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藩王 - xp1024.com
《大明藩王》


第一章 初回大明

万历四十四年,公元1615年大年三十,刚刚下过大雪的大明京师银装素裹。[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紫荆城里充满着节日的气氛,太监宫女门忙着拜年。

到处是喜庆的鞭炮声,可是已经半头白发的大明朝一把手万历皇帝却并不太高兴,刚刚过去的一年发生许多事情,让皇帝有些不顺心,不久前皇宫内莫名其妙发生了梃击案,把立三儿子福王为皇太子的愿望彻底浇灭了。

几天前90岁的宁远伯李成梁终于向太祖皇帝报道去了,锦衣卫密报,李成梁手下的一个叫努尔哈赤的女真部落首领建立八旗制度,已经统一建州女真,将来必定成为危及大明北方的隐患。

太子朱常洛则格外高兴,通过梃击案终于保住了太子之位。

自己住在十王府的三儿子朱由楫,在几天前从树上掉下来摔的不省人事,气得太子朱常洛把看守太监直接仗毙。

朱常洛本来有七个儿子,到现在已经夭折了4个,朱由楫要是再没了就只剩两个儿子了。

本来太医已经说朱由楫是救不活了,没想到大年三十半夜竟然神奇的醒过来,高兴的太子晚上多吃了十几个饺子,多给太监宫女发了不少红包。

朱由楫大年三十夜睡不着,顶着寒风坐在在屋外,冻得直流鼻涕,直勾勾瞅着自己爬得那棵树。

自己明明生活在2015年,本是国家公职人员,也叫朱由楫,咋的就穿越到皇宫里来了,还是万历四十三年,明天就是万里四十四年,足足往前了四百年!

其实朱由楫根本没理由在大冬天爬树,可是那天院里这棵树突然发出耀眼的亮光,才八岁的朱由楫好奇心强,非要爬上去看看,结果就摔下来的。

另一个当事太监已经被仗毙,正躺在野外享受大自然纯绿色风雪浴,也就是说除了自己没人知道那发生的事儿。

小胖子朱由楫体内还有这具躯体之前完整的记忆,不过除了吃睡和气老师外没啥了,自己语音也从标准的普通话变成了南京方言。

半夜,朱由楫做了个噩梦,梦见21世纪的朱由楫被扔进精神病院,口中不住的喊自己是皇孙朱由楫,梦境中就像亲身经历一样,连医生一嘴莆田话也听得清清楚楚。

大年初一天刚亮,朱由楫就被贴身太监从床上叫醒,朱由楫在这紫檀木床上腻腻歪歪半天下来,这床在后世估计能换一套BJ房产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朱由楫问太监大年初一为什么起这么早,太监说今天应该是皇子皇孙外加百官庆贺礼。

朱由楫听完心里暗自发笑,自己现在的便宜爷爷万历可是有名的“劳模”皇帝,几十年不上朝,能接受百官贺礼就怪了。

果不其然,此时的午门外,四名鸣鞭者手持一仗长的鞭子开始鸣鞭,教坊司乐队开始演奏韶乐。文武群臣及四夷贡使朝北对着大门行四叩礼,宫内太监朗读皇帝的旨意:“履端之庆,与卿等同之”,百官山呼万岁。

于是原本要接近两个时辰的百官庆贺礼才一刻钟就结束了。之后百官就各回各家开始五天小长假了。

至于朱由楫等皇子皇孙则到宫里给万历皇帝拜年。

正常来说大明紫禁城内除了太子,其他藩王早就到藩地开始造人混吃等死了,可咱们的万历就是那种非正常的皇帝,除了福王朱常洵于万历四十二年被迫就藩外,其他藩王如瑞王朱常浩、惠王朱常润、桂端王朱常灜还住在BJ这里面年龄最大已经二十五岁的皇五子瑞王朱常浩目前还是处男……

到了皇帝的寝宫,朱由楫才第一次看见坐在龙椅上的万历皇帝,五官端正,国字脸,典型的胖子一枚。

朱由楫发现万历皇帝好像对自己的便宜老爸太子朱常洛很冷淡,说了几句要注意德行斥责的话就不再过问,反倒是和自己那几个处男叔叔很热情。

朱由楫一直和自己十二岁的哥哥朱由校、七岁的弟弟朱由校玩闹。对历史还算有所了解,内心不住的感慨:“自己的爷爷、老爸、哥哥、弟弟都是皇帝,这趟穿越还真是值了!”

正月的BJ黑夜来的很快,朱由楫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望着屋内的炭火盆发呆。心里想到“如何才能在这皇宫大院内生存下去?现在可是万历末年,几十年后螨清就入关了!华夏大地将遭到前所未有的灾难,我可不想像朱三太子那样七十几岁了被康麻子给凌迟处死!既然来到这个时代总要做点什么,想有所作为至少要让目前大明朝一把手万历皇帝注意到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朱由楫睡着了,半夜听见屋内有声音,睁眼一看是自己新任贴身太监,鬼鬼祟祟在屋里不知道在干嘛,朱由楫坐起来问道“你在做什么?”

那太监吓了一跳,紧忙回答“殿下,奴婢正在用煤给火盆压火”。

“在密闭空间烧煤不说,还压火,这哪是火盆,简直是一氧化碳发生器!你想让我一氧化碳中毒不成?”朱由楫心中不满,可是话倒嘴边没说出来,说了这太监能懂吗?

朱由楫问道“其他宫内也是这样用火盆吗?”

太监回答“其他宫内都是如此,一般皇子屋内一个火盆,年幼公主屋内还要双火盆,您身体刚刚恢复,太子殿下自掏腰包给您特意加了个”。

朱由楫彻底无语,“这是嫌我命长吗?这具躯体前世不会就是一氧化碳中毒死的吧?”

朱由楫说道“我问你,父王生有多少子女,几人健在?”

太监回答“皇太子殿下共有七子九女,目前仅存三子三女”

朱由楫心想“虽说古代医疗条件差,孩子早夭经常发生,可是在皇宫大内,幼儿死亡率还这么高不正常啊,皇太子家里的子女都接近三分之二养不活,莫非全是一氧化碳中毒而死?”

朱由楫想到这心中一亮,“这事好好计划下,没准儿让皇帝老爷子注意到我”

朱由楫说道“今晚火盆不许压火,勤看着点儿,明儿早找个会写字的宫人过来”。

太监紧忙应诺,不一会就退出房间。

朱由楫心到“知识就是力量啊,一定要利用好这次机会!一定要让自己的便宜爷爷注意到自己!”

朱由楫几乎彻夜未眠,反复计划明天的事,心中想到“这件事应该和自己的老爸朱常洛商量一下,做好准备再向皇帝爷爷禀报”

清晨,朱由楫早早起床,叫来昨晚那个太监说道“让你找会写字的宫人在哪?”

太监回答道“奴婢入宫就开始学写字,老师还是翰林那”。

朱由楫说道“也好,你去拿纸笔,我说大概意思你写下来,润色一下”。

“火盆烧煤,本可取暖,如若半夜压火,则会危害性命……此所谓中毒!”朱由楫一边说,太监一边记录。

考虑到目前科学的普及率,朱由楫压根就没想提一氧化碳的事儿。

看着太监润色完,朱由楫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入宫多久?”

太监忙回答道“奴婢王承恩,今年二十岁,入宫十年整了”。

朱由楫喊道“王承恩?你不是五弟朱由检的人吗?”

那太监听完先是一惊,紧接着扔下笔,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脑袋在硬梆梆的地面上磕得咚咚响,求饶道“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殿下饶命”。

朱由楫被这太监搞的莫名其妙,不过也没拦着他磕头,朱由楫后世常用的口头语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朱由楫冷冷的问道“说清楚”。

听王承恩解释半天,朱由楫终于明白咋回事了。

王承恩一直是朱由楫这负责起居的宫人,原本管事的太监已经被仗毙,之前朱由楫被御医“判了死刑”,按照规矩,皇子皇孙去世,负责起居的宫女要送到浣衣局洗一辈子衣服,至于太监则送去守灵。

王承恩属于那种“有志青年”,于是花光了十年的积蓄,用一百二十两银子贿赂上峰,准备到朱由检宫里报道,没想到包裹都打好了,朱由楫醒了。不过银子也算没白花,王承恩变成了朱由楫宫内的一把手。

其实朱由楫根本不想深究王承恩,这可是陪着大明朝崇祯皇帝一起自缢的太监!就凭这份忠义,也值得尊敬不是!

朱由楫笑到“打今儿起,你再攒一百二十两银子孝敬给我,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先带我去见父王吧”

在去往皇太子寝宫的路上,朱由楫时不时瞟一眼旁边态度恭敬的王承恩,咋看咋像《江山风雨情》里面的王刚。

见到便宜老爸太子朱常洛,朱由楫施完礼,马上让王承恩把刚才所写关于一氧化碳中毒的内容呈上。

朱常洛看了一会,问朱由楫“小三儿,你如何知晓此事?”

朱由楫“……”

朱常洛说道“小三儿,为父问你话那”。

朱由楫彻底无语,敢情穿越到明朝变成“小三儿”了。“今早觉得呼吸困难,有些恶心,发现火盆压火冒出青烟,就怀疑是火盆所致……”。

朱由楫解释半天,发现便宜老爸朱常洛眼睛一亮,紧接着就喊宫人,起驾!入宫觐见父皇!

朱由楫忙说“此事还待商榷,先不用着急找皇爷爷……”。

朱常洛压根就没听见,因为他已经冲出房间准备出发了。

朱由楫无奈,心想“这便宜老爸也太着急了,本想着做些实验再告诉皇帝老爷子。太子朱常洛这政治敏感性也太差了,怪不得不得宠”。

其实朱常洛着急“汇报工作”是有原因的。万历皇帝几十年不上朝,在宫里耽于酒色,对朝中大臣撕逼漠不关心,对宫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可是非常上心。宫内得宠的郑贵妃和福王两人就投其所好,没事儿就弄点乐子“哄”万历皇帝,自然得到皇帝喜爱。

太子朱常洛天生禀性忠厚,并且由于出身不好,平时沉默寡语,所以不受老爸待见。平时太子和皇帝见面的时间都少,正好借着由头和万历沟通一下,至于有没有道理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第二章 忠贤中毒

一行人赶到翊坤宫,通报之后太子朱常洛带着朱由楫进宫拜见皇帝。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问过安之后站立在傍边。朱由楫心想“还是大明朝好啊,不用像某朝代那样口称奴才一直跪着,”

太子朱常洛将事情大概向万历皇帝禀报,并把记录呈上。

朱由楫抬头看见万历皇帝坐在龙椅上,穿着黄色的常服,头戴黑色乌纱,腰上系着玉带,眉头微皱。旁边坐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妃子,头戴凤冠,身穿青色翟衣,不用想一定是郑贵妃了。

许久之后,万历皇帝抬头问朱由楫“三孙子如何发现此事?”

朱由楫“……”

万历皇帝“三孙子?”

在确定万历皇帝在叫自己,朱由楫是彻底无语,心中暗暗腹诽“自己便宜老爸叫自己小三儿,便宜爷爷叫自己三孙子,这爷俩是不是故意的。”

朱由楫紧忙回答“启禀皇爷爷,今天早上孙儿起床发现头晕得很,呼吸困难,伴有恶心症状。发现昨夜的火盆在宫内,由于宫人半夜压火冒青烟,就觉得因此导致。”

万历皇帝微怒道“头晕想必是你晚上吃多了、贪玩不睡觉所致,如何确定乃煤火所致?莫不是诓骗朕?如不能说清楚,别怪朕惩治你”

朱由楫闻言马上跪下,冷汗直冒“这个便宜老爸,就不能稳重点?没商量好说辞就来汇报。”

不过朱由楫也是暗暗自责“还是自己没计划好,一氧化碳的事儿绝对不能提啊,皇帝不懂是次要的,真要是被当成神经病送到午门外点了天灯,我可就变成大明朱鲁诺了”

朱由楫大脑飞快运作,心想:“随便说吧,皇帝信不信就看天意了”

“孙儿以为,这煤火和人一样是有生命的,孙儿天天长大,煤火也应旺盛。如若火势减小应当添煤,如同孙儿饿了吃饭,如若强行以煤压火则煤火抗争,势必要吸取阳气以壮火势,而屋内取暖之人必为所损,长久以往必然危及性命!”

朱由楫说完就抬头看着万历皇帝,只见万历皇帝皱着眉头,既没立即斥责也没流露满意之色。[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许久之后万历皇帝开口问道“煤火损害身体健康,乃至丢掉性命,有何症状?”

朱由楫一听就知道有戏了,回答道“轻者头痛,眩晕,乏力,重者口唇呈红色,恶心、呕吐虚脱至昏迷、发热抽搐,最终丢掉性命。”

朱由楫再次抬头,发现万历皇帝面无表情,可是旁边的郑贵妃却是一脸泪水,不断抽噎着,朱由楫心到“难道郑贵妃被我科学、完美的解释震惊了?”

紧接着更然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五十二岁的万历皇帝和五十岁的郑贵妃抱头痛哭,丝毫不顾及下面皇子皇孙及太监宫女等人的感受。

朱由楫呆呆的跪在那不知所措,太子朱常洛紧忙说道“儿臣告退”。

万历皇帝话也没说,只是朝着一干人等挥挥手,接着继续抱着郑贵妃哭。

被太子朱常洛拉出宫内,朱由楫才回过神来。

太子在朱由楫身边小声说道“郑贵妃第一子早夭时也是寒冬,据太医所传症状与你所诉一模一样!”

朱由楫立即就明白了,郑贵妃定是怀念起自己早夭的孩子了。

朱由楫小声对太子说道:“父王,若要辨明是否煤火导致中毒,还需采取一法,名曰实验之法,如此如此……还请父王像皇爷爷禀报”

其实朱由楫也想自己向皇帝老爷子禀报实验之法,不过目前朱由楫过完年刚刚九岁,说的太多怕引起副作用,万一被当成神经病就完了。

回过头来看咱们的万历皇帝,两人哭过之后,万历皇帝心想“朱由楫这个孙儿甚是聪慧,为何御医说他最近言语错乱,像是得了失心疯呢?”

朱由楫心想这次皇帝爷爷咋滴也赏赐个万八千两的银子了把,结果几天了皇帝老爷子那边啥消息也没传来,朱由楫这几天也没闲着,天天拉着大哥朱由校,五弟朱由检打雪仗,教俩兄弟下象棋,过的也是不亦乐乎。

正月初六,万历皇帝召见皇太子及皇孙觐见。

本来太子朱常洛只想带着朱由楫一个人,没想到朱由校、朱由检两兄弟死活要跟着去,太子朱常洛无奈只得带着三个儿子进宫面圣了。

进宫没见到皇帝,一干人等被领到一处空地。只见两排约有二十个临时搭建的小棚子,每个棚里有一个小动物,有狗,有猫,外加一个大火盆。

朱由楫明白这一定是万历皇帝准备采用实验之法。

朱由楫走到最后一个略大的棚子,往里一看吓了一跳,因为里面没小动物,有人!

朱由楫仔细一瞧,确定是个太监,看衣着还应该是个品级不低的公公,心到“这万历皇帝也太狠了,这不是搞人体实验吗?”

旁边的一个小太监小声对朱由楫说道,“此人乃是惜薪司管事太监李进忠,皇上怒其未发现煤火中毒之事,命其亲身实验,如若平安通过实验,官复原职。若未通过,那便未通过了。”

“李进忠?这名字好熟悉,好像是某个历史人物的原名?。”朱由楫问“实验棚”里的太监,你原本是不是姓魏?

里面的人仿佛看到救星了,紧忙跪下磕头说道“奴婢本姓魏,北直隶肃宁人,求殿下救命!奴婢不想死啊”

“魏忠贤!绝对是魏忠贤!原名李进忠,后改名魏忠贤”

朱由楫心到:“这扑楞蛾子效应太强大了,刚来明朝不到一个月把魏忠贤毒死?这可不行,历史偏离太多我这穿越者就没优势了!”

朱由楫看周围没人注意自己,便小声对李进忠说道“在棚内绝对不能睡着,尽量呼吸门口空气,最好偷偷把炭火彻底浇灭!出来时你要假装呼吸困难,抽搐。”

说罢朱由楫转身离去。

“还好没把李进忠绑住手脚,否则真是救不活了”

众人参观完“试验场”,才进入万历皇帝的寝宫。朱由楫看到万历皇帝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心到“这皇帝也太不严肃了,搞活体实验就算了,还带一个真人”。

皇帝询问众人次实验棚如何,于是众人开始夸皇帝,什么天生聪慧、英明神武马屁送上。皇帝大喜,留下众人吃了午膳。

下午众人来到玉熙宫看戏,上演的竟然是水浒传,包括拳打郑关西、醉打蒋门神、风雪山神庙等全是武戏,朱由楫没想到皇帝爷爷竟然好这口。”

当天晚上,朱由楫一夜没睡好,心中祈祷“李进忠一定要挺住啊!”

至于当事人李进忠,一天一宿眼睛都没眨一下,火盆早被尿浇灭了,李进忠则在墙上扣了一个小洞用来呼吸……

第二天,众人再次入宫,这次万历皇帝也来到现场。实验棚依次打开。实验数据令众人震惊,二十个棚子里面的小动物全军覆灭。

朱由楫心想“一氧化碳中毒也没不能死光光啊,该不会是棚子密封太好缺氧憋死的”。

李进忠的棚子一打开,一股尿臊味迎面扑来。

此时的李进忠已经变身成隔壁吴老二了,只见李进忠牙关紧闭,身体反张,全身痉挛,手脚不停抽动,留着热泪,口中含含糊糊喊道,为圣上实验万死不辞!

看到李进忠如此,万历皇帝很感动也有些内疚,赶忙叫来太医救治,当场宣布李进忠同志官复原职,赏白银二百五十两!

万历皇帝同时下达中旨,此今以后宫内所有火盆不得压火,违者处死。

朱常洛马上像万历皇帝进言,宫内可学北方制作火炕、火墙、地龙等设施,炉火在外人在屋内,使人火分离,则永绝中毒之患。

皇帝大喜,命惜薪司管事太监李进忠负责采购原料和修筑相关设施……

第三章 皇宫听戏

当日,众人又留在皇宫内看戏,不过今天的曲目却和前几日有些不同,这次的戏和水浒传一点关系没有。[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今日的戏里面讲的是某朝代皇宫里的事,内容就是皇帝和一个妃子相见相爱,不过由于权臣当道,妃子地位不高,所以两人的爱情很是波折。

朱由楫觉得这戏太无聊了,看周围大家也是这个表情,朱由校,朱由检兄弟两压根就没看戏,只顾吃桌子上的水果点心。

朱由楫还发现,万历皇帝和郑贵妃的表情有所不同,万历皇帝一脸笑容很是得意,郑贵妃则是一脸发春样!

朱由楫很不淡定,心想“这是什么情况?这戏剧情节平淡无奇,这二人反映不对啊!”

思索半天,朱由楫再次仔细端详皇帝两口子,心中想道:“该不会两位是导演加现实原型吧?”顿时一个拍马屁的计策涌上心头。

戏剧中场休息,权臣長古正和一干演员跪拜退场。

朱由楫心道:“万历老爷子,你这也太直白了吧!怕大家记性不好,弄块牌子挂在演员背后,上书三个张牙舞爪大字“長古正”。

小胖子朱由楫心理这么想,可不敢这么说,带头鼓掌大叫“好!”,众人也紧随其后,一起叫好。

虽说只有一个好字,但胜过千言万语。万历皇帝和郑贵妃看朱由楫的眼神变得更加亲切了。

朱由楫趁热打铁,和皇帝爷爷讨论剧情。

朱由楫表示剧中爱情感人,情节波折,权臣可恶(叔大大人,对不住了)。剧中皇帝英明神武,风流淌涕,远超尧舜,帝王楷模;至于剧中女主,则是沉鱼落鸟,天生丽质,国色天姿,有母仪天下之风。若不是剧中主角身在皇宫,两人故事必定成为千古佳话!

一通马屁拍下来,虽说有几个成语用错,但万里皇帝仍龙颜大悦,直接赏给朱由楫十个金叶子,十个银锭子。

朱由楫也是笑的合不拢嘴,这些金银估摸着金子有五两,银子也得一百两上下。

万历皇帝正沉醉在马屁中,朱由楫却开口到“次戏甚好,不过……”

万里皇帝眉毛一横,面带怒色盯着朱由楫,看他准备什么说辞。[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朱由楫到“若在戏中配上些优美歌声,就更加完美了,皇孙有感于剧情,想为皇爷爷添加个曲子,请皇爷爷恩准。”

听朱由楫说完,万历皇帝也来了兴趣,心想就看看这九岁的孙子能有什么能耐!于是说到“三孙子,你且去试一试!”

“孙儿这就去演练一下,皇爷爷一定会满意的!”

于是在太监的带领下,朱由楫来到后台,向戏班子交代一番。

戏剧再次上演,当演到皇帝和妃子在花园初次见面,皇帝摘了一朵鲜花戴在妃子头上,妃子嫣然一笑,后台传出童声唱到“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梦里见过你……”

朱由楫从后台出来后,预想的叫好声没出现,却见众人均是不屑的眼神。只是坐在皇帝边上,一向忠厚的太子朱常洛却抬头看天,仿佛天边出现彩虹一般。

朱由楫在看万历皇帝,只见母仪天下的郑贵妃正依偎在满脸尴尬的万里皇帝肩膀上,脸上范着红红的光晕,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你俩严肃点好不好,二位什么身份?一位大明皇帝,一位大明皇贵妃,再说二位年龄加一起一百多岁了,让我们这帮年轻人如何面对?何况这还有几个二十五岁的处男!”

朱由楫心想嘴上却万万不敢说出来,于是也学着便宜老爸的模样抬头看彩虹。

过了许久,万里皇帝才对朱由楫说到“三孙子这歌词略可,只是这嗓音,啧啧……”

朱由楫随口回答道“请皇爷爷恩准,让孙儿去教司坊挑选一些声音优美,漂亮活儿好的女子为戏剧配唱!”

万历皇帝当即同意,命朱由楫会同钟鼓司负责去教司坊挑选相关人员。朱由楫对没让自己牵头略有失望,不过可以理解,毕竟自己才九岁,万一选出的歌女长的如同天山老妖,在宫中演出也有损皇家颜面不是。

朱由楫不知道的是,万历皇帝根本不太喜欢朱由楫唱的靡靡之音,不过对漂亮活好的美女兴趣还是很大。朱由楫更不知道的是,没啥文化水平的郑贵妃特别喜欢这首甜蜜蜜,当夜就让万历皇帝在龙床上唱了数遍……

朱由楫忙了一天才回来。至于皇帝爷爷赏赐的金银自有小太监给送到住处。

看到王成恩瞅着银子眼睛冒绿光,知道他缺钱,于是朱由楫随手扔给他两锭银子,二十两银子折合后世接近两万软妹币了,王成恩感动的泪流满面,磕头谢恩。

朱由楫的晚饭也较往常丰盛,多了两道肉菜。

特别是那到麻辣兔子让朱由楫狼吐虎咽,不过这菜里的辣味不纯,问王成恩才知道是放的茱萸,至于辣椒王成恩表示没听过。

晚上朱由楫又做了怪梦,梦见二十一世纪的自己还在精神病院里,不过和一个来视察的老教授相谈甚欢,好像讨论的是明代宫廷建筑服饰之类知识。

次日,朱由楫和钟鼓司太监一同去教司坊挑选歌女。由于教司坊在紫禁城外,朱由楫身为皇孙不能随意出城,于是便有人专门挑选一些歌声优美的女乐,让小胖子加大色狼朱由楫挑选,至于挑选的标准,不少太监看了都脸红……反正朱由楫没少关心女乐姐姐的衣服是啥料子,

宫内有专门的地方教习音乐,朱由楫则挑选一个短笛给大家配乐。拿着制作精美的短笛,朱由楫思绪万千,前世的记忆涌上心头。

自己本是理科狗,上大学前为了把学妹,利用假期苦练小时候就会的吉他,新生晚会上长像还算对得起观众,外加弹的一首好吉他,获得认可。

终于,终于被学姐把了,话说当时的朱由楫还是处男,不到一周就被学姐拿下。大学毕业后两人结婚生子,朱由楫考上了公务员,学姐办了个音乐班相夫教子。

朱由楫想起自己前世的妻女,悲伤涌上心头。

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继续开展歌曲创作(剽窃)。考虑到现在是大明朝,朱由楫仔细推敲,尽量找一些古诗词改编的歌曲。权臣長古正出场配乐是命运交响曲(开头登登登登是用四个特大号的铜钹),妃子与儿子离别配的是“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皇帝和妃子约会是《人约黄昏后》,另外还安排几个人美人独唱什么《明月几时有》、《月满西楼》之类的歌。

这种拿到后世绝对是恶搞的戏曲,在万历末年的皇宫却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传闻万历皇帝在第一次看权臣出场时,在命运交响曲的音乐背景中,惊愕的把汉白玉酒杯都掉到地上了,一个冯姓的小太监背了黑锅,以惊吓圣上为由被打了二十板子,转职去皇宫运米田共去了。

整个正月里,朱由楫过得很滋润,要么去教漂亮宫女唱歌,顺便揩揩油,要么去找朱由校朱由检两兄弟玩耍,由于朱由楫现在伙食好,哥俩基本都到朱由楫这蹭饭,导致兄弟三人体重直线飙升。

正月二十九,朱由楫再次来到宫内陪皇帝爷爷和郑贵妃听戏。

由于之前马屁拍的响亮,郑贵妃对朱由楫问长问短,表现出很关心的样子,朱由楫也是恭维不断,拼命表示郑贵妃今年绝对不到三十岁,让二人拉进了不少距离。

不过今天朱由楫发现万历皇帝精神不振,脸色有些发黄。

太医来诊过脉,说皇帝最近有些劳累(肾虚),要注意休息,朱由楫随口说到“皇爷爷吃点六味地黄丸就好了。”

“何为六味地黄丸?”万历皇帝问太医

太医回答“臣惭愧,不知所谓六味地黄丸”

太医沉思片刻对朱由楫说到“殿下能否告诉臣,六味地黄丸有哪些药材?”

