就怀疑那地儿与皇宫有某种秘密联系，没想到果真如此。 张福微笑点头，神情如释重负：“世世代代保守的秘密，今天全告诉您了！” “谢谢爷爷！谢谢您们！”昭娘眼圈都红了，连忙朝他们行礼。 “小主子使不得，使不得哇！”老爷子和三个侍卫吓得连忙伸手扶住。 “如今您们是昭儿的至亲之人，又是长辈，如何使不得？”昭娘固执地拦住他们，硬是端端正正朝四个人行了一个大礼。 这一幕看得旁边的芸姑目瞪口呆，彻底相信了之前昭娘所说的一切。 因为日子特殊，顾子陵夫妇也特意赶了过来。 “好孩子，怎么打扮得如此素净？” 等昭娘款款走进行礼请安，云朵连忙起身上前拉扶起她不转眼打量着。 老夫人一眼看出孙女在脸上做了手脚，唇目中满是慈爱：“为何不好好装扮一番？我的宝贝孙女生的这般标致水灵，总不能被别人抢了风头。” 云朵莞尔：“是是是，在老太太心中，咱们昭儿一定是天底下最出色的少女了。” “本来就是！”老夫人瞪了一眼的大儿子，一脸理所当然。 见此情形，昭娘连忙解释之所以打扮素净些，因为这次是公主的及笄礼，自己不能喧宾夺主。 想起之前公主外孙女说过不喜欢有人和自己顶着同样一张面孔，老太太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另一边，顾子复心里把赵姨娘骂了个狗头喷血—— 倘若不是那场大火，哪里会生出这么多枝节？ 如今也是报应，好好的孙子和儿媳都没有，成天像个死人一般躺在床上。 第489章 不是滋味 “婶婶过奖了！” 打量着云朵因为怀孕愈加显得娇媚的模样儿，昭娘朝上首瞥了一眼，盈盈笑言：“只怕在叔叔眼里，昭儿的容貌不及婶婶万分之一呢！” “好甜的小嘴！”云朵粉脸通红，佯嗔地拍了她一记。 “泰儿〔俪娘〕见过祖母、爹爹和叔母叔母婶婶！”正在打趣，顾仲泰带着穿戴一新的顾俪娘走了进来。 “俗艳！” 见俪娘珠翠满头，穿了百蝶穿花的粉色襦裙，搭了件流云纹褙子，外罩价值不菲的貂毛披风，再看看旁边犹如芝兰的少妇，顾子陵眉头挑了挑，脑海里冷不丁冒出两个字。 顾仲泰行礼请安后抬起头，对上云朵那张明媚动人的俏脸，心里顿时涌起微妙难言的悸动。 “咳咳——”见其一进来看着自家女人出神，顾子陵面色瞬间沉了下来，咳嗽两声以表警示。 回过神的顾仲泰连忙紧走两步站在顾子复身边。 这一幕被众人看在眼里，不明真相的顾子复倒是有些可怜刚刚丧妻的儿子，连忙岔开话题。而顾俪娘面上虽然堆着笑，袍袖下一双手早已死命绞在一起。 自从知道自己和对方并非同父嫡亲，自嫂子出事后，她便认定是上天在帮她，特意把哥哥送与自己当解药。 虽然这几天顾仲泰对她不理不睬，但她有信心让对方回心转意。 根据顾仲泰打听回来的消息，这些天外面到处有人在找刘四，怕是那家伙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吓得躲了起来。 “如此最好，但愿那个混蛋死无全尸，不要再来纠缠自己。自己的苦日子只要熬到入宫就好了！”她常常如此想。 但现在，看到自家哥哥依然对婶婶情有独钟，心里不免酸溜溜的。 “你们姐妹在外代表了顾家，务必相互照应，小心行事！”老太太目光在两个孙女脸上扫过，沉声道。 “是，昭娘〔俪娘〕谨记祖母教诲。” 两个少女柔顺点头，齐声应答。 “至于泰儿你——”老太太目光落在正与顾子复低低说话的顾仲泰脸上。 对方容貌随了赵姨娘，生得极是精致秀气，表面上性子温文乖巧，说话又贴心。自家儿子被哄得十分高兴，眉眼俱是笑意。 看着这一幕，尚不知道兄妹之间的不伦之事的老太太看着这个从小被自己疼大的孙子，心里涌起一阵难言的酸涩，百般不是滋味。 因为自己舍大保小的策略导致长房无嫡子，她不敢想像等顾仲泰身世曝露的那一天，将其当成心头宝的大儿子会是何等难受。 倘若对方不对小孙子心起歹念，踏实做人，或许她不会盟生将其驱逐出顾家的念头。 “祖母但可放心！” 听对方话里的意思不外乎是要自己保护好两个妹妹，要平安入宫平安返回，顾仲泰亦恭顺答应，垂下的眼睑却有暗影一闪而过—— 哼！平安与否可不是本少爷说了算。倘若说之前自己对这位嫡妹还有一点恻隐之心，如今已知没有任何血脉关系，自己的生父又因其而死，自然是不会手下留情。 何况之前与公主有盟约在先，必须利用此次花会让昭娘出丑…… 想着，他看向昭娘的神情里多了几许幸灾乐祸：真是可惜了，顾家引以为豪的唯一嫡女竟然要陪着一个傻瓜过一辈子。 第490章 堂而遑之 算算时辰差不多该是出发的时候，一行人来至大门口。 看到府门前那辆翠盖珠缨八宝四轮马车，再看看旁边俪娘的翠帏两轮马车。众人皆惊，尤其是顾俪娘更是嫉恨得两眼直发红。 “娘，风云阁如此大手笔，顾府会不会遭人诟病？”顾子复沉着脸喃喃道。 老夫人蹙眉沉吟不语。 儿子说得对，风云阁对自家孙女如此上心，表面上看看顾家有了面子，倘若多疑的东方铭有了别的心思，只怕会招来祸事也说不定。 “老夫人但可放心，风云阁分别订制了五辆马车，其中四辆送进了宫，小姐这辆算是其中最简单的……” 似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扮作车夫的坠星起身作了一揖，朗朗道。 “难得阁主考虑周全，倒是老婆子多心了！”认出对方是一直跟在余朗身后的护卫，老夫人顿时眉开眼笑。 原本担心顾仲泰狼子野心会做出对昭娘不利的举动。如今风云阁这般大手笔，估计宫里早已作了万全安排，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因着要去接刘玉桢和璃娘，昭娘带着小纨急忙上车要走，“等一下——”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抬眼一看，翠儿匆匆而来将怀里的东西递给她：“主子，你的琴忘记了！” 昭娘一脸庆幸小心接过凤尾古琴。 这古琴今天她可是要派大用场的，竟然差点给落下了。 “难为你想得周到！”见其送来的是那把天下独一无二的凤尾古琴，老夫人赞许地瞥了小丫头一眼。 此次花会云集全京城的名门闺秀和王公贵族家的未婚公子，有了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凤尾琴，一定能会自家孙女增色不少。 马车到得京兆府尹和臣相府上，得知有风云阁的人暗中保护，刘俊和臣相父子、杨楯等人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半个时辰后，马车稳稳停在了皇宫的内道上。 隔着车窗昭娘抬眼四望，入眼是再熟悉不过的红墙绿瓦，富丽堂皇。金黄的琉璃瓦重檐殿顶在暖阳照耀下闪着绚烂的光芒，让人迷糊，辨不清东西方向。 “爹，娘，昭阳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此时此刻，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 “主子，咱们到了。”马车停下，小纨抢先一步下车，上前掀开车帘。 “小纨——” 昭娘刚低头钻出车门，便听到一声欢呼。 一抬头，看到早已等在旁边的某世子欢呼着这边冲来。身后跟着的正是顶着阿生模样的某只妖孽正朝自己眨眼，小脸不由绯红。 虽然早知道这家伙会想法子混进宫，却万万没想到竟然重新以阿生的样子堂而皇之出现。 “阿生见过三位小姐！” 对上她精致描画过的小脸眼前一亮，某人嘴角勾起几许欢愉。完全没有留意到身后不远处正拉住女儿宇文琅玥不许其下车的长公主正透过车帘冷眼看着这边。 阿生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节点回来。 倘若不是已经知道其中的原由，只怕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呢！ “娘，为何不让玥儿跟过去？”宇文琅玥不高兴地撅起嘴摇着她的胳膊。 这次阿生哥哥回来可把她乐坏了，可娘亲却偏不许她多与对方接触。 第491章 笃定 “玥儿，要记住你的身份是郡主。”长公主收回视线瞪着女儿。 常说知女莫若母，小丫头喜欢阿生她当娘的哪能看不出？ 以前因为女儿还小，再加上二人身份悬殊她没当一回事，可如今却不同。 既然知道这阿生与自家男人的关系非同一般，有苦难言的她能做的就是把女儿看紧些，不要闹出什么丑闻。 “娘亲最近很怪诶！”宇文琅玥上下打量着她，眼底满满都是疑惑。 “哪里怪了？！”不等长公主回答，宇文琅玕狠瞪她一眼：“娘亲可没有说错，阿生说到底不过是个下人，你自己行事得有分寸。” 分寸？！少女怒剜他一记。“你还好意思说！你和公主的事情早已是天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倘若不是因为皇帝舅舅压着，估计那些唾沫星子都能把你给淹死……” “你们都少说两句好不好？”见兄妹二人到一起就互掐，东方琳气得脸都白了。 说起儿子和公主侄女的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原本她作为身份高贵的长公主，又贵为国公夫人，之前大楚官员家谁家女儿及笄不抢着请她参加？ 表面上看是如今门前冷落有自家男人失势的原由，但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人家分明不是忌惮这个。而是在意自己对孩子的教养不够。 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连累自家女儿的亲事。 按她的性子，倘若那昭阳公主不是自己的亲侄女，她铁定不会同意这样的女子作自己的儿媳。 见东方琳脸色都变了，琅玥白了宇文琅玕一眼，伸出手搀扶自家娘亲下车。 “姑姑——”远远看着那母子三人，昭娘眼圈有些发热，忍不住脱口低喃。 “昭儿你在叫谁？”紧挨着她的璃娘听得脸色一变。 “哦，何以着那位夫人高贵无双，昭儿在猜对方是不是公主的姑姑……”发现自己说漏嘴，昭娘连忙自圆其说。 怕璃娘不信，某人赶紧出言救场，嘴角微微勾起：“顾小姐眼力果然可以。那位便是国公夫人，今天花会主人昭阳公主的嫡亲姑姑，长公主东方琳。” “想来你便是上次郡主提起过的阿生了，只是瞧着怎么这等眼熟？” 掉头目光转到他脸上，璃娘似笑非笑。 虽然面容不一样，但以她的眼力如何看不出此人和余朗身形举止一模一样？ 倘若余朗原本就是昭娘之前在临安所救的那位，对方送小迷糊并且喜欢上昭娘也就再正常不过。 之所以故意换个身份，估计是掩护国公爷不暴露罢了。 想着，她的目光落到那位只管拉着小纨的手咧嘴直笑的世子脸上，暗暗叹息国公爷真是命苦。好端端的儿子成了个废人，不得不把偌大的商业王国交到一个外人手上。 “在下正是阿生！之前有事远出，近日刚返回广陵。”对上臣相嫡女的眸子，知道对方已经起疑，但宇文琅琊一点也不急，微笑道。 他和昭娘早就根据臣相父子明明已经觉察什么却一直保持沉默，明显是站在了昭娘这一方。 再说了，以杨家和李家这层关系，他笃定对方不会出卖自己，只不过有些事看破不说破罢了。 “噗——”见其睁着眼睛说瞎话，某个假货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第492章 生怕错过 “世子，夫人该等得急了，咱们回去吧？”宇文琅琊一脸隐忍上前去拉他。 假世子对其隐忍视而不见，挣脱他的手跑到昭娘身边拉住她的袖子朝璃娘和刘玉桢指了指。 “姐姐，已经有两个漂亮姐姐陪着你，就把小纨让给琅琊好不好？” 尽管已经知道这家伙才是真正的阿生，是小乔的哥哥，南疆木簌族首领独子，昭娘依然被其装出来的那份童真给打动。 她朝某人瞥了一眼，无视其变黑的俊脸低低一笑：“原来世子爷想要小纨啊？可人家舍不得怎么办？” 世子爷想要小纨？！这丫头真是欠收拾呢！ 听出对方是在故意调侃自己，宇文琅琊哭笑不得，小纨在旁边更是羞得小脸通红。 舍不得？！假世子歪着脑袋沉吟一瞬，却是转身将某人拽到她面前：“用他换小纨吧！”说完也不管人同意与否，拉了小纨就跑。 敢情在这世子爷眼里，大活人就跟玩具一样说换就换啊！众人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 而某人一听正合心意，嘴角勾得不能再勾。 他正在想着如何才能名正言顺跟在昭娘身边，阿生这小子的无心之举倒是歪打正着。 昭娘无法，只好勉为其难朝某人点点头：“世子既然发话，你且先跟着我们吧！” 假世子显宝似的拉着小纨跑到长公主面前：“母亲，看看琅琊的小纨好看不好看？” “小纨见过长公主，见过郡主和公子！”见中年贵妇沉着脸，小纨暗叫不好，连忙跪下行礼。 见世子不舍对方下跪伸手去拉，长公主摆摆手，让小纨起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可以这样？！”等搞明白自家世子哥哥用阿生换了小纨回来，宇文琅玥急得直跺脚。 宇文二公子却是嘴角一弯：“换得好！省得那小子跟在旁边本公子浑身不舒服。” “你——”琅玥瞪了他一眼转身欲走。“算了，我去叫阿生哥回来。” “给我回来！”长公主一把拉住她。“不用你去，我去！” 见娘亲生气，宇文琅玥不敢再坚持，只好站在原地不动眼巴巴看着小纨陪着对方朝那边走去。 没料到长公主亲自过来，昭娘一时傻了眼，就那样呆呆地看着对方一步步靠近。 “咳咳，夫人您怎么来了？”看她发愣，宇文琅琊连忙咳嗽两声提醒对方。 昭娘猛然回神，见璃娘和刘玉桢已经弯腰行礼，也忙不迭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臣女顾昭见过长公主殿下！” “昭儿——”视线对上她的眸子，长公主震惊不已。 自家女儿没说错！倘若没有那道被精心描画成一只蝴蝶的疤痕，有些发黄的肤色，这丫头的确便是第二个昭阳，如假包换。 尤其是第一眼看到对方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莫名一颤。 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并叫出平时的昵称，昭娘连忙垂下眼睑又福了一福：“公主抬爱！臣女顾昭，人称昭娘。” 语调夹杂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 发现昭娘有意避开自己的视线，长公主眉头凛了一瞬，下意识握住她左手。 “瞧瞧这双小手儿，摸上去真是柔若无骨，润滑如玉，就是太瘦了些。” 她一边笑着，一边细细抚摸端详着那双纤纤玉手，生怕错过什么似的。 第493章 真有福气 素手在洁净光滑的大拇指处摸了又摸，她眼底有失望一闪而过：“玥儿没说错，除了这说话的声调，和额头的疤痕，脸色再白一些，你和昭儿果然是像得紧。” 昭娘轻轻松了口气，嘴角弯了弯：“臣女和公主原本是表姐妹，长得像不足为奇。” 此时她已经完全缓过神，说话也比方才流利了许多。 “咦！”长公主目光落在她耳垂上咦了一声。 知道对方认出这是大内珍藏之物，昭娘连忙解释是太后所赐。 “长公主有所不知，太后原本是赐了一整套的，但我家小姐担心太过招摇，只选了这对耳环戴上。” 小纨连忙解释。 “一整套？！”东方琳心头一惊，看昭娘的神情更多了几许复杂。 这套首饰是母后当年的陪嫁，当初自己出嫁老太太都没舍得，为何会对一个外人出手如此大方？ 她沉吟一瞬，目光在默不作声的某人脸掠过落到旁边马车上，觉得如此豪华的车驾与一个三品官着实不符，心头一动：“敢问顾小姐这马车可是风云阁所赠？” “风云阁，原来姑姑也知道风云阁？！”昭娘心跳如擂，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长公主真是料事如神，这马车的确是风云阁阁主特意赠给昭儿的，说是为了感谢当初昭娘对其义子的救命之恩。” 见昭娘不说话，那个阿生也是一脸着急，站大旁边的璃娘连忙接过话头。 义子？！长公主将昭娘看了又看，却是转脸看向某人：“顾小姐可真有福气，竟然出手就救了风云阁阁主义子，阿生你说是不是？” “夫人说是自然便是！阿生是否要回去将小纨换回来？”听其话里有话，宇文琅琊强作镇定一脸恭敬。 “算了，难得那孩子如此喜欢，你就先跟着顾小姐吧！” 眼看着一辆辆马车陆续到达，说完长公主头也不回就朝自己马车走去，小纨紧紧跟上。 “上车，先陪娘去见你皇外祖母！”见其沉着脸返回，宇文琅玥还想说什么，对方却拉起她就往钻入车内。 “好嘞！”车夫应了一声，驾着车就往长乐宫方向驰去。 昭娘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拉着璃娘和刘玉桢亦往朱雀门。 长公主贵为千岁，又身为皇帝嫡姐，自然享有马车在宫中行走的特权，但她们这些臣子之女自然不能与之相提并论，需要步行进入。 某人抱起凤尾琴朝扮成车夫的坠星使了个眼色，亦快步跟上。 越往里走，周围的建筑愈加雍华高贵。 入目皆是九曲三弯的长廊，亭台楼阁处处翼然翘首，各依地势的高下而建，互相环抱。屋角像钩一样联结，飞檐彼此相向，又像在争斗、盘旋。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巍峨壮丽。 早有小太监迎上来指引他们沿着一条冗长的青白石路从内门进去，路的两边是高峨的墙壁，黄色的琉璃瓦在冬阳下熠熠生辉。 虽然时值隆冬，但这里沿途都是珍奇花草，芳香扑鼻，让人如同进入人间仙境一般。 见璃娘和刘玉桢被眼前的锦绣繁华吸引，昭娘故意落后两步靠近某人，低低道：“不好，姑姑一定是起疑心了！” 第494章 凑热闹 “昭儿勿急！以母亲对爹爹的感情，应该不会在皇上和太后面前说什么。你还是想好等会儿如何面对小乔，还有……” 说完，某人一脸不以为然朝身后看了一瞬。 不远处，是刚刚赶到的顾仲泰和顾俪娘兄妹二人。 明白他的意思，昭娘宛尔一笑，表示自己早有应对之策。 一行人穿过一道月牙门，沿着一条鹅卵石小道，很快便到了御花园的入口。周围来往的宫人不断，看起来极为热闹。 赴会的名门闺秀着实不少，每个人都按规定带了伺候的丫鬟和僮儿。 如此一来，闺秀们固然是美丽娇艳各有特色，丫鬟们也都是经常挑选正值妙龄相貌不俗。 一眼看过去，俱是如花俏颜，令人目不暇接。 “今儿个这花会可真是名副其实。”璃娘一语双关地笑道：“为了公主的及笄礼，太后和陛下大概是给广陵城最出挑的名门贵女们都下了请帖。” 知道对方暗指什么，昭娘抿起一抹坏笑，低声道：“璃姐姐今日可想一放光彩？” 璃娘俏脸掠过一抹红晕，嗔道：“你这丫头，明知道我就是来凑凑热闹罢了！再说了，今天有公主和你那位准太子妃妹妹，再怎么也轮不到咱们出风头。” “说得也是！昭儿也这么想。” 知道对方一门心思都在自家表哥杨远身上，昭娘愈加笑得眉眼弯弯。 说罢拍拍旁边只是笑不说话的小丫头：“桢儿今天可看仔细了，看中了谁让咱们两个姐姐给你把把关。” “哎呀，怎么好好的扯到人家身上来了？桢儿还有一年才及笄，今儿个就是跟着姐姐们来开开眼界。” 看了一眼身后的男子，刘玉桢小心脏扑扑直跳，暗叹国公府出俊男，就连一个寻常护卫都长得如天人一般。 “嘻嘻，这不让你先偷偷看么？”见其小脸通红，昭娘和璃娘相视一笑。 说笑间到了一个三岔路口，方才引路的小太监不知道去了哪里。看昭娘想也不想就径直走了右边的路，璃娘眸子闪了闪没有吭声。 刘玉桢虽然年纪小却也是个机灵的，看似一声不响跟在后面，心里也寻思开来—— 对方分明和自己一样是第一次入宫，为何一切显得那样熟门熟路，好似在自家园子里行走一般？ “昭娘妹妹，应该走这边才对！”身后，顾仲泰叫了起来。 此次花会在“流溪香雪”景点处举行，上次他随顾子复来宫里分明走的是中间的道儿。 “哦，原来我走错了吗？”昭娘这才警觉自己又差点露馅，连忙止住脚步看向某人。 “无妨，在下之前随世子多次入宫，其实这条路距离反而比其他两条更近……”某人连忙解释。 原本很多女子自小娇生惯养不喜欢走路，加上天气又冷，得知这条路距离花会地点最近，一时间都跟了过来。 很快，一座被古梅繁花缤纷簇拥的巨大的八角飞亭出现在眼前。 亭子很大，约能容下百十余人。红柱青瓦，雕梁画栋，四周还镶嵌有透明琉璃，实在是奢华精巧至极。 亭子内主位摆放的三张椅子自然非太后和帝后二人莫属。 下首依次是太子、两代嫡公主和义德王以及两位太妃的位子。 里面除了一只超大的暖炉，地上还铺着厚厚的白绒地毯，毛毯上放置着青铜鼎，香屏锦榻，数张茶几和一些小巧的凳子。 茶几上放着茶水、各式点心和果脯。 亭子后面，有一间专供及笄者沐浴换衣的花房，整间屋子屋顶全用梅花装饰，不但门口垂了金帏帘，四周还挂上了轻纱幔帐。 薄如蝉翼的轻纱几乎是透明的，为赏花宴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雅致。 第495章 心痛 正对亭子的大片草地上有一条蜿蜒的小溪流过，溪流两边全是一株株造型奇特的百年老梅树，沿着溪流的梅树下亦铺设了地毯和茶几，准备了各式茶水瓜果点心。 溪流环绕，亭台池阁掩映在花木丛中，冷冽寒风中梅花如白雪纷飞，与草地溪流相互映衬，美不胜收。透出的幽幽花香扑鼻而来，清新微甜。 据说东方先祖以爱梅著称，建国时在这里亲手种下数十株梅树。 历代皇帝继位后都会来此植梅，代代坚持，是以这里漫山遍野梅树成林，被一些文人墨客冠名为“流溪香雪”，人不以能够到此一游为无上荣耀。 一直以来，此处是皇室子女举办及笄仪式的专属之处。 而盛大的晚宴则在保和殿举行，重要朝臣都会被邀请参加晚宴，观赏少男少女们的才艺表演。 此时虽然天气寒冷，但胜在阳光很好。四周有高高的宫墙将寒风挡住，如同一步跨入了阳春三月一般。 很多早到一步的年轻少男少女，有些人聚在一起聊天，有人则徜徉梅树下赏花。 那些相熟的不相熟小姐们一边热情洋溢的比试着首饰衣裳，一边乐此不疲的相互交流、试探着彼此。 看上去亲热的仿佛是自家姐妹似的，却又互相较着劲儿，生怕自己被人下去。 外围，经过特训的宫人早已各就各位，伴随丝竹声声，轻歌曼舞。 此情此景，让昭娘心痛得无法呼吸，不忍再往前迈一步。 爹娘爱梅如痴，再加上她这个宝贝女儿又出生在这梅花盛开之时。 她从小长得白胖可爱，每到夏季最怕身上长痱子。但凡梅花盛开，爹娘都会亲自来这里收集梅树上的露水或积雪煮上一壶梅花茶逼她喝下。 遇到天气晴好，娘亲便轻舒广袖为他们父女跳上一曲霓裳舞。 见爹爹看得入神忽视了自己，年幼的她总会咯咯笑着跑上前去捣乱，跟着胡跳一气，用笨拙可爱的样子成功将爹娘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 每每这个时候，娘亲就会停下来亲自教她如何旋转，如何抖袖…… 爹爹则在旁边看得一脸好笑：“嫣儿，咱们的昭阳胖得跟个可爱的小猪，只怕不适合跳这霓裳舞呢！” “爹爹胡说，昭阳长大后会和娘长得一样好看，会跳得比娘亲还好！” “哈哈，好好，等娘亲老了跳不动的时候，昭儿再跳给爹爹看——”男子抱起她笑得眉眼弯弯，眼底是无尽的宠溺。 如今，这温馨的一幕永远定格在她记忆深处。 “昭儿你怎么啦？”见昭娘站在那里发愣，璃娘轻轻推了她一下。 昭娘猛然回神，嘴角牵了牵，只说自己被这等美景给迷住了。 迷住吗？！璃琅疑惑地对上她明明有些泛潮的眸子。 “风景好是好，就是这风吹得眼睛怪不舒服。”身后某人眯了眯眼，装模作样揉了揉眼。 风？！四周明明有高墙围挡着啊！ 刘玉桢四下看看，觉得几个人都有些怪怪的。 就在这时，两个太监快步迎上来打量着她们：“哪位是顾家二小姐？” “在这里！”跟在后面的顾仲泰连忙拉着俪娘上前答话。 “哦，顾小姐请跟咱家来！”对上顾俪娘那张千娇百媚的脸蛋，太监一脸谄媚的笑，弯腰作了个“请”的姿势。 第496章 凭什么 “姐姐，妹妹先行一步了哈！”顾俪娘高傲地瞥了众人一眼，大摇大摆随对方走到离亭子最近的一个位子坐下。 见自家妹妹得到重视，顾仲泰一直板着的脸总算有了些许笑意，在其对面的男宾席上寻了个位子，与众人寒喧起来。 广陵城就这么大，前来赴宴的名门闺秀，大多相识，几乎没有陌生脸孔。 世家之间多有联姻，出门做客免不了要和同龄人打交道，彼此之间自然都认识。 顾仲泰刚刚升官，又是未来的国舅爷，那些人便自动忽略了其庶子身份，一脸的讨好。 “哼，瞧把他们得意的！”璃娘恨恨地低啐一口。 “璃姐姐，咱们往那边去吧！”昭娘却不以为意，抬眼看到稍远点还有几个位置空着，轻轻拉拉她的衣襟。 那些人来得早，将靠近亭子前方的位子全给占了，不过这正和她的意。 看到她们，一些人都不约而同站了起来。 李璃娘和刘玉桢有臣相和京兆府尹这两大招牌，再加上上次进香多是见过的，是以这些人连忙起身寒喧打招呼。 因为无人识得昭娘，她乐得清静。将离得近些的位子给了刘玉桢，和璃娘往最末一排走去。 “天哪，快看她的脸，好美的蝴蝶妆哦！”对上昭娘的脸，人群中有人低呼出声。 “嗤”有人冷笑。“什么蝴蝶妆，那是不得已用来遮丑的好不好？” “就是，如果那样也叫美，咱们这里个个岂不都是天仙人儿？” “也难怪皇上要一个庶女当太子妃，这模样的确有点寒碜人，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造谣，竟然说她长得和公主一样……” 见昭娘被人嘲笑，顾家兄妹坐在那里恍若耳聋似的，不说某人眉头紧蹙，璃娘一双好看的眉头也挑了起来。 不等她发火，“咻”的一声，一个眉目清俊的小太监出现在她们面前。 “阿完？！”看清对方的长相，两个少女又惊又喜。 “嘘——”阿完朝她们使个眼色，一本正经道：“圣上口谕，顾家嫡小姐和臣相嫡小姐入亭内就坐。” 什么？！陛下让她们进入亭子内？！ 刹那间，人群骚动起来，正在得意的顾俪娘俏脸惨白。 虽然天气晴好，公子小姐们穿了狐皮大氅，有些还备了小暖炉，但到底是大冷天的，一个个还是冻得缩成一团。 而那亭子炉火燃烧得正旺，光看看就暖和得不行。如今连准太子妃都和大家一样坐在外面，凭什么臣相嫡女和顾家嫡女却能享受这般殊荣？ “咱家只是个传旨的，有啥不满尔等一会儿和陛下理论去！”似是看出众人的不满，阿完小脸一板，冷冷道。 方才亲眼看到这帮人嘲笑昭娘，如果不是现在身不由己，按以往的性子她早就拿拳头招呼上去了。 听其一口一个咱家，昭娘和璃娘有些哭笑不得，担心再耽搁下去对方说话会露馅，连忙跟着就走。 “昭儿不必跟那些人计较，你那个庶妹……哼，算了，这太子妃位子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发现她说话时目光在璃娘脸上停留一瞬，分明是话里有话，昭娘眉头轻轻蹙起，拉拉其衣襟：“你都知道些什么？” 第497章 躲什么 情知说漏嘴，阿完吐吐舌头。回头看到某人不声不响跟在后面，一脸奇怪：“你们进宫竟然还带了男护卫？ 护卫？！想起上次对方说起和某人比武的臭事，昭娘和璃娘对视一眼，嘴角不约而同勾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原来是小纨换来的！嗯，长得倒还不赖。”听完解释，阿完上下打量着某人，越看越顺眼，忍不住伸手去拉：“喂，看着挺眼熟，你叫什么名字？” “国公府护卫阿生见过小公公！” 有了前车之鉴，某人哪里能让她碰到自己的身子，连忙一个闪身躲过，朝其抱了抱拳，语气淡淡。 今天他可不能让对方认出自己是谁，倘若被人知道风云阁和国公府有关系，后果将十分十分地严重。 “切，你一个大男人躲什么，本公公又不吃人！” 看宇文琅琊对自己明显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阿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还本公公呢！璃娘实在憋不住，“噗”的笑出声来，连忙用手捂住。 “都这时辰了，怎么他们人还没有到？”知道某人是近不得别的女子身子，昭娘连忙一把拉住阿完。 “还不是怪你？如果你好好跟在世子后面，他又怎么会在公主屋子里搞得人仰马翻的？” 问起这个，阿完狠狠瞪了某人一眼。 人仰马翻？！得知某个家伙又在长乐宫闯下大祸，帝后二人和太子已经赶过去，几个人面面相觑。 此时的长乐宫大殿，太后沉着脸瞪着孙女：“不就是动了一个香炉而已，他如今跟个孩子似的，你用得着将人打成这副样子？” 想想也是，这丫头悔婚也就罢，怎么变得跟铁石心肠的，竟然对世子动手？ “他是琅琊哥哥啊，姐姐你怎么如此狠心？” 抚着自家哥哥俊脸上左右深深的两副五指印，小郡主眼底更是怒火熊熊瞪着那个默默流泪的少女。 宇文琅玕恶狠狠瞪着自家妹妹：“不就是两巴掌吗？谁让他乱动昭儿的东西？” “好了，现在吵有什么用？还不赶紧带昭阳去梳洗换衣？”长公主剜了儿子一眼，一边吩咐小纨将顺公公送来的浸了冷水的毛巾敷在世子脸上。 “母亲，那个漂亮姐姐为什么要打琅琊？” 某人咧着嘴，无限委屈朝昭阳公主指指。 “世子，那是公主！”看其脸红肿不堪，心疼得不行的小纨附在其耳边低低道。 说起此事她也是十分自责，后悔没有看好对方，害得其好好一张俊脸差点毁容。 旁边，因为自始自终进来太后没有正眼看自己，东方铭沉着脸不发一言，太子站在其身后也一声不吭。 正因为此，无人发现皇后冷眼看着那个垂首站立的少女，眸底满是被欺骗的恨意。 如果说上次听自家儿子说起发现堂妹看义德王的奇怪眼神心底有了疑问，此时，林远娇百分百断定眼前这个女子就是那个小乔。 宇文琅玥说得没错，真正的昭阳公主从小喜欢琅琊，即便再受惊吓，无论如何也不会扇对方两个大耳刮子。 对方如此排斥外人进自己屋子，并且宫变后性子大变一直足不出户，那只有一个可能—— 那个屋子里藏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想到这里，她嘴角微微一牵，上前两步一把握住公主的手：“今天是昭儿的好日子，皇婶亲自为你梳洗可好？” 第498章 威胁 感觉对方手底隐隐的力度，公主脸色刷白。 知道自己已经被对方看破，她唯有点头：“昭……昭儿多谢皇婶！” “如此甚好！时间不多，你们快去快回。”见皇后如此识大体，东方铭脸色总算和缓了一些，微微颌首。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次皇后闭关出来跟换了个人似的，让他愈看愈顺眼。 皇后拽着公主进入偏殿卧室，反脚将门踢上，一把甩开对方的手，咬牙低喝：“说，为什么要骗本宫？” “本宫？！站在这里的难道不是玉姬娘子才对吗？” 此时的小乔早已擦干脸上的泪水，一脸不惧盯着她。 玉姬娘子？！林远娇连着倒退几步，一脸惊骇：“你……你如何……” 真是个蠢货！见自己破釜沉舟一句话便试出了对方的底细，小乔心里暗骂，面上却淡淡一笑。 “小乔如何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叔……” “住口，你一个下贱奴婢怎配叫他皇叔？！”林远娇打断她的话。 “配？！嘻嘻，”小乔冷然一笑，反问道：“小乔是奴才，但总比娘娘出宫与那些朝臣鬼混强许多吧？” “胡说八道！玉姬娘子与本宫有何关系？你不想活命了是不是？” 稳住心神的女人怒瞪着她。 “说得也是！”少女点点头，装似无意伸手拨弄了一下香炉，回头握住她的手，甜甜一笑：“小乔就是因为太想活命，才不得不努力活下去。没想到好不容易换了个身份依然被阁主识破，那我们不偌来一场交易如何？” “离本宫远点！”对方脸上怪异的笑容让林远娇心头警铃大作，再加上其长长的指甲掐得手掌微微刺痛，连忙摔开她的手闪到一边。 见其一脸嫌弃，小乔不以为意掏出绢帕擦擦手，不紧不慢说出一番话来。 “你……你都知道，原来刘四是你……”等她说完，林远娇脸色煞白，笃定其就是抓走刘四的背后黑手。 想想也是，除了刘四，谁会知道自己的一切底细？ 刘四？！见对方误以为刘四在自己手上，小乔眸子闪了闪：“娘娘放心，他好好的，小乔不会让他被陛下找到的。” 林远娇沉吟一瞬：“说吧，你想怎样？” “很简单，你当你的皇后，我当我的公主。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还有，你少打琅玕的主意，否则——” “否则如何？！”林远娇似笑非笑看着她，眼底有暗影一闪而逝。 哼，就不相信了，堂堂一个魅阁还对付不了一个小贱人。 “奉劝娘娘不要动不动就想着要人性命。”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小乔面色一沉。 “如果小乔有个三长两短，我敢担保，不但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立即会天下皆知，你心心念念的男人和宝贝儿子的人生也将就此断送……” “呵呵，”林远娇嘴角一弯。“大不了本宫假死脱离这深宫大院，你身份一旦被人知道，不会有人相信你所说的一切。 “阁主不相信我没关系，小乔也不过一死，但陛下和太子的命运那就难说了。”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听出对方话里有话，林远娇一愣。 下一刻，等对方说完，她身子一软，“噗通”瘫倒在椅子上。 第499章：惊人发现 半个时辰过后，看到容光焕发的公主出现，众人长长松了口气，皆忽略了身后皇后神情有异。 宇文琅玕笑得眉眼弯弯，上前拉住公主的手：“昭儿今天真美！” “今天真美？”少女白了他一眼，嗔道：“难不成在玕哥哥眼里昭儿以前是丑八怪么？” “这……”宇文琅玕一时语塞。 公主却不再看他，而是款款走到世子爷身边要用手去摸脸上那红肿之处。 “不许你碰他！”小纨眼急手快，一把打掉她的手。 因为知道对方是个假货，再加上一情急，她也顾不上用什么尊称。 “好大的胆子，你竟敢冒犯公主？！”身后，两个侍女上前两步，对着她怒目而视。 以为她们要动手，世子一个闪身挡地小纨面前：“不许你们欺负小纨！” “阿环和琴儿你们都给本宫退下！”公主瞪了两个侍女一眼，回头朝他温柔一笑：“哥哥放心，不会有人欺负你的小纨。” 哥哥？！某人呆呆地看着她。 “小纨这丫头不错，干脆以后就让她跟着琅琊吧！”见孙女主动认错，太后脸上多了几许笑意，对女儿说道。 长公主东方琳朝东方铭和侄女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母后说得是，以后就让她跟着咱们琅琊。” 在她看来，只要今天计谋得逞，顾家嫡女便会嫁与世子，这丫头自然便会一道入国公府。 “很好！时辰差不多了，两位太妃该等得急了。” 虽然有些奇怪女儿为何要看皇帝儿子和孙女，太后依然点点头，扶了顺公公的胳膊，拉着义德王就往外走。 “昭儿”眼尖的宇文琅玕发现公主看自家世子哥哥的眼底多了一抹难得的温柔情愫，还叫了一声哥哥，心里顿时酸得不行，闪身上前挡住其视线。 见其吃醋，公主淡淡一笑，解释自己方才情急之下出手有些重，心里过意不去。 “打就打了，谁让他不长眼乱动人东西来着？”宇文琅玕朝世子瞟了一眼，恨恨道。 不长眼？！女子垂下眼睑遮挡住眼底那一抹暗色。 倘若不是这样，她如何会发现这个痴傻的世子竟然就是自己的亲哥哥木玉笙？ 想起上次家宴时对方身上有木簌族的传国玉佩落下来，她又惊又喜，恍然大悟。 对方一再往自己屋里跑，分明是嗅到了蛊虫的熟悉味道。 从小到大，对方没少看阿娘训练自己饲弄各种蛊虫，虽然失去了记忆，却对那种气息有本能的感觉，刻骨铭心。 第一次跑到自己屋子里她并没有往这方面想，但这一次，看到对方进来就去抓那只饲养金蚕蛊的香炉，她情急之下上前就是两个耳光，将其赶出门外。 但下一刻看到炉中的金蚕没有一丝异动，便有了惊人发现 仔细想想，金蚕蛊遇到陌生人的气息会骚动不安，但两次被对方惊扰却安静得出奇，没有发起任何攻击。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自己下手那样重感到十分心痛。 只是，断定了对方就是自己的哥哥，她又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对方为何会成了国公世子。 既然世子爷是哥哥木玉笙，那真正的世子爷宇文琅琊去了哪里？ 难不成国公爷使了障眼法骗过了所有人？ 第500章：有苦难言 不说假公主一边走一边苦苦思索着答案，看太后依然正眼都没瞧自家男人和儿子一眼，林远娇身子在微微颤抖，袍袖下粉拳紧攥，强迫自己稳住心神。 大楚国三皇子，如今的皇帝，竟然是太后当年被平律人凌辱后生下的野种！也难怪对方视其如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阿铭，倘若你知道自己的存在对自己娘亲是恶梦般的存在，会是什么心情？” 望着身侧俊朗无敌的帅气男子，皇后心里涌起难言的悲哀。 等视线再落到身形更为高大英挺的宝贝儿子身上，她心里愈加有苦难言 东方铭长相随了太后，是以一时没有人看出其间的端倪。 太子肤色长相虽然有些和自己相似，但轮廓和眉眼却比大楚男子更有立体感，性子也是与大漠男子一样自由不羁，率性洒脱。 如今这小乔已经知道自己背地里的干的那些丑事，刘四在其手中不说，方才还一时大意被其在身上种了金蚕蛊，不得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不但答应帮其保守秘密，还要想法子将那个已经知道其底细的胡治生除去。 “皇婶在想什么呢？”见其神情迷惘，视线一直在皇帝父子二人脸上打转，公主伸手勾住她的胳膊，眉目含笑。 “哦，”知道对方是在提醒自己不能被人看出什么，皇后亦是挑眉一笑：“皇婶在想今天一过，昭儿便要出嫁离宫，这心里着实有些不舍呢！” 不舍？！东方铭侧脸看着二人，一脸的诧异。 皇后因为痛恨自己喜欢先太子妃连带着讨厌侄女昭阳，宫变过后昭阳也似是察觉什么，一直不肯与其多见面，今儿个两个人这是怎么啦？ 见东方铭看自己，皇后抿嘴轻笑：“陛下，今天给昭儿簪花的差使就交给臣妾可好？” 这一笑简直是“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看得东方铭脑海中“砰”得一声绽开了七彩的烟火，慌得他应了一声连忙别开头。 不知为何，自从那一晚与玉姬娘子一番极致缠绵，他竟然深深喜欢上了那种刻骨铭心的滋味。 无时无刻不想着与对方再重温旧梦，才下死命令让人去找那个刘四。 而刚刚，皇后这一笑竟然像极了那个女人，让他体内一种难得的渴望油然而生。 对方的神情变化让林远娇悲喜交加。 喜的是对方终于对自己有了感觉，悲的却是自己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冰清玉洁的阿娇。 并且，父子二人身世的秘密一旦走漏，只怕自己倾魅阁之力也是回天乏力。 再说了，这些年因为自己一意孤行，当年支持自己的大长老已经过世，其余长老早就怨声载道，只怕暗地里早在物色新的人选替代自己了说不定。 “嘻嘻，皇婶笑起来倾城倾国，连皇叔都看得红脸了耶！” 将二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公主笑了起来。 原本最担心的就是这位皇后，现在对方有把柄在自己手上，心中吊着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便彻底恢复了这个年纪应有的青春活泼。 “老天保佑，这才是昭儿应有的样子！” 身后，看到公主终于恢复之前的开朗调皮，众人皆长长松了口气。 第501章：几许怜悯 “她抛弃了琅琊，我不是应该讨厌她才对吗？” 众人各怀心思，假世子阿生亦是一脸茫然看着前方那个少女的背影，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这个公主有一种本能的亲近感。 方才随着东方琳进入长乐宫，从太后那里得知昭阳公主还未过来，对方决定过去看看侄女。原本小郡主要留下来陪他，但他想起上次进入对方屋子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坚持一道过去。 “昭儿见过姑姑！”等到得那边，已经收拾齐整的公主从卧室款款出来，朝着东方琳行了一个大礼。 长公主眸色暗了一瞬：“以前的昭阳从来都像个皮猴儿似的，看见姑姑就直往身上窜没个消停，哪像这般一板一眼的？” “姑姑笑话了，以前是昭儿依仗爹娘的宠爱顽皮不懂事罢了。”少女怔了一瞬，嘴角浮起一抹与年纪不相符的悲凉和隐忍。 “哎呀，都是姑姑不好！”见自己好端端勾起对方的伤心事，长公主连忙道歉。 “琅琊哥哥，你在看什么啊？”另一边，见他一直伸长脖子往屋里看，宇文琅玥一脸奇怪。 “玥儿，这是漂亮姐姐的屋子对不对？琅琊好喜欢闻这里的味道呢！” 见问，他深吸一口气，一脸的陶醉样。 味道？！公主眉头一凛，下意识朝宇文琅玕看去。 “大哥，这里是女儿家的闺房，是不可能随便进的。”明白对方的意思，宇文琅玕连忙上前拦住他。 “可琅琊刚刚明明看到琅玕你从那里跑出来啊！为什么琅琊就不能进？” 为了能够进去，他又开始演戏，眼圈红红的，看上去说不出的惹人怜惜。 “公主姐姐就让琅琊哥哥进去看看吧！他现神智在就跟天佑差不多大小，对什么都感兴趣，看看有什么打紧？” 这时，宇文琅玥发话了。 一句话触到长公主心里某处柔软，亦连连点头。 “我们一起进去，小纨，你拉着琅琊哥哥，小心别打坏了东西。”不等公主点头，宇文琅玥赶紧给小纨使了个眼色。 公主脸色十分不好却又不敢表示反对，只好眼睁睁看着一行人进入自己的闺房。 “不错，看来那些奴才服侍得还算尽心。” 见整个屋子干净得一尘不染，物品放置得井井有条，长公主连声夸赞。 宇文琅玕一脸得意：“娘亲有所不知，这屋子都是昭儿自己打理。” 自己打理？！东方琳眉头几不可见蹙了一下，再看侄女的眼神多了几许怜悯。 从小到大，自家侄女何曾亲自动手干过这些下人才做的事？！ “哇，这个香炉好漂亮，琅琊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似的？”顺着气息，他的目光被放置在案上的那只香炉所吸引，挣脱小纨的手便去抓。 还没等他细细察看，公主夺门而进，一把抢回香炉还恶狠狠赏了他两大耳光。 “好痛！”他嘴一撇，捂住脸一副要哭的样子。 好端端被一个女人打，并且是当着自己喜欢女子的面被人打，他是真想哭。 痛？！宇文琅玕忍无可忍瞪着他：“这不是上次被你打翻的那只香炉吗？有什么好看的！” “一个破香炉而已，二哥你凶什么凶？”小郡主上前将他往身后一拉，怒瞪着自家哥哥。 见兄妹二人又要杠上，长公主十分不喜，目光看向公主：“昭阳你好好的在卧室里放香炉干甚？” “我”公主脸色惨白欲言又止。 “娘，那是昭儿对爹娘的一点念想而已！不要逼她好不好？” 看其小脸一点血色也无，宇化琅玕说不出的心疼，干脆实话实说。 第502章：怦然心动 “我的儿”得知这是对方为太子夫妇上香之物，长公主抱着公主潸然泪下。 其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失陪了！咱家先去看看太后娘娘。”良久，顺公公目光在那个香炉上停了一瞬，朝众人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不消片刻又迅速返回，说陛下到了，太后让所有的都去长乐宫。 “只是，打就打了吧，过一会儿出来干嘛盯着自己默默流泪，方才给自己道歉还叫了一声哥哥？”想到这里，假世子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方才他听得清清楚楚，对方叫的是哥哥而非琅琊哥哥！ 这细微的差别或许别人没有注意，却让他怦然心动。 记忆中仿佛有谁一直跟在身后叫自己哥哥，那个人是谁？ 自己不过是被国公爷捡回来的孩子，对方却是高高在上的嫡长公主，难道公主依然爱着宇文琅琊，只是看其变傻才不得不选择宇文琅玕？ 还有，那种让自己似曾相识的气息为何来自公主屋子？ “世子，是不是还很痛啊？”看他一直不说话，神情呆呆看着前面的公主，跟在身边小纨一脸担心瞅着他。 回过神他嘴角微勾，低低道：“哦，没事！刚才谢谢小纨！” “世子你……”及至对上对方一瞬间再清明不过的眸子，小纨吃惊地张大了嘴，一脸不敢置信。 老天爷，原来世子一直都是在装傻吗？ 正和长公主低低说话的宇文琅玥急忙回头问怎么回事。 “好小纨，玥儿，你们带琅琊去找阿生好不好？”某人神情凝了一瞬，随即恢复之前的样子，跟孩子似的摇着两个小丫头的胳膊撒起娇来。 阿生？！走在前头的公主身形微顿，脑袋轰的一声 难怪总觉得忽略了什么，怎么就忘记了那个家伙长相酷似哥哥的家伙呢！ 原来真正的世子就是那个人，幸亏自己当时没有急着与对方相认，幸亏自己喜欢的是宇文琅玕，倘若喜欢的是世子岂不…… 想着，她背心骤然一阵凉意传来。 好狠毒的宇文定远，率兵血洗整个南疆不说，竟然还将人毒成痴傻代替自己的儿子骗过所有人，我木玉乔与你不共戴天…… 回忆起祭祀大礼那天自己拒绝世子后那个阿生就莫名失踪的情形，她恨得直咬牙。 “可怜的孩子！”与此同时，长公主也看着世子是百感交集，恨意满满。 在她看来，宇文定远明着让这个已经是废人的儿子打掩护，暗中却把宇文家族偌大的产业交到那个从外面带回来的私生子手上。 “哼，既然你想让那个私生子娶了顾家嫡女，本公主又岂能让你如愿？” 想着，她眼底有狠戾一闪而过，连忙与假公主附耳低语起来。 “姑姑放心，昭儿早有准备。”听完，假公主眸子闪了闪，微微颌首。 如今知道假世子才是自己亲哥哥，她自然会将计就计将那个真的置于死地，以报那宇文定远当年灭族之仇。 长公主点点头，目光落在世子脸上，带着商量的语气：“琅琊，你这脸不能出去吹风，就让小纨陪你先去歇息可好？” 某人正觉得心绪纷乱想静一下，更不想让某个家伙看到自己被打的丑样，当即一口答应。 “就由奴婢带世子爷去歇息吧！”那个叫阿环的侍女连忙走上前。 世子一把攥紧小纨的手，一脸固执：“小纨和琅琊一起！” 其余人等原本就担心这位世子再生出什么乱子，自然是对此安排毫无二话。小郡主虽然有些不乐意，却也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家哥哥被打后的模样。 目送三人远去，东方琳轻轻松了口气。 幸好今天朝中大臣只参加晚宴，这才让她有实施计划的机会。到时即便宇文定远反对，但木已成舟又能耐她所何？ 第503章：淡漠至极 “太后驾到”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 园子内，昭娘和某人正心急如焚，随着太监尖厉高亢的声音传来，几顶明晃晃的黄罗盖大伞出现在入口处，连忙奔出亭子随众人一道接驾。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刹那间，所有人都跪下去，欢呼声响彻云霄。 一行人来至近前，东方铭目光在众人脸上打了个转，笑着张口道：“都平身吧！今日公主及笄，特意邀来了诸位闺秀公子前来赏花，大家不必拘谨，随意些就好。” 贵小姐们端庄起身，抬眼见太子一袭水紫锦衣，墨发以玉冠高绾，俊脸犹如雕刻一般，一双凤眸星目只轻轻一扫，众女的心就似被勾去了一般。 而皇帝虽然年纪长些，却也是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比起太子更多一份如玉般温润，王者风范无人能及。 少女们看得面颊酡红，含羞带娇，偷偷整理着自己的衣装，拼命露出自己最漂亮的笑容，力求获得父子二人的青睐。 不说太子妃还未确立，皇上目前后宫只有皇后一人，无论被谁看中，都是即刻飞上枝头成凤凰呢！ 尤其是坐在第一列首位的顾俪娘更是看得如痴如醉，恨不得今天就不要出宫，立即成为太子的女人。 “真是两只妖孽！” 见那些女子一动不动，目光只知随东方父子眼波流转而起伏跳动，忘乎所以的跟随着他们的身影。阿完不屑地勾起唇，一脸好笑看着那些女子矫揉造作的样子。 眼看到得亭子前面，瞧见有几步台阶方能进入，东方铭下意识转身去搀太后。 “哀家自己会走！”太后身子往旁边一闪，自顾自扶了顺公公的胳膊，拉着东方天佑进入亭子中间主位坐下。 东方铭脸色凝了一瞬，见其让小家伙坐在怀里，连忙上前两步赔笑道：“天佑最近长大了不少，母后抱着会吃力，让他回自己位子上去可好？” “哦，他自己的位子？！哀家怎么不知道还有他的位子？” 太后眼皮抬也不抬，语气淡漠至极。 听出对方话里之意是自己抢了皇位，东方铭拳头紧攥，脸色红了白，白了红，然后于转青至黑，十分的精彩。 看母子二人这般情形，两位太妃成无表情对视一眼，一声不吭走到自己位子坐下。 “陛下，今天可是昭儿的大喜日子”皇后看得明白，忙上前轻轻拉了一下东方铭的衣襟。 被其一提醒，东方铭只好强忍住怒气坐下。 “世子人呢？”昭娘等人跟在后面进入亭子，某人伸长脖子往外看，却怎么也没看到假世子的身影。 昭娘亦和他一样担心小纨的安危，及至宇文琅玥走过身边，她连忙拉住对方询问。 小郡主不好说自家哥哥被打见不得人，只说世子有些疲累，让小纨陪着在一处歇息。 “无事就好！”知道对方向来不说假话，昭娘轻轻松了口气。 “阿生哥哥，你站着难受不？要不要玥儿和皇帝舅舅说一下，给你设个座位？” 宇文琅玥目光落在她身后某人身上 “多谢小郡主，在下不敢当！”某人一本正经朝自家妹妹抱拳作揖。 第504章：幸灾乐祸 “昭娘姐姐——” 宇文琅玥还要再说什么，东方天佑终于发现了从边门进来不声不响坐在角落的昭娘，连忙挣脱太后的怀抱冲过去一把抱住。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嫡亲骨血！”此情此景，看得身后宇文琅琊叹息不已。 昭娘姐姐？！东方铭的目光被吸引过来，视线在两个少女脸上停留一瞬，脸色和缓了一些，沉声道：“顾昭近前来说话。” “臣女顾昭见过皇上，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脸上，昭娘只好轻轻推开跟个八爪鱼一般缠住自己的小人儿，款款上前大礼参拜。 “你且抬起头来！” 昭娘缓缓抬头，神情无比恭敬。 “嫣儿——”对上那双清澈无比的眸子，东方铭倏然瞪大眼，一声低喃逸出唇外。 声音虽低，亭子里众人却听得一清二楚。 这一刻，皇后恨不得有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太后更是一脸怒容。 至于两位太妃，因为自家儿子被发配到那边防苦寒之地怀恨在心，分明是一副幸灾乐祸看笑话的样子。 相对某人心里暗暗叫苦。璃娘和阿完则是一头雾水。 “嫣儿是谁？！”她们对视一眼，彼此看到对方眼底浓浓的狐疑。 自家皇帝老爹一声“嫣儿”让太子亦瞬间明白过来，急中生智的他连忙上前一步：“父皇认错人了，顾昭娘且回去坐好罢！” 东方铭猛然回神，连忙装模作样伸手按住太阳穴，干干一笑：“说得极是，朕这几天没有睡好，恍惚间竟然把这顾小姐当成昭儿了！” 昭儿？！明明叫的是嫣儿，以为人家是聋子不成！两位太妃双眸中划过一丝别样的笑容。 “昭娘姐姐，天佑想死你了！”好不容易等昭娘回到位子坐下，义德王重新靠近。 “臣女不敢造次，还请王爷见谅！” 日思夜想的弟弟就在眼前，担心被人看出破绽，昭娘极力压制住心头的激动，端端正正朝其行了一个大礼。 “顾昭娘，就让小王爷挨着你坐吧！”想起那天在山上禅心大师所说之言，太后开始发话。 方才观察下来，发现对方举止有礼，让她越看越喜欢。 “臣女谨遵太后圣谕！”此举正合昭娘的意，连忙答应。 璃娘身子往旁边移了移让出空位，东方天佑喜滋滋地在二人之间盘腿坐下，太子则朝阿完招招手。 阿完屁颠颠跑过去听其说完，一边取了各式精致小点心及瓜果摆到东方天佑面前的茶几上，一边感叹自己堂堂平律郡主竟然被当成下人使唤。 “姐姐你吃！”东方天佑从碟子里拈起一粒盐焗梅子递给昭娘。 见是自己往日最最喜欢的零食，昭娘只觉得眸子一热，连忙垂下眼睑接过放入口中。手在怀里轻轻一按，瞬间一个可爱的小脑袋探了出来。 “哇，好可爱的小白鼠，姐姐我可以和它玩吗？”对上那双圆溜溜的蓝色眸子，东方天佑惊呼起来。 “当然可以！”昭娘微笑点头将小萌宠递过去。 就知道今天会遇到弟弟，又不能贸然送什么礼物，想了许久决定带上小迷糊。 第505章：及笄礼 “倘若没有那道疤痕，果然是像极了的！只是，这样的丫头要陪一个傻子过一生，倒也着实可怜。” 冷眼旁观的林远娇打量着昭娘，想起假公主要自己配合的事，不由暗暗感叹。 对方担心顶着公主的名头进了国公府要看宇文定远的脸色，便想着法子将一个长相酷似的女子嫁与与废人无异的世子爷，算是堵住对方的嘴。 已经近半年过去，公主和卫先生音讯全无，只怕早已不在人世。可笑太后老太婆和东方铭姐弟错把沙砾当珍珠…… “母后，是不是觉得昭娘很不错？”见林远娇一直盯着昭娘看，太子低低道。 今天为了让母后近距离看看顾昭娘，再加上阿完的请求，他可是特意求了东方铭让其进入亭子内呢！ 皇后眸色一沉装作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却把目光落在坐在另一侧的宇文琅玥脸上，嘴角微微一勾：“玥儿，过来让舅妈好好瞧瞧！” “是！”宇文琅玥乖顺地站起来。 玥儿？！站在太子身后的阿完心头猛一激灵，目光朝宇文琅玥看去。 只见眼前的少女一身淡青色雪缎绣海棠月白曳地裙，淡紫色的裹腰，乌黑的青丝挽成望月盘云髫上斜斜簪着展翅欲飞的九尾玉飞凤。 粉雕玉琢的瓜子脸上有一层淡淡的红晕，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轻轻抿着。 长长的乌黑睫毛像一只黑蝴蝶般扑闪着，一双清澈的桃花瞳流光溢彩，仿佛能摄人心魂。 “好美的女子，原来皇后给太子看中的就是这位啊！” 阿完总算明白过来。 她在这边琢磨着，东方铭却是眉头紧蹙看了一眼沉着脸的太后，朝宇文琅玥摆摆手：“玥儿还是回位子上坐好吧，马上仪式就要开始了！” “这……”少女进退两难。 一个让一个不让，自己到底要听谁的呢？ 看到自家宝贝妹妹为难，站在那里的某人急得不行。 以他的聪慧，又怎么看不出帝后二人的心思？皇后应该是打上了自家妹妹的主意，而东方铭却顾及太后坚决不允。 “吉时至，昭阳公主驾到！” 帘外突然传来太监的禀报声，解除了宇文琅玥的尴尬，某人也轻轻松了口气。 下一瞬，东方琳携着假公主的手翩然进入。 但见其一袭代表纯洁少女的织彩百花飞蝶长裙赋予其身。微风拂过，衣裙上绣着的蝴蝶，似乎飞起来一般。 齐腰之下的云发，未曾梳髻，只是简单挽住，等待赞者为其绾发簪花。 悠扬的乐声响起，早有两名侍者将亭子前的金帷帘左右撩起。 假公主双手高抬额前，依着仪式步骤先向主位长者行揖礼，然后再行至门口向受邀请参加仪式的少男少女行揖礼，然后面向西跪坐在笄者席上。 这时，几个侍女手托铜盘鱼贯前来，分立两侧。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长公主跪坐于公主的身后，拿起第一个托盘中的梳子，手握她黑缎瀑布般的秀发，一边梳一边吟诵。 一般为及笄者绾发的为自己娘亲，因为先太子妃不在人世，长公主身份贵胄，又是公主的嫡亲姑姑，由其绾发再正常不过。 如意发髻绾好，接下来是最重要的环节“簪花”。 等假公主回花房换好大袖长裙及笄礼服再次回到台上，跪坐及笄席上。皇后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款款上前，从铜盘中取过一支九凤绕珠赤金缠丝珍珠钗插入其云髻之中，朗声吐出四个字：“及笄礼成。” “美则美矣，到底少了份女儿家才有的灵气。” 丝竹声中，看着那个已经绾发的女子高傲地站在那里，想着其早已不是处子之身却一袭处子打扮，东方铭眼底闪过一抹遗憾，摇摇头。 第506章：不卑不亢 “等一下” 假公主一脸得意拜谢完毕正准备返回自己座位，金帷帘一掀，宇文琅玕捧着一只盒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玕儿这是要给昭阳送什么礼物？”东方铭含笑看着姗姗来迟的外甥。 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宇文琅玕深情款款看向场地中间的女子：“昭儿素来夏天怕热，琅哥哥就送这一盒南珠将就了。” 说完便将盒子打开，在场宾客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众人大都是见过市面的，但这可不是普通的南珠，而是东海天然南珠，圆润饱满，四季温凉。 更要紧的是这南珠一年只产一颗，价值不菲，而宇文琅玕那盒子里，却足足装了十二颗。 东方铭一脸不敢置信，恶狠狠瞪了身边陈忠和一眼。 这东西是太子哥哥送与太子妃的心爱之物，夫妇二人自尽后重新充入国库，没想到竟然被这小子钻了空子占为己有。 “陛下，是您自己吩咐任二公子挑选的！” 见对方瞪自己，陈忠和一脸委屈，低声辩解。 与此同时，见自己爹爹送给娘亲的心爱之物竟然被宇文琅玕得到当作及笄礼送与小乔，昭娘亦是变了脸色。 “姐姐你冷吗？”察觉到她身子在微微发抖，东方天佑一脸的关心。 听着弟弟还带着奶音的软萌童声，昭娘强压住情绪握住其小手，摇摇头：“多谢王爷关心，昭娘不冷。” 姐弟二人的对话吸引了假公主的目光。 她慢慢转过身走到昭娘位子前，一脸的倨傲：“你便是那顾昭娘？” “臣女顾昭见过公主殿下！”昭娘垂下眼帘起身恭敬行礼。 对方装模作样去扶然后就势握住她的左手：“快快请起，本宫还未有机会谢你当初的救命之恩呢！” 见其恰好握住自己原来左手曾受伤之处，昭娘心头了然，不卑不亢对上她的视线：“公主过奖！救死扶生乃医者天职，顾昭不过做了份内之事而已。” 此时，亭子内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两个少女身上。 一样的个头，一样的长相。 但细细看，顾家嫡女虽然打扮素净，肤色也不好，但纤长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的睫毛下，眼神却清澈得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 浑身萦绕的清华让人几乎挪不开眼睛，通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和高贵。 “看来自己之前是白担心了！” 没有从对方手上发现什么，对方眼神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恭敬温顺，假公主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想了想她半开玩笑道：“素闻顾家是大楚第一皇商，你今天可曾给本宫带来及笄礼物？” “顾昭不敢！这送及笄礼都是长者的事。不过，素闻公主殿下精通音律，臣女特携了古琴想献上一曲以示恭贺。” 精通音律？！假公主眸色暗了一瞬 作为一个宫奴，虽然公主待她亲如姐妹，也时常易容成公主模样得以学会读书识字和琴棋书画，但都只能算得上略通，与精通根本是相差十分八千里好不好？ 她正要拒绝，太后却发话说坐在这里有些闷，想听昭娘弹上一曲。 见娘亲喜欢，东方铭亦是唇角轻扬表示赞同。 “哼，等到某一天你们娘儿俩那见不得人的事大白天下，看还能那般高高在上发号施令不？”看着母子二人一唱一和，假公主心底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得意。 第507章：借琴传意 那个琴儿没有辜负她的重托，回去后软硬兼施，硬是从那位姨奶奶口中探到了当年的隐秘之事。 虽然对方并未明说，但机敏如她很容易便将前因后果串连一起得到了一个惊人答案。 在被皇后再次堪破身份，玉姬娘子，皇上和太子的身世成了她威胁对方的重要把柄，逼得对方不得不答应自己的条件。 想着，她面儿上愈加笑得眉眼弯弯：“皇祖母说得极是，就让这顾昭献上一曲罢！” “凤尾，竟然是凤尾！你从何处得来？” 下一刻，等一直站在后面不说话的某人将怀中古琴在亭子中间毯上安放好，看到古琴尾部的凤凰尾羽形状，太后眸子倏然瞪大。 昭娘嘴角微勾朝其福了一福，回答说此琴为风云阁阁主所赠。 “风云阁，又是风云阁！好你个宇文定远，自己亲生女儿一直说想要一把好琴不放在心上，竟然将此物送与一个外人。” 长公主脸色微微发白，袍袖下双手死命绞织在一起。 太后娘娘和她想的则完全不一样。 如果她没有记错，当年自己教小孙女弹琴时不小心割伤了手，国公爷恰好带世子来宫，承诺有朝一日一定为公主找到凤尾古琴。 传说凤尾古琴以雪域天蚕所吐的丝为琴弦，刀割不断，火烧不坏，更不会伤人手。 万万没想到，竟然被风云阁抢先一步得到赠与了这顾昭娘。 “没想到这丫头倒是个有福的！”良久，她喃喃道。 一边的东方铭听得清楚，眉头紧蹙起来 这顾家嫡女除了臣相和护国将军，还有风云阁为靠山，万万不能让其嫁与那个傻瓜世子。 既不能给世子，又不想自己儿子受制于人，一会儿长公主姐姐就要实施计划，该如何是好？ 正在为难，目光突然落在那个蹲在地上调试琴弦的男子脸上，心里暗暗有了计较。 另一边，见某人顶着属于自家哥哥的面孔对自己的花容月貌正眼也不瞧一下，假公主愈加笃定对方才是真正的世子宇文琅琊。 当初自己当众悔婚，想必对方在心里早就恨透了自己。 “没想到那宇文定远城府如此之深，竟然连枕边人都瞒得滴水不漏，可我又怎会让你们父子如愿？” 想着，她目光下意识往主位上的皇后看去。 对上她的视线，面无表情的女人微微颌首，心里却恨得不行：“不行，这小贱人非要把这顾昭娘嫁给世子只怕另有诡计，本宫总不能真遂了她的意……” 想想也是，身为一国之后和魅阁阁主，却万万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被一个小小的奴婢吃得死死的，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一切准备就绪，昭娘解下身上的狐毛大氅递到璃娘手上，坐下深吸一口气，素手轻抬，抚起了层层泛着涟漪的乐音。 随着十指在那琴弦上来回拨动，美妙的声音瞬间倾泻而出。 初时琴瑟之音柔婉动人，好像一汪清泉潺潺流淌，又好像林间鸟儿的呢喃，一折连着三叹…… 亭里亭外众人正听得入神，突然曲风一转。 琴声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人们仿佛看到风吹过，无数梅花如同精灵一般在随风而舞，舞姿优雅高贵，飘逸出音乐的芳香，牵动着亭内亭外所有人的心弦。 “公主琴技果然了得！”不知情的公子小姐们还以为是昭阳公主在弹奏，个个赞叹不已。 第508章：从不敢忘 不知过了多久，琴声缓缓停止，但那乐声好像仍旧飘扬在四周。 昭娘缓缓起身，淡笑，柔声道：“臣女献丑了！” “不愧是顾家嫡女，所谓余音绕梁不过如此！” 东方铭抚掌大笑。 而太子看向昭娘的眼神更多了几许炽热，惹得某人心里酸溜溜极不是滋味。 “奇怪，这曲子倒象在哪里听到过似的，却又一时想不起”长公主蹙着眉头望着昭娘。 少女淡淡一笑，说此曲是幼时祖母所授，从不敢忘。 祖母？！从不敢忘！ 太后面色微微发白，袍袖下双手慢慢握紧，神情复杂打量着面色平静的少女。 少顷，她转脸看向怔怔看着昭娘的假公主：“昭儿对音律颇有钻研，可知此曲出自何处？” 女子先是神情微滞，随即嘴角一弯。 “顾小姐方才也说了，是其祖母所授，可昭儿与顾老夫人相见不过是近些时候的事，如果皇祖母喜，改明儿昭儿去和外祖母讨教就是。” “哦！”太后轻哦一声，面色依然平静，心里却掀起了惊天骇浪。 别人不知道，这首名为梅花引的曲子是她当年刚被册封为皇后即兴所创，她曾教过女儿东方琳，可惜对方失去记忆不再记得。 除此以外，孙女东方昭阳她也亲自指点过，但对方的样子分明是一无所知。 难不成因为年幼忘记了？为何顾家嫡女会这首曲子，还明明白白说是幼时祖母所授，从不敢忘……不敢忘…… 想着，她脑海里突然现出当初在广福寺，彼时听东方天佑要娘亲，对方突然崩溃大哭昏迷那一幕，更是心乱如麻，心里有答案呼之欲出却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大约没料到顾昭娘一手琴艺竟然能与昭阳公主媲美，太子一脸激动跑到昭娘面前：“昭儿可否说出此曲名字？” “此曲名为梅花引！”昭娘一字一顿说道。 皇祖母琴技冠绝天下，但自从姑姑生病失去记忆就极少抚琴。这支曲子是自己初学琴时皇祖母一时兴起所教，这些天全靠记忆重新练习而成，小乔并不知道详情。 笃定姑姑没有小时候的记忆，唯一熟悉此曲的爹娘又已离世，而三皇叔东方铭从小不得皇祖母喜欢，更不会知道梅花引的来历，她才决定赌一记。 “梅花引？没想到一个商贾老太太竟有这般才情。”众人皆惊。 顺公公一脸赞叹看着昭娘。 作为东方敬的贴身太监，他自然是有机会听当年的皇后弹奏此曲。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在昭娘身上，无人注意她“梅花引”三个字一出口，太后眼底有光亮瞬间迸出，那神情犹如看到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 “娘亲您怎么啦？” 长公主突然用双手抱住头，神情极为痛苦，宇文琅玥连忙冲上前抱住。 “玥儿，娘脑袋嗡嗡直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禁锢在里面，想要逃出来似的……好难过……”东方琳用手死命按住太阳穴，喃喃道。 “小顺子快……快传胡太医！”见宝贝女儿这般模样，太后心急如焚。 顺公公转身欲走，假公主却伸手拦住目光看向昭娘：“素闻顾小姐医术了得，要不” “顾昭听旨，速速救治长公主！” 不等她说完，东方铭迅速下令。 第509章：什么意思 “臣女遵旨！” 昭娘应了一声，一个闪身上前扶着已经呈半昏迷状态的长公主躺下。 但见她搭脉一瞬，随即素手一挥，手中赫然多了数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如闪电般在其身上几处大穴扎下。 动作又快又稳，让人看得叹为观止。 片刻过后，长公主缓缓睁开眼，神情迷惘。 “臣女这里带了几粒清心丸，长公主且服下试试。”见其神情明显好转，昭娘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瓷**倒出几粒豌豆大小的药丸。 “琴儿快端水来！”假公主回头大叫。 “来了来了”叫琴儿的侍女一连声应着，端着茶碗迅速靠近。 “瑞珠，原来你躲到这里来了啊，难怪本宫这些年找不到你！”对上侍女那张脸，长公主眸子亮了一瞬，脱口而出。 待其来抓住侍女的手，站在旁边的假公主一个趔趄，女子手一松，茶碗不偏不倚落在跪着的昭娘身上，而东方琳又再度陷入昏迷之中。 瑞珠？！这不明明是昭阳公主的贴身侍女琴儿么？ 完了！长公主难不成被这顾家嫡女一阵乱扎成了傻子不成？ 众人面面相觑，太后更是脸色煞白。 “顾昭娘你安的什么心？我娘但凡有个好歹，本公子非将你……”见东方琳这般模样，气急的宇文琅玕开始口不择言。 大约嫌其话多，昭娘抬头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着他。 似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吓得宇文琅玕立马将下句话咽回肚子里。 一个眼神将对方压住，昭娘低下头继续把脉，神情十分凝重。浑然不知方才的眼神被站在对面的太后看了个正着。 那一瞬，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个在宫里高傲无双，从来不把这个纨绔外孙看在眼里的宝贝孙女。 “原来这长公主是失去了之前的记忆！这顾昭娘歪打正着治好了对方的失忆症，哈哈，只怕接下来有好戏看了呢！” 见太后面色惨白，假公主自然知道是怎样一回事，眸子一转，心里狂喜。 但她万万没想到，此处除了她和太后，还有一人知道这其中的端倪。 发现情形不对，宇文琅琊急中生智，忙以传音入迷方式提醒昭娘：“昭儿，千万不要让长公主恢复记忆，快……” 不要恢复记忆是什么意思？！全然不顾自己身上被茶水浇透，昭娘眉头紧蹙。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何用意，但她手上没有丝毫停顿，又在东方琳神阙穴上扎了一针，然后将清心丸喂其服下。 “太后陛下放心，长公主她不会有事！”做完这一切，她面色平静看向太后和东方铭等人。 见其不慌不乱，胸有成竹，东方铭大喜：“好……如果长公主无事，朕重重有赏！” 昭娘淡淡一笑：“多谢陛下，这都是臣女份内之事，不用赏赐的。”说完将长公主头上的那些首饰一一取下，开始为其做头部按摩。 如此反复数十下，长公主突然发出一声喟叹，悠悠睁开眼打量着众人：“咦，我这是怎么啦？” “娘您总算醒了，方才吓死玥儿了！”见其眸色清明，宇文琅玥一把抱住，欣喜若狂。 得知自己头痛昏迷是顾家嫡女出手救治，长公主愈加坚定要把其娶回国公府当世子妃。 在她看来，对方的医术倘若能够将世子治愈，倒也是十分相配的璧人一对。 如此一来，自己对宇文定远和死去的秦慕蝶再无任何歉疚之情。 第510章：真会演戏 长公主醒来一如往常，假公主极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虽然如今有皇后暗中支持，但她依然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慎便前功尽弃。 也正因为昭娘医术了得，她愈加想把对方变成自己哥哥的女人。 如果说当初只是不甘心顾昭娘顶着一张公主脸成为太子妃凌驾自己之上，才算计对方嫁与形同废人的世子，现在意外得知傻瓜世子是自己亲哥哥，她决定将错就错。 “只要哥哥木玉笙将错就错成为世子，再想法子恢复其记忆，不但大仇得报，这大楚也是囊中之物。今天且按计划行事，至于这宇文琅琊再另想法子罢！” 想着，她看向被人簇拥的长公主嘴角微勾。 没想到对方还真会演戏，竟然连精通医术的顾昭娘都被瞒过。 彼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长公主身上，发现她呆在那里半晌不说话，义德王东方天佑抱着小迷糊走过来拉拉她的袖子：“姐姐你陪天佑玩好不好？” “别烦我！”正沉浸在思绪中的她不耐烦地一挥手，“哎呀！”小家伙躲闪不及，“噗通”倒在地上。 虽然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出于一种本能，昭娘一个闪身扑过去将小人儿搂在怀里安慰着。 这一推一扶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让太后的眸色暗了又暗。 想起对方在广福寺半跪下身子听小孙说话的情形，再看昭娘的神情明显又多了几许异样情绪。 “天佑对不起！”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假公主猛然回神，连忙给小家伙道歉。 “不把这小子带走，一会儿计划就无法实施。”见东方天佑小小的身子直往昭娘怀里缩，假公主一脸愧疚朝其伸出双手：“天佑，快到姐姐这里来！” “表姐也是姐姐，就让天佑和顾小姐在一起，今天是你的及笄之日，外面那些个人还在等着和你见面呢！” 冷眼看了半晌的太后不紧不慢发话。 见此情形，皇后一脸心疼走过来：“天佑先和成哥哥一起玩，这大冷天的，顾小姐还是赶紧找个地方把衣服换了吧！” 听对方如此一说，东方天佑只好一脸不情愿任东方成拉住小手。 “奴婢送顾小姐去换衣服！” 似是早在等她这句话，那个被长公主误认为瑞珠的琴儿迫不及待站到昭娘身边。 “顾姐姐都是因为娘亲才湿了衣服，理应由玥儿陪着去玩衣服。”这时，宇文琅玥站了出来。 “玥儿不要”长公主一把拉住她。 听其说自己头还有些晕，昭娘嘴角一勾：“陪长公主要紧，顾昭换衣无须劳郡主大驾。” “还是璃娘陪昭儿去吧！”李璃上前两步，将手中的大氅披在她身上，再细心系好带子。 “依朕看李小姐还是留下为好，毕竟参加宫廷花会机会难得。” 不等昭娘回答，一直未说话的东方铭终于发话。 皇帝的意思自然不能违背，璃娘默然不语。 长公主扫了众人一眼，表示身上也溅了些茶水，要与昭娘一道去换衣服。 “如此甚好！记得早去早回。”太后一脸赞许点头。 “璃姐姐放心，昭儿很快就回来。”昭娘眉头挑了挑，拍拍璃娘的手，随着长公主从亭子间后门走了出去。 当时对方一碗茶水正好沿着脖子浇下，里面加入的某种东西让后颈处的疤痕痒得不行，她的确需要赶紧找个地方沐浴换衣。 第511章：十分不安 因为昭娘是去换衣服，某人作为男护卫自然不能跟去，而阿完身为太子的贴身太监更加不能跟着，两个人只好眼睁睁看着昭娘随长公主离去。 直到昭娘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外，某人甚觉无聊。 目光无意落在阿完脸上，见其一双眸子一直在太子和李璃娘脸上扫来扫去，眼角余光不时瞥向主位方向，心头疑云顿起：“这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原本他就觉得对方想尽法子混入宫一定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现在更是多了几分防备。 不知道某人已经暗中注意自己一举一动，阿完心里正十分不安 前一天，东方铭单独召见她，要她想法子在花会上促成太子和臣相嫡女。 “万万使不得，太子哥哥不是喜欢昭儿么？”彼时她说不出的惊讶。 “可你的昭儿是否喜欢太子？”东方铭蹙眉反问。 “嗯，好像没那个意思！”回想起那天在望江楼，昭娘对东方成神情极为冷淡，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她实话实说。 “那不就成了？！”东方铭好笑地瞪了她一眼。 “您已经给太子聘下顾家二小姐为太子妃，难道要让堂堂臣相之女做小不成？到时臣相大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呢。” 她试图说服对方打消这个荒唐念头。 “放心，娶顾家那个庶女不过是权益之计，朕保证太子妃非臣相嫡女莫属。” 为了让小丫头配合自己，东方铭只差没有拍着胸脯打保证了。 她一脸固执看着对方：“不行，您不说出原因，恕阿完不能答应。” 东方铭左右看看，附在其耳边低语一句。 “因为只有娶顾家女儿，您教才能得到那样东西？”她吃惊地瞪大眼，不明白顾家什么东西能够让这位爱子如命的人不惜拿儿子的终身大事做赌注。 对方上下打量着她：“此事你可要保密，朕会择合适的机会给你个封号，到时就不用再成天这身不伦不类的的打扮……” “阿完才不喜欢你们大楚女子的衣着，穿起来太麻烦了！还是这样方便。” 她不以为然撇撇嘴。 “哈哈，你这丫头果然有趣！倘若不是你的身份，朕还真想收你为义女呢！” 东方铭朗朗大笑起来。 义女？！她眸子瞬间黯淡起来。 得知她自幼爹娘双亡，和爷爷兄长相依为命，东方铭一脸心疼，问其爹娘如何死的。 她眼底涌起浓浓的恐惧，喃喃道：“瘟疫，一场好可怕的瘟疫……” 听她说当年那场突如其来的瘟疫让整个平律国尸横遍野，爷爷带着她和哥哥逃入一片荒漠才侥幸活下来，东方铭感叹不已，拍拍她的肩头：“丫头，如果平律容不下他们，让他们一道来我大楚便是。” 不说阿完思绪陷入回忆，某人担忧的神情落到东方铭眼底，愈加坚定了之前的念头。 这位护卫骨骼清奇，长相亦十分俊朗。从其神情不难看出是极喜欢顾家嫡女的，既如此，自己不妨来个成人之美。 按理说被太子拒婚的女子无人敢再娶，与其让顾昭娘受暗算嫁与一个废人，倒不若与这样一个男子双飞双栖，自己也算对得起九泉之下的阿嫣。 总之，自己儿子不能得到的，自然也不能便宜宇文定远。 第512章：如此甚好 抱着这样的想法，趁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室外，东方铭借口有些累想一个人留在亭子里休息一会儿。 见阿完紧随李璃娘出去，他朝宇文琅琊使了个眼色。 “他是在叫我吗？”某人心下惊讶，虽然不确定却也留了个心眼，退出时故意走在最后一个。 回头再看，东方铭正朝他勾手指。 他硬着头皮上前行了一个大礼：“小人见过陛下！” “平身吧！”东方铭笑眯眯看着他，示意他起身，。 “娶亲？！小人还不曾。” 万万没料到对方竟然问自己是否娶亲，某人愣了一瞬连忙摇头否认。 “如此甚好！”东方铭点点头，探过身子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某人眸子倏然瞪大，一脸不敢置信。 “朕身为天子自然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见对方不相信自己所说，东方铭俊脸一沉：“因为不想对不起九泉之下的太子妃，又不想得罪长公主姐姐才不得不让你出面……喂——” 他话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道光影一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由捶胸顿足。 “真是个混小子！皇宫如此之大，他如何知道上哪里去找人？”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却说宇文琅琊到了外面，看义德王抱着小迷糊正无精打采跟在太后身边，被一大群男女簇拥着，他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声音又细又轻，如此喧闹的场景寻常人根本察觉不了。 但下一瞬，“咻”的一声，一道白光准确无误投进他的怀里。 不说这边宇文琅琊有小迷糊带路去寻找昭娘，绾发后愈加显得光彩照人的假公主被一群少男少女簇拥着好不得意。 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不过。 方才亭子里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外面人的注意，见无人搭理自己这个准太子妃，顾俪娘早就憋了一肚子怨气。 今天为了凸显自己诱人的曲线，她特意少穿了衣服，却没想到竟然在露天呆了这么久。 “李小姐，我嫡姐去了哪里？”左右看看不见顾昭娘出来，她没好气地上前拦住正与刘玉桢说话的璃娘。 璃娘原不想搭理她，恰好看到太子和阿完朝这边走来，逐朝其一指：“二小姐问太子便知！” 说完拉着刘玉桢就走。 “殿下怎么才来？俪娘都快冻死了。”看到太子，顾俪娘眉开眼笑扑过去。 那娇滴滴的样子看得阿完浑身上下直冒鸡皮疙瘩，觉得此女虽然长相娇媚但举止轻浮，的确配不上未来国母之位。 目光再往旁边举止端雅，犹如芝兰一样的璃娘看去，高下即分，觉得东方铭的眼光实在不错。 因为答应过东方铭不能与太子提起此事，她决定见机行事。 顾俪娘直接当着众人投抱入怀，太子正准备将其推开，却意外发现对方比之前更显妩媚，胸脯更挺，身上气息也非同寻常，心头不由一沉。 他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是过尽千帆之流，对少女和女人之间的区别再清楚不过。 “好你个顾子复，竟然敢拿个过水货来糊弄本太子！”他暗暗咬牙，面上却是微微一笑，伸手将对方往怀里一揽：“呵呵，瞧把你给急的，仪式一结束本宫这不是来找你了嘛！” “嘶——”四周响起一片吸气声。 第513章：动心（一） 如此露骨的打情骂俏落入那些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眼里，个个面红心跳，眼睛都不知往哪里看才好。 璃娘和刘玉桢连忙别过头看向别处。 原本大楚有规定，及笄花会少男少女不受平时礼教约束，可大胆向意中人表达心中的爱意。现有太子作表率，一些胆大的家伙当即便牵起女子的纤手。 看着成双成对的少男少女们说笑着朝梅林深处走去，顾仲泰怅然若失，心里对那个正倚在太子怀里的女子更多了几分愤恨。 他成天惴惴不安，吃睡不好，生怕一个不慎被人看出什么。这丫头倒好，把亲哥哥拖下了水，还大摇大摆当着自己与别的太子**…… “好啦！这外面有些冷，殿下要不要请几位找个地方坐下来喝喝茶？”想起东方铭交给自己的任务，阿完提议。 璃娘原本想婉拒，刘玉桢已经率先点头：“好啊好啊！再不找个地方喝口热茶，这身子都要冻成冰块了呢！” “尔等不若随本宫去兴圣宫小坐片刻再回来。”对上她白里透红的清秀小脸，太子倒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暗暗点头，觉得这才是标准少女的气质神韵。 见太子盯着自己看，刘玉桢只觉得小脸火烧火燎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低下头不敢直视对方。等其走过自己身边，却又一直痴痴望着对方背影发呆。 “想不到这丫头竟然看上了太子殿下！”璃娘和阿完对视一眼，心里叹息不已。 东方成原本就长得好，对方又是正值怀春芳龄的少女，不喜欢才怪。 一行人正往兴圣宫走，迎面撞上拉着宇文琅玥的皇后娘娘，身后跟着个眉目清俊的小太监。 “臣女给娘娘请安！” 璃娘和刘玉桢连忙行礼，俪娘亦吓得连忙从太子怀里挣脱跪下。 “今儿个是花会，大家都随意。”皇后睥睨她一眼，朝璃娘和刘玉桢虚扶一把，神情淡淡。 得知他们要去兴圣宫喝茶，皇后当即表示要一道去坐坐。 她回头看着身边的少女：“转了这半天本宫身子有些乏了，玥儿陪陪舅妈可好？” 想着有臣相嫡女一道，估计一会儿顾昭娘也会来，小郡主当即点头应允。 “老天爷！”阿完心里叫苦不迭：皇帝要算计臣相嫡女为儿媳，这皇后偏偏中意这小郡主，怎么办？ 想来想去也没个主张，只好决定走一步算一步。 看她无精打采苦着张小脸，全然没有方才的劲头，璃娘倒是有些奇怪，连忙推一下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原来你们认识？”刘玉桢一脸惊讶打量着她们。 璃娘表示之前对方随太子到过臣相府，所以熟悉。 “没有，估计今天起得早了些，有些累了。”某女又不能说出自己肩负的任务，只好随意找了个借口。 见一行人径直往兴圣宫而去，却无人招呼自己，顾仲泰眸子暗了又暗。 正觉无聊，抬眼望见公主正在不远处朝自己招手，连忙快步过去。 见他靠近，假公主从怀里摸出一只腰牌，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 顾仲泰连连点头，转身就走。 “记住，人越多越好。” 盯着他的背影，假公主又补充一句。 第514章：动心（二） 兴圣宫位于御花园东南角上，是整个皇宫除了帝后居处之外风景位置最佳之地。 此处梅树虽然不及“流溪香雪”多，但杜鹃、茶花、三角梅、仙客来及供人观果的金橘、佛手等皆在群芳吐艳，果实累累。 放眼望去，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影子，湖中锦鲤欢快畅游着。四周花团锦簇的景象实在让人难以想像这是在寒冬腊月里。 一行人进入宫内，皇后四下看看，说书房外面有间观景台，适合赏景且阳光也好。 不愧是太子书房！见壁上挂着好几副文人的墨宝，多宝台上摆着湘妃竹盆景，书架上塞满了各类文史典籍，四角瑞兽香炉轻烟寥寥，满满的书卷味让刘玉桢看向太子的眼神更多了几分爱慕。 “想不到这丫头还真是动了心！”璃娘看在眼里，暗暗摇头。 皇后在书房靠窗坐下，贴身太监小安子迈着小碎步指挥着一干人将一应茶水点心呈上来。 见东方成有些心不在焉，皇后面色微沉：“皇儿可有心事？” “没有，儿臣只是在担心如此冷的天气，方才顾昭娘衣服淋湿会不会因此受凉！” “她本身就是大夫，要你操哪门子的心！何况还有长公主跟着呢！”皇后狠狠白了她一眼，语气十分冷淡。 “成哥哥，你既然喜欢那个昭姐姐，为何又”宇文琅玥附在他耳边朝坐在不远处，脸色十分难看的顾俪娘嘟嘟嘴。 “她……嗨，以后你会知道的。” 东方成欲言又止。 两个人交头接耳的样子落入皇后眼里十分悦目，愈加打定了促成二人的主意。 她的目光看向小安子，对方朝她微微颌首。 知道一切都按自己的意思安排好，皇后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朝宇文琅玥勾唇一笑，说自己突然想起还有件事要去长乐宫，要她先在这里呆着等她回来。 早就觉得对方呆在这里大家有些拘束，宇文琅玥自然连声答应。 顾俪娘正在为皇后离开而暗自高兴，谁料到对方走过她身边却停住步伐：“小安子留下侍候，顾小姐随本宫走走，正好有些话要交待。” “是！”受宠若惊的顾俪娘快步跟上去扶住对方。 等皇后一行走远，太子顿时来了兴致，招阿完招招手：“小完子，你赶紧去看看昭儿好了没，好了就请到兴圣宫来喝茶。” 对方一口一个“昭儿”，听得刘玉桢神情黯然，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某女白了他一眼，大摇大摆在太子旁边坐下，似笑非笑盯着小安子：“兄弟，皇后娘娘是不是让你给太子带什么好东西了？” “什……什么好东西啊？”小安子假装糊涂。 “你少装，”阿完霍然站起。“听说凤阙宫珍藏的梅花露有美容养颜奇效，并且还能延年益寿，还不拿出来让咱们一起尝尝？” “这”小安子眨眨眼看向东方成。 “看本宫干啥！”东方成笑着啐了他一口。“赶紧去拿去吧！玥儿和臣相嫡小姐、刘小姐都不是外人，难得来本宫这里，的确要好好招待一下才对！” 下一刻，小安子一脸不情愿拎来一只精美陶罐拔下木塞，将阿完早准备好的几只白玉碗倒满。 “哇，好酒！”看到盛在玉碗里的液体看上去犹如琥珀般晶莹，梅香四溢，阿完拍手叫好。 但见她将酒碗高高举直一扬头，那酒便如一条直线般落入其口中。 大约没见过如此喝酒的法子，太子等人看直了眼。璃娘却拼命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 平律人不论男女都善酒能武，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这算得了什么？！ 第515章：要办正事 “喂，你们光看干什么，这酒可是每天清晨采集梅花上的花露所酿，不喝白不喝呢！”见几个只顾看自己，某女咂咂嘴，大咧咧一挥手。 “对对，这酒一开封就得赶紧喝，否则会大打折扣！”小安子在旁边一迭声附和着，见自己也有份，连忙端起面前的玉碗一口喝干。 璃娘原本就有些酒量，知道这梅花露寻常人根本难得喝到，又见阿完一个女娃娃喝了一碗都面不改色，便学着对方的法子一饮而尽。 “果然好喝！”感觉满口余香，她由衷赞叹道。 见她如此，宇文琅玥和刘玉桢亦将面前的酒喝下。 “此种喝法果然痛快，小完子，再给本宫满上！”一碗酒下肚，东方成学着某女咂咂嘴，一脸豪气。 “本来嘛！喝茶又不是品茶，”某太监眉眼弯弯拍拍他的肩膀：“像你们那样一点点喝多没劲！”说着拎起罐子重新将每个人面前空了的玉碗倒满。 大约是这梅花露所酿的酒实在是太过好喝，清甜甘冽，喝得人身子暖洋洋的，不出片刻功夫，一罐酒便被几个家伙分了个一干二净。 “成哥哥，这个小太监你从哪里找来的？实在是有趣呢！”喝得粉颊泛红的宇文琅玥大瞪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没大没小的某女，一脸的好奇。 从小到大，她可是第一次看到竟然有太监敢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如此没大没小的。 “你说她啊……噗通”东方成看着阿完宛尔一笑，正要往下说，身子却晃了几晃，突然倒在椅子上。 没等璃娘反应过来，坐在那里的刘玉桢和宇文琅玥也相继伏在了桌子上。“阿完你”她怒瞪阿完一眼，双眼一闭也晕了过去。 “璃娘对不起，阿完也是被陛下逼的。不过太子还算是个好人，你当他的太子妃不会吃亏哦！” 见璃娘倒下，某女一边去扶一边嘀咕着。 “喂，你怎么没有？”看她面色如常，小安子吃惊不已。 这酒虽然好喝，但酒劲极大，一般人喝一杯即醉，更别人这几个家伙一碗碗往下喝。自己事先服过解酒药，可这丫头为何一点反应也没有？ “没有倒下对不对？”阿完白了他一眼。“本姑娘在草原上长大，从小到大什么样的烈酒没有喝过？再说了，你会提前服解酒药难道人家就不会？” 说完就将对方往外面推：“走走，现在本姑娘要办正事，你滚凤阙宫凉快去吧！” 小安子一听不干了。“不行，皇后娘娘说了，太子妃必须是小郡主。” 阿完眼一瞪：“切，这大楚是皇后说了算还是皇帝说了算？再不识相不……” “客气”二字尚未出口，突觉一道劲风从背后袭来，当即一个闪身往椅背后躲去，小安子则“扑通”栽倒在地。 她迅速伸手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朝眼前的蒙面男子比划着：“竟然敢跑到兴圣宫行刺，你好大的胆子！” “呵呵，比起公公敢算计太子和臣相嫡女的胆量，在下实在是望尘莫及。”男子轻轻一笑，伸手将面上的布往下一拉。 “竟然是你？！”认出对方是风云阁余主事的随身护卫坠星，阿完倏然睁大眼。 第516章：扯平了 “小公公好眼力，竟然还记得在下。”见对方呆呆地看着自己，坠星白了她一眼，淡淡道：“别看了，顾小姐让属下来阻止你干傻事。” “我……我从来没想害璃娘，只是觉得由她来当这个太子妃是最好不过，才听了陛下的安排。”阿完喃喃解释。 “真是糊涂！如果知道臣相嫡女和昭小姐的表哥早有婚约，你就不会干这种没头脑的蠢事。” 坠星叹了口气，往她手里扔了两粒药丸让给璃娘和刘玉桢服下，又小心翼翼往宇文琅玥口中塞了一粒。 璃娘和护国将军有婚约？！某女一头雾水。 那护国将军她曾见过，与璃娘倒是十分般配。只是，这等好事为何要瞒着众人？ 另一边，小郡主缓缓张开眼，看到面前站着个陌生男子，吓得霍然站起。 坠星连忙解释自己是奉顾小姐之命来带她离开这里。 顾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宇文琅玥一头雾水。 “让她给你说吧！”坠星伸手朝某女一指。 阿完无法，只好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 “太坏了！难怪她今天一直拉着我不放，原来打着这样的鬼主意！”听完少女气得直跺脚。 “小郡主咱们赶紧离开这里，顾小姐让属下送您去长公主那里。” 坠星催促道。 “等等”阿完一把拉住他，问昭娘如何知道这事。 见对方拦着不让走，坠星只好三言两句说出实情。 “好端端那家伙干嘛一直盯着本姑娘看？！” 得知因为自己在亭子里时一直盯着宇文琅玥和璃娘看，被某人看在眼里。方才对方和昭娘说起，昭娘立即反应这其中有古怪，然后坠星就奉命赶了过来，某女哭笑不得。 目送对方拉着宇文琅玥消失在林子里，看着倒在地上的璃娘某女挥起拳头狠狠敲打自己脑袋一记“老天，瞧我都做了些什么蠢事啊？” 等她手忙脚乱将药丸往璃娘嘴里塞，对方却猛然睁开眼，把她唬了个半死。 “嘻嘻，只许你来算计我，就不许人家吓吓你啊！咱们现在扯平了！” 看她目瞪口呆，璃娘拍拍身上的衣服站起来，冲她扮了个鬼脸。 从方才几个人的对话中知道这丫头并不是存心要害自己，她心里那口气早已消掉，就想着捉弄一下对方。 “你……你喝了茶怎么没事？”某女看看依然昏迷的刘玉桢，再看看她，一脸狐疑。 璃娘嘴角一勾：“刚刚坠星大哥不是说了吗，我可是昭儿未来的嫂子，平常她练制的解毒丸一般都是被我和果儿拿来当糖丸吃的，你这种小伎俩怎么可能放倒我？” “那现在怎么办？”某人讨好地看着她。 宇文琅玥被带走，璃娘又不行，这差事眼看泡汤了哇！该如何和陛下交差呢？ 璃娘朝刘玉桢看了一眼，凤眸半转，附耳过去如此这般说了几句。 “对对，难得她喜欢，如果成了咱们也算做了一件大好事！”经她一提醒，阿完猛然想起方才在梅林对方含情脉脉偷看太子的样子，连声说好。 璃娘一脸认真看着她：“到时你多在太子面前美言几句，最好能让那桢儿成为太子妃。” “嘻嘻，那是必须的！”某女拍着胸脯保证。 第517章：苦苦求情 兴圣宫发生的事暂且不提，却说顾俪娘满心欢喜跟在皇后身边，一路上那些公子小姐无不投以羡慕嫉妒的目光。 想想也是，如果说以前只听到外面谣传太子如何如何，今天一见竟然如此绝世风华。一个个女子都红了眼，只恨为何会被一个庶出女子占了先机。 二人走到一僻静之处，皇后突然停住脚步说出一番话，唬得俪娘面无人色“噗通”跪倒在地撸起袖子：“娘娘明鉴，对方掳人只是图财，小女并未失去清白，不信您看” 皇后自然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却也不点破。 她漫不经心往其手臂上鲜红欲滴的守宫砂瞟了一眼：“本宫查到你是被一个叫刘四的人掳走，可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 刘四？！对方一说出这个恶魔般的名字，顾俪娘彻底相信对方所说属实，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表示自那一次再未见过对方。 “果真如此？！”皇后紧盯住她，一脸不信。 “的确再未见过！小女如有半句谎言，将不得好死。”顾俪娘白着脸举手发誓。 她是真的没见到人，应该算不上说谎。 自那次被刘四夺去贞洁，她的确是未再见过那个畜牲，上次体内魅药发作充当解药的是自家哥哥。 至于刘四扮成婆子来府上的事她打死也不能说，说了整个顾家就全完了。 倘若自己没有了顾家这个靠山，只会更加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事传出去不说太子妃，只怕你入宫都难。”皇后冷冷撇了她一眼。 “娘娘救救小女！”等对方说皇上已经有太子妃人选，只能保住她的平妃之位，顾俪娘泪流满面，苦苦哀求。 “要救你也可以，你必须做三件事。” “但请娘娘吩咐，莫说两件，就是十件百件也是可以的。”见事情有转机，顾俪娘忙不迭地应道。 “第一，本宫就只有太子一个儿子，不希望他因为你背上污名。你想法法找到那个刘四将其灭口，只有他死了，你被掳之事就死无对证” “第二，本宫知道陛下之所以坚持让顾家女子入宫是为了得到某样东西，你拿到后必须交到本宫手上” “第三，同意太子拥有一位平妃” 平妃？！顾俪娘犹如五雷轰顶，面色煞白，不敢相信自己母女二人心心念念算计这么多年竟然功亏一篑。 “怎么？你不愿意？”见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皇后不喜地蹙起了眉，冷冷道。 今天莫名感觉很累，导致心情十分不好。倘若不是想借对方之手除去刘四，她才懒得和对方绕这么大的圈子。 之所以提前和对方敲警钟说出平妃之事，是因为宇文琅玥必须是太子妃，否则自己今天这场算计交不了差。 “娘娘，前面两条臣女拼死去办，最后一条可否……”顾俪娘猛然回神，再度“噗通”跪下。 皇后眼里闪过一丝玩味，轻微的冷哼一声：“你有何资格和本宫讲条件？倘若不是本宫将此事压下，只怕你顾家早就被问了欺君大罪。” “娘娘有所不知，倘若俪娘不能为太子妃，只怕祖母拼死也不会将那样东西拿出来，与其两败俱伤，还请娘娘高抬贵手放俪娘一马……” 事到如今顾俪娘别无他法，只好说出娘亲这么多年将整个顾府翻了个遍也没发现那乾坤基座的下落。 “原来赵姨娘倒是没有撒谎！”见顾俪娘竟然也知道乾坤基座，皇后暗暗思忖。 圣物肯定在顾家，否则对方也不会如此有底气和东方铭做交易，可到底被老太太藏在何处？ 第518章：看热闹 凝眉一瞬，她叹了口气，说只要刘四和乾坤基座的事办妥，她自会想法子助她一臂之力。 “这两件倘若你办不好，这太子妃位子想也别想。”末了，她淡淡道。 “您放心，小女一回去就求哥哥想办法除去那刘四，至于乾坤基座也会尽全力去寻找。” “起来吧！赶紧把脸上擦擦。”见其妆容被泪水冲成大花脸，皇后不由心生厌恶，撇开头淡淡道。 顾俪娘连忙从怀里掏出一片小铜镜看看，也是吓了一跳。 四下一望，看到旁边假山上有清泉流下，连忙掏出绢帕过去就着冷水将脸细细擦洗干净。 见其一张小脸洗干净反而有种别样的清新媚惑，皇后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清水出芙蓉不是很好吗？为何非要把好好的一张脸化成跟狐媚子似的？” “娘娘教训得是！”听出对方言语间夸自己长得好，顾俪娘轻轻松了口气，恭敬应道。 “难怪说嫡庶有别，今天单只看你那嫡姐一曲梅花引连太后也为之震惊，就知道你那祖母没少在她身上花费心血，只可惜那一场火” “难道方才弹琴之人并非公主？”顾俪娘瞪大眼，一脸不敢置信。。 “快，去晚了就看不到好戏了！” “丑八怪配傻瓜刚刚好！” 不等皇后回答，听到树林外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和对话，她眉头一挑，顾不上招呼顾俪娘转身就走。 顾俪娘愣了一瞬紧紧跟上。 二人到得外面，那些人看到皇后娘娘连忙停下来请安。 问明个中原由，皇后眸底有喜色一掠而过。 一行人来至长乐宫另一个专供外客歇息的偏殿，院子里聚满看热闹的少男少女，看到皇后驾到，连忙齐刷刷让出一道路。 眼尖的人发现，皇后径直朝铁青着脸的太后和皇帝走去，正眼也没瞧站在旁边的昭阳公主一下。 “你去哪儿了？”东方铭抬眼瞥了一眼她。 “臣妾去兴圣宫小坐了片刻，在返回凤阙宫的路上得知这里出事便赶了来。” 对上那张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俊脸，皇后心里一颤，温顺答道。 即便当初为了活命也为了报复对方的薄情，下了狠心放纵自己，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终究还是放不下眼前这个让自己只一眼便怦然心动，爱之如命的男子。 为了对方，哪怕被小乔那个小贱人要挟也甘之若饴。 “哦，难怪朕没看见成儿！”东方铭装模作样点点头，心里却暗暗欢喜。 方才他进来就发现宝贝儿子和臣相嫡女都不在人影儿，既然去了兴圣宫，以阿完那丫头的机灵，定然会不负自己的重托。 不过，他只是高兴了一瞬俊脸又沉了下来。 当时虽然急中生智让那个护卫出面，却不知对方是否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自己的交待。 “皇宫这么大，说不定那家伙连地方还没找着呢！”想到就这样把顾昭娘便宜了那个傻瓜世子，他暗暗叹息。 “皇祖母，天佑要去找小迷糊！”这时，一直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义德王拉拉太后的衣袖。 小迷糊？！东方铭眸子一闪，忙问什么时候小迷糊不见的。 等小家伙说从亭子出来片刻小萌宠就突然消失，他心里的一块石头顿时落了地 狐狸嗅觉向来灵敏，十有**是随着那个护卫去找自家主子了。 第519章：极好的 “到底发生了何事？”皇后认出跪在地上年轻男子眉眼和顾俪娘十分相似，猜到对方是谁，启唇问道。 “娘娘问话呢！刚刚不是闹腾得欢着吗？现在怎么一个个变哑巴啦？” 见状，陪在太后身边的顺公公忙上前几步喝道。 此时此刻，知道昭娘就在这屋子里，他心里比谁都着急。 面对这许多人，两个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为难似是难以启齿。 还是那个顾仲泰胆子大些，说自己是顾家长子，因为担心自家嫡妹特意跟过来，当时这两个侍女明明白告诉他妹妹沐浴换衣后要休息一会儿，叫他不用着急。 说到这里，他略停顿一瞬：“谁料微臣久等不见妹妹出来，她们却一脸慌张出来说……” “说什么？！”太后脸微微发白。 “她们……她们说昭娘妹妹沐浴后走错了屋子，进……进了世子休息的屋子。”顾仲泰指着两个侍女结结巴巴道。 世子？！宇文琅玕眸子闪了闪，装模做样道：“真是胡说八道，大哥不是有那个小纨跟着吗？” “是真的！”阿环急忙解释。说自己当时看到世子睡着，想着小纨第一次入宫，就让她去看花会，没曾想发生了这样的事。 “什么这样那样的事？！就算顾小姐在那间屋子里，世子如今智商如同稚子，你们一个个乱嚷嚷坏人清誉该当何罪？”证实了心中的担忧，顺公公怒喝道。 顾仲泰有些发急，朝两个侍女一指：“可她们方才亲口说不但看到世子与嫡妹共睡一榻，还亲手帮嫡妹绾发啊！” 共睡一榻？！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早就猜想有好戏看，没想到竟然还睡在一起了，这消息可真劲爆呢！ 稚子归稚子，但世子长得可是玉树临风如同嫡仙一般，任谁看了也会动心的。没想到这顾昭娘倒是有眼光，竟然直接将世子给睡了。 “奴婢二人不敢有半句谎言，”两个侍女磕头如蒜，说当时世子回头看到她们推门，还大发脾气让她们滚得远远的。 “皇叔，今天是昭阳的及笄花会，按惯例昭儿可以向您提一个愿望，既然世子哥哥和顾家嫡女两情相悦，昭儿希望皇叔能够成人之美，不要责罚他们。” 听到这里，假公主上前两步朝东方铭施了一礼，假惺惺道。 东方铭深深看了她一眼，也不回答，只问长公主人现在何处。 “哦，长公主说头还是有点晕，就留在旁边院子里歇息。”两个侍女连忙回答。 “谁在念叨本宫呢？” 话刚落地，长公主出现在走廊另一端。 看到扶着她的那个少女的脸，皇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待赶紧用手揉揉再看，款款而来的少女不是小郡主宇文琅玥又是哪个？ 心里暗叫不好，母女二人已经走到近前。 东方琳淡淡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东方铭脸上：“本公主方才已经听到这边的动静，既然如此，还请陛下许了这门亲事来个皆大欢喜，说出去也算是美事一桩。” “姑姑，是要让那个顾姐姐嫁给琅琊哥哥吗？”听了大半天的义德王似懂非懂抬头问道。 “正是，天佑你说好不好？”东方琳不敢直视太后责问的眼神，含笑看向他。 小家伙眨巴着大眼眸一本正经道：“自然是极好的！那个姐姐医术了得，一定能治好琅琊哥哥的病，这样姑父就会开心。” 被小孙子提醒，太后神情和缓下来，亦点点头：“我大楚的女儿花会原本就是为方便少男少女挑选意中人而设立，既然他们的缘分到了，皇帝就许了吧！” 第520章：亲自保媒 太后发话，东方铭不能不许。当即表示此事乃天作之合，他要亲自为二人保媒。 亲自保媒？！此言一出，全场一片静寂。 老天，能够让堂堂天子亲自充当媒人，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倒是便宜她了！”万万没想到东方铭是这样的态度，虽然也想着对方能够治好自己的亲哥哥要，但假公主心里仍旧不是滋味。 顾俪娘则是恨得直咬牙。 那世子爷的长相她可是早就听说过，长得简直如嫡仙一般，虽然痴傻，但人家嫁过去就是正经的世子夫人，比起自己现在终身大事还没个着落不知道强多少。 “他到底忘不了那个女人！”被宇文琅玥突然出现吓住的皇后总算回过神，知道东方铭是爱屋及乌，眼底涌起浓浓的嫉恨。 不说众人各怀心思，太后亦惊诧不已，目光难得在儿子俊脸上停留一瞬，眼底有暗影掠过 倘若撇开其恶心身世不说，光凭其才华和长相当娘的看看也是开心的。再说了，这孩子从小聪慧过人，比起长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纨小纨你快来看，这里好多人呢！”突然，人群后面传来一声欢呼。 众人齐齐回头看去，等看到院门口站着的那位着一袭月牙色贡缎锦袍，白玉腰带上绣着精致的金线滚边，手持象牙折扇，外罩一件质地上好的狐皮氅子的翩翩公子，一个个瞪大了眼。 “琅琊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宇文琅玥一个闪身上前握住对方的手。 世子爷不落痕迹挣脱她的手，冲她一咧嘴：“嘻嘻，原来玥儿在这里啊！害得琅琊和小纨找了好久！” “你……为何会和世子在一起？”长公主面色微微发白盯着小纨，声音在微微颤抖。 该死！怎么偏偏忘记了风云阁那些人的能耐？！ 面对她的质问，小纨解释当时自己不放心世子一个人留在屋里睡觉，就一直守在后门等着。 “夫人，事实上世子只是眯了一小会就溜到外面拉着上小纨去找您和小郡主，只怪小纨不熟悉宫里的路，绕了半天又回到了这里。” 说完整个事实经过，她又补充道。 “既然世子爷在这里，那屋子里的男人会是谁？”众人面面相觑。 看出一个个家伙都是心怀鬼胎，太后眉头紧蹙正要发话，突然一团白光嗖地射了出来，直直儿落在义德王的怀里。 “哇，小迷糊原来在这儿啊！”东方天佑眉开眼笑抚着怀里的小萌宠。 “看不出那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想起方才顾仲泰所说的情形，东方铭眼底掠过一抹狐疑，既而眉头一蹙：“那顾昭娘治谁都行，但万万不能治愈宇文琅琊。” 一直以来，先帝忌惮宇文定远功高盖主，为了制约对方不得不对秦慕蝶下毒。一则使其嫡长子形同废人，二则又满足了自家宝贝女儿想嫁给对方的心愿。 也正因为此，当先帝临终赐山参给世子时，他不失时机让太医在汤药中加了一把料，眼睁睁看着虽然身体羸弱但聪慧过人的世子神智退化如幼童。 如今宇文定远兵权被卸，嫡子被废，犹如虎落平原再也没有了当年的斗志，他又怎么容许有人将世子治愈？ 作为新一任帝王，除了不得不重用先帝指定的摄政大臣，他会逐步拉拢培养自己的亲信，比如最近捷报频传的护国将军杨远，臣相李文轩。 臣相是个治国良材，又为人忠义。一旦其女儿成了太子妃，一定会更加死心塌地效忠自己父子二人。 正想着，“吱呀”一声轻响，那道紧闭的殿门缓缓打开。 “阿生”假世子欢呼着跑上去。 第521章：算了吧 看着穿戴整齐，神色平静的男女站在那里，人群骚动起来 老天，这顾昭娘是不是担心嫁不出去，竟然和自己的护卫一起鬼混？ 可惜了，虽然被毁了容，好歹是顾家嫡女，嫡亲表哥又是护国将军，如今却要嫁给一个小小护卫…… 众目睽睽，少女神情没有丝毫慌张，不卑不亢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大礼：“臣女顾昭给太后、陛下皇后请安！” 跟在她身后的某人因为被世子爷拉住，只是微微弯了一下身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太后瞥了某人一眼沉声问道。 如果她没有记错，及笄礼结束后，此人分明是留在亭子里。 “娘娘，这个琅琊知道”假世子笑眯眯地比划起来。 得知方才他们路过偏殿后面遇到阿生正一脸着急找昭娘，便好心让他从后门进去。东方铭眸子暗了又暗，怒瞪着那对侍女：“如此说这阿生是刚刚从后院进入，尔等方才所说岂不是信口雌黄？” 面对皇帝质问，两个侍女吓得六神无主，背心直发凉：“我们明明……明明亲眼看见世子和她……” 明明？！宇文琅玥的眉头紧蹙，怒道：“我看你们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舅舅，既然世子哥哥和顾小姐并无瓜葛，今天这事儿就这样算了吧！” 末了，她一脸恳求看着东方铭。 “小郡主，这事儿算不了！”某人上前一步打断她的话。 为何？！众人齐齐看向他。 上赶着把事儿往自己身上揽，这家伙是不是脑子坏了？ 面对众人的疑惑，某人不慌不忙说了自己贸然进入屋子的原由。 迷情药？！得知他过来发现这两个人神情鬼祟，就隐在围墙外偷听她们竟然给顾小姐和世子下了毒，众人又倒吸一口凉气。 “你胡说！”两个侍女尖声大叫，但身子却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胡说？！昭娘看着那个琴儿嘴角微微勾起：“你那碗水倒得可真巧！倘若不是胡太医刚刚教昭娘掌握了迷迭香这一味药材，只怕还真中了你们的计……” 原本长公主想阻止她说下去，但顺公公早让人端来了几张椅子请太后等人坐下，众人更是一副不搞明白不罢休的样子，只好闭口不言静观其变。 “迷迭香根本无害，宫中经常用来泡茶喝，再说了，世子不是好好的在那里？！”阿环朝世子看了一眼，反驳道。 昭娘淡淡一笑：“没错，迷迭香单独的确使用有安神的功效，但它遇到依兰花香味会变成世上最难解的迷情药。要不要请大伙儿进屋看看你们在屋里放置了多少依兰花？” 一席话让两个侍女张口结舌，只说是不小心而为之。 “好一个不小心而为之！”昭娘眼角有意无意朝白着脸的那对庶出兄妹看了一眼。说自己早提防今天皇宫之行不会太安稳，出发前特意给小纨身上备了解毒丸。 “小纨好歹也跟了我这么多年，当有意你们支开她时，她已察觉不对劲，趁人不备给世子服了解药，是以世子才安然无恙。” “等一下，”一直没有说话的假公主见势头不对站了出来：“顾昭你精通制药，焉知是不是你自己贼喊捉贼来诬陷人？” “公主说得没错！”昭娘朝她点点头。“但是，倘若不是公主侍女那碗茶水正好浇在顾昭身上，顾昭又何至于放着好好的梅花不赏，非要跑这里来惹上一身臊？” 一句话问得假公主哑口无言，本能把目光朝长公主东方琳看去。 第522章：哭笑不得 “原来是两代嫡公主合起来想把这顾昭娘算计给世子爷啊！这昭阳公主还真够可以，自己不愿意嫁给傻瓜就来算计一个外人。” 众人看得明白，暗暗叹息。 昭阳公主自小就喜欢世子宇文琅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随着宫变太子夫妇自尽，世子身子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成为废人，公主便悔婚选择嫁与亲表哥宇文琅玕。 看方才两位公主一直怂恿皇上承认天作之合，应该是自感对不住世子，便打上了这个长了同样一副容貌的顾家嫡女的主意。 想想倒也不错，一个形同废人，一个被毁容，倒也算得上一对绝配。只是谁也没想到这姑侄二人算来算去却让一个小小的护卫捡了大便宜。 见自家侄女兼准儿媳一个眼神便卖了自己，太后娘亲又面沉如水，东方琳心里十分恼怒，又不便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看向自家皇帝兄弟：“事已至此，由陛下决断吧！” 决断？！东方铭板起了脸：“朕身为天子，当一言九鼎。朕方才明明当着众人说了屋子里的男女是天作之合，朕要亲自保媒啊！” 见皇上较真要将这件事坐实，长公主突然明白过来，有些哭笑不得 想来这皇帝弟弟根本就不愿意让拥有强大背景的顾昭娘成为宇文家的人，亏得自己还在这里绞尽脑汁想法子促成这桩姻缘。 可是，倘若对方知道这个护卫阿生亦是宇文定远的亲骨肉，只怕要气得吐血吧！ 想是想明白了，但东方琳也不敢再说什么，生怕一个不慎被对方看出什么。 自古帝王皆无情，只看自家皇帝老爹能够将亲生儿子逼死的举动，谁知道这位兄弟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常言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己虽然姓东方，一双儿女却是宇文家的骨血，无论如何宇文定远不能有事。 “丫头，有哀家在这里，没有人会拿你怎么样！”长公主不敢作声，太后以为昭娘不愿意这门亲事，上前将她拉着就走。 “娘娘请等一下”昭娘朝她眨眨眼，袍袖下手指在其手心轻轻划拨了两下。 “你”太后犹如触电一般，不自觉松开了手，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那神情在旁人看来分明就是十分不满对方拒绝自己的一片好意。 昭娘朝她眨眨眼，回过身子含笑看着东方铭：“陛下，反正顾昭这副模样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难得陛下一片盛情，臣女自然毫无二话，只怕人家根本就瞧不上顾昭呢！” “看不上？！”没曾想对方竟然是这样的态度，东方铭倒是一愣，下意识看向某人。 某人帅气的眉毛一挑，偏装着一脸为难的样子，喃喃道：“陛下厚爱，小人只……只是个小小的护卫，这终身大事还得主子应允方能作数……” 话没说完，假世子拉着小纨跑了过来，笑容可掬：“阿生，你娶顾小姐，琅琊娶小纨，你看，母亲给的礼物琅琊已经送给小纨了呢！” 众人朝那个羞得小脸通红的小丫头上看去，赫然一支碧玉玲珑簪插在发间。 认出是自己库房之物，东方铭眸子凝了一瞬。 这时，愣在一边的顾仲泰接到假公主的暗示，大着胆子挤到前面：“陛下，微臣祖母和爹爹决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就因为他只是个小小的护卫顾家看不上眼？”东方铭斜睥着他，冷冷道。 当初公主为其求情要封赏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今天看到那些原本在梅林呆得好好的少男少女一窝蜂跑到这长乐宫，终于明白过来。搞了半天这家伙也是这场戏中的重要棋子！ “舅舅，琅玥也不同意！”不等顾仲泰回答，宇文琅玥咬咬唇，走到面前一脸的恳求。 第523章：朕作主 “不同意？！方才不是你求着朕同意他们的婚事的么？” 没料到外甥女横刺里跳出来唱反调，东方铭吃了一惊。 “方才……方才玥儿以为屋子里的人是琅琊哥哥，所以……”见对方追问，小郡主说话明显底气不足，还多了一丝小女儿的娇羞。 就在某人担心对方说出喜欢阿生的话，长公主一把将其拽到低语起来。 看其脸黑得不能再黑，以及小丫头泪水扑簌簌往下落的情形，不难知道长公主是在严厉训斥自家女儿。 母女二人的举动落在东方铭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了然 自己之前的猜测没有错！ 表面上宇文定远不出面，暗中却拉拢昭阳公主，让女人孩子齐齐上阵，不惜一切都是为了将这顾昭娘变为自己人。 其之所以如此看中一个毁容的女子，不外乎是其背后臣相、杨远、风云阁三股势力。 这个名护卫长相气势不凡，得到自己指示后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打动这顾家嫡女的芳心，果然是个聪慧过人的家伙。 再说了，从亭子里眨眼消失的速度足以证明其身手不凡，与其这样，自己何不趁机再培养一名心腹？ 思绪转到这里，他扫了众人一眼慨然道：“这事儿无需国公出面，朕作主了！” “余生听旨，即日起出任散骑常侍中护军，执掌宫禁宿卫诸事” 下一刻，东方铭朗朗的声音在院子上空回荡。 “老天，一下子从一个家奴升为从三品官员，还直接成了皇上的亲信。这家伙上辈子到底积了什么德？还有这顾昭娘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够让皇上为她如此破例？” 一瞬间，众人看向昭娘和某人的目光除了羡慕嫉妒恨再无其他。 不说假公主气得硬生生将涌到喉咙的那一抹腥甜给压了回去，偷鸡不成反折一把米的东方琳更是两眼直发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说方才只是猜测，此时她已经完全看出自家兄弟根本就是打心眼不愿意让顾昭娘进入国公府，今天的事亦是早有筹谋。 “舅舅请收回成命！”这时，宇文琅玥不顾一切跪在东方铭面前。 东方铭伸手扶起她，沉着脸：“玥儿身为郡主，难道不知道君无戏言这一句话么？” 宇文琅玥急得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舅舅，您把阿生给要走，以后……以后没有人保护琅琊哥哥了啊！” “他不是昭娘的护卫吗？跟琅琊又有何关系？”东方铭大吃一惊，回头上下打量着某人。 “皇儿，这事就由哀家来说吧”好不容易回过神的太后娘娘上前一步看着他。 皇儿？！母后这是在叫阿铭吗？东方铭一时怔住，下意识抬头往空间瞥了一眼。 活了几十年，记忆中仿佛从未听对方如此称呼过自己。今天太阳莫非从西边出来了不成？ 太后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如实说了这阿生原本是世子的贴身护卫，因为世子喜欢上昭娘的贴身丫头小纨，硬是将两个人交换的前后经过。 “世子如何喜欢上那个小纨？莫非国公府和顾家一直有来往不成？”东方铭一脸狐疑，神情明显冷了几分。 知道对方多疑，昭娘眉头蹙了一瞬，暗道不好。 第524章：意味深长 她正在思忖对策，假世子却笑得眉眼弯弯，跟小孩子一样上前摇着东方铭的胳膊：“陛下，琅琊一见小纨就喜欢上了呢！您看她长得多可爱啊！” “哈哈，果然是天作之合”等弄清楚顾昭娘回京时看到有人欺负世子，小丫头气不过上前打抱不平让世子一见钟情，东方铭不由哈哈大笑。 笑完他看着某人：“阿生，你家主子方才可是明明白白说了他娶小纨，你娶昭娘啊！再说了，如今你已身为朝廷官员，朕便是你的主子，你还有何顾虑？” “谢陛下隆恩！臣誓死效忠大楚。” “臣女顾昭谢陛下！” 事已至此，某人和昭娘赶紧跪下磕头谢恩。只不过他发誓效忠的是对象是大楚，并非是东方铭。 见事情已无挽回余地，宇文琅玥流着泪掩面离开，某人连忙朝人群里某处使了个眼色。 直至坠星悄无声息朝妹妹离去的方向追去，这才轻轻松了口气，趁人不注意恶狠狠瞪了某个装疯卖傻的家伙。 “不错不错！那个小纨你过来”东方铭嘴角勾得不能再勾，朝旁边羞得小脸通红的小丫头招招手。 陛下是在叫小女吗？！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小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纨还愣着干甚？陛下叫你说话呢！” 知道小丫头被吓坏了，昭娘连忙抬头提醒。 小纨总算明白过来，深吸一口气，朝东方铭跪下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小女给陛下请安！” “起吧！”东方铭嘴角含笑，手一挥：“念你一腔正义，朕特许你以县主尊位嫁与世子，至于顾昭” 他语气微顿，转过脸看着昭娘：“朕赐你为昭和郡主，即日起进宫居长乐宫侍奉太后娘娘，亦方便你与胡太医研习医术，等到了合适时机朕再为你二人主婚。” 昭和郡主？！老天 众人再次惊倒，一致觉得今天这场花会倒像是专门为这顾昭娘主仆二人准备的一般。 顾仲泰兄妹二人虽然恨得咬牙切齿，面对众人却也不得不强堆出一脸笑。 东方铭看向太后：“母后，儿臣如此安排可满意？” “甚好！”太后含笑看着昭娘：“有了这丫头，哀家和义德王再有什么头痛脑热的也不用一次次麻烦太医馆那些人了” 撇开之前广福寺的种种古怪不说，光一曲梅花引和方才抠自己手心的小动作，就足以促使她站出来帮其说话。 “昭和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此轻易便回到祖母和弟弟的身边，昭娘喜极而泣，含泪拜谢。 对方将自己的名字和其国号各取一句赐名，足见心里的重视程度。如此一来，杨远哥哥班师回朝必当受到重用。 “呵呵，顾昭身为未来太子妃的好姐妹，朕自然不会亏待你！”东方铭看着昭娘意味深长说道。 不说之前太后就提起过要这顾昭入宫，方才看对方的样子是极喜欢这丫头，还难得当众唤自己一声“皇儿”，他自然是要大手笔让其开心的。 未来太子妃？姐妹？顾俪娘心头一喜，方才的无精打采一扫而光，两眼重新焕发出光彩 顾昭娘和自己正是姐妹，如此看来，自己这太子妃位子皇上是认可的。 而皇后为了抢先一步得到顾家的东西，应该暂时不会揭发自己被掳之事。 至于那个刘四，少不得求自家哥哥去干这件事了！ 想着，她朝身边的男子望了一眼，面孔不自觉有些发热。 自那一晚缠绵，这些天她可是无时无刻不在回味那个中滋味。为了让对方死心塌地为自己干事，少不得要再费些手段。 第525章：不对劲 不说顾俪娘心里打着如息算盘，“耶！天佑又多了一个昭儿姐姐！”义德王一手抱着小迷糊，一手拉住昭娘的手咧嘴直笑。 “只怕是想着小迷糊能够天天和自己玩耍罢！”某人在旁边差点笑出声来。 听说上次祭祀仪式上自己和小迷糊突然离开后，小家伙难过了好几天，现在可算称了意。 “恭喜昭和！”假公主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看着昭娘，袖子里的拳头紧攥，长长的指甲将手心掐得生痛。 倘若早知道会竹篮打水一场空，还阴差阳错成全了对方和真正的世子在一起，她打死也不会配合长公主来走这一步棋。 但现在皇后已经知道自己是小乔，对方虽然暂时被自己手上的把柄拿捏住，难保不会想别的法子来对付自己，所以现在得步步小心。 千万不能再让人知道自己是个假货，至于这顾昭娘，再慢慢想法子对付也不迟。 昭娘抬眼看了她一瞬，弯腰福了一福，恭声道：“以后还望公主千岁多多指教！” “你我姐妹不必客气。”假公主虚扶一把，发现她身上的衣服原封未无半点水渍印，眼底有狐疑一闪而过：冬天衣物不比夏季，一会儿就能晾干，她是如何做到让所有衣服在短时间干透的？ 此时此刻，宇文琅玕心里亦如打翻了五味**，百般不是滋味。 原本他第一时间就想站出来反对昭娘与阿生在一起，但看妹妹出面阻挡都被皇帝舅舅驳回，他自然不敢再去自讨没趣。 尤其是知道对方帮助自己压下那次惊马事件，他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咦，太子人呢？”突然，他的目光落在嘴角浮着一抹冷笑，一言不发的皇后脸上，眉头一凛。 这半天只顾着看热闹，竟然把那位正主儿给忘记了。以对方喜欢顾昭娘的加工，倘若在场，一定不会任由皇帝舅舅将顾昭许给阿生。 “对啊！成儿去了哪里？” 一语惊醒梦中人，长公主猛然回神，一脸懊悔。 自家兄弟之所以如此急着促成顾昭娘和小纨嫁人，一时忌惮对方背后的势力为他人所用，其二则是想彻底断了宝贝儿子的念头。 怎么就没有早想到自家太子侄儿呢？想着，她的目光朝昭娘看去。 见自家姑姑还想借太子来算计自己，昭娘嘴角亦勾起一抹嘲讽和无奈 长公主昏迷，她当时一把脉就发现不对劲。 自家姑姑当年因病失忆她是知道的，一曲梅花引固然引起对方本能反应，但不至于严重到昏迷不醒。 明知对方无事还扎针，她是想借机将姑姑的失忆症治好。及至那一碗水不偏倚正好顺着领口灌入脖子，她猛然警觉这其中有戏。 联想到顾家兄妹与小乔联合起来对付自己的事，她将计就计，想搞明白对方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等她和长公主到了长乐宫偏殿，发现空气弥漫着依兰花味道，她猛然醒悟过来。 迷迭香无色无味，单独使用能让人提神，依兰花香则有安神静心的效果，能让人尽快入眠。两者合在一起却立即变为一种十分厉害的迷情药，会让人情不自禁。 发现了对方的伎俩后，她灵机一动，迅速将假世子带到自己小时候与那些小太监躲猫猫发现的一道暗门处，让其溜出去与守在外面的小纨汇合，见机行事。 第526章：情绪不错 安排好一切，她慢慢梳洗结束，将那些明显也做了手脚的劣等宫服扔到一边，从空间里取出早已备好的衣服换好。 正在遗憾倘若某人在，正好能将错就错达到在一起的目的时，没想到对方突然和小迷糊出现在眼前。 “不好，皇叔真正的目的是想让璃姐姐当太子妃！娶顾家女儿只是权益之计。” 等对方说完东方铭的用意以及阿完的异样神情，她猛然想起那个家伙之前在梅林瞧着璃娘嘀咕“太子妃还指不定是谁”那句话，脸色大变。 知道李杨两家暗中已有婚约，宇文琅琊也了一跳，连忙发出暗号让潜进宫的坠星带着小迷糊去找璃娘。 万万没想到，此举不但救了璃娘，还顺带着保住了自家表妹宇文琅玥的清白。 等坠星回来禀报已将宇文琅玥送至长公主所在的院子，阿完和璃娘也另有对策应对皇上，她松了一口气，心安理得接受某人无微不至的侍候。 两个人正在卿卿我我，发现两个侍女靠近窥探，对方便干脆将脸上的**扯下，以本来面目将那两个侍女训斥了一顿。 不止于此，明白皇叔情愿把顾家嫡女嫁与一个护卫也不想便宜宇文一族的真实用意后，他们还有意让那两个侍女看到自己和某人搂抱在一起的亲昵场景。 自从相认，两个人虽然夜夜合衣而眠，但恋人间应有的甜蜜动作早已是架轻就熟，表演亲吻什么再自然不过。 原本以为众人会冲到室内上演一场捉奸的戏码，没想到那些人为了顾及臣相和护国将军的面子，特意给自己保留了颜面。 在听到外面东方铭的表态后她喜出望外，这才不慌不忙与某人一道出来。 “按理说姑姑已经知道是自己让风云阁的人救了琅玥，为何看自己的神情还是充满了不甘和恨意？” 此时，昭娘对上长公主的视线，百思不得其解。 “皇后方才说成儿和几个年轻人在兴圣宫喝茶”见长公主提到自己宝贝儿子，东方铭唇角轻扬。 就知道自家儿子在的话会坏事，他可是提前和阿完说好务必想法子将其留在兴圣宫，现在看情形，那丫头是圆满完成了自己交付的任务。 “皇叔，能否看在昭儿的面子上饶了阿环和琴儿她们？”看他情绪不错，假公主连忙趁机上前求情。 好不容易拢络了两个可差遣的心腹，她可不想丢下她们不管。 东方铭朝两个跪在地下的侍女瞥了一眼，冷冷道：“起来吧！看在你们平时侍候公主还算尽心，再加上今天是昭阳的及笄之日，朕就不追究你们胡言乱语之罪。”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个侍女喜出望外，连连磕头谢恩。 “你家是否还有人在宫里呆过？”东方铭突然想起什么，拦住那个叫琴儿的侍女沉声问道。 一边问，眼角余光却往旁边长公主瞧去，却意外发现其面无表情，反而是自家母后脸色大变，眉头不露痕迹凛了一瞬。 将他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假公主暗叫不好，知道内情的宇文琅琊和皇后亦是暗暗着急。 宇文琅琊和皇后是站在自己所爱的人的角度，而对于假公主来说，亦决得此时不是将当年那件丑事公诸于众的好时机。 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底，联想到长公主昏迷时某人要自己不让其恢复记忆的奇怪举动，昭娘心头的疑云越来越大。 第527章：喝多了 “启禀陛下，没……没有！”见众人都看着自己，琴儿下意识朝假公主看了一眼，拼命摇头。 “没有吗？”东方铭若有所思看着她，神情捉摸不定。 刚刚对方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慌乱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这丫头为何要撒谎？ “陛下，陛下啊！太子出事了” 正待再问，院外传来陈忠和尖细急切的声音，他霍然站起身疾步离开。 下一刻，兴圣宫大院内，一大帮人齐齐盯着由全副武装的侍卫守着的太子书房文华阁。 除了长公主、世子和小纨因为寻找宇文琅玥没有跟过来，参加花会的少男少女们和那些参加晚宴的朝臣全数赶到现场。 四位摄政大臣和定国公首当其冲站在人群最前列。 其实受邀参加花会晚宴的大臣们早就入了宫，只是不想打扰孩子们的兴致躲在御花园一处暖阁喝茶聊天而已。 得知太子出了事，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一阵风似的朝这边赶来。 因为暖阁离兴圣宫更近，是以他们比东方铭等人早到一步。 “和公公，太子人在哪？”气喘吁吁跟在东方铭身后的皇后朝同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陈忠和喝道。 陈忠和一个激灵，伸手朝紧闭的大门指了指：“娘娘，太子他们喝多了，都……都在书房里面！” 喝多了！他们都在？！ 如此说来里面太子并非一个人了？ 和谁在一起？ 为何这位大内总管不许任何人进去非要等皇上和各位大臣来？ …… 听到这句话，人群骚动起来，开始交头接耳。 “母后走得累了，先坐下吧！”东方铭似是没有听到那些议论，却是亲自将一把太师椅搬出来请太后坐下，神态说不出的恭敬。 “太子可是皇上的心肝宝贝，竟然一定也不着急，哈哈，又有好戏看了！” 有眼尖的家伙早已注意到皇上神情不但不着急，反而面露喜色，便开始天马行空，极尽所能展开丰富的想像。 看出皇帝成心请人看戏，定国公和四位摄政大臣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反而是顾子复看自家一对庶出儿女神情不对，苦于当着许多人又不便询问，心里急得不行。 直到看见昭娘跟在太后身边走进院子好半天，左等右等也不见璃娘和刘玉桢的踪影，李文轩和刘俊顾不了那么多，快步上前：“昭儿，璃娘和桢儿在哪？” 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被太后拉着的昭娘不便解释，只是朝其眨眨眼：“伯伯和刘大人但可放心，好们不会有事。” “你娘和妹妹怎么没来？”另一边，见站在东方铭身边的某人朝自己直眨眼，定国公情知不妙，一把将宇文琅玕拉到一边。 被其瞪得有些发毛，二公子只好大致说了方才发生的事。 “娘娘，陛下，老臣先去寻玥儿要紧！” 得知自己宝贝女儿哭着跑了，长公主正带了人在宫里寻找，国公爷朝太后和东方铭作了一揖，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原地。 “果然厉害！”看其一把年纪身手还如此敏捷，东方铭眸色暗了一瞬。 等目光落在坐在自己身边的太后脸上，又忍不住嘴角弯弯。 自继位以来，这还是太后第一次踏进兴圣宫呢！ “看来今天拉拢顾昭娘这步棋是走对了！只要现在坐实臣相嫡女和太子之事，自己另一个目的便顺利实现。” 见太后紧攥着昭娘的手，他喜滋滋地想着。 “报告，走廊上有一个。” “陛下，太子在这里。” “这边屋里也有两个！” 正在得意，阁内接二连三的禀报声传来。 第528章：配合演戏 “怎么这么多人？”东方铭看着皇后眉头紧蹙。“皇后可知今天和太子在一起的都有些谁？” “臣妾离开时，尚有臣相嫡女李小姐、玥儿和京兆府尹刘大人之女在此等候顾家嫡女，担心小完子一个人服侍不过来，便特意留下小安子帮忙。” 见问，皇后不卑不亢答道。 方才看到宇文琅玥突然现身于长乐宫，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落空，既然已知自己的算计落空，不如乖乖配合对方演戏。 对方并非一味坚持要太子娶那个顾昭娘，臣相嫡小姐身份丝毫不比宇文琅玥差。 如此一想，心里便舒坦了许多。 “嘶”一句话听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李臣相和刘俊更是两眼直发黑，差点没摔倒。 太子原本就是喜欢美色出了名的，这可如何是好？ “二位爱卿放心，朕一定会给尔等一个公道。”二人的神情落到眼底，东方铭连忙表态。 “众卿家先随哀家进去看看再说吧！” 感觉手心又被划拉了几下，太后当即眉头一挑，忙示意顺公公将义德王带到旁边玩耍，然后站起身看向四位摄政大臣。 “母后，昭和郡主就不要进去了吧？”东方铭朝一脸难堪的昭阳公主看了一眼，眉头轻轻蹙起，不明白老太太怎么一直攥着个外人。 “昭和郡主？！这不是顾家嫡女么？”尚不知原由的一帮大臣面面相觑。 “朕已封顾家嫡女为昭和郡主，国公府世子护卫余生为散骑常侍中护军，昭和先学医侍奉太后和义德王，及笄后再与余护军择日完婚。” 见众人疑惑，东方铭漫声解释道。 风云阁果然与国公爷有关系！听到余生的名字，对方又是世子护卫，臣相心头一片了然。 秦大学士早已认出站在那里的自家外甥，心中窃喜，面上却故意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 “昭和见过各位大人！”昭娘嘴角微勾，轻轻挣脱太后的手，朝着几位摄政大臣福了一福。 “老和尚果然料事如事！小公主终于出手了。只是这李小姐和刘小姐又是唱的哪门子戏？” 见众人目瞪口呆，端木平眼底溢出一抹笑意，暗暗思忖。 所有人当中，最最吃惊的莫过于顾子复。 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怎么半天时间自家女儿怎么就成了郡主，甚至终身大事都订了下来。 “昭和之事回头再说，还是先看太子要紧。”太后神情有些不耐烦，重新抓住昭娘的手：“走得有些累了，丫头你且扶着哀家罢。” 太后催促，东方铭顾不上再纠结对方拉着昭娘之事，连忙率着四位摄政重臣以及刘俊往大殿内走，其余人等则留在院子里。 按理说刘俊是不够资格与四位摄政大臣一道，但其女儿在里面，东方铭便叫了他。 看着昭娘大摇大摆随太后进去，就连那个假阿生也跟在东方铭身边，而自己和宇文琅玕却被勒令留在外面，假公主差点没有气晕过去。 “昭儿不必气恼，以后咱们再想法子教训他们。”见其脸色不对，宇文琅玕连忙低声安慰。 教训？！谈何容易！假公主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双手死命揉着手中的绢帕。 之前那宇文琅琊顶着个普通护卫的身份，自己尚能想法子神不知鬼不觉将其处理掉，但现在对方鲤鱼跳龙门一跃成为散骑常侍中护军，执掌宫禁宿卫诸事。 自己不但不能将对方怎么样，只怕自己一举一动都要受对方监管呢！ 而顾昭娘以那张脸得了太后和义德王的眼缘，又拥有不凡医术，光凭当初一剂药就压制住东方天佑体内的蛊毒，自己根本不能再轻举妄动。 不但不能轻举妄动，还要小心提防皇后的随时反扑，得早点离开这深宫大院嫁到国公府才是上策。 第529章：自以为 一行人经过长长的走廊，皇后和昭娘一左一右扶着太后走在头里。 “小安子”看到横在走廊上的小太监，皇后失口惊呼。 昭娘快步上前伸手在小太监鼻底试了一下，抬起头：“娘娘放心，他只是喝多了而已。” “皇后，这不是你宫里珍藏的梅花露？”嗅到淡淡的梅花香萦绕在鼻尖，东方铭冷眼看向身边的女人。 想必是这女人原本是打了玥儿的主意，却万万没想到被聪慧过人的阿完放走了自家外甥女。 “正是臣妾的梅花露。”见对方瞪自己，皇后坦然点头。说自己得知成儿最近睡眠不好，想着此酒除了能美容养颜，还有滋补功效，便好心让小安子送了一罐过来。 末了她说不出的委屈：“陛下明鉴，这酒产量太低，连臣妾本时都不舍得多喝，谁料到他们竟然一次全喝光光，这怨得了谁？” “咳咳，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太后咳了一声，淡淡道。 “母后说得是，先看人要紧！” 东方铭连连点头，伸手将屋门推开。 天哪！下一瞬，尽管早有预料，众人还是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 太子高大的身子斜靠在平时用来休息的富贵榻上，里侧睡着一个人。因对方身形娇小，看上去如同太子抱着对方一般。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光看服饰身形就知是女子无疑。 肯定是臣相嫡女！ 自以为计谋得逞，东方铭强忍住心头的欢喜，一脸歉意朝面无人色的李文轩和刘俊作了一揖：“成儿无心铸成大错，朕许令爱平妃之位，一道与太子大婚。” 平妃？！平妃便是平妻，如此一来岂不是有两个太子妃了？皇上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众人面面相觑。 “丫头你的医术可将人立即唤醒？”太后眸色沉了沉，拍拍昭娘的手。 昭娘微微一笑，扬了扬皓腕上式样古朴的银手镯：“回娘娘，臣女虽然没有带相应药物，但银针随身戴着，可以试试。” 就在众人皆以为与太子共榻而眠的非臣相嫡女莫属，等昭娘过去将女子扶到地毯上，大家才发现是刘玉桢。 “怎么会？！”东方铭顿时变了脸色，喃喃低语。 不止他，皇后也是一脸惊诧，不明白怎么会成了这样一个结局。 他的神情落到刘俊眼里，气得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搞了半天又是道歉，又是许平妃之位，原来皇上想算计的是臣相嫡女啊！ 就说嘛！皇上怎么会真的甘心让一个庶女成为太子妃。 众人也终于明白过来，一时间场面十分尴尬。 “还有两个人在哪？”见昭娘忙着给太子和刘玉桢扎针，太后沉着脸朝旁边的侍卫喝道。 “在……在隔壁！”侍卫朝旁边屋子一指，结结巴巴道。 臣相第一时间跑过去，看到自家女儿被阿完紧紧抱着倒在地上，连忙去扶。 “成何体统！”见璃娘和一个小太监拥抱在一起，忍了很久的魏玄成脱口而出，众人也是侧目而视。 和太子在一起至少还能得到妃子之位，可这臣相嫡女却与一个太监这般样子，传出去怎生了得？ 第530章：并没有 “各位有所不知，这小太监阿完其实是女儿身！她们原本在宫外就认识的，还以姐妹相称。” 为了女儿的名声，臣相不管那么多，干脆实话实说。 想想也是，身为皇上不打招呼算计人，他又何必要继续保守阿完身上的秘密？ 女子？！为何一个女娃娃要混进宫当太监？还好巧不巧跟在太子身边？ 这下太后和其他几位大臣不依了，齐齐看向东方铭。 想着太后对平律人深恶痛绝，东方铭哪敢多说，只推这事自己并不知情，等太子酒醒后再问也不迟。 就在东方铭祈祷儿子晚点醒来，这边太子已然睁开眼，对上昭娘的视线，错愕一瞬，随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抓住她的纤手“昭儿你怎么才来！” “殿下头上还有银针呢！”昭娘眸子闪了闪，挣脱手示意其赶紧躺下。 方才趁人不备她给两个人喂了解酒丸，这家伙醒了，估计刘玉桢即刻就会醒转。 “唉，母后送来的梅花露可惜被阿完那家伙给喝光了！”目光朝其脚边那只酒罐看看，东方成遗憾没有给昭娘留一点。 “殿下先躺片刻，我去看看璃姐姐和阿完。” 昭娘懒得理他，再加上不敢面对一脸怒色的刘俊，她找了个理由转身跑了出去。 原本她想和对方解释的，但此刻门口站着两个侍卫，什么也不能说。 “爹爹”这时，刘玉桢也缓缓睁开眼，看到刘俊铁青着脸瞪着自己，吓得失口惊呼。 “啪！”刘俊一巴掌朝她脸上打去，怒道：“我刘家没有你这样的不知羞耻的女儿。” “刘大人住手”太子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旁人，微微一顿，一个闪身过去将吓得瑟瑟发抖的少女护在身后。 刘俊虎着脸看也不看他：“下官教训自己的女儿与殿下何干？” “刘大人息怒！”太子连忙作了一揖。“虽然刘小姐喝多了酒，但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出格的事。” 刘俊摇头苦笑 没错，看两个人衣着整齐的确未发生什么。但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子竟然喝醉与太子共睡一榻，这传出去还有谁敢娶自家女儿？ 虽然方才皇上亲口许诺平妃之位，但那是冲着臣相嫡女而非自己的女儿…… 见他不说话，刘玉桢站在那里默默落泪，东方成心里亦有些恼火。 不就是多喝了几杯，怎么还惹上麻烦事了呢？！ “小完子，小完子！”他气呼呼地转身往隔壁走，准备找某个家伙算帐。 看到他出现在门口，太后沉着脸朝刚刚醒过来一脸懵懂的阿完一指：“太子来得正好，这丫头怎么回事？” “她”东方成一时语塞。 “还是让昭儿来告诉皇祖母吧！”就在东方铭一筹莫展之时，假公主和宇文琅玕双双出现在众人面前。 “小完子是男的？方才臣相明明说是个女的啊？”听完公主所说，众人糊涂了，看向臣相的眼神多了几许不明意味。 被人误以为自己为了保全女儿名声故意说谎，臣相真的怒了，上前一把将阿完头上的帽子揭下。一头如瀑布般的乌黑青丝垂下。 “你小子竟然女扮男装骗人？！”宇文琅玕眸子暗了一瞬，上前一步死死盯住阿完。 “切，谁高兴骗你？”阿完白了他一眼，站起身。“你自己眼力不好怪谁” 话音未落，宇文琅玕一把卡住她的脖子，喝道：“好你个平律奸细” 第531章：不承认 平律奸细？！突如其来的变故将众人惊得半天回不过神。 感觉到太后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倏地收紧，昭娘暗叫不妙。 “顾昭和李璃娘身为朝廷重臣之女，明知这阿完是平律人却以姐妹相称，还唆使其混进宫，其用心不良，该当何罪？” 正在思忖对策，公主突然凉凉发话。 “人家才……才不是……咳咳，”阿完用力挣脱宇文琅玕的手，捂着喉咙咳嗽不停。 “公主此言差矣，谁说阿完是平律人了？”担心她说出实话反而坏大事，昭娘不动声色接过话头。 宇文琅玕愣了愣，喃喃道：“她……她会写平律文字，那天在望江楼我亲眼看见的。” “请问宇文公子你怎么知道阿完写的是平律文字？” “因为我爹会，所以本公子识得！”宇文琅玕理直气壮。 昭娘嘴角一弯：“按照公子方才的说法，会写平律文字就是奸细，那国公爷会平律文字又该如何论处？” “那不一样，我爹曾是对付平律人的主帅，懂对方的文字很正常。”宇文琅玕一脸得意。 “公子说得没错！”昭娘微顿一下，扫了一眼众人。 “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想必皇上和各位大人这些年为了对付平律人下了不少功夫了解平律国，懂对方的文字是最起码的。” “而战争归战争，平律人和大楚人会彼此的语言根本不足为奇，各位说是也不是？” 一席话说得众人频频点头，宇文琅玕则被气得俊脸通红，偏偏又找不到反驳对方的理由。 “昭儿说得没错，我们虽然与阿完一见如故，但认真说起来也就见过几次面。反而是宇文公子上次夸口请客无银子付帐，人家阿完二话不说就帮你承担了足足五千两呢！” 这时璃娘也已经醒转，起身站在昭娘旁边，亦冷眼盯着宇文琅玕。 “哇，一顿饭五千两！”一屋子人惊叹不已。 “本来嘛，阿完只是在北边长大，家里又是经商为生，没少和平律人打交道，会他们的语言太正常不过，怎么就跟奸细扯上边了呢？” 阿完也回过神，垮着一张小脸要多委屈就多委屈。 见两个丫头反应极快，不给宇文琅玕丝毫回旋余地，东方铭喜出望外 方才太后的神情他看在眼底，知道一旦承认阿完的平律人身份只怕丫头凶多吉少。 因此，索性咬死不承认反而是上上之策。 “经商就经商，为何隐瞒身份跑到宫里当上太监，还偏偏呆在……”假公主一脸不甘心打量着阿完。 “其实这事都怪本宫。”太子不客气打断她的话，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扫过那张曾让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美丽面孔，一五一十说了自己因为不服气将人绑架入宫的前后经过。 听说为了帮风云阁搞到上好的战马，阿完的爷爷和兄长极有可能被最近接连吃败仗的平律人给抓了起来，才不得不留在太子身边当个假太监，太后脸色明显和缓下来。 “好孩子你过来！” 她朝阿完招招手。 “阿完见过太后娘娘！”阿完乖乖走过去双膝跪下，抬起头望着太后。 对上那张麦色小脸上黑白分明略带些野性的眸子，太后愣了一瞬。“除了爷爷和兄长你可有别的亲人？” “禀娘娘，阿完只有爷爷和哥哥，祖母和爹娘都死于战争和瘟疫……” 说着，阿完轻轻啜泣起来。 第532章：乱了套 因为昭娘适时一席话，阿完不但没有惹祸上身，还被太后直接要到了长乐宫。 而臣相嫡女则当着所有人向太后提起当初在广福山上提出的要求。 “与护国将军既然早有婚约为何不早说出来？”东方铭黑着脸盯着臣相父女。 李文轩不慌不忙解释当初因为自己举荐杨远但心里也没底，又怕落个任人唯亲的话柄，便想着等对方得胜还朝再公开这门亲事。 “丫头，你和你娘一样看人很有眼光，这门亲事哀家准了！” 已知臣相嫡女对昭娘的重要性，太后二话不说就拍了板。 看白忙活一场的东方铭在旁边气得干瞪眼，皇后心里却暗暗高兴—— 只看太后一直拉着顾昭娘的手，她凭直觉，对方入宫将对假公主小乔构成莫大的威胁。 顾昭娘是胡治生的关门弟子，而胡治生知道小乔的秘密。也难怪假公主算计不成便处处盯着对方。 “虽然那张脸自己看了不喜，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将假公主眼底的不甘看在眼底，皇后暗暗打定了主意。 “多谢太后恩典！” 见太后愿意当璃娘和杨远的主婚人，臣相和端木平齐齐上前行礼道谢。 “如此甚好，三个丫头的终身大事今天都有了着落。” 末了，想到留在隔壁的刘俊父女，看东方铭似想悔婚，臣相故意补上一句。 三个？！东方成一头雾水看向阿完：“喂，小完子你不是要嫁给那个什么风云阁鬼主事？” 风云阁鬼主事？！ 一言既出，不说昭娘和璃娘心头大惊，臣相和秦激扬眼角余光下意识朝东方铭身后某人看去，搞不明白对方怎么又和阿完扯上了关系。 老天！宇文琅琊嘴角猛一抽搐，肠子都悔青。 早知道会招惹上这丫头，他打死也不会应下那场比试的。 “殿下误会了！本相方才所说的三个丫头不包括阿完。”见太子误会，臣相连忙解释。 “不要啊——” 下一刻，当东方成得知昭娘已经被赐婚一个小小的护卫，而自己多了一个平妃刘玉桢，只觉得两眼一黑，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一时间现场乱了套！ 刘俊铁青着脸当场带了女儿离开，令少男少女们心心念念的花会晚宴也被取消，各自打道回府。 宇文琅琊获准回国公府与原主道别，昭娘则配合胡治生对太子进行抢救，直至对方呼吸平缓方才返至长乐宫歇息。 “我顾家嫡女也是千金之躯，岂是他们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随随便便指给一个人？” 多福阁内，顾老夫人正在大发雷霆。 从儿子口中得知赐婚一事，尽管东方铭已经将那个护卫封为三品官，但老太太心里依旧是一百个不愿意。 “娘，陛下也算尽心了！不但给了昭娘郡主之位，还给那个家伙升了个三品官，人家现在和儿子官阶一样呢！” 见其怒不可遏，顾子复耐心劝解。 在他看来，自家女儿毁容被太子退婚，能够有这样的结局实在是太好不过，却不知老太太早就中意风云阁那位余主事。 “再高的官阶又如何，怎么也改不了身份低贱的事实！我看东方铭分明在打别的主意。” 见儿子帮东方铭说话，老太太一脸不屑。 第533章：这么巧 “看今天的情形，皇上分明是想算计臣相嫡女嫁与太子，却不想弄巧成拙成全了刘俊的女儿，这平妃之说分明是在打我们顾家的脸。” 听了半晌没有说话的顾子陵若有所思朝旁边面色惨白的兄妹二人看了一眼，慢悠悠道。 小儿子的话让老太太眸子暗了又暗，目光落在顾仲泰脸上：“不是让你好好看着两个妹妹吗？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祖母有所不知”看老太太责怪自己办事不力，顾仲泰一脸隐忍，索性说了今天昭娘之事原本是公主的主意。 “她想将咱们昭儿嫁给世子那个废人？！”一席话吓了顾家母子一跳。 真有这样的想法为何不说出来，非要私下作局算计？ 说起来二人也是表姐妹关系，为何一定要将其名声搞臭？ “正是如此！”顾仲泰点点头，说不但公主表妹有如此想法，国公夫人亦参与其中。却没想阴差阳错成全了那个姓余的护卫。 “看嫡妹也是十分乐意这门婚事，祖母您就不要生气了。”末了，他安慰道。 姓余？！老夫人心头猛一“咯噔”，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那个护卫姓甚名谁。 “孙儿特意打探了一下，那人好象叫余生，取虎口余生之意。是当年国公爷在外打仗救回来的一个孩子，一直是世子爷的贴身护卫。” 怎么这么巧？竟然跟风云阁那个主事一个姓。 猛然想起当初某人因为昭娘无意间救了风云阁阁主钟爱的义子一事，她眼眸微微一动，有什么从脑海中闪过，快得她根本抓不住。 沉吟一瞬间挑了挑眉头，又问：“既然他是世子的护卫，为何跟在咱们昭娘身边？” 听顾仲泰说完世子看中丫头小纨，坚持换人的过程，老太太眼底划过一道奇异的光彩，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答案，当即决定等昭娘回来再议此事。 “俪娘可是因为平妃之事不郁？” 见顾俪娘站在那里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顾子复这才想起这个女儿回来一句话也没有说。 “爹，陛下如此这般是不是因为您和祖母坚持要等大婚才将那样东西给他？” 顾俪娘“噗通”跪下，可怜巴巴望着他和老太太。 那样东西？！明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顾仲泰故意一脸茫然。“妹妹在说什么？怎么泰儿听不懂呢！” “俪娘，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老太太面色一沉，看也不看他，目光死死盯住跪着的女子。 “没……没有。” 顾俪娘哪敢说出皇后已经知道自己被掳的真相，拼命摇头。 “瞧你那点出息！”老太太狠瞪了孙女一记。“太子以后要继承大统，多几个妃子太正常不过。再说了，如今皇上算计落了空，那刘俊又是再清高正气不过，估计打死也不会肯把女儿送进宫，你不要先乱了阵脚。” “是俪娘多虑了！”顾俪娘怏怏点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看女儿脸色十分不好，顾子复有些心疼，轻叹了口气：“一天下来也辛苦了，你且先回去休息吧！” 等其退下，他神情肃然看着顾仲泰，问今天俪娘都和哪些人在一起。 顾仲泰沉吟一瞬，说自己被公主表妹差遣叫人去看热闹，并没有一直和妹妹在一起，只看到她是和皇后一道出现在长乐宫。 和皇后一道？！母子三个对视一眼，彼此从各自眼底读到了一抹惊讶。 第534章：怎么可能 花会晚宴被取消，假公主气得心肝都痛。 虽然知道这花会原本不属于自己，但一想到今天那个酷似公主的女子出尽了风头，她愈加觉得是已经不在人世的公主在冥冥之中报复自己。 “公主勿气坏了身子！”看她不吃不喝躺在床上，两个侍女大着胆子上前劝解。 “啪啪”看到她们，假公主气不打一处来，起身一人一个耳光招呼上去。“连个傻瓜都看不住，你们是如何办事的？” “公主息怒！奴婢们明明检查过，谁料到那个角落还藏有道暗门……” 两个女子也是委屈得不行，捂住脸辩解道。 暗门？！假公主心头又是一惊。 要说谁对这宫里最熟悉，肯定首推从小调皮捣蛋的昭阳公主。 可以说这宫里上上下下没有她不知道的地儿。 “起来吧！的确怪不得你们。”她心里微微平复了一些，暗暗咬牙。“那顾昭娘识毒本事也太厉害了，竟然识破了咱们的手段。” “是啊！奴婢们也觉得奇怪呢！”那个阿环亦是若有所思。 “明明进去时她的衣服全都湿透，可出来时却依然穿了那一身。还有，我们明明白白看到的是世子本人在帮她绾发，想不通怎么就突然换了一个人……” 琴儿瞪大了眼：“会不会顾昭娘精通传说中的幻术？” 幻术？！怎么可能！ 假公主绞着手中的帕子，眼底闪过一抹黯然。 作为幻术传人的哥哥木玉笙已经变成痴呆，除非……不对，当时世子明明是和那个小纨在一起啊！ 一时间，假公主也有些糊涂起来。 思忖半天没个眉目，决定先威胁皇后帮自己除掉心头大患胡治生。 这些天只要想到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是个假货她就如噎在喉，必须除去而后快。 就在假公主绞尽脑汁想着如何除去胡治生，机会很快就到来。 夜已深。兴圣宫灯火瞳瞳，瑟瑟寒风吹得室外走廊下的灯笼摇曳不定，洒下一片微弱的光芒。 寝殿内，皇后看着依然面无血色的儿子心痛如麻，一脸恨瞪着某人。 “既然陛下铁了心不让成儿娶那顾昭，你直接让他断了念头就行，为何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你以为朕愿意？”东方铭冷哼一声，眸神微微沉了一些。 听他说原本是答应儿子的，但后来发现长公主姐姐和昭阳合起来想将顾昭娘背后势力占为己有，只好将计就计成全了那个小小的护卫。 “原来你怀疑国公府另有所图？”皇后恍然大悟看着她。“既然如此，如果成儿娶了她，这些势力岂不是就是皇儿的力量？” “你以为朕没想过吗？”东方铭白了她一眼。“以成儿对那顾昭的迷恋程度，只怕会被顾家趁机钻空子，以咱们成儿不恋权位的性子，外戚专权朕不得不防。” “如今朕将顾昭封为郡主彻底断了成儿和宇文定远的念头，又讨好了太后娘亲。再说了，那余生从一个奴才提为三品侍卫，势必死心塌地效忠于朕。” “万一成儿醒来还是不对那顾昭不死心怎么办？”皇后听得目瞪口呆。 “不死心又如何？！”东方铭微蹙了一下眉头。 “仅从今天那丫头情愿跟一个护卫做出那般共榻相拥的亲密举动来看，她是铁了心也不愿意嫁给成儿为妃的。” 第535章：悄悄离开 “难怪你坚决反对成儿和玥儿在一起，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听到这里，皇后总算彻底明白过来。 以臣相和杨家的交情，算计了身份臣相嫡女，等于既拉拢了臣相，又得到了杨家和风云阁的势力。 将顾昭娘封为郡主，对方势必和那个护卫死心塌地效忠皇上。 如此一来，即便宇文定远背后有什么小动作根本就不足为患。 “你以为朕也跟你一样就知道吃醋搞事吗？唉，只可惜天不从朕愿，竟然偏偏是刘俊的女儿……”见女人终于想明白，东方铭睥睨她一眼，长长喟叹一声。 吃醋搞事？！皇后握住太子的手骤然收紧：“就算臣妾当年算计陛下，可一片真心苍天可鉴，为何要偏偏对那个抛弃你选择太子高枝儿的负心女人念念不忘？” 提起皇嫂阿嫣，东方铭瞬间面沉如水：“别那么多废话！看在你生了成儿的面儿上，朕给了你皇后之位，你就知足吧！” 说完折身就往外走。 望着他无情的背影，女人悲从心来，大颗大颗的泪水落在太子的手背上，低低啜泣着 阿铭，倘若让你知道自己不过是个让太后视如耻辱的野种，还会如此蛮横不讲理，不可一世么？ 老天啊，如果真有那样一天，我的成儿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声音低不可闻，透着浓浓的绝望。 “娘娘，时辰不早了，这里就由老臣守着，您先去歇息吧！” 房门被轻轻推开，胡治生一脸怜悯看着神情憔悴不堪的女人。 “本宫先去歇息片刻，成儿如果醒来记得立即禀报皇上。对了，他一整天未吃东西，记得让他喝点冰糖银耳羹。”皇后迅速擦干眼泪，伸手按了按太阳穴，缓缓站起身。 或许因为今天接二连三的打击，她真的很累，累得随时要晕过去一般。 “是！”胡治生恭身应答。 等皇后离开，他再度细经为太子把脉，一脸狐疑：“明明服了昭丫头灵药，脉相十分平和，怎么还不醒来呢？” 到底年岁不饶人。又等了半晌，他实在撑不住，看外面又有小太监和侍卫守着，便走到旁边一间屋子倒头就睡。 听到老爷子的呼噜声，太子眼角憋了许久的泪水终于随着眼角滚下，而后缓缓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他默默咀嚼着方才听到的爹娘对话，眼神是与年龄完全不相符合的空洞死寂。 不知道坐了多久，一阵冷风袭来，他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抬眼一看，风是从微开的窗户钻进来的。 估计是看殿内地龙太热，有人特意把窗户开了透气。 天际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这当儿应该是城外菜农们往宫里送蔬菜的时辰。 沉默片刻，他下床搬过一张春凳，小心翼翼踩在上面，从窗口翻了出去。 门口和廊下，值夜的侍卫和太监们正缩着脖子倚着柱子睡得正香。 一路专挑着不会有宫里暗卫的僻静路儿走，他很快就来到皇宫后院伙房旁，看到一溜儿十来辆送蔬菜的马车停在那儿。 除了带头的车夫正嚷嚷着与宫里伙房师傅结帐，别的赶车人正伏在车辕上补瞌睡。 他蹑手蹑脚爬进最末一辆车厢，顺手拿起旁边的空菜篓罩在身上。 “驾！”不多一会儿，马车出了皇宫后门，朝城外疾驰而去。 第536章：为何要怕 “起来吧，先说说你是如何把事情办砸了的？” 御书房内，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不停揉眼打呵欠，东方铭心有不忍，让其站起来说话。 “陛下，阿完冤枉！”某女大声叫屈。 她说发现皇后想让小安子算计宇文琅玥的意图后，就将计就计利用那罐梅花露来实施自己的计划。 “您不知道，阿完原本已经将所有人都喝醉，谁知道突然出现一个蒙面人打倒了小安子，阿完依仗会几下拳脚功夫还跟他过了几招，那人直言不讳是来带走小郡主的。” “后来呢？”东方铭追问。 “后来？后来就变成您今天看到的样子了啊！”某女双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该死的！一定是宇文定远的人。” 东方铭脑海闪过那个一把年纪身形依然如光影一般的男人，眼底掠过一抹狠戾。 想必对方早已发现皇后的算盘，极时派人来救走了女儿，随便还搅了一趟混水，故意让自己的计划落空。 见其沉吟不语，上前两步靠得近了些，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热茶呷了一口，看得站在一边的陈忠和嘴角好一阵抽搐。 阿完眸子一转，将茶碗往桌案上一放：“陛下，阿完虽然今天第一次见到那个刘玉桢，但感觉相当不错呢！” “哦，你说说看，她哪里不错了？” 东方铭轻哦一声盯着她，想不明白这家伙如此大不敬为何自己却没有丝毫想治其罪的念头。 “我可照实说了哈！”某女咧嘴一笑，眉飞色舞说了起来 您不过是看中臣相的势力和璃娘本身的才情，其实那位刘大人能力一点不差，口碑在百姓中也是甚好。 大楚的人最是讲究忠义仁孝，您如果重用提拔他，一定会换来他的肝脑涂地，以死效忠。 同样是书香门第，那刘玉桢长相才情比起璃娘丝毫也不差，差的只是年幼一些，少了点生活的历练而已。 再说了，今天我看她看太子的眼神那叫一个含情脉脉，绝对是一见钟情，一见倾心。而璃娘和昭儿对太子却没有半点心思 “阿完，你当真只是个商贾家的女儿？”看她侃侃而谈，说得头头是道，东方铭若有所思。 “嘻嘻！”某女眉眼弯了弯，一脸调皮看着他：“如果您肯收阿完为义女，就不再是商贾家的女儿了！” 义女？！东方铭咀嚼着这两个字，眸子亮了一瞬：“你为何不怕朕？” 怕？！为何要怕？少女歪着脑袋看着他：“说真的，阿完感觉你的性子很像我爹呢！虽然长得不像，但说话举止都是一个样子。” 像你爹？！东方铭莫名心里一颤。“你爹娘在你多大时候走的？” 阿完眼里的光彩瞬间变得黯淡，说爹娘走时她六岁，哥哥八岁。 “当时草原上发生了大规模瘟疫，如果不是爷爷拼了命带着我们兄妹逃到大漠深处，只怕早已” 说着，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往下落。 看其哭得伤心，东方铭心里也极不是滋味。 那场瘟疫他倒是知道，听说平律死了近小半的人口。当时如果不是宇文定远率兵严正以待，拼死将平律人阻断在炎河另一边，只怕大楚也会跟着遭殃。 看看案上沙漏已近三更，他朝陈忠和招招手，示意对方将阿完送至长乐宫歇息。 “既然太后指明要了你，你就去和昭和郡主作伴。记住，千万不能透露你是平律人，否则朕也救不了你。” 临走，他切切叮嘱。 “是，阿完谨记圣命！”小丫头抹了一把泪，朝他嫣然一笑。 2 第537章：证实 夜半，长乐宫依然灯火摇曳。 顺公公遣退一干宫女嬷嬷，一脸警惕守在太后卧室门外。 屋内小套房，怕惊醒好不容易睡着的弟弟，昭娘压低嗓子大致说完前后经过，太后抚着她脸上的和背上的大片疤痕泣不成声。 “皇祖母，昭儿进来的时间太长容易引起人怀疑”良久，昭娘抹了一把泪抬头望着泪眼婆娑的太后。 没错，现在的确不是哭的时候。 她的提醒让太后眉头一凛，瞬间止住泪正色道：“既然你说那小乔背后还有人，不能打草惊蛇，接下来哀家只能和你疏远一些。” 暗叹老太太果然比自己沉得住气，昭娘眸子凝了凝：“如今昭儿就三皇叔这一个嫡亲的皇叔，按目前查到的线索，他应该不是害死爹娘的真凶，还请皇祖母在人前对他好一些。” “他……唉”太后眼底有暗色一闪而逝，叹了口气。 看出对方明显有难言之隐，昭娘不敢再说什么，连忙告辞。 祖孙二人刚来到外面，恰好陈忠和引了阿完过来。 看其依然一身太监打扮，太后连忙催促人带着两个丫头去隔壁偏殿沐浴更衣歇息。 等二人离开，她转脸看向陈忠和：“太子可醒来了？” “如此哀家便放心了，你回去服侍皇帝早点歇息吧！”得知除了皇后留宿兴圣宫，胡治生也亲自陪在那里，太后冲他点点头。 目送陈忠和消失在视线开外，见太后拿眼直瞅自己，顺公公莫名有些心慌。 等对方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以后要他看好义德王不许再单独和公主在一起，他瞪大了眼：“太后您……您已经证实了？” 嗯！太后点点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声音压得更低：“面儿上还得做足，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端倪。” “老奴明白！”顺公公欢喜点头。 “等等”他转身欲走，太后却伸手拦住，问他如何知道顾家嫡女才是真正的公主。 顺公公四下看了一眼，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得知胡治生以铁树开花试探出公主是假的，太后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她沉吟一瞬，要对方立即去通知内务府，将昭阳身边的那个琴儿立即遣送出宫，越快越好。 “两个小蹄子合谋算计小主子，要不”想到今天昭娘差点中计，顺公公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太后摇摇头：“目前还不能打草惊蛇，小命暂且留着，就以其今天在花会上办事不力出了大错为由将人带走即可。” “是！奴才即刻去办。”顺公公应答退到殿外。 “好险！倘若不是孙女还活着又及时回到京城，只怕这条小生命也保不住……” 重新返回到卧室，回想昭娘所说小家伙被人下蛊，太后抚着熟睡的小孙子恬静小脸，心中又是庆幸又是后怕。 如果说之前她便对顾家嫡女有奇怪的感觉，当那曲梅花引再加上祖孙二人之间特有的抠手心小动作让她再无疑虑，确认对方才是自己的嫡亲孙女昭阳。 一开始，她配合长公主等人唱戏是想借此满足孙女的愿望，在看出对方铁了心要嫁与世子的护卫后，她虽然一时不明白，却也毫不犹豫选择了支持。 满腔疑问在方才祖孙二人见面后真相大白。 没想到自家从小锦衣玉食的宝贝孙女竟然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倘若不是卫先生拼死带着孙女离开，不但同样难逃一死，那枚血隐令符也会早落于他人之手。 更没想到自家孙差阴错竟然解了宇文琅琊体内的毒，兜兜转转两个人依然走到了一起。 “可恶的小贱人……” 想到假公主口口声声说卫先生和小乔关系不清不白，自己却顶着自家孙女的面容不顾皇室名声婚前苟合，只为达到与琅玕在一起的目的，太后恨得咬牙切齿，毫无睡意。 第538章：难道 长夜无眠。想到首次入宫就与皇祖母顺利相认，昭娘在床上辗转反侧，兴奋之余又有些忐忑不安。 方才她故意未和太后说出小乔的真实身份，是以太后并不知道小乔之所以如此狠毒是为报当年大楚率兵围缫南疆五族的深仇大恨。 之所以不说，因为她知道当年木簌族放平律人潜入导致大楚差点亡国，一旦被太后知道详情，估计一个忍不住就会直接杀了小乔。 但她十分清楚，目前小乔不能死！ 不但不能死，她还得尽全力保护对方平平安安，不被背后的黑手来一招杀人灭口。 且不说其背后黑手未明，仅凭对方是阿生的亲妹妹，又是血隐后人这两点，她就必须保证其性命安全。 最最关键的，她要稳住对方顺藤摸瓜找出其身后的那只黑手。 仔细想想，从自己凑巧救下小乔，然后小乔入宫，及至制造巫蛊宫乱，这一切都是背后那只手在暗中操纵指挥。 如果说之前自己怀疑凶手是三皇叔东方铭，但现在看来，虽然对方的确爱慕娘亲，亦想取代兄长成为继位者，但真正凶手却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那个人是谁？置爹娘于死地目的何在？ 那只黑手是否已经注意到自己？ 昏黄的烛火中，她听着对面床榻上某女匀速绵长的呼吸，大瞪着眼望着头顶纱帐思忖着。 “小和子你没有骗朕吧？母后真如此和你说话？” 此时的御书房满满意充斥着东方铭惊喜的声音。 “老奴不敢撒谎，当时顺公公也在场的。” 看其一脸不敢置信，陈忠和心头微微泛酸，慎重点头。 “呵呵，”东方铭开心得咧嘴直笑，拍拍他的肩膀：“小和子，看来母后是真喜欢顾家嫡女，朕这步棋走对了！” “是的，太后其实心里有陛下的，只是一直没有走出当年那件事的阴影罢了。” 陈忠和应了一句。 “该死的平律狗，等朕抓到那完颜正康那个老家伙，非活剥了他的皮，将其满门抄斩不可。” 提起往事，东方铭一脸的恨意。 倘若不是那个该死的家伙以调虎离山之计骗父皇出征，自己却带着人潜进广陵城攻陷皇宫，导致母后种下心结，自己堂堂嫡亲三皇子也不至于被嫌弃几十年。 这些年他早已打探清楚，完颜正康是平律国主的结义兄弟。 对方当年身为左大王，且手握兵权，深得百姓拥戴，就连国主也得忌惮几分。 原本在平律风头无二，自从那次潜入大楚失败后主动请辞左大王之位。 俗话说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没有了显赫的官位和权势，这些年便渐渐没有声音。 “哼，此仇不报非男儿。只要你活着，朕总有一天会亲自与你算这笔帐！倘若你死了，便找你的儿子，孙子……” 思绪转到这里，东方铭一拳砸在桌案上。 陈忠和低头没有吱声，眼底却有疑虑一闪而逝 虽然也曾听说过民间有女人会在怀孕期间得癔症，视生出来的孩子如魔鬼。只是，太后这场阴影走了几十年也没走出来，时间未免太长了些。 难道真是因为劫后余生又碰上长公主受到惊吓差点没命所致？ 第539章：担心 嘭嘭嘭 睡得正香的东方铭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 得知太子不见没好气地喝道“这点小事也要来回朕！左右不过在宫里，还不赶紧找去？” 在他看来，儿子一定是心里郁闷躲在哪个角落伤心也说不定，还能往哪里跑？ “陛下，整……整个皇宫都找过，才……”侍卫哭丧着脸望着他。 不等他话说完，东方铭外套也顾不上穿就飞身往外走。“陛下”陈忠和抢过挂在屏风上的黑狐大氅紧紧跟上。 宫里乱成一团，最后才知道消息的长乐宫也得到了消息。 “太子不见了？！”睡眼惺忪的昭娘和阿完猛然坐起，不敢置信看着推门进来的顺公公。 “这可怎么办？听说胡太医和一干守夜的人全被下到大牢里了呢！” 顺公公看着她颤声道。 “此事先别惊动太后，我过去看看再说。” 见其急得脸都白了，昭娘连忙披身起床安慰。 一行人赶到兴圣宫，看到皇后灰白着脸默默流泪，东方铭则铁青着脸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昭娘眸子闪了闪紧走几步跪下。 “昭和给陛下娘娘请安。请皇上立即传令全城戒严！” “戒严？！倘若不是因为你，太子哥哥又怎么会成这般样子？” 不等东方铭回答，身后传来女子冷冷的声音。 回头看去，却是假公主和宇文琅玕并肩匆匆而来。 昭娘垂眸不语，袍袖下拳头慢慢握紧。 现在对方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除了隐忍还是隐忍。 “明明当初是太子亲自退婚的，公主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再说了，既然宫里找不到，自然是赶紧去城里找人才对啊！” 心直口快的阿完看不下去，站出来替昭娘辩解。 “你……本公主还怀疑是不是你这个奸细里应外合让人掳走了太子哥哥呢！” 见对方竟然敢顶自己的嘴，一点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假公主气急败坏。 琴儿半夜突然被宫中的暗卫带走已经让她够窝火了，现在一个敌国女子竟然也敢挑衅自己的公主权威。 “我是奸细？！嘻嘻。”阿完怒极反笑，朝站在一边的陈忠和撇了一眼。 “昨天晚上从御书房出来，是陛下身边的陈公公亲自送阿完到长乐宫，要里应外合也得有时间才对啊！” “吵什么吵！朕头痛得很，速宣四位摄政大臣进宫见驾”东方铭按着太阳穴顿足怒喝。 原本他以为太子使性子可能躲在哪个地方，但如今听公主如此一说，隐隐多了几分担心。 “臣余生见驾！”话音刚落，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上下打量着气宇轩昂的年轻人，东方铭吃了一惊。“宇文定远可曾为难你？” 某人坦然对上他的视线，说国公爷虽然有些不喜，却也嘱咐他要好好保护新主子，尽一个臣子的本份。 “哼！还算他拎得清！”东方铭冷哼一声，思忖一瞬间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递过来。 “你回来得正好，拿了朕的令牌立即去通知各城门加强戒严，不但不许那些流民入城，出去每一个人亦要一一登记。” “切记，太子出走之事不能走漏任何风声。” “是！臣保证完成任务。”宇文琅琊伸手接过转身就往外走。 整个过程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昭娘一眼。 “不错！果然是个可造之材！”望着那道背影，东方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第540章：遗憾 国公爷的确是没说什么，但长公主却不许这余生再踏进府门半步。 据暗卫来报，余生足足在府外跪了好几个时辰，这其间还没少受自家外甥宇文琅玕的百般羞辱。 倘若不是假世子心疼自己的护卫跑去将宇文定远拽了出来，指不定还要跪多久。 但方才对方在自己面前只字未提这些，只说原主子的好，足以证明自己没有看走眼。 想着，他目光落在昭娘脸上，同样赞叹对方沉得住气，识大体。 换了旁人只怕进来就要为胡治生求情，但这丫头却只字不提，只是牵挂太子的安危。 “本宫头晕得紧，昭阳送皇婶回凤阙宫可好？”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皇后突然看向垂眸站在那里的假公主，幽幽道。 “是！皇婶。”见对方朝自己使眼色，假公主当即走过去扶其站起来。 “我陪你们一道吧！”宇文琅玕连忙表态。 皇后冲他淡淡一笑：“不用了！本宫和昭儿有些体己话要说，你一个男人跟着不方便。” 体己话？！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好到有体己话要说了？ 直到皇后一行消失在视线之外，东方铭依然一脸疑惑。 不只是他，昭娘一对好看的秀眉也凝了凝 这位皇婶因为出身问题一直不受人待见，也很少有机会进宫，自己和对方并不亲近，最多出于礼节打招呼而已。 看二人亲热的样子，估计是入宫后对方待假公主还不错。 不说她在这边猜测，皇后和假公主一路无话。 及至回到凤阙宫，将小安子支开后，她一眨不眨盯着眼前的女子：“如你所愿将胡治生关到大牢，说吧，太子到底在哪儿？” “嘻嘻，娘娘果然说话算话！” 假公主眉头挑了挑，掩嘴轻笑，心里却迅速盘算开来。 对方以为是自己出的手，何不将计就计逼其出手除掉胡太医？ 瞬间打定主意，她在旁边一张暖凳上坐下，摇摇头：“如此还不够，难道娘娘不知道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吗？” “岂有此理？难不成还要让本宫为你杀人？” 皇后气得拍案而起。 假公主亦站起来靠近她，声音低不可闻：“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让对方闭嘴就行。否则，到时身败名裂，死的指不定是谁呢！” 说完，瞪了端着果盘进来的小安子一眼，大踏步走了出去。 “娘娘，公……公主这是怎……怎么啦？”望着她的背影，小太监一头雾水，不明白刚刚还好端端的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皇后缓缓坐下，从盘子里取了茶碗轻呷一口让心情平复下来，问他昨天是如何办事的。 等小安子一五一十说自己正在与阿完争执，身后突然有一道劲风袭来，瞬间不醒人事的经过，皇后神情说不出的复杂和遗憾 很显然，应该是国公府的人早有防备，暗卫特地现身将宇文琅玥给带走，彻底坏了自己的计划。 难怪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公的力量的确不容小觑，只可惜棋差一着，白白成全了那个叫刘玉桢的丫头。 东方铭已经有言在先，看来以后太子妃之位非那丫头莫属。 看她沉着脸半晌不说话，以为是在生自己的气，小安子“噗通”跪下：“娘娘，都怪小安子无能！您责罚奴才吧！” 皇后猛然回神嘴角微勾：“起来吧！本宫想去佛堂静一会儿，你且去外面好生守着，任谁也不许来打扰本宫。” “娘娘脸色很不好，是要好好歇息一下了。您放心，说不定太子想通了就回来了呢！”见对方毫无责怪之意，小安子一颗心落了地，连忙点头。 第541章：以防万一 片刻过后，怡红院地下密室内，空气中弥漫着让人沉醉的脂粉气息。 倚在贵妃榻上神情慵懒的女人一边伸出长长的指甲将烛灯爆出的灯花挑灭，一边漫不经心朝几个垂身侍立的男子瞥了一眼：“堂堂魅阁难一个人都找不出来？” “这些天我们能找的地儿全找遍，可就是没有四爷的人影儿，您说他会不会已经不在人世了？” 半晌，为首身形高大的男子鼓足勇气抬起头看着她。 不在人世？！女人神情微顿，随即眉头挑了挑：“给我继续找，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属下遵命！”男子眸色凝了凝，沉声道。其他几人则一声不吭。 似是听出几个家伙有些不满，女人眸子闪了闪，伸出兰花指从桌上果盘里拈了一粒酸梅在口里慢慢嚼着，淡淡道： “本阁也知道你们最近为了躲避朝廷那些暗卫很辛苦，阁里那几个老家伙也到了该颐养天年的岁数，到时这缺口由你们几个补上。” “多谢阁主栽培！” 下一瞬，几个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旋即倒头就拜，一脸喜色。 魅阁长老除了有花不完的银子，阁内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进入青楼拥有上等姿色的女子，其第一次都属于几位长老，由长老亲自调教。 其间如果遇到有自己喜欢的人，还可拥有成家生子的特权。 所以说，能够出任魅阁长老之位，一直是魅阁男人的终极梦想。 “你们跟了本阁主这么多年，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你们的。现在你们需如此这般……” 说着，女人朝为首几个男子勾勾手指。等他们靠近后细细吩咐一番。 “还有，倘若刘四露面要往皇宫找本阁主，尔等务必全力阻止，立即灭口，不得有半点心软！”末了，女人似是想起什么再度叮嘱。 “阁主放心，属下保证将事情办得滴水不漏。”几个男子抱拳行礼然后退下。 “本宫也该回去了！”感觉香味愈来愈淡，女人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视线在灯盏里已经燃尽的一圈粉末停了一瞬。 这是只有阁主才能动用的魅阁秘药，初嗅并无不妥，倘若配上另外一样药引子，由立即口鼻出血身亡，任大罗神仙出手也无能为力。 此药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使用，一旦使用被长老们察觉是用于私情，她将自动失去阁主之位沦为最末等的娼妓。 尽管知道其中的厉害，但为了以防万一，她不得不留一手。 “这些人如果忠心耿耿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倘若起了异心，则死不足惜。” 眼底闪过一抹狠戾，她转身要走，目光落到盘子里被自己吃得只剩下几粒的梅子，眉头不由蹙了蹙 自己向来不喜欢这酸玩意儿的，今天怎么不知不觉吃了这许多？ 只是一刹那的疑惑，想到东方铭已经到了顾府，她顾不上细想许多，身形一闪出了门。 接下来几天，无论怎样寻找，太子就跟平空消失一般没有任何消息，急得东方铭跟失了魂一般。自然也无人敢去求情保释被关在大牢的胡治生。 不过，有昭娘和太后等人的暗中照顾，胡治生的牢狱生活过得并不算差，时不时昭娘和阿完还会亲自带了饭菜送去看望。 如果不是惦记太子，就这样每天看看医书，到点儿吃饭睡觉，倒也十分惬意。 对于太子的失踪，师徒二人说起来皆是一脸诧异 即便真是人潜进宫中掳人，怎么着也得留下蛛丝蚂迹吧，为何连嗅觉最为灵敏的猎獒都察觉不到陌生人的气味？ 至于宫外，风云阁的人早已将整座城翻了个底朝天，依然人影子也没见着。 “您说太子会不会是自己离开的？”她抬眼看着老爷子。 胡治生被她大胆的推测吓了一跳，但细细思索后却又觉得是那么一回事。 作为太子，自然是知道宫里的暗卫在哪些点儿上，他要成心避开绝对是易如反掌。 “他离开时什么也没有带，大冷天的甚至连御寒的披风都没有穿，万一存了心……”想到某种可能，昭娘脸色煞白。 毕竟就这一位嫡亲堂哥，她可不希望对方出什么事。 第542章：一见钟情 这边昭娘担心东方成，打探到自己好不容易培养的心腹琴儿已经被遣送出宫，假公主心急如焚，赶紧找太后求情。 “皇祖母，那些人招呼也不打就将人带走，这不是明摆着在打我这个嫡公主的脸吗？” 打脸？！哀家还想杀人呢！坐在上首的太后面无表情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暗自腹诽。 “是啊！他们这样做不仅是不把我这个公主看在眼里，同样也没把皇祖母放在眼里啊！” 不知道就是太后出的手，假公主泪眼婆娑望着她。 望着那张犹如带露梨花般的小脸，太后下意识看向侍立一旁的昭娘额头刺眼的疤痕。 两相比较，想到自己的亲孙女吃的那些苦，心里一股火直往上冒，语气冷得不能再冷：“一个侍女而已，你不是说过自从被那个小乔小贱人背叛后就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吗，今儿个这是怎么啦？” 听对方骂自己小贱人，假公主有苦难言，垂着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起来吧！你手下的侍女嬷嬷也不少，再挑一个放跟前就行，有什么好纠结的。”看昭娘不停给自己使眼色，太后努力平复心绪淡淡道。 太后就是不肯出面帮忙，假公主气得差点吐血，宇文琅玕倒是一点也不急，说吉祥和如意上次去过琴儿家，赶明儿让他们将人接到国公府先安顿后便是。 “已经送走？这么快！”从昭娘口中得知那个琴儿已经出宫，某人倒是有些意外。 “琅琊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昭儿？”想起那天对方不许自己恢复姑姑的记忆，昭娘小脸沉了下来。 如今她的内力已经又到了新的境界，已经完全能够用传音入迷的方式与对方进行交流。 早料到对方会询问这个，宇文琅琊表示长公主当年因为平律人受到严重刺激导致失忆，这件事也成了太后至今解不开的心结，之所以阻止她也是情有可原。 说到这里，他凝视着对方：“昭儿，有时候忘记或许反而是种幸福，你又何必要让长公主和太后再重温当年的痛苦？” “如此说来，那个琴儿和姑姑当年的贴身侍女大有渊源了！”昭娘若有所思看着他。 某人点点头：“应该是吧！否则太后不会出手如此之快！” “喂，你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这是在干啥呢！”就在这时，某女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没什么，昭儿在和阿生比定力！” 昭娘急中生智找了个借口。 见某人身子又开始往旁边闪，阿完瞪了他一记：“昭儿，如果你不喜这家伙千万别委屈自己哈！人虽然长得怪好看的，这性子也忒冷了些，倒是跟某个混蛋有得一比。” 某个混蛋？！昭娘心里咯噔一记，突然想起那天在兴圣宫太子所说的那句话，忙试探问道：“阿完，你真喜欢那个余主事？” “唉，原本是秘密的，没想到太子一时嘴快被你们都知道了！” 阿完叹了口气，闷闷不乐走过去坐下。 “一个主事而已，看来完姑娘眼光不咋的嘛！”见某女一直拿眼睛朝自己瞟，某人故意半开玩笑。 “切，你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吗？”阿完恶狠狠白了他一眼。 一见钟情？！某人心头一阵恶寒，转身便溜。 “唉，太子明明答应要帮我保媒的，竟然玩起了失踪……”怔怔看着他的背影，某女唉声叹气。 “不行，看来得赶紧想个法子才行” 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真对自己的男人动了心，昭娘暗暗叫苦，琢磨着如何让对方打消这荒唐的念头。 第543章：亦不见 太子下落不明，紧接着昭娘又从臣相口中得知刘玉桢也离家出走。 由于除了四大摄政大臣和宫里，外界关无人知道太子失踪。臣相每天都要入宫向帝皇禀报搜寻工作的进度，顺道来长乐宫看她。 “怎么到现在才说？”得知刘玉桢亦是花会那天晚上不见了的，昭娘吓了一大跳。 “唉，你不知道，刘俊那家伙的脾气拧起来只怕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呢！” 臣相摇摇头，一脸的无奈。说刘俊想着皇上原本看中的璃娘，连带着连将他也记恨上。 “倘若不是昨儿个府上的丫头偷偷跑来求见璃娘帮忙找主子，估计这事还被瞒得死死的。唉” 说完，他长长喟叹一声。 搞明白刘玉桢那天一回去就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气头上的刘俊不许任何人给其送吃喝。 连夫人也被隔离，直到第二天晌午有下人发现后窗大开，桌上只留下一封书信，昭娘傻了眼 太子好歹是个大男人，多少也会些拳脚功夫，一般自保是没有问题。可那刘玉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天寒地冻的跑出去还有命？ 记得当初对方给送人参到顾府，自己亦回赠了一小袋护身药丸，还特意嘱咐紧急关头如何使用，不知道那丫头会不会带上？ “你也别急，刘大人嘴上说不管，只怕早就派了人四处查找，本相知道后也托了风云阁的人帮忙。” 看出她神情焦急，臣相好言安慰。 待要起身却又坐下，一眨不眨看着昭娘：“听那个叫清风的小僮儿说他们余主事有事出一趟远门，要好些时间才能回来，这事你可知道？” 说到“余主事”三个字有意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 “我……”某女神情微顿，抿嘴不语。 以她的聪慧如何看不出对方是在故意试探自己？！ 只是，要如何回答才妥当呢？ 沉吟一瞬，她冲臣相挑眉一笑：“伯伯说笑了，风云阁的事昭儿怎么会知道如此详细？余大哥向来尊崇伯伯，等他回来自会和您说出真相的。” 听出对方是在暗示自己总有一天会说出真相，臣相没有再问，转而说起城外流民之事，眉宇间不尽的忧色。 “上次听了你的建议将那些流民安置城外，今天上朝听端木将军说如今咳疾渐有爆发之状，钦天监说最近有大雪来袭，只怕那些老弱病残撑不住啊！” 昭娘一听霍然站起：“我写一个方子您带给舅舅，让他找风云阁按此方收购药材熬汤供那些流民饮用。” 说话间有小宫女奉了笔墨过来，昭娘所握笔一挥而就，然后用嘴吹了吹上面的墨汁，递到臣相手中。 “附子、甘姜、甘草以水煮之……这样就能防治寒疾？”看着上面一行字，臣相一脸不信。 这普通寒疾虽然不比伤寒、痢疾等瘟疫可怕，但每年因此而丧命的人也不少，没想到如此简单的三味药材就能治疗，也太过容易了吧！ 见对方怀疑，少女眸子闪了闪，说所有药材中最热不过附子，服用可让人通身变暖达到御寒的效果，且价格低廉，任谁也用得起。 “当人四肢逆冷没有气息之时，这个时候附子可比人参都管用，故医经上又有回逆汤之名。”说完，她又补充一句。 医经？！臣相眉头挑了挑，神情依然不解：“那为何还要加上甘姜和甘草？” 第544章：胡说八道 “附子本身有毒，此两味药材则可以解其毒性。同时，姜和附子还可以用来艾灸关元穴、中脘穴、食窦穴，可达到扶阳健脾的功效。只是因为后者实施起来不方便，昭儿才想出煮汤之法。” “此举甚妙！昭儿你可解决了端木将军的大难题。方才本来见过皇后就要紧着赶去和他碰头想法子，幸好皇后娘娘提醒过来看你，没想到有这样大的收获。” 一席话听得臣相连连点头，赞叹不已，连忙将方子折好小心放进怀里起身告辞。 “皇后娘娘让伯伯来看昭娘？！”他的话让昭娘有些发愣。 顾家嫡女与皇后并无交集，为何会提醒臣相来看自己？ “呵呵，”见她迟疑，李文轩低笑起来。“大约是知道你与咱们李家的这层关系，又与璃娘情同姐妹吧！” 说完忙不迭的往外走。 “伯伯切记这采购煮汤都要用自己信得过的人哈！”昭娘冲着他的背影提醒到。 “记住了！”臣相头也不回朝她挥挥手。 “哎呀，都这个点儿了！”送走李文轩，看看沙漏，昭娘这才发现只顾着和臣相说话错过了给胡治生送饭的时辰。 “不知道厨房会不会让人直接做好送去，阿完怎么人影子也不见？！”她一边寻思一边往外走。 “昭娘，出大事了”刚走到门口，却见阿完风也似的朝这边冲过来。 “大事？什么大事？” 看其因为穿了宫女装被长长的裙摆绊了下差点撞在门框上，昭娘一把拉住。 “你先看看这个”阿完四下看看无人，伸手递给她一张纸条。 “这是在哪里得到的？！”迅速看完纸条上的内容，昭娘脸色煞白。 阿完说这几天她一直在皇宫四处转悠，希望能找到一些太子的蛛丝蚂迹。方才路过御花园一处围墙，突然头顶上落下一样东西，下意识伸手接住一看，却是折叠齐整的纸条。 “八成是哪个家伙认错人了吧！”彼时她摇摇头。 深宫之中无聊的宫女太监私下不乏有隐秘之举，借以打发寂寞难奈的日子，以为对方是把自己当成相好的了。 她原本想随手扔掉，却又抵不过好奇心。及至展开看到里面的内容，她眸子倏然瞪大，连忙跳上墙头察看。 “你发现什么了？”昭娘急切追问。 “发现个大头鬼！”阿完耸耸肩。“你也知道，自从太子出事，谁还有事无事去园子里瞎逛？” “走，咱们快去天牢！”昭娘沉吟一瞬，拉着她就往天牢方向跑。 “师父啊”等她们赶到大牢门口，看到几个差役抬了人出来，看衣着正是胡治生，当即扑上去一把抓住其手腕把脉，然后放声大哭起来。 “胡太医正是吃了郡主让人送来的饭菜中毒身亡的，哭成这般模样莫不是要赖在下官身上不成？”凶神恶煞的牢头让人拉开她，冷冷道。 “胡说八道！本郡主因为臣相大人来访忘记了送饭，只想着这一顿就委屈一下老爷子，根本没有派任何人送饭……” 得知两个时辰前有个宫女拎了饭盒前来，说郡主让她来送饭，对方认得对方是厨房的人，就让人将饭菜送了进去，直到方才巡察时发现胡治生早已气绝身亡，昭娘怒极。 第545章：不太平 “既然不可能，为何你们一上来就认定这死的人就是胡太医？难道不是早就知道他会死？” 牢头环眼半转，沉着脸质问。 没想到对方心思如此慎密，昭娘一时回答不上来，干脆低头抹泪。 见状阿完连忙接过话头表示自己方才正好路过，听到守门的差役在议论此事，才急着赶回去通知郡主的。 天牢每天探监的人来来往往，她笃定无人留意自己是不是真的来过。 牢头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转来转去，正要说话，得到消息的东方铭和某人匆匆赶到，太后带了假公主和宇文琅玕紧随其后。 看到担架上面色发黑，四肢已经僵冷的男子，顺公公悲从心来，潸然泪下。 听明事情经过，东方铭怒火冲天，当即让人去抓来了那位送饭的宫女。 “奴婢冤枉”看到死者，小丫头吓得混身直打颤。 原来，她当时等了很久不见昭娘来取饭菜，便拎了食盒送往其住处。但门口守卫说臣相大人正与郡主说话，她只好亲自送往天牢托了门口差役带进去。 “这份饭菜昭和郡主碰也没碰到，她绝对不可能在里面下毒。”末了，看太后紧握住昭娘的手，她灵机一动赶紧补充一句。 谁都看得出这太后喜欢顾家嫡女，而太后的话连皇帝也不能不听，自己不如顺水推舟做个好人，或许能因祸得福也说不定。 如她所料，太后眉头一挑，微微颌首：“依哀家看，这丫头倒确实是冤枉的。” “等等”凝神细听的昭娘突然抬头一眨不眨盯着她：“敢问姐姐送饭菜路上可曾遇到过谁？” “遇到过谁？这宫里进进出出都是人，奴婢哪里想得起许多？” 小宫女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那里。 “比如除了你有没有旁人接触到食盒什么的”阿完连忙好心提示。 “哦，这个倒是有。” 小宫女眼睛猛然一亮，说路上被一个行色匆匆的侍卫模样的男子撞倒，盒子里的汤洒了一些出来。 “那人态度极其好，不停地道歉还主动帮奴婢收拾好食盒，应该不会是坏人吧？”说完，小丫头傻傻道。 听到这里东方铭脸色铁青，让一干侍卫赶紧找人。 “陛下且慢！”昭娘苦笑摇头。 对方分明是有备而来，只怕现在早就出了宫，哪里还能让人找到他？ “宫里怎生这般不太平？看样子得好生整治整治了” 太后眼圈泛红，目光在假公主脸上微顿一瞬，眼底有暗影一闪而过，沉声道 “皇祖母说得极是，先是太子哥哥出事，现在胡太医又被人下毒，说不定有什么奸细混入宫里也说不定呢！” 假公主有意无意瞥了阿完和昭娘一眼，语气凉凉。 见其明显针对昭娘，太后狠狠甩了一记眼刀子过去：“堂堂公主说话如此阴阳怪气，莫非之前学的那些个规矩全都忘了不成？” 倘若不是方才昭娘第一时间握住她的手告知了胡太医真实情形，她真怕自己忍不住立即就要了这个小贱人的性命。 凭直觉，胡治生之死即便不是这小乔，也是其背后之人下的毒手，其用意就是杀人灭口。 也幸亏顾家嫡女和自家孙女有血脉渊源，长相一模一样，那丫头又不惜毁容来掩盖，才不至于被其看出破绽…… 第546章：松了口气 “昭儿失礼了！查找凶手的事随后再议，皇叔，人都死了，还是早些入土为安吧！”见太后责怪自己没有规矩，假公主挤出几滴眼泪看向东方铭。 听她说得有理，东方铭命人先将胡治生的尸体抬下去。 昭娘“噗通”跪下，泪眼婆娑冲他磕头：“陛下，昭娘与胡太医师徒一场，请允许臣女出宫为其操持丧事。” 东方铭一脸痛悔点头：“难得你一片孝心，朕准了！唉，千错万错，朕不该将胡治生关到大牢里，认真说起来，成儿之事也怪不得他” “不，责任都在臣女身上！”昭娘泪流满面，说倘若自己不送饭菜，以老爷子的警醒和医术不会轻易被人算计。 “陛下，如今前方战事已经处于白热化，为防有人借题发挥，太子之事万不可走漏一丝风声。所以，胡太医后事只能一切从简。” 这时，站在东方铭身后的某人适时低声提醒东方铭。 “余爱卿所言极是，越简单越好！等成儿回来，朕定会还胡太医一个公道。”这话简直说到东方铭心窝上，连连点头。 太子失踪加城外流民云集已经让他头痛不已，万一被敌国人知道太子失踪趁机搞事，这会严重影响前方浴血奋战争的将士们的士气和民心。 眼看自己继位的第一个新年即将到来，他可不想再节外生枝。 “皇帝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或许太子只是心情不好出去走走，整个广陵城已经戒严，那孩子过几天就回来也说不定。” 看东方铭面色憔悴，眼底两团浓浓的乌青，一看就是没有睡好，太后心里微微一滞，淡淡说了一句。 “母后这是在关心阿铭吗？”东方铭呆呆望着她，不敢置信。 太后却不再看他，目光落到昭娘脸上：“丫头，如今胡太医没了，哀家和义德王只能依靠你了，记得早去早回。” 说完扶着顺公公的手转身就走。 “恭送母后太后娘娘！”一众人齐齐跪下，行礼。 一抬头，假公主嘴角浮起的一抹讥笑落入眼底，昭娘眉头不由一凛 凭直觉，小乔是知道皇祖母和三皇叔之间不为人知的隐秘。 可是，这秘密到底是什么呢？她暗暗思忖。 留下阿完和小迷糊在宫里陪伴太后和义德王，昭娘护送胡治生的遗体出了宫。 因为老爷子一身痴迷医学并未成家，昭娘这个唯一的弟子便充当了孝子操办起丧事来。 东方铭心中有愧，特派了某人陪同协助。 原本考虑到胡治生之死涉及到太子失踪，不能大肆张扬，昭娘和宇文琅琊想着除了璃娘祖孙俩，只有风云阁和杨楯大德通一帮人参加葬礼即可。 但出殡那天，看到假公主和宇文琅玕一身便服出现，还是着实把他们吃了一惊。 对方打着奉皇上之命来送老爷子一程的口谕，还非要瞻仰遗容与其进行最后告别吊唁。 直到看到价值不菲金的楠木馆材落入挖好的深坑之内，昭娘伏着高高的坟莹流泪不舍离开，假公主长长松了口气，装模作样劝解了几句方才离去。 目送对方的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看热闹的人群中也有人随之离去，其身手之快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昭娘迅速擦干眼泪站了起来，袍袖下拳头慢慢收紧。 “昭儿，人死不能复生，咱们回吧！”看她神情凝重不知在想什么，璃娘抹了一把泪拉了拉她的衣袖。 第547章：保证 “我得先回顾府去一趟，几天没回去，只怕祖母和奶娘她们要急死了呢！” 昭娘一边回答，一边将身上的麻布孝服脱下递给身后离她最近的霍建业。 因为她留在宫里，他们闲着无事便都回到大德通帮忙。 “丫头，果儿一直念叨你和小迷糊，你可记得回来看看他。” 这时，李儒成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 “爷爷，舅舅！大冷天的辛苦您们了！”转身看到老爷子和杨楯并肩站在风里，昭娘连忙福了一福。 “听太后娘娘话里的意思，要给义德王找合适的伴读，昭娘斗胆推荐了果儿弟弟，或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旨意传下来。” 入宫伴读？！老爷子和杨楯皆瞪大了眼：自古只有太子才有资格选朝中重臣之子伴读，莫非 “嗯，义德王身为皇室嫡脉，又为先太子的遗孤，身份自不同别人，找伴读也合乎情理。” 似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昭娘连忙解释。 正说着话，张景斐飞奔而来附在她耳边低语一句。 她眉头凛了一瞬，冲着老爷子微一勾唇：“昭娘保证，果儿以后不会比臣相伯伯逊色。现在昭儿有急事要回顾府一趟，只好先行一步了！” 说完，便折身钻进马车。 “告辞！”充当车夫的某人朝他们点点头，手中鞭子轻甩一记，马车箭一般冲了出去。 “小侄也得赶紧回去！” 从张景斐口中得知公主派人去了顾府，杨楯神情亦是为之一变，朝祖孙二人拱拱手，几个人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璃娘，你……你刚刚都听到那丫头说什么了？” 半晌，老爷子终于回神，一脸不敢置信望着自家孙女。 少女对上他的视线，喃喃道：“孙女听得明明白白，她说果儿以后的成就不比爹爹差！” “走，咱们回去找你爹！”老爷子眼底精光直冒，拉着她快步朝停在路边的马车走去。 “她真是这样说的？” 半个时辰过后，臣相书房密室内，听完昭娘说完今天葬礼上种种情形，李文轩一脸惊讶。 “千真万确！”老爷子点点头。“既然这丫头身份确确实实是顾家嫡女，那只能如我儿之前所猜测那般” 说到这里他突然止住不言，臣相则来来回回在屋子里踱起了方步。 “爷爷，爹，到底是什么啊？”看二人欲言又止，神情凝重，璃娘焦急追问。 魂魄附身？！下一瞬，她被自家臣相老爹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大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没错，顾家嫡女体内住的极有可能才是真正昭阳公主的魂魄！”臣相斩钉截铁回答道。 “那……那公主岂不是早就死了？宫里那个又是谁？” 好半晌璃娘终于回神，额头冷汗淋沥，声音在微微颤抖。 “宫里的自然是假的！当初卫夫子带走的才是真公主。”老爷子神情凝重看着父女二人。 “看今天葬礼上的情形，十有**是因为宫里的黑手察觉胡太医已经知道什么才下毒手灭口。” “爹爹说得极是！”臣相微微颌首。 如此一来，当初胡太医破例收昭娘为徒，拜师只受其半礼以及广福寺等种种怪异情形便都说得通了。 “难怪……难怪……”神情璃娘若有所思。 “难怪什么？！”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问道。 第548章：惊天秘密 璃娘抬眼冲他们宛尔一笑：“爷爷，爹，如果璃娘没有猜错，那个余生就是真正的世子！并且余朗和余生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臣相犹如醍醐灌顶，用力拍了额头一记。 “风云阁，假世子……哈哈，国公爷这手障眼法果然厉害，厉害啊！” 李儒成也捋着胡须朗朗大笑起来。 就说嘛，曾经叱咤风云的国公爷怎么会如此窝囊？ 敢情人家早就建立了自己的地下王国，根本不把区区一个国公称号看在眼里。 “如此看来，真正的昭娘已经死于那场人为的大火，冥冥之中公主的魂魄进入她的体内重返京城，只可惜了琬娘母女和那位卫夫子……” 想到那位才华盖世的卫先生极有可能也不在人世，李文轩说不出的遗憾。 “爹，你说昭娘下一步会怎么办？”璃娘静静注视着他。 臣相沉吟一瞬，回答说估计昭娘入宫是要查找当初宫乱真相，但万万没料到那小乔早打定主意将错就错要取代她，这才导致胡治生被毒死。 “皇室家务事只需静观其变就行。昭娘能说出让果儿入宫陪读这样的话，足以看出她没有把咱们当外人。璃儿你千万记住，不管她是谁，你只当她是妹妹即可。” 末了，他切切叮嘱自家女儿。 “璃娘明白！”听出其话里意思，少女重重点头退下。 等密室门重新关上，老爷子看着自己家儿子：“轩儿，你说太子失踪会不会是风云阁出的手？” “应该不是！”臣相摇摇头。 以他对宇文定远的了解，对方即便要出手也不会在自己儿子刚入宫这个时间点儿。 “那我们是站在哪一方？”老爷子一眨不眨盯着他。 “呵呵，”臣相低低一笑。 “爹爹莫不是糊涂了不成？方才儿子和璃娘说过，昭娘只是她的妹妹。再说了，禅心老和尚的雪顶云雾岂是白白让咱们喝的？” “我儿说得极是！只可惜了胡太医，一代国医圣手竟然就这样走了！” 李儒成连连点头，想起那个已然入土的老头子，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走了？！臣相嘴角勾得更高：“爹先别急着伤心，葬礼上您可见那丫头大礼跪拜？” 哦？！老爷子猛然回神 可不是吗？从头至尾昭娘只是在哭，的确没有大礼跪拜！ 不但如此，那位真正的世子爷更是没有任何举动。 瞬间，老爷子目光熠熠，像个孩子似的摇着儿子的胳膊：“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快说说看呢！” “很简单，胡治生极有可能没有死，而是被风云阁以移花栽木的法子换走。”臣相一边扶他坐下，一边回答。 “如果真死了，以那丫头和他的感情，绝对不可能拜都不拜的。” “呵呵，没死就好！没死就好！之前老家伙还答应教爹能够延年益寿的五禽拳呢！” 听完，李儒成乐得咧嘴直笑。 “爹，咱们只需要以不变应万变，静等好戏开场就行。只看禅心和尚亲自将雪顶云雾煮与她喝的举动，只怕昭娘这丫头身上还有着咱们不知道的惊天秘密……” 惊天秘密？！老爷子若有所思看着自家臣相儿子，联想到让自家孙子入宫陪读的言语，眸底有精光一闪而过。 第549章：出尽风头 “昭儿你可回来了！” 多福阁门口，看着风尘仆仆的孙女，顾老夫人一把搂住，心疼得不行。 “阿生见过老夫人，见过顾大人！”跟在身后的某人不卑不亢上前行礼。 想着对方和自己一样是三品官员，顾子复连忙抱拳回礼。 “哟，头里公主的人刚走，这新姑爷又来认门儿来了啊！”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酸溜溜的女声。 “你来干什么？”回头看见是许久不露面的赵姨娘，老太太蹙起了眉头。 赵姨娘瞟了昭娘一眼，弯腰福了一福：“老夫人，妾身好歹也是长辈，人家公主送礼都惦记着妾身有一份，总不成嫡女成为郡主连人都不认了吧？” “笑话，”听其声音不咸不淡，老太太脸色黑了下来，手中的拐杖重重一杵：“一个小妾什么时候能当嫡女的长辈，难不成你这段时间病得脑子也坏了不成？” 说完拉起昭娘的手：“走，这里冷，咱们回屋里说话去。” “你好好的呆着不行吗？非要出来添什么乱？”见老太太生气，顾子复狠狠瞪了赵姨娘一眼，转身也跟了上去。 留下女人一个人站在那里，脸红一阵白一阵，眼底是浓浓的恨意和不甘。 进入多福阁，昭娘闭口不提为何事而出宫，也不问公主派人来干什么，只说太后让自己回府看望老太太。 她朝旁边某人看了一眼，脸上涌起一抹羞赧：“祖母，虽然昭儿被封为郡主，不过是个挂名儿的，只是，这终身大事没有经过您和爹的同意” “呵呵，有陛下和太后作主，这可是顾家天大的福分。好孩子，你过来” 早已看出某人就是风云阁余主事，又和国公府有关，老太太朗朗而笑，朝他招招手。 知道对方真实身份是心上人的嫡亲外祖母，宇文琅琊忙上前几步单膝跪下：“阿生见过老夫人！” “好孩子快起来！”老太太连忙伸手扶起，神情肃然：“昭娘这丫头命运多舛，娘亲又早逝，你以后可要好好待她。” 某人慨然点头：“老夫人放心！昭儿就是阿生的命。” “我说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嫡姐回来了！姐姐可真是好福气，借着公主的花会出尽了风头。” 不等老太太说话，随着娇滴滴的声音，顾俪娘款款而进。 风头？！昭娘眸子暗了一瞬。 “我家主子不过一个郡主而已，再出风头哪有二小姐平妃身份来得高贵？” 还没等她开口，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小纨”昭娘眼睛一亮，快步过去紧紧抱住对方。 得知对方坚持要跟自己进宫，昭娘嗔道：“你如今是准世子妃，享受县主俸禄，不留在国公府，跑这里来干什么？” “嘻嘻，”小丫头抿嘴一笑，有意无意朝某人瞥了一眼，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什么县主不县主的，主子在哪，小纨就在哪，这可是咱们约定好的。” “果然是个有福的，也难怪世子爷一眼看中她。”顾家母子对视一眼，对眼前的小丫头平增加了几分好感。 自家一个下人能够成为世子妃，这说出去也算是美事一桩。 “小丫头，你可愿意叫我老婆子一声祖母？”老太太凝眉一瞬，突然嘴角一弯，笑眯眯瞅着小纨问道。 祖母？！众人皆是一惊，顾俪娘更是脸色发白。 第550章：多个女儿 “小纨给祖母请安！” 见昭娘直给自己丢眼色，小纨猛然醒悟，盈盈下拜。 “哈哈，下官岂不是多了一个县主女儿？”明白自家娘亲用意，顾子复朗朗大笑。 想想也是，这丫头已经是县主，又是准世子妃，总不能再当成个下人使唤吧？ 这样一来就等于是顾家和国公府成了亲家。加上还有个公主外甥女撑在那里，真有什么事，东方铭多少也得给点面子才对。 “小纨拜见义父！” 虽然有些不乐意给这个负心人当女儿，但想着已经叫了老夫人祖母，某女只好再次下拜磕头。 “好，好孩子！快快起来！”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当即抹下手上一只玉镯套在小纨手腕上当见面礼。 “祖母好偏心！”顾俪娘气得直跺脚。 偏心？！老太太眸子一闪：“如今太子妃位子让给你，还要咋的？” “什么太子妃？！如今只是个平妃而已。如果不偏心，祖母为何会教嫡姐梅花引却不教俪娘？也难怪皇后嘲笑俪娘嫡庶有别” 顾俪娘强忍住泪水质问。 梅花引？！什么梅花引？老太太一头雾水看着昭娘。 “祖母，就是小时候在和桥您亲自教昭儿古琴曲啊？”某女暗叫不妙，握住对方的手紧了紧。 “哦对对，这都多少年不碰琴了，早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了呢！” 接到她的暗示，老太太猛然醒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琴？！从小到大自己何曾看到过娘亲抚琴？ 还有，从俪娘话里意思来看，皇后果然私下见过她的。 旁边，将祖孙二人的小动作看得清楚，顾子复眼底有狐疑一闪而过，目光落在低头垂泪的俪娘脸上暗暗思忖。 看出儿子有话要问俪娘，再加上昭娘一脸乏色，老太太连忙让昭娘和小纨回天福阁去梳洗歇息。 等昭娘等人离开后，老太太盯着那个默默落泪的女子：“别先乱了阵脚，以那刘俊的高傲性子只怕不会肯让女儿入宫。” “就算那刘玉桢不入宫，但还有张玉桢，李玉桢啊！难不成您们眼睁睁看着俪娘再变成一场笑话？” 笑话？！哼！顾子复冷哼一声，眼底掠过一抹决然：“只要他东方铭还想要顾家的东西，就会乖乖把太子妃位子给你，否则我就是毁了也不会给他。” “说吧！皇后私下和你说了什么？”老太太朝他摆摆手，锐利的目光一眨不眨盯着顾俪娘。 被对方盯得有些发毛，顾俪娘连忙低下头，喃喃道：“她她说只要先把那样东西给她，会帮我保住太子妃之位。” 先交给她？！她果真这样说的？ 老太太拍案而起。 “俪俪娘不敢有半句撒谎！”顾俪娘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跪下。 “呵呵，常言说夫妻同床睡，人心隔肚皮！如果东方铭知道自己的女人也在打这样东西的主意，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突然，顾子复笑出声来。 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太过可怜，连嫡子都没有，没想到堂堂三皇子亦早就被人算计，并且这个人还是为他生下太子的枕边人 这女人线放得够长的，竟然蛰伏近二十年。 “有什么好笑的！”老夫人狠狠白了他一眼。“立即让人查皇后的底细，或许这些年被我们忽略掉的人正是她也说不定！” “是！儿子这就去和阿陵商量！”顾子复站起身朝其施了一礼。 第551章：下手 “不愧是延陵国太后，那通身的气度果然不比宫里那位差呢！” 直到回到天香院，顾俪娘满脑子都是老太太发号施令的凛然架势，心里暗暗佩服。 “俪娘，等你当了太子妃咱们再想法子好好治那个小贱人！” 看她回屋后一直不说话，又是哭过的样子，赵姨娘咬牙切齿安慰。 “你别一口一个小贱人的，人家好歹是正经八佰的顾家嫡女，认真算起来还是延陵国公主，可我呢？我一个野种算什么？” 想着自己只是个来历不明的卑贱私生女，顾俪娘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朝她吼道。 延陵国，野种？！屋顶上，侧耳倾听的家伙心头一震。 “你……”赵姨娘张口结舌。 “嘻嘻，不敢说我的生父是谁了吧？我呸！”顾俪娘突然冷冷一笑，朝对方脸上啐了一口：“我看你才是真的贱，要找人生孩子至少也得找个像样的啊！” “你……你疯了！”赵姨娘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身子一边往后退一边低喃。 “疯了！哈哈”顾俪娘突然放声大笑。 笑声尖锐刺耳，吓得赵姨娘赶紧用双手捂住耳朵。 顾俪娘怔怔看了她半晌，偏偏靠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您说得没错，顾俪娘的心早就死了！活着的不过是一具不甘心的躯体。” 赵姨娘悲从心来，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后背：“娘知道，娘都知道！所以你要好好入宫当太子妃，总有一天咱们要把受的那些侮辱加倍还回去。” 还回去？！顾俪娘一把推开她：“除非你和哥哥先想法子把那个刘四给杀了，然后再把乾坤基座找到给那个女人，否则这些话说了也是白说。” 说完头也不回进入自己的屋子里，“砰”地一声摔上门。 赵姨娘盯着女儿的房门呆立半晌，眼底有杀意涌起，转身出门朝隔壁天润阁走去。 “娘，俪娘到底是不是顾家女儿？”听明对方来意，顾仲泰阴着脸瞪着她。 被儿子冰冷的目光看着心莫名一慌，女人下意识摇头。 “呵呵，果然从你肚子里出来的都是低贱货色！”顾仲泰嘴角牵起一抹冷笑和悲凉。 就说嘛，嫡女即便毁容，但浑身上下的高贵气度也非常人能及。 自家妹妹就算是满头珠翠也掩饰不了骨子里那种风尘味，难怪民间有龙生龙，凤生凤的说法。 “泰儿，如今老太太之所以压着不给你爹说起，估计也是无法确定你并非顾家的骨血，既然如此，你可千万不能自暴自弃……” 见其神情灰暗麻木，赵姨娘心痛如麻，连忙低声安慰。 顾仲泰眉头一挑，扬了扬拳头，咬牙道：“说得没错！我才是顾家的长子，这一切都是我的，谁也休想抢走！” “方才公主的人是不是找你有事？”不敢直视儿子眼底的狠毒，赵姨娘连忙换个话题。 “没错！她十分嫉恨昭娘那天花会上抢了她的风头，要儿子趁这次嫡妹回府下手……” 下手？！难不成她要你杀人？赵姨娘一听脸都白了。 尽管老太太已经怀疑，但自家儿子好歹是朝廷命官，又是顾家长房长子，前途一片大好。一旦背上杀人罪名，只怕永世不得翻身。 第552章：引蛇出洞 “没说杀人，只想坏了她的清白让她不能如愿嫁人罢了！”顾仲泰眼底有暗影掠过，淡淡道。 已经和一个娘肚子出来的妹妹做下那般丑事，再做一件也算不得什么。 何况对方和自己并无血脉关系。 听他琢磨着天润阁三个护卫去了大德通想见机行事，赵姨娘极度不安，一把拉住他：“能不能找别人去干这事？银子娘亲给你出。” “怎么？有胆子让我和俪娘睡，如今倒不舍得起一个外人来了？” 顾仲泰顿时红了眼，怒瞪着她。 那天晚上倘若不是对方来找自己，自家女人也不会看出端倪要回娘家最后落个妻死儿亡的结束。 赵姨娘“噗通”朝儿子跪下，说自己当时也是不得已。 “儿啊！当时俪娘的事一旦被人知晓，咱们娘儿仨不但没了最后指望，还还要身败名裂被顾家抛弃” 她泣不成声说着自己的苦楚。 “杀掉刘四？我连他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他？”听她说完，顾仲泰瞪大了眼。 女人咬牙切齿附耳过去：“这两天娘亲这眼皮跳个不停，那个畜牲如果活着一定会来找你妹妹，到时你只需如此这般”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得知皇后已经知道俪娘被掳之事，顾仲泰神情黯然。 俗话说一步错便步步错。就因为如花似玉的妹妹被那个畜牲摧残，不但自己背上污名，还被逼拉上妻儿当垫背。 “此仇不报枉为男儿，刘四必须死。”想着，他拳头不自觉攥紧，再攥紧。 片刻过后，天福阁内刚刚沐浴出来的昭娘听完高月和断虹的禀报，眉头紧蹙。 赵姨娘母女要杀刘四她自然知道原由，但顾俪娘也非顾子复的骨肉真是让她吃惊不小。 听母女二人对话的情形其生父并非王家兄弟而是另有其人，那个人会是谁？ 还有，那个问她们要乾坤基座的女人到底是谁？ 会是小乔吗？ “昭儿，咱们不妨来一招引蛇出洞！看那刘四到底去哪儿不就明白了？”看她久久不言，某人提醒道。 “既如此，我们就如此这般”他的话让昭娘眉头一挑，计上心来。 两个人商量好，叫来高月和影尘细细吩咐了一遍。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两个人一抱拳转身欲走。 “等等”宇文琅琊伸手拦住他们。 “你们好歹也跟了我这么多年，如今我入宫多有不便，这风云阁之事就由你们暂且打理，有事及时来禀报和与老爷子即可。” “谢主子信任！” 被委以重任，两个家伙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另外，”某人嘴角含笑：“胡老爷子你们要让人精心侍候，不得有丝毫” “主子，奶娘想去服侍老爷子呢！” 话没说完，一直站在一边的小纨上前一步打断他的话。 “奶娘当真有这意思？”昭娘猛然抬头，一双眸子熠熠生辉。 “嗯！”小丫头重重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某人脸上。 见其又在偷看宇文琅琊，昭娘暗暗好笑 自从知道某人顶着的这副面孔才是自己未来夫君的真实模样，小妮子就是一副怎么也看不够的样子。 第553章：怎么想到 “小坏蛋”看出她嘴角那抹坏笑，宇文琅琊伸手在她额头轻敲一记，嗔道。 某女瞬间回神，当即让小纨去请芸姑。 “昭儿，那胡太医对你有恩，奶娘就替你去照顾他，也算还一个人情。”芸姑来了后落落大方表示自己不喜欢宫里的生活。 看着眼前清秀端庄的女人，昭娘眼圈泛红。 对方无时无刻都在为自己作想，怎么着也要为其所后半生安排好才算对得起这份恩情。 奶娘刚过四十，胡治生还未到六十，因为长年从医保养得当，看上去最多五十出头，这二人一起倒是再合适不过。 想着，她从怀里失措出一包药丸递给对方然后附在耳边低语几句。 “出点血倒是没啥，只是，这期间必须我一个人守着吗？” 听完她所说，芸姑面颊腾起一抹红晕，喃喃道。 “嗯，”某女一本正点头，正色道：“胡太医假死可是欺君大罪，别的人昭儿信不过！” 见她神情肃然，芸姑倒觉得自己有些多想了，二话不说一口应允，然后退下去收拾衣服。 “你这丫头可真鬼的！万一醒来老爷子不肯负责咋办？” 躲在帐后听了半晌的某人闪身出来，伸手在昭娘小巧精致的鼻子上轻刮一记。 “肯定会负责！”昭娘一脸笃定。 等她说出原由，宇文琅琊哭笑不得。 明明第七天只要将胡治生在药水里泡满两个时辰就会醒转，这丫头可好，非要让芸姑刺破中指以心头血喂对方。这明摆着就是要逼胡治生到时以身相报嘛！ 某女嘴角一弯：“以那老头子的固执性子，昭儿不耍点小心思怎么能让他就范？” 看着她娇俏的小模样，某人心里一热，长臂一伸将人搂在怀里哑声道：“昭儿，叫一声琅琊哥哥听听？” 抬眼对上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瞳，昭娘连忙撇过脸：“不要，我的琅琊哥哥才不是长这样儿。” “说得对，本世子哪里长得这等难看！” 大言不惭的某人伸手将薄如蝉蜕的面具取下，笑眯眯地看着她。 “好啦！先说正事要紧，只怕三皇叔还在等你回宫禀报详情呢！” 不敢直视对方炽热的眼神，昭娘害羞地垂下眼帘推了他一把。 宇文琅琊一怔：“对了，你怎么想到要给老爷子下假死药呢？” “不是我！”昭娘摇摇头。 “那会是谁？！”等对方说完，宇文琅琊好看的眉头蹙了起来。 “不瞒你说，这也是昭儿急于想知道的。”昭娘叹了口气，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说实话，一开始开始她并不太相信纸条上的内容，但后来对胡治生一把脉，果然隐约还有寻常人根本察觉不了脉息。 当东方铭同意自己为其办后事，风云阁的人第一时间找来了身高胖瘦差不多的死者，戴上假世子亲自制作的以假乱真的**将胡治生替换掉。 如今人虽然是换出来了，万一对方是故意设套让自己钻怎么办？ 倘若对方再将此事和太子失踪扯到一起，就不仅是一个欺君之罪那样简单。也正因为此，胡治生假死之事她除了宇文琅琊和身边三个人，连臣相和杨楯都绝口不提。 “从目前的情形看这个人绝非小乔一伙，如果是，对方就不会递这个消息给我……对了，他们为什么要将纸条给到阿完手上？” 联想到今天葬礼上的情形，昭娘神情凝重望着某人。 第554章：暗暗称奇 “昭儿，咱们千万要提防那个顾仲泰下黑手。” 知道对方是希望自己即刻返回宫里，但宇文琅琊一脸不舍和担忧。 方才知道顾仲泰的恶念后，这丫头反而让人通知霍建业等人不要回来，他哪里放得下心？ “可三皇叔向来多疑，你倘若不回去向他禀报葬礼情况，只怕反而于咱们以后不利，至于我” 说到这里，昭娘纤手下意识转动着皓腕上的银手镯，嘴角微微勾起。 “常言说医毒一家，倘若他敢来咱们主子管叫他有来无回。世子爷您就一万个放心吧！” 小纨将她的动作看得清楚，脱口而出。 一声“世子爷”出口，昭娘和某人相视一笑。 虽然并无人对这丫头说什么，但其只凭那个世子是装傻，再看自己的种种举动，总算知道了这其中的秘密。 “小纨，你出来一下”窗外，传来翠儿低低的声音。 “来了！”小丫头快步走了出去。 等她离开，宇文琅琊目光移到落在昭娘那枚古旧戒指上，心里暗暗称奇 倘若不是那天花会上看着这丫头跟施仙术一般变出从里到外一模一样的服饰，他打死也不相信传说中的乾坤基座竟然只是一枚小小的戒指。 并且这圣物认主后竟然成了可以随着主人功力增长而变大的神秘空间。 同时，从昭娘口中他知道血隐早已出世，正因为有他们暗中跟着杨远去了炎河边防，此次与平律作战才会捷报频传。 那天返回国公府原本想和自家老爹说起这件天大的喜讯，无奈长公主执意不许他进门，再加上知道有宫里的暗卫盯着，是以他决定这件事暂且不说。 思绪转到这里，他伸手从脖子上取下那枚血隐令符放到昭娘手中：“昭儿，这是你爷爷留下的，现在物归原主。” “怎么会在你手上？！”看到手心婴儿手掌大小，通体漆黑的半圆形玄铁质地的令符，昭娘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宇文琅琊薄唇轻勾，说原本早就想说这事，但想着不如等找到乾坤基座再一并告之。 听其说起先帝雪参中藏血书，当着众大臣将血隐令符交到宇文定远手中之事，昭娘眼泪夺眶而出 就说嘛！皇爷爷向来睿智过人，为何会突然变得那般糊涂，是非不分。原来对方早就中了小乔的暗算。 而认真说起来，这场惨剧的根由还是在自己身上。 倘若当时自己不看小乔可怜执意将其带入宫，那场宫乱极有可能就不会发生，爹娘不会死，卫先生更不会因为中蛊尸骨无存…… “昭儿，就知道你会伤心，所以我一直没敢提起这事。” 见她落泪不止，宇文琅琊心痛如麻，连忙将其搂在怀里。 “主子，方才清风来报，宫里的暗卫已经将顾府严密监视，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注意，他们不得不退后一些。” 门轻轻推开，翠儿和小纨一前一后进来，低低道。 昭娘脸色大变：“不好，三皇叔要对顾家动手了，琅琊哥哥你先回宫去探一下虚实，真后悔没把阿完那丫头给带出来……” “放心，我这就回去！”某人立即戴好面具，“嗖”的一下从窗口掠了出去。 第555章：十分蹊跷 “你确定没有任何不对劲？” 一个时辰前的御书房内，东方铭沉着脸盯着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 对方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被他提为三品侍卫，专门暗中寻找玉姬娘子和刘四下落的赵贤伟。 见问，男子抬起头直视他担心儿子，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的俊脸：“微臣虽然没有到近前，但当时公主殿下和二公子还开棺吊唁，想来是不会有错的。” “哦，她竟然开棺吊唁？！”东方铭闻言倒是吃了一惊。 “不是陛下让公主这样做的么？”见他惊讶，赵贤伟一脸不解。 得知公主打着自己的名义逼昭娘开棺吊唁，东方铭眸子暗了又暗，眼底有浓浓的怒意一闪而逝。 “什么？那个刘四失踪前两天曾在顾府前转悠！？” 正在生气，赵贤伟突然说出一句话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霍然站起。 “除了这个，我们还打探到顾家二小姐前段时间曾无故失踪一天一夜，后又安然无恙回府。因为顾府下了封口令，是以外界无人知道此事。” “可知道那顾俪娘去了哪里？”东方铭追问。 “据下人说是被太子殿下带走，以此要挟顾家将嫡女接回。” 被太子带走？为何自己没有丝毫察觉？ 东方铭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回转身看着他：“不是下了封口令吗？你又从哪里知晓这些个消息？” 见问，赵贤伟一五一十回答说有张姓兄弟一直在顾府为奴，不知为何最近突然没了有音讯，家人急得不行去府上打探，顾府推说不知情，只拿了一些银子胡乱打发了他们。 “大约因为气不过，就与我们说出了顾家一些隐秘事。”末了，赵贤伟补充了一句。 一些？！东方铭眸子闪了闪。 “是啊！这件事十分蹊跷，顾家庶长孙以及刚出生的婴儿，身上的胎记竟然和奴才一模一样。而他们口中的奴才正是受那个姓赵的姨娘指使去害正室夫人的王阿大……” 和奴才一模一样？！东方铭脑海里蓦然出现那个与顾子复没有丝毫相像的俊俏男子，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唉！没想到这顾府竟然还有这么多见不得人的秘密！” 想到顾家的真实身份，他长长喟叹一声。 倘若延陵不亡国，这这顾子复嫡长子的身份，极有可能是一国之主，没想到却被一个下贱女人玩弄鼓掌，给戴了大大一顶绿帽子。 如今连个嫡子也无，唯一的嫡女又被毁容。 “还有”赵贤伟继续往下说。 得知顾家二房嫡子已神不知鬼不觉离开京城去拜师学艺，顾仲泰妻儿俱亡却不声张，东方铭愈加断定背后有猫腻。 如果他没有记错，那天花会上顾仲泰可是拿了公主的令牌跑前跑后通知那些少男少女看热闹。 对方一门心思讨好昭娘公主想将自家嫡妹算计给那个傻瓜世子，丝毫看不出有丧妻失子的伤心情绪。 顾家背后到底在玩什么花样？！他眉头紧蹙。 “要不要在顾府布置一些人手还请陛下定夺。” 见他半晌不说话，赵贤伟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嘭！”东方铭一拳头砸在桌案上。 “立即调集宫中最好的暗卫密切监视顾家的动静。记住，不分白天黑夜，务必打探到顾家和刘四有什么关系。” “是！”赵贤伟应了一声迅速退了出去。 第556章：心头疑问 “刘四，玉姬娘子，顾家……” 望着他的背影，东方铭神情变幻莫名。 花会上自己算计臣相之女的心思昭然若揭，再加上之前自家儿子掳过顾俪娘，顾家极有可能心生恨意做出报复举动。 倘若太子真在顾家人手上，只要迅速下旨正式册封顾俪娘为太子妃安抚住对方，应该不会有性命危险，只是这胡治生死得也太过蹊跷。 想着，他转脸看向陈忠和：“小和子，你觉得胡治生是畏罪自尽还是被人毒害？” 陈忠和思忖一瞬，作了一揖：“回陛下，老奴认为太子失踪与胡太医并无多大关联，当时门外那么多人，何况皇后也守在隔壁。” “倒是和朕想到一路去了。”东方铭微颌首。“那你说这害死他的人用意到底何在？” “会不会因为胡太医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追问，陈忠和大着胆子假设道。 不该知道的事情？！他的话让东方铭心头猛然“咯噔”一记—— 之前昭阳伙同宇文琅玕制造惊马事件不说，再看其在葬礼上打着自己的由头开棺吊唁的奇怪举动，十有**是那丫头做下的勾当。 当真是因为记恨当年对方不收自己为徒而怀恨在心还是因为别的？为何母后对这个孙女也日渐冷淡？ 还有，这丫头性子怎么变得如此狠毒？看她对胡治生锱铢必较的举动，而自己可是占了原本属于她爹的皇位。如今两块血隐令符均下落不明，会不会…… 联想到那天在天牢门口太后当众训斥公主的情形，他心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之前没有想法也就罢了，一旦有了思绪便如春天的野草疯狂地生长蔓延。 见他怔在那里半晌不说话，陈忠和眸子闪了闪：“陛下，小安子说皇后娘娘这几天茶饭不思，人也日渐消瘦，您是否去看看她？” “看她？！难道朕现在的情形比她好？”提起皇后东方铭就气不打一处来，气咻咻道。 倘若那天晚上不是与那个女人发生争执，他也不会在儿子没醒来之前就离开，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一系列糟心事。 如今他才真是吃不下睡不着。 不但忧心儿子还要时刻关注炎河边防的战事，再加上钦天官来报有暴雪天气，城外越聚越多的流民已经让端木平等人焦头烂额，都在等他这个皇帝拿决断…… “陛……陛下息怒，老奴的意思是太子出了事，皇后娘娘不……不能再有闪失……”见他发怒，陈忠和吓得说话也结巴起来。 东方铭一记眼刀子甩过去：“莫非太医院除了胡治生就没人了不成？实在不行还有顾昭娘嘛！” “是是，老奴去长乐宫看看昭和郡主是否回来！” 见其发怒，陈忠和转身想溜。 “等一下——” 听其说去长乐宫，东方铭突然想起一事，朝他勾勾手指。 他赶紧走几步附耳倾听。 “你顺便给朕查一下昭阳身边那个叫琴儿的侍女的底细，为何那天花会上长公主会将她认做别人。记住，这事儿只能悄悄的，不得声张……” “是！奴才这就去办。” 看他神情凝重，陈忠和连忙答应退下。 等其离开，东方铭依然眉头紧锁。 如果没有记错，自家长姐第一次醒来把那个侍女分明当成了极其亲近的人，而母后当时的神情极为慌张。 凭直觉，这里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故事。 答案，就在那个侍女身上。 “陛下，余护军求见！”他正琢磨着，门外传来太监的声音。 “让他快快进来！” 听说阿生回来，东方铭眉头一展，大声道。 第557章：不是外人 “余生见过陛下！”门“吱呀”拉开，宇文琅琊带着一身寒气出现在他面前。 怎么样？！东方铭止住他行礼，急切问道。 等对方一五一十说了今天葬礼的情形，与自己暗卫回来禀报并无二致，他十分满意。 沉吟一瞬，他抬头看向宇文琅琊：“爱卿，朕现在有件棘手的事” “陛下但请吩咐！” “怀疑顾家掳走了太子？”听完东方铭一席话，宇文琅琊眼睛瞪得老大。 以为对方担心自己会怪罪顾昭娘，东方铭连忙安慰，说既然已经封其为郡主，就等于是皇室的人，即便顾家犯下欺君子大罪也与其无关。 “多谢陛下！臣当为大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听说昭娘不会因为顾家受到牵连，宇文琅琊喜出望外，连忙行了个大礼。 “咦，你这礼行得够标准的啊！”东方铭突然眉头一挑。 “臣一直跟在世子身边，也跟着世子爷学了不少礼仪，可惜……” 宇文琅琊暗叫不好，赶紧找了个借口打消对方的疑虑。 “朕那姐夫既然让你跟随在世子身边，身手想必不错吧？”东方铭上下打量着他略显瘦弱的身形。 “嗯，”见对方问起这个，宇文琅琊强忍住笑，正色点头。“臣的功夫大多得自国公爷的亲传，应该还算不差！” 虽然后来去了雪域，但一些基本功夫的确得自老爷子的亲传，他还真没撒谎。 “陛下” 不等东方铭开口，陈忠和推门而入，看到有人生生儿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都不是外人，直说就是。”东方铭朝他微微颌首。 在他看来，自己将这余生从一个奴仆提为三品护卫，又赐了郡主为妻，一定会对自己忠心耿耿。 “禀报陛下，内务府说奉了太后旨意当晚便将那琴儿遣送出宫……” 见对方一定要自己说，陈忠和只好如实告知。 东方铭眉头蹙成一个大大的“川”字：“当真只是担心因为对方心术不正带坏公主的话，为何要留下那个阿环？依朕看那个丫头鬼点子更多才对。” “老天，这主儿开始怀疑了怎么办？！” 没想到自己瞒过了昭娘，这边也起了疑心，某人在旁边暗暗叫苦。 一旦被其知道自己并非皇室骨血，不过是太后被人凌辱后的产物，以对方高傲的性子，只不定会引起什么样的结局。 不等他想好，东方铭视线已经落在他身上：“阿生，你即刻出宫将那个琴儿悄悄带回，朕要亲自见她。” “臣领旨！”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把这差使交给自己，宇文琅琊倒是轻轻松了口气。 正准备退下，“陛下，江南有消息传来！”陈忠和从怀里摸出一卷东西递给东方铭，他下意识稳住身形。 东方铭迅速展开细看，脸色大变，将手中的纸张往地上一掷，怒道：“顾家，顾家，怎么又是顾家？” 看着正在扔到自己脚边展开的密信，宇文琅琊本能弯腰拾起卷好递到对方手中。 这一捡一卷一递，动作极快，快得无法让人相信他已经将密信看了个**不离十。 “你先去见太后，然后去查探那个女子的情况，越快越好！”东方铭情绪平伏了一些，朝他摆摆手。 第558章：模样儿 宇文琅琊快速来到长乐宫，看阿完听昭娘的话一直呆在太后身边，假公主小乔根本无从下手，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 回禀胡治生葬礼的前后经过，太后让阿完带着义德王离开，神情肃然看着他：“你回来了，谁负责她的安全？” “娘娘放心！她的功夫加上医毒足可以自保。只是，皇上派出去的人似是已经发现昭娘和卫先生曾在江南和桥露过面，怀疑是顾家劫持了太子，估计要对顾家出手了。” “有哀家在，大楚没有人敢动她。”太后冷然道。 “琅琊明白！”某人点头，连忙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大楚以孝为大，有太后这句话，即便没有东方铭之前的承诺，昭娘无忧矣！ “好孩子，可否让哀家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儿？” 见他自称琅琊，太后连忙伸出双手扶起他，声音有些哽咽。 两个人的对话让旁边的顺公公瞪大了眼，少顷明白过来，激动得老泪直流，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早从昭娘口中知道对方并非外人，宇文琅琊冲他微微颌首，然后伸手在脸上一抹。 随着薄如蝉蜕的人皮滑落，现出一张如同细细雕琢而成的精致五官。目如星辰熠熠生辉，不分性别的美丽有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魅惑。 “老天！”太后和顺公公倏然瞪大眼，发出低低的惊呼。 平时假世子虽然常见，由于对方一直装病，一脸病容，后又变傻，给人感觉长得俊是俊，但总少了那么一点精神气。 而眼前这家伙气宇轩昂不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高贵之气。 见自己把两个老人瞬间迷住，某人嘴角一弯正要说话，突然听到有说话声渐行渐近，迅速将人皮重新戴好。 “公主驾到！”下一刻，殿外传来值事太监的尖细高亢的声音。 “见过公主殿下！”对上款款进来女子的视线，某人不慌不忙揖了一礼，然后退下。 “余护军不在宫外陪着昭和郡主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望着某人的背影，假公主吃了一惊，眼底隐有担心。 太后懒得回答，干脆闭目假寐，顺公公回答说皇帝让其来回禀胡太医的治丧经过。 “人死不能复生，好在昭和医术精湛，皇祖母就不必为此忧心了！” 以为对方是因为胡治生之死难过，假公主连忙上前几步走到身后一边为其捶打揉捏肩头一边劝慰。 “看不出你这丫头这敲捏手法竟然比宫里的老人还要熟练。”太后缓缓睁开眼，嘴角牵起一抹嘲讽：“说吧，是不是又因为琴儿之事而来？” 自家孙女说得对，这小乔背后的势力还不明了，当务之际必须要稳住对方。 “哦，既然已经出宫就算了！昭儿虽然身为公主也得遵守宫规不是？” 不知道对方是在暗讽自己只是个奴婢，想着宇文琅玕已经出宫安排人去找琴儿，假公主一本正经道。 说着，她目光四下看了一眼，奇怪义德王为何不在。 “皇祖母，天大的消息”就在这时，随着一声欢呼，阿完背着义德王风一般冲了进来。 看着宝贝孙子冻得红扑扑的小脸，太后连忙伸手双手接过抱在怀里问什么事跑得这样急。 阿完伸手将额头风吹乱的头发往脑后捋了捋，也不看假公主，直接和太后说出一番话 第559章：奇怪感觉 “看不出那天凌晨有送蔬菜的人出入宫门与太子失踪有何关系。” 听她说方才路过伙房后院，突然听到两个伙计对话说路上结冰了，不知道明天早上那些送蔬菜的人能否如期送菜，突然想到太子会不会跟了送菜的马车出宫，假公主一脸不以为然。 “怎么没关系？”阿完瞪大眼。 “咱们什么地方都查了，唯独没有想到那些人，万一太子坐了他们的马车出宫也完全有可能啊！” “太子哥哥怎么会坐那种又脏又臭的破马车？！” “劫持他的人可不管什么脏和臭，现在我们只需要将那天送菜的人……” 某女侃侃而谈。 觉得她说得有理，太后连连点头。 “老奴这就去将此事禀告皇上。”顺公公转身就往外跑。 一个时辰后，宫里暗卫快马加鞭将那天凌晨负责送菜的人全数带到了东方铭面前。 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一个个家伙吓得跪在地上浑身直哆嗦。 “尔等那天出宫可曾有什么异样？”东方铭和颜悦色看着他们。 异样？！几个人面面相觑。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领头的说当时卸好菜，他负责和伙房师傅结帐，其他人都靠在车座上打盹，然后出宫。 说完，他重重磕了一个头：“圣上明鉴，小的们和往常一样，并无任何异样！” 东方铭眸色瞬间暗了下来。 这些人祖辈辈专门为宫中供菜为生，如果真有异常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隐瞒的。 “等一下”一直倾听的阿完突然出声，走到几个人面前：“你们出宫后天可曾大亮，马车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她的话让其中一人神情明显一震，欲言又止。 东方铭看得清楚，连忙让其说话。 那个人说自己马车走的最后，因天未亮大雾弥漫，车突然“咯噔”一记，当时他还特意停下来检查了一下，发现一个装菜的箩筐差点翻滚车外，连忙重新放好。 “记……记得卸完菜小人明明将箩筐放得齐齐整整，可……可能路上颠簸也说不定。” 末了，对方结结巴巴补充道。 “嗯，尔等下去吧！”东方铭赞许地朝某女点点头，示意那些人退下。 等人一走，皇后狠瞪了假公主一眼，一脸着急看向东方铭，问是否立即派人去那一带查找儿子下落。 知道对方是在怀疑自己，假公主心里亦掀起了滔天巨浪。 难怪宫里宫外找不着，原来早就出了城，到底谁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从宫里劫人？ “万万不可！”太后瞪了皇后一眼，说这几天流民天天涌在城门口要求入城，难免其中没有平律奸细想趁乱打劫制造事端，让人暗中查找才是上上之策。 “母后说得极是！”东方铭点头称是，袍袖中的拳头攥得死紧。 自己尚为三皇子时就扶持顾子复出任皇商多年，当初因为其对整个皇宫地形了若指掌，才得以成功算计自家太子哥哥让自己顺利上位。 可以说，能够将太子神不知鬼不觉带出宫，除了顾家别无他人。 平妃之事一出，当天晚上太子就失踪，一定是顾家怀恨在心故意而为之，想以此要挟自己…… “陛下，赵护卫有急事禀报”正寻思着，陈忠和匆匆进来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禁卫军随朕立即出宫！” 东方铭眉头一挑，甚至来不及和太后打招呼，说完便旋风般冲了出去。 殿内众人面面相觑。 禁卫军可是皇帝的贴身侍卫，到底何事能将皇帝急成这样？是太子有消息了吗？ “母后，臣媳身子有些不适要先回凤阙宫。”下一刻，皇后站起来朝太后行礼。 太后视线在其苍白小脸上凝了一瞬，吩咐小安子赶紧送其回去。 第560章：算算总帐 “小女知道刘大人心情很不好，但实不相瞒，当时倘若桢儿妹妹不坚持，璃姐姐打死也不敢做出那样的安排。” “至于小女的庶妹，只不过是圣上不想失信于人的权益之计，以俪娘的资质哪里能和冰雪聪慧的桢儿想提并论呢！” 此时此刻，面对京兆府尹刘俊，昭娘正好言相劝。 “话虽如此，可如今桢儿这名声到底是毁了。”刘俊眉头展了一瞬又紧蹙起来。 “刘大人放心！昭娘听阿完的意思，陛下根本已经同意桢儿妹妹当太子妃。倘若不是” “不是什么？”见她猛然止口不言，刘俊忙问。 无法，昭娘只好和其说出太子平白失踪之事。 “此事刘大人千万保密。倘若不是因为这事，只怕圣上旨意早就来了呢！”末了，她补充道。 “老天，太子竟然也不见了！会不会有人特意掳走了他和桢儿？” 刘俊听了眉头蹙得更紧。 “您先别急，桢儿妹妹为人机警，小女给的那包药丸足够她防身用，想必……” 昭娘话未说完，翠儿匆匆进来附在耳边低语几句，顿时脸色大变，也来不及和刘俊说什么，一个闪身便掠了出去。 光影一般的速度看得刘俊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回过神看向面前的小丫头：“可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翠儿也不隐瞒，只说刚被他放出去的那个刘四在皇宫外现身，正被一伙黑衣人围杀，估计是要灭口。 “我家主子说过，此人身上有很多疑点，还不能死，估计现在赶去是要救他一命。” 末了，翠儿补充了一句。 “你家主子身手可真不赖！”刘俊由衷赞叹。 将对方眼底的疑虑看得一清二楚，翠儿淡淡一笑，只说昭娘自返回江南除了钻研医术还一直暗中习武，就连老夫人都被瞒在鼓里。 “那次天火倘若不是那两个恶徒趁人半夜熟睡使用烈性迷香，估计夫人也不会丧命……”末了，她一脸心痛补充道。 听她如此一说，刘俊亦是叹息不已。 空有一身医术和武功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娘亲惨死，倒真是苦了这顾家嫡女了！ 还真给翠儿猜着了，昭娘的确是急着赶去救刘四。 彼时刘四已经被几个蒙面汉子团团围住，眼看就要亡命于剑下。生死攸关之际，昭娘适时赶到，手中紫微软剑一抖，一道耀眼的紫色光弧伴随着尖厉的啸叫让人心惊胆颤。 “快撤”见有救兵赶到，几个人鬼魅一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多谢大侠出手相助！” 惊魂未定的刘四打从地上爬起来，打量着眼前戴着斗篷，浑身上下被大氅包得严严实实的瘦削男子，目光在她手中紫微剑凝目一瞬，拱手作了一揖。 “路见不平众人铲。小可凑巧路过，此处非久留之地，阁下还是快快离开为好。” 昭娘压低嗓子，粗声粗气道。 “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担心那些人去而复回，刘四顾不上再问，冲她一抱拳，转眼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少顷，霍建业三人围了上来：“小主子，他往顾府方向去了，皇上的暗卫早就守在那里，怎么办？” “让他去！你们分明去找刘俊和风云阁，随时准备将人带往顾府” 昭娘眉头凝了凝，挥挥手。 反正答应刘俊扶桢儿上位，顾俪娘这个绊脚石必须移除。 既然自家三皇叔打定了主意要对顾家出手，不如趁机和那赵姨娘算算总帐。 拖了这么久，也是该为顾家母女讨公道的时候了。 之前忍着是因为顾俪娘好歹是骨家血脉，便看在老太太面儿上忍着。如今已知对方并非顾子复的骨肉，她自然不必再等下去。 第561章：又要解毒？！ 暮色如漆，伸手不见五指。 风越刮越猛，天空飘起了雪花，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幸亏提前布局让人拦截，并且封闭了那条刘四知道的通往凤阙宫的密室暗道” 宫外某处地下密室，得知刘四一现身就直奔皇宫找自己，皇后林远娇吓出一身冷汗，后怕不已。 能够成为魅阁阁主，除了一身魅功，她武功内力亦属上乘，方才陈忠和与东方铭私语，让她听了个**不离十。 得知刘四现身顾府附近，再看东方铭的架式分明是要与顾家翻脸，她赶紧借口回凤阙宫来到这里。 思忖一瞬，她下令阁内自己的亲随全数出动直奔顾家。 “记住，你们的任务就是借保护顾家为由趁乱将赵姨娘和刘四灭口，务必拿到乾坤基座，本阁会在外面接应。” 吩咐完毕她补充道。 “属下明白！”听说她会亲自出场的，几个人面露喜意点头退下。 他们只想着对方身为阁主武功自然非等闲之辈，有其压阵又多了几分胜算。却万万没料到倘若横生变故，这胜算便成了催命符。 后话不提。目送那些人离开，女人沉吟半晌，将身上的外袍脱下现出一身利落的黑色短打夜行衣，以防万一又在戴了**的脸皮上蒙了一层黑纱。 眼瞧着雪越下越大，昭娘一如既往先和顾家母子请安。 “芸姑人呢？”发现她身后只有两个丫头跟着，老太太有些奇怪。 见问，昭娘只说这几天舅妈周氏身子有些不适，让芸姑过去帮忙一段时间。 得知那些护卫这几天都留在大德通做事，顾仲泰看向昭娘的神情明显多了几分不明意味。 “妹妹脸色怎生这样，可是因为平妃之事没有睡好？”昭娘看也不看她，却走过去伸手握住神情漠然的顾俪娘。 “平妃？！嫡姐这是在挖苦妹妹吗？”窝了一肚子火的俪娘用力甩开她的手，恶狠狠道。 昭娘退后几步稳住身形，手中的绢帕却飘然落在地上，好巧不巧正好落在顾仲泰脚边。 顾仲泰连忙弯腰拾起，只觉得一抹淡淡的女儿清香沁入鼻腔，不由心神一荡。 “多谢哥哥！”昭娘伸手拿过绢帕冲他淡淡一笑，然后转脸看向顾俪娘说自己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她。 刘玉桢已经被连夜遣送回老家？！ 听她所说，众人吓了一跳。 “呵呵！”老太太却笑得眉眼弯弯：“就说嘛，以刘俊那拧脾气，断然不会就这样让女儿进宫的。东方铭那只狐狸算计半天倒是成全了咱们昭娘和臣相嫡女。” 成全？！哼只怕未必吧！ 看着昭娘那双秋水剪瞳，顾仲泰眼底有算计一闪而逝。 只是，还没来等他实现自己的计划，刚回天润阁就被赵姨娘心急火燎给拉走。 “快，你妹妹毒又发了，比上次更加厉害” 又要解毒？！顾仲泰犹豫起来。 上次被其缠得第二天差点起不了床，今天这一去只怕又要累得精疲力竭，那算计昭娘的事咋办？ 一旦对方回了宫自己就根本没有机会了啊！ “快啊！去晚了只怕没命了，你当哥哥的总不能见死不救” 见儿子站着半晌不动，赵姨娘急了，上前就拽。 嗅到女人身上特有的脂粉味，顾仲泰心莫名急促跳动起来，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瞬间从脚后跟直冲脑门。 心头那团烈火如果不及时扑灭，只怕整个人都将爆裂身亡。 “你……你怎么啦？”发现儿子面色通红，眼睛里仿佛有火焰一般，身子在颤抖，赵姨娘吓得连忙缩回手。 “如你所愿，我去”顾仲泰咬咬牙，转身冲了出去。 第562章：出事了（一） “顾家出事了！” 一夜之间，消息传遍了整个广陵城。 有一些好事之徒踏着厚厚的积雪跑到顾家打探究竟，看到大门上刺眼的封条以及门口全副武装的侍卫，一个个傻了眼。 “切，谋逆加女儿失贞，兄妹**……随便一样都是灭门大罪。倘若不是太后喜欢那个嫡女，只怕皇上当场就要将所有人就地处决呢！” “不对，听说有人想对皇帝图谋不轨，是顾家嫡女不顾性命出手相护，皇上感激救命之恩才赦免了顾家一门死罪。” “唉，那顾子复也真是命苦，一对儿女竟然都不是亲生骨肉……” 一时间，围观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唏嘘不已。 得知消息，杨楯第一时间赶到长乐宫，看到那个因为中剑失血过多尚昏迷不醒的少女，心急如焚。 “这点伤对主子其实并无大碍，她只是累极睡过去罢了。” 看他急得不行，小纨和翠儿连忙低声告知。 “舅舅放心，有太后娘娘在昭娘不会有事！”宇文琅琊亦低声劝慰。 等昭娘彻底醒转已经是第三天。 为了加深自家皇叔的内疚放过顾家合府上下的性命，她身怀绝世医术却咬牙多吃几天苦头。 “主子醒了！”看到她睁开眼，小纨欢呼起来。 下一刻，她榻前围满了人。 看她坐起来被伤口牵得眉头直皱，义德王红着眼拉着她的手：“姐姐，天佑给你呼呼就不痛了！” 说着鼓起小嘴拼命给她伤处吹气，小迷糊则跳到其身上贪婪地嗅着那一抹隐隐的清甜血腥味。 “真是个贪心的家伙。”见其跳到昭娘的伤处，小纨狠狠一巴掌将其拍得飞起。 就想着主子身上的血对小迷糊修炼有奇效，她和翠儿才赶紧将其带回宫让这家伙大朵快颐一顿。没想着还一副不知足的模样。 真是欠揍！ “谢谢天佑！”昭娘则看着自家弟弟宛尔一笑。 “昭娘，你差点没把阿完给吓死呢！” 想到彼时昭娘跟个血人一样被某人抱回宫的情形，阿完心有余悸。 “放心！”昭娘嘴角咧了咧：“还没跟你去打猎，昭娘怎么舍得死？” 你还会打猎？！阿完太后疑惑地瞥了阿完一眼。 见此情形，某女只好解释自己从小没有照管，爷爷和哥哥外出打猎都带着自己，这一来二去便马上功夫一点不逊男子，就连性子变得大大咧咧的。 “哦，看你这长相，想必你爷爷和哥哥都长得不赖。” 太后若有所思凝视着她一双眸子。 “嘻嘻，那是自然！”某女一脸得意摇着脑袋：“我爷爷年轻时可有第一美男子的称号……” “咳咳！”担心对方说漏嘴，昭娘连忙咳了两声。 “昭儿快喝点水润润喉！”某人适时递过一碗水，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宠溺和心疼。 “不用，先喝红枣血米粥，这可是补血好东西！” 见状，太后朝身后的翠儿招招手。 接连喝了两碗粥，昭娘强撑着坐起来要去天牢看望顾老太太。 老太太毕竟是自己亲外祖母，顾家兄弟是自己亲舅舅，如果袖手旁观，娘亲在九泉下也不会原谅自己。 太后拗不过她，只好陪着亲自一道。 “皇祖母千金凤体，怎可去天牢那等晦气的地儿？”闻讯而来的假公主连忙劝阻。 太后淡淡地瞅着她：“说起来他们可是你外祖母和母舅，就不打算去看看？” “谋逆乃是死罪，昭儿就不去趟这场浑水了” 浑水？！太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呵呵，说得也是。浑水摸鱼就怕鱼没摸到反湿了一身，那可不妙。” 说完扭头便走。 第563章：出事了（二） “该死的！” 看着祖孙二人的背影，其中一个丫头还回头瞪了自己一眼，假公主气得想破口大骂，直恨那天的杀手为何没有直接要了顾家嫡女的命。 非但如此，顾家虽然倒台，这顾昭娘却因为太后喜欢，又对东方铭有救命之恩而相安无事。 最最关键的，宇文琅玕送来消息，其第一时间让人去那个琴儿家接人却扑了空，说是有人先一步接走。 虽然手握蛊虫但她不敢轻举妄动。 死了一个胡治生，但进来的顾昭娘医术却深不可测，再加上还有想置自己于死地的皇后林远娇，她不得不忍气吞声，走一步算一步。 再说了，如今太子下落不明，只怕东方铭是没有心思为自己操作婚事…… 不说假公主在那里百般寻思，御书房内，东方铭铁青着脸坐在那里已经很久。 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倘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堂堂顾家后院关系竟然是这般不堪入目。 再说了，到手的圣物竟然被人抢走，这让他想想就肝痛不已。 当天傍晚，当赵贤伟等人发现刘四在顾府附近转悠，便有意让一应暗卫退后隐蔽，让对方放心进去，然后回去通知了东方铭。 本着一不做二不休的想法，他带了禁卫军迅速赶到，却正好看到一幕匪夷所思的不堪场景。 娘亲纵容一对儿女**也就算了，突然出现的男子一记重拳将正忘乎所以的顾仲泰劈昏，直言顾俪娘是属于他的，他要带她走。 已经稍稍清醒的顾俪娘自然不从，看着她曼妙的身子，被关了许多天的刘四哪里忍得住，竟然不着赵姨娘直接霸王硬上弓，情形让人不忍直视。 “畜牲，她……她是你女儿，是你女儿啊！”彼时，赵姨娘总算回过神，疯了一般上前去拉扯对方。 “女儿？！你说她……是谁的女儿？”男子动作猛然停下，脸色煞白瞪着她。 “你去死吧”只是，还没等赵姨娘回答，顾俪娘从枕头下摸出一把锋利匕首，用尽全力直插其心口。 “难……难怪当时看你总觉得……有些熟悉……”猝不及防的刘四直愣愣看着她，嘴角浮起一丝苦笑，身子一歪滚在地上。 “哈哈，死了，终于死了！”顾俪娘一跃起身拍手欢呼。 其一沾片缕的身子沾满了鲜血，目光呆滞明显已经精神错乱，看上去十分诡异吓人。 突然的变故让守在暗处的一帮人面面相觑 原本想从这刘四身上找到消失的玉姬娘子的，现在人死了，怎么办？ “去请顾家母子来看戏吧！记住看好赵姨娘，既然她和刘四认识，一定知道些内幕！” 只沉吟一瞬，东方铭迅速下令。 下一刻，顾家所有的都被聚集在天香阁。 衣衫不整的兄妹一个昏迷一个成了疯子又哭又笑，地上还有蒙了一件衣服的死尸。 赵姨娘抱着女儿哭得死去活来，顾家母子面色如土，两个姨娘和年幼的孩子则吓得魂不附体躲在角落里。 昭娘主仆三人亦是一脸吃惊，一言不发跪在那里。 得知顾仲泰想祸害自己，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借请安之际给兄妹二人身上下了一点料，让东方铭等人看了一场活春宫。 但是，虽早知道详情，但万万没想到顾俪娘竟然是刘四的亲生骨肉，想想这其间不为人知的恶心关系就让她头皮直发麻。 第564章：出事了（三） “昭和平身吧！”看到跪在那里的昭娘，东方铭想起自己之前对余生的承诺，朝她招招手。 不知为何，对这顾家嫡女他一直有种本能的亲近感。 或许因为她是阿嫣的亲侄女吧！他暗暗思忖。 “祖母和爹还跪着，请陛下恕昭和不从之罪！” 朝呆若木鸡的老太太和顾子复看了一眼，昭娘身形纹丝不动。 情知大楚以孝为大！无奈之下，东方铭只好让顾家母子站起来听侍卫述说方才看到的情形。 等赵贤伟说明前因后果，顾子复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直说不可能。 “家门不幸，让陛下操心了。”顾老夫人面色煞白，凛然点头。 “哦，”东方铭眼底掠过一抹兴趣：“莫非老夫人早知道这个中原由？！” 老太太努力用拐杖撑着身子，摇头苦笑，说自己前不久才知道庶长孙不是顾家嫡血，但万万没想到这庶孙女也不是。更不知道俪娘是被恶人绑架下毒” “娘，您在说什么胡话呢！这不可能，不可能……”顾子复大叫，额头青筋直迸。 等老夫人说完张家兄弟所说的一切，顾子复猛然反应过来，颤抖的手指着她：“所以……所以您就让人害死了孙媳妇和那个孩子？” “不是！”老夫人重重摇头，表示自己再心狠也不会迁怒无辜人身上。 “陛下，臣女知道凶手是谁！”这一瞬，少女朗朗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落到昭娘身上。 等其说自己回顾府担心有人再次行凶，便听了表哥杨远的安排带上了几名身手不凡的护卫。 将赵家母子三人背后的勾当看了个一清二楚。 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彼时并不知道顾俪娘也并非顾家血脉，顾念祖母年迈受不了打击才没忍心说出实情。 后来发现顾仲泰的女人也发现了这见不得人的秘密，担心顾仲泰会杀人灭口，还特意善意提醒对方路上要多加防备。 末了，昭娘神情黯然：“可惜她不相信，是以最后酿成坠崖惨剧。” “你胡说！”已然醒过来的顾仲泰羞愤大吼，那模样恨不得将她吃了似的。 昭娘淡淡撇了他一眼：“臣女有没有胡说陛下请宣京兆府尹刘大人一问便知！” 片刻过后，刘俊带着两个带着枷锁和脚链的囚犯匆匆赶到，他身后还跟着个身形有些瘦弱的亲随小兵。 看清那两个人竟然是以为早已不在人世的王大王二兄弟，顾家所有人都傻了眼。 “昭娘，为了给你娘报仇，你竟然早就布局……”老夫人一脸震惊看向昭娘。 为其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缜密心计而惊讶。 “孙女不孝！”昭娘朝她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说自己之所以撑着一口气活着回到京城，就是想让娘亲九泉之下能够瞑目。 “明明当时娘亲惨死，昭娘九死一生活下来，可为了顾家的颜面，为了顾俪娘能够顺利入宫，您选择了包庇凶手。” “原本这口气当时昭娘也忍了，只想听娘亲的话一个人平平安安活着，但赵姨娘欺人太甚，竟然让王家兄弟再次出手，甚至他” 说着她朝顾仲泰一指：“他也暗中带了一路人马想在回京途中要昭娘的性命，幸亏昭娘命大才得以活着回到广陵。” “回到广陵后发生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毁容，毒打昭娘都不在乎，但杀母之仇不能不报。” 少女神情平静站在那里，清冷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仿佛在说别的人的故事。 翠儿和小纨早已泣不成声，顾老夫人亦是泪眼婆娑，直说对不起。 而顾子复更是又痛又悔，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第565章：出事了（四） “你你分明是想独霸顾家家产，嫉恨祖母和爹爹钟爱我和妹妹才血口喷人！”顾仲泰气急败坏。 “是不是血口喷人问他们便是！”他话音刚落，刘俊朝门外拍拍手。 下一刻，顾仲泰的两个亲信小厮和一个老太太出现在众人眼前。 “娘”看到那个老人，王大和王二大叫起来，想扑过去却被几个兵丁死死揪住不能动弹。 而顾仲泰早已是脸色煞白，跟见鬼似的。 “别急，你的罪恶还是由她来说更有信服力。” 昭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扭头朝刘俊身边那边身形瘦弱的小兵招招手。 小兵上前两步，伸手将头盔揭下，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倾泄而下。 认出对方是谁，顾仲泰倒是心头一喜，上前抓住其胳膊：“夫人，既然你还活着，咱们儿子是不是没有死？” “啪”女人用力挣脱对其甩手一耳光，眼泪夺眶而出：“儿子？你这样的畜牲还配跟我提儿子么？！” 听其一五一十说完自己因为发现兄妹二人**决定回娘家，没想到对方却派了两个小厮路上暗中下手，幸好昭娘的人出手相救才捡了一条命，众人对赵家母子三人侧目而视。 “老夫人您别听他们胡说，妾身冤枉！泰儿和俪娘真是顾家的骨血至于俪娘则是被人暗算中了魅药，才不得不” 赵姨娘“噗通”跪下，冲着老夫人拼命磕头。 见其煮熟的鸭子嘴还硬，昭娘眸色一沉，朝身后的翠儿呶呶嘴，丫头赶紧递给一个小花布包袱。 “原来那天接我走的两个小哥儿是”认清那个包袱是自家的，王家老太太瞪大了眼。 “没错！是我们。”昭娘接过话头朝她微微颌首，当即说了大火中听到王家兄弟对话，知道其担心赵姨娘某天翻脸不认人，留了把柄存放老娘那里之事。 说完她将包袱抖开取出一本已经发黄的册子：“回到顾府后发现祖母对大哥的身世起了疑心，昭儿便先一步拿了王家兄弟身上的信物找到王家将其接走，拿到了这样东西。” “噗”看完册子上记载的内容，顾子复只觉得喉咙一股腥甜涌上，喷出一口鲜血。 见对方血红着眼瞪着自己，赵姨娘吓得浑身直哆嗦，下意识往顾仲泰身后躲。 “陛下，请容许罪臣亲自验明正身！” 顾子复倒是没有动手，而是转身央求东方铭。 “准了！”想着对方好歹也是一国皇族之后，东方铭一口应允，当即命令所有女眷转过脸。 一头雾水的王阿大被怒不可遏的顾子复一脚踢倒在地，当众扒开其裤子，目光往其臀部一看，又一口鲜血喷出，一脚朝赵姨娘踹过去：“贱人” “不许欺负我娘，我是太子妃，来人啊！将这个混蛋拉下去斩了！” 神智已经混乱的顾俪娘见状扑过去一把抱住他大吼。 想到这个被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女子既非自己的骨肉，还是如此的不堪，顾子复身子往旁边一闪，一个巴掌扇过去：“不知廉耻的东西，离我远点！” “哈哈，大少爷竟然是哥哥的儿子？！大哥，你此生死而无憾了哇！” 突然，王阿二看着一脸懵的王阿大狂笑起来，而顾仲泰则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绝望：“完了，一切都完了！” 第566章：出事了（五） “陛下，罪妇能否拿一个秘密换一对儿女的性命？” 情知已经隐瞒不下去，赵姨娘突然跪行至东方铭面前。 秘密？！老太太和顾子复相视苦苦一笑。 东方铭早就是冲着顾家这个秘密来的，哪里轮得着她来说？！ “等一下”昭娘突然上前几步走到老太太身边，附在其耳边低语几句。 老夫人也不说话，从怀里掏出绢帕将手中的龙头拐杖细细擦拭一遍又一遍。 “祖母，为了延陵复国，您不惜赔上姑姑和我娘的性命，赔上爹爹追求幸福的权利。其实，一家人相亲相爱平平安安活着才是最要紧的” 看出其眼底的不舍，昭娘好言相劝。 早在江南和桥码头，她就看出这拐杖中藏有秘密，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真正的乾坤基座早已被自己所得，这拐杖中到底藏有什么秘密她也很期待。 另外，与其说让三皇叔动怒痛下杀手，自己不妨先一步劝其献出宝贝，先保下一家上下的性命再说 复国？！一言既出，刘俊等人皆一脸震惊 老天，原来这顾家就是延陵国后人啊！也难怪皇上一直坚持要顾家女子当太子妃。 东方铭眸子闪了闪，示意刘俊将一干人全部带出去，饶有兴趣看着眼前的少女。 正在猜测她下一步要做什么，老夫人却将手中的拐杖往其手中一放，沉声道：“顾府遇大劫，一切由你这个嫡长女作主便是！” 看着昭娘双手托着那柄檀木拐杖一步步走向自己，他猛然站起来，眼底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而赵姨娘则是一脸不敢置信 老天，自己找了近二十年的东西竟然就一直在自己眼皮底下！ “乾坤基座是我的！” 眼瞧着少女走到自己面前，东方铭迫不急待伸出双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腾空跃起，一把将拐杖夺过。 “大胆！” “哪里走！” 一帮侍卫一拥而上，将抢走拐杖的顾仲泰团团围住。 东方铭朝一干准备围上去的侍卫摆摆手，示意其退后，然后看着红了眼的顾仲泰嘴角一弯：“呵呵，你一个身份卑贱的奴才之子，竟然敢痴心妄想？” 这个动作激怒了旁边的顾仲泰，想也不想身形一闪，将手中的拐杖朝其头上狠劈下来。 “陛下小心”眼瞅着东方铭凶多吉少，说时迟那时快，旁边的昭娘飞扑过去一把将东方铭推开。 一击落空，早就伺机而发的侍卫犹如饿虎扑食一般扑过去将顾仲泰死死制住。 檀木拐杖的头龙击在东方铭身下的椅子上碎裂开来，一个幼儿拳头大小的纯金方块骨碌碌滚落出来。 惊魂未定的他连忙弯腰拾起，等认出这枚玉螭虎纽印章是延陵国玺，眼底有失望一闪而过。 “在这里！” 将其神情看得清楚，老夫人面无表情弯腰捡起碎裂开来的拐杖朝龙头下颌处一按。 随着“咔”一声轻响，龙嘴里又吐出铜钱大小样式古朴的漆黑古旧指环。 及至对着灯光细看，上面果然刻有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不折不扣赫然一幅寰宇乾坤图，东方铭屏住了呼吸，欣喜若狂。 “哈哈，他们骗人，乾坤基座怎么可能是这般样子？” 看着那枚小小的东西，赵姨娘突然尖声大笑起来。 第567章：出事了（六） “哦，那你说应该是什么样子？”东方铭眉头一滞，抬头直视她。 女人倒也不怕，朗朗道：“此物如此那传说中的血隐令符怎能放置进去？皇上莫被他们给骗了！” 觉得对方言之有理，东方铭脸上怒意迸现。 “不懂装懂，你这贱人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见此情形顾老夫人怒瞪赵姨娘一眼，接过话头解释说顾家老祖宗留下话，圣物要与完整血隐令符在一起，还要命定主人鲜血唤醒方才现出真身。 其真身是无限大的神奇空间。 “身为顾家嫡子，复可证明娘亲所言非虚，陛下乃东方祖嫡血，又贵为天子，只需取出血隐令符一试便知分晓。” 末了，顾子复不慌不忙补充一句。 血隐令符？！东方铭瞳仁猛一收缩，握住圣物的拳头慢慢收紧。 先帝让自己继位却没有给那半枚血隐令符，另外一枚原本属于太子皇兄保管的令符极有可能被那个卫先生和小乔带走，让他上哪儿拿去？ “先前娘亲料得没错！这东方铭手中果然没有血隐令符。” 将他的神情看在眼底，顾子复朝老夫人投去赞叹的一瞥。 不知道东方铭此刻是有苦说不出，赵姨娘却拼命磕头，说自己有个天大的秘密，只要东方铭答应赦免一对儿女活下去，她愿意和盘托出自己是受何人指使潜伏顾家。 “你也是为乾坤基座而来？！”东方铭大吃一惊打量着她。 沉吟一瞬，答应只要对方说出那人是谁，即赦免其母子三人无罪。 不说众人皆瞪大了眼，昭娘心头也是狂跳不已。 她凭直觉，这赵姨娘背后的黑手一定和刘四是一伙，并且和宫里小乔有莫大的关系。 “多谢陛下！”赵姨娘喜极而泣，连着磕了三个响头，说自己当年因为长得美貌被一个神秘组织看中，而那个刘四便是当初对自己进行魅术训练的人。 因为勾引顾子复后迟迟怀不上身孕，而顾老夫人又是极看重子嗣，为了顺利在顾家站稳脚，不得已只好与王阿大和刘四生下一对儿女。 “胡说八道，倘若没有生育能力，昭娘以及那一对儿女从何而来？” 见对方暗指自己没有生育能力，顾子复怒极反笑，目光从昭娘和两位妾室怀中幼子扫过，冷冷道。 单凭三个孩子的眉眼，一看就是顾家血脉。 听到这里，东方铭眸子凝了凝，视线下意识看向在那个跪在地上的顾家管家旋即移开。 不过眨眼的功夫，却被站在侧面的昭娘看了个正着，心头不由“咯噔”一记。 “如果能怀上，妾身又何至于放下身段做不堪之事？”赵姨娘苦苦一笑，眼底掠过一抹决绝，一咬牙：“只是他们行事太过狠毒，毁了妾身一辈子也就罢了，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妾身的女儿身上” “不必扯那样远，朕可没功夫听你说那些不堪之事，你只需说出那个组织的主使者是谁，现在何处即可！” 见她一直絮絮叨叨，东方铭不喜地蹙起了眉头，语气如同室外寒风，冰冷至极。 那凛冽杀意吓得赵姨娘浑身一哆嗦，一脸惧怕四下看了一眼：“她她就是” 众人皆瞪大眼侧耳倾听，突然“咻”的一声，一抹寒光自屋顶落下 第568章：出事了（七） “快，有刺客！”昭娘率先反应过来，大叫。 “唰唰”训练有术的众侍卫手中长剑亦齐齐出手，一部分人围住东方铭，另一部分则抢着去救那个女人。 到底还是迟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柄匕首生生从赵姨娘头顶直插而入。 可怜的女人依然保持跪着的姿态，但双目圆瞪，绝对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娘啊！”顾仲泰回过神，扑上去将赵姨娘抱在怀里号啕大哭。 一直在那里自言自语又哭又笑的顾俪娘却盯着他笑得手舞足蹈，乐不可支。 看其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不成样，好心的周氏流着眼泪解开身上的披风给她系上。 虽然不耻赵姨娘的行为，但对方也是被逼，此时不顾一切说出背后主使都是为了保住儿女的性命。 仅凭这一点就值得人同情。 “昭和赶紧救人要紧！”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东方铭呆了一瞬，想着对方话还未说完，连忙下令昭娘救人。 昭娘过去伸手在其鼻子下试了一下，旋即缩回，神情黯然摇头。 万万没料到对方竟然是这样的结局，顾家母子亦面面相觑。 “死了？！”东方铭下意识低头看着攥在手心的乾坤基座。 就在低头的一瞬，顾仲泰眼底掠过浓浓的杀意，一把拔出赵姨娘头上的匕首，朝他扑了过来：“狗皇帝纳命来！” 看其一只胳膊环住东方铭的脖子，另一手中血淋淋的匕首抵在其背心，吓得众侍卫一动也不敢动。 闻讯而来的刘俊吓得脸都白了。 “你想如何？”东方铭倒也不急，淡淡问道。 顾仲泰红着眼睛看向昭娘，咬牙切齿：“下令杀了那个小贱人老子就放了你！否则，有你这个皇帝陪死也不枉此生。” 没想到对方来这一招，昭娘眸色一沉，下意识去摸手上的银手镯。 “你不许动，动一动我就要他的命！” 将她的动作看在眼底，知道那银手镯内有机关，顾仲泰狂叫，手中的匕首往前用力一抵。 刺骨的痛意让东方铭嘴角一牵，表情说不出的痛苦。 “救皇上要紧！”赵贤伟眉头一挑，身形一显然，长剑直指昭娘心口。 “不要啊！”顾老夫人和两个丫头想也不想齐齐扑上去，试图阻止。 “属下来迟了！”紧急关头，数个黑衣人破门而入，径直朝东方铭扑去。 趁顾仲泰和赵贤伟分神的刹那，昭娘身子后退一步，手一挥，数道银针朝顾仲泰疾射而出。 “哎呀”顾仲泰只觉得浑身一麻，手不由自主松开，匕首“咣”的一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众侍卫上前将顾仲泰一阵乱刺，血肉飞溅，惨不忍睹。 周氏和李氏吓得赶紧用衣袖遮挡住两个孩子的眼睛，东方铭也连忙撇过头看向来者：“尔等怎么才来？” 见其将自己一行当作了宫中暗卫，几个人对视一眼。 别的侍卫也以为来者是宫里帮手，便忙着将地上顾仲泰令人作呕的尸体往外拖，清理场地。 为首的高个子朝他一抱拳：“知道陛下一个人拿不动这乾坤基座，我等奉主子之命特意赶来助一臂之力！” 说着长臂一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长剑架在东方铭咽喉处。 “主子？你主子是谁？” 感觉自己手心一空，东方铭气得差点暴跳。 今天接二连三被人劫持，他暗发毒誓：倘若不把对方的主子找出来碎尸万段，他绝不姓东方。 “在下主子是谁无可奉告，我们的目的就是冲这个而来，并无意伤陛下性命，劳烦相送一程即可。” 将手中所谓的圣物朝其晃了晃，男子不由分说挟持着东方铭往门外走。 第569章：出事了（八） 皇帝在对方手上，赵贤伟和刘俊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个人退往门外。 “果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那只黑手够厉害的。” 昭娘眸底有光亮一闪而过，眼瞅着几个人走过自己面前，她“哎呀”一声装着摔倒。 等众人的目光皆朝自己看的一刹那，她素手轻弹，一枚银针不偏不倚射中那为首男子执剑的手腕。在其松手的刹那，她手中的紫微软剑如仙女软绫扬起，一下卷住东方铭腰际硬生生将其拉到旁边。 她动作虽快，那些杀手也非等闲之辈。 见人质被抢，离她最近的杀手长剑一晃，直直儿朝她和东方铭刺来。 要保护自家皇叔不受伤害，又不能暴露一身绝世武功，或许受点伤或许对顾家更有利 想着，她硬生生将东方铭往旁边侍卫一推，以血肉之躯挡下那道寒光。 “主子” “昭儿” 屋子里惊呼声齐齐响起。 赵贤伟一个飞跃上前拦住那个杀手恶战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清啸，为首的男子眼露喜色，忙将手中之物抛向外面。等众侍卫抢着去接，杀手们趁机夺路而逃。 “想走？哼，让你们尝尝本姑娘的厉害。” 昭娘强忍着剧痛素手一挥，一把银针犹如漫天花雨撒过去。 “昭和你护主有功，朕要重重赏你才是。” 看一片杀猪般惨叫声中，一帮人相继倒地不起，一个也未有逃脱，东方铭看着肩头鲜血直流的少女说不出的感激。 “昭和不要紧，陛下还是赶紧审问其背后主使吧！”昭娘忍着痛让两个丫头给自己包扎，冲他调皮地一吐舌头，催促道。 不经意一个动作看得东方铭心神一凛，叹道：“难怪母后一见你就喜欢得不行，你倒是越来越像极了之前的昭阳呢！” “本来就是好不好，什么之前不之前的！自家亲侄女就在眼前竟然认不出，真不知什么眼神。”翠儿和小纨对视一眼，彼此腹诽。 “快捂住口鼻！”昭娘眸子闪了闪正要答话，一道扑鼻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她大吃一惊，连忙大喊。 众人齐齐屏住呼吸，再看那倒在地下的一帮人，一个个却皆是面露微笑，竟然瞬间七窍流血而亡。 “竟然在朕眼皮底下杀人灭口，真是岂有此理！” 等众侍卫回来禀报屋外院内已经有了积雪，只能等雪化后才能寻找乾坤基座，东方铭气得差点吐血，怀疑的目光在昭娘及顾家母子身上转来转去。 知道对方又犯了疑心病，认为是顾家人贼喊捉贼导演了这样一出戏，昭娘苦苦一笑朝其摊开双手：“陛下如若认定是昭和出手，可让人搜查全身即可。” 看其浑身上下除了皓腕上一只手镯及纤细手指上再简单不过的宝石戒指，东方铭疑虑消了不少。 视线转而落在那些死者面孔上，突然想起方才这些人进来是分明说了一句属下来迟了，不由眉头一挑：“素闻延陵国主有一支暗卫，身手极其了得，为何不见其踪影？” “呵呵，”顾老夫人凛然一笑。“虽然说成者王败者寇，延陵国早已湮灭一百多年，但顾家好歹也是一代皇族之后，尔要杀要剐随便，何必再找理由？” 见其抱着宇可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思，昭娘暗叫不好。 她思忖一瞬，脑海里莫名闪过当初在和桥祖宅建筑上绘着那种似龙非龙，似狗非狗的动物。眉头一挑，挣扎着站起身朝东方铭福了一福： “陛下，因我顾家长房无嫡子，仅有的几个隐卫一直在叔叔府上。历代各国暗卫肩上都有其独特的记号，这些杀手是不是顾家的人，只需一查便知。” 第570章：出事了（九） 听她如此一说，东方铭忙示意赵贤伟等人用长剑挑开死者身上的衣服。 “咦，大男人身上怎么会纹这种玩意儿？” 赵贤伟突然低呼出声。 等看清几具尸体肩上无一例外都是妖冶无双的黑色曼佗罗花，所有人都呆住。 曼佗罗花的花语是不可欲知的死亡和爱，是那个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魅阁特有标记。 传说谁见到这样的标志要么就是沦落青楼，要么就是死到临头。 由此可见，这些人是魅阁杀手。 “臣女明白了！”盯着那朵花看了半晌，昭娘突然眉头一挑：“应该幕后主使为了以防万一提前在这些人体内下了秘药，此药须与其他香料做药引，方才躲在暗处之人见他们被俘，便以香为引将他们灭口” “那我们岂不是都中毒了？”东方铭一听脸都白了。 儿子还没有下落，太后娘亲才刚刚对自己好一点，他可不想就这样死去阎王那里报到。 “陛下不必担心，此香只是药引，单对已中毒之人有效。” 见他害怕，昭娘连忙安慰。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子复见老太太朝自己使眼色，连忙过去扶住低问。 老夫人也不说话，只是在其手心划了一个字。 宫！那岂不是？！感觉对方写的是什么，顾子复瞳孔倏然变大又缩瞬间明白过来。 看他下意识去看东方铭，老太太连忙捏了他一下：“静观其变，不许多言！” “是！”顾子复连忙收回视线凝神屏气站好。 “今天可多亏昭和在，否则朕凶多吉少！”听说没有危险，再想到方才昭娘接二连三出手救自己还受伤，东方铭一脸感激看向她。 “陛下，无论顾家曾经如何辉煌，但时过境迁，如今只是大楚臣民罢了，还望您能开一面，让祖母携爹爹和叔叔一家回江南颐养天年” 见其高兴，昭娘连忙跪下求情。 如今杨琬母女大仇已报，顾家是自己血亲，亦是血隐后人，无论如何也要保住。 回江南？！东方铭面色沉了下来。 四下环视，见除了刘俊都是宫里的人，当下也不避讳，直接问卫先生和小乔现在哪里？ 卫先生和小乔？！顾家母子有些发懵，昭娘和两个丫头却是心头一紧。 “朕的人追查这么久，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显示他们二人到了江南便再未现身，难道你们当真不知？还有，太子如今在哪里？” 见母子二人莫名其妙，东方铭冷冷道。 太子不见了？！老夫人眉头一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眼直视着他：“原来今晚陛下亲临搞出如此阵仗，就是笃定顾家出的手？” “难道不是你们干的？”东方铭神情一怔。 顾子复瞬间也明白过来，眼底聚起浓浓的怒火，有意无意朝旁边的刘俊看了一眼，冲东方铭一抱拳： “皇上还记得当年你我初识的情形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倘若陛下想悔约直说便是，何苦绕这么大的圈子算计人？” “放肆！”东方铭突然低吼，神情说不出的尴尬 能够成功上位，顾家暗中支持的确功不可没，但当着众人不给自己面子，简直不想活了嘛！ 瞥见其拳头慢慢收紧，表情冷漠，眉宇间有杀气迸现，昭娘明眸睁大缩连忙上前一步跪下。 “皇上圣明，以今晚的情形来看，太子之事十有**与魅阁有关，而他们的目的便是顾家的乾坤基座” 一边说一边暗运内力，肩头上的鲜血汩汩直往外冒，话未说完身子便往后一倒，昏死过去。 看老夫人和两个丫头抱着人哭得呼天抢地，也知道自己错怪了顾家，东方铭只好让刘俊暂时将顾家上下一干人押往大牢严加看管。 第571章：岂不是 且说昭娘和太后不理会假公主直接来到天牢，正好遇上京兆府尹刘俊前来巡查，看到她们，连忙亲自领路前往关押顾家的大牢。 “昭儿，伤处还痛不痛？” 身后传来太后关切的询问，刘俊眸子凝了凝，脑海里瞬间现出那天晚上对方接连不顾安危出手救东方铭的情形。 “看不出桢儿那丫头倒是极有眼力的！这顾家嫡女身上的确大有文章。”想起之前女儿从广福寺回来所说的话，他暗暗感叹。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关押顾家的大牢。 看顾家一干人都安然无恙，尤其是顾家母子三人还各自享用了干净舒适的单独牢房，昭娘长长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这场苦肉计十分合算。 “说起来你与哀家身份一样，不必多礼！” 见顾老夫人起身欲向自己行礼，太后连忙阻止。 “罪妇不过落地的凤凰而已！”老夫人摇头苦笑。 看其一脸伤感落寞，太后倒有些惺惺相惜，表示会尽全力保下顾家合府上下的性命。 此言一出，顾家母子三人喜出望外，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是啊！当复国无望，一切都成为过眼云烟，才觉得活着比什么都好。”昭娘在旁边看得暗暗叹息不止。 目光落在已经有些显怀的云朵身上，她连忙对太后附耳低语。 太后微微颌首，回头看向侍立身后的刘俊：“顾家对大楚有功，又与皇帝私交甚厚，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尔等不可有丝毫怠慢。” “小臣谨记娘娘圣谕！” 太后发话刘俊哪敢不依，连连点头，立即将牢头等人叫来当着众人的面细细叮嘱了一番。 “昭儿，你的伤势可要紧？”看着唯一的嫡女，想到这些年将一对野种视若珍宝，顾子复神情又痛又悔。 “谢爹爹牵挂！”昭娘淡淡一笑，表示太医已经用过药，自己又是懂医术的，已经无碍。 顾子复声音有些嘶哑：“终是爹对不起你娘儿俩，如若能活着回江南，第一件事当为你娘重新起坟安葬入祖坟。” 重新起坟安葬？！昭娘神情猛然一顿。 如果那样岂不是会发现石壁后面的秘密？！ 想到此连忙拒绝，只说娘亲生前一直喜欢家痷那块地儿，风景好又宁静，千万不要去打扰她安息。 “说得也是，为夫对不住琬娘，回去后就亲自为他守墓吧！” 觉得她言之有理，顾子复慨然道。 “娘亲深爱爹爹，如此最好不过！”想起那对可怜的母女，昭娘丝毫不客气，一口应允。 说完，她目光落在顾子陵夫妇身上，突然想起一事，忙问顾家的暗卫何在？ 得知那些暗卫原本早随着顾仲麟离去，不由暗暗点头 如今顾家就只有唯一嫡血，那些暗卫自然是保护小主子的安危为己任。就如同当初国公爷让一干人秘密跟随宇文琅琊一样。 又说了一会儿话，昭娘发现连张家兄弟都被抓了回来，管家却赫然不在，联想到那天晚上东方铭看对方的神情，心头疑云顿起。 老太太告诉她蒙皇上恩准，特让管家和一个丫头留在外面安葬赵氏母子二人，兼顾照料已经疯了的俪娘。 “丫头，你可否治好她？或许说洗去她的记忆？”说完，老太太一脸期待看着自家孙女。 等昭娘点头，她轻轻松了口气，表示顾家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当年自己抛弃女儿作下的罪孽。 “俪娘也可怜，你治好她就当帮顾家减轻一些罪过吧！”末了，她补充道。 听其提到自己娘亲，昭娘眼圈一红，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对方说得没错，倘若不是摊上赵姨娘的女人当娘亲，俪娘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昭儿，随哀家去御书房走一趟！”知道自家孙女想起了先太子妃，太后心里也十分不好受，赶紧拉她要走。 第572章：母子一体 御书房内，某人正与东方铭禀报去查访公主那个侍女之事。 听其说已经将那个侍女安顿好，自己随时都可询问，东方铭却摆摆手，让他暗中盯住公主的一举一动。 宇文琅琊抬头，微微愣了愣。 “唉！如此朕也不当你是外人，干脆和你实说了罢” 见其一脸疑惑，东方铭叹了口气，详细说了昭阳公主因为嫉妒唆使宇文琅玕制造惊马事件，现在怀疑对方是毒杀胡治生真凶的想法。 “你也知道，皇兄就这一对血脉，朕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朕并非要治她的罪，你只需盯住她有异随时来报与朕即可。” 末了，东方铭又补充一句，眼底有暗色掠过。 当听赵贤伟说起那刘四现身前曾在宫外徘徊，被人追杀后才至顾府，他早已起了疑心。 很显然，刘四想见的人是在宫里。 联想到公主宫乱后的种种异常，他怀疑魅阁的人已经控制了公主，或者说是公主为了给爹娘报仇主动和魅阁搭上了关系。 “臣谨遵圣命！”能够名正言顺监视假公主小乔，某人自是求之不得，一口答应。 “太后娘娘驾到！” 君臣二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陈忠和尖细高亢的声音。 听说太后来了，东方铭喜不自胜，连忙迎出门外：“儿臣见过母后！” 看着眼前男子明黄色长袍上绣着九爪金龙出海腾云的图案，飞扬的长眉如鬓，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魄人的光泽，太后微微颌首，眼圈不自觉泛红。 大约最近接触得较多，看着那副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眉眼，她竟然觉得这个儿子其实也并非想像中的那样碍眼。 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此容颜清绝的男子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亲骨肉，倘若不是因为那道心结，她又何尝愿意对其如此冷眼相待，不管不顾？ 严格说起来，所生的三个孩子也只有这一个长相完全随了自己。 也正因为此，任何人也想不透自己不喜欢这孩子的真正原因 胡乱思忖着，一行人已然进入房中。 东方铭请太后在自己的龙椅上坐下，又破例让人给受伤的昭娘设了座，自己却搬了只锦凳坐在其下首，嘴角含笑：“母后可是有事要找儿臣？” “铭儿，可否看在哀家和你皇嫂面儿上放过顾家？” 盯着对方那双和自己同样漂亮的凤眸，太后直接挑明来意。 “母后但可放心！我大楚向来以孝、信、义为纲常，儿臣与顾家有约在先，如果处死他们岂不落人话柄？” 一声“铭儿”让东方铭激动难耐，当即表示自己其实并不想置顾家人于死地，将其先关起来，不过是想等到太子回来再做定论。 同时，因为有胡治生被人毒死的前车之鉴，他已安排暗卫全方位保障顾家母子的性命安全。 “既如此，这份人情哀家记下了！” 回答让太后十分满意，难得勾唇一笑。 “多谢陛下隆恩！”昭娘喜出望外，连忙跪下谢恩。 见其肩膀还一动不能动，小脸也因为失血过多苍白得不行，东方铭连忙示意某人去扶，然后冲太后挑眉一笑：“母后见外了，你我母子一体，何来人情之说。” 母子一体？！太后只觉得心头一阵揪心剧痛，连忙移开视线。 第573章：后怕不已 尽管只是瞬间的神情，那一抹痛色却被东方铭看了个正着，凤眸不由暗了又暗。 等送走太后一行，逐命令宇文琅琊将那个侍女琴儿带来见他。 “奴……奴婢见过皇上！” 少顷，惊魂未定的女子被人押解而来，看到东方铭沉着脸端坐上方吓得忙不迭地磕头。 东方铭眸子闪了闪，淡淡道：“那天长公主提起的瑞珠和你有何关系？快从实招来。” 女子连连点头，如实告知说自己娘亲有个小姨曾在宫里服侍过长公主，后因长公主重病失忆被先帝以服侍不周责罚出宫，出家后随师父四处云游不知其所在。 而对方的名字正是叫瑞珠。 “原来如此！”东方铭恍然大悟。 想必是母后听到那个女子的名字便想起了当年差点失去女儿的可怕情形，才有那般痛苦的神情罢！ 如此一想，他倒觉得自己有些多此一举，让人取了些银两赐与琴儿，让某人送其回家。 宇文琅琊自然不可能让琴儿再被假公主利用，而是将其带往风云阁城外秘密基地暂且住下。 从对方口中他根本没问出什么，其只说姨婆婆瑞珠曾说起过当年平律人潜进宫对皇后和长公主打击甚大，别的再未多吐一字。 作者的话：事实上，琴儿也的确没有对假公主小乔说出什么，但对方亦是一方首领之女，聪慧过人，仅从只言片语中便大致猜出了太后不喜欢小儿子的原由。 得知瑞珠的存在，宇文琅琊第一时间便去找人，但对方似是预感到什么，竟然以外出云游为名离开，一时间根本确定不了其落脚之处。 正因为此周折，他才错过了顾家上演的那出好戏，回宫后看到昭娘受伤自责不已。 倘若对方有个好歹，他铁定不会独活。 好不容易等到大雪停止，一干侍卫将顾府门前的空地找了又找，丝毫不见乾坤基座的踪影。东方铭想起那天晚上门外传来的一声清啸，不禁怀疑圣物是被接应的人早已拿走。 搞得不好，那人就是魅阁阁主，赵姨娘也是被其灭口。 回想起对方将赵姨娘一剑穿脑的情形，他后怕不已 对方能够无视自己众多侍卫做出如此举动，足以证明其功力之高。倘若其当时要取自己的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 如今顾家并不知太子的下落，以魅阁人神出鬼没的本事，太子极有可能在其手上。 刘四与那些杀手是魅阁的人，由此可见，那玉姬娘子亦与其是同道中人。想必对方的目的就是接近自己，只是不知为何只春风一度便不见了踪影…… 明知没有血隐令符乾坤基座就如同虚设，魅阁人不顾一切拿到乾坤基座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就偏偏忽略了她？”思绪转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一个人，背后一凉。 先帝没有给自己留下血隐令符，皇兄那枚也下落不知。 倘若卫先生和小乔早就与昭阳串通好……再说了，之前也是琅玕一直怂恿自己去花船…… 想着，东方铭额头渗出一层冷汗，立即让某人去传宇文琅玕入宫见驾。 “记住，入宫后不许他与公主接触，直接来见朕！”他反复叮嘱。 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要入国公府传唤亲弟弟，某人愣了一瞬转身出去。 第574章：时机未到 “来人，给本宫将这背主求荣的奴才打出去” 看到某人竟然大摇大摆来传旨，长公主东方琳气不打一处来，冷喝道。 “夫人稍安勿躁！”宇文定远连忙阻止。 见此情形，东方琳抑制住心头的怒火，嘴角上扬起嘲讽的弧度：“哟，到底是自己从外面带回来的，国公爷这是心疼了不是？” 只看自家男人看那个阿生的眼神，明明厅堂里地龙热得不行，她便感觉到一种刺骨的冷。 倘若不是要顾全自己所生的一对儿女，她铁定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从外面？！”听出对方话里有话，眼神冰冷，全无平时的绢丝缱绻情深，这边父子二人对视一眼，暗叫不妙。 说起来对方算计昭娘嫁给世子也是一番好意，但偏偏其公主身份特殊，有些事根本无法摊开了说。 这段时间来说话一直夹枪带棒，估计是发现了什么也说不定。 “娘您先别发火，让阿生哥站起来说说舅舅有何事要找二哥吧！” 侍立一旁的小郡主一双盈盈水眸落到某人面上，眼眶微红，忍不住向东方琳求情。 她不开口也就罢了，一开口长公主愈加怒气难耐。 虽然之前花会上女儿出走还中风云阁的人好心保护着才找回来，但在她看来，这原本就是风云阁应该做的事。 但这阿生也实在可恶，明明知道小郡主是自己亲妹妹，竟然一直都不避讳，以至于差点酿成人伦惨剧。 “夫人，有些事不是为夫不与你说，而是时机未到。万一走漏风声，或许一家人性命都不保。” 见其要发飙，宇文定远眯了眯眼，忙探过身子附在其耳边低语一句。 男人在耳边哈气如兰，东方琳神情一滞。 她虽然性子不算好，却也是聪颖无比。当年“大楚第一女”之名绝非浪得虚名。 联想到最近对方将世子送往秦家的举动，只一瞬，她的面色变得柔和，朝某人一抬手：“起来说话！” 看自家老爹只一招便治服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长公主，宇文琅琊暗暗好笑，连忙起身说了自己此行的任务。 “皇上要见玕儿八成是因为太子有事询问，赶紧去吧！” 得知是自家皇帝弟弟要见儿子，长公主根本不当一回事，立即让人去找宇文琅玕。 等了半天不见人来，长公主气不过要将留在府里的如意要绑起来发卖。 “夫人饶命，公子实则带着吉祥找人去了……” 小僮儿吓得直哆嗦，一五一十说了宇文琅玕奉了公主之命去找那个琴儿的事。 琴儿？！那丫头不是在宫里服侍公主吗？长公主莫名其妙。 等搞明白对方花会当天晚上就被内务府遣送出宫，她眸子暗了又暗抬眼看向某人，问他是否知道其中原由。 宇文琅琊推说不知，心里却是“咯噔”一记 小乔让琅玕去找琴儿，莫非她已经知道些什么不成？ 倘若对方知道太后的隐秘该如何是好？ “娘，那天您好好的怎么会把那个琴儿认做瑞珠？瑞珠是谁啊？” 正在琢磨，宇文琅玥突然说话。 瑞珠？！东方琳怔了一瞬，脑袋一阵剧痛，连忙用手死死按住太阳穴看向国公爷：“对了，夫君可知道瑞珠是谁？” “阿琳，想不起来就不想……咱不想了！”见此情形，宇文定远霍然站起将其抱在怀里跟哄孩子似的拍哄着，看得小郡主和一干人目瞪口呆。 第575章：担忧 终于等到宇文琅玕回来，得知皇帝舅舅找自己，二话不说同意跟着某人入宫。 “琴儿被驱逐出宫，你为何偏要找她？” 打量着跑得灰头土脑的儿子，长公主没好气问道。 “自从小乔背叛与卫先生扔下昭儿离开，她好不容易才过了心里那道坎愿意与下人亲近，没想到宫里那些个不知高低的，竟然不打招呼就将人赶走……” 宇文琅玕气呼呼解释起来。 “据阿生所知，让那个琴儿离开是太后的意思。二公子进了宫可不要这般说话，惹恼了太后麻烦可大了。” 见其骂太后不知高低，某人暗暗好笑，脱口而出。 原来是母后的意思？！长公主眉头一挑，若有所思看着他。 情知自己说漏嘴，宇文琅琊眸子一闪，只说太后因为那天花会上的事恼恨那个侍女行事没有分寸，担心教坏公主，所以才让其出宫。 “本宫自花会后再未见到母后，今天就顺路去看看她老人家吧！” 沉吟一瞬，东方琳站起身。 