朱由楫马上回答道“生地黄、山药、茱萸、泽泻、牡丹皮、茯苓,共六位药材。”

这药后世乃是补肾良药,价格还便宜,朱由楫为了每日上缴公粮,吃了没有十年也有八年,所以药方脱口而出。

太医思考一会说到“臣只记得医圣张仲景药方中,收录一八味丸,只不过多了附子与桂枝两位药材,而且为熟地黄。若按殿下所说药方改进,此药乃滋补肾阴良药。”

皇帝大喜,最近和新入宫的歌女讨论剧情过多,导致有些肾虚,于是马上命太医院制药。

皇帝不可能直接吃新药,宫内自有太监试药,不过太监补肾啥效果就不得而知了……

万历皇帝对朱由楫说到“三孙子如何懂得医术?”

朱由楫早就想到说辞“孙儿梦想做名医,好照顾皇爷爷的身体,平日多去找古医书,识字不多就让公公读,孙儿记忆。此次正好记得此六味地黄丸所以呈上。”

万历皇帝微笑未再言语,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没心没肺的小胖子朱由楫则与众人继续看戏,丝毫不知大难降临!

第四章 天师换命

几天后,清早有太监传话,招朱由楫觐见。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朱由楫不知何故,匆匆来见皇帝爷爷。

朱由楫来到皇帝宫殿,发现殿内有一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衣的道士。

这老道年纪约莫六十上下,只见他鹤顶龟背,凤目疏眉,面色红润,神态飘逸,立觉其气质非凡。

“按照后世的形容是啥来着?”

朱由楫思索着,对了“神棍!”

朱由楫第一反应这老道绝对是个骗子,只不过骗术高明,能忽悠到皇帝。

“咱可是无神论者,绝不会吃亏上当!”

不一会,老道开口问朱由楫煤气中毒和六位地黄丸的事,朱由楫也就按照以前的说辞回答。之后又问了问朱由楫一些平常问题。便不在言语。

万历皇帝说到“孙儿,你且到殿外玩耍,我与张天师有话要说。”

朱由楫退出宫殿,心中不断琢磨。“今天的事儿太奇怪了!皇帝老爷子没事找个牛鼻子老道问我这些干嘛?像神经病一样!而且刚才万历皇帝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神经病一样”

“该不会以为我是神经病吧”朱由楫心中一惊,心想自己最近做的事在别人眼中确实反常,毕竟自己才九岁!都怪自己刚穿越,没经验!

朱由楫彻底慌了神,四处张望,真就看见两车木材正往这运!,心想今天是不是准备烧自己,对外只需称“皇三孙子入宫游玩,不慎跳进火盆……”

在朱由楫胡思乱想的时候,万历皇帝正在虔诚的问那老道士“敢问天师,我这孙儿是否得了失心疯?特别是近日,不但写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曲子,还懂得医术!”万历的眼神突然变得一丝狠毒“是否需要?……”

张天师回答道“天机不可泄露,请准许我与殿下单独说几句话便知”

宫殿外,朱由楫看到张天师飘了过来,真是飘过来的。只见张天师手持拂尘,走路时肩膀和手臂纹丝不动,长长的道袍盖住双脚,正在慢慢飘来。

朱由楫拱手施礼“见过道长”

“吾观殿下非本世之人!”

张天师一句话让朱由楫凉了半截的心彻底拔拔凉了。[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求天师放过!”

张天师说到“殿下的秘密我不会泄露,不过殿下印堂发黑,恐不久将丢掉性命。并且殿下两世之躯体,若有一方损毁,另一世将立即暴毙!”

朱由楫听张天师如此说,觉得有生机,便说道“求天师搭救,我必以厚礼相赠报答天师”

“要延续殿下性命,须施法者以命换命!普天之下只有我才会此续命之法!”

“天师……”

“若我救殿下,殿下如何报答?”

朱由楫心想“张天师如此说,看来是想救我,不过要丢自己的命啊!我现在就是一个皇孙,没什么可交换的,这张天师乃得道高人,一般钱财估计是看不上眼的”

“敢问张天师是否想振兴道教?”

张天师微微点头。

“若我渡过此关,将来定在封地内所有村、镇、县、州建立道观,弘扬道法!”

张天师眼神一亮,伸出手抓紧紧住朱由楫的手臂。

“殿下此话当真!”

朱由楫呲牙说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违誓言,必遭天谴!不过天师再不松手的话,恐怕将来大明就多了一个断手王爷了!”

张天师闻言紧忙松开手,看见朱由楫手臂上留下五指抓痕,鲜血汩汩直流!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我相信殿下!”

张天师说完转身飘去。朱由楫施礼送别,低头看了一眼已经被抓出鲜血的手臂,心想这张天师下手也忒狠了。猛一抬头,发现张天师已经消失,不见踪影。

“该不会是撞见鬼了吧!”

朱由楫吓得一激灵,紧忙转身离开。

哪成想一转身正看见张天师那张仙(面)风(目)道(狰)骨(狞)的脸正看着自己?

朱由楫一个健步跳出一丈开外,惊恐着喊到:

“天师!”

“殿下莫怕,我只是提醒殿下勿忘了刚才所讲!”

说罢再次转身飘去,朱由楫这次小眼睛睁得溜圆,盯着张天师消失在视野才松了一口气,却发现身上的棉衣已经快要湿透!

大殿内,张天师拱手对万历皇帝说到“恭喜陛下”

“何喜之有?”

“启禀陛下,皇孙朱由楫非但不是得了失心疯,而是上天垂青,乃是开了天眼”

“何为开天眼?”

“开天眼乃千年一遇,古之圣贤、先人可通过有天眼之人观看世间,且可以影响当世!皇孙殿下最近常有古怪之举,乃天眼所致,殿下本人并不知情”

“莫非就是鬼附身?”

“略有相似,本质不同”

“那是不是太祖也可能通过天眼看到当世,已经离世的大臣也可以?”

“都可以!”

万历皇帝听完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张天师说到“陛下,吾明日想在宫外做法,祈求国泰民安,江山永固!望陛下恩准”

“天师请便,朕马上命内努提供钱物道具”

万里皇帝说完便低头沉思,连张天师离去都没在意。

至于朱由楫等了半天也没被召见,中午直接被太监领回住处。

不过令朱由楫奇怪的是,再也没在万历皇帝编排的戏中看到过权臣長古正的身影。

二月二,龙抬头,朱由楫听到两个震惊的消息!

一个是传言大明道教领袖张天师今日做法,被天雷击中,命丧当场!

另一条消息是万历四十四年正月初一,建州女真部努尔哈赤以六万八旗兵起兵,建国后金!虽然没和大明宣战,但是谁都明白迟早要开打!

二月二那天,朱由楫粒米未食,滴水未沾。

夜晚朱由楫又梦见二十一世纪的自己,已经离开精神病院,成为故宫博物院一名光荣的临时工,而介绍朱由楫去故宫上班的老教授却遭雷击身亡。

二月初三,朱由楫来找便宜老爸皇太子朱常洛,要学习骑马射箭。

至于原因吗,说是为了皇帝爷爷演武生,另外就是强(方)身(便)健(跑)体(路)。

朱常洛也乐意自己的孩子锻炼身体,于是指派一名会骑术射箭的太监来教朱由楫。

至于等朱由楫看见自己的武术教师,两人对视之后会心一笑。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进忠。

想那李进忠前几日得了个肥差,修建宫内火墙火炕。这李进忠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皇宫两百多取暖建筑,不到十天全部完工!当然上报经费多花个万八千两纹银也就没几个人关心了。

骑射还没开始练习,李进忠就对朱由楫说家乡有人捎来点土特产,请皇孙殿下尝尝。朱由楫当即表示感谢,并表示有机会一定会在皇爷爷和太子面前替李进忠美言几句,也希望二人关系更近一步。

由于宫内并无适合朱由楫骑乘的温顺幼马,便先练习开弓射箭。李进忠不愧是弓马娴熟,骑射三箭全部命中靶子中心,且手挽的还是两石的强弓。

至于朱由楫所用乃是少年练习用的短弓,令朱由楫欣慰的是这具身体天生力大,能拉开大哥朱由校拉不动的弓。

朱由楫前世是射箭俱乐部会员,从小也是“骑射”娴熟。

小时候用的弓箭全是自制,弓用的材料来自家里扫院子扫帚的竹条,弓弦是随便找的麻绳,箭用笤帚杆制作,上面在插个两寸长的钢针,小小弓箭就做成了。

至于射箭与骑乘都是同一个目标,那就是邻家小花猪了。

朱由楫想起小时候的情景,一群农家小破孩儿,手挽强弓(射程十米以内),身挎花猪,夕阳下,在广阔的兴凯湖边奔驰。口中喊着“驱逐毛子,收复河山!”虽然最后全摔得鼻青脸肿也是不亦乐乎。

朱由楫今天运气不错,除了第一箭偏离靶子外,连续七箭全射在靶子上,虽说距离较近,也就十几步远,仍然赢得李进忠等人的喝彩。

不和谐的事情在朱由楫射出第九箭时发生了。

本想射中红心,手一抖,射偏了,没射中靶子,正中十步开外的一个小太监。

虽说练习的弓箭是木制箭头,可也轻松穿透棉衣,小太监屁股上多了一个窟窿,疼得呲牙咧嘴。

由于出现流血事件,朱由楫没了兴致,再说穿着棉衣练射箭也颇为辛苦,朱由楫就停止了今天的训练。

第五章 万历上朝

这日,吃完午饭,朱由楫开始了他计划数日的恶毒计划。(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朱由楫把前来蹭饭的弟弟朱由检留下。说到:“

五弟,今日开始三哥每日给你讲课,你须认真学习!“

朱由检一听顿时面带兴奋之色。

话说朱由校、朱由楫、朱由检仨兄弟运气不好,老爸太子朱常洛不受皇帝喜欢,身为皇太子,大明帝国未来继承人,竟然十几年未进学!

至于皇长孙等人的教育问题,万历皇帝早就忘到哇爪国去了,平时还是太子自掏腰包请老师给儿子上课。

朱由校和朱由楫属于混世魔王类型的,兄弟二人气跑的老师不下十个。朱由检虽属于乖乖虎类型的,但是由于年纪小老爸没给找老师,平时就是宫内太监教着识字。

此次有一个“英明神武”的三哥当老师,正求之不得!

朱由楫拿出一本这几天自己口述让王成恩记录的教材,朗声读到“能量等于质量乘以光速的平方,也就是说……”

朱由楫一脸尴尬道“拿错教材了……”

“三弟,今天给你讲讲政治经济学,还有如何平衡好太监文官,某些官员是如何朋党坑害国家的,另外东厂和锦医卫必须要重视,绝对不能闲置不用!”

于是在之后数年里,小正太朱由检一直遭受一个来自四百年后怪黎叔的精神迫害!

一连数日,朱由楫上午练习骑射,下午毒害朱由检,有空余时间要么教宫女几首曲子,要么在皇宫里乱窜。

唯一另朱由楫哭笑不得的是,连续数日都有人被朱由楫的神箭射中,碰巧每次都是第九箭。

于是朱由楫穿越以来继“小三儿”、“三孙子”之后第三个凶残的外号出现了—“朱九箭!”

按照后世游戏术语就是,连续攻击八次后,下次攻击必定命中(命中谁只有天知道了)。以致朱由楫开弓放箭时百步之内没有人敢站着,这也严重打击朱由楫希望成为神射手的愿望,许久没在练习射箭。

万历四十四年春分祭,朝日坛。(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原本几十年没来祭祀大明之神(太阳)的万历皇帝,亲自来到朝阳门外祭祀。

皇三孙子朱由楫也被特批参加仪式。

礼部祠祭清吏司侍郎姚应嘉当即上书,朱由楫参加祭祀,且全程跟在万历皇帝屁股后面明显不符合祖制。

鉴于姚应嘉铁骨铮铮,言辞激烈,万历皇帝深受感动,第二日就升姚应嘉为琼州同知,到环境优美的天然氧吧琼州吃荔枝去了。

几天后,令朱由楫深感意外,更令满朝文武极度震惊的事发生了——万历上朝了!

万历皇帝的想法很简单,“万一哪天太祖在用天眼,看见自己不上朝,还是几十年风雨无阻、夜以继日的不上朝,估计得从天眼里爬出来废了自己!”

文武大臣看到皇帝上朝,比自己中了状元还激动,据说第一天就哭晕了三个侍郎,礼部右侍郎更是夸张的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找朱元璋报道去了。

小胖子朱由楫不出意外,被特旨上朝。虽说有那么一点点不符合制度,但是考虑到荔枝的甜美,琼州的美景,众大臣无人提及。

此次早朝,是一次胜利的、意义深远的早朝!整个京师七品以上的官员外加勋贵全员到齐,把大殿围的水泄不通。

广大文武大臣积极向万历皇帝建言献策,万历皇帝充分显示了一代明君应有的风范。即使礼部给事中指着鼻子骂皇帝几十年不上朝,万历皇帝也是诚恳表示积极改正,争取为大明朝做更多贡献。

整场早朝只有两件让朱由楫注意的事儿。

一是大学士方从哲、礼部尚书吴道南一同上书“皇太子辍讲已十二年矣,臣等恳请出讲力殚词穷顷”

圣谕“皇太子讲学,皇孙就傅待禫服后举行,今二月初吉即,圣母大祥之期乞令,皇太子日就讲筵”

朱由楫古文再不好也听出来了,要给便宜老爸太子朱常洛请老师上课了。

另一件事,工部侍郎赵应登和御史凌汉翀当着满朝文武上演了全武行。

至于原因,则是御史凌汉翀履行职责弹劾赵应登,赵应登不服两人就在大殿吵了起来。

赵应登仗着人高马大,率先动武,照着瘦弱的御史凌汉翀挥动了拳头,御史虽然是文官,也不甘示弱,两人你扇我一耳光我踹你一脚就打了起来。

朝中大臣充分发挥了公平、公正的职业道德,坚决不说脏话,更没有拉偏架。万历皇帝更是让太监上了杯大红袍,悠哉悠哉的看着。

最终御史凌汉翀一记猴子偷桃结束了战场,引得了满朝御史热烈的掌声,工部众官员则士气低落。

打完架,万历皇帝开口,以殴辱御史惊扰朝仪之罪斥责工部侍郎赵应登,罚俸两个月,之后轰动天下的早朝就结束了。

回宫的路上,万历皇帝询问朱由楫此次早朝如何,朱由楫立即把励精图治、从谏如流、任贤用能、尧舜禹汤等一通马屁拍上。

万历皇帝哈哈大笑,对朱由楫说道“三孙子是个性子活泼的人,若觉得住在自己宫内憋闷,可随意在皇宫内行走!”

朱由楫大喜,嘴上表示皇帝爷爷英明神武。心中却想道:“宫中鬼鬼祟祟这么久,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去想去的地方了!”

这一夜朱由楫高兴的没睡好,计划着以后的路如何走。

晚上朱由楫梦见21世纪的自己将全家接到了帝都居住,俨然已经成了故宫博物院明史研究的“砖家叫兽”。

第二日,朱由楫早早醒来,由王承恩带路,坐了半个时辰的轿子,终于来到了朱由楫命中注定要来的地方,兵仗局,火药司(隶属于兵仗局)。

朱由楫的到来,引起了火药司的轰动。

广大火药司干部职工对朱由楫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大家夹道欢迎,部分人员表示数日来一直盼着朱由楫莅临参观。

朱由楫也对大家的工作表示肯定,同时对自己的“王八之气”表示满意。

朱由楫当然不知道,自己受到的vip待遇是便宜爷爷万历皇帝引起的。话说万历皇帝知道自己的孙子开了天眼,便秘令宫内二十四监无条件配合朱由楫。如果某太监陪同朱由楫出现差错,轻则免职,重则处死。

朱由楫来火药司也是有原因的,前世的朱由楫是个标准的理科狗。

至于什么造玻璃,水泥,肥皂等妇孺皆知,老少皆宜的知识是一概不知!但是对火药等知识却很精通。

朱由楫小学时就拿自行车链子做过火药枪枪,大量田鼠死于朱由楫的劣质火药枪枪下。

徒手拆子弹玩火药也是家常便饭,甚至有一次准备拆防冰雹的炮弹,被爸妈发现吊起来打了三天三夜……

朱由楫记得自己曾看过一些螨清末期中国和西方列强火器的差距,除了火枪火炮制作技术不过关,火药配方不对,制作劣质也有很大原因。

从进入火药司,朱由楫发现此时明朝的火药制作已经十分精细,从原料到成品需要几十到工序,成品还是颗粒火药。

至于配方则是硝四十两,硫磺五两六钱,柳炭七两二钱,经过朱由楫换算竟然是75:11:14!

与后世大英帝国的火药配方几乎相当!

朱由楫发现自己低估明朝工匠了,朱由楫在火药司待了一整天,没在火药制作上发现什么漏洞,于是向火药司管事太监要制作火药的书籍。

拿过来一看共两本书,赵士祯的《神器谱》和戚继光的《纪效新书》。

《神器谱》是原版,《纪效新书》却和宦官一样,是阉割的,只有涉及火药及火器的部分。这可以理解,要是哪个太监敢教藩王全本《绩效新书》,绝对离抄家灭族不远了。

朱由楫当天回来就开始学习《神器谱》和《纪效新书》,不过繁体字实在是难懂,对于朱由楫这个理科狗更是如此。

还好自己宫内有个翰林教出的学生——欠自己一百四十两白银的王承恩。

朱由楫给王承恩定了工作,每天教繁体字、翻译书籍、弄点邸报,俸禄三天一两银子,折合软妹币三百多块,极大提高了王承恩的工作积极性。

这几日,朱由楫发现去过兵杖司后,自己对打铁很有兴趣,心里面总是痒痒的想要拿铁锤。朱由楫心中琢磨:“自己会不会成为铁匠?大哥是木匠皇帝,三弟是铁匠藩王,那真是大明绝配!”

第六章 军火研究

清明节刚过,朱由楫啃了数日书籍,对火药制作也是略有心得,便和王承恩准备再次出发去兵仗局。(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三弟朱由检刚刚受过精神毒害,也哭着喊着要去。

这次朱由楫坚决不同意,一个栗爆把朱由检弹得哇哇大哭,直接找大哥朱由校评理去了。

朱由楫心里可明白,这位将来可能是大明皇帝,枪炮无眼,万一受点伤自己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这次朱由楫只是看了看火药制作流程,心里默默将这几日所学结合一下,之后便去了兵仗局。

经过兵仗局管事太监带领参观,朱由楫终于对大明朝当代的火器有了初步了解,也可以说是眼花缭乱,光火铳就有几十种。

朱由楫最关心的火铳有三种,三眼铳、鸟铳和鲁密铳,仔细询问工匠相关火铳的制作流程,傍边的文书王承恩则负责记录。

朱由楫让管事太监去找手艺最好的工匠过来,不一会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被带过来,看见朱由楫倒头便拜“小人谭来官,叩见殿下”

朱由楫差点被这老者的名字雷倒,回答到“起来说话吧”

“我这有个机关草图,名叫燧发枪,画的不是很清晰,若制作成功,则火铳击发可不用火绳!你且下去仔细研究。如有需求可直接向兵仗局管事太监说明。如研制成功重重有赏”

说罢,便将几天来按照后世燧发枪样子冥思苦想的草图交给了谭来官。

谭来官接过草图,端详了半天,满脸兴奋之色。

“小人定不负殿下之命”。之后便离去。

朱由楫转身对管事太监说道“若研发有何进展,速速到十王府向我禀报”

朱由楫借着参观其他火器,在一处库房里看见许多黑铁球,有的是圆形,有的像葫芦,上面都留着眼洞。

管事太监看出朱由楫感兴趣,马上回答“殿下,此物乃震天雷,身粗口小内盛火药,外壳以生铁包裹,上安引信,使用时根据目标远近,决定引线的长短。引爆后能将生铁外壳炸成碎片,并打穿铁甲。可点火直接投掷,亦可置于投石机投掷”

朱由楫心到“这可是守城利器啊!”便问道“此物是否普及军中?”

管事太监回答“此物乃宋末之火器,制作技艺早已失传,现在制作外壳异常繁琐,造价也异常昂贵!”

“一颗震天雷需要多少文钱?”

管事太监微微一愣,回答道“二两银子”

“啥?二两银子,你咋不去抢劫”朱由楫大喊,发现言语有些不妥,便问道:

“为何如此昂贵?”

管事太监回答“震天雷外壳极难制作,稍有不慎就报废重做,熟练工匠常常几日才能制出一颗。(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且由于战场效果不佳,故而未能普及军中”

朱由楫心到“二两银子一个的消耗性武器,要是普及大明朝估计早就破产了!谁知道这二两银子被贪墨了多少?”

朱由楫想到了后世的木柄手榴弹,于是让人找来文房四宝。

画了一个草图,交给管事太监,命其按照装药一斤至五斤,每半斤一个级别,各制作十个。交代完之后,朱由楫就回宫了。

刚进门就看见朱由校、朱由检兄弟二人站在屋内,朱由校一脸怒其,朱由检则得意洋洋。

朱由校首先开口“三弟,为何欺负五弟?为何有好玩的事情不叫我们去,五弟年纪小怕有闪失,难道大哥也不能去吗?今天不知哪个鸟人给我找了个先生,讲了一天的四书五经,我都快闷死了”

“原来是因为没带哥俩去玩啊”朱由楫心中暗暗发笑。

便说道“我有好事儿怎能忘记王兄,三弟我刚刚学会一个动物棋,这便与王兄一同玩耍”

朱由校一听马上喜笑颜开,说道“当真?速速拿来”

于是朱由楫拿出自己没事儿用木块做的动物棋,哥仨开玩起来,至于晚饭当然是在朱由楫这蹭了。

第二日,朱由楫再次来到兵仗局,直接去看手榴弹做没做好。

至于燧发枪,朱由楫没过问,这东西不是一天两天做出来的,不能给工匠太多压力。

兵仗局管事太监早就将十个型号,一百枚木柄手榴弹准备好,依次摆开。

朱由楫也没想到只一天时间,就能把一百枚手榴弹全做好。

一问原因才知道由于手榴弹不需要做成圆球形,工艺大为缩减。只需用厚铁皮打造成一个空心圆筒,在头部用热铁皮敲打上,另一侧插入中空木柄即可。

由于怕朱由楫发生意外,所以手榴弹都未注入火药,仅有每个型号的注入等量细沙作为样品。

朱由楫仔细观察这十个样品,发现五斤装和四斤装手榴弹基本没实战意义,四五斤火药加上弹体,重量超过十斤,这已经不是手榴弹了,应该叫手榴桶!

朱由楫决定观看手榴弹试验效果,号称朱大胆的朱由楫当然要亲临一线,在距离试验场仅仅百步开外的地方,观察工匠依次往手榴弹内添加火药,安装导火索。

实验开始,十枚手榴弹依次被点燃,扔进立满木桩草人的爆炸场。

巨大的爆炸声依次响起,特别是那个五斤装的巨大手榴桶,爆炸声如响雷一般。

朱由楫在百步外耳朵都被震的嗡嗡直响,更别提那几个点手榴弹的太监了。

在确认安全后,朱由楫等人来到爆炸现场观看效果。

爆炸效果最好的当然是五斤装手榴桶,五步之内没一个立着的草人,十几步内草人被炸的也是惨不忍睹,甚至三十步外都有草人被弹片击中!

若不是朱由楫事先让工匠延长导火索,扔手榴桶的太监估计已经变成死太监了。

一斤和一斤半装的手榴弹效果也差强人意,手榴弹压根就没炸开,要知道手榴弹的主要威力是弹片。

至于将来留哪种型号,还有哪些需要改动,就不是朱由楫关心的事儿了,朱由楫只负责提供思路。

虽说五斤装那个手榴桶没实战意义(有人敢扔是另一回事),不过朱由楫脑袋里又想起了一个后世最常见的爆炸物,炸药包!

朱由楫叫来管事太监,正准备研究炸药包,宫内来个太监询问哪来的爆炸声,问清楚是朱由楫在搞爆破研究,那太监转身便走。

朱由楫一拍脑门,“忘了皇帝老爷子了,这就像在公司玩炮仗,老板肯定生气。”

正在朱由楫准备说辞的时候,宫内太监又过来传旨,让朱由楫注意安全,并让兵仗局配合朱由楫。

朱由楫松了一口气,继续开展罪恶的军火研究。

相比手榴弹制作,炸药包就简单的多,只需棉布和绳子即可。

这次做了两个炸药包,分别是五斤和十斤装。

这两个炸药包里面除了火药未加其他佐料,至于加点什么马粪泡过的铁钉、或是人粪泡过的铅粒,朱由楫相信以广大一线战士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够想到。

“轰!”,“轰!”两声巨响依次响起,听到声音,朱由楫心想“这炸药包肯定是成功了!”

天黑前,朱由楫才回宫,自己对手榴弹炸药包的研究非常满意。

朱由楫低估了大明对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就在不久后定额两斤半的手榴弹作为制式武器开始装备,专供守城使用。

朱由楫更想不到的是,数月后某北方游猎民族攻打大明县城。

攻城中,一阎姓包衣奴才刚爬上云梯,从天而降一物,冒着火星砸在阎包衣奴才脑袋上,紧接着爆炸,直接把阎姓包衣奴才的脑袋炸成女真著名小吃沙琪玛。这是有记录以来第一个被手榴弹炸死的倒霉蛋,也让后世少了一个满嘴喷粪的砖家叫兽。

过了数日,兵仗局来请朱由楫,朱由楫知道可能是燧发枪的研究出成果了,紧忙出发来到了兵仗局。

令朱由楫兴奋的是,燧发枪关键部位的零件基本完工,失望的是,最关键部位,后世十分普通的部件弹簧暂时无法制作。

这弹簧不是那种螺旋式的,而是铁片成一个U形,由于材料和技术的原因,制成的弹簧太脆,无法满足要求。

工匠谭有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口中不断说着未能快速研制成功,请殿下饶命。

朱由楫则对潘有官的工作给予肯定,并当场赏了二十两银子作为鼓励。

谭有官千恩万谢表示一定会在最快时间内将燧发枪研制出来。

朱由楫知道,这燧发枪研制不会一帆风顺,最快也得研制几年才能有实战价值,自己只不过提前把理念提出,相信以工匠的智慧一定能研发成功!

几天后,听闻要举行会试,朱由楫心里直痒痒,想看看会试啥样。朱由楫也绝对不会想到,万历四十四年会试将出现一个让人恨得咬牙切齿的人。

第七章 殿试吃面

由于在学习《神器谱》和《纪效新书》上吃了繁体字的亏,朱由楫几个月一直恶补识字。[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万历四十七四,三月,会试结束不久,迎来了万众瞩目的殿试。

至于此次殿试有啥不同,那就是小胖子朱由楫被特批可以到殿试现场观看。

来自后世的朱由楫对殿试很感兴趣,做足了功课,提前几天就拿到了会试名单。

朱由楫知道,三百人的名单里面,将来会有许多名臣,入阁拜相也有可能,不过有一个人的名字朱由楫是彻底记下了——洪承畴!

“这****的老汉奸也敢来参加殿试!有我朱由楫在你休想取得好名次!”

三月十五,殿试现场,三百进士汇聚一堂(奉天殿外广场),或者说是三百个帅哥汇聚一堂,反正朱由楫是没看见一个长相违章的。

早有准备的朱由楫直奔第十七名考生,如果最终排名不变的话就是二甲第十四名。

朱由楫见此时的洪承畴还很年轻,也就二十多岁,别说,和辫子戏老妖婆子秘史里面那个洪承畴长的还真像!

朱由楫来者不善,还没发卷就搬个椅子坐在洪承畴面前,开口说到:

“你就是洪承畴?”

本来考试前有个小胖子坐在面前就够碍眼了,还开口问话!一看装束就知道朱由楫是皇族,洪承畴哭笑不得回答道:

“小生便是洪承畴”。

朱由楫听完拍了拍洪承畴的桌子哈哈大笑,之后便不再作声。

朱由楫不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干,来找洪大汉奸聊人生,当然是为了让主考官认为洪承畴这小子不老实,肯定是买通内部人员准备作弊,随便打个低分或者殿试除名当然最好。

至于此时的主考官一干人等正在抬头赏月,无暇顾及朱由楫。(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坐在龙椅上的万历皇帝则看到皇三孙子求才若渴,顶着烈日坐在某进士面前。

开考后,朱由楫一直盯着洪承畴,没事咳嗦一声,挖挖耳朵,没想到洪承畴还有点定力,压根没理朱由楫。

看到洪承畴不上钩,一个歹毒的计策涌上心头。于是便离开殿试现场。

看到朱由楫离开了座位,洪承畴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这是得罪哪位神仙了,在殿试上找麻烦!主考官在哪?这小胖子的行为是对读书人赤裸裸挑衅!为何视而不见?真是有辱斯文!

半个时辰后,朱由楫迈着小方步回来了,洪承畴看见朱由楫手中拿着的东西彻底崩溃了。

只见朱由楫拎着一个大大的食盒,朱由楫依次从盒子中拿出以下食材:面条一碗,鸡腿两只,肉丸三个,点心四枚,还特么有五头新腌制的糖蒜!

此时的洪承畴握笔的手已经发抖,为了仕途强忍着继续作答。

坏的已经冒烟的朱由楫先是呲溜呲溜,吮吸着面条,洪承畴亲眼看见几滴面条汤溅到了试卷上!还特么是用韭菜打的卤!

“噗呲”,朱由楫又咬开一个肉丸子,肉丸子里面的汤汁直流,朱由楫还直接用手擦了擦嘴角的油。这个肉丸子也不简单,是朱由楫特意让御膳房,用发情的公羊肉煮了一刻钟制成!话说由于发情公羊的肉太膻,连下人都不愿吃!

至于用芥末制成的点心,朱由楫是含着热泪吃完的。

就在洪承畴气得一佛即将出世,二佛即将升天的时刻,朱由楫发动了必杀,刚吃完五头糖蒜的朱由楫对着老汉奸,不对现在是小汉奸洪承畴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饱嗝,而是一个饱含深情的饱嗝,更是一个包含着二把韭菜,三两羊肉,四钱芥末,五头糖蒜的饱嗝!

洪承畴当即毛笔掉落,在卷子上留下一滩墨迹。

主考官都看不下去了,不过看到龙椅上的万历皇帝正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朱由楫,边上负责记录的笔吏也抬头不知道在瞅啥,主考官也只能心中暗暗为那位考生惋惜了。

龙椅上的万历皇帝则深感欣慰,“皇三孙子不辞辛劳,为自己挑选人才。礼贤下士,慧眼如炬,珍惜人才,问寒问暖,亲自给考生送去膳食,竟然被严词拒绝!那读书人简直是一副铁骨铮铮,将来深怀君恩,定是一个誓死不投降好男儿!”

万历皇帝也让太监悄悄记下那考生的名字和文章。至于朱由楫——真是苍天有眼,坏人有恶报,朱由楫吃了没煮熟的羊肉,正夹着腿冲向五谷轮回之所!

洪承畴记不清是如何离开考场、如何回到客栈的,滴酒不沾的他当夜喝了酩酊大醉。

三天后放榜,众考生来到皇宫,传胪大典开始,也就是确定殿试名次的仪式。洪承畴已经知道自己的成绩,榜尾!毫无争议的榜尾!绝对的榜尾!

话说能在历史上留下印记的人真是不简单,洪承畴早已经从殿试的悲伤走了出来,和各同年考生谈笑风生,全然看不出殿试前受过混世魔王朱由楫的摧残。

“万历四十四年丙辰恩科殿试一甲第一名嘉兴府钱士升……赐进士及第!”鸿胪寺官员唱榜的声音打破了大殿的寂静。”

众人向站在第一位的中年书生投去了羡慕的目光。钱士升朝众人拱手谢意。

洪承畴羡慕之余心中想到“虽说我是倒数第一,但终究还是中了进士,我今年才二十有六,有的是机会!”

“万历四十四年丙辰恩科殿试一甲第二名武昌府贺逢圣……赐进士及第!”

“万历四十四年丙辰恩科殿试一甲第三名泉州府洪承畴……赐进士及第!”

“唉,没想到探花还是本家,都是姓洪……等等!泉州府!洪承畴!一甲第三名,探花郎!”

洪承畴差点被飞来的幸福砸晕了,考成这样也能当探花!

至于为啥会这样,说来话长。想那日殿试结束后,万历皇帝记下洪承畴的名字和试卷(这对皇帝来说真不是啥难事儿),排榜时硬要把洪承畴列为一甲第一名!

大明首辅叶向高当即表示异议!

虽说洪承畴的策论答的可圈可点,但是点做状元非常不妥。且不说洪承畴会试只排名第十七,殿试直接点状元简直是把众会试考官的脸打的啪啪响!另外洪承畴卷子上那一滩墨迹算咋回事?那几滴现在还带着膻味的油渍是咋回事?还有那几片绿色的韭菜又特么是咋回事?

给他个榜尾绝对不为过!

皇帝和大臣争论不休,最终各让一步,点了洪承畴为探花!

至于朱由楫拿到皇榜时已经是传胪大典第二天,拉了一天一夜的朱由楫脸色惨白,看见皇榜上探花郎是洪承畴时,朱由楫惊讶的下巴都脱臼了!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哪个天杀的帮洪老汉奸当上探花的!”朱由楫仰天长叹!

万历皇帝为了证明自己的眼光,也为了验证一下朱由楫天眼的准确性,在传胪大典第二天的赐宴上,准备考验下洪承畴。

“朕闻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兵非圣人所讳言也。文事武备经国者宜并重!”说罢便让众考生谈谈文事武备。

要说文采,宴席上的三百进士绝对是当今大明顶呱呱的,但是说武备可就没几个人精通了。

状元钱士升是典型的读书人,张口便是子曰…子曰…。听的万历皇帝眉头直皱。

榜眼贺逢圣也是典型的读书人,不过他有个老乡兼同窗——熊廷弼!所以多少说了一些关于武备的知识,这也令万历皇帝稍稍满意。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洪承畴从孙子兵法说起。

上至秦汉,下至大明,洪承畴是款款而谈。听的万历皇帝不住的点头,就连大明首辅叶向高都对洪承畴另眼相看……

“太祖高皇帝肇造寰区以武功定天下,即位之后释甲弢弓,开一代之文明。然而固本之训居安忘备之戒,每谆谆焉其为万世虑至深远也,可得而扬厉其盛欤,朕嗣缵洪基莹精上理四十四载。虽深居静摄,而安攘大计无日不惕!”

随着万历皇帝说了几句自谦的话,宴会终于结束了。

第二日,朱由楫听说宴会上老汉奸洪承畴大放异彩的时候,仰天长叹“老天不开眼啊!你一个读书人看什么孙子兵法,简直是有辱斯文!”

经过此次事件,朱由楫痛定思痛,决定低调做人,低调做事。在自己能主导命运前,尽量减少蝴蝶效应的发生。

同时,朱由楫也定了学习计划,未来一段时间内主抓文化课学习和火器研究。

当夜,朱由楫又梦见了二十一世纪的自己,在故宫研究院如鱼得水,发表的明代历史相关的文章大受欢迎。不过经常整晚都在看爱情动作片。

朱由楫半夜惊醒,口中说到:“龌蹉!”全让忘记电脑里面一百多G种子是自己花了数年下载的。

第八章 再遇天师

清明节刚过,啃了许久的书本,对《神器谱》和《绩效新书》中关于火药制作已经倒背如流的朱由楫再次来到火药司。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此次前来火药司,朱由楫可不是来参观的,而是要亲身从事火药制作。

朱由楫知道制作火药做关键的原料就是硝,硝的质量也直接影响火药的效能。

朱由楫看到匠人把硝石放在水中溶解,去除沙石等杂质。之后放入一些蛋清,听匠人说是为了吸附杂质。最后把硝溶液煮沸倒入瓮中,去掉上下两层,取中间部分晾干就制成了白色结晶状的硝。

至于产量则低得可怜,一百斤上好的硝矿石才能提取三十斤粗硝!

朱由楫心道:“怪不得明清火药发展落后于西方!这制硝的效率太低了,质量就更不用说了”。

朱由楫知道后世一些西方国家没硝矿石,于是全民存大粪,各种人粪、猪粪、牛粪,甚至连鸽子粪都不放过!目的只有一个――提炼硝!

朱由楫叫过来王承恩说道“你可知宫内何处存放夜香!”

王承恩被这个问题弄得有些发懵,回答道:

“启禀殿下,紫禁城内没有存放夜香的地方,每日早上有太监将夜香送入宫外,自有周围农户前来取走用作肥料”。

朱由楫又问“城外夜香是否存放在一处?”

王承恩道“倒夜香必须走通化门,所有夜香均倒在通化门外数个坑内”。

王承恩看见朱由楫在沉思,便轻声开玩笑道“这些粪坑从成祖定都BJ到现在,都建立两百年了,周围农户想要取粪还需要花些钱财”

朱由楫听闻此言,盯着王承恩看,把王承恩看的有些发毛。

朱由楫心中想到:“这王承恩最近几个月吃香喝辣,胖了不少,该给他找点好活干干了!”

想到这些,朱由楫对王承恩说道:

“王承恩,现在给你艰苦的差事你敢去做吗?”

王承恩闻言立马跪下“为殿下万死不辞!”

“好!现命你去通化门外粪坑内取硝土,取土位置在粪坑周围,当然能到里面取最好。至于取什么样的土,将土洒在烧红的木炭上出现爆火最佳!还有要尝尝味道,要辣的!”

王承恩一听,面露为难之色。

朱由楫一脚把王承恩踢出两米开外,口中说到:

“适才还信誓旦旦,此等小事尚且拖沓,若不速速去取,我就向皇爷爷告状,让你天天去倒大粪!”

王承恩听到此言,立马屁滚尿流的去粪坑取硝土。(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刚跑出几步,回头又问到;

“殿下让奴婢取多少土?”

“先拉回来两车吧”朱由楫回答到

朱由楫转过头对旁边偷着乐的火药司管事太监说“速让工匠准备一些草木灰”。

朱由楫让管事太监找来一些制硝的熟练工匠,开始培训土法熬硝。

说是培训,其实是商讨。

朱由楫也记不太准熬硝的精确做法,只是大概记得过程。

首先硝土要和草木灰混匀,比例是――忘了。

其次是淋水,浸出含硝和杂质的溶液,具体步骤――也忘了。

第三步是熬硝,这步需要过滤几次,最终的溶液才是火硝溶液。

最后一步要把火硝溶液煮沸,期间好像要加点啥――这个也忘了。

最终密封好冷却结晶就是火硝了。

几个工匠听的云里雾里――关键步骤和关键数据全不知道能明白就怪了!

不过工匠也知道此法如果成功,火硝的产量就增长了数倍!

几个工匠暗暗嘀咕

“这个皇三孙子还很大方,上次的谭老头,研究个不能用的残次品还得了十两纹银的赏钱,咱们几个研究这么复杂的熬硝,能得多少赏钱?虽说不给赏钱也得干活,可是有银子才有动力嘛,谁家没个嗷嗷待哺的妻子不是”

人精朱由楫仿佛看出了几个无良工匠的龌蹉想法,高声说道:

“若熬硝之法小有所成,每人奖励十两银子,若有极大改进,赏银百两!”

几个工匠听闻,低头就拜,口称一定完成任务!

朱由楫现在真不缺银子,平日万历皇帝没少赏赐金银,李进忠送的家乡土特产也有近千两,再加上每月的俸禄,朱由楫现在也算是中产阶级了!

五月初十,朱由楫进宫给皇帝爷爷问安。

刚进宫就看见皇帝爷爷的贴身太监,暂时掌管东广的刘若愚,正带领一大一小两个道士。自从上次遇见张天师,朱由楫已经得了道士恐惧症。

朱由楫心中发虚“估计这道士是进宫见皇帝的!别让我再碰见就行了”

真是苍天有眼,坏人有恶报!朱由楫刚准备出宫,正碰见刘若愚带着两个道士迎面走过来。

只看那道士一眼,吓得朱由楫是魂飞魄散!

那道士是张天师!

刘若愚看到朱由楫害怕忙说到“殿下莫怕,此乃新任道教天师,张天师之子”。

刘若愚又对那道士说到“天师,此乃皇三孙”

听罢,朱由楫再仔细看了看那道士,确实和老张天师长的一模一样,不过年纪要小的多,头发也是乌黑的。

朱由楫顿时觉得尴尬无比,紧忙说到:

“见过张天师”

小张天师对朱由楫施礼说到:

“家父常提起殿下”

“老张天师就认识我两天好不好,还常提起?莫非?难道?该不会……”

朱由楫心中想起种种可能,冷汗忍不住流了出来。

“贫道此次入宫,一是为皇帝陛下祈福,另外是为殿下解惑,不知殿下近期可有不解之事?”

“咦?这道士莫不是真神了!最近确实有几件事有些怪异!”朱由楫想了想问到:

“天师真可解惑?”

小张天师笑着答到:“请殿下直言”

朱由楫朝刘若愚示意,刘若愚知趣走开。

朱由楫到“最近总梦见另一世为人,且感觉两世为人好似互相影响,另一世亦可见我所见!请天师解惑”

张天师回答道“贫道观殿下筋骨奇特,殿下必将……”

“请天师说重点!”

“殿下之梦乃真实存在!殿下可看来世之经历,来世亦可看殿下之记忆!此乃传说中的天眼!”

“原来如此,怪不得连续数月都梦见二十一世纪的自己天天看岛国动作片!龌龊!下流!”

朱由楫全然忘了那电脑是自己的。

又说到“我练习射箭,每到射第九箭就要伤人,请天师解惑”

“殿下可尝试第九箭射其他猎物,或者涂上些许鲜血!”

“这?能行吗?”朱由楫心中怀疑。

“殿下试试便知”

问了两个问题,朱由楫原本对牛鼻子老道的偏见略有改观。

正要告辞离去,朱由楫随意看了一眼小张天师旁边那个小道士,原来是个小美女!

那小道士,是个典型的小萝莉,六七岁的年纪。乌黑的头发盘在头顶,白皙无暇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红,月牙一般的眉毛,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像要把朱由楫融化!

看见朱由楫注视自己,小萝莉对着朱由楫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一副害羞的样子。

朱由楫情不自主要上前摸摸小萝莉的脸蛋,不过强烈的正义感立即从手臂冲上了头脑!

“殿下,此乃贫道小师妹”

“天师,能否放开我的手臂”

小张天师低头一看,自己的魔爪正抓着朱由楫的手臂,紧忙松开。

朱由楫摸着剧痛无比的手臂,心到:

“这天师咋都爱抓人手臂?老张天师那一抓,现在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又被小张天师一抓,估计短时间都恢复不了!”

小张天师仿佛看透朱由楫心里所想!说到:

“贫道不打扰殿下,告退了”说罢转身离去。

朱由楫看着小萝莉离去,半天才回过神。一拍脑袋,“唉!忘记问小萝莉是否许配人家了,也不知道小萝莉出家没?”

惜别小萝莉后,朱由楫没回住处,直接来到射箭场。

众人一听朱九又箭来了,顿时鸡飞狗跳,朱由楫等了半天才有一个小太监递上弓箭。

朱由楫连射八箭,正要射第九箭,想起小张天师的破解之法,转身想让小太监取些动物之血。

却看见那小太监站在朱由楫身后十步开外,浑身颤抖,脸色惨白,手里还拿着金疮药!

朱由楫觉得好气又好笑。

“我今天就不信邪了!”

说罢背对着小太监搭弓便要射,哪成想一阵风沙吹来,朱由楫双眼同时进了沙子,嗖的一声,一箭射出。

朱由楫眼睛看不见,但是没听见有人惨叫,心中断定没人受伤!

“张天师诓我!哈哈哈”

不一会儿,一帮太监帮朱由楫把眼睛里面的沙子弄出来,朱由楫看见众人虽然没有人受伤,但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有一个满脸欠揍样的太监微笑着用手指向前方。

朱由楫顺着太监的手一看,只见三十步外一只白色的猫被朱由楫射了个对穿!原本应该雪白的皮毛被染的通红。

“这是李顺妃养了多年的白猫”一个太监小声说道。

当天,李顺妃宫内太监宫女一齐寻找李顺妃的爱猫,不得所踪。

当然李顺妃的猫死的也十分有意义,传言当日皇三孙子朱由楫不顾众人阻拦,连射九箭,据说第九箭上面涂了猫血,三十步外正中靶心!

另外,老天开眼,坏人终有报应!皇三孙子朱由楫右手臂,连续被两位张天师抓伤,外加连射十八箭,导致肌肉拉伤,经太医诊断数月内不能用右手做剧烈运动!

第九章 皇孙观史

七月的京师开始变得炎热,朱由楫最近去过几次兵仗局,燧发枪和熬硝研制一直没什么进展。[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朱由楫为了激发工匠的创造性,发布消息,如有任何发明、改良,均可收到嘉奖,奖励十两纹银起,上不封顶!这消息一出,顿时在兵仗局引发了轰动,不少工匠摩拳擦掌,准备得到赏金。

朱由楫最近一直在学习认识繁体字,由于宫内藏书较少,而且种类单一。朱由楫便问王承恩,紫禁城哪的书籍最多、最全。得到的答案很简单,书籍最多的地方是翰林院,最全的书籍当属《永乐大典》。

朱由楫方才想起,这《永乐大典》可是世界有史以来最大的百科全书,《永乐大典》不仅仅是书籍,更是中华民族、中华文化的符号!可惜由于战乱和某些蛮夷的原因,导致《永乐大典》几乎全部失传。

朱由楫当即决定去看看《永乐大典》。在入宫得到万历皇帝批准后,来到翰林院观看永乐大典。

朱由楫来到翰林院文楼,这正是存放永乐大典的地方。

登上文楼,朱由楫被震撼了。

整个三层高的文楼,所有空间存放的全是永乐大典。朱由楫知道,这里的每一本书籍都是中华民族的瑰宝。每本泛黄的书页都代表着这些典籍的历史,每一个字体也代表着传承!想起这些书籍由于某些蛮夷而导致丢失,让朱由楫不断咬牙切齿,心中默念一定要为《永乐大典》讨回公道。

朱由楫在知识的海洋里尽情呼吸,与永乐大典形成了一幅和谐的画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可是,不和谐的一幕发生了,朱由楫看到了现任文楼门卫——洪承畴。

洪承畴对朱由楫的到来并未惊讶。听闻洪承畴只当了正七品的编修时,对明代官僚体系一窍不通的朱由楫顿时感谢苍天惩治了这老汉奸。

看见洪承畴正在看兵书,朱由楫花了一上午,找到了苏武传和文天祥传丢给洪承畴,让其好好研读。

“臣谢殿下!臣定当仔细阅读。”洪承畴接过书说到。

朱由楫仔细看着洪承畴,二十七岁的洪承畴刚刚开始蓄须,头戴黑色乌纱帽,绣着鸂鸂的官袍一尘不染。

如果不是两世为人经历,知道这老汉奸的经历,朱由楫也不想为难洪承畴。

朱由楫来到大明已经大半年了,多次思考过如何在这即将到来乱世生存。对于历史上的汉奸,朱由楫心里也进行了大概分类。

在朱由楫眼中,面前正襟危坐的洪承畴和老汉奸吴三桂是一路人,他们都对大明朝有过贡献,或者剿灭过造反,或者杀过外敌。

他们的背叛全都不是本意,或者是兵败被俘,或者是老板死了。

但是,他们的行为与背叛却给华夏大地造成了巨大灾难!

一个是利用对官僚阶级的了解,迅速瓦解并镇压了各地的反清运动,残害了无数反抗志士。

一个是几乎割据一方,耗尽了大明的国库,最后献出了天下第一关,带着大明勒紧裤腰带建立起来的关宁铁骑一路打到云1南,亲手杀死了南明最后一位皇帝。

他们的结局也何其相似!

一个是利用完就被闲置,连老妈都不愿相认。

一个是被逼造反,最终客死他乡。

朱由楫思绪混乱,忽然想到,自己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有信息大爆炸时代的阅历。自己也是有“法宝”的!

第一件法宝,是历史知识!

某党能从一个几十人的小党,从一个被外部控制,最终独立自主建立政权,敢于单挑联合国,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奋发图强,赶超美帝指日可待!我们靠得啥?除了依靠坚韧不拔的意志、敢于牺牲的精神,依靠的的还有吸引人才。

连吴文化都敢用,自己为啥不敢用洪承畴!