自认为自己一番话合情合理，却没想到长公主要一道入宫觐见太后娘娘，国公爷和世子对视一眼，彼此看到眼底那一抹不安。 “娘亲有些不适，玥儿陪着一道吧！”小郡主将二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咬了咬嘴唇，上前一步挽住东方琳的胳膊。 “也好，记得陪你娘亲去太医院取些治头痛的药。”宇文定远没有反对，叮嘱道。 “何必要找太医？”少女目光朝某人瞥了一眼：“那个昭姐姐医术了得，正好又和外皇祖母住一道，自然是让她给娘亲好好看看了。” “那倒也是，夫人不妨让昭儿给您行一回九针引穴，说不定这头痛病就根除了呢！” 知道自家妹妹还放不下某个家伙，宇文琅琊故意说道。 昭儿？！小郡主眸色一暗，淡淡道：“阿生哥这声昭儿叫得可真顺口，听起来倒像以前琅琊哥哥叫昭阳姐姐一样呢！” “快走吧！一个丑八怪怎能与本公子的昭阳相提并论？” 宇文琅玕一听醋意大发，狠甩她一记眼刀子。 另一边，国公爷看向小儿子的神情多了几分怜悯和担忧 以其对表妹昭阳的专情程度，等到某天真相大白，这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一行人入宫，想起东方铭的交待，宇文琅琊径直带了自家弟弟去御书房，长公主母女二人则去了长乐宫见太后。 “怎么才来？”早已等得不耐烦的东方铭看到二人进来，一脸的不喜。 知道对方疑心甚重，某人索性如实告知自己被长公主为难，以及宇文琅玕外出不在家的前后经过。 “哼，没将你打出去已经够客气了！”站在旁边的宇文琅玕凉凉道。 “你给朕住嘴！” 东方铭突然低吼。 宇文琅玕整个人愣在当场，眸子瞪得老大，不敢相信一向疼爱自己的舅舅竟然当着一个下人骂自己。 不但如此，宇文琅琊和陈忠和也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那次惊马事件是不是昭阳的主使？”东方铭气咻咻在椅子上坐下，沉声道。 惊马事件？！原来巴巴儿把人叫来就是因为这事？ 某人和宇文琅玕皆是一脸莫名其妙，不明白对方怎么突然想起过问这件事。 “快说！”东方铭一拍桌案大吼道。 “不……不是”宇文琅玕双膝一软，当即跪下，神情中充满忌惮。 第576章：怎么办？ 不是？！东方铭神情一怔，面色陡然难看起来，目光如寒刃一般落在他身上：“如此说来你可是受魅阁的指使？” 魅阁？！两个字犹如一声惊雷落在头顶，宇文琅玕瞬间面无人色，瘫倒在地，一五一十说了自己当初被人绑架威胁之事。 某人虽然知道其中一些原由，却不便插嘴，只是静静听着。 “她让你教训顾家嫡女？否则就拿昭阳开刀？” 听其说完，东方铭眉头紧蹙，宇文琅琊亦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昭娘什么时候又招惹上了魅阁，以至于要置她于死地。 “玕儿不敢撒谎，此事第一时间就说与了娘亲知晓，当时一万两银子还是娘亲瞒着爹爹给的。” 怕其不信自己，宇文琅玕又补充一句。 “你好大的胆子！也幸亏那顾昭娘命大，倘若有个闪失，顾家也就罢了，单臣相和护国将军较起真来只怕朕也保不住你。” 东方铭气得脸色铁青。 “玕儿并不想害人性命，当时只想着给她点教训，谁知道有人在暗器上抹了毒药，所以……” “如此说来，对方分明是想借你之手要顾昭娘的性命。”东方铭听得一脸后怕。 “彼时倘若不从，对方就要加害昭阳姐弟，再说了，事情发生后，玕儿害怕得不行，也心存内疚。上次在望江楼才会任她一顿饭宰去五千两银子……” 见其神情缓和，宇文琅玕趁机哭丧着脸喊冤。 “是了，就说这小子没那个胆子，果然如此”某人听得暗暗点头。 自家弟弟虽然表面纨绔，又喜欢捉弄自己，但心肠却并不坏。 不说杀人，就是杀鸡估计都不敢。 “尔等先退下，朕还有话要问。” 东方铭眉头挑了挑，朝竖着耳朵听得起劲的某人和陈忠和摆摆手。 等二人退到外面，他在屋子里踱着方步，突然走到宇文琅玕面前：“告诉朕，那个玉姬娘子到底是谁？” “您……您都知道了？！”一句话吓得宇文琅玕魂飞魄散。 “如此看来，成儿一定是在她手上了。” 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东方铭浑身犹如被抽筋一般，软做一团。 只看其那天对赵姨娘的举动，以及对几个手下毫不留情灭口的行径，对方一定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如今乾坤基座被抢，只怕对方下一步就会用儿子来交换两枚血隐令符。 儿子凶多吉少，怎么办？怎么办呢？ “舅舅，都是琅玕不争气……”见他面如死灰，目光直直儿瞪着屋顶，宇文琅玕吓得连忙来扶。 “你给朕滚！”等他靠近，东方铭一脚踢过去，发出如野兽般的嘶鸣：“为什么？为什么要算计朕？为什么不早说出来？” 宇文琅玕哪敢还手，不躲不闪，任其拳脚交加。 “陛下” 守在门外的宇文琅琊和陈忠和连忙冲进来，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陛下，陛下啊，出大事了啊！” 还没等几个人缓过神，屋外又传来太监呼天抢地的的声音。 大事？！什么事？ 东方铭瞬间回神站起身。 “长……长公主疯了，那……那个阿完被太后捆了起来，顺公公让奴才来……来请……” 不等小太监结结巴巴说完，几个人早已消失在原地，风一般朝长乐宫扑去。 第577章：言之有理 “快放开放开母后放开她” 老远，就听到长公主惊慌失措的哭喊声。 宇文琅琊一脚踢开殿门冲进去，看到长公主死死抱住一个太监又抓又咬，哭喊不止，就连自家女儿也不能靠近。 太后亦神情呆滞站在那里捂住胸口亦泪流满面，义德王抱着他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而旁边，几个侍卫正将昭娘和被五花大绑的阿完团团围住。 “昭儿赶紧让长公主安静下来，快！”担心其胡言乱语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宇文琅琊朝昭娘大喊。 听其在“安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昭娘蓦然想起上次花会自己阻止对方不恢复长公主的记忆的情形，眸色暗了一瞬，点点头。 场面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娘，我是玥玕，我是玥玕啊！”宇文琅玕将扎过针情绪平静许多的长公主抱在怀里安抚着。 对方也不说话，只泪眼婆娑呆呆地看着东方铭不知道在想什么。 “母后，到底怎么回事？” 看太后看也不看自己，只是吩咐让外孙女和顺公公将义德王带出去，东方铭急切追问。 “哀家累了，有事回头再说。先将那个丫头关起来，没有哀家的旨意，谁也不许难为她。” 太后握住昭娘的手半晌，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径直朝卧室走去。 看其走路都是飘的，不难看出受到了多大的打击。 “昭和来说”东方铭目光落在神情茫然的昭娘脸上。 “哦！”昭娘猛然回神，眸子凝了凝，说阿完身上无意中落下一块琥珀璎络挂饰被长公主捡起来看到，然后就疯了一般大哭大叫。 而太后看到那块牌子亦是变了脸色，当即让人将阿完捆了起来。 “牌子？！什么样的牌子？” 东方铭暗暗叫苦，忙问。 “启禀陛下，那块牌子不过是爷爷一个平律友人相赠，据说有了那东西在平律就不会有人欺负咱们爷孙仨，因为阿完是个女子，爷爷便让我一直随身戴着，以防万一。” 情知闯了大祸的某女连忙辩解，一番说词听上去倒也像那样一回事。 “那牌子想必是平律人的护身符吧！也难怪姑姑会大受刺激。”闻讯而来的假公主一脸幸灾乐祸。 她去凤阙宫回来，是以错过了方才那一幕。 目光落在长公主的脸上，发现对方一直怔怔看自己，东方铭凭直觉判定对方想起了什么，连忙让所有人退下，只留自己姐弟二人。 “将阿完押往密室单独关押。”看某个可怜巴巴的丫头一边走一边看自己，他心肠一软，朝侍卫吩咐道。 “陛下，长公主神智还有些错乱，得调养一些时间才能大好。为了避免刺激到她，您问话时还请委婉一些。” 昭娘走过东方铭身边，步子略顿一下。 “嗯，朕知道！”东方铭微微颌首。 “皇叔，昭阳可否留下来陪姑姑？” 假公主不想错过如此探听秘密的机会，拉住他的衣襟央求道。 已经走到门口的昭娘猛然回头，一眨不眨盯着东方铭：“昭和以为，有些往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陛下您说是不是？” “昭和言之有理！”东方铭眼底掠过一抹赞叹，觉得对方简直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虫子一般。 想着昭阳公主极有可能和魅阁的人联手算计自己，他心里早就暗生提防，又怎么可能让其留下来碍眼。 被东方铭拒绝，假公主气得小脸血红，恶狠狠瞪了昭娘一眼，不脸不甘随宇文琅玕走了出去。 第578章：难怪 望着她的背影，昭娘眯了眯眼，掠过一抹庆幸和担忧 凭姑姑哭喊的内容以及皇祖母方才离开时在自己手心写字暗示自己抹去其记忆，她断定这里面有不可为他人所知的秘密。 从上次某人不让自己恢复长公主记忆来看，此秘密只怕对方早知晓却一直不肯说与自己听。 既然对方不说，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再联想到之前小乔种种举动，只怕那丫头早已看出一些端倪。 既如此，她又怎么可能让对方留下来？ 只是，现在三皇叔让人都退出去，她又不能上前强行抹去长公主的记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姐姐想起什么了？”等众人退下，东方铭走过去轻轻握住长公主的手低问。 “小阿晟终于长大了，你赶紧要所有的平律人杀光，杀得一个也不剩。” 长公主伸手抚上他的俊脸答所非问。 见对方将自己当作了皇兄东方晟，东方铭心头一酸微笑点头：“那是自然！如今咱们的军队节节胜利，不久就会班师回朝呢！” “不，不能回朝，要直接杀到上京，将那个欺负母后的人抓住五马分尸，剁为肉酱” 对方拼命摇头，咬牙切齿看着他。 欺负母后？！那个人？！一句话听得东方铭心头大震。 联想到方才进来时听到的哭喊以及太后的神情，他瞬间明白过来，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 努力稳住心神，试探着问对方是如何欺负母后的。 尽管心里祈祷一切都不是真的，听其说完事情经过，他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无法想像，堂堂皇后为了保护一对年幼儿女任人强暴，而可怜的长公主带着年幼的弟弟躲在假山洞里亲眼目睹了一切是什么样的情形。 而对方背上的纹身与阿完手中的琥珀玉牌上的白狼一模一样，也难怪让其大受刺激想起了之前的黑暗往事。 “阿晟，当时你还姐姐捂住了你的双眼不让你看，现在你是男子汉了，你一定要替母后报仇啊” 看他呆若木鸡，长公主将他拥抱在怀轻轻拍打着低声耳语。 对方说什么东方铭根本没听进去，满脑子却是从小到大太后看自己的憎恶眼神，而自己的年龄恰好瞬间，一个可怕的答案在他脑海里盘旋 难怪当初百般打借口不想生下自己 难怪当初死活不让自己继位 难怪只认定东方天佑才是嫡长子 难怪看到成儿跟见鬼似的 思绪转到这里，想到自家儿子明显异于大楚人的体格和一张雕塑般的俊脸，刹那间，几十年习头所有的疑惑迎刃而解。 再联想到自家儿子不能让女人怀孕的事，不难看出根本就是自家母后亲自动了手脚，其目的就是不想让其生下骨肉 “哈哈，原来是这样，是这样啊！” 东方铭突然抬头大笑，看着琉璃屏风上自己一张俊脸，热泪顺着脸颊如断线的珠子般往下滑落。 也幸亏这眉眼随了对方，否则又怎能任自己活到今天？ “嘘，这事只能你我姐弟知道哈！”看他流泪，长公主一把拉住他。 “好！”他流着泪重重点头，脑子里迅速思索一瞬，抬起袖子抹干眼泪走过去推开窗户，朝守在外面的昭娘招招手。 第579章：彻底忘记 “朕命令你，立即封锁长姐之前的记忆，一丝也不要留。” 等昭娘一路小跑进来，东方铭将她拉到一边，朝坐在那里目光呆呆，神情痛苦的长公主指了指，声音低不可闻，透着悲凉和决然。 与其对方清醒后一直生活在痛苦回忆当中，不如让其彻底忘记一切。 “臣女遵旨！” 明白他的用意，昭娘重重点头，当即走过去趁东方琳不备，以银针扎其耳后的翳风穴。 等其昏迷后迅速取出一粒药丸塞入其口，然后拔出银针又在颈部风池、面部的攒竹、头顶的神庭等穴位以针扎之，反复按摩其太阳穴。 “好了，陛下！”半个时辰后，她抬眼看向依然面无人色的东方铭。 “她当真不会再想起之前的事？” “不会，昭和以性命担保永远不会！”看其身子尚在微微发抖，昭娘神情肃然，声音亦有些发颤。 方才到了门外，她故意诈某人说已经知道事情真相，让其如实交待。 对方不知是计，只好以传音入迷方式把从自家国公爷老爹那里听来的大致说了一遍。 三皇叔是平律人的骨肉？！那一瞬，她的心在滴血。 为死去的皇爷爷，为蒙受委屈还不得不得忍辱生下孩子的皇祖母，为目睹当时的情形大受刺激失去记忆的姑姑。 更为从小就不受皇祖母待见的三皇叔和堂兄东方成。 是以当东方铭要她消除东方琳的记忆，她二话不说便应允。 “陛下，阿完怎么办？” 见东方铭看着昏睡的东方琳默默落泪，她哑着嗓子提醒。 阿完？！东方铭猛一咯噔，迅速回神。 对啊，怎么就忘记了那个丫头？ 对方一直说自家哥哥和太子长得一模一样，自己的性子也像极了她记忆中的爹爹，再加上身上那块琥珀缨络牌子…… 念头转到这里，他眉头一挑，让昭娘留下等长公主醒来，自己去见阿完。 “陛下，请不要杀她，她不是坏人。” 担心对阿完有什么过激举动，昭娘连忙求情。 脑海里闪过那丫头那双略带野性，却与自家儿子一模一样的黑亮美眸，东方铭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哑声道：“母后说不许伤害她，朕又岂能违抗母命？” 来到门外，叮嘱顺公公多带几个人去太后门外候着，有任何情况随时报与他知晓。 说完目光在宇文琅玥牵着的东方天佑脸上停留一瞬，蹲下将其抱起来擦干那张哭花了的小脸：“天佑莫急，朕保证你的皇祖母不会有事，长公主姑姑也不会有事。” “三皇叔您也别急，上次在广福寺天佑在佛祖面前许了愿，要咱们家里每个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所以，成哥哥肯定不会有事的。” 小家伙亦伸出小手抹去他眼角的泪水，眼神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 家里每个人？！上至皇室下至平民百姓都极其看重家族血统，就连庶出都为人不齿，自己父子二人这般不堪的出身还能算东方家的人吗？ 东方铭只觉得一阵揪心的痛意蔓延至全身，连忙放下他转身快步离开。 虽然放心不下屋子里的少女，但想到自己目前的职责，宇文琅琊一闪身紧紧跟上去。 第580章：变个法术 接下来，御书房的亮了一整夜，间或有压抑的呜咽声隐隐传出来。 皇上突然发病，病得很重。昏迷不醒，浑身烧得很火炭似的。 以为皇上是因为太子下落不明担忧成疾，闻讯而来四位摄政大臣一筹莫展—— 这几天整个广陵城差不多掘地三尺，但就是不见其人影子。 城外难民拥堵城门，一个解决不好就将酿成民变。 不说皇帝，他们身为摄政大臣亦是急得嘴里起泡，火烧火燎地痛。 皇后衣不解带侍候榻前，见一帮太医几大碗汤药灌下去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赶紧让人来请昭娘。 “娘娘勿忧，陛下这是急火攻心所至，只需好好好睡一觉便可！” 昭娘把完脉发现东方铭脉像虽然急促却十分平稳，知道其早服用过自己给胡治生的还魂丹，连忙安慰对方。 等其动作熟练行完九针引穴，东方铭脸色渐渐红润，呼息也趋于平缓。皇后轻轻松了口气，瞥了她一眼。 “昭和可知昨儿个长乐宫到底发生了何事？” 为何对方眼神如此冰冷？！仔细想想，顶着顾昭娘身份的自己并未与这位娘娘有过多交际啊？ 见皇后撇了自己一眼迅速转移视线，昭娘心头猛然“咯噔”一记。 只怔了一瞬，她如实说了因为阿完身上一块平律人才有的牌子让长公主受刺激想起了往事，连带着太后也心情十分不好。 “哦，这样啊！”得知长公主已经醒转亲被国公爷接回家，皇后淡淡应了一声。 神情十分漠然看着窗外。 “原来这位皇婶眉眼间有些像娘呢！”其精致的侧颜落入眼底，昭娘只觉得有种亲切感油然而生。 见其脸色十分不好，便想着给对方把把脉。 “不用了！你且先退下。”皇后下意识后退两步。 对方完全一副拒人于千里之个的架式，讨了个没趣的昭娘只好怏怏返回长乐宫。 昭娘奉了旨意一步不离守在太后身边，假公主虽然嫉恨却又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捱到假公主累极不得不回去休息，昭娘这才紧紧握住太后的手，附在耳边低语：“皇祖母您可千万要挺住，您有什么事昭儿和天佑该怎么办？” “傻丫头，当年那般情形哀家都舍不下一对儿女坚强活下来，如今又怎会扔下你们姐弟不管？” 太后缓缓张开眼，朝旁边榻上已经熟睡的小家伙瞥了一眼，晶亮的泪水自眼角滚落出来，抬手抚摸着她额头的疤痕，低喃出声。 昭娘听得潸然泪下，握住对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着。 身为天底下最最高贵无双的女人，为了儿女不得不把受到的屈辱埋在心底，这该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 思绪转到这里，四下看看无人，却是将手往其面前一伸：“您看这是什么？” “这……这不是那个顾夫人留下的么？” 朝她纤手上的老式宝石戒指瞥了一眼，太后有些莫名其妙。 “嘘，看昭儿给您变个法术——”昭娘嘴角微勾，手一挥，方才空无一物的手心平空多了两块漆黑的牌子。 老天，血隐令符？！ 看清是什么东西，太后猛然坐起，一脸不敢置信—— 儿子东方晟临死将其中一块给这丫头带走她是知道，可另外这块又是怎么回事？ 第581章：到底是谁（一） “到……到底他还是知道了！” 当昭娘说其中一块是皇爷爷众目睽睽下神不知鬼不觉将其塞到国公爷手中，并且还留了血书，太后瞬间失色，喃喃道。 “不，”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昭娘连忙摇头，说皇爷爷在血书中说最后关头才发现中蛊，担心幕后黑手将东方家子孙一网打尽，故意将两位皇叔派去镇守边防。 “你爹娘之死当真和你三皇叔没有任何关系？”太后白着脸一眨不眨盯着她。 “应该不是！皇爷爷之所以坚持让三皇叔继位，也是相信他和爹爹一母所生，一定会善待昭儿和天佑。其实害死爹娘的另有其人，或者说对方恰好利用了三皇叔的嫉妒……” “认真说起来，昭儿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想起自己引狼入室将小乔带回宫，昭娘潸然泪下，心痛得说不下去。 “那……那个小贱人竟然是南疆首领的孽种？” 一席话听得太后瞪目结舌，好半晌才迸出一句话。 “嗯，”昭娘神情黯然点头。 “当年南疆人借道给平律人差点让大楚亡国，然后大楚发兵血洗南疆，说起来她这般行径也是为爹娘为族人复仇……不知这冤冤相报何时才能了？” 担心对方控制不住情绪，她又补充了一句。 冤冤相报冤冤相报太后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只觉得心头一阵剧痛，似有人拿刀在用力往上面戳一般。 “祖母，您先歇息一会儿！”看自己的药丸下去脸色依然不好，知道其心结不是一时半会才能解开，昭娘连忙扶其躺下。 “昭儿，你……你的东西放哪里去了？”目睹两块令符瞬间消失，太后一脸不敢置信，上下打量着她。 “莫非这孩子真学会了幻术来安慰自己？”她想。 昭娘低头朝手上看看，低低说了一句话。 乾坤基座？！竟然是传说中的乾坤基座！！ 看着她手指上的戒指，太后大张着嘴久久合不上，一脸狂喜。 下一刻，她紧紧握住昭娘的手：“快，顺公公立即去找端木平，让他去广福寺请禅心老和尚来见哀家，快，越快越好” 天亮后，御书房的门终于打开，神情憔悴的东方铭摇晃着出现在众人眼前。 “给陛下请安！”见其神情还算正常，李文轩等人连忙跪下行礼。 “都起吧！尔等辛苦了一宿，和公公速去传朕旨意，且休朝一日。”东方铭摆摆手，视线落在陈忠和脸上淡淡道。 等对方去大殿传旨，他的目光对上身边神情疲惫，面色苍白的女人一双黯然无光的眸子，轻轻叹了口气：“你这是何苦来着？” “陛下是臣妾的夫君！侍候便是本份，何谈苦来着。”女人直视他嘴角微抿，幽幽道。 “小安子送皇后回宫歇息！” 东方铭移开视线朝那个小太监喝了一声，转身就走。 倘若自己的身世浮出水面，这可怜的女人一样会被人瞧不起吧？他边走边想，心隐隐作痛。 “说吧，你到底是谁？” 片刻过后，他站在密室内静静打量着那个因为冷在墙角蜷成一团的少女。 “说……说实话，你……会……会不会杀了我？阿完还不想死。如果死了，爷爷和哥哥会伤心死的。” 少女抱紧双臂，望着他有气无力道。 第582章：到底是谁（二） 看其因为突然被押过来，身上穿得极其单薄，嘴唇都冻得乌紫，东方铭莫名有些不舍，解下自己身上的狐皮大氅给她披上。 返身在椅子上坐下来：“说实话，朕不杀你。” “我名叫完颜明月，我爷爷叫完颜正康，哥哥叫完颜明泽……” 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样的举动，阿完一脸不敢置信，脱口而出。 “阿完……完颜……”东方铭一阵失神，怔怔看着眼前的少女：“原来你就是那个号称战神左大王的孙女？” 少女眸子暗了又暗，说自记事起，爷爷虽然依然享有王爷的称号，自己也有郡主封号，但实际上只是个负责粮草的普通官员。至于战神一说，她更是从未听人提起过。 “好好的左大王为何不当？你爷爷不是平律国主的结义兄弟吗？”东方铭若有所思看着她。 阿完眸子瞬间泛红：“爷爷从来没说过，但阿完也听过一些风声，好象当年一件十来九稳的战役到临头被爷爷硬生生放弃，回去就请辞了左大王之位。” 大约是身上暖和了许多，阿完说完流利了许多。 硬生生放弃？！听到这里东方铭倏然睁大眼：“你可知道是何时之事？” “当时阿完爹爹亦不过几岁，阿完又怎会知道？”少女神情黯然，重重摇头。 “是朕糊涂了！” 凝视着对方尚余有稚气的面孔，东方铭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不过，爷爷有在酒醉后说过他曾一时情不自禁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并认定阿完爹娘早亡以及哥哥成为废人与此皆有关……” “你哥成为废人？！这事又如何说起？” 对方的话让东方铭大吃一惊。 阿完说那场突如其来的瘟疫致年幼的哥哥高烧不退，自家爷爷不得不求助国主，却万万没想到对方趁机让巫医下毒手，哥哥长大不能娶妻不说还成了哑巴。 听到这里东方铭只觉得背心一片渗凉。 自家儿子被嫡亲祖母下毒不育，对方亦被人算计，莫非真的是冥冥之中的报应？ “其实当时爷爷以为哥哥只是不能说话，等其渐渐长大才发现成了废人，为此伤心欲绝，成天喝闷酒……” 见其神情恍惚，阿完红站眼圈自顾自往下说。 “你上次为何说有个年龄足可以当你爷爷的人权贵想逼你做妾，对方是谁？” 呆了半晌，东方铭又问。 “这还用问？”阿完睁大眼，一脸忿色。“能做出这种恶心事的除了那个不知廉耻的平律国主还有谁啊？” 原来，完颜正康在平律国民间享有很高的威望，当年如果不是其执意谦让，只怕国主之位轮不到如今的那位国主。 也正因为此，对方一直担心那些忠于完颜正康的部下会造反，或许说因为那场战役之事怀恨在心，就想着把阿完纳为妃子，好达到控制的目的。 “爷爷自然不愿意阿完跟那个猪一样的老头子在一起，就同意阿完女扮男装混在商队之中来到大楚，但怎么也没想到那些人竟然也追了来……” 说到这里，阿完欲言又止。 东方铭心猛然一动：“如此说来你赖在宫里就是为了躲避那些抓你的平律杀手？” “才不是赖！当时太子哥哥倘若不把阿完绑架入宫，或许人家就跟随管家一道返回平律救爷爷和哥哥了呢！” 某女义正严词反驳道。 第583章：前因后果 “你后果完全可以再问成儿拿些银子当盘缠离开大楚啊！又没人拦着你不让走。”东方铭阴沉着俊脸，冷冷道。 被质问，阿完迟疑半晌猛然抬头：“既然答应和您说实话，那就全告诉您吧！” 听其解释之所以不回去，是因为那完颜正康反复嘱咐过，只要她不回去，国主就绝对不敢贸然下毒手，东方铭眉头紧蹙：“莫非你这丫头身上有什么古怪不成？” “哪有什么古怪？！还不是因为一个传言” “你竟然也是为乾坤基座而来？！” 等对方说因为草原神巫预言将会在大楚遇到乾坤基座真正的主人时，东方铭拍案而起，一脸怒色。 “陛下请息怒，当年暴雨下了近大半月，草原洪灾肆虐。但小女出生那个夜晚，却突然雨止风停，皓月当空，故而爷爷以明月给阿完为名。” “正是因为那个预言和明月祥瑞，可恶的国主才打着主意想纳阿完入宫为妃……其实阿完来大楚一是为了逃离国主的魔手，另一个目的希望找到圣物治好可怜的哥哥。” 见其动怒，阿完连忙一五一十说起前因后果。 “陛下有所不知，明泽哥哥长相比起太子殿下有过之而无不及，却因为被算计一辈子不能娶亲生子……”末了，她喃喃加了一句。 “难不成圣物还能治病？！” 想起自己的儿子，想起自己对定国公世子爷所做的那些事，东方铭莫名有些心酸。 难怪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原来自己做下那些不堪的勾当都被上天看在眼里，然后逐一报应在自己身上…… “不知道，”少女亦摇摇头。表示神巫曾预言圣物现身哥哥就有救，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她也要试一下。 得知神巫断言乾坤基座已经在大楚出现，东方铭忧心忡忡 史书记载唯有东方嫡血才能拥有血隐令符和乾坤基座，莫非老天知道自己并非其骨血，所以一样也得不到吗？如今这几样圣物到底在谁手上呢？！ “陛下，陛下” 正在琢磨，室外传来陈忠和尖细高亢的呼唤。 “大呼小叫又为了何事？”他猛然打开门怒视着众人。 “陛下，铁羽传来急信，几位大人正在御书房等您”赵贤伟上前一步急急道。 东方铭拔脚就走。 等行了几步却又突然回头看向身后的陈忠和：“赶紧给里面的丫头把地龙烧起，小心侍候着，朕回头还有话要问。” “是！老奴立即安排。”身后的陈忠和盯着他背影恭声应答。 及至透过门缝看到那个披着黑狐大氅子，眼底说不出的疑惑 按理说这丫头将长公主和太后刺激成那样，难道不应该将其直接关进大牢才对吗？ 皇上为何还将自己的狐皮大氅给她披在身上？？ “公公好！”正在思忖，突然一道轻盈的影子出现在眼前。 目光落在少女一左一右拎在手上的食盒，他瞬间明白过来，连忙推开密室的门：“丫头，有人给你送吃的来了” 昭娘冲他嘴角一勾，将手中一份大点的食盒递过去。 得知这安神养心羹是太后娘娘特意让人按了古方熬制的送与陛下食用，陈忠和嘴张得半天也合不拢。 见其发呆，昭娘嘴角勾一起一抹弧度：“公公快去吧！这天太冷，凉了就不好吃了呢！” “是是，老奴这就去，这就去”陈忠和猛然回神，一溜烟地跑开。 第584章：没良心的 目送对方远去，昭娘朝屋外那些个站得笔挺的侍卫点点头。 “郡主快进去吧！饿坏了阿完姑娘咱们可担不起。”想起方才东方铭临走的嘱咐，为首的侍卫冲她微微一笑。 “嗝谢天谢地，总算活过来了！” 某女狼吞虎咽将饭菜一扫而光，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叹息道。 “阿完，方才陛下和你说了些什么啊？” 昭娘一边收拾碗筷，一边不经意问道。 “他问阿完到底是谁……咦，你问这干啥？”某女脱口而出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止住，一头狐疑打量着昭娘。 “真是个没良心的！”昭娘狠狠一记眼刀子甩过去。 得知对方怕自己被人下毒，亲眼看着小纨和翠儿做了这饭菜送来，阿完一脸愧疚表示自己答应过东方铭，不能将两个人的对话内容说与第三人知晓。 “既然这样你就别说了！”昭娘神情淡淡扫了一眼对方身上的狐皮大氅。 某女有些过意不去，胳膊勾住她的脖子，一脸讨好：“好啦，阿完把真实姓名说给你听好不好？” 真实姓名？！昭娘抬眼看她，一脸惊异：“你不是叫阿完么？我还以为你们平律人的名字就是这样呢！” 阿完得意勾嘴：“嘻嘻，你姐姐我叫大名完颜明月，昭儿可要保密哦！” 完颜明月！昭娘怔了一瞬，微笑看着她：“这名字可真好听。之前我和璃姐姐还猜你是不是叫贺阿完……” “贺氏之前是我爷爷的手下……哎呀，不说不说却说了这么多！被陛下知道铁定小命不保。” 话一出口，阿完连忙用手捂住嘴，一双黑亮的大眼眸骨碌碌直转，样子十分好笑。 “好了，吃饱了赶紧休息一下。晚上我再来给你送饭。记住，倘若我走不开会让小纨或者翠儿来，总之别人送的东西不要乱吃。” 昭娘细细吩咐一番拎起食盒往外走。 “等一下，”阿完一把拉住她，飞快解开身上的大氅折好递过来：“我现在吃饱喝足一点都不冷，这狐皮大氅你帮我送给陛下吧！” “也好！我身上这件你先凑合着用。” 正愁方才听到有铁羽急信而没有理由去御书房探听消息的昭娘暗暗高兴，连忙脱下自己的披风给对方。 作为长公主，她知道铁羽实际是一种墨黑羽毛鸽子的代称，其受过专门训练，能不间断飞行数千里。 此鸽数量极少，一般仅用于传递战况。此次会不会是杨远和何钊又有捷报传来？ “郡主这是去哪里？” 正一头走一头想，突然有声音传来。抬眼一看，却是不知不觉走到了凤阙宫外。皇后的的贴身太监小安子正缩着脖子守在宫门口。 因双手不空，昭娘略弯了弯腰：“昭和见过公公！” “哎呀，郡主折杀奴才了！” 看她竟然朝自己行礼，吓得小安子连忙还礼。 见其衣着单薄，嘴角冻得有些发乌，双手抄在袖管里不停地跺脚，她眉头凝了凝，从怀里摸出一只瓷**递过去。 一粒丹药咽下肚，小安子只觉得一股暖流蔓延全身，瞬间挺直背咧嘴直笑：“郡主可真是个大好人，也难怪太后喜欢得不行。不像那昭阳公主，脾气可真是大……” “唉，小女看娘娘脸色不好还想着给她把把脉的！” 得知皇后娘娘照顾皇上一晚未合眼正在歇息，对方守在宫门口就是防着有人来打扰其休息，昭娘神情有些遗憾。 “其实奴才守在这里，全是因为公主殿下……”除去了戒备心，小安子怀里拂尘一扬，一五一十说了起来。 第585章：边防噩耗 听其说昨儿个小乔来凤阙宫好像与皇后发生过争执，昭娘心里疑团越来越大 虽然对方顶着自己嫡长公主的名头，但皇后毕竟是皇后，是这后宫独一无二的女主人。小乔凭什么敢惹对方生气？ 沉吟一瞬，她嘱咐小安子等皇后醒来转告她来过，如果身子有不适请第一时间通知她。 “奴才一定会将郡主一番好意转告娘娘”小安子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惦念着方才侍卫着急的样子，昭娘急匆匆抄近路往御书房走。 大约是天气太过寒冷，整个园子除了巡逻的侍卫，几乎看不到人影。 “扑楞楞”前方有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传来。 她一仰头，见一只灰鸽在两位太妃居所上空盘旋两圏，然后直直儿往北方飞去，眼神不由凝住。 两位皇叔被皇爷爷驾崩前勒令镇守边防三年不许回京，除了两位太妃，其余家眷尽数一道前往。但大楚律法明文规定，后宫不得与外界有书信私下往来。 即便有也必须通过朝廷信使传递，二位太妃公然违规是思亲心切还是别有原由？ 想着，她加快了步伐。 “郡主请等一下” 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男子的声音。 及至刘俊匆匆来到面前，见其神情无比惶急，她眉头一挑：“方才小女听侍卫说有铁羽急信，可是边防又有捷报” 捷报？！刘俊神情一滞。 “刘大人，如今顾家虽然出事，但小女蒙皇上和太后娘娘厚爱成为郡主，嫡亲表哥又率兵在前线浴血奋战，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见对方神色对显地自己充满戒备，昭娘神情有些不喜，逐淡淡道。 “太子已经落入平律人手中？这怎么可能” 下一瞬间，对方的话让她大惊失色。 “由于一开始咱们只在京城内寻找，却万万没想到太子直接出了城，然后被早有预谋候在城外的平律奸细发现” 刘俊将她拉到一边，低低说起自己刚刚知道的消息。 “不对啊！广陵与平律相距离如此之远，况且这天寒地冻的，他们如何在极短时间内突破重重关防返回平律的？” 不等其说完，昭娘眉头紧蹙。 “其实”刘俊眸子凝了凝，欲言又止。 “都什么时候了大人还这般遮遮掩掩？” 少女面色一沉，瞪着他低喝道。 “太子和杨将军出事了！”被其身上陡然散发的凛冽王者气势惊住，刘俊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出事了！！昭娘只觉得眼前一黑，手中的食盒和狐皮大氅散落在地上，吓得刘俊连忙伸手扶住。 昭娘努力稳住心神：“事关大楚生死存亡，请大人将知道的所有尽数告诉小女，越详细越好” 见其脸色煞白，刘俊只好一五一十说了起来。 “自从护国将军我军连打胜仗，逼得平律大军节节败退，谁料平律人竟然押了被五花大绑的太子到阵前挑衅，扬言护国将军换人，否则就将人扔进炎河喂鱼。” “太子虽然被折磨得浑身伤痕累累，口不能言，怕大楚将士不信，平律人当众将太子身上衣物解下随同取下的一应佩饰送来。 “经两位王爷细细辨认，确是大楚太子才有之物。再加上京中有确切消息证实太子失踪多日，于是护国将军不顾一切决定只身前往敌营将太子换回” 说到这里，他蓦然住口。 “快说啊！”见其吞吞吐吐，昭娘急得直跺脚。 第586章：祸不单行 “废物，简直是一群废物，竟然让那些混蛋在眼皮底下将人带走”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东方铭暴跳如雷。 面对责骂，臣相等人皆低头不言。 已经筹成大错，即便万分委屈此时也不是辩解的时候。 如同刘俊所言，谁也没有料到太子是直接出了京城落入扮成流民的平律人之手，才导致错过营救最好时机。 相比另外两人，得到噩耗的那一瞬，臣相更是心如刀割 证实太子在平律人手中，杨远当即答应只身换人。担心大楚人使诈，狡猾的平律人特意在冰面上挖了一个大洞以防万一。 杨远脱掉盔甲，由对方派出的全副武装士兵进行全身搜查后，被其用羊皮绳缚住双手。 而昏迷不醒的太子则由大楚士兵上前检查其无性命危险，有无易容或戴**。 彼时两对人马带着人相向而行，双方将士虽然各退后五十步但均弯弓搭箭。 眼瞧着靠近冰洞，那个原本昏迷的太子突然张开眼睛拼命朝杨远摇头使眼色，口中发出“啊啊”的声音。 见杨远一时反应不过来，对方竟然用尽全力挣脱扶住自己的士兵，纵身朝不远的冰洞跳下。紧接着杨远也不顾一切扑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傻了眼，眼睁睁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落入冰河之中。 下一瞬，急红了眼的战狼队一千人马不顾两位王爷的阻拦向平律人发起了最激烈的进攻，将其打得落花流水，狼狈而逃。 但炎河厚厚的冰层下水流湍急，且深不见底，急得一帮救援的人跪在冰洞口号啕大哭。 好在杨远做决定之前就将大将军印则交给了欧元子，又有何钊、孙全和墨非等人协助，猎狼队才没有如敌军所愿没有主帅溃不成军。 此时此刻，想到太子和自己的女婿双双命赴黄泉，李文轩死的心都有。 “先退下吧！明日早朝朕定会给尔等一个说法” 目光在李文轩惨白的面孔停留一瞬，东方铭有气无力挥挥手，然后整个人瘫倒在龙椅上。 一夜之间，太子和护国将军双双殒命的消息在整个广陵传得沸沸扬扬。 其速度传播之快，不难看出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而为之。 还没等朝廷想出对策，仿佛要印证祸不单行的说法似的，让人闻之色变的痘疮瘟疫突然而至，来势汹汹。 不过两三天功夫，不但城外流民成百上千病倒，城内亦开始蔓延。 眼睁睁看着那些症状高热、惊厥、头痛、皮肤上有丘疹和斑疹的昏迷病患被士兵野蛮地抬往山里隔离，昭娘和众太医爱莫能助。 倘若是伤寒她还有法子阻止，但此种传染病医经上根本没有记载，她是真的无能为力。 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之前卫先生说过的法子，让所有臣民用层层棉布缝制成一种罩子蒙住口鼻，少与病患接触，最大限度减少传染途径。 一时间，整个京城弥漫着压抑不安的气氛，担心被染上恶疾，人们吓得闭门不出，往日热闹繁华的大街上空无一人，人心惶惶。 至于皇宫更是如临大敌，每个人进出宫门都必须全身沐浴，然后换上经过沸水煮过的衣物。 第587章：皇太女 天降横祸，自从禅心大师入宫，长乐宫大殿烛光就一直彻夜未灭。 除了公主、昭娘和顺公公等人寸步不离，东方铭率臣相等一干重臣亦是不合眼跪守在外面。 连久未露面的定国公宇文定远也出现在朝臣行列中。 个个面上皆以布罩住口鼻，看上去十分滑稽。 自接到血隐密信，知晓整个事件过程的昭娘心急如焚，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立即飞到炎河边防。 她打死也不相信杨远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离去。但现在京城瘟疫不除，她绝对无法就此一走了之。 “一定会有法子的，一定会有”她暗暗给自己打气。 卫先生说起过此种瘟疫又名天花，从感染到发作有二十天的时间，在这期间，她和胡治生一定要找出遏制的法子才行。 好不容易等到天放亮，禅心大师和太后神情凝重前后从密室出来，东方铭上前朝太后行了三拜九磕的大礼，声音嘶哑：“母后，朕请立义德王为太子！” 凝视着对方憔悴且无血色的面容，太后眼底有泪光闪闪，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见太后看着自己一言不发，以为对方不信，东方铭嘴角勾起一抹悲凉。目光转而落在旁边的公主身上，淡淡道：“我大楚律例并无女子不能为帝之说，如今各位重臣皆在，如母后同意，朕亦可立即下旨立昭阳为皇太女。” “皇上此言极是，”话音刚落，太后便微微颌首：“如今太子吉凶未卜，为安抚民心，哀家认为义德王尚幼，不若改立嫡长公主为皇太女。” 说完她一脸慈爱朝假公主伸出手：“昭儿快到哀家身边来！” 皇太女？！没想到太后竟然放弃支持义德王让公主继位，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众目睽睽，假公主亦吃了一惊，继而眼底有狂喜一闪而逝，紧走几步到太后面前一脸惶恐跪下，称自己无德无能，不敢当此大任。 “公主此言差矣！”老僧目光在她面上凝了凝，双手合十：“大楚律向有立长立嫡之说却未指明男女，依老纳看，公主身为先皇嫡血再合适不过。” “可喜可贺，我大楚后继有人。臣等参加皇太女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其话音刚落，端木平却是率先高呼出声，紧接着众大臣齐齐行礼。 昭娘朝某人看了一眼，见对方朝自己使眼色，不由嘴角微勾，亦随着众人行大礼。 “哈哈，皇太女！我是皇太女”看着自己面前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假公主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心里狂笑不止。 想想也是，这大楚天下即将是自己的，能不高兴吗？ “老僧观天相大楚面临大劫，急需皇室嫡血随老纳闭关祈福九九八十一天，义德王年幼不谙世事，唯有皇太女殿下当此大任了！” 正在狂喜，岂料老僧又说出一番话，她不由瞬间呆立当场。 “敢问大师，祈福一定要嫡血方可？八十一天见不着这丫头，这岂不是要哀家的命？”将她的神情纳入眼底，太后看向老和尚。 眼底浓浓的不舍被假公主看得一清二楚。 老僧眼皮也不抬，淡淡道：“依老纳看，皇太女祈福保大楚平安，将来登大位臣民只会更加敬服。” 此言一出，假公主再无二话，当即表示自己愿意即刻随对方入寺。 在她看来，反正目前城内外瘟疫蔓延，皇后又虎视眈眈恨不得吃了自己，倒不如先避开一段时间，回来再名正言顺当皇太女。 到时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将东方铭的身世公布，然后自己顺理成章成为女帝。 第588章：用意 见其答应，昭娘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 以她的聪慧又如何看不出太后已和禅心大师是有意将小乔带走不让其再在宫中生事？ 如今对方顶着自己的身份，封对方为皇太女便是封自己。 想到这里，她不禁暗为何钊当初的预言称奇。 “和公公立即知会何致远着礼部为皇太女准备出城銮驾，并昭告天下。另，定国公听旨” 东方铭眸子闪了闪，立即下令。 “老臣在！”突然听到叫自己的名字，宇文定远愣了一瞬，连忙上前几步。 “父皇遗愿是天下一统，朕命你即刻率十万禁卫军奔赴炎河，余护军为先锋随同一道前往” 老天，皇上这是不顾一切要和平律人决一死战了哇！ 刹那间，现场一片静寂。 就在这时，有侍卫匆匆进来附在东方铭耳边低语。 “岂有此理！”下一瞬东方铭勃然大怒。 “如此说来城外流民中尚有平律奸细做内应，掳了太子没有达到目的便来了这一招。素闻平律国主行事残忍，即使归降只怕也是任人鱼肉。士可死不可辱，咱们和他拼了！” 得知平律国主扬言大楚若退兵归降就让人送来瘟疫解药，一时间所有人怒气冲天，群情激昂。 “内应？！依本宫看有人分明故意将奸细引入宫内，幸好皇叔发现及时将其关了起来，否则还不知道酿成什么大祸呢！” 假公主突然朝昭娘瞥了一眼凉凉开口。 你说阿完？！她的话让东方铭一愣。 “不是她还能有谁？”假公主嘴角勾了勾。 听其语里的意思阿完执意入宫一定没安好心，东方铭眉头蹙起 “倘若真是如此，她完全有机会直接向朕和太后下手，又何必盯上那些人无足重轻的流民？” “再说了，她与太子形影不离，为休非让人将人掳走而自己却留下？” 假公主无言以对，昭娘脑海里却突然有亮光一闪而过 多年前平律人差点被此种瘟疫灭国，而卫先生仿佛说过但凡感染过此疫活下来的人便可治疗此疾 思绪转到这里，她不动声色握住太后的手在其手心划了几下。 “昭儿如此身份不同以往，为避免再有人暗行不轨，你赶紧回宫收拾一下即刻与禅心大师入山！” 明白她的用意，太后随即朗朗出声。 见其担心自己这个皇太女染上瘟疫，假公主暗暗高兴，连忙行礼随那个何致远退下。 等她一走，昭娘“噗通”朝东方铭跪下：“陛下请速将阿完带来，或许解除瘟疫的法子就在她身上。” “莫非你也认为那丫头是奸细？”东方铭脸色大变瞪着她。 “阿完不但不是奸细，或许她还将成为大楚的救命恩人。”昭娘摇摇头。 “救命恩人？！”众人一头雾水。 少女侃侃而谈：“阿完是平律人，算算年龄应该经历过当年那场瘟疫，只要感染此疾却能存法下来，其便是遏制瘟疫的关键” “小施主果然聪慧无敌！”话未说完，站在太后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僧连连点头，出口赞叹。 “还请大师名示”众臣一听不约而同提出请求。 “阿弥托佛！”老僧双手合十，笑眯眯看向眧娘：“小施主身怀绝世医术且慧质兰心，快给各位解惑吧！” 没等昭娘回答，突然殿外有嘈杂声传来，太后蹙起眉头：“何人在外喧哗？” 顺公公一路小跑到门外，片刻进来：“陛下，娘娘，是凤阙宫的小太监，说皇后浑身高热不退，请昭和郡主过去看看。” 高热不退？！这不正是痘疮瘟疫的前兆么？众人皆是一脸惊骇。 2 第589章：后薨 担心瘟疫在宫内蔓延，凤阙宫立即被隔离开来，除了昭娘和太医，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想着对方好歹是自己的皇后，原本东方铭打算进去看看，奈何一帮大臣坚持不允，只好作罢。 得知皇后染上瘟疫，假公主暗暗高兴，收拾好东西只带了一个侍女阿环欢天喜地出城。 在她看来，此疫无治，估计等自己回来对方已经命赴黄泉。如此一来，这世上再无知道自己底细的人，以后可放心大胆当皇太女，做女帝。 闻讯而来的宇文琅玕万般不舍其离开，但对方已经身为皇太女他身为臣子自是不好多说什么。 “玕哥哥一定要等昭儿回来”想着数月不能与心上人见面，假公主亦红了眼圈，与其挥泪告别。 “总算走了！”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国公爷和宇文琅琊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神情皆有些放松。 或许长时间二人不见面，宇文琅玕那份眷恋会减轻一些，到时知道真相会不至于太难过。 到底是嫡亲孙女！见太后站在城墙上怔怔看着被队伍簇拥着的銮驾消失在暮色中，东方铭心头有些发酸，闷闷道：“母后回宫吧，这里风太大当心受凉！” 母子二人一路无话回到长乐宫，他正要告辞，太后却一眨不眨盯着他：“皇儿，方才临行前老和尚和你说些什么？” “禀母后，禅心说成儿有惊无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据实相告，心里却隐隐作痛：不死又如何？活着还不是废人一个。 将他眼底的暗色看得清楚，太后眉头凝了凝：“既然如此，你是否后悔将这太子之位给了昭阳？” 后悔？！东方铭对上她的视线苦苦一笑：“母后觉得儿臣有资格后悔么？” “你你都知道些什么？” 太后脸色一变，手中的罗帕不自觉攥紧。 “儿臣好累！”东方铭怔怔看着她，答所非问。 不等太后说话，突然有沉闷钟声传来。 一声接一声，不多不少正好六下。母子二人瞬间面无人色。 帝崩殂，钟声连续敲三次，每次三下。后薨，则是连续三次，每次两下。 “陛下陛下啊皇后娘娘薨了！”下一刻，殿外传来呼天抢地的哭喊声。 “薨了？！才刚发病怎么走得这么快？” 东方铭失魂落魄，太后亦是震惊不已。 “娘娘其实早就发病，只是一直以为惦念太子悲伤过度并未放在心上，导致身子太过羸弱才被弥漫空气中的病毒趁虚而入” 少顷，昭娘出现在二人面前，拜伏于地，哽咽说出其中原由。 太过羸弱？！想起之前对方一直脸色不好自己却并不在意，东方铭心痛不已。 儿子失踪自己心痛欲绝，而对那个女人来说儿子就是命根子，其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由于皇后一直深居简出，平时也只有小安子随侍左右，但昭娘和一众太医依然坚持将凤阙宫所有侍卫宫女送往城外隔离。 而小安子则哭得几近失声，自请出宫担负焚皇后遗体重任。 念其一片忠心，东方铭问他有何要求。 小安子想了半晌，说自己自幼被送入宫，想回老家看一眼，然后便回来为娘娘守陵。 东方铭自然一口应允，还赏了他不少金银财宝。 第590章：一场戏 翌日一早，广福寺便响起凄婉悠远钟声，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七下。 此大丧之音乃国丧是也，尽管忌惮瘟疫，但所有臣民俱穿麻戴孝跪于门外为皇后送葬。 身为皇帝的东方铭亦一身素缟率所有文武大臣站在城墙上目睹皇后尸骨在城外一块空地上火化。 “对对不起！请原谅阿铭只能这样送你走，等成儿平安归来我父子二人皇陵再去祭拜” 远远望着小安子朝放置灵柩的马车三拜九磕后亲手将堆放四周的柴火点燃，冲天大火映红了半边天，东方铭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按理说对方身为皇后，是自己儿子的娘亲，却偏偏死于这样一个非常时间，为了不引起百姓的恐慌，不得不采用这样的法子，连个至亲送葬的人都没有。 有些胆大看热闹的流民亲眼目睹那个小太监流着泪将灰烬一点点装入一只陶罐中，又有城墙上皇帝率文武百官遥遥跪拜，均对皇后染疾身亡深信不疑。 已经置身广福寺的假公主更是欣喜若狂，觉得老天都在帮自己，怎么也想不到这不过是昭娘和皇后精心策划的一场戏而已。 遥望抱着皇后骨灰罐子的小安子坐上马车往皇陵方向而去，一路频频撩开车帘回首朝城墙上张望，她咬紧了芳唇，那天在凤阙宫的一幕清晰再现 彼时以为皇后已经感染瘟疫，那些太医均聚要殿外不肯进去。而她仗着自己服食过还魂草和长生果，便自告奋勇进去为皇后诊治。 待她随着小安子走过豪华空旷的大殿进入皇后的寝宫，见躺在床上的女人双目紧闭，虽然面色苍白神情有些痛苦，但气息平稳，根本就不似高热患者的样子。 她眸色沉了沉，素手一翻轻轻搭上对方露在外面的皓腕。 “老天，是滑脉！”感觉指腹下对方脉象搏动流利，尤如珠子在碗里转动一般，她低喃出声。 滑脉？难道娘娘有了身孕不成？旁边的小安子吃惊地张大了嘴。 虽然他是个太监，却也知道女人怀孩子没有男人是万万不可能。可自他来服侍娘娘，陛下就从未迈进凤阙宫一步，这孩子从哪里来的？ 滑脉？！你确定？皇后亦猛然睁开眼一把抓住昭娘的手。 “嗯，小女确定！脉像显示胎儿已近两月。”昭娘嘴角一勾，重重点头。 太子刚刚出事皇后就有了喜脉，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不，你看看这个再下定论。”皇后摇摇头，将另一只手腕伸到她面前。 见其神情凝重，昭娘连忙将其衣袖捋起，眸子倏然瞪大：“金蚕蛊” 对方整只手臂呈淡金色，很明显是被人为将蛊毒压制到这一处，否则自己方才把脉时不可能察觉不到其体内的异样。 “你竟然连这也知道，难怪那个小贱人视你如眼中钉。”皇后眼底的喜色一掠而过，赞叹道。 小贱人？！昭娘眉头蹙了蹙。 联想到之前小安子说公主惹皇后生气之事，只一瞬她便有了答案，却不动声色，装出一脸震惊看着对方：“娘娘怎么会” 皇后避而不答，只问她能否保自己腹中胎儿平安。 待昭娘点头，她喜出望外，竟然“噗通”跪下：“昭和救我” 第591章：交易 慌得昭娘和小安子连忙去扶。等对方在椅子上坐下，昭娘一眨不眨对上其视线：“救娘娘本臣女份内之事，还望娘娘明示下蛊者是何人。” 昭阳公主？！尽管早有预料，但从对方口中说出这四个字，依然让她大吃一惊。 “公主心肠怎么如此坏？”旁边的小安子一脸怒气。 皇后当然不会对昭娘实话实说，只说公主对她下蛊逼其为她做事。因为担忧皇上和儿子的安危，她不得不暗中替对方做一些违心之事。 “昭和你有所不知，她因为嫉妒你被胡太医收为弟子，非逼本宫除掉胡治生，本宫被逼无奈，只好暗中重金购得假死之药” “原来如此！”等对方说出自己被公主下蛊威胁对胡治生出手，然后又让心腹递消息给阿完，昭娘恍然大悟。 随即朝其行了个大礼：“谢谢娘娘救了老爷子一命！” “本宫从不无缘无故帮人。只所以这样做，不过是想与昭和做个交易而已。” 对方凝目看她半晌，樱唇微启。 交易？！昭娘眉头轻蹙，随即从怀里摸出一粒碧绿剔透的丹药递过去。 “幸亏对方并未想立即置娘娘于死地，此药乃还魂草所炼制，娘娘服下蛊毒立解，且对方察觉不了。” 听她说此蛊又有子母之分，倘若对方直接以子蛊下之，只数个时辰便必死无疑，皇后一脸惊骇，忙伸手接过药丸看也不看，当即送往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看着手臂上金色渐渐消退恢复肌肤莹白本色，皇后一脸狂喜紧紧握住昭娘的手，连声道谢。 昭娘嘴角微勾：“既然娘娘已经无事，臣女当立即去禀告陛下和太后娘娘” “不，”皇后毫不客气打断她的话。“你接下来必须要让本宫死，否则公主背后的黑手不会放过你我二人，或许说她会做出更可怕的事。” 黑手？！娘娘指的是昭娘眉头猛然一挑。 “这还用说吗？”皇后神情变得有些扭曲：“以昭阳一己之力哪敢有这样的胆子来威胁我这个皇后婶婶？倘若没有猜错，她身后一定还有别的势力。” “莫非娘娘要去找太子殿下？” 听其趁小乔出宫想假死离开，昭娘上下打量着她弱不禁风的模样。 倘若宫中还有小乔幕后黑后，一旦发现皇后体内蛊虫被解，只怕会有更加狠毒的举动。 我可怜的成儿！听她提起太子，皇后肝肠寸断，眼泪扑簌簌往下落：“正因为成儿已遭不测，本宫才要不顾一切保住腹中这个” 说到这里，她泪眼婆娑握住昭娘的手，眼底是无尽的后悔：“你是个好孩子，成儿果然没有看错人，可惜他没那个福分” 见对方提起当初退婚之事，昭娘神情极不自然，连忙轻轻挣脱对方，说愿意帮忙。 “要想离开，眼下瘟疫是个极好的机会，只不过需要有人从中配合”她目光往旁边小安子脸上瞥了一眼，淡淡道。 无论三皇叔身世如何，总归是皇祖母的亲骨血，对方腹中的孩子与自己也有血缘关系，她不能袖身旁观。 皇后与自己说如此隐秘之事丝毫没有避着小安子，想必是极其信得过的心腹，她说话也就不再拐弯抹角。 第592章：有救了 不说皇后在小安子的掩护下顺利离宫。有其染上瘟疫死后被火化在前，再加上整个凤阙宫的人都被送城外隔离，那些被瘟疫波及的百姓也变得坦然起来，不再如之前那般视被隔离如洪水猛兽。 而风云阁以朝廷名义耗费巨资将城外一个小镇的人迁往别处，然后将那些感染瘟疫的患者集中此处，不但提供一应吃住，还请了专门的大夫照顾。 据说那个领头的大夫医术十分精湛，在其精心诊治下，一些虽然有高热却并非染上瘟疫的患者很快就痊愈被送往另一个安置点观察。 得知朝廷正在钻研破解瘟疫的法子，再加上国公爷重新率兵出征，大有不灭平律不回还的架式，人们不安的气氛开始慢慢消除。 因为皇后突发意外，等阿完被放出来已经是瘟疫爆发第四天，往城外去的患者越来越多。 得知太子和杨远命殒炎河，现在广陵城瘟疫爆发，某女泪如雨下，双膝朝东方铭跪下：“他们原本是为捉拿阿完而来，却牵连到了太子殿下倘若阿完不逃来广陵就不会” “现在这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朕只问你是否感染过痘疮？”东方铭打断她的话。 虽然昭娘经过认真检查说他身体好得不能再好，但一想起之前皇后曾带疾服侍自己一整夜，他心里就不安到了极点。 于他来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身世还未搞清楚，还没有见到唯一的儿子平安归来。 “嗯，得过！当时哥哥退烧后阿完跟着发高热，爷爷不敢再求助于人，便带了我们兄妹逃到大漠深处，祖孙仨每日以沙棘果为食，居然躲过一劫。” “大楚有救了！” 昭娘眉头尽展，拍手叫好。 当即以银针取其血液，然后又让宇文琅琊带人潜入城门从那些已经长出痘疮的人身上挤出痘疮浆液，然后与阿完的血液混合，再以棉花醮取塞入部分体质强壮的士兵鼻孔中。 “简直是胡闹！这样岂不是传染的人更多了？” 她的举动让一帮太后勃然大怒，丝毫不顾太后和陛下就守在外面。 “各位大人有所不知，这叫以毒攻毒。尔等留意观察，只要我们六个时辰内身子发热，此次瘟疫就能被遏制。” 说完，昭娘亦将蘸了痘疮浆液的棉花塞入自己鼻孔内，然后静静躺下合上眼很快进入梦乡。 这些天她实在是太累了，必须要好好睡一觉。 “那丫头怎么还没有醒来？” 眼看沙漏里面的沙粒渐无，守在外面的太后急得坐卧不宁。 “娘娘，时辰还未到呢！”顺公公看了一眼神情诧异的东方铭急忙解释。 “不行，哀家要进去看看”太后终于沉不住气，不顾一切朝用作试验的那幢屋子走去。 “母后不可！”东方铭一把拉住她。 太后回头静静看着他，一脸笃定：“一道进去吧，如果哀家没有猜错，哪怕再厉害的瘟疫，你我母子都不可能被传染。” 得知自己那次吐血昏迷后，胡治生给自己服下了昭娘冒着生命危险采到的，珍贵无比的还魂草炼制的丹药，东方铭又惊又喜 难怪那次吐血醒来整个人跟年轻了二十岁似的，当时还以为是胡治生行针的缘故，没曾想都是那丫头的功劳。 如此看来，之前的担忧的确是多虑了。 第593章：脉息有异 母子二人不顾众人阻拦径直来到昭娘所在的屋子。 见他们进来，一直守在榻前的阿完连忙站起来，神情有些惶恐不安。 因为杨远之事，周氏已是伤心得卧床不起，昭娘第一时间便将翠儿和小纨两个丫头遣去照应，是以只有她一人衣不解带守在这里。 “昭儿怎么样？”看出她的不对劲，太后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扑过去紧紧握住昭娘的手。 几个太医吓得连忙跪了一地：“启禀陛下、娘娘，其他人均先后发热但精神尚可，眼看六个时辰过去，但郡主却迟迟不肯醒来，且脉息有异。” “脉息有异是什么意思？” 见昭娘露在被褥外面的小脸忽而烧得通红，汗如雨下。忽而面色煞白，眉毛结霜，东方铭心里也开始发慌，沉声喝道。 皇帝发怒，一帮人吓得齐唰唰跪下，为首的大着胆子重重磕头： “郡主脉息时有时无，身子也忽冷忽热，看上去明明是垂死之兆，但其气息却又与常人无异，臣等医术浅薄，倘若胡太医在以九针引穴……” 垂死之兆？太后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身子软软倒下，吓得旁边的东方铭和阿完连忙左右扶住。 “还九针引穴！尔等明明知道胡太医已不在人世，说这样岂不是空话？来人哪，将这些无用的家伙给朕乱棍打死” 东方铭怒不可遏。 这段时日观察下来，他隐隐觉得这顾昭娘和自家母后之间十分古怪。虽然一时间猜不出什么原由，只看现在一听对方有性命之忧就急得这般样子，倘若真有个好歹…… 念头转到此处他不敢再往下想。 先是太子出事，然后皇后薨，如果太后再有个什么好歹，只怕自己坐上这皇位当真是触了天怒。 “且慢！”正在发怒，阿完突然抿抿嘴，一把拉住他：“陛下，胡太医还活着，他还活着呢！” 活着？！明明看着气息全无的人，怎么会活着呢？东方铭震惊不已。 待问明胡治生被昭娘拜托风云阁的人救走，来不急不想，立即让人通知余护军前来见驾。 “昭儿”匆匆而来的某人见榻上人儿无论如何也不醒，急得悲怆大叫。 这几天因为忙着做出征准备，再加上瘟疫救治事务烦杂，想着宫里有太后照应便关心得少了些，没想到竟然筹成大错。 “别叫了，你赶紧去风云阁找那位和你同姓的余主事让胡治生回宫，眼下只有他会九针引穴之术能救昭儿……” 见其只知道抱着昭娘落泪，阿完连忙上前用手去拉他的手。 “呃”这一拉不打紧，被对方的小手握住手腕，某人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的恶心袭来，连忙甩手挣脱，捂住嘴闪到门外大吐特吐起来。 “他这是怎么啦？”突然的变故看得众人莫名其妙。 “许是这些天累着了也说不定！”好不容易回过神的太后连忙帮其掩饰。 之前自家孙女说起过宇文琅琊不能碰别的女人她还只当是笑话，没想到果然有这回事。 “臣失礼了！这几天的确是没有睡好……”直吐得面色发青的某人接过顺公公递来的水漱了漱口，一脸惶色赔罪。 第594章：不是外人 知道其准备出征事宜几天未曾合眼，东方铭倒是十分感动，打消了质问胡治生之事，只是让他赶紧去把胡治生接回来再说。 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为何一接近自己就呕吐，而太子和东方铭等人接近自己却又没有丝毫异常？并且好巧不巧两人都姓余！ 望着某人瞬间消失的方向，阿完下意识抬手在鼻尖下嗅了嗅，面色微微发白。 风云阁那个令她一见钟情的余主事她可是让撒巴宁特意打探过，姓余名朗，年方二十，未有家室。 其之所以能够当上广陵分阁主事，皆因为弟弟是阁主钟爱的义子。而昭娘曾经出手救下的人正是那位尚不知姓名的兄弟。 余朗、余生……两个人名字听起来是如此相似也就罢了，那身形以及那捂嘴呕吐的样子怎么看都是如出一辙。 她敢打赌，倘若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只看其背影，绝对会让人误以为是孪生兄弟。 可是，倘若这余生真是风云阁阁主的义子，又咋成了国公府一个小小的护卫？ 不说阿完在哪里暗自琢磨，一个时辰后，胡治生随宇文琅琊快马加鞭入宫。 一道而来的还有久不露面的芸姑。 “昭儿……昭儿啊！你这样让奴婢如何向九泉下的夫人交待……”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少女，芸姑扑上去号啕大哭。 “芸姑你且让开，让老夫行针，再晚只怕心脉就要爆裂……” 胡治生顾不上给太后和东方铭请安，把脉后神情凝重，快速从怀里取出金针。 心脉爆裂？！一句话吓得芸姑倏的闪身离开。 男女有别隔衣行针原本就有难度，再加上皇帝和太后又在一旁边看着，等胡治生好不容易将金针扎入几处大穴，浑身早已被汗水湿透。 “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实际上是体内蛊虫余毒未曾除尽，此次遇上瘟疫病毒等于引燃星星之火，倘若不是其服食过还魂草，正好又教了老夫九针引穴之术，只怕……” 听其说起昭娘体内有两股气息在纠缠不休，自己再晚来两个时辰后果不堪设想，众人皆是一脸后怕。 “现在昭儿可还要紧？”看着榻上人儿眉头依然紧蹙，宇文琅琊急切追问。 胡治生沉吟一瞬间，说需要人运内力为其全身按摩调息，将余毒排出来。 “这等事自然非在下莫属。”某人一听连忙上前。 东方铭让一干太医退下，想想自己留下了不太合适，转身欲走，太后去伸手拉住他，淡淡道：“又不是外人，皇上且留下。” 不是外人？！东方铭心里猛然“咯噔”一记。 明明就是外人啊！难道母后是指其与阿嫣的姑侄关系吗？ 不说他在那里疑惑，芸姑和阿完赶紧一左一右将昭娘扶得坐起，然后宇文琅琊盘腿坐其身后，双手紧贴其背心处，然后调息运气，将自身源源不断的内力传入其体内。 眼瞧着昭娘头顶已经冒出缕缕白雾，薄薄的内衣明显看出后颈疤痕处有墨黑汁液渗出，但其面色亦不见好转，眼睛也不见睁开，而宇文琅琊身子已经是摇摇晃晃，明显一副不支的模样。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胡治生急得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第595章：掩盖什么 “列祖列宗啊！请你们在天之灵保佑这孩子吧！” 太后已是手脚发软，站都站不起来，索性坐在凳子上双手合十低声祈祷起来。 列祖列宗？！母后莫非糊涂了不成，竟然让祖宗保佑一个随便封的外姓郡主。 站在她身旁的东方铭听得清楚，心里说不出的诧异。 如果没有记错，皇太女昭阳出城时对方可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掉，反而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想着，他的目光落在榻上那个紧闭双目的少女脸上。 可惜了，倘若没有那一道可怖的疤痕，这张脸简直比当年的太子妃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倘若……倘若…… 他心头莫名一顿。 对方医术精湛甚至超过胡治生和一干太医，想必去除这疤痕亦不是什么难事。按理说没有哪个女子不爱惜自己的容貌……会不会是有意而为之…… 有了这样的念头，他下意识上前两步，细细打量着少女即将闭着眼也清丽出尘的眉眼。 经过汗水的反复洗涤，此时对方面容不复之前肤色暗黄苍白，肌肤犹如刚熟透剥壳鸡蛋一般，莹白如玉，而额头上那道疤痕的位置只差一丁点就伤及眸子…… 再看其后颈那伤处位置，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年阿嫣那地方长着一粒鲜红漂亮的朱砂印记。据说是唯有顾家嫡女才会有胎印。 怎么觉得这丫头试图掩盖什么似的？ 思绪转到这里，现看看正虔诚祈祷的太后，他只觉得脑子里有亮光一闪而过，速度快得他根本抓不住。 “呜呜……姐姐……” 就在众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殿外突然传来孩子哭着叫姐姐的声音。 “天佑”听到宝贝孙儿的声音，太后拼尽力气站起来。 “娘娘，义德王要进来找姐姐！”少顷，外面传来顺公公的声音。 “快，快让他进来。” “母后万万不可”担心小家伙染上瘟疫，东方铭连忙阻止。 自从知晓自己和儿子并非皇室嫡血，东方家嫡系就天佑一根独苗，自瘟疫爆发，他特意让皇室精卫对这个侄子进行全方位保护，不得有半点闪失。 知道其在担心什么，太后眸子凝了凝，说天佑亦服食过还魂丹，瘟疫不足惧。 都服食？她的话让东方铭有些发怔 难不成这顾昭娘入宫就是冲着母后、自己还有天佑而来的？ 仔细想想，先前众多太医对义德王患病皆一筹莫展，偏偏对方一副药方就药到病除。接着自己吐血昏迷，也是对方给的还魂丹，就连这九针引穴之术亦是其教给胡治生…… 正疑惑间，义德王东方天佑已经随顺公公步入室内。 “姐姐” 看到榻上紧闭双眼的少女，东方天佑瞪大了眼。 听其说数个时辰前脑子里有个声音不停催促他赶紧去见姐姐，晚了就见不着，众人面面相觑。 “天佑，昭阳姐姐去寺庙祈福了啊！”东方铭连忙蹲下身子想去抱他。 没等他靠近，“咻”的一声，东方天佑怀里有道白光弹射而出，把他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凝目一看，那只叫做小迷糊的灵宠已经赫然落在昭娘的肩头，正“吱吱”急促乱叫。 “昭儿有救了！”已经精疲力竭的宇文琅琊倏然睁开眼，一伸手将其捉住，欣喜大叫。 第596章：可算醒来 “你竟然懂兽语？” 听其说小迷糊能够救昭娘，东方铭一脸惊异打量着他。 兽语？！某人一愣，连忙摇头。只说自己曾经读过一本古书，书上记载有些灵宠会在主人遇到危急时能救主，便想着或许这小迷糊也可以的。 似是听懂他在说什么，小迷糊不停朝他点头。 紧接着，小东西四下张望，突然窜到胡治生放在桌上的医药箱拼命拔拉起来。 众人正不解其意，小萌宠举起爪子，赫然抓着一把用来疗伤用的小小的刀片。 “你可是要放血给你家主子喝？”突然想起之前这家伙喝昭娘血的事，胡治生瞪大了眼。 “吱吱吱吱……”小迷糊拼命点头。 “让我来吧！”宇文琅琊一跃而起。 下一刻，小萌宠的爪子被其用刀片轻轻划开，鲜血一滴滴被芸姑用银碗接住，看看差不多有小半碗，胡治生忙说可以了，取出止血药要给其敷上。 但小萌宠却是将身子一闪，一边伸出细长柔软的舌头舔伤口处，一边不时抬头瞪着双碧蓝清澈的眸子朝正小心翼翼给昭娘喂鲜血的某人看。 “老天，竟……竟然是蓝眼雪狐！”见其伤口眨眼结痂直至复原，东方铭脱口而出。 大约是太过激动，他声音有些打颤。 “没错，它就是天底下绝无仅有，与主人共生共荣的，被称为雪域圣物的灵狐。”见其识出小迷糊来历，太后不再遮遮掩掩，索性点头承认。 “可明明宫廷史书记载，东方始祖预言千年后东方家血脉会得到蓝眼雪狐，则天下一统之期已到……” 得知小萌宠是风云阁阁主义子感激昭娘当初救命之恩所赠，东方铭一脸不敢置信看着那个被宇文琅琊抱在怀里的少女。 服食灵狐鲜血后，此时对方眉头不再紧蹙，蝴蝶羽翼般的睫毛微微扑闪着，红润如海棠唇微微的翘起，神情极为恬静。 最最关键的，额头的疤痕竟然也在慢慢变淡。 “耶，小迷糊你好棒，姐姐果真醒了呢！”不说他心里掀起滔天波浪，东方天佑突然拍手欢呼起来。 “咦，你怎么在这里？” 下一瞬，昭娘慢慢张开眼，一脸懵懂看着眼前某人放大的俊脸。 “昭儿你可算醒来了，哀家这把老骨头可经不得这般折腾惊吓。” 太后喜极而泣，上前紧紧抱住自家孙女。 自从知道孙女才是带大楚走向辉煌，一统天下的命定之人，她的心一直七上八下，生怕其遭到那个小乔以及宫中黑手的暗害。 虽然在禅心大师的协助配合下找了个再合适不过的理由将那个小乔带出宫，但其背后的势力尚未可知，致使她还是不敢与昭娘光明正大相认。 “让娘娘受惊了！小女现在并无不适，只是不知其他人情形如何？” 抬手替对方抚去脸上的泪水，昭娘亦是含泪微笑安慰。 目光落到爬在床头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小人儿，她伸手握住对方的小手：“小王爷身子可好？” “昭儿姐姐好，天佑就好！”小家伙摇晃着她的手咧嘴直笑。 “昭儿，如你所愿，他们都好着呢。陛下和太后娘娘可是一步不离守了你一整夜，为了给你行针，胡太医也赶回来了。” 担心昭娘说错话，宇文琅琊连忙朝她使眼色提醒。 陛下，胡太医？！昭娘猛然一怔，目光四下寻找。 及至看到身后的那对男女以及沉着脸看着自己的东方铭，她直接傻了眼。 第597章：真是窝火 “对不起，当时你的情形太过危急，太医们又束手无策，我只好”这时，阿完小心移过身子小心翼翼朝她解释。 知道对方也是迫不得以，昭娘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当即起身下床冲东方铭跪下：“臣女有罪！” 胡治生亦跟着跪下。 见孙女刚醒过来就下跪，太后一脸心痛去扶：“你有罪哀家岂不是也落了个知情不报？” “娘娘，请容昭和与皇上细禀原由可好？”觉得此时不是说出所有真相的时候，昭娘连忙在其手心划拉了几下。 收到孙女的暗示，太后只好缩回手。 此时很多时还不到挑明的时刻， 东方铭一脸隐忍，淡淡看向太后和宇文琅琊：“搞了半天，原来母后和余护军都是知道胡治生假死之事？” 其声音已经是隐有怒气。 想想也真是窝火，一帮人在自己眼皮底下上演一场移花栽木的戏码，当真把自己这个皇帝不放在眼里了吗？ 不清楚昭娘到底如何解释这件事，宇文琅琊只好硬着头皮跪下。顺公公在太后的授意下赶紧带着东方天佑和芸姑退到门外。 “陛下，此事与阿生无关，他奉皇命协助操办葬礼，但对假死之事一概不知。” 有些庆幸对方并没有将自己和某人分开问询，昭娘当机立断为对方撇清嫌疑。 明白昭娘是在暗示自己装做不知道，宇文琅琊知道其已经有了对策，一颗心瞬间放了下来。 太后则一脸坦然说事后昭娘向她禀报过，但想着宫中黑手不明，就没有声张这件事，想等个合适的时机再说。 “哦，那昭和你说说为何要撒这弥天大谎？”东方铭沉下脸瞪着跪在地上的少女。 不是他不给太后面子不让其起来，实在是觉得这丫头小小年纪胆子未免太大，竟然连他这个皇帝也敢骗。 昭娘抬眼对上他的视线，一五一十把当初的情形说了一遍。 “对对，那张纸条还是阿完亲手拿给昭儿的”某女在旁边将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一般，也详细说了当时在御花园遇到的诡异事。 “纸条可在？”东方铭一脸不信。 以顾家嫡女得到胡太医的青睐，太后的喜欢以及那次惊马事件，倘若真是公主下的毒手，以其在胡太医下葬时的开棺悼念的举动，绝对不可能多此一举来玩这一招。 见其不相信自己所说，昭娘当即让宇文琅琊将自己挂在屏风上那件大氅取来，从衣袋里摸出那张折叠齐整的纸条递给东方铭。 展开纸条，东方铭眉头不由一挑 笔迹竟然如此熟悉！ “陛下，臣女不敢有丝毫撒谎，当时并不相信，但后来把脉发现师父确实还隐有脉息，想着救人要紧，便孤注一掷将错就错把人带出宫外，然后求了风云阁的人暗中协助。” “因为事关重大，是以小女连阿生都瞒住，回宫后先禀报了太后娘娘。” 瞅对方盯着纸条发愣，知道对方极有可能认出了皇后的字迹，昭娘说完朝太后瞥了一瞬。 “昭儿说得极是，彼时因为太子失踪，哀家担心宫内有黑手，如声张此事会打草惊蛇，便暂且压了下来。” 明白孙女的用意，太后适时接过话头。 第598章：大惊失色 “尔等都起来说话。”怔了半晌，东方铭终于开口。 “谢陛下！”一众人齐齐起身。 东方铭目光落在昭娘脸上：“昭和，此间都不是外人，你实话告诉朕，皇后可真是因瘟疫离世？” 不是外人吗？太后心里咯噔一记，目光下意识往旁边的阿完脸上瞥了一眼，总觉得儿子已经知道些什么。 见其果然怀疑到了皇后身上，昭娘眸色暗了暗，说皇后染上瘟疫是真，且体内早已被人种下蛊虫，二者交融致发病极快，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话已至此，胡治生亦上前一步：“不但如此，当初义德王和陛下之所以身子不适，臣等一直查不出病因都是蛊在作祟。倘若不是昭娘阴差阳错在临海黑龙潭采得还魂草，只怕无回天之力。” 蛊虫？！东方铭大惊失色，看向昭娘的神情多了几许恐惧和复杂。 当初自己诬陷太子哥哥不过让顾子复收买太监在地下埋些木偶纸人之类，这蛊虫难不成是顾家早有二心想将东方一族一打尽？ 可是，顾昭娘为何偏偏与顾家作对出手相救东方一族？ 还有，这施蛊之人赫然害死皇后，倘若其还在宫里，自己岂不是迟早任人鱼肉？ “因臣女未能及时救助皇后娘娘，还请陛下恕罪”正暗暗心惊，昭娘又补充一句。 得知其冒着生命危险得到的还魂草炼制的还魂丹已然用尽，东方铭苦苦一笑：“昭和何罪之有！” 想想也是，倘若不是这丫头适时出现，只怕大楚危矣。 “好啦！事情也问清楚了，赶紧让昭儿歇息一下，至于胡太医死而复生之事还得严加封口，不得传出宫外以防公主祈福分心。” 太后早已是一脸不耐，当即下令。 不能传出宫外？！东方铭眉头微蹙：这话中之意不就是以防被公主知道么！莫非老太太早已洞察秋毫发现了昭阳的不对劲？ 昭娘暗暗庆幸小乔离宫及时，否则今天还真是无从说起。 有了解疫之法，胡太医又得以顺里成章回宫，一时间大楚军民斗志昂扬，齐心协力全民抗击瘟疫。 万万没想到大楚人竟然有了治疗瘟疫的法子，隐在暗处的平律人气急败坏，加大了投放瘟疫病毒的力度。 倘若不是顾忌炎河军营距离平律太近，万一投毒会殃及平律人，估计边防将士也不能幸免。 虽然以毒攻毒的法子遏制瘟疫有效且能根治，但此法见效速度慢，眼瞧着瘟疫向全国蔓延，全国上下人心惶惶。这时天牢传来消息，顾家老太太让昭娘传话要求面见圣上。 “你当真有法子暂解瘟疫扩展？”东方铭一脸不敢置信瞪着面前一头白发的老太太。 “启禀陛下，顾家原本姓固，是血隐长老之后，当年” 事已至此老太太不再隐瞒，说出了顾家的隐秘往事。 血隐？！她的话让东方铭和太后吃惊不小：倘若延陵先祖骨颜阿打就是那位固姓长老，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搞自家人？ 昭娘眸子闪了闪，默然静听。 “老婆子不敢有半句撒谎。”顾老夫人一脸坦荡看着母子二人，说正因为如此，顾家不会对东方先祖的后人下任何毒手。 “之前顾家选择与三皇子合作，亦不过是想扶其上位借机灭平律报延陵人的亡国之恨罢了。” 末了，她淡淡补充道。 第599章：顾家献药 “扶其上位？！果然是你们合谋害死了先帝和太子” 太后一听怒不可遏，冲上前一把揪住其胸前衣襟，慌得旁边昭娘连忙去拉。 “母后息怒！”东方铭“噗通”跪下。赌咒发誓说当时只是出于妒嫉想预取代太子哥哥，但从头至尾没有一丝想害死对方的念头。 “倘若儿臣有半句不实，将死无葬身之地，死后永生永世” 见太后死揪住顾老夫人却回头怒瞪着自己，东方铭举手对天发毒誓。 “给哀家住口！”太后揪住顾老夫人的手不自觉松开，大声阻止对方说出“不得超生”四个字。 早知道这场宫变的真正内情，如今长子已经不在人世，这个好歹亦是自己十月胎生下的亲骨肉，再加上有老和尚之言，她又如何忍心让对方当真落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多谢母后！”凭直觉，母后对自己的态度完全不似以往那般，东方铭既欢喜又激动。 “娘娘，老婆子有法快速缓解瘟疫”见昭娘朝自己递眼色，老夫人适时插言。 “快快说来！”果然，太后和东方铭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来。 老太太说其实顾家多年前以重金收购了一剂民间良方，专治大面积痘疮瘟疫。十几年前平律瘟疫肆虐时，因灭国之恨选择了袖身旁观。 后见天不绝平律人，担心惹了天怒，顾家亦打消了想以投毒方式复仇的念头。 担心此类瘟疫再次爆发，便有意逐年大量收购治疗药材存于冰窑之中以备万一。 “夏枯草煎水连喝三天，便能暂缓瘟疫蔓延传染，但根治估计还需昭娘的法子。” 末了，老夫人补充道。 “对啊！医经上记载夏枯草夏至后即枯。盖禀纯阳之气，得阴气则枯，故有是名。其上端球状部分，煎汤服用确能清热散结，却不曾知晓有如此功效。” 昭娘一听眉头顿时展开，暗叹顾家竟然早留有后手，行事果然缜密。 没想到乡间山森最不起眼，被人当做杂草除去的夏枯草竟然有如此神效，胡治生更是如获至宝，急忙取出笔墨在随身携带的本子记下。 “如此一来顾家非但无罪，朕还要重重赏赐，有朝一日东方一族能大统天下，顾家嫡子当为延陵王，即日起顾家无罪释放。” 等一行人随顾家母子赶至顾府用以专门存放冰块供夏季纳凉所用的地下冰库，看着堆积足足十数间屋子的夏枯草，东方铭大喜过望，脱口而出。 “谢皇上金口封赐！” 顾老夫人喜出望外，当即甘心情愿拜伏在地，表示顾家人一直守护乾坤基座原本就在等候合适的时机将其献给东方先祖的后人。 之所以执意希望顾家女儿当太子妃，不过是想得到大楚皇室更有力的帮助，以报当年平律人的灭国大恨。 “倘若大楚能灭掉平律，老婆子愿意捐出顾家所有的财物，唯留江南和桥祖宅让一家老小暂时容身。” 说完，老太太朝太后和东方铭行了一个大礼。 江南和桥？！东方铭眸色一沉，下意识往昭娘身上瞥了一眼，要老夫人随他借一步单独说话。 单独说话？老夫人怔了一瞬，当即随对方进入旁边屋子。 眼睁睁看着二人一前一后离开，昭娘和太后面面相觑，心里隐有不安。 第600章：一个答案 “老夫人当初可曾亲眼见令孙女自大火中死里逃生？” 屋内，东方铭上眨不眨盯着老夫人，直言不讳。 “嗯，当时还是老婆子亲自将她从儿媳尸体身下拉出”问起这个，老太太有些莫名其妙，如实说了当时看孙女还有口气，连忙请大夫抢救的前后经过。 “如今看那丫头的境遇，岂不正应了福大命大一说？” 末了，老夫人意犹未尽补了一句。 “福大命大倒也说得过去。”东方铭若有所思瞅着她淡淡一笑：“不知老夫人可曾觉得昭娘醒来后与之前有何不同？” 不同？！老夫人眉头一凛，正色道：“昭娘醒来后犹如凤凰涅槃，顾家实属不幸中的大幸。” 凤凰涅槃！东方铭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 顾家嫡女大火后判若两人，彼时太子一再表明心意想重新迎其为太子妃却拒绝得那般决绝，完全不合常理。 还有，公主原本喜欢宇文琅琊却突然改变心意选择纨绔不争气的琅玕，一心置胡治生和顾家嫡女于死地不对，肯定不对 联想到胡治生突然嚷嚷着要收徒，以及太后和东方天佑对昭娘流露的那种本能的亲近，东方铭一时间目瞪口呆。 仔细想想，他自己对这顾昭娘不也是有种特别的情愫么？ 或许对方根本是早知道宫内可怕情形，才特意赴凶险无比的黑龙潭找到还魂草再度回来。 如此在意自己以及太后和东方天佑的性命安全的人，除了长姐东方琳以外唯有侄女东方昭阳。而事实上，自从宫乱过后，对方就一直闭门不出，性情大变，还口口声声说卫先生与侍女小乔不清不白。 而当初暗卫传回来的消息也明明白白说众人看到有十三四岁的少年乞丐抱着一具死尸，以当时大水袭来的情形，对方绝对是凶多吉少。 如那和年就是可怜的昭阳，死不瞑目附身在恰好大火中断气，长相一模一样的顾昭娘身上也不是不可能 越想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东方铭额头冷汗淋沥。 “陛下怎么了？”察觉其神情不对劲，顾老夫人吓了一跳。 “无碍，有些疲累罢了。有件事朕倒是想请教老夫人” 东方铭猛然回神，眸子凝了一瞬却突然提起想给自家公主侄女收集一些失传的古琴名曲当作嫁妆，问其可有此类珍藏之物。 “陛下说笑了，老婆子虽然曾经亦为书香贵胄，但自从家主过世这数十年便一心扑在撑持家业上，根本无闲暇功夫接触琴棋书画一类，嫡孙女昭娘的琴艺全靠故去的儿媳指点” 不知其突然所问另有深意，老太太一时不察，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既忘得一干二净，昭娘那天在花会上的一曲梅花引却偏要说是祖母所教，由此看来她口中的祖母分明是另有其人。还有那天晚上在顾家，那丫头三番五次不顾性命救自己情愿自己受伤 想着，一个答案在东方铭脑海清晰出现，他有些不知所措 倘若自己所猜属实，那丫头救太后和东方天佑也就罢了，为何对自己还是视同亲人冒死相救？ 自己逼死她爹娘，又害她和卫先生落到那般田地，她不是应该恨死自己，应该回来找自己报仇才对吗？！ 第601章：往事（一） 顾家的人已经被赦免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开设延寿堂医馆，为已经患病的百姓提供治瘟疫的药汤。 不但于此，老夫人还命人在城外设立了数十个馒头粥铺，专门救济那些流民。 胡太医则率着一帮太医按昭娘琢磨出的法子对一些尚健康的百姓进行以毒攻毒的“种痘”法，对瘟疫进行彻底根治。 臣相携大学士和御史大人将朝中大事处理得井井有条，端木平和刘俊按东方铭的旨意，率兵对外来人进行彻底搜查，但凡来路可疑者全数抓起来扔进大牢重刑侍候。 听说国公爷再次率兵出征，风云阁更是豪气如云，直接给每个出征士兵家属发百两银子。一时间举国上下群情激昂，有本事的男子争相报名参军。 一切都按计划有条不紊进行着，皇帝东方铭自顾家回来却倒头就睡，一觉睡了三天两夜还未有醒转迹象。 看太后急得魂灵出窍，彻夜不眠守在其龙榻前，昭娘赶紧安慰她没事。 “三皇叔脉息再正常不过，想来是这些天心力交瘁所致，好生休息一下便可。” 说完她朝东方铭的耳朵看了一眼，神情若有所思。 先是儿子出事，随即又失去妻子，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换了任何一个人也招架不住，何况对方八成已经知道自己不堪的身世。 万万没有想到这位三皇叔是真人不露相，睡觉竟然是用耳朵呼吸。倘若不是医经上恰好有记载有龟息法，估计她也会被骗过。 此法是早已绝族的北方狼族首领嫡血自娘胎自带的本事，如此三皇叔的身世来历不言而喻。 “昭儿，你且随哀家来”朝榻上沉睡不醒的儿子看了一眼，太后朝站正发愣的昭娘微微颌首。 彼时屋子里除了东方铭便只有祖孙二人，殿下更早已被宇文琅琊神不知鬼不觉换了风云阁的一干隐卫守着。 “其实成儿还活着！”祖孙二人来到旁边富贵榻边坐下，太后轻轻抚着乖巧偎依在怀里的孙女。 当真？！昭娘猛然抬头。 “嗯！”太后点点头：“老和尚对你三皇叔亲口所说，想必是不会有差错的。” “如此说来，估计那刘俊想必也问过禅心师父。” 想起这些天刘俊遇到自己再不提女儿之事，神情也轻松了许多，昭娘恍然大悟。 “其他事咱暂且不说，一件事埋藏哀家心底数十年，如今不得不说与你知晓。” 太后出言打断她的思绪。 见其神情肃然，昭娘连忙坐直身子。 少顷，屋子里回荡着太后低哑且饱含着浓浓伤痛的声音 原来，当年平律人突然潜入皇宫，乱成一团，宫女太监们只顾着四散逃命。 皇后情急之中只得以香灰涂面，然后换上宫人的服饰，带着一对儿女躲入后院一片假山乱石之中。 当她刚刚把长公主和年方五岁的儿子推入假山一个隐蔽洞口内，平律人已经冲进了园子。 “记住，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许发出任何声，否则咱们娘儿仨都得死。”她严厉嘱咐完女儿，连忙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虽然她如愿引开了平律人，下一刻被那些平律士兵抓了个正着。 看她是个宫女，那为首的男子原本喝令手下放了她，谁知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一眼看出其中的古怪，连忙伸手拦住。 等对方抬起袖子将她脸上污垢擦拭干净，整个人呆立当场，眼底涌起无尽的爱慕之情。 男子回过神立即挥手让一干手下退下，打量着她一身再朴素不过的宫女装束，声音说不出的温柔：“从了我，你将会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情知逃不脱，又惦念不远处假山洞的里的一对儿女，她横下一条心直视对方表示情愿用自己的清白换大楚逃过这一劫，否则情愿一死。 第602章：往事（二） “哈哈！”男子看着她朗朗大笑：“倒看不出你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有如此爱国情怀。既如此，我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若有救兵到来，证明天不绝大楚，本将即刻退出广陵。” “倘若无人来救，本将也绝不食言，一定带你回平律以妻之位娶之。” 说完便抱起她放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宽衣解带，动作狂野又不乏温情。 为了保住年幼儿女的性命，她唯有闭着眼承受着这滔天的羞辱。 老天似是听到了她的祈求，好不容易等对方心满意足放过自己，宫里有大楚口音的喊杀声传来。 “救兵来了！”她一骨碌翻身坐起，慌不迭地整理衣服，怒瞪着对方。 “这等偷袭原本非本将所愿！”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朝远处的士兵高高举起：“传吾之令，立即撤退！” “狼王之令，莫敢不从！”那些人看到他手中的令牌，一个个尽数跪下齐声应答。 “可愿意随吾走？”临走，男子朝她伸开双臂，满脸期翼。 见她拼命摇头后退，男子眼底有失落一闪而过，抬眼看高墙外杀声越来越近，叹了口气，迅速扬起手中利剑。 就在她以为对方要下毒手，干脆闭目等死，对方却只是割下她一小缕秀发，然后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此时，昭娘早已双手捂面哭得跟泪人儿一般，太后一脸木然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继续往下说。 “本宫皇后是也！”见到闻讯赶来的宇文定远，为了掩饰，她慨然下令让其对平律人格杀无论，然后立即去找一双儿女。 等她见到洞里的一幕差点没昏死过去。 只见年方十岁的长公主将弟弟小太子面对面紧紧抱在怀里，而她自己却两眼呆滞跟傻了一般看着某个方向。 明明有呼息，但任她如何呼喊也没有一声应答。 透过其所看的方向正是自己受凌辱的地儿，她瞬间明白过来，恨不得当场撞死。 接下来长公主因惊吓高烧不退，经过太医惊心救治，到底还是失去了之前的记忆。 世人包括先帝在内皆以为长公主是因为受惊失忆，却不知是她这个当母后的暗中下了药让其再也想不起所看到的一切。 说到这里太后看着昭娘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后来哀家便有了身孕，算算时间极有可能是那平律人的骨血，哀家便以受惊吓过度孩子可能发育不好为由想坠胎。谁料你皇爷爷非说国难当头皇后有孕，是上上大吉。” “被其盯着，哀家也不敢再做手脚只好违心生下你三皇叔，尽管其长相随了哀家，但眉眼间的神态却像极了那个人，是以哀家不愿意看到他，害怕看到他。” “因为一看到他就想起自己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却被自己女儿亲眼目睹被凌辱的过程……” “不，皇祖母您没有做错什么！”昭娘伸开双臂紧紧抱住对方，泣不成声。 那样的情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个娘亲。为了保住一对儿女连命都可以不要，贞洁清白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了，这些年面对一个被强暴生下的儿子，她该是多么痛苦多么恐惧啊 “嗯，禅心才和尚也说哀家没有做错，反而因为此大楚国脉才得以继续延续下去，他让哀家放下心结善待你三皇叔。” “他还说缘起缘灭皆有因果，当初哀家发愿愿意以清白替大楚挡下一劫，你三皇叔便是这发愿的结果……” 太后喃喃诉说着那天与老僧交谈的情形，昭娘突然心头一亮，直视对方：“禅心师父说得极是，三皇叔是您怀胎十月的骨肉，便是昭娘嫡亲的叔叔。” “噗通”门外有重物倒地的声音突然传来，把祖孙二人吓了一跳。 第603章：总算知道 “三皇叔” 等昭娘一跃冲出去，看清那个倒在地上泪流满面的男子是谁，不由失口低呼。 “昭儿，都是皇叔对不起你！对不起……” 东方铭抬眼对上她澈净明亮无双的眸子，一个大男人竟然号啕大哭起来。 为了探听到太后和这顾昭娘之间的秘密，他也算是费尽了心机，利用自己无人知晓，天生会用耳朵呼吸的龟息法，不吃不喝捱到第三天，总算听到了自己想听却又不敢相信是真的一通对话。 证实了对方果然就是自己的亲侄女，他又惊又愧。 得知自己亲生父亲的确是平律那个左大王完颜正康，再想起之前发过要找对方报仇的毒誓，他脑子更是一片空白。 强撑着听到最后，昭娘一句嫡亲叔叔让他再也忍不住，悲从心来。 “铭儿你且起来！”这时，太后缓缓走过来弯腰去扶他。 “娘亲啊！”东方铭纵身扑到其怀里，跟个孩子似的放声大哭。 “都是哀家不好！老和尚说得对，既然发愿从了对方，就不该对你如此冷漠无情，以至于你一步错步步皆错被人利用。” 想起被逼自尽的太子夫妇，太后亦是泪流满面，抱着对方泣不成声。 大约哭够了，东方铭伸手握住跪在身边的昭娘的手：“皇叔知道你当时走得冤屈，既然那顾家嫡女身子为你所用，少不得朕召集天下大德高僧开法会为她超度，以报其让体之恩。” 让体之恩？！太后和昭娘一头雾水。 “顾昭娘的身子被你占用，不就是让体吗？”见二人莫名其妙，东方铭连忙解释。 想起那个可怜的女子，昭娘眸子暗了一瞬，不愿多做解释。 再说了，自己的确顶了对方的身份才得以顺利活下来，这超度是必须的。 思绪转到这里，她抬眼直视对方：“皇叔若真有这份心，昭儿也不客气，请您连顾夫人杨琬一道超度了吧！” “那是自然！说起来你还得叫她一声舅母才是。”虽然不知道昭娘为何不肯和儿子说出实情，太后也随声附和。 原本东方铭想询问卫先生的下落以及那块血隐令符的下落，但想想对方已经是皇太女，这些事自己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只要儿子平安归来，这皇位找个合适的时机脱下，什么乾坤基座，什么血隐令符，统统与自己这个外人无干。 想到皇太女，他思绪自然而然转到那个被太后和老和尚合谋关入山寺祈福的女子，猛然抬眼直视昭娘：“她是小乔对不对？” “嘻嘻，总算被您知道了！”昭娘吐了吐舌头。 “她知道你就是你吗？”东方铭急问。 “不知道！如果被她知道只怕早就狗急跳墙，不知道掀起多大的乱子。” 不等昭娘回答，太后抢先答道。 “原来成儿并非母后……” 等东方铭知道小乔极有可能是南疆部落首领之女，宫乱就是其和幕后同伙暗中下蛊推波助澜所致，惊得目瞪口呆。 “并非什么？”太后有些莫名其妙。 搞清楚对方一直怀疑是自己对太子下药致其不育，老太太脸色顿时大变：“哀家在我儿眼中竟是如此狠毒不堪么？” “皇祖母勿怪叔叔，这些年您对叔叔的态度就连昭儿都看不下去呢！” 见其神情不对，昭娘连忙接过话头打岔。 第604章：太过喜欢 “都是母后对不住你！”说起这个，太后握住小儿子的手眼泪又直往外涌。 “有母后这句话，儿臣已经知足了！您放心，等成儿回来，这皇位立马还给昭儿。”东方铭眼眶含泪，嘴角却是高高扬起。 提到东方成，昭娘突然心头一动，直视对方：“三皇叔，那个人并非成哥哥对不对？” “那个人？！你如何知道的？”东方铭吃惊不小。 “很简单，当初阿完一再说到他哥哥和成哥哥长得一模一样，所以……” “快给哀家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等她说完，太后出言打断。 东方铭索性一字不漏说起自己从阿完那里得到的详情，听得祖孙二人瞠目结舌。 “难怪那个太子只是朝远哥哥啊啊乱叫……”得知阿完的哥哥完颜明泽幼年被人算计失语，昭娘瞬间明白过来。 “如此说来，那个人已经救走了成儿，只是，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抚养大的亲孙子去送死呢？” 太后眼底有光亮一闪而逝，随即潸然泪下，喃喃低语。 将其神情看在眼底，昭娘神情凝了又凝：“的确可惜了，用亲孙子换下成哥哥想必这位完颜左大王也是痛不欲……” “啪” 她“生”字尚未出口，门外传来瓷器落地的刺耳碎裂声。 下一刻，看到双手空空木然站在那里的女子，三个人面面相觑 因为东方铭的坚持，自皇后走后，一直都是阿完留在身边侍候。方才只顾着说话，怎么忘记对方是可以随时进来的呢？ 只怔了一瞬，昭娘连忙冲过去紧紧抱住对方连声安慰：“完姐姐别急，你哥哥福大命大，一定没事的，没事的……” 阿完用力推开她，却“噗通”朝太后跪下，泪水哗哗往下淌：“原……原来来爷爷一直说对不起的人就是娘娘您么？” 得知完颜正康这些年每天握着一缕头发喝闷酒喝到吐血，太后脸色煞白，就那样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娘，爷爷之所以当时对您做下那样的事，一定是太过喜欢您的缘故。” “阿完的祖母在爹爹刚出生就离世，爷爷身为平律第一美男子，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大王，但他却一直坚持不再娶，却偏偏对您念念不忘。” “他一直认为，之所以爹娘早死，哥哥也被算计，一定是他做了那件违背天良的错事所致……” 屋子里只有阿完一个人泣不成声的诉说，另外祖孙三代就默默听着，心里百感交集。 一个彼时的大楚皇后，一个是敌国曾经的左大王，这二人之间发生的故事该是怎样的一段孽缘？ “现在爷爷的处境一定非常非常不好，倘若让那可恶的国主搞明白这中间的来龙去脉，爷爷也就罢了，阿完担心娘娘和陛下都为因此背上一世污名……” 见三个人都不说话，阿完有些发急，霍然站起身。 “小完儿想要朕怎么做？”东方铭望着她，神情说不出的宠溺和怜爱。 难怪自己父子二人对这丫头一见就有种本能的亲近，任其胡闹都狠不下心肠，原来对方和昭阳一个，都是自己的至亲血脉。 “让阿完和昭儿一道回去，与爷爷里应外合配合大楚军队拿下平律。” 阿完双拳紧握一眨不眨盯着他，斩钉截铁道。 第605章：一个主意 拿下平律？！东方铭看着面前的女子哑然失笑。 这丫头当两国交战是小孩子玩家家呢？再说了，其爷爷身为平律人，又怎么肯将平律拱手相让？ “陛下有所不知”见其好笑，阿完拼命摇头。 听其说爷爷一直说战争中受连累的都是无辜的百姓。何况荒淫无道的平律国公还绞尽脑汁想让她入宫当妃子，昭娘忍不住拍案而起：“太可恶了！” “如果您们不放心，阿完留下，让昭儿一个人去。你只要带上一样东西，到了那里留下暗记自会有人接应。” 看太后依然一声不吭，阿完急忙说道。 “丫头，你说的东西可是这个？”太后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件物什朝她晃晃。 “对对，就是这个！爷爷说了，只要国主没有拿到这样东西，就暂时不敢对他如何。这也是阿完坚持留在大楚的真实原因。” 看清其手上是一块婴儿巴掌大小，雕有仰头长啸的白狼琥珀缨络，阿完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原来这完颜一族是传说中的狼王后人，也难怪平律国主对其如此忌惮，三皇叔会龟息之术。” 昭娘心头了然，目光下意识往东方铭瞥了一眼。 当年那完颜正康虽然行事不光彩，但对方在完全不知道皇祖母真实身份下竟然果真做到君子一诺，倒也算得上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再说了，这些年对方放弃高位不近女色，除了含辛茹苦抚养一对孙儿，便是暗中行商救助平律百姓，其人品气度可见一斑。 之前听卫先生说他那个地方爱情不分国度，不分年龄，如今皇祖母晚年孤单，经过禅心师父指点后亦放下心结接纳三皇叔，假若真能天下一统，倒不如…… 视线在容颜虽老却依然芳华无双的太后脸上停留一瞬，她凤眸半转，迅速打定了一个主意。 “三皇叔，如今瘟疫已经有法子遏制，朝中有几位摄政大臣，经济上风云阁会鼎力相助，昭儿打算随大军一道前往边防。” “你一个女娃娃家去了又有何用？”东方铭一脸疑惑打量着她。 少女嘴角微勾：“昭儿虽然武功不如人，但胜在有一身医术，银针不但可用来治病，亦可以当作护身武器啊！” “眼下虽然小乔离开，那幕后黑手忌惮你的医术不敢轻举妄动，你一离开岂不是又将母后和天佑置于危险境地……” 东方铭想也不想就摇头，一口拒绝。 如今这丫头可是实打实的皇太女，大楚未来的接班人，万一有个好歹自己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皇兄皇嫂？ 知道不与对方说出真相估计不会放自己走，昭娘眉头一挑，手在腰间一抽：“皇叔您看” “一条腰带有何看头？！”东方铭有些莫名其妙。 也不说话，上前一步直接伸手抓起那卷东西用力一抖。 “嘻嘻，可不止是腰带那样简单呢！” 昭娘嘴角一勾，手轻轻一抖，随着一道光影划过，她手中赫然握着一柄寒气逼人，紫光闪闪七星璀璨的利剑。 再一抖，又软软如紫色绫罗一般。 老天，竟然是七星紫微！东方铭和阿完齐齐惊呼，太后则在一边含笑点头。 “这你也知道？！”没想到阿完也一眼认出，昭娘倒是愣了一瞬。 阿完神情复杂打量着她：“嗯，爷爷一直念叨完颜祖上曾预言紫微一出，天下一统。到了那时，老百姓就不用再遭受战乱之苦，可以安居乐业。” “哈哈，果然是凤凰涅槃呢！昭儿，能否告诉皇叔你如何得到这件宝贝的？” 东方铭仰天长笑，不转眼打量着自家侄女。 第606章：可惜 “临海黑龙潭。”昭娘坦荡对上他的视线，不紧不慢说出一个地名。 反正对方已经知道自己闯黑龙潭得还魂草一事，多加一件也无妨，反正又无法对证。 “天意不可违！既如此，皇叔且为你守好这大楚江山，你带上这令牌即刻去平律吧！” 东方铭深信不疑，当即表态。 “唉，真是可惜”没等昭娘答话，阿完在旁边却一脸遗憾叹息。 “丫头，你这话是何用意？”东方铭和太后不约而同蹙起眉头。 “既如此，回头朕想个法子解释和阿生的婚约便成。” 等其说起按完颜正康的说法，拥有紫微剑的女子命定之人非七星龙渊剑的主人方可，如此双剑合璧，绝对是所向无敌，东方铭眉头一挑。 在他看来，之前是不知道这丫头就是自己的亲侄女，现在又有龙渊配紫微一说，这婚约肯定是当不得真的。 好在目前其身世还不为人所知，那余生不过一个奴才出生，又无背景，到时只需多给些赏赐不就得了。 解除婚约？！昭娘和太后面面相觑。 怔了一瞬，昭娘紧握住太后宽大的袍袖下的手。 “朕知道你喜欢琅琊那孩子，你不是懂医术吗？咱想办法把他治好不就行了！至于阿生这边就交给朕来处置。昭儿你放心，叔叔保证帮你做得天衣无缝……” 以为祖孙二人不相信自己，东方铭拍着胸脯信誓耽耽。 “咳咳”太后干咳两声打断他的话。 “依哀家看此事容后再议，现在先去平律救人要紧。如今猎狼队失去了主帅急需有人去稳定兵心，而那余生则是最好人选……” 方才她接到自家孙女的暗示，说目前不是公开世子爷身份以及风云阁的最佳机会，至于血隐现世之事更是提也不能再提。 知道这个小儿子因为缺乏母爱从小性子自卑多疑，倘若知道自己被国公爷父子欺瞒，只怕一个不慎反而坏事。 毕竟目前对方还是真正的皇上，执掌着皇权，且已经知道自己真正身世，儿子又在平律人手上……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等大事成了以后再说也不为迟。 “母后说得极是，倒是儿臣多想了！” 听她说先救自己儿子和生父要紧，东方铭自然毫无二话，喜滋滋应下。 三个人各自盘算，却偏偏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人。 看昭娘和太后均对解除婚约避而不谈，阿完心头疑云顿生 而据她所知，昭阳公主之前从出生就喜欢世子爷，宫乱过后却莫名其妙选择了其弟。 方才她明明听到顾昭娘直接叫东方铭为三皇叔，称呼太后为皇祖母，由此可见，那个顶着皇太女封号大张旗鼓入寺祈福的女子是个假货。 虽然她一时半会儿搞不清楚其间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古怪，但有一点却能肯定，顾昭娘才是真正的昭阳公主。 既然是真正的公主，现在又拥有绝世医术，更加没有道理不去治好世子爷却选择一个身份低贱的护卫。 方才自己明明说了紫微的命定之人是拥有龙渊剑的人，对方却依然坚持之前的选择，唯一的结论就是余生就是世子爷，而那个装疯卖傻的世子同样是人假扮的。 想到这里，她思绪莫名转到那个失踪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风云阁主事余朗。 仔细回想，这个余生一出现，那个余朗便被阁主派往外地至今未归……两个人如出一辙的身形，靠近自己就呕吐不止的情形亦一模一样…… 脑子里隐约有了答案的阿完，拳头不自觉收紧，心在隐隐作痛。 第607章：真够可以 翌日，数天不早朝的东方铭和太后携手出现在群臣面前。 皇上脸色依然有些憔悴，但看得出眉宇间满是欢喜。太后不复之前的冷漠，一脸慈祥扶着儿子的手在龙椅上坐下。 除了陈忠和和顺公公两位公公侍立左右，昭娘和阿完则并肩站在其身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凤体圣安！” 众臣愣了一瞬，等皇后母子坐好，急忙齐齐下拜行礼，山呼万岁。 “各位爱卿平身吧！此次远征有劳国公爷了！” 四下环视，东方铭视线最后落在气宇轩昂，全副披挂的宇文定远身上，神情明显有些不自在。 当初是他唆使外甥宇文琅玕搞定公主侄女，但彼时他万万没想到对方是个假的，难怪会半推半就从了那小子。 以自家长姐的性子，倘若知道事情真相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儿。 还有，一旦自己平律人的身世大白于天下，这些大楚臣子会是什么态度？ “保家卫国乃每个大楚子民的本份！”见对方和自己客气，宇文定远暗暗好笑，上前一步抱拳行礼，朗朗道。 站在队列里的某人也赶紧出列：“禀陛下，十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一应粮草也准备妥当！” “此次风云阁功不可没，朕想见见那位广陵主事。” 东方铭眉眼间掠过一抹笑意。 传说风云阁阁主从不以本来面目见人，他也不打算去讨个没趣，见个主事总可以吧！ 广陵主事？！某人愣了一瞬，连忙表示自己和臣相最近一直和其助手接洽一应事务，并未见到主事本人。 “臣听人说阁主有急事召见，估计就快回来。”臣相不紧不慢跟上一句。 “哦，那此事以后再议。”东方铭眼底有狐疑一前而逝，不置可否轻哦一声，表示昭和郡主精通医术，为稳妥起见特许其此次随军一道前往边防。 某人喜出望外，连忙保证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定保郡主平安归来。 正为即将面临的分别而犯愁，没到这刚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让他如何不狂喜万分。 “好，此行郡主如有半点不妥，朕唯你问。” 想着此人根本配不上自家侄女未来的身份，东方铭言语不免多了一许冷淡。 “陛下但请放心，臣舍了这把老骨头也会保郡主安然无事。” 听出其话里有些不对劲，宇文定远亦赶紧表态。 “这父子二人可真够可以的，竟然把一帮人玩得团团转。”阿完的目光一眨不眨落在宇文琅琊和国公爷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长这么大好不容易一见钟情喜欢上一个人，没想到人家早有所爱。并且这个被爱的人将来的身份自己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想起某人一靠近自己就恶心呕吐，阿完心里除了刺痛还有说不出的苦涩。 “启禀陛下，臣小女璃娘也恳请一道前往。” 听其如此一说，臣相李文轩也连忙请求。 得知李璃娘这些天一直急剧消瘦，声称生是杨家人，死是杨家鬼，要亲自前往炎河祭奠未婚夫杨远，众人皆忍不住红了眼圈。 “可怜的丫头，哀家原本答应为她主婚的……”太后流着泪喃喃道。 “皇儿！”她转过脸看向东方铭：“璃丫头行事稳妥，昭和有医术在身，你长姐说国公爷如今身子也不比从前，多两个人跟着哀家也放心。” 一声“皇儿”让东方铭有些不知所措，就那样怔怔看着太后。 他从来不知道，在大庭广众下被娘亲亲昵的滋味竟然是如此幸福。 “陛下，太后娘娘问和您说话呢！”见此情形，陈忠和连忙伸手轻轻拉了一下他。 “是……儿臣谨遵母后圣谕！” 东方铭回过神恭敬点头。 第608章：老僧传信 散朝后，昭娘和璃娘相约去大德通和杨远夫妇辞行。 “小主子您来了！”看到他们，张福老远就迎了上来。 得知霍建业等人随胡治生去医治那些染了瘟疫的患者，只有张福因为年纪大被杨楯强留下看守柜台，昭娘点点头，嘱咐其保重身子。 看其神情哀伤，知道其是在为杨远而难过，昭娘有意避开不提自己要去边防之事。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她赶紧找了个借口往大德通后院，小纨和翠儿小声提醒她和周氏说话时小心点。 进得卧室，见形容消瘦憔悴的周氏拉住璃娘的手不放，对自己却不冷不热，知道对方是在责怪自己当初举荐杨远之事，昭娘无言以对。 明明自己保证杨远平安无事，谁想到横空钻出来东方成被掳一事。杨家就这根独苗，说起来终究是自己对不住。 “昭儿你别和妇道人家一般见识！”看出她的尴尬，杨楯有些不忍，连忙将其拉到一边。 昭娘看着他苦苦一笑：“舅舅这话可不对，昭儿也是女人哦！” 半月不见，对方头上如打霜一般，白花花一片，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十岁也不止。 甥舅二人相对无言，突然张福匆匆进来，说京兆府尹刘俊来访，指明要见昭和郡主。 刘俊？！他来这里干啥？ 一头雾水的昭娘匆匆迎出去。 “郡主让下官好找！”看到她，刘俊笑容可掬，一脸激动。 听其说知道自己出宫先去了顾府没见到人，又立即赶到臣相府，被告知来了这里，便连忙追了过来，昭娘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吓得脸色都变了。 瘟疫好不容易被压制住，如果再出个什么事可不是她愿意见到的。 “并无大事，不过禅心师父有信托下官转交罢了！”知其误会，刘俊连忙解释。 转交？昭娘眸子闪了闪：“这些天刘大人明明机会很多，为何偏偏等到今天？还如此急吼吼的满城追着跑？” 刘俊挠挠脑门，笑着解释说禅心当时反复交待一定要等昭娘定下来去边防再给，原本散朝后他打算去长乐宫，谁料听人说郡主出宫了，因此一路赶来。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只黄色锦囊递给她。 等昭娘从锦囊里取出一张布条，看到上面书写的一行字，瞳仁瞬间瞪大再急剧缩小，一脸的不可思议。 站在她旁边的杨远自然也看到了上面的内容，亦是一脸震惊和狂喜。 好不容易回神，昭娘询问刘俊是否已经知道桢儿的下落。 “尚未可知！”刘俊摇摇头，细说起之前和禅心见面的情形。 原来，那天晚上因为皇后突然发病，老僧便由小太监引到宫内专门设立的禅室歇息，彼时刘俊已经伫立寒风之中等了大半宿。 “哦，原来是刘施主啊！” 认出他是谁，老僧眉头一挑，合掌打了个问讯。 “素闻大师料事如神，在下女儿如今生死不明，可否启示一二？” 他“噗通”朝其跪下，低低哀求。 老僧阖上眼不说话，双手飞速捻动胸前的佛珠，半晌睁眼冲他微微一笑：“施主请回吧！令爱福泽深厚，不日将携良缘而归。” “携良缘而归……携良缘而归……”直到老僧进屋很久，他依然站在那里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半信半疑 不管自己愿意与否，女儿已经被皇上当众许与太子为平妃。如今顾家庶女已经不可能，那自己桢儿就是当仁不让的太子妃。 但女儿离家出走的事一旦被人知晓，非但不能入宫，就是正常嫁人也是难上加难，“良缘”二字又从何说起？ “大师佛法深厚，既然有此一说，难不成女儿在出走途中会有奇遇？”说完，他一脸狐疑看着昭娘。 昭娘嘴角一弯：“刘大人尽管放心，桢儿的确是面带福相，请回去与夫人静候佳音便可。” 第609章：不会有事 等刘俊离去，昭娘迫不急待拉着杨远来见周氏。 “快看这是什么！”见对方依然不理昭娘，杨楯连忙把锦囊塞到女人手中。 “这是什么鬼话！你们又合伙来哄我不是？” 半晌，周氏指着布条上的字怒瞪着他和昭娘。 “不，这是禅心师父让京兆府尹刘大人特意送来的，不但太子和咱们远儿会平安归来，还预言其女桢娘会携良缘而归呢！” 不等昭娘回答，杨楯连忙抢过话头。 “遁水得重生，异世遇故人，如此说来”璃娘从周氏手中拿过布条，一字一句将上面的内容念了两片，一眨不眨盯着昭娘。 “没错！其实我们已经得到消息和远哥哥一道跳进炎河的并非太子殿下，而是阿完的亲哥哥完颜明泽。完颜一族是传说中的狼王后裔，会龟息之术……” “总之，有他在，杨远哥哥不会有事。再说了，何钊他们来信说完颜明泽手脚并没有被缚住！平律男子自幼在炎河边长大，个个精通水性……” 将大概情形说了一遍，昭娘想想又补了一句。 “也对啊！民间常说人走后魂魄一定入梦和亲人告别，可这些天我却一次也没有梦到过远儿。” 周氏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连忙坐起身子。 “娘您千万保重身子，此次我和昭儿妹妹正是为了查明此事才特意要求随大军去边防。” 见此情形，李璃娘不失时机说好听的。 “你叫我什么？”周氏猛然回头看着她。 璃娘红着脸不说话。 在旁边专心习字的双胞胎姐妹老大杨玉书轻轻拐了拐旁边的妹妹杨玉涵。 接到指令，小丫头迅速抬头脆生生道：“姐姐叫您娘，我和书儿姐姐听得可清楚呢！” 一句话羞得李璃娘恨不得脚下有个地洞钻进去才好，周氏乐得合不拢嘴，故意朝两个女儿瞪了一眼：“坏丫头规矩都不懂，明明是嫂子怎的叫成姐姐了呢？” “嘻嘻……” “哈哈……” 刹那间，不说昭娘和小纨她们笑成一团，就连杨楯也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屋子里之前的沉闷一扫而空。 好不容易说服小纨和翠儿留在大德通等自己回来，但杨楯和张福强烈要求她和璃娘带上霍建业三人。 “你们两个女娃娃，阿生毕竟要受军纪约束行动不便，而他们三人身手不错，又是最信得过的，到了那边也好有个帮手。” 怕昭娘不同意，杨楯可着劲儿找理由。 觉得对方说得有理，这霍建业、杜涵风和张景斐三人毕竟是大内最高级别侍卫出身，不但文武兼备，还通晓平律语言。 念头转到这里，昭娘当即应允下来，杨楯立即让人去传话。 等霍建业三人匆匆赶回，看时辰已经不早，昭娘想着还有事要办，赶紧和璃娘离开大德通。 去臣相府见了李儒成和臣相父子二人，她少不得把禅心大师的话又说了一遍，原本躺在床上恹恹得不行的老爷子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跃而起。 “伯伯，昭儿这一走大楚朝中大事就有劳您和三位摄政大人了！如果可以，请让果儿入宫陪陪义德王，宫里就他一个孩子，实在太过孤单。” 见臣相眉开眼笑，昭娘将其请到一边，郑重行了一个大礼正色道。 “昭儿，这皇太女一事……”突然想起对方曾经说过果儿将来成就不亚于自己的话，臣相神情猛然凝住，若有所思看着她。 第610章：果然如此 据宫里传来的消息，太后对这顾家嫡女根本是视若珍宝，寸步不离。 尤其是今天看东方铭让两个丫头跟着上朝的情形，这可是连昭阳公主都未曾有过的殊荣。 突然之间将公主封为皇太女，然后又入寺祈福，他怎么看都觉得这里面大有玄机。 “什么祈福，分别就是将其与外界隔离起来嘛！”他暗暗思忖。 知道对方在怀疑什么，昭娘淡淡一笑，只说此时不是说这其中是非曲折的时候。 “这事说来话长，绝非三言两语能说清，不过请伯伯放心，到时自会真相大白，昭儿会给臣民一个交待的。” 末了，她又补上一句。 昭儿给臣民一个交待？！李文轩瞬间明白过来，眼底有敬意一闪而过，连忙恭敬朝面前的少女回了一礼：“本相定不负郡主之托” 知道对方是信得过的，昭娘坦然受礼，只说还要去顾府一趟，逐带着三个侍卫驾了马车匆匆离开。 “果然如此”望着远去的马车，臣相频频点头。 回到屋子里，尽管早有预料，得知对方虽然没有明说，但方才其言行已是坦然承认自己了自己的身份，依然把老爷子唬了一大跳。 老和尚一入宫这公主便成了皇太女，敢情那个假公主受封根本就是在给昭丫头当铺路石啊！ 臣相眉头挑了挑：“这还不算什么，那阿完一个平律女子，其兄长却和太子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两位王爷都分辨不清，爹您说这是为何？” 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能够像到如此地步，足以证明二人之间还并非简单的亲缘关系。 可是，太子明明是大楚皇室血脉啊！ 一时间，向来自诩聪敏过人的老爷子糊涂了。 “爹爹可还记得当年借道南疆偷袭广陵的平律将帅是何人？”臣相耐心提醒。 “当然记得！平律大名鼎鼎的左大王完颜……老天……” 老爷子脱口而出，随即惊呼一声，目瞪口呆止住不再往下说。 “您老再想想陛下的年龄” “别……别再往下说！”老爷子慌忙阻止他。 难怪这三皇子从不得母后的喜欢，甚至被先帝指定继位还遭到太后发疯般阻止，还有太子那张雕刻般，明显异于大楚男子的俊脸……天哪！光想想就好可怕！ “看陛下和太后的态度，昭儿这丫头以后当女帝已是板上钉钉。先是救治瘟疫有功，此次再去边防估计也是让其积累名望，为以后上位打下基础……“ “唉，世事难料！倘若先太子不死又岂能轮到公主上位？或许就需要如此折腾一番女帝方能横空出世吧！” 不说父子二人在这里长吁短叹，昭娘此时已坐在天福阁闺房榻上。 阁楼地龙升起，温暖如春。 此时的她再也不用如初开始那般小心翼翼，而是被顾家人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 外头风雪愈演愈烈，尽管门窗紧闭，仍然有些许冷风透过细微缝隙钻进来，让她觉得无比的惬意。 如今顾家所有产业尽归朝廷，一些下人大都各奔前程而去。因为昭娘的缘故东方铭特意将这幢宅子发还顾家。 因多福阁有太多的血腥气，老太太便直接住进了昭娘的天福阁。 见孙女回来和自己辞行，还特意留下陪自己一晚，老太太高兴得直抹眼泪。 第611章：暗暗庆幸 “祖母放心，多则半年，少则三月昭儿就会回来。”昭娘伸手抚去对方眼角的泪花劝慰道。 虽然以前自己也怨恨对方太过铁石心肠，但想想一个守寡的女人以一己之力将风雨飘摇的顾家支撑下来，委实不容易。 何况对方实打实是自己的亲外祖母。 “丫头，你可知那天陛下将老身叫到一边都问了些啥？”突然，老太太似是想起什么，猛然抬头。 “哦，如果不便说出来祖母还是不说为好！” 昭娘神情淡淡。 “不，他问的可是关于你的事。”对方不转眼打量着她。 我？！昭娘心里咯噔一记。 “正是如此，”老太太点点头。“陛下细细问了大火中发现你的情形，听祖母说亲自把你从你娘身子底下拉出来，他又问前后可有什么变化。” 变化？！昭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个人经历如此大难，眼睁睁看着亲娘惨死，还能和之前那般不谙世事，天真无邪么？” 难怪三皇叔说什么要召集大德高僧为真正的顾昭娘超度，赶情真是把自己当成借尸还魂了啊！ “说得是！看你如今的情形，倒真是应了你叔叔那句“凤凰涅槃”之说。” 想起之前自己对其的冷漠态度，老太太干干一笑，上下打量着自家孙女。 额头的疤痕已经消得可以忽略不计，这通身的气度竟然是她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高贵端雅，只一抹冷笑，便让人觉得王者之气扑面而来。 “原来顾家兴旺落在这孩子身上，也幸亏当时改变主意将人从临海接回京城。” 思忖间，她暗暗庆幸当初听了小儿子的话。 祖孙二人说了一会儿话，透过窗棂看到除了顾子陵要照顾怀孕困顿的云朵已然退下，周氏和李氏还带着孩子和顾子复守在外面，昭娘眸子闪了闪。 “祖母，俪娘人呢？” “哦，虽然服了你给的药安静不小，但怕其睹物伤心，依然让管家带了人陪着住在外面。” 提起那个女子，老太太神情明显一痛，闷闷道。 虽是庶出，好歹也是从小疼大，寄予厚望的孙女。却万万没想到当成心肝宝贝的却是个野种，并且结局还是如此的不堪，实在是让她想想都心痛如麻。 “依昭儿看那个管家还是离开顾家再也不要回来的好！” 想起那天晚上自家三皇叔那极有深意的一瞥，昭娘暗示对方。 倘若没有猜错，顾子复之所以婚后迟迟不能怀上孩子，并且夫人杨琬只生顾昭娘一女便再无所出，应该是这位管家暗中做的手脚。 其目的是不许其过早生下顾家的嫡长子，对未来的太子爷东方成造成威胁。 而顾家有了嫡女再与其联姻，便能将顾家拥有的圣物以及泼天的财富变为己有。 不得不说这位皇叔的如意算盘打得够精的。 只是天不从人愿，偏偏被赵姨娘横刺里给搅了局。 “丫头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老夫人何其敏慧，瞬间便回过神。 “没有，只是觉得这管家和赵姨娘走得太近，还是不要留下的为好。” 昭娘当然不会直接说出原由徒增其对东方铭的恨意，便胡乱找了个借口。 第612章：一家人 “说得也是！”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 “或许是那顾大福与娘儿仨来往过密，俪娘竟然一步也不肯离开他。虽然年纪大了些，好在没有妻室，又是看着她长大的。” “您……您要把俪娘许给管家？”昭娘瞠目结舌。 论年纪对方与顾子复差不多，长得也寒碜，以俪娘的性子，清醒后还不得去死？ “以她如今的情形还能许给谁？”老夫人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漠。 昭娘一时无话。 原本她打算以药物洗去俪娘的所有记忆，让其重新开始。 但老太太说得对，就算她本人忘记一切，但顾家的事早已传开，又有谁敢要一个与自家亲爹和亲哥哥有苟且之事的女子？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你放心，你爹私下让人去看了，那顾大福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幸。” 无微不至？！昭娘心里冷笑不止。 只怕那个男人是心有负罪感才如此这般吧！ 倘若不是他受人指使不让那赵姨娘怀上身孕，对方又怎么可能放着出身高贵又俊朗无双的顾子复去和下人苟合生子？ 只可惜顾俪娘那如花似玉的容颜，白白便宜了那个老家伙。 见昭娘不说话，老太太眸子暗了暗，突然问她当初花会上那一曲梅花引从何处学来。 “哦，不过是外公当年收集的一些孤品，那天看太后娘娘喜欢，便随口说是祖母所教。” 情知东方铭就这事问起过对方，昭娘面不改色心不跳。 毕竟现在已经和太后以及皇叔相认，她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样啊！”见其面色平静如常，老夫人若有所思。 凭直觉，彼时东方铭问起这丫头的事一定大有古怪，他到底在怀疑什么？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昭娘起身扶着对方朝外屋走去。 看到她们出来，一众人齐齐起身。 任谁也知道，倘若不是这位嫡女得到太后和皇上的青睐，只怕顾家这次凶多吉少。 “爹，您坐祖母身边来！”看着自家舅舅站在那里，昭娘连忙过去扶。 “昭儿，这次多亏了你！” 打量着愈加清丽动人的少女，顾子复神情有些不自在。 昭娘抿嘴一笑：“都是一家人，爹爹见外了！” 说起来此次顾家也帮了大忙。 倘若不是其献出药方和存贮的夏枯草，只怕大楚将遭到灭顶之灾。 看顾子复神情萎顿憔悴，她目光不期然落在抱着一对女儿的周氏李氏脸上 不愧是老夫人亲自选中的，两个女子长相端庄秀丽。虽然身为妾室，却不争不抢，极有大家风度。 当初自己进府时不但多有照抚，那天晚上二人对发疯的俪娘亦能不顾一切护着，倒是极好的继室人选。 有了这个打算，她伸手朝两个孩子招招手。 “姑姑”年方三岁的顾珏顾钰两个小丫头扑到她怀里咧嘴直笑。 昭娘一边应着，一边凭神识在空间众从珠宝中寻了两样东西取出给两个孩子挂在脖颈上。 “昭儿，这东西太珍贵了吧！” 看其只伸手在怀里一摸便取出一对鸾凤玉佩送给孩子，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老太太和顾子复均吃了一惊。 要知道，鸾凤首饰寻常人家除了大户人家的嫡女，庶出女儿是万万不能拥有的。 第613章：不需要 “就是因为珍贵才送啊！”少女微微一笑。“两位妹妹长得玉雪可爱，聪慧过人，如今爹爹已不管朝事，要好生培养才是。” 这些东西原本就是那位固长老一直守护的，拿两样给其血脉也无不可。 “多谢郡主！”周氏和李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半晌回过神喜得连忙下跪道谢。 天底下当娘的任谁也不想自己孩子顶着个庶出名头，昭娘这一举动摆明了要将自己二人从小妾提为平妻呢！ “二位母亲快快请起！”昭妨连忙伸手去扶。 一声“母亲”直接确定了周氏和李氏的身份地位，老太太自然明白孙女的用意，当即宣布二人同为平妻。 顾子复虽然没说什么，却也没有反对。 周氏和李氏原本都出自书香门第，是老太太为了打压他宠爱赵姨娘亲自挑选迎进门的，当平妻绰绰有余。 再说了，经此一劫，他对复国早已不报任何希望，唯愿早日回到和桥老宅过清闲日子。 接下来，昭娘又取出大叠东西递给老太太。 看清除自己当初在臣相府给对方的那些还多出不少银票，顾家母子面面相觑。 “丫头，你这是何意？”良久，老太太喃喃道。 昭娘嘴角一弯：“爹，祖母，如今顾府没有了经济来源，就当昭儿一片心意。再说了，昭儿如今根本不需要这些。” 当然不需要。不仅她空间里堆满了金银珠宝，光大德通地底下当年东方先祖留下的财物就是天文数字。 再说了，未来这天下都是她的。 “还有，昭儿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尽管去找风云阁和舅舅。” 末了，她又加了一句。 不在？！你要去哪里？顾子复大惊失色。 得知昭娘即将随大军去边防，他眼底是浓浓的不舍和内疚。 女儿特意回家就是为了安顿好顾家老而自己之前却一直将对方当着复国的工具，甚至在其毁容后直接忽视对方 “竟然让你一个女娃娃随军出征，莫非大楚无人了不成？” 他脸上隐有怒气。 如今顾家就止这个嫡女，难不成东方铭嘴上说放过顾家，背里却依然下暗刀子？ “爹爹说哪里话！陛下和太后娘娘亦是不许，昭娘求了许久方才答应的。” 知其误会，昭娘连忙解释。 以为昭娘是因为阿生才执意去边防，顾子复寻思开来 顾家已经没落，说不定以后就靠女儿女婿重新翻身。 再说了，那位准女婿从一个下人被东方铭看中直接提为三品禁卫护军，也的确要拿点实打实的本事让人心服口服。 思绪转到这里他不再反对，只是嘱咐其千万要小心。 “必须要小心啊！等年后春暖花开，昭娘还要去娘亲坟前祭奠扫墓呢！” 想到对方之前一直冷落杨琬母女，她淡淡回了一句。 一句话堵得顾子复再无话说，黯然不语。 周氏和李氏看情形不对，连忙起身称时辰已晚，要带孩子回房歇息。 “二位母亲请随昭娘来一下！”昭娘站起身冲她们点点头。 三人来到旁边耳房，她从怀里摸出两粒丹药递过去，调皮地挤挤眼：“顾家嫡女总算有了着落，这长房嫡子可就全靠您们了哦！” 嫡女总算有了着落？！她不就是嫡女吗？难不成当了郡主就不算顾家人了？ 周氏和李氏彼此看了一眼，眼底有疑云一闪而逝。 第614章：那个小厮 情知说漏嘴，昭娘也不解释，只是催她们赶紧回去。 怀疑是就怀疑吧！反正真相迟早会公开。 再说了，以这两个女人谨慎的性子，即便有想法也不会轻易说出口。 望着两个女人的背影她暗暗思忖。 “昭儿咱们早点睡吧，明儿个你一早还得回宫呢！” 看她一直发愣，老太太催促道。 少顷，在一个老嬷嬷的侍候下祖孙二人沐浴好一同钻进被窝。 “妍儿”搂着孙女娇软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身子，老太太百感交集，下意识叫出逝去女儿的名字。 听其叫娘亲的乳名，昭娘亦心头发酸。 之所以今天一定回来和对方睡一道，就是想着弥补一下娘亲和那个少女生前的遗憾。此行倘若一切顺利，再回来自己只怕不会再是这个身份。 “可惜咱们顾家嫡女特有的朱砂印记再也不能复原”抚着昭娘后颈处原先高低不平的疤痕已经变得平滑细腻，老太太忍不住潸然泪下。 复原？！原本就没有怎能复原呢！昭娘默然。 “祖母，那些下人全遣散还是自行离开的？”想着今天进入顾府大门口连队看门的也没有，方才服侍沐浴的也只有一个跟了多年的老嬷嬷，她迅速转移话题。 提起这事，老太太长叹一声，说出事那天晚上顾仲泰血肉模糊的尸体拖出去时，门房小厮受到惊吓当场昏迷过去，醒来也是恹恹的，暂留在管家处休养。 其他下人觉得顾家前景无望，个个争先恐后奉旨脱掉奴籍离开。 得知如今一应家务做饭都是周氏李氏亲自操持，外面那些替顾家施粥散药的都是风云阁派来的人手，昭娘一时无话。 树倒猕猴散，世态炎凉不就是如此吗？ “对了，那个小厮估计是看到泰儿被乱剑戳死给吓坏了，听管家说现在也没有十分清醒，说话举止有时怪怪的，前儿个我还特意让你叔叔多送了一份银子过去。” 老太太突然想起一事。 对那个年纪不大，长得还算端正惯会看脸色的小厮昭娘有些印象，听其情愿跟了管家也不愿回顾家，她抿抿嘴没有接话。 当时的场面太过血腥，没被吓傻已属万幸。 “唉！虽然买了个嬷嬷，但管家一天到晚被俪娘跟着一步也离不开，好在那小子伶俐，就连赵姨娘母子也是其里里外外帮衬着拉到城外埋了的” 见她不出声，老太太长长一声叹息。 “祖母，倘若等不及昭儿回来你们就返回和桥，记得代昭儿向安爷爷问好，告诉他翠儿很好。等昭儿一切安顿好就让他们祖孙团聚。” 老夫人正在奇怪她答所非问，昭娘却坐起来取过大氅摸出两张银票。 看清银票上的数字，老太太瞪大了眼。 “咱不能让人背后嚼舌根说顾家人无情无义，用这给俪娘买幢小院置办一些行头当作嫁妆吧！” 将她震惊的神情纳入眼底，昭娘淡淡解释。 “好孩子！这等胸怀不愧是我顾家嫡女”见其对俪娘不但不落井下石，还不计前嫌出手相助，老太太由衷感叹。 “祖母，咱们睡吧！”昭娘眸子闪了闪扶其躺下。 对她来说，赵姨娘母子三人之所以落到今天这步惨烈境地，皆是因自家三皇叔暗中算计，如今这般举动不过是替其赎罪而已。 第615章：毫无睡意 这边祖孙二人很快进入梦乡，宫内御书房内烛火却彻夜未灭。 陈忠和不比那些侍卫年轻力壮，早已撑不住，靠在柱子上打起了瞌睡。 听着轻微的鼾声，东方铭眉头蹙了蹙。 这些天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无论哪一样都足以让他毫无睡意。 虽然对皇后感情并不深，但想到那个女子就这样不声不响从自己生命中离开，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忧伤难过。 倘若不是与母后解开了心结，又有儿子还活着的喜讯，估计他也是了无生意。 但此时最最让他震惊的莫过于侄女昭阳公主的死而复生。 以派遣出去的侍卫传回来的消息，按当时的情形，一个小丫头抱着一具成年男子的尸体在那般突如其来的洪水袭击下，断无生还的可能。 “到底是她生出的孩子……也幸亏自己并非真正的幕后黑手，否则以这丫头复活后的本事，自己还不得早就……” 想到昭娘一身医术以及拥有七星紫微剑却隐而不发，只暗中查证一切，他感叹之余背心冷汗淋沥。 因为眼睁睁看着喜欢的女子嫁给自己皇兄，不甘心的自己算计了半辈子，到头来依然一场空。 妻子没了，还差点赔上宝贝儿子的性命。 念头转到太子妃阿嫣身上，他脑海里莫名浮现那个玉姬娘子万般风情的样子，眼底涌起浓浓的疑虑 按宇文琅玕所说，那女人是故意扮成阿嫣的样子来引自己上钩的，其目的是拿到大楚皇室的两枚血隐令符。 那天晚上在顾家接应那几个杀手抢走乾坤基座的应该就是她。 只是，仅拿到乾坤基座没有血隐令符又有何用？ 她还会再露面吗？ 小乔是南疆首领女儿不假，仅凭她一个弱女子又怎能潜入宫里制造出惊天宫乱，还敢以蛊毒挟持皇后为其做事。其背后的势力是魅阁或者说她自己原本就是阁主？ 她原本一手易容术出神入化，又长期跟在阿嫣和昭阳公主身边，学对方的言行举止再方便不过，会不会是她扮成玉姬娘子…… “呸呸……肯定不是……”他抬手就给自己嘴上一巴掌。 自己见不得光的身世也就罢了，如若被人知道玉姬娘子之事岂不把皇室的脸都丢尽了？不行，等昭阳从边关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这皇位脱掉…… 胡思乱想一阵子，他迷迷糊糊靠着龙案合上了眼。 自从皇后驾薨，他索性将御书房当成寝殿，除了上朝及去长乐宫请安，就一直呆在这里。 “陛下，国公爷求见！” 睡得正香，突然传来陈忠和尖细的声音。 “宣！”东方铭猛然坐直身子应了一声，下意识朝窗外瞥了一眼。 天才蒙蒙亮，这老家伙这么早来干什么？ “臣叩见陛下！” “琅玕给舅舅请安！” 正在疑惑，帘子一掀，国公爷和宇文琅玕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琅玕”看到自家外甥苦着一张俊脸直朝自己眨眼，东方铭有些奇怪。 宇文定远瞪了一眼儿子，朝他作了一揖：“眼瞧着玕儿已经到了建功立业报效朝廷的年纪，此次出征老臣想将其带在身边长些见识，还请陛下恩准。” 长些见识，报效朝廷？！东方铭终于明白宇文琅玕使眼色的用意，心里却迅速盘算开来 第616章：重要任务 当初自己为了打压对方的势力，不惜暗害世子，一心撮合琅玕和公主在一起，如今已知公主是小乔所扮，只怕闹开了长姐不会与自己善罢甘休。 既如此索性让对方先行离开一段时间，让自己和母后好生琢磨如何与长姐坦白这件事。 再说了，自家这宝贝外甥在京城成天无所事事，万一再被魅阁的人给利用只怕会捅出大乱子 “哈哈，姐夫说得对，琅玕这孩子是应该长些见识了！” 如此一想，他二话不说一口应允。 “舅舅，玕儿出去万一有个什么昭儿可怎么办？”见他答应，宇文琅玕急得直跺脚。 “怎么办？凉拌！”国公爷一脚踹到其腿上，一脸怒其不争。“还不赶紧给陛下谢恩！” 看外甥被国公爷踢倒在地，呲牙咧嘴的模样十分好笑，东方铭嘴角勾了勾。 “玕儿，昭阳如今身份非比以往，她可是大楚未来的女帝，要想堂堂正正站在她身边，你就必须和你爹一样，去战场杀敌立功才是最正经。” “可是”宇文琅玕哭丧着脸。 “没出息的小子！”东方铭眸子凝了凝，冷声打断他说话。“最近京城形势紧张，你留下指不定又会被人盯上，还是离开的好！” 知其是在暗示玉姬娘子之事，宇文琅玕心头猛然一颤，哪里还敢再说一句，惟有点头乖乖应答。 “老夫怎么生出你这等混小子！”见其一副没骨气的样子，宇文定远恨得直咬牙。 “玕儿且等一下！” 父子二人行礼准备出去，东方铭突然朝宇文琅玕招招手。 见东方铭有话与自家儿子说，宇文定远只好先去外面候着。 等门关上，东方铭示意宇文琅玕靠近点，然后低低道：“琅玕，此次出征舅舅有重要任务给你” “什么？您想要他的”宇文琅玕吓得低呼出声。 “命”字尚未出口，东方铭眼急手快连忙捂住他的嘴，朝窗外撇了一眼，咬牙切齿低语：“小祖宗，你低点声行不行？” 好不容易等对方稳住心神，东方铭一五一十说了自己的计划，然后从龙案下拉出一个小抽屉，取出一只仅拇指大小的瓷**递过去，神情严肃看着他。 “这是只沾一滴就必死无疑的鹤顶红。记住，必须是在返回京城途中下手，事成以后朕重重有赏。” “好，本公子早就看不惯那家伙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再怎么说顾昭娘可是阿成看中的女子，怎么能被一个奴才得了去。” 宇文琅玕一脸激动，两眼灼灼发光。 “哈哈！就凭这一点，老子就必须随军出征。” 此时此刻，宇文二公子心里在狂笑不止。 一个出身低贱的奴才竟然娶一个和自己心上人一模一样的女子，想想他这心里就堵得慌，如今总算有机会出一口心里的闷气了，简直大快人心。 “好了，此次好好表现给朕和昭儿争口气！” 见其小心翼翼将瓷**放进随身佩带的香囊里，知道这东西是那个小乔所赠，被其当宝贝似的一直不离身，东方铭眸子暗了暗，拍拍对方肩膀鼓励道。 “舅舅您放心！这次玕儿保证不您丢脸。” 宇文琅玕“啪”地站直身子，朝他行了一个大礼。 “对了，朕好久没见着你那世子哥哥，最近他人可好？”东方铭点点头，话锋突然一转。 2 第617章：所为何事 他？！宇文琅玕眼底掠过一抹轻视与不屑：“舅舅，除了秦大学士母子二人，还有谁敢把他从我那坏脾气老爹眼皮底下带走啊？” 得知世子自花会后就被秦家接走，每天一睁眼只知道往大德通跑去找那个小纨，东方铭眸子暗了又暗。 千万不能被人知道自己当时让太医对宇文琅琊暗动了手脚，尤其是侄女昭阳。 当初用的什么药他再清楚不过，得找个合适的时机让长公主把那个小子带进宫服下解药，先让其神智恢复正常洗清自己的嫌疑再说。 至于小纨那个丫头，世子神智正常后心思自然会转到昭阳身上，根本不足为虑。 既然女帝一统天下是天命所归，自己这等不堪身世争了也无益，与其这样不如赶紧重新做回好人，也算是给含冤自尽的兄嫂一个交待。 想到这里，他起身随同宇文琅玕一道来到屋外。 “姐夫，你带走玕儿长姐未免会觉得孤单，依朕看，你临行前还是把琅琊那孩子给接回来，老住在外家指不定背后有人戳长姐的脊梁骨呢！” 以为东方琳找其诉过苦，宇文定远想也未想便一口答应，却一脸为难瞅着他：“其实玥儿一直吵着要接回琅琊，一则最近忙着准备大军出征事宜，二则是秦家扣着人不放啊！” “好歹是长姐一手养大的孩子，他们这样不管不顾就把人带走总不是法子。”东方铭点点头，沉声道：“秦家那边由朕来打招呼！你只管去接人便是。” “如此多谢陛下了！”宇文定远抱拳揖了一礼：“明儿个就要出行，老臣这就回去安排。” 说罢再不多言，带着儿子匆匆离开。 目送父子二人远去，东方铭收回视线落在身后直打呵欠的陈忠和身上，要求其立即去秦家宣旨，然后回宫好生睡一觉再来侍候。 彼时天已大亮，国公府的马车在大街上疾驰而过。 虽然瘟疫已经被压制，但人们对太子被掳走之事心有余悸，再加上天气寒冷，是以街上行走的人并不多。 “玕儿，方才陛下叫住你所为何事？” 见儿子虽然赌气不看自己，但一直握住腰间的香囊不松手，神情明显与来之前不同，宇文定远有些好奇，想知道东方铭是用什么法子说服对方的。 “哦，舅舅说只要争取这次立功，他会重重封赏琅玕。” 宇文琅玕自然不可能说实话，随意搪塞了一句。 “嗯，”国公爷点点头，难得一脸柔情看着小儿子：“陛下说得极是，凡事得多动动脑子，以后这宇文家少不得要靠你撑起，老这样胡混下去怎么行？” 大儿子以后将成为和女帝并肩的皇夫，这世子世袭爵位肯定得落在这个小儿子身上，但愿此次随军能够让其得到历练，即便小乔事发也不至于受到过度打击。 靠我？！宇文琅玕神情冷淡，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琅玕不是世子，宇文家的事您老还是提也不要再提。” 老爷子难不成老糊涂了？哼！等皇太女上位本公子就是权倾天下的皇夫，区区一个世子又怎会放在眼里。 “唉”将小儿子的倨傲的神情纳入眼底，国公爷唯有叹息一声，摇摇头不再多言。 第618章：直说（一） “阿铭不为宇文家着想也就罢了，怎么你一把年纪也跟着发疯？” 得知东方铭同意宝贝儿子出征，东方琳冲进书房气急败坏拦住正准备去秦府的宇文定远。 “琳儿，别人不知道。老夫好歹是他亲爹，难不成会害他？” 见此情形，国公爷亦难得板起了脸。 “害不害本宫不知道，反正你的心就从来没在这孩子身上。琅琊也就算了，偏生从哪里搞回一个野种” 野种？！说什么胡话呢？ 宇文定远一脸震惊打断她，抬眼看到窗帷微微晃动了一下，连忙闪身过去将半开的窗户关严。 什么话？！东方琳冷瞅着他：“本宫和来只会付真心干人事，自然说的是人话。不像某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人不鬼实在太可怕！” “琳儿，你我夫妻，有什么话就不能直说吗？何必这样拐着弯骂人？” 国公爷一脸苦笑。 “那好，反正你明天就要走，今天咱们把有些话摊开来说，谁要有半句隐瞒下辈子变猪变狗……” 此话正合东方琳之意，连忙拉住他的胳膊：“我只问三句话，第一，阿生到底是谁的儿子？” “阿生就是阿生，当初带他回来的经过原由你不都知道吗？” 国公爷脸色大变，强笑道。 他的确没有撒谎，阿生就是阿生，不是他的儿子。 “第二句，风云阁阁主到底是谁？” 东方琳面色微微发白，继续发问。 “风云阁，你如何……”宇文定远顿时语塞。 女人一眨不眨看着他：“我如何知道并不重要，第三个问题，那个余主事现在去了哪里？” “琳儿，你听我解释” 终于明白对方这段时日对自己不冷不淡为何而起，宇文定远有些发慌，赶紧去握对方的手。 “不要碰我！”东方琳用力甩开他的手，泪水夺眶而出：“宇文定远，你的所作所为到底让我感受什么叫夫妻同床睡，夫妻隔肚皮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就算当年我和父皇用了不光彩的手段迫使你不得不娶我，但这些年我对你如何你心知肚明。为何要骗我，你说……你说啊……呜呜” 说到最后，她蹲下身子捂住脸号啕大哭。 “琳儿你别哭啊！我都说……阿生他真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他不是我的孩子。”看她哭得那样无助，想到其前不久刚受过刺激，宇文定远连忙上前抱住哄着。 “当真不是？！”东方琳猛然抬头。 “哄你不得好死！他只是一个义子而已。”国公爷对天发誓。 女人抬手抹了一把眼泪：“那风云阁呢？” “风云阁的确是祖上传下的，但并非宇文家的产业，只是受人之托经营管理，有朝一日总会还回去，其实……” 事到如今，某人只好实话实说。 血隐？！得知整个风云阁是对方替自已先祖管理，只等合适的时机就会还回去，东方琳吃惊地张大嘴。 “原来这就是当年大楚有难你不惜散尽家财召集人马拼死将平律人赶出广陵的真实原因？”良久，她喃喃道。 “没错！你夫君我是东方先祖麾下三千血隐后裔，保护大楚兴盛是每个血隐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宇文定远重重点头。 东方琳啜泪含笑：“如此说来，阿生就是那个余主事，余主事就是阿生，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是不是？” “公主殿下果然聪明过人！” 国公爷眸子凝了一瞬，赞叹道。 既然对方并不知道阿生就是琅琊，他自然不会再多此一举说什么。 再说了，阿生和余朗的确是同一个人。 “什么公主殿下嘛！人家只是你的夫人而已。” 明白过来的长公主一头扎进其怀里娇嗔道。 第619章：直说（二） “琳儿，为夫还要赶去接琅琊，不在家的这些日子，你可得多费点心。” 两个人温存一番，想着东方铭的意思，宇文定远轻轻推开对方。 “人家对琅琊可是比亲儿子还亲，不像你有些人情愿对一个外人视如亲生，却和自己亲骨肉水火不容” 提起这个，东方琳脸色又沉了下来，说话酸溜溜的。 “夫人冤枉啊！”听其提起儿子和昭娘的婚事，国公爷大声喊冤。说的确因为那顾昭娘长得酷似公主，又是先太子妃的亲侄女，可怜对方亲娘早死被亲人嫌弃暗中相助。 “再说了，那天花会上阿生与顾昭娘的事明明是你那皇帝兄弟一手促成，为何要怪在为夫身上？” 末了他一脸委屈质问对方。 “哼！”女人冷哼一声：“你一天到晚鬼鬼祟祟，谁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你啊！”国公爷摇摇头，想着要彻底解开对方的心结，索性带着其进入密道。 他只顾着往里走忘了随手关上暗门，是以根本没有注意到随后有道娇小的影子也跟着闪了进去。 “这是”夫妻二人进入密室，看到对方递给自己一封血书，东方琳吓得连连后退。 “此乃先帝藏在雪参中的亲笔遗旨，你看看吧！” 见对方误以为是自己出征留下的遗书，宇文定远有些好笑，当即将绢帛展开。 作为唯一的长公主，对自己亲爹的笔迹自然不陌生。 “父皇啊”看完上面的内容，东方琳“噗通”跪在地上，几欲昏厥过去。 “琳儿，现在可不是你哭的时候。”国公爷连忙扶起她。 “可查实是东方铭干的？”女人抬起泪脸。 “暂不能确定，”宇文定远摇摇头。“仿佛宫中另有黑手。因为你们母子和皇上过从甚密，这也是为夫不敢透露丝毫风声的原因。” “你做得对！琅玕那小子向来藏不住话，不管真正凶手是谁，看阿铭一直容不下你，估计他心里也有鬼……不对啊！” 说到这里东方琳眉头紧蹙l“他绞尽脑汁想上位，即便太子没了，他正值壮年可另娶再生便是，为何非要让昭儿当皇太女？莫非良心发现……” “真相总会大白天下，为夫之所以坚持带走琅玕，除了担心他再被魅阁利用，其次也是真想他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儿汉。” 虽然已知昭娘将其之前的记忆尽数抹去，但仍然怕其用脑过度，国公爷连忙打断她的思绪耐心解释。 “魅阁？这你也知道？”女人再次吃惊不小。 “废话，他可是老夫的亲儿子，我能不关注？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敢对昭阳下毒手……” “等等”听出其话语中的不对，东方琳连忙出声喊停。 她一眨不眨盯着国公爷：“玕儿恨不得把命给昭儿，又怎么可能害她？” “哦，老夫说的昭娘指顾家嫡女，夫人会错意了！” 突然想到此时小乔背后的黑手还未现身，不是说出真相的时机，宇文定远赶紧说明。 “天哪”听其说是自家儿子为公主出气制造那场惊马事件却正好被魅阁利用，吓得目瞪口呆。 这事她可知道，也难怪那些天儿子一直躲在宫中不敢回家，竟然…… “好啦，明白为夫一片苦心就好！”国公爷拍拍她的肩膀，神情严肃。 “当年血隐可是与你先祖结了血盟，如若你不是东方家嫡血，打死我也不会和你说出真相，今天的事务必烂到肚子里，连太后那里也不可说起。” “是！知道了！”知道一直以来都是自己错怪了对方，长公主老老实实应道。 不用对方说她也知道事情的严峻性，倘若害死先帝的真是自家亲弟弟，一旦被世人知道真相，估计整个广陵又会是血流成河。 第620章：偷听者 想着时辰不早还得赶紧去秦府，夫妻二人赶紧出了密室。 等暗门合上，柱子后闪出一个娇小的身影，硕大的夜明珠将少女煞白的面容映照得丝毫毕现。 偷听者不是别人，正是国公爷掌上明珠，小郡主宇文琅玥。 估计是被刚刚知到的秘密给吓坏了，少女看上去失魂落魄。 她原本看娘亲一天到晚闷闷不乐，就趁暗卫不备从窗户进入书房，躲在窗帷后面等爹爹回来，劝对方临行前好生哄哄娘亲，却万万没想到竟然知道了如此惊天秘密。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起身想打开暗门出去，但因为没有看到对方启动机关，她找了半天也不得法，索性沿着长长的通道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突然出现的少女，榻上尚在沉睡的小僮儿听到动静猛然张眼，吓了个半死。 视线在挂在旁边的士兵盔甲上停留一瞬，宇文琅玥眼眸一转：“你明天跟阿生哥哥一道出征？” “是，今天晚上就要去报到。”小僮儿苦着脸点头。 “哪个部门？” “粮草营！” “口令？” …… 主子的宝贝妹妹清风可不敢随意得罪，对方能够从密道中出来，想必已经知道风云阁和国公府的关系，他只好实话实说。 “很好！”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少女点点头，一步步靠近榻前。 “喂，小郡主，男女授受不亲，我可是连衣服都没有穿呢！” 眼看着对方的脸凑近自己，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清风双手紧攥着被褥大叫。 小家伙说的是真的！因为屋子里有地龙，他只穿了一条薄得不能再薄的里裤。这也是方才他一直不敢起身的重要原因。 “切，没穿正好！”少女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上前冲着其脖颈就是一记狠劈。 常言说虎父无犬女 不愧是国公爷的女儿，宇文琅玥只一记就将毫无防备的清风击得昏死过去。 确认对方陷入昏迷，宇文琅玥飞快将一身女装脱下，用腰带将胸前裹紧，然后将其放在旁边的盔甲穿戴身上。 再将其身份令牌等一应东西尽数检查好放进怀里。 她原本长得个子高挑，除了靴子有点嫌大，可以说这一身盔甲穿在身上恰到好处。 担心对方醒来会坏自己的事，她想了想索性将自己的裙子撕成条将其连着被子跟裹粽子一般捆住，用吃奶的力气推入尚开着的暗门内。 不说这边可怜的清风被算计，另一边，宇文琅琊正奉了旨意来接昭娘回宫。 左大王的孙女？！马车内，听昭娘说了阿完的身世，某人手中的兵书“啪”落在地上。 “喂，这可是卫先生亲自给昭儿抄写的兵法三古六计好不好？”昭娘白了他一眼，连忙弯腰拾起。 宇文琅琊眉头紧蹙成一个“川”字 阿完真实姓名叫完颜明月？！贺氏是其爷爷曾经的部下……当年带兵潜入广陵的平律左大王姓氏正是完颜，而阿完与太子眉眼相像…… 老天，竟然这么巧！！ 望着她的背影，想起那天撒巴宁将东方成误认为主子之事，宇文琅琊脸色大变。 自从当年那一场袭击失败，左大王便不再抛头露面，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怎么也想不到阿完竟然其孙女，也难怪风云阁的人查不出其底细。 想到这里他猛然抬头直视对方：“昭儿，你都知道些什么？” 第621章：有可能 “隐瞒这么久，昭儿都替琅琊哥哥觉着累得慌！”昭娘撇撇嘴，淡淡道。 难怪之前自己提到阿完和太子的长相这家伙老是支支吾吾，左顾而言他，敢情人家早就知道当年的实情。 “对不起！我和爹爹也只是怀疑，再加上一直没有查出阿完的来历，所以……” 某人一脸抱歉，内疚得不行。 等昭娘详细说了老僧与太后之言，以及与三皇叔相认前后经过，宇文琅琊听得目瞪口呆。 “如此说来杨远和那完颜明泽都还活着？” “嗯！”昭娘神情凝重点头：“卫先生说过，天地间未知的东西不是人力所能掌控的。从卫先生从异时空穿越到逍遥子师父体内，足以说明一切都有可能。 “太好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下一刻，宇文琅琊一脸狂喜。 马车一路疾驰入宫，太后早就等得望眼欲穿。 “姐姐”看到她从车上下来，东方天佑不顾一切冲上去抱住。 看着抱在一起的姐弟二人，太后顿时红了眼圈。 没有任何人和小家伙说起其中的原由，但对方就和这个姐姐亲热得不行，进寺祈福的皇太女离开后却提也未曾提起过。 自己第一眼看到对方怦然心动有种奇怪的感觉不说，就连只有一半血缘的小儿子对这丫头也是有种本能的亲近。 由此可见，这骨子里的血脉亲情不是换个容颜，换个身份就能割舍掉的。 “姐姐不要走好不好？天佑会想你的。”任昭娘柔软的纤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在额头印下一记亲吻，小家伙撅起嘴。 “天佑，姐姐很快就会回来，回来后就再也不离开了！” 将弟弟软软的小身子紧紧搂在怀里，昭娘眼底有泪花泛起，哑声道。 自爹娘离开每每想想自己都是痛不欲生，可怜的小家伙该是承受了多大的打击？ “好！”东方天佑倒也爽快，目光在某人脸上停留一瞬回头看向昭娘：“公主姐姐不要琅琊哥哥，昭儿姐姐治好他的病嫁给他好不好？” “莫非天佑觉得这个阿生哥哥不好吗？”看小家伙一脸遗憾，昭娘和太后极力忍住笑。 “不是不好，只是长相比起琅琊哥哥到底差了些，又不能和他那般陪天佑玩。” 小家伙摇摇头，挣脱昭娘的怀抱走到某人面前抬头打量。 担心小家伙望得脖子酸，宇文琅琊连忙半蹲下身子。 “阿生哥哥，咱们做个交易可好？”似是十分满意他的动作，小家伙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交易？！几个大人都怔了怔。 小家伙一本正经道：“倘若你答应不娶走昭儿姐姐，而是陪本王一道住在宫内，我就叫你一声姐夫。否则我就去求皇叔治好琅琊哥哥，把昭儿姐姐嫁给他。” 虽然他年纪小，却知道按大楚律例，即便是公主，比如长公主姑姑和姐姐那般尊贵的身份，都是要嫁人离宫生活，所以他笃定对方不可能答应自己的要求。 不能答应，就有理由把这个昭儿姐姐拐给琅琊哥哥。 见对方一直向着自己，某人嘴角勾得不能再勾，伸手抱起对方：“小王爷放心，你昭儿姐姐在哪，哥哥就在哪。她留在宫里陪你，哥哥自然也是要一道留下的。” 大约并料到对方如此快就回答自己，东方天佑正在为难要不要叫对方姐夫，这时不远处传来两声男子的咳嗽。 第622章：阿完留下 众人齐齐回头望去，却见高大的假山后闪出皇帝东方铭，身后跟着阿完，看样子二人已经来了有一会儿。 “三皇叔，完姐姐”东方天佑一声欢呼，借此避过不喊某人姐夫。 “好险！”昭娘和某人对视一眼，暗暗庆幸方才的言语中没有漏出宇文琅琊的真实身份。 “臣臣女见过陛下！” 想着东方铭和阿完并不知道眼前的余生就是世子爷，两个人继续演戏。 “儿臣见过母后！” 东方铭先朝太后行礼，这才转脸看向昭娘：“顾老夫人可好？” “禀陛下，祖母一切安好，还托昭儿向您和太后问安，打算年后就举家迁回和桥。” 见问，昭娘连忙回答。 “外面冷，都进屋里说话吧！” 没想到东方铭会偷听人说话，太后淡淡招呼，眼底却有暗色一掠而过：孙女说得对，有些事还是得防备些为好。 “小王爷，琅琊哥哥生病了，所以你公主姐姐不愿意嫁给他。昭儿姐姐已经有了阿生哥哥，你觉得完姐姐嫁给他可好？” 等帝后母子二人和昭娘走在前面，阿完故意落后几步弯腰看着某人牵着的小人儿没心没肺笑着。 她一眼也没瞅宇文琅琊，任谁也听不出这句话是有意所说。 “琅琊哥哥只是生病了，等昭姐姐治好他，他一定不会喜欢那个小纨，更不会喜欢你。”东方天佑歪着脑袋一脸认真看着她。” 说着抬头朝一脸不自在的某人看一眼，漆黑的眸子有光亮一闪：“要不你嫁给阿生哥哥吧，这样昭儿姐姐就可以和……” “陛下，太后娘娘，臣还要去城外巡查。”不等他话说完，某人已经一把甩开他的手，施了一礼一个闪身跑开。 “小祖宗你添什么乱呢！”太后回转身瞪着乱点鸳鸯谱的小孙子，昭娘更是哭笑不得。 “天佑只是可怜琅琊哥哥醒过来会伤心，所以……” “所以你就想着把这个昭儿姐姐拐给他？” 东方铭看小家伙垂着脑袋可怜巴巴的样子，伸手将其抱起，含笑问道。 “嗯！”小家伙重重点头。“昭姐姐和公主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琅琊哥哥一定会开心的。” “好孩子！”东方铭爱怜地将其额头一捋乱发顺进风帽，觉得自己给宇文琅玕那个任务再正确不过。 看阿完看着宇文琅琊离去的方向发怔，太后拉了一下她：“丫头，走吧！” “阿完不是喜欢余朗吗？”望着身边看也不看自己的少女，昭娘眉头轻轻蹙起。 方才对方的话明显是有意而为之，这家伙当着众人说想嫁给世子，是不是发现了琅琊哥哥身上的秘密故意试探？ 一路琢磨着进入大殿，果不其然，阿完再次提出同往平律。 昭娘正在着急，东方铭却率先摇头反对，不由暗松一口气。 “阿完跟着胜算不是更大吗？”少女一脸不解看着东方铭。 “你兄长生死未卜，万一你再有个好歹让……你爷爷如何受得了？既然他老人家救下了成儿的命，朕无论如何也要保你安全无虞。” 东方铭眸子闪了闪，解释道。 听其在说“你爷爷”时略微停顿一瞬，太后眉头凛了凛，点点头：“皇儿所言极是，阿完留下。” 说着从怀里取出那块白狼令牌交到昭娘手上：“丫头，此行凶多吉少，你切记哀家在等你回来。” 看对方眼圈已然泛红，昭娘也忍不住心头一酸，接过令牌放入空间，扑到其怀里：“皇祖母一一定要保重身子” 皇祖母？！东方天佑眉头挑了挑：咦，这不是只有公主姐姐和自己才能使用的称呼吗？ 第623章：解心结（一） “姐姐，小迷糊的血能救你的命，带上它吧！” 小家伙大大的眸子扑闪几下，一把将怀里某个正睡大觉萌宠抓了出来。 “多谢天佑！姐姐已经给你找了个小伙伴，你一定会喜欢他的。”昭娘接过小迷糊眉开眼笑。 原本她还琢磨着一会儿如何向对方讨要小迷糊，没想到弟弟却如此识大体。 “有人陪天佑一起读书识字？这是真的吗？” 小家伙眼眸瞪得圆溜溜的，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没错，”东方铭一脸宠溺抚着他的头“就是臣相家的李果，和你差不多大，明天朕就让人接他入宫。” “耶，太好了！本王赶紧去收拾果儿住的屋子。” 到底是小孩子。一听有伙伴入宫陪自己，东方天佑哪里还记得小迷糊，拽着顺公公就往后面跑。 目送弟弟离去，昭娘回头看向东方铭：“还请皇叔取一件成哥哥常穿的贴身内衣给昭儿。” 明白对方的用意，东方铭自是喜不自胜，立即让陈忠和去兴圣宫取。 “哎呀，有件事差点给忘了！”收拾好东西，昭娘突然一拍额头。 “两位太妃竟然”等她说完那一日在御花园发现有信鸽从太妃居住飞起直往北方，东方铭大吃一惊。 “难怪边防两位王爷知道太子失踪之事，原来是她们在背后搞鬼……” 太后脸色亦是陡然沉了下来，手中的绢帕被揉扯成一团。 “就怕皇叔身世之事已被有心人掌握，明天大军出城后皇叔可下旨宣布整个广陵城进入戒严状态。但凡有任何往外传递消息或者想闹事的，直接诛灭九族。” 昭娘眉头一挑，沉声道。 见少女说出那句“诛灭九族”时，浑身散发出帝王才有的凛然之势，东方铭和太后暗暗点头。 在这紧要关头最怕起内讧，不下狠手只怕国将不国。 “昭儿你可还有话要交待？”东方铭一脸赞叹打量着自家侄女。 “皇叔才智过人，千万不可因为身世给自我诟病，您要知道，大楚倘若不是因为有您，只怕早在数十年前就已不复存在。” “如今经济上有风云阁鼎力支持，朝政四位摄政大臣和刘俊等人都是忠心臣子……” 一五一十安排好一切，昭娘目光转而落在满腹心事的阿完脸上，提出有话单独要和对方说。 倘若不解开对方的心结，她走得也不安心。 “你们姐妹二人好好唠嗑唠嗑吧！” 太后颌首微笑。 昭娘拉着阿完的手来到太后卧室内，细细说起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阿完一声不吭听着。 听其生下来啼哭不止，唯有看到那个大自己五岁的家伙却破泣为笑，还抓住其脖子上其娘亲留下的玉佩不放，少女眉头挑了挑。 等昭娘讲到自己逃出宫外以顾昭娘的名义活着，第一件事就是去闯临海黑龙潭，只为拿到还魂草救琅琊哥哥一命，阿完的眼圈开始发红。 再说到两人相见不相识却阴差阴错给其服下还魂草，然后回京后再数次相遇的情形，她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昭儿，你的意思是他并不是讨厌我，而是他的身子除了你再不能碰别的女子？” “嗯，或许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吧！” 想起自己和宇文琅琊的悲欢离合，昭娘亦啜泪含笑。 “既然如此，为何要瞒着叔叔？”阿完眉头蹙了蹙，直截了当问道。 第624章：解心结（二） 叔叔？！昭娘怔了一瞬，立即反应过来对方所说的是谁。 难怪三皇叔走哪儿都带着阿完，敢情人家叔侄二人早就相认了啊！ 她叹息之余暗暗庆幸东方铭并非真正的幕后黑手，否则后果不堪想像。 思忖一瞬她直视对方：“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小乔身后的主使还未露面，这样也好迷惑对方。希望完姐姐保守这个秘密。” 阿完点点头，却没有吱声。 知道对方心里还有情绪，昭娘灵机一动从空间内取出一样东西递过去。 “遁水得重生，异世遇故人……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布条上的文字，阿完一头雾水。 “真的吗？”等昭娘说这是禅心师父让人送来的，意思是说远哥哥他们还活着，没有死时，阿完惊惊讶大叫。 “嗯，出家人应该不会口出诳语，再说了，你哥是完颜嫡血，肯定会龟息之术啊！估计当时他装昏找机会往河里跳是早有胜算的。” “你……你如何知道我们完颜家族的保命之秘是龟息之术？” 听她提到龟息之术，阿完更是脸色大变，惊诧不已。 直到昭娘解释上次东方铭从顾家回来昏迷过去连气息都无，脉搏也是极难摸到，她便留意了一下，后来发现其竟然是在用耳朵呼吸。 “其实，医经上记载身怀此异能者必为传说中的草原狼王后裔，除了口鼻耳，甚至肚脐眼睛都能用来换气。也正是那一刻，昭儿证实了三皇叔的真正身世。” “爷爷他……他当时强迫了太后娘娘，你当真不恨他？” 恨？！昭娘淡淡一笑：“禅心师父说了，大楚注定有此一劫，而你爷爷遇上皇祖母亦是上天的安排……” 得知彼时皇后发愿顺从完颜正康，而后对方在不知道其是皇后的情况下，亦说话算话，带着人马从广陵撤退，从而保住了大楚基业，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见其目瞪口呆，昭娘勾住她的脖子，吹气如兰 “所以，完姐姐的任务就是要好好陪着皇祖母，等昭儿和琅琊哥哥把你爷爷和兄长带回这里。你放心，天底下优秀男儿数不胜数，昭儿一定会为你寻个称心合意的好夫婿。” “切，什么好夫婿就算了！对了，你为何要把爷爷带回这里来？” 某女恢复了之前的顽皮，不客气地推开她。 昭娘朝她挤挤眼：“我的笨姐姐，难道你不觉得皇祖母一个人太过孤单？再说了，你爷爷可是想了她近半辈子啊！” “好昭儿，谢谢！谢谢你……阿完有没有夫婿没关系，爷爷这一辈子真的太苦了……” 好半晌阿完才回过神，一个纵身抱着昭娘又哭又笑。 某女故意板起脸：“哼！只要老爷子如你所说是天下第一美男，否则这事就当昭儿没说起过哈！” “爷爷长相和太子哥哥如出一辙，虽然年过花甲，不是吹牛，那长相那气度，如果和叔叔站在一起只怕会被人当成兄弟呢！” 阿完一听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好，既然这样，你平时在皇祖母面前只需如此这般……” 昭娘眸子半转，附在其耳边细细叮嘱起来。 “放心，姐保证完成任务。来，我且把和族人联系的暗记教与你” 听完，阿完笑得眉眼弯弯，连连点头，当即取出纸笔划了起来。 第625章：傻了眼 送走国公爷和宇文琅玕父子二人后，直到傍晚时分东方琳才发现女儿宇文琅玥不见了。 因为世子被接回来看上去有些不对劲，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她便多费了一点心思照顾对方。 奇怪天天吵着要见琅琊哥哥的丫头竟然人影子也不见，连忙叫来下人询问。 听下人说早上依稀听到女儿念叨要去宫里找国公爷，她便想着女儿是不是留在了太后处。 再加上自家男人已经是年岁不饶人，知道此次有医术了得的顾昭娘跟着，打算当面和其交待几句，拜托对方仔细照顾。 顺便也为当初惊马事件替儿子给对方道声对不起。 她匆匆赶到长乐宫，顺公公因为陪着义德王布置果儿的屋子，领头小太监认出是长公主连忙迎上来，一脸谄媚说郡主正陪着太后在里面歇息。 郡主？！东方琳眉头挑了挑，摇手示意其不要声张，她自个儿进去就成。 皇帝的嫡姐发话，那些人自然无有二话，眼睁睁看着她径直往里而去。 虽然太后声称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他们理所当然觉得对方的嫡亲女儿是不抱括在“任何人”里面的。 东方琳熟门熟路推开卧室的门，看到榻上两个人不由傻了眼 少女犹如一个温顺的猫咪蜷缩在太后怀里，一只手还下意识抓住对方胸前的衣襟。而太后双手紧紧环抱对方的腰，睡梦中嘴角亦啜着心满意足的笑意。 以为是自家侄女回来了，她用力揉揉眼再看。 对方眉梢疤痕虽然已经极淡，却明确无误验证了对方的身份。 这睡姿竟然与她记忆中的昭阳与母后在一起时如出一辙。 再说了，母后为何与一个外人如此亲昵不设防？ 如果她没有记错，记忆中母后从没有这般舒心的笑呢！ 正在迟疑要不要叫醒二人，少女身子突然微微一动，一声呓语从唇间逸出。 “皇祖母？！”梦呓真切落入耳中，她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呆如木鸡。 这也就罢了，老太太眼睛也不张，只管阖着眼轻轻拍打着少女的后背低喃：“昭儿乖，时辰还早着呢！好好睡一觉明天赶路才有精神。” 最近几天昭娘根本没顾上睡觉，前晚在顾家亦是到凌晨才合了一下眼。此时此刻，她躺在祖母怀里睡得极其香甜。 严格说起来，她自爹娘走后睡得最最踏实安全的一觉。 也正因为如此，她没有察觉有人靠近。 东方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宫回府的，一言不发进了自己卧室，怔怔地靠在床上，脑子一片混沌，思绪无从下手。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神识终于变得清明了些 顾家嫡女是昭儿，那广福寺的皇太女是谁？ 倘若是假的，母后又怎么会同意其受封为皇太女？ 据可靠消息，阿铭当时原本是说立天佑为太子，是太后和禅心和尚以其年幼为名，主动提出立昭阳为皇太女。 昭阳刚受封便入寺为大楚祈福，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想，分明是故意用此用段将人支使开啊！ 会不会是我多想了？母后可能因为先太子妃阿嫣对那顾昭娘爱屋及乌，特意许她叫自己皇祖母的不，不对！这皇祖母的称呼唯有嫡亲孙子孙女方可啊 第626章：被袭 一时间，东方琳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千头万绪绕成了一团乱麻。 觉得身上有些发热，她走过去将窗房推开。 刺骨的凉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梅香缕缕，她突然眼睛一亮：梅花梅花引 仔细想想，那天花会上顾家嫡女用凤尾弹的曲子就叫梅花引，彼时母后还特意问公主是否知道曲名叫什么。 当公主表示不知时，老太太神情明显有些奇怪，然后就一直护着那个顾家嫡女。 不仅如此，从山上第一次见面老太太就对其明显亲近，甚至将不舍得给自己这个亲生女儿的头面首饰赐与对方。 还有，那天在宫门口那顾昭娘看到自己第一眼目光有些躲闪为什么要躲闪？是怕我认出她吗？ 天哪！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对了，宇文定远是不是早知道什么，才会将凤尾古琴赠与顾家嫡女？ 想起自家男人很早之前表示过想要寻到凤尾送与侄女公主当及笄礼，东方琳脑海里有一道亮光迅速划过。 知道宇文定远和儿子今晚宿在军营不会再回来，她决定去其书房好好查看一番，将找女儿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咦，门怎么没锁？” 匆匆来到书房前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东方琳有些奇怪。 记得早上和夫君出来后，明明是自己亲手关了地龙，将门锁上的啊！ 虽然心有疑惑却也没有多想，她直奔占据了整个屋子三分之二的巨大的书架。 夫妻近二十载，她知道宇文定远有记事的习惯，断定记事薄藏匿在这屋子某处。 在书架上翻了半天没有眉目，她弯腰准备钻入书案底下，想看看桌底下是否有机关，突然觉得身后有劲风袭来。 “不好！” 想起方才没有上锁的门，她情知不妙想回身，但对方不会给她任何机会，猛然一掌击在她后脑勺。 随着一声闷哼，她瞬间失去了知觉。 夜色深沉，天空寥寥几点星辉孤独地闪烁着。 旷野的风扬起苍凉更鼓声，又在浓重的夜色中悠悠地散去。 皇宫西北边毓秀山下宽阔的校场上最大的营帐灯还亮着，逸出的灯光在帐前投下国公爷倚门而立的高大身影，宽大的袍袖在风中微微摆动。 此时将士们都已安睡，平稳的呼吸声从半掩的帐门中传出，又在带着凉意的空气中融合交汇，守夜的火把遥遥地在大营门口跳动。 “好快，才刚结束夜巡时，军中的金柝竟然已经打二更了” 望着眼前一个挨一个的营帐，宇文定远心里莫名有些烦燥。 明日大军就要出征了，关系到十余万人马的事情，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缘故，自打晚饭前突然一阵心悸，这奇怪的感觉一直伴随他到现在且有愈来愈烈的趋势。 他很想回府去看看，但自己身为统帅又不能视军令如儿戏。 除了昭娘和臣相嫡女享有特例，为了明天一早拔营起程，按惯例今天晚上所有将士都在大营集结待命。 他下意识朝旁边的宇文琅琊所呆的先锋营瞥了一眼。 对方这些天根本没有休息好，估计也早就入睡。 “家里有阿生坐镇，真有什么事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我的，我一定是多想了！” 强压住心头的不安，抬眼看到不远处有个营帐还有灯火亮着，认出是负责大军粮草辎重的大营，他信步走过去。 第627章：那家伙 “什么人？站住！”黑暗中传来低喝声。 不等他回答，有火拈子瞬间亮起。 “国……国公爷好！”认出是谁对方已经握住佩剑的剑柄手慌忙缩回行礼： “嘘，轻点，不要影响将士们休息。”宇文定远朝他摆摆手。 正待举步进去，一个个子纤瘦的小兵低着头匆匆出来与他擦身而过，消失在夜色之中。 “咦，方才士兵的声音不算小，这小子莫非耳朵聋了不成，竟然不与自己行礼？” 国公爷有些发怔。 他怎么觉得对方的背影和走路的姿势有些似曾想相识呢？ “国公爷这么晚还没歇息？”正想着，一个中年军官快步迎了出来。 “那家伙是谁？”宇文定远抬手朝那个士兵离去的方向指了指。 谁？！军官莫名其妙。 “原来您说他呀” 旁边的士兵拉拉他附耳说了一句，瞬间明白过来，连忙解释说方才离去的是风云阁派来校对粮草明细的小厮。 “因为此次风云阁提供的辎重物资不是小数字，天不亮就要先行出发，小家伙虽然并非士兵不太懂规矩但十分细心……” 以为宇文定远是计较那个孩子没有向自己问候，军官可着劲儿为其说好话。 “他叫什么名字？”宇文定远打断他的话。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物资总是要在兵马前面开始运送的，不然会拖了大军行进的速度。 其实大部分粮草他早已下令由各地风云阁筹备好提前运往炎河边防，而随同一起出发的辎重物资只是供将士们路上所需而已。 并且十万大军也不是一窝蜂从广陵出发。 自打要与平律决一死战后，为了减少来回奔波的麻烦，朝廷令各地分别挑选精兵强先一步出发。直接到边防集结。 “卑职交接事务只认令牌，好像叫什么风来着。” 见问，中年军官想了想，如实答道。 风？！呵呵，原来是清风那家伙，难怪背影有些眼熟。 国公爷嘴角高高扬起，认定对方是怕被人看出端倪才没有和自己说话。 看看时辰快近三更，他不再多想，快步返回营帐歇息。 勉强打了个盹，五更鼓刚过帐外就传来对口令的声音，宇文定远就一个鲤鱼打挺从行军床上一跃而起。 “你们这么早！” 披着袍子冲出营帐，看到某人带着两个眉目清秀的小兵，他一眼认出是昭娘和臣相嫡女，倒是有些吃惊。 原以为两个丫头至少也得等到大军出发时才会现身，没想到来得这么早。 “顾昭李璃参见国公爷！” 两个丫头相视一笑，朝他一抱拳。 那架式看上去倒像模像样，不知情的估计打死也想不到这是两个身份高贵无敌，从小养尊处优的女子。 “好啦！外面太冷，进来说话吧！” 见风越吹越紧，小迷糊从昭娘怀里探了个脑袋又猛地缩回去，老爷子连忙招呼进营帐说话。 四人进入帐内坐下，宇文琅琊禀告粮草营已于方才出城，因为马蹄被裹，马嘴也被上了嚼笼，整个过程悄无声息，丝毫没有惊扰百姓。 “风云阁派来的那个小僮儿任事倒还认真，临近三更还在与人对粮草明细，是个可造之材。” 国公爷频频点头，突然想起一事。 “您说清风啊！那家伙的确不错呢。” 听老爹夸奖自己的小跟班，某人嘴角高高扬起。 见这父子二人一唱一和在自己面前演戏，璃娘忍不住抿嘴低笑。得知清风也跟了来，昭娘更是说不出的高兴。 当初江南和桥对方虽然是奉了某人的命令送黄金给自己，但绝望之时得到的那份温暖足以让她永远铭记。 第628章：信任 “这天也太冷了，幸好昭儿提前做了万全准备”听寒风将帐门吹得朴愣愣直响，宇文琅琊看向某女的神情满满都是赞叹和宠溺。 生姜辣椒和牛羊肉熬制的酱料、火锅、用鸭绒填充在夹衣里做成的紧身防寒服轻薄无比又保暖、给马匹裹上皮革防止急行军时打滑 不说这些奇思妙想简直是闻所未闻，还有从江南临海加急送往边塞的那些可一弓连发数十箭的连弩，长戟利剑等。 倘若不是认定了对方是世代等候的明君，那些血隐又怎会一呼百应，将世代炼制好藏匿上千年的武器献出来？ 被对方一夸，昭娘不期然想起卫先生，眼底瞬间泛起薄薄的雾气：“昭儿哪有这般本事，都是师父教的。” “好好，咱先不说这个，余将军立即去传令将士即刻拔帐起营，准备出发！” 看儿子惹得昭娘伤怀，国公爷一记眼刀子甩过来，，抑制着想拔剑捅死他的冲动 “末将遵命！”某人眸子闪了闪，赶紧出去。 “爹” 片刻过后，随着晨角吹响，宇文琅玕一掀营帐门帘带进一阵寒意。 看其号角才响就准备妥当，一身戎装亦是气度非凡，便一反平时纨绔之相，昭娘暗暗赞叹国公爷让其带离京城的决策实在英明。 “你们来了啊！”抬头看到站在旁边的昭娘和璃娘，宇文琅玕怔了一瞬，上下打量着她们：“咦，你们的行李呢？” 在他看来，十万大军都是皮糙肉厚的大老爷们，两个女娃娃怎么着也得带上大包行李才是。 见其问起这个，国公爷也是一脸诧异。 “是不是忘了？现在让人回去拿还来得及。”他说。 “不用国公费心！昭儿早有安排。” 璃娘目光下意识往某女手上丝毫不起眼的戒指瞥了一眼，嘴角微勾。 她亲眼看到对方将臣相老爹和老爷子准备的各种用得着的物什瞬间变得不见，然后又能随手一探取出来。 整个就跟变戏法似的。 尽管对方还未对自己说出真实身份，但从现在的情形看，神秘的随手空间竟然连国公爷都不知情，足以证明对方有多信任自己。 知道昭娘此次带上了三个大内侍卫，国公爷没有再问。 腊月十七，一个阳光明媚，但让人感觉非常寒冷的日子，大军出征仪式在正阳门外举行。 东方铭和太后亲自主持了盛大的出征仪式，朝中大部的重臣、致仕的散官及从长安出发的出征将领也都参加仪式。帝后同时主持出征仪式，足可见朝廷对大军寄予的厚望。 而事实上亦是如此，皇帝及朝中所有大臣都希望这次用兵，能一劳永逸地解除平律人的威胁，结束古炎大陆分为二的局面。 辰时，礼炮齐鸣，大军沿着正阳街街徐徐往城外行进，一身士兵盔甲的昭娘和李璃骑马紧跟国公爷身后。 深受瘟疫折磨的人们重新露出了笑脸，一个个提前换上过年的新衣，拖家携口簇拥在大街两侧为大军送行。 杨楯一家、顾家全体老小、李老爷子和果儿 看到人群中一张张熟悉的亲人面孔，甚至怀了身孕的云朵也搀扶着老太太站在寒风之中拼命朝自己挥手，昭娘十分感动。 那个人是谁？！突然，她看着某个方向眉头紧蹙起来 2 第629章：忽略 离顾家人不远处，一个长相有些眼熟的小厮正一眨不眨盯着云朵看，神态十分痴迷。 这种神态她分明是在哪里见过，却偏偏一时想不起来。 似是发觉有人看自己，那个小厮猛然收回视线朝昭娘方向看来。 及至对上她的视线，对方怔了一瞬，然后一个闪身消失在人海之中。 尽管相距甚远，只是极快的一瞥，但昭娘分明觉得一股夹杂有阴毒恶恨的寒意劈头盖面扑来，不安的情绪油然而生。 是谁呢？看样子应该是顾家的某人下人。对自己充满恨意或许是与王家兄弟有些交情的 不说昭娘在这边暗暗思忖，与此同时，国公爷亦是满腹疑惑 一路走来他看了又看，竟然没有看到长公主母女二人的身影。 明明自己和对方之间的误会已经解除，再说自己每次出征这娘儿俩都会送行，今天这是怎么啦？ 想着昨儿个的心悸和烦躁，他心里愈加不安。 就在这时，假世子阿生被几个护卫保护着朝路边挤来，他不由心头一喜，连忙一挥手拉住缰绳。 只一个手势，大军齐齐止步不前。看得众人咋舌不已。 “琅琊，你母亲和玥儿呢？”国公爷一个飞跃下马，握住假世子急问。 “她们”假世子歪着脑袋瞅着他：“玥儿妹妹不开心，母亲说要留下陪她，所以琅琊一个人来了啊” “这样啊！”国公爷轻轻吐了口气，伸手将对方被风吹得有些歪的风帽重新戴好，拍拍其肩膀：“好孩子，等大军凯旋咱爷俩再聚。” 想想也是多心了！阿生以及跟着他的人都是自己人，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爷俩？！假世子眸子闪了闪没有接话，身后几个护卫亦是面色平静。 见其没有回答，眼底有隐隐青痕，一看就是没有睡好觉得的模样。国公爷突然想起昨天秦欲晓说起好几次发现阿生半夜不在屋里，逐探身附耳低语： “生儿，风云阁的事无需你操心，还有去找小纨也要仔细些，不要晚上溜出去被人看出端倪可不好。” 在国公爷看来，这阿生不外乎去两个地方：一个是风云阁，再则就是和自家儿子那般，晚上偷偷去会小纨。 “琅琊知道！”假世子依然笑嘻嘻嘻回答，心里却暗暗吃惊。 原以为做得很隐密，没想到竟然被人发现，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秦府的暗卫，也幸亏对方皆以为自己是去风云阁或者找小纨 “喂，吉祥和如意他们怎么没来给本公子送行啊？” 将自家老爹对假世子的亲昵举止看在眼底，宇文琅玕心里酸得不行，手中的马鞭朝离得最近的护卫一指，大咧咧问道。 两个小跟班最喜欢热闹，今天怎么会不来呢？ 对方面无表情抬眼瞅了他一眼，摇摇头。 “好嘛！竟然瞧不起本公子，等有一天老子当上皇夫再慢慢收拾你们！”见对方不理，宇文琅玕气得俊脸都变了形，脱口而出。 旁边的某人将自家弟弟的情绪收入眼底，尤其是听到“皇夫”二字，想着心心念念的小猪猪就在自己身后，嘴角不自觉高高扬起。 大约心情太好，他甚至忽略了某个假货今天看自己的眼神明显有些闪烁不定，多了几分异样情愫。 第630章：不对劲 “出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国公爷身子腾飞而起，稳稳落在马背上，挥臂大喝一声。 声音并不大，却犹如波涛阵阵，一浪推一浪蔓延开去，几乎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哇”人群响起一阵吸气声，无不为国公爷的身手感到震惊。 “老家伙果然厉害！幸好没和他彻底撕破脸。” 站在正阳门高台上东方铭目睹这一幕，心里吃惊不已，打定主意要赶紧解掉世子体内的毒。 在他看来，得罪了长姐反正有太后娘亲兜底，但国公爷还是握手言欢的好。 “既然注定大楚将女主天下，天意不可违，自己不若顺水推舟做个好人成全一对有。”他暗暗思忖，觉得自己给琅玕下的秘密任务实在是正确不过。 “至于阿生”思绪转到这里，他的视线落在那个气宇轩昂的修长背影上，眼底多了几话不明意味。 一个下人，到时最多以为国捐躯的名义对其进行加封厚葬即可。 将儿子眼底对宇文定远的那份忌惮看得清楚，太后眸子暗了一瞬 自家孙女说得对，如今京城空虚一切当以大局为重。倘若被自家儿子知道国公爷的真实身份只怕又会多心。 与其这样倒不如维持现状，暂时不说出世子是假扮的这个秘密，一切等战事结束再说。 “咦，今天怎么没见着长姐和玥儿？” 直到大军消失在城门口，百姓尽数散去，被群臣簇拥着往宫里走的东方铭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听他如此一说太后也觉得奇怪。 “是啊，就连琅琊都来了，她们娘儿俩不来送爷儿俩啊？” “呵呵，方才臣离得近，正好听到世子说小郡主因为不开心，长公主便留下作陪没有出来。” 将二人对话听得清楚，端木平朗朗而笑。 “原来是这样！”母子俩均松了口气。 被惦记的长公主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倒在书房秘道之中，除了后脑勺还有些隐隐作痛，全身上下并无异常。 她起身按下机关去推门，却发现怎么按门也不开。 很明显有人从外面动了手脚。 没有办法，她只好顺着秘道往另一个方向走。 眼看走到尽头，突然发现角落暗外有一团东西在动。 “是谁？”她吓了一跳，大喝一声。 没有回答，但有呜呜的声音传来。 她多少也会些功夫，当即大着胆子走过去细细一看，看清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厮被裹在被褥里正眨巴着眼睛看她。 之所以发出呜呜的声音。却是因为口中被塞了一团东西。 逐伸手一挑，一块罗纱绢帕飘然落下。 “咳咳夫夫人”小家伙拼命咳嗽两声，叫了她一声夫人。 “你认识我？”东方琳怔了一瞬。 “是，长公主殿下！”清风点点头，又换了个称呼。 东方琳释然而笑：这秘道另一端便是风云阁的地盘，自家男人是阁主，对方认识自己自然不稀奇。 “你这孩子怎么变成这副样子？” 她瞅着小僮儿笑得嘴角弯弯。 看样子对方是在睡梦中懵里懵懂被人袭击。 只是这偷袭者也太有意思，竟然将女人穿的罗裙撕扯成条用捆人，密密麻麻跟裹粽子一样，莫非是在搞恶作剧不成？ 第631章：坏丫头 小僮儿苦苦一笑：“在下清风，被小郡主击昏扔在这里……” “郡主？！哪个郡主？”东方琳脸上的笑意猛然止住，连声追问。 “自然是琅玥小郡主啊！”清风睁大眼看着她。 琅玥？！东方琳迅速捡起落在地上的罗帕抖开一看，右下角果然绣着女儿最爱的海棠花。 小丫头自从学会绣花便在每幅罗帕上绣上自己的专属记号。 “竟然下这样的狠手，本宫怎么生了这样一个坏丫头！”她顿足大叫。 “的确是够坏的！” 想起当时的情形小僮儿深以为然，丝毫不知东方琳是将那个袭击她的人也当成了自家女儿，是以才如此气愤。 “对一个外人也就罢了，怎么可以对自己的亲娘下如此重手？” 下意识抬手摸摸后脑勺，东方琳心里恨得不行。 “夫人是来找小郡主的吧？再不去追，只怕她已经冒用我的身份随大军离开广陵……” 见对方半天不为自己松绑，只是在那里咬牙切齿，清风连忙出声提醒。 离开广陵？！东方琳猛然回神，连忙帮其解开那些密密层层的布条。 等他们出现在众人面前，得知今天已经是腊月十九，长公主气得直想打人。 差不多三天过去，又是急行军，并且负责粮草的队伍还先行一步，自己就是想去追人也追不上了哇！ “不管你们想什么法子，赶紧通知国公爷小郡主跟去之事。”顾不上和人解释自己为何从秘道中出来，她扔下一句话气哼哼冲回家。 “娘，您怎么才回来啊？” 刚进院子，世子就撅着嘴冲上来拉住她的手。 “琅琊乖，娘亲只是去办了点事，走，咱们洗脸去。” 看其眼圈红红分明是找了自己很久的样子，脸上也脏兮兮的，东方琳心头一软连忙哄他。 “去哪里办事那么久？”世子脱口问道。 或是觉得问得有些不妥，眸子闪了闪又摇着东方琳的胳膊，一脸委屈：“娘亲不在，玥儿也不在，琅玕也和爹爹走了，没有人要琅琊了！” “好孩子！你爹不要命也不可能不要你的，临走可是再三嘱咐要把你给照顾好呢！” 盯着其绝美容颜，东方琳心头一酸 这孩子是她亲手带大，除了没有从自己肚子走一遍，其他与亲生毫无二致……不，甚至比亲儿子还要亲。 老天真是不开眼，如此嫡仙般的人儿，怎么就变成这副样子了呢？ 听对方说国公爷交待要好好对自己，假世子嘴角有一抹嘲讽一闪而逝：终究只是顶着世子的名头而已。倘若这长公主知道自己是个假的，会对自己如此好吗？ 他眸子闪了闪盯着对方：“娘，玥儿呢？” “别跟娘提那个外丫头！”提起女儿东方琳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道。 从对方口中问不出什么，假世子想着人是被自己关到密道之中，这一头机关已经被破坏，对方唯有从另一头出来，心里不免有些七上八下。 好不容易等到夜深人静，他瞥了一眼守在门外犹如木偶一般的护卫，犹如一道轻烟掠过国公府后院，跃过高高的围墙。 “阿生你怎么来了？” 看到他，坠星和高月吃了一惊。 这家伙一般都是在主子在的时候才来，现在明明知道对方已经出征，大半夜的跑来干什么？ 第632章：以防万一 “夫人和小郡主失踪了足足两天，甚至都未送义父和琅琊，你们可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生也不绕圈子，直截了当问道。 “哈哈，原来是这事啊！你问小风儿便知！” 两个家伙一听大笑，朝对门屋子某个正咬着狼毫笔头发呆的小子指了指。 “啊？！她们已经知道风云阁的秘密？” 听清风说完前后经过，阿生一脸震惊，脸色煞白。 不是说这是连命丢了也不能说出的秘密吗？ 是她们自己知道还是宇文定远亲口所说？ 为何要说出来 “切，这不明摆着嘛！”清风白了他一眼。“看到她们娘儿俩先后从秘道出来，我就知道老爷子的秘密没了！” “阿生哥你要可小心些，或许老爷子坦白但没有说出你和主子换身份的事。你装傻可不能坏了大事哦！” 看阿生一直在发怔，他好心提醒一句。 “我知道！先回去了。” 回过神的阿生表情僵硬冲他点点头，一个转身离开。 甚至都没有和旁边两个伙伴打招呼。 “喂，你们有没有觉得阿生今天有些怪怪的？还是只是我的错觉？”望着他的背影，坠星看了一眼高月。 对方哪次来不是盯着清风调笑一阵子才罢休，今天这是怎么啦？ “估计是看夫人和小郡主失踪两天才这样吧！”清风不假思索抢先回答。 高月若有所思看着他们：“如果真是这样，当天晚上就应该察觉，为何偏等到夫人回去才来询问？” “对哦，这可不像阿生平常的性子呢！”坠星和清风面面相觑。 阿生对夫人犹如亲娘这是谁都知道的，隔了两天才来打听消息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立即通知影尘和断虹等人马上回来，有事情商议”高月面色严峻，沉声下达命令。 一个时辰后，另一个秘密据点，宇文琅琊的贴身隐卫们全部聚齐。 “高月说得对，不论是否有情况，如今阁主和主子都不在，咱们一定在小心行事。”年纪最长的影尘听完整个经过扫了一眼众人。 “可是”清风神情有些迟疑。“倘若并非我们所想，我们将阿生排斥在外他过后特定会找咱们算帐”” “这事好办，咱们只要说主子有令，在他们没有回来之前暂时不能与国公府有任何接触，而那条密道因为已经泄露，立即将里面的值钱的东西尽数移往别处，秘道封死作废” “传令下去，所有的口令全部启用备用方案，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吐露风云阁与国公爷有关。” 影尘斩钉截铁道。 他年纪最长，主子临行前可是把整个风云阁托附给了他，他无论如何也要保证没有任何闪失。 再说了，花会后阿生就有些奇怪，突然莫名其妙提出去秦府居住，此次见面也不像以前那般吊儿郎当和大家取笑。 用清风的原话来说，就如同换了个人一般。 “幸好这些年阿生并没有参与风云阁经营，并且也只知道这一处秘密据点，咱们先换地方，如果他找到望江楼或者茶楼问起，就说已经引起朝廷警觉才如此这般” 末了，看大家神情凝重，影尘又补充了一句。 “菩萨保佑风云阁平安无事，阿生哥还是那个阿生哥，不会成为出卖老主子的叛徒” 清风双手合十在那里默默念叨着。 2 第633章：奇怪的梦 “你嘀咕什么呢！”高月一脸好笑轻轻拉了一把他：“现在咱们只是以防万一，又没有真说他有事！” “可是”清风抬起头，垮着一张清秀小脸：“阿生哥今天连小风儿都没有叫人家……” 菩萨作证，别看平时他老是和阿生顶嘴，却是真心把对方当成哥哥看待的，他不希望对方有任何事。 影尘一记眼刀子扔过去：“你小子把主子的宝贝妹妹给搞丢了，还不赶紧让铁羽送把信送出去，居然还有闲心操心这个！” 被他一说，小家伙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溜回自己屋子继续写信。 等他一离开，四大暗卫又细细商量了一番，各自去安排不提。 却说阿生回到国公府，就那样怔怔地坐在那里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眉头一凛，一闪身上床拉过锦被将身子盖好，合上眼装睡。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吱呀”一声，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东方琳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这孩子如今倒是个正常睡觉的样儿！”看其并没有掀开被子，东方琳伸手将被角给其掖了掖，自言自语。 阿生轻轻松了口气。 就知道对方会在这个时间点过来看自己，所以方才他才急着从风云阁赶回来。 以为东方琳马上就要离开，谁料对方却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唉，倘若真是想像那般，你这孩子到底是个有福的，本宫的玕儿可怎么办？” 他正在猜测对方要干什么，东方琳却突然长叹一声，幽幽说出一句话。 想像那般？！什么叫有福？怎么又和琅玕扯上关系了？ 他心头一震，连忙凝神屏气，竖起耳朵细听。 只可惜他的愿望落了空。 对方没有再吭声，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出去。 “你们仔细着烛火不能灭，否则世子醒来会害怕。”门外，传来女人低低嘱咐护卫的声音。 他猛然睁开眼坐起，反复咀嚼着东方琳方才那句话的意思。 按理说世子目前虽然身份高贵，却又痴又傻，再怎么也不可能和有福搭边，对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可是，即便真相大白，公主已经与宇文琅玕有夫妻之实，怎么着也不可能再与世子在一起，这福气又从何而来？ 再说了，倘若对方已经知道自己假扮世子，绝对不可能对自己依然如娘亲般温柔细心……说到底自己只是个下人，一个被捡回来的孩子，又怎么能奢望堂堂长公主如爱儿子一般疼爱自己？ 捡回来的？！我真是捡回来的普通孩子吗？思绪转到这里，他神情一暗。 不知为何，自打闯入公主闺房后，他时不时做一些奇怪的梦。 梦里自己衣着虽然有些怪异，但被人前呼后拥明显不是寻常家境的孩子。 时不时还有个小人儿追着自己叫生哥哥…… 初时他还以为那个小丫头是小郡主宇文琅玥，但想想不对。 对方的年龄和衣着甚至长相都和宇文琅玥对不上号。 她是谁？莫非我还有个妹妹？ 我真是寻常山民的孩子吗？ 如果是，那半块玉佩的质地明显不是以打猎砍柴为生的家庭能够拥有的。 想着，他从脖子上取出那块玉佩用手轻轻摩挲着。 第634章：疑云顿生 此时此刻，阿生的思绪犹如春草蔓延 自从第一次无意间嗅到公主屋内的气息有种莫名的熟悉亲切感，花会那天他次进入对方屋子找到气味的源头后，趁人不注意从那只香炉中拈了一丁点香灰带走。 正是这一举动，让他意识中莫名多了一个女人养蛊的情形，断定国公爷隐瞒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担心被其看出什么，他说服小纨回到顾家嫡女身边，自己却找了个借口重新入住秦府。 秦大学士知道他是假扮的，知道他时不时还要溜出去见琅琊，担心被人看出端倪便让那些暗卫尽可能少接近他。 给了他足够的自由空间。 得益于这个，他充分利用自己的易容手段，晚上出去找了个秘密地儿按照梦中的情形收集那些毒虫，依葫芦画瓢养起了蛊虫。 很快便有了成效，看着跟着自己的那几个护卫犹如傀儡只听从自己的命令，他狂喜不已。 那天被接回府上，见东方琳出去找宇文琅玥，又知道府上的绝大部分隐卫都随国公爷出征。他决定趁此机会去其书房查找自己的身世线索。 谁料进去没多久东方琳就出现，差点没把他吓死。 担心被对方发现禀报宇文定远，他硬起心肠将其击昏后又点了昏睡穴，然后将其放入秘室内。 原本计算时间差不多就进去将人救醒，但暗门机关却因当时紧张慌乱给搞坏，一筹莫展的他静等事态发展。 老天保佑！东方琳安然无恙回来。 从清风口中得知宇文化琅玥之事，他才恍然明白东方琳之所以说女儿是个坏丫头的真实原由。 对方误以为自己被击昏是自家宝贝女儿下的手，丝毫没有怀疑到他身上，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着了地。 可如今东方琳一句自言自语让他心头疑云顿生，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不知道想了多久，迷迷糊糊的他被叫醒已经是大天亮。 “琅琊，你可要随娘亲要去宫里见太后娘娘？”长公主含笑看着他。 入宫？！他怔了怔，装出一脸欣喜样问玥儿妹妹是不是在宫里等他。 玥儿？！唉长公主眼神瞬间暗淡下来，叹了口气，招呼嬷嬷进来侍候他梳洗。 半个时辰后，长公主带着假世子走出院子。 “吉祥如意，你们怎么在这里？”抬眼看到两个小厮直愣愣跪在院门口，长公主莫名其妙。 这两家伙也不知道吃错什么东西，闹肚子厉害，不过两天功夫，好好的白净小脸变得跟腊肠似的，听说连大军出城这样的热闹都没看。 “夫人救命！”两个家伙朝她拼命磕头。 得知其吃了大夫给的药丝毫没有用，想让自己带着一道入宫找太医给看看，长公主有些迟疑。 说到底两个奴才，带进宫是不是会被人诟病不讲规矩？ 正在犹豫，世子却突然跳下车朝两个人跑去。 只见他从怀里摸出两粒药丸：“这是小纨送给琅琊的，你们要不要吃？” “琅琊，生病讲究对症下药，怎能随便吃？”长公主连忙下去拉住他。 世子一脸认真看着她：“小纨说是那个额头有疤的昭姐姐炼制的，可以治百病呢！” “谢谢世子爷！” 嗅到药香味就觉得精神一振的两个家伙一听忙不迭地一把抢过去往嘴里塞。 第635章：出命案了 “好了！真的好了！” 药入口即化，腹中的绞痛立止。两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而狂喜大叫。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两个跟着琅玕经常欺负世子的那些事，现在琅琊却不计前嫌救助你们，以后可得好生侍候才是。” 没想到小小药丸竟有如此奇效，长公主暗暗吃惊，随即板着脸教训两个家伙。 “夫人说得是，倘若我们再对世子有不敬，天打五雷轰！” 吉祥如意连忙对天发誓。 “天打五雷轰算什么？哼，倘若再敢使坏，爷管保让你被万虫噬咬……” 笑眯眯看着两个奴才，阿生眼底有狠戾和嘲讽一闪而过。 任谁也不会想到，两个家伙之所以闹肚子根本就是他趁其不备在其饭菜中下了蛊虫。 此蛊症状就是拉肚子和腹痛，看上去就跟吃坏东西一样。 “快，快点！”因为被吉祥如意耽搁了时间，东方琳不停地催促车夫。 马车沿着长安街疾驰，速度却突然慢了下来。 透过透明琉璃车窗看到很多人涌在一处院子前，间或还有衙役走来走去，长公主眉头蹙了蹙，当即吩咐马车靠边停下，让车夫前去察看出了什么事。 片刻过后，车夫挤出人群一脸惊骇跑回来：“夫……夫人，出命案了……好多血……” 命案？！东方琳吃惊不小。 竟然是顾家那个庶出女儿！好不容易等对方情绪稳下来说清楚来龙去脉，她不禁暗叹那个女子实在是命运多舛。 原来，顾家庶女因为受到刺激谁也不能靠近，唯独依赖那个从小年她长大的管家，顾家便置办了这幢小院子将人直接许给那个足可以当顾俪娘爹的男人。 据说对方好不容易等到那个庶女清醒一些想体会一下美人在怀的味道，却不提防被其用剪刀捅了个透心凉。等服侍的小厮发现不对劲，人早已气绝身亡。 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长乐宫，让东方琳意想不到的是，自家皇帝兄弟也在，正握住母后的手相谈甚欢，不禁诧异两个水火不容的人何时变得如此亲热。 等目光落在旁边和天佑玩得正欢的小家伙身上，她吃了一惊，忙问是谁家的孩子。 得知臣相嫡子李果入宫给天佑当伴读，长公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伴读可是太子才能享受的特权，如今昭阳已为皇太女，这般行径又是为了哪般？ 她强按下心头的疑惑，说了自家女儿离家出走之事。 “原来长姐是因为这个才没有送姐夫啊！”听完东方铭一脸恍然。 他眉头不露痕迹蹙了蹙，神情不无疑惑：“长姐如何断定玥儿就一定是随大军走了的？她一个女娃娃要混入营地没有身份和令牌绝对不可能啊。” 想起宇文定远的反复交待，东方琳不能说出自家女儿是冒了风云阁那个小子的身份，只好推说自己猜测的。 “那丫头不止一次吵着想随她爹出征，此次你同意顾家嫡女和臣相嫡女随军，只怕她由此又起了心思也说不定！” 说完她转脸看向一直静静听着没有说话的太后：“母后，儿臣不想大张旗鼓找人，更不想相公因为这事分心，就想着去一趟广福寺见禅心师父讨个准信儿。” 去广福寺？！东方铭和太后对视一眼，彼此看到对方眼底有暗影掠过。 第636章：怎么办？ “怎么？不能去吗？”将二人的神情看得清楚，东方琳有些莫名其妙。 不仅如此，和两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的阿生亦是心里咯噔一记。 “哦，自然是可以的，但你不能去打扰昭儿那丫头祈福。” 太后沉吟一瞬，看着她缓缓说道。 她不说这句话还好，说了东方琳心里愈加觉得这里面有古怪，愈加打定了将这件事查得明明白白。 心里打定主意，面上却微微一笑：“母后放心！祈福可是大事，儿臣再糊涂也不至于拎不清这其中的轻重。” 正说着话，顺公公和阿完一前一后匆匆进来。看到她，二人连忙施礼笑容满面：“老奴见过长公主殿下！”。 “你是——”长公主上下打量着某女。 “原本是成儿身边的人，因为昭阳不在身边，朕看母后身边少个手脚伶俐的人，便把这丫头派了过来。” 见其根本想不起阿完是谁，东方铭一边解释，一边为自家侄女精湛的医术感叹不已。 任谁也想不到小丫头仅凭几根银针竟然就将人脑子里不好的记忆消除掉，不是凤凰涅槃又是什么？ “陛下，娘娘，风云阁的人给宫里送年货来了，足足拉了三十车，光墨狐大氅就有十件！听说除了宫里，就连朝中众臣都有份” 顺公公好不容易插上嘴。 年货？！东方铭愣了愣，神情不无喜意：“不说这事朕倒忘了，眼瞧着已是敬灶王爷的大日子，往年这些都是由顾家提供，现如今顾家出了事，也幸好——” “你可别提顾家，唉！”听其提到顾家，东方琳突然想起来时看到的情形，神情不由一暗，长长叹息一声。 “可是出什么事了？”太后和东方铭皆是一惊。 “琅琊知道，顾家又杀人了呢！”玩得不亦乐乎的世子突然接过话头。 “杀人了？杀了谁……不，是谁杀谁？” 东方铭霍然站起。 等东方琳一五一十说了管家被杀的事，他目瞪口呆，神情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当年存了心思不想让顾家有嫡子出生威胁自家儿子，他特意让一个亲信想方设法进入顾府，逐渐取得信任从一个下人被升为管家。 原本想让对方找合适的机会得到那乾坤基座，但一直不能得手，便转而监视顾家母子，不时将府上的消息传递出来。 唯一失算的是那个赵姨娘又是生儿又是育女，就连管家都没有看出她竟然是魅阁埋下的棋子。 顾家出事后，顾家老太太对顾俪娘的安排他也是默许了的。 管家忠心耿耿为自己做事这么多年，身边连队女人也没有，虽说那个顾俪娘行径不堪，但胜在年轻且长得千娇百媚，也算是对他的一份补偿。 原本他还寻思着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人送些财物过去，没想到一转眼人都没了。 “那顾俪娘现在怎么办？”太后突然发问。 “还能怎么办？不见得让她杀人偿命吧！”东方琳看着他摇头苦笑。 “对啊，还真不能拿一个疯子怎么样……”东方铭眉头紧蹙，抬眼对上她的视线：“对了，现在谁在照顾她？” 在他看来，两次行凶杀人致死的女子，身世又是那样的不堪，顾家铁定不会将其接回去，旁人只会更加畏惧，以后可怎么办？ 第637章：真好看 “如此甚好！” 听东方琳说顾府原来看门的小厮觉得顾俪娘实在可怜，自告奋勇留下照顾，太后和东方铭连连点头，阿完更是长长松了口气。 那个如同骄傲的孔雀妖媚女子她是在花会上认识的，当时梅树下对方依偎在太子怀里撒娇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 “真是种什么困就结什么果！倘若赵姨娘当初能够预知对顾家母女下毒手会报应在自己母子三人身上，是不是会及时悬崖勒马？” 目光不经意落在那个继续装疯卖傻，坐在地上和两个孩子玩得起劲的男子脸上，不由上前两步细看对方。 “长得可真好看！难怪昭儿喜欢得要命。” 她怔怔看着对方天人一般的眉眼，脑补着那个拥有王者风范，气势不怒自威的男子换上这副极致面容会是何等妖孽。 “莫非这女子已经知道自己是假扮的？”被她看得有些发毛，偏偏自己还得装成若无其事，假世子心里暗暗叫苦。 旁边的东方天佑眨巴着漆黑眸子：“完姐姐，你可不能被琅琊哥哥迷住，他是……” “咳咳，”东方铭突然捂住嘴咳嗽两声打断小家伙的话。 他端起面前的茶碗正要喝下，突然眉头挑了挑，朝某女招招手：“阿完，看世子面色不是太好，朕这碗参茶还温热着，且递与他喝下吧！” 皇上的参茶赏赐给臣子可是莫大的荣耀，肯定是不能拒绝的。 众目睽睽之下估计对方也不会有什么花招，假世子正觉得有些口渴，逐毫不客气接过茶碗一饮而尽，咧着嘴说了一声笛谢，自顾自继续和两个孩子玩。 看他喝下，东方铭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因为早就存了心思要给世子解毒，他便随时将解药带在身上。 方才趁人不注意，他将药丸放于参茶之中，以再正常不过的理由让对方喝下。 此毒来势凶猛，但解药却是如抽丝般一点点将毒性吞噬干净，人的神智也随之渐渐变得清明直至恢复正常。 如此一来，自然不会有人发觉是他从中做的手脚。 正在得意，东方琳走过去在太后另一侧坐下，将头轻轻靠在其肩上：“儿臣昨儿个突然梦到母后抚琴了呢！” 抚琴？！太后身子微微一震。 细微的动作被长公主察觉道，她眸子一闪，猛然抬头直视对方：“儿臣十分奇怪，为何梦中母后弹的曲子竟然与花会上顾家嫡女是一模一样？” “你这丫头，难道不知道日有所思，夜成所梦么？”太后神情有些慌乱，不自觉避开她的眸子，佯嗔道。 昭儿不是说已经将其十岁之前的记忆全数消除了么？这是怎么回事？ “当真是梦吗？”东方琳从唇间逸出一声低喃。 她的视线下意识掠过众人脸上，及至看到东方铭、顺公公甚至那个阿完皆是一脸紧张，心头不由猛然“咯噔”一记，眼底有悲伤浮起： 原来，这个秘密只是瞒着自己这个嫡亲女儿而已！ 心里有事她一刻也坐不下去，当即带着世子告辞离开。 目送女儿落寞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太后眼底涌起浓浓的不安。 似是察觉她在担忧什么，东方铭握住她的手，在其耳边低语道：“昭儿的医术无容置疑，长姐不过在诈母后罢了！” “但愿如我儿所说！”太后叹了口气，拍拍他的手。 第638章：惊骇不解 “娘亲，玥儿妹妹是去找爹爹了吗？” 路上，看东方琳一直沉着脸不说话，假世子小心翼翼问道。 “唉，倘若去找你爹也就罢了，就怕她是冲着阿生而去……” 长公主忧心忡忡叹了一口气。 阿生？！假世子心头猛然一凛：对啊，怎么忘记那宇文琅玥喜欢的人一直是自己？ 看他蹙着眉头，东方琳神情说不出的复杂，伸手握住他：“琅琊，以后那个顾昭娘如果治好你的病，你还会坚持娶那个小纨吗？” “病？！琅琊明明没生病啊！不娶小纨还能娶谁啊？”假世子大瞪着眼睛冲她直乐。 “对对，咱家琅琊好着呢！” 东方琳只觉得鼻子一酸，连忙别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目光瞥向窗外，却发现正好路过来时发生命案的地儿。 人群早已散去，黑色院门上两道封条异常刺眼。门外枝头有两只老鸦正在有一声没一声叫着，愈加让她觉得心慌意乱，连忙催促车夫快点离开。 此时此刻，顾府气氛犹如室外的天空，阴云密布，寒意重重。 老夫人看着紧抓住小厮胳膊不撒手，身上血迹斑斑的女子，眼底满是惊骇和不解 俪娘这丫头莫非是被刘四的鬼魂上身了不成？要不怎么会在顾大福想与其亲热时又用剪刀杀人？ 以管家的警醒，为何会让一个神智不清的女子藏有凶器？ “你小子好歹也吃了我顾家这么多年的饭，年后我们就要返回江南，俪娘就靠你了。” 顾子复打断她的思绪对小厮沉声道。 估计是看在自家嫡女的面儿上，那刘俊才没有深究，不但着衙役将人送回顾家，管家的尸体也派人带到城外埋葬。 眼瞧着顾家在京城已经呆不下去，这顾俪娘又非自己骨肉，接连杀了两个人，自然是万万不可能带回祖宅去丢人现眼。 “这”见其言下之意要把包袱扔给自己，小厮清秀俊脸涨得通红，神情为难看着紧拽住自己的女子。 察觉对方想挣脱自己，俪娘扑上去紧紧抱住大叫：“哥哥，你不能扔下俪娘！” 哥哥？！一屋子人无不恻然。 原来这丫头是把这小厮当成已经死去的顾仲泰啊，难怪拉着不撒手。 “顾平，如若你答应照顾俪娘一辈子，其兄长名下的财产除了分成三份，其余两份给其妻和王家老太太，剩下和赵姨娘留下的都尽数归你。” 担心对方不肯，老太太只好抛出又一个条件。 当初之所以让这小子当门房，就是看其长相端正秀气，论年纪也只比俪娘大两三岁。倘若此事能成，俪娘也算是否极泰来。 “对对，倘若你不放心，可让官府出面做个公证。” 知道老娘的意图，顾子复连忙加上一句。 此次因为献药有功，再加上昭娘的情面，除了顾家的经营全数充缴国库，个人名下的财产都得到了保留。 这些时间经过清点，他们才发现顾仲泰竟然是个敛财高手，私下置买了不少房铺田地不说，各大银号银子高达十数万两。 赵姨娘的私房钱再加上昭娘所给的，实在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但顾家虽然已经落魄，却自有大家风度，不屑占有死人的财物。 得知王家兄弟伏法后，那位王老太太将其与顾仲泰的尸体埋葬王家祖坟，然后在坟旁搭了个棚子守着不肯离开，老夫人当即决定将顾仲泰名下的财产分其一份。 其余两份则给顾仲泰的女人和顾俪娘。 “奴才保证照顾好小姐！”果然如他们所料，顾平眸子闪了闪，勉为其难应了下来。 见他答应，一屋子人都松了口气。 只是，还没等他们这口气完全缓过来，嬷嬷在外门禀报风云阁的人急事求见。 第639章：索命的 “快快有请” 一听风云阁三个字，老夫人精神一振。 顾仲泰的女人死了！！ 等来人进来一番话说完，一众人呆如木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我们大意了！因为这几天阁中事务繁多，又想着顾仲泰已经不在人世，无人对她造成威胁。直到今天晌午娘家来人接她回去过年才惊觉有异……” 来人一脸愧色解释道。 惊吓而亡？！ 听仵作来验过尸，说其样子分明是受惊吓致死，顾家母子三人面面相觑。 “正是如此，在现场他们发现死者挣扎着在地上抠出的“泰”字还差最后两划，断定她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么说是死去泰儿找她索命不成？” 老夫人蹙着眉头若有所思 真要索命那孩子也不应该找自己女人啊！ 如果说怪女人那在晚上站出来指证他而怀恨在心，可自己处心积虑将其身世拔拉出来，岂不是更应该被其报复？ “娘，人死不能复活，好歹那丫头也是咱们顾家当初名媒正娶迎进来的，不若儿子去将泰儿留下那份财物给其爹娘，这事也算了了！” 半晌没有说话的顾子陵插言道。 “不用，弟妹有孕在身离不开你，还是为兄去吧！” 顾子复摇摇头表示反对。 “算了，都不用去！陵儿说得对，人死不能复活，即便人去了也是徒增伤悲，不如把银票和地契让这位兄弟拿过去即可。” 见兄弟二人争执，老太太当机立断作了决定。 母子三人的对话落到那个小厮耳中，眼底有失望一掠而过。 “嘻嘻，哥哥咱回去吧！娘亲怕是等得急了呢！” 顾俪娘突然起身拉起他就往外走。 “等等”老夫人止住他们。 “如今那死了人的凶宅自然是住不得的，顾府子只有泰儿原来的院子还空着，你们暂且在这里住下，赶明儿让人给你们重新置办好住所再搬出去。” “多谢老夫人！”那顾平一听喜出望外，连忙跪下磕头。 拉着顾俪娘往外面走，突然又回过头，说前儿个在街上遇到之前服侍赵姨娘的陈嬷嬷，好像现在的主人对她很不好，想将人重新买回来照顾俪娘。 “说得也是，那陈嬷嬷原本一直服侍赵姨娘，又是看着俪娘长大的，干脆就让她回来吧！” 只沉吟一瞬，老夫人点头同意。 当即问明对方现在住址，打发自己身边的亲信嬷嬷去将人给买回来。 “倘若对方不肯，多花些银子便是！”她冲着嬷嬷嘱咐道。 虽然顾俪娘与自己并无血缘亲情，好歹也是一手抚养大的。如今对方这般可怜结局也是她不想见着的。 既如此，总得在离开前将俪娘后路安排好，也算了了自己一份心事，免得被人背后骂顾家人铁石心肠。 那陈嬷嬷当初撺掇赵姨娘欺负嫡女，如今出去吃尽了苦头，回来想必不会再这样那样的。 至于这小厮顾平，其原本是被管家收留的孤儿，入的是顾家的奴籍。 如今顾家虽然没落，但嫡女却深受皇上和太后器重，又有臣相以及风云阁和大德通在背后撑腰，谅他也不敢在背后有什么幺蛾子。 “如此奴才就轻松许多了！” 小厮垂下眼帘遮挡住眼底那抹得逞，朝着三人又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拉了一下神情木然四处张望的女子：“俪娘还不快给老夫人磕头谢恩？” “算了，她神智不清知道个啥？你且带她回天润院把那一身血腥味清洗干净再说！” 顾子复蹙着眉头朝他直挥手。 上辈子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白白被那个女人戴了二十年绿帽子不说，死了竟然还惹带这么多事端…… 第640章：将门虎女 “竟然将自己娘亲打昏，这丫头莫非吃了豹子胆不成？” 不说顾老夫人煞费苦心安排俪娘，急地军已至千里之外的国公爷看完铁羽急信直气得目瞪口呆。 难怪出发前一晚清风听到自己的声音就赶紧离开，招呼也不给自己打。 亏得当时自己还觉得对方身影有些熟悉。 “切，就知道那丫头喜欢阿生喜欢得要命……咦，玥儿怎么会进入风云阁？” 站在身后的宇文琅玕伸长脖子将信件上内容看得一清二楚，先是幸灾乐祸，突然又“咦”了一声。 “你给我闭嘴！”宇文定远猛然惊醒，懊悔自己竟然忘记这小子也在，迅速将信件揉成一团，朝他大吼一声，大踏步朝不远处的营地走去。 “您怎么啦？”看其气冲冲进来，正伏案疾书的宇文琅琊连忙站起来。 他名为先锋，实是皇帝派遣来监视国公爷的，因为不知道军中是否还有东方铭的耳目，是以他除了军队的事儿，极少单独和老爹碰面。 “你看这个”国公爷气哼哼将手中揉成一团的东西扔给他。 一头雾水的某人展开一看，先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随即嘴角高高扬起：“竟然出手就将长公主和清风直接拿下，果然是将门出虎女呢！” “你这小子还有心说风凉话！”国公爷瞪了他一眼，神情却明显缓和下来：“说吧，现在该怎么办？” 宇文琅琊笑眯眯看着他：“玥儿人在军营中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咱们应该高兴才是。” “这倒也是！”他的话让国公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儿子说得对，只要人在军营就在自己掌控之下，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父女见面是迟早的事。 “对了，昭儿说行军强度太大，将士们的饮食是重中之中，今天和璃娘一直随粮草营前行，以她的机敏警醒说不定” “嘻嘻，国公爷快出来看我们带谁来了！” 话音未落，随着急促的脚步，帐外传来女子一声轻笑。 “昭儿！”某人喜出望外，拉着自家老爹快步迎了出去。 “爹，阿生哥”躲在昭娘身后小兵探出脏兮兮一张小脸朝他们打招呼。 “玥儿，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看到宝贝女儿出现在面前，国公爷之前的怒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上前一把抱住，当即眼圈就红了。 “爹，您不怪玥儿？”宇文琅玥一脸不敢置信打量着自家老爹。 原本以为这次即便不挨揍，一顿训是跑不了的，却唯独没想到情形竟然是这样。 “怪？哈哈”国公爷咧嘴大笑，大手将其额前的一缕乱发往后顺去，柔情满满：“老夫怎么舍得怪我的宝贝心肝儿！” 说完忙不迭地拉着女儿去自己营帐梳洗。 “瞧瞧，我们就知道国公爷看到小郡主开心还来不及，哪里……” 看着父女情深的一幕，璃娘笑着朝昭娘看去，却发现对方眼圈泛红，连忙止住不往下说。 这一路，昭娘早已将自己遭遇的经过详细说与她听，没有一丝隐瞒。 “快说说你们是如何遇到小郡主的……” 知道对方想起了自己含冤过世的爹娘，某人连忙转移话题。 提起发现宇文琅玥的事，昭娘顿时破泣为笑，一五一十说了起来 第641章：跟我走 原本她们在粮草营察看结束准备返回主营地歇息，突然听到有人在叫清风，昭娘心头一动，想着要见对方一面。 郡主的意思主事军官不敢违抗，连忙让人去唤人，谁知小僮儿还摆架子只说忙着不肯来，把军官气得胡子直翘，报怨风云阁让这样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子来添乱。 添乱？！怎么会呢？ 得知清风甚至连队粮草数目都记不得，做事也是丢三拉四，唯一可取的就是态度十分端正，昭娘一脸奇怪。 据她所知，清风自幼跟着某人，聪敏机灵，办事又极牢靠。否则对方也不会指定其代表风云阁专门对接粮草事宜。 有了这样的念头，她请主事军官陪着自己和璃娘去见清风。 只是，他们一行三人找遍了整个粮草营地也没有见着清风的影子。 情知对方躲着不愿意见自己，昭娘无可奈何和璃娘告别军官打马回营，眼看要出营门却突然发现怀里空荡荡的。 小萌宠竟然不在，它去哪儿了？ 正在琢磨，突然想起小迷糊是听得懂自己的语言，并且之前与宇文琅玥打过交道，顿时抿嘴一笑，将手伸在口是轻轻打了一个唿哨。 只一眨眼的功夫，小迷糊“咻”的一声落在她的肩上，指着某个方向吱吱乱叫。 远处正冒着袅袅炊烟，士兵们正进进出出忙活着埋锅造饭。 “走，去伙房！”她眉头一挑，马鞭一挥策马疾行。 有小迷糊引路，二人顺利来到一个脸上抹得脏兮兮的，正在笨手笨脚往灶膛里添柴火的小兵面前。 她朝璃娘摇摇手，示意其站在旁边等自己，然后轻手轻脚朝对方身后走去。 “清风”离得很近了，她突然大叫一声。 小兵吓得猛然回头。 “阁下认错人了！在下并非清风。” 及至对上她的眸子和其怀里的小迷糊，小家伙扔下一句话就要开溜。 擦身而过一缕女儿家才有的淡淡体香浸入鼻腔，再对上那张虽然故意抹脏的小脸，眉眼却是熟悉不过，昭娘怔了一瞬，回过神一把拉住对方。 “玥儿别走” 一声“玥儿别走”让小兵身形一震，回过头一眨不眨盯着她：“你到底是谁？” 知道自己下意识用了广陵官话，引得对方起疑，昭娘也不解释，只让她先去见国公爷再说。 “如果想知道我是谁，你就跟我走。”末了，她嘴角啜笑补充一句。 “就这样，昭娘就把人给带回来了！” 她说到这里，璃娘亦笑得眉眼弯弯。 “嘘”昭娘突然眉头一凛，朝二人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宇文琅琊凝神一瞬，果然感应到有人正轻手轻脚朝这边走来，不禁感叹昭娘的内力进展神速，竟然隐隐有超过他的迹象。 下一刻，三人掀开厚厚的门帘，果然看到宇文琅玕站在那里。 “二公子可是找本将有事？”某人似笑非笑看着自家活宝弟弟。 “哼，本公子自然是来找爹爹的，他人呢？” 没料到自己刚到就被人撞了个正着，宇文琅玕睥睨他一眼气哼哼道。 “那丫头真的跑到军营里了？”得知国公爷陪着小郡主不在这里，他吃一惊。 “切，凭什么二哥能来玥儿就不能来？”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少女忿忿的清脆嗓子。 第642章：蹊跷 “琅玥”宇文琅玕惊喜回头，打量着国公爷身边一身士兵打扮的小家伙。 平时兄妹二人吵归吵，此时看到自家妹妹安然无恙站在面前朝自己瞪眼，宇文琅玕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你怎么跟风云阁的人搞在一块儿了？”一行人进入帐篷坐下，宇文琅玕迫不急待发问。 “什么搞一块儿？！”琅玥一记眼刀子扔过来：“人家是正好遇到那个清风，然后就……” 知道自家二哥是皇帝舅舅的人，小郡主自然不会说实话。 “这反应……呵呵，不愧是老夫的女儿！”国公爷在旁边听得心里直乐。 方才只是带对方去洗脸，还没顾上交待，没想到这丫头还真是拎得清。 宇文琅玕俊脸沉得不能再沉：“你将清风打昏捆起来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对娘亲下那样的毒手？” 这句话也是国公爷和宇文琅琊想知道的，两个人不转眼盯着面前的小丫头。 “怎么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啊？”不知原由的昭娘和璃娘则一头雾水。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对娘亲下毒手了？娘亲出事了吗？” 宇文琅玥跳了起来，神情说不出的震惊，一把抓住其胸前衣襟，声音已然带了哭音。 “不是你那会是谁？爹，信上明明说她打昏娘亲然后再对清风出手的啊！” 看其样子的确不知情，宇文琅玕一脸狐疑看向正凝眉深思的国公爷。 “此事以后再说，既来之则安之，玥儿随两位姐姐一道歇息。粮草营那边余将军和老夫一道去看看再说” 国公爷猛然回神，见众人都看自己，忙沉声下令。 父子二人快马加鞭往粮草营赶，一边说着话。 “爹，您都告诉母亲了？”得知是长公主发现被捆绑的清风，琅琊有些吃惊。 “嗯，看情形是玥儿躲在书房偷听到了我和长公主的对话，也发现了暗门的秘密。幸亏为父留了个心眼没有说出你的事。” 国公爷语气说不出的庆幸。 “信是清风发来的，看样子母亲也误以为是玥儿算计了她，既然不是玥儿那会是谁？” “是啊！这也是为父担心的地方。”国公爷喟叹一声。 “按理说你母亲知道暗门机关不可能往风云阁方向走，如此看来，书房内的机关分明是被人为破坏，导致她出不去才凑巧救了清风。” 越想越蹊跷，父子二人想了半点也没个眉目，只好先分头发信回去告知琅玥平安无事。 “昭姐姐莫非会仙术？”帐篷内，看着昭娘手一伸，手上便陆续出现干净内衣和精美吃食等，宇文琅玥目瞪口呆。 璃娘朝昭娘微微一笑：“昭儿，把实情告诉小郡主吧！” 不慌不忙用内力将四周布下结界，昭娘这才一眨不眨看着自家表妹： “玥儿，之前说过只要你跟我走就告诉我是谁，你可听好了，我是你昭儿姐姐东方昭阳！” “东方昭阳？！”宇文琅玥吃惊地瞪大眼，嘴巴张得老大。 怎么可能！如果你是真正的公主姐姐，那另一个又是谁？ 一时间，小郡主糊涂了！ “玥儿，”昭娘红着眼圈握住她的手：“她是小乔！当时我和卫先生逃出宫外，她扮成我的模样留下来迷惑人。” “难怪……难怪她会选择琅玕哥哥……”宇文琅玥终于有些明白过来，喃喃道。 第643章：记忆复苏 除去阿生和小乔的真实身世，昭娘将自己的经历详细说了一遍，听得小丫头泪水涟涟。 即便璃娘已经知道实情，泪水依然如断线的珠子往下落。 “原来是她害死了太子舅舅……”听到后面，宇文琅玥怒不可遏。 “不，她身后应该还有黑手，在没有查到幕后指使真凶之前，我还不能以真实身份示人。” 昭娘连忙解释。 “可怜的玕哥哥……昭儿姐姐，如果他知道实情怎么办？”突然想起宇文琅玕，小郡主一脸的不忍。 以自家哥哥的性子，一旦知道所爱之人是个假货，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面对提问昭娘亦无言以对。 从小到大，那家伙就喜欢自己喜欢得要命，丝毫不亚于自己喜欢某个人。 也正因为如此，对方才会想方设法和世子哥哥作对。 看她不作声，宇文琅玥脑子里突然有亮光乍现，一把抓住她：“这么说这个阿生哥哥是” “没错，阿生就是你的世子哥哥！但这件事玥儿你必须十二万分保密，否则后果相当的严重。”知道对方想问什么，昭娘点点头。 “我知道，我保证什么也不说！”狂喜不已的小丫头连忙保证。 得知自己成天护着的世子哥哥竟然就是自己心心念念喜欢的人，小郡主觉得真是不虚此行。 “喂，小纨怎么办？”看其笑得眉眼弯弯，璃娘拉拉某女低低问道。 “唉，如果是她的缘份任谁也抢不走，听天由命吧！” 怔了一瞬，昭娘叹息一声，幽幽道。 注定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千里之外的广陵城，假世子阿生是在半夜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噬骨痛意惊醒的。 他蜷缩成一团，把自己隐匿在黑夜的最角落，任犹如万蚁噬骨的疼痛慢慢地泛滥，从心口蔓延至全身，最后凝聚头部。 额头上不断冒出豆大的汗珠，意识中不断涌现的画面却让阿生狂喜不已。 正是这样的画面让他放弃求救，看着那些画面先是狂喜，随着冲天的大火吞噬着一幢幢竹楼，震耳的喊杀声和撕心裂肺的哭喊……在他心底种下刻骨仇恨的种子。 种子随着泛滥的恨意生长发芽，直至长成参天大树。 任谁也想不到，东方铭下在参茶中的解药阴差阳错打开了阿生被尘封多年的记忆。 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看着最后凄惨的场景，他的手指拼命在床沿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我叫木玉笙，是南疆最大部落木簌族首领之子，并非宇文定远所说是个寻常山民的儿子。 彼时除了一个年幼尚在襁褓中的同母兄弟木玉清，还有一个同父异母妹妹叫木玉乔…… “玉乔……玉乔……” 阿生紧紧抱住脑袋重复叫着这个名字，之前梦中出现过的那个扎着冲天小辫，当着脚丫的可爱小女孩蓦然再度出现在脑海。 跟在身后一遍又一遍叫他笙哥哥。 他一脸宠溺抱起对方，贪婪嗅着对方身上散发的味道。 此种味道只有南疆人最最崇拜的养蛊巫女才能拥有，而对方的娘亲正是让人闻之色变的巫族传人。 痛意渐渐变弱，思绪回到现实，他蓦然瞪大了眼：自己在公主卧室闻到的不正是这样的味道么？这么说公主就是自己的亲妹妹小阿乔？ 第644章：讨点好处 “公主的侍女名字正是叫小乔……而自己娘亲和其母情同姐妹，对方精通易容再正常不过……老天，小阿乔竟然成了大楚的皇太女……” 念头转到这里，阿生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如果公主是小乔，那真正公主在哪里？ 脑海中莫名现出宇文琅琊突然对顾家嫡女极尽殷勤的情形，一个答案在他心里呼之欲出 顾昭娘便是东方昭阳！ 也唯有如此，那父子二人的举动才解释得通。此次对方随大军出征，用意怕不简单…… 第二天一早，长公主东方琳就带着世子赶往广福寺。 原本她不想带上这个继子的，又担心自己不在万一有个闪失对不住夫君的重托。再说了，对方知道她要去广福寺，死活也要跟着一道。 “去就去吧！正好问问老和尚你这身子骨什么时候才能好！” 打量着他有些青白的脸色，东方琳赶紧拿了风云阁送来的墨狐大氅给其披在身上。 此次除了丰厚的年货，娘儿几个都有一件上好的狐皮大氅。 天地良心，嫁过来这么多年，自己这个名正言顺的阁主夫人总算平生第一次享受到了一次额外福利。 想着自家男人为了给自己府上送年货，不得不给朝中每一位大臣都准备一份的良苦用心，她有些哭笑不得。 看东方琳一直望着车外发呆，假世子阿生眸子闪了闪：“娘亲，昨晚琅琊头痛了一晚上，现在还有些晕乎乎的” 头痛？！东方琳猛然回头盯着他，一脸的紧张：“琅琊，现在还痛不痛？” “已经不痛了！就是有些困得慌。”假世子眨巴着眼睛摇摇头，捂住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菩萨保佑！”东方琳眼底有泪花泛起：“看来神灵早已知道咱们今天要去广福寺，提前就许你好处了呢！” 好处吗？！世子垂下眼帘，眸底有暗影一闪而逝。 没错！替人扮了这么多年的傻子，不讨点好处回来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亲人？ 脑海有少女的面容闪过，他突然冲对方嘴角一勾：“玥儿喜欢阿生，娘亲会不会让她嫁给阿生？” “嫁给阿生”东方琳被他问得怔住。 倘若自己猜测属实，自家男人许是早察觉顾家嫡女才是真正的公主，才会想方设法不遗余力对其好。 至于阿生和对方的婚事，不过是自家皇帝弟弟阴差阳错乱点了鸳鸯谱。国公爷也就将错就错，先将人拴住再说。 估计到时世子一旦痊愈，只需和阿生交换一下身份便可皆大欢喜。 阿生亦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如今的身份配自己女儿也无不可。 俗话说千金难买喜欢！自己当年不也是和女儿一样一门心思非宇文定远不嫁么？ 看其欲言又止，假世子心里直打鼓。东方琳却叹口气拍拍他的手：“等琅琊完全痊愈再说吧！” “世子痊愈与否和自己到底有何关系？”见其不肯再往下说，假世子不敢再问，心里暗自琢磨。 因为天寒地冻山路难行，母子二人到达广福寺已是晌午。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沙弥守在山门前，打量了他们一眼，双手合揖，问道： “来者可是长公主和世子殿下？” “正是，不知小师父如何得知我等前来？”东方琳赶紧上前答话。 第645章：暗暗心惊 “凌晨师父一睁眼便说山门晌午有二位贵客，叫徒儿赶紧来迎候呢！小僧原本不信，不料师父连姓名都说得分毫不差。”小家伙一脸佩服。 东方琳闻言喜之不尽，心想这趟算是来对了。 进入山寺，须眉皆白的老僧率了一众人候在大雄宝殿前。 双方都是相熟的，彼此问候后对方让长公主一人随他进去焚香礼佛。 以为对方担心世子顽闹冲撞了神灵，东方琳没有多想，当即让随同前来的护卫陪着世子候在外面。 南疆木簌人向来信巫不信佛，假世子倒是有些窃喜。 等净手上香完毕，二人出来带了他往后院禅堂走去。 好一个世外仙境！ 走过枫叶亭，踏过敬佛桥，观近处梅树吐蕊香气扑鼻，远眺则祥云复缭绕，林海起涛重，假世子不由暗赞这些方外之人会挑地方。 听远处九重佛塔顶隐有木鱼阵阵伴女子诵经声传来，他下意识抬头朝那个方向多看了几眼。 “施主到此可是有想见之人？”说话间，老僧眼角余光瞥见其动作，逐合掌打了个问讯： 想见之人？假世子闻言心头大惊：“这和尚好生了得，竟然一眼看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嘻嘻，娘亲说琅琊的病来见了佛祖就会好，所以便来了！” 到底是装了十数年傻子的人，只怔了一瞬他咧嘴直乐，学着对方双手在胸前合十。 “如来如愿！阿弥托佛！”老僧眸子闪了闪，诵了一句佛号没有再问。 转眼间三人到得被数棵古梅笼罩的禅房。 里面一尘不染，客坐上两碗淡茶正冒出袅袅白烟。 伸手示意他们坐下，老僧自己盘坐在蒲团之上，又往世子脸上深深看了一眼，双目微闭开始敲起木鱼，口中喃喃有词。 木鱼，经书，诉说着佛的寂寞，却也是看透红尘的空灵冷静。 担心世子乱跑，长公主紧紧攥住他的手。 “大师或知小女安好？” 好不容易等对方张开眼，东方琳急忙发问。假世子却暗忖这和尚真是啰嗦。 “施主有所不知，这佛门胜地突然有了些不合时宜的异味，老纳便费了些功夫诵经驱邪。” 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老僧眼皮也不抬淡淡道。 异味？！长公主还以为对方是指凡人俗气，假世子却听得暗暗心惊。 自己养蛊身上肯定有异味，只想着一般人察觉不出，却忘记了这老和尚可是得道高僧…… 想着，心虚的他再也坐不住，吵着要出去方便。 见其傻劲又发作，长公主一脸歉意，老僧却连说无事，还让主事寻了几名小沙弥作陪。 二人重新回禅房坐下，老僧对一脸忧色的女人微微一笑：“令爱已与骨肉至亲团聚，施主但可放心。” 当真？！东方琳喜出望外。 “出家人不打诳语！”老僧点点头，突然面色凝了凝：“看施主面相，一对儿女的婚事将来怕是有些波折，要小心为上。” 一句话让东方琳刚落地的心又悬起来，连忙求解的法子。 “天意不可改。”老僧目光有意无意朝窗外瞥去：“施主要小心提防身边人，或能平安度过。”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世子正和几个小沙弥玩得开心，东方琳心头不由一沉 第646章：撞人传讯 现如今自己身边人除了世子还有谁？ 一个神智如同幼童的人如果影响到自己儿女的婚事，除非…… 念头转到这里，她猛然想起自己此行来的真正目的，忙问能否见皇太女一面。 “万万不可！皇太女必须在九重塔顶祈福满九九八十一天方可下塔，否则大楚国运危矣！” 老僧断然拒绝，不给她丝毫回旋余地。 二人说话间，假世子阿生已经被几个小沙弥簇拥着到达九重塔楼下，看见面无表情的罗汉们手持法杖将塔身守得严严实实，他心中愈发吃惊。 老僧只一瞬便嗅出自己身上的蛊虫味道，小乔身上的味道又岂能瞒得了对方？瞧这阵式，只怕明着是保护皇太女为国祈福不被打扰，实则是将其软禁在这高塔之上。 此时让这些小沙弥故引自己来只怕也是故意的，想让自己露出破绽也说不定。 如此一想，他立即装出一副害怕那些罗汉的样子躲得远远的。 果然，看他如此表现，几个小沙弥倒是为之一怔。 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阿生眸子暗了暗，一转脸突然看到远远有一身素衣打扮的女子拎着食盒朝这边走来。 认出对方是公主身边的阿环，当即嚷嚷着要找娘亲，拔腿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施主慢点”几个沙弥猛然回神，连忙跟上。 阿生原本有武功不弱，没等人赶过来，他已经与阿环撞了个满怀。 “世子爷您要不要紧”看清他的脸，侍女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连忙伸手来扶。 阿生也不看对方，却是自顾自摊开攥在手心的半截玉佩：“玉佩，我的玉佩一半不见了，琅玕也跟爹爹走了……呜呜……” 说着又反复嘀咕着一句奇怪的话，听得阿环莫名其妙，不明白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施……施主错……错了，长……长公主在那边！” 就在这时，小沙弥们终于到得近前，一个个跑得气喘不已，说话也不连贯，看假世子的眼神多了几许异样：不是说这世子是个有病的吗？咋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此时阿生攥着玉佩的手早已缩回衣袖内，呲牙咧嘴捂住膝盖直喊疼。 “不会吧？明明被撞到的是本小姐好不好？”想到世子是跌在自己身上，阿环望着几个人远去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 拎着食盒进入九重塔，看她衣衫有些不整，走路也一拐一瘸的，假公主忙问怎么回事。 等其说完被世子撞倒之事，她吃了一惊，忙问对方要不要紧？有没有被摔着？ “殿下您不是？”阿环诧异地看着她。 情知自己表现有些过，假公主不再多说开始用膳。 平时看着清汤寡水的饭菜她就直反胃，但今天却觉得格外香甜 这些天被困在这高塔之上，外界发生的事丝毫不知，今天长公主来肯定会和自己见面，除了能见到哥哥，还可以趁机打听一下心上人的近况。 直等到天黑阿环下去拿饭时打探到长公主和世子在寺里只呆了一个时辰便匆匆返回，直气得她目瞪口呆。 “世子也真是奇怪，明明是他突然跑过来撞倒阿环，却拿出个劳什子破玉佩冲人哭哭泣泣要找另一半……” 看其闷闷不乐，阿环又说起下午被撞的情形。 破玉佩？！另一半？假公主身形一震，猛然回头。 第647章：几许杀气 “嗯，”阿环瞅着她重重点头：“就是个半截蛇形玉佩，当时还以为是因为奴婢才摔断的，吓了个半死呢……” “快说说看，他还说了什么？” 得知世子哭着说要找另外半截玉佩，假公主眼底有精光迸现，连声催促。 “啊，哥哥终于想起我了！”等对方说出那句奇怪的话语，惊得她当即从蒲团上跳起来，神情狂喜。 见阿环目瞪口呆看着自己，她连忙背过身让对方先出去，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等对方出去，她从怀里摸出那块玉佩轻轻摩挲着，任大颗大颗的泪水落在碧绿剔透的玉佩上面。 阿环所说那句奇怪的话是木簌语，意思就是：“笙哥哥，等等小阿乔！” 不足两岁的自己第一次学会完整说话就是这句。 后来听阿娘说阿爹为此开心得合不拢嘴，当即将传国玉佩一分为二，兄妹二人各取一半。 之所以她能得到如此重视，盖因南疆人原本崇尚掌握巫蛊之术的家族。巫族嫡女倘若嫁人生下头胎为女，此女将继任其衣钵成为族人的守护神。 “阿爹此举用意是希望兄妹二人合力守护好家园和族人，可如今……” 思绪转到这里她眸色暗沉下来，神情不无伤痛。 如今家破人亡，族人被杀戮殆尽，空有两枚玉佩又有何用？ 不对，哥哥应该是在向自己传递什么信息！ 怔了半晌，她脸色突然由阴转晴 从其故意撞阿环并出示玉佩的行径，不难看出对方的举动可以知道其已经恢复记忆并且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至于那句琅玕跟着爹爹走了的话，由前几天自己听到的隐约礼炮轰鸣声，由此可见对方分明是说琅玕已随国公爷出征，人不在京城。 “这样也好！出去说不定挣个功名回来，以后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夫。” 想着，她的嘴角高高扬起。 此次平律人掳走太子，又以瘟疫胁迫，只看东方铭让宇文定远再行挂帅出兵，其用心明显是打算与其决一死战。 倘若那家伙知道自己就是平律人的种，只怕到时肠子也会悔青吧！ 家国没有了，那我木玉乔就拿一个天下回来告慰九泉下的阿爹阿娘和族人。 念头打定，她再度敲响手中的木鱼开始诵经祈福。 既然自己已经身为皇太女，祈福大楚此次大获全胜就等于为自己祈福，何乐而不为呢？ 门外的阿环听着木鱼“笃笃”再度响起，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不好！”楼下，伫立风中很久的老僧心却是为之一沉 木鱼声不复之前那般清冷空荡，平空多了几许喜悦，几许杀气。 很显然，对方已经从侍女那里得到某种确切讯息。 方才小沙弥详细描述世子跑过去撞倒皇太女的贴身侍女后，他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无人知道，当年国公爷将从虎口中救下的重伤昏迷的孩子抱到寺中求他相救，为了对方平安无虞长大，他费了很大的心血才封了其记忆。 而如今假世子的举动明显是已经恢复了之前的记忆，这可如何是好？ 怔了半晌他缓步来到大雄宝殿，他焚香磕拜，喃喃低语：“弟子尽力了！如在这九九八十一天之内帝女星能够大放光彩，则是大楚之幸，天下黎民百姓之幸……” 第648章：可怕想法 满腹心事的东方琳回到国公府，已是华灯初上。 安顿世子沐浴好睡下，她拖着疲倦的身子往自己院子走去。 “殿下”刚进院门，贴身嬷嬷便匆匆迎了上来，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这么快？”得知铁羽飞回，她吃了一惊。 “是啊，那家伙简直成精了！没看到您连屋都不进，都绕了好几圈了。” 闻言东方琳眸子闪了闪，眼底总算有了一丝笑意。 这只铁羽可是宇文定远亲自驯化，专门用来送私信给她的。 换了人谁也不认的，谁也不能靠近。 即便这嬷嬷是自己从宫里带来的心腹老人也不行。 她紧走几步进入卧室，将后窗打开“咕咕”叫了两声。 “咕咕” 随着一声清脆鸟鸣，“唰”的一声，一只浑身漆黑的鸟儿直直儿飞落到她手心里。 快速将绑在其腿上的绢丝取下，从案上罐子里抓了一把黍米放在碗里，又在旁边的碟子里倒了一些水。 看小家伙欢快地啄几口黍米，再不紧不慢喝口水，她忍不住笑了。 一直以来，为了培养和对方的感情，都是她亲自喂养，从不假手他人，即便是女儿琅玥也不行。 轻轻展开手中的防水丝帛，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她先是狂喜，既而有一种恐惧感扑面而来 击昏自己的并非女儿琅玥，那会是谁？ 而这个人将自己击昏后置于密室内，很明显对国公府和风云阁的关系了若指掌。 这个人会是谁？ 再联想到今天老和尚说要提防身边人，并且对方将影响自己一对儿女婚事看向窗外的举动，她不禁毛骨忪然。 “不……绝对不可能！不是这样的……一定是我想多了……” 她拼命摇头，试图把这个可怕想法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不愧是长公主，只怔了一瞬，回过神后她拉开门一阵风似的往宇文琅玕居住的小院赶去。 两个儿子住在主院左侧，右侧是女儿宇文琅玥的闺阁。 许是走得太急，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前方不远有暗影一闪而过。 “夫……夫人……”已经入睡的吉祥如意被她猛地从温暖的被窝拎起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长公主面无表情瞅着他们：“这几天你们前着本宫又干了什么好事？” “冤枉啊！二公子不在，就是打死奴才也不敢再捉弄世子爷啊！” “是啊，这几天因为拉肚子奴才连门都没出，也幸亏世子给了两粒药，否则今天小命都没了！” 以为对方是为世子而来，两个家伙齐声喊冤。 “大半夜的你们嚷什么嚷？！”长公主用脚勾过一张凳子坐下，一记眼刀子扔过去：“你们两个如实和我说世子回府那天的情形，一丝也不许遗漏。” “这……”两个家伙面面相觑。 “这什么这，莫非想家法侍候不成？”性急的女人抬脚就踹。 家法？！两个小厮吓得一哆嗦，连忙一五一十说起那天世子回府后他们觉得对方跟以往变了个人似的，也不让护卫跟着，一个人在园子里转来转去发呆，有些好奇就悄悄跟着。 “我们只想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但他转了一会儿就到了用饭的点……” 东方琳眸子闪了闪：“有没有看到他靠近国公爷的书房？” 靠近书房？！两个小厮对视一眼，眼底有疑惑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随着窗户发出“咔”一声轻响，有冷风逸进，两个人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惨叫，齐齐用手捂住胸口“噗通”栽倒在地。 第649章：会不会 “来人啊！有刺客”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东方琳呆立当场，等反应过来大叫追出去，屋外寒风呼啸，哪里还有人影子？ 下一瞬，整个国公府沸腾起来。 看到吉祥如意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长公主连忙让人快马入宫请胡治生。 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等胡治生赶到府上，两个下人早已咽气。 “蛊……是噬心蛊……”看两人指甲赫然已将胸口抓烂，皮下隐隐有什么在蠕动，胡治生倒吸一口凉气，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是蛊？这两孩子算是家生子，虽然平时被琅玕逼着干些不上道的事，却从不跟外面的人来往啊！” 长公主吓了个半死，半晌才回过神喃喃道。 不跟外面的人来往？！胡治生眸子闪了闪：倘若长公主知道自家宝贝儿子喜欢的女子就是天下养蛊的祖宗，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看这两个小厮情形，分明是那个小乔在其身上动了手脚……不对啊！为何要对两个下人下如此毒手？莫非被其知道了什么以此手段威胁对方保密？” 正在思忖，一个护卫过来说世子爷从山上回来就直喊冷，这会儿却又拼命叫热，想让太医过去看看。 世子爷再出事可不得了！ 一行人赶紧来到世子的卧室，屋子里明明地龙燃得正旺，其身上盖了两床厚厚的锦被，俊脸通红，额头直冒汗却在拼命叫冷。 “娘，琅琊这……这是要死了吗？” 世子勉强睁开眼，看到长公主跟见到救星似的一把抓住，有气无力道。 “看脉像世子只是受了风寒而已，喝两剂汤药便无事了。”胡治生把完脉含笑安慰。。 虽然已经知道这世子是真正的阿生假扮，但长公主还蒙在鼓里，他便继续配合演戏。 再说他也没撒谎，对方的的确确是受了寒。 听护卫说世子从山上回来就一直在榻上没离开半步，长公主彻底打消了心里那份怀疑，恐惧却更增了几分。 先帝留下的血书表明是中蛊而亡，皇后也是被人下蛊后体弱抗不过瘟疫死去，如今自己府上的下人亦被人下了蛊…… 而胡治生说这蛊虫受母蛊控制，不发作时跟平常人无异，一旦发作即便是大罗神仙来也是无济于事。 回想当初魅阁的人盯上自家儿子，倘若是她们暗中下手，吉祥和如意中了蛊，琅玕会不会…… 越想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自己一家人或许早就被黑手盯上，长公主只觉得喉咙发紧，腿肚子软得不行。 另一边假世子却是暗暗庆幸。 好长一段时间因为脑子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意识扰得他心神不宁，又费了心血养蛊。 昨儿晚更因为头痛一宿未睡，担着满腹心思上山被老僧一席话给吓得心惊胆战不说，还发现妹妹小乔实际上已经被软禁。 好不容易回到国公府可以好好歇息，护卫发现长公主大老晚往宇文琅玕院子去连忙禀报与他，他衣服也来不及穿就悄悄潜到窗户下面偷听。 等听到长公主向二人问起自己行踪，心里暗叫不好。 知道对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吉祥和如意当天的确曾见到自己在书房附近转悠，杀心顿起的他当即运起内力将体内的母蛊化成两道剑气破窗进入两个小厮体内。 如此一来他亦大伤元气，等拼足最后一口气重新回到榻上躺下，全身如火烫却又冷得如同坠入了万年寒冰窟一般。 虽然差一点连命也没了，却也因祸得福消除了长公主的怀疑。 第650章：世子呕血 “简直欺人太甚！” 捱到天明，得知消息东方铭也是震怒交加。 是那个和自己春风一度的玉姬娘子还是另有其人？ 那一夜的缠绵温柔根本不像装出来的，倘若对方真要赶尽杀绝，为何要绕那样大的圈子多此一举？ 还有，最最让他说不出的口却是对方越来越多次数出现在自己梦里，完全替代了之前一直念念不忘的阿嫣。 他越想越不安，总感觉有一张看不见的网正在慢慢收紧，而撒网的人到底是谁，躲在什么地方他却一无所知。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他亲自到国公府探视长姐。 想起自己服用过还魂丹，他毫不犹豫咬破食指挤了小半碗血让长公主赶紧喝下。 看到碗中那刺眼的鲜红，长公主吓得连连后退。 她原本怀疑对方和魅阁的人勾结害死了先帝和太子夫妇，又怎肯喝他的血？ “你我一母同出，朕又岂会害自己的亲姐姐？”看出其眼底有戒备，东方铭叹了口气，回头朝陈忠和使了个眼色。 等一众人退出去，他附在长公主耳边低语几句。 “她给你们都服用了袪蛊之药？她为何要这样做？她到底是谁？你们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听完东方琳猛然抬头，怒瞪着他一迭声质问道。 “长姐休得大声，小心隔墙有耳！” 东方铭朝她作了噤声的手势，低低道。 对哦，我怎么忘记府上还有黑手？！长公主一个激灵回神。 见其神情缓和，东方铭压低嗓子：“她是谁时机成熟长姐自会知道，但现在不是说的时候。” “好！我喝！”长公主一跺脚，端起碗。 不管是否有效，她是真的不想落得两个小厮那般下场。自家男人也说过，目前并不能确定对方就是害死父皇的元凶。 再说了，对方如真有异心，也犯不着做出这般行径。 仰头正要一饮而尽，眸子闪了闪却只喝下一半，看着一脸不解的皇帝兄弟：“我答应过夫君琅琊不能有事，一半给他喝吧！” “难怪琅玕心有不甘，你对琅琊可真是不是亲生胜过亲生，就差在你肚子走一遭了……”东方铭叹息摇头。 长公主装做没听到他说什么，怕鲜血吓着世子，特意混了茶水在里面，对世子只说是汤药让其赶紧喝下。 虽然嗅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碍着皇帝和太医都在，假世子只好苦着脸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噗” 茶水刚下肚，假世子却脸色大变，只觉得喉咙一甜，呕出数口黑血便不晓人事。 细看黑血中似有物体在蠕动，吓得众人魂飞魄散。 “万万没想到世子体内也有蛊虫，因陛下血液中含有蛊虫克星还魂草，故而他一喝下去便将些毒物给逼了 出来……” 胡治生把完脉一脸后怕看向姐弟二人。 “果然……”长公主只觉得眼前一黑。 吉祥如意、世子都被人下了黑手，自己那一对儿女还能逃脱魔掌吗？ “长公主且放心！世子是福报深厚，陛下的鲜血已经将其蛊毒净除，只需好生休养几天便可。至于国公爷 他们，有昭儿在，肯定不会有事！”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胡治生连忙出言安慰。 “对对，长姐有所不知，那丫头是个有大造化的，竟然一个人闯了黑龙潭，硬是从黑蟒口中夺得了传说中的还魂草……” 东方铭也出言附和。 第651章：到底是谁 又是顾家嫡女？！长公主眉头挑了挑，思忖一瞬间突然“噗通”往二人面前一跪。 “求求你们告诉本宫，顾昭娘她到底是谁？” 东方铭和胡太医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眼色后连忙抢着来扶。 “不，你们今天不说实话本宫绝不起来。”长公主暗暗运了内力稳住身形将二人甩开数步远，神情说不出的固执。 为了能够与国公爷比翼双飞，她当年可是花了很多精力练功习武。 “她是昭儿对不对？不要再瞒我了，大军出征前我去长乐宫亲眼看到她和母后共睡一榻，还叫母后为皇祖母……” 东方琳凭直觉，面前这两个人都是知道其中实情的。 从胡太医打破惯例要收顾家嫡女为徒，估计他还要比自家兄弟看出顾昭娘身上的古怪。 包括对方之前假死复生之事也是大有蹊跷。 见对方果然已经看出端倪，东方铭别无他法，四下看看屋子里只有昏迷未醒的世子，胡治生亦是自己人，当即微微颌首。 弯下腰附在其耳边声音低得不能再低：“正如姐姐所想，她就是咱们的嫡亲侄女昭阳。” 尽管心里早有答案，但听对方亲口证实，东方琳还是震惊不已。半晌回神却是一跃而起抓住他：“假的是小乔，是小乔对不对？” “嗯！”心虚的东方铭应了一声不敢再说话，生怕对方责怪自己当初怂恿宇文琅玕和公主在一起的荒唐行为。 “小乔可知道顾家嫡女是她的主子？” “不知道！”东方铭摇摇头。“昭儿的身世还望长姐保守秘密，一旦走漏风声被幕后黑手知道，大楚将危在旦夕。” “其中的厉害关系不用你来提醒！”长公主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 她缓缓走到世子榻前望着那张俊脸，半晌回头对上他的视线：“如此说来，昭儿和阿生婚事只是权益之计，终究会嫁给琅琊对不对？” 东方铭眸子闪了闪，不置可否点点头，表示阿生他自有安排，让对方不用担心。 “原来皇上并不知晓面前这位世子才是阿生本人！”胡治生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过来，不禁暗暗庆幸方才没有说漏嘴。 虽然不明白昭娘为何对这位三皇叔还有所保留，但他在心底暗暗提醒自己行事要小心再小心，不能坏了小主子的大事。 “皇上，有句话臣姐不知当问不当问？” 怔怔看了东方名半晌，长公主神情突然变得悲伤起来。 “反正胡太医也不是外人，长姐有话只管问便是，朕保证如实回答。”见其突然称自己为皇上，东方铭眸子暗了一瞬，沉声道。 “父皇和阿晟夫妇之死可与皇上有关？” 长公主长吸一口气，一眨不眨盯着他缓缓吐出一句话。 “果然……”她话一出口，东方铭顿时面如死灰，视线朝胡太医扫去：“胡太医是不是也认为朕为了上位不择手段，残害骨肉？” “老……老臣不敢！”万万没想到长公主竟然问出这样的话，胡治生连忙跪下，声音在微微颤抖。 “不敢？！哈哈，只是不敢而已。倘若给你足够的胆子，是不是也会如长公主所想，认为朕就十恶不赦，踩着骨肉鲜血坐上皇位的畜牲？” 东方铭睥睨着他，嘴角勾起浓浓的悲凉。 第652章：说出实情 “阿铭，我”看其眼圈已然泛红，东方琳有些不知所措。 “长姐，朕封昭儿为皇太女便是最好的回答。” 说完，东方铭却是再也不看二人，拂袖出门，喝令立即起驾回宫。 “陛下”胡治生回过神爬起想追出去。 “胡太医你还不能走，本公主有话问你。”长公主一个闪身抢在他前面挡住去路。 见其一脸霸道，根本不管人愿意与否，胡治生无可奈何留下。 将其带入自己院子密室坐下，长公主一脸诚恳盯着老爷子。 “胡太医，国公爷临行前已与本宫如实说出风云阁的秘密，请将你如何认出昭儿的前后经过如实告知。” “风云阁的秘密？老臣怎么听不懂长公主在说什么？” 以为对方是在诈自己，胡治生苦着脸装糊涂。 “你且看看这个再说！”知道对方在防备自己，东方琳也不多说，径直从怀里摸出刚刚收到的那封书信递给他。 胡治生展开一目十行看完再无疑虑，当即说了彼时在臣相府为顾家嫡女疗伤时发现的种种奇怪之处。 “原来如此！”得知他是从顾昭娘左手那道疤痕发现其真实身份，然后再以铁树典故试探公主从而断定其是假的，东方琳恍然大悟。 等对方说完公主如何变身为顾家嫡女的悲惨经历，她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可怜的丫头，我是她亲姑姑，为何不来找我却甘愿被人那般欺负？” “长公主此言差矣！彼时小主子千辛万苦返回京城就是为了查明宫乱真相。在敌人不明的情形下，她不敢相信任何人。” “当她发现自己和卫先生均是中了蛊毒，极其担心留在宫内的义德王和太后娘娘，逐不顾性命安危闯黑龙潭取得还魂草，还意外采摘到了成熟的长生果……” 听其说到后面为义德王诊治的情形，长公主瞪大了眼，神情说不出的惊骇 已知先帝因中蛊而亡，昭阳和卫先生亦被人下蛊，紧接着是年幼的义德王，东方铭和皇后林远娇…… 老天，那黑手分明是想灭了东方一族，其用心何其阴毒恶劣！ “这还不算什么！”将对方的神情看在眼底，胡治生眸子暗了又暗。 “那幕后黑手对老臣下毒手，倘若不是小主子医术了得，又有风云阁暗中配合，只怕这把老骨头早已变成白骨一堆……” “可是，你这样死而复生，就不怕对方对你再下毒手？还是说皇上和母后已经笃定下毒之人已经不在宫内，并且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没有机会得到你回宫的消息？” 东方琳突然眉头一挑，死死盯住他。 “这个……”老爷子一时语塞，额头有细密冷汗冒出。 对方言语间明显已经怀疑小乔，只是目前尚不知小乔背后之人是谁，小主子临走反复交待除了皇上和太后，决计不能对第三人说出小乔身上的秘密，怎么办？！ 好在只怔了一瞬，胡治生便迅速回神。 表示自家徒弟因瘟疫以身试药差点没命，当时情势危急，而太后知道只有他会九针引穴方能救孙女性命，才不顾一切说出他未死的真相。 “再说了，彼时老臣只想着要救活小主子，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这条老命呢！” 末了，他一脸苦笑又补上一句。 第653章：蛇身玉佩 “罢了，你且将世子悉心照料好，等他醒来再回宫去吧！” 深知其不可能再与自己说什么，瞪着他看了半晌，长公主叹了口气嘱咐了一句便往外走。 此时她脑海里如同塞了一团乱麻，急需要时间好好梳理。 “公主殿下切记守口如**！”紧跟身后的胡治生低声提醒。 长公主身形微顿，扭头冲他勾起一抹淡笑：“胡太医莫非忘了本宫是她嫡亲姑姑不成？” 一句话怂得老爷子无言以对，一脸尴尬目送对方进入卧室“砰”地关上房门。 他摇摇头来到世子屋里，见其还未醒来，逐取出金针开始为其行九针引穴之术。 及至将其胸前衣服拉开一些，他目光突然在一枚墨绿色精致半截蛇身的玉佩上凝住。 下意识用手去摸，一股股凉意渗透在他的手中。 如果没有记错，他分明在哪里见过与其类似的东西的。 到底在哪里呢？！他凝眉深思起来。 “小乔！”突然，他眉头一挑，一个名字蓦然出现在脑海。 没错，小乔也有一块与此一模一样的帝王绿翡翠牌子。不同的是这是上半截，而小乔的却只有蛇尾。 当年那个丫头被小公主带入宫时浑身上下伤痕累累，他为其诊治疗伤时见其脖子上挂着看上去十分怪异的玉佩，质地却是极难得的帝王翡翠，便多看了几眼。 思绪转到这里，想到方才长公主说被不明人袭击还误以为是自家女儿，他再看榻上的假世子眸底明显多了几许复杂 听方才长公主说禅心老和尚提醒她要防备身边人，莫非对方一双法眼已经看出假世子的不对劲？ 带着疑惑行针完毕已是两个时辰后，长公主推门进来。 见其两眼红肿分明是伤心哭泣过，胡治生不敢再说方才的意外发现。 国公爷连风云阁的秘密都告知长公主却不说出这个儿子是人假扮，此举分明是另有用意，他可不能说破。 “劳烦胡太医通知风云阁调几个护卫过来。”朝榻上气息绵长，脸上有了几许红润的世子看了一眼，东方琳低低吩咐道。 “原来不是有人吗？”胡治生一怔。 长公主摇摇头，说自己担心那些护卫亦已被人动过手脚，为了世子安危着想，还是立即换人为好。 被她这一说，胡治生神情瞬间凝住，要求立即见世子护卫一面。 片刻过后，四个随身护卫进来。 “这不正是中蛊初期的模样么？”只盯着几个神情冷漠的男子看了一眼，胡治生心下大惊。 如今他识蛊辨蛊本事不说炉火纯青，却也小有造诣。 这几个人粗看并无不妥，但细看眼睑却呈青白，眼神游离不定，分明是被人下了蛊的。 看情形这些人体内的蛊只是入门级，仅仅迷惑人的意识听从母蛊主人操控。 将他的神情纳入眼底，长公主脸色十分难看，忙叫四人先出去，又带着胡治生将府上众人一一相看过来。 “当真只有他们四个？”等老爷子表示仅世子护卫体内有蛊，她一脸吃惊。 “正是如此！”胡治生点点头，沉吟一瞬建议立即让风云阁派人过来，最好是从未在广陵出现，与阿生不熟的生面孔。 在老爷子看来，倘若这阿生果然有问题，或许来了新的护卫他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第654章：清风护短 假世子阿生醒来已经是第三天，看到四个面孔陌生的护卫他暗叫不好。 “琅琊，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娘亲特意求了陛下给你派来身手顶尖的暗卫。他们分明叫阿离，阿云，阿陌，阿霄……” 看他盯着护卫发怔，长公主好言连忙解释。 “哦，好！几个哥哥长得可真好看呢！”假世子猛然回神冲她咧嘴一笑。 体内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母蛊没了，那些个护卫留下自己也不能再掌控他们，还是换掉的好。 如今妹妹既然暂时出不来，自己也只能继续装傻静待时机。 “禅心师父嘱咐娘亲要提防身边人，没曾想果然差点出事。也幸亏你安然无恙，否则娘亲如何跟你爹爹交待啊！” 轻轻抚着他有了些血色的俊脸，长公主叹息说道。 她不过随口一说，假世子却吓得心肝差点给迸出来，打定主意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看看，我说阿生哥哥不会有问题吧！” 与此同时，望江楼内，得知假世子中蛊清风嘟着嘴一脸不乐意瞅着影尘等人。 “好好，就算是我们误会了你的阿生哥哥，但你说说袭击长公主又将其放入暗门后的密道内的人会是何人？” 站在身后的坠星好笑地拍拍他的肩膀。 不能怪他们怀疑阿生。毕竟他们都知道，国公府通往风云阁的密道机关除了国公爷和世子就只有阿生知晓。 就连他们几个作为世子的贴身心腹都没有机会通过密道去另一端。 “哼，”清风回头白了他一眼：“这还用说，自然是给阿生哥哥他们下蛊的人啊！” “啧啧！瞧瞧这护短的劲头！”高月咂了一下嘴，上下打量着小家伙：“小风儿，倘若不是知道你和阿生是八杆子也打不着的关系，我们还真以为你们两个是亲兄弟呢！” 被他这一说，几双眼睛齐齐落在清风脸上。 “天啊！平时咱们怎么没看出来，小风儿的眉眼倒真和阿生有些相似呢！”断虹率先惊呼。 “对对，等小风儿脸上的婴儿肥消除，只怕还要比阿生好看几分……” 另外几个家伙也频频点头。 “嘻嘻，你们还真是异想天开，咱们明明都是国公爷收养的孤儿好不好？” 清风眼圈泛红却咧嘴笑着，声音透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悲伤。 屋子瞬间一片寂静。 沉默半晌，影尘走过去将小家伙拥抱在怀轻轻拍着其后背：“小风儿，我们都是你的家人，风云阁就是我们共同的……” “笃笃” “家”字尚未出口，有三长两短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听出是急事求见，影尘沉声道。 等来者说顾家老夫人带了个嬷嬷在楼下大堂等，他一个转身闪了出去。 下一刻，老夫人被迎进客房坐下。 “不知老夫人有何贵干？”影尘亲自倒了茶递给对方，问道。 “唉，常言说人走霉运时喝凉水都塞牙！”老夫人轻呷了一口茶水长长叹了口气：“昭儿临行前交待有事来找你们，如今老婆子别无他法只好前来求助。” 求助？！影尘眸子闪了闪，一脸恭敬表态：“老夫人客气了，有事尽管吩咐就是！” “闹鬼？！世上莫非真有鬼魂存在不成？”听其说明来意，影尘大吃一惊，一脸不敢置信。 第655章：有人偷窥 原来，这几天小儿媳云朵一直感觉有人在暗中窥探自己，心里直发毛。 和顾子陵说了，但对方一直以为她有因为有孕在身胡思乱想，只是好言宽慰却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昨天晚上顾子陵陪老太太说话回房晚了些，回去却发现女人昏迷在床，身上衣服齐整，但被子已经被掀开。 赶紧去找隔壁屋子服侍的嬷嬷，却发现对方亦昏倒在地上。 救醒一问，对方惊魂未定，一口咬定这些天夫人沐浴时有人就在外面偷看。 “老夫人，是……孙……少爷回来了！奴婢亲耳听见他叫夫人小婶……” 末了，嬷嬷看着面色铁青的顾子陵结结巴巴道。 等云朵醒来，亦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个黑影进入屋内，还叫她小婶，吓得当时就眼前一黑。 “常言说家丑不可外扬！老身这些年走南闯北将偌大个顾家撑起来，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以前只当闹鬼是笑谈，没曾想这样的事确确实实发生到自己身上…… 老太太沉着脸将前后经过详细说了一遍，身子在微微发抖。 得知对方也时常有种感觉顾仲泰还在府上，影尘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半天也没个眉目，当即让高月抽调十个身手一流的护卫和十名丫环婆子随老夫人前往顾府。 除此以外，又准备了几大车一应吃穿用度让老夫人带回去。 “尔等务必寸步不离守在天福阁，在主子回来之前必须保顾家人平安无事！” 临走他切切叮嘱高月等人。 “老大你放心，咱们好歹也是和主子见过世面的，一帮血气方刚的汉子难不成还怕区区一个恶鬼不成！”高月拍着胸脯朗朗道。 顾老夫人千恩万谢带了一帮人浩浩荡荡回去不提。消息传到大德通，杨楯心里亦是十分过意不去。 对方心里有芥蒂不来找自己却去求风云阁，但看在外甥女的面子上他决不能袖手旁观。 经过一番商议，从不信鬼神的张福主动提出要回顾府。 随同一道回去的还有翠儿和小纨。 不仅如此，已经跟随胡治生离开的芸姑闻讯也赶了回来。 一时间，整个顾府再度有了生气，之前那种诡异奇怪的感觉荡然无存。 老太太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表面上看顾家不但复国无望，偌大的家业也没了，但自家孙女除了一身绝世医术，还是风云阁板上钉钉的未来女主人。 眼看再过两天便是大年夜，一家人提前给祖宗上完香，一大家子正围着炉火吃茶聊天，门房小厮顾平前来求见。 “老夫人，老爷，俪娘看到人多便会病情加重，反正外面的院子已经收拾妥当，小人就带她出去住吧！” 觉得对方说得有几分道理，再加上也不想让俪娘在眼前晃悠碍眼，老夫人二话不说应允下来，让其和陈嬷嬷带了人赶紧离开。 “真是难为你了！倘若有什么难处回来直说便是！” 看着低眉顺眼跪在下首的顾平，顾子复莫名想起那个人前十分乖顺的儿子，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恻然，淡淡道。 “老夫人和大人的成全之恩小人永生铭记！” 小厮视线有意无意朝顾子陵夫妇所在方向瞥了一眼，忙不迭地磕头谢恩， 虽然只是一眨眼的光景，但其眸底闪过一抹浓烈的恨意和不甘却被离他最近的张福看了个正着，心头不由“咯噔”一记 第656章：张福起疑 虽然顾俪娘身子已然不洁，但好歹是个正经主子身份，更何况之前还是准太子妃，配对方一个下人并不算埋汰，为何有这般眼神？ 还有，这府上一直是老夫人和顾子复当家作主，其对顾子陵夫妇的恨意又从何而来？ 再说了，眼看就要过年，为何急急忙忙要搬出去？ 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老爷子对此人暗暗上了心，当即私下和算得上顾府老人的芸姑打探其身世详情。 芸姑告诉他顾平被管家捡回来还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当时老夫人也觉得其甚是可怜就留在府上养大，入了奴籍。 因为年龄和孙少爷差不多大，还跟在其身边也识了一些字。再长大一些见其相貌出落得不错，便安排当了门房，专门负责宾客迎来送往。 “难怪俪娘和他亲近！”听到这里，张福恍然大悟。 芸姑叹息点头，说如今有这顾平和陈嬷嬷跟着，二小姐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真是万幸吗？！张福眸色暗了暗。 凭他多年的阅历，断定顾平此人大有古怪。 顾府总算风平浪静，太后顾念长公主一人留在府上过年未免有些冷清，打发顺公公接其和世子进宫。 原本长公主心里气母后一直瞒着自己，但想想对方也是情非得已，便收拾了一下带了世子和几个新来的护卫入宫过年。 “姑姑，琅琊哥哥”正因为果儿被接回臣相府闷闷不乐的义德王看到他们眼睛顿时一亮，欢呼着扑过来。 看着抱在一起亲热得不行的一大一小，太后和阿完暗忖这阿生演戏倒还真像。 “儿臣见过母后！”长公主淡淡朝她福了一福。 “莫非我儿还在为玥儿的事不高兴？”太后吃打量着面无表情的女儿。 “那丫头一门心思喜欢阿生，万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您让女儿脸往哪里搁？” 长公主忿然道。 喜欢阿生？！太后下意识朝正和小家伙玩得高兴的某人看了一眼，嘴角微勾：“我儿多虑了！阿生明明有喜欢的人啊！” 喜欢？长公主苦苦一笑：“母后还要继续瞒着琳儿么？” “阿完，将世子和小王爷带到别处去玩吧！”太后眉头一凛朝站在旁边的阿完吩咐一句。 等三人出了大殿，她这才朝女儿招招手：“我儿过来说话” “成儿还活着？！”听太后详细说完前后始末，长公主瞪大了眼。 既然太子还活着，阿铭为何要立昭娘为皇太女？ 对方可是费尽心机甚至威胁自己才坐上这皇位，怎么甘心将其拱手让人？ 肯定不能说出其中真实原由，太后只好找了个借口，说其已经从禅心那里得知帝女星现身，故而甘心情愿让出皇位。 “娘娘” 长公主还要再问，顺公公一脸喜色冲进来，只好住口不言。 等其说黑羽传来急信，国公爷率领的大军和充足御寒物资如期到达炎河边防，大楚将士士气大振，当天便对平律人发起进攻。 “昭儿怎么样了？”太后急忙打断他的话。 得知其在大军进攻的掩护下，已经率领杨远麾下一千将士乔装改扮潜入平律，准备找到太子后与国公爷来个里应外合，母女二人又惊又喜。 第657章：小心为上 得知世子入宫，胡治生以为其把脉为由赶了过来。 “恭喜世子爷，脉息一切如常！”为世子把完脉，他含笑盯着对方。 “人家本来就正常嘛！”假世子撅起嘴回了一句，拉着等在旁边的天佑就往外跑。 目送二人跑出大殿，胡治生起身朝太后和长公主揖了一礼：“老臣有一事禀报！” “爱卿但说无妨！”见其神情凝重，太后微微颌首。 胡治生正色道：“老臣以为，太后和长公主有些话需避开世子和义德王才是，万万不可在其面前提起公主之事。” “胡太医这是在防着琅琊吗？” 长公主面色瞬间暗沉下来，冷冷道。 “殿下，老臣并非防着世子，而是担心一个不慎走漏风声铸成大错啊！” 见其神情大变，胡治生耐着性子赔笑解释。 “胡爱卿说得极是。”听出对方在向自己示意不能说出世子是阿生假扮之事，太后朝他点点头，转脸看向女儿，沉声道： “目前虽然宫里没有动静，只看我儿府上的人被人动了手脚犹不自知，想必背后黑后一直在等待合适时机，还是小心为上。” 知道对方说得有理，但长公主眼圈一红：“母后，玕儿知道了怎么办？” 女儿喜欢阿生也就罢了！知子莫若母。倘若心肝宝贝儿子知道捧在手心里的女子不过是一贱婢，以其不肯罢休的性子指不定会惹出什么滔天祸事来。 “这不还没有大婚吗？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太后握住女儿的手好言安慰。 回旋？！长公主泪水夺眶而出：“玕儿从小到大只喜欢昭儿，你总不能再变一个出来嫁给他吧？” 知其爱子心切，胡治生眸子闪了闪：“殿下，看此次国公爷执意将二公子带在身边的举动，估计已经有了对策也说不定。” “禅心大师说要提防身边的人，莫非这就是儿臣不顾一切非要嫁给宇文定远的报应吗？” 泪眼婆娑的长公主带着哭腔说道。 提防身边的人？！胡治生面色有些微微发白，一眨不眨看着她：“老和尚果真和公主殿下如此说的？” “嗯，他亲口所说！本宫还想再问，但其却以不可泄漏天机为由拒绝。对了” 说到这里长公主突然想起一事。 听其讲述彼时老和尚说有异味特意亲自诵经击打木鱼的情形，胡治生顿时明白过来，心里一阵后怕 原来老和尚早看出假世子的不对劲，只是不便明说只好以那样的手段暗示长公主。 如此看来，那个袭击长公主将其放入密道中的正是假世子阿生本人。 老天，幸亏东方铭误打误撞用自己的血液将其体内的母蛊逼出，自己又换掉了对方的护卫 想起吉祥如意惨死的场景，胡治生只觉得一阵恶寒袭来。 难怪这位假世子连续两次闯入公主卧室，想必当时对方已经发现了什么。而其身上的蛊虫也应该是趁那个时候带出来的。 念头转到这里，他脑海不期然浮现那半截蛇形玉佩，心头涌起一股浓浓的不安情绪。 倘若他没有猜错，这两块玉佩一定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它们合在一起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形？”老爷子怔怔地想。 第658章：委屈不了 “胡爱卿可是有什么发现不成？”看其一直蹙着眉头，太后有些沉不住气了。 如今瘟疫刚过，边关战事成败在此一举，倘若京城再有个什么差错，其后果她不敢想像。 “母后，长姐”没等胡治生回答，东方铭却推门而进。 想起那天因为自己唐突问话让对方不欢而别，长公主有些尴尬，只淡淡应了一声。 东方铭眸子闪了闪上前握住她的手：“长姐，今天当着母后和胡太医的面，朕向你保证，尽管当初妒嫉皇兄干了些不入眼的事，但朕真没有害他们之心。” 见长公主不吱声，他当即举起手：“如有一句不真，就让阿铭不得好” “大过年的你胡咧咧什么呢！”说时迟那时快，长公主伸手捂住他的嘴，嗔道。 太后眼底泛着泪花一手一个拉住：“哀家如今就你们一双骨肉，以后可得和和美美相处下去。” “儿臣谨遵母后圣谕！”东方铭和长公主相视一笑，双双朝其跪下。 看着母子三人消除误会，胡治生眼圈也有些发热，觉得自己留在这里明显多余。 “等一下”他转身欲走，眼尖的东方铭急忙出声。 “陛下有何吩咐？”以为对方有事，胡治生忙问。 “呵呵，”东方铭瞅着他嘴角高高扬起：“昭儿那丫头临走担心胡爱卿一个人太过孤单，朕想这大过年的办场喜事再好不过！” “一个丧妻一个失夫，你们还当真是天作之合。只是，好端端你为何同意芸姑回顾府，白费了昭儿一片好意”太后一听瞬间明白过来。 母子二人的对话让胡太医老红通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胡太医该不会不愿意娶芸姑为妻吧？”见他一脸羞赧不说话，长公主故意打趣。 “不不，老臣只是不想委屈了她，想等昭儿凯旋归来再说。” 胡治生一听忙不迭地摇头解释。 “放心，委屈不了她的！”东方铭微微一笑，转脸看向太后：“母后可否下一道旨意，让顾老夫人再多一个女儿？” “女儿？！呵呵，皇儿此举甚妙！” 太后怔了怔，明白对方的用意，顿时笑得眉合不拢嘴。 看胡治生欢喜得说不出话来，长公主连忙推他一下：““恭喜胡大人，如此安排可还觉得委屈了你的芸姑？” “不委屈不委屈！老臣多谢陛下娘娘的成全之恩” 老爷子猛然回神，赶紧跪下行大礼。 此时胡治生的心情用欣喜若狂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虽然他早就知道那顾家也算是皇族之后，又是未来女帝至亲，自家乖徒弟不会也不能当真让其没落下去。只是万万没想到竟然让芸姑成为顾家的女儿嫁与自己。 此举对自己是无尚的荣耀与恩典，于顾家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先别高兴，能否与哀家说说当时芸姑是如何救你起死回生，以至于你改变主意愿意娶她？” 太后饶有兴趣盯着他问。 “这这还是不说了吧！” 胡治生一脸祈求看着母子三人，老脸愈发红得跟秋天熟透柿子似的。 “那可不行！你说了，哀家一高兴，芸姑的嫁妆便包了，否则” 心情大好的太后与一对儿女交换了眼色，偏不肯放过他。 第659章：装糊涂 被逼无奈，胡治生只好一五一十说了芸姑避开人照料自己七天七夜，除了每天泡药水澡还以心头血喂自己之事。 心头血？！噗 长公主和太后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 “呵呵，想不到你这个老顽固竟然也中了昭儿的算计！” 东方铭也指着他笑得嘴角飞扬。 胡治生扫了三人一眼，嘴角一弯。表示自己本身通医术自然知道其中的猫腻，只是想着不能辜负小主子一片好意而装糊涂而已。 “加上朝夕相处下来觉得芸姑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女人，便主动提出要娶其” “等一下，谁告诉昭儿你是假死？”突然，长公主出声打断他说话。 “是皇后！”不等胡治生回答，东方铭淡淡道。 林远娇？！长公主一脸惊讶：“她和胡太医一无冤二无仇，好端端为何要对其下毒手？” “很简单，有人以成儿在其手上并且在她体内种了蛊对她进行威胁，她被逼无奈一边给胡太医下毒，一边又暗中通知了昭儿。” “其实，阿娇之所以染上瘟疫便不治，皆是因为体内蛊毒而致，否则不会走得如此之快。” 说起此事，东方铭鼻子一阵发酸。 虽然不曾爱过那个女人，但对方好歹是大楚皇后，还给自己生了儿子，最终却落得死后身子被焚，连个像样的葬礼也没有享受到。 竟有这样的事？犹有不信，长公主将目光落在自家母后脸上。 对上女儿视线太后重重点头，正色道：“昭儿第一时间便将胡爱卿是假死之事告诉了哀家，自然是千真万确的。” “下手之人可是小乔？” 只沉吟一瞬，长公主便反应过来。 敢如此堂而遑之为胡太医举办婚事，分明是笃定至其假死之人不可能知道这件事。而现在不能知道外界消息的人除了在广福寺祈福的那个女子，她实在想不出还会有何人。 没想到对方如此聪慧，东方铭只好说小乔极有可能是受魅阁指使潜伏进宫，先帝和太子夫妇之死都与她有莫大的关系。 “好狠毒的女子！”长公主听得目瞪口呆，心里已然信了十之。 对方在卫先生和昭儿出宫前下了断肠噬心蛊，再看到和昭儿一模一样的女子出现，心虚的她想除之而后快再正常不过。 如此遍下毒手，对方的目的很显然不是仅仅当个公主那样简单，而禅心老和尚正是利用这一点以祈福为名将其骗进佛塔，与众人隔离开来。 一瞬间，长公主暗自庆幸自家侄女及时出现，儿子才没有将那样一个祸害娶回国公府。 方才母后说得对，只要没有成亲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是，你们这样大张旗鼓，就不怕惊动魅阁的人？” 想想依然觉得不妥，她忍不住再问。 对此东方铭表示自己这一招叫引蛇出洞，正好暗中看看宫内是否还有小乔的帮手。 帮手？！一直没有说话的胡治生眸子一闪，下意识往窗外园子里玩得开心的一大一小瞥去。 “得赶紧把阿生的事尽快告知风云阁目前的负责人影尘，让其转告国公爷和世子作定夺。” 他迅速打定了一个主意。 第660章：好可怕 大年三十，风止雪停，难得的好天气。 想着好友终身大事总算有了着落，顺公公主动请缨去顾府宣读太后懿旨。 太后作媒为胡太医求娶顾家女儿？！这是什么意思？ 不说顾家母子三人盯着太后懿旨面面相觑，消息传开，整个广陵城百姓都是一头雾水。 皇上和太后明明知道顾家女儿早已不在人世，这到底是玩的哪一出呢？ 老夫人正在疑惑，身后的小纨和翠儿对视一眼，连忙附在她耳边低语一句。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老太太顿时眉开眼笑，当即让人去将正在厨房为自己煲汤的芸姑请出来。 “咱家奉太后旨意来给嫂夫人请安了！” 看到眉目清秀端庄的女人，正坐着吃茶的顺公公连忙起身。 “嫂夫人？！”芸姑只愣了一瞬便明白过来，粉脸臊得通红。 接下来，顾家嫡女的奶娘平空变身为顾老夫人女儿被太后保媒嫁给死而复生的国手圣医也就罢了，与此同时顾家还传出另外两件喜事。 嫡女两个贴身丫头被顾子复直接收为养女，同享县主俸禄。 不但如此，三人名字分别以顾子芸、顾纨和顾翡一道上了顾家宗碟。 并且翠儿的名字是由太后亲自赐名，取翠乃翡中极品之意。 “名儿经太后如此一改，平添了无比伦比的高贵气度，看不出翠儿这丫头却是个有福的” 胡治生听说后感叹不已。 很显然，太后是感激其爷孙二人在自家孙女最最困难的时候及时伸出援手才作出这般举动。 宗碟？！这可是实打实拥有了高贵的嫡女身份啊！ 消息传到已经搬到城外居住的小厮顾平耳中，他扭头看了一眼呆呆坐在太阳底下形同木偶的女子，拳头下意识握紧再握紧。 “这可真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嫡女得皇上和太后重视，什么阿猫阿狗都跟着沾光” 陈嬷嬷在旁边碎碎念。 想想当年自己跟着赵姨娘在顾府是何等威风，偏偏这个嫡女一回来自己就开始走霉运。 自己倒霉也就罢了，已经贵为准太子妃和二品诰命的赵姨娘以及长子顾仲泰下场竟然比自己还要惨，说不定是冤死的顾夫人在阎王那里告了一状 念头转到这里，陈嬷嬷背心有些发凉，下意识四下看了一眼。 “你叽叽咕咕胡说八道什么呢？”冷不丁顾平从身后一脚踹在屁股上。 “奴奴婢知道！”她身子一歪跌倒在地，一脸惧怕点头。 “好生照顾好小姐，倘若爷回来发现她有丝毫不妥，直接打死扔城外乱坟岗子喂野狗去！” 顾平恶狠狠瞪着她，说完头也不回冲了出去。 “老天，好可怕！”望着对方背影消失在院外小路尽头，陈嬷嬷捂住胸口拼命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才对方说话的神态语气实在是像极了一个人。 一个光想想就让她汗毛直竖的男子。 听人说那对方死相要多惨就有多惨，因为嫉恨妻子帮着外人害自己，生生儿索了其性命。 “瞧我这脑子，在瞎想些什么呢！” 胡思乱想片刻，她抬手用力在头上捶打一记，试图将脑海中可怕的想法赶走。 2 第661章：消除疑虑 等顾平赶到，整个顾家已经被看热闹的百姓围得严严实实，朝臣权贵们送礼的马车从街头直排到街尾。 顾子复和顾子陵兄弟二人满面春风站在大门口迎送宾客，顾昭娘的舅舅大德通掌柜杨楯亦带了张福等人帮忙将那些礼物往府里搬。 其热闹非凡与前一天的门可罗雀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拼命往里挤，顾子复看到连忙伸手拦住：“你来干什么？” “听说顾家有大喜事，小人前来道贺。” “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站在旁边的顾子陵眉头微蹙嘀咕一句，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过来：“拿了喜钱赶紧回去吧！” “不用，小人是来道贺的，并非讨喜钱的叫化子！” 顾平脸色一白，盯着他深深看了一眼，梗着脖子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这家伙真是登鼻子上眼的，还以为自己真成了顾家的姑爷不成！” 看其钻入人群瞬间消失不见，想起方才对方那般说话看人架式，顾子陵心底涌起莫名一缕不快，暗思忖。 顾平走得很快，丝毫没有注意有人早已跟上了自己。 其实在他刚一露面便被张福发现，等他甩脸离开，立即示意身边的年轻人跟上去。 穿街过巷，不一会儿来到城外。 看其径直往一片荒野孤坟走去，年轻人愣了一瞬没有再跟过去。 不是他不敢，而是四周没有可隐匿藏身之处，只能远远瞧着。 直到顾平在两座新坟面前独自坐了半晌起身返回居住的小院，年轻人这才回去将看到的情形一五一十说与张福听。 “那不是赵姨娘母子的葬身地儿么？”听其描述坟墓所在方位，张福大吃一惊。 吃惊归吃惊，想起芸姑说过那顾平与顾仲泰从小一起长大，现在又毫不犹豫照顾疯了的俪娘，他倒觉得对方是个有情有义之辈。 之前心底那一缕疑虑烟消云散。 广陵城君臣热闹非凡办喜事过大年，边防炎河却是呼啸的北风卷着飞雪，绝对货真价实的天寒地冻。 看平律士兵的脸和手早已麻木，似乎骨头都冻透了。旗帜被北风撕扯成碎片，战马冻得不敢嘶鸣，国公爷吩咐鸣鼓收兵开吃年夜饭。 数十万士兵动手生起火，三五成群围着一个叫做火锅的奇怪东西席地而坐，空气中香气四溢，刺激得对岸的平律将士个个馋涎欲滴。 宇文琅玕一点食欲也无，无精打采穿过一个又一个营地，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玕儿！”有慈爱的声音传来。 抬眼一看，却是两位王爷东方钰和东方泽正并肩站在不远处。 他快步过去行了一个礼：“两位舅舅可是找玕儿有事？” “嗯，的确有事！” 东方钰点点头，拉着他往身后帐篷走去。 “玕儿，接连三天发起进攻却不见猎狼队那些人的踪影，你可知那个顾家嫡女带着千把号人去了哪里？”三人坐下，东方泽含笑问道。 “您们问我我还想知道人去哪里了呢！”宇文琅玕撇撇嘴。 三个丫头一道不见也就罢了，那个阿生竟然也跟着不见了踪影，可把他气得够呛！ “你爹就没有透露一点口风？” 东方钰和东方泽对视一眼，又问。 第662章：真是奇怪 “口风？！我看爹根本就是疯了。”说起这事，宇文琅玕就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知道那个阿生和顾昭娘是皇帝舅舅派来监视他的，却把两个人当成亲生儿女一般。” 见其俊脸气得发白，东方泽起身拍拍他的肩：“好了，姐夫让你留下才是真的疼你，毕竟如今世子已经成了个废人，你可是未来的皇夫。” 皇夫？！宇文琅玕嘴角绽放出一抹得意：哈哈，感觉这位四舅舅说得倒是不无道理呢！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猎狼队自打护国将军出事我们想去接管，但那些家伙凶神恶煞根本不买帐，没想到顾家小丫头片子一来个个跟成了小绵羊似的。” 东方钰托着脸若有所思看着他们。 “姐夫也真是的！竟然让一个小丫头接任猎狼队队长，这不是胡闹吗？” “这您们可怪不了爹爹，临行前皇帝舅舅有旨意让顾昭接替她表哥的。”见自家老爹被人误会，宇文琅玕连忙解释。 再不喜欢对方也是自己的亲爹，没有胳膊肘朝外的道理。何况对方掌握兵权，自己以后当上皇夫也有底气。 “阿铭这小子对一个外人如此重视，看样子他是真的爱惨了皇嫂阿嫣……” “那也未必，”东方钰打断兄弟的话：“为兄第一眼见到那顾昭也是心生好感，如同看到了昭阳那丫头一般。” “舅舅说得极是，那顾昭倘若没有脸上那道疤痕，除去说话口音，性情长相真和之前的昭儿一模一样，当时连琅玕也大吃一惊呢！” 想起自己第一眼见到昭娘的情形，宇文琅玕如实说道。 之前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话让两位王爷怔了一瞬。 等宇文琅玕说起昭阳公主宫变后跟变了个人似的，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底看到有疑虑一闪掠过。 中军大营内，宇文定远正蹙着眉头看铁羽送来的急信。 “阿生袭击长公主，除非他早已恢复记忆并且一直在装……他体内的蛊应该是小乔以为其是世子而下的毒手……不对！” 想到这里，他猛然摇头。 就算小乔因为其是世子对其和护卫下毒，但吉祥和如意可是琅玕的心腹，小乔为何要这样做？ 莫非对方是为了报仇想对宇文家男子一网打尽，达到断子绝孙的目的？ 在帐中踱来踱去半晌，国公爷十分后悔没让宇文琅琊留下坐镇广陵以防万一。 现在如果和长公主说明真相只怕越说越乱，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或许我们都多想了！倘若阿生真恢复了记忆应该第一时间想办法与小乔兄妹相认。” “再说了，如今小乔被阻隔在广福寺，阿生身边的护卫也尽数更换，并且他不知道这些护卫就是风云阁的人，估计好长一段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念头转到这里国公爷轻轻松了口气，连忙提笔回信嘱咐影尘如此这般行事。 目送鸟儿展翅没入夜色之中，他回到大帐总觉得少了什么，仔细想想已经好半天没有见到小儿子宇文琅玕。 知道对方这两天到处在找昭娘他们，指不定又惹出什么乱子，他一跺脚匆匆出去。 第663章：君子之为 此时此刻，对岸离炎河岸最近的一个小土包上，一老一小两个站岗放哨的平律卫兵正缩着脖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在他们身后山脚下的草地上，是一个接一个的羊皮帐篷。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对手有酒喝有肉吃，可咱们每个人就这么块冻得跟铁一样的面饼！这仗根本没法打了嘛！” 深深嗅了一口空气中的肉香，小兵一屁股坐在地上，从怀里摸出一块东西看了看，气咻咻说完用力往脚下掷出。 “是啊！真怀念之前与左大王出征的日子，浑身油嗞嗞直冒的烤全羊就着美酒……啧啧，光想想就好幸福。” 说着，老兵用力啧啧嘴，一脸的向往。 “喂，斯巴鲁大哥，听说你之前可是左大王完颜正康的马夫，那你说说看他好好的为何要背弃国主……” 他的话让士兵眼睛一亮，追问道。 背弃？！老兵眸色一沉：“小子，不知道就不要瞎说。左大王是个心怀慈悲的人，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天下没有战争，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是吗？我怎么听说他是因为看上一个女人而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大楚都城？” 小兵神情有些鄙夷。 “当初大王原本就不愿以那般卑鄙的手段对付大楚，但又拗不过国主，只好…… “娘个巴子，不打起精神好好站岗胡说八道，老子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正说得起劲，身后传来粗暴的喝骂声。 “快，大帅来了！”小兵一个激灵连忙将地上的饼捡起来放进怀里，身子站得笔直。 话音刚落，一个身形如铁塔般的壮汉率了一队人马大踏步走了过来，恶狠狠盯着年长士兵：“斯巴鲁你又在吹嘘之前主子的丰功伟绩是不是？” “小……小人不敢！”斯巴鲁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道。 “瞧你这副德性！亏得还算跟过左大王。实话告诉你，你原来的主子此次恐怕性命不保……” “啊！？大王他怎么了？”斯巴鲁一听急得不行。 大王？！哼！元帅冷哼一声。 “你的旧主子当年违抗王命，国主看在兄弟情分饶了他。之前国主要娶他孙女为大妃，他不识抬举唆使那完颜明月逃走也就罢了，竟然敢换走好不容易抓回来的楚国太子。” “两军对垒光明正大打仗好了，依小人看那种绑架劫持实在不是君子之为。” 斯巴鲁反唇相讥。 “君子？哈哈”大帅突然仰天狂笑起来，笑完一脸神秘低低道： “斯巴鲁，看在咱们以前共事有份儿上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的旧主子见色起意致对方生下他的骨肉，然后这个儿子还成为大楚天子，莫非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君子之为？” 大楚天子？！难怪…… 斯巴鲁和小兵瞠目结舌， “难怪他舍弃自己的亲孙子性命换掉人质对不对？”看二人震惊得嘴张得老大，大帅嘴角浮起一抹嘲弄。 不等斯巴鲁回答，不远处一片没过人腰间的草丛突然晃动了一下。 此时风止雪停，一看其中就有古怪。 “谁？！给老子滚出来！” 大帅大喝一声，“唰”的拔出腰间大刀，带着一众兵丁一步步朝那边走去。 小兵和斯巴鲁大气也不敢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老天，如果在眼皮底下发现有奸细，他们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 第664章：言而无信 眼看越来越近，“咻”，一只白色的，毛绒绒的东西猛然自草丛窜出来。 小东西一点也不怕人，眨巴着占据了脑袋三分之一的水蓝澈净圆眼眸朝他们吱吱叫了几声，然后转身就逃。 “蓝眼雪狐！是蓝眼雪狐，快给我追”对上那漂亮无比的蓝色眼眸，大帅怔了一瞬狂喜大叫。 一挥手，率着一众人不要命地追上去。 “好险！”看着一帮人消失在茫茫雪野外之中，斯巴鲁长松一口气。 倘若那只小狐狸不及时出现，按以往惯例，那个混蛋今天少不得对他又是一番毒打。 “斯巴鲁，说起来你和大帅以前都是左大王的部下，现在你们的身份却……”小兵打量着他摇摇头。 “哼，别看他身为大帅，在斯巴鲁眼里他根本就是个卖主求荣的小人！再说了，倘若左大王想要国主之位又岂会轮到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 斯巴鲁眼底掠过一抹恨意与不屑，淡淡道。 不要脸？！小兵一脸惊愕看着他：这家伙真够大胆的，竟然敢骂国主不要脸！ “他自己和左大王是结义兄弟，当年却不顾兄弟情谊将小王爷扣为人质逼其潜入大楚，后来还暗中毒害其孙子还要强占明月郡主为妃，不是不要脸是什么？” 对上他的视线，斯巴鲁神情变得忿然。 “毕竟两国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觉得国主并没有做错什么！至于要娶明月郡主为妃，也足以说明国主还是顾念这份兄弟情谊的，毕竟郡主得宠左大王或许便有机会东山再起” 小兵回过神，一脸不以为然。 “呵呵，好一个兄弟情谊”斯巴鲁冷冷一笑。 “原本大王也是如此想，可后来发现国主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竟然借刀杀人想利用南疆人和大楚将自己置于死地得到狼王令，才在最后关头放过大楚。” “至于那个女人他是真的一见钟情诚心实意想娶其为妻，并不知道对方身份……撤退的路上他还一直感叹老天给了他一个放过大楚的理由……” 因为激动，他的声音提高了许多，惊得周围寻觅食物的鸟儿“朴楞楞”飞开。 “说得也是，看来民间传说国主此举是想得到左大王那块狼王令并非空穴来风！” 听到这里，小兵神情有所松动，若有所思看着他。 “什么传说？本来就是好不好！”斯巴鲁一记眼刀子甩过去。 “斯巴鲁大哥你可消消气，小兵一脸讨好抚着他的后背。 “其实左大王这些年暗中为平律百姓做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就连老天也在保佑他没让他绝后……”咦，快看，我怎么觉得那一片雪地在移动？” 正说着话，小兵突然指着草丛方向惊叫起来。 “雪地怎么会移动？！我看你八成是站久了眼睛看花了罢！”老兵揉揉眼伸长脖子朝前方白茫茫一片细看半晌，拍拍他的肩膀。 “我这把老骨头经冻，你先回帐篷去喝口热水再来。” “多谢斯巴鲁大哥！” 早已冻得鼻涕直流的小兵求之不得，道了一声谢就往帐篷方向跑。 等他一走，斯巴鲁眸子顿时变得暗沉起来。 这里是通往上京的必经之道，小兵尚且能警觉有不对劲，他一个从军多年的老兵又何尝没有看出端倪？ 沉吟一瞬，他举起手中的长枪飞快冲坡下跑去 第665章：不要命了 “出来吧！再不出来我可要用枪刺了！” 下一瞬，他手中的矛枪直指雪地某处壕沟低喝。 方才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有几道白色的身影闪到了这地儿。 “嘻嘻，大叔好眼力！”随着一声轻笑，一道白影直起身，拉下身上与白雪无异的袍子，露出一张调皮笑脸。 竟然是个丫头！斯巴鲁愣愣看着眼前的女娃娃。 少女大约十三四岁，一双漆黑眼眸笑眯眯盯着他。 