第二件法宝是哲学!

朱由楫虽然不是哲学家,也不是哲学专业,但是基本的哲学常识还是懂的。

大明朝的主要矛盾在哪?从秦始皇一统天下到如今,几乎没变过!那就是北面的威胁!如果这个矛盾不解决,其他一切都是空谈。至于有可能背叛的洪承畴,现阶段作为次要矛盾的资格都没有!

就像一个人被杀害了,穿越回去报仇,可是发现和仇人在树林里,周围全是饿狼!是一刀捅死仇人然后被饿狼撕成粉碎?还是一同努力冲出树林?朱由楫肯定选后者!(冲出去后再背后捅刀子还是放冷箭就另说了……)

心里想通了,朱由楫心情也颇为放松,之前准备把洪承畴千刀万剐的想法也改变了,砍个几百刀就行了。至于少砍几刀,朱由楫也在心里给洪承畴定下了价码,将来杀一千个流寇减去一刀。杀一百个螨清大兵再减去一刀!

朱由楫知道,永乐大典自己是不可能看完的,于是参观完永乐大典,数日内一直来到翰林院,寻找一些记录明代历史的书籍。穿越明朝有几件事必须要搞明白!

土木堡之役“正统十四年七月甲午车驾发京师亲征

八月,丙申,上召扈从臣喻以行军纪律。

庚申,成国公朱勇遇虏伏发皆没。

辛酉,车驾发宣府,军中粮草、器械未至,英宗急召补之。

壬戌,虏围我阵,绝粮、绝水、矢尽,我军遂大溃”

应州大捷“正德十二年十月乙亥,武宗统边军五万八千,战北掳四万大军于应州。……是役,斩首二千三百四十六!”

一连几天,朱由楫被自己看到的历史记录震惊,心中大怒“尔等蛮夷,篡改我华中历史!杀害我中华义士!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朱由楫看了数日明朝历史记录,又开始翻阅宋代史书。至于最感兴趣的就是守襄阳城数十年的郭大侠了!

不过,令朱由楫以外的是,找了几天才在《宋史?忠义传四?郭靖》找到,不过历史上的郭靖只是一名义士,而且生活在北宋末年!

只是在后世某些小说中的那个“只要一听说敌军来犯,必然是面如土色,若军情紧急,则是体似筛糠;对破敌退兵永远束手无策;除了懦弱无能,只会搜刮民脂民膏”的吕文德,却是南宋抗击蒙古的中流砥柱!

书中记载吕文德“自奋于兵间,周旋三边,大小百战”,在襄阳抵御蒙古铁骑数年。死后追封“和义郡王”

至于历史上接受大金册封,心甘情愿做蒙古大元狗腿子,几乎不把自己当汉人的全真教,那就不用提了。

“残查无良文人,庸才无耻!误国!”这绝对是朱由楫恶补几天历史后的想法。

八月初二,皇太子朱常洛带着三位皇孙进宫,给万历皇帝请安。朱由楫发现万历皇帝又多了些许白发,原本半白的头发几乎全白,不过气色明显不错。

正巧赶上太医前来送药,万历皇帝见太子朱常洛脸色比自己还发黄,估计也是肾虚,直接赏赐皇太子几盒。

朱由楫一看,六味地黄丸!

朱由楫问太医:“这六位地黄丸制作成本有多少?”

“启禀殿下,这六味地黄丸所需,并非名贵药材。若采用宫中上好药材,成本约五十文钱”

“一个药丸五十文真不贵”

“殿下,五十文钱是一盒的成本,一盒有六颗药丸”

“这么便宜?要是拿到市场上卖能赚不少银子!”朱由楫喃喃道。

朱由楫抬头,却看见万历皇帝和太子朱常洛都盯着自己,眼睛放着金光。

“敢情这爷俩都是财迷!”

万历皇帝不当财迷还真不行,当年张居正改革,大明国库才年余400万两白银。到如今,大明处处需要用钱。仅万历四十四年蒙古诸部数次犯边,地震水灾等天灾人祸不断!

如果不是缺钱,万历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收取矿税了!

于是在这紫禁城里,两个无良商人——万历皇帝、太子朱常洛开始罪恶的商讨,如何从爱国士绅手中谋取钱财!至于六味地黄丸的改良者朱由楫则被完全忽视。

朱由楫主动申请包揽此事,也被万历皇帝以年龄过小不适宜接触铜臭为由拒绝。因祸得福的是,朱由楫申请出宫游玩被万历皇帝批准了。

第十章 英雄救美

八月初三,朱由楫给万历皇帝问过安,请旨准备出宫。[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万历皇帝大笔一挥,命刚刚升任都指挥佥事的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负责朱由楫的安全。

朱由楫不了解大明朝官职体系,对骆思恭的官职是云里雾里。不过对骆思恭的第一印象非常好,此时的骆思恭虽年过六十岁,但声音洪亮,气度非凡,一看便是精明能干之人。

骆思恭对朱由楫非常客气,本着举贤不避亲的原则,让自己的长子骆养性全权负责朱由楫的安全。

众人换好便服,迫不及待的朱由楫一溜烟似的奔出皇宫,骆养性则带着四名年轻的锦衣卫校尉跟随。

一路上,朱由楫和骆养性等人相谈甚欢,朱由楫对锦衣卫非常感兴趣,骆养性见皇三孙子朱由楫是个随和的人,也就敞开了话匣子。

骆养性对老爹骆思恭非常崇拜,不断的讲解着锦衣卫在骆思恭的带领下如何辉煌。

通过骆养性介绍,朱由楫才知道锦衣卫在万历朝鲜战争中出了许多力,像收集情报、暗杀、偷袭、策反等敌后工作数不胜数,不少决定性战役都有锦衣卫的身影,更有不少锦衣卫血染疆场。让锦衣卫在朱由楫心中的地位提高了不少。

一路上,朱由楫边看热闹,便买些小吃。

刚刚走到钟鼓楼,就发现前面传来争吵声。出宫就是为了看热闹的朱由楫当然不会错过,立马带着众人全来围观。

众人拨开挡路的看客,冲到最前面。却看见一群家丁拥簇着一个穿着锦袍的年轻人,那年轻人手中拿着折扇,上画唐寅的春宫图,一看就是个纨绔子弟,众人围着一个女孩,叫嚣着要拉进府里给公子做小妾,围观百姓也是一片骂声。

朱由楫看那小女孩儿虽然才十一二岁,不过确实是美人坯子。那小女孩穿着翠绿衣衫,身体刚刚开始发育,身材匀称,皮肤白皙,双目炯炯有神,正朝纨绔子弟挥舞着粉拳。

“大气、靓丽、阳光!长得神似林青霞!”朱由楫内心给出了评价。

朱由楫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就问旁边的看客缘由。原来那这纨绔子弟叫朱桂山,乃是成国公朱纯臣的三公子。[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钟鼓楼这街市繁荣,人来人往,朱桂山横着走路,碰到了小女孩。小女孩要求他赔礼道歉,朱桂山哪肯低头,便吵了起来,后来仗着人多势众,索性要强拉这小姑娘回府上做暖床丫头!

“十一二岁的小女孩都抢!禽兽!”朱由楫心中想到。

“在长几岁给我暖床也好”朱由楫再次想到

不一会,那几个家丁便要动手!正人君子朱由楫决定英雄救美,给了骆养性一个正义的眼色。

骆养性当即心领神会,低声对四个校尉到“一会留点心,别光顾着走路!再看见漂亮的小丫头,抓起来将来给殿下暖床!”

朱由楫无语。

眼见那几个凶恶家丁冲上去,朱由楫回头正要让校尉救人。

“哎呦……”一声惨叫传来。

朱由楫回过头来,却见一个家丁手捂裤裆,躺在地上嗷嗷直叫,喊得撕心裂肺。众人发出同情的喊声:

“踢的好!”

众家丁一看小姑娘会点功夫,便不顾什么江湖道义,一起冲了上来。

小姑将则临危不惧,闪转腾挪。

小姑娘一个侧身躲过一双伸过来的手,抓住那家丁的一个小拇指顺势一掰,只听见清脆的响声,

“咔”

还没等那家丁喊出疼来,小姑娘又抓住他另一只手的小拇指一掰,又传出清脆的“咔”。那家丁张开嘴,刚要喊疼,小姑娘双手一用力,左手往右转,右手往左转,只听见“咔咔咔咔”。

那家丁面部狰狞,整张脸开始抽搐,身体不由自主的随着手指的方向左右转动。紧接着小姑娘一脚踢在家丁的小腹上,那家丁便躺在了地上开始打滚。

不少围观群众包括朱由楫,都不由自主的把手插在了袖子里。

小女孩轻盈一跳,躲开了一个家丁的扫堂腿。紧接着双腿一用力踩在那家丁的膝盖上,又传出“咔嚓”一声。那家丁疼得身体往前倾,小女孩直接飞起一脚踢在他下巴上,那家丁嘴里数颗牙齿带着鲜血和口水飞出去,之后便躺在地上,一手抓着膝盖,一手捂住嘴,呜呜直叫。

朱桂山见两个家丁片刻便被打倒,知道这小姑娘不简单,便让身边一个略微高大的家丁出手,另一个家丁则跑去叫人。

就在那家丁要冲上来时,人群外冲过来一虎背熊腰的壮汉,一边拨开人群,一边喊到“瑚妹,瑚妹”

朱由楫一看,猜测来的人是那小姑娘的哥哥,这小女孩名字应该带个瑚字。

朱由楫心中有些鄙视这迟来的哥哥,心中想:“这哥哥当的真是不称职,要不是小姑娘会点功夫,早就被强拉回府里做暖床丫头了”

那壮汉冲了进来,正撞见小女孩和那个高大的家丁交手。就在大家以为要上演哥哥救妹的时刻――

“瑚妹,莫伤他人性命!”

众人无语。

那家丁当众受到侮辱,章法有些混乱,被小姑娘抓住破绽。小姑娘一掌击中壮汉的咽喉,接着一脚踢在家丁膝盖内侧,家丁一个踉跄,小姑娘后退一步,紧接着一个势大力沉的回身踢,目标正是那家丁的双腿之间!

朱由楫仿佛已经听到了某种软球体碎裂的声音,一股凉气从下面传遍全身――这就是传说的蛋疼!

就在小姑娘的脚离家丁只剩不到一寸距离的时刻,一双大手一把将小姑娘抱起。

“瑚妹,不得放肆”

朱由楫心到“狐妹?狐媚?真是好名字”

那家丁如临大赦,紧忙躲到一边。旁边朱桂山已经吓得浑身发抖,口中说到“天子脚下,安敢伤人性命”,身上早已没了刚才的跋扈。

至于那小姑娘,在哥哥手中不住的挣扎,口中喊到“让我教训那淫贼”

至于朱由楫则有些惋惜,一方面是错失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另一方面是没看见身边这几个锦衣卫的身手。

就在众人僵持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嘈杂声,不停地有人大喊“五城兵马司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去”围观群众一看官府出动,都怕吃官司,瞬间如鸟兽散。

朱桂山一看救兵来了,顿时如同打了鸡血,高声叫喊“速速把这两歹人拿了,先押回成国公府里,本公子今天要夜审”

那五城兵马司的衙役正是朱桂山叫来的,当即拿着铁尺、铁锁便要上来拿人。而那兄妹两人虽有功夫在身,却不敢对五城兵马司的人动手,动手的话和谋反差不多了。

“住手!”一个正义凛然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当然是朱由楫发出的,众衙役先是一惊,接着一看仅是十几岁的小胖子,脑袋上面带着瓜皮帽子,顿时觉得丢了面子。不过看小孩衣着不凡,应是哪家官宦人家的公子。

“你这小孩,莫要干涉官家办案”

“尔等小小衙役,不思忠君报国,却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狗仗人势凄良压善,心中还有无王法!”

众衙役一听,便知道这小胖子要么根深势大,要么是神经病!于是众衙役便一同瞧向了朱桂山。

朱桂山一看有个死胖子来坏好事,当即不爽,高声说道“哪来的小胖子,看你满身横肉,一脸奸诈之相,莫不是看中了我家丫鬟!”

说罢便对衙役说道“速速把人拿了,如若这小胖子阻拦也一并拿下!”

众衙役一看有成国公三公子撑腰,心中又有了胆气,面露凶色,提着铁尺上来拿人。

朱由楫一看要来真格的,便给骆养性一个眼色。骆养性等人心领神会,一同拔出了兵刃――绣春刀!

众衙役正惊讶有人敢对公差动刀,仔细瞧见那五人手中的兵刃模样,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手中铁尺、铁锁也均纷纷落地。

锦衣卫本就令人畏惧,可这小胖子竟然能指挥锦衣卫!这得是何等身份?

朱桂山也是大惊失色,他到不怕锦衣卫,可是害怕这胖子!这偌大的BJ城,能指挥动锦衣卫的只有一类人!

朱由楫见众人害怕,顿时洋洋得意,心中琢磨如何继续慷慨陈词。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悄悄溜到了朱桂山身旁,飞起一脚踹到朱桂山双腿之间,朱桂山当即喊了一声就蹲在地上,疼得嘴里说不出话来。

不用问,这是那狐媚小姑娘来报仇了。小姑娘施展完断子绝孙脚,觉得气儿消了大半,转过身对朱由楫说道“感谢小弟弟帮助解围,将来姐姐给你糖吃!”说罢还来摸朱由楫的小脑袋。

朱由楫再次无语。刚准备和漂亮姐姐聊几句,顺便摸摸漂亮姐姐的衣服是什么材质,那小姑娘仿佛看穿了朱由楫的龌龊想法,没等朱由楫开口,转身便离开,消失众人在眼中。

那小姑娘的哥哥却没有立即离去,对朱由楫施了一礼说道:“感谢公子搭救,在下熊兆琏,江夏人士,那小姑娘乃是舍妹,敢问公子姓名,他日定当登门拜谢”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那在下便告辞了!”说罢,熊兆琏转身离去追妹妹去了。

朱由楫心到:“我就是客气一下,这兄妹,真是一家子人!脾气都一模一样”

“哎呀,忘问那狐媚小姑娘叫啥了,熊兆狐?这也太难听了!”再想询问,哪里寻得到人,那兄妹早就不见了踪影。

朱由楫刚想离去,正看见了傍边的朱桂山。朱由楫对这种纨绔子弟没有一点好感,对其说道“你这人,仗着家中些许权势,胡作非为。丢了家族声誉是小,当心丢了前程!若有这等欺辱良家之事,速速改过!如有抢夺来的女子,也要速速归还!”说罢转身离去。

朱桂山不顾疼痛,连滚带爬逃离人群。

至于那几个衙役,吓得是七魂丢了六魂。心中不断想起刚才朱由楫的话“些许权势?那朱桂山可是成国公家三公子,还些许权势?这小胖子什么来头?今天捡条命真是祖上保佑!”

朱由楫等人闲逛了一上午,除了买东西的时候和小商贩扯过皮,没其他有兴致的事。眼看午时将至,腹中饥饿,便让骆养性寻个酒馆填饱肚子。

第十一章 京师烧妖

前往酒楼的路上,大方好客的朱由楫决定请客。(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骆养性问道:“殿下可是请所有随行校尉?”

“那是当然!”

当朱由楫看见骆养性一阵坏笑,便知道事情不妙。

众人来到一处名为“醉云楼”的酒楼,店内客人早已被之前过来的锦衣卫清场。

朱由楫上楼时发现一楼还摆着五个大桌,每桌上面各摆着酒菜,而店小二还在继续上菜。

朱由楫感慨万千,一方面是感慨于锦衣卫的办事效率,楼下那五桌酒菜丰盛,定是哪个大户人家宴席,这不到一刻钟就被清场。

另一方面是感慨店家的诚信,人都被清场了,还继续上菜!

朱由楫来到二楼雅座,桌子上早已摆上美味的菜肴。

朱由楫坐下便吃,至于骆养性等人是没资格和朱由楫同桌吃饭的,朱由楫知道尊卑有别,也不在强求。

“你们也别光站着,轮流吃点”朱由楫一边往嘴里添菜,一边指着另一桌酒菜说到。

“多谢殿下”,骆养性说完并未下楼,而是双手一击掌。

随着“啪”一声响起,酒楼大门打开,进来几个挑夫模样的精壮汉子,骆养性说道:

“殿下,这几位乃是乔装的校尉”。

没等朱由楫说话,门外又慢悠悠走进来几个汉子,看那衣着应该是干苦力之人。骆养性又说道:

“殿下,这些也是乔装的校尉”

紧接着门外又进来数个小贩打扮的汉子,没等骆养性说话,朱由楫抢先说道:“这些还是乔装打扮的校尉吧,骆大人,就让他们一同进来吃饭吧”

骆养性闻言,便对着门外大声喊道“弟兄们都一起进来吃饭吧”

紧接着,穿着各式各样服饰的人依次进入酒楼,几乎把一楼那五桌坐满。

每进一个人,朱由楫的小心脏就抽动一下“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更可气的是有些人朱由楫还认识,门口那个尖嘴猴腮的小贩,朱由楫向他买了一小包糖果,两人为了两文钱讨价还价了半个时辰!

还有那个长相貌似忠厚的胖子,在上午朱由楫英雄救美时,不但未出手搭救,口中不住的说要是小姑娘再长几岁非要拉回家做小妾!

“银子是肯定得花了,能多吃点就多吃点吧!”

朱由楫刚要动筷,从二楼窗外蹭蹭蹭翻进来三个穿夜行衣的汉子!

朱由楫心到“有刺客!”,朱由楫双腿一用力准备施展一招武林绝学胖驴打滚,好藏在桌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那几个穿夜行衣的汉子看见朱由楫,并未掏出兵器,而是朝朱由楫一施礼,翻身到一楼踩着桌子开始吃饭。

朱由楫木然的看着骆养性,骆养性回答道:“殿下,此三人乃夜行暗哨,执行任务时双脚不得粘地,口中不得出声。”

朱由楫在崩溃中继续吃饭,心中想到“按二十一世纪的话咋说来着?自己请的客,含着泪也得吃完!”

一刻钟之后,一楼第二轮已经开吃……

“客官,共需要十二两银子”

“这么便宜?”说罢朱由楫准备掏银子。

“客官已经有人付过银子了”

朱由楫回过头看骆养性,骆养性双手一摊表示毫不知情。

“付银子的人在哪?”

“就在店外等候”

朱由楫来到酒楼外,看见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看见朱由楫,立即拱手说到“三公子,鄙人是成国公府上管家,今日府上朱桂山多有得罪,望三公子高抬贵手”

“叫我三公子?这成国公不简单啊,这么快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朱由楫见身份暴露,便不在掩饰,学着皇帝爷爷的语气说到:“国公乃勋贵之臣,世代深受皇恩,定要管教好家人,莫让权势蒙蔽了双眼!”

“鄙人一定国公转达三公子的意思,听闻三公子受到些许惊吓,这点小意思就当给公子买些汤药了!”说罢便双手递给朱由楫一张银票。

朱由楫非常大度的接过银票,连面额都没看便直接放在袖中。

朱由楫又叫过来骆养性,高声问道“骆兄,今日此店生意甚好,共有兄弟几人到店中吃酒?”

“三公子,今日少说也有五百人来此吃酒!”

那管家闻言面不改色,笑盈盈的递给骆养性一张银票,口中说到“今日弟兄们受累了,小小意思望笑纳,他日有时间成国公府上请请众人吃酒”

骆养性赶紧接过银票,口中说道:“吃酒就免了,免了”

锦衣卫到国公府上吃酒?那是茅坑里点油灯――找死!

朱由楫也没闲着,眼睛瞥了一下骆养性手中的银票,一千两!

“哎呦,骆兄,我有些吃坏了肚子,去下如厕”,说罢朱由楫飞奔冲进五谷轮回之所,飞快的拿出袖中银票,五千两!

“哈哈哈哈!”

“皇三孙子坏了肚子也能笑的如此放荡!将来定是一个不寻常的人”骆养性心中感慨到。

“这点小事就花了六千两银子,要是抄个家?”朱由楫心中同样感慨到。

众人在BJ城内闲逛,却见行人匆匆而过,有人口中说到“快去看吧,烧妖怪啦!”

朱由楫当即随着众人一同前去。到了现场,却发现前面被挤的水泄不通,没一千也得八百人。

“按大明律数人聚众,按谋反论处!更何况在天子脚下!”朱由楫将心中仅有的大明法律知识翻出,并没有立即替皇帝爷爷分忧解难,而是想到“定是有天大的热闹!”

“官差办案,闲人回避!”

众人紧忙让开一条通道,却只看见一个十几岁的胖孩子带着五个狗腿子,哪里是什么官差!

“切”,众人一齐鄙视,接着又围了起来。

朱由楫看见圈子中间有一堆木材,上面正绑着一个人!口中被塞满布条。

那木台下有一上了年纪的人,正往上添加木柴,一副决绝的神情。

朱由楫向周围人打听事情的经过,一个商人模样的人指着绑着的人说道“此人乃是妖孽!必须施以火刑,方能除净妖气”

“如何得知他是妖孽?”

“如何?大字不识一个的脚行苦力,连老婆都讨不到,突然会写淫诗还不是妖孽?”说罢,那商人从袖中拿出一张薄薄的宣纸,摇着头朗声读到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咦,这诗好熟悉的样子!”

商人继续说道:“那苦力五音不全,竟然又写了有辱斯文的淫曲,还不是妖孽?”

“什么歌?”

商人扯开公鸭嗓子唱道:“爱情不四你想埋,想埋就能埋,让我挣开让我明白放手你的爱……”周围人顿时堵住了耳朵。

朱由楫此时心中有百万头草泥马飞过!“穿越者!而且是二十一世纪的中二青年!”

“救?还是不救?”朱由楫在痛苦的思索,又问那个商人:

“那苦力的家人就看着他被烧死吗?”

商人一努嘴,说道“那个填柴火老头的就是他爹!”

朱由楫……

商人又凑过来,悄悄的对朱由楫说到,“别说这小小苦力了,皇宫里有妖孽也是要烧死的!”

朱由楫心中一惊!沉声问到“此话怎讲?”

那商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看周围。

“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

“跟你说吧,二月初一那天皇宫里烧死了一个妖孽!我记得特别清晰,传闻张天师同妖孽斗法,受了重伤!第二日张天师便仙逝了”

“这位老兄,您如何知道皇宫里烧死了妖孽?”

“普通木柴无法烧死妖孽,须用七七四十九年之桃木方可,偌大的京师只有我这独一份!那****送了两车桃木进宫!”

“原来如此!”朱由楫想到二月初一那天的情景,对自己逃过劫难感到庆幸!

“这位小兄弟,看你服饰也是富贵家的子弟,要是需要桃木烧妖尽管开口,我这货多量足!”

朱由楫……

“快看张天师施法了!”

朱由楫顺着众人目光看去,除了小张天师还能是谁?

一身道服的小张天师开始施法,手中宝剑一会指向上天,一会指向那苦力,虔诚的众人均禁声。

绑柱子上那人见道士开始施法,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开始拼命挣扎,没想到竟把口中布条吐出,口中大喊“我不是妖孽,我真的不是妖孽,救命啊!”哭喊的甚是凄惨。

朱由楫心中暗暗惋惜,“穿越就穿越,非得脑袋进水写流行歌曲,愚蠢!唉,兄弟走好!”朱由楫完全忘了自己是如何给万历皇帝配乐的事了。

那苦力继续高喊:“三权分立,资本主义!”

朱由楫又说道:“这是啥?脑残?”

那苦力又高声喊到“豆腐脑是甜的!”

朱由楫当即忍无可忍,掏出买的那袋糖果,扔在木柴堆上,又觉得不解气,从地上找到一块落下的桃木柴扔了就去。

众人一看有人往里添木材,分分向朱由楫伸大拇指。之后鸡蛋、菜叶便一股脑的扔了进去。

“闪开”,一个声如洪钟的声音传来。众人让出一条路,却见一屠夫模样的人手中拎着一个硕大的猪头,朝着那苦力便扔了过去。

“咚!”只见前面猪头撞人头发出闷响,那苦力竟然晕死了过去!

“这屠夫是苦力二十年的朋友,大义灭妖,真乃壮士也!”人群中有人高呼。

与此同时小张天师也施法完毕,朱由楫看见小张天师从案台上拿出一个瓷瓶,用力扔在了那木柴堆上。

“啪”,那瓷瓶应声而碎,一些似油似泥的东西散落在木柴堆上,片刻之后,木柴堆上先是冒出大量白烟,紧接着便着起火来!一股类似后世火柴的味道传过来。

朱由楫一惊:“这难道是!”

众人见小张天师法力无边,烧妖开始,顿时磕头便拜。

朱由楫无奈也是跟着跪拜,偷偷瞧见后面那扔猪头的屠夫,只见他两行热泪不住的流淌!朱由楫心中暗暗说道:“真乃义士啊!”

台上那苦力却在熊熊烈火中悄然无声。

第十二章 收买校尉

回到住处后,朱由楫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如果不是这具躯体是个小孩儿、生在较为开放的皇宫、如果没和张天师达成协议,也许我早就被当成妖孽烧死了!”

朱由楫眼前又浮现出那苦力被烧时的情景:“众人冷漠的眼神,屠夫悲伤的眼泪。(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人体的皮肤在烈火中滋滋作响,一股股烧焦的味道不停的传来!”朱由楫顿时打了一个冷战。

“王成恩,怎么还不开饭?”

“殿下,现在才过未时,离晚膳还有一会”

“告诉尚膳监,我今日胃口不好,晚上给我做点烤肉”

王承恩满脸疑问,说道:“殿下,何为烤肉?”

“烤肉都没吃过?”

王承恩惊讶道:“肉一烤不就糊了?”

“王成恩,去拿纸笔,我说你记”

片刻之后,王承恩取来执笔,道:“殿下请说”

“新打造小铁锅一个,炭十斤,肉片三斤,油一斤,苏子叶半斤,盐巴、茱萸、茴香等佐料若干,餐具若干”

“殿下,记好了”

“速速去寻,半个时辰找不齐扣你银子”

王成恩闻言立即飞奔出去。

半个时辰不到,除了苏子叶,其他工具食材早已准备妥当。

朱由楫先用盐巴等佐料将肉片腌上,将炭点燃,再把铁锅倒扣放在炭火上。待铁锅烧热,淋上油,放上肉片,肉片翻面,令人垂涎欲滴的烤肉就好了。

至于之前锅底有泥沙等不洁之物,朱由楫早有对策。

“王成恩,来试试这盘肉熟没熟”

王成恩以为朱由楫让他试毒,接过烤肉便吃了起来。

片刻之后,王承恩满脸决绝之色,说道:“殿下,刚才吃太快,没试出是否有毒。奴婢愿意为殿下再试一斤肉”

朱由楫一脚踹飞王成恩,拿起烤肉便吃。就在烤肉刚要放进嘴里,大门被一脚踢开。

“三弟,有这等美味怎可忘记兄弟?”

来人正是朱由校、朱由检两兄弟,后面还跟着朱由校的奶妈客巴巴。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我怎会忘记王兄!已经命王成恩去请王兄和三弟”

旁边的王成恩立即磕头请罪,口称耽误了请皇长孙吃饭。

“王成恩,再派人去取二斤肉片和佐料!”

朱由楫作为主人,客串了一下服务人员。

待将两盘肉考好,便依次给了两个兄弟,正在要吃自己那份,门又被踹开,太子朱常洛与心腹太监王安、曹化淳等人依次进来。

“小三儿,有这等美味怎可忘记父王?”

说罢冲过来,一把夺过朱由楫的肉盘开始吃烤肉。

“王成恩,再去取两斤肉,不,取五斤肉!”

朱常洛一边吃,一边说:“这肉甚是美味,就是有些油腻”

朱由楫说道:“本来想准备些苏子叶,包着肉吃,只是不知哪去寻找”

朱常洛转过身,说道:“王安、曹化淳,你二人速速去寻几斤苏子叶,寻不到扣你们银子!”

王安、曹化淳闻言,立即飞奔出去。

半个时辰后,王安、曹化淳回来,不过后面还跟着一票太医,就连太医院年方十六的美女院花都跟过来了。

朱由楫惊诧道:“吃个烤肉需要惊动太医院?”

太医中领头的示意那个美女太医,美女太医满脸通红,问朱常洛:“敢问太子殿下,为何有多人月事不调?”

朱常洛道:“此话怎讲?”

美女太医说道:“太医院苏子叶专治月事不调,要如此多的苏子叶,莫不是有多人,嗯,月事不调”说罢脸红红的低下头。

众人先是沉默,之后哄堂大笑,朱由楫的脸比美女太医红的还要厉害。

当日,各皇子皇孙均吃的肚子圆滚滚,剩下的考肉也没浪费,太医们也一饱口福。

至于朱由楫则一脸天真浪漫,手把手教会美女太医如何烤肉。

此后,朱老三铁锅底烤肉迅速风靡各地。

第二天,受到烧妖事件刺激,朱由楫原本打算啃书本,学习四书五经,没想到宫外传出话,朱桂山请求赔礼道歉!

想起昨日那五千两银子的汤药钱,朱由楫决定给朱桂山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便叫上骆养性等人出宫去了。

众人刚出宫门,便看见了早已在此等候的朱桂山。朱桂山手上缠着白色的绷带,脸上带着几道血痕,估计是昨日在家中受到了残酷的家庭教育,否则也不会打脸!

朱桂山则一脸谄笑“殿下大人有大量,令在下好生佩服。昨日殿下所训,在下牢记在心,已将最近自愿进入府上的女子送回,还请殿下监督”

朱由楫心道“这还需要监督?搞什么鬼?”

朱桂山带着众人来到城北一处大宅院,里面管家,侍女十几人一起迎了上来,在朱由楫面前跪了下来。

朱桂山说道“此院是赠予殿下的”说完便双手将一张房契递给了朱由楫。

视金钱如粪土的朱由楫当即将房契收入怀中。

“殿下,内院还有四名教司坊赎来的歌妓,都是清官人儿”说罢,边带着朱由楫进入内院。

来到内院,四名衣着华丽的女子便跪了下来。

朱由楫观察这四名女子,均为豆蔻年华的美女!无论是身材还是气质均是一流。朱由楫还看见四人脸上隐约有泪痕。

朱由楫虽然只有九岁,可是上辈子的年龄却是三十多了,那种老鼠遇见大米的的目光立即被朱桂山发现,于是顺手掏出四张卖身契递给了朱由楫。

片刻之后,朱桂山便离去了,临走时还塞给朱由楫一千两银票。

朱由楫在院内,看见四个大美女。

心中想到“如果我现在是二十九岁,今日必定将这几个美女收入房中!不过我现在才九岁,小丁丁还处在初级阶段,等到雄赳赳气昂昂之时,这几位美人都过了二十岁了,按照这个时代来说,都是老姑娘了!这不是把几个美人坑了吗?如果有什么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面对四个美女不能碰!”

此时的朱由楫也感慨道:“绝对不能当太监!”

朱由楫本着任何东西都不浪费的原则,自言自语道:“这四名美女有没有其他利用价值呢?”

在朱由楫纠结之时,朱由楫发现身后传来四道灼热的目光,正是那四个跟随骆养性出来的校尉。

朱由楫仔细询问四名锦衣卫校尉的身世,原来这四人均为烈士遗孤,家境贫寒,四人的父亲均为锦衣卫并战死在朝鲜。朱由楫问四人是否愿意娶那四个女子,四人异口同声说愿意!

朱由楫心生一计,让闲杂人等退出内院,让四个校尉也远远站着。对四个女子说到“吾欲将汝等许配给四位校尉,汝等是否愿意?如若同意,我便托人将汝等贱籍变为良籍!”

四个女子闻言立即跪下说道“奴婢等愿听殿下命令!”

说罢四名美女偷偷抬头看向远处几个校尉,朱由楫顿时觉得院内又多了四道更加灼热的目光。

既然要点鸳鸯谱,就要点好。更何况四男四女,万一出现多选一就尴尬了。

朱由楫按照后世那些娱乐节目的模式,让八个人男女分开,相对而站,各自写上自己的姓名身家。

那几个校尉写的字相当难看,就像某种海洋动物在胡乱爬行,仅比某些皇孙强一点点。而那四个女子确是字迹清秀,一看就是练习过书法。

朱由楫准备半天,发现自己有点多此一举,八个年轻男女依次按照站位顺序选择对方,根本没出现多选一的情况。

朱由楫感慨道:“真是纯朴啊!”

朱由楫最后问了问四名女子是否有亲人在世,得知有的父兄在充军,有的亲属还在教司坊,朱由楫便委托骆养性去军中协商,将充军之人带回京师。

至于教司坊,朱由楫则让王成恩拿自己的帖子去提人,朱由楫相信这点面子教司坊还是能给的。

那四名女子听闻朱由楫要把自己的家眷赎出,当即跪拜谢恩,表示感谢皇三孙子的大恩大德,来世愿做牛做马,报答朱由楫。

朱由楫则笑而不语。心中想道:“把这几个锦衣卫看好,多吹吹枕边风就算报答我了”这话当然不会说出口。

朱由楫看这四对男女眼中欲火旺盛,知道再不分开的话,今晚就得多吃四碗熟大米饭了,于是强行把几个校尉拉走,至于那几个女子也在朱由楫新家住下,自有仆人照料。

第十三章 皇孙打铁

刚过九月,在知识的海洋饱受折磨许久,朱由楫受伤的右手臂也基本恢复,朱由楫叫让王成恩背着一大包银子,两人来到了兵仗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兵仗局管事太监不知道干嘛去了,朱由楫就带着王成恩闲逛。众工匠一看是朱财主来了,顿时是喜笑颜开,磕头问安。

谭有官双手捧着改装的燧发枪,恭恭敬敬的献给朱由楫。朱由楫则是双眼放光芒,拿着火铳左摸摸右看看。

“这几月辛苦谭工匠了”

谭有官扑通一声跪下,说道“折煞小人了,为殿下做事,小人万死不辞!”

“起来说话吧”

“谢殿下”

“这燧发枪是否试枪?结果如何?”

谭有官又扑通一声跪下了“回殿下,已经试过了,不过哑火高达七成!”

“开十枪只能成功三枪?这离实战还有很大距离啊!”

朱由楫让谭有官站起来,说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有一白两银子,是给你的奖励,希望你能继续改进!提高燧发枪打火率”说罢,边让王成恩拿出一白两银子递给谭有官。

“小人谢过殿下!”

朱由楫对谭有官说道:“我想学习打造火铳,你能否教我?”

“殿下千金之躯,怎能学习这粗鄙的工作?”

“不必多言,你现在就打造火铳,我先看看”

谭有官见朱由楫下定决心,便不在劝阻。片刻之后谭有官带着朱由楫来到铁匠作坊,叫来一个壮汉,说到“快来拜见皇三孙殿下!”

谭有官说道:“殿下,此乃犬子谭小官,专门打造火铳枪管”

朱由楫仔细观察跪着的谭小官,此人二十岁上下,浑身腱子肉,由于长时间接触锻造,皮肤微微有些发黑。

“起来说话,现在就开始打造枪管吧”

谭氏父子准备片刻便开始打造铳管。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原本谭有官要做的事朱由楫全代劳了,谭有官干脆在旁边做起了解说员。

谭小官先拿出一个约六尺长,六寸宽的薄铁板,扔在煤炭上加热,朱由楫拉起风箱让煤炭燃烧的更加旺盛。

朱由楫知道,炼钢如果使用煤炭加热,效果最差,煤炭里的一些杂质特别是硫,进入钢铁中,严重影响钢铁的品质。

“为何不用木炭炼铁?”

“殿下有所不知,北方木炭价格颇为昂贵,宫中取暖尚且不能常用,更何况炼铁了”

“那为啥不用焦炭?”

“殿下,焦炭为何物?”

朱由楫心道:“难道明朝还没发明焦炭?”

“谭有官,你去找几个泥瓦匠过来,我告诉他们如何搭建炼焦炉”

在谭有官去找泥瓦匠的同时,朱由楫也停止了拉封箱,开始了下一步骤,锻打。

朱由楫拿着一个类似大钳子的工具,夹住铁板,谭小官则抡起大锤开始锻打。没想到第一下就把朱由楫带了一个踉跄。也怪朱由楫太过自信,那谭小官一身腱子肉,力量岂是朱由楫能比的。

“要是我到二十岁,力气再大点就够了”,朱由楫自言自语到。刚说完,朱由楫看见王承恩退后了几步。

“王承恩,你来试试!”

“遵命”

王成恩哭丧着脸拿起了钳子,谭小官则叮叮当当的敲了起来。

过了约莫一刻钟,谭有官带来了泥瓦匠。王承恩如临大赦,紧忙扔下了钳子。谭有官一看便知,赶忙上来接受手。

朱由楫则站在一边向泥瓦匠介绍土法炼焦炉的大概情况。

其实很简单,就是用砖垒成一个圆形小房子,里面放入洗净的煤炭,房子一侧留有点火孔,上面有细小烟囱,内部也要留有燃烧通道,点燃之后十天左右即可。

朱由楫懂得如何土法炼焦,应该感谢二十一世纪各地的新闻节目,这土法炼焦简直是环境杀手,由于技术含量低、利润大,所以屡禁不止,各地也经常有新闻报道,让朱由楫记住了大概。

至于焦炭炼铁,还是等成功制成焦炭在再与那管事太监说吧,朱由楫估计谭老头做不了主

谭氏父子这边的锻打,朱由楫是彻底放弃了,自己的力气太小,估计三五年后才能亲自动手。

经过一个时辰的锻打,刚才的铁片已经变成了一个即将封闭的U形。之后是下一步工序,谭有官拿出一个长长的细铁棍,插入刚才的U形铁片,谭小官则拿出一个小一号的锤子继续锻打。

由于谭有官不需用多大力气,便抽出空来向朱由楫说道:

“殿下,制作铳管还有另一个方法,乃使用钻头,直接将铁棍钻成铁筒”

朱由楫在《神器谱》和《纪效新书》上看到过此方法,为了调动谭有官的积极性,便说道:

“钻筒之法有何好处?”

“启禀殿下,钻筒有两个好处。一是节省时间,若锻打铳管,需要四五个时辰,锻造者需要身体健壮、力气颇大者方可。而钻筒,普通工匠不到两个时辰即可”

说罢谭有上前,用手拍了拍儿子谭小官肩头的腱子肉,对自己的“杰作”面露得意之色。

“二是操作简单,钻筒之法,普通人数日即可学会。而锻打需要数年学习!如犬子从八岁起就开始随我打造器械,今年方才勉强出师”

朱由楫没想到钻筒有这么多好处,便问到:“为何钻筒之法尚未普及?”

“启禀殿下,原因有二个”

谭有官伸出两个手指,开口说道:“其一是铳管质地。钻筒使用铁钻,未经过锻打,质地不坚,如果铁板材质再不过关,上了现场是要炸膛的!”

谭有官拿起快要锻打成型的铳管,在手中颠了几下。

“锻打制成的铳管,只要工匠手艺过关,材料充足!“”

朱由楫听出谭有官说材料充足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则质地密实,极少发生炸膛!我敢以自己性命担保,我谭家打造的铳管,二倍火药绝不会炸膛!三倍火药也可使用!”

谭有官说的有些激动,在身后箱子里翻出一根成型的铁管。

“殿下请看,此管乃钻筒所制”

朱由楫接过来那铁管,顿时觉得手一沉,起码有六七斤。朱由楫仔细端详,突然发现了异常。

朱由楫惊叫:“这个铳管不直!”

“殿下真乃火眼金睛!”谭有官马屁送上,接着说道:

“这便是钻筒的第二不足。钻筒时,由于钻床歪斜,常常出现铳管不直或者裂缝!使铳管残废”

谭有官仔细向四周望了望,见没有死太监,说到“有时为了赶工期、凑数量,这种残废品也被用于制铳!这种火铳毫无精度可言,时间久了必炸膛!”

听完谭有官的话,朱由楫是暗暗吃惊“火铳炸膛乃是战场大忌,哪怕数十只火铳有一个炸膛,也会影响军心!听这谭有官所讲,火铳出残次品概率不会太低,拿着这种火铳上战场能打赢吗?”

朱由楫数次来到兵仗局,除了要把自己的一些知识交给工匠,另一个原因是自己感兴趣。

本来二十一世纪的朱由楫就是火器迷,穿越后这种动手的愿望更加强烈,朱由楫甚至怀疑这具躯体以前就梦想做个铁匠。

“哥哥是木匠皇帝,弟弟是铁匠藩王?”这画面实在是太美了。

听完谭有官的话,朱由楫心情沉重,原本打算观看火铳发射,现在也没了兴致。

“到底是谁的原因导致了火器质量不过关?太监?兵部?户部?还是站着茅坑不****的东林党?这里面的关系定是盘根错节。我现在就是一个小小的皇孙,如果做出这种断人钱财的事,代价可是承受不起的!”

朱由楫想起自己另一个常常挂在嘴边的话“能动手的绝对不动口,能打死的绝对不打残!”

朱由楫单手指天,高声说到“苍天作证,我朱由楫早晚有一天,要把这些国之蛀虫杀的干干净净,杀的片甲不留!”

第十四章 皇孙进学

万历四十四年,九月初一,皇太子朱常洛出阁。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朱由楫刚听说这消息吓了一跳,皇太子还出阁?那不是黄瓜大闺女做的事儿吗?

自认为历史还算过得去的朱由楫当然不知道,这皇太子出阁是指进学。

皇宫好事儿三兄弟,其实本来是好事儿两兄弟,有劳动楷模大哥朱由校、安分守己三哥朱由楫的带动,乖乖虎朱由检怎能会安分守己!

太子朱常洛还没走出宫殿,就接受了一次考验。三兄弟抱着太子的大腿,坚决不撒手,非要参加太子进学。

忠厚老实朱由楫更是拿出杀手锏,口称盼了十二年才等到父皇进学,如果做儿子的不能参加,上对不起苍天,下对不起百姓。绝口不提自己十二年前还处于单细胞阶段。

说罢给了大哥朱由校一个眼色,兄弟两心领神会大哭起来。至于朱由检,则被大哥使劲踩了一脚,被三哥用力掐了一下大腿根,顿时疼得哇哇直哭。

太子一看,三个儿子真情流露,特别是乖乖虎朱由检都哭的甚是悲伤,再联想起这些年不受待见,情不自禁的抱着三儿子哭了起来。

“我今日偏要带着儿子参加进学!”太子内心大喊。

“皇太子殿下,时辰不早了,该出发了”太子的心腹太监王安说道。

文华殿进学仪式开始,百官朝拜。有人看见太子后面仨跟屁虫,定眼一看是皇孙三人。仔细一想,皇长孙今年都十二岁了,该进学了,至于九岁的皇三孙子朱由楫、七岁的皇五孙子朱由检,也该有老师管管了。

朱由校和朱由楫二兄弟要是知道被人算计,绝对后悔来参加太子进学。至于二人的兴致,不到一个时辰就没了,这哪是进学,简直是上朝,三个时辰的进学,有两个时辰在举行各种仪式。兄弟二人早就和周公去玩耍了。

至于朱由检,则全程正襟危坐,比老爸太子朱常洛还严肃。

讲学结束时,兄弟三人正要回宫,被告知明日开始也要跟着啃书本。[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之前朱由校、朱由检号称大魔王,敢气老师,那是因为老师是太子私人请的,现在不同了,敢气詹事府的那帮老夫子?戒尺都能打折了!

朱由校朱由楫二兄弟像斗败了的公鸡,挨个被领进小黑屋见老师联络下感情,混个脸熟。

至于朱由检,听说有正规老师讲课,以后不用天天听太监唠叨了,一下跳了一尺多高,嗷嗷直喊冲进明亮的教室给老师行礼。

回宫的路上,朱由楫问大哥“皇兄,你的先生叫啥?”

“哎呀,忘问了!五十多岁,很和善,好像是詹事府少詹”

“先生叫啥都不知道,明天肯定被打板子!”

“三弟,你的先生叫啥?”

“我也忘问了,也是五十多岁,也很和善!好像是詹事府赞善”

当日詹事府晚宴,两名官员相互敬酒。

“恭喜稚绳兄,今日被选为皇长孙讲学,他日必将入阁拜相啊?”

“子先兄谬夸了,哪有子先兄学识渊博,他日子先兄必定流芳百世!”

说罢,二人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第二日,兄弟三人结伴出发,开始了慢慢求学路。朱由校像是弄坏了木匠活,满脸郁闷。朱由楫像丢了二钱银子,垂头丧气。朱由检则像平定了叛乱,一路蹦蹦跳跳、兴高采烈。

朱由楫真想给五弟带个红领巾,再配个乐“小鸟在前面带路,风啊吹向我们……”

朱由楫进了屋子,给先生施礼。那先生昨日已经打听了朱由楫的恶劣行迹,笑盈盈的拿着一本书递给了朱由楫。

朱由楫心道“四书五经,来吧!躲了将近一年终于躲不过去。就让我接受封建教育的毒害吧!别人穿越,闭着眼睛连中三元,我穿越,看见古文就像丢了银子!”

朱由楫一脸决绝的神情拿起书,连书名都没看直接翻开,只见……

只见第一页画着个三角形!

朱由楫有点发懵,抬头看看先生。只见那先生正微笑着看着朱由楫,脸上带着那种志在必得的表情,就像年轻时的马拉多纳站在某国足球队前面。

“先生为何画一个三角形?”

先生的笑容戛然而止。

“这个是什么图形?”先生把书翻到第二页说到。

“直角三角形”

“如何求面积?”

“底边乘高除二”

“这个是什么图形?”先生把书翻了数页问到。

“梯形,面积是上底加下底乘以高除以二”

“殿下真乃博学多才!没想到殿下竟然懂算学!”

“这是我小学就会的的好不好”朱由楫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到:

“莫非精通算学之人极少?”

“殿下所言甚是,算学乃格物之基础,普天之下精通算学者甚少,读书人万中无一,朝中官员百中无一!”

“学生惭愧,敢问先生姓名”

“在下徐光启”

“徐光启!明末数学家、农学家、军事家、水力学家、历学家!总之带家的差不多都沾上了!我的老师是徐光启!”

“先生在上,请受学生一拜!”朱由楫说完低头便拜。

“殿下使不得”徐光启紧忙双手拉住朱由楫。

徐光启没想到朱由楫这么尊重先生,待朱由楫平静下来,徐光启问到:

“殿下,您是如何懂得算学?”

朱由楫沉思片刻,回答道:“皇宫内有一本书籍,名曰《华夏百科全书》,将古今中外所有格物知识收集记录!”

徐光启闻言,眼中放出灼热的光芒,满怀期望的说到:“殿下可否将华夏百科全书借下官一赏”

“先生,宫内有规矩,此书不得外借”

徐光启满脸失望,说道:“甚是可惜!甚是可惜!”

“先生,虽说此书不得外借,可是没说不得按照印象抄录,我今日便去观看,明日抄录一些给予先生”

徐光启闻言大喜,说到:“那多谢殿下了!”

“先生,今日您便教我这本书吧”朱由楫这才合上教材,看了下书名—《几何原本》。

兄弟三人结束一天的功课。在回宫的路上,朱由楫见朱由校也是满脸兴奋之色,全然不见想象中的饱受折磨。

“大哥,今日学的什么?”朱由楫笑嘻嘻的问朱由校,连尊称“王兄”也没叫。

朱由校则毫不介意,满脸得意的说到:“兵事!”

“兵事?还有詹事府的老夫子能教皇太孙兵事?”朱由楫心中惊奇,便问到:“大哥的先生叫啥?”

朱由校道:“孙承宗!”

“筑城孙承宗?”朱由楫顿时想起血色衣冠里面的介绍。

其实朱由楫的历史还算不错,大学时候读了不少历史书籍,可是有个致命缺陷,不读明末史!也就是说万历末年以后的历史几乎两眼一抹黑!

“哪个天杀的让我穿越到明末的!朱由楫内心大喊。

不过还好,朱由楫玩过一个游戏《血色衣冠》,里面有各个朝代文臣武将的传记。朱由楫最大的爱好就是用大明种田,统一天下,对大明将领的介绍也是如数家珍。

至于筑城孙承宗,大概是除了统帅之外出镜率最高的,常年活动在战场上,今天建个箭塔、明天建个陷阱。不过在游戏里,孙承宗一出场就预示着财政破产!往往搜刮地皮数月的钱粮,孙大人数日即可花光!

不知道真实历史上,明末财政破产和这位乱放违章建筑的孙大人有没有关系。

回宫的路上,朱由楫仔细回忆游戏中明末的文臣武将。

除了大科学家徐光启和筑城孙承宗,还有大刀刘綎!号称明末第一猛将,其实是整个大明第一武将也不为过!不过那政治排了游戏倒数十名之内!

其他的如擅杀毛大帅的袁崇焕、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将军秦良玉、屯田熊廷弼等人,都要好好关注,尽量发挥他们的长处,还要防备和别人自毁长城!

回到住处的朱由楫没忘记徐光启的嘱托,当天夜里连夜口述一些知识,让王承恩记录。

第十五章 皇孙论学

第二日,朱由楫来到课堂时发现徐光启早已来到,徐光启看见朱由楫带来写着密密麻麻小字的宣纸,急忙上来观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先生请看,这是我昨夜抄录的一部分,主要是把《华夏百科全书》的一些科目抄了下来”

徐光启拿起这些宣纸,只见上面写着“物理、化学、算学、生物学、哲学……”

“殿下,这些科目除了算学,其他为何科目?”