其额头上虽然有着淡淡的疤痕，但那笑容却比雪后初晴的阳光还要炫目，比他一生见过的任何美女还要好看。 “大叔好！”这还不算完，下一瞬，其身后又齐唰唰站起一男二女，个个容貌都堪称绝色。 “你们一帮小娃娃不要命了吗？驻扎此处的大军可是大帅亲自率领” 尽管几个家伙都一口流利的平律语言，但斯巴鲁还有听出一丝丝不对劲，下意识朝不远处另一个岗哨看了一眼。 要不是因为天太冷，旁边又有一片草丛遮挡了视线，这些家伙又是袭击白袍的话，估计早就被人发现这里的动静。 “斯巴鲁大叔心肠再好不过，明月姐姐果然没有说错！” 看其下意识将长枪收回，有疤痕的少女笑得更欢了。 明月？！你说的可是完颜明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这个名字，斯巴鲁大吃一惊，一连声追问。 “小女昭娘，”少女先作了自我介绍，然后朝另外三个指指：“这是璃娘姐姐和玥儿妹妹，这位是琅琊哥哥” “明月姐姐说当时她能够顺利从平律逃往大楚，多亏大叔暗中帮忙，为了见到大叔我们可是一直在这里等了整三天呢！” 璃娘接过话头补充道。 在这里等了三天？原来这几天大楚一直发起进攻就是掩护你们！ 斯巴鲁总算明白过来。 “嗯，正是如此！”一直没有吭声的宇文琅琊眸子闪了闪，朝他点点头。“我们要经过这里去上京，只能求助大叔您。” “切，这几天的进攻明明是为了掩护欧元子和墨非他们顺利潜入平律周边城市好不好？ ”宇月琅玥抬眼朝自家哥哥瞅了一眼，嘴角弯出一抹好笑。 斯巴鲁有些着急：“小主子为何不回来？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大叔但可放心，明月姐姐和昭儿璃娘实为结义姐妹，她现在与太后娘娘和皇上在一起。” 昭娘如实回答。 “太后娘娘？！皇上？莫非”斯巴鲁再次吃惊得张大嘴。 方才的确有听到那个混蛋大帅说左大王当年看上的女子生下他的骨肉，还当上了大楚天子，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如大叔所想，太后感激左大王救了其孙子，因此她不愿意明月郡主与我们再来冒风险。” 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担心其在另外两个毫不知情的丫头说出不可告人的内情，宇文琅琊连忙打断他的话。 之前这斯巴鲁与小兵大帅的对话以他和昭娘的内力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但另外两个丫头是决计听不到的。 太后之事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声张出去。 “口说无凭，在下倘若擅作主张放尔等过去，岂不成了平律的千古罪人？” 瞪着他们四人看了良久，斯巴鲁断然拒绝。 第666章：羊皮地图 “大叔明明知道老主子已经被国主监禁，难道就忍心见死不救？您看看这是什么” 昭娘眉头挑了挑，素手虚空一挥，手中赫然握了一样东西。 “狼王令！是狼王令。” 看清那一枚缨络琥珀上威风凛凛，仰天长啸的白狼，斯巴鲁惊呼一声，手中长矛“啦”的落地，竟是倒头就拜。 “大叔，我们急着赶去上京救人，还请您行个方便。” 几个人对视一眼，昭娘连忙扶起对方急急说道。 “狼王令出，莫敢不从！趁我的同伴还未回来，你们快往那里走” 斯巴鲁四下看了一眼，朝西北方向指去。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前方山峦起伏，连奇山犹如巨人横卧在广垠无边的草原上，保护着平律国。 正是得益于此山和炎河形成的天险屏障，平律才能够在群雄争霸中脱颖而出。 “可明月姐姐说的路好像不是在那边啊”昭娘若有所思说出一番话。 “的确不是！”见其直接说出当时自己带完颜明月走过的地儿，斯巴鲁点点头，心里再无怀疑。 “自从小郡主突破防卫逃出去，通往上京的所有路都被大帅心腹扎营驻守，他们全是平律的精兵良将，你们肯定闯不过去。那边虽然看似险峻，但防守最为薄弱” 说到这里他停下朝面前几个家伙上下打量着：“看你们并不惧严寒，在平律大军眼皮底下潜伏三天却跟没事儿似的，翻过此山应该没有问题。” “谢谢大叔！”昭娘宛尔一笑。 当然没有问题！本姑娘可是大名鼎鼎逍遥子的徒弟，炼制什么益气暖身丸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斯巴鲁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又从怀里摸出一卷有些泛黄的羊皮打开。 地图！看清上面的内容，几个人瞪大了眼。 “对，这是属下能够在大大小小的战役中活下来的保命符，如今为了老主子我豁出去了。” 接下来，斯巴鲁快速指着地图讲解了一番。 看昭娘点点头将羊皮重新卷好就那样虚空一放便没了影子，他眸子闪了闪，眼底有震惊一闪而过。 对方刚才举出狼王令亦是如此，还方才那只引走大帅的蓝眼小萌宠，很明显，这丫头身上有着不得了的古怪。 “你们可知道去哪里找老主子手下的人？” 沉吟一瞬，他再问。 昭娘表示完颜明月已经将各种联络记号都告诉了昭儿。 “只要进了上京，我们一定有把握找到他们。”她含笑补充道。 “你们快走吧！我的同伴或许就在回来，我立即去想办法引开前方那个岗哨的注意力。”斯巴鲁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连忙催促。 “大叔等一下”看其转身时再简单不过的盔甲下露出的夹袄下破开处竟然是芦苇絮，宇文琅琊一把拉住他。 “公子还有何事？”斯巴鲁莫名其妙望着他。 某人朝昭娘眨眨眼，视线朝其身上破烂处撇去。 “哎呀，我差点给忘记了！”某人抬手敲了一记额头，连忙从空间里取出两只红白小瓷**。 “大叔，红色里面的药丸您每天服用一粒，连服三天保证您再不惧寒冷，这白**里的药丸遇到紧急情况可保命” 第667章：莫名生气 有斯巴鲁的掩护，昭娘一行人很快越过连奇山，又用阿完给的贺氏家族的腰牌和金银财宝开路，大摇大摆入了进入平律都城上京 不愧是平律都城。放眼看去，大街两侧商铺屋檐下挂满了大红灯笼，人流来往络绎不绝，一派繁华景象。 此时她们四人全是男子打扮，身着平律大户人家公子少爷才能穿得起的皮袄袍子，混迹在街头熙熙攘攘人群之中。 某人个子最高，又精通平律语，理所当然便成了主子，三个丫头只好屈尊扮成随行小厮牵着马匹。 马背上驮着沉沉的货物，怎么看都像是大户人家出来大肆采购的情形。 早春二月，大楚南方一些地方估计已经是满眼青葱，小麦开始拔节，但在这塞外都城，却是大雪方止，大漠的狂风又卷着沙尘而至，也难怪放眼看去，所有的人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 即便如此，战火和寒冷依然阻挡不了人们对年关的那种热情，更何况能够住在上京的都是非富即贵之流。 当然，如果对街边背风处那些以乞讨为生的老人孩子视而不见的话，上京的确算得上繁华富贵之乡。 随着人流往皇宫方向走去，路面两侧开始出现剑拔弩张站着执戈的禁卫士兵，风卷着黄沙打着他们的脸，几乎睁不开眼，但个个却挺胸凹肚，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扑天盖地的黄风穿行在大街小巷宫墙通道间，尖厉的呼啸夹杂着檐角下乱响的铜铃，再加那些行迹匆匆，戴着高高朝冠的官员们的神情，平空给人一种大敌当前的感觉。 所有的迹象都意味着宫里有大事发生，印证了左大王已经被国主抓捕的说法。 怕引起禁卫兵的怀疑，四个人进入一张豪华酒肆坐下，要了几个下酒菜一边吃一边打量四周的状况。 上京作为平律都城已经有上千年的时光，建筑虽不若大楚那般讲究，雄浑有余但工细不足。 如若仔细瞧，却反而显得总体风格异常巍峨壮观，气象森严。 尤其是皇宫看上去更是粗犷猛武，宫壁上尽是群狼啸月的图案。 群狼或站或蹲，形态不一，充满了草原人特有的骠勇和冷酷，尤其是中间众星捧月，仰天长啸的白狼，更是透出一股冷峻的王霸之气。 难怪平律人自称是狼的后人！看着眼前的一切，昭娘暗暗赞叹。 “昭儿，你不会想着立刻入宫救人吧？” 看她以手托腮盯着不远处的宫城发呆，宇文琅琊低低问道。 “当然不行！”昭娘摇摇头。 之前斯巴鲁可是反复交待，入城后要第一时间与撒巴宁联络上方可行事。 “可咱咱们上哪里去找他们？”琅玥一边大口啃着手中的烤羊排，说话有些含混不清。 “玥儿你吃慢点！”怕宝贝妹妹被噎着，某人连忙将自己面前的汤碗递过去。 “阿生哥” 那张俊脸看得小郡主一愣，脱口而出。 阿生？！昭娘眸子暗了一瞬：这丫头如此喜欢阿生，以后小纨怎么办？ “又在胡思乱臣什么呢？”见妹妹一脸深情看着自己，宇文琅琊哭笑不得，伸手在其额头就是一记毛栗子。 “好了！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和璃姐姐有事出去一下”兄妹二人的互动让昭娘莫名有些生气，拉起璃娘就往外走。 第668章：竟然是她 回头朝身后面面相觑的兄妹瞥了一眼，璃娘一把拉住步伐匆匆的少女：“昭儿可是在担心小纨？” “唉，还是璃姐姐知晓昭儿的心事！” 昭娘叹了口气。 一个是爱了阿生多年的嫡亲小表妹，另一个则是对自己不离不弃亲如姐妹的小纨，她偏向哪边都不行，怎么办？ “你呀！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璃娘宛尔一笑，嗔道：“这事的主动权在阿生手上，你担心有什么用？只要看看你和世子，姻缘这东西又不是谁能掌握得了的。” “可不是嘛！我还真是糊涂了！” 某女怔了一瞬，哑然失笑。 “走走，先干正事儿去”她从空间取出一块石膏粉朝对方扬了扬。 “哥，昭儿姐姐莫不是吃醋了？可咱们是亲兄妹啊！” 酒肆内，小郡主瞪大眼看着自家哥哥。 “玥儿，你就那么喜欢阿生？”某人轻叹一气。 常言说相爱的人心意彼此相通，以他的聪慧又如何不知道昭娘在想什么？ “倘若不能嫁给阿生哥，玥儿情愿孤老终生。” 小丫头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看其神情坚决，宇文琅琊哭笑不得。 “可阿生喜欢小纨，并且对她有感觉”沉吟半晌，他试图再劝对方打消那个念头。 感觉？！什么感觉？ 少女瞪大眼。 没有办法，某人只好红着脸把那种感觉含糊形容了一遍。 “是这样啊”小丫头脸色煞白，失神地看着他。 “对啊！就像哥哥喜欢昭儿一样，甚至连别的女人靠近都不行，这样你还要喜欢他吗？” 以为对方会打退堂鼓，某人忙问。 “哥，不能嫁给他，但喜欢他总可以吧？” 下一刻，对方一句话差点没让他一口老血喷出来：难怪说有其母必有其女，这丫头和长公主当年迷恋自家老爹的架式完全有得一拼。 “这就是阿完教给你的联络记号？” 外面，看昭娘用石膏块飞快在一些街头巷角画上一些奇怪的符号，璃娘有些怀疑。 这些记号看上去就像小孩子乱画着玩的样子，再说了，画在如此隐蔽的地儿，会有人发现吗？ “不管阿完肯是不是骗咱们，如今也只有照她说的做便是了。” 某女说完，抬眼冲她扮了个鬼脸。 “给我一块，咱们分头去画，一个时辰后在这里碰头。” 画完又一个记号，昭娘直起身子拍拍手：“不用，阿完说应靠近皇宫这一带画就行，画得多了反而会引起人”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有种被人偷窥的感觉，下意识一转头，看到远处街道拐角处有人朝这边张望，连忙轻轻扯了扯璃娘的衣襟：“不要回头，有人盯上咱们了。” 这么快？！对方到底是敌是友？ 璃娘也是心头一沉，跟着她穿过巷子，在三岔路口看一户人家的马厩门虚掩着，里面有几匹马正欢快地吃着草料，二人一个闪身进去。 不一会儿有脚步声传来，两个人透过围墙石头缝隙往外看 一个身形瘦小穿着破旧的平律少年正匆匆朝这边走来。虽然皮帽垂下的耳朵将脸遮挡了大半，看不清其长相。仅从衣着看来，毫无疑问对方是个乞儿。 “咦，他们到底往哪个方向去了呢？” 正琢磨对方是男是女，那家伙却突然止住步伐，看着三岔路口低声嘀咕起来。 地地道道的广陵话，柔美温婉。 2 第669章：别来无恙 “老天，竟然是她！” 声音落进耳中，昭娘和璃娘瞪大了眼，激动得心怦怦直跳。 “桢儿”确认四下无人，她们不顾一切冲出去冲着对方的背影低低叫了一声。 对方身形一震，慢慢转过身面对她们：“你们是谁？” 两个少女对视一眼，猛然将头上的皮帽揭下，露出如花的笑靥。 “天哪，我不是做梦吧！”少年乞儿用力揉揉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下一瞬，确认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面容后，对方一个闪身朝昭娘和璃娘扑过来。 他乡遇故人！三个少女紧紧拥抱在一起。 回到原来的酒肆，发现之前空荡荡的大堂多出不少人，正一个个喝酒划拳吃得好不开心，昭娘眉头蹙了蹙，快步上二楼朝宇文琅琊所在的包厢走去。 “天都快黑了，怎么才回来？！”等得心急如焚的某人看到两个姗姗来迟的少女，沉着一张俊脸。 “琅琊哥哥，你快看我们带谁回来了？” 某女随手关上门，将跟在璃娘身后的某女拉了出来。 “这不是方才在街上见到过的小乞儿么？”宇文琅玥窜过来上下打量着眼前一张小脸脏得不成样子的少年，突然眸子瞪得老大：“咦，这眉眼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刘小姐别来无恙！”某人略一凝神便认出是谁，嘴角高高扬起。 “小女见过世子爷！”已知在面前这位余主事是风云阁的阿生，真实身份却是国公府世子，刘玉桢激动得小脸绯红。 “笃笃”还没等她说出自己是如何流落到上京，又看得懂阿完所教的那些印记，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音。 下一瞬门被拉开一条缝，小店探进半个身子往里扫了一眼：“几位客倌，这大过年的，我们要打烊了，你们快请回吧！” 脸上虽然带着笑，声音却明显有些焦急不安。 “人家要赶着与家人团聚吃年饭，我们赶紧换个地方。”宇文琅琊眉头挑了挑。 “去哪儿？”琅玥瞅着自家哥哥。 “嘻嘻，笨玥儿，你哥可不止一个世子身份哦！” 璃娘掩嘴低低一笑。 “不，你们不能去任何的大楚人有关的地方，耶律齐那个老狗早防着这一手。”听其意思去找风云阁在上京的商行，刘玉桢一听连忙摇手。 得知风云阁因为捐献物资给大楚朝廷被记恨，而贺氏与左大王有牵连已经全数被查封，宇文琅琊暗暗庆幸没有一来就去找自己人。 “不好，咱们极有可能已经被盯上”突然，昭娘神情一变。 进城时她出示的正是阿完给的贺家的腰牌，当时那个领头的人看到腰牌怔了一瞬。 很明显，对方就是为了来个瓮中捉鳖，才故意讨要一笔不非的银钱好稳住他们。 “可方才我们和桢儿见面根本没有人跟着。”璃娘有些不信。 “那是因为人家眼里只有主子啊！”想起方才进来看到大堂那些人以及小二的明显不对劲，昭娘朝某人眨眨眼，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很显然对方目标只在琅琊哥哥身上，对两个小厮自然不放在眼里的，没想到却阴差阳错成全了她们和刘玉桢见面。 真是万幸！明白原由璃娘倒吸一口凉气。 以当时的情形，倘若有人跟着，只怕三个人早就被抓了个正着，哪里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说话？ 第670章：可想而知 “那也未必！”昭娘淡笑。 不说她当时十分警觉，即便真被人包围，她空间里那些毒药可不是吃素的。 “嗒嗒嗒”还没等她解释，门外有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几个人赶紧撩起窗帷往外看，外面街道两侧禁卫军明显比进来时多了数倍也不止。 要正大光明离开肯定是行不通的！怎么办？ 几双眼睛齐唰唰盯向世子爷。 “既来之则安之！他们是想瓮中捉鳖不假，可这里皆是龙凤之身，又岂是他们想捉就能捉的？” 说罢，宇文琅琊却是往椅子上一坐。 “不愧是本姑娘一出生就看中的男人！” 看其临危不乱，身上王者之气呼之欲出，昭娘心里欢喜不已。正想看对方用什么法子解困，却见其目光朝刘玉桢瞥了一眼旋即收回。 “昭儿，刘小姐继续装哑巴！如有人问起就说本公子看这小子十分顺眼，特收留下来当个使唤的僮儿。” 哑巴？！世子如何知道小女装哑巴？ 刘玉桢震惊不已。 “这还用说吗？”某人嘴角微勾：“你身为女子又不会平律话，以如今平律人对大楚视若水火的情形，你除了装哑巴还有别的法子不成？” “世子爷果然厉害！” 听完解释刘玉桢感叹不已。 “小二，再来一壶热酒和上好的牛肉两斤，再化牛乳四碗” 下一刻，昭娘拉开房门朗朗道。 “小哥，咱们大过年的开门做生意也是为了多赚点银子养家糊口，可现在”闻讯而来的掌柜一脸为难。 见其目光真往楼下大堂撇，知道那些人都是打着监视自己一行人来吃白食，昭娘二话不说从怀里摸出两锭金灿灿的黄金朝楼下柜台扔去。 “咱爷今儿个心情好，这两锭金子算是赏给掌柜的辛苦费。” “哇！是黄金耶！” “老天，好高的功夫！” 随着那一道金色弧线划过，两锭足足二十两的黄金不偏不倚落在帐房先生面前，连一丝声响也无，大堂先是静默，随即响起一片吸气和惊呼。 小厮的功夫尚且如此，主子的厉害程度可想而知。 “掌柜的，方才出去路上看到这个小兄弟看着可怜，正好咱们还差了个帮手就带了回来，劳烦你按她的身形帮忙搞一身上好皮袄来，这是袍子费用。” 见昭娘一出手就将众人镇住，璃娘也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片金叶子递到大张着嘴的掌柜手上。 原本昭娘空间里服装应有尽有，但想着给这些人瞧瞧好看的，她故意如此。 “太太多了！”掌柜的回过神掂了掂手中的足足有二两重的大片金叶子，连连推辞。 “你就拿着吧！咱主子最不缺的就金银珠宝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小郡主也挤到门外凑热闹：“记住，是给这位小哥从里到外全套配齐，越快越好！” “是是，在下亲自去置办，马上就回来。小二，快，快给这位小哥打热水洗脸！” 掌柜的欢喜不尽，连声吩咐。 “这老家伙根本就是遇到了财神爷嘛！瞧把他美的” 见掌柜屁颠颠下楼冲出门外，大堂里众人神情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一两金子折算十六两银子，今天这掌柜一下子得了二十多两黄金加上金叶子，合下来就是三百多两银子。 而平律当朝一品大臣一年俸禄也不过二百多两银子，这不是发大了又是什么？ 第671章：吓着了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是大过年的，不过半个时辰，掌柜就拎着一个大包袱匆匆回来。 等穿戴一新的刘玉桢跟在几个人身后下楼，大堂所有人都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清俊小厮就是方才那个任谁也也不会多看一眼的肮脏乞儿。 “小哑巴可真是走了好运跟了个好主子！”有人认出这就是这段时间一直在附近徘徊乞讨的哑巴乞儿，连声感叹。 “喂，你们说那位爷是不是有特殊爱好？几个小厮长得可是一个比一个俊呢！” “肯定是，听说现在有钱人可流行养娈僮了……” “噗——”低低的议论声传到听力了得的昭娘耳中，她差点没有爆笑出声。 某人嘴角也是猛一阵抽搐—— 好端端在人眼里就成了个有龙阳之好的怪物，本世子到底招谁惹谁了？ 也幸好自己和这几个丫头脸上已经动过手脚，倘若露出本来容貌，这些人还不得视作仙人下凡？ 不理会那些议论，一行人出了酒肆大门，旁若无人般朝皇宫方向走去。 感觉身后跟着的人越来越多，昭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站住！”及至来到朝阳门，一群凶神恶煞的禁卫军齐唰唰举起手中的狼头大刀，拦住去路。 宇文琅琊站在那里看也不看他们，目光只往昭娘脸上瞥去。 “雪域逍遥冰雪二宫特派使者驾到，尔等还不速速通报国主！” 明白其用意，昭娘点点头，上前一步朗朗道。 其声恰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又似清泉入口，水润深沁。 这不过是常人的感觉，那些禁卫兵可就倒了大霉。 一波又一波声浪瞬间扩散开来，个个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仿佛有人拿了重锤在心上用力击打一般。 “没想到小丫头内力已然精进如斯……”看那些禁卫兵连连后退，个个面无人色，宇文琅琊吃惊不已。 传音入迷这一招内力达到一定地步的高手都会，但能够像昭娘这样不伤及无辜之人的定向传音之法，他还真是闻所未闻。 不止他，昭娘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自从那次在宫中试药昏迷，喝了小迷糊的鲜血后醒来，她便隐隐觉得身子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方才怕伤着璃娘等人，她已经有意控制了内力，没料到竟然还有如此大的威力。 “原来我的功击能随着意念而转!”一时间，她又惊又喜。 “他们怎么啦？”看那些禁卫一副狼狈样，小郡主有些莫名其妙。 璃娘一脸敬意朝昭娘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八成是被逍遥宫和冰雪宫的名头给吓着了吧！” 吓着？！说什么笑话呢！小丫头朝她翻了个白眼。 装哑巴的刘玉桢亦是一脸不信，觉得璃娘姐姐是在开玩笑。 眼前这些原本在草原上逐水而居平律人，常常如狂风般跨越羊皮筏子呼啸而至，他们践踏大楚的庄稼，洗劫城市，烧毁房屋，杀戮当地的百姓。 大肆攫夺后，不等楚人的大军来临，又如鬼魅一般消失在无尽的大草原腹地深处。 即便是后来学着楚人建立城池，但大多人依然以游牧为生，不改骨子里的狼性。 再说了，这些人能够成为守卫皇宫的禁卫兵，个个都是百里挑一，身手自是不弱，又怎会被一个名头给吓着？ 第672章：所为何事 “使者大人远道而来，还不快快有请！” 似是要印证她想法错误，念头刚罢，随着一声炮响，前方紧闭的九扇宫门齐齐大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率着一群人一边自宫内迎出来，一边大声嚷嚷着。 “有劳国主大驾远迎，诸某不胜惶恐！” 认出紧随其身后的男子正是之前在边防喝骂斯巴鲁那位大帅萧敬，断定为首之人就是平律国主耶律齐，某人装模作样拱了拱手。 担心这平律有曾经去过广陵的奸细，他少不得只好再次使用曾经诸骁塧的名儿，就连人皮面具也是重新换了一张。 一高一矮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彼此打量。 眼前这位使者墨狐大氅下一身素白锦袍，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飞扬的浓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俊美的脸庞辉映着晨曦。 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带着与身俱来的一种高贵。 几个小厮长相气度也非常人能及，尤其是与其并肩而立的那位清俊小厮神采飞扬，深身上下散发出气压一点也不比其主人逊色。 如此架式，不要说是雪域使者，就是说天神驾临众人也是深信不疑的。 再看平律国主，其一身赤金襄缵大红长袍，长袍袖口处绣着翻云朵坠，肥胖臃肿的腰间系着一条墨绿色的秦素玉带。 略有发黄的长发高高束起，头戴红缨帽，苍老的面容显得有些凶恶强悍，冰冷的眸子只看一眼就让人阵阵发寒。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两相一比较，众人对雪域使者一行更添了几分好感。 这时，有个卫兵头领模样的人上前几步附在国主耳边低语几句。 见其目光朝自己瞥来，知道是在说自己方才传音入密之事，昭娘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原本还在担心小迷糊，看这萧敬扔下大军如此匆匆赶回上京，估计是特意回来和国主禀报发现蓝眼雪狐之事。 念头转到这里，她抬头四下扫了一眼，琢磨着小迷糊就在附近哪个地方等着自己的召唤也说不定。 突然，她目光在宫门上书有“朝阳门”鎏金平律字符横匾上凝了一瞬，嘴角勾得更高—— 那里，仿佛感应到主子的心思似是，某个小萌宠正从匾后探出小脑袋往这边看。 一行人进入大殿分宾主坐下。 知道昭娘的厉害，看某人走路时刻意与其保持平行，国主特意让人在宇文琅琊身边为其设了一个座位。 “不知使者来平律所为何事？”彼此寒喧几句，耶律齐直截了当问道。 “我雪域向来不参与世事纷争，怎奈宫里的蓝眼雪狐突然失踪，诸某奉宫主之命便带了人一路寻来。” 蓝眼雪狐？！闻言耶律齐朝下首陪坐的萧敬看了一眼，一脸狂喜：“如此说来世上是真有此灵物了？” “自然是真的！”某人微微颌首，说此灵物集雪域天地灵气所生，当其皮色变为白雪一般，眼眸变为水蓝，会凭气息自行前往天下明主所在之地。 “之前有高人观天象显示此间有帝王之气凝聚，天下一统可期，是以我等才会不辞辛劳跋山涉水一路跟来。” 末了，他不迭时机补上一句。 天下一统？！耶律齐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老臣冒昧！敢问使者为何一开始告知身份，却拿着贺氏一族的腰牌入城？”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老者突然插话质问。 第673章：含沙射影 “哦，请问这位大人是——” 宇文琅琊睥睨对方头顶明显比旁人高出一截的官帽一眼，探询的目光落在国主耶律齐脸上。 知道某人是故意的，昭娘暗暗好笑。 平律人的服饰由大楚、延陵和草原牧人服装拼凑而成，下面采用了大楚的长袍大袖，而头部则采取延陵王族的高冠，唯有国主依然保留了平律人特有的红缨帽子和红色袍子。 由于长年在马上生活，要远远识别自己头邻人物主要看他们头上的高帽子，因为高冠也就成了平律人身份地位的象征。 以自家琅琊哥哥的丰富学识，明明从眼前这些人的服饰的色彩和装饰的工细程度就能准确分辨出他们是左右大王、常侍、尚书、仆射和中书等，不是故意又是什么？ “此乃我平律左大王萧远！” 见问，国主耶律齐连忙介绍。 萧远？！某人眸子闪了闪一脸吃惊：“可在下在雪域明明听说国主结义兄弟姓完颜，并且发誓与其共享平律天下，难不成消息有误不成？” 一言既出，全场一片静默，耶律齐一张猪头脸红了白，白了青，直到转黑。 却又因其雪域使者身份敢怒而不敢言，看上去十分精彩。 “使者有所不知，那完颜正康当年辜负主上的厚望已经引咎辞去左大王之位。” 大帅萧敬看情形不对，硬着头皮解释。 “哦，”某人轻哦一声音，淡淡瞥了他一眼：“如此说来是我雪域实在太过遥远闭塞，这样大的消息竟然不曾耳闻。” “我们来时的路上听人说如今的统兵大帅曾是完颜将军麾下一马夫，便误以为其仍然居左大王之位，没想到……唉！” 一直没说话的昭娘连忙接过话头，说着叹了口气看着国主微微一笑：“斯人虽去，好在他原来的部下国主不计前嫌仍然予以重用，足以证明陛下乃明主也！” 见对方讽刺自己是个卖主求荣的奴才，那萧敬硬生生把涌到喉咙的那一抹腥甜给压了回去，铁青着脸站在那里。 众人更是面面相觑。 一席含沙射影的话从一个小厮嘴里说出来，不但让人找不出丝毫错处，还恰到好处拍了国主的马屁。 看来这小厮不但功夫了得，这嘴上功夫也是非同一般呢！ “小兄弟言过了！朕哪里算得上明主？”国主耶律齐眼底有喜色掠过。 “呵呵，陛下自然是算得上的。否则雪域圣物也不会径直跑来这上京哪！方才左大王问为何用贺氏一族的腰牌，其实不止贺氏，风云阁的腰牌在下亦有——” 宇文琅琊微微一笑，说完从怀里摸出两块牌子。 听其说雪域地处偏远交通不便，所需日常用品皆由风云阁与贺氏商行提供，众人恍然明白过来。 “雪域数百年之所以不问世事，只是一直在等候明主现身。在下用贺氏的腰牌不过想暗中了解能让灵物千里迢迢跑来的国主是否值得拥戴，没想到差点被人误会成探子……” “是啊！亏得宫主还让咱们大老远带来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和山珍药材投奔明主，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要不咱们去大楚看看再说？” 不等某人说完，昭娘看着他慢悠悠道。 第674章：巧合的事 “不知者不为怪，使者可千万不要因此产生误会！” 听其话已是萌生去意，国主耶律齐急忙赔着笑脸打断她的话。 如今护国大将军杨远虽然已死，但其留下的一千精兵个个以一抵百，再加上大楚重新起用宇文定远，他正为些急得火烧火燎，满嘴起炮，老天就将这雪域使者送来。 有了雪域强大的力量，再加上蓝眼雪狐投明主的天意之说，这天下收入囊中岂不是易发反掌？ 越想越激动，他连忙起身朝某人拱了拱手：“莫非使者已知灵物的下落在何处？” 宇文琅琊微微一笑朝身边的昭娘指指：“小迷糊一直由昭儿喂养，其身上的气息再熟悉不过。” 见萧敬也大瞪着眼盯着自己，昭娘装模作样闭上眼沉吟一瞬睁开：“它就在这宫里！” “就在宫里？！可我明明亲眼看到它跑进了连奇山啊！” 萧敬一脸不信。 此次他匆匆回京就是想禀明国主抽调一部分军力入山搜查其下落和，只是大雪封山找一个只有巴掌大的小东西谈何容易？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昭娘脸上。 昭娘嘴角勾了勾，不慌不忙将食指弯曲伸进口中轻轻打了一声唿哨。 “咻”！一道白光闪过，她怀里赫然多了一只毛绒绒，白如雪的小萌宠。 对上它那双水蓝清澈的漂亮眸子，众人只觉得一阵眩晕。 国主耶律齐更是双眼圆瞪，脑海里清晰出现身着玄袍戴着九龙冲天冠站在高台上接受万民跪拜的场景。 “可喜可贺！灵物在哪里落脚，我雪域便辅佐其一统天下，此乃天意是也！” 见一个个被小萌宠已经深陷小萌宠的营造出来的幻境之中，宇文琅琊与昭娘相视一笑，朗朗道。 “吾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猛然清醒，一个个忙不迭地跪下山呼万岁。 接下来，宇文琅琊让昭娘将三匹马上所驮的财物献上，为了让对方彻底相信雪域的诚意，昭娘把乾坤戒指里收藏的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拿出大半放于其中。 收到泼天财富的耶律齐狂喜不已，当即传令摆宴要为雪域使者一行接风。 “主上——”就在这时，一个黑衣汉子匆匆进来附在其耳边低语。 “还没有找到？你们是如何办事的？” 听完耶律齐黑着脸拍案而起，怒喝道。 “主上恕罪，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可就是没有撒巴宁和那小子的下落……咦，这不是那个小哑巴吗？” 黑衣人抬起一张苦脸，视线突然凝在刘玉桢脸上。 感觉刘玉桢身子在发抖，下意识往后面缩，昭娘连忙紧紧握住她的手，小脸一板：“什么小哑巴不小哑巴的，她如今可是咱们雪域的人。” “可这小子是不折不扣的大楚人，谁知道他是不是奸细？”黑衣人据理力争。 耶律齐面色沉了下来：“大楚？！快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主上有所不知，当时属下等人在大楚没有找到明月郡主的下落，却意外抓住了离宫出走的大楚太子。” “想着对方锦衣玉食惯了的，一路上总得有个人服侍，正好看到流民群中这小哑巴长得还算端正，不会说话自然不会透露咱们的秘密，就将人一并给劫了来……” “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果然是良缘——”黑衣人一五一十说着，听得昭娘等人目瞪口呆。 第675章：真是恶心 彼时禅心老和尚对刘俊预言“令爱会携良缘而归”，果然是料事如事呢！ 俗话说患难见真情。这一路朝夕相处，两个人不产生感情才怪。如此说来，刘玉桢是知道东方成目前的下落的。 “莫非平律人行事就是如此过河拆桥不成？” 听到后来一行人回到上京，想着小哑巴到底是大楚人不方便带入宫内，就将人弃之不管，宇文琅琊冷冷一笑。 “使者大人此言差矣，小人原来想安排小哑巴去人府上当个下人，但他就是不肯，只好由他去了。” “小兄弟，他说的可属实？”昭娘装模作样看向刘玉桢。 刘玉桢拼命点头。 见其承认，黑衣人松了口气朝她竖起大拇指：“竟然被使者看中收留，小哑巴果然是个有福气……” 话没说完，耶律齐抬起就是一脚：“少废话，赶紧去给朕把人找到！搞得不好那完颜正康已经将狼王令给了他也说不定。” 狼王令？！目送黑衣人连滚带爬离开，宇文琅琊眸子闪了闪：“听说拥有狼王令者才是真正的王，难道并不在国主身上？” “说来话长！当年朕想着那厮是自己义结金兰的兄弟，为了其行军打仗方便调遣人马，就将狼王令暂交给他，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一给就……” 耶律齐眸底有暗色一闪而逝，装模作样道。 “如此不忠不义的小人直接杀了算了，还留着性命干什么？”某人听得义愤填膺，忿然道。 “唉！”耶律齐喟叹一声：“朕与他兄弟一场，杀了他岂不被人背后唾骂？” 见对方睁着眼睛说瞎话，昭娘嘴角浮起一抹嘲讽—— 明明是因为拿不到狼王令，却偏偏装出一副有情有义的样子，这老家伙还真是恶心！ “天佑国主！”某人朝对方拱拱手：“如今大楚太子在手，又有雪域相助，这天下已是囊中之物，区区狼王令何其惧？” “使者有所不知，大楚如今重新立了皇太女，这个太子如今于朕来说如同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想着那小子的身世好歹……” “好啦！奔波了这些天，人家这身上难受得不行，好想赶紧找家客栈梳洗歇息一下。”不想耶律齐当众说出当年自家皇祖母被强之事，昭娘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 “好！都依小猪猪的。”某人一口答应，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宠溺。 小猪猪？！肉麻的称呼让某女欲哭无泪，恨不得直接踹某人两脚。 一个小子，嘟着嘴角撒娇的模样儿却比世上最美的女子还要娇俏可爱。而使者眼底的深情和那样亲昵的称呼，明眼人一看便知二人的关系。 “好好，立即让人把上京驿馆最好的院子腾出来供使者一行下榻——” 一时间，耶律齐和各位大臣看他们的目光里多了几许不明意味。 “屋子一定要大，最好有温泉泡，床榻要宽，昭儿睡觉喜欢滚来滚去……” 想着心上人好几天没有好好梳洗，某人可着劲儿提要求，羞得昭娘小脸通红，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 对于某人的腻歪璃娘早就见怪不怪，宇文琅玥和刘玉桢则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此人就是那个一直病恹恹的世子爷。 只是，为何要给堂堂皇太女取个小猪猪的不雅之名呢？ 爱极了某女害羞的样子，宇文琅琊嘴角飞扬：“尔等不可小看小猪猪。她与在下师出同门，一身功夫得自逍遥和冰雪二宫的真传，其才能就是率领百万大军也是绰绰有余。” “原来二位是师兄弟关系啊！”耶律齐恍然大悟，眼底有精光迸现。 第676章：哭笑不得 率百万大军？！就凭他这小身板？哈哈，使者莫不是欺我平律无人不成？ 方才被嘲讽卖主求荣的萧敬早就窝了一肚子火，仰天大笑。 摩挲着某女如玉小手，某人眼皮都不抬一下，淡淡道：“是与不是休息一晚明天一试便知。” 因为某女喊累，耶律齐取消了接风宴会，让人将美酒佳肴直接送往驿馆。 一行人来到平律专门用来接待使臣的驿馆，眼前一色的琉璃高墙，那红墙明瓦在夕阳下格外醒目刺眼，侍卫手持长矛犹如神衹。 驿馆内部虽然算不上奢华，不过布置得倒也算精致舒适，尤其是无论大套房和小套房，屋内都有一池冒着热气的温泉，简直让昭娘等人喜出望外。 但她此时心思并不在泡温泉上面，几个人胡乱吃了几口饭，赶紧把刘玉桢拉到卧室里，让璃娘和琅玥带着小迷糊在外面充当哨卫。 “桢儿，成哥哥现在人在哪？”昭娘一眨不眨盯着面前明显心不焉的丫头。 “你如今已是皇太女，就不能留他一条命吗？” 刘玉桢沉吟一瞬，面无表情回视着她。 “傻丫头，难不成你以为我们大老远跑这里就是为了害他不成？” 一听这话昭娘有些哭笑不得。 难怪一见面问起太子之事对方一直支支吾吾，这小心思藏得可够深的。 “刘小姐，昭儿毫无保留和你说明真实身份就是最好的证明，她真是奉了皇上和太后的旨意来救太子的，护国将军麾下一千将士已通过别的方式潜入平律……” 宇文琅琊眉头蹙了蹙，神情肃然解释道。 “其实太子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也是痛苦得不行，尤其是得到大楚立了皇太女的消息后他更是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刘玉桢喃喃说起自己出走后的经历。 那天花会上她刚醒来就挨了老爹刘俊一个巴掌。 当着喜欢的太子的面被打，这已经够让她羞愤难当，回家后还被关起来不许吃饭，彼时她死的心都有。 担心死在家里会对家人造成不好的影响，她左思右想决定离家出走。 说走就走，她带了昭娘送的那些药丸，简单收拾了一点碎银子扮成小厮模样从后院小门溜了出去。 好歹是京兆府尹的女儿，她对城门站岗换班的时辰了若指掌，很顺利便出了城门。 原本想四处走走就服下昭娘给的那些药丸一死了之，谁知一个不小心包袱被人顺走。看到那些流民置身于那样的困境还渴望活下去，她打消了死的念头。 想着顾昭娘能够在娘亲过世后上山采药，她决定也要好好活出一番人样。 担心被人发现女儿身份，她极少开口说话，以至于别人都以为她是个哑巴。 后来觉得装哑巴倒是个办法，就索性一直装下去。 眼看进城无望，再加上寒疾开始蔓延，一些尚有去处的流民便结伴离开。一个老爷爷看她可怜便带她一起走。 她虽然是官家千金，但刘俊原本出身寒门，对女儿的教养极其苛刻。除了读书习字她还要学着打理各种家务照顾弟妹，做得一手好饭菜。二人一路上祖孙相称，她将对方照顾得无微不至。 路上遇到一帮平律人扮做的强盗，对方为了借用流民的身份路引大开杀戒，然后将尸体绑上石头沉入河里。 老爷爷临死苦苦为她求情，说她是个哑巴但很会照顾人，并且会做饭菜。 第677章：吓得不轻 刘玉桢死里逃生保住了一条小命，被勒令去照顾他们的一个病人。 “你的任务就是让他好好吃饭活下去，万一他有个好歹你跟着陪葬！”强盗恶狠狠威胁她。 等看清自己要服侍照顾的病人竟然是太子东方成，那一刻刘玉桢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彼时太子被点了哑穴和软穴，身上衣服全被换掉，脸上也被涂得脏兮兮的。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当真认不出面前的病人就是大楚国高贵无比的太子殿下。 想不清楚太子为何会落到平律人手上，她能做的就是细心照顾好对方。 神智清楚的东方成一开始只是觉得强盗找来服侍自己的小子有些眼熟，并没有往她身上想。 直到从那些人口中听到自己长相与平律前左大王如出一辙，由此牵出太后不堪往事，并要拿自己的身世去威胁大楚投降，东方成打定主意绝食求死。 担心他真的寻死，趁人不备，刘玉桢只好亮明身份劝他要好好活下去。 “估计知道你是谁成哥哥吓得不轻吧？”一直没说话的昭娘突然问。 某人的嘴角牵了牵，觉得某丫头问这句话有故意的嫌疑。 一路上帮自己吃喝拉撒理的小子竟然是个女的，还是自己认识的千金小姐，用脚趾头也能想像出东方成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嗯，的确吓得不轻！”刘玉桢红着脸点点头，继续往下说。 靠着流民的身份做掩护，一行人顺利回到平律。 原本刘玉桢是想着无论生死也要与太子在一起的，但没想到那些人坚决不许她一个大楚人入宫。 或许一路上对她印象不错，抓她回来的平律人想将她送到权贵人家当个下人。 她毫不犹豫拒绝，只想着寻个合适的机会逃回大楚报信让人来救东方成。 而一旦当了下人就是入了奴籍，再无逃走的可能。 抓到了大楚太子可是立了天大的功劳！那些个平律人只顾着领赏庆功，很快就将她的存在抛到脑后。 举目无亲的一边乞讨度日，一边寻找机会出城。 说来也巧，这一天在大街上人群中有张熟悉面孔。想起对方和阿完是一起叫做撒巴宁的男子，她又惊又喜。 听到这里宇文琅琊和昭娘暗暗点头。 果然，得知大楚太子被掳到上京，撒巴宁当时脸都白了。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找了一个长相和太子一模一样的男子将人偷换出来，后来才知道那个甘心去送死的是阿完的亲哥哥……” 说着，刘玉桢潸然泪下。 昭娘亦红了眼圈，掏出绢帕拭去其脸上的泪水：“完颜老将军怎么会被抓？” “平律人发现人质被调包后气急败坏，而这时偏偏太子惊吓交一病不起，老将军无法只好亲自去找贺氏，没想到被人出卖，不但他人被抓，还连累了整个贺家。” “紧要关头撒巴宁抢先一步将太子转移了地方，而我留在外面一是想法子讨些食物给他们送去，其二就是留意阿完是否潜回来，正好看到你们留那些记号……哎呀!” 说到这里她突然一声尖叫。 “放心，”昭娘拍拍她的肩膀：“食物早就备好，我和琅琊哥哥现在就去，你在这里等着就行。” “你要把他们带来这里？外面守着那么多人，岂不是自投罗网？” 刘玉桢一听面色大变。 第678章：破庙机关 见其执意不肯说出东方成的下落，昭娘宛尔一笑：“傻丫头！有小迷糊在你怕啥？不放心你跟我们一道去即可！” “小狐狸真有那么大能耐？”刘玉桢一脸不信。 昭娘手虚空里一挥，一件男子穿的精美罗纱小衣出现在手中，笑眯眯望着对方： “这是成哥哥穿过的衣服，小迷糊凭着上面的气味就能准备无误把他找到。我们之所以一来并没有直接去找人，就是想先探一下虚实再作打算。” “可外面那么多人，咱们如何出去？” “小迷糊进来！”昭娘一声低喝。 话音刚落，刘玉桢只觉得眼前有白影晃过，定神一看，小萌宠已然在昭娘手中。 对上那双水蓝眸子，刘玉桢只觉得一阵眩晕，竟然真真切切看到东方成正微笑站在自己面前。 “殿下——”她下意识伸出手。 “桢儿，你拉着我的手干啥？”耳边传来昭娘调皮的声音。 她一个激灵回神，羞得小脸血红，都不知道往哪看。 “蓝眼雪狐乃天地间的灵物，它能感知人的心思营造出再合适不过的幻境。而我作为它的主人，同样能够让它按照我的意愿去迷惑人。” 昭娘笑眯眯耐心解释。 然后又向她出示了自己的神秘空间：“喏，成哥哥需要的药材的吃食这里全有……” 看其手虚空一探跟变法术似的手上便有了一只喷香的烤羊腿，刘玉桢再无怀疑，催着她快走。 等到夜深人静，小迷糊布下幻境后，两道身影子悄无声息出了驿馆隐入夜色之中。 有小迷糊循着气息，片刻功夫昭娘和宇文琅琊便来到西北角上一间破庙。 这里离皇宫并不远，是专门用来安葬宫里死去的那些人的地儿。据说还是当年的左大王的发妻慈悲心肠捐了银子在这里建了一间小庙，专门为了超度那些冤死的亡魂。 也正应了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的说法，估计那些平律人打死也不会想到他们要找的人就在眼皮低下。 自从左大王没有势力，这里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光顾。说是破庙，这地方或者用破来形容都有些奢侈。 原先庙门所在的那堵墙已经塌了，墙砖也被拿作它用。比如成为垫脚石，以便来人能够走过庙前那个又黑又臭的大水坑。 庙里，断了香火的佛像已经倒了好多年，地上铺着了干黄的杂草和脏破的被褥，其间只留了窄窄的一条间隙以供行走。佛祖清净地，如今变成了流浪乞丐的避难所，也算化尽了最后一缕慈悲。 庙里弥漫着一股恶心的酸臭味，即便隔了一堵墙，昭娘和某人依然隐隐有些反胃的冲动。 里面睡着的也就罢了，没有睡着的在看到小迷糊的眸子第一瞬便沉浸在无比美好的幻境之中。 二人小心翼翼绕到破庙后面一片古树林，很容易便找到了刘玉桢所说的那棵参天古树。 古树背靠一面岩石横空长出来，足足三五个人才能合抱过来。 昭娘用手在巨大的树干上摸了半天，终于触及到一凹下去的小洞，连忙将手伸进去用力按三次。 然后拉着某人闪开，借着月色留心周围的动静。 “咔”一声低微轻响，大树后面的巨大石壁缓缓向两边移开仅容一人进去的小门。 第679章：有缘无份 两个人闪身进去，身后的门悄无声息合上。 昭娘从空间取出一粒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借着光发现这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前方隐约有灯光逸出，时不时有剧烈咳嗽声传来。 “是桢儿吗？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远远的，传来东方成虚弱不乏喜悦的声音。 “小主子，桢丫头回来您总可以放心了吧？快喝点水润润喉咙——” “是他们！”听出说话者是撒巴宁，宇文琅琊心头一喜。昭娘飞快朝前面跑去：“成哥哥，昭儿来救你来了！” “咳咳……竟然是昭儿的声音，莫不是我已经出现大限将致出现幻觉不成？” 沉默一瞬间，东方成猛咳两声，长长叹息一声。 “不好！”凝神听出步伐分明是两个人，撒巴宁顿时脸色大变，“唰”地拔出腰间佩刀。 “撒巴宁大叔，是我！”下一刻，昭娘笑吟吟出现在他面前 “顾昭娘？你怎么来这里了？郡主是不是和你一道？” 借着微弱烛光，目光落在她额头浅浅的疤痕上，撒巴宁喜出望外，目光朝她身后望去，及至看到某人，惊得嘴巴张得老大，连连后退：“余……余主事……” 宇文琅琊嘴角勾起一抹戏谑，双手抱在胸前：“撒巴宁阁下竟然把人藏在这样的地儿，可让余某好找！” 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石洞，洞里面干净宽敞，石桌、石凳还有石床，布置一应俱全。 最难得是石洞顶部形成斜斜一个四方天窗，能看到夜幕上清冷的月牙儿，寒气一阵阵从洞口倒灌进来。 “住在这样的地方病能好起来才怪！” 昭娘暗暗思忖，目光落在榻上怔怔看着自己的男子脸上。 不过两月时间，东方成原本无双的俊脸上眼窝深陷，嘴唇干裂，面色腊黄得可怕。 她慢慢走过去，半跪在其榻前握住那双枯瘦大手。 “成哥哥，我是东方昭阳，和琅琊哥哥奉了三皇叔和皇祖母之命来救你……” 东方昭阳？琅琊？东方成猛然回神，用力想坐起来。 看其眸子瞪得老大，撒巴宁也是一脸惊骇，昭娘连忙回头示意某人取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眼前男子五官精致如同细细雕琢而成官，眸子犹如星辰熠熠生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高贵之气，不分性别的美丽有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魅惑。 “原来——” “果然——” 撒巴宁和东方成倒吸一口凉气，不约而同发出惊呼。 难怪第一次见到对方就觉得其气度不可能只是个小小的主事； 难怪对方会跑前跑后巴心巴肝对顾家嫡女好； 难怪顾昭娘情愿拒绝自己却毫不犹豫答应嫁给一个小小的护卫…… “没错，风云阁余主事和国公府世子护卫阿生都是在下。” 面对二人满脸的惊愕，宇文琅琊含笑颌首。 “如此说来宫里的是小乔……可是，真正的顾昭娘去了哪里？” 终于明白过来，东方成忙问那个被自己退婚的女子。 “她在大火中被一根横梁掉下来砸断双腿，失血过多而亡。临死前请我代替她活下去给她母女讨回公道……” 昭娘含着热泪将当时的情形大概说了一遍，听得三个大男人眼眶瞬间泛起雾气。 “果然我与她是有缘无份！”东方成长叹一声。 第680章：天经地义 “成哥哥有了桢儿还不好吗？禅心大师可是早就断言桢儿此行有惊无险还会携良缘而归呢！” 看其伤感，昭娘连忙岔开话题。 “桢儿？桢儿她还没回来……咳咳……” 东方成心头一震，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忽略了一个人，急得又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昭娘连忙扶他躺下，掖了掖被褥：“桢儿现在好好呆在驿馆里，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吃下这个，保证你的病立即就好……” 说着从空间取出一粒药丸递过去。 “等一下——”冷不防撒巴宁一把夺过去，睥睨着她：“如今你已经是皇太女，谁知道你给小主子吃的是不是毒药？” 毒药？！昭娘摇头苦笑：怎么一个二个都认为自己巴巴儿跑到数千里是来杀人灭口的？ 见心上人被误会，宇文琅琊冷着脸不说话，只拿眼看东方成。 “大叔，昭儿是我妹妹，我相信她决无害我之心！”东方成眉头蹙了蹙，径直朝撒巴宁伸出手。 说完抢过药丸放入嘴里一口咽下。 “昭儿，谢谢……谢谢……” 药丸入口即化，清香扑鼻，胸口因为一直咳嗽产生的闷痛瞬间消除，东方成一脸狂喜坐起来，连声道谢。 “正如你方才所说，我是你妹妹，妹妹救哥哥不是天经地义吗，有什么好谢的。”昭娘微笑嗔了他一眼。 见二人身上单薄，估计当时突发状况，连外套都来不及穿便逃往这里。 一问果然如此。撒巴宁说正因为如此，东方成受了风寒病情愈加严重，每天全靠刘玉桢在外搞点食物回来维持着。 “即便是这样也只是每天吃一顿，倘若你们不来，估计我也快扛不住了。” 末了，他苦笑补充道。 看其脸色灰白，人也消瘦了不少，昭娘赶紧又取出一粒药丸。 撒巴宁丝毫不迟疑，连谢也来不及说就往口里塞。 药丸顺着喉咙滑下，只觉得一股温热气息由丹田如春草般向全身经络蔓延，整个人觉得神清气爽，好不惬意。 “多谢公主殿下！”撒巴宁欢喜得当即下跪道谢。 看着昭娘从空间取出御寒衣服和尚冒着热气的烤羊腿，热腾腾的羊乳和奶酪，美酒，东方成和撒巴宁目瞪口呆。 “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昭儿在临安不但得到了还魂草，还得到了一件神秘空间，所以……” 昭娘抿嘴笑笑，如是说道。 见小丫头有意隐去乾坤戒指秘密，又露了一手将二人震得七荤八素，宇文琅琊笑得眉眼弯弯。 等二人吃饱喝足，几个人分析了一下当前情况，决定让东方成和撒巴宁暂时还是呆在这里。 东方成一听神情瞬间暗淡下来。 “小主子就交给你们了，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老主子救出来——” 说完，撒巴宁转身就往外跑。 “撒巴宁大叔——”东方成 但对方根本不理她，头也不回只管往外急走。 “狼王令在此！”昭娘赶紧拿出那枚琥珀牌子运足内力大喝一声。 狼王令？！撒巴宁身形一震，慢慢回转身死死盯着她手中的东西：“你们果然……果然害了小郡主……” 声音无比悲愤！ 害小郡主？！宇文琅琊和昭娘哭笑不得，只好将太后和东方铭母子由禅心法师出面尽释前嫌，解开心结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第681章：将错就错 “真的？！”听了她的话，撒巴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国母被强生下敌国首领的骨肉，此时传出去只怕成为天下人的笑料还差不多。 再说了，太后对平律人恨之入骨，又怎么可能对小郡主如同亲孙女？ “嘻嘻，不是蒸的是煮的！”昭娘朝他扮了个鬼脸，随即脸一沉：“完颜老将军祖孙二人不惜一切保全成哥哥的性命，皇祖母又怎么会亏待阿完？” 得知正是从阿完口中得知其兄长是个哑巴，长得和东方成几乎一模一样，再结合当时的情形，他们才得出太子还活着的结论，撒巴宁心头疑虑尽消。 “难怪阿完会把狼王令给你！只是，为何她不亲自随你们一道回来？”他有些难为情，喃喃道。 “阿完性子冲动，不让她回来是太后和皇上的意思。再说了，你们把太子保护得如此妥当，咱们大楚人向来讲究投桃报李，自然也要保证她安然无恙才对！” 宇文琅琊淡淡道。 “不仅于此！”昭娘嘴角微勾，目光看向东方成。 “目前大楚臣民都以为成哥哥已在不在人世，如若就此回去，只怕平律国主会以此为把柄将当年之事告示于天下，与其这样，咱们不若将错就错……” “让……我……当平律王？”听她说完，东方成瞠目结舌，说话也有些不连贯。 “成哥哥是完颜家嫡亲骨肉，又是正经狼王后裔，这平律王由你当理所当然，只不过——” 说道这里昭娘略顿。 “不过什么？”撒巴宁急问。 昭娘却不看他，只是一眨不眨盯着东方成：“不知成哥哥做了平律王可愿意归属于大楚？” “昭儿你说呢？”东方成突然咧嘴一笑：“不说我体内流着一半与你相同的血液，无论如何我都是喝着大楚的水，吃着大楚的粮食，接受大楚文化熏陶长大的，自然永远都是大楚人。” 少女点点头视线转到另一边：“撒巴宁大叔可愿意？” “如……如此再……再好不过！” 因为太过激动，撒巴宁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好，”昭娘眉头挑了挑，伸出三根手指。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找你们的人，我们先想法子救出完颜老将军，相信我，最多三天！三天后你们就能出来和我们一起与大楚军队来个里应外合。” “里应外合？就凭咱们几个人吗？” 东方成不明所以。 等宇文琅琊说杨远之前率领的一千精兵强将已经一道潜入平律国，只等他找个合适的由头便可将人召集起来，两个人惊得张大嘴半天合不上。 “不仅仅他们，咱们还有这个呢！”昭娘举起手中的令牌调皮一笑。 “对对，我怎么忘记这个了。”撒巴宁一拍额头：“只要救出完颜老将军，持狼王令一振臂，还怕没有千军万马追随？” “昭儿，这次我出事母后可是急坏了吧？她好不好？” 突然，东方成似是想起什么，拉住她急急问道。 母后？！昭娘眸子暗了一瞬。 正要实话实说，撒巴宁却不客气地接过话头：“小主子，此事回头再说，快让公主和世子回去，万一被人盯上可不得了。” 见其朝自己眨眼，知道对方是在提醒自己不要与东方成说出皇后已不在人世之事。 想着有些事又不能当着撒巴宁这个外人摊开来说，何况现在小乔幕后的黑手还没有现身，少一个人知道林远娇还活着，对方便少一份危险，昭娘索性也打消了说出实情的念头。 “好，我们先回去，三天后再来。” 看看时间已经过去有个半时辰，她一边说一边从空间取出足够多的食物，甚至还给了东方成几本打发时间的书籍。 第682章：心眼儿 “哇，足足近两个时辰呢！” 告别东方成二人大摇大摆回到驿馆，见那些卫兵依然纹丝不动守在那里。昭娘抚摸着怀里拼命朝自己卖萌的小东西，为其致幻的本事惊叹不已。 “这算不了什么，目前它还在迷糊阶段，功力估计只到中级而已。再说了，倘若不是耶律齐等人忌惮雪域没有再派人来察看，否则一准露馅。” 某人伸手将昭娘头发上身上在树丛中的粘上的蛛丝枯叶一一取下，不以为然道。 昭娘抬头白了他一眼：“咱们编了那么大个馅饼，又送了那么多真金白银，他怎么可能不信？” “砰——”听到屋内两个人的对话，门被猛然推开，刘玉桢冲了进来：“昭姐姐，你怎么没将太子带回来？” “傻丫头，不是让你和她们早点睡吗？”看其一直等到现在，昭娘一脸心疼拍拍那张清瘦小脸。 对方以前小脸圆乎乎的，现在下巴都变尖了，可想而知这段时间吃了多少苦头。 “你们不回来桢儿哪睡得着！”刘玉桢朝依然一副本来面目的某人瞅了一眼，红着脸低低道。 若不是对方身着的是男子的衣服，她一定会以为那是一个绝色美女。美得不可方物，美得让人窒息，让人着迷。 此刻对方一双狭长而深情的凤目正注视着昭娘，红唇微启带着无尽的魅惑，让她不敢直视。 “放心吧！我已经治好了成哥哥的病，他们现在吃饱穿暖，过几天就会出来和咱们在一起。” 某女朝只顾着看自己的某个家伙白了一眼，安慰道。 “如此我便放心了！好啦，不打扰你们了！”得知太子无事，小丫头别有深意朝他们看了一眼，一脸坏笑跑了出去。 “你看你，非要说人家是你师弟，还要一张大床，指不定人家怎么想呢！” 看着屋子里大得足足可以睡下四五个人的超大床榻，想着刘玉桢那坏坏的笑，昭娘小脸通红，捶首顿足。 “呵呵，当年天不怕地不怕嚷嚷着要嫁给本世子的小猪猪竟然也会害怕？这样子以后如何坐上帝女位置统管天下？” 宇文琅琊解开身上的大氅，伸开双臂将人拦腰抱起，声音不无戏谑。 统管天下？！昭娘一怔。 突然眉头一挑，笑得眉眼弯弯，伸出手指在其胸前划着圈：“昭儿不过担个帝女的名头罢了，在天佑没长大成人之前，还请琅琊哥哥多多费心了哦！” “好嘛，人还没嫁，就想着如何奴役人了！你这丫头心眼儿可真厉害——” 宇文琅琊眸子闪了闪，嗤嗤轻笑，在她软润可爱的耳垂上烙下深深的一吻。 “对了，你为何说要等天佑长大？”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直截了当问道。 昭娘沉默一瞬，说不想自己的孩子以后再陷入宫廷纷争之间。 “再说了，爹娘在天之灵一定是希望天佑坐上那把位子的。等他长大能够独挡一面，咱们二人就逍遥山水，做一对神仙眷侣岂不自在？” 说完她头埋进他怀里，抿嘴淡笑，唇角开出淡淡梨涡两朵。 “神仙眷侣？哈哈，”一个词儿听得某人心花怒放：“宝贝儿，咱们倒想到一路去了！” 第683章：故意的 说话间二人已经穿过卧室后门。 “天哪，真的是温泉耶！”看到眼前热气弥漫的大池子，昭娘失口低呼。 看她当着自己的面三下两下脱得只剩一件薄得不能再薄的里衣跳入水中，像条美人鱼一般在水里游来游去，某人只觉得一股热流从丹田直冲脑门。 浑身上下如火烤一般。 “琅琊哥哥，你快来啊！”等了半天没见动静，昭娘从水里探出脑袋朝他拼命招手。 “这丫头一定是故意的！”低头往某处看了一眼，宇文琅琊哭笑不得。 奔波近半月，这一夜昭娘睡得倒是格外香甜，某人却叫苦不迭。 曲线毕露的娇躯蜷在怀里，不时还要扭来扭去，任谁也受不了哇！ 但终究还是要忍下去！即便要吃掉也决不是这样的时节。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的躁动压下去，深情凝视着沉睡在怀中的人儿—— 小家伙浓密又柔软的黑发像光滑的丝绸，披散在榻上包裹着她的脸。 浓烈的乌黑和她莹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张精致的小脸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又像笼罩了一层皎洁月色，让她看起来圣洁无比。 眉间疤痕已经可以忽略不记，一对眉儿弯如新月，鼻儿挺拔俏丽，两片唇儿像含苞欲放的花朵，别有一种魅惑。 虽然她的眼睛紧闭着，可那微微卷曲，如扇子般浓密纤长的睫毛让人能想像它们睁开会有多美。 看得某人唇角弯弯，忍不住低头在其眉心又是轻轻一吻。 “不要嘛！”痒痒的感觉让甜睡的人儿翻了个身，不满地嘟起嘴。 目光落在对方胸前那益发饱满之处，宇文琅琊只觉得鼻子一热，似有温热的液体直往外涌。 “不好，要破功了！”他暗暗叫苦，连忙屏气忍住，将怀里人儿轻轻从怀里移到榻上，一个飞步往后屋的温泉池冲去。 身后，某女混然不知自己差点惹了大祸，犹自睡得香甜无比。 “使者莫非昨夜睡得不好？” 大殿上，打量着某人眼底的暗影，再看其旁边脸色犹如三月桃花的某女，国主和众臣彼此看了一眼，心照不宣—— 睡儿个在驿馆四周布下了重兵，但没有听到任何动静，看这情形，想必这位使者与小僮儿折腾了一整夜。 不好？！怎么可能呢？ 将众人眼底的不明意味看得真切，昭娘视线下意识落在宇文琅琊脸上。 及至对上那双恹恹欲睡的眸子，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昨儿个两人一道入睡的，这家伙莫非半夜又偷偷出去了不成？ 她在这里疑惑，另外三个丫头却是知道是咋回事，想笑又不能笑，憋得肚子疼。 “世子哥哥爱惨了昭儿姐姐呢！” 想到早上看到自家哥哥竟然穿着薄薄单衣在后院绕圈，宇文琅玥又是心疼又是羡慕。 早上拗不过她的执着，对方总算说出出关于给昭娘取各小猪猪字的由来。 将对方现在的假名调过来念，明明白白就是“爱小猪”，再想想自己喜欢的男子却另有心上人，对自己这个身份尊贵的郡主视若无人，她心里就百般不是滋味。 “使者没有休息好不打紧，这位小兄弟精神倒是好得很，看样子咱们可以比试比试了！” 一旁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大元帅萧敬大声道。 第684章：不容小觑 “当真要比试？”见昭娘的手下意识扶在腰间当腰带的七星紫微剑上，被误会的某人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哼！就是顾念到小丫头今天得好好露一手，他才强迫自己不对其动手动脚，让小家伙美美睡一觉的。 “自然是当真的！如今敌国大军压境，平律正是急需用人之际。倘若这位小兄弟能够胜出，朕必当委以重任——” “重任就不必了！在下功夫比起掌门师兄相差甚远，如果在下能够举胜，这重任自然非师兄莫属。” 不等国主说完，昭娘笑眯眯打断他的话。 某人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小猪猪所言极是，我雪域人在那苦寒之地等待了数百年，就为了帝星出世。但愿这天下早日大同，我们此行的任务也算完成。” 两个人的对话听得耶律齐眉飞色舞，当即让人安排比试场地。 一行人很快来到宫外禁卫军校练之处。 放眼望去，山脚下望不到边的人地上，上数万士兵正在操练。 那些平律士兵盔甲刀枪鲜明整齐，旌旗猎猎，战鼓咚咚作响，颇有一番战阵的威严肃杀之气。 这还是昭娘等人第一次看到平律士兵操练，几个人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 “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主帅萧敬眼底有得意一掠而过，身形拔地而起直落百米开外点将台上，大喝一声。 “万岁万岁——” 看到国主率人亲临，刹那间，鼓角齐鸣，平律兵士健硕的身影如波浪般起伏，他们口中，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喊声，气势十分浩大。 知道对方有意在自己等人面前显摆一番，再看那萧敬身手不弱，宇文琅琊深深瞥了一眼抱着小萌宠的某女。 如今海口是夸出去了，万一这丫头不敌怎么办？ 这一刻，他十分后悔昨天说出比试那句话。 “放心！”看出对方眼底的担心，昭娘朝其无声做了一个口形。 看其一脸笃定，再想对方昨天那一招定向传音入密的功夫，宇文琅琊稍稍松了一口气。 “反正七星龙渊剑在昭儿的空间里，实在不行到时就二人一起上。”他暗暗打定了主意。 比试开始了！ 得知大帅要与人亲自比试，所有的将士将偌大的点将台里面三层外三层围了个密不透风。 “先看本帅的——”萧敬朝主位几人拱了拱手，“唰”的拔出腰间大刀在手中舞了起来。 但见其招招连绵不绝，犹似行云流水一般，瞬息之间，全身便如罩在一道密不透风的光幕之中，引得众人喝彩不断。 这家伙果然有两下子！宇文琅琊等人看得暗暗心惊。 此人不过那完颜正康当年的马前卒本事已如此了得，平律人能够与大楚对峙这些年，果然不容小觑呢！ “好”终于结束，昭娘拍手叫好。 说着将手中的小萌宠往某人抛去，只听得“咻”的一声，原地已经没有了她的影子。 众人大惊，四下寻找不见人。 一抬头，却见小家伙正以金鸡独立之势站在点将台直入云天的旗杆顶端，双臂抱在胸前好整以暇俯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神情瞬间凝固的萧敬脸上，朝其勾了勾手指，调皮一笑： “大帅可能上来和我在这上面比试比试？” 第685章：狂妄小子 “嘶——”全场响起一片吸气声。 包括宇文琅琊在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被昭娘这一招给震住了。 要知道，这根旗杆离地面至少也有二十多丈，这家伙可是转瞬之间就飞了上去呢！ “小兄弟，平律人擅骑术刀法，哪有这得轻功本事，你还是快下来吧！”半晌回神的国主耶律齐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萧敬连忙说道。 “老天，这才是真人不露相啊！” 此时此刻，他对这小子佩服得简直是五体投地，打定主意要把这师兄弟二人收入麾下。 “猪猪你又调皮了！”宇文琅琊嘴角扬起双臂一展，犹如大鹏直冲云霄，飞上去抱住某女轻轻落到地上。 老天！见其飞上飞下，抱着一个人气也喘一口，众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某女轻轻推开对方，四下扫了一眼：“既然轻功不行，那咱们就来个短兵相接吧！只不过和萧元帅一个人比试没甚么意思。” 说着将手朝台下食指轻轻一勾，语气轻柔却暗含挑衅：“方才看他们身手还算不错，您在其中挑选数十名将士一起上如何？” 身手还算不错？！台下一片寂静。 这小子虽然轻功不错，但这小样儿也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 “好狂妄的小子！” 大约是男儿血性被激了出来，一个壮汉首当其中大步走出队伍，一跃跳上高台冲昭娘一抱拳：“哪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末将先来领教！” “昭……猪猪你疯了不成？”回过神的璃娘连忙阻止，因为急差点失口叫出昭儿两个字，话到嘴边硬生生缩回变成猪猪。 这家伙轻功好剑术好她是知道的，但从来没见对方练过别的功夫，这种牛她也敢吹？ 琅玥和刘玉桢亦没有见过昭娘大露身手，以为她就是医毒了得，心里也是十分不安：今天这般情形，总不能用毒将这些人给放倒吧？ 相对三个丫头的着急，宇文琅琊却打心眼想看看心上人的真本事，因此他脸上虽然担心，却并不阻拦。 “哈哈，本帅恭敬不如从命！” 几个人眼底的担忧被萧敬看得明白，一道狠戾从眉头一掠而过。误以为昭娘只不过吹牛说大话，便存了心想教训对方一顿。 在国主面前给自己捞回面子，顺带着也给平律人长长士气。 “师父常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你们放心吧！”昭娘却是冲他们痞痞一笑，然后再度朝萧敬勾勾手。 “来吧！多叫一些人一起上，使出全力，否则一会儿不要被小爷打得哭爹喊娘哈！” 常言道士可杀不可辱！“小子简直欺人太甚！”离得最近的那个汉子怒吼一声，率先出招。 那激荡的刀风刮来，昭娘觉得小脸有些发麻，连忙腰身一摆，刹那间闪过对方迅如奔雷劈头的一刀。 不等她喘气，又有十数个士兵一涌而上，刀刃寒光四溢，数条人影在场地中间腾跳闪跃，刀来剑往，招招都朝中间那个娇小的身形落下。 一时间场面好不混乱！ 虽然知道昭娘想激怒众人使出真本事，但看着那些平律士兵欲疯欲狂的样子，对方又是以一敌众，某人脸色微微发白，袍袖下大手开始慢慢收紧。 就在他琢磨着是否要上场相助，一道清啸响彻天地，一直仗着轻功左躲右闪的昭娘一个凌空倒翻，突然化作一道光影自人群中腾空飞至半空。 第686章：好眼力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小家伙打不过要逃，却见她右手虚空一抓，腰间软绫已经赫然在手。 手腕再轻轻一抖，“唰”的一声，软绫化作一道耀眼紫色长虹，再一旋转，突然又化做了无数光影，向众人当头洒了下来。 一柄长剑犹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所有观战的人眼睛越瞪越大，嘴巴也张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们真真切切看到紫光中芒星点点形同凤凰在展翅盘旋，尖喙和锋利的爪子配合着昭娘的招式，此时人与剑已合二为一逼人的剑气闪电般袭出。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剑在空中虚虚实实挽了三个剑花，漫天森寒的剑气已刺碎了西风，三丈之内，都已在剑气笼罩之下，无论任何方向闪避，都似已闪避不开的了。 眼睁睁看着昭娘手中的剑如蛇吐芯一般，直刺那些汉子身上要穴，“噗通噗通——”相继倒地不起，哀声一片， 能够坐到大帅位置，这些人当中自然数萧敬武功最高，因此也极不甘心就这样束手待命。 见同伴都倒下，他心一横，拼尽全身力气举起手中的刀，只听“叮”的一声，火星四溅他手中的宝刀竟不偏不倚迎上了剑锋 竟是打算同归于尽的架式。 就在人们皆以为其铁定没丧命，一瞬间，满天剑气却突然消失无影无踪。 众人揉揉眼，北风还在呼啸，萧敬木立在血雨中，他的刀仍平举头顶刀锋却已被赫然折断! 昭娘剑也还在手中，她静静地望着对方。 咣！一声脆响，萧敬手中的断刀徒然落地，满眼震惊—— 他堂堂平律国大帅败了。 败给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默默看着他的昭娘突然扭头绽开一朵微笑：“我没给诸哥哥丢脸吧？” 诸哥哥？！这丫头是在报复自己叫她小猪猪呢！某人回神哑然失笑。 岂止是没有丢脸，这丫头一剑之威，已足以震散人的魂魄好不好! 他身形一动不动，袍袖一挥：“得罪了！尔等请起吧！” 话音刚落，那些痛得呲牙裂嘴的家伙只觉得有一道温暖的气息拂过，身上穴道顿解，喜得连忙起身向二人抱拳道谢。 “不必谢我，雪域人不喜杀戮，否则你们哪里还有机会活着说话？”某人淡淡道，有意无意挑明是某女手下留情留了他们一命。 “小小兄弟，你手中的可是传说中的七星紫微？”好半晌，国主耶律齐颤微微站起身，贪婪的目光死死盯着昭娘手中之物。 “哦，国主好眼力！”昭娘微笑颌首。 “可否让朕摸一下？” “当然可以！”昭娘大方点头。 “这……这是为何？”看着好好一柄剑接触到自己的手就立马变成软塌塌一团，耶律齐大吃一惊。 “呵呵，”某人眉头扬了扬：“此物认主，除了它的主人对于任何人来说只是一段仅能当用腰带的软绫罢了。” 认主？！耶律齐自然不信，非让身边的人一个个试。 无一例外，就连宇文琅琊本人拿着亦是如此。但一回到昭娘手中，只轻轻一抖，便成利剑一柄，寒气迫人。 第687章：献灵药 “难怪说雪域偏安一隅却最是藏龙卧虎之地，果然如此！天不亡我平律——” 打量着面前瘦弱清秀的小家伙不紧不慢将紫微剑当着腰带盘于腰间，再想想方才某人飞上旗杆那同样逆天的轻功，耶律齐眉开眼笑。 “帝星现世，尔等前来不过奉天意行事而已。”某人趁热打铁说道。 “唉，帝星又如何？朕如今一把年纪，怕是看不到这天下大同这一天了！”耶律齐突然面色一暗，叹了口气靠回铺着虎皮的坐椅上。 “这有何难？”某人伸手朝昭娘一指。 “咱家猪猪可是继承了逍遥子师父的独门医术，让主上多活几十年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不是传说逍遥子已经失踪多年吗？” 耶律齐瞪大了眼。 “我们一身功夫虽然是冰雪宫寒烟师父代授不假，但小猪猪对医术方面却是天赋异禀，只怕她的医术早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太好了！小兄弟快给朕把把脉可好？” 听其如此一说，耶律齐急不可待伸出手。 某女自然不肯去握那只堪比肥腻猪蹄般的大手，她眉头不露痕迹蹙了一下，却是上前一步细细打量起对方来。 “主上可是常觉气闷无力，走路足底有刺痛、凉痛、灼痛、抽痛，并且您的眼睛看物有些模糊且口渴多饮，夜间起夜次数频繁……” “你竟然不用搭脉就能一眼看出朕体内这些迹象？” 不等她说完，耶律齐霍然站起，一脸不敢置信。 某人淡淡一笑：“医术共有望闻问切四重境界。最高境界是一望便知，其次是闻、问，最后才是切脉。猪猪乃师父医术唯一嫡传弟子，自然非常人能比。” 说完看向昭娘沉声道：“猪猪，主上乃我等要辅佐之人，你珍藏的那些宝贝还不赶紧献出来？” 见其板着俊脸，昭娘赶紧配合演戏，十分恭敬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瓷瓶递给旁边的侍者。 “此为采集雪域99种天地灵药和着百年蓝眼雪狐血液炼制而成的大还丹，可补气延寿，益神镇痛，主上请服下便知其效果。” “万万不可——”这时，萧敬一手揉着老腰上前一步挡在她和国主之间。 “尔等出现太过蹊跷，此药还是先由臣先试吃为好，如若真有功效主上才服用不迟。” 说着一把从侍中手中抢过瓷瓶从中倒出一粒红色剔透的丹药药丸扔进口中一咽而下。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唰唰落在他身上。 这家伙方才在比试中可被伤得不轻，看其呲牙咧嘴的样子内伤自不必说，脸上和手上都撑破了大块的皮，血淋淋的，难不成吃这药就会马上好？ 嗨，还真给他们猜着了。 等丹药下肚，萧敬只觉得通体舒坦。他慢慢伸直方才因疼痛难忍有些弯曲的腰，伸手摸摸脸上，新鲜疤痕赫然已经在愈合，方才的钻心痛意竟然一丝也无，不禁又惊又喜，一脸狂喜朝耶律齐跪下。 “主……主上，真的有用，臣现在感觉年轻了二十岁呢！” 声音直打颤，由此看出其有多激动。 耶律齐笨拙的身子一跃而起，劈手夺过萧敬手中那只瓶子拼命往手心倒。 可惜，直到他把瓶子扔在地上搪得粉碎，却真的什么也没倒出来。 他满怀期望朝昭娘伸出手：“小兄弟，可否再与朕一粒？” 第688章：如何使得 “抱歉，没了！”昭娘朝地上一地碎片瞥了一眼，重重摇头。 没了？怎么可能？！耶律齐额头青筋直迸，咬牙切齿瞪着她：“你这是在拿朕开心吗？” “方才说过，此药是以99种灵药和小迷糊的血炼制而成，唯此一粒，就连寒烟师父都没舍得享用，说要留给能够统一天下的明主服用，谁知道偏有人……” 昭娘有意无意朝萧敬瞥了一眼，欲言又止。 “天啊！白少了五十年寿命呢！莫非天意如此吗？”某人一脸遗憾适时补上一刀。 “来人哪！立即将萧敬这个图谋不轨的混帐给关起来，让他在大牢里长命百岁去吧！” 得知能够延长自己五十年寿命的灵药就这样没了，耶律齐气得七窍生烟，顿足大叫。 “主上，臣冤枉，冤枉啊！” 萧敬瞬间被一帮禁卫军五花大绑，急得大拼命挣扎。 “主上，敬儿他并非有意……”一看势头不对，左大王连忙上前说好玩。 “说得也是，并非有意那就是故意了！” 一直只看热闹的小郡主宇文琅玥凉凉接过话头。 “尔等一直说完颜正康这不好那不好，现在看来你们萧家何尝又是好东西？贺氏为他做事这么多年你们都跟瞎了似的，来啊，将这萧远也一并拿下——” 气急败坏的耶律齐跟疯了一般，接连下令。 “天哪，两国交战在际，左大王和元帅却一同被收监，这可如何是好？” 众大臣和将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面面相觑。 “大敌当前正是用人之际，主上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一干中书仆射齐齐上前求情。 见此情形，昭娘眉头挑了挑：“主上不必如此，且让猪猪想想看是否有别的挽救法子——” 别的法子？！余怒未消耶律齐眸子里有精光迸现，目光在宇文琅琊和昭娘身上转来转去，沉吟一瞬，说出一番让人瞠目结舌的话来。 “倘若有法子延长您的寿命，就让我们继任他们的职位？这可如何使得？” 下一刻，不说旁人，对方的话让宇文琅琊和昭娘亦是大吃一惊，回过神连忙推辞。 “朕说行就行！”耶律齐斩钉截铁道。“你们的本事方才大家有目共睹，又千里迢迢来我平律辅佐天下大同，只要能够让朕多活几十年，朕便与你们共享这天下。” 昭娘故作一脸为难：“主上，在下尚有一个不得已的法子，但效果肯定没有那粒药好，最多只能——” “最多如何？”一听有希望，耶律齐喜出望外。 “实不相隐瞒，主上虽然是天命之人，这身子骨在寻常药物调理下最多再活十年。如今灵药虽没了，但好在小迷糊在这里，服食它的鲜血寿命可让主上寿命延长二十年。” 某女抚着怀里的小萌宠，一本正经说道。 二十年？！耶律齐若有所思。 “主上如今年近六十，再活三十年也近百岁，依诸某看来，已经很不错了！唉，幸亏小迷糊在，这才是不幸中的大幸呢！” 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某人索性将话说了个明明白白。 “哈哈，好，好，好！” 耶律齐突然朗朗大笑，连说几个好。 想想也是，能够治好身上的顽疾，多延长二十年寿命享受坐拥天下的无上荣光，的确已经够幸运了。 第689章：说瞎话 一开心，耶律齐当即让人将左大王和萧敬押回来，让他们戴罪立功。而宇文琅琊责被任命国师，职位仅在国主之下。 知道是雪域使者力保才免去牢狱之灾，萧敬看向某人和昭娘的眼神不免多了几分感激。 倘若对方是想要他的命，方才比试时就不会是只断刀那般简单了。 至少这一刻，萧敬是彻底相信这雪域使者是来辅佐国主统一天下的。 “既然你们是奉了天命来辅佐朕，那朕也不客气，就请尔等立即将大楚太子找到。有了这个把柄咱们再与那定国公去谈条件。” 安排妥当，耶律齐开始发号施令。 谈条件？！昭娘看了某人一眼。 明白她的意思，宇文琅琊蹙起眉头：“臣等初来乍到，平律如此之大，上哪里去找那大楚太子？再说了，听闻大楚已经立了先太子之女为皇太女，找到又如何？” 如何？！耶律齐顿时变得眉飞色舞：“国师有所不知，这里面关系着一个天大的秘密，等人找到朕再亲自说与你知晓。” “主上，咱们不妨再提审完颜正康那个老东西，如果他不说，就让贺氏一族尽数诛灭，看那些暗中忠于他的人还敢不敢死心塌地跟着他。” 这时，左大王恶狠狠道。 方才差点丢了身家性命，现在怎么着也得赶紧表现一下。 “不知那完颜正康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竟然敢公然与主上作对？至于贺氏，以在下看来，倘若真诛灭全族，以后这天下生意只怕风云阁一枝独大，再无人能与其抗衡。” 感觉机会来了，宇文琅琊故作漫不经心接过话。 他的话让耶律齐为之一愣，知道自己说在了其心坎儿上，某人眉头挑了挑，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纵观天下，原本还有延陵国后裔顾家和平律贺氏制衡风云阁，如今顾家已然没落，而风云阁是不折不扣的大楚人。” “贺氏虽然念旧情，好歹是平律自己人。并且这些年对平律也算是功不可没，尤其是百姓中间口碑甚好……” “尽出些馊主意！还不快滚一边去！” 某人一席话说得耶律齐心服口服，他狠瞪一眼左大王，然后满脸堆笑看过来：“国师果然足智多谋，且随朕回宫见见完颜正康再说吧！” 此举正合昭娘心意，看其说话气喘不已，当即表示回去第一件事就是用小迷糊的血液配制药丸给耶律齐服用。 “好，朕宫中珍藏的药材虽然比不上雪域那些灵药，却也是天底少有之物，你尽管取用便是。” 耶律齐一听大喜，笑眯眯道。 “吱吱——”听懂自家主子和国主的对话，小迷糊挥舞两只前爪开始强烈反对。 “呵呵，听说要用自己的血当药引与主上延寿，小迷糊多开心啊！” 明明听出小萌宠叫声充满怨气，某人睁着眼睛说瞎话。 担心小东西发飙，昭娘连忙用心灵感应与其沟通。 得知只要贡献那么一丁点血主子就会破例赏赐自身的鲜血给自己喝，小迷糊开心得“吱吱”大笑，十分配合地举起小爪子朝耶律齐作揖。 “好，等朕统一天下，就封你为护国至尊灵兽，永世享受香火供奉。”耶律齐乐得一双绿豆眼眯成一条线，脱口道。 “切，再喝一次主子的血就能功德圆满，鬼才稀罕你的供奉。”小萌宠朝他翻了个白眼。 第690章：露一手 一行人回到宫里，昭娘第一件事就是在医官的陪同下去药库选药材。 看着库房里琳琅满目的珍稀药材，她暗叹平律虽然比不上大楚富庶，却也不容小觑。 细细挑了灵芝、九叶青芝草、银霜红芝桃、五行聚灵果、紫金血神参、返虚草、天元草、天青莲子等药材重新返回大殿 当着耶律齐和众人的面她以内力凝成一股剑气划破小迷糊的小爪子，取了小半碗鲜血备用。 “可惜师父的药鼎不能随身所带，只能暂且将就了。” 看着宫医呈上来的药鼎，昭娘摇摇头。 但见她不慌不忙将清洗晾干的药材一样样放入鼎内，随手用手将小小药鼎轻轻一拍，再摇了摇。 众人正在奇怪她干什么，“起！”随着她一声清喝，刹那间鼎内的所有药材化成一道墨绿浓汁，全部都飞出药鼎悬浮在半空。 “落！”下一瞬，小迷糊的鲜血被她均匀的撒出去，瞬间和药汁混合均匀，随丰她的手势落入药鼎中。 其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看得一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大开眼界。 所有人都一眨不眨看着她轻轻盖上药鼎的盖子，从怀里摸出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火红珠子放于药鼎之下。 “诸哥哥，请用你的内力帮忙点燃火珠吧！” 做完这一切，她笑眯眯朝正看得入神的某人点点头。 火珠？！这就是当年欧冶子炼剑时作来引火的火珠？！ 看着那颗珠子，再看看神情波澜不惊的少年，众人吃惊地张大了嘴。 “好！”知道小丫头前面显摆将药材瞬间化汁的那一手，有意让自己也露一下，某人微微一笑。 就在众人看他如何点燃珠子，却见其依然纹丝不动坐在那里，只是伸手朝火球一指，一道白色气息自指尖疾射而出。 “轰”还没等人反应过来，火珠已经窜起一团熊熊火焰，将药鼎映得通红，一股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好了！”昭娘松了口气拍拍手。“让人好生守着不要让人靠近炉子等时辰到即可。” “小兄弟，一定要七七四十九天？”回过神的耶律齐有些等不及的样子。 “四十九天已经是最少的时间了”昭娘眉头微蹙。 “此鼎并非天地玄铁所铸，药材也非雪域万年冰于雪地所采集的99种灵药，倘若没有小迷糊的血液做药引子和火珠，就是炼到天荒地老也出不了大还丹的。” 说完她面色一沉，四下扫了一眼—— “火珠乃师父逍遥子游历天下时无意中得到，的确是个宝贝。寻常内力不够的人不能靠近其三尺之内，否则会发生爆炸身亡的下场，最好由武功高强之人用心守着。” 此话一出耶律齐脸都白了，方才看到火珠的第一瞬间想将此物据为己有的念头烟消云散。他眸子一转，视线落在萧敬脸上。 “一切都因你而起，这其间就由你率人亲自守护在这里，如有任何差错提头来见！” “这……”萧敬一脸为难：“边防即将开战，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耶律齐瞪着眼，一张猪头脸板得不能再板。“对付宇文定远那老贼有国师即可，你只管守好这里。从现在开始，你一步也不能离开。” “是！”萧敬朝左大王瞥了一眼，见对方正拼命朝自己使眼色，只好苦着脸应了下来。 “老贼？！你祖宗八代才是贼呢!” 成功将一个劲敌圈禁起来，昭娘朝某人眨眨眼，暗暗啐了耶律齐一口。 第691章：不答应 “磨磨蹭蹭干啥？走快点！” 粗暴的喝斥夹杂着铁链在地上拖动发出的刺耳声越来越近，下一刻，一个蓬头垢面浑身是血的高大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尽管自从知道完颜正康这个人与皇祖母之间的纠葛，昭娘便无数次脑补对方的长相。等真正一见到，她还是不由自主瞪大了眼—— 眼前男子长相和东方成像了七八分，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 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完全不符合他的年龄如同朝露一样清澈漆黑的眼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清澈而含着一种水水的温柔 英挺的鼻梁，下颚几缕美髯，肤色白净，威武中夹带着几分儒雅气质。即便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神情憔悴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的英姿。 自家皇爷爷也算是美男子一枚，但跟眼前这个男子比起来，不知道被甩出多远。 如果真要比，估计只有自己身边某只妖孽老了后可以与之匹敌。 想着，她朝某人瞥了一眼。见对方也是一脸惊艳打量着完颜正康，嘴角暗暗好笑。 “难怪阿完夸耀他爷爷是天底下第一美男，或许当时皇祖母同意打那个赌也被这副相貌迷惑了吧？” 这一瞬，有个想法在昭娘脑海一闪而过。 完颜正康缓缓走到近前，目光在堂而遑之坐于耶律齐左首的某人和昭娘脸上停留一瞬，有一丝讶异在眸底掠过。 “阿康，此二位乃雪域逍遥宫和冰雪宫派来的特使，如今我平律的大国师，旁边这位是他的小师弟。” 见其注意到宇文琅琊和昭娘，耶律齐洋洋得意介绍道。 “这时节雪域使者怎会出现在这里？”完颜正康蹙起眉头。 “像，实在是太像了！”看到对方这一神态与自家三皇叔一模一样，昭娘惊叹不已。 之前皇爷爷一直夸奖小儿子长相随了娘，但神态却不知道像了谁。 也幸好三皇叔长相随了皇祖母亲，否则以皇爷爷的警醒早就看出其中的端倪，可见这天意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哈哈，朕就与你实说了罢，省得你一直以为是你将这皇位让与本人的……” 耶律齐大笑，将某人骗他的话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帝王星出现在平律？！蓝眼雪狐？完颜正康若有所思看向昭娘额头的疤痕，眼底有光亮一闪而过。 “喏，就是它！”某女连忙把窝在怀里的小萌宠拎了出来。 对上那双水汪汪的蓝眸，完颜正康怔了片刻突然眉头一挑，神情不无惊叹：“果然是蓝眼雪狐呢！” “蓝眼雪狐现身预示明主出世，今天当着雪域使者的面，你只要将那大楚太子交出来，为兄保证看在当年兄弟一场的情分上免你一死。” 以为对方被自己的话吓着，耶律齐得意笑言。 “倘若正康不答应呢？”完颜正康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不答应？！”耶律齐脸色一沉，恶狠狠道：“你不答应朕就先将你的心腹贺氏诛灭九族，然后再将你囚禁折磨到死。” 完颜正康依然神情淡淡瞅着他：“阿齐，你将阿雅羞辱致死，害死我儿子儿媳，让泽儿成为废人，逼得阿完远走他乡，你当真要赶尽杀绝不成？” 第692章：原来 “阿雅？！呸！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耶律齐突然激动起来，坐直了身子：“当初不是你不守信说出自己是狼王后人身份，阿雅又怎会投到你的怀抱？” “你根本不了解他，她这朵草原之花是要嫁给国主的，可你却只想着自在江湖，你可知道她看我登上国主之位后有多后悔？” “我那样爱她又怎么舍得她死？其实她是长期忧郁，才会在生孩子时难产大出血……她就这样走了……” 说着，声音竟然哽咽起来。 想不到如此猥琐的男人竟然还是个情种！昭娘和某人大感意外。 “倘若早知道她是你的女人，并且一心渴望坐上后位，哪怕她就是天下之花我完颜正康也决不会有丝毫动心！” “可惜知道得太晚，那次之所以带兵出去将她托附给你，就是想等她生下孩子再让她回到你身边，没想到……” 完颜正康亦是一脸伤痛，顿了一瞬突然面色冷得不能再冷：“你们明明有婚约却让她接近我，说到底还是你利欲熏心，想用美色利用我帮你夺得国主之位。” 利欲熏心？！呵呵，耶律齐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对，你说得一点没错！可你却违反约定和她说了你的身世，她便认定你这个狼王后裔才是真正的国主人选，再加上你长得又好看，所以她毫不犹豫，将错就错成了你的人。” “当她得知你为了报知遇之恩拥立我上位，她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奈何当时她已经怀了身孕，而我亦恨她移情别恋没少在背后讽刺挖苦她，所以就导致了难产，看在她死前求我的份儿上，内疚的我答应放过你的儿子……” “所以你表面上和我兄弟情深予以左大王之位，暗里却绞尽脑汁联合南疆那些蛮人想让我死？” 听到这里，完颜正康身子在微微颤抖。昭娘和宇文琅琊亦是面面相觑—— 原来两人之间还有着这样的爱恨情仇。只怕任何一个男人也受不了妻子的背叛和兄弟的算计，也难怪对方会对另一个女人一见钟情，进而放过大楚。 “没错，如果那次你死了，说不定我还会对她所生的孩子视如己出，可惜你命太大！”耶律齐嘴角浮起一抹狞笑。 “既然你死不了，只好对你的亲人下手。我当时只答应阿雅放过她的孩子，并没有答应放过她的孙子……” 完颜正康身子晃了晃，面色变得煞白：“我已经辞去左大王之位，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倘若真的什么也不在意，你的狼王令为何不交出来？” “那次大楚之行将狼王令搞丢了。” “事到如今你还在撒谎！”耶律齐眼底有狠戾涌起，拍案而起：“你故意与大楚皇后相通留下孽种……” “住口！”不等他话说完，完颜正康突然大喝一声：“天下相像之人何其多，你休得胡言乱语坏人清白。” “清白？！哈哈，你竟然敢跟朕提什么清白？”耶律齐气得额头青筋直爆，怒极反笑。 “分明是你用那样下流手段妄图有朝一日吞并这天下，可怜那个女人对你念念不忘，竟然谋杀亲夫和亲儿子，只为将你的骨肉扶上位。老天有眼，竟然将你的孽种送到……” “啪——”听到这无中生有的污蔑，昭娘一拳砸在案几下，霍然站起。 第693章：已经相信 “你……你要干什么？”她的举动吓了耶律齐一跳。 “主上，猪猪实……实在听不下去！”昭娘猛然回神，朝他作了一揖，然后指向完颜正康：“此人的确居心叵测，我等一定将那个大楚太子给找出来，还天下百姓一个真相。” “这还不简单！”一直没有说话的某人淡淡开口：“猪猪，你只需配制出说真话药让此人服下，自然就知道那清楚太子在哪里。” “你们……你们何其忍心？如今大楚已经立了皇太女，为何不给人留一条活路？” 此言一出，完颜正康眼里怒火直冒，一步步逼近昭娘，被两个侍卫拼命拦住。 看对方被人按住手脚鲜血直往外流，昭娘这才发现那铁链竟然是穿过琵琶骨和腕骨，不由脸色一白。 她沉吟一瞬，却是素手一弹，一粒药丸径直朝对方口中射去。 “你——”感觉有东西入口即化，完颜正康瞪大了眼，随即“噗通”倒下。 “他……他……还不能死哇！”目睹其轰然倒地，耶律齐急得说话也不连贯起来。 “放心，不过让他安静一下罢了。”昭娘拍拍手，朝倒在地上的男子瞥了一眼：“等我配制出说真话药再让他醒来也不迟。” 听她如此一说，耶律齐松了一口气，吩咐将人抬下去。 “此人活着对主上收服大楚民心有重要作用，尔等万不可怠慢了他。” 看几个狱卒上前拖人，动作十分粗野，宇文琅琊淡淡说道。 “对啊！朕怎么没想到这个！”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耶律齐一拍额头大叫，当即指派医官跟到大牢为完颜正康精心疗伤，不能有任何差错。 想想也是，到时大楚人倘若不肯拥戴自己，只需完颜正康和大楚太子往那些朝臣面前一站，看他们还有甚话好说。 “他手脚已废，那铁链子不用也罢！” 留意到宇文琅琊蹙着眉头一眨不眨盯着完颜正康的手脚看，耶律齐自觉此种手法有损明主的形象，连忙补充一句。 “主上不愧是天命所归的明君！”宇文琅琊眉头顿展，由衷夸奖道。 “哈哈，国师过奖了！”耶律齐得意大笑。 接下来，宫里安排了丰盛的晚宴，吃饱喝足后，昭娘和宇文琅琊一行依然返回驿馆歇息。 “暂时就不给你们安排府邸，等拿下大楚朕一定给国师最最豪华的居处。” 临别时耶律齐乐哈哈道。 “呵呵，主上大可不必！”某人勾唇轻笑，只说自己一行奉天意助主上统一天下后便要回雪域，这治理天下之事还需对方另选贤良之臣。 一席话听得耶律齐心花怒放。 常言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原本他还忌惮对方本事太厉害日后未免会对自己靠成威胁，没想到对方功成后就会离开，实在是太逐他的意了。 或许是消除了防备之心，等昭娘他们回到驿馆竟然发现昨天那些人竟然撤了十之有九，只留下寥寥几个守在大门口。 “嘻嘻，看来那老家伙已经相信咱们了！”回到屋子里，宇文琅玥抱着昭娘笑得合不拢嘴。 “今天收获不菲，明天咱们接着实施下一个计划——”某人亦是眉梢含笑，笑吟吟道。 “下一个计划？！是什么啊？” 小郡主摇晃着自家哥哥的胳膊。 第694章：看出来了 “急啥？明天自然就知道了啊！”宇文琅琊一脸宠溺朝妹妹挤挤眼。 “哼！”少女立马松开手，狠狠白了他一眼朝某女看去：“就知道偏心。如果是昭姐姐问你肯定不会这样推诿！” 见兄妹二人斗嘴却引到自己身上来，昭娘暗暗好笑装着没听见，目光落在某个心事重重的少女脸上：“桢儿怎么一直不说话？” “桢儿，昭姐姐问你话呢！”见某女仍然在神游，璃娘连忙推了她一下。 “哦！”刘玉桢猛然回神，一脸担忧看向昭娘和某人：“你们可看到老爷子了？他还好吗？” “成哥哥和老爷子是不是说起过我和小迷糊的事？”就知道对方因为这事，昭娘却不回答，瞅着她反问道。 “嗯，”刘玉桢重重点头。“他们祖孙相认后成哥哥有说不完的话，说太后不喜欢他和皇上，说阿完和你们义结金兰，说你会医术，还养了一只白色的小松鼠……” “这就对了！”昭娘与宇文琅琊相视一笑。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得知昭娘看对方一进来就注意自己额头的疤痕，便故意揪出小迷糊亮明身份，刘玉桢喜极而泣，双手合十默默祷告。 昭娘眸子暗了暗：“别高兴得太早，后来他极有可能误以为我们是来除掉成哥哥的，愤怒得不行，担心其说出我们的身份，我只好……” “你……你给他下毒？”三个少女瞪大了眼，齐声惊呼。 “笨！”宇文琅琊轻轻拍拍自家妹妹的脑袋瓜子。 听其说昭娘是看到完颜正康腕骨和琵琶骨被铁链穿透，鲜血淋沥，便借下毒为名给对方服下了疗伤镇痛之药，三个丫头长长松了口气，咧嘴直笑。 “老爷子醒来后发现身体的变化定会明白我们此行的苦心。今天小迷糊已经熟悉了他身上的气息，只等明天计划实现，我会让小迷糊第一时间把消息递进大牢。” 昭娘亦笑眯眯道。 “耶，太好了！”宇文琅玥和刘玉桢击掌欢呼。 等两个丫头跑出去，昭娘拉住慢吞吞走在最后的璃娘的手。 “禅心法师预言成哥哥和桢儿丝毫不差，想必远哥哥回来是迟早之事，璃姐姐你大可不必为此忧心。” 璃娘摇头苦笑：“话虽然如此，可我这心里依然七上八下的。” 说完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唉，如今杨远他们死活不明，炎河又冰封三尺。不说璃娘，就我这心也是吊得老高呢！” 望着那道纤瘦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外，昭娘喟叹一声。 “放心吧！吉人自有天佑。” 看其眉头拧得紧紧的，某人双臂一伸将人揽入怀里，低头在那眉心之处亲了一记：“昭儿，今天你与那萧敬等人比试之时，是否觉得体内有什么变化？” “咦，你怎么知道的？”昭娘猛然抬头。 这家伙莫非会读心术不成？ “呵呵，你突然跃起后，身上有真气溢出形同凤鸟，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呢！再说了，一开始你明明可以出手反击却一直只闪不攻，似是要把自己逼到生死攸关的极点……” “不愧是琅琊哥哥，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对方一席话让昭娘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即细说原委。 第695章：缓兵之计 原来，自从那次瘟疫试药昏迷食用小迷糊血液醒来后，她丹田处渐有真气激荡。 察觉身子的变化，她赶紧按照医经上静心修炼最后几个章节，这些日子，她甚至能看到自己丹田之处有一只貌似凤凰的神鸟在飞舞盘旋，却一直找不到唤其出来的方法。 直到今天比试，虽然她有把握仗绝世轻功避开这些人的围攻，或者直接拔出七星紫微剑对抗，但她却不想那样。 眼看就要落得个重伤的局面，她突然觉得身子猛地一轻，似有一道气息蔓延全身，浸润七窍五脉，不自觉发出长啸。 七筋八脉尽数打通，再加上有紫微，她自然有如神助，打得那些家伙落花流水。 “常说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就想着能不能将此次打斗当作一个突破的契机，没到给赌对了！ 其实，昭儿当时的情形不说十把个人，就是百个千个估计也不在话下呢！” 说完，昭娘冲他得意地一笑。 “赌？！你这个坏丫头！” 想到当时自己急得心都快蹦出来，某人狠狠在其小巧耳垂上吸了一口。 又麻又痒的感觉让昭娘身子一软，连忙用手去推：“喂，大白天的你可别胡来！” 手触及其腰间，某人若有所思：“昭儿，之前就听人说七星龙渊为雄，与紫微合称龙泉雌雄剑。我练剑时隐有龙吟之声，你说倘若我也服食小迷糊之血，会不会和你一样？” “嗯，宫中秘笈上也说双剑合璧天下无敌，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说着昭娘摸摸怀里正呼呼大睡的小萌宠。 “这家伙今天失了血想必要休养几天方能复元，要不我先让它喝点我的血，或许这样好得快点。” “喝你的血？！还是再等等吧！反正我又不急在这一时。” 某人一听连忙反对。 “不，”昭娘重重摇头。“现在正是大楚和平律决一死战的非常时刻，不管行不行，咱们总要试一下。再说了，小迷糊的血液不是什么人都能喝的。” “呵呵，就知道今天炼药之事是你的缓兵之计。”宇文琅琊嘴角一勾。 想想也是，小丫头把小迷糊视若性命一般，又怎么舍得拿对方的血给耶律齐那个老混蛋？ “嘻嘻，”昭娘冲他扮发个鬼脸：“世上哪有什么九转大还丹？不过拿了一粒普通回春丹骗骗他们罢了，炼那粒同心丹是帮完颜老爷子准备送给皇祖母的见面礼而已。” 对于昭娘来说，平律宫里的珍稀药材不用白不用，再说了，也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将那萧敬兵权架空。绝对是一举两得……不对，是一举三得才对！ 同心丹？！宇文琅琊瞪大了眼：“昭儿，你这是要让太后和完颜老爷子在一起？” 一旦当年之事被天下人知晓，只怕世人的眼刀子和唾沫就能杀人于无形，这丫头可真是异想天开呢！ “有什么不可以？！”昭娘亦瞪着他。 “卫先生说过，在他那个时空，男女之间只要不爱了就可能随时分开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皇爷爷当年接二连三娶了两房妃子，足以看出他并不是真爱皇奶奶。” “可咱们呆的地方并非卫先生那个地方！”对方的强词夺理让某人哭笑不得。 第696章：一个故事 “你今天也听得明明白白，完颜老爷子是被骗娶了那个阿雅。再说了，他如果不是对皇祖母一见钟情，又怎会打那样的赌？当时他并不知道皇祖母的真实身份啊！” 见对方似是不同意自己的想法，昭娘据理力争。 “琅琊哥哥，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她神情严肃看着某人。 有一个女人，一直觉得自己作了对不起夫君之事，长期忧郁在心，连带着对那个孩子也视如水火。 直到有一天，僧人特意带了珍藏的一面镜子让她看。镜中有一名女子孤独地死在旷野之中，身上衣服寥寥无几，看上去十分凄凉。 这时走过来一个人，不顾严寒将自己身上的青衫脱下来将女子包起来，然后作了一揖便走了。 女人惊奇的发现那个人的长相竟然就是自己已经死去的相公，僧人让她再往下看…… 第一个男子离开不久，第二个男人出现。他跪在地上用自己的双手在地上挖坑，小心翼翼将女子掩埋后，他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膝盖流血。 僧人说：那个死在旷野中的女子，就是女人的前世。 第一个路过的男人，情愿自己受冻把衣服给予她，所以她今生嫁与他为妻为其生儿育女。可她最终要相依相扶走完人生最后时光的人，是最后那个把她掩埋了的人……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宇文琅琊恍然大悟。 联想到上次禅心入宫与太后密谈后，母子二人便和好的情形，不难看出这个故事里的人物分别对应的是谁。 “嗯，”昭娘点点头。“禅心师父说了，倘若不是完颜老爷子，只怕大楚早已不复存在。两个人的姻缘是在上一世便早就注定了的。” “皇祖母虽然身为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女人，但皇爷爷并不独爱于她，对两个妃子也是视若珍宝。而这完颜正康，虽然当时的行为有些说不出口，却是用了数十年来想她念她……” 说着，昭娘眸子开始泛起一层雾气，有些哽咽起来。 “好昭儿，琅琊哥哥双手赞成他们在一起——”某人一看连忙举起双手。 昭娘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双臂环住他的腰：“琅琊哥哥，前世你一定为昭儿做了比方才故事中还要了不起的事，否则我不会一出生就认定了你。” “丫头，我生生世世只愿为你而活……”宇文琅琊抓起她的小手按在心口之处，深情脉脉凝视着她那清丽不失妩媚的脸上乌黑幽亮的眸子。 这一刻，昭娘只觉得温暖从四周慢慢的包围过来，耳畔响着他的声音，有点低哑的，却带着说不出魅惑。 每个字从他的薄唇中吐出，听在她的耳中，都仿佛下着大雪的十二月倚窗而坐，独自品尝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 袅袅的茶香弥漫着，温热的液体体贴的从口中划入喉咙，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琅琊哥哥，我爱你！” 下一刻，一句话脱口而出，她掂脚抬头瞬间将那漂亮性-感的薄唇给堵得严严实实不说，还调皮地伸出丁香小舌如灵蛇般滑动。 如此直白另类的表白让某人脑子“轰”的一声，身子僵了一瞬。几乎是同时，他清澈如水的双眸大亮，热情与丁香小舌含吮追逐起来。 第697章：不安情绪 “咦，咋不说话了？”门外，偷听半晌的三个少女意犹未尽。 一路走来，她们虽然已经大体猜到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却没有想到其间还有如此荡气回肠的过往。 “好羡慕琅他们哦！”回味着屋里两个家伙的绵绵情话，宇文琅琊眼底满是羡慕。 “好啦！咱们就不要打扰他们了！”刘玉桢又好气又好笑，用力将她拽到一边：“以小郡主家世背景，只怕天底下的男子打破脑袋喜欢还来不及，有什么好羡慕的？” 一句话正好触到小丫头心事，当即小脸一沉，猛然摔开她的手进入房门，“砰”地将门关上。 “璃姐姐，她怎么啦？”刘玉桢一头雾水看向站在旁边的璃娘。 “唉——”璃娘叹了口气，把对方喜欢那个假扮世子的家伙的事前后说了一遍。 “糟了！我方才的话岂不是戳了她的痛处？”得知原委，刘玉桢后悔不迭。 “不知者不为过，这怪不了你！”见其小脸垮塌下来，璃娘连忙安慰，心里却也不是滋味。 那阿生也不知道咋想的，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女子不喜欢，却偏偏对丫头出身的小纨一见钟情。 最最关键的，小纨一路与昭娘同甘共苦，在其心头的份量一点不输于宇文琅玥这个嫡亲表妹，也难怪小郡主不高兴。 “咦，玥儿人呢？”两个腻歪够了的家伙终于走出房门，发现少了一人，一脸奇怪。 昭娘看向宇文琅琊：“是不是因为皇祖母的事让她大受打击？” “原来你是故意让我们听到的？”璃娘一脸惊讶。 “嘻嘻，你说呢？”昭娘歪着脑袋抿嘴一笑。被人亲吻后的芳唇像樱桃一样的圆润剔透，饱满而水润，看得旁边某人又是一阵眩晕。 得知琅玥为何不高兴，昭娘眉头轻蹙与某人对视一眼，彼此看到对方眼中那一抹不安的情绪。 宇文琅玥长相随了国公爷，但骨子里的性子却是与其母长公主如出一辙。 当年长公主东方琳喜欢宇文定远入魔，情愿终生不嫁，即便当填房也是甘之若饴。万一这丫头对阿生也是如此，那可如何是好？ 到底舍不得自家妹妹难过，宇文琅琊沉吟一瞬径直上前敲门：“玥儿开门，哥哥有话与你说。” “哥，门开着呢！” 传来少女闷闷略有些沙哑的声音。 推门而进，看到小丫头把头埋在被褥里，宇文琅琊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他侧身在床沿边坐下抚着对方柔顺的长发：“玥儿，哥知道阿生喜欢小纨，但并没有人说你就不能去喜欢去争取啊！” “我真的可以吗？”少女一个骨碌坐起来望着他，眸子熠熠生辉。 “有什么不可以！或许阿生是因为你的身份不敢有什么想法，其实他真正的身份并不亚于你我——”说到这里，宇文琅琊欲言又止。 “哥，你有话就说啊！”少女不干了，摇着他的胳膊开始撒娇。 想想此行回去有些事也要挑明，宇文琅琊低低附在妹妹耳边说了一句话。 “南疆最大部落首领之子？！难道——”小丫头吃惊地瞪大眼。 当年自家爹爹奉命率军剿灭南疆五族，竟然敢违背圣上旨意将首领之子养在府上，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说不得的秘密不成？ 知道对方想到了什么，某人点点头：“他还有个易容术很厉害的妹妹，一个和你差不多大小的弟弟。” 第698章：孰是孰非 妹妹？！宇文琅玥跳了起来：“阿生哥哥易容术可以假乱真，而昭儿姐姐的侍女小乔亦无师自通拥有这样的本事，难道——” “没错，小乔就是阿生的亲妹妹，他们分别叫木玉笙和木玉乔。” 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宇文琅琊点点头。 “那另一个弟弟在哪儿？”琅玥急急追问。 某人嘴角一勾：“他叫木玉清，和你差不多大，你们见过的。” “木玉清……清……原来是他！”只凝眉一瞬，宇文琅玥吃惊地张大了嘴。 搞了半天，原来被自己五花大绑，叫清风的家伙就是那个孩子，是阿生的亲弟弟！ 宇文琅琊眸子暗了暗，正色道：“玥儿，你可以喜欢他，但哥哥有些话也得据实相告——” “哥，玥儿听着呢！”见其神情严肃，小丫头连忙乖乖坐下。 “小乔给先皇下蛊，引起宫乱逼前太子夫妇，然后再给昭儿姐姐和卫先生下毒……天哪！ 听到一半，宇文琅玥已是面无人色，失口惊呼。 “这还不算什么，她还给现在的皇上一家三口下毒，甚至连我年幼的弟弟都没有放过。” 门被轻轻推开，昭娘走进来淡淡接过话头，身后跟着的两个少女神情亦是无比凝重。 “她……她这分明是想将东方家族赶尽杀绝啊！”宇文琅玥喃喃低语。 “没错！”昭娘眸底涌起浓浓的伤痛，双手握得死紧。 “她和她身后的幕后黑手就是这样打算的！只可惜当初我识人不清哭着喊着却引狼入室。害死皇祖父和爹娘不说，倘若不是卫先生舍命令相救，我只怕也早就成了白骨一堆。” “可阿生哥哥和清风并没有做对不起我们的事！” 下意识的，小丫头依然维护着心上人。 “目前的确没有！”昭娘抬眼直视她：“这是因为阿生的记忆被药物封锁。清风是因为当地还在襁褓之中。倘若他们知道当年真相，你担保他不会和小乔那样疯狂地报复？” “不会，阿生哥哥最最善良了，他不会……不会……” 拼命摇头说出最后一个不会，宇文琅玥早已是泪如雨下。 宇文琅琊一脸不忍将妹妹拥在怀里：“但愿不会，但玥儿你要记住，虽然旨意是先皇下的，但毕竟是咱们爹爹亲手杀了他的爹娘和族人，毁了他的家园……” “哥，不……不要让阿生哥哥的记忆回来，那样对他太残忍了！我不……喜欢他就是了，保证不喜欢……也不能让清风知道……” 少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 “唉，这件事无法说孰是孰非，毕竟当年是南疆那些人先见利忘义放平律人潜入大楚，差点造成灭顶之灾，付出了惨痛代价。” 一直没有说话的璃娘叹息道。 “昭姐姐，皇上皇后现在怎么样？成哥哥出事一定把他们吓坏了吧？” 忍了很久的刘玉桢白着脸插上话。 “三皇叔体内的蛊毒已解，皇后她……她已经薨了！”昭娘眸子闪了闪，迟疑一瞬。 在小乔背后的黑手没有揪出来之前，皇后林远娇假死之事万万不能说出去。 “薨了？！”刘玉桢目瞪口呆。 “对，此事你可千万别在成哥哥面前说漏嘴。另外，他体内被人下了断子绝孙药，好在前儿个已经被我用药给解了。” 知道她方才在担心什么，昭娘淡淡嘱咐。 第699章：看谁厉害 不说宇文琅玥暗暗伤怀，刘玉桢欢喜不尽，黑夜过去，转眼又是新的一天。 当天际第一缕阳光照亮上京，金銮殿内已是一派祥和。 “我主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三拜九叩。 “众卿平身吧!”一个低沉略显嘶哑的男声传来，众人起身，分列两旁站定。 国主耶律齐端坐高位之上，深沉的猪头脸上一对细长眸子正散发出幽深冰冷的微光，扫视着众臣。 那个阿雅莫非瞎了不成？为了皇后之位竟然委身于这样的男人！ 站在下首的昭娘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对方，再看看某人那张经过易容已经大打折扣的俊脸，心里暗暗思忖。 用卫先生的话来说，她天生就是个颜控。倘若每天早上张开眼要面对这样一张肥腻的猪头脸，她绝对生不如死。 更不要说和对方那啥啥的生儿育女了。 另一边，耶律齐的目光移到为首的某人身上，神色微顿。撇了一眼搁在龙案上卷好的圣旨，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有事早奏，无事下朝。”接到他的暗示，执事太监尖声高唱。 “启奏主上，臣有本要奏。”宇文琅琊和萧平不约而同齐声说道。 见萧远神情焦急，某人身形往旁边一闪：“左大王，你先请。” “多谢国师!”萧远当仁不让，转身朝台上揖了一礼，朗朗道： “主上，如今敌国大军虎视眈眈却一直按兵不动，每天除了操练就是吃喝，不知宇文定远是否又有什么新伎俩？” “国师有何打算？”耶律齐目光落在宇文琅琊脸上。 “主上，对方明显是在拖延时间等炎河解冻。依臣之见，趁此机会咱们应该马上在全国范围内征集民间高手成立一支敢死队，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某人不慌不忙答道。 “对啊！大楚能够以极短时间召集千名高手，咱们平律人马上骑射功夫自不必说，何况宫里还拥有天底下最最好的良驹，如今有国师坐镇，一定将对方杀个片甲不留。” 听了他的话耶律齐眸子一亮。 跟在某人身边的昭娘也是眉头一挑：“主上圣明！他们有猎狼队，咱们就来个屠龙营，看看是谁厉害！” “屠龙营？！好好，这名儿取得够霸气！”耶律齐怔了一瞬朗朗大笑：“大楚人不是号称龙的子孙么，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草原汉子们的威风。” “主上但可放心，来时路上臣已经打探到大楚猎狼队因为失去主帅人心涣散，等召集齐能人志士，臣自有法子将那些兵器搞到手。” “哦，莫非国师也会设计连弩那样厉害的兵器？” 耶律齐霍然站起身，又惊又喜。 “不会！”某人摇摇头。 看对方眸子瞬间暗淡下来，他微微一笑：“但我有计策将那些统统偷回来，主上只需如此这般……” 一番话让众人热血沸腾，再加上又举荐左大王负责此次招兵买马之事，根本无人察觉宇文琅琊的真实意图。 耶律齐更是跟打了鸡血似的：“国师之言甚有道理，只要是愿意为国效劳的有志之士统统可以报名，最后由朕和国师再亲自从中进行挑选。” “我主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间，大殿欢声雷动，震耳欲聋。 第700章：又惊又喜 响彻云霄的山呼万岁声传到已然苏醒过来的完颜正康耳中。 “万岁？！哼！只怕命不久矣吧！”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脚，暗暗调息体内四处乱窜的满满真气。 “才用药一个晚上，大王这身子骨好得可真快！” 看着他的手脚已经活动自如，佝偻着身子的老宫医不敢相信自己的医术竟然精进如斯。 正因为估摸着完颜正康的伤势过重，一时半会儿治不好，这趟苦差使才落到了他这个因为年老快被人遗忘的老宫医头上。 身为宫中的老人，他自然对这位国主的结义兄弟，当年赫赫有名的左大王不陌生，仍然习惯性以大王相称。 “如果你还想多活几年，就不要把老夫伤势痊愈之事说出去。” 听他如此一说，完颜正康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多谢大王的提点！”老宫医心下一惊猛然明白过来，吓得连连点头，说不出的感激。 作为宫里的老人，他深知其中处世的艰险。 倘若自己的医术传出去，说不定就会引起他人的眼红，到时小命丢了都不知道是咋回事。 看对方故意用了一些红花油将伤处抹成血迹斑斑的样子，唯唯诺诺退了出去，完颜正康松了口气，阖上眼睛一边调息一边琢磨着。 从看到那个少年额头淡淡的疤痕第一眼，他便起了疑心。 直至看到那只皮毛如雪的小狐狸，他愈加断定这一伙人来自大楚宫中。 那个少年姓顾名昭，是自家宝贝孙女在广陵认下的结义妹妹，如今已被封为昭和郡主。 确定归确定，但他猜不透对方此时为何会打着雪域的名头出现在上京。 直到对方答应帮耶律齐寻找大楚太子，他开始心慌发急愤怒，认定太后娘娘怕人知道当年的真相，特意派人赶来对东方成灭口。 他大约是太急了，却没有好好想想对方为何会认定太子还活着。 但后来，当昭娘一粒丹药弹射入口，满口的清香让他立时便明白过来：对方没有恶意！ 及至清醒，他惊喜发现自己手脚上的铁链已经被除去，伤口以看得见的速度在痊愈，体内丹田有真气绵绵不断溢出，蔓延至四筋八脉。 原来一直折磨自己的内伤无影无踪不说，整个人如同年轻了十岁也不止。 “成儿没有说错！那丫头果然是神医。可惜那小子有眼无珠，白错过了如此好的女子。好在那桢丫头亦是出自大家，又一门心思喜欢成儿，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狂喜过后他暗暗叹息。 “哎呀！成儿……”思绪转到这里他心头猛然一颤，一个挺身坐了起来。 “天哪！自打自己被抓进来，成儿和撒巴宁现在躲在哪里？刘玉桢又是一个女娃娃……” “以自己目前的状况逃出去是没问题，但以耶律齐的狠劲儿，贺氏一族势必会因此会遭到灭族之祸，怎么办？” 他正盯着屋外不时走过的全副武装的侍卫心急如焚寻思着，突然有清晰的“吱吱”声传来从窗外传来。。 大白天哪里来的老鼠？！ 他循声望去，“咻”的一道白光从窗外弹进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的怀里。 小迷糊？！对上可爱小萌宠那双清澈剔透的水蓝眸子，完颜正康又惊又喜—— 凭直觉，这家伙出现在这里，一定给自己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 第701章：以血盟誓 “菩萨保佑，我完颜一族劫难终于结束了！” 不出所料，通过小迷糊制造出来的幻境，得知阿完平安无事留在太后身边，昭娘已经和刘玉桢在一起，并且第一时间找到了东方成和撒巴宁藏身之处，完颜正康喜极而泣。 狂喜之余，他眼底又聚起浓浓的疑惑—— 作为曾经叱咤草原，威震四方的狼王后人，之所以世世代代甘当平凡人执意不肯为王，全因先祖被人下了咒术。 据说唯有帝女出现，狼王一族便会苦尽甘来。 只是，当年完颜一族的救命恩人明明说破解自己家族魔咒的女子必须出身皇族嫡系，并且是贵为帝女方可。 这顾昭虽然是延陵国主后裔，但延陵国国运气数早已消除殆尽了啊！ 还有，据之前得到的消息，为避免太子之死引起百姓慌乱，大楚已经封了先太子之女为皇太女。 既然帝女星另有其人，这顾昭娘为何会拥有唯认天命者为主的蓝眼雪狐。 作为雪域精灵，雪狐以前并不少见。 但自从那场毁灭天地的雪崩后，能够成活上百年并且修炼成蓝眼感应主人的心事，织出相应的幻境的灵物可是绝无仅有。 “不，这顾昭的身份大有古怪！” 沉吟许久，完颜正康终于得出一个结论。 因为这个结论他决定赌一把。 把自己和贺氏一族的身家性命全交到这个小丫头身上。 打定了主意，他咬破中指神情严肃看着小萌宠：“回去转告你的主人，我狼王一族以后唯她是命。” 小迷糊似是听懂了他的话，冲他点点头。举起前爪子朝他拜了拜，然后化作一道白光冲上房梁，转眼消失不见。 得知完颜正康以血盟誓表明归顺的态度，昭娘和某人喜出望外，当天晚上就带了身份腰牌到山洞去找东方成。 看着昭娘三下两下就将自己易容成草原汉子的模样，撒巴宁则成了一个凶神恶煞的络腮胡大汉，东方成佩服得五体投地。 “昭儿，以后教成哥哥好不好？” “你以后只管好好治理平律就成了，学这干啥？”昭娘忍受不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东方成被自家堂妹的锐利眼神看得一哆嗦，喃喃道：“能不能不当？” “不当？完颜一族只有你这根独苗，等战事结束，你赶紧和桢儿大婚为完颜空开枝散叶。” 听到这里东方成眸子暗了下来：“这个没问题，这辈子我保证就她一个女人。可我的身份如何向外人交待？” 昭娘眸子闪了闪：“以后你就以完颜明泽的身份名正言顺当平律王。他为你而死，你帮他将整个家族支撑起来便是最好的报答。” 她有意不说禅心预言之事，就是想逼对方以后不再和以前样胡混过日子。 “可怜的小主子！”果然，一提起完颜明泽，撒巴宁顿时红了眼圈。 想起那个长相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哥哥，为了自己情愿去死，东方成眼前有雾气升起，不敢再多说一句。 “明天你们一早就出去，拿着这些腰牌去报名。放心好了，明天只是报名，第二轮我和琅琊哥哥会把你们挑走。这样就可以明正言顺跟在我们身边。” 昭娘又细细叮嘱一番，这才和某人翩然离去。 第702章：召集血隐 因着效仿大楚面向全国征集能人志士组建屠龙营，早已潜入平律的血隐们报名后顺利到达上京。 以血隐无所不能的本事学会说平律话，每个人再搞一个合理的身份腰牌自然是不在话下，根本没有任何人怀疑他们的来路。 毕竟在这灾荒加战乱的年月，不知道有多少人失去了性命。这也为血隐们搞到身份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再说了，天寒地冻的时节，愿意在这当口出来去打仗送死的人并不多，整整五天过去，到达京城的人总共也不过数千名。 不得不说，左大王萧远能够替代完颜正康并且与大楚对峙几十年，的确不乏统兵的才能，但他却没有办法一一辨识百姓中是否混入敌国奸细。 有事先约定好的暗记，不用昭娘提醒，某人就轻而易举把混杂其间的血隐以及东方成和撒巴宁给挑了出来。 “国师怎么会挑这等一把年纪的人？”打量着面前一千余人，萧远大惑不解的目光落在何钊和孙全以及墨非子等人脸上。 “大王有所不知，在下挑人并非只看孔武有力，除了高超的骑术，更是看其是否具有某方面的异禀。比如这位——” 说到这里，宇文琅琊朝何钊指了指。 “他会看天相算命，行军打仗最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有此能掐会算的人绝对是如虎添翼。” “至于这二人，”他目光转到不远处的孙全和墨非脸上。 “他擅长相马，养马，打仗马与战士是相辅相承；而另外这位则精通木工会制造箭羽，其重要性就不需要臣一一说道了吧？” “国师年纪轻轻竟然拥有如此厉害的识人役人之术，雪域当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 一席话听得旁边的耶律齐心服口服，赞叹不已。 “倘若这点本事都没有，我等也不会千里迢迢来这平律啊！” 身后某女笑眯眯接过话头。 “说得极是，你这个小娃娃也是不简单的！”耶律齐转头上下打量着她，神情变幻莫名。 这小子真是越看越耐看，那手上脸上的肌肤简直嫩得可以掐出水，也难怪国师与其形影不离，共睡一榻。 见其一直盯着小主子看，旁边的何钊上前一步揖了一礼：“明日午后必有大雪，大楚的战狼队自从失去主帅便兵心涣散，他们的扎驻地离炎河岸最近，咱们不妨趁机偷袭。” 大雪？！耶律齐下意识抬头看了看，面色一沉：“明明暖阳高照，晴空万里。你这家伙莫不是在说疯话不成？” “主上，你且看天际那一抹云层。”何钊不慌不忙朝远处一指。 “早上这一抹云还是一条细线，现在已经变厚变黄成为积雨云，风一吹如黄龙上下翻腾。天相中说黄云上下翻，将要下雹子，再加上这风也不对——” 说着他朝身后高高飘扬的旌旗望去。 “旗帜被风刮得‘古大古大’的响，这叫抽屉风。是气流不稳定造成的，预示将下暴雪。诸如种种，小人断定明天不但要下大雪并且下雪初期还伴有冰雹。” 冰雹？！他的话让一众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脸都白了。 数十年前草原上曾发生一次百年难遇的冰雹，无数锥形的冰块从天而降，帐篷尽毁，人和畜牲死伤无数。 也正是这个原因，后来平律人才开始效仿大楚人建造房屋，以抵挡这种出奇不意的灾害。 “可知此次雹子对人畜会造成怎样的损伤？”耶律齐急问。 第703章：雪夜偷袭 “天佑我主！”何钊微微一笑，表示虽然会有冰雹，不至于对人畜造成大的威胁，但大雪会持续下几天，建议立即传达命令赈灾物资到位，确保百姓安全无虞。 “这家伙果然是个人才！国师有眼力……有眼力！倘若明天真是如此，朕将重重有赏！” 耶律齐大喜。 “禀报主上，小人原本是生活在炎河岸边牧民，曾有幸近距离观察到对方的战马，发现他们竟然给马穿了鞋子，便多留意了几眼……” “小人祖上是延陵国人，精通木工活，只要将对方的连弩拿来一瞧，保证一模一样做出来。” 这时，孙全和墨非也凑了上来。 “哈哈，朕果然是天命所归呢！”耶律齐仰天长笑，立即同意明天晚上袭击大楚营帐的计划。 “主上，此次偷袭敌营小可愿意带队！正好看看这些人的身手如何？”昭娘不失时机上前请愿。 “准了！”早就想看看其行军布阵的能力，耶律齐大手一挥。 顺利将血隐们召集在身边，宇文琅琊和昭娘再不迟疑，立即着手准备第二天偷袭之事。 不出何钊所料，当天晚上还是月明星稀，天刚蒙蒙亮就刮起了罕见的大风。 到了午后，老天爷似乎觉得光吹风未免有些单调，赶紧拉上了一块大幕布，瞬间变得天昏地暗，天地浑然一体。 不大一会儿，天越发得黑暗，简直伸手不见五指，等人们回过神来时，大雪裹挟着鸽子蛋大小的冰雹砸向大地。 风雪中，昭娘率着经过再次挑选的五百血隐在耶律齐等一众人的目送下如疾风一般朝炎河扑去。 平律最不缺的就是马匹，因此挑出来的马儿全是一水儿的黑色良驹。 马蹄被连夜包了上皮革，马嘴也戴上了防止出声的马嚼。再加上血隐们从头到脚的黑色夜行衣，整只队伍犹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溶入茫茫夜色之中。 昭娘当然不会真的率人冲到对岸大楚营地。 一出城，她便从空间取出马鞍与连弩等物分与众人，然后借夜色的掩护找到斯巴鲁如此这般吩咐一番，然后根据其提供的地形图绕了个圈打马回城。 提前接到小迷糊报信的宇文定远则按照设定的时间带领将士们故意一番折腾，制造出被偷袭的假象吸引平律将士们的注意力。 炎河对岸火光冲天，耶律齐一宿未眠。 直到天亮时分，看着如期归来的昭娘他布满血丝的绿豆眼瞪得老大—— 眼前的少年和一众人虽然有些狼狈却毫发无伤，每个人马背上固定着一个类似椅子的东西，身上各背造型奇特的连弩和箭羽。 “天啊！难怪国师说你小子率领百万大军也绰绰有余！”良久，他惊叹出声。 “主上过奖了！那定国公宇文定远果然不同凡响，我们只来得及每人抢了一样便迅速撤退，倘若不是这天气作掩护，只怕不能全身而退。” 昭娘一个翻身下马抱拳行礼，神情说不出的遗憾和内疚。 “猪猪放心！”某人拍拍她的肩膀，装模作样看向墨非和孙全：“你们可能在十天之内将这些仿制出来？” 墨非将连弩和马鞍细细看了一遍，表示倘若所需的材料齐全，有人做帮手，只需五到七天即可做出另外五百副。 “材料倒是无妨，一下子上哪去找那么多会木工活的人？” 一时间，耶律齐和萧远犯难了。 第704章：当年故事 “报告，我会木工活！” “报告，我也会一点。” “我会！” “我也会！” 身后血隐队伍陆续走出数十余个男子，均表示自幼住炎河岸边，对大楚人的木工活多多少少会一些。 墨非眉头一扬，眼底不无喜色：“其实这些东西只要画出图纸做起来并不难，有这些人足够，再说了，最后的装配活大家都可以帮忙的。” 接下来，一帮血隐在宫里的兵器署忙得热火朝天 耶律齐一高兴，赏赐了两匹世上罕见，被平律人视为国宝的汗血宝马给昭娘和某人，东方成和撒巴宁便以伺养马匹为由要到了驿馆。 “成哥哥——”看到面前男子进入内室取下面具现出熟悉的容貌，刘玉桢又惊又喜，一个纵身飞扑如怀。 “桢儿，让你为我受苦了！”端详着小丫头变得尖尖的下巴和深凹下去的眼窝，东方成说不出的心疼。 “哼！成哥哥眼里就只有桢儿！” 旁边的宇文琅玥撅起了小嘴。 “你是玥儿？！”抬眼对上那双再熟悉不过的乌溜溜的大眼眸，东方成不由一愣。 等知道旁边神情郁郁的女子是臣相嫡女，他一脸愧疚：“对不起，护国将军都是因为我……” “说得极是，倘若殿下不任性出走，又怎会让人枉自送掉性命？” 昭娘眼皮也不抬一下，看着窗外语气十分冷淡。 如今杨远死活不明，而这家伙却安然无恙站在这里，她心里想想就不是滋味，连带着语气好不到哪里去。 “璃姐姐，千错万错都是成哥哥不好，既然禅心师父说护国将军无事，想必他一定会逢凶化吉……” 看心上人俊脸红一阵白一阵，说不出的尴尬，刘玉桢连忙上前帮着说话。 “无事？！如此说来明泽哥哥也会平安归来不成？” 东方成一听倒是喜出望外。 知道其一直为完颜明泽替死一事耿耿于怀，昭娘只好大致说了老和尚的预言。 “老天保佑我主！”得知小主子会活着归来，撒巴宁“噗通”跪地，泪流满面。 见其对主子如此忠诚，昭娘来添了几分好感，连忙伸手扶起他，从怀里掏出那一枚狼王令牌。 “撒巴宁大叔，此物在手当真能够号令平律百万大军吗？” 撒巴宁笑得眉眼弯弯：“以前只能号令属于主子的心腹，如今完颜一族血咒被解，平律人看到莫敢不从。” 血咒？！什么血咒？ 众人大惑不解，目光齐唰唰落在他脸上。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撒巴宁眸子在昭娘脸上凝了一瞬，娓娓说起狼族当年的故事—— 原来，当年草原的主宰者狼王病危，两个年长的儿子为了独霸草原争夺狼王令拼得你死我活。闹得民不聊生，让老狼王看得又急又气。 正一筹莫展之际，一云游路过的好心道人路过。狼王当即让自己的必腹侍卫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幼子和狼王令随其离开草原。” 挑起内乱的两个兄弟最后斗得两败俱伤才知道狼王令早已落入他人之手，气恨之余，二人以心头血对幼弟下了世代不能为王，否则家破人亡的恶毒咒术。 幼子长大后虽然身有狼王令，却因为诅咒不能轻易示人，只是在暗卫的护佑下如平凡人一样活着。 一代又一代，白狼王渐渐成为一个传说，直到完颜正康无意间遇到耶律齐。 第705章：佳人之殇 “老爷子怎么会与耶律齐这等人结义为兄弟？” 听到这里，昭娘打断他的话。 撒巴宁告诉她，这耶律齐虽然身为平律国王子，但其母亲实为平律另一隐士家族的后人，其祖上当年曾在与狼王对峙中落败。 因为自家儿子并非皇位继承人，又知道狼王令可成大事，女人便将这一秘密告诉耶律齐，让其暗中寻找狼王那个下落不明的幼子。 表面上耶律齐貌不惊人，却是个极其聪明又有城府的人，并且年轻时长相虽然比起主子甚远，却也高大魁梧甚有气度。 身为王子，又有隐士大族的母家作后盾，自然暗中追随的人也多。 比如那个叫阿雅的女子。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这首当时在草原流传甚广的歌谣便是其真实写照。 自恃美貌无人能及的阿雅平生最大的愿望便是成为母仪天下的女子。其阿爹原本身为耶律齐母家族从，自然十分看好耶律齐王子。 把宝押在了对方身上后，便想尽法子扶其上位。 正值其母妃因争风吃醋被大妃迫害致死，耶律齐盟生了成为平律国主的强烈愿望。 手下人经过多方打探，终于得知草原游侠完颜正康极有可能是狼王后人，便想尽法子与其接交。 为成大事，耶律齐甚至说服阿雅配合自己的计划。 经过周密的部署，性子率直的完颜正康与耶律齐王子越走越近，与其结为金兰之好。 彼时的草原历经战乱又连逢灾荒，完颜正康如实说了自己的确是狼王后人，愿意助其夺得国主之位。 唯一的要求就是对方上位后要好生治理平律，爱民如子。 计划顺利进行，但让耶律齐始料未及的是阿雅原本就对完颜正康一见倾心，再偷听到对方是狼王后人，便不顾一切向其示爱。 以草原女子非同一般的热情征服了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但万万没有料到，完颜正康根本无意皇权，一心一意助耶律齐王子得到了国主之位。 后来见身怀有孕的妻子郁郁寡欢，耶律齐身为国主只迎妃子却不立大妃，完颜正康终于知道二人之间的过往原由，只气得大口吐血。 虽然明明是阿雅主动示好，难过之余，他还是觉得自己对不住耶律齐。 见耶律齐不立大妃，知道对方忘不掉阿雅。思虑再三，他将即将待产的阿雅送入皇宫，承诺对方生完孩子便即刻恢复自由身。 而他自己接受国主的安排率领亲信借道南疆潜入大楚，想以此抵消占人妻这份愧疚。 经过南疆数次遭到暗杀袭击，完颜正康方知其用心险恶，竟然早就收买了五族首领要自己有去无回。 生气归生气，但顾念到妈将出生的儿子还留在平律，完颜正康依然如期到达广陵。 趁东方敬率兵御驾亲征，他轻而易举攻入皇宫。 一切顺利，却偏偏让他见到了一见钟情的女子，不顾一切只想得到对方。 “倘若当时主子知道那个宫女就是皇后，他一定不会做出那样疯狂的举动。并不顾诅咒出示了狼王令让我们这些亲随立即撤退。” 说到这里，撒巴宁四下扫了一眼，忍不住为自家主子辩护。 第706章：熬出头了 “后来呢！”宇文琅琊低问。 “后来……后来的事一言难尽。”撒巴宁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完颜正康平安返回平律自然非耶律齐所愿，正愁打不到合适的理由，其原来的部下萧远叔侄二人加油添醋说了大楚皇宫之事。 得知其为了区区一个宫女竟然将到手的胜利果实拱手相让，差点没把耶律齐的鼻子气歪。 虽然气愤但又怕自己暗中下毒手的事传开有损国主的名声，他只好同意完颜正康辞去左大王之位，让其当了个负责军需粮草皮的小官。 彼时其让人将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抱出去来，说阿雅因为难产大出血不治身亡。 原本完颜正康还打算找时机返回大楚寻找那名宫女，得知阿雅死了犹如被雷击一般。 以为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遭到了报应，他坚持独身不娶。及至后来儿子儿媳双双死于瘟疫，要回去找人的想法更是再不提起。 情愿每天握住那一缕秀发喝闷酒。 但是，就算他心灰意懒，一直忌惮他拥有狼王令的耶律齐却不会就此罢休。 据说当时阿雅遭到其百般讽刺挖苦，临死前苦苦哀求其放过自己的骨肉，否则死也不会放过他。 草原上的人向来惧怕诅咒，再加上对方亦是自己深爱的女人，耶律齐答应放过其子。 对方极其狡猾，只答应放过其子却没有答应放过其孙。 担心知道事情真相的完颜正康报复，年幼的完颜明泽被其暗中下毒成为废人不说，还变成哑巴。 而小郡主完颜明珠因为出生时天有异相，再加上其长相像极了其过世的祖母阿雅，因此逃过一劫。 等完颜明珠长大成人，耶律齐找到完颜正康提出要娶其为大妃。 完颜正康担心对方暗中下黑手，便推说狼族女子要年满十八岁方可出嫁，否则会早死为由进行推脱，然后趁其不注意，让小丫头乔装改扮逃往大楚。 “其实，在下之所以选择经商，数次来往广陵，就是想帮主子完成那个心愿。” 撒巴宁说到这里苦苦一笑。 得知其这些年将宫中出来的女子个个找遍，众人皆是叹息不已，看向对方的眼神多了几分敬意—— 主子痴情也就罢了，没曾想这个属下竟是如此的忠心，这样的人倒真是难得！ “不止撒巴宁，贺氏一族以及那些尚留在军中的兄弟们，对主子都是忠心不二的。其实去广陵还有一事——” 对上众人赞叹的眼神，撒巴宁深深看了一眼昭娘。 需帝女现世方可解完颜一族诅咒，狼族劫难至此结束？！ 他的话让大家震惊不已。 昭娘眸子闪了闪，冲他微微一笑：“撒巴宁大叔，你可愿意去联络老爷子那些旧部到时配合我们起事？” 听完前因后果，她愈加坚定了要成全老爷子和自家皇祖母的心思。 “愿意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呢？” 撒巴宁喜不自胜，连连点对。 苦日子总算熬出头了！ 站在面前可是大楚货真价实的真正皇太女，是能够让那些传说中的血隐誓死追随的天命之主。 何况人家方才可是说得清清楚楚，以后这平律还是由完颜一族来治理。这可是作为狼族暗卫后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啊！ 第707章：永不分离 弹指挥间，十天时间转瞬即过。 眼看再出个把月炎河以上解冻，宇文琅琊上奏要与大楚决一死战。 如果说之间那些大臣还抱有怀疑，但随着耶律齐亲自目睹短短时间内，一千余人马按其特长被编成了白虎队、铁骑队、长枪队，最后压阵的神射队。 个个勇猛强悍，吊起的心顿时落了地。 只见某人站在高台之上挥舞着火红的令旗，台下的兵士忽而是一字长蛇阵、盘旋阵，下一刻又恍若如巨龙摆尾，看得耶律齐眉开眼笑。 中间休憩，数人至帐中坐下。耶律齐笑看某人：“等朕大业得成，国师有何愿望朕定当满足。” 愿望？！某人嘴角一勾，但臂将身边某女往怀里一勾：“余生之愿便是与小猪猪永不分离。” “哈哈，不分离！！好好！” 看小家伙羞得小脸通红，耶律齐笑得更欢了。 昭娘眉头挑了挑：“听闻主上至今后宫未立大妃，难不成偌大个平律都找不出一个意中人？” 意中人？！耶律齐脸色立马晴转多云，直至阴沉。 “朕当年也曾有心爱女子，可惜她移情别恋，这心思便就淡了。唉！依朕看这男女之情倒不如你们这般令人羡慕呢！” 说着长长喟叹一声。 “放心，听闻大楚美女如云，或许有主上看得中的。”某女故意道。 “不必了！”耶律齐摇摇头。“如若天下一统，朕只要将那完颜明珠纳入宫中便解了平生之愿。” “为何一定是她？主上何必对一个并不喜欢你的女子念念不忘？” “尔等有所不知，当年朕喜欢的女子被完颜正康勾引变心，而这完颜明珠长相与其祖母如出一辙……” 耶律齐思忖一瞬，如实答道。 “主上果然是性情中人！”某女听得直欲发呕，却朝其竖起大拇指违心赞叹。 何钊算出第二天是大吉之日，耶律齐当即决定明天亲自率大军出城督战。 “过了明日，这天下就是朕的了！” 听着隐隐的更鼓声，耶律齐满意的微笑着躺下，准备睡觉了。 他刚从炼药室回来，想着过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服下那让人返老还春之药，他叮嘱萧敬切不可大意，只管把炉鼎看好就行。 寂静的上京城如同黑夜中巨大的怪兽，更夫正缩着脖子敲着梆子慢慢悠悠在大街小巷穿梭。 忽然一道人影闪过，更夫揉揉眼四下没有发现什么，自顾自叹息一声：“唉，看来真的老了呢！” 随后继续敲打吆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字尚未出口，觉得后脑一沉栽倒在地。 一个黑影从巷子闪出将他拖进一处角落，悉悉索索的几声轻响后，打更的梆子声再度响起，当当敲着离开了。 这一夜睡的正好，耶律齐正在梦里梦到身着龙袍登上高位接受万民朝拜，不由得哈哈大笑，忽然被一浪高过一浪的呐喊声惊醒。 正在琢磨是不是国师与左大王已经开始调兵遣将，帐外传来一声急报：“主上，急报！” 急报？！这等事不应该找国师和左大王吗？ 他满心不快坐起来，将狐皮袍子往身上一披，应了一声:“何事如此慌张？” 第708章：亲自督战 外面的人说话都喘着气：“报……报主上！楚军已经将上京包围，现在外面摇旗呐喊！” “什么！？国师和左大王何在？”耶律齐的声音提高一倍问道。 “左……左大王没见着，国师大人说虽然楚军突破重围兵临城上，但保证让对方有来无回。他已经在集结屠龙营准备出城，令小人来通知主上作好准备。” 准备？！耶律齐眉头一挑，大喝一声：“传朕旨意，禁卫军速速集合戒备。” “禁卫军集合戒备！”一声接一声高呼瞬间回响皇宫上空。 “白虎队集合完毕!” “铁骑队集合完毕!” “长枪队集合完毕!” “神射队集合完毕！” 等他匆匆率了禁卫队赶到神威营，远远看到一身墨狐大氅下银白战甲闪闪发光的宇文琅琊此刻正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 台下，已经以最快的速度集合了整个神威营所有的人，个个全身披挂威风凛凛骑在马背上。 “众位将士！大楚人马就在城外摇旗呐喊，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白虎队掌令何钊——” 某人朗朗而言，洪亮的声音震荡了所有的人心。 何钊纵马上前微微躬身抱拳：“属下在！” “执风字令率白虎队众将士与城外布长蛇阵，如有不听你号令者，杀无赦！” “风！风！风！”何钊接过令牌，振臂一挥。 顿时白虎队众人齐声高呼：“风！风……”如潮水蔓延一般紧跟其后出城而去。 “铁骑营欧掌领！执雷字令，布雁回阵冲锋上阵。” “长枪队孙掌领，执雨字令，布翔鹤阵，协助铁骑队！” “神射队，执云字令，布密云阵……” 口令声起，宇文琅琊装作没有注意到耶律齐就在远处看着，提鞭上马，昭娘等人紧紧跟上。但见旌旗摇荡，一行人马飞一般腾空出城而去。 “哎呀，怎么忘记问他左大王领了什么令？” 铺天盖地的杀气让耶律齐愣了一瞬，等回过神，神威营已然消失在城外。 “主上，咱们也要出城吗？”身后一个头戴中书官帽的男子小心问道。 “大战在际，朕自然是要亲自督战，显朕天命神威。传令下去，除了留一万禁卫军守卫皇宫外，其余人等随朕即刻出城。” 似是恼其竟然问出这样的话，耶律齐怒瞪他一眼，手中马鞭狠抽。 马儿吃痛，嘶鸣一声，一个猛窜冲了出去。 众大臣相互看看，不敢再发一言，一个个乖乖地跟上。 天牢内，从老宫医口中得知大楚人已然军临城下，完颜正康正在石头屋里焦急地等待着，身上的脚手链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得知他伤势已经痊愈，耶律齐不放心，依然给套上了沉重的链子。 不但如此，还将他转移到这个只有一个小气窗的铁门石屋关着。 心里有了底，完颜正康自然不慌。尤其是昨天夜里通过气窗发现外面的守卫竟然由数十个变成了几个，他知道有大事将要发生。 担心万一一个不慎会连累到关在另一个地方的贺氏一族，他依然静观其变。 凭他的直觉，那个丫头不会让自己什么事也不做。 果然，辰时左右，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 “如今都去城外应战，宫内人手不够。主上有令，命尔等速去九大宫门严加守候，此处由……” 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完颜正康眸底有精光迸现，赶紧走到窗口往外看—— 第709章：不能辜负 远远的，有几个全副武装的禁卫兵模样的人正在朝守卫们发号施令。 等那些守卫点头哈腰离去，那些人掉转头大踏步朝他这边走来。 为首那个家伙虽然一副陌生面孔，但昂首挺胸，走路一摇一摆，右手习惯紧握在腰间的刀柄上，不是自己心腹部下撒巴宁又是哪个？ “如此说来，跟在其身后那个高个子年轻定是成儿无疑。” 他正在高兴，随着“咣”的一声巨响，厚重的铁门被推开，两个人风一般冲了进来。 “主子您受苦了！”撒巴宁怔在那里呆了一瞬，他扑过来半跪在地上，握住他的手不停地亲吻着。 他扶起对方正要说话，身后高个子男子快步上前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给他细心披好，然后伸开双臂紧紧拥住，动情地叫了一声“爷爷。” “成儿！”听出对方一口地道的广陵官话，打量着对方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眉眼，完颜正康眼圈顿时泛红，百感交集—— 做梦也没想到，那个让自己一见倾心的女子竟然是大楚皇后，对方还为自己生下嫡亲骨血！ 要知道，天下最为贵胄的女子生下狼族的血脉，则意味着狼族从此告别磨难，走向辉煌未来。 或许，当年自己在被妻子背叛的最最失意的时刻遇到对方，被其所吸引，然后因祸得复让狼族复兴，一切都是老天在冥冥中的着意安排。 “主子，咱们快离开这里，贺兰敏之他们还等着呢！” 看其一直望着东方成发怔，撒巴宁挥起一柄锋利的匕首猛然砍断他手上脚上的链铐，催促道。 “欧氏的七星龙泉匕首？！你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完颜正康只觉得手脚一松，目光落在他手中削铁如泥的小玩意儿上，倏地睁大了眼。 要知道，耶律齐为了防自己逃走，这些脚手链铐都是用世上最最坚硬的乌铁打制而成啊！ “爷爷好眼力！这把七星龙泉匕首是昭儿妹妹送给您的见面礼” 见其一眼就道出匕首的真实来历，东方成叹服不已。 昭儿妹妹？！老爷子一愣，随即一把抓住对方的手：“成儿，快告诉爷爷那丫头可是真正的昭阳公主？” “对，她就是昭阳。那个顾昭娘实际上是她的亲表妹……” 东方成重重点头，大致说了当年宫变后公主逃出宫阴差阳错顶替顾昭娘活下来重新返回京城的前后经过。 “哈哈，果然是天命帝女亲临平律，我狼族有救，天下百姓有救了！” 证实了自己之前的推测，完颜正康仰天长笑。 笑完一把拽住东方成的手：“走，这宫里老夫再熟悉不过，人家千里迢迢来救咱们爷孙，咱们怎么着也得准备一份像样的大礼才是！” “好，昭儿妹妹说了，以后这平律王依然还归草原狼族！” 明白对方的用意，东方成赶紧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递过来。 狼王令？！看清他拿出的是什么，完颜正康和撒巴宁惊喜大叫。 “昭儿说咱们爷孙二人才是狼王令的真正主人，这里一切由我们作主！”东方成含笑点头。 “太好了！快，咱们可不能辜负帝女一片盛情好意！” 完颜正康喜出望外，拉着他们就往外跑。 第710章：哪里不对 太阳初升，大雾渐渐消退，耶律齐站在城墙上目睹对面漫山遍野的楚国士兵，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暗暗庆幸最后一瞬在身后大臣的劝说下临时改变主意留在了城内。 远远望去，为首端坐马上的威风凛凛的老将手持长枪正是大楚定国公宇文定远。对方身后中央步军二十万，两翼骑兵各是十万，估计总共有四十万之众。 个个身着清一色黑色披风，在冰天雪地中漫漫黑色如同遍野松林。 “主……主上，国……国师他……他们能招架得住吗？”身后，有人结结巴巴问。 “混蛋，大敌当前谁让你说这等丧气话的？” 心里莫名烦躁的耶律齐抬脚就踹。 虽然目前看上去平律兵的数量与大楚大致相当，看阵势也大体相同。 平心而论，这是两支实力堪堪抗衡却是风格迥异的大军，楚军持阔身长剑，平律人则弯月战刀。但目前对方的气势明显压过自己这一方。 除了那一千神威军看上去依然沉静凛然，严阵以待，其余人等早已被楚军铺天盖地的杀气吓得胆气不足。 想想也是，对方能够突破重重防守到达这里，根本就是锐不可挡嘛！ “琅琊哥哥，那家伙真够老奸巨滑的！” 他在这边胡乱寻思着，昭娘看其竟然不出城，心里不免有些遗憾。 某人伸手将她额前一缕乱发往后捋了捋，一脸笃定：“无妨，城里有老爷子，他同样逃不了！” 说完朝旁边使了个眼色。 骤然之间，平律鼓声号角大作，旌旗在风中猎猎招展。 领头的平律神威营骑兵率先出动，跨着整齐步伐，山岳城墙班向前推进，每跨三步大喊“杀”，竟是从容不迫地隆隆进逼。 “好！”看此架式，耶律齐拍掌叫好。 与此同时，大楚军一千先锋队伍随之出动，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 终于两军排山倒海般相撞了，若隆隆沉雷响彻山谷，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 长剑与弯刀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 尤其是那宇文定远那一杆枪右挑左拨，劈面分心，浑如蛟舞龙飞。寒星点点，银光皪皪，泼水不能入，矢石所不能摧。看得观战的人心惊胆战。 “咦，不对啊！”突然身边一个仆射低呼一声。 “哪里又不对了？”耶律齐心头一震。 那人朝远方一指：“主上您看，他们怎么看起来倒像是平常校场训练一般，打了半晌竟然无一人受伤坠马——” 被他这一说，耶律齐连忙凝神细看，不由暗叫不好，只觉得背心一凉。 不说左大王萧远不见人影子不合情理，按理这是两支战国最为强大的铁军，都曾拥有常胜不败的煌煌战绩，都是有着慷慨赴死的猛士胆识。 两军近距离博弈，铁汉碰击，死不旋踵，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低沉的嚎叫，怎么着也得有个输赢会死人的吧！ 可现在的事实是打了半天，除了弥漫的烟尘，嘹亮的嘶喊，动人心弦。的确没有看到人坠马伤亡。 “快取朕的帝王牛角号来！”他喘着气一招手。 下一刻，随着一阵嘹亮劲急的牛角号声震山谷，一直按兵不动的数十万平律士兵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口中，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喊声，疯狂一般朝楚军扑去。 第711章：双剑合璧 王者之号响起，城墙上耶律齐的亲随禁卫兵们亦纷纷张弓搭箭，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射向大楚将士。 “不好，被发现了！”发现那些人俨然一副誓死如归的架式，宇文琅琊大吃一惊。 他们原本是想装模作样打上一阵等完颜正康现身，没想到对方如此心细，竟然如此之快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以王者之号抢先一步发起进攻。 不得不说对方也算是一代枭雄，也难怪当初完颜正康愿意扶其上位然后将国主之位拱手相让。 “琅琊哥哥，不是说龙渊与紫微双剑合璧，天下无人能力吗？咱们试一下吧！” 眼看平律士兵占了先机发起进攻，大楚气势上晚了对方一拍，昭娘急中生智。 “好，擒贼先擒王！咱们先拿下耶律齐，只等老爷子一到，咱们就算赢了。” 宇文琅琊点点头，一声龙吟，七星龙渊已然出鞘。 昭娘亦素手一翻，腰间软绫赫然在手，再轻轻一抖动，顿时寒光迸射。 下一瞬，二人一个凌空倒翻，齐齐腾空，两把长剑化做了无数光影，卷起了漫天雪花，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便似千军万马奔驰而来。 一时间，两军人马都停下了攻杀，一眨不眨看着这旷世难得的双剑合璧的奇异场景。 “是龙渊紫微！好，双剑合璧，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活捉宇文定远——” 认出二人手中之剑是何物，还以为要对大楚出手，耶律齐喜得狂喜乱叫。 “主上啊！咱们上当了，他们是大楚的奸细——” 突然，远远有凄厉的尖叫传来。 萧敬？！听出是谁的声音，昭娘和宇文琅琊对视一眼。 当时想着对方被禁在药房不会出来，只将萧远给抓了起来，没想到…… 这双剑合璧原本就讲究的是两人必须是相爱至深的恋人，再加上昭娘与某人又师出同宗，二人心意相通，宛若一体，甚至无需眼神交汇，便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一念灵犀，陡然间双剑齐出，一左一右，剑到中途，忽地合成一个圆弧，联袂直往城墙而去。 凛厉的剑气吓得墙头上那些大臣抱头鼠窜，没来得及跑的直接便去见了阎王。 耶律齐也是好生了得，看龙吟凤鸣剑势极其凶猛，不由得大吃一惊，情知不妙的他没有丝毫迟疑，却是将手自背后一摸。 下一刻，一柄银枪弹射而出，力逾千斤，不但把双剑荡开，余势未尽，势将拂到二人身上。 其身形虽然肥胖却一点也不笨拙，能够接下二人双剑合璧的力量，不难想像其力量强悍到了何等地步。 宇文琅琊识得厉害，故此忙施展巧力，将昭娘撞退几步，自己也连忙闪开，避其锋锐，这才得以两无伤损。 情知这耶律齐身经百战，自己与昭娘逊在实战经验不足，他略一沉吟发出一声清啸。一条白气却是从头顶溢出犹如潜龙出渊，想也不想便朝耶律齐扑去。 昭娘看得清楚，知道对方是想保护自己，心里亦一口真气提起，将丹田处那只鸟儿唤出并肩而上。 二人剑法配合得妙到毫巅，每招出手，都是极其自然，好像各使各的，有如平时练习剑术一般，双剑一联，却又如天衣无缝，无懈可击，迫得耶律齐连连后退。 眼见就能生擒耶律齐，刹那间，只见银虹环绕之中，一条黑影凌空飞来，加入激战。 第712章：为时已晚 “大帅，是大帅来了！” 看清是萧敬现身，回过神的平律兵士惊喜大叫，健硕的身影如波浪般起伏，疯狂地朝楚军冲去。 何钊等人早已护着小郡主和璃娘等人回归楚军，用手中连弩和长剑誓死护卫着宇文定远。 空中箭矢狂飞，拖着长声的箭雨如蝗虫过境般纷纷划破晴空，不断有兵士中箭倒地，整个山原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一时间到处是死尸伏地，血流不止，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 而那些大臣中不乏身手不错之流，一个个亦率着禁卫兵一波又一波冲上来。 原本昭娘不想杀戮过多，想速战速决，没曾想一个疏忽让这萧敬跑了出来。 对方能够成为大帅自是有不凡之处，双手各持大刀一把，将其舞得犹如金***一般。 有了帮手，耶律齐亦是精神大振，一把龙胆枪亦使得出神出化。 数个回合下来，昭娘发现自己二人虽然还占着上风，但琅琊哥哥面色有些苍白，分明是强行运气的样子。 蓦然想起自己是服用过小迷糊的血后方才彻底打通筋络，而对方却还没有来得及服食小迷糊的血，昭娘顿时又急又怕，担心对方一个不慎走火入魔。 此时狂风大作，根本不适合使毒以及近距离发银针。她趁挥剑旋身之际，抢上前将宇文琅琊护在身后。 “主上，他们的双剑合璧应该是第一次使用，功力远远不够……”萧敬将她焦急的神情纳入眼底，惊喜大叫。 “哈哈，天不亡我平律！小丫头以后就留下侍候老子吧！” 看昭娘不顾一切去护宇文琅琊，头上盔帽被萧敬手中大刀劈落，一头秀发倾泻而下，衬得一张因为激战泛红的小脸几乎能让日月无光，耶律齐桀桀狂笑。 他早就觉得两个人不对劲，没曾想果然是个女的。 此女不论模样还是武功才华比起那完颜明月不知道强出多少倍，当自己的大妃再合适不过。 “你休想！”宇文琅琊气得胆肝欲裂，只觉有一股气在全身游动，当即一声大喝，手中的七星龙渊发出一声龙吟，与紫微比肩而进。 二人双剑合璧使得风雨不透，双剑夭矫，有如龙凤相斗，任耶律齐等人如何进攻，却总被双剑拦住，不能进到离二人八尺之内。 见对方愈战愈勇，自己已经招架不住，耶律齐眸子闪了闪，却是一个闪身避开，仰天一口鲜血喷出，竟是双手合掌于头顶，口中默默念起咒语来。 “这家伙竟然以自身之血施巫术！” 没料到对方除了武功不凡，还是深藏不露的大巫师，昭娘心头大惊，唰唰虚晃一剑，直取其面门想去阻拦。 但为时已晚，随着一道黑气从耶律齐头顶冒出，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聚满黑云，犹如恶魔一般朝楚军袭去。 而那些平律士兵更是疯了一般，发出震动天地的喊声不管不顾朝宇文定远所在的方向涌去。 “嗷呜——”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狼嗷响彻云霄，震耳欲聋。 所有的平律兵犹如被雷击一般，不约而同停止攻杀回首望去。 第713章：狼王归来 完颜正康的及时现身终结了这场恶战，平律国主自然非他莫属。 念及对方并未明着对自己下毒手，其深爱的女人成了自己的妻子，完颜正康坚持不肯下死手，而是将耶律齐及萧敬等人被流放到大漠深处。 那里是当年完颜正康带着一对孙儿逃避瘟疫之处，水草丰美，倒也不失一个好的去处。 但凡平律士兵愿意弃伍回家的，每人都能领到由风云阁提供的一笔不菲安家费以及粮食。 “老爷子可是有话要说？”饯行晚宴上，看其好几次欲言又止，昭娘笑问。 “能否让老夫与你们一道回广陵？” 完颜正康鼓足勇气看着她，说想把国主之位给东方成，自己要跟她一起离开。 看着面前虽然邵华不再，但依然让人看了移不开视线的男子，昭娘脑海不自觉出现那天的一幕布—— 彼时随着那一声响彻天地的狼嗷，黑雾尽散，暖阳淡淡的光晖倾洒在城楼之上，云淡风轻。 巍峨的城墙上，一群人族拥着身形高大的男子出现众人眼帘之中，跟在他旁边的赫然还有左大王萧远。 大约是被对方一行突然出现给惊呆了，耶律齐和萧敬目瞪口呆看着，一动不动。 “帝女星莅临平律，解我狼族天劫，现以血为盟，誓死追随！” 完颜正康朝昭娘点点头，运足内力朗朗而言，声音犹如潮水一层层推开蔓延开去，仿佛在每个人耳边说话，听得清清楚楚。 帝女星？！传言“帝女星出即天下大同”，莫非刚刚那个现出女儿身的小子就是真正的帝女？ 除了宇文定远和血隐等人，其余人皆面面相觑。 似是知道众人在想什么，完颜正康从怀里掏出白狼令牌，用那柄七星龙泉匕首划破中指滴了数滴鲜血在牌子上，然后再将匕首递与她。 她二话不说学着对方的样子划破自己中指，亦将鲜血往上面滴。 随着血液一滴滴下去，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小小的令牌开始发出一圈圈光晕，并向四周扩散，光亮越来越亮，笼罩了整座城楼。 耀眼的白光中，一只威风凛凛的白狼鲜灵活现，目光静静俯视着众人，随即仰天嗷叫一声。 其声划破长空，听得人心惊胆颤。 “狼王回来了！” 几乎同一瞬，平律所有的士兵均放下手中的武器，朝着白狼磕头膜拜起来，欢呼声不绝于耳。 白狼点点头，却是缓缓走到昭娘面前曲膝匍匐在地，然后伸出前爪。 昭娘微微一笑，伸出纤手握住那一道虚幻的影子：“狼族回归，即日起由完颜一族嫡系为平律国主，平律与大楚世代友好！” 声音成天地间回响，清晰入耳。 “耶，不用再打仗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下一刻，数十万士兵欢呼大叫，拥抱欢呼。 “帝女万岁万岁万万岁！” 与此同时，数十万大楚士兵亦齐齐跪下，仰天长呼。 想到这里，她冲完颜正康调皮一笑：“您回去是必须的，但不是现在。” “那要到什么时候？”老爷子一听有些发急，霍然站起。 看其心急如斯，昭娘不禁宛尔，连忙附耳过去说了炼制同心丹一事。 “总共七七四十九天，眼看还有月余便可大功告成，您带着这份礼物再去见皇祖母，想必她老人家会十分高兴的。” 末了，她微笑补充道。 第714章：讨厌的家伙 看到昭娘一行竟然如此轻而易举收伏了平律，把留守大营的两位王爷和宇文琅玕惊得好多天没回过神。 直到看平律新国主亲自率了众臣恭送昭娘等人到大楚营地，并且将象征兵权的“牙璋”亲手交到昭娘手中，这才相信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牙璋又称兵符，分两块，一块留朝廷，一块交将帅，两块嵌合才能生效。嵌合的地方是牙齿形的，所以又叫“牙璋”。 不说宇文定远将带去攻城的四十万将士留了一半驻守平律，对方现在将调兵遣将的兵符给昭娘，意味着平时除了自己的禁卫队，要动平律大军必须得到昭娘同意方可。 此举足以表明对方是甘心归顺大楚。 “既然归顺帝女，这兵符干脆让本公子代为保存好了！” 听其口口声声牙璋交给昭娘保管，误以为对方是让其转交皇太女，宇文琅玕上前一步。 “你胡闹什么呢！”定国公眼急手快将儿子一把拽回来。 宇文琅玕板着一张俊脸瞪着自家老爹，顿足吼道：“为什么不可以？我可是未来如假包换的皇夫。” “不是不可以！如今昭和郡主是代表陛下而来，又是她带人拿下平律，这兵符自然要由她亲自交到陛下手中。” 看着固执的小儿子，宇文定远暗暗叹气，难得耐心解释。 听其说得有几分道理，宇文琅玕不再吭声，一双眸子不停地盯着完颜正康一行人上下打量。 “咦，那平律世子身边的女子看上去好生眼熟！” 看了半晌宇文琅玕终于看出哪里不对，吃惊低呼。 “这家伙眼睛可真毒！”昭娘和璃娘对视一眼，暗暗叹息。 为了不让人看出其中端倪，她有意将完颜正康和东方成的容貌动了点手脚，却偏偏忘记了自家这位表哥是认识刘玉桢的。 “二哥眼力不错，她就是咱们京兆府尹刘俊刘大人的女儿，人家如今可是正经八百的平律世子妃，未来的平律王后呢！” 没等她说话，旁边的宇文琅玥脱口而出，语气酸溜溜的。 昭娘一再叮嘱不能说出东方成还活着之事，却没有叮嘱不能说出刘玉桢的身份。 再加上看对方心想事成，而自己所喜欢的人却是可望而不可得，小郡主心里未免有些难过，说话有些口不择言。 “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她不是已经被皇帝舅舅许给阿成那家伙了吗？” 宇文琅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连追问。 “二哥你好烦哦！你问我，我问谁去？”小丫头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径直走过去拉住宇文琅琊的手：“阿生哥哥，看样子你累坏了，先去休息一下吧！” 说着不管不顾拉着人就走。 宇文琅琊看了一眼正与人说话的昭娘，知道她还有很多事要交办，自己这几天的确也有些累，便任其拉着往营帐方向走去。 “讨厌的家伙！明明已经和顾昭有了婚约，竟然还来招惹本公主子的妹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望着二人的背影，宇文琅玕的手下意识摸向怀里东方铭所给的鹤顶红，眼底有狠戾一闪而逝—— 哼！舅舅说得对，平律归降这等泼天的功劳怎么着也不能平白给一个奴才得了去！ 第715章：琅玕下毒 当宇文琅玕走进营帐，看到宇文琅琊正一个人靠在铺了虎皮的椅子上阖目养神。 “阿生，你怎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儿？” 看其脸色有些不好，宇文琅玕有些奇怪。 因为将对方当成自家下人惯了的，再加上心里憋着的一口气，他自然不可能用什么将军之类的尊称。 “哦，二公子来了啊！这些天没有睡好，有些困乏罢了！” 听到声音，宇文琅琊睁开眼，努力朝自家弟弟笑了笑。 无人知道，自从那天双剑合璧硬提了那口真气过后，他丹田处一直隐隐有些不舒服。 看拿下平律后，昭娘与完颜正康忙得不可开交，他打算回来再和对方说这事。 “琅玥呢？”宇文琅玕四下看了一眼。 “好嘛，竟然敢使唤郡主和臣相嫡女，你这小子倒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得知对方和璃娘看他不太舒服，特意去火房给其熬参汤，宇文琅玕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想想也真是，这小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道，竟然能够娶一个无论长相还是才智都不输于公主的女子为妻。 自从顾家家世被掀开，说起来那顾昭也是正经八百的公主身份。 这也就罢了，尽管顾家已经没落，但对方却得到皇上和太后的青眼看顾。 其嫡亲表哥杨远虽然死了，但人家背后还有臣相和风云阁当靠山。现在又以其聪明才智将平律收伏，这等功劳只怕昭阳公主也是远不能及的。 最最关键的，他每每看到那顾昭都会莫名产生一种异样的情愫，仿佛看到了宫乱前，那个高高在上，让自己又爱又恨的不可一世的小丫头。 胡乱寻思着，他极力按捺住心头的火气，有一句没一句询问起他们一行在平律的前后经过。 对方情愿带上李璃娘和琅玥，很明显没把自己这个未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准皇夫当一回事。同样，自家老爹攻进平律也坚持不肯带自己，也让他恨得牙痒痒。 因为疲倦，宇文琅琊回答也是有气无力，只想闭上眼好好睡一觉。 看到宇文琅玕眼里，却误认为是对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傲慢和无礼，心里恨得不行。 想起自己此行的重要任务，他的目光落在对方干裂的嘴唇上，突然心头一动：“你渴了吧！我给你倒杯水！” “如此有劳公子了！”宇文琅琊咂咂嘴，抬抬手表示感谢。 宇文琅玕站起身取下挂在架子上的羊皮水袋往茶碗里倒。扭头看其又阖上了眼，迅速侧身挡住其视线，将攥在手心的鹤顶红全部抖在里面。 担心药粉化不开，他还用手指伸进去搅了搅，然后端起来吹了口气朝对方走过去：“快喝吧，这水估计是刚灌进去的，还是热的呢！” 宇文琅琊不提防自家弟弟会下毒手，朝他点点头，接过碗一饮而尽。 “咦，这水怎么有点苦味？”突然，舌尖的苦涩让他瞬间瞪大眼。 “呵呵，”宇文琅玕冷冷一笑，后退一步：“你这奴才嗅觉倒是灵的嘛！竟然连鹤顶红也品尝得出来！” 鹤顶红？！宇文琅琊瞬间明白过来，手中的茶碗“啪”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第716章：都是骗子 “琅玕你……你好狠毒，我是你哥，是你哥啊……” 望着他一脸得意，宇文琅琊悲怆大叫，黑血随着嘴角溢出。 “琅琊哥哥——”听到声音，正好走到外面的宇文琅玥疯一般冲了进来。 “天啊！世子爷……” 随后进来的璃娘看到眼前的情形，手中端着参汤的托盘“哐”的一声落在地上。“我去找昭儿！”下一瞬，她飞一般冲了出去。 哥？琅琊哥哥？世子爷？ 宇文琅玕猛然止住笑，伸手去抓哭得跟泪人儿一样的少女：“玥儿你在胡说什么呢？他明明是阿生啊！” “啪——”宇文琅玥抬手就是一巴掌：“混蛋，你对琅琊哥哥到底做了什么？” “他明明是阿生，怎么就变成大哥了？”宇文琅玕也急了，白着脸顿足大吼。 小郡主不再理他，只是紧紧抱着宇文琅琊：“哥哥，你坚持一下，昭儿姐姐她会救你的，会救你的——” “玥……玥儿，琅玕给哥哥下的毒是鹤……鹤顶红，怕是等……等不到昭儿来，以后你……你要保护……” 话没说完，宇文琅琊又大口喷出一口黑血，不甘地合上了眼。 “鹤顶红？！你怎么会有鹤顶红？这不是皇帝舅舅才会有的药物吗？”宇文琅玥猛然回头。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不敢直视妹妹眼底的怒火，宇文琅玕吓得连连后退。 他凭直觉，今天这场祸闯大了！大得无法收场。 “琅琊，我的儿啊——” “琅琊哥哥，等我——”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伴随着国公爷和昭娘悲怆的哭喊。 下一瞬，两个人犹如闪电一般冲进帐篷内。 宇文琅玕呆呆看昭娘迅速扎针，又用匕首划破小迷糊的爪子直接将血滴入已经昏迷过去的人的嘴里。 “她……她到底是谁？”良久，他一把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宇文琅玥拽到一边。 “啪——”像失魂一样呆在那里的定国公猛然回神，冲上去就是一记耳光：“你个畜牲，这么多年你欺负他还不够，最终还要了他的命。” “姑父，算了！幸亏来得及时，琅琊哥哥的心脉还没有被毒素完全吞噬。” 昭娘直起身一把拉住他。 老爷子的力气可不小，眼瞧着宇文琅玕的半边脸红肿起来，看上去十分怪异。 “你……你是昭阳，那广福寺那个又是谁？真正的顾昭娘去了哪里？”宇文琅玕身子晃了晃，直勾勾地瞪着她。 少女静静望着他：“琅玕哥哥，我是昭儿，那次惊马事件倘若不是琅琊哥哥来得及时，只怕我早就死在你手上了！” 惊马事件？！宇文琅玕只觉得身子一震，脸色煞白看向躺在那里的人。 此时对方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被揭下，那张脸精致如玉，让人看了不忍移开视线。 闭着眼尚且如此，睁开眼的情形可想而知。 “原来……原来那个打我一巴掌的就是大哥，难怪当时他说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后悔死！”他下意识抚住脸，喃喃低语。 此时此刻，宇文琅玕是真的后悔了，恨不得立刻去死。 “哈哈，你们都是骗子……骗子！”突然，他放声狂笑起来，用手指着众人：“你们统统都是戴着假面具的可恶骗子……是骗子！” 泪流满面的他视线最后停留在昭娘脸上，痴看了一瞬，折身朝外面冲去。 第717章：心乱如麻 “琅玕——” “二哥——” 宇文定远和琅玥随即跟出去，可天地一片漆黑，哪里去找人？ “爹爹，看样子二哥并不知道阿生就是琅琊哥哥！”女娃娃到底心软，四下看看无人，琅玥又开始帮自家二哥说话。 “算了，先看你大哥要紧！”盯着夜色看了良久，老爷子跺跺脚，拉起女儿返回帐篷。 他当然知道那混小子是被人当成了枪使，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无论如何要保住大儿子的命。 “你心里终究只有大哥！”远处，宇文琅玕无比痛心看着这一幕，口中低喃出声。 此时此刻，宇文琅玕只觉得自己成了个无处藏身的小丑，不知道何去何从。 既然真的公主在这里，那个假公主用脚趾头也能知道是谁所扮。 小乔！一个一直暗中喜欢自己，但自己从不曾正眼看一眼的低贱丫头。也难怪当时面对自己的勾引对方当即半推半就应承下来。 “哈哈，自己还以为捡到了宝，却没曾想……” 想着，宇文琅玕不争气的泪水再一次滚落出来。 难怪宫乱后对方把自己一直关在屋子里不出来，性子跟之前迥然不同。 难怪那顾昭娘回京后不但对太子退婚不以为意，还想着法子羞辱对方，只为打消其让她进宫的念头。 难怪皇叔和太后那样喜欢顾昭娘。 闹了半天，原来就自己一个人蒙在鼓里吗？可是，既然知道顾昭娘就是真正的昭阳公主，为何皇帝舅舅却要让自己对世子哥哥所扮的阿生下毒手？ 皇帝舅舅对宇文一族一直怀有戒心，莫非恼恨自家爹爹欺骗他，不愿意让世子哥哥成为未来的皇夫，才故意借自己之手除掉他？ 一时间，宇文琅玕心乱如麻，绞尽脑汁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但他明白，倘若自家大哥再也醒不过来，自己只怕是再不能回到京城，回那个家了！ 不，就是醒来也不能回去。 与其回去真的娶那个侍女小乔，被所有人看笑话，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他打定了主意，头也不回投身于茫茫夜色之中。 “昭儿，他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帐篷里，看着儿子气息微弱，宇文定远又急又痛。 “姑父，琅琊哥哥在那一日擅自运真气与昭儿双剑合璧已经伤了丹田，而这鹤顶红又是世上最最阴毒的毒物，倘若不是之前服食过还魂草，再加上小迷糊在此，只怕……” 看对方神情焦急，说到这里，昭娘硬生生把“大罗神仙来了也无回天之力”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那现在要怎么办” 听她如此一说，连带着璃娘也已然带了哭腔。 “没有办法，只有祈求老天开眼！” 昭娘红着眼圈没有吱声，在心底无声地回答。 “姐夫，到底是怎么回事？余将军怎么变成了琅琊？”闻讯而来的两位王爷目瞪口呆看着躺在榻上的人儿。 “昭儿见过二皇叔四皇叔！你们来得正好，有些话不得不说——” 看到他们，昭娘眉头一挑，放开握住某人的手，朝他们施了一礼，然后大踏步走到营帐中间的位子坐下。 昭儿？皇叔？！ 看其当仁不让在中间主位坐下，东方钰和东方泽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浓浓惊愕。 第718章：表明身份 “你到底是谁？”屁股还未坐稳，东方钰迫不急待朝少女发问。 “不知二位皇叔可曾见过这两样东西？” 昭娘素手虚空一抓，手上凭空出现两枚玄铁令牌。 “血隐令符！”看清上面的图案，两位王爷霍然站起，一脸不敢置信。 “没错，”昭阳点点头，朝依然守在宇文琅琊榻前的老爷子看了一眼。“这一枚是爹爹给昭儿的，另外一枚则是皇爷爷驾崩前交与姑父保管，让他查明宫乱真相。” “父皇和皇兄皇嫂是不是东方铭那小子背地里做的手脚？”听到这里，东方泽脱口问道。 “不是！虽然他因为娘亲之事想取代爹爹，但他并未想杀人害命。” “哼，不是他会是谁？”东方泽冷哼一声。 “对啊！”东方钰赶紧随声附和：“毕竟那个狼子野心的家伙并非咱们东方嫡血……” “二位皇叔胡说些什么呢！”昭阳沉着脸拍案而起。 被她浑身散发的凛然之气吓了一个激灵，两位王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沉默一瞬，东方泽眉头蹙了蹙：“既然你就是昭儿，可否把事情前因有果说与我兄弟二人听？” “那是自然！”昭阳再度坐下，淡淡道：“有些事也应该给二位皇叔交个底了，否则你们光听两位太妃片面之辞岂不会筹成大错？” “这……这你也知道？！”两位王爷瞬间面无人色，说话也有些结巴起来。 按大楚律例，驻守边防如私自与后宫有信件来往，当以谋逆之罪论处。 昭阳淡淡一笑：“正因为知道，此次昭儿才强烈要求随姑父来边防，一时趁此解决平律之事，其二就是和你们摊个底，免得你们和三皇叔一样，一步错步步皆错。” 接下来，她一五一十说了自己当时与侍女小乔交换身份，随卫先生逃出宫经历的一切。 原来是小乔？！得知小乔是南疆木簌族首领之女，两个人面面相觑。 “据昭儿的暗中查证，小乔不过只是个爪牙而已，她背后的势力极有可能是魅阁的人，对方的目的应该就是这两枚东西。” 将手中的两块牌子举起看了又看，昭娘如是说道。 “但他们没有料到昭儿因祸得福，在临安意外与那些血隐重逢，并且抢先一步得到了传说中的乾坤基座与七星紫微剑。” 血隐？！她一席话让东方泽和东方钰吃惊得嘴张得老大：“难道那一千人就是……” “嗯！”昭阳点点头。“他们就是当年誓死追随我东方先祖的血隐的后人，不仅他们，就连姑父、杨远、小乔以及顾家和魅阁都是血隐。” “可是，既然都是血隐后人，为何他们要对东方一族下黑手？” 东方钰面无表情瞅着她。 “这个由老夫来作解释吧！”一直默默听他们说话的国公爷站起来。 “原来如此！”等其说明血隐的管理方式，每一个长老所领导的团队只对自己的长老负责，然后长老们再对东方先祖负责，兄弟二人恍然大悟。 不等昭阳说话，东方钰眸色一沉，冷冷道：“无论如何，他一个平律人野种怎配得上大楚天子之位？” 野种？！昭阳面沉如水，伸手在腰间一摸，一道软绫出现在手中再暗运内力一抖，一道逼人的寒光直指对方。 第719章：该放下了 “昭儿，你……你这是要干啥？” 只觉得喉间一股刺痛的冰凉，东方钰吓得面无人色，东方泽连忙起身劝阻。 “问得好！”昭阳冷冷一笑：“这正是昭儿想问的话。只是，二位皇叔倘若对皇位抱有非份之想，昭儿劝您们趁早放下这个念头。” 好不容易回过神的东方钰将头轻轻往旁边一偏，避过紫微剑：“如此说来，昭阳是要对这皇位势在必得了！” “谁坐那个位置并不重要，昭儿只是想告诉二位皇叔，倘若当年没有皇祖母牺牲清白，只怕你们早已去阎王那里报道……” 接下来，她详细说了完颜正康与太后之间的前世纠葛才保得大楚国运不至中断以及禅心大师的所说的一切。 一席话听得二人目瞪口呆。 昭阳眉头挑了挑：“三皇叔虽非皇爷爷骨肉，却是皇祖母所生，他和你们一样，都是昭阳的亲叔叔，这件事还请二位皇叔不要再提起。” “那成儿之事？！”听出其话语中的决然，东方钰连忙引开话题。 见其问起东方成，昭阳嘴角微勾：“成哥哥好好活着呢！方才你们不还见过面？” “啊？！那死去的又是何人？” 东方钰和东方泽大惊失色—— 难怪刚才那位平律世子对他们极为尊敬，但举止却又很随意，倒像是经常见面似的，一点也不像初次见面的样子。 难怪那刘俊之女会跟在其身边。 敢情这两孩子当初是一起被人掳到走的啊！ 昭阳眼圈一红，说死去的亦是完颜老将军的亲孙子，名叫完颜明泽。因二人长相如出一辙，便舍弃性命将东方成换了出去。 这时，帐篷外有低低的抽泣声传来。 “成哥哥你还不进来吗？”昭阳眸子闪了闪，高声道。 帐篷帘子被掀开，东方成和刘玉桢携手走了进来。 两个人眼圈都红红的，分明已在外面听了好一会儿。 当着众人的面，东方成伸手揭去脸上的伪装，露出那张不比宇文琅琊逊色多少的俊脸。 他的目光在东方泽和东方钰面上停留一瞬，连忙拉着刘玉桢双双下拜行大礼：“成儿见过二位叔叔！” “起来吧！太后乃我们嫡母，你既是她亲孙，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东方钰叹了口气，连忙和东方泽伸手去扶。 如今平律已经归顺，昭阳自身功夫暂不必说，光那些血隐和宇文定远以及风云阁，他们就根本惹不起。 何况昭阳既然知道自己兄弟二人背后做的那些事，只怕早有对策。对方是太子之女，还是已经昭告天下的皇太女，常言说识时务乃俊杰，一切都该放下了！ 见二人与东方成握手言欢，昭阳轻轻松了口气，将手中紫微重新缠于腰间。 “虽非嫡出，但我们也听说过那个‘帝女星出，天下大同’的传说，想必这正是应在昭儿身上。只是，你方才所说已经认主的乾坤基座在何处？” 等东方成和刘玉桢双双落座，两位王爷转过脸上下打量着她。 “在这里！”昭阳将戒指上的宝石用力取下，朝他们伸出手。 “笑话，这么一个小小的戒指怎么会是乾坤基座？昭儿莫不是在开玩笑不成？”两个人面色一沉，声音冰冷至极。 第720章：不可能 “其实昭儿也不知到底是不是！但有人知道——” 少女眼底有暗影一闪而过，伸手从怀里拎出某只小萌宠轻轻拍了拍：“别睡了，去通知何钊等人速来中军大帐见本宫。” 随着一道白光“咻”的弹射出去，不过片刻，帐篷外传来“唰唰”犹如树叶落地的声音。 “天啊！好快的速度！” 众人面面相觑。 那一千猎狼队的营地位于炎河最边缘之处，距离这中军大帐少说也有数里之远，这么快就赶到这里，蓝眼雪狐和血隐的本事由此可见一斑。 “叩见主子！” 下一瞬，何钊、墨非等人鱼贯进入，朝昭阳抱拳行礼。 “你们来得正好，二位皇叔要亲眼鉴别乾坤基座是否属实呢！” 看到他们昭阳嘴角微微扬起，淡淡道。 何钊扫了一眼众人，沉声道：“如今平律归顺，天下大同，也该是向天下人昭告主子真实身份的时候了！” 说完，他上前一步：“主子，二位王爷亦是东方先祖骨血，您只需人鲜血滴入戒面上，他们便能看到所到看到的一切。” 昭阳依言取二位皇叔的中指血滴入空空的戒面上，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两个大活人平空不见了踪影。 见何钊等人面上波澜不惊，似在意料之中，她连忙凝神细看空间内，却见两个人正置身华美的建筑内，盯着小山般的金银珠宝发愣。 她灵机一动，连忙用意念与对方喊话：“两位叔叔，这些东西都是先祖留下的，如果有喜欢的您们只管拿便是。” 空间内，正不知所措施的东方泽和东方钰听到她的声音总算回过神，当真走过去各自挑选了一下东西放入怀里。 “昭儿，快让我们出去吧！呆在这里怪吓人的！” “好！”昭阳嘴角牵了牵，一个意念闪过，两个人已经站在眼前。 看二人安然无恙，昭阳喜欢出望外。 没想到空间竟然可以进入活人，这样在琅琊哥哥醒来前，她可以随身带着他不用再担心他有事了。 正在高兴，东方泽摩挲着手心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又看了一眼兄长手中的一只碧血玉镯，又问血隐令要等到何时才能嵌入这基座之中。 “这等千年一遇的异相自然得等主子等大宝当日，只是——” 说着，何钊忧心忡忡走到榻边用他那干枯而又瘦瘪的手指在宇文琅琊的额头上摸了摸。 听其说世子爷体内原本被人下过无解的先天短命巫由娘胎带来，非人力所种，不知能否挺过这一关，昭阳心里一惊，快步过去伸手去探宇文琅琊的鼻息。 没有呼吸！ 再看其胸口一点起伏也没有，看样子好像气绝身亡了！ 她身子一软，“噗通”瘫坐在地。 “琅琊啊——”她绝望的模样落入宇文定远眼里，冲上去紧紧抱住宝贝儿子身子差点没昏厥过去。 宇文琅玥更是扑在璃娘怀里哭得跟泪人儿似的。 看到这一幕，众人皆面露悲凄全都转过头去不忍直视这场景，气氛无比低沉。 “不可能，我不信琅琊哥哥就这样扔下昭儿，我不信……” 昭阳六神无主，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回想和宇文琅琊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本能地手头却动作不停。当她的右手自然落在了对方的脉搏上，便凝神倾听起来—— 第721章：可有法子 “我是大夫，我要静下心来！” 一边给自己慌乱的内心催眠一边强自镇定，昭阳摸了脉搏半响，察觉脉搏虽浅但确实是跳动着的！ “老天，琅琊哥哥还活着！” 她惊喜的叫出声来，忍了半天的泪水终于哗啦一下流了出来，一下就遮挡住了她的视线，眼前汪洋一片。 “其实大战之前老夫夜观星象时就觉察到天主星即将大难临头，当时以为应在那耶律齐头上，并没有往世子身上想，没料到竟然筹成大错。” “如今虽然世子人还活着，但那一天他硬提真气恰逢耶律齐施法，邪气入侵其心脉，将其原本被主子用还魂草压制了的巫术重新激活，再加上又中巨毒导致魂魄离身……” 何钊摇摇头，低沉的声音在帐篷中回荡。 尽管不忍心，他还是要实话实说。 “玄长老可有法子救琅琊哥哥？”昭阳猛然抬起头死死盯着他。 何钊说得没错，如今琅琊哥哥脉搏虽在，但魂魄已然离去。 对方身为血隐玄长老后人，料事入神非同一般，莫非琅琊哥哥永远成为活死人不成？ “主子你也知道，我们玄族重在预测，然后提前布防，可世子他是先天受人下巫，要想解除这种巫咒，除非当年下巫之人亲自出手方可。”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往听得目瞪口呆的东方钰和东方泽兄弟二人脸上看去，长叹一声：“只怕那下巫之人早已不在人世，谈何容易啊！” 知其言下之意是指先帝就是那下毒手之人，兄弟二人也是一筹莫展。 斯人已逝，怎么办？？ 听了这种分析昭阳更是伤心欲绝：“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要说完全没有办法也不是没有可能。” “什么办法？”众人齐齐追问。 “续命！既然是中了先天短命巫，只要有会七星灯续命之人即解。” 七星灯续命？！昭阳眼眸蓦然亮起—— 从小她就听卫先生给自己讲过无数他那个时空的历史故事。 其中的里就提到诸葛卧龙六出祁山，心血耗尽，以七星灯续命术为自己续命，岂料被大将魏延匆忙报军情，结果误碰翻主灯，导致延寿失败而命丧五丈原。 那孔明说“若七日内主灯不灭，吾寿可增一纪“。当时她以为不过写书之人胡编乱造，原来并非凭空捏造，而是真有其事啊！ “在下曾听先父说起道经中有记载：在胞之时，三元养育，九气布化，五星为五脏，北斗七星开其七窍。七星降童子，以卫其身。这里的七星其实是指人体中的七魄。” 凝神细听的墨非接过话头朗朗说道：“而经里所说：七星降童子，以卫其身。亦明确指出了七星会保护人身。所以说玄长老所说七星续命并非空穴来风。” “可此术为道家尊者才有的不传之法，我大楚向来崇尚佛教，哪里去找这样的得道高人？” 定国公突然出声打断她的思绪。 “姑父不必担心，既然乾坤空间已经能够让活人自由出入，昭儿只需将琅琊哥哥随身带着，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想法子让他魂魄回转。” 昭阳斩钉截铁回答道。 第722章：心里有事 怕其不信自己所说，她走过去将挂在架子上的七星龙渊剑拿在手中，右手握住剑柄往外一拔。 三尺寒芒赫然出鞘，发出龙吟般的低鸣。 与此同时，她腰间也有嗡嗡的声音响起。 少女手在腰间一抽，软绫瞬间在手变成利剑，发出耀眼的紫色光晕。 “你们看——”她微微一笑，一脸笃定看着众人：“琅琊哥哥此剑与昭儿的紫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因此，老天绝不会让他这样离开我。” “主子所言极是！”听到这里，一直没有说话的欧元子含笑颌首：“我欧家祖上也家传祖训，称拥有此二剑者的男女必是天赐良缘。” 欧家？！东方钰和东方泽大瞪着眼打量着眼前英气逼人的中年男子：“阁下是欧冶子前辈的后人？” “在下欧元子，乃欧冶子嫡血是也！” 欧元子微微点头，坦坦荡荡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当年欧冶子被风胡子谗言陷害，幸亏幼子早一步被家人远走他乡才得以保留性命。也正因东方先祖此举离心背德，导致所有的血隐尽数隐遁……” 何钊娓娓说出当年真相，听得众人瞠目结舌，昭阳却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等众人退去已是半夜时分，因为心里有事，昭阳根本睡不着。 知道空间内与外面无异，她担心宇文琅琊在外面再遇到什么不恻，干脆直接将其移进了里面由自己亲自照顾。 何钊和她说了，这乾坤空间认主后的功能会随着主人自身的功力不断提高而提高。 回起自己第一次被赵姨娘毒打阴差阴错打通任督二脉以及上次为了试药昏迷服食小迷糊的血液醒来后身子发生的变化，昭阳知道宇文琅琊极有可能与自己一样。 对方虽然处在生死存亡之际，但同样也是难得的契机。 如今以自己的医术并非救不活对方，而是其在娘胎里就被下了先天短命巫，要想破解此术，唯一的方法只能是招魂续命。 听何钊的意思，会七星续命之术的非道家至尊不可。 只是，如今天下人皆崇尚佛教，放眼天下要找到几个道士都难，又该去哪里找那样的道家大德之人？ 还有此次宇文琅玕的行径，她联想到之前自家三皇叔话里话外的意思，十分明显对方是不想自己堂堂皇太女嫁与一个下人。 说来说去，都怪自己没有与对方挑明阿生是世子所扮。 再说了，即使宇文琅玕不出手，琅琊哥哥体内的先天短命巫迟早也会发作。 眼下自知铸成大错又知道所爱非人的琅玕也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国公爷不放心小儿子率了人出去找，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这黑灯瞎火的，有找得到吗？那家伙会不会想不开…… “昭儿，我陪你去外面透透气吧！” 正在胡思乱想，善解人意的璃娘看她坐在那里发呆，连忙起身拿了一件狐皮大氅给她披在身上。 “谢谢璃姐姐！”昭阳转脸看向一脸担心的少女，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她心里正烦闷得不行，的确想去外面走一走。 两个人穿戴齐整，怕惊醒已然入睡的小郡主，正要轻手轻脚出去，谁料对方自榻上一跃而起：“等一下，玥儿也要去。” 第723章：如何知道 三个少女策马来到炎河畔，一帮血隐护卫远远跟在后面。 虽然平律已经归顺，但看看世子的遭遇，宇文定远坚持让何钊从血隐中挑了十来个人跟着以防万一。 因为马蹄被包了起来，一行人倒也没有惊动熟睡着的将士们。 此刻万籁俱寂，天空皎洁的明月、河两岸星星点点的篝火与炎河冰面交相辉映。 突然，一颗流星在蓝幽幽的夜空划过一道神奇的弧线，像织女抛出的锦线，转瞬即逝。让三个少女忘记了寒冷，看得入了迷。 “咦，那里好像有人？！” 突然，璃娘指着前方低呼一声。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宽阔的炎河中间果然有一高大的黑影一动不动伫立在那里。 犹如一尊雕像。 “禀报主子，是平律新国主完颜正康，估计是想那个替死的孙子完颜明泽，这些天他每天晚上都要来这里呆到天亮方才离开。” 身后，传来血隐低低的声音。 “原来是他！我且过去看看——”昭阳眉头一挑，示意身后血隐不要跟着，然后身形一闪便朝那边掠去。 璃娘和琅玥只愣了一瞬，亦一溜小跑跟上去。 “丫头你终于来了！”听到声音，完颜正康慢慢转过身瞅着急掠而来的少女。 “莫非爷爷一直在这里等昭阳不成？” 闻言昭阳倒是吃了一惊。 想着对方以后会与皇祖母在一起，又是三皇叔的亲爹，是东方成和阿完的亲爷爷，她自然而然也跟着尊称对方为爷爷。 老爷子点点头，表示不是听说世子出事，他今天原本想去找她的。 “爷爷有事但说无妨！”昭阳连忙扶着对方在旁边的草垫上坐下。 此处是杨远和完颜明泽落水之处，自然被当成重点保护起来，血隐们每天都派专人值守。 因为冰上太过寒冷刺骨，站久了脚会被严重冻伤，所以特意在四周铺上了厚厚的草垫。 说话间璃娘和宇文琅玥也赶到，三个少女围着老爷子在草垫上盘腿坐下。 “丫头，你可知道当年我狼族因为骨肉内讧差点灭族，是何种原因我这一支骨血得以保留下来？” 完颜正康抬头看着苍穹夜幕良久没说话，突然幽幽问道。 “之前听撒巴宁大叔说起过，是狼王拜托一个云游的道人带走了幼子和狼王令。” 被他这一提醒，昭阳心怦怦乱跳，连忙回答。 凭直觉，对方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事。 再说了，自己不正是要找道人吗？ “呵呵，”完颜正康低低一笑。“没错，先祖拜托的那个道长身手不凡，否则凭当时他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的情形，即便有一帮暗卫，他也逃脱不了追杀……” “爷爷，请您快告诉我那位道长的后人在哪？” 听其说对方不但武艺高强，还会遮日蔽月之术，并借此顺利突出重重围堵，昭阳又惊又喜。 “他去了另一个时空，只是不知他到底在宇宙中哪一个星球之上。” 老爷子抬手朝遥远的星空一指。 另一个时空？！宇宙星球？！ 对方的话让昭阳霍然站起：“您……您是如何知道这……这些？” 因为激动，因为震惊，她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起来。 第724章：永生奇人 “哦，果然你也知道？”她的样子让完颜正康也吃了一惊。 得知其师父卫先生正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灵魂，他恍然大悟：“难怪这天下能为你所得，天意！天意啊！” “爷爷此话何意？”三个少女不约而同发问。 完颜正康示意昭阳坐下，细细说起往事—— 原来，救了其先祖的道人其实是个得到永生的奇人。并且能够在这天地之间任意往来。 对方不但武功高强，且熟知天文地理，擅风水和奇门遁甲之术。 或许对常人来说能够长生不死该是何等幸运，但对此人来说却是再痛苦不过的事。 “他始终容颜不老，为了掩人耳目，每隔数十年就让自己死亡，然后换一个身份继续生活。因为不想目睹自己亲人一个个死去的悲惨场景他不敢成亲，不敢与人相爱……” “他也曾自杀过，但每次醒来却发现又在一个陌生的人体内继续活着。” “当他带走先祖抚养成人，留下一道预言，说这天下大同将由一女子实现，此女因得异世之人教导，才智不若常人。此女出现，便是狼王一族的诅咒解开之时。” “他还说，或许他长生不老的魔咒也将由此女解开，他能够像正常人一样去经历爱与被爱，与相爱之人一起慢慢变老直至死亡……” 老爷子娓娓述说，三个少女全神贯注听着。 “天地如此之大，谁知道他现处在哪个时空？到底该去哪里找他呢？”听完，昭阳抬头打量着茫茫星空喃喃自语。 “倘若老夫没有猜错，此刻他应该与你的师父在同一个时空。因为在那个时空他曾以两个人的名义活着并且留有子孙后代。” “卫先生说过在他那个时空会七星续命之术唯有两人，莫非这二人原本就是同一人吗？” 听到这里，昭阳倏然瞪大眼。 “不知卫先生所说二位姓甚名谁？”老爷子也是一脸狂喜。 “是他，真的是他！”等昭阳说出两个人的名字，他跟个孩子似的跳了起来。 原来，在那个时空看天下百姓因为战争生灵涂炭，便有心投一明主力挽狂澜，但奈何天意不能违背，他假托续命失败命丧五丈原重新流浪天地间。 不知道过去多少年，好不容易算到又有明君现世，他重新换了一副身形出现。 当那位明主带兵打天下路过其当时所居之地，听说其有安邦定国经纬之才，便数次诚意拜访，使得其十分的感动。 而他也正想让自己的才能有用武之地，解救百姓于战争贫苦之中，就决定跟随对方一起打江山。 眼看大业即将得成，他却发现自己竟然死到临头。大惊之余掐指细算，才发现其辅佐之人的确有帝王之相，但其德行还差了一点，老天有意阻拦他助对方成事。 尽管一直渴望死亡，却又不甘心一片苦心又要付之东流，再加上也舍不下好不容易结下的兄弟情谊，他决心违背天意给自己续命。 靠着这一招，他终于帮助那位兄弟登上了帝位，自己也成了伴龙之臣，后来因为对方乱杀功臣，自己也受到牵连，失望至极的他只好再托疾病不治遁身离开。 “后来呢？”昭阳听得两眼熠熠发光，摇着他的胳膊。 第725章：不必担心 “后来——”完颜正康嘴角一勾：“后来他又恢复了不死之身，不想再掺杂人世纷扰，如游魂一般在天地间自在逍遥，直到无意间到了咱们这里……” “您方才明明说对方已经回到另一个时空了，我们要如何找到他？” 宇文琅玥忍不住打断他说话 此事攸关自家世子哥哥的性命，她早就心急如焚。 严格说起来，世子哥哥的生死可能影响整个宇文家族。 首先是爹爹将先不如死，二哥更是难辞其咎，然后自己的公主娘亲更会因此无颜见人…… “你这丫头性子倒是像极了我那孙女明月！”完颜正康转脸看向她，语气不无宠溺，心里却是一股莫名的伤痛。 “倘若自家那个长孙完颜明泽不出事，又是个正常孩子，他无论如何也要求了这门亲事，只可惜…… 到底是亲外孙女！宇文琅玥没有恢复女装也就罢了，穿上大楚女装后隐约有几分太后当年的影子，让老爷子是越看越喜欢，未免想多了些。 知道小丫头在急什么，他回过神淡淡一笑，据我完颜家祖辈口品相传，那位道长曾说过每个时空皆有不同。 “他说过在我们这里已经过去了千年百年，另一个时空或许才过去几天甚至几个时辰。” 担心三个少女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他连忙解释道。 “这个我知道。卫先生说过，每个时空其实都是独立不动的星球，因为地心引力的原因，日月星辰都围着星球转动，而磁场的强弱又导致每个时间的时间不一样。” 说着她抬头指向浩瀚星空—— “你们看那些星星包括月亮，其实都是很大很大的空间，只不过距离我们很远，看上去才那么小而已。卫先生说在他那里，人类到月亮上去已经是常事呢！” “但愿远哥哥他们和那位道长一样，还在另一个时空好好活着。” 听到这里，璃娘双手合十喃喃低语。 “璃姐姐不必担心，昭儿姐姐不是说禅心师父断言他们还活着吗？”宇文琅玥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低低安慰。 “丫头，那老和尚当真说过这话？”完颜正康听得明白，瞬间瞪大了眼。 昭阳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从怀里摸出那张布条递过去。 担心对方看不清楚，璃娘从怀里取出一颗拇指大小的夜明珠。 “遁水得重生，异世遇故人……”借着珠子发出的光，老爷子一字一顿读着上面的内容，声音颤抖得不行。 良久，他抬眼直视昭阳：“丫头可想知道老夫为了何事想找你？” “当然想！”昭阳重重点头。 “天气这么冷，你们看这冰洞可有什么地方不对？”老爷子弯腰捡了一小块冰朝身边偌大的冰窟窿用力扔去。 听到冰块击破水花的哗啦声，三个少女面面相觑，嘴巴张得老大—— 她们三人出面都穿上了上好的狐皮大氅，老爷子却只着了一件薄薄的披风。 虽然几个人都服用过昭阳的丹药，但只看每个人眉头毛都已结了一层霜，就知道这天有多冷。 可距离杨远和完颜明泽落入冰洞已经好多天过去，为何这里的河水还没有结冰？ 按常理，现在还不到化冻的辰光，凿出冰洞后里面的水不应该再次冻上吗？ 第726章：冰面崩碎 这冰窟窿有古怪！只一瞬，昭阳迅速得出一个结论。 “不愧是天命瞩意的女子！” 老爷子由衷赞叹，说自己发现这冰窟窿不对劲以后，连续几天夜里都来察看，却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且我来看看再说！”昭阳爬下身子察看。 璃娘举着夜明珠和琅玥也学着她伏下身子探头往下面看。 “丫头，此物为万年琥珀精华所制，发出的光可不比夜明珠差呢！” 担心其看不清楚，老爷子从怀里摸出那枚狼王令弯腰递给昭阳。 昭阳也不和他客气，当即接过熠熠生辉的牌子紧握在手中。 窟窿大约数尺见方，借着令牌和珠子的光辉，水面波光波光粼粼，除了一轮明月倒映其中再无其它。 “主子，发生什么事了？”远远跟在后面的血隐们发现这边几个人举止异样，连忙朝这边走过来。 “哦，没什么大事！” 完颜正康并没有和三个丫头一样伏在冰面上看，怕血隐们担心，连忙转身迎上去打招呼。 这些血隐的传说他可是如雷贯耳，他不想在对方面前托大。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靠近，就站在距离昭阳她们约两三米的地方彼此寒喧着。 轰隆隆！！！ 就在这一刹那，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冰窟窿里突然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刺得人眼睛也张不开。 众人被一股强劲的力量震得连连后退，等他们努力稳住身形张开眼，一个个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冰窟窿里冰渣与白雪如潮般汹涌翻起，三个少女早已不见人影子。 冰裂了!快来人啊！ 一时间，惊呼声打破了夜的宁静，炎河两岸营帐中沉睡的将士们甚至衣服也来不及穿，呼啦啦冲了出来。 咔！咔！ 冰面上不断传来崩裂的声音，龟裂已经波及整个河面。 还是留在岸边的血隐们本事了得，看完颜正康和那几个血隐在碎冰块上摇晃着身子，当机立断使出套马的绝技。 等长长的绳子刚刚套上几个人的腰被拉到岸边，轰隆！轰隆！冰下又几声巨响传来。 炎河整个冰面齐唰唰崩碎，压抑许久的河水奔腾咆哮起来。 此时天空的明月也突然大放光芒，将天地映照得如同白昼。 这一幕诡异场景将两岸将士看得瞠目结舌。 倘若不是亲眼目睹，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实的。 “昭儿，琅琊——” 闻讯赶回来的宇文定远望着河面惨叫一声，口中鲜血疾喷出来。 面对奔腾汹涌人的河水，东方泽与东方钰亦是一筹莫展—— 这样的情形，掉下去的人指不定已经被冲到哪里？ 再说了，此时河面上浮冰堪比世上最锋利的刀子，任何血肉之躯碰上便被大卸八块，就是想施救也是无能为力啊！ “国公爷，此事十分诡异，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刻，要立即对外封锁消息！”何钊等人眼急手快给宇文定远服下之前昭阳所给的丹药，催促道。 “国公爷先看看这个！”惊魂未定的完颜正康将紧攥在手心的布条递过去。 “遁水得重生，异世遇故人……快，快告诉老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清布条上的文字，国公爷顿时精神一振，抓住他的手。 第727章：名字一样 昭阳感觉身体在一个巨大的白色漩涡中不停地翻腾。 饶是向来胆大的她也害怕极了，拼命握住手中的狼王令不敢松手。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在她有些撑不住的时候，突然一道白光摄入她的眉心，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再无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昭阳终于醒了！ 确切地说，她是被一阵嘈杂的人声给吵醒的。 缓缓张开眼睛，看到一群正围着自己指指点点的男女衣着与自己所熟悉的全然不同，说话的口音也十分特别，她大吃一惊，连忙一个骨碌从地上站起身。 自己虽然听得懂这些话，但明显不是大楚和平律语言。 低头发现手中还好好攥着狼王令，连忙将其放入空间内，再用神识看了一下空间内的小迷糊和某人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眉头微蹙四下看看不见琅玥和璃娘的踪影，再看身上的衣服连一丝丝水渍也没有，她心里突然一动，朝众人拱了拱手：“方才各位可曾见到小女的二位同伴？” “小女？！哈哈，这女子不但长得好看，一身汉服极上档次，就连说话语气也与古人无异，想来今天这花魁非她莫属了。” “你还有同们吗？可我们明明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啊！看你这打扮模样，想必同伴也是不差的，此行算是大开眼界了呢！” 众人先是被她的动作惊得一愣，而后七嘴八舌夸赞起来。 花魁？！什么意思？昭阳一头雾水四下打量。 这一看，她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梅林当中。 放眼望去，那一片片的梅花在白皑皑的雪地里，粉红的，雪白的，淡紫的，宛若一团团朝霞，微风吹过，随风飘来的一是阵沁人的芬芳。 梅林深处隐约有丝竹声缭绕回荡。 “姑娘，今天这梅园举行汉服花魁大赛，难道你不是来参加比赛的？” 一个面容和蔼的清瘦老者上下打量着她一身上的狐皮大氅。 虽然昭阳不施脂粉，里面一身衣服也是再素净不过，一头秀发随意往脑后一挽。但其做工和料子却是再考究不过。 尤其是披在外面的狐皮大氅，一看就非现在市场上人造的那种，而是货真价实的真料。 “据考证这世上的墨狐早已绝迹，这丫头从哪里搞到的？”看着，老人眼底有淡淡的疑虑一闪而逝。 “爷爷，小女正是前来参加汉服大赛的，方才走得有些急不小心绊了一跤，让大家见笑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口中的汉服是何意思，昭阳又不便多问，干脆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 “小姑娘嘴倒是挺甜的，我姓顾，照顾的顾。正好我是此次汉服大赛的评委，你跟我走就行。” 一声甜甜的“爷爷”叫得老头子心花怒放，想着这等考究打扮的女子说话口音有点奇怪，或许是刚从国外回来的也说不定，连忙自我介绍。 姓顾？！昭阳愣了一瞬，随即笑得眉开眼笑：“真巧，小女也姓顾，名昭。爷爷您叫我昭儿即可。” “顾昭？！请问你的昭字是哪个字？” 老头子神情一震，紧紧追问。 等昭阳说自己是日刀口的昭，老头子眸子睁得老大，眼底满满都是惊诧和复杂情绪：“好家伙，你竟然跟我孙女儿一模一样的名字！” 一模一样的名字？！这下，愣到昭阳吃惊地张大了嘴，久久合不上。 饶是她聪慧过人，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一到这里就会有这样的巧合。 第728章：跑得够远 “呵呵，这天底下重名重姓的人多着呢！有啥好吃惊的？” 看她张着嘴半晌不说话，老爷子倒是低笑了起来。 “爷爷说得极是！昭儿失礼了！”昭阳回过神嘴角也浮起一抹自嘲，习惯性朝对方福了一福。 “哇，就冲你这行礼的架式，足以称得上资深汉服粉！” 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又引来老爷子一阵惊叹。 他敢打赌，不说这丫头的长相打扮，只举止间散发的那种高贵无双的气度，就足足甩那些古装剧里的公主小姐十万八千里也不止。 “莫非这丫头是国外哪家皇室成员，好巧不巧合正好用了和自家孙女一模一样的化名？”他心里暗暗嘀咕。 虽然不明白什么叫资深汉服粉，但昭阳生怕言多必失，只是乖乖跟在对方身后往林子深处走。 越往里走，树底下三五成群的年轻男女越来越多，打扮和自己时空并无多大差别，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些服装做工简直惨不忍睹。 “哇，好美！” 看到她，人群响起一阵低呼，不少人将手中的小方块镜子样的东西对着她，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他们在干什么？”不喜欢被一群人围着的感觉，她眉头蹙起。 “哦，你这模样儿和打扮实在出彩，他们用手机拍你无可厚非。” 手机？！昭阳心里默念着这个词。依稀想起卫先生说过在他生活的地方，即便远隔万里之遥，也能通过其相互通话并且还彼此看到对方。 彼时以为对方是在吹牛说大话，没想到果然是有的。 看她不说话，以为是不高兴被拍，老爷子朝人群摆摆手。 似是和他相熟，那些家伙扮了个鬼脸，赶紧将手机的小玩意收起。 两个人继续往里走，老爷子侧脸看着凝眉深思的少女。 “丫头，此次为了弘扬我国传统汉服文化，我们趁此次梅花节特意举办首届汉服大赛，今天全国各地的汉服爱好者聚集一堂，你可有什么拿手的才艺？” 昭阳怔了怔，抬起头：“才艺可是指琴棋书画？”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她当即回答说不但皆有涉猎。 “那歌舞呢？”老爷子微微颌首，再问。 “还有要这个啊！”昭阳眉头微微蹙起。 虽然她能歌擅舞，霓裳舞更是得自自家娘亲的亲传，但在大楚，当着众人表演歌舞一般都是不入流的行为。 “没有人面面俱到，你已经相当不错了！” 以为她不会，顾老爷子连忙安慰。 昭阳抬眼直视着他：“我会剑舞，算不算？” “太好了！方才那些人没有说错，今天这花魁非你莫属。”老爷子乐得花白眉毛一跳一跳的。 直至一道横幅上大大的“华夏国”二字映入眼帘，昭阳脸色一凝，仅用一秒就得出一个事实：“我穿越了！！” 不但穿越，并且心想事成准确无误来到了卫先生曾生活的地儿。 一边想着，目光再度落在那些介绍上面，她更加笃定自己的推测。 卫先生教给自己的一些字体虽然都是用毛笔书写，但笔划架构看上去和这些方方正正的字差不多呢！ “老天！这回可是跑得真够远的！”明白过来后，她抬头揉揉脑袋。 “不知道璃姐姐和玥儿是不是一道来到这里……唉，既来之则安之，先了解一下这个世界再说……” 第729章：艳丽女子 “丫头，方才我算是走在那群人头里，进来一眼便看到你倚在假山石上假寐享受难得的阳光，并没有见到有其他人啊！” 得知昭阳还有两个同伴，老爷子眼底有疑惑一掠而过。 据他所知，那道后门一般不对外人开放，他们一群人因为身份特殊才被允许走捷径入这片用以举行汉服大赛的香雪海，这丫头是如何进来的？ “哦，或许她们去了别处也说不定。”对方的神情落入眼底，昭阳连忙打岔。 卫先生因为来历不明怕被人当作怪物情愿在大楚深宫一呆便是十数年，自己总不能直截了当对人说自己是个穿越者吧！ 先静观其变再说。 只要人在这个时空，自己还有嗅觉灵敏无敌的小迷糊，到时总会找到她们的。 正在琢磨，老爷子已经从口袋掏出一个银色的小方块拨拉了几下。 “顾董事长您好！” 不等他说话，里面传来一个男子十分恭敬的声音。 “小丁啊，我一个亲戚两个朋友走丢了，麻烦你让前台呼叫一下，让她们直接来香雪海比赛现场。” “董事长，不能直接打她们的手机吗？” 对方的话不无疑惑。 “等一下——”老爷子一拍脑袋看向某女：“对啊，你为什么不打她们的手机？” “我……我们没有手机！”昭阳迟疑了一瞬，老老实实回答道。 “告诉爷爷，你今年多大？”对方奇怪地打量着她。 “原来你还是个学生啊！”等昭阳说自己刚满十五，老爷子恍然大悟，眼底多了几许赞赏。 现如今哪个孩子出门不是人手一只手机，不是拍拍族就是低头族的？由此可见这孩子不但家世不凡，且家教极严。 “呵呵，您让她把两个朋友的姓名报出来吧。” 很显然，对方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笑着催促道。 “宇文琅玥和李璃两位同学注意了，你们的朋友顾昭正在香雪海园内等……宇文琅玥和李璃两位同学注意了，你们的朋友顾昭正在香雪海园内等……” 昭阳正在奇怪对方用什么法子寻人，下一瞬，园子上空传来动听悦耳的女声反复说着同一句话。 “放心！只要她们在这园子里就一听能够听到，咱们先进去吧！” 正在奇怪这声音从哪里冒出来的，老爷子拍拍她的肩膀，朝前面一个拱形大门指了指。 “爸，您怎么才来啊！” 突然，一个身材高挑的艳丽女子快步迎出来，挽着老爷子的胳膊埋怨道。 对方披着一头栗色波浪卷发，已经有了些许鱼尾纹的脸上擦了脂粉，嘴唇涂得红红的。 身上穿着一件奶白色的毛绒外套，里面穿着一件长款的黑色紧身衣，从外面将帽子扯出来翻在后颈。露着双腿，脚上穿着黑色的过膝长靴。 方才路上所见的人都穿着卫先生说过的鼓鼓囊囊的羽绒棉衣，全身上下都蒙得严严实实，看上去跟胖熊一样，而此女打扮迥然不同，昭阳不禁多看了几眼。 “或许这女子和自己一样，长相随了娘也不一定！”看其眉宇和老爷子并无相似之处，昭阳暗暗思忖。 “呵呵，老爸在路上捡到了一位咱们本家小仙女呢！” 老爷子笑眯眯朝旁边的昭阳一指：“丫头，这是爷爷的女儿顾越，叫她一声姑姑吧!” “顾昭见过姑姑！” 正愁不知道如何称呼对方，昭阳连忙浅浅福了一福。 第730章：骨子里的排斥 顾昭？！女子瞪大了眼。 “呵呵，她的名字和咱们昭儿一模一样呢！” 老爷子再度开心大笑。 “爸，您该不会因为担心曼文带领的团队入不了那些投资商的法眼，您就找一个人冒名顶替昭儿来参赛吧？” 对上昭阳那些清丽出尘的标准小脸，以及身上华贵不菲的服饰打扮，艳丽女子不喜地蹙起眉头。 冒名顶替？！见对方对昭阳一脸戒备的样子，老爷子两道眉头竖了起来：“你胡说什么呢！这孩子可真是刚才爸爸进来在园子里遇上的。” “切，遇上就遇上，这名字一模一样也太玄乎了吧！” 女子嘴角撇了撇，小声嘀咕道。 “姑姑有所不知，小女的确就叫顾昭这个名儿。方才报出来把爷爷也吓了一跳呢！再说了，我对这种比赛并无兴致，只是来看看热闹罢了。” 昭阳眉头凛了凛，淡淡应了一声。 以她的聪慧自然看得出这个叫顾越的女子对自己那种骨子里的排斥，不禁对老爷子那个同样叫做顾昭的孙女多了几分怜惜。 再说了，原本她就不是来参加劳什子比赛的好不好？只要找到宇文琅玥和璃娘，她一分钟也不会多留。 “唉！这孩子并非咱们顾氏集团的人，又不到十八岁，是不能参加这种比赛的，否则……” 正在暗自思忖，老爷子喟叹一声，神情不无遗憾。 “好啦，其他人早就到了，咱们进去吧！” 听昭阳不参加比赛，女子神情明显一松，摇着老爷子的胳膊催促道。 见老爷子目光看向自己，似有不舍，昭阳连忙表示自己要在这里等朋友来了才进去。 “好，拿着爷爷的名片，等会儿你凭这个就可以入场。” 老爷子走了几步又回头，从衣袋里掏出一张长方形的小纸片递给她。 “谢谢爷爷！”昭阳微笑收下。 目送父女二人消失在拱形大门内长廊尽头，昭阳低头看着手中的小纸片。 上面写着江南顾氏集团，董事长顾朝晖，然后就是一连串了卫先生教过自己的阿拉伯数字。 来不及细看，她将纸片收好快步走到一拐角处从空间内抓出小迷糊，让其赶紧去找人。 不一会儿小迷糊便回来，吱吱叫着表示在整个园子也没有嗅到宇文琅玥和璃娘的气息，昭阳决定立即离开这里去外面寻找。 当时她可是真切感受到两个丫头是与自己同时被吸进那道白光里的，肯定在这个时空某个地方。 昭阳抱着小迷糊正要离开，突然听到大门口一些人似在议论顾家什么的，叹息声不断，她好奇心顿起，慢慢靠过去。 听着听着，她一对好看的秀眉越蹙越紧—— 那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老人军人出身，经历过枪林弹雨。 离开战场后白手起家打拼积攒出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据说其经营足迹遍布大半个华夏国，与大楚的风云阁有得一拼。 但命运不济，唯一的儿子儿媳因车祸双亡，只留下一个双腿残疾又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孙女，偌大的家业不得不托附给一个养女。 只因孙女喜欢着汉服，老爷子便大力宏扬汉服传统文化，但这一举措引起养女顾越的严重不满意。 受金融环境影响，如今整个市场都不景气，顾氏也有些喘不过气来。据说倘若今天这场走秀吸引不了海外投资商，将由其养女取代其出任董事长。 加上其女婿吕良军早已是顾氏总经理，等于老头子打拼一辈子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还有，其孙女顾昭刚满十八，原本这场秀是老爷子为宝贝孙女特意准备的成人礼，没曾想小家伙心疾突发不得不送进疗养院…… 第731章：打定主意 凭着老爷子给的名片，再加上一身精致绝伦的古装打扮，昭阳轻而易举便进入了走秀内场。 说是内场，实际是一个比外面更加精致的园子，里面全是百年以上的老梅树。 听人们不住口赞叹这里的景致，昭阳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这样的园林与大楚宫里的御花园自不能比，就是和顾家的园子也是相差甚远。 她不费吹风之力便挤到人群前面，彼时百余名化古妆，身着汉服的美男美女正畅游花海。 远远望去，红红绿绿倒也与高洁的梅花相映成趣，令人赏心悦目，引得人们赞不绝口。 但美则美矣，且不说那些汉服的做工，仅那些女子的妆容便让昭阳暗暗好笑，让她莫名想起三月三女儿节大楚怡红院那些女子与男子嬉戏的情形。 等到几轮比拼下来，明眼人一看顾氏团队走秀人员身上那些汉服做工并不比被刷下的那些好多少。 尤其是才艺环节，那些男女的表演根本就是滥竽充数做做样子而已。 昭阳正在庆幸那个顾昭没有来看这般不入流的表演，突然发现台上眉头紧蹙的老爷子匆匆走下台，拉着那个顾越往假山后面走，她身形一闪靠在不远柱一根梅树后面。 “昭儿设计的衣服怎么被你做成这种样子？还有，不是说好从大学里招表演人员，这些个扭捏作态的东西你该不会去夜总会找来的吧？” 老爷子发怒的声音清晣入耳。 “爸，您就醒醒吧！如今服装行业原本就不景气，与其说融资做这种只能看不能穿的传统服饰，还不如把钱拿来放高利贷吃利息差价。我其实早就准备了另外的融资项目……”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响起，老爷子怒火更甚：“混帐东西！我还没死呢！今天有我在，你们休想打别的算盘……” 目送老爷子顿足离开，回头瞥见那个顾越双手紧紧捂住被打的脸庞，眼底是浓浓的狠毒，昭阳心神一凛，瞬间打定了主意。 她凝神细听高台上那些高鼻深眼的人叽里咕噜说的话竟然是卫先生教过自己的一种叫做英语的语言，她眸子闪了闪，快步来到旁边无人之处。 等她再出现，手中已拎了一个很大的包袱。 “等一下！”看台上的人起身往台下走，她一个飞掠入场。 “哇，天外飞仙来了耶！”人群中响起一片吸气声。 “各位大老远来到这里，倘若不看华夏汉服的真正精粹，岂不是白跑一趟？” 昭阳顾不上其他，身形一转已经来到台前拦住那些人，流利的英语脱口而出。 对上眼前少女清丽绝伦的容貌以及身上的打扮，听其说包袱里的是由顾董事长孙女亲自设计制作的汉服，那些人喜出望外，连忙回到台上坐下。 接下来，整个主会场成了昭阳的汉服独秀专场。 梅花树下，宛若精灵一般的少女穿着黑狐大氅往那里一站，微含着笑意，青春而懵懂的一双灵珠，泛着珠玉般的光滑。 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一双柔荑纤长莹白，袖口处绣着的淡雅的兰花更是衬出如削葱的十指。 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缨络坠，缨络轻盈，随着一点风都能慢慢舞动。 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无与伦比的高贵气度。 第732章：何种关系 再等她逐一换上一套套色彩鲜艳造型漂亮的汉服，当真是裙摆如轻云般飘逸飘，与枝头梅花相呼应，独显一种“闲庭不语花相默，惊鸿照影人自来”的仙气灵动韵味。 有人抱来了古琴，昭阳当即解下披在身上的黑狐大氅，换上一套浅色罗裙缭姿镶银丝边际，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 她微微福身，先在几案上缕空琉璃盏内点燃沉香。等青烟袅袅逸出，方才缓缓落座，素手轻抬，抚起了层层泛着涟漪的乐音。 随着十指在那琴弦上来回拨动，美妙的声音瞬间倾泻而出。琴瑟之音柔婉动人，好像一汪清泉潺潺流淌，又好像林间鸟儿的呢喃，一折连着三叹…… 众人正听得入神，突然曲风一转。琴声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其音悠远绵长，不绝于耳。 人们仿佛看到风吹过，无数梅花如同精灵一般在随风而舞，舞姿优雅高贵，飘逸出音乐的芳香，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弦。 不知过了多久，琴声缓缓停止，但那乐声好像仍旧飘扬在四周。 昭阳缓缓起身，淡笑，柔声道：“一曲梅花引，小女献丑了！” “妙哉梅花引！所谓余音绕梁不过如此！” 回过神的老爷子率先抚掌大笑。 “请问这位小姐，你可会跳舞？” 不等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人群里传来犹有不甘的声音。 舞？！昭阳不置可否蹙蹙眉。 作为大楚嫡公主，皇太女，她自然不愿意如乐伎那般献舞于人。 不会吗？台上端坐中间的中年男子一脸遗憾。 “请稍等！”昭阳冲他点点头，回到专门换衣服的地方。 等她再次出来，已然换了一套烟青色的女子武服，朝众人一拱手：“跳舞就算了，小女给各位表演打拳吧！”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她身上。 做工精致，贴身的武服勾勒出少女动人的身姿，身材高挑，腰肢纤细，胸前曲线起伏，平添了几许英气。 先来一套热身拳，打得行云流水，利落漂亮。 众人面面相觑，彼此从各人的眼底都看到了惊讶：看不出这娇滴滴的少女竟然还真有两下子！ “小女献丑了！” 昭阳气定神闲地停了手，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俏脸上泛起丝丝红晕，白里透红，宛如一朵粉梅般姣美夺目。 “好，太好了！服装美，人更美。今天的花魁非这位小姐莫属。顾老先生，不知这位小姐与顾氏是何种关系？” 台上正中那个男子站起身一边叫好一边看向顾老爷子。 “这个——”老爷子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哼，她根本不是我们顾氏的！”突然，一个尖厉的女声自人群中响起。 不是？！看清从人群中挤出的那位少女，浓眉大眼的男子脸蓦然沉下：“曼文小姐，这么说她拿来的这些衣服并非你们顾氏做出来的？” 曼文小姐？！看其约二十出头，眉眼和顾越像了七八分，昭阳已知来者是其女儿吕曼文，当即微微一笑，只说自己是顾老爷孙女的好友，这些衣服就是对方托自己带来的。 “这样我们便放心了！我们还有事，晚上还请顾老先生来我下榻之处商谈合作事宜。” 说完男子深深看了一眼昭阳，带着一行人离去。 第733章：不会用 “胡说八道！我怎么不知道昭儿有你这样的朋友？”等那些人走出院子，吕曼文冲着昭阳愤然大叫。 “不知道不要紧！重要的是她知道你们一定不会按她的心意行事，才特地让我暗中跟来。” 昭阳淡淡一笑，不紧不慢答了一句，朝更衣室走去。 “老不死的果然留了后手！刚才竟然还骗我素不相识……”人群外围走廊下，顾越靠在一个男人的肩头咬牙切齿。 男人大约四十左右样子，五官长得倒也端正，只是看着昭阳的眼底多了几许色相之气。 见顾越一只手抚着脸，男子轻佻地拍拍她的脸颊：“是你自己太心急，反正这顾氏迟早都是咱们的，何必要去惹老家伙生气？” “吕良军你个没良心的，我这样做还不是想让你早点名正言顺坐上那个位子——” 顾越气得顿足娇嗔。 那个位子？！男子嘴角掠起一抹嘲讽：“你不是说那个小丫头根本活不长久吗？只看其朋友如此了得，只怕人家早就防着你我也说也不定。” 说着转脸再度看向场地中央：“真美，本人也算是阅尽人间美色，却没想到天地间竟然还真有这等玉人儿，不知老不死的从哪里找来的。” “你可不要动歪脑筋，那丫头还是个未成年的学生呢！” 将其色迷迷的样子纳入眼底，顾越气得脸都白了，伸手朝其胳膊上拧去。 学生？！对方一个闪身躲开，笑得说不出的猥琐：“学生好啊！老子最喜欢吃没**的花儿了！” 另一边，昭阳穿戴整齐，重新披着黑狐大氅走出来直视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吕曼文：“吕小姐不必生气，我并不在意花魁不花魁的，只是想帮助顾小姐一个愿望而已。” 说完，她拎着一大包衣服大步朝台上老爷子走过去。 切，在大楚，花魁可是那些供男人玩乐的女子才会想方设法去争的，她堂堂帝女星要这样一个名头岂不是作贱自己？ 走到台，她将包袱递到顾老爷子手上，掂起脚附在其耳边低语起来：“爷爷，这些衣服是我送给您那个和我同名同姓的孙女的，你们只要好好研究这些，一定能做出全天下最好的汉服。” “你要走？！”老爷子倏然瞪大眼。 “嗯，我还得去找我两位朋友！”昭阳笑着点点头。 小迷糊既然嗅不到两个丫头的气息，想必不在这里，她必须尽快去找。 老爷子沉吟一瞬，将她拉到旁边，从衣袋掏出一只小巧的银色方块和一张黑卡递过来。 “我这只备用手机你且带着，有事立即与我联系。对了，这张卡你也拿着，需要购物什么的直接拿卡刷就是，密码……” “只要是顾氏的酒店商场什么的，你只要出示此卡会有专人接待。” “我不会用这些！”翻来覆去看着手中的两样东西，昭阳老老实实说道。 “丫头，你该不会从外星球来的吧！”似是证实自己心中所想，老爷子上下打量着她。 不会用手机和信用卡也就罢了，明明对方无人跟着且两手空空，这一大包汉服又是从哪里来的？ “嘻嘻，”昭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爷爷你想哪儿去了！昭儿的身份不能多说，还请爷爷多多包涵！” 说完拱了拱手，转身要走。 “等一下——”老爷子一把拉住她。 第734章：姐弟 这边老爷子拉着昭阳细细讲解手机和银行卡的使用方法，在数公里以外的湖畔疗养院豪华舒服的屋子内，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女正恹恹躺在床上瞅着窗外的雪景发呆。 “昭儿，老爷将汉服秀的视频传来了，你可要看？” 一个四十多岁的高挑清秀女人轻轻推门而进，握着手机的手朝她扬了扬。 “哦，姑姑她们一定不会用心准备那些衣服，还是不要看了！” 少女应了一声，淡淡道。 “还是看看吧，毕竟是老爷子的一片心意。要不，我去把轶凡推来和你一道看。”女人一边说一边打开抽屉找出连接线将手机与电视机连上。 “轶凡叔叔好些了？”少女惊异地睁大眼。 “不知道，方才过去我进去他竟然朝我眨眼，感觉比以前好了一些。” 看到对方神情有些忧伤，少女撑起身子：“阿珂姑姑，轶凡叔叔肯定会好起来的。” “唉，”女人长长叹了口气：“眼瞅着十几年过去，他要是再不好等我哪天不在人世了谁来照顾他？” “放心，还有我和爷爷啊！再说了，姑姑还年轻着呢，姑姑会长命百岁……”见自己触动了对方的伤心事，少女连忙好言安慰。 阿珂眼眸泛起一片潮雾，喃喃道：“这些年倘若不是老爷子好心收留我们姐弟二人，出钱又出力，只怕我们……” “好啦，姑姑您赶紧去把叔叔推来吧，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多无聊！” 看对方又要落泪，少女吓得赶紧挥手催促。 “来了来了，只要听到昭儿两个字他眉毛眼睛都在笑呢！仿佛听不够似的……”下一刻，阿珂推着轮椅进来。 如她所说，轮椅上的男子一进来目光就没有从少女脸上移开过，眸底是浓浓的宠溺。 “天哪！轶凡叔叔越发帅气了呢！” 对上男子那双明亮深沉，清澈的眸荡漾着层层水波，犹如一池柔静清澈的湖水般的眸子，少女宛尔一笑。 男子坐在那里头部已达女人肩膀，身高至少有一米八以上。 眉眼与女人有六七分相像，肤色白净，长长的睫毛温顺地附在他的眸子上，堪称完美的五官无不在张扬着一种独有的优雅。 整个人如同天使般的温柔，纯净，使在他身边的人都变的柔和，温暖。 此刻，他看着眼前的少女，轻轻勾起的嘴角仿佛阳光般温暖渐渐融化人的心房，让人无法抗拒 “再好看又怎样？不过一具木偶罢了！” 瞥了弟弟一眼，阿珂只觉得鼻子一酸，连忙转过头去调试电视频道。 随着画面出现，少女瞅着那些在梅树底下面对镜头扭捏作态的男女，晶亮的眸子瞬间暗了下来：“关了吧！我就知道，她们不会展示我设计的那些衣服……” “你再等等，说不定后面有惊喜呢！如果真是这样，以老爷子的性子，定然不会巴巴儿摄了像传来给你看啊！” 见其没有兴趣，阿珂一边说一边按下手中控制器上的快进键。 “哇，好美！”及至一个古装少女犹如天外飞仙般出现在镜头里，她吃惊得张大了嘴。 和她一样，等看清那个古装少女的长相，少女亦是目瞪口呆，一脸的不敢置信。 二人只顾着吃惊，丝毫没有注意到轮椅上的男子两眼直放光，眼角有大颗的眼泪缓缓溢出。 第735章：为何 站在窗口隔着玻璃目送少女款款消失在视线之外，老爷子犹在作梦一般看着手心那一粒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 以他的阅历，这枚珠子价值至少上亿也不止。 手下意识伸进口袋，触摸到一抹冰凉，他猛然回神。 那是对方给的两只小瓷瓶，白色瓶子里面有两粒碧绿药丸。小丫头说是自家祖传的，服了可延年益寿。 而另一个黑色瓶子则放着两粒红色的药丸，可在关键时候捏碎保命。 凭直觉对方没有恶意，他当时毫不犹豫从白瓶倒出一粒放进嘴里咽了下去。药丸入口即化，满口清香，整个人感觉神清气爽。 他又惊又喜，问能否给孙女服用。 少女宛尔低笑，说自己之所以给了两粒，就是爷孙二人都有份。 等目光移到旁边椅子上那只大包袱上，他突然想起方才对方表演连续换了约摸十套汉服，每套服装配着不同的饰品，连忙上前解开细看—— 触摸那些面料柔顺光滑，薄如蝉蜕，他竟然看不出是用何种面料所制。 而那些相对应的珠宝饰品更是制作精巧……不，应该说是巧夺天工才对…… “外公，听说您把那只威图手机送给那个女子了？您这出手也太贵重了吧！” 正想着，吕曼文推门进来，不高兴地撅着嘴。 贵重？！老爷子眸子闪了闪将手中的珠子顺势放进口袋，然后动手将包袱重新扎紧。 人家留下的这些随便拿一样出去只怕都会让人咋舌，一只十几万的威图又算得了什么？ 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抬头瞥了外孙女一眼：“你爸妈人呢？” 得知那夫妇二人负气已经离开，就留下她和秘书等人收拾走秀扫尾工作，老爷子眉头挑了挑：“曼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妈妈的打算？” 似是不敢直视老人锐利的目光，吕曼文低下头看着脚尖嗫嚅道：“不……不知道！” 将对方心虚的样子看在眼里，老人无力地挥挥手：“你先去忙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等对方关上门，他软身瘫软跌坐在沙发上，心头似被尖刀狠戳了一记—— 难怪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己早就表示这亿万家产迟早都是女儿一家的，为何连孙女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肯满足？ 正在难过，口袋里手机剧烈震动起来。 原本不想接，低头一看闪动的少女头像，他连忙一把抓起放在耳边：“昭儿——” “爷爷，那个表演汉服的姐姐在哪里？快……快带她来见我……” 不等他说话，少女又急又快的声音传来。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激动和欣喜。 “昭儿你可千万别急……医护人员在不在旁边？” 想起孙女的心脏病急不得，老爷子急得额头有汗水渗出。 “爷爷，我没事，她在不在你身边，能不能让她和我说句话？”手机另一端，少女急切说道。 “好好，你别急，爷爷马上就去找她，找到马上就回去。” 老爷子一迭声的回答。 这一瞬，他真有些相信刚才小丫头说与自己孙女是好友，受其所托才暗中跟来的说法。 可是，孙女不但残疾又体弱多病，就连上学都是自己请了人在家教，既然是她的好友，自己没道理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啊！ 一边想，一边赶紧拨打另一个手机。 可是，任他打了多少遍，手机却一直无人接听。 没有办法，直接再拨了园林管理中心前台电话，让人赶紧广播寻人，然后抓起那只包袱风一般冲了出去。 第736章：家人 “昭儿，明明有人看到她进了商场，可就是没见着她出来，整个人就如同平空消失了一般……” 傍晚时分，赶到疗养院看孙女捧着那些衣服哭得跟泪人儿一样，顾老爷子在额头重重一击，说不出的后悔：唉，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坚持留住那个孩子呢！ 听到他口中说出平空消失几个字，顾昭哭得愈发伤心起来，突然眼睛一闭，竟然昏厥过去。 “快……快来人啊！” 看到孙女昏迷，老爷子急得大叫，好半天才想起按床铃。 按铃过后看孙女一脸的泪水，他的手下意识伸进口袋找手帕，突然触摸到那个瓷瓶。 他想也没想赶紧取出里面的药丸塞进孙女口里。 “顾先生，昭儿没事吧？” 下一刻，随着急促的脚步，门被推开，气喘吁吁的珂凡带着身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检查，为首的主治医生手握听诊器反复听了又听，一脸奇怪挠着后脑勺：“咦，真是奇怪呢！” “怎……怎么回事？”以为孙女不好，老爷子双腿发软，说话都结巴起来。 等对方表示经过反复检查，患者的心律竟然与正常人相差无几，他眸子顿时一亮，连忙伸手去探孙女的鼻息。 均匀绵长，犹如安然入睡一般。 珂凡不放心，将头贴在少女心口细细聆听半晌，抬眼看着他笑得合不拢嘴：“老爷子，昭儿心速果然正常了！” “谢天谢地！”老爷子喜得连忙双手合十。 他知道，一定是那粒神奇的药丸起了效果。 “阿珂，刚才回来的时候听说阿轶那孩子也有些不对，现在怎么样了？” 送走一头雾水的医护人员，老爷子看着给自己削苹果的女子眼底隐有泪痕，忙问。 提起自己的弟弟，阿珂神情一怔，神情瞬间变得暗淡。 “唉，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好好跟昭儿看您传回来的视频，谁知道突然开始流泪，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怕他好不容易醒来又有个什么好歹，只好让医护人员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 得知其弟弟还未醒来，老爷子心里也极不是滋味。 “这丫头太苦了！倘若再遇到那个丫头，无论如何也要再帮那孩子讨一粒药。”望着对方清丽却有些憔悴的面容，他暗暗思忖。 阿珂微笑着将削好的苹果用叉子叉了一块递给他：“不是说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嘛！这果子可是刚下树的，新鲜着呢！” 原本老爷子没有心思吃，被她这一说，只好张口咬住：“唔……味道是不错！” “多谢老先生收留我们姐弟，否则这日子还不知道如何撑下去。” 顾老爷子一听连连摇头—— “阿珂，这些年你把昭儿教得一点也不比那些在外面正常上课的孩子差，这孩子遇到你是也的福分，你们姐弟就如同我的家人一般，可别再客气了。” 家人？！阿珂转脸去看床上的少女，眸底有暗影一闪而过—— 老爷子早就放话这顾氏要交到女儿女婿手上，如今这祖孙二人在尚可，等到那养女接管顾氏之时，或许便是自己姐弟被扫地出门之际吧！ 唉，呆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要离开了。 第737章：真是缘份 见对方没有接自己的话，老爷子何等聪明。 眉头凝了一瞬，见其轻轻抚着孙女的小脸，那动作要多温柔就多温柔，再低头看看手中碟子里被切成小块的苹果，心里迅速有了一个主意。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小碟子：“今天发生的事让我感触颇深，阿珂你抽时间约田律师和我见个面，有些事也该重新调整一下了。” 田律师？阿珂回头呆呆地看着他。 “嘘！”老爷子伸手朝她作了个手势，跟孩子似的挤挤眼：“记住，这事千万不要让第三人知道。” “是！”阿珂惊喜点头。 不让第三人知道，足以说明对方的确是拿自己当家人看待的呢！ 老爷子慢慢吃完最后一块苹果，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巾擦干净嘴，又开始发愁什么时候能找到那个丫头。 阿珂凝了凝眉，突然嘴角一勾：“老先生，我曾经教过的一个学生是刑警，要不我找他想个法子？” 得知这位同学已经是刑警大队长，并且和其弟弟关系十分要好，老爷子点头答应。 “阿珂啊，那孩子不像是我们这儿的人，最好不要把事情闹大。” 想起那个女孩身上的种种古怪，老爷子反复叮嘱。 “您放心吧！”阿珂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老师您放心！既然她手机是开着的，您只需把她的手机号告诉我，保证两个小时完成任务！”等她说完，手机另一端，传来一个男子爽朗声音。 等到天黑，少女终于张开眼。看到守在床边的老爷子，连忙坐起扑到他怀里哽咽道：“爷爷，求您了，一定要想法子找到她。” 老爷子抚摸着孙女益发消瘦的后背，好言哄着：“好好，你阿珂姑姑已经拜托人找着呢！还真是缘份，她的名字竟然和你一模一样……” “啥？她……她也叫顾昭？”话没说完，少女猛然抬起头，一双漆黑眸子瞪是溜圆。 “嗯，估计她是故意冒了你的名字也说不定……”老爷子点点头，突然神情凝住：“咦，不对！她既然说是你的朋友，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是她！”少女惊喜大叫，随即又猛然摇头：“不对，如果真是她，她怎么会来到这里的？也死了吗？可这些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这里那里，死了活着的？这孩子莫非吃错了药说胡话？” 看她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还自言自语，老爷子一脸担心伸手抚上她的额头。 凉凉的，没有发热啊！ “爷爷，我现在好多了！心里不慌也不闷，嘴里发苦的感觉也没了。”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少女连忙拿下他的手解释。 “昭儿，爷爷和你说一件事——”老爷子认真盯着她。 等他说完取出两只小瓶子，少女再度惊呼：“难怪我感觉嘴里有股清香味……” “没错，爷爷服了药以后这身子也是明显有了变化，你说她是不是仙女下凡来帮咱们爷孙俩的？” 老爷子盯着孙女半开玩笑道。 看小丫头方才说的那些话，以及看到那些衣服的激动样，他断定这两个丫头之间关系非同一般。 只是，这孩子从国外回来就和自己相依为命，认识的人一个巴掌数得过来啊！ “难道你们是小时候在国外认识的？”想到这里，他脱口而出。 第738章：暗暗叹息 “国外？！算是吧！”少女嘴角扬起一抹调皮。 “国外就国外，什么叫算是？”老爷子好笑地刮了一下她小巧精致的鼻子。“想不到你这位朋友从小在国外长大竟然如此喜欢咱们华夏传统汉服，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不行，”少女摇摇头，一本正经看着他：“现在还不能确定就是她，等确认了再和您说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挂在嘴上的！” 将孙女眼底那一抹浓浓的敬意看得一清二楚，老爷子眸子闪了闪：“呵呵，如此神秘，难道她是哪国皇室公主吗？” 公主？少女怔了一瞬，朝他竖起大拇指：“昭儿的爷爷真聪明！” 知道小家伙一时半会儿不会和自己说实话，老爷子笑笑没有再问。 “你是不是拿着顾家的钱只想着照顾你那个废物弟弟？害得老爷子担心昭儿连谈合约的事都给忘了。” 正说着话，门外传来女子尖厉的喝斥声，爷孙二人面色皆是一滞。 “大小姐对不起！都是阿珂没有照顾好昭儿——” “对不起？！哈哈，对不起值几个钱？顾家养了你们姐弟这么多年，该不会过惯了舒坦日子就想赖在这里……” 老爷子实在听不下去，将两只小瓶子往孙女手中一放，霍然起身过去拉开房门：“顾越你给我住口！” 对方明知道自己就在屋里还如此行径，其背后对阿珂姐弟的态度可想而知。 抬眼看老爷子铁青着脸，顾越不以为然撇撇嘴：“爸，安德鲁他们等不到您人，都直接找到家里来了，您还不赶紧走吗？” 安德鲁是谁？！老爷子一怔。 “就是海外那家顶级奢侈服饰公司的特派使者啊！您老人家上午不是还上赶着要和对方签署顶级汉服全球合约吗？” “爷爷，您赶紧去！和对方顺利签约咱们顾氏就可以挺过这次金融危机。” 不等老爷子发话，屋里传来少女清柔悦耳的声音，与之前有气无力迥然不同。 “好，我这就去！阿珂，你陪好昭儿，有事立即打电话给我！” 老爷子总算反应过来，朝阿珂点点头，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就往外走。 “听昭儿的声音已经好了？”顾越眉头不落痕迹凛了凛。 “怎么？你不希望昭儿好？”老爷子一边穿大衣一边淡淡瞥了她一眼。 “爸您说什么呢！昭儿不舒服我这个当姑姑的可是比谁都担心……”顾越紧走两步扶住他的胳膊，辩解道。 比谁都担心？！如果真担心为何不进屋里看看再走？ 望着对方扭着水蛇腰一步三摇扶着老爷子离开，身后的阿珂暗暗叹息。 进入顾家这么多年，她对这顾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可是看得透透的，却又不便与老爷子说起，生怕落个离间人家父女二人的罪名。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心照顾自己的学生，尽最大可能不让她再受什么伤害。 “饶是这样，还是逃不过对方的算计。”想起前一天小丫头原本兴高采烈准备出席今天的汉服走秀，却在半夜突然捂住胸口喘不过气的情形，她心里就一阵后怕。 而昨天除了顾越来过，就只有她和老爷子和小家伙见过面。当时自己好巧不巧接到医生电话让去拿一份弟弟的体检报告…… 想到这里，她轻轻推门进去。 第739章：发病诱因 “姑姑说话就是这样不饶人，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对上她的视线，少女一脸的歉疚。 “没事的！”阿珂淡淡一笑，走过去在床沿上坐下：“昭儿，昨天下午你可吃过旁人给的什么东西？” 东西？！没头没脑一句话让少女眉头凝了一瞬，若有所思摇摇头：“没有！倒是姑姑极少用香水的，昨天身上的香水味却浓郁得不行，幸好她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浓郁的香水味？！阿珂眸色沉了下来：在她的记忆中，这顾越母女二人从来不用香水，怎么突然 就在这时，胖胖的医护主任带着几个护士前来查房，她连忙站起来将其拉到外面：“主任，昭儿的病理报告出来没有？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她此次心脏病复发的？” 主任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道：“心脏病突发有好多原因，易发因素比如劳累、情绪激动。不过，极少数特殊过敏体质还有可能受到香水花粉等诱因刺激而发作……” 香水？！阿珂吃惊地张大了嘴，连忙用手捂住。 对方眸子闪了闪：“刚刚出来的报告显示你这位学生正是万分之一典型的过敏体质……咦，难道她之前在国外的检测报告上没有提起过？” 阿珂努力压制住自己的震惊，摇摇头：“孩子因为腿脚不便，原本不怎么外出，而心脏病这些年因为看护得当也没有发作过，所以并没有往这方面想。” “国外医院这方面向来细心，如果孩子转院主治医生一定会反复叮嘱，一定是你们太大意了！”主任神情严肃盯着她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 望着她的背影，阿珂心乱如麻—— 当年顾老先生的儿子儿媳之所以坚持要出国，就是因为女儿出生后发现先天性心脏病想去米国做手术。 但孩子因为早产体弱多病，一直达不到手术指标才一拖再拖，他们不得以留在国外一边读书一边等候时机，后来听说国内已经能做这种手术，正打算回国，就发生了车祸事件…… 听说当时老爷子悲怮过度，全权委托正在米国邻近城市开会的女儿去处理后事，一直等孩子腿伤痊愈才一道回国的。 “对啊！以顾越行事的精明细致，不可能不记得医生的叮嘱……” 明白了对方突然使用浓烈香水接近孩子的真正用意，阿珂背心莫名一凉。 这些年顾越从不使用香水，证明她是知道香水对小家伙的严重危害的。而此次突然大剂量使用，其目的就是让孩子发病不出现在汉服秀现场。 倘若不是那个来历不明的少女带了那么多做工考究精致的汉服出现救场，只怕顾氏这次与那家奢侈服饰公司的合作就会全然泡汤。 如此一来，顾越就会顺理成章坐上顾氏集团董事长的位子，接管整个顾氏。 “太狠毒了！虽然不是亲姑姑，但好歹是老先生一手将她抚养长大，还委以重任，为何就如此容不下一个活不了多久的小人儿？” 想到医生曾暗示顾昭的情形活不过二十岁，阿珂心如刀绞。 孩子原本就体弱多病一直无法进行手术，后面又遭遇车祸失去双腿，身子愈加不行。一来二去眼睁睁的错过了做手术的最佳时机…… 虽然来顾氏当家教是冲着不菲的报酬，以及老爷子承诺弟弟的医疗费用全由他承担，但十来年下来，她潜意识中早已把这个可怜的孩子当成了自己孩子一般疼爱着。 第740章：为何哭？ “阿珂姑姑——”屋内传来少女的呼唤。 “哦，来了！”阿珂猛然回神，快步进去，这才发现医护人员已经离开。 她上前将少女额前有些零乱的头发用手往后捋了捋：“昭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刚刚医生说我的心跳很正常，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回家了。” 少女歪着脑袋，难得笑得如此开心。 回家？！阿珂默念了一下这个词，沉吟一瞬拉着对方纤细的小手在床沿上坐下来：“昭儿，回去后让老爷子给你找个随身看护吧！” “随身看护？！不是有姑姑您吗？”少女吃惊地看着她。 “我不是还要照顾你轶凡叔叔，成天家里和疗养院两头跑吗？” 有些话又不能明说，阿珂一脸为难。 “这样啊！您不用担心，现在我的心脏已经好了啊！”小丫头眨眨眼，说着还伸手捂住心口：“这里扑腾扑腾跳得可欢实，之前的胸闷头晕通通没了呢！” 看其小脸上布满难得一见的笑容，漂亮的菱形小嘴也恢复了健康的红色，阿珂心里纳闷得不行：明明老爷子傍晚回来你还脸色不好，怎么一下子就好了呢？ “阿珂姑姑您靠近一些，昭儿告诉您一个秘密！” 小丫头四下看看，神秘地朝她招招手。 她连忙探过身子去听。 “你吃了那个女孩赠送的药？”听完，她漂亮的丹凤眼倏然瞪大。 “没错，她总共送了两颗，一颗给爷爷一颗给了我。您看，这就是装丹药的瓶子，黑瓶里的是用来防身的——” 说着，她从枕头下摸出两只刚出生婴儿拳头大小的黑白精致小瓷瓶朝她晃了晃。 “这么说昭儿是在国外认识她的了，她是谁啊” 阿珂一脸恍然，目光下意识往桌上那只包袱看了一眼，想当然问道。 想想也是，只看那些做工精致的衣服料子和佩饰，又岂是寻常人能够拿得出手的？ “这个保密，等见到她再告诉您。对了，轶凡叔叔今天好好的为什么会哭？” 小家伙调皮地眨眨眼，随即又一脸疑惑。 “他估计是受到你的情绪传染，不能看你着急呗！” 说起自家弟弟，阿珂一脸无奈。 对方醒来后只要听到“昭儿”两个字就满脸是笑，哪怕再烦躁，只要听她讲昭儿怎么怎么的，就能立马安静下来。 就连看到视频中那个女孩子出现，看到昭儿震惊，他还更为激动，眼泪流个不停，她不得不求助医生打了镇定剂。 “嗯，当时我不该反应那么大，都吓着叔叔了。” 少女说不出的内疚，目光往手腕上精致的手表上瞥了一眼，催促她赶紧给那个学生打电话。 “眼看就两个小时了，您说他们会找到她吗？”小家伙忧心重重。 看其眉头蹙成一团，阿珂忍不住嘴角一扬，拍拍她的脑袋：“你就放心吧！对方没接电话估计是不小心把手机按成了静音模式。只要手机开着，那位刑警叔叔就一定能定位找到——” “嗡嗡——”话没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 赶紧掏出来一看屏幕显示的头像，阿珂嘴角一弯：“瞧，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家伙办事还真够神速……” “我来接！”小丫头大叫打断她的话，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第741章：换行头（一） “喂，你是想找帮手来吧？”市中心某公园内拐角处，昭阳看眼前的男子掏出手机迅速的按了几下，眼急手快一把夺过。 “不要——”见其作势要扔，林国平急得直想跳脚。 此时的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一只小脚踏在自己腰间穴位处，正好整以暇朝他晃着手中的手机。 天哪，倘若被人看到荣获全省擒拿格斗冠军的家伙竟然被一个瘦弱小丫头人一个回合便给撂倒，他真的是无脸见人了啊！ “看你长得倒也人模狗样的，说，为什么要跟着我？” 昭阳板着脸恶狠狠瞪着他。 从香雪海出来她就好现有人跟着自己，便趁人不注意绕到一处林子里然后施轻功出了高高的围墙。 摆脱跟踪过后，她抱着小迷糊漫无目的走着。 看一路上的人无不用惊异的目光看自己，她决定立即搞一身衣服把自己这身行头给换掉。 走到大路边，看着一路上到处都奔跑着各种‘色’彩的车辆，触目之处都是高耸入云的建筑物，尽管早已无数次听卫先生说起这个世界，昭阳还是为之惊叹不已。 呆呆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好容易回过神见一位老人步行过来，连忙上前问哪里有衣服买。 老人家朝一个方向指指，说前面有大商场。 她不清楚什么叫大商场，看到后来一个更大车子开过来停在路边，门开后有人下来后，那些候在路边的人又排队上去。 琢磨了半天，看这东西扶持的方向正是老人所指的有商场的地方，等到又一个大方盒子来，她也跟着上去。 看到那些人往某个地方投一种圆圆的东西，也有人掏出一张卡直接在某个地方晃一晃，她灵机一动：那个圆东西没有，但自己有顾老爷子给的卡啊！ 只是，等她拿出那张卡去晃，坐前最前面握着一个圆轮形的中年男子忍不住咧嘴直笑。 “小姑娘，你拿错卡了吧！”他说。 错了？！昭阳莫名其妙。 “算了，小姑娘往后面走，这两块车费阿姨帮你出了！” 这时，站在她身后等了半天的老太太轻轻推了一下她，然后将拿在手中的卡片对着那个地方晃了两次。 “谢谢您啦！”昭阳诚心实意朝好心的老太太点点头。 “没事！两块钱而已。”老阿姨笑眯眯打量着她大氅下精致的服饰，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小萌宠身上：“小姑娘，你这只宠物好可爱！” “阿姨，我想去最近的商场买衣服，请问该怎么走啊？” 发现对方面容十分和善，昭阳连忙求助。 “呵呵，”老太太爽快地笑了：“听你口音就知道不是本地人，还真巧，我正好要去商场购物，你一会儿跟我一起下车就行。” 有了向导，昭阳如愿以偿进入大商场。 “小姑娘，阿姨要去给马上结婚的女儿买只镯子，就不陪你了啊！”老太太告诉她服装所在的楼层，转身要走。 镯子？！昭阳眸子闪了闪，伸手往怀里一摸，手中赫然多了一只金灿灿的龙凤嵌宝手镯往其手中一塞：“阿姨，谢谢您方才帮忙，这个送给您女儿！” 说完一溜烟隐入人群当中，留下老太太拿着沉沉的镯子站在那里发呆。 第742章：换行头（二） 她将小迷糊放到空间，到处转了一下，各式各样的现代女装看得她眼花缭乱。 看了半天，在导购小姐的指引下，按自己的身高挑了式样最简单又干净利落的牛仔服装以及宽松舒适的运动系列。 进来时她就观察过那些来来往往女子身上的穿着打扮，独独爱上这两种款式的服装。 又挑了几双现代鞋袜，直接掏出卡付帐。 “老天，竟然是传说中的黑卡！”看到她出示的东西，收费的女人眼睛睁得溜圆。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到某个角落无人处，四下看看无人，又留意到没有卫先生说过的那种监控摄像头，然后飞快将其尽数放入空间，然后自己也跟着隐身而入。 因为怕吓得旁人，她自从穿越过来就没有进入空间。 看看宇文琅琊依然沉睡，用手把把脉还和之前一样，她低头在其额头轻轻亲了一记，然后迅速换下衣服穿了一套运动服。 对着铜镜将一头秀发学着外面那些女子在脑瓜后扎成马尾，她沉吟一瞬，又取了一张人皮面具覆盖在上面。 “吱吱——”见主子将好好一张脸变得再普通不过，小萌宠十分不解，冲着她吱吱叫着。 她嘴角微勾，拍拍小迷糊的小脑袋：“好好陪着琅琊哥哥哦！” 不出所料，她刚从空间出来，发现有一群人正在逢人便问是否看到一个古装女子，嘴角不由浮起一抹嘲讽。 正在疑惑那些人为何如此之快找到这里，经过方才付帐的地方，一个男子一边抹着额头的汗水，喘着粗气挠着后脑勺：“咦，明明显示对方刚才在这里用卡付费的啊！” “哦，”收费的女人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是有这样一位穿汉服的美女，可她付了帐就走了，或许还在商场内，你再四处找找吧！” 说着示意对方往旁边站一下，朝几个等着付费的人招招手。 原来是因为用了这张卡就能找到我？昭阳吃了一惊，下意识摸摸口袋里的小卡片。 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用意，她不想惹麻烦上身，当即转身就走。 大摇大摆随着人流到了一楼大门，却意外发现作向导的那位阿姨站在大门外。 看其焦急的神情，应该是想等到自己将手镯还回来。 担心对方一直这样等下去，她蹙了蹙眉，却是重新换了之前顾昭娘的说话口音走上前去问对方是否需要帮忙。 老人倒也直率，看她一副学生打扮，当即将自己遇到的稀奇事说了一遍，还取出手镯让她看。 “小姑娘你不知道，我刚才让那些卖珠宝的人看过了，是货真价实的金子呢！你说我就是帮她付了两块钱的车费，哪能收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 说完，老太太又伸长脖子去看那些从商场走出来的人。 昭阳伸手将其脖子上被风吹得散开的围巾扎得紧了些：“老人家，既然对方躲着您，很显然是诚心送您这份礼物，您只管收下就是了。” “可这也太贵重了啊！”老人家依然一脸为难。 “嘻嘻，或许在她眼里，这手镯的价值远远不及您为她付的那两块钱的车费呢！这天好冷，您赶紧回家吧！”昭阳勾唇一笑，朝她挥挥手快步离开。 第743章：活腻了？ 因为知道使用黑卡会被人跟踪，她索性从空间取了食物随意吃一点，然后沿着大街漫无目的走着。 入眼皆是一幢幢高耸入云的大楼，大街上川流不息的各式汽车以及穿戴臃肿行色匆匆的人群，以及飘浮在空气中呛人的味道…… 让她开始的新奇荡然无存，无比怀念起走在广陵街头的轻松感觉。 那个时空的建筑没有这样高，也没有这么多的人和车。最最重要的，空气十分清新。 “我还能回去吗？琅琊哥哥什么时候才会醒来？玥儿和璃娘她们现在在哪？跟踪自己的人是那个爷爷派来的吗？他为何要这样做……” 一个又一个问号让昭阳心乱如麻。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突然听到有好听的乐声传来，曲调有些熟悉。 她精神一振，连忙循声找去，登上一道弯弯的石拱桥举目四眺，她只觉得眸子一亮—— 斑驳的城墙，宏伟的牌坊上书“南长古街”四个大字，光亮的石板路以及门口迎风招展的幌子，包括那一棵棵叶子落尽的老槐树，水边小店中热气腾腾的桂花酒酿气息暖进人心…… 此情此景，竟然与顾家所在的江南和桥镇依稀有些相似。 “嗨，幸亏这里还保存一道江南水乡的古老印记，否则此次w市之行真没什么看头！” 正在惊讶，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说话声。 她回头一看，却是一对相互依偎的青年男女，正用手机对着眼前的景色拍个不停。 紧接着又来了几对青年男女，成双成对皆不约而同往一个方向走去，她好奇地跟在他们身后。 眼看乐声越来越近，她脚步突然慢了下来。 凭直觉得，身后有一道目光一直尾随着她。 她猛然回头，果然有个形迹鬼祟高大男子正在自己不远处，见她看过来，连忙摆弄着手里的手机装着拍照。 为了证实对方是不是冲自己而来，她眉头一挑身形一转迅速拐进前面一个小胡同。 少顷，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 “嗬，这家伙身手倒也不赖嘛！”她暗暗心惊。 自己当时的动作相当快，对方竟然能瞬间跟上，看样子是个练家子。 心里有了警惕，她不动声色借着昏暗的路灯在错综复杂如同迷宫一样的巷子里和对方玩起了躲猫猫。 “人不犯我，犯我必诛！”眼瞅着越往里走人越来越少，对方又追不舍，她心一横，决定先料理了对方再说。 想着她紧贴拐角处静静候着。 脚步越来越近，等对方刚一露头，她飞脚一记漂亮的勾绊，然后一个跨步挡在其前面一把抓住他左手臂，用力一拧，发出咔嚓一声。 “哎哟！”对方没留神她竟然会有这样的的功夫，痛得一声闷哼，另一只手却不闲着，一个反扣朝她脸部抓来。 她怎么可能让对方抓着，身形一闪后退几步，闪电般朝其屁股上踢出一脚。 对方高大的身躯直直儿飞了出去，随着一个完美恶狗扑食落地，发出“嘭！”的一声闷响，整个人与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竟然敢跟本姑娘，你是不是活腻了？” 不等对方爬起来，她掠身而上，脚结结实实踩在其腰间，让其动弹不得。 第744章：真诚道歉 “我……我是受人之托来找你的，并……并没有恶意……” 此时此刻，林国平痛得呲牙咧嘴，结结巴巴道。 “哼！明明想这东西叫帮手来，竟然还敢说没有恶意？！” 收回在思绪的昭阳自然不相信，晃着手中的手机准备往旁边的河里扔。 “喂，是林叔叔吗？我是昭儿！你找到她了吗？” 就在这地，一个少女软软糯糯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昭儿？！昭阳一愣，连忙将手机放在耳边：“你是谁？” 听到她的声音，对方明显愣住，透过屏幕昭阳甚至听得见对方急促的呼息。 “我……我是顾昭……曾经有人也叫我顾昭娘……请问您是？！” 片刻，少女小心翼翼回答道。 顾昭，顾昭娘！老天！一瞬间，昭阳心狂跳如擂。 那个女子明明是自己亲眼看到落气的，怎么可能……难道她也和师父卫先生一样，魂穿到了这个时空？ 刹那间，昭阳脑海里有无数个念头转过，她决定试探一下。 “我是东方昭阳！” “天哪！果然是……是您！” 少女的惊呼清晰入耳。 “昭娘你在哪儿？我要立刻见你！”半晌回神，昭阳亦对着手机惊喜大叫。 “来找您的林叔叔知道我住在哪里……”少女急急回答。 不等她说完，昭阳低头看了看犹在自己脚下痛得直吸气的男子，连忙收回脚双手将其扶起。 “对不起！我以为您是坏人，下手重了一点。”她一边帮对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声音不无愧疚。 “岂止是重了一点！你这家伙莫非是从少林寺偷跑出来的？手脚竟然比我这个特警出身的还要厉害？” 林国平一边揉着腰一边打量着面前一身运动衫的马尾少女。 “嘻嘻，大水冲了龙王庙，真是对不住了！”某女一边赔礼，一边赶紧取出一粒丸药让其服下。 药丸入口即化，身上的疼痛瞬间消失，林国平不敢置信瞪着她：“小姑娘，你给我吃的什么灵丹妙药啊？” “昭阳是学医的，这药是自己炼制的，算是给您赔罪！” 少女笑得眉眼弯弯，又也拱了拱手。 两个人迅速来到古街外面，坐上林国平停在靠边拐角和的车直奔城外疗养院。 “您是根据这张卡找到我的吗？可我后来明明没有用过啊！” 车上，昭阳掏出顾老爷子给的那张黑卡朝林国平晃了晃。 卡？！没有！林国平摇摇头：“我是定位了你身上的手机找到你的，对了，你为什么不接手机啊？” 手机？！昭阳一听连忙拿出来给对方看。 “果然是被你不小心搞成了静音状态！”看着手机上无多个未接来电，林国平摇头苦笑。 “对不起！”某女再一次真诚道歉。 “算了，我一个长辈和你个小毛丫头计较什么啊！”林国平大度一笑，朝她摆摆手。 “林叔叔，能和我说说顾昭的事吗？”昭阳眉头挑了挑，请求道。 “哦，其实这位顾小姐我并不熟悉，但她的家庭老师当年教过我，老师拜托的事我自然是责无旁贷。” 林国平老实回答道。 “原来您是官府中人啊！”听其说自己是专门抓坏人，维护治安的警察，昭阳恍然大悟。 官府中人？！林国平奇怪地瞥了她一眼：“你说话怎么跟电视里的古代人一样？” 第745章：同病相怜 古代人？！昭阳嘴角微微一勾没有作声。 自己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对于现代人来说可不就是古代人吗？ “林叔叔，您的老师是定很厉害吧？”聪明的她赶紧岔开话题。 在她看来，顾家十分富有，为自己孙女请来的家教，那一定是顶顶优秀的。 还有，这位男子看年纪至少也有三十好几，估计其老师年纪也不算年轻。 “那是自然！她和她弟弟当年可是咱们w市的高考状元，可惜……唉！” 说起自己的老师，林国平欲言又止，长叹一口气。 得知其老师是个女的，因为相依为命的弟弟出了意外成了植物人，负担不起昂贵的医疗费，才不得不应聘顾家当了家教至今孑然一身，昭阳心里瞬间涌起一种同病相怜的异样情愫—— 自己也是当姐姐的，就算千方百计拿到天下，想着的也是以后留给弟弟，以告慰九泉之下的爹娘。对方如花的年纪耽误在弟弟身上，而自己心爱的男子虽然近在咫尺，魂魄却不知流落何处跟个活死人一般…… 因为是夜里，林国平将汽车开得飞快，没多少时间便到了沿着盘旋山路到了山顶。 穿过一片林子一拐弯，一片几数十幢雄踞山顶，俯瞰全城的豪华建筑突然出现在眼前，那尊贵庄严的气势让人为之倾倒。 “到了！这里可是整个江南最最顶级的疗养中心，聚集了全国顶尖的医生和医疗设备，能够住进来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之流。” 看她目不转睛看着窗外，林国平一面说一面将车停下。 不等车停好，有两个穿着一模一样的服装的男子拦住去路。 林国平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本子递过去，说自己要去顶层贵宾套房见朋友。 “警官先生好！”两个人打开小本子看了一眼，迅速合上还过来，然后齐刷刷行了个礼，引他们沿着石子铺就的小路朝最高的一幢建筑走去。 “请问二位可是林警官和东方小姐？” 没等他们走近大门，又一个年轻的侍者模样的男子便一路小跑迎了上来。 “顾小姐已经来了好几个电话询问呢！” 得到确认，对方一脸欢喜引着他们进入电梯。 刚按下楼层键，林国平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出来一看上面显示的头像连忙按了接听键放在耳边。 “是！我马上到！”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昭阳只看到林国平神情瞬间变得无比严肃。 他挂了电话，一脸抱歉说有急事马上要回城。 “好！”昭阳点点头，目送对方一路飞跑出去。 突然，林国平脚步慢下来转过身。 正奇怪对方还有什么事，朗朗的声音传来：“小家伙，我可是牺牲了难得的休息时间来找你的，你可不能再偷偷跑掉了哈！” “您放心！我保证不跑。”昭阳连忙将手举起，笑得眉眼弯弯。 既然知道顾昭娘在这里，打死她也不会再跑的。 眼看着乘坐的透明电梯徐徐升起，波光潾潾的湖面近在眼前，昭阳惊得小嘴张了半天都没合拢。 电梯四周全透明落地玻璃窗的大，不但将城市繁华的景致尽收眼底，还随时俯瞰苍山碧水。让人如置身于山水画中一般。 “难怪卫先生一直说现代如何如何，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她暗暗赞叹。 第746章：所以我来了 正想着，电梯突然停下，透明的玻璃门徐徐打开，一个眉眼像极了顾老爷子，驻着双拐的少女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旁边一个眉目清秀的中年女子小心扶着。 她的眼前泛起一片潮湿的雾气，一个闪身过去。 “您的脸——”上下打量着一身现代服饰的她，少女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旁边的女子也是一脸疑惑。 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昭阳连忙伸手将脸上的一抹，随着薄如蝉脱的面具揭下，少女将手中的双拐一扔，“噗通”朝她跪下。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昭阳和那个女子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连忙去扶起来。 “老……老天一定是听到我的祈祷……”哭成泪人儿一般的少女抱着她泣不成声。 “是的，所以我来了！”昭阳亦含泪微笑拍打着对方足足比自己矮了一头的瘦弱身子。 对方前世与自己身形长相如出一辙，一样出身高贵，却万万没想到死后竟然穿越到现代这样一具残破身子内，经历比起上一世还要不堪。 一旁的阿珂回过神连忙将拐杖捡起来：“昭儿，你们进屋去说话吧！万一被人看到可不好…” 三个人进到屋里坐下，昭阳目光落在阿珂脸上：“您就是林叔叔的老师吧？他刚接到紧急任务，所以——” “哦，他刚刚已经来过电话，说办好事再过来。” 阿珂一边忙着倒热水给少女洗脸，一边点头应道。 “阿珂姑姑，估计轶凡叔叔也该醒了，您先去看看他吧！”已经洗好脸的少女抬起头央求她。 “也好，你们先聊着，我一会儿就过来！” 看出小丫头有私房话不想让自己知道，阿珂识趣地点点头，轻轻走出去关上房门。 “公……公主殿下怎么知道我到这里？” 等对方一走，少女一把抓住昭阳的手。 昭阳微笑着将其眼角又滑落的泪水擦去：“昭儿姐姐可千万不要叫我什么公主殿下，其实你我本是嫡亲的表姐妹……” 表姐妹？！少女瞪大了眼。 “嗯，其实当年你祖母曾经扔掉了一个女儿……”昭阳点点头，一五一十说了自己娘亲——太子妃阿嫣的故事。 “难怪我们长得如此相像！”听到这里，少女啜着泪笑了。 “不，并不完全相像。”昭阳握住对方有些冷冰的小手摇摇头。 “你有顾家嫡女才有的朱砂印记，但我却没有，为了冒充你活下去，我不得不用木炭在后颈处烙掉一大块皮，还装着被烟火熏得说不出话……” 她一五一十说了冒充对方的前后经过以及顾家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再看看其后背依稀可见的疤痕，少女目瞪口呆。 “天哪！我们顾家竟然是延陵国后人！”良久，她惊呼出声。 “没错，正因为我娘骨子里这种高贵的味道才会让皇祖母一眼看中，从一个小小的宫女一跃成为太子妃，只可惜命运多舛……” 想起自家娘亲的悲惨结局，昭阳也不由悲从心来，泪水喷涌而出。 “对了，说说你当初发现自己穿越过后的情形呢！”好不容易止住眼泪，昭阳细细打量着灯下少女巴掌大的小脸。 “其实我的经历也不比你好到哪里。”少女低头看了自己僵硬的两条腿，晶亮的眸子瞬间暗了下来：“你假冒我至少还能听懂每个人的说话，可我就惨了——” 第747章：互诉别情 原来，顾昭娘清醒过来后，除了钻心刺骨的痛意，她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一个白色的世界—— 白色的四壁，白色的被褥，那些将一根根透明管子连在自己身上的四四方方白色的方块，甚至于进进出出的男女身上的着装也无一例外是白色的。 这也就罢了，那些人长得高鼻蓝眼，头发卷曲金黄，说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懂。 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敢说话，只好装着失了神智不发一言。 直到一个女人的到来。 “她的话我听得懂，她抱着我说是我的姑姑——”说到这里，顾昭嘴角微勾。 “就是那个顾越对吧？”昭阳眸子暗了一瞬。 “对，从姑姑的言语中，我大约知道自己是到了另一个时空，进入了一个刚经历了车祸的女孩体内。对方好巧不巧也姓顾。” “由于我华夏语说得结结巴巴，m国语言却一句也不会，后来医生的诊断说是记忆部分缺失导致，成功地掩盖了我穿越的秘密。” “回到国内后，爷爷说要为我取个华夏名儿，我想也不想就用了原来的名字——顾昭……” 这边屋子里两个少女互诉别情，离开的阿珂思索再三，决定还是赶紧给老爷子打个电话报告这件事。 “真找到那个孩子了？！” 某个豪华酒店，坐在会议室主位的顾老爷子霍然站起，一脸的惊喜。 “对，她现在正和昭儿在一起，感觉她们十分熟悉的样子，应该是很早以前就认识。” 珂凡老老实实回答道。 “太好了，我马上就回来！” 老爷子说完便挂了电话。 “抱歉，如果你们现在还决定不了，这事明天再谈，我家里有事得先回去。”他扫了一眼众人，语气不容置否。 看其那架式恨不得马上离开，名叫安德鲁的男子沉吟一瞬：“顾老先生，蒂凡尼可以马上和顾氏签约，但我们有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以为对方要趁机狮子大开口，老爷子面色沉了下来。 等对方提出今天最后展示的那些汉服制作精美，设计不凡，想先拿几套带回国，老爷子断然摇头。说这些衣服是自家孙女设计的样服，每一件都花费了极大的心血，得先回去征求孙女的意见才能做决定。 “如果可以我们愿意出重金购买。我们总裁两个妹妹对汉服情有独钟，我们想先带几套回去当作礼物。” 坐在安德鲁旁边的男子恳切道。 “对对，”安德鲁连连点头：“我们蒂凡尼之所以将汉服纳入全球顶级奢侈品范围，主要就是两位小姐喜欢，这才不远万里跑到华夏来寻找合作伙伴。” “这样啊！”老爷子沉吟起来。 “爸，这样的好事可不能错过！咱们顾家如果能够成为全球顶级奢侈品的供应商，前景可是无法估量呢！” 在旁边总算听出眉目的顾越眉开眼笑，连忙上前挽住其胳膊附在耳边低语。 老爷子用力甩脱她的手，面沉如水：“既然这样你还从中捣乱？” 女儿女婿阴逢阴违破坏处心积虑破坏汉服走秀，如果不是昭儿的朋友出面救场，只怕汉服这事就给搅黄了。 “我哪知道他们是想把汉服纳入全球顶级奢侈品——” 顾越一脸委屈小声嘀咕。 第748章：受制于人 看着父女二人窃窃私语，安德鲁眸子转了转，转脸与身边的男子低语几句后，笑容可掬从皮包里再取出一份文件摆在顾老爷子面前。 “顾先生，除了汉服，我们发现令孙女在珠宝设计上也极有天份，不知是否愿意和我们蒂凡尼签珠宝设计合约？” 珠宝？！老爷子眸子一亮—— 对方说得没错，除了汉服，自家孙女还对玉器珠宝拥有独到的鉴赏设计能力。 如今金融危险导致房地产行业不景气，但顾家还有商场有珠宝行，如果能够与蒂凡尼这样的顶级跨国集团签下两个合约，跟随顾氏多年的员工就不愁失业没饭吃了…… 想到这里，他眉头挑了挑，拿起合约将中文部分细细看了一遍，表示签约可以，送汉服的事得回去征求孙女的意见再给回复。 “哈哈，好！咱们先签约。” 见站在老爷子背后的顾越一直朝自己点头眨眼，安德鲁爽朗大笑，在面前的合约书上行云流水一般签上自己的英文名字。 顾氏目前面临的严峻形势他们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原本今天去观看走秀不过是应付一下，却不曾想最后上场的女子让他们大开眼界。 不说那些服饰精致华美，就连配套的首饰无一不是巧夺天工，让人大开眼界。 出来后他们第一时间便和海外总部取得联系，总裁立即同意他们的提议，还说等忙完手工作会亲自到华夏来一趟。 因为急着想回去，老爷子拿起放在桌上的签字笔，在文件最后龙飞凤舞写下自己的大名，然后示意女儿女婿陪客人，自己要先走一步。 “爸，我开车送您回去吧！”一直未说话的吕良军站了起来。 “你——”顾越恶狠狠瞪着自己老公，却又碍于有人在场，硬生生把“无耻”两个字咽了回去。 对方自从见到那个少女就跟失了魂一般，暗中让自己的心腹跟踪想找到其居住地，谁料那个女孩进入商场后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不见人影子。 看其一晚上闷闷不语的样子，估计心里失望得不行，现在突然知道对方已经到了疗养院，也难怪主动要求送老爷子回去。 “小越啊，顾氏的情况你比良军熟悉，就让他送我，你留下就未尽事宜再与安德鲁先生好好磋商一下。” 不知道这夫妻二人各怀鬼胎，老爷子当即同意了女婿的提议。 目送两人离开，安德鲁似笑非笑朝对面明显压制住怒火的女子竖起大拇指：“顾小姐，你先生长得跟明星一样！” “哦，谢谢您的夸奖！”顾越不自然地挤出一丝微笑，心却在滴血。 倘若当年不是因为那个男人长得帅，她堂堂顾氏大小姐又怎么会上赶着巴巴儿倒贴对方？ 可即便这样，对方还口口声声想要个儿子为由，一天到晚在外面打着顾氏总经理的金字招牌寻花问柳，将她这个当年难产再也无法受孕的黄脸婆视若无人。 而她之所以低声下气，还生怕被老爷子知道对方背地里做下的那些下流事想尽法子为其掩饰，外人看来是自己离不开对方，真实原由却是因为当年那件隐秘事被其抓住了把柄。 因为这，她不得不忍气吞声，受制于人。 第749章：好好谈谈 “顾老爷子年事已高，唯一的嫡亲孙小姐身子又不太好，不知以后这偌大的顾氏是不是由顾小姐这位养女说了算？” 正胡思乱想，安德鲁生起身靠近她。 养女？！顾越猛然一怔，眸底有暗影一掠而过：“我虽然是养女却是自小由爸爸抚养长大，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安德鲁先生说话是何用意？” “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呵呵，”安德鲁笑着朝几个手摆摆手。 等其全部退出去，他笑眯眯盯着顾越：“倘若顾老先生知道自己儿子儿媳遭遇的那场车祸与顾小姐有莫大的关系，你说他还会不会将这顾氏交到你手上？” “你……你怎么知道？”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顾越原本就抹了厚厚一层粉遮挡皱纹的脸愈加煞白，愣愣地看着对方。 “我怎么知道？！呵呵，”安德鲁嘴角再度勾起一抹嘲讽。 “你们华夏有句古话叫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们蒂凡尼要想占领东南亚市场，找到你们顾氏自然是经过反复斟酌考量，岂有不打探你们底细的道理？” “你……你们到……到底想怎么样？” 得知对方早在十年前预见到这场全球金融危机后就开始布局，顾越跟见鬼一样连连后退几步，扶着会议桌努力站直身子，一脸骇怕瞪着对方。 被自己枕边人知晓秘密也就罢了，两个人好歹生了一个女儿，不看僧面看佛面，吕良军除了趁此机会玩女人，不至于出卖自己。 可这蒂凡尼财团明显是有备而来，如果此时把秘密捅出去，自己不但继承不了顾氏，等待自己的还有牢狱之灾。 让她惊慌的神情看到眼底，安德鲁咧嘴一笑：“很简单，刚才老先生不是让顾小姐与我们就一些未尽事宜进行补充协商吗？我们不妨坐下来好好谈谈……” 不说安德鲁软硬兼施逼着顾越答应自己的条件，答应不平等的补充条约，疗养院内，得知老爷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阿珂决定去看看两个小家伙。 她嘱护理人员等弟弟醒来后记得给自己电话，转身就往外走。 “阿珂姐，轶凡他这次是不是睡得太久了？” 护理望着病床上双目紧闭的男子，一脸的担忧。 “可能今天镇定药剂量大了一些，也只有慢慢等了。”阿珂摸摸弟弟的手腕，觉得脉搏还算正常，逐安慰道。 她沿着走廊慢慢往前走，脑海里反复出现自己学生看到那个少女下跪那一瞬的情形。 再结合小丫头之前提起对方时眼底的那份浓浓的敬意，她断定其来历不凡—— 按理说这么多年小家伙和自己无话不谈，为何从来没有提起过还有这样一个好朋友？她们什么时候私下联系让对方来走秀救场的？ 记得当时自己播放视频时，小丫头看到对方其震惊的模样甚至吓着了轶凡，足以证明她没有想到对方会出现在这里…… 且不说对方准备的那一套套精美无双的汉服以及那些首饰绝非寻常财力的人能够做到，看到对方昭儿就让自己离开，明显是有秘密不想让旁人知道。 还有，小家伙和那个少女通电话时说什么曾经有人叫自己顾昭娘，说话语调与平时全然不同…… 一时间，只觉得脑袋被人塞了一团乱麻似的，阿珂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这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750章：神奇空间 “谁和你一起来的？” 屋子里，听说东方昭阳还有同伴一起，顾昭娘惊呼起来。 等昭阳说出小郡主和臣相嫡女此时下落不知，她瞪大双眼不知说什么才好。 某女微笑瞅着她：“其实，我怀疑你的表哥杨远他们也到了这里，只能慢慢留心找了。” “远哥哥也来了？天啊！这简直不可思议嘛！” 听完昭阳说了臣相嫡女是杨远的未婚妻，少女双手抱着脑袋，拼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一直以为只能在这个陌生的时空了此残生，万万没料到还有这样的奇遇。 昭阳轻轻握住她的手：“我一直在想，老天冥冥之中安排我们相见，远哥哥他们也一定不会有事，咱们见面只是迟早而已。” “对，既然你我在市出现，估计她们二人也不会离得太远。等爷爷回来，咱们请他帮忙发寻人启事就行。”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顾昭娘喜滋滋建议道。 “如此再好不过！”搞清楚现代的寻人启事的渠道和方式，东方昭阳也轻轻松了口气。 突然想起什么，顾昭娘眉头挑了挑：“对了，爷爷和阿珂姑姑一定会问起你来自何处，咱们可得好好商量一下不能穿帮露馅……” 昭阳摇摇头，说只怕老爷子早就怀疑了也说不定。 当即一五一十说了那天自己平空出现在梅林遇到老爷子，报出姓名后对方吃惊的情形。 “虽然当时也有些吃惊有人叫顾昭这个名，但打死我也不会想到是你。后来发现你那个姑姑做手脚破坏汉服走秀，我只想帮那个叫顾昭的女孩完成一个心愿，便挺身而出……” 说着伸出手让其看手上的戒指。 “你说那么多衣服都是从这里面取出来的？”顾昭娘小心翼翼抚着那枚戒指， 虽然听对方说这就是顾家世代保护的乾坤基座，并且当年三皇子之所以让自己和其子订亲，就是冲着这个而来，她还是不敢相信。 “对，其实这还是个神奇空间……走吧，我让你进去看看另外一个人再说——” 见其不信，说得兴起的某女意念一动，两个人同时入了空间内。 “吱吱——”看到主子进来，正无聊的小迷糊“咻”的落到昭阳的怀抱。 “这……这人是谁？”突然进入幢古色古华美建筑，顾昭娘还没回过神，看到拔丝龙凤榻上阖目沉睡的天仙一般的美男子，差点吓了个半死。 “他是定国公府世子爷宇文琅琊，亦是昭阳未婚夫，只因……”昭阳叹了口气，大致说了宇文琅琊中先天短命巫又遭亲弟弟下毒之事。 “但愿我能在这个时空遇到会七星招魂续命的道家高人，否则琅琊哥哥有个好歹，我也不会独活。” 说完，昭阳幽幽补了一句。 “昭儿你别担心，一定会有法子救世子爷的。”看其望着世子深情款款的模样，顾昭娘心痛不已，连忙安慰。 “咦？人呢？” “奇怪，明明我离开时她们在屋里啊！” 昭阳正要回答，耳边突然传来开门对话声，听出是老爷子和阿珂，她暗叫不好。 “怎么办？我们还能出去吗？”看她眉头紧蹙，顾昭娘有些急了。 “当然能，但不是现在！”昭阳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现在这样子突然出现，只怕会把老爷子吓死也说不定。 第751章：移不开眼 打量着空空如也的屋子，阿珂和老爷子面面相觑。 天气如此寒冷，两个丫头去了哪里？ “咱们还是报警吧！”阿珂颤抖的双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不，她们一定还在疗养院。这样高档的疗养院，要想带昭儿走，估计这里的保安一定会通知我这个监护人的。” 看她急得脸色发白，老爷子回过神连忙拦住。 “爸，我先去保安室问问吧！”紧跟在老爷子身后的吕良军听了半晌转身往外走。 “好，我们也去轶凡屋子看看！” 老爷子点点头，和阿珂一前一后出了门。 等他们一离开，昭阳连忙心念一动出了空间。 “该怎么和他们解释？”见自己重新躺在了床上，昭阳怀里还抱着小迷糊，顾昭娘又是惊喜又担心。 “就说我们在那边的露台上透透气！先搪塞过去再说。” 昭阳将小迷糊扔回空间走到窗户边四下看了看，发现屋子外面有个超大的露台，顿时有了主意。 另一边，老爷子正和阿珂急急忙忙走着，突然阿珂手里的手机叫了起来。 看清上面显示的头像，她喜出望外，连忙按了接听键：“昭儿你在哪里？” 话筒里传来少女甜糯的声音：“阿珂姑姑，我们在外面露台透了一下气，刚回来。您什么时候过来？轶凡叔叔醒了没？” “这丫头，身子那样单薄竟然还去外面透气！” 顾老爷子心疼得不行，折身回头就跑。 看其跑起来背影十分矫健，自己都跟不上，阿珂倒是有些暗暗吃惊—— 老爷子有严重的哮喘，尤其是冬天难过得不行，走路快了都不行，莫非也跟服用了那个少女给的药有关？ 一边想一边快步跟上去。 “爷爷好！”看到老爷子推门进来，昭阳连忙起身问好。 “你这孩子，拿着手机为什么不接，害得人好找？” 看到她，老爷子嗔怪道。 昭阳吐了吐舌头，解释说自己不小心将模式按成静音。 等对方说接到孙女电话立即让人寻找，她眸子沉了沉：“其实，当时有两路人都在跟踪我，因为不能确定对方是好是坏，我只能想法子避开。” “你说你一出香雪海的门就发现被人跟踪？”她的话让老爷子吃惊不小。 “呵呵，都回来了啊！”这时吕良军推门进来，瞅着昭阳直笑。 如此近距离看，眼前的少女巴掌大小脸上一双美目溢满盈盈波光，犹如山间老泉般明净清澈。 明明一身再普通不过的运动服，亭亭玉立站在那里，却如同瑶池琼枝落入凡尘，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淡淡华彩，让他移不开眼。 “昭儿妹妹，这是我姑父！”见其一直盯着昭阳，顾昭娘连忙介绍。 “姑父好！我叫东方昭阳。”知道这个梁上君子底不无惊艳的男子就是顾越的男人，昭阳冲其淡淡点点头，迅速移开视线看也不看对方。 看出其对吕良军的到来不是很欢迎，老爷子眉头凛了凛，让其赶紧回去接顾越。 “不知道蒂凡尼那帮家伙还有什么花花肠子，你去了得好好把把关。”他叮嘱道。 “是！”知道对方是想支开自己，吕良军心里十分不高兴，却又不得不答应。 他眸子一转，快步朝洗手间方向走去:“等一下，我上下洗手间再走！” 第752章：我们那里 “孩子，你是不是对我这个女婿有成见？” 等吕良军从洗手间出来离开，顾老爷子直截了当问昭阳。 “嗯，很不喜欢他看人的眼神。”昭阳也不客气，直接说了心里的想法。 对方看人色迷迷的样子，倘若不是给老爷子面子，她腰间的紫微早就招呼上去了。 老爷子眸子沉了沉：“放心，以后不会再让他来这里！” 自家的女婿有什么毛病他自然早有耳闻，但女儿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横加指责。 几个人坐下聊起林国平是如何找到昭阳的，却被告知她将林国平误认为坏人痛打了一顿，顾昭娘在旁边捂住嘴偷笑不止，老爷子和阿珂面面相觑—— 林国平好歹是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又是身经百战的刑警，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揍了一顿？ “您们放心吧！知道打错了人后，昭阳立即给他服了药丸，现在已经是毫发无伤。” 看两个人瞪着自己不说话，以为是在责怪自己下手太狠，某女连忙解释。 “昭阳，你那种药丸还有没有？”老爷子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问她。 得知阿珂的弟弟摔伤后成为植物人多年，前些日子方才醒来，但依然四肢不能动弹，并且不能说话，昭阳当即表示愿意试试。 她对上阿珂的视线：“估计他是受伤后淤血堵塞了经络，光靠药丸是没有用的，不行可以试试我的针灸之术。” 针灸？！阿珂神情黯然摇头。只说这样年无论中医还中西医，什么法子都用过，但就是不见效果。 言下之意是劝昭阳不必做无用功了。 “阿珂姑姑，昭阳可是我们那里大名鼎鼎的神医逍遥子的徒弟，说不定就行了呢！” 见其不信，顾昭娘脱口而出。 我们那里？！神医逍遥子？ 老爷子和阿珂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底看到有震惊一闪而逝。 这些年为了治好顾昭和轶凡，二人可说是想尽了法子，如果真有这样的神医，他们不会一点风声也不知道吧？ “昭儿姐姐过奖了，我不过有幸跟着师父学了点医术皮毛而已，的确上不得大雅之堂的。” 将二人的疑惑看在眼底，昭阳不想多做解释，淡淡道。 原本她在来的路上听林国平说了姐弟二人的事，她就打算出手相救，但对方打心眼瞧不上自己，她也用不着上赶着贴上去。 再说了，方才她也发现顾昭娘的双腿竟然是一双逼真的但冰冷冷的金属腿，虽然行走还要借助拐杖，但这要放在古代，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见她有些不高兴，老爷子沉吟一瞬，有意岔开话题，指着桌上的大包汉服问是哪里来的。 等昭阳表示这都是自己的，他当即说了今天和蒂凡尼签约之事。 “哦，既然此次签约对顾氏大有帮助，就送他们两套吧！”得知原委，昭阳一口应允。 在她看来，反正空间里一年四季的服装在这个时空也用不着穿，送两套又何妨？ 老爷子眸子闪了闪：“丫头，不说你的衣服价值多少，光那些配套首饰就是天价，你当真要送？” “爷爷，能够帮到昭娘姐姐和顾氏才是正经，何况这些身外之物我多的是！” 昭阳大咧咧挥挥手，毫不在意的样子。 第754章：你确定？ 多的是？！老爷子欲言又止，眼底是浓浓的狐疑。 “孩子，你的同伴找着了？”想了想，他终究忍不住问出口。 提起同伴，昭阳神情暗淡下来，重重摇头 没找到？！老爷子一脸惊异朝桌上的包袱指了指：“那这些衣服是谁给你送来的？” “爷爷，已经快十一点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不好？” 不等昭阳回答，顾昭娘赶紧跳出来打岔。 被她这一说，老爷子抬起手腕看了看，打消了再问下去的念头，吩咐阿珂赶紧为客人安排住处。 “不用了，昭阳妹妹和我住一起！阿珂姑姑今天晚上就陪着轶凡叔叔吧！”看阿珂准备出去，顾昭娘连忙出言阻止。 老爷子点点头：“反正昭儿的床足够大！睡衣什么的你先凑合着用她的，明天让阿珂带你去买。” “好！”昭阳乖巧答应。 “昭儿睡觉容易踢被子，孩子你晚上可得费点心！”临走，老爷子不放心，切切叮嘱。 某女宛尔一笑：“爷爷您放心！如果受凉了我保证治好她。” 顾昭娘红着眼圈拉着老爷子的手：“爷爷您有哮喘，夜里要记得地暖不要开得太热，要适当开窗换气。” “知道啦！”老爷子一脸宠溺拍拍她的脑袋：“为了陪我的小孙女，爷爷会努力活到一百二十岁，看你结婚生子，帮你带孩子。” “老爷子对你真好！”目送顾朝晖和阿珂消失在走廊深处，昭阳感叹不已。 “谁说不是呢！”顾昭娘神情黯然。说正是无比眷恋这种亲情，她才彻底打消了想死的念头，并且想着能为顾氏做点什么。 “现在想想，前世祖母亲虽然疼我，却不过是将我当成姑姑的影子，并且对顾家还有利用价值。可爷爷却不一样，他丝毫没有因为我成了残废弃我不管……” “对我来说，爷爷就是唯一的亲人，我真怕自己突然死了留下他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怎么办？” 少女喃喃说着，泪水扑簌簌往下落。 “姐姐，有我在，你一定会长命百岁陪老爷子的！” 昭阳坐在床沿上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表示自己的医术虽然不能让双腿完好如初，但对其先天心疾有绝对的把握。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想到昭阳一个古代人不会现代的沐浴系统，顾昭娘驻着拐杖带昭阳到浴室亲自示范讲解。 “我这是怎么啦？”正想脱了衣服试试，突然一种奇怪的感觉让昭阳浑身一僵，心情莫名有些烦躁起来。 有人暗中偷窥！！只一瞬，她迅速作出判断，开始不动声色打量着整个浴室。 看了半天没有发现，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感觉错误，她在顾昭娘的指示下尝试着按下墙面上那一排电器开关。 原本顾昭娘是让她一个个按了解其功能的，她一个不留神一掌全给按下。 浴室瞬间陷入黑暗，正在懊恼的她突然瞥见窗台上的盆景摆件里有亮光一闪一闪。 “找到了！”她眉头一挑，迅速将灯重新打开走过去，伸手从里面伸手抠下一块黑黑的，仅有指头大小的东西。 “姐姐你看这是什么？”她打断正准备示范如何使用花洒的顾昭娘。 第755章：发现真相 “哦！谢谢你考虑得如此周到！”老爷子回过神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司机先回去，自己却拉着阿珂重往大楼内走去。 “先生这是要去哪儿？” 发现对方走的方向并不是要去其孙女房间，阿珂有些莫名其妙。 “到你屋里我有话要说！”老爷子扔下一句话，沉着脸只管往前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到达阿珂的屋子，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说自己因为不放心孙女，正好看到有个智慧家居app，可以通过手机随时掌握家里的情况，就试着下了一个安装在手机里。 “另一端就在昭儿屋内电视机的机顶盒上，你帮我打开看看——” 说完，他将手机递到阿珂手中。 “哦，这个我会的！”阿珂点点头，三下两下将手机上面的按键点开，然后与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连接起来，然后放映给对方看。 直接略过前面一些无关紧要的场景，直接跳到昭阳到来的场景。 听着两个少女支走阿珂后的所有对话，两个人大脑一片空白。 这也就罢了，后来两个小丫头竟然平空不见，然后又凭空出现在屋子里，把他们唬得面无人色，半晌话也说不出来。 “阿珂，难道她们就是传说中的鬼魂上身？”过了许久，老爷子抬头看着面前同样瞠目结舌的女子，幽幽问道。 “先生，她们应该都是穿越而来。只不过一个是魂穿，一个是身穿，您别急——” 阿珂猛然回神，示意对方继续往下看。 老爷子先是早年丧妻，中年又痛失儿子儿媳，现在猛然得知亲孙女早已不在人世，其躯壳内不过是个陌生的古人灵魂，想想真是可怜。 再往后看，及至听到两个少女最后那段对话，阿珂又是感动又是心酸—— 小家伙与自己相处十多年都有了感情，何况老爷子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其身上？ 果然如她所料，看到小丫头说怕自己死了爷爷会难过，老爷子的眼泪大颗大颗如断线的珠子直往下落：“阿珂啊！这事就当没发生过，昭儿就是我顾朝晖的亲孙女……” “放心，这事阿珂绝不告诉任何人！”阿珂啜泪含笑点头。 只是，吊得老高的心刚刚落地，那东方昭阳突然给顾昭把脉所说的一番话让她差点肝胆欲裂，更不要说老爷子了。 