“先生,这物理学称天下万物均叫做物质,比如这宣纸和毛笔都属于物质”朱由楫拿起纸币晃了晃。

“物质的形态即使发生变化,但是内在成分未变化即称作物理。一硫二销三木炭混合成火药,为物理。如若点燃火药,则化为烟气,三者发生改变,则为化学”

徐光启听得云里雾里,接着问“生物学为何科学?”

朱由楫先给徐光启递上热茶,慢慢说道:“先生,生物学为研究活着的万物,飞禽走兽、地瓜土豆均为生物”朱由楫摇着小脑袋说到。

“殿下所说生物学下官听懂了,不过这地瓜土豆为何物?”

“先生不知地瓜土豆?我画给先生一看便知”

朱由楫拿起笔,画了一个地瓜一个土豆。

徐光启看完朱由楫的画,兴奋的说道“殿下,这地瓜莫不是番薯”

“啥是番薯,是不是红皮瓤白,煮熟了很甜,连吃三天烧心的?”

“正是番薯,没想到华夏早就有番薯了,还在书中记载!殿下,这土豆莫不是番芋”

朱由楫略微思考了一下,考虑到地瓜叫番薯,那地瓜他哥土豆基本就叫番芋了,便说道“正是”

徐光启失望的说道“可惜番薯和番芋在大明尚不能推广!不过番薯和番芋叫地瓜土豆似乎更加顺口”

“先生,是否因为地瓜喜热、土豆喜凉导致?”

徐光启略微失望的说道:“非也、非也,如今大明实行一条鞭法,田地上缴税赋必须折合为银两,地瓜土豆不被认可,更无人折算银两,故无人敢耕种!殿下可知这地瓜亩产几何?”

朱由楫低头思索半天,心中努力换算二十一世纪和明代的田地面积和粮食重量,开口说道“至少三千斤”

“噗”徐光启一口茶水喷了朱由楫一脸,顿时觉得失态。[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朱由楫则毫不在意,用袖子擦了擦。说道:

“先生,我说的产量?”

“殿下,这地瓜亩产最高也就一千五百斤,还需上上等粮田”

朱由楫听徐光启说完,一拍脑袋,心中想到“二十一世纪种地化肥农药提高产量忘算进去了”

“先生,这地瓜产量很高吗?”

徐光启先憋了一下气,防止再喷朱由楫一脸茶水,说道:“大明的田地亩产粮食不到三石,折合粮食仅三百余斤!”

“差这么多?要是有二成田地种地瓜,那大明岂不是无饿殍了?”

徐光启一脸悲痛的说道:“正是如此啊,殿下。可惜啊可惜,天下士绅,满朝大臣皆为目光短浅之徒!”

徐光启发觉失言,但看到朱由楫在沉思,没注意到自己的口误,便松了口气。

朱由楫思考了许久,说道:“如果张居正张大人在世,方可推行地瓜种植,可没想到张大人的一条鞭法竟然阻止地瓜种植,真是天意弄人!”

朱由楫心中突然想到,未来有一个人有可能强行普及地瓜!

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没把他毒死”

朱由楫对徐光启说道:“先生,这地瓜虽然时下不能普及,但将来必定被百姓认可!”

“殿下所言甚是,我等必将竭尽全力,造福百姓”

“先生,这就是哲学!”

“噢?此话怎讲?”

“哲学揭示万物本质,如地瓜普及困难重重,用哲学来说既为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徐光启仔细揣摩朱由楫的话,小声嘀咕“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妙,真是妙啊!看来这哲学也需好好研读!”

“先生,我今日只带了一些物理方面的知识,哲学的知识改日再说吧”

“殿下随意,请殿下讲解物理学”

朱由楫拿出一张宣纸递给徐光启,徐光启仔细看宣纸,上面写道:“朱虎第一定律,又名惯性定律;朱虎第二定律,又名定量定律;朱虎第三定律,力和反力定律”

“先生,我来讲解这朱虎三定律。惯性定律,是说物体会保持静止和运动状态,比如……”

整整一天,朱由楫毫无廉耻的剽窃牛顿爵士的成果,把七十年后的苹果提前摘下,送给了大明科学家徐光启。

经过一天的讲解、讨论,徐光启对朱虎三大定律虽有些疑问,但是大体上已经明白。徐光启认为这是朱由楫抄录前人的书籍,所以对朱由楫并未产生怀疑。

到了结束课程时,徐光启感慨“这《华夏百科全书》真乃格物之精华!可惜不得外传!”

朱由楫说道:“先生,宫内只是说不能外借,并未说不能印成图书”

徐光启惊讶道:“殿下是说此书可以出版?”

“先生,正是如此!不过此书要出版,不能提及我的姓名,只可提及朱虎!”

“那是自然!”徐光启回答到。

当夜,朱由楫继续口述,王承恩记录,至于第二日的手稿是哲学,朱由楫准备先和徐光启讨论下生产力和生产关系。

第二日上课时,朱由楫发现徐光启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双眼也布满血丝,显然是一夜没睡好。朱由楫问道:

“先生可是遇到烦心事了?”

徐光启看了看朱由楫,说道:“殿下可知道天主教?”

“当然知道,他们的首领是教皇,住在在意大利”

徐光启惊讶道:“殿下真是博学多才,教皇都知道,不过教皇是住在意大里亚”

朱由楫说道:“莫非先生的心情和天主教有关?”

徐光启带着一丝忧虑说道:“万历四十四年,沈灌连上三张奏书,引起各地出现排教。朝廷迫于压力,下令“禁教”,勒令将传教士驱逐出境。不少传教士被关,甚至被杀!我大明朝难道就容不下天主教吗?”

朱由楫一听,紧忙安慰道:“老师莫要着急,这传教不会一帆风顺的,虽然有些曲折,但终究是会有成绩的”

“殿下所讲,莫不是昨天讲的哲学吗?”徐光启仔细回味朱由楫的话,说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朱由楫开口说道:“先生,我听闻许多传教士还懂得格物之学,天文历法、航海造炮都涉及,是否当真?”

徐光启满脸得意的说道:“确实当真,殿下听说过利玛窦吗?”

朱由楫说道:“略有耳闻,这利玛窦也是传教士吗?”

“利玛窦不但传教,还是格物学大师,且与臣合作翻通译的《几何原本》,还制作了《坤舆万国全图》,只可惜利玛窦在万历三十八年去世了”

朱由楫沉思片刻,说道:“先生,哲学上有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之说,当然这个矛盾不全是指对立,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有时可以互相转化。敢问先生,传教士的第一矛盾为何?”

徐光启沉思许久,说道:“传教士首先希望能够在大明传教,之后才是传播格物之学,对否?”

朱由楫说道:“先生说对了!那先生可知大明的主要矛盾为何?”

徐光启说道:“大明当务之急是解决北方边患和天灾!”

“这就对了!”朱由楫说道:“传教并不能让大明的主要矛盾加剧,相反传教士精通格物之学还会帮助大明。反之亦然,大明不会因为传教士而导致矛盾升级,相反还需要传教士的格物之学!”

徐光启听到朱由楫的话即刻茅塞顿开,又问朱由楫:“殿下的意思是说?”

“当前传教士不必将传教放在首位,而应传播格物之学,将所有格物相关知识带到大明!只要传教士人在大明,相信传教一定会慢慢发展。这就如同兵法所说,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先生当务之急是建议意大利亚教皇,多遣精通格物之传教士来我大明!即使异教徒我大明也能接受!”

徐光启一拍桌子,说道:“好!我这就通过教友给教皇写信!殿下,今日就到此吧”

朱由楫说道“如此甚好,就听先生的好消息了”

徐光启匆匆赶回家写信,在路上突然想起朱由楫那句兵法“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第十六章 惜别徐师

十月初二,皇宫里出了喜事,太子朱常洛第十女朱徽姃出生。[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宫内许久没添丁进口,这个降临的小生命让皇宫的气氛变得喜气洋洋。

宫内连续三天大摆宴席,皇子皇孙的学业也就暂停了。朱由楫这几天也没闲着,叫人找来了骆养性,骆养性向朱由楫汇报了在宫外那四名女子的近况,其中一人的父亲因为在岭南充军路途遥远,要到年根才能回到京师,所以四对男女的婚事也要拖一段时间。

“骆大人,这有几个人的名单,你看熟不熟悉”朱由楫递给骆养性一份名单。

骆养性看了片刻,说道:“启禀殿下,这些人中刘綎刘总兵目前被免职,熊廷弼熊大人也已被免职,袁崇焕没听过,毛文龙好像是叆阳守备,这秦良玉?”

骆养性看了眼朱由楫,接着说道:“殿下,这秦良玉乃马国柱的遗孀,如今远在4川,今年四十有二了”

朱由楫说道:“人才咋都免职了?骆大人如有这些人在京师的消息,麻烦通晓一声”

骆养性说道:“请殿下放心,卑职一定办到!”

十月初五,准备了三天理化知识的朱由楫,来找先生徐光启上课。到了文华殿,朱由楫发现徐光启不在。朱由楫知道徐光启是个非常守时的人,而且对科学知识也感兴趣,绝不会无缘无故不来。

朱由楫一打听,原来徐光启生生了重病!

“该不会是我穿越导致徐先生病重的吧?”朱由楫有些担心,回到宫里就准备些礼物,准备第二日去看望徐光启。

第二日,朱由楫动身去看望徐光启。由于朱由楫不熟悉京师道路,便叫上了锦衣卫四个校尉。五人穿上便衣,直奔徐光启家。

当众人来到徐光启家的庭院,进院之后直接便到了内室。朱由楫不住的感慨,徐光启的家太小了!还不足朱桂山送朱由楫那个房子的四分之一大,院内、屋中无任何奢华之物!这般的清廉在这明末,更是难得!

躺在床上的徐光启见朱由楫来拜访,想要下床施礼,被朱由楫急忙拦住,朱由楫说道:“几日不见,先生怎会生疾?”

徐光启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说道:“之前教难发生,臣以为让传教士离开大明便是,没想到一些官员竟然对传教士下毒手,仅南直隶死在狱中者达十余人,不少传教士未出大明便遭毒手。难道大明真的不能容下几个传教士吗?都怪我未在南直隶,至少能出些薄之力解救一些教友!”

朱由楫安慰到:“先生不必自责,此次教难仅是部分官员从中作梗,大明并非完全抵触天主教。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学生相信将来大明一定会同意传教的”

朱由楫打开带来的盒子,从里面拿出数张宣纸,说道:“先生,这是学生近日抄写的《华夏百科全书》,今天先给先生带来”

徐光启听闻,脸色稍微有些好转,说道:“谢殿下了”

“先生,这是宫内制的六味地黄丸,是滋阴补肾的良药。另外,这里有一千两银票,用于先生将《华夏百科全书》刻板印刷,请先生务必收下”

徐光启一看朱由楫拿了银票,急忙说到:“怎么收殿下的钱财,此事万万不可!请殿下马上收回!”

朱由楫早就料到徐光启会这样,便让众人暂且回避,小声对徐光启说到:“此乃皇帝爷爷的意思,先生万万不可推脱”

“陛下!是陛下的意思?”

徐光启立即要下床跪拜,朱由楫按住徐光启到:“皇帝爷爷只希望先生安心养病,等病情好转好将这书刻板印刷,且此事不得外传”

“徐光启朝皇宫方向拱了拱手,说道:“臣定会完成陛下的重托!”

朱由楫有问道:“先生有何打算?”

徐光启说道:“不瞒殿下,臣准备回家乡养病,病好后要去南直隶营救下狱的教友”

朱由楫听闻徐光启要离开一段时间,有些失望,但是强留徐光启毕竟有些不妥。朱由楫又重怀中拿出一章宣纸,说道:

“先生,这是学生近日做的一首曲子,名曰《欢乐颂》,是学生献给意大利亚大主教的曲子。希望先生能让教友带去意大利亚”说罢朱由楫就清唱了一遍。

此时距离贝多芬出生还有一百五十多年,徐光启肯定没听过这《欢乐颂》,更不会想到道貌岸然的皇三孙子喜欢剽窃他人成果。但是一听便知这音乐不寻常,兴奋的说道“没想到殿下还通音律!此曲甚好,我定将托人送至大主教!”

“先生,听闻意大利亚有一人名为伽利略,乃格物学大师。此人不受教会欢迎,学生希望先生能让教友请求大主教,让伽利略来我大明,如若不可,将其格物学说带来亦可!”

“殿下放心,我一定会求教友去办的。”

“那学生就告辞了”说罢朱由楫施礼告退。出徐府前,朱由楫给徐光启长子徐骥留下了五百两银票。

朱由楫离开徐光启府上后觉得有些空虚,最近一段时间与徐光启讨论学术,是朱由楫穿越以来最快乐也是最充实的时光。这徐光启可以说是当前大明最博学的人之一,无论是知识的渊博,还是对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都令朱由楫敬佩!

朱由楫内心不停地感慨:“如果能重用徐光启这等人才,大明怎会亡国!”

不知不觉,众人竟然走到了朱桂山送给朱由楫那个院子,朱由楫抬头一看,大门上写着“朱府”。朱由楫想到自从上次乱点了鸳鸯谱,便没在过来。朱由楫回过头笑着问四校尉:“汝等可曾偷偷来看望未过门的妻子?”

四人均是低头、笑而不语。

朱府的门童自然认得朱由楫,见家主回来,立即打开中门,迎接众人。

朱由楫以为府内只有十几人,没想到呼啦啦出来四五十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见朱由楫磕头便拜,其中有几个二三岁大的孩童,跑上来抱着朱由楫的大腿就开始哭,搞的像朱由楫仙逝一般。

正在朱由楫惊愕的时候,那四个被朱由楫救出的女子紧忙过来请罪,原来这几十口老少全是四人的家属!

朱由楫原本以为四人家属也就不到十人,哪成想是这四五十人!通过众人解释,朱由楫才搞明白。原来四名女子中,有三人祖上是嘉靖年间大臣,因得罪严嵩而获罪,或被充军,或被充入教司坊的,原本数百人的大家族只剩下这几十人了。剩下一个女子是十几年前获罪,被充入教司坊时仅仅两岁,他的父亲正是被发配到岭南充军。

众人原本以为永远不得翻身、生生世世做牛做马,没想到朱由楫横空出世,将众人解救,众人哪能不感谢朱由楫的大恩大德,屋内还立着朱由楫的长生牌位。

朱由楫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能解救如此多的人,便让众人起身,先是把管家叫来,问道:“府内人多,银子够不够花?”

管家笑呵呵回答:“殿下不知,这府上银子不够,便去成国公府上支取,从未缺过银子”

朱由楫道:“还有这样的冤大头?”

那管家回答道:“这点银子对成国公府上只算小事,这几十人一月的花销还如不成国公一次宴请!”

朱由楫心想:“这成国公真是土豪,将来要是抄个家能得不少银子。只是不知原本的历史这成国公是不是大忠臣?”

待了片刻,朱由楫便要离开,考虑到现在的朱府有些拥挤,便各给了四个家族一些银两,让他们先买些小院子居住。

至于跟朱由楫来的校尉,觉得给皇孙带来了负担,早就脸红到了耳根。他们却不知道,朱由楫此时的想法,却是如何压榨这些被解救出的人。

忠厚老实的朱由楫早就在心里给这些人安排了工作,“将来到了封地,女的全当丫鬟,充过军的当家丁,小孩子从小培养当世子书童。至于工钱?救你们出来就是天大的恩德,哪有工钱!就是现在也得给我打工!”

想到给自己打工,朱由楫突然发现自己子在这偌大的京师,竟然没有买卖!朱由楫小眼睛滴溜直转,正琢磨弄点啥营生,一抬头发现一个壮汉,正扛着一头肥猪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四校尉见有人冲撞了殿下,立马要冲上来护驾,被朱由楫拦下。因为这壮汉不是别人,正是烧妖那日扔猪头砸晕苦力的屠夫!

那屠夫发觉挡住人家去路,顿时觉得不好意思,急忙双手施礼向朱由楫赔罪。朱由楫更是惊呆了,因为这屠夫身上还扛着一头肥猪!

朱由楫对那屠夫说道:“烧妖那日壮士的义举真是义薄云天!”

那屠夫先是听闻朱由楫说烧妖,面带怒色。可又听到朱由楫说他乃义举和义薄云天,便知朱由楫在夸赞自己,脸色有些缓和,便说到:“唉,一言难尽啊”

朱由楫道:“壮士身负此猪,要去何处?”

“公子,此猪是给前面的王员外家送去”

“壮士先去送货,我等在此等候,愿与壮士详谈”

屠夫不清楚朱由楫要做什么,但也没过问。

片刻之后,屠夫来回到朱由楫这。朱由楫问那屠夫:“那日所烧之人是否为壮士挚友”

那屠夫仿佛被提到了伤心事,一脸的悲怆,说道:“那苦力叫金宝,与我打小就是朋友,虽说有些怪异言行,怎地就被当成妖怪烧了”说罢,这铁一般的汉子竟然留下了眼泪。

朱由楫安慰道:“我觉得那金宝绝非妖类!”

屠夫听闻,兴奋的说道:“原来公子也是这样想”

朱由楫一脸正色回答道:“真正的妖,其实在那些放火的人心中!”

屠夫听了朱由楫的话,心情更是低落,说道:“可怜我那兄弟了!”

“壮士不必耿耿于怀,想那金宝日日被被妖孽包围,定然受尽欺凌!虽离世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啊”

“唉,听公子这样说,我心情好多了”

“敢问壮士姓名,在何处谋生?”

那壮汉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在下郑屠,自己从事肉行生意”

朱由楫心道:“郑屠?那不是水浒里的镇关西吗?还有人起这个名字?”

郑屠仿佛看出朱由楫在想什么,说道:“家父不识字,我出生时家父找来一个算命先生,非让给起个水浒传里面名字。不知是给的钱财少了,还是家父得罪了那算命先生,那先生偏偏给我起了个郑屠”

“壮士不必为此烦恼,相信壮士定能光宗耀祖!壮士不妨与我说说这肉行买卖”

第十七章 欺行霸市

朱由楫带着郑屠来到一处茶摊,边喝茶边说着肉行买卖。[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朱由楫问郑屠这肉行的情形,所赚几何。郑屠回答到:“这肉行乃是赚钱买卖,就如今天送给王员外家家那口肥猪,重三百斤,我从城外花二两银子购得。只需宰杀干净,便以三两五钱银子卖于王员外。如若分割变卖,则可得至少五两五钱银子”

朱由楫心中计算,这肉行利润几乎是二倍了!二两银子进货,竟能卖出五两五钱银子!

“此肉行如此赚钱,可壮士这家境?”

“公子,您还有所不知,这钱赚得多,却需要上下打点。如这次买卖,购猪时我与卖方先要各交一百五十文给大X县衙差役,进城需交给城门守卫一百五十文,五城兵马司要收取一百五十文,顺天府皂隶要收取二百文,锦衣卫北镇抚司收取一百五十文,连东厂番子还要收取一百五十文!”

“这么多衙门要钱?”朱由楫心中却飞快计算,说道:“那还赚五钱五分银子那!”

“还要给王员外送五钱银子”

“这是为何?”

“这整头猪重达三百斤,平时只有大户人家才有能力购买,我等小商贩必须缴纳份子钱,这大户人家早就与各衙门通了气,他们多收银子,我们就的按比例多交其他份子钱!遇见像王员外这等黑心人,我这几天才赚50文!”

“你少交衙门点银子何如?”

“公子不知,那些衙门耳目众多,平日就盯着我等小商贩。别说肥猪,就是带只乳鸽进城他们也能察觉!如若被发现不交份子钱,轻则毒打,重则丢掉性命!以后再也无法在这京师从事商贾!”

“郑兄,是否所有商户都要交份子钱?”

“唉,公子,这份子钱是看菜下碟,若是我等无靠山的平民则多收,有些背景的便少收,至于士绅豪族则根本不收钱!”

朱由楫思考片刻说道:“郑兄,我有赚钱的买卖,不知敢不敢做!”

郑屠闻言先是一犹豫,片刻之后面露凶光,说到:“我与公子也甚是投缘,公子有何买卖直说便是,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朱由楫立起大拇指说道:“好!郑兄真乃壮士也!郑兄,这卖卖是这样的……”

“公子,这?行吗?”

数日内,朱由楫在钟鼓楼附近的集市边上,接连购买了五间大铺子和数处民宅。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这几间铺子和民宅,花了将近五百两银子,让朱由楫肉疼了好些日子。

十月初十,郑屠起了个大早,带着满眼血丝,来到了钟鼓楼一处猪肉铺子。

这肉铺不大,仅有一个卖肉的大汉。那卖肉的身长八尺、腰阔十围、面园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络腮胡须。

郑屠来到跟前,仔细回忆背了一夜的台词,高声说道:“来十斤精肉,切作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

那买肉的大汉柔声柔气的说道:“客官,今日怕切不了!”

郑屠带着怒意说道:“为何?”

“客官,不是不想给您切,这铺子上只剩八斤精肉了”

郑屠小声嘀咕:“嗯?台词怎会不一样?”便说道“那就把这八斤精肉都切了”

肉贩笑盈盈的说道:“好嘞,客官这就给您切肉”

郑屠又说道:“不要那等腌臜厮们动手,你自与我切!”

卖肉的大汉闻言,先是打了一个激灵,急忙向四周张望,战战兢兢的说到:“客官,这四周就我一人,哪还有人给您切肉?”

郑屠用手挠了挠后脑,说道:“且先切肉,我随便说说,莫当真”

这肉贩切了半个时辰,才把肉切好,刚要用荷叶包那肉馅,郑屠说到:“且住,你这肉摊还剩几斤肥肉?”

“客官,我这还有五斤肥肉,您要多少?”

“嗯,再要五斤都是肥的,不要见些精的在上面,也要切做臊子”

肉贩说道:“好嘞,客官稍等,这就给您切!”

郑屠有些疑惑的说道:“店家,你不应说点什么?”

肉贩微笑着说道:“客官说笑了,你买肉我切肉还需说甚?”说罢低头开始切肥肉。

这五斤肥肉足足切了一个时辰,此时正是饭口,郑屠早上光顾着背台词忘记吃饭,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那肉贩却在摊位上用麻绳挂着一个饼子,一边切肉一边啃饼。

“客官肥肉切好了,您看?”

“再要十斤寸金软骨,也要细细地剁做臊子,不要见些肉在上面”

“客官,我这肉摊上的精肉,肥肉都给您切了,哪还有什么软骨?”

郑屠继续挠着脑袋,说道“嗯?台词不对!切了半天肉你不生气?”

肉贩笑盈盈的说道:“客官看您说的,有人买肉我高兴着那,怎会生气?这肉钱您也该结了,精肉二十文每斤,八斤共计,嗯?”

那肉贩两条浓眉拧成一根绳,思考了半天说到“精肉共计一百五十文钱,肥肉三十文钱每斤,五斤共?共一百六十文!”

郑屠低声说到:“我没带钱”

那肉贩当即怒道:“却不是特地来消遣我?”

郑屠闻言大喜,当即跳了起来,手中抓起东西想要扔向肉贩,却发现手中空无一物,便大声喝道:“我就是来消遣你!”

那肉贩闻言大怒,从肉案上抢了一根扛猪肉用的木棍便要冲上来。

郑屠见肉贩手拿木棍,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来,一把夺下肉贩手里木棍,紧接着从肉案上抄起一把剔骨尖刀。

那肉贩见郑屠竟然使刀,当即吓得花容失色,没等开口,却发现郑屠刀刃朝外,刀柄朝里,直接将剔骨尖刀递在了肉贩手中!

肉贩呆呆地看着手中尖刀,片刻后扔下尖刀,流着眼泪,哇的一声冲上街头,与郑屠战在了一起。

这二人皆为八尺大汉,虽无功夫,却打的虎虎生威,一时间是鸡飞狗跳,烟尘四起,风卷残云,鬼哭狼嚎。

二人足足打了一个时辰,竟不分胜负!

待二人精疲力竭,方才罢手。

只见那郑屠手扶肉案大口喘着粗气,肉贩却干脆坐在地上,大声责问郑屠:“我乃小本经营,奉公守法,你这厮为何消遣与我”

郑屠喊到:“你这厮,敬酒不吃吃罚酒,敢不答应我的条件,为何不能消遣你?”

肉贩到:“甚条件?”

“扑通!”郑屠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拍脑袋说道:“战了半天忘说条件就开打了!”

郑屠高声说道:“我家大掌柜说了,尔等肉贩每日辛苦,所赚无几。不如来我这大肉铺,只需每日卖肉,其他一概不用过问,每月给一两银子的工钱!”

那肉贩惊讶道:“一月一两银子工钱!都超过戚家军的饷银了!还啥都不用操心?是个肉贩定会答应!我辛苦一个月不过赚半两银子,我当然愿去”

郑屠问道:“你这个肉贩,身手甚是了得,不知叫啥名字?”

“在下鲁达,鲁智深的鲁……这位兄台叫?”