看着怀里哭得跟孩子似的男人，阿珂心底莫名涌起一股异样的柔情。 她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正要开口，突然被画面中东方昭阳的话吸引住。 “七星招魂续命？！老天，这不是三国演义中诸葛亮用过的法子么！”她失口低呼。 什么续命？！老爷子猛然抬头。 阿珂扶他坐好，连忙将画面往回倒，两个人一眨不眨盯着屏幕。 “姐姐，此次莫名其妙穿越来这里和你相遇，感觉冥冥之中老天安排好了似的，既然这样就肯定能找到会七星招魂续命的道家高人……” 不知道有两双眼睛正隔着屏幕看着屋子里，东方昭阳轻声安慰着顾昭娘。 道教高人？！顾昭娘若有所思看着她：“据我所知，这华夏国历史上会七星招魂续命的唯有诸葛亮和刘伯温，但这毕竟是历史，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br> </br> ps:书友们，我是梅里望舒，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756章：消停些 “不论真假，既然有记载就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否则老天也不会安排咱们来到这里对不对？” 看对方神情缓和了许多，昭阳轻轻松了口气，冲其扮了个鬼脸。 顾昭娘被她逗得破泣为笑，伸手在其额头轻戳一下：“既如此，咱们还是早点睡吧！明天得想法子给爷爷说尽快找到小郡主和臣相小姐。” “嘻嘻，我过来就遇到你，不知道她们会有怎样的奇遇呢！” 昭阳宛尔一笑，扶着对方睡下，细心为其盖好被子。 “我希望璃姐姐能够和远哥哥在一起，最好给舅舅和舅妈带两大胖孙子回去。” 瞅着窗外那一轮寒月，顾昭幽幽道。 回去？！天知道回去的时空通道在哪里？ 提起这个，昭阳语气顿时低落起来—— 自己几人这莫名其妙一失踪，不知道天下会不会再生变故。 万一小乔和暗地里的那只黑手再出幺蛾子，皇祖母和弟弟怎么办？ 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国公爷能够带领血隐们稳住大局，完颜正康不要再横生枝节。 李璃年纪长些，原本就喜欢女扮男装。后来不但和自己学了易容，还会一些医术，估计在这个时空生存没什么问题，但宇文琅玥却不一样。 对方贵为郡主，被国公爷和长公主姑姑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可以说从小到大从未吃过一丁点苦，万一…… 思绪转到这里，东方昭阳不敢再往下想，索性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或许一觉醒来会有好消息也说不定！” 在铺天盖的睡意袭来之前，她默默祈祷。 目睹两个少女已然入了梦乡，顾朝晖和阿珂却是毫无睡意，开始在网络上查找有关道教的资料。 “竟然当着人拉着那个狐狸精的手，他到底想怎么样？” 而位于市郊一处高档小区的别墅内，顾越听司机说老爷子不回来，气得暴跳如雷。 “妈，爷爷或许有事，这大半夜的您就消停些好不好？” 正在追韩剧的吕曼文推开卧室门走出来不高兴地劝阻道。 “消停？！”顾越双手叉腰怒瞪着她，咬牙切齿：“眼瞅着老不死的要给你再找个后奶奶，你让我如何消停？我就知道那个没人要的老女人赖在顾家没安好心，现在应验了吧？” “我真服了您老的想像力！这一天累坏了，我先去沐浴——”吕曼文朝她番了个白眼，自顾自朝走开。 望着女儿高挑曼妙的身形消失在楼梯拐角处，顾越徒然瘫倒在沙发上。 老公不争气也就罢了，自己一辈子争强好胜，算计着要把整个顾氏都留给自己女儿，却没想到一个二个都是不省心的货。 女儿虽然妒嫉老爷子疼爱孙女，但对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公十分尊敬。今天这场走秀也是自己苦苦哀求才答应配合的。 “不……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老爷子对那个阿珂产生想法……否则今天和帝凡尼私下达成的协议就要受到严重影响……”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打起精神起身往二楼自己卧室走去。 她琢磨洋自家男人虽然早就和自己同床异梦，但好歹也是女儿的爸爸，或许会帮自己拿个主意。 只是，当她来到卧室门口轻轻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竟然反锁上了！ 她眸子转了转，轻手轻脚返回楼下从包里拿来备用钥匙，轻轻插进锁孔一旋—— </br> </br> ps:书友们，我是梅里望舒，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757章 扭打一处 门悄无声息打开，但屋里空无一人。 她有些奇怪，突然听到浴室里传来自己熟悉不过的男子粗重喘息声，连忙靠过去。 浴室门只是虚掩着，那个男人光祼着身子正背对自己。 “老天，他竟然在****？！”搞明白对方是在干什么，顾越吃惊地瞪大了眼。 压抑住心头的恶心，她正准备退出去，突然听到哗哗的水流声中夹杂着女儿哼着小曲儿的声音传来，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飞步上前。 正沉浸在极致的不伦偷窥快-感中的吕良军一个没提防，只觉得手里一空。 他猛一抬头对上一张因为愤怒变得扭曲的脸，不由一愣：“你……你怎么进来的？” 明明门被反锁了啊？！ “吕良军，你个不要脸的畜牲，竟然偷看女儿洗澡！” 看着手机屏幕上正在冲澡的女儿全身上下一丝不挂，甚至神秘的三角处都历历在目，顾越尖声大叫，冲上前对其又抓又咬。 两个人扭打在一处。 一开始吕良军因为做坏事被人发现，心里到底有些虚，再加上身上没穿衣服，只是一味地躲闪。对半 但后来两个人撕扯到卧室后，男人体格上的先天优势便占了上风，专捡她被衣服盖住的地儿下手。 这是吕良军打人的惯常手法，是以从来无人发现堂堂顾氏大小姐经常被家暴。 顾越被打得大喊救命，拿起手机就朝对方砸。 在额头被重重一击后，红了眼的吕良军一把夺过手机随手扔了出去。 楼上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正在洗澡的吕曼文，想到家中的保姆因为表妹发病去了疗养院也请了假，她匆忙拿了一块浴毯裹在身上，头发也顾不上擦干便冲上楼准备劝架。 她拉开门的瞬间，吕良军扔出的手机不偏不倚落在她的脚下，下意识弯腰拾起。 隔着门缝看到浑身＂chi luo＂的男人骑在妈妈身上挥拳乱打，她又羞又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连忙将门轻轻掩上。 打得兴起的两个人并没有发现女儿就站在门口。 “吕良军，你成天在外面鬼混也就算了，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亲生女儿身上，你还是不是人啊！” 顾越明显已经没有招架之力，一动不动任对方的拳头雨点般落在身上，哭喊道。公主殿下请上座 “呵呵，”吕良军挥起拳头蓦然停在半空：“我变成这样还不是被你这个臭女人给害的？” “害你？！”顾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当初穷得丁当响，我给了你想要的荣华富贵，哪里比不上那个女人？” “我呸！去你的妈荣华富贵——”吕良军啐一口从其身上站起来：“当初要不是你用诡计勾引我然后说怀了孕，我喜欢的女子又怎么会含恨自尽？” “再说了，你这个害死哥嫂妄图霸占顾家家产的蛇蝎心肠老女人，老子根本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说着，犹不解气的吕良军朝地上的女人狠狠踢了一脚，自顾自进入浴室准备冲澡。 门外，面无人色的少女泪流满面机械地翻看着手机上自己沐浴的画面，像是有一支巨大的针筒插进胸腔，一点点抽空了所有的内在。 心跟着极速下沉，缺氧一般沉闷着窒息着，快要不能呼吸，好像被撕裂一样的疼瞬间弥漫全身。 “啊——”她突然尖叫起来，挥起手将手机狠命令地砸向楼下。 金属物与花岗岩地板亲密接触发出“砰”的巨响，刚进浴室的吕良军愣了一下，胡乱拿了块浴巾裹住下身便冲了出来。 第758章 一刀两断 “爸，你不是喜欢看吗？阿文让你看个够好不好？” 面对他，少女一把扯下身上的毯子。 “小文你疯了吗？”如此近距离看着女儿玲珑有致的身子，吕良军傻了眼，连连后退。 “疯了？！哈哈，”少女仰天大笑起来。 笑声随即呷然而止。直视着神情慌乱的男子，少女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一步步逼近：“两个畜牲不如的疯男女又怎么生得出一个正常人？” “小文，我……不是……请你听我解释……” 吕良军急得手足无措。 “解释？！还需要解释吗？你这个披着人皮的魔鬼！”少女冷冷一笑，看着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从此以后，我与你们一刀两断！” 说着，浑身一丝不挂的少女昂首挺胸走过吕良军面前朝自己卧室走去。 “还挺尸啊！赶紧去劝劝她啊！” 女儿眼底的决然让吕良军心里急度不安，连忙返回屋里朝还躺在地上的女人大吼。 “劝？她都知道了，你让我怎么劝？！”顾越扭过头木然看着他。 “其实我原本是想看偷看那个帮昭儿秀汉服的女子，谁知道装上去的微型摄像头被发现。而家里这个是以前偷看小保姆和阿珂的，哪里想到今天小文会跑到楼下去……” 一脸懊恼的吕良军一五一十说着原委。 “那你看到是女儿为什么不赶紧关掉？”顾越挣扎着坐起来。 吕良军背过身耸了耸肩膀，辩解说自己眼里看着女儿的身子，其实满脑子想的是那个叫东方昭阳的女子，想停也停不下来。 顾越站起来从背后抱住他：“阿军，就算以前是我任性算计了你，现在看在女儿面子上，咱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哪怕在一起已经二十多年，哪怕被打得浑身都痛，一抱着这个男人，她的身子就不由自主战栗起来。 她爱这个男人爱得要命，哪怕对方心一丝丝也不在自己身上。 “如果不是因为小文，如果你不是要以后要把整个顾家给我当补偿，我又怎么会忍你这么多年？” 男人头也不回，用力将她如蛇一般缠绕在腰间的手掰开，冷冷道。 “可我现在遇到了天大的麻烦，你如果不帮我咱们一家全完了。” 见对方心里还有女儿，顾越心头一喜，脱口而出。 全完了？！吕良军身形一震，猛然回头。 等顾越大致说了帝凡尼十年前瞄上了顾氏，并且调查了其兄嫂在美国的死因，他脸色越来越黑：“所以，你就答应了让对方控股？” “我不能不答应啊！不答应他们就将当年的真相告诉老爷子，到时……” “现在你想怎么做？”不等她说完，吕良军毫不客气打断她。 “我……”顾越迟疑了一瞬，眼底有狠戾一闪而过：“最后老爷子直接同意放权，否则——” “你想再和之前那样？”吕良军睥睨着她。 “如果他肯放手，我也不想再背负杀人的罪名。再说了，当初他是因为我爸爸的掩护才活下来，顾氏给我也不过分。” 吕良军冰冷瞅着她：“战场上生死难料，再说人家将你辛苦拉扯大，你不要把事做得太绝！” 说完再不理她，走进浴室“砰”地摔上门。 “我太绝？！”顾越冲上去用力捶打着门：“姓吕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何苦要做到这样的地步？” 门外，站了半晌的少女拎着小皮箱快步朝楼下走去。 第759章 将就一晚 疗养院内，正对着屏幕全神贯注看的老爷子被突然想起的急促手机铃声吓了一跳。 正在奇怪这么晚还有谁打电话给自己，拿起来一看却是自家宝贝外孙女的头像在闪。 “文文，你怎么还没睡？” “外公，昭儿她好点没有？”少女低低的声音传来。 等老爷子回答说好多了，她略顿了顿，说这几天估计还要下雪，让他不要跑来跑去，最好直接就住在疗养院。 “丫头，你是不是又和你妈吵架了？”隔着屏幕，老爷子也感觉到对方声音闷闷的，有些不对劲，忙问怎么回事。 少女愣了片刻，说没事，就是睡不着想给他打个电话。 “好孩子早点睡，再过两天外公和昭儿就回来。” 以为小家伙是觉得家里太过冷清，老爷子柔声安慰道。 儿子因为读书晚婚晚育，倒是女儿顾越高中一毕业就有了孩子，不得不与吕良军奉子结婚。 小曼文虽然不是顾家亲骨肉，却是他亲手带大，给他失去妻子后的那段难熬的岁月带来了不少乐趣，跟亲生的没什么两样。名流之家[安娜] “外公，这次走秀的事真是对不起！对了，明天您看看妈妈和帝凡尼订的补充协议，不要让人钻空子。舅舅和舅妈不在，顾氏您必须留给昭儿。” 顾朝晖眸子沉了下来：“文文，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没什么，就想和您说几句心里话，外公晚安！iloveyou!” 随着“啵”的一声传来，对方立即挂了电话。 “什么顾氏要留给昭儿？好端端这丫头没头没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老爷子眉头紧蹙。 心里有些烦躁的他觉得口渴得不行，伸手朝角落的饮水机指了指。 明白他要喝水，阿珂连忙过去接了一杯温水递到他手上。 “先生，已经快到凌晨两点，有什么话明天再问也不迟，田律师在微信上说明天一早要过来找您呢！” 看他将水一饮而尽，准备回拨电话给吕曼文，阿珂连忙出声提醒。 “这样啊！的确有些晚了。那你先睡，我去找前台给安排一间屋子。”老爷子看看手表，起身往外走。汉末四杰现代行 “别去麻烦人了，反正也就两三个小时就天亮，您就在这里将就一晚，我去隔壁陪轶凡！” 阿珂一边说一边将被褥摊开，又拿了备用牙刷和毛巾等物交到他手上。 自幼失去双亲的她对于顾朝晖就如同自己的家人和长辈，此时她是极其自然说出这句话，根本没有别的想法。 大约是真的累了，老爷子也不客气，简单洗漱了一下直接脱了外套往床上一倒：“你去吧，我眯一会儿再起来继续查资料。” 等阿珂把浴室收拾停当出来，老爷子呼吸匀速绵长，已然陷入熟睡状态，不由微微一笑。 进入顾家当家教十来年，她自然知道对方一沾枕头就立马入睡的习惯还是在年轻当兵时养成的。 知道对方一时半会不会醒，暗暗高兴的她轻手轻脚去衣柜里取了睡衣浴袍重新进入浴室。 她是个有洁癖的人，最近又有些失眠，不泡个热水澡根本睡不着。 而她和弟弟住的是一个大套间，只有一个浴室，她要洗澡只能在这里。 第760章 不得其解 睡梦中的顾朝晖是被突然而来的一阵尿意给憋醒的。 睁开眼看浴室亮着灯，他下意识掀开被子就往那边走去。 等门被推开，眼前的一幕让他呆立当场，血脉膨胀，鼻血都差点喷出来—— 全身光光的阿珂正躺在浴缸里，巴掌大的小脸上，浓密的睫毛好似小扇子一般遮住了眼眸深处的风情，还有那微微上勾的樱唇，曼妙有致的玲珑身形…… 如果不是十分熟悉，打死他也不相信眼前这个拥有这样魔鬼身材的女子就是平时那个穿着朴素的阿珂。 他是知道对方有睡前泡热水的习惯的。很明显，对方是想泡个热水澡，却没想到泡的过程中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咚咚咚”，他贪婪地看着，心仿佛要跳出来似的，脑海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 一种自从妻子离世后就再也没有过的渴望。 下一刻，他轻轻将浴室门关紧然后逃也般地来到屋外，走廊上的刺骨寒意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该死！我怎么可以对阿珂产生这样的龌龊想法？”回过神后，他抬手用力捶打着脑袋。 他拼命想将方才看到的那一幕活色生香从脑海中驱逐出去，却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不由自主回忆起之前自己得知孙女早已死亡时被对方抱住安慰的情形。 “见鬼，我是不是中邪了！刚才人家抱着都没有胡思乱想，现在这是怎么啦？” 走到轶凡房里的卫生间解决了生理上的需要，他脑子里那种渴望支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一种被压抑多年的东西被引燃，一发而不可收拾。 看看下身昂扬之处，他自然不敢再回那间屋子。 正在犯愁，突然瞥见轶凡的床边放着一张简易折叠床，椅子上有一床羊绒毯，知道这是阿珂陪准备自己用的，当即睡了上去。 怎么也睡不着，担心对方就那样泡在渐渐冰冷的水里会不会受凉。 思来想去心生一计，连忙起身跑到隔壁用力敲了几下门，然后飞快返回折叠床上，用厚厚的羊绒毯把身子严严实实包裹起来。 敲门声惊醒了阿珂。 发现自己竟然在浴缸里睡着了，她赶紧手忙脚乱把身上擦干，穿着睡袍走出浴室。 “咦，老爷子人呢？” 隐约看到床上空无一人，她吓了一跳。 直到来到弟弟房间，看到对方裹着毯子睡得正香，以为是其发现自己在沐浴感觉不便悄悄转移到了这里，她松了口气，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想着老爷子一把年纪不能睡折叠床，但匀速的鼾声证明已经熟睡，她打消了叫醒对方的念头。 将屋子里的地暖又上调了一些，她快步返回自己屋子。 泡完澡的她很快便入了梦乡，却害苦了无意偷窥春光的顾朝晖。 他翻来覆去，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全是刚才对方浴缸里的身影。 “虽然妻子早逝，这些年主动投怀送报的女人也不少，其中不乏年轻靓丽的年轻女子，自己从未动过心，怎么偏偏在这把年纪对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女子动了心？” 感觉某处依然昂扬着，他愈加百思不得其解—— 这些年遭遇亲人接踵离去，再加上顾氏在突如其来的金融危机中风雨飘摇，他越来越觉得身子每况愈下。 一些他这个年纪的男人都有的身体状况愈加明显，让他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可现在为何看到阿珂的身子后，整个人犹如年轻了二十岁也不止？ 第761章 受委屈 顾朝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迷迷糊糊中，他听到女儿大声喝骂的声音传来。 “发生了什么事？”早年当兵养的成的警觉让他瞬间惊醒，一个翻身坐起。 “不要脸的狐狸精！我爸一宿未归，他的衣服明明在这里，你还要狡辩吗？” 这时，顾越尖厉的声音再度从隔壁传来。 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他拉开门光着脚冲了出去。 走廊上早就聚集了一大群看热闹的医护人员同，看到他出来连忙让开一条路。 “人家阿珂姑姑没说谎，老爷子果然是睡在隔壁呢！”有人伸长脖子瞥见屋子里的折叠床以及掉在地上的羊绒毯，嘀咕道。 “顾先生！”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迎上来。 “田律师？”认出对方是谁，老爷子愣了愣。 得知对方一早过来正好在楼下遇到女儿顾越，估计这也是对方跑来发飙的原因之一，他朝其点点头：“你等我一下——” 等他进入屋内，双手叉腰骂得正欢的顾越瞬间闭嘴，撕扯得头发衣衫不整跌坐在地上，小脸上布满抓痕。 抬头对上他的视线，面无表情的阿珂伸手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先生，我怎么说顾小姐都不信，请您帮阿珂解释吧！”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顾朝晖心痛如麻，一把扯过自己挂在旁边的大衣裹住女子瑟瑟发抖的身子，扶其在沙发上坐下，然后直起身甩手给了顾越一记重重的耳光，朝门外一指：“你给我滚！” “爸，您竟然为了她打我？”顾越抚着脸惊愕不已。 要知道，从小到大，对方可是一根手指头也没有戳过自己呢！ 顾朝晖看也不看他，转身朝门外的田律师招招手。 “还有你们——”等田律师进来，他又朝那些看热闹的人点点头：“能否帮我做个见证人？” “可以可以！”早就知道这疗养院的背后大股东就是眼前这位，一帮小年轻迫不急待点头。 “爷爷，发生什么事了？”就在这时，东方昭阳扶着顾昭娘出现在众人眼前。 两个丫头睡眼惺忪，头发乱蓬蓬的，应该是被吵醒立刻就赶紧了过来。 “昭儿你来得正好！”看到她们，老爷子眉头挑了挑，微微颌首，示意她们进屋。 “阿珂姑姑——”看到沙发上的女子，少女失声惊呼。 “昭儿你眼瞎了不成？你姑姑我在这里呢！” 见小家伙眼里只有阿珂，顾越气呼呼道。 “姑姑也来了啊！”见其半边脸都红肿着，顾昭娘眸子闪了闪，朝其点点头。 以现阿珂脸上满是抓痕，嘴角也在流血，东方昭阳连忙扶着顾昭挨着在沙发上坐下，从怀里摸出一粒药丸递过去：“您快服下吧，这东西消肿止痛最有效了。” “我也要！”顾越伸手去抢。 “对不起！就剩这一粒了！”昭阳眼急手快将药丸往阿珂口里一塞。 “谢谢！”感觉药丸如口即化，满口清香，身上痛意顿消，阿珂冲她感激一笑。 “对了，难道是昨天我服用了这丫头给的药身子才返老还童？”看阿珂精神瞬间变好，顾朝晖不由心头一动。 他深深看了一眼那个少女，转过脸看着田律师：“从现在开始你认真记录我说的每一句话——” 第762章 十分失望 “为什么要剥夺我的继承权？！为什么？” 不等他说完，顾越尖声大叫，众人亦面面相觑。 顾朝晖淡淡瞥了她一眼：“原本我早早留下遗嘱，等我走了你这个当姑姑的就是昭儿的监护人，整个顾氏都归你名下，但鉴于你今天的恶劣表现，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然后他转过脸依然面对田律师继续往下说。 原来，老爷子早就留下遗嘱百年后将顾氏财产一分为二，分别由养女和孙女继承。因为孙女残疾，他死后其监护权归养女顾越。 也就是说，如果这顾越不来无理取闹，将来整个顾家都是她的。 而现在，对方将另一半的继承人直接改为了其孙女的家庭老师。 “这下可好，好好的把亿万家财给作没了！”一时间，众人看向顾越的眼神不无怜悯。 “不是这样的……不是……”顾越也被真想给搞晕了，喃喃低语。 “阿越，我把你当女儿养这么大，也算对得起你父亲当年的嘱托，我会把现在住的那套别墅给你，然后再给你一笔钱，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还有，顾氏信托基金曼文是继承人，你和良军不用操心她的将来。” 见其脸色惨白，顾朝晖倒有些不忍，又补充了两句。 “爸，我错了！您原谅我吧！”顾越“噗通”朝他跪下。 “您昨晚没回家我担心了一宿没睡好，一早来疗养院却正好遇到田律师，他说是阿珂通知他来的，所以我……我就多心了！” “你错怪阿珂了！昨天汉服秀你阳逢阴违的表现让我十分失望，我让她通知田律师的。” 顾朝晖心头了然，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目瞪口呆的女子。 很显然，对方也被自己的决定给吓住了。 他略一沉吟径直朝其走过去：“阿珂，等我百年之后你可愿意像照顾你弟弟那样照顾昭儿？” “我……我愿意！但顾家财产我一分也不要。”阿珂猛然回神，重重点头，然后摇头。 “我呸！你装什么装？这么多年无论怎么说你都不肯离开，不就是算计着这份家业吗？并且司机回来也说是你拉着我爸不让他回家的……” 顾越气不打一处来，站起来一边吼一边朝沙发扑过去。 没等她靠近，老爷子身子一个敏捷转身，早已将人牢牢护在了怀里，一脚踢向张牙舞爪的女子怒不可遏：“好啊！原来你暗中一直都在欺负阿珂？” 眼前这一幕看得东方昭阳暗暗好笑。 其实她早已从老爷子看阿珂的眼神中发现有些不对劲，刚才她原本要出手护阿珂的，就想看看老爷子是何种反应，便故意慢了一拍。 “这位阿珂为人心地善良，如果能够与老爷子在一起倒也不失为一桩良缘。”她暗暗思忖。 “顾小姐，昨天晚上老爷子没有回家，是因为我们在网上查有关治疗昭儿疾病的资料查得太晚……”这时阿珂轻轻推开老爷子站了起来，直视着跌坐在地上的女人。 “这些年我之所以忍气吞声呆在顾家，我弟弟护理费是一笔天文数字是一个因素。更重要的原因却是我舍不得昭儿。” “我和弟弟自幼失去了父母，最能理解没有爹妈孩子的痛苦。但昭儿她和我们还不一样，她有病在身，又在车祸中失去了双腿，我想尽可能多陪她几年。” “其实，自从上次轶凡他醒过来，我就一直在琢磨什么时候带他离开，决非你所想的那样是贪图顾家的财产而赖着不走……” 第763章 另类求婚 “哼，说得比唱的好听，谁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顾越揉着腰白了她一眼，冷冷道。 老爷子一脚原本没有用大力气，但恰好踢在了昨晚被吕良军打过的地方，钻心的痛。 “我能证明老师没有说谎！”话音未落，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一个男声从屋外传来。 下一刻，几个气宇轩昂的年轻警官出现门口。 “是你啊！”认出为首的家伙就是被自己打了一顿的林国平，昭阳不禁宛尔。 当时是夜间，对方又穿了便服，她并没有多关注对方的长相。现在看看，虽然比自己琅琊哥哥差了十万八千里，却也是英气逼人。 见一个陌生美女朝自己笑，林国平有些莫名其妙。 直到目光落其身上的运动服，他有些明白过来，点点头，大步走过去扶住阿珂。 “老师，我接到您的电话就召集了几个刚下夜班的兄弟飞奔而来！住的地方早在一个月前就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没料到阿珂早有去意，顾朝晖呆立当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某女眸子闪了闪，附在身边少女耳边低语几句。 “阿珂姑姑，您……您当真忍心扔下昭儿不管吗？”接到她的暗示，少女一把抓住阿珂的胳膊，泪水扑簌簌往下落。 “昭儿，以后我会回来看你的……”阿珂也红了眼圈，将少女单薄的身子拥抱在怀里，拍着后背安抚道。 “要滚就赶紧滚，难不成还想留下来当顾氏的女主人？”顾越用力扶着椅子站起来，恶狠狠道。 在她看来，只要对方一离开，自己再认个错，老爷子就会收回刚才那些话。 但她下一刻就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你嘴巴放干净点！”林国平怒了，恶狠狠瞪着她。 女主人？！老爷子眉头突然一挑，心头霍然开朗。 “等一下！”他伸手拦住林国平，却是快步走到卫生间。 片刻出来，已然洗过脸，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虽然头发有些花白，但高大的身板挺得笔直，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看上去最多五十开外。 只见他大踏步走到阿珂面前：“阿珂，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没有啊！”阿珂莫名其妙摇头。 “太好了！那你嫁给我吧！”得到肯定的回答，顾朝晖一把握住她的手。 嘶——周围响起一片吸气声。 竟然有这样的求婚的方式！这老爷子还真有个性。某女和顾昭娘相视一笑。 年近花甲在古代或许已经算是老人，其实在这个时空，六十岁还是中年，何况对方已经服用过自己的丸药呢！ 再说了，以前听卫先生说过，在他的国家，有一个82岁的知名科学家娶了自己28岁的年轻女学生。这件突破年龄的爱情还一度成为佳话。 嫁给你？！可怜的阿珂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有些喘不过气来，直愣愣看着顾朝晖。 先是送股权，接着是求婚，老爷子这是怎么啦？ “虽然我比你十多岁，但我当过兵，身体健康且无不良嗜好……其……其实……”说到这里，顾朝晖突然结巴起来。 “爷爷，其实什么您快说啊！再不说阿珂姑姑就走了哦！”顾昭娘连忙接过话催促道。 得到孙女的鼓励，老爷子顿时来了勇气，含情脉脉看着面前的女子。 “阿珂，其实我早就喜欢你，如果你答应嫁给我，轶凡就是我的亲弟弟，我砸锅卖铁也要想办法治好他，实在不行就照顾他一辈子。” “还有昭儿——”说着，他目光停留在自家孙女面上，欲言又止。 第764章 当年之事 “我留下！”明白他指的是顾昭娘失魂一事，阿珂连忙打断他的话。 略停顿一瞬，她沉声道：“但我不嫁给你，也不要顾家的财产。如今昭儿有人陪伴，我大学里选修了管理学，我可以为你工作抵我弟弟的医疗费用。” “好好，愿意留下来就好！留下来就好！”顾朝晖喜出望外，一迭声道。 已经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阿珂还肯留下来，证明对方并不排斥自己，抱得美人归的机会还是大大的。 “我不同意！”顾越总算回过神，顿脚大吼。 “阿越——”老爷子面色一沉，冷冷道：“你虽然姓顾，也是我一手养大，但你没有权力干涉我的决定。” “可我父亲是因为救你才死的，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他在天之灵？” 面对顾越的愤怒质问，顾朝晖眼底有失望掠过，朝田律师点点头：“田律师，你父亲是我的老班长，当年的事他最熟悉不过，麻烦你给她说一遍吧！” “好！”田律师点点头，娓娓说了起来。 原来，在数十年前，华夏与y国关系还算不错，双方边防战士相见亦是十分友好。而顾越的生父顾正国，与顾朝晖是来自同地区的孤儿。 两个人同一姓氏，又在同一个孤儿院长大，一同读书一同参军。 在守卫边防期间，性格外向能说会道的顾正国成功吸引了一位y国女兵，两个人悄悄吃了禁果女方有了身孕。 这在当时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如果传出去顾正国极有可能受到军法严处，那个女兵同样也会遭受y国酷刑。 班长是个心软的家伙，在顾正国苦苦哀求下，全班战友与y 国一帮边防战士商量帮这对恋人保守秘密。 就在顾正国琢磨着退伍后娶那个女子，谁料到因当时医疗水平有限，又不敢大张旗鼓送医院，眼睁睁看着对方难产身亡。 孩子生下来是个女孩，为了纪念死去的y国女兵，由顾正国亲自取名顾越，交由当地一位农家养着。 孩子一天天长大，成了一帮军营汉子的开心果，大家抢着把少得可怜的津贴换成食物给她。 眼瞧着孩子长到三岁，两国关系突然恶化，面对y国一再挑衅，华夏国一忍再忍后终于出手，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保卫反击战。 原来两国边防亲如兄弟的士兵们操戈相向，为了维护彼此祖国的得益互不相让，成了一见面就要斗个你死我活的仇人。 为了消灭我边防战士立战功，三岁的小阿越竟然被直接扔到了两国边防之间的缓冲当作诱饵，饿得哇哇大哭。 看到孩子哭得可怜，顾正国心痛如麻，不顾一切冲过去想抢回女儿。 但他一冒头就引来敌人密集的炮火，一步也不能靠近孩子。 眼瞅着孩子已经哭不出声音来，天下又下起了瓢泼大雨，顾朝晖和战友们商量，要大家集中火力掩护故意掩护顾正国去抢人，吸引敌方的注意力，然后他从侧面绕过去抢孩子。 之所以他主动去，一是和顾正国从小一起长大，另外则是他腿长跑得快，外号飞毛腿。 计划顺利实施，孩子是被抢回来了，但后果十分严重。 顾正国被子弹击中胸口失血过多身亡，顾朝晖肩上也中了一枪，全班人员帮顾正国集体违纪之事被全军通报批评，所有人立即复员离开前线。 因为顾正国临死前恳请顾朝晖替他养大女儿，于是，他责无旁贷带着顾越返回了家乡。 第765章 对不起！ 彼时的顾朝晖在入伍前就与同在孤儿院长大的恋人结婚生子，面对他突然带回来一个女儿，又是被部队开除回来的，不知道招来了多少人的白眼和嘲讽。 贤惠的妻子嘴上不说，心里却郁郁寡欢，忧郁成疾，没几年便撒手人寰。 “这就是当年的事情经过，除了田律师的父亲因病不在人世，其余的人你都可以去打听，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去部队查阅当年的档案，看看是不是我顾朝晖害死了你爸爸。” “另外，当年y国那些边防战士应该还有人活着，你也可以去询问他们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等田律师说完，顾朝晖看着面无人色，目瞪口呆的女子语气淡淡说道。 常说哀莫大于心死！ 妻子走后，担心一对儿女被人虐待，这些年他连续弦的念头都没有过，一边打拼一边将两个孩子抚养大。到头来却被对方当作害死父亲的凶手，理所当然要霸占顾家的财产，太让他心寒了。 “不，不是这样……不是……”顾越回过神拼命摇头：“当年明明听你和妈妈说我父亲是因你而死，所以才会把我抱回来抚养的。” “傻孩子！”明白过来的顾朝晖叹了口气，伸手扶起她，解释说当时他那样说是为了打消妻子的怀疑。 “你我父女一场，该给的我都会给你，足以保证你这辈子衣食无忧。至于顾氏，你愿意留下来还是离开由你自己选择。”末了，他补充道。 “离开？！哈哈，离开……”顾越咀嚼着这两个字，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知道她心里不好受，现场没有一个人说话，都静静瞅着她。 “对不起！我错了！”好不容易笑完，她朝着顾朝晖祖孙二人深深鞠了一躬：“我和帝凡尼的人约好见面，先走一步！” 说完头也不回便走了出去。 擦身而过之际，其眼底那抹决然被昭阳看了个正着，心头猛然咯噔一记，暗叫不好。 她正要琢磨要不要提醒老爷子，突然一个医护人员匆匆跑来找阿珂，说她弟弟情况十分不好。 “轶凡——”阿珂惊叫一声，风一般冲了出去。 其余人散去，顾昭娘不放心阿珂，拉了昭阳跟着顾老爷子一道来到隔壁。 “估计不行了，你们赶紧进去和他道个别吧！”手里拿着听诊器的医护主任站在门口一脸遗憾朝他们点点头，走了出去。 不行了？！昭阳心头莫名一痛。 “他就是阿珂姑姑的弟弟？”远远看着床上那个身上插满了管子的男子，昭阳只觉得一阵剧烈的心悸，连忙拉拉身边少女的胳膊低问。 “嗯！可怜有轶凡叔叔，好不容易博士毕业就要工作，谁知道突发意外……” 顾昭娘哽咽点头。 “轶凡，你醒醒，你醒醒啊！我是姐姐，是姐姐……”见自家弟弟双目紧闭气息微弱，阿珂扑在其身上放声大哭。 似是听到了她的呼唤一般，男子眼皮动了一下，缓缓睁开。 “醒了，轶凡叔叔他醒了！”眼尖的顾昭娘看到，惊喜大叫。 男子的目光慢慢转向她这边，眼眸猛然瞪大。 “就知道他放不下昭儿你——”将弟弟的反应看在眼底，阿珂擦了一把眼泪，朝顾昭娘招招手。 第766章 姓什么？ 因为顾昭娘没有使用拐杖，昭阳只好扶着她小心靠近床榻。 “他是在看我吗？”近距离对上那个男人的视线，她心里暗暗嘀咕。 她敢打赌，对方的视线从始自终根本没看顾昭娘，而是一直盯在她脸上。 并且对方眼底无以伦比的狂喜情愫，好似见到多年不见的亲人一般。 一头雾水的她细细打量对方—— 男子虽然面色苍白一脸病相，但眉眼间和阿珂极其相似，浓眉凤目，鼻正唇薄下巴中间同样竖着一道明显的沟壑——传说中的美人沟! 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也就罢了！其看人的目光清澈得不含一丝杂念、俗气，温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于其中。 “老天，这样的眼神好熟悉好亲切！” 昭阳脑海里不期然浮现出某个男人的面容，心里愈加难受起来，寻思着要不要试试救对方一命。 呆了半天之所以没有出手，她一是不想暴露自己穿越身份，其二则是之前卫先生曾经说起过现代让人咋舌的医疗技术。 在她看来，如果现代医疗技术都无能为力，只怕自己这个古代人出手也是无济于事。 再说了，当初用还魂草炼制的九转还魂丹仅剩一粒，她舍不得给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用。 “轶凡，这是昭儿的妹妹，叫……”见弟弟一直盯着昭阳看，阿珂连忙介绍，却又一时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您好！我叫东方昭阳！”昭阳连忙接过话头自我介绍。 话音刚落，她看到对方眼底有光亮迸出，嘴唇蠕动着，大颗的眼泪自眼角滚落出来，不由得呆住，不明白对方为何流泪。 “医生，既然他醒过来了，就快想办法救他啊！快——”旁边，顾朝晖一连声朝站在门外的医生喊着。 他是在战场上见过生死的人，自然知道一个男人临死前流泪代表了什么。 蝼蚁尚且偷生，此时的眼泪代表了对人世的眷恋，对亲人的万般不舍。 胖胖的医务主任摇摇头，说药物本来就是一把双刃剑，既能救人又能致人于死地。而对方长年用药维持着生命，药物致肝肾功能严重衰竭。 “他现在的情形是回光返照，这些年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末了，她补充道。 她的声音不小，屋子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病人自然也听到了，最后深深朝昭阳和阿珂瞥了一眼，慢慢闭上眼睛，嘴角却绽开了一抹满足释然的笑容。 那情形仿佛在临死前看到最最牵挂的亲人，终于能放心离开了一般。 “轶凡，姐姐胆子小，你别吓姐姐好不好……别吓我……”阿珂一边喃喃低语，一边伸手朝弟弟鼻子底下探去。 下一刻，她脸色大变，抱着对方疯狂哭喊起来：“卫轶凡你不能死！你答应过要亲自为我挑选婚纱，挽着我的手送我出嫁，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卫轶凡？！到底是卫还是魏？昭阳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一把拉住顾昭娘：“阿珂姑姑姓什么？” “姓卫，保家卫国的……”早已是泪流满面的顾昭娘脱口说道。 不等她话说完，昭阳双手骤然松开，扑过去一把将伏在男子身上的阿珂拉开，纤手搭上其手腕。 第767章 心头一动 “昭儿，她这是怎么啦？” 东方昭阳的冒失举动把阿珂和顾朝晖搞得莫名其妙，回过神顾朝晖连忙将倒在地上的孙女扶低低问道。 卫？！昭阳公主的师父不正是人称卫夫子吗？老天—— 顾昭娘眸子闪了闪，眉头猛然一挑，随即一脸狂喜朝二人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别作声！” 屋里一片静寂，昭阳凝神屏息不敢有丝毫大意，直到捕捉到那一缕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跳动，她狂喜不已。 顾不上旁边还有人看着，她按了按手腕上的手镯，从里面捏出数根细细长长的银针。 先刺入百会、人中、印堂、囟会几处大穴提气，再在中指指甲边缘2分许的“急救穴”扎上一针。 做完这些，发现病人紧咬的牙关已然松开，她连忙取出仅有的一粒还魂丹塞进其口中。 这一刻，她无比感谢那场突如其来的穿越让自己来到这个时空，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回荡：“师父，昭儿来了！昭儿救您来了！” “倒看不出这孩子倒是个针灸高手，咦，你给他吃的是什么啊？” 听到动静的主任早已进来站在旁边一眨不眨看着，暗暗吃惊。 因为屋子小，林国平等几个家伙则站在走廊上隔着玻璃瞪大眼往里看。 其中一个轻轻拐了拐林国平：“老大，我怎么觉得她好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一粒药的？难道是我看花了眼？” “是啊！我们也奇怪呢！”另外两个拼命点头。 “都闭嘴，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林国平沉着脸低喝一声。 几个家伙吐了吐舌头，乖乖地合上了嘴。 听到外面的议论，昭阳眉头挑了挑，暗暗庆幸方才只是取了药，没有将小迷糊直接给抓出来。 小迷糊？！她突然心头一动—— 自己除了服食过还魂草和长生果，还服用过天地灵物小迷糊的血。古书上有“割股疗亲”的记载，卫先生于自己来与爹娘无异，或许自己的一片心意能够感动上天也说不定。 心里打定了主意，她毫不犹豫以银针刺破自己的中指尖，然后将鲜血小心滴入对方口中。 “你疯了？！”看着一滴滴鲜血滴入病人口里，胖主任失口大叫。 昭阳抬眼对她笑笑：“我没疯！此药需人血为引方能有最大效果。” “阿姨，我这个妹妹自幼学习中医，让她试试吧！” 担心对方再阻拦，顾昭娘连忙出声。 看看血已经喂得差不多，昭阳将手指伸进口中吮了一下止住血。 伸手试了试其鼻息，再重新把脉。 感觉跳动明显比方才强了一些，她欢喜不已，收了银针起身看向震惊得忘记了哭泣的阿珂：“姑姑您放心，等我再行一遍九针引穴，估计就会醒来。” 九针引穴？！也是针炙之术吗？胖主任连忙问。 “嗯，”昭阳点点头。“我看他脉像微如丝，按若无，应该是周身经络被淤血堵塞所致，尤其是脑部尤为严重，而九针引穴对疏通被淤血堵塞的经络有奇效。” “天啊，你通过把脉就能察觉脑部有淤血？”她的话让众人吃惊不已。 昭阳静静看着阿珂：“姑姑，如果我没有猜错，之前因为没有了双亲，您和轶凡叔叔从小到大没少吃苦吧？” 第768章 言过其辞 阿珂抹了一把眼泪：“是的，我们姐弟二人除了努力读书，还要打工挣自己的学费生活费，轶凡心疼我身体弱，最多的时候身兼数职。” “难怪——”昭阳恍然大悟，心痛地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子—— “医书上说欲绝非绝幑脉呼，五劳六极诸虚病，猝病有虚久难图。实际上是他的身子的抗压能力已经到了极限，才会突然发生意外……” 一席话听得众人频频点头，第一次觉得中医真的是博大精深。 “孩子，轶凡他真的没事了吗？”顾朝晖望着她，眼底是浓浓的期盼。 昭阳嘴角勾了勾：“爷爷您放心，我有把握让他慢慢好起来。” 说着，她朝顾昭娘挤挤眼，说要回她所住的屋子取一样东西。 “你们先看着，我马上就回来。”她扶着顾昭娘一边往外走一边嘱咐。 “东方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看到她，林国平迫不急待迎上来。 昭阳朝他笑笑：“谢谢！暂时不用。” “小丫头还真拽呢！竟然正眼都不看咱们一眼。”见林国平望着两个少女的背影发呆，一个家伙嘀咕道。 拽？！林国平眸子闪了闪：“人家可是有拽的资本，只怕你们几个和我一起上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呢！” 这时阿珂听到说话走了出来，朝昭阳的背影看了一眼，上下打量着他：“国平，昨天那孩子下手是不是有点重？” 林国平俊脸通红，挠着后脑勺吭哧半天，说对方身手厉害，药更厉害，吃了立马就好。 几个家伙对视一眼，突然瞪大了眼：“老大，该不会你昨晚说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有个女孩一招就撂倒了你是真有其事吧？” “是又怎么啦！”被戳穿谎言，林国平脖子一梗，瞪着眼：“有本事你们去和她比试比试就知道有多厉害了！” “林叔叔太言过其辞了，妹妹哪有一招撂倒你？仔细算算，至少也过了六七招吧！” 说话间，昭阳手上拿着个小布袋扶着顾昭娘走了过来，等昭阳和阿珂进屋后，顾昭娘看着他一本正经道。 六七招就将全省擒拿格斗的冠军得主给放倒？！几个家伙哭笑不得。 如果不是被打的人言辞确凿表态，打死他们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柔弱美女身怀绝世武功好不好？ 林国平隔着玻璃朝里面那个少女看了一眼，咧嘴一笑：“昭儿，我今年才二十五，和你一样是卫老师的学生，你应该叫我一声哥哥才对。” 哥哥？！少女歪着脑袋瞅着他：“刚才你也看到我爷爷向阿珂姑姑求婚了，按辈份我可没有叫错！” 以她的聪慧如何看不出此人对自家公主表妹产生了爱慕？但注定这是一场没有结局的单相思，她不如趁早让其打消这份心思。 “昭儿，东方小姐的长相怎么会和昨天不一样？”林国平眉头蹙了蹙，近前一步悄悄问道。 “切，”少女白了他一眼：“亏得阿珂姑姑说你以前在她上课时尽偷看武侠小说，难道不知道有易容术一说？” 易容术？！林国平若有所思，再看屋里的绝世美少女的目光多了几许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769章 九针引穴 “竟然是金针？” 胖主任一脸吃惊看着昭阳打开布包从里面取出一根布条，上面赫然插着九根长短不一的金针。 金针透过窗户射进来的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与之前从手镯里拿出的纤细银针完全不一样。 “之所以用金针，是因为它不随天时四季冷热而变化，刺针时疼得轻微，刺入体内没有滞涩难起出的困难，针孔不发炎，反应快，疗效高，并且金的性质柔软不易折断……” 昭阳一边取针一边解释。 其实这金针她只需要靠意念就能从空间取出，但顾虑到方才取药已经被外面几个家伙看在眼里，便故意找了个借口和顾昭娘回所住的屋子去拿。 “方才只是行针提气，现在是行经通淤……你们看，腋下是人身上两条主脉交集的地方，在此穴位行针，可治疗上肢的神经麻痹……” 有意让对方看得明白，昭阳动作极慢，一边扎针一边细细解释。 看着九根比人手指还长的金针尽数插入病人身上各个穴位，众人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施针结束，昭阳却没有停下，而是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在病人身上游走走来。 随着她手掌所到之处，隐有丝丝白色气体从掌中溢出，然后再被金针尽数吸收，看得一干人目瞪口呆。 这样约摸一个小时功夫，等她拔出金针，病人脸上的肤色开始泛红，气息均匀，嘴角微微上翘，似是无限惬意享受的样子。 “高手，绝对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不知道她到底属于哪一门派……”窗外几个家伙望着那个成竹在胸的少女惊叹连连，又开始胡乱猜测起来。 “小姑娘，你到底是哪位大师的传人？” 眼睁睁看着一个被自己宣布死了人恢复了自主呼吸，胖主任一脸震惊打量着面前的小丫头。 看其年龄最多十五六岁，竟然拥有如此逆天的医术，其师父想必更是不得了。 昭阳自然不可能实话实说，只说自己师父是一位隐世奇人，不许自己对外人说出他的姓名。 说完她径直走到门口：“现在，我需要各位给轶凡叔叔泡个热水澡，你们可有时间帮忙？” “有有，我们今天特意请了假来帮老大接人的。” 不等林国平发话，几个家伙忙不迭地表态。 “那好，记得在水里放入这一粒药，要在一个时辰内反复按摩病人全身筋骨促血液流动……”昭阳说着摊开手，露出拇指大一粒碧绿剔透的药丸。 如果不是男女有别，她原本打算亲自做这件事的。 “一个时辰？”林国平伸手接过，眉头挑了挑：时辰不是古人描绘时间的习惯说法吗？ “哦，妹妹的意思是泡澡按摩需要两个小时，叔叔们应该没有问题吧？” 将对方的疑惑看在眼底，顾昭娘连忙接过话头解释。 见林国平看昭阳的眼神明显不对，她有意加重了叔叔两个字。 “不就区区两个小时吗？当然没问题！”另外几个家伙拍着胸脯保证。 顾朝晖看了一眼正握住弟弟的手笑得眉眼弯弯的女子：“阿珂，要不我也留下帮忙吧！” 昭阳嘴角微勾：“有林叔叔他们几个足够！您和阿珂姑姑到昭儿姐姐房间，我还有话要说。” 第770章 都知道了 一行人返回顾昭娘的屋子。 等门一关上，昭阳暗提内力布下隔音屏障，这才看向老爷子和阿珂：“您们有什么想要问的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顾朝晖点点头，说昨天通过手机智能app将姐妹二人之间的对话听得明明白白，询问顾昭娘离魂一事从何说起。 “爷爷，您都知道了？”顾昭娘眼泪汪汪看着他。 老爷子也是鼻子直发酸，伸手轻轻在她鼻头上刮了一记：“好孩子，无论你是谁，从哪里来，你都是我顾朝晖唯一的孙女儿。” 试想当年车祸后没有这个灵魂来到孙女的体内，只怕当时他沉浸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之中，根本不可能有勇气和信心活下来。 所以他决定不再纠结，得赶紧想办法稳住孙女的魂魄才是最最要紧的。 “其实，昭儿姐姐在前世原本也姓顾……” 见对方已经知道自己和顾昭娘的来历，昭阳倒是长长松了口气，直接将自己和顾昭娘和真实来历说了一遍，听得顾朝晖和阿珂泪流满面。 昭娘啜泪含笑看着阿珂：“姑姑，您知道那个为我而死的师父姓什么吗？” 阿珂茫然摇头，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 “我的武功和医术虽然来自逍遥子，但他灵魂来自现代，他姓卫，人称卫夫子。” 姓卫？！阿珂和顾朝晖面面相觑，恍然大悟。 难怪对方刚才为何会疯了一般救人，难怪轶凡听到“昭儿”两个字就眸子发亮。 原来卫轶凡出事后成为植物人后其灵魂到了另外一个时空那个逍遥子体内，前段时间之所以会醒来，是因为救昭阳公主丧身蛊毒。 “天哪！原来这世上穿越重生之说真不是空穴来风啊！” 怔了半晌，顾朝晖惊呼出声。 昭阳伸手握住顾昭娘的手：“爷爷，估计昭儿姐姐的魂魄与您孙女的身子并不匹配导致她的魂魄不稳，现在当务之际是要找到会七星安魂续命之人。” “你放心，昨天晚上先生之所以没有回去，就是和我一起在网上查找相关资料信息，谁料到惹出这样一场大的误会……” 想起大清早被顾越破门而入大打出手的糟心事，阿珂眸色黯然。 “阿珂，都是我没有把阿越教育好！你要怪就怪我吧！” 见其语气淡淡，知道还在为早上发生的事而介怀，顾朝晖有些发急。 “先生言重了！您的恩情我们姐弟没齿不忘！”阿珂一脸感激望着他，说这些年倘若不是对方出手相助，自家弟弟肯定撑不到今天。 “我知道今天您是被阿越给逼得才就出那些话，您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 “不，阿珂，今天我当着众人说的可是掏心窝子话，如果你不嫌我老，你就是顾氏独一无二的女主人。” 未等她说完，顾朝晖猛然打断她的话头，神情说不出的认真。 女主人？！阿珂有些不知所措，小脸飞起两朵三月桃花般的红晕，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才好。 对方虽然大自己十几岁，但因为当过兵的原因，身板十分硬朗，长相也是仪表堂堂。 其身为顾氏总裁，家财亿万却一直洁身自好，为人处事她是再了解不过。 其实顾越也并非完全在胡说。或许是从小就失去双亲的缘故，这些年相处下来她已经不由自主依赖信任对方。 再说了，自己一个四十好几，一无所有的女人，这样的男人只怕打着灯笼也难找到的，但是…… 第771章 我愿意 “不！”想到这里她猛然摇头。 “先生如此大的家业，昭儿又惦念着另外一个时空的亲人，您完全可以再找个年轻一些的女子生个孩子的。” 孩子？！昭阳嘴角一弯：“您们已经服用了我炼制的丹药，体能至少会恢复十到二十年，想生几个孩子都是可以的啊！” “此话当真？！”顾朝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惊又喜。 自从儿子儿媳出事之后，何尝没有人劝他再娶给顾家留个后？ 但他放不下身子残疾的小孙女，又担心人家是冲着自己的家产而来。再加上经营上的事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他根本不想也不敢动这样的念头。 如今可不一样，这阿珂不但人长得好，心地善良，学历又高。如果能与这样的女子生下孩子，他可是求之不得呢！ “爷爷您有没有察觉服用药丸后身子有变化？”昭阳似笑非笑看着他。 “有，当然有！”想起昨天晚上看到阿珂的身子后某处的异常，顾朝晖脱口而出。 岂止有，根本就是天壤之别好不好！ 以前出去应酬亦是美女如云，但他从来都是心如止水，从无昨晚那样强烈的渴望。 “阿珂姑姑，您脸上的抓痕真的一丝也无了，赶紧答应嫁给爷爷吧！” 目光落在阿珂光洁如玉的脸上，顾昭娘笑得眉眼弯弯。 这些年虽然已经习惯现代生活，但她无时无刻不惦念着另外时空的亲人，也许正因为如此，自身魂魄才与这具肉身迟迟不能相融。 而自从见到东方昭阳得知顾家发生的一切，她去意更甚，却又放心不下顾老爷子，舍不下和自己朝夕相处的阿珂姑姑。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极力撮合这两个人在一起，这样她才能放心离去。 “我……”阿珂早已羞得俏脸通红，两只手绞在一起不知道如何是好。 “阿珂，你不是说轶凡最大的愿望就是亲手为你挑婚纱吗？等他康复，我们陪他一起去挑好不好？” 看两个小丫头拼命朝自己使眼色，顾朝晖赶紧趁热打铁握住阿珂的手。 “好！我愿意。”对上男子眼底的深情，阿珂只觉得有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向四肢蔓延，重重点头。 没料到如此快就有了回复，顾朝晖伸开双臂将人拥抱入怀：“谢谢，谢谢你阿珂，谢谢你能够选择我——” “耶，太好了！”两个小丫头击掌欢呼起来。 “好孩子，谢谢你们！”顾朝晖转过脸朝两个小红娘深深鞠了一躬。 “爷爷，这称呼咋办？”顾昭娘调皮地朝他眨着眼。 “噗嗤”昭阳看着面若桃花的阿珂忍不住笑出声来：哪有如此年轻的奶奶？！ 顾朝晖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大手一挥：“你们还是叫阿珂姑姑吧！” “好啦，现在咱们得赶紧找到会七星续命的高人——”阿珂红着脸拉了拉神采奕奕的某人的衣角，轻声提醒道。 “真……真有这样的高人吗？”某女一听喜出望外。 “我们通过互联网查找历史上有记载的会此法术是三国时的诸葛亮和明朝时的刘伯温……”顾朝晖和阿珂相视一笑，给两个异世小客人娓娓说起故事来。 第772章 说故事 一个人从小到大，要成材成器，必离不开另一些人的教育、教导。 三国中诸葛亮足智多谋，素有“诸葛智而近妖”之说。此人不但智商奇高，而且还通晓天文地理，还会奇门遁甲，在所有人印象当中简直没有不会的。 那么，诸葛亮的师父究竟是谁呢？ 书中提到过“水镜”先生司马徽，但史实记载司马徽此人并没有什么过人的谋略，只是比诸葛亮年长一些，他们是平辈相交。 此人虽不擅谋略，却有一项独门绝技，远非常人所及。那就是：他精通品人、鉴人之术！ 司马徽喜欢结交一些有本事的人，他靠谈论这些人的神迹、奇事来给自己捞名声。 那些人因为有人给他们免费做宣传，也都很乐意跟他做朋友，诸葛亮也是其中之一。 据说司马徽第一次见到诸葛亮时，就认定他是个可造之材，以后对自己的名声有利。于是对他说：“你极有潜质，但以你现在的本领，才顶多算个中等二流人才，你应该拜访名师，继续深造才对！” 于是诸葛亮就虚心地向司马徽请教该到那里寻找高人。 司马徽回答说汝南灵山，有一个人叫邓公玖，对方熟谙韬略，他曾经去拜访过，感觉其人就像海洋一样，无法测透。” 于是，司马徽就带着诸葛亮上了灵山，经过他的引见，得以拜邓公玖为师。 邓公玖平时什么也不给诸葛亮教，但诸葛亮毫无怨言，每天都是恭恭敬敬地侍候师父。 如此一年过去，邓公玖认定诸葛亮是一个虔诚无比、极渴慕学问的人后，这才把《三才秘箓》、《兵法阵图》、《孤虚旺相》等秘籍拿出来，让诸葛亮自个揣摩、研究。 过了数年，邓公玖考察诸葛亮从书中领悟的东西，发现诸葛亮已尽得书中之奥妙，非常高兴，于是又传了他七星招魂灯上古道门法术，，还结合当时天下的大势，向他讲论起五行的奥秘。 师徒二人长谈了一番，第二天，诸葛亮就告辞下山，这一别，师徒二人再没有相见。 诸葛亮下山后又去见水镜先生司马徽，对方一见他大惊失色，说：“你现在真的是第一流人物了！” 后来在隆中，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诸葛亮在草庐中为他详解三分天下的构想，这就是著名的隆中对。 其实它并不是诸葛亮的首创，当年，在诸葛亮拜师学艺时，师父邓公玖为了他日后能顺利地建立功业，于是就绘制了三分天下的蓝图。 在五丈原倘若不是魏延的破坏，他的七星续命术极有可能得以成功，或许华夏的历史也会因此而迥然不同。 诸葛亮的七星续命灯虽然失败，但历史上有一个人确实成功了。此人便是明朝开国功臣刘伯温。 刘伯温在中国历史上亦是赫赫有名，一手卜算之术更是出神入化，那么他的本事又是师从何人呢？ 据说，刘伯温曾拜铁冠道人张中为师，张中传给刘伯温“天文地理、奇门遁甲、阴阳顺逆、星斗分野”等。 而且张中也有一手推演未来的好本事，著有《透天玄机》，又名《铁冠数》，甚至推算了明朝之后一万五千年的历史…… 第773章 发生命案 铁冠道人张中助朱元璋打败陈友谅后，一言预示朱棣篡位，一书道出明朝二百余年灭亡，全部应验，除此之外还有更神的。 在朱元璋称帝以后，张中突然从京陵城的一座桥上跳到河里，眨眼不见了。朱元璋命人寻他尸体，却遍寻不获。 第二年潼关守卫上奏说，某月某日，看到铁冠道人策杖出关。一查对日期，正是张中投河那天。由此说明张中会水遁之术，从南京跳河，从两千里外的潼关出来。 “那他们的传人现在可还找得到？”听到这里，昭阳急切打断他的话。 顾朝晖微微一笑：“他们的传人虽然没有记载，但铁冠道人张中与武当派开山祖师张三丰却是至交好友，我们或许可以去武当山看看。” 得知张三丰生平活了整整218岁，武当山距离w市两千余里，昭阳恨不得立即飞过去。 “不急，飞机过去不过一个时辰就到！”知道其在担心路途遥远，顾昭娘哑然失笑。 “对了，你说你身上有神奇空间，昨天那些汉服和晚上你们二人突然失踪也与此有关吗？” 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女，顾朝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头那个疑问。 “嗯，是的！”昭阳点点头，手虚空一抓，一个毛茸茸的小萌宠赫然出现。 “它叫小迷糊，是万古不化的雪域罕见的灵狐。” 看阿珂和顾朝晖瞠目结舌，她笑着介绍自己的小跟班。 “吱吱吱！”小迷糊举起两只前爪朝二人作了一揖，看得顾昭娘在旁边忍俊不禁。 得知空间里还放着一位世子爷，阿珂和顾朝晖不敢置信，昭阳只好又把宇文琅琊的遭遇说了一遍。 “还有就是昨天和您说起过的宇文琅玥和李璃，不知道她们是否也穿越到了这个时空？”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 “这个没关系，如今互联网如此发达，我们只要在网上发个寻人启事就行。只要人到了这里，就一定能找到。” 阿珂连忙安慰她。 顾朝晖正要接过话，昭阳突然朝他们摇摇手，朝门的方向指了指，当即轻手轻脚走过去猛然将门拉开。 “咦，一点声音都没有，我还以为你们不在屋子里呢！” 差点摔倒的林国平稳住身形，一脸狐疑朝屋里看。 没声音？！顾朝晖眉头蹙了蹙。 明明大家说话声音一点也不小，怎么可能外面一点也听不到声音呢？ 昭阳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连忙过来问卫轶凡怎么样了。 “哦，按你说的时间已经差不多，局里刚刚来电话要我们立刻返回，梅园附近的蓝天宾馆发生了涉及外国友人的命案，有个女的当场自尽已经被送往医院……” “蓝天宾馆不正是安德鲁一行人下榻的地儿吗？”顾朝晖大吃一惊打断他的话，心头莫名涌起浓浓的不安。 “爷爷，姑姑不是去那边找帝凡尼的人谈事吗？您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吧！” 看出他有担忧，顾昭娘连忙提醒。 手机拨通后半天无人应答，林国平见状连忙拨打正在处置案子的同事电话，询问伤者身份。 “姓顾，好象是顾氏集团的……人已经不行了，你们赶紧的，我们忙得气也喘不过来了呢！” 对方匆匆说了几句“啪”的挂了电话。 第774章 误会 “我陪爷爷一道过去，你们留下照看轶凡叔叔，可千万不能有半点闪失。” 看林国平看顾朝晖的神情不对劲，昭阳顿时想起顾越早上离开时给自己的怪异感觉，当机立断对阿珂和顾昭娘吩咐道。 二人跟着林国平一行迅速来到附近的医院。 推开急诊手术室的门，看到病床上的人已被白布覆盖，顾朝晖只觉得眼前一黑。 林国平眼急手快一把将人扶到旁边屋子的病床上，不等医护人员赶来，昭阳迅速从手镯上取了银针在其身上几处穴位扎下。 银针下去立竿见影，顾朝晖慢慢张开眼：“阿越——” “您节哀吧，令爱与那几个外国人发生了争执，以死相逼对方拿出原来订立的合同条约撕扯粉碎，然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直插自己的心口。” “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您女儿身体上遍布青紫淤痕，生前似是受到暴力击打。但那些外国人均表示没有动过一个手指头……” 闻讯而来的接警人员详细说起前因后果。 怒不可遏的顾朝晖当即赶去警局见安德鲁等人。 “顾先生，这根本就是误会……是误会……”一见到他，正接受警察询问的安德鲁连忙站了起来。 “误会？！什么样的误会让人连命也不要？她身上那些伤是不是你们这些王八蛋做的？” 悲愤交加的顾朝晖嘶吼着，冲上去挥拳就打。 “外公，不是他们干的！”就在这时，一个高挑的少女拦住了他。 安德鲁被两个警察瞬间拉开，顾朝晖收回拳头呆呆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女子：“曼文？！” “妈……妈妈寻短见前给……给我打了电话……”吕曼文语不成声说道。 “她说了些什么？！”顾朝晖急问。 “她……她说她对不起您，对不起死去的舅舅和舅妈，让我以后要好好孝顺您。” 这孩子，是因为早上我说的那些话吗？顾朝晖自责得直想撞墙。 虽说不是亲生，毕竟也是自己亲手抚养大的女儿，眼看着活生生一个人瞬间阴阳两隔，他心如刀绞，懊悔早上不应该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 “顾先生，我有话说——”安德鲁用力甩开两个警察大步走过来。 “你说阿越是当年那场车祸的始作俑者？你有什么证据？”对方一席话听得众人目瞪口呆，顾朝晖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叫。 “证据当然有！原本我们用这些证据逼她私下和我们答了补充协议，以达到我们进入顾氏的最终目的，但是——”说着安德鲁耸耸肩，双手一摊，神情说不出的遗憾。 “今天早上她给我们打电话，说还有些细节要重新商定，没想到她拿过协议就撕得粉碎，然后掏出匕首就插入心口。她的动作太快，快得我们都来不及反应……” 说完，他转头朝身后的高个子年轻助手点点头：“都给他们吧！” “ok！”助手赶紧从随身所带的皮包内取出一只文件袋交给已经换上警服的林国平手中。 “顾先生，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几个警察将那些文件和图片看了一遍，朝顾朝晖微微颌首。 “不，我不信……”顾朝晖拼命摇头。“我对她那么好，她没有理由做出如此残忍的事啊！” “顾先生您听听这个——”安德鲁突然从口袋掏出手机朝他扬了扬。 第775章 实话实说 随着他手指按下，他本人和顾越的对话清晰入耳，听得众人心惊肉跳。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顾朝晖浑身瘫软如泥，面无人色喃喃自语。 “您难道不知道一个女人爱上男人后智商等于零吗？”见他犹不明白，安德鲁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再说了，她一直认为她的亲生父亲是因为你而死，便觉得这顾氏理所当然要由她继承，谁知道你偏偏要让儿子回来接管……” “你爸爸现在人在哪儿？”听到这里，顾朝晖转头看着吕曼文。 吕曼文摇摇头，说自己是从机场赶回来的。 “机场？你去机场干什么？还有，你怎么知道阿越身上的伤不是安德鲁他们所为？” 其眼底的那一抹暗色被顾朝晖瞧了个正着，沉声质问。 “这关系到案子的确解，希望吕小姐实话实说，不要冤枉了无辜的人。” 见其欲言又止，林国平接过话头，一脸严肃盯着她。 众目睽睽之下，吕曼文只好含糊说了昨晚看见顾越被吕良军毒打一事。 “其……其实爸爸一直都打妈妈，但他从不打她露在衣服之外的地方，所以您不知道。” 末了，少女眼泪扑簌簌往下落。 “所以你就想悄悄离开w市对不对？”目光落在其脚边的行李箱上，林国平轻声问道。 “嗯，”吕曼文抽泣着点点头，说其实昨天半夜她就离开了家，想找个地方静一静，谁知道今天临上飞机突然接到顾越的电话。 “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在骗我，但后来想想她从未在电话里对我哭过，便赶了回来，没想到……呜呜……” 说着，她捂住脸伤心号啕大哭起来。 接下来，打吕良军电话无人接听，通过林国平的手机定位追踪，发现其一早进入在市中心一家高档酒店开了房，立即通知就近的警局前去传唤。 片刻功夫林国平电话响起，他特意按了免提。 “林大，这家伙竟然一次叫了两个美女陪，这些有钱人可真能玩的……” 对方声音不无调侃，吕曼文羞臊得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顾朝晖直气得两眼直发黑，当即打电话给顾氏保安处，不允许其再踏进公司一步。 整件事情明了，恼恨帝凡尼背后算计的行为，顾朝晖自然不肯再与其合作。 老爷子的倔劲上来，不但不肯合作，甚至临走连见他们也不肯再见一面。 但安德鲁却厚着脸皮找来，说希望买两套那天汉服秀上昭阳穿过的服装。 “总裁夫人实在太喜欢，但这些年我们找遍了天下也没有让她看得入眼的，唯独这次……”面对沉着脸的少女，他耐心解释道。 “那些衣服只适合豆蔻少女，再说了，你们夫人一个外国人穿上也不搭啊！”昭阳瞅着他的高鼻深目淡淡道。 “no，no”安德鲁连连摇头，表示自家夫人亦是美丽无双的东方人，虽然已经结婚两年多，但看上去和昭阳差不多大！ 和我差不多大已结婚结婚两年？昭阳眉头挑了挑—— 据她所知，现代女子十八岁才算成年，按华夏的律法，必须二十二岁才可进入婚姻殿堂啊！ 奇怪归奇怪，她并没有多问，而是直接从空间随意拿了两套汉服交与对方。 第776章 再度合作 办完顾越的丧事后，看顾朝晖一天到晚郁郁寡欢，阿珂不得不出任顾氏ceo，接过顾越原来手里的一摊子事。 有她的加入，顾朝晖精神大振，手把手教她如何应对。 吕曼文原本以为顾越曾经做下的那些事会导致自己不受待见，却发现老爷子虽然赶走了吕良军，却将顾氏基金以及原来划给顾越的那些财产都给了自己，不禁大为感动。 感动之余自然全身心地为顾家做事，学设计的她和顾昭娘二人负责顾氏的设计部，专攻珠宝和高端汉服的开发设计。 阿珂原本聪慧，又学过管理学，有顾朝晖指点和两个丫头的帮衬，工作很快就得心应手，应付自如。 知道顾氏面临资金周转困难，昭阳二话不说拿出一些珠宝交与顾朝晖以解燃眉之际。 “太好了！但这些一看做工和成色就非现代之物，为避免惹有走私文物的嫌疑，只能通过黑市地下渠道拿到国际珠宝行进行交易。” 看着精致绝伦随便拿一样到市场上都价值连城的宝贝，顾朝晖惊喜之余又有些遗憾。 黑市？！昭阳眉头凛了凛，问是否有安全保障。 “这个很难说！”顾朝晖眸色暗了下来：“毕竟那些人就是干的黑吃黑的行当，唉，早知道我就不中止与帝凡尼的合作了。” 得知帝凡尼是全球最大的顶级奢华珠宝服饰集团，这些来历不明的珠宝假若由他们卖出则无任何人有异议，昭阳不禁庆幸自己给两套汉服的举动。 当即与其联系，得知他们正准备回国，昭阳和老爷子赶紧带了珠宝赶过去。 “这些都是你们顾家的祖传宝贝？”反复用放大镜看着匣子内的珠宝，安德鲁眼底满满都是惊艳。 顾朝晖点点头，表示当年自己之所以能够白手起家，就是因为找到了祖上藏宝之处，现在顾氏遇到了资金困难，只能忍痛割爱出让这些世之宝。 “五个亿，但我要这位小姐那天配套汉服所戴的首饰。” 安德鲁沉吟一瞬伸手一只手：“你们也知道，要带这样东西离开华夏我们还要费一番手脚，能不能躲开黑市那些人还是个未知数。” “没问题！”见顾朝晖眼露喜色，知道对方出的价格不算低，昭阳二话不说一口答应。 这些珠宝对她来说都是身外之物，能够帮顾家一把报答其养育顾昭娘才是正经。 从酒店出来，昭阳询问顾朝晖是否知道帝凡尼的底细。 顾朝晖表示自己是冲着其国际口碑与之合作的，对方上任没几年的总裁好像是其家族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你也知道，这些的大家族就跟你们皇室一样，充满了尔虞我诈，斗到最后差点连个继承人也没有，不得不把流落在海外的私生子找回来。” “这位总裁因为经历了太多的坎坷和苦难，后来也打破了家族联姻的一贯传统，而是坚持娶了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流浪女为妻……” “哦，”听到这里，昭阳点点头。“听安德鲁说了，那位夫人长着一副东方面孔。” “哈哈，”顾朝晖难得大笑：“他喜欢东方女子并不奇怪，听说那位总裁生母就是东方人。” “哦，原来是个混血儿啊！”昭阳下意识迸出一句现代词汇。 第777章 出去转转 风雨飘摇的顾氏因为有了帝凡尼的资金进来立即便摆脱了经营困境，而卫轶凡在昭阳的精心服侍下，情况一天比一天好。 因为沉睡了十几年，卫轶凡的四肢肌肉严重萎缩，必须通过大量运动来恢复。 疗养院的人每天都能看到娇小的少女扶着身形高大的男子锻炼行走，男子尽管走得气喘吁吁，但依然眉眼含笑一脸宠溺静静听少女讲述的温馨场景。 “昭儿，要不你先和顾先生去武当山吧！”想到还有两个少女下落不明，世子还睡在空间里，卫轶凡比昭阳心里更加着急。 少女笑眯眯看着他，摇摇头：“不，无论我去哪里都要带着你！” “放心，那次是因为中了蛊毒不得不离开你，现在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师徒二人分开的。” 知道对方是在担心自己再有什么不恻，卫轶凡嘴角浮起一抹好笑。 “师父，在知道您就是卫先生的第一瞬，昭儿就打定了主意再也不与您分开的。” “可我这副样子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正常行走？”低头看看自己不听使唤的双腿，卫轶凡眸子暗了下来。 虽然对方些日子天天给自己扎针按摩，还陪着运动，但要恢复如常只怕还要时间。 “一定有办法的！”昭阳调皮一笑，拉着他起身准备继续围着大楼绕圈子。 “昭儿，能不能带我去市里转转？”见难得的好天气，卫轶凡突然萌发了一个念头。 一觉睡了这么多年，他是真想看看记忆中的现代化都市。 “真巧，我今天休假，就带你们出去转转吧！”昭阳正在琢磨要不要给老爷子打电话要车，林国平迎面走来。 这家伙最近好像闲得很，一天到晚在疗养院晃悠。 “好！”知道对方和阿珂是师生关系，昭阳也不和他客气，当即点头。 “林警官，你果然在这里！”两个人扶着卫轶凡来到外面停车场，一辆跑车突然滑了过来，吕曼文从里面探出头。 “切，眼里就只有林警官！”见其只是朝自己师徒二人点点头，目光一直在林国平脸上，某女暗暗好笑。 吕良军长相好，顾越相貌也不算差，说起琮吕曼文也算得上是个美人胚子。 此时因为尚在孝期，发髻间还别着一朵小白花，大眼眸也深陷了不少，看上去更是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得知对方是为了结案的事找自己，林国平连忙和其约好下午晚点见面赶紧驾车离开。 一路上，透过车窗看着城市翻天覆地的变化，顾轶凡跟个孩子似的惊叹连连，逗得昭阳忍俊不禁。 路过一处商厦前，昭阳认出是自己第一次来买衣服的地方，下意识朝大门口看去。 这一看不打紧，一看她愣在当场。 那个老太太竟然还站在那里。虽然换了一身衣服，但她一眼认了出来。 就在这时，林国平也轻轻“咦”了一声，接着却是方向盘一打直接朝那边开去。 “你们等我一下——”把车停好，林国来推开车门跑过去和老太太说起话来，还不时转头朝这边指指。 搞了半天原来老太太是这家伙相熟的人啊！昭阳暗叫不好。 见她一直往那边瞅，卫轶凡伸长脖子看了半晌，突然嘴角一勾。 “昭儿，那是阿平的妈妈，十几年不见，除了身子发福，其他倒没什么变化。对了，他是龙凤胎，还有个姐姐不知道出嫁了没有……” 第778章 这么巧！ 妈妈？！老天爷，怎么这么巧！ 想起那天老太太说要给即将出嫁的女儿买金手镯当礼特，某女有些哭笑不得。 正在琢磨如何避开对方，却看林国平拉着老太太朝这边走来，只好硬着头皮推开车门出去叫了一声阿姨。 “小姑娘，怎么是你？”对上她的视线，老太太又惊又喜。 “妈，原来你每天风里来雨里去要找的汉服女子就是她？”林国平挠着后脑勺，盯着两个人神情说不出的惊讶。 “您一直来这里等我？”听到这里昭阳十分过意不去，一把握住对方冻得冰冷的双手。 “你这孩子，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人了呢？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送人？大人知道家里值钱的东西少了指不定急成什么样儿呢！” 老太太缩回手轻轻拍了她一巴掌，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取出那只龙凤嵌宝手镯递给她。 昭阳连忙往后退：“阿姨，送出去的东西哪能再收回来的道理？我父母已经不在人世，送出的东西我可以作主，没有找你麻烦的。再说了，这些东西我多的是。” “你说这种东西你多的是？！”林国平目光龙凤嵌宝手镯停留一瞬，跟看怪物一样打量着她。 这只纯手工龙凤嵌宝手镯他可是找人特意看了一下，人家说了，这东西年代久远，能够拥有的人一定是皇亲贵胄般的人物。一般人家是不可能有这等宝物的。 “反正这东西对我来说不算稀奇，不信你问师父！” 知道对方在怀疑什么，昭阳转身朝卫轶凡看去。 自从对方清醒过来，她便习惯以“师父”相称。 “阿……阿凡？”看到车后排座上坐着的男子，老太太这才想起自己跟儿子过来的目的，失口惊呼。 昭阳和林国平连忙扶人下车，老太太激动得握住卫轶凡的手又哭又笑，直说老天终于开了眼，阿珂的苦日子终于熬到了头。 卫轶凡亦是眼圈泛红，让对方收下手镯。 “昭儿家里真不缺少这些东西，您就拿着吧，算是这些年阿平一直为我们姐弟跑前跑后的谢礼，倘若不是他出马找到这孩子，我也不会如此快醒过来。” “可是，阿平他姐姐我已经买了黄金手镯给她……”老太太坚持不肯。 “阿姨，姐姐用不着，可以留着给林叔叔未来的媳妇儿啊！” 媳妇儿？！老太太愣了一瞬，看着儿子摇摇头：“这孩子工资不高，成天又是和坏人打交道，哪个女孩肯嫁给他？” 昭阳眸子一转，说只要她收下这只手镯，未来的儿媳妇包在她身上。 真的？！母子二人瞪大了眼。 “放心，肯定是蒸的不是煮的！” 某女想起出来时看到吕曼文那惊鸿一瞥，还有那天林国平看对方时眼底的怜悯，只差没有拍着胸脯打包票。 凭直觉，这两个人之间只要加点料绝对有戏。 再说了，为了避免吕曼文日后在感情上再重蹈其母复辙，林国平一身正气人品好，又是阿珂姑姑的学生，能够撮合两人再好不过。 被她如此一说，又有卫轶凡在旁边，老太太眉开眼笑将那只纯手工龙凤嵌宝手镯小心收了起来： “小姑娘，但愿托你的福让我家阿平早点谈上女朋友，他和他姐是龙凤胎，阿姨和他爸作梦都想两个孩子一起办婚事呢！” 第779章 大胆想法 等老太太离去，几个人在商场里转悠起来。 昭阳给自己和卫轶凡挑了合适的各式衣服，最先进的太阳能手机和笔记本电脑。 等路过书店，卫轶凡非要让昭阳进去看看。 开始昭阳还不明白对方的意思，等进入一片书海之中，她突然明白过来。 卫轶凡微微一笑：“昭儿，到时回去别的可以不带，但这些你一定要带回去。” “好，统统带回去！”某女目光在手上乾坤戒上瞥了一眼，豪气地一挥手。 “你要把整个新华书店的书都带走？难道你那个地方买不到书？”林国平一头雾水打量着她。 这些天他将整个华夏名叫东方昭阳的人名查了个遍，因为复姓东方的人并不多，但无论怎么查却没有和眼前这个少女对处上号的。 再说了，这丫头举手投足间有一种无法言述的高贵，谈吐更是非同一般，如同小说电视剧中出走的皇室公主一般。 想着，他的目光又转到卫轶凡脸上。 对方明明一睡十几年，为何与这个东方昭阳如同朝夕相处一般亲热？ 东方昭阳为何会叫他师父这样古里古气的称呼？ 她的师父不应该是教她医术和武功的人才对吗？卫轶凡长年躺在疗养院绝对不可能成为她的师父，除非…… 突然间，他脑海里有亮光一闪而过—— 除非其元神出窍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认识了这个东方昭阳。 老天，这不就是时下最流行的穿越重生吗？！ 一时间，林国平被自己大胆想法给惊呆了！ 见对方木呆呆瞪着自己，昭阳宛尔一笑：“有，但跟这些完全不一样！” 林国平眉头挑了挑：“对了，我们单位正在确定对口支援的贫困地方，要不要……” “不用了！”卫轶凡嘴角勾了勾：“如果你真想支援，就把你们如何训练队伍的方式教给昭儿吧，她回去用得着。” “没问题，但我有个小小的要求——”林国平眸子闪了闪，小心翼翼道。 “是不是想让我去你那些兄弟面前露一手？” 不等他说完，昭阳笑着接过话头。 “真聪明！”林国平朝她竖起大拇指。 “哈哈，我卫夫子教出来的徒弟又岂是个差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徒弟被人夸奖，卫轶凡大笑言道。 十足的古人言语让林国平愈加确定自己刚才的推测，再度打量起面前的少女来。 少女身高足的一米七，一身再普通不过的运动服，扎着马尾，肤色莹白如玉，吹弹可破，一缕暖阳透过宽大的落地玻璃照着她的侧影，更显得清雅绝俗，姿容秀丽无比。 世人常以“美若天仙”四字形容女子之美，但天仙究竟如何美法，谁也不知，此时面对这个少女，林国平的心头不自禁的涌出“美若天仙”四字来。 被他看得有些难为情，昭阳转到旁边的一排书柜，看到一本“孙子兵法”不由眼睛一亮。 “这位小妹妹，想不想当明星啊？你这小模样跟哥哥走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她正要伸手去拿，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明星是什么东西？”昭阳一脸不喜看着凑上来的神情猥琐男子。 什么东西？！男子愣了一瞬，一脸遗憾：“哟，没想到如此漂亮的小妞竟然连明星都不知道，原来是个傻子……” “啪——” 话未说完，林国平上前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你……你凭什么打人？”男子捂住脸转过身怒瞪着他。 第780章 闹剧结束 “凭什么？”林国平朝四周看热闹的人扫了一眼，淡淡道：“就凭你敢当着我的面侮辱我妹妹是傻子，这一巴掌让你长长记性。” “那你也不应该打人啊？”两个穿制服模样的男子凑了上来。 不应该？！林国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妹妹才十五岁，是未成年少女。假若这个混帐以骗小女孩当明星为由将我妹妹拐走，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才十五岁啊！这女孩可真是少有的漂亮，也难怪哥哥看得这么紧！” “是啊，这模样简直把那些网红脸明显扔了十万八千里好不好？” “这个男人獐头鼠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幸亏人家有两个哥哥跟着……” …… “我是导演，发现好的苗子上前问问有什么不对？不行，我要报警——”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男子恼羞成怒，大叫。 “报警？！”林国平似笑非笑看着他，拿出手机：“不劳你大驾，还是我自己来吧！” 正想快点回队里去，那帮家伙来接人正好。 不一会儿，警车呼啸而至，几个全副武装的家伙冲了进来。 “你说你是导演，先出示证件！”等调出监控看完，为首的警官沉着脸朝那个男子喝道。 “这……我的包存在服务台了，我去拿——”男子装模作样在口袋里摸来摸去，朝人群里走了几步，然后飞快往楼下大门方向冲去。 想跑？！眼瞧着林国平等人被看热闹的人围住不便动手，昭阳眸子一凛，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众人只看到一道白色光影在头顶闪过，再定神细看，少女已然从二楼窗口直接跃下。 “哪里走！”那个男子正在庆幸自己就要冲出书店大门，听到一声娇喝忙抬眼一看，那个被自己当作傻子的少女正抱着胳膊好整以暇挡在门口。 “你……你怎么这么快？”男子回头看看离地足有数丈的挑高楼层，一时傻了眼。 昭阳懒得解释，遥遥伸手一指，男子只觉得双腿一麻，“噗通”倒在地上。 一场闹剧结束，为首的警官一脸崇拜看着昭阳。 “谢谢东方小姐为我们抓住了一个常年以当明星为名引少女上勾做坏事的惯犯，只是，还得麻烦你们一道去做个笔录……” “好！”昭阳朝正朝几个家伙使眼色的林国平瞥了一眼，上前扶起卫轶凡就走。 前面警车开路，林国平开着车跟在后面。 透过后视镜看某人笑得合不拢嘴，昭阳嘴角勾起一抹好笑：“林叔叔，一会儿你到底准备了多少人和我过招？” “呵呵，被你看出来了！”林国平咧嘴直笑。 “对了，”昭阳看了一眼卫轶凡：“他怎么知道只有十五岁，师父，是您告诉他的？” “没有啊！”看宝贝徒弟撅起嘴，卫轶凡笑着直摇头。 “我是从顾小姐那里打听到的，她说你虽然是未成年人，但早已有未婚夫……其实我知道她之所以告诉我实情，是担心我会喜欢上你……” 林国平的眸子暗了一瞬，如实说道。 自从知道对方还是个未成年少女，家族还自幼指定了婚事，他便死了那份心思。这些天之所以一直往疗养院跑，却是受了一帮兄弟的重托。 那帮家伙个个跃跃欲试，都想跟这位小妹妹比试比试，否则打死也不相信他这个冠军一招被撂倒的传说。 第781章 不客气 听到这里，昭阳赶紧拉过卫轶凡的手，在手心里划拉了几下。 虽然不太明白自家宝贝徒弟的用意，却依然点点头：“阿平啊，我们昭儿的确不合适你，我给你做个媒好不好？” 做媒？！林国平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轶凡叔叔您没有开玩笑吧” “你觉得阿文那孩子怎么样？” 吕曼文？！林国平愣了一瞬，没有答话。 有戏！见其不说话，昭阳朝卫轶凡扮了个鬼脸。 到了警局，看到那个倒霉男人被押走，昭阳师徒二人被带到了一幢大楼后面。 放眼望去，一片平坦的地面上，数十个汉子只穿了薄薄一层衣服正在训练。 只见他们一会儿凤凰展翅，一会儿犀牛望月，动作齐整，英姿勃。 “好”终于结束，昭阳拍手叫好。 “这里是你们平时的训练场地？”卫轶凡四下环视一遍被密林包围的大草坪，以及上面那些设施，回头看向林国平。 “是的！兄弟们看我把谁请来了？”林国平点点头，大喝一声。 “呵呵，你小子总算回来了！”听到声音，为的中年男子笑着迎了上来，目光落在东方昭阳脸上：“你就是那个一招把咱们林队长给撂倒的丫头？” 一招把咱们林队长给撂倒？！所有的汉子身子均是一个激灵，齐齐朝这边望来。 其中三个家伙分明是那天来过疗养院的，对上昭阳的视线，一个个喜笑颜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却无一例外都是一脸疑惑。 “长得可真不赖，不过就凭这小身板，打死咱也不相信她能撂倒林老大！”队伍中有人嘀咕出声。 “我哪有那么厉害，是林叔叔过奖了。”得知眼前的中年男子是林国平的上司，昭阳礼貌地冲他抿嘴一笑。 说完她双手抱在胸前走到近前打量着众人，连连点头：“不错不错，看上去应该身手都很厉害。” 那一瞬间，每个人都觉得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眸在盯着自己，不由自主身子站得笔直。 知道这些人是怀疑自己的本事，“好，既然叔叔们想和我过招，那我可不客气了哦！”昭阳冲他们咧嘴一笑。 话音刚落，只听得“咻”的一声，原地已经没有了她的影子。 众人大惊，四下寻找，却见小家伙正端端站在头顶大树的枝桠上，一脸坏笑看着大家：“怎么样，谁能上来和我在这上面比试比试？” “嘶”全场响起一片吸气声。包括卫轶凡在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被昭阳这一招给震住了。 这棵巨树离地面至少也有二十多丈，这家伙可是转瞬之间就飞了上去呢！ “昭儿，他们轻功肯定不如你，你还是快下来吧！”半晌回神的卫轶凡连忙说道。 “老天，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此时此刻，在场所有人对昭阳佩服得简直是五体投地，开始有些相信林国平之前的说辞。 见此，少女微微一笑，双臂一展，犹如鸟儿一般从上面轻轻落到地上，看着众人：“既然轻功不行，那就来个短兵相接吧！” 大约是男儿血性被激了出来，一个年轻人大步走出队伍，冲她一抱拳“我先来领教！” 昭阳嘴角勾起一抹调皮：“你一个人上来过招多没劲？要不叔叔们一起上吧！” 第783章 消息传来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林国平连忙驾车送师徒二人回疗养院。 路上，昭阳将逍遥子的内功心法口诀尽数传与了他，恳请他在他们师徒二人离开后多多关照阿珂和顾家。 “你服用了我的丹药，如果再将这内功心法练成，不说一个省冠军，全国冠军也是妥妥的。剩下的拿回去给自己的家人服用吧！”末了，她笑眯眯道。 不说林国平欢天喜地离去。回到屋里，昭阳打来热水给卫轶凡洗了脸，扶其躺下正准备扎针，顾朝晖和阿珂、顾昭娘匆匆推门进来。 “出什么事儿了？”看三人面色凝重，昭阳忙起身问。 “国外有消息传来，咱们给安德鲁那批珠宝被人劫持了！”顾朝晖沉声道。 昭阳轻轻松了口气，淡淡道：“交易已经达成，只能怪他们护宝不力，与我们何干？” 看其无所谓，顾朝娘急得眼圈泛红：“话是没错，但现在帝凡尼和黑市上的头正往华夏赶来，只怕是冲着你来的，这怎么办才好？” 这样啊！昭阳眉头紧凛—— 如今顾氏刚刚恢复元气，卫轶凡也才醒来，如果再有个什么闪失这是她绝对不愿意见到的。 “昭儿，要不你先离开w市躲一躲。”阿珂提议道。 “这倒是个法子！先离开再说。”顾朝晖连连点头。 卫轶凡也催促昭阳赶紧走。 “不，我要走必须带着师父，这次我不能再扔下您，是死是活我们师徒二人都必须在一起。” 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少女一脸固执看着他。 当初对方拿命换自己活着，无论如何，她不会丢下对方。 一席话让几个人眼圈都红了，相对无语。 “唉，轶凡叔叔如果完全康复就好了！”看着躺在床上神情黯然的男子，顾昭娘叹了口气说道。 完全康复？！昭阳眉头一挑，随即一伸手将某只小萌宠拎出来：“小迷糊，再借你点血可好？” 小家伙似是明白她的用意，盯着她“吱吱”叫着。 对上其水蓝眸子，昭阳看到的却是对方吮自己手指的场景，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这家伙要喝自己的血补充能量！真是的，早说嘛！ 她二话不说取出银针刺破中指让其吮住。 小萌宠含着她的手指用力吸吮了一会儿，那双水蓝眸子愈发的明亮辙净。 看看差不多，小家伙伸出舌头将其伤口舔了舔，乖乖地朝她伸出一只前爪。 昭阳点点头，以银针刺其掌心，却见其滴在杯子里的鲜血与之前的鲜红全然不同，而是一种与其眸子差不多的蓝色液体。 老天，原来小迷糊最后一步修炼竟然是要自己的血液啊！难怪书上记载此灵宠的修行是与主人相辅相承的…… 某女又惊又喜，连忙将小迷糊的血液尽数喂卫轶凡喝下。 “昭儿，我觉得全身有一股热气乱窜呢！”片刻过后，卫轶凡大叫起来。 “师父，这可是好兆头！！”昭阳眉开眼笑，赶紧取出金针以九针引穴的法子引导那一股热气直归丹田之处，然后反复为其按摩。 忙活了半晌，她扶起坐起来拍拍手：“师父，如今您的身体已经被洗筋髓骨，可以直接修炼武功了，快起来走走看——” 等看到那个在床上躺了十几年的家伙先是小心翼翼将双腿放在地上，再站起身小心翼翼迈步，然后越走越快，根本不用人扶，阿珂开心得扑到顾朝晖怀里又哭又笑。 “真好！”顾昭娘一脸羡慕看着卫轶凡喃喃道。 “昭儿姐姐，我一定会想法子让你和师父一样！” 将对方的神情看在眼底，昭阳心疼地伸开双臂将其拥抱入怀，低低安慰。 少女苦苦一笑：“我这可是断腿！除非换一具身子还差不多。” 说着轻轻推开昭阳：“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到时他们找不到人自然作罢。到时候你们再回来。” 第784章 离开W市 经过一番商量，阿珂决定再次求助林国平。 她静静看着昭阳：“一般来说那些黑道上的人都不愿意招惹警察，让他想法子把你们送到武当山，等应付走那些人，我们再去找你们。” 这一次昭阳没有反对。 经过这些天在网络上对现代的了解，她深知现代武器技术远非自己一身武功能够对付得了的。 自己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的人和与外界隔绝了十几年的卫轶凡一道出去容易出状况，与其如此，不如稳妥些为好。 好不容易看到重新活过来的卫先生，在琅琊哥哥醒过来，找到宇文琅玥和璃娘之前，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乱子。 再说了，那林国平人品不错，是个可信赖的人。 不出她所料，闻讯而来的林国平跟听天书一样听完她和卫轶凡的离奇经历，虽然震惊得七荤八素，回过神二话不说便答应，说自己可以请半个月公休假。 “阿平，就拜托你了！”阿珂紧紧握住自己学生的手。 “昭阳一个古代人都能对自己的师父如此不离不弃，您同样也是我的老师啊！”林国平调皮一笑，一本正经行了个礼。 一行人说走就走，安排了上次跟着的几个死党暗中关注顾家。第二天一早林国平便带着乔装改扮的师徒二人便乘火车离开了w市。 林国平搞来了平时他们的人卧底时备用的身份证件给昭阳和卫轶凡，再加上他又有真正的派司在手，根本无人想到东方昭阳是个古代人。 得知武当山这所著名的道教圣地所在之地在正代正是古代楚国的封地，昭阳心里莫名有些激动。 她凭直觉，自己一定会不虚此行。 经过几个小时火车的颠簸终于到达目的地。天空开始飘扬起大片大片的雪花，担心大雪封山又要耽搁时间，三个人顾不上休息，直接往山上赶。 冬季的武当山十分的空灵，山上的树木落尽了叶子，刚劲的枝桠展现出武当的张力。透过残留着冰梭的树枝，可以看到很远的山峰。 旅游巴士在山间穿行，昭阳眺望远方，贪婪地观赏眼前的风景。 忽然间远处一座山峰的峭壁上出现了一张人脸，维妙维肖。她心里一惊，但忍住没有喊出声来，也没有指给别人看。 心里有一个念头：那是张三丰吧？难道他老人家现身给我看？ 这些天她学会了上网，在网上查看了许多有关张三丰的传说。记得最清楚是他在250岁时失踪，从此再也没有人见他。 这一传说，似乎继承了华夏历史上三千年前老子的遗风，当年老子牵着一头青牛出嘉峪关，从此泥牛入海无音讯。 难道老子和这个张三丰都获得了永生？那铁冠道人呢？她暗暗思忖。 巴士沿着盘山公路很快到达逍遥谷，由此弃车徒步上山，到得朝天宫小憩片刻继续上行。 这是一条朝山神道，由下上望，如同一部天梯直达苍穹。 神道两旁野树修竹任其生长，杂花老藤随之纵横，耳闻鸟啁啾，脚踏虫唧唧，人与自然融为一体，行走其上，其乐无穷。 拉着卫轶凡的手，让昭阳有种小时候与其偷跑出皇宫行走在广福山间的感觉。 穿过三道天门和朝圣门，眼界豁然大开。放眼四顾，秦楚大地尽收眼底，八千里山川河岳皆在一望中。 雪越下越大，将“天下第一仙山“变成了童话的世界。 八百里武当披上圣洁的雪衣，银装素裹下的丹墙翠瓦分外迷人，冰雪世界里玉宇琼楼宛如仙境。 第785章 奇怪道人 “好美！”昭阳一边惊叹，一边赶紧拿出手机拍摄眼前的美景，还不忘给自己和卫轶凡来几张自拍。 “快走吧！这雪下得太大，我们得加紧赶到紫霄宫求宿！”朝天空看了看，林国平伸手拍拍风雪衣上的雪花，连声催促。 昭阳吐了吐舌头，拉着卫轶凡继续前行。 突然，前面传来人群喧哗的声音。 拐过一道弯，一群人正扶住石栏杆往某处看，甚至还有人跪下磕头。 瞥见前方悬崖上横刺里伸出的一块山石上有一尊神像，昭阳连忙极目细看，却是一位衣衫单薄的年长道士正在闭目打坐，像泥雕一样坐在那里不动不动，身上雪花落了厚厚一层。 银白的须发与白雪浑然一体。 “此人是武当山一大怪人——”见她一直盯着那边看，林国平在其耳边低语。 原来此人无名无姓，长年在紫霄宫后山修行，不喜与人接触。其住的洞里除有一个供他垫坐的蒲团外别无他物。一年四季身上都是那一套从未洗过的单衣。 他从不睡眠，白天总是随意在山间找个地方垂目打坐。 每个月只有一天的时间到紫霄宫大殿上香，然后和宫里的道友打个招呼开始打坐。 传说此人真实年龄早已超过两百岁。每天吃一顿饭，由庙上小道士送来。数量是一瓦盆，饭全是稀苞谷粥，没有菜。 奇怪的是武当山这么大，无论他在哪里打坐，紫霄宫的小道士都能找到地方把饭准时送来，再把头天的空瓦盆拿回去。 他会不会就是我要找的人？！听他如此说，昭阳下意识再朝那个地方看去。 因为雪下得越发大了，那些围观的人已经散开继续赶路。 “不可能的！武当山这样的奇人多得去了，以前我还见到一个用一根筷子长的银签直接穿过脸颊，四个小时的山路一步一磕头虔诚地朝金顶攀登。”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林国平一脸好笑。 “是啊！会七星续命之法至少也得掌门什么的吧！”卫轶凡亦含笑颌首。 “这天多冷啊！我还是给他留件衣服吧！” 昭阳固执地返回去，一个闪身跃到石上，合掌打了个问讯：“打搅道长了，小女的一点心意而已！”然后从空间里取了一件自己的黑狐大大氅轻轻给对方披在身上。 “哇，小小年纪好厉害的轻功！” 看她身形轻飘飘如鸟儿飞去飞回，有人不经意回头看到这一幕，失声惊呼。 避免引起麻烦，林国平扯着昭阳赶紧从另一条路往紫霄宫方向走。无人发现身后的神像双目倏然睁开，眼底有精光迸出。 紧赶慢赶，三个人总算在天黑前到了紫霄宫。 “三位里面请吧！”刚走到殿门口，一个梳得油光发髻上面插着一根木簪的青衣小道士迎了上来，引他们往一处偏殿走去。 屋里灯光很暗，隐约看得见一张床，一把竹椅，一个立式衣架。 “小道长，有没有更好的屋子？我们要两间。” 林国平瞥了一眼昭阳，担心这位异世公主受不了这等简陋，忙问。 小道士侧过脸扫了他们三个一眼，语气淡淡：“这里所有的屋子都一样布置，倘若要图享受，你只能连夜下山去城里的……！” “不，这样已经很好！”昭阳连忙打断他的话。 第786章 半夜笛声 “唉，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等人离开，她把门关上，躺在床上软软被褥上再次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 屋子收拾得十分干净，就连身下的被褥还隐隐透着阳光的气息，似是刚刚清洗并晒过的。 看了又看，并没有什么希奇的东西，只是靠床的墙是由地生到顶的整条木板隔成的，中间透着几条缝隙，她抬起头凑到缝口往那边张望。 好象是道人住的房间，光线也很暗，只隐约看见对着天井窗下摆着一张老式书桌，很厚的木头做的那种。 倘若没有林国平跟着，她是打算带着卫轶凡直接进入空间的，但林不知道空间里除了放东西还有个大活人在里面，她也不想多说。 再说了，这环境虽然差了点，好歹也比自己当年和卫先生逃难时强上千百倍也不止。 接下来，三个人就着小道士送来的素饭简单吃了点，大约有些累了，林国平早早儿睡下。 除了睡觉也别无他法。 不说山里没有网络信号和电视什么的，为了避免被人跟踪，他们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见林国平睡得很沉，卫轶凡不放心自家小徒弟，过来看她大张着眼睛躺倒在床上发呆，不由了然一笑。 就知道这丫头睡不着，果然如此呢！ 师徒二人却毫无睡意却又相对无言，都在寻思这一趟会不会找到会七星续命术的得道高人，却又不想说出来让对方徒增烦心事。 就在这时，有一种声音一点一点钻进他们的耳朵里，越来越清晰。 笛还是箫呢？两个人竖起耳朵仔细听。 那声音悠长、宛转，连绵不绝。又静听了片刻，师徒二人越听越骇然：那声音竟然中途没有一丝停顿! 从听到那声音开始，中间并无停滞，宛如一条游龙在黑暗的天空上自在地飞翔，又如两只青凤，衔尾而飞，轮转不息。 想起道家炼气之说，笛和箫为常用之器，昭阳一跃爬起，拉着卫轶凡急着开门出去。 不知什么时候雪停了，一轮清月从云层中探出了脸，卫轶凡看看夜光腕表，指针骇然指向凌晨一点。正是子时。 两个人站在门楣下，侧着脸，闭上眼睛，神思循着那绵绵不绝的游丝而去，他们断定绝顶之上有道人吹笛。 师徒二人便轻轻推开门沿着甬道两边的路灯往前走。突然听见前方有“唰唰”声音传来。 紧走几步看去，却是方才给自己三个人安排住处的小道士正挥舞着扫帚清扫山路上的积雪。 见他们走过来，小道士赶紧站在路边，还对昭阳微微一笑。 昭阳也忙回一个微笑，说：“道长好！” 对于道长这个称谓，他好象有点受宠若惊，挠着后脑勺嘿嘿笑着。“二位是要上山吗？从后门出去倒是有条捷径，但雪后上冻路滑，你们可得小心点。” 说完继续用力扫，把积雪和枯枝落叶统统都扫到两侧山脊的悬崖下面去。 “你听到山顶有人吹笛没有？”昭阳上前一步拦住他问。 小道士停住扫地的动作，侧耳听了半晌，摇摇头，说自己从山顶往下扫，什么也没有听到。 没有听到？！昭阳眉头紧蹙—— 笛声明明就在耳际萦绕，他为何听不见？难道是幻觉？ 或者说对方根本就是内功高手，亦会定向传音入密之术，特意针对自己师徒二人不成？ 第787章 祖师爷？！ 正在疑惑，小道士说话了：“师父说过，能够听到祖师爷的笛声都是武当的有缘人。” 祖师爷？！他人在哪？昭阳心头一阵狂跳，急问。 小道士朝她咧嘴一笑：“今天上山路上二位不是见到过他老人家？” “是他？！可他又是如何知道的？”昭阳和卫轶凡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回过神正要再问，对方却已经扛起扫帚飘然而去。 好在来之前师徒二人对这武当山早已做足了功课，两个人四下打量绕过一间石头垒成的屋子便到了道观的后门。 如对方所说，这里有一条石板铺成的山道直通达山顶。 月色很好，四下看看无人，昭阳当即让卫轶凡进入空间内，自己准备直接以轻功掠上去。 就在运气的间隙，她突然觉得黑暗中似是有人在看自己，下意识回头朝紫霄宫后面的父母殿望去，不由呆住—— 从太子洞后的古林上空飘下一个人来，看不清面孔，却分明像是个老者。 那人身体瘦瘦的，穿的单衣，头发有五六尺长，身体飘飞的姿态像在水中游泳一样，双手斜向前，一腿弯曲，一腿后伸，头发飘在身下有三四尺。 只见那人围绕着父母殿飘飞了一周，又静悄悄地向后山飘飞而去。 俗话说艺高人胆大，昭阳丝毫没有迟疑，身形一闪如光影一般跟了上去。 那个影子走走停停，似是在等她一般。 最后到得跟前却不见了人影，出现在面前的是一道巨大的石门，奇怪的是门上有一个如脸盆大小的洞。 想必此人是会缩骨功的，否则这般大小的洞绝对容不了一个成年人的身子通过。 昭阳用力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她趴在石门上看里面隐隐有光逸出，便轻轻向里喊师父。 喊了半天才听见里头似有人对话的声音，她心头狂喜，断定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可是，这么个洞口到底如何进去？ 直接以内力不是不可以，但破人清修之地实在是失礼至极，她不愿意也不想那样做。 “无极造化，纳之混沌；须臾芥子，中有乾坤。”正在蹙眉苦思，突然有一道洪亮入钟的声音传入脑海。 听着对方那再熟悉不过的，犹如吟唱般的大楚口音，昭阳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呆如木鸡—— “无极造化，纳之混沌；须臾芥子，中有乾坤。”这十六个字书分明是写在逍遥医经扉页上，代表了一百零八种人世间珍奇药材，为何此人会说出这句话？ 由于自己从小与卫先生学过他的家乡话，其与大楚江南口香极其相似，这也是她能够很快能够冒充顾昭娘的秘密武器。 此人到底是谁？对了……乾坤？！乾坤……昭阳突然一个激灵，下意识看向手上的乾坤戒，却见小小的乾坤戒正发着幽幽白光。 她眼睛一亮，连忙从空间取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细细察看洞口。 这一看不要紧，她的眸子突然越瞪越大—— 老天！这洞的形状竟然与自己手上的乾坤戒一模一样。 有了这个发现，昭阳欣喜若狂，连忙手另一只手去脱戒指。 只是，她忙活了半天，将嵌在乾坤戒上的宝石都给抠了下来，指环却纹丝不动，怎么也取不下来。 第788章 进入石洞 眼瞅着夜空那一轮寒月渐渐西移，心急如焚的昭阳灵机一动，咬破另一只手的中指将鲜血滴往指环上滴。 就在鲜血与指环接触的一刹那，一道红光迸现，她只觉得手指一松，却见指环已然脱落，被红白两道光芒托着越变越大，直直儿大门飞去。 随着指环恰好嵌入洞内，随着“吱呀”一声，石门应声而开。 这诡异的一幕让昭阳看呆了。直到手指一紧，她这才发现乾坤戒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手指上。 倘若不是上面真真实实缺失了被自己抠下的那一粒宝石，她当真以为这不过是一场幻觉。 稳住心神察看空间里的两个人和小迷糊安然无恙，丝毫不知道刚刚外面发生了什么，她轻轻松了口气。 “有缘人，请吧！” 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平空有个老者的声音响起，与说那十六句口诀的声音截然不同。 “原来是两个人共在此处修行啊！”她暗暗思忖，再不迟疑，举着夜明珠沿着漆黑弯曲的通道朝深处有光的地方走去。 走了数步再回头，却见那道石门已经悄然合上。 她眉头挑了挑，继续往里走。深入洞内百余米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石室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一个类似圆拱形的空间，石洞宽约有数丈高，数十丈宽，四周是褐色的石壁，清透温润泽如同上好的暖玉。 石壁未经打磨，是一处天然场所。这些半透明的石壁上还嵌着一些如同宝石一样的晶体。 有的洁白温润如玉，有的似纯净的水晶，有的又似七彩玛瑙，色彩纷呈，把大厅装扮得如闪闪发亮的水晶宫光艳动人，绝非人力所为。 石室中间处有一处突起处，上面仅有一只蒲团，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正背对自己盘腿而坐，一头银发直垂到地上。 看对方身上赫然披着自己所给的那件黑狐大氅，昭阳心怦怦上跳，赶紧上前几步双手合十鞠了一躬：小女打扰师父了！ 昭阳四下望了一眼，正在奇怪另一人在哪里，只觉得眼前一花，对方已然转过身子面对着她。 道长一双隐含精光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她，勾唇轻笑：“呵呵，难怪老道近日观天相有异世帝女星到来，果然是贵人来了呢！” “小丫头，你来自哪里？” 还没等昭阳回答，先前那个洪亮如钟的声音突然再度响起。 昭阳吓了一跳，再往四下看：“咦，谁在说话？” “哈哈，”老道突然跟个孩子似的大笑起来：“小丫头别找了，我就在你面前。” 面前？！对方嘴巴一张一合，看得昭阳直发愣。 完全不同的语调从同一个人口中说出，饶是她胆大也有些被吓着。身子快速往后退了几步，紫光一闪，一把软剑赫然在手：“别装神弄鬼了，你到底是谁？” 大约是被她手中突然出现的东西给惊着，对方眼眸瞪得老大：“七星紫微？！你……你从哪里得到的？” 见其只盯着自己手中宝剑，眼底精光毕露，以为对方是觊觎宝物，昭阳自然也没有了好声气，冷冷道：“你管我我从哪里得来的！说吧，半夜三更故意引我来这里是何用意？” 此时此刻，想到方才石门的乾坤指环形状的洞，昭阳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后悔贸然进入这进退不得之处。4 第789章：一抹游魂 “小姑娘别怕，他不过是我收留的一缕魂魄罢了！当年看他游荡在天地间无处可去，老道一时心善就允许他寄居在体内。” 正在懊悔，对方又换成了老道的声音，慢悠悠道。 一抹游魂？！昭阳心头一动，连忙深作一揖：“道长可知他来自哪里？姓甚名谁？” “不急，老道想知道帝女大老远从异世而来所为何事？” 老道却不回答，不慌不忙问道。 昭阳收起宝剑“噗通”朝其跪下，将此行的目的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你说要七星招魂续命？！老天，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老道眸子越睁越大，仰天长叹。 “死牛鼻子，什么等到不等到？他倒是想死，我以后怎么办？ 这时，洪亮的声音再度响起，忿然道。 “什么叫想死？！”昭阳心头一惊霍然站起：“不知阁下此话何意？” “很简单，这老不死活着的唯一愿望就是等死，只要帮你做了这场法事，他就可以归天界，列仙班，而我却心愿未了，实在是不甘心……” 对方声音闷闷的，似是说不出的沮丧。 昭阳不知道如何相劝，对方却猛然抬头，目光咄咄逼人：“小丫头，这七星紫微来处不说也就罢了，可否告诉在下你的轻功是何人所教？” 说着伸手摸摸身上的黑狐大氅：“在这个时空，黑狐早已绝迹，你这大氅又从何而来？还有那乾坤洞……” 听到这里，再联想到方才进洞前听到的十六字口诀，昭阳眼底有光亮一闪而过，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沉吟一瞬却是抿嘴一笑朝其施了一礼：“小女东方昭阳有礼了！” “你……你姓东方？！”对方神情大变，一眨不眨瞪着她。 昭阳强忍住心头的激动：“正是，小女乃另一时空大楚国长嫡长公主。我不但有七星紫微，还有七星龙泉……” 七星龙泉？！对方猛然站起：“你说你有七星龙泉？是……谁……谁给你的……” 大约是太激动了，声音已然有些嘶哑。 “徒儿昭阳拜见逍遥师父！” 至此昭阳再无怀疑，连忙双膝跪下，匍匐在地，哽咽道。 “徒儿？！难道你是……”男子一脸不敢置信。 昭阳起身扶他坐下，大致说了前后经过。 “好孩子，看来我当年出意外也冥冥中的安排……” 一席话听得对方热泪长流，昭阳更是抽泣不止：“对……对不起，昭阳没有能力保护好您的肉身……” “既是天意，自然怪不得你！”老道拍拍她的肩，二人一道进入空间内。 “道长好！”正在帮宇文琅琊按摩的卫轶凡看有人进来，连忙站起身。 对方却看也不看他，目光跟入定一般落在那只窜进昭阳怀里撒娇的小萌宠，直直儿伸出双手：“小迷糊，你……你不认得我了吗？寒烟她……她好不好？” 听到似曾相识的声音，小迷糊眸子倏然瞪圆，朝着昭阳吱吱大叫。 “师父她……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您回去！”昭阳啜泪含笑说着，将小迷糊放入对方手心：“您看，它已经修炼圆满！如果没有它的血，昭阳和琅琊哥哥只怕早就没命了呢！” “唉，”男子长叹一声，用鼻子轻轻顶了顶小萌宠可爱的小鼻头，抚着其洁白如雪，油光发亮的皮毛：“你可是我雪域唯一幸存下来的一只雪狐！” “吱吱，吱吱——”熟悉的动作仿佛唤醒了小迷糊之前的记忆，小家伙伸手两只小爪子捧着对方的脸，欢快地叫着。 第790章：当年之事 “昭儿，难道他就是……”卫轶凡目瞪口呆打量着与小萌宠亲热互动的须发皆白的老道，一脸不敢置信。 老道转脸看向他，点点头：“长得倒也不比我原来的样子差！谢谢你帮我收了如此优秀的徒儿给她，算是帮我逍遥子了了一个心愿。” 不等卫轶凡说话，老道眉头蹙了蹙：“一会儿再说吧，牛鼻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话音刚落，对方又恢复了老人的声音，目光朝床榻上瞥了眼，然后落在卫轶凡脸上：“小姑娘，床上这个自然是你想要我救的人，可这位是？” “道长，这位是我的师父卫先生……” 见对方又恢复了老道的神识，昭阳只好重新作介绍。 “哦，”听完对方眸子闪了闪：“你既然来自那古炎大陆，不知草原狼族一脉如今可还安好？” 狠族？！原来当年救完颜先祖的真是您啊！”昭阳惊喜大叫，连忙从怀里摸出那枚白狼令牌递过去。 卫轶凡亦是激动不已：道经上记载武当山为真武大帝求仙学道者栖隐之地，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天意，果然是天意啊！”反复看着手中的牌子，老道声音也有些颤抖起来。 接下来，对方说了一个长长的故事—— 原来，当年他是服侍太极宗师张三丰的一个聪明伶俐，手脚勤快的小僮儿。 铁冠道人张中当年因为科举不成，遂放情山水，性格十分乖张，但对他唯独极好，故而每次来武当山张三丰都让他去侍候。 记得最后一次对方前来，恰好张三丰正在闭关，他便陪着其把武当山转了个遍。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来此看这人间风景了！”站在金顶之上，铁冠道人幽幽长叹。 当时年少的他不解其意，忙问对方是不是要出远门。 铁冠道人瞅着他看了半晌，说早就看他骨格清奇，问是否愿意继承自己衣钵。 当时的他已有师父张三丰，自然不会答应另投师门。何况对方的弟子刘伯温尚在朝廷官至一品呢。 见他拒绝，铁骨道人神情暗了一许，只说那个弟子虽官至极品，可惜只得中寿，享年不永。此次来是有一桩未了心事想拜托张三丰，谁料其闭关不出，不得以才求助于他。 听其如此一说，他倒不好再拒绝，便答应只肯帮忙做事，至于继承衣钵就罢了。 张中十分欢喜，当即让他对天发誓，保证会帮其完成心愿后开始将自己所会倾囊相授。 而他自小被张三丰带在身边长大，原本是有些慧根的，对方传他的那些天文地理、奇门遁甲、阴阳顺逆、星斗分野之术根本是一点即通。 此后，铁冠道人也不等张三丰出关就直接告辞离去。 过了不多久，京城就传来其一日无故投水消失，朱元璋让人遍寻未果。后潼关守将上奏，某日看到铁冠道人策杖出潼关而去，仔细算算正是投水之日。 众人方知其不过是借水遁而去，皆叹其与当年老子骑青牛出关一样，修行已得大成，已往仙界极乐世界而去。 等张三丰出关后听他奏明详情，不由抚着他的脑袋喟然长叹：“吾之所以闭关就是不想接他的招，没曾想那家伙竟然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 第791章：纯阳之力 “世人只道长生好，对我来说，死亡却已经成了一种渴望。” 说到这里，老道看着他们苦苦一笑：“你们不会明白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一个个离自己而去是何种滋味！” 昭阳大睁着美眸：“莫非铁冠道人早就算到我们会从异世而来？” 老道点点头，说对方看多了战乱纷扰，早就想离红尘而去，奈何当年传授他法术的异人千叮聆万嘱咐，说数百年后有人自异世来求助。 不得以，对方只好效仿其师父将这项任务甩到了他的头上。 而他之所以会到古炎大陆，就是想看看能否早日了结这项尘缘，却阴差阳错结识了狼王救了其幼子。 他神情黯然看着昭阳和卫轶凡：“但此行却也违了天机，致使我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倘若再等不到你们，我就……” “您想效仿铁冠道长再找传人对不对？”对方的话让昭阳蓦然想到那个扫雪的小道士，脱口而出。 “果然是个聪慧的女娃娃！”老道微笑颌首。 “有劳道长救琅琊哥哥一命！”昭阳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又朝其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老道神情愈加凝重，说因为自己擅自去异世违了天机，以目前的内力只怕行不了七星招魂续命之术。 “行不了？！那怎么行！”昭阳和卫轶凡神情瞬间由惊喜转为失望，失口惊呼。 此人是唯一能救宇文琅琊的人，倘若不行，那该怎么办啊？ “道长，我内力还算不错，要不我帮您？”沉吟一瞬，昭阳急切问道。 对方摇摇头，表示续命也就罢了，但招魂续命则需要至尊纯阳之力方能完成。 纯阳之力？！他一句话让昭阳和卫轶凡犹如大寒天被当头浇了一壶冷水，不知所措—— 所谓纯阳，就是从未近过女色的男子。如今又能上哪里去找童子身且身怀绝世内力的高手？ “道长，您那个徒弟为何不行？”见其丝毫不提那个小道士，卫轶凡忍不住质疑。 “阁下有所不知，倘若我将一身法术尽数传与他，则我必将离开这尘世，而他亦要修炼多年方可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一席话听得昭阳眼泪扑簌簌往下落。 “牛鼻子，总不能眼睁睁看我的徒儿去死吧？我有个法子你看行与不行？”这时，老道身子内再度传来逍遥子的声音。 “你这家伙，竟然想到借我腹脐说话——”老道愣了一瞬哂然而笑，拍拍肚皮：“好，你有什么法子尽管说便是。” “呵呵，在你体内借住这么多年，你那些道行我再已烂熟于心。对了，姓卫的，你可曾有过女人？” “我？！没……没有。”没想到对方突然问自己，并且是当着自己的小徒弟，卫轶凡先是一愣，下一刻俊脸通红，重重摇头。 他一睡十几年，这具身子哪有机会与女人亲近？ “哈哈，如此琅琊有救了！”逍遥子朗朗大笑。 老道神情一凝，瞳仁猛然睁大又急速缩小：“喂，你该不是想——” “知我者牛鼻子老道也！”逍遥子长叹一声，幽幽道：“或许老天让我魂魄不散，就是等着这一刻派上用场吧！” “师父，万万不可——”昭阳立马反应过来对方想做什么，流着泪拼命摇头。 如果为了救自己的心上人而让师父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她东方昭阳死也不会同意的。 第792章：拜托了！ “丫头，你和琅琊不但是我的徒儿，你更是血隐追随的明主，大楚的黎民百姓需要你，所以，你不能阻拦为师的决定。” 逍遥子打断她的话，说话掷地有声，完全是命令的语气。 “无量天尊！”老道眉头挑了挑，双手合十唱了一声，转脸看向卫轶凡：“阁下可否伸手与贫道一瞧？” “一个凡体竟然通了七筋八脉，可真是世间少有！” 等卫轶凡依言将手伸过去，对方搭脉半晌，眼底有光亮迸出，一脸不敢置信。 “切，”逍遥子嗤笑一声。“我可是一眼就看出他骨格非同一般，是以才会有如此想法，再说了，当初他顶着我一身皮囊帮我收下这丫头，如今让他帮忙也再合适不过。” “二位，为了昭儿和琅琊，哪怕是让在下上刀山下火海，也万所不辞！”卫轶凡也有些明白过来，连忙表态。 “好！当着丫头和牛鼻子的面，你对天发誓将完成我未尽心愿！” 逍遥子毫不客气，沉声道。 卫轶凡依言跪下对天发誓，昭阳则对着老道伏地大哭。 “好孩子起来吧！”等卫轶凡发誓完毕，老道过来扶起她和卫轶凡：“能够亲眼看到两个如此出色的徒儿，我此生已然无憾，以后寒烟就拜托你师徒二人了！” 他目光怔怔落在卫轶凡俊脸上：“你可是答应过我要完成我的心愿的，我祝你和寒烟一生幸福到老。” “师父啊——”听到这里昭阳摇着老道的手号啕大哭起来。 我和寒烟？！怎么觉得对方这话别有深意呢？卫轶凡心里猛然“咯噔”一记。 正待要问，却见一道白光直往自己眉心处射来，他只觉得有剧烈眩晕铺天盖地袭来，有东西如潮水般涌进了脑子里。 片刻后清醒，他只觉得整个人精神抖擞，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脑子里满满充斥着从未接触过的记忆内容。 “那家伙竟然将毕生所学尽数传与了你！一缕魂魄仅凭心头执念将这些保留至今，实属难得，难得啊！” 老道眼圈泛红打量着他，叹息道。 得知逍遥子原本有机会投生再世为人，但为了不忘记心上人以及自己身为血隐的使命，昭阳的眼泪又哗哗往外滚，泣不成声。 也难怪寒烟师父如此痴情等待，这逍遥子果然是值得让人等的。 “昭儿别难过了！咱们救琅琊要紧。”卫轶凡伸手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一脸宠溺。 “说得也是！你们赶紧随贫道去玄帝殿，越快越好！” 老道颌首称是，催促道。 听其说玄帝殿有道教的灯仪，多在日落后举行九幽灯仪、北斗灯仪、本命灯仪、血湖灯仪等。其一应法器俱全，昭阳精神一振。 她沉吟一瞬望着对方：“据说七星续命需七日方可，能否将一应法器拿到空间内进行？” 听了她的话老道阖目掐指一算，说乾坤空间乃天地间圣物，在这里行法术只需七个时辰便可大功告成。 “此术最忌有人打扰，这里与世隔绝再好不过。”他含笑道。 “太好了，我这就去！”昭阳喜得眉开眼笑。 老道手中拂尘一扬：“贫道与你一道吧！拿错了法器麻烦就大了！” 第793章：不治身亡 林国平一觉睡醒已是第二天正午时分，看着窗外崇山峻岭银装素裹，暗自庆幸昨天上赶着来了山上。 “咦，轶凡叔叔昨晚没在这里睡？”回头看旁边的床榻上的摆设依然和昨天进来一样，他眉头一凛。 连忙套上衣服来到隔壁，依然没有人。 他心里有些发慌，隔着窗户看到昨天那个小道士扛着扫帚往这边走来，赶紧叫住询问。 对方一边清扫积雪一边慢吞吞回答说昨儿夜里看到两个人从后山上去。 夜里往山上去？！林国平转身就往外跑。 全武当的道士加上留宿山上的游客找了整整三天三夜，师徒二人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 “大半夜的上什么山嘛！山路原本难走，又下雪，或许一脚踩空落下悬崖也说不定。”看林国平犹在试图说服众人帮忙寻找，有人大声反对。 见此情形，主持也劝林国平等积雪融化后再寻找。 积雪融化？！找到还会活着吗？林国平气得虎目流泪却又无可奈何。 实在无法，他不顾危险强行下山，连夜返回w市。 回是回了，他没有颜面去见顾老爷子和阿珂，也不敢打电话。 失魂落魄的他来到单位。 “老大，你怎么回来了？”看到他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几个兄弟吃惊不小。 顾家还好吧？他有气无力问道。 顾家？！几个家伙相互看了一眼：“老爷子反复交待这事不要惊动你，原来你是知道这事才赶回来的啊！” 这事？！林国平猛然抬头：“顾家发生什么事了？” “老爷子的孙女死了？！她怎么死的？” 下一刻，林国平脸色大变，抓住其中一个人胸前衣襟怒吼起来。 “老大你别急，先听我们说——”几个家伙连忙将他拉开。 原来，自顾越死后，吕良军直接被老爷子赶出了顾氏。 这些年依仗顾越无底线的爱，吕良军早已过惯了花天酒地的日子，如今一下没有经济来源，便隔三岔五私下找女儿吕曼文。 见女儿不愿意搭理自己，对方竟然恬不知耻说要把私下拍下女儿沐浴的照片公开在网上相威胁。 偏偏这吕曼文性子和顾越完全不一样，不吃他那一套，甚至还说只要他敢做，她就报警。 父女二人完全撕破了脸皮，吕良军看要钱无望，便悄悄潜入顾家别墅想偷一些值钱的东西。 那天晚上顾老爷子和阿珂因为要接待重要客人直接住在了宾馆里，偌大的别墅内只有一个保姆和两个少女。 保姆睡在楼下，表姐妹二人睡在二楼。 吕良军轻车熟路摸进屋内，却没想到惊动了隔壁屋子里的女儿。 丧心病狂的他拿东西塞了女儿的嘴，然后再用绳子将其绑在床上。 两个人之间的动静不小，自然惊动了同一楼层的顾昭。 小家伙拄着拐杖过来，看一个蒙面人正在对表姐动手，一边大喊救命，本能冲上去。 吕良军情急之下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一只花瓶狠狠朝其砸过去，然后仓皇而逃。 等楼下的保姆赶到楼上解开吕曼文身上的绳子，两个人赶紧叫了救护车将倒在血泊中的少女送往医院。 但是，其终究因为伤到太阳穴失血过多不治身亡。 临死之际，她拉着吕曼文的手求她以后代她孝顺顾老爷子，要对阿珂姑姑好之外，还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林国平松开捂住脸的双手，抬起一张泪脸：“她说的什么？！” </br> </br> ps:书友们，我是梅里望舒，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794章：陌生男女 “她说她终于要回去了，恳请将她的身子焚烧成灰，然后让那个东方小姐带走！” 另一个人抢先回答他。 听到这里，林国平愈加泪如泉涌，不敢相信那个盯着自己喊林叔叔的如花少女就这样香消玉消。 “那两个人不见了，这个也凑巧死了，难道真的一起回了另一个时空吗？” 过了很久，他怔怔地想。 带着这个念头，他鼓足勇气去见老爷子和阿珂。 意外的，他在顾家别墅见到了四个陌生男女。 两男两女，长相无一例外都比电视里那些大明星还要好看，穿着打扮以及举手投足无不彰显高出无敌的高贵。 其中一个被男子亲密挽着的女子小腹微微隆起，估计已经有三四个月身孕。 听他说完武当山师徒二人失踪之事，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美女先是震惊，随即摇头。 “昭儿是天命之女，肯定不会有事！听说那七星续命需要七天，或许他们在某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也说不定。” “对对，昭儿姐姐不是有乾坤空间吗？他们一定在那里面。” 听她说完，另一个年纪和东方昭阳差不多大的少女接过话头。 “小郡主说得对，我们必须立即去武当山！”那个眉梢间隐约有道印记的男子沉声道。 “杨先生，我也不拦你们了，带上我的昭儿走吧！”神情悲戚的顾老爷子将紧紧抱在怀里的一只小陶罐递给他。 “她是您的孙女，亦是我的亲外甥女，自然是要带她回去的。” “原来你就是那个杨远？如此说来，这位就是完颜明泽，你们二位是宇文琅玥和李璃？” 林国平瞪大了眼打量着面前四位宛若神仙般的男女—— 明明听东方昭阳说两个女子是同时和她穿越过来，年纪也差不多大，算算时间不过一月有余，怎么就怀上孩子了？ 还有，不是说有一个男人是哑巴吗？可眼前两个男子分明都是能说话的啊？ 见其脱口说出自己一干人的姓名，自然是某人信任的人，几个人含笑颌首。 阿珂一脸不舍走过去将脸贴在陶罐上：“孩子，如果你再能重生，唯愿你健康幸福，一切不幸都与你无缘……” 听到她的低喃，所有人神情不约而同变得凝重，齐齐将双手在胸前合十：“如果你再能重生，唯愿你健康幸福，一切不幸都与你无缘……” “南斗注生，北斗注死。凡人受胎，皆从南斗过北斗，所有祈求，皆向北斗……” 不说这边四个人在林国平的带领下往武当山赶，此时的乾坤戒内，老道正手扬拂尘，围绕着七盏灯一边快速行走，一面念念有词。 七盏灯分明按北斗七星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各自所处的位置排列成巨大的斗形。 天枢、天漩、天玑、天权组成，玉衡、开阳、摇光组成斗柄。宇文琅琊便置身于斗身正中。 昭阳和卫轶凡跪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眼瞧着已经七天六夜过去，七盏灯明亮如常，只要撑过最后几个时辰到天亮，这七星招魂续命便算大功告成了。 又一轮作法完毕，老道盘腿坐下调息老实运气。卫轶凡连忙过去坐在其身后，将双掌抵于其背心处，将纯阳内力源源不断传过去。 </br> </br> ps:书友们，我是梅里望舒，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795章：七星续命 “这几天宇文琅琊的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命脉，已经陆续被我打开，等完成最后的七星引元，这七星续命术便算是完成了。” 约摸一柱香过去，老道睁开眼看向师徒二人，缓缓道。 “辛苦道长了！”见其眼神中透出元神衰竭状，昭阳连忙过去为其捶打着肩背。 这七星续命术极耗修行元力，老道连日来损耗真元做法续命，她空有一身内力和医术却偏偏帮不上忙，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好孩子！有卫先生在，贫道能够撑下去！”老道轻轻喘了口气，拍拍她的手，目光落在卫轶凡脸上。 “卫先生，这七星续命术借用星辰之力加强人体内部经脉的活力，使重伤重病之人存活不死，是极为强大的道家秘法。逍遥子与我共生多年，自是对此术了若指掌。” “如今道学衰落之势延绵已久，你既然承了他的记忆和功力，自当将此术发扬光大，让此救命之术传扬下去。” “是要我出家为道吗？您放心，既然我答应了逍遥子，自然会说到做到。” 以为对方是在担心自己的决心，卫轶凡连忙回答，神情肃然。 如今的他平空得了逍遥子数十年的功力，看上去神采奕奕，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一般。 “先生此言差矣！谁说修此术要出家的？”老道被他逗得宛尔一笑。 “对哦，诸葛亮和刘伯温皆是成家生子的，就连铁冠道人亦有家室……”卫轶凡怔了一瞬，忍不住咧嘴傻笑。 我的傻师父！昭阳只觉得鼻头一酸，嘴角却是勾得不能再勾—— 本来嘛！如果逍遥子师父本意是要卫先生出家，那岂不白白浪费了对方让其照顾寒烟师父的一番良苦用心？ 说话间已然到了最后星元引注的关头。 老道起身深深看了他们一眼，身形一闪已然到了七星灯阵之中。 “在胞之时，三元养育，九气布化，五星为五脏，北斗七星开其七窍。七星降童子，以卫其身。七星之气结为一星，在人头上，去顶三尺。人为善时，则其星光大而明……” 只见其一边吟诵道经，身形越转越快，最后，昭阳和卫轶凡只看得一道光影在旋转，旋转着 随着吟诵声越发洪亮，那一道瘦削的灰色身形如同烟雾一般飘扬上升半空，宽大的袍袖一挥，七盏灯发出的光亮被收纳一处，化成一道白光直直儿射入宇文琅琊体内。 “千里魂灵至，急急如壳来。吾奉太上老君，神兵神将火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七星归元，起——” 只听得老道口中发出一声大喝，宇文琅琊头顶三尺处应声出现一颗璀璨光亮无比的星子。 四间归于平静，七盏灯不见踪影，老道徒然坐在地上，面色犹如须发一样白，吓得昭阳和卫轶凡连忙过去一左一右扶住。 “七星之气结为一星，星光大而明，呵呵，我们成功了，不一会儿他就会醒来……” 看着那一颗星子光华越来越甚，缓缓落下隐入宇文琅琊眉心之中，老道眼底是浓浓的欢喜。 </br> </br> ps:书友们，我是梅里望舒，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796章：别来无恙 “老天，竟然是她！” 声音落进耳中，昭娘和璃娘瞪大了眼，激动得心怦怦直跳。 “桢儿——”确认四下无人，她们不顾一切冲出去冲着对方的背影低低叫了一声。 对方身形一震，慢慢转过身面对她们：“你们是谁？” 两个少女对视一眼，猛然将头上的皮帽揭下，露出如花的笑靥。 “天哪，我不是做梦吧！”少年乞儿用力揉揉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下一瞬，确认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面容后，对方一个闪身朝昭娘和璃娘扑过来。 他乡遇故人！三个少女紧紧拥抱在一起。 回到原来的酒肆，发现之前空荡荡的大堂多出不少人，正一个个喝酒划拳吃得好不开心，昭娘眉头蹙了蹙，快步上二楼朝宇文琅琊所在的包厢走去。 “天都快黑了，怎么才回来？！”等得心急如焚的某人看到两个姗姗来迟的少女，沉着一张俊脸。 “琅琊哥哥，你快看我们带谁回来了？” 某女随手关上门，将跟在璃娘身后的某女拉了出来。 “这不是方才在街上见到过的小乞儿么？”宇文琅玥窜过来上下打量着眼前一张小脸脏得不成样子的少年，突然眸子瞪得老大：“咦，这眉眼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刘小姐别来无恙！”某人略一凝神便认出是谁，嘴角高高扬起。 “小女见过世子爷！”已知在面前这位余主事是风云阁的阿生，真实身份却是国公府世子，刘玉桢激动得小脸绯红。 “笃笃～～”还没等她说出自己是如何流落到上京，又看得懂阿完所教的那些印记，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音。 下一瞬门被拉开一条缝，小店探进半个身子往里扫了一眼：“几位客倌，这大过年的，我们要打烊了，你们快请回吧！” 脸上虽然带着笑，声音却明显有些焦急不安。 “人家要赶着与家人团聚吃年饭，我们赶紧换个地方。”宇文琅琊眉头挑了挑。 “去哪儿？”琅玥瞅着自家哥哥。 “嘻嘻，笨玥儿，你哥可不止一个世子身份哦！” 璃娘掩嘴低低一笑。 “不，你们不能去任何的大楚人有关的地方，耶律齐那个老狗早防着这一手。”听其意思去找风云阁在上京的商行，刘玉桢一听连忙摇手。 得知风云阁因为捐献物资给大楚朝廷被记恨，而贺氏与左大王有牵连已经全数被查封，宇文琅琊暗暗庆幸没有一来就去找自己人。 “不好，咱们极有可能已经被盯上——”突然，昭娘神情一变。 进城时她出示的正是阿完给的贺家的腰牌，当时那个领头的人看到腰牌怔了一瞬。 很明显，对方就是为了来个瓮中捉鳖，才故意讨要一笔不非的银钱好稳住他们。 “可方才我们和桢儿见面根本没有人跟着。”璃娘有些不信。 “那是因为人家眼里只有主子啊！”想起方才进来看到大堂那些人以及小二的明显不对劲，昭娘朝某人眨眨眼，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很显然对方目标只在琅琊哥哥身上，对两个小厮自然不放在眼里的，没想到却阴差阳错成全了她们和刘玉桢见面。 真是万幸！明白原由璃娘倒吸一口凉气。 以当时的情形，倘若有人跟着，只怕三个人早就被抓了个正着，哪里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说话？ 第797章：黑龙潭由来 “对，是顾昭娘。不愧是我东方昭阳喜欢的男人！”见其一下就猜到是谁，昭阳笑得眉眼弯弯。 好在昭阳早就准备了某人的一应现代衣服。那一头长长的头发自然舍不得剪去，干脆戴上一顶绒帽遮掩住。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再加上一米八几的身高…… “天哪！这……这哪里是人，这根本就是童话中的白马王子嘛！” 看其上一秒还一身古代装扮，现在却成了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帽子，穿着最新款的雪地靴的现代帅哥，看得某女眼发直，忍不住扑上去在那张俊脸上“吧唧”亲上一记。 “这丫头！”看其丝毫不避讳自己，又恢复当初在宫里一样的大大咧咧，卫轶凡笑着直摇头。 “快出去吧！整整七天过去，阿平那小子估计要急疯了！”他催促道。 “对啊！我当初怎么就没想到溜回去给他留个信什么的？”某女回过神一脸懊恼。 三人一宠出了空间，发现依然处在老道修炼的石室当中。 目光落在石室中间那只蒲团上，三个人心里皆不是滋味，齐唰唰跪下行三拜九叩的大礼以谢救命之恩。 “呵呵，得帝女大礼，贫道数百年修行终得圆满，多谢多旋！” 行礼刚毕，突然有朗朗笑语声传来。 “是道长！道长您在哪儿？”昭阳惊喜大叫，四下寻找。 下一瞬，一道透明的影子出现在他们面前，眉目含笑。 “小娃娃，由于贫道当年去异世违背了天意，道法虽然日益精深，然大限将至，时日不多，吾只得以太阴炼形之术留存于人世等你们到来一践当年之诺……” “吾与尔等有缘，此洞中西南角的石壁上有一凹洞，匣中有一本书和数颗丹药，那书为道家修身养性的功法，尔等勤加修炼，便可延年益寿无病无疾。” “多谢道长！”三人欢喜不尽，再次下拜感谢。 “谢倒不必！”老道嘴角扬起，朝他们摆摆手：“其实当年贫道在尔等那个时空的临安山中修行，洞穴位于一深潭上方悬崖，临走时亦在洞内亦留下书和丹药……” 深谭？！昭阳和宇文琅琊面面相觑：“是黑龙潭吗？” 黑龙潭？！老道怔了一瞬。 “哦，你们说大黑和小黑啊，你们可曾看到它们？”等听完黑龙潭的由来，他一脸惊喜。 大黑和小黑？！昭阳暗暗思忖：“想不到那两只让人望而生畏的巨蟒竟然有如此可爱的名儿！想必这就是黑龙潭的由来吧！” 见其发呆，宇文琅琊连忙大致说了自己和昭阳在黑龙潭的惊险之行。 “您不知道，当时小迷糊差点成了小黑的餐前点心呢！”说完，他朝某女怀里的小萌宠指了指。 老道神情十分欢喜，说当年在山中修行，看两条刚孵化的小蛇差点成为老鹰的腹中餐，动了恻隐之心出手救下，放生于修炼之处的悬崖下的潭水中。 “两条小蛇倒也有趣，只要贫道开始读经诵法，它们就会齐齐浮出水面一动不动听，甚至还会学着我吞纳吐气……” “难怪那两只大蟒能够修炼成蛟通了灵性，原来都是得益于眼前这位！”昭阳心里感慨不已。 她敢打赌，假以时日，那两只黑蛟定然能够化身为龙，遨游九天。 第798章：另有其人 “原来那悬崖洞口处的还魂草和长生果亦是您种植的？” 听到对方经常随手采了树上的野果投食两条蛇，昭阳失口惊呼。 “还魂草和长生果？！呵呵，这名儿倒是取得妙。”老道笑得眉毛直跳，说当年祖师爷张三丰羽化之际赠了他两粒种子，也没说其用处。 他说彼时看天下战事不断，就连出家人都不得清净，便一时兴起跑到另一个时空。 谁料到另一个时空同样如此，一时找不到回去的法子，他只好躲进山里修行。看洞口有水雾迷漫，洞外的泥土长年湿润，便将两粒种子埋于洞口两侧。 种子很快生根发芽，那丛草尤其长得快，很快就将洞口全遮挡住，将水雾阻隔。 而另一粒种子长成了一棵树，第二年便开始挂果。果实甘美异常，他吃不完，经常摘了投食两条小蛇。 “因为时空错位，明明在异世呆了数百年，等贫道再返武当，才发现不过离开一年光景。幸好如此，否则如何对得住铁冠道人一番重托？” 说完，老道一脸庆幸。 “您为何要在那洞里留下经书和丹药？”昭阳一脸狐疑望着他。 老道沉吟半晌，说他发现那处紫气萦绕，每逢月圆之夜天母星必倒映潭水之中，便有意留了经书和丹药，命大黑和小黑守在那里等候其主。 “昭儿是帝女星，想必那母仪天下的女子是另有其人。” 听到此处，宇文琅琊和卫轶凡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说到。 老道神情一凝：“正如二位所说，帝女星亦是有缘人，却非那天母星。还望尔等顺应天意……” “道长放心！此事仅我等三人知晓，绝不外传，亦不会去打扰，否则必遭天谴！” 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昭阳连忙跪下发誓。 “绝不外传，否则必遭天谴！” 卫轶凡和宇文琅琊也跟着发誓。 “老儿心愿已了，告辞！”老道微微一笑，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三个人呆立半晌，来到洞中西南角，果然自石壁上的小洞里取得一匣子，匣中有书籍和七八颗丹药。 各自食了一粒，然后放入乾坤空间内。 一路朝洞口寻来，原本还担心是否还要用乾坤戒方能打开石门，谁料还没等他们靠近石门便应声而开。 等他们出来，门再度合上。 宇文琅琊上前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 三个人站在那里举目四望，清幽彻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天上零星飘着雪花，四周一片大雾，云气缭绕，树木都像玉树琼花般晶莹剔透。 因于大雪封山，除了满目洁白，周围一个人影子也没有。 这时，山顶隐隐传来一缕美妙悦耳的之音，这声音飘渺、空灵、清幽，让人忍不住要驻足侧耳聆听。 听了半晌，卫轶凡突然眼睛一亮：“这是武当道乐！” 昭阳和宇文琅琊恍然大悟。 道乐是举行斋蘸仪式时，为神仙祝诞、祈求上天赐福、降妖驱魔以及超度亡灵等诸法事活动中使用的音乐，被尊称为“仙乐”“梵音”。 怪不得这声音听起来似“戛玉撞金，鸣丝吹竹，飘飘云端。 “不对啊！按规矩这斋蘸仪式应该在朝拜殿或者玄帝殿举行才对，怎么听上去是在外面呢？”卫轶凡突然蹙起了眉头。 “咱们赶紧上去看看不就得了！”昭阳眉头挑了挑，转身就往金顶方向跑。 第799章：举霞飞升 三个人循着声音踏雪而行。 昭阳和宇文琅琊速度并不慢，看卫轶凡竟然能够勉强跟上，不禁相视一笑。 对方得了逍遥子的传承，内力虽然不差，但还需融会贯通慢慢找感觉。假以时日，又一个武林高手会横空出世。 师徒三人由南天门拾阶而上，经灵宫殿，攀九连蹬，即到金顶太和宫。 伫立此地极目远眺，蜿蜒起伏的城墙，坚韧挺拔的古松，肃穆庄严的太和宫，丹墙翠瓦的转运殿、巍峨俊秀的狮子峰，形成了一幅气势磅礴、动静交互的天然画卷。 “果然是千层楼阁空中起，万叠云山足下环！”此情此景不禁让卫轶凡赞叹出声。 “看，他们在那里——”宇文琅琊朝前方一指。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最高处一处悬空巨石之上，一群人正站在那里翘首以待，道乐之声正是来是那里。 急忙过去，看到突然出现在三个人，将一干道士惊得面面相觑。 “你们到底去了哪里？师父是不是因为你们才……咦，这个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认出昭阳和卫轶凡，那个小道士飞一般朝扑过来，盯着某人欲言又止。 “道长？！原来你们是在为一尘道长做法事？” 昭阳猛然醒悟过来，震惊不已：老道明明在自己怀里消失的，他们又是如何得知其已经羽化的消息？ “小姑娘，你从何得知一尘道长的法名？”这时，被众人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的那位亦须发皆白的老道缓缓朝他们靠近。 看其神情说不出的惊讶，昭阳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怎么办？总不能直接说一尘是因为救宇文琅琊而真元散尽的吧？ “道长，昨天上山路上遇到过一尘道长，所以……”见徒儿被问住，卫轶凡连忙解释。 “哦，原来你们亦是一尘道长梦中告知今日要在此羽化飞仙……”老道神情复杂打量着他们。 不等昭阳等人回答，那个小道士上前施了一礼：“师父，他们那天夜里听到了祖师爷的笛声，是我们武当的有缘人！” 听到笛声？！老道眉头挑了挑，眼底明显多了几许敬意：“如此说来，尔等莫非就是一尘道长逗留凡尘等候之人？” “正是如此，我们当晚受笛声指引到达道长修行之处，没想到这一耽搁便这么久，扰乱各位道清修，实在是罪过！” 得知整个武当山的人因为自己师徒二人失踪找了几天几夜，昭阳只好实话实说，愧疚不已。 老道微微一笑：“居士言过了！倘若不是你们，贫道等人又怎有机缘亲眼见证这举霞飞升的旷古奇观？” 正说着话，忽见天际突然一扫阴霾，霞光万丈，仙乐由远而近，一干人连忙凝神静气双手合十。 眼看着那一道无匹皓光径直往后山而去，再度出现，一道人影随着那无暇皓光缓缓升空，天地间充斥了着七彩光芒。乐声更甚，似乎庆贺着什么。 所有的人一脸敬畏的望着这一幕，心中的感触自是非同一般。 “多谢诸位前来送行，一尘感激不尽，如此就先走一步了，希望日后有缘再会。”随着其话语落下，五彩霞光化作一道流光急速消失在天际，转眼消失在九天。 就在此时，后山突然传来一声巨大声响。 等众人赶去，却发现一尘修行之处的那片悬崖已然垮塌，将其洞口掩埋着严严实实。 “福生无量天尊——”师徒三人和道士们齐齐跪下，吟诵声响彻天地。 第800章：不敢相信 目睹一尘道长举霞飞升后，得知林国平找人不着已经下山，师徒三人哪里还有心思呆在山上？ 好在三人都有功夫在身，下山自然不在话下。一个时辰后，他们便到达了逍遥谷。 见原来车满为患的停车场只有几辆车停在那里，上前询问管理人员，对方回答因大雪封山驾驶员放假回家。 “除非外面有车进来，你们才可随车离去。”他说。 正在愁这样的天气不会有旅游巴士进山，突然前方山路传来一声几声汽车鸣笛声。 “太好了！”卫轶凡大喜，说天气尚早，只要回了市区干脆包一辆车回市。 说话间一辆越野车已经到了近前。 怎么不是旅游巴士？！他们愣了一瞬。 “琅琊哥哥——”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去拦车，那辆车速度却突然慢了下来，一个女子探出窗外挥手大叫。 “玥儿？！”听到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昭阳和宇文琅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下一刻，看到那个被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小心翼翼扶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女子，他们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变成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个人分开不过月余，琅玥的肚子怎么变大了呢？ 正在疑惑，又一对戴着墨镜的男女下了车，跟在身后的林国平抱着一只罐子面色凝重朝他们点点头没有说话。 “昭儿!世子殿下，好久不见！”女子摘下脸上的墨镜，笑眯眯看着他们。 “好久不见？！你是——” 看着眼前熟悉却分明已是三十多岁的现代少妇，再看看那个扶着腰咧嘴直笑的丫头，昭阳和某人大脑一片空白。 “昭儿，我是璃姐姐啊！”见昭阳不敢相认，少妇朝她伸出双臂。 “璃姐姐，玥儿？！你……你们怎么……” 某女打量着她们结结巴巴道。 不等人回答，卫轶凡一拍额头：“我知道了，你们穿越过来时因为时空引力进入了不同的通道，导致出来的时间和地点完全不同。” “不愧是公主的师父！卫先生好！” 两个女子一脸恭敬朝着卫轶凡鞠了一躬。 “玥儿，璃姐姐！”昭阳这才明白过来，冲上前与两个女子紧紧拥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你们都找了什么样的夫君啊？”好不容易情绪平伏下来，昭阳目光朝两个一直没作声的男子瞥了一眼，眉头不落痕迹蹙了蹙—— 琅玥也就罢了，璃姐姐嫁给了别人她心里真的有些不开心呢！如果找到舅舅杨远怎么办？ “昭儿，如果杨远还活着，或许也早已娶亲生子。”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某人附在耳边低语。 “那倒也是！”对方的话让昭阳心绪好了不少，又见琅玥和璃娘在那里抿嘴偷偷笑，便细细打量起两个男子来。 虽然二人都戴了超大墨镜看不出实际长相，但无一例外都身形高大挺拔。 如上等大理石精雕出来的轮廓，一袭略微紧身的黑衣长风衣将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 虽然不说一句话，就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和洒脱却是彰显无遗。 目光突然落在其中一个家伙眉梢间露出的一小段疤痕，昭阳眼底有光亮迸出，撅起了小嘴：“玥儿和璃姐姐娘家人在此，二位一直戴着这劳什子眼镜不觉得失礼吗？” 第801章：对不起 “呵呵，”那个男子嘴角高高扬起，朝另一人点点头，伸手将脸上的墨镜取下。 “舅舅——”看清那张脸，昭阳失口惊呼，泪水夺眶而出，飞扑过去紧握住对方的双手。 对昭阳来说，虽然杨远并非自己的亲舅舅，但在她心里早已将其当成了不可或缺的血脉至亲。 “没想到我们还有隔世重见的一天！”见昭阳泪如泉涌，杨远也红了眼圈，哽咽道。 “好啦！昭姐姐快看看他是谁！” 等得不耐烦的宇文琅玥上前一步拉过昭阳，朝自己身边的男子指去。 见昭阳朝自己看过来，那个男子嘴角微牵，伸手拿下了墨镜。 对方一头乌黑的飘逸碎发随着微风轻轻吹动着，冰冷孤傲眼眸充满了大海般深黯的平静，高挺的鼻子，完美的五官简直像雕刻出来的，浑身上下隐约地透露出一些霸气。 完颜明泽！看到那张酷似东方成的脸，昭阳脱口而出。 “明泽见过皇太女殿下！”男子眼底有欣赏掠过，冲她一抱拳，声音略有些嘶哑。 “你会说话？！”宇文琅琊一脸惊异 “明泽见过世子殿下！”见大舅子发问，完颜明泽赶紧行礼，神情说不出的恭敬。 得知其在现代做了声带修复手术，虽然不能复原，好歹能够说话，宇文琅琊欣喜自不必说—— 原本第一眼看到对方他心都凉了半截：倘若老爷子和长公主知道宝贝女儿嫁了个哑巴，指不定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现在既然能说话，又能让自家妹妹肚子大起来，想必是一切都正常了！ “舅舅，等回去我带你见个意想不到的人！”昭阳站在那边一直垂着头未说话的林国平看了一眼，笑眯眯摇着杨远的胳膊。 “哦，你说昭娘啊！”杨远的眸色猛然沉了下来，转脸看向别处。 不但如此，另外几人均低下头避开昭阳的视线，现场一片寂静。 “林叔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情知不好，昭阳脸色大变瞪着林国平。 “东方小姐，昭儿她就在这……”林国平抬起一张泪脸，语不成声。 “不——”得知其怀里抱着的就是顾昭娘的骨灰罐，昭阳大叫一声，眼前一黑。 等她再次醒来已近黄昏，发现自己被某人紧紧搂在怀里。 所有人都在车上，林国平驾着车在积了厚厚民层雪的盘山公路上小心翼翼行驶着。 饶是他车技了得，又给车胎加了防滑链，但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昭阳挣扎着坐起身子：“请你们告诉我，昭娘她是如何走的？她明明答应等我回去和我一起回大楚的啊！” 宇文琅玥和璃娘低低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听得昭阳和卫轶凡心痛如麻，后悔当初没有带着对方一道离开。 她泪眼婆娑将抱在杨远怀里的罐子接过：“对不起……第一次我眼睁睁看着你在我怀里咽气，这一次又没能救你，对不起……” “不，你带她的魂魄回归故里，也算了了她的生前夙愿。那孩子这一世虽然身子残疾，病痛缠身，好歹有顾老爷子和阿珂的疼爱，也算不虚此行。” 杨远抹了一把泪，低声劝慰。 “嗯，”昭阳含泪点头：“回去后我一定要为她们母女重新举行葬礼！” 第802章：几个混帐 得知林国平以为他们出事连夜赶回w市，其间顾不上休息又带了杨远等人赶回武当山，昭阳十分过意不去，连忙取了一粒道长赠送的丹药让其服下。 “原来山路上遇到的老道就是铁冠道人的衣钵传人？”听昭阳大概说了半夜被笛声引到老道的修行之处，林国平一脸不敢置信。 “我来说吧！让昭儿休息一会。”想着宝贝徒弟数天未曾合眼，又经历了大喜大悲，卫轶凡自告奋勇。 听其说老道就是当年救了完颜先祖之人，还收留逍遥子的魂魄寄居体内，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犹如在听天书。 “天哪！原来史书上记载铁冠道人和张三丰是好友果有其事。” 搞明白那个老道就是当年服侍太极宗师的小道士，林国平更是惊叹不已。 “还有让你们更为震惊之事呢！”宇文琅琊微笑接过话头。 “什么？逍遥子的一身功夫传给了卫先生？”一众人被他的话又吓了一大跳。 “单只是续命也就罢了，难就难在这招魂上面……”昭阳重重点头，说幸好如此，否则光靠老道一人的真元根本不能将七星招魂续命之术完成。 “我就知道琅琊哥哥福大命大！”宇文琅玥拉着自家哥哥的手笑得眉眼弯弯。 目光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昭阳眉头挑了挑：“对了，你们是怎么遇到一起的？又如何知道我在w市？” 见她问起这个，几个家伙不由相视一笑。 “林叔叔，那些来从海外来找我的混帐到了w市了吗？”不等他们回答，昭阳突然又想起一事，忙问。 “呵呵，”将几个人的眼底的笑意落入眼底，宇文琅琊嘴角微勾，意味深长道：“昭儿，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口中的几个混帐正坐在这里！” “原来帝凡尼的老板就是你们？！”某女这才反应过来，瞪着面前的两对男女。 难怪那安德鲁非要讨两套汉服回去，想必这些个家伙就是从衣服首饰上发现端倪。 “不，最早是我们从那些珠宝上发现不对的！”宇文琅玥一脸得意抢着回答。 “好嘛！原来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黑市暗帝——”昭阳上下打量着正一脸宠溺盯着某女的男子。 怪不得刚才第一眼看到对方，就发现其霸气中隐有王者气度。 “不愧是狼族血脉，竟然能够让杨远这个护国将军也为之忌惮！有这样出色的人做女婿，定国公和长公主姑姑想必不会反对。” 她暗暗感叹。 对上昭阳的视线，完颜明泽淡淡一笑，说了整个事情的由来。 原来，当安德鲁亲算带着那一批珠宝去委托黑市护送回国，那些手下见有肥羊主动送到门上，难免没有觊觎之心，第一时间便禀报了他这个主子。 “由于玥儿已经身怀有孕，我第一反应就是不能再和以前那样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架不住几个手下说那些珠宝是难得一见的东西，便让人拍了视频传过来。” “这一看可不得了！玥儿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些是大楚宫里才有的宝贝，我二话不说就直接截货。其目的就是让帝凡尼的幕后老板来亲自见我，然后趁机打听这些珠宝的来历。” 说完，他目光看向杨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人是逼出来了，却万万没想到，这帝凡尼的新上任总裁fanyfar竟然就是大楚的护国将军——” 第803章：听天由命 而杨远得知手下安德鲁花了数亿买回来的东西被人劫持，更是气得暴跳如雷，不顾夫人的劝阻，坚持单枪独马要会会让人闻之色变，不按章出牌的黑市暗帝。 原本璃娘是不同意他去的，在看到死里逃生回来的安德鲁送来的两套汉服以及配套首饰，却是惊得目瞪口呆。 认出是昭阳平素穿的衣服，夫妻二人当即不顾一切就跑去见暗帝。 不见不知，一见暗帝那张俊脸，杨远呆立当场，璃娘则脱口叫出“太子殿下”四个字。 隔世相见，三个人分外亲切，那些珠宝自然全数归还。 “我让你们见一个人！”接风宴上，完颜明泽一脸神秘对他们说道。 等看到那个大着肚子还风风火火冲进来的俏丽女子，杨远和璃娘以为看错了，拼命地揉眼再看。 没错，一身现代妆扮巧笑嫣然的女子，不是调皮任性的小郡主又是哪个？ 听到这里，昭阳瞬间来了精神，非要他们讲述一下穿越过来后各自的经历，是如何遇上的。 杨远朝前面驾驶室方向望了一眼，昭阳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表示林国平是卫先生姐姐的学生，是自己人。 见昭阳如此看重自己，林国平心情自不必说。原本因为卫轶凡和昭阳丢下自己玩消失的心底那一缕怨气早已消失殆尽。 方才卫轶凡已经和他解释过，当时的情形他们师徒二人只想着赶紧救回宇文琅琊，却没有料到进去几天竟然惹出如此大的乱子。 知道林国平信得过，杨远这才一五一十说了当初如何到现代又如何遇到李璃的前后经过。 原来，当时约好在炎河冰面上他手自己换回大楚太子，但在最后关头，却见太子突然醒转拼命朝自己眨眼，便惊觉不对。 后见其突然跳进冰窟窿，他想也不想也跟着跳了进去。 冰下的水倒并不是想像中那样冷彻刺骨，反而透着丝丝暖意。 自以为水性不错，没想到太子水性更是好得让人咋舌，如同鱼儿一般轻松自由，快速地解开他手脚上的束缚，然后拉着他朝另一个方向游去。 当对方熟练地找到一个又一个平律人冰钓掘开的洞透气，他便开始怀疑对方并非真正的太子。 毕竟真正的大楚太子从小富贵娇养，是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些的。 怀疑虽怀疑，但对方那张脸却是如假包换的东方成，并非易容或者戴了人皮面具。因此他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平律人到哪里找到一个如此相像的人。 两个人本来打算坚持到天黑找个地方破冰上岸，谁料到一道突如其来的暗流将他们冲散。 水中又无法呼叫，他只能听天由命，凝神屏气随波逐流。 等突然发现水温越来越高，水面上的冰层不复存在，不经意进入口中的水带着淡淡的咸味，他连忙纵身出水，却发现到了一处蓝天白云的盛夏之处。 原本担心自己一身衣服被水流冲刷得仅勉强遮住羞处，看水里嬉戏的那些男人均赤条条的，这才轻轻松了口气赶紧上岸。 又饿又累的他想找点食物先填一下肚子，再想办法搞清楚自己现在身处哪里。 第804章：中年男子 他强打起精神沿着沙滩往前走，突然看到一柄巨大的遮阳伞下的桌子上摆着精美点心和水果却没有一个人。 或许实在是饿坏了，他朝远处的海水中嬉水的那些人望了一眼，一溜小跑过去抓起食物和水果往嘴角里塞。 人在松软的沙地上行走原本就没有声响，正沉醉美味可口食物的他没有发现有人正慢慢向自己靠近。 等他发现不对劲想要闪开已经来不及，被两个身手敏捷的彪悍汉子一左一右抓住胳膊。 对方力气很大，一看就是有些功夫的。而他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在水里泡久了的原因，竟然觉得浑身的力气根本使不出。 他拼命解释自己只是真的太饿了才不得不做出偷吃食物的无奈之举，但对方仿佛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用力抓住他不让他动弹。 “你……你叫什么名字？”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黑发男子脸上架着一副墨镜被一群高鼻深目，头发金黄的人簇拥着走到他面前，撩开遮挡在他脸上湿漉漉的长发，语气颇为吃惊。 见对方长相不与其他人一样，头发肤色和自己倒是一类，并且说的话自己也能听懂，杨远喜出望外，连忙说了自己的名字和来处。 “不就一点吃食吗？等我回到大楚，一定让人送来珠宝……”怕对方不相信，末了他又补了一句。 “你说是来自大楚？！大小的大，楚国的楚？” 不等他说完，中年男子却是打断话再次与他确认。 等杨远点头，对方连忙让人松开他，还叫手下拿来了衣服与他。 “这是你们穿的衣服？”看着造型奇怪的服饰，杨远连连摇头表示不知道怎么穿。 “像我这样——”男子取下脸上有眼镜深深看了他一眼，当即拿了另外的衣服示范穿戴。 “哇，这人和总裁长得很像呢！”等杨远笨拙地将怪异的衣服套在身上，将一头长发随意往后面一扎，跟在中年男子身边的一个人突然惊呼起来。 此人和那个中年男子一样，说话虽然并非大楚口音，但杨远至少听得懂，不禁抬眼细细打量起面前的男子。 这一看不打紧，看得他眼睛越瞪越大—— 此人约摸四十多岁，头发极短，身高和自己相仿，一张儒雅的俊脸眉眼间竟然与自己亲爹杨楯像了七八分。 倘若不是知道祖母只生下自家老爹和姑姑杨琬，并且杨氏一脉单传，他当真要怀疑自家爷爷是不是要外面和别的女人生下了孩子。 “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像你熟悉的人？”见他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看，神情惊诧，中年男子微微一笑。 “嗯，您长得太像我爹爹了，跟亲兄弟一样的感觉！” 杨远回过神，老老实实说出自己的感觉。 爹爹？！对方眸子闪了闪，若有所思看着他：“能否告诉我你爷爷和父亲的名字？” “在下祖父姓杨名彻，爹爹杨楯，还有个姑姑叫杨琬。” “还有个女儿啊！”对方看着他叹息一声。 “有个女儿怎么啦？”杨远有些莫名其妙。 他可是听爹爹说起过，因为祖父长年喜欢在外游历，祖母心里郁郁不欢，在生了姑姑杨琬后便一病不起。 而祖父在祖母离世后一直未肯再娶，这才导致杨家人丁不济。 第805章：继承人（一） “莫非老爷子曾经也来过这个时空？”听到这里，昭阳失口惊呼。 杨远赞许地朝她点点头，继续往下说—— 当天，那个原本来休假的帝凡尼先生就带着他乘了私人飞机返回了m国。 看到坐落在森林中犹如迷宫一样的豪华庄园，杨远大开眼界之余又想不通对方为何把家要安在这样一个交通不便的地方。 “妈妈，快瞧瞧我给您带来了谁？” 老远看到草坪上一个侍女推着轮椅，轮椅上一头银发的老太太正望着天空发呆，帝凡尼先生跟个孩子似的大叫着，拉着他的手风一般跑过去。 等那个老太太转过脸，呆滞的目光落在杨远脸上半晌，突然眸子开始有了亮光，颤微微站起来，朝他伸出手：“杨彻，我终于等到你了！” 杨彻？！听到自家祖父的名字从一个银发碧眼的异族老太太口中说出，杨远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愣愣看打量着对方。 虽然老太太年过花甲，只看一双碧蓝清澈的眸子，挺直的鼻梁，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何等的迷人。 “您……您认识我祖父？”直到自己的手被对方紧紧握住，他猛然回神。 祖父？！老太太手蓦然松开，眼底的光彩消失殆尽，嘴角浮起一抹苦笑：“我也真是老糊涂了！已经几十年过去，杨彻怎么可能还如此年轻……” 见其一脸失落，中年男子上前一步伸手扶住，急切道：“妈妈，他是父亲的孙子，也就相当于我的儿子，咱们帝凡尼后继有人了啊！” 就这样，莫名其妙穿越过来和杨远成为了因药物失去生育能力的帝凡尼总裁从海外找回来的私生子给过全方位秘密学习，两年后正式出现在世人面前。 “舅舅，您还没说老爷子是怎么回事呢？”见其有意跳过某一段故事，某女不依了，摇着他的胳膊。 “呵呵，你不是已经猜着了吗？”杨远伸手拍拍她的脑袋。 “不要，您再详细说一下！玥儿，你要不要听？” 看璃娘在旁边但笑不语，知道对方早已知情，某女把目光投向宇文琅玥。 “必须听！”小郡主重重点头：“我一直纳闷护国将军怎么就成了帝凡尼的接班人fanyfar，今天可自逮到机会了！” 拗不过两个丫头，再看另个几个人亦是一脸期待，杨远摇摇头，继续说故事。 原来，身为血隐后人的杨彻一直隐居村野等候时机，闲来无事喜欢去山里走走，一个不小心一脚踩空落下悬崖。 当时以为必死无疑，等睁开眼却到了一陌生的世界，一个金发碧眼的美丽少女帝凡尼正静静地看着他。 见他长相俊美儒雅，博学多才，原本就喜欢东方文化的帝凡尼不顾他已有妻儿，不顾一切爱上了他。 搞明白自己是到了异时空，以为不可能再回去，灰心失意的杨彻只好面对现实接受了那个少女帝凡尼的爱，两个人有了夫妻之实。 有了身孕后，杨彻想到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便希望生个女儿，还早早儿想好了要以“琬”字为名。 帝凡尼是m国大家族的独生女，因为不喜欢经营，再加上身子单薄，一直呆在乡下庄园静养。 因为一直深居简出，除了贴身服侍的嬷嬷和几个侍女，就连庄园外的守卫们都不知道偌大的园子里多了一个男人。 第806章：继承人（二） 时光转瞬即逝，数月过去，发现帝凡尼有早产迹象，杨彻赶紧让人驾了车到城里接医生到庄园看诊。 唯一的宝贝女儿未婚先孕的事被父母知道，自然是怒不可遏，打听到杨彻来历不明，他们背着帝凡尼精心制造了一起车祸。 事后，因为车祸现场没有看到杨彻尸体和任何骸骨，因为受到刺激早产生下一子的帝凡尼一直相信其并没有死。 因为杨彻有穿越的先例，她认定对方在某个地方活得好好的。 为了找到杨彻，她与家族长老达成交易，只要对方救回早产孩子的性命，她愿意挑起家族使命。 由于帝凡尼死也不肯再嫁，家族只好精心培养杨彻留下的骨肉帝凡尼思扬。 思扬！顾名思义，自然是思念杨彻的意思。 几十年过去，以帝凡尼名字命名的公司越做越大，成了知名的奢侈品牌，人人无不以拥有帝凡尼的一件产品为荣，但杨彻却就此音讯杳无。 帝凡尼思念成疾，她原本以为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品牌已经家喻户晓，只要杨晓还在这个时空就是定会来找自己和儿子。 但她失望了！ 尤其是唯一的儿子刚从国外学成归来，就被家族中想取代娘儿俩的族人以药物导致失去生育能力之后，她的精神更是彻底被击垮，得了严重的忧郁症。 就在年纪轻轻的帝凡尼思扬早早的接过庞大的商业王国的权杖，用了十几年时间将帝凡尼经营得愈加强大，却被人背后嘲笑后继无人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时，杨远适时出现。 并且恰好是出现在当年帝凡尼思扬曾经留学的国度。 接下来，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在国外读书时与来自东方的女友悄悄生下一子，因为不想被那些包藏祸心的人知道其存在，在女友离世后一直寄养在别处。 家族的人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但验了dna后，杨远和帝凡尼思扬血型吻合度高达90%以上，并且都是极其罕见的，俗称熊猫血的rh血型。 至此，虽然背了个私生子的名声，但再无人质疑杨远身为帝凡尼合法继承人的身份。 “我明白了，难怪当年杨老爷子乐此不疲游历天下，也许他是在寻找再来这个时空的法子。”听到这里，昭阳恍然大悟。 很明显，杨彻因为车祸突然又穿越了回来，将妻子生下的女儿取名为杨琬，妻子病逝世后并不再娶，分明是对异世的那段情缘念念不忘。 “应该如此！”杨远朝她点点头。 他说听杨偱说当年祖父失踪一天后从山里回来，如同跟换了个人似的。 等祖母生下姑姑病逝后，嘱咐老友张福暗中照应家里，自己开始遍访天下名山大川，甚至还带着年幼的妹妹一道出去。 “其实在出征前爹爹还说起过祖父离世时留了一份东西，叮嘱必须等我成家立业方能打开，或许那样东西与这段异世恋有关系也说不定。” 末了，他微笑着补充了一句。 昭阳深以为然，心里对杨老爷子充满了深深的同情—— 一场突如其来的穿越让生命中平空多出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放下哪一边都舍不下，只能拼命地去天地间寻找，再寻找。 而作为其妻子的杨老夫人自然察觉了夫君的变化，说不定还以为其在外面有了女人而产生误会，导致早早儿忧郁而终。 第807章：没想到 看她若有所思，杨远微微一笑，继续说自己成为身家上千亿霸道总裁的离奇经历。 经过整整三年的休整和适应，他的体能终于恢复到原来的状况，再加上曾服用过昭阳炼制的丹药，一般人想要暗算他还真不容易。 至于经商，他自幼受大楚皇商的姑丈顾子复的指点，后来又当大德通的掌柜，有卫先生留下的那些现代经营理念抄本以及风云阁潜默移化的影响，根本就是驾车就熟。 更何况他原本就出自世家大族，又是血隐后人。到现代后，帝凡尼思扬又让世界顶级的老师对他进行全方位的打造，所以一露面就成了商界最耀眼的一颗新星。 因为他的出现，庞大的商业帝国——帝凡尼终于有了合法继承人，帝凡尼老人的忧郁症也因此大大好转，转而开始操心起孙子的终身大事。 “为了避免你再遭人算计，你要立刻马上结婚生子。”这个时空杨远名义上的父亲，实则是亲叔叔的帝凡尼思扬也极其认真和杨远谈话。 但杨远不想再重蹈祖父的复辙，担心在这个时空万一有了妻儿再回到原来的地儿，到时既对不起未婚妻璃娘，又会成年累月想念这个时空的亲人。 与其如此纠结，不如先做一段时间快乐的钻石王老五。 他倒是打定了主意，可老太太和帝凡尼思扬却在暗中紧锣密鼓寻找合适的人选。 看着他们带回来的千娇百媚的女子是金发碧眼的西方美人儿，杨远哭笑不得，明确告诉他们自己年纪尚小，想过几年再考虑结婚的事。另外，自己只喜欢东方女子。 原以为老太太一定会理解自己，谁知道对方一常反态，坚持要让他和m国男一家奢侈品牌联姻。 “你顶着个私生子身份，没有什么根基，倘若与他们联手，这样才能应对即将而来的全球性金融危机。再说了，你爷爷当年不照样爱上我这个异族女子？” 老太太瞪着他振振有词。 后来看他坚持不肯，母子二人也不明着和他作对，只是隔三岔五将那个叫做迪尔贝蒂的女子往家里带。 这也就罢了，最让人头疼的是那迪尔贝蒂竟然狂热地爱上了他，扬言此生非他不嫁。 他也曾私下和对方聊，希望其放手，但迪尔贝蒂半开玩笑告诉他，除非再出现一个比他更为优秀的东方男子，她可以考虑。 放眼全球，估计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自己这般拥有如此丰厚身家，长得帅又有才华的未婚东方男子，杨远哭笑不得，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少呆家里，一年到头都满世界乱飞。 明着他是为了生意，实际他是在可着劲儿找完颜明泽，同时也为应对即将到来的全球金融危机进行提前布局。 当时尽管他能够确定对方并非太子东方成，但断定此人极有可能和自己一样遭遇了那一股暗流也来到了现代。 “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他是谁，毕竟是与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我就琢磨着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然后和他一起回去。” 说道这里，他含笑看着正把玩着宇文琅玥小手的男子：“只是万万没想到，让我费尽心思的人竟然就是近几年以狠辣著称，还名目张胆截我珠宝的暗帝。” 第808章：被人盯上 “呵呵，我可不像你一过来就成了含着金汤匙的富二代，不狠点哪里活下去？” 完颜明泽嘴角一勾，淡淡道。 众人深以为然：一个正常人要想在一个陌生的环境生存下去，其难度都可想而知，何况一个突然从异世穿越而来的哑巴呢？ 看大伙儿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脸上，完颜明泽朝杨远眨眨眼：“总裁阁下请继续说，我的小妻子等着听故事呢！” “远哥哥你歇一会，后面的事由我来说好了！” 不等杨远开口，一直默默倾听的璃娘接过话头。 正好昭阳想知道她到了现代如何生存，又是如何遇到杨远的，连忙点头称是。 璃娘陷入回忆之中：“那天夜里，随着那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我被卷入一个巨大的白色漩涡中——”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行走在十分繁华集市上。 这里的人除了穿着打扮，长相和大楚没什么两样，但说的话她却一句也听不懂。 因为她一身与众不同的装束引来很多人围观。 堂堂臣相千金被人当猴围观她真是又羞又气，但想想初来乍到不易引起事端，还要赶紧想办法找昭阳和宇文琅玥，她忍住火气一个飞跃便掠出人群扬长而去。 她原本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料到露出这手轻功愈加引人注目，被人暗中盯上。 不知道有人在盯梢，看大街上有四个轮子的怪物不时呼啸而过，她只好往那种怪物到不了的地方走。 直到傍晚时分被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堵在一个无人小巷，对上那几双色迷迷的眼睛，方才惊觉不妙，大喝一声：“你们想干什么？” “呵呵，原来是个华夏妞！”为首的男子怔了怔，也用了和她一样的语言，听上去十分生硬。 “华夏？！华夏在哪里？”想起昭阳曾经说过卫先生的魂魄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华夏国，她又惊又喜。 对方一脸奇怪看了她半晌，却是回头冲着同伙桀桀一笑：“原来是个脑子有毛病的！” “老大，脑子有病不要紧，就冲着这张标致小脸一样能卖出大价钱！再说了，太聪明的女人可不好管教。” 另一个男子大声嚷嚷道。 “竟然敢说你姑奶奶脑子有毛病，简直是找死！”璃娘反应过来，气得柳眉倒竖。 找死？哈哈！那个老大眉头蹙了蹙，却是笑得更欢了：“倘若不是货主出了高价钱要华夏女子，咱哥儿几个肯定陪你好好玩……” “闭上你的臭嘴！”不等他说完，气得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的璃娘冲上去挥拳就揍。 大约没料到她竟然会功夫，一个不留神，那个男子脸上已经挨了重重一击，轰然倒地。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另外几个男子不约而同举起手中的黑黑的东西对准她。 “不好！”只觉得肩头一麻，她暗叫不好，转身就跑。 刚跃上围墙，她的两条腿不但动不了，而且口中声音也发不出，整个人如同木偶一般骑坐在墙头上。 眼瞧着几个男子狞笑着越逼越近，她心里叫苦不迭。 就在危急时刻，巷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声音和一个男子的惊呼。 “警察来了！快走——”那几个男子脸色大变，也来不及抓她，狂奔着钻入另外一条巷子转眼不见了影子。 第809章：被救（一） 她正在琢磨什么叫“警察”让几个坏蛋如此畏惧，那刺耳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举着一个黑盒子跟到近前。 “孩子别怕，伯伯是来救你的！”老人抬头朝她伸出双手。 看对方一脸和善不像是坏人，璃娘感激冲他一笑，朝自己的胳膊和腿呶呶嘴，摇摇头表示自己动弹不了。 “那些混蛋用了激光麻醉枪，等他们发现上当一定会返回来，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老人瞬间明白过来，一边说一边伸手抓住她的双脚用力一拽，背着她来到大街上，招手拦了她眼里的四个轮子的怪物，带她坐进去。 她又累又困，不一会儿就在老人怀里闭上了眼。 等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间简朴去异常整洁的屋子内，那个救自己的老人和同样头发花白和老太太坐在床前。 “孩子你可算醒了！”见她睁开眼，两位老人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发现自己已经沐浴过，一身衣服也换下，璃娘说不出的感激，连忙坐起来：“谢谢，谢谢您们！” 通过交谈，她了解到自己是在h国，救自己的金守正老人是一名退休警官，妻子朴信子。 “原来警察相当大楚的衙门捕快！”璃娘恍然大悟，总算搞明白那几个混蛋为何一听到警察来了就望风而逃。 当她被人围观时金守正老人亦在人群里，以一个警察特有的敏锐发现有人跟踪璃娘，便悄悄尾随在后面。 等发现不对，报警已经来不及，便灵机一动按响自己随身携带的警报器，再大喊“警察来了”将那些歹徒吓走。 “多亏您了！”璃娘一脸后怕，起身再次道谢。 “看到你就像看到我的女儿……”老人看着她眼圈开始泛红。 女儿？！璃娘直愣愣看着旁边双手紧捂住脸抽泣起来的朴信子，有些不知所措。 金守正将她带到旁边一间屋子。 屋子收拾得十分温馨整洁，床上还放着一只可爱的绒毛小熊，一看就是女孩儿的闺房。 “这就是我的女儿金允儿，今年二十二。”老人指着桌上一个木框哑声道。 木框里是一幅少女的画像，长得明眉皓齿，是个让人一看就会迸然心动的美人儿。 “好美！”璃娘脱口赞道。 “她是h国大学艺术系的学生，喜欢穿汉服，连带着我们也跟着她学会了说华夏语。” 汉服？华夏语！联想到方才夫妇二人的神情，璃娘眉头猛然一跳：“这么说她是去了华夏国不回来了吗？” “不，三年前她参加同学聚会回来路上被坏人带走再也没有消息。”老人一脸沉痛摇头。 得知经过对方这些年打探，带走其女儿的人就是今天堵自己的那一伙，璃娘迅速明白过来。 好险！倘若不是因为老人一直跟着那些恶徒，只怕自己也要落个被卖的可怕结局。 她眸子一转，一把握住对方的手：“伯伯，我听他们说要把我卖出好价钱，允儿姐姐一定还活着。” “当真听他们这样说的？”老人眼底有光亮迸出，一脸不敢置信。 “对，他们当时说的华夏语，我听得清清楚楚，说货主最喜欢东方面孔的女孩子……”璃娘一脸笃定重重点头，话没说完，突然瞥见宇文琅玥脸色微微发白，连忙停下来。 “玥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宇文琅玥朝她摇摇头，说自己估计是坐车久了有点晕，让她继续往下说。 第810章：被救（二） 没有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再加上人地生疏语言不通，璃娘便暂且住在了金守正家里。 对于自己的来历，璃娘不想隐瞒两位善良的老人。 听她一五一十说完，夫妻二人呆了半晌，便开始想法子为她搞身份证明。 也不知道金守正走了什么路子，真的通过黑市为她搞来了一份证件，上面有她的照片及名字。 “孩子，有了这个你就不用再担心被查，可以堂堂正正在h国生活下去。你要进入补习班学习现代知识，至于你的两个同伴，我会利用原来的身份帮你查询……” 老人将证件交到她手上，切切叮嘱。 但是，当璃娘知道金守正为了寻找女儿早就一贫如洗，而此次帮她搞到一张合法身份不得不将居住的房屋做了抵押，她自然不肯其为自己再出钱去读书。 见她坚持不肯，原本是大学西文老师的朴信子便自告奋勇教她学习h语和西文，教她上网。 得知金守正在以前的警署同僚开办的武术培训馆帮忙赚外快，她去看过几次后便要求也要去当教官。 想起那天看到李璃一个纵身就从人群头顶掠过，金守正一点也不意外，一口答应。 再加上璃娘和他商量要找到失踪的金允儿，他也有意将其好好训练一番。 为了不引起那些到处寻找璃娘的团伙的注意，平时璃娘都以昭阳所教的易容术扮成男儿露面。 原本生意平平的武术馆有了璃娘这个“美少年”加入，顿时变得红红火火。赚的钱很快就还清了银行贷款还有盈余。 一年下来，原本就有根基的璃娘在金守正和同僚的悉心指点下，除了将现代警用武术学得炉火纯青，还熟练掌握了各种枪械的使用方法。 为了检验她一年所学，金守正想法将她带到警署与一帮经过严格训练的警察过招，竟然以一敌十，轻轻松松将十几个青壮年撂倒在地。 至于朴信子更是赞不绝口，说她有语言天赋，h语和西语比一般专业大学生还要棒。 “倘若连这都不行，如何对得起以才华聪慧著称的大楚臣相之女的名头？” 她暗暗好笑，心里却打定了一个主意—— 当时之所以答应留在h国，一是她坚信昭阳和宇文琅玥应该和自己一样穿越到了这个国家，其二则是想报答金家二老找到其女儿。 一直没有得到昭阳和宇文琅玥的消息，她心里着急得不行，决定赶紧找到金允儿就离开h国。 这段时间让她知道了现在所处的时空比大楚还要大数十倍，有很多个国家。 “或许她们在别的国家也说不定！何不去别处找找？”她暗自琢磨。 见她打定主意要去帮自己找女儿，金守正将这些年掌握到的那个贩卖少女团伙的资料拿给她，两个人经过反复探讨，璃娘决定深入狼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一脸认真看着持反对意见的金守正：“再说了，不是还有伯伯您和那些警察们暗中跟随吗？” 金守正还是犹豫不定。 和璃娘相处一年多来，他们夫妇早已将这个聪慧过人的异世少女当成了亲生女儿一般，实在舍不得她只身犯险。 “我已经失去了允儿，你如果再有事估计我再也活不下去。”朴信子抱着她泣不成声。 第811章：是谁？ “放心，我还有这个呢！” 璃娘抿嘴笑笑，伸手从心口处扯出一只香囊，里面除了放着杨楯夫妇所给的那只血翡手镯，还另外有一个小袋子。 她打开小袋子让他们看里面的药丸，说那天如果不是自己太大意，被人抢先一着用了激光麻醉，只需捏碎其中一粒那些混蛋就全都没命。 见她打定了主意要去冒险，而h国高层也早注意到近年来时境内不时有少女失踪，勒令警署不计一切代价破获此案，金守正同意了她的请求。 通过一年多的相处，他知道这璃娘年纪虽小，却极有主见，聪慧过人且有常人不具备的恒心和毅力。 接下来，他和警署同僚们制订了严密的行动计划。 为了将那些人渣以及背后的黑暗势力彻底绳之以法，他们甚至还请求了国际刑警暗中予以支持。 一切准备妥当，璃娘恢复女儿身再次穿着汉服上街晃荡。 果然不出所料，她刚一露面就被那些人盯上。 她将计就计假装中了麻醉枪被一帮人带往国，而她藏在发髻内的微型定位仪将行动轨迹准确无误告知金守正等特警。 只是，等她如愿被带往国首都郊外一处隐匿在茂密丛林中豪华城堡，却发现国警察早已在那里严阵以待。 原来，有人早一步带了人潜入城堡，将那些守卫城堡的保镖和此间主人——某国王子的头颅全部击穿，带走一位少女后通知了国警察。 罪魁祸首死了！被关在城堡里的少女们重获自由。但城堡后的林子里埋了无数少女的白骨，现场情形惨不忍睹。 一切都缘于这位拥有数不清财富的王子有个特别嗜好。 具说其年少时亲眼看到因为父王宠爱一个东方女子而迫使自己的母亲自尽，心灵扭曲变态的他用尽手段引诱被抓来的少女自愿献身于自己。 而等对方一旦失去贞洁，又将其残忍杀害或者直接活埋。 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少女都是些聪明女子，哪怕成为天天被人打骂的女奴也对那些引诱毫不动心。 这也是一开始那些人说璃娘脑子有病反而好，货主不喜欢太过聪明的女子的真实原由。 好在王子视城堡内每个女子都是自己的私有物品，其手下任何人不敢染指，否则会直接扔进铁锅内活蒸，金允儿等人才得以保全了清白活下来。 一场特大跨国绑架少女案终于告破，金守正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女儿金允儿。 “允儿你可知道被带走的女子是谁？” 事后，璃娘悄悄问金允儿。 “不知道！”金允儿摇摇头。 她说对方最多十五六岁，大约半年前被绑架而来。长得和璃娘一样好看。王子似是有些动了真心，将她单独关在别处，每天都去看望她，有时还带她接见重要客人。 “但她对王子的示好根本不屑一顾，那些想讨好王子的手下就悄悄打她的头部，想让她变傻好心甘情愿接受王子的爱……唉！” 说完，她长长叹了口气。 “十五六岁，被打头……”璃娘若有所思，奇怪自己得知这个被人带走的女子被人打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心疼。 救回了金允儿，眼看父女二人急着返回h国，璃娘正琢磨要不要留下找昭阳和宇文琅玥，事情突然有了巨大转机—— 第812章：不敢相信 “要又怎样，不要又何妨？顾昭虽然被毁容，至少还蒙圣恩可以和爷爷研习医术，这不，咱们刚刚去药材市场回来，等天气晴好还要去山里。” 昭娘眼皮也不抬，慢悠悠回答道。 东方成之前进宫次数少，但宇文琅玕却是宫里的常客，她尽可能不与对方直视，以免被看出端倪。 脸上磕破的地方被小迷糊舔过后明明已经好了，但她为了不让人发现，出门前特意动了好一番手脚。 “学医不要紧，你总得先把伤养好吧？”东方成怔怔地打量着她一身打扮，目光转而落到胡治生脸上：“胡大人明明随时可带她进宫查阅各种病例，何必非要往毒虫出没的山里带？” 见对方责怪胡治生，昭娘连忙解释说之所以去山里亲自辨识各种药草，是因为以后自己想开一家药馆维持生计。 “顾昭总是要自力更生的，不能一辈子让顾家养吧！”说完，她冷冷补了一句。 一句话听得在场众人皆不是滋味。 “昭儿别怕，实在不行你跟阿完走，阿完养你！”听了半天总算大概知道了昭娘的坎坷经历，眼圈泛红的阿完轻轻握住她一双纤手。 “你这小子，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的礼仪么？”东方成眼急手快一把将其手拉开，斥道。 男女授受不亲？！这家伙都将人家退亲了还发哪门子的急？阿完狠狠朝其甩过去一记眼刀子。 既然在座的人都装着不知道面前这位主的真实身份，本姑娘干脆也装着不知情，看他们能怎么的？ 想着，再度伸出胳膊将昭娘肩膀搂住一脸得意：“阿完对昭儿一见钟情并不妨碍谁吧？” 一见钟情？！宇文琅玕看向太子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 东方成气得脸色铁青，袍袖下双拳紧握。 他正要发火，小二快步走了进来。“请问哪位客人点菜？” 声音落到耳中，昭娘猛然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是余朗身边的小僮儿清风吗？ 对上她的视线，小二眉梢中那粒黑痣快乐地跳动起来，朝她挤挤眼。 得知昭娘一行进入望江楼，某人不便出面，赶紧把他这个贴身小跟班给派了过来。 “果然那诸骁塧便是余生所扮！这望江楼亦是风云阁旗下的产业。”一时间，昭娘心底有个声音在欢呼。 “怎么突然换了一个人？”见昭娘一直正眼不看自己和宇文琅玕，却对一个小厮加以注意，东方成俊脸一沉。 见其不喜，清风连忙朝其行了一礼：“客人有所不知，我们掌柜说几位都是贵客，本店刚开张，大多数人手还很手生，怕怠慢了各位，特派小的前来尽心服侍。” 一番回答合情合理，神态也是不卑不亢，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熟手。 看出是昭娘认识的人，胡治生连忙打圆场，接过其手中的菜谱递给太子东方成，请他点菜。 “不了，还是昭……昭兄弟来点吧！”东方成接过菜谱看了看，一脸讨好又推到昭娘面前。 “这如何使得？”昭娘收回思绪连连摇手：“反正二位请客，顾昭客随主便即可。” “你放心点就是，反正这位宇文二公子说了今天他请客，想必他不缺银子。”见其推辞，东方成朝宇文琅玕指了指，嘴角勾起一抹戏谑。 “你娘的，谁说老子不缺银子了？老子现在缺银子缺得心都痛好不好！”想起白白被人讹去的一万两银子，宇文琅玕顿时觉得肝痛。 痛归痛，但他面儿上还不得不堆起一脸笑，表示自己再穷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那我真点了哈！”昭娘听了不再推辞，嘴角有坏笑一闪而过。 第813章：不许说她 “哇，好浪漫的相遇！”昭阳脱口说出一个现代词汇。 “浪漫？！呵呵，我可被这丫头而害苦了。”杨远嘴角掠过一抹苦笑，宠溺地看了身边女子一眼。 “被人误以为有断袖之疾？！哈哈……” 得知当时正是上班高峰，大堂里人来人往，人皆目睹堂堂总裁先生把一个如同街头小混混的少年抱在怀里不肯撒手，笑得昭阳和宇文琅玥直喊肚子疼。 “还不都是因为你！”璃娘佯怒嗔了杨远一眼。 她说当时打听不到帝凡尼家族的居住地址，只好用笨办法守在大楼附近一步也不敢离开。其间被那些凶神恶煞的安保驱赶了不知道多少次，还威胁要报警把她抓起来。 实在无法，她只好说当年总裁流落民间时曾受过自己家人的恩惠，并且身上带着对方当年给的信物。 听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再加上那只龙凤血翡玉镯并非一般人家里能够拥有，对方这才对她态度变好，还答应帮忙将信物交到总裁手上。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如果知道你们来了这里，我还当劳什子总裁忙什么生意，自然是全天下去找你们啊！”杨远手臂一勾，将人揽入怀里，柔声道。 这些年他遍天下只为寻找完颜明泽的下落，做梦也不会想到昭阳她们也跟着来到了这个时空。 “说得也是！”完颜明泽若有所思看着他：“明明你我二人是一起经历了那股暗流，你来这里已经长达十多年，而我来却不过五年出头的时间。” “就是！璃姐姐来了近四年，我才一个多月，咦，玥儿你呢？” 昭阳点点头，看向跟个小绵羊似的窝在完颜明泽怀里的丫头。 “我……”小丫头怔了一瞬，扳起指头认真算了起来。 “老天，难怪民间有人说女人一孕傻三年……”一帮人被她孩子气的动作搞得哭笑不得。 “不许你们这样说我的玥儿！”完颜明泽俊脸突然一沉，环在宇文琅玥腰间的胳膊紧了紧：“她的脑子受过伤——” “受伤？她为何会受伤？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宇文琅琊立马变了脸色，一脸怒气瞪着他。 倘若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称什么暗帝？ “原来允儿口中的那个少女就是玥儿！是完颜明泽带人杀了那个王子救走了她……” 璃娘和昭阳对视一眼，却是瞬间明白过来，顿时心痛如麻。 明白原委，某人扑过去握住妹妹的手：“玥儿，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要知道，这个妹妹在家里可是被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从小锦衣玉食的丫头竟然落到那样的魔窟，所受的罪可想而知。 见大家都一脸心疼看着自己，宇文琅玥却是抿嘴一笑：“那个王子长得跟猪一样，以本郡主的眼光就是变成傻光也绝计看不上的……嗯，我来这个时空整整两年八个月又三天……” 说着抬起脑袋看向抱着自己的男人：“泽哥哥，玥儿没有算错吧？” “自然是不会有错的。我家玥儿最最聪明了！” 完颜明泽低头在其小脸上亲了一记，那眼底浓得化不开水的柔情看得一干人都红了眼圈。 第814章：拍案而起 “原来那场举世闻名的东方少女绑架案竟然由你而破啊！”林国平方向盘一打将车靠边停下，回头一脸崇拜看着完颜明泽。 听说城堡内那些保镖都是由杀人不眨眼的雇佣兵组成，配备了全球顶尖的新式武器。此人竟然将其全部歼灭，还将人救走，其能耐可想而知。 “算是吧！”完颜明泽点点头，趁怀里的人儿不备点了其睡穴，神情凝重：“当时因为和对方有点业务上的往来，被邀请至城堡作客——” 都在黑道上混，他对那个王子的特殊嗜好自然早有耳闻。但对他一个来自异世，又从小见惯了皇帝后院美女如云，觉得这根本不算什么。 见他面对如云的东方佳丽目不斜视，一副根本不放在眼里的样子，那个王子心里堵了一口气，让人去把新近得到的美人儿给带出来。 原本他头也不抬只管喝自己的茶，却听到女子一声惊呼：“成哥哥——” 他吃了一惊，抬眼看去，看到一个长发及踝，身着白色长裙赤脚清丽少女正直愣愣盯着自己，小嘴张得大大的，那神态分明是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亲人一般。 没等他发问，王爷却是醋意大发，上前就对少女一记耳光，让人拖了下去。 “一个不听话的丫头，绑来这么久就是不肯屈服，我偏偏对她我真有了几分兴致，舍不得强迫她。否则就直接送与你了！” 看他一直盯着少女的被拖走的方向看，王子打量着他犹如艺术大师用上好的美玉雕琢出来的俊脸，言语间不乏酸意。 “哦，的确长得不错！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既然阁下喜欢，不妨就对她好一些，方才那样打人可不行。” 回过神他淡淡回答，不以为然的样子。 “其实，我之所以多看几眼，不过是觉得她说话太特别了，我竟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哈哈，听闻暗帝不喜女色，竟然是真的——”王子松了口气，拍手大笑。 他告诉完颜明泽此女来历十分怪异，竟然是平空从天上落下的，并且当时一身打扮跟东方神话中的仙女一样，说不出的高贵。 正因为如此，他才高看她一眼，动了几分真情。 听完，完颜明泽表面上不当一回事，心里却暗暗寻思起来—— 那个少女见到自己脱口叫出成哥哥，分明是与东方成极其亲近的人。而东方成身为大楚太子，能够与其亲近的人不是公主亦是皇亲贵胄。 离开过后，完颜明泽立即调动所有的关系查探那个王子的底细。 没有多久手下来报，听完其所说，他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得到了就杀掉或者活埋！想不到人世间竟然是这样变态的畜牲存在！ 担心那个少女遭到毒手，他经过周密计划，带着一帮得力助手以谈生意为名再次进入城堡内。 因为知道他不好女色，王子还特意留他住几天，说有一桩喜事想请他当个见证人。 这正合完颜明泽的心意，立即答应下来。 只是，得知那天见到的少女身子很不好，神智已经不清，而王子生怕其哪天香消玉殒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竟然准备效仿古代冲喜的法子，他不再犹豫立即动手。 第815章：成为暗帝 “将人带回来后足足调理了近一年才有所好转，而我，也因为她找了全球顶尖医生治好了不育之症……” 说完，他低头在怀中熟睡女子额头上亲了一记，眼底依然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一席话听得众人目瞪口呆，昭阳和宇文琅琊更是百感交集。 虽然对方只是三言两语说了过程，但任谁也想得出其间是如何的惊险。 这一瞬，两个人都觉得琅玥跟对了人。 “你怎么就成了暗帝了？”杨远一脸狐疑打量着他。 “说来也巧，我当时从水里出来正值夜晚，正好遇到一帮人追杀一个老者，想也没想就上前帮忙——”完颜明泽淡淡一笑，继续往下说。 正是他的加入帮老者赢得了时间，不多一会儿帮手赶到，那些杀手只好撤退。 无处可去的他跟着老者回了家。 见他是个哑巴，老者倒也爽快：“你救我一命，我帮你治好嗓子。” 等声带修复后，他才知道老者年轻是雇佣兵，后来因为生计混了黑道并且坐了第一把交椅。 那次被人追杀是起了内讧，有人想置他于死地然后取而代之。 “年轻人，我无儿无女，你可愿意当我的义子？”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看他知收达礼又有功夫，再加上相貌长得又好，老爷子是越看越喜，索性要将整个家业相托。 有人收留完颜明泽自然愿意，再说了，对方的性子像极了自己的爷爷，当即便磕头认了义父。 过了没两年，老爷子伤病引起并发症突然离世，他理所当然接管了整个地下王国。 之前的两年内，他出色的表现早已让一干人心服口服，等其上位后一致称他为暗帝。 因为被平律国主下了毒，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残缺，自然对一干女人敬而远之。 直到遇到小郡主琅玥，他平生第一次想做一个真正的男人，想一生一世保护对方。 为了这，他冒着生命危险做了手术，然后向琅玥求婚。 “你们不知道，当她说当我救她离开那一刻就是我的人，愿意生生世世和我在一起时，我平生第一次号啕大哭——” 说到这里，完颜明泽不由哽咽起来。 抬手抹了一把泪水，他看向默默落泪的昭阳：“原本我就不赞成干不义之事，义父一过世我就带着兄弟们走正道，灭那个王子是最后一次杀人。” “为了玥儿和她腹中的孩子，我发誓不取不义之财。之所以会劫下帝凡尼那一批珠宝，是因为她说如果皇太女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拿珠宝换钱用，而突然出现这一大批罕见的古代珠宝不得不让她心生怀疑。” “说得也是，如果顾老爷子不给我一张卡，我当时的确准备用珠宝换钱。”昭阳听得频频点头。 完颜明泽说这几年他没少下功夫找昭阳和璃娘，他和琅玥理所当然认为她们也应该在国内。但他动用了所有的暗线却一无所获。 直到手下来报帝凡尼在华夏得到了一批价值连城的珠宝，他这才动了心思。 “当时玥儿认出那些珠宝中有不少上面有大楚印记，开心得又哭又笑，可把我给吓坏了。医生说她身子弱，怀了身孕后千万不能受刺激……” 说着，他轻轻拍拍怀里女子的后背，一脸后怕。 “不对啊！小郡主自幼跟着国公爷习武，身手不比我差，怎么过来后变得如此娇弱？”璃娘一脸狐疑打断他的话。 第816章：充满同情 对此完颜明泽解释说每个人通过时空隧道受到的影响以及对球磁场感应不一样，所以到达这个时空的时间也不一样。 “对对，我当时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足足两年多时间才恢复原来的内力。” 听到这里，想起自己当时被两个人抓住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杨远连连称是。 完颜明泽神情一痛：“你还能恢复，玥儿她或许一生都与练功无缘了！” 得知宇文琅玥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导致身子十分虚弱，昭阳连忙伸手搭上她的皓腕。沉吟片刻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看着对方：“莫非玥儿没和你说起过我的医术？” “如此说来玥儿能恢复如常？”完颜明泽怔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惊喜不已。 “那是自然！”某女一脸得意点头：“你放心，我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跟个皮猴儿一般的小玥儿。” “那可不行！即使恢复也不能上窜下跳。”完颜明泽一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逗得大家又大笑一场。 “对了，玥儿都有孩子了，远哥哥你们可是成亲两年多，小宝宝多大了？” 笑了一会，昭阳猛然想起什么，转脸看向另一对夫妻。 “我们……”杨远一脸干笑，只拿眼去看璃娘。 得知璃娘坚持要找到昭阳才肯正式圆房，一干人不禁哭笑不得。 某人想到自己每每抱着昭阳时心里的难受，对杨远不禁充满了同情—— 美人在怀能忍足足两年，还真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只是这君子当得也未免太苦了吧？ “并不是这样，我和太后娘娘约好了成亲让她当主婚人，所以想等着回去再……”璃娘涨红了脸，喃喃道。 回去？！她的话瞬间让车厢里沉寂下来。 还能回去么？如果能，回去的路在哪里？ “呵呵，咱先不提这事！”杨远突然轻轻一笑，看向某女。 “昭儿你得想法子治好我那个叔叔的身子。倘若他能生孩子，老太太就不用成天盯着我们……” 见其欲言又止，昭阳连忙问璃娘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我这个未婚妻拿着信物突然出现，老太太和叔叔气得大病一场，那个迪尔贝蒂更是不甘心，成天琢磨着如何让我和远哥哥分手，这不，我都被烦得老了十岁也不止！” 璃娘白了杨远一眼，抚着脸气鼓鼓说道。 “别急，有昭儿在，保持让姐姐貌美如花。”昭阳连忙安慰。 接下来，杨远说十年前接手帝凡尼集团就预见到今天的金融危机，他便萌发了到华夏发展的念头。 经过一番考察，选中了江南顾氏。 但老爷子对外资进入一直存有戒备之心，不得以，他便用了放长线的策略。 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他发现了那个养女在背后干的见不得人的事。 “早知道那个在车祸中幸存的女孩儿是昭娘重生，我又怎么会视而不见，无论如何当时也要保住她一双腿的……” 想起顾昭娘重活一世的可怜遭遇，他热泪夺眶而出。 “再也听不到她叫我叔叔了——”提起顾昭娘，林国平是一脸恻然。 原来那个口口声声叫自己叔叔的小丫头竟然是二世为人，难怪能设计出精美无双的古装汉服，并且举止谈吐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 差点成为太子妃的女子，自然是不会差的。何况人家还是延陵国王族之后呢！ 第817章：答应离开 他的话让一直没有说话的卫轶凡眼底腾起一抹潮雾，连忙转过头看向别处。 “师父，其实姐姐因为身残早就想一死了之，只是因为放不下爷爷。如果有了阿珂姑姑，她走得也安心了，再说了……” 知道对方心里因为顾昭娘难受，昭阳连忙好言安慰。 听她说顾朝晖和自家姐姐还能生孩子，并且现在暂时找不到回去的法子，正好帮顾家挺过这次金融危险，卫轶凡面色稍微好转，表示自己大学学的就是经济管理。 “你们放心，我会照顾他们的。”林国平一边取出面包和水分发给大家，一边说。 看对方完全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十分憔悴，昭阳连忙取出一粒药丸让其咽下。 她打量着对方嘴角微勾：“我第一次见到你还以会三十好几的人呢！那天听你和昭娘姐姐对话才知道比我们大不了多少。这一粒药算是这次让你担惊受怕的补偿。” 知道对方给的都是好东西，林国平连忙放进口中咽下。 “林叔叔，我们迟早是要离开这里，顾家和阿珂姑姑就拜托你，那个吕曼文虽然性子有些娇纵，心地却不坏，摊上那样的爹娘也真是可怜，以后你就多费点心吧！” 想起之前答应对方老娘做媒的事，昭阳意味深长说道。 对上她清丽无双的巴掌小脸，林国平眼底有暗色掠过，点点头。 虽然之前他对这个少女极有好感，但自从知道对方还未成年，并且来自另一个时空便打了退堂鼓。 等见到其传说中的谪仙一般的世子未婚夫，他更加没了那份心思。 “你们不跟我们去m国？”杨远神情有些失落。 目光落在一直盯着宇文琅玥看和某人，而沉睡的琅玥依然紧攥着自家哥哥的手不肯松开，昭阳当即表示自己和师父先留在顾家，让宇文琅琊先去。 “不可，咱们一道！”一听要和她分开，某人哪里肯，重重摇头。 没办法，昭阳只好告诉她自己当初出现估计已经有人注意上了，倘若再多一个他，估计会出大乱子。 听她如此说，林国平连连点头，说自己那些同事原本就怀疑昭阳的来历，卫轶凡也表示宇文琅琊不易出现在w市。 这时，完颜明泽发话说以目前的情形看，宇文琅琊跟他走最合适。 “大哥，大夫说玥儿极易早产，如果有你这个兄长在，或许对她的情绪稳定有很大的帮助。”他诚恳望着某人，一声大哥叫得情真意切。 一听宝贝妹妹可能会早产，某人再不说话，当即应允下来。 “昭儿，你和师父记得早点来和我们汇合。”他一脸不舍看着昭阳。 那是当然！某女冲他嘴角一勾，当即取了纸和笔写下几味药材，让他们回去后每天煎了给琅玥服用，一个月后见效。 除此以外，又另外从空间取了一小袋自己平素炼制的丹药一分为二交给璃娘和完颜明泽。说玥儿之所以心神不宁，一是因为之前的刺激和身孕，其二则是受地球的磁场影响。 “这些都是用咱们那里珍贵药材炼制的，除了补气养颜，还能让人更好地排解这个时空的磁场带来的不适。” 末了，她笑眯眯补充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杨远和完颜明泽乐得合不拢嘴。 第818章：欲言又止 一路说着话，一行人不知不觉已经到达山下市区内。 大家在一家宾馆下榻好好梳洗了一番。 完颜明泽和杨远商量后，将昭阳叫到一边用手机给她拍了照，又录了指纹通过网络传到国外，让手下以最快的速度制作其个人护照。 宇文琅琊则通过易容变成其随从中一个和他身形差不多的人的模样，执其护照光明正大回m国，而那个人则出重金偷渡回去。 “无论花多少钱都没关系，必须让人能够查到她就是那个孤儿院的孩子，然后被帝凡尼家族秘密收养。”对着话筒完颜明泽冷声下令。 孤儿院？！昭阳神情暗了一瞬：爹娘都不在了，自己可不就是个孤儿吗？ 一切安排停当，休息一晚后，他们兵分两路。 临走，某人跟个孩子似的拉着昭阳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琅琊哥哥，按理说你刚恢复我不应该离开你，但有远哥哥和明泽大哥他们在，我倒是没了后顾之忧。再说了，等我拿到护照可以随时过去看你啊！” 昭阳虽然心里也十分不舍，却不得不耐心安慰。 “好！我等你！”看自家妹妹在一边眼巴巴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宇文琅琊终于松开了手。 “琅琊，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旁边的卫轶凡将其眼底的神情看得清楚，忙问一句。 “哦，没事！”某人怔了一瞬淡笑摇头。 以为其不过是放不下昭阳，一众人也没有多想，就此分手。 看着昭阳乘坐的车越去越远，宇文琅琊无来由一阵心悸，脑袋里也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流逝，忍不住抬手敲了一记额头。 “哥，你怎么啦？”看他蹙着眉头，琅玥一脸担心。 盯着妹妹的脸看了半晌，他嘴角微勾，在其精致的鼻子上轻刮一记：“没什么，跟你一样，现代的汽车坐久了有些头晕罢了。” 为了不让妹妹和其他人担心，他自然不好说自己方才看着琅玥和昭阳，竟然想不起两个丫头小时候是什么模样。 并且昨天在车上，他头晕得厉害。怕被人笑话一个大男人竟然晕车，他硬忍住没有说出口，而是暗暗运息压制住那种不好的感觉。 “或许这是刚刚醒过来的原因吧！”他暗暗思忖。 越野车在高速上狂奔，见卫轶凡心事重重，昭阳不由宛尔一笑：“琅琊哥哥也成了师父的弟子，您可不能偏心哦！” 偏心？！卫轶凡猛然抬头：“昭儿，方才我怎么觉得琅琊那孩子有话要说似的？” 原来是因为这事！昭阳有些好笑：“琅琊哥哥一定是舍不得离开咱们啊！可玥儿那样的情形，他不跟去万一出状况怎么办？” “是啊！小郡主这次真是吃够了苦头，腹中孩子可不能再有什么事，否则……” 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少女一双漆黑晶亮眸子一眨不眨看着他：“其实昭娘姐姐不在了，我再回去不过是替她在老爷子面前尽一份孝心罢了。而您，同样也放不下阿珂姑姑对不对？” “你说得对！”卫轶凡朝前排驾驶室方向看了一眼，嗓子低得不能再低：“因为逍遥子先生的嘱托，我是一定要跟你回大楚的，在走之前总得再为他们做点什么……” 第819章：曼文出走 “咦，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半夜时分终于回到w市，见顾家还亮着灯，三个人倒是吃了一惊，停好车连忙敲门。 “谢天谢地！你们终于回来了，阿平，有件事还得请你帮忙——” 看到他们突然出现面前，顾朝晖和阿珂喜出望外，一把抓住林国平。 “什么？曼文出走了？”听他们说完，三个人面面相觑。 难怪这么晚没有入睡！ “自从昭儿火化后，那孩子一直心事重重。今天到现在也没回来，我们在她屋里发现一封信，说舅舅舅妈因她妈妈的贪心离世，现在父亲又害死了昭儿，她没有脸面再留在这里……” 顾朝晖一面说一边将一张纸递给林国平。 “她会不会去找自己的同学或者……”一目十行看完纸上的内容，林国平若有所思。 “不，她的所有证卡以及钱包都在家里，手机也关机，我就怕她万一想不开……”顾朝晖急得直跺脚。 小丫头毕竟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如今亲孙女已经不在，他是一万个不希望对方再出什么事。 “你们在家等着，这张照片给我带着去局里看看能否通过路上的监控摄像人脸识别技术找到她——” 林国平沉吟一瞬，四下看了一眼，拿起橱柜上吕曼文的像框转身就往外跑。 等他离开，神情疲惫的老爷子和阿珂长长松了口气，身子重重坐在沙发上看向昭阳和卫轶凡：“他们人呢？是住在宾馆里了吗？” “不，他们先回m国去了，等顾氏撑过这阵子我和师父再过去……” 昭阳连忙回答。 “放心吧！”老爷子眼底终于出现一抹欢喜。说他们进门之前安德鲁已经来了电话，告知总部会派特别代表过来洽谈全方位合作事项。 特别代表？！远哥哥离开时并未说起此事啊！昭阳一脸困惑望着自家师父。 卫轶凡眉头挑了挑：“可能他们会让人亲自把你的护照给送过来也说不定。” 嗯，这倒有可能！闻言昭阳咧嘴一笑，看沙发上两个人早已是一个接一个打着呵欠，知道这些天两个人累坏了，连忙让他们先去歇息。 “那好！因为家里出了事，保姆晚上不住这里，只是白天过来做几顿饭，冰箱里有食物，你们自己先对付一下吧！” 老爷子一边说一边拉起阿珂往卧室方向走去。 见两个人携手相偎，恍若夫妻一般，某女和卫轶凡不由相视一笑。 家里一下出了那么多的事，两个人一起携手面对，正是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的最佳时机。 “师父，您可知道人脸识别技术是什么？！”昭阳好奇地看着卫轶凡。 “哦，我也刚醒过来，不过咱们可以百度一下……”见她跟个好奇宝宝似的，卫轶凡大连忙掏出手机。 “这是现代最新人脸追踪侦测技术，比如每条路上每隔数十米安装了类似拍照的那种摄像头，只要把一个人的照片扫描输入系统之中，就能准确地确定其走过的路线……” “这么厉害？！”某女吃惊地张大了嘴。 “嗯，但这些在大楚都用不上，科技发展非一朝一夕……”卫轶凡一脸好笑提醒她。 “我知道！”昭阳蹙了蹙眉头：“璃娘和远哥哥他们呆的地方全靠西语交流，我首先要学会……” 第820章：温泉会所 “傻丫头！之前我不是早就教过你？有那些基础以你的聪慧要对话还不是易如反掌？” 不等她说完，卫轶凡笑着拍拍她的小脑瓜。 “原来西语就是您所教的英语啊！”某女总算明白过来，笑得眉眼弯弯。 小时候师父一直用一种奇怪的语言和自己对话，教自己学习，除了师徒二人再无第三人懂。 也幸好如此，很多事才瞒过了差不多和自己形影不离的小乔。 “师父，等咱们回到大楚，我会用这种语言建立自己的警卫情报系统，还要让女子出仕为官。比如璃姐姐，她完全可以当女臣相……” 某女毫无睡意，兴致勃勃和师父描绘着宏伟蓝图。 “昭儿说得极是！”卫轶凡重重点头。 “璃娘在科技比华夏还要略胜一筹的h国学习了两年，又在m国呆了那么久，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能扮成男子溜出去的深闺小姐，这样的人才不要浪费。” “就是！那天去林叔叔就职的地方，我还看到有女子穿了制服走过，真神气！咱们得学现代男女平等……” 顾家别墅师徒二人乘兴夜谈，林国平正在郊外一个私人温泉会所门口停下车，手机也顾不上拿就直往里冲。 他是通过调了监控发现吕曼文叫了一辆出租车往这个方向而来，然后根据车牌号找到司机，对方承认下午送了一个少女来这里。 还说女子眼圈红红的，分明是哭过的样子。 “你竟然让女朋友伤心成这样！要不是因为小姑娘是这里的常客，我可不会连钱都没收还亲自守到现在。” 看到他，女老板不问清红皂白，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 知道此时不是辩解的时候，林国平唯有连声道歉，说自己做得不够好，不该惹她伤心。 “快去吧！她喝了不少酒，在8号包厢。记得给她喝了这杯水解酒。” 女人十分满意他的态度，眼眸盯着他英俊的面孔看了又看，眉头挑了挑，转身进去倒了一杯水和一把钥匙和水杯往他手里一放，朝某个方向指了指。 “谢谢！”林国平鞠了一躬赶紧往里走。 “看你态度还算不错，姐就允许你们在这里呆到天亮，姐先回去睡觉了！” 身后，远远传来女人爽朗的声音。 “小文，小文快开门——”林国平端着水杯来到8号包厢试试门推不开，又拼命捶打半天，里面却毫无声息，连忙用老板娘给的钥匙把门打开。 推开门，水气弥漫中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脚底下有东西差点让他跌倒，杯子里的水差点给倒掉。 捂住鼻子借着昏暗的灯光凝神细看，这才发现地下扔了好几只进口啤酒罐。 “这丫头果然是喝多了！”看到那具爬在池子边上，那薄薄的一层浴衣贴在娇躯上让她曲线毕露，露出光洁无瑕的粉背，他暗暗嘀咕。 此时的他顾不了那么多，抢上一步用手一探，发现气息绵长只是醉了过去，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正琢磨着如何将人叫醒，或许说把解酒汤给其喂下去，对方却突然翻了个身。 被水浸湿的丝质浴衣根本可以忽略不计，那精美绝伦的玉-体，盈盈一握的饱满在水里若隐若现。尤其是那两粒娇艳的粉红樱桃更是晃得他热血沸腾。 仿佛有一股电流自脚后跟腾地伸起，瞬间蔓延至全身每一个毛细血孔。 第821章：水道渠成 “不行，醉了酒的人长时间这样泡在水里会伤身的，得让她赶紧起来……”他慌乱地将脸转开，迅速思考着。 思来想去还是由老板娘帮忙最好。 只是，等他来到外面，却发现大门已经被反锁，老板娘不知所踪，这才猛然想起方才对方说过的话，不由暗暗叫苦。 手机落在外面汽车上了，怎么办？ 没办法，他只好再度返回包厢内寻找吕曼文的手机。 但找是找到了，看到对方衣服口袋里和手机放一起的那袋足足上百粒的安眠药，他不禁暗暗庆幸对方喝多了酒。 手机置有密码，他根本打不开。 坐在那里发呆，实在不敢直视那一池的春光，灵机一动拿起一块浴巾扔进水里将其身子盖住。 做完这一切只觉得喉咙干的厉害，信手拿起放在桌上的解酒汤喝了两口。 “到底如何让她喝下这东西呢？”冰凉的液体进入喉咙让他一阵舒爽，砸吧着嘴打量着水中酣睡的女子，觉得要喂其喝水真是难上加难。 有法子了！沉吟一瞬他突然眸子一亮。 “对，就这样！反正也没有第二个人，先喂她喝了再说。再说了，人家救人的时候不也要口对口进行人工呼吸？” 他打定了主意，将那解酒汤一口口含在嘴里，然后再俯下身子吻住对方的嘴，将水渡过去。 “这方法还真不错！” 眼看大半杯水被一滴不漏渡给对方，他暗暗高兴。 正在暗自得意，突然觉得身上莫名火热起来，连忙解了外套。 不行，还热！感觉对方一时半会儿不会醒，干脆脱得只剩下一身内衣。 “我这是怎么啦？！”他百思不得其解，拿起杯子咕嘟一大口，正要咽下，却又担心吕曼文药力不够不能快点醒来。 他强忍住不适打算将最后一口解酒汤喂其喝下，然后自己去室外走廊上透透风。 只是，他的嘴才刚碰上对方，女子的身子却开始动了起来，两条胳膊犹如藤蔓一般将他紧紧勾住，死也不松开。 “唔……我不是，快松开——”他急了，试图推开对方，但又一股电流再度腾起，窜到头顶又沉至下腹，有一种渴望呼之欲出。 “我好难受，好难受……”女子一声嘤咛，胳膊把他勾得更紧。蹲在池边的他一个不稳被其带进了热气腾腾的池水里。 感受到对方跟个八爪鱼一般紧紧贴在自己身上，他脑子里仅剩的一丝清明突然出现昭阳所说的话，便不再拒绝那一份火热。 “老妈说得对，或许我可以和姐姐一道举行婚礼……” 下一刻，荡漾飞溅的池水让屋子水汽更浓，遮挡了一室的旖旎风光。 一切水到渠成。 第二天上午，老板娘看着那一对挽着手却一脸害羞和甜蜜等着自己开门的情侣，得意地朝他们挤挤眼。 “你们俩可别忘记请我喝喜酒，那一杯解酒汤还是我从国外带回来准备让儿子媳妇早点给我生个大胖小子的，为了让你们和好只好忍痛割爱了。” “原来是这样！就说嘛——”林国平这才醒悟过来，哭笑不得。 难怪自己的定力突然变得那样差，原来是那杯解酒汤有问题。这位老板娘也真是，万一对方并不喜欢自己，岂不是筹成大错？ 第822章：快离开！ “谢谢阿姨，是您救了我，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 明白其中原由，吕曼文自然是感激万分，上前冲着对方深深鞠了一躬。 无人知道其实她酒量是极大的，区区几罐啤酒对她来说绝对是小儿科。 只不过当时存了必死念头的她路过这处平时经常来的温泉会所，突然萌发再好好享受一下与这个世界告别也不迟的念头，却万万没料到林国平竟然会找到自己。 当迷迷糊糊中有冰凉的东西咽进肚子里，让她慢慢清醒过来。 一开始以为喂自己水的是好心的老板娘，等发现那个人竟然就是自己很有好感的家伙，她喜出望外。 受不了心里那种火燎燎的的感觉，她迅速打定了主意。 林国平倘若知道她的酒量随了顾越，是极能喝的，估计昨天不会急着给她解酒。不解酒自然也不会有后面发生的一切。 从温泉会所出来，林国平赶紧给顾老爷子打电话，说人找到了。 “那赶紧带她回来啊！”顾朝晖催促道。 昭阳眉头挑了一挑，连忙拿过手机问为什么现在才打电话回来。 “林警官，我和师父等到现在没有合眼，你再晚一点，我们就要报警了！”她朝旁边几个人挤挤眼，故作生气道。 见对方连叔叔也不叫，估计是真的生气，林国平只好说了自己找到吕曼文后被老板娘关在温泉会所里的的大概情形。 “我的手机放在车上了，所以……”他结结巴巴解释道。 温泉会所？！昭阳眼睛一亮。 对方语气分明是干了坏事的样子！ “那你是不是现在准备带阿文姐姐回家见阿姨？”她连忙将手机按了免提，故意问道。 “对啊！咦？你怎么知道？”林国平话一出口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某女眉眼皆是笑：“你们孤男寡女呆了一晚上，我想你肯定是要对阿文姐姐负责的啊！嘻嘻，记得要准备谢媒礼哈！” “哈哈哈……”一席话听得顾朝晖和卫家姐弟也大笑起来。 正在高兴，话筒里突然传来吕曼文急切的声音：“东方小姐，你赶紧离开华夏吧！” 为什么？！大家皆是一愣。 等吕曼文说打定主意想死之前，她顾念父女一场还是去看了尚在看守所的吕良军，对方反复向她打听昭阳和卫轶凡去了哪里便起了疑心。 经过有意套问，她从对方口中得知其对昭阳来历早就起疑，私下进行了调查。 “他怀疑你不是地球人，就用钱买通公园的人将那天的监控影像全拿了出来，还在疗养院装了窃听器和微型监控器。” “你让卫叔叔起死回生后，他愈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将这件事告诉一个秘密研究机构换了一大笔钱，估计那些人就要来找你，你快走，快走啊……” 得知昭阳一直有意撮合自己和林国平，吕曼文当即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连声催促。 听其说林国平的手机因为工作需要有屏蔽功能，别人监听不到他的通话对容，否则她不敢在电话里说这些话，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回过神昭阳眉头紧蹙，说那个监控器装在浴室内，她和昭姐姐第一时间就发现，但窃听器却不知道他放在了哪里。 “吕良军这个畜牲！”顾朝晖气得破口大骂，一拳头砸在桌子上：“你们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第823章：不是胡扯 告诉您？！昭阳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听她说顾昭不愿意因为此事引起姑姑顾越夫妻不和，顾朝晖更是恨的直咬牙，只恨当初没有全力阻止女儿嫁给这样一个空有其表的人渣和恶棍。 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爹？！得知吕良军为了钱，竟然拿之前偷拍女儿的沐浴视频对其进行威胁对方，昭阳目瞪口呆。 那顾子复虽然对女儿不闻不问，这样的下作事却找死也干不出来，吕曼文怎么会摊上这样的恶心男人为爹？ “难怪有人出面帮他辩护，说只是过失杀人，罪不致死，想来就是那些人在背后支持了，现在咱们怎么办？” 阿珂摇了摇顾朝晖的胳膊，神情焦急。 昭阳眸子一转，朝她笑笑：“姑姑别急！估计那些人也没有料到我们半夜回来，我和师父只要暂时不露面就行。” “对，只要等你的护照过来就不会有事了！”卫轶凡点头称是。 “哪时像你们所说的那样简单？”老爷子看着昭阳叹了口气：“就算你是m国人，出入境那里查不到你入境的线索，难道说是飞过来的？” “嘻嘻，这还不简单！”昭阳嘴角一勾。“就说我是大名鼎鼎帝凡尼总裁收养的妹妹，得知帝凡尼和华夏合作便托了暗帝的人偷渡过来的行不行？” “这个倒说得过去！你会英语，恰好帝凡尼又与顾氏合作开发汉服和珠宝……”卫轶凡拍手叫好。 “你这么快就把英语学会了？”阿珂一脸惊讶打量着昭阳。 “嗯，”某女一本正经点头：“师父在梦里教了我整整十多年呢！再不会岂不是要被他打？” “哈哈，你这孩子！”顾朝晖被逗得大笑起来。 正说笑着，保姆拎着大包小包蔬菜和食品推门进来，报怨这几天屋子外面老有人拿了测量仪在别墅区转悠，也不知到底是干啥的。 “可能是媒体记者想知道顾家的事，你可千万不要和对方说什么，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顾氏股票发生变故。”老爷子一听连忙叮嘱对方。 “您放心吧！”保姆宛尔一笑，说自己一家人的积蓄都用来买了顾氏的股票，这几天股价好不容易稳住，打死她也不敢乱说话的。 几个人来到三楼隔着窗户往外看，果然有两个穿了风衣，身形一高一矮戴着鸭舌帽的男子拿在仪器在院外转悠。 “来得正好，省得我去找他们了。”昭阳眉头一挑，手平空一抓，小迷糊赫然出现在手中。 她拍拍小迷糊朝窗外那个男子指去：“宝贝儿，你的任务就是跟好他们找到落脚之处，然后回来见我。” “吱吱“小萌宠拼命点头，“咻”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它能行吗？”顾朝晖一脸不信。 “放心，它肯定行！到时您们会领教到它的厉害的。” 昭阳一脸笃定朝他笑笑，然后转脸看向卫轶凡：“师父赶紧补觉吧，说不定晚上有行动哦！” 行动？！顾朝晖和阿珂对视一眼。 将二人眼底的疑惑纳入眼底，昭阳解释说只要那个人是秘密机构派来的，小迷糊一定能够探到那个神秘所在，然后到了夜里他和卫轶凡先去探探路。 “天啊！你说轶凡他已经成了武林高手？”听昭阳说完在山上的奇遇，两个人惊呼出声。 小说天龙八部中小和尚虚竹平空得了六十年的功力传承，没想到那金庸不是胡扯，还真是其事啊？ 第824章：我愿意！ 正是用午饭的时候，林国平大摇大摆从那个盯梢的人面前走进顾家。 他特意换上了警服，看在旁人眼里不过是例行公事来顾家取证一般。 “咦，阿文人呢？”看他推门进来，老爷子丢下碗筷站起来朝门外张望。 瞥见某女朝自己竖大拇指，林国平难为情地挠挠脑袋，说吕曼文不好意思回来，他把人送去了公司再赶过来的。 “我已经打听了，那个帮小文父亲辩护的律师是从帝都来的，如今这个案子甚至都不让我们局里插手，看来昭阳的来历的确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他四下看看，保姆在厨房忙碌着，连忙压低声音急切道。 “现在当务之际是找到存放那些证据将其销毁，然后就是改变吕良军的记忆……” 证实了当初从香雪海出来就是吕良军在跟踪自己，昭阳若有所思。 “嗨，”林国平一拍额头：“如果能实施这主意倒不错！我的一个兄弟在那边协助办案，听说吕良军担心那些人过河拆桥，并没有把那些证据直接给对方……可是——” 说到这里他略顿了顿，转脸看向昭阳：“里面戒备森严，除了直系亲属和律师可以探望，你根本进不去啊！” 昭阳淡淡一笑：“很简单，我早留意过了，阿文姐姐身高和我差不多，我只需要扮成她带着你这个未来女婿身份去见那个混蛋就成，只要见到他我就有办法。” “对对！”顾朝晖听得连连点头：“你们借口送衣服进去，顺便说了下两个人确定关系的事。” “爷爷，我——”听到确定关系几个字，林国平涨红着脸连忙把昨天晚上的事说了一遍。 “我是真心娶小文为妻，早上已经带回家见过妈妈。您们不知道，一进家门还没等我说话，老太太就把昭阳给的那只玉镯给往小文手上套呢！”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 “好好，阿文能够嫁给你这样的优秀孩子，可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老爷子拉住他的手笑得眉毛直跳。 昭阳笑眯眯看着他：“林大哥，那血翡龙凤玉镯价值不菲，用来当你们林家的传家宝再合适不过。” “对对，我妈今天还在念叨要请你去家里吃饭……咦，怎么突然改口叫哥哥了？”林国平正点头，突然神情怔住。 “阿文是姐姐，你又是阿珂的学生，再叫你叔叔岂不是乱了套？”不等昭阳回答，老爷子早已吹胡子瞪眼。 “哎呀，我怎么忘记这茬儿了！”林国平这才明白过来，连忙赔笑。 几个人又商量了接下来的行动，因为林国平还在休假期间，看看快到下班时候，干脆直接开了车去公司将阿珂和吕曼文一道接了回来。 吕曼文一开始还有些难为情，看看大家都送上真诚的祝福，总算宽下心来。 “你要将我爸的记忆消除？”等吃过晚饭保姆离开，听昭阳说完接下来的打算，她吃了一惊。 “难道你不愿意？”几双眼睛齐齐盯着她。 “我愿意，我怎么会不愿意呢？倘若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甚至想亲手要了他的命好给表妹一个交待。”吕曼文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喃喃道。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想想也是，自己沐浴被亲生父亲偷窥，用来威胁自己，还当着自己的面结束了一条如花的生命，任谁心里也过不了这道坎。 第825章：趁热打铁 一直等到晚上，见警察还在顾家，外面晃悠的人只好撤退。 对方离开半个时辰后，小迷糊出现在昭阳怀里。 听小萌宠吱吱叫了一会儿，昭阳眉头一挑，看向卫轶凡：“那些人住的地方已经找到，咱们去看看。” “你们怎么去？要我开车送吗？”林国平急切道。 昭阳摇摇头，表示开了车反而容易被人看出端倪。 现代的监控视频到处都是，并且吕良军就是通过那样的东西怀疑自己的来历，她自然不可能再留下那样的把柄。 再说了，林国平以后还要留在这里照应顾家，不能让他因为自己受到影响。 “对了，林大哥，这几天你尽可能少来顾家，如果别人问起，就说是因为公务。”念头转到这里，她连忙叮嘱。 “好，我知道了！那我先走。” 明白其用意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牵连，林国平点点头，当即先行离开。 “谢谢！”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院外，吕曼文啜着泪握住昭阳的手。 看昭阳不但没有因为父母做的那些人对自己有成见，并且林母所给的血翡龙凤玉镯也是其所赠，又如此为自己心上人安危着想，她自然是感激得不行。 昭阳淡淡一笑，将她的手放在顾朝晖手中：“我们终究是要离开的，你是爷爷唯一的亲人，何言谢字？” 对上顾朝晖无比宠溺的目光，吕曼文朝站在旁边的阿珂看了一眼：“外公，我永远都是您的小阿文，您和阿珂姑姑赶紧给我生一个小舅舅或小姑姑吧！” “呵呵，好！赶明儿我就和阿珂去把证先领了！” 见阿珂臊得粉脸通红，顾朝晖乐得呵呵直笑，赶紧趁热打铁说出自己的想法。 “姐，我是肯定要和昭儿离开的，你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我才走得安心啊！”见阿珂低着头没有吱声，卫轶凡连忙接过话。 某女也抿嘴直笑，连连点头：“对，阿珂姑姑最好生一对龙凤胎，一次性满足阿文姐姐要舅舅和姑姑的愿望，然后再办一场隆重的婚礼。” 按如今的情形，顾家养女和孙女接连出事，自然是不能大张旗鼓办喜事的。 等有了孩子，一切都顺理成章。 听到这里阿珂慢慢抬起头，眸子泛着泪花：“轶凡，你从未上班挣钱，姐姐的婚纱你可有钱准备？” 钱？！顾朝晖一听忍不住笑了：“傻阿珂，昭儿是轶凡的徒弟，她给的那些珠宝可是换了几亿美金，咱们顾氏才因此得救了啊！” 天哪！给了几个亿美金的珠宝？！嘶——吕曼文在旁边倒吸一口凉气，目瞪口呆。 “爷爷，”昭阳眸子一转：“没有师父当时舍命相救就没有今天的昭阳站在这里，所以，那些珠宝全是师父的，如今就算阿珂姑姑在顾氏的股份可好？” 见阿珂已经答应嫁给自己，喜出望外的顾朝晖自然无二话，当机立断表示尽快变更股权和办理结婚注册登记。 “如今我的身份可是大名鼎鼎的帝凡尼家族养女，这婚纱和所有首饰就算我孝敬阿珂姑姑的！” 一件重要心事了掉，昭阳手一挥，豪气如云。 嘻嘻，帝凡尼的婚纱和首饰等女人用品可是这个时空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想必自己这个小小的要求远哥哥不会拒绝。 第826章：暗暗咋舌 说了一会儿话，看看已近半夜，昭阳迅速从空间里取出两套夜行衣和卫轶凡换上，自后窗跃出犹如两道影子隐入夜色之中。 有小迷糊引路，两个人很快就来到湖边某处。 “你说他们就在那上面？”看小岛四面环水，昭阳愣了一瞬。 目测距离岸边至少也有七八百米，自己虽然轻功了得，但不能飞如此之远。 再说了，这大冷天的，万一不慎落入水中可划不来。 “昭儿，就是能上咱也不能去。”观察半晌，卫轶凡断然道。 听其说对方既然把据点安排在如此地儿，上面肯定有红外线探头，别说两个大活人，黑暗中一只老鼠窜过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昭阳不禁暗暗咋舌，庆幸有对方跟着。 “倘若咱们大楚宫里能够装上这样的玩意儿就太棒了！”她叹息一声。 “呵呵，”卫轶凡拍拍她的脑瓜子：“不是不可以！现在都是太阳能发电，你又有乾坤空间……” 他的话让某女喜出望外，沉吟一瞬当即决定回去先解决了吕良军的记忆再说。 “怀疑归怀疑，没有了那些证据，再加上有远哥哥给我搞的身份，他们应该不会拿我怎么样！”她摇头晃脑说道。 “这么快？”二人很快返回顾家，看他们如此快回来，坐在客厅等候的老爷子和阿珂连忙站起身。 等卫轶凡说了那个地点，顾朝晖面色顿时凝重起来，说那个地方是家国家级研究所，属于保密单位，到底做什么的外界无从知道。 “那里警备森严，你们幸好没有贸然进去，否则会惹出大乱子！”说完，他一脸后怕看着昭阳。 “既然这样，明天请您带我去见吕良军。”看其脸色不对，昭阳当即立断。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老爷子就和看守所联系好要和外孙女过去。 爷孙二人既是亲属又是受害者，对方自然不会拒绝。 等卫轶凡一手拉着一个吕曼文出现在楼梯口，把老爷子和阿珂都看呆了—— 身高差不多，长相一模一样，就连说话亦是惟妙惟肖。 “嘻嘻，今天就麻烦文姐姐呆在家里了！”某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易容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更何况如今的卫轶凡继承了逍遥子所有的记忆和武功，这改变容貌之事更是信手拈来。 一切准备妥当正要出门，突然院外传来急促的门铃声。 “顾先生，顾先生在家吗？”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是疗养院的胖主任，她来这里干什么？”阿珂听得清楚，一边嘀咕，一边示意吕曼文赶紧上楼。 被对方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吕曼文那可不得了。 “主任，是您啊！”卫轶凡出去将大门打开，瞅着对方微微一笑。 “好家伙，果然彻底痊愈了呢！”胖主任上下打量着他，眼底是说不出的惊奇。 “呵呵，”卫轶凡轻轻一笑：“说起来还是您前期治疗打下了基础，否则我不会如此快醒过来。” “不不，是那个小姑娘针灸之术太厉害了！”胖主任被他夸得有些难为情，连连摇头。抬眼看到站在走廊下的三个人，连忙紧走几步过去。 “先生，我有要紧事和您说——” 第827章：有事相求 “有人到疗养院调查？！”对方的话让老爷子眉头一挑，脸沉得不像话。 “对啊！”胖主任点点头，说那些人盯着她反复询问那个小姑娘是如何救治病人的，问得十分详细。 顾朝晖抬眼盯着她：“你如何回答的？” “我只能是实话实说，夸奖那个小姑娘一手针灸之术胜过当年华佗在世。对了，那粒药我也如实说了。因为我不说，当时还有那么多人看见，瞒不了的。” 说着，对方接过阿珂递过去的茶杯呷了一口：“因为感觉那些人来历有些古怪，我怕电话被监控，只好到家里来和您面说。” “谢谢你！”老爷子点点头：“那个孩子其实是著名奢侈品牌帝凡尼集团的养女，以前在m国就和我那个孙女认识，这次她是偷偷跑出来的。” “她是孤儿出身，因为深得掌门人的喜欢收为养女。见她是东方人，又极其喜欢华夏医术，便倾了全力寻了世上最有名的医学大师教授她……” “难怪——”胖主任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老大。 “这老头子还真够可以的！”见顾朝晖煞有介事编着自己的身份来历，某女在旁边暗暗好笑。 “那她人呢？”胖主任回过神四下打量。 阿珂连忙说其去了帝凡尼在华夏的总部，估计就要回来了。 “唉，怕那孩子伤心，昭儿走的事都现在都没敢通知她呢！”说着，她倏然泪下。 听她说起顾昭娘，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起来。 “好好，我今天来其实还有一事相求——”见情形不对，胖主任连忙转移话题。 得知对方母亲中风已经卧床数年，医治无效，想求昭阳给扎针试试，某女握住阿珂的手朝看向自己的老爷子微微颌首。 顾朝晖轻轻一笑，朗朗道：“没问题，那孩子心地再好不过，不说你特意过来告知的这份情意，就冲你的孝心她也会同意的。” “主任您等一下——”感觉到自己手心多了几颗圆圆的东西，阿珂眸子一转，连忙叫住准备离去的女人。 “这药是那孩子送与我的，说可以补气养颜，我这里还剩下几粒，就送给主任您吧！” 说着，她将数粒碧绿剔透，散发着扑鼻药草清香的丹药放在其手心。 看她脸色红润，与之前在疗养院时的样子判若两人，胖主任自是千恩万谢，收下离去。 望着其背影消失在院门外，卫轶凡眉头挑了挑，嘴角勾起一抹戏谑：“只怕早在那天昭儿给我行针时她就打定主意了吧！” “嘻嘻，”昭阳摇着他的胳膊笑得眉眼弯弯：“等她知道了咱们那药丸的妙处，怎么着也会帮咱们说话的。至于治她娘亲，这可是咱们行医之人的天职，没有推脱的道理，师父您说是不是？” “是是！昭儿说的自然都是对的！” 卫轶凡一脸宠溺拍着宝贝徒弟的肩膀。 这时门外传来两声汽车喇叭声，顾朝晖拉着昭阳就走：“司机来了，咱们赶紧走吧！先把那个混蛋解决，我回来还要和阿珂去民政局。” 将爷孙二人送到门外上了车，见自家弟弟一直伸长脖子往车子离开的方向看，阿珂眸色沉了沉：“轶凡，你要不出事只怕孩子也有十好几岁了呢！” “姐姐，”卫轶凡嘴角高高勾起：“昭儿可是我看着长大，又教她读书认字，跟亲女儿一样啊！你都不知道，她小时候胖得跟小猪一样，肉肉的可好……” 第828章：昭阳出手 看守所内，吕良军隔着铁栏杆和昭阳顾朝晖面对面坐着。 “前天不是刚来过，现在又来干啥？” 大约是心虚，他不敢抬头直视面无表情的老爷子，低声嘟囔着。 “阿文对象确定了，特地带她来和你说一声！”顾朝晖强忍住朝揍对方的冲动，冷冷道。 对象？！听到这个，吕良军猛然抬起头直视着女儿：“你什么时候有对象了？那个人是谁？” 昭阳低着头没有吱声。 如此近的距离，再加上旁边好几个人虎视眈眈，她只有学吕曼文板着脸低着头做出一脸不情愿搭理对方的样子。 “小文，爸爸对不起你，这下还不知道出不出得去，你找了个什么人总得告诉爸爸吧？” 见女儿不理自己，吕良军胳膊穿过栅栏来握住她撑在台上的那只手。 “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趁缩回手的间暇功夫，昭阳手指上的浸了毒的戒指在其手心快速划过，故意大叫。 “哎哟——”吕良军痛得猛然缩回手。 低头看着手心那一道浅浅的血痕，他勃然大怒：“死丫头，我是你爹，握你一下手又怎么啦？” 情知昭阳已经出手，老爷子将她往身后一拉，怒容满面：“你害死她妈妈还不够，又杀了昭儿，再想想你对她做的那些事，她能够让你碰才怪！” 一句话说怂得吕良军哑口无言，默默低下头，一脸的羞愧。 “原来是他！”等从老爷子口中吐出林国平的名字，他蓦然抬头，眼底不无喜意。 在他看来，现在自己身陷牢笼，女儿就赶紧找了一位警察当对象，明显是在为自己着想嘛！ 顾朝晖冷冷瞥了他一眼：“好歹你是她亲生父亲，特地来和你说一声，或许年后两个人就要和其姐姐一道举行婚礼。” 说完，将带来的几件换洗衣服往台上一放，拉着昭阳转身就走。 “等一下——”昭阳突然挣脱他。 正奇怪她要干什么，却是从包包里掏出厚厚一卷钞票塞在旁边的制服人员手中：“麻烦您帮忙充进他的卡里！” “到底是亲生女儿！”看着爷孙二人走出看守大院，几个人在身后叹息不已，吕良军更是羞愧得泪水夺眶而出。 “丫头，你怎么想到这一招？”回到车上，老爷子一脸奇怪打量着某女。 昭阳朝前排的驾驶室看了一样，抿嘴一笑。 看她笑而不答，再想想之前来时一路上都不怎么开口说话，顾朝晖不禁乐了：“放心，这车子前后是隔音的。” 说完伸手在某处一按，一道透明挡板徐徐落下又升起，甚至还能变换颜色。 “您早说嘛！哈哈——”昭阳也忍不住咧嘴大笑，说昨天晚上自己有意识从吕曼文口中打听到吕良军除了需要换洗衣服，还需要钱。 “她说关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一张卡，需要家人往里面充钱，这样好在里面打点不至于被人欺负，所以我提前问阿珂姑姑拿了钱。”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 “还真是个有心的孩子！不愧是皇太女。”听她说完，老爷子慨然长叹。 这样不经意一个举动，估计任谁也不会想到眼前女孩不是吕良军的亲生女儿。 “其实，曾经的我一直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导致爹娘含冤惨死，卫先生也……” 被对方夸奖，昭阳却是眼圈一红，闷闷道。 第829章：意想不到 正是之前对人没有任何提防之心，才会让小乔在自己眼皮底下做下那许多坏事。 如今自己来到这里，国公爷远在炎河边防，小乔祈福结束会不会和背后的黑手再次作妖？皇祖母他们祖孙三人在宫里有没有危险…… 诸如种种，让她不想也罢，每每想起就夜不能寐，心急如焚。 “昭儿，你方才那样管不管用？” 看小丫头眸子泛起了一层雾气，顾朝晖连忙转移话题。 “爷爷，这种去除记忆的药是用植物炼成，方才那一划，毒素会逐渐进入他的脑子，等那些人发现他不对劲，药性早已被身体完全吸收不留一丝痕迹的。” 昭阳一脸笃定回答道。 “太好了！”老爷子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眉开眼笑。 吕良军曾身为顾氏管理层重要人员，又与执行董事长顾越是夫妻二十多年，自然对顾氏内部的事了若指掌。 万一惹急了他故意说出一些针对顾氏不好听的话，自己虽然清者自清不怕人查，但股市只怕又要跟坐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又过了几天，顾朝晖不但和阿珂拿了结婚证，还执意将顾氏一半的股权也转到了其名下。 这时，看守所也传来吕良军发病的消息。 “经医生检测，他得了严重的遗忘症，连我都不认识了！”吕曼文回来说起，神情十分复杂伤感。 “小文，这样对他反而是好事。”林国平搂住她的肩低低安慰。 安德鲁陪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昭阳面前。 “舅舅——” 看到眼前浑身上下无一不充斥着无经伦比的高贵气息男子那张与杨楯一模一样的面孔，昭阳只觉得鼻子一酸，脱口而出。 什么特别代表？分明是杨远要给她一个意外惊喜好不好！ “n，n0，你如今可是我的女儿，不可以叫舅舅。”帝凡尼思扬摇摇头，含笑朝她伸出双臂。 明明长着一副东方面孔，说的却是完完全全的西语。 “爹地！”知道自己以养女的名义挂在此人名下，对方论血统又是杨楯的亲兄弟，昭阳再无男女授受不亲的顾虑，一头扎进对方怀里。 “想不到你竟然还会说西语。”见她竟然听得懂自己说的什么，帝凡尼思扬一脸惊愕。 昭阳招手朝旁边的卫轶凡一指：“因为我有跟师父从小学说西语啊！” “？”帝凡尼思扬上下打量着卫轶凡。 明白杨远和璃娘一定说了自己身上穿越过去的故事，卫轶凡含笑朝他伸出手。 “fanysiyang，nieteetyu！” “呵呵，你的经历简直可以拍成好莱坞大片！”帝凡尼思扬朗朗大笑，紧紧握住他的手。 帝凡尼思扬带来了昭阳的护照，上面赫然印着帝凡尼昭阳的名字。 因为顾家的房子足够大，有好几间客房。帝凡尼思扬索性和安德鲁一起留了下来。 “昭阳，阿远夫妇说你会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能不能告诉我那是什么？” 梳洗完毕，帝凡尼思扬从楼梯上走下来，笑眯眯看着那个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的少女。 原本他对杨远和璃娘说的故事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自从见到这师徒二人，他就立即改变了之前的看法。 第830章：女儿好棒 “我得先给爹地把脉，请把手伸给我！”昭阳宛尔一笑，朝他招招手。 帝凡尼思扬顺从地坐在她身边，把手伸到她面前。 搭上其手腕，昭阳凝眉深思半晌，眉头一扬：“爹地怕不怕扎针？” 扎针？！帝凡尼思扬愣了一瞬，勾唇一笑：“呵呵，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怕那个？” “那好！请爹地在沙发上躺好。”昭阳站起身朝他坐了个请的手势。 对方听话地躺下，等看到她突然出现在手中几根巴掌长的金针，吓得一屁股坐起，连连摇头说n。 见其吓得面无人色，屋子里的人笑得前仰后翻。 “爷爷，”昭阳眸子一转看向顾朝晖：“您马上联系那个胖主任，就说我刚刚回来，让她马上把老太太送过来，我给她扎针。” 不过半个时辰，一辆车飞驰进院子内。 等了半天没见胖主任和其老公也没有将老太太从车里扶下来，昭阳过去一看，不由瞪圆了眼—— 胖主任长得已经够肥硕，老太太身形比她大了一倍也不止，也难怪从车里拽不出来。 回过神她嘴角微勾：“你们让开，我来吧！” “你？！”满头大汗的男人抬眼打量着她，眼底是满满的不信。 胖主任却眉开眼笑拉拉自家男人的胳膊：“老公你可别小看这位小姑娘，她肯定能行！” 众目睽睽之下，昭阳暗运内力过去将身子探进车厢，一手扶老太太的腰，另一手从其双腿下穿过，竟是不费吹风之力就将老太太给抱出来放在已经从后备箱取出来的轮椅上。 “啪啪，我女儿好棒！”帝凡尼思扬率先拍手叫好。 女儿？！胖主任直愣愣看着眼前这位帅出天际，气度非凡的中年男子：“这位是——” “二位好！我是昭阳的爹地，帝凡尼思扬。”不等老爷子回答，帝凡尼思扬冲夫妇二人点点头，抢先自我介绍。 “天啊！您……您就是帝凡尼的总裁？”胖主任失口惊呼。 “呵呵，”帝凡尼思扬低低一笑，说如今帝凡尼由自己的儿子负责打理。 一众人进入客厅，因为屋里有地暖，昭阳让胖主任将口眼歪斜不能说话，不能走路的老太太身上的衣服脱得只剩下一层内衣，然后在沙发上仰躺好。 看昭阳把完脉，将长长的金针在老太太身上几处大穴稳稳扎下，老太太竟然眉头也不曾蹙一下，帝凡尼思扬直接目瞪口呆。 扎完针后，昭阳仍然运气按摩一番，又取出一粒药丸让其含服咽下。 不多一会儿客厅里响起老太太轻微绵长的鼾声。 “竟然睡着了！”看着老太太顶着一头金针如同刺猬一般安然入睡，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老人家虽然脑部经络被淤血堵塞，但意识却十分清楚。内心未免因此焦急烦躁，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睡觉，我再给你们开个方子——” 昭阳一边说一边接过胖主任忙不迭递过来的纸和笔，刷刷写了起来。 写好后她将药方递与胖主任手中：“这些都是常见药材，煎汤连续服用半个月便可痊愈说话行走。” “当归、赤芍各2克，生地，钩藤、云苓，桂枝各5克，牛膝，葛根各20克，杜仲，桃仁，红花，甘草各0克，每日一剂水煎分三次服……” 胖主任念着药方上的内容，眼底有泪花泛起。 第831章：什么关系 “您放心！我这九针引穴不说保老人家长命百岁，再活个二十年却是没有问题，您可以慢慢尽孝。” 得知这些年来因为老人家患病一家人也跟着饱受折磨，作为女儿，对方更心疼自己的妈妈辛苦操劳一辈子晚年却落得这样一个结局，昭阳连忙安慰。 此时她的心里不期然想起自己的娘亲。 俗话说子欲养而亲不待。如此斯人已去，阴阳两隔，她就是想尽孝也是无能为力了。 “唉，如果他们和顾昭娘一样投胎转世让我遇上该有多好？”瞅着睡得无比香甜的老太太，她怔怔地想。 “昭阳，我经常失眠睡不好，你也赶紧给爹地扎两针吧！”正在思忖，帝凡尼思扬飞快在另一沙发上躺下一脸央求看着她，旁边一众人都在捂嘴偷笑。 “不行哦！”昭阳回过神亦是一脸好笑，摇摇头。表示金针只有这一副，得等老人家醒来用烈酒消毒后方可再用。 说完她取出一粒药丸连同一杯水递过去：“刚刚发现爹地脉相细数，正是耳鸣腰酸、心烦失眠之兆，先且服下这个。” “果然厉害！”帝凡尼思扬一脸惊异。 昭阳眸子闪了闪：“爹地，此次远哥哥和璃姐姐回去可好？” “好得不能再好！”提起这个，帝凡尼思扬顿时眉飞色舞。 他说此次带回来的那位朋友可真厉害，经营上根本就是一点就通，正一边学西语一边帮着管理。但凡有些远儿不便出面的，就由其出面。 “当然厉害，我家琅琊哥哥可是那个时空掌握了天底下经济命脉的风云阁主人，要说他是暗帝王才当之无愧呢！” 见自己心上人被夸奖，某女嘴角勾得不能再勾，刚刚缅怀爹娘的悲伤心情立马变得大好。 “孩子，那宇文先生和你是什么关系？” 将她的神情看在眼底，帝凡尼思扬微微一愣。 “哦，他是我姑父的长子，是哥哥。” 经过了解，知道杨远并未对其说出宇文琅琊和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对方和自己的关系，昭阳随口说道。 帝凡尼思扬东得合不拢嘴：“不错不错！有你这位表哥出面，这几天迪尔贝蒂家族都不来烦了呢！” “不烦？为什么不烦了？！”见其笑得意味深长，昭阳隐隐有些不安，但当着众人又不便细问。 回来后得知吕良军的出卖估计自己已经被人盯上，担心牵扯到国外的亲人，她有意没和他们联系。 现在随着帝凡尼思扬的到来，自己是有合法身份的人，虽然不怕那些人的追查，但她担心电话被监听，尽可能不通过电话说事儿。 眼瞧着时辰已到子时，针也拔掉，老太太睡得却越发香甜，一时半会儿根本不可能醒。 看出昭阳有话不便说，阿珂便提出让胖主任夫妇自行在楼下客厅守着，其余人等则返回楼上歇息。 “好，明天昭儿再给我扎针。” 帝凡尼思扬朝桌上烈酒浸泡着的金针瞥了一眼，点点头。 “都过去这些天了，琅琊哥哥为什么不主动和我联系？虽然不便多说什么，哪怕打个电话问候一声也好啊！” 被心头的悸动扰得心绪有些乱，想想现在国正是大白天，昭阳赶紧拨通璃娘的电话。 第832章：梦里（一） “哦，你也知道，世子现在接触的根本就是一个全新的环境，他跟我当初一样，正拼命地学习一切能够学习的东西。” 隔着话筒传来璃娘轻快的声。 “再说了，是你自己说暂时不要和你联系的。我和阿远真的要谢谢你，自从有了世子帮忙，很多棘手的事都迎刃而解了呢！” 不等昭阳说话，她笑着又补充了一句。 对方的话让昭阳心略微静了一些。 “或许我想多了！”她自嘲地一笑，又问：“对了，玥儿她还好吗？” “嘻嘻，有你这个神医开的药，再加有世子在身边，小郡主一天天好转起来，完颜明泽成天乐得合不上嘴，说等你过来要好好感谢你。” “那就好！你告诉他，感谢就不必了。玥儿是我的亲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昭阳轻轻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当时坚持让某人和自己分开跟去国的决定太正确了。 “昭儿你等一下——”正要挂电话，璃娘喊住她：“世子也有了手机，我把号码告诉你，你自己和他联系吧！” 看着记在纸上的连串数字，昭阳关紧房门迫不急待拨打过去。 “hareyu”电话接通，话筒里传来男子流利的英语。 “你是琅琊哥哥吗？”昭阳愣了一瞬，以为璃娘给错了号码，连忙小心翼翼问道。 “昭儿，是你吗？你在那边好不好？”对方随即换了语言，听得出有些许激动。 “是我，我是昭儿，我好着呢！”听着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昭阳开心大叫起来。 “sir，it‘slasstie” 不等对方回答，突然话筒里传来一个女子略显严厉的声音。 “昭儿，回头我们再说好不好？”宇文琅琊声音里不无抱歉。 “原来你在上课啊！”昭阳吐了吐舌头。“对不起，打扰了，回头再联系。” 说完飞快挂了电话。 俗话说言多必失！听到对方的声音就足够。 “没错！璃姐姐说得对。以琅琊哥哥的性子，一定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新奇……”身子往床上重重一躺，某女暗暗思忖。 屋子是顾昭娘原来的闺房，原本阿珂担心她会不会有所忌讳，但她不以为然一笑，说当初她可是抱着一具男子尸体数天不舍得放手。 知道她曾经的经历，阿珂不再说什么，甚至按她的意思连床上用品都没有换。 此时此刻，昭阳把头埋在松软的被褥里深吸一口气，仿佛又嗅到了那个少女身上好闻的清香气息，心里有个念头油然而生。 她抬头望着桌上镜框里少女的遗像：“昭娘，等我回去一定召集得道高僧在广福寺为你超度七七四十九天，让你生生世世都被人宠，被人爱，永远都幸福。” 昭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入睡的。 梦里，她一身男装在一条古色古香的街上漫无目的行走着，那样的环境分明不是大楚，亦不是她在现代看到过的地儿。 正在琢磨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突然看到前方一对男女迎面走来。 男子无论衣着打扮，还是身形气度举止都是一流，但戴了副遮了大半张脸的墨镜，看不出长相。 女子身形高挑，凹凸有致，漂亮的栗色长卷发随风飘动披于纤细的腰间微微抿起的樱花薄唇更是娇嫩欲滴，尤其那双暗紫色的硕大的眸子看上去深不可测。 第833章：梦里（二） 这对男女实在是太过出色，一时间吸引了街上所有人的~щww~~lā 而她也不例外，忍不住盯着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不打紧，倒让她看出几分古怪。 “他们是情侣吗？如果是，为何不像情侣那样手挽手？” 越看越奇怪，等男子与自己擦肩而过，竟然嗅到一抹再喜欢不过的冷梅寒香，便忍不住跟在其身后。 “喂，你一直跟着我们干什么？” 察觉有人跟着，女子猛然回头朝她用生硬的华夏语喝道。 “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大家互不相干，难不成所有走在你身后的人都是跟着你们？” 她嘴角一勾，淡淡道。 “算了，何必与一个小孩子置气？”男子淡淡道。 小孩子吗？！她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着打扮—— 一身不辨男女的休闲运动打扮，外面套了一件羽绒背心，一头长长的秀发被一顶遮耳绒线帽遮得严严实实。 脸上还戴了一幅流行的黑框眼镜，怎么看都像个好奇顽皮的中学生。 再说了，她的年龄原本也就十五岁多一点，在这里还只是上初级中学的年纪。 “咦，人呢？”等她抬起头，却发现两个人已然隐入人群之中。 她拼命往前跑想找到对方，可是，眼前人来人往如潮水一般，哪里找得着？ 正在着急，突然被一阵说话声惊醒，方才知道不过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人身形好像琅琊哥哥，就连那抹气息都一模一样，怎么做这样一个怪梦？”她怔怔地望着窗外。 想想又觉得有些好笑。 不说大楚男子自古信奉发肤受之爹娘，琅琊哥哥绝不会舍得剪掉，何况以对方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和一个外国女人走在一起？ “昭儿，你醒了吗？” 这时，外面传来卫珂凡低低的声音。 昭阳猛然回神：“阿珂姑姑，你进来吧，门没有上锁。” “社区城的户籍警来进行入户调查了！让你赶紧下楼。”阿珂也不推门，急切道。 户籍警是什么？！昭阳莫名其妙，隔着门问。 等一个男子的声音解释完，她面色沉了下来。 快速套好衣服跑到卫生间洗漱完毕，拉门出来。看到一个制服男子站在阿珂身后，昭阳眸子闪了闪。 有人跟着，难怪对方当时不肯进来。 大厅里，两个制服打扮的男子正在认真察看帝凡尼思扬和安德鲁的相关证件，不时在询问什么。 老爷子和卫轶凡站在一边时不时补充一句，吕曼文则拿来着手机一脸焦急站在那里要着窗外看。 “哈喽！爹地你们好早！”昭阳一边走一边扬手打招呼。 “你就是那个偷渡而来的东方昭阳？”听到声音，两个男子不约而同抬头打量着眼前清丽脱俗的少女。 东方昭阳？！将二人脸上流露的贪婪和惊艳纳入眼底，昭阳的眉头蹙了蹙：“哦，你们怎么知道我以前的名……” “这你不用知道！”不等说完，其中一个不客气打断她。 另一个也冷冷道：“你偷渡入境已经触犯法律，必须和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走一趟？！昭阳愣住，心里暗暗吃惊。 很明显，吕良军失去记忆后那些已经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她带走再说。 难不成真要和他们走？ 师父可是说过，这个时空的科技原非寻常内力武功能够对付得了的，万一被那些人当成实验品开膛剖读可就大大的划不来了。 </br> </br> ps:书友们，我是梅里望舒，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834章：是假的 “这孩子救了我的命，要去我陪她Щщшlā” 正在寻思，卫轶凡快步几步挡在她面前，沉声道。 “她是我女儿，用你们的话说还是个未成年人，我也必须一起去。”帝凡尼思扬亦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宝贝别怕，爹地已经通知了大使馆。” 大使馆？！那两个人相互使了个眼色。 “就是你们总统先生来也没有用！赶紧走吧！”其中一个粗声粗气道，伸手就要来拽昭阳。 “住手！”不等那人的手碰到昭阳的衣角，卫轶凡突然一声大喝，一把将昭阳到自己身后。 “嗬，看不出一个月前已经被医生宣告等死的人竟然如此中气十足！” 两个男子上下打量着他，阴阳怪气道。 “这又如何？！”卫轶凡淡淡瞥了他们一眼：“老祖宗留下的医术原本就源远流长，古有便有华佗能够让人起死回生，何况我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 “她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了得医术，难道你们就不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像是头儿模样的男子朝昭阳指了指。 “嘻嘻，原来三位叔叔是冲我的医术而来，莫非谁得了什么绝症不成？” 昭阳突然宛尔一笑。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孩子赶紧跟我们走。倘若没有什么事，自然很快就让她回来。至于你们，一个也不许跟着。” 那人面色微微一变，朝众人喝道。 “去就去！不许对我的家人无礼！”昭阳眸色亦一沉，手指在卫轶凡手心迅速划拉了几下。 明白小丫头是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念头，卫轶凡正琢磨着对策，突然院外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 下一刻，虚掩的院门被猛然推开，一身便服的林国平旋风般冲了进来。 “你不是？！”看到他，那三个制服男子一脸惊愕。 “哥们，你们地方所里的人这未卜先知的本事也太厉害了，竟然知道我被外派了任务！只是，本人临时接到领导的安排，要请这位小妹妹去单位指教一下兄弟们的拳脚功夫。” 林国平似笑非笑看着他们。 对方无言以对，只好说任务在身，还望他不要胡搅蛮缠。 胡搅蛮缠？！林国平面色陡然一沉：“我和你们头儿私交还算不错，平常也没少去转悠，瞧三位面色的很，是什么时候调到这一片区的？” “哈哈，我们几个刚过来，林队长不知道也很正常啊！” 三人一脸干笑。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按规矩办事，省得被人说胡搅蛮缠。”林国平冷冷说完朝他们伸出手：“请三位出示你们的证件以及带走外籍人士的批复。” “原来是假的？!，我怎么偏偏忘记这个了！”一语惊醒梦中人，老爷子一拍额头，方才想起没有查看对方的证件。 “i不我……我们出来的匆忙，证件忘带了，马上去拿——” 几个人额头开始出汗，喃喃道说着往门外退。 忘记？！看三个人往外走，林国平也不拦，却是嘴角一弯，声音猛然提高：“作为从警人士，谁不知道证件日夜不落身的规定。你们可真够健忘的……” 话没说完，门外突然窜出几个人犹如猛虎下山，将三个家伙扑倒在地。 </br> </br> ps:书友们，我是梅里望舒，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835章：有些不安 “快放了我们，否则你会吃不了兜着走！” 三个男子一边挣扎一边朝林国平大叫。 林国平嘴角不以为然勾了勾：“管我兜着走还是揣着走，你们招摇撞骗擅闯民宅可是重罪。” 说完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片刻过后，一辆警车呼啸而来将三个人带走。 “谢谢林大哥！”昭阳望着林国平由衷感谢。 林国平朝某个神情腼腆的兄弟指了指，说自己突然接到任务根本没有起疑，亏得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一件事，谁料电话一个也打不通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才赶紧回来。 听其说上次比试时那个头儿为了即将而来的全省比武夺冠，想请自己去特训大队指教指教，昭阳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 自从知道璃娘在h国不但学习了h语、西语以及现代武术，并且还涉猎了现代军事管理方面的知识，她便琢磨着自己不能落在其后面。 而去特训队便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对于她的想法，卫先生双手赞成。 “我教你那些不过是书本上的泛泛而谈，阿平是毕业于华夏一流警官院校的高材生，在校期间就参加了国际维和行动，所以年纪轻轻已经身居重位……”他如是说道。 接下来，市公安干警破获了一件境外人员重金收买某些官员，打着国家生命研究的幌子盗取华夏人长寿基因的特大型犯罪案件。 案件在国际上也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林国平的那位同学因破获案件有功，被破格提拔到副局长的位子。 因为此件功劳是林国平背后给了极大的支持，这位新上任的副局长自然是心里有数，以吕良军患有精神分裂症为由将整件事直接抹掉。 再无牵挂的昭阳开开心心去了特训大队，一边用自己神奇的针炙之术为所有参赛人员进行疏脉通筋，还把一些简单的内功心法教与大家。 有了美少女的加入，特训队员们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训练积极性空间高涨，把大队长乐得合不拢嘴，对手下教昭阳学习现代军事管理，带其参观训练基地睁只眼闭只眼。 现代军事管理的方式方法让昭阳大开眼界，她如饥似渴学习着，恨不得一下子把所有的知识全装进脑子里去。 除了学习，每天晚上回到顾家，她还坚持给帝凡尼思扬行九针引穴之术将血液中的毒素一点点拔出来。 帝凡尼思扬已经彻底迷上了被针扎后的舒坦滋味，两个周期半个月过去，整个人的气色简直是神采飞扬，活力满满。 从昭阳口中了解到自家叔叔身子的惊人变化，杨远和璃娘欢喜不已，商量着要给对方送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昭阳一头雾水。 “到时候你会知道的！”面对追问，视频中两个家伙相视一笑，故作神秘。 “好，不说就不说！这些天和琅琊哥哥通电话，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学习，你们两个是不是只顾着自己逍遥自在，就把所有的事儿都扔给他啊？” 昭阳哭笑不得，只好换一个话题。 “世子他——”视频中璃娘的神情明显一滞。 “琅琊哥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联想到好长一段时间对方没与自己视频，刚刚通电话也是匆匆几句便挂了，昭阳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第836章：神秘大礼 “昭儿，琅琊他很好，也帮了我和璃娘的大忙。倘若不是他，我们和迪尔贝蒂家族之间的矛盾根本化解不了。” 杨远眸子闪了闪，急忙解释。 迪尔贝蒂家族？！昭阳愣了一瞬，这才想起对方之前说过因为不肯和那位迪尔贝蒂在一起，还将对方熬成了老姑娘，对方不甘心一直暗中给帝凡尼使绊子一事。 “化解了两大家庭之间的矛盾可是大好事，但你们可不能让他太过劳累，毕竟失魂那么久，就怕身子还有些虚……” 回想起一尘道长的嘱咐，昭阳沉吟一瞬，淡淡道。 “天地良心，我们哪敢给世子爷加任务？”杨远嘴角浮起一抹苦笑：“等我们送给叔叔的神秘大礼到了后，你就赶紧到国吧！” “是啊，世子和你一样，什么都想学，我们根本都拦不住好不好？对了，你那边要处理的事应该也差不多！顾家有叔叔呆在那里，你和卫先生赶紧过来。” 听其一说，璃娘也连连点头附和。 “玥儿你告诉我，琅琊哥哥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啊？”关了视频后，昭阳随即拨通了宇文琅玥的电话。 “嘻嘻，哥哥现在真成了俊美帅气无敌霸道总裁，那气势可不是盖的，不说你，就连我现在也很少见得到他人呢！” 电话另一端，小郡主声音无比欢快，透露出浓浓的自豪和骄傲。 霸道总裁？！昭阳不由哑然失笑，开始脑补起某人扎着长发一身现代打扮周旋在那些现代顶级名流之间的样子。 “或许，我应该建议他把头发剪成远哥哥和完颜明泽那样，想必一定酷毙了吧？” 临睡前她莫名想起上次做的那个奇怪梦里的墨镜男子，暗暗思忖。 璃娘说得对，如今顾氏与帝凡尼的合作已经走上正规，帝凡尼思扬的体内的余毒已经消除殆尽，等自己再学习一段时间，的确是应该去见琅琊哥哥了。 眼瞅着玥儿临盆在际，她这个拥有无敌医术的表姐兼准嫂子无论如何也在守在其身边才行。 就在昭阳打定主意尽快去国和宇文琅琊团聚，数天后，顾氏集团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的访客。 “请问您找谁？”接到保卫处电话，匆匆赶到楼下的阿珂打量着眼前打扮入时，秀丽优雅的女子。 对方身形高矮和自己差不多，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衬得肤白如新剥鲜菱，眼睛黑黑的，湿漉漉的，那长长的睫毛便如同是长在两池清水岸上的青草一般。 嘴角边还有一粒小小的黑痣，更添了几许娇媚。 虽然一时无法确定对方的实际年纪，只看眉宇间流露出一种只有经时光岁月所沉淀的，令人回味的淡淡韵味，阿珂断定对方年纪应该和自己相仿。 她在打量对方，女子笑吟吟朝她点点头：“想必你就是顾氏新上任e卫轶凡女士了！我叫莫妮卡，从国来，要见帝凡尼特别代表帝凡尼思扬先生。” 原来要见帝凡尼思扬先生啊！阿珂突然有些明白过来，嘴角高高扬起。 想起昭阳说过的神秘礼物一事，聪慧如她当即表示思扬先生和顾董事长正在市里开一个重要的经济会议，请其先返回别墅休息。 邀请莫妮卡坐上车，她趁其不备赶紧给昭阳发了条信息。 第837章：寻人（一） 接到阿珂的信息，昭阳第一时间便和卫轶凡赶回了顾家。 “听说思扬在这里，所以我来了！”洗出一身旅途疲惫的莫妮卡微笑看着他们。 原来，莫妮卡是一位m籍华裔，是帝凡尼思扬先生大学的初恋女友。 当年二人原本约定大学毕业就注册结婚，谁知帝凡尼思扬先生发现了自己的身子的不对劲，坚持与她分了手。 “俗话说爱之深，恨之切！说实话，自从知道他与别的女人生下了孩子，这几十年我一直靠着回忆和恨活着。” 悠悠说起当年往事，莫妮卡语气说不出的忧伤。 听其说起前不久无意间有人来专程拜访，才知道帝凡尼思扬先生并没有对不住自己，又惊又喜的她连夜乘飞机前来，昭阳不由暗暗好笑。 如今帝凡尼思扬先生的身体已经痊愈，杨远这份大礼送得可真及时！ 为了来个锦上添花，她借口给对方把了脉，然后又在水中动了一点手脚，然后将人直接送往顾氏旗下的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内歇息。 安排好一切，她拨通帝凡尼思扬先生的电话：“爹地，有一位神秘客人在酒店总统套房内等您——” 第二天，看到帝凡尼思扬先生一脸满足挽着娇羞无比的女人出现，任谁也知道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大功告成，昭阳只等着林国平他们的特训队员比武结束便去m国，这天顾家人刚吃过晚饭，她突然接到杨远来电。 “什么？！琅琊哥哥不见了！” 昭阳握着手机目瞪口呆。 一个大活人怎么不见了呢？难道回另一个时空了？ 见其脸色大变，一边的卫轶凡连忙抢过手机询问详情，眉头越蹙越紧。 “既然早就发现他和迪尔贝蒂家族那位小姐不对劲，你们为什么不早说？”他质问对方。 对此杨远解释虽然知道迪尔贝蒂小姐对宇文琅琊有想法，但如今全球经济危险，迫切需要两大家族化干戈为玉帛，便没想那么多。 “再说了，世子身子根本不容许别的女人靠近，以他的机敏和身手，再加上有昭儿的丹药，我们根本不提防他会有什么意外，却万万没想到——” 最后，杨远欲言又止。 “没想到什么？”昭阳回过神连忙问。 杨远说直从到了m国，他和璃娘察觉宇文琅琊变得少言寡语，但一直以为是因为和昭阳分开的缘故，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此次在迪尔贝蒂家族举行的家族晚宴上，因为得知昭阳即将返回m国，宇文琅琊一高兴便多喝了几杯，整个人酩酊大醉。 一觉睡醒，整个人如同换了灵魂一般。 不但不认识杨远和璃娘，就连自己的亲妹妹宇文琅玥也认不出。反而对那个迪尔贝蒂十分信赖，言听计从。 他们正琢磨着带人去医院检查一下，那个迪尔贝蒂却带着他突然从m国消失，不知去向。 “我和完颜明泽第一时间动用了关系和人脉，只知道他们临行前找人占卜过，说其不能靠近女人的毛病将在东方被治好，但东方如此之大，天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占卜，东方？！听着电话另一端杨远急切的述说，昭阳脑子飞快转动起来—— 第838章：寻人（二） 华夏位于这个时空真正意义上的东方，其传统医学响誉天下，对方应该是前往这里寻求解决琅琊哥哥不能靠近女人的怪疾的法子。 思绪转到这里，她突然眼睛一亮，脑海里蓦然出现了之前做过的那个怪梦。 “你看这是啥子呢？”她突然脱口冒出一句话。 卫轶凡吃惊地看着她：“昭儿，你怎么突然会说r城人的话？” “r城人？！这不过是我在梦里听到街头行人说的一句话罢了。” 昭阳眉头一挑，连忙将自己在梦中看的情形详细描述了一遍。 “你说的情形像极了r城的宽窄巷子，我和小文还商量着结婚去那里旅游呢！” 一直倾听的林国平接过话头，这些天他几乎每天都来顾家蹭晚饭，俨然成了顾家的一分子。 帝凡尼思扬先生也表示自己早前得到的情报，迪尔贝蒂家族看帝凡尼在华夏丝绸之乡江南布点，也迅速抢占西南重镇芙蓉城。 知道梦中是什么地方，而宇文琅琊即有可能就在那里，昭阳和卫轶凡决定连夜赶过去。 “其实老道有过反复叮嘱，说琅琊哥哥此次招魂可能会有后遗症，是我太过疏忽大意！” 回想起一尘曾说过的话，昭阳一脸自责。 仔细想想，当初分手时对方就好像有话要说，但自己想当然认为其应该和玥儿在一起，擅自为其做了决定。 后来通电话时也流露出种种端倪，可依然没有引起自己的重视，再加醉酒让对方仅剩的记忆全部消除，那位迪尔贝蒂小姐便趁虚而入。 也幸亏宇文琅琊只对自己的身子有反应，否则大错铸成再无回旋余地。 “孩子，难道你要天天去那条街上等？万一他们已经离开怎么办？”帝凡尼思扬先生一脸担心看着这位名义上的女儿。 之前他并不知道那个突然出现，恍如天人一般的美男子就是昭阳的心上人，搞明白后有些小小的吃惊。 “放心，我还有小迷糊啊！”昭阳手自怀里一摸，小迷糊眨巴着萌萌的圆眼眸拼命点头。 小迷糊果然厉害，昭阳和卫轶凡刚到r城机场，小家伙就嗅到了宇文琅琊的气息。 有小迷糊带路，师徒二人很快来到市内一处豪华别墅小区。 “请问你们找谁？！”大门口，两个保安拦住了他们。 昭阳正要说出宇文琅琊的名字，卫轶凡伸手扯了一下她，抢先说自己从m国来，会长驻r城想在这里租一套别墅自住。 “倘若有合适的买一套也可！”瞬间明白他的用意，昭阳适时补充一句。 买!这里一套独幢别墅租金每月数十万，如果是买可是要上亿呢！ 两个保安面面相觑，态度立时有了变化，还主动带路引他们进去参观。 当一行人来到小区中央一座青砖小瓦马头墙，飞檐翘角花格窗的独幢中式别墅面前，小迷糊突然“吱吱”叫了起来。 知道这里就是宇文琅琊和迪尔贝蒂居住之处，昭阳站大门口默默打量着。 院内小桥流水环绕，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小路两侧排列着形态各异的珍稀花木盆景，让人赏心悦目。 庭院的中央，假山上还有一个小型的青铜雕塑喷装置，晶莹的水滴溅落在周围的已然盛开山茶花上，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泽。 整个庭院弥漫着一种古典浪漫的气息，的确符合来自古代的某人特有的审美观。 第839章：寻人（三） “你们父子二人来得还真是不巧！这套别墅前几天刚租出去。” 看昭阳一直盯着这幢房子看，保安一脸遗憾解释。 得知租房人是一对来自国外的未婚夫妻，那个男人一眼就看中了这一套中式别墅，昭阳摇着卫轶凡的胳膊：“爹地，这位置不错。” 卫轶凡忙问附近可还有空房，表示买和租都可。 “有有，旁边9号也要出租，不过比起这一套更大一些，价格也多出不少。” 保安闻言抵制不住脸上的狂喜，朝旁边一指。 知道租出去一套豪宅就有大笔提成，是对方数年的工资也不止，卫轶凡微微一笑：“无妨，只要环境好，里面设施让我们满意就可。” “好好，我……我们马上通知房东过来！”保安开心得说话都有些不连贯，连忙掏出手机打电话。 趁卫轶凡和房主通话，昭阳走过去打量旁边的别墅。 这是一座标准的古罗马时期内庭式与围柱式院相结合的住宅，来自希腊的白色大理石构成了优雅的券柱式造型的庭院，甚至能够隔着落地玻璃窗一眼望见那极尽奢华的大厅。 “亲爱的，那可是人家看中的房子，可你却偏偏不喜欢……” 就在这时，上传来女人嗲声嗲气的声音。 昭阳循声看去，中式别墅二楼阳台门被推开，一对男女正凭栏往楼下看。很显然，对方是被楼下的说话声给惊动才出来看个究竟的。 目光浇在女人身边那个俊美男子脸上，昭阳美眸顿时溜圆，小嘴张得老大—— 男子巧夺天工的五官精致而华丽，黑色的碎发透着如同夜般的静谧和神秘，纤长微卷的睫毛，一双墨色眸子宛若世间最为璀璨的宝石。 高挺的鼻子，下面薄薄的唇瓣抿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透着几许让人难以接近的冷漠。 高大挺拔的身上是一件敞开浅蓝西服，露出里面解开了一粒纽扣的白衬衫，整个人看起来优雅绰绝。 尊贵和张扬，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结合在他的身上却又是如此协调。再配上高大挺拔的身材，浑身散发出逼人的贵气和上位者的凛然气势…… 仿佛是天生的掌控者，将众生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也难怪琅玥在电话中说自家哥哥变成了现代霸道总裁。 虽然惊异某人一头长发没了，但此时更让昭阳震惊的是那个叫做迪尔贝蒂的女人。 “对方的长相竟然与自己梦中所见的一模一样，原来老天早就预示会有这一天啊！”她暗暗思忖，后悔当时没有引起自己的警醒。 昭阳在打量对方，对方的目光也第一时间落在她身上。 但此时的她身上裹着肥大的羽绒服，戴着绒线帽，脸上架着黑框眼镜，俨然一个还未成年的青涩少年。 “hi，hell!”她吸了一口气，粗声粗气朝二人挥挥手。 “亲爱的，来了个好可爱的小朋友！”迪尔贝蒂娇滴滴说了一句。 亲爱的？！哼！一把年纪的老女人竟然敢打本公主的男人的主意，简直是找死。 某女心里暗恨，面上却眉开眼笑，朝着对方脆生生叫了一声：“auntie，hbeautifulyuare!” 阿姨？！呵呵，这少年还真有点意思。 不说卫轶凡在一旁听得想爆笑，完全没有了之前记忆的某人嘴角亦高高扬起。 第840章：寻人（四） “亲爱的，你太过分了！”迪尔贝蒂见某人极力忍住笑意，狠狠白了他一眼，转身回屋，“砰”的一声将门甩上。 见对方真的生气了，宇文琅琊收起了笑，若有所思打量着楼下身形娇小的少年—— 对方惹得自己的未婚妻不高兴了，为何自己心里却无比愉悦？ “小孩子不懂事，以后大家都是邻居，还请多多包涵！”卫轶凡连忙朝他拱拱手，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拉着宝贝徒弟就走。 “爹地，她明明看上去跟姑姑差不多大嘛！”被对方拽走，昭阳一脸委屈大声辩解，心里却乐开了花。 担心被迪尔贝蒂看出端倪，她拒绝了帝凡尼思扬先生一道前来。为稳妥起见，她特意和卫轶凡以父子相称，不但改了名，连相貌也动了手脚。 凭她的直觉，无论自己相貌如何变化，某人还和以前一样不但一点也不排斥自己，潜意识里还有一种本能的好感。 同样，望着师徒二人的背影，宇文琅琊嘴角又牵了牵：呵呵，有这样一个少年当邻居，以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太过无聊。 “亲爱的，我真的有那么老吗？”回到屋子里，迪尔贝蒂撅着嘴瞪着他。 或许是觉得对方靠得太近，某人眉头微微蹙起后退一步：“和那个孩子比，你的确大了许多。” “你……哪有跟着外人一起诋毁自己未婚妻的？”见对方目光在自己引以为傲的玲珑身形上一扫而过，神情波澜不惊，女子气得直跺脚。 宇文琅琊眉头挑了挑：“迪尔贝蒂，我不过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而已，你何必和一个孩子较真？” 一句话堵得迪尔贝蒂无言以对，借口说有事匆匆出去。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宇文琅琊眸色迅速暗沉下来—— 虽然没有了之前的任何记忆，甚至这具身子连未婚妻靠近一些都会恶心欲望吐，但他不相信这一切是对手帝凡尼集团所为。 如果真是那样，帝凡尼总裁夫妇犯不着一副不要命的样子要冲进病房来看自己。 想起跟在他们身后的一个被人搀扶的孕妇还口口声声叫自己哥哥，哭得跟泪人儿似的，他心里就隐隐作痛，想破脑袋也没有找到半点有关他们的印象。 为了查清事实真相，他听从迪尔贝蒂安排到了华夏。 倘若是去别处，他估计还要考虑一下，但对方一说要去华夏，他二话不说便应允下来。 至于为什么，他并没有答案。只是对方一提起这个地儿，他心里有隐隐生出某种渴望。 是因为自己长了一副东方面孔，还是真如对方所说，自己是从小被迪尔贝蒂收养的华夏人？ 他百思不得其解，暗暗打定主意趁此机会要将自己的身世查个水落石出。 因为国最顶尖的医学专家也查不出自己这具身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到了r城这些天，迪尔贝蒂一直在四处打听民间好的大夫。 原本对方提出先注册结婚后再一道出来，但他坚持不肯。 “倘若我这身子治不好，岂不是白白耽误迪尔贝蒂一辈子？”彼时他极其认真地对迪尔贝蒂家族几个长者表态。 拗不过他，再加上占卜利东方，家族便决定让他们先过来一边打理华夏的业务，一边寻找治疗的法子。 第841章：指点迷津（一） 并非他成心拒绝，而是心里有几个疑团挥之不去。 如对方所说，自己是家族养子，和迪尔贝蒂是从小就订了婚的，为何要拖到三十多岁还未结婚，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匆匆忙忙去登记注册？ 还有就是对方为何阻止帝凡尼的人来见自己？是真的担心对方再次下黑手吗？ 越想心里越闷，披上大衣来到楼下，看迪尔贝蒂正与人通电话，便信步来到小区内散步。 沿着小径走了没多久，抬眼看到方才那两个保安朝这边走来，连忙唤住问那对父子是否已经走了。 见他会说自己的语言，两个保安先是一脸惊奇，然后告诉他那对父子已经和9号别墅约好时间见面签约，估计用不了几天就会住进来。 “很好！”某人点点头，眉梢间泛起一抹欢喜，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很好？！是非常欢迎那对父子成为邻居的意思吗？两个保安在身后面面相觑。 俗话有钱好办事！尽管第二天就办好了入住宇文琅琊所在别墅区的一应手续。但足足延后了一周师徒二人方才正式搬进别墅。 入住后第一件事，某女就跑到隔壁去赔礼道歉。 “瞧我这眼神，昨儿个竟然把这么个漂亮姐姐当成了阿姨！”面对面看着眼前的美人儿，昭阳由衷赞叹和暗暗庆幸。 对方已经是三十多岁，在大楚已经是奶奶级别，脸蛋儿和身形还保持得如少女一般，现代的美容整形技术果然不容小觑。 她朝旁边静静打量自己的某人瞥了一眼，暗暗庆幸对方身子只对自己有反应，否则面对如此千娇百媚的尤物，只怕是个男人都抵挡不住其诱惑的。 一声漂亮姐姐让迪尔贝蒂心花怒放，之前的不快一扫而光。 想起某人一天数次站在阳台上往隔壁屋子看，她真诚邀请面前这位眉目清秀的少年经常过来玩。 “ok！”正中下怀的某女朗朗答应。 为了让昭阳名正言顺接近宇文琅琊，顾朝晖很快托了人联系上r城郊区一位享受国家津贴的彭姓老中医。 原本对方一身医术传子不传女，收外姓弟子更是不可能，但看昭阳小小年纪医理倒背如流，并且露的一手针灸之术简直让人叹为观止，便破例收下了这个长着一副东方面孔的外国弟子。 师徒二人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住进别墅，就是先去忙着拜师去了。 除了拜师，师徒二人从彭家返城时特意去素以“天下第一灵”著称的灵山寺拜谒。 见很多人都围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僧抽签解签，便在旁边耐心候着。等众人散去，昭阳这才不慌不忙过去焚香抽签。 “为何是空的？”当昭阳看清抽中的签竟然一片空白，不由脸色大变，呆立当场。 还是卫轶凡反应快，连忙将签呈到一直盯着昭阳看的老僧面前。 “小施主可是从来处来？”淡淡瞥了面前的空白签一眼，老僧眸子闪了闪，静静看着昭阳。 来处来？！昭阳心里猛一激灵，瞬间回神。 知道对方已经看出自己并非这时空的人，她连忙合掌弯腰行礼：“请师父指点迷津！！” 第842章：指点迷津（二） “小施主千金凤体！贫僧不敢当。” 见其对自己行礼，老僧连忙慎重回礼。 千金凤体？！见对方不但识出自己是异世来人，并且看出自己是女儿身，昭阳暗暗心惊，感叹这灵山寺果然名不虚传。 四下看看大殿内除了自己师徒二人和老僧再无旁人，她连忙如实告知自己和宇文琅琊之事。 “呵呵，原来是招魂留下的后遗症，小施主倒是个坦率人！”老僧听罢微微一笑，示意她伸出手。 爱？！感觉对方手指在自己手心划的是什么字，昭阳似懂非懂。 “南无阿弥陀佛！”老僧含笑看着她：“前番失魂虽可行七星招魂之术，但失忆却非药石能治。世间唯有真爱能够化解一切，小施主这般模样如果亦能让他发自内心对你奉出真爱，失去的记忆自然就会回来。” “多谢师父提点！这点香火费权当我师徒二人一点心意！” 喜出望外的卫轶凡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叠百元大钞递过去。 老僧摇摇头，后退一步瞧着昭阳朗朗道：“如果真要谢，小施主如能亲自为我佛献上一炷天下至尊龙头香，必能心想事成。” 说完高诵佛号转身往后殿走去。 “师父可知道什么是天下至尊龙头香？”回来的车上，昭阳若有所思问卫轶凡。 思索半晌，卫轶凡回答说能够称得上天下至尊龙头香，非武当山的龙头香莫属。 又是武当山！昭阳眉头挑了挑，连忙在手机上开始搜索武当山龙头香的来历，一段文字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武当册南岩万寿宫外，有一座伸出悬崖的别致石雕，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龙头香”。 龙头香悬空伸出三米，宽不足半米，龙头正好对着武当山的最高峰——天柱峰金殿。传说龙头石雕是真武大帝的御骑。 正因为其神秘，信士弟子们为表虔诚，每次来朝武当，都要冒着生命危险去烧“龙头香”，他们认为在这里烧香，可以上达天庭、通晓神灵。 由于下临万丈深渊，龙头香自建成以来，摔下去的信徒不计其数，是以这里被人称之为天下至尊龙头香。 龙头香下临万丈深渊？深渊，深渊……看到这里，昭阳喃喃重复着深渊两个字，眉头紧拧。 “昭儿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看着宝贝弟子凝眉深思的模样儿，卫轶凡忙问。 某女抬眼冲他笑笑：“师父，等琅琊哥哥的找回记忆，咱们再去武当，叫上远哥哥他们一道。” 察觉小家伙话里有话，卫轶凡不转眼瞅着她：“昭儿，如果只是还愿，咱们师徒去就行了，何必让他们大老远再跑回来？你是不是——” “嘻嘻，不愧是昭儿的师父！”昭阳朝他眨眨眼扮了个鬼脸，却不明说。 卫轶凡也不再问，只是告诉她住进别墅后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去给那个迪尔贝蒂小姐道歉。 “你如果想要接近琅琊，就不要再叫人家阿姨。”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戴着可爱绒帽的丫头：“昭儿，我看你这长发还是剪了比较妥当！” 在他看来，现代可不比古代，女子留着长发一样可以女扮男装。 目前天气寒冷还可用帽子掩盖，天气转暖可不行。 “好，剪就剪！反正爹娘已不在人世，我也算不上不孝。”某女听了一把揭下帽子，整个儿一副誓死入归的架式。 第843章：似曾相识 尽管某人十分喜欢见到昭阳，但师徒二人偏偏每天早出晚归，忙得人影子也见不着。 眼看着年关已过，天气开始回暖，不经意间院子的杨柳枝头已经绽出浅浅绿意。 这天清晨，迪尔贝蒂在屋里练瑜珈，宇文琅琊照例在楼下院子里转悠，眼睛不时往隔壁紧闭的大门瞅。 就在他看看时间差不多准备放弃的时候，别墅的门却突然开了，一个身形修长的短发少年走了出来。 小家伙抱着那只形影不离的小萌宠临风而立，一身黑色卫衣衬得肌肤莹白似雪。 虽然身形略显单薄，长相也只能算得上清秀，却自有一股脱俗的气质，从骨子里透出一番从容气度。 金色的阳光覆盖着身影的主人，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团温暖的光，强烈吸引着宇文琅琊的目光。 “哥哥早上好！”察觉有人在看自己，少年猛然转过脸对上他的视线，朝他挥挥手。 没有了绒帽和眼镜，精致无瑕的小脸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和一对浅浅的酒窝。 秀气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映得那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眸愈加灵气十足。而左耳闪着炫目光亮的钻石耳钉，又给他略显阴柔的气质中加入了几许帅气不羁…… 甚至那声音不同之前所说的西语，非常干净、纯净，让人觉得薰然欲醉。恍若柔软光滑的丝绸，从肌肤表面上滑过去。 让他猝不及防地心忽然一震，差点忘记了呼吸。 这一刻，宇文琅琊敢发誓，尽管自己失去了记忆，眼前这个少年绝对是自己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孩。尤其是那对灿若星尘的眸子，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最近很忙？”想着对方最近人影子也见不着，回过神后他问。 昭阳点点头，说马上就要入学考试，怕考不上，只好每天给自己加课。 “亲爱的，今天有个重要会议。你怎么还在这里说话？”两个人正说着话，收拾停当的迪尔贝蒂走出来催促宇文琅琊。 “哦！”宇文琅琊淡淡应了一声，朝昭阳点点头，随其一道往车库走去。 走了几步，迪尔贝蒂突然回头一脸嫉妒打量着昭阳吹弹可破的肌肤：“小昭，你家的车是不是送去修理了？” “卖了！”昭阳的眼神瞬间暗淡下来，闷闷道。 卖了？！为什么？！迪尔贝蒂眸子瞪得老大。 原来这些天父子二人早出晚归是因为没有了车子啊！某人更是身形一震，猛然回头。 见其一脸担心，昭阳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表示自家爹地投资的项目发生了意外，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搬离这里。 “这里太贵了，我们住不起。”她耸了耸肩。 “小昭，再不走可赶不上了！”这时，屋里传来卫轶凡的声音。 “来了来了——”昭阳应着转身欲走。 “等等——”某人突然喊住她：“不用去挤公车，你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 送我？！可是……某女心头狂喜，却故作一脸迟疑看向那个立时变了脸色的女人。 “亲爱的，你不是是疯了，今天上午有会啊！”果然，不等她说完，迪尔贝蒂已经大叫起来。 会？！某人目光落在她脸上，嘴角微微抿出一道优美的弧度：“迪尔贝蒂，你不觉得每天让我陪你做那样的事是浪费生命吗？” 浪费生命？！原来在你眼中我费尽苦心为你报仇竟然是浪费生命，你……” 他不无戏谑的语气差点让迪尔贝蒂吐血。 第844章：欲擒故纵 “迪尔贝蒂，不说如今我记忆全无，根本无法证实就是帝凡尼的人下的毒手。即便真是他们做的，我也自有主张，用不着你为我操心。” 宇文琅琊淡淡瞥了一眼对方竭斯底里的样子，冷冷道。 倘若不是想知道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而自己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催促着自己来华夏，以他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任其指使？ 此时此刻，他无比庆幸那个下毒之人。 一想到要和这样一个装模作样，全身上下都动过刀子的人造美女做夫妻，他就恶心欲吐。 “不用了！谢谢哥哥的好意。”见迪尔贝蒂狠狠瞪了自己一眼走开，昭阳连忙表示自己今天去城外晚上才能回来。 尽管她无比渴望与心上人独处，甚至可以直接将人关进空间内带走，但此时对方没有丝毫以往的记忆，老僧说了欲速则不达，要顺其自然。 再说了，为了琅琊哥哥彻底恢复，眼下不是激怒这个女人的时候，只能慢慢来。 “万一哪天突然离开，我有件小礼物要提前送给哥哥！”她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小跑几步来到某人面前，隔着低矮的院墙朝其伸出右手缓缓张开。 她的手很漂亮，指尖略呈玫红色，肌肤是透了明的白，尾指微蜷着，犹似午夜里含香未绽的兰花。 “这是送给我的？”看着其手心那一枚拇指大心形吊坠，宇文琅琊瞪大了眼。 虽然没有了以往记忆，但他本能觉得这东西价值不菲。 “嗯，难得我与哥哥一见如故，说不定哪天我就搬走，这个权当留个念想吧！” 说完，昭阳红着眼圈将吊坠往其手中一放，快速跑进屋“砰”地将大门关上。 从一出生，自己就霸占其娘亲留下的青龙嬉朱雀玉佩，今天将娘亲留下的血玉吊坠送给对方也算了一桩心事。 她倒是麻利地走了，身后，某人握着那枚吊坠傻愣愣站在那里。 “难道一直以来我喜欢的是男人？” 反复回味着方才那只小手和自己手接触的瞬间，一股电流蔓延全身的美好感觉，他犹如被雷击一般，又惊又怕。 “咦，琅琊对娘娘的玉坠有感觉呢！”屋内，卫轶凡隔着门缝看着他，一脸惊喜。 “什么对玉坠有感觉？分明是对本公主有感觉好不好！” 想起刚才自己放玉坠时故意触碰到对方手心，某个家伙身形一震的情形，昭阳抿嘴笑笑，脸上飞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原本按照计划她和卫轶凡不会如此之快离开别墅区，但有了宇文琅琊的迪尔贝蒂家族如虎添翼，杨远等人根本无还手之力，她必须尽快进入内部进行阻止。 见宝贝徒弟沉吟不语，卫轶凡转脸打量着她：“昭儿，我们是不是马上离开这里？” “必须的！这一招欲擒故纵可是您教我的。没想到穿越来这里会演一出现代灰姑娘的戏，真是太有意思了！” 昭阳点点头，嘴角高高扬起。 “唉，可惜了交了那么多房租，才住了一个月都不到，白白便宜了这房主。” 卫轶凡长叹口气，神情说不出的惋惜。 “只要能追回琅琊哥哥顺利返回大楚，这点钱算得了什么？再说了，昭儿空间里随便取一样买这幢房子也是绰绰有余啊！” 看自家师父心痛房租眉头紧蹙，昭阳一脸好笑摇着其胳膊安慰。 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更加相信自己是真的已经一无所有。 第845章：神不守舍 一整天，宇文琅琊都神不守舍，迷迷澄澄一直盯着手心的吊坠看。 他想不通那个少年为何要送自己如此贵重的礼物，更想不通自己明明对女人退避三尺，为何对方的小手只是碰了一下自己子便有了触电般的感觉。 以为他还在因为早上的事生气，迪尔贝蒂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却不好多说什么。直到晚上回家发现保安正带了一帮人对9号别墅作清洁，她的心头火顿时一扫而空。 “原来真破产了啊” 打听到那父子二人原本一次**了一年的房租，但为了还债不得不提前退房，还因违约被扣了近一百多万的房租，她心里暗暗高兴。 虽然她并不讨厌那父子二人，但那个孩子长得太过清秀好看，宇文琅琊明显对其有好感，让她不得不有所戒备。现如今人已经离开，她也少了一份心事。 “不是说好还要过几天吗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宇文琅琊手下意识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血玉吊坠，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下午他特意去了珠宝部，听老师傅说这是罕见的古血玉，价值无法估量，便琢磨着晚上回来还给小家伙，却没想到人已经离开。 “亲的，你是不是准备了礼物送给我” 回到屋里，心大好的迪尔贝蒂笑吟吟望着宇文琅琊。 “你竟然让人跟踪我”某人俊脸瞬间沉了下来。 “亲的你误会了，是那些人主动打电话告诉我的。” 见其变了脸色，迪尔贝蒂连忙解释。 在她看来，那枚心形血玉吊坠明显就是女人佩戴的物件儿，对方如今记忆全无，根本不记得还有个妹妹，不是送给自己这个未婚妻还会给谁 宇文琅琊断然表示这枚吊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所赠，他谁也不送。 很特别的人所赠她是谁希望落空的迪尔贝蒂强压住心头的不快，酸溜溜问道。 对方长得实在是太出色，就是担心被人盯上她才与其形影不离。 其一应起居服饰都是由自己亲自打理，明明记得来华夏之前对方上都没有任何饰物，怎么就突然多出来这样一个吊坠呢 听珠宝部的负责人说，那枚玉坠可是罕见的血玉 “他是谁不关你的事。”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被人盯着，某人根本懒得回答她，扔下一句头也不回往自己卧室走去。 回到自己卧室后，他在灯下反复审视着手中的心形吊坠，怀疑那孩子根本不知道这东西很值钱。 “既然如此值钱，或许那孩子的爹地知道会找回来也说不定。倘若不回来，总得想法子找到那父子二人才行。” 他怔怔地想着，懊悔认识这么久不但没有问对方要个手机号什么的，竟然连个全名都不知道。 “爹地，我必须尽快找到治疗好他的法子。”楼下某个房间内，迪尔贝蒂正压低声音与人通电话，语气十分着急。 “你就不怕他找回记忆后离你而去”话筒里，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迪尔贝蒂眸子闪了闪“只要生下属于他的孩子，我想他即使知道真相，也不会弃我不顾。” “傻女儿如今你都不能靠近他，怎么生属于你们俩的孩子” 老者言语间不无叹息。 第846章：意料之中 迪尔贝蒂沉吟良久，咬咬“倘若实在不行，只能用那个法子达到生孩子的目的。总之，这个男人比起rdiffanyfar更为优秀，我不想再错过他。” “再说了，对方无论长相还是智商和才华都属罕见，其骨做我们迪尔贝蒂家族未来的继承人再合适不过。” 对她的话老人表示赞同，提醒她行事小心一些。 “那家伙反应灵敏，你可不能让他看出什么端倪搞得前功尽弃。”他说。“另外，我正在让人查他们的底细，有况随时告诉你” “好，您要牢牢看住rdiffanyfar夫妇和他那个不容小觑的黑道妹夫。千万不要透露我们已经来到华夏的消息。” 夜已深，不知道迪尔贝蒂父女正在商量算计自己，毫无睡意的宇文琅琊悄无声息下了楼，径直往别墅区物业管理部而去。 记得回来是看到第一次陪卫家父子来看房的一个保安正在值班，他要去问问对方是否知道那个少年的况。 “大卫先生，这么晚您有事儿吗”看到他，那个保安连忙迎出来，一脸的恭敬。 宇文琅琊点点头，直接问他是否知道卫家父子的去向。 对方告诉他，那个卫先生听口音仿佛是江南一带的人，但叫小昭的孩子从小在国外长大。 因为太喜欢东方岐黄之术，父子二人之所以千里迢迢来r城，也是因为这里有著名的华夏岐黄学院。注岐黄为古代中医的别称。 “如今卫先生投资失利，估计要上那所学校也不大可能，但他们肯定不会离开r城。听说那孩子为了通过岐黄学院的入学考试，特意拜了位民间杏林高手为师” 末了，他又补充道。 “可知他师父的名字” 想起少年早上的确提起过最近一直在加课的事，宇文琅琊忙问对方师父是谁。 “这个我们倒没有多问。”保安摇摇头。“但r城有名的岐黄高手就那么几位，以卫先生当时的财力，估计给自己孩子找的师父极有名望” “谢谢你”宇文琅琊点点头，转走。 “先生请等一下，我这里应该有卫先生的联系方式”对方叫住他，从办公桌上一摞文件夹里找出卫轶凡曾经登记的手机号码。 宇文琅琊喜出望外，连忙拨打该手机号，但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您可以发信息给他，等他看到会和您联系。”见他有些失望，保安连忙提醒。 “昭儿你说得不错，他果然在找咱们呢” 城外小山村里，看到手机响了一阵子后发过来的信息，卫轶凡喜出望外。 “不奇怪，意料之中的事”某女不以为然咧咧嘴。 临走前她料定某人会找自己，才故意和那两个保安扯了一会儿。 卫轶凡笑着拍拍徒弟的小脑瓜“那我现在要不要回他信息” “当然不要保安大叔一定会把我拜师学医的事说与他听，现在我要做的就是让他找到这里，至于师父您老人家”某女一脸得意晃着脑袋。 “是不是嫌我碍事要赶人走”不等她说完，卫轶凡打断她的话。 “不愧是昭阳的师父”昭阳朝他竖了竖大拇指，眨眨眼“估计琅琊哥哥过不了多久对方就会找到这里，最近帝凡尼被他的策略bi)得无还手之力，您回江南后如此这般” 第847章：心想事成（一） 不出昭阳所料，宇文琅琊一直联系不上卫轶凡，便以早点治疗好自己的怪症好回m国结婚为由，催着迪尔贝蒂带自己寻访民间岐黄高手。 迪尔贝蒂自然是喜出望外，立即联系当地招商办公室打听民间杏林大师。 当时之所以直接来r城，就是知道此地有华夏首屈一指的岐黄学院，云集了华夏众多民间杏林高手。 同时，因为r城地处崇山峻岭腹地，拥有得天独厚的罕见珍奇药材，对行医者来说是再好不过的风水宝地。 而那些人除了行医教学，还大都在城外山里置办了产业，方便修身养性，钻研医道。 见自己好不容易招商引来的大客户求助，办公室负责人很快就提供了居住在r城的民间岐黄医师名单，上面姓名住址一应俱全。 不愧是大楚聪慧过人的世子爷，风云阁的少阁主。 为了不让迪尔贝蒂察觉自己在寻找那个孩子，宇文琅琊私下从两个热心的保安打听到前段时间父子二人无意间说起顺路去过灵山寺，由此分析出昭阳所在的大致方位。 确定方位后，他再将其与招商办公室人员提供的民间医师名单相对应，很快就确定了位于城外西郊，享受华夏国家津贴的姓彭的大夫。 “素闻此寺有天下第一灵的说法，我们就选择离它最近的大夫吧！”当迪尔贝蒂征求他的意见时，他装模作样在地图上看了半天，随口说道。 迪尔贝蒂自然同意，两个人第二天一早就匆匆出城直奔目的地。 路过灵山寺，看着络绎不绝的香客，宇文琅琊心头一动，当即让司机停车。 找来的司机是r城本地人，见其动了烧香拜佛的念头，就建议他一定要记得抽签。 “您们不知道，这灵山寺灵就灵在抽签上。”他说。 原本迪尔贝蒂不打算一道进去，被他这一说，便跟着宇文琅琊一起到了大殿内。 大殿里挤满了一脸虔诚的香客，正在排队请香、焚香、许愿，最后是抽签解签。 此行是为了宇文琅琊求诊，自然抽签也非他莫属。 但见他亲手燃起香烛，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虔诚的捧起签筒，稳稳摇动，求得一签即递与蒲团上双手合十打量他的老僧开签。 老僧慢慢剔除竹签上的封纸，眉头挑了挑：“龙凤呈祥，花好月圆。阿弥陀佛，施主所抽乃上上之签呢！” “师父，这龙凤呈祥，花好月圆岂不是预示咱们此行会心想事成？” 迪尔贝蒂在旁边听得清楚，心头狂喜的她脱口而出，旁边一众围观的香客皆是一脸的羡慕。 目光落在她脸上，老僧眸子闪了闪，只说了句姻缘天定便阖目不语。 二人出了寺门，相对迪尔贝蒂的兴奋，某人掩在墨镜后的眉头却微微蹙起。 虽然知道迪尔贝蒂是自己的未婚妻，但他心里十分明白自己对其并无半点爱意，故而对这上上签并无半点感觉。 “我的本意是希望顺利找到那个孩子，这签却莫中其妙扯到姻缘上，看来这天下第一灵也不过无稽之谈罢了。” 见迪尔贝蒂小心翼翼将那竹签装入一只黄色锦囊中放进包里，他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心里暗暗嘀咕。 第848章：心想事成（二） 汽车沿着盘山公路朝大山深处驶去。 “先生快看，我们要去的地方就在那里。”转过一个山头，司机看着前方某处大叫起来。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宇文琅琊顿时眼睛一亮—— 云海从山间飘过，青山绿水之间一幢幢白墙灰瓦的建筑物依山就势而建，散落于峡谷两侧的山梁上，或远或近，星罗棋布。 一边是郁郁葱葱的苍翠秀峰，一边是起伏的山峦掩映下若隐若现的村庄，山中水气氤氲，充满了十足诗情画意。 “天哪！这里好美！”迪尔贝蒂亦为眼前的美景惊叹不已。 “我们到了！”汽车停在村头一棵古老榕树下，司机朝古色古香的小院指了指，大门上一块黑色横匾上书着“彭氏医馆”四个鎏金大字。 推开车门，一股沁人心脾的药草香让某人精神一振，看到那晒了一地的药材，他顾不上等迪尔贝蒂，大踏步朝院子走去。 “吱吱——”正在后院忙着切药制药的某女突然听到小迷糊欢快的叫声由远及近，不由嘴角一弯：终于来了！ “小昭，外面来了个外国美女呢！”正在偷乐，一个身形高大，长得浓眉大眼的男子走了进来。 “旭东哥，你该不会看中了人家就此打消独身的念头吧？” 见其眼底是满满的惊艳，昭阳嘴角勾起一抹好笑。 “唉，人家身边可是跟着个超级大帅哥，又怎么看得中咱们这样的乡下人？” 男子长叹一口气，在她身边蹲下，无精打采道。 乡下人？！昭阳随手捡起一根桂枝直接往身上敲过去，嗔道：“彭师父可是华夏知名的岐黄大家，你不但是他亲儿子，又是他的嫡传弟子，未来彭氏一脉的掌门人，说出去谁敢小瞧你？” 彭旭东身子往旁边一闪，垮着一张脸：“可人家说了，是带未婚夫来求诊的。” 昭阳笑眯眯看着他：“未婚未婚，就是还没有结婚嘛，说明你还有机会啊！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真的可以？！彭旭东瞪大了眼。 “你这样……”某女眸子一转，探过头与其低语几句。 “好，我去试试！哪怕不行，能够与这样的美人儿呆一段时间也算前世修来的福气。” 男子一听大喜，一转身往前院跑去。 “切，真没出息！口口声声要独身一辈子，竟然对一个西方女子一见钟情。”见其猴急得不行，昭阳忍住笑冲其背影翻了个白眼。 “吱吱，吱吱。”在旁边等得不耐烦的小萌宠扑到她怀里，吱吱乱叫。 “好了，咱洗洗手就带你去看你的旧主子去。”知道对方的用意，昭阳一边说着一边就着在旁边用来泡药材的山泉水将手洗干净。 宇文琅琊的听力自然非同寻常，小迷糊的声音落入耳中，顿时心花怒放，断定要找的人就在此处。 “估计这位先生当时醉酒导致颅脑受到损伤，您看要不要让小师弟给他扎一下？” 他正碍着迪尔贝蒂在旁边不便开口打听，站在须发皆白的老爷子身后的男子开口说话。 小师弟？！会是那个孩子吗？某人喜出望外，暗暗思忖。 “大夫可否亲自行针？这些钱如果不够您尽管开口便是！”他高兴，但迪尔贝蒂却是一脸不乐意，示意司机将手中的拎包往桌上一放。 第849章：心想事成（三） “彭氏数代行医，一直守护传承的医者仁心可不是用钱来衡量的。我那小弟子自幼学医，天赋极高，针灸水平比我更胜一筹……” 看到满满一口袋的一摞簇新百元大钞，老爷子面色一沉，淡淡道。 说完，他朝挂在墙上的收费名录指了指。“治好只收合理费用，倘若无效，彭某当分文不取！” 迪尔贝蒂冷冷瞅着他：“怎么可以无效？如果治不好，你这彭氏招牌也就不要挂了。” 一句话让彭老爷子背心一凉—— 方才他把了半天脉根本看不出眼前男子有何不适，却又不能自砸招牌，幸亏儿子在旁边看出自己的为难，将小师弟抬了出来。 却万万没想到这个外国女子性子竟是如此难缠，只怕今天这祖传的牌子真要被砸了！ 沉吟一瞬，想起那个孩子得奇遇会早已失传的九针引穴，他决定死马当成活马医，让其试一下再作定夺。 “东儿去唤你师弟出来吧！” 念头打定，老爷子朝自家儿子点点头。 看出老爷子因为迪尔贝蒂的话十分不喜，宇文琅琊却不吱声，只把目光往门口张望。 “师父，您找我？” 下一刻，一个身形瘦削，袖管高挽，头发上还粘着药草的少年出现在门口。 “小……小昭，怎么是你？！” 看清对方的长相和肩头上毛色如雪的小萌宠，迪尔贝蒂目瞪口呆。某人亦装出一脸吃惊上前一把拉住。 昭阳神情茫然：“大卫哥哥，迪尔贝蒂姐姐，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原来你们认识？！”老爷子眼底有狐疑掠过。 “嗯，”某女挠挠脑袋，咧嘴一笑：“爹地没有破产前，小昭和他们做过几天邻居。” “哇塞，还有这么巧的事？肯定是小师弟说起过在这里学医，他们才找到这里的。” 彭旭东瞪着她。 “从来没提起过！”昭阳重重摇头，说自己原本打算在这里好好学几个月然后秋季去考r城岐黄学院，但因为爹地被朋友出卖破产，为避免惊扰邻居离开得十分匆忙。 “我自幼熟读医书，精通针炙但药材炮制却一窍不通，正好留在师父这里钻研医道，等爹地有了钱再去报考华夏岐黄学院也不迟。”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 “卫先生人呢？！”想起自己打了无数次电话，发信息一直没人回，某人担心不已。 “爹地他——”昭阳用力吸了吸鼻子，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说卫轶凡担心被那些追债的人找到这里，已经离开r城。 “好啦，别光顾着说我的事，大卫哥哥和迪尔贝蒂姐姐专门跑这里来，到底哪里不舒服？” 说了半天某女抬眼见几个人都盯着自己，连忙岔开话题。 我？！某人一时语塞，俊脸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失去记忆也就罢了，总不能直接对这样一个孩子说自己的身子不能靠近女人吧？ “听说小昭自幼学医，那你给大卫哥哥把把脉就知道他有哪里不对了。” 不等老爷子开口，迪尔贝蒂抢先说话。 “原来是大卫哥哥求诊啊！好，我且试试” 知道对方是想看自己的真本事，昭阳眸子闪了闪，欣然应允。 第850章：心想事成（四） 二人在药案前面对面坐下后，昭阳素手一翻，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搭上宇文琅琊的手腕。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不说某人强忍住与其肌肤接触的那种过电般的感觉，昭阳的眉头渐渐紧锁起来—— 对方虽然接触到自己有些气息不匀，但脉相再正常不过，没有病如何诊治？ 见其凝眉不语，彭老爷子心头了然。 想想也是，自己数十年医术都看不出对方哪里出了毛病，这孩子再也天份也是枉然，或许来人是心病也未偿可知。 他寻思着正要开口，却见昭阳猛然抬头：“师父，我探到大卫哥哥脉数如细珠，而此脉直达脑部，当时记忆有了缺失，还导致——” “还导致什么？！”她的话让老爷子瞳仁猛然瞪大，宇文琅琊和迪尔贝蒂更是一脸不敢置信，不约而同发问。 “俗话说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人间万物莫不如此。但大卫哥哥因为受到某种刺激，导致大脑中情感认知发生紊乱，只要异性靠近便会发生呕吐现象……” 昭阳侃侃而谈，听得一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些话出自一个小小少年之口。 “小昭，你可有法子治好大卫？”迪尔贝蒂回过神一把握住昭阳的手，急切问道。 某女看了一眼老爷子，说除了可用针炙之术慢慢疏通全身筋络，最最关键的还需要用彭氏不传之法炼制的一种药丸浸泡身子。 “大卫哥哥排斥女子身上的气息，姐姐可以浸泡这种药水改变女子体内特有的味道。但此药还有个特殊之处，必须——” 说到这里，昭阳欲言又止。 “必须什么？你快说啊！”老爷子急得差点跺脚。 “师父，您炼制的药水还必须要至阳之物浸泡后再让迪尔贝蒂姐姐使用。”昭阳眸子闪了闪，一本正经回答道。 至阳之物是什么？！众人一头雾水看着她。 “很简单，这至阳之物就是指从未和女人接触过且必须是成年男子……” “那这位先生岂不是……”不等她说完，老爷子目光落到宇文琅琊脸上。 在他看来，对方既然连女人都靠近不得，自然是纯阳之体。 “不行，”昭阳重重摇头，目光有意无意从旁边某个一直偷偷盯着迪尔贝蒂看的家伙脸上掠过：“因为大卫哥哥失去记忆，无法确认之前是否有过女人。” “哈哈，我可以啊！”见昭阳对自己眨眼，彭旭东总算明白过来，将胸脯拍得“嘭嘭”直响。 得知其三十多岁还未谈过恋爱，长得相貌堂堂，还是华夏某知名大学的博士生，迪尔贝蒂犹豫一瞬，欣然同意了昭阳的建议。 “既如此，”老爷子眸子半转，捋了捋颌下花白胡须：“小村风景不错，东儿陪二位出去转转，我们师徒二人要对治疗法子再行斟酌。” 等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面色一板，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小昭你可真是胡闹——” “师父，小昭才没有胡闹！”某女眨巴着一双大眼眸，神情说不出的委屈。 没有？！那你是真有把握了？老爷子吃惊地瞪着她。 一直以为是自家儿子给小家伙说了什么，然后两个人商量好唱戏帮自己解围，原来是猜错了吗？ 第851章：心想事成（五） “嘻嘻，”某女走过去将门关上，笑得眉眼弯弯：“小昭之所以有把握治好大卫哥哥，是因为他只是短暂失忆，根本没有病。” “没有病？！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呢！”老爷子被她绕得有些头晕，沉声道。 “师父，小昭必须向您坦白一个事实——”昭阳思忖一瞬，决定实话实说。 “啥？你……你说你是……”听她说完，老爷子吓得霍然站起，打量着面前这个清秀得不像话的少年。 “嘘！”昭阳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还不是因为您不肯收女弟子，小昭才不得不扮成男孩子来见您嘛！” “难怪刚才那人靠近你没有任何反应……如此说来，他应该是根本不喜欢那个女人，所以才装……可是，你把东儿又扯进去干什么？” 老爷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突然停住步伐瞪着她。 装？！琅琊哥哥才不是装呢！某女暗暗好笑：“师父，旭东哥不喜欢钻研医术，您却偏偏逼他回来接您的衣钵，他为了反抗打定主意独身一辈子，如今好不容易有女子让他动心……” “不行，我彭氏怎么能娶个外国女人当儿媳？”不等她说完，老爷子不客气打断话头。 “我的师父诶！您都想哪里去了？”昭阳哭笑不得。 她朝窗外那辆在阳光下灼灼发光的豪华轿车指了指：“看到没，那可是劳斯莱斯幻影，价值上千万也不止，人家能不能看中您老的儿子还说不定。” “既然看不中，那你让他去凑什么热闹？”老爷子白了她一眼，重新坐回太师椅上。 昭阳勾唇一笑，走过去一边为其捏肩，一边说着话。 “他们既然来咱们彭氏求诊，这可关系到彭氏的医道口碑，必须得用彭氏的药物。其二还能治好旭东哥不想结婚的心病，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当然，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看迪尔贝蒂姐姐并不排斥旭东哥，万一两个人有戏，也算是美事一桩。至于彭氏医馆，您老传给小儿子也是一样嘛！” “唉，倘若不是因为你是个女娃娃，我倒是情愿把这医馆传给你。” 老爷子长叹一气，喃喃道。 “别别，这些天您收留小昭已经感激不尽，说到底我不过一个外人。” 想到这自己终究是要离开，昭阳连连摇头。 对方若有所思盯着她精致小脸：“外人又怎么啦？我那个正在上学的小儿子旭阳比你大不了几岁，要不……” “师父，小昭才十五岁好不好！再说了，我也是货真价实的外国人。”见其打起了自己的主意，某女欲哭无泪，反悔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女儿身份。 自己不但是外国人，还是比外国人更外国人的异世人。 在大楚，女孩子过了十五岁及笄礼就可以嫁人，但现代还是未成年小萝莉一枚呢！ 哼，想让自己当儿媳妇，这老头子倒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见她嘴巴撅得老高，老爷子亦觉得自己有些操之过急，笑得胡子直抖，答应这事以后再说。 “对了，我的身份您老人家可要保密，甚至旭东哥哥那里也不能走漏风声，否则咱们彭家这块招牌被砸可不关小昭的事。” 某女不放心，切切叮嘱。 老爷子自然一一答应，师徒二人经过一番合计，他同意昭阳和彭旭东去r城的方案。 第852章：心想事成（六） 由于宇文琅琊的坚持，昭阳和彭旭东当天晚上就和他们一道返回r城。 一起回来的，还有乖萌可爱的小迷糊。 见小萌宠一路上除了昭阳就只要宇文琅琊抱，自己却碰也不能碰一下，迪尔贝蒂气得直抱怨对方将不能靠近女人的怪病传染给了小迷糊。 “呵呵，你看我一个大男人和你坐一起啥事也没有啊！” 见其不高兴，彭旭东一脸讨好，看得昭阳暗暗好笑。 回来路上，某人因为不能靠近迪尔贝蒂，当仁不让坐了前排副驾驶，她和彭旭东自然和迪尔贝蒂坐在了后排。 为了满足彭旭东亲近美女的心愿，她故意说有点晕车坐了靠窗的位子，让其和迪尔贝蒂靠在一起。 “彭先生既然是学国际贸易的，等大卫病治好你来我公司上班好不好？”迪尔贝蒂眸子闪了闪，笑眯眯瞅着彭旭东。 此人虽然相貌远不如宇文琅琊，却也身形高大英气十足中又不乏读书人的儒雅，再加上性子开朗，西语说得也好，很讨她喜欢。 “好是好，可我爸不会同意！”彭旭东先是眸子一亮，随即暗淡下来。 “旭东哥哥，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旭阳哥哥酷爱学医，以后把医馆交给他继承不就得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昭阳适时接过话头。 “原来你还有个弟弟啊？”迪尔贝蒂有些惊讶。 “唉！不但有弟弟还有个妹妹。”彭旭东叹了口气，自嘲说也幸亏还有个弟弟，否则自己一直不肯成家肯定被老爹老妈逼疯。 得知其母亲一直住在r城就是要照顾弟妹上学，要等到放假才回山里和他们父子团聚，迪尔贝蒂十分羡慕。 “如果我也有兄弟姐妹的话，就不用被逼着管理那么大的家业了。”她喃喃道。 “这好办！你以后结婚后多生几个孩子就成，把他们培养好你就轻松了。” 彭旭东脱口而出。 多生几个？！迪尔贝蒂目光下意识朝前排看去，眼底有算计一闪而过—— 但愿此次能够治好其怪症，否则只好用非常手段生下孩子了。 “呵呵，刚刚是谁在说不想学医甚至不惜以要独身一辈子反抗来着？由此可见，有些情形光靠多生孩子是无济于事的。” 某个家伙略带戏谑的声音传来。 “噗——”昭阳实在憋不住笑出声来，连忙捂住嘴。 迪尔贝蒂目光落在她脸上：“小昭，你的针灸肯定有把握让大卫恢复记忆？” 昭阳歪着脑袋想了想，说一下子好可不行，要痊愈怎么着也得个把月时间。 她说打算每天早晚用针刺具有醒脑开窍的人中、印堂百会、再配合刺激位于腘窝横纹中点的委中穴。 “委中穴属足太阳膀胱经，其经脉循行可以从头顶入里联络于脑，刺激此部位，可直达脑府，使其清醒，如此每天睡前半小时……哦，对了，大卫哥哥怕不怕扎针啊？” 某女正滔滔不绝说着，突然想起帝凡尼思扬被长长的金针吓得躲避不及的样子，忙拍拍前排椅背。 记得自己给琅琊哥哥扎针是在失魂之后，他会不会也和帝凡尼思扬一样惧怕扎针呢？ 第853章：心想事成（七） 第853章心想事成 “呵呵，怎么可能？” 脑补着接下来每天小家伙一双小手都会在自己身上游动的情形，某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捋着小迷糊柔软的皮毛，嘴角高高扬起—— 经过这些天和迪尔贝蒂相处，虽然其中的阴谋还未查出来，仅从对方不惜一切将自己悄悄带离m国，他百分百断定对方和自己从小订婚的说法是个弥天谎言。 想着自己接触到小家伙时身体的异样，他极力说服迪尔贝蒂将人带回r城。 “哇，小昭你家原来这么有钱？” 进入别墅区，得知旁边更为豪华的地儿是原来某女的住所，彭旭东震惊不已。 “原来是有钱，可现在没了，否则也不会求着老爷子收留。”昭阳不以为然撇撇嘴。 站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宇文琅琊突然抬起头看向这边：“小昭，有难处为何不与我说？” 和你说？！某女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大卫哥哥，我爹地亏空的金额可是天文数字。” “果然这孩子并不知道这东西很值钱！”某人下意识摸摸脖子上的吊坠。 彭旭东伸手勾住她的脖子：“老爷子一直夸你小子的天份高，尤其是一手九针引穴让他都为之眼红，就凭这一点，还怕以后挣不到钱？” 听到这里，迪尔贝蒂眼神暗了暗，伸手拉了彭旭东一下，说要看看治疗方案。 两个人来到书房，她关上门，神情肃然盯着彭旭东，说出一句话。 “什么？你不希望大卫先生恢复记忆？”彭旭东目瞪口呆看着面前的女子。 既然不想其好起来，为何又大张旗鼓跑去求医，甚至还扬言如果治不好还要砸彭氏的牌子？ 迪尔贝蒂朝窗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很简单，如果他想起之前的事就不会肯和我在一起，但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他，所以，请你帮我！” “只要他不排斥靠近我就算你们治疗成功，无论多少费用我都愿意，同时，你也可以进入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大财团工作……” “你……你说你是现帝凡尼齐名的全球奢侈品公司……天哪，迪尔贝蒂……这可是我做梦也想进入的地方……” 听其说完，彭旭东震惊不已，跟看外星人似的打量着她。 女子一脸得意，微微颌首：“没错，我就是迪尔贝蒂家族唯一的继承人迪尔贝蒂。” 室外院子里，看看四下无人，宇文琅琊连忙靠近一些：“小昭，我已经打听过了，你给我的吊坠能够卖很多很多钱，可以解你们父子燃眉之急。” “我当然知道，但我母亲说过，这样东西只能送给自己喜欢的人，绝不可以卖。” 见其伸手要取下挂在脖子上的血玉吊坠，昭阳连忙阻止。 只能送给喜欢的人？！某人听得一头雾水：“可我明明是……” “嘘！轻点！”不等他说出男人两个字，昭阳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他调皮地眨眨眼：“母亲只叮嘱要送给喜欢的人，但并没有规定男女之分啊！” 说着身形一转，一溜烟上楼朝自己的卧室跑去。 “原来这孩子喜欢我？！”望着那道轻盈的身形，某人心底有一抹异样的情愫瞬间绽放开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对方还是个孩子！自己该如何回应对方这份纯洁的喜欢？ 第854章：心想事成（八） 第854章心想事成 原本迪尔贝蒂要安排昭阳和彭旭东住一道，但她借口自己有洁癖，坚持一个人住。 某人潜意识中也不喜欢小家伙和另一个男人住在一起，便以每天针灸方便为由，让她住了紧靠自己卧室的一间客房。 而彭旭东因为每天泡过的水要给迪尔贝蒂用，要共用一个浴池，便自然而然住了主卧室旁边一间屋子。 原本受人所托的彭旭东正在绞尽脑汁琢磨着如何阻止昭阳给某人扎针，对方嘴上说不怕，等看到那九根长短可与成人手掌相等的金针，当时就变了脸色。 “小昭，一定要扎针吗？能不能换个法子？”他试探问道。 昭阳极力憋住笑，只说如果换另一种方式，怕效果不会那样快。 灵山寺老僧说过一切顺其自然，原本她就不想给对方行九针引穴之术，如此甚好。 “慢点不要紧，这么长的针扎进脑袋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这正中迪尔贝蒂的下怀，她连忙表态支持某人。 对她来说，只要用药水泡的法子见效，自己身上的气息改变宇文琅琊不再排斥自己，就算大功告成。 至于恢复记忆可不是她愿意见到的结果。 “小昭你还有什么法子？”松了一口气的彭旭东忙问。 某女伸手在手腕上的银手镯上轻轻一按，拈出一根细如牛毫的银针晃了晃：“可以用这个，就是见效极慢。” 说着，她一把抓过彭旭东的手腕，轻轻将银针插入一处穴位。 “好好，就先用这个！” 见银针入体彭旭东眉头也不见蹙一下，某人连声说好。 两天后，昭阳和彭旭东开始分头进行治疗。 灯光下，当宇文琅琊脱了身上的衣服，仅着一条三角短裤，露出了一身结实而又完美的肌肉，那棱角分明的线条中仿佛蕴含着爆炸般的力量，昭阳不禁看痴了。 即便之前无数次与对方相拥入眠，但她还从来没有这样面对面看对方的身子，看过这么完美的胸肌与腹肌。 “好看吗？”见小家伙怔怔地瞅着自己身子不说话，眼底满满都是惊艳，某人嘴角勾起一抹戏谑。 不知为何，他十分喜欢对方看自己的感觉，有一种无以伦比的愉悦感。 “切，有什么好看的，男人还不都一样？”某女猛然回神，甩他一记白眼。 “一样？！呵呵。”某人打量着她瘦巴巴的身子哑然失笑。 怎么会一样呢？虽然都是男人，这男孩和男人之间的差别可是天壤之别呢！ 为了让昭阳知道两者之间的区别，当对方扎好针再用双手为自己按摩时，他索性不用内力控制自己的感受。 反正此时迪尔贝蒂和彭旭东正忙着泡澡，保姆也不可能随意上二楼。 看到对方身上那赫然支起的小帐篷，一双眸子迷迷瞪瞪看着自己，昭阳一张小脸顿时红通。 “你先休息，我一会儿再来拔针。” 她扔下一句话，逃也般地冲了出去，生怕慢一步就被某人就地正法。 身后，某人盯着昂扬挺立的某处若有所思—— 自从那次酒醉昏迷醒来，这身子只要接近女人就浑身不舒服。现在却偏偏对一个小男孩子有了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方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还不惜把那样贵重的玉坠送给自己，难道那老和尚所说的龙凤呈祥花好月圆指的就是这事…… 念头转到这里，他倏然瞪大了眼，又惊又喜。 “是又如何，对方还只是个未成人的孩子而已。”只高兴了一瞬，神情随即变得黯然：男男相爱在国外虽然算不了什么，但在华夏人传统观念里却是一件羞于提起之事…… 第855章：心想事成（九） “喂，你怎么啦？” 某女正在屋子里发呆，彭旭东裹着浴袍推门而入。 “旭东哥，你看着如花似玉的美女是什么感受啊？”昭阳抬起头，见其脸红红的，故意打趣道。 “唉，你别提了！”彭旭东往沙发上一坐，眉头紧蹙。 “那女人从小在国外长大，根本不像华夏女子那般保守，竟然还让我帮她按摩，这不是明摆着让人难受嘛！” “嘻嘻，竟然有这样的好事岂不正是如了你的意？为了让你与美人亲近，我可是连老爷子也骗了哦！” 昭阳挤眉弄眼笑着。 “光亲近有什么用，她喜欢的是那个大卫。为了得到对方，她还让我……” 说到这里，彭旭东猛然止住。 “我想法设法为你创造机会，你竟然还有事瞒我？”昭阳小脸一沉。 “小昭你别生气！”见她生气，彭旭东连忙起身拉开门往外看了看，然后又关上，走到她身边附耳说了一句话。 “她根本不想让大卫哥哥恢复记忆？！”昭阳大吃一惊。 彭旭东点点头，低声道：“估计这个大卫是中了她的算计才没了记忆的，难怪潜意识偏不让她靠近。” “旭东哥，你想不想得到迪尔贝蒂？” 昭阳沉吟一瞬，抬眼直视着他。 得到？！怎么可能！彭旭东怔了怔，一脸苦笑摇头。 “都把机会送你手心里了，竟然还这不敢那不敢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昭阳瞪了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样子。 “谁说我不是男人了？”彭旭东哭笑不得，一把拉开裹在身上的浴袍，露出精壮的胸膛。 担心对方没穿衣服，某女吓得赶紧闭上眼大叫：“喂，不许耍流氓！” “哈哈，真是小孩子。你哥我穿了衣服好不好？” 彭旭东得意一笑，将浴袍重新裹好，说自己这些年不肯谈恋爱结婚，只是没碰到对眼的罢了！ “既然这样，旭东哥哥当迪尔贝蒂姐姐的男人好了。” 昭阳睁开眼凑到他身边。 “你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彭旭东眸子有光亮一闪而过。 不说某女出谋划策唆使彭旭东接近迪尔贝蒂，宇文琅琊尽管明白自己的心思有些可耻，却奈何自己越来越被对方的的一颦一笑所吸引。 小家伙年纪虽然不大，但谈吐举止说不出的贵胄，才华更不在自己之下。 经过这些天的亲密接触，当他知道昭阳并非卫轶凡的亲生骨肉，而是和自己一样从小流落在异国被人收养，不由得更多了一份惺惺相惜的情愫。 说起来这还得感谢林国平。 昭阳合法的身法是帝凡尼思扬的养女，如果不是他动用特权给昭阳搞了张临时身份证，以迪尔贝蒂的机敏早就发现其中端倪。 “你本名叫什么？”宇文琅琊凝视着让自己魂牵梦萦的清秀少年那双灵气十足的大眼眸。 “复姓东方，名昭阳。” “东方昭阳，东方昭阳……好好听的名字。虽然你的父母不在人世，难道就没有别的亲人了？” 某人感叹之余有些奇怪。 “当然有，但他们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等时机成熟我会和心上人去找他们。”昭阳看着他幽幽道。 心上人？！某人一听倏然瞪大眼：“你……你已经有心上人？” 第856章：心想事成（十） “嘻嘻，”某女宛尔一笑：“我会长大，自然也会有心上人，就如同大卫哥哥和迪尔贝蒂姐姐一样啊！” “可是，你为何把母亲留下的吊坠送给我？不应该送给你以后的心上人才对吗？” 宇文琅琊一眨不眨盯着她，声音有些微微发抖。 “大卫哥哥是小昭自从出生遇到的第一眼就喜欢的人，很喜欢很喜欢，所以，我把它送给了你。” “我又不是你的心上人！”某人蹙着眉头，赌气似的淡淡道。 一想到会有个男人拥有眼前这个孩子，而那个人却不是自己，他心里就莫名地疼得不行，嫉妒得要发狂。 “这个孩子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我的身子只对他有反应……” 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某处，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叫嚣着。 这些天，因为每天扎针后对方都要给自己进行全身按摩，他已经不再压抑自己那种感觉。而对方虽然红着脸却也没多说什么，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 “假若哥哥也喜欢小昭，不就……”看其黑着一张俊脸说话不无酸意，某女欲言又止，心里却暗暗好笑。 “喜欢小昭？我……我可以吗？” 某人不顾身上还扎着针，一挺身坐起握住那双纤细小手。 “可是，哥哥已经有迪尔贝蒂姐姐了！”昭阳眨巴着大眼睛，不无委屈。 “小坏蛋，明明知道我有未婚妻，却口口声声说喜欢，还把吊坠送给我……” 欲哭无泪的某人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瞪着她。 这一刻，他百分百断定小家伙就是故意来招惹自己的，只是，他实在太喜欢这种被招惹的感觉。 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又恍若在梦中，曾经也有一个胖胖可爱的小东西嚷嚷着喜欢着自己。 想着，他闭着眼捂住了脑袋，试图用神识看清梦里那个小东西的长相。 “娘亲说了，喜欢一个人就要遵循本心，小昭第一眼看到哥哥就喜欢，送出吊坠有什么错？” 感觉对方想起了什么，昭阳心里狂喜，一边扶其睡下，一边理直气壮道。 这一次，她改用了地道的大楚广陵话。 娘亲？！这种说话怎么如此熟悉？ 宇文琅琊身形一震，直愣愣盯着她：“小昭，以前我们是不是见过？” “嗯，有可能！”某女一本正经点头开始拔针，下一刻嘴里吐出两个字。“前世” 前世？！宇文琅琊神情若有所思。 “这孩子莫不就是我梦里那个孩子？”他怔怔地想。 某人对昭阳出于一种本能情愫暗生，贵为世界顶级财团的继承人迪尔贝蒂自然瞧出其中的不对劲。 “莫非这家伙骨子里是个gay，所以才对女人敬而远之？” 瞧着某人只要看到昭阳就眉眼含笑，完全不同于和自己一起时的冷酷，她暗暗嘀咕，心里极不是滋味。 直到这一天她独自开车外出回来，在路过大门岗卫时，那个保安笑容可掬和她打招呼，问小昭是不是在灵山寺那边找回来的。 “灵山寺？你怎么知道这事？” 她心下吃了一惊，忙问。 等搞明白当初某人费尽心思打探小昭的下落，她心顿时凉了半截：敢情忙活了半天，自己是干了一件成人之美的事儿啊！ 联想到自从小昭回来后某人的变化，以及两个人每天都粘在一起不知道干些什么勾当，迪尔贝蒂心里又气又恨，一个恶毒的念头油然而生。 第857章：心想事成（十一） 回到别墅，从彭旭东口中得知因为药丸已经快用完，宇文琅琊开车陪小昭回山里取药，她心里愈加恼火。 “你为什么不一起去？”她尖声质问。 “晚上钟点工都回去，我怕去了万一晚回来，你一个人在这么大的别墅里会害怕。” 见其十分生气，彭旭东连忙老实承认。 迪尔贝蒂心头一暖，第一次觉得面前这个男人竟然如此细心。 “唉，大卫如果有你这般的体贴，我也用不着费如此心思折腾。”她叹了口气，说完拿起手机给宇文琅琊打电话。 得知其和昭阳正在返回的路上，心情总算好了一些，抬眼看着彭旭东：“你说都泡了这么多天了，大卫他会不会已经不排斥我了？” “应……应该该有效果了吧！” 看自己喜欢的女人如此急着和另一个男人成其好事，彭旭东心里酸溜溜的，结结巴巴道。 “什么叫应该？一会儿你加大药量，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要让他成为我的男人。” 想着宇文琅琊费尽心机找回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男孩子，迪尔贝蒂心里又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 今天晚上？！彭旭东只觉得“轰”的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 或许是为了赌气，他当真将剩下的药丸一股脑儿全投入到浴盆。 之前昭阳告诉过她，此药全由纯植物配制而成，女子浸泡后会产生幻觉把他当成心上人，但从小所接受的教育让他一直不敢有出格的行动。 “或许一切都该结束了！”将整个身子全泡入水中，他喃喃道。 明天，明天自己就要回到那个小山村，老老实实跟老爷子钻研医术。 或许某一天觉得有些孤单，娶一个自己不爱但也不讨厌的女子为妻，继续过着祖辈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亘古不变的生活。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他赶紧收拾起身又加了一些热水，试了试水温，然后去通知迪尔贝蒂进来。 “ok，你一会儿记得打电话问问他们已经到什么地方。” 穿着薄如蝉蜕的内衣的迪尔贝蒂旁若无人叮嘱他一句，翩然进入浴室。看得他心里莫名一阵剧跳，赶紧一溜烟跑回自己的卧室。 “小昭说得没错，我真不是个男人，面对那样一个尤物竟然不敢有任何表示……” 把自己蜷缩进被窝里，他怔怔地想。 正在发呆，突然手机响起。拿起来一看却是小昭打来的。 “旭东哥，今天晚上我们怕是回不来了……”手机里，传来小昭急切的声音。 “回不来？出什么事了？”他一跃而起。 昭阳告诉他路上发生了山石塌方，有人受伤，她和大卫哥哥正在帮忙救援，让他和迪尔贝蒂说一声。 说完，还发来一个即拍的视频。 视频中，盘山公路上汽车排成了长龙，巨大的山石不偏不倚落在道路中央，宇文琅琊正在给一个受伤的男人包扎伤口的场景。 现场哭声一遍，看得出情况十分严重。 “天哪！回不来……回不来迪尔贝蒂今天晚上可怎么办？怎么办？” 怔怔看了半晌，突然想起那个尚泡在被自己下了小昭所给的幻情药水里的女子，彭旭东急得团团乱转。 第858章：心想事成（十二） 正在着急，突然隐约听到隔壁迪尔贝蒂在叫自己，以为对方又要叫自己为其按摩，彭旭东犹豫了一下，连忙起身过去。 “water……pleasegivemewater？” 听到他的脚步声，隔着浴室门，迪尔贝蒂朝他喊了一句西语。 原来是要喝水啊！听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他赶紧去其卧室拿水。 迪尔贝蒂有个习惯，泡了药水后第一时间会补充体内流失的水分，而她只喝来自北美最新鲜，最纯净水世界的天然矿泉水所泡的茶水。 来到卧室，发现床头柜上保温杯里果然已经泡好茶，彭旭东连忙拿了一只杯子倒满。 “咦，这茶的香味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 嗅到那股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气息，想到平时对方也经常请自己喝茶，他索性也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迪尔贝蒂小姐，我进来了！”他端着水轻轻敲了三下门，估计对方已经准备好，这才推门进去。 “快快，渴死我了！” 大约是真渴坏了，迪尔贝蒂也顾不上自己春光外泄，直接从浴缸里站起来接过他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 面对其凹凸有致的身子，彭旭东只觉得有一股热流从脚后跟直冲脑际，他连忙转看脸不敢直视。 “这……这水你从哪里拿的？” 一口气将杯子里水喝完，迪尔贝蒂突然脸色一变。 “当然是从你的屋子里啊？” 强压住心底那股火焰，彭旭东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对入怎么会问这样奇怪的问题。 “你……你先出去吧！”对上他炽热的眼神，迪尔贝蒂连忙整个身子隐入飘满玫瑰花瓣的浴缸里。 此时，她脸色愈发的娇艳欲滴，与飘浮地水面的那些红红的花瓣有得一比。 “好！”彭旭东应了一声，连忙往外走。 不用对方赶，他体内那种渴望已经处于爆发边际，必须离开这里赶紧回自己房间去冲个凉水澡。 喜欢归喜欢，但人家也算是有夫之妇，那种下三滥的事他可做不出来。 “迪尔贝蒂小姐，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及至走到门外，他才突然想起大卫先生和小昭因为山体滑坡回来不了，应该提醒对方不能再泡加了幻情药的水。 “oh，mygod！！”不等他说完，屋内传来迪尔贝蒂发狂的尖叫声。 担心对方发怒祸及自己，彭旭东一溜烟跑回自己屋里。 只是，等他刚冲完凉水澡出来，看到自己床上那个头发湿漉漉，浴袍半掩，直愣愣瞅着自己的女子，不由傻了眼。 果然要拿自己当出气筒了！他想。 正寻思着，对方却朝他抛了个媚眼，招招手：“大卫，你快来啊！” 声音要多娇媚就有多娇媚，听得人心里痒酥酥的。 大卫？！糟了，这药果然会产生幻觉。 对上女子那迷离的眼神，他猛然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不禁暗暗叫苦。 没等他想出辙，对方已经起身将身上的浴袍往地上一扔，就那样赤着身子款款朝他扑来，随手将其只是松松扎地腰间的浴巾扯下。 温香软玉如怀，彭旭东只觉得大脑子一片空白，口干舌燥，刚刚用凉水压下去的火焰“呼”地窜了起来。下意识将主动投怀送抱的人儿紧紧抱住，什么也不想，只是凭着血肉男儿的本能做着应该做的举动…… 第859章：心想事成（十三） 一夜癫狂，当第一抹暖阳透过窗帘缝隙射进屋子，迪尔贝蒂身子轻轻动了动，依然沉浸在美梦中不愿睁眼。 “原来这不是梦啊！大卫，你终于是我的了！”她闭着眼将手轻轻在紧拥自己男子的脸庞上轻轻摩挲着，嘴角高高扬起。 当然不是梦！不说她此时浑身酸痛得不行，仿佛有巨石在身上碾过一般。最最关键的，即便是睡着了，对方依然与她保持着合而为一的姿势，并且因为她身子的移动又开始律动起来。 “亲爱的，都一整夜了，难道你不累吗？”她嘴角扬起，嗔道。 “呵呵，难道迪尔贝蒂小姐不知道咱们华夏有句话叫做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男子低低一笑，附在她耳边戏谑低语。 “你……你不是大卫？”听其一口纯正地道的华夏r城语调，迪尔贝蒂猛然瞪大眼，一把将对方从自己身上推开。 “什么大卫？！明明是迪尔贝蒂小姐昨天晚上跑到我屋子里，说要嫁给我，所以人家才……” 彭旭东目光在被褥上那一抹嫣红上掠过，挠着脑袋故意装出一头雾水，一脸委屈。 知道对方虽然年届三十，却和自己一样还是妥妥的原装货一枚，他可是打定了主意要一辈子当对方的的男人。 因为对迪尔贝蒂一见钟情，他早就暗中查了对方家族的一些材料，知道其家族世代都是某教会的忠实追随者。 而此教最大的特征就是女子嫁人后必须从一而终，也难怪这迪尔贝蒂如此大龄还保持着童贞女儿身。 “嫁给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迪尔贝蒂只气得脸色发白，说话有些打颤抖。 怎么也没有想到，守了三十年的童贞竟然这样就给人拿去，她真的是欲哭无泪。 什么狗屁利在东方？！想起离开m国前家族的占卜结果，她死的心都有。 “我有没有撒谎，别墅外面的走廊安装了监控，你大可以查一下是不是你自己走到我屋子里来的。”打定了主意的彭旭东不慌不忙道。 “肯定是你的那些药水……肯定是……”见其目光一直在自己不粘片缕的胸前打转，迪尔贝蒂又羞又气，连忙扯过被子裹在身上。 “迪尔贝蒂，那些药水可是你这些天一直泡的，就算是昨晚加量也是你的指令，再说了，那些药水你大可找人来化验，看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倒是你的茶……” 说到这里，彭旭东猛然一怔，一脸狐疑打量着对方—— 昨晚喝的茶味道和气味和平时完全不一样！难道是对方为了勾引那个大卫所做的准备，没想到天让那个大卫和小昭回不来，偏偏成全了自己？ “你……你也喝了我泡的茶水？” 迪尔贝蒂瞪大了眼。 将其眼底那一抹一闪而过的慌乱纳入眼底，彭旭东心头了然。他叹了口气，伸开双臂将人搂在怀里：“迪尔贝蒂，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大卫并不喜欢你，可我却是第一眼看到你就爱到了骨子里，嫁给我好不好？” 嫁给你？！迪尔贝蒂怔怔看着他。 “对啊！虽然我的出身比不上你的家族，却也是华夏排得上名号的岐黄大家，又毕业于名校……”察觉对方已经有一丝动摇，彭旭东娓娓而谈。 “要想我嫁给你可以，但你必须为我做一件事——”良久，迪尔贝蒂眼底有狠戾闪过，冷冷道。 第860章：心想事成（十四） 尽管有空间灵药支撑，第二天下午，累得筋疲力竭的昭阳和宇文琅琊回到家还是倒头就睡。 一觉睡醒，昭阳意外发现旭东不见了踪影。 打其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她十分奇怪，连忙去问迪尔贝蒂。 “真是好笑，他一个大活人去哪里我怎么知道？” 迪尔贝蒂冷冷瞅了跟影子似跟在她身后的某人一眼，说完扭身进了自己屋子，将门“砰”地关上。 盯着她的背影昭阳眉头紧蹙起来—— 对方眼底那一抹冰冷太明显了，会不会是自己离开这段时间，彭旭东行动失败被其赶走了？ 不安的她赶紧给彭老爷子打了个电话，对方告诉她彭旭东去了临近县市一个同学那里，过几天就会回来。 “那他为何要关机？”昭阳反问。 老爷子说当时听儿子说话情绪有些低落，便留了个心眼想法和那个同学联系上。对方告诉他彭旭东已经到了，就是看上去心事重重。 “小昭啊，东儿已经和我说过这其中的原由。既然是他们不让你使用九针引穴，这就和咱们的医术无关，你也干脆回来吧。” 以为自己儿子和昭阳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老爷子劝其不必继续留下看人眼色。 “彭旭东可以走，但我可不能。除非琅琊哥哥和我一起离开。” 某女嘴上答应，心里却暗暗思忖。 尽管某女想厚着脸皮继续留下，但是迪尔贝蒂却不肯再给她这个机会。 只过了两天，迪尔贝蒂突然回来说国外来了一个加急电话，家族有重要会议召开，她作为唯一的继承人必须出席。 迪尔贝蒂离开，作为其准未婚夫的宇文琅琊自然要无条件一起回去。 虽然心里舍不得丢下昭阳，但宇文琅琊心里却挂念着那个身为黑道男子的妻子，自称是自己妹妹的女子。 算算时间，那个女子应该快要生了。 不管对方是不是与帝凡尼家族合伙骗自己的，但当时那撕心咧肺哭着叫自己哥哥的一蓦一直在他脑海里出现，让他想想就揪心不已。 再说了，他凭直觉，此次迪尔贝蒂老爷子紧急召自己和迪尔贝蒂回去，电话是他先接到的，应该的确是家族有重大事情发生，或许这对于他查证其中自己失忆是否有阴谋是个重要突破口。 “小昭，非常感谢这段时间你和阿东尽心尽力的治疗，但我们必须离开，所以，你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看宇文琅琊十分爽快同意和自己回去，迪尔贝蒂面色好了许多，对昭阳说话的语气重新变得温柔亲切。 说完还拿出一张银行卡，说里面的金额是一百万，算是治疗费。 “不用了，大卫哥哥根本没有痊愈，我怎么可以收这笔钱呢？” 昭阳摇摇头，二话不说就去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离开。 常言说距离产生美，天天在一起对方觉察不出对自己的那份情愫，短暂离开或许是件好事。 “小昭，等我回来。” 和迪尔贝蒂一道将她送到汽车站，看某人拉着她的手恋恋不舍，看得旁边的迪尔贝蒂眼底直冒火。 “迪尔贝蒂姐姐再见！咦，小迷糊呢？” 某女挥挥手，走了两步猛然突然想起某只小萌宠，连忙回头，却瞅见对方依然一动不动蜷在宇文琅琊怀里，一副根本没打算离开的样子。 第861章：心想事成（十五） “你说个价钱，我们买下它。” 看宇文琅琊大手轻轻摩挲着小萌宠柔软顺滑的皮毛，一脸的不舍，迪尔贝蒂抢先说话。 昭阳眸子闪了闪，摇摇头，说小迷糊是自己最最重要的人所送，如同家人一般，卖是绝对不可能的。 “既然它如此喜欢大卫哥哥，就先让它跟着吧，等你们回来再还给我就行。” 说完，恰好一辆汽车进站，看看正是自己要乘的车，她头也不回上车离开。 等汽车出了城，她赶紧掏出手机和国外的杨远璃娘联系。 “太好了，玥儿眼看就要临产，大夫说胎位不正只能剖宫产，正担心其血型太过特殊万一需要输血，既然世子爷回来再好不过。” 得知宇文琅琊即将返回m国，璃娘喜出望外。 不知道是不是来自不同的时空，他们几个人的血型竟然完全和这里的人不一样。二人是亲兄妹，想必血型应该是一样的。她想。 “璃姐姐，小迷糊也跟着他回去，如果有紧急情况，你要记得小迷糊的血是可以救命的。” 昭阳一听长长松了口气，亦觉得老天此时让宇文琅琊回去是有原由的。突然想起一事连忙叮嘱对方。 “昭儿，都这么久了，他还没有想你是谁？”旁边，杨远一把抢过电话急问。 “远哥哥放心，他一定会想起来的。” 想起自己以男儿面目出现某人依然不由自主靠近自己，喜欢自己，昭阳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那就好！”听出她话里带笑，杨远这才放了心，随即又告诉她一个天大的喜讯。 “什么？莫妮卡怀孕了？！”对方的话让昭阳震惊不已。 虽然知道自己的药物对怀胎有奇效，但这两个人造人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嘻嘻，老夫人这两天乐得嘴也合不拢呢！对了，卫先生用了你的计策，又有叔叔婶婶坐镇，如今江南顾氏生意好得没话说，帝凡尼的危机已经过去……” 电话另一端，璃娘乐得开心大笑，叽叽呱呱说个不停。 “玥儿快生了，帝凡尼后继有人！或许，或许我们离开的时间就快到了。” 握着手机，昭阳喃喃道。 “真的吗？！”璃娘怔了一瞬，再度欣喜大叫。 “嗯，”昭阳点点头，回答说只等琅琊哥哥记忆回来，大家便立刻回去，要他们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挂了电话，看着汽车飞驰在崇山峻岭间，她的思绪不期然飞到了另一个时空—— 不说平律国，光大楚土地辽阔就不比华夏面积小，一尘为何偏偏选在位于临海的黑龙潭修炼？ 这也就罢了，对方还将张三丰羽化飞仙时所赠的还魂草和长生果种子植于那绝壁之上。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对方当初到达那个时空的出口根本就与黑龙潭有关。 还有，那次和卫先生到灵山寺，好巧不巧偏偏要自己给佛祖上一柱龙头香。而天底下最最有名的龙头香正是在武当山。 据说烧香之处凌在悬崖绝壁之上，下面是万丈深渊，古往今天不知道有多少人由此丢了性命…… 那一尘极有可能就是因为烧香失足落下，却因为人暗中庇佑凑巧进入了自己所在的那个时空。 越想越觉得没错，某女嘴角高高勾起。 正在开心，突然手机响起，拿起来一看，却是彭旭东的来电，连忙按下接听键：“你已经到家了？好好，我正在回去的路上……” 第862章：心想事成（十六） “旭东哥，你咋成这副模样了？” 看到站在村口大榕树下那个胡子拉茬，无精打采的颓废男子，昭阳吃了一惊。 才几天功夫，对方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先别回家，我有事和你说——”彭旭东四下看看，拉着她就往旁边林子里走去。 “你……你把她给……”对方才刚说了一句，某女就惊得小嘴张得老大，“睡了”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等彭旭东红着脸把前后经过说了一遍，昭阳笑得差点没喊肚子疼。 难怪迪尔贝蒂那副模样，原来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白白儿让彭旭东把人给吃干抹净了啊！迪尔贝蒂家族是教会忠实成员，看样子迪尔贝蒂不得不嫁给彭旭东了。 “别笑了——”彭旭东一跺脚朝她吼了一声，又说出一席话。 “让你将我毁容，否则她就是死也不肯嫁给你？”某女立马止住笑，目瞪口呆看着他。 搞了半天，原来对方不肯答应迪尔贝蒂提出的要求才悄悄离开到同学家散心。 “是啊！”对上她清澈漂亮的灵气大眼眸，彭旭东长长叹了口气。 “她看出大卫喜欢你，并且从保安那里知道那家伙想方设法知道你的下落，然后再引她来我们彭家看病，心里十分嫉妒，非要让我想办法帮她出这口气……” “可你也知道，如今可是法制社会，你又是我的小师弟，我怎么可以为了一己之欲做出天理不容的事？” “只是那个大卫也太可恨了，好好的美女不喜欢，为啥偏偏对你一个小孩子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对方滔滔不绝一吐为快，昭阳心里说不出的感激，见其骂某人又忍不住暗暗好笑。 她眸子一转，笑眯眯挽住对方的胳膊：“旭东哥，干脆咱们演一场戏如何？” 演戏？！人都回国了，还演什么戏啊！ 彭旭东用力甩开她的手，神情说不出的沮丧：“小昭，说了你也不懂，自从那晚和迪尔贝蒂有了亲密关系，这些天我……我憋得快要死了！” 说完举起拳头在旁边树上用力砸了一下。 “嘻嘻，我知道，旭东哥哥你是得了相思病！”对方毫无遮拦说出自己内心的感受，某女小脸红了一瞬，随即宛尔一笑。 想想也是，一个热血方刚从未碰过女人的男儿汉，突然一下品尝到无比美味，不难过才怪。 “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彭旭东瞪了她一眼，往树上一靠，一脸绝望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听说相思病会要人命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心如蛇蝎的美人儿，怎么办？” “迪尔贝蒂是爱而不得，心智变得疯狂扭曲，等她明白过来会回来找你的。” 想起帝凡尼思扬和莫妮卡用了自己的药很快便有了身孕，某女不由嘴角一勾。 这家伙和迪尔贝蒂之前所泡的药水中早就被自己下了调理身子的药物，两个人又极致缠绵了一整夜，说不准迪尔贝蒂肚子里已经有种子生根发芽，嘻嘻…… 脑补着迪尔贝蒂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却又碍于教规不能打胎的情形，昭阳忍不住笑出声来。 “找我？她都回国了，肯定不回再回来……”彭旭东一脸不信。 “旭东哥，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即可——”昭阳神秘一笑，附在他耳边低语起来。 第863章：心想事成（十七） m国，迪尔贝蒂家族总部。 “宝贝儿，回来这些天你一直恹恹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看着女儿说了几句话又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老迪尔贝蒂一脸的奇怪。 “没什么，只是倒时差而已。”迪尔贝蒂睁开眼朝他勉强笑笑。 对着老爷子她能说这些天一闭上眼就是满脑子那一夜和人欢爱的情形，导致睡眠不好么？ 时差？老迪尔贝蒂眼底有狐疑一闪而过。 都回来十多天了，这时差倒得也真够可以的。 心里虽然嘀咕，但他看出女儿心绪不佳，便不再多问，而是直接说起另外一件事。 “叫你过来是因为刚刚医院传来消息，他们已经按你的要求以检查身体为由取到了大卫的精子，只等你的排卵期到了就安排手术。” 说着，他目光落在对方有些苍白的小脸上，眉头紧蹙起来—— 女儿这副样子，如何能够进行人工授精手术？怕是要等些时候了。 明明家族长老占卜此次东方之行是圆满归来，可这丫头老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是因为大卫的病没治好还是因为别的事？ 排卵期！迪尔贝蒂眉头挑了挑—— 自己经期向来不准，但这两天胸部隐隐有些胀痛，想必是排卵期到了。 那个天神一般的男人如果注定与自己无缘，但无论如何也得生下他的骨肉，也不枉费自己费尽心思算计这一场。 念头转到这里，她立即告诉对方可以立即安排手术。 “太好了！我迪尔贝蒂家族即将后继有人……对了，有件事忘了和你说——”老迪尔贝蒂一听先是乐得合不拢嘴，随即眉头一凛。 “什么事啊？”迪尔贝蒂奇怪地看着他。 “孩子，大卫的血型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类型，估计你得先去抽血化验排除怀孕后胎儿发生溶血症的可能。” 从未见过血型？！迪尔贝蒂神情有些惊愕。 “对。”老迪尔贝蒂点点头。 “不仅如此，还有那个自称是他妹妹的女子来历也十分奇怪，据我们的人调查，她竟然是平空从天下落下，被那个王子当成仙女，还动了与其结婚的念头。” “爹地，您是怀疑他们……”迪尔贝蒂猛然站起。 老迪尔贝蒂慢慢靠近直视着她，神情说不出的严肃：“迪尔贝蒂，难道你就从来没怀疑过大卫的真正身世？” “当然怀疑过！他时不时冒出的言语跟华夏古语很相近，还有举手投足间不自觉流露出的那种贵气恍若东方古代王子一般。” “还有，他原来的名字宇文琅琊，也十分符合华夏古代王族人的姓氏，也正因为这样，我才想得到他……” 迪尔贝蒂不假思索回答道。 “不愧是我的女儿！”老迪尔贝蒂微微颌首微笑，表示这也是自己不顾一切支持她所做的决定的真实原由。 他意味深长看着女儿：“孩子，说不定你们两人结合所生下的孩子将成为一个奇迹。” 结合？！迪尔贝蒂眼神瞬间变得暗淡。 自己的童贞已经被另外一个男人拿走，大卫又是一步也靠近不得，哪怕注射了麻药也是没有丝毫反应…… “没关系，你说得对，只要生下他的孩子，或许他潜意识那种排斥就会解除。” 不知道女儿还有别的心事，老爷子连忙安慰。 迪尔贝蒂正不知如何回答对方，桌上的电话铃突然急促响起，连忙走过拿起话筒。 “不许轻举妄动，我马上过来！” 只听了一句，她神情大变，说完扔下话筒抓起沙发上的大衣旋风般冲了出去。 第864章：心想事成（十八） “什么？暗帝带了人已经进入总部要见大卫？” 看女儿急成那样，老迪尔贝蒂不解其意，将桌上的话筒拿起，沉声道：“出什么事儿了？” “总裁先生，暗帝带人冲进大楼劫持了大卫……” 男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shit!”没等其说完，老迪尔贝蒂怒吼一声，重重将话筒扔下，和女儿一样风一般冲出屋外。 等他来到楼下大厅，果然看到一个身形和大卫不相上下的挺拔高大墨镜男子正一手持着一颗手雷，另一只胳膊则紧紧勾住大卫的脖子。 一大群保安正手持器械将二人团团围住，不肯让其离开。 “求你……求你放了大卫！”迪尔贝蒂正在试图与对方沟通。 “你们都让开！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的妻子早产大出血急需他去救命而已。” 对方的手指勾在手雷的拉环上，声音冷得不能再冷。 “迪尔贝蒂，让……让我跟他走！”脖子被勒得紧紧某人艰难迸出一句话。 这时，门外大街上，闻讯而来的警车早已把大楼围了个严严实实，刺耳警报声不绝于耳。 “总裁来了！”围观的人发现了老迪尔贝蒂，齐刷刷让出一道路。 “迪尔贝蒂，你立即去告诉外面的人，不过是我们自己人发生了一个小误会，让他们赶紧离开。” 老迪尔贝蒂快步走到女儿身边沉声命令。 知道老爷子不想把事情闹大，迪尔贝蒂扭头来到大门外，却看到一辆科尼塞克one疾驰而来。 车在为首的警车前停下，一对青年男女下车与领头的人正在解释着什么。 “fanyfar——”认出来者是谁，迪尔贝蒂一路小跑过去，朝其点点头，然后转过脸：“警长先生，只是发生了一个小误会而已——” “对对，只是误会。阿泽只是救人心切，还请您多多包涵。” 杨远和璃娘对视一眼，连忙帮着说话。 得知完颜明泽是因为妻子在医院难产大出血，需要其亲兄长赶紧去输血救人，而迪尔贝蒂家族员工不明原由报了假警，警长轻轻松了口气。 对于之前某人突然失忆两家闹出的纠纷他清楚不过，当即拿出一张纸让其在上面签字，然后迅速离开。 他可是个识相的人，一点也不想插手自己辖区内两大顶级豪门之间的恩怨是非。 目送警车呼啸而去，杨远目光落在迪尔贝蒂脸上。 “迪尔贝蒂，你明明知道大卫和玥儿是亲兄妹，在这里，只有他们的血型才一模一样，如果不赶紧让他去，迟了就是一尸两命。” “是啊，如果大卫以后恢复了记忆，他一定会恨死你的。” 璃娘也赶紧帮腔。 “哼！你没有资格和我说话！”迪尔贝蒂高傲地瞥了她一眼。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抢了自己未婚夫的h国女子，她一直耿耿于怀。 在她看来，倘若不是因为对方，她或许早就和帝凡尼的继承人缔结良缘生下孩子，哪里会闹出后面这些糟心事？ “fanyfar，”她一眨不眨盯着杨远。“请你实话告诉我，大卫和他妹妹到底是哪里人？为何他们的血型全球都没有相同的？” 哪里人？！被对方这突然一问，杨远和璃娘面面相觑。 第865章：心想事成（十九） “果然不是地球人吗？” 两个人的神情被迪尔贝蒂看在眼底，更加笃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心里暗暗吃惊。 正在思忖，璃娘却轻轻一笑：“迪尔贝蒂小姐，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兄妹的来路。玥儿因为被那个王子折磨受到刺激根本想不起自己的身世……” 足够爱？！怎么可能！那家伙喜欢的根本就不是女人好不好！ 见其反将自己一军，说只要大卫恢复了记忆又足够爱自己肯定会亲口说出身世的秘密，迪尔贝蒂眼神暗了一瞬。 她正要说话，突然大街上围观的人们全个个齐刷刷抬头望着空中尖叫起来。 顺着众人视线看去，看见宇文琅琊和那暗帝似两只大鸟从楼顶飘然而下，她吃惊地捂住了嘴。 天哪，自家这幢总部大楼足足有一百多层呢！这两个人应该是看到电梯被安保部锁住，不得不采用了跳楼的方式。 等她回过神，两个家伙已经安然无恙落到地面，看也没看她一眼，就和diffanyfar夫妇二人钻入那辆科尼塞克，绝尘而去。 下一刻，她也驾着车旋风般跟了上去。 不愧是迪尔贝蒂唯一的女继承人，这车技可不是盖的。从窗口看着女儿驾着车转眼消失在街道尽头，老迪尔贝蒂满意地笑了。 半小时后，两辆全球绝版限量豪华车一前一后停在m国最著名的梅医院门口。 就知道他们会来这里！看到医院门口停着那辆科尼塞克，迪尔贝蒂嘴角微勾。 这里的妇产科排名全球第一，以暗帝和帝凡尼的雄厚家底，这里自然是女人生孩子的不二选择之地。 而她接下来的人工授精手术，也会安排在这里。 当她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妇产科，璃娘抱着小迷糊和杨远守在走廊上，看到她出现微微吃了一惊：“你怎么也来了？” “我的男人在这里，我怎么能不来？”迪尔贝蒂瞥了她怀里的某只看也不看自己的小萌宠一眼，没好气道。 这只小宠物平时自己靠都不能靠一下，竟然会乖乖让这个女人抱，真是气人！ 大约是车开得太快，再加上空气中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她觉得心里有些恶心，连忙在长椅上坐下。 我的男人？！杨远和璃娘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底看到了震惊和不安。 看迪尔贝蒂捂住胸口在那里干呕，脸色白得吓人，璃娘借给其递纸巾不经意碰了碰她的手腕，心里又是一沉。 她贵为宰相之女，本就聪慧无比，之前跟着昭阳也学了一些医术，方才那一碰感觉其脉搏细滑如滚珠，不由暗暗叫苦。 完了，世子爷和这个女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并且怀上了孩子，昭儿知道后还不得伤心死啊！ 叫苦归叫苦，她眉头微微挑了挑，抿嘴看向亮着红灯的手术室房门。 “现在不是担心昭阳的时候，小郡主平安生下孩子就是万幸。”她双手合十暗暗祷告。 “fanyfar，不是时间还没有到吗？怎么会早产？”好不容易压下涌上喉咙那股浊气，迪尔贝蒂看向杨远。 “问什么问？如果不是因为你将大卫悄悄带离m国导致产妇心结过重，玥儿她又怎么会……” 提起这事，杨远眉头紧蹙，语气冰冷。 第866章：心想事成（二十） “对不起，我这不是计算着她就要生产，特意提前和大卫赶回来吗！” 得知是一切因自己而起，迪尔贝蒂神情说不出的尴尬，喃喃道。 “迪尔贝蒂，万一大卫找回记忆后执意要离开你怎么办？”璃娘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离开？！迪尔贝蒂怔了一瞬，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嘴角微勾：“等我生下他的骨肉，他又怎么舍得离开我？再说了，我又不像有些人为了嫁进豪门专门抢人家的男人。” “迪尔贝蒂你不要含沙射影，璃娘和我早在你之前就有婚约。再说了，大卫他有自己的爱人。等他清醒过来一定会后悔死。” 听其话里暗指璃娘品行不端，杨远俊脸板得不能再板，沉声道。 “大卫有爱人？！”迪尔贝蒂一听瞪大眼，尖声道：“他的爱人是谁？刚才你们明明还说根本不知道他们兄妹二人的来处……” “暗帝夫人宇文琅玥是他的亲妹妹，说的还会有假？玥儿说他哥哥爱那个女子可以连命都不要，一直担心哥哥做出对不起未来嫂子的事，忧结于心才致早产。” 不等她说完，璃娘神情平静直视着她，幽幽道。 “那……那个女子叫……叫什么名字？”对上其清澈的眼神，迪尔贝蒂心里莫名有些发慌，强撑着问道。 “她叫东方昭阳！一个身份高贵得不能再高贵的女子，他一直叫她昭儿。是他的命，对方一生下来他就非其不娶。” 杨远脱口而出。 没有忽略到对方说出那个名字时眼底那一抹宠溺和敬意，迪尔贝蒂心头猛地咯噔一记：昭儿？！怎么听上去如此熟悉？ 等反应过来为何有这样奇怪的感觉，她目瞪口呆—— 昭儿，小昭？难道这就是大卫喜欢那个孩子的真实原由？ 念头想到这里，想起自己要彭旭东所做的事，她霍然站起身，赶紧走到一边掏出手机给其打电话，根本忘记了此时华夏正值深夜。 “迪尔贝蒂，是我！”电话一打就通，传来彭旭东略显惊慌的声音。 “阿东，不要伤害那个孩子，是我想多了，不要伤害他。”对着话筒，迪尔贝蒂急切说道。 对方半晌没有作声，听着话筒里传来的急促的喘息，迪尔贝蒂心里那种不安越来越浓。 她正要问发生了什么事，彭旭东终于说话：“晚了，太晚了！小昭他……” “那孩子怎么啦？你快说啊——”见其吞吞吐吐，迪尔贝蒂忍不住大叫起来。 下一刻，她手一松，手机“啪”地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为了想和自己在一起，彭旭东以采药为借口将小昭骗到山上，趁其不备推下悬崖，如今面容尽毁倒是小事，关键是性命危在旦夕。 大医院已经不肯接收，不得不带回家由彭老爷子以草药救治 “天啊！我都做了些什么啊！”迪尔贝蒂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拼命用拳头敲打着脑袋。 就因为自己莫须有的嫉妒，那样一个精致如玉的少年突然遭横祸。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咦，她这是怎么啦？”身后，杨远和璃娘看着她发疯一般打自己的头，一脸莫名其妙。 呜哇，呜哇—— 璃娘正要上前去扶迪尔贝蒂，手术室隐约传来微弱的婴儿啼哭声。 “阿弥陀佛！生了，终于生了！”两个人开心大叫，相拥而泣。 生了？！迪尔贝蒂的精神也为之一振，撑着墙壁站了起来。 第867章：心想事成（二十一） 三个人正在高兴，手术门突然打开，泪流满面的完颜明泽摇摇晃晃走了出来。 他的后，跟着溅了一鲜血，神疲倦的妇产科主任和两个助产士。 白发苍苍的妇产科主任朝他们摇摇头：“没用了！你们快进去看他们娘儿俩最后一眼吧！” “不行了？！怎么会不行了呢？世子爷不是已经给玥儿输血了吗？” 璃娘和杨远脸色大变，一连声问道。 “之前孩子在母腹中缺氧太久，再加上又是早产……”主任一脸遗憾。 得知孩子只哭了两声便没了气息，原本输血后还算清醒的宇文琅玥看到孩子不行了当即昏死过去，气息微弱，不说璃娘和杨远面如死灰，就是迪尔贝蒂也是心如刀割。 “吱吱——”璃娘怀里的小萌宠突然叫了起来。 璃娘眼睛一亮：“快，有小迷糊在，小郡主母子二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完两个人拉着完颜明泽迅速冲入手术室。 璃娘的清晰入耳，迪尔贝蒂听得心里直打鼓—— diffanyfar的女人不是h国人吗？怎么会说一口地道的华夏话？ 妇科主任和助产士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她作为迪尔贝蒂家族的唯一接班人，会数国语言是必备技能。 她听得明明白白，对方话里的意思是小迷糊能够救命。并且叫大卫的妹妹为小郡主，之前亦称呼大卫为世子爷，而这是东方古代王国皇亲贵族特有的称谓…… 还有，小迷糊是那个叫卫昭的少年的宠物，跟救命有什么关系？ 思绪转到这里，迪尔贝蒂四下看看，见那个妇产科主任和助产士朝更衣医走去，连忙上前轻轻将手术门推开一条缝。 此时，屋子里所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术上那母子二人上，根本没有察觉屋外有人在偷窥。 “住手，我答应过小昭要保护好小迷糊。” 正握住宇文琅玥手默默垂泪的某人发现璃娘用酒精棉反复擦洗小萌宠爪子，先是一脸不解，直到对方用起手术刀，才猛然醒悟过来，连忙喝止。 “世子下，传说中这种蓝眼雪狐是天地间千年难遇的灵物，其血液可让人起死回生，如今小郡主和小王爷眼瞅着不行，您就让我试试吧！” “什么世子下小郡主？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某人神狐疑看着她，语气冷得不能再冷。 对于上的女子，他有种本能的亲切，所以打心眼相信对方是自己的妹妹。 可是，对方为何会叫称呼自己世子下？妹妹如果是郡主，怎么会任其落到那个恶魔王子手中惨遭折磨？ 知道对方依然没有之前的丝毫记忆，而昭阳反复交待不能直接说出一切，杨远只好将人拉到一边，说医者仁心，小迷糊的主人既然是大夫，在这里也一定会毫不犹豫救人。 见人被杨远拉走，璃娘形一闪背过子手起刀落，利刃将丝毫不躲避的小萌宠物爪子刺破，鲜红的血液一滴滴汇入杯子里。 “够了！它有个好歹小昭会怪死我的。”某人回头看见，心疼得不行，一把将小萌宠抢到怀里。 见其潜意识里护着小迷糊，璃娘摇摇头，示意完颜明泽赶紧将鲜血给娘儿俩喂下。 第868章：心想事成（二十二） 有关小迷糊的神奇完颜明泽自然不陌生，连忙以口含了鲜血亲自嘴对嘴渡入母子二人口中。 等小半杯鲜血一滴不剩喂完，璃娘轻轻将小得可怜的婴儿抱起来轻轻拍打着后背，促使血液完全进入小家伙胃部。 因为娘亲早逝，她一手将弟弟果儿带大，是以这一动作极为熟练。 明白她的用意，完颜明泽也连忙扶起宇文琅玥轻轻抚拍着其后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子里寂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 大家都静静等待着，等待奇迹的出现。 “呜哇，呜哇……”突然间，孩子大哭起来。 “活了，真的活过来了！” 看着璃娘怀里的小人儿青紫的小脸渐渐转红，正拼命地啼叫着向世人宣布自己旺盛的生命力，一屋子人无不泪盈眶。 完颜明泽流着泪在怀里的女子紧闭的眸子上亲了一记：“玥儿，你听到了吗？咱们的儿子他好好的……” 话还未说完，女子长长的睫毛动了起来，随即发出一声嘤咛：“泽哥哥——” “玥儿，我的玥儿！”这一声不亚于仙乐，完颜明泽又哭又笑。 无人知道，方才他可是打定了主意准备随妻儿一道的。 屋子里欢声一遍，看得门外的迪尔贝蒂亦是泪流满面。 不想让人发现自己偷看，她吸了一口气，轻轻掩上门朝另一端出口走去。 “迪尔贝蒂小姐，人死不能复生，你不必太过伤心，眼瞧着你就要进行人工受孕手术，这样的绪会让手术成功率大大降低的。” 换好衣服出来的妇产科主任迎面走来，看她一脸的泪痕，连忙安慰。 “不，母子二人好着呢！”知道对方误认为宇文琅玥母子已经不在人世，迪尔贝蒂微笑看着她。 活过来了？！怎么可能！老太太一脸不信。 “嗯，老天开眼，又活过来了！” 不想泄漏小迷糊上的秘密，迪尔贝蒂随口说道。 看老太太急着要去手术室看个究竟，她连忙一把拉住对方：“主任，您能不能先为我抽血和大卫的血做配对化验？” “当然可以！迪尔贝蒂先生盼孙子都跟盼星星盼月亮一样。都说混血儿好看，大卫长得那样出色，你们二人生下的孩子一定无人能比……” 面对医院的大金主，主任笑容可掬。 说完，她立即吩咐随后出来的两位助产士先去手术室，自己则带着迪尔贝蒂往化验室走去。 “迪尔贝蒂小姐你放心，这血样配对手术我会亲自做。” 进入化验室后，她一边说，一边动手给迪尔贝蒂手臂消毒，抽了满满一针管血。 “谢谢您了！”迪尔贝蒂用止血棉按住针孔，一脸的感激。 对方可是世界头号妇科专家，自己怀孕生子少不得要麻烦对方，必须得客气。 这世上，有些事可不是用钱能够衡量的。 “迪尔贝蒂小姐你等一下——” 她放下挽起的袖管起正要告辞，对方却突然拦住。 只见其盯着她的脸看了又看，问最近体感觉有无异常。 “没有，估计时差加上这些天工作上的事有些心力交瘁，休息两天会好的。”迪尔贝蒂摸摸自己的脸，淡淡一笑。 老太太听了没有多说话，要她再进行小便采样。 知道对方工作态度十分严谨，迪尔贝蒂听话地接过旁边医务人员递过来的采样本朝旁边的洗手间走去。 第869章：心想事成（二十三） 从化验室出来，迪尔贝蒂没有和老太太一道去手术室，而是驾着车沿着第五大道漫无目的地开着，试图将纷乱的心绪理顺—— 只看大卫对那只小萌宠的宝贝程度，anyfar应该没有撒谎，大卫虽然失忆，但潜意识中还记挂着那个叫做东方昭阳的女子。 因为爱得太深，太执着，身子才会本能地拒绝任何女人靠近。 同样，他之所以对那个叫小昭的孩子喜欢，亦是因为其名字中有个昭字而已。 现在那个孩子眼看着活不成，倘若大卫知道实情一定不会原谅自己，同时，那个和自己差不多大，但可爱纯真得如同阳光大男孩的彭旭东亦因为自己的唆使成了杀人凶手…… 满腹心事剪不断，理还乱。她越想越心烦，看到前方草地上有对夫妻带着孩子在放风筝，旁边还放着一辆婴儿车，索性将车停下。 隔着车窗，她一脸羡慕看着眼前的一幕：倘若那是自己和大卫带着一双儿女该有多好！ 正想着，婴儿车里的孩子突然哇哇大哭起来，方才手术室里的情形再现眼前。 她心头一动：小迷糊的血能够让那对母子起死回生，能不能救小昭？ 有，一定能！东方神话中不一直有灵物救主之说吗？既然这只蓝眼雪狐是小昭的宠物，它一定能救自己的主人…… 念头转到这里，她不假思索拔了大卫的手机：“大卫，你听我说——” 什么？小昭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手机另一端，不止看着璃娘陪着宇文琅玥母子一道进入产后沐浴室，刚刚松了口气的某人脸色大变，听他说出“小昭”两个字，杨远和完颜明泽的心也跟着吊到了嗓子眼。 “阿东刚刚来了电话，说小昭上山采药不慎摔下悬崖，生命垂危……” “噗——”听到这里，宇文琅琊身子一个趔趄，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吓得另外离他最近的完颜明泽赶紧扶住他。 眼瞧着宇文琅琊手一松，手机直直儿往地上落去。旁边的杨远眼疾手快，胳膊一伸稳稳抄在手中。 “小迷糊的血既然能够起死回生，咱们得赶紧回去救那孩子……”手机另一端，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迪尔贝蒂犹在急切说着话。 “阿泽，你和璃娘留下照顾好小郡主，我和世子立即去华夏。” 杨远脸色煞白，简短扔下一句，拉着某人就往外走。 “喂，我的专机有国际航空通行证——”完颜明泽只愣了一瞬，连忙追出去。 半天没有等到某人的答复，迪尔贝蒂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赶回医院，得知某人和杨远已经驾了暗帝组织的专机飞往华夏，惊得目瞪口呆。 专机？！也难怪这家伙敢冲进迪尔贝蒂总部大楼抢人！ 她怔怔地打量着眼前与大卫一样拥有王者风范的男子。 此时对方眼底全然没有之前那样的冷冽，正温情脉脉安慰着那个抱着孩子流泪的女子。 “玥儿你放心！公主殿下是天命之女，未来大楚的女帝，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他不知道迪尔贝蒂通晓多国语言，是以也没有想着避着对方。 公主殿下？女帝？！你们是在说那个东方昭阳吗？她现在人在哪里？ 迪尔贝蒂听得明白，心里不由“咯噔”一记，忙问。 第870章：心想事成（二十四） “迪尔贝蒂小姐，产妇现在心情不好，咱们还是先不要打扰她，出去说话吧！” 璃娘不落痕迹朝完颜明泽使了个眼色，不由分说拉着迪尔贝蒂来到外面。 “请你和我说实话，她在哪里？是在另一个时空吗？” 想着总有一天那个女子会出现抢走自己喜欢的男人，迪尔贝蒂苦苦哀求着。 仔细想想，从anyfar当年突然被带回帝凡尼，这个璃娘的出现，爹地派出的人查到现在也没有查出宇文兄妹二人的来历，还有这暗帝和大卫那逆天的轻功…… 还有之前手术室门外偷听到这些人之间的相互称谓，她百分百断定他们都不属于这个星球。 另一个时空？！璃娘神情一凛，暗暗吃惊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一干人的底细。 她略一沉吟，心里打定了一个主意，逐微微一笑：“迪尔贝蒂，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吧——” 知道对方答应和自己说实话，迪尔贝蒂开心不已，连忙拉着她来到诊所的花园内僻静处。 “你放心，我保持不把听到的说与第二个人听。” 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她还主动当着璃娘的面将手机关了机。 “谢谢！”璃娘嘴角轻轻扬起—— 对方从十八岁花一般的年纪苦苦等待十年光阴，但杨远却为了自己丝毫不动心。 后来对方看上相貌气度更胜杨远一筹的宇文琅琊，丝毫不在乎其伪造的孤儿履历将其直接拐走，足以证明其只是个渴望爱情率性女子。 再者从方才对方得知昭阳出事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世子，要与其带着小迷糊回去救人的行为，她决定赌一记。 “迪尔贝蒂，其实天地之大远远超乎我们的想像，在离这里很远很远的一片土地……” 璃娘娓娓述说着，迪尔贝蒂凝神静听，双手在微微颤抖，眼底是除了惊愕还有新奇和兴奋—— 对于神秘的东方文化她一直有着浓厚的好奇。 这也是为何她对长着一副东方面孔的杨远以及某位世子爷情有独钟的根本原由。 和帝凡尼一样搞具有东方特色的服饰珠宝，并不是外人眼中是为了报复对方不娶之恨，而是真的发自内心喜欢。 同时，这样也是为了应对突然而至的全球经济大萧条。 为了这，她可没少看华夏那些十分有特色的穿越古装剧，带着某人前往华夏这些时间，她更是沉迷于其这个东方古国传统文化的研究。 但她万万想不到，穿越竟然真有其事，并且这些人就活生生在自己面前。 尤其是那个叫做东方昭阳的女子在遭遇爹娘冤死，一步步重新找回自己位置的经历，尤其是与某人的爱情，无不让她心潮起伏，感叹不已 “你是说她……她也来这……这里？”当听到几个人在冰河上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白光带走，她一把抓住璃娘的手，结结巴巴道。 “没错，她也在这里！为了给中了先天短命巫的世子找回丢失的魂魄，她不来可不行。” 璃娘啜着泪看着她重重点头。 “你说大卫之所以这次会突然失忆，就是因为招魂续命的后遗症？那她为何没有跟大卫在一起？” 说了半天，迪尔贝蒂依然一脸不解。 第871章：心想事成（二十五） “其实，帝凡尼和华夏合作的的江南顾家和昭儿也大有渊源，因为顾家出了一点事，她才暂时留在那里，却没有想到两个人短暂的分离又引出后面这么多事…… 见其被绕糊涂了，璃娘索性继续往下说。 “等等——”当她说到呆在顾家的卫氏姐弟，迪尔贝蒂突然止住她，“卫先生？！天哪，你是说那个卫昭就是……” “没错，她就是我们的公主殿下，小迷糊原本就是世子爷送给她的灵宠。”见对方终于反应过来，璃娘忍不住嘴角一勾。 “难怪大卫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就念念不忘，难怪小迷糊会和大卫亲近，难怪临走那个孩子会把小迷糊交给大卫……咦，不对啊！” 迪尔贝蒂喃喃半晌，抬眼看向璃娘问对方为何不直接和大卫说明身份，非要绕那样大的圈子。 “如果可以，谁愿意费这么大的周章……”璃娘嘴角浮起一抹苦笑，说了昭阳在灵山寺抽签，一位老僧提示她要顺其自然之事。 “当时昭儿为了接近大卫不引起你们的怀疑，特意扮成男孩样子，老僧说倘若这样世子也爱上她，一切便会迎刃而解，心想事成。”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 心想事成？！原来那天寺中所抽“龙凤呈祥花好月圆”签根本就是指的大卫和那个孩子注定会在一起……亏得自己还以为指的是自己…… 听到这里，迪尔贝蒂恍然大悟。 “可是，现在她出了事……”想起阿东说对方被毁容，性命极有可能不保，她一脸的担忧。 万一阿东说出是自己指使，那位公主万一有个好歹，大卫会不会回来找自己复仇？ “唉，但愿昭儿能够顺利度过此劫……”听她说起昭阳受伤之事，璃娘长叹一口气，眼底却有疑虑一闪而过—— 以昭阳的身手，就是不慎跌落悬崖毁容也不至于性命堪忧啊！会不会是对方想出的法子故意刺激世子爷？ 迪尔贝蒂脑袋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和璃娘分手，又是如何开车回到家里的。 “宝贝，你究竟去了哪里？手机为什么关掉？”她刚一进门，老迪尔贝蒂匆匆迎了上来。 “哦！”她这才想起手机还一直关着，连忙抱歉朝对方笑笑：“爹地，您找我有事？” 老迪尔贝蒂神情复杂打量着她，然后拉着她来到书房让其在沙发上坐下，一眨不眨看着她：“迪尔贝蒂，你真要生下大卫的孩子吗？” 大卫？！迪尔贝蒂一怔—— 对啊！现在的情形还要生下那个来自外星球男人的孩子吗？ 一个地球人和外星人生下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还有，如果有了他的孩子，那个女子又被毁容，他会不会因此选择自己？ …… 一时间，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划过，一时拿不定主意。 见她神情恍惚一直不说话，老爷子有些急了，说梅沃诊所的妇产科主任来过电话。 “我的血型和大卫配得上？”迪尔贝蒂瞪大了眼。 老迪尔贝蒂握住她略有些冰冷的手：“孩子，现在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对方说你已经怀孕三周多，根本用不着再进行手术！” “怀孕？！我怀孕了？”迪尔贝蒂霍然站起，神情震惊不已。 明明那天晚上自己正好处在安全期，怎么会怀孕呢？ 第872章：心想事成（二十六） “哈哈，我终于要当爷爷了！”女儿的神情被老爷子看在眼底，一脸狂喜拉着她就往外走。 “走，爹地陪你去诊所做个全面检查。” 就这样，一脸懵懂的迪尔贝蒂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被带到了诊所。 妇产科主任盯着仪器上的图像看了又看，指着其中两个小黑点：“恭喜，迪尔贝蒂小姐怀的是双胎！” 双胎？！哦，买噶得！老迪尔贝蒂抱着女儿直说谢谢。 “哈哈，果然是利在东方呢！可是——” 想起当初家族长老的占卜，迪尔贝蒂突然大笑起来，热泪如断线的珠子般自眼角滚落下来。 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安排，自己算尽心机也是枉然。 “宝贝儿不要激动！族里我早打过招呼，你已经在华夏秘密注册结婚，根本不用担心未婚先孕的事。” 以为女儿是担心违反教规的事，老迪尔贝蒂连忙把她拉到一边低声安慰。 “那个大卫的血型十分奇怪，根本不能和迪尔贝蒂的血型配对，两个人即便在一起也不可能有孩子，可人家还一怀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望着父女二人远去的背影，妇产科主任一脸的疑云。 转眼到了第二天，在打了无数次电话后，迪尔贝蒂终于听到了彭旭东的声音。 “大卫他们到了没有？” “还……还没到！我……我马上去村口接他们。”彭旭东结结巴巴回答道。 迪尔贝蒂咬牙切齿：“我会倾全力请最好整形医生为小昭恢复容貌，但你千万不能和大卫说出是我让你害东方昭阳！否则我就打掉你的孩子。” “东方昭阳是谁啊？我的孩子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你真的怀上了？” 电话另一端男子先是茫然，接着狂喜大叫。 什么真的假的？！听到这里迪尔贝蒂心头一动：“你老实交待，否则我真下得了狠手。” 被逼无奈，彭旭东只好说出她浸泡的药水里被昭阳加上调理身子的药物，能够保证一举怀孕。 “你……你可不能怪小师弟，他也是一番好意……” 小师弟？好意？！他的话让迪尔贝蒂哭笑不得。 对方明明是一百万个不愿意自己和大卫在一起，又怎么可能如此好心来调理自己的身子？ 只有一个答案：这一切肯定是对方早就计划好的。 知道彭旭东对自己一见钟情，对方先是出馊主意让自己用彭旭东泡过的水浸泡身子，让自己一步步熟悉对方。 而自己因为听其是个独身主义者，根本不设防，还让对方给自己按摩。 想来也正是因为如此，那彭旭东才会如同中毒一般爱上自己。 那个聪明绝顶的女子是在故意制造机会让自己不知不觉接受彭旭东，只是没想到后来连老天爷也来了个猛助推…… 想起那一夜自己原本准备给大卫的迷情药水阴差阳错被彭旭东喝下，自己也因为药性发作太难受不得不主动送到其怀里，迪尔贝蒂平生第一次相信了天意之说。 利在东方！自己家族所遵循的教规是绝对不可以阻截堕胎的。既然命里注定那个彭旭东是自己的另一半，还是认命了吧！ “还小师弟呢！真是个傻瓜。” 打定主意，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和那个傻小子痴缠的一夜旖旎，迪尔贝蒂下意识抚上小腹，眼底多了几许温情。 第873章：心想事成（二十七） 此时此刻，宇文琅琊和杨远已经赶到了华夏r城。 下了飞机后，早有接应的人备了豪华越野车候在机场，两个人顾不上歇息，立即驾车往城外山里跑。 汽车飞驰，后座上，宇文琅琊抱着小迷糊阖着眼靠在那里一言不发。 这一路上他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脑海里一直有个胖得跟小猪似的丫头追着他叫琅琊哥哥，还硬要把他当马骑。 “那个丫头应该是玥儿吧？倒没想到小时候竟然胖成那样儿，不过看看还是小时候胖胖的可爱又好玩。”他理所当然如此想。 迷迷糊糊中随后场景又变，却是自己一身古装站在悬崖上看一个同样打扮的黄瘦少年杀蟒取胆。 对方神情酷似小昭，但长得远没有他好看，额头还有一道突兀的疤痕。 即便这样，梦境中他却跟看不够似的一直盯着对方。 再后来，为了躲避黑蟒的袭击，他抱着少年就逃。肌肤相接，体内却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燥热，让他慌乱不已。 思绪越往后，却又变成了自己搂着个清丽绝尘，犹如女版小昭的少女睡在床榻之上，而对方亦无比亲昵叫自己琅琊哥哥，现实中的小迷糊就守在旁边。 很显然，这个女子肯定不是自己的妹妹宇文琅玥。 他们到底是谁？如果说那个少年就是小昭，可后来的少女又是谁？为何梦境中还有小迷糊？ “是不是因为我要恢复记忆了，神智发生了错乱？” 一幕又一幕场景让他越想越头疼，连忙腾出一只手用力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大卫，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从后视镜看到他的举动，杨远忙问。 某人苦苦一笑：“嗯，一个奇怪的梦。那个孩子竟然在我的梦里，还和玥儿一样叫我琅琊哥哥。” “远，你说我喜欢上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年是不是疯了？”不等杨远说话，他反问道。 “喜欢总有喜欢的道理！这在m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现在我只想知道，如今那孩子已经被毁容，你还会跟之前一样喜欢他吗？” 杨远放慢了车速，回头看了他一眼。 其语气淡淡，但眼底那一抹浓浓的忧色被某人看得一清二楚，想起对方跟疯了一样赶路，他突然心头一凛—— 不对啊！那孩子出事怎么感觉对方比自己还着急？ “mrdiffanyfar，你是不是也见过那个孩子？对了，你们夫妇和阿泽玥儿是朋友，应该知道我的过去，能否说来听听？” 念头转道这里，他忙问。 “哦，没见过。至于您的过去，我只知道你原来的名字叫宇文琅琊，是来自大楚国的世子殿下，其他一概不知。” 见其依然没有想起之前的事，想起昭阳曾经叮嘱过不可有意提醒对方，一切顺其自然，杨远便随意答了一句，默默加大了油门。 和璃娘一样，他也是十二万分不相信以昭阳的身手会出事，但没见到人之前，他这心里终究是七上八下的。 “前方五百米右转走中间岔道，您的目的地就在道路尽头——” 又开了约半个小时，车载智能导航传来提示，他方向一打，汽车转入一路崎岖山路，朝远处隐约可见的小村庄驶去。 </br> </br> ps:书友们，我是梅里望舒，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874章：心想事成（二十八） “大卫先生您可来了！小昭昏迷中一直叫您的名字。” 车子刚在村口的大榕树下停好，彭旭东已经飞奔而来。 “既然一起出去采药，你又是师哥，你为何不照顾好小昭？”某人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冷冷道。 “因为您不敢扎金针，他就一直琢磨着正好利用这段时间上山找传说中能够恢复人记忆的七星草，我不放心才跟着他的。” “可别小看了七星草，药性热寒兼具，极难存活。但其对于脑部的修复非常有帮助，只要给患者服用之后，再施以银针让药性扩散，这样就可以尽快恢复记忆。” “原以为这种草药早就绝了迹，没想到经过好几天寻找还真给他在一面绝壁悬崖上发现了，我当时离他还有点距离，根本阻拦不了啊！” 彭旭东大喊冤枉，一边解释心里一边暗暗嘀咕：这家伙喜欢一个人也太明显了，难怪迪尔贝蒂会因此吃醋要让自己出手毁小昭的容貌。 “原来是因为我啊！”宇文琅琊只觉得心头一阵剧痛，也不说话，转身往村里走去。 “我叫杨远，是大卫的朋友！” 见彭旭东下地打量着自己，杨远简短说了一句，连忙去追某人。 三个人来到彭家遍地都晾晒着药材的小院，小迷糊“咻”地窜进东方厢房。 下一瞬，老爷子沉着脸走出来不转眼打量他们。 “老爷子好！”某人和杨远冲其一抱拳。 果然是标准的古人见面才有的举止！ 老爷子眸子沉了沉，一脸痛色点点头，目光只落在宇文琅琊脸上：“孩子太可怜了！他的父亲因为躲债根本联系不上，您快进去看看他吧？” “杨先生等一下——”见宇文琅琊推门进去，老爷子一把拉住跟在后面的杨远。 杨远有些不解其意，却见老爷子转脸朝自家儿子使眼色：“东儿你去厨房吩咐他们准备好酒菜欢迎远道来的客人。” 等彭旭东走开，二人来到书房。 细心将门关上后，老爷子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瞅着杨远。 “老人家，莫非昭儿她没事？” 杨远瞬间反应过来。 “呵呵，那丫头鬼精着呢！再说了，她本事那么高，怎么可能出事？” 老爷子笑得胡子眉毛直抖，朝椅子指指示意他坐下说话。 那丫头？！杨远一脸惊异望着他：“原来昭儿都和你说了？” “嗯，”老爷子点点头，说昭阳的女儿身份只有他知道，儿子和家人到现在还瞒在鼓里，只当她是个男娃娃。 “太好了！我得赶紧打个电话。” 杨远长长松了口气，连忙掏出手机。 “阿弥陀佛！我这就去告诉玥儿好消息。”隔着手机，璃娘亦长舒一口气，眉开眼笑。 得知宇文琅玥母子二人已经转入特护病房，孩子已经开始吃奶，杨远忍不住对着屏幕“啵”了一口。 “宝贝，等回去大婚后咱们生对双胞胎如何？” 透过屏幕看到一慈眉善目的老人站在他旁边，璃娘羞红了脸，话也说不出口。 “呵呵，咱们说的是西语，老人家听不懂的。” 爱极了对方那张白里透红的俏脸，杨远嘴角高高勾起—— 如今帝凡尼已经后继有人，只等世子找回记忆，大家就能返回大楚。到时，自己就能彻底拥有对方…… </br> </br> ps:书友们，我是梅里望舒，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875章：心想事成（二十九） 古炎大陆。 在历经了漫长的群雄争霸的混乱后，各蛮夷小族在战争中灰飞烟灭，大楚、平律、延陵三国鼎立的局面足足维持了数百年光阴。 直到一百年前，实力稍弱的延陵国被楚平两国合伙吞并，由此天下以炎河为界一分为二，两大帝国分南北治之。 从古至今，一统天下都是每个帝王人生的终极梦想。 自大楚皇位传到建安帝东方敬手上，虽然其间与平律战事不断，但因为彼此势均力敌，一时间谁也不能奈何谁。 一切似乎早有预兆。 建安四十七年初秋，原本还在处暑时节，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潮让帝都广陵城的木棉花一夜凋落，入眼皆是凄凉的猩红。 这一冷一热，让本就一直卧床不起的大楚帝东方敬病情愈发加重，恰好有人告发太子东方晟在宫内行巫蛊之术企图谋逆篡位，气得他再度吐血不止。 面对大内侍卫在地下挖出的那些确凿证据，太子和太子妃百口莫辩，不等下到天牢便双双服毒自尽，留下血书一封自称被奸人陷害，恳请大楚帝放过一对年幼儿女。 没想到太子夫妇竟然以死证其清白。让原本生气归生气，但打心底不相信儿子会有谋反之心，正打算查出背后黑手的东方敬傻了眼。 一怒之下，他将与其有所牵扯的人杀个殆尽。 就连自己女婿，正在炎河畔与大楚死敌——平律国决一死战的定国公宇文定远因为和太子交情甚厚，也被他派出紧急信使召回京城。 一时间，广陵城尸骨遍地，犹如人间地狱。 就在惶惶不安的人们纷纷猜测帝位将落于何人之手时，濒临之际的东方敬脑子蓦然清明了些，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将崇尚闲云野鹤，禀性敦厚的三皇子东方铭紧急宣进宫。 当着数十位大臣的面，东方敬收回了定国公宇文定远的兵符，将此次在巫蛊事件中难以撇清嫌疑的二皇子和四皇子封为大将军，接替宇文定远守卫边防。 旨意十分明确：不灭平律不得回京，哪怕朕驾崩也不能回。 将两个儿子打发得远远的，接下来东方敬又指了臣相李文轩、太尉端木平、大学士秦欲晓和御史大夫魏玄成为辅政大臣。 四人组合其中既有端木平这般勇才之辈，又不泛李文轩、秦欲晓这样的饱学大儒。 尤其是御史大夫魏玄成更是性子刚正不阿，敢于直谏。 可谓文武双全，足以在他死后维持大楚朝纲正统，确保大楚国泰民安。 至于已经没有了兵权的定国公宇文定远，大楚帝念其有功于社稷，不但当众亲许宇文一脉世代荣华，赐下免死金牌一块，还将一株成形野山参拿给其嫡长子宇文琅琊调理病弱身子。 打开紫檀木匣子，粗壮如刚出生小儿手臂的野山参上竟然盖有鲜红的印鉴，一看就是珍稀之物，宇文定远不由泪流满面。 龙榻上的东方敬眼圈亦是泛红，紧紧握住他的手: 宇文爱卿，昭阳那丫头即将及笄，等琅琊病好，就把两个孩子的事儿给办了吧！另外，朕的琳儿虽然任性，对你却是一片真心，将来将来如有什么不妥，还请你 感觉袍袖下对方将一抹冰凉塞到了自己手心，宇文定远愣了一瞬忙含泪点头。 东方敬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朝他眨了一下眼，视线复落在跪在龙榻前的三皇子脸上。 “即便有罪也罪不及子！何况哥哥是被奸人所陷害……” 见大楚帝和众大臣皆一直看着自己，东方铭急忙跪下发誓将对太子哥哥留下的一对儿女视如己出，否则天打五雷轰。 如此甚好！你二人好歹是一母所出。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东方敬松开握宇文定远的手，含笑将象征皇权的传国玉玺放入三皇子之手，溘然而逝。 不过，皇帝大行后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皇后娘娘疯了般冲进议事殿阻拦小儿子即位，声称东方敬当时是气糊涂了，皇位理应归二皇子东方烨。 四位辅政大臣考虑再三，还是严遵东方敬旨意，当机立断让三皇子即位主持国丧，改国号为政和。 政和！顾名思义，取政通人和之意。 至于皇后阻挠之事，他们觉得这根本不合常理，故而没有放在心上。 按常理，没有任何人会阻拦自己的亲儿子上位的。 在他们看来，娘娘八成是因为短短几天先后失去儿子和丈夫，神智有些不清罢了。 手机站: 第876章：心想事成（三十） “来，让老夫看看——”老爷子拉开他们，伸手搭上某女的手腕。 良久，他收回手，一脸痛色摇摇头。 “谁说小昭死了？明明他刚刚还在好好和我说话。”宇文琅琊轻轻将人放下，站起来一把揪住他胸前衣襟。 被其气势吓住，有些心虚的老爷子眸色闪了闪，避开他的视线，喃喃表示方才不过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回光返照？！某人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往后就倒。 “大卫——”杨远吓得抢上前将其身子托住。 见对方面色煞白，他求救似的看向老爷子：“老人家，您快看看他要不要紧？” 彭老爷子回过神连忙搭脉，良久却是冲他微微一笑：“小昭这记猛药下得好，估计醒来记忆就会回来。” 杨远轻轻松了口气，连忙将某人抱到榻上和昭阳并排躺着。 “迪尔贝蒂非说大卫喜欢小昭，没想到两个人关系真的不正常……”旁边，看呆的彭旭东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在那里惊讶低喃。 杨远听得明白，薄唇一勾：“呵呵，他倘若不喜欢昭儿，那才叫不正常呢！” “你们外国人还真是！”彭旭东吐了吐舌头：“要在咱们华夏，男人喜欢男人，估计周围人的唾沫星子就能将人淹死。” 男人喜欢男人？！没想到这姓彭的口风如此紧，也难怪昭儿会把真相说与对方。 杨远怔了怔，一脸赞叹看向老爷子，对方则冲他心照不宣笑笑。 虽然说是个书呆子，把两个人的神情纳入眼底，彭旭东觉得有些不对劲，上下打量着杨远：“听杨先生对小昭的称呼，难道你们之前就认识？” 不愧是现代学富五车的博士生！杨远暗暗感叹，唇角勾了勾：“算不上很熟，不过经常听大卫说起罢了！” 彭旭东固执地盯着他：“可是，大卫先生一直叫他小昭，可你却叫的是昭儿。” “看你小子还没昏头，为何偏偏要做出那样不入流的事？” 不等杨远回答，老爷子抬手就是一记毛栗子敲在儿子脑袋上，骂道。 听出对方话里有话，杨远忙问出了什么事。 “老爸不要——”彭旭东脸瞬间涨得通红，捂住脑袋拼命朝老爷子挤眼睛。 “呵呵，在下唐突了。如果是贵府家务事，还是不说为好！” 看出他不想让自己知道，杨远忍不住轻笑起来。 对方和自己差不多大却还跟个孩子似的。倘若在大楚，这般年纪可是要当爷爷了呢！ 彭老爷子朝他点点头，表示小昭至少七天后方才会醒，宇文琅琊醒过来估计也要点时间，请他先去洗漱用饭。 不说也就罢了，说起用饭，不说一路劳顿，单单嗅到空气里弥漫的饭菜香味，就让杨远莫名怀念起另外一个时空的柴火饭，当即答应下来。 “小迷糊你且陪好你两个主子！”他朝乖乖趴在昭阳和某人之间的小萌宠说了一声，跟在老爷子身后往外走。 “东儿，你留下看着，大卫先生醒来立即来叫我们。” 看彭旭东也跟在身后，老爷子连忙叮嘱。 ”为什么小昭要七天后才醒？之前明明说好只是装样子应付一下迪尔贝蒂啊！” “这姓杨的口中两个主子又是什么意思？是他们已经认可小昭和大卫在一起了吗？” “还有，自家老爹向来固执传统得不是一般般，光听说自己和迪尔贝蒂之间发生的事都大发雷霆，如果不是小昭拦着差点对自己动家法，为何对这件事却偏偏表现得如此通情达理？” 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再看看床榻下的两个人，彭旭东脑袋里满满都是问号。 第877章：心想事成（三十一） 宇文琅琊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他身为世子爷，虽然娘亲早已不在人世，但有官居一品的国公爹爹，有视自己出亲生的长公主母亲，身份尊贵无双。 一天，长公主母亲含笑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宫里看刚出生的公主妹妹。 妹妹？！他眼睛一亮，看看躲在对方身后朝自己做鬼脸的小男孩，毫不犹豫点头。 “弟弟经常背着母亲欺负自己，妹妹一定不会。”他理所当然地想。 来到宫里，看到被一群大人围着的人儿只会扯开嗓子哭个不停，一点都不好玩，他差点立即掉头走开。 这时，太子妃娘娘透过人缝看到他，连忙招手：“琅琊，快来看看昭阳吧！” “昭阳，原来那个爱哭的丫头叫昭阳么？” 他暗暗思忖。 虽然年纪尚小，他却也知道拒绝娘娘的邀请是十分无礼的，只好乖乖地任长公主母亲拉着过去。 “妹妹为什么一直哭？”看着对方怀里那个哭个不停的小家伙，他下意识伸手握住那小得不能再小的小手。 说也奇怪，他拉住对方小手的刹那，据说一出生就闭着眼哭了三天三夜的小人儿突然睁开眼朝他咧嘴直笑，还吐出一个可爱的小泡泡。 “天哪！小公主不哭了！”一屋子人惊叹不已。 太子妃更是喜出望外，连忙让宫女搬来锦凳让他坐下，把小人儿递到他怀里让他抱。 对上怀里粉雕玉琢般的小粉团子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眸，他跟个小大人似的朝其点点头：“昭阳你要乖乖哦！” “哦哦……”小人儿挥舞着小拳头，口中不停地吟哦着，旁人看来就仿佛在答应他一般。 再后来，小家伙扯着自己胸前的青龙嬉朱雀玉佩不肯松手。 尽管这玉佩是逝去娘亲留给自己的唯一念想，他还是将其取下挂在了小家伙脖子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长得圆滚滚跟小猪一样的丫头非要骑在他身上，身体羸弱不堪的他却甘之若饴，哪怕回去生了一场大病却暗自高兴。 再后来，为了能够有健康的身子陪心爱的小丫头长长久久，他到了茫茫雪域…… 梦实在太长了，因挂念着那个少女，宇文琅琊不得不用力张开眼睛，凝视睡在旁边面目全非的人儿，心如刀割。 “迪尔贝蒂，我完全按你的要求做了，如今你又有了我的孩子，大卫喜欢的也是小昭，你不嫁给我还想嫁给谁？” 他正要起身将其抱在怀里，门外突然传来彭旭东的声音，不由愣住。 只怔了一瞬，他身子一跃而起。 猝不及防的彭旭东被一双大手死死卡住了脖子拖进了屋子。及至对上某人那双喷涌着怒火的眸子，吓得手一松，手机“啪”的掉在地上。 “说，那个女人是不是让你害我的昭儿？”宇文琅琊恶狠狠瞪着他。 已经完全恢复记忆的他根据方才的对话，不难猜出这一切的幕后指使。 “我……没……没有……咳咳……”彭旭东拼命摇手，挣扎着想说话。 对方浑身上下杀气腾腾，他百分百肯定，只要其再稍用点力，自己这条小命就算报销了。 某人手略微松了一些，冷冷启齿：“如有半句隐瞒，我将你撕得粉碎！” </br> </br> ps:书友们，我是梅里望舒，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878章：心想事成（三十二） 屋内的动静惊动了外面场上正在翻晒药材的人，透过窗户看到屋内的情形，吓得赶紧去通知老爷子。 “琅琊快快住手！”杨远如疾风般赶到，见其卡着彭旭东的脖子，连忙阻止。 住手？！某人眉头一凛：“阿远，你可知道这混蛋对昭儿干了些什么？” 昭儿？！这家伙莫非夫的想起一切了？ 杨远心头一喜，却又担心其并没有完全恢复记忆，眸子闪了闪：“我知道！但他并没有对昭儿下手，昭儿真是为了你执意采那株七星草才跌下悬崖的，然后将计就计骗那个女人。” “刚刚根据老爷子的诊断，昭阳应该是觉得自己如今这副样子配不上你，自己服用了假死药想避开你。”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 听到这里某人松了手，慢慢转过身一眨不眨盯着他：“你说的可是当真？我的昭儿她……她还活着？” “假死药七天之后当会醒来，估计这丫头是想借此看看你是否真在意她。但是，世子您可得想好，即便她醒来，这副容貌只怕是不能再回到从前。” 老爷子瞬间明白了杨远的用意，连忙上前将正大口大口喘气的儿子往身后一拉，神情肃然看着宇文琅琊。 某人根本不回答他，而是过去小心翼翼将床上某女抱在怀里，嘴角高高扬起：“傻丫头，变丑算什么。只要你活着，琅琊哥哥陪你一起变丑就是！” 小丫头，傻丫头？！彭旭东总算听出一点眉目，一脸讶然：“老天，难道小昭他……他是女的？” 就说嘛！怎么会有那样漂亮的男孩子？ “没错，”宇文琅琊慨然点头：“小昭是我尚未过门的小妻子东方昭阳。希望你在迪尔贝蒂面前不要提起此事，到时我自会想办法让她嫁给你。” “万万不可！这等蛇蝎心肠的女子怎么能够进我彭家的门？”老爷子一听断然拒绝。 某人嘴角微微勾了勾：“虽然迪尔贝蒂一时被嫉妒蒙蔽了眼睛说出那样的话，但她在得知昭儿出事后第一时间通知我带小迷糊赶回来。” 说到这里他略微顿了顿：“以迪尔贝蒂的家世，或许阿东所学专业更有发展空间。至于这医术传承，反正您还有一对儿女。再说了，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你彭家的骨肉……” “骨肉？！哼！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姓彭？” 老爷子先是一愣，目光有意无意从其脸上掠过，不以为然冷哼一声。 “老爸，迪尔贝蒂家族信教，我真的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倘若我不娶她，她不能再嫁任何男人。再说了，人家肯不肯嫁还是未知数呢！” 见其怀疑迪尔贝蒂和宇文琅琊之间不清白，彭旭东急得直跺脚。 “老先生，这点我可以拿人格作证——” 见老爷子对迪尔贝蒂的抵触，杨远当即说了对方和自己近十年的纠葛，以及宇文琅琊除了昭阳靠近任何女人就要恶心呕吐的前后经过。 一席话让老爷子松了口气，一脸傲然瞪了自家儿子一眼：“瞧你那点出息！虽然我彭家不若她家世钱财，但传了数百年的岐黄之术可是无价之宝。” “你们先聊，我带昭儿先去个安静之处！” 某人心思全在昭阳身上，没功夫听其扯和自己不相干的事。他的手抚上某女手指上那一枚古朴戒指上，眼底有光亮闪过。 </br> </br> ps:书友们，我是梅里望舒，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879章：心想事成（三十三） <fontcolor=red><b> “琅琊且等一下——”见其手指摩挲着昭阳手上的乾坤戒指，明白其用意，杨远连忙阻止。收藏本站 在他看来，两个大活人突然消失，不把彭家父子吓坏才怪。 老爷子不知道某人话里的用意，还以为他要立即带走昭阳，沉吟一瞬，表示自家屋后有个绝妙所在。 其说祖上原本并非此处人，当年治愈这里一位乡绅，对方感谢救命之恩，将这处院子相赠。 此屋背靠大山，山腹之中别有洞天，是乱世避难的好去处。 “如此且去看看再说！”得知里面一应设施齐全，还有活水温泉，宇文琅琊大喜。 “呵呵，知道小昭身份不同寻常，老夫便安排她住了这间屋子……” 彭老爷子示意让儿子守在大门口不让人进来，然后一边说一边绕到床榻后面。 只见他手在墙上某处按了一下，随着“吱呀”一声轻响，墙壁向两边移开。 见杨远和某人吃惊地盯着那道长长的通道，老爷子微微一笑，表示这是彭家不传之秘，只因他们来历不凡才特意告知。 “老人家但请放心，这秘密不会再有人知道。” 宇文琅琊慨然回答。 一行人进入山洞，老爷子在前，宇文琅琊抱着某女紧随其后，杨远抱着小迷糊走在最后。 通道不算长，数百米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山腹被掏空的天然巨大空间出现在眼前。 从坑顶豁口看出去，还能看见外面蓝色的天空白色的浮云，简直可以用别有洞天来形容。 眼前翠竹迎风，数枝早樱绽放夹杂其间，竹林间，是一溜儿精致的原木房舍，门前铺着石卵小径……一股令人心情为之舒缓的感觉扑面而来。 房舍对面清泉潺潺汇聚成一挂小瀑布，水流注入冒着热气的小水潭，水潭旁边有块遮住了大半个水潭的巨石 伸手掬起一捧潭水，感觉水温正好，杨远不由大呼妙哉。 此小水潭就是一汪天然温泉，但水温甚高。而山间清泉汇聚而成的小瀑布注入其中，便恰到好处解决了水温高的难题。 “因为有这温泉，此处气候四季如春，每逢寒暑便成了绝佳休闲之处。等孩子们从城里回来，老夫就会遣散一应下人带着家人在此小住几日。” 说着，彭老爷子伸手朝天坑四周那些长势喜人的植物指了指，说这里气候宜人，最适合各类药材生长。 “呵呵，常言说医术三分，药物七分，原来老先生的医术过人的秘密就在这里啊！”杨远勾唇轻笑起来。 彭老爷子含笑颌首，说医经中有一句话叫做中医亡于药，一个人医术再高，药不好一切都是无济于事。而彭家得益于祖上的福荫有了这一块宝地，才得以名声在外。 说了一会儿话，看某人一直将昭阳抱在怀里，老爷子连忙带他来到一间屋子。 看屋子收拾得异常舒适干净，阳光斜斜透过窗口，还配备了现代的洗浴器具，宇文琅琊十分喜欢，连忙将某女放于床榻之上，拉过被褥盖好。 “这三间屋子分别为我夫妻与三个儿女所住，小女这间让小昭住再合适不过，一应吃食衣服随后送进来……” “准备一些吃食即可，衣物就不用了。” 想到某女空间里有的是大楚服饰，宇文琅琊连忙表示。 老爷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问，而是叮嘱了几句，便和杨远退了出去。 第880章：心想事成（三十四） <fontcolor=red><b> “昭儿，哪怕走遍天下我也要想法恢复你的容貌，真的不行，琅琊哥哥就自毁面目与你一起变丑。” 目送他们离去，某人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某女不忍直视的小脸，心里五味杂陈。 自己好不容易和其在一起，却又遭遇失魂失忆，连累对方变得这番模样。 修长的手指沿着小脸轻轻滑动，突然，动作蓦然停住：不对啊！这脸上的疤痕怎么摸上去有些不对劲？ 怔了一瞬，他赶紧拆开对方手脚上血迹斑斑的绷带，等看到一切完好无损，他狂喜之余又感动不已—— 自己也真是糊涂了！以这丫头的身手又怎么可能从悬崖上摔下来？原来根本是小家伙精心设局，甚至不惜服下假死药刺激自己恢复记忆呢！ 想着，目光透过窗户看着对面的瀑布下成的天然温泉池，他立即打定主意将某女身上清洗干净再说。 另一边，出了洞彭老爷子认真看着杨远：“杨先生，老夫可是把我彭家的底细都亮了出来呢！” 杨远面色一正，拱了拱手：“老先生有话只管问便是！” 等对方说起方才宇文琅琊不要衣物的疑惑，他低低一笑，如实说了昭阳身上有神奇空间之事。 “其实琅琊所说的安静之处就指那里面，怕他们突然消失吓着你们父子，在下才没有同意。” 见父子二人听得目瞪口呆，他连忙解释道。 “呵呵，天下之奇当真是无奇不有，我活了这一把年纪可算开了眼，此生真是不虚之行了呢。”老爷子回过神惊叹不已。 得知小昭不但是女子，还是某国公主，未来皇位的继承人，彭旭东听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几年穿越剧正火，他一直视之为无稽之谈，没想到还真有其事。并且这几个异世来人就真真实实站在自己面前。 “这事你可得保密，除了你我父子不许再有第三人知道。” 将儿子瞠目结舌的样子纳入眼底，老爷子沉声叮嘱。 “先生，小昭的父亲来了。” 彭旭东正在点头，门外有声音传来。 小昭的父亲？！三个人愣了一瞬间，连忙迎出去。 风尘仆仆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昭阳的师父卫轶凡。 “您可来了！”杨远喜出望外，忙抢上去接过对方手中的行李箱。 卫轶凡含笑冲他们点点头，抬眼四下扫去：“昭儿人呢？” 几个人对视一眼，碍于场上还有工人在忙碌，连忙请其去屋里坐下说话。 知道二人有私密话要说，彭老先生借口旁边院子还有求诊的患者候在那里，打了声招呼便离去，留下二人独自聊天。 “假死？！亏她想得出这样的法子。” 等杨远说了昭阳的举措，还蒙在鼓里的宇文琅琊陪着自家宝贝徒弟在山洞里，卫轶凡哭笑不得。 这时彭旭东端了茶水进来，他拿起茶杯呷了一口，一五一十说起江南顾家那边的情形。 得知自家叔叔帝凡尼思扬等莫妮卡胎儿大一些就回m国，再加上顾氏如今订单不断，业务蒸蒸日上，杨远高兴得合不拢嘴。 “其实，我之所以要紧着赶过来，实在是因为姐姐怀了身孕吐得厉害，想让昭儿回去看看。” 末了，卫轶凡忧心忡忡补充了一句。 “太好了，如今顾家也有后，估计咱们回去的时辰就快到了。” 杨远乐得拍手叫好。 回去？！卫轶凡眉头紧锁：“这天下之大，可传说中的时空通道在哪？” “放心，听昭儿的语气是胸有成竹，咱们就在这山青水秀之地好生休养几天等他醒来再说。” 见其一脸忧色，杨远连忙安慰。 第881章：心想事成（三十五） <fontcolor=red><b> “嘶——” 水潭里，看着被自己剥得光溜溜的诱人胴体，颈上挂着自己娘亲留下的那块青龙嬉朱雀玉佩，衬得肌肤愈发如雪，宇文琅琊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收藏本站 觉得鼻腔热热的，用手一抹，映入眼底的是刺眼的红。 他万万不曾想到，小家伙平时被衣服裹着并不觉得怎么样，脱光了后却是如此玲珑有致，肌肤摸上去恍若世上绸缎一般光滑。 两粒粉红的茱萸，再加上巴掌大的小脸上，浓密的睫毛好似小扇子一般遮住了眼眸深处的风情，还有那微微上勾的樱唇…… 无一不让他热血沸腾，移不开眼。 想着对方为了扮成男儿接近自己，不得不将胸前这一对盈盈可握的小可爱用白绫裹得严严实实，他又心痛如麻。 暗运内力强将心头的躁火压下，仔细将小家伙洗得干干净净，又从空间里取出衣服为其换上，这才忙不迭地跑到那瀑布下面痛痛快快冲了个凉水澡。 毕竟才刚进入三月，心头的火焰虽然被山泉水扑灭，到了晚间，某人便觉得头重脚轻，浑身无力，难过得不行。 “你这是怎么啦？”等杨远和卫轶凡带了食物进来，看他一张俊脸红得不像话，伏在昭阳床榻前昏昏欲睡，不禁吓了一跳。 看到卫轶凡，宇文琅琊扑上去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哽咽说对不起。 卫轶凡含笑打量着他：“琅琊，有句古话叫好事多磨。看到你和昭儿好我们就放心了！” 杨远连忙请了彭老先生进来把脉，却说是受了凉，寒气侵入心肺所致。 受凉？！杨远和卫斩凡面面相觑：这天坑气温宜人，怎么可能受凉？ 这家伙虽然从小是个病秧子，但后来经过昭阳的药物调理，可不是一般的强壮呢！ 见二人一脸疑惑，某人自然不会说自己是为了平息体内那股火焰跑到瀑布下冲了个透心凉的淋浴，只是闭着眼不说话。 等老爷子习惯性给昭阳号脉，眼尖的他发现其脸上的伪装全无，身上也换了电视中古代女子的着装，心里顿时明白过来，不由暗暗好笑。 “想来是宇文先生这一路赶来太过劳累，又担心小昭导致抵抗能力下降，好好休息两天就无事了！” 他一本正经说完，让儿子出去熬一碗浓浓的姜汤送来。 如此七天过去，当昭阳慢慢张开眼，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樱唇一勾，朝他伸出双手：“琅琊哥哥——” “昭儿，你可醒来了！”某人眼圈泛红，紧紧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一记。 听其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昭阳亦是心头一酸。 不用说她也知道这几天对方是如何捱过来的。 “琅琊哥哥，你不可以再忘记昭儿。”她嘟起小嘴娇嗔道。 “还说呢！谁让你这个小坏蛋狠心把人家赶到m国去的。” 凝视着对方那副娇俏的模样儿，宇文琅琊虽然一副责怪的语气，眼底却是浓浓的宠溺。 想起自己差点就失去了心爱的男人，昭儿心里一阵后怕，胳膊紧紧勾住其脖颈低喃：“对不起！如果知道会这样，昭儿死也不会让你离开半步的。” 少女在耳边哈气如兰，某人只觉得身子某处又开始蠢蠢欲动，连忙将身子往后退一些：“昭儿，你一定饿坏了，我去拿饭菜进来。” 看其红着脸慌不择路的跑出去差点被门槛绊倒，再看看自己身上从里到外换了的衣物，昭阳嘴角浮起一抹坏笑。 第882章：心想事成（三十六） <fontcolor=red><b> 就要离开了。为了感谢彭老爷子所做的一切，昭阳将九针引穴之术以及逍遥医经上的内容尽数传给了对方。 在她看来，对方禀性淳厚，一定能够在这异世将师父逍遥子的医术发扬光大，济世救人。 至于彭旭东则随她们一道前往m国。 临行前，一行人先到江南与顾老爷子等人道别。 “一定要走吗？”顾朝晖和卫珂凡红着眼圈拉着她和卫轶凡的手。 阿珂本来孕吐得厉害，经她用针灸后立即如常人一般。 看到姐姐一头长发变成了假小子般的短发，卫轶凡连呼可惜。 对方微微一笑，只说是因为怀孕打理不方便，才不得不忍痛割爱剪掉。 “爷爷，我们必须要走！”昭阳认真看着他们，说因为这一场穿越，大楚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他们必须尽快赶回去。 “阿远，你这样离开老太太会伤心死的！”帝凡尼思扬板着脸看着自家侄儿。 好不容易过了几年轻闲日子，这家伙就开始撂摊子了。 杨远亦是一脸的伤感：“叔叔，整整十年了，我做梦都在担心爹爹娘亲和妹妹们……” 正说着话，林国平和吕曼文匆匆赶回来。 “你们能不能参加完我们的婚礼再离开？” 二人一脸央求盯着昭阳等人。 得知对方带领的团队在比赛中得了团体第一名，本人更是独占鳌头荣获全国第一，昭阳上前给他们各自一个拥抱：“林大哥，曼文姐姐，有缘自会再见，你们一定要幸福哦！” “昭姐姐已经离开，以后爷爷和阿珂姑姑还请你们多多费心了！”末了，她朝二人深深鞠了一躬。 明白她此时提起顾昭的用意，吕曼文哽咽点头，表示自己是外公一手带大，孝敬他们是本分。 “昭儿，最近有人老是有意无意回起你的下落，我只推说你有事回了m国。” 一直没有说话的老爷子突然插嘴。 “哦，还有这事？！”昭阳的眸子瞬间暗沉下来：“事不宜迟，为防夜长梦多，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一一安顿好，一行人乘专机直飞大洋彼岸。 万万没料到宇文琅琊不但恢复了记忆，竟然直接将昭阳带了回来，迪尔贝蒂傻了眼。 不知道内情的老迪尔贝蒂怒不可遏，直接与某人说自家女儿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不想负责门儿都没有。 孩子？！宇文琅琊嘴角勾起一抹戏谑：迪尔贝蒂小姐，敢问我什么时候与你有的男女之实？ “的确没有！我们趁你昏迷时取了你的精……子，是人工受怀孕的。” 不知道某人早已知晓一切，迪尔贝蒂硬着头皮往下编。 对方的话让宇文琅琊吃惊不小，暗暗庆幸被彭旭东抢了先机，否则对方肚子里有了自己的骨肉还真是一件棘手的事。 他略一沉吟，当即表示彭旭东随自己一道来了m国。 “他……他怎么会来？”迪尔贝蒂脸色大变。 两个人之间的对话让老迪尔贝蒂一脸狐疑。 女儿并没有做人工受孕手术，难道这手术是在华夏做的？还是另有隐情？ 对方提到的彭旭东又是谁？！ “他为什么而来迪尔贝蒂小姐难道不清楚？”宇文琅琊似笑非笑看着她反问道。 “不，我这肚子里的孩子和阿东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是被妒嫉冲昏了头脑，想利用他除去小昭罢了。” 只一瞬，迪尔贝蒂便反应过来，想着老爷子还在旁边，连忙羞愤辩解。 “迪尔贝蒂，知不知道你说的这些对我们迪尔贝蒂家族意味着什么吗？”不等宇文琅琊说话，老迪尔贝蒂动怒了，一拳砸在办公桌上。 见自家爹地发火，迪尔贝蒂脸色一白不敢再吱声。 知道眼前这老头子不是个糊涂人，宇文琅琊当即说了前后经过。 第883章：心想事成（三十七） “大卫，因为迪尔贝蒂妈咪走得早，我就这一个孩子，太过宠她。再加上你也实在是优秀，在你失去记忆后我由着她的性子，但你的失忆当真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听完他所说，老爷子狠瞪自己女儿一眼，一脸愧疚解释。 “呵呵，”某人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我当然知道！也幸好昭儿无碍，否则我也不会坐在这里和你们好好说话了！” 无碍？！你说小昭根本没有出事？ 听到这里，迪尔贝蒂一脸惊喜看着他。 宇文琅琊点点头，笑得嘴角弯弯：“没错，不过是那丫头为了唤醒我的记忆故意作的局而已。” “太好了！如果你早说她没事，我也用不着故意说肚子的孩子是你的啊！” 迪尔贝蒂如释重负，长长松了口气。 得知其担心自己回来算帐，某人哭笑不得。 “不错，利在东方！没想到我迪尔贝蒂家族的女婿是华夏人……对了，他人在哪？”老爷子乐得胡子直翘，忙问。 “呵呵，你这个女婿无论才华人品或者长相保管你满意，不信你且朝楼下看去。” 说着，宇文琅琊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朝下面等在自己座驾前的男子指了指。 目光落在那个同样长身玉立的黄皮肤黑发黑眼睛的年轻人脸上，老迪尔贝蒂哪里还坐得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就在某人和迪尔贝蒂思忖对方是不是直接冲上去给彭旭东一个大大的拥抱时，下一刻，老爷子的表演让他们瞪大了眼。 迪尔贝蒂总部大楼外，彭旭东正焦急等待宇文琅琊出来。 原本对方让他一起上去的，但他担心迪尔贝蒂责怪。 “怎么还不出来？会不会吵起来了？”他抬手看看腕上有欧米茄手表，心里暗暗嘀咕。 为了不让他被老迪尔贝蒂看轻，某女和璃娘愣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把他包装了一番。 据说这一身行头就价值上百万软民币。 正伸长脖子往大门里瞧，却不防身后传来“噗通”一声。 回头一看，不远处一个头发花白的拄着拐杖的外国老头跌坐在地上，一脸痛苦捂住胸口。 他飞奔过去将人扶起来，然后搭脉，半晌眉头紧蹙：“老人家，您是不是时常觉得胸闷气短，感觉喘不起气？” 对方愣了一瞬点头，他二话不说将人扶进宇文琅琊的豪华跑车里坐好。 坐到驾驶室，他侧脸看着老人：“我对这里不熟悉，您应该知道去附近医院的路吧？” “年轻人，你送我去医院会不会耽误你办正事？还有，最近是一家私人诊所，可我没有那么多钱的。” 老人点头，却一脸为难耸耸肩膀。 “我父亲常说人命大于天，您心律不齐，必须立即去医院。至于钱……”彭旭东怔了怔，朝他笑笑：“办法总会有的。” 望着汽车绝尘而去，宇文琅琊和迪尔贝蒂面面相觑：这是玩的哪一出戏？！ 却说彭旭东带着老迪尔贝蒂来到医院，看前方是好长一段台阶，他二话不说蹲下身子。 “你……你要背我？”很显然，他的举动大出老爷子意外，一脸惊愕。 彭旭东冲他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我有的是力气！再说了，您已经感到心悸，走这样高的台阶更容易加剧脑供血不足。” “原来有儿子的感觉竟然是这样幸福美妙！” 下一刻，老迪尔贝蒂伏在彭旭东背上感叹出声。 第884章：心想事成（三十八） 原来是个没有孩子的可怜人！彭旭东听得明白，同情心油然生起。 “你们赶紧给老人家量血压，上心电图！”二人来到急诊科，彭旭东一口流利的英语朝迎上来的医生吩咐。 不出他所料，经过一番检查，老迪尔贝蒂果然患有一种叫做隐匿间歇性窦性心律不齐的病。 此种病症状表现为不间断胸闷气短，极易被人当作激动过头而忽视。 作为迪尔贝蒂家族的掌舵人，这些年一直有拥有国际顶尖医术的专职医生随时为其服务，却没想到仅仅被彭旭东随手一把脉就发现了。 “好小子，你们东方医术果然厉害！”老迪尔贝蒂乐得合不拢嘴。 没想到装病倒发现了身体内的定时炸弹。大卫果然没说错，这家伙的确是个完美的女婿人选。 彭旭东难为情地挠着后脑勺，表示自己只是被父亲逼着学了点皮毛而已。 只是皮毛就如此厉害，那对方的老爹岂不成了神医般的存在？ 听其如此一说，老迪尔贝蒂愈加惊讶。 正说着话，口袋里手机响起。彭旭东连忙掏出来一看，却是宇文琅琊打来的，问他在哪里。 “老人家，我还有事就不陪您了！至于医药费您不用担心，我已经处理好。” 他赶紧和老爷子道别。 医药费？！你拿手表抵押了？那手表可是很贵很贵的啊！ 眼尖的老迪尔贝蒂目光落在他空无一物的手腕上，瞬间明白过来。 “没事，反正是朋友送的。再说了，我要看时间还有手机，不一定非要手表的。剩下的钱您就拿着自己用吧！” 想着对方无儿无女，彭旭东爽快地挥挥手，转身要走。 “年轻人等一下，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有没有女朋友？”老爷子眸子一转连忙叫住他。 “我叫彭旭东，来自华夏。此次就是为女朋友而来。” 老头子笑眯眯看着他：“哦，不远万里而来，想必你们二人很相爱吧？” “或许她并不爱我，但我自见到她第一眼就爱到了骨子里，这辈子非她不娶，否则情愿独身一辈子。” 彭旭东眸子暗了暗，如实回答道。 “非她不娶？哈哈，好！男子汉就应该这样。我祝你们百头偕老，幸福一辈子。”老迪尔贝蒂大笑起来。 “托您的吉言！有缘再见。”不知情的某个傻小子深深鞠了一躬，快步走出去。 “有缘再见！呵呵，这小子有意思。独身一辈子？那怎么可以！我迪尔贝蒂家族未来的接班人没有爹地可不行……” 身后，老爷子望着他的背影笑得眉毛胡子直跳。 “你把老爷子带去哪儿了？” 返回迪尔贝蒂总部楼下，不等彭旭东汽车停稳，迪尔贝蒂和某人已经快步走过来。 “原来你们在楼上都看到了啊！对不起，那位老人有心脏病，我先送他去医院了。” 彭旭东恍然大悟，连忙解释。 心脏病？！迪尔贝蒂尖叫起来。 “对，是一种很难被发现的病症，医学名好像叫隐匿间歇性窦性心律不齐，现在人正在医院里休息。” “唉，老人家真是可怜！”说完，彭旭东又长长叹息了一声。 “可怜？！为什么说他可怜？”某人极力忍住笑故意问他。 第885章：心想事成（三十九） 等彭旭东说起当时背那个老人爬台阶时对方感叹的话语，以及自己拿了欧米茄手表为其付医疗费的经过，迪尔贝蒂脸红一阵白一阵，神情十分古怪。 看出其心思已经有了变化，宇文琅琊唇角高高扬起：“迪尔贝蒂，这样男子你如果错过了可没有后悔药吃哦！” “瞧把你高兴的！”迪尔贝蒂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走过去拉着一头雾水的彭旭东就走。 “迪尔贝蒂，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当好人，迪尔贝蒂这是要你陪她去看望那个可怜的老头子呢！” 某人抢先回答。 “迪尔贝蒂，你是要出手帮助那个可怜的老人吗？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但长得漂亮，心地更美……” 被喜欢的女子柔软的小手拉着，彭旭东整个人飘飘然，连忙可着劲儿拍马屁。 “哈哈——”身后，宇文琅琊再也憋不住，大笑起来。 到了医院，迪尔贝蒂风一般冲进检查室：“爹地，您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 爹地？！彭旭东站在那里傻了眼。 “呵呵，多亏你找了这个好女婿才发现爹地体内隐藏的毛病，否则会酿成大祸也说不定呢！年轻人，刚刚你说有缘再见，这缘份来得可真快！” 老爷子瞅着彭旭东乐得合不拢嘴。 “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给爹地打招呼啊！”迪尔贝蒂回头催促。 “爹……爹地……”好不容易回过神，彭旭东走过去结结巴巴叫了一声。 “好好，我迪尔贝蒂家族继承人的婚礼可不能有丝毫含糊，我要为你们准备最隆重的结婚仪式。” 老迪尔贝蒂紧握住他的手：“明天你们就返回华夏注册结婚，然后将你的家人接到m国来参加婚礼……” “看不出这老迪尔贝蒂如此可爱！”等某人返回帝凡尼庄园说起今天发生的事，一屋子人都惊叹不已。 “阿远，眼瞧着迪尔贝蒂家族已经有了继承人，你们怎么一直没有动静？” 帝凡尼老夫人目光在璃娘盈盈一握的细腰上停留一瞬，眸色暗了下来。 杨远有些哭笑不得。“奶奶，如今叔叔和小婶已经有了好消息，您为何还一直盯着我们？要不，您跟我们一起回去得了！” “一起回去？这倒是个好主意。” 他就随便一说，老太太眸子却是骤然变亮，拍手叫好。 “奶奶，您真想和我们走？”昭阳心头一动，走过去在对方面前蹲下。 等对方表示做梦都想知道杨远的爷爷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想去其坟前上柱香，她沉吟一瞬间，重重点头。 对于一个等待了半个世纪的女人，她实在没有理由拒绝对方这份心愿。 “现在叔叔还在华夏，我们就这样一走了之，这偌大的帝凡尼集团谁来管理？” 璃娘轻轻拉了拉昭阳，提醒道。 “无妨，这里交给阿泽即可！”不等昭阳回答，杨远拉着完颜明泽的手朗朗回答道。 “泽哥哥，难道你和玥儿不回去”昭阳霍然站起，一脸震惊看着完颜明泽。 宝贝儿子和女儿一起失踪，只怕国公爷和长公主姑姑早已是肝肠寸断呢！ 即便是完颜老爷子，虽然当初作了牺牲这个孙子的打算，但一定也是无时无刻不在祈祷对方平安回归吧？ 第886章：心想事成（四十） 完颜明泽迟疑一瞬，目光落在旁边的母子二人身上：“玥儿刚生产，身子又弱，我不能拿他们母子二人去冒险。”。 屋子里一片沉默。 对啊！几个人虽然穿越过来的方式不同，但都是惊险无比，对于宇文琅玥和刚出生的孩子的确不适合。 但是，这一别极有可能就是生离死别，或许以后再没有机会见面了。 气氛有些沉闷，璃娘眸子闪了闪突然眉头一挑：“昭儿，你有空间啊！” 空间？！某女沉默不语，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空间虽然可以住人，但谁也无法确认此次穿越回去就是一帆风顺。 何况那个回去的法子还只是她的猜测，是否能行还是未知。万一出了意外，也就意味着众人将永生被禁锢在乾坤戒内。 再说了，即便能够回去，指不定还会经历些什么。 “我已经活了这一把年纪，我不怕！”见她不说话，帝凡尼老夫人率先表态。 卫轶凡眉头凛了凛，将某女拉到一边：“昭儿，回去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他的声音不轻，一屋子人都齐刷刷看过来。 “如果不出错，那地方应该是在华夏武当山无疑。”昭阳四下环视一眼，轻轻吐出一句话。 武当？！卫轶凡瞪大了眼。“可你明明对姐姐他们说再也不回去啊？” 昭阳静静注视着他，问是否还记得当时那个生命研究所以及离开前一晚顾朝晖所说有人打探自己去向的那句话。 “原来你是担心那些人还不死心！”卫轶凡恍然大悟。 “嗯！”昭阳点点头，说那些人能够买通内部官员，其势力自然不容小觑。 “我虽然改变了吕良军的记忆，并且也取缔了这个披着合法外衣的机构，但谁知道他们暗中是不是还一直在盯着咱们？”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 “还是昭儿考虑周全！他们万万不会想到咱们会杀一个回马枪。 宇文琅琊一脸宠溺看着面前的短发少女。 昭阳冲她他宛尔一笑：“没错，到时你们都进入空间，我一个人乔装打扮后返回武当。这样神不知鬼不觉，肯定不会引起人注意。” 说完她的目光落在璃娘脸上，问当初宇文化琅琊哥哥剪下的头发可按照她的吩咐制成了发套？ 璃娘眉开眼笑表示早就准备妥当，还说杨远的头发也一直珍藏着，就为了某一天回去用得着。 “太好了！我剪下的长发也让阿珂姑姑制成了发套，喏，就连她自己也因为师父剪了一头长发。” 说着，她从空间里取出两顶制作精美的假发套，将其中一顶递到卫轶凡手中。 “原来姐姐是因为我才剪发的啊！” 卫轶凡眼圈立时红了，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摩挲着柔顺光滑的长发，感叹自家徒弟想得周到，不然就这副样子回到大楚肯定引起众人非议。 “好啦，倘若那条时光通道属实，或许我们可以经常回来也说不定！师父您大可不必为些难过的。” 见其难过，某女连忙攀着其肩膀好言安慰。 一直没有说话的宇文琅玥一听眉头尽展，看着怀里白白胖胖的小团子：“那样就太好了！等念儿大一点，我和泽哥哥就带他回去见爹娘和爷爷。” 念儿？！屋子里其余人等皆相视一笑—— 这丫头该有多记挂另一个时空的亲人，才会给孩子取了这么个名儿？ 第887章：心想事成（四十一） 从璃娘口中得知迪尔贝蒂父女已经猜到自己一行人的来历，担心夜长梦多，昭阳决定不和彭旭东说起马上离开之事。 她从空间里取出几样上好的珠宝请完颜明泽代送给对方当做其和迪尔贝蒂的结婚礼物。 “泽哥哥，他们并未怀疑到你这个暗帝头上，以后玥儿和帝凡尼就拜托你了。” 完颜明泽点点头，一脸固执看着她：“我要亲眼看到你们离开！” “至少我得记住离开的那个地儿，到时好带着玥儿和孩子回去啊！” 见昭阳似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他略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 “哦，这样啊！”昭阳宛尔一笑，说自己从一尘话语中以及灵山寺那个解签的老僧得出回去的路在武当山龙头香处的答案。 “万一不是怎么办？” 得知那龙头香之下是万丈悬崖，老夫人脸都白了。 “嘻嘻，这就是昭作决定让你们都呆在空间里的真实原由啊！”某女调皮一笑。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某人脸上：“以我的武功，万丈悬崖又何妨？想当初我在身手不行之时还照样闯了黑龙潭那样险恶之……” “昭儿，我说过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犯险！” 话未说完，宇文琅琊已然打断她，沉声道。 之前穿越来时因为自己处于失魂状态，后来又因招安魂症的后遗症让小丫头吃尽了苦头，他如今又怎么忍心再让对方独自面对一切？ “好好，我们一起！”对上其板起的俊脸，某女吐了吐舌头，满口答应。 对方武功远在自己之上，何况传说中危急时刻七星龙渊和七星紫幑双剑合璧能够天下无敌，倘若真遇上什么麻烦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第二天，当彭旭东和迪尔贝蒂兴冲冲来找昭阳等人，完颜明泽说其昨晚就已经离去。 已经走了？！迪尔贝蒂不敢置信。 真走了！完颜明泽耸耸肩膀，一脸无奈：“他们将这么大个摊子扔给我，我正准备催思扬先生他们赶紧回国呢！” “不可能！我要见老夫人！” 迪尔贝蒂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 “老夫人也跟着走了！”完颜明泽摇摇头，将一封书信和昭阳留下的礼物等一并奉上。 看完某人和昭阳的亲笔书信以及老太太的视频留言，迪尔贝蒂泪如雨下。 当初老夫人一门心思想让她和杨远结亲，对她视如亲孙女一般，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 这也是后来两家虽然因为退亲有了隔阂，但彼此都不忍痛下杀手的真正原由。 “迪尔贝蒂姐姐，这件事希望你和伯父能够保密！” 这时，一直呆在里屋的宇文琅玥抱着孩子走出来，一脸恳求望着她。 “玥儿你放心！这件事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 看着因为亲人离去眼睛都哭肿的女子，迪尔贝蒂心里说不出的心疼，连忙保证。 “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们能够答应我。”说完她一脸认真盯着小夫妻二人。 完颜明泽俊脸瞬间沉了下来：“迪尔贝蒂小姐有话请直说！” “什么？你想要去大楚？”等她说完，宇文琅玥失声低呼。 “嗯，我想去。”迪尔贝蒂慎重点头。 “我也一道！”彭旭东急忙跟上一句。 “呵呵，”完颜明泽轻轻松了口气，低低一笑：“这有何难？倘若我们能够回去，带上你们二人便是！” 第888章：心想事成（四十二） 三月初三，武当仙山春意盎然，生机勃发。 常言说武当最美云海，八百里武当，万里云海随心所动，瞬息万变。 时而如平面的镜子，没有一丝涟漪，静静地铺陈在大自然的怀抱！时而像诡异的大海，翻腾着银涛雪浪，无声地拍打着岁月的堤岸。 若初恋女子的凌波微步，裙裾上洁白的蕾丝花边，在晨曦中摇曳。又如一位睿智的道人，谈笑间衣袂飞扬，白须飘飘。 除了万里云海，还不时有清泉飞流直下，地上一片嫩绿，鲜花盛开，漫山遍野的翠绿中时不时还有几株野桃花斜刺里探出来，让人看得移不开眼。 “琅琊哥哥，倘若可以，我真想把这一座山给搬回去。”面对此情此景，某女喃喃道。 “搬山？”某人哑然失笑。 巨大的乾坤空间内，已经被这丫头和杨远准备的现代稀奇玩意儿堆得满满当当，竟然连山都想搬回去。 再说了，大楚的山川哪里比这差了？ “切，差是不差，但这般道教仙山却根本没有好不好？” 见对方并没有明白自己说这句话的用意，某女也懒得解释，心里暗暗啐了一口，不停地用手机拍摄着眼前的山水。 突然，前面传来人群喧哗的声音。 “咦，这不是当第一次见到一尘道长的地儿么！” 二人不知不觉已走到半山腰，此进云雾丝丝缕缕，峰岩兀立，涧水长流，树密林深，空空蒙蒙。看昭阳已经踏上一段更为险峻的山道，路隘林深苔滑，宇文琅琊连忙紧紧跟上。 这种受保护的感觉还是使某女心里暖暖的，不由抬头冲其甜甜一笑。 行过一段极崎岖山径，一片悬崖险殿已赫赫眼前，昭阳突然看着前方直发怔—— 接着她揉揉眼紧走两步，瞥见前方悬崖上横刺里伸出的一块山石上赫然坐着服侍一尘的小道士。 其一身素袍怀抱拂尘阖目坐在那里，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大约是其太过年轻，并没有如之前一尘那样吸引一大帮善男信女跪拜。仅有一帮年轻男女围着拍了一会儿便四下散开。 眼瞧着要离开了，怎么着也得和对方打个招呼。她心里寻思着，当即双手放在嘴呈喇叭样，粗声粗气唤了一声：“小道长——” “呵呵，东方居士总算来了！”小道士猛然抬头。 总算？！难不成这家伙一直在这里等着我们？ 昭阳吃惊不小，拉着宇文琅琊一个闪身掠过去：“小道长，你是如何认出我们的？” 按理说她和某人都经过乔装改扮，一身男儿打扮，并且自己的真实姓名并未说与对方知晓啊！ 对上她一双眸子，小道士眼底泛起笑意，说前几天一尘道长在梦中告知她会来烧龙头香，特在此处迎候。 原来如此！昭阳心里一阵狂喜，愈加断定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 “师父还说了，居士此行共六人一宠，不知是否属实？”正在高兴，小道士朝二人身后看了又看，直截了当问道。 “哇，还真是神了！”昭阳目瞪口呆，彻底相信了对方所说。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直接说出手上乾坤戒的秘密，只说其余人等在一秘密所在，到了烧香处自会现身。 第889章：心想事成（四十三） “如此甚好！”小道士双手合十：“今天是传说中真武大帝出生大吉之日，小道还是即刻带二位居士去烧香吧！” 即刻？！昭阳下意识看了一眼宇文琅琊，从对方眼底她亦看到有疑虑一闪掠过：就是要离开，可也用不着如此急促，对方如此着急是否有别的原由？ 似是看出二人眼底的狐疑，小道士淡淡一笑，不急不忙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武当龙头香地势险恶，数百年来时有香客失足落崖，除了一尘道长当年坠落悬崖后平安归来，其余无一生还。 一尘活着回来之后，只说当时凭借侥幸安然无恙，见求救无望，便索性找了处地方按照武当心法潜心修炼。 其在谷底渴了饮山间甘露，饿了食枝头野果，闲时便学着那些猿猴攀爬，如此年余下来，身子益发轻健，上下悬崖竟如履平地。 自回来后，其便奏明观中主持道长，说看到崖底白骨累累，建议禁止再让那些信众擅自亲自烧龙头香，改由道观中身体轻健灵活的道士代而为之。 是以如今悬崖处已经修建了栅栏，烧龙头香也只在特定的日子开放。 “此吉日一旦错过，只能等到九月初九真武大帝飞仙之日方可成行，为了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小道要走捷径引你们去龙头处，趁无人之际便宜行事……” 末了，小道士神情严肃补充一句。 “既然是这样，小道长前方引路便是！” 听明原由，昭阳欣然道。 想着大楚在自己失踪后面临的局面，她恨不得立刻回去，哪里还能再等个半年时光？ 有小道士一路引导，一行人过太上观、五师殿、方丈室、斋堂等，专拣人迹罕见的路儿走。 饶是对方想得周到，等到了龙头处，却发现那里还有不少上香的人，昭阳不由脸色一变。 “这可如何是好？”看到人数众多，等其全数离开估计会到天黑，小道士也是直顿足。 只想着今天是个好日子，却万万没料到同样有人在意这样的黄道吉日，特意来此上香祈福。 “昭儿，有个法子可以一试——”某人沉吟一瞬，附在昭阳耳边低语一句。 “对啊！我怎么就忘记小迷糊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某女眼睛蓦然瞪大。 当即毫不迟疑伸手在怀里一抓，乖萌可爱的小家伙已经赫然在手。 接到主人的意念指令，只听得“咻”的一声，随着一道白光闪过，小迷糊转眼消失不见。 三个人一眨不眨看着透过密林看向远处人群。 “快看，那是什么——”看到白光过后稳稳落在龙头之上的小迷糊，那些虔诚的信士弟子们发出一阵惊叹。 以为小迷糊出现是想引开那些人，却见其一动不动伏在那里，只用一双湛蓝清澈无双的大眼眸定定看着众人，小道士一脸奇怪。 正在思忖昭阳的用意，下一刻，那些人却跟入了魔一般，一个个笑眯眯掉头往后退，直至一个人也不剩。 “k，大功告成！”等那些人全部撤退，昭阳回头朝他作了个手势，一脸得意：“他们以为已经上香完毕，不会有人再来打扰咱们了。” 方才小道士已经说了，为了以防再发生意外，每逢吉日武当山严格限制上龙头香的人数，一旦结束便会将通往此处的山门封锁，直到下一吉日到来。 第890章：心想事成（四十四） 小道士目瞪口呆看着她怀里的小萌宠：“它……它难道是师父说起过的织梦兽？” 织梦兽？！宇文琅琊嘴角一勾，点点头：“呵呵，这名儿倒取得十分贴切。” “小道长知道的可不少。”昭阳则是若有所思上下打量着对方。 对上她的眸子，小道士神色平静如常，只说太阳下山那一瞬便是离开之时，让她速请出其他几位。 “至于每人所需的香烛小道早已准备妥当，是师父这些年采集山间的花露精制而成——” 说着，他举步朝旁边一处岩石处掏摸几下，从里面取出一捆香烛。 嗅到那一抹完全不同于寻常香烛的清新味道，再悄悄数了数共有三七二十一支，心里再无怀疑，直接将其余人从空间里移出。 面对突然多出来的几个大活人，小道士没有丝毫惊诧，微微颌首，率先朝龙头处走去。 “此山不愧被誉为‘亘古无双胜境，天下第一仙山。’” 一行人在距离龙头数米的栅栏处站定，看着眼前山势奇特，一峰擎天众峰拱卫，悬崖、深涧、幽洞、清泉星罗棋布，烟雾缭绕恍若仙境，无不惊叹连连。 不愧是有名的武当山峭壁之殿--南岩胜境。宫殿临崖面险，悬空熊峙，四门石阙巍然屹立，极其险峻，山峰腰绕石城一周，上接碧霄，下临绝涧。 饶是卫轶凡和杨远夫妻二人自诩有轻功在身，及至目光落在绝崖旁的那雕龙石梁上，亦是倒吸一口凉气—— 但见该石梁悬空伸出数米，宽约一尺，上雕盘龙，龙头顶端雕一香炉。 由于下临万丈深渊，敬龙头香的人要跪着从窄窄的龙身上爬到龙头点燃香火，然后再跪着退回来，稍有不慎就会跌落悬崖而粉身碎骨， 据说整个烧香过程是信徒经过生死考验的敬奉过程，面临生死决择，让众多信徒望而却步，若意志欠坚，决难完成这一壮举，也难怪被称为“天下第一香“。 “各位，眼瞧着太阳落山，另一时空却是黎明初晓，赶紧上香吧，请按男在女右站好。” 见一众人看得直发愣，小道士轻声提醒，将怀里的香烛三支一份分发给众人。 昭阳和璃娘二人连忙扶了帝凡尼老夫人在左侧站好，卫轶凡率宇文琅琊和杨远则跟在小道长后。 听了小道长一番解释，一众人方才知晓烧龙头香是非常有讲究的。 为了避免触怒神灵，也为表虔诚，烧香之人都是按照规矩：先点燃3柱香，代表“天地人”相通，同时按照男左女右的方向迈出栅栏，分三步行至龙首香炉前，行完三拜九叩大礼后，再将三炷香插在香炉上。 小道士说完，只见其握着点燃的香身形一晃，人已然到了龙首之处。 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看其走在那盘龙的石雕上，山谷起来的风呼啸而过，生怕那飓风把对方卷了下去，但对方稳稳当当行大礼，然后将香插于香炉之中，众人对视一眼，眼底皆有惊色。 接下来，除了老夫人是留在栅栏处上香之处，其余人等皆一一行至龙首处焚香跪拜。 结束以后，昭阳依旧让大家进入空间，然后勾住某人胳膊微笑看向小道长：“小道长是与我们二人一道，还是进入空间？” 第891章：心想事成（四十五） “呵呵，居士果然聪慧无敌！”小道士嘴角微微扬起。 “其实当初师父无意间去了你们那里，但碍于战乱不断，又一直惦念当年和铁冠道长的约定，没有让道家文化发扬光大，一直心有遗憾……” 得知其奉一尘之命去随自己等人回大楚，昭阳喜出望外，连忙合掌道谢。 亲眼目睹了一尘为心上人招魂安魄，她早有起了心思回去后要扶持道教以固大楚国本，只苦于没有合适传道之人，没想到一尘早已做了万全安排。 “这只是其一，小道之所以此时跟居士一道回去，却是因为另一件事——” 小道长含笑颌首，不疾不速又说出一番话。 时空通道出口在黑龙潭？！昭阳和宇文琅琊大吃一惊，总算明白过来。 “正是如此，这南岩龙头悬崖谷底便是通往另一时空的入口，出口便是那黑龙潭，师父担心大黑和小黑已经修炼成蛟，会对居士造成无谓伤害，才特意做了如此安排。” 说到这里小道士略顿了顿，表示自己自小跟在一尘身边长大，身上多少沾染其独有的气息，有他在，两只通了灵性的黑蛟会知道主子的人到了。 “太好了！请道长先进入空间！”昭阳笑得眉眼弯弯。 等对方入了空间后，她迅速给完颜明泽发去一条信息。 “三月三，九月九，日落前，龙头下是归路！”站在其身后的宇文琅琊默念着屏幕上那一句话，嘴角勾得不能再勾。 这些天每每想着妹妹和孩子留在这个陌生时空，他心里就难过得不行，现在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如今宝贝妹妹归期指日可待，自己回去也能向国公老爹和长公主有个交待了。” 想着，他亦掏出手机拍下自己和昭阳站在龙背上的照片传给宇文琅玥。 昭阳朝天际红红的落日看了一眼，拉拉他的胳膊：“琅琊哥哥，咱们得走了！” “好！”某人长臂一伸，紧揽住她的纤腰。 “不，光这样还不行！”某女沉吟一瞬，手一扬，将缠绕在腰间的那一道软绫取下。 宇文琅琊不解其意看着她，直至对方用软绫将牢牢捆绑在一起，还打成一个同心结，他这才醒悟过来，心头不由一热：小家伙这是在担心和自己分开呢！ “琅琊哥哥，这七星紫微由世间最硬的材质精炼而成，这样任什么力量也不可能让我们分开了！” 用力将同心结拉了拉，确认牢固无误，某女笑得一对眸子犹如一弯新月。 细细回想这一趟时空之旅，经历的一切犹如梦幻一般，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依然和心爱的男子在一起。 某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头在其光洁的额头重重亲了一记。 就在这里，一股强有力的山风呼啸刮来，两个紧紧拥抱在一起的家伙身子就势一斜，直直儿朝龙头之下的万丈深渊落去。 太阳在那一刹那消失不见，两个人被无尽的黑暗包裹着，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 不知道过去多久，突然眼前一亮，一个巨大的白色漩涡出现，隐约可见漩涡后面是一长长的通道。 时空通道！！两个人相视一笑，不做任何抵抗，任那股巨大的吸力将自己吸过去…… 第892章：日出长庚 黎明时分，大楚都城广陵犹沉睡在广福山巨大的臂弯之中。 广福寺，佛塔之顶烛火已经摇曳了数天不灭，老僧入定般坐在那里又是一个通宵，端木平和小沙弥如雕像般站在后默然不语。 “师父，眼看天快亮了，您还是回去歇息吧！” 见天色突然一亮，小沙弥忙上前一步低低说道。 “咦”端木平突然轻轻咦了一声，怔怔地望着天边。 方才他可是清楚看到，随着一道白光掠过，遥远的天际突然大放光华，接着便出现了美丽的鱼肚白。 渐渐地，鱼肚白变成淡红色，好像人们喝了一点酒，脸上呈现出红晕一样。 接着，它又由淡红慢慢地变成深红，再由深红变成金黄的颜色。这时候，周围的白云，仿佛涂上了缤纷的色彩。 最最关键的，在这一片炫丽的云彩中，突然涌现了数粒星子。 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他抬手用力揉揉眼，再看—— 千真万确，除了正中一颗灿烂无比的星子，周边几颗小星星也是越来越亮，紧紧簇拥在其四周。 “天都快亮了，怎么还会有星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小沙弥一脸惊奇。 星星？！老僧猛然张开眼，一跃而起。 “总算出现了！南无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得知端木平亲眼目睹一道白光自东落向南方，激动得高诵起佛号来。 “这老和尚连来不睡觉守在此处，难不成就是为了等这星星出现？” 见其一眨不眨盯着那些星星，子在微微发抖，端木平一脸不以为然，心里暗暗嘀咕。 如今形势紧张，假公主已经把持了整个朝政，自己被迫奉命来找老僧询问继位吉，没想到对方却是一拖再拖，除了天天守在这塔上除了念经礼佛，就是盯着天边看。 “如果这样看就能把消失数月的公主下和世子爷给看回来，老夫给你磕三个响头。” 见其半晌也不说话，只是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他忿忿然脱口而出。 “呵呵，”老僧蓦然转看着他，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老将军，响头还是留着给新上任的女帝磕吧！你必须即刻下山，告知她七之后便是大吉之期，老纳将亲自主持继位大典。” “我不去！”端木平赌气地一扭子。“大不了老夫带了陛下和太后娘娘杀出京城，直接去炎河找国公爷。” 自从东方昭阳等人跌入冰河不知所踪后，原本答应归顺的平律国突然出尔反尔，两军接连进行了几场恶战。 因那完颜正康比起之前的国主更得民心，又擅长领兵作战，除了国公爷宇文定远一般人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不得已，皇上只好让其率兵驻扎炎河边防，以防平律人入侵。 “将军不可鲁莽行事，你请仔细看看那一颗星子。” 老们摇摇头，伸手朝天边那颗星子指去。 “不看，星星有什么好看的？你该不会又骗我什么出现了帝女星吧！”端木平白了他一眼，冷冷道。 老和尚之前说帝女星问世，却偏偏应到一个假货上，这让他想想就气得不行。 “此星非寻常星子，而是长庚星。古语有云：出长庚后。而长庚又主，将军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莫非——”端木平倏然瞪大眼，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微微颤抖。<b>章节内容正在努力恢复中,请稍后再访问。 第893章：兄妹（一） 对上他眼底期盼的光芒，老僧重重点头：“没错，这预示着咱们的帝女主下已经回来，你回去将皇太女即位的消息即刻召昭告天下人知道。” “你肯定？”端木平依然一脸不信。 如今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皇太女是假的，万一对方推断错误，那个女子一旦堂堂正正坐上皇位，其背后又有魅阁撑腰，到时想后悔也来不及。 “出家人不打诳语，绝对万无一失！”老僧面色一凝，重重点头。 听其表示之所以老纳将吉定在七天后，就是为了能够让帝女有足够的时间赶回京城。端木平拔腿就往外跑。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外，老僧转脸看向边的小沙弥：“立即通知寺中八大职事来速来见老纳。” “是！”小沙弥应了一声快步退下。 不说广福山上有人彻夜未眠，城中的兴圣宫更是灯火辉煌。 “哥，眼看小乔就要坐上那个位子，成为这天下之主，你为何还是这般闷闷不乐？” 大内，头戴玉冠的华服女子撅着嘴看着面前一夜行衣，板着俊脸的男子。 自己之所以下毒手取昭阳而代之，不过是想着有一天能够自由自在和心的男人在一起，却没想到天上平空掉下个大馅饼。 或许老天也对当年惨无人道的灭族行为心存怜悯，这才致太后母子脑子抽疯，突然将自己立为皇太女。 她木玉乔如果拒绝这样的天赐良机，岂非是个大白痴？ “阿乔，不说你手中的把柄压制太后和皇上一时，却不能压制一世，万一那个顾昭突然回来怎么办？” 阿生不无担心看着妹妹。 “都过去大半年，要回来早就回来。邪不能压正，只要我成了女帝，即便她一个被鬼上的傀儡又能耐我所何？即便她说出真相，可谁又会相信她的鬼话？” “再说了，就算她活着回来，如今顾家落败，杨远生死不明，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世子被自己的亲弟弟毒死。而自从她选择了顶着你容貌和份的阿生，风云阁的余朗就再也没露过面……” “可你当初未免也太狠心了！据我所知，那东方昭阳待你不薄。” 想着那个高贵无双的少女被噬心蛊夺去命的惨状，冤魂不散才附在那顾家嫡女上，阿生言又止，神恻然，用力将“余朗就是世子爷”那句话咽入腹中。 “哼！好一个待我不薄！”女子冷哼一声，猛然转，眼底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如果你亲眼目睹爹娘被杀，看到那些人甚至连还在襁褓中的清儿也不放过，你就一定不会说出这样的糊涂话。” 清儿！阿生眉头一蹙，有一股痛意铺天盖地袭来，脑海里不期然出现一副画面—— 一个不足一岁，长得粉雕玉琢一般的小团子正睡在摇篮里冲他咧嘴直笑，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蹲在旁边不转眼看着小弟弟。 “阿娘，清儿这里怎么有个小黑点。”突然，女孩指着摇篮中小家伙的眉毛惊呼起来。 “呵呵，小阿乔，那可不是小黑点，那是一粒富贵痣，眉里长痣可是难得的大福大贵之命呢！” 旁边，正一脸满足看着妻儿的中年男子笑得合不拢嘴。<b>章节内容正在努力恢复中,请稍后再访问。 第894章：兄妹（二） 一颗痣？！思绪转到这里，阿生总算明白过来。 原来这就是自己一直对那个同样长了一粒痣的清风有一种本能的好感，任其对自己没大没小的真正原由啊！ “对了，国公爷能够瞒过皇帝收留养大自己，那清儿会不会——” 刹那间，他脑子里有一道亮光闪过，想到某种可能，不由得呆了。 “别忘了你可是我们木簌族尊贵的王子，那个小纨不过一个丫头，是绝对没有资格当木簌王的王后的……” 小乔犹在絮絮叨叨说着。 “阿乔，”他猛然抬头：“你可还记得清儿的眉毛中那颗痣长的位置？” 自从突然恢复了记忆，但记忆断断续续的，很多地方都是空白，他急需对方确认。 “我当然记得！那粒小黑痣长在他左边眉毛正中处。”见他眼神熠熠发光，小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重重点头。 左边？！阿生心头狂喜：清风正是左边眉毛中有痣，如同自己叫阿生一样，名字中同样有个“清”…… “哥，难道——”看出他神激动，女子伸手拉了拉他的胳膊。 “阿乔，阿清还好好地活着，他还活着，活着呢！”阿生只觉得眼眶一，一连说了好几个活着，眼泪大颗大颗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就说嘛，那个对自己视如己出，亲自教自己读书识字，传授武功的男子怎么可能如妹妹所说的杀人狂一般。 也幸亏自己留了个心眼没有贸然和妹妹说出风云阁的底细。 “可我当时明明看到爹娘倒在血泊之中，整幢竹楼被大火吞噬啊！” 女子瞪着他，一脸不信。 阿生面色一沉：“这个你别管，到时我会让你见到他的。对了，如果你打定主意当帝女，就万万不可太后祖孙三人以及长公主东方琳下毒手。” “你让魅阁的人抓了太医胡治生也就罢了，但义德王他还只是个孩子。”末了，他又重重补充一句。 “哥，胡治生那个老家伙已经知道我并非昭阳公主，万万留他不得。天赐是我看着长大，之前我给他下蛊，那也只是想以此来掩盖我上的不对劲而已。” 听了他的话，女子眸子暗了又暗，幽幽道。 “那样最好！”阿生轻轻松了口气。 在装疯卖傻的那些子里，那个小家伙对自己可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不希望对方有任何事。 “太后母子那里也只是旁敲侧击暗示知道他们不想为人知的秘密，至于东方琳，就凭她是玕哥哥的生母，小乔就不会对她怎么样。原本还想着将她的女儿嫁给你，谁料到……” 说到这里，小乔语气不无遗憾。 玥儿！阿生眉头蹙，心底喃喃唤出一个名字。 于他来说，宇文琅玥的重要不亚于眼前这个亲妹妹。 自从边关噩耗传来，长公主当即便吐血昏迷，至今病卧在。 实在没有法子，再加上也必须有个份暗里帮助自己的亲妹妹，他这个假世子只好借此清醒过来。 对于他的清醒，尚沉浸在失去一对儿女的宇文定远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他明里要护着长公主和太后祖孙二人，暗中还要将风云阁打理好。 “生儿，你亦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如今咱们家就拜托你了。” 在书信中，国公爷殷切叮嘱。 咱们家？！对方字里行间流露的信任让阿生心里十分矛盾，在恨中挣扎着。<b>章节内容正在努力恢复中,请稍后再访问。 第895章：兄妹（三） 第895章兄妹 “哥，这些年你装疯卖傻吃尽了苦头，等我当上女帝，第一时间就封你为南疆王，再挑个门第高贵的女子给我当嫂子……” 见其一直不说话，以为他还在为宇文琅玥的事难过，小乔连忙许诺。 “我和小纨的事不需要你管！你还是想想倘若琅玕一直不回来你可怎么办？” 阿生猛然回神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自家妹妹原本被魅阁控制送进宫里配合身为魅阁阁主的皇后暗中行事，后来却因对宇文琅玕动情不惜对先太子一家动手，还在自己和对方体内下了同心蛊。 同心蛊又称情蛊，是那种一背叛你最爱的人之后就会死亡的不解之蛊。并且对方一死，下蛊之人也不能独活。 琅玕？！女子迅速变了脸色，身子也晃了晃，连忙用手扶住桌案，咬牙道：“如果他背叛我，那就是我木玉乔的命！” 见其一张俏脸已经扭曲得不像样，阿生无言以对。 自己这些年有国公爷的疼爱，与世子也亲如兄弟。即便时不时被琅玕欺负，好歹还有个宇文琅玥一直不离左右护着，长公主对自己更是呵护倍至。 而妹妹小小年纪目睹亲人横死不说，又落入青楼成为魅阁的细作，吃的苦简直无法言述。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却也只能顶着别人的容貌和身份才能得偿所愿。 即便是这样，但那宇文琅玕毒杀世子后自知撞下大祸至今下落不明…… 越想越心烦，看看案上沙漏快到五更，他连忙起身告辞。 “玕哥哥，你到底在哪里？如果你有个好歹，我这个女帝当了又有何用？”站在窗前目睹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小乔红着眼圈喃喃低语。 对方一去不回，估计是事后知道了自己毒杀的人实际上是自己的亲哥哥，吓得不敢再回来。 但任她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东方铭为何要让外甥做这样的事。 难道他已经发现那个阿生才是真正的世子，恼恨国公爷的欺骗行为才唆使宇文琅玕下毒手？还是另有原由？ “眼瞅着天明又要去给陛下和太后请安，皇太女殿下还是歇息一会儿吧！” 这时，身后传来侍女低低的声音。 她猛然转身：“阿环，准备梳洗，我马上去见太后和陛下。” 现在吗？!侍女下意识透过窗帷缝隙朝外看去。 民间常说破晓前的时辰才是真正的暗夜，到处漆黑一片，天际数盏宫灯在风中摇曳。 虽然觉得有些早，但主子的命令她却不敢违抗，连忙答应着准备出去让人准备进来侍候。 刚转过身，看到皇太女一脸惊异看向外面，眸子瞪得老大，她迅速回头—— 一道耀眼的白光正疾速从天边划过，将天地照得如同白昼。 不过转眼的功夫，白光消失不见，刚刚还漆黑的天际已经泛出漂亮的鱼肚白，突然冒出的数颗星子点缀其间，煞是好看。 好美啊！阿环情不自禁低喃出口。 原来黎明的黑暗过后竟然是如此的美丽，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呢？ “美什么美？赶紧把窗帷给本宫拉上！” 不知为何，小乔觉得那几颗星子特别刺眼，心里莫名有些发慌，冷冷道。 见其沉着脸，阿环不敢吭声，连忙拉好窗帷退了出去。 第896章：周旋演戏 第896章周旋演戏 因为心里有些不舒服，小乔倒是在凤榻上眯上半晌方才洗漱梳洗。 等她收拾好来到长乐宫，天色已是大亮。 “昭儿你来得正好！哀家正要着人去叫你。”看到她，太后略怔了一瞬，随即笑得眉眼弯弯。 “皇祖母何事如此高兴？” 小乔行了礼，一脸疑惑打量着对方。 老太太自从得知假扮自家哥哥的世子被宇文琅玕毒死，顾昭娘等人下落不明，当即便吐血昏迷。假死的胡治生不得不现入宫以九针引穴之术将其救醒。 也正因为如此，她从广福寺祈福返宫后才知道胡太医还好端端活在世上，心里愈加断定是那个被昭阳公主魂魄上身的顾昭娘的主意。 等恢复了记忆的木玉笙和她相认说出顾昭娘即有可能就是真正的昭阳公主，否则不会嫁给假扮成下人的世子爷，她当时吓得浑身冷汗淋沥。 忐忑不安等待了数月依然没有顾昭娘等人的消息，她长长松了口气，以为对方一行人必死无疑。 “一定在爹娘在天之灵护佑着我，我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女。” 她理所当然暗自窃喜。 太后朝她摆摆手示意其在身边坐下，眸子有光芒在跳跃：“昭儿你有所不知，刚刚传来了天大的好消息——” “当真？！” 听说刚刚太史令着人送来消息，说百年难遇长庚星出现，乃是天大吉兆。恰好去广福寺的端木平也返回，老僧表示七日后便是继位的大好日子，小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方才那一幕天相她可是亲眼所见，原来是自己的好事来了，亏得自己还觉得有些刺眼。 “自然是真的！”太后重重点头，一全和蔼的笑：“丫头，一会儿你皇叔和几位摄政大臣过来，大家好好商议一下大典的议程。” 看着对方眉眼中那发自内心的喜悦，小乔断定其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觉得应该是自己许多心了，对方当初喜欢那顾昭娘不过是因为天性始然。 祖孙二人闲话了几句，太后示意众人退到殿外，拉着她进入内室，神情肃然盯着她：“昭儿可还在因为你爹娘的事怪罪你三皇叔？” “昭阳岂敢！” 小乔心下一惊，本能摇头。 “既然如此，为何自你从广福寺回来和他密谈之后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甚至连朝政都无心打理了？” 老太太厉声追问。 “皇祖母明察，三皇叔明明是因为皇后婶婶和成哥哥伤心过度所致，为何怪在昭阳头上来了？” 想着自己再过几天就是万众瞩目的女皇陛下，根本不用惧对方，小乔迅速稳住心神，不卑不亢回答道。 她笃定东方铭不会把和自己所谈的实情说与太后听，是以有恃无恐。 “唉，哀家苦命的三皇儿！”太后叹息一声，低头拭泪，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眼底那一抹强行按捺住的憎恶和愤恨。 倘若不是老和尚保证孙女儿一定会安然无恙回来，不是担心对方一身蛊术会伤害到儿子和宝贝孙子天佑，她才不会有耐心陪这个害死自己儿子儿媳的可恶女子周旋演戏。 更何况此女还有魅阁暗中扶持，为了稳定大局，她不但不能和其撕破脸，还好言哄着，一副完全被蒙在鼓里的情形，让其不提防。 第898章：有件事 听完对方费尽心思找到杨远，主动和大德通合作，都是因为自己救过对方的兄弟，昭娘眉头挑了挑，寻思开来—— 原来那位主事是余生的弟弟啊！难怪当初在和桥让那个小僮儿出手就是黄金一锭。 没想到一个抢了自家哥哥的心上人的家伙，心肠倒是不错…… “正是如此！”见她若有所思，杨远笑眯眯道:“他希望能够见你一面，如果余公子知道这大德通主子就是你这样一个小丫头，指不定会惊成什么样呢！” “哦，这事儿回头再说罢！”昭娘轻哦一声，却是正色看着对方：“不知那些兵书和阵法远哥哥可曾理会得了？” “放心，当年我也算是吉安远近有名的小神童，早已熟记于心呢！”见问，杨远胸脯拍得蓬蓬响。 “那就好，但这些不能只限于纸上谈兵——”昭娘若有所思看着他，又问最近可有人到大德通找他。 找我？！没有啊！杨远怔了怔，摇摇头。 真没有吗？昭娘眉头紧蹙起来：以李老爷子的性子应该立马去见杨远才对，这是怎么回事？ 心里想着却也没有多问，正好翠儿推门送茶进来，见杨远穿得单薄，一脸奇怪：“如此冷的天，公子出门为何不披件大氅御寒？” 大氅？！杨远被问得一愣，一拍额头：“哎呀，有件事倒是忘记和妹妹说了——” 听对方说完帮一个老人出头的事，昭娘看了一眼心神领会的翠儿，心里乐得不行：“哈哈，这老爷子竟然还玩这一出，这性子还真是可爱呢！” 看她笑得嘴角弯弯，以为是夸奖自己路见不平的义举，不明就里的杨远也乐得咧嘴直笑。 “远哥哥，”昭娘嘴角啜笑看着他：“昭娘之所以不让你当大德通的主子，是因为你有更适合你的广阔天地，回去等好消息吧！” 好消息？！杨远挠着脑袋一头雾水：“我怎么听不明白昭娘在说什么？” “到时你自然会明白。”昭娘笑得一脸神秘：“赤兔也是为你准备的，但记住，只是暂时借给你，一定要完好无损还给昭儿哈。” “嗨，你快别说赤兔那家伙了，根本靠都不让我靠，怎么可能让我骑？” 提起赤兔，杨远顿时一脸泄气。 昭娘却一脸笃定，说赶明儿她想法子出府去给马儿打声招呼就成。 “千里马就应该和勇士一道去战场叱咤风云，这样老圈养着根本就是暴殄天物嘛！”末了，她微笑着补充道。 “千里马？！你说赤兔是千里马？”杨远一听喜出望外，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就说嘛！自己什么马儿没见过，唯独那家伙油盐不进，原来身份竟然如此高贵 “没错！”昭娘点点头，只说是一位高人赠与自己，先借与对方去战场建功立业。 “建功立业？！这谈何容易！”杨远眼底的火花瞬间暗淡下来，重新坐回椅子上：“妹妹有所不知，哥哥做梦都想成为一位保家卫国，顶天立地的大将军。可是，咱们没有任何背景……” “哥哥此言差矣！”少女静静地注视着他：“常言说成事在天，谋事在人。远哥哥你回去便做好准备，将银号一应事务交接给昭娘派去的几位叔叔即可。 “昭娘敢打赌，过不了几天，一定会有人去找你。到时你只需尽情展示自己的才华便可！”末了，少女又补充了一句。 “哈哈！”见她说得煞有介事，杨远大笑起来：“托妹妹的吉言！但愿我杨远有天高任鸟飞，水阔凭鱼跃那一天！” 说完看院外一直有人在探头探脑，他眼神一凛，随即告辞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昭娘神情无比坚定—— 既然自己回到了广陵，又搭上了李家这层关系，必须得尽快将杨远培养成自己的坚实后盾。 第899章：还有旨意 “见过陛下，见过太后娘娘！” 御书房内，正焦躁等着的四位摄政大臣看到母子二人进来，后面只跟着太监陈忠和和顺公公，连忙齐齐起身行礼。 “让爱卿们久等了！” 发现臣相等人眼底皆是一团乌青，一看就是连日没睡好的情形，太后和东方铭十分过意不去。 “陛下，如此着急如我等入宫可是有要紧事？” 君臣双方坐下，臣相率先发问。 要紧事？！东方铭一愣，下意识朝老僧入定般的老将军瞥了一眼。 几个人在一起呆了大半天，性急的端木平应该早就说出实情才对啊！ “呵呵，”卖足了关子的端木平见另外三个家伙怒目瞪向自己，这才嘴角一勾，抱拳作了一揖：“娘娘和陛下不来，老臣不敢擅自泄漏天机”。 七日之后就是女帝继位吉日？！ 等他一五一十把天相和老僧所言述说一遍，几个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见众人不信自己所说，端木平一记眼刀子摔过去，忿然道：“老夫岂敢有半句……” 他的话还未说完，臣相早已抢上一步来到太后近前，声音已然带了哭腔：“求娘娘给句准信儿——” 见太后含笑颌首，其身后的顺公公也在朝自己眨眼睛，李臣相一脸狂喜，转身就往外跑。 “喂，娘娘和陛下还在这里，不知臣相这般急着要去哪里？” 见其一脸狂喜，竟然连臣子应有的礼数都丢了，站在旁边的魏玄成一把拽住他。 李文轩脱口说要赶着回去告诉自家老爹这一天大的喜讯。 “帝女即位当是昭告天下的大喜事，臣相何必如此着急？”魏玄成一脸奇怪打量着他。 “对对，老臣失礼了，请陛下和娘娘恕罪！”李文轩猛然回神，知道其是个喜欢较真的性子，忙赔不是。 御史大人和秦大学士尚不知道皇太女是个假货，在这关键时刻稍有不慎便会坏了大事。 东方铭凤眸一凝，扫了众人一眼，朝站在殿门口的大太监陈忠和点点头。 明白其用意，陈忠和快步上前，从袖管里摸出一卷东西徐徐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因太子和皇后先后出事，身心疲惫，既天相显示我大楚将迎来女主天下，逐顺意天意传位于嫡长公主东方昭阳，尔等即日起准备继位大典事宜！钦此！” “臣等遵旨！” “四位大人且等一下，太后还有旨意！” 等陈忠和将手中圣旨卷上递交到臣相手中，站在太后身后的顺公公突然出声。 但见其不慌不忙从怀里摸出一道黄绫，朗朗念来。 “太后有旨，二公子宇文琅玕德行有亏，不堪皇夫之位，世子宇文琅琊与帝女实乃天作之合。因国公爷驻守边关，长公主因病卧床，嫡亲母舅秦欲晓当即刻为其操持大婚事宜……” 琅琊与帝女于继位大典成婚？！听到后面，秦欲晓立时变了脸色—— 估计太后并不知公主是假的，看到琅琊清醒，便想着撮合二人在一起，可阿生明明喜欢的是小纨啊！ “秦爱卿莫非看不上我家昭阳不成？”见其脸色不对，东方铭面沉如水，冷冷道。 “臣遵旨！” 见其不高兴，秦欲晓硬着头皮接过顺公公手中的黄绫。 第900章：心情大好 “皇儿啊，等昭儿继位后，你就去平律与成儿父子团聚，借此好好将养一下身子。” 等四位臣子退下，太后也起身告辞，临走端详着神情疲惫，全瘦得脱形的儿子，忍不住握住其手附耳低语。 “母后可愿意与儿子一道？”东方铭眸子一亮，眼底涌起浓浓的期翼。 明白对方话里的用意并非让自己去看孙子那样简单，太后莫名脸一红，也不回答，松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哈哈，母后竟然脸红了，看样子有戏！” 见其步伐明显不稳，东方铭顿时心情大好，嘴角勾得不能再勾。 生父完颜正康倾心母后多年，倘若能够促成二人在一起，自己岂不是也可以享受一下父慈母爱的天伦之乐？ “陛下春秋正盛，为何非要急着禅位？”见其难得一脸笑意，陈忠和探过身子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在他看来，对方费尽心机好不容易坐这张龙椅，虽然太子没了，老婆也没了，但其身为皇帝要女人还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有了女人，还怕生不出孩子当太子吗？为何如此急着将皇位传给侄女儿？ 为何？！对方的话让东方铭神情瞬间情转多云，眸色暗了又暗，没有回答，心里却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假公主不知道自己早已知晓一切，以自己的身世明里暗里相要挟也就罢了，但对方说出的皇后的秘密却着实把他吓了个半死。 对方说皇后就是魅阁阁主！就是那个与自己在花船上春风一度的女子。 很显然，那个女人是为了报复自己这些年的冷落，不惜自甘堕落与自己那些臣子鬼混。 “该死！”想到对方竟然绑架自家外甥威胁其引自己去花船，他心里又羞又怒，一拳击在龙案之上。 小乔将皇后的底细知道得如此清楚，再加上如今有恃无恐的情形，显而易见也是魅阁之人，是制造那场宫乱的帮凶。 不说其隐瞒身后接近引诱自己，也不说后来花船上不堪行为，只凭其作为宫乱的真正罪魁祸首这一桩，便该受千刀万剐之刑。 只是死于瘟疫当真是便宜了她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以为对方是在责怪自己一个奴才说了不该说的话，陈忠和吓得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拼命磕头。 “快起来！朕没有怪你。”东方铭被其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连忙制止。 “陛……陛下，奴才只是为您觉得不值，您失去了那么多，最终却……” 陈忠和抬头望着他哽咽说道。 看其真情流露，东方铭眼圈也有些发热，上前握住他的手：“小和子，朕这皇帝当得真累！等帝女继位，咱主仆二人去逍遥天下可好？” “陛下啊！”陈忠和先是一愣，感动得眼泪哗哗直流。 东方铭故意将脸一板：“怎么？莫非朕不当皇上你就不愿意追随了不成？” “不……”陈忠和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奴才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只是陛下不赶奴才走，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 “得了吧，就你这副样子还上刀山下火海？”东方铭被他的话逗得哑然失笑，拍拍其肩膀：“小和子，难得你一片忠心，以后朕不会亏待你的。” 第901章：这样很好 因着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出了御书房后，李臣相去了尚书房布置好一应事务，连车驾也不乘，而是牵过下人的马骑上就往家跑。 他速度快，有人比他的速度更快。 回到府门前下马一抬头，却看到端木平正好整以暇等在台阶上冲他直乐。 “端木将军快快里面请——”知道对方有好事相告，臣相眉开眼笑连忙作了个请的姿势。 二人进入书房坐下，他一边吩咐正值上茶水点心，一边吩咐赶紧去后院请正在给义德王和果儿上课的老爷子。 不出片刻，老爷子健步如飞进来。 公主已经回来？！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端木平一席话还是让父子二人惊喜得话也说不出来。 “没错，回来的可不止公主一人！”端木平重重点头。“老僧亲口说了，那些簇拥在长庚星左右的星子便是与公主一道回来的人。” 李儒成瞬间老泪横流，双手合十：“老天开眼，没想到老朽有生之年还能并眼看到两个丫头回来……” “爹会长命百岁，儿子还要等您给果儿娶媳妇儿，抱重孙呢！” 见老父激动如斯，李文轩也忍不住红了眼圈，走过去握住其手喃喃道。 “此事你们心里知道就行，万不可走漏一丝风声，一旦被那假公主察觉不知道又会玩出什么幺蛾子。” 端木平神情严肃叮嘱道。 提到假公主，老爷子眉头一挑，抬起袖管擦了一把眼泪望着他：“将军，眼看那芸姑已经身怀六甲，胡太医至今却无有音讯，他会不会已经……” “禅心虽然未曾明说，却说过老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爷子但请放宽心便是！” 见其担心胡治生，端木平忙出言安慰。 听他如此一说，李儒成心里一块石头顿时落了地。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端木平仰头将碗里的茶一饮而尽，只说还要赶去和京兆府尹刘俊商议大典兵力护卫事宜，不能久留。 站在大门口目送端木平策马离去，臣相立即返回内室换了一身便衣，对老爷子说要出去一趟。 “嗯，这等好消息自然得告知你那杨楯兄弟，这数月来他们夫妻二人跟盼星星盼月亮一般，还有芸姑，你可要好好宽慰她养好身子……” 明白儿子要去何处，老爷子连连点头，细细叮嘱。 “轩儿，你说要不要把芸姑接到咱们府上？”臣相一一答应，临走老爷子突然又想起一事，忙问。 “不必了！咱们府上又没什么女眷，她还是和杨楯女人呆在一起比较妥当。” 被儿子断然拒绝，老爷子眸子闪了闪：“儿啊，胡治生一把年纪都娶妻生子，你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单身下去吧？” 我？！臣相神情凝了凝，摇摇头：“爹，儿子这样很好，只要璃儿平安回来，有世子辅佐帝女，我便告老还乡陪您老人家安度晚年。” 说完，也不等老爷子再说话，快步走了出去。 “这孩子！”望着儿子的背影，老爷子长长叹了口气，满眼都是无奈—— 自己打妻子过世后担心后妻对儿子不好便无再娶之意，独自一人将其抚养成人，没想到这儿子比自己还要固执。 “到时得和璃儿好好合计合计，怎么着也得给这家伙找个中意的女人，否则等一对儿女成家离业，我再先走一步，他得多孤单啊！”思忖一瞬，老爷子打定了一个念头。 第902章：透知来路 为了不引人注目，臣相特意乘了一辆再普通不过的马车。 一路来到大德通，透过车帘看大门前人来人往，就连附近原来清冷的大街上也平空多了很多小摊小贩，热闹得不行，他吩咐马车穿过旁边小巷往后门而去。 “大德通还真能聚人气，竟然把这条街变得比正阳街还要热闹。”车夫一边驾着车子小心翼翼避过那些人，一边自言自语。 对方的话让李文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大德通将银钱一存一放，利息定得公道合理，再加上又有风云阁暗中扶持，短短数月便声名远播，这经营理念还真是有一套。 马车拐进深远的小巷慢慢朝前行进，突然听到一声又一声的马儿嘶鸣声传来。 及至出了巷子，臣相掀开车帘探出身子，远远看到张福正大德通后门临河有那个精致的马厩前给那匹赤兔刷毛，心头不由一痛—— 自从昭阳和杨远等人出事，老人难过得不行，硬让人将赤兔马给他送回来，每天跟照顾自己孩子似的精心侍候着。 “停车吧！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即可。”想着不能让下人听到自己和张福说话，李文轩连忙出声吩咐。 下了车，他沿着河岸快步朝一人一马靠近。 “大人，您……您怎么在这里？”冷不丁抬头看到他，张福吓了一大跳，连忙扔下手中的刷子迎上来。 李文轩不回答，走过去用手轻轻抚摸着马儿额头：“我说老张啊，你是不是饿着赤兔了？要不它怎么一直在叫？” “大人说得是，今儿个天不亮这家伙就开始叫唤，吃过饲料也叫，正琢磨着要不要带它出城去遛两圈呢！” 天不亮就叫？！李文轩手蓦然停住，心头“咯噔”一记—— 对方所说的时辰不正是那禅心看到群星环绕长庚星的天相之际么？ 赤兔是被昭阳公主给降伏认主，民间常说牲口通灵，看来这说法一点也不假。 见其一直盯着赤兔发愣，张福眸子闪了闪：“大人可是有要事见杨楯？在下这就去叫他。” “老张你且等一下，他正在忙，此事我和你说亦是一样。”见他转身要往院里去，李文轩看看四下无人，连忙一把拉住。 等他低低说完事情经过，张福惊得嘴久久合不上，眼里有泪花泛起，随即冲上去紧紧搂住赤兔的脖子。 “原……原来小兔儿你早就知道小主子她们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我得赶紧把这个消息传给兄弟们……” 兄弟们？！臣相眸子一亮，莫名想起杨远在极短时间内召集起来的那一只猎狼队，上前一步紧握住对方的手：“老张，你我同认一主，能否将你的来路透知一二？” 张福抬眼对上他清亮的眼神，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 血隐？！我怎么没想到这个！臣相低呼出声，一脸的震惊和狂喜—— 难怪当初昭阳信誓耽耽说杨远此行必立战功，原来人家有如此背景啊！ “其实，国公爷担心京城情形有变，早就密令兄弟们乔装改扮回来……” 知道眼前这位不仅是臣相，更是杨家的世交，并且璃娘还是杨家未曾过门的儿媳，便一五一十将详情大致说了一遍。 “难怪——”想起方才看到大街上那些人，臣相总算明白过来，又惊又喜。 万万想不到杨家、顾家还有大楚的定国公，都是血隐长老后人。如此一来，那个假公主何足惧哉！ 第903章：另有乾坤 因为这意外的好消息，李文轩哪里肯就此离去，立即请张福进去叫杨楯。 得知臣相大人在后院，杨楯吃了一惊，扔下手中的事一阵风似的赶了过来。 “呵呵，杨兄的身手果然不错！” 看其身轻如燕，眨眼功夫便出现在自己面前，李文轩赞叹不已。 知道对方身为一国臣相忙得脚不沾地，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杨楯只是笑笑，赶紧将人请进书房就坐。 “昨儿晚做了一夜的梦，去世多年的爹爹突然出现，笑容满面，说家里即将大喜事，可巧你就来了。” 杨楯一边说一边将茶碗递给他和张福，眉眼皆是笑。 “非也，”李文轩呷了一口茶水，一本正经摇头，只说的确有大喜事，但这件大喜事并非应在自己身上，自己只是来传递好消息的。 见张福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杨楯眉头一挑：“难道……” 怕不是如自己所想，他不敢将剩余的话说出口。 对方眼底那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期盼让李文轩不忍再卖关子，当即说起天相以及帝女继位之事。 “为防假公主背后的势力趁机作乱，此事你和老张知道即可，带领你们的人做好吉日相关准备，等公主他们现身就是。” 说完，见杨楯呆呆站在那里半晌不说话，他补充了一句。 “臣相尽管放心，东方先祖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一应准备早就做好！” 看杨楯被突然而来的喜讯欢喜得话也说不出来，张福连忙接过话头。 东方先祖？！李文轩倏然瞪大了眼。 大楚的开国皇帝已经死了数百年，莫非他成仙了不成？ 为解对方心头疑惑，张福便将当年东方先祖听信风胡子的谗言杀害忠良，至欧冶子一家差点被灭族之事细细说了一遍。 原来，东方先祖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违背天道导致天下一统大业功亏一篑。幸好玄长老推算出后世东方家族会有帝女星出生，便在死前做了周密安排。 “二位请跟我来！”说完，他起身往外走。 李文轩连忙拉了一把还在发愣的杨楯，紧跟上去。 三个人来到后院，只见张福轻轻打了一声唿哨，两个下人打扮的人汉子瞬间出现，朝他点点头，各自守住前后两道门口。 安排妥当，老爷子快步来到后院中心数米高的假山跟前，伸手在假山上摸了几下。 下一瞬，仿佛有平空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假山悄无声息平移到一边，地上露出一个数尺见方的洞穴。 “天啊！”万万没料到自己院子底下竟然另有乾坤，杨楯低呼出声。 张福淡淡一笑，指着洞口说自己家族世代奉命守着这里，但此处除了公主殿下和远儿来过，就连他来这里的次数亦是一个巴掌数得过来。 发现洞内有台阶蜿蜒而下，并且台阶材质居然是皇家才能用的汉白玉，李文轩抬头往皇宫方向望了望，看到宫中清晰可见的毓秀峰，心头立时亮堂起来。 张福在前面带路，三个人沿着台阶往下走了数米，面前出现一条长长的走廊，亦全用白玉砌成。 两侧壁上每隔一米便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发出如月光般清凌凌的光。 行了数十米，出现一个三岔道。 第904章：奢华地宫 “这里看上去是三岔路，其实就两条道，中间和左边是一道的，右边则是出城迷道。” 臣相和杨楯正在奇怪到底走哪边，张福一边说一边快步朝中间那条道奔过去。 大约又走了三四百米，一道石门挡住了去路，张福握住门上巨大的铁把手上下扭了几下，只听得“咔”的一声轻响，大门徐徐向两侧移开，一个巨大无比的地宫出现在眼前。 其摆设格局与大楚皇宫毫无二致，虽然是密不透风的地宫，但四周依然有徐徐清风进来，十分通透。 张福没有做丝毫停留，而是径直走向大殿内左璧，在一块汉白玉砖上按了几下，原本看上去是一整体的玉璧突然现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门洞。 “嘶——” 看到眼前的景象，饶是常在宫中行走，见惯了宫中奢华的李臣相也倒吸一口凉气。 地宫其顶以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黄金为柱。 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 殿中宝顶上两颗巨大的明月珠遥遥相对，熠熠生光如太阳和明月一般。其间还点缀着无数用来代表天上星辰的灼灼发光的宝石。 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 如此穷工极丽，比起皇帝的寝宫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中央形如满月的巨大高台亦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凤纹，台上数十只一人高的大檀木箱里，珠宝玉石堆得太满溢了一地。 “这些都是东方老祖给帝女留下以备不时之需的。” 见臣相和杨楯看直了眼，张福微微一笑，然后手往前方某处一指：“今天我带你们看的宝贝在那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榻中央，一只精美无敌的描金檀木箱子放在那里。 打开了箱子，映入眼底的是一顶嵌宝九龙九凤紫金冠，下面是一袭叠得整整齐齐的明黄锦缎绣金凤纹裙子，旁边和格子里则放着一双同色描金小朝靴。 明黄色是帝王专用之色，难道这是帝女的凤袍不成？ 臣相压不住心中的好奇，伸手提起抖开—— 宽袖窄腰的裙摆拖曳及地三尺许，金色丝绣百鸟朝凤翩然欲飞，其间金龙盘旋。还有那斜襟领上缀有刁钻细腻的盘扣绞花，那胸前灼灼生光的赤金嵌红宝石扣…… 真是太精致！太漂亮了！太华贵了！ “还是你们血隐有心，早就准备好了这个！”半晌，臣相一脸赞叹看向张福。 对方嘴角弯了弯，表示帝女袍服并非今朝准备，而是当年东方先祖亲自设计让天下能工巧匠缝制而成。 “怎么可能？”李文轩一脸不信，说再好的衣服放数十年都会陈旧，何况这些衣服明明看上去是刚刚做好的。 “呵呵，”老爷子一听乐了，把袍服往他面前凑了凑：“您再仔细看看这袍服是什么材质所织——” 第905章：不情之请 李文轩眯着眼用手指细细摩挲着那柔软光滑的织物，半晌倏然睁开眼：“是天蚕丝！传说中水火不溶，刀枪不进的天蚕丝……” “素闻臣相博古通今，果然厉害！”见其竟然连天蚕丝都知道，张福一脸敬服朝他伸出大拇指，一五一十介绍起天蚕丝来。 “这宝贝一根细细的天蚕丝可以密密卷在手上，其锋如刃、其柔似水;其利穿甲，其舞如蝶，杀人于无形，传说中的蚕翼刀就指的是这个……” “天啊！一根丝线就已经价值连城，那这一整套袍服得花多少天蚕丝啊？” 听到这里，一直没有说话的杨楯失口低呼。 张福撇了他一眼：“当年众血隐与东方先祖结血盟，其拥有的宝物让人咋舌，比起不知下落的乾坤基座和东方皇室世代相传的血隐令符，这天蚕丝凤袍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的话让杨楯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虽然顾昭娘明明身为自己嫡亲的外甥女，但所有人几乎已经认定其就是昭阳公主，而真正的顾昭娘已经无人提及，这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我心里闷得慌，还是赶紧出去吧！” 认定外甥女身子被公主的魂魄占据，如今魂魄指不定何处游荡，甚至连重新投胎为人的机会也没有。杨楯再看那天蚕丝袍子便格外刺眼，扔下一句话转身就往外走。 “这家伙这是怎么啦？”李文轩和张福对视一眼，皆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不高兴起来。 三个人一言不发往外走，走出地宫，臣相终究忍不住一把拉住杨楯，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文轩兄弟，哥哥有个不情之请——” 杨楯思忖一瞬，朝他一抱拳，说出一番话来。 等帝女继位后想请其亲自出面操持一场超度法事？！ 等他说完，李文轩和张福瞬间明白过来，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进入地宫后只顾着高兴，怎么忘记了公主是魂魄借身这茬子事儿呢！ “想必二位也知道夺舍还魂一说，被夺舍者魂魄孤苦无依，永世不得超生。我家昭娘如此可怜，你们就连这点点要求也不能答应么？” 见二人沉着脸不说话，以为不愿意，杨楯有些急了。 “兄长勿急！公主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素来心地良善，绝计干不出那种无良夺舍之举，这其间肯定另有原由，她一定会给你及顾家一个交待的。” 一直以来心里的疑惑被其拿到台面上说，李文轩只能好言安慰。 “对对，臣相说得极是！”张福一听连连点头，亦说现在节骨眼儿上要以大局为重。 杨楯红着眼圈点头：“道理我懂，对我来说她并非什么劳什子公主，就是我嫡亲的外甥女。只是想着昭娘那丫头走得太冤，就想着为她做点什么。” “这是应该的，到时帝女如果不肯，我拼着臣相不做也要让禅心大师亲自主持超度法会。” 明白他的用意，李文轩慨然保证。 听他如此说，杨楯情绪迅速平复下来，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不消片刻，三个人再度返回地面，将假山位置复原，开始细细商讨大典那天一些注意事项。 第906章：夫人有请 “简直太荒唐了！” 返回国公府睡得正香的阿生被匆匆赶来的秦大学士掀开被子告知皇上和太后的旨意，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跃而起。 “管他荒唐不荒唐，”秦欲晓盯着他那张像足了自家阿姐的俊脸，将攥在手中的那道黄绫递过去：“现在圣旨已经昭告天下，你就是想反对也来不及了！” “不，我要立即进宫和他们理论去，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小纨……” 木玉笙一边往身上披衣服，一边往外走。 “站住！既然当初你选择了恢复神智，就应该想到会出现的后果。” 他速度快，大学士速度比他更快，一个闪身便挡在了门口处。 舅舅原来也会武功？！阿生眸子闪了闪，一脸惊讶。 一直以为对方不过一斯文儒雅的翩翩文弱公子，没曾想人家根本就是深藏不露嘛！ 秦大学士横了他一眼：“我会不会武功你姑且别管，眼看着七天后就是继位吉日，你打算怎么办？” 自琅琊中毒身亡和昭阳公主等人掉入炎河冰洞的消息传到广陵，他坚持不同意对方恢复正常，可这小子非说如今国公爷视他如亲生，家里需要他这个顶梁柱。 何况国公姐夫也来了密信，说风云阁和京中一切皆由阿生作主，他不便再说什么。 好在太后和东方铭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还让其参与朝政大事，这让他吊起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但现在，要让阿生以自家外甥的名义和一个来路不明的假公主成亲，秦大学士是一万个不同意。 阿生一脸笃定朝他抱拳作了一揖：“舅舅且放心，我这就进宫找陛下娘娘回绝这本亲事。” 说完一溜烟便不见了人影。 “唉，这孩子！”秦欲晓望着其离去的方向摇摇头，慢慢朝门外走去。 在他看来，只瞧今天清晨太后母子那般作派，分明是对此打算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对方这一趟铁定是做无用功，只是，自家外甥和皇太女为何还无消息传来？ “大学士请留步，夫人有请！” 一边走一边想，眼看就要走到大门口，一个侍女急急跑来。 夫人？！秦欲晓顿住脚步，蹙起漂亮修长的眉毛—— 如果他没有记错，自从宇文琅玕毒杀昭和郡主未过门夫君——常侍将军余生的消息传来，这位长公主就再未在人前露过面。 不说对宫中召见置之不理，就连平常视若珍宝的世子爷也是拒之门外，今天怎么想着要见自己了？ 只沉吟一瞬，他摆摆手让侍女在前方引路。 狐疑归狐疑，对方好歹拥有长公主殿下的头衔，他身为臣子不能不给其面子。 走了没多远，看到凉亭中那道被众多侍女簇拥着的倩影，他连忙加快了步子。 “臣秦欲晓见过长公主殿下！” 及至来到近前，他头也不抬按照臣子的礼节施了一礼。 在秦欲晓眼里，国公夫人的名号唯有自己的姐姐才当得名正言顺，是以他只称对方为长公主殿下。 倘若对方不是长公主，以他的身份根本不用给一个填房夫人施礼。 “大学士抬头说话！”女人幽幽的声音传来。 抬头就抬头，反正这里还有那么多侍女，自己的随从也在不远处，也不怕别人说道。 想着，秦欲晓猛然抬起头，等对上面前女人那张脸，他瞳仁猛然缩小，惊得连连后退：“殿下你——” 第907章：如何知晓 也难怪他被吓着。 不过短短数月时间，当年能与自家阿姐相媲美的长公主竟然变得干瘦如柴，套在身上的华服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之前半分美丽高贵？ 由此可见，对方一对儿女出事对其打击有多大。 “尔等先退下！”将其震惊看在眼底，长公主朝众侍女一摆手，嘴角牵了牵，皮笑肉不笑看着他：“想来本宫这副病弱相让大学士受惊了！” “哪……哪有……”被其说中心底所想，秦欲晓俊脸微赫，连忙在其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大学士什么时候知道世子假的？” 还没他想好说辞，东方琳直截了当发问。 “假……假的？不知长公主说谁……谁是假的？” 秦欲晓霍然站起，震惊得说话也不连贯。 明明宇文宇远在前不久的密信中还保证公主并不知道阿生假扮世子之事，对方是如何知晓的？ 东方琳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下，抬头盯着他：“以琅玕的性子，奉旨毒杀一个小小的三品内卫将军不至于吓得逃出去至今不回。何况刚刚你和世子在屋里的对话本宫全已知晓。” 聪慧如她，得知儿子毒杀那阿生后就吓得逃之夭夭，便情知不对。再看母后得知阿生出事当即吐血昏倒，愈加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很明显，那个被自己横竖看不顺眼的阿生才是真正的世子，自家儿子下毒后发现杀的是自家亲哥哥，这才吓得连家也不敢回。 心如刀绞的她趁假世子不在府上的时候，暗暗在墙壁上做了手脚。 方才她得知秦大学士来了，立即跑到隔壁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搞明白自家男人依然没和自己说实话，只气得几欲吐血，这才叫人请其前来说话。 听其如此一说，秦欲晓总算明白过来，只得将当初接世子回府帮其沐浴发现身上并无胎记，然后找国公爷逼回出真相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既然如此，难道你就甘心让假世子顶着你外甥的名儿和皇太女成亲？” 对方和盘托出，东方琳倒不好再说什么，淡淡问道。 “那又如何！”秦欲晓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如今陛下和太后旨意已下，臣就是有百个胆子也不敢违抗圣命啊！” 真的只是不敢违抗圣命吗？！东方琳若有所思打量着他—— 数月来她称病不出并不意味着她没有关注外面的动静。 自边防传信说那个阿生被下毒身亡后，紧接着昭儿等人又出事，按理说宝贝儿子出此大事，真正的皇太女又生死不明，宇文定远还沉得住气守在边关，实在是不合常理。 而自家太后娘亲和皇帝兄弟对假公主好得无话可说，甚至让其直接参与朝政，并且有意无意让假世子和假公主接近。 再加上此次突然大张话旗鼓下旨让假公主与假世子成亲，她断定这里面一定有不能为外人所知的古怪。 她凭直觉，太后和皇上如此安排肯定另有打算。 “实不相瞒，臣现如今也是一头雾水，稍有不慎便危及风云阁和宇文一族人的性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被对方不转眼盯得有些发毛，秦大学士一脸诚恳说道。 对方已经知晓世子是假的，他只能抛出风云阁来稳住对方，希望对方将此事压在心底，顾全大局。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长公主嘴角微勾：“那是自然！本宫在你来之前刚刚以铁羽送了急信给夫君……” 第908章：都不放过 秦大学士在国公府内与长公主商量对策，此时，城外远郊小山村的一户院子内，陈忠和睥睨着那个叫顾平的小厮：“万岁爷口谕宣你即刻入宫，收拾一下赶紧走吧！” 入宫？！正小心翼翼扶着顾俪娘晒太阳的顾平一脸震惊，旁边正在晾晒衣服的陈嬷嬷亦吓得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数月不见，那顾俪娘的肚子已然高高隆起，一副就要临盆的情形。 估计是因为怀孕的原由，原本疯疯颠颠的女子变得异常安静，坐在暖阳下美得不可方物。 “这小厮也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好运，倒是白白捡了个大便宜！” 四下环视着收拾得宽敞齐整的院落，陈忠和暗暗感叹。 在他看来，顾俪娘如今虽然名声不堪，但好歹也是顾家锦衣玉**心抚养大，还曾经担着准太子妃的光环。 顾家感念其愿意站出来照顾顾俪娘，便将那顾仲泰和赵姨娘留下的财物一并给了这小厮。大约是心存愧疚，前不久东方铭还特意微服跑到这里来看望，又赐了不少金银财宝。 在这样一个山清水秀无人知道底细的地方过日子，不缺银子，再加上顾俪娘这等娇艳容貌，这小子不知道羡煞多少人呢！ “陛下在等你回去问话，还磨蹭什么？” 念头转到这里，看顾平尚在那里发呆，他连忙低喝一声。 “是！”顾平猛然回神，眸子暗了暗，朝那个嬷嬷招招手：“那些事让别人去干，你只需一步不离服侍好夫人，倘若有半点不周，小心爷揭了你的老皮！” “奴……奴婢遵命！”胖女人吓得浑身一抖，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夫人？！这小子不愧是在顾家长大成人，这架式哪里有半分下人的样子？”看其板着脸喝斥下人的样子，陈忠和不免又叹息了一回。 “哥哥，不要丢下俪娘！”察觉小厮要走，顾俪娘死死抓住他的手不放。 “宝贝乖，哥哥去城里给俪娘买果子和好看的新衣服，即刻就回来。” 见女子不让自己走，顾平蹲下身子耐心哄着，眼底满满都是温情和宠溺。 “好！俪娘听话。”听说是去给自己买东西，女子眉开眼笑，松开了手。 为了快去快回，顾平衣服也顾不上换就跟着陈忠和翻身上马直奔城门方向。 “听说府上二房夫人已经生下一位千金，顾大人的两位平妻也分别有了身孕。” 二人并肩策马路过顾府，注意到小厮速度慢了下来，不时往府里张望，陈忠和还以为对方是在顾念主子，便多嘴说了一句。 “已经生了？！那在下倒是要准备一份厚礼去祝贺一下才是。” 小厮怔了一瞬，笑言道，眼底却有一抹狠戾掠过—— 既然已经生了，想必风云阁派出的那些护卫不日就要撤出了吧！ 等了这么久，机会终于来了。 既然老天让自己再世为人，头一世没有完成的夙愿无论如何也得完成。 重生后的他在杀死妄图染指顾俪娘的管家和那个与顾昭娘勾结的女人，原本想将云朵得手后再将顾家灭门，谁料老夫人请来了风云阁的暗卫，只好暂时按兵不动。 担心在顾府人多眼杂被人看出端倪，没多久他便带着顾俪娘搬出了顾家，随后俪娘又有了身孕，想到上一世那个惨死的亲骨肉，他决心好好守护这个孩子。 至于顾家那些人，等时机到了，一个都不能放过。 第909章：你可愿意 一路想着，转眼已经到了宫门前。二人下了马，陈忠和举起腰牌朝守卫晃了晃，带着顾平径直往里走。 四下环视，认出是往御书房方向，顾平得意之情形于色。 万万没料到自己还有机会进入这世人眼中神圣不可攀的皇家大院，凭直觉，自己翻身的机会到了! 果不其然！他进入御书房后，阴沉着脸的东方铭看到他连忙摆手示意陈忠和退出去候着。 “小民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屋子里只有东方铭一人，顾平连忙整整衣服，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 “不愧是顾家培养出来的下人，起来说话吧！”见他不惊不慌，行礼的动作十分标准，举止之间有几许死去主子的影子，东方铭不禁由衷赞叹。 自从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后，对于那个差点要了自己命的顾仲泰，他心里除了同情还有无尽的怜悯，连带着对这个下人也多了几分好感。 下人？！顾平心底不屑地啐了一口。“哼！老子上一世可是顾家堂堂正正的大少爷，倘若延陵国不亡国，身世不被人挑出，算起来也是货真价实的皇子身份……” 心里一边腹诽，面儿上却堆起一脸谄媚瞅着对方：“不知陛下传唤小人有何事？” “朕且问你，有人说你曾见过七星龙渊剑，可真有此事？” 见其一点也不惧怕自己，东方铭眉头微蹙一下，盯着他冷冷问道。 七星龙渊剑？！顾平心里狂喜。 前世得益于顾家长子的身份，他得知当年东方先祖听信奸人之言杀了欧冶子，导致七星龙渊和七星紫微从此下落不明。 而之前听这具身子的本尊形容那位风云阁主事剑劈顾家铸铁大门，其剑有红光迸出，声如龙吟，瞬间将大门碎裂开来，他当时便断定对方拥有龙渊剑。 虽然他无比渴望得到那把剑，但以他当时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去惹风云阁，打算徐徐图之。 惨死重生附身在一个下人体内，他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着东山再起的法子，尤其上得知顾昭娘等人出事，他觉得机会来了。 当上次东方铭意外来到城外自家小院，他一方面有意说自己自幼与顾家长子一起读书识字，卖弄自己的才华，同时又在那些随从面前有意无意说起曾见过七星龙渊剑的事。 当时他断定迟早这些话会传到东方铭耳中，如今果不其然。 念头在脑海里快速闪过，他当即绘声绘色说了当初风云阁主事执剑劈门的场景，听得东方铭眉头尽展：“如此说来，那七星龙渊是在风云阁那位主事手中了！” “千真万确，”顾平连连点头。 “当时小人身为门房看得一清二楚，之所以知道那是传说中的七星龙渊剑，也是后来主子曾当面询问那位主事，倘若陛下不信，不妨叫来李臣相父亲一问便知分晓。” “不用去惊动老爷子，朕相信你所说属实！”东方铭微微摇头，说完上下打量着他清秀的面容：“顾平你可愿意为朕做事？” “小人愿意，小人愿意。”机会突然降临让顾平狂喜欲泣，当即拜伏在地，表示自己如今就要当爹了，做梦也想为即将出生的孩子挣一个锦绣前程。 第910章：心花怒放 “既如此，朕封你为御前特使，立即去风云阁讨要那七星龙渊剑。” 东方铭眉头挑了挑，漫声道。 在他看来，倘若禅心预言天相属实，宇文琅琊和昭阳应是一道回来，既然这家伙见过龙渊剑，让其去问风云阁要剑再合适不过。 当初是自己授意琅玕下毒，但不知者不为怪，昭阳已经有七星紫微，再拿到七星龙渊送与世子，如此也算是自己将功补过的一份心意。 这顾平虽然一介下人，但长相举止还算合自己的眼缘。眼看当皇帝的日子就要到头，提拔一下这小子也算是弥补心里对顾俪娘那份亏欠。 万万没料到如此容易便有了功名，顾平先是一喜，随即哭丧着脸连连磕头：“陛下，小人这样子去风云阁只怕还没有见着人就小命也没了呢！” “胡说八道，你奉旨前去，谁敢动你一根汗毛除非他不想活了！” 见其惧怕风云阁超过自己，东方铭十分不喜，怒道。 “和公公——”他沉吟一瞬唤了一声。 “陛下，奴才来了！”见主子终于叫自己，陈忠和屁颠颠推门进来。 东方铭朝跪在地上的小厮呶呶嘴：“把朕那块随身腰牌给他！” 随身腰牌？！陈忠和一脸震惊朝顾平看去。 要知道，拿着皇帝的随身腰牌等于圣驾亲临，这小子到底走了什么运道值得陛下青眼有加？ 怀揣着上书“如朕亲临”的金灿灿的腰牌出了御书房，顾平感觉自己走路身子如同在飘一般。 “哈哈，没想老子也有咸鱼翻身的这一天。” 见陈忠和不敢再走在自己前头，而是毕恭毕敬落后一步送自己出宫，顾平心花怒放。 小小的御前特使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五品，但胜在是打着皇帝的旗号出事做事。 何况有皇帝金牌在手，只怕那些不可一世的一品大员见了自己也得按规矩行礼，比起前世的官阶实在天壤之别。 “特使且在这里稍候片刻，咱家去让人安排车驾送您回府。” 路过御花园，陈忠和突然想起对方如今身份不同寻常，打了声招呼连忙去安排车马。 十分满意对方的细心，顾平不以为然拱了拱手，语气淡淡：“如此甚好，下官夫人怕是等得急了，还望公公快去快回。” “哼，一个小小的御前特使而已，竟然在咱家面前托大！眼瞧着圣上就要禅位给皇太女，估计也就让你蹦跶几天而已。” 见他完全不似方才来时对自己那么尊敬，陈忠和鼻子都差点气歪，腹诽不已。 顾平实在是太高兴了，根本没留意到陈忠和离去那一瞥充满冷意。 此时正值深秋，千万绿叶遮掩着映着花团锦簇，丝缕阳光撒进那些惹人怜爱的花儿上，露珠反射着阳光，让这座皇室花园显得更加高贵迷人。 四周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估摸着陈忠和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顾平索性大摇大摆在花海里散起步来。 沿着花径慢悠悠走着，不知不觉，他来到了一处巍峨富丽的宫殿前面。 想起此处已经物是人非，他停下了脚步，远远打量着那牌匾上“兴圣宫”三个鎏金大字。 “什么人在此鬼鬼祟祟？”就在这时，冷不妨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娇斥，吓得他一个激灵迅速回头看去—— 第911章：彻底相信 <fontcolor=red> “昭儿，你疯了不成”卫轶凡大惊，连忙阻止。收藏本站 虽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这家伙有什么奇遇轻功变得如此之好，但之前在宫里也就见她磨着侍卫练些花拳绣腿，而眼前这些人可是身经百战的现代特种兵。 一个估计都招架不了，还一起上？！这样的牛她也敢吹？ 林国平和中年人虽然也是一脸担心，却打心眼想看看东方昭阳的真本事，因此，他们脸上虽然担心，却并不阻拦。 “师父，您以前不是一直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有把握对付他们的。”昭阳却是冲他们痞痞一笑，然后朝众人勾勾手。 常言道士可杀不可辱！刹那间，一帮血性男儿被激了出来。 “我来领教一下！”离得最近的一个家伙大吼一声，率先出招。 那激荡的掌风刮来，昭阳觉得小脸有些发麻，连忙腰身一摆，刹那间闪过对方迅如奔雷的一掌。 不等他喘气，数十个家伙一涌而上，猛无匹的掌风四溢，数条人影在场上腾跳闪跃，拳来脚往，招招都朝中间那个娇小的身形落下。 看着众人欲疯欲狂的样子，卫轶凡吓了个半死，林国平也不禁有些害怕起来，犹豫要不要上前阻止这一场比试。 就在此时，随着一道清啸响彻天地间，一直仗着轻功左躲右闪的昭阳身形猛然一顿，突然化作一道光影在人群中飞腾闪过。 半空中的她手虚空一探，一副紫色软绫赫然在手。 拿这么一块绸布在手干啥？是在变魔术吗？众人停住手，一脸惊讶看着犹如仙女一般从半空徐徐落下的少女。 “各位叔叔的路数我摸清了！小心，现在轮到我出手了哦。”昭阳手中的软绫一抖，笑眯眯看着众人。 已经知道这些人的身手并不咋的，她自然也不会让紫微剑现出原形。 摸清了？！敢情打了半天人家小丫头不还手是在探虚实啊！ 见昭阳打了半天脸不红心不跳，众人面面相觑。 “接招吧！”昭阳一声轻啸，软绫直直抛出，众人只看到一片紫光挟着一股劲风袭来，势若飞瀑、疾似暴雨，叫人难以抵挡，意识闪开。 但已经来不及，但见紫光所到之处，一个个都如木偶一般站在那里。 “老天，这一招软绫点穴可是从古至今闻所未闻啊！” 半晌，看得目瞪口呆的林国平和中年男子才回过神，不约而同惊呼出声。 “昭阳得罪了！”少女一抱拳，手中的软绫再度挥出，转眼间，数十个人的穴道已经是齐齐被解开。 “其实论拳脚功夫我肯定不如林叔叔各位，只是胜在轻功和点穴上。” 看一个个家伙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昭阳微微一笑，朝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神情说不出的谦逊。 说完，她从怀里摸出一只小袋子扔给林国平：“各位辛苦了，这算是昭儿的一点心意，一人一粒，劳驾林叔叔给大家分一下！” 林国平自然是知道丸药的厉害，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接过分给众人。 等丹药下肚，众人只觉得通体舒坦，之前的疲累一丝也无，不由又惊又喜，彻底相信了他之前被眼前少女一招撂倒的事实。 第912章：有些忌惮 侍女应了一声进去复又端着一只托盘出来，上面齐刷刷放着十只金灿灿的元宝。 “这些先拿去置办一些像样的行头，在风云阁的人面前不要丢了我大楚皇室特使的颜面。等拿到七星龙渊本宫还会重重有赏，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小乔指着那一盘黄澄澄的物事淡淡道。 “多谢皇太女殿下！”顾平大喜，连忙磕头谢恩双手接过元宝。 正说话间，陈忠和急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呆住。 “本宫和他在园子里正好遇到，念是外祖母府上的人，便叫来这里赏了这些！” 见陈忠和目光直愣愣只是盯着那些黄金看，小乔轻描淡写扔了一句，便让侍女扶着头也不回朝里走去。 “我的爷，你的运道还不是一般的好呢！” 良久，陈忠和缓过神一脸羡慕打量着面前笑得合不拢嘴的男子。 好？！岂止一个好字！见其立即改变了称呼，顾平暗笑。 昭阳公主再过几天就荣登帝位，今天自己在她面前这一露脸，以后的飞黄腾达那还用说？ “陛下封你为御前特使？！” 片刻过后，顾府大院，顾子复看着眼前穿戴一新，驾着簇新宫廷马车而来，神情得意洋洋的小厮，吃惊地瞪大了眼。 “这可不算什么，皇太女殿下还赏赐了黄金呢！” 见其被震住，顾平将手中的包袱朝其扬了扬。 “你不过一个下人，他们要让你干什么？” 没等顾子复说话，顾老夫人拄着拐杖从屋子里走出来。 “让……让小人去风云阁讨……讨一样东西。”对上其锐利的目光，顾平无来由地缩了一下脖子，垂下眸子喃喃道。 “朝中官员无数，为何要让你去讨？老夫人眉头几不可见蹙了一下，语气十分冰冷。 如果以她的阅历都看不出这个奴才是特地来显摆自己升官发财，这辈子岂不是白活了？ 即便如今顾家嫡孙女生死不明，虎落平愿被犬欺，但奴才就是奴才，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无论做多大的官，只要顾家不答应给其除籍，便永远都是顾家的奴才。 “因为……因为小人曾经见过那位余主事使用七星龙渊剑，所以……” 虽然再世为人，顾仲泰对这个曾经叫了近二十年的祖母的手段还是本能有些忌惮。再加上知道老太太和风云阁因为顾昭娘的缘故私交甚厚，不敢有丝毫隐瞒，只能实话实说。 “原来如此！” 搞明白东方铭曾去过城外看望顾俪娘，听顾平说起过当初昭娘被赵姨娘毒打，那余朗执剑破门而入的情形，老夫人和顾子复对视一眼，神情十分复杂—— 就算那个余朗用来破门的剑是传说的七星龙渊，但余朗和国公府的余生根本是同一人，已经被宇文琅玕下毒致死，这家伙要问谁去讨要七星龙渊剑？ 阿生身为风云阁阁主的义子，而这阁主根本就是国公爷宇文定远。对方死后那剑自然而然是落在入其手中，如今他手握百万雄兵，会轻易答应将宝贝献出来才怪。 “俪娘最近可好？”老夫人到底见过大世面的，只沉吟一瞬，迅速转移了话题。 “好着呢！因为有孕整个人安静了不少，就是一步也离不开小人和陈嬷嬷。” 顾平眼底有精光一闪而过，说完似是想起什么，再度行了一个大礼：“听说云朵夫人已经分娩产下府上嫡小姐，小人给主子道喜了！” 第913章 一筹莫展 此时此刻，顾平看老夫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笃定因为顾昭娘出事，风云阁已经中止了对顾府的庇佑，是实现自己前世夙愿的时候了。 这大半年来因顾俪娘怀孕，他憋了许多的那一股邪火一直在体内乱窜。 按理说他并不缺银子，但因为对魅阁有着无比的憎恨和恐惧，他死也不愿踏进怡红院去找女人。如此一来，心里便愈加惦念曾经的婶婶云朵。 “你一直住在城外远郊，如何知道云朵已经生产？” 他隐隐的喜色落在老夫人眼底，心头猛地“咯噔”一记，一脸狐疑地盯着他。 对方竟然知道云朵分娩之事，莫非一直在暗中关注顾家？ 看出其眼底的警觉，顾平暗叫不好，连忙解释是皇上身边的公公无意中说出来的。 “哦~”老太太轻轻松了口气。 皇帝虽然嘴上说放过顾家，暗地里却一直让人盯住顾家人的一举一动。 再说了，太后是个念旧情的人，尽管顾家嫡女出了事，因为芸姑和昭娘的两个丫头一直住在府上，对方便时不时派人送些宫里的稀罕东西来。 “说不定俪娘看你不在又要着急，赶紧回去吧！” 念头转到这里，她朝顾平挥挥手，然后径直往天福阁方向走去。 见自己明明已经提了被圣上封为御前特使，对方甚至连茶水都不曾留自己喝一口，说到底还是把自己当成一个下人，顾平羞怒交加，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让顾家的人跪在自己面前。 “既如此，小人告退了！” 等老夫人走远，他强忍住心底的那一股恶气，朝顾子复拱了拱手转身大踏步就走。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顾子复莫名感到一股凉意，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不知为何，他竟然从对方身上看到了几分死去的顾子泰的影子。 他揉揉眼再看，其迈开大步走时双手摆动的幅度，当真与顾仲泰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难不成是我最近没睡好又开始胡思乱想不成？” 他暗暗思忖，感觉在在怦怦乱跳。 却说老夫人来到天福阁，翠儿匆匆迎出来扶住，嗔怪其出来怎么身边一个下人都不带。 “这是我自己家，难不成有人会吃了我不成？”看丫头一脸紧张往已被一道高高的围墙隔开来的天香阁方向看，老太太好笑之余又有些伤感。 自从顾家出事，虽然有昭娘留下的那些银子以及还有风云阁和杨楯暗中帮衬着，但因为遣散发了大部分下人，偌大的府邸看上去空荡荡。 再加上之前闹鬼的事，也难怪她们一脸担心。 二人进入厅堂坐下，她接过小丫头双手逞上的茶碗喝了一口，问芸姑和小纨情绪如何。 见问，翠儿眸色顿时暗沉下来，只是摇头。 得知芸姑因为挂念没有音讯的顾太医吃睡不好，而小纨早上得知七天后皇太女继位，并且太后旨意世子做皇夫的消息就一直躲在楼上闺房垂泪。 “唉，胡太医的事咱们暂且不提，太后和圣上安排世子当皇夫估计也是不得已的举动，毕竟如今国公爷兵权在握，如果不答应这桩亲事只怕大楚会出大乱子。” 老太太也是一筹莫展，想了想如是说道。 “依我看，那家伙如果答应当皇夫根本就是始乱终弃的混蛋！”大约是太过气愤，翠儿脱口而出。 那家伙？！老夫人眸子暗了又暗，脸色有些不喜。 第914章 铁羽来信 站在顾家的立场，如今世子恢复神智，其国公府嫡出长子的身份和背后的风云阁，老夫人自然是希望其成为外孙女的夫君人选。 想到这里，她拍拍翠儿的手，淡淡道：“你好生劝劝纨丫头，一切当以顾全大局为重。” 大局？！可这世子和皇太女明明都是假货啊，顾哪门子的局？ 翠儿无言以对，心里暗暗腹诽。 之前主子没有和老夫人说明真相，如今主子出事生死不明就更不能说出口。 “如果主子回来就好了！”良久，她红着眼圈低喃出声。 昭娘？！老夫人心头一颤，泪水不由自主顺着眼角落下—— 自家孙女昭娘与国公爷的义子原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倘若他们二人不出事，以后自然是顺理成章接管整个风云阁。 近一年都没有消息，还有可能活着回来吗？ 或许在旁人眼里，皇太女继位对顾家是天大的好事。但对老太太来说，公主外孙女到底是外姓人。 大约是记恨当年抛弃其娘亲的缘故，自从成为皇太女后一次也没有召见过她这个外祖母，倒是太后和东方铭时不时遣人来看望。 相比之下，反而是孙女和自己贴心。 每每回想起对方出征前和自己同睡一榻的亲热情形，以及小丫头给顾家所做的那些万全安排，她做梦也在祈祷孙女平安活着归来。 “祖母，都是翠儿不好，不该提起主子的。” 见其伤心流泪，小丫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连忙跪下请罪。 “起来吧！你尚且想念那丫头，老身可是她嫡亲祖母哇！” 老夫人伸手扶起她，愈加悲从心来，泪如雨下。 一老一小正为昭阳相拥而哭，眼看着夜幕即将落下，突然窗外传来朴楞楞的声响。 翠儿猛然抬头，依稀看到一只通体漆黑的鸟儿朝楼上飞去，顾不上和老太太打招呼，拔腿就往楼上跑。 等她飞一般冲进原来昭阳所住的闺房，看到那只鸟儿正落在窗沿上“咕咕”叫着。 瞅见其腿上绑着什么，她心怦怦直跳，深吸一口气取了一小把杂粮拿在手中，轻手轻脚靠近。 好不容易等鸟儿将美食吃好，发出欢快的叫声，她这才伸出手将其脚上的绢布取下。 “平安回归，保密。”不多不少，薄如蝉蜕的布条上就简单六个字。 “就说嘛，主子可是天命帝女呢！”翠儿狂喜，“噗通”跪在地上，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正在激动，身后突然传来声响。她猛然回头，却发现老夫人已然站在门口，顿时白了脸。 对方如何上来的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其功夫可想而知。 “快说，这信是谁送来的？”看她将手往身后缩，老太太一个飞步上前一把夺过瞥了一眼，低声喝问。 见被其发现，翠儿只好表示这字条什么意思她着实不懂。 “不懂？！不懂铁羽会乖乖听你的话？你这丫头可是上了我顾家的宗碟，如若不说实话，今天老身亲自家法侍候。” 老太太眸子闪了闪，手中的拐杖高高扬起，作势欲打。 她凭直觉，小丫头有事隐瞒着自己，不得不装出一副恶相逼问。 屋子里的动静早已惊动了隔壁的芸姑和小纨。等小纨扶着行动不便的芸姑冲进来看到眼前一幕吓坏了，连忙上来劝解。 第915章 实言相告（一） 到底芸姑年纪大行事仔细，等搞明白原委，她按捺住心头的狂喜，对两个丫头说老夫人不是外人，应该实言相告。 “主子既然让铁羽将信送至这里，自有她的考量，宫里突然确定继位吉日，说不定也是接到了什么消息。”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 “子芸，你……你是说我的昭儿她……她回来了？” 老夫人反复看着绢纱上的六个字，虽然她一眼认出是自家孙女绢秀却不失刚劲洒脱的笔迹，但还是不敢置信。 毕竟毫无音讯近一年，怎么会突然就回来了呢？这么长时间她去哪里？ “看样子主子的确回来了！但宫里皇太女视主子为眼中钉，这事您可千万保密。” 翠儿“噗通”跪下，抱住她的腿请求道。 皇太女视昭儿为眼中钉？！老夫人死死盯住她，问这话从何说起？ 翠儿是她看着长大的，性子像极了其爷爷顾安，沉默寡言，口风甚紧，如此说法肯定大有原由。 小纨走过去屋子将门窗关好，低低说了当初假公主唆使国公府二公子制造惊马事件想置自家主子于死地一事。 “其实不止这一件事，那次花会也是死去的大少爷与皇太女勾结想陷害主子清白，幸亏主子聪慧过人，将错就错与余将军在一起才没有让他们阴谋得逞……” 担心老太太不信，翠儿将当初宫里花会发生的一切详细说了一遍。 竟然有这样的事？！老夫人听得目瞪口呆，面色煞白。 惊马事件发生后，她一直怀疑是赵姨娘那个贱人所为，没曾想是自家外孙女做下的好事。 至于后来宫里发生的事，更是未有人和她提起半分。 “老身当年对她娘亲做的那些事又不关昭儿的事，她为何要报复在昭儿身上……”良久，她喃喃道。 “因为她不想看到主子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更不想看到太后和皇上喜欢主子……” 不等人回答，小纨抢先说话，翠儿伸手在其背后拉了一下衣襟，不让她继续往下说。 仅仅只是因为这个？！让其小动作看在眼底，老夫人一脸不信。 以她的阅历如果看不出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这么多年顾家的掌门人岂不是白当了？ 知道对方已经察觉什么，但现在不是说真相的时候。芸姑轻轻咳嗽一声，示意小纨不得多话。 小纨猛然回神，连忙噤声不言。 见其两只眼睛明明哭得跟熟透的桃子一般，却是一脸欢喜，老夫人眸子一转点点头：“瞧把你高兴的，是不是昭儿一回来世子就不会再和皇太女成亲？” “那是当然，真正的世子怎么可能要她？” 不提防对方突然问这一句，还没等芸姑和翠儿反应过来，小纨已经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方知不好，吓得连忙用手捂住嘴。 真正的世子？！ 她的话把老太太也吓得不轻，身子一软就要倒下，旁边的翠儿眼急手快扶其在软凳上坐下。 “果然不出老身所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继续隐瞒，尔等还不一五一十招来——” 怔怔坐了一瞬，老夫人将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杵，发出沉闷的声响。 自那天晚上其手中的龙头拐杖被砸坏后，昭阳便吩咐风云阁的人以铁树重新琢就一把送了过来。 第916章 实言相告（二） 事已至此，知道以老夫人的性再隐瞒反而会坏事，芸姑只好说出顾家嫡女才是真正的昭阳公主的实情。 “一派胡言！”老夫人拍案而起。 当初可是她亲自看着人将孙女儿从烧得焦黑的儿媳身下抱出，而彼时真正的昭阳公主明明远在广陵。 “子芸不敢妄言，相公之所以失踪也与那位假公主大有关联——”见其不信，芸姑又将当初胡治生发现公主是假货一事说了一遍。 “奶娘没有胡说！翠儿和爷爷可以作证……”见状翠儿连忙接过话头亦一五一十说了宫乱后和桥镇发生的怪异事。 “我可怜的昭儿——”得知当初被镇上人传得纷纷扬扬，抱着死尸乞讨的可怜孩子就是自家外孙女，老夫人听得声泪俱下。 难怪当初那丫头醒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亏得自己还以为是凤凰涅槃，没想到竟然是自己亲外孙女代替孙女活了下来。 至于那风云阁的余朗她早就瞧出不同常人，也怀疑过国公爷收义子的真正意图，现在终于真相大白。 就说嘛，以宇文定远的城府，又怎么可能任由自家宝贝儿子被人欺负取笑？ 还有宫里那个顶着公主面目的蛇蝎假货，难怪会选择国公府二公子做出不堪之举，对自己也是一副不亲不顾的情形…… 对方这到底是说孙女顾昭娘可怜呢？还是指外孙女昭阳公主可怜？ 看其老泪纵横，芸姑和两个丫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劝解。 “我的儿，快告诉老身可怜的昭儿尸体现在何处？”哭了半晌，老太太突然想起一事忙问。 “这……”不知道其问的是哪一个昭儿，芸姑和两个丫头一脸为难，只说不知。 倒不是她们说谎，的的确确昭阳当初只说了顾昭大火中被横梁落下砸断腿失血过多而死，临死求其替她活下去为母女二人讨回公道，并没有告之其中详情。 看三人神情不似说谎，老夫人自然第一时间想到借尸还魂之事，不禁悲喜交加，愈加泪如泉涌。 做为血隐一脉，蛰伏这么多年就等待着这一天到来，万万没想到这帝女竟是自己的血脉，只是可怜了那个大火中惨死的丫头。 见其如此难过，担心其年事已高，大喜大悲万一有个什么好歹，芸姑忙扶着大肚子慢慢跪下叫了一声“娘”。 “此事子芸也问过昭儿，但她只说到时自会真相大白并未细说过程。如今昭儿即将回来，还望娘亲千万保重身子骨要紧。” 自从太后赐婚，她已经从一个下人平空成为顾府嫡女，小纨和翠儿也被顾子复收为养女上了顾家宗碟。 翠儿拉了一把尚在发呆的某女，也跟着跪下：“姑姑说得对，还请祖母保重身子等主子回来！” “你们放心，老婆子这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倒是你这丫头要多注意身子，好歹给胡家留条根才是。” 老夫人总算回神，连忙收起泪扶起大着肚子的芸姑，含泪笑道。 看太后和皇帝对昭娘那般好，分明早就察觉宫里的是假货，之所以封其为皇太女，不过是变着法了稳住对方。 血隐有女主出天下同的说法，而帝女必须是东方嫡血方可，如此说来，自家外孙女当上女帝是板上钉钉了。 芸姑一颗心终于放下，将脸上泪水擦拭掉宛尔一笑：“娘，子芸会好好活下去，女儿已经想好，如果相公真的已经不在人世，等孩子长大跟主子学医术呢！” “好，”老夫人看着面前三个女子含笑颌首：“还有七天帝女继位，我顾家也应该有所表示才是！” 第917章：甚为蹊跷 送走顾老夫人，芸姑和翠儿也没心思用晚膳，皆板着脸瞪着小纨不说话。 “小纨知错！”情知自己说错话差点酿成大祸，某女内疚得不行，连忙跪下讨饶。 芸姑一拍桌子：“小纨，之前主子反复交待要保守她身上的秘密，尤其是让你在世子面前不得透出任何口风，你可曾做到？” “姑姑，除了今天说漏嘴，小纨从不曾透过半分隐情，否则天打五雷轰！” 见二人不信自己，急得某女赌咒发誓，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翠儿上前扶起她：“小纨，如今主子既然冒险将信送到这里而非风云阁和大德通，很显然是担心那两处已经被人监视，或者说有不可信之人，我们三个需如此这般……” “顾安倒是教养了个好孙女！” 见她一席话说得合情合理，芸姑心里暗暗赞叹。 两个丫头的忠心自然毫无二话，但这翠儿性子明显比小纨沉稳，也难怪小主子之前那般信任对方。 “好啦，翠儿说得对，此事风云阁那边不能透露丝毫口分，赶紧让人去大德通找福伯……” 念头转到这里，芸姑当机立断。 不说天福阁翠儿和芸姑话里话外敲打小纨，老夫人一回到多福阁就召来两个儿子进入秘室内，整整一宿方才出来。 无人知道母子三人商议了些什么，但云朵和顾子复两位平妻却从三人眉眼里的喜意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 “这可是自从顾家出事，嫡小姐又遭遇不恻，老爷和老夫人第一次露出笑脸。” 妯娌三人坐在一处逗弄着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说起彼此的发现无不感叹。 卧在床上的云朵打量着二人高高隆起的肚子抿嘴一笑：“咱们顾家就要有大喜事临门，等两位嫂子生下长房嫡子，只怕老夫人更要乐得合不拢嘴呢！” 听其如此一说，周氏和李氏却笑得有些勉强。 因着嫡女出事的消息传来，哪怕之前胡太医给她们把过脉，说腹中皆是男胎，老太太都没有露出过一丝笑颜。 如今只看母子三人立马恢复精神的模样，再想到昨天出来的旨意，为何高兴自然是不言而喻。 自家嫡亲外孙女就要即位当女帝，的确是天大的喜事。可她们想起那个嫡女昭娘却莫名有些伤感。 在周氏和李氏看来，皇太女从不来府上看顾也就罢了，平时就连丝毫赏赐也没有，实在是让人寒心至极。 在她们看来，倘若嫡孙女不出事，以其对顾家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好，那才是顾家真正的大喜。 正闲聊着，周氏突然想起一事，说昨天那个看门小厮顾平来过，她远远瞧了一眼。 “那小子如今被皇上召见封为御前特使，举止间看上去倒有了几分死去少爷的影子，按理说自家奴才得到皇上重用老爷应该高兴才对，不知为何回来后一直长吁短叹，心事重重。”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 “只怕是看到一个小小的奴才竟然都加官进爵，老爷为此而伤感吧！你不说也就罢了，有件事倒是甚为蹊跷——” 听她如此一说，李氏看着她们欲言又止。 “什么事？”云朵和周氏一怔，齐齐发问。 等其说起早上管家无意间说起老爷吩咐没有他和老夫人的点头，不许任何外男进入顾府时，云朵和周氏面面相觑。 自云朵遇鬼事发后，近一年来风云阁的暗卫一直守着府上，难不成他们不算是外男？ 第918章：细极思恐 那个小厮举止间有死去少爷的影子？！ 云朵琢磨着这句话，脸色突然开始发白：“大哥的意思应该是要我们提防那个门房小厮，两位嫂子可千万记在心里。” 提防门房小厮？！这一下，轮到周氏和李氏发愣了。 那顾平即便是升官发财，但始终是顾家的奴才，怎么能算外男呢？ 再说了，当时顾俪娘几乎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如果不是那小子义无反顾答应照管，只不定老夫人还要愁成什么样儿呢！ 见二人一脸不解瞅着自己，云朵却不肯再说，表示有些乏累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知道坐月子的女人需要休息，周氏和李氏叫来侍候的丫头婆子细心叮嘱了几句便告辞离去。等她们一离开，云朵发现背心早已湿了一片。 方才李氏一说她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再往深里一想，却是细极思恐，背心立时冒出冷汗。 在她眼里，顾子复一直是个很寡情的男人。 比如顾家落败，自己被戴绿-帽子，甚至后来嫡女出事，对方也只是难过一阵子便安之若素，关起来门过自己的日子不理会旁边的冷眼嘲讽。 此次顾平的来访却让对方如此警觉和不安，很明显，对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才会如此提防那个顾平…… 以她的聪慧，一瞬间便将一些蛛丝蚂迹串连一起—— 当天晚上顾仲泰死亡，这门房小厮好巧不巧便昏迷过去，此是第一疑； 醒来后怎么也不肯离去，非要和管家住在一起，此为第二疑； 接下来便是管家被顾俪娘刺死，可她一个神智不清的疯子，绝对想不到准备好利剪置管家于死地，此是第三疑； 按后来顾仲泰女人所死的时间，应该是那天晚上的前半夜，而管家死于天亮时分，这其间顾平的行踪并无人能够证明，那么女人住望江楼附近，距离管家住处并不远，此是第四疑； 后来管家死后，顾平便顺理成章成为顾俪娘的男人，而顾俪娘口口声声叫他哥哥，对方应答得极其自然，完全不像一个下人应有的不自在，此为第五疑； 思绪转到这里，她心愈来愈沉，连忙让服侍的婆子唤进来。 “嬷嬷，那天见鬼你可是真听到那鬼在唤我小婶？”等对方进来，她再次细细问起那天晚上其所见的情形。 “禀告夫人，老奴不敢撒谎！当时确确实实听到那鬼在唤你的。” 听她再度提起往事，老婆子顿时面无人色，四下看了一眼，颤抖着声音回答道。 “别怕，如今咱们有风云阁那些还未成家的暗卫守着，任他什么恶鬼也不敢来的。我这背心出汗了，你赶紧去拿衣服来与我换。” 见其害怕，云朵连忙好言安慰。 “是！”老婆子稍稍松了口气，应了一声正要出去，突然想起一事又回过身子看着她：“夫人，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可是我从娘家带来的老人，什么叫当说不当说，有话直说便是！”云朵白了她一眼，嗔道。 嬷嬷紧走几步来到榻前，说起前不久听来的一件奇怪事。 那陈嬷嬷果真抱怨过门房小厮好像被少年上身，人前一副下人乖顺模样，背里却十足少爷气势动不动就要揭她的皮？ 对方的话让云朵猛然坐起，面白如纸，额头再度有冷汗渗出。 “夫人您……您怎么啦？”她的反应吓坏了老嬷嬷。 “嬷嬷，你速去找相公回来，越快越好——”云朵一连声催促道。 第919章 还魂重生 不多一会儿，门外响起急促脚步声。下一刻，顾子陵匆匆推门进来。 “相公——”看到他，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女人纵身入其怀。 “朵儿不怕，大白天那些脏东西不敢现身的！” 从刚刚路上老嬷嬷口中顾子陵已经知道原委，还以为云朵还是因为之前那件事心有余悸，连忙柔声安慰。 赵姨娘母子和那刘四惨死府上，常听人说产妇身上最是阴气重，极易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他琢磨着等其一出月就将人送回娘家住一段时间。 “相公，不是鬼，是……是泰儿他……他根本没死！” 云朵死死拽住他的衣襟低低道。 没死？！怎么可能？顾子陵眉头紧蹙。 明明是众目睽睽下被宫里那些暗卫乱剑刺死的，鲜血溅了一地，怎么会没死呢？ 见对方以为自己在说疯话，云朵连忙将自己所想细细捋了一遍，听得顾子陵背心直发凉。 想想也是，当时云朵遇鬼，恰好管家和顾仲泰的女人死掉，顾平和顾俪娘又正好住在府上原来顾仲泰的院子里。 按理说一般人是不愿意住死人的屋子，但那顾平二话没说就欣然答应，没能丝毫顾忌。 而云朵遇鬼受到惊吓老太太出来请来了风云阁的护卫后，对方没几天便带着顾俪娘搬了出去…… 最最关键的，顾俪娘一直口口声声喊着哥哥，对方应着没有半分不自在。 再联想到昨天晚上老太太说了外甥女昭阳代替侄女活下来的事情，他越想越不对劲，当即叫来一干丫头婆子陪着云朵，自己去找老太太和大哥。 “没错！一定是这样！是他杀死了管家和那个可怜的女子……”听他说完，顾子复霍然站起，震惊得身子直发抖。 原来昨天自己看到对方走路背影像极了死去的那个野种不是眼花，而是那个孽种借身还魂重生了哇！ 老夫人怔了好半晌，手中的龙头拐杖往地上重重一顿：“怕啥！他重生倒比鬼好对付，咱们只要不让他靠近顾府半步就成。” “对，娘说得对！如今他是人，咱们不用怕他。”顾子陵率先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顾子复一脸后怕：“只看其会将龙渊剑的是私自告密与皇帝，幸好我们先一步和皇上太后摊明了顾家的身份，否则这小子指不定会拿着这秘密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很明显，因为死得不甘，顾仲泰一抹魂魄附身在顾平身上重生，一门心思想报复顾家人。 “让那畜牲先得意张狂几天，眼下先办正事。咱们昭儿即将王者归来，我儿只需打起精神召集咱们顾家麾下那一脉血隐人员即可！” 说完，老太太眉头蹙了蹙，说为了安全起见，自己会再出面去找杨楯再要一些人守住府上的三个女人和孩子。 “那畜牲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你们兄弟二人外出也要多加注意才是。” 末了，她再三关照两个儿子。 见老太太言语间不乏担心，兄弟不由相视一笑：“娘亲但请放心，咱们兄弟除了是延陵国皇族后裔，还是血隐之后，对付一个奴才的孽种还不在话下！” 因为爹死得早，他们的功夫可是得自老太太亲传，那个奴才原身从未学过功夫，撞到老太太手上，只怕那龙头棍法只一招便能够取了其小命。 第920章 如何是好 “都这会儿了你来干什么？” 不说多福阁母子三人商议着，小纨沉着脸站在顾府大门口看着假世子阿生。 “小纨，你们顾家为何突然不许人进府了？”知道其为何生气，某人腆着脸瞅着她。 这顾府往常他是随进随出，今天来了门房却十分礼貌请他止步，然后飞快跑去将小纨请了出来。 将其脸上那一抹不自在看在眼底，小纨只觉得心里一凉，嘴角掠过一丝嘲讽淡淡道：“不是不许人进，而是阁下即将成为皇夫，顾家的庙太小，容不了你这尊大佛。” 至圣旨出来已经过去整整一天这家伙才来找自己，很明显对当皇夫是动了心思，想和那个小乔一样，要对真正的世子爷取而代之。 “小纨，不是这样，到时候我会把真相说与你听，但现在不是时候。” 见她一点也不避讳，自己又不能直截了当说出公主是自己亲妹妹的事，假世子急得直跺脚。 因为自家妹妹的计策，他心里七上八上想了一天一夜，不知道如何来见对方。 无人知道，如今的阿生真的很为难—— 眼瞅着国公爷手握重兵不回早已引起朝廷众臣非议，就冲着宇文定远悄悄救下自己和清儿养大这一项，他就有责任保护整个宇文家族以及风云阁平安无事。 而妹妹也说了，先答应成亲只要不入洞房便不算违背木簌族祖制，等她坐上那把位置一切都好办。 可现在不答应当皇夫是抗旨，答应了只能让小纨误会，他该如何是好？ “让你的真相去见鬼吧！我一个小小的丫头如何能与权倾天下的帝女相提并论，你赶紧离开这里，就当我顾纨从未与你相识过。 阿生的话让小纨一颗心如同坠入了万年冰窟窿一般，凉到了底，白着脸幽幽扔下一句身子迅速后退到大门内。 “老爷有令，帝女继位之前，外男一概不得入进，立即关门！”小厮瞥见阿生跟上来，大喝一声便立即掩上了门，丝毫不顾及某人的身份。 “看样子小丫头果然生气了，怎么办？” 望着关得严丝合缝的大铁门，阿生摇头苦笑无计可施。 如今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将成为皇夫，自然也不能厚着脸皮去讨好对方。 他闷闷不乐返回风云阁密室，刚坐下清风便匆匆推门而进：“阿生哥你这两天去哪里了？” 清儿！他猛然抬眼对上面前眉目清秀的小僮儿左眉中的那一粒黑痣，眼圈瞬间泛起汇潮意。 “这就是我的弟弟木玉清！阿爹最疼爱的小儿子……”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呐喊着。 “阿生哥，是不是他们逼你娶那个假公主了？”看出他神情不对劲，清风上前一步小心翼翼打量着他。 “不，阿生哥只是看到清儿太开心了而已！” 他吸了一口气连连摇头，眼底不无宠溺。 “切，时常见面的人至于嘛！””小家伙松了口气朝他翻了个白眼，突然一愣：“咦，你怎么不叫我小风儿了？” “呵呵，”他干笑两声。“反正哥哥以后就叫你清儿了。” 清风狐疑地看着他：“既然没有人逼你，这么说你是打心眼要娶那个不要脸的假货？” 假货？！阿生脸上顿时浮起一抹凄楚痛意—— 第921章 麻烦来了 想当年阿爹贵为南疆五部首领，妹妹小乔作为巫女传人，被阿爹阿娘捧在手心，被南疆万人景仰的高贵小公主，可现在却被自家亲弟弟骂为不要脸的假货。 试问，小乔满腹委屈又应该怨谁去？ 思绪转到这里，他伸手握住小家伙的手，神情说不出的认真：“清儿，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并非坏人。其实我也不会真的当皇夫，一切只是保住主子家族和风云阁的权益之计。” 听他如此说，小家伙顿时笑得眉眼弯弯：“我就说嘛，阿生哥怎么可能背叛国公和主子，可他们偏不信！” 他们？！阿生一愣，嘴角旋即勾起一抹苦笑。 圣旨一出，自己又一天一夜避而不见，只怕这两天风云阁那几个世子的心腹高月等人早已闹翻天了吧？ “清风，清风——” 正思忖着，门外隐隐传来影尘急切的声音。 “我在这儿！”清风赶紧推门出去。 下一刻，他带着影尘和断虹匆匆进来。 “阿生原来你在这儿啊！”看到坐在屋里的家伙，高月眸子闪了闪。 “你们找我？”心里想着该来的总会来的，阿生站了起来。 “麻烦来了，这事必须得你出面！”不等高月回答，断虹抢先说话。 麻烦？！什么麻烦？见不是来质问自己的，阿生倒是有些意外哪个胆大包天的敢来找风云阁的麻烦。 “皇上问咱们讨七星龙渊剑？琅琊有龙渊剑的事如何被外面知晓的？皇上为何会派一个顾府的小厮前来……” 听完对方所说，阿生眉头紧蹙，脑子里冒出无数个问号。 “我知道了！”清风思索一瞬眉头高高挑起：“一定是当初主子急着救人用龙渊剑劈顾府大门被那个奴才看到告密给东方铭的呗！” “对对，就是那样！”断虹连连点头。 影尘沉着脸扫了众人一眼：“不说如今龙渊剑不在咱们手上，就是在，也万万不可能真的交出去啊！” “所以呢？你们想要我怎么做？”阿生瞅着他反问。 “这还用问？”断虹嘴角一勾。“对方拿着旨意指名道姓要余朗余主事将宝剑献出，阿生你精通易容术，又是老主子指定的风云阁负责人，自然你得出面将这件事搪塞过去才是。” 阿生背着手在屋子里踱起方步，良久定住身形看着他们。 “扮成之前主子的模样自然没问题，可如今对方铁了心要七星龙渊剑，而那个小厮亲眼见过龙渊剑的，我拿什么去搪塞？” 是啊！那龙渊剑出剑犹如龙吟，红光迸献，削铁如泥，不说对方亲眼见过，皇室史册也肯定有记载，即便想唬弄又谈何容易？ 一时间，屋子里一阵静默，几个家伙大眼瞪小眼，一筹莫展。 突然，清风眸子一亮，咧嘴笑道：“嘻嘻，我倒是有个法子，就是不知能否行得通！” “臭小子，都这时候了你还卖关子？” 想到那御前特使还拿着圣旨等在望江楼，影尘朝小家伙扬了扬拳头。 “影尘哥哥好凶哦！” 清风一闪身躲到阿生后面，探出脑袋扮了个鬼脸。 “清儿，快说说看呢！”见弟弟下意识把自己当成靠山，阿生心头不由一暖，反手将人拉出来，让其好好说话。 “咳咳，我的法子就是——”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小家伙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起自己的想法。 第922章 咋舌礼单 “怎么还不来？” 望江楼一楼大厅，顾平见半晌无人理会自己，心里不免有些焦躁起来。 如果自己依仗圣上的旨意对方还不买自己这个御前特使的帐，只怕回去和东方铭交不了差。 一旦交不了差，不说当官报仇，估计自己这条小命也保不住。 蝼蚁尚且贪生，作为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他可不想再死一次。 按时间计算，如今俪娘腹中胎儿是自己前世的骨肉，再加上对方好歹是自己一母所生的妹妹，他必须好好活着保护对方。 何况他已经找大夫把过脉，对方明确告诉他俪娘怀的是男胎。 正在着急，突然看到刚刚接待自己的几个人簇拥着一华服美男翩翩而来。 一眼认出对方就是许久没有在京城露面的余朗，他连忙迎上去。 “御前特使顾平见过主事大人！” 想着对方是连皇上也得给几分面子的风云阁主事，他连忙朝其行了一礼，神情不卑不亢。 “特使大人请坐下说话罢——”易容成余朗的阿生微微一笑，朝其摆摆手。 双方落坐，有人重新送上茶水点心。 认出那个为主事捶背的小僮儿就是之前一直跟在其身边的清风，顾平心里半丝疑惑也无。 “敢问特使大人来我风云阁有何事？”某人呷了一口茶，半眯着眸子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特使，慢悠悠问道。 影尘和断虹皆是一脸惊讶，都在奇怪这顾家小厮举手投足为何完全没有一个下人应有的气度。 瞥见小僮儿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顾平忍住心头的无名火，又把来意重新说了一遍。 听其说完，阿生当即表示老阁主早已表态，只等帝女即位，便将那七星龙渊剑当作贺礼呈上。 “其实自公主被封为皇太女，我风云阁就在暗中筹备贺礼——”说着，阿生朝旁边的影尘招招手。 影尘紧走几步从怀里掏出一张大红绢绫递给顾平。 “嘶——”得知对方给的就是风云阁的礼单，顾平连忙展开一看，被上面的内容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黄金万两、白银十万两、缎千匹、宝马十二匹，东海明珠二十对，南海珍珠十斛，翡翠……” 他稳住心神粗略看了一下，上面的内容足足有好几百项，除了七星龙渊剑赫然在列。 “不知我风云阁这份贺礼是否入得了特使的贵眼”见其目瞪口呆的模样，阿生故意问道。 “当然入得了，当然入得了！”顾平连连点头，眸子转了转，双手作了一揖：“在下有个不请之请——” 某人嘴角微勾，淡淡道：“特使但说无妨！” 等顾平说要将这份礼单带回去呈给皇上，他探询的目光看向影尘。 影尘点点头，表示这些贺礼是按主子之前的吩咐大致准备的。 说完他眉头挑了挑：“其实这只是风云阁广陵分阁准备的贺礼，昨天圣旨一出，估计各地分阁早已准备好的贺礼正起程入京，会在大典当天送达。” 老天，这才是真正是富甲天下，绝对是富甲天下！ 听他如此一说，顾平惊得嘴巴张得老大半天都合不上，有个声音在脑海里回旋。 他前世作为天下第一皇商的长子，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光手中这一份礼单就已经让他咋舌，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广陵分部的贺礼而已。 据他所知大楚有上百个城市，按对方所说每个城市的分阁都会准备一份贺礼，由此可见风云阁的实力是何等雄厚，也难怪两国皇帝也不敢对其如何。 第923章 喜忧交加 “贺礼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怎么不知晓？还是你们故意糊弄那小子的？” 目送顾平拿着礼单千恩万谢笑咪咪离去，阿生袖管里的拳头慢慢攥紧，面上却含笑看着影尘。 方才那顾家小厮展开看礼单时他不经意瞥了一眼，也为上面的内容暗暗咋舌。 只是，这么大的事自己己却丝毫不知，莫非国公爷和琅琊早就防着自己？ 影尘坠星，还有高月和断虹可是琅琊的四大贴身暗卫。 自从对方出事的消息传来，表面上自己主管整个风云阁，但由于自己恢复神智后还要打理一些朝政事务，真正管理风云阁的实际上还是他们。 “呵呵，”将他眼底那一抹暗沉看得清楚，影尘不由轻笑出声，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阿生你可不要多想，这礼单墨迹未干，当然是假的。” “哦，这样啊！”阿生轻轻松了口气，想想又不对，眉头紧蹙。“可那礼单被拿进宫，真到了那一天风云阁岂不是——” “到时再说到时的话。”不等他说完，影尘打断他的话。 “昨天铁羽已经送信给老主子，如此大的事，他老人家自然会有应对之策。再说了，到时皇夫是你，这些东西送了还不是在你的手上？” 正说着话，突然有人进来禀报大德通来人，指名要见影尘。 “非要见影尘哥，来人莫非是杨掌柜？”清风好奇地问了一句。 传话的人摇摇头，说是位姓张的老人。 “哦，是福伯来了，我去看看就来。” 影尘扔下一句话匆匆离去。 “哦，我也有事还要处理，先走一步了！”断虹打了声招呼也转身出门。 望着二人一前一后出去，阿生神情十分复杂。 不，确切说是喜忧交加才对。 此时此刻，他一方面希望国公爷回来自己就不用当那个劳什子皇夫，一方面又担忧对方回来后对自己妹妹十分不利。 昨天去宫里和妹妹密谈后，让其吩咐魅阁的人遍天下寻找宇文琅玕的下落，也不知道能否在这几天内找到对方。 念头转到魅阁，他愈加忧心重重。 万万没到真正的阁主竟然就是那个死于瘟疫的皇后林远娇。 魅阁阁主从来都是由上一任阁主指定，由于对方死得太突然，在没有找到对方指定下一任阁主继位人选的遗令，如今阁中暂由十大长老主持事务。 那些人信奉东方一族有帝女出，天下大同。却并不知道公主是小乔所扮，还以为其是东方嫡血，便誓死效忠追随。 也正因为有了这些人的暗中扶持，小乔才打定了主意要坐上那个位子。 看上去一切顺理成章，但他总觉得不对劲，却又无能为力。 看他半晌不说话，清风绕到他面前瞪着一双漆黑眸子打量着他：“阿生哥你还在为当皇夫的事发愁啊？” “清儿，哥哥好累，真想找个地方远离这一切！” 阿生伸手抚上小家伙那张俊脸，手指在眉头那一粒黑痣处停了一瞬，幽幽道。 “不要！清儿看不到阿生哥会伤心的。” 清风一张小脸顿时垮下来，鼓起腮帮子：“早知道变成正常人这样累，你还不如一直装傻无忧无虑呢！” 装傻？！说到这里小家伙突然怔住，下一刻眼底有光亮迸出，拼命摇着阿生的手：“阿生哥，实在不愿意当那个假公主的皇夫你可以再变回傻子啊！” “呵呵，还是咱们清儿有法子。”阿生先是一愣，继而伸开双臂抱着自家弟弟朗朗大笑起来。 第924章 是真的 “福伯，此事非同小可，您说的可是真的？” 某处秘室内，影尘一脸震惊死死紧紧盯住对面的老爷子一双眸子。 尽管对方身处密室却依然用了传音入迷的功夫和自己说这事，但他依然试图从其目光中找出确切答案。 也不怪他吃惊和疑惑。自从知道主子出事，如果不是因为宇文定远有密信让他们安心等待，他们哪里还有心思打理风云阁一应事务？ 还有，虽然知道世子和公主不会无来由将这么个年迈老人视为心腹，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的内力竟然远远超过自己，显然不是一般人。 “自然是真的，这可是翠儿那丫头昨儿晚亲口告诉老夫的——” 见其不信，张福微微一笑，将昨天傍晚铁羽送信到天福阁以及广福寺禅心老和尚观到的天相一五一十说与他听。 “阿弥托福，菩萨保佑！” 听完他所说，影尘热泪夺眶而出，情不自禁双手合十念起佛号来。 见其一个男子汉得知世子还活着竟然开心落泪不止，一看就是有情有义之人，张福不禁暗暗为翠儿那丫头终身有靠而高兴。 等影尘说起方才阿生假扮余朗应付那个顾家小厮，张福瞬间变了脸色，说此事万不可让那假世子知道。 “为了主子他们的安危，恳请福伯把知道的都如数告诉在下。”影尘愣了愣，连忙抱拳深深作了一揖。 老爷子眸子闪了闪并不回答，却反问国公爷是否提到过让他们有些事要背着阿生。 见影尘点头，他微微颌首。 想想也是，以国公爷的城府怎么可能不留一手？ 心头再无疑惑，他当即把胡治生发现阿生与假公主是亲兄妹之事说了出来。 他说这些话是昨天芸姑亲口告知于他的，并且之前国公府出征之际长公主被人击昏，以及宇文琅玕两个小跟班吉祥和如意应该是无意间发现了其秘密，被其以蛊虫残忍毒死。 “天啊！”影尘吃惊地张大了嘴，脸色煞白。 阿生那枚半截玉佩是国公爷所给，他也是见过的。 难怪对方在世子出事后执意恢复神智，并且表面上与假公主相处还甚好； 难怪对方说死也不会当皇夫，如今答应只是权益之计； 难怪国公爷让自己要瞒着阿生准备帝女大婚贺礼； “只是，老主子既然已经发现阿生与假公主是兄妹，为何还任其所为呢？” 好不容易缓过神，他喃喃问道。 “这便是国公爷的过人之处了！”张福嘴角微勾。“只看阿生到如今并没有将风云阁的底细泄露出去，由此可知阿生还是十分在意国公爷这份养育之恩的。” 对此说法影尘深以为然，转而说起今天顾家小厮奉旨来讨要七星龙渊剑的事。 提到顾平，张福神情瞬间凝固，要其派人严密监视着其动向，不许对方靠近顾府一步。 见其神情不无憎恶之色，影尘说不出的诧异，非盯着要问个明白。 张福眸子闪了闪：“倘若一切属实，此人并非真正顾家看门小厮，而是被顾家惨死的大少爷夺舍了。” 夺舍？！影尘失声低呼。 就说此人面对风云阁一干人神情不卑不亢，举止气度完全不像一个寻常下人，原来是被那个大少爷的魂魄附体了啊！ 第925章 喜极而泣 “正是如此！”张福一脸凝重点头，说那管家和其女人的死和那个家伙逃不了干系。 提起此事他一脸遗憾，说之前自己曾怀疑过此人，甚至还让人跟踪过对方。 “唉！彼时我派去的人看他坐在那王家兄弟和顾仲泰坟前发呆，又对那王家老太太百般照顾，回来说起老夫还认定其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哪想到其体内魂魄早已换了人呢！” 说完，他叹了口气补充了一句。 “太可怕了！倘若当初老太太不来找我要了暗卫去府上，铁定会铸成大错！” 想起对方不露痕迹杀死管家和自己前世女人，以及住在顾府时顾子陵夫人云朵遭遇鬼的蹊跷事件，而翠儿小纨几个女流身无缚鸡之力，影尘一脸后怕，背心直冒冷汗。 以当时的情形，很明显顾仲泰对顾家痛恨至极，看其举动估计当时住进顾府不但想杀人报仇，甚至还想行不轨之事坏顾家女人的清白。 见他一脸担心，张福微微一笑：“俗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天开眼让人看破了他身上的秘密，老夫有一个办法可让他露出马脚——” 影尘大喜，忙问对方有何良策。 老爷子拍拍他的肩膀，说此法得等帝女继位后方可实施，先让其嘚瑟几天。在这之前，必须加派人手暗中护着顾府，务必保证顾府不出任何乱子。 “您老但可放心，我立即去做安排！”影尘喜得眉开眼笑，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好了，我们大德通虽然比不上你们财大气粗，好在帝女的礼服已经备好，至于皇夫的一切穿戴就由你们自行准备吧！” 安排好一切，张福笑得合不拢嘴，又嘱咐了一句方才离去。 望着其身子轻轻一纵便窜上屋顶横梁，瞬间自天井处消失，影尘脑子里被一个偌大的问号塞得满满—— 帝女继位的礼服不应该由皇室准备吗？为何是大德通来备？ 不说整个大楚国沉浸在帝女即将继位的喜悦之中，臣相府上更是忙得热火朝天。 尽管无人说什么，但阿完还是瞧出了不对劲。 自从昭阳公主等人出事，她和李家祖孙三代一样，足足大半年都没有缓过气来，悲伤得无法形容。 感激东方昭阳救了自家爷爷，还让爷爷成了平律国国主，倘若不是太后和东方铭命令她跟到臣相府全身心保护好义德王东方天佑，她根本连死的心都有。 此次帝女继位的消息实在是太过突然，她因为避讳见到假公主被勒令不得入宫，初时得知消息还以为是太后和叔叔为假公主所迫，担心得夜不能寐。 但随着李家父子二人乐呵呵告诉她七日后有意外惊喜，忙着准备的尽是些女子嫁妆之类，脑子顿时霍然开朗。 心中狂喜的她趁无人之际盯着老爷子问，老爷子被逼不过，便笑着点头，让她不得在两个小家伙面前透露一丝口风。 “爷爷您放心，阿完保证不说。”她忙不迭点头，一转身却哭得跟泪人儿一般。 但这次不同以往，她是喜极而泣。 “这丫头！”老爷子跟在后面看得清楚，也忍不住湿了眼眶，老泪纵横。 第926章 五味杂陈 御书房内，细细看着顾平呈上来的礼单，听其说到时真正呈上来的贺礼比礼单上所写只会多不会少，东方铭眸子不着痕迹地暗了一瞬。 风云阁对朝廷如此忠心耿耿，自己堂堂万岁爷让人去讨要的行为纯粹是多此一举，不但让人觉得有些小家子气，还白白便宜了一个顾家下人。 “陛下，微臣听他们话里的意思，这只是广陵分阁的礼单，整个风云阁全天下每个城市的分阁都准备了这样一份，圣旨一下，便立即送往京城” 见其盯着礼单一直不吱声，顾平担心对方责怪自己办事不力，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都备了这样一份？！对方的话让东方铭心里猛然咯噔一记，疑云顿生。 自己的旨意昨天接到禅心老和尚的暗示方才颁布，而风云阁的人早就准备停当，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对方早就知道昭阳等人的下落，第二种则是这些人和魅阁早就联手，暗中支持假公主小乔。 倘若是第一种，他绝对是喜闻乐见。如果是第二种，大楚的天下只怕要易主了！ 先帝东方庆和自己一直以来压制防备宇文定远，却忽略了那个从未有人见过其真面目，实力吓人，又掌握了大楚经济命脉的风云阁阁主。 思绪转到这里，他只觉得背心一凉，当即朝顾平挥挥手让其先退下。 “陛下，微臣差事已了，那以后——” 看出其变了脸色，顾平心里有些发虚，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战战兢兢问道。 以后？！东方铭看着沉吟一瞬，眸子闪了闪：“你主子之前在刘俊那里当差，如今那个职位还空着，你又是个识字的，就去那里听候差遣吧！” 说完又将外面的陈忠和叫进来，让他将自己的意思转告给刘俊。 “多谢陛下！”见自己轻而易举又得到了一个四品官职，顾平激动得心怦怦乱跳，又磕了几个响头方才离去。 “也不知道这小子走了什么运道，竟然让陛下如此厚爱！” 等其离开，陈忠和忍不住嘀咕出声。 厚爱？！低喃传到东方铭耳中，嘴角不由牵起一抹浓浓的苦笑—— 原本之前他还觉得赵姨娘母子是咎由自取，但自从小乔口中得知皇后林远娇的真实身份后，心里便五味杂陈，内疚万分。 在东方铭看来，当初倘若不是他自己一心想取代太子哥哥东方晟，又怎么会和顾家暗中勾结？没有自己的贪心，那赵姨娘自然也就不会被林凤娇盯上落得母子惨死的下场。 如今而那顾俪娘更是可怜，被顾家当作准太子妃精心培养的丫头竟然被自己的亲爹和亲兄长蹂躏糟蹋，以至于得了失心疯。 也幸亏其疯了，如果神智清醒估计情愿死也不会这样活着。 眼下好不容易这顾家小厮愿意照管，自己反正这皇帝位也坐不了几天，不若伸手帮其一把，以免那母子二人到了阴曹地府到阎王爷那里告自己的状。 之所以放在刘俊手上，对方好歹是自己儿女亲家，即便自己禅位后也会对自己提拔的人加以照顾。 思忖半晌，突然想起方才心所想，他强压下满腹心事，让陈忠和陪自己往长乐宫给太后请安。 “请安？！早上不是刚刚去过？”陈忠和神情一怔。 “快来人啊！抓刺客——” 不等他说话，远远有呼声由远及近。 第927章 有些眼熟 听出动静是从兴圣宫方向传来，东方铭暗叫不好，一个闪身冲了出去。 陈忠和回过神，和一干暗卫紧紧跟上。 “应该是魅阁的人被暗卫发现了，但在这节骨眼儿上小乔不能出事！”东方铭一边跑一边思忖着。 在昭阳没有回来之前，他必须得稳住这个行事心狠手辣的丫头，要让其误以为自己根本不知道其真正底细。 只有这样，才能保住皇后生前那些不能见光的秘密。 自己并非皇室血脉也就罢了，一旦林凤娇就是那个人尽可夫的玉姬娘子，他作为男人的尊严被人践踏事小，还会导致大楚皇室颜面扫地，彻底沦为一个笑话。 如今成儿还活着并成为平律王太子的消息广陵并无几人知道，但当年事情真相一旦传来，估计光天下百姓的唾沫星子以及那些眼刀子就能让太后亲娘死一万次也不止。 念头转到这里，他下意识抄近道往兴圣宫赶。 在拐弯处，迎面撞上一个仓皇而来的小太监，两个人砰然倒在地上。 “不长眼的东西！”贴身暗卫赵贤伟一个飞步上前扶起东方铭，朝那个太监当胸一脚。 眼看着那个倒霉蛋被其踢得身子跟球似的骨碌碌滚老远，捂住脸半天爬不起来，东方铭摆摆手让他不要为难对方。 别人也许没在意，东方铭可是个明白人。 方才他一个后仰眼看就要后脑着地，那个小太监倒反应极快，竟然最后一瞬伸手将自己胸襟用力一拉，硬生生将二人身子扭转方向，最后变成了自己的人肉垫子。 虽然在旁人眼里觉着自己摔得不轻，但身子其实是毫发无伤。 倒是对方被赵贤伟这当心窝子踢了这一脚，再加上那张脸先着地，看其捂住脸呲牙咧嘴的样子，估计受伤不轻。 就凭这一点，他岂能忍心再责罚对方呢？ 发现见小太监是从兴圣宫方向而来，他忙温言询问皇太女可还安好。 小太监跪在那里，双手捂住被摔伤的脸结结巴巴说刺客跑了，但皇太女殿下安然无恙，怕圣上担心，特地叫自己赶着来禀报，因为走得急才冲撞了圣驾龙体。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你且下去找太医配点药。”得知刺客已经跑了，东方铭莫名松了一口气。 只瞧对方痛得呲牙咧嘴，就连说话都捂住腮帮子，赵贤伟那一脚力道显然不轻。 “谢陛下！”太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一扭身消失在御花园繁茂的花木丛中。 咦，这家伙身形怎么瞧上去有些眼熟？！瞅着其离去的方向，东方铭微微怔了怔。 正在奇怪，随着几声犬吠和零乱的脚步声，一大队侍卫牵着一只足足跟小牛犊子般大小的猎獒出现在不远处。 “让陛下受惊了！”见赵贤伟正在帮东方铭拍打龙袍上的尘土和枝叶，头上的皇冠也歪在一边，一帮家伙吓得连忙跪下请罪。 “不过跌了一跤而已，都起来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东方铭将头上的玉冠戴正，不以为然朝众人摆摆手，目光看向为首的侍卫。 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他的性子变得与之前冷酷阴戾截然不同，十分体恤下人。 第928章 心头大震 “那家伙虽然有些面生，但对宫中的地形异常熟悉，属下等人初时以为不过是个刚刚提拔上来的小子，并未多想，直到看到他趁人不备进入兴圣宫，这才暗中跟着……” 见其并不生气，为首的侍卫开始描述着事件的前后经过。 等他们发现那个家伙左绕右拐竟然跑到了皇太女的闺房，扒开窗户朝里张望，这才一拥而上捉拿。 好在彼时除了殿外有几个值班的宫女太监，皇太女正在长乐宫陪太后娘娘说话，并未有大的乱子发生。 “可惜到底给他溜了，只是属下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宫里的猎獒偏偏嗅不出他身上的味道呢？” 说到最后，侍卫头领一头雾水挠着后脑勺喃喃道。 老天，方才那个冒冒失失撞倒朕的小太监就是刺客？！ 一席话听得东方铭心头大震。 “快，他一定还没有出宫——” 赵贤伟等人亦面面相觑，反应过来懊悔不迭，顿足大喝。 见一干人作势欲追，东方铭却是眸子一沉：“罢了，以那小子的机警只怕早就溜出了宫，哪里还会乖乖等在那里让尔等去抓？” 看出众人一脸不解望着自己，他难得好脾气解释说对方如果真是刺客，绝对不可能放过他这个皇上。 “眼瞅着就是皇太女继位的大喜日子，宫里立刻增加护卫兵力，确保万无一失。今日之事来严加保密不得外传，谁要露丝丝口风，别怪朕不客气。” 末了，他沉声叮嘱一句。 “属下遵命！”见皇上并不责怪自己等人的过失，一干侍卫欢天喜地离去。 “陛下，皇太女殿下已经回来，还要去兴圣宫看望她么？” 见东方铭怔怔目送那些人离开不说话，陈忠和低低问道。 “哦，不去了！”东方铭猛然回神，说完身形一转往长乐宫方向而去。 来到长乐宫，顺公公看到他眉开眼笑，说太后娘娘正在等。 匆匆推门进去，太后娘娘立即屏退左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母后，应该是琅玕那家伙偷偷回来了！” 东方铭一五一十把方才和小太监相撞的事说了一遍。 凭他的直觉，对方拼着命不让自己受伤，又对宫中地形如此熟悉，一定非那宇文琅玕莫属。 对方是宫里的常客，猎獒自然嗅不出其身上的味道。 “也不知道赵贤伟那一脚会不会让其留下什么后遗症。”想着其痛得呲牙咧嘴的模样儿，他怔怔地想。 玕儿？！太后眉头紧蹙。 这孩子，回来就回来，如此偷偷摸摸干甚？ “母后，您说琅玕会不会因为您的旨意搞点什么事出来？” 东方铭一脸担心看着她。 在他看来，尽管琅玕喜欢昭阳是真，但毕竟与这小乔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而男女之间的事是最说不准的，万一其听说对方要与假世子成亲 “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太后神情笃定摇头。 “那孩子喜欢昭儿喜欢得要命，甚至不顾自己的名声以及手足之情处处针对琅琊，只看其这么久都未回广陵，足以看出他对这个假小乔根本不放在心上。” “可他早不回迟不回，现在这关头回来不免让儿臣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听其说得有理，东方铭眸子闪了闪，依然不无担心。 第929章 料事如神 太后沉吟一瞬，说琅玕只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当其毒死了自己的亲哥哥后方才小乔骗了他，及至后来昭阳等人又出事，这才万念俱灰流浪在外不回来。 “玕儿真想搞事也不会等到今天，以哀家之见，他是不甘心皇位被小乔得到才潜回宫里才对。眼下你我母子要沉住气，等到昭儿赶回来便万事大吉。”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 “儿臣明白，既然这样，不若咱们母子一道去慰问皇太女如何？” 东方铭心头豁然开朗，上前两步扶住老太太的胳膊，大声吩咐候在外面的顺公公准备鸾驾。 “等一下——”太后微微颌首，正要迈步，突然瞥见儿子胸襟衣服还有些褶皱，连忙伸出手打算帮其抚平。 “不碍事的，被那小子用力这一抓，袍子都给扯得有些变形，回去换一件便是。” 感受着娘亲给予的温暖，东方铭嘴角高高勾起。 太后笑笑没作声，固执地低下头为其整理衣服。只是，等她低头抚上其腰间，突然神情一怔。 “这东西可是皇儿的？”等手指伸进其怀里勾出揉成一团的绢帕，目光看向东方铭。 当然不是！看着隐隐散发出一种草木清香的绢帕，东方铭连忙摇头。 母子二人连忙将绢帕展开，发现上面却什么也没有，不由面面相觑，不明白宇文琅玕巴巴儿塞这方帕子有何用。 正在奇怪，顺公公在外面等了半天不见母子二人出来，便进来看个究竟。 得知原由拿过帕子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当即表示自己有法子。 “陛下和娘娘有所不知，穷人因为买不起墨汁，他们便把一种树的汁液用来当墨水，这种汁液干透后不留任何痕迹，可以反复用来书写，遇水则显形……” 顺公公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太后喝剩下的茶水淋在绢帕上。 下一刻他再将湿透的绢帕展开，一行字果然隐约出现：“公主是小乔假扮，她用心叵测想取代昭阳，千万不能将皇位传与她。” 没有落款，但线子二人一眼就认出那笔迹是宇文琅玕的。 “皇儿，哀家所料如何？！”太后抬眼看向自家儿子，嘴角弯得不能再弯。 “母后料事如神！儿臣服了。” 东方铭长作一揖，佩服得五体投地。 太后目光转而落在旁边的顺公公脸上，要他立即出宫去将这方绢帕送与长公主手上。 明白其用意，东方铭连连点头：“对对，长姐得到这个消息想必必绪会好很多。” “是，老奴这就去！”顺公公乐呵呵行礼退下。 母子二人来到兴圣宫，发现侍卫人数已经增加，还调来数只猎獒守在各处，整座大殿被围着严严实实，不由相视一笑。 之前担心惹急了小乔狗急跳墙，不好明着阻断其与魅阁的人来往，如今被宇文琅玕这一闹，正好顺理成章将其看管住。 “奴婢见过陛下和娘娘！”看到皇帝和太后悄无声息携手进来，守在外面的阿环连忙带着一帮宫女跪下行礼。 “昭儿可在里面？”见大殿门紧闭，隐隐有抽泣声传来，太后眸子闪了闪，明知故问。 “皇祖母——”不等阿环回答，殿门已然打开，哭得眼圈红红的皇太女迎了出来，一头扎在她怀里。 第930章 喜出望外 “好孩子，要不要这几天住到长乐宫？有哀家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太后强忍住心里的憎恶轻抚着女子的后背好言安慰。 “这倒是个法子！任谁也想不到皇太女根本没住在兴圣宫。”东方铭一本正经随声附和着。 女子抬起一张泪脸邀请他们里面坐下说话。 三人来到殿内坐下，等侍女呈上一应茶水点心退下后，女子却起身走到母子二人面前“噗通”跪下，泪水扑簌簌往下落。 “好好的这是干甚？有话起来说便是。” 太后和东方铭对视一眼，连忙伸手去扶。 对方却不肯起身，可怜巴巴望着她：“请皇祖母收回让昭儿与琅琊哥哥成亲的旨意！” 收回旨意？！太后眸色瞬间暗沉下来，沉吟不语。 东方铭端起面前的茶水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放下。 差一点忘记了对方擅长下蛊，这茶水是万万喝不得的。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淡淡道：“眼瞧着几天后就是继位吉日，这朝令夕改岂不是让全天下人诟病？” 泪眼婆娑的女子目光紧紧盯在太后脸上：“刚刚琅玕哥哥回来过，他可是皇祖母您的亲嫡亲外孙——” 琅玕？他在哪儿？太后和东方铭霍然站起身，四下环视。 “他……他就是那个刺客啊！虽然以前昭儿是喜欢琅琊哥哥，但不过是童稚之言。何况现在昭儿已经成了玕哥哥的人，我们二人万万不能分开的……” 说着，女子越发哭得跟泪人儿一般。 不能没有他？！太后眸子闪了闪，只问她如何知道那个刺客就是宇文琅玕所扮。 女子迟疑一瞬，脸涨得通红：“他……他身上的气味昭儿再熟悉不过。” 气味？！莫名想起面前的女人是养蛊高手，嗅觉异常灵敏，东方铭眼底有冷意掠过，袍袖中的拳头慢慢收紧。 从对方的话语间，他凭本能宇文琅玕身上也被其动了手脚。 想起林凤娇身为魅阁阁主尚且中了此女的算计，以其宁愿扮成昭阳达到与宇文琅玕在一起的心思，他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念头转到这里，他朝跪在下方的女子瞥了一眼，见其低着头哭泣，忙用手指蘸了茶碗里的水在桌下划拉了几下。 先订婚？！太后虽然不解其意，依然微微颌首，迅速用手中攥着的锦帕将桌上的字迹擦掉。 “皇儿啊！哀家觉得昭儿说得也不无道理，既如此，不若继位当天只是订婚，退婚之事断不可为，如今国公爷兵权在握，万一有个什么变故咱们母子岂不成了大楚皇室的罪人？” 略一思忖，她如是说道。 东方铭点点头：“儿臣听母后的！如今这节骨眼儿上国公爷可不能得罪，只能先委屈昭儿了。” “昭儿多谢皇祖母和三皇叔！” 女子一听喜出望外，连忙站起身。 款款走到桌边，看二人面前的茶水碰也未碰，连忙动手重新沏茶。 太后和东方铭自然不会喝她倒的茶水，推说还要和礼部的人见面商讨大典事宜，匆匆告辞离去。 走到门口东方铭回头看着假公主：“昭儿，琅琊那边还得你自己和他解释一下。” “皇叔您放心！琅琊哥哥如今喜欢的是小纨。”女子瞅着他宛尔一笑。 太后眸子一沉：“哀家不管你们各自喜欢谁，为了大局，为了安抚宇文定远，继位当天这亲是必须要订的。” 说完便拉着东方铭快步出门坐上銮轿。 第931章 不客气 “昭儿恭送皇祖母和三皇叔——” 身后，女子笑盈盈拜下。 随着被人前呼后拥的銮轿远去，她嘴角那一抹笑意慢慢凝住。 那笑容犹如二月的霜花，让离其站得最近的阿环只看一眼就不由打了一个冷颤，一种彻骨寒意扑面而来。 “阿环，进来侍候本宫沐浴换衣。” 似是察觉她的异样，女子抬头瞪了她一眼，折身进入大殿。 “是！”阿环一个激灵应了一声。 知道其向来不泡温泉喜欢木桶泡浴，慌忙吩咐那些侍女行动起来。 片刻过后，一应沐浴汤水备好，女子示意阿环等人退到外面。 等屋门关上，她快速从已经锁到柜子里的那只香炉中挑了一撮粉末洒到水里在，然后脱去身上的衣袍，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呆在浴桶里，只露出头在水面上，静静想着心事。 无人知道，方才她正在长乐宫陪太后说话，随着一阵心悸，体内蛰伏已久没有动静的同心蛊突然动了起来。 正在担心是不是宇文琅玕出了事，突然有人进来报兴圣宫大白天有刺客进入，她瞬间明白过来。 “玕哥哥回来了！”她心里一阵狂喜，连忙返回兴圣宫。 回去发现刺客早已溜掉，她问明情形后当即遣退一干宫人，然后细细察看屋子里有无异样。 最后，她终于在墙壁角落处捡起一粒拇指大小的球丸。 嗅着上面依稀有着某人的体香，很显然这东西是对方贴身珍藏的。 她狂喜不已，连忙轻轻将外面的一层剥离掉，取出一张婴儿手掌大小的布条。 其上书有“尔叛主求荣，其心可诛，如帝女之位真应在尔身上，请善待百姓，否则吾会将真相告知天下人。”一段文字。 正是宇文琅玕的笔迹。 骤然看到这样一句话她犹如五雷轰顶，旋即回过神又是悲喜又是疑惑—— 很明显，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是小乔假扮，所以才一直不肯回来面对现实。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只看对方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告诉旁人，说明其心里还是念及那份感情的。 可是，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是假的呢？ 以其喜欢昭阳公主的那股执着，倘若知道其魂魄附在那顾昭体内，想必不会如此对待自己…… 胡思乱想半晌也没个头绪，正在伤心难过，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太后的问话，突然眉头一挑计上心来，逐迅速稳住心神迎了出去。 一番哭求，虽然太后母子只是应允自己继位当天只是订婚，但对她来说却是大大的惊喜。 “只要本宫坐上那把位子，第一件事就是昭告天下取消与世子的婚事，倘若那母子二人还要多事，休怪本宫不客气——” 思绪转到这里，女子猛然张开眼，眼底有浓浓的狠戾溢出。 时间慢慢过去，一股奇异的香味弥漫在屋子里。 “阿环姐姐，殿下用的是什么香料啊，太好闻了耶！”屋外，一群侍女贪婪地嗅着那味道，齐齐看向阿环。 见那些女子一个个面色发红犹如三月桃花一般，自己身上也开始莫名发热，阿环眸子暗了暗，一记眼刀子扔过去，低低道：“不想死就闭上你们的嘴，都给我退到院外去。” 等侍女们乖乖地退出去，她长长吸了口气，蹑手蹑脚走到旁边窗户处，透过缝隙往里看去。 第932章：如假包换 只见那个女子脑袋仰靠在木桶沿上，闭着眼，嘴巴鼓着，犹如蛤蟆一般一张一合地吸气呼气。身子还不停扭动着，看上去说不出的怪异。 “天哪！果然公主在练一种不为人知的邪术——” 阿环猛然缩回身子闪到旁边，联想到方才那诡异的香味，心怦怦乱跳。 自从宫乱过后被指派到公主身边服侍，对方沐浴从不让人守在旁边，也从不泡温泉，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及至后来对方不顾皇室的声誉与国公府二公子宿于一处，她心里愈加有些不安。 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尚且不敢婚前与人苟合，堂堂皇室公主怎会如此自甘下贱？ 公主真是因为受到打击才性情大变，还在借此在掩饰什么？ 带着诸多疑问，她暗暗留神，这一留神又看出了不少古怪。 等发现公主身边服侍的人似是被某种药物控制，本能的求生欲望让她装出十分乖巧听话的模样，处处表忠心，很快便得到了对方的信任和重用。 那个琴儿突然被驱逐出宫后，她私下让人打探了一下是太后的意思，震惊之余得出一个结论：太后对公主并非表面上的好，祖孙二人在彼此防备。 随着皇上和太后母子关系缓和，又封那个顾家嫡女为昭和郡主，赐婚。她愈来愈觉得这其间有古怪。 当公主被突然封为皇太女并至广福寺为社稷祈福，她一度还以为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直到方才看到太后母子离去时那意味深长的对视，以及皇太女嘴角凝固的那一抹霜花，她才猛然惊醒自己当初的预感是正确的。 凭直觉，这次大张旗鼓的禅位绝非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或许，我应该做点什么了！”念头转到这里，阿环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 “阿环——”这时，屋内传来女子的声音。 “来了！”她连忙应答，轻轻推开门。 神情容光焕发的皇太女从水中站起，那凹凸有致的玲珑身形看得阿环也忍不住心神为之一荡。 见其失神，皇太女嘴角勾起一抹得意—— 这具身子经过加了情蛊的水浸泡，只要那个人还在城内，自己定然有法子让其乖乖现身。 “阿环，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与本宫。”得意之余，她打量着和自己差不多身形的小丫头淡淡道。 “殿下这是要出宫？”阿环愣了一瞬。 “嗯！”女子点点头，快速穿上她的外袍，取下她腰间的出入令牌，然后对着镜子在脸上忙乎起来。 片刻过后回头，见阿环瞪大了眼一脸震惊，对方眸子闪了闪：“本宫扮成你出去一趟，你守住这里，等本宫即位，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完，身形一转便消失在门外。 “天哪，公主易容手段竟然如此了得！” 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阿环吃惊地张大了嘴，一双眸子瞪得溜圆。 只见对方一边往外走，一边和那些侍女下命令说殿下心情不好正在歇息，在自己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 不止相貌，就连动作举止及声音简直就是如假包换的另一个自己，倘若不是亲眼看见，她绝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等回过神，她迅速将门栓别好，然后走到卧室后面的小套间打开一个暗门溜了出去。 第933章：借旨传信 且说顺公公出宫快马加鞭到得国公府，依然被看门的小厮拦住。 “并非奴才得罪公公，实在是夫人有令，宫里的人她一概不见。刚刚一个小太监才被小的们赶走呢！” 见顺公公沉着脸，小厮不停地作揖赔不是。 “快告诉咱家，那个小太监所来为了何事？他走了多久了？朝哪个方向走的？” 对方的话把顺公公吓了一跳，连声追问。 不用说他也知道方才来的小太监是何人，但万万没想到对方如此胆大，从宫里脱身后还跑来国公府。 知道其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小厮便如实说了对方是奉圣上之命给国公夫人送东西来。 “那位小公公也没有坚持要见夫人，只是把一小木匣交小的转交然后便走了。至于往哪边走我们倒是没有注意，或许直接回宫了罢。”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那匣子可否拿来让咱家看看？”顺公公一把拉住对方的胳膊。 “这可不行……”小厮一脸为难摊开双手，表示东西已经送进去交给了夫人。 “夫人……夫人您慢点——” 就在这时，院内突然传来女子焦急担心的声音。 紧接着长公主摇摇晃晃出现在大门口。 大约没想到眼前瘦得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走的女人就是昔日高贵无双的长公主，顺公公呆了一瞬。 “怎么是你？刚刚送东西的人在哪？” 目光对上他，满脸病容的女人愣了愣，急切问道。 顺公公猛然回神连忙作了一揖：“殿下，咱家也是因此事而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可否让老奴进府一叙？” 无人知道长公主和顺公公说了些什么，半个时辰后，看到数月称病不出的长公主竟然亲自送其到府门外，门房小厮和一帮隐在暗处的风云阁暗卫瞪大了眼。 “那孩子虽然行事荒诞，但委实是个孝顺孩子。” 得知宇文琅玕出宫后直接去了国公府，并以皇上舅舅的名义送了书信和一粒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药丸给自家女儿，刚从御书房的太后娘娘感叹不已。 “是啊！”顺公公也长长叹了口气。“长公主殿下看了二公子的书信又哭又笑，说好歹人活着，至于回不回来已经不重要，儿子活着她已经知足了。” “对了，不知道二公子是否有什么奇遇竟然搞到一粒神药，长公主殿下明明瘦得说话也没力气，服下后便瞬间恢复了血色，跟常人无异……” 正说着，顺公公突然又想起一事。 太后听得连连点头，说那孩子原本极聪慧的，怕是真有什么际遇也说不定。 “老奴依娘娘的意思，将此次禅位真实原由也与长公主说了，得知世子爷和女儿不日就要回来，殿下虽然生气国公爷没有告知实情，却开心得跟个孩子似的……呵呵……” 想起当时的情形，顺公公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去的时候那个家伙人应该不在府上吧？”太后也跟着笑了一阵子，突然眉头一凛。 知道对方口中的家伙指的是谁，顺公公压低声音说其这两天被四位摄政大臣以筹备大典为名留在了宫里，秦大学士与其同吃同住。 “呵呵，此法甚好！”太后忍不住拍手叫好。 主仆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见太后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一脸的困乏，顺公公连忙告退，轻手轻脚关上殿门。 太后正侧卧在凤榻上闭目养神，突然感觉有人推门进来。 “又有何事？”眯起眼见来者是顺公公，逐淡淡问道。 对方不回答，却是快走几步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哦，快让她进来！”太后眸子有亮光一闪，一挺身坐起来。 第934章 方公子（一） “奴婢参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下一刻，阿环怯生生跟在顺公公身后进来，看到其沉着脸端坐那里，吓得连忙跪下磕头。 太后摆摆手，问她为何事而来。 阿环下意识朝站在其身边的顺公公看去，太后微微颌首，表示对方是自己信得过的人，不需要避开。 见此，阿环不再犹豫，将自己一直以来的发现以及方才皇太女沐浴后扮成自己样子出宫之事说了一遍。 “大胆，”太后拍案而起，怒目而视：“你可知奴婢卖主该当何罪？” 大约是早有心理准备，小丫头强作镇定又重重磕了一个头：“娘娘明察，在奴婢心里，娘娘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子……” “好个机灵的丫头！起来说话罢。” 太后嘴角闪过一抹笑意，朝其摆摆手。 当初将那个琴儿送出宫时她就让顺公公打探了此女的身世底细，知其原本出自书香世家，因家道中落才进宫为奴，才决定让其留下。 如今看来，这女子虽然跟着小乔做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但好歹还是个识大体的。 且不说阿环长乐宫求见太后，却说小乔大摇大摆拿着她的腰牌，借口要去长公主府轻而易举便出了宫。 出宫后她伸手拦了一辆马车，路过怡红院，透过车帘瞥见一个老嬷嬷恭恭敬敬送一个少年男子出来，她不由怔住—— 除了面容打扮，对方举手投足尤其是走路姿势实在是像极了自己正要找的人。 “快，快跟上前面那辆马车。” 见对方上了马车，她连忙命令车夫调转车头跟上去。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一处客栈大门外停下。 小乔正要下车，却看到一个身形丰腴的女人急匆匆迎出来，一脸焦急朝男子比划说着什么，她连忙竖耳细听二人对话。 “相公一走孩子就哭得不行，连奶也不吃，要不要找郎中看看啊？” “哦，小家伙怕是因为没见着我，先回去看看再说。” 一口江南语调的男子一头回答一头健步如飞往里走去，女人一路小跑跟在后面，丝毫没有察觉被人跟踪。 眼睁睁看那一男一女进入身形进入客栈天字一号房，小乔依然有些不死心。 除了声音不同，自己体内的同心蛊虽然已经苏醒却并无大的反应，身上刚刚浸泡过的情蛊也对其丝毫没有影响，但架不住对方的身形举止太像心上人。 沉吟一瞬，她让车夫先等着，自己要去里面寻个人。 “小姐可是要住宿？”看到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进来，掌柜的连忙迎上来。 “我要天字一号房！”小乔直接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往柜台上一拍。 看着足足一千两的银票，掌柜两眼直放光，表示天字一号房已经被一位姓方的公子住了，但二号房档次也差不了多少，问其可否屈就。 小乔眸子一闪：“本小姐非天字一号房不住，要不我多出些银子让那人与我调换如何？” “不行，”掌柜重重摇头。“那位客人爱女如命，孩子才不过刚出月，连出这样的远门也要带着。就只是住这两三天，还特意拿了不菲的银子让在下将屋子重新布置了一番……” 第935章 方公子（二） 爱女如命？！小乔眼底掠过一抹失望。 难怪方才看那女人似是刚生过孩子的体形，原来人家根本就是夫妻啊！ 只可惜那样丰神俊朗，举止不凡的男子竟然找了那样一个俗不可耐的女人。 想着，她伸手抓起那张银票，头也不回往外走。 “这女人脾气还真不小，你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个人有银子啊！” 冲着她的背影，掌柜一脸悻悻嘀咕。 “掌柜的这是在说谁呢？”身后突然传来男子清冷的声音。 他猛然回头，看见正是天字号的客人抱着孩子站在楼梯转角处，连忙说了方才的事。 “可惜了，我应该早下楼一步，这样你就可以留住她。” 姓方的男子一脸遗憾。 “方公子莫非要走？帝女即位可是千年难逢啊！”掌柜的一听有些急了。 自去年太子被潜进来的平律人掠走以及瘟疫事件，整个广陵加大了守城兵力，京兆府尹刘大人每天亲自率人在城门巡视，导致客流量明显减少。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个出手大方的客人，他自然是希望对方多住些日子。 帝女即位？！男子一双好看的丹凤眸暗了一瞬：“不了，家里还有急事，再说这孩子刚出月，对北方气候极不适应，眼看着天气转凉，我必须得马上离开。” 说着上前几步，从怀里摸出一大锭银子递过来：“喏，这些银子算是感谢这几天你的精心照顾。” 掂量着足足有十两的银元宝，掌柜的眉开眼笑，也顾不上说话，一阵风似的跑向外面。 片刻后，一脸遗憾回来，说那个女子已经离开，眼睁睁看着又一笔大生意飞掉，真可惜！ “呵呵，”男子嘴角微勾，却又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放柜台上一放。 一千两？！看着银票上的数字，掌柜的嘴顿时张得老大。 “此去江南路途遥远，麻烦掌柜的帮忙立即采购一些路上的吃食以及婴儿用品，一个时辰后本公子要出城，剩下的算是给你的补偿。”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在下这就亲自去置办……”平空发了一笔大材的掌柜的喜出望外，一连声道谢，小心翼翼拿起银票放进怀里。 “如此甚好，”男子点点头，淡淡道：“大人吃的倒也无所谓，但孩子的一应用度可不能有丝毫马虎……” 正说着，突然楼上又传来孩子的啼哭声，他顾不上说完，一个闪身便上了楼。 “不过是个丫头，此人竟然宝贝成这般样子，也真是少见。” 掌柜一脸好笑摇头，想着对方立即要走，连忙叫来一个小厮守在柜台上，自己一路飞跑出去。 “相公，为何如此急着离开？” 天字一号房内，见男子回来一边抱着孩子逗哄，一边指挥小厮和丫头收拾行李，女人一脸奇怪。 男子俊脸一沉，冷冷看了她一眼：“奶娘，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当初之所以出大价钱买下对方，主要看其刚生过孩子，长得也还端正秀丽，手脚也麻利，是一个极佳的奶娘人选。倘若不是冲着孩子要靠对方的奶水活下去，他才懒得给其好脸色。 “是！”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女人猛一哆嗦，连忙出去帮着收拾行李。 等其离开，男子瞬间换了一副宠溺面容，伸手轻轻抚着怀里小家伙的肉喷嘟嘟的小脸：“阳儿，咱们就要回去了，高兴不高兴啊？” 大约三四个月的婴儿仿佛能听懂他在说什么，挥舞着两只小拳头咿呀说个不停，那模样儿看得男子心柔软得要化了一般，忍不住低头在其额头上亲了一记。 “既然老天将你赐给我，你便是我宇文琅玕继续存于这世间的唯一理由，只是，以后这天地间只有方道坚，再无宇文琅玕了！” 对上小家伙漆黑明亮的大眼眸，他眼底掠过一抹绝然。 第936章：终于回来 “好家伙，如今总算老实了！” 千里之外的黑龙潭岸边，东方昭阳看着乖乖伏在水面，自己走到哪里目光就跟到哪里的雌雄巨蛟，又好气又好笑。 一天前，自己和琅琊哥哥可是差一点点就成为其腹中餐呢！ 回想起刚刚穿越回来面临的险境，昭阳心里犹有余悸—— 二人相拥在时空通道中穿梭，不知道过去多久，两个人只觉得耳边呼呼的风声渐止，身子蓦然一轻，睁开眼一看，人已经漂浮在水面上。 “天啊！我们真的回来了！” 四下看了一眼，昭阳惊喜大叫。 话音刚落，水面突然剧烈摇晃起来，随着两道冲天水柱，两只头上已经长角的漆黑巨蛟张着血盆大口直逼而来，血一般的蛇信子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腥味儿。 “来得这么快！”某女暗叫不好，眼急手快抽开腰间的同心结，手一抖，“唰”的一声，随着一道紫光，七星紫微剑已经直指黑蛟而去。 身子获得自由的宇文琅琊亦手一探，随着一声龙吟，泛着红光的七星龙渊亦赫然在手，身形一闪，与昭阳并肩跃出水面。 万万没料到两个人类竟然丝毫不惧自己，两只黑蛟略愣了一下，然后挥舞着利爪避开龙渊剑直冲昭阳。 “昭儿小心！”见狡猾的黑蛟只攻击昭阳，宇文琅琊焦急万分，忙惊呼提醒。 “琅琊哥哥不用担心，我正想知道是这黑蛟的厉害，还是咱们双剑合璧更胜一筹呢！” 某女一边回答，身形一错，瞬间窜离原地，手中长剑画出一道交着无数紫芒的圆弧，连连刺向面色狰狞的黑蛟。 明白其用意，宇文琅琊剑眉一抖，闪身激射而去，长剑疾飞，一边对着二蛟正要向昭阳撕抓去利爪挥去。右手则抓住昭阳的衣服，顺势左手在她的腰间一托，往旁边柔力送去。 一对恋人心意相通，你来我往，一招一式配合得天衣无缝。 “吼！吼！……” 注意到两只蛟浑身上下因为已经长出坚硬的甲壳，就是龙渊和紫微都刺不进去，一直厮杀到下午也未见分晓。 尽管如此，昭阳和某人的双剑合璧剑术却是益发纯熟，越战越勇。 由于黑蛟只有两只短腿的缘故，不能长时间腾空，累得一次次趴在地上望着眼前的人类对手，连连咆哮不断。血红的双眼，似乎要瞪出来一般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那架势恨不得要把两人直接吞噬掉。 “琅琊哥哥，咱练手差不多了，打它们的七寸——” 趁这个空暇，昭阳娇斥一声，身子直飞而起，端端儿落在雌蛟头顶。 宇文琅琊亦一个闪身，身子犹如大鹏冲天而起，任雄蛟左躲右避，但他瞬间便剑指其七寸要害之处。 “孽障，倘若还不识相，这千年修为岂不白费？” 就在这时，突然平空传来小道士斥责的声音。 “哎呀，琅琊哥哥快住手，咱们答应过一尘道长，不能伤害大黑和小黑的。”对方的喝斥让昭阳猛然回神，连忙制止某人。 说完心念一动，将空间内一干人都移了出来。 说也奇怪，一看到青衫飘飘的小道士，两只黑蛟眼底杀气瞬间全无，不约而同朝着其所在的方向磕头不止。 “一千年果然不是白修行的，真是通灵了呢！”昭阳和宇文琅琊相视一笑，身子一纵，自黑蛟头上跃下。 眼看着天色已暗，好在一行人有乾坤空间，昭阳决定明天再到下山到临安城。 “昭儿，明儿个我们是直接租赁一艘船回京城对吧？” 杨远小心扶着帝凡尼老太太在潭边的石头上坐上，然后直起身子看向昭阳。 想着远在京城的亲人，他早已是归心似箭。 “不，我得先回临安何家老宅见一位故人。”昭阳愣了一瞬，脱口答道。 第937章：被人抢先 故人？！杨远疑惑地打量着她。 那何钊明明独身一人，莫非这丫头未卜先知，算出何钊已经返回临安？ 将其神情看在眼底，东方昭阳却不解释，目光落在一直抬眼瞅着悬崖发愣的小道士身上，一个闪身过去：“喂，小道长是不是想上去看看？” “东方居士果然聪慧无敌！”见自己的心事被其一语道中，小道士不由宛尔一笑。 “那就去看看呗！”昭阳拍拍他的肩膀：“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敢问小道士如何称呼？” “昭儿，男女有别！”其大咧咧的动作让某人看眼底直冒火，连忙上前不露痕迹拉开，传音入密提醒道。 见其又开始吃醋，某女好笑地一记眼刀子扔过去：“琅琊哥哥，小道长又不是外人！” 某人一梗脖子：“除了卫先生和天佑，别人一概不行。” “你……”某女气结无语，看得旁边的卫轶凡暗笑不止。 如今的他平空得了逍遥子一甲子的功力，严格说起来这两个家伙的功夫都源自逍遥宫，其传音入密对话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 小道士可不知道两个人因为自己发生争执，只见他沉吟一瞬，说武当派原本属于全真道的一个分支，如今自己遵从师命来这个时空开创道教，自然从第一代开始。 “道德通玄静，真常守太清，一阳来复本，合教永圆明……全真教一百辈为一轮回，倘若此处还没被人发现，小道俗姓赵，辈分自当从第一个道字，取名道坚……” “等等，”昭阳猛然打断他的话。 “什么叫此处还未被人发现？你是说一尘道长放在洞里的东西如果被人抢先一步得到，你就只能从第二代德字辈，叫赵德坚了？” “非也！”小道长含笑摇头：“不如果是第二代，小道只能叫赵德纯，这名字可是当年创立道教的祖师爷定下的，可不能乱叫。” “哇塞，那我得赶紧上去看看有没有人成为我大楚的道教祖师爷——” 某女冷不丁冒出一句现代词语，身形一纵跟鸟儿一般扶摇而上，直奔悬崖峭壁上那长有还魂草的地儿， “这丫头！”宇文琅琊摇摇头，也跟着纵身而起。 “吼吼——” 两只黑蛟突然又暴怒起来，发出低沉的咆哮，尾巴将潭水掀起数丈高的水柱，慌得杨远和璃娘忙不迭护着帝凡尼老太太往后退。 “孽障不得无礼，他们只是去察看而已！” 见状小道长手中拂尘一扬，运足中气大声喝止，洪亮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震得人双耳嗡嗡直响。 似是听懂他在说什么，两只黑蛟停止了扑腾，浮在水面上呼呼直喘粗气。 少顷，昭阳和某人自上面飘然落下，小迷糊神气活现爬在她的肩头，正抱着一只红果子起劲地啃着。 某女一脸遗憾看向小道长：“真可惜，到底被人抢先一步，小道长只能从德字辈了。” “呵呵，我道教后继有人，小道赵德纯高兴还来不及，何谈可惜？” 得知洞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似是有人曾长住里面，而一尘道长留下的书和丹药已不见踪影，小道长笑得眉眼弯弯。 “石案上刻着方道坚三个大字，只不知此人是何方人士，竟然如此走运得到老天的眷顾。” 想到一尘留下的道经和丹药能够助人修炼长生，宇文琅琊感叹不已。 被他这一说，赵德纯猛一拍额头：“居士不说小道差点忘了，先师尚有一事让小道转告帝女——” 第938章：如此好运 见其迟疑，昭阳朝其拱拱手：“此间都是自己人，小道长有话但说无妨!” 小道长整了整衣冠，先朝着天空合掌行礼，然后目光落在昭阳脸上：“师父说了，帝女即位若念及其多年等候续命之缘，请赐封我道教开山始祖为大楚国师，以助道教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繁衍。” 国师？！众人皆是面色一变，目光齐齐看向东方昭阳。 少女沉吟一瞬微微一勾唇，漫声道：“一尘道长倒是深谋远虑，昭阳也断无道理拒绝，只是万一这姓方的生性狡诈，品行不端咋办？” “师父说了，凡能入此荒野山洞皆是历经人生坎坷之辈，即便曾经有些过往不为人齿，但能够住在洞内静心研读道经，并为自己取名道坚，必定已经大彻大悟。” 听其如此问，赵德纯面色一凝，朗朗说出一番原由。 “昭儿，我华夏历朝历代国师大多出自道教，如唐代成世国师杨筠松就是典型的道教徒，风水学泰斗，还有元朝国师丘处机亦出自于全真派。” 听到这里，卫轶凡连忙接过话头补充一句。 昭阳凝眉一瞬，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正色道：“好，就依道长所言，等本宫成为帝女，当第一时间下旨封临安黑龙潭方道坚道长为我大楚第一任国师。” 国师，君王之师也！世子说得对，不知道那姓方的前世修了什么，竟然有如此好运，平空就成了大楚有史以来第一任国师。 杨远和璃娘面面相觑，心里暗暗思忖。 除了他们，卫先生和某世子却是了然相视一笑，丝毫都不觉得昭阳的决定有何奇怪。 旁人不知道，他们可是清楚记得当初在武当山后山石洞内，一尘道长可是明明白白说了因看到潭水映照天母星的天相才留下书籍和丹药给有缘人。 此时小道士慎重提出国师封号一说，不难看出其早以推测出这姓方的男子将是未来那个母仪天下之人的保护者。 既如此，昭阳自然不会违背天意。 尤其是宇文琅琊，自从自己被一尘以七星续命法救回一条命后，更是觉得道教和佛教一样，都值得大力推崇。 “难道那丹药可让人长生不老？” 见众人神情不对，帝凡尼老太太脱口问道。 长生不老？！一干人不由宛尔。 世人只道长生好，想那一尘举霞飞升也是经过漫长时间的艰苦修行，不但要看破红尘不受俗世烦扰，还得清心寡欲。 要经历常人所不能经历的艰辛，这长生之说哪有那样容易的？ “嘻嘻，”昭阳目光朝吃得肚子圆滚滚的某只小萌宠瞥去，不由嘴角一弯，说自己方才顺手采了些还魂草和长生果，吃了一样才真的会延年益寿。 说着，她从空间里取出大捧红果子分给众人食用。 “还魂草等我回去炼制面丹药再分给大家哈！”看众人吃得香甜，某女笑得更欢了。 “昭儿，想必铁羽已将咱们回来的消息带回广陵，明儿你一早去城里看望故人，琅琊去临安城风云阁找人备好船只，这样两不相误。” 卫轶凡一脸宠溺看着心爱的徒儿说道。 在制伏黑蛟后，他第一时间提醒宇文琅琊发信号召唤来铁羽将信息送回京城，这样不至于一群人突然出现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至于消失后的说辞，大家也统一了口径。 第939章：拜天母星 某人却是知道昭阳此去用意何在，连忙表示自己与其一道进城，其余人等先呆空间内，上了船以后再现身也不迟。 “如此甚好！”杨远与璃娘对视一眼，欣然点头。 他们二人早已看出昭阳有事并不想让自己等人知道，却不便说破。 秋夜，天高露浓。山谷中的夜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袅袅升起的雾气，在山谷间游荡。 而山峰的阴影，更快地倒压在黑龙潭上空，阴影越来越浓，渐渐和夜色混为一体，但不久，又被月亮烛成银紫色了。 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是那么幽黯，银河的繁星却越发灿烂起来。 耳畔此唱彼应地响着秋虫的唧令声，蝈蝈也偶然加上几声伴奏，吹地翁断断续续吹着寒茄。潭边古柳树在风中摇摆着枝条，荫影罩着野草丛丛。 “回来了，咱们真的回来了！” 刚穿越回来的激动心情让一干人毫无睡意，看着皎洁的圆月，渐渐升到高空，风儿将笼在水面的那一团紫气轻轻拂开，月儿水一样的清光，冲洗着柔和的秋夜。 此时此刻，就连大黑和小黑也似被这美景迷住，温顺地偎依着浮在水面望着月亮一动不动。 “昭儿，咱们这一折腾，会不会时间已经过去了若干年？还能见到咱们的亲人吗？” 璃娘将头靠在昭阳肩上，幽幽道。 对啊！万一跟那个黄石公一样，只看了一盘棋人世间便已过去百年，那该如何是好？ 一瞬间，璃娘的话让众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只看琅琊哥哥能够立即召来铁羽的行径，应该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形。” 昭阳连忙安抚大家。 正说话间，水里两只黑蛟突然有了动作，尾巴将潭水搅得哗哗直响。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却发现黑蛟的身子已经变了方向，巨大的头部对着西南方向一起一伏，喉咙里发出吼吼的低沉叫声。 “莫非那个方道坚回来了？”众人顿时警觉起来，齐齐站起。 “天母星，它们是在拜天母星呢！” 这时，小道士赵德纯指着潭水低呼起来。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水中圆月旁边赫然有一粒熠熠生辉的星子，与月亮相交辉映，煞是好看。 再抬头看天空，可任他们怎么看，月亮旁边除了几缕云彩根本空无一物。 “没想到这深山野岭倒是聚满了王者之气，又是时空通道的出口外，也难怪当初师父会选择这里修行，好地方，好地方啊！” 赵德纯四下细细看着，不住口地赞叹着。 “果真是好地方？”东方昭阳一眨不眨盯着他。 “呵呵，”赵德纯突然笑了起来。“方才卫先生说过，唐朝那位成世国师杨筠松是风水学泰斗，小道的风水之术可是得自师父真传呢！” 昭阳又近前两步：“如果将平常人的骨灰埋藏此处可有说法？” “对对，可否将人葬在这里？”听到这里，杨远也凑了上来。 “二位居士此话何意？”赵德纯大惑不解看着他们。 等昭阳从空间取出那只骨灰罐，说完顾昭娘二世为人的惨痛经历，赵德纯神情说不出的复杂，将其怀中的陶罐看了又看，却沉吟不语。 “莫非表姐的魂魄会冲撞到这王者之气逆了天意么？” 以为不合适，昭阳一脸失望喃喃道。 第940章：再好不过 “不，”赵德纯猛然回神，重重摇头。“此地风水利阴，再说了，东方居士这位表姐实际身份说起来也是位公主，葬在这里再好不过。” “太好了！”杨远双手合十望着天空：“但愿我这苦命的表妹能够借此地的王气，下辈子转世为人有人宠有人爱，幸福平安永远和她一道。” “下辈子转世为人有人宠有人爱，幸福平安永远和她一道……” 众人亦和他一道默默祈祷。 在祝福声中，昭阳在赵德纯的指引之下，选了一处平坦地儿，和宇文琅琊以龙渊紫微掘出一墓穴，小心翼翼将骨灰罐放置其中，然后封土做好记号。 见一众人守在墓边不忍回空间歇息，赵德纯手中拂尘一扬，“放心吧！有你等富贵至极的人为她送葬祈福，来世她虽然姻缘小有坎坷，但最终会与真爱百头到老。” 姻缘小有坎坷？！听出其话里有话，昭阳猛然抬头。 “眼看就要天明，赶紧歇息吧！等回到京城还有得各位忙的呢！” 赵德纯自知差点失言，连忙左顾而言他。 “你要跟我们一道进京吗？”知道对方不肯泄露天机，昭阳亦换了个话题。 在她看来，既然此处是这个时空道教的起源地，想必对方应该留守这里等候那位方道坚回来才对。 “不了！”赵德纯摇摇头。 听其说如今开山祖师爷已经有了人选，作为二代弟子，他自然是先云游天下传经授道，找一处地儿修建道观，昭阳欣然同意。 “这些你带在身上——”她从空间里取出大把银票递过去。 在她看来，作为一个道士，带着银票肯定比珠宝要方便很多。毕竟这天下的银号如今都是大德通和风云阁控制了的。 她想得周到，但赵德纯却不要，表示如有需要他自会想法结缘。 “当年师父老人家一无所有在这里呆了数百年，小道定然也行。再说了，小道推断方道坚道长应是俗家修行，这云游的差事非小道莫属。” 末了，他微笑补充道。 俗家修行？！众人一听面面相觑：如此说来那位方道长已成家生子？！ “我道教与佛教不同，重在修心而非修身，除斋醮活动期间，一般不禁绝荤辛饮酒，亦允许成家，但求心净而已。师父就曾说起过小道姻缘在异世，呵呵……” 说着，赵德纯俊脸一红，自顾自笑了起来。 “搞了半天，原来这家伙巴巴儿跟着来这里是为了找老婆？” 众人听得哭笑不得。 看着其不乏清俊的面容，站在那里亦是玉树临风。倘若换上一身服装，活脱脱贵公子一枚，昭阳突然心头一动，脑子里浮现某个丫头的顽皮笑脸。 二人一静一动倒正是绝配，何况其师父一尘当年对狼族有救命之恩。 念头打定，她故意面色一正：“不若你先和我回京吧！你能掐会算，眼下我身边正需要这样一个人。” “如此也好，原来师父命我来跟来就是辅佐大业的。” 赵德纯沉吟半晌点头答应。 “可惜了！按道理这大楚道教的开山鼻祖非你莫属的，却未曾想到已经被人捷足先登。” 看着峭如刀削的悬壁，卫先生言语中说不出的遗憾。 “呵呵，”赵德纯嘴角再度高高扬起，说方外人遇事讲究缘份。无论对方是谁，既然接受了师父的衣钵和名字，便是他的师父。 第941章：人去房空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昭阳和宇文琅琊便扮成猎户进入临安城。 打听到此时年号是政和二年，距离自己穿越过去了仅过去了一年不到，二人心里欢喜不尽，一路直奔何家老宅。 “敢问老伯住在这里的人去了哪里？” 见何家大门被上锁某女连忙绕到对门一家杂货店打探虚实。 “你是找算命的老何，还是找后来租住在这里的那对姐弟？” 柜台上一位花甲老人一脸疑惑打量着面前一身小子打扮的东方昭阳，直截了当问道。 昭阳连忙表示那姐弟二人是自己的远房亲戚，估摸着女人快要生了，山里人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便带了些野味进城看望。 说完，生怕对方不信，她扬手招呼拎着几只肥硕野鸡野兔站在一边的某人过来。 因为不会说江南言语担心被人看出端倪，宇文琅琊只是朝其点点头，并不说话。 “唉，”老爷子长叹一口气，摇摇头：“难得你们一片好心，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命活着享用你这些野味呢！” 是否有命？！昭阳一听脸都白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老伯这话从何说起？” 看她急得都快要哭了，老爷子四下看看让二人到里面说话。 “小娃娃你给老夫说实话，你那亲戚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或者得罪了人才逃到之里的？” 到得屋内，老爷子看某人跟个闷葫芦似的不说话，只盯着昭阳直言不讳发问。 “还真给您猜着了！” 某女老老实实点头，说亲戚夫家原本在京城一带经商，家境也算殷实，因为惹上了人命官司，姐弟二人好不容易逃脱性命，想着离亲人近一些也好有个照应，便选了临安城为落脚点。 “难怪那姐弟二人一直深居简出，平时也少与人来往。”听其一番解释，老爷子抚须慨然长叹。 他告诉昭阳，一个多月前的某一天，这条街上平白多出了一些形迹可疑的人，当天晚上所有的街坊都听到有刀剑打杀声、女人的呻吟声传来，但没有一个人敢开门看个究竟。 “第二天一早我便发现何家宅子已经是铁将军把门，人去房空。没有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或者遭遇了什么。小娃娃，要不你们去报官吧！” 说完，老人又补充了一句。 报官？！昭阳和某人相视苦笑。 已经驾薨的皇后死而复生，只怕自己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吧！ 沉吟一瞬，她将那些野味统统留给对方，拜托对方帮忙照看何家宅子，然后和某人怀着沉重的心情告辞离开。 “昭儿，会不会小乔知道皇后娘娘还活着，那些杀手受她指使而来？” 见昭阳一直蹙眉不说话，某人以传音入密的方式询问。 “切，你问我，我问谁啊？” 觉得对方问得十分好笑，昭阳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唉，当初你如果同意让风云阁的人保护她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想当初对方一意孤行只同意自己的人配合在葬礼上换人，宇文琅琊说不出的遗憾。 懒得解释这一切都是皇后的意思，某女垮塌着小脸继续怏怏往前走。 她十分清楚，无论杀手是谁派来的，对于一个怀胎八个九月即将临产的女人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自家皇婶和腹中的胎儿只怕是凶多吉少。 第942章 看皇榜 “可怜了那个未出娘胎的孩子！那可是自己的亲堂弟（妹），是亲叔叔的血脉。” 想着自己特意从现代为孩子带了质量最好的宝宝尿不湿以及奶粉等礼物，昭阳眼圈不由自主开始泛红。 当初的情形她可是费尽心机才在皇叔眼皮底下硬生生将一个大活人变没了的，却未曾想最后依然没有保住对方的性命，她是真的心如刀绞。 “咦，如此多人这是要去哪儿？” 穿过一条小巷，看到临江大街上那成群结队往前赶的男女老少，某世子一头雾水。 按理说一年一度观海潮全民狂欢的时节早已过去，这些人急急忙忙去干啥？ “昭儿，这是往临安府衙门去的方向，应该是朝廷发生了大事，走，咱们过去看看。” 见某女还沉浸在林凤娇被追杀一事中，宇文琅琊凝神听那些人对话中不时提到皇榜字眼，不由神色大变，拉着她就跑。 朝廷发生了大事？！昭阳猛然回神，手心捏了一把汗。 片刻过后他们来到临安府衙前，这里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 问身边的人官府将人聚集此处所为何事，一干人皆摇头，只说今天凌晨有兵士挨家挨户通知众人天亮后来此处敬候圣上旨意。 如此兴师动众到底为了何事？ 正在奇怪，随着一声锣响，府门砰然打开。先中几个差役抬着香案出来摆好，接着众多差役簇拥着一位官老爷出来。 看到对方手中捧着的那一抹刺眼的明黄，人群不由自主安静下来。 “竟然是皇榜！” 站在人群中犹如鹤立鸡群的宇文琅琊喃喃低语。 皇榜？！快，快让我看看。某女伸长脖子急得直跺脚。 按理说她的个儿就是放在男人堆里也不嫌矮，但四周都是人，其中不乏和宇文琅琊一样，足足比她高了近一个头的男子。 再说了，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能施轻功。 正在为难，某人看到旁边有个男子将自己年幼的儿子顶在肩上，眸子一闪，身子稍微低了低：“昭阳，哥哥的肩膀先借你一用。” 骑在你肩膀上？！某女粉脸一红，迟疑不动。 某人一脸戏谑瞅着她：“咋啦？小时候你天天吵着把人当马骑，现在让你骑又不敢了？” “哼，没有本公……本公子不敢干的事儿好不好？” 被其一激，某女一咬牙，双手按住其肩膀身子一纵，稳稳当当坐在了对方脖子上。 宇文琅琊本来个子就高，她这一骑上去立马成了人海中最显眼的目标。 “天啊，果然是皇榜！”看到那个着官袍的男子焚香磕头，然后再亲自动手张贴那一道皇绫，昭阳眸子睁得溜圆。 因为距离较远，根本看不清皇榜上书写的内容。 正在着急，最前方的人将看到的内容一个传一个，不一会儿四周便响起了窃窃私语。 “天哪，之前传公主被封为皇太女还以为是谣言，原来女人真的能当皇帝啊！” “公主还真是命好，不但能当女帝，还在大典当天和世子爷订婚，要是能够亲眼看一眼那一对璧人的天人容貌，也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虽然咱们平民百姓看不到，但公主当了女帝，咱们女人也可以扬眉吐气了。” “切，你们这些婆娘少得瑟。倘若不是太子出事，紧接着皇后又驾薨，万岁爷遭到这连串的打击一撅不振，这皇位又怎么会轮到一个丫头片子？” “什么丫头片子？！当心传到帝女耳中诛你九族。” 被旁边男子斥责，先头说话的女子自然不甘示弱，双手叉腰咄咄逼人瞪着对方。 第943章：主仆相见 继位，订婚？！周遭的对话不亚于晴天响雷，震得昭阳和宇文琅琊晕晕乎乎半天回不过神。 好不容易回过神，二人连忙挤出人群往城外码头方向跑。 皇榜上说十一月八号便是女帝登基吉日，而今天已是二号。 事不宜迟！反正空间里有的是珠宝黄金，风云阁也不去了，赶紧包船回京，得赶在大典之前阻止这一切发生。 “咴儿咴儿——”两个人刚跑出没几步，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声马儿嘶鸣声。 昭阳猛然回头，看到径直朝自己跑来的浑身上下烈焰似火的家伙，以及骑在马背上的那个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下一刻，泪水夺眶而出。 “主子——” 一人一马瞬间到得近前，男子一个飞跃下马，跪在地上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而赤兔则将马头紧紧贴着昭阳的脸，漂亮的眸子竟然和人一样蓄满了水雾。 “阿虹，你怎么在这里？又是如何认出我们的？” 惊喜不已的宇文琅琊连忙上前扶起对方，一连声询问。 断虹擦了一把眼泪，说昨天傍晚影尘和张福从翠儿那里得知铁羽送信之事，第一时间将铁羽召回，发现其身上的印记属于临安分部后便断定他们人在临安。 原本影尘要亲自来的，但为了不引起阿生的警觉，只好让断虹担了这个任务。 临行前和臣相大人商量后，对方知道他的马是世上最好的千里马，能够日行千里也不止。便给了他一道手令，让其半路上将送皇榜的人拦下，改由他送皇榜到临安府。 “臣相大人委实聪明，说如果你们在临安城就一定会来看皇榜，故而属下三更到达府衙后就拿出宰相手令让人挨家挨户通知。” “原本担心如此多人如何找到你们，谁知方才郡主骑到主子肩上，那身形和举止属下一眼就认出，这才赶紧一路跟了来。” 断虹一五一十说着，昭阳却是眉头紧蹙：“如此说来，这帝女继位之事是昨天方才定下？” “确切说来，是昨天早上天亮时分皇上太后和四位摄政大臣定下的。” 天亮时分？！昭阳和某人对视一眼：彼时正是自己等人穿越回来的时间，怎生如此巧合？ “其中原由属下并不知晓，只从臣相言语中听说那天端木将军天不亮匆匆从广福寺赶回城里，说禅心法师观到日出长庚后的奇异天相。” 见其疑惑，断虹如实答道。 “你说这个日子是老和尚亲自定的？”听到这里，宇文琅琊心头一动。 长庚星主阴，代表女子。如此说来老僧定然是算出自己一行人安然无恙回来，才特意将吉日定下。 之所以旨意上说帝女和自己定婚，想必也是趁此机会顺理成章让自己恢复本来身份罢。 “正是如此！”断虹重重点头。“自从郡主和主子出事，平律出尔反尔，皇上一直郁郁寡欢，将一应朝政都丢给了公主和阿生……” 阿生？！他一个傻子怎么可能？ 一席话让昭阳和某人吃惊不小，不约而同发问打断对方说话。断虹摇头苦笑，说自他们出事，长公主忧郁成疾，阿生为了撑起整个国公府，便寻了个机会装做恢复神智的前后经过。 “陛下的愧疚加上如今兵权在国公爷手上，重用他自是理所当然，如今偏偏下旨让其和公主订婚，不知二公子回来会闹成什么样？” 末了，意犹未尽的他又补了一句。 第944章 客栈相遇（一） “莫非琅玕至今没有消息？！”宇文琅琊闻言面色大变。 弟弟琅玕自以为闯下了大祸，再加上又知道了顾昭才是真正的昭阳公主，万一想不开做了傻事咋办？ 一双儿女都出事，长公主东方琳这些日子只怕是生不如死吧？ “是的，二公子和小郡主的事传回来长公主当即吐血昏迷，至今没出过府门一步。因为记恨陛下利用二公子，长公主连宫里的都一概不见。唉，据说人都瘦得不成样子了！” 断虹说完叹息不已。 “姑姑如此，不知道顾家人会不会因为自己出事伤心难过？”昭阳突然想起当初和桥家庙大火后老夫人的冷漠，不由暗暗思忖。 而某人则继续询问风云阁近况，得知影尘很多事都避着阿生，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哎呀！只顾说话倒忘记了正事——”断虹抬头看看天色已近正午，突然一拍额头惊呼起来。 他朝二人作了一揖：“时间紧急，请郡主和主子先上马回广陵，路上属下再将前后原由说与您们听也不迟。” 想着只有一匹马，某女正想着要不要直接把断虹放入空间，却见对方伸手在嘴里打了一声唿哨，一匹毛色如雪的骏马撒着四蹄飞奔而来。 追风？！你竟然把追风也带来了！ 宇文琅琊惊喜大叫，扑上去紧紧抱住马儿的脖子舍不得松开手。 看主子和自己的座骑如此亲热，断虹在旁边乐得咧嘴直笑。 不愧是世上罕见的良驹！两匹马儿仿佛知道是赶来临安见迎接主子，一路跑得跟腾云驾雾一般，近两千里路竟然只用了数个时辰，且看不出一丝疲累。 片刻过后，赤兔和追风带着昭阳和宇文琅琊飞驰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断虹则被某女放入空间听里面几个人讲述此次惊心动魄的异世之旅。 马蹄如飞，黄昏时分，广陵城已经遥遥在望。 想着一身风尘仆仆，昭阳决定先在城外歇息一晚，明天一早入城也不迟。 “昭儿，城外远郊也有我们风云阁旗下的悦来客栈，那里引了广福山上天然温泉，要不就去那里住一晚吧！” 知晓昭阳长时间未骑马有些不自在，某人连忙建议。 “如此甚好！”昭阳眸子一亮，笑得眉眼弯弯。 她的两腿间早已酸痛不已，急需要泡下温泉舒缓一下那种不适。 再说了，现代科技虽然发达，但那里的水和空气怎么也比不了自己这个时空。 宇文琅琊立即将断虹从空间放出来，让其先一步骑了追风去客栈安排，自己和某女则相拥骑着赤兔慢悠悠一边欣赏眼前的夕阳秋景，一边往客栈而去。 “琅琊哥哥，我们回家了！” 望着前方隐约可见的毓秀峰，窝在宇文琅琊怀里的少女声音在微微打颤。 某人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在其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记。 对刚出生就没娘的他来说，父亲长年又不在家，心中对家并无严格定义，只是认定怀中这个少女在哪，家就在哪。 就这样悠然自得走着，眼看太阳最后一丝光芒就要消失在天际，二人方才让马儿加快速度朝前方一幢屋檐下挂亮了一溜儿红灯笼的建筑奔去。 “主子，真是不凑巧，天字一号房被一个南方客人包下了。对方带了孩子，是个不差钱的主，坚持不肯换房，属下只好让人收拾了隔壁的二号房和三号房……” 老远，等候在那里的断虹便飞奔着迎了上来，言语间不无歉意。 第945章 客栈相遇（二） 宇文琅琊眸子一沉：“咱们风云阁虽然以商求利为宗旨，但永远要将客人放在第一位，一会儿派人送份礼物表示一下打扰的歉意。” 数月的现代商业霸道总裁可不是白当的，如今的他深谙顾客就是上帝这句名言的真正含义。 “是！”断虹连忙点头。说客人原本今天一早离开赶往江南，那刚出月的婴儿不知为何一直哭个不停，可怜那个当爹的整整抱在手上哄了一宿未睡，不得已才决定再住一天。 “孩子或许患病了也说不定，一会儿我去看看。” 见断虹说话时目光不时朝自己看，眼底是浓浓的敬意。知道对方已经从空间里几个人口中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由眉头挑了挑，好笑之余又有些疑惑—— 这深秋天乍冷又暖，大人都容易生病，更不要说刚出月的孩子。这对爹娘也真是的，为何要带着如此小的孩子出远门呢？” 思忖着，看看四下无人，连忙将空间里的人全部移了出来。 在空间里憋了这么久，如今是时候该出来了！ 杨远和璃娘自然戴上了人皮面具，卫先生面容不需要更改，只是戴了假发和衣服。小道士则纯粹以本来面目出现，一身青色袍子，头发用木簪固定在头顶，手执一尾拂尘。 帝凡尼老太太虽然也换了大楚服饰，一头金发用假发盖住，但其高鼻蓝眸的特征因昭阳手中没有药物一时无法改变，只好在让其戴上头帷纱幕。 此时正是用晚饭的点儿，整个客栈大堂宾客满座，热闹非凡。 因为走得匆忙，昭阳和宇文琅琊依然是早上一身简单的粗布衣服，却携手昂首挺胸走在队伍头里，再加上小道士那一身奇怪装扮，一行人一进大堂便引来众人的瞩目。 “客人楼上雅座请——” 跑堂的是个机灵小子，见断虹一脸恭敬将一干人气度不凡的人迎进来，那情形仿佛皇上驾临一般，也赶紧跟上来招呼。 某女摇了摇宇文琅琊的胳膊：“哥哥，先梳洗再用饭好不好？跑了一整天，这身上怪难受的！” 知道这种地方大多鱼龙混杂，细心的她并没有和平常那样叫对方琅琊哥哥。 “都依你！”那嘟着的樱唇看得某人一愣神，伸手在那挺直精致的鼻梁上轻刮一记。 “昭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仿佛有人在暗中窥探我们。”突然，站在其身后的卫轶凡眉头微蹙，轻轻拉了拉昭阳的胳膊。 “嘻嘻，”某女四下看了一眼，不以为然冲他顽皮一笑：“谁让师父长得如此好看？” 想着此处是风云阁的地盘，是以昭阳根本没把卫轶凡的话放在心上。 “或许是我想多了！”四下环视见众人的目光果然都在关注自己一干人，卫轶凡也不由哑然失笑。 将一行人送上楼，断虹折身下楼想去厨房看看给主子们准备的膳食是否已经妥当，一抬头，大堂门外闪进一身形修长挺拔，却面无人色的年轻男子。 认出对方就是天字一号房的贵客，断虹想起方才自家主子的叮嘱连忙上前几步：“公子这脸色看来还没有睡足，明儿个是否还要住一天？” 此人并非旁人，正是已改名为方道坚的宇文琅玕。 他目光在断虹面儿上凝了一瞬，苦笑说孩子好不容易睡着，觉得头有些闷，便在院子里散了一会儿心。至于明天是否还住下去，还得看孩子的情形再做决定。 第946章 客栈相遇（三） “今天换房一事在下多有得罪，我家主子说了，客人的房费不但全免，晚上还会让懂医术的人给孩子把脉看诊……” 听其说完，断虹连忙作了一揖，朗朗道。 “小儿夜哭再正常不过，看诊就不必了！”宇文琅玕怔了怔连连摇头。 他伸长脖子四下环视：“在下方才在后院竟然看到了两匹难得一见的良驹，莫非是想与在下换房的贵客大驾莅临不成？” “阁下竟然懂马？”断虹暗暗吃惊。 见其神情戒备，宇文琅玕嘴角弯了弯，说自家祖上原本居住北边靠贩马发家，曾经一度还为朝廷提供过战马，年老后渴望安宁生活才选择了定居江南。 “公子好眼力！两匹马是属下主子的坐骑，在下要去给远道回来的主子们安排晚饭，就不陪您说话了！” 断虹不疑有他，爽快回答完毕，拱了拱手飞一般朝后院厨房而去。 远道回来？！宇文琅玕袍袖下的双手慢慢握紧，眼眶有些发热，说不清是欢喜还是委屈。 傍晚时分断虹来找自己提出想换房时，他一眼就认出对方是当初跟在风云阁那个主事余朗身边的小子，还以为是余朗要房间，当即想也不想就一口拒绝。 方才在后院散步，却意外看到自家世子哥哥化名护卫余生出征时的那一匹名叫追风的坐骑，心中无比疑惑此马为何出现在此地。 彼时看到阿生竟然有如此罕见良驹，他心里嫉妒得发狂，甚至琢磨着等对方死后要将此马占为己有，因此对此马记忆十分深刻。 那天晚上他认定哥哥服了皇帝舅舅给的鹤顶红必死无疑，但离开后其实并没有走远，只是躲在不远处暗自伤心难过。 直到亲眼目睹昭阳和妹妹等人落入炎河，自家老爹吐血昏迷，惊魂未定的他哪里敢再现身？当时的情形只怕自家国公老爹会直接要了自己的小命。 近一年过去，他万万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客栈看到自家哥哥的千里马坐骑，不由得傻立当场。 “以自家老爹对世子哥哥的重视程度，绝对不可能让此马买卖或者转送他人。除非此马原本就是风云阁的人所赠，国公老爹怕睹物思人才将其物归原主。” 思绪转到这里，他心绪稍稍平伏了一些。 看看天色已黑，担心孩子醒来又要寻找自己，再加上腹中饥饿，他转身往前院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却看到一个小厮牵着一匹枣红马儿朝马厩走来，定睛细看认出是昭阳公主那匹赤兔，瞬间犹如五雷轰顶，脑子一片空白。 好不容易回神，想着自己如今换了一副容貌，便硬着头皮往大堂走来。 透过窗户看到那一行人的背影，只看那走在前头一高一矮手紧紧相握的家伙走路举止和说话举止，他一眼就认出对方是谁。 “天哪！他们还活着，还活着……”那一瞬，一个狂喜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回荡。 “听说阁下还未用饭，在下将给主子们准备的膳食分了一份，正好你在这里，省得人再专门送过去。” 正在发怔，断虹带着两个小厮拎着食盒进来，看其还站在那里发呆，忙将其中一只小点的食盒递过来。 因为银子出得多，天字一号房的人自有专门用饭的屋子，不用和其他客人挤一道用饭。 第947章 客栈相遇（四） “如此多谢了！”宇文琅玕猛然回神谢过对方，接过食盒径直走在头里往楼上而去。 “给世子和公主准备的饭菜自然是差不了的，自己不如享用一顿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想着，他加快了步伐。 “奇怪，这人走路举止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望着客人的背影消失在东边尽头屋内，断虹眼底有一抹狐疑掠过，低喃出声。 不怪他诧异，亲眼看到一直歉疚的人出现在眼前，之前压在心底的一块巨石荡然无存，宇文琅玕走路便格外轻松，恢复了几许之前二公子走路独有的洒脱作派。 “爷，这位客人从京城出来，一看就是有钱人，或许经常在咱们家的望江楼吃饭也说不定。” 见其盯着客人背影发愣，旁边的小厮脱口答道。 “也许吧！”听小厮如此一说，断虹也觉得自己未免想多了，叮嘱其对方赶紧去楼上雅间把饭菜摆好。 昭阳等人用饭完毕，原本打算去给天字一号房客人的孩子把把脉，听断虹表示客人说小儿夜哭用不着大费周章，再看对方屋子静悄悄的，便歇了那份心思。 原以为在自己的地盘上可以安稳睡一觉，半夜一阵婴儿的啼哭传来，昭阳猛然坐起。 “孩子怕是病了，我得去看看！否则会吵得一干客人都睡不着。” 她飞快穿好衣服，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等等，我陪你一起去！”宇文琅琊揉揉眼，也跟着起身。 少女回过头一脸好笑：“琅琊哥哥，这可是你的地盘，难不成你怕人把昭儿吃了？” 某人一边将脚往靴子里伸，一边瞅着她笑得温情脉脉：“我自从上次醒来便发过誓，决不离开昭儿你半步！” “好，我们一起！”昭阳眼眶一热，连忙站住身形。 二人收拾好快步出门来到走廊另一端的天字一号房门口，听到婴儿哭声中夹杂着男子低低温柔的逗哄，竟然没有丝毫的不耐，忙上前轻轻敲了两记。 “谁？！”听到“笃笃”敲门声，正抱着孩子低声逗哄的宇文琅玕警觉起来，低喝道。 “客人，在下是住在隔壁的大夫，听孩子哭声好像受惊了，可否给她看看？” 怕影响别的客人，昭阳亦压低声音回答。 天哪，果然是昭儿！听其说自己是大夫，还有那熟悉的语调，宇文琅玕心头莫名激动起来。 对方是师从逍遥子的神医，既然说孩子受了惊，那断然不会有错。他可不想错过让其给孩子诊脉的机会。 再说了，如果错过这样的机会，万一这孩子一直哭下去哭出个好歹来咋办？ 想着，宇文琅玕连忙示意奶娘去开门，自己却往灯光暗影里站去。 尽管脸上用了世上万金难求的改变容貌的药丸，说着一口地道的江南话，但他依然十分小心，防止被两个聪慧无敌的家伙看出端倪。 “夫人打扰了！”看到开门的女人，昭阳礼貌地点点头。 见自己被人误以为是自家主人的妻子，女人有些手足无措，拿眼直瞅宇文琅玕。 “你一个妇道人家先回屋去吧，我在这里就行。” 宇文琅玕眸子闪了闪，灵机一动，忙朝对方挥挥手。 有这样一个“妻子”和孩子当挡箭牌，估计任谁也想不到自己就是那个沦为天下人笑柄的宇文二公子。 “是！”女人巴得马上离开，连忙福了一福，与小丫头退至里屋。 第948章 客栈相遇（五） “难得有男子对孩子如此上心，嫂夫人可真是有福！” 望着其背影，昭阳脱口叹息。 “乡下人没什么远大志向，不过求个老婆孩子热坑头而已，喜欢自己的骨肉是天经地义，谈不上福气与否，深更半夜惊扰了二位，倒真是对不住了！” 目光在面前少年手指上那一枚古旧戒指上停留一瞬，宇文琅玕只觉得心里一阵钻心的痛，淡淡道。 公主表妹变成顾昭娘回京，手上便一直戴着这样一枚丑陋粗笨的戒指，其身份再无疑问。 “此人长相清俊贵气，女人虽然看上去长得也算清秀端正，相比之下还是差了一大截。最难得是生了个女孩男子依然视若珍宝，福气自然是极好的。” 宇文琅琊眼角的余光暗暗打量着面前的男子，暗暗思忖，丝毫不知其就是自己的弟弟。 也难怪他相见不相识，因为从小娘胎里带来的毛病，他根本不能和好动顽皮的弟弟玩在一处。等稍大一些，又去了雪域，等回来后已经各自成人，彼此都不甚了解。 何况此时的宇文琅玕除了与生俱来的那种贵胄之气，无论说话还是面容丝毫找不到之前的影子。 似是感觉到有人进来，刚刚还哭个不停的孩子声音小了许多，跟猫儿似的哼哼着。 “请兄台将孩子给我罢！”昭阳朝其伸出双手。 “哇，这可是我长这么大见过的最最漂亮的婴儿呢！”接过孩子对上粉团子那张精致小脸，昭阳瞪大了眼，惊呼出声。 “切，再漂亮能有你当年好看？”站在身后的宇文琅琊一边腹诽，一边不经意朝其怀里瞥了一眼。 正好小婴儿张开眼看过来，四目相对他猛然一震—— 孩子看样子才出月不久，一双泛着泪水的黑珍珠般的大眼眸，竟然与记忆中刚出生的昭阳如出一辙。 “果然是长得极好，也难怪此人视若珍宝一般要亲自逗哄！”他暗暗赞叹。 思忖间，昭阳一边轻轻拍哄着孩子，一边握住那肉肉的小胳膊把了脉，突然眉头蹙起，让对方检查一下孩子小屁股是否发红长了疹子。 她此时是男子打扮，自然是不好随意看小女娃娃的身子。 宇文琅玕连忙接过孩子手脚麻利解开襁褓，发现孩子屁股上果然满是红红的疹子，用手一碰孩子就哇哇大哭，吓得脸色发白，连声说如何是好。 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昭阳安慰他不要着急，说孩子皮肤娇嫩，如果尿布湿了稍微更换得迟了一些便会长出这样的东西。 看着怀里哼哼的孩子，宇文琅玕心痛如麻。 “可我明明买了最好最柔软的布料当尿布啊！”他百思不得其解。 拿起其用上好锦缎做的尿布片，昭阳哭笑不得，解释说锦缎虽然柔软但不吸水，也不透气，远没有普通棉布效果好。 如此说来孩子的小屁股一直浸泡在尿液里，倘若不是此人察觉，这一路回去，小家伙这屁股岂不是废了？ 明白原委后，宇文琅玕一脸后怕。 情急之下他取过自己一件贴身纯棉里衣折好暂且往孩子屁股下一垫，孩子果然哭声渐止，一个人在那里吐起了小泡泡。 他又惊又喜，起身朝二人一拱手：“多谢了，等天亮在下立即让人用棉布赶制尿布。” 瞥见小粉团子朝自己咧嘴直笑，那吐泡泡的模样与某女小时候一模一样，宇文琅琊突然眉头一挑，附在其耳边低语几句。 第949章 客栈相遇（六） “对哦，我怎么忘记那个了。兄台你且等一下，在下有礼送给令爱，保证用了疹子立即消褪。” 昭阳一拍额头，拉着某人就往外跑。 不一会儿，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如此反复几次，拿来的东西将在屋子里堆成小山似的。 “麻烦兄台叫嫂夫人她们出来，在下要教如何使用这些婴儿用品——” 见宇文琅玕眉头蹙起，昭阳也不解释，直截了当下命令。 知道昭阳本意是为了孩子，再加上也知道眼前少女的性子不可能做对孩子不利的事，宇文琅玕连忙将奶娘和小丫头唤出来。 “这是尿不湿，遇到天气晴朗可清洗蒸煮后反复使用，这是奶瓶，这是奶粉，这是防湿疹的痱子粉……” 某女一样样仔细介绍着拿来的宝贝，滔滔不绝，宇文琅琊则一言不发站在那里，目光只落在心上人脸上，眼底浓浓的宠溺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看着女人和丫头按照昭阳的指点演示用温水给孩子洗了屁股，擦了痱子粉，换上现代的尿不湿，那个小婴儿朝其咧嘴直笑，嘴里舒服地哼哈着，兄弟二人真是大开眼界。 “幸亏这些东西空间里多的是，以后自己的骨肉就不用担心长湿疹了。”某人喜滋滋地想。 准备离开现代之前，昭阳惦记着皇后娘娘已经生产，便让人大量采购这些东西。彼时他还不以为想，没想到用处竟然如此之大。 “不知这些东西哪里买得着？”宇文琅玕欢喜不尽，连忙追问。 昭阳和某人相视一笑，只说这些都是从很远很远某个国度带回来的，大楚根本买不着。 很远很远？某个国度？！宇文琅玕瞪大了眼。 原来这一群人消失这么久是去了遥远的地方吗？妹妹玥儿为何不见影子？ 当时他躲在大门外透过窗户往里看得真真切切，一群人当中除了昭阳是女扮男装，就只有一个女子和戴着帷幕的老太太。 自己从小和妹妹一起长大，他从那个女子身形高矮以及举止判断对方并非玥儿，应该是臣相嫡女。 而那个握住其手的男子虽然易了容，但只看其眉间那一道疤痕，不用说也知道是护国将军杨远。 原来这几个家伙掉进炎河顺着冰下的暗流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度？可是，长时间泡在冰水里，那么远，他们是如何活下来的？ 被昭阳叫做师父的男子显然并非和杨远一起掉入河里的东方成，还有那个一身奇怪打扮却异常眼熟的青衣男子让他有一种本能的亲切感—— 一时间，宇文琅玕思绪百转，脑子里被无数个问号塞满。 “好了，这些东西足以让令爱用到一周岁走路……咦，这是什么啊？” 一五一十讲解完毕，昭阳恋恋不舍将孩子交还至女人怀里，小家伙的手挥来挥去，却从脖子里扯出一只小锦囊，里面的东西啪地落在地上。 “哦，不过走远路用来辟邪的物件儿而已。” 宇文琅玕眼急手快从地上拾起快速放回锦囊里扎紧。 尽管他动作快，眼尖的昭阳早已看清那不过是一粒精致无比的手工盘龙钮扣。 “切，明明不过是一粒钮扣非要说成是辟邪之物，还当成宝贝似的藏着掖着！”她心里暗暗嘀咕，拉了拉某人胳膊准备回去。 “这些算我买下！”见其要走，宇文琅玕连忙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过来。 第950章 客栈相遇（七） “兄台太见外了！令爱我实在是喜欢得不行，这些算我送给她的见面礼……等等，还有一件事差点给忘了——” 昭阳当然不会收其银票，一边说一边又从怀里摸出一只白色小瓷瓶，让其将里面的药水给孩子服下，可增加其抗病能力。 许时太喜欢这个小婴儿，想着此去江南路途遥远，小婴儿经不住折腾，手头上虽然采了还魂草却还未炼制，方才回去拿东西时便取了长生果的汁液放入小瓷瓶内。 琢磨着自己体内有小迷糊的血液，还服用过还魂草的，又拿银针刺破手指滴了几滴鲜血混在长生果汁里面。 “昭儿，你为何如此喜欢那个孩子？”彼时某人在一边心疼得不行，连忙将其手指放到嘴里吮吸止血。 昭阳红着眼圈看着他，说皇婶腹中胎儿极有可能未出娘胎便遭遇不测，如果正常出生，应该和这位客人的女儿差不多大小，为其做点什么她这心里多少舒缓一些。 见她是如此用意，宇文琅琊再无二话，只是一次一次帮她把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东西往天字一号房搬。 看孩子已经被女人抱进去喂奶，昭阳和某人正要离开，不经意往空间里瞥了一眼，却见无聊的小迷糊正用嘴叼着一块精美凤佩玩，干脆取了直接放到宇文琅玕手上。 “这……这太贵重了吧？”宇文琅玕是个识货的，喃喃道。 只一眼，他就看出对方随手摸出的东西竟然是罕见的极品羊脂玉，成色甚至在当年皇外祖父赐给自己的那块玉佩之上。 这样一块价值上万金的玉佩竟然被这小妮子随手就送了出来，不愧是即将继位的帝女。可笑小乔那个下贱货还在宫中做着妄想取代对方的白日梦。 只可惜自己无颜看那场即将上演的好戏。 成亲也罢，订婚也罢！一定是那个女子看自己下落不明，又把主意打到了世子哥哥身上，却不知道那家伙和她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假货。 “呵呵，不过一块经过雕琢的石头而已！好了，在下和哥哥得回去睡觉，明天一早还得进城呢！” 看他盯着玉佩发怔，某女笑着朝他扬扬手，拉起宇文琅琊就走。 睡觉？！原来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啊！ 站在门口目送二人偎依着进入天字二号房，宇文琅玕心再一次刺痛，仿佛有虫子在里面噬咬着。 连忙弯腰双手紧捂住心口，额头有汗水密密渗出。 自从知道顾昭就是自己深爱的女子昭阳公主，每每想起对方这心里就仿佛被虫子在咬，直到情绪平伏方才好受一些。 也找大夫看过，却说不出任何原由。 或许这就是所谓爱之入骨，痛彻心扉的滋味吧！他想。 等他回到屋子里，累级的奶娘正靠在榻上打瞌睡，其怀里知饱喝足的小家伙已经甜甜入睡。 即便是睡着了，小嘴还在开心地吮吸着，不时吐出一个小泡泡。 “相……相公，都怪奴婢——”关门声惊醒了奶娘和丫头，连忙坐直身子，一脸惧色结结巴巴道。 “你的孩子生下来就没了，又没有带过一天，没有经验情有可原，赶紧去睡觉，明天一早咱们离开。 他叹了口气，说完将孩子接过来抱到自己屋里，就那样抱着坐在床上盯着那张小脸怔怔出神，近一年来经历的一幕幕情形再度出现在眼前—— 第951章 回忆（一） 当时亲眼目睹昭阳等人落下冰河，刹那间河面上原本厚得可以跑马过战车的冰层齐刷刷碎裂开来，他就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趁乱顺了一身小兵衣服换上，失魂落魄的他漫无目的地走着。 出征前长公主不放心偷偷塞给了他几张银票，叮嘱他如果吃不了苦就自个儿回京城。有了这笔银子，他不至于沦落到讨饭有境地。 一个多月后天气越来越暖，他竟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从塞北走到了水乡江南，而自己也成了一个说着地道江南话，胡子巴茬的流浪汉。 其实他也曾见到寻找自己的布告，但彼时他的模样，不说旁人，只怕长公主娘亲面对面也不一定认得出自己。 活着归活着，但他得了一种不敢见到人的怪病。一看到人就仿佛那些人在嘲笑自己有眼无珠，在往自己身上吐口水。 唯有在清山绿水无人之处才能让烦躁的心变得宁静下来。 因一直挑偏远僻静的路走，以至于朝廷和小乔派出去的那些人遍寻不着他。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高贵无双，最注重享受的国公府二公子竟然对什么都无所谓了，整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 其实一开始他是打算等身上的银子用完了就一死百了，但当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他才知道什么叫好死不如癞活。 那一天，他把身上仅有的一点碎银子拿去买了食物，饱饱地吃了一顿，决定走进深山里找个地儿了结自己的性命。 一路来到一处绝壁峭岩之处，发现这里险峻异常，悬崖下方是一汪面积不小的水潭。 “左青龙右白虎，背后万悬崖为靠，前方是面积不小的一潭碧水，倒真是个好地方！” 四下环视，他暗暗惊叹这地方三面环水，正前方一汪深潭，风水绝佳，逐打定主意把这里当成自己的长眠之处。 想得很好，当他横下一条心闭眼跳下，谁料还在半空，原本平静的潭水突然掀起数丈高的水柱，蹿起两条张着血喷大口的漆黑巨蟒。 “不，我不要葬身蟒腹！我不要这样死……” 他哀嚎一声，眼看就要被巨蟒血红的信子卷住，使出吃奶的力气将身子一纵一扑，身子升高数尺寸，一把抓住悬崖上伸出的一截树枝。 等双手紧紧抱住那棵孤零零的树的树干，他浑身虚脱，汗水多得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眼看着两只巨蟒不停嘶吼着，那驾式分明要飞上来，他顾不上害怕，迅速分析着眼前的形势—— 目测自己所处的位置位于峭壁正中。 往上，崖壁如同刀削，除了此处有一棵树，不远处还有郁郁葱葱一丛划草，再无一物。以自己的身手除非会飞，否则根本不可能上去。 上去不行，下去就更不可能。除非情愿被虎视眈眈的巨蟒当成点心吃掉。 此地荒无人烟，一路走来连个砍柴的人都看不到，呼救根本无济于事，怎么办？！ 他着急地思索着。 就在这时，天空也跟着不作美。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眼看就要一场倾盆大雨到来。 “现在尚饱着肚子，如果不尽快脱身，到时腹中饥饿体力不支就只有死路一条……”求生的本能让他瞪大眼四处寻找着逃生的可能。 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那草丛之处，神情狂喜：老天保佑，那草丛后面仿佛是一个洞…… 第952章 回忆（二） 他揉揉眼再看，那里的确有一个洞，因为草丛的缘故，不细看当真注意不到。 只要到了洞里避过即将到来的大雨，躲过巨蟒的攻击，就有机会活下去。 绝处逢生，他激动得心怦怦直跳，看那处和自己相距约两三米，便飞快腾出一只手将自己身上腰带解下，一头牢牢绑在树干上，另一头系在自己腰间。 这样可以确保自己万一失足不至于跌落下去。 得益于小时候被自家国公老爹和喜欢舞刀弄枪的长公主娘亲的逼迫，他的身子骨还算不错。 他长吸一口气，双手小心翼翼攀住如同利刃一般的岩石慢慢移动，双手被也割破鲜血直流也不觉得痛。 “老天保佑，倘若今天我宇文琅玕能够活下去，便是再世为人，从此再不轻易提一个死字。” 心里默默祈祷着，一步又一步，手终于抓住了那一丛草。 担心一用力将草全部拔掉，他不敢用太大的力，就那样一点点靠近。 当他手脚并用爬进洞里，整个人如烂泥一般瘫倒在那里，而洞外雷声大作，大雨如注。 不知道躺了多久，直到腹中“咕咕”声传来，他这才慢慢撑起身子，解开系在腰间的布绳，站起身子举目四看—— 石洞宽广有几十丈高，数百丈宽，恍若把整个山峰腹部给掏空了似的。 洞顶上悬挂着无数造型奇怪的晶莹的石钟乳，上面凝结的水珠滴答滴答落在地上，此起彼响，犹如在奏乐一般。 同时，这些美丽的晶体发出的光亮将石洞映照得如同白昼，美轮美奂。 其间石头所制的锅碗瓢盆样样俱全，还堆满了小山一般的柴垛，经过岁月的流逝，变得干燥无比一点就燃。 再往里走，又发现一道石门，轻轻一推就开。却是比一间布置成卧室的石室，只有方才的十分之一大小，洞顶上面同样布满了晶莹美丽的石钟乳。 里面有保存较完好的石床和石案石凳，甚至床榻上还有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和一只树皮和草编织的蒲团。 看那些衣服色泽均为青色，他想抖开看看能否穿戴，却因年代久远，一碰就化为一堆碎片。 万万没想到在这悬崖峭壁上还别有洞天，此洞为何时何人所住？ 怀着这些的疑问，他在洞里四处走动察看，希望找到能为自己所用的东西。 找了很久但一无所获，原来那种大难不死的狂喜已经荡然无存。 饿得一点力气也没有的他，坐在洞口眼巴巴顿看着脚下两只黑蟒在潭里嬉戏。 可恶的家伙不时抬头朝他吼几声，那情形活像在威胁他要是敢跳下去，肯定将他吃得连骨头渣渣都不剩。 大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整个山谷看上去如同一副美丽的画卷，但宇文琅玕肚子饿，手上被岩石割破的地方钻心地痛，情绪说不出的低落，觉得老天是在故意戏弄自己。 大约实在是饿极了，他的目光被洞口那一簇被雨水浇灌后愈加青绿鲜嫩的草丛吸引住，下意识伸手摘了几片叶子放进口里嚼了起来。 这一嚼不打紧，叶子甘美多汁也就罢了，之前明明被尖锐的岩石割得鲜血淋淋的双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直至一丝痕迹也看不出。 “天哪！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还魂草？”他喜极而泣，认定有神灵暗中庇佑，自己命不该绝。 第953章 回忆（三） 坚信老天不会无缘去故把自己引到这里来，他再一次打起精神进入第二间石室寻找蛛丝蚂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被他发现一处洞璧上凸出的一小块有些异样，逐伸手用力一按，只听得咔的一声轻响，竟然现出一个洞穴，里面放着一只小小的樟木匣子。 他又惊又喜，连忙小心翼翼将其搬出来打开，映入眼帘是一封书信。 大约是放在密闭的空间，再加上樟木原本就有防虫防潮防蛀的功效，里面的一切保持完好如故。 将书信展开，却是一位叫做一尘的道士所书，说自己来自遥远的时空，无意中来到这里后游历天下，厌倦了红尘中战乱和杀戮，但一直守在这里潜心修行。 道教的宗旨是“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对方希望看到这封书信的人能够成为传播道家文化。 同时，对方在信中注明倘若无意成为其衣钵传人，希望他将匣子及里面的东西原封不动放回原处，静待下一位有缘人到来，然后按他信中所说的方式就能离开此处。 如若愿意，则只需对着放置匣子的洞口磕九九八十一个响头，从此便成为道家文化的传承人。 看完书信，宇文琅玕没有丝毫犹豫立即便跪下磕头。 等他九九八十一个响头磕完，却见脚下原本无丝无缝的石头突然向两边移开，出现一只精巧无比的紫檀木匣子。 连忙双手捧出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放着数卷书籍和一只精美瓷瓶，一柄短剑，火石以及银锭若干。 拿出那些书正要翻看，瞬间化成一朵幽幽青莲，自其指尖缓缓绽放开来，然后顺着指尖向上，慢慢的自百汇穴沉入了他的体内，最终落入了神识之中不见了踪迹。 下一瞬，只觉得脑海中有巨幅卷宗一页页掀过，他凝神静息看着，读着，忘记了饥饿，忘记了时间。 等他再次清醒，便服下瓷瓶中一粒丸药，拿起那柄剑在石案上刻下“方道坚”三个字。 方，取自长公主娘亲姓氏“东方”第二字。道坚，则是道教第一代弟子的辈份名。 自此以后，他便在洞中住下，潜心修行。 说也奇怪，自从他磕头认师后，潭里那两条巨蟒每天都会用尾巴卷起一尾鱼送到洞口，靠着鲜美的鱼儿生石乳上凝结的水露，再加上洞中温度适宜，他活得无比惬意。 根据信中指示，洞里通往后山的机关也被他打开，一个巨大的天坑出然在眼前—— 整个天坑目测约有近百亩地大小，与黑龙潭一样的悬崖绝壁，甚至这里的山崖更加陡峭，怪石嶙峋。 不同的是这里有飞瀑挂壁，一条银练似的瀑布从天而降，云雾般的水花飞出数百米远，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峭壁上野藤花草茂密丛生，再加上郁郁葱葱的绿树覆盖，如同披上了一层硕大的锦被。 瀑布汇聚成的无数条小溪蜿蜒流畅，滋养着坑底万物。枝头鸟儿鸣叫，成群结队的梅花鹿、野兔等动物在那里悠然自得吃着草。 大约是这里从未有人来打扰，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类，它们并不害怕，反而跑到他面前与之亲热互动。 因为之前曾饲养过猛虎乖乖，他很快就与这些家伙熟悉起来。 尽管没有路，但以他的功夫，有了这些藤萝和树，要想上去重回外面世界自然轻而易举。但他却不想离开，只想彻底成为这个世外洞天的唯一主人。 第954章：回忆（四） 除了拿檀木匣子里的银子偶尔出去买些生活必须用品，他不问世事，每天就呆在天坑内吞纳吐息，诵读道经。 他打算把这些钻研透彻后方才遵循一尘的叮嘱去云游天下。 直到两个月前，他无意中得到皇太女自祈福回宫后开始接手政事，与此同时，国公府的世子爷也突然恢复神智被皇上重用的消息，便立即改变了主意。 知道那个女子是假的，世子也是假的他心急如焚，他决定立即去一趟广陵。 事不宜迟，那天天刚蒙蒙亮，他简单收拾一番扮成一个猎户出了天坑准备下山。 因为长达数月没有工具打理自己的面容，彼时的他早已从一个白面俊秀少年变成了胡子巴岔的山里汉子，自然不用担心有人认出自己就是高贵无双的皇帝亲外甥、国公府二公子。 只是，他刚从悬崖下攀登到山顶，便听到有打杀喝斥声越去越远。 不想多管闲事的他想也不想就折身往另外方向走，刚走了没多远，却突然发现身边的枝叶上鲜血淋淋，不由心头一惊：不好，肯定出人命了，赶紧离开这里为好！ 怕引祸上身的他飞快跑了起来，但没跑多远却又被不远处断断续续的女人呻吟声所吸引，本能停住身形。 对方是女人，还活着。他从小所接受的教育以及如今皈依的道教不允许他见死不救。 想着立即循着浓浓的血腥味寻找，越过一条小溪，在一个杂草丛生的隐蔽处他发现了一个仅容两三个的山洞。 “求……求求你，要我的命可以，但不要伤害我的孩子，请让我生下我的孩子……” 一个蓬头垢面，全身上下浸泡在血水中的女人看到他挣扎着想起身，说着一口地道的临安话。 脸因为受伤，亦或是浮肿，一双眸子被挤成了一条线，看不清实际模样。 “你不要怕，我不是坏人。” 真可恶，竟然连个孕妇都不放过！他心头一软，忙低声安抚。 女人显然动了胎气就要分娩，难怪一路流了那么多血。 见其已经没有力气生产，他二话不说从怀里摸出一粒丸药给女人服下，也顾不上男女之嫌，跪在那里帮其轻轻推拿腹部促其尽快分娩。 这也多亏那些书上记载了不少医学知识，他才不致慌乱失措。 再加上当年妹妹玥儿出生时他害怕娘亲会死，年方三岁的他死也不肯离开，有幸亲眼目睹了妹妹出生的整个经过。因为太过震撼至今记忆犹深。 有一尘的丸药，再加上发现他并非追杀自己的人，女人很快镇定下来，不多一会儿，一个小生命便出世了。 “夫人，你的女儿可真乖！” 见小家伙自生出来不哭也不吵，身上一丝血水也无，除了后颈一粒鲜红的朱砂痣，全身干净得如同一个白玉娃娃，闭着眼任自己一双笨拙的手将其包裹，他不由脱口赞叹。 记得当年妹妹出生时如同一个血人，府上的嬷嬷接连用了几盆水才清洗干净。 女人挣扎着坐起来，在看到孩子后颈那粒朱砂后一脸惊骇，怔了良久用手抚着那处，泪水扑簌簌往下落。 第955章：回忆（五） “放心，我会拼死保护你们母女离开这里——”以为对方担心安危，他连忙安慰。 “不，”女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底是浓浓的祈求：“没有时间了，那些人一旦发现那个人不是我定然会返回来寻找，请恩公帮我把这孩子带走吧！” 带走孩子？！宇文琅玕本能想摇头。 偏巧这时候那个孩子突然睁开眼朝他一咧嘴，小嘴跟鱼儿一样吐出一个小泡泡，尤其那双水汪汪的漆黑无邪眸子让他猛然怔住。 “太像了！太像了！”他心底有个声音在回荡。 有了这样的发现，当听到果然有声音在慢慢靠近，他二话不说便接过孩子小心抱在怀里，腾出一只手去扶对方：“你跟我一起走！” “多谢恩公大恩大德，这个包袱请恩公带好，我身上血腥味太重，咱们得分两路走，这样才可保你和孩子安然无恙——” 女人摇摇头，语气不容置疑。说着从腰间解下一只绣花荷包交给他，说里面是祖传的容易丸，世面上万金难求。 “从今以后，这东西就归你了，记住，红色的是服下可根据自己的意念改变容貌，白色的却是解药，服了可恢复本来的面目，恩公带在身上或许派得上用场。” “你若不敢一起走，那万一——”打量着因为怀孕浑身浮肿得不成样子的女人，宇文琅玕欲言又止。 以对方目前的情形，如果被那些人追上肯定是必死无疑。 “恩公，如果不是为了生下这个孩子，我早就一死了之，一条贱命不足为惜……” “快看，这里有血——” 女人话未说完，远处有男子的惊呼传来。 “恩公先守在这里，我出去引开他们，这个关系着孩子的身世，千万千万要为她收好——” 女人眸色一沉，又从脖子上扯下一样东西迅速塞到他手里，恋恋不舍在孩子额头亲了一下，猛吸一口气摇晃着身子冲了出去。 透过足有一人高的杂草缝隙，宇文琅玕眼睁睁看着其往远处跑，紧接着一群手持长剑钢刀的蒙面黑衣人从密林跃出，紧随其后呼啸而去。 当山林重归平静已经是晌午，看着怀里的孩子不停地扭着头似要找奶吃，宇文琅玕赶紧换下身上沾满血迹的外衣，找了一处小溪将手脸清洗干净，决定立即下山。 见对方所给的包袱小得可怜，拿在手上轻飘飘的，好奇里面是些什么，等打开一看饶是他贵为国公府公子也不由瞪大了眼。 里面塞满了数百张银票，面值小的一千，大的上十分，粗略估计足有百万之多。 除了这些里面还有两封信，一封面没有封口，另一封材质为上好牛皮的则被上了火漆，并且按了鲜红的指印。 担心孩子饥饿哭叫招惹来那些杀手，他来不及细想，将包袱塞到自己包袱里的牢牢扎紧背在背上，沿着山路飞奔而下。 他来到山下搭上船准备过江去临安城，和他一起乘船大都是挑着柴火和猎物的山民。 “今儿个你们怎么这样晚？莫非发生什么事了不成？” 见那些人一脸惊惧之色，不停地在那里挤眉弄眼却不说话，船老大一脸好奇。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他知道这些山民大都是半山腰同一个村庄的人。一般都是大清早结伙进城售卖头天备下的柴火和猎物，为何今天都过晌午了才进城？ 第956章：回忆（六） 见船老大相问，一个年纪稍长的人眼角下意识朝宇文琅玕瞟了一眼，只说今天山里雾大山路滑湿，便出来得迟了些。 雾大？！宇文琅玕心里暗暗冷笑。 倘若没有猜错，这些人定然也是目睹了那帮杀手在山间追杀，吓得藏在某处拖到现在才下山罢。 “你们幸好没有早进城，昨儿晚城里不太平，听说有姐弟二人被强盗盯上，可怜那个女人都快要生了，也不知道这逃出去还能不能活着……” 船老大不疑有他，四下看了看，压低嗓子说出一番话。 原来一开始引开杀手的是那个女人的兄弟么？ 宇文琅玕听得明白，心里不由一阵凄然—— 只看杀手们又返回来的情形，估计那人凶多吉少。而那女人刚刚分娩，要逃脱追杀的机会根本微乎其微。 倘若不是怀里这个孩子，或许他还可以救其一条命，可惜事与愿违，不得不选择保护孩子。 “怀着孩子吗？可我们明明看到那个女人和一帮杀手仅用一条软绫便与那些杀手撕斗一处，压根儿不像大肚子的模样啊？” 听了船老大的话，那几个山民面面相觑，失口说道。 “看不出那个女人倒是个有身手的！” 对方的话让宇文琅玕心头一动—— 一尘道长留下的秘药自己服用后这身子日渐身轻如燕，进出天坑由原来的攀爬大半天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 倘若那个女人原本就有功夫，尽管刚刚生产身体虚弱，但好在对方及时服了自己珍藏的秘药，能够顺利将那些杀手引开也就不足为奇了。 念头转到这里，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唉，可惜了！一个女人哪里能够打得过那么多人？咱们可是眼睁睁看着她浑身鲜血跳下老鹰嘴，现在想想腿肚子还在一直打颤呢！” 一个年轻人白着脸叹了口气。 那个年长的山民目光环视众人，沉着脸补上一句：“俗话说祸从口出，今天这事你们都烂到肚子里。那些人亡命之徒倘若知道是咱们漏出了口风，只怕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讨不了好。” 对方一句话听得众人无不点头，无人再说话。正在暗暗庆幸的宇文琅玕心瞬间沉到谷底。 老鹰嘴那地儿他是知道的，可谓是凶险至极，周围都是悬崖绝壁。陡峭程度比黑龙潭有过之而无不及，且崖下怪石嶙峋，江水湍急。 如此凶险的地儿正常人摔下去都是粉身碎骨，便何况一个刚生了孩子又受了重伤的女人？ 似是感应到他的心情，怀里的小人儿突然动了动，他连忙轻轻拍了拍，安抚小家伙不要发出声音。 当务之际，他没有心思再去为那个女人难过，他必须尽快赶到城里奴隶市场给小家伙找到一个奶娘，然后去广陵。 到得城里，他直奔奴隶市场，恰好看到一个女人哭天抢地被人拖过来。 听旁边的人议论此女结婚没多久就克死了男人，生下个孩子又是个死胎，被夫家视为不吉之人，特交与人牙子卖掉，他二话不说摸出一块银子将其买下。 有了奶娘，那个女人又留下巨额财富，他自然不能亏待一个刚出生的小娃娃。当即置办了豪华车辆，又配置了一应小厮丫头，出重金让官府差役搞了路引，这才匆匆赶往广陵。 第957章 回忆（七） 路上闲来无事，他拿出那封没有上漆的书信看了一遍。 信中内容说无论谁得到其留下的财富，便要代替自己将牛皮信封送到京城怡红楼一位叫芳姑的老嬷嬷手中，他毫不犹豫决定帮其完成心愿。 至于孩子，因为长得实在太像昭阳小时候，他为其取了个阳儿的小名，外人问起只说孩子娘亲因难产身亡。 小家伙乖巧得不行，除了饿了吃奶，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再加上奶娘照顾得十分尽心，这倒让他省心许多。 一行人好不容易到得京城，正好皇上下旨要传位与皇太女，他心急如焚，做了一番准备后又取了阳儿娘亲留下的易容药服下，这才悄悄潜入宫里。 毕竟从小在宫里长大，他很容易便搞到一套太监的衣服靠近兴圣宫，却没料到竟然被暗卫发现，情急之下只好抄近路往御书房方向跑。 在向皇帝舅舅示警脱身后，得知自家娘亲一直病卧在床，近一年足不出户，他又赶去国公府，奉上一尘留下的丹药一枚以及亲笔书信。 做完这一切，想着小乔极有可能会全城找自己，他换了衣服匆匆到怡红院找信中所说的那位嬷嬷。 “她果然还活着！”见其拿出那封信，婆子脸色大变，低喃出声。 “不，她现在已经死了——”宇文琅玕凄然摇头。 他隐下对方生孩子之事，将那姐弟二人被残忍追杀之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说完，他拿出一个花包袱，里面除了金额吓人的银票还有那封没有封口的信。 之所以绝口不提孩子，是担心对方会讨要孩子，而怡红院这等地儿显然不是一个女娃娃应该呆的地方。 既然对方并不知晓那个女人怀孕之事，他便乐得不说。 “这些银子是你该得的，你都收下吧！” 见信上说谁帮其将信送到京城，包袱里的银票就归谁，婆子对他所说的一切深信不疑，当即表示。 一个婆子竟然对如此惊人的财富丝毫不动心，宇文琅玕倒是吃惊不已，想不通对方一把年纪为何会在这不堪之地当个下人。 将他脸上的惊色纳入眼底，老婆子却不解释，只是叮嘱他务必将此事烂到肚子里。 想着要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他连忙告辞离开，出来后便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 等发现跟踪自己的人竟然是那假公主身边服侍的阿环，他不禁暗暗叫苦，幸好那奶娘及时迎出来解了燃眉之急。 出了京城后，谁料到孩子却开始不对劲，夜夜啼哭不睡。 正是这一耽搁让他亲眼看到了世子哥哥和昭阳等人出现，一直以来压在心里的负罪感和担忧总算一扫而空。 有这些家伙回到京城，他再也不用担心假公主小乔会把持皇位导致天下大乱。 思绪转到这里，他低头看看怀里睡得香甜的小婴儿，再看看天际已经透出鱼肚白，迅速打定了一个主意—— 自己已经拜一尘道长为师，便不能食言，自然是要再度回到黑龙潭。 好在此次回去自己再不是孤单一人，有阳儿陪伴，未来天坑的生活想必会多出无限乐趣。 待孩子长大一些，自己再带其外出云游也不迟。 2 第958章：走得很急 “已经走了？” 因为半夜折腾了一番，昭阳和某人一觉睡醒已是天光大亮，她下意识要去看看那个孩子，却见小厮正在清扫房间，不由大吃一惊。 “方公子原本就是要赶着回江南的，给孩子又耽误了一下，所以走得很急。” 知道面前二人是贵客，其中一个小厮连忙解释。 姓方？！昭阳面色一凝。 正要询问其全名，某人却是嘴角一咧，说对方有妻有女，行事完完全全一副贵公子作派，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黑龙潭那位扯上关系。 “再说了，这天底下姓方的何其多！”说着，他伸手轻轻在少女那小巧精致的鼻子上刮了一记。 回想起那个男人竟然拿上好的绫罗绸缎给孩子当尿布，昭阳也觉得自己多想了，忍不住宛尔轻笑。 “走吧，用过早膳咱们赶紧进城。” 见其哑然失笑，宇文琅琊牵起她的小手往楼下走去。 “看不出那姓方的夫妇二人长相一般，那个小人儿却长那般好看。” 某女犹自忘不掉那个小婴儿，一边走一边叹息。 “其实她和你小时候长得一个模子似的呢！”宇文琅琊停下脚步认真看着她。 “嘻嘻，原来昭儿小时候就是这样子，难怪将琅琊哥哥迷得不要不要的！”少女顿时笑得嘴角弯弯，一脸的得意。 “对啊！从看到你第一眼，你便注定是我宇文琅琊的小妻子。” 少女虽然易容，又是一副男子打扮，但那灿然一笑依然让某人心神一滞，深情款款回答道。 “谁和咱们昭儿长得一样？” 两个人正说笑着，身后传来璃娘脆生生的嗓音。回头看见对方扶着帝凡尼老太太和杨远，卫轶凡和小道赵德纯正朝这边走来，连忙迎上去。 等众人坐下用饭，听昭阳说起昨天半夜的情形，卫轶凡第一个便不信。 在他看来，除了太子妃阿嫣的亲侄女顾昭娘，普天之下不可能再有人和自己徒儿长得如出一辙。 当初正是看到小家伙长得太过喜人他才决定留在深宫之中。 “此人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平空得了咱们那么多好东西不说，昭儿还送了价值连城的羊脂玉佩，走时竟然招呼也不打一个。” 听昭阳说完，璃娘鼓起了腮帮子，气呼呼道。 “可能真有急事，咱们赶紧用饭进城。” 见自家宝贝媳妇儿不高兴，杨远连忙打圆场。 “小道长莫不是又发现了什么？”目光瞥见赵德纯神情肃然正在掐指，昭阳眸子一亮。 “呵呵，”赵德纯猛然回神咧嘴一笑：“小道不过在想那个娃娃竟然会得到帝女的看重，但到底修为尚浅，看不出什么来路。” “啪——” 不说这边客栈一行人收拾着入城，此时的兴圣宫内假公主正急得六神无主，看到阿环端着茶水进来，逐一把推开，瓷器落到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奴婢有罪！”顾不得滚烫的茶水浇到手上产生的钻心痛意，阿环连忙跪下。 “滚！给本宫滚出去！” 心情正烦得不行的小乔指着她大吼。 尖厉的声音吓得阿环猛一哆嗦，连忙一溜小跑退至殿外。 等她一走，小乔只觉得身子一软，颓然往椅子上倒下—— 第959章：睛天霹雳 前儿个巴巴儿溜出宫外想让怡红院的人留意宇文琅玕的行踪，谁料到人没有找着，却得到一个睛天霹雳。 皇后林凤娇竟然留了后手，指定自己为下一任魅阁阁主。眼瞧着就要成全天下之主，这节骨眼儿上偏偏跳出这样一档子事，如何不让她心烦意乱？ 堂堂女帝身兼青楼女子的统帅，万一走漏风声被文武百官及黎民百姓知晓，自己这些年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是小安子，一定是小安子让人将信送回来的。” 怔了半晌，想起那个自皇后驾薨后出宫就再未回来的小太监，她恨得直咬牙，袍袖下拳头攥得死紧。 从广福寺祈福回宫后，得知皇后的贴身小太监原本说好回来给皇后守陵，却一去不复回，她心里便隐隐有些不安。 和东方铭提起此事，对方看了她半晌，只说是自己私下允许其不回来的。 总觉得以皇后的性子不可能就这样放过自己，再加上挂念心上人的下落，她利用自己皇太女身份与魅阁的人接触让其为自己所用。 再慢慢拉拢收买通一些杀手，让其遍天下一边寻找这两个人的行踪。 直到一个月前，终于有传来消息传来，那些人在江南临安城发现小安子，其与一个孕妇生活在一起，以姐弟相称。 “不留活口！”她立即下了格杀无论的命令。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知道小安子与皇后关系非同一般，对方极有可能知道一些什么。 由于魅阁的阁规是下一任阁主须由上一任亲自指定，但因为林凤娇突然驾薨导致至今继承人悬而未决，几位长老便以愿意追顺皇太女为由恳请她在宫中寻找是否有书信留下。 说起此事她心里便懊恼不已。 原本她是林凤娇埋进宫里的暗线，除了其再无人知道昭阳公主与自己互换身份，只要自己稍安勿躁便大局已定，即便林凤娇的密信送回一时之间对方没有证据也不能奈何自己。 偏偏自己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主动与魅阁的人接上头，又为了找宇文琅玕独自跑到怡红院，导致如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彼时从客栈出来她便直接去了怡红院，得知皇太女的人到来，接待她的便是送那位男子的主事嬷嬷。 等她亮出皇太女的身份，对方先是吓了一跳。盯着她看了又看，神情变得异常恭敬，还亲自泡了茶双手呈与她。 自认为对方不敢对自己即将上任的帝女如何，正觉得有些口渴的她接过一饮而尽。及至一碗茶水下肚，身上突然溢出一缕再熟悉不过的香味她方知不对劲，却已然来不及。 此味道她当初在林凤娇身上可没有少闻。 “你果然是小乔，难怪那个胡太医口口声声说你是假的。”嬷嬷一改方才恭敬神态，站在那里冷冷看着她。 “你……你如何……不对，你刚刚给本宫吃了什么？” 她先是大惊，随后脸色煞白。 等对方表明自己实际上身为魅阁长老之一，是林凤娇当年的贴身嬷嬷，方才茶水中放了只有魅阁阁主才用服用的至尊魅药，胡太医也好好活着，她恨不得将其撕碎吃掉。 “实不相瞒，有人送来了阁主的秘密书信，信中说了宫中皇太女是假货，实为我魅阁女子小乔。你派人追杀她已属大逆不道，但阁主却说你聪慧无敌，实在是下一任阁主的最佳人选。” “此药一旦服下，今生便不能再爱上任何人。如若爱了对方却不爱自己，将会心脏迸裂而亡。阁主有遗训，等帝女上位，一定能够将魅阁由当年血隐中最末排名变为天下第一……” 第960章：早已注定 “不，不可以——”嬷嬷站在那里朗朗而言，听在她耳中却犹如五雷轰顶，脑子一片空白，抱着头尖声狂叫。 原来那个和小安子一道的女人是林凤娇； 原来对方没有死； 难怪一直以来魅阁没有新的阁主产生，自己到底棋差一着，让对方临死前将信密信送回了京城…… 她整个人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返回宫里的。清醒后满腹委屈和失望又不知与何人说起。 倘若没有爱上宇文琅玕，倘若没有成为皇太女，能够成为让人闻之色变的魅阁阁主她铁定是求之不得，但现在不一样。 再过几天，明明再过几天就能成为天底下贵贵尊贵无敌的女人，为何却变成这样的结局？ 林凤娇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是谁帮助她以假死遁出广陵…… “是她，一定是那个小贱人……” 思绪转到某个女子身上，她只觉得背心一凉，额头冷汗淋沥，愈加笃定对方是被冤魂上身。 也只有如此，才能在众人眼皮底下将一个大活人转移走，才能够轻而易举化解掉自己在其体内种下的蛊虫。 “阿乔你怎么啦？” 正在一筹莫展，胡思乱想，殿门被推开，一个男子闪身而进。 “笙哥哥——”抬眼看到来者是谁，她不由悲从心来，投身入怀放声大哭起来。 你……你成了魅阁阁主？！听明原委，阿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轻轻推开她。 女子无言点头，泪珠儿扑簌簌往下落。 “唉，是福是祸躲不过，自从你对昭阳公主一家人下手，或许冥冥之中结局便早已注定……”沉吟半晌，阿生叹了口气，安慰着自家妹妹。 俗话说隔墙有耳，兄妹二人只顾着说话，却不料外面还守着个已经改变阵营的阿环。 依稀听到假公主叫世子爷为哥哥，又隐约提到阁主和皇后、胡太医之类，她连忙找了个理由说去内务府取东西，却是趁人不注意进了长乐宫。 “他们已经相认也就罢了，小贱人竟然还与那下三流之辈扯不清。” 听她说完，太后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相认？！相认什么啊？阿环一脸不解。 “老天保佑，如此说来老胡是关在怡红院某处，他还活着……还活着……” 旁边顺公公听得明白，激动得双手合十，老泪纵横。 “丫头你给哀家好好盯着，最好搞清楚皇后到底是怎么回事，过了几天自有你的好处。” 太后回过神朝阿环点点头，叮嘱道。 等其退下，她立即让顺公公去请皇帝过来说话。 东方铭很快过来，听太后说完原委，面色红了白，白了红，及至转黑，看上去煞是精彩。 倘若说之前从小乔口中知道林凤娇便是魅阁阁主还有些不信的话，如今他再无一丝怀疑。 “都什么辰光了，我儿难不成还要继续隐瞒下去？”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将其神情看在眼底，太后气得直跺脚。 “母后且与儿臣密室说话——”东方铭四下看看犹不放心，扶起对方往里面走去。 “儿臣有罪！” 母子二人来到密室，东方铭噗通跪下，将假公主当初威胁自己的话一五一十说与了太后听。 第961章：做了怪梦 “皇后是魅阁阁主？！天哪！” 老太太目瞪口呆，身子猛烈颤抖起来。 林凤娇是魅阁阁主，对方又一直嫉恨东方铭喜欢太子妃阿嫣，由此不难得出当初那场宫乱的始作俑者是谁。 “母后，一切都是孩儿的错，倘若儿子不喜欢皇嫂，她……她也不至于下那样的狠手……” 见其瞬间面无人色，东方铭吓得连忙跪行几步抱住其双腿，泣不成声。 “不，不是你的错！是哀家一直走不出那个心结才导致晟儿他们落个那样个结局。” 太后猛然回神打断他的话，泪如雨下。 就说嘛！难怪儿子在小乔从广福寺回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成天郁郁寡欢，连朝政也不打理，原来是因为这事儿啊！ 但凡自己当初对这个小儿子多一些关爱和呵护，对方也不至于和一个不知底细的女子好上。说到底，这一切都因自己而起。 想着斯人已逝，恨也无用，母子二人唯有相对默默流泪。 搞了半天，竟然是皇后挑起那场惨无人道的宫乱，倘若被昭阳知道实情，指不定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母后，这段时间儿臣一直做一个奇怪的梦——”好不容易情绪平复一些，东方铭突然眉头一挑。 等其说梦中一直有个小女孩追着他叫爹爹，其长相又与幼时的昭阳如出一辙，太后神情愈加凄然：“常言说日有所思，夜成所梦。我儿一定是对昭儿心怀愧疚罢了。” 东方铭也哑然失笑。 皇后已故，倘若是儿媳刘玉桢已经有了身孕，自然是叫爷爷而非爹爹。自己或许是心结过重才致做如此奇怪的梦。 “也不知禅心所言是否成真，万一不能，可真出大乱子了！” 提起孙女昭阳，太后长长叹了口气，一脸的忧色。 如今小乔手上握着皇后做下的那些事的把柄，倘若老和尚预言失误，这大楚可真的就算亡在自己母子二人手上了。 “娘娘，娘娘——” 东方铭正不知如何作答，这时外面隐约传来顺公公的声音。 知道对方不会无缘无故来打断自己母子说话，东方铭连忙按下墙上的按钮。 暗门打开，顺公公冲进来一脸喜色：“回……回了……” 回了？！母子二人对视一眼，双双站起一左一右抓住其胳膊：“什么回了？谁回了？” 顺公公拍拍心口好不容易回过神，眉开眼笑看着他们：“小主子和世子回了！人已经在城外，现臣相在外面候……” 他话未说完，太后和东方铭折身就往外跑。 “方才张福来报他们昨儿个入住在城外客栈，今天会入城。怕走漏风声，他们直接去大德通，臣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来禀报娘娘和陛下。” 看到他们，李文轩快步上前连行礼也顾不上，直接报出喜讯。 “阿弥陀佛！我大楚有救，天下黎明百姓有救了，有救了哇！” 听其说完，母子二人喜得高诵起佛号来。 “娘娘和陛下知晓就成，臣还得去趟礼部，家里也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臣……” 匆匆说完，李文轩转身要走。 “爱卿且等一下——”东方铭伸手拦住他。 “陛下还有何事吩咐？”李文轩大睁着眼看着他。 得知爱女女婿一道回来，他可是归心似箭，恨不得办好手上的事立即赶去大德通。 “呵呵，”东方铭嘴角勾得不能再勾，拍拍他的肩膀：“文轩啊，这帝女继位可是大事，容不得出半点纰漏，朕和母后与你一道去。” 第962章 早就发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63章 试探清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64章：愁绪万端 姐姐？！清风瞪大了眼伸手抚上他的额头：“阿生哥你今天这是怎么啦？很不对劲耶！” 不对劲吗？阿生嘴角浮起一抹苦笑，轻轻握住对方的手：“小风儿，你且回答阿生哥一直待你如何？” “嗯，除了老主子和主子，阿生哥是第三对清风好的人，小风儿虽然平时爱和阿生哥斗嘴，但心里却是喜欢得紧。” 小家伙脱口而出，神情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 阿生眸子一闪：“既如此，那你告诉哥哥方才是不是断虹他们特意让你守在外面的？” “这——”到底年少，被突然一问，清风迟疑起来。 果然！阿生心猛然一沉，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很明显，自己虽然明里被国公爷委以重任，十分信任的模样，暗中却一直防备着自己。 这一切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长公主被自己击昏还是杀死吉祥如意被人看出了端倪？ 从方才四个家伙的异样以及皇上和太后母子突然宣布继位，这里面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天大秘密。 想着，他起身就往走。 “阿生哥，小风儿不是故意的。其实影尘大哥他们也只是怀疑……” 到底是亲兄弟。见他面色煞白，走路都摇晃起来，清风说不出的心疼，连忙上前拉住。 果然从那时便起了疑心！听其说当初长公主遇袭自己的反常引起众人起疑，阿生恍然大悟。 “小风儿，哥哥对天发誓，无论如何国公爷对你我好歹有养育之恩，我岂会作出恩将仇报的事。” 说完他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门外。 对你我？！阿生哥为何要将我和他扯在一起？ 对方今天再三说起哥哥姐姐之事，难不成对方从哪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还有，之前影尘他们也曾说起自己和阿生长得像亲兄弟…… 望着对方离去的方向，清风心里乱做一团理不出头绪。 从望江楼出来，阿生心里愈加愁绪万端。 妹妹的事也就罢了，自己早就被人怀疑是他万万不曾想到的。 闷闷不乐回到国公府，照例去和长公主请安。 “琅琊你来得正好，快看看我给你和昭儿准备的礼物可还满意！”看到他进来，长公主眸色凝了一瞬，随即喜上眉梢一把拉住。 虽然已知对方是假的，但好歹是自己亲自抚养长大，在其身上花的心血比起一对亲生儿女还要多。 那天秦大学士也反复交待，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要她继续装着不知道对方假扮世子之事。 “别的倒不怕，就怕阿生知道殿下已经知道他是假的会不自在，万一被人看破会出大乱子。”彼时秦欲晓诚恳说道。 明白其中利害后，知道这阿生已经被自家男人认为义子，她乐得装聋作哑一如既往。 看她一反往日的忧郁笑容满面，阿生一脸不解正色道：“母亲，琅琊之所以答应与昭儿订婚，不过也是为了国公府着想，并非真的想娶她。” “嘻嘻，娘亲当然知道你并不想娶那个公主！”长公主愈加笑得眉眼弯弯，话里有话：“好孩子，这些年辛苦你了，等昭阳的事了结，娘亲会亲自为你迎娶小纨那丫头。”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天保佑，琅琊看母亲这身子骨竟然大好了呢！”阿生上下打量着面前面色红润的女人，说不出的诧异。 按理说自己一对亲生儿女生死不明，公主侄女又要另嫁，对方不应该难过至极才对吗？ 第965章：一场虚惊 将他一脸狐疑看在眼底，想着对方是信得过的人，东方琳倒也不隐瞒，直接说了宇文琅玕回来之事。 “那小子也不知道在外面有什么奇遇，那药一服下便全身通泰，也不枉我生养他一场，只不知他这一去何时才肯回来……” 说着，想起前天儿子扮成太监送来的书信和药丸，东方琳眼圈瞬间泛起潮雾，哽咽着又补充了一句。 琅玕他回来过？！阿生闻言大吃一惊，脸色大变。 今天在宫里听小乔说起对方回来入宫示警之事，现在听这东方琳的语气，分明已经与宇文琅玕是见过面的。 宇文琅玕已经知道公主是小乔，他会不会和长公主说起此事？ 等长公主说自己并没有见着琅玕，阿生急得直顿足：“昭阳妹妹和琅玕早已有了夫妻之实，母亲为何不留住他？”。 以自家妹妹对宇文琅玕的那份深情，只要对方还愿意与小乔在一起，或许小乔会放弃坐上那个位子也说不定。 为何不留下？！东方琳瞅着他苦苦一笑：“为娘十月怀胎生下他，何尝不想让他留下？可他压根儿就没打算见为娘，等我追出来人老早就溜了，上哪里找去？” 说虽如此，皮时东方琳心里却在暗暗庆幸儿子已经放下与小乔之间的感情。 在她看来，目前儿子在京城只会沦为笑柄，不如在外面多呆一些时日，等昭阳上位处置好那个小乔再另作定夺。 总之，她东方琳的宝贝儿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娶小乔那样的女子为妻。 “母亲，只要琅玕平安就好，总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回来。” 见对方依然如之前那般信任自己，琅玕也并未对其说出小乔身上的秘密，阿生又是内疚又是欢喜。 妹妹没有说错，那胡治生只是怀疑自己的身世，并未将此事告诉长公主和其他人，否则陛下和太后也不会如此重用自己。 “母亲，这……这些东西都是您的嫁妆，即便要给也应该留给玥儿才对啊！” 他刚松了一口气，等目光落在桌案上那份礼单上，再度瞪大了眼。 这些年他多次跟对方进入库房，因此对那些珠宝玉器再熟悉不过。 “没错，如今琅玕有了消息但玥儿依然生死不明，娘亲想着昭儿既然是天命贵女，福分齐天，就想着不若把压箱底的东西都献出来，借此给玥儿求个平安福……” 果然是一场虚惊！对方的话让阿生吊得老高的心总算落了地。 如果对方知道公主侄女是假的，以其刚烈性子，打死也不可能将这些拿出来当贺礼。 不但如此，只怕早就将这事闹开了，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小乔坐上皇位？ “母亲有这份诚心，上天一定会让玥儿平安无事。”想着，他连忙顺着东方琳的话往下说。 见其避口不提顾昭娘和臣相嫡女，东方琳怔了一瞬，故意说自己也希望那顾家嫡女亦能平安归来。 “那个女子实在是太过诡异，琅琊都怀疑是她连累了玥儿和臣相嫡女。” 提起顾昭娘，阿生冷哼一声脱口而出。 “哦，琅琊为何对那顾昭如此有成见？这话倘若被小纨听到只怕会和你不罢休呢！” 东方琳眉头不落痕迹凛了凛，故作好奇问道。 第966章：知晓实情 “母亲有所不知，琅琊清醒后听人说那个女子从大火里死里逃生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只怕是被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 发现自己不小心说漏嘴，阿生索性摊开了说。 不干净的东西？快说给为娘听听。东方琳脸色一白，似是被吓住。 等阿生将小乔的猜测完，她强忍住心头和疑虑和怒火，说秦府一早就来人请他过去。 “为娘这点算不得什么，秦家可是隐士大族，这次估计也会把血本拿出来。”她强颜笑道。 “那可不一定！”阿生不以为然摇头。 秦欲晓早就知道自己是个假货，又怎么可能为一个假世子掏血本？ “砰——”等阿生一离开，长公主一拳砸在桌案上。 不对，不对，大大的不对。按理说这阿生与琅琊情如兄弟，虽然不知道顾昭就是昭阳公主，但无论怎么说对方都是世子喜欢的女子，他一个属下为何是这般态度？ 越想越不对，她立即安排进宫。 “琳儿——”半个时辰过后，看到风风火火冲进来的女子，太后上前一把抱住泪流不止。 近一年不曾见面的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哭了一会，东方琳突然想起自己来宫里的意图，连忙擦干泪水：“母后，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儿臣必须知道一件事的真相——” “你……你如何知道他是假的？”母女二人来到密室后等东方琳说完，太后吃惊不小。 “果然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东方琳气急无语。 那宇文定远瞒着自己也就罢了，为何连亲娘和亲兄弟也把自己当外人？ “儿啊，不是为娘要瞒你，他天天和你呆在一起，万一对我儿有个什么举动岂不是要了哀家的老命？” 听她说完前两天从秦欲晓那里证实了一直以来心头的疑虑，太后连忙含泪解释。 “阿……阿生是小乔的亲哥哥？！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后的话让东方琳身子晃了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紧紧抓住对方的胳膊。 无法，太后只好把当年南疆五部落首领勾结平律差点致大楚亡国，后来宇文定远奉旨剿灭时因不忍心放过大头领一对儿女之事说了一遍。 “阿生被洗去记忆放在国公府长大，性子良善，但万万没想到小乔小小年纪却矢志报仇，一个不察竟然被她潜入宫里制造了那场骇人的宫乱……” “如今他们兄妹相认，小乔又有魅阁暗中撑腰，我和铭儿又担心她还有南疆的余孽支持，思来想去只好听从你男人和禅心法师的意见，以不变应万变，好在昭儿她们已经回来——” “等一下——”听到这里，东方琳连忙打断她的话。 知道自家女儿的性子急，太后不便吐露昭阳等人已经在大德通，只说今天早上刚接到消息，一切如老僧所料，大典当天琅琊和昭阳等人会出现在臣民面前。 “玥儿呢？玥儿回来没有？她好不好？”东方琳喜极流泪，一迭声问道。 太后微笑着拍拍女儿的手：“报信的人说所有人都安好，我儿就回去耐心等着吧，这两天可千万记得不要在那个阿生面前透露半点口风。” “是，儿臣谨遵母后大人圣谕！”东方琳笑得合不拢嘴，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第967章：亲人相见（一） 夜色渐渐浓郁了，很快便将偌大的大德通笼罩起来，屋檐下一溜儿的灯笼照出一片朦胧的光明。 后院却洋溢着一片欢声笑语。 “昭儿，琅琊，之前你们扮成那副样子舅舅还真没有认出来！”屋内，打量着眼前已经梳洗过的一对玉人儿一般的男女，杨楯笑得嘴角弯弯。 另一边，杨远和璃娘则被娘亲周氏及两个妹妹拉着不肯撒手。 得知昭阳一行人今天入城，为了不被人打扰，杨楯早早儿让人在大门外挂上“盘帐打烊”的招牌。但一直等到晌午依然不见人影子，他和张福心里不免焦躁起来。 眼看天色转暗，一对衣着普通的老夫妻搀扶着慢慢过来，说自己来京寻亲不遇，如今身上盘缠已经用完，素知大德通掌柜为人乐善好施，便来求助。 见二人虽然年过花甲，身上收拾得倒也齐整，杨楯二话不说便取出二十两银子递过去：“眼看天黑按理说在下应该安排您们留宿，奈何我家里有点事，只好请二位自去寻一家客栈住下罢。” “多谢掌柜的！”拿着沉沉的银锭，两位老人相视一笑，齐身道谢。 一直在旁边瞅着不说话的张福将其笑容收在眼底，再将二人身形看了看，连忙抢上一步：“敢问二位从何处来？” 等婆子歪着脑袋笑眯眯吐出“江南”二字，杨楯这才猛然醒悟，上前一把拉住二人的手，竟是激动得话也说不出来。 四人进入屋内，昭阳先从乾坤空间里唤出杨远和璃娘，喜得杨远和张福手足无措，就那样愣愣地看着。 “乾坤基座，果然乾坤基座在公主身上！” 良久，张福目光凝在是手指上那枚古旧戒指上，心跳如擂。 当初他就怀疑对方身上有古怪，没想到乾坤基座早就认了主人。 “福伯厉害！”见其一口说出乾坤基座，昭阳抿嘴轻笑，大方地伸手任其打量血隐圣物。 “爹，孩儿不孝！” 看着杨楯鬓角的白发，杨远哽咽着伸开双臂，父子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张福则赶紧去通知盼儿盼得天天茶饭不思，坐卧不宁的周氏。 “嘻嘻，不扮成那样怎会一回来就拿到舅舅的见面礼呢！” 此此刻，见杨楯不转眼打量着自己和宇文琅琊，昭阳宛尔一笑掏出那锭银子放在桌上。 原本她想一个人直接到大德通的，奈何某人坚持不肯和她分开，只好想出如此计策。 “好孩子，多亏了你的福泽深厚，否则远儿他们如何能够回来？” 等其大致说了异世和杨远相见的情形，杨楯乐得合不拢嘴。 不想影响对方见到儿子的喜欢心情，昭阳下意识隐瞒了顾昭娘的事。 “爹，娘，璃娘和远哥哥这次还带回来一位尊贵的客人——” 见周氏搂着杨远又哭喊又笑，忍不住也跟着抹泪的璃娘突然眉头一扬，连忙拉了拉杨远的后衣襟提醒道。 “对，不说我差点把他们给忘了！”听她一说，某女一拍额头。 担心突然从空间出来人吓着周氏和两个妹妹，她连忙与杨远附耳低语几句。 明白她的用意，杨远连忙以一会儿还有客人，请周氏先去置办一些饭菜。 得知儿子一行人还没有吃饭，周氏忙带着两个女儿去厨房。 “娘亲等等，璃娘给您打下手去！”璃娘朝昭阳使了个眼色，大步跟上去扶住周氏。 到底在现代已经和杨远做了两年夫妻，是以璃娘“爹娘”喊得格外顺口，旁人不觉得，听得杨远父子心里犹如喝了蜜糖似的。 第968章：亲人相见（二） 第968章亲人相见 “这三位是——” 下一刻，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一头金发的帝凡尼老太太和两个陌生男子，杨楯和张福惊讶不已。 “你就是楯儿？”不等人回答，对上杨楯那张脸，帝凡尼老太太瞬间红了眼圈，湛蓝的眸子泛起晶莹的泪花儿。 “楯儿见过母亲！”只怔了一瞬，杨楯对着老太太倒头就拜。 “你……你知道我？”老太太倒是吃了一惊，止住眼泪打量着他。 杨楯含泪点头，说自家爹爹做梦都在叫对方的名字。 “他说您有着太阳光芒般的秀发，眸子如蓝宝石一样漂亮……”末了，他微笑着，将自家老爹离世前所交待的一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果然爷爷四处游历就是在找联结那个世界的通道！ 听其说完，杨远总算明白过来。 “不仅仅是这样！”杨楯摇摇头。说作为血隐后人，其父穷其一生游览天下，将毕生心血汇聚成了一张叫做地图的东西。 地图？！昭阳和宇文琅琊眼睛一亮，低呼出声。 “对，他老人家说这叫地图，不但如此，上面不同的记号代表着有不同的矿藏，在临终前他叮嘱我倘若帝女出现，便献与帝女，否则就交给杨家的后人当作传家之物世代传下去。” 一边说，杨楯一边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本书籍一样的东西递给昭阳。 “天啊！果然是一张地形图！”及至展开放在最上面的薄如蝉蜕之物，昭阳再次惊呼。 万古不化，水火不融的天蚕丝帛上，清清楚楚勾勒着天下河山，每一处地方的地名都详细标明。 不仅这样，那本小册子上还将各地盛产之物以及地形、风土人情记录得明明白白。 “太棒了，老爷子比起我们现代的徐霞客还要厉害，有了这个，昭儿你将如虎添翼。” 一直没有说话的卫轶凡拿过那本小册子一边翻看一边赞不绝口。 “师父说得极是，杨老爷子功不可没！”昭阳连连点头，笑得眉眼弯弯。 师父？！杨楯和张福的目光再度落在卫轶凡那张俊脸上。 “舅舅，这位便是昭儿的师父卫先生，这位小道长姓赵，赵德纯。倘若不是他的师父一尘道长，琅琊哥哥就不会好端端站在这里……” 见其一头雾水，昭阳连忙解释。 “您也姓卫？”杨楯依然一脸迷惘看着卫轶凡。 公主的授业恩师姓卫，人称卫夫子。难不成这丫头为了怀念对方特意在现代又认了一个姓卫的人为师？ “昭儿，不若把实情都和爹爹说了罢！”看自家爹爹在那里猜忖，杨远拉了拉某女的胳膊。 见某人和卫先生亦在对微微颌首，昭阳略一沉吟当即点头：“好吧，反正这里都不是外人！” 接下来，屋子里响起少女幽幽的叙说—— 她说，彼时与小乔互换身份与卫先生逃到宫外，为了救自己，卫先生蛊发身亡，幸亏顾夫人母子让顾家老家人顾安出手相助。 那天大火她狂奔回去但已然来不及，顾昭娘临死前拜托她为自己母女讨回公道，并要她代替自己好好活下去。 按照昭娘的指示，她在屋内的秘室里发现了顾家先祖留下的珠宝，而这一切是顾夫人杨琬无意中发现，为了给自己和女儿留一条后路，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原来并非公主殿下魂魄上身啊！”听到这里，杨楯低喃出声，看向对方的眼神明显多了几许敬意。 第969章：细说原委 第969章细说原委 魂魄上身？！昭阳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她说当时情况太过紧急，她只能选择将顾昭娘的尸体放于密室之内，后来之所以坚持要将顾夫人埋在家庵，就是想着让母女二人长眠一处。 至于那些财宝，得知当年杨家嫁女几乎掏空了整个家底后，便琢磨着用这些给杨家开辟一条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生财之道，也算对顾家母子的救命之恩有个交待。 “难怪对方毫不犹豫将所有的金银珠宝全交给自己父子二人成立大德通，敢情就是念着妹妹在世时的一番良苦用心啊！” 听到这里，杨楯和杨远对视一眼，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昭娘娓娓说着，尤其是讲到现代遇到又一个顾昭，与卫先生重逢以及逍遥子为救宇文琅琊宁愿魂飞魄散之事，帝凡尼老太太泪如雨下，几个大男人也红了眼圈。 素昧见面的师父生命以另外一种方式得到了延续，最最关键的，此人是自己心上人的师父，更是自己从小敬爱之人。 想着，宇文琅琊虎目含泪，伸手紧紧握住卫轶凡的手。 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卫轶凡亦是心潮起伏—— 自己之前空有满腹才华，却因手无缚鸡之力不得不隐身于深宫以教小公主识字读书为乐。如今逍遥子一身功夫和医术尽传于自己，又有这一对出色的弟子，说天下横着走也不为过。 “小郡主和平律那个王子为何不回来？”听到后面，杨楯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打断她的话。 得知其刚生了孩子不方便，他的目光本能转到杨远脸上：“远儿和璃娘不是已成亲两年，为何——” “噗——” 讲得有些渴了的某女正端着茶碗喝水，听其如此一问一个忍不住茶水喷了一地，吓得某人连忙为其拍背，直问有没有呛着。 听帝凡尼老太太说起璃娘坚持要回来大婚后才肯与自家儿子圆房，杨楯倒是暗暗赞叹，觉得这才是臣相嫡女应有的风范。 “舅舅和奶奶尽可放心，再过几天便是他们大婚的吉日，管保一年后让你们抱上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知道其抱孙心切，昭阳连忙宽慰。 说了一会儿话，璃娘和周氏过来请大家去饭厅用膳。杨楯连忙将帝凡尼作了介绍，慌得周氏和两个女儿连忙大礼磕拜。 “好孩子！”老太太扶起母女三人，将身上带得几样价值连城的首饰分别赠予。 “天哪，原来那个厨娘一直都在吗？”一行人来到饭厅，看着桌子上满满当当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式，昭阳瞪大了眼。 张福含笑颌首，说知道小主子早晚会回来，特意让对方留在了大德通。 “不错，是这个味！”卫轶凡拿了勺子盛了汤品尝一口：“昭儿，既然是自己人，到时就让她进宫当你的贴身御厨吧！” “那师父您呢？”某女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看着他。 “俗话说青出于蓝胜于蓝，如今的你哪里还用得着我这个师父？”卫轶凡伸手拍拍她的小脑瓜，半开玩笑道。 听其说天下大定，自然要逍遥天下才不辜负逍遥子先生的嘱托，某女朝宇文琅琊极快眨眨眼。 知道其用意，某人连忙拱手作了一揖：“既然师父有如此打算，等昭儿继位，当往雪域一趟才是。” 搞明白雪域逍遥宫的人这些的一直在遍天下寻找失踪的逍遥子，卫轶凡不假思索重重点头。丝毫不知两个家伙另有打算。 第970章：小纨不见 第970章小纨不见 “咦，几个家伙怎么到现在还未现身？” 很快用饭完毕，宇文琅琊不时往门外瞧去，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按理说自己平安归来，以几个手下的性子怕不得飞一般冲来？莫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还真被他猜着。 “主子，小纨不见了——”他正在思忖，断虹满头大汗进来。 小纨？！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这个节骨眼儿上小纨怎么会出事？”昭阳脸色煞白，急切追问。 断虹抬手擦了一把汗，说顾家担心那刘四等人死在府上，魅阁的人会找麻烦，一直严令众人不得随意出府，今天早上芸姑因为害喜随口说了句想吃梅子，小纨便自告奋勇出去买。 几个暗卫想着卖梅子的小贩离顾府大门不过百十米，之前对方也一直去买，便没有跟出去，谁料这一去迟迟未归方知不对劲。 他和影尘等人原本特意找了借口来大德通见主子，路过顾府便想着顺便见见小纨和翠儿告知主子回来的喜讯，谁料到府上正乱成一团，得知原由便立即安排人暗中搜寻。 “砰——”得知一干人寻了大半晌也没个着落，昭阳一拳头砸在桌子上，转身就往外走。 “昭儿不可莽撞！”卫轶凡眼急手快一把拉住。 “师父，时间就是生命，晚一步万一……万一……”昭阳望着他，眼底已然是泪光盈盈。 不说小纨是顾昭娘的贴身丫头，只说对方这一路对自己的不离不弃，她岂能袖身旁观？ 见心上人急得要哭，宇文琅琊沉着脸看着自己手下：“人找不到，蛛丝蚂迹总有吧！难不成这些日子本人不在，你们一个个处事能力都退步了不成？” “禀主子，说来此事甚为蹊跷。听那卖梅子的小贩说小纨是被一个男子叫走的，依稀说是世子爷在旁边等着见她，可我们好不容易在秦府找到阿生，他却对此事一概不知。” 见某人明显生气，断虹连忙解释。 阿生？！宇文琅琊眉头一凛，忙问对方现在何处。 得知其非但不帮着找人却是匆匆入宫，张福眉头一挑，表示自己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是小乔！可她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才对小纨出手？”昭阳瞬间明白过来，却一脸疑惑。 张福眸子闪了闪：“倘若我没有料错，阿生定然是不赞成小乔某些作为，对方知道他喜欢小纨，便伺机把人带走借此威胁他。” 听其说阿生顶着自己的名头参与政事后与小乔走得很近，兄妹二人十有八九已经相认，宇文琅琊半晌没有说话，双拳却慢慢收紧—— 很明显，那个被自己视若兄弟的家伙已经恢复了记忆，只是，对方会背叛自家爹爹吗？ 帝女是假的？！对方还和阿生是亲兄妹？难怪对方言辞旦旦说答应和帝女订婚只是权益之计…… 尽管早有预感，某人也并未说出阿生兄妹的真实来历，但断虹和一干人依然被惊得七荤八素，半晌回不过神来。 “如此说来，小纨应该暂时没有危险。” 昭阳轻轻松了口气。 “没错，”宇文琅琊朝她点点头。说如今小乔还未坐上那个位子，急需自己哥哥助一臂之力，在大事未定之前她不会对小纨怎样。 “阿生会竭尽全力保小纨无事，我们现在当务之际要沉住气准备三天后的继位大典，不出意外，那天魅阁的人一定会出现，我们需如此这般，定能逼出小乔背后那只黑手……” 第971章：不可理喻 第971章不可理喻 对其所说昭阳表示赞同。 于她来说，有小迷糊在，要找到小纨实在是易如反掌，但如此一来势必会引起阿生的怀疑。 只看目前对方并未泄露风云阁的秘密，说明其心思与小乔并非一致，以至小乔不得不干出带走小纨的反常举动。 “为了不打草惊蛇暂时不救小纨，但我必须要暗中保证她的人身安全——”说着，昭阳手虚空一抓，某只小萌宠赫然在手。 “昭儿这是要让小迷糊去送信？”某人眉头一挑。 “嗯，”昭阳点点头：“小纨服用过我的丹药身子早已百毒不侵，但她没有功夫在身，为防万一那些人狗急跳墙做出些什么，我必须早做安排……” 一边说她一边取出一个小小的锦囊挂在小萌宠脖子上，低低嘱咐了几句，接着众人只看到一道白光闪过，小东西瞬间没了踪迹。 “说吧，你把小纨藏哪里了？” 此时兴圣宫内，阿生正怒容满面盯着面前的女子。 得知小纨出事，并且对方还是以自己的名义带走的，他不假思索便断定是自己妹妹所为，当即匆匆赶来。 “你要当帝女为爹娘和族人复仇我无二话，并且已经答应全力助你，为何还要这般？”他冷声质问道。 女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自己不会拿小纨怎么样。不过是担心其到时心软不肯对宇文家的人动手罢了。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阿生气结无语。 对方一脸得意：“为防宇文定远兵变，你必须将我给你的东西给国公府的人服下，至于宫里这母子二人，他们有把柄在我手中，必不敢轻举妄动。” “把柄？！什么把柄？”阿生瞪大了眼。 一直以为皇上因妻儿出事万念俱灰才答应太后将帝位传与公主，原来这里面还另有原由么？ “嘻嘻，事到如今告诉哥哥也无妨——”女子掩嘴轻笑，将皇后林凤娇是魅阁阁主以及太后当年被平律左大王所强生下东方铭之事大致说了一遍。 皇帝是私生子，皇后是天下青楼老大……天啊！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阿生听得张口结舌，呆立当场。 见他吃惊的模样女子嘴角一撇：“这还不算什么，哥哥可知道那个人尽可夫的玉姬娘子是何人所扮？” 等搞明白皇后林凤娇因为报复东方铭喜欢自己的皇嫂，不惜自甘堕落，专门与那些朝臣鬼混，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可惜那个贱人染上瘟疫死了，倒是便宜了她。” 想起自己当年所受的那些屈辱，女子恨恨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其粗鲁动作让阿生不自觉蹙了蹙眉，暗叹假的毕竟是假的。 自己妹妹虽然也贵为首领之女，但奈何小小年纪落在青楼那样的地方，虽然入宫潜心揣摸学得了公主的形和神，但骨子里的那种东西却差了十万八千里也不止。 “哥，如今那顾昭娘不在，也就不用担心有人能够解掉我的蛊毒，即便宇文老贼率了大军回来又能奈我所何？如此一来，爹娘在九泉下也能瞑目了。” 见其眉头依然紧蹙却不在与自己对峙，女子眼底有得逞一闪而光，幽幽道。 对方再一次搬出惨死的爹娘当筹码，阿生顿时无言以对。 罢了！由她去吧。我只要不说出风云阁底细，到时我只管竭力保证长公主等人安然无恙，也算是报答了宇文定远的养育之恩，全了与宇文琅琊的兄弟之情。 思忖片刻，他折身就往外走。 “哥你放心，我会让人好生侍候她的！”冲着他的背影，女子得意补充了一句。 第972章 打赌（一） “婆婆，这是哪里啊？” 某处密室内，总算清醒过来的小纨抚着后脑勺打量着坐在椅子上沉思，面容还算和善的老嬷嬷和一个约摸十岁出头的小丫头 屋子里亮着灯，看样子已经是晚上，小丫头正不声不响将一个食盒打开，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勾得她肚子馋虫直拱，用力咽了一口唾沫。 “哦，你可醒了！”回头对上她圆溜溜的大眼眸，老嬷嬷眸子闪了闪，淡淡道：“小丫头，老婆子也是奉命行事，先委屈你在这里住几天，到时自会放你出去。” “小纨自认与人一无冤而二无仇，不知婆婆奉了谁的命令？”小纨挣扎着站起来，直截了当问道。 记得当时她买了梅子正要回府，突然一个清秀小厮走过来，说世子爷在不远处等她说话。 知道现如今顾府不许任何男客入府，对方又答应与假公主的亲事不受顾家母子待见，在外面伺机想见自己一片心思也是难得，她毫不怀疑便随其走过去。 谁料行至拐角处脑后被重重一击，接着便人事不省。 “反正你在这里也出不去，老身便实话说了罢——”似是笃定她逃脱不了，老嬷嬷脱口说出一句话。 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咀嚼着对方这句话，小纨瞬间明白是怎样一回事，不由摇头苦笑。 果然，果然那个女人看宇文琅玕一直没有消息转而又把主意打在了已经清醒的世子身上，只可惜世子和她一样也是假的啊！ 见她只是摇头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老婆子倒是有些奇怪：“哦，知道招惹了谁你竟然不害怕？她可是即将上位的帝女。” 帝女？！小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就凭她？哼，做梦罢了！” “你……你这话是何意思？”一言既出，老婆子瞪大了眼。 少女却不回答，过去摇着对方的胳膊甜甜一笑：“婆婆，我和您打个赌，赌她坐不上那个位子如何？” “我看你这丫头才是在说梦话罢！”老嬷嬷横了她一记，冷哼一声。“识相就赶紧吃饭，否则到时能否活着出去可就难说了。” 说完便起身往外走，独留下小丫头一个人侍候她用饭。 小纨肚子实在饿得慌，也知道自己体内服用过主子的丹药不用害怕对方在饭菜中下毒之类的，便不客气地大剁快颐起来。 “喂，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她本是个活泛性子，见小丫头站在那里不说一句话，屋子里怪沉闷的，便想着法子与对方攀话。 见问，小丫头扑闪着眼眸，伸手指指自己的嘴，又摇摇手。 “原来是个小哑巴，倒真是可惜了！”小纨叹了口气，只好埋头继续吃。 俗话说十哑九聋，但对方能听到自己说话，想必是人故意而为之。 正一边思忖一边吃着，突然有轻微吱吱声自屋顶传来，她不由愣住。 以为自己听错，趁小丫头低着头她快速抬头望去，恰好看到屋梁上划过一道白影，再细细一看，小萌宠一双水蓝澈净的眸子落在眼里，顿时欣喜欲狂：“主子果然回来！自己有救了” 好不容易回过神，想着小萌宠来找自己一定有事，她连忙推说已经吃饱让小丫头把碗筷撤下去。 第973章 打赌（二） 等小丫头一出去，小迷糊“咻”的一下悄无声息落到她的怀里。 “小迷糊，这一年你跟主子跑哪里去了，想死小纨姐姐了！” 或许是太过高兴，某女竟然直接充当起小萌宠的姐姐来，在其额头重重亲了一记。 等一人一宠四目相对，除了清楚看到昭阳一行，小纨眼前还出现了一片灯红酒绿的场景，甚至清楚看到几个黑衣人正毕恭毕敬对方才那个嬷嬷说着什么。 原来是魅阁的人抓了自己！认出外面是京城最大的青楼怡红院，她瞬间明白，暗暗寻思开来—— 方才老嬷嬷言语间已经承认是奉帝女之命，由此看来那个小乔果然是魅阁的人。 眼看继位吉日就在眼前，主子之所以派小迷糊来只怕有任务交待也说不定。 思绪转到这里，她细看小萌宠身上，却见其颈上挂着个小小的锦囊，连忙取下打开，里面却是两粒血红丹药。 再对上小迷糊的眸子，领会到主子眼下不能大张旗鼓来救自己，要自己紧要关头用这药丸保命，如果可以再打探一下胡治生的下落，她眼圈瞬间就红了。 纤手轻轻摩挲着小家伙光滑的皮毛：“小迷糊你回去告诉主子，小纨会好好的……” “吱吱——”正说着，小迷糊突然低低叫了一声，化作一道白光纵上屋顶。 下一刻门被打开，老嬷嬷站在门口沉着脸：“你这丫头难不成喜欢一个人自说自话？” “嘻嘻，人家一个人好无聊嘛！”没料到对方竟然就在门外，小纨暗暗心惊，面上却笑得那叫一个欢，暗中却不露痕迹将握住锦囊的手缩回袖子里。 见她该吃吃该喝喝，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看上去十分娇憨可爱，老婆子面色和缓了不少，微微一笑：“难怪世子喜欢，还被赐封为县主，果然是个有性的丫头。” “婆婆，刚才的赌还打不打？”小纨嘴角勾得不能再勾，笑眯眯看着对方。 见其又提此事，老人眉头蹙了一瞬：“怎么个赌法？” 少女神情肃然对上她的视线：“我赌她当不了帝女。倘若嬷嬷倘若听小纨一句劝，到时还有天大的好处。” “你输了又如何？”嬷嬷冷冷道。 “输了小纨愿意终生为奴供嬷嬷差遣。” “哦，我这里有一粒药你可敢服下？”见她如此笃定，嬷嬷眸子闪了闪，掌心一翻，一粒黑色药丸赫然出现。 小纨眉头也不皱一下，直接拿过扔到口中，好似吃糖豆儿一般咽了下去。 老人神情讶然：“小丫头，倘若你知道方才吃下的药丸表示以后你将沦为烟花女子，终生要靠取悦男人而活，还会如此坚持么？” “嘻嘻，”少女笑得眉眼弯弯：“小纨才不用想那么多呢！反正您到时候肯定会给小纨解药的。” “你竟然知道是我魅阁的人抓了你？说吧，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嬷嬷眉头紧蹙起来，狠狠瞪着她。 小丫头亦是面色一正，朝其福了一福：“如果婆婆能告诉我姑父胡太医是否在您们手上，小纨就告诉您一件天大的秘密——” “放心，他没有死！”嬷嬷沉声道。 得知胡治生还活着，小纨心头“咚咚”犹如鼓擂，连忙上前两步摇着对方的胳膊。 “好婆婆，反正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跑不掉，能否让小纨见他一面告知其夫人近况？” 第974章 打赌（三） “你……你为何来这里？” 当小纨在老嬷嬷的带领下穿过一个长长的暗道，来到一间极大的密室里，正在给一帮人讲解医理常识的胡治生听到动静一回头，惊得手中的书“啪”地落在地上。 “小纨见过姑父！” 见老爷子除了胡子变长，因为少见阳光面色有些苍白外，看上去整个人还算不错，小纨又惊又喜，连忙过去端端正正行了一个大礼。 自打芸姑被太后赐婚成为顾老夫人的女儿，她和翠儿又被顾子复认为义女还一道上了宗碟，她对胡治生便一直以姑父相称。 “好纨儿，芸姑她……她好不好？”胡治生一把扶住她急切问道。 等小纨说今天自己出门为其买梅子导致被抓，他开心得朗朗大笑：“哈哈，酸儿辣女，我胡家有后了，有后了哇！” 笑完却又眉头紧蹙看向老嬷嬷：“芳长老，担心老夫说出她身上见不得人的秘密将人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也就罢了，对这丫头如此又是为何？” 为保住性命与妻儿相聚，他被抓后知道青楼女子长年接客死在各种花柳病上的人不计其数，便以愿意传授魅阁人医术为筹码，没料到对方竟然又将黑手伸向了不相干的丫头。 长老？！小纨闻言一愣，朝老婆子看了一眼。 原来这老婆婆是魅阁长老啊！难怪小迷糊看到那些黑衣人对她十分恭敬。 “还请胡大人见谅，阁主之命芳姑不得不从！” 说着老嬷嬷微微欠了一下身子。 “姑父，此事确实与婆婆无关，都怪小纨不该喜欢是那个人。” 见状小纨连忙接过话头。 那个人？！胡治生瞪大了眼：“你说阿生？” “除了他还会有何人？”小纨嘴角撇了一下：“如今那女人二公子迟迟未归，再加上皇上太后下了旨，自然对小纨视为眼中钉。” “呵呵，”胡治生笑得眉毛直跳，拍拍她的肩头：“小纨儿但可放心，这两个人是万万不可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小纨一双美眸倏然睁大。 老爷子捋捋颌下长髯，下意识朝旁边的婆子瞥了一眼，让她只管相信老夫所说的便成，别的却不肯再多说一句。 “那阿生明明已经死于二公子之手，你们说的是哪个阿生？”二人的对话落在芳长老耳中，自然不肯罢休，一脸的狐疑盯着他们。 “莫非她并没有告知嬷嬷实情？”胡治生眉头猛然挑起，眼底有光芒闪过。 长老眉头蹙了蹙，立即将二人请进旁边一间屋子，一眨不眨看着胡治生：“胡大人倘若将所知告诉老婆子，我便即刻将解药给这丫头服下。” 解药？！该死的，你到底给她吃了什么？ 胡治生一听咆哮起来，连忙为小纨搭脉。 “姑父，其实这是小纨自愿服下和婆婆打赌宫里那位当不了帝女……” 担心其惹怒眼前的婆子，小纨连忙将原委说了一遍。 皇上禅位于她？皇上糊涂，难不成太后也跟着失了心智不成？得知几天后小乔就要继承帝位，胡治生急得直跺脚。 “朝政大事咱们管那么多干嘛？对了姑父，咱们府上丢失多日的小迷糊回来了呢！” 见其急得不行，小纨赶紧将小萌宠抛出。 第975章 打赌（四） 小迷糊回来了？！什什么时时候的事？ 意外的消息让胡治生瞳仁瞬间发亮，说话也不利索起来。 小纨眨眨眼：“嗯，回来了，大家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胡治生沉吟一瞬，转身笑眯眯朝老婆子作了一揖：“芳长老，老夫和小纨一样赌那个女子不能当上帝女，如此言有虚老夫也甘心任你差遣如何？” “二位，此事关系着我魅阁的生死存亡，如实言相告，老婆子立即送二位离开这里。” 婆子是个聪明人，看出二人有十足把握，立即诚恳说道。 胡治生和小纨自然不肯说出真相，只说自己是猜的，并无别的根据。 知道二人不肯说实话，芳长老索性一老一少坐下说话：“老婆子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等其长长的故事讲完，胡治生神情复杂看着她：“长老的意思是你们世世代代都在等帝女，只要帝女出现便可脱离苦海？” “正是如此，”长老重重点头，说魅阁作为血隐排名最末的一支，当初追随东方先祖的老阁主曾传下遗言，说帝女问世便是魅阁的出头之日。” “你们也知道，世上没有哪个女人愿意沦落风尘，阁中姐妹们做梦都想堂堂正正嫁人生子。” 末了，她幽幽补上一句。 “既然如此，婆婆为何会支持那个假公主呢？”眸子瞪得老大的小丫头脱口说道。 “是假的那又如何？”婆子淡淡瞥了她一眼。“如今帝女之说应验在她身上，再加上被前任阁主亲自指为下一任阁主继承人，老婆子还除了拥戴还有别的法子不成？” 小乔已经是魅阁阁主？！突然的消息让胡治生和小纨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老婆子说之前并不知道公主是假的，与其暗中合作不过是想着对方既然是帝女便是血隐应当追随的主子。 在得知其身份秘密后就琢磨着自己人坐上那个位子，岂不是正应了先祖留下的遗言？所以才会听她其指挥将小纨抓起来。 听其说小乔知道自己还活着时第一时间便下令灭口，但被这位大长老以阁中有规定不能杀朝廷命官为由拒绝，胡治生暗暗点头。 “再说了，大人医术堪称国手，在此次瘟疫中救了无数百姓的姓名，老婆子又怎么会行逆天之举？” 看出他有些动容，长老不失时机加上一句。 胡治生朝急着想说话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转脸一脸严肃看向对方：“假若真正的帝女出现，不知芳长老意欲何为？” “身为血隐，自然是无条件遵循追随帝女！如若胡大人不信，老婆子可斩手明誓——” 长老不假思索回答，说着拢在宽大袍袖中的右手伸出来，赫然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其已挥手刃朝左手斩下。 刹那间一截拇指落在地上，鲜血淋淋，吓得小纨差点没昏过去。 到底是大夫，胡治生眼急手快将地上的拇指捡起来，让小纨赶紧去外面叫人拿他的急诊箱来。 忙活了好半天，面色苍白的芳长老打量着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左手嘴角有一抹狡黠一闪而散。 虽然吃了点苦头，但她算准大楚一流国手在此不会任由自己这只手真的报废。 想着她微微一笑：“胡大人，这下你可相信老婆子了？” “相信相信，且听老夫慢慢道来——”对上她毫无血色的脸，胡治生连连点对，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第976章：大典风波（一） 转眼便到吉日，天刚刚蒙蒙亮，一阵又一阵洪亮的钟鼓便打破了大楚都城广陵的寂静。 除了皇宫内张灯结彩，各家店铺亦早早开张，门前都挂着彩灯红绸，人们脸上也都挂着笑容，连小贩的叫卖也格外响亮，空气中弥漫着初冬淡淡的雾霭。 当第一抹阳光洒向大地，号称天下第一街的正阳街早已沸腾起来。 用净水洒扫过的街面，红色的地毯铺在古老的青石地板之上，泛着一种奇异的美丽，一直延伸至奉天门广场上那巍峨庄严的天坛之上。 天坛始建于大楚建国之初，据说由东方先祖亲自督建，平时除了祭祀并无别的用处。为了与同同乐，此次帝女继位仪式便设在这里举行。 沿途及天坛下的广场上早已聚集了成千上万的人，放眼望去整个城池中可谓黑压压的全是赶来观礼的百姓。 倘若不是京兆府尹刘俊和端木平提前布置了捕快衙役及一身黑甲的禁卫军维持秩序，估计场面早就乱得不成样子。 相对大街上的欢声笑语，巍峨庄严天坛上，文武百官肃立两旁，天坛九十九级汉白玉台阶上，那些戎装在身武士仿佛没有生命的雕塑一动不动站立那里。 唯有身上的金甲彰显出他们皇帝暗卫不凡的身份。 不过，此时在龙椅后面有一群人比金甲武士更引人瞩目。 以广福寺禅心法师为首，十名身披大红袈裟的僧人双手合十站在那里挡住了人们的视线，看不清身后有什么。 高台上除了排放着香案，还一溜儿放着三把漆金椅子，在阳光上金光闪闪。 文武百官分两列各站在每一级台阶上，身后各有一名银甲武士护卫着。 此时此刻，臣相李文轩对面定国公宇文化定远的位子空着，只有一位气宇轩昂的全副武装的武士孤零零站在那里。 作为帝女的未婚夫，国公府世子爷，阿生一身华服当仁不让站在了中间那张漆金龙椅之后。 “瞧，阿生哥不高兴呢！”见他眉头紧蹙，脸上没有丝毫喜悦的样子，高台下人群中的清风嘀咕出声。 “小风儿别胡说。”身边的影尘朝不远处瞥了一眼，连忙拉了一下他，低低责怪道。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今天风云阁所有人都混在了人群里随时待命。 除了他们，还有那些提前返回京城的血隐。 “是！”小家伙吐了吐舌头，瞥了一眼高台上的那个天人一般的男子，乖乖地闭上嘴。 不高兴吗？离他不远处，扮成平常少年书僮的昭阳和身边一副文弱书生打扮的家伙对视一笑。 为了不引起人注意，他们此时看上去如同再寻常不过的看热闹的百姓。 清风没说错，此时的阿生的确是心乱如麻。 当他目光落在站在下首，面无表情的秦欲晓脸上，更是不安到了极点。 如果说风云阁是看在先太子的份儿上出大礼，长公主是因为帝女是其亲侄女，为何秦家明明知道自己是假的，为何将压箱底的宝贝都一并献了出来？ 这也就罢了，节骨眼儿上小乔竟然让人将小纨抓走，他不得不听其所说将那些蛊虫粉末下在饮水中让国公府和秦家的人服下。 为防风云阁的人出乱子，他也神不知鬼不觉暗中下了蛊。 “对不起，等小乔坐上皇位，我第一件事就是给大家解药，然后带着弟弟和小纨返回南疆归隐山林——” 目光落在台下兄弟们身上，阿生在心底喃喃自语。 第977章：大典风波（二） “咦，师父和小道士去哪里了？” 人群里，昭阳突然发现身边少了两个人，连忙四下张望。 除了帝凡尼老太太和杨楯等人坐马车过来，卫轶凡和小道士则一步不离跟着他们二人。 “在那儿！” 某人个头高，一眼看到不远处人群边缘那个换了一身普通大楚男子服饰，但头上依然只是简单挽了个道髻的家伙，连忙拉着昭阳挤过去。 “喂，你看美女算不算犯戒？” 赵德纯正盯着某处发怔，耳边突然吹气如兰，响起一个好听却不无戏谑的声音。 看美女？！谁在看美女啊？他猛然回头，神情肃然瞪了她一眼。 昭阳才不怕他，一记眼刀子扔回去：“切，那你说说，你不在看美女在看啥？师父人在哪？” 赵德纯回答说卫轶凡方才与张福离开，然后伸手朝前方某处指了指：“二位可曾看得出那个人有古怪！” 古怪？！什么古怪？ 伸长脖子看了半晌，发现一名将军打扮的男子正在朝一帮士兵训话，昭阳和某人一脸不以为然。 俗话说官高一级压死人，兵营中更是厉害。一个不入流的家伙在这里仗势训人有什么看头？ 正要拉着某人离开，那个将军却突然转过身来。 “是他！”对上那张脸，昭阳猛然愣住。 如果没有记错，此人正是当初大军出征时盯着云朵痴看的那个小厮。只是，一个小厮怎么摇身变成一个从四品将军了呢？ “咦，此人不是顾家之前那个看门的僮儿吗？”她一时没想起，宇文琅琊却已然认出，一脸惊讶。 原来是他！昭阳嘴角微勾：看来三皇叔果然没有食言，对顾家还是多有照顾的。 得知其是昭阳外祖府上的人，赵德纯双眸微闭，眉头蹙紧不知在想什么。 “琅琊哥哥，之前我就觉得那小厮眸子流露出一股阴狠劲，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大的造化，也难怪皇叔对顾家一直暗中防备……” 昭阳以传音入密的方式对某人说起自己之前的发现。 “有这样的事？”听她说那个小厮用奇怪的目光看顾子陵的夫人，某人脸顿时沉了下来，眼底有杀气迸出。 那云朵固然长得好看，但比起自家昭儿可是差得太多，对方既然对其有觊觎之心，难保不曾打过昭阳的主意。 “喂喂，你又想哪里去了？”知道其在想什么，某女哭笑不得，在其胳膊上轻拧一记，嗔道。 “二位，小道看出那个人身上甚不干净！”这时，赵德纯低低的声音传来。 不干净？什么不干净？！昭阳和宇文琅琊一时没反应过来，瞪大眼打量着那个人。 没错，对方因正在训人，眉眼间罩着一股狠戾之气，但细看长相也算得上清秀端正，哪里不干净了？ “你们可让我们好找！”正在疑惑，身后传来一个故意压低略带些沙哑的声音。 回头看去，却是一身男装的阿完牵着一个普通人家孩子打扮的小团子笑眯眯站在那里。在其身后，璃娘亦一身男装牵着自家弟弟果儿。 “天佑——”对上小团子的眼眸，昭阳只觉得眼眶一热，连忙俯身将小人儿紧紧抱在怀里，在其耳边低语一声。 “姐姐，你是姐姐！”见其直接叫出自己的名字，小家伙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特有的清香味儿胳膊紧紧环绕着她的脖子。 “对，我是姐姐，姐姐回来了！”昭阳啜泪含笑，说着在其小脸上狠亲一记。 第978章：大典风波（三） “你们怎么来这里？” 宇文琅琊低声询问璃娘。 等对方说此乃臣相老爹为以防万一，特意让她们乔装打扮带了两个孩子混在人群中，他不禁感叹李文轩行事果然缜密。 “要保护这两位小祖宗，光我们两人哪行？”见他不问自己只问璃娘，阿完淡淡瞥了他一记，眼角的余光往身后扫去。 顺着她的视线，发现其身后赫然跟着十数名乔装打扮过的血隐暗卫，昭阳眸子一闪，伸手拽过某个仍在凝眉深思的家伙。 “你确定就他这小身板还想保护我们？”听其说明用意，阿完第一个反对。 “你——”见英气逼人的美少年一脸傲然睥睨着自己，赵德纯俊脸微赫，欲言又止。 某女和璃娘对视一眼，暗暗好笑。 因为长年修炼，赵德纯看上去身形十分消瘦，十足一个文弱书生模样，也难怪某个草原上长大的女汉子看不上眼。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赵兄弟对广陵人生地不熟，阿完你可得好好照应客人才是。” 宇文琅琊极力忍住笑，板着脸直接对某女下令。 阿完一抬头正与他的目光相遇，见其一身布袍故意将脸扮丑但看上去依然眉目如画。眼波流转，双眸如同寒星一般清澈闪亮。 对方明明是在和自己说话，却只看了自己一眼目光便复又落在昭阳脸上，眼角眉梢尽是一种似有若无的深情。 忽尔嘴角一弯，又将万种风情融化于微微浅笑中，霎时她的心忽然似被刺针了一般，整个人也一阵眩晕。 “完了完了，没想到这丫头还对琅琊哥哥一往情深！”见其怔怔望着某人，昭阳暗暗叫苦，愈加打定了之前的念头。 在她看来，自一尘当年穿越而来救下完颜先祖一命，冥冥之中阿完和赵德纯的姻缘便早已注定。否则一尘在弟子面前也不会说起其良人在这个时空，并让其跟着一道回来。 “阿完，咱们得赶紧带着孩子离开这里。” 发现情形不对，聪慧的璃娘轻轻拉了拉阿完的后衣摆提醒道。 “好！我们走。”阿完暗咬一下舌尖让自己清醒，沉下脸重重点头，回答得十分干脆利落，伸手去抱昭阳怀里的小人儿。 “不要——”东方天佑哪里舍得离开好不容易见到的姐姐，抱着其脖子不肯松手。 “好天佑，一会儿姐姐保证和你再见面，以后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姐姐要说话算话！”小人儿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眸，恋恋不舍。 小小年纪的他虽然搞不清两个姐姐之间有何不同，但体内相同的血脉让他本能对这个姐姐产生出一种依恋。 “来，姐姐和你拉勾勾。” 见弟弟不放心，昭阳连忙伸出小指勾上对方的小手指。 好说好歹总算将弟弟哄走，昭娘长松一口气，回头看见某人还在往顾家小厮所在的方向看，知道其还在琢磨赵德纯那句“不干净”的含义，不由嘴角一弯。 “轰，轰，轰——” “呜～呜～” 她正要说话，随着三声炮响，悠长的号角随之响起，仿佛来自远古的声音缓缓盘绕于天地之间。 “来了来了——”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一个个引颈伸头看向那红毯尽头。 想着立刻就能看到自己的亲人，昭阳哪里还顾得上探究赵德纯话里的深意，拉起宇文琅琊就往前挤去。 第979章：大典风波（四） 一辆，两辆，三辆…… 千万双目光注视下，随着虎虎生威的羽林军走过，打头三辆各由八匹油光水滑的高头大马迈着优雅的小方步，稳稳拉着的豪华皇家舆驾，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舆驾两侧各伸出一块横板，顺公公、陈忠和以及阿环率着一应宫人站在上面。后面依次是义德王东方天佑以及各王公大臣家眷的车驾。 众人视线理所当然人直接摒弃前面的太后和皇帝落在第三辆舆驾上，但车上垂着的密密珠帘根本看不清帝女的长相。 正在遗憾，舆驾已经到达天坛底下，皇帝东方铭率先迈出，亲手去扶太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知道是谁率先带头，人群响起一阵排山倒海的呼声。 可恶！等了半晌也没听到人称皇太女千岁的呼声，舆驾里的女子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低低咒骂一声。 旁边的阿环听得明白，连忙垂下眼帘将一闪而过的鄙夷遮掩住。 随着太后母子携手拾阶而上，至最后一级台阶时二人步伐略顿一瞬。视线朝臣相和端木平看去。见二人微微点头，心中顿时大定。 及至在高台上的漆金椅子上坐定，瞬间，角号响，钟鼓鸣，礼乐齐奏。 “陛下娘娘万福！”台下的文武百官及众人再次跪倒在地，整齐的声音响彻天与地。 “诸位平身！”东方铭徐徐起身，展开宽大的衣袖，暗沉丹田运气。 饶是这样，声音依然有些嘶哑。 一时间，所有人用探究的目光注视着高堂之上的男子。见其虽然脸色苍白，但眉眼长相与太后如出一辙，不折不扣一个美男子，脸上无不流露出惊讶之色。 之前这位三皇子抛头露面的机会极少，除了四位摄政大臣，以及一些参与朝政的三品以上的官员，其余人等皆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因宫乱才坐上龙椅的政和帝。 见其一身绣着飞龙在天的明黄云锦龙袍，腰间束着盘龙玉带，头戴九珠华冠，站在九十九层台阶之上，双眸微睁。 倘若不是一脸的病容，浑身散发着睥睨天下的王者风范不容小觑。。 可惜了！到底不是正统继位之人！ 人们心里无不感叹，皆认为其极有可能当时宫乱中做了对太子不利之事，继位后才接二连三失去妻儿，才不得不将帝位传与先太子之女。 “宣旨！”东方铭眸子自人群中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眸上收回，与太后一道焚香祭天完毕，然后对身旁的太监陈忠和微微颌首。 “奴才遵旨！”陈忠和躬身出列，从香案上的玉盘中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一卷锦帛，大声念道： “朕自登基以来，虽未有大的战事致生灵涂炭，但瘟疫横行，商辍於途，士露於野，再有太子和皇后先后出事，朕深受打击，龙体牵安无力打理朝政。 现外观大势，内审舆情，人心所向，天命可知，予亦何忍因一人之尊荣，拂兆民之好恶？ 幸有先太子之嫡女昭阳公主德才兼备，甚堪大用，朕今以皇位传之，予得以退处宽闲，优游岁月，长受国民之优礼，亲见郅治之告成，岂不懿欤？钦此！” “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陈忠和念完圣旨，成千上万的人齐齐跪倒，山呼万岁。 “平身！” 接受完文武百官和百姓最后一次朝拜，东方铭做了一个摆手的动作。等太后亲自为其取下头上的九龙珠冠和腰间盘龙玉，便退至右边漆金椅坐下。 “有请皇太女升坛加冕！”下一刻，陈忠和尖厉高亢的嗓子在天地间回荡。 第980章：大典风波（五） “殿下请移步——”阿环和另一个侍女一左一右撩开珠帘，恭声道。 凤舆内，正暗暗生气的小乔一抬头看到高台上正中间的椅子已经空出，想着一会会自己就是傲视天下的女帝，她深吸一口气，勾起一抹微笑跨了出去。 人群中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女子穿着金黄如暖日般绣着龙凤呈祥的云水衫，逶迤拖地黄色古纹敞边云形千水裙，手挽流光锦牡丹薄雾纱。 因为还未加加冕，其乌黑秀发被红色的丝绸随意捆绑着，一步，一步，一步的走向最高处。 “公主好美哦！”人群中响起一边惊呼声。 美吗？！为何这公主举之间流露的娇媚风流之态隐隐盖过高贵之气？看来之前谣传公主婚前与人苟合并非空穴来风呢！ 无人发现，人群中绝大部分年长者眼底涌起浓浓的疑虑，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沾沾自喜的小乔自然不会知道这些，她昂首挺首，甚至不让侍女搀扶，一步步迈过九十九级台阶。 走到头，她并没有立即向太后和皇帝行礼，而是转脸俯瞰着脚底下的芸芸众生。 目光对上人群中芳长老的视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只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真是有趣，谁曾想到多年前她家破人亡身无分文沦落青楼成为魅阁的一枚棋子，卑微得如同一粒尘埃。而现在，自己下一刻就要成为这个国家的拥有者，想想还真是命运弄人。 “昭阳拜见皇祖母，见过皇叔！” 怔了一瞬，她缓缓回身朝太后和东方铭行了大礼，开始净手，焚香，然后理所当然低头接受加冕， 因为低着头，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坐在漆金椅上的母子二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她低着头，但这一抹笑意却落入了阿生眼底，不由心头一惊：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授帝女紫绶、金印、玉册！” 他正在不安，陈忠和继续唱道。 早已等候多时的三名盛装宫人捧着绶、印、册上前几步，东方铭亦缓步过去，站在其面前。 “等一下！” 就在万民翘首等着见证新旧交替的神圣的刹那，一个苍老而不失温和的声音传来。 “如此关头，不知法师还有何事？”不等太后和东方铭发问，阿生蹙眉低斥。 “呵呵，世子爷稍安勿躁，即刻便知分晓。”老僧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却是转身朝身后数位身着袈裟的长老们一挥手。 随着他的手势，长老们左右散开，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 天坛顶端中心的圆台上，一柄金光闪闪的长剑插在中央，在其旁边则是一张黄金打造的宝座。 一剑一座，在阳光下熠熠发光，让看眩目。 就在这时，隐隐有肃穆沉钝的钟声从远处飘渺传来。只是一瞬间，五道金光至神剑中喷薄而出，整个祭坛上空刹那间亮如白昼。 “轩辕剑，传说中欧冶子为东方先祖所铸的轩辕剑！” 这一刻天地间一片静默。不止文武百官，就是太后和东方铭也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是真的。 虽然有传说当年欧冶子采万年寒铁所铸，其内蕴藏无穷之力，东方先祖正是凭借此剑率血隐逐鹿天下。 大约是年代久远，宫史中也并未记载，因此就连皇室都不曾相信真有轩辕剑存在，皆以为是民间传说而已。 “帝女既出，天下大同。如能拔出此剑者，便是天命帝女，享万民拜伏，如此，有请帝女拔剑！” 寂静中，唯有禅心法师的声音在天地间回旋萦绕。 第981章 大典风波（六） “就瞧着古怪，果然在这儿等着呢！”阿生瞬间脸色煞白。 知道妹妹的帝女梦已经化为泡影，当即以传音入密说提醒对方，让其召集魅阁人马以防万一，随时准备离开这里。 “不，公主已死，我才是真正的天命帝女，那个黄金宝座只能属于我。”小乔贪婪的目光落在那黄金宝座上，觉得自己来到皇宫复仇并取代公主，一切皆天意。因此，她决定赌一记。 不就一把剑吗？拔就拔！细细打量着那把灼灼夺目的宝剑，她银牙一咬，一个飞身跃上圆台。 啊—— 只是，她还没有靠近剑身，宝剑金光更甚，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猛然掀落圆台之下，发出尖厉的惨叫，阿生一个飞步上去将人扶住。 “咦，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人群骚动起来。 “阿弥陀佛！敢问施主到底是何人？”这时，老僧脸色一板，高诵了一句佛号沉声喝道。 何人？！本宫是东方昭阳，先太子嫡女是也！ 小乔挣扎着站直身子，硬着头皮回答。 老僧微微一笑：“出家人不打诳语，真正的东方嫡血是不可能拔不出此剑的。” 真正的东方嫡血？！小乔只觉得心头一凉，随即声色俱厉大喝：“老秃驴胡说八道，莫不是你故意施妖术让本宫拔不出剑，你居心何在？来人啊，将——” “慢着——”阿生迅速打断妹妹的话，朝其使了个眼色转脸似笑非笑看着老僧：“**师，倘若本世子能拔动这把神剑呢？” 他一身功夫得自宇文定远亲传，这一句话又倾注了所有内力，明明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广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对啊！**师说非皇室嫡血才能拔出宝剑，如今帝女拔不出，倘若世子能拔出神剑岂不是说明法师的确动了手脚故意为难帝女！” “依我看老和尚就是存心不良，公主毕竟一介女流，即便拔不动也再正常不过，难不成皇上表面愿意禅位，暗地里却勾结授意让一群和尚搞出这一出戏？” “对对，即有可能！公主也真是可怜，爹娘死得不明不白，现在还当众被人难堪……” 一时间，广场上人群混乱起来，议论不绝于耳，无一例外每个人都对台上的女子充满了同情。 “世子殿下非东方嫡血，自然是拔不动的。只是，此剑有个特点，你的力量越大，反弹也就越发厉害，世子还请小心才是。”老僧跟没听见似的，神情淡淡回答。 “且让本世子试上一试——”阿生说着足尖一点，犹如一只大鹏飞上圆台。 毫无悬念，他同样被金光发出的一股力量抛下，痛得嘴角直抽，硬生生把一口鲜血咽回肚子里。 饶是如此，他的嘴角还是溢出了一抹腥红。 “哈哈哈——”见哥哥吃的苦头比自己更甚，小乔突然狂笑起来，目光跳过一言不发的太后直接落在东方铭脸上：“本宫不行，琅琊哥哥也不行，想必三皇叔贵为嫡子是一定能拔起此剑了！” 听出其话里有话，暗示要将那件见不得的事公之于众，太后和东方铭刹时面无人色。 瞬间四周鸦雀无声，静逸得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得到。 “哈哈，三皇叔请吧！”见母子二人脸有惧色，小乔笑得愈加狂放，款步上前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轰，轰，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九声炮响传来，天地间有异香弥漫，悠扬的乐曲由远及近。 第982章 大典风波（七） 众人齐齐回头望去，只见本空无一人的红毯有侍女如云，幰弩、方伞、杂花、扇曲盖缓缓第一道引路而行。 其后是青衣外杖、车辐棒、告止、传教、信幡，另有仪刀、戟、弓矢队列肃然。节鼓、铙鼓、羽葆鼓咚咚，箫、笳、笛声脆脆。 随着乐声百人黄麾仗，一列短戟、五色氅，一列戈、五色氅，一列仪锽、五色幡缓缓走出。马蹄声声奔出，军卫、威卫、武卫、骁卫二十人稳稳前行。 及至人们的脖子都快望酸的时候，二十四青马载着侍卫左右护着一辆足足有一间屋子大小，由十六匹毛色纯正，油光水滑的高头大马拉着的紫檀木镶金龙凤舆驾出现。 这舆驾可不同凡响，鎏金辕子上系着大红绸，镂空的车顶棚上扎满了鲜花，紫色珠帘从轿顶一泻流下，耀眼的龙凤纹路布满整个轿身，看上去气派极了。 舆驾四周珠帘垂落，淡黄色的轻纱随风摆动，人们只依稀看到里面空无一人。 一侧马上是一俊美儒雅中年男子和一美髯飘飘的年长者，另一侧一白一红两匹马儿并肩跟着，两个笑靥如花的少女端坐上面。 那红色的马儿长相十分奇特，马头犹如一只巨大的兔头。 除了这，舆驾左右后还有二团雉尾扇、四大伞、八大雉尾扇，锦花盖、锦曲盖、锦六柱如林而立。 “顾昭娘，阴魂不散的顾昭娘回来了！” 小乔一脸嫉恨和不甘望着舆驾外两个少女，脸扭曲得没有丝毫美感。长长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掐出粘粘的液体却没有丝毫的痛意。 既然小纨和胡治生出现在这里，想必魅阁已经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故。如今退路已无，只有依仗手上的把柄硬磕到底，否则这些年的心思就是白费了。 “小纨，是小纨，小纨没事，没事就好！” 相对于自家妹妹的愤怒和不甘，身边的阿生却是一脸惊喜，喃喃低语。 “天啦，通常皇帝的座驾也不过八骑，可这舆驾竟然整整十六匹马儿拉着，这只是传说中能够一统天下的君王才能享有的规格啊？” “对啊，里面又没有人，肯定给即将加冕的帝女所准备的舆驾？可如今平律并未臣伏，算不上一统天下啊？” 人们正在惊讶，鼓号愈加嘹亮，伴随着整齐的马蹄声似乎要将大地踩踏。 下一刻，大队人马飞驰过来。 清一色的玄色骏马，清一色的大红披风，清一色玄色盔甲。将士们个个都身长八尺，高大威猛，气宇轩昂。个个都是百里挑一，身经百战的铁骨汉子。 队伍井然有序，没人左顾右盼，一人介不同之前出征时一脸冷毅，眉眼皆是笑，铠甲和刀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绣有“楚”字的旌旗迎风猎猎。 一眼望去，气势磅礴的队伍绵延数里尚不可及，估摸着至少也得上万人马。 “天啊，是定国公和护国将军，还有两位王爷也回来了——” 及至队伍来到近前，看清为首威风凛凛的一老一少将军的模样以及身后两位王爷装束的俊秀男子，人群爆出一阵又一阵欢呼。 既然国公爷和两位王爷一道班师回朝，那就意味着平律已经被降服，从此天下唯大楚一国尔。 “苍天有眼，我们娘儿俩总算盼到了这一天。”太后和东方铭更是喜极而泣，母子二人紧握住双手。 第983章 大典风波（八） 队伍越来越近，伴随着昂首骑马走在最前端的杨远一道令旗甩出，“唰”的一声，所有人驻马拔剑指天，动作整齐划一。 国公爷和杨远还有两位王爷催马来到高坛之下，翻身下马，跪下。 整个动作一气喝成。 “老臣等人不负使命，平律现已臣服，特以此喜讯为臣等为帝女加冕献上第一份贺礼！”宇文定远声线朗朗，在空气中回荡。 其话音刚落，在一阵平律人特有的悠长牛角号声中，又一匹快马疾驰而来。 对方到了高台之下迅速下马，举着一只描金匣子恭恭敬敬朝着上面拜了三拜：“帝女继位，本使奉国主之命先行来把礼单和传国玉玺献上，从此天下一家……” “大楚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等对方说完，人群再一次爆出惊天动地的声音。 欢呼完毕，众人的目光复落在高台上脸色苍白的女子脸上。 既然平律使臣急等给帝女呈献玉玺和贺礼，这剑却又拔不出来，可如何是好？ “本宫不能靠近，世子亦不能靠，三皇叔请吧！” 见宇文定远已经将平律降伏回朝，小乔心里莫名慌了起来，强作镇定看着东方铭。 “呵呵，”见到宇文定远以如此排场出现，知道一切已成定局，东方铭心头大定，面色平静看着对方。 “本王方才已经祭了天地，祷告了祖宗辞去皇位，本就再无资格拔这轩辕剑。何况禅心大师已经说得明明白白，此剑由先祖所传，须由帝女亲自拔取才是！” “三皇叔您可别逼昭阳。”小乔银牙暗咬，面上却笑得跟花儿一般。 “何劳陛下出手，且让本姑娘试上一试——” 不等东方铭说话，天地间突然传来少女清朗动听的声音，一道纤细青影自人群中升起，瞬间落在高台之巅。 “好身手！”人群先是一片静默，随即掌声如雷。 “顾昭，本宫早看出你大火中死而复生实则是被妖孽附身，常言说邪不压正，本宫身为嫡血尚且拔不出这剑，难不成你依仗有本宫一样的长相便能拔出不成？” 对上面前青衣少女那双美眸，小乔只慌乱了一瞬，迅速镇定下来，提高声音大喝一声。 顾昭？原来是那个死而复生又失踪的顾家嫡女回来了么？原来她是妖孽附身吗？ 将她的话听得明明白白，众人回过神再看那个青年少女眼底不由自主多了几许恐惧。 也不怪众人害怕。当初顾家嫡女遭遇大火醒来便换了个似的，回京后将整个顾府闹得鸡飞狗跳。顾家因此一撅不振，差点被灭门的事整个广陵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彼时也曾怀疑一个小女子如何来的这么大的能耐，现在皇太女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心里顿时如明镜儿似的。 不错，一定是被妖孽附身了，否则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千金小姐如何会变得如此厉害？ 只一瞬，除了臣相等知道真相的人，其余人想法出奇一致。 “呵呵，我家昭儿是不是妖孽不妨将剑拔了再说！” 随着一声朗朗的笑声，随着又一道光影划过，轻飘飘落在那青衣少女身边。 天哪！这不是那个被宇文二公子毒死的余生吗？原来他也根本没有死啊！ 有人认出其就是国公府世子爷的贴身侍卫，后因皇上做主将顾家嫡女许了他并封为三品将军的家伙，不由惊呼出声。 第984章 大典风波（九） “你无事就好！倒害得我白白担心那么久。” 对上宇文琅琊的目光，假世子阿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愤怒，复杂得不行。 虽然早有预料，但两个人真出现在面前，再加上原本说好不回来的国公爷也率大军归来，阿生心里十分难过。 欢喜是因为琅琊果然还活着，难过的却是自己巴心巴肝在妹妹面前隐瞒风云阁真相，但对方口口声声当自己儿子，却一直把自己蒙在鼓里。 对方早有预谋，整个风云阁暗中准备好那些贺礼也就不足为奇了。 “公主殿下这话是想顾昭拔剑还是不拔？” “想必你早就利用妖术魅惑了一干人，与这老和尚沟壑一气也就不足为奇了。不过，你虽然是本宫娘亲亲侄女，却并非皇室血脉，倘若拔出此剑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笃定昭阳是魂魄附体在顾昭娘身上，小乔索性先入为主把话挑开了说。 “昭儿，先拔剑！” 见小乔事到如今竟然还不死心，巧舌如簧黑白颠倒，宇文琅琊俊脸面沉如水，伸手握住昭阳的手。 “好！”昭阳点点头，身形一闪径直朝圆台上的长剑扑去。 她的身子穿过泛起涟漪，一圈又一圈的向外扩散着的金色光晕。凝视了轩辕剑一瞬，然后伸出右手轻轻握住剑柄。 在握住剑柄的刹那，感觉有一股力量蔓延全身，她不由微微一笑，手握紧了剑柄微一用力，”唰“地一下子拔剑出鞘。 宝剑铮然有声，随着一道金色圆弧划过，金光闪闪的七尺重剑已赫然被少女高举在手。 “耶，真拔出来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 昭阳正想要下去，圆台突然旋转起来，并且越转越快，感觉有一股意识正一点点进入自己体内，她连忙岿然不动，闭着眼进入忘我境界。 “我佛在上，弟子终于等到帝女归来，实乃大楚之幸，天下百姓之幸啊！” 看着少女手握长剑站在圆台上的飒爽英姿，喜得禅心朗声长啸。 其余长老亦捻动念珠和木鱼，高诵佛号。 一时间天地梵音袅袅，人们心头一片宁静，静静看着高台上那个手执长剑仍闭目暇思的少女。 随着金光愈甚，圆台慢慢升起并停止旋转，下面的柱体上跟变戏法似的出现一道门，张福身着玄色长袍从里面闪身而出。 其身后陆续走出数名豆蔻少女，各捧着一只描金匣子，朝着圆台跪下：“有请帝女更衣！” 帝女？！小乔一个激灵猛然回神。 她一顿足：“不，尔等不要被他们骗了！此女分明是被鬼魂附体重生的妖孽，她和这和尚早已串通好……” “哦，敢问她是被何人鬼魂所附身？” 老僧沉声打断她的话。 “昭阳公主，是昭阳公主——”神智已然有些失常的小乔脱口而出。 昭阳公主？！她自己不就是昭阳公主吗？众人皆面面相觑。 “阿弥陀佛！”老僧双手合十上前一步：“尔到底是谁？此时说出实话还为时不晚！” “我……我……”情知自己说错话，小乔面色煞白，连连后退。 “端木将军，还不快快将这假冒公主的贱婢拿下！” 一直未说话的太后大喝下令。 小乔转身想逃，但不过眨眼功夫，那些金甲卫士已如猛虎般扑过来，将她捆得严严实实。 为首者在其脸上用力一抓，一张人皮面具赫然在手。 “天哪，果然是假的！”看清那张至多算得上清秀的小脸，人群哗然。 “小乔，是公主的贴身宫女小乔！”文武百官中也有人失口惊呼。 一些官员经常出入宫廷，自然对公主的贴身侍女不陌生，是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第985章：大典风波（十） “哥哥，你保重！”知道大势已去，面如死灰的小乔朝着呆立当场的阿生做了一个口形。 “你可不能死！”眼瞧其神情有古怪，宇文琅琊手一挥，一股力量疾射而出。 “啊——”小乔只觉得身子一麻，整个人似被定住一般，大张着嘴动弹不得。 “阿生，如果不想她死，还不赶紧去取出她口里的东西。” 宇文琅琊冷冷瞥了一眼尚在发呆的替身兄弟。 “是！”阿生木木地应了一声，果然从小乔口中牙根处取出一粒小小的黑色药丸。 眼看时机已到，某人伸手在脸上一抹，随着一张薄如蝉蜕的人皮面具飘然落地，一干人顿时看直了眼。 “天哪！两个世子耶！” 看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台下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琅琊给皇上和娘娘请安！” 世子爷推金山倒玉柱，朝着太后和东方铭倒头就拜。 “好孩子，快，快起来！” 端详着那如画的眉眼，太后欢喜得直落泪，连忙伸手去扶其起来。 就在这当头，站在一边的阿生却突然出手，一把将太后拽到高台边缘。 事发太突然，等众人反应过来，阿生已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扔到地上，手中的匕首横在了太后脖子上：“你们不要过来，过来我就要她的命！” 现场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担心贸然行动导致太后有个好歹，金甲武士们也是束手无策。 “阿生，你为何就不能再等片刻？我和爹爹原本打算给你一个惊喜的。” 千防万防，却没有算到对方会拿太后当人质，宇文琅琊一脸遗憾和痛心。 阿生的功夫得国公老爹的亲传，何况对方手上有凶器，他不敢拿太后的性命开玩笑。 再说了，他亦不希望阿生出任何事。 “不，”阿生含泪摇头。“我什么也不要，你们要了我合族上下的数万条生命，现在我只想保住自己妹妹一条命还不行吗？” 妹妹？！台下，清风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清儿，如果你知道这世上你还有一个哥哥和姐姐，你会怎么样？” “小风儿，你和阿生长得有几分相像呢！” 一些话如同炸雷在他脑海一遍又一遍萦绕，让他不知所措，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阿生你赶紧放了母后，朕保证决不伤害你们兄妹。” 台上，见太后脖子被勒得喘不过气眸子直翻，东方铭心都要碎了，连忙求情。 “都让开——”东方昭阳从暇想中蓦然清醒，看到台上的情形连忙心念一动将轩辕剑放入空间一跃而下。 她慢慢走到离阿生不远处停下：“你说得没错，当初我皇爷爷的确下令灭了整个南疆，你兄妹二人记着这份仇是理所当然，可你有没有想过背后事实真相？” 这一声皇爷爷，无异于主动昭告天下自己的真实身份。 阿生眸子闪了闪，眉头紧蹙：“你且回答我你到底是顾昭还是公主东方昭阳？” “那好，各位不妨先听本公主说一个故事——” 昭阳淡淡一笑，转脸面向众人，伸手一探，一只，通身莹白如玉，毛绒绒的小可爱出现在手中。 “此乃天下唯一幸存的蓝眼雪狐，是与本公主结了血盟的灵宠，这个故事且由它来告诉大家——” 下一刻，天地间回响着少女清冷的声音。 第986章：大典风波（十一） 众人正在奇怪一个不会说话的小灵宠如何讲故事，小迷糊伸出舌头舔了舔昭阳的手掌心，一双圆溜溜的蓝眼眸四下扫去。 在那一瞬，但凡靠近一些视线与小迷糊的眸子交接碰撞的人，脑海中便陆续出现了一幅幅生动的画面—— 宫廷大乱，公主与侍女互换身份，随卫先生逃出宫； 师徒二人为了躲避追杀甚至不得不烤刚淹死的老鼠裹腹，但后来蛊毒发作，为救公主，其将两粒保命药一股脑儿给其服下； 公主一身乞儿打扮抱着师父的尸体在桥头，引起众人恐慌，有一骑白马的主仆二人路过，僮儿拾帽赠金； 顾安奉夫人之命相助，接下来是庵中突发大火…… 一幕幕场景就那样逼真出现，甚至人物之间的对话都一清二楚，让人感同身受，如同在现场一般。 看到小公主与世子在黑龙潭相见不相识，众人唏嘘不已；看到风雪之夜二人再度相逢，立马又喜笑颜开…… 再后来，人们甚至看到公主一行人被一道白光带到一个奇妙的国度。那里一切是那样的不可思议，让一个个皆瞪大了眼，嘴张得能塞下一只鸡蛋。 见人们的表情随着小迷糊营造出来的幻境跌宕起伏，而阿生虽然知道小迷糊的厉害一开始就避开了其视线，但勒住太后的手也明显松了些，昭阳眸了闪了闪。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有意将一些不能为人知道的情节避开，否则这些人指不定会惊讶成什么模样呢！ 坐在前面几排观礼的都是大楚举足重轻的人物，他们知道这些再口口相传，自己的目的便达到了。 以为她还在为太后担心，某人轻轻握住她的纤手：“昭儿，以我对阿生的了解，他不会对太后娘娘怎么样的。” “它能够致幻，难不成——”离得甚近东方铭一脸吃惊打量着昭阳掌心的小萌宠。 记得那天晚上侍卫说大街上突然出现一个小松鼠，然后那些猎獒便突然跟中了邪一般乱了方向，只好眼睁睁看着那个刺客逃掉，和这小东西有关吗？ 知道其在疑惑什么，宇文琅琊嘴角咧了咧：“陛下英明，小迷糊由琅琊从雪域带回，之前的毛色为灰，与昭儿结了血盟后才蜕变为这般样子的。” “原来那风雪之夜撞进皇宫刺客就是你？” 东方铭猛然明白过来，瞪着他。 “臣并非刺客，不过入宫打探昭儿的消息罢了。”宇文琅琊连忙澄清。 “儿啊——” 还没等某人回答，天地间突然起一阵号啕大哭。 哭声让人们猛然从幻境中惊醒，却发现哭的不是别人，却是顾家母子三人。 除了他们，长公主东方琳也在放声大哭。 与顾家老夫人为自己的孙女心碎，亦为外孙女东方昭阳吃的那些苦头而难过不一样，长公主是因为看到女儿已经在另一个世界成亲生子喜极而泣。 “也不怪顾老夫人伤心，那顾家嫡女实在是太可怜了！” 一时间，人群中那些女人哭得泪人儿一般。 “哼，谁不知道古炎大陆就大楚和平律两大国，你让小迷糊营造出这些骗人的玩意有意思么？” 这时，阿生冷冷的声音传来。 骗人？！见对方如此固执，昭阳嘴角弯起一丝苦笑。 虽然知道一时和对方说不清楚，但她依然告诉所有人，天地之大根本超乎人的想像。 在天底下不为人知的地方，还有许许多多的国家。只是因为路远不被人发现罢了。 “之所以要去那个国度，就是那里有能够让琅琊哥哥活过来的高人。而阿生你——” 说完，她转过身子一眨不眨盯着对面的男子。 第987章 大典风波（十二） “大楚向来与南疆和平共处，唇齿相依。倘若不是你阿爹贪图利益与平律国主勾结，又怎么会出现后来这些事？” “你们兄妹只记着你的灭族之恨，可我大楚当年因此差点亡国不说，还有后来的宫乱死人无数，血流成河，试问那些人的冤屈又应找谁？” 昭阳一连声质问阿生，想起蒙冤死去的爹娘以及那些无辜的人，不禁潸然泪下。 “这……我……我不知道……”阿生一脸茫然，老老实实回答。 “此事经过还是由老夫来说吧！”随着一道身形窜起，眨眼功夫，那个平律使臣已经落在台上。 其说当年平律国主与南疆各部暗中勾结，答应他们只要肯借道灭了大楚，到时就将大楚国土一分为二相赠。 “表面上是这样，但你阿爹和那个左大王都被国主耶律齐给骗了，他原本就没打算让左大王活着回去，同时亦准备在夺取大楚后灭掉南疆各部，一统天下。” “谁料到后来左大王并没有拿下大楚并且平安返回平律，让其如意算盘落了空。其实，就算大楚不出手，耶律齐担心其勾当被左大王知晓也要对南疆下毒手的。” “原来是这样么？”阿生一愣，手不自觉又松了一些。 就这一瞬间分神，那使臣身形如闪电一般弹射出去，长臂一伸将太后拉到了自己怀里然后急速后退。 对方动作实在是太快，等阿生反应过来，早已被其点了穴动弹不得，手中的匕首“咣”的落在地上，一大群金甲卫士将他团团围住。 “骗子！”他悲愤大叫，豆大的泪珠自眼角溢出。 使臣一边轻轻将太后推到东方铭身边，一边冷冷看他一眼：“老夫说的句句是实，如若不信老夫可将那耶律齐带到你跟前对质。” “一个小小的使臣身手如此了得，不但言语间竟然透着一股难得的王者霸气，还对当年的内幕了若指掌，他真的只是个普通使臣吗？” 听其说可将前国主耶律齐带来，一直在旁边暗暗打量着对方的李文轩心头一动。 男子长身玉立，看年纪约五十上下，长相算不上清俊，但胜在骨子里有一种难言的高贵气质。 只看其气度，说是个王爷都一定也不过分。 正在狐疑，冷不防看到太后突然回头瞥了那使臣一眼。 将其眸子里那一抹娇羞看在眼底，他突然明白过来，嘴角不由一勾：“原来是左大王亲自来了！哈哈，看来大楚接下来要好事连连了。 聪慧过人的臣相已经认出完颜正康，但东方铭一门心思只在太后身上，是以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尔护驾有功，回头朕重重有赏！”他感激地看了使臣一眼，由衷道。 “赏就不必了！老夫此行除了先一步送平律玉玺和帝女继位礼单，还特意为太后娘娘带来了一粒九转大还丹。” 使臣的目光在他面上停留一瞬，微微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只白玉瓶，单膝朝太后跪下：“在下一点心意，恳请娘娘笑纳！” “真是不懂规矩，母后千金凤体怎可接受你一个小小使臣的礼物？” 东方铭勃然大怒，俊脸黑得不能再黑。 昭阳在旁边看得清楚正要过去，却被身后的某人轻轻拉了拉衣襟，只好站住。 第988章 大典风波（十三） “铭儿不得无礼！” 正在担心，却见自家皇祖母嗔了东方铭一眼，径直接过使臣手中的玉瓶，还破天荒朝其虚扶一把，嘴角不由高高勾起。 自己突然穿越去了现代，老爷子守着那粒九转大还丹只怕跟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这一天到来吧？ 无礼？！朕就算辞去皇位也算是太上皇，对方不过平律一个小小的使臣，就是杀了他又如何？ 她在那里偷着乐，见自家娘亲已经拿了礼物，那个使臣则笑得跟孩子似的，东方铭心里暗暗嘀咕。 埋怨归埋怨，他可不敢拂了母后的意。 目光转而落在小乔那因为愤怒已经扭曲变形的脸上，想着其握在手中的那些把柄，他下令立即将南疆余孽处死。 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胡说八道。他想。 处死？！昭阳愣了愣。 “求您救救阿生哥，求求您了！” 这时，台下清风正跪在宇文定远面前，泪如雨下苦苦哀求。 “唉，你且起来——”宇文定远叹了口气，连忙伸手扶起。 “阿生——”话还未说完，却见小纨从马背上滚下来，疯一般往高台上跑。 看到那个手无缚难之力的女子一边跑一边不时被长裙绊倒，磕得头破血流，阿生不忍再看，缓缓闭上眼。 小纨拼命迈过一级又一级台阶，这一刻，她无比痛恨自己为何不会轻功。 “阿生，要死我和你一起死！”她哭喊着，手脚并用往上面爬。 真是个笨丫头！ 昭阳红着眼圈嘀咕一声，手在腰间一摸，紫微剑化成一道软绫疾射而出，如灵蛇般准确无误缠绕上小纨的腰。 正拼命爬行的小纨只觉得身子一轻，突然腾空而起，随着那道力量徐徐升起。 “哇，帝女好厉害！” 亲眼看到昭阳露这一手，所有人的嘴张得足足塞进一只鸡蛋。 还没等站稳脚，小纨便冲到东方铭面前“噗通”跪下：“陛下，请您饶阿生兄妹一命！” 看其额头已然磕破，鲜血直流，东方铭早已不忍，却又担心其说出那个天大的秘密。 正在迟疑不决，昭阳表示如此吉日杀人多有不妥，她封去兄妹二人记忆便可。 “小纨，倘若阿生真的变成傻子，你还愿意嫁给他吗？” 下一刻，昭阳清亮却不失柔软的声音响起。 “小纨愿意，小纨愿意！”小丫头怔了怔，明白过来欢喜得连声答应。 另一边，宇文琅琊走到阿生面前伸手解开其身上的哑穴，神情肃然拍拍其肩膀：“阿生，你是愿意变成傻子和小纨长长久久，还是想就这样死去？” 阿生嘴角浮起一抹苦笑，直视着他：“琅琊，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喜欢小纨，岂不是多此一问？我只有一个要求，请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苦命的妹妹。” 放过她？!宇文琅琊回头朝某女投去征询的一瞥。 还没等昭阳回答，十数个头发花白的女子齐刷刷行齐至台下齐刷刷跪下：“魅阁十长老拜见帝女陛下！” 魅阁长老？！全场瞬间一片寂静，想不通这些声名狼藉的人为何此时敢在大庭广众下站出来。 昭阳眸子闪了闪，漫声道：“说吧，尔等为何事？” 按理说这些人应该到血隐令符和乾坤基座合为一体方才会现身，现在出来想必亦是因为小乔的缘故。 正在思忖，为首的婆子果然说小乔前不久被上一任阁主任命为魅阁阁主，万万不能死。 第989章 大典风波（十四） 上一任阁主！？昭阳心头猛然“咯噔”一记—— 不出自己所料，小乔果然是魅阁的人！ 按宫史记载，魅阁只有阁主死亡才会通知长老继任阁主是谁。如此说来那个可恶的女人是真的已经死了，如今自己就是想找其报爹娘的仇也没有可能。 “她如何死的？”怔了片刻，她长吸一口气，冷冷问道。 “昭儿，逝者已矣，不必再追究其原由，倒是这小乔知道太多宫里的事，既然死不得，且将她记忆抹去吧！” 二人的对话让身后的太后母子背心传来一阵凉意，见昭阳追问阁主死因，不等芳长老回答，东方铭忙过去附在其耳边低语。 一句逝者已矣让昭阳觉得其说得有理，逐点点头，沉吟一许直接从怀里摸出一粒红色药丸朝小乔走过去。 “小乔，看在你我曾情同姐妹的份儿上，咱们之间的恩怨一笔了断。如今你已是魅阁阁主，可愿意服下这粒药丸？” 说着，她将手中拇指大的红色药丸朝其晃了晃。 知道东方铭不会给自己再说话的机会，小乔眼眶溢满了泪水却硬是不让其落下来，闭上眼等泪水收回，用力眨眨眼表示同意。 无妨，只要活着，就一切都有机会。此时，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疯狂嘶吼。 直到亲眼看到昭阳将那粒药喂小乔服下，然后整个人昏迷过去不省人事，东方铭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松开了紧握住太后的手。 刚刚昭阳追问魅阁阁主是如何死的，他可是吓得背心冷汗直冒。 虽然对那个女人恨之无骨，但他真心不愿意让侄女昭阳知道残酷真相。 彼时玉姬娘子之事京城人人知晓，自己被戴绿帽子也就罢了，倘若知道皇后林凤娇才是害死自家爹娘的幕后凶手，只怕任谁也受不了。 更何况儿子东方成……不，应该是完颜明成才对。 如今儿子可是平律国的国主继承人，一旦被人知道娘亲是那样的一种人，岂不成了臣民眼中的笑话？ 另一边，已经被宇文琅琊解开穴道的阿生连忙去扶倒在地上的小乔。 “放心，半个时辰后她自会醒来。”昭阳淡淡说了声，然后让芳长老来将人带下去为其沐浴更衣。 等小乔被几个婆子带走，看台下的清风开心得咧嘴直笑，阿生却是暗暗心惊。 庆幸自己没有说出风云阁的秘密，是以昭阳和宇文琅琊等人还以为自己与小乔走得还不算近，不曾知道宫里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否则自己也一定会被抹去记忆。 对于妹妹阿乔，阿生倒是觉得其失去之前那些不好的记忆可能反而是件好事，一切可以从头开始。 虽然妹妹不能再像别的女人那样成家生子，但总比一直生活在仇恨中的好。 及至目光落在身边深情凝视自己少女脸上，他心里愈加轻松起来—— 以小阿乔的姓性子，宇文琅玕不回来，她不可能再去爱上别人。更何况那丫头对小纨十分不友善，如此这般结局倒也算得上皆大欢喜。 阿生在这里暗暗思忖，台下宇文定远心里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看清风在那里笑，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大儿子安然无恙回来，二儿子也活得好好的，尤其是方才从小迷糊的幻境中还真切看到了宝贝女儿给自己生下了大胖外孙，这一瞬，国公爷心里真是乐开了花。 念头转到这里，他大踏步朝国公府的大帐走去。 现在若不与夫人赔礼道歉，以其那火爆脾气，只怕自己今儿晚连国公府门都进不了。想着，他走得更快了。 “吉时已到，请帝女先接受加冕！其他稍后再议。”这时，天地间回响着张福朗朗的声音。 第990章 大典风波（十五） 霎时间鼓乐齐鸣，东方昭阳在众侍女的服侍下披上光华四射的天蚕丝天子龙凤袍服，戴上九珠龙凤紫金冠。 少女就那样静静站在那里，宽袖窄腰的裙摆拖曳及地三尺许，金色丝绣百鸟朝凤翩然欲飞，其间金龙盘旋。 还有那斜襟领上缀有刁钻细腻的盘扣绞花，那胸前灼灼生光的赤金嵌红宝石扣……映衬得一张不施脂粉的小脸神采熠熠，如同九天仙子落下凡尘。 “帝女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观礼的人们反应过来，再次礼乐齐鸣，惊天动地的山呼万岁声犹如涌潮一波又一波扩散开来，撼天动地，响彻寰宇。 昭阳伸手握住某人的手，面对百官万民朱唇轻启—— 朕东方昭阳登大典，非受命于天，也非祖宗庇佑。是受命于江山社稷，受命于民。 朕登基后当福泽百姓，捍疆卫土，保我大楚万代千秋。在此，朕亲授义德王东方天佑为皇太弟，定国公府世子宇文琅琊为皇夫，称琅琊帝！在朕当政期间共掌朝政，共议国事。 东方天佑为皇太弟？这是说以后这皇位还是要还回来？ 还有，这皇夫拥有帝号共掌朝政又是哪门子的说法？ 如此一来岂不是相当于有了两个皇帝？ 一时间，不说文武百官和百姓，就是太后和东方铭等人也面面相觑。 昭阳却懒得多说，自顾自从玉盘中拿起东方铭脱下的龙袍和玉冠为某人穿戴好，七星龙渊剑则被收进空间。 在这其间，国公夫妇以及顾老夫人已然被请到台上，站在太后和东方铭两侧。天大地大不若娘舅大的秦大学士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 看自家姑姑眼圈红红却一脸幸福挽着国公爷的胳膊，昭阳和宇文琅琊不由相视一笑。 顾老夫人或许还沉浸在怀念死去的女儿和嫡孙女的情绪中，则是啜泪看着自己的嫡亲外孙女发怔。 “使臣代表平律国主来参加朕的大礼，便不是外人，一道站在这里吧！” 目光忽尔落在那个静静站在一边的使臣脸上，昭阳突然眉头一挑，亲手将其拉在国公爷旁边站好。 使臣眼角的余光往故作平静的太后撇了一瞬，十分坦然往那里一站。 她看似不经意的动作落在臣相李文轩眼中，心里的答案愈加明了，不禁暗暗发笑。 他凭直觉，这使臣便是当年的左大王。 “昭阳这丫头亲自撮合自己皇祖母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倘若先帝东方庆泉下有知，不知会不会气得吐出隔年老血？” 看着眼前一幕他怔怔地想。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礼成！” 儿女双全，夫妻和睦，又身兼世子娘舅的秦大学士唱罢笑眯眯看着一对新人，眼底是化不开的宠溺和欢喜。 “琅琊哥哥，今天便是你我成亲之日，这般仓促真是委屈你了！”某女含情脉脉看着对方。 “昭儿，我……我爱你！” 某人总算回过神，直接迸出一句现代情话，然后在其额头轻轻印上一吻。只看其说话声音直打颤，可想而知其内心有多激动。 此时此刻，世子爷的确很意外。 他万万没有料到昭阳竟然搞突然袭击，就这样向天下臣民宣布嫁给自己。 并且是那样的霸道，事先都不问自己一声。 这样的霸道他实在是喜欢得要命，不过，自己作为男人，总得有所表示不是？ 第991章：大典风波（十六） 第991章大典风波 念头转到这里，他转身抬眸看向众人，唇角浮起浅笑：“各位可否为我夫妻二人做个见证？” 那一笑，让所有人顿时觉得天地间失了颜色，异口同声地大吼：“好！” “多谢了！”宇文琅琊拱手一揖，然后朝台下一招手。 早已等候多时的影尘和坠星各端一只托盘腾空跃起，不偏不倚落在其身侧，单膝跪地，将盘子高举过头顶。 及至看清那盘中大红锦缎上分别放着两只精美的龙凤荷包和一把剪刀。 “这位琅琊帝到底要做什么？” 同一瞬，人们把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那一对绝世人儿身上。 众目睽睽下，只见宇文琅琊轻抬起女帝下巴，撩起她额前的秀发印上轻轻一吻，手指再轻轻一勾，如黑瀑布般秀发飞扬散开。 在一片惊呼声中，他捋起其中一缕青丝，拿起剪刀“咔嚓”剪掉。然后抓过昭阳的柔荑将自己的一缕发丝递过去，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却不说话。 哦！昭阳终于回神，意识到什么，心刹那一颤，似有一股热流涌出，瞬间化为和眼底两道淡淡的泪痕，连忙伸手接过剪刀。 下一刻，两人交织缠绵的青丝，静静躺在荷包中。 某人深情看了某女一眼，再朝众人一拱手，一个带着柔软情愫淡淡的声线在天地间回荡：“各位父老乡亲为我们作证！东方昭阳，我宇文琅琊的结发妻。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生生世世在一起。” 说完，深深一揖，然后拿起其中一个荷包俯身系在东方昭阳的腰间，然后再任其在自己腰间系上另一个。 四周一片寂静，人们屏气凝神望着这一幕。 头戴九珠帝王冠的男子身形挺拔修长，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 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俊美的脸庞，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高贵，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此时此刻，男子瞳仁中满是暗流的光泽，垂眸淡笑，一眨不眨看着头戴九珠龙凤紫金冠，着一身光华四射的天蚕丝天子龙凤袍服，于风中衣袂飘飘，犹如九天仙子的女子。 察觉对方在看自己，女子脸微微偏过来，美瞳流光溢彩，侧眸回望那一抹深情。 一对璧人相互凝视，一切尽在不言中。金色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整个画面是那样温馨、那样唯美。 “快看，龙凤呈祥，日月同辉！”还没等大家回神，下一刻，有人手指天空大叫。 见众人皆往天上看去，昭阳和宇文琅琊亦齐齐抬头，等发现平时只能在夜晚看到的月亮，此时却与太阳同时悬挂在天空，形成了“日月同辉”的奇异天象，二人不由相视一笑。 作为接受过现代科学知识洗礼的穿越人士，他们知道科学理论上真正的日月同辉是不可能，因为月亮本身不会发光，靠的不过是太阳光的折射而已。 但是，现代民间却有关于“日月同辉”的爱情传说，据说一起看到日月同辉的恋人，都会一生相守。思绪转到这里，某女不由嫣然一笑，紧紧握住身侧人那只骨结分明的修长大手…… 第992章：大典风波（十七） 第992章大典风波 “该死！如果早知道她就是东方昭阳，我岂会白白错过那样的机会？” 台下远远某个角落外，顾家小厮看着台上那对玉人儿一般的男女心里暗恨，懊悔自己白白错过了占有帝女成为帝王的好机会。 要知道，彼时的自己可是顾家高高在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少爷。实在是有太多方法对付一个不受爹疼爱的毁容女儿。 “不，一定得想个法子让二人不能在一起，否则我这重活一世岂不是白活了？” 觉得再看下去心如同要炸裂一般，他凝眉思索一瞬间计上心来，然后转身就往人群外挤去。 “喂，还要继续跟吗？人都走了耶！” 身后不远的人群里，阿完一脸怒火盯着某个家伙。 就因为对方非说此人是个危险人物务必盯紧，害得她一眨不眨守在这里大半晌，连昭阳加冕的时刻都错过。 赵德纯淡淡瞥了她一眼：“自然是继续跟，谁让这京城的路你比我熟悉？” “熟悉这广陵的人遍地都是，你干吗非盯着本……本公子？”某女气得直跺脚，差点露出自己的身份。 “如果在下没有料错，那人即将做出对帝女不利之事，你即刻去准备……” 躲在不远去看到那顾家小厮与人群中一对老人窃窃私语，还从怀里摸出一厚厚两叠银票给对方，小道士眸子闪了闪，低头附在阿完耳边低语一句。 “黑狗的血？！”他的话把某女吓了一跳，瞪圆了眼：“喂，我说你是不是疯了？如此大喜日子要那等腌臜物什干啥？” 许是离得太近，少女呵气如兰，让赵德纯心神一荡，诧异这少年身上的味道竟如此好闻。 只怔了一瞬间他便迅速回神，俊脸一沉只催她将此物立即准备好拿来，越快越好！ 见其沉了脸，又知道其师父是宇文琅琊的救命恩人，是有些道行的，便不再怠慢，亲自与人去城里找黑狗取血。 等其离开，赵德纯朝高台上那对男女看了看，快步朝杨家的大帐走去。 “那个小厮身子被人夺舍？！”听他说完，卫轶凡吃惊地睁大眼。 虽然是不折不扣的现代人，但自从自己魂穿到逍遥子体内，他对魂魄附体便有了更深层次的体会。 在中国古代医学中，舍有“身体躯体”的意思。“夺舍”也常见于古代鬼神小说：比如一个虚无的鬼魂，要在世间活动，他就需要一具躯体，寄居在某身体中就叫夺舍。 但是，夺舍也分善意和恶意。 善意则是对方恰好因故丧命，而另一方恰巧接管其身子。又称魂魄附体。 而恶意夺舍则是不顾身体主人的意愿，强行进入其体内的无耻行为。 据说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痛，一点点，一点点吞噬着人的意识，直至将你打入无尽的暗黑深渊。 “先生只管放心，小道虽不才，但对付这种小伎俩却是易如反掌。”见其一脸惊愕，以为其害怕，小道士胸有成竹安慰道。 得知其为了以防万一让阿完与人去准备黑狗血，卫轶凡这长轻轻松了口气，认为今天日子非同一般，倘若其不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此事可稍后再说。 知道其担心什么，赵德纯眸子沉了沉，表示自己倒是不想管这生死界的事，但此人对女帝夫妇不利自另当别论。 第993章：大典风波（十八） 帝女继位大典之上出现传说中的龙凤呈祥，日月同辉，这可是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祥瑞。 而今，不仅是参加了大典的文武百官见识到了，就是整个皇城及皇城附近的所有百姓几乎都目睹了这样一番异象。 观礼的人们反应过来，再次礼乐齐鸣，天地间是一浪高过一浪，惊天动地的山呼万岁声。 “恭祝二帝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齐刷刷跪下，齐声恭贺。 东方昭阳微笑，袍袖轻轻一拂：“众卿平身！” “谢陛下！”文武大臣谢恩后又各自归班站定。 “且慢，老朽有一句话得当着众人问问女帝——” 突然，有不合适宜的声音传来。 众人循声朝台下看去，却是两个老人要强行登上台阶，被守在下面的银甲侍卫拦住。 “不可怠慢，且让他们上来说话。”东方昭阳略一沉吟，漫声道。 得到女帝的命令，那些银甲侍卫只好收起手中的红缨长枪，做了个请的手势。 万万没想到女帝竟然同意自己一介平民登天坛，两位老者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脸上明显有了畏惧的神情，身子慢慢往后退。 “有什么话你们只管问便是，只要在理，陛下绝不会怪罪尔等。”这时，人群中有男子声音传来。 密密麻麻的人海中，根本无法看清是谁在说话。 这时，另一个老者一咬牙跪下朝着台上拜了三拜，大声道： “我大楚素有传言，只有帝女现世便会用处子之血催动乾坤基座召血隐回归，眼看大典已成，血隐们却至今未现身，难不成帝女亦是假的吗？” 乾坤基座？血隐？帝女亦是假的？ 现场瞬间一片寂静，所有的目光都看往高台上。 “果然不出小道所料！” 人群里，认出出头挑事的正是方才与顾家小厮说话两位老者，赵德纯看着卫轶凡叹息一声。 对方倒是个狡猾人物，自己根本不出面，如此一来他倒是不好贸然出手了呢！ 见其神情有些失望，卫轶凡轻轻摇摇头：“不急，咱们且看昭儿如何处置这件事。” 不等赵德纯说话，某女喘着气跑过来将一只木桶往他面前一放，大吼道：“喂，姓赵的，黑狗血给你搞来了，你……到底要派什么用场啊？” 揭开盖子看鲜血尚冒着热气，赵德纯点点头：“暂且不用，你且将狗血灌入我这只羊皮壶中，过后我自有用处。” “你……我看你是没事找事。切，本公子不伺候了！”阿完气得一扭身走开，根本不再理他。 “看着这小子人不大，脾气可真不小！”赵德纯一边嘀咕一边在一个侍卫的帮助下自己动手将血往壶里灌。 “小子？！”卫轶凡嘴角弯起一抹笑意。 自家宝贝徒弟的心思他是再清楚不过，自然不便说破。 “问得好！今天也是时候让尔等见识一下我大楚三千血隐的风采，各位可看好了——”高台上，昭阳嘴角高高扬起，朗朗道。 少女清朗悦耳的声音在天地间萦绕，包括太后母子在内的所有人，一个个脖子都伸得老长，眼睛瞪得老大，生怕错过一瞬。 见众人都盯着自己，昭阳微微一笑，先将手指上的乾坤戒指抹下往空中掷去，下一刻却将中指往口中咬破，以内力将鲜血凝成鸽子蛋大小直直儿朝乾坤戒逼去。 第994章：大典风波（十九） 眼瞧着那一粒血珠落在戒指上，但见一道红光迸出，小小的乾坤戒徒然变大，变大，再变大。 一动不动悬挂在空中，浑身散发出一圈又一圈红色光晕，看得一众人目瞪口呆。 相对众人的震惊，原本笃定那个风雪夜乾坤戒下落不明，隐在人群中想看东方昭阳笑话的被顾仲泰魂魄上身的顾家小厮却是忧喜掺半—— 忧的是东方昭阳竟然早就得到了乾坤基座。 喜的则是对方与宇文琅琊如影相随，却依然保持着纯真的处子之身，让他看到了希望。 倘若说之前顾仲泰的夙愿就是得到小婶云朵，如今，他整个人的心思便转移到了帝女东方昭阳身上。 原本在他的计划中，只要东方昭阳拿不出乾坤基座，这继位便名不正言不顺。 一旦继位名不正言不顺，其和宇文琅琊成亲之事也自然不会被人承认，就能为自己赢得时机，自己还有机会翻盘。 可看现在的情形，自己根本就是毫无可能。怎样才能将那个至高无上，冰清玉洁的女子占为己有呢？ “琅琊哥哥，咱们一起！” 不说顾仲泰的魂魄在这里绞尽脑汁寻思，高台上东方昭阳伸手虚空一探，取出两枚血隐令任往某人手心一放了一块，娇声道。 “为夫谨遵圣命！”某人嘴角一弯，朗朗回答。 说完伸手一探，随着一声龙吟，七星龙渊赫然在手，在阳光下发出着耀眼的寒芒。 东方昭阳手亦要腰间一抽，那道软绫瞬间寒气逼人。 “血隐令符归位！”随着张福一声高唱，二人手中的长剑齐齐朝空中抛去，接着身形一纵，齐齐跃起。 众人先只看见两道光影闪过，待凝神再看，二人竟是驭剑而行，朝半空中已经大得如同一座房子大小的乾坤基座上方掠去。 随着两方令符抛出落入乾坤基座，其发出的红光更甚，二人脚下的长剑在众人眼中宛若龙凤。 “原来风云阁早就暗中将七星龙渊剑送给了琅琊这孩子！” 认出那柄剑正是自己心心念念想将其拿到手送与宇文琅琊之物，东方铭未免有些暗恨风云阁主人不把自己当回事。 正在不自在，这时少女朗朗一笑：“朕与乾坤基座在此，九大长老后人何在？” 声音犹如波涛一般一层层向外扩展延伸，落入每个人耳中，犹如少女在耳边低语一般。 “术派长老见过主上！” “器派长老见过主上！” “文派长老见过主上！” “玄派长老见过主上！” …… 随着此起彼伏的声音，人群中又有数道身形窜出，眨眼功夫高台上出现九个人拜伏于地。 “血隐见过主上！” 这也就罢了，紧接着一声整齐高呼，高台下数千人如同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以杨远为首的男子个个衣甲鲜明，气宇轩昂；女子则皆是美貌如花，让人移不开眼。 “天哪！原来这些人都是血隐长老后人吗？” 见九大长老中除了定国公、秦大学士、何钊、欧元子，孙全等人，竟然还有顾子复、胡治生和阿生兄妹，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尤其是太后和东方铭，想起先帝东方庆怀疑宇文定远有异心而暗中对其父子所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心里更是说不出的内疚。 第995章：大典风波（二十） “原来风云阁阁主竟然与他有关！” 且不说东方铭吃惊，看到宇文琅琊取出七星龙渊剑，顾仲泰总算明白彼时自己奉旨去拿剑时，为何风云阁的人言辞凿凿表示此物已在献给帝女的贺礼之中。 他一脸阴狠望着那一对绝世璧人，心里嫉恨犹如烈火熊熊燃烧着，仿佛要把他焚为灰烬。 倘若说之前还寄希望对方没有拿到乾坤基座，如今这一幕根本就让他心如死灰。 顾仲泰万念俱灰，东方昭阳目光落在以魅长老身份出现的小乔脸上，心里亦是百感交集。 对方醒来后明显没有了之前的记忆，否则看向自己的眼神不会是满满的敬意。 按理说对方背叛自己，与自己有弑亲之仇，但如今自己非但不能报仇，还要亲自将这段扯不清理还乱的仇恨终结掉。 思绪转到这里，她的目光落在阿生脸上，心中立时有了主张，朗朗道：“从即日起，尔等便是我大楚的国之栋梁，朕将一一封赐尔等。” 女帝这是要开始论功行赏了啊！一时间，台下沸腾起来。 “天下大统，乾坤归位……”昭阳念念有词，顷刻间乾坤基座内飞出两块令符，忙与宇文琅琊一人一块接住。 紧接着，万众瞩目之下，乾坤基座越变越小，最后再度缩小为乾坤戒飞回昭阳手上，耀眼的红光将二人包裹及至完全消失。 “帝女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女帝夫妇驭剑飘然落于高台之上，文武百官和百姓再度爆出响彻云霄的欢呼。 欢呼声中，红毯尽头有大队人马疾驰而来，身后的马车更是一眼望不到头，当头一面锦旗风招展，上面书有斗大的“**”三字。 “报！风云阁贺礼送到。” “报！延陵顾家贺礼送到！” “报！大德通贺礼送到！” “报！秦府贺礼送到！” …… 风云阁？！没想到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风云阁出现了！ 人群一阵骚动，东方铭更是猛然从座位上弹跳起来。 但他伸长脖子看了又看，风云阁主人并未现身，只有影尘和坠星等四位早已见过面的主管昂首挺胸端坐马上。 “咦，这不是？” 等他的目光对上紧挨旁边大德通队列前三匹高头大马上风尘仆仆的男子，瞬间愣住。 还以为自己眼睛看花，他再揉眼细看，认出为首者正是自己继位后遍天下通缉的先帝御前三品护卫叶超等人。 “天哪，叶护卫，是叶护卫他们——” 不止他，文武百官中亦出一片惊呼。 “三位叔叔别来无恙！”与宇文琅琊并坐在黄金椅之上的东方昭阳嘴角勾得不能再勾，朝三名护卫挥挥手。 “臣等拜见陛下，愿陛下万福金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料到东方昭阳已经贵为女帝依然对自己以叔叔相称，叶超等人顿时红了眼圈，翻身下马倒头就拜，跟个孩子似的哽咽起来。 得知小主子已然平安回归，他们便快马加鞭往京城赶，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没有误过吉时。 “一场宫乱让三位叔叔家破人亡，受尽委屈，从即日起，三代享免死金牌，各赐府邸一座，加封二品禁卫大将军，专门负责皇宫安全，朕将亲自为其择婚成家……” 下一刻，女帝悦耳不失威严的声音在天地间回旋。 第996章：大典风波（二十一） 免死金牌，亲自为其择婚……嘶—— 话音未落，人群里响起一片吸气声，看向那三名侍卫的目光明显多了几许炽热。 “小丫头竟然如此精通驭人之术！”目睹这一幕宇文琅琊和一众文武百官暗暗赞叹。 常言说伴君如伴虎，有了免死金牌便多了一道护身符，更何况其婚事将由女帝亲自操持，也难怪那些有家有女儿还未出嫁的人动了念头。 再说了，这三个侍卫得此知遇之恩，不豁出性命效忠女帝才怪！ 不提文武百官暗自琢磨，接下来昭阳又宣布护国将军加封为一品骠骑大将军，并将自己名下的大德通赠与杨家。 她微笑看着杨楯父子：“舅舅，您今天送的礼物昭儿收下，大德通就算朕代替表姐顾昭娘尽孝可好？” 一声“舅舅”，让杨楯父子激动得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含着泪连连点头。 对方知道杨家当年嫁女后便一贫如洗，有意扶持，倘若再推辞便真正是矫情了。 待杨楯父子退下，顾老太太率着两个儿子来到近前。 就在人们琢磨女帝会如何对待顾家，少女朗朗声音传来：“昭阳拿了顾家的财物赠与杨家，不知外祖母和两位舅舅对此可有异议？” 顾老夫人当即表示顾家的财物原本就属于东方先祖，一切由女帝说了算。 对此回答昭阳十分满意：“既如此，从今以后顾家恢复固姓，嫡子固子复受封为延陵王，管辖之前延陵国所属的土地和人口。” 延陵王？！好不容易天下大同，为何又要封王？ 不说顾家母子三人震惊不已，就是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个个疑惑不解。 明知众人在想什么，但昭阳根本懒得解释，却是附身在老夫人耳边低语几句。 顾家祖上的财物在家庵？！她的话让老太太眸子倏然瞪大。 “嗯，”少女微笑点头，表示洞里面应该还有机关，当时她只是拿了外间箱子里部分珠宝。 说完一招手，旁边的顺公公连忙端着盘子过来，她伸手将盘子里一只小小的檀木匣子拿了递与老夫人手中。 老太太忙不及打开看见里面的一方玉玺，泪水不禁夺眶而出，拉了两个儿子就要下拜。 “外祖母快快请起！”昭阳连忙伸手扶住。 目送顾家母子退下，她目光落在身边某人身上：“琅琊哥哥，你的风云阁今天送的礼昭儿嫌少怎么办？” 少？！某人先是一愣，随即笑得眉眼弯弯：“如今为夫整个人都是你的，何况一个风云阁？你是主子你说了算！” 天啊，原来风云阁是世子爷的？ 二人说话声音虽然不高，但整个广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一个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尽管早有预料，但东方铭还是被惊住，看向宇文琅琊的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铭儿，此事昭儿早就说与为娘知道，担心你因此不放心给国公爷兵权，是以哀家没有和你说起，你不会因此生气吧？” 发现儿子神情不对，太后连忙低声解释。 生气？！东方铭嘴角掠起一抹苦笑，摇摇头，当即表示自己如今已非帝王，根本就没有资格生气。 没有资格生气说明是真生气了！太后眸子暗了暗忙握住他的手，眼底是浓浓的歉意：“说来说去都是为娘不好，不过昭阳肯定不会亏待我儿，先看下去吧！” 娘亲温柔的动作和言语让东方铭心绪好了一些，点点头没有吱声。 第997章：大典风波（二十二） 太后没料错，此时此刻，东方铭是真的很生气，似有一巨石压在胸口处，心里堵得不行。 想起自己因为被蒙在鼓里竟然让宇文琅玕给假扮阿生的世子下毒，他心里就捏了一把冷汗，后怕不已。 “也幸亏昭阳费尽周折将人救回，否则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只是可笑自己巴心巴肝为其着想，一心想促昭儿和琅琊在一起，那丫头却对自己依然不够信任……” 念头转到这里，他鼻子有些微微发酸，连忙侧过脸看向另一边。 不看还好，一侧脸他的视线正好落在不远处那个平律使臣脸上，见对方侧身站在那里正一眨不眨盯着自家母后，那眼神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心里不由猛一”咯噔”。 再用眼角余光看太后，虽然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但嘴角微翘，脸颊上平空多了几许红晕。 很明显，娘亲早已察觉对方在看自己。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女帝身上，竟无人察觉太后神情的异样。 有了这个发现，再想起方才使臣擅自到台上救母后的举动，以及昭阳和宇文琅琊还让其站着一道接受新人行礼，东方铭方才的委屈早已跑得无影无踪，暗暗留心起来。 “既如此，那昭阳可作主了哦！”某人的回答显然让东方昭阳嘴角高高扬起，笑吟吟道。 “呵呵，”宇文琅琊愈加笑得嘴角弯弯：“只要昭儿不把为夫送出去便可！” “哼，朕即便敢送，只怕也没有敢要你呢！”见其一脸得瑟，某女忍不住扔过去一记白眼。 一接触别的女人便呕吐不止，只怕任谁也不敢要这样一尊只能远观却不能亲近的大神吧！ “哈哈……哈哈……” 小夫妻只顾着打情骂俏，却忘记了收回内力，逗得一众人狂笑不止。 “咳咳，南疆木玉笙何在？”某女俏脸绯红，连忙提高声音转移人的注意力。 “阿生哥，陛下是不是在叫你？” 见无人答应，人群中的清风突然拉了拉阿生的袍袖。 感觉对方听到“木玉笙”三个字身子明显僵住，聪慧如他立即便反应过来。 还有，虽然现在他并不能确定对方和自己到底是何种关系，但结合其之前所说的那些话，以及一从台下下来便紧握住自己的手到现在不曾松开的情形，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答案。 “阿生，你还不快上来！”见其半晌不动，国公爷宇文定远忍不住出声催促。 “是！”阿生猛然回神，恭敬地应了一声，松开拉着清风的手，一个纵身朝高台上掠去。 “木玉笙听旨，朕封你为南疆王，风云阁总部搬至南疆……” “且慢——”阿生突然打断昭阳说话，怔怔地看着她和宇文琅琊：“你……你们为何要把风云阁给我？” “笙儿，此事还是由老夫亲自来给你解释吧！”不等昭阳回答，宇文定远上前两步握住阿生的手。 等其说完当年自己奉旨率大军剿灭，不忍见无辜的孩子受累，又不能抗旨连累一干兄弟，便绞尽脑汁用了一招瞒天过海之计，将人带回府中的前后经过，全场一片寂静。 “果然不出所料——”昭阳心里暗暗叹息。 从国公爷正直无私的禀性，以及精心抚养阿生长大，她一开始就笃定对方不会当真铁石心肠将妇孺老幼全杀光，是以才会主动提起将风云阁给阿生予以试探，没想到正是如此。 第998章：大典风波（二十三） “孩儿谢爹爹护佑养育之恩！” 半晌，阿生“噗通”跪下，泪流满面。 宇文定远连忙双手扶起，亦是一脸激动：“好孩子，这些年你替琅琊受尽了委屈，为父早已将你视如己出，一家人何言谢字？” 这时，长公主东方琳亦从人群中闪身而出，一脸温柔看着他：“阿生，你的名儿早上了宇文族的宗碟，回到南疆你是南疆王，到得宇文家你便是我东方琳的孩儿宇文玉笙。” “阿生，你不是一直渴望有个舅舅吗？从此以后我秦欲晓便有两个外甥了！” 随着清朗不失温和的声音，秦大学士款款从队列中走出，一反平时高冷模样，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情。 “还有我——”某人也大踏步上前，直接伸开双臂给了阿生一个大大的拥抱，轻轻拍拍他的后背：“阿生，无论以前，现在还是将来，你永远都是琅琊的好兄弟！” 好不容易止住眼泪，阿生轻轻推开某人，神情严肃。“琅琊，我会用双手重新建一个崭新的王国，但风云阁是爹爹留给你的，请恕阿生不能从命。。” 说完不等其回答，却又伸手将某人脖子一勾，快速低语一句。 有风云阁作后盾我才可以和帝女平起平坐？！回味着对方那句话里的意思，宇文琅琊眼圈顿时泛起一层潮雾。 良久，他拍拍对方肩膀，嘴角勾得不能再勾：“好兄弟，你的心意我领了，但风云阁的人必须跟你走，这可不是我一个外人能够决定的。” 外人？！阿生茫然看着他：对方明明是风云阁的主子，为何要说自己是外人呢？ “是啊，帮着出钱出力重新建国即可，为何一定要把富可敌国的风云阁拱手送出去？” 一时间，台下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答案。 “因为——”某人朝国公爷看去，见其朝自己微微颌首，嘴角一咧，朗朗道：“因为除了我和爹爹，其余风云阁的人都是你南疆的子民。” 哇！好厉害的国公爷！竟然在先帝眼皮底下保住了南疆各部人的性命，这是如何做到的呢？ 瞬间，人群一片哗然。 “除了国公爷和主子，都是南疆子民，如此说来，咱们岂不是——” 风云阁队伍前列的坠星等人面面相觑，和阿生一样皆是震惊不已。 “阿生，当年你爹和其余四大部落首领深知即便逃过大楚这一劫，平律国主也必会出杀手，便请求老夫保下五族所有孩子，其余人等则自愿受死。” “这风云阁正是用五族留下的财富创立，这些年赚的银子大多用在大楚民生之上，也算是功过相抵。如今天下大同，该是物归原主，是你们回去的时候了。” “主子大恩大德，属下等人永生难忘，我等将永远效忠大楚皇室……”一席话让风云阁所有人齐齐跪在地，对天发誓。 昭阳揉揉有些涩的眸子，视线落在阿生脸上：“阿生接旨——” “陛下，阿生有个不情之请——”阿生沉吟一瞬再度跪下。 等其说如今妹妹接任魅派长老之位成了阁主，要将王位给弟弟，自己只任血隐巫幻两派长老之职，昭阳和宇文琅琊对视一眼，当即应允。 “清儿，快……快到哥哥这里来！”阿生欢喜不尽，转身朝台下的小僮儿招手。 “这家伙竟然早就猜出清风是自己的兄弟，一直隐而不发，不愧是大首领之子！” 身后，国公爷心里暗暗赞叹。 第999章：暂主国政 “南疆木簌族大首领幼子木玉清任南疆王，影尘、坠星、高月和断虹接任其余四部落首领职位，尔等务必团结一致……” 看着懵懵懂懂的小家伙来到台上，东方昭阳朗朗宣布，眉眼皆是笑。 从第一次在和桥接过对方给自己那一锭黄金，她就琢磨着如何感谢这个在自己最最无助的时候送来一抹温暖的少年，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只凭当时小家伙借捡帽子为由将那锭黄金裹在其中的举动，就足以看出其有多聪慧，这南疆王当真是非他莫属。 “姐姐——” 大约是早就等不及，不等阿生兄弟二人退下，依然一身男装，乔装易容后的阿完牵着长得粉雕玉琢般的小团子出现在台下。 看小家伙挣脱阿完的手，欢呼着往台上跑，昭阳只见眼前光影一闪朝台下掠去，知道某个当姐夫的人已经出手，不由眉开眼笑。 不过眨眼的功夫，某人便抱了小家伙返回天坛。 “天佑，姐姐没有骗你对不对？” 伸手将弟弟抱入怀里，昭阳含泪啜笑在其额头重重亲了一口。 从现在起，她东方昭阳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和自己的爱人、亲人在一起，再也不用躲躲闪闪。 姐弟二人亲昵一回，昭阳从怀里摸出一道黄绫递与宇文琅琊。 其愣了一瞬连忙展开，随即会过意，忙朗朗宣读旨意—— “今朕暂主国政，但父子传位本是先帝既定的法典，忽然妄加改变，恐怕不是利国的良策。幼弟东方天佑为先帝嫡长孙，现封为皇太弟，其成人后当登基为帝，执掌天下，尔王公卿士，皆辅之！钦此！” 暂主国政，皇太弟？！这又是咋回事啊？ 众人一时脑子转不过弯，人群窃窃私语，就连太后和东方铭也是一脸茫然。 旁人也就算了，但宇文琅琊心头却异常敞亮—— 小丫头之前就曾说起过，高处不胜寒，她最向往的是逍遥天下，寄情于山水。估计这道旨意是其早就暗中备好了的。 “臣等谨遵圣谕，我主万岁，皇太弟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文轩和端木平等人率先回神，忙行大礼。 鼓乐齐鸣，万民目睹女帝夫妇亲手为皇太弟披袍服，戴玉冠，个个感叹帝女心胸之开阔非一般人能及。 正双手合十的禅心法师突然心头一悸，猛然抬头朝天空望去。 待看到那一轮暖阳后隐隐又出现一道轮廓，看上去如同两个重叠的太阳一般，忙阖目掐指。 半晌，他慢慢睁开眼，神情复杂看着那个犹如仙童般的小人儿。 “姐姐，皇太弟是什么？”小家伙正一脸懵懂盯着自家姐姐奶声奶气问道。 等昭阳解释跟太子一样，等他长大会成为大楚的皇帝，小家伙却是小嘴一瘪，连忙伸手去扯头上的玉冠。 “天佑这是为何？”昭阳愣了一瞬连忙伸手止住。 小家伙眨巴着眸子盯着她：“天佑不要当皇帝，天佑只要和姐姐在一起就行。” “可这位子原本就是天佑你的啊！”没料到小家伙突然来这一处，昭阳一脸为难。 这么小的孩子，估计一时半会也根本和其解释不清，这可咋好？ 正在着急，还是某人有办法，说只有当皇太弟才能一直和姐姐在一起，小人儿一听破泣为笑，这才乖乖地戴好玉冠接受众人的朝拜。 “天意如此，看来老僧的使命也该告之段落了！” 身后，禅心大师在心底暗暗叹息。 第1000章：重要旨意 一切如他所想，封赏终于告以段落，就在大家以为仪式即将结束，东方昭阳却突然说还有重要旨意未曾宣布。 重要旨意？！众人疑惑不解，不明白有什么事还能比封皇太弟更为重在。 昭阳微微一笑：“各位且听朕说一段朕与琅琊哥哥的奇遇——” 等其说宇文琅琊因为身中巨毒引发体内的先天短命巫，魂魄尽散，需道家七星招魂续命方可得救，她不得不到一个神秘国度去求助的经历，一众人皆是一脸不信。 “魂魄尽散就意味人已死，什么样的法术竟然可让人起死回生？” “是啊，除非是被妖孽附身倒是极有可能。” 人群一阵骚动，交头接耳后再看女帝身边那天人一般的男子的眼神难免多了几许复杂和畏惧。 “阿弥陀佛！老纳相信——” 突然，一个苍老却异常温和的声线传来。 众人齐齐看去，却是身披大红袈裟的德高望重的禅心法师，忙凝神细听。 “陛下说得对，天下之大非常人所能想像，据老纳所知，除了我等现所在的古炎大陆，还有神州大陆，在那里，人们除了尊崇佛教，还同样信奉道教……” “我佛家提倡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而道家则追崇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其道法精妙，修炼到一定程度可得永生，区区七星续命招魂又何足道哉？” 老僧侃侃而言，东方昭阳和一干人却是目瞪口呆—— 对方竟然知道神州大陆！莫非这禅心大师也是来自异世？ 似是看出他们心中所想，老僧坦然说广福寺祖师爷千百年前来自神州大陆，因得东方先祖礼遇逐留下以传播佛法为其护国。 “祖师爷有训示，若道法在大楚扎根传承，天下将迎来真正意义上的清明盛世。” 末了，老僧含笑补充一句。 “老臣说一句，其实数百年前便有一位叫做一尘的道者现身，并出手救下草原狼族先祖。” 这时，许久未说话的平律使臣突然插话，神情甚为激动。 “狼族？这不是……”其话一出口，正听得起劲的阿完猛然瞪大眼，一脸不敢置信望着台上。 “喂，你认识那个人？”身侧的赵德纯看她神情喜不自胜，轻轻拉了一下其胳膊。 “当然，那可是我……”阿完回头朝其翻了个白眼，差点说漏嘴。突然眸子一转，将其拉到一边。 “喂，我说姓赵的，你既然跟昭阳一道，有没有见过那个一尘道长？” 见其欲言又止突然换了语气，赵德纯暗暗纳闷，却也老实点点头说自己见过。 岂止是见过，根本是在一起好多年好不好？旁边的卫轶凡听得清楚，嘴角咧了咧。 “天啊！”某女嘴张得老大：数百年前救先祖，对方却说见过他，如此说来那人早已得永生成仙了不成？ 不说阿完吃惊，老僧的话让众人再无异议，一个个大瞪着眼期盼女帝尽快说出重要旨意的内容。 “正如方才大法师所言，在神州大陆，道教与佛教一样深得民心，有帝王以道法自然，无为而治的理念将国家变成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太平盛世。” “使臣大人亦说得不错，数百年前便有得道者来过我们这片土地，现朕封他的衣钵传人方道坚为我大楚国师……” 方道坚？！谁是方道坚啊？ 不等昭阳话说完，每个人的目光都在四处搜寻即将出任国师的幸运家伙。 第1001章 不对劲（一） “国师对受封之事尚不知情，现由其弟子赵德纯代领国师之印，即日择吉地造道观，再着人去江南各州府宣读旨意，尽快找到国师其人回京。” 见文武百官甚至太后和东方铭都伸长脖子四处寻找，东方昭阳连忙解释。 “赵德纯？！咦，怎么和你的名儿一模一样？” 台下，某女突然回过神，不转眼打量着面前的家伙，一脸吃惊。 “呵呵，在下不才，正是国师的首座大弟子赵德纯是也！” 小道士咧嘴一笑，模仿古人言语说完，将披在身上的大氅解开，露出一身青色袍子。 紧接着手在背后一摸，跟变戏法似的，一柄拂尘赫然在手。 “赵德纯领旨！” 只见手中拂尘一扬，飘然往台上而去。 “怎么会是他？”身后，某女吃惊地张大了嘴。 此时此刻，阿完的确是懵了。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个被自己瞧不起的家伙与国师的首座大弟子联系在一起。 彼时不觉得，现在细细一看，这位大弟子不过一身再朴素不过的青布袍，站在那里与宇文琅琊那只妖孽相比，却是另有一种气度。 不说某女心绪发生变化，君临天下的东方昭阳接着宣布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建元。 原本要封东方铭为摄政王的，但其坚辞不受，最后只挂了个逍遥王的虚名。 “今天乃大吉之日，除朕登基大婚，还有一对新人需要尔等共同见证他们的幸福时刻，主婚人太皇太后——” 就在所有人以为大典进入尾声，女帝却又抛出一个意外惊喜。 还没等人们反应过来，鼓乐声响起，在一队侍女的引领下，一身新郎倌打扮的杨远牵着天仙一般的女子款款朝高台上走来。 左右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儿各牵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男童，每人胳膊上挎一花篮，将花瓣洒得满天飞舞。 天啊！是臣相嫡女和镇国大将军！ 眼尖的人认出一对新人是当初随着帝女一道失踪的臣相之女和杨远，惊呼出声。 “天哪，大婚由未来的天子当花僮，这份面子也真算得上是并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发现两个小幼童之一是皇太弟东方天佑，人们无不感叹。 礼乐齐鸣，在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中，杨远和璃娘由太后亲自主婚完成了成亲仪式，把李家父子和杨楯夫妇欢喜得合不拢嘴。 午时末，杨远和璃娘返回大德通入洞房，女帝夫妇亦乘坐十六匹的天子座驾由血隐当先开路绕城一周，再返回宫内，至此大典终于结束。 入夜，女帝夫妇举行宫宴款待文武百官。 所有的王公大臣、皇亲国戚都有列席。宴中，烛月互辉、杯觥交错，鸾吟凤唱，轻歌曼舞…… 触目处全是欢庆和乐，喜气洋洋，就连小迷糊也兴奋得吱吱乱叫，陪着皇太弟和果儿玩得不亦乐乎。 但昭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错是不是她的错觉，仿佛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她，让她背心直发凉。 在实在是太多了，她暗中观察半晌也没个眉目，又不愿意平白影响众人的心情。 眉头蹙了一瞬，随即计上心来。当即打了一个秀气的呵欠，捂住嘴看向某人：“琅琊哥哥，我有些累了！” 累了？！那怎么行？今天晚上的重头戏还没有开始呢！ 某人一听可着急了，偏偏又被喝得有几分醉意的国公老爹拉着不肯撒手，连忙让翠儿和小纨将其扶回交泰殿休息，说自己随后就来。 第1002章 不对劲（二） 月上柳梢，清辉微凉。月光如霰似雾般，静静地洒落在人间大地上，给喜庆的大楚皇宫凭添了几分神秘感。 一盏盏宫灯高高挂起，充满了喜气的大红色和皎洁的月光相交辉映，更是将巍然屹立的皇城映衬得如梦似幻，飘渺胜似天宫瑶阁美景。 “陛下万福！” 远远看到昭阳一行过来，那些侍立两旁的小太监和小宫女嬷嬷们忙不迭地跪下行礼。 两个全京城挑选出来的全福女人连忙将洞房门左右推开。 “免礼平身！”昭阳含首颌首，径直跨了进去。 红烛高照的新喜殿堂内，空气中弥漫着淡红色的光晕，将这间本就十分古典奢侈的洞房映照得更加古色古香，仿如太虚幻境。 但是，这却是真正意义的花烛洞房！ “皇祖母和三皇叔可谓是用足了心思。”看着眼前的一切，昭阳眸子不由自主蒙上一层水雾。 流转着金碧辉煌的洞房内，每一件摆设都是这个大楚皇朝的顶级珍品！ 所有椅子，桌子和龙凤雕花大床都是用金丝楠木所打造。 桌面上摆着的玛瑙琉璃，珠贝珊瑚；屋梁上镶嵌着的夜明珠；甚至是那飘飘渺渺的窗纱，都镶着金丝银线的软烟罗。 两根粗壮的龙凤红烛静静的燃烧着，偶尔有啪啪的火花四溅声，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煞是清楚。 “给主子道喜了！” 见她半晌不说话，翠儿和小纨相互看了一眼，双双朝她行了个大礼。 “好啦，又不是外人，哪里来的那么多繁文缛节？”昭阳回神嗔了一句，朝两个丫头伸开双臂。 下一刻，主仆三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两个丫头想着不日就要去南疆，强烈要求入宫侍候东方昭阳一些日子。只是可怜了身怀六甲的芸姑，因为高龄怀孕怕出意外，不得不守在顾府。 昭阳正打算让两个丫头说说顾府一年来的近况，刚才那种被人偷窃的不舒服感再次袭来。 她眸子朝窗外那些垂手侍立的宫人们看了一瞬，故意提高声音说自己要休息一会，任何人不得来打扰。 主子突然的变化被两个丫头看在眼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以为昭阳的确是累了，二人连忙退到门外将门虚掩上，只说陛下要休息，让一干人等退得远远的不许发出任何声响。 及至来到大殿，好不容易让人把喝得酩酊大罪的国公爷送走的宇文琅琊看到她们快步迎上来。 还没等两个丫头回说话，卫轶凡赵德纯等人匆匆而来，身后一溜小跑跟着的是女扮男装的阿完。 “琅琊，你且过来一下——”卫轶凡拉着他闪到一边。 “什么？！那个家伙进了宫？！” 得知他们发现那个顾家小厮入宫后便不见了踪影，让翠儿和小纨对视一眼，小脸瞬间失了颜色。 你们这是何故？宇文琅琊不解其意。 在他看来，那个顾平是顾家人，又是在京兆府当差，今天入宫再正常不过，为何这几个人如此着急上心？ “陛下有所不知，那顾平身上有古怪……”性急的小纨三言两语说了顾家小厮身上的古怪以及顾府闹鬼之事。 “果然不出小道所料！快，东方小姐有危险！”听到这里，赵德纯总算明白过来，联想到今天那人盯着台上的怪异神情，他一迭声道。 到底来自现代，他一时还改不过口，习惯称呼昭阳“东方小姐”。 第1003章 不对劲（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04章 某人吃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05章：洞房（一） “天哪——” 不说这边阿完与和爷爷相认，空间内，昭阳被眼前景象惊呆，失口惊呼。 入眼皆是龙凤翻飞，龙凤双烛的烛火将整个大殿映着明亮无比。 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祥云铺地，云白光洁的地板倒映着泪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空灵虚幻，美景如花隔云端，让人分辨不清何处是实景。 桂花、紫薇、茉莉、凤仙、海棠、长春、月季……无数鲜花簇拥着龙凤雕花拔步床，把屋子装饰成了童话般的世界，甚至墙上的喜字也是由鲜花组成的…… 而屋顶，则被其用各色钻石模仿灿烂星空。 此时，在烛光映衬下，那些钻石正一闪一闪，让人有一种置身星空之下一般。 除了这些，屋子一角的足有一小间屋子大小的现代浴缸内飘浮着玫瑰花瓣的沐浴汤，正散发出袅袅热气。 “琅琊哥哥，这……这……” 她被对方费尽心思的安排打动了，亮晶晶的双眸蒙上了一层雾气。 乾坤戒指一直在自己手上，对方竟然能够瞒过自己，明显是利用自己入睡后布置而成。 为了不被自己发现，对方还特意选了一间平素不常进入的屋子。 “昭儿，今夜这里就是我们的新房。”宇文琅琊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她的掌心已经热了起来。 这番安排，宇文琅琊确实是动了一番心思。 昭儿是他爱着长大的，从一个一个呀呀学语的小婴儿，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的美少女，他对她的爱很有些宠溺、呵护的感觉在里边。 虽然对方这年纪成亲很正常，可是对他来说，却有一种娶了个小小新娘的感觉，总觉得她的身心还没有发育成熟，不免有些诚惶诚恐。 从现代归来后，他才明白十五六岁的女孩嫁人实在是太小了。 甚至他已经打定主意，倘若自己和昭儿婚后生下女儿，就一定在和华夏一样设立婚姻法，规定女子至少年满十八岁方可成亲嫁人。 新婚之夜，想尽量让她放松下来，所以他才别出心裁地在这与世隔绝的地儿安排了这么一出。 原本看到皇太后精心准备的洞房他还在犹豫，被顾家小厮那一搅和，他便当机立断将人带到了这里。 果然，在这熟悉的地方，又是满室烛光和鲜花，根本不用担心有谁来打扰，原本绞着着手指，紧张得不行的某女任宇文琅琊温柔握住她的手，温暖的掌心让她瞬间平静下来。 宇文琅琊递给海棠一杯酒，两人交颈喝下。 “昭儿，我们终于成亲了！”他轻轻地揽少女入怀：“我们这一路走的可真辛苦！” “可是值得，不是吗？”昭阳笑着在他怀中抬头。 “你知道吗琅琊哥哥，当得知你就是风云阁阁主，是在惊马时不顾一切赶来救我的人，我就有种找到了依靠的感觉！不用再一个人去面对所有了。” “那现在呢？”男子声音有些暗哑。 对上其深邃的目光，昭阳脸不禁小脸通红，身体不安地动了动，却被对方搂得更紧。 “琅琊哥哥，你喝醉了？”嗅到对方口中淡淡的酒香，”昭阳抬手抚上那张俊脸，一脸的关心。 今天这个特殊日子，对方作为新郎倌不可能不喝几杯。 第1006章：洞房（二） “呵呵，为了陪好昭儿，为夫又岂岂多喝，不过略微应付罢了，倒是爹爹和影尘等人为我挡了不少酒呢！” 抚着少女嫣红的娇颜，宇文琅琊有些心猿意马，手不自觉自领口滑进去覆上那圆润饱满之处。 “你……某人大胆的举动让昭阳害羞了起来。 尽管二人自相认以来不知多少次同榻共枕，但真到这关键时刻，她还是紧张得不行。 “昭儿，你好美……”宇文琅琊叹息一声，俯身毫无预警的吻住了她温热香甜的唇瓣。 只是一个吻，就让他欲罢不能，深深的被她甜美的滋味所吸引…… 刹那间，房间里漾起一片旖旎。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红烛的柔光晃晃忽忽的透进纱帐，依然毫无睡意的宇文琅琊眯起眼眸凝视着还在怀中沉睡的人儿，眸子中满是爱意。 此时此刻，对方的手放在他的胸前，青丝散落在绣枕上。 浓密又柔软的黑发像光滑的丝绸，披散在榻上，包裹着她的脸。 浓烈的乌黑和她莹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张精致的小脸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又像笼罩了一层皎洁月色，让她看起来圣洁无比。 这一瞬，让他从未感觉如此刻这般真实地拥有对方。 “昭儿，我的小妻子，从此我们不会再分离。” 想着，他俯头在对方的额头印上轻柔的一吻。 怀中人受到打扰，在他怀里调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只是，这一动，若得他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昭阳渐渐睁开了眼。 还处于半清醒半睡眠当中的她在疑惑的看了身边的人很久之后，目光落在对面墙壁上的沙漏上，发现里面沙已经所剩无几，这才突然想起来昨夜是她和对方的洞房花烛夜。 回过神的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片缕不着身子正如同般贴着对方，羞得立刻一把扯过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昭儿！”看到小家伙脸红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样子，宇文琅琊嘴角高高扬起。 昨夜，当他第一眼看到双手掩着脸蛋，指缝间露出的肌肤都是玫瑰色周身细腻如脂，其白如玉的少女，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对方身上原来被木碳炙伤的地方早已痊愈，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肌肤在烛光下隐隐泛着润泽的晕光。 那一刻，他总算明白书上为何要形容女子为玉人儿。没错，这才是玉人，玉也似的人儿！ “你笑什么？”某女白了他一眼，难为情地闭上眼，唇角却开出淡淡梨涡两朵。 昨晚她几乎被折腾得一夜都没能睡着。 一整夜，他们密汗相溶。 两人先是在宽大的浴缸中靡靡廖欢，原指望上床能好好歇息一下下，谁知那家伙才没那么轻易放过她。 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旺盛的精力，就跟几辈子没碰过女人似的。时而狂野，时而温柔，时而戏弄，时而认真。 这一夜，他让她尝遍了各种姿势的滋味，而她最最喜欢的却是骑马，让她欲罢不能，盈盈欲醉。直至两个人实在累极，对方才放过她，两人相拥而眠…… 也幸亏她这具身子早已服用过绝世灵药，否则真承受不了某人的热情和索取。 某人轻轻含住她小巧精致的耳垂，含糊低语：“因为你脸红的样子好美！” 第1007章：天造地设 <fontcolor=red> 全身上下光溜溜的某女被对方霸道压进胸膛，鼻尖萦绕着浓烈的男性气息，夹杂着其独有的冷梅寒香，昭阳再一次不可自持的晕乎起来。 宇文琅琊眯眼瞅着着怀里的女子，见对方眼神羞怯娇媚，唇若樱桃，胸口那一股烈火越来越旺，心脏也开始快速跳跃。 指尖微微用力，他魅眸中波光微动：“宝贝，为夫还要骑马。” “别，皇祖母……和姑父他们一定在等着喝咱们的茶……”冷不防被他握住一方柔软雪润，昭阳小脸刷的变得通红，声音和蚊子差不多。 明明累极，但对方的眼睛仿若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满是魅惑与柔情，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便觉得自己几乎要溺毙在其间，永世不得超生，让她不忍拒绝。 “为夫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让他们等等又如何？” 宇文琅琊低低一笑，另一只手勾住她的颈项拉着她低下臻首，径自一路在她额间、鼻尖留下细碎温柔的吻，最后停在她的唇瓣上，留下霸道而缠绵的吻：“昭儿，给我……” “嗯。” 某女含糊应着，细微的喘息与呢喃在彼此的唇齿间留下细碎而甜蜜的气息，空气里都是温软暧昧的气息。 就在房内涟漪荡漾汇聚成凝重靡丽的香露，如点滴之水汇聚成江河，渐渐漫过满室的时候，一丝不甚和谐的凉风悄然从某个角落蔓进了房内。 昭阳只觉得突然一个激灵，伸手拍拍身上男人的肩，绯红着脸儿道：“琅琊哥哥，床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刚刚说话，她就忍不住咬住了唇，她没想到在此时自己的声音潮湿柔软得像能出水一般，连自己听了都脸红。 正爽到点儿的某人戏谑邪笑：“嗯，我当然知道有东西在床帐里，它正在昭儿你身子里啊！” 某女大窘，没好气地一巴掌推过去：“我说的是小迷糊听，我仿佛嗅到它的气息了！” 这妖孽脑子里就只会想这种事么？难怪说男人在床上的智商是零！ 不曾防备她这一巴掌里用了些力道，某人竟一下子被推开了，一转脸果真对上一双圆溜溜的蓝眸，顿时大恼，当即一阵掌风扇过去，咬牙切齿。“这时节你跑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看那小小的身子被某人的掌风直接甩出空间，昭阳忙赶紧抓起锦被盖在自己身上，暗暗好笑：竟然敢听主子的墙角，活该找揍！ “琅琊哥哥，朕可是女帝，老被你压着成何体统！” 见男子转过身一脸渴求，她眸子一转，竟是直接上去将人扑倒，分开腿骑在他的肚子下方，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妩媚地看着他，徐徐坐下的同时，樱唇轻轻压在对方性感的嘴唇之上。 没想到小丫头如此主动，某人喑哑地喘息，感觉一团柔软压上身来，那滑腻的肌肤激得胸中火焰更烈，双手抚握住了她纤细的腰肢轻轻一拉，两个人再次紧密地交融在一起。 缠绕，再缠绕，两个人早已意乱情迷，不能自己。 不同初次交融的些微不适，这一刻，两个人才算真正体会到两情相悦带来的那种肆无忌惮的快乐。 放纵沉沦，旖旎满室，连他们的呼吸都渐渐交织成一股气息，没有彼此，一切都在完美的融合。 一次次，一遍遍，感觉像是游历了五湖四海，赏尽了雪月风花。 她的心随着他的律动一次次攀爬更高的云峰，踩不着底。时间一点点过去，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似乎更久。 直至最后，他噙着淡笑在她花颊上凑下一吻，疲累地搂紧怀里的小女人，满足地说，“妖精，你真是个小妖精！” “嘻嘻——”昭阳笑，调皮地用长发散乱地蒙住他的脸，一脸理直气壮。“你是妖孽，我是妖精，正好天造地设的一对！” 第1008章：朝堂之上 第1008章朝堂之上 女帝大婚后的第一次早朝，是在诡异的气氛中度过的。 满朝文武低垂着头，不停的用眼角偷觑并排高坐在龙椅上的新婚夫妇。 看着已经由世子荣升为琅琊陛下的某人眼角眉梢透着的喜气，浑身神清气爽的样子。众臣沉默，不约而同的想到二帝大婚后那据说抵死缠绵的三日…… 只看琅琊陛下这种餍足的样子，据说连女帝视若心肝宝贝的小迷糊都扔了出来，给皇太后以及国公夫妇奉茶都是三日后，其情形可想而知。 “我儿终于熬出头了！” 相对他人而言，国公爷宇文定远却是昂首挺胸坐在那里看着儿子儿媳，神情自是说不出的高兴。 大楚素来以孝为大，其是三朝元老，又是二帝的直系至亲长辈，自然不可能和其他人那般行跪拜之礼，因此早早儿便有人提前预备了太师椅。 而顾子复虽身为女帝娘舅，但到底隔了一层，只享有不用顾拜之礼遇。 “咳咳，宣血隐各派长老觐见，同时，速将那天夜闯交泰殿的刺客给朕带上来，朕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派来的——” 见文武百官眼神怪怪打量自己，而某个吃不饱的家伙也不顾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竟然一直含情脉脉凝视自己，昭阳连忙转移众人的注意力，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道。 闯交泰殿的刺客？！被其一提醒，某人拍拍额头一个挺身坐直身子：“哎呀，为夫倒是差点忘了这一茬——” 三天三夜只想着吃肉，自己根本将告诉昭阳这小太监的真实身份给忘到了九宵云外。 这丫头要公审此案，就势必要重新掀起顾家的丑事，这让其娘舅顾子复，不，现在已经更回本姓的延陵王固子复脸往哪里搁？ “且等一下——”念头转到这里，某人连忙阻止。 昭阳奇怪地盯着他：“不知琅琊哥哥还有何事？” 宇文琅琊不便明着说话，只好以传音入密之法说了个大概。 夺舍？！顾仲泰？昭娘听得目瞪口呆。 “嗯，”某人重重点头。 知道对方不会平白胡说，昭阳回过神沉吟一瞬，当即表示刺客大有来历，还需细细查证后再行处置为妥。 “禀二位圣上，现使臣和两位王爷及各位长老已在外面候着呢！” 这时，已荣升为太监大总管公公匆匆进来禀报。 “快快有请！”昭阳一听连声催促。 “平律使臣、延陵王、南疆王及各位长老觐见——” 下一刻，顺公公高亢尖厉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 一瞬间，大殿九扇大门齐齐打开，以平律使臣为首的一行人鱼贯而进。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走在最末的那名娇媚女子身上。 “瞧，那就是一直假冒公主的女子，闯下如此滔天大祸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堂堂魅阁阁主……” “可不能这样说，人家说起来也是堂堂大首领之女，更何况如今兄弟一个是南疆王，一个是长老……” “对了，听说之前那个玉姬娘子就是前任阁主，对朝廷官员情有独钟，此女看眉间风情只怕也不是善类。唉，只可怜了那宇文二公子……” 一时间，众位大臣中有人开始咬耳朵。 躁动的人群发出的声音极低，但国公爷和女帝夫妇又是何等耳力？ 眼瞅着国公爷宇文定远和南疆王兄弟已经脸色黑得不能再黑，这时某人霍然站起手朝前方一指—— 第1009章：有些不安 <fontcolor=red> “快放了我们，否则你会吃不了兜着走！” 三个男子一边挣扎一边朝林国平大叫。 林国平嘴角不以为然勾了勾：“管我兜着走还是揣着走，你们招摇撞骗擅闯民宅可是重罪。” 说完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片刻过后，一辆警车呼啸而来将三个人带走。 “谢谢林大哥！”昭阳望着林国平由衷感谢。 林国平朝某个神情腼腆的兄弟指了指，说自己突然接到任务根本没有起疑，亏得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一件事，谁料电话一个也打不通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才赶紧回来。 听其说上次比试时那个头儿为了即将而来的全省比武夺冠，想请自己去特训大队指教指教，昭阳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 自从知道璃娘在h国不但学习了h语、西语以及现代武术，并且还涉猎了现代军事管理方面的知识，她便琢磨着自己不能落在其后面。 而去特训队便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对于她的想法，卫先生双手赞成。 “我教你那些不过是书本上的泛泛而谈，阿平是毕业于华夏一流警官院校的高材生，在校期间就参加了国际维和行动，所以年纪轻轻已经身居重位……”他如是说道。 接下来，w市公安干警破获了一件境外人员重金收买某些官员，打着国家生命研究的幌子盗取华夏人长寿基因的特大型犯罪案件。 案件在国际上也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林国平的那位同学因破获案件有功，被破格提拔到副局长的位子。 因为此件功劳是林国平背后给了极大的支持，这位新上任的副局长自然是心里有数，以吕良军患有精神分裂症为由将整件事直接抹掉。 再无牵挂的昭阳开开心心去了特训大队，一边用自己神奇的针炙之术为所有参赛人员进行疏脉通筋，还把一些简单的内功心法教与大家。 有了美少女的加入，特训队员们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训练积极性空前高涨，把大队长乐得合不拢嘴，对手下教昭阳学习现代军事管理，练习车辆驾驶直接睁只眼闭只眼。 现代军事管理的方式方法让昭阳大开眼界，她如饥似渴学习着，恨不得一下子把所有的知识全装进脑子里去。 除了学习，每天晚上回到顾家，她还坚持给帝凡尼思扬行九针引穴之术将血液中的毒素一点点拔出来。 帝凡尼思扬已经彻底迷上了被针扎后的舒坦滋味，两个周期半个月过去，整个人的气色简直是神采飞扬，活力满满。 从昭阳口中了解到自家叔叔身子的惊人变化，杨远和璃娘欢喜不已，商量着要给对方送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昭阳一头雾水。 “到时候你会知道的！”面对追问，视频中两个家伙相视一笑，故作神秘。 “好，不说就不说！这些天和琅琊哥哥通电话，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学习，你们两个是不是只顾着自己逍遥自在，就把所有的事儿都扔给他啊？” 昭阳哭笑不得，只好换一个话题。 “世子他——”视频中璃娘的神情明显一滞。 “琅琊哥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联想到好长一段时间对方没与自己视频，刚刚通电话也是匆匆几句便挂了，昭阳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第1010章：亲自保媒 <fontcolor=red> 太后发话，东方铭不能不许。当即表示此事乃天作之合，他要亲自为二人保媒。 亲自保媒？！此言一出，全场一片静寂。 老天，能够让堂堂天子亲自充当媒人，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倒是便宜她了！”万万没想到东方铭是这样的态度，虽然也想着对方能够治好自己的亲哥哥要，但假公主心里仍旧不是滋味。 顾俪娘则是恨得直咬牙。 那世子爷的长相她可是早就听说过，长得简直如嫡仙一般，虽然痴傻，但人家嫁过去就是正经的世子夫人，比起自己现在终身大事还没个着落不知道强多少。 “他到底忘不了那个女人！”被宇文琅玥突然出现吓住的皇后总算回过神，知道东方铭是爱屋及乌，眼底涌起浓浓的嫉恨。 不说众人各怀心思，太后亦惊诧不已，目光难得在儿子俊脸上停留一瞬，眼底有暗影掠过—— 倘若撇开其恶心身世不说，光凭其才华和长相当娘的看看也是开心的。再说了，这孩子从小聪慧过人，比起长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纨小纨你快来看，这里好多人呢！”突然，人群后面传来一声欢呼。 众人齐齐回头看去，等看到院门口站着的那位着一袭月牙色贡缎锦袍，白玉腰带上绣着精致的金线滚边，手持象牙折扇，外罩一件质地上好的狐皮氅子的翩翩公子，一个个瞪大了眼。 “琅琊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宇文琅玥一个闪身上前握住对方的手。 世子爷不落痕迹挣脱她的手，冲她一咧嘴：“嘻嘻，原来玥儿在这里啊！害得琅琊和小纨找了好久！” “你……为何会和世子在一起？”长公主面色微微发白盯着小纨，声音在微微颤抖。 该死！怎么偏偏忘记了风云阁那些人的能耐？！ 面对她的质问，小纨解释当时自己不放心世子一个人留在屋里睡觉，就一直守在后门等着。 “夫人，事实上世子只是眯了一小会就溜到外面拉着上小纨去找您和小郡主，只怪小纨不熟悉宫里的路，绕了半天又回到了这里。” 说完整个事实经过，她又补充道。 “既然世子爷在这里，那屋子里的男人会是谁？”众人面面相觑。 看出一个个家伙都是心怀鬼胎，太后眉头紧蹙正要发话，突然一团白光嗖地射了出来，直直儿落在义德王的怀里。 “哇，小迷糊原来在这儿啊！”东方天佑眉开眼笑抚着怀里的小萌宠。 “看不出那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想起方才顾仲泰所说的情形，东方铭眼底掠过一抹狐疑，既而眉头一蹙：“那顾昭娘治谁都行，但万万不能治愈宇文琅琊。” 一直以来，先帝忌惮宇文定远功高盖主，为了制约对方不得不对秦慕蝶下毒。一则使其嫡长子形同废人，二则又满足了自家宝贝女儿想嫁给对方的心愿。 也正因为此，当先帝临终赐山参给世子时，他不失时机让太医在汤药中加了一把料，眼睁睁看着虽然身体羸弱但聪慧过人的世子神智退化如幼童。 如今宇文定远兵权被卸，嫡子被废，犹如虎落平原再也没有了当年的斗志，他又怎么容许有人将世子治愈？ 作为新一任帝王，除了不得不重用先帝指定的摄政大臣，他会逐步拉拢培养自己的亲信，比如最近捷报频传的护国将军杨远，臣相李文轩。 臣相是个治国良材，又为人忠义。一旦其女儿成了太子妃，一定会更加死心塌地效忠自己父子二人。 正想着，“吱呀”一声轻响，那道紧闭的殿门缓缓打开。 “阿生——”假世子欢呼着跑上去。 第1011章：一事相求 实在怪不得刘俊万分惶恐。 在他看来，当初花会上东方铭虽然并未看中自己女儿，却也不得不当众承认其儿媳身份封为平妃。现如今东方成已不在人世，其再去主婚岂不是往伤口上抹盐？ 再说了，尽管对方已经禅位，但好歹贵为亲王，是先帝的嫡子，女帝的嫡亲皇叔。 如此尊贵的身份怎么可以充当一个臣子的贺礼专使？ “呵呵，刘大人不必有顾虑，本王正好想四处走走散散心。” 就在这时，随着朗朗的笑声，东方铭自殿门外闪进。 听其说话估摸已经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 “皇叔您来了！” 看到东方铭进来，昭阳和宇文琅琊连忙起身。 其余文武大臣也慌忙跪下，正要习惯性称呼万岁，直到臣相大人抢先一步道了声王爷万福金安，方才醒悟过来，连忙口称千岁。 “都起来吧！如今本王与尔等都为臣子，国公爷和使臣大人就不必多礼了！” 东方铭微微一笑，连忙止住从椅子上站起来正准备行礼的两个人。 “呵呵，看样子这一家子是要赶着回平律去团聚了呢！”见其扶着使臣的胳膊不让其行礼，臣相李文轩不由勾唇一笑。 及至目光落在依然神情诚惶诚恐的刘俊脸上，不由暗暗感叹其女刘玉桢倒是个有福的，竟然因祸得福成为一国王后。 “皇叔，昭儿有一事相求，还望皇叔不要推辞。” 这时，昭阳走下高台摇着东方铭的胳膊，完全一副小女儿神态。 东方铭一脸宠溺看着自家侄女：“陛下但请吩咐，只要本王能做到的，万死不辞。” 但下一刻，某女的人话却让他一脸为难，喃喃道：“江南那么大，本王要去哪里找国师才好？” “无妨——”女帝微微一笑，只说倘若没出错，人就在江南临安一带。如今圣旨已惦人快马传往江南，估计那方道坚听到风声便会现身，到时还望对方出面将人给迎回京城。 在东方昭阳看来，皇叔曾贵为天子，其出面便如同自己亲临，也算是给足了方道坚的面子。 “既如此，等本王从平律归来便在临安一带暂时停留，不过，本王现在来此却是有一事不得不——” 东方铭点点头，突然眉头挑了挑，视线与平律使臣对视一瞬，欲言又止。 “嘻嘻，皇叔不说昭儿差点给忘了——”东方昭阳了然一笑。当即宣布阿完本是平律人，自幼父母双亡，现封她明月郡主，认逍遥王为父。 明月郡主？！无人知道小乔身子袍袖下双手在慢慢收紧，再收紧。 “本王有女儿了，多谢陛下体恤！”终于将侄女名正言顺变成自己女儿，东方铭欢喜不尽，朝着昭阳拱了拱手。 有女儿？！昭阳神情一痛，不由自主想起生死不明的林凤娇。 倘若对方不出事，应该已经分娩，只是不知是男是女，是否还活着。风云阁的人至今未有消息传来，只怕是凶多吉少 “除了这，本王还有一事——”东方铭四下环视一周，目光最后落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女子身上。 “皇叔但说无妨！” 东方铭眸子暗了暗，沉声道：“宫乱之痛历历在目，本王请求陛下彻底消除一应巫蛊旁门之术……” 第1012章：揪心的痛 其一番话正合宇文琅琊之意，当即出声附和。 东方昭阳目光看向那兄弟二人：“木玉笙、木玉清，对此你兄弟可有异议？” 阿生和清风连忙跪下：“回禀陛下，无异议。” “既如此，朕宣布从此血隐再无巫族一派，大楚兵马大元帅由朕夫君琅琊帝皆顾，朕将设立大楚内阁院，由朕的老师卫先生任首任院长，我大楚适龄未婚男女经过选拔后皆可入学……” “学院经各长老所长分为八大阁，术阁长老宇文定远负责军事，器长老负责武器研发，文长老负责教育、玄长老负责天文星相，至于魅阁——” 说到这里，昭阳顿了顿，目光落在小乔脸上。 “至朕登基，大楚实行男女平等，有才华的女子同样可入朝为官。天下大同，现魅阁改名为艺阁，阁中女子不再以女色接客为生，可自行婚配成家。阁主择优秀者留下成为师者，专以教授琴艺舞蹈，享受俸禄……” “敢问陛下卫先生又是何许人氏，身份竟然能够临驾国公爷之上？” 正说着，御史大人魏玄成突然出列不客气打断她的话。 “这——”昭阳被问住，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这家伙可不是一般的固执，总不能直接将穿越一事说出来吧？ “实不相瞒，卫先生就是昭儿的师父卫夫子，其出宫后中蛊假死正好被我风云阁的人救下并失去记忆，一张脸亦被毁。此次去神州，那里医术发达，便重新为其换了一张脸……” 见其发怔，某人连忙接过话头朗朗道。 反正又无对证，也无人知道其胡说八道。 这时顺公公连忙一路小跑去将卫轶凡请出。 “各位大人别来无恙，卫轶凡有礼了！” 帅气俊雅无敌的男子大踏步进来，朝众人拱手揖了一礼。 “你……你当真是卫夫子？”魏玄成一脸狐疑上下打量着卫轶凡。 “呵呵，”卫轶凡嘴角一弯。“魏大人可要让在下将数年前值夜时你我对弈所聊的内容一五一十说出来？” 魏玄成急得连忙摆手，让他只需回答彼时喝的是什么茶即可。 记得当时深夜，除了自己二人再无旁人。如若是冒充，定然回答不出自己的提问。 “托大人的福，知道在下喜欢喝茶，特意偷偷带了家乡特产大红袍，趁宫人退下还亲自煮了给在下……” “对对，此茶下官可是连先帝都不曾……” 御史大人一听脱口而出，后想想不对，连忙噤声不语。 “哈哈……”其尴尬样子让大殿瞬间笑声一遍。 “多谢陛下，臣等遵旨。” 证实了卫轶凡的身份，大殿众人无不点头称好。 卫先生可是先帝和先太子都极其看重的人，又是女帝的授业恩师，其才华可是有目共睹。 女帝上位，安排自己信得过的人入朝再正常不过，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又怎敢妄言？ 再说了，虽然对女子入官一说是闻所未闻，但如今皇帝是女子，自然是要大幅度提高女子的地位。 相对众人的高兴，小乔虽然也是一脸喜意，暗中却是揪心的痛—— 师徒二人都好巧不巧逃过自己的断肠噬心蛊，莫非真是天意不成？ 可自己当时明明亲眼看着他们将下了蛊的茶水一饮而尽，而此药又无解啊？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对东方昭阳如此厚爱，而对自己的遭遇视而不见？ “三日后朕夫妇将大摆宴席为国主和使臣送行，今天就暂且到此，各位散朝罢——” 看某女说了大半天，脸上已有乏意，某人连忙适时宣布。 等众人退下，昭阳突然想起一事，连忙让顺公公出去叫住固子复。 第1013章 看场戏（一） “敢问陛下还有何事？”面对眼前曾叫自己爹爹，实则是嫡亲外甥女的女帝，固子复一脸恭敬施礼。 “舅舅，昭儿得跟你去一趟府上，有要事相商。” 想起方才那个被拖下去的小太监身子内住着的是顾仲泰的魂魄，东方昭阳倦意无无，说着拉了某人就往外走。 早已等在外面的赵德纯和阿完等人连忙跟上。 “等一下——”东方铭紧走两步拉住阿完：“尔等去所为何事？” 阿完犹豫片刻，附在其耳边低语一句。东方铭眸子倏然瞪大，当即找到昭阳说啥也要一道跟去。 好歹是亲皇叔，而这场惨剧说起来也是因其而起，昭阳思索一瞬点头答应，让其一道坐上銮舆，宇文琅琊等人则骑马跟随。 不多一会儿车驾来到顾府，掀开珠帘老远就看到府门外牌匾上已经重新书上“固府”两个鎏金大字，昭阳和东方铭不由相视一笑：嗬，改得倒挺快的。 “老身见过陛下……见过亲王千岁！” “轰轰轰”，随着三声炮响，固府大门齐齐大开，老夫人率着一干人出现，看到东方铭下车愣了片刻，连忙行礼。 “外祖母——”昭阳欢呼着扑过去。 “我的小心肝……”紧紧抱着归来身份已经截然不同的外孙女，老夫人眼泪夺眶而出。 某人紧走两步上前拱了拱手：“琅琊给老夫人请安了！” “陛下万福金安！”府上女眷及下人皆齐齐跪伏在地。 “哎呀，奶娘使不得！都是自己人，且免礼罢！”某女瞥见大腹便便的芸姑被胡治生扶着也要行礼，慌得连忙一挥手，一道力量将其稳稳扶住。 又转过脸与固子陵夫妇以及周氏李氏见了礼，两个小丫头拉着她的手不停地叫姐姐。 见周氏和李氏腹部均已隆起，昭阳十分高兴，忙招呼众人进入府内说话。 “不去天福阁？！”发现宇文琅琊安排一干侍卫留在外面候着，并且让女人和孩子先去天福阁候着。老夫人倒是吃了一惊，站住脚看着昭阳。 东方昭阳微微一笑：“外祖母，昭儿要让您看场戏，怕污秽了咱们的院子，还是去那住不得人的地方比较妥当。” 看戏？！老夫人一脸惊诧，目光往大儿子看去，对方直摇头，显然也不知道东方昭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等一应女眷孩子退下，说话间一众人已经来到那道围墙前。 自赵姨娘母子惨死后，这里便砌起了一道高墙，平时少有人来此。 此时，平素紧锁的小门已经被打开，抢先带了人赶到这里的影尘等人早已候在那里。 “主子您可来了！”看到某人打头里走着，一干人连忙迎了上来。 “那家伙在哪？”宇文琅琊四下扫了一眼沉声问道。 影尘朝前方指了指：“在天香院里。” 进入天香院，因为屋子里久不住人，影尘等人干脆在院子里摆下了一圈儿椅子。 昭阳拉了老夫人挨着自己坐下，东方铭、宇文琅琊、固家兄弟和卫轶凡等人也相继入座。 “天哪，顾平你怎的这副模样？” 初初看到被架出来的小太监，顾家母子一脸奇怪，直至高月上前一把将其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下，一个个瞪大了眼。 “现在都是自己人，也不怕他胡说八道，先解开他的穴道。”宇文琅琊沉着脸朝几个手下做了个手势。 “老……老夫人，老爷，奴才冤枉！” 等穴道一解开，顾平身子“噗通”跪下，不停磕头。 第1014章 看场戏（二） 冤枉？！昭阳又好气又好笑，俏脸一板：“你扮成太监潜入我新房意图不轨竟然还敢喊冤？” “啥？他竟然敢……”老夫人一听惊得霍然站起身，固子陵和固子复更是瞬间面无人色。 “一缕游魂寄强占他人身子，他还有什么不敢？”这时，赵德纯凉凉发话。 “游魂？你果……果然是那个孽障……如此说来管家和那个女人都是……” 听其如此一说，固子复浑身跟散了架似的，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总算明白今天在朝堂上昭阳突然决定将此事压下完全是顾及自己的颜面。 “奴才冤枉，当时发现有刺客潜入，为了不惊动大家，便扮发太监一路跟着……” 见自己的秘密被人瞧破，顾平先是呆若木鸡，回过神后更是磕头如蒜，拼了命地为自己辩解。 “果然是巧舌如簧，是与不是小道一试便知！” 赵德纯冷笑一声，上前两步“唰”的一下从背后抽出一把桃木剑，再从怀里摸出数十枚铜钱。 “喂，姓赵的，这黑狗血要派什么用？”旁边，早就迫不急待的阿完将拎在手中羊皮袋举起晃了晃。 “桃……木剑，黑狗血……”顾平吓得身子直哆嗦，本能往后退，那架式恨不得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大胆妖孽，如若能从实招来，小道定当结个善缘送你去往生投胎，否则定叫你魂飞迫散永世不得进入人道——” 赵德纯眉头一挑，一头说一头一手将那些铜钱往空中一抛，右手桃木剑却是虚空一晃。 还没等人看清楚，那些铜钱已经一个个齐整整串在了一起。 “等一下，老身有话要问他。”老夫人连忙出声，拄着龙头拐杖上前几步，沉声道：“你说实话，你到底是谁？” “祖母救我——”那小厮眼底有得逞一闪而过，拼命装可怜。 “你……你果然是泰儿……”这一声祖母，让老夫人神情一滞。 毕竟是从小到大疼大的孙子，她下意识又往前走了几步。 “外祖母不可——”昭阳急忙出声阻止，却已然来不及。 看其靠近，那小厮暗暗运气一个飞扑上去将老夫人紧紧抱住，大手直掐其喉咙。 “都给爷后退，小爷这指甲可是被假公主所给的蛊虫浸过，无药无解，万一不慎见了血，可别怪爷没提醒你们。” 小厮狞笑着，一边说一边拖着老夫人往外面退。 万万没料到着了对方的道，昭阳气得银牙暗咬。 “昭阳不怕，小迷糊的血可解百毒！”见其脸色大变，某人连忙以传音入密安慰。 “亏你好意思提小迷糊？”某女怒瞪他一眼。 那天估计对方下手重了一些，小迷糊竟然生气出走，至今没有见到其踪影。 “无妨，你我体内都有小迷糊的血液，一样可解毒。”卫轶凡连忙提醒 旁人听不见，他如今可是拥有逍遥子的功力，自然是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对哦！一语惊醒梦中人，昭阳猛然反应过来，当即素手一挥，数道银光过后，那小厮如同烂泥一般瘫倒在地。 这时固家兄弟二人飞身上前将老夫人抢在怀里后退，昭阳察看其脖子上并无伤痕，为稳妥起见还是先取了一粒解毒丸让其咽下。 “该死！”赵德纯骂了一声，将那些铜钱往地上抛出，形成一柄剑的形状，然后以桃木剑指着剑阵开始念法咒：“大日如来佛手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乾坤神兵任吾调遣……” 第1015章 看场戏（三） 众人瞠目结舌看着眼前这一幕—— 随着其咒语越念越快，但见那地上的人抱着脑袋，一张脸扭曲得不行，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似在在遭受烈火炙烤一般。 “放开我，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如野兽般嘶喊的声音在固府上空回荡，明明大白天的，却听得让人毛骨忪然。 眼看着那小厮身子扭曲得跟麻花一样，赵德纯突然喝了一声“起”，那些负铜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竟然一个个直直儿站起，似被人驱赶着一般朝前冲起。 “快洒黑狗血——” “知道了！”阿完应声腾空飞起，手中的羊皮袋朝地上的人当头抛洒而出。 “不要，啊——”那小厮张着大嘴大叫，情形十分骇人。 说时迟那时快，赵德纯手一扬，早就握在手心里的一块玉石不偏不倚塞进对方大张着的口里。 眼瞧着那小厮身子抖个不停，最后倒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快步过去从其口中取了那块玉石用符纸包好朝众人扬了扬。 “上身的怨灵已经吸入这块死玉里面，只需找个极其污秽之地埋了，便永世不得超生。” 死玉？！一干人恍然大悟。 一般来说，死玉有活玉和死玉之分。活玉自然不用说，而死玉则是指那些长时间埋在土里会变得黑色干枯，被人视为不祥之物。 但此种石头却是道教用来当做怨魂法石的最佳选择。 “来人，为防止妖孽再兴风作浪，速将此物找一处茅厕之处深埋。” 还没等昭阳作定夺，固子复大吼一声。 想想顾仲泰得以重生却不好好珍惜，非要想一些不该想的，实在是犯了人伦大忌，昭阳便没再吱声。 不多一会儿那小厮顾平终于张开眼，看到众人吓得不知所措，身子直往后缩。 安抚了好一会儿，对方才说起那天晚上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后便进了一个暗黑深渊，在那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方才突然有一道金光射进，面前出现一条金光大道，便拼了命沿着大路往前跑，随后便醒了过来。 “好孩子，这些时间你受苦了！”老夫人朝赵德纯指了指：“幸亏今天这位道长救了你。”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小厮倒是十分机灵，连忙跪下磕头。 见其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情形，昭阳眸子闪了闪，让人且带下去梳洗。 等其退下，她取出三粒药丸递与固子复：“此乃修改人记忆的药丸，为了不再生事端，务必给这小厮和丽娘以及那个服侍的婆子服下，然后将人打发得远远的。” 明白她的用意，固子复连连点头答应。 “既然改了记忆就带回和桥当下人养着吧，多少也能减轻一些咱们固家的罪孽。” 老夫人沉吟一瞬间摇摇头，如是说道。 “如此甚好，反正昭儿正要让人将顾安接到京城，不妨让这小厮带着丽娘去守固家陵园……” 昭阳突然想起一事，连忙说道。 “哎呀，你不提这事老知差点给忘了。”老夫人一拍额头低呼出声。 众人皆笑，尤其是影尘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想想也是，翠儿如今已经贵为固家小姐，将来又是首领夫人，其爷爷顾安自然是必须，马上接出来的。 第1016章 三世为人 安顿好一切，一行人转至天福阁。 昭阳方才坐定，却见固子复“噗通”朝自己跪下，吓得连忙上去扶：“舅舅有话直说便是，这般又是为何？” 固子复不长跪不起：“昭儿，舅舅这一生罪孽深重，实在不堪为王，恳请将国主之位让与阿陵。” “哥，你可是咱们固家的长子——”固子陵连忙出声。 长子？！固子复嘴角浮起一抹苦笑，目光在面无人色的东方铭身上停留一瞬，毅然摇头说出一番话。 听其说这些年为了不引起人那些暗中偷窥的人注意，有意不让长房无嫡子，以致正夫人杨琬娘膝下只有一女。东方昭娘顿时想起那个可怜的少女，不由得珠泪涟涟。 “儿啊，这一切和你没关系，都是为娘的罪过，为了所谓的复国，我竟然连亲生女儿都舍弃……啪啪——” 老夫人扑过去抱住大儿子，说到伤心处竟然朝自己脸上甩了两耳刮子。 “娘，”固子复一把抓住她的手，声泪俱下：“儿子不怪您，只是儿子如此不堪实在不配为王，就让阿陵去上任，儿子陪您回和桥老家给琬娘母女二人守墓。” 说着他转脸看向自家弟弟：“再说了，阿陵品德淳厚，仲麒又是咱们固家的嫡长子，以后这王位传与他再合适不过。” “既然舅舅坚持，这延陵国主之位就让阿陵舅舅袭了罢！” 听到这里，东方昭阳终于出声。 说句私心话，在第一次怀疑娘亲的身世见到固子陵她便有说不出的好感。 再说了，她虽然身为女帝也难堵百姓悠悠之口，固家闹出的事早已传遍天下。何况无论才华长相还是人品，固子陵的确比固子复更适合当国主。 国主一事有了定夺，为了安抚老夫人的情绪，昭阳从空间取了现代带回来的现代投影仪以及顾昭娘用过的手机，将里面的一些视频和自拍照投射在墙上让对方看。 开始固家母子还莫名其妙，等得知那个行动不便，清秀瘦弱的少女就是在神州大陆二世为人的昭娘，哭得几欲昏死。 “可怜的孩子！终究是本王对不住你，若有来世，必将尽一切补偿……” 东方铭亦是泪流满面，后悔当年为了得到顾家的圣物与其结亲。倘若不是因为这样，那孩子又怎会如此命运多舛？ “姓赵的，既然昭娘能够二世为人，难保不会再三世为人，你神通广大，想必能够知道她三世为人在哪儿吧？” 突然，哭得眼圈红红的阿完拉了拉赵德纯的胳膊，附在他耳边低低道。 “无量天尊！”少女呵气如兰，小道士俊脸一红将身子后退一些，摇摇头只说天机不可泄露！ “如此说来，昭娘真的已经三世为人了？”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阿完惊喜大叫。 一时间所有的人目光齐唰唰盯着赵德纯，被逼无奈，他只好表示有缘自会相见，然后再不肯多说一句。 不过有他这句话已经足够，一家人瞬间转忧为喜。 “等陵儿夫妇去了延陵上任，我和子复就即刻返回和桥重新为母子二人举行葬礼！”老夫人喜滋滋道。 “嗯，”昭娘重重点头，说原本应该是由自己亲自去办这件事，既如此，等到来年清明她再去给舅母和姐姐上坟。 正说着话，突然瞥见高月匆匆出现在门外朝宇文琅琊招手。 宇文琅琊出去一瞬立即返回，附在昭阳耳边低语一句。 找到了？！昭阳霍然站起身，手中的茶碗“啪”落在地上。 第1017章 小安子回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18章 发生了什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19章：不敢置信 “呵呵，”某人嘴角一勾，将其揽入怀。”依为夫看昭儿才是糊涂了——” “对啊，既然小乔被指定为魅阁继任者，在其后面指使的自然非那个阁主莫属……” 等他一句话说完，昭阳眸子瞪得老大。 “不对……”想想又觉得不妥当，她拼命摇头。”琅琊哥哥，魅阁作为血隐一支隐存于世，但其根本还是保护大楚皇室为己任，你说她为何要制造这一起骇人的宫乱？” 她的问题宇文琅琊自然回答不出，屋子里一片寂静。 “昭儿，别想那么多了。累了一天，咱们去泡温泉吧？” 美人儿在怀，宇文琅琊喉间有些发干，手情不自禁地抚上那盈盈一握，呼息急促起来，俊脸涨得通红。 为了不让小丫头胡思乱思，有必要立即想法子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片刻过后。 “噗通”，还没等昭阳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扔到了空间龙凤雕花大床上面。 身上的衣服已被一道剑气划成碎片。旋即，高大的身子重重覆上。 “你真是的！这几日被你折腾得浑身跟散了架似的，还没吃够啊？”昭阳娇啐了对方一口，用力将其推开。 为了不被人打扰，这家伙竟然将交泰殿的洞房直接摒弃不用，索性将空间当成了新房为所欲为。 也幸亏自己这具身子经过灵药调理，否则哪里承受得住对方无休止的索取？ “三天哪够啊！恨不得把昭儿拆解吞进腹中才好呢。不行的话今天晚上为夫给昭儿当马如何？” 见其拒绝自己，某人一脸委屈，声线暗哑，充满着浓浓的渴求。 “你……好了，今天就一次……” “好，都依昭儿的。”某男一脸坏笑，一个饿虎扑食欺身上来。 泡了温泉肌肤比象牙更细腻，比美玉更湿润，比细瓷更光滑。他忽然双手下落，把她托了起来。 昭阳呻吟一声，快乐的眸中闪过一丝异彩，发出叹息似地轻哦：“琅琊哥哥……”优雅的颈扬了起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挺。 妖魅般的诱惑使某人更加急切，身体心领神会地迎合上去，柔软沟壑的微陷，带来蚀骨的美好感觉。 “昭儿——”进去的一刹那，宇文琅琊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只有两人合二为一之时，他才能真切感受对方是彻头彻尾，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低陷的纤腰，拂动的长发，还有后面颠狂的修长、结实的健美身躯，在朦胧的烛光中构成了一道世上最美的剪影。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看昭阳已经止不住的困乏，某人这才放过她。 重新沐浴后二人紧紧相拥而眠。 “昭儿，你说为夫如此努力，你这腹中是否已经有小昭阳？” 毫无睡意的男子满足地抚着怀中人儿平坦的腹部，喃喃道。 一想到自己的努力耕耘极有可能已有收获，有种子在这处生根发芽，最终孕育出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团子，他心里满满都是期盼。 “不要，昭儿不要生孩子，不要……” 已经进入朦胧状态的女子柔若无骨的身体轻轻动了动，低不可闻的呓语在寂静的空间内却犹如一记炸雷在宇文琅琊耳边响起。 他瞬间面无人色，一脸不敢置信看着怀里的女子。 不愿意生下自己的孩子？那为何要巴巴儿跟自己成亲，还吃尽苦头为自己招魂续命？ 第1020章：主仆三人 “咦，人呢？” 第二天，极致运动后美美睡了一觉的昭阳醒来习惯性去摸身边的人，没料想一摸摸了个空，倏然睁开眼。 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昭阳匆匆换好衣袍从空间出来。当侍女告知某人先去国公府看看，随后就回来，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主子——” 正准备定定心心享用早餐，却见小纨和翠儿笑眯眯从外面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 昭阳喜出望外，连忙站起身。 小纨调皮一笑：“主子在哪奴婢就在那，这可是当初咱们之间的约定。” 奴婢？！昭阳眉头蹙了一瞬，瞪了对方一眼：“以后不许再自称奴婢，你们现在姓固，说起来可是我的亲戚呢！” “是！”两丫头相视一笑，脆生生应道。 “看你们这么早入宫估计也没有用早饭，我一个人吃饭真没劲，陪我一道吧！” 某女笑得眉眼弯弯，不由分说拉着两丫头坐下。 毕竟在现代呆过，除了特定场合，她习惯自称“我”而非“朕”。 “世子……不，咱们姑爷人呢？”小纨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四下张望。 得知其一睁开眼就没看到人，留话说回国公府一趟，两个丫头这才和之前一样，无拘无束和昭阳说笑起来。 “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动身，行李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昭阳一边吃一边问。 翠儿嘴角勾得不能再勾：“翠儿不走，影尘哥说了，首领谁爱当谁当去，他要留要世子爷身边。” “那你呢？”似是早猜到这一着，昭阳丝毫没有意外，目光转而落在小纨脸上。 “小纨当然也不走。”小纨眸子闪了闪，淡淡说阿生先陪弟弟木玉清回南疆安顿好就回来。 见其神情有些不对，昭阳停住了手中的筷子，一眨不眨盯着她：“小纨，你和阿生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被主子一语说中，小纨眼圈顿时红了：“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看到阿生因为小乔的事闷闷不乐跟着有些伤感罢了。” 提起这事主仆三人一时无话，聪慧的翠儿赶紧说起另外一件事。 “丽娘和那个婆子连夜被接到固府？，快，说说看——” 果然，昭阳立马来了劲头。 “主子的药可真厉害，三个人服用后真的跟变了个人似的，现在那顾平跟在丽娘身后一口一个娘子，叫得不知道有多甜乎呢！还有那个陈嬷嬷……” 说起这事，小纨瞬间眉飞色舞，绘声绘色说着，昭阳和翠儿不由齐齐感叹幸好固府的下人全都换了，也无人曾经发生过什么。 “主子，丽娘眼瞅着就要生了，您说这孩子到底算是大少爷的，还是那个小厮的？” 最后，小纨一脸认真抛出一个问题。 “噗——”正在喝汤的昭阳一个没忍住，喷了出来。 “小纨，瞧你问的都是些什么啊！”翠儿连忙一边给其拍背，一边责怪小纨。 “切，”小纨折了她一眼：“我想了就问，总比你明明想知道却闷在心里好吧？” “咳咳！”昭阳好不容易顺过气，清了清嗓子，极力忍住笑解释说顾仲泰不过一抹游魂，认真说起来，孩子当是小厮顾平的骨血。 小纨撇撇嘴：“不管怎么说那顾平也算是个有福的，白捡了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真是白捡的吗？昭阳默然。 倘若那顾平不被自己消去记忆，估计心里怎么也过不去自己的女人曾经被亲爹和亲哥哥糟蹋过这道坎儿吧？ 再说了，毕竟那丽娘那一晚接着和顾仲泰还有那刘四发生了－关系，仔细追究起来，这腹中的孩子来指不定是谁的呢？ 第1022章：老僧辞行 “皇祖母折杀昭儿了！” 一个“求”字，慌得昭阳连忙跪下。 太后连忙扶起她，脸上浮起一抹可疑红晕：“好孩子，你能让皇嫂假死一次，不若干脆让哀家也彻底离开这深宫大院吧！” “哦，原来是因为此事啊！”昭阳长长松了口气，嘴角一弯：“皇祖母但可放心，此事昭儿早有打算——” “陛下，禅心大法师求见！” 她话还未完，殿外传来看到顺公公的声音。 “太好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呢！” 昭阳一听喜出望外。 曹操？！曹操是谁？母子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看到眼底那一抹疑惑。 待祖孙三人齐齐来到门口，果见老僧一身灰布衲衣站在那里。 太后往其身后看了又看：“咦，昭儿不是说还有个叫曹操的人吗？” “曹操？！阿弥陀佛，今日止老纳一人下山，并无他人跟随。” “嘻嘻，昭儿随口说说而已。”见皇祖母把自己无意间漏出的现代俗语当了真，昭阳暗暗好笑，吐了吐舌头随便搪塞一句，也不解释。 进得殿内坐下，知道几个人有话要说，顺公公让人奉上茶果点心后即刻全部撤下。 “公公且等一下。”见其往外走，昭阳连忙叫住，在其耳边低语一句。 “是！”顺公公下意识朝太后方向看了一眼，笑眯眯离去。 “爷爷请喝茶！” 感念其对皇室一直以来的照抚，昭阳双手端起茶碗递过去。 一声“爷爷”让老僧怔了一瞬，眼圈微微泛起潮意。 双手接过茶碗呷了一口，然后往桌上轻轻放下，转脸看着昭阳：“老纳今天是特地来和陛下告辞的。” 告辞？！爷爷要去往何处？ 一句话让祖孙三人齐齐站起，一脸的惊愕。 老僧嘴角微勾，意味深长道：“呵呵，老纳只说与陛下告辞，却未曾说与娘娘母子辞行呢！” “如此有劳法师爷爷了！” 昭阳何等聪慧，立马会过意，顿时笑得眉眼弯弯，连忙道谢。 不愧是天命所归的孩子！见其明白自己话里有用意，老僧心底暗暗赞叹。 他睿智的目光在祖孙三人面上扫过：“祖师爷平生之愿就希望天下大同，只苦于天下一直战乱不止，四分五裂，不得不留在信奉佛教的大楚，而眼下却不同了——” “如此说大法师和与我们母子一道前往平律？” 东方铭总算醒悟过来，一脸狂喜。 “佛说无处可去，无处不可去。”老僧含笑颌首。“而云游是参破大千世界，进一步提高自己修为的手段……”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听对方说出家人原本应到外面交流和学习，以期觉悟和参透佛的博大精深，是以打算前往平律、延陵以及南疆三国云游，某女嘴角勾得不能再勾，连声说好。 大楚人笃信佛道，她原本打算让皇祖母以祈福名义隐居与完颜正康离去，如今有老僧出面，一切便顺理成章了。 “噗通——”太后和东方铭朝着老僧齐齐跪下，含泪道：“多谢大法师成全！” 见二人跪下，慌得老僧和昭阳连忙去扶。 就在这时，一高大身影掠进，亦冲着老僧纳头便拜：“请恕本王来迟——” “呵呵，左大王不必如此拘礼！” 看着已经恢复本来面目，俊雅却不失英气，气度非凡的男子，老僧抢上一步扶住。 第1023章 可还满意 “倘若不是**师，我一家三口又岂有今日？” 完颜正康目光在太后和东方铭脸上停留一瞬，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愫，感激道。 “左大王此言差矣！若非二人是天定良缘又何来今天的天下大同？一切皆是前世注定的命数。” 看太后已经羞得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看人，老僧摇摇头，如是而言。 他的话让昭阳深以为然，不等完颜正康回答，昭阳上前一步一脸诚挚看着对方：“爷爷，昭儿可把皇祖母拜托给您了，希望您们余生幸福安康。” 无人知道，这一刻昭阳心情当真是五味杂阵。 按常人角度，作为先帝东方庆嫡亲孙女，她支持皇祖母与被东方成视为不共戴天仇人的平律左大王在一起，已经不能用“不孝”来形容，根本是大逆不道。 但自从她知晓左大王爱一个不知性命的女人爱得如此苦，至始至终心里只有一面之缘的皇祖母，便执意认为二人如果不在一起未免太可惜。 有了如此念头的打算，再加上到了现代，看惯了现代男女平等，男女之间分分合合再正常不过，便愈加打定了之前的主意。 完颜正康亦是一脸动容，伸手握住太后的手：“好孩子，我和你皇奶奶愿用余生所有时光来祝福，愿你与琅琊百头偕老，愿天下永无战乱……” “爷爷您好坏，竟然扔下阿完跑来这里——” 话还未说完，某个依然一身小子打扮的丫头旋风般冲了进来，气呼呼瞪着完颜正康。 “呵呵，咱家小明月生气了啊！” 看到自家宝贝孙女，完颜正康乐得合不拢嘴。 “阿完，不是说和那小道士一早出宫了么？”东方铭一脸好奇打量着她。 “哼，”小丫头一跺脚，”别说了，我问倘若和他学修道成仙有无最快的捷径，他说自然是有的，但唯独我不行。” 什么捷径？！她的话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双修？！噗……哈哈…… 下一刻，昭阳再也憋不住，乐得捧腹大笑，其余人等也是哑然失笑，嘴角高高扬起。 不就是双修吗？有什么好笑的？ 不解其意的阿完一头雾水瞪着不顾形象狂笑的女帝。 “我……我的傻姐姐……所谓双修是指夫妻而言，你一身男子打扮，他自然说你不行啊！” 夫妻？！原……原来道士也可以成亲吗？阿完总算明白过来，瞬间俏脸通红，结结巴巴问道。 “当然！”昭阳点点头，笑得眉眼弯弯：“不知昭儿给明月姐姐物色的夫君人选可还满意？” 夫君？！可怜的阿完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哇……”完颜正康却是笑得合不拢嘴，连说了几个好。 等太后母子和禅心法师听完当年一尘道长无意间穿越至此救下狼族先祖性命的个中原由，皆叹姻缘天定。 看阿完还在发怔，太后拉拉她的手：“阿完，哀家看那小道士骨格清奇，长得又好，实在是个好孩子呢！” “嘻嘻，长得好算不了什么！”昭阳咧嘴一笑。 “人家可是得一尘道长亲传，不说一身道术，才华也绝不输我等。而一尘举霞飞升前亦有叮嘱，说其姻缘在这里，所以才一道回来的。” “如此再好不过！”东方铭也乐得直点头，说完颜一族是喜上加喜，等回到平律让阿完和自家儿子一道成亲。 “既然你们都觉得姓赵的是我命定中人，那我有个条件——”阿完沉吟半晌总算开口。 第1024章 哪里不对劲 等其说暂时不得泄露她女儿身份，还要对赵德纯考察一番，昭阳自然一口答应。 她目光落在眉宇间隐有悲戚的完颜正康脸上，突然想起一事，嘴角勾得不能再勾：“其实，严格说起来完颜一族应该是四喜临门才对。” 四喜临门？!听她如此说，除了老僧淡笑不语，其余人等皆是一脸不解。 方才所说的二喜加上左大王和太后，怎么算也只有三喜，这四喜临门从何说起呢？！ “嘻嘻，昭儿给你们看样东西自然就明白了。” 昭阳神秘一笑，又从空间里取出一只盒子。 “这在同代叫笔记本，有人特意让昭儿带给你们的，但回来后太过繁忙，还没来得及拿出来——” 她一边说一边开机。 “天哪，这……这不是成儿和……” 随着美妙悦耳的乐声响起，屏幕上突然跳出来的一对打扮奇怪的年轻男女让太后和东方铭失口惊呼起来，完颜正康和阿完则早已是泪流满面。 将祖孙二人的反应看在眼底，昭阳心里说不出的内疚。 因为想制造一个意外惊喜，她特意关照璃娘等人守口如瓶。前几天被某人缠得脱不开身根本忘记这事，直到方才突然才想起还有一件重要喜讯未说。 “没错，这就是泽哥哥和玥儿，他们在现代根本就是神仙眷侣——” 她含泪笑着，手指熟练操纵着键盘一页页往下翻。 这些镜头是完颜明泽按照顺序编辑制作而成音乐日志，里面详细记录了二人日常生活中的点滴。 拷贝了一式两份，之才前让小纨和翠儿送了另一份往国公府去。 “泽儿……跟我的泽儿小时候……小时候一模一样……” 看到后面琅玥腹部一天天鼓起，直到孩子出生，完颜正康激动得语不成声。 “娘亲，小家伙真好看，跟成儿小时候如同一个模子出来的。”东方铭亦是一脸狂喜，拉着太后往近里凑着看。 “原来成儿小时候长得这般好看么？”太后神情一痛，伸出颤抖的手隔着屏幕抚着那个小团子的肉嘟嘟的脸，喃喃道。 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东方铭突然眼圈一红，连忙转过身。 看其俊美无双脸上泪水如断线的珠子往下落，想起皇祖母因为心结一直对小儿子视如水火，从不待见，昭阳鼻子也忍不住直发酸，有热热的液体自眼眶涌出。 “好孩子，不要怪你娘，都是爹爹不好，害得你受尽了委屈……”完颜正康回过神忙抢上去张开双臂将儿子紧紧拥抱入怀，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 感受着父亲给予的那份温暖，东方铭慢慢扬起泪脸：“爹，儿子不委屈，委屈的是娘亲……” “铭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听其如此说，早已泪眼婆娑的太后从背后紧紧环住儿子的腰。 阿完亦是眼圈红红上前握住东方铭的手：“叔叔，以后您就是明月的亲爹，我和成哥哥会好好孝敬您的。”（备注：阿完本名完颜明月。） “说得没错，”东方铭看着她含泪啜笑：“以前我一直羡慕皇兄有昭阳如此乖巧聪慧的女儿，没曾想如今我也能一了夙愿。” “铭儿之前还梦到有小丫头追着他叫爹爹，原来应在你这孩子身上啊！” 太后突然眉头一挑，幽幽道。 梦里有小女孩叫皇叔爹爹？！昭阳突然心头一动：这个梦是不是预示皇婶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儿呢？ 但下一瞬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1025章 泄露天机 “皇祖母明明已知道皇婶是假死且有身孕，为何偏偏要将这个梦和阿完联系在一起？” 想着，她的目光落在好长时间没有说话的老僧脸上，琢磨着要不要和对方打探一下林凤娇的生死。 似是感应到她在看自己，老僧突然抬眼冲她点点头：“陛下请借一步和老纳说话——” “但问爷爷可有破解之法？” 下一刻，身处密室的昭阳面无人色看着坐在对面的老僧，一脸的祈求。 她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预见到弟弟天佑未来。 而这个未来是那样的可怕，让她胆战心惊，心里不安到了极点。 “时也命也，有些事断非人力所为。”老僧摇摇头，神情似是有些痛楚。 等其说拼着性命告知自己此事，也预兆了与大楚缘份将尽，为了留一口气顺利护佑太后娘娘离开大楚，已不能再泄漏天机，昭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那样愣愣看着对方。 “老纳只能透露皇太弟殿下十八岁之前万不可遇到那个女子，陛……陛下聪慧至极，定会有应对之……噗……” 话未说完，老僧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往后一仰。 “法师爷爷——”昭阳大叫，一个飞身上前将人扶住。 见其面如金纸，她连忙取出一粒药丸要与对方咽下。 “好孩子，不……不碍事的……”老僧伸手擦去嘴角的血丝，微微一笑将她拿了药丸的手推开。 得知其已数次泄漏天机遭天谴，药石无效，昭阳吓得不轻，自然不敢再问林凤娇的死活。 “爷爷，难道您要不管大楚了吗？”她紧握住对方枯瘦的双手，眼泪汪汪。 “辅佐天下皆有定数。“老僧微笑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老纳虽走，但佛却留在了百姓的心底。再说了，如今上天又送来了道。常言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大楚的未来一片光明呢！” “法师爷爷说得没错，时也命也，一切听天由命吧！”目睹侍卫用暖轿将老僧送出宫，东方昭阳心里暗暗叹息一声。 历史滚滚长河中，朝代更替再自然不过，没理由大楚皇室就非要万年屹立不倒。现代那些国家实行民主选举国家统帅，不也是很好？ 再说了，禅心临走说了一句生即是死，死即是死的谒言，她断定对方并非是真正的圆寂，极有可能也如一尘道长那般。 如此一想，她心里的不安顿时缓解了很多。 虽然打定了念头，但她还是决定立即出宫看望尚在臣相府的皇太弟。 因为完颜正康的到来，再加上自己大婚，想着弟弟东方天佑已经在臣相府上住习惯，又有玩伴果儿，她还是将其留在了宫外。 为了不惊动旁人，她换上一套男装与阿完悄无声息出了宫，快马加鞭往臣相府而去。 “姐姐——”虽然是男子打扮，但一进门东方天佑就认出了她，欢呼着扑了过来。 看两个小家伙气喘吁吁，小脸蛋红得跟熟透的红苹果，一问跟在其后的李儒成，方知其早上某人先来了这里，陪孩子练了一会儿剑再去的国公府，昭阳心底瞬间涌起一抹甜蜜。 凝视着怀晨粉雕玉琢般的小团子，昭阳突然想起老僧的话，素知李家父子睿智多才，又是极其信得过的人，当即让阿完带着两孩子到外面玩，自己有事与臣相大人商谈。 第1026章 不妨离开 “竟有这样的事？！ 李家父子听完她所说面面相觑，震惊不已。 “昭儿无有半句虚言。德者居天下，如有比天佑更贤良者执掌天下，昭阳定当顺应天道。如今昭儿只有天佑一个嫡亲血脉，自是望他一生平平安安，顺风顺水，不知二位有何见教？” 昭阳一眨不眨看着李儒成和李文轩，诚恳言道。 李文轩蹙着眉头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个来回，突然顿住身形看着她：“依臣之见，广陵为天子所在之地，聚集了帝王之气，天下女子中贵胄者无不聚集于斯，既如此，不妨让皇太弟离开……” 离开？！昭阳眉头一挑。 “我儿此言甚是，”一直沉吟不语的老爷子一拍额头，眸子熠熠生辉。 “常言说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不如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带着皇太弟行走天下，早早儿体验民间百姓疾苦，为将来继位做准备，待十八岁后方才回京不就避开……” 父子二人的建议让昭阳心头的一块石头顿时落了地，笑得眉眼弯弯。 可是，由谁带皇太弟离开？开心片刻过后，她又头痛起来。 皇太弟是未来天下的君主，只怕任谁也不敢接这茬子任务吧？ “呵呵，老臣保荐一人管保陛下放心满意——”见她蹙着眉头不说话，李文轩笑眯眯道。 等其说出那个名字，昭阳脸上愁云顿扫，一双漆黑美眸焕发出别样光彩。 对哦，怎么就忘记了自己的师父卫轶凡呢？ 按逍遥子师父的遗言，卫先生反正是要去雪域，那里不但有自己的小表弟固仲麒和师父谢寒烟…… “对，就这么定了！” 想到这里，昭阳一拳击在桌案上，霍然站起身。 从阿完口中得知卫先生和赵德纯去大德通给杨远夫妻二贺喜，想着自己还未前去祝贺那对新人，她立即告辞臣相父子迅速前往。 “姐姐，下次你记得把小迷糊带来哦！” 东方天佑恋恋不舍松开她的手，再三叮嘱。 再度提起失踪好几天的小迷糊，昭阳神情变得有些不自在，胡乱应了弟弟一声赶紧要走。 “阿完，你怎么不走？” 走了几步方才发现某女没有跟上，她连忙回头。 “我……我要陪天佑和果儿练……练剑。”迟疑一瞬，阿完总算想也一个理由。 “嘻嘻，没想到这家伙也会害羞……” 见其小脸泛红，昭阳立马明白是因为赵德纯在大德通的缘故，不由暗暗好笑。 