郑屠哭丧着脸说:“在下郑屠,就是镇关西的名字。看你身高八尺,身手不错,就跟着我干吧。”

几日内,郑屠、鲁达联手将钟鼓楼附近五里内二十八家肉铺收服了二十七家。至于有一家姓张的死硬分子,朱由楫叫了四名锦衣卫帮忙。

其实四名锦衣卫也没动粗,只不过二人一组,轮流带着绣春刀坐在那肉贩摊位前面,来人买肉便瞪上一眼,哪还有百姓敢买肉。只一天便臭了二十斤上好精肉后,那肉贩主动屈服,来找郑屠报道。

十月十八,钟鼓楼鞭炮声四起。百姓前来围观,却原来那见五间店铺早已连接在一起,一块硕大的牌匾挂在大门正中央,只见上面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朱老三肉行”。众人进来参观,却见三十余个肉铺依次摆开,精肉、肥肉、软骨等应有尽有。

前来买肉的人也是络绎不绝,不来也没办法,方圆五里只此一家肉铺。

原本众人以为猪肉肯定涨价,哪成想这朱老三肉行的猪肉还便宜,上好的精肉每斤只要18文,肥膘肉每斤只要28文,所以不少主顾都多买了几两肉。

朱由楫则在一边偷着乐:“先让你们认认路,过几天就涨价了!”

朱老三肉行的猪肉便宜,是因为朱由楫和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现任东厂提督刘若愚都已经打完招呼,份子钱不用拿,成本当然降低。至于顺天府的皂隶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倒是准备收钱,看见东厂的番子和锦衣卫都跑过来捧场,哪还敢提钱的事儿。

碰巧儿,今天王员外家里宴请,想让郑屠送头整猪过去,哪成想被告知概不加钱也不送!

朱由楫一边估计每月能进账多少,一边准备在再开三家连锁,把京师肉行市场垄断,到时候自然是要涨价的,反正普通百姓一般吃不上肉!

另外,被人占一点点便宜就痛不欲生的朱由楫,一想到城外还有两处要拿份子钱,就浑身不舒服。

“得想点法子,把那两份钱也省了。到时候子提提价。这银子,嘿嘿嘿……”

当一条毒计再上心头的时候,朱由楫绝对想不到,他的做法在几个月后,也就是万历四十五年将引起轩然大波!

第十八章 京师污染

十月二十,仅仅两天,朱老三肉行就给朱由楫带来了一百多两纹银的纯收入,朱由楫更是乐开了花。[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朱由楫心里大概算了算,一年下来这一家店就能收入两万多两!另外三家分店也在筹划,准备年后陆续开张。

不过朱由楫也明白,这银子大部分是从各衙门嘴里抢来的,五城兵马司等衙门朱由楫是不准备搭理了,可这锦衣卫和东厂却不能得罪。虽说骆思恭和刘若愚都是忠厚之人,但有些潜规则朱由楫还是懂的,年前少不了送点土特产。

至于朱老三肉行的经营,朱由楫则找了那四户住在朱府的男丁去监督管理,女眷负责洗衣做饭。这四户人家现在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朱由楫也相信他们不敢做对不起自己的事,另外也让这些人锻炼锻炼,没准将来就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转眼间,到了万历四十四年的十二月初二,此时的北方气温已经降得到最低,寒冷的天气仿佛要将万物都冻结,皇宫也早已开始供热。由于年初朱由楫的搅合,现在皇宫里的取暖设施早已从危险的火盆更换成火炉火墙,除了室内更暖和以外,最近朱由楫也发现皇宫这边的污染也小了许多,几乎看不见煤炭燃烧产生的烟尘。

朱由楫回来时正看见太监向火炉里面添煤,只见那太监拿出一坨黑乎乎、硬梆梆的煤块,奋力的往地上摔,摔了半天摔碎后,捡起碎煤才扔进火炉。

朱由楫心想:“这是什么煤?我咋从没见过?”

朱由楫让太监把煤块拿过来,朱由楫一看便哭笑不得,这哪是煤啊,这明明是焦炭,怪不得这么大一坨,怪不得没有烟尘。

朱由楫想起炼焦炭还是自己出的主意,定是出了什么岔子。这焦炭炼铁绝对是当前最佳选择,要是烧火那还不如煤炭!

朱由楫立即叫上王承恩急忙赶往兵仗局,离得老远看见兵仗局,朱由楫就知道为啥今年皇宫没有烟尘了,因为烟尘全在兵仗局!

只见那兵仗局上空是乌烟瘴气,离得老远就呛的人直咳嗽。朱由楫找来块布沾上点雪水,围在嘴上,顿时觉得呼吸通畅了。

朱由楫来找管事太监,一问才知道前几日那太监暴疾而死,现在新任管事还没正式上任。再找哪几个学习炼焦的泥瓦匠,竟然全都去世了!

朱由楫一打眼,却看见十几个大焦炉正冒着黑烟!朱由楫紧忙找来临时管事的太监,询问原因,知道原因后朱由楫是哭笑不得。[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原来那日朱由楫交代完泥瓦匠炼焦,那几人也是工艺精湛,外加炼焦本就没什么难度,仅一次就成功。

那几个泥瓦匠实验成功正兴奋的时候,竟然忘了皇三孙子为啥让他们炼焦!正巧兵部来兵仗局索要猛火油。

兵部那几人看见料焦炉周围到处流淌黑黑的液体,以为是猛火油,泥瓦匠当然不知道这是炼焦炭的副产物煤焦油,众人收集一些煤焦油一点火,发现这玩意竟然比猛火油还管用,不但性能良好,遇水不灭,而且燃烧还有毒!

至于怎么知道有毒,是因为众人围着燃烧的煤焦油赞不绝口的时候,也已经充分吸收了各类有害物质,处在战斗一线,本就闻了数日煤焦油毒气的几个泥瓦匠全军覆没,几个工部主事目前还躺在床上只有进气没有出气。这也导致没人知道这焦炭本应该是干啥的。

于是乎能极大提高冶炼质量和效率的焦炭,变成了提取煤焦油的副产品!

当然也不全是坏事,由于采煤方便,大量的煤焦油被送到前线作为猛火油使用,数年里无数大金将士惨死于煤焦油蒸煮烤炸之下。

朱由楫紧忙让临时的管事太监停止炼焦,至少在京师里是不能炼焦!再炼明年京师就得下世界上第一场酸雨!而且朱由楫还冲着管事太监大喊:“焦炭是炼铁的!不是烧火的”。之后便逃回住处。

朱由楫当晚换了三桶热水才把身上的污垢洗掉,由于心理阴影面积过大,本打算一段时间不去兵杖司。但是想起谭家父子后,顿时觉得心中有愧,那兵杖司的工匠为了大明忍受剥削,在恶劣的环境下打造兵器,自己怎能去了半日就打退堂鼓?

第二日,朱由楫带上王承恩来到兵仗局。这临时的管事太监也还算听话,十几个炼焦炉已被基本浇灭,只是偶尔还冒一点青烟。

朱由楫昨日来的匆忙,再加上烟雾缭绕,没细看兵仗局的变化,今日一看却是大惊失色!这兵仗局早已变了样子,到处被熏得漆黑一片,房顶、院墙到处都是黑色的煤灰。朱由楫心里算了算,这也就几个月,污染这么大!这要是规模在大点,京师就住不了人了!

朱由楫找到谭来官,数日不见,谭来官已经变了模样,主要是被煤烟熏得。朱由楫问了问燧发枪的研究,依旧没什么进展。这也不能怪谭家父子,这两个月整个兵杖司基本就没人愿意来干活。年关将近,朱由楫也不知道年前还能不能再来,便让王承恩给谭来官十两银子,既算新年红包也算是奖金了。

朱由楫又来到那几个制硝的工匠处,这几个工匠也是被熏得不成样子,几人看见朱由楫来了,赶紧冲过来跪拜。在得知工匠已经基本掌握土法炼硝后,朱由楫大喜,立即吩咐王承恩明日给众工匠各送五十两银子,身上的散碎银子也都赏给了众人。

朱由楫回到住处,却发现骆养性早在等候,原来那四名被解救的女子中,远在岭南充军的家属已经赶到京师。

朱由楫知道不能再拖延了,必须马上让几名校尉成婚,因为那四名校尉的官职朱由楫都向骆思恭要好了,到时候四人可就是不是校尉了,难保心中有其它想法。

找人算了日子,十二月初八正是好日子,便定下这天举行四对新人的婚礼。

十二月初八,朱由楫起了大早,准备去参加婚礼,刚要出门就看见朱由校朱由检二兄弟来玩。当听说有热闹看时,兄弟二人便要同去,朱由楫本不想同意,看到拗不过大哥,只得妥协。但是坚决不带七岁的朱由检,不是怕他坏事,是怕走丢了。

朱由检哪肯同意,哭着喊着要跟着二位哥哥,被朱由校、朱由楫一人一个暴栗弹得哇哇直哭,找人评理去了。

兄弟二人和骆养性一起来到了朱府,按照大明目前的风俗,这四对新人结婚不可举办集体婚礼,但是这朱府却是四人的娘家所在,故而热闹非凡。

为了增加婚后的家庭地位,这四家新人的新房、家具、仆人等均是朱由楫以嫁妆的名义送给四名校尉的。

朱由楫这次只参加城北这的婚礼,新房就在朱府边上,离肉行也很近。这个迎娶新娘子的校尉叫黄功,字圣报,是这四个锦衣卫校尉中最精明的,也是和朱由楫关系最密切的。

大哥朱由校绝对是来看热闹的,只顾着吃喝玩乐,连漂亮新娘子也没看几眼。

朱由楫却没把心思放在婚礼上,朱由楫费这么大劲,不光是为了成全四对新人,更重要的是搭建自己的班底。

朱由楫心里盘算自己有哪些可用之人,首先是宫内,王承恩算是心腹太监,虽说忠义是没问题,可办事能力一般般。李进忠,现在还没改名叫魏忠贤,虽说关键时刻不一定能靠得住,但是大部分情况一定能帮衬,而且朱由楫知道李进忠将来必定权倾天下,所以也是竭力交好。刘若愚也算一个朋友,虽然掌管东厂,却和老上级前任东厂提督陈矩一样,即为人正直,又顾全大局,就连本应势如水火的文官,都对东厂赞誉有加!这在东厂历史上都是少有的情况。

其次便是宫外,也是朱由楫目的主力。最忠心的莫过这些被朱由楫解救出来的家属,他们可以说是朱由楫的绝对心腹,要不是朱由楫才九岁,早就被朱府的年轻女眷拿下了。至于那四个校尉,家中有枕边风,朱由楫又给四人要了官,即使不替朱由楫赴死也不会在背后捅刀子。另外就是那些肉贩了,在朱由楫糖衣大炮外加忽悠的攻势下早已臣服,那领头的郑屠和鲁达更是对朱由楫忠心耿耿。

朱由楫心中畅想:“通过一年的奋斗,终于有了点班底,也该发展壮大了。现在还不能,也不敢去抢士绅的利益,混了一年也就混了个肉类批发市场经理。明年要加快步伐了!”

婚礼结束的第二天,四名校尉全部升官,都做了小旗,四人也知道继续升迁是早晚的事。至于工作的位置,是朱由楫给安排的,分别是京师外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全是商业繁华地段,也就是朱由楫准备发展的区域。

年关将近,朱由楫忙着给众人发赏钱,也分别给锦衣卫和东厂送去了不少份子钱。朱由楫目前最期待的就是——明年可以留头发了!

朱由楫这一年都是光着脑袋!朱由楫见过宫外的小孩至少还扎个辫,可这皇宫里的小孩却是大光头!绝对的大光头!之前据说是因为皇室小孩夭折率极高,大家公认的原因是,冬天点的炭火“火气太炽,多能损人”,所以剃光头发能克制“内火”。

现在,由于朱由楫的影响,室内取暖早已换成了火墙,而万历四十四年没发生一例婴儿夭折,至少朱由楫最小的妹妹朱徽姃还很健康!

夜晚,睡梦中的朱由楫再次梦见21世纪的自己,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身在大明睡梦中的朱由楫留出了眼泪,也露出了笑容。

第十九章 战争罪犯

万历四十四年,十二月十四夜,火星逆行,翼宿初度。(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第二日,知道小张天师会来宫内作法,原本看见道士就绕道走的朱由楫早早就来到宫内等待。

朱由楫之前对道士印象不好,不光是因为被张天师威胁并被抓伤,还因为历史上不少皇帝被骗吃丹药,朱由楫对这种行为是深恶痛绝。

朱由楫见小张天师独自一人,没带那个萝莉师妹没来,略微有些失望。

张天师施法完毕,却看见早已等待的朱由楫,略微感到惊讶。说道:“不知殿下在此等候贫道有何事?”

朱由楫回答道:“天师真是得道高人,法力无边啊!”

张天师微笑着说“殿下何出此言?”

朱由楫说道:“上次在钟鼓楼偶遇天师施法烧妖,有些疑问还请天师解惑”

张天师说道:“殿下请讲”

朱由楫也是面带微笑,说道:“敢问天师如何让那木材自动生火?”

张天师身体略微动了一下,说道“此乃贫道道法略有小成”

“烧妖那日,天师手中所拿瓶中是何物?”

“殿下定是未看清楚,哪有什么瓶子”

“天师休要诓我,我看的真真切切,那瓶中是何物还望天师告知”

“殿下,贫道今日做法有些劳累,今日就不打扰了”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朱由楫那肯让张天师走,身出双手便要拦住张天师的去路。张天师习惯性的用手去抓朱由楫。

朱由楫一看张天师出手,那招式太熟悉不过了,正是前两次把朱由楫抓伤那招!

朱由楫一下跳出一丈开外,对着张天师大喊:“天师不说便罢,为何还出手恶毒?”

张天师微笑着并未回答,转身离去。

朱由楫早已料到张天师不肯说,让王承恩盯着张天师,自己则出去寻找帮手。

由于此事涉及隐秘,朱由楫没叫锦衣卫帮忙,而是来到钟鼓楼叫上新任狗腿子郑屠和鲁达,三人来到内城大门等待王承恩带来消息。

不到半个时辰,王承恩便来见朱由楫。不过王承恩却脸色惨白,两只手臂上的棉衣也已经破损,隐约看见里面流着鲜血。

朱由楫惊讶道:“王承恩,让你盯梢怎么受伤了?”

王承恩哭丧着脸说道:“殿下恕罪,奴婢原本一路跟着那道士,没想到被发现了,那道士回头说我有些肾虚,然后就强行替我把脉,就变成这幅摸样!”

“你且先回宫养伤,领二十两银子,就当给你的汤药钱把”

王承恩一听有银子,面无血色的脸立即回过血色,立马磕头谢恩,转身就回宫去了。

朱由楫不知道张天师住在何处,就准备去肉铺看看。正往回赶路,郑屠问道:“殿下在找哪个道士?”

“是张天师,就是那日烧,烧死你朋友金宝那个”

郑屠满脸怒色,说道:“原来是那个臭道士,殿下我知道他在住在哪,这便领你去!”

朱由楫略微惊讶,说道:“你如何知道那道士在哪?”

郑屠一脸悲戚,回答道:“那日,这臭道士放火烧了金宝,我便跟着去,准备复仇,哪成想”说罢,郑屠撸起棉衣,让朱有机看看手臂。[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只见郑屠手臂上的五指抓印虽早已愈合,不过五道深入肌肤的伤疤依旧清晰可见。朱由楫哪能不认识这伤口,自己、王承恩都是受的这种伤!

郑屠带路,三人很快便来到城东一处庭院。

郑屠首先发话:“公子,让我打杀于他!”

朱由楫紧忙拉住郑屠,吩咐道,我先进去,若遇险情或长时间未出,你便去寻钟鼓楼寻锦衣卫黄功。

旁边的鲁达急忙说道:“此处情势不明,进去定是九死一生!公子怎能深处险地!”

朱由楫正义凛然说道:“无妨,我今日便会会这道士,好替我那被烧死的兄弟讨回公道!”

郑屠一听,立即热泪盈眶,感动的不能言语。

朱由楫让二人悄悄隐藏,自己则去敲门,朱由楫敢一个人进去当然是知道张天师的底细,他量张天师不敢伤自己。

大门打开,门童询问门外何人,朱由楫让他转达,朱虎拜访张天师。

片刻之后,大门打开,门童引朱由楫进院。朱由楫发现这个院子内部很大,院内还有数个燃烧的炉子,仿佛到了太上老君的炼丹房。

张天师看见朱由楫,笑呵呵的说道:“没想到真是殿下”

“天师,你就告诉我那瓶中之物如何获取把,我知道原料是人尿,但具体方法不知”

张天师没想到朱由楫竟然知道的这么详细,有些激动,说道:“殿下,此物甚是危险,稍有不慎就伤及性命!殿下不知也罢”

“天师,我寻得此物制作之配方,并非为一己之私,也并非谋害他人,乃是救国救民!”

“殿下此话怎讲?”

“天师可知极北之地有个建州女真部落?”

“那自然是知道,这有何关联?”

“那建州女真对我大明已是虎视眈眈,如今我大明看似强盛,实则兵备荒废,将来一旦开战,我大明必难以取胜,故而只得发展兵器,以智取胜”

张天师面带严肃,说道:“殿下此言略微严重,那建州女真丁口不过数万,怎会胜过大明”

朱由楫仰天长叹:“天师,我昨日夜观天象,大明数十年后必遭数千年未有之灾难!还望天师为了千万大明无辜百姓,说出配方吧”

“没想到殿下也是同道中人,怪不得家父总提及殿下!”

朱由楫有些含怕,说道:“天师,能否不要提及老张天师,另外是否愿意提供配方?”

张天师思索半天,回答道“我可以提供配方,不过殿下必向上天起誓,如建州女真不与大明开战,不得使用此物!”

朱由楫略微思考,说道:“我答应天师”

“殿下,今日贫道未准备材料,明日请殿下来现场观看”

“好,明日我定当登门观看!”

张天师又问道:“殿下,恕贫道无知,此物虽甚是危险,可用作武器是否可行?”

朱由楫笑道:“天师放心,此物定可用作武器,将来发明之权还会归属天师”

张天师不太懂“发明之权”是何意思,不过好像不是坏事。

朱由楫一脸坏笑到:“属在下无礼,敢问张天师姓名”

“贫道姓张,名善淳。不知殿下为何问贫道姓名”

朱由楫说道:“善淳?好名字,此武器将来定将流芳百世,也好让后世之人仰慕张天师!”

朱由楫小看了劳动人民的智慧,数百年后此武器令人闻风丧胆,被世界各国禁止使用,此武器名曰“脏猪弹”或“蠢猪弹”!发明者更被列为战争罪犯!至于为啥武器里面总带个猪字,就不得而知了。

张天师回答道:“殿下说笑了,一个杀人之器怎会想到贫道”

朱由楫说道“天师,请忙,明日定来相见!”说罢转身离去。

门外的郑屠和鲁达见朱由楫出来,急忙冲上前来扒朱由楫的袖子,吓得朱由楫不住退后。紧忙开口:“莫慌,我未受伤”

回肉铺的路上,郑屠眉头紧锁,不住的喊要打杀张天师。朱由楫想到如果郑屠和张天师势如水火,不利于将来的发展。思考半天开口道:“郑屠,你可知天师为何要烧你朋友金宝?”

郑屠略微一愣,回答道:“定是那臭道士被妖怪附体,我要斩妖除魔”

“郑屠,你误解张天师了”

“殿下,此话怎讲?”

“你可知那日众人要如何处置你朋友金宝?”

“如何?”

“我听闻那日众人本要使用螨清十大酷刑折磨你那可怜的兄弟”

郑屠一惊道:“殿下,螨清十大酷刑是何物?”

“此乃一个妖魔鬼怪建立朝廷所发明之刑,专门坑害正义之士,此刑比千刀万剐还要恶毒”

“那为何未使用此恶毒之刑?”

朱由楫沉声说道“此乃张天师仁义,劝说众人莫采取这恶毒之刑,故而才使用火刑。并且在点火前,张天师使用九阴真经点了你兄弟的穴道,那日即便你不出手,你那兄弟也定不会痛苦!”

郑屠一拍脑袋,说道:“哎呀!险些害了天师性命,我这就去向天师赔罪!”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朱由楫拉住他,说道:“明日我还会拜访张天师,你也一同去吧,不过绝不可再提打杀之事!”

郑屠嘿嘿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第二日,朱由楫不顾天气寒冷,早早的溜出宫外,郑屠与鲁达早已在肉铺等待,三人汇合便出发去找张天师。

门童认得朱由楫,便带着三人来到屋内。由于事情机密,朱由楫孤身一人来见张天师。

二人见过礼,张天师带着朱由楫左拐右拐来到一处房间。一进门,一股尿骚味迎面扑来,朱由楫捂住鼻子,上次闻到这味道还是救李进忠那次。朱由楫看旁边的张天师竟然神态自若,丝毫不受影响。

“天师难道不怕这味道?”

张天师仙风道骨,稳如泰山,回答道:“鼻子已经熏坏,闻不到了”

朱由楫急忙到处乱翻,找出一块布,蘸点雪水围在脸上。

张天师问道:“殿下,为何如此?”

朱由楫闷声闷气的说道:“如此气味就小了,至少就不会熏坏啊!”

张天师略有所思。朱由楫则继续说道,“此物如用上好棉布制作,名曰口罩,可解气味熏人之苦,张天师可将其推广,方便百姓”

“殿下真乃宅心仁厚!”

“天师,有些事物若有利于百姓,应当推行将之发扬光大,而不应该视为独家秘密!”

张天师略微沉思。说道:“殿下所言甚是”

朱由楫看见屋子中间有个巨大类似鼎一样的容器,下面的煤炭正在猛烈燃烧,炼丹炉里面有浓浓的黄褐色的液体正在沸腾,那满屋的气味定是这液体了。

“殿下,这乃是人尿,已加热数次”

“天师,加热至现在需要多少人尿?”

“殿下请看此鼎,大概需要同样大小五十鼎”

“五十鼎?天师哪里寻找如此多人尿?”

“事在人为,否则我这鼻子也不会熏坏”

“敢问天师这五十鼎尿能出成品多少”

“不足半斤”

“不足半斤,这么少?”

“殿下,半斤也不少了,我能用数年”

朱由楫略有失望,继续问道:“天师,这还需加入何物?”

“还需加入细沙,木炭等物。”

朱由楫思索片刻,接着问道:“为何现在不添加?”

张天师甚是得意,说道:“殿下有所不知,这尿液蒸干后取残渣,还需放置数月,待腐败后方才加入细沙、木炭密封,继续加热,冷却即可,此物成品必须放置于水或杏仁油中”

“这成品叫什么?”

“此物遇石亦可燃,贫道为其取名炻”

朱由楫摇着头说:“这个名字不好听,我看叫燐吧”

“此名确实更为贴切,甚好,甚好”

朱由楫又问张天师:“天师你府上可有弓箭?”

张天师苦笑道“殿下说笑了。大明律私藏弓箭者是要杀头的,我这怎会有弓箭”

朱由楫又问道:“天师你这可由有竹子做的扫帚、细绳,扫地笤帚杆九只,细长钢针九枚?”

“这些府上都有,不知殿下要这些作甚?”

“天师无需多问,让下人准备即可”

片刻之后,材料准备齐全,朱由楫一边捅捅咕咕一边说道:“天师,我有一不明之事,请天师解惑”

“殿下请直言,贫道若知晓必定告知”

“这燐还需数月才能制成,你个臭道士为何让我在这闻这尿骚味!”

“殿下,你拿的是什么?哈哈哈,殿下你太小看我了,贫道自打出师以来无人能伤我,就凭你这小小弓箭安能伤我!我今天便让你射个够!”

片刻之后。

“殿下,您都射了八箭了,该歇息了。不是贫道吹嘘,当年贫道打遍河……哎呦!我的屁股!殿下,你这是何妖法!”

朱由楫早已带着郑屠、鲁达逃之夭夭。

朱由楫回宫时,无人敢近二十步内,据说身上的气味足足保留了一个多月,这也导致一个多月时间里万历皇帝、太子朱常洛、皇长孙朱由校都借各种理由不见朱由楫,就连朱由楫那几个月大的妹妹,只要朱由楫出现在十步之内,定是哇哇大哭!令朱由楫欣慰的是,五弟朱由检却按时来接受精神摧残,虽说鼻子上带着两坨棉花,但是仍然让朱由楫万分感动。

当然有失必有得,朱由楫发现宫里的太监最近变得特别热情,数次听太监说皇三孙子身上香气怡人,像自己人。

另外,朱由楫思考的是,数次见张天师,为啥他身上没有一点异味?