知道这近一年都是这丫头陪着两个孩子，再加上对方即将返回平律，便不再多说，独自一人离去。 “昭……臣见过陛下！” 下一刻，杨远正在后院与卫先生赵德纯说话，看到旋风般冲进来的少年，先是一愣，随即起身行礼。 “远哥哥，私底下咱可用不着客气，还是叫我昭儿听着顺耳。”某女一边阻止，一边抬眼四望。 知道昭阳在找谁，杨远连忙将她拉到一边，说璃娘陪了杨楯和张福在地宫将那些金银珠宝登记造册，准备移交给她。 昭阳一听连连摇头，表示大典那天之所以没有与各位大臣公开天坛与地宫相通的这个秘密，就是想让杨家接替张福继续守住这里，以备皇室将来有变也好有个退路。 将来有变？！她的话让杨远神情大变。 第1027章：要去北方 第1027章要去北方 “只是以防万一而已，我和琅琊哥哥有信心将大楚变得更加富强，这些暂时用不着，就继续给东方家的后人留着吧!” 某女眸子暗了一瞬，神情淡淡。 “臣遵旨，但有一事须与陛下言明——”杨远一听当即跪下，肃然说出一席话 得知除了张福和叶超三位，臣相亦知道此间秘密，昭阳说不妨事，那几人都是信得过的。 “你放心，除了这几个人，担心被娘亲看出端倪，爹爹特地让其带着两个妹妹和婆子们去了街上……” 昭阳伸手扶起他，眉眼皆是笑，嗔道：“你们便是我的家人，说这些干甚？” “昭儿——” 兄妹二人边说话边往外走，路上恰好遇到璃娘朝这边走来。看到她顿时笑得眉眼弯弯，冲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想来远哥哥对璃姐姐是十二万分温存罢！” 看其面色艳若桃花，眉眼间流露出丝丝娇媚，某女一脸坏笑故意在其耳边低语一句。 “讨厌的昭儿，听说你和琅琊整整三天不见人影，竟然来取笑我？”璃娘笑着“啐”她一口，眼角往她身后瞥去。 “好姐姐，就当昭儿什么也没说过好不好？”某女这才猛然想着后面还站着杨远，顿时羞得小脸通红，忙低声告饶。 看两个丫头相互打趣，旁边的杨远嘴角高高扬起—— 说起来他在现代与璃娘成亲两年从未合房，算是饱尝只能看却不能吃的个中滋味。 从璃娘那里得知某位世子自从与昭阳相认便夜夜非搂着对方入睡不可后，他便打心眼佩服对方忍功了得，但大婚洞房三天不见人影更是让他大开眼界，琢磨着要与其讨教一番。 “昭儿，怎不见琅琊与你一道？” 警觉少了一个人，他忙问。 得知其回国公府，逐点表示是应该和长公主和国公爷详细告之小郡主的事。 “先不说这，我得赶紧去见师父商量一件顶顶要紧的大事——” 想起弟弟将来的情形，昭阳也不解释，拉起璃娘就走。 “昭儿要让我带天佑离开京城？” 等她说完，卫轶凡一脸震惊打量着她。 丫头好不容易才光明正大和弟弟在一起，小家伙又是未来的储君，怎么可以？ “是啊，殿下那么小，怎么可以——” 杨远夫妇也是一头雾水，吃惊不小。 某女不好多加解释，一脸凝重。“其实昭儿也舍不得和天佑分开，但他必须满十八岁方可回广陵，思来想去，也只有拜托师父您……” 见宝贝弟子眼圈泛红，知道是有说不出口的秘密，卫轶凡不好再问，说自己反正想代替逍遥子畅游天下，有个孩子陪伴旅途也不会孤单。” “陛下，小道要暂且离开——”一直聆听却不说话的赵德纯突然插话。 “你要走？”昭阳大吃一惊。 还指望这家伙选址建道观迎国师回京，怎么就要走呢？ “呵呵，”赵德纯咧嘴一笑，说解释自己只是谨遵师命前往北方一趟即刻回转，并非要回现代。 “为何一定要去北方？”昭阳一脸好奇追问。 被几双眼睛盯着，小道俊脸浮起一抹红晕，打死不肯多说一句。 昭阳不肯放过他，非问个明白才罢休。被逼不过，赵德纯只好说师父有言自己的姻缘应在北方草原之国，是以想去看看再说。 其言一出，璃娘立马朝昭阳挤挤眼，卫轶凡和杨远亦是对视一眼。 第1028章：小太监？！ 第1028章小太监？！ “莫非几位觉得小道此举有什么不妥？”见几个人的神情有些怪异，赵德纯忙问。 昭阳嘴角微勾：“不妥倒是没有的事，既然一尘师父说道长在姻缘在北方，朕想出面保个媒罢了。” “保媒？！那可不行——” 赵德纯一听头摇得跟货郎手中的拨浪鼓一般。 “昭儿所说的那女子虽是平律人，却跟璃娘也相熟，无论长相和出身都是无瑕可挑，你当真不要？” 见其一脸拒绝，李璃适时插上一句。 “婚姻之事但求一个缘字，万一陛下所保之人并不合小道之意，仰或其也看不中小道，岂不白白浪费了陛下一番心意？” 对方话已至此，昭阳倒也不好多说，只说此次太后亦要一道前往平律，还请他一路多费点心。 “如此说来那个小太监也是要跟着了？”赵德纯瞪大眼看着她。 小太监？！哪个小太监？昭阳有些莫名其妙，一时没反应过来。 卫轶凡自然是再明白不过，嘴角一勾：“你所指的可是那个阿完？” “对对，”小道士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就是那个太后身边的红人小完子。” 小完子？！红人？几个人憋得肚子疼：倘若阿完知道被某个家伙当成了太监，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子呢！ “咳咳，你说得没错，阿完是太后极其看重的人，自然是要跟着一道的。瞧道长的神情，莫非这几日相处下来对她有什么成见？” 琅娘朝昭阳使了个眼色，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问道。 “没……没什么，只不过——”赵德纯眸子闪了闪，摇摇头。 “那家伙可是依仗太后的宠爱，非要跟你学道修仙，并且还要见效最快的那种对不对？” 看对方欲言又止，心头明镜儿似的昭阳故意问。 “这你竟然也知道？”小道吃惊不小。 昭阳微微一笑，只说那阿完慧根不浅，收为弟子再合适不过。 赵德纯默然不语。 说实话他亦觉得那个阿完相当不错，只可惜是个太监。 既然是太监，一个六根不全的人学修仙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嘛！ 看他不说话，知其并不愿意，昭阳灵机一动，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递过去。 “这是什么？”赵德纯翻来覆去看着手中那块婴儿巴掌大小的琥珀璎珞。 牌子正面朝天嗷叫的白狼威风凛凛，精致绝伦，一看就非凡物。 昭阳告诉他自己想保媒的女子便是一尘师父当年所救狼族后裔，建议其此行不妨悄悄看看那个女子，如若中意，就将这块牌子当成聘礼。 “万一看不中呢？” 某女勾唇一笑：“看不中你便代替朕将此物呈与国主，也算是物归原主。” 听她如此一说，赵德纯二话不说便将牌子贴身收好，说天色尚早，要先去城里四处走走，随便看看建道观的福址。 “昭儿为何不与他明说完姐姐的身份？”等其离开，璃娘一脸好奇盯着昭阳。 “是啊，凭直觉这小子的姻缘应在那丫头身上，正好左大王又在，你何必绕如此大的圈子？” 卫轶凡和杨远亦是一脸不解。 “双修？！哈哈……” 等昭阳说了来这之前某女在宫中所提的要求以及双修之事，逗得几个人捧腹大笑，皆庆幸那天朝堂上封赐阿完一事赵德纯未曾知道，否则就是想瞒也隐瞒不下去的。 “什么事如此好笑？” 正在开心，随着说话声，杨楯和张福一前一后推门进来。 第1029章：浣花汤 “又……又吐血了？” 昭阳回宫后在御花园遇到护送禅心回寺的几个侍卫，得知回去路上老僧又吐血不止，等细细确认时间，其吐血时间点点正是自己和李家父子说起其预言之时，顿时后悔不迭。 如此一来，她打定主意不再和其他人吐露一个字，哪怕最最亲爱的琅琊哥哥。 无精打采到御书房批阅了一会儿奏章，想想又让人把顺公公叫来，递给他一纸药方。 “九里香、王不留行、雷公藤、苦参、浣花……陛下莫非哪里不舒服？” 看着纸上一个个中草药名称，老爷子一脸担心。 昭阳笑笑：“此方喝了对女人有提神驻颜的功效，公公只管去太医馆取了来帮昭儿熬成汤送来即可。” 一听对昭阳有利，顺公公欢天喜地离去。 等其离开，昭了脸色慢慢沉了下来，若有所思。 逍遥子留下的医经中说明此药方不但养颜且有避子功效，尤其是其中的浣花生于深山老林，极难得到，一直是皇室的特供灵药。 而她，既然当着众人承诺只是代理朝政，以后要还政给弟弟，这暂时不生孩子便是第一步。 不生孩子，她便有大把的时间将大楚变成现代那般民主富强。 再说了，自从现代归来，她方知女人年纪太小生孩子极易难产，表妹琅玥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十年后自己也不过二十五六岁，现代女子很多这个年纪方才大学毕业。何况琅琊哥哥体内先天短命巫才清除不久，万一有个残留什么的，岂不影响胎儿的健康？” 想着，她暗暗打定了主意。 成亲当晚，她趁某人不备悄悄服下了从现人带回来的短期避孕药物，药性一次可管三天。因担心其药物中的化学成分对身子有害，这才想到了逍遥经中记载的浣花汤。 “昭儿，你不知道你让人送来的礼物爹爹和母亲有多高兴，谢谢！” 正想得入神，随着熟悉的冷梅寒香逸进，一道身影闪进来紧紧抱住她。 昭阳抬起头一脸好笑看着对方：“琅琊哥哥，你我夫妻一体，说这些未免太见外了吧？” 原本她想着去国公府看看，又担心太后挂念，便直接先行回了宫。 夫妻一体？！某人嘴角高高扬起，似十分满意这个词，也不说话，一低头便吻住那无时无刻不在吸引自己的如花樱唇，羞得侍候的嬷嬷赶紧率一干宫女退下。 “唔，”某女用力推开他，一记眼刀子扔过去：“大白天的，你就不能忍……” 忍？！宇文琅琊眸子闪了闪：爹爹说得对，当务之急是要宇文家的种子在其腹中生根发芽，有了孩子，夫妻二人的关系才会真正牢不可破。 除了向老爹请教，他今天还厚着脸皮和长公主说了自己的难言之忧。 彼时几个人刚看完小纨和翠儿送来的影像，长公主便立即断言侄女儿是因为被女儿琅玥生孩子难产给吓倒。 “琅琊，我们昭儿自小就爱你如命，非你不嫁，又怎么可能不想生你的孩子，只怕另有隐情，你可得耐心点。” 看着死而复生的继子，长公主东方琳嘴角勾得不能再勾。 对方能够将夫妻之间的隐秘事说与自己知晓，足以看出没有把自己当外人，也不再记恨琅玕所做的那些事。 第1030章：阿环之死 看他不说话只是发怔，昭阳伸手在其俊脸上捏了一记：“好啦，昭儿还有个大事要与琅琊哥哥说——” 等她说打算让卫先生带着东方天佑去自己呆过的雪域，某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昭阳一脸严肃直视着他：“除了师父，昭儿打算让叶超他们三人跟着当天佑的贴身暗卫，琅琊哥哥你意下如何？” “陛下，长乐宫出……出大事了！” 不等宇文琅琊回答，殿外传来顺公公急切慌乱的声音。 长乐宫？！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齐齐闪身出去。 下一刻，二人赶到长乐宫。 这不是小乔的那个贴身侍女阿环吗？她怎么在这里？ 对上榻上安静如同睡着的女子眉眼，昭阳一眼认出是谁。 在她看来，此女是小乔的心腹，跟着做了不少坏事，当初没少为难自己，不明白皇祖母为何会将其留在长乐宫。 等太皇太后说明阿环发现公主不对劲暗中投靠的前后经过，昭阳眉头紧蹙起来。 “看她还算伶俐，哀家原本答应带她一道离开，谁料到竟然……” 见她不说话，太皇太后抹了一把泪喃喃道。 与其关系较好的几个侍女被叫来问话，得知今天一早有个面生的小宫女来找过阿环，对方离开后阿环便一脸悲戚。 “奴婢们还以为她是因要与太皇太后离开广陵而伤感，并没有多想，哪想到……”说完，为首的一个宫女又补充了一句。 面生的小宫女？！听到这里昭阳身子猛然一震。 “哀家和你皇叔已让暗卫查找，但宫中并无此人。” “如此看来，这阿环分明是受到某种威胁，为了保住家人的性命不得不选择自尽。”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宇文琅琊淡淡道。 昭阳眸子闪了闪，朝顺公公看去：“公公，速让人宣艺魅阁阁主林玉乔和芳长老来见朕！” “是！”顺公公应了一声，快步出去。 没料到昭阳直接怀疑上小乔，太皇太后和东方铭对视一眼，彼此从眼底看到了一缕不安。 小丫头出奇不意下令，他们母子根本来不及阻止，万一那芳长老说出皇后林凤娇的秘密该如何是好？ 不多一会儿，小乔和长老二人被带入宫里，面对死去的阿环，二人均一脸懵懂。 尤其是小乔，但见其将死者看了又看，表示不认识对方。 当着已经失去记忆的小乔的面，芳长老也只能装糊涂，说了今天早上亲眼看到阁主睡到辰时末方醒，其间不曾离开半步。 难道不是她？！ 看小乔面对东方铭和太后完全一副除了敬畏再无其他的陌生目光，再听侍卫说进来时对方分明连宫里的路也不识，昭阳暗暗思忖。 为了稳妥起见，她决定将芳长老带到旁边细细询问。 就在这时，太皇太后突然上前一步拦住，一眨不眨盯着芳长老：“死者为大，过去的还是不要再提为好，长老你觉得哀家说得可对？” “娘娘千岁说得极是！” 芳长老怔了一瞬，连忙跪下磕头。 昭阳眸子暗了一瞬，只好换了个话题，问前任阁主姓甚名谁，因何死去。 “禀告主子，前任阁主自上任从未以真面目在阁中露面，有事也只是让心腹传递，是以并不知道其真正身份。” 芳长老小心回答。 第1031章：竟然是他 “从未见过真实面目？！既如此，尔又是从何得知阁主已死的讯息？” 东方昭阳面色沉了下来，声音也冷了几分。 傻子都能看出对方是在撒谎，但碍于皇祖母的面子她只能忍住。 “一位姓方的公子传来的信息？！可知他人现在何处？” 等芳长老回答，她霍然站起，一脸震惊。 “属下不知，对方传了阁主遗训后便直接离开，彼时属下接到消息也很意外慌乱，竟然忘记细细打听其身份……” 芳长老一脸遗憾，如实将当时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快……快给朕呈上纸笔来！”昭阳突然大声命令。 下一刻，但见她提起笔“刷刷”几下在纸上画出一张男人头像，问芳长老送信者可是此人。 “正……正是，主子您为何……”看到那头像，芳长老一脸不敢置信。 对方仅凭自己寥寥几句描述就将人画了出来，这等才华实在是闻所未闻。 “竟然是他！”昭阳和宇文琅琊面面相觑，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为了证明一个事实，此时的昭阳哪里还顾得上查证阿环之死，连忙挥手让小乔和长老二人赶紧退下。 “皇祖母，三皇叔，我们有要事去风云阁一趟。”随后，昭阳扔下一句话拉着某人就往外跑。 因为太过激动，二人竟没有留意到东方铭在看到那张画像后脸色大变。 “母后，这……这可如何是好？” 目睹昭阳和宇文琅琊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东方铭屏退左右一把抓住太后的胳膊，声音和身子一样，颤抖得不行。 刚刚他只一眼就认出画中人正是潜进兴圣宫的那个小太监。 已知小太监是外甥宇文琅玕所扮，难道对方恰好救了被小乔派了杀手追杀的林凤娇？ 看情形已经引起昭阳的怀疑，万一被其查出真相可咋办？ “我儿稍安勿躁，那长老被哀家暗示应该不会多说什么，至于琅玕，以那小子的机敏肯定不会在人前透露自己身份，估计早就离开京城。” 见儿子吓得面无人色，太后连忙安慰。 “儿臣担忧的不是这个，而是…”东方铭欲言又止，面色十分难看。 林凤娇被宇文琅玕所救，生下的孩子岂不坐实了自己被戴绿帽子的事实？ 最最难堪的，那个孩子还得名正言顺叫自己一声爹。 自己一张老脸丢尽也就罢了，成儿如今好歹是平律国主，倘若知道其母就是玉姬娘子，以后这脸往哪儿搁？ 听他说完，太后又好气又好笑：“我儿糊涂！难不成忘记魅阁历任阁主都是按遗言指任新任阁主么？” “对啊！儿子怎么就忘记这茬子事——”东方铭猛然反应过来，一拍额头，眼底有精光迸出。 自己可不就是糊涂了么！只看宇文琅玕不顾一切入乔装入京送信的情形，那林凤娇应必死无疑。 再说了，小乔如今之前记忆全无，只看小安子身为林凤娇贴身心腹都不知晓其身份，足以看出那个女人行事之缜密，自己根本就是心虚想多了。 “走吧，赶紧去看看小安子，如果其身子骨不碍事，咱们娘儿俩尽早离开这里方是上策。” 见其脸上忧色一扫而空，太后一头说，一头拉起他就往里走去。 第1032章：跟踪小乔 正德大街上，两匹马拉着一辆双轮马车慢悠悠走着。 “主子，被突然喊来问话可是不高兴了？” 见女子一直托着腮隔着车窗看着外面一句话也不说，芳长老小心翼翼问道。 对方如今可是正经八百的阁主，她不管资历多老，都只能是个属下，一个奴才。 女子回头冲她嫣然一笑：“哦，没什么，瞧这大街上如此热闹，想着要不要下去走走呢！” “您一个人可不行！” 看其跟个孩子似的，芳长老无来由想起许多年前的林凤娇正是一个人独自在城里闲逛与三皇子一见钟情，如同着了魔似的，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断然摇头。 “这点自由也没有，难不成本阁这阁主之位是口头上说说不成？” 见她不允，女子脸色一沉，冷冷道。 那冰冷的声音让芳长老莫名一哆嗦，不敢再多言一句。 “如今魅阁是阁主我说了算，如若想保住小命和地位就识相点。你且先回去，本阁稍后就回来。” 说完，女子恶狠狠扔下一句话纵身从车上跳下，身形瞬间消失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望着其离去的方向，长老只沉吟一瞬，取出一张人皮面具覆在脸上。 又三下两下脱上外面一件衣服递与车夫，让其直接回怡红院，今天的事不许和任何人说起。 “是！您可得小心些。”年过花甲的车夫原本是一直跟着她的人，又将方才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应了一声又切切叮嘱她。 “放心，我会注意的！”芳长老点点头，在街角转弯处跳下车，快速朝小乔所去的方向而去。 大约是亲眼看到车子没有丝毫停顿离去，再加上心里有事，是以小乔丝毫没料到自己已经被人跟踪。 但见其心事重重进入一家客栈，一会儿出来却是一边走一边在抹眼泪，让躲在暗处的芳长老暗暗震惊。 好不容易等其走远，她连忙闪身进去，从怀里摸出两锭银子朝正在那里发呆的掌柜右前一放，只问方才的女人进来干啥。 看足足有十两重的雪花银，掌柜也不隐瞒，直接说对方是来打探半个月前住在天字一号房的方姓客人的情况。 方姓客人？！芳长老眸子闪了闪，连忙追问其是如何回答的。 掌柜地挠了挠后脑勺：“自然是实话实说啊！在下告诉她那位公子有妻有女，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京城前往江南。” “你可曾看到那位夫人？”长老一脸急切又问。 对方告诉她女人长得眉目清秀，性子十分娴慧温柔。听随行的小丫头说相公太在意女儿，甚至奶娘也不请，一直是夫人亲自给孩子喂奶。 “不是，肯定不是——” 听到这里芳长老长长松了口气，扔下银子快步离开。 据她所知，阁主一直不得东方铭喜欢，当年怀上太子东方成也是侥幸，否则也不会后来为了解毒不得不与寻常人苟合的无奈之举。 不说以其性子是死也不会生下那些男人的孩子，何况对方事前都会服下魅阁阻止怀孕的秘药。 “为何小乔和女帝都对这姓方的如此注意……咦，不对啊！按理说这小乔已经服用消除记忆的药物，莫非……” 念头转到这里她突然停住步伐，一脸的惊愕。再联想到今天无故自尽的那个侍女阿环，她背心顿时觉得凉凉的。 第1033章 暗暗叫苦 倘若自己猜想属实，应该是这小乔记恨阿环的背叛以其家人要挟，逼得阿环不得不一死了之。 而自己无论是放过胡治生和小纨，还是最后倒戈一击，情形远比阿环严重。 当年公主对其有救命之恩，并且视如姐妹其尚且下手毫不留情，生生儿制造一场血流成河的宫乱后李代桃僵，如今看来只怕早在其清算的名单之类…… 之前对方还没有成为阁主，又是个假货，她作为长老自然是可以对其不放在眼里任意处置。 但现在情形完全不同。对方是自己的主子，按阁规自己应无条件忠于阁主，否则便是犯了逆天大罪，就算帝女保下自己，按阁规也要罚终生为奴，何况对方下车时扔下的那句话…… 越想，芳长老越发心惊肉跳，一时没了主张，怔了半晌决定静观其变再作定夺。 待她回到怡红院阁主所居的小院，老远就听到女子压抑的哭泣声。 其声呜咽悲凉，夹杂着浓浓的不甘和恨意，听得人毛骨忪然。 “怎么回事？” 看到一个小丫头站在门外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想着这丫头是自己安排到阁主身边的，便走过去将其拉到一边低声询问。 小丫头一脸畏惧摇头，说阁主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从其口中问不出什么，芳长老正要离开，视线停留意在小丫头略有些憔悴的眉眼上突然想起一事，忙问今天早上怎么没看到她在阁主屋里服侍。 “其实……奴……奴婢该死……”见问，小丫头突然“噗通”跪下，磕头不止。 等其说吃坏肚子半夜多跑了几趟茅厕，早上在整理阁主屋子时竟然打起了瞌睡，幸亏阁主并不责怪，长老暗暗叫苦—— 那小乔当初可是能够将公主扮得以假乱真骗过上下所有人，骗过自己眼睛岂不是易如反掌？也难怪自己进去对方睡得很沉…… 小小年纪城府如此之深，会不会早已在自己身上动了手脚？要知道，对方不但擅长易容变声，还是南疆巫女后人，其下蛊手段是防不胜防…… 思绪转到这里，芳长老只觉得背心凉嗖嗖的。 “不若如此——”苦苦思索半晌，她突然眉头一挑，心里暗暗有了主张。 此时屋子里，小乔正怒火中烧，悲痛欲绝。 无人知道，那天众目睽睽之下她虽然咽下那粒药丸，但却硬生生用体内的蛊虫将其堵在喉管处然后假装昏迷不醒。 等避开昭阳的视线，便将药丸悄悄吐出。 因为心口贴了能够让人说谎时心神镇定，不露丝毫痕迹的安神咒，她再次成功骗过所有人。 由于知道自己丸药的厉害，是以昭阳也没有察觉其中的端倪。 一想到宇文琅玕和林凤娇那个女人在一起，她心里就嫉妒得几欲疯狂。而对帮助林凤娇摆脱自己蛊虫控制的东方昭阳更是恨得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 在她看来，林凤娇得不到东方铭的爱，早就暗中把主意打到了长相酷似舅舅的宇文琅玕身上。 至于二人体内的蛊虫，自然得益于东方昭阳无敌的医术。 也难怪宇文琅玕与自己擦肩而过也感应不到身上的蛊虫气息。 彼时自己只是担忧小安子知道自己的秘密才买通杀手四处打探其下落，却万万没料到其同住的所谓姐姐竟然是林凤娇本人。 而今天从掌柜描述的那姓方的对女儿爱之如命的情形，极有可能那孩子便是其与林凤娇的亲生骨血…… “噗——”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喉咙涌起一抹咸味，猛地一口鲜血喷出。 第1034章 可愿意 “东方昭阳，我木玉乔与你势不两立！既然我不能爱，又岂能眼睁睁看你与那宇文琅琊卿卿我我？” 看着地上腥红血迹，她恨恨地自言自语。 在小乔看来，一切孽缘都因东方昭阳而起。倘若不是其爷爷东方庆大开杀戒，她堂堂南疆公主也不至于家破人亡陷入青楼，更不会入宫遇到宇文琅玕。 好不容易因为爱情对生活重新充满渴望，却因为东方昭阳的意外归来打乱全局。 倘若对方不解林凤娇体内的金蚕蛊，那林凤娇就不会脱离自己的掌控假死遁离京城从而盯上自己的男人。 宇文琅玕体内有同心蛊，原本除了自己是绝对不可能与其他女子苟合，现在却平空有了女儿，很显然东方昭阳已经凭高超的医术将其体内的蛊虫清除。 如今自己记忆被消，自然是无法兄弟相认。而那兄弟二人因从小被宇文定远的恩惠蒙蔽了双眼，即便相认也不可能支持自己的复仇大业，一切只有靠自己。 “好在现在自己已经是魅阁老大，得想法子聚集身边的力量……身边的人？!” 思绪转到这里，小乔脑海莫名浮现出阿环那张脸，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心里又多了几分恨意。 想想也是，就连自己深爱的男人和嫡亲兄弟最终都弃自己而去，何况一个小小的奴婢呢？ 得知阿环早就暗中投靠太后母子，她气得差点没吐出一口隔年老血。 被人背叛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她越想越气，趁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失去记忆不加提防，她今天一早便熟门熟路潜进宫里找到那个贱婢阿环。 果然，以其合族上下相挟让那贱人吓得浑身发抖，情愿一死换家人性命。 “记住，倘若再敢泄露本阁半分秘密，你就等着和家人在黄泉路上相见吧！” 她恶狠狠扔下一句便转身离开。 不出所料，那阿环果然识相自尽身亡，而自己因为有安神咒加上芳长老的话，成功摆脱了东方昭阳等人的怀疑，这让她心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坦。 “笃~笃~笃~” 正沉浸在思绪之中，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她猛然回神，连忙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这才正襟危坐，漫声道：“进来罢！” 芳长老一手端着茶水进来，反手把门关好，上前几步来到跟前将茶水递在她手上。 “哦，何事让你生气如斯？”见其一脸不高兴，小乔奇怪地打量着她。 “主子，属下有一事憋在心里，不吐不快！不管怎么说，咱们魅阁也处是有功之臣，女帝上位只是允许阁中女人嫁人，将魅阁换成艺阁也就罢了，宫里不过死了个宫女竟然将咱们叫去问话……” 芳长老迟疑一瞬忿然说着，小乔的眸子渐渐有了光亮。 “你当真因为此事生气？”她问。 “岂止不高兴！陛下分明就没把咱们魅阁当一回事嘛！” “不可妄议尊上，她怎么说也是众血隐的主子！”小乔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慢打斯理回答道。 “不，”芳长老衙衙摇头。“如今阁主才是真正的主子，谁是阁主属下等人就忠于谁！” 说着“噗通”跪下，恳请小乔饶恕之前的不敬之罪。 小乔眉头挑了挑，随即将茶碗放下，死死盯住她：“既如此，你可愿意告诉本阁失去记忆之前的情形？” “这……属下不敢……”芳长老一脸为难瞅着她，欲言又止。 对方果然露出狐狸尾巴，说还是不说呢？ 第1035章 一个结论 “呵呵，连这都不敢，还谈什么只忠于本阁之类的混帐话？” 小乔冷冷一笑，目光落在长长的，细看泛着些许蓝光的指甲上，眼底有杀意迸出。 “主子饶命！属下愿说，属下愿说——”看出其神情不对，又知道对方是睚眦必报的性子，芳长老忙不迭地磕头。 当务之际先获取对方的信任保住自己的命。再说了，对方原本就没有失去记忆，自己即便说了也不算背叛血隐组织。 念头打定，她一五一十说了之前的一切，一丝也没有隐瞒。 听其说罢小乔神情缓和许多，嘴角微勾：“你什么时候知道林凤娇未死的？为何要让我姓林？”。 见其神情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所说的吃惊，芳长老暗暗松了口气，当即表示前任阁主一直只与刘四等人保持单线联系，每次出现并不以真面目示人，除了已死的大长老，其余人等并不知道阁主底细。 在得知那些惨死顾府的杀手身上无一例外都纹有曼佗罗花，其死状正是唯有魅阁秘药特有的症状后，她和几位长老便暗中展开了调查。 当所有线索都指向宫里时，好巧不巧皇后突染瘟疫驾薨。她们便从一连串事件中的蛛丝蚂迹得出皇后便是阁主的结论。 按阁规每一位阁主都会在临死后由人将指定下一任阁主的信件送至几位长老手中。但一直以来她们并未接到任何信息，是以怀疑其还在某处活着。 但真正确认其身份以及死亡的消息，还是接到那位姓方的公子送来的密信后。 姓方的公子？！听到这里，小乔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当东方昭阳三五笔便画出一个头像，其相貌正是自己跟踪之人。再看东方铭脸色大变，分明也是见过对方，由此她迅速得出了一个结论—— 姓方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念念不忘的宇文琅玕。 从东方铭的脸色足以证明宇文琅玕正是以这张脸扮成太监潜入兴圣宫，并且甥舅二人还打过照面。 正因为有此发现，出宫后她才会立即赶到那家客栈找掌柜的查问详情。 “首任阁主姓林，是以每位继任阁主都以林为姓，以示对其纪念。” 看她发怔不说话，芳长老又补充了一句。 “林凤娇、林玉乔……哈哈，这名儿听起来便是一路货色，连命都是一样。” 想起那个女人和自己一样所爱非人，一片真心喂了狗，小乔不由惨然一笑，自嘲道。 “以后这一阁老少全都唯您是从，一个死去的人怎配和主子您相提并论？” 芳长老连忙可着劲儿说好听的。 为了得到对方信任好知道其下一步的计划，她也顾不上那些多了。 死去的人？！小乔眸子暗了又暗，双手拧在一处，长长的指甲深陷进肉里犹不觉痛。 如今她自然不能与对方说林凤娇假死后和国公府二公子双栖双飞还生下孩子，极有可能还活得好好的，因此当务之际要暗中暗中打听对方的下落。 念头打定，她将长长的指甲朝茶碗轻弹两下，然后递与芳长老：“算你识相！只要对本阁忠心不二，自然不会亏待你，且把这东西喝下——” 知道对方是在试探自己，芳长老毫不犹豫接过茶碗一饮而尽。 第1036章 不想死 “果然是个识相的！但愿此次本阁没有看走眼，以后你便是我魅阁大长老……” 见她喝下茶水，小乔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笑容，幽幽说道。 得知对方在方公子送信那天就对自己下了手，只待合适的时机要自己小命，而方才喝下的便是噬心蛊的解药，芳长老吓得浑身直发软。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自己是吃尽了苦头方才熬到长老之位。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日子过惯了，任谁也不想死。 人死了都是空谈，无论如何也得先好好活着才行，更何况现在自己可是魅阁大长老。 如此一想，她连忙跪下再次表忠心，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之前做了很多对不起对方的事不过是尽属下的本份。 言下之意，谁当阁主我尽尽忠谁，当初给其服下秘药也是历代阁主就任的第一道关，并非她的用意。 “服下此药一生再不得对任何男子专情，否则便会承受噬心之苦？” 听其说了那秘药的厉害，小乔目瞪口呆，不敢想像林凤娇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忍受了近二十年的痛苦。 “不仅仅如此……”芳长老摇摇头，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详细说了一遍。 “她为了嫁给东方铭，不惜服下魅阁先祖留下的唯一一粒解药，但此药药效只有十八年，到时如若依然得不到一个人的真心，便会心碎而亡。除非——” 说到这里，芳长老止言不语，神情说不出的悲悯。 除非什么？小乔紧紧追问。 “天啊，原来那些男人就是最终解药！” 等对方说出那个答案，她恍然大悟，终于明白林凤娇为何会化名玉姬娘子与各色男人苟合。 可恶！只怔了一瞬，她柳眉再次倒竖。 如此脏污不堪的女人竟然把目光瞄向了自己心爱的男子，还借助东方昭阳假死骗过所有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哪怕如今人已死，但姑奶奶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念头转到这里，她目光看向芳长老：“很好，只要你忠心于本阁，自然是平安无事，眼下你立即去办三件事——” “主子但请吩咐，莫说两件，就是十件百件，属于必当赴汤蹈火，死不足惜。” “第一，你以担心本阁体内尚有蛊虫为名主动找东方昭阳要药丸，以打消她的怀疑。其二……” “什么？太后竟然……” 待听到一半，芳长老失口惊呼。 “自然是千真万确，不然你以为本阁这些年在宫里是白呆的不成？”小乔冷冷一笑。 “那老不死的当年被平律左大王所强生下三皇子东方铭，你只需想法将此信息传与长公主知晓，必然会引起大乱，机会便来了。” “另外，你务必要阁中暗卫打探到那姓方的下落，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把那个孩子抱到本阁手中，本阁要亲自培养下一任阁主继承人……” “是！”看小乔咬牙切齿，芳长老强忍住心底一阵又一阵恶寒恭敬应答。 对一个只是来送信的男子尚且恨到如此地步，要将其女儿放在青楼长大，其恶毒程度简直是令人发指。 也幸亏自己及时发现了对方是假装失忆，否则指定落个被万虫噬心而亡的惨烈下场。 第1037章 有了主意 见她一口答应并无二话，小乔倒是彻底相信其并不知道林凤娇怀孕一事，得意之余满心说不出的伤感和不甘—— 作为生下来就是南疆巫族圣女的她，为了独占那个宇文琅玕，在第一次与其欢好便将同心蛊激活。 同心蛊又名情蛊，一公一母，南疆人特有的蛊毒。在女儿刚出生就将其养在身体里面，一直等到成年后遇到心爱的男子，才会把公蛊送到喜欢的男子身体里去。 一旦被施上同心蛊，那么两人便要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否则，同心蛊便会择心而噬。 而对于巫族圣女来说，体内的情蛊威力更甚。 要想解除其蛊毒，除非施蛊的女人甘心情愿放手，牺牲自己来挽救爱人，通过同心蛊将自己的生命力转移到爱人身上，来代替爱人死亡，让其继续活下去。 正因为此，之前她反复叮嘱宇文琅玕不得背叛自己，不能让别的女人有染。 在其失踪那些时间，由于体内的蛊虫没有任何反应，她才笃定对方平安无事，就想着等自己坐上女帝位子，对方自然就会回来。 但千算万算，却万万没料到东方昭阳医术竟然如此了得。 对方能让在娘胎中就中了先天短命巫，又喝了鹤顶红这等世间毒药的宇文琅琊起死回生，解宇文琅玕体内的同心蛊自然也不在话下。 也难怪当时与其擦肩而过自己体内的母蛊都感应不到。 如今对方倒是解脱，可自己体内的同心蛊却成了一枚催死符。 不说现在已经喝下魅阁阁主秘药不得专情于某一人，即便没有服下魅阁秘药，体内的同心蛊也不可能让自己与别的男人有不轨之举。 这也就罢了，倘若长期得不到公蛊的回应，母蛊与人一样将会忧郁而亡，自己也将心力枯竭而死。 “不，大仇未报，我不能死！” 想着，她下意识用手抚在心口处，眼底有得意一掠而过。 无人知道，巫族圣女一出生，其娘亲体内的共生蛊便自然而然转移到其身子内。 此蛊与别的蛊虫不一样，足足要用自身的心头血养十八年方可成熟方可大显身手。如若不是因为此，彼时大楚军队血洗南疆，娘亲也不至于缚手就死。 从其名字就可知道，这是一种与宿主天然一体的虫子，是身体的一部分，也是能够成为圣女的唯一要素。 因为共生蛊的珍贵，再加上心头血有限，导致其不可能如其他蛊一样可以源源不断地培育养殖，至多能够控制十数人便到了极限。 也正因为此，她才未敢轻易朝东方昭阳出手。 一则担心对方是天命眷顾之人，一个不慎会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其二则是此蛊关系着自己的性命，她可不想因此连性命也搭上。 眼下芳长老的坦白归顺让她瞬间有了主意：小不忍则乱大谋，自己不若从身边几个管事长老入手，徐徐图之。 “主子，属下这就去宫里找陛下拿药——” 见其一直发怔，神情时而悲戚时而欢喜，芳长老连忙说话。 “哦”小乔猛然回过神，淡淡瞥了她一眼，摇摇头，表示要先见阁中其他几位长老以及那些暗卫的首领。 “属下这就去安排！”芳长说完行了个礼匆匆离去。 目送她离开，小乔立即让守在门外的小丫头拿来阁中珍藏数百年的美酒一坛，让其退下将门关死。然后快步走到镜子面前，一咬牙解开上衣伸手拔下头上的发簪抬手就往心口处刺去—— 第1038章 不敢再想 “断虹你可知道那一日在客栈中遇到的男子姓甚名谁？” 怡红院暗流涌动，此时的望江楼后院密室内，昭阳正一眨不眨盯着在面前的男子，急切问道。 断虹挠着脑袋一脸懵懂：“好像姓方还是姓房……属下当时满脑子都是主子平安回来，根本没在意其他！” “昭儿稍等片刻，我已让铁羽传信城外客栈，估计即刻便有回应。” 这时门突然推开，宇文琅琊大踏步走了进来。 昭阳挥手让断虹退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琅琊哥哥，小安子是在临安山中被发现，倘若那人是方道坚，咱们见到的孩子一定是皇婶的孩子，定是他出手相救……” “那也未必，人家妻子明明——”宇文琅琊想起那天晚上在天字一号房见到的清秀但十分平庸的女人，摇摇头。 “可他并未介绍是其夫人，万一是请的奶娘呢？” 某女不甘心辩解。 宇文琅琊默然不语。凭心而论，那个孩子和昭阳小时候一模一样，如果说是林凤娇所生，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对方既然是帮林凤娇的，实在是没理由再帮魅阁阁主千里迢迢进京送如此重要的信。除非…… 思绪转到这里，他不敢再想。 看他不说话，昭阳顿时来了劲头，摇着他的胳膊：“你也相信我的推测有几分道理对不对？” “主子，客栈来……来信了……”不等其回答，断虹冲进来，一脸狂喜。 东方昭阳一把抢过其手中的小布条，上面“方道坚”三个字历历在目。 “琅琊哥哥，立即让人沿着驿道往江南方向寻找，一定要找到国师和孩子。”昭阳又惊又喜，当机立断下达命令。 对昭阳来说，且不论那个孩子是不是自己堂妹，只要找到方道坚，至少可以知道是谁让其送那封信，如此一来，前任魅阁阁主如何死的便会真相大白。 同时，找到害死自己爹娘的幕后凶手，也算是给九泉之下的亲人一个交待。 看自家小妻子一脸激动狂喜，宇文琅琊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只好一言不发。 “可属下想不明白，如果说阁主亲自去追杀皇后和小安子，巧遇国师大人出手相助救下孩子倒也说得过去，可他为何还要帮凶手送信呢？” 某人不说话，却忘记了还有一个人旁观者清。断虹亦是南疆部落首领之子，聪慧过人，只见其挠着后脑勺，脱口说了心底的困惑。 对啊，为何要帮杀手送信？！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东方昭阳脑袋嗡嗡直响。 想阻拦已来不及，某人怒瞪某个多嘴的家伙一眼，伸开双臂将昭阳抱在怀里：“昭儿，此事还不能确定，你千万别多想——” “琅琊哥哥，立即回宫。”昭阳白着脸推开他，一个闪身已不见人影子。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长乐宫已是凌晨。 被开门声惊醒的小安子睁开眼看到一身帝王袍服，华贵逼人的女子推门进来，连忙挣扎着要下榻磕头行大礼。 “你有伤在身，不必拘礼！”眼角的余光在匆匆而来的太后母子脸上快速掠过，昭阳眉头凝了凝，朝其摆摆手漫声道。 母子二人甚至来不及穿好衣服，就一身内衣披着大氅匆匆赶来，看上去说不出的狼狈。很明显，对方是在担心小安子单独和她见面。 等昭阳说明来意，小安子一五一十说起自己和皇后二人姐弟相称隐居临安的前后经过。 第1039章：再度不安 原来，二人潜出京城后一路向南，然后谨遵昭阳的安排在临安城深居简出。 担心被人发现假死之事，皇后林凤娇甚至连请个服侍的人也不敢，更别说求助风云阁。 担惊受怕好不容易数月捱过去，眼瞧着皇后临产在际，屋前屋后突然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向周围邻居打探他们的底细。 察觉不对劲，主仆二人连夜收拾离开躲进深山老林，想避过风头再说。 彼时林凤娇因为惊了胎气已有分娩的迹象，小安子实在想不出好法子，只好将其安顿在一个山洞里，自己换上其衣服朝相反的方向逃跑及至被逼跳崖。 “如此说你并没有看到皇婶生下女儿？”听到这里，昭阳长长松了一口气。 倘若林凤娇真是魅阁阁主，绝无可能被自己手下追杀的道理。至于为魅阁送信个中原由，只有见到方道坚本人才能知道其中真相。 女儿？！小安子愣了愣，红着眼圈说自己醒来人已经在宫里，后面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昭儿，你为何断定那个女人生下的是女儿？莫非你知道些什么？” 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东方铭突然说话。 那个女人？！东方昭阳低喃一声，眼底有狐疑涌起，再度不安起来——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那林凤娇好歹为其生下儿子东方成，假死还有身孕对常人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讯，为何皇叔语气却如此冷漠？ 还有，皇祖母和三皇叔到底在担心和隐瞒什么？ “昭儿，皇叔问你话呢！”见她只顾着发呆，宇文琅琊连忙轻轻拉了一下。 东方昭阳回过神，连忙表示之前听说皇祖母曾提到过皇叔梦到有女孩叫爹爹，想着世间有胎梦一说，所以笃定皇婶生的应该是女儿。 “此事休得再提，以小安子的情形，估计她早已不在人世，如此倒省了许多麻烦事。” 不提此事犹可，东方铭神情愈加恼怒起来。 看其十分不喜，昭阳也蹙起了眉头毫不示弱盯着他：“皇婶好歹是一国之后，咱们总得找到她的尸体好生葬入皇陵，倘若被成哥哥知道，指不定伤心成什么样子。” “如今虽然你是皇帝，可本王总归是你长辈，再说了，这是本王家事，横竖与你无关。”东方铭黑着一张俊脸冷冷扔下一句，一甩袍袖走了出去。 没料到对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一屋子人都面面相觑。 昭阳更是眼圈一红，泪水“吧嗒吧嗒”往下落。 从小到大，三皇叔对自己都是宠爱有加，一句重话都不曾有过，而现在一句“本王家事，横竖与你无关”足以看出其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外人。 “昭儿你且来了一下——”看孙女委屈得不行，太皇太后连忙将其拉到一边。 昭阳含泪望着她：“皇祖母，昭儿受点委屈倒也罢了，为何三皇叔对皇婶如此绝情？那可是他的结发妻子啊！”。 太后眸子凝了凝，表示其并非绝情，不过是对林凤娇假死恨极罢了。 “如今全天下都知道皇后染了瘟疫走掉的，现在如果再扯出假死之事，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且依了你皇叔的意思，此事就算了吧！” 怕昭阳不肯，太皇太后又补了一句，一脸难言之痛。 对上太皇太后眼底下那浓浓两团乌青，昭阳心里亦是一痛，当即表示此事仅有几人知晓，不会扩散开去。 “昭儿告退，请皇祖母好生歇息。” 知道再呆下去毫无意义，她行了礼拽着宇文琅琊怏怏离去。 第1040章：真的无解 “琅琊哥哥，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回到空间，昭阳心事重重看着某人，欲言又止。 见其小脸皱成一团，宇文琅琊心疼地将人抱在怀里：“昭儿，你我夫妻一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昭阳抬起头瞅了他半晌，长长叹了口气：“没什么，咱们也早点睡吧，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 知道聪慧过人的小妻子已经发现了什么，心情一定糟糕透顶，某人只好暂且搁下“播种”计划，与其洗漱安歇不提。 因为心里有事，昭阳根本是毫无睡意，就那样大瞪着眼胡思乱想直到天亮方才合眼。 一觉睡醒时辰已快到巳时末，发现枕边人早已离去，她连忙穿好衣从空间出来。 得知宇文琅琊看自己睡得沉便不忍叫醒，独自一人去上朝，昭阳嘴角不由微微勾起，眸子一转，当即让顺公公即刻出宫去魅阁传那芳长老入宫。 半个时辰后，芳长老匆匆而来。 “每任阁主的底细非阁中大长老不能知，而属下……”听她说完，芳长老一脸为难。 得知魅阁历任阁主都是委任自己最信得过的人为大长老，而那个大长老数年前已病死，昭阳也是一筹莫展。 见她沉着脸不说话，芳长老眉头挑了挑：“陛下，属下倒是有一方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等其说小乔是前阁主一手所挑的亲信送入宫里，不妨让其服下恢复记忆的药再问话，问明原由后再重新让其失去记忆即可，昭阳眸子一亮—— 倘若皇婶是阁主，那小乔又怎敢对其下毒手，甚至一路追杀？ 念头转到这里她神情顿时轻松许多，觉得芳长老的计策的确可行，逐含笑点头：“你且回去带小乔来见朕。” 芳长老正要转身离开，却又突然回头朝她“噗通”跪下：“如今阁主乃南疆巫女，下蛊手段让人防不胜防，还请陛下赐圣药将其体内蛊虫彻底清除。” 听她如此一说，昭阳神情瞬间凝结，暗暗后怕。 对方说得没错，尽管木玉笙和木玉清兄弟二人同意去除巫族，但其真正的根源却在小乔一人身上。而自己只想着对方已经失去记忆不足为患，竟然将驱蛊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想到这里，她连忙取出一只小瓷瓶让其拿回去将里面的丸药不露声色给小乔服下。 芳长老接过瓷瓶拔开瓶塞，将里面那拇指大小，散发出淡淡药草清香的碧绿药丸看了又看，良久抬头小心翼翼看向昭阳：“陛下，属下听闻南疆巫族圣女体内有一种足足十八年方才长成的共生蛊，不知此药是否对其有效？” “哦，这你竟然也知道！”昭阳一脸惊讶看了她一眼，回答说共生蛊是一种长在巫女骨血里的蛊毒，唯有随其宿体死而死。 “原来真的无解啊！”芳长老低喃一句，垂下的眼帘将眼底一丝刚刚跃起的火花覆盖住。 “你且别怕，如今小乔已经失去之前所有记忆，自然也不会知道体内还有与之同生共灭的共生蛊。” 听出其话语中饱含惧意，昭阳连忙安慰。 “是，属下这就去请阁主！”芳长老面无表情将瓷瓶收入怀里朝她重重磕了一个头，起身往外走。 看其步伐有些趔趄，昭阳眉头微微蹙起，琢磨着得想个法子破解掉小乔体内的共生蛊，否则这芳长老心里不会踏实。 第1041章：大功一件 “芳长老，这次你可立了大功一件呢！” 片刻过后，怡红院密室内，坐在上首的女子看着手心里的药丸笑得眉眼弯弯。 因为从小接受青楼调教，她的身子对男人有种本能的渴望。 原本以为顶着东方昭阳的容貌可以与宇文琅玕长相依，却没料到最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服下此药，她非但再也不用担心体内的情蛊衰竭影响到自己的性命，还能想有多少男人就有多少男人。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下意识朝站在左右两侧的四大暗卫头领瞥了一眼，眼底更是说不出的得意—— 她可不愿意和林凤娇那般为情所伤便破罐子破摔，什么男人都要。 这四人年轻力壮的家伙是她昨天亲自于从一众暗卫中精挑细选出来当自己的贴身暗卫的。 撇去出身不说，无论长相还是身手功夫比起宇文琅玕可以说是并不逊色多少。 最最重要的，这些人小命如今被自己牢牢攥在手心里，还不得乖乖听自己使唤？ 人不负我，我不负人。既然是那个男人先背叛自己，自己自然也用不着为其守身如玉…… 看她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芳长老连忙亲自倒了水双手呈上：“主子真要将前阁主的详情说与那东方昭阳知晓吗？” “难不成你想让本阁遭报应？”小乔回神伸手接过茶碗，甩了她一记白眼。 尽管她巴巴儿等着看东方昭阳那个贱人知道林凤娇才是那个所谓的宫乱幕后黑手，气得吐血的惨样儿，但按血隐规定，任何继任者不得向人吐露前任的隐秘，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 而这就是林凤娇特意指定自己当接班人的真实用意。 “属下愚钝！”见其动怒，芳长老吓得当即跪下，背心一阵冰凉。 其实有关阁规她多少也知道一些，原以为对方年少好糊弄，没曾想人家才上任几天功夫就将一切摸得门清。 见其余九大长老亦是一脸惧色，小乔嘴角勾得不能再勾：“好了，你们如今与本阁生死相依，等事成那一天，少不得你们的好处。” 说完将药丸放入口中，喝了一大口水仰头咽下。 “快，快拿铜盆来——” 下一瞬，她面容扭曲起来，捂住胸口吼道。 早有人递过准备好的铜盆，但见其朝着盆子大口大口吐起鲜血来。 “嘶——”待看清盆底血液中几条大小不一的虫子正在疯狂蠕动，脸色同样难看的众长老和暗卫们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往后退。 “好了，快倒入黄酒浸泡。”小乔直起身子掏出锦帕擦去嘴角的血迹，一脸轻松。 这些蛊虫虽然为她所用，如同武器一般，却也同样吞噬着她的健康，如今可好，总算可以当个正常人了。 或许是盆里的那些虫子太过恶心，几个长老吓得浑身直哆嗦，挪不开步。 “怎么？是不是以为本阁没了这些东西便不能耐压尔等？自打昨儿个尔等喝下那一坛掺了本阁心头血的酒水，注定余生只能与本阁同生共死……” 见半天无人行动，小乔凉凉说出一番话。 为了控制这一干人，昨天她可是煞费苦心不顾性命安危拿发簪取了自己的心头血，现在心口还在隐隐作痛，大事成与否可就全靠这一记了。 “属……属下不敢！” 众长老被她一席话唬得面无人色，齐刷刷跪了一地，不停地磕头，几个暗卫更是抢着去拿了黄酒倒入铜盆内。 如果说之前还对共生蛊一说将信将疑的话，方才对方吐血时痛苦不堪，他们心里同样犹如有虫子在噬咬一般。再加上有芳长老回来转述女帝所说的那些话，哪里还敢有丝毫怀疑？ 小乔得意一笑：“都起来吧！本阁要立即入宫演一场戏。” 第1042章：探问真相 “属下给陛下请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偏殿内，看到坐在高位上的女帝，小乔紧走几步，一脸恭敬跪下行大礼。 “哦，赐座！” 昭阳微微颌首，朝顺公公递了个眼色。 “谢陛下！”小乔又福了一福，起身坐下。 担心宇文琅琊即刻下朝回来，昭阳决定速战速决快点问出真相，想着她朝众人摆摆手：“尔等且退到外面，朕有话要问林阁主。” “陛下——”等一众人退出去，小乔连忙站身子，一脸不知所措看着她。 看着昔日被自己视为亲姐妹的贴身丫头小脸苍白，用一种陌生崇敬，甚至还带着几许胆怯的目光看自己，昭阳心头不由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在对方未进来之前，芳长老已将其吐出的蛊虫呈上，看得她和顺公公头皮直发麻，让人赶紧拿去拌了雄黄粉焚烧干净。 只沉吟一瞬，她起身走到对方面前，递过一粒药丸让其服下。 看着足有拇指大小的药丸，小乔一脸为难祈求说这么大颗粒担心咽不下，想要一杯水。 与对方从小一起长大，素知其有吃药必喝水的习惯，因此昭阳也没有多想，转身去拿了自己的茶碗递给她。 “谢陛下！”小乔冲她怯怯一笑，端起茶碗喝了一小口，伸手将药丸往口中放去，然后又仰头喝了一大口水，咕嘟一口咽下。 “坐下说话吧！”看她听话将药服下，站在那里不安地绞着手中的绢帕，昭阳亦有些激动，忙示意其坐下。 “我的头……好痛！”突然，小乔抱着头痛苦大叫起来。 担心其做什么过激行为，昭阳连忙伸手点了其身上几处穴道。 “东方昭阳，你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下一刻，小乔怒眼圆睁瞪着她，直呼其名。 昭阳静静凝视着她：“想死也容易，但死之前你得告诉我指使你的魅阁阁主姓甚名谁。” “别给我提那个疯婆子，倘若不是她一心要护着皇后林凤娇，又岂会让自己人断送了一条老命？死了活该。” 动弹不得的小乔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恨恨道。 老婆子？！昭阳轻轻舒了一口气：“你已经害死我爹娘，为何还要置皇婶于死地？” 为何？！哼！小乔眸子凝了凝，冷哼一声：“倘若他们母子安然无恙，我又如何能成为皇太女？” “如此说来成哥哥身上也是被你动了不能生育的手脚？” 东方昭阳神情大变。 如若不是亲耳听见，她真想不到对方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歹毒，竟然想着让东方皇室嫡系断子绝孙。 一直以来，三皇叔都以为是太后不喜欢自己才让东方成不能生育，谁料是小乔暗中用这样的法子挑拨母子二人互相猜疑，无形加加深了母子之间的隔阂。 “没错，是我！”小乔冲她凄然一笑。“不止他们母子，就连东方铭，东方天佑以及太后都被我下了蛊，但人算不如天算，你竟然死而复生回来……” 见其言语中透露出浓浓的不安，一张俏脸也因仇恨扭曲成一团，昭阳叹了口气，只问林凤娇现在何处。 小乔表示而活着回来的杀手也被她及时灭了口，自己只知道其受了重伤后自老鹰嘴坠落入江，其他一概不知。 接下来昭阳又问阁主如何死的，但对方却是一问三不知，只嚷嚷着要见两个兄弟一面然后一死了之。 从其口中证实林凤娇并非魅阁阁主，看看时辰差不多，昭阳一扬手将一枚塞入还在喋喋不休的小乔口中，等其昏迷过去便让等候在外的芳长老等人进来将人带走。 第1043章：胆识过人 昭阳自以为达到了目的，却不知小乔一被抱上马车便张开了眼，“噗”地从口中吐出一粒药丸，又连忙从芳长老口中取过水细细漱口吐出，防止有药液进入喉管。 因为体内已无蛊虫作屏挡，方才她硬生生屏住气把药丸压在舌根之下，连唾沫也不敢咽一下。 “不要——” 见暗卫弯腰将自己吐出的药丸拾起往外扔，小乔连忙出声制止。 看她小心用绢帕将药丸裹好，跟宝贝似的，芳长老和暗卫一脸不解。 小乔也不解释，却笑眯眯从袖子里摸出另一粒药丸晃了晃。 “主子厉害！” 得知其当着帝女的面将这粒药丸收了起来，然后假装恢复记忆演戏，芳长老和那两名暗卫佩服得五体投地。 皆觉得此女果然胆识过人，也难怪能够假冒公主将上上下下一干人骗得团团转。 厉害吗？小乔不以为然撇撇嘴。 料定东方昭阳因为她大典上已经服用过消除记忆药丸，肯定对自己不会有防备心，才故意向其讨水喝，然后借茶碗为掩护，在一瞬间将药丸顺着手臂滑入袍袖之中的暗袋。 暗袋的收口线与一直攥在手中的绢帕相连，事后她只是用力绞了帕子几下，暗袋口子便自动收紧，药丸自然也不会滑落出来。 想着，她将药丸往芳长老手中一放：“这是恢复记忆的药丸，你尽快想办法让长公主东方琳服下。” “是！”芳长老苦着一张老脸硬着头皮应了一声。 两个暗卫一脸同情看着她。 不说如今国公爷回来，就是不在，平时国公府戒备森严，长公主又是会武的，要神不知鬼不觉将这粒药给对方服下，谈何容易？ “每天凌晨国公府的于婆子夫妇便会驾车去市场购买府上一应水果蔬菜之类的，到时你只需如此这般……” 似是看出其神情为难，小乔不紧不慢说出一番话。 “主子神机妙算！”芳长老喜出望外。 小乔淡淡一笑：“原来跟在宇文琅玕身边的一个小厮如意是那对夫妇的亲侄儿，只要按我所说让对方相信侄儿是被世子手下所害，再加以金银许之……” “另外，那个小纨你得想法重新将其掳走带到远离京城的地方安顿好。” 见三个手下听得频频点头，小乔突然话锋一转。 小纨？！如今她的身份可算得上是主子您的……芳长老一脸吃惊看着她，“嫂子”二字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小乔眸色一沉：“正因为我那不争气的哥哥喜欢她，才让你带到远远地安顿，而不是直接要了她的小命。” 说起此事她便一肚子气—— 据她所得到的消息，就因为那个丫头不愿意离开其主子，自家哥哥竟然为其连国主身份都不要，生生儿把王位让给了弟弟木玉清。 受其影响，其余四大部落首领之子亦表示愿意继续追随那宇文琅琊，差点没把她气得吐血。 不过如此也好，既然自家哥哥如今是风云阁阁主，那些成员又都是南疆人，这样一支力量她怎么着也得想法子将其变为已用。 有了魅阁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财富，南疆王又是自己的亲弟弟，只要再将风云阁拉过来，就有了足以和东方昭阳抗衡的力量。 最不济也能和对方分天下而治之，以达成自己当女帝的夙愿。 “哼，本姑娘亦是南疆大首领骨血，受万民膜拜的巫族圣女……”想着，小乔眼底迸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双手一用力，将攥在手中的绢帕一撕为二。 第1044章：就此打住 不说小乔演戏成功骗过昭阳，开始下一步谋划，御书房内，东方昭阳正兴致勃勃和某人说起今天见小乔之事。 “你确定阁主是个老婆子？”宇文琅琊瞪大了眼，搁下手中的朱笔看着她。 “嗯，听其话里的意思，原阁主不甘心魅阁一直屈居众血隐之末，除了四处打探乾坤戒的下落，还派了小乔入宫伺机盗取血隐令符，却没料到小乔为了一己私仇引出宫乱，还妄图君临天下……” “如此说倒是有几分道理！”宇文琅琊频频点头，之前的怀疑荡然无存。 想想也是，倘若林凤娇就是阁主，既然已经知道乾坤基座在顾家，又怎会如此坚决反对顾家女儿嫁给东方成？ 更何况彼时东方铭早就与顾家达成协议，乾坤基座将作为嫁妆与顾家女儿一道入宫当太子妃。 “可是，”突然，他好看的眉头又蹙了起来。“那你说阁主如何知晓皇后是假死之事？” “这……”昭阳一时语塞。 对啊，如此隐密之事，那阁主是如何知道的？甚至还一路跟去临安暗中保护皇婶？ “昭儿，你有没有想过为何长老们要让小乔叫林玉乔？” 看其一张小脸皱成一团，某人忍不住提点一句。 “林玉乔，林凤娇……顺公公，速把大楚秘史拿来给朕——” 昭阳反复念叨着两个名字，突然眼睛一亮，冲着门外大叫起来。 不多一会儿，顺公公捧着厚厚的书匣进来，昭阳连忙取出已经发黄的册子一页页察看，直至看到魅阁第一任阁主名字前那个姓氏，她双手颤抖起来，一脸不敢置信。 “林，她居然也姓林……”良久，她转过脸呆呆地看着宇文琅琊。 “昭儿——”宇文琅琊长长叹了口气，走过去将小丫头揽入怀中。 其实他早就知道此事，才因此才怀疑上林凤娇的真实身份。 这两天他可没闲着，而是私下让人查到当年林凤娇的养父母从外地逃难在京城定居，经过数年苦心经营赚了些银子在三皇子别院附近买了一幢小院。 夫妇二人在林凤娇尚未出嫁便因病双双离世，导致其身世根本无从查起。 尽管如此他还是从中捕捉到一些蛛丝蚂迹—— 皇后长相自不必说，其谈吐不凡，举止端雅，根本不像寻常小户人家出来的女子。再说了，东方铭从小就喜欢太子妃几乎是公开的秘密，难保那个女人不心生嫉妒暗中下毒手…… “不，不可能！这一定是个巧合……对，就是巧合……琅琊哥哥你说对不对？” 正在思忖，昭阳慢慢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可怜兮兮的。 “当然是巧合！要知道，这世上姓林的人可多得去了！” 对上那笼着一层潮雾的眸子，只一瞬，宇文琅琊便改变了主意，重重点头。 小丫头这短短两年不到经历的苦难比常人一辈子还多，倘若知道自己巴巴儿保护的亲人却是害死自己爹娘的罪魁祸首，指不定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无论真相是什么，毕竟已经成了过去，一切就此打住吧。 他话音刚落，便察觉到怀里的人儿身子明显放松，不由轻轻吐了一口气。 “琅琊哥哥，您说那个魅阁阁主会不会是皇婶的亲生娘亲，所以才会暗中舍命保护她？” 某人正在窃喜自己做得对，冷不防某女又问出一句话。 第1045章 大事不好 皇后是魅阁阁主的私生女？！ 某人倏然瞪大了眼，被对方大胆的想法给震得七荤八素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昭阳摇着他的胳膊。 “昭儿为何会有如此想法？” “你想啊，当时那些山民亲眼看到一个女人以一敌十力战那些杀手。不说皇婶彼时身怀六甲，就是没有怀孕，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因此那个女人断然不会是她。” “其二，小乔恢复记忆后也明确称呼阁主疯婆子，说对方为了护着皇婶活该死于自己人手下……” “唔，你说得倒有几分道理——” 听她说得煞有介事，宇文琅琊下意识点头。 想想也是，三皇子的别院所在地可是全广陵最最好的地段，说寸土寸金也不为过，试问一对逃荒夫妇怎么可能短短数年便在此置办产业？ 并且也太过巧合，恰恰就买在三皇子别院不远处，甚至这养女林凤娇眉眼间也有些许太子妃阿嫣的影子。 常言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也正因为此，林凤娇才会有机会以一介平民女子成了后面的三皇子妃。 有强大的魅阁作后盾，不显山露水的三皇子上位变得再容易不过…… 将自己女儿家嫁进嫡皇子，进而助其得到帝位，到合适时机魅阁便可凌驾众血隐之上，这一环扣一环，倘若不是昭阳死里逃生回来，只怕……嘶—— 念头转到这里，宇文琅琊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已是信了七八分。 “昭儿，或许皇祖母和三皇叔已经觉察到皇后的身份，故而才不愿意你继续追查寻找其下落，如若一切如你所想，你可会因此后悔当初帮助对方假死逃脱小乔的控制？” 他略一沉吟，神情肃然看着昭阳问出一番话。 后悔？！对上男子那不无担心的深邃瞳仁，昭阳嘴角勾起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用力摇了摇头。 后悔能够让时光倒流重新回到宫乱之前吗？ 再说了，就算魅阁阁主想尽法子让私生女成为三皇子妃进而成为皇后，追根溯源，害死自己爹娘和皇爷爷的还是小乔。 但如若站在小乔的立场，她为了替自己死去的亲人和部落百姓报仇，做这一切也并没有错。 为了不冤冤相报，自己已经当着所有百姓和文武百官原谅了小乔，自然就不能再去追究魅阁阁主犯下的错。更何况皇婶肚子里的孩子虽然并非皇室血脉，好歹也是皇祖母的孙女…… 想到这里，她的心突然释然，说不出的轻松，站起身勾起宇文琅琊的胳膊：“走，咱们去长乐宫——” “你要和他们摊底？”某人一脸吃惊。 昭阳眉头高高扬起：“对，我要告诉三皇叔，不论皇婶的身份是什么，一切都已经过去。如果他知道孩子还活着，指不定会高兴成……” “陛下，大……大……大事不好了！” 她话未说完，突然被门外顺公公的声音给打断。 “出什么事了？”宇文琅琊一个闪身过去拉开门。 “长……长公主在……在长乐宫……” 可怜的老人跑着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抹着额头的汗水，一面结结巴巴道。 第1046章 怒不可遏 “哦，原来姑姑入宫看望皇祖母了啊！”昭阳没有多想，连忙扶住对方将自己未喝的一碗水递过去。 “不，”顺公公一把推开她的手：“长公主来时正好平律使臣在，她……她竟然直接将一碗水往其脸上泼去，还拔剑……” “嗖，”没等他就完，两道身影已经化作两道流光消失在门外。 当二人赶到长乐宫，老远就听到女子的哭声。 “主子，臣得知消息第一时间便将那些近侍宫人带到一处单独关押，现在守在外面的都是咱们自己人，不会走漏任何风声。” 看到他们，全副武装的叶超等人匆匆迎了上来。 “还是大叔想得周到！”昭阳朝他们点点头，与某人径直往里而去。 偌大的宫殿里只有四个人。 太皇太后和长公主东方琳，左大王完颜正康和逍遥王东方铭。 当然，如果算上里间还有正在此养伤的小安子，应该是五个人才对。 此时完颜正康脸上水沥沥的，现出了清隽的绝世容颜，东方铭正忙不迭地拿着干毛巾为其擦拭着。 “母后，原来……原来您是被这张脸给迷住了么？您……您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皇？” 长公主手执长剑泪流满面看着神情尴尬的太皇太后一连声质问。 “不要怪你娘，一切都是老夫的错，要杀要剐公主只管出手就是……” 看太皇太后愧疚羞惭得说不出一句话，东方铭也不敢直视姐姐的目光，完颜正康说不出的心痛，上前两步往长公主面前一站，慨然道。 “老匹夫当真以为本宫不敢杀你吗？” 对上他那张天人一般的绝世容颜，东方琳愈加怒不可遏。 想着自己一死或许才能让对方消除心头多年的阴影和屈辱，左大王朝着那母子二人惨然一笑：“容儿，阿铭，来生老夫再补偿你们母子罢!” “琳儿不要——”太皇太后心痛欲绝，一脸祈求看着自家女儿。东方铭则上前一步挡在完颜正康面前：“阿铭愿以死平长姐心头之恨。” “好，本公主成全你们父子情深——”看着对方三人倒像是一家人，而自己这个名正言顺的女儿却成了外人一般，东方琳更是心痛如麻，当即冷冷一笑，手腕轻翻，长剑抖出个剑花直直朝前刺去。 “姑姑不可——”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紫色软绫腾空飞来将长剑勾住。 长公主只觉得手腕一麻，长剑“哐当”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她慢慢转过身：“昭儿，母后糊涂，难不成你也要帮着他们不成？要知道，是这个孽种害死了你爹娘……” “不，”昭阳上前一步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了：“姑姑，三皇叔是皇祖母所生，他便是你我的至亲骨肉。” “至亲骨肉？！哈哈——”东方琳突然仰天长笑起来。笑完然后朝东方铭一指：“他一个野－种怎配我大楚皇室高贵的血统？” 被亲姐姐直接骂成野－种，东方铭一张俊脸红一阵白一阵，偏生又想不出一句辩解的话，只能一声不吭站在那里。 而太皇太后更是面无人色，羞愧难当，不敢直视女儿锐利如剑的眸子。 “姑姑，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谣言？” 寻思着对方记忆是自己用独创针法亲手所封，除了自己的独门解药，哪怕师父逍遥子重生也无法解开，昭阳便试探地问道。 第1047章 难道不是 谣言？！东方琳怒瞪着自家皇帝侄女：“若不是今天老天开眼让本宫记忆恢复，你是不是打算准备让我至死蒙在鼓里？” 突然恢复记忆？！怎么可能？昭阳和某人面面相觑。 “不可能是不是？”东方琳苦苦一笑，说自己今天早起正喝茶，突然一刹那脑子一痛，然后当年贼人杀进宫，凌辱母后的情形历历在目。 “当时本宫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这时门房传进来一封信没曾想……呜呜……” 说到这里，长公主再度泪如雨下，哭得回不过气来。 一封信？！东方昭阳心猛然一沉。 她正要说话，突然透过窗户看到杨远和卫先生率着影尘等人急匆匆进这边而来，连忙朝宇文琅琊使了个眼色让其出去。 虽然来的人都是自己人，也对这件事再清楚不过，但为了不让皇祖母太过难堪，她万万不能让其进来这里。 少顷宇文琅琊进来，在昭阳耳边低语一句。 “姑姑，昭儿对不住了！” 听完对方所说昭阳脸色大变，朝正哭得起劲的长公主瞥了一眼，一咬牙，金针已经赫然在手，疾风般朝其后脑风池、玉枕、风府刺入。 哭声嘎然而止。 “劳烦三皇叔先把姑姑抱到里间歇息，记得把这一粒药给她服下，一个时辰后她醒来便无事了。” 看长公主身子软软倒在自己怀里人事不省，昭阳无暇顾及许多，直接将人送到东方铭怀里，又摸出一粒药丸递过去。 “今天让爷爷和皇祖母受惊了，二位且先去梳洗，昭儿和琅琊哥哥去去就来。” 心里想着等在外面的杨远和卫先生，昭阳扔下一句话便转身出了大殿，宇文琅琊亦紧紧跟上。 “确定那些人明天一早便会入宫请愿？” 一行人来至御书房坐下，昭阳目光落在杨远脸上，沉声发问。 “接到信的都是京城一些世家大族，这些人表面上遵从天意认可女子即位为帝，但骨子里仍是男尊女卑，估计他们会在三日后的朝会上要求陛下交出左大王，然后让出皇位。” 杨远一五一十回答道。 让出皇位？！昭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可知道那些人想让何人即位？” “据打探到的消息，他们认为太后不守妇道，并犯了欺君大罪，应降为庶民。而两位太皇太妃均是出自名门，两位皇子此番收服平律立了大功，可从中择一为帝。” 昭阳眸子暗了又暗，袍袖下拳头慢慢收紧。“如此说来，这些所谓的世家大族想必多是与二位太皇太妃家族多有牵连者吧？” “正是如此！”杨远沉声回答。 “两位皇叔那边可有动静？” 知道她在怀疑什么，宇文琅琊赶紧回答说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后，风云阁暗卫已将二位王爷的府邸严密监视，可看情形两位王爷根本不知外界发生何事，一切如常。 “难道不是他们？”昭阳沉吟起来。 在她看来，如今小乔已经失忆，皇祖母与左大王之间的纠葛的知情者除了这二位再无旁人。 如果不是他们，那又会是谁？ 难道是她之前曾说与旁人知晓？ 旁人，旁人……她心里反复念叨着这个词，突然眉头一挑看向众人：“阿生最近在忙什么？” 第1048章 当诛九族 阿生？！杨远和卫轶凡面面相觑。 “不，不可能是他！”宇文琅琊重重摇头，说阿生最近一直在国公府陪着国公爹爹对弈聊天，甚至连小纨都未去看望，此事绝不可能与其有关系。 一直没说话的卫轶凡抢上一步：“昭儿，眼下不是追究是谁在暗中操纵这一切的时机，必须马上想出对策避免流言进一步扩散。” 他的话让昭阳眸子一亮，思忖一瞬立即有了主意，霍然站起—— “立即传旨，太皇太后为祈福苍生随禅心师父云游修行，明日所有文武大臣为其送行。同时，各国国主与使臣也即刻起程前往中自封地。” “念及太皇太后为了社稷劳苦功高，特加封为大楚圣皇圣母，如有人毁其清誉者，当诛九族，子孙永世为奴……” 当诛九族，还永世为奴？！！女子言语间杀气满满，惊得杨远和某人目瞪口呆，卫轶凡却是一脸狂喜。 小丫头这一招先声夺人之术可够狠，只怕那些接到密信的世家大族都会反复掂量掂量，不敢轻举妄动。自己从小呵护着的调皮小徒弟终于长大了！ 东方昭阳目光落在他脸上：“师父，趁此机会您带着天佑一道离开去雪域可好？” “好！”卫轶凡含笑颌首。 逍遥子先生有托在先，他原本应该第一时间去雪域帮对方了其生前愿望才是。 “马上离开？”下一刻，长乐宫内密室内，太皇太后和东方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昭阳点点头。“昭儿已经让人去广福寺接禅心师父，有他一道，再加上姑姑一切恢复如常，想必不会再有人敢随意说三道四。” “好端端的，长姐为何突然会——”东方昭若有所思看着她。 当初他可是亲眼目睹其封了姐姐东方琳的记忆，怎么会在这节骨眼儿上出了意外？ “这其中的原故只怕一时半会查不出来，等您们离开再慢慢查证也不迟。对了，姑姑现在如何？” 得知其在偏殿已经清醒，对之前的事根本一无所知，还奇怪自己为何突然出现在宫里，昭阳立即前去看望。 看到她，长公主一把抓住：“昭儿，本宫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昭阳含笑说不过是这些天睡得少了一些，睡一觉便无事了。 “琅琊，昭儿她该不会在骗为娘吧？” 东方琳不信，目光落在其身后某人脸上。 某人极力忍住笑：“母亲，这几天你的确看玥儿那些视频太久，这样对脑子不好，要多休息。” “那你们尽快想法子让我见到我的宝贝女儿。”东方琳趁机提要求。 “放心吧，时机到了他们自然会回来，这事急不得的。再说了，孩子还那么小，万一在时空通道中有个什么意外咋办？” “那算了，本宫再等等，再等等——”听说时光通道可能对宝贝外孙不利，长公主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等昭阳说太皇太后决定与禅心师父一道云游天下为百姓为社稷祈福，顺路代表大楚皇室去平律参加新任国主的大婚典礼，长公主立马来了劲头。 “不行，本宫得立即回去准备礼物。” 礼物？！昭阳莫名其妙。 第1049章：暗暗叹息 <fontcolor=red> “国外？！算是吧！”少女嘴角扬起一抹调皮。 “国外就国外，什么叫算是？”老爷子好笑地刮了一下她小巧精致的鼻子。“想不到你这位朋友从小在国外长大竟然如此喜欢咱们华夏传统汉服，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不行，”少女摇摇头，一本正经看着他：“现在还不能确定就是她，等确认了再和您说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挂在嘴上的！” 将孙女眼底那一抹浓浓的敬意看得一清二楚，老爷子眸子闪了闪：“呵呵，如此神秘，难道她是哪国皇室公主吗？” 公主？少女怔了一瞬，朝他竖起大拇指：“昭儿的爷爷真聪明！” 知道小家伙一时半会儿不会和自己说实话，老爷子笑笑没有再问。 “你是不是拿着顾家的钱只想着照顾你那个废物弟弟？害得老爷子担心昭儿连谈合约的事都给忘了。” 正说着话，门外传来女子尖厉的喝斥声，爷孙二人面色皆是一滞。 “大小姐对不起！都是阿珂没有照顾好昭儿——” “对不起？！哈哈，对不起值几个钱？顾家养了你们姐弟这么多年，该不会过惯了舒坦日子就想赖在这里……” 老爷子实在听不下去，将两只小瓶子往孙女手中一放，霍然起身过去拉开房门：“顾越你给我住口！” 对方明知道自己就在屋里还如此行径，其背后对阿珂姐弟的态度可想而知。 抬眼看老爷子铁青着脸，顾越不以为然撇撇嘴：“爸，安德鲁他们等不到您人，都直接找到家里来了，您还不赶紧走吗？” 安德鲁是谁？！老爷子一怔。 “就是那家帝凡尼顶级奢侈品公司的特派使者啊！您老人家上午不是还上赶着要和对方签署顶级汉服全球合约吗？” “爷爷，您赶紧去！和对方顺利签约咱们顾氏就可以挺过这次金融危机。” 不等老爷子发话，屋里传来少女清柔悦耳的声音，与之前有气无力迥然不同。 “好，我这就去！阿珂，你陪好昭儿，有事立即打电话给我！” 老爷子总算反应过来，朝阿珂点点头，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就往外走。 “听昭儿的声音已经好了？”顾越眉头不落痕迹凛了凛。 “怎么？你不希望昭儿好？”老爷子一边穿大衣一边淡淡瞥了她一眼。 “爸您说什么呢！昭儿不舒服我这个当姑姑的可是比谁都担心……”顾越紧走两步扶住他的胳膊，辩解道。 比谁都担心？！如果真担心为何不进屋里看看再走？ 望着对方扭着水蛇腰一步三摇扶着老爷子离开，身后的阿珂暗暗叹息。 进入顾家这么多年，她对这顾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可是看得透透的，却又不便与老爷子说起，生怕落个离间人家父女二人的罪名。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心照顾自己的学生，尽最大可能不让她再受什么伤害。 “饶是这样，还是逃不过对方的算计。”想起前一天小丫头原本兴高采烈准备出席今天的汉服走秀，却在半夜突然捂住胸口喘不过气的情形，她心里就一阵后怕。 而昨天除了顾越来过，就只有她和老爷子和小家伙见过面。当时自己好巧不巧接到医生电话让去拿一份弟弟的体检报告…… 想到这里，她轻轻推门进去。 第1050章：就这么简单 夜幕降临，议事殿灯火通明。 旨意一出，在家休沐的四大摄政大臣和定国公宇文定远、大将军杨远等人紧急入宫。 “陛下，王爷当贺亲使也就罢了，为何太后也要离宫？” 御史大人魏玄成直言不讳质问。 昭阳不能直说有人已经暗中散布谣言妄图借太后当年之事倾覆朝纲，只含糊表示皇太弟留在京城有危险，为确保万无一失，特让卫先生等人护送至雪域冰雪宫。 “尔等也知道皇太弟于太皇太后来说是何等重要。再说了，朕不过是代理朝政，倘若皇太弟在京城这温柔富贵之乡长大，将来如何担当得起将来治理国家的重担？” 末了，昭阳又补上一句。 一时间大殿无人说话，一片沉寂。 “各位难不成对圣上不放心？如若真有异心，她又何苦要立义德王为皇太弟？” 见众人不说话，宇文琅琊莫名有些生气，冷冷道。 其周身散发出的彻骨冷意让众人一哆嗦，臣相沉吟一瞬间上前一步：“君上误会了，臣等只是奇怪为何圣旨上丝毫未提皇太弟出行之事。” 昭阳一拂袍袖，抬眸扫了众人一眼：“朕之所以重点突出皇祖母为国祈福修行，不过是以此幌子掩盖皇太弟出京的事实，如若有人借此造谣中伤，休怪朕不客气。” 此言一出，想到圣旨上所说诛灭九族，后人永世为奴之语，众人哪敢再多言语一句。 “尔等先回去歇息，明日辰时朱雀门为太皇太后送行。” 看看时辰已近子时，自己还要去臣相府上接弟弟回宫，昭阳忙命众人退下。 漆黑的夜，两辆豪华四轮马车一前一后在正阳大街上疾驰。 毕竟是皇帝的车驾，后一辆马车异常豪华。 除了拉车的汗血宝马，纯金丝楠木打造的车厢，内部还设有香薰和虎皮地毯，四角各镶嵌一粒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马车窗格两侧嵌着从现代带回来的防弹反光玻璃，从里面能将外面一览无遗，但外面的人休想看见里面。 “琅琊哥哥，有什么法子可以赶紧将小迷糊召回来？” 此时此刻，昭阳窝在柔软的虎皮毯上眨巴着一双漆黑眸子。 某人长臂一伸将人勾入怀里，在耳边呵气如兰：“昭儿是想让小迷糊跟着天佑走对不对？” “吧唧”昭阳也不回答，直接抬起头在其俊脸上亲了一记，算是默认了对方的提问。 “嗯，那家伙留在这里实在是有些碍眼，不如让它跟着回雪域去干点正经事。” 想着小迷糊因为与昭阳结了血盟，可以随时自由出入空间，某人欣然点头。 “你这人真是……”一句“碍眼”羞得昭阳小脸通红，朝前方赶车的侍卫扫了一眼，用力将那只在自己胸前某处揉捏的大手给打开。 这家伙连这一会会两个人独处辰光也不忘揩油，也不知道之前那些日子是如何捱过的。 “好啦好啦，为夫这就告诉你召回小迷糊的秘诀——” 见臣相府就在眼前，某人收起唇角那一抹戏谑，附在昭阳耳边低语一句。 “就这么简单？”昭阳瞪大了眼。 “嗯，”某人一本正经点头：“你与它结了血盟，但凡身子有一点状况它都会感应道。” “讨厌，竟然不早说！” 想着这些天小东西一直不见自己怪不自在，昭阳一记眼刀子扔过去。 第1051章 小迷糊回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52章 心动的感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53章 主意不错 “道长如此慢吞吞的，是要朕亲自八抬大轿去接你，还是在路上被哪个美女迷住了心窍？” 还未到御书房，远远传来东方昭阳清亮不失绵软的戏谑声。 美女？！想起自己方才被那个小太监拉住的情形，赵德纯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暗一运力，身形如飞掠进殿内。 “你……你怎么在这里？” 还未站稳身形，一抬眼对上站在昭阳身边的家伙，他瞪大了眼。 那个冲着自己翻白眼的不正是刚才自己避之不及的小公公？ 想不到这家伙在宫里还真是吃得开，不但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这御书房竟然也是来去自如。 “你来得凭什么我就来不得？”见他一脸吃惊，阿完气得鼓起腮帮子忿忿然。 “好了，今天之所以叫道长来，却是朕要拜托一件事——” 看两个人又要斗嘴，昭阳连忙说话。 “陛下有话尽管吩咐便是！” 赵德纯连忙合掌施礼。 昭阳给阿完丢了个眼色示意其不要说话，转脸似笑非笑看着赵德纯：“道长可还记得上次朕说过要保媒之事？” “记得，”赵德纯点点头，说师父交待过，姻缘天定，因此不需要人保媒。 “哦，其实朕并无他意，而是这平律国国主之妹明月郡主与朕情同姐妹，眼瞧她也到出嫁之龄，朕特意备了嫁妆，想托道长送给她。” 原来郡主也要大婚！赵德纯点点头。 女帝婚后第一次上朝便封了平律一位女子为明月郡主，还让其拜在东方铭膝下，他也是听说了的。 当时还不解其意，现在倒是明白过来。那女子能够与女帝情同姐妹，也就难怪被封为郡主了。 念头转了一瞬间想想又不对，逐一脸狐疑看着东方昭阳：“不是有王爷任贺亲专使吗？为何非要让小道出面？” 某女笑眯眯看着他：“很简单，朕要送的那些礼物都是从现代搜罗来的希奇玩意儿，一应说明用途还得与对方一一交待清楚，这事非道长出马不可。” 说着递过来一张清单。 赵德纯伸手接过，看上面除了现代太阳能电器和各种书籍，打头就是现代顶级奢侈品帝凡尼婚纱、各款内衣以及名目繁多的珠宝玉器，甚至还有女式**按摩仪等，不由俊脸通红，连连摇头，说有些东西他可解释不了。 “亏你还来自现代见过世面的，你只需把上面的英文说明给朕的明月姐姐细细解释一番。实在不行，你也可告诉阿完，由她转诉也可——” 昭阳一边说一边将站在旁边的某女拽了一下。 这主意还不错！赵德纯欣然点头偷偷打量着阿完：小太监虽然脾气不太好，却聪慧伶俐。如此自己就不用直接面对那个即将大婚的郡主，省得尴尬。 “娘娘那边估计忙翻天，阿完先告退！”某女被其看得浑身不自在，恶狠狠一记眼刀子甩过来，转身就往外走。 “依朕看阿完这身形和女子也差不多，到时你就教她穿戴一遍，比说什么都强。” 见他盯着阿完背影直发愣，昭阳眸子闪了闪，一脸坏笑补上一句。 “如此俊秀的小太监穿上现代女子用品该是什么样子？” 听了她的话，小道长不由自主自行脑补起来。 第1054章 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的长乐宫内，太皇太后和东方铭母子相对无言，小安子战战兢兢侍立一边。 “唉——“良久，太皇太后长长喟叹一声。“走吧，咱们母子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无论如何这个真相不能由我们母子口中说出。” “砰——该死的女人，她怎么可以骗我这么多年？” 东方铭咬牙切齿，双拳紧攥用力砸在桌案上。看其双眼喷火，小安子暗暗心惊，下意识往后移了一步。 他敢打赌，倘若皇后娘娘此时出现，一定会被这个男人撕成碎片。 “小安子，你可知道有女人暗中保护你的主子？” 将他的动作看在眼底，东方铭突然想起方才昭阳所说私生女一事，忙问。 明明早就从小乔口中证实林凤娇就是魅阁阁主，但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如果真如昭阳所说，他心里的负罪感便减轻许多。 “没……没有……”这时，小安子用力摇头，“噗通”跪下：“奴才不管娘娘做错了什么，但娘娘真是爱死了陛下……” 爱死？！没被她害死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听其说林凤娇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被小乔所害，特意信了佛，每天都在菩萨面前为自己和儿子诵平安经，东方铭俊脸黑得不能再黑，恨恨道。 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这些年隐瞒身份暗中做下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但与自己的臣子胡混，还易容成太子妃阿嫣的模样勾引自己，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死就死了吧，竟然还生下个野种来恶心自己。 也幸好自己已辞掉帝位，否则此事传扬开去，岂不是成了天下人口中的笑料？ 旁人也就罢了，最最关键的，他实在无脸面对侄女东方昭阳。 倘若知道自己的女人因为嫉妒引发宫乱，害得小丫头眨眼间爹娘双亡不说，自己也差点丢掉性命。只怕不会原谅自己这个叔叔。 看儿子俊脸铁青，太皇太后无言以对。 眼见得屋内气氛凝固压抑，这时阿完和左大王匆匆进来。 “奴才告退！”小安子识趣磕了个头就要退下。 “不用，你就留下服侍！”东方铭朝他摆摆手。 长公主大闹长乐宫对方也在场，又是个口风极紧的孩子，没有必要再回避。 从阿完口中得知宝贝孙子已经随卫先生先一步出了城，太皇太后眼圈都红了。 “天佑那么小，您说昭阳为何非要将他送往雪域？” 看出其在担心什么，东方铭脱口而出。 太皇太后泪水夺眶而出：“儿啊，如今娘亲就是想管也没有资格了，一切听天由命吧！” “祖母和叔叔但可放心，阿完相信昭儿和世子爷不是那样的人，如果真是那样，她不会把可以控制整个平律的狼王令牌还回来……” 见昭阳被误会，阿完连忙说对方早已将狼王令牌给了赵德纯。 听其说完太皇太后朝左大王完颜正康瞥去：“你说为何她不直接给，却非要那个小道长出面送还？” “呵呵，”完颜正康低笑起来：“那丫头用心良苦，老夫感激不尽呢！” 看其目光有意无意从阿完脸上掠过，母子二人瞬间明白过来，便不再问，而是与祖孙二人商量起回平律之事。 第1055章 恨得直咬牙 转眼便是起程的日子。 当东方天际第一缕朝晖洒向大地，伴随着朱雀门三声炮响，整个广陵城都热闹起来。 所有百姓一早便将整个长安路围了个水池不通，争相一睹女帝亲自为三位国主授印的场景。 “该死！” 授印结束，看太后一身素衣与禅心老僧站在一处接受文武百官的膜拜，而东方铭则堂而遑之与那平律使臣并肩骑马，有说有笑，小乔恨得直咬牙。 换药、让长公主恢复记忆，散布消息，然后朝堂对质……原本一切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料到仅一夜时间对方就以雷霆之势破解了自己的精心筹谋。 诛杀九族，世代为奴！ 任一一项便可让那些贪图荣华富贵又怕死的世家大族们吓破了胆，估计看到圣旨早悄无声息地达成了某种约定，谁还敢出面质问太后当年的贞与不贞？ 这也就罢了，如今对方又扯出禅心老秃驴当挡箭牌，打着为江山社稷祈福的幌子光明正大将太后母子送走，就算她有心，但一个小小的魅阁又能翻得起多大的浪？ 至于以后，死无对证，根本不会有人站在她这一方。 “主子，咱们的计划还要继续吗？” 看她面无表情，芳长老凑近一些低问。 “你瞎眼了不成？”小乔猛然回神低啐，目光朝前方瞥了一眼。 只看太后身后那些黑甲侍卫个个都身长八尺，高大威猛，气宇轩昂。一眼望去，气势磅礴的队伍绵延数里尚不可及，估摸着至少也得上万人马。 由此足以看出东方昭阳已经做了万全准备，再有轻举妄动岂不是自投罗网？ 芳长老被她凌厉的眼神吓得不敢噤声，唯唯而退。 不，不能就这样算了！ 不甘心的小乔沉吟一瞬，目光下意识落在正依依不舍的兄弟二人身上。 似是察觉有人看自己，阿生猛然回头。没等与对方视线相交，小乔已不动声色移开视线，装做在看别处。 眼下还不是让对方知道自己装失忆的时机，一切只能暗中图谋。 “哥哥莫非发现了什么？”机灵的清风察觉了哥哥神情的异样，着着他的视线看过来，发现小乔也愣了一瞬，喃喃道。 “没，没什么。”心里直打鼓的阿生摇摇头，伸手将弟弟身上的披风重新系好。 想着才十二三岁的孩子要重新去建立一个国家，他心里就说不出的心疼和不舍。但他必须留下来，凭直觉，自家那个妹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唉，可惜不能看到哥哥和小纨姐姐成亲了……” 拉着刚刚相认没多久的哥哥的手，清风孩子气地撅起嘴。 “放心，等他大婚时间确定下来，本君会派追风去接你回京。” 不等阿生回答，传来一个清冷却不失温润的男声。 “主子——”抬眼对上那张天人一般的俊脸，清风欢呼着扑过去紧紧抱住对方的腰。 “小风儿，如今你可是咱们南疆国主，这样不太合适吧？” 随着戏谑声，高月和断虹跟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出现在宇文琅琊身后。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见二人各牵一匹马，马儿两侧托着装行李的竹筐，一副远行的架式，清风一脸诧异。 第1056章 歃血为盟 “还能去哪儿？陛下和主子担心你缺少帮手，要我们二人跟着一道回去，风云阁只留影尘和坠星给阿生当帮手……” 断虹苦着脸抢着回答。 清风回头对上不远处昭阳的视线，只觉得眼眶一热，不争气的眼泪立马涌了出来。 其实昭阳一直在注意这边，看到清风落泪，她一颗心亦是软得一塌糊涂。思忖一瞬，当即牵着易容成东方天佑的李果儿朝这边走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边凝聚。 “清风，姐姐还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走到清风身边，昭阳含笑伸手抹去小家伙脸上的泪水，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小的檀木匣子递过来。 堂堂女帝竟对臣子以“姐姐”自称，现场一片寂静。 “黄金印符……” 这是一枚印面正方形，阴刻篆文。双蛇钮，两蛇紧紧相缠，两吻相接的精致黄金印章。 等看清底面刻有“清风徐来”四个木簌族特有的蛇纹字，清风泪水流得更欢了。 要知道，蛇原本是南疆人心中至高无上的存在，女帝赐这样一枚印章心意不言而喻。 “这枚金印是用当初朕走投无路时清风所给那枚金锭所铸，凭这个，只要大楚国存在一天，你的后人便世代为王，且不用给朝廷纳税供奉……” 正想着，昭阳声音朗朗响起。 天哪，世代为王，不用供奉……嘶—— 一时间，人群骚动起来，响起一遍吸气声。 “清风愧不敢当，当初其实是主子——”清风一脸惶恐，嗫嚅着看向宇文琅琊。 当初倘若不是主子出手，他一个小僮儿哪里拿得出一锭黄金送人？ “阿生是朕夫君的兄弟，你自然也就成了朕的弟弟，有什么当不当得的？” 打量着眼前已经长高许多的少年，昭阳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小家伙将黄金卷在破帽里递给自己的情形，嘴角不由高高扬起。 她当然知道给黄金是某人的主意，但不可否认，彼时小家伙亲自把那一抹温暖和善意传递到自己手中，并且后来太子东方成到顾府退亲，小家伙也暗中帮自己出气。 所以，从自己打算好好活下去那一刹那，她就打定主意要感谢这个雪中送炭的孩子。 “阿生多谢陛下和主子！”昭阳一句话让木玉笙也红了眼圈，由衷道。 “高月哥，麻烦你……”清风快步走到高月身边，如此这般低语几句。高月连连点头，一个闪身离去。 眼看众人就要起程，昭阳正不解其意，片刻功夫高月回来，一手拎了一只酒坛子，另一只手拿了两只碗。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清风已将中指放入口中咬破，鲜血一滴滴落入坛子里。 “好聪慧的家伙！” 昭阳眉头一挑，亦是取出银针在指上一扎，亦将自己的鲜血滴入进去。 旁边看热闹的延陵国主固子陵会过意，大踏步走上来。 “呵呵，歃血为盟怎能少了老夫！”随着一声朗朗长笑，一道身影如光一般掠到近前。 一个使臣如何能替得了国主？ 众人看去，却是那平律使臣，不由大感奇怪，而那些世家大族俱是神情复杂打量着此人。 顺公公等人早已摆好香案，以昭阳为首，后面三位男子紧紧相跟，各人执香跪拜天地，慎重发誓，然后各自饮下一大碗血酒。 “阿弥陀佛，从此天下百姓宁矣！” 看着这一幕，禅心老僧忍不住高诵起佛号来。 第1057章 一个请求 “没出息的家伙，一块破金子就感动成这副模样，我木家原本就是南疆的主人，哪里轮得到她东方昭阳一个丫头片子来指手划脚？竟然白白为人利用结下血盟……” 目睹自家弟弟主动提出与东方皇室再度结下血盟，小乔心里暗暗开骂，心中的那股复仇之火燃烧得更旺。 原本女主当政，天下大同，当年血隐与东方皇室结下的血盟便自动解除，你说她如何不气？ “昭儿，咱们回吧！” 日头西移，京城外十里长人，眼瞅太后等人车马已经消失在视线开外，某女怔怔地站在窗户口，宇文琅琊从顺公公手中取过披风为其披上，柔声道。 虽然亭子早就进行过布置，但凛冽的秋风依然从缝隙处钻进来，一而再，再而三提醒人们季节即将更替的事实。 昭阳眼圈红红看着他：“琅琊哥哥，你说这样做对天佑是不是太狠了？” 从小锦衣玉食的小人儿却要在那冰天雪地的苦寒之地长大，让她这个姐姐如何不心疼？ “好啦，那里虽然一年四季寒冷，但冰雪宫和逍遥宫却是奢华无比，一点也不比皇宫差。再说了，除了卫先生和叶超他们陪着一道，还有寒烟师父和你的小表弟……” 见其伤心，某人长臂一伸将其拥抱入怀，低低安慰道。 看小夫妻二人举止亲昵，顺公公连忙示意一干人退到亭外。 叶超他们？！昭阳眉头一凛似是想起什么，忙抬起头：“寒烟师父身边的女子果然不差吗？” 原本想挑合适的女子亲自为叶超三人主婚，没料到计划没有变化快，不得不让其随同卫先生护送皇太弟离开。虽然遗憾，但某人拍着胸脯保证雪域女子比起京城大户人家闺秀毫不逊色。 “当然，”见其一眨不眨盯着自己，宇文琅琊唇角不禁宛尔。“个个冰雪聪慧，长得跟仙女一般，为夫又写了密信给寒烟师父，保证叶超他们三个人个个抱得美人归。” 冰雪聪慧，跟仙女一般？！某女一眨不眨打量着他，似笑非笑道：“既然雪域美女如云，为何琅琊哥哥没动心？” “呵呵，为夫的心五岁时就被一只比小迷糊还狡猾一百倍的小狐狸给拿走，哪里还看得上别的女人？” “讨厌！” 见对方戏谑自己是狐狸精，昭阳气得直跺脚，嗔道。 “阿生（小纨）见过陛下和君上，万岁——” 小夫妻正在相互取笑，门帘一掀，小纨和阿生并肩进来，双双行礼。 昭阳蹙了蹙眉，一把将小纨拉到身边：“都是自己人，搞这些虚礼干什么？” 见主仆二人说不出的亲热，宇文琅琊含笑看向阿生：“看小风儿走了是不是有些后悔？” 后悔？！怎么可能！阿生眸子闪了闪，重重摇头，直截了当说出一个请求。 你们要离开京城？去哪儿？ 他的话吓了宇文琅琊一跳，忙问。 阿生朝小纨看去，见对方朝自己点头，逐说小纨自幼父母双亡，幸得夫人收留得以与那顾昭一道长大，这次她打算随老夫人一道回江南去。 得知其是想去祭祀杨琬母女，顺便在江南一带散散心，昭阳和宇文琅琊实在找不出拒绝理由，只好同意，还让二人顺便把翠儿爷爷顾安给接回京城。 “好！”阿生眸子凝了一瞬点点头，伸手握住某人的手：“琅琊，万一阿生那不省心的妹妹再有什么事，还请你看在你我兄弟一场好歹留她一条命。” 第1058章 会不会？ “清风已和昭阳结了血盟，你就一百个放心吧！” 见其言辞恳切如同在交待后事一般，宇文琅琊眉头不经意蹙了蹙，用力拍拍其肩膀。 阿生轻轻松了口气，眉头挑了挑，却朝二人又是拱手一揖：“大恩不言谢，阿生还有一事相求——”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只拳头大小的檀木盒子递过来。 “你要把这个给小乔？”打开看清里面是那半截墨绿蛇形玉佩，昭阳脱口而出。 “陛下厉害！”被其一下猜着自己心思，阿生一脸惊叹。 听其说木簌族人一直认为，巫族圣女是能够与神灵相通的，在成年后便会拥有此物，神灵便会保佑南疆百姓风调雨顺，安居乐业，昭阳当即答应将此物找个借口赐与小乔。 “啪——” “砰——” 当天晚上，怡红楼后院接二连三传来器物落地碎裂声，听得人胆战心惊。 “大长老，要不要进去劝阁主消消气？”大门外，几大长老和暗卫们面面相觑，最后目光落在为首一言不发沉着脸的婆子身上。 自从体内被下了共生蛊，他们便与屋子里的女子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万一对方被气出个好歹来，他们可怎么办？ 还有，阁主屋里阵列那些宝贝可是魅阁上千年积下的绝世珍宝，就这样给摔了还真是可惜呢！ 芳长老抬眼扫了众人一眼，暗暗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自己必须站出来，否则这大长老的名头不足以服众。 念头转到这里，她轻轻推开门闪身进去。 “你来得正好，马上去做另一件事——”看她进来，女子停下手上的动作，气咻咻道。 “主子但请吩咐！” 一地的碎片让芳长老心不自觉哆嗦了一下，强作一脸恭敬。 要知道，这任一一件拿到市面上都价值数万两银子啊！ “这节骨眼儿上将人带走会不会引起陛下的怀疑？” 下一瞬，听其还要对小纨下手，芳长老吃惊地瞪大了眼。 眼瞧着女帝接下来一定会查找暗中散发密信以及让长公主恢复记忆之事，倘若再将其视同姐妹的心腹丫头给掳走，只怕不好善罢甘休。 “谁让你把她直接带走了？”女子狠狠白了她一眼。 等其如此这般说了一番，芳长老连连点头，表示立即去做准备。 目送其消失在门外，女子从脖子上取出那半截玉佩看了又看，眼底浮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狠戾。 只是，还没等小乔的计划得以实施，第二天傍晚宫里突然让人送来了一只檀木盒子。 看到原本属于哥哥的半截玉佩竟然给自己送来，小乔欣喜欲狂，等送走来人，立即从脖子上取出玉佩与其合在一处。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从刚会说话就经常目睹自家那位身为巫族圣女的娘亲如何拿着这枚玉佩施法。 有了这个，她便多了一个护身的法宝。 “这当儿突然送来这个，主子不觉得这其中太过蹊跷吗？会不会是陛下故意试探主子的？” 看其喜形于色，芳长老若有所思。 被她的话提醒，小乔脸沉了下来，手下意识一挥，搁在桌上的那只小盒子“啪”的落在地上，垫在里面的锦锻飞了出来。 “咦，那是什么？” 一低头发现那小小一块锦缎反而隐约有字迹，芳长老连忙弯腰去捡了起来。 展开锦缎正要展开，小乔却一探身子劈手夺了过去。 第1059章：难道不是 谣言？！东方琳怒瞪着自家皇帝侄女：“若不是今天老天开眼让本宫记忆恢复，你是不是打算准备让我至死蒙在鼓里？” 突然恢复记忆？！怎么可能？昭阳和某人面面相觑。 “不可能是不是？”东方琳苦苦一笑，说自己今天早起正喝茶，突然一刹那脑子一痛，然后当年贼人杀进宫，凌辱母后的情形历历在目。 “当时本宫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这时门房传进来一封信没曾想……呜呜……” 说到这里，长公主再度泪如雨下，哭得回不过气来。 一封信？！东方昭阳心猛然一沉。 她正要说话，突然透过窗户看到杨远和卫先生率着影尘等人急匆匆进这边而来，连忙朝宇文琅琊使了个眼色让其出去。 虽然来的人都是自己人，也对这件事再清楚不过，但为了不让皇祖母太过难堪，她万万不能让其进来这里。 少顷宇文琅琊进来，在昭阳耳边低语一句。 “姑姑，昭儿对不住了！” 听完对方所说昭阳脸色大变，朝正哭得起劲的长公主瞥了一眼，一咬牙，金针已经赫然在手，疾风般朝其后脑风池、玉枕、风府刺入。 哭声嘎然而止。 “劳烦三皇叔先把姑姑抱到里间歇息，记得把这一粒药给她服下，一个时辰后她醒来便无事了。” 看长公主身子软软倒在自己怀里人事不省，昭阳无暇顾及许多，直接将人送到东方铭怀里，又摸出一粒药丸递过去。 “今天让爷爷和皇祖母受惊了，二位且先去梳洗，昭儿和琅琊哥哥去去就来。” 心里想着等在外面的杨远和卫先生，昭阳扔下一句话便转身出了大殿，宇文琅琊亦紧紧跟上。 “确定那些人明天一早便会入宫请愿？” 一行人来至御书房坐下，昭阳目光落在杨远脸上，沉声发问。 “接到信的都是京城一些世家大族，这些人表面上遵从天意认可女子即位为帝，但骨子里仍是男尊女卑，估计他们会在三日后的朝会上要求陛下交出左大王，然后让出皇位。” 杨远一五一十回答道。 让出皇位？！昭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可知道那些人想让何人即位？” “据打探到的消息，他们认为太后不守妇道，并犯了欺君大罪，应降为庶民。而两位太皇太妃均是出自名门，两位皇子此番收服平律立了大功，可从中择一为帝。” 昭阳眸子暗了又暗，袍袖下拳头慢慢收紧。“如此说来，这些所谓的世家大族想必多是与二位太皇太妃家族多有牵连者吧？” “正是如此！”杨远沉声回答。 “两位皇叔那边可有动静？” 知道她在怀疑什么，宇文琅琊赶紧回答说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后，风云阁暗卫已将二位王爷的府邸严密监视，可看情形两位王爷根本不知外界发生何事，一切如常。 “难道不是他们？”昭阳沉吟起来。 在她看来，如今小乔已经失忆，皇祖母与左大王之间的纠葛的知情者除了这二位再无旁人。 如果不是他们，那又会是谁？ 难道是她之前曾说与旁人知晓？ 旁人，旁人……她心里反复念叨着这个词，突然眉头一挑看向众人：“阿生最近在忙什么？” 第1060章：某人失言 “唉，”昭阳长长叹息一声，抬起手用力揉着太阳穴，眉头紧蹙。 不是小乔，也不是阿生，到底会是谁呢？ “昭儿，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宇文琅琊突然一拍桌案站起身。 “你说那个魅阁阁主根本没有死，而是假死隐在了暗处伺机出手，那她为何要这样做？” 等其说完，昭阳惊讶不已，反问道。 倘若皇婶林凤娇真是前任魅阁阁主之女，站在对方角度，皇叔东方铭是其女婿，难道不应该加倍保守这个秘密才对吗？ 为何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举动？ “当然是因为三皇叔和你娘……” 某人脱口而出，随即察觉不对劲，连忙闭上嘴。 三皇叔和娘亲！！ 宇文琅琊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震得昭阳脑子一片空白，就那样傻愣愣望着他。 “昭儿……我……”自知失言，某人有些手足无措，一双眼睛不敢直视面色惨白的人儿，恨不得抽自己嘴巴。 “琅琊哥哥，请你告诉我，三皇叔和我娘之间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良久，昭阳总算缓过神，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可怜巴巴祈求道。 感觉小家伙身子在颤抖，宇文琅琊心疼如麻，连忙将其抱在怀里，索性将从国公爷那里知道的宫中往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就算三皇叔曾经喜欢过我娘，可皇叔对皇婶也很好，为她连后宫都不设，又爱成哥哥如同心头肉一般，那魅阁阁主为何还要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呢？” 昭阳凝眉低喃，努力想理清思绪。 因为得到太后喜欢，娘亲从小宫奴一步步成为太子妃的事她多少也知道一些，但从来不曾想过，娘亲和三皇叔之前竟然还有这样的纠葛。 对方会对长相酷似自己的顾昭如此喜欢，不但会其取了和自己差不多的名字，还让其当太子妃。包括对自己也是好得无话可说，一切都是因为娘亲而爱屋及乌。 也难怪之前自己会发现皇婶林凤娇有些神态和侧颜竟然像极了自家娘亲。 “倘若皇祖母不执意将娘亲嫁与爹爹而是嫁给一起长大的三皇叔，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那场宫乱……” 想到三皇叔小小年纪被赶出宫外，还眼睁睁看着喜欢的女子成为哥哥的女人，这一瞬，昭阳甚至有点怨恨皇祖母的当年的武断和绝情。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的心结解不开，自己娘亲和爹爹也就不用遭受这一场无妄之灾。 “昭儿，因为小安子突然回来，三皇叔身边的贴身太监陈忠和因年老多病不宜长途跋涉为由告老回乡，并没有跟他一道往平律，不如将他找来问问，或许能够从中得到一些线索也说不定。” 看其因自己一句话苦着一张小脸，某人只好绞尽脑汁想法子为其解惑。 和公公？！没用的。昭阳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摇摇头。 以皇祖母和三皇叔的精明，如果陈忠和知道很多事必不会放他全身而退。 “小傻瓜，”某人一脸宠溺抚着她的脑袋。“和公公一直陪着三皇叔长大，又出任大内总管太监，想必一定是个极其心细之人，搞得不好咱们想要的答案就在他身上。” 原本他不想因此事让小家伙伤心的，既然已经说了，不如就以此为源头查下去，看看这皇后林凤娇到底在其间扮演了什么角色。 第1061章：探真相（一） “奴才见过陛下，见过君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尚在返乡路上的陈忠和被派出的暗卫截了回来，一头雾水的他进入大殿行了礼，忐忑不安地站在那里。 “公公一路辛苦，看座！” 见对方一脸害怕，昭阳朝顺公公使了个眼色。 知道夫妻二人有话要问陈忠和，顺公公赶紧招呼一干宫女内侍退到殿外，然后小心翼翼把大门关上。 “和公公是看着三皇叔长大的吧？” 等人退下，昭阳神色平静看向陈忠和。 “禀陛下，老奴七岁入宫，从最低层的宫奴干起，十五岁被指派侍候王爷，算起来已有三十余年。” 三十余年！昭阳和宇文琅琊对视一眼。 如此长时间在一起，又是贴身心腹，不可能不知晓夫妻之间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既如此，公公可否与我二人说说皇叔夫妻二人是如何相识相爱的？” 相识相爱？这……陈忠和猛然抬头，神情说不出的为难。 “咳，只管如实说就是，不可有半点虚言。” 宇文琅琊轻咳一声，沉声道。 声音冷冽，让人心生寒意。 “是，老奴遵旨！”陈忠和不由自主哆嗦一下，连忙答应。 如今自己跟随的主子已经远走他乡，再回来已不知年何月。自己一把老骨头如果还想安安生生活几年，自然是明哲保身为上。 再说了，自己只是说实情，并不胡编乱造，也算不上背叛旧主。 念头打定，他细细说起当初三皇子离宫另行开府遇到林凤娇的经过。 爹娘大婚，失意的三皇叔在一家酒楼喝得烂醉如泥，恰好林凤娇出现，二人有了夫妻之实怀上东方成…… 随着他的述说，昭阳的脸色越来越白，袍袖下的双手紧紧绞织在一起。 “那后来呢？”见陈忠和突然停下，宇文琅琊沉声又问。 “其实……其实这些年王爷和娘娘之间行夫妻之礼仅此一次。” 仅此一次！此话可当真？昭阳霍然站起，震惊不已。 近二十年就只有一次夫妻之实！真没想到三皇叔母是爱自己娘亲竟然达到如此走火入魔的地步！ 陈忠和“噗通”跪下：“老奴不敢有半句虚言，因为忘不掉心里那……那个人，王爷情愿每天晚上冲凉水，也不敢迈娘娘进卧房一步，一直都是在旁边书房中歇息。” 顾及女帝的情绪，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说出太子妃阿嫣的名讳。 “天哪，竟然是这样……那……那皇婶现在生下的那个孩子又是谁的骨肉？” 证实了某人所说，昭阳身子晃了晃，低喃。 娘娘生下孩子？！皇后明明死了近一年，女帝到底在说什么呢？ 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陈忠和眼底有狐疑涌起，暗暗嘀咕。 宇文琅琊上前一步扶昭阳坐下，转过脸：“和公公，你确保瘟疫之前那段时间，三皇叔与娘娘没有同过房？” “奴才以性命担保，没有。”陈忠和重重摇头，突然眉头一挑：“对了，还有一事——” 等其说完在昭阳同意返回顾家前夜，皇后曾找过东方铭，自那晚起，夫妻二人愈加形同陌路，除了必要的场合，一般都是呆在佛堂足不出户，昭阳和某人面面相觑。 第1062章：探真相（二） 足不出户为何为怀上孩子？ 孩子到底是谁的骨血？ 整天拜佛难不成是观音菩萨可怜对方来了个神灵送子？ “走，去看看那个佛堂再说。” 见昭阳眉头紧蹙，宇文琅琊起身拉着她就往外走。 及至到门外，方才想起陈忠和还在殿内，忙嘱咐顺公公取一百两金子给对方，让人好生护送回去。 “告诉他要想活命嘴巴得严实点！”走了几步，某人又回头补上一句。 片刻过后，二人已出现在凤阙宫内。 为何会这样？ 看着来来往往的工匠们正在忙碌着，一座崭新的宫殿已初现雏形，原来的地方已经变为假山池塘和大片的树林，两个人目瞪口呆。 回过神赶紧召来管事太监一问，却说是东方铭在皇后驾薨后说此处不吉利，下旨拆除旁边重建。为此还与当时的假公主发生过争执，后来还是太后出面才确定重建的。 很明显，三皇叔和皇祖母早就知道了林凤娇的真实身份，一直在想方设法遮掩。至于拆除这凤阙宫，肯定是要将那个见不得人的秘密给抹掉。 而这个秘密就在那个佛堂内。 这亦是小安子回来后，母子二人第一时间将其接走带往平律的真实原由。 想起之前自己起林凤娇还活着生下孩子时母子二人的古怪神情以及诸多不解事由，昭阳总算明白过来。 “看小安子说的那些话，估计也不知道皇后的真正身份。”思绪转到这里，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昭儿，他们还没走远，咱们要不要去——” 看她苦着一张小脸沉吟不语，某人连忙建议。 “去是肯定要去的，”昭阳点点头，话锋一转：“但我们不见皇祖母她们，只见小安子。当务之际是查清那个孩子的真实身份。” “昭儿能够放下，为夫甚为高兴。”宇文琅琊握住她的手，眼底是浓得要溢出来的宠溺。 他就知道，这丫头心胸不是一般的宽阔。 昭阳看了他一眼没吱声。 不放下她又能怎的？这又不是什么光彩事可以闹得天下人皆知。 说走就走。 二人立即把国公爷四位摄政大臣及杨远等人召进宫叮嘱一番，一个时辰后，城外官道上一红一白两匹骏马疾驰而行。 入夜，驿馆内灯火通明。 人实在太多，太后住正房，东方铭和刘俊在左右厢房安歇。其余随行人员都只能在驿馆外的空地上搭帐篷露营。 半夜时分，一高一矮两道黑影悄无声息沿着屋脊来到正房上方，轻轻移开一片瓦往下看。 看到太后娘娘一脸娇羞任完颜正康为自己揉捏坐了一整天马车有些发麻的腿，两个家伙连忙将瓦片复位然后闪开。 隔壁厢房内，小安子正在为东方铭正一件件脱衣服，旁边一只盆里盛了水，似是要帮其擦身子。 “要不要动手？”某人以传音入迷的方式询问昭阳。 “不急，先等等看——” 按原来的计划是用药物让东方铭沉睡然后将小安子带入空间内问话，但现在，昭阳想听听他们会说些什么。 “爷，这件睡衣太旧了，您看这里都磨破了呢！” 屋内，小安子正在解扣子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指着其道肘处。 “切，岂止是破旧，明明还嫌小好不好？紧紧绷在对方身上，看上去说不出的怪异。” 听其如此说，屋顶上二人暗自腹诽。 第1063章 探真相（三） 东方铭抚着衣襟神情说不出的遗憾：“破了不打紧，只可惜这盘龙钮扣掉了一粒，世间再无人能够做出这般手艺了。” “不，”小安子摇摇头，“王爷有所不知，这粒钮扣可是被娘娘当宝贝样珍藏着呢！” 东方铭突然脸色大变，一伸手卡住其脖子：“胡说八道，这明明是阿嫣为我做的衣服，钮扣怎会在那个贱人那里？” “主……主子饶命……” 小安子挣扎着求饶。 原来这件衣服是娘亲给三皇叔亲手所做！可是，皇婶为何要拿这样一枚钮扣给孩子平安扣辟邪？ 两个人的对话让屋顶上昭阳心一阵又一阵紧缩，脑海里不期然浮现出那次在客栈时从孩子脖子上掉下的那个小锦囊。 尤其对方以贱人称呼林凤娇，此时此刻，她心里完全相信了宇文琅琊所说的一切。 东方铭竟然爱太子妃爱得如此深情，宇文琅琊心里也百般不是滋味：二十来年把一件衣服当宝贝一样贴身穿着，这份炽烈的爱可是一点也不比自己爱身边的小丫头逊色呢！ “你这个狗奴才，睁大眼仔细看看，那粒钮扣到底和这个是不是一样，是不是？” 东方铭一脸狰狞松开手，脱下衣服往小安子眼前伸去，咬牙切齿。 “奴……奴才不敢有半句谎言，千真万确一模一样。娘娘还说等小主子出生，要将钮扣当着平安符给他（她）带在身上……” 小安子拿着衣服看了又看，带着哭腔肯定回答。 “可恶的贱人想方设法都要来恶心我……滚……你给我滚……” 盯着小安子怔了半晌，东方铭突然眸子越瞪越大，疯了一般抬脚朝其身上一阵乱踢。 连滚带爬逃到门外的小安子突然觉得眼前一花。揉眼细看却是到了一间异常豪华的屋子里，正在惊异，抬头看见上首坐着一高一矮两个黑衣人。 “来人啊！有……有鬼……”上前几步看清二人的相貌，唬得他转身就往外跑，大叫不止。 没办法，某人只好上前将人拦住，解释之所以把他带到这里，是有事相问。 “这……这是哪……哪儿？”小安子战战兢兢问道。 方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难道这两个人是神仙吗？ 见其吓得魂不附体，昭阳摇摇头，给他说了自己拥有乾坤空间一事。 “天哪，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乾坤基座？”下一刻，小家伙大瞪着眼看着她手指上小小的戒指。 回来后这些天他可没少听那些宫人内侍说起女帝在即位大典上让乾坤基座和血隐令归位的情形，没想到今天自己竟然还进入了这神奇所在。 “没错，”昭阳点点头，话锋一转：“只是它的使命已经完成，现在不叫乾坤基座，而是乾坤空间。” “不知陛下和君上找小安子所为何事？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家伙松了一口气，连忙表示。 等昭阳说想知道林凤娇送在佛堂那段时间在干什么，他却摇摇头，说对方进入佛堂后便将门关得严严实实，自己只能在外面守着。 宇文琅琊眸子凝了凝，问他是否还发现皇后平时有其他异样之处。 异样之处？！小安子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眉头一挑。 第1064章 探真相（四） 听其说皇后在被禁足期间，经常会突然消失后又突然出现，身上穿着打扮十分娇艳，与平时大不一样，昭阳朝某人看去，却见对方正托着下颚若有所思盯着小安子看。 眼底是满满的震惊，似是有了惊人发现一般，也下意识顺着其视线打量起面前的小太监。 这一细看不打紧，她终于知道某人眼底的震惊从何而来。 垂首侍立的小安子低眉顺眼间竟然有两分自家皇叔还在当皇子时的神情，也难怪林凤娇将其一直带在身边视如心腹。 估计方才突然跟疯了似的踢打小安子也正是发现了这一点，心里堵得慌。 “对了，就从那段时间开始，娘娘经常说心口痛，后来发作一次比一次厉害，却又不肯让太医来诊脉，口中反复说十八年什么的……” 见两个人都盯着自己不说话，以为自己对自己所说不满意，小安子又想起一事，连忙说道开来。 心口痛一次比一次厉害，十八年……昭阳眉头猛然一挑，有一道亮光从脑海划过。 或许问题的突破口就在这里！看样子回去后得把魅阁的底细好好了解一番才行。她暗暗思忖。 “陛下，小安子该说的全说了。”小安子终于说完，跪下朝二人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昭阳眸子闪了闪：“你方才和三皇叔说起钮扣一起，为何皇婶要将一粒钮扣当着平安符给孩子？” 得知二人早就伏在屋顶偷听，小安子眼底有惊讶闪过，回答说林凤娇将那一枚钮扣看得如心肝宝贝一般。 “娘娘在山洞里分娩时还一直叮嘱奴才她死后一定要带着孩子和钮扣去找陛……王爷。说孩子在，钮扣在，还说王爷看到此物会明白一切的。”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 “作为皇婶在宫里形影不离的贴身内侍，你当真没有看到过皇叔去凤阙宫过夜，或者说皇婶留宿养心殿？” 昭阳想了想再问。 从皇婶言语以及自己上次见到的那个小婴儿，她百分百笃定对方与自己有血脉关系。可三皇叔为何非认定对方是故意恶心他？ “没有！之前不知道，但自从奴才跟了娘娘，却是一次也没有过的事。” 小安子用力摇头，眼底亦是浓浓的疑惑。 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昭阳摆摆手：“此事就此作罢，任何人面前也不得说起。哦，小道士人呢？” 提起小道士，小安子突然咧嘴直笑，说因为他们知道内情的人守口瓶，驿馆的主事不知阿完是女儿身，便自作主张安排小道士和她同住。 住一起？！这么快？昭阳和某人面面相觑。 等小安子说还没等阿完有所表示，小道士便吓得跟见鬼似的直接搬到了外面的帐篷内，还私下和他打听完公公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喜好，二人忍不住哑然失笑。 这对活宝冤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到一起，他们真的很期待。 知道再问不出什么，看看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担心东方铭要使唤小安子，昭阳决定让其赶紧回去。 “好好服侍皇祖母和三皇叔，今天之事不得与任何人说起！”她沉声叮嘱。 “是，奴才明白！”小安子连忙跪下磕头。 等他再抬头，却发现自己跪在东方铭卧室门外，仿佛从不曾离开过，不由得呆了。 第1065章：探真相（五） 第1065章探真相 门“吱呀”一声打开，东方铭走了出来，看他这么长时间还跪在这里，心不由得一软。“刚才是本王不好，赶紧进来歇息，明天还得继续赶路呢！” “奴才遵命！”小安子喜出望外，连磕头谢恩，起身去扶对方。 空间内，看着主仆二人身影消失在门后面，昭阳和某人不由相视一笑。 在空间里歇息一晚，第二天一早昭阳和宇文琅琊快马加鞭赶往临安城，希望能够找到国师方道坚。 如今的情形，只有见到对方，才能确定林凤娇的生死以及到底谁才是魅阁阁主。无论林凤娇生死与否，只要那个孩子是皇皇叔的血脉，是必须要带回宫里抚养。 不能任其流落民间。 如此想着，二人顺着官道一路往南，召集那些之前派出去的暗卫来问，没有任何人发现国师一行的下落，仿佛平空消失了一般。 “昭儿，这家伙分明心里有鬼故意躲着咱们。” 看昭阳因此吃饭都没了心思，宇文琅琊心疼得不行，忿然道。 国师的消息全天下都已知道，对方却玩起了失踪，这不是心里有鬼又是什么？ 同时，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方道坚已经得到一尘道行真传，拥有了轻而易举避过自己风云阁暗卫的本事。 此人实在不容小觑！不知将其封为国师大楚之福还是祸。 二人抱着一线希望来到黑龙潭。看到他们，大黑和小黑兴奋得在水里直扑腾。 不过月余不见，两个家伙身上竟然长出了一些光闪闪的黑甲，头顶的触觉也长了许多。 “能够在这洞天福地修行，只怕化身为龙的时机就要到了也说不定。” 某人暗暗感叹两条蛇好运气遇到一尘道长。 因为心里有事，昭阳无暇顾及这些，先到埋顾昭骨灰的地方拜了几拜，二人随即施轻功进入悬崖上的洞内察看。 但一切如常，根本无人进来过的迹象。 二人怏怏出来又去寻访那些猎户，想从其口中知道一些线索。 但那些人皆说当时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与那些黑衣人厮杀，但不是孕妇，听声音也并非老婆子。 还说老鹰嘴那一带山林原本虎狼毒蟒出没，凶险至极人迹罕至，自从那里死了人后，现在更无人敢往那边去打猎砍柴。 “那女人最多三十出头的岁数，断不会错的。”最后，他们异口同声肯定。 从山上下来，昭阳小脸惨白，一路无话。 所有的线索都在证明，皇婶林凤娇即有可能就是那个神秘的魅阁阁主。其和小乔在宫里一明一暗呼应行事。 被逼假死逃出宫外，一是被小乔蛊虫所挟，其二则是有见不得人的把柄被小乔捏拿住。 之所以会唆使小乔对自己爹娘下毒手，从根本上是因为女人的嫉妒心。因为三皇叔东方铭爱的女人是自己娘亲阿嫣。 另一层原由则是不甘心自己的儿子东方成被人忽视，只有除掉情敌太子夫妇，东方铭父子便能以嫡子身份顺理成章继承皇位。 想着皇爷爷和爹娘以及那些在宫乱中无辜死去的人，昭阳忍不住潸然泪下。 她不敢确定，当时如果知道真相，她还会不会帮助那个女人假死离开京城。而皇祖母和三皇叔如此快同意离开前往平律，分明也是在逃避什么。 第1066章：探真相（六） 第1066章探真相 看其走路身子摇摇晃晃，宇文琅琊心疼地伸手将其揽入怀里：“昭儿，人已死，就放下吧！” “琅琊哥哥，现在我不但要知道那个女人是否活着，还要知道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三皇叔坚持不认其是他的骨肉。” 昭阳抬起头看着他，眸子里是不容置否的执着。。 “好，我陪你查明真相就是！”某人一低头，在其光洁的额头轻轻印上一吻，试图以自己的温柔缓解对方心头的难过。 以这丫头的性子，不查个水落石出估计不会罢休，他只需妇唱夫随便是。 临安一行无果，二人策马返回京城。 在路过和桥镇时，虽然明知道老太太等人因为芸姑即将临产准备年后回来，老宅只有看守的家人，昭阳还是决定留下来住一晚。 “这里可是我东方昭阳生命重新开始的地方！”站在桥头四下环视，昭阳感慨不已。 桥上依然热闹，但乞丐踪影全无。 看到容貌俊美得不像话的年轻男子极其亲昵拉着一个粉雕玉琢的美少年，那些人皆投以古怪的眼神。 二人穿着打扮皆是华贵无比，举手投足间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度，就连身后那两匹马儿也是看了让人眼前一亮。 想起当初那些人对自己的冷漠，昭阳眸子暗了暗，目光落在桥头处眉头挑了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估计她的故事已经传到这里，桥头被人立了一块簇簇新的石碑，原来的“和桥”二字被“帝女桥”三个大字所代替。 “是啊！有谁能想像得到，当初跪在这里乞讨的可怜小家伙今天竟然成了拥有天下的女帝？！” 某人亦暗暗感叹，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握住她的小手：“昭儿，让为夫也去给你舅妈和表姐上一柱香吧！” 抬眼对上那溢满宠溺的俊脸，昭阳嘴角微扬。“好！咱们一起。” 两个人没有去顾宅，而是牵着马儿直接过桥往河对岸的半山腰的家庵走去。 “快看，那两个人也是往那边去呢！看样子顾家并非传说中落魄失势……” “那是当然！毕竟女帝是顾家嫡亲外孙女，至亲血脉呢！” “呵呵，孙女外孙女是一样，咱们和桥镇到底还是飞出了金凤凰……” 身后，隐约有说话声传来。 也？！昭阳眉头蹙了蹙：难道有人经常先一步去家庵凭悼杨琬母女二人？ 思忖着二人已经来到家庵，看到杨琬坟墓前果然摆了大束鲜花和水果，看上去还十分新鲜。 再看齐刷刷插在香炉里六柱残香，推断出是两个人前来祭拜。 “会是谁呢？”昭阳嘀咕，眸子四下扫去。 四周除了松涛阵阵，整个家庵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有昭儿你这个女帝招牌，有人来祭拜太正常不过。”宇文琅琊低低一笑，从空间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香烛鲜花果品摆好。 “舅妈，姐姐，昭儿和琅琊哥哥来看你们了！” 昭阳点燃香柱，对着坟头跪拜下去。 突然，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像是有人正朝这边靠近，两个人对视一眼。 “什么人？”声音越来越近，宇文琅琊猛然站起转身，“唰”的一声龙渊已然出鞘，抖出一道寒光朝来人划去。 “是……是您——” 等看清来人是谁，他不由怔住，送出去的长剑硬生生撤回。 第1067章：探真相（七） “安爷爷——” 对上老者沧桑却溢满慈爱的惊喜笑脸，昭阳眸子瞪得老大，随即欢呼一声，身形一闪朝来人扑去。 下一刻，一老一少紧紧拥抱在一起。 “好孩子……老天开眼，老天开眼了哇！”老者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着昭阳的头，热泪长流，喃喃低语。 没错，来者正是为顾家看守陵园的顾安，翠儿的爷爷。 他说他去镇上送客，回来路听人说又有两个长得好看得不像话的年轻男子往半山腰顾家家庵而去，立即一路小跑赶了回来。 “好孩子，爷爷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你……您们亲自来了呢！” 进到屋里坐下，顾家端来茶水，含笑说道。 “老人家，没有您就没有昭儿，琅琊这厢有礼了！” 察觉对方突然改用了敬语，不等昭阳说话，某人抢先接过话头朝其抱拳施了一礼。 这一刻，宇文琅琊是发自内心感激顾安。 虽然当时是那杨琬母女的意思让这顾安悄悄帮助昭儿，倘若是那些个人品低劣的下人，说不定就自个儿贪没了主子给的银子什么的。 若真如那般，其后果不堪想像。 更何况对方不但不嫌死人晦气，后来在昭儿以顾昭身份出现后，对方明明察觉不对劲，却依然让自己的孙女一路跟随服侍。 而事实上那个翠儿可真是帮了昭儿的大忙，现在又成了自己贴身心腹的未婚妻…… “使不得，使不得哇！听说君上身子是不能被旁人碰的——” 见女帝的夫君，堂堂君上给自己行礼，老爷子慌得扶也不是不扶又不是，急得手足无措。 他可是听说过，这位爷身子十分古怪，被人碰了便会呕吐不止，可怎么办才好？ “噗——”端着茶碗正猛喝一气的某女一个憋不住，茶水喷了一地。 随即笑得眉眼弯弯：“安爷爷，琅琊哥哥的身子只是别的女人碰不得，你想怎么碰都可以。还有，在这里没有什么皇上君上什么的，我们和翠儿一样，都是您的晚辈。” 她可没说错。如今翠儿名字已经上了自己外祖家宗碟，便是自己的表姐妹，可不就是一样的晚辈嘛！ 女帝发话，顾安也不再客气，当即收拾了简单的饭菜三人吃罢，大大方方坐下与二人说起别后详情。 等其说起当初昭阳离开后先后有人跟踪打探她和其师父的下落，昭阳不说话只瞅着某人直笑。 “就说嘛，老夫正在奇怪方才君上为何一副认识的情形……” 得知前后两拨人都是自己所派，并且第二次自己亲自前来，顾安恍然大悟，看向某人眼神不无赞叹。 自己就算小心了，没料到对方聪慧过人，仅凭自己路过那片林子时的细微举动便判断出卫先生被葬在其间一棵老松之下。 神不知鬼不觉将被蛊虫吞噬的尸体焚烧自己竟然毫无察觉，这份才智绝非常人能比。 “其实，那个人并非真正的卫先生，而是……” 昭阳迟疑一瞬，将卫先生和逍遥子之间的事又说了一遍，听得老爷子感叹不已。 三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昭阳突然问起对方是从何处知晓宇文琅琊身子不能被人碰，碰了就会呕吐不止的事。 “对啊，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这顾安是如何知晓的？难不成是翠儿寄了家书？可是，以那丫头的性子，断不会提起这等事才对啊？” 听她如此一说，宇文琅琊亦一脸狐疑看向顾安。 第1068章：探真相（八） “呵呵，你们可知道今天老夫去镇上送的是何人？”老爷子一听笑得眉毛胡子直跳，笑眯眯看着他们。 如若不是他们提起，他差点把这样重要的一茬子事儿给忘了呢！ 莫非是阿生和小纨？！昭阳和某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 小纨那丫头向来嘴快，又是顾安看着长大的，见了面不把一切说出来估计会憋死。 顾安朝他们投去赞许的一瞥，说小纨和一个俊秀得不像话的年轻人是昨天到达的，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夫人和小姐上坟，也去后山逍遥子肉身所埋之处祭拜了一番。 “爷爷可知他们二人去往何处？”昭阳忙问。 老爷子挠了挠脑门：“他们好像要去找一个什么二公子，说找到了再回来接我一道回京城。” 二公子？！原来是去找琅玕了啊！ 某女和宇文琅琊对视一眼，神情内疚：“对不起，我错怪阿生了！” 既然去找宇文琅玕，对方绝对不是背后那个散布谣言之人。 宇文琅琊没说话，只是朝她眨眨眼，嘴角高高扬起。 昭阳白了他一眼，转过脸：“安爷爷，等外祖母和舅舅回来，您到时一定要来广陵亲眼看翠儿成亲。” “呵呵，好好，一定去。”顾安欣然点头，笑得合不拢嘴。 小纨那孩子说了，如今自家那未来的孙女婿要打理偌大的风云阁，孙女自然也没时间回来。 自己活了土都堆到脖颈的年纪，也是应该去京城开开眼界，等百年之后到了黄泉之地也好和早死的妻子、儿子儿媳有个交待。 接下来，三个人一道前往后山给逍遥子上香。 之前二人原本考虑要将骨灰起走送往雪域安葬，想想卫轶凡，又看地处风水绝佳，便临时改变了心意，拿出大叠银票给顾安，让其为逍遥子就地修建陵墓。 “不必惊扰师父他老人家了，此树如苍龙盘旋，陵墓就围绕它修建即可。” 当顾安询问是否要其骨灰挖出以棺木盛殓，宇文琅琊盯着那株形状奇特的老松看了半晌，摇摇头。 明白他的用意，昭阳眸子暗了暗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此举也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毕竟小乔当初下的噬心蛊太可怕了。 传闻蛊虫成年后生命力极其强悍，见光即重生，繁殖力超强，尽管逍遥子整具身子已经被火焚烧成灰烬，万一有些许漏网之鱼那可咋办？ 得知其中原由，顾安当即就变了脸色，连声答应。 安顿好一切，夫妻二人挂念着林凤娇和孩子之事，立即骑了追风和赤兔马不停蹄往京城赶。 “陛下，君上——” 回到宫里是第二天上午。看到他们，正在御书房仔细擦着桌椅的顺公公喜出望外。 “这些事哪里用得着您来干？快歇着吧！” 昭阳抢上一步扯过他手中的抹布，嗔道。 “呵呵，陛下和君上不在，娘娘也走了，老奴觉得这心里空落落的，便自作主张找点事干……” 得知他们连夜赶路回来，顺公公一边解释一边去通知宫侍们去御厨准备饭菜，又亲自去张罗洗浴汤水。 片刻过后，洗漱完毕的两个人边吃边与顺公公说着话。 “阿生和小纨去找二公子？！”顺公公突然瞪大了眼。 “有什么不对吗？” 发现其神情有异，昭阳眸子闪了闪。 “没……没什么，老奴只是有些奇怪罢了！”老爷子干干一笑。 第1069章：探真相（九） “公公——”将对方那一闪而过的慌乱纳入眼底，夫妻二人双双放下手中的筷子。 “老奴……老奴答应过娘娘不得将二公子回来过的事说……” 顺公公一脸为难，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又始觉不对，连忙噤声不语。 琅玕回来过？什么时候的事？ 昭阳和宇文琅琊吃惊不已，双双站起身朝他走过来。 “唉，老奴就实说了吧！”见自己已经失言，顺公公一跺脚，索性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扮成小太监回宫示警，还借旨给长公主送信然后又消失不见……琅玕这家伙到底在玩哪一出？ 听其说完，昭阳和宇文琅琊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对了，二公子还给了长公主一粒神药，殿下服用后立即精神满满，跟常人无异……” 顺公公突然眉头一挑，又补充了一句。 神药？！姓方，东方姓氏拆分为二不正是—— 一瞬间，有个答案呼之欲出，惊得昭阳半天合不拢嘴。 “天哪，竟……竟然是他……”宇文琅琊亦是激动得不能自己，声音有些打颤。 难怪那天晚上在客栈对方一直有意无意站在灯光阴影间不正眼看自己； 难怪第二天一早就不辞而别； 细细想来，应该是其在黑龙潭修炼恰巧遇上林凤娇被人追杀，自知必死无疑的林凤娇独自一人对敌掩护女儿和琅玕逃走，顺便帮自己进京送信与芳长老。 之所以将小乔指定为继位者，不过是林凤娇因恨其恶毒，故意让其一生也不能嫁人生子进行报复罢了。 想那林凤娇身为魅阁阁主，又母仪天下，自然会在临死前将用不完的金银珠宝留给自己女儿，也就不怪那个家伙一副贵公子作派，处处都住天字一号房不说，还用昂贵的锦缎给孩子当尿布了。 也正因为其真实身份，才会将自己隐匿起来。 一尘留在洞中的都是修炼精粹，又有灵丹妙药，那家伙原本就聪慧过人，如今看来，除非他自己主动打开心结现身，否则还真不一定找得到他。 想清其中原委，为了找到有关林凤娇生子的疑点，昭阳和宇文化琅琊连忙让顺公公去取有关血隐史书中魅阁那一卷。 不多一会儿书取来，二人各取一册逐页细看，生怕错过重要信息。 “找到了——”突然宇文琅琊低呼一声。 为阁主者当服秘药，当不婚也！如破戒当受噬心之痛，生不如死！ 昭阳探头看到其手指的一行字，激动得心怦怦直跳，一把将书夺过细看后面一行小字。 “……破戒后服此药虽然可缓解心痛之苦，但十八年后若得不到真爱，心将爆裂而亡，除非再度让自己堕落，回归青楼女子本性……” 她越看越心惊，暗恼魅阁订下如此规定太不人道。 “昭儿，青楼女子的身份卑微是自古便有的陋习。即便是看上去讲究男女平等的现代，其若干年前也和咱们一样，要杜绝这一切，必须立法从根本上去铲除……” 见其神情凝重，某人连忙建议。 昭阳一听眉头顿展：“琅琊哥哥说得极是，咱们得取消妓院接客，允许她们嫁人，要大力兴办学堂，允许女子读书识字甚至参政，提倡一夫一妻制……” “可是，这些青楼女子出身不堪，寻常百姓又有谁肯娶她们为妻？” 某人蹙着眉头看着她。 第1070章：探真相（十） “呵呵，老夫自有妙计——” 不等昭阳回答，门外传来朗朗笑语声。 “爹爹——” “姑父——” 听着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昭阳和某人连忙起身迎出去。 看到负手而立，神采奕奕的伟岸却不失俊雅的中年男子，二人连忙行礼。 三人进屋坐下，国公爷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虽然如今天下大同，但仍不可掉以轻心，炎河两岸土地肥沃，不如让那些将士直接留在那里开荒种田，筹建粮库，以备不时之需。 “如此甚好！”昭阳一听笑得眉眼弯弯。 连年战乱，那些士兵大多数家破人亡早就没有了家，让其解甲归田反而不易管理。不若就地安顿，再把那些愿意成家的青楼女子送去配与各人为妻，倒不失一件大好事。 自古英雄配美女，魅阁女子个个貌美如花，而那些将士们出生入死也是格外渴望女子的温情，只要将这场活动好好琢磨琢磨，一定能够有意想不到的效应…… 如此一想，昭阳立即要宇文琅琊与臣相大人亲自策划这次活动。 “昭儿你放心，为夫保证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见小妻子终于展开笑靥，某人拍着胸脯保证。 “对了，你们这次出去可有阿生和小纨的消息？”决定了那些青楼女子的命运，宇文定远端起茶碗呷了一口，上下打量着儿子儿媳。 某女朝某人眨眨眼：“琅琊哥哥你说吧——” 得知阿生二人去找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小儿子，国公爷“唰”沉下脸。“找那个孽障干甚？任他死在外面好了！” 某人看了昭阳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爹，您可不能咒琅玕死，如果他死了，琅琊和昭儿岂不成了背信弃义之人，如何对得住一尘师父？” 琅玕那小子和一尘大师又有何关系？国公爷瞪大眼看着。 “啥？他……他就是国……国师？” 下一刻，老爷子霍然站起，一脸不敢置信。 无奈之下，夫妻二人只好将刚了解到的前因后果一一说了出来，听得国公爷云里雾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不可能……”他拼命摇头。 “姑父，是真的！琅玕哥哥无意中得到了一尘大师留在黑龙潭峭壁洞内的东西，继承了其衣钵改名为方道坚，姑姑服下的那一粒神药便是一尘留下的，可延颜益寿……” 见其不信儿子所说，昭阳只好出面解释。 可是，继承那一尘的衣钵那琅玕岂不是绝后了？老爷子脸色苍白，有气无力道。 “噗——”昭阳刚喝下去的一口水喷了出来。 刚刚还在咒骂小儿子是孽障，恨不得让其死在外面，现在却担心其绝后，这位国公爷可真是有口无心，有趣得紧呢！ “爹，道士可以成家的。这次那个赵德纯不就是为了此事才去平律的吗？” 某人也是一脸哭笑不得，补充道。 可以成家？！好好……哈哈……这小子倒真是撞了大运…… 一听可以成家生子，宇文定远转忧为喜，朗朗大笑起来。 昭阳朝宇文琅琊扮了个鬼脸，嘴角高高扬起。 想想也是，大儿子是等同于皇帝的君上，女帝唯一夫君。现在不争气的小儿子又成了国师，小女儿嫁的也是平律王族正宗嫡子，也难怪对方开怀大笑。 “昭儿，琅琊，咱们得赶紧想法子找到琅玕啊！” 笑够了，国公爷一脸急切看着儿子儿媳。 这事而真难办！小夫妻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摇头。 第1071章：探真相（十一） 难办？！为什么？老爷子提高了嗓门。 国师虽然不同于皇帝，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不成那小子还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不成？“如此说来，那个混蛋小子是打定主意不回家了？” 等昭阳说完原由，国公爷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神色黯然。 既然派出去的暗卫查不到一丝消息，很明显对方是不想再出现在人前，更何况对方连自己姓氏都改掉，估计是打定主意脱离原来的一切。 “姑父，其实……其实琅玕哥哥还带走了一个人……”看其一脸失落，昭阳吞吞吐吐道。 一个人？！是谁？宇文定远瞳仁再度迸出火花。 “就是皇婶林凤娇所生的那个孩子——”昭阳艰难吐出一句。 这一次，她没有说出东方铭的名字。 很显然，林凤娇苦守十八年依然得不到自家皇叔的真心，面临心裂而亡不得不自甘心堕落，只为了能够活下去。 之所生坚持生下那个孩子，不过是出于报复罢了。而皇叔早发现了其中不堪秘密，所以才死不肯认其腹中的胎儿是自己的。 一开始宇文定远就知道林凤娇怀孕假死之事，因此他并没有多想，只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女孩，跟昭儿小时候很像，喜欢吐泡泡，看上去可爱极了。” 宇文琅琊抢先接过话头。 原来像昭儿啊？！国公爷心底长长叹了一口气，总算明白过来—— 小儿子从小就喜欢昭儿，只怕就是看到那个孩子眉眼间长得像昭阳，才动了念头带走藏起来不让人找到吧！ 目光看向正一脸宠溺看着昭阳的儿子，他又疑惑不已：为何宇文家的儿子个个都是痴情种？一旦爱上就不肯放手。 “算了，不找了！他愿意回来就回来。目前倒是有一件事还得让你二人作定夺——”半晌他摆摆手说起另外一件事。 自己怎么就忘记了此人？ 听其说那刘四名下的财产如何处置，昭阳突然脑子里“咯噔”一记，豁然开朗，总算明白那些猎人没有半句虚言。 刘四是魅阁的人，其受阁主林凤娇指使派了赵姨娘伺机拿到乾坤基座； 琅玕也曾经被绑架，那个女人之所以要他教训自己，就是因为气不过自己在太子东方成退亲之事让其当众出了丑； 由于赵姨娘一直没有完成任务，她才不得不同意儿子与顾府联姻，条件就是以乾坤基座为嫁妆； 那个风雪之夜，眼看赵姨娘就要说出主使人的名字，突然被人一招自头顶穿了个透心凉，当场惨死； 对方能够潜伏屋顶不被众多暗卫和自己发现，由此可见了其功夫有多高，也难怪能够在生下孩子后还能与那些杀手进行殊死搏斗…… 盘旋心头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她沉吟半晌，说那些财产暂由朝廷保管，等找到琅玕和孩子再说。 “为何要找到琅玕和孩子再说呢？”国公爷一脸莫名其妙，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何联系。 宇文琅琊朝昭阳点点头：“昭儿，爹爹不是外人，事到如此都和他老人家说了吧！” 想想也对，对方是自己姑父，又是公公，断然不会往外说这件丑事。昭阳打定主意，将有关林凤娇的真实身份和盘托出。 “这就对了！原来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玉姬娘子——”国公爷眸子越瞪越大，突然一拍额头。 怎么好端端扯到玉姬娘子身上了？昭阳一脸不解看着父子二人。 第1072章：探真相（十二）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等搞清楚靠近原来三皇子府附近的码头经营权都是刘四买下的，而那片水域紧靠皇宫，玉姬娘子出现正是自己专心想着尽快回宫见皇祖母和弟弟那段时间，昭阳恍然回过神来。 仔细算算，东方成的年纪正好应了书中记载秘药的期限十八年，应该是那个女人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出宫换个身份与人鬼混。 也难怪小安子说那些时间娘娘常常把自己关在佛堂，再出现却跟换了个人似的。 而对方之所以专接那些大臣，实则是恨透了东方铭对自己的无情和冷漠，故意作践自己。 “即便如此，为何那个孩子长得和昭儿很像呢？对方还偏偏用三皇叔身上的龙形盘扣为平安符，这里面莫非还另有原由？”宇文琅琊盯着昭阳喃喃道。 昭阳突然抬头问宇文定远可知那段时间跟三皇叔的贴身暗卫是谁。 片刻过后，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跟着顺公公匆匆进来，看到三人倒头就拜：“三品侍卫赵贤伟见过陛下君上，见过国公爷！” “你就是赵贤伟？”昭阳上下打量着对方。 那天晚上在顾府，她见过此人，不但对三皇叔忠心耿耿，身手倒也不错。 “正在小臣！”赵贤伟又磕了一个头。 等昭阳问其见过东方铭微服外出，赵贤伟想了半天，说有一天晚上东方铭闷得慌，自己曾陪了对方着便服去宫外逛。 “你们都去过哪些地方？”宇文琅琊沉声问道。 “就在正阳路转了转夜市，然后去了陵河码头，还目睹了礼部侍郎何致远何大人从船上下来，陛…不，应该是王爷，当时生气得不行……” 赵贤伟老老实实说出那晚经过，差点还叫了陛下，发现不对连忙改口。 “听说那玉姬娘子不但长得好看，琴棋书画皆无所不精，后来突然消失不见，王爷还让小臣暗中查探其去向，但一无所获。” 末了，赵贤伟又言犹未尽补充了一句。 “除了你，三皇叔是否还与他人出过宫？”看某女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脸失望，某人不死心沉声再问。 对方既然是三皇叔亲手提拔的贴身侍卫，想必对其行踪了若指掌。 “哦，王爷曾和二公子出宫一次，容小臣再想想……”不敢直视对方冷冽的目光，赵贤伟低下头绞尽脑汁想着。 “想起来了——”他突然抬头。 在玉姬娘子失踪前一晚三皇叔与琅玕出宫至半夜方回，并且琅玕还留宿宫里，获准其随同陈忠和进入库房任意挑选赏物的特权！！！ 这也就罢了，下一瞬，对方的一席话让昭阳三人更是面面相觑。 “其……其实还有一件事……但小臣就是有九个脑袋也不敢说……”赵贤伟挠挠脑袋，看了昭阳一眼欲言又止，神情极为奇怪 “但说无妨，有国公爷在场作证，朕保证恕你无罪！”情知对方说的可能与自己有关，昭阳眉头一挑，朗朗道。 只是，等对方吞吞吐吐说出一番话，她听着脸色渐渐没了血色，手足发凉。最后只觉心脏传来一阵犹如万箭穿心的剧痛，一股腥气直冲喉咙，“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第1073章：探真相（十三） <fontcolor=red> “昭儿——” “陛下——” 屋子里传出齐齐惊呼声。收藏本站宇文琅琊抢上前将人抱在怀里，国公爷则以闪电般手法点了对方手腕上的大陵穴。 “小臣该死，小臣该死……”自知闯下大祸，赵贤伟吓得伏地磕头不止，额头瞬间鲜血淋沥。 “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赶紧出去。” 同样被吓着的顺公公回过神朝赵贤伟喝道。“且慢——”看赵贤伟倒退着身子就要离去，昭阳挣扎着坐直身子，朝其招招手：“你额头受伤了，服下朕这粒药丸，保证服下片刻便好。” “这……”盯着其手中那一粒碧绿药丸，赵贤伟面无人色，迟疑着不敢伸手。 “君无戏言，朕既然说保你无罪又怎么加害于你？” 知道对方担心自己下毒手，昭阳摇摇头，惨然一笑。 这时，国公爷上前就是一脚：“陛下的药丸万金难求，还不赶紧谢恩？” 有了这句话，赵贤伟这才一颗心落了地，连忙接过直接放入口中咽下。 药丸入口即化，芬芳甘甜。感觉额头上的疼痛瞬间消失，赵贤伟又惊又喜。 昭阳淡淡一笑：“朕升你为一品侍卫，从明日起到朕身边来听候差遣，朕有事安排你去办。” “多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福从天降，赵贤伟连忙磕头道谢，退下不提。 “昭儿，你就这样让他走——”等对方离去，宇文琅琊伸手轻轻擦去昭阳嘴角一抹血丝，低问。 昭阳朝他绽开一抹苦笑，说赵贤伟此人还算机灵，必然对自己这般举动感恩戴德，将其收为己用再合适不过，由其出面将那些个与玉姬娘子有过接触的大臣逐步清除出朝廷。 说到这里她转脸看向国公爷：“姑父方才也听得明白，那些大臣都是冲着玉姬娘子长相酷似我娘才去的，很明显三皇叔亦是因此被迷惑而去，那个孩子来处也正在这里……” “那女人在那段时间接了那么多客，焉知孩子是不是……” 见儿媳为此吐血，宇文定远心痛不已，恨恨道。 少女蹙了蹙眉，一脸固执看着他：“不管是与否，昭儿和琅玕哥哥一样，对那个孩子甚有好感。以林凤娇对三皇叔的执念，如真是他的骨血，就是昭阳的亲堂妹。再说了，孩子总是无辜的。” “爹爹有所不知，那个孩子长得实在太像昭儿小时候，琅琊也着实喜欢得紧，也难怪琅玕不顾一切要带走她……” 见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大有谁也不肯让步的架式，宇文琅琊连忙解释。 “罢了，反正她与我宇文家无半点关系。” 听儿子如此一说，国公爷叹了口气，一脸无可奈何。 没关系？！旁边的顺公公眸子闪了闪：如今人已经被宇文琅玕带走，以其对昭阳的那份执着，指不定以后还会闹出什么妖蛾子呢！ 不但他有如此想法，昭阳和某人也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底看到浓浓的担忧—— 那晚曾听那方道坚叫孩子“阳儿”，由此看出对方心底的那份执念根本就没有放下。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 所有一切竟然是因自己娘亲而起，让昭阳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好长一段时间连带着上朝也没有心思，每天把一干事务一股脑儿推给自家男人，不是去大德通就是去顾府。 这期间芸姑已产下一子。 老来得子，把胡治生乐得嘴都合不拢，走路都在笑。 得知那场惨绝人寰的宫乱是因自己女儿而起，顾老夫人也是悲伤得不能自己。 大约实在是觉得没脸见自家外孙女，她索性将整个府邸让与夫妻二人打理，自己带着大儿子及顾俪娘一干人离开京城返回江南老宅。 第1074章：探真相（十四） <fontcolor=red> 这些日子大德通也是喜事连连。 璃娘没多久就有了身孕，昭阳诊脉说是龙凤胎，杨李两家开心自不必说，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帝凡尼夫人更是乐得睡梦中笑醒。 除此以外，就连远在平律也传来喜讯，小道士与明月郡主亦喜结良缘，随国主一道大婚。 眼瞅着一个又一个喜讯，某人暗里差点急出内伤：自己一天不落耕耘播种，为何小家伙的肚子就没有丝毫反应呢？ 带着疑问去求助自家国公老爹，国公爷亦是一筹莫展。 “儿啊，八成是当年你体内的先天短命巫所致。”良久，宇文定远叹了口气，忧心重重看着宝贝儿子。 先天短命巫？！宇文琅琊有些傻眼。 是啊！自己的魂魄虽然让昭阳千方百计招了回来，但这胎里中毒只怕早已伤到了根本，导致自己和昭儿不能生孩子…… “琅琊，只怕昭儿早就知道这其中的原由，故而才会说不想生孩子。” 回想起上次大婚后儿子回府所说，国公爷若有所思，眉头蹙得更紧了。 郁郁不乐的宇文琅琊返回宫里，看到他昭阳连忙迎上去说出一件事。 “什么，最重要的一捆治国之道的书籍不见了？” 她的话让某人吃了一惊。 “谁说不是呢！独独就少了那一份。”昭阳眉头紧锁。 为了掩人耳目，卫先生和弟弟走得匆忙，很多物品都没来得及带，那些书她原本打算让人送往雪域给弟弟读的，没想到竟然不翼而飞。 宇文琅琊表示那些书是自己亲手所放，就放在那些婴儿用品的隔壁，此空间并无旁人可进出，断然不会丢，再好生找找就是。 昭阳朝他一摊手，表示每个角落都找过了，就是没有。 “不好——”刚说到这里，宇文琅琊突然一拍脑袋大叫。 得知那天晚上在客栈给那个孩子拿尿不湿等物品，极有可能匆忙间将那些书混入其中给了对方，两个人不禁面面相觑。 宇文琅玕继承一尘的衣钵，又得了这些现代上下五千年治国良策，莫非冥冥中早已注定，一切都是天意不成？ 突然，宇文琅琊眉头一挑：“昭儿，你可还记得一尘师父所说天母星一事？” 岂只是知道！昭阳白了他一眼：“我们回来那一夜不正逢月圆，有幸得见星月映潭奇观……” 说到这里她突然眉眼弯弯看向某人：“如此说来琅玕哥哥带走的孩子将成为母仪天下之人，而这些书证明好将成为一代贤后。算算年龄，倒正和天佑是良配呢！” 良配？！宇文琅琊也勾起一抹笑意。 如若真是这般，还真是一件好亲事，那些书也不算白给。 “可是，”下一瞬，昭阳又蹙起一对好看的眉头：“假若那孩子是三皇叔骨肉，接血缘便是我的堂妹，按现代的说法，这岂不是近亲成亲？” “小傻瓜！”某人拍拍她的小脑瓜，一脸好笑。 “不说孩子到底是不是东方铭血脉，即便是，东方铭并非大楚皇室的正宗血脉，认真说起来，其血缘关系比起真正的堂亲差得太远。” “还是琅琊哥哥聪明！”某女眉开眼笑，扑上来在其俊脸上“吧唧”狠狠亲了一口。 “好昭儿，什么时候咱们也生个粉嘟嘟和你一样的小团子好不好？” 搂着对方成亲后丰腴不少的身子，某人顿时情动，哑着声音道。 提起这个，昭阳身子僵了一瞬，随即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琅琊哥哥，给昭儿一点时间好不好？” 见对方神情瞬间变得肃然，以为其是在想法子解决自己身子里的不足，宇文琅琊倒是百般过意不去，搂住其腰身的胳膊紧了紧：“好，为夫听昭儿的。” 第1075章：没有好感 转瞬十余年过去，大楚国在女帝夫妇的治理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民主法制、自由平等、男女平等……用卫先生和小道士这两个现代人的话来说，如今的大楚国俨然与现代华夏国毫无二致。 宫里除了一些老人，太监已经成为过去式。那些在宫中工作的年轻男女均是经过培训，层层挑选。每个人不但享有优厚的薪水，还能一个月休息三天。 除了这，男女间还可自由恋爱成亲，颁布法令规定女子成亲年龄不得小于十八周岁。 有着从现代带回来的大量书籍等物，国内建立了无数学校、医院，随着越来越多的女子入学读书、工作，大楚国的艺阁名气更是越来越大。 “不得不说小乔这丫头是个难得的人才。” 这一天恰好轮到艺阁入宫述职，看到曾经以色示人的魅阁自从改名为艺阁发生的逆天变化，昭阳不禁暗暗赞叹其聪慧过人不输于自己。 如若不是宇文琅琊阻拦，她甚至想着要恢复对方记忆，让兄妹三人相认。 “林阁主可有意中人，说出来朕与你作主赐婚便是。” 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年过三十仍然娇好无比的容貌，昭阳故意问道。 这些年清风将南疆打理得井井有条，阿生和小纨也在江南生下了一子一女，除了没找到宇文琅玕有些遗憾，二人倒也如同神仙眷侣一般，让昭阳羡慕不已。 小乔眸子闪了闪，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碗：“陛下，俗话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与其说将就与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倒不如属下现在这般逍遥自在。” 自然是逍遥自在的。表面上她小乔孑然一身，暗中过的可是堪比皇帝般的日子呢！ 每天除了那四位服用过共生蛊，体貌皆属一流的暗卫，她还时不时换了面目与别的男子欢好，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想着至今没有音讯的宇文琅玕，东方昭阳无言以对。 见她不说话，小乔眉头挑了挑：“属下独身倒也罢了，为何陛下和君上还不赶紧诞下龙嗣？” 龙嗣？！嘻嘻！昭阳掩嘴轻笑。 听其说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要把皇位还与弟弟东方天佑，到时再生孩子也不迟，小乔眸子亮了一瞬。 她正要告退，突然顺公公端了一碗汤进来。 看着须发皆白的老爷子，昭阳心头不由一阵酸楚，连忙站起身。 原本一直要安排对方出宫养老，但对方坚持要等到天佑回来继位方肯离去。 知道对方是舍不得离开自己，昭阳也只好由着对方。 “陛下，老奴把您的浣花汤熬好了，快趁热喝了吧！” 顺公公颤微微将一只玉碗递到昭阳手中。 “谢谢公公，这些年您一天不落给朕熬汤，辛苦了！”昭阳接过一饮而尽，感激笑言。 浣花汤？！浣花汤三个字落入耳中，小乔心怦怦乱跳起来，目送顺公公出去，她连忙找了个借口也跟着告退出宫。 匆匆走过御花园，因为心中有事在拐弯处一不留神与人撞了个满怀，抬头看清对方是谁，连忙跪下磕头。 “罢了，以后走路小心点！” 刚下朝的宇文琅琊伸手掸了掸身上朝服上的褶皱，面无表情摆摆手。 尽管十多年过去，对方的变化显著，跟换了个人似的，但他对其依然没有一丝好感。 第1076章：派上用场 “咦，不是说对方一碰到陌生女人就要呕吐的吗？”望着其远去的背影，小乔眼神暗了暗。 男子身上那一抹淡淡的冷梅清香让她心莫名有些发热，但那冷漠的神情却又让她万分屈辱。 “该死!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如此待我……”袍袖下，她的拳头慢慢攥紧，眼底是无边的冷意。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时候了。 回到艺阁，她立即传来芳长老等人密室相见，说了方才在宫里所见所闻。 “奇怪，给陛下熬汤药不是太医院胡治生那老家伙的事吗？”听其说完，芳长老一脸奇怪。 “问题正在这里，”小乔点点头：“尔等有所不知，本阁从小在南疆大山里长大，深知浣花除了美容养颜，还有一项不为人知的特殊功用，常常被人用来当作……” 天然避孕？！不可能！那东方昭阳爱世子爷如命，怎么可能不愿意生下他的孩子？ 芳长老根本不信她所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奇就奇在这里！”小乔点点头，若有所思看着她：“听东方昭阳的语气，这些年一直是由顺公公亲自为其熬这浣花汤，不得不让人心生怀疑为何连胡治生都是避着。” “主子您想怎么着？”芳长老对上她的视线。 小乔拿眼瞅着她：“大长老，倘若一个男人之前遇到任何女人都要呕吐，避之不及，而现在却变得正常是怎么回事？” 见对方不回答自己却扔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提问，芳长老眸子一转，说因为有些男人成亲前从未与女人有过亲密接触，再加上心里又对某个人念念不忘爱到了骨子里，所以才会有呕吐之说。 “那你的意思是说成亲后有了夫妻之实便不会再有之前那般的洁癖？” “正是如此！”知道对方所说男子是谁，芳长老重重点头。 “好，实不相瞒，你我等人体内的共生蛊时效只有十八年，如若不服解药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女子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碗抿了一口，慢吞吞道。 七窍流血而死？！芳长老瞪大了眼，脸色立马没有颜色。 再看其他人，皆是一副哭丧相。 “敢问主子，解药可是与宫里有关？”还是旁边一个暗卫反应快，脱口问道。 “这解药嘛——”小乔拉长了声音，脑子里有张俊脸一闪而过。 她将手中的茶碗往桌上重重放下，看着众人：“常言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本阁是怀着对东方昭阳夫妇无边的恨意催发体内蛊虫的，因而这共生蛊的解药便是二人的心头血。” 女帝夫妇的心头血？阁主是不是得癔症了？ 屋子里众人面面相觑。 以女帝和君上的身手，不说心头血，就是一根头发丝和指甲盖也很难得到好不好？ “嘻嘻，尔等不相信本阁的手段不成？” 将手下的神情纳入眼底，小乔冷冷一笑。 “属下不敢——”众长老和四名暗卫连忙跪下，皆是一脸惧意。 如今在天下人眼中这位艺阁阁主可是极有声望，按现代手法培育出来的女学生个个德才兼备，能力不逊于男子，但暗地里对方是什么样子他们可再清楚不过。 私底下对方的性情阴晴不定，发起火来折磨人的手法可以说是无奇不有，甚至还会让长老们看她与暗卫们行房事。 虽然不齿对方的所作所为，但体内的共生蛊让他们不得不绞尽脑汁为其遮掩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极力在人前为其塑造一个光鲜的形象。 看众人皆臣服自己脚下，小乔说不出的得意，手一挥：“都起来吧，咱们之前送进宫里那些人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第1077章：疑心如春草 “嗯，这么早那些丫头在那里干什么？” 清晨，御花园远远传来阵阵少女的欢笑声吸引了正散步的宇文琅琊的注意力，当即往那边走去。 他的步伐很轻快。 早上睁开眼，看着怀里十多年容貌身段越发出落得让他爱不释手的海棠花儿一般的女子，他忍不住又狠狠要了对方一回，直到其连声求饶这才作罢。 吃饱喝足的他看小家伙累极又睡着，便想着到春花烂漫的园子里走走再回去与小东西一道用早餐。 自打住进宫里，每天早晨在御花园散步是他雷打不动的习惯。 小东西？！想到这里他嘴角略勾了勾：没错！哪怕已经成亲十多年，在他眼里，堂堂女帝依然是当然那个娇俏可爱的小家伙。 信步而走，不一会儿便来到东南角上，转过一处假山，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大片花圃。 没想到这里竟然另有春色！他暗暗赞叹。 阳光下白色的花儿沾满了朝露，看上去水灵灵的。而那些个宫女们正挎着篮子一边手脚麻利采摘着花儿，一边说笑着。 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犹如一群可爱的鸟儿，好不热闹。 从对话中知道这花是昭阳用来熬汤养颜，特让人从深山中移栽而来精心培育而成，他微微一笑转身往回走，就在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他猛然顿住了身形。 “喂，你们不要只顾着说话，动作快点，采摘好了赶紧交给顺公公，这花带了露水效果最好，对了，千万不要让胡太医知道……” 不要让胡太医知道？！难不成这花儿里还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他心莫名一沉，转身往回走。丝毫不知身后那个说话的女人目光朝这边看来，脸上洋溢着一抹得逞的笑意。 “喂，昭儿脸上有花儿不成，干嘛一直盯着人家看。” 回到寝宫，某女已经梳洗完毕正在用早膳，看他一直盯着自己，不禁翻了个白眼，含羞带嗔。 这家伙本事越来越高，没有哪天自己不被对方折腾得死去活来却又甘之若饴。 “呵呵，”某人嘴角高高扬起：“刚才为夫看到园子里那些宫女正在采摘尚带着露水的花儿，床上的昭儿倒是和那些花儿有得一比呢！” “琅琊哥哥怎么对一些花草的感兴趣了？”昭阳略怔了怔，干干一笑。 其实那些花已经派不上用场，她昨儿个还特意嘱咐顺公公让人采集晾干后送往太医院当药引子。 “哦，没什么！”将她一闪即逝的情绪变化看得清清楚楚，宇文琅琊摇摇头突然没了说话的兴致。 凭直觉，小家伙有事瞒着自己。 到底是什么事呢？ 时间一天天过去。半个月内，宇文琅琊心底的猜疑犹如三月的野草疯长。 想着自那天后昭阳一直找借口不肯再和自己玩“骑马”游戏，即便偶尔做夫妻之间的事也不肯玩什么花样，应付了事，他愈加按捺不住。 打定了主意要查明真相，他借口去风云阁看看，却是悄悄摘了几朵花儿径直来到原来的顾府。 自从老夫人与固子复返回江南，胡治生和芸娘便住在了这里。 得知堂堂君上亲自来找自己，胡治生带着长子一溜小跑来到大门外迎接。 “峻熙已经这么高了啊！”看见他身后眉目清秀的少年，宇文琅琊感叹不已其不愧是一代国手，养生有术。 第1078章 浣花的秘密 也不怪宇文琅琊感叹。 胡治生如今已近七十，但身子十分朗健，除了儿子峻熙，后来芸姑又给接连为他生下一子一女，一家人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越活越有精神劲儿。 因为每天忙着去大学医学院教授学生，再加上昭阳本身医术过人，不需要他成天跟着，以至于平常连其人影子也很难见着。 说到生孩子，杨远和李璃娘造人之术更是了得，先后生下两对龙凤胎，简直把臣相父子和杨楯夫妻乐得尾巴差点没翘天上去。 这也罢了，就连张福一把年纪在昭阳的药物调理下，与那个厨娘亦结了连理生下一女，成天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再看看自己，虽然与女帝共执天下，尊荣无人能比，膝下却至今无一男半女。因为想着是自己身子的毛病，他心里苦闷从不敢在昭阳面前提起半句，生怕惹对方伤心。 “君上您找老臣有何要事？” 等到得客厅坐下，胡治生忙问。 “胡太医，今天无意间在园子里看到一种不知名的花儿，不知你可识得？”宇文琅琊也不绕圈子，直接从怀里取出花儿递过去。 “这是浣花，通常长在深山老林，没想到咱们御花园内竟然有浣花草，倒真是难得。呵呵，君上怎么对这花花草草上心了？” 胡治生接过细细一瞧，又放在鼻底嗅了嗅，抬眼瞅着他低低一笑。 见其脱口说出花名，宇文琅琊眸子闪了闪：“那你可知此花除了养颜还有何种功效？” 功效？！胡治生愣了一瞬，觉得有些不对劲。 “胡太医，请你如实告知中，这对本君非常重要！” 怕其不说，宇文琅琊俊脸一沉，冷冷道。 “老臣不敢！” 一股威压扑面而来，吓得胡治生连忙跪下，将其功效一五一十说了个明明白白。 浣花，是一种生长在深山密林溪水边的植物，开白色小花，味苦。顾名思义，就是能“浣洗“女性身体(“花“)，使之不遭玷污、保持纯洁的一种草。 其包含的成分有避孕作用。民间一些没有爱情、被迫结婚的女人，常私下长期服用由浣花草熬制的汤药，以此来达到不给男方生子，让其“绝后“令男方狼狈的目的。 此时此刻，胡治生联想到昭阳十多年未育，还以为是有人暗中以此对帝君夫妇下毒手，根本没往其他方面想，却不知自己一席话差点酿成弥天大祸。 宇文琅琊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宫里的。 “琅琊哥哥你回来得正好，师父来信说和天佑已在回京路上，昭儿时间算得准准的，终于可以……” 昭阳笑嘻嘻迎上来，丝毫没有察觉某人脸色不对。 “哦，终于回来了啊！”宇文琅琊轻哦一声打断她的话，语气淡淡，根本没留意其话未说完。 看其情绪不高，昭阳将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连忙伸手要为其把脉。 “不用了，今天我有点累，想早点歇息。” 宇文琅琊退后一步避开，摇摇头径直朝里走去。 “咦，莫非风云阁又发生什么事了不成？” 瞅着其背影发现对方双肩微微下垂，步伐也不似以往那般轻快，昭阳暗暗思忖。 “算了，还是改天再说吧！” 半晌，她下意识抚上小腹叹了口气，嘱咐那些内侍们好生侍候君上，强打起精神往御书房走去。 那里，还有高高一摞从各地送来的奏章等着她去批复。 原本还想着让某人去处理那些事的，却没料到对方比自己还要累的样子。 第1079章 可不能声张 “天哪，看样子要一个通宵不眠了！” 及至看到书案上那堆得小山般的奏章，昭阳失口惊呼。 琅琊哥哥每天除了上朝还要处置如此多的政事，风云阁大事也得他作主，也难怪累成那样。 一瞬间，东方昭阳又是心疼又是愧疚，打定主意今天哪怕一宿不睡也要把这些奏章看完，让对方可以好好睡一觉。 想到这里，她看向身边的顺公公：“公公，年岁不饶人，您要觉着累可在屏风后榻上休息。” “呵呵，不累不累，能够跟着陛下是教老奴的福气，再说了，您这身子老奴可不放心交给旁人。” 见对方如此体恤自己，老爷子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陛下，自从停了浣花汤，你这脸色一天比一天差，要不要老奴再去熬一碗？” 半夜，看某女不停地打呵欠，顺公公心痛得不行，忙问。 “不了，现在昭儿不但不能再喝那东西，就是闻一下也不可以。” 昭阳放下手中的朱笔，一边伸手捶着腰部，笑嘻嘻道。 闻一下都不可以，莫非？顺公公吃惊地看着她，大张着嘴一脸不敢置信。 “嗯，如公公所想。” 尽管整个宫里都安装了从现代带回来的太阳能智能监控系统，根本不需那些暗卫守在外面，昭阳依然下意识朝门外看了一眼，一脸害羞点点头。 虽然这个月小日子没有如期而至，但日子尚短还把不到脉像，她只是凭一个医者和女人的直觉：自己是怀上了。 每每想着自己停了药汤后每夜和宇文琅琊的疯狂情形，她就情不自禁脸红心跳。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证实自己所想，老爷子“噗通”跪下，泪流满面。 别人不知道，这些年看帝君夫妇一直无所出，他真是心急如焚，好几次悄悄跑到城外娘娘庙给送子观音上香磕头呢！ “嘘，这事可不能声张，琅琊哥哥那里也不能说——” 昭阳连忙上前扶起老爷子，朝他调皮地挤挤眼。 如今身边也没个长辈，这顺公公是看着爹娘和自己长大的，又忠心耿耿，她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家人。 “老奴明白，老奴明白！” 顺公公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年过花甲的他自然知道民间有有胎神一说。胎神是附在胎儿之魂上的神，可护佑胎儿在妈妈肚子里平安健康地长大。如果太早把有孕之事宣扬出去，会惹得胎神不高兴而不留下来了。 “老奴这就去给陛下熬燕窝——”回过神，他一溜烟跑了出去。 “唉，为了腹中的孩子，只好委屈琅琊哥哥了！” 望着老爷子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想起这些天某人得不到满足的样子，她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打定主意等过些日子再告诉对方这一天大喜讯。 想着，她回到书案前继续批阅奏章。 夜已经很深了，隐隐有更夫敲打梆子的声音传来。突然，她提起的笔停在半空—— 如果没有看错，这已经是第十七份赞扬一个名叫无心人的折子。 对方带着徒儿行走天下，不但行侠仗义，还有一手好医术，数年来救治帮助了无数百姓，获得了无数赞美，甚至联名到衙门请愿让官府给女帝上折子要求表彰师徒二人。 无心人？！莫非是师父卫先生和天佑？ 不对啊！虽然寒烟师父因为忘记不了逍遥子师父与卫先生无缘，但先生来自现代，三世为人早已将一切看淡，断不至于起这么一个光听上去就心如止水的名儿…… 不，这名字中似乎还包含着太多无奈的味道。 再说了，光看这些折子，对方分明游走天下数年，而卫先生和天佑不过数月前才刚从雪域出发。 也并非师徒二人，明明还有自家那个小表弟顾仲麒。 难道是个受过情伤的家伙？会是谁呢？ 第1080章 那个人是谁 蹙着眉头想了半晌没有个眉目，这时顺公公提着食盒进来，便和其说起心头的疑惑。 “会不会是铭王爷？”老爷子脱口而出。 三皇叔？！肯定不是。昭阳眸子闪了闪，摇摇头。 虽然无人心听上去倒像是三皇叔的风格，年龄似乎也对得上，并且对方也的确爱自己娘亲太深不能自拔，至今孑然一身，但她凭直觉判断并非那个人并非东方铭。 自打当年平律之行后，东方铭和太后便再也未回广陵。 按其信中所说，他们母子因为林凤娇所作所为实在无颜见她，不如不见。 这些年母子二人和完颜正康隐居连祁山中，身边除了个小安子再无旁人服侍，平素除了完颜明成和完颜明月兄妹二人，连王后刘玉桢都极难见上一面。 再说了，皇祖母虽然身子康健但年事已高，三皇叔根本不可能丢下二老去游览天下。 赵德纯那家伙成天忙着和阿完双修，修仙倒没见成，十来年小团子倒是接二连三生出三个，成天忙得不亦乐乎…… 都不是，那会是谁呢？顺公公看着昭阳，两道花白的眉毛紧蹙在一起。 莫非是阿生？突然昭阳眸子一亮。 知道国公爷夫妇日夜思念一对儿女，木玉笙和小纨每生下孩子都让人直接送回广陵扔给他们抚养，承欢膝下。 只是十来年遍天下寻找宇文琅玕的下落未果，二人至今未踏进京城一步。 听人说阿生心结过重，这些年竟是变得十分老沉，十足中年大叔一个。而小纨那丫头天性乐观，尽管已是两个孩子的娘，依然跟个小丫头一般。 夫妻二人长年在外不甚方便，小纨一般都是扮成阿生的书僮…… 越想，昭阳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 小纨跟着自己耳濡目染也会些医术，而阿生一身功夫得自国公爷真传……再说了，夫妻二人行走天下风云阁便是其钱袋子，借个名头做些行侠仗义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这无心人的名字取得还是有些不伦不类……”想到这里，昭阳唇角高高扬起，觉着了有些饿，便接过顺公公递过来的燕窝羹三下两下吃完继续批阅折子。 “陛下还是早点歇息吧！”顺公公朝墙上从现代带回来的时间瞄了一眼，催促道。 丫头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这样子熬夜可不好。 “嘻嘻，”昭阳抬眼朝他抿嘴一笑。“放心吧，等卫先生回来昭儿就彻底轻松了。” “是啊，”顺公公点点头。“有君上和先生，陛下的确可以省心了。” “不，等先生回来，他自会接管琅琊哥哥手头上的事……谁在外面？” 话未说完，昭阳突然脸色一变。 “啪”！窗外一道黑影闪过，随即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 顺公公一个箭步冲过去推开窗。 “喵呜——”却见一只猫儿嗖地一下窜进树丛之中，地上有一只碎裂的花盆。 他连忙关上窗，回头一脸担心：“一只猫而已，没惊着陛下吧？” “在公公眼里昭儿就这么不禁吓？想当年……”某女眸子唇角勾了勾，放下手中朱笔说起当年和卫先生逃往宫外的情形。 “先生只怕是除了当年的太子殿下以外，对陛下最无二心的人了！” 听其说起当时卫先生情愿自己毒发身亡，也坚持把解药给昭阳服下的情形，顺公公由衷感叹。 “是啊，倘若不是先生，哪有今天坐在这里的东方昭阳？每每想起那一幕心里就是百感交集。如今可算要回来了，他离开这些年都想死昭儿了呢！” 昭阳点点头又喃喃补充一句。 屋内一老一少一个入神听，一个动情讲述，丝毫没有发现窗外大树后面有道黑影悄无声息离去。 第1081章：为何要这般 常言说检验一个女人是否爱你的最佳方法，便是看其是否愿意为你生孩子。可明明昭阳从小爱的人就是自己啊，她为何要这样？ 御书房烛火通明，龙凤雕花大床上，某人因为今天的发现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思来想去没个头绪，又实在受不了怀里空空落落的感觉，他决定去把某个坏丫头给抓回来好生询问一番。 念头打定，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披上袍子。 考虑到此间半夜三更，他不想惊动外间守夜的内侍，直接掠窗而出。 大约心里有事，根本没注意到门外有道黑影一闪离开。 宇文琅琊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往御书房方向走。 及至路过偏殿，见里面尚有灯火，宫女们还未入睡正叽叽喳喳说着什么，他摇摇头打算从假山后面绕过去。 走了没两步，一句话突然飘进耳中让他身形突然一僵，下一刻竟是调转身贴着墙根凝神倾听起来。 “喂，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几天女帝一直恹恹的，今天听说卫先生要回来，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传闻卫先生长得一表人材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就连小女也眼巴巴盼望着见上一面，何况陛下和对方有师徒之情……” “一群没见识的东西！” 突然门“吱呀”推开，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你们有没有想过卫先生这么多年不成家是为了什么？还有，咱们陛下和君上成亲这么多年为何不生孩子？” “为什么啊？”所有人齐齐问来者。 宇文琅琊心怦怦乱跳，亦抬头透过窗棂往里面看。由于灯火朦胧，又背对着自己，他只看到刚进来的女子身形高挑，不知相貌如何。 “嘘，”女子下意识往后瞥了一眼，露出一个模糊的脸部轮廓，伸手做了个手势。“有人说咱们陛下其实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师父卫先生，只不过当时要依靠国公爷和风云阁的力量对付那个小乔和她的皇叔，才不得不……” “哇，不会吧？！” 不等其说完，一干丫头瞪大了眼低呼出声。 “切！”女子禾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们也是读了许多书的，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叫恋父情结？” “对对，听说那卫先生长相俊雅不凡，比起君上更多了几分男子成熟魅力，也难怪陛下心里一直放不下了。” “胡说八道！”尽管屋里的对话低得不能再低，字字却犹如惊天霹雳，震得宇文琅琊身子摇摇欲倒，连忙以手扶住墙壁，心里暗骂。 “胡说八道！” 屋子里的人亦齐声斥责。 “嘻嘻，都瞪我干啥？我也不过是听人传言，是不是拭目以待不就得了？再说了，倘若陛下真爱君上，为何十数年一直坚持喝避孕的浣花汤？” 那女子轻轻一笑，以一副不以为然的语气反问道。 浣花汤？！就连小小的宫女都早已知道，自己却被蒙在鼓里。 可怜自己这些年巴心巴肝为其打理朝政，甚至将风云阁所有的收入全供给朝廷……昭儿啊昭儿，你……你为何要这般对待琅琊？ 听到这里，宇文琅琊只觉得眼前一黑，心如刀割，痛得他简直不能呼吸。等他好不容易回过神，却发现屋子里已经熄灯，静悄悄一遍。 他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当即来到御书房外面，隐在紧靠窗户的大树后面，恍眼看去，宛如与树干自成一体。 谁料还没缓过神，昭阳一句话又让他如五雷轰顶，饶是武功绝世的他也没控制住自己。 彼时正好一只猫儿窜过，便一把抓住扔了过去。 也幸好是顺公公来察看，如果是昭阳亲自出来，以对方的警醒说不定会看出端倪。 第1082章：有泪不轻弹 “那些宫女果然没有胡说，昭儿真是一心牵挂着卫先生，甚至还要把自己的位子给对方……” 靠在床榻上，宇文琅琊的心如擂鼓般剧烈跳动，不敢相信与自己同床共枕十多年的女子，竟然一直爱的是另一个男人。 想着，他的脑子里不期然浮现出卫轶凡的容貌。 对方虽然说起来年纪比自己长少，由于魂魄穿越整个人生长停滞，被昭阳九针引穴救回后，或许是服用了小迷糊的血和还魂丹，整个人犹如逆生长，无论长相气度丝毫不比自己逊色。 不说对方两世为人，成熟男人才有的那种内涵自己根本是望尘莫及，更何况人家如今集逍遥子才华与武功于一身…… 还有昭阳，估计对方之前根本没有察觉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卫先生，等发现却已与自己成亲，故而才一直不肯生孩子。 想想也是，自己不过靠一副爹娘给的好看皮囊赢得小家伙的喜欢，又怎能比得上对方和卫先生生死攸关那种感情来得浓烈？ 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脑子里不期然想起大婚时小家伙梦呓说不要生孩子的情形，宇文琅琊早已是泪流满面。 此时此刻，他终于体会到弟弟琅玕自始自终不愿意再回来的那种无可奈何的心情，觉得自己的存在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不行，我得赶紧离开这里……” 无法再面对心爱的女人，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可是，天下之大，自己到底要去哪里？下一瞬，他眉头蹙得更紧。 一番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天放亮，一缕晨光穿过窗户映射到屋子里，照着他一张俊脸愈加惨白。 “笃~笃~笃，” 正没个主张，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知道内侍送洗漱水进来，他连忙用袍袖擦擦脸，又将帷纱放下，这才轻咳一声：“进来罢！” 门轻轻推开，身形高瘦眉目清秀的小内侍进来，却并没有端着铜盆，而是一脸恭敬递给他一封信：“君上，南疆来了急信。小人方才路过上书房，当值的大人让赶紧捎给您。” 南疆出事了？！认出是一直服侍自己和昭阳的小林子，宇文琅琊一个挺身坐起接过书信展开。 一目十行看完，他眉头松开，脸上总算有了几许笑意。 清风在信中说想他了，希望他能够亲自去看看自己治理的南疆。 “主子，小风儿当年发誓不把南疆国建立起来决不成亲，现在，小风儿就要当爹了，孩子的名字希望主子赐名。对了，哥哥和嫂子也要来……” 小家伙在信中如是说道。 “太好了！先去南疆避开一阵子散散心再作打算。” 得知阿生和小纨要去南疆，宇文琅琊心头立即有了主意。 他转脸看向小内侍：“小林子去帮本君简单收拾几件换洗衣物，牵了马在宫外僻静处候着，此事不可声张……” “君上，要去将追风牵来吗？” 小内侍头也不抬问了一句。 追风？！算了！宇文琅琊摇摇头。 虽然是千里马，但按马儿的年龄，追风如今与那兔儿马已经不再年轻力壮。何况两家伙形影不离，自己带走追风赤兔铁定不依，闹起来岂不是会惊动昭阳？ “是！小人遵命！”小内侍躬身应答，一溜小跑出去。 目送其离开，想着昭阳或许一会儿就要回来，宇文琅琊快速穿戴洗漱完毕戴了人皮面具正要离开，想想又有些不妥，驻足一瞬，提笔留下一封书信放在枕头底下。 恋恋不舍将承载了两个人无数欢爱痕迹的卧室看了一遍又一遍，他一咬牙转身从后窗户掠了出去。 必须在对方回来之前离开，否则看到那张可人笑脸他怕自己又下不了决心。 第1083章：一群蠢货！ “主子，那宇文琅琊果然上钩了？” 艺阁密室，芳长老一脸谄媚看着匆匆进来，却笑得眉眼弯弯，忙着换衣服的女子。 小乔一脸得意朝她点点头：“是啊，昨儿个本阁察觉他情绪不对劲，东方昭阳不得不亲自去批阅折子，就知道机会来了……” 发现昭阳一直服用浣花汤后，她先以要去各处分阁巡视为名大摇大摆离开京城，暗里却让一个心腹丫头扮成自己模样，自己乔装返回城内。 之所以这样做是防止即便发生什么事，一时半会儿东方昭阳也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好有时间周旋。 在宫里呆了多年，对宫中环境等自是再熟悉不过，再加拥有一手绝世易容变声术，她很轻易便扮作其中一个侍女模样混入了宫里。 得知宇文琅琊有早上在园子里散步的习惯，她便精心安排了那天早上采摘浣花成功挑起对方的疑心，然后再想法进入帝后的寝宫暗中等待机会。 昨天知晓对方去找胡治生，她暗暗得意，留意到对方自宫外回来十分反常早早入睡，立即扮成宫女守在寝宫外悄悄注意着屋子里的动静。 等宇文琅琊睡不着出门去找东方昭阳，她又立即着手演绎了那场对话的戏码，恰到好处吸引了其注意力。 可怜宇文琅琊不知道自己回到卧室伤心落泪之时，有一双眸子正透过门缝冷冷看着自己。 好不容易等到天大快亮，她扮在成小林子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信件进去。 果不其然，对方心神为情所乱，根本就没有多想便上了钩。 原本担心对方骑了追风自己跟不上，没曾想对方竟然只骑普通马儿离开，可把她高兴坏了，避开宫里的眼线和监控，送走某人后火速回阁。 “主子，难不成你就这样一路跟着？万一君上发现了怎么办？” “对啊，这时节估计已经出城，你如何跟得上他？” 芳长老和几个暗卫一脸担心看着她。 “不必担心，本阁早有安排。”小乔一脸笃定，说小林子在马儿身上动了手脚，她再抄小路往南疆赶，不出意外，应该会在宇文琅琊进山前遇上。 对着铜镜看看自己已然变成一个衣着朴素，脸色黑红的南疆山里女子，小乔十分满意，回头扫了众人一眼：“沿途客栈让她们准备停当了吧？” “沐浴用水和饮食一切按主子的计策行事，保证没有任何差错。” 几个人异口同声道。 “如此甚好，阁里的事就交与你们了，那个扮成我模样的女子大长老你可得仔细盯着不要出差错。等本阁拿到解药即刻回来。” 小乔点点头，又叮嘱一句。 芳长老与其余人等对视一眼，喜不自胜：“是，等主子离开属下立马就去找她。” 十多年来一直担心吊胆，生怕这小乔有个什么意外自己也跟着死翘翘，如今听说体内共生蛊有望解除，心里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一群蠢货！ 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底，小乔嘴角有嘲讽一闪即逝。 在大事未成之前，她当然不会告诉这些人所谓的共生蛊不过是自己为了让其死心塌地效忠自己编造出来的谎言而已。 试想当时的情形，若不想出这一招，她一个没有任何根基，口碑又不好的弱女子还不被这些人生吞活剥了？ 第1084章 去哪儿了？ 昭阳在当天傍晚才发现宇文琅琊人已然不在。 通宵批阅完所有的折子，累极的她回到寝宫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天快黑方才醒来。 准确地说，她是被饿醒的，否则还不定要睡到什么时候。 “琅琊哥哥怎么还没回来？”看看时辰早下朝多时，她一边狼吞虎咽吃着食物，一边问顺公公。 顺公公愣了一瞬，老老实实说君上今天根本没上朝，是臣相代为主持朝政的。 没上朝？！那他去哪儿了？ 昭阳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一脸愕然。 问服侍宇文琅琊的贴身内侍小林子，顺公公说对方昨儿个有些发热，他担心其疾病传染给女帝，便让其休息，另指派两人前去服侍。 而那两人却说君上如往常一样洗漱，并无任何异样。 下一刻，一个又一个消息报上来—— 君上不在风云阁； 君上不在国公府； 君上不要学士府； 就连经常去的大德通和臣相府也没有人； 再看其出行必骑的追风马，也好好地呆在后院马厩里与兔儿马正卿卿我我。 眼瞧着皇太弟就要回朝，君上这到底是在玩哪一出？！一时间，所有人和昭阳一样，都懵了。 “昭儿放心，老夫的儿子性子最稳妥不过，或许有什么紧急事去办，明儿个自然就会回来。” 看昭阳眉头紧蹙，宇文定远连忙安慰。 想想也是，自家儿子不但聪慧过人且身手了得，如今又国泰民安，能出什么事儿呢？ “不，应该是出大事了！”想着昨天某人回来时的反常情形，昭阳摇摇头，心底那缕不安越来越浓。 “依老臣看，君上的事先不要声张，且等一晚视情形再做定夺。” 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李文轩提议。 “爹爹，您说琅琊哥哥会不会知道天佑和卫先生回来，提前出城迎接去了？” 一直没说话的李果突然插话。 因其一直冒充东方天佑养在宫中由昭阳亲自教养，故而也叫某人为哥哥。 “这倒是极有可能！”果儿的话让众人频频点头。 在他们看来，以宇文琅琊爱妻如命的性子，又知道卫先生和天佑对昭阳的重要性，极有可能想给其一个意外惊喜悄悄出了城。 “可他为何放着追风不骑？” 昭阳还有些半信半疑，但想着昨天自己的确是和对方说起过卫先生和弟弟回京之事，眉头松了不少。 “呵呵，”国公爷笑得眉头直抖。“那追风和赤兔形影不离，一旦分开就大发脾气，估计是怕惊动你休息。再说了，又不是跑远途，不骑追风再正常不过啊！” “看来是昭儿多虑了！既然琅琊想一个人去接先生和天佑，就逐了他的愿吧！”昭阳一颗心落了地，嘴角也高高勾起。 此时此刻，她只道怀孕的女人容易瞎想八想，连自己堂堂女帝也不能脱俗套，却不知已失去最佳寻人良机，平白横生出一场波折。 这一耽搁便是半个月过去，眼见着卫先生一行悄然返京，说起一路根本没见到宇文琅琊的人影儿，昭阳这才知道出了大事。 因为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夫妻二人的**，又自恃一身功夫了得，是以寝宫周围并没有安装那些从现代带回来的玩意儿。 这么一个大活人从宫里平空消失不见？难不成突然穿越去了现代？ “来人，立即传信与平律国主，宣赵德纯立即回京见驾！” 下一刻，铁羽带着急召快速朝北方飞去。 第1085章 简直胡闹 “昭儿莫急，如果琅琊去了现代，咱们师徒二人也正好回去看看！” 御书房内，见昭阳急得面无人色，卫轶凡忙好言安抚。 “师父，你老人家到底吃了什么药，为何十多年这容貌一丝变化也无？” 打量着面前犹如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不凡的男子，昭阳心情好了不少，半开玩笑道。 快十三年了，按对方实际年龄也是近五十的人，但那张脸和身形依然跟当初离开时一模一样，时光仿佛在其身上静止了一般。 “呵呵，只怕这还一切还得归功于你这丫头呢！你再看看镜子，你又何尝不是没有任何变化？” 说起这个，卫轶凡瞅着宝贝徒弟的小脸嘴角扬得不能再扬。 “是啊！应该是还魂草和小迷糊的血起了作用……”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洁滑腻如上等绸缎的脸颊，昭阳深以为然。 突然又眉头一挑：“咦，小迷糊在哪？是和天佑在一起吗？天佑人呢？怎么不进来见我？” “天佑那孩子估计是不敢来见你，才找借口去见果儿了吧！”见某女总算后知后觉想起弟弟和小萌宠，卫轶凡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不敢？！昭阳霍然站起身。“师父，天佑是不是闯祸了？” “闯祸倒是没有，不过他把你的小迷糊送人了。” 送人？！送给谁啊？昭阳一脸不信。 小迷糊是和自己结了血盟的灵宠，就连当初让其陪同弟弟回雪域也是说了一箩筐好话才答应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和不相干的人走？ “到底送给谁为师也不知！”卫轶凡双手一摊，说只知道对方是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少年，两个人相见恨晚，还义结了金兰。 “简直胡闹！顺公公，赶紧让天佑来见朕！” 昭阳哭笑不得。 她原打算让小迷糊根据气息去找宇文琅琊的，这下可如何是好？ 虽然可以再用心头血唤小迷糊回来，但如今自己身怀有孕，她可不敢拿来孩子开玩笑。 片刻过后，果儿和一个白衣少年携手而来。 看到昭阳，少年连忙松开果儿的手紧走几步开始行礼：“天佑见过姐姐！” 天佑？！你是天佑？某女一眨不眨打量着对方。 少年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惊艳。 其个子挺拔如松，面如冠玉。嘴角带着一抹暖如三月阳春的温软微笑，一双清华毕露，漂亮至极的猫儿眼轻轻上挑，带着些许天真却不乏高贵…… 竟是与记忆中的某个人如出一辙，昭阳当即便模糊了双眼。 如果说她长得像娘亲阿顾子妍，那弟弟如今的相貌和气度完全是与记忆中的太子爹爹东方晟一模一样。 “姐姐，都是天佑不好，不该把小迷糊……”见她落泪，东方天佑吓坏了，作势要跪。 昭阳袍袖一挥，一道力量稳稳托住对方，沉声道：“天佑，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即将成为大楚的皇上，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断不可……” “姐姐教训得是！” 东方天佑被训斥，老老实实应道。 他刚刚从果儿口中得知姐夫下落不明，心里亦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说吧，为何要将小迷糊送人？那个孩子到底何方来路值得你如此大手笔？” 姐弟二人坐下，昭阳拉起弟弟的手，柔声问道。 小迷糊被送她倒是不担心，毕竟对方是和自己缔结血约的灵宠，随时会回来。她现在关心的那个少年到底是谁。 第1086章 怎么可能 对上姐姐清澈眸子里满满的宠溺，东方天佑迟疑半晌，朝旁边的卫轶凡看了一眼：“其……其实，并不是天佑要送给他，而是小迷糊自己要跟着对方去的。” 自己要跟对方去？！昭阳再一次瞪大了眼睛。 明明蓝眼雪狐一生只认一主，怎么可能？ “呵呵，还是由我来说吧——”卫轶凡低低一笑，说出了前因后果。 什么？这么说我的小迷糊有伴儿了？听完其所说，昭阳喜出望外。 “是一只和小迷糊同样可爱的小雪狐，因为还在修炼期，成天懵懵懂懂的，寒烟给它取了个名儿叫小笨笨，天佑想给你一个惊喜，故而一直未在信中提起。” “原来是这样，倒是怪不得你。” 搞明白因为笨笨非要跟那个少年走，小迷糊才不得不一道跟着，昭阳忍不住宛尔，拍拍弟弟的手。因为心里挂念着自家男人的事，她没有再问那个少年的事，目光却深深看了卫先生一眼。 对方刚刚那一声寒烟明显蕴含诸多情愫，既然如此，为何两个人朝夕相处却没能走到一起？十多年过去，岂不白白浪费了逍遥子师父当年一片心思？ “姐姐，监控里竟然没有姐夫离开的一丝线索，会不会是他自己离开又故意避开那些东西的？” 打量着姐姐有些憔悴的面容，东方天佑小心翼翼说了一句。 自己离开？！为什么？ 昭阳猛然抬起头。 宇文琅琊有多爱自己她再清楚不过，对方有什么事要存了心悄悄离开并且还让自己找不到？ 卫轶凡连忙站了起来：“昭儿，天佑说得不无道理，以琅琊那孩子的机敏和身手无人能够对他怎样，还是回你们屋子好好找找，看看他有没有留下什么……” 一行人赶紧来到寝宫，经过细细寻找，果然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封书信。 宇文琅琊在信中说最近心里有些烦闷，想四处走走散散心，让昭阳不用挂念他，到时自会回来。 寥寥几句，再无其他言语。 究竟有什么事烦闷？还有，要散心就不能和自己说一声再走，非要如此偷偷摸摸？ 昭阳拿着信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都说怀孕的女人容易情绪化，此时此刻，如果某人在面前，她铁定饶不了对方这种自说自话的荒唐行为。 生气归生气，昭阳也只好无可奈何接受对方已经离开的事实。 她目光看向卫轶凡和东方天佑，苦笑道：“幸亏你们极时回来，否则朝中一大摊子事我可真吃不消。” 三天后上朝，女帝与卫先生携手进入金銮殿，当着全体文武百官宣布了数件大事—— 第一，太子年已十八，从即日起开始临朝学习管理国政，为即将到来的继位做准备。 第二、君上宇文琅琊微另有要事离京，其所管朝中之事由刚归来的太傅卫先生主持，加封为摄政王。 第三、臣相之子李果家学渊源，才华人品贵胄深得朕心，着即日起入朝为官，赐三品文渊阁学士位。 “文渊阁学士位，嘶——” 朝堂上响起一片吸气声，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臣相李文轩脸上。 学士之上就是臣相位，这分明是即将上任的新帝臣相人选！那李果素未露面，年纪轻轻就得此殊荣，李家莫非祖上积了大德，竟然一门出两臣相？ 当年女帝继位时就对卫先生委以重任，不知何故对方离开了京城。如今君上有事外出，女帝让自己师父摄政也无可厚非，可这李果年纪轻轻…… 第1087章 皇太弟回朝 众人尚在震惊，却见臣相拉着旁边的皇太弟快步出列，朝着昭阳“噗通”跪下：“臣（李果）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果？！这不明明是皇太弟吗？ 一时间，众人再度呆立当场。 “臣相和果儿快快请起！这些年难为你们了，从即日起李果回府上居住，一家团圆。” 昭阳轻一挥手，一股力量平空而至，将父子二人扶起，含笑道。 也幸亏这李果长相随了其母，是以在朝中这些年并无人看出其中端倪。 “谢陛下！” 终于可以光明正大拉着宝贝儿子的手，李文轩激动得眼圈泛红。 为了不让人发现皇太弟已不在宫中，这些年果儿一直冒充对方住在宫里，只能偶尔由昭阳带着回府上见老爷子。 他每天入宫倒是能见着儿子，可怜自家老爹是每天扳着指点计算着孙子回府的日子，如今可算等着了。 等父子二人回到队列中，昭阳继续往下说：“第三、太子已到婚配年龄，女帝将亲自为其挑选皇后人选……” “姐姐，天佑还不想成亲，可否等一等再议此事？” 她话未说完，一道身影自殿外闪进。 天佑？！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进来的少年脸上。 “天佑，转过身让大家好生看看你。”将一干人的疑惑看在眼底，昭阳唇角微微勾起，漫声道。 “是，臣弟谨遵圣谕！” 东方天佑依言起身面向众人站定。 “像太子爷，太像了！” “什么像，根本就是太子当年的翻版啊！” 眼前的少年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裁剪合体，身姿清瘦挺拔，步履轻缓，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似画，看得一些熟悉先太子东方晟的老臣们热泪盈眶。 “天佑，快到姐姐这里来！”昭阳朝弟弟招招手。 等东方天佑在原来宇文琅琊的位子上坐下，姐弟二人双手紧紧相握。 “没错，这就是朕的嫡亲弟弟东方天佑，当年朕顺应天意继位为帝，特请卫先生带其前往雪域历练，如今学成归来……” “原来是这样！” 等昭阳一五一十说了担心弟弟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特意送其离开，然后将臣相之子李果养在宫中，朝臣们总算明白皇太弟这些年为何深居简出极少露面的真相。 “陛下行事果然周全！” 一众人一脸敬服看向昭阳。 周全？！昭阳看着弟弟神情有些复杂莫名。 为了一心将皇位传与弟弟，以了爹娘生前夙愿，自己有意一直不要孩子。如今好不容易怀上了，可孩子的爹却莫名其妙离开，这满心的苦楚她找何人说去？ “姐姐，天佑想过两年再议成亲之事。” 好不容易等到下朝回到兴圣宫，东方天佑再度向昭阳请求。 看着弟弟尚未脱离稚气的面孔，昭阳忍不住笑了：“我东方嫡出如今唯你一人，姐姐不过是想早点让你成家开枝散叶。” “咱们大楚婚姻法明文规定，男子须年满二十方可成亲，总不能因为臣弟身为太子就置律法而不顾吧？” “好小子，看样子这些年没有白跟师父历练，竟然敢反驳姐姐了！” 一句话说得昭阳心花怒放，却故意板起面孔嗔道。 第1088章 哪个女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89章：木叶的传说 有句俗话叫最美人间四月天。 大约是在雪域呆得久了，乍一眼看到南疆四月崇山峻岭与飞瀑流泉相映生辉，原始森林与茫茫竹海交错分布，山花烂漫的无敌美景，皇太弟东方天佑哪里舍得离开？ 想着正好趁此机会看看当年还只是个小小少年的清风这些年将南疆治理得到底如何，又逢临近南疆民间盛会三月初三女儿节，卫先生便同意在一个叫做七星寨的地方多呆两天。 据说沿江有七个村寨分布在不同的地方，如果登上高山之巅俯瞰，村寨布局几乎与天上的北斗七星一致，因此被形象地称之为“七星寨”。 这些美丽村寨坐落在深山密林中，寨外苍山叠翠，门前流水淙淙，层层梯田簇拥弟一幢幢错落有致的吊脚楼，鼓楼、风雨桥历历在目。 因东方天佑铁了心要参加女儿节，加上卫先生不想惊动官府的人，一行人便扮做寻常行脚商人找了靠近举办盛会的山下一家客栈住下。 转眼到了女儿佳节这天，各村寨未出嫁的姑娘们在家人的陪同下相约到风景优美的山林或泉水边野餐。 因卫先生自觉一把年纪不便去凑热闹，便让武功最高，行事最稳妥的叶超陪着东方天佑乔装改扮一番后带了小迷糊和笨笨去参加盛会。 在南疆，女儿节又称相亲节。 节日里，各村寨中的男女青年相约“坐茶棚”“赶歌场”“玩山”。 不期而遇邂逅后，他们就以木叶传情，以歌声结伴，在青山绿水间，在古道凉亭里，陶醉了山水、增进了情感、成全了姻缘、忘记了时光…… 木叶传情是什么？！昭阳眉头挑了挑。 “就是以一片小小的叶子吹奏出动人的乐曲——” 见昭阳一脸好奇，叶超便索性说起在南疆流传的以吹木叶传情喜结良缘的传说来。 据说在很久以前，南疆某个村寨有一个名叫阿兰的姑娘，能歌善舞，十分漂亮，她的山歌唱得非常动听，鸟儿听到也会停止鸣叫，躲在树上聆听她美妙的歌声。 一次，阿兰上山打猪菜，一边忘情地唱着，一边埋头打猪菜，忘了看路，摔了一跤，跌到山洞里去了，摔得骨酸筋麻，爬不上来。 她大喊救命，但天都快黑了，都无人听见，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个时候，阿兰反而冷静下来了。她随手摘下身边的一片树叶，慢慢地吹奏起来，清脆悦耳的歌声从山洞里传了出去，传得很远很远。 这时，正好打猎的小伙子过路，听到洞里传来的木叶吹奏的歌声，便顺着声音寻去，发现了阿兰。 小伙子连忙找来一根树藤，将藤子一头捆在一蔸杉树下，一头丢下洞去，顺着藤子下到洞里，把阿兰背着爬出了深渊。 二人彼此打量，分外诧异。 阿兰心想：救我的人竟是这样一个标致的后生，我过去在歌场和山上唱歌，怎么没见过呢？ 小伙子名叫成山，得知眼前这个美若天仙的姑娘就是声名远扬的阿兰时，他也不禁动心了。 双方的爱慕之情油然而生，郎情妾意，便互唱山歌表明心迹，然后依依不舍各自回家。 回家后成山第一时间派媒人去阿兰家提亲，得知其是阿兰的救命恩人，阿兰的家人连连感激、满口答应。 婚后，他们相亲相爱、不离不弃，过着男耕女织幸福美满的生活。 一片木叶救了阿兰的命，也因木叶而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缘。他们的奇遇便在南疆村寨传播开来，从此，吹木叶谈恋爱的习俗就这样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了下来…… 第1090章：不凡的少年 “哦，只知道吹箫吹笙吹竹笛等，没想到一片叶子还如此神奇。” 昭阳一边说一边下意识扯下旁边盆景上的叶子往唇边送。 “呵呵，”叶超被她的举动给逗得忍俊不禁，说学会吹木叶并非想像中那样轻而易举，并且那种木叶只有南疆山里才有。 得知在南疆吹木叶是青年男女们谈情说爱的有效手段。若不会唱歌和吹木叶就不算是正儿八经的南疆人，很难找到意中人，昭阳也忍不住哑然失笑。 她朝叶超点点头，示意其赶紧说说宝贝弟弟的南疆奇遇。 “属下之所以给主子讲这个故事，因为即将出场的孩子便是一个吹奏木叶的高手。”叶超微微一笑。 却说卫先生带着他们在山中客栈住下，转眼便到了女儿节盛会，平常安静的山林间情歌萦绕，笑语不断，好不热闹。 恋爱中的男女出手格外大方，一些山民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争先恐后把积攒的山货背来售卖。一时间草地上、小溪边，林子里，到处都是吆喝声，成了一个天然的集贸市场。 实在是太热闹了，不说皇太弟少年心性乐在其中，就连叶超也看花了眼。两只小萌宠更是在人群中窜来窜去玩得不亦乐乎。 及至看到一年迈婆子佝偻着身子远远站在树底下守着自己的背篓，头巾遮挡了大半张脸，也不似别人那般大声吆喝，东方天佑觉其可怜，便掏出银子买下对方篓子里那些并不名贵的药材。 看着白花花一锭银子，婆子感激得不行，双手合十不停地鞠躬，嘴里说着谁也听不懂的土语。 就在这里，突然有一阵阵高亢、悠扬的乐声由远及近。 其声犹如，瞬间盖过天地间所有的声响。 “哇，这木叶吹得简直是出神入化呢！” “是啊是啊，太好听了，就是不知道吹奏之人长得何等模样？”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循声四望，寻找吹木叶的人。 突然，众人眼睛一亮—— 清风吹絮，不远处山坡上的杏花林里，一个身后背着一把长弓，腰间悬挂着一柄匕首，约摸十三四岁的少年慢慢朝人群走来。 小家伙双手捧着一片小小的木叶放在唇边，一片片小小的、青青的木叶演绎出悠扬婉转的乐曲，让所有听者如痴如醉。 待其年慢慢走到近前，肤色虽不甚白净，长得却眸眼大大，长睫卷翘，眉眼极其俊美，略显瘦削的人儿明明是男儿身，却自有一股脱俗不凡的气质。 “其样貌清丽脱俗，从骨中又透出一番从容气度，虽然还小，但可以预见这男孩长大后必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就连臣都看直了眼，也难怪殿下喜欢得不行。” 说到这里，看昭阳听得入神，叶超笑着补充了一句，目光在其脸上停留一瞬。 看出昭阳担心皇太弟，他有意将整个经过说得十分详细，却不说出东方天佑之所以被那个孩子吸引，全因为其眉眼间有几分和自家姐姐相像的事实。 “后来呢？”昭阳追问。 “后来——”叶超舔舔说得有些发干的嘴唇，昭阳见状连忙将茶碗往其面前推去。 叶超端起一饮而尽，继续绘声绘色往下说。 彼时一曲终了，天地间余音袅袅，但人们却发现那个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恍若精灵一般出现又消失。 第1091章：吓得不轻 刘玉桢死里逃生保住了一条小命，被勒令去照顾他们的一个病人。 “你的任务就是让他好好吃饭活下去，万一他有个好歹你跟着陪葬！”强盗恶狠狠威胁她。 等看清自己要服侍照顾的病人竟然是太子东方成，那一刻刘玉桢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彼时太子被点了哑穴和软穴，身上衣服全被换掉，脸上也被涂得脏兮兮的。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当真认不出面前的病人就是大楚国高贵无比的太子殿下。 想不清楚太子为何会落到平律人手上，她能做的就是细心照顾好对方。 神智清楚的东方成一开始只是觉得强盗找来服侍自己的小子有些眼熟，并没有往她身上想。 直到从那些人口中听到自己长相与平律前左大王如出一辙，由此牵出太后不堪往事，并要拿自己的身世去威胁大楚投降，东方成打定主意绝食求死。 担心他真的寻死，趁人不备，刘玉桢只好亮明身份劝他要好好活下去。 “估计知道你是谁成哥哥吓得不轻吧？”一直没说话的昭娘突然问。 某人的嘴角牵了牵，觉得某丫头问这句话有故意的嫌疑。 一路上帮自己吃喝拉撒理的小子竟然是个女的，还是自己认识的千金小姐，用脚趾头也能想像出东方成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嗯，的确吓得不轻！”刘玉桢红着脸点点头，继续往下说。 靠着流民的身份做掩护，一行人顺利回到平律。 原本刘玉桢是想着无论生死也要与太子在一起的，但没想到那些人坚决不许她一个大楚人入宫。 或许一路上对她印象不错，抓她回来的平律人想将她送到权贵人家当个下人。 她毫不犹豫拒绝，只想着寻个合适的机会逃回大楚报信让人来救东方成。 而一旦当了下人就是入了奴籍，再无逃走的可能。 抓到了大楚太子可是立了天大的功劳！那些个平律人只顾着领赏庆功，很快就将她的存在抛到脑后。 举目无亲的一边乞讨度日，一边寻找机会出城。 说来也巧，这一天在大街上人群中有张熟悉面孔。想起对方和阿完是一起叫做撒巴宁的男子，她又惊又喜。 听到这里宇文琅琊和昭娘暗暗点头。 果然，得知大楚太子被掳到上京，撒巴宁当时脸都白了。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找了一个长相和太子一模一样的男子将人偷换出来，后来才知道那个甘心去送死的是阿完的亲哥哥……” 说着，刘玉桢潸然泪下。 昭娘亦红了眼圈，掏出绢帕拭去其脸上的泪水：“完颜老将军怎么会被抓？” “平律人发现人质被调包后气急败坏，而这时偏偏太子惊吓交一病不起，老将军无法只好亲自去找贺氏，没想到被人出卖，不但他人被抓，还连累了整个贺家。” “紧要关头撒巴宁抢先一步将太子转移了地方，而我留在外面一是想法子讨些食物给他们送去，其二就是留意阿完是否潜回来，正好看到你们留那些记号……哎呀!” 说到这里她突然一声尖叫。 “放心，”昭娘拍拍她的肩膀：“食物早就备好，我和琅琊哥哥现在就去，你在这里等着就行。” “你要把他们带来这里？外面守着那么多人，岂不是自投罗网？” 刘玉桢一听面色大变。 第1092章：不能不防 第1092章不能不防 回到山下他与卫先生等人提起此事，一行人皆觉得那个婆子甚是可疑，四下暗中打探后得知对方是前不久才流落此地。 听说此人一把年纪说话颠三倒四，又带着个生了重病的儿子无处可去，好心的寨主可怜母子二人，便允许其在寨子西头靠近乱坟岗的悬崖底下的洞中居住。 搞明白那婆子身世可怜，又不喜与人交往，估计人生地不熟并不知道这山里秘密才闹出这般误会，卫先生便不再追究，而是立即带领一行人离开。 颠三倒四吗？昭阳眸子闪了闪：对方说在潭边采药看到两只小萌宠那段话时明明口齿再清楚不过啊！ 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她没有多想，又问叶超可知那个少年又是何来处。 “问了，那孩子叫桑儿，说自己一家住在大山深处以打猎和采药为生，这次是瞒着爹爹偷跑出来的。” “陛下，说来也奇怪，那雪狐小笨笨原本很认生，平素一般人靠近都会受惊跑得远远的，却偏偏和那个孩子亲热得不行，正是因为小笨笨看到那个桑儿跟了去，小迷糊才会一起，所以…” “所以天佑就二话不说将它们都送与对方？” 昭阳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卫先生也想要去找到那个孩子讨回两只小萌宠的，可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人。殿下又坚持说对方已经和自己义结金兰，对方已经答应日后会来广陵，便只好作罢……” 叶超亦勾起一抹苦笑解释，说当时的情形也是没有办法，因为小笨笨根本就不愿意离开那个叫桑儿的少年。 义结金兰？！昭阳再度瞪大了一双眸子。 “对，因为那个孩子不顾生死救了殿下，殿下与其十分投缘，二人便结为异性兄弟。对了，好像那孩子还送了殿下一样东西，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藏着掖着，根本不给咱们看。” 叶超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连忙补充了一句。 “叔叔且回去休息，朕找你相问之事不要在天佑面前提起。”等叶超说完，昭阳朝其摆摆手，含笑嘱咐。 “天佑该不会对那个孩子有非份之想吧？” 目送叶超退下后，昭阳回味着对方描述那个少年长相的眼底浓浓的惊艳，再联想到弟弟请求两年后选秀议亲时无意间说出的那句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现代男男相爱早已不是什么稀奇事，可这是在大楚，弟弟身份又不比旁人，再加上原来禅心法师的预言，她不能不防。 再说了，自己就这一个弟弟，大楚皇室唯一的嫡脉，她就算再开明，只要想到九泉之下的爹娘，她就死也不会同意其干出喜欢一个男娃娃的荒唐事。 禅心法师？！想起这个名字，她脑子里不期然浮现出一张清瘦睿智的面孔，眸子不禁暗了又暗。 当年京城突然有人暗中以太后的秘密煽动那些隐世家族借机闹事，幸亏她以雷霆之势压住那些谣言。 为了掩护太后祖母亲顺利出京与完颜正康相聚，对方不顾因泄漏天机已经灯枯油尽，药食无效的身子，硬撑着陪其一道前往平律。 一路长途跋涉，到达平律后没过多久对方就圆了寂。 第1093章：有些闷得慌 为了不引起天下百姓恐慌，她按其遗言没有将其事公布于众，对外只说法师云游天下为大楚祈福，暗里却让小道士赵德纯在连奇山中觅了一处风水宝地建了塔陵供奉其肉身。 太后祖母和完颜正康父子感念其恩德，主动请求带了小安子在其不远结庐居住为其守陵。 说也奇怪，塔陵刚建好选了吉日将其肉身放进去，当夜塔顶便有金色莲花绽开，其光芒映照得山谷间如同白昼，其间梵音袅袅，慌得一干人连忙口诵佛号倒身下拜。 最后，眼睁睁看莲花随着一道白光慢慢升高消逝在无边苍穹，太后等人连忙入得塔中察看，满室异香扑鼻，老僧的肉身已赫然消失不见。 得到赵德纯传回来的密信，昭阳相信对方应该亦如一尘那般举霞飞升了。 联想到之前老僧曾说过道亦护国，但身为国师的宇文琅玕一直不愿意露面，她只好命令赵德纯先从北方开始弘扬道法。 念头转到宇文琅玕，昭阳眉头蹙得更紧—— 一晃十三年过去，对方如同在天地间消失一般，派出去的暗卫根本得不到半点音讯。 至于林凤娇的生死更是无从知晓，从鹰嘴岩那样的险地儿跳下去，虽说也有可能和小安子那样好运气不被摔得粉身碎骨，但即有可能被觅食的野物吃掉。 想着对方因为爱沦落到如此悲惨结局，昭阳心底最后一抹恨意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有关国师的下落其间她也曾私下问过玄长老何钊，但对方自从血隐解禁，便再无之前的预测本事。如今已和欧元子等人返回临安安享晚年。 黑龙潭他们也经常光顾，却没有任何线索，由此得出宇文琅玕自知其身份已经被看破后，第一时间便遁隐起来，不愿意让人找到。 “那个孩子应该会平安长大吧！”由宇文琅玕联想到林凤娇所生的那个孩子，昭阳喃喃低语，手轻轻扶上自己的小腹处： 孩子倒是有了，可孩子的爹跑哪里去了呢？ 口口声声说是去散心，为何不与自己说一声就离开？ 越想昭阳越觉得心里有些闷得慌，决定去兴圣宫看看。 她沿着御花园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慢慢走着，身后远远跟着顺公公和赵贤文。 原本她是不喜欢被人跟着的，但顺公公坚持说她现在身子不是一个人的，宇文琅琊又不在，不能掉以轻心。 而那赵贤伟十多年一直忠心耿耿，亦是个信得过的人，身手又不错，便留在身边做了心腹侍卫。 “主子您怎么来了？” 转眼来到兴圣宫，守在外面的叶超等人看到她有些惊讶。 “天佑人呢？”昭阳点点头，四下看去。 “喏，殿下回来后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叶超伸手朝旁边指去。 “你们且在这里候着，朕去看看。” 昭阳朝他们作了个手势，独自一人朝书房走去。 她轻轻推开门，看到弟弟修长挺拔的背影与记忆中深处某个人完全重合，不由眼圈一红：“天佑——” “姐，您怎么来了？”东方天佑猛然转身，看到是她，动作极快将手中一样东西塞进怀里。 他动作够快，但眼尖的昭阳早已看出那是一件类似平安结之类的物件，眸子不由暗了暗。 “应该是那个少年送的信物罢！”她思忖着，心头的不安更浓了几分。 第1094章：或许多心了 尽管她极想知道对方藏起来的是什么东西，但顾虑到弟弟已经长大成人还是压制住了那个念头。 十八岁的孩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但正处于一个十分敏感的年龄阶段，有自己的小秘密一点也不为过，自己这个当姐姐如果过多干涉，只怕会引起小家伙的反感。 “好小子，难不成姐姐不能来看看自己弟弟不成？” 如此一想，她含笑走过去伸手轻轻捶了对方一拳，嗔道。 “姐姐说什么话？这些年天佑做梦都在想姐姐呢！” 东方天佑伸手握住她的拳头，眉眼皆是笑。 姐弟二人坐下诉说别后离情。 听对方说到了雪域开始那些日子成天哭着找皇祖母和姐姐，连饭也不吃，急得卫先生直上火，昭阳忍不住潸然泪下。 “天佑，这些年让你吃苦了！”她伸出手轻轻抚着弟弟那张俊脸。 一别十多年，小家伙个子比自己高了一个头也不止，身高估计与宇文琅琊相差无几。而长相和骨子里的高贵气度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有卫先生和仲麒等人陪着，其实一点儿也不苦。”东方天佑摇摇头，扶她坐下，兴高采列说起雪域种种好处来。 见对方闭口不谈那个少年的事，昭阳也不再问，而是转而问起卫先生和谢寒烟之间的事。 “天佑以前不懂，现在看来，寒烟师父其实心里是有先生的，估计只是过不去那道坎罢了。” 东方天佑歪着脑袋想了一瞬，如是说道。 以前不懂？！这话听着怎么有点怪的感觉。对方话里的意思不就是以前不懂，现在已经懂了男女之间的情爱的意思？ 昭阳眉尖不露痕迹蹙了蹙，综合叶超所说，她愈加断定弟弟和那个少年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早点休息，有时间记得去臣相府看看老爷子，对了，大德通和固府也记得去看看。” 想了想她细细叮嘱对方。 别人也就罢了，李老爷子是第一个要紧去看望的。 这些年那李果冒充自己养在宫里，老爷子一年到头也见不得宝贝孙儿几次面。 再说了，等弟弟主政，李果便是继任臣相人选，两个人自然得多多接触增加彼此之间的了解才对。 “呵呵，姐姐倒是和天佑想到一处了！” 东方天佑低低一笑，说自己从雪域带了大量珍稀药材，准备送给众人以及各位皇爷爷当年指定的那些摄政老臣。 “好，如此倒是姐姐多虑了！” 没料到弟弟考虑得如此周全，昭阳顿时笑得眉眼弯弯，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毕竟是未来一国之君，只看对方行事如此稳妥，想必那个少年之事自己多心了也说不定。 念头转到这里，昭阳掩嘴打了个秀气的呵欠，又叮嘱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眼瞧着已经怀孕一月有余，反应也越来越重，她常常觉得浑身乏力困得不行，最大的愿望就是一直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觉。 “姐姐，琅琊哥哥到底去干什么了啊？”看姐姐神情疲倦，东方天佑一脸关心。 “哦，估计就要回来了，到时你亲自问他吧！” 想着自己身为妻子却并不知道那个家伙为何事烦恼要出去散心，昭阳闷闷回了一句折身便走。 第1095章：陷入回忆（一） 昭阳蓦然回头:“天佑还有事吗？” “哦，就这些？”等对方说起有关无心人之事，她眸子闪了闪。 “嗯！”见其对自己所说并不以为然，东方天佑神情有些失落，淡淡应了一声。 看对方闭口不提南疆少年之事，昭阳也不好多问，只好以还有折子要批为由先行告辞。 桑儿？竟然以桑树为名，南疆人取名字还真怪！只是，这东西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是因为太过思念对方吗？ 送走昭阳，东方天佑洗漱后进入卧室躺在榻上，借着烛光细细把玩摩挲着手中的平安结暗暗思忖着。 在他看来，如果撇开这件物件儿上面的天蚕丝打成的丝络和绳子，这分明只是一枚做工精致的盘龙钮扣而已。 从小在宫里长大的他见过各式各样的平安结，却从来见过有人将一枚钮扣用来当做平安结，宝贝似的挂在脖子上。 相比之下，这天蚕丝倒是异常珍贵。 天蚕丝取自北地雪域极寒高山之巅，由一种叫做冰蚕的生物吞食雪莲后吐出的一种丝而成。 由于此山极高，仿佛与天齐平，故而此蚕又被叫做天蚕，吐出的丝便是天蚕丝，水火不溶，被用来当作武器更是了得。 传说因那次毁天灭地的雪崩，万年雪莲绝迹，天蚕没有了食物也跟着灭种。 当年先祖除为帝女留下那套以天蚕丝所织就的帝王袍服外，还因怜女子存世不易，曾赐与第一任魅阁阁主一些天蚕丝织成俗称捆仙索的天蚕丝绳子，如今已是魅阁镇阁之宝。 除此以外，估计一些世士大家手中尚有少量存余。 此物凡人仅得一根便已视为无价之宝，而桑儿自称从小民间山里长大，怎么会有如此贵重的东西？ “桑儿，桑儿……听起来倒是和卫先生教授的现代英语中太阳一个发音呢！” 摩挲着手中的平安结，心里反复念叨着对方的名字，年轻殿下俊脸绯红，心里仿佛有一股火在燃烧，再次陷入回忆之中—— 天啊，好美！ 当他根据婆子所说一路来到一片山谷间，看清前方峡窄而长的峡谷，谷底全是深不见底的石槽、石缝，溪水经阳光照射闪闪发亮，东方天佑不由眼睛一亮。 再往前走便是一处碧水深潭。抬眼望去，瀑布飞流直下，十分壮观。 深潭应是瀑布长年累月冲击而成，旁边都是险峻的漆黑石壁和参天古树，显得十分神秘幽静。 突然，仿佛“吱吱”的凄厉叫声隐约传来，他忙四下细细观察，突然有了惊人发现。 石壁上存在数不清的黑黝黝巨大山洞，给人一种无比诡异和可怖的感觉，让人望而却步。 侧耳细听，那婆子倒是没说谎，隐约的“吱吱”叫声正是从正中那个最大的石洞发出来的。 虽然有些害怕，因为担心两只小萌宠，东方天佑根本来不及想别的，一提气，纵身朝那里掠去。 他的轻功融合冰雪宫和逍遥宫两家优势，自然不同凡响，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到了洞口。 目测了一番，感觉山洞很大很大，仅洞口就可以同时容纳数十人同时进入。 “小迷糊，你们在哪儿？快出来——”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腥味，他都不由皱起了眉头，捂住鼻子大喊。 第1096章：陷入回忆（二） “出来……出来……出来……” 声音在洞里回旋，发出阵阵回声。里面“吱吱”声更为凄厉，莫名加剧了他心头毛骨悚然的感觉。 等了半晌没有看到小迷糊出来，“吱吱”声动却越来越弱，他不能再等待下去，“唰”的拔出长剑，身形一跃，进入了山洞通道内。 越往里走洞里越发漆黑，想起随身带了姐姐从现代带回来的太阳荧光棒可以用来照明，忙取出来挂在脖子上，慢慢走着，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 “哒，哒，哒”尽管他的脚步很轻，但是在死静的山洞通道内依然显得格外清晰，声音传到洞壁和通道深处造成了一些回声，让原本诡异的氛围更加可怖了。 越往里走，腥臭的气息越浓，呛得他眉头皱得更深了，忙取出一粒姐姐炼制的清心解毒丸含在口中。 “嘶嘶”在行走大约三十丈距离的时候，山洞深处传来类似嘶鸣的奇怪声响，声音弱不可闻，但是依然被他敏锐捕捉到。 “蛇？并且数量还不少，难道这里是一个巨大的蛇窟？不是吧” 东方天佑心里有种大胆的猜测。 从小到大他对软体动物有一种本能的厌恶，心里不由暗暗祈祷起来，后悔没有叫上叶超一道。 “咻——” 正在懊悔，异变突起。 随着一股让人恶心欲吐的腥风，一条条成人大腿粗细的黑蛇张着腥臭的血盆大嘴朝他窜过来，速度快如闪电。 “找死！” 他冷喝一声，手腕一抖，长剑挽出一个剑花，划出一道弧形寒光。 “砰砰砰，” “扑扑扑，” 剑气扫过，黑蛇的脑袋纷纷落地，身躯和尾巴还没有死透，在通道内疯狂翻滚扑腾，发出巨大的声响。 “咻~咻~咻~”大约没料到眼前的猎物竟然如此强悍，黑蛇们被激怒，源源不断从山洞深处窜出来，疯狂的攻击东方天佑。 绝对是前仆后继，不惧生死的架式。 “既然你们想死，本宫只好成全你们这群畜生了！杀！” 面对无数黑蛇的攻击，东方天佑也杀出了凶残劲，他不但不慌张，反而杀气凛然起来。 这些年在雪域的时光可不是白呆的，他是被谢寒烟和卫先生两个人轮番酷训，而平常陪练都是身为大楚国顶尖大内高手的叶超等人。 “不好——”混战了一会儿，借着荧光看清有些蛇嘴边还挂着足足有猫儿大小的山鼠残肢，他暗叫不好。 既然已知“吱吱”的声音并非自家小萌宠发出，他当然没有必要再与这些蛇类纠缠下去徒费功夫。 转身想撤却为时已晚。等他来到洞中，却见两条足有两个水桶粗细，身上已经长出黑甲的巨大黑蛇盘踞在那里。 看到他，黑蛇张着血盆大嘴，吐出的胜红蛇信足足有两尺左右。 “看来这就是蛇王和蛇后了！”再看身后那些尾随而至的蛇群突然止步不前，呈一种观战架式，他不禁暗暗叫苦。 素闻南疆人崇拜蛇类，而能够成为蛇王蛇后者必定是经过无数厮杀而成，其本事自然远非那些寻常蛇类相提并论。此情此景，已经没有退路他只好硬着头皮执剑相迎。 一开始只是蛇王上来攻击他，蛇后只盘踞一边观战。 大黑蛇疯狂无比，比之前那些黑蛇要凶残狡猾十倍也不止，东方天佑全力迎战不敢有丝毫分心。 第1097章：陷入回忆（三） 第1097章陷入回忆 一番激战，眼看他占了上风离洞口越来越近，不曾想那蛇后长长的尾巴一摆，瞬间将他缠得严严实实，手脚动弹不得。 “姐姐——”蛇后血盆大口越来越近，已经精疲力竭的他凝聚所有的内力发出一声长啸，然后不甘心地闭上双眼，意识越来越弱。 “吱吱吱孽障，不许伤他——”” 千钧一发之际，随着“吱吱”声两道白光掠过，紧接着传来一声清斥。 那声音清脆悦耳，似乎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他极力想看清来者是谁，突然有温热腥臭刺鼻的液体落在脸上，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慢慢张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一片鲜花丛中。听到有声音，他吃力地转过脑袋透过草木间隙往外看去，瞬间瞳仁放大再急剧缩小—— 不远的林子边上小溪潺潺而流，溪岸两边垂柳婆娑，芳草如茵。 一块块错落有致的岩石周围长满了凤草、车前草，红、黄、蓝、紫的小草花点缀在溪岸边，形态各异的彩蝶在茂密的花丛中上下翻飞，翩翩起舞。 其中一块大石头上，一个纤细的背影正拿着溪水当镜子，梳理着长发。 对方仅穿一件贴身小衣，其胳膊和裤腿都挽得高高的，露出的部分莹白如玉如最好的羊脂玉，目力甚好的他甚至能看得见水珠儿在上面打滚。 旁边的草地上摊着正在晾晒的衣服，弓和匕首随意扔在一边，两只小萌宠正在草地上追逐嬉戏，扯着一条长长的白绫往远处跑。 只看那些东西，他认出对方就是那个吹木叶的少年，心激动得怦怦直跳。等对方将头发挽起后露出后颈处那一抹红印，更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两个没良心的家伙，小爷救了你们的主子，竟然敢使坏？” 女子梳好发扎妥头巾回头，嗔道。 小爷？！东方天佑嘴角高高扬起。 只看其身上肌肤如雪，那张小脸分明是动过手脚的。声音悦耳无比，分明就是个女子却偏要以小爷自居，还真是有意思呢！ 没想到自己一心想找的人不但出手救了自己，还是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娃娃，意外之余他激动得怦直跳。 等目光落在其脖子上挂着的那一枚罕见的羊脂凤佩上，他目光凝了又凝。 细细回味对方说话，语调并不似当地土语，细细听还夹杂着一些广陵人特有的语调，他断定其并非一般人家的女儿。 不说他在这边暗暗思忖，两只萌宠似是听懂那少女在说什么，飞快跑了回来将白绫乖乖奉上。 正思忖知道女子要这白绫有何用场，却见对方拿了白绫竟然快步朝这边走来，吓得他赶紧闭上眼，凝神屏息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哎，我瞎担心什么呢！这家伙中了蛇王毒液能够活着已是命大，怎么可能醒得这么快？” 下一刻，女子自嘲的声音在身子上方响起，说完便转身走了开去。 感觉其已经走远，东方天佑再度张开眼透过花草间隙看去。 虽然大石头隐去了对方大半个身子，仅露出小半段后背。但那仅有的一缕春光仍然让他热血沸腾，俊脸通红。 那女子已经脱下那件贴身小衣，正拿着那白绫一圈圈飞快往胸部缠绕。 看其眉头紧蹙，痛得呲牙咧嘴的样子，东方天佑心也跟着莫名疼痛起来。 第1098章：陷入回忆（四） 第1098章陷入回忆 终于，少女装扮齐整，重新恢复之前少年模样。 “哎呀——”看看时间差不多，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难受得不行的东方天佑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嘤咛。 也幸亏他入洞之前服下了姐姐东方昭阳炼制的清心丸，否则今天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方才差一点就成了蛇后腹中之餐，他暗暗后怕。 “你醒了？”听到声音少女飞快冲过来，居中高临下打量着他。 “吱吱吱，吱吱吱——”两只小萌宠也跳到他身上，兴奋得吱吱大叫。 “多谢小……小兄弟救命之恩！”东方天佑挣扎着坐起来，差点说漏嘴，话到嘴边将“姐”字咽回去，改称小兄弟。 在他看来，对方既然煞费苦心扮成男子，想必有说不出口的苦衷，自然是不能说破。 更何况传说中南疆女子跟那个小乔一样，个个擅长养蛊，还是少招惹为妙。 “嘻嘻，”小家伙叉着腰笑眯眯看着他：“大哥你胆子可真大，竟然敢往蛇王洞里钻！” 大哥？！脸颊边两朵梨涡深陷，那双如同山间千年老泉般清澈的大眼眸看得他心神一荡，连忙移开眼看往别外，表示自己是第一次路过南疆，人生地不熟。 听其说那处之所以被称为神龙潭，因为是蛇群聚集之地，寻常山民们平素都是绕着走，他心里咯噔一记。 等他说一个婆子给自己指的路，少女眸子闪了一瞬。 “莫非小兄弟认识那个婆婆不成？”看出其欲言又止，东方天佑忙问。 小家伙点点头，说当时一曲吹完便离开，却发现一个婆子不远不近似是跟着自己，便想法甩开对方。 “哦，你错怪她了……”听到这里东方天佑一听松了口气，打断好的话说那个婆子不过来后山采药而已。 采药？！小家伙不置可否笑笑，说自己当时正准备回家，突然发现身边多出来两只可爱小狐狸，正在奇怪，突然听到他的求救声，便立即赶了过来。 说到这里，她眉头挑了挑，一脸好奇：“你紧急关头为何叫姐姐而不是叫爹或者娘？” 等东方天佑说自己自幼爹娘离世，只有一位同胞姐姐远在京城，她点点头没有再问，抬眼朝天空看了一眼，催促他赶紧带着两只小萌宠回去。 “吱吱吱——”仿佛听懂好在说什么，小笨笨“咻”的投入小家伙怀抱，四只爪子紧抓住其胸前衣襟不松。 “原来你叫小笨笨么？明明很聪明的嘛，干吗取这么个怪名儿呢？”少女也是一脸不舍，轻轻摩挲着小萌宠低喃。 “呵呵，这两只雪狐原本是一对，因没成年之前一直喜欢睡觉，成天迷迷澄澄的，所以一个叫小笨笨，一个叫小迷糊，”东方天佑低低一笑，说到这里却是眸子一转。 “小兄弟，既然笨笨喜欢你，就让它留下便是。” “真的可以吗？”少女眸子一亮，一脸惊喜看着他。 “当然可以！这小笨笨我可以作主送给你，但这一只可不行——”他点点头，伸手朝眼巴巴瞅着小笨笨的另一只萌宠指了指。 得知另一只小狐狸是其姐姐的灵宠，少女思索一瞬间表示过些时间送还与他。 “早就听说广陵城繁华似锦如人间仙境，一直想去看看呢！”小丫头咧嘴直笑，当即与东方天佑约定两年之内在广陵见面。 第1099章：陷入回忆（五） 第1099章陷入回忆 “在下与小兄弟一见如故，又是在下救命恩人，无以为报，不若掬土为香结为兄弟如何？” 那如画眉眼看得东方天佑心犹如小鹿乱撞，觉得不能就此离开，思忖一瞬逐大胆提议。 凭直觉，他认定对方并非小乔一类的人。 不知道是女孩也就罢了！对方的木叶，那眉眼，那笑容还有那让人迷醉的梨涡……任哪一样他都放不下。 结为兄弟？！小家伙眸子倏然瞪大又缩小，歪着脑袋瞅着他不说话。 “哦，是在下唐突了——”以为对方不肯，东方天佑连忙作揖赔不是。 想想也是，人家明明就是一小丫头，自己竟然搞什么结拜……真是昏头了！ “嘻嘻，结拜就结拜！”正在沮丧，小家伙突然宛尔一笑，一把抓住他的手。 说干就干，两个人立即撮土为香，对着天拜了起来。 “苍天在上，我顾天佑在此义结金兰，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因为东方这个姓氏为大楚皇室专有，东方天佑又不愿意用假名欺骗对方，逐灵机一动，干脆效仿姐姐当年用了娘亲家族之前的姓氏。 “耶，太好了，从此桑儿就不再是一个人，我也有哥哥了。” 三拜完毕，小家伙拉着他的手欢呼起来。 “桑儿，你没有兄弟姐妹？”东方天佑奇怪打量着对方。 知道南疆女子的姓名只能告知夫君，不能随便说与陌生男人知晓，是以他并没有问对方姓氏，直接叫其桑儿。 提起这个，小家伙眸色暗了下来，迟疑半晌说自己娘亲因生自己难产去世，爹爹至今未娶。 得知原委，东方天佑心头愈加生出几分怜爱，打定主意让两只小萌宠留下陪对方。 “天佑哥哥，你将如此贵重的礼物送给我，我身上别无值钱之物，唯有这一块玉佩值些银子，但爹爹再三嘱咐，此物是他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相送，所以——” 小家伙从脖子上拉出那枚玉佩看了又看，神情有些为难。 “不，不用，要不你把那把匕首送与我留着纪念也行！” 东方天佑连忙摇头，伸手朝其腰间指了指。 “不行，山里野物甚多，这弓箭和匕首是爹爹送与我防身所用，要不，我先给你这个，等我到了京城再用别的礼物换回来。” 小家伙眨巴着大眼眸，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荷包递过来。 东方天佑打开瞅了一眼，看出是女儿家随身所戴平安结之类的物件儿，心里欢喜不尽，忙小心塞进怀里放好。 “这可是娘亲给桑儿的留念，天佑哥哥你可得帮桑儿保管好！”小家伙再三叮嘱。 “放心！等你到了广陵保证完好无损还你。” 得知其将娘亲留下的纪念给了自己，东方天佑喜出望外，胸脯拍得砰砰直响。 “桑儿，广陵那么大，你可知道去哪里找我？” 两个人就要分手，见其根本不问自己家住何处，东方天佑奇怪不已。 “嘻嘻，有小笨笨和小迷糊这样的灵宠还怕找不到大哥吗？”小家伙嘴角高高扬起，一脸好笑拍拍怀里的两只小萌宠。 “说得也是，我怎么忘记这两家伙了，对了——” 东方天佑也忍不住哑然失笑，目光在两只萌宠身上停留半晌，突然眉头一挑，却从怀里摸出一粒药丸就着溪水搓了搓然后抹在俩萌宠身上。 “大哥为何如此？”桑儿看着瞬间变得灰不溜瞅的小萌宠，一脸狐疑。 “此种灵宠极为少见，我怕万一被有心之人盯上你会有危险……” 不好明说天下人皆知蓝眼雪狐为帝女结了血萌的灵宠，东方天佑微微一笑，随意找了个借口。 第1100章：奇怪父女（一） 第1100章奇怪父女 “说，这俩东西你是从哪里搞来的？” 不说东方天佑在宫里思念着桑儿，离京城千里之外的南疆大山腹地一处绝壁上的洞穴里，一个身着粗布葛袍的俊秀男子正铁青着俊脸瞪着跪在地上的小人儿。 男子虽然一袭再朴素不过的葛衣，头发简单挽在头顶以一木簪固定，但身形修长笔直，丰神俊朗中流露出一种经过岁月沉淀方才显露的高贵儒雅。 已经恢复一袭女装的少女虽然跪着，但背挺得笔直，小嘴紧抿，神情倔强对着他的视线，修长纤细的小手轻轻抚着怀里两只小萌宠，不说一句话。 洞口，一对中年男女不时探头往里看，神情说不出的担心。 “吱吱吱……”小迷糊眸子瞪得圆溜溜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咦，为么觉得这人举止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见过？！吱吱吱，你就尽管吹牛吧！”小笨笨转过脸白了它一眼，吱吱叫了一声。 哼，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以为笨笨是真的笨啊！ “爹早就说过，外面人心险恶不能随便出去。你倒好，趁我闭关偷跑出去胡闹也就罢了，竟然还把人家的灵宠给偷了回来。” 半晌，男子长叹一声，言语中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桑儿没偷，”少女猛然抬起头，扑闪着一双漆黑明亮如宝石般的眸子：“是笨笨非要跟桑儿来，天佑大哥才将小迷糊一并给了桑儿，和桑儿约好两年内送回去。” 小迷糊？天佑？ 女儿的话犹如惊雷炸响，男子身子晃了晃，连忙扶住旁边的柱子不让自己倒下。 他努力让自己的目光再度落在两只灰色小狐狸身上，一脸不敢置信。 第一眼看到小迷糊虽然觉得有些眼熟，但知道蓝眼雪狐天下唯有小迷糊一只，更何况其毛色早已变得雪白并非这般灰扑扑的样子，只是想着其如此灵敏乖觉应是他人所养的宠物，压根儿也没往别处想。 “是真的，天佑哥哥被毒蛇困住，桑儿救了他。他坚持要与桑儿义结金兰……” 见其脸色大变，以为不信自己所说，少年急切解释，将女儿节那天遇到东方天佑和叶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叶超！？天佑怎么会和他出现在这种地方？ 男子低喃出声。 “耶，原来爹爹认识叶大叔和天佑哥哥啊！” 小家伙听得明白，先是一愣，随即欢呼起来。 男子板着脸：“胡说八道，爹从未去过京城，怎么会认识他们？” “嘻嘻，爹爹明明在撒谎！”小家伙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勾住他的胳膊摇晃着，一脸坏笑：“记得桑儿并没有说他们从哪里来，爹爹又是如何知道他们是京城人氏？” 两个人靠得实在太近了，嗅到对方身上那一抹隐隐的清甜体香味，男子只觉得心头一阵剧痛，连忙一把推开对方，后退几步，“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来。 “爹爹您怎么啦？”桑儿吓坏了，连忙抢上一步想给对方把脉。 “桑儿，你……你快退下，不不要靠近我……” 男子连连后退，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好，桑儿不过来，保证不过来，奶娘，您快给爹爹打一盆水来，大叔您进来帮忙……”小家伙身子猛然定住，强忍住不让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落下来，哽咽着朝洞外招手。 第1101章：奇怪父女（二） 忙活半晌，男子脸色稍微好转，挣扎着坐在铺了虎皮的椅子上神情复杂看着那个远远跪在一边，亦一袭普通葛衣却清丽如仙子般的少女。 “人家给了你这样的厚礼，你可曾回礼？”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幽幽发问。 “我……我……”见其问起这个，桑儿突然变了脸色，手下意识往心口处摸了摸。 “你……莫非你……你把你娘留下的平安符送给了对方？” 男子猛然站起，声音之大，两个下人拼命捂住耳朵仍然觉得耳膜嗡嗡直响。 等少女点头，但见他身子往后一仰，竟是“噗通”倒在地上，面如金纸，嘴角有鲜血不停往外涌。 “呜呜，爹，对不起！桑儿这就去找他换回来……” 没料到对方是这样的情形，小家伙被吓得魂飞魄散，扑上来抱住他大哭不止。 “噗——”只是，她才靠近，昏迷中的男子又是一口鲜血喷得她满身都是。 “小主子，你还是离主子远点吧！”旁边的那对男女一把拉开她，恳求道。 少女犹如木偶一般被拽到一边，呆呆地看着地上双眸紧闭的男子。 对方如仙子般的身躯是那样温暖和熟悉，散发着清寒暖玉的温度，丝丝幽香让他彻底沉沦，可如今，对方近在眼前，她却已不能再伸手，再靠近。 曾几何时，男子对她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听说小时候连沐浴都不假奶娘之手，生怕对方手重伤着她娇嫩的皮肤。 只是，随着她一天天长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方闭关修炼的时间越来越长，再不和以前一样对自己那般亲昵。 不，有时甚至都不正眼看她。到了后来，就连自己靠得近一些都不行，否则就吐血不止。 也正因为这样，好才会趁对方闭关时扮成男子偷跑到山外参加女儿节盛会，不但当众秀了一把吹木叶，阴差阳错认了一个大哥，白捡两可爱萌宠。 想归想，救人当是第一要紧。 因为自己不能靠近男子，少女只好指挥那个下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扎针。 忙了约半个时辰，男子脸色渐渐好转，气息变得匀速绵长起来。 见其已经陷入熟睡状态，少女轻轻舒了一口气，决定立即去把平安符给要回来。 “小祖宗，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见她换好男子衣服又往外面走，奶娘一把抓住她。 等小家伙说明用意，奶娘的手拽得更紧，大叫：“不，不可以！主子如果醒来看不到你会疯掉的……” 疯？！如果真是在乎自己，又怎么视自己如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只怕早就恨不得自己滚得远远的吧？ 少女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低喃出声。 “小主子，主子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他这是生病了，生病了啊……” 奶娘下意识和那个男人对视一眼，急切解释。 生病？！少女不置可否凝了凝眉，眼底有伤痛一掠而过—— 爹爹长年修道，一身医术了得，这些年不知道救治了多少人，怎么就偏偏治不好自己？分明就是因为讨厌自己导致郁结于心而吐血嘛！ 念头转到这里，她抬眼瞥见福旺正小心为爹爹掖好被子，担心对方醒来看到自己这身打扮又要生气，逐抱了两只小萌宠折身朝另一个挂了帘子的洞穴走去。 身后，奶娘看男子拼命朝自己使眼色，连忙一溜小跑跟上。 第1102章：奇怪父女（三） “奴婢和你福旺叔可是看着小主子长大的，对主子来说你就是他的命，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看少女换好衣服倒在榻上，一脸闷闷不乐，奶娘忙轻声劝解。 等了半晌见对方依然不说话，她伸手朝四周指指：“你看看，单单为你布置这间闺房，主子就不知道往山外跑了多少次，这里哪一样不是他亲自挑选回来的？” 随着其手指的方向，少女下意识环视整个屋子—— 因担心石洞寒气重，整间屋子地上都铺着厚厚的，柔软无比的兽皮。 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 不同于其他人睡的石榻，她身下一张云纹拔步床亦是紫檀木所制，榻顶上四角各镶嵌着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四周垂挂着黄色的纱幔，一袭一袭的流苏自顶落下，随风轻摇。 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质，以及床上的锦锦以及铺的繁复华美如水色荡漾的云罗绸床单据说这些唯有王公贵族之家的女子方能享用。 床的斜对面是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更是华美无比，绚丽夺目。 梳妆台两边的墙上分别挂着两幅刺绣丝帛，台上一只精致的陶罐里斜斜插着几枝野花，给屋子平添了几许春的气息。 其实，就连屋子里这些花儿，除了对方闭关，一般都是由其亲自去山间采摘而来。 “奶娘说得没错，能够将一个简陋的山洞布置成富贵人家女儿的闺房，爹爹的确用了不少心思。” 环视一圈，少女暗暗思忖，打定主意要想办法治好对方。 “听说当今女帝一手医术可让人起医回生，我何不想法子尽快去京城一趟呢？” 想着，她脑子突然灵光一闪，寻思开来—— 听说女帝十分平易近人，再见上自己那位结义大哥无论长相还是举止谈吐都是非富即贵之流，到了广陵托对方帮忙引荐见女帝并非什么难事。 再说了，大楚素来以孝为大，自己为了治好爹爹病症千里求助，想必女帝不会拒绝才是…… 思索半晌，她抬眼看向犹在絮絮叨叨的奶娘：“奶娘，你当真没见过桑儿娘亲？” “没有！”奶娘打量着清丽如仙子的少女重重摇头。 在她看来，以这孩子的眉眼，其生母亦是天仙般的容貌才是，否则主子也不至于不肯再娶。 “奶娘，这些年多亏你和福旺大叔跟着……” 少女伸手抚上对方眼角细碎的鱼尾纹，说不出的感激。 “奴婢要感谢小主子才对，倘若不是小主子，只怕奴婢早就不在人世……” 奶娘鼻头一酸。 新婚成了望门寡，好不容易熬到生孩子又遇难产被人视为不祥之人被发卖为奴，亏得遇到方家父女。 虽然后来与同样被买下的小厮朝夕相处，日久生情结为夫妇，但因那次难产致终身不育，她早就把眼前这个女孩儿视为亲生骨肉。 “好啦好啦，咱们去看看爹爹醒来没？” 警觉自己一句话又勾起对方想起伤心过往，少女连忙起身来到男子榻前。 “小主子远远看着，有什么需要喊一声便成。” 看她情绪已经好转，奶娘叮嘱一声与自家男人朝灶间方向走去。 “爹爹真好看！就连小迷糊都被迷住了呢！” 见怀里的小迷糊突然窜到榻上望着沉睡的男子直发呆，少女心里叹息不已。 第1103章 奇怪父女（四） 男子静静躺在那里，一身素白葛衣，黑发如墨。 平素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被取下，一双冰冷好像千年寒冰一样漂亮丹凤眼微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射出一圈扇形的阴影。 其鼻若悬胆，肌肤胜雪，菱形薄唇紧抿着。 即便是睡着，一双浓黑修眉依然紧蹙着，神情忧郁，浑身上下依然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好像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入他的内心。 如果可以，桑儿真想伸手去抚平对方拧成川字的眉心。 曾几何时，这张脸对着自己总是绽放着温柔的笑容，除了手把手教自己读书习字练武，爬在地上给自己当马骑，甚至上山采药也会把自己背在背上。 而如今，所有的美好和甜蜜都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回忆。近一年来，对方对她的态度愈加冰冷，绝大多数时间把自己关在石室里打坐修炼。 “如果有可能，桑儿情愿不要长大，情愿一直生活在临安山间秘谷中，这样就可以在您的怀里尽情撒娇……” 想着，少女眼眶有些发热，喃喃低语。 “阿旺，你说咱们主子为干啥非要来南疆这山里居住？” 山洞很大，远远西北角上有着天然的石锅石灶，便理所当然成了厨房。奶娘一边择菜一边朝这边张望，看到小丫头乖乖守在门外没有越雷池一步，她用胳膊轻轻碰了一下身边的男人。 福旺下意识抬眼朝父女二人的方向看了一眼，朝她比划了几下：“依我看，主子的病八成与这里脱不了干系。” 干系？什么干系？！读懂对方的手语，奶娘瞪大了眼。 “嘘，我不过随口一说而已，你可别在小主子面前瞎叨叨，被主子知道可不得了。”男子又比划了几下，起身去给灶膛添柴火。 主子明明是第一次来南疆好不好？ 望着对方忙碌的身影，奶娘有些失神。 又过了好半晌，榻上男子缓缓睁开眼，小家伙喜出望外：“爹爹，估计人还没有走远，桑儿立即去把平安符要回来可好？” 对上她明媚清澈的眸子，男子只觉得心里又一阵刺痛袭来，连忙一挥手，门应声关上，隔断二人的视线。 难不成因为天佑哥哥，爹爹连看也不愿意看到桑儿了么？ 面对着突然关上的屋门，少女眼圈开始泛红。 天佑哥哥？！男子朝伏在枕头边的小萌宠身上注视一瞬，将其捉到怀里用手摩挲着，突然眉头一挑：“桑儿可将闺名说与那顾天佑？” “没，”门外，少女扑闪着大眼眸重重摇头。“方慕阳这个名字除了爹爹，桑儿决不会让外人知晓。” 从懂事起，她就知道女孩儿的闺名除了未来的相公不可随意告诉他人，再说结义兄弟又不是未来的相公，她当然不会傻到说出本名。 “那平安结是你娘亲留下的纪念物，万不可送与他人，爹必须去拿回来。” 她的回答让男子声音明显和缓几分。 听他如此一说，少女忙从脖子上取下一物：“把这块玉佩送天佑哥哥好不好？” 玉佩？！肯定不行。帘子后面，男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这东西原本是东方昭阳当年在客栈赠送给小家伙的礼物，倘若被东方天佑带到京城，只怕他就再也不得安宁了。 第1104章：奇怪父女（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让桑儿白占天佑哥哥的便宜吧？再说了，他答应到时还给桑儿的……” 小家伙撅起了嘴，闷闷道。 脑补着对方不高兴的模样儿，男子嘴角微露笑意，却是转而问起那天女儿节上的情形。 “其实，桑儿怀疑那个婆婆是故意将天佑大哥引到神龙潭的——” 见问，少女细细说起自己当日所见所闻。 等小家伙说起有个婆子尾随一事，他眸色瞬间沉了下来，袍袖下拳头在慢慢收紧：“你……你亲眼看到她抓山鼠？” 少女回答说当时发现对方试图跟踪自己，在山里故意绕圈子很轻松就摆脱对方后。因为好奇又回过身去察看，却看到婆子抓了几只又肥又大的山鼠拎着往神龙潭方向走去。 “依桑儿看，分明就是那个婆子抓了山鼠扔进洞里，然后却故意骗天佑哥哥说看到小迷糊和小笨笨跑到了洞里，还有，那个女人竟然连最基本的药草都不识得……” “既如此，那你为何不直接将看到的情形告诉那顾天佑？” 听到这里男子突然神情大变，厉声喝问。 被其质问，少女说不出的委屈，含泪表示当时看那顾天佑与婆子仿佛相熟，再加上自己并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所以不便多言。 “福旺，快给桑儿拿纸笔来——” 男子突然大叫。 少顷纸笔拿来，小家伙原以为对方要自己画结义兄弟，却没料到是要自己画出那个婆子，不由愣住。 “画出她的脸即可，尤其是眼睛。”男子隔着帘子下达命令。 小家伙天生就擅长丹青之术，画什么就像什么。 尽管一肚子狐疑，少女赶紧挥笔作画，不一会儿那婆子头像便跃然纸上。 “竟然是她！”对着纸上那双眸子，男子俊脸煞白，身子在微微颤抖，情不自禁低喃出声。 是她？难不成那个婆子也是爹爹的故人？ 声音落入耳中，小家伙眸子闪了闪，脑子里疑云重重。 她原本打算询问真相，却因为当天晚上对方把自己关在屋里连晚饭也没吃只好作罢。 半夜，满腹心事的小家伙好不容易进入梦乡。 浓密又柔软的黑发像光滑的丝绸，披散在榻上，包裹着她的脸。 浓烈的乌黑和她莹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张精致的小脸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又像笼罩了一层皎洁月色，让她看起来圣洁无比。 她的眉儿弯如新月，鼻儿挺拔俏丽，两片唇儿像含苞欲放的花朵，别有一种魅惑。 虽然她的眼睛紧闭着，可那微微卷曲，如扇子般浓密纤长的睫毛让人能想像它们睁开会有多美。 捂住心口远远隔着纱幕看着熟睡的小人儿美得不可方物的模样儿，男子眼神说不出的痛楚，喃喃低语： “我不清楚，或许是命中注定的吧。如果一定要追溯，便是从十三年前将你抱在怀里那一刻，你便驻进我的心底……” 原以为经过那一场荒唐情劫自己早已看破一切，却万万没料到竟然会对自己一手抚养大，长相酷似昭阳的丫头生出异样情愫。 只是，自己已是年过三十的中年男子，对方如还未及笄的花苞儿，这可能吗？ 不，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除去自己有那样一段荒唐不堪的情史不论，自己体内还被那个可恶的女子种下了传说中的情蛊，只是稍稍动情便生不如死。 倘若不是有一尘所给的丹药压制住，只怕早就心裂而亡。再说了，名义上小家伙如今可是自己的女儿…… 第1105章：奇怪父女（六） 原以为经过那一场荒唐情劫自己早已看破一切，却万万没料到竟然会对自己一手抚养大，长相酷似昭阳的丫头生出异样情愫。 只是，自己已是年过三十的中年男子，对方如还未及笄的花苞儿，这可能吗？ 不，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除去自己有那样一段荒唐不堪的情史不论，自己体内还被那个可恶的女子种下了传说中的情蛊，只是稍稍动情便生不如死。 倘若不是有一尘师父所给的丹药压制住，只怕早就心裂而亡。再说了，名义上小家伙如今可是自己的女儿…… “爹爹，抱抱阳儿……抱抱……” 正胡思乱想，睡梦中的少女突然朝空中伸出双臂，低低呓语起来。 阳儿！他只觉得鼻头一酸。 没错，之前小家伙一直叫阳儿，这亦是自己给其取的乳名，大名方慕阳。 只因当时在风云阁客栈内自己曾说起过孩子的名字，后来出山游历天下时担心被女帝派出的人发现其中端倪，特意将其名字换做桑儿。 说起桑儿这个名儿的来历，还是从自家哥哥和昭儿所送的那一捆混在尿不湿当中的书箱中得来。 他在山中修行闲暇将那些书读得滚瓜烂熟，从书中得知“桑儿”的发音与西方语中的太阳一词相同，便直接将孩子换名桑儿。 至于孩子方慕阳的大名，除了他在孩子懂事后提起过，就连两个下人都不知晓。 “爹爹，阳儿喜欢爹爹，不要丢下阳儿，不要……” 正想着，大约少女睡梦中没能如意，竟然发急一脚将身上的锦被蹬了开来。 目睹那日益玲珑有致的少女身子，他只觉得喉咙一咸，连忙后退几步，运气压制住那一抹涌上来的腥甜味。 “丫头，既然我宇文琅玕重生为方道坚，不管怎样，我会好好活着陪你到天荒地老！” 耳边反复萦绕着那一句“阳儿喜欢爹爹，不要丢下阳儿”，他一咬牙，转身轻轻关上门。 万万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小乔还不死心，竟然亲自跟随到南疆想置天佑于死地。 看如今的情形，对方既然没能得逞，估计会一路跟随去京城，反正自己也要将那一枚关系着小家伙身世的平安结讨回来，不如索性跟去探个究竟…… “主子，您这是要——” 片刻过后，睡眼惺忪的福旺看着眼前一副远行打扮的男子，比划着。 “我要出一趟远门，小姐和你女人问起只说在闭关即可，切记，不可泄露半点风声。” 盯着一脸憨厚的福旺，方道坚宇文琅玕沉声吩咐。 当年从京城返回临安路上，半路就得到风声自己阴差阳错成为了国师，他当机立断，立即遣散随从，单留下奶娘和一个哑巴小厮。 小厮名叫福旺，因为被主人家诬陷偷盗割去舌头不说，还差点被打死，是他看见心生不忍将其留下治伤。 原本他留下一些银子让其自谋生路的，但对方却不肯离去，足足跟在马车后跑了数里路，他只好将其收下。 后来他才发现，对方虽然是哑巴，不但手脚麻利会做一手好菜，且性子淳朴，又从小在船上长大。他便让其和奶娘以夫妻身份出面买下一条船改走水路。 第1106章：见玉如见人 因为扮成了普通商人，一路上并未引起他人注意。 已知黑龙潭山洞被昭阳等人发现，他便直接带着孩子和两个忠实下人进入那一片秘谷。 因为那场惨烈的凶杀案，那一带愈加成了山民口中的禁区，无人敢靠近。其间奶娘和福旺日久生情，便由他作主做了真夫妻。 时间一晃十多年过去，想着自己年少荒唐干下的那些缺德事，便遵从一尘所嘱，他除了化名无心人时常外出行医，还用桑儿娘亲留下的那些钱财济世助人。 彼时那个女人所给的包袱中除了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玉器，还有令人咋舌的大额银票，足以保证他们衣食无忧，还能接济那些确实需要帮助的人。 但他却万万没料到，在他眼中那些并不起眼的善举竟然在民间赢得了好口碑，还被人联名上书报到朝廷为他求封赏。 当身子面对一天天长大的丫头发生的诡异迹象，他费尽周折终于明白小乔给自己下了蛊，便一路来到南疆，希望能达里找到解蛊的法子。 可他的希望落空了。 南疆女子的情蛊根本无解。中蛊者不但不能对另外的女子动情，甚至其中一人死，另一人也会跟着身亡。 没有办法，他只能选择闭关修炼，不断精进道法来压制体内的蛊毒发作。 “公子但请放心，奴婢夫妻二人保证照顾好小主子。” 这时奶娘从卧室走出来，恭身回答。 “很好，我少则半月，多则一月肯定会回来。”方道坚点点头，折身往洞口方向走。 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住脚步，却是从脖子上取出一枚龙形玉佩递给奶娘，让她去把桑儿身上那一枚玉佩换下来给自己带走。 “对了，丫头又踢被子了，你赶紧进去给她盖好，以防受凉。” 看奶娘推门进去，他又补充一句。 尽管小家伙医术并不输于他，但他不希望对方有任何闪失。 “吱吱吱——”门刚一推开，一只小萌宠突然窜了出来。 认出是小迷糊，男子眸子凝了凝，朝其勾勾手指。 小迷糊听话地落入他的怀抱。 “虽然本公子不知道你为何要跟来这里，但还是要拜托你要好好保护桑儿。” 方道坚用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轻轻摩挲着它，喃喃低语。 “吱吱吱，吱吱吱，”似是听懂他的话，小萌宠挥舞着小爪子不停点头。 “主子，玉佩拿来了！”这时，奶娘走了出来，将那枚凤形玉佩交到他手上。 盯着手心的玉佩看了又看，方道坚小心挂到脖子上，一眨不眨看着对方：“你转告桑儿，那枚玉佩是我从小就戴在身上的，见玉如见人，戴上就如同我本人陪着她。” “是，奴婢一定转告！”奶娘连忙答应。 爹爹才刚出关两天不到，怎么又闭关了？！某女一觉睡到正午时分方才起床梳洗，从奶娘口中得到爹爹闭关的消息，吃惊不小。 奶娘静静看着她：“主子这次吐了那么多血，估摸这次闭关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小主子你就好好呆着不要乱跑，万一主子出来看不到你再气出个好歹来咋办？” 说完又朝她脖子上指了指，将主子离去前叮嘱的那一句话重复了一遍。 见玉如见人！看来爹爹心里还是有桑儿的。轻轻摩挲着那块玉佩，少女心里瞬间变好，笑得眉眼弯弯。 第1107章：救人（一） <fontcolor=red> 此时太阳虽然还未落下，并且这山间密林中光线一点也不明亮，但以她的目力还是一眼就分辩出倒在地上的是谁。收藏本站 “难得她还记得我最喜欢到这地儿赏梅！现在要不要出手救她呢？”昭娘嘴角掠过一抹嘲讽，随即眸色迟疑起来。 “快……快来人啊！公主快不行了——” 正在犹豫，撕心裂肺的声音再度传来。她不再犹豫，一咬牙，风也似的冲了过去。 虽然对方又是背叛自己，逼自己爹娘自尽，伤害自己亲弟弟的凶手，她东方昭阳向来也没有什么医者父母心，但是眼睁睁看着人死在眼前而不过问，实在不是她为人行事的作派。 “什么人！” 刚要靠近，“咻咻——”，十数个黑影突然冒出。随着一声厉叱，响起一片拔剑的声音。 刹那间寒光逼人的利剑由四面八方袭来。昭娘反应极快，身子一个趔趄装做害怕跌倒，恰好躲过那片骇人杀气。 “尔等不得无礼！顾小姐擅长医术，她是赶来救人的。”紧随而至的璃娘吓出一身冷汗，对那些突然冒出来的侍卫怒目而视。 也幸亏她还有点功夫跟了上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都退下！”为首的侍卫警觉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摆手示意拔剑之人退下。他疑惑的目光落在璃娘脸上，沉声问道：“敢问小姐来自朝中哪位大人府上？” “我是臣相府的人，她是顾子复顾大人嫡女，亦是我爹爹的义女。”璃娘快速说着，走过去扶起跌在地上的昭娘：“昭儿，你要不要紧？” “我还好！”昭娘点点头，目光在宫女怀中双目紧闭的女子已经变得肿胀乌青的手臂上，既而眸子倏然瞪大。 “公主是被毒蛇所伤，你可有治疗的法子……”将她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侍卫头领额头有汗水冒出，急急问道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懂什么，还不赶紧将公主背回去找胡太医。万一有个闪失你我都得掉脑袋。”旁边嬷嬷急得大叫，说着伸手就去搬公主的身子。 “住手！”昭娘大喝一声：“她中了三步倒，不移动还没事，一移动只怕真的就没命了！” 三步倒？！这不是世上最毒的一种蛇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看她这手臂上咬有两排牙痕，其中一对深而粗伤处留有两排牙痕。正是被三步蛇所咬的印记，此蛇脑袋呈扁三角形，颈细尾短，最毒不过……” 昭娘一边说一边撩起裙摆撕下一条绑住对方手臂，不让毒往上蔓延。 当手触及到对方瘦得经络清晰可见的手臂，她心神一动，顺势搭上其皓腕。又扒开其眼皮仔细看了看，神情凝重。 “对对，奴婢刚刚看到那毒蛇正是三角头，颈细尾短，看上去不与别的蛇一样。”听了她的话，侍女们连连点头。 那个年长的嬷嬷一脸戒备地看着正在搭脉的昭娘：“姑娘果真懂医道？” “略通皮毛而已。”昭娘抬头看了她一眼，神情淡淡：“她这身子已是虚弱得不行，若是不能尽快醒来，性命堪忧。” 对上她那对明亮的眸子，嬷嬷神情一震，下意识朝昏迷的公主看去。 “这女子怎么和公主长得如此相像？！”不仅是她，那些侍卫以及侍女眼底皆是惊讶。 第1108章：救人（二） 站在旁边的璃娘眉头蹙了蹙，看对方的眸色也多了几许探究—— 别人或许没有留意，但细心的她发现昭娘竟然一直以“她”称呼伤者，一次公主也没叫。 并且这一声“她”称呼极其随意，眉宇间丝毫没有一般人初次面对公主时的那种惶恐和尊敬。 知道此时不是想这事儿的时候，只沉吟一瞬她迅速回神。 见众人目光都聚集在昭娘脸上，连忙上前一步扯扯其衣襟，低低道：“昭儿，要不要立即去通知老爷子？” “来不及了！”昭娘摇摇头。 “来不及？！那你还充什么能……”见她眉尖轻蹙，那个嬷嬷心一沉，脸都白了。 “完了完了！”想到即将面临的可怕后果，现场所有人心叫苦不迭。 璃娘更是肠子都悔青，只恨当时没有拦住昭娘来趟这场浑水。 众人面如死灰，昭娘却谁也不看，伸手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打开露出一排金光闪闪，长短不一的细针——这是她到京城后让杨远特意替她买来的。 “没想到学会了九针引穴绝技倒先用来救自己最不该救的人。”她暗暗叹息，素手轻扬。 眼见那闪着寒光的金针朝着公主眉心刺去，嬷嬷脸色立变，大喝一声：“你要干什么！” 想要扑上前去，却已经晚了，眼睁睁看着那针迅疾无伦地刺进了公主的眉心！ “大胆！” “护驾！” “啊，公主！” 伴着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两柄寒光凛凛的长剑已经抵在了昭娘心口与喉间。 急得话也说不出来的李璃毫不怀疑，若是此时昭娘动上一动，必然就是利剑穿喉透心的下场！ “小姐——” “主子——” 千钧一发之际，翠儿和小纨不要命地扑了上来。她们身后，是跑得跌跌撞撞的芸姑和刘玉桢。 “你们这些混蛋，难道没看出我家小姐是在救人吗？” 小纨一边怒骂，一边儿身子狠狠朝执剑的侍卫撞去。不说话的翠儿更是生猛，竟是直接对着另一个侍卫的手臂一口咬下。 哎哟！咣－咣――，两个侍卫手中的长剑相继落到巨石之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众人都看傻了眼。 看自己的同伴握住手腕痛得直呲牙咧嘴，翠儿嘴角犹有血迹，那个被撞的侍卫恼羞成怒，手一挥：“兄弟们，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女子给拖下去。” “等一下——”回过神的璃娘张开双臂护住两个丫头。 “住手，你……你们谁也不许动我家小姐昭儿姐姐”说话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芸姑和刘玉桢也扑了上来，把昭娘护得牢牢的。 “如果你们不想她死，就不许动我的人一根汗毛！”见几个侍卫作势欲扑，昭娘眼底有杀意一闪而过。她霍然站起，手扶在腰间紫微剑上冷然启唇。 “且慢！”听清楚她说什么，领头的侍卫连忙朝几个手下摆摆手，转头一脸惊喜看着昭娘：“你果真有法子救公主？” “真蠢！”小纨恨恨啐他一口。“你们一个个耳聋不了成？本姑娘刚刚明明告诉你们我家小姐是在用九针引穴救人嘛！” “医书上记载，毒蛇出没的地方，附近一定会有解毒的草药。我用银针抑制毒性向心脉扩散，你们赶紧在这附近寻找七叶一枝花，它是克制三步倒蛇毒的最佳良药……” 昭娘一边吩咐一边快速将剩下的八枚细针刺入昏迷女子身上不同的穴道。 第1109章：救人（三） “七叶一枝花是什么样子？”几个侍卫面面相觑。 “各位跟小女来吧！小女从小在山里长大，知道七叶一枝花是什么样儿。”这时，翠儿站了出来。 “劳烦将军用剑将伤处划开。” 等几个侍卫随着翠儿离开去找七叶一枝花，昭娘看着在嘴唇开始变得乌紫的女子，抬头看向守在旁边不敢离开的侍卫头领。 “万万不可，公主乃千金凤体……”对方一听连连摇头。 千金凤体？！昭娘嘴角浮起一抹嘲讽：“将军既然不敢，不妨把剑借本小姐一用。” 侍卫有些迟疑，小纨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哼，不敢划是吧，可这样耽误下去，只怕人死得更快。” 被她的话一激，侍卫不敢再迟疑，当即抬手挥剑，在公主手臂被毒蛇咬处轻划一下。 众人都以为此举不过是给放血，谁料昭娘直接抓起对方的胳膊将嘴凑上去猛吸起来。 “小姐——” “昭儿——” 她的举动吓坏了璃娘等人。小纨更是急得眼泪都落了下来：“小姐千金之体怎可为……还是让小纨来吧！” 见她差点说漏嘴，昭娘猛招头瞪了她一眼，然后将吸出的污血吐在地上。 “咳咳……这吸毒血也讲究方法才行，如果不赶紧将毒血吸尽，等七叶一枝花找来虽然能够活命，也会伤着神智，你就安静呆着吧！” 说完又低头猛吸起来。 眼看着吐到地上的污血渐渐转红，昭娘的脸色越来越萎顿，众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来了来了——”翠儿欢呼着疾风一般冲了过来。 “太好了！算她命大。”昭娘轻轻松了口气，接过其手中青翠碧绿顶端开着黄色小花的植物。 只见她摘下数朵小花用手揉烂捏住昏迷女子的下颌使其嘴微微张开，然后把花泥塞到其口中。然后又将剩下的几朵直接丢入自己口内。 “要水吗？”嬷嬷忙问。 “不用，此花入口即化。”昭娘淡淡应了一声。 众人一眨不眨看着她的举动，却见其拿起植物放进口中嚼烂后小心敷在划开的伤口处，再以布条缠好。 做完这一切，昭娘将金针悉数拔出放好，这才挣扎着站起来：“现在你们带她回去休息，醒了多喝水，明天再去采了药草如法炮制给她换药即可。” “阿弥陀佛！公主脸色真的好转了耶！”几个侍女喜极而泣，双手合十。 “小姐，你要不要紧？”发现昭娘身子有些摇晃，且面无人色，小纨和芸姑连忙一左一右上前扶住。 昭娘冲着同样一脸担心璃娘和刘玉桢淡淡一笑：“无妨，只是有些头晕而已，幸好刚刚服了七叶一枝花！” 山上的动静早已惊动了梅林那些赏花的小姐们，得知公主出事，一个个争先恐后赶回前山寺中报信。 听人来报公主被毒蛇所伤，性命垂危。正与老僧认真对弈的端木平将棋盘一推，化作一道疾风直往后山而去。 不等他赶到，一直陪伴太后身边照料义德王的胡治生先匆匆到来，几个小太监则抬了小暖轿跟在身后。 “师父，徒儿没给您丢脸吧？”将胡治生给假公主把完脉一脸的惊喜神情收入眼底，昭娘骄傲地扬起下巴。 “好，好！实在是太好了！老夫看中的弟子又岂是个差的！”胡治生开心地朝她竖起大拇指。 “原来你这丫头就是胡治生这老家伙求着陛下收的女徒弟？！” 师徒二人正互相吹捧，一道光影掠过，端木平出现在众人面前。见公主已经脱离危险，连忙指挥人将其抬入暖轿之中即刻送回禅房休息，随即转过身不转眼打量着昭娘。 第1110章：救人（四） “小女顾昭见过大人！”昭娘垂下眼睑朝其福了一福。 声音软糯，京味中夹杂着些许江南口音。 “端木将军，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吧？！老夫即便求着陛下收个徒弟又碍将军什么事儿了？” 见其一直盯着昭娘看，胡治生上前一步将昭娘挡在身后，故意装出一脸的不乐意。 “哈哈，老胡啊，你这个徒弟收得好，收得妙，今天这丫头可是立了大功呢！果然是个厉害的女娃娃，难怪敢扬言太子如果再纠缠就上金銮殿告御状。”端木平突然看着他大笑起来。 他的话让众人深以为然：今天倘若不是昭娘出手相救，只怕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 “这个虽然眉眼有些像公主但貌不惊人的小丫头竟然是臣相义女，人家连太子都敢威胁，难怪……”留下侍卫头领想到方才昭娘丝毫不惧自己的情形，一抹敬意油然而生。 看看太阳即将落山，昭娘脸色白得吓人，璃娘连忙上前福了一福：“太尉大人，胡太医，昭娘方才帮公主吸蛇毒急需回去休息。” “吸蛇毒？！”被她这一说，二位才注意到昭娘脸色不对劲，胡治生吓得连忙上前要给她把脉。 见端木平还在看自己，昭娘缩回手强颜一笑，说自己回去睡一觉就没事。 “如果师父不放心，晚饭后劳烦您老人家给亲自配点清心醒神丸给昭娘拿来即可。”末了，她补充一句。 听出其话里的意思是要单独见自己有话要说，胡治生一口应下，催促芸姑等人扶昭娘回去。 顾昭，昭娘！这名儿……端木平神情复杂看着昭娘。 生怕被对方看出什么，小纨和翠儿一左一右扶起她就走。璃娘等人朝两位长者施礼后紧紧跟上。 一行人刚转过山头，迎面一仙风道骨的老僧翩然而至。 认出对方就是广福寺德高望重的禅心大师，昭娘连忙垂下眼眸。 从小到大她可没少和对方打照面，就连她的棋技也多得对方指点。 身后其余人等并不认识一身便衣的老僧是谁，只道是主持派来打探情况的，随意双手合十打了个问讯便与其擦肩而过。 “老将军，公主已能行走，看来是无事了。”望着昭娘的背影怔了一瞬，老僧回头微笑看向走过来的端木平。 公主？！端木平嘴角一弯：“老夫眼拙也就算了，想不到禅心大师也看走了眼。” 不是吗？敢问她是何人府上小姐？老僧身形微微一震，追问道。 知道这老和尚对昭阳公主并不陌生，又佛法深厚，只怕方才那一眼瞧出什么端倪也说不定，胡治生心里七上八下，硬着头皮介绍了顾昭娘的情况。 他一五一十说完，只说还要回去给公主诊脉，太后也在等消息，然后一溜小跑离开。 瞥见其背影消失在山头之后，端木平示意其余人皆退下，然后上前一步扯扯老僧的胳膊，低低道：“您看出什么了？” “大火中死里逃生？凤得涅槃，当翔九天！当翔九天哇！想不到……”老僧双目微阖似是没听到他说什么，飞快捻动着手中的佛珠串，嘴里溢出一句低喃。 声音低不可闻，奈何端木平宝刀虽老，锋芒犹在。将他的话听了个真真切切。 “凤得涅槃，当翔九天！莫非今日天相竟然应在……”回过神的端木平联想到下午看到的紫微抱日之兆，不由目瞪口呆。 第1111章：救人（五） 下一刻，不放心的桑儿亲自跑到后洞去查看情况。 当她沿着长长的通道走到底，不禁长长松了口气。 洞外是个山谷，不远处一片空地上搭了三五间茅屋，两个暗卫正倒在厨房地上呼呼大睡，那情形估计雷都打不醒。 “君上，现在咱们如何离开这里？”返回前洞，她朝某人被缚住的手脚指了指。 眼下不说凭她的小身板根本没法子移动对方，就算有办法，只怕走出去没多远就会被人发现，这可咋办？ “是啊，该如何是好呢？”朝小家伙纤瘦的身形看了看，宇文琅琊亦是一脸为难。 虽然他看得出小家伙身手还算敏捷，但毕竟还是个十二三岁未成年的孩子，根本不可能背得起自己这副身架。 思忖一瞬，他眉头挑了挑问其家里还有何人？离这里远不远？ 等小家伙回答还要翻数座山才能到家，他脸色立即暗淡下来，沉默不语。 “您别急，桑儿再试试看。”小家伙有些不忍，从腰间取下匕首。 看那匕首寒光迸射，竟不是凡品，宇文琅琊重新燃起希望，忙把双手伸过去。 “嘶——”大约是太过着急，小家伙一个不小心，锋利的匕首竟然削到其手指上，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小脸皱成一团。 鲜红的血液滴到宇文琅琊手腕上，他正在着急只觉得手一松，低头看去，原本紧紧缚在手腕上的绳索竟然已经解开落在地上。 见状桑儿连忙将手上的血抹到其脚上的绳索上，看到立即松开的绳索，她开心得跳了起来：耶，成功了！ “真没想到，原来制约捆仙索的法宝竟然是鲜血！”宇文琅琊活动着手脚，一脸不敢置信。 “只是，即便是也应该是身为阁主的鲜血才对，为何这小子……”想着，他再次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小家伙。 小家伙就那样愣愣站在那里，手指上鲜血淋沥，小雪狐笨笨正爬在手上伸着粉红的小舌头欢快地舔食着，小迷糊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搞了半天，原来这小笨笨认主了，难怪不肯离开。”此情此景，他脑子里不期然想起当年小迷糊认主昭阳的情形，眸子倏然瞪大。 看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看，桑儿伸手抹了一下，眨巴着大眼睛问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某人回过神，指着她的脸好看的唇角高高扬起：“呵呵，脏东西倒是没有，只是你这抹了一脸的血，看上去实在有些吓人。” “君上赶紧调神运气，我去找点水洗洗。” 被其一提醒，桑儿连忙往后面跑去。 等她再次返回，细心的宇文琅琊发现其面容与之前有明显变化，眉头几不可见轻蹙了一下：对方当真只是个寻常找猎的孩子？如果只是打猎，为何要易容？ 想起小乔与阿生母族精通易容之术，他愈加怀疑对方就是南疆四大部落中人。 “估计这孩子也是个偷跑出来的调皮主儿！”下一刻，他心里暗暗得出一个结论。 没了捆仙索阻止血脉流通，他很快就觉得身上恢复了三分之一的力气，连忙从地上拾起捆仙索递给小家伙让其放在身上的小包袱里。 “君上这是要送给我吗？”桑儿眸子瞪得圆溜溜的。 第1112章：救人（六） “你且收着当个护身之物罢！” 原本某人并无此打算，愣了一瞬却重重点头。 在他看来，当年东方祖上将这捆仙索刚与魅阁原本是一片好意，却没曾想竟然被人拿来作恶，而小家伙是自己和东方天佑的救命恩人，送给其并无不当，也算逐了天意。 “既如今桑儿谢过君上！” 从对方言语中知道这东西是个宝贝，小家伙感激不尽，连忙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小荷包，将天蚕丝绳子绕成小小一团往里塞。 看其拿出的那枚荷包跟寻常女孩儿带的差不多，宇文琅琊嘴角不经意勾了勾，只道这南疆到处是山，瘴气有毒蛇虫又多，一般人都会佩戴荷包装草药已血不时之需，并未往别外想。 他也不急着离去，而是西瞅瞅东翻翻，最后终于从那个女人睡觉的枕头下找到一柄并不起眼的长剑。 “这是您的？”见剑鞘并无奇特之处，对方却当犹如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摩挲着，桑儿有些奇怪。 宇文琅琊目光在枕头上一枚制作精美无比的镶宝金钗停留一瞬，伸手拿起放入怀里，然后回头冲她神秘一笑：“小兄弟，你别看这剑不咋的，一旦本君内力恢复，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片刻过后，二人两宠消失在夜色笼罩的山谷之中。 两天后，山外通往广陵的官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混在人群中慢腾腾走着。 桑儿并无金钱观念，临出门只带了几块碎银子和换洗衣物，也幸亏某人临离开时将小乔落下的一枚首饰顺走当了二百两银子。 大约是不想被人打扰，宇文琅琊拉着桑儿去市场上买了一位老实马交会赶车的半老头儿，然后让其去挑了一辆马车。 想着自己要去京城寻人，即便遇不到爹爹，也要去找东方天佑换回自己的平安结，她便央求对方带自己一道开开眼界。 “路上有这样一个像极了昭儿当年的小家伙陪着也不至于无聊透顶。” 此举正合某人心意，当即一口应允，想着等回了京城好好感谢一下小家伙的救命之恩。 再说了，小家伙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出于私心，他担心被绑架的丢脸事被传扬开来，因此也不希望对方离开自己。 “您为何不快马加鞭回去？” 车厢内，见已经易容成一副中年客商模样的家伙要么一直直闭目养神，要么看两只小萌宠嬉闹，扮成小厮的桑儿满脑子狐疑。 素闻女帝和君上夫妻情深，如今对方失踪这么久，指不定女帝会急成什么样儿呢！ “不急，反正如今她有你那结义哥哥师徒二人，本君即便回去左右不过多余的人，不如趁此机会看看大好河山……” 宇文琅琊眼皮缓缓掀起，表情悻然。 “可桑儿却是急着有要事进京的，那就恕不奉陪了！”小家伙一听急了，不由分说就去推车门。 她可是急着去广陵找自家爹爹的，哪有闲功夫去游山玩水啊 “等一下——”某人一把拉住她。“你到京城有什么事？” “我爹在京城，我要去找他。” 桑儿脱口而出。 “你爹在京城？！原来你不是南疆人？”宇文琅琊一挺身坐起来。 第1113章：何来双喜 “我……”小丫头张口结舌。 从小到大，自家爹爹就一再叮嘱不可对外人说起来路，可眼前这个外人身份非同一般，怎么办？ “喂，咱们大楚如今可算是双喜临门呢！” “什么喜不喜的，干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鸟事？” 正在迟疑，车子突然停下，车外传来的对话声让两个人不约而同竖起了耳朵。 宇文琅琊轻轻撩开车帘往外看，却见马车已经到了一处驿站，一大群打尖歇脚的人正挤在一处看榜，将原本就不宽的路占了大半幅。 “敢问二位兄台刚刚所指何事？”他目光落在紧靠马车的两个人身上，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见问，其中一个人朝前方呶呶嘴：“那榜上都明明白白写着，咱们的皇太弟学成回朝……” “那也就一喜，何来双喜之说，这些人还真是少见多怪！”不等其说完，宇文琅琊撇撇嘴，悻悻缩回手。 被怂没见识，对方有些怒了，一把扯下车帘朝他瞪目而视：“喂！听人说话哪有听半句的？倘若咱们女帝身怀有孕算不上一喜？那你说说看，到底什么事才算得上？” 有孕？！谁有孕啊？某人如雷轰顶呆呆瞅着对方。 “你这人怕不是有病吧？”那说话的人白了他一眼：“那榜上写得明明白白，咱们女帝已怀孕一月有余了啊！” “别胡说，”看某人脸色不对劲，另一人赶紧拉了同伴一下，赔着笑脸：“毕竟女帝即位十几年未曾有一男半女，阁下吃惊也是情有可原，在下刚知道也是吓了一大跳呢！” 一月有余？！桑儿若有所思：“民间怕阎王索命，不是有女人怀孕头三月不得向外公开的习俗吗？为何到了皇室就变了呢？” “这位小哥说得极是，大家不正在因为此事议论纷纷嘛！依在下看来，女帝为天母星下凡，自然不可与一般人等同，恰好皇太弟回朝，便索性将两件喜事一起告知天下，这才叫真正的与民同乐。” 听她如此一说，后来说话的人连连点头，朝人群指了指，洋洋洒洒说出一大段。 怀孕了！原来是怀孕了！某人依然呆如木鸡，嘴里喃喃重复着一句话。 一月有余，算算时间，不正是那段时间疯狂痴缠种下的果实么？难怪后来那些日子对方不让自己靠近，估计已经知道怀上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伤着胎儿，不说则是怕犯了胎神…… “唉！堂堂君上被人绑架不说，又以这样的方式得知自己深爱的女人怀了自己的骨肉，想想也真够可怜！” 见其如同得了失心疯，桑儿一脸同情。 “走，你跟我先去一个地方，然后咱们即刻回广陵——”怔了一瞬，宇文琅琊总算回神，粗暴地将她按回座位上，然后命令车夫立即调转车头去距离此处最近的城市。 “驾，驾……” 下一刻，车夫马鞭在空中甩出漂亮的弧形，马儿吃痛，拖着马车飞一般往前跑。 “原来君上这是打算给女帝买礼物啊！” 半个时辰后，马车稳稳停在一家气派无比的商行门口。被颠得头昏脑胀的桑儿抬头看看大门上书有“风云阁”的金字招牌，暗暗思忖。 “喂喂，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怎么可以把大门堵住？快让开快让开——” 发现大门被堵，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忙不迭地跑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的。 第1114章：寻衅闹事 “这里现今是谁在管事，让他赶紧出来一见。”车夫正在回头请示，车厢中传出清冷的声音。 “哼！”中年人上下打量着再普通不过的马车，料定不是什么有钱人，冷哼一声：“最近咱们阁里出了大事，现在这里是爷说了算，你一个穷酸相还想见管事的，脑子抽风了吧？” “找死！”如此作派，饶是耐性极好的宇文琅琊也动了气，眸子暗了暗，手指随手一弹，一道凛冽的剑气破窗而去，端端儿射在那人膝盖上。 他功力已恢复了七成，这阵儿受的窝囊气正好没地儿撒，对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自然不会手软。 “咔嚓”掌柜的只觉得膝盖处发出一声碎裂声响，“噗通”跪倒在地，脸色惨白。 知道碰上了硬茬，他连忙扭头大叫：“来人啊，有人打上门来了——” 大门内呼啦啦涌出一帮人，为首男子身形高大却不粗犷，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斜飞的剑眉蕴藏着锐利的黑眸，薄唇轻抿，眉眼间蕴含着一抹焦灼。 他朝挡在大门正中的马车看了一眼，走到掌柜面前问了几句眉头蹙得更紧，朝身后跃跃欲试的众人瞪了一眼，快走几步朝着马车一抱拳：“在下管教无方冲撞了阁下，还请多多包涵！” 马车纹丝不动，车帘被轻轻掀起一角，伸出一只修长白净，骨节分明的手，那无名指上，一只古旧戒指异常显眼。 天哪！目光盯在那一枚戒指上，男子失口低呼，一脸不敢置信。 “呵呵，不过短短半个月，高月竟然连主子都认不出来了么？” 随着一声低笑，车门推开，宇文琅琊翩然而出。 但见其一身再普通不过的月白色葛袍，一根白丝带将黑发随意遂在脑后，浓眉下如墨的瞳孔深得好似一汪泉水，看也看不到底，长眉入鬓，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自己，高月“噗通”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可……可算见到您了！” 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哭得跟个孩子似的，让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少顷反应过来，一个个战战兢兢匍匐在地只知道磕头。那个掌柜的更是吓得瘫做一团，连话也说不出来。 “都起来吧！”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宇文琅琊略一抬手，却是返手握住呆立一边的小家伙的小手，乐得合不拢嘴：“小兄弟，今天本君请你大吃一顿。” 一行人至屋里坐下，高月不转眼打量着某人，一脸的心疼：“主子瘦了！陛下看到指不定会心疼成什么样儿呢？” “呵呵，”得知东方昭阳因为迟迟不见自己回去才不得不想起诏告天下喜讯这一招，宇文琅琊干干一笑：“民间说千金难买老来瘦，本君这些年在京城养尊处优眼看变成油腻大叔，现在瘦了是好事！” 说完下意识朝身边的桑儿瞥了一眼，跟高月介绍自己在深山中迷了路，多亏了对方出手相助。 好事？！迷路？某人的说辞让桑儿差点憋出内伤，只好极力忍住。 “多谢小兄弟助主子脱离险境！”看宇文琅琊对桑儿态度不是一般的好，还拉着其与自己坐于一处，高月连忙朝其抱拳行礼。 桑儿原本要起身回礼却被某人按住不能动，只好朝对方点点头，说外人到南疆山里迷路是常事，自己不过举手之劳，算不得大事。 她虽然年纪小却冰雪聪慧，深知作为一个男人，一个身份在大楚独一无二贵不可言的男人，肯定不会想让人知道自己被一个女人绑架的臭事。是以她打死也不会说出当时的真实情形。 “这孩子聪明又机灵，好生调教留在身边倒是不错……” 见桑儿坐在那里神态自若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某人心里更多了几分喜欢，暗暗打定了主意。 第1115章：有件事 <fontcolor=red> 听完对方费尽心思找到杨远，主动和大德通合作，都是因为自己救过对方的兄弟，昭娘眉头挑了挑，寻思开来—— 原来那位主事是余生的弟弟啊！难怪当初在和桥让那个小僮儿出手就是黄金一锭。 没想到一个抢了自家哥哥的心上人的家伙，心肠倒是不错…… “正是如此！”见她若有所思，杨远笑眯眯道:“他希望能够见你一面，如果余公子知道这大德通主子就是你这样一个小丫头，指不定会惊成什么样呢！” “哦，这事儿回头再说罢！”昭娘轻哦一声，却是正色看着对方：“不知那些兵书和阵法远哥哥可曾理会得了？” “放心，当年我也算是吉安远近有名的小神童，早已熟记于心呢！”见问，杨远胸脯拍得蓬蓬响。 “那就好，但这些不能只限于纸上谈兵——”昭娘若有所思看着他，又问最近可有人到大德通找他。 找我？！没有啊！杨远怔了怔，摇摇头。 真没有吗？昭娘眉头紧蹙起来：以李老爷子的性子应该立马去见杨远才对，这是怎么回事？ 心里想着却也没有多问，正好翠儿推门送茶进来，见杨远穿得单薄，一脸奇怪：“如此冷的天，公子出门为何不披件大氅御寒？” 大氅？！杨远被问得一愣，一拍额头：“哎呀，有件事倒是忘记和妹妹说了——” 听对方说完帮一个老人出头的事，昭娘看了一眼心神领会的翠儿，心里乐得不行：“哈哈，这老爷子竟然还玩这一出，这性子还真是可爱呢！” 看她笑得嘴角弯弯，以为是夸奖自己路见不平的义举，不明就里的杨远也乐得咧嘴直笑。 “远哥哥，”昭娘嘴角啜笑看着他：“昭娘之所以不让你当大德通的主子，是因为你有更适合你的广阔天地，回去等好消息吧！” 好消息？！杨远挠着脑袋一头雾水：“我怎么听不明白昭娘在说什么？” “到时你自然会明白。”昭娘笑得一脸神秘：“赤兔也是为你准备的，但记住，只是暂时借给你，一定要完好无损还给昭儿哈。” “嗨，你快别说赤兔那家伙了，根本靠都不让我靠，怎么可能让我骑？” 提起赤兔，杨远顿时一脸泄气。 昭娘却一脸笃定，说赶明儿她想法子出府去给马儿打声招呼就成。 “千里马就应该和勇士一道去战场叱咤风云，这样老圈养着根本就是暴殄天物嘛！”末了，她微笑着补充道。 “千里马？！你说赤兔是千里马？”杨远一听喜出望外，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就说嘛！自己什么马儿没见过，唯独那家伙油盐不进，原来身份竟然如此高贵 “没错！”昭娘点点头，只说是一位高人赠与自己，先借与对方去战场建功立业。 “建功立业？！这谈何容易！”杨远眼底的火花瞬间暗淡下来，重新坐回椅子上：“妹妹有所不知，哥哥做梦都想成为一位保家卫国，顶天立地的大将军。可是，咱们没有任何背景……” “哥哥此言差矣！”少女静静地注视着他：“常言说成事在天，谋事在人。远哥哥你回去便做好准备，将银号一应事务交接给昭娘派去的几位叔叔即可。 “昭娘敢打赌，过不了几天，一定会有人去找你。到时你只需尽情展示自己的才华便可！”末了，少女又补充了一句。 “哈哈！”见她说得煞有介事，杨远大笑起来：“托妹妹的吉言！但愿我杨远有天高任鸟飞，水阔凭鱼跃那一天！” 说完看院外一直有人在探头探脑，他眼神一凛，随即告辞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昭娘神情无比坚定—— 既然自己回到了广陵，又搭上了李家这层关系，必须得尽快将杨远培养成自己的坚实后盾。 第1116章：担心什么 “莫非咱们玕儿他他已经不——” 以为其要说儿子早已不在人世，东方琳脸都白了，声音直打颤。 “你别急，玕儿没事。不但没事，那小子造化大着呢！” 见其误会自己的意思，宇文定远连忙将当年东方昭阳和大儿子查到的详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国师？！你说玕儿就是那个一直不肯露面的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 他的话让东方琳震惊得无以复加，霍然站起。 国公爷点点头含笑点头。“那位方道坚就是玕儿，他得了可以修仙的道法传承，是以我们这许多人也找不着他。而当初他回来给你那一粒神药便是明证。” “都是被小乔那个贱人害的。”听罢，东方琳恨恨道。 “不，他没脸回来是一个因素，另一个因素估计和一个孩子——” 孩子？玕儿他和人生下了孩子？是男还是女？ 不等他说完，激动不已的女人一把揪住他的袖管。 “你想哪儿去了！”老爷子哭笑不得白了她一眼。 “林凤娇为了躲避小乔的迫害不得不求助昭儿假死，既然孩子她所生，便是阿铭的骨肉，是玕儿的亲表妹……太好了，阿铭如果知道世上还有个女儿活着，指不定……” 他的话将东方琳再度吓了一跳，回过神自顾自在那里喃喃自语。 “非也，这也正是为夫一直没能和你说起此事的根由所在——” 宇文定远摇摇头，将其中原由细细说出，听得东方琳瞠目结舌，一脸不敢置信。 林凤娇是魅阁阁主，因为嫉恨自家弟弟喜欢昭儿娘亲阿嫣不惜栽赃陷害，再加上小乔暗中使手脚，最终酿出一场滔天灾难…… “天啊，如此说来，当初绑架咱们玕儿还讹了一万两银子就是……”好半天回过神，东方琳失口低呼。 “没错，就是她。”国公爷重重点头，说林凤娇因为恼恨长相与阿嫣相像的顾家嫡女当众捉弄成儿，便想了这一出借刀杀人之计，却万万没料到顾家嫡女其实就是真正的昭阳公主，再加上琅琊及时赶到才未酿成大错。” “这么说咱们玕儿又被那个可恶的女人利用了，竟然隐姓埋名为她抚养孽种。”东方琳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 “你啊，一把年纪为何还是如此急躁性子，且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见此情形，国公爷一脸好笑，让其重新按回太师椅上，亲自倒了一碗茶递过去，说宇文琅琊等人从异世回来已经在客栈见过琅玕和那个孩子，孩子与小时候的昭阳一模一样，甚是可爱。 “噗——”听说儿子自称是那个孩子的爹，孩子哭闹亲自逗哄，还拿上好的锦缎给孩子当尿布，东方琳含在口里的茶喷了一地。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作为其娘亲，她自然是知道自家儿子有多喜欢昭阳，否则也不会被小乔钻了空子。 “所以，夫人根本不用担心玕儿，以他对那个孩子的钟爱程度，绝不会将其随意许配许人，等其成人定会返回京城给其找个好人家……” 见对方终于笑了，国公爷长长松了口气，又补上一句。 “但愿如夫君所想！”东方琳脸上笑意顿消，沉默一瞬幽幽道。 “只要玕儿回来，这国师之位非他莫属，不知夫人还在担心什么？”看出对方神情有异，国公爷忙问。 第117章：不可答应 “玕儿与那孩子朝夕相处，万一……”东方琳欲言又止。 “呵呵，你这脑瓜子一天到晚都想什么啊？他可是认了那孩子为女儿，怎么可能有那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国公爷明白过来，伸手在其脑门上轻弹一记。 “有什么不可以？”东方琳揉着脑门被弹的地方，一脸不服气。“咱们玕儿不过大那孩子十七八岁，看看这满朝文武，哪个不一把年纪还要纳妾娶老婆的？远的不说，你这位国公爷大本宫十几岁不照样过得好好的？” 觉得对方说得有几分道理，国公爷面色凝了起来，半晌却是朝着空中拜了几拜：“苍天在上，请保佑我儿不再命犯桃花。” “喂，宇文定远你发哪门子神经啊？”东方琳没好气地瞪着他。 竟然想让玕儿一辈子当光棍，天底下哪有这样当爹的？ 宇文定远也不恼，轻捋着胸前美髯：“琳儿啊，如果那个孩子对玕儿有意也就罢了，倘若只有父女之情，玕儿岂不再一次被伤害？如若真是这般，为夫情愿他不再陷入感情的泥潭。” “哼，”东方琳冷哼一声。“那丫头并非阿铭的骨血，而咱们玕儿血统高贵，又岂是她能高攀得上的？” 听其言下之意，自家儿子看上那个丫头是对方天大的造化，宇文定远这次倒是没有反驳。 在他看来，自家女人绝非在说大话。 不说自家儿子皇亲贵戚那一重身份，就只凭自己宇文一族的嫡子出身便让多少达官贵人家的小姐眼热。即便是这些年一对儿女音讯也无，还是有不少人时不时问起，一心想与国公府联姻。 “这事没有便罢，如若属实，本宫可和你说好了，绝不可答应。” 正思忖着，东方琳突然提高了声音。 抬眼看到其眼底那一抹坚定，宇文定远表面点头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如今人都不知道在哪，说这些岂不是空话？再说了，这感情之事又岂是门第能够束缚得了的？小儿子性子从小一颗心就系在昭阳身上，万一真如东方琳所想，那倒真是件烦心事。 夫妻二人正相对无言，老管家突然匆匆进来递上一封书信，说是阿生少爷让公差捎回来的。 “琳儿你不是一直抱怨府上冷清吗？以后咱们这府上可有得热闹罗，哈哈哈……” 展开信得知阿生与小纨夫妻二人带着一对儿女已在返京途中，宇文定远朝窗外一指，大笑不止。 说实话，光脑补着偌大的院子有一帮孩童追逐嬉戏的情形，他真有些等不及了。 “太好了！管家你赶紧把笙儿原来居住的地儿清扫布置起来，还有两个孩子的院子、服侍的下人……” 突然而来的喜讯让东方琳暂时将方才的事抛在脑后，乐滋滋朝着老管家吩咐着。 阿生可是她一手疼大的孩子，在其身上花的心思比起亲生儿子不知道超出多少。 再说了，这些年小夫妻俩书信不断，时不时让人捎礼物回来不说，小纨更是年年亲自为公公婆婆做衣服鞋袜，实在是孝心可嘉！ 虽然府上并不缺少这些，但那丫头手不是一般的巧，心又细。还亲自用棉花纺纱织布，做出来的那些衣服贴身穿着简直是舒适至极。 老管家一一应答，转身出去片刻后却又快步返回。 “还有何事？”宇文定远拿眼瞅着他。 第118章：奇怪刺客 “宫里来人了，说陛下有急事找您，请国公爷立刻到兴圣宫议事。” 莫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宇文定远心下大惊，惦念着皇帝儿媳怀有身孕，吓得衣服也来不及换便出了门。 “等等我——”东方琳愣了一瞬，然后风一般跟了上去。 “昭儿你没事吧？” 半个时辰后，夫妻二人旋风般冲进兴圣宫。 来的路上就知道有刺客进入宫里，可把他们给吓坏了。 “昭儿没事，都好着呢！” 见二人跑得气喘吁吁，知道在担心什么，东方昭阳唇角微勾，下意识用手抚上小腹。 她已经二十八岁，好不容易有了和心爱男人的骨血，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以防万一，这些日子她都是听芸姑的话进入乾坤空间歇息。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咦，这孩子又是怎么啦？”宇文定远和东方琳长长松了口气，转脸看到东方天佑苦着脸站在那里，不由咦了一声。 “禀报国公爷，其实是有刺客进入兴圣宫……” 见问，侍立昭阳身后的赵贤伟抱行礼，详细说了前后经过。 “跑到兴圣宫啥事也没干还叫什么刺客？” 听其说完，国公爷一头雾水。 “顺公公，还是请姑姑和姑父看视频吧！”昭儿淡淡发话。 站在旁边的顺公公连忙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推到二人面前。 透过画面，只见一个身形高瘦的那个蒙面人一路熟门熟路进入兴圣宫，先是去了皇太弟书房呆了片刻，然后直接去了其寝殿卧室内。 画面中东方天佑倚在榻上熟睡，对方俯下身在其身上拨拉了几下，然后便快速离开。 用快速二字实在是不确切，应该是犹如光影一般消失在原地。 “天哪！”国公夫妇倒吸一口凉气。 宫里自从安装了从现代拿回来的太阳能监控视频，整个皇宫不再像以前那样养着大队人马巡逻，虽然因为时间久远机器老化，画面看着有些模糊，但从其走路姿势，他们一眼就认出对方是谁。 将二人的神情变化纳入眼底，昭阳嘴角勾了勾：“这便是昭儿让人请姑姑和姑父来的真正原因。” “天佑，那混帐可对你做了什么？”回过神，东方琳连忙走到小侄子身边，上下打量着。 “并没……没有……世上身形相似的人多得去了，并不一定就是……”东方天佑结结巴巴道。 不是？！东方昭阳瞥了自家弟弟一眼，眸子暗了一瞬。 单只看那人在兴圣宫中如自家一般，还有那身形和举止，除了琅玕哥哥还能有谁？ 她凭直觉，料定自家弟弟心里有事没有说实话。 对上她的视线，东方天佑眸子闪了闪：“说不定……说不定是爹爹魂魄回来看天佑呢！” 被他这一说，东方琳倒有些信了。 常言说外甥像舅。自家儿子长相随了小舅舅东方铭，但身高举止和大舅东方晟更为相似。更何况其一闪便不见人影子，此等功夫根本非常人所有。 再说了，琅玕就算回来，也应该回府上更自己夫妻二人或者去看昭儿，实在没理由巴巴儿跑来宫中看天佑啊？ “这里没什么事了，赵侍卫且带皇太弟下去休息！”看东方天佑站在那里有些魂不守舍，昭阳蹙了蹙眉，朝赵贤伟递了个眼色。 等二人离开，她静静看着宇文定远和东方琳：“姑姑姑父当真认为那并非琅玕哥哥？” 第1119章：双星抢月 “说实话，如果不是那一闪就不见了影子，本宫当真以为那就是玕儿。” 不等国公爷说话，东方琳抢先回答。 “琳儿，”宇文定远眉头挑了挑：“琅玕如今可是一尘大师的传人，学的便是修仙之术，那一招根本算不了什么。” 修仙之术？！东方琳眸子倏然瞪大，随即摇摇头，反问对方儿子跑到这兴圣宫所为何事？ 国公爷却不看她，视线落在昭阳脸上：“昭儿，天佑既然毫发无伤，你可问他曾丢失什么物品之类？” “奇就奇在这里，”昭阳嘴角浮起一抹苦笑，说对方一个字也不肯吐露。 的确是奇怪！宇文定远眉头几不可见蹙了蹙。 对方说得没错。就算自家儿子修的是仙术，可天保佑这十多年跟着卫先生在雪域也不是白呆的，集逍遥宫和冰雪宫两大派系功夫于一身，怎么可能一点也不曾察觉？ “此事干系重大，除了宫内几个亲近之人昭儿并未与旁人说起。倘若真是玕哥哥，昭阳琢磨他一定会府上探视，还望姑姑和姑父暗中多加留意才是。” 见其不说话，昭阳略一思忖叮嘱道。 “那是自然，”东方琳忙不迭点头，握住她的纤手说如今琅琊不在，要她仔细自己的身子。 昭阳抿嘴笑笑：“姑姑放心，昭儿不会有事的。” 虽然某人不在，现如今朝政外有杨远，内有天佑和卫先生，除了阿完夫妇，翠儿和芸姑一听说她有孕就放下男人和孩子进了宫，一应起居饮食绝不假手他人。 再说了，不但过几日阿生和小纨要回来，就连太皇太后不顾年事已高，皇叔东方铭陪着其和完颜正康也正在回京路上，还有江南和桥自家外祖母…… 平生第一次，她真切感受到什么叫做众星捧月的滋味，原本因为害喜吃不下饭，担心某个家伙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眼瞧着天色已近黄昏，想着儿子会不会回去家，国公夫妇正要告辞离去，却见一身青衣道装的赵德纯匆匆而来。 赵德纯一脸焦灼跟没看到他们似的，自顾自冲到昭阳面前：“奇怪，贫道方才观天象天上竟然突然多了一只天狼星，出现了双星抢月之势……” 多出一只天狼星？!道长此话怎讲？ 国公爷脸色大变，顾不上生对方不给自己行礼的气，一把拉住对方的胳膊打断其说话。 这才留意到夫妇二人，赵德纯连忙合掌施礼：“小道修为不够，实在不知是祸是福。” 瞪着对方那张十多年无一丝变化的俊脸，老爷子面沉如水：“昨儿个道长明明说天狼星和天母星大放光华，怎么到了今天就变了说法了呢？” “之前天相的确是如此，小道不敢有半句谎言。” 赵德纯面色平静对上他的眸子，坦然回答道。 “朕早已言明是代管天下，琅琊哥哥更是不在意权势。如此一来，此天相不就是意味着有人威胁到天佑君临天下吗？”半晌不说话的昭阳终于说话。 “小道也有此想法，但不敢妄言。” 见其直接说中要害，赵德纯暗暗赞叹，眸子有意无意朝国公夫妇瞥了一眼。 “哼，昭儿但请放心，我宇文一族世代忠良，倘若琅玕那小子有异心，老夫会直接要了他的小命！” 宇文定远何等聪慧，联想到刺客一事，当即板着脸冷哼一声，一字一句吐出一句话。 第1120章：全都回来 “你又是说的什么糊涂话？自古天狼星都是帝王的星座，管咱们琅玕甚事？就算他当年做了错事，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也算是抵清了吧？” 他这一通话东方琳却不爱听，顿足恨恨道。 “姑姑想多了，并没有人说此事与琅玕哥哥有关。再说了，玕哥哥只要肯回来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又怎会对天佑有不利呢？” 见此情形昭阳连忙打圆场。 “本来就是，当年东方先祖曾对执意让位于我宇文先祖，彼时都没动过半分心思，现如今又怎会有这等觊觎之心？” 宇文宇远跟个老小孩子似的嘟囔道，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 “哦，竟还有这等事？”昭阳听得明明白白，瞅着他神情若有所思。 见其当真，老爷子方知失言，连忙搪塞说小时仿佛听祖父说起过，并不知真假，方才不过是情急口不择言而已。 好在昭阳并未多问，而是把目光转到赵德纯身上，叮嘱其最近要时时注意天相，有异动随时来报。 毕竟她到过现代，对天相一说并不是十分在意。更何况如今国泰民安，弟弟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按理禅心当年的预言十八岁避情劫已经安然度过，应该不会有大事发生。 赵德纯点点头，却又说起另外一件事。 得知皇祖母和皇叔得到消息便动身返京。不仅如此，嫁到平律十几年的刘玉桢也带了孩子随同一道回来省亲，某女大喜：哈哈，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一听说怀孕一个二个全都回来了。 “天啊，母后终于要回来了！” 比她更激动的自然是东方琳，吃惊过后扑到国公爷怀里喜极而泣。 这些年母后为了给大楚祈福，也为了弥补当年对弟弟东方铭的那些冷落，母子二人只带了小安子隐居世外，无人知道其居处，可把她给想坏了。 “呵呵，陛下有所不知，阿完已经迫不急待去了城外等候了呢！” 见众人高兴不已，赵德纯又慢悠悠说出另一件事。 想到当初二人因自己急召匆匆赶回广陵来不及带孩子一事，昭阳勾唇一笑：想必皇祖母把你们那一对活宝也给带回来了吧？ 赵德纯含笑点头，说正是如此，之前天天在一起并不觉得，这一分开，不说阿完，就连他也是想得心肝都痛。 “人说出家人清心寡欲方才利于修行，你们倒好，成天粘在一起也不嫌腻得慌。” 看他说得动情，昭阳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陛下此话差矣！”某道双手一摊：“人有七情闪欲，神仙亦如此。否则何来天帝天后一说？再说了，我们不成天黏在一起，这双修便会大打折扣啊！” 面对其一本正经侃侃而谈，竟然无视旁边还有国公爷夫妇和一把年纪的顺公公，昭阳简直无言以对。 精灵古怪的阿完竟然把一个不苟言笑的小道士调教得如此厚脸皮，手段实在是可以的。 “果然修道与和尚不一样，如此本宫便放心了！” 东方琳在旁边听得仔细，又知道阿完与这小道士当年发生的啼笑皆非的搞笑故事，笑得眉眼弯弯。 “哦，公主殿下莫非有识得的人想修道不成？” 赵德纯看着她两眼直放光。 第1121章：不是重点 这些年经过他的努力，北方道文化已经深得民心。但原来的大楚子民尤其是广陵百姓，因为世代崇尚佛法，无论对出家修道还是带发修道入国师府都并不当一回事。 即便女帝下旨也无济于事，个个都是应付了事。 甚至有人私下认为是女帝从海外带回异教逼得禅心出走圆寂。也幸亏这些年女帝夫妇将国家治理得繁荣富强，否则早出大乱子了。 此次回来，看着空荡荡的豪华国师府，他心急如焚。眼下看长公主如此一说，是以便立即动了心思，只想着倘若身份尊贵至极的长公主带头送人入府修道，这宣传作用自然非同一般。 “莫非昭儿并没有说出琅——”见赵德纯如此激动，宇文定远下意识朝东方昭阳看去。 原来对方竟然没有和这小道士说出国师方道坚的真实身份吗？ 明白其话里的意思，昭阳朝赵德纯看了一眼：“姑父，此事干系重大，除了姑父和顺公公，昭儿和琅琊哥哥再没有告诉旁人……” “陛下，难不成——”赵德纯瞪大了眼。 等昭阳说出所谓的方道坚真实身份便是眼前二位的亲生儿子，自家男人的亲弟弟宇文琅玕时，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回过神，却是赶紧走到二位面前慎重行大礼拜磕。 “这如何使得？”慌得国公爷和长公主连忙闪开。 自古方外之人不受世俗礼教约束，就是见了皇帝也只是合掌打个问讯而已。 “琅玕哥哥与他同属一个师承且辈份比他高，您们受得起他的大礼。” 见此情形昭阳哑然失笑，连忙解释一番。 听她如此一说，国公爷这才连忙将赵德纯扶起，表示要立即回府，看看儿子会不会如所想那般回去。 等二人匆匆离去，昭阳嘴角那一抹笑意慢慢凝固起来，让赵德纯陪着直接到了御书房。 “师父，昭儿总觉得天佑有些不对劲。”看到正忙着代批折子的卫轶凡，她让赵德纯和顺公公守在外面，忧心重重走了进去。 “其实我们原本可以早点回来，但想着禅心的嘱咐，便特意多转悠了一些地方，这才会——”听宝贝徒弟说了前因后果，卫轶凡说不出的愧疚。 这些年一直平安无事，偏偏在南疆发生了那样一场不和谐的小插曲。 “这并不是重点，”昭阳摇摇头。“昭儿只是疑惑那刺客为何偏偏只去兴圣宫而不去别处，看情形分明就是冲着天佑而来，您说他到底是何意图？” 卫轶凡一时回答不上来，想了想眉头一挑：“你说那宇文琅玕会不会听说天佑回京，特来看看他？” 昭阳眸子闪了闪，觉得有几分道理。 或许琅玕一直就隐身在京城附近，得知小表弟回朝来看看也不无可能。毕竟作为国师，以后他将要辅佐的人就是东方天佑。 倘若有不轨之心怎么也不可能只是这样看看就离开。 如此一想心里倒多了几分释然，转而和卫轶凡提起等宇文琅琊回来就着手给皇太弟办成年及冠之礼一事。 听她说起此事，卫轶凡宛尔一笑，说此番回京自己算是掐着点儿硬是赶在东方天佑满了十八岁才踏入广陵城。 在他看来，无论禅心老僧所说真假如何，只要自己将皇太弟平安带回京城，就表明这十几年一番心血没有白费，对得起昭阳的嘱托。 “等等——”昭阳突然脸色大变。 第1122章：吃惊不小 “昭儿可是觉得哪里不妥？”卫轶凡吃了一惊，忙问。 东方昭阳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师父，你们离开南疆时天佑应该还未过十八岁吧？” 卫轶凡摇摇头，说他们一行快到京城时恰逢天佑的生辰，大伙儿特意在驿馆里为其吃了长寿面讨个吉兆方才入城。 他的回答让昭阳神情愈加凝重。 “当年禅心师父不惜舍弃修为透露天机，但他只说天佑将陷于情劫，十八岁之前如若平安度过便无事，而我们只想着此女应在广陵城却忽略了外面，会不会——” “你的意思是说南疆那个孩子？虽然当时我并不在场，可叶超说了，对方明明就是个男孩子……”卫轶凡吃惊不小，回过神打断她的话。 “如果是个女孩我也不担心，可他偏偏却是个男的。还有，昭儿凭直觉，那个身形与琅玕哥哥相似的男子分明是来找天佑的，至于何事想必天佑心中明白，奈何他就是不说。” 昭阳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喃喃道。 虽然在现代同性相爱结婚成家已经是司空常见，但此事轮到自己亲弟弟身上，她心里当真是五味杂陈，苦涩得不行。 更何况听叶超说那个孩子长相不是一般的好看。倘若弟弟当真对其动了心思，岂不正是应了禅心当年的情劫一说？ “我说昭儿你是不是想多了？这件事根本和刺客一事风马牛不相及啊！” 她在那里着急，卫轶凡却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宝贝徒弟好好的怎么从刺客扯到南疆之事上。 在他看来，天佑不过是感激那个孩子救命之恩才提出结拜，不可能掺杂其他因素。 刺客？！昭阳猛然回神，想起当年对方离开匆忙，并不知道后来自己和琅琊哥哥发现的真相，连忙把刺客极有可能是宇文琅玕，而宇文琅玕就是方道坚一事详细说了一遍。 琅玕就是国师！她的话让卫轶凡吃惊不小，神情瞬间凝固起来。 当年魂穿到逍遥子体内藏身于宫中十几年，国公府二公子是宫里的常客，于他来说并不陌生。 只是，那样一个人前装着乖巧，背地里却想着法子欺负哥哥琅琊，养着一只大老虎成天吓唬人的小坏蛋怎么能成为国师？ 还有，这些年一直不见踪影，如今好巧不巧也回来也就罢了，为何又以如此不光彩的方式现身？ “师父，想不到您还对琅玕哥哥有成见啊！” 将他的神情看在眼底，昭阳叹了口气。 就知道会这样，所以她才一直没有将此事告知对方。 “没错，此人心术不正，为师认为他实不堪国师大位。” 被其看破心事，卫轶凡索性挑开了说。 “比起另一件事这根本算不了什么，如果琅玕哥哥想当这个国师不会等到现在。眼下倒是有件棘手的事儿，昭儿想和师父商量一下。” 昭阳摇摇头，说出天相双星抢月一事。 “双星抢月？！呵呵，”卫轶凡愣了一瞬，随即宛尔轻笑。“不过一个天文现象而已，瞧把你这丫头给吓得——” 某女眸子闪了闪：“师父，原本昭儿也不当一回事，但这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我决定还是先把天佑的亲事给定下来再说。” 定亲？！卫轶凡怔了怔，忙问她是哪家的女子。 第1123章 早非当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24章 有些窃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25章：奇怪更夫 当时看到那粒痣只觉得有些眼熟，回宫后方才想起娘亲脖颈处亦有那样的痣。 曾几何时自己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伏在娘亲背上抚摸那颗痣，娘亲被挠得发痒咯咯直笑。然后他笑，姐姐笑，爹爹也笑。 那一幕场景太过温馨，是以他尽管年幼但记得十分清楚。 “桑儿长得像娘亲和姐姐也就罢了，为何连姐姐都不曾有的痣她却有？不是说此痣只有固家嫡女方才有，难不成外祖母当年还有女儿或者儿子流落在外？” 越想，东方天佑越糊涂，想着要不要去找姐姐问个明白。 “不，现在不能去！”下一瞬，他又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说如今姐姐正在怀疑自己与刺客认识，只看现在琅玕表哥立即寻到京城拿回平安结的态度，分明是打心眼不愿意女儿和自己有什么瓜葛。 “此事不能急，得徐徐图之。如今姐姐有孕，估计外祖母不日也将抵京，先私上和其打探一下再做定议……还有琅玕表哥的事也得好好调查一下，嗯，就这么办！” 打定了主意，东方天佑心里轻松了不少。因昨夜一宿未睡，他实在累极，一会儿便安然入梦。 夜色寂寥，整座广陵城除了偶尔几声犬吠和更夫报更的声音，就连以往陵江码头两岸的灯火也没了踪影。 “变了，真的一切都变了！” 小巷子里，宇文琅玕拎着一只酒壶跌跌撞撞走着，嘴里咕囔着。 虽然他已经喝得有了七八分醉意，但明明记得当年这一片可是广陵城最最繁华的地儿。 那些男人在这里一掷千金买醉，可如今这里只有河里的风浪拍打着船舷的声音，听得他心里空落落的。 他原本在一家小饭馆喝酒，因为掌柜的实在抵不住睡意，索性送了他一壶酒礼貌将他请出了门。 如此大的城市自己却无处可去，环扫四周，宇文琅玕酒意醒了几许，心里却平添了几许悲凉，倒是格外怀念起南疆深山里那一处温暖的洞穴来。 “阿……阿嚏……” 一阵冷风袭来，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连忙仰头揉了揉鼻子。 “小时候娘亲常说一个喷嚏有人想，两个喷嚏有人爱，如果打三个喷嚏便是受凉了。难不成是那丫头想我了？” 他自嘲的勾了勾唇，决定回国公府看一眼就立即返回南疆。 打定主意后他转身出了巷子口。 “梆梆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正准备提气飞掠往国公府去，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自身后由远而近，他下意识停住蹙起了眉头：不对，更夫什么时候由女人来充当了？ 他的听力了得，一下便听出那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声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更夫已然到了近前。 “阁下已被发现行踪，不要回去。”对方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往前走。 “你是谁？”他回过神追上去。 “想知道就赶紧跟我走。”婆子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大约喝了不少酒的原故，他没有多想，又依仗自己功夫了得，便当真跟了上去。 对方并不带他走大路，而是在一条条巷子中绕来绕去，最后在一幢临水的民居小院门口停了下来。 “咦，这不是——” 借着屋子里隐约的灯光他举目四望，认出是什么地方心头不由一惊。 第1126章：遇到鬼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此处便是小舅母林凤娇未出阁时所居之地。 正因为这里紧靠当时还是皇子的小舅舅东方铭的王府，二人才有机会相识继而成为夫妻。 之所以对这里有印象，却是之前和东方成来过此处。 “她和东方成不是早就死了吗？难不成我今天晚上遇到鬼了？” 想到这里，他朝屋里隐约的人影瞥了一眼，再看那个从头到脚一身黑袍的婆子已然不见了踪影，心里不免有些发毛，后悔不该多喝酒逞能。 但下一瞬他又觉着不对：自己是修道的，按理说鬼怪见了自己都要绕着走，怎么还敢凑到面前来找死？ 如此一想他伸手摸摸胸口放着的八卦镜，借着几分酒意抬脚将门踢开：“何方妖孽竟然装神弄……” “鬼”字还未出口他呆了—— 眼前分明一个未语还羞拿着纱扇半遮面的美人儿一个！哪里有什么鬼怪？ “玕哥哥，小乔可把你给盼回来了！”女子缓缓将掩住半边脸的纱扇放下，娇滴滴道。 “咣当”一声玕哥哥让宇文琅玕瞬间酒醒了大半，手中的酒壶落在地上碎了一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十几年不见，对方非但没有变老，眉眼间因多了成熟女子才有的韵味，看上去愈加美貌妖媚。 见他发怔，小乔亦是笑里含泪，款款靠近从背后将他抱住，将柔软的身子紧贴他：“玕哥哥，这些年小乔想想想得心肝儿都痛。” “抱歉，小娘子认错人了！” 宇文琅玕一把将其推开转身就往外走。 回过神的他依仗自己此时是另外一副容貌，决定来个死不承认。 “宇文琅玕你个大傻瓜，那林凤娇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不但帮她送信害我当阁主，还死心塌地帮她养野种？” 小乔一个飞身掠到门口挡住他的去路，咬牙切齿。 送信？！你在说什么胡话？皇后明明早就—— 对方的话让宇文琅玕如五雷轰顶，脱口而出，算是承认了自己是谁。 “明明早就死了对不对？哈哈，我告诉你，她根本没有死，而是在东方昭阳的帮助下假死逃到临安。她骗过了所有人，也包括我……” 女子大笑，笑得泪珠儿扑簌簌往下落。 “原来那些杀手是你派去的？你何其狠毒，竟然连孕妇都不放过？” 听其说了一大通，宇文琅玕一脸不敢置信。想着当初若不是自己及时出现救了小丫头，他愤怒之余又庆幸不已。 “狠毒？！你竟然说我狠毒，哈哈，”小乔再度仰天长笑，笑毕用手指着他： “你父亲宇文定远率兵血洗我的家园，让我家破人亡还不够，年方五六岁的我落入魅阁，受尽非人折磨被他们训练成卧底入宫成为阁主林凤娇的耳目……别人都可以，唯独你……你没有资格指责我……” “林凤娇的耳目？！如此说来舅母她亦是魅阁中人不成？” 听了半晌，宇文琅玕混乱的神智总算有些清明，喃喃道。 这些年对于木家兄妹三人的事情他早就一清二楚，但林凤娇的真实身份倒是让他吃惊不小。 堂堂皇后竟然是魅阁中人，是人尽可夫的清楼女子，他没有听错吧？ 第1127章：从没忘记 “你没有听错！你的皇后舅妈不但是魅阁中人，还是阁主。魅阁先祖姓林，因此她姓林，如今我的名字也叫林玉乔而非木玉乔……” 见其不信，小乔神情变得幽远起来。 “那又如何？她的孩子总归是舅舅的骨血，我养她理所当然。” 宇文琅玕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吃惊归吃惊，但此女心肠非一般恶毒，他可没耐性听其一味贬低小丫头的娘亲。 骨肉？！小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如果我告诉你林凤娇当初冒充前太子妃阿嫣与东方铭的了夫妻之实生下儿子，东方铭不得不与其成亲却一直形同陌路，你还会相信那个孩子是他的骨肉？” 宇文琅玕面无表情瞅着她：“那你说说看，阳儿到底是谁的孩子？” “阳儿？！昭阳，阳儿……原来你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东方昭阳……”他话一出口，小乔脸色愈加惨白。 “阳儿是阳儿，她是她！休得将两者混为一谈。”宇文琅玕心里蓦然一痛，连忙捂住胸口别过头不看对方。 见其不敢与自己直视，但提到那个孩子时的眼神却是说不出的温柔，小乔大脑轰的一声，身子晃了晃，尖声道：“宇文琅玕……你，你竟然爱上自己养大的孩子？” 被对方一语说中心事，宇文琅玕反而松了一口气，回头直视着她：“是又如何？” “如何？！哈哈，”小乔愣了一瞬随即大笑。“堂堂国公府二公子竟然爱上一个连自己亲爹都不知道是谁的小贱人……哈哈……” “你自己甘心下贱也就罢了，有什么资格中伤我的阳儿？说实话，想着你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我看你一眼都嫌污了眼睛。” 一口一个小贱人让宇文琅玕双眼直喷火，双拳在慢慢收紧，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虽然当初林凤娇讹了自己一万两银子，还把自己当枪使为东方成出气，但好歹是小家伙的娘亲。 “你……你一直都在暗中……”他的话让小乔眸子瞪子老大。 想到自己这些年做事的那些勾当，她又羞怒，仿佛被对方一把扯下了裹在身上的衣服，无地自容。 只要是男人，估计没有人能够接受自己的女人如此浪荡不堪。也难怪对方不回心转意。 宇文琅玕扭过头不看她因恼羞成怒有些扭曲的脸。 在体内体内被下了蛊虫之后，他其实回过京城。对方私下与那些侍卫鬼混的不堪情形自然也有所耳闻。 也正因如此，他愈加觉得自己当年可怜又可笑，竟然被对方一招鱼目混珠所蒙骗。 “好，很好！”小乔瞪着他看了半晌突然惨然一笑。 她上前一步，眸子空洞无神：“如果不是你逼我，我又怎会那样自甘下贱出卖自己的肉体？人家说外甥像舅，你果然和东方铭是一路货色，硬生生将林凤娇那个女人逼得接客……” 接客？！不许你这个女人信口雌黄—— 话未说完，宇文琅玕突然发狂，伸手死死卡住其脖颈。 见其下死手，小乔眼底有狠戾掠过，竟是抬脚就踢。其力道之大，逼得宇文琅玕不得不松开手后退闪开。 “咳咳……好你个宇文琅玕，既然已经知道林凤娇是魅阁阁主，为何就想不到当年在陵河码头风光不可一世的玉姬娘子？” 小乔抚着脖子一阵猛烈咳嗽，嘴角浮起一抹阴冷笑意，尖声道。 第1129章：中了奸计 宇文琅玕归心似箭，就在他离开的第二天，宇文琅琊一行就神不知鬼不觉悄然回了京城。 桑儿作为随行小厮一道入了宫，想着某人和女帝夫妻二人久别重逢，自己不便打扰，她便主动提出要先去找结义大哥东方天佑然后再去拜见女帝。 想想自己此次回来当应负荆请罪，被小家伙看到也的确不妥，某人逐点头同意，让高月带着她直接往兴圣宫而去。 “琅琊哥哥，你可算回来了！” 长乐宫内，正指挥一干侍卫宫人布置宫殿迎接太皇太后归来的昭阳打量着面前某个一脸愧疚的家伙，只觉得鼻子一酸，泪珠儿便随着脸颊往下落。 “昭儿，对不起，是我太混帐……对不起……” 某人伸开双臂将人揽入怀一个闪身便进了空间内，哽咽着顺势往地上一跪。 慌得昭阳连忙扶起他：“不，都怪昭儿没有和你说明原由。” 夫妻二人携手坐下，听昭阳解释自己因为看现代女子提供晚婚晚育，便存了念头。再加上继位成为女帝后，想着先治理好国家等弟弟成年再生儿育女，某人这才恍然大悟。 “都怪我被假像迷惑了头脑，才中了他人奸计——”他拍着额头懊悔不已。 “中了他人奸计？琅琊哥哥此说何意？” 他的话让昭阳吃一惊。 不敢面对心上人清澈的眼神，宇文琅琊俊脸通红，大致将被人绑架的臭事说了一遍—— 且说他看昭阳对自己不似往日那般情动如火，在得知浣花汤一事后又听到宫里那些人私下议论纷纷，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在接到南疆清风来信后，便存了暂时离开散散心的念头。 那天他乔装打扮成寻常商人漫无目的一路往西南方向而去，却不知道自己的马匹早就被人暗中动了手脚。 小乔让人在马儿身上涂抹了一种加入了蛊虫的药物，不但能够改变他原本的气息，还让他愈加心烦意乱，迷失了本性。 更何况一路所住的客栈都提前被小乔打点好，一应饮食全都被下了药却不自知，心里只想着既然昭阳并不爱自己，走得越远越远，省得被人笑话。 及至到了南疆地界，被小乔趁他醉酒后以捆仙索缚住手脚，不能运气调息，只好任其和几个暗卫将自己带到大山深处一个叫做七星寨的地儿。 “说实话，当她拿出你下旨让卫先生出任摄政王的诏告书，为夫真的打算咬舌自尽一死了之。那个女人威胁说只要敢自尽，她就将我的身子扔到蛇窟去，让我尸骨无存永世不得超生。” 末了，宇文琅琊喃喃补充道，俊脸犹有惧色。 死他并不怕，怕的是永远没有机会再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子。 “可恶，她不但想害天佑，竟然还动用捆仙索绑你？” 他一席话把昭阳气得柳眉倒竖。 捆仙索自第一代阁主仙逝便被尊为魅阁的镇阁之宝，任何人不得擅用。那个女人骗过自己也就罢了，竟然敢把恶心主意打到自己夫君和兄弟身上。 再联想到天佑在南疆差点命丧蛇腹，不难知道当年暗中散布皇祖母和完颜正康当年之事是谁所为。 是士可忍孰不可忍！这一次，她不打算再放过小乔。 第1130章：你多虑了 “不行，得立即派人将小乔等一应人等捉拿归案！” 打定了主意，昭阳冷声道。 “昭儿不必为此担忧，为夫已经下令让风云阁一干人暗中打探她的下落，这次绝不放过她。” 知道她心中所想，宇文琅琊连忙拦住细说一番。 “好，还是琅琊哥哥想得周到，这几日你且先在宫中不要抛头露，回头请姑父等人商议再行决定。” 得知小乔极有可能回京，他有意悄悄回宫没有惊动任何人就是为了稳住对方，不至于打草惊蛇，昭阳顿时眉开眼笑。 见其总算露出笑脸，宇文琅琊轻轻松了口气，说自己这次能够平安回来多亏了那个小家伙出手相助。 虽然小迷糊发现他功不可没，但倘若对方不够机灵，估计脱身没那么容易。 等他说着被救前后经过，昭阳眸子越瞪越大—— 搞了半天，救弟弟天佑和自家男人的竟然都是那个孩子，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缘分？ 是恶缘还是善缘？ “那孩子现在人在哪？”回过神她忙问。 得知小家伙一来便带着两只萌宠去了兴圣宫找东方天佑，她眸色一沉，眼底聚起浓浓的忧色。 “昭儿你怎么啦？” 看出她神情不对，宇文琅琊吃了一惊。 见问，昭阳一五一十说了自家弟弟回来后执意不肯选太子妃以及双星抢月的天相。 说完她紧紧捂住胸口，眉头紧蹙：“琅琊哥哥，这孩子好巧不巧就与你和天佑扯到一起，竟让我这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呵呵，昭儿你多虑了！”明白对方要担心什么，某人宛尔轻笑。 他说那个叫桑儿的孩子虽然是个精灵调皮的主，言谈举止却极有教养，这次之所以跟进京，不过是因为其父亲在广陵城。 父亲？！昭阳若有所思看着他：“你有没有问他父亲姓甚名谁，是做什么营生的？” “哎呀，当时明明问来着，可是——”宇文琅琊挠着后脑勺，低呼一声。 “正好被人议论你怀孕之事给打断，后来一门心思想着你，哪里还顾得上问这样不相干的事？看情形估计也就卖个山货药材之类。” 回想起小家伙出门就带了几小块碎银子，宇文琅琊自认为对方充起量出身小商贩家庭，便如是回答道。 听其说那个叫桑儿的孩子是来京城寻亲，昭阳稍稍松了口气。 “昭儿，咱们的宝贝现在怎么样了？”他伸臂将昭阳揽入怀中，大手轻抚上那依然平坦的小腹，想着那里自己辛勤耕耘播下的种子正在孕育，心情激动不已。 “还能怎么样？”某女白了他一眼，说至少三个月后才会显怀，现在除了想睡觉还是想睡觉，胃口还算不错。 说完眉头挑了挑：“对了，小迷糊它们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肯跟一个陌生人连我这个正经主子都不要了？” “呵呵，哪里是小迷糊不要你这个主子，分明是……”听她问起，宇文琅琊嘴角一弯，解释了一番。 笨笨认主？！要知道，这蓝眼雪狐可是吸天地之精华长大的灵宠，既能让其认主，想必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不行，我得立即去看看—— 昭阳眸子瞬间瞪大，下一刻，却是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跑。 第1131章：她是我的 “桑儿，你……你怎么来了？我该不是在做梦吧？” 兴圣宫内，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依然一身猎装打扮，怀里抱着笨笨的小人儿，正独自想着心事的东方天佑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 桑儿也不多解释，直截了当表示因为送出平安结父亲大发雷霆，只好赶紧把两只小灵宠给送回来。 “你来晚了一步，平安结已经被你……你爹……” 东方天佑脸色发白看着她结结巴巴道。 他刚刚想方设法从顺公公口中打探到表哥宇文琅玕和皇婶林凤娇之事，当真如五雷轰顶。 尽管顺公公只是含糊表示二公子当年救走了林凤娇所生的孩子。至于孩子是谁的尚无定论，他自然不便多说。但就这几句话却让东方天佑心都凉了半截—— 大楚国法律明文规定，嫡亲堂兄妹不得通姻。倘若桑儿身份属实，他所有的愿望便落空。 “不，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动心喜欢上的女子，我一定要得到她，她是我的！她会成为我未来的皇后。” 回想起千钧一发之际那个女孩儿冲进蛇窟救了自己的情形，他坚信这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正在宫里琢磨法子，谁料到小家伙竟然凭空出现，让他狂喜之多余又有些措手不及。 得知宇文琅玕已经拿了平安结离开，桑儿又惊又喜，还有些懊恼。寻思一瞬，小家伙突然眉头一挑：“天佑哥哥，你能不能帮我留在宫里住些日子？” “当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我是兄弟，这里就是你的家。”东方天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连点头。 正想着如何才能让对方留下，对方就提出这样的要求，当真是正中下怀，求之不得。 再说他没也回答错，对方如是三皇叔血脉，这宫中原本就是其家，留下来理所当然。 “多谢大哥！”见其一口应允，桑儿亦是喜出望外，连忙行礼道谢。 她之所以留下可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琢磨着在宫里就有机会和女帝接触，能够讨教一下如何治愈自家爹爹身上动不动就吐血的法子。 “要留下可以，但你必须按我所说的去做……”东方天佑伸手制止其行礼，说出一番话。 “为何要让我说是偷跑出来而非来找爹爹？这不是撒谎吗？” 听其说完，桑儿一对美眸瞪得溜圆。 “你爹他闯进皇宫已经是犯了杀头大忌，按律当诛九族，为兄这是为你好！” 面对那一双堪比千年山间老泉般纯净，与姐姐七八分相像的漆黑眸子，东方天佑心神一荡拍拍她的肩膀。 “可我爹明明不是，他不过是来拿回我娘亲留下的平安结罢了！再说了，我救了你，还救了你的姐夫，难道不能功过相抵？” 小家伙撅起小嘴，忿然道。 真是没天理！救了两条人命难不成还换不回爹爹一条命？ 搞明白对方并未和自家姐夫说起自己身份以及来京城的目的，东方天佑俊脸沉得不能再沉，要她休得再提此事。 “如若姐姐问起，你只管说是瞒了爹娘出来开开眼界就成，别的半句也不要多说。喏，为了稳妥起见，你把这个且服下——” 目光落在小家伙那张易容过的小黑脸，东方天佑眸子一转，从怀里摸出一粒碧绿药丸递过去。 第1132章 怎么回事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看着手心里的药丸，桑儿脸上怒气顿生。 “桑儿，这宫里不比别的地方，此药是逍遥子师父之前炼制留下的，服下就不会被人发现你的脸是经过易容……” 见其误解自己的本意，东方天佑少不得再解释一回。 “你如何知道我这张脸……”桑儿下意识抚上小脸，说不出的吃惊。 “呵呵，我虽然没有习过医术，却是逍遥子的弟子，号称神医的女帝是我亲姐姐，倘若这点都看不出来，说出去岂不是笑死个人？” 回想起当初昏迷中醒来看到溪边那一幕，东方天佑俊脸莫名浮起一抹红晕，不自然地笑了笑，有意在小家伙面前显摆起自己师出名门。 听其如此一说，桑儿不作他想，一仰头便将药丸扔进口中咽下。 药丸入口即化。为了检验药效，东方天佑立即自屏风后取了自己所用的面布以水浸湿，让其擦拭手脸。 “咦，果然这肤色跟真的一般。只是，倘若一直这样，我岂不是变成了一个丑八怪？” 惊讶过后，桑儿看着铜镜中又黑又瘦的模样小脸拧成了一张苦瓜脸。 原本涂在身上脸上的东西一擦就掉，现在可好，怎么擦都没用，十足的山中那种成日里被风吹日晒的野小子肤色。 “自然不会，到时你只需如此这般……”东方天何被她的样子逗得有些发笑，忙凑过去耳语一句。 “太好了！”小家伙眉开眼笑，转忧为喜。 “什么太好了？“这时，门外传来女子清亮婉转的声音。 下一刻，一对神仙般的男女出现在门口。 姐夫！看到宇文琅琊，东方天佑欢呼起来，跟个孩子似的扑了过去，将其抱得严严实实。 “天佑，你都长这么大了！”打量着跟自己差不多一般高，金冠束起的长发随风而扬的美少年，某人看直了眼。 见其眼神分明是透过自家弟弟在看另一个人，昭阳眼圈莫名一红—— 自己长相随了娘亲固子妍，弟弟却跟记忆中的爹爹东方晟如出一辙，也难怪对方会看得发怔。 “您……您怎么？”对上昭阳那张脸，桑儿小嘴半张，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老天，这位头戴珠冠的华服女子眉眼竟然像极了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啊？ “想必你就是桑儿吧？”昭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一笑，眼底有惊讶掠过。 一身猎装的小家伙长得有些黑瘦，巴掌大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双灵气十足的大眼眸，看上去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昭儿有没有觉得这孩子倒和你当年在黑龙潭的样子有七八分相像？”将她的神情纳入眼底，宇文琅琊嘴角高高勾起。 可不是吗！还真有几分自己当年女扮男装的影子！叶超没说错，对方如果是个女孩儿，肤色再白些，用现代的话说，妥妥小美人儿一枚。 被其一说，昭阳看得越发仔细，手下意识伸手抚上其小脸。手指下的自然触感让她眉头一挑：竟然没有易容，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可惜，这脸黑了些，否则——”她下意识低喃出声。 “嘻嘻，”桑儿猛然回神，朝东方天佑瞥了一眼，伸手用力擦擦小脸，调皮地一咧嘴：“陛下姐姐，桑儿自幼在山野间长大，就是想白也白不了的啊！” 第1133章 不是成心 陛下姐姐？！小家伙的称呼让昭阳哑然失笑：嘻嘻，这称谓倒有些特别。 “想不到你这孩子真没有易容戴人皮什么的！”想起那天晚上在洞里的发现，宇文琅琊有些不相信，一边说一边上前将其小脸捏了又捏，半看也没看出什么究竟。 看得东方天佑嘴角好一阵抽搐，暗暗庆幸自己第一时间让小家伙服了逍遥子留下的换肤药丸。 “听说桑儿进京找爹爹，且将他姓名和京城住处说来，姐姐即刻派人去请。你救了天佑和君上，有什么要求尽快说来便是。” 估摸着自家弟弟之所以喜欢小家伙不过是因为其有些像自己，昭阳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柔声道。 至于对方盯着自己愣神，在她看来不过是第一次见过女帝的震惊罢了，并没有往别处想。 “姐姐，其实桑儿根本没有亲人在京城，她不过是想趁机此会随姐夫到京城开开眼界罢了！” 不等桑儿回答，东方天佑抢先接过话头，一边说一边轻轻拉了一下小家伙的胳膊。 “对对，桑儿爹爹的确不在京城，出来开开眼，过些时间便回去。” 被其提醒，桑儿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如果说之前只是因为想得到医治爹爹吐血的医术，如今看到女帝那张眉眼和自己像了七八分的小脸，她已经是打定主意要留在这宫里。 昭阳一脸奇怪打量着她：“你一个人偷跑出来，就不怕你爹娘担心四处找寻？” 爹娘？！桑儿眸子暗了一瞬，只说自己从小在山里野惯了，经常十天半月才回去，家里人并不会因此担心。 不是她成心要撒谎，只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从小是个没娘的孩子被人可怜。 “既如此你就留下来多住些日子，让天佑陪你在城里四处好好逛逛，想家了就派人送你回去，先去沐浴洗漱，等会儿一起用膳吧！” 东方昭阳点点头，吩咐了几句和宇文琅琊先行离开。 “请小公子赶紧沐浴更衣！” 等二人离开，门外一应侍者鱼贯而进，手捧衣袍恭身道。 桑儿伸手拿了那些衣服，表示自己不喜欢被人跟着，要自己去沐浴更衣。 东方天佑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原由，一口应允，屏退一应宫人侍者，将其直接将她带到了自己后院专用的温泉池。 “你进去洗，我在外面等着。” 到得门口，他停住步伐，朝里面指了指。 “我沐浴很快的，一会会就好。”见对方并没有说要跟着自己一道，桑儿喜得眉眼弯弯，抱着衣服一溜烟跑了进去。 的确够快！下一瞬，听着里哗哗的撩水声，东方天佑甚至怀疑小家伙是不是衣服都没脱就跳进了池子里。 脑补着因为服了药丸浑身上下变得黑不溜鳅的小丫头在水里跟个鱼儿似的游来游去，他又激动又好奇，却又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心思，一动不动守在门口。 “嘻嘻，我来了！” 就这样等了约半个时辰，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小丫头跟个蝴蝶似的朝院门方向飞过来。 东方天佑循声望去，见其不过换了一袭月白色简单便服，发梢还在滴水的黑发只是胡乱一扎，有些黎黑的肤色依然掩盖不了精致眉目如画，唇色如樱的绝色容颜，不由看得呆了—— 如此已是天颜，若恢复莹白如玉的肌肤本色，再长得几眼，只怕这天下也只有自家皇姐能够与只匹敌罢！ 第1135章 见面礼 其实不止他，见小家伙行礼有模有样，昭阳也是暗暗称奇，眸子朝东方天佑看去，笑道：“天佑有心了！” 在她看来，应该是自家弟弟特意教了桑儿宫廷礼仪，否则一个山里孩子怎么会这样的礼节？ 有心？！有心什么？ 东方天佑略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忙趁热打铁说桑儿从小在山里长大，举止天然，希望姐姐允许对方在宫里自在一些。 “一切依你便是！” 明白弟弟的用意，昭阳点点头，伸手握住桑儿的手：“你于我们天佑有恩，又是结义兄弟，以后就当朕多了个弟弟，宫里那些繁琐礼节可一概免去。” 说完她的目光朝某人瞥了一眼。 “来来，本君身为姐夫送你一块牌子罢！” 知道对方是在顾全自己颜面，才有意不提小家伙救自己之事，宇文琅琊俊脸一红，思忖一瞬间从腰间取下一块玉牌递到小家伙手中。 “如朕亲临？！这……这桑儿可不敢收！” 看了看玉牌上面篆刻着精致无敌的龙凤祥云，小家伙再翻过面，四个大字赫然入眼，吓得连忙往回塞。 如朕亲临！只看其字面意思，很明显此牌是女帝送与夫君之物，她一个乡野小女子何德何能敢用此圣物？ 卫轶凡和赵德纯以及顺公公亦变了脸色，看向她的目光皆多了几许震惊—— 除了他们三人身份特殊被准许留宿宫里自由进出，平日里就连君上的亲爹国公爷以及地位尊贵的长公主入宫也得事先禀报方能入宫行走，这小子走了什么运道？ “不用，就当这个是姐姐姐夫给你的见面礼，有了这个，你可以自由出入这宫中，随时可以来看你的天佑哥哥。” 将众人的神情纳入眼底，昭阳眸了闪了闪却伸手拦住，朝东方天佑呶呶嘴。 自古的话为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在东方昭阳看来，对方救了弟弟和夫君的性命，无论如何也当得起这份礼物。 更何况她看这孩子长相灵秀，又被蓝眼雪狐认为主子，将来定然造化不小，如能为弟弟拉拢一个帮手岂不是美事一桩？ “好，那桑儿恭敬不如从命，先收下了！” 听她如此一说，桑儿不再推辞，低头将玉牌小心系在腰间。 “对了，桑儿你可有大名？”看着小家伙精致绝伦的侧颜，昭阳若有所思问了一句。 见问，桑儿慢慢抬头，眨巴着大眼眸说自己就叫桑儿，并没有什么大名。 “呵呵，”卫轶凡嘴角勾了勾：“南疆人可不像咱们有名有字，他们取名很随意的，通常以花草树木甚至岩石河流都可以用来当作名字。对了，桑儿你爹叫什么名字？” “我爹叫罗布，娘亲叫仰阿莎。” 桑儿略怔了怔，随即说了两个再常见不过的南疆名儿。 宇文琅琊眉头挑了挑：“仰阿莎是水一样的姑娘的意思，只看桑儿这副容貌，其娘亲定然是个大美人儿！” “其实，娘亲算不算得上美人儿桑儿不好下定论，但桑儿的爹爹长得可一点都不比君上差呢！” 见其只夸自己娘亲，小家伙眸子暗了一瞬，一句话脱口而出，小脸说不出的得意。 不比君上差？！这世上有这样一个谪仙般的妖孽就罢了，竟然还有如此的人物存在？ 一时间，小家伙的话让几个人吃惊不已。 第1136章：是否愿意 不比君上差？！小家伙的话让几个人吃惊不已，目光皆向某人看去。 此时的宇文琅琊头戴九旒冕，白玉珠帘掩映下是他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 尽管乌黑深邃的眼眸满是笑意，但浑身上下的凛然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世上有这样一个谪仙般的妖孽就罢了，怎么可能还有如此的人物存在？ 一时间，连昭阳在内，卫先生和赵德纯皆是如此想法，一致认为小家伙在信口胡说。 “好啦，什么好看不好看的，眼看饭菜都要凉了，姐姐有身子可不能吃凉的，咱们还是赶紧用膳吧！” 东方天佑对表哥宇文琅玕的长相自然是记忆犹新，见小家伙如此说吓得心怦怦直跳，连忙打岔。 “好好，用膳用膳，别把昭儿给饿坏了！”一提到自己的宝贝心肝儿，某人立即回神，招呼大家赶紧动筷子。 因为不便对外说某人已经回宫，是以这场接风宴除了卫轶凡和赵德纯，东方昭阳连国公爷都未曾通知。 酒过三巡，看桑儿吃饭举止间有种说不出的贵气，昭阳越看越喜欢，逐提出明儿个考量一下其身手，如若不错，就留下当皇太弟的随身侍卫。 随身侍卫？！她的话让东方天佑狂喜不喜，催促着桑儿赶紧谢恩。 “不，”桑儿断然摇头。“我偷跑出来爹会想我的。” “既如此为何却要出来？”平生第一次被人拒绝，昭阳神情有些不喜，淡淡道。 “皇帝姐姐，其实桑儿爹爹得了一种动不动就吐血不止的怪疾，听闻您医术可起死回生，所以……” 见问，桑儿索性将自己进京城的原委说了一遍。 吐血不止？莫不是患了痨疾？ 昭阳蹙起了眉头。 “生病？那天晚上明明看着人好得不能再好，根本就不像是个病人，难不成琅玕表哥并非桑儿父亲？” 此时此刻，东方天佑心里油然生出一种期望，怔怔看着面前的小人儿。 “呵呵，痨疾又有何难？”宇文琅琊以为其是难过小家伙不肯留下，嘴角微牵。“桑儿只管放宽心玩几天，到时本君自会派遣人快马送你带了药回去便是。” “是啊，”昭阳点点头。说此药非黑龙潭还魂草和长生果方能炼就，让她且安心呆下，明天就让人去取了回来。 黑龙潭？！再熟悉不过有地名儿让桑儿神情怔了一瞬，欲言又止。 将她的神情一丝不落纳入眼底，赵德纯眸子闪了闪：“莫非桑儿也知道黑龙潭？” “我？嘻嘻，”桑儿猛然回神却是咧嘴直笑，说自己在琢磨想黑龙潭会不会是救东方天佑的那个地方。 “如若是，桑儿就亲自跑一趟采药便成，那地方毒蛇盘踞，万一……” 末了，她特意补充了一句。 等昭阳解释黑龙潭远在江南临安，并非在南疆，她抿抿嘴正要行礼道谢，东方天佑却一把拉住：“桑儿，如果姐姐把你爹治好，你是否愿意留在宫里？” 对上那双无限期翼的眸子，桑儿不忍说实话，只好将爹爹搬出来当挡箭牌，说是否留在宫里还得回去征求爹爹的意思再行决定。 虽然她与东方天佑一见如故，也喜欢皇帝姐姐和君上，但于她来说，相依为命的爹爹才是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再说了，她一个女孩子留在宫里干啥？ “那好，这几天我先陪你四处好好玩玩。”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让东方天佑有些失望，但想着对方并没有说不愿意留下，他心里又有些小高兴，当即表态。 去临安取药这一来一去至少也得大半个月。如此长时间朝夕相处，他就不信自己打不动对方的芳心。 第1137章：仰慕已久 不等宴席结束，卫轶凡和赵德纯便借口还有要事先一步离席。 二人一走，东方天佑亦拉着桑儿起身告辞。 “喂，你们一个个怎么都赶着要走？真没劲！”看小迷糊也跟着窜到桑儿肩头，意犹未尽的昭阳撅起了嘴。 看姐姐挽留，某人却不停使眼色示意自己离开，东方天佑强忍住笑，一本正经道：“就由姐夫陪姐姐说话罢，今儿个风清月明，天佑带桑儿去毓秀峰赏广陵夜景去。” 说完拉着人就跑。 “公公，让赵贤伟带了暗卫小心跟着他们，不得有任何差错！” 望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大殿门口，早已迫不急待的宇文琅琊将喝了几杯果酒也有些醉意的女子往怀里一抱，扔下一句话便不见了踪影。 小别胜新婚，乾坤空间内龙凤雕花大床红纱蔓蔓，低喘连连。 “喂，明明是你的错，为何还这般折腾人？”好不容易告以段落，昭阳揉着有些发酸的腰身没好气地睥睨着身下某人。 也不知道这家伙从哪里打听到的法子，说适当的行房不但有益处，还坚持女人在上面就不会伤着腹中胎儿。 “小坏蛋……倘若不是你一直不说实话，为夫何至于……” 想起被小乔绑架的糟心经历，宇文琅琊眼底掠过一缕邪魅的光芒，惩罚似的抬头轻咬那一粒茱萸…… 倘若不是因为胡治生反复交待这丫头有孕在身，行房务必小心，他决不轻饶。只是，忍归忍，肉总归是要吃的。 想着，他不由自主加大了吮吸力度。 “唔——”先是一痛，接着一阵过电般的酥麻袭来，昭阳浑身一颤，不自觉嘤咛一声，身子往后仰去。 看着对方敏感的反应，某人瞬间便感觉自己仿佛被一簇柔软的蕊瓣儿跳跃着缠绕了，黑眸愈加深邃，忍不住腰身一挺，快乐地喘息起来…… “咦，那里好漂亮！” 且不说乾坤空间春色无边。此时此刻桑儿和东方天佑已经到达皇宫乃城整个广陵城最高处——毓秀峰，尽情欣赏广陵城夜景，她的目光却突然被远处半山腰灯火辉煌之处所吸引。 夜空好似藏青色的帷幕，又仿佛浓稠的墨砚，除了一轮皎月悬挂其间，还点缀着闪闪繁星，苍穹之下，沐浴着月光的建筑物就那样如巨人般矗立在半山腰，静谧而神秘。 红砖青瓦配一轮半月，一盏盏红灯笼为夜色中的建筑添了别样的风情，如梦如幻，如诗如画。 “哦，那是姐姐为国师准备的府邸，桑儿要不要去看看？” 东方天佑顺着其视线往那边看了看，逐提议。 国师府？桑儿瞪大了一双美眸。 对传说中的道家文化她也一直很好奇。更何况这些年有关国师的传说在民间纷纷扬扬，她对此人不羡富贵权势，对国师之位不屑一顾仰慕已久。 最最关键的，听说那位国师俗姓方，说起来亦算是她的本家。 得知国师府已经建好数年，但国师这些年却一直杳无音讯，东方天佑刚回京不久，还未有时间参加国师府，她好奇心大起，率先往山下掠去。 “这丫头轻功如此了得，琅玕表哥会不会只是她的师父？” 东方天佑紧紧跟上，见其身轻如燕，轻功竟然不逊自己，联想到那天晚上瞬间消失不见的刺客，心里又盘算开来。 在南疆七星寨神龙潭结义时他仔细询问过小丫头的年纪，按其娘亲怀上她时宇文琅玕尚在广陵与小乔一起，绝不可能是其骨肉。 倘若其只是师父，桑儿就并非自己的晚辈，如此一来，近亲不伦之说便不成立…… 第1139章：发现什么 回到兴圣宫，顺公公早按昭阳的嘱咐让人在其不远的偏殿布置好桑儿的卧室。 因为知道其是女孩儿，东方天佑也不多说，亲眼看其洗漱熄灯后这才回到自己寝殿。 夜已深，万籁俱寂。桑儿却在铺着锦缎的榻上辗转反侧不能寐—— 爹爹竟然就是国师，难怪一直叮嘱自己不得随意和人说起姓方的事。 为何自己这副相貌偏偏和女帝相像？ 按理说叶超和东方天佑一直呆在雪域，爹爹却只听二人名字便脸色大变，还不打自招说自己从未到过京城，这说明他原本和皇室极为亲近。 估计出身不低，这一点仅从其举止间那无与伦比的高贵气度便可见一斑。 另外，东方天佑说国师继承衣钵地点是在黑龙潭，而自己从小就在黑龙潭后绝秘山谷中长大。 以此推断，应该是自娘亲生自己难产去世，爹爹心灰意冷便出家为道，且外出行医救人自号无心人，如此说来，爹爹当是爱极了自家娘亲，才会隐姓埋名带着自己躲进深山。 今天在宴席上她随口说爹娘叫罗布和仰阿莎，其实，除了爹爹的姓名，娘亲的名讳她并不知道。 现在看来，这方道坚不过是出家后的名儿，并非本名。 他会是谁？真的姓方吗？为何会心恢意冷出家为道，还有，孤家寡人长生不死又如何？ 突然想到自己会先行死去，留下对方一个人孤单单活在人世间，桑儿只觉得心痛得不行，连忙披衣坐起。 “不，桑儿回去后也要修仙，只有这样，才能和爹爹永远在一起……” 思绪转到这里，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清隽出尘的俊脸，她暗暗打定了主意。 “小主子，女孩子长大总归是要嫁人生子的……”正想着，奶娘的话语恍若在耳边响起，她眉头又紧蹙起来。 嫁人？！才不！她重重摇头，眉宇间有凛然闪过—— 既然爹爹不恋权势和红尘，那自己拿到药丸后就回去陪着他，再也不分开。 决心下定她心底顿觉释然，逐躺下安然入睡。 如墨的夜空群星闪烁，两颗又大又亮的星子一左一右靠在皎洁的明月。 “先生，你可觉得那桑儿有些不对劲？” 高高的天坛顶端，赵德纯静静看着仰头盯着双星抢月出神的男子，轻声问了一句。 “那孩子除了眉眼像昭儿，别的我倒是没看出什么。” 卫轶凡回过神老老实实回答道。 “你不觉得他出现得太巧了吗？”赵德纯若有所思。 先是救了天佑，又与君上相识一道回来，看君上将那块玉牌送出去的情形，这双星抢月会不会应在他身上呢？ “呵呵，”对方一席话让卫轶凡哑然失笑，说自己虽然不修道，却也研究过易经相学之类。 在他看来，双星抢月的天相分明是指两男爱上一女，可那桑儿却不折不扣是个男娃娃，怎么可能？ 再说了，宇文琅琊对自家宝贝弟子的那份感情，不是他吹牛，只怕就是天仙下凡，对方应该也不会动一丝杂念，何况如今昭阳已有身孕？ “古代人最会乔装改扮，又精通易容之术，万一他并非——” 见其好笑，赵德纯挠着后脑勺欲言又止。 “哦，莫不是你有什么发现，快说来听听看。”卫轶凡顿时来了兴趣，连忙追问。 第1140章：绝不手软 两个人一同来自现代，赵德纯也不隐瞒，直接说了晚宴上当昭阳提到黑龙潭时，他所在的位置恰好将桑儿眼底那一抹愕然看得一清二楚。 他凭直觉，对方不但知道黑龙潭，还不是一般的熟悉。 “先是这孩子和天佑相识结义，紧接着宇文琅玕也在宫里现身，这怎么看都脱不了干系。还有，一个乡下孩子初次入宫见到帝王竟然没事儿一般，你不觉得奇怪？” 说完，他又喃喃补充了一句，反问道。 “你说得也是，那孩子除了皮肤黑一些，简直就和当年昭阳女扮男装如出一辙。还有举止言谈分明接受过极好的教育……” 他的话让卫轶凡迟疑起来。 想想也是，南疆如同现代的云贵地区，相对别的地方还是极为落后，如果有能力读书识字的家境，怎么可能还呆在大山里以打猎为生？ 小小年纪能够如此不卑不亢，除了丰富的学识，见多识广之外，和他朝夕相处的人应该之前对这些荣华富贵司空常见，这种骨子里的不屑一顾才会无意间影响了孩子。 再说了，桑儿小小年纪竟然能够救天佑于蛇窟之中，身手想必非同一般。他的功夫是谁教的？ 宇文琅玕虽然身手一般，但他得到了一尘留下的经书，他原本资质聪慧，潜心修行这么多年，也难怪在宫中出现犹如神出鬼没一般。 “谁说不是呢！桑儿除了性别不同，无论相貌年龄都与当年客栈中那个孩子对得上号。这些年宇文琅玕带着孩子隐入了南疆深山，也难怪我们一直找不到他。” 见对方赞同自己的说法，赵德纯有些激动起来。 “不好，”卫轶凡突然捶胸顿足。“如若真是那个孩子，岂不正应了当年禅心大师的预言？” 赵德纯默然不语，不知如何做答。 怎么办？！一时间二人无言以对，不约而同望着天空双星和明月，心绪说不出的复杂。 当年昭阳继位老僧就预言有个女子出现将致皇太弟为情所困，正因为此，昭阳才求卫轶凡亲自带着弟弟离开。 倘若一切属实，卫轶凡带着皇太弟在荒无人烟的雪域苦寒之地一呆就是十几年，没曾想终究还是没有躲过所谓的情劫。 万一那个孩子受人指使故意接近皇太弟和宇文琅琊，后果将不堪设想。 “事到如今，要不要立即将此事和昭阳说明？” 良久，卫轶凡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胳膊，淡淡出声。 凡事以防万一！把阴谋扼杀在摇篮之中方是上策。 明白他的心思，赵德纯沉吟一瞬摇摇头：“陛下原本有了身子，这段时间又因为君上离开忧心不已，咱们当暂且稍安勿躁，先想法子探探那个孩子的口风再作定夺。” “对，至少我们得证实她到底是男是女。是男也就罢了。如若真是那个孩子，别怪我心狠。” 卫轶凡声线冰冷至极，双拳慢慢收紧。 两世为人。当年那场宫乱他记忆犹新，每每想起都背心直冒冷汗。 自古红颜祸水。以宇文琅玕的性子，只怕故意让那个孩子先后出现在东方天佑和宇文琅琊面前，以报当年错爱的奇耻大辱。 东方昭阳于他来说无异于亲生女儿，如今对方好不容易怀了孩子，他坚决不允许那可怕的一幕再重演。 无论如何，他都要避免大楚皇室再一次出现倾轧。才不管什么国师不国师，对心术不正的家伙，绝不能手软。 第1141章：不出所料 时间又过去两三天，天性纯良的桑儿不知卫轶凡和赵德纯是有意和自己接近，一来二去，三个人关系越来越好。 尤其是想着赵德纯与自己爹爹师承同一人，桑儿愈加觉得亲切。 “你也想修道？”赵德纯吃惊地盯着面前的小家伙。 阿完是因为能够与自己双修才修道，除此以外，他想不出世上还有哪个女孩子还未涉世便看破红尘要出家。 或许他不是女孩，是自己想多了。 对方出家为道，之前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嘛！ “嘻嘻，”小家伙咧嘴直笑。“听天佑哥哥说了，修道可长生，桑儿想试试。” “难道你以后不打算成家了？”赵德纯故意吓唬她。 成家？！桑儿愣了愣，随即表示这不是问题。自己还小，将来如果能够遇到心仪的人到时也可效仿他和阿完。 “呵呵，原来天佑已经和你说了啊！”赵德纯不禁哑然失笑，心头吊起的石头顿时落了地。 这夫妻双修讲究个情投意合，不管眼前小家伙是男是女，如若能把其引入自己门下，也好绝了后患之忧。 再将小家伙细细一看，见其眼神清澈无比，便当真动起了收徒的念头。 多年来他一直想找一个称心的徒儿，可惜一直未能如愿，今天这孩子主动找上门，或许是天意也未尚可知。 如此一想，当即一口应承下来，并且开始着手准备，想等阿完接了太皇太后一行回宫后便在国师府举行收徒仪式。 “万万不可！”桑儿要出家修道的消息被小内侍传到朝堂上的东方天佑耳中，当即不要命地跑到赵德纯的禅室内。 正在蒲团上打座的赵德纯慢慢睁眼抬头，见皇太弟俊脸煞白，一副急得不行的模样，眉头几不可见蹙了蹙，问为何不可。 东方天佑愣了一瞬，只说桑儿还年幼，出家这等大事应该得到她爹娘的许可才是正经。 “这有何妨？”赵德纯嘴角高高扬起。“到时让时将其爹娘接到广陵便可。那孩子成了本道弟子，便叫国师一声师伯，如此尊荣只怕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反对？” “她的爹娘或许高兴还来不及，就怕她的师父不会同意。” 想起宇文琅玕那晚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话，东方天佑眸色沉了下来。 对方亲口说他绝不会把他的宝贝送到这见不得人的深宫大院，又岂会同意让自己的宝贝徒弟出家当一名道士？ 师父？！一听这话，赵德纯一个飞跃从蒲团上站起，死死盯着他：“难不成殿下知道桑儿师父是谁？” 东方天佑哪里肯说出实情，只好胡乱搪塞说听桑儿爹娘只是平常山民，一身武功另有人教授。 将他俊脸上那一抹不自在纳入眼底，赵德纯走过去将禅室门小心关好，然后转过身合掌行了一礼：“殿下，现在并无外人，小道请殿下实言相告桑儿到底是男还是女——” “你……竟然被你看出来了！” 东方天佑脑袋“轰”的一声脱口而出，心里直后悔不应该让桑儿接近此人。 姐姐常夸此人道法精妙，料事如神，没想到果然被他看出了端倪。 天哪！果然不出所料！他的神情让赵德纯目瞪口呆—— 桑儿是女孩，女属阴，阴代指月亮，再加上皇太弟、君上两位帝王星，这岂不正应了双星抢月的天相？ 第1143章：护她周全 赵德纯也吓坏了，眼急手快扶住，忙掐其人中。 过了好半晌东方天佑总算缓过气，一把抓住赵德纯的手：“不可能……桑不可能是那样一个恶人的孩子，你……你一定是在骗天佑的对不对？” “殿下先莫慌，这事先不急告诉你姐，不妨将桑儿找来问个明白再作定夺也不迟。” 看他面如死灰，赵德纯心有不忍，连忙好言安慰。 “对了，她人呢？”被其一提醒，东方天佑这才想起来了半天并没有见着小家伙，挣扎着坐起来。 赵德纯告诉他担心桑儿无聊，正好君上回来后赵贤伟不方便再跟着，便让其陪着去城里逛逛，天色已经不早，估计一会儿就要回宫。 “当初二公子的确带着一个孩子，好巧不巧也是个女婴，但我们也只是猜测那孩子可能是阁主之女，到底是与不是，只需搞清楚她的爹娘是否还在人世便可……” 为了安慰东方天佑，赵德纯如实将知道的说了一遍。 东方天佑俊脸煞白：“道长，在没有证实桑儿的真实身份之前，她的女儿身份还请你帮忙遮掩，拜托了！” 说完竟朝他双膝跪下。 “别别——”赵德纯哪里敢受他的礼，连忙伸手扶住。“你放心，她只要是师兄的弟子，贫道无论如何也要护她周全。” “多谢了！”东方天佑一听嘴角微勾，朝他拱了拱手。 出家人最讲师门情谊，有赵德纯这一句话，他着实松了一口气。 有个同谋，东方天佑心里反而有种一吐为快的感觉，便将宇文琅玕到兴圣宫取回桑儿送给自己的平安结以及留下的那句话也一并说了出来。 “如此看来，师兄是铁了心不打算再与皇室有任何瓜葛，也难怪这些年一直不肯露面，唉——” 听完赵德纯叹息不已，对禅心老和尚的料事如事佩服得五体投地。 只是，这人算不如天算！昭阳费尽心机将弟弟送到雪域，去不料这天定的缘分兜兜转转依然凑来，想躲也躲不过。 既然当初老僧断定是情劫，说明这并非好的缘分，而是恶缘。 “天相是双星抢月，东方天佑是其中一帝王星，可另外一星是宇文琅琊吗？如果不是他还会有谁……” 一时间，赵德纯脑子里乱成一团，理不出头绪。 “小迷糊认姐姐为主，小笨笨又认了桑儿为主，这不预示着她将成为母仪天下的女子吗？所以，我敢肯定她不是那个可恶阁主的女儿……” 不知他在想什么，东方天佑犹自兴致勃勃说着。 “或许是吧！”赵德纯不便多言，点点头闭上眼进入冥想状态。 见对方不理自己，东方天佑有些无趣，正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小家伙回来没有，赵贤伟却匆匆进来。 “臣见过殿下！”进门一抬头看到他，赵贤伟连忙行礼。 “桑儿呢？”东方天佑伸长脖子往他身后望去，发现并无人跟着，眉头蹙了起来。 赵贤伟连忙回答说桑儿现人在固府，怕东方天佑下朝见不着人着急，他特意赶回来送信。 固府？!好端端她去本宫外家干啥？ 东方天佑吃了一惊 “殿下确定桑公子是第一次来京城吗？”赵贤伟瞅着东方天佑答所非问。 “赵侍卫少卖关子，有何发现快快说来便是——”不等东方天佑回答，赵德纯倏然睁开眼抢过话头。 第1144章：你信不信 见其神情凝重，赵贤伟不敢怠慢，连忙一五一十说出原由。 原来，赵贤伟想着小家伙第一次逛京城，首选去处自然非正阳大街莫属。 桑儿这里看看，那里瞅瞅，开心自不必说。 及至走到一家挤满了孩子的捏糖人摊子前，见小家伙停住了脚步一眨不眨看着，想着对方从未吃过这种东西，赵贤伟决定挤进去给她买。 “不了，他这花样虽多但口味却不及前面一家纯正！” 小家伙摆摆手，说完自顾自往前走。 正奇怪对方为何知道这些，一抬头对方已不见了影子，赵贤伟连忙快步跟上。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一条小巷来到长安街，果然远远看到街道转角处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正无聊地守着摊子打瞌睡。 桑儿愣了一瞬三步并做两步跑过去：“爷爷，给我来两只凤鸟可好？那种有长长尾巴的。” 长长尾巴的凤鸟？！老爷子慢慢抬起头打量着她：“小娃娃，凤鸟儿捏起来关实费功夫，老头子已经二十来年没捏过，只怕要耽搁你多等一会儿。” “老人家只管按我家公子的要求做便是，这些银子你不用找了。”见状赵贤伟忙从怀里摸出小块银子递过去。 见到银子，老爷子开心得胡子直抖，掀开蒙在案上的布揪了一块糖泥忙碌起来，桑儿在旁边看得可认真了。 说也奇怪，原本老爷子生意冷清得让人叹息，自打他们二人往那里一站，越来越多的孩子扯着大人跟了来。赵贤伟不得不站得远一些等着。 “大叔，这只是给你的。”好不容易两只凤鸟做好，桑儿从人群里挤出来递给他一只。 “不不，还是带回去给殿下吧！”赵贤伟连连摇手。 在他看来，另一只凤鸟显然是给皇太弟的，对方这是在和自己客气呢！ “嘻嘻，”桑儿咧嘴直笑，“等回到宫里这糖人早就融化了啊！今天你陪着桑儿辛苦了，何况银子也是你出的，桑儿不过借花献佛罢了。” “谢谢公子！”赵贤伟感动不已，连忙伸手接过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啧啧，果然比属下以往吃过的都要甜呢！” “那是，他这里的糖都是用麦芽慢火熬出来。”桑儿脱口而出。 赵贤伟奇怪打量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据他所知，小家伙来自南疆，是第一次到广陵城，为何知道得如此详细？ 听他如此一问，桑儿歪着脑袋冲他甜甜一笑：“大叔，如果我告诉你这些是桑儿做梦梦到的，你信不信？” 做梦？！赵贤伟哭笑不得。 “停车，帮老夫买几个糖人带回去——”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慢慢停下，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男子声音传来。 等马车停稳，赵贤伟将手中的糖人交到桑儿手中，快步来到马车前抱拳行礼：“属下赵贤伟见过胡大人！” “哦，赵将军为何在这里？”车帘掀开，胡治生吃惊地看着他。 因昭阳吩咐过不得透露宇文琅琊已回宫的消息，赵贤伟朝旁边的小家伙指了指，附在其耳边说这是皇太弟在游历中义结金兰的兄弟，自己陪其出来逛逛。 见赵贤伟上赶着行礼问好，知道其身份不低，两手拿着糖的桑儿亦欠了欠身子：“胡大人好！” 殿下的结义兄弟？！与桑儿四目相对，胡治生眉头猛然一挑。 第1145章：非同小可 知道胡治生为其眉眼像陛下而震惊，赵贤伟忙拉拉他的衣袖，示意此处人多嘴杂，不是说话的地儿。 “好好，二位到舍下喝杯茶如何？” 胡治生猛然回神，朝不远处金碧辉煌的府邸指了指。 “太好了，桑儿正渴得紧呢！” 看天色不早，赵贤伟正要拒绝，小家伙却欢呼起来，只好点头。 胡治生一听欢喜不尽，吩咐车夫留下等糖人做好，带着赵贤伟和桑儿步行往回走。 “咦，怎么会是这个名儿？”及至行到大门前，看着牌匾上“固府”两个鎏金大字，桑儿若有所思。 以为对方奇怪自己姓胡，而这里却是固府，胡治生连忙解释府上主人回了江南老家，自己这个女婿便住进来照管着。 “这固府是陛下的外祖家，按辈份你还得叫胡大人一身姨丈——”赵贤伟连忙补充一句。 姨丈？！桑儿眸子闪了闪冲着胡治生笑笑。 三人进得院内，早有下人迎上来引着往里走。看桑儿一路上四下环视，眼底惊讶之色历历可见，赵贤伟暗暗好笑。 固家身为延陵国主，又是皇帝的外家，再加上园林建筑极富江南水乡特有的雅致，与皇宫的富丽堂皇截然不同，也难怪小家伙看花了眼。 “相公你可回来了！” 来到一处叫做天福阁的院落外，一位肤色白净眉眼清秀的贵夫人迎了出来。 “奶娘？”看清对方那张脸，桑儿失口惊呼。 这位是？！一声奶娘让贵夫人身形一震，转过脸朝桑儿看来。 及至对上那张小脸，她呆了一瞬，慢慢朝其走近：“小公子刚刚叫奴家什么？” “夫人慈眉善目实在像极了桑儿的奶娘，所以——”一边说桑儿一边行礼，一个不小心，手中握住的糖鸟落在地上。 这……这是凤鸟？！贵夫人盯着地上散了架但依然能看出其形状的糖块脸色微微发白。 “不妨事，车夫正在做糖人摊儿上等着，立马就会拿回来。来来，芸姑，这位是殿下的结义兄弟桑公子，这位是陛下身边的赵将军。” 知道自家女人因何变了脸色，胡治生连忙上前将桑儿和赵贤伟介绍给对方。 芸姑？！听他这般称呼自己的女人，桑儿眸底有光亮一闪而过。 “奇怪，这孩子怎么像是认识胡大人的女人似的？”旁边的赵贤伟看得真切，心里暗暗嘀咕。 “后来呢？”听其说到这里，赵德纯急切追问。 “后来？”赵贤伟怔了怔，说后来桑儿得知胡治生是大楚首席国医，硬要向请教医术，其夫人芸姑对小家伙是一见如故，还亲自下厨收拾饭菜留其在固府用膳。 “你且下去歇着，一会儿我与殿下亲自去固府接她罢！”赵德纯沉吟良久，朝他摆摆手。 “道长可是又发现了什么？”等其离开，东方天佑一把拉住赵德纯。 “天佑，”赵德纯神情肃然盯着他直呼其名：“此事非同小可，咱们必须立刻禀报你姐和君上。” “如此一来，岂不是——”东方天佑急得脸色发白。 桑儿是女孩也就罢了，倘若真是那个害死自己爹娘的魅阁阁主之女，只怕姐姐死也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的。 第1146章：转世重生（一） 二人到达固府大门口时，恰好看到胡治生亲自驾了车马准备送桑儿回宫， “桑儿你怎么啦？”抢上前发现小家伙眼圈红红，东方天佑吓坏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想家罢了！”桑儿闷闷说了一声便自顾自上了马车。 等其上了车，赵德纯借口胡治生还有事要说，让东方天佑带了人先回去。 “呵呵，好不容易到了外祖府上，天佑怎么着也得给姨父姨母请个安才是个理儿。桑儿你且在车上等着，我和道长去去就来。” 看出赵德纯想背着自己询问桑儿的事，东方天佑眸子闪了闪，笑言道。 “二位请里面说话！”见有侍卫守着马车，胡治生忙做了个请的手势。 待入得客堂，夫人芸姑出来见礼。 眼尖的赵德纯看出其虽然强作笑颜但脸上犹有泪痕未干，等其忙着指挥人上茶果点心，便低声问胡治生是怎么回事。 “唉，还不是看那孩子眉眼像极了过世的顾家嫡女……” 胡治生摇摇头，说芸姑实在太喜欢桑儿，甚至还亲自下厨为其做了几个拿手菜，连他好多年都没享受过这般待遇。 “岂止如此，娘亲还亲自拉了那位桑公子去里面洗漱说话，连儿子都不许跟着……” 这时，胡治生幼子胡成熙在旁边不高兴地撅起了嘴打断他的话。 “你们爷儿俩还不招呼客人吃茶，胡咧咧什么呢？”芸姑突然从屋外进来，不高兴地瞪了父子二人一眼。 “夫人你——”胡治生吃惊地张大了嘴。 一向好脾气的女人竟然当着客人给自己下不了台，这是怎么回事？ 心知此时不是打探详情的好时机，赵德纯便随意扯了几句和东方天佑告辞离开。 身后，望着二人的背影，芸姑神情复杂莫名—— 在见到桑儿之前，她从来不曾想过，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转世重生一说。 第一眼看到那个孩子，她只是觉得对方的扮相像极了之前女扮男装的东方昭阳，虽然有些惊讶却并未往别处想。 及至那个孩子叫自己奶娘，再加上那只糖捏凤鸟她便留了个心眼，借说话之际手指迅速搭上其手腕，不由吃惊地瞪大了眼。 这些年她先后跟着昭阳和胡治生，也略通医道，平时孩子们有个头痛脑热都是自己解决。就这一瞬的接触，她感觉对方脉细如线，不似男子强劲有力，分明是女儿家的脉相。 对上她的视线，桑儿用力眨眨眼举起一双手，说手上沾了糖水黏得很，想用水洗洗。 “好好，小公子且跟我到后院吧！”那再熟悉不过的小动作让芸姑一头眩晕，回过神连忙表示。 “夫人——”胡治生突然唤了一声。 赵贤伟眸子闪了闪，知道寻常人有后院都不可让外男随意进出，更何况这般皇亲国戚的府上，连忙说让人用盆子打了水来便可，不用跑内院去。 知道二人心里在想什么，芸姑眉头扬了扬：“这孩子既是天佑的兄弟，自然不同于外人，这后院又算得了什么，少我这个当姨母的少不得还要亲自下厨做几个饭菜以表心意……” “既然姨母如此盛情，赵大叔且先回宫知会一声，桑儿就留下用饭后再回吧！” 她话未说完，桑儿已经接过话头看向赵贤伟。 第1147章 转世重生（二） “走，跟姨到里间说话去！” 等赵贤伟离去，芸姑拉了桑儿往里便走。 看那孩子任自家女人拉着并无丝毫不自在，身后的胡治生嘴角勾起一抹无可奈何—— 芸姑不过是对长相酷似昭阳的人有种本能的好感，而桑儿这孩子未免有些不懂规矩。但对方的确年幼，又是皇太弟的结义兄弟，他还能说什么？ “娘，这是哪……哪里来的漂亮哥哥？” 却说芸姑和桑儿携手过了藕香榭，穿入一条夹道来到后院，冷不防跳出两个孩子拦住去路，小的那个一把拉住芸姑的胳膊。 娘？！桑儿愣了一瞬，瞪大眼打量着两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家伙。 姐姐大约七八岁，弟弟估摸只有五六岁的模样。女儿虽然身量未足，但清秀模样像极了芸姑，男孩浓眉俊眼却是随了那位胡大人。 看跑得气喘吁吁的架式，估计听说家里来了客人迫不及待跑了来。 “去前厅找你们爹去，娘现在有正经事——”心里有事的芸姑哪里顾得上和两个小娃娃解释，丢下一句拉了桑儿继续往里走。 见夫人连一双儿女都不许跟着，下人十分识相，连忙上前哄了孩子往前去，其余人等各忙各的。 穿过一条长长的游廊来到一处门斗上有“梅香坞”三个字的地儿，芸姑看看身后并无人跟着，连忙拉了桑儿进去将门关好，然后慢慢回身直视着她。 “你……你是昭儿吗？你回来了是不是？” 声音颤抖，眼底有泪水慢慢蓄满。 “不，我不知道我是谁，但你一直在我梦里出现，我叫你奶娘。” 桑儿眼眸瞬间被一股潮气笼罩，摇摇头哽咽道。 梦里？！芸姑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人常说梦境是人上一世的记忆，原来自己猜测的是真的？ 想着她一把握住那双小手，急切道：“那你说说，梦里还有谁？” “只是梦而已，经常是醒了便忘记，仿佛有个眼睛大大的小女孩，她的话很多，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经常偷偷带了我溜出去买糖人……” 桑儿蹙着眉头淡淡说着。 “其实好久都不做这样的梦了，昨儿晚却突然又做了这个梦，梦境十分清晰，我住在一个很大很大跟您这里一模一样的府邸里，现在看看，唯一不同的应该是大门匾上两个字……” 见芸姑听得入神，桑儿补充说因为这个梦，今天买糖人时便下意识往这边来，没曾想竟然会看到梦里见到的场景和人物，但梦里是顾府而非固府。 “小姐，果然是奴婢的小姐回来了——”芸姑再无怀疑，伸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等扯开衣领看到其后颈那么一抹红，更是哭得几乎回不过气来。 小姐？桑儿身形一震，一把推开她：“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明明是男儿打扮……” 芸姑含泪摇头，说自己的男人是国医，长期耳闻目染学会了把脉，方才只一握住她的手腕便已察觉她是个女扮男装。 “难怪你拉我进入内院！”桑儿这才明白自己早就露馅，心头不由一惊—— 爹爹常说京城是藏龙卧虎之地。一个寻常妇人只握自己一下手便看破其中秘密，那东方天佑身为妙手定生死的女帝的弟弟，又岂会不发现？ 仔细想想，对方让自己在见到女帝之前便服下药丸变了肤色，就是有意保护自己吧？也幸亏自己一路与那君上宇文琅琊一直保持着距离…… “你放心，奴婢舍了这条命也会护着你，不会再让你如前世那般惨死……” 见桑儿脸有惧色，芸姑心痛如麻脱口而出。 前世惨死？！桑儿犹如被雷击，呆呆地看着她。 第1148章 转世重生（三） “奶娘，这前世这事万不可在别人面前提起，现在我脑子很乱，得好好捋一下才作计较。” 等听完其简单述说，桑儿好半天才回过神，努力压制住心头那份震惊对芸姑说道。 芸姑当即表示连自家男人也不会提及，让她尽管放心。 小家伙没说错，这重生之事太过诡异，一个不慎小姐就会被人当成异类攻击。更何况目前东方昭阳刚怀有身孕，断不能让其受到任何刺激。 以目前的情形看，对方的零碎记忆仅停留在七八岁之前，彼时还未随老太太返回江南老宅，是以其记忆中并无翠儿。 当时东方铭主动找上门为儿子聘下顾昭娘，而老太太也时常戏称自家孙女是天命凤凰，将来地位尊贵无人能及。 小孩子不知其中原由，每每去府外街角处买糖人都要对方为自己捏只凤鸟儿。 二人足足在屋子里呆了近半个时辰方才出来，为了不被人发现眼圈红肿，芸姑忙让人取了冰块来敷。然后亲自下厨做了当年小姐喜欢吃的菜式。 其间她并未说哪些菜是自己做的，但看着桑儿只捡那几样菜吃，打量着其黑黑的肤色，泪水又忍不住落了下来：“可怜的孩子，这辈子投胎在南疆那等穷山僻壤，指不定吃了多少苦头……” 见芸姑看着自己落泪，担心被胡治生看出什么，匆匆吃了饭桑儿赶紧要告辞。 此时此刻她心乱到了极点，必须找个地方独自静一静。 胡治生原本要亲自送她回宫，恰好东方天佑和赵德纯赶了来。 不说芸姑送走桑儿后心绪万千，马车上，看桑儿情绪恹恹不说话，东方天佑忙问哪里不舒服。 “天佑哥哥，我想爹了——” 见问，桑儿眼圈忍不住再度泛红。 “桑儿，你不是说要拜贫道为师吗？为何如此急着回去？要不我和殿下禀明陛下，让人去将你爹娘接到京城如何？” 赵德纯眸子闪了闪，对方只说想爹，他便有意在“爹娘”二字上停顿了一瞬。 “其实桑儿没有娘，娘亲早已不在人世，之前那些话不过是担心你们可怜桑儿没娘才胡编的。” 不知对方是在套自己的话，桑儿想起并世那位随自己惨死的娘亲，心情愈加低落，脱口而出。 “果然——”东方天佑与赵德纯对视一眼，进一步证实了之前的猜测。 因为心里各自有事，一时间三人相对无言，回到宫里桑儿只说累极便直接回了自己住的偏殿。 站在园子里目睹其屋子很快便熄了灯，赵德纯拉着东方天佑来到其书房，直截了当说如无意外，这桑儿当是顾昭娘再世重生，问事已至此，是否还要继续隐瞒下去。 东方天佑并不回答他，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着，突然停下来回过头：“太不可思议了！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桑儿是仇人的女儿已经让他头大，现在竟然变成了自己从未见过面的表姐重生，他想想都觉得诡异可怕。 “殿下，生生死死，天道循环。贫道觉得那顾昭娘既能穿越到现代重活了一次，再次重生回来并无奇怪之处。” 感觉到少年声音有些颤抖和不甘，赵德纯语调不紧不慢，心亦在“扑通扑通”狂跳不止。 当初在东方昭阳听说黑龙潭风水极佳，便执意将顾昭娘第二世的骨灰坛埋在那里时，他结合师父一尘的预言和看到的天相心里便隐隐有了一个答案，没想到真相竟是这般情形。 只是这身份未免太过复杂！从上一世的顾昭娘到现代的顾昭，再到这一世前任魅阁阁主林凤娇之女……不说涉世未深的东方天佑，就连他都觉得脑袋直犯晕。 第1149章 转世重生（四） 在赵德纯的坚持下，东方昭阳和宇文琅琊当天晚上就知道了桑儿其实是个女孩的真相。 相比她的震惊，真正觉得没面子的是宇文琅琊。 自己被一个女娃娃所救，并且一路上都没看出对方是个女孩，也幸好昭儿有先见之明瞒下此事，否则说出去这张脸可真是丢大发了！ “等一下——”不等赵德纯说完，他连忙出声打断，转头一脸不甘死死盯着自家未来的皇帝小舅子：“天佑，老赵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在他看来，赵德纯这个牛鼻子说的话肯定不靠谱，东方天佑还是个孩子，绝对不会哄自己。 “姐夫，道长说说的都是真的，并且桑儿的爹爹就是琅玕哥哥。” 对上他的视线，东方天佑只觉得鼻子一酸，红着眼圈老老实实回答道。 琅玕？这怎么和琅玕又扯上关系了？ 东方昭阳霍然站起。 等赵德纯解释那天晚上宇文琅玕之所以潜入兴圣宫，不过是为了拿回桑儿私下送出去的护身符，她脸色煞白，身子晃了晃，吓得旁边的某人连忙一把抱在怀里。 “姐姐，天佑求求你，桑儿是无辜的，她娘亲做下的那些事不能让她来承担。” 以为其动了杀机，东方天佑“噗通”跪下苦苦哀求。 她的娘亲？！弟弟的举动让昭阳眸色一沉：“莫非天佑你……你已知道她娘亲是何人？” 东方天佑下意识朝旁边的赵德纯瞥了一眼，咬咬牙：“姐姐，那个魅阁阁主丧尽天良制造宫乱害死爹娘，但天佑以为，这事一码归一码，不能让桑儿来承担，更何况她对天佑还有救命之恩……” 洋洋洒洒一席话，话里话外都是在为桑儿开脱，昭阳却听得心拔凉拔凉。 作为一个过来人，她自然不会忽视弟弟眼底那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情愫。可是，两个人有可能吗？ “陛下，当时皇太弟情绪十分激动，贫道不得已只好说出二公子带走的孩子极有可能就是魅阁阁主所生的那个孩子，所以……” 担心东方昭阳责怪自己多话，赵德纯只好细细说起当时的情形。 “依本君看来，或许你们都想多了，万一桑儿就是琅玕的骨肉呢？”还不等他说起固府的发现，一直默不作声的宇文琅琊又接过了话头。 对啊！他的话让正苦恼无法说出皇婶林凤娇就是魅阁阁主的昭阳眸子一亮—— 只看弟弟想方设法隐瞒桑儿女子身份的情形，想必上打定了主意非卿不娶。倘若桑儿是宇文琅玕之女，便成了东方天佑的小辈，或许可以借此打消弟弟那份心思也说不定。 如此一想，她脸一沉：“按大楚‘堂不嫁娶，错辈不姻’的律令，天佑你是未来的一国之君，万民的表率，万万不可有别的想法。” 不可有别的想法？！姐姐这不明着在告诉自己和桑儿没有可能吗？ 东方天佑只觉得心一凉，直愣愣盯着昭阳的脸不说话，脑子里迅速思索着对策。 脑海里昭阳的脸和桑儿眉眼渐渐重合，他突然想起当年大火中顾昭娘死，姐姐才得以借其身份活下来的事，唇角高高勾起：“姐姐，倘若桑儿既非阁主之女又非琅玕表哥骨肉又如何？” “道长可知道天佑这又是在说什么胡话？”昭阳和某人对视一眼，目光齐齐看向赵德纯。 第1150章 转世重生（五） “殿下并非在说胡话，不过小道还请二位听话一次听完，不要动不动中途打断人说话才是。” 被夫妻二人瞪着，赵德纯手中拂尘一扬不紧不慢道。 “好好，都是本君的不是，道长请讲——” 见对方视线在自己脸上停留一瞬，宇文琅琊这才想起方才自己两次出言打断其说话，忙一脸歉意拱了拱手。 眼前这家伙来自异世，是方外之人，再加上又是其师一尘救了自己一条命，他还真不能怠慢。 他的举动让赵德纯十分受用，嘴角微微牵了牵，一五一十说了桑儿今天买糖以及去顾府的发现。 昭娘转世？！昭阳听得目瞪口呆，回过神后却是半信并疑，立即要去兴圣宫探问究竟。 “昭儿且慢——”宇文琅琊连忙拦住，说看样子桑儿只有前世一些模糊记忆，切不可操之过急。即便要问，不妨将芸姑请到宫里细问。 “君上所言极是，当时在固府小道看到桑儿和胡夫人眼圈红红，咱们猜测十有**属实，估计目前那孩子也困惑得紧，咱们不若先演一场戏找到我那位师兄，其身世秘密岂不迎刃而解？” 赵德纯含笑点头表示赞同，不慌不忙说出一番话。 演戏？！昭阳一愣。等赵德纯说了桑儿想拜自己为师的事，她拍手叫好，说要亲自操办这场仪式。 “你们想用这法子引琅玕现身？”某人瞪大眼盯着二人。 “嘻嘻，”昭阳笑得眉眼弯弯：“以琅玕哥哥对桑儿的珍视程度，只怕正满天儿找离家出家的小丫头，咱们立即下旨告知全天下收徒一事，还怕他不来？” “既如此，咱们就把这场戏唱好，你说得没错，无论桑儿是谁的孩子，琅玕决不会同意其没在他的允许下便擅自拜师……” 宇文琅琊瞬间明白过来，频频点头。 “其实天佑还有一事未说——”见几个人只顾着说得高兴，却把自己晾在一边，东方天佑鼓足勇气说了那天在小溪边昏迷醒来不仅仅发现其是个女孩儿，还发现其身上一处胎记的事。 “天佑，你确定她的胎记与咱们娘亲颈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他的话让昭阳再度震惊且激动不已，声音在微微发抖。 方才赵德纯所说的事让她尚有疑惑，但固家嫡女特有的朱砂印记出现在桑儿身上，眉眼又那么相像，她彻底相信当是那个少女因两世为人都惨遭横死心有不甘，以这一种方式再度返回人世。 “既然上天怜悯让她兜兜转转又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一世，我东方昭阳无论如何也要护其一世平安，荣贵至极。” 思绪转到这里，她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 看姐姐如此激动，东方天佑表示当时就那么远远一瞥，敢确定是否一样，但对方的后颈处的的确确长着娘亲那种朱砂痣，以他的目力断不会看错。 “正因为那一抹红印，天佑才对她有了一种本能的好感，再加上眉眼间又长是娘亲和姐姐，所以……” 说完，东方天佑又补充一句，欲言又止。 所以就喜欢上了！看其俊脸有可疑的红晕飞起，昭阳眸子眸子闪了闪，暗暗叹息。 世上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自家弟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骤然看到那样一个精灵般的女孩儿，不动心才怪！ 第1151章：转世重生（六） “姐姐，倘若桑儿与琅玕表哥并无血缘关系，又非那个可恶阁主的女儿，而是转世的表姐昭娘，天佑是不是就可以娶她为妻？” 见她不回答，东方天佑索性把话挑明了说。 娶她为妻？！昭阳眸子暗了一瞬一眨不眨盯着自家弟弟：“天佑，你身为大楚储君，这皇后人选得慎之又慎，这事儿怎么着也得等到桑儿身份挑明后再议吧？” “那好，天佑就等琅玕哥哥回来。” 听出其话里已有些松动，东方天佑心头窃喜，连忙点头不再多说。 “既如此，何不与爹爹商议一下？”宇文琅琊提议道。 对此昭阳表示同意，但一切要等她明天与芸姑见了面再作计较。 “此事非同小可，就怕又被人拿了做把柄，除了今日几人和卫先生，就连姑姑那里都不能透露一丝丝风声。”末了，她思忖一瞬朝身边某人看了一眼又叮嘱一句。 “昭儿放心，艺阁那边风云阁的人都盯着呢！”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宇文琅琊俊脸微赫，连忙接过话头。 “姐姐，莫非小乔那个女人又出什么妖蛾子了不成？” 东方天佑吃惊地看着二人。 “哦，没事。”昭阳唇角微微勾起，说如今皇祖母即将回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早点提防不是坏事。 御书房的灯亮到大半夜方灭，而兴圣宫偏殿内，桑儿轻轻抚着怀里的两只小萌宠根本就是毫无睡意，心烦意乱。 从记事起她就经常做一个梦，梦见自己住在高大华美的府邸中，有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小丫头和慈爱的奶娘陪着。 府外大街转角处有个卖糖人的铺子，她最喜欢和小丫头偷跑出去找对方给自己捏凤鸟儿吃。 她在那个府邸中长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一条离家不远的大街。这条街人不若家门口的街道清净，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有。 但在她看来，最吸引她的莫过于家门口那位老人捏的糖。 一直以为不过是个梦，随着年纪一天天长大，她差不多已经忘记了做过的梦，却在此次入宫后再次做了此梦。 和以前相比，这次梦境异常清晰，醒来后梦里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她甚至看清了大门口门匾上大大的“顾府”二字。 认定这个梦不会无原无故出现，她趁东方天佑上朝之际对赵德纯说好无聊，对方便让侍卫赵贤伟陪其到城里四处走走。 及至来到正阳街，看到四周的景物竟然与梦里有几分相似，便试着按梦境中走过的路线去寻找那家小铺子。 等到得长安街，当那个已经变得苍老不堪但眉眼却依然熟悉的老人出现，她心底惊异万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拿了凤鸟儿正琢磨着如何再找个理由往前走，那个胡太医却突然出现，得知其就住前方不远的府上，她灵机一动谎称口渴。 对方不疑有它邀请到府上喝茶。 到了大门口看到门匾上是“固府”而非梦里的“顾府”，她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和疑惑：明明和梦里一模一样的建筑，就连大门口的两只石狮子放的位置都不曾变，为何不对呢？ 但疑惑不过片刻辰光，进入府内当那个慈眉善目的夫人一出现，对上那张脸，震惊的她“奶娘”二字脱口而出。 第1152章：转世重生（七） 一声“奶娘”，让在场所有人都呆住。幸亏她反应快，忙解释说看到对方想起了自己的奶娘。 回想起后来芸姑凭把脉察觉出她的女儿身份，二人到得后院相认的一幕幕，直到现在她依然不敢置信。 尽管脑子里除了那个梦并没有别的记忆，但她对芸姑所说的一切没有丝毫怀疑，等回过神便叮嘱对方不要与任何人说起此事。 “我应该去一趟顾家江南老宅，或许在那里我能找回后来的一些记忆……” 白天的经历和发现让她早已是心神疲累，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清晨，当桑儿还抱着小萌宠在熟睡，胡治生和芸姑一早便被人急召入宫面圣。 “奶娘，你对桑儿印象如何？”一见面昭阳便直截了当对芸姑发问。 虽然名义上对方已经是固家女儿，但她还是习惯性叫她一声奶娘。 桑儿？！芸姑略怔了怔，看着她有些发懵。 等她提示桑儿就是昨天去府上那个孩子，芸姑眉头挑了挑，说除了肤色有些不同，那孩子简直和昭阳当年在临安时一个模子出来似的。 “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相像的人，当时妾身可是吓了一大跳呢！” 说完她又被补了一句。 “哦，奶娘就没觉得她和昭娘姐姐有无相似之处？” 见其丝毫不提别的，昭阳倒有些意外，轻哦了一声又问。 芸姑眸子闪了闪：“论相貌小姐和陛下犹如双生姐妹，但小姐自幼跟随老夫人性子太过温顺，相比之下，桑儿虽然是个男娃娃，但骨子里那种率性和坦荡倒和陛下更为相像。” “听说奶娘亲自下厨做饭菜给那孩子了？” 昭阳似笑非笑看着她。 “嗯，”对上她的视线，芸姑眼睑福了一福，微微垂下，只说自己看到那孩子第一眼便有一种难得的亲近感，再听说是她救了东方天佑，便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小菜以表谢意。 “奶娘有心了！”昭阳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虽然芸姑入固家宗谱成为嫡女成为女帝的姨母，被胡治生捧在手心里疼着，身份尊贵不同以往，早已多年不下厨，但她打死也不相信对方这般是因为桑儿救了东方天佑的原故。 以她对芸姑性子的了解，能够让其有勇气在自己面前说谎，除了那个从小吃她奶长大的女子再无旁人。 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昭阳眸子一转计上心来，叹了一口气，说桑儿初来乍到吃不惯宫里的饭菜，一张巴掌脸越发小了些。 “难得昨天那孩子喜欢吃妾身做的饭菜，不若就让妾身来照顾她几天可好？” 不知是计，芸姑脱口而出。 “如今昭儿这身子急需胡太医在身边照看着，奶娘你们一家子干脆就住到宫里来如何？” 昭阳暗乐。 偌大的固府因为当年赵姨娘和顾子泰惨死，魅阁一干杀手也丧命于此，那两间院子无法再住人被封，如今外祖母和大舅固子复等人也即将回京，估计府上一时半会儿住不下许多人。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她的提议让芸姑喜出望外，连连点头说好。 大儿子胡峻熙原本就在宫中太学读书，父子二人每天风里雨里宫里宫外跑得让她看着都觉得累。 如一家人住进宫里，不但一对小儿女可早早儿入太学读书，方便胡治生照看怀孕的昭阳，她还能与重生归来的小姐在一起。 简直是一举两得不，应该是一举三得才对。 第1153章：转世重生（八） 见芸姑迫不急待往兴圣宫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跟上去的一道身影，昭阳看向走进来的顺公公唇角高高扬起—— “自从皇祖母和三皇叔他们离开，宫里显得空荡荡的。如今兴圣宫内两处偏殿桑儿住了那处小的，大的那一间就给胡大人一家居住，还请公公即刻让人去布置收拾……” 住进兴圣宫？！顺公公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狐疑瞅着她。 明明胡大人是为照顾身怀有孕的女帝而入宫居住，为何偏偏要住进兴圣宫？ “嘻嘻，公公到时自会知道。”昭阳嘴角弯了弯，一脸神秘。 重生之事非同小可！在桑儿这一世真正的身世搞明白之前，她不能直接与对方说明这其中原由。 再说了，既然芸姑铁了心要护着桑儿，自己只能装糊涂，等宇文琅玕回来再作计较。 “老奴领旨！” 顺公公唱喏一声便要退下。 “公公且等一下——”昭阳却又喊住他问起一事。 听她说完顺公公笑得眉头直抖：“陛下但可放心，那些人连夜被杨将军和刘大人转移到了城外山中关押，君上回宫之事除了国公爷和宫中有限几人并无外人知晓……” 两个人说话间赵贤伟去而复转附在她耳边低语一句。 得知芸姑竟然没让人传话说直接进了桑儿的卧室，昭阳眉头挑了挑，示意他这些天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小家伙，别的一概不用管。 是！赵贤伟应了一声闪身离去。 “那孩子还真是有福报，凑巧救了皇太弟不说，还偏偏长了那样一副少有的眉眼……”望着其背影，顺公公感叹不已。 福报吗？！昭阳眸子一瞬，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昭娘转世原本是件天大的喜事，为何偏偏却投生在了那林凤娇的肚皮里呢？ 天佑若执意娶其为妻，只怕冤死的爹娘在九泉下也不瞑目。 如今林凤娇已死，根本无人知道其亲生爹娘是谁。 天佑说桑儿所给的平安结是一粒手工龙形盘扣，时间点以及信物似乎都印证其就是三皇叔的女儿，但也不排除林凤娇爱而不得，故意恶心一下三皇叔也未偿可知。 眼下皇祖母和三皇叔好不容易在得知自己有喜愿意回来，一旦知晓桑儿是谁，只怕又要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而这正是她思前想后决定暂时不挑破桑儿的女儿身份的真实用意。 昭阳在宫里思绪万千，此时怡红阁地下密室内亦是不平静。 “啪——” “没有没有，这些天宫里一点消息也没有，我要你们这群蠢物又有何用？就不会想办法进宫去探一下？” 伴随瓷器落在地上的刺耳碎裂声响，小乔朝着面前一干人大吼。 “主子，属下也悄悄进宫过，但全是陌生的面孔，咱们那……那些人根本连影子也见不着。” 见其因发怒一张俏脸扭曲得不像话，吓得一帮人半晌无不敢接话，芳长老硬着头皮上前一步禀报。 影子也见不着？！她的话让小乔愣了一瞬，随即脸又一沉：“那宇文琅琊身为君上，如若回宫怎么着也能探出点蛛丝蚂迹吧？” “真的没有——”芳长老摇摇头，说东方昭阳宣布有孕后便将朝政全扔给卫先生和皇太弟，自己成天深居简出只管安心养胎。 第1154章：转世重生（九） 养胎！！呵呵，小乔嘴角勾起一抹仿佛冒着寒气的凛冽霜花，手掌慢慢收紧，及至死死攥在一起。 自己这具身子又因早年落在魅阁受尽折磨，后来又以身为器养蛊，也由此失去了做娘亲的机会。同样身为女人，凭什么东方昭阳就能君临天下，还能怀上爱人的骨血？ “主子，不说宫中如今有卫先生和那能识鬼神的道士，东方昭阳还有乾坤空间和七星紫薇剑护身，还是谨慎些好。” 见其眼底聚了浓浓的恨意，知晓其动了杀念，芳长老心里叹息一声，好意提醒一句。 谨慎？！小乔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那宇文琅琊一旦回来，不止她，只怕整个魅阁将不复存于世间。 说起此事她当真是肠子也悔青。 明明知道宇文琅玕一直爱的是东方昭阳，却偏偏不甘心，听到一点消息便不顾一切追了去。虽然如愿见着了心上人，但对方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犹如一把尖刃插得她心血沥不止。 原本想着手中还有宇文琅琊可以在东方昭阳面前扳回一局，却未曾想南疆飞鸽传信，说手下几个暗卫中了暗算，人已不知去向。 她吓坏了，连忙让芳长老等人与宫里的暗探联系，想知道宇文琅琊是否已经回宫，却万万没料到因东方昭阳有喜，整个宫里的人全部被替换。 常言说左眼跳灾，右眼跳财。这几天她的左眼皮一直在跳，心头不安到了极点。 说实话，木玉乔并不怕死，但忍辱到现在，就这样死了未免太不甘心。 这些年一想起死去的爹娘和族人，还有和宇文琅玕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往昔，她就气得直咬牙，只恨老天为何又将那东方昭阳活下来。 只要对方不回来，现在被众星捧月的那个人不就是自己了吗？ “主子，好消息——” 正思忖着，密室门被推开，一个暗卫匆匆进来。 我哥回来了？！等对方说完，小乔一脸不敢置信。 等对方禀报木玉笙一家和固家老夫人等人一起入城的，她心头一阵狂喜。 兄妹二人足足有十三年未曾见面，她作梦都在想。 “主子，太皇太后母子也回来了，属下亲眼看他们入宫才回来报信的。” 下一刻，暗卫又扔出一个惊天消息，小乔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好嘛，这东方昭阳一有喜，先是卫先生和皇太弟回京，然后是宇文琅玕上赶着入宫探望，再接着自家哥哥和固家人回来，就连多年没有音讯的太皇太后母子也……果然是众星捧月！ “不，就算要死，我木玉乔怎么着也得拉一个垫背的。如今看来，所有人最在意的莫过于东方昭阳和她腹中的孩子，既如此，就让她和宇文家的孽种给本阁陪葬吧！” 念头转到这里，她迅速打定了一个主意，当即朝众人一挥手“”“尔等且退下，芳长老且留下说话。” “您……您要入宫？”等她说完，芳长老失口惊呼。 倘若那宇文琅琊已经回宫，这一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没脑子的东西！”小乔白了她一眼。“你以为咱们魅阁的捆仙索是草绳子不成？即便有人助那宇文琅琊逃走，但那捆仙索除了我根本无解，眼下趁东方昭阳还不知情，我可如此这般……” 第1155章：转世重生（十） “奶娘？我不是还在做梦吧？哎呀，好痛！” 眼开眼看到床前一脸慈爱看着自己的女人，桑儿一跃而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伸手在脸上用力掐了一下，小脸皱成一团。 “你这孩子，好好在掐自个儿脸干啥？”芸姑嗔了她一眼，连忙拿了外套给披在身上。 等说了自己一家子被特许住到兴圣宫，桑儿大吃一惊，眉头紧蹙看着芸姑：“您说会不会他们发现什么了？”。 芸姑伸手轻抚其眉心处，解释说住进宫里是方便自家男人更加用心照顾怀孕的女帝。 小家伙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等拿到救治爹爹的药，我就立即回去。” 回去？！芸姑吃惊地瞪着她：“好不容易回来为何还要回去？” “奶娘，现在我只是桑儿。爹爹在的地方才是桑儿的家，这些天找不着桑儿，指不定会急成什么样儿呢！” 桑儿眸子暗了一瞬，喃喃道。 “桑儿，你爹娘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他们对你不好，就留下来吧！” 一声爹爹让芸姑猛然回神，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昨天时间仓促，芸姑并没有来得及询问其爹娘的事。 “小家伙又黑又瘦肯定没过几天好日子。再说了，即使爹娘疼爱，家里肯定也穷得不像样，否则一个女孩家家的怎么会扮成男娃娃出来打猎？” 脑补着小人儿一个人在虎狼毒蛇出没的大山里打猎养家的情形，芸姑就心痛如麻，琢磨着无论如何也要劝说对方留在京城。 在她看来，即便不说出重生之事，仅凭其于皇太弟有恩，只要找个合适时机和昭阳说明女扮男装真相，寻一门如意夫婿肯定不在话下。 “我娘生我的时候死了，爹爹又有病，所以，我必须要回去。” 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桑儿老老实实回答。 死了？！芸姑只觉得心口一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个有病的大男人拉扯着一个女娃娃，不难想像相依为命的父女二人过的什么样日子。 正午时分，太皇太后回宫的消息传来，正沉浸在芸姑住进兴圣宫的喜悦中的桑儿忙带了其一对儿女往长乐宫方向赶去。 小迷糊和小笨笨一左一右趴在其肩上。 因为某人在现代知道小动物都有可能携带一种宫形体病毒，不管昭阳同意与否，怎么也不肯小迷糊再与其亲近，是以两只小萌宠只好留在桑儿身边。 “桑儿，你……你不好好呆在兴圣宫，怎么跑这里来了？” 她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吃惊不小，接到姐姐的眼色，东方天佑连忙跑到大门口拦住。 因为担心被自家皇祖母和东方铭看出什么端倪，姐姐有意让他先不要让小家伙露面，没曾想对方这么快就跑了来。 “是桑儿唐突了，二宝小宝咱们走！” 看对方明显不欢迎自己的到来，桑儿嘴角有笑意瞬间凝固，怔了怔拉了两个小家伙迅速转身。 “等一下——” 早已瞥见其红了眼圈，东方天佑正不知如何是好，身后却突然传来男子温润的声线。 听到那个声音，桑儿下意识顿住身形回头，等对上那说话之人的眉眼，她顿时脸色大变。 第1156章：转世重生（十一） “天佑，这孩子本王怎么觉着十分眼熟？” 见小家伙直愣愣看着自己，东方铭不以为然笑笑，看向旁边的东方天佑。 “桑儿，这是为兄的嫡亲三皇叔，快请安吧！” 没料到对方竟然跟了来，东方天佑心里暗暗叫苦，硬着头皮提醒桑儿。 皇叔？！这位皇叔眉眼与自家爹爹如此相像，难不成爹爹是皇室中人？桑儿猛然回神，心里一边嘀咕一边跪下行大礼：“桑儿给王爷请安！” “你叫桑儿？”东方铭连忙伸手扶起不转眼打量着她，神情若有所思。 “禀王爷，爹爹说海上有大树名扶桑供太阳歇息，故而取名为桑……” 对上他的目光，桑儿心里莫名有些发热，逐朗朗回答道。 “皇叔，天佑在南疆误入蛇窟多亏桑儿出手相助，因其父有疾在身，此次入京是想讨些药丸回去。” 生怕桑儿说出不该说的，东方天佑连忙打断她说话。 “铭儿，你还不把那孩子带来给哀家瞧瞧——”就在这时，从殿内传来太皇太后的苍老却不失中气的声音。 太皇太后发话，桑儿就是想走也没有机会，只好跟着东方天佑和东方铭进入大殿。 又是一番见礼，得知桑儿曾救过天佑，二人还结了异姓兄弟，太后喜欢得不行，拉着手一直问长问短。 此情此境让昭阳有些不安，朝宇文琅琊看了一眼：“琅琊哥哥要，这可如何是好？” 怕被人看出什么，她特意用了传音入密之术。 将其眼底的忧色纳入眼底，宇文琅琊眨眨眼，轻捏她的手：“昭儿，如果是天意，该来的总是会来，咱们先静观其变！” “昭儿，你且来一下——”小夫妻二人正嘀咕着，太后突然朝这边看来。 昭阳连忙过去，老太太一手拉了她，一手拉了桑儿左看右看，笑着朝东方铭招招手：“铭儿你瞅瞅，这孩子除了肤色黑了一些，是不是和昭儿小时候有几分相像？” “您别说，还真是像了七八分，难怪第一眼看到儿臣就觉得眼熟——”东方铭连连点头，看向桑儿的眸子更多了几分慈爱。 越看越喜欢，太皇太后拍拍桑儿的手：“好孩子，你以后就住在宫里，赶明儿让人去把你爹娘接到京城让太医院的人好好诊治。” “不，不用了，宫里虽好，但我爹他不会习惯的，就连桑儿拿了药也要赶紧回去。”一听要派人去接，桑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听其要走，东方昭阳眸子闪了闪，伸手握住桑儿的手：“桑儿，你不是要拜道长为师？就是要走，怎么着也要先行了拜师礼再走吧！” 得知昭阳已经让赵德纯特意为自己准备拜师礼，桑儿连忙行礼：“谢谢皇帝姐姐！” 皇帝姐姐？呵呵，这孩子还真有意思。东方铭忍不住宛尔。 “来来，你这孩子既然与天佑义结金兰，哀家这见面礼断不可少的。” 被他提醒，太皇太后亦是一头笑一头从手上脱下一只龙凤玉镯径直往桑儿手上套。 “皇奶奶真是糊涂了！这玉镯乃女儿之物，哪有给人家男娃娃胡乱戴的？”就在这时一个略有些英气的美貌女子从殿外进来，见状抿嘴直笑。 第1157章：转世重生（十二） “有何不可？！”老太太白了她一眼。“他又不若小安子是净了身的宫人，不能戴以后可以送给他媳妇儿啊！” “皇奶奶可真偏心！”女子撇撇嘴，目光落在东方天佑脸上：“以阿完看，就是要送，这凤镯乃皇室之物，怎么着也该留给咱们天佑的媳妇儿才对吧？” “别别，孙儿认为此物还是送给桑儿为好！”天佑一听忙含笑摇手，完全一副乐见其见的模样。 到底是女儿天性，看手镯精致无敌，上面的金凤栩栩如生，桑儿道了谢，小心翼翼用绢帕包了放入怀中。 “怎么会这样？”旁边的昭阳被眼前这一幕搞得目瞪口呆—— 这只赤金玉凤手镯和两枚龙凤玉佩乃东方家族传家至宝，因凤佩随乾坤空间下落不明，皇室不得已便将这只镯子与龙佩凑成一对，历来为帝后专用之物。 当年建安帝唯一的掌上明珠下嫁国公爷为继室，文武大臣明里不说，背后风言风语却不少。长公主生子后，为了给女儿长脸，东方庆特赐那枚极品羊脂龙佩给外孙当做满月礼。 而好巧不巧，当年客栈相遇，她随手一拿，竟然将乾坤空间内那枚凤佩给送了出去。事后知道那枚玉佩的重要性还懊悔了很久。 镯子是当年皇爷爷送与皇祖母的定婚信物，亦是母仪天下身份的象征。此时却被皇祖母随随便便当成礼物送给桑儿。 而如今已证实那个孩子就是眼前的桑儿，并且桑儿又是昭娘转世，天佑又对其一见钟情，打定主意想娶其为妻，皇祖母此举岂不正好印证了一尘道长当年天母星的预言？ 可是，禅心大师断言天佑将深陷情劫，需在十八岁之前避开那个女子，而其好巧不巧偏偏在未满十八岁之前却遇到桑儿，又突现双星抢月的天相这一切到底是福是祸？ 想着，她眼角余光下意识朝身边某人瞥去，却见其正含情脉脉盯着自己，眼底的那份炽热让她粉脸一红，连忙别过脸不理对方。 “不，那个人决不可能是琅琊哥哥。倘若桑儿当母仪天下，思来想去这底下也只有天佑一个对得上号，为何凭空有另一星出现？另一星会是谁？” 昭阳寻思着，视线落在东方铭脸上，见其正微笑看着桑儿将镯子往怀里揣，不由又担心起对方一旦知晓桑儿的身世会是何等反应。 记得后来完颜明成以完颜明泽的身份成为平平律国主后，一直要返回广陵祭拜生母林凤娇，但三皇叔却是坚持不许，足以看出其对林凤娇那份刻骨怨恨有多浓烈。 不说她在这边思忖，阿完盯着桑儿看了半晌，走过去拍拍其肩膀：“听说是你救了天佑，想必身手不错，要不要和姐姐过几招？” 姐姐？！桑儿愣了愣。 “呵呵，完丫头，你都是当娘的人怎么还如此没大没小的？”不等她说话，太皇太后笑了起来。 其余人等也哑然失笑。 怎么？！他是天佑的结义兄弟，叫阿完姐姐并没有错啊？ 见众人皆瞅着自己笑，阿完一脸莫名其妙。 昭阳微微一笑：“错是没错，但你的身份却是特别。桑儿已经准备拜在你男人门下，你便晋级为师娘，如何再能叫姐姐？” “啥？姓赵的要收弟子了？他不是说一直没个能入他眼的吗？” 某女大吃一惊，围着桑儿左看右看。 第1158章 转世重生（十三） 得知眼前女子就是赵德纯的妻子，桑儿更是瞪大了眼不转眼打量着对方—— 女子明眉皓齿，英气勃勃。一身淡青色的纱衣，腰间只系了条白色的罗带。秀丽的青丝被同色丝绸束起，斜斜别了一支通体碧色的玉簪又平添了几许女儿家的婉约。 倘若不是已知其真正身份和年龄，她打死也不敢相信这个明明看上去只有十**岁的女子已近中年，儿女成群。 原来这就是修道的结果。只要自己遁入道门研习长生之术，不就能生生世世守着自家爹爹了吗？ 一时间，桑儿激动得心怦怦直跳，之前的念头更甚。 担心太皇太后呆在宫里烦闷，加上有意让桑儿与皇祖母和三皇叔加深感情，昭阳特意下旨要桑儿每天都去长乐宫陪其说话解决。一来二去，母子二人愈加喜欢小家伙的聪慧乖巧。 太皇太后母子回京消息传开，前来长乐宫拜谒的人络绎不绝。阿完便拉了长公主东方琳更是喜出望外，索性直接住到宫里陪着娘亲共述天伦。 “琳儿，这些年你受苦了！” 知道外孙至今没有消息，外孙女虽然安好却不知何时能见面，太皇太后抚着宝贝女儿的脸泪水夺眶而出，百感交集。 担心此次回广陵再被人挑起旧事刺激到对方，她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服完颜正康留下，并让小安子留下服侍，只等昭阳平安产子后她再回去与其相聚。 “看母后的模样这些年女儿倒是白担心了呢。” 泪眼婆娑打量着多年不见的娘亲依然容光焕发，明明十多年过去，看上去竟是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情形，东方琳鼻头有些发酸。 尽管脑子里不堪的记忆早已被昭阳抹去，但她没少从自家男人嘴里听到平律国前左大王暗恋自己娘亲之事。欣慰娘亲有人疼有人爱的同时，想起逝去的父皇心里不免还是有些许不自在。 “好，有阿铭和……和小安子陪着，娘亲自然是极好的。” 太皇太后老脸浮起一抹可疑红晕，差一点说出完颜正康的名字，忙咽回去换成小安子的名字。 这些年被那个男人放在心尖上疼着，呵护着，她能不好吗？ 倒是眼前的宝贝女儿，虽然依然锦衣玉食，但眼底的那浓浓的忧伤足以看出其这些年因为想念一对儿女过得有多苦。而所有的一切，其根源皆由自己而起。 想到这里，太皇太后心底深处的负罪感便愈加重了几分，一时不知和女儿说什么好。 “皇奶奶，桑儿来了——” 母女二人正不自在，殿门外传来清亮的声音。 “咦……这孩子怎么……” 等桑儿行完礼，太皇太后忙向女儿介绍小家伙曾救过天佑，二人已结为异姓兄弟，东方琳抹了一把泪盯着她吃惊不小。 “是不是觉得这孩子和昭儿有几分相像？”将她的神情纳入眼底，太皇太后嘴角高高扬起。 “像，太像了！如果肤色白一些，再换上女装，还有这通身的灵气，只怕活脱脱又一个昭儿，老天，一个男娃娃竟然长得这般好看，也难怪天佑那孩子……” 东方琳拉着桑儿不转眼打量，口中啧啧称赞不停，认定天佑之所以肯与其义结金兰，十有**是冲着这副长相。 第1159章 转世重生（十四） “我儿有所不知，”太皇太后点点头，“不说别人，只看琅玕和你皇弟阿铭的长相，就知道这天下人长得相像的人多得得去了……” “母后此言差矣！”东方琳蹙了蹙眉头打断她的话。“俗话说外甥像舅，玕儿可是阿铭的亲外甥，二人长得像再正常不过。琳儿活了大半辈子，这没有血缘的人长得相还真是不多见。” “皇奶奶，长公主姑姑，桑儿在宫呆呆了这么久，怎么从来没见到那位琅玕哥哥？” 从二人对话中得知有个叫琅玕的人和东方铭长得极像，不相信还有人长得和自家妖孽爹爹一样，桑儿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可怜的玕儿——” 不提也罢，东方琳又被触动伤心处，刚止住的泪水再度夺眶而出。 “对……对不起，桑儿不知道……” 以为那个叫琅玕的人已不在人世，桑儿连忙跪下道歉，心里却有些遗憾：长相如此出众人的男人竟然已经死了，老天真不长眼！ 怕她被吓着，太皇太后忙伸手扶起：“不管你的事，琅玕他只是离家出走而已。” 桑儿抬头瞅着她：“那赶紧让人去找啊！” 找？！老太太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都走了十几年，要找还不早找着？” 走了十几年？！莫非——桑儿心里猛然咯噔一记，脑海里不期然出现自家爹爹那张与三王爷相似的俊脸。 带着这个疑问，她迅速找了个借口返回兴圣宫，装作无意与芸姑说起此事。 “作孽哦！”不知道小丫头在套自己的话，芸姑长叹一气，一五一十说了国公府二公子一腔痴情错付小乔那个坏丫头，后得知真相后便离家出走，十几年杳无音讯之事。 对方一席话听得桑儿目瞪口呆—— 记得爹爹说起他本不姓方，而是后来随了娘亲的姓氏，而东方拆开不正有一个方字么？ 其长相就不说了，那人的博学多才以及举手投足之前的高贵气度，无一不说明其出身显贵。 “按时间推断，自己的生辰好像有些不对。既然为情伤透了心，为何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与人成亲生下自己……会不会……” 等搞清楚宇文琅玕离开京城的时辰，桑儿瞬间心花怒放，小脸烫得不行。 “你怎么啦？”察觉她脸色不对，芸姑忙伸手去抚她额头，发现跟火烫似的，不禁一脸担忧。 目前她就担心小主子生病。一旦生病，大夫一把脉身份一准会露馅，这可怎么好？ “估计刚才跑得急了些，奶娘您等一下，我先去洗一把脸。” 小丫头回过神冲她一咧嘴，风一般地朝后院跑去。 “我不是他的女儿，不是，不是……” 将脸埋在凉水中反复几次，看着镜子里那张顾盼生辉的小脸，回想起那个男人改名换姓带着自己隐居深山的历历往事，桑儿只觉得脑子里有个声音在欢呼雀跃。 这一刻，她竟然无比庆幸自己是个被人抛弃，无爹无娘的孩子。 无人知道，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爱上了自己叫爹的男子，她有多恐慌，有多害怕，暗恨老天为何要让自己成为对方的女儿。 道德伦理的桎梏，这份情愫她只能深埋在心底不敢和任何人说起，只是暗暗打定主意一辈子要陪着对方。但如今既然她并非其亲骨肉，自然不用再有什么顾虑。 第1160章：转世重生（十五） “对方拿走自己的玉佩却将这一枚龙佩留下，会不会对自己也有那层意思，只是碍于父女这一层关系才会…” 十三四岁，正是少女情窦初开时节，紧握住对方留给自己的那一枚羊脂玉佩，桑儿觉得身子愈发热了起来。 “桑儿，陛下让你赶紧过去——” 正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屋外远远传来侍卫赵贤伟朗朗的声音。 陛下？！沉浸甜蜜想像中的桑儿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那人一直以来喜欢的人都只是东方昭阳，甚至给自己取的名字都叫方慕阳，足以看出爱得有多深。 想着对方每次看到自己就大口吐血，十有八九就是因为自己这张和女帝如出一辙的脸，桑儿滚烫的心如同掉入万年冰洞之中，彻骨的冷。 原来一直以来自己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你生病了？”隔着窗户看见人明明坐在那里却不吱声，赵贤伟只好推门而进打量着她。 “哦，没有！大叔可知陛下找桑儿何事？” 小丫头回过神忙问。 等对方回答说昭阳九转还魂丹已经炼制成功，正在长乐宫等她过去，她一溜烟跑了出去，床榻上嬉戏的两只小萌宠停止打闹紧紧跟上。 一人二宠穿过御花园来到长乐宫，大殿里除了东方昭阳和皇太后母女再无旁人，长公主东方琳还依偎在太皇太后怀里抹泪。 “桑儿见过陛下！”对上昭阳那张因怀孕犹如三月桃花般的俏脸，桑儿眸色暗了一瞬，上前两步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两只小萌宠也有像学样，举起两只前爪朝上首的女子拜了三拜。 “小迷糊你个小没良心的，有了桑儿就把主子给忘到九宵云外了不成？” 昭阳恶狠狠瞪了某只小萌宠一眼，说话突然察觉不对，一脸奇怪打量着桑儿：“咦，今儿个怎么不叫皇帝姐姐了？” “小的之前多有造次，还请陛下谅解才是！” 桑儿眸子闪了闪，又抱拳行了一礼。 虽然前世自己是对方的嫡亲表姐，但到底隔了一层。更何况已经知道其就是自己潜在的情敌，出于一种本能她没了之前的那种亲近。 “好啦好啦，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些虚礼？” 看她煞有介事跟自己客气，昭阳有些好笑，忙拉她在身边坐下。 “后天便行拜师礼？”下一刻，桑儿瞪大了眼。 不是说还要准备一些时日吗？怎么这么快？ 见她吃惊，昭阳表示吉日早就定下，旨意三天前就传了出去，彼时她将亲自登上天坛见证这重要的时刻。 没等桑儿说话，正落泪的长公主抬起头：“昭儿，能不能让那位赵道长算算玕儿什么时候回来？如若算准，本宫情愿也拜在他门下。” “姑姑稍安勿躁，”昭阳冲她淡淡一笑：“道长说了，过不了几日琅玕哥哥自会现身，您就安心等着吧！” “当真？！”东方琳霍然站起，一脸不敢置信。 见其不信，昭阳眼角的余光瞥了桑儿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您是昭儿嫡亲姑姑，皇祖母还在这里，昭儿岂敢说谎？” “不愧是女帝，这一招引蛇出洞可真够厉害的！” 桑儿先是一惊，随后暗暗冷笑。 第1161章：转世重生（十六） 对方明明早已知道宇文琅玕和自己的关系却故意隐而不说把自己稳在宫里，然后借拜师一事召告天下将人引出来。如不出意外，自家爹爹正往广陵而来。 虽然有点反感昭阳用这一招将爹爹骗来，桑儿心中却有些窃喜：自己却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看看对自己遁入空门修道一事对方持什么态度。如若真的只是把自己当成东方昭阳的替身，也趁早死了那份心思。 再说了，看这位长公主思念儿子哭得跟泪人儿一般，她着实有些不忍，亦想借此帮对方一把，让母子二人早日团聚。 念头转到这里桑儿心绪大好，抬脸正要说话，却见那个顺公公匆匆进来附在其耳边低语一句。 “啪——” “她莫非吃了豹子胆不成？竟然还敢来见朕——” 下一刻，昭阳眸色瞬间暗沉，拍案而起。 谁啊？！桑儿和那母女二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是谁胆大包天惹其动怒。 “小乔在宫外求见。” 良久，昭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来得好，本宫恨不得剥那个小贱人的皮，吃她的肉方才心甘。”东方琳回过神破口大骂，足以看出其对那个女子有多恨。 得知骗了宇文琅玕感情的女人来了，桑儿同样有些激动，想瞧瞧对方到底是什么样儿。 “陛下，君上和卫先生为了后天的拜师仪式去了国师府，是否要立即通知他？”顺公公小心翼翼扶昭阳坐下，低问一句。 “不了，”昭阳思忖一瞬摇摇头，说只怕对方就是为宇文琅琊而来，还是先稳住她为好。 “对了，阿生和小纨已经回京，昭儿不见他们是否就是因为小乔？” 听她如此一说，东方琳突然想起一事，连忙说道。 “还是姑姑聪明！”昭阳勉强挤出一丝笑朝她点点头。 按她的想法，就凭小乔敢打自家男人的主意就罪该万死。但其狡猾至极，她派去的人细细查证下来，对方自始自终在分阁巡视，根本就没有往南疆去一步。 如今无人能够站出来指控是其在南疆意欲加害皇太弟，至于其绑架了宇文琅琊的臭事她更是提也不能提。而阿生夫妇这一回来，她更得斟酌几分。 毕竟阿生、小乔以及和东方家族结了血盟的清风毕竟是亲兄妹，她不看僧面看佛面，暂时还不能拿对方怎么样。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宇文琅琊悄悄回宫后立即将宫里的人员进行了大清换，彻底阻断小乔得知宫里的任何消息。 今天对方不顾一切坚持要见自己，估计是急于想知道宇文琅琊是否回宫。既然这样，自己不妨继续和其演戏，先探探对方的口风再说。 念头转到这里，她立即让顺公公先将人带去御书房等着，一会儿她就过去。说完目光落在桑儿脸上：“桑儿陪姐姐一道去可好？” 正愁如何见到那个叫小乔的女子，桑儿自是连声答应，上前两步扶住昭阳。 “放心，朕身子没那么娇贵。”见其小心翼翼的模样，昭阳忍不住宛尔。 太皇太后眉头蹙了蹙：“毕竟是头一胎，你可千万大意不得！” “就是，那小贱人又会使蛊又会易容，下作手段让人防不胜防，你且等一下，本宫让赵侍卫多带些人手。” 听其如此说，长公主东方琳也连声附和。 第1162章：转世重生（十七） 蛊？！这厢桑儿大吃一惊：“莫非那个小乔是南疆土著不成？” 昭阳眸色一沉，拍拍她的手：“没错，你和她打过照面。” 原来是她！等其说完桑儿倒吸一口凉气。 震惊之余她怀着复杂的心情随同昭阳一行来到御书房。 “属下见过陛下！” 看到昭阳，一个端庄秀丽的女子忙率了两个手中捧了礼盒的小丫头行礼请安。 “林阁主不必多礼，且坐下说话吧！”昭阳微微颌首，声音有些慵懒，十足一副孕妇的模样儿。 趁这当口桑儿悄悄打量着小乔，但见其身形曼妙，一袭鹅黄色纱衣款款摇曳，衬得其肤色莹白如雪，确实长得不俗。 细看其脸形眉眼和女帝微微有些神似，尤其是下巴和那一双眸子长得像极。 但两相比较，这小乔比起靠在龙椅上一身华贵宫装，肤如凝脂，美丽绝伦的女子还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别的可以装，但那种骨子里的灵秀却是任何人都学不来的。” 想起山洞里见到对方那一副妖娆媚态，桑儿心底暗暗思忖。 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在看自己，女子道了谢，却是径直从其中小丫头手中取了礼盒呈上。 收到昭阳的眼色，顺公公上前接过打开盒子，只见锦缎中赫然躺着一支如同人形，有婴儿胳膊粗的野山参。 “哇，这么大！”即便是在宫里见惯了各类山珍宝贝的他也忍不住失声低呼。 如此大且根须齐全的山参，至少也得吸取数千年的天地精华才能形成。看样子这小乔为了想打探到宇文琅琊的消息也真是拼了。 见众人皆瞪大了眼，女子娇俏一笑福了一福，诚恳说道：“素闻上了年岁的山参是女人安胎良药，欣闻陛下有孕，属下借了在北边巡视的机会花重金从连祁山挖参人手中购得此参，还望陛下喜欢。” “阁主有心，那朕收下了！” 昭阳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对方特意说自己在北边巡视，分明是在极力证明什么，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艺阁准备陛下的礼物，自然少不了君上的一份——”见昭阳毫不犹豫便收下自己的礼物，女子一脸欢喜，一边说又转身打开另一个丫头手中礼盒。 黑狐大氅？！看到其双手一抖，一件毛色油光水亮，华贵异常的黑狐披风让人眼前一亮，昭阳不由愣住，思绪瞬间飞回二十年前。 那一年冬天特别冷，暴雪下了三天三夜，恰好此时有人献给建安帝一件黑狐滚边袍子，建安帝欢喜至极，赏赐了对方不少金银珠宝。 “贵为皇帝的爷爷什么宝物没见过，为何会因为一件狐皮袍子如此高兴？” 彼时她才不地七八岁，看见皇祖父因为一件袍子如此开心，心中甚觉奇怪，便拉了侍女小乔去找自家太子爹爹问个明白。 爹爹耐心和她解释，说黑狐只有平律国连祁山里才有，因长在那等苦寒之地，其皮毛最能保暖，大寒天穿在身上丝毫不觉着冷。 “太好了，那昭儿去求皇爷爷琅琊哥哥缝制一套黑狐袍子，这样他下雪天就可以入宫陪昭儿打雪仗，堆雪人，不用担心受凉病情加重了。” 她一听喜出望外，大声道。 “呵呵，”爹爹忍不住宛尔低笑，大手轻抚着她的小脑瓜，说黑狐十分稀少，其珍贵程度能与雪域圣物蓝眼雪狐相媲美，得来十分不易，放眼天下也只有帝王才有资格穿戴。 听出爹爹话里有话，她说不出的沮丧—— 第1163章：转世重生（十八） 爹爹没说错，琅琊哥哥虽然贵为世子爷，但皇祖父原本就忌惮定国公握兵自重，倘若自己执意送其黑狐皮大氅，只怕会招来无妄之灾也说不定。 父女二人对话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因为后来的某人身子骨不是一般的好，她早就将要为其搞一件黑狐皮氅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却万万没想到这小乔竟然还记得。 “陛下——” 见昭阳一直瞅着对方有些发怔，桑儿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哦，就请桑儿代琅琊哥哥收下阁主这片心意吧！”昭阳猛然回神，沉吟一瞬朝她点点头。 桑儿一步步走到小乔跟前，她伸手正要接过其手中的狐皮大氅，突然瞅着对方怔了一瞬，立即缩回手让其将大氅装入盒子方才小心接过，然后小声嘀咕了一句。 “陛下，属下怎么听不懂这位小公子在说什么？”女子明显听不懂，一脸茫然看向昭阳。 “没什么！这孩子调皮，在和你闹着玩呢。” 昭阳嘴角微勾，不以为然摆摆手。 “陛下，她不是真的小乔！” 等送走小乔，桑儿看向昭阳急切道。 “何以见得？就因为她听不懂你说的南疆话？”昭阳微含笑意，一眨不眨看着她。 方才对方声音虽然极底，但她的听力非同一般，自是听得一清二楚。 以小乔的谨慎，明知自己是木簌族人，不可能不教替身掌握这一门语言。或许对方根本就是在装傻，如同当初装失忆骗过自己一样。 “不，桑儿和她打过照面，她的眸子含有一种特别的娇媚，绝对没有此女这般清澈。而我用当地山民最普通不过的土著语言说了一句‘这东西有毒’”。 桑儿一脸笃定直视着她侃侃而谈：“那天女儿节上她明明用过这种语言和天佑哥哥说话，现在却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这说明了什么？倘若她是在装，在我说有毒时一定会大吃一惊，可她并没有……” “聪明！”不等她说完，昭阳嘴角弯弯朝她竖了竖大拇指。 “还……还是陛下厉害！”得知对方早已察觉那个女子有些不对劲，之所以让自己去接礼物，就是想让其近距离观察试探一下，桑儿勉强笑了笑。 自己重活三世四世又如何？到底人家是天命之女，哪是寻常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陛下，这种品相的野山参极其难得，要不要立即让人切了些炖汤喝？” 这时顺公公乐颠颠地凑过来。 昭阳眸子闪了闪，让赵贤伟速请胡太医亲自查验这两样东西。 少顷胡太医赶来，太皇太后和长公主东方琳紧随其后。 母女二人在长乐宫等了半晌实在忍不住，见御书房紧急召见胡太医，还以为昭阳有什么事，吓得立马赶过来。 “哇，这件狐皮大氅比起你皇爷爷给哀家留下的那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看着盒子里的大氅，太皇太后忍不住啧啧称赞。东方琳也直夸那支山参都比得上当初皇帝老爹赐的那支雪参。 胡太医拿了银针忙了半晌，朝昭阳拱拱手：“老夫查了，无毒。” 怎么会这样？！这样的结果让昭阳大感意外。 在她看来，只凭小乔对自己一直耿耿于怀，忍辱负重数十年就为了报仇甚至挺而走险算计自家男人，又怎么可能如此好心送上这等价值连城的礼物便宜自己？ “算算时辰昭儿生产恰好在寒冬十月，产妇万不能受寒，这件大氅倒是送得及时，来来，且披一下这件黑狐皮氅给哀家看看——” 太皇太后眉开眼笑，拿起大氅就要往昭阳身上披。 “且等一下——”桑儿突然出声阻止。 为什么？！众人齐齐看向她。 第1164章：转世重生（十九） 见问，桑儿迟疑一瞬，说书上记载有一种叫做丹砂的石头经过提炼无色无味，是堕胎和让人绝育的巨毒之药。而她在女儿节上看到小乔扮成的婆子背篓里除了杂七杂八的野草树藤，还有一些泛红的石块。 “无论真假与否，丹砂水毒性极大。不说孕妇，就是寻常女子只在与之肌肤相触便能让身子受大极大损害。现在陛下怀孕不足三月，正是紧要关头，还是小心为妙。” 说完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丹砂提炼？！你小小年纪如何知道这个？ 听她如此一说，太皇太后忙不迭的将手中的狐皮大氅扔下，东方琳则面列表情打量着她。 “这个——”桑儿张口结舌，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能说出这些是那个现在叫方道坚的男子所教么？ “说，你这小子费尽心机混进宫里到底是何用意？”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东方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脖子死死卡住，厉声喝道。 “姑姑快住手，不可伤她！”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昭阳傻了眼，回过神连忙一个跃身上前制止。 见昭阳亲自出手，东方琳只好不情不愿松开手。 “咳咳——”桑儿抚着脖子猛咳几声，心里又是委屈又是。 好心提醒对方却落个这样的待遇。倘若不是看在其是那个抚养自己长大的人亲娘，她才不会平白被欺负呢！ “姑姑，倘若桑儿真是奸细，她又何必要提醒咱们？” 见长公主还恶狠狠瞪着桑儿，昭阳哭笑不得，耐心解释道。 “可他一个山里孩子如何会知道这种就连太医都不知晓的法子？” 长公主气鼓鼓道。 “我……我无意间看到一本书上正好记着此种法子而已。”见对方仍然怀疑自己，桑儿气不过脱口而出。 一本书？！那本书现在哪儿？ 东方琳紧紧盯着她追问。 桑儿下意识朝昭阳看了一眼，说书在自己爹爹手上。 料定对方早已猜到自己和宇文琅玕的关系，她索性不隐瞒了。 果然如此！听到这里昭阳暗暗叹息一声，心头如明镜一般—— 现代武当山之行她就知道道家向来喜欢拿丹砂炼丹，医道一家，可以说每个得道高人都堪比神医。 更何况一尘道长留下经书给衣钵传人，想必书中记载自是包罗万象，俱是其一生所悟出的精华。 这桑儿随同宇文琅玕长大，只怕其医术并不在自己之下，也难怪小家伙方才不肯用手去接那件黑狐皮氅，而是让对方放入盒子才接过。 而南疆又有天底下最好的丹砂矿，作为南疆最大的霸主木簌人极有可能掌握有丹砂的提炼之法。 “也幸亏今天带了桑儿来，否则自己和孩子中了算计还被蒙在鼓里。” 想着披上黑狐大氅的后果，昭阳又是庆幸又是后怕，双手下意识抚上小腹。 “敢问桑公子可知道如何提炼丹砂，又如何查验是否这两样东西里被丹砂水浸泡过？” 不说昭阳在这里思忖，另一边胡治生如获致宝一般盯着小家伙接连提问。 作为大楚国手圣手，丹砂他并不陌生，但用丹砂提炼的法子他却是闻所未闻，而古籍中曾有记载，那些神仙便是靠服用此物所炼的仙丹修炼。 见其巴巴儿盯着自己，桑儿摇摇头，表示书一直由爹爹保管。 “那你爹他什么时候来广陵？” “估计他就要来了！到时你再请教他便是。”桑儿四下环视，笑得一脸神秘。 眼瞧着自己就要拜师，只怕那人正不要命地往京城赶来呢！倘若这些人知道自己口中的爹爹就是那位宇文二公子，该会是何种表情呢？ 第1165章：转世重生（二十） 怡红院密室内。 “她都收下了？”小乔一脸惊喜看着眼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 女子原本是她当上阁主后指派给她的贴身侍女，见其身形高矮和自己差不多，又是个伶俐的，她便动了心思，将其暗中培养成了替身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这次果然派上了用场。除了芳长老和几个心腹暗卫，估计再无人知道一直在外巡视的并非她自己本尊。 正因为此，这次她大胆让其服下可稳住心神，然后冒充自己入宫送礼，没想到竟然连东方昭阳也没有认出来。 女子微微低着头：“禀主子，都收下了。陛下很高兴，还亲口透露君上还未回京。” “好好，太好了，无论那帝王氅还是山参，只要东方昭阳挨近一点点，她的孩子就铁定保不住……哈哈……” 说着，小乔忍不住狂笑起来。 竟然人人都知道她是南疆巫族圣女所生，但丹砂炼制是阿娘族里不传秘技，全凭巫族圣女代代口口相传，是以外人并不知晓。 从她会走路说话起，阿娘除了教她养蛊，就是带她在山间辨认什么是最好的丹砂石，以及如何炼制。并且吓唬她这件事除了娘亲不可与任何人说起，否则会遭雷劈。 此次跟随宇文琅琊去南疆，她不仅仅是想算计对方，而是想去山里取一些上好的丹砂原石回来。 从南疆回来见到宇文琅玕，被对方的绝情彻底冷了心，又担心宇文琅琊回来自己只能是死路一条，她打定主意先下手为强。 这些天她足不出户，就是呆在密室内按照记忆中的法子终于炼出了无色无味的丹砂水，将山参和一块上好面料泡过，然后再用面料换下黑狐皮氅的内衬。 她算计好了，即便昭阳谨慎不服用山参，但以其对宇文琅琊那份情谊，对这件世间极其少见黑狐皮氅肯定没有抵抗能力。 而这丹砂水毒性强得让人咋舌，无论二人谁穿戴这皮氅，不但昭阳的孩子保不住，并且将终生不育，如此一来，自己的复仇大计岂不就是大功告成了？ 对方能够收下礼物，证明还并末怀疑到自己身上，留在大山里的宇文琅琊估计是凶多吉少。 “倒真是可惜了那样一个绝世的人儿！”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俊得要人命的男子模样，小乔脸上笑意顿无，暗暗叹息。 “主子，属下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看她终于止住笑，那个替身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小乔沉着脸睥睨着她：“不是说了事无具细一一告诉本阁吗？难不成这些日子当替身当得连规矩都不懂了？” “奴婢不敢！” 感受以其声调骤然变冷，那女子吓得立即双膝“噗通”跪地，拼命磕头。 “既然不敢还不快说！”小乔瞪着她喝了一声。 吓得浑身发抖的侍女连忙说了在东方昭阳身边见到一个眉眼与其酷似，肤色微黑的少年一事。 眉眼间像东方昭阳的少年？！听她如此一说，小乔不以为然撇撇嘴：“或许是固定家那个嫡孙吧！” 在她看来，能够被东方昭阳带在身边，并且眉眼相像，十有八九是顾家当年被送到雪域的那个孙子，如今的延陵国主顾子陵的长子——顾仲麒。 严格说来他们应该是姓固才对。自从顾家身世大白天下，东方昭阳便准其恢复原姓氏。 之前她得到可靠消息，此次那固仲麒是和东方天佑等人一道从雪域返回的。而对方与东方昭阳有血缘之亲，长得像根本不足为奇。 第1166章：转世重生（二十一） 见对方对自己所说根本不感兴趣，侍女没有再说那个叫桑儿的少年坚持要自己将黑狐皮氅放入礼盒方才接过的异常举动，赶紧行礼就要退下。 “等一等——”小乔伸手拦住，随手端起桌上的一杯水递过去。 得知此水喝下就能去除你体内的蛊虫，容貌也将恢复如前，女子眼底有喜色掠过，接过一饮而尽推门而去。 “让大长老速来见本阁！”小乔冲着她的背影说了一句。 “主子，那丫头留着她还是？” 片刻过后，芳长老幽灵一般出现在门口，朝正发呆的小乔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她已经见不了几天的太阳，后事就全指望你了。” 小乔眸子闪了闪，语气有些低沉。 “不过一个奴婢，直接拖到城外埋了就是啊！”芳长老不以为然道。 “芳长老，你变了！”小乔淡淡瞥了她一眼。 变了？！芳长老怔了怔，嘴角有苦笑一前而逝。 倘若不是被眼前这个女子以同生蛊威胁，她的心又何曾会变得如此冰冷？ “放心，到时候本阁协助你办这件事，越隆重越好。”见她不说话，小乔抚着脸不紧不慢说出一句话。 “莫非阁主要……要假死？！” 将对方眼底那一抹狠戾看得一清二楚，芳长老吃惊低呼。 “呵呵，”被其一语说中心思，小乔嘴角勾起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意。“不愧是血隐，竟然将本阁的心思看透！” “阁……阁主为何要……死？”芳长老一脸不解望着她。 小乔沉吟一瞬将送礼之事说了一遍，听得婆子目瞪口呆。 “以东方昭阳的聪慧，一旦事发必然怀疑到我的头上，彼时不但保不住小命，只怕你等也将受到牵连。” 将其震惊的神情看在眼底，小乔淡淡补上一句。 “万一……万一……”芳长老结结巴巴道。 “没有万一，”女子沉声打断她。“明天就放出风声说本阁因次巡视劳顿染上恶疾卧床不起。” “倘若陛下让太医来诊治咋办？” “这事本阁早有对策，你只需如此这般……”小乔嘴角弯起一抹冷笑，附在其耳边细细说了起来。 已经不行了？！宫内，东方昭阳望着站在下首的婆子作一脸吃惊状：“昨儿个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不行了呢？” “阁主从来都是一个独住，不喜欢让任何人靠近，但昨天回来后一直吐血不止，阁中的大夫查不出病因，只说是此次外出巡视风雨劳顿所致。” 被其一眨不眨盯着，有些心虚的芳长老连忙垂下头避开其视线，按小乔吩咐说出原由，恳请昭阳速派胡治生去诊脉，说去晚了只怕人就没了。 “其实属下也是此次才从侍女口中知道阁主这些年时有吐血，却又不愿让人知道，只是自己配药将养着……” 怕昭阳不信，说完后她又补上一句。 时有吐血？！东方昭阳眉头慢慢紧蹙，想起方才对方那有些慌乱的神情，她思忖一瞬附在顺公公耳边低语一句，让其速去兴圣宫通知胡治生和桑儿来见她。 片刻过后，一老一少出现在昭阳面前。 “陛下，这……这位是？” 不转眼打量着走到近前的少年，芳长老犹如被雷击，方寸大乱。 对方腰间正是木玉乔在南疆丢失的捆仙索，这可如何是好？ 第1167章：转世重生（二十二） 见其只管盯着自己腰间看，桑儿走到近前似笑非笑直视对方：“婆婆，是不是觉得桑儿这腰带特别好看？” 昭阳叮嘱自己务必带上捆仙索，她便索性用来当成腰间系着，没想到这婆子倒是眼尖，一眼就认了出来。 “好，好看，此物不……不知公子从何得来？” 芳长老结结巴巴道。 桑儿朝昭阳看了一眼，见对方朝自己微微点头，当即回答说在山里打猎时捡到的。 “山里？！可是在南疆？” 闻言芳长老脱口而出。 “啪！” “好你个芳长老，果然与小乔沟壑一气，枉负了朕的一番信任。”昭阳怒极反笑，拍案而起。 “昭儿，咱们不是说好不动怒的么？”屏风后有身影如光一般闪出，将她扶住。 看清那神仙般的男子正是久不露面的宇文琅琊，芳长老身子一软，整个人犹如烂泥瘫倒在地：“奴婢有罪——” 见其要说出实情，不想让人知道某人被绑架之事，昭阳赶紧使了个眼色让顺公公和胡治生去殿外候着。 同共蛊？！等芳长老将自己被小乔以共生蛊威胁，不得不与其狼狈为奸之事全说了出来，三人面面相觑。 “且等一下，你方才说小乔时有吐血，她可曾和你说起情蛊一事？”昭阳回过神朝正专心听着的小家伙瞥了一眼，心头一动，又问。 时有吐血？情蛊！听到这里桑儿眸子倏然瞪大。 知道再隐瞒下去没有任何好处，芳长老当即点头。 “当年宇文二公子出走后一直杳无音讯，小乔担心体内情蛊发作身亡，便拿共生蛊威胁属下等人配合从陛下那里骗得解蛊之药……” 原来如此！听其如此一说，昭阳总算明白过来。 难怪小家伙口口声声说自家爹爹一直吐血不止，原来是因为这个。 相传为南疆女孩子用十年心头血方可得一“情蛊”，女子与情郎欢好后便会将蛊转移至对方体内，有了情蛊，就可以让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二人如若不爱，蛊就会啃噬彼此的心，直至心痛吐血而亡。 依这芳长老所说，小乔见宇文琅玕出走不归，根本不爱她，绝望之际只好骗得自己的药丸除了体内母蛊保住了性命。而宇文琅玕不是阴差阳错继承了一尘道长的衣钵，服下秘药潜心修炼，只怕早就不在人世。 “可恶的女人！”她正在思忖，宇文琅琊明白过来不禁勃然大怒，袍袖下双手在慢慢收紧，再收紧。 明知自己体内母蛊一死，琅玕就必将受尽蛊虫噬心之苦惨死，小乔这个女人实在是狠毒至极。 “是啊！她非但丝毫不念及旧情，现在又处心积虑算计我们和未出世的孩子，的确是罪该万死！” 看着自家男人怒气冲天，昭阳叹了一声，悠悠道。 之前如果说看在当年的恩怨对方也是受害者，以及阿生和清风兄弟二人的面子上放小乔一马，这一次当真是罪无可恕了。 为了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她不能再对这种被仇恨和嫉妒迷失了心窍，手段残忍的女人有一念之善，否则指不定还有什么幺蛾子手段使出来。 “看样子木玉乔这次是死定了！” 将夫妻二人的神情看在眼底，芳长老暗暗庆幸自己及时说出了真相。 “请问陛下，中了那情蛊的人还有得救吗？” 半晌没有说话的桑儿白着脸突然问了一句。 第1168章：转世重生（二十三） “小乔服用了昭儿的药丸至今无事，想必是有效果的。”知道其在担心什么，宇文琅琊连忙抢着回答。 对方不但与自家弟弟有父女情谊，又救了自己和天佑，再加上知道其原本是女儿身后，他心里更多了几分怜悯和喜欢。 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昭阳，不忍让其受一点点委屈。 “莫非桑公子也被人下了情蛊？” 闻言芳长老一脸吃惊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从方才昭阳的话语中已经得知就这位名叫桑儿的少年救了宇文琅琊，而这捆仙索除了现任阁主可解开，就只有…… 想到这里，她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作为阁里地位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大长老，她自然是比谁都清楚这捆仙索除了阁主，前任阁主的鲜血亦对其有效。 但魅阁的规矩是上一任阁主死，下一任阁主方能继任。如此一来，除非对方是前任阁主的嫡亲血脉方可。 “这些年自己一直形影不离跟着小乔，对方并无可能生下孩子。仔细算算，也只有当年林凤娇的那个孩子对得上号，难怪这眉眼……” 念头转到这里，她心头猛一咯噔，下意识去拉桑儿的手。 “你想干甚？”正在发呆的桑儿忙甩手闪身避开，喝道。 “敢问小公子双手可都是传说中的断掌？”芳长老一眨不眨盯着她。 “你……你如何知道的？”被其突然一问，桑儿下意识看了看手心两道自掌心一分为二的纹路，脸色大变。 断掌？！坐在上首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抹震惊—— 民间传说男儿有断掌，则是事业大发的迹象，而女人断掌且是克夫之相，命运坎坷，除非嫁与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尊贵男子才能改命。 难不成这桑儿要嫁与即将为帝的天佑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 “老身斗胆再问一句，这捆仙索可是你并手解开？” 从桑儿的举动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芳长老大喜，目光灼灼盯着她腰间。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不喜欢被其如此看着，桑儿没好气瞪了她一眼。 “桑儿，你且去将道长和卫先生请来。” 不等芳长老回答，昭阳连忙抢先说道。 “好！”桑儿虽然不有些不愿，却也点点头，然后闪身离去。 目送其离开，芳长老转身“噗通”跪下：“陛下，君上，桑儿他可是……” “且慢，你且说说为何断定她是一双断掌？” 知道其要说什么，昭阳淡淡一笑打断她反问道。 四下看看大殿中除了自己和夫妇二人再无旁人，顺公公和胡治生皆候在外面，芳长老连忙说出一番话。 “皇婶是断掌？”她的话让昭阳大为震惊。 “没错！”芳长老点点头，说正因为主子生为断掌被视为不详之人被家人抛弃，被上上任阁主无意捡到看其长相灵秀可人，经过精心培养被指定为继承人。 “因其命格非一般男子能够承受，故而当时几大长老才默许其与皇室嫡子三皇子在一起。还暗中助三皇子登上皇位。” 末了，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 原来如此！ 一席话让夫妇二人恍然大悟：林凤娇因为知道自己命硬克夫，唯有让自己深爱的那个男人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才能保其命，再加上妒嫉性作怪…… 第1169章：转世重生（二十四） “陛下，桑儿极有可能是阁主生下的那个孩子，只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宫里？” 见夫妻二人发愣，芳长老大着胆子说道。 就凭那双断掌？昭阳居中高临下睥睨着她，语气有些冷。 婆子一脸笃定望着她：“倘若捆仙索是这孩子亲手解开，身世十有八九属实，再说了，这年龄大小还有这长相也对得上号。” “看样子长老对皇婶当年之事知道得倒是不少嘛！”昭阳似笑非笑对上她的视线。 察觉其语气渗着一股冷意，芳长老慌得连忙磕头：“属下虽然有罪，却也是被那小乔以共生蛊所逼迫，但有关前阁主假死生子的秘密对外只字未吐，还请陛下明察……” 共生蛊？！昭阳水眸微闪，让其近前一些。 等其靠，她伸手抽下腰间紫微软绫抛出，不偏不倚绕住其手腕，双目微瞌不语。 “这般以剑搭脉还真是闻所未闻呢！” 宇文琅琊大开眼界，一脸敬服望着自家小妻子，暗叹不已。 “你上当了！”半晌，昭阳张开眼，收回紫微淡淡道。 上当？！如此说来属下体内并无所谓的蛊虫？ 以为自己听错了，芳长老一脸不敢置信。 昭阳嘴角微勾：“朕的药丸既然能够将其体内的情蛊袪除，同共蛊焉能还存活？” 对啊！属下可不是被她唬了嘛！ 明白过来芳长老直拍额头，暗恨自己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骗了。 见其后悔不迭，昭阳眸子一转：“朕这里尚有刚炼制成的九转还魂丹，如若长老暗中配合朕行事，好处少不了你的。” “陛下，属下再有不轨之心当天诛地灭。” 婆子一听喜得磕头不止。 昭阳点点头，让其装着无事一般带胡治中回去配合小乔演戏，有关桑儿和见到宇文琅琊之事只字不许提。 “如此说那个桑儿当真是阁主的骨血？难怪能解开捆仙索……”婆子倏然瞪大眼喃喃道。 “是与不是三日后自有分晓，你且先回吧！” 宇文琅琊眸子暗了暗，沉声发话。 “是！”被其身上那般凛然之气嚇住，芳长老哪敢再问，逐行礼退出去。 “想必琅琊哥哥知道当初桑儿是如何解开捆仙索的？” 等其出去，某女转过脸去盯着身边的男人娇声问道。 某人摇摇头，说当时小家伙半天也没解开，又担心小乔返回，情急之下便拿了刀子一通乱割，连手都划伤，然后就莫名其妙解开。 “是了！桑儿的血液便是解捆仙索的法子。”听其如此一说，昭阳笑逐颜开。 一切都是天注定！此番她已经打定主意彻底消除魅阁，这捆仙索也算提前找到了真正的主人。 “没错，”宇文琅琊含笑握住她的小手。“难怪婆子话里话外认定桑儿是林凤娇所生，只不过不知道她是个女孩儿罢了。” “唉，如今桑儿不但是皇婶所生，又是昭娘姐姐转世，可惜却无人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三皇叔的骨血……” 昭阳长叹一气，眉头紧蹙，幽幽道。 知道其在担心什么，某人亦无言以对—— 昭阳的担心不无道理，一个女孩儿家家的倘若没有一个显贵的出身，只怕这皇后之位坐上去也会被百姓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第1170章：转世重生（二十五） “不知昭儿找我们有何事？” 夫妻二人正相对无言，卫先生和赵德纯匆匆进来。 “咦，桑儿怎么的没来？” 朝二人身后看了看，昭阳一脸奇怪。 卫先生告诉她半路刚好遇到芸姑一对儿女，听两个小家伙说要随娘亲回固府看望太夫人，桑儿二话没说就跟着其走了。 固府？！昭阳一愣，这才想起老夫人已经于前儿个回京，忙看向某人：“外祖母回来想必已经休息好，咱们也得过府去看看她老人家才是。” “都依你便是！”宇文琅琊一脸宠溺盯着她：“可小乔的事你看咋办？” “嘻嘻，”某女调皮地朝着卫轶凡二人所在方向眨眨眼：“有师父和道长在这里，哪里还用得着咱们操心！” 她当即将小乔谋划借假死隐遁以及芳长老认出桑儿就是林凤娇所生之女详细说了一遍，为了自家男人的面子，对于捆仙索一事只字不提。 断掌？！原来这孩子当真会母仪天下啊！ 闻言赵德纯嘴角张得足可以塞下一只鸡蛋，对师父一尘道长佩服得五体投地，愈加打定了要修将仙术修成的决心。 对方竟然能凭天相预知多年后发生之事，这份神力简直让人难以想像，也难怪能够羽化飞升。 “就算小乔当年假装失忆骗得解药，但这些年她相安无事，在南疆谋害天佑咱们也并无凭据，为何要做出这般举动？” 另一边，卫轶凡一脸奇怪沉吟着。 于他来说桑儿是谁的孩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乔为何要这样做？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举动？ 说起来小乔他也算是看着长大的，其胆大心细手段又狠，能够十数年如一日隐藏伪装自己，只怕不会只是假死这般简单。 见其疑惑，昭阳撇开算计某人之事不说，将其让人当替身献的千年山参和黑狐皮氅之事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丹砂？！这不是现代的水银吗？” 闻言卫轶凡和赵德纯大吃一惊，疑惑此物无色无味，二人是如何察觉出来的。 昭阳双手下意识抚上小腹，老实回答说并无实据，不过经桑儿提醒，再加上那个替身神情有异便暗中提防，没料到今天从芳长老口中方知果然不虚，直到现在还暗暗庆幸。 水银在现代是一种含有巨毒的化学用品，平常人只要粘上丁点就会导致心脏衰竭，更何况对方将整只山参和大氅衬里都浸泡过呢！ “共生蛊？！这丫头不愧是南疆大头领之女，这份心智还真不异于常人。” 得知小乔编造谎言胁迫阁中长老等人为虎作仗，一直暗寻时机报仇，卫轶凡叹息不已。 赵德纯却是一脸欣喜，说丹砂化水是道家炼丹不传秘术，桑儿能够一语说中，如此一来，她的身份根本不容置疑，自己这个弟子收对了。 收对了？呵呵，你能如愿收下才怪！ 某人淡淡瞟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暗笑—— 自家弟弟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对于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何况其本人就是国师，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拱手让与他人为徒的道理。 想到这里，他甚至迫不急待开始脑补起明天仪式上那个心高气傲的家伙会以何种方式出场的情形来。 “好啦，估计奶娘和桑儿还没有出宫，不若咱们叫上天佑一道去看望外祖母和舅舅如何？” 将其那个眼神纳入眼底，昭阳娇嗔着拉了拉他的胳膊。 第1171章：转世重生（二十六） 得知帝君夫妇的銮驾到达固府，年迈的固老夫人喜出望外，拄着龙头拐杖亲率着一帮下人迎了出来。 “昭儿见过外祖母！” 看着白发苍苍但精神依然很足的老太太呆呆地站在那里，昭阳姐弟和某人行过礼，红着眼圈上前一左一右扶住其胳膊。 “我的小心肝好不容易有了身子，外祖母琢磨着就是拼了老命也必须回来……” 老夫人将手中拐杖一扔，伸开双臂将其抱住她哽咽道。 得知其此番回京是想亲自入宫照料自己的一应起居饮食直至生产，昭阳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溢了出来，低低说了一句“好”。 聪慧的她自然是知道对方并非是要服侍她，而是想用此举弥补那个年幼时被亲娘抛弃又被冤枉致死的女儿罢了。 “太好了！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小重孙出世，等到了九泉之下老身才不致无颜见苦命的妍儿！” 见她一口答应，老夫人笑得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舅舅去哪儿了？”昭阳抬眼四下环视，有意岔开问题。 老夫人一听立马破泣为笑，回答说接到飞鸽传信说宝贝孙子顾仲麒正连夜快马加鞭往京城赶，估计明儿一早就要回京。 生怕自家宝贝侄子回来住得不妥，固子复亲自带了人去固子陵京中那间府邸打扫布置。 “阿生夫妇一早就陪着他过去，算算时辰估计就要回来了。” 说完看昭阳一双眸子还在四处打量，似在寻找什么人，老夫人瞬间会意过来，连忙补充一句。 这时芸姑走过来扶住老夫人：“娘亲，夜里风大小心受凉，还是赶快进屋里说话吧！” “好！”老夫人一边回答，扶着她的手正要转身，突然一抬眼突然瞥到站在其身后的桑儿，先是一愣，随即用力揉了揉眼。 “她叫桑儿，是天佑的朋友。桑儿，快叫外祖母——” 见老太太盯着桑儿发愣，而桑儿神情恍惚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东方天佑连忙拉了一下，提醒道。 “哦，”桑儿猛然回神，眸子闪了闪，上前两步不卑不亢行了一个大礼：“桑儿见过老夫人！” “或许老夫人当年太过严厉，对夫人和小姐都不是很好，才至其重生后对其没有丝毫记忆吧？” 一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老夫人，让旁边的芸姑脸上顿时涌起一抹浓浓的悲戚，暗暗思忖道。 “这孩子长得可真俊！来来，跟奶奶到屋里说话——”老夫人盯着桑儿看了又看，不由分说拉起就往屋里走。 见其眼中只有一个不相干的外人，竟然连昭阳等人都给扔在一边，将一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而芸姑则又是欢喜又是伤感。 昭阳自然知道这其中原由，微微一笑，扶着某人的胳膊自顾自跟了上去。 “这是宫里的龙凤撵，是主子，是主子他们来了——”还未走两步，一个无比惊喜的女声从大门方向传来。 “你慢点，当心摔着。” 紧接着是一个温润悦耳的男声，语气中透露出浓浓的宠溺。 昭阳和宇文琅琊猛然顿住身形齐齐回头看去。 当一个个子高挑，脸蛋圆圆的美貌少妇喘着气被玉树临风的男子挽着出现在眼前，二人只觉得眼眶一热。 第1172章：转世重生（二十七） 下一刻，四双手紧握在一起。 “主子，这些年想死小纨了！”小纨泪眼婆娑打量着昭阳因为怀孕略有些清减的面容。 “口是心非的坏丫头，腿明明一直长在你身上，难不成谁不许回来了不成？”还没等昭阳回答，芸姑没好气在小纨肩头捶了一记。 “嘻嘻，原来姑姑也回来了啊！”小纨回头看清是谁乐得咧嘴直笑。 “咳咳，一个个怎么都站在外面说话？” 小纨正手舞足蹈说起回来和翠儿见面的情形，随着一声咳嗽，一个年过半百却气宇轩昂，气度不凡的男子慢慢走了进来。 “见过舅舅——”认出来者正是十多年未曾见面的固子复，昭阳连忙和宇文琅琊还有东方天佑上前行礼问好。 “别别，这君臣有别——”固子复慌得连忙去扶三人。 昭阳笑得眉眼弯弯：“什么君不君臣不臣的，今天在这里的都是家人，您可是昭阳等人的长辈。” 一行人说笑着走进天福阁的天井，，老远就看到老太太坐在客厅拉着一个背对着众人站着，身形瘦削的少年公子正左看右看，一副怎么也看不够的情形。 “奶奶在和谁说话呢？” 奇怪老夫人竟然扔下昭阳等人不管不顾，却在这里和人说话，小纨快步上走到老夫人面前打量着低着头不吱声的家伙。 桑儿慢慢抬起头，等彼此看清对方的眉眼，一时间皆是呆了。 “小……小纨？！”半晌，桑儿艰难启唇，一脸犹豫似是不敢确认。 “你……你认识我？！”见其脱口叫出自己名字，小纨回神吃惊地张大嘴，下意识回头朝昭阳看去。 对方眉眼再熟悉不过，与东方昭阳当年女扮男装如出一辙。倘若不是昭阳就活生生站在那里，她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娘，这孩子到底是谁啊？” 发现老夫人一直怔怔地盯着那个孩子，对门口的人视若无睹，而昭阳等人却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神情说不出的异样，固子复觉得有些蹊跷，连忙走过去。 “你……你是……”听到他的声音，桑儿蓦然回头。等对上他的脸，双眸倏然变大，一脸的惊惧。 下一刻却是身子一晃，直挺挺往后就倒。 昭阳暗暗叫苦，正要示意某人上去，谁料身后的东方天佑比她更快，如光一般掠过牢牢将人扶住。 “桑儿，不要啊——” 还没等人缓过神，却见东方天佑伸手往桑儿鼻底探了一下，发出一声惨叫后竟然也跟着双眼闭了过去。 眼睁睁看着皇太弟抱着一个少年都倒在地上，一时间场面乱成一团。芸姑更是疯了一般冲上去紧紧抱着桑儿泪流不止。 突如其来的变化把昭儿也吓得不轻，慌忙上前为二人把脉，发现脉搏并未有异常，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桑儿是因为大脑被突然而至的记忆所冲击导致短时间窒息没有呼吸，而自家宝贝弟弟却是误以为其死去导致急火攻心而失去意识。 她回转身看向众人：“尔等都且去外面候着，奶娘和小纨留下。” 奶娘和小纨？！老夫人突然眉头一凛，目光久久留在芸姑脸上—— 桑儿明明是男娃娃，就算昭阳不避嫌，可为何偏偏让芸姑和小纨留下？这也就罢了，不说天佑的举动，芸姑的反应实在是出人意料…… 念头转到这里，她眸底多了几许暗色，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杵：“昭儿，外祖母也留下——” 第1173章：转世重生（二十八） 情知老太太已经起了疑心，昭阳无奈只好答应。 “等一下——” 正要叫众人赶紧退出去，阿生眸子闪了闪突然上前一步拉住小纨。 “不知胡太医何在？”他四下看了看，问道。 胡太医？！昭阳愣了一瞬，与身边宇文琅琊耳语一句。 “好！”某人点点头，连忙将阿生拉到门外，说了小乔患疾，胡太医奉旨去了怡红院看诊一事。 见他蹙着眉头，面色凝重，阿生心头一沉，一句话不说就闪身往院外而去。 屋内，昭阳迅速取了银针在两个昏迷家伙的人中、太冲、行间等部位扎下，然后又取了药丸塞入口中。 “好端端怎么会昏倒？还有，这桑儿到底是京中谁家的孩子？” 盯着榻上双目紧闭的桑儿看了又看，老夫人一迭声发问。 “娘亲，她——”芸姑抬起头欲言又止。 “她来自南疆，对天佑有救命之恩。” 觉得还并非说出实情的时候，昭阳连忙接过话往下说。 来自南疆？！小纨神情若有所思看向芸姑：“明明我多年未曾回京，她为何一见面就叫出我的名字？” “奶娘如今和她同住在兴圣宫，自然是听她说起过。”昭阳瞥了一眼芸姑，语气有些不以为然。 早已看出昭阳在暗示自己不可说出真相，芸姑垂着头默然不语，一只手轻轻捏着桑儿小巧精致的耳垂。 原本昏迷中的桑儿眉心紧蹙，神情说不出的痛苦，但随着芸姑手指的温柔抚弄，竟渐渐安稳下来。 将这一情形看在眼底，老夫人突然心头莫名一痛—— 之前孙女儿小时候每每生病哭闹，只要芸姑守在旁边揉耳朵就能让其安静下来，百试不爽。为何这孩子也…… 想着，她下意识朝桑儿靠近。 昭阳哪里会给她机会，赶紧将天佑和桑儿等人移至乾坤空间。朝其微微一笑：“外祖母，明天还有大事要做，昭儿就带他们先回了！” 明明看出昭阳分明是有事瞒着自己，甚至连小纨和芸姑也没打算给自己留下，老夫人不动声色将夫妇等人送出府门外。 等昭阳车驾消失在长安街转角处，她蓦然回头一把抓住大儿子的手：“子复，屋里与娘说话。” 母子二人到密室半晌方出，却又将府中几个得力家人叫来细细询问了一番。 这几个家人算是固府的家生子，早瞧出老夫人对那个桑儿感兴趣，便将前些日子对方第一次来府上，芸姑的奇怪举动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她亲自下厨为其做菜？！母子二人对一眼，老太太又问芸姑都做了哪些菜式。 及至家人说完，老夫人神情大变，又喜又悲，竟是激动得话也说不出来。 固子复连忙示意那些人退下，扶住老太太：“娘，芸姑原本就是下人出身，那孩子又是天佑的救命恩人，下厨作几个菜也无可厚非啊！” 无可厚非？！老夫人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慢慢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儿啊，你可知道那些菜是谁的最爱？” “孩儿着实不知。”固子复眸子闪了闪，摇摇头。 老夫人神情复杂瞅着他：“彼时你的心思被那姓赵的狐媚子勾住，一直对远在江南的她们母女二人不闻不问，自然也不会知道你那个可怜的嫡女喜欢吃什么……” 第1174章 转世重生（二十九） “不就做了几个菜吗？”被娘亲瞅得有些发毛，固子复微扭过头嘀咕了一句。 在看到那个孩子的第一眼，他就觉得面熟得紧，知道老太太是因为那个孩子的长相勾起了之前的伤心事。 往事不堪回首，在他看来，既然已经时过境迁，就根本没有必要再提起死去多年的人。 “子复，这一路上为娘这眼皮一直跳个不停，看今儿个的情形，只怕咱们固家眼下必有大事发生。” 见其颇有些不以为然，老太太摇摇头，一字一顿说道。 大事？！娘，您可别吓儿子——对方一脸凝重，固子复顿时脸都白了。 赵姨娘母子之死让他彻底看清荣华富贵不过过眼云烟，因此索性放下一切，甚至连国主之位都让给了兄弟固子陵。 好不容易过了十多年清净逍遥日子，此番拗不过老太太他不得不陪着一道回来，可不希望一来就惹上祸事。 “是福是货娘亲还难以下决断，但那个孩子必须与咱家有干系。” 将儿子的神情纳入眼底，老夫人眸子闪了闪，一脸笃定。 “就凭那孩子的长相和芸姑的举动？”固子复回过神反问。 “复儿，你可还记得昭儿那孩子喜欢吃什么？” 老夫人突然问了一句。 昭儿？！对方答所非问让固子复怔住。 好端端怎么又扯到那丫头身上了？她自幼身份尊贵如今又执掌天下，想吃什么，喜欢吃什么他一个外戚如何得知？ “你呀！亏你还是当爹的，竟然连自己的嫡女什么口味都不知道。” 见他一脸懵懂不说话，老太太长叹一口气，眸底涌起浓浓的痛色。 明白对方问昭儿并非外甥女，而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昭娘，固子复无言以对。 那些年他因为嫌弃杨琬没生下儿子不说，又不若赵姨娘那般解风情，再加上为了对外营造一种自己沉沦温柔乡的假象，他的确太过冷落那对母女。 “咦，不对啊，”只沉吟一瞬他突然眉头一凛，忙抬头直视老太太：“儿子愚钝，娘亲到底发现了什么还请直说——” 等老太太说那些菜都是孙女昭娘生前最爱，并且还重点提到那孩子入府时手中拿着糖捏的凤鸟，他瞳仁先是瞪大又急剧缩小：“您……您是说他……他……” 因为太过震惊，以至说话都不连贯起来。 “我儿仔细想想，芸姑向来是个知进退懂礼数的，为何会避开众人带着那个孩子进入室内，出来后两个人看上去分明都是哭过的样子？” “不说芸姑一个臣子之妻入住兴圣宫根本就不合情理，那孩子看到小纨时神情异样，见到你更是受惊吓而致昏迷还有天佑和芸姑的表现实在是非夷所思……” “对啊！在儿子看来，方才天佑的举止更像是一个男子面对心上人发生意外表现出来的那种刻骨心痛……” 一席话让固子复脑子豁然开朗，随即又一拍脑门：“天哪，两个男子……这……这如何使得？” “亏你是个当舅舅的，你就不会将那孩子往女子上面想？” 见儿子以为自家宝贝皇太弟外孙有断袖之癖，老太太横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反问一句。 桑儿是女子？！眉眼酷似自己死去的女儿，还有昭阳和芸姑表现出来的种种异样，莫非…… 被其一提醒，固子复顿时联想到当年赵姨娘给自己戴绿帽生下的那个儿子附身还魂之事，不敢再往下想。 看他一脸惊惧，老夫人眸子沉了沉：“估计昭儿早就知道内情，如今大张旗鼓搞什么拜师仪式只怕另有隐情，你我母子只需如此这般……” 第1175章：转世重生（三十） “小姐，我可怜的小姐啊——” 不说老太太眼光毒辣看出桑儿身上有古怪，此刻的乾坤空间内，小纨听芸姑说完与桑儿第一次相遇时的情形，不禁又喜又悲，抱着桑儿号啕大哭。 “好啦，虽然如今的情形可以断定小姐是转世重生，但她目前只有前世零星记忆。你可千万不能说漏嘴，否则小姐会被人当成妖孽收掉……” 见其哭得伤心，芸姑连忙说出心底的担忧。 当成妖孽收掉？！小纨瞬间止住哭抬起泪脸：“不，不可以！这一世小纨拼了命也要保住小姐的性命……” “小纨你要拼了性命保她，我又何尝不是？” 芸姑神情黯然凝视着榻上的人儿，幽幽道。 上一世的昭娘可是她奶大的，与亲生的一般无疑。更何况她和其娘亲杨琬自幼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呢？ “既然已经确认她就是咱们的小姐，为何不直接说与主子知晓？管她什么妖孽不妖孽，只要主子一句话，谁又敢背后胡言乱语？” 小纨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神情不无责怪。 “可小姐不愿意啊！” 面对小纨的抱怨，芸姑大喊冤枉。 当时她第一时间就想着要将此事告诉昭阳，但桑儿却说此次入京城首要目的是为了从昭阳那里讨药给父亲治病，还反复叮嘱不得将此事说与第二人知晓。 “此事我连翠儿那丫头都不曾说起，只想着你是和她一起长大的，所以……” 说完前因后果，芸姑又补上一句。 “原来这样啊！姑姑说得对，既然是小姐的意思，那咱们先不说就是。” 见芸姑拿自己当自己人，再加上自己二人的确和前世的昭娘相处最为亲密，小纨一张俏脸顿时由阴转晴，笑眯眯叫了一声姑姑。 两个人的对话被某夫妇二人感知得一清二楚，明白芸姑瞒着自己的真实原由，昭阳倒是轻轻松了口气。 “琅琊哥哥，咱们去一趟大德通可好？” 她沉吟一瞬看向某人。 知道其心中所想，宇文琅琊当即吩咐车驾调头。 桑儿真实身世一闹开，光固家和琅玕的国师身份只怕也压不住文武群臣和百姓的非议。 杨远如今手握兵权，是上一世昭娘的亲表哥，如若桑儿真能与天佑成为一对，有其做后盾再合适不过。 “此……此事当……当真？” 帝君二人打了如意算盘来到杨府，一席话惊得杨家父子面色大变，一脸不敢置信。 虽然消息被封，但他们还是从李果口中听到一些风声。知道救了天佑的孩子被带入宫里，眉眼有些像女帝，却万万不曾想到竟然与自己有如此瓜葛。 “绝对是蒸的不是煮的！人现在就在空间内，你们要不要进去验明正身？”昭阳勾唇轻笑，举起戴有乾坤戒的手朝二人晃了晃。 “不可，万万不可！”被她如此一说，杨楯和杨远虽然求之不得，头却摇得跟拨浪鼓假的。 那孩子既然是个女孩儿，哪有他们两个大男人去验晨正身的道理？ 昭阳目光往窗外瞥去，愈加笑得眉眼弯弯，朝外面呶呶嘴：“既然你们不方便去，就让外面听墙角的去如何？” 听墙角？！谁啊？众人被她的话吃了一惊，齐齐朝外面望去。 “坏昭儿，就知道欺负姐姐——” 她话音刚落，随着一声娇嗔，一个容貌俏丽的女子推门而进，用力跺着因为久蹲有些发麻的双脚。 第1176章：转世重生（三十一） “璃儿，看样子道长传授的修仙之法果然有用呢！” 看清来者是谁，杨远一脸欢喜和宠溺上前拉住其小手，丝毫不顾自家老爹还在场。 “你们夫妻二人已经在双修？”昭阳上下打量着面前明明年纪已经三十开外却依然跟花儿一样娇美的女子，神情说不出的羡慕。 对方靠近除了自己，竟然连琅琊哥哥和杨家父子都没有察觉到，其身法之轻巧可见一斑。 面对那对当众秀恩爱的家伙，某人惊讶之余心里更不是滋味—— 因为姓赵的牛鼻子透露过，夫妻双修在生过孩子之后修炼方有奇效。因为一直误以为自己没有生育能力，害得他之前在昭阳面前提也不敢提起双修之事。 现在倒是好不容易要当爹了，但这些天只能看着怀里的娇人儿却不能尽兴吃，让他差点没憋出内伤来。 “琅琊哥哥不必羡慕他们，昭儿有件大喜事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呢！” 将某人的神情看在眼底，昭阳嘴角勾得不能再勾，悠悠道。 大喜事？！什么大喜事？一时间，几个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她脸上。 昭阳小脸一红，双手抚上小腹说出一句话。 双胞胎？！下一瞬，宇文琅琊一脸不敢置信看着她：“昭儿，这可……可是真的？” “嗯，千真万确！”昭阳重重点头，说之前因为月份还小不敢确定，如今已快近三月，经过她和胡太医反复诊脉，估计是一对龙凤胎。 突如其来的喜讯让屋子里惊叹连连，某人更是乐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瞅着昭阳的肚子傻笑，那模样让璃娘笑得直嚷肚子疼，杨家父子也是忍俊不禁只好极力忍着。 “别看啦，到时生出来有得你烦的，现在还是把桑儿的事拿个主张出来才是！” 昭阳连忙推了某人一把，嗔道。 原本她想继续隐瞒桑儿的身世，但明天的仪式随着宇文琅玕一露面，三皇叔东方铭铁定会知道桑儿是谁的孩子，只怕又要掀起一场风波。 更何况小乔偏偏在这个时候筹谋假死，因为不知道其下一步想干什么，她不得不与最亲近的几个人和盘托出真相，到时也至于乱了阵脚。 “什么？桑儿是皇后林凤娇所生？” 果然，她的话还未说完，杨家父子惊得目瞪口呆。 将二人眼底的惊喜看在眼里，昭阳叹了口气，表示其生母是林凤娇不假，但生父却并不一定就是三皇叔。 “不是？！这……这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爹另有其人？”杨楯一听急了，拍案而起瞪着她。 “很简单，那林凤娇除了皇后身份，还是魅阁阁主，更是当时在京城接客只接朝臣并不收一文银子，有艳冠群芳之称的玉姬娘子。” 有些恼对方瞪昭阳，又怕那些话昭阳说不出口，宇文琅琊索性一口气说了个明明白白。 “天哪！好端端怎么会投生在那样女人的肚子里？” 不说杨家父子呆若木鸡，璃娘回过神惊呼出声，神情说不出的惋惜。 昭阳黯然不语—— 对方说得没错。无论现代还是如今的大楚，女儿家的身世清白最最要紧。 从自家娘亲能够从一介宫奴成为太子妃的经历来看，女孩子哪怕来路不明也比被人知晓有一个妓女娘亲要好，更何况桑儿连生父也不知是何人呢？ 第1177章：转世重生（三十二） “可怜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不开眼？” 好半晌，杨楯总算回神，用拳头将桌子砸着“砰砰”直响。 杨远一看连忙用力将其抱住：“爹，您别急，昭儿能够重生就是最大的好事。” 好事？！杨楯一把推开他，面色铁青：“摊上那样一个娘她以后怎么办？怎么办啊？” 一时间，屋子里静默无声。 “我倒是有个法子，不知行不行得通？” 璃娘蹙眉一瞬猛然抬头看向众人。 “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璃姐姐请讲无妨——” 见其有了主张，昭阳连忙点头示意她快说。 “如今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只要将小乔和那个长老婆子给控制起来即可。至于琅玕，对于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他更加不可能透露桑儿的身世……” 璃娘侃侃而谈。 “还有，二公子的真实身份也不要对外说出，如今他只是国师方道坚。” 见众人听得无不点头，璃娘目光在宇文琅琊脸上停留一瞬又补上一句。 “对对，国师的孩子谁敢置疑？”听到这里昭阳大喜，现在唯一不放心的便是小乔了。 正在琢磨小乔那边该如何行事，这时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下一刻赵贤伟进来，说出一番话让众人再度目瞪口呆。 原来，阿生赶到怡红院眼睁睁看着妹妹没了气息，兄妹二人甚至连话都没说上一句。 悲痛万分的阿生无意瞥见守在旁边的侍女面有喜色，心中警觉不对，赶紧用身上的银簪沾了自家妹妹口中唾液，整支簪子都发黑，只一掌就将侍女打昏在地。 “现在那个侍女人在哪？” 昭阳一听忙问。 得知狂怒的阿生不顾胡治生的阻拦，将为侍女求请的大长老也打昏，将二人一并绑了带回宫里，正等昭阳等人回去处置发落，她又惊又喜，立即往宫里赶。 “昭儿，你打算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要了那个贱人的性命？” 车驾在大街上飞驰，车厢内某人一眨不眨看着昭阳。 “没错，小乔一心想报仇竟然连我的孩子也不放过，是万万留不得了。” 被其看破心思，昭阳双手轻轻抚上肚子，语气透着无边的冷意。 “阿生和清风那边暂且不说，常言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万一以后琅玕知道实情……” 昭阳猛然回头打：“没有万一，明明方才赵贤伟说了小乔已经不治身亡。” “你们可算回来了！”说话间銮驾已入宫，正在御书房门口打转的阿生看到他们连忙快步迎上来。 进得屋内坐下，昭阳朝地上被五花大绑，尚昏迷不醒的侍女和婆子瞥了一眼，只问阿生想如何处置这两个人。 “阿生打听过了，因为小乔平素脾气不好，这侍女没少吃苦头，肯定是她怀恨在心趁机下了毒手。至于这长老就更可恨，竟然只帮着这个贱人说话……” 见问，阿生忿然说着并指向大长老。 “这好办，先让人醒来容朕问明实情再作定夺。”昭阳眸子闪了闪，随即取出两粒药丸递与站在旁边的赵贤伟去用水化开喂二人服下。 “不用了，直接塞到口中就行！” 性急的阿生上前一步伸手夺过药丸快速塞入侍女和婆子口中。 动作之快昭阳甚至来不及阻拦。 第1178章 不同意 “咦，这是哪儿啊？” 片刻不到，芳长老悠悠醒转，揉着太阳穴一脸懵懂四下张望，紧接着那个侍女也张开了眼。 “陛下和君上在此，尔等不得无礼！” 顺公公大喝一声。 陛……陛下？！芳长老一个激灵，这才发现坐在上首的夫妇二人，吓得忙不迭地行礼。 看她礼数正常，而那个侍女却一直呆呆地坐地那里无动于衷，阿生气咻咻走过去抬脚就踢：“小贱人——” “哎呀，”女子吃痛出声，伸手揉着被踢的地方，一脸忿然瞪着他：“你……你是谁？好端端为何要对人动手？” 那倔强的神情看得阿生一愣，一时竟回答不出来。 据了解的情形自家妹妹对这侍女并不好，更何况他并没有就是对方下毒手的证据。 “杏儿不可对公子无礼！” 见此情形芳长老吓得连忙喝止。 杏儿？！侍女怔了怔，扭头打量着她：“原来我叫杏儿吗？可我并不认得你这婆子啊！” 说完又四下扫了一眼：“你们是谁，为何这么多人都看着我？” 不认识？！怎么回事？众人面面相觑。 “糟糕，估计这贱人脑子被一拳头打坏了！” 阿生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握紧的拳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当时眼看着妹妹咽气，而这个贱人却在旁边掩嘴偷笑，他那一拳砸过去力道可不小，对方没死实属万幸。 “姐姐你好漂亮哦！”女子目光突然落在昭阳身上，连忙过去歪着脑袋瞅着她，神情说不出的惊艳。 观其眼神无比纯净，昭阳心底吊起的石头瞬间落了地，逐微微一笑，轻轻抚了抚对方的脸颊：“你也很好看啊！” 说完转脸看向阿生：“杏儿脑子受损失去记忆，估计要将养很长一段时间方可痊愈，可否看在朕的面子上饶其一命：“” 思忖半晌阿生瞅着侍女叹了口气：“饶命可以，但她必须当小阿乔的终身守墓人。” 妹妹已死是不争的事实，再追究下去实属无益。 见其答应昭阳大喜，当即表示小乔没有成亲并无子息，以后连个奉香火的人都没有，不若就让这杏儿为义女，日后成亲生下孩子继在其名下。 “呵呵，这法儿倒是不错！”话音刚落，宇文琅琊脱口赞叹。 “这个——”阿生盯着杏儿沉吟起来。 按木簌族族规，倘若一个人无人承继香火，到了阴间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沦为孤魂野鬼。 以自家妹妹的性子，估计这杏儿平常没少受其折磨，是以看到其死去才会暗暗高兴。 再说了，如今自己也已致对方伤了脑子失去记忆，也算是为妹妹出了一口气。 再何况其长相端正，眉眼不俗，方才顶撞质问自己的神态和语气也有几分和自家妹妹神似，如再配上一门好亲事，生下的孩子想必不会辱没妹妹在天之灵…… 念头转到这里，他再那个女子的目光变得有些柔和起来。 “如此说阿生你同意了？”将其神情变化纳入眼底，昭阳与某人相视一笑。 “我不同意！他方才踢我一脚还没个说法呢！凭什么要让杏儿给他妹妹守墓还要抢我的孩子？” 还没等阿生回答，杏儿抢先嚷嚷起来。 不同意？！看来这女子脑子当真坏了呢！ 看其站在那里叉着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一时间屋子里众人面面相觑。 第1180章：算了吧！ 看着穿戴整齐，神色平静的男女站在那里，人群骚动起来—— 老天，这顾昭娘是不是担心嫁不出去，竟然和自己的护卫一起鬼混？ 可惜了，虽然被毁了容，好歹是顾家嫡女，嫡亲表哥又是护国将军，如今却要嫁给一个小小护卫…… 众目睽睽，少女神情没有丝毫慌张，不卑不亢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大礼：“臣女顾昭给太后、陛下皇后请安！” 跟在她身后的某人因为被世子爷拉住，只是微微弯了一下身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太后瞥了某人一眼沉声问道。 如果她没有记错，及笄礼结束后，此人分明是留在亭子里。 “娘娘，这个琅琊知道——”假世子笑眯眯地比划起来。 得知方才他们路过偏殿后面遇到阿生正一脸着急找昭娘，便好心让他从后门进去。东方铭眸子暗了又暗，怒瞪着那对侍女：“如此说这阿生是刚刚从后院进入，尔等方才所说岂不是信口雌黄？” 面对皇帝质问，两个侍女吓得六神无主，背心直发凉：“我们明明……明明亲眼看见世子和她……” 明明？！宇文琅玥的眉头紧蹙，怒道：“我看你们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舅舅，既然世子哥哥和顾小姐并无瓜葛，今天这事儿就这样算了吧！” 末了，她一脸恳求看着东方铭。 “小郡主，这事儿算不了！”某人上前一步打断她的话。 为何？！众人齐齐看向他。 上赶着把事儿往自己身上揽，这家伙是不是脑子坏了？ 面对众人的疑惑，某人不慌不忙说了自己贸然进入屋子的原由。 迷情药？！得知他过来发现这两个人神情鬼祟，就隐在围墙外偷听她们竟然给顾小姐和世子下了毒，众人又倒吸一口凉气。 “你胡说！”两个侍女尖声大叫，但身子却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胡说？！昭娘看着那个琴儿嘴角微微勾起：“你那碗水倒得可真巧！倘若不是胡太医刚刚教昭娘掌握了迷迭香这一味药材，只怕还真中了你们的计……” 原本长公主想阻止她说下去，但顺公公早让人端来了几张椅子请太后等人坐下，众人更是一副不搞明白不罢休的样子，只好闭口不言静观其变。 “迷迭香根本无害，宫中经常用来泡茶喝，再说了，世子不是好好的在那里？！”阿环朝世子看了一眼，反驳道。 昭娘淡淡一笑：“没错，迷迭香单独的确使用有安神的功效，但它遇到依兰花香味会变成世上最难解的迷情药。要不要请大伙儿进屋看看你们在屋里放置了多少依兰花？” 一席话让两个侍女张口结舌，只说是不小心而为之。 “好一个不小心而为之！”昭娘眼角有意无意朝白着脸的那对庶出兄妹看了一眼。说自己早提防今天皇宫之行不会太安稳，出发前特意给小纨身上备了解毒丸。 “小纨好歹也跟了我这么多年，当有意你们支开她时，她已察觉不对劲，趁人不备给世子服了解药，是以世子才安然无恙。” “等一下，”一直没有说话的假公主见势头不对站了出来：“顾昭你精通制药，焉知是不是你自己贼喊捉贼来诬陷人？” “公主说得没错！”昭娘朝她点点头。“但是，倘若不是公主侍女那碗茶水正好浇在顾昭身上，顾昭又何至于放着好好的梅花不赏，非要跑这里来惹上一身臊？” 一句话问得假公主哑口无言，本能把目光朝长公主东方琳看去。 第1181章 你放心 第1181章 你放心 “桑儿，眼看再个两个时辰便举行仪式，你可要想好！” 没料到突然是这样的情形，昭阳眉头挑了挑，神情有些惊愕。 虽然不知道对方已经想起多少前生往事，但这是唯一能够将宇文琅玕逼得现身的法子，她不希望在这节骨点儿上有什么变化。 认真说起来琅玕被小乔所骗，自己或多或少也有责任。在将皇位还与天佑之前，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将这件事处置好。 目前的情形，唯有宇文琅玕放下心结，桑儿这个天母星才有可能嫁与天佑。 “你放心，我这就去洗漱沐浴更衣。” 桑儿对上她的视线，淡淡回了一句，转身往外走。 “桑儿且等一下——”昭阳连忙出声叫住。 对上小家伙疑惑的眼神，她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瓷瓶递过去：“此番你入京就是为你爹求药，这丹药理应由你第一时间亲手交与他方显你一片至诚心意。” “多谢陛下成全！” 隔了瓶塞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药草清香，桑儿紧绷的小脸总算泛起一抹喜色，道了谢小心放入怀里。 见其二话不说收下，神情也缓和下来，昭阳轻轻舒了一口气。 从芳长老口中得知小乔也时有吐血的状况后，她立马判断宇文琅玕之所以经常吐血极有可能也与体内有情蛊有关，及时在已经炼制后的丹药里加入了小迷糊的血液。 知道以宇文琅玕高傲多疑的性子，估计不会轻易服用自己精心配制的药丸，就想着由桑儿给最合适不过。 思忖到这里，她赶紧朝芸姑和小纨使了个眼色，说自己和皇祖母皇叔等人先一步去天坛，让她们收拾好随天佑一道前来，万不可误了吉时。 “昭儿，銮驾已等候多时，咱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她话音刚落，大门口传来宇文琅琊的催促声。 芸姑和小纨原本还想说什么，得到昭阳的示意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目送三人背影消失在园内林荫之中，东方铭这才收回视线打量着某女：“昭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和皇祖母？” 刚刚他将一干人的神情纳入眼底，又见芸姑和小纨寸步不离跟着桑儿，心中早已起疑。 “是啊！哀家也瞧着芸姑和小纨行为有些古怪，还有那小迷糊和小笨笨也与其亲热得不行，莫非这桑儿大有来历不成？” 听其一说，太皇太后也随声附和道。 面对质问昭阳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只推此举不过想着借此机弘扬道法，也算对一尘道长有个交待罢了。 “至于桑儿的来历——” 说到这里她略顿了顿：“如果没有预料错，她的家人今天会在仪式上现身，到时您们便知端详……” 太皇太后听了一脸欢喜：“哀家瞅着那孩子不但长得好，又是个伶俐的，正想着你皇叔身边少个僮儿，既然他家人来便直接讨了罢！” “母后这如何使得？只怕天佑不肯呢！” 东方铭一听连连摇头。 “我儿有所不知——”太皇太后面色沉了下来，四下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其实，哀家之所以执意想带走桑儿这孩子，却正是因为天佑……” 因为天佑？！见其欲言又止，叔侄二人面面相觑。 {本章完} 第1182章 意中人 “唉，你们还真是糊涂！” 见二人一脸不解，太皇太后叹息摇头。 等其说自一回宫就发现自家孙子对桑儿态度不比常人，心里便多了两分留意。而昨儿个天佑见桑儿昏迷便急得不省人事，她心里愈加犯嘀咕。 “昭儿，桑儿那张脸实在是像极了你和你死去的娘亲，而天佑小小年纪就没了娘，又依赖于你，万一是别有用心之人特意找了这么一个……” “娘亲说得有理，这天下之大，怎么就偏偏是这样一副长相的孩子好巧不巧就救了天佑？” 不等其说完，东方铭也凛紧了眉头。 明白原委，昭阳却是嫣然一笑“皇祖母，三皇叔，昭阳早已将桑儿底细摸清，否则也不会就这样将她贸然留在宫内……” “如此甚好！那我们先动身去天坛。” 见她神情笃定，太皇太后和东方铭这才松了一口气，双双站起身。 不说东方昭阳一行浩浩荡荡向天坛行进，兴圣宫内，已经香汤沐浴好的桑儿在芸姑和小纨的服侍下换上一袭素白锦袍。 “小姐，你这肤色什么时候才能和以前一样啊？”梳弄着桑儿长长的秀发，芸姑看着铜镜里那张精致无敌的小脸小心翼翼地问。 知道眼前这二位对自己都是再忠心不过，桑儿也不隐瞒，直接说这是太子的主意，到时只需要用茶熬汁浸泡便可恢复之前的肤色。 “太子？！这么说天佑他是看上咱们小姐了呢！难怪昨儿晚——” 小纨一听笑得眉眼弯弯。 “你瞎想什么呢？”桑儿蓦然回头盯着她，一脸不悦。 “昭儿，皇太弟说起来和你前世有姑表之亲，嫁给他就是未来的皇后，又是亲上加亲……” 以为桑儿不高兴不过是小女儿家害羞罢了，芸姑连忙说话。 “对对，”小纨在旁边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原本上一世小姐就是内定的太子妃，谁知后来却生出那样的滔天变故，如今老天总算开眼还给小姐一个公道……” “什么开眼公道的，我早已有意中人，此事休得再提。” 不等她说完，桑儿赶紧出言打断，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 早已有意中人？！一句话让芸姑和小纨傻了眼。 “桑儿，你……你这话可是当真？那人是谁？” 就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时卧室门砰然推开，身着太子袍服的东方天佑赫然站在那里，面色惨白。 “天佑哥哥，你——”桑儿吃了一惊连忙起身，突然眸子瞪得老大，神情说不出的惊骇“原来你……你早就知道我是女扮男装？什么时候瞧出来的？” 什么时候？！东方天佑嘴勾起一抹苦笑，直截了当说当初在小溪边自己其实早就苏醒，看她当时正在梳洗，只好继续装昏迷。 对上那一双灼热在目光，桑儿银牙紧咬，又羞又气—— 彼时东方天佑明明知道自己是女儿家，却非要义结金兰，很明显对方怀了别的心思。亏得自己还把娘亲留下的信物送出惹得那个人大发雷霆之怒。 未婚男女最忌私下授受，幸好宇文琅玕第一时间跑来京城将那信物要了回去，否则自己真是百口莫辩。 “殿下想必已经听到我们主仆三人之间的对话，还请殿下保守这个秘密。” 相对于桑儿在意自己女儿身份被人看破，芸姑和小纨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回过神“噗通”跪下，含泪请求。 第1183章 太过担心 “二位快快请起！” 东方天佑忙不迭的一手一个将人扶起，目光落在面无表情的桑儿脸上“桑儿，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我重生归来的表姐……” 早就？！什么时候？桑儿不敢置信瞪大眼，芸姑和小纨更是一脸惊愕。 等其说自从桑儿第一次入固府就引起了姐姐昭阳的怀疑，才下旨让芸姑一家住进宫里方便照顾她，主仆三人面面相觑。 “就说嘛，昭儿可是天底下第一聪慧之人，不被发现才奇怪呢！” 小纨回过神由衷夸赞。 “她会不会担心我是被鬼魂附身才着急举行这拜师仪式？” 沉吟半晌，桑儿目光看向东方天佑淡淡问了一句。 这些天她从阿完口中没少听说当年道士赵德纯制伏被附在固家奴才身上的恶鬼一事。对方极有可能担心自己是被魂魄附体，才如此大阵仗让自己拜师。 “不错，她的确是太过担心你，方才还特意让人传话说外面风大，担心你身子单薄受凉，让我去库房拿了娘亲最喜欢的一件大氅巴巴儿给你送来。” 东方天佑瞅着她神情痛了一瞬，伸手朝桌上的描金匣子一指。 “天哪，这是鹤氅！” 芸姑忙上前将匣子打开，取出一件烟青羽纱面披内抖开，用手一摸只觉轻柔无物一般，再看上面绣着仙鹤朝阳图案，不由失声惊呼。 鹤氅？！小纨也是怔住，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按大楚律例，龙凤是帝后专享图案，但这鹤氅却是太子妃身份像征。此物是昭阳姐弟娘亲之物却拿来给桑儿用，这份心思不言而喻。 只是，桑儿已经明确说自己有了意中人，恰好又被东方天佑听见，这等于当面拒绝了对方，这可如何是好？ “对，这就是鹤氅，来，为兄与你披上！”东方天佑点点头，伸手拿过大氅披在桑儿身上，小心系好。 “真好看，这大氅仿佛是为小姐量向订做呢！” 打量着足穿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额束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再配上这鹤氅，一缕朝阳自窗棂透射过来，看上去当真是光彩照人，如仙童下凡一般，芸姑笑得合不拢嘴。 东方天佑也看直了眼—— 这还是少女肤色没有还原的情形下，倘若再恢复女装，只怕这天底下除了自家女帝姐姐，再也找不出可与之匹敌的女子了。 桑儿虽然自由在山间长大，但自小受到宇文琅玕悉心教养，饱读诗女。除了与生俱来的那种内子里的高贵，比起姐姐又更多一分天然纯朴，加上本身年幼，真真的花骨朵儿一枝呢！ “快走吧！当心误过吉时。”被人瞧得浑身不自在，桑儿扬起下巴大踏步往外走去，三个人连忙紧紧跟上。 一行人到得大门外，八个侍卫抬着一顶黄金龙凤版舆一溜小跑迎上来。 “桑儿，你与为兄一起！”见桑儿伸称脖子往后看，东方天佑拉起她的手。 “使不得——”桑儿连忙用力挣脱。 东方天佑死死攥住她的手不放，凑在耳边哑声道“不论你喜欢的人是谁，如今你是我的结义兄弟，怎么就使不得了？更何况这是姐姐一片心意。” 被他如此一说，桑儿不再挣扎，顺从地任其牵着手登上舆驾。 第1184章 成何体统 暖阳高照，春风拂面。 此时此刻的天坛已是人山人海，如此盛况唯有当年女帝继位可以媲美。 长长的红毯延着台阶自下而上，远看犹如一道红绫自天空凭空垂下。又如一道天梯直达云端，而一身盛装的帝君夫妇携手立于最高中心处。 台下，文武百官和所有百姓一眨不眨望着那恍若神仙眷侣一般的男女，神情除了膜拜再无其它。 “切，这秀恩爱的法子也不带这样的！” 朝含情脉脉眼里只有昭阳的某人瞥了一眼，阿完心不屑嘀咕一声。 按原计划，方才帝君夫妇应该在山呼万岁声中一起沿着台阶走上天坛，谁知对方担心已有身孕的昭阳受累，硬是抱着直接一招“龙翔云霄”让人大开眼界。 想着，她的目光落在盘腿阖目于蒲团上的那个青衫男子，眼底微泛起笑意—— 此人论长相论出身或许较宇文琅琊稍微逊色，但其给予自己的爱却丝毫不比对方少。 除了一对玉雪可爱的儿女，这夫妻双修的乐趣更是无法形容，让自幼失去双亲的她切实感受到了活着的意义。 今天，将是自家男人平生第一次收徒。而这个徒弟是女儿身，是天母星降世，是大楚的皇后娘娘。 “完姐姐可看到师父？” 正思忖着，突然昭阳朝她看过来。 卫先生？！阿完愣了一瞬，连忙四下环视，果然看到太皇太后和东方铭旁边还有一张位子空着。忙问赵德纯，对方慢慢张开眼，表示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看到卫轶凡。 “如此重要的日子，人会去了哪里？该不会出事儿了吧？” 昭阳心里有些不安。 “呵呵，”某人嘴角高高扬起。“先生去城外接一个重要人物，估计就要到了。” 重要人物？！难不成是——昭阳眉头一挑，一脸惊喜看盯着对方。 迎上她探询的目光，宇文琅嘴角牵了牵琊微微颌首。 “来了，来了——”就在这时，随着隐隐的鼓乐声，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昭阳顾不上再问极目远眺—— 一对一对的龙旌、雉羽、夔头，接踵而来。 先是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然后是一把曲柄九凤黄金伞过来。接下是冠袍带履执事侍卫捧着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物。 一队一队的过完，然后才是八个气轩轩昂的玄甲侍卫抬着一顶黄金舆驾。 “怎么会是两个男人？” “对啊，这舆驾可是帝后才能享受的规格，两个男人坐在里面算什么事？” “哈哈，估计今天有好戏看了！” 随着舆驾越来越近，透过珠帘隐约可看到里面并排端坐着一对少年男子，人们开始交头接耳。 “母后，您……您看这成何体统？” 不说文武百官和百姓议论纷纷，东方铭早已是面色铁青。 “铭儿稍安勿躁！”太皇太后一把拉住他，朝旁边呶呶嘴。 顺着其视线看去，见昭阳和宇文琅琊却是一脸含笑神情无一丝异样，根本就是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东方铭眸子越瞪越大：“莫非桑儿是——” “昭儿这番安排定有缘故，咱们娘儿俩只需静观其变再作分晓。” 太皇太后勾唇一笑，声音低不可闻。 “吉时到——” 下一刻，随着司礼官一场高唱，隆重的拜师仪式终于开始。 第1185章 国师有礼 四周一片寂静，身着庄严道袍的赵德纯身子徐徐升起，稳稳落在祭坛之上。 刹那间，古老悠扬的乐声伴随着吟唱，九个青衣僮儿手持钟、鼓、磬、钹、笛、锣、笙各异的法器突然自祭坛下方冒了出来。 乐声清雅响彻天地间，上供、烧香、赞颂……一项项让人耳目一新的流程让所有人看直了眼。 此时此刻并不是所有人都看直了眼，昭阳、桑儿以及知晓内情的一干人目光正在人海中四下搜索，尤其是国公爷夫妇二人，正是坐立不安，焦急地等待着。 “他竟然没来？！是不要我了还是身子出了意外？” 没有看到期盼的那个人，桑儿心乱如麻。 “升坛——”突然，赵德纯陡然一声大喝。 “桑儿，要不要为兄陪你一道上去？”东方天佑连忙拉了一下桑儿。 “不用，我自己来！” 桑儿猛然回神摇摇头，一提气身子犹如鸟儿一般掠向高台。 “好功夫！”人群先是一片静默，随即响起惊天动地的喝彩声。 “老天，这丫头身手竟然如此厉害，看来这道家还真不是浪得虚名，也难怪禅心老和尚那般推崇。” 昭阳与某人对视一眼，彼此读到了对方眼底的那一抹惊讶，暗暗称奇。 “且慢，谁敢与本道抢人？”眼看桑儿就在到达祭坛，凭空一声断喝自天际传来。 声音并不大，似在每个人耳边说话一般。 “来了，他终于来了……哎呀……”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让身在半空的桑儿狂喜，却忘记在运息过程中最忌心神大乱，等反应地这来整个人已犹如失去双翼的鸟儿一般直直儿往下坠落。 不好！昭阳暗叫不好，忙伸手去解腰间七星紫微剑。 “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得一道白光掠过众人头顶。 再定神细看，桑儿已经被一柄长剑稳稳托住，悬在半空。 空剑驭术！这一幕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当年东方昭阳曾经露过一招飞剑驭人，但对方便这一招竟然都不用现身便飞剑救人，显然更高一筹。 “德纯见……见过掌门师兄！” 回过神的赵德纯大叫飞跃跳下祭坛，朝着半空深深作了一揖，激动得声音直打颤。 掌门师兄？！人在哪儿啊？众人面面相觑。 “嘶——” 正在讶然，却见长剑上赫然现出一面容清隽的青衣中年男子，双手牢牢扶着桑儿，人群顿时响起一阵吸气声。 老天，敢情此人会隐身术啊！ “国师有礼了！”昭阳心头一阵激动，连忙与宇文琅琊迎上去。 国师？！原来此人就是从未露面的国师大人？ 全场哑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揽住少年的腰身徐徐落在台上的中年男子身上。 对方身约八尺，身形挺拔，虽然一袭再简单不过的青布素袍，却给人一种凛然高傲之气，让人心生敬意。 “噗——” 就在众人惊叹国师竟然长得如此好看，对方刚站稳就忙不迭地轻轻推开怀里的人儿，退后两步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哎呀——”人群再度响起一阵惊呼，皆叹息对方八成是因方才那一手功夫伤着了心脉。 “快咽下这粒药丸——”见宇文琅玕再次吐血，桑儿又急又痛，迅速从怀里摸出一只瓷瓶倒出丹药塞入其口中。 第1187章 何德何能 日思夜想的儿子就在眼前，东方琳的脚步不听使唤般朝前面移去。 “姑姑稍安勿躁，现在不是和琅玕哥哥相认的时候。” 早就留意着她举动的昭阳忙上前一步将人拦住，附在其边极快低语一句。 不是？！东方琳猛然顿住身形抬起一双泪眼，神情痛楚“昭儿，难道你就忍心不让我们母子相认么？” “现在不相认就是为了让他永远留下来再也不离开，请姑姑相信昭儿。” 朝台下那些文武百官瞥了一眼，昭阳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目光说不出的坚定。 接收到自家侄女独有的手语信息，见台下千万双眼睛正盯着台上与父兄说话的儿子，东方琳慢慢平静下来。 “姑姑，你赶紧去看看皇祖母和三皇叔！”见她神情缓和，昭阳朝她身后呶呶嘴。 “好！”东方琳点点头转身离开。 目送对方走近太皇太后坐下拉着母子二人开始说话，昭阳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自从宇文琅玕一现身，她就密切关注着东方铭母子二人的神情变化。 发现他们脸色大变，目光一直跟随桑儿，很显然不但知道国师是谁，连桑儿的真实身份也猜了出来。 以东方铭对林凤娇的怨恨，十有会对桑儿的存在视为奇耻大辱。 “呵呵，国师真乃神人！”正思忖着，老臣相李文轩突然朗朗大笑起来，朝宇文琅玕拱拱手“国师回归，我大楚万年不倒矣！” “臣相此言差矣！”东方铭霍然起身，冷漠的目光落在宇文琅玕脸上“依本王看不过一个见不得人的方外之流，何德何能保我大楚不倒？” 见不得人的方外之流？！敢情这位前皇上对这位国师并不赞同啊！ 一时间，全场寂静无声，所有的目光全朝东方昭阳看去。 国师是女帝亲封，而反对的人不但是前皇帝，还是其嫡亲皇叔，叔侄二人莫非早已有了隔阂不成？ “昭儿，怎么办？”见昭阳眉头紧蹙不知道在想什么，宇文琅琊连忙拉了拉其衣袖。 “呵呵，王爷说得甚是，贫道不问世事多年，原本就是多余之人。阳儿，带上阿咪咱们走！” 不等昭阳发话，宇文琅玕面无表情说完袍袖一挥作势欲走。 “掌门师兄且等一下——”赵德纯连忙一把拉住。 “怎么？”宇文琅玕慢慢回头盯着他“明知阳儿是本道含辛菇苦抚养大的孩子，你还要和我抢人不成？” “掌门师兄想多了！”赵德纯合掌赔笑。“既然王爷说方外之人不入流，德纯琢磨着应与师兄一道离开才对。” “姓赵的，你疯了不成？”没等宇文琅玕说话，阿完身形一闪到了他身边，双手叉腰怒目而视。 明知道东方铭是自己的亲叔叔，这家伙跟吃了熊心豹子似的，竟然敢当众与其过不去。 赵德纯眸子闪了闪，视线在东方铭脸上暂停一瞬随即收回，却是面无表情朝其深作一揖“夫人，出家人师门大于一切，既然掌门师兄承继了师父的衣钵，德纯便当义无反顾跟随对方。” “走就走，”将其那个眼神纳入眼底，知道是自家叔叔的话让其不满，阿完瞪着他赌气顿足“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阿完和一对儿女随你一起浪迹天涯便是。” 说完一扭身，当真返回人群拉了一对儿女出来。 ： ： 第1188章 凭什么？ 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是如此结局，东方铭傻了眼。 作为亲舅舅，他可是比谁都盼望宇文琅玕早日回来，此举不过是希望用言语激外甥带走那个桑儿不膈应自己，这小两口又来凑什么热闹？ “阿铭，国师他——” 不等他回神，长公主东方琳沉不住气了，拉拉他的胳膊。 “我知道他是玕儿，但那个桑儿万万不能留在京城。” 见姐姐也误会自己的用意，东方铭连忙低声解释。 “对，唯独她不能留下，越早离开广陵越好。”太皇太后也面色凝重点头附和道。 犹记得当年昭阳曾说起过被琅玕带走的小丫头就叫阳儿，再看今天琅玕的称呼，明摆着这桑儿是女扮男装，是林凤娇那个贱人的骨肉。 眼瞧着如今这丫头扮做男儿身凭那副眉眼就将自家宝贝孙子迷得要死不活，昨儿个为其昏迷不说，甚至让其与他同乘帝后才能享用的黄金舆驾还将其娘亲最喜欢的鹤氅给其披在身上。 如看这般驾式，若知道其是女儿身，岂不是恨不得立即娶了回去当太子妃？且不说林凤娇那个贱人因一己私人制造滔天惨剧，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又怎能母仪天下…… “为什么？！”见其若有所思，不知情的东方琳百思不得其解。 在她看来，无论那孩子是谁，只要是自家儿子一手抚养长大的，便等同于自己的孙子，又对天佑有救命之恩，为何不能留下？ 东方铭自然不可能与她说出真相，而是大踏步上前两步走到宇文琅玕面前朝台下的桑儿一指“他明明自称桑儿，国师却当众唤他阳儿，好端端为何换个名儿混入宫中，莫非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不成？” 猫腻？！昭阳听了哭笑不得，倒是东方天佑着急得不行，急忙分辩桑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入宫也是应自己的邀请。 另一边，知道其中详情的国公爷宇文定远急得直跺脚，宇文琅琊却死死拉住他，以传音入迷告诉他切不可在这种情形下说出实情。 “这就更蹊跷了！” 眼角的余光将父子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底，情知这些人都是知道桑儿的真正来路却只瞒着自己，东方铭嘴角勾起一抹冷意，一眨不眨盯着东方天佑“为何偏偏在那里就遇到有人图谋不轨？说不定他们是早就串通好的来算计接近你呢？” “胡说八道！”听到这里桑儿再也忍耐不住，一个大鹏展翅拔地而起，直直儿落在东方铭面前“王爷说话好没道理，你看不顺眼桑儿也就罢了，但桑儿却不允许你出言中伤我的师父——” 少女漆黑清亮的瞳仁看得东方铭心头莫名一慌，却是强撑着冷哼一声，将头扭到一边。 “阳儿你——”一声师父让宇文琅玕脸色白了一瞬，一把抓住桑儿的手腕。 小丫头当众改口认自己为师父而不是如以往那般叫自己爹爹，莫非这些天在宫里听到了什么风声不成？ 桑儿转脸对上他的视线，泪眼婆娑“阳儿既不是你亲生骨肉，却蒙你收留赐以方姓，亲自教授武功识字不说，还巴巴儿赶来阻止我拜师，不就是向天下人承认我是你的徒弟么？” “可是——”被少女柔若无物的小手紧握住，宇文琅玕欲言又止，神情说不出的担忧。 ： ： 第1189章 针锋相对 “师父，”桑儿伸手止住他说话。手机端 “阳儿不过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没有师父就没有今天的方慕阳，所以，阳儿不会任人中伤您，无论那个人是谁，都不可以，绝不可以！” 说完，朝着东方铭怒目而视。 联想到在乾坤空间所听到的那些话，聪慧过人的她自然知道东方铭为何讨厌自己。但是，这投胎转世选择爹娘非人力可为，此人凭什么将恨意洒在她头上？ 她两世惨死，这一世孤儿也就罢了，出身却是那样不堪，她又该去恨谁？ “桑儿果然不是琅玕表哥的孩子！”见其一脸怒火，东方天佑面沉如水，心头不安更重。 已经证实桑儿与琅玕并无亲缘关系，十有**真是那个林凤娇的骨血，这可如何是好？ 这一刻，东方天佑无比渴望桑儿只是宇文琅玕捡来的一个野孩子，与那个该死的林凤娇毫无关系。 “我可怜的昭丫头！”人群中，固老夫人望着高台上的小人儿，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往下落。 方才芸姑被逼不过，告诉她桑儿身上有固家嫡女才有的朱砂印记，她不禁悲喜交加—— 先祖曾遗言固家女儿必会母仪天下，自女儿子妍和孙女昭娘相继惨死后她以为再无可能，没曾想兜兜转转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实现。 外孙东方天佑昨天见桑儿昏迷急得那般样子，分明早就知道其是女儿身。只看今天二人一道乘坐黄金舆驾，这大楚皇后人选已是板上钉钉。 “自家女儿虽然爹娘缘薄，前两世好歹是有爹有娘，这一世倒好，索性成了个无父无母的野孩子……” 见娘亲伤心落泪，一旁的固子复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固家母子在那里暗暗伤怀，杨楯和杨远父子则是一眨不眨盯着桑儿，生怕一个不注意小家伙会有什么闪失。 “王爷，桑儿不过是个对外的名儿，在下其实姓方名慕阳，是以师父一直唤我为阳儿。不知道这犯了哪门子的规定，惹得您如此大动肝火？” 不说众人各自寻思，桑儿已经松开宇文琅玕的手，一步步走到东方铭面前。 “这——”没料到小家伙如此咄咄逼人，东方铭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还有，您说师父不过是见不得人的方外之流，不堪国师大位，看上去不无道理。只不过——”见其不说话，桑儿目光转而落到昭阳脸上，拱了拱手“恳请陛下允许桑儿问众人一句话。” “好！”正在头痛这父女二人针锋相对，昭阳重重点头。 得到其允许，桑儿整整衣冠面对台下众人“在座诸位除了京城本地人士及文武百官，大多上从天下各地赶来参加在下的拜师大典，方慕阳这厢有礼了！” 说完双手作揖端端正正行了一个大礼。 人群渐渐平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桑儿身上少年翩翩玉立，眉眼如画。虽然身子有些单薄，却是高贵逼人，通身攻发出的气势竟然一点不比旁边帝君夫妇和皇太弟逊色。 “不知各位可曾听说过无心人？” 就在众人寻思小家伙要问什么，桑儿暗暗运息发问。 无心人？！人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她为何在这个节骨眼突然提到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第1190章 是又如何 “原来是他！”昭阳立马明白过来，宇文琅琊看向自家弟弟的眼亦多了几分敬意—— 任谁也想不到，当年那个纨绔任性，只知道由着性子胡闹的家伙竟然成了以天下苍生为念的人。 有了无心人这一身份，只怕大楚国师之位再无人能够撼动。 “莫非小公子知道无心人在哪？” 人群中有人大声问。 “对，请告诉我们无心人在哪儿——”更多的人急切嚷嚷起来。 桑儿不回答，眼睛下意识看向身后某处。 “阳儿不可胡闹！”对上她询问的眼神，宇文琅玕一脸宠溺微摇头。 见对方不让自己说出真相，桑儿眸子闪了闪装没看见，回头看面向人群“再问一句，在场各位有谁得过无心人的帮助，如有，请举手。” 话一出口，人群中手臂齐刷刷举起，场面甚为壮观。 “无心人是无心人，桑儿此举搬出对方是何用意？”东方铭心里开始不安起来，强作镇定质问。 “问得好！”桑儿瞥了他一眼，身形一闪到了宇文琅玕身边，伸手从其怀里摸出一副薄如蝉蜕的面具踮起脚尖细心覆在其脸上。 “无心人，是无心人！天啊，原来国师就是无心人……” 亲眼目睹面容清隽的男子眨眼间变成一个面容黑瘦的忧郁中年人，人群沸腾起来，齐唰唰跪了一大片。 出人意料的结果震惊了所有人，东方铭更是面色铁青—— 十多年来，他奉了昭阳的请求行走天下暗中打探国师的下落，却万万没料到对方不但是自己嫡亲外甥，还以无心人的名头堂而遑之行走江湖，深得民心。 常言说得民心者得天下，万一这家伙对当年之事怀恨在心，故意将那个女人的女儿养大送入宫里魅惑皇太弟，自己再回来坐上国师之位，与其里应外合……后果不甘想像…… “不，不可以，为了大楚皇室的繁荣昌盛，我一定要阻止这师徒二人回来，也算是报答九泉之下父皇的养育之恩——”念头转到这里，他的拳头慢慢则紧，打定了主意。 “呵呵，就说嘛，我宇文家的后人岂是个差的？” 另一边，国公爷望着小儿子喜极而泣，心里暗暗得意，之前因为小儿子蒙在心头的阴晦一扫而光。 如若不是昭阳早有叮嘱，他恨不得大声宣告眼前这大名鼎鼎的无心人就是自己的亲儿子。 自己身为国公，大儿子是君上，小儿子是国师。天底下有谁能够得此殊荣？只可惜最钟爱的女儿至今没有消息，也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过得好不好？ 看着两个儿子不期然想起女儿宇文琅玥，宇文定远的眼眶湿润起来眼瞧着自己一天天年事已高，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女儿回来的那一天，能不能看到宝贝女婿和外孙。 不说国公爷暗暗伤怀，桑儿十分满意这样的结果，一脸得意看向东方铭“我师父这些年隐居民间却心怀天下，以一己之力救助苍生，因在下对王爷方才的话心有不服，才不得不说出真相……” “是又如何？大楚如今皇太弟即位继位，也不乏辅佐的能人，二位已经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何必又急在这一时回来？” 不等她说完，东方铭冷冷打断。 “皇叔不可——”没料想他竟然如此绝情，昭阳忙出言阻止。 “你以为谁稀罕这国师的位子不成？师父，咱们走——” 桑儿小脸气得通红，拉起宇文琅玕作势欲走。 “报，冰雪宫宫主驾到——” “报，延陵国国主驾到——” “报，平律国国主驾到——” “报，南疆国国主驾到——” 就在这时，突然有数名侍卫策马疾驰而至，接二连三的禀报声响彻天地。 第1192章 好久不见 “琅琊，好久不见——” 正在着急，身后车帘一掀，一手抱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团子的短发俊美男人跳下车，含笑朝他伸出另一只手。 “阿泽，可把你们给盼回来了！” 下一瞬，两只同样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紧握在一起，激动不已的某人还用另一只手在其肩膀上重重拍了一记。 “咦，这不是当年失踪的前太子东方成吗？” “对啊，这些年莫非原是躲起来和自家表妹成亲生子了？” “亲上加亲再好不过，为何一直不露面？这里面八成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 有些臣子从这个高大俊美不亚于君上的眉眼中仿佛看了端倪，一个个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坏蛋，不许打我爹地——” 误以为自己老爹被人欺负，完颜明泽怀里的小团子抡起小拳头就朝某人俊脸上砸，嘴里还嚷嚷着。 “坏蛋？！哈哈，小家伙，天下娘舅最大，我可是你亲舅舅。” 一个不注意宇文琅琊的俊脸早已挨了一记，等对上小家伙那副眉眼，忙伸手捉住那只小粉拳，放在嘴上狠狠亲了一记，笑得乐不可支。 “舅舅？！”小家伙傻了眼。 “阿泽，你这是第几次当爹了？” 见眨巴着大眼眸的小家伙长得玉雪可爱，眉宇间像极了弟弟宇文琅玕，宇文琅琊说不出的羡慕，感叹外甥像舅这句话当真是至理名言。 玥儿和琅玕本是一母同胞，孩子长得像对方也是在情理之中，但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失落一别十几年，只怕人家早就是几个娃的爹，可自己还眼巴巴瞅着某女的肚子生怕有个闪失。 “什么几次当爹？这就是念儿，我和玥儿唯一的宝贝。” 完颜明泽嘴角低头在儿子脸上亲了一记，笑眯眯道。 念儿？！你就是念儿？某人一脸不敢置信，一把抱过孩子左看又看。 虽然小家伙不过两岁，和爹娘一样入乡随俗换上了古代袍服，哪里来看得出这个漂亮得跟小仙童一般的家伙是当年离开时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小婴儿？ 时空与时空之间因为地心引力的不同差别甚大，这里明明已经过去十几年，而那个时空才过去两年，也难怪这夫妻二人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变化，恍若昨天刚刚与他们分手一般 “你就是妈咪那个漂亮哥哥？”小家伙亦歪着脑袋打量着面前的古代人，还伸出小胖手在其脸上捏了捏，一点也不怕生。 “对，我就是你妈咪的大哥，快，快叫一声大舅舅。” 抱着软软的小人儿，某人乐得合不拢嘴。 “大舅舅？那念儿的小舅舅在哪？妈咪常常夸他长得又帅又好看，差不多都赶上念儿了呢。” 小家伙眸子闪了闪，乌溜溜的眸子四下环视。 “噗——”软软的童声落入耳中，众人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见过自卖自夸的，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理直气壮转着弯儿夸自己的小奶包。 不愧是国公爷的后人，小小年纪出言已是不凡，长大了想必又是一顶天立地的男儿汉。 “对啊，二哥人呢？这些年我都担心死他了，他还好吗？” 这厢听到儿子的话，宇文琅玥连忙松开昭阳一连声追问。 第1193章 认错人了 “坏丫头，眼里就只有昭儿和你两个哥，爹和娘亲就不记得啦？” 还没等昭阳回来，高台上传来一声大喝。 等了半天不见宝贝女儿来找自己，火爆性子的长公主哪里还沉得住气？ “不孝玥儿给爹爹娘亲请安了！”抬眼看到高台上那对男女，宇文琅玥泪水夺眶而出，双膝一软“噗通”跪下。 “我的儿啊——” 随着两道光影掠从台上掠下，众人定神再看，国公爷夫妇已经然将女儿抢入怀里，号啕大哭。 另一边，早就等在旁边的璃娘杨远还有赵德纯却是一拥而上，将完颜明泽父子二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亲人团聚的动人情形令在场所有人都红了眼圈，冷眼旁观的宇文琅玕更是心潮起伏，虎目含泪，心底那一道枷锁在一点点松开—— 一直以为死了的妹妹竟然还活着。 不但活着，还活得好好的。 嫁了人，还有个和自己小时候长得如出一辙的小外甥……最最重要的，那个从小到大都一直和自己对着干的丫头竟然一直都在牵挂着自己。 “咦，那个男人莫非是平律人？” 正思忖着，耳边传来桑儿的嘀咕声。 平律人？！宇文琅玕心头猛然一凛，下意识打量起完颜明泽来。 “好你个东方成，竟然假死把我的妹妹拐走——” 下一刻，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咆哮。 方才他的注意力只在突然出现在妹妹身上，对另一个男人并不在意。这一细看不打紧，越看越不对劲，恰好人群中的议论飞入耳中，他眉头瞬间紧蹙起来，袍袖中拳头在慢慢收紧。 这些年来，以为那个冰雪可爱的同胞妹妹早已不在人世，他一直怀着忏悔的心活着，后悔当初没有对妹妹好点，没有让着对方。 同时，他更心疼爹娘失去女儿后这些年的处境。可万万没想到，东方成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不声不响…… 不说宇文琅玕在这边怒火中烧，太皇太后母子听到人群中那些让人糟心的议论声，连忙命令昭阳等人回到高台上说话，以便远道而来的客人行君臣之礼。 “啪——”完颜明泽兴冲冲刚到得台上，面前光影一闪，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记。 “你为何打人？”没曾想被人打，抬头对上黑瘦男子眼中喷涌而出的火焰，他瞬间黑了脸。 倘若不是看旁边紧拽着其胳膊的小家伙与昭阳长相如出一辙，他铁定直接招呼回去。 “国师认错人了，他不过是长得像前太子而已！” 见女婿被打，情知自家儿子认错人，把女婿完颜明泽当成了东方成，国公爷宇文定远急得直跺脚大吼。 为了打消众人的疑虑，他有意提高了声音，以此告诉所有人一个事实：天底下像的人多得去了，这只是本国公的女婿，并非前太子东方成！ “不是？”宇文琅玕愣住，不转眼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你……你果真不是阿成？” “不是，当然不是！”太皇太后和东方铭瞪了他一眼，连忙将完颜明泽拉到一边检查受伤重不重。 “难道国师就可以随便打人，难道本郡主不在这些日子，大楚法典中连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一条也没有了吗？既然这样，你也吃我一拳算是拉平——” 见自家宝贝夫君当众被打，一张俊脸瞬间红肿起来，回到爹娘身边的宇文琅玥眨眼又成了之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骄傲小郡主，根本忘记自己早已武功尽失，嚷嚷着冲到宇文琅玕面前双手扬起拳头就砸。 只是，还没等拳头落下去，斜刺里闪出一道身影拦住了她。 第1194章 多此一举 “这……这是谁啊？”抬眼对上少年那再熟悉不过的眉眼，宇文琅玕忙不迭地缩回手，下意识朝旁边昭阳看去。 “得罪了！”桑儿表情淡淡朝她点点头，拉着傻呆呆一动不动的某人后退了几步。 “她叫桑儿，是国师的弟子。”昭阳上前几步似笑非笑扫了尚在发怔的宇文琅玕一眼，顿了顿，伸手轻轻将桑儿额头落下的一缕乱发往后捋去，朝宇文琅玥呶呶嘴“桑儿，这位是玥姐姐。” 姐姐？！桑儿眉头蹙了蹙，随即拱了拱手，道了声郡主好。 “玥儿姐姐，天佑替桑儿给你和姐夫陪不是好不好？”这时，半天不见人影子的东方天佑挤到宇文琅玥面前深作一揖。 因为要见师父谢寒烟，又被延陵国王世子固仲麟拉住说了一会儿话，没曾想就这一转眼的功夫，这边差点出大乱子。 “天佑？！简直跟晟舅舅一个模子呢！”打量着面前头戴王冠，身着七爪龙袍的翩翩少年公子，宇文琅玥顿时红了眼圈。 提起惨死的前太子东方晟，现场瞬间静了下来。 “原来是弟子啊！难怪如此护着你，哼！” 见众人都不说话，宇文琅玥情知失言，神情悻悻朝宇文琅玕“哼”了一声，忙去察看完颜明泽的脸。 聪慧如她，只看昭阳姐弟二人的举止就知道这个叫桑儿的孩子只怕不是国师弟子身份那些简单，自然不会再计较。 “其实，”昭阳眸子闪了闪看向桑儿。“其实玥儿当年受了伤根本是手无缚鸡之力，桑儿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再说了，说不定国师大人甘愿被玥儿打几下呢！” 听出她话里有话，桑儿这才想起宇文琅玥是某人亲妹妹，自己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不禁涨红了脸，默默退后几步勾住其胳膊。 知道宇文琅玕服用了昭阳所给的药丸体内情蛊已除，她很享受挽着对方的感觉。却不她下意识的举动在别人眼中或许是师徒情深，东方天佑却是瞬间变了脸色—— 因为与宇文琅玥年纪相差甚大，二人宫内宫外相处也并不多，除了冰雪宫主谢寒烟，那些国主对他更是没有感觉，是以他对其回来并无多大喜悦，一双眸子只是随着桑儿在打转。 再想着桑儿之前一口一声爹爹，今儿个却突然提也不提二人之间的父女关系，直接成了师徒，他心里不安愈发加重。 “哼！也就是我大哥和昭儿好说话，倘若我二哥在，以他那爆脾气，肯定饶不了你……咦，二哥人呢？爹，怎么一直没见着二哥啊？他是不是又惹你生气被关起来了？” 见黑瘦中年男子不说话就怔怔瞅着自己，宇文琅玥一脸不满，说了一半才突然发现不对劲，慌得一把抓住国公爷。 关起来了？！女儿的话让国公爷哭笑不得，下意识朝宇文琅玕看了一眼，摇摇头“玥儿，你爹已经老啦，以你二哥如今的本事和地位，爹就是想关也……” “爹——”不等他说完，宇文琅琊连忙打断，表示台下三位国主和冰雪宫宫主还候着，家事还是回头再说。 经他提醒，昭阳一脸诚恳看向宇文琅玕“国师师徒二人去留与否我东方昭阳决不强求，只不过这节骨眼儿上还望给几分颜面可好？” 四目相对，宇文琅玕心头莫名一软，下意识点点头。 “如此甚好！请国师入座——”见自家弟弟答应，宇文琅琊大喜，不由分说拉了人就走，留下桑儿孤零零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她正在寻思是不是应该跟上去，东方铭身形一晃过来往她手心塞了一卷东西，扔下一句话便若无其事离开。 第1195章 多有得罪 “你呆在这里只会玷污大楚皇室的高贵名声，趁早离开大家脸上都好看。” 对方声音低不可闻，却犹如晴天霹雳，瞬间震得桑儿气血上涌，忙运气压制住已经涌到喉管的那一抹腥甜。 极力稳住心神朝宇文琅玕所在的方向看去，却见东方铭正挡在其面前。而东方天佑也被太后拉着说话。 知道对方是有意如此，桑儿心迅速下沉，明白自己再呆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她慢慢退到人群后面，正想趁人不注意离开，突然警觉有人在看自己，一抬头，不远处一个白衣俊美少年正盯着自己。 对方神态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 或许是东方铭来监视自己离开的人！想着她蹙起眉头：“你是何人？难道不知道盯着人着实无礼吗？” “在下固仲麒，多有得罪！”见她生气，少年忙拱手作了一揖，神情十分恭敬。 仲麒？！你是仲麒？对方自报姓名让桑儿瞬间瞪大眼，一脸不敢置信打量着前世从未见过面的小堂弟。 对方长相大部分随了婶婶云朵，只有神态像固子陵，也难怪她觉得眼熟。 “跟我来——”固仲麒四下看看，拉了她就往圆台后面走去。 “砰砰砰——” 此时此刻，欢迎雪域冰雪宫宫主和三位国主的礼乐齐鸣，响彻云霄，人们欢呼雀跃，无人留意有两道身影顺着天坛后壁如壁虎般悄无声息滑下，然后闪入固家帐篷。 “平律国国主给帝君请安了，万岁万岁万万岁！” 乐毕，第一个出来的是平律国国主完颜明成拱手行礼，亦就是东方铭之子，大楚前太子东方成。 此时的东方成一身平律王族打扮，颌下有须，已经不折不扣成为了一位中年美男，相比之下，完颜明泽容颜丝毫未变，是以众人虽然觉得面熟却没有认出来。 早已从芸姑口中得知详情的桑儿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前世是自己未婚夫，这一世却成了自己同母异父哥哥的男人，心绪说不出的复杂。 看完颜明泽一眨不眨盯着台下，神情难掩兴奋。东方昭阳知道对方急于和兄弟相认，连忙给顺公公递了个眼色。 顺公公点点头，手中拂尘一扬，上前一步：“宣平律国主上天坛见驾！” “木玉清磕见主子！” 这边东方成在一应侍卫引领下往高台上而来，台下另一人闪出队列匍匐在地。 主子？！昭阳和某人先是一愣，随即相视一笑，心头了然—— 清风之前是宇文琅琊的贴身小僮儿，后来又与自己结了血盟，这一声“主子”叫得倒也不为过。 下一瞬，夫妇二人齐齐起身，身形一闪便到了台下，亲手将人扶了起来。 “主子，清风可见到你们了！” 见昭阳和宇文琅琊竟然亲自下高坛来扶自己，木玉清激动得热泪盈眶。 “说什么呢！”宇文琅琊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朝人群某处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你和阿生都是我们的兄弟，以后不可再叫主子了！要叫哥嫂。” 哥嫂？！众人一片哗然。人群中阿生更是红了眼圈，觉得当初选择放下仇恨是明智的，而小纨则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跟了个好主子。 “可惜……”此情此景，想着兄妹三人已经少了一人，阿生暗暗叹息。 因今天这场仪式，小乔病死的消息暂时没有对外公布，不知道弟弟知道后会伤心成什么样。 “咦，怎么回事？” “该不会固家仗着是女帝的嫡亲外家，这君臣之礼也给免了吧？” 眼瞧着平律国和南疆国主都已登上天坛，冰雪宫主身为帝君夫妇以及皇太弟的师尊早已被接到行宫，眼下就只剩延陵国国主没有露面。半晌却不见延陵国主下车，文武百管和围观百姓不免窃窃私语起来。 第1196章 迎刃而解 将众人的议论听得明明白白，宇文琅琊看向昭阳：“昭儿，刚刚我亲眼看到外祖母和舅舅进入那辆堪比一间屋子的豪华马车一直没有出来，莫非发生什么事不成？” “且等一下——”昭阳朝他眨眨眼。 某人正在奇怪对方为何一脸笃定，却见车帘一掀，固家兄弟搀着老太太下来，齐齐跪伏在地：“请陛下为固家作主——” “外祖母，二位舅舅快快请起，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没料到对方竟然来这出，慌得昭阳和某人霍然站起身，各自拔出七星龙渊和七星紫微朝前划出，随即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弹射而去，将三人轻轻扶起。 “万岁万岁——”二位这招双剑合璧，隔空扶人的功夫让众人大开眼界，人群爆发出如雷般的欢呼。 果然厉害！这一招让宇文琅玕暗暗赞叹，丝毫没有发现桑儿早已不在原地。 “陛下应该还记得臣携带家人返回江南没有多久夫人周氏便分娩之事吧？”固子复上前一步抬头一眨不眨看着昭阳。 “嗯，”昭阳点头。“朕知道，因为是固家长房长子出世，昭阳赏赐可不少。” “真是奇怪，生孩子这种事为何放在这样的场合来说？还口口声声要昭阳为其作主……” 两个人的对话不说众人奇怪，就连宇文琅琊亦是一头雾水。 见众人都竖起耳朵，固子复一跺脚继续往下说。 原来，周氏当年产下的原本一对龙凤胎，只因女儿生下时已经了无气息，那个接生婆子怕承担责任竟然买通服侍的丫头，神不知鬼不觉将死婴装在盛脏衣服的篮子里带出了固府。 婆子原本想趁夜里在山间找个无人之处让死婴埋了的，却冷不防突然有人路过，又急又慌的她只好扔下就走，走了几步听到隐约有孩子哭声传来，急忙回头去寻，借着月亮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抱着孩子一闪就没有踪影。 断定孩子还活着被那个男人捡走，但婆子却又不敢和固家说明真相，只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将这事埋在心底上到临死方才说了出来。 “竟有这事？！难不成这固家的嫡女注定是多灾多难么？” “就是，会不会固家当年叛变受到诅咒才导致这样的结局……” 一席话听得众人叹息不已，联想到前太子妃固子妍和之前那位也差点成了太子妃的固昭娘皆是惨烈死法，不由纷纷议论起来。 “如此甚好！”昭阳却是一脸欢喜，袍袖一挥：“外祖母和舅舅不必担忧，朕即刻下令全天下寻找小表妹就是。” “不用了，”老太太手中龙头拐杖往地上杵了一下，摇摇头：“得到消息后这段时间固家和延陵国的暗卫可没闲着，细细查访，得到可靠消息说孩子不但活着，人已女扮男装到了京城。” “女扮男装到了京城？！原来——”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宇文琅琊忙拿眼去瞧昭阳，却见其对自己挤眼，总算反应过来，不禁感叹对方这一招实在厉害—— 只看今天国师露面后东方铭的态度，很明显对方已经知道桑儿是林凤娇所生。如此一来桑儿非但留在宫里都不行，更不要说嫁给皇太弟。 但固家来这一招认女，所有的难题便迎刃而解。桑儿有了固家嫡女这一层身份，估计太后母子即便知道是假的也无话可说。 更何况桑儿原本是那个昭娘转世，如今回归固家也无可厚非……6 第1197章 冒充不了 “敢问老亲家，不知如今人是否已经找着？” 一直未说话的太皇太后忙沉声发问。 老太太正在迟疑，却见一少年匆匆到得她身边耳语几句，忙抬头大声道：“禀太皇太后，承老天保佑，人已经找着。” “这么快？！看样子该不会刚刚找着吧？” “会不会有人假冒？” ...... 一时间全场哗然。 “这个假不了！”固老夫人勾唇一笑，欲言又止。 “各位有所不知，那接生婆留下遗言，说孩子后颈处有一鲜红印记。”见自家娘亲不说，顾子复连忙接过话头解释。 “呵呵，”大约太开心，老夫人忍不住笑出声。说那孩子长得和她过世的姑姑和姐姐如出一辙不说，并且颈上同样有一粒固家女儿才有的朱砂印记，任谁也冒充不了。 朱砂印记？！听到这里宇文琅玕方才警觉不对，忙回头往身后看，顿时脸色大变，霍然站起。 “琅玕稍安勿躁！哥向你保证，桑儿不会有任何事。” 紧挨他坐着的某人连忙一把拉住低声提醒。 感受到对方手心传来的那一缕温暖，宇文琅玕心头莫名一颤。再看旁边爹娘也正往这边看，神情宠溺中不无担心，忙顺从地坐了下来，看向昭阳的眼神既感激又有些不甘。 成为固家嫡女或许是阳儿最好不过的结局，小家伙年纪一天天见长，总不能一直这样不男不女，遮遮掩掩活着。 看外祖母和舅舅的态度，分明是已经知道小家伙的真实来历根本不欢迎其留下来。他正在琢磨是否要带着对方再度离开，昭阳这般安排当真是帮了他一个天大的忙。 只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精心抚养大的孩子却突然成了别人家的，他这心里当真是空落落。 “咦，人呢？方才明明还在这里啊？” 不说宇文琅玕在这边寻思，台上众人也察觉少了一人，不禁面面相觑。 唯独东方铭和太皇太后发现唯独帝君夫妇面色平静，东方天佑正咧嘴直笑，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母子二人对桑儿是喜欢得不行，如今生生儿把对方赶走，他们心里也是十分不忍。如此被固家以这样一个由头认作女儿倒真是皆大欢喜。 “固家嫡女回归可是天大的喜事，不知外祖母可否请她出来一见？” 琢磨着桑儿已经换好衣服恢复了本来面目，昭阳笑盈盈道。 自打知道桑儿就是昭娘转世，她铁了心这一世要给对方最最显贵的身份。 寻思了很久，今天早晨在离宫前她便密信通知了固府如此这般准备好，只为在所有文武百官和百姓面前将桑儿隆重推出。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明正言顺让其与自家宝贝弟弟结亲而不致给人落下口实。 方才，看上去她正襟危坐接受朝拜，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当看到到固仲麒拉走了桑儿，对方也并未有任何抵触，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这一刻终于来临，想起一尘当年的预言以及最及赵德纯观到的天相，她比任何人都迫切想看到恢复女装的桑儿是何等惊人容貌。 或许，这位未来的大楚皇后娘娘的天人之姿会让所有人大开眼界吧！ 第1198章 不想搭理 “嘶——” 万众瞩目之下，由一中年美妇在前引路，被两个年纪要小许多的少妇扶着的白衣少女自固家帐篷款款出现在众人眼前，就在其慢慢抬头那一瞬，天地间传来一片吸气声。 眼前的少女一身素裙，披着雀氅，肤白如凝脂，头发随意用钗子绾在后面，一双美目溢满盈盈波光，无比的明净清澈。 亭亭玉立站在那里，如同瑶池琼枝落入凡尘，又如碧空明月映于海上，浑身上下散发出淡淡华彩，让人移不开眼。 这一瞬，看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都往自己身上落，昭阳回过神嘴角亦高高扬起。 桑儿简直和她一个模子出来，也难怪所有人都被吓住。 “像，真像！简直跟当年的阿妍一模一样！” 台上东方铭看直了眼，情不自禁站起身低喃出声。 “我儿又在胡说八道了，明明和昭儿一样好不好？” 太皇太后怕其惹人笑话，连忙拉他坐下嗔道。 当年三皇子钟情太子妃嫂子一事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可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再被人拿出来说事。 “母后，昭儿身为大楚嫡长公主，哪怕是一时遭难，眼底的神情亦永远是自信飞扬，而阿妍却不一样……” 被娘亲责怪，回过神的东方铭忍不住辩解。 母子二人的对话昭阳听得一清二楚，她方才注意到那个少女神情忧郁，似有满腹心事无处诉说的样子，眉头不由紧蹙起来。 很显然，对方并不太情愿自己这般安排。可是，目前除了这个法子她当真再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方法。 “有了！”凝眉一瞬，她的目光落在呆了似的弟弟身上，好看的秀眉一挑。 “不对啊，这不是方才国师大人的弟子吗？怎么又变成固家的女儿了？” 没等她说话，人群中突然传来惊呼声。 “对啊对啊，虽然衣服换了，但身上那件雀氅跟方才的一模一样，分明就是那个小徒弟嘛！” “老天，搞了半天这孩子原来是女扮男装，难怪给人感觉漂亮得过分——” 下一刻，人群再次热闹起来。 “说得没错，当年正是隐居临安山中的国师救走我固家嫡女，对此固某一家感激不尽，请国师受固某一拜——” 见此情形，固子复自人群中飘然而出直接掠上高台来到宇文琅玕面前，朗朗说完倒头竟是倒头就拜。 此时，虽然固子复已经知道这位国师就是昔日的宇文二公子，但感念对方将转世的女儿精心抚养大，这一拜绝对是诚心实意。 “固大人快快请起——”尚在发愣的宇文琅玕猛然回神，忙伸手扶住。 “恭喜固兄喜得贵女！” 这时东方铭挤过来朝着固子复拱了拱手，神情有些悻悻然，有意在“喜得贵女”四字上加重了语气。 说实话，在看到女装桑儿那一刹那，他仿佛觉得是老天感念到他多年的思念将阿妍再度送了回来，不由为方才和桑儿所说的那句话感到后悔莫及。 “呵呵！王爷费心了。”固子复眸子暗了一瞬，只是淡淡一笑拱了拱手便转过脸，一副不想与其多说话的架式。 每每想起当年东方铭为了达到一己之利利用自己，导致杨琬母女惨死不说，被赵姨娘戴了绿帽子生下一对儿女之事更是让自己沦为全天下人的大笑柄，他心里就不是滋味，自然不想多搭理对方。 大约没料到昔日的臣子竟然当众给自己难堪，东方铭脸色铁青，身子在微微颤抖。 “三皇叔，当年昭儿假托昭姐姐之名活下来，得皇叔赐‘昭和’一名，眼下就由桑儿承了此名如何？” 眼看情形不对，昭阳灵机一动，忙接过话头。 “桑儿不要——” 知道昭阳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东方铭愣了一瞬正要点头，台下传来少女清冷的声音。 第1199章 百感交集 “桑儿，莫非你不愿意当郡主？” 没料到桑儿竟然当众拒绝自己一片好意，不说东方铭脸色铁青，昭阳亦是吃了一惊，忙问。 少女眸子落在宇文琅玕面上凝目一瞬，款款行了一礼，只说师父十数载养育教养之恩永世难忘，无论让她是谁的女儿，只恳请陛下准许她保留方慕阳这个名字。 说完她站直身子，脊背挺得笔直，神情中透露出一种与其年龄不符的坚毅苍凉：无论生身父母是方便，也不管上一世什么身份，这一世她只是方慕阳。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够保留她仅有的那份尊严。 方慕阳？！这不是——文武大臣中一些知情者目光亦下意识朝宇文琅玕看去。 对方当年深爱东方昭阳才致被小乔所骗，只看其为所捡的孩子取的名字便知用情至深。 国公爷和东方琳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浓浓的担心：倘若小儿子依然对昭阳情根深种，到时重蹈其舅舅东方铭当年的复辙可咋办？ “请二位应了阳儿的恳请！” 没料到小丫头竟然坚持要用自己所取的名字，看自己那一眼包含了千言万语，宇文琅玕神情有些动容，逐起身朝着哥嫂揖了一礼。 “是啊是啊，姓什么不重要，反正都是挂了固家女儿的名头！” 不等昭阳说话，东方铭在旁边突然迸出一句。 想着从自己妻子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却不是自己的骨肉，平空便宜了固家，东方铭言语中不免有些酸溜溜的。 “王爷莫不是眼红顾家有嫡女不成？既如此，王爷不妨再娶生一个便是！” 固子复一听甚不高兴，反唇相讥。 “你——”对上其睥睨眼神，东方铭气得浑身直哆嗦，话也说不出来，东方天佑忙伸手扶住。 再娶生一个？！眼看自家亲叔叔被触到痛处，完颜明泽突然眉头一挑似是想起什么，连忙拉拉被眼前一幕惊得张大嘴的宇文琅玥：“玥儿，快——” “哎呀，玥儿差点忘了一件大事，舅舅您且过来——” 宇文琅玥猛然回神，低呼一声忙将东方铭拉到后面说话。 见此情形，正因舅舅与叔叔如同针尖对麦芒而头痛的东方昭阳长长松了口气，忙宣布固家嫡女方慕阳保留其原名，封号为固昭郡主，即日入住固府天香楼。 固昭？！这不是固家之前惨死的那个嫡女的名字么？ 女帝处来聪慧过人，为何偏偏要用如此不吉利的名死人名讳当封号？ 一时间，众人大惑不解，反观固家母子却笑得眉眼弯弯忙不迭地谢恩领旨，一副得偿所愿的模样。而臣相和大将军杨远等人则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当年那个叫做顾昭娘的女子差一点就成了他的妻子，只是命运多舛，如今这个少女顶了其名字，也不知是福是祸，但愿老天庇佑……” 前太子东方成，如今的平律国主完颜明成看着桑儿清丽出尘的容貌心里百感交集，心里暗暗祈祷着。 不知为何，第一眼见到酷似昭阳的少女，他心里便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情愫，唯愿对方此生一切安好。 看看时辰已经不早，担心折腾了大半天的昭阳身子吃不消，宇文琅琊忙让顺公公宣布晚上将设宴为国师、冰雪宫宫主以及三位国主接风洗尘，众文武大臣当尽数参加。 “还是琅琊哥哥体恤昭儿！” 见台下看热闹的人群在众侍卫的指示下有序让开一条大路，众文武大臣及三位国主也自高台鱼贯而下，宇文定远夫妇则自告奋勇和赵德纯等人陪宇文琅玕去国师府，昭阳瞅着某人笑得唇角弯弯。 “不……不可能……这一定是那个贱人鬼祟作乱——” 没等宇文琅琊说话，突然身后传来东方铭的狂怒喝斥，众人吃了一惊，齐齐扭头朝后看去。 第1200章 真相（一） “舅舅，玥儿不敢有半句谎言。原本我们还想过几年等念儿大一点再回来，却没料到她突然浑身是血出现……” 见东方铭气得暴跳如雷，宇文琅玥愣了一瞬，一边解释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块折得四四方方的绢帕。 “玥儿，发生什么事了？谁浑身是血？” 昭阳连忙走过去，一边问一边伸手去拿那块绢帕。不等她的手接触到那块缉绢帕，东方铭却一把夺过往怀里揣去。 “昭儿姐姐，这次我们之所以突然回来，此事却与舅母有关，这是她的血书手迹……” 宇文琅玥扑闪着大眼眸扫了众人一眼。 舅母？！闻言昭阳大吃一惊。 不止她，其余人等亦是震惊不已，一脸不敢置信。 “对啊，就是她，”宇文琅玥重重点头，说当时正值武当一年一度的大道场，那里汇聚了中外游客，突然凭空而降浑身是血的古代女子顿时成了全球媒体的头条大新闻…… “算了，这事还是由我来解释吧！” 完颜明泽连忙接过话头。 他说知道这一消息后，第一时间和帝凡尼﹒思扬赶到华夏，想尽法子将已经被严密看管起来的伤者转移到海外救治，对方苏醒后看到他又哭又笑…… “胡说八道，虽然黑龙潭是连通异世的通道，可她明明是从鹰嘴岩掉下去的——”听到这里，东方铭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 “你们到底说的是谁啊？玥儿，你两个舅母明明都不在人世，哪里又钻出来一个舅母？” 在旁边听了呆了半晌的长公主东方琳突然接过话头质问。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东方昭阳眉头凛了一瞬，扫了众人一眼：“还是先回宫再说吧！” 说完不由分说拉着某人就走。 当一行人浩浩荡荡返回宫里，昭阳顾不上休息立即让宇文琅琊去请其弟弟至长乐宫。 “要去固府将桑儿一并带来吗？”某人应了一声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她。 “不用了！”昭阳思忖一瞬摇摇头。 在尚未知道真相之前，她不想再让那个少女再受到一丁点伤害。 不多一会儿，众人齐聚长乐宫。 因为事关重大，除了几个知情者，就连东方天佑、阿完夫妇和东方成（完颜明成）等人都未被准许进入大殿。国公爷为了稳住长公主东方琳，硬是以陪宝贝外孙逛御花园为由将人引了开去。 连爹娘都避开，他一个外人为何能来此处？！见那个莫名其妙打了自己一拳的国师随着宇文琅琊进来，宇文琅玥和完颜明泽对视一眼，彼此看到对方眼底浓浓的狐疑。 “无妨，国师亦是自己人。” 看出二人眼底的不解，昭阳朝他们眨眨眼。 见其表示无妨，等众人落座，完颜明泽便详细说了身受重伤的林凤娇穿越到现代的前后经过。 “不，不可能！昭儿，这些是不是你一手安排好的？”东方铭面无人色连连摇头，死死盯住昭阳。 我安排的？！昭阳眸子闪了闪，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三皇叔为何认定昭儿会那样做？” 为何？！东方铭有些气急败坏瞪着她：“自然是因为当年你爹娘惨死之事，你就想方设法让本王难堪......” 第1201章 真相（二） “笑话，倘若昭姐姐能够随意回去现代，不会早就将玥儿姐姐他们接回来，何必等到今天？再说了，如果真要给皇叔难看，姐姐又何苦将那个见不得人的秘密隐瞒在到现在？” 见姐姐一脸委屈，面如死灰的东方天佑赌气朝东方铭大吼。 那个见不得人的秘密？！太皇太后脸色瞬间惨白。 “天佑不可对皇叔无礼——”将皇祖母的神情看在眼底，东方昭阳连忙一把拉住自家弟弟，心中却如有一块巨石压下，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原本她打算将桑儿嫁与自家弟弟当皇后，如今的事实却无一不表明对方就是皇叔的亲骨肉。 大楚法令明文规定直系堂亲之间绝不可能通婚。估计弟弟此时一颗心已如同掉入万年冰窟，也难怪会发飙失了礼数。 “皇叔的确错怪昭儿了！”宇文琅琊眸子暗了暗朝东方铭拱拱手。 听其说倘若没有料错，当是鹰嘴岩下江水与黑龙潭地底下有暗洞相连，林凤娇落入江后恰好被湍急的的暗流卷入黑龙潭底进入现代，也难怪当时怎么也找不到其踪影，众人无不点称是。 “铭儿，那女人血书上说了什么？快拿出来给哀家看看——”一直凝眉深思的太皇太后突然张开眼看向自家儿子。 “这——”东方铭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舅舅，现在不是意气用气的时候，” 宇文琅玥急了，上前一把拉住其胳膊。“舅母临走前说了，妹妹被临安山里一位男子带走，肯定还活着，咱们这次回来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一了她的遗愿……” 遗愿？！众人皆是一愣，齐齐看向小夫妻二人。 见此情形，宇文琅玥又红了眼圈，抽泣着说当时林凤娇伤势太重，即便完颜明泽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抢出来，也只延续了她几天的命。 “好在她老人家知道儿子还活着，再加上我们也承诺会返回大楚她找到女儿，所以走的时候还算安详……” 看琅玥说到后来已经是泣不成声，完颜明泽赶紧接过话头补充一句，并表明为了让其落叶归根，连骨灰也带了回来。 “死了，真的死了……”面如死灰的东方铭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双手死死握住胸口，双目空洞看向屋顶喃喃自语。 明明是恨透了那个女人的，为何知道其死了这心里他这里跟有无数利刃在戳似的？ 见此情形完颜明泽与琅玥快速对视一眼，见对方朝自己微微颌首，连忙过去扶起东方铭。 “叔叔，婶娘说了，只要找到那个男子，就能知道妹妹的下落。并且她给孩子留下了一件足以能够证明身份的信物，说只要你看到那样东西，就会知道那孩子是你的骨肉……” “你们说的可是这个？”见昭阳的目光朝自己看来，一直没有说话的宇文琅玕从怀里摸出一枚平安结。 龙形盘扣？！完颜明泽眼睛一亮，宇文琅玥却是伸手夺过细细看了起来。 “没错，这做工和手法正是大舅母最拿手的盘龙扣……”良久，她惊喜大叫起来。 “咦，不对，你怎么会有这个？莫非那个桑儿就——” 下一瞬，琅玥瞪大眼打量着面前一身道袍的男子，一脸不敢置信。 被妹妹不转眼地看着，宇文琅玕只觉得眼眶一热：“玥儿——” “二哥？！你是二哥？可是，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一声再熟悉不过的玥儿让宇文琅玥倏然瞪大眼，一脸不敢置信打量着这个与自己记忆中丰神俊朗的人风马牛不相及的中年男子，泪水夺眶而出。 见妹妹急得落泪，宇文琅玕伸手在面上一抹，一张薄如蝉蜕的人皮面具徐徐落下。 第1202章 真相（三） 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这宇文家上辈子到底积了什么德，这儿女一个个都出落得玉人儿一般。 但见宇文琅玕那张俊脸十几年竟然无一丝变化，略带忧郁的眸子透露出别样的睿智。虽然一袭再简单不过的青衣道袍，但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凛然正气的上位者气度，比起之前纨绔贵公子形象根本是天壤之别，再看看某人和宇文琅玥，众人暗叹不已。 “看来这道家修炼之术果然不同凡响！” 瞅着宇文琅玕明明三十好几的人竟然如同翩翩少年，站在那里犹如芝兰玉树，比自家年方十八的弟弟还要胜出些许，昭阳脑子里闪过阿完所说修道的种种好处，暗暗打定主意等肚子里的货卸了后亦要来个夫妻同修。 接下来，宇文琅玕挑明自己身份，详细说了自己阴差阳错进入临安山中黑龙潭崖上的洞里承继了一尘道长的衣钵，给自己改名为方道坚后在山中遇到林凤娇主仆二人被追杀的前后经过。 “其实当时她浑身是血，面容浮肿，再加上说的又是本地话，因此玕儿并未认出她就是舅母，否则也不会扔下她不管。” 说完，他一脸内疚看向东方铭。 “不，”昭阳摇摇头。“当时你身手并不见得比小乔派出去的那些魅阁杀手高到哪里，更何况还有个早产婴儿……” 小乔？！从其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宇文琅玕眸子瞬间沉了下来，身子在微微发抖。 那个该死的女人可真是害苦了他！ “琅玕，从此世间再无小乔，你不必再有任何担心。” 看出弟弟神情变化，宇文琅琊连忙过去握住其手，将小乔病死之事说了出来。 病死？！宇文琅玕先是一震，一脸不信看向昭阳:“好巧不巧这个时候病死，会不会是那个女人使的什么诡计？” “呵呵，厉害，竟然一下就被你猜着——” 昭阳宛尔轻笑朝他竖起大拇指，三言两语说了小乔算计自己不成假死，被自己将计就计消去所有记忆，从今往后只能以替身名义活在世上之事说了一遍。 “此事连阿生都被瞒着，准备过些日子再告诉他兄弟二人详情，让其将人带回南疆好生安顿。从此世间再无魅阁，其所有资产都将归于固昭郡主名下。” 末了，她又意犹未尽补上一句。 昭阳的话让宇文琅玕心里有些莫名的酸楚，却也松了口气。 虽然有些不忍，对方却也是自食其果。再说了，以小乔那个女人的性子，一旦知道自己回来不知道又要搞出多少事，能够忘记一切执念回到南疆重新开始，如此结局算是再好不过。 “三皇叔，确认桑儿是不是您的女儿其实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滴血验亲。但如今全天下都知道她是固家嫡女，做了也无益。这东西算是物归原主，此事就此了了罢。” 眼看东方铭失魂落魄坐在那里一直不说话，弟弟东方天佑亦是面如死灰，昭阳眸子闪了闪从宇文琅玥手中拿过那枚平安结走到东方铭面前往其手心一放，淡淡道。 “对对，姐姐此言甚是有理。如今桑儿就是固家的女儿，跟咱们皇室横竖没有关系。” 不等东方铭答话，原本耸拉着脸的东方天佑顿时转忧为喜，忙不迭地附和姐姐。 见其眉开眼笑，宇文琅玥一脸狐疑打量着他：“天佑，记得小时候因为我们嫌你太小不带你玩，你可是成天念叨想有个妹妹的啊！” “这个——”东方天佑俊脸飞起一抹可疑的红晕，看了自家姐姐一眼，见其沉着脸忙把要说的话咽回去。 第1203章 真相（四） “尔等都说得不对，阳儿她姓方，她不属于任何人。” 将东方天佑的神情纳入眼底，其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宇文琅玕自然再清楚不过，逐冷冷说了一句。 虽然今天昭阳固家认女这一招让他措手不及，倘若不是他打心底不希望小家伙一直背着个不堪的身世活在这人世间，他又岂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抚养大的孩子成了别人家的女儿？ “小丫头成为别人的女儿也就罢了，至于嫁人……哼，自这件事可不是旁人能够说了算的。” 念头转到这里，宇文琅玕眼底有暗色涌起，袍袖中手掌在慢慢收紧，再收紧。 恰好这时顺公公来催宴会就要开始，昭阳见情形不对忙让某人带了人先去梳洗更衣准备赴宴，她留下还有几句话要和太皇太后说。 等众人离开，昭阳将自己所知道林凤娇因为爱东方铭不惜服下秘药，此药有个特点，倘若十八年后所爱的男子依然不爱自己，女子便会心裂身亡的事一一说出。 “难道就没有解药？”听到这里东方铭猛然抬头。 “没有，”昭阳眸色一沉，摇摇头，回答说解药就是男人。 男人？！太皇太后和东方铭若有所思。 “没错，服了那药若无男人她就夜夜承受心痛之苦头，倘若皇叔想想她是如何熬过那些漫漫长夜的，或许就不会那样恨她了。更何况她只不过正好被别有用心的小乔钻了空子而已。” 说完，昭阳袍袖一甩大叔走了出去。 望着她的背影太皇太后母子相对无言。 “阿铭，那个女人信中到底说了些什么？”看自家儿子一副跟丢了魂似，两眼空洞无神，太皇太后有些发急了，喝道 “母后自己看吧！” 东方铭一惊猛然回神，从怀里摸出揉成一团的绢帕扔给她。 将绢帕展开，太皇太后一目十行往下看—— 林凤娇在信中承认自己因为妒嫉指使手下和小乔做的那些错事，却万万没想到后来却被小乔将计就计害死了太子夫妇，酿成滔天大祸不说，还被对方以此为把柄身不由己。 后来化身为玉姬娘子也只是一次与别的男人在一起以达到解毒目的并事先服下了避孕药物，至于后来都是让阁中别的女子扮作她的模样接客而已。 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和所爱的男人在一起共度春宵，却没料到宇文琅玕真的将东方铭引了来，又惊又喜的她极尽所能侍奉，临走还扯下其睡衣上的一枚盘龙扣作为纪念。 “夫君，如若你见到后颈有朱砂印记，身上带有盘龙扣所做的平安结的女子，那一定就是我们的女儿，这些年她一定吃了不少苦，请你好好疼她爱她……” 信的末尾，字迹已经越发潦草模糊，有些地方像是不小心溅了水似的晕染成一片，很明显是写到后面已经力不从心，眼泪落在字迹上化开所致。 “天哪，那孩子竟然……也难怪哀家一见就喜欢得不行。铭儿啊，看来这林凤娇真是爱惨了你，知道你喜欢阿妍，硬是凭着一股执念生下一个像极了她的孩子……” 终于看完，太皇太后早已感动得泪流满面。 同样作为女人，她又何曾如此死心塌地爱过一个人？这一刻，她前所未有地想念起此番留在平律的那个男人来。 对方在当时并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下，几十年如一日爱恋和思念，这份深情只怕比起林凤娇更过之而无不及。 第1204章 出人意料 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完全出乎昭阳的预料。 虽然她知道东方铭想通了会认女，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不顾一切冲到固府要接回桑儿。而平律国主完颜明成知道自己竟然还有个亲妹妹，更是喜出望外。 父子二人思忖一番，却是让完颜明泽夫妇二人直接回平律看望完颜正康并主持国政，大有与固家死磕到底的势头。 已知桑儿就是自家女儿转世，固子复自然抵死不愿。性子刚烈的老夫人更是下令让暗卫将整个固府围得水池不通，根本不让东方铭父子踏入大门一步。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朝堂和民间说什么的都有，大多责怪东方铭是看固家找回来的女儿长得酷似前太子妃才非要认为义女，搞得昭阳和某人焦头烂额，偏偏又不能说出林凤娇才是桑儿生母的事实。 毕竟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皇后是染瘟疫驾薨。 后来看看宇文琅玕这些年修身养性，又因这些年在民间百姓积攒的好口碑极得文武百官的认同，处理朝政的能力亦不比自己夫妇二人差，便干脆为谢寒烟和卫轶凡主持完婚事，又赶紧为李果和固仲麒指婚。 做完这一切便直接以养胎为名将朝政扔给皇太弟和国师，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倘若不是正在新婚燕尔中的卫轶凡有急事入宫无意发现其留下的书信，只怕根本无人知道两个家伙已经悄然离开。 “他们怎么可以置朝政而不顾？这可如何是好？” 见不到人的卫轶凡急得直跺脚。 “莫非先生觉得天佑还不足以担起治国大任不成？” 见其如此，东方天佑一脸好笑瞅着他。 “这……当然不是！”卫轶凡盯着他欲言又止，摇摇头什么也没说便直接去找赵德纯。 下一刻，一辆马车疾驰出宫往大德通而去。 “哟，哪阵风把二位给吹来了？”看到他们，杨家父子欢喜得眉开眼笑。 卫轶凡四下看了一眼：“快，咱们找个无人处说话——” 四人进入一间密室约摸一个时辰过去方才出来，个个面色凝重。 “咱们分头行事，杨将军留守广陵，”赵德纯眸子闪了闪看向卫轶凡：“先生与昭阳和琅琊有师徒之谊，咱们二人不妨直接去江南寻找他们。如果小道没有料错，二人必定往黑龙潭而去……” 黑龙潭？！卫轶凡眉头一挑：没错，前些日子昭儿说要找个地方好好清净清净，而黑龙潭对其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十有八九会去那个地方。 这边几个人心争如焚找人，固府中桑儿烦透了自己成为被争夺的对象。 大约是因为东方铭与固府争女之事又因宇文琅玕一直借口忙公务不见自己，亦留书信一封让芸姑和小纨转交对方，趁夜带在小迷糊和小笨笨合起来施出的逆天幻术掩护下，再度女扮男装大摇大摆出了京城。 出城后正不知该往何处去，突然怀里的小迷糊朝着某个方向吱吱大叫，她极目远眩，意外发现远处天际祥云环绕，两道金光直上云霄消失不见，细细一看正是江南方向，逐心头一动—— 常言说距离产生美，自己离开或许能够正好看看那个人心中到底有没有自己。 反正眼下无处可去，不如先回黑龙潭去看看，然后再去南疆山里见奶娘夫妇。倘若对方只留恋权势和荣华，自己留在京城没有任何意义。 第1205章 留下礼物 一人二宠风尘仆仆来到黑龙潭，桑儿意外发现之前居住的山谷已经被某夫妇二人先行霸占，而正在厨房忙碌的正是从小陪自己长大的奶娘夫妇。 “好嘛，难怪你非要跟着一道来。”见小迷糊有一见自家主子就激动得吱吱大叫，忙不迭地扑过去，桑儿心里恨恨地啐了一口。 原本临走她还琢磨着只带小笨笨，但小迷糊死活跟着，看来小东西早就感应到自家主子到了这里。 “呵呵，你果然来了！” 看到她，宇文琅琊笑得唇角弯弯，一脸宠溺看向正坐在秋千上来回荡着已经睡着的某女，暗暗佩服对方料事如神。 正在忙活的女子奔跑而来将她紧紧抱住，喜极而泣：“小姐，主子让我们直接到这里等你，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算了，你们跟我走吧！”见某女俨然一副此间主人的样子，桑儿叹了口气，决定带着奶娘夫妇回固家老宅。 “喂，你把他们带走谁服侍昭儿？” 看他们要走，某人连忙上前拦住，一脸理直气壮。 此次偷跑出来他们一个人也没有带，偌大的山谷只有两个人那还不得冷清死啊？更何况他又不会做菜做饭…… 想不到某人如此厚脸皮，桑儿哭笑不得。她正要说话，秋千上某女慢悠悠张开眼，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不一会儿，三个人穿过山洞来到居高临下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黑龙潭。 “咦，大黑和小黑怎么不见了？”盯着平静得如同一面镜子的水面，桑儿吃了一惊。 以往自己还没有靠近两个家伙就会激动得蹦上跳下，将潭水搅得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今儿个这是怎么啦？ “你来晚了一步，它们已经走了！” 昭阳淡淡道。 走了？！桑儿回过头盯住她：“它们能去哪儿？难不成嫌这黑龙潭太小跑江里去了？” 当然不是！昭阳摇摇头，伸手朝天际指了指：“它们承你师祖爷的福荫点拨，又留在这洞天福地修炼千年，已经于前些天夜里修炼成龙，去九重天寻找它们的主人去了。” “原来如此！”想到自己那天晚上看到两道金光直冲云霄，桑儿恍然大悟。 “唉，两个没良心的家伙，竟然不等我和他回来就离开。”下一刻，她一脸失落低喃。 在这山谷漫长岁月中，她自幼的玩伴便是大黑和小黑。想着两条蛟龙将她顶在头顶抛上抛下方才拥有一身过人轻功，她不由得红了眼圈。 “不，它们没有忘记你，还特意给你留下了礼物——” 看她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昭阳叹了口气，拉着她腾空跃下，来到潭边指着某处让宇文琅琊拿了七星龙渊剑往下挖。 “这是什么？” 下一刻，看到下一瞬对方从土里摸出两粒鸡蛋大小，圆润洁白的珠子，她瞪了大眼。 “二蛟化身为龙时我注意到两个家伙各从嘴里吐出一粒珠子埋在此处，便料定这礼物是留给你的，桑儿你真是好福气，这龙珠带在身上可遇难化祥，一颗你留着，另一颗以后送给你的夫君吧！” 昭阳一边说一边掏出怀里的绢帕将珠子擦干净，然后笑眯眯递到桑儿手中。 听对方说另一颗送给自己夫君，桑儿小脸飞起一抹红晕却也没有拒绝，而是将珠子小心放入怀里荷包之中，然后狐疑看向还在发现珠子地儿继续用剑刨着的宇文琅琊：“为何断定放在这里就是给桑儿的？” “因为这个——” 这时宇文琅琊直起身子，将手中的一只陶罐递过来。 昭阳忙伸出双手小心翼翼接过那只陶罐，用手细心将上面的泥土一一揩干净，泪水扑簌簌往下落。 “就因为这只陶罐？！”看她落泪不止，桑儿愈加莫名其妙。 第1206章 想起前世 “傻丫头，如今人就在你面前，还有什么可伤心的？” 知道她想起了前世那个少女悲惨境遇，某人心疼不已，连忙将陶罐夺过塞到桑儿手中，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安抚着。 “什么人就在面前？！不过一个罐子，莫非里面是什么宝贝不成——”一头雾水的桑儿一边嘀咕一边用手将盖子揭开，想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啪——” 罐子落在一块石头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让昭阳和宇文琅琊迅速回头，看到罐子已经碎裂成四分五裂，不由呆住。 “对不起，我手滑……啊！” 桑儿慌得连忙抱歉，话还没说完，却见破碎的罐子里腾起一道白光化成凤鸟形状直冲面目而来，不禁吓得大叫一声，随即便直挺挺倒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只小萌宠吓得吱吱乱叫，昭阳二人亦是看得目瞪口呆。 直到那只凤鸟光束完全进入桑儿眉心消失不见，她才迅速回过神上前将人扶起搭脉，尽管发现一切正常还是拿了针取了小笨笨的血液服其喂下方才松了口气。 “娘亲——”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桑儿大叫一声蓦然睁开眼坐起身，待对上昭阳的眸子，眼泪哗哗直流。 “姐姐可是想起前世的事了？”见对方口里叫着“娘亲”，看自己的眼神似悲似喜，昭阳忙问。 “我要去看我娘亲！”少女扔下一句话，却是纵身一跃径直跳上悬崖一阵风消失不见。 看娘亲？！某人莫名其妙：林凤娇明明死在了现代，她去哪里看？ “走，快去固家江南老宅！”昭阳拉了他一把。 三个人一前一后下了山租了一船直往丹阳城而去。 事实上，他们刚一离开，卫轶凡和赵德纯便赶到，看到摔在地上的陶罐，再加上两只黑蛟亦失去踪影，不由脸色大变。 “怎么办？他们会去哪儿？”卫轶凡白着脸看向某道士。 赵德纯目光往天空瞥了一眼，然后阖目掐指半晌，倏然睁开眼：“走，咱们去固家。” “固家？！你是说他们返回京城了？” “呵呵，当然不是！”赵德纯瞅着他直笑：“难道你忘了固家老宅就在江南？” “对哦，逍遥子的身子还埋在那里，不行，我得先准备一些香烛…….” 卫轶凡恍然大悟，转身就走。 “你们怎么来了？难不成京中出事了不成？” 看到两个人紧随而至赶到顾家家庵，昭阳和某人脸都白了。 “谁在里面？”卫轶凡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屋里有女子嘤嘤哭声传来，眉头一凛。 不等回答，赵德纯目光落在窗台上两只一大一小的小萌宠身上，眼睛不由一亮：“呵呵，原来她也来了！能来这里，估计之前种种都想起来了吧？” “果然有两下！”某人睥睨他一眼：“有本事你算算大黑和小黑现在哪里？” 赵德纯冲他淡淡一笑，朝空中指了指：“那还用说，自然是功德圆满去了该去之处啰！” “好了，到底发生什么事让你们急吼吼赶来？”昭阳急有些发急，顿足催促。 卫轶凡冲屋子里看了看，将二人拉到旁边一间屋子：“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但为师从宇文琅玥口中无意知晓一件事，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只好找你们来定夺——” “你说玥儿在现代看到一位酷似禅心法师的老和尚？” 不等其说完，昭阳失声低呼。 第1208章 大结局（一） “还有什么话？贫道明明都说完了啊！”赵德纯朝某夫妇二人翻了个白眼，似笑非笑。 哼！谁让他们总是不让人把话说完，活该在这里干着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个？亏你还是道家弟子……” 宇文琅琊哭笑不得，怒瞪其一眼，啐道。 对方虽说是出家为道，但到底来自现代，表面上和你客气，内心对君臣尊卑一说根本视若无物和自己没大没小的，倘若不是看在其师对自己有重生之恩，以他的性子早就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了。 “好好，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最后一句是……” 见其面沉如水，自知理亏的家伙连忙拱了拱手，将方才没有说完的话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修成，则天下复归东方……按字面的意思，修成自然是指宇文琅玕与桑儿婚后会夫妻同修，天下复归东方不是预言帝位将归于东方皇室…… 念头转到这里，昭阳眸子蓦然闪闪发亮：眉头一挑：“快，咱们即刻回京——” 数天之后，昭阳一行返回广陵。 此时的宫里固家和东方铭母子正针锋相对乱成一团糟，看到与昭阳携手而立的少女，急得焦头烂额的众人喜得直念“老天保佑！” “阳儿，还是住宫里可好？皇奶奶做梦都在叫你的名字呢！再说了，你师父也在宫中——” 见女儿安然无恙，东方铭朝国师挤挤眼，一张脸笑得跟花儿似的。 宇文琅玕假装没看见自家舅舅递来的眼色，径直走到桑儿面前：“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为何不说一声就擅自离开？” 此时此刻，宇文琅玕是真的有些生气。 小丫头不声不响溜走差点引起大乱子。固家以为是东方铭把人带走，东方铭却认定是固家把人藏了起来故意反咬一口，而东方天佑却只是盯着他，以为是他暗中授意让桑儿先行离开。 面对他的质问，原本低着头的少女慢慢抬起双眼，辩解自己离开时有留下书信。 “难道您忘了吗？我马上十四岁，这年龄在以前早就可以嫁人生子。所以，请您以后不要再将我当成小孩子对待。”末了，她扑闪着大眼眸，一字一顿补充一句又扭头朝着东方天佑宛尔一笑：“天佑哥你说阳儿说得对不对啊？” “对对！”东方天佑忙不迭点头：“按大楚之前的律法，女子十三岁便可出阁。” “阳儿你——”两个人的对话让宇文琅玕心猛然一沉，心如刀绞：小家伙什么意思？是在暗示自己她要嫁给天佑吗？ 如此一想，看向东方天佑的眼神多了几许冷意，而天佑对上他的视线则不无得意。 将这一幕看在眼底，昭阳暗暗打定了主意。 “什么？皇位给琅玕？！我……我没有听错吧？” 入夜，乾坤空间内正要进入梦乡的某人惊得一跃坐起，一脸不敢置信看着昭阳。 就因为一句话，这丫头便把帝位拱手让出，就算太后母子和文武百官同意，天下老百姓不说话，天佑那一关如何过得去？ 再说了，琅玕虽然是自己的亲弟弟，但此事稍有不慎，其真实身份大白天下，宇文一族便可能背上篡位的滔天罪名。 而这话又好巧不巧是妹妹妹夫所说，一旦传扬出去，指不定那些嫉妒宇文一族荣华倾世的的别有用心之流又会掀起轩然大波…… “千真万确，我已经决定了，接下来只须——”昭阳一眨不眨盯着他，不紧不慢说出一番话。 第1209章 大结局（二） 还没等昭阳想出一个万全法子，得知自己钟爱的女子心里只有宇文琅玕，东方天佑犹如遭了当头一棒，整个人变得木呆呆的。 如此一来，整个朝政便被昭阳顺理成章压在了国师一人身上，借此看看对方是否真能独当一面，到时也好堵住众人的嘴。 “孙儿啊，那丫头不管是不是固家昭娘重生，但这一世确确实实是你叔叔的亲生骨血，就凭这一点，你们就万万不能在一起，求求你振作起来好不好？” 看东方天佑成天把自己关在兴圣宫对着爹娘的灵位发呆，太皇太后心如刀割，跑到兴圣宫含泪乞求。 东方铭亦一脸讨好凑到侄子面前：“天佑，天下好女孩多的是，你的亲事包在皇叔身上如何？” 振作？！亲事？！ 背朝着她的东方天佑身形明显一震，慢慢转过身，面无表情盯着母子二人：“眼下的局面不正是皇祖母和三皇叔想看到的吗？放心，天佑遂了你们的意便成。” 一句话噎得太皇太后母子二人脸色大变，只能惨白着脸眼睁睁看着对方拂袖而起进入内室将门重重关上。 以后数天东方天佑都将自己关在卧室内不出来，就连昭阳去敲门亦是不理，只说自己一个人想静一静。 想着解铃还需系铃人，昭阳只好请来桑儿。 没有人知道那一天少女进入那间屋子和东方天佑说了些什么，随后皇太弟在朝堂上提出自己尚年轻，这些年在雪域只是读书练武，如今临朝才发现有些力不从心，想效仿国师游历天下深入了解民间疾苦。 “至于朝政，就只能再劳烦姐姐姐夫以及各位大人了！” 说完，东方天佑起身端端正正朝众人行了一个大礼，慌得文武百官忙不迭地还礼。 一番说辞合情合理，再加上如今朝中除了帝君夫妇，又有国师卫轶凡等人，不乏能人志士，是以文武百官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因昭阳心里早有打算，也只能点头默许。 “天当降大任于斯人，必将苦其心志，炼其筋骨……”望着自家弟弟离去的背影，昭阳心里暗暗思忖，强忍住泪水不让落下来。 赵德纯说得没错，一直以来自己对弟弟保护得太好，以致于他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不足以承担起治理国家的大任。 既然宇文琅玕能从一个纨绔贵公子蜕变，天佑又为何不能？ 外界无人知道东方天佑是什么时候离开皇宫，离开广陵的。当被暗中派出去的小迷糊回来禀报皇太弟住进了黑龙潭山谷中，她长长松了一口气。 自家弟弟早知道那地方是联结现代的时空通道，其心思不言而喻。而她原本和宇文琅琊、卫轶凡早就商量好，等生了孩子去现代看望帝凡尼思扬以及顾老爷子和卫珂凡。 接下来数月时间，昭阳以养胎为名，将朝政大事全权扔给宇文琅玕不说，又将李果提拔为副相，协助年事已高的李文轩，让父子二人临朝为相成为一时美谈。 除了昭阳一步步实施自己的计划，明白她心思的卫轶凡和赵德纯也十分配合，在太学院大力提倡民主法治自由平等的现代精神。 数月下来，当人们对国师的勤政爱民交口称赞时，昭阳接到临安密信，说皇太弟已经遁水离开前往现代，她适时提出自己即将分娩，想以全民公选形式选出一位摄政王。 第1210章 大结局（三） 一人一票全民公投这个是闻所未闻之事。更何况女帝有旨，在皇太弟未回来继位之前，摄政王如同皇上。一时间，整个大楚都沸腾起来。 不出昭阳所料，经过层层选举最后胜出的两个人是自家夫君和刚回归不久的国师方道坚。 就在人们翘首期待到底是谁出任下一任皇上，已知自家弟弟有十数年帝王之缘的宇文琅琊主动提出自己三十好几即将当爹，想真正腾出时间陪妻儿。至于这朝政，这段时间以来国师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一句话，这摄政王一位他愿意拱手让与国师方道坚。 国师方道坚即宇二公子，此事除了国公爷和臣相杨远父子少许几人，就连宇文琅琊亲舅大学士秦欲晓端木平等人都不知实情，自然是百般反对。 已经告老还乡的老御史魏玄成更是拄着拐杖冲到朝堂上大发脾气，还是昭阳出面好说好歹才将人劝离开。 不但他们，国公爷夫妇更是担心落人口实，打死也不同意小儿子登上皇位。对他们来说，看到儿子平安归来比什么都重要。 知道他们在顾虑什么，昭阳只好将回到异世的禅心大师让宇文琅玥夫妇带回来的那句话又说了一遍。 “老天，宇文家出天子，且夫妻出身道家同修为师徒，这不正应在宇文琅玥和桑儿身上？”她的话让夫妇二人吃惊不小。 “姑父，姑姑，”将二人神情的变化看在眼底，某女宛尔一笑：“桑儿表示非琅玕哥哥不嫁，琅玕哥哥倘若对桑儿没有感觉，就决不会潜回京城从天佑那里抢回那枚平安结……” 她的话让国公爷和东方琳瞬间释然—— 想想也是，倘若儿子真把那个丫头当成孩子，明明知道嫁与皇太弟是一个女子几世才修来的福分。但对方却偏偏不许，其心思不言而喻。 好不容易说服群臣和国公爷夫妇，皇太后母子以及固家老夫人却亦是不允。 “昭儿，哀家已经对不住先帝和你爹娘，如若再守不住这皇位，百年之后到了阎王那里岂不是跳进黄泉河也说不清楚了？” 太皇太后泪眼婆娑望着已经腹大如箩，因行走不变只能成天靠在榻上的宝贝孙女。 “母后说得极是，”东方铭亦一脸诚恳：“父皇对孩儿有养育之恩，兄嫂之事已经让儿子日夜愧疚，才在知道实情后立即将帝位还回，琅玕虽说亦不是外人，但到底是外姓，当真是说不过去。” 还没等昭阳说话，那厢固家老太太却又匆匆赶到，慷慨陈词尽管国师对孙女有恩，但这是两码事，无论如何也要替外孙保住皇位，否则对不住死去的女儿。 昭阳抚着肚子沉吟片刻，亦将当年一尘的预言以及最近钦天监观察到的天相一一说出，至于方道坚的真实身份却依然闭口不提。 “倘若不顺应天意，只怕会给大楚招来天大横祸，昭儿也是没有法子才如此这般！” 天意？！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情！固家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老天，原来祖上的预言是真的啊！”明白其中原委，固老夫人热泪盈眶，脱口而出。 什么预言？众人齐齐看向她。 第1211章 大结局（四） 到了此时老夫人自然再无隐瞒的必要，只好如实说了当年固家祖上曾口口相传一个预言，说固家后人如有女儿生朱砂印者，当母仪天下。 自家女儿前太子妃固子妍及嫡孙女昭阳皆离皇后之位仅一步之遥惨死，私下以为固家当年背叛东方先祖遭到报应，便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却万万没料到兜兜转转依然应在自家孙女头上。 如此一来，虽然有些嫌国师年纪比起自家孙女大了许多，却也无话可说。 毕竟严格算起来，昭娘是两世，不，甚至三世为人，加起来的年纪远远超出对方一大截。 见固家同意将女儿嫁与国师，深知内情的太皇太后母子自然是喜不自胜。 宇文琅玕原本长得就好，再加上长年修道驻颜有术，更何况这些修身养性，原本的纨绔骄横之气荡然无存，拿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风采丝毫不输号称天下第一美男的其兄长。 一边是嫡亲外甥，一边是自己嫡亲骨肉，亲上加亲再好不过。更何况二人真实关系属于表亲，并未有违反伦理之说。 接下来，国师方道坚顺理成章上位，皇太弟依然是东方天佑，封臣相之子李果为首辅大臣，定国公义子宇文玉笙为大将军，杨远升为镇国公，卫轶凡为文渊阁大学士，赵德纯专司道法弘扬，其余文武百官各有封赏。 国师即位为帝，这后宫皇后人选便被礼部自然而然提上了日程，但国师对此却坚持不肯，只说自己不过是在皇太弟归来之前代主国政为百姓服务，个人大事不提也罢。 “琅玕哥哥，如今小乔已经被清风接回南疆，你还在担心什么？只要你愿意，不说三宫六院，娶他几个还是可以的，如此也可了了姑姑多年的心事。” 见其不肯提娶亲一事，某女明知故问。 当她将小乔毒害贴身丫头假死却弄巧成拙完全失去之前的记忆，不得已她只好将错就错将死去的女子以艺阁阁主身份下葬一事原原本本告诉阿生和清风，兄弟二人反倒感激不尽，千恩万谢将人带了回去。 如此一来昭阳不但彻底解决了小乔这个隐患，对得起当初主仆一场，也算是对九泉之下的父母当年对宇文定远的嘱托有了一个交待。 “昭儿，之前为兄荒唐多有得罪，如今你嫌打理朝政是个苦差事，为兄也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你就饶了我吧！” 对上她明显流露出一抹狡黠的明眸，宇文琅玕赔着笑脸作揖告饶。 倘若不是对方在他面前诉着当皇帝有多苦多累，想卸下担子与某人过几年逍遥日子，打死他也不愿意接下这付担子。 更何况小丫头如今身在京城，虽然一想到对方将来会嫁给天佑他心就如刀割一般，却依然不愿就此离开，只想默默守护着那个小人儿。 在他看来，自己倘若坐上这张位子，至少会成为小丫头强大的后盾，即便将来不堪的身世被人知晓，那些人也不敢多说三道四。 “等天佑回来和阳儿成亲，我就会离开，你又何必一定要为难我娶那些不相干的女子？” 末了，见某女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宇文琅玕只好板起了俊脸。 不相干？！倘若是与你相干的呢？某女歪着脑袋睥睨着他。 第1212章 大结局（五） 与我相干？！宇文琅玕苦苦一笑。“倘若被人知道我就是当年那个笑柄宇二公子，还会有谁肯把女儿嫁给我？” “你呀——”昭阳摇摇头。 这一刻，面对眼前一脸正气，一本正经的男子，她倒是无比怀念起当年那个在自己面前成天嘻皮笑脸没个正形的纨绔少年来。 “琅玕哥哥，”她将身子坐正一些，小脸一板：“今天昭儿特意把琅琊哥哥支开，就是为了方便咱们兄妹二人说说体已话。你敢对天发誓，除了对我动过心就再没喜欢过别人？” 没料到对方问话如此直接，宇文琅玕一时倒被问住，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既然有动过心的人，那你就不必推三阻四，昭儿给你保媒如何？说不定你听了是哪家的女子就会同意也说不定啊！” 见其无话可说，昭阳眸子盯住手指上的乾坤戒指，嘴角勾得不能再勾，笑盈盈道。 “不知妹妹说的是哪家女子？”被逼无奈，宇文琅玕只好硬着头皮问一句。 将其一张苦瓜脸看在眼底，昭阳眉头挑了挑，“昭儿外祖家嫡孙女，不知可否入得了琅玕哥哥的法眼？” 外祖家嫡孙女？！莫非——宇文琅玕猛然抬起头，一脸不敢置信。 固家自从长子顾子复将周氏李氏提为平妻，其所生的两个女儿便成了嫡女，但早已嫁人生子。而延陵国主唯一的女儿已经被指婚，算下来只有刚被认回府的…… “没错，”昭阳撇撇小嘴：“人家可是口口声声说此生非你不嫁，亏得我当初还以为喜欢天佑，让人白欢喜一场。” 等她说完表姐昭娘两度转世重生奇遇，当初一尘大师有关天母星的预言，后来赵德纯又观天双星抢月天相，甚至还一度以为自家男人喜欢女扮男装的小丫头，却万万没想到是应在他的身上。 “你……你说阳儿是那个固昭娘转世？她……她喜欢我，可我明明是她……” 意外的惊喜让宇文琅玕不知所措，结结巴巴道。 明明是她的爹对不对？昭阳白了他一眼：难道你就没有察觉自你二人相见，她就再没有叫过你一声爹？再说了，师徒成亲的例子古来有之，这又不算违背伦理……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娶？ 愿意，当然愿意。今生若能得阳儿为妻，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宇文琅玕先是一怔，随即竟朝她跪下行大礼。 “既然如此，昭儿也不和你客气。在天佑没有归来之前，你必须尽心尽力打理朝政……” “天佑若回来，琅玕自会与今天妹妹这般，不露声色将帝位还与他，如有异心，当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不等她说完，宇文琅玕接过话头朗朗而言，对天发誓。 好！有人在空间内等你，你且进去吧！ 昭阳目的达到，笑得眉眼弯弯。 宇文琅玕正在奇怪去哪里，只觉得眼前一花，再一细看，自己竟然置身于一片花的海洋。 四周彩灯高悬，花海中间有竹篱小院，木屋曲廊。隐隐有女子说话声传出来。 宇文琅玕激动得心怦怦直跳，凝声屏息悄悄靠过去，却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正与小萌宠笨笨说话。 “笨笨，你说他会不会来？他如今都是皇上了，还会要我这个出身不堪的女子么？” “吱吱吱——”机敏的小笨笨早就觉察到某人靠近，朝着他的方向大叫起来。 少女慢慢回头，一双美眸倏然瞪大，眼底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下一瞬，宇文琅玕身子一晃，如光影一般疾射过去将从小爱着长大的人儿紧紧搂在怀里。 第12113章 大结局（六） 尽管桑儿长年修炼，恢复前世记忆后，无论身体和心智都远超同龄女子，但宇文琅玕不愿意违背昭阳制定的律令，硬是过了两年，等其过了及笄之礼方举行大婚典礼。 帝王大婚，普天同庆。更何况主婚人为大楚有史以来的女帝东方昭阳。 成亲当日，万里晴空有两条金龙腾飞而来，围绕一对新人盘旋飞舞，与女帝夫妇亦是十分亲昵，久久不愿离去。 如此一幕看得整个广陵城的百姓目瞪口呆，随即下跪山呼万岁，哪里还有人敢对师徒成亲说三道四？ 师徒二人老夫少妻其乐融融，恩爱自不必说。 为了报答昭阳知遇之恩，宇文琅玕愈加礼贤下士，将从现代那些书籍中学到的治国知识学以致用。 数年下来，硬是将大楚国打理得国富民强，甚至达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地步。 百姓安居乐业，在称赞国师大人果然是天命所归之余，对独具慧眼，敢于打破祖制让一个外人继承帝位的女帝东方昭阳更是赞不绝口。 众人有理由相信，等皇太弟学成归来，必是大楚国下一任的英明君主。 而此时黑龙潭山谷内，昭阳生下的一对龙凤胎已经年方五岁，正是皮实得让人嫌的年龄。 “喂，不是说好卸货后咱们就去游历天下吗？” 肚子已经微微隆起的昭阳看某人乐此不疲趴在地上给两个小家伙当马骑，气得在旁边顿足大叫。 “哎呀宝贝儿，你可不能动气，一动气咱们的孩子出生后就会是坏脾气，长得也不好看哦！” 某人一见连忙爬起过来让人将两个孩子带走，然后伸开双臂将她搂在怀里又是亲又是哄。 依偎在男人宽阔温暖的怀里，被对方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抚上因为怀孕愈加丰盈之处，昭阳只觉得身子不争气地有了反应，软得跟棉花似的。 心头火瞬间飞得无影无踪，心里除了甜蜜还是甜蜜。 “小坏蛋，明明喜欢为夫这样，却偏偏口不由心要抱怨……” 察觉怀中人儿身子明显有了变化，某人笑得眉眼弯弯，一脸的得意：难怪有人说女人怀孕后比平常更为敏感，果然如此呢！看样子今天有肉吃了。 发现随着男子双手在自己身上游走，眼底暗色加重，声音也变得低哑，昭阳欲哭无泪，后悔自己好端端又去招惹对方—— 每每看到一对玉雪可爱的儿女，某人就精神百倍欺负她，不遗余力耕田播种，只想让她不停地生出更多的小团子。 此次有了身孕因为遵循头三个月不能有闪失的定律，眼看已经过了三月之期，已经饿了很久的某个家伙只怕不会再忍下去了呢！ “昭儿，咱们去屋里——” 正寻思着，某人的呼吸越发急促起来，附在她耳边低语。 说完也不等昭阳是否同意，却是一个公主抱将人抱起一溜烟冲进了卧室，看得一帮侍女侍卫捂住嘴暗笑不止。 一番痴缠结束，某人喘着气将累得眼都睁不开的女子揽入怀里：“昭儿，等生下孩子，大宝二宝也大了些，咱们就去现代找天佑，让他们也接受现代教育好不好？” 去现代？！昭阳猛然开眼，双目熠熠生辉：为何要等生下孩子？现在就去不是更好吗？ （全文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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