第二十章 招收苦力

万里四十五年,整个正月,除了天气异常寒冷,京师竟然未下一场雪!俗话说瑞雪兆丰年,朱由楫知道今年肯定是大灾之年了,心中也祈求老天能多多照顾大明百姓。(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朱由楫数次让人去张天师那拜访,结果张天师一直不再家,朱由楫便将主要精力放在肉行这。

郑屠和鲁达此时早已脱离肉贩行列,已经变成朱由楫的狗腿子兼肉行保镖。

过完二月二,朱由楫来到肉行和郑屠等人闲谈,当朱由楫问道时下京师有哪些行当最为艰苦,也没有士绅大族背景时,郑屠回答到:“殿下,还记得我那被烧死的兄弟金宝吗?”

朱由楫回抬头说道:“当然记得”

郑屠紧接着开口道:“殿下,我那金宝兄弟平日做些苦力,他们统一叫苦力行,在这京师少说也有数百人。由于地位低下,生活凄苦,平日里也没人看得起,在士绅大族眼中,这苦力怕是连猪狗都不如”

朱由楫想起后世的一个词:“无产阶级战友!这苦力行也许就是自己在京师发展的突破口!”

朱由楫满脸兴奋之色,对郑屠说道:“你在仔细和我说说这苦力行!”

郑屠一看朱由楫感兴趣,便也来了兴致,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朱由楫也对苦力行有更深刻的了解。

原来,这苦力行大都是一些没啥手艺的落魄人,从事的工作颇为辛苦,什么抗麻袋、挖地沟、替人坐牢都做,大多数苦力由于工作强度大,外加营养不良早早就去世了。

另外,有些苦力行的人从中分离出去,不再干重活,而是负责管理这些苦力,这类人又叫做打行,他们大多数都是一些社会闲散人等、泼皮无赖,平日非但不帮苦力行的兄弟讨回公道,反而向苦力收取份子钱。(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朱由楫也听到了一个较为震惊的消息,郑屠的朋友金宝竟然是被这城北打行的小头目害死的!

郑屠满脸悲伤的说道:“我朋友金宝大字不识一个,平日里老实巴交,哪成想突然会吟诗作赋,还会唱曲子。金宝家邻居有个叫女子叫翠莲,长得颇有姿色,欣赏我兄弟金宝的才华,二人两情相悦便就好上了”

郑屠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哪成想,有个打行的小头目叫李三,早就看上了翠莲。那李三见金宝和翠莲好上了,便偷偷向人告发,说我那兄弟是妖孽,外加当时天气异常、金宝的言行确实有些怪异,众人信以为真,便要烧死金宝!”

郑屠说道伤心处,眼睛开始湿润。旁边的鲁达见状,急忙递上一块绣着鸭子的手帕。

郑屠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那翠莲也是性子刚烈的女子,当日便寻了短见。那个李三也是颇为歹毒,为了报复,竟然将金宝的父亲活活打死。我将李三告上官府,哪成想那李三年年给官府送些银钱,官府以查无证据为由根本不予理睬。我独自去找李三报仇,却被李三的手下打伤。此生怕是不能替金宝复仇了!”说罢,郑屠一拳砸在了墙上。

“郑兄弟不必伤心,我顶替你报此仇!”

郑屠闻言,满脸兴奋之色,起身说道:“公子此话当真!”

朱由楫义正言辞道:“我何时时候诓骗过他人!不过此事要慢慢来,这几****二人要辛苦些了。”

二月的京师依旧天寒地冻,大多数人都不愿外出工作,但是有些人却不得不出门谋生,这些人便是苦力。

王员外是城北大户,年前买了一处庭院,这王员外想要在春暖花开前把院子弄成小桥流水模样,便在正月里开工。王员外可不觉得这大冬天让人刨地挖坑是折磨人,那是给这帮泥腿子口饭吃!应该感谢才是,至于工钱,干完活再给还是抬举他们!

徐骏便是这帮在大冷天劳作的苦力之一。今年冬季异常寒冷,二月份地面还没开始解冻,苦力们奋力的刨地,一下只能刨出一个鸡蛋大小的坑。众苦力的工钱也是低得可怜,辛苦一个月才给五钱银子,还不是现银,但为了家中需要赡养的父母,众人只能忍受这严寒。

徐骏累了一天,回家时见一个壮汉拦住去路,徐骏认识此人,是苦力行金宝的朋友郑屠。

在徐骏家中,郑屠首先开口:“徐兄弟为何在这寒冬出门劳作?”

徐骏无奈的回答道:“家中有老母需要赡养,我身无长处,除了出苦力还能做些什么?总不能学习那些泼皮无赖,做那些缺德事吧”

“那徐兄弟工钱是否按时发放?”

“王员外说是月底给,可是这王员外年年拖欠工钱,另外那帮打行的无赖还要收份子钱!”

“徐兄弟,我这有个差事,虽说也同样是出苦力,但是这大掌柜颇有些势力,出事了也能定能帮衬,不知徐兄弟是否有兴趣?”

“郑兄弟,这差事的工钱?”

郑屠回答道:“分两种,一种和现在一样,按照差事拿工钱;另一种是定额月底发银钱,一个月一两银子!不论怎样发工钱,众苦力兄弟需每日点卯,平时在一起,有差事方可外出劳作,至于从事何种劳作,由大掌柜的定夺”

徐骏有点被这工资打动,又有点不放心,便问道:“郑兄弟,不是我有些不信任兄长,这差事若是那欺男霸女之事,我定然不会做的!”

郑屠笑道:“徐兄弟放心,我那大掌柜是宅心仁厚之人,从不诓骗他人!如徐兄弟不喜欢,完全可以退出。这是五钱银子,先作预付此月的工钱”,三天后,徐兄弟到钟鼓楼朱老三肉行旁边,找到一庭院名曰“汉留”点卯就是。

徐骏心想,这工资先拿到手再说吧,实在不行便退出,便高声说道:“好!我信任郑兄弟!不过这王员外家的活?”

郑屠道:“麻烦徐兄弟暂且忍耐三日,按时去王员外家劳作。我家掌柜知道这王员外不仁义,到时还会为众苦力兄弟讨个公道!”

第二日,徐骏来到王员外家干活,发现不少人都面带喜色,全然不见前几日的木讷,众人私下一商量,原来都是接到邀请。

两天后,徐骏天还没亮就来到朱老三肉行,找到大门上书“汉留”那院子,至于为啥来这么早,那是怕郑屠骗自己,到时候赶去王员外家还能继续干活。

不过徐骏显然是多虑了,因为没过多久,给王员外家干活的苦力兄弟几乎全来了,另外这城北的苦力大多数都聚集到此,足足有一百五六十人!

现场早有人备上了座椅板凳,还有文书将众人姓名住址登记。

到了巳时,有人高喊,大掌柜来了!众人一齐向门口望去。

第二十一章 汉留初成

众人一看,来者竟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胖孩子,虽说衣着华贵,可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这大掌柜当然是朱由楫了。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朱由楫向众人打了招呼,对郑屠说道:“郑管事,人都到齐了吗?”

郑屠低头恭敬的回答到:“回大掌柜,这三日联系了城北一百七十二名苦力兄弟,今日来了一百六十三人,九人未到。”

朱由楫夸奖了郑屠几句,便回过头朝中苦力兄弟高声说道:“众苦力兄弟们,你们一定想知道我为何召集众人来此,其实理由很简单,那便是为了利!”

陈德元,让人给众兄弟看茶。

这陈德元乃是朱府被解救出的家属的一员,因为认得一些字,并且为人还算精明,便被朱由楫排到朱老三肉行做个管事。

陈德元听闻,立即让仆役给众苦力兄弟上茶。这一百六十多号人的茶足足上了两刻钟。

众苦力平日受人蔑视,在外出力时给口水喝都要感谢。除了在家,哪有人肯给上茶!朱由楫此举让众人感动的同时,也让众人紧张的情绪平静下来。

朱由楫又高声说道:“平日众兄弟辛苦劳动,出力甚多,所赚几何?怕是仅比乞丐多一点吧?”

虽说朱由楫的话有些挖苦,但是毕竟是现实。苦力们想起自身的情形,不禁纷纷叹息。

“兄弟们都是精壮的汉子,想没想过为何所赚甚少?”

苦力们纷纷抬起头,想从朱由楫口中得到答案。

朱由楫喝了口茶,高声说道:“那是因为众兄弟不够团结!”

朱由楫说完,不少苦力仿佛被点醒,但是更多的苦力是听过水浒传的,不少人心想“下一句莫不是替天行道?再挖出个石碑?”

朱由楫仿佛看到众人的想法,紧接着说道:“众兄弟不要误会,此次召集诸位,一是希望大家都有银子赚!二是希望众兄弟不被他人欺辱”

陈德元,你且读一下咱们的章程,让众兄弟明白。

陈德元应诺,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宣纸,高声朗读起来。

“苦力行自今日起改名为汉留,众兄弟需遵守如下规则:一、众兄弟人人平等,不得相互欺压;二、众人差事由掌柜统一分配,不得决绝安排,不得私自接活;三、每人每月工钱为一两银子,月中、月末分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四、若有人出力甚多,则给与额外银钱,具体数额由掌柜定夺;五、每日卯时来此点卯,若无故迟到着扣除半日工钱,无故未至者扣除当日工钱;六、众兄弟自今日起不得不听调遣、不得欺良压善、不得胡作非为,如有发现,予以驱除。七、众兄弟无论何时、何地遇见被汉留驱除者可以殴之,汤药费由大掌柜负责。八、为汉留出力满两年者,可全家搬直汉留居住,亦可介绍家中有气力者来此劳作,家中有老父母、未成年子女者可由汉留代为照料;九、为汉留出力满五年者,若有兄弟为汉留受伤则掌柜出银钱照顾生活、若有兄弟为汉留劳作时死亡,则其父母,子女由汉留照顾。”

陈德元将章程说完,下面顿时如同开了锅。众苦力本以为这掌柜只是想压榨众人,没想到这“汉留”有如此高的待遇!只要愿意,几年后可以说全家的的吃喝拉撒全管了!这等好事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唯一让众人犹豫的是,这汉留大掌柜说话算不算数?

朱由楫看出众人由于,给了郑屠一个眼色。郑屠站出来高声说道:“时下天寒地冻,下半月的工钱今天就先垫付给众兄弟。另外,众人可凭此票去朱老三肉行领取一斤精肉、一斤肥膘肉,算作大掌柜给兄弟们的奖励!”郑屠说完,台下又炸开了锅。

正在众人惊诧的时候,门童来报,王员外家官家王得利登门拜访。

众苦力皆害怕,这王员外是京师大户,平日也是横行霸道,这官家王得利平日里狗仗人势,据说王员外给苦力的工钱被这王得利私自扣了一半。这王得利来此定是因为苦力未去王员外家干活来兴师问罪了!

王得利一进屋,被这一百多号人吓了一跳。原本十几个苦力干活,今日就来了一个,王得利得知众苦力在此聚集,便上门来讨要个说法,哪成想这竟有一百六七十人。

王得利在惊诧中还没回过神,郑屠高声喊道:“来着何人,到我汉留有何贵干!”

王得利被这喊声吓得一激灵,见屋里还有其他人,正中坐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虽然年龄不大,不过衣着华贵,应该是这的管事之人。王得利对着朱由楫拱手说道:

“小公子,我乃城北王员外府上官家,今日我府修理庭院,不成想这帮泥腿子今日竟敢不去,故而来此带他们回府干活”

朱由楫看了一眼郑屠,郑屠心领神会,对王得利大喊:“你这厮休要放肆,今日起我这汉留之内皆为兄弟,若再敢出言不逊,今日便将你打出去!”

王得利听闻顿时吓得面容失色,紧忙说道:“在下不敢,不敢了,还请小公子让我带这些泥,带着些兄弟到府上干活”

朱由楫问道:“我汉留兄弟在府上劳作,工钱几何?”

“小公子,我府上每天给兄弟们二十文钱。”

朱由楫道:“今日若要请兄弟门到府上劳作,工钱不得少于每天五十文!需提前发放,并且在府上劳作期间,需提供食物、饮水,不得打骂!”

王得利一脸苦笑,说道:“小公子,您这是强人所难啊”

朱由楫微笑说道:“这么说王管家是不同意了?”

“恕在下不敢同意!”

朱由楫沉声说道:“郑屠送客!”说罢,郑屠便将王得利推搡出去。

待郑屠回来,朱由楫说道:“郑屠、鲁达你二人带着二十个兄弟守在王员外家门口,若有其他苦力敢去,便打回去,汤药费我出!”

朱由楫有对着众苦力说道:“众兄弟可有人愿随郑管事去王员外府门口?”

众人沉默不语。

就在众人思考的时候,徐骏站出来高声说道,我愿去。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随,接着有二人报名愿去,朱由楫让陈德元将这二人姓名记下,分别叫黄延、王祁。

朱由楫又给了鲁达一个手势,鲁达立即出门。片刻之后,门外进来四人。这四人便是一直跟随朱由楫出宫的锦衣卫校尉,此时应该是三个小旗,黄功已经升任总旗了。

此时名锦衣卫未着便装,而是穿着飞鱼服,腰横绣春刀。四人一同进入屋内,来到朱由楫身前,单膝跪下行了一个军礼,同生喊道:“见过公子!”

此时的众苦力是鸦雀无声。

朱由楫让四锦衣卫起身,赐座,交谈了一会之后,四名锦衣卫再次行军礼告退。

众苦力依旧鸦雀无声。

突然有人跪下高喊,“小人愿意随郑屠前去”,众人仿佛被惊醒,纷纷离座跪下纷纷表示愿听调遣。

朱由楫笑而不语,让鲁达挑选十七个健壮的汉子,一同前去。并让陈德元给这二十人每人一两银子的赏钱,至于之前的徐骏、黄延、王祁三人则是每人赏赐五两纹银!

鲁达带领二十人离去后,朱由楫交代了众人几句,便让众人先回家,这倒不是给众人放假,而是怕有人找苦力干活找不到地方。朱由楫随后也就回宫了。

至于朱由楫为啥叫来锦衣卫压场,第一个目的当然是镇住苦力们。第二个目的才是最重要的,朱由楫成立这个汉留,对外说是苦力行,朱由楫心里可明白这历史上的“汉留”是何性质,这事要是不通过锦衣卫等人让宫内知晓,那皇帝爷爷还指不定咋想那!

鲁达等人来到王员外府门口,果真见那王得利带着一干苦力前来,鲁达等人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顿胖揍,对苦力下手还算轻,毕竟是阶级战友,对王得利就下手狠了,不过事先朱由楫也交代过,打人不打脸。

第二日,众苦力再次来到汉留,一点卯发现多了三十余人,这多的三十余人有昨天观望今日前来的,也有其他地方没通知的,特别是昨天挨打的哪些苦力全来了。

朱由楫照例全收。不过有人举报,昨日有人回家私自接了活。那接活之人被拉出来,按照汉留的规矩打了十板子,这十板子下去,估计几天是干不了活了。至于什么时候大掌柜加的规矩,众人皆遗忘了。

众人也没闲则,朱由楫让陈德元交大家识字,学得慢不怕,反正大家暂时没事做。除此之外,朱由楫还准备了些材料,让陈德元每天给大家讲讲华夏敢于反抗异族统治的英雄事迹。

另外,朱由楫定下规矩,一年内写不下、背不出帮规的要扣工钱;讲不出几段反抗异族英雄事迹的,同样受罚。

不一会,王得利一瘸一拐的来拜访,主动交了约定的工钱,朱由楫则随机选了十五个苦力,让王得利带走。

一个时辰后,朱由楫依旧让众苦力回家,不过让徐骏、黄延、王祁等人留下。

朱由楫吩咐几人注意观察,尽量在汉留内挑选一些忠诚、有能力的兄弟。

徐骏、黄延、王祁三人大喜,知道这是大掌柜视三人为心腹,当即磕头行礼,表示一定完成任务。

朱由楫看着众人离去,思绪万千。自己提前让汉留成立,就是为了给大明留些反抗异族统治的种子。至于会不会引起东厂、锦衣卫的注意,朱由楫是不担心的,至少现在的东厂和病猫没啥区别。

第二十二章 东厂病猫

阴历三月份,北方的气温开始缓缓回升,经过一个冬天的寂静,繁华的京师又开始活跃起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mianhuatang.la]

朱由楫的扩张也开始加快速度。朱由楫做的第一件事是商铺改名,将朱老三肉行和汉留组合,取名为汉留商号。第二件事是开始发展汉留商号的规模,按照之前的计划,京师东、南、西四个分号连续开张,由于工钱高、欺行霸市的经验丰富,外加有锦衣卫帮衬,郑屠、徐骏等狗腿子为了多招些兄弟,所以进行的很顺利。

唯一令朱由楫不爽快的是,在这天子脚下、京师城外、城门口依旧有人收小商贩的份子钱。虽说收的钱不多,可却加大了肉行的成本,最令人气愤的是这钱全都进入官员腰包,城外份子钱不用说进了文官的口袋,城门口的份子钱进入了国公等勋贵的囊中。

“简直是与民争利!”这是朱由楫不想收也不敢收份子钱时的想法。

“不过,这钱要是上缴国家的话也行”,朱由楫想到此处,各种恶毒的想法开始涌上心头。

这日,朱由楫进宫给万历皇帝问过安,来找刘若愚。

朱由楫先弯腰拱手说道:“见过刘公公”

刘若愚紧忙上前扶住朱由楫,说道:“哎呀,皇三孙子真是客气,不敢当此大礼!”

朱由楫问刘若愚:“刘公公,今日进宫问安,发现皇爷爷好像带着怒气,敢问公公是何故?”

刘若愚叹了一口气,说道:“还不是银子闹腾的!”

朱由楫追问道:“刘公公能否和我说说缘由?”

刘若愚看了一眼朱由楫,见他只是好奇的表情,便将万历皇帝生气的原因说出来。

原来自从万历四十四年到现在,整个大明到处是天灾,大旱、地震、洪水发生了数起,最为严重的SD省因为大旱还发生了大规模民变。本应该户部拿银子去赈灾,可户部那帮文官天天上奏章,就说没银子,一到早朝那帮文官不是诉苦到口吐白沫,就是要当朝撞柱子。

万历皇帝无耐,只得从内怒中拨了银子用于救灾。仅年前足足拿了一百万两银子!可是赈灾的结果是,SD又发生民变了。[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这下万历皇帝发怒了,一省天灾,用一百万两银子买粮食还不够赈灾?还发生民变?宫里就派人去查,结果更是把万历皇帝气坏了。

原本一百万两的纹银,还没出京师,被户部漂没了二成,剩八十万两。之后布政司漂没二成、州府漂没二C县府漂没两成,等银两到灾区时只剩不足四十万两。这还没完,原本各地粮食五钱银子一石,一听说朝廷救灾的银子到了,各粮商一齐涨价,硬是涨到了一两五钱银子一石!一折算,这银子能到灾民手中的仅仅十万两!

万历皇帝一怒之下处置了几个贪官,那也无法变出银子。万历皇帝便提出加收商税,这下满朝文官就炸了锅,集体弹劾万历皇帝“与民争利、违背祖制”。

朱由楫听刘若愚介绍完,随意的说道:“不让皇爷爷收税,那帮文官咋还在京师外收商税?”

刘若愚惊讶道:“殿下,此话怎讲?”

朱由楫一本正经说道“前几****在宫外听说,大X县差役还收商贩的钱,比例可比大明三十税一高多了!这钱莫不是都进了官员腰包?”

刘若愚若有所思。说道:“殿下听何人所说?

朱由楫说道:“我那日和一个卖猪肉的商贩吵了起来,我便寻锦衣卫要打杀他,他求饶时说商税过重,打死便算了。我知道太祖定下我大明商业三十税一,哪里是重税,更何况也不会收取小商贩赋税!我便问他缘故,那肉贩说,二两银子的买卖,大@X县衙役要收一百五十文,进城门还要交一百五十文!这莫不是有人偷偷收税?”

刘若愚听完,说道:“殿下怎可与小民争执!莫要无故害了百姓的性命!”

朱由楫紧忙认错,说道:“那是自然,我不会真的打杀他。”

朱由楫刚说完,觉得哪里不对!想了半天,想起来了,这刘若愚不关心有人挖皇帝墙脚,私自收税款,咋关心皇三孙子杀人去了?于是对刘若愚说道:

“刘公公,那城外有人偷偷收税的事,还请刘公公派几个番子去查探查探!”

刘若愚道:“那是自然,咱家定会查清楚!”

朱由楫出宫后直接奔向汉留商号,吩咐郑屠等人立即停下手中差事,所有人马上到城外,主要查探东厂番子是否查处私自收税的事。

第二天,朱由楫得到消息,不少私自收税的衙役被东厂番子带走。朱由楫心想:“真是错怪刘若愚了,原以为那刘若愚是忠厚正直的人,没想到办事也是雷厉风行!”

几天后,朱由楫再次得到惊人的消息,城外收税的衙役全换部被更换!至于收不收份子钱,郑屠亲身试探过了,二两银子的买卖,原本要收高达一百五十文——现在只收一百四十文!至于城门,还是收一百五十文!

更令朱由楫崩溃的是,哪些之前被东厂番子带走的衙役,全都安然无恙,只不过换个差事罢了!

朱由楫很不淡定,想了许久也不明白刘若愚是怎么做的。至于刘若愚投靠文官?那绝对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刘若愚怕查深了,会让万历皇帝和文官矛盾冲突加深,影响万历皇帝的名声!

朱由楫知道,东厂和锦衣卫是啥?那是皇帝的鹰犬!是要出去咬人的!不敢杀人的东厂还叫东厂?

朱由楫回忆这一年以来东厂的战绩,这一年死在东厂大牢里面的不足十人,还全是病死的!

朱由楫自言自语到:“怪不得刘若愚的老上级,同样忠厚正直的陈矩死后被众文官追捧!连陈矩的遗像,现在还供在德胜门祠堂内,供人瞻仰!这东厂老虎都成病猫了!”

“皇帝可以成佛,僧道可以成佛,东厂绝不能成佛!”

朱由楫飞快的思索,大明朝哪些时期的东厂令人畏惧。

“魏忠贤!咋把这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给忘了!这魏公公不仅仅是东厂大老虎,简直是东厂魔暴龙!”不过现在的魏忠贤还叫李进忠,还在惜薪司搞京师取暖工程,能不能像历史上那样?我必须的帮李进忠进入东厂!

第二日,朱由楫跑到惜薪司直接来找李进忠。这一年来朱由楫和李进忠关系非常融洽,除了朱由楫救过李进忠的性命之外,朱由楫这一身“骑射”本领也都是李进忠教的,二人也有师生之谊。

李进忠见朱由楫来访,紧忙上前施礼打招呼,朱由楫也客客气气的回礼。其实以朱由楫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对任何太监这么客气,不过朱由楫两世为人,知道太监的作用大,同时还知道太监心眼小,所以每次看见都像看见领导一样恭敬。

李进忠首先发话:“殿下,可有些时日未来了,惜薪司众人可都想死您了”

朱由楫闻言直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回答道:“最近一直未来看望公公,还望公公莫怪。”

李进忠笑着回答道:“殿下真是太客气了,我等阉人哪需要殿下这等尊贵身份来看望,哈哈哈哈”

二人互相吹捧一阵,朱由楫突然话锋一转,说道:“李公公精明能干,在这惜薪司供职实在是可惜!可惜啊!”

李进忠闻言有些惆怅:“殿下,我李进忠大字不识几个,能在这惜薪司管事已经是陛下隆恩”

朱由楫说道:“李公共就不想换个地方管事吗?”

李进忠平静的说道:“殿下说笑了,哪能说换就换,再说这惜薪司也不错,每年也有些土特产不是。”

“李公公,可知我皇帝爷爷最近有些怒气?”

“唉,咱家怎能不知,陛下为了银子的事头愁出满头白发,可惜咱家职务卑微不能替陛下解忧!”

“李公公,我这有点消息,你来听听……”朱由楫便将城外官员私自收税的事情告诉了李进忠。

朱由楫时刻观察李进忠,只见李进忠眼睛转的飞快,但是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李进忠说道:“殿下,此事应该是东厂提督刘公公管吧!”

朱由楫又将前几日刘若愚处理的经过告诉李进忠。

李进忠又问:“可惜我这没有东厂的番子,对外面的消息不了解”

朱由楫回答到:“李公公,我在宫外也认识几个走卒商贩,他们到有消息,只不过不能帮其他的忙!”

李进忠对朱由楫拱手,说道:“殿下若信过我,便帮我这次,咱家只需有人提供消息便可!”

朱由楫道:“李公公放心,这事交给我了!我已经交代过了,公公只需到钟鼓楼附近汉留商号,找一人名为郑屠,就说朱三公子的朋友即可!”

朱由楫回到住处,反复琢磨李进忠如何处理这事。让京师取暖办主任去干大明安全局的活,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这李进忠是准备秘密调查?还是直接到万历皇帝那请旨?朱由楫不放心,便让王承恩盯着惜薪司,有什么异动随时禀报。

三天后,王承恩禀报朱由楫,两个时辰前惜薪司三百一十九名太监全体请旨出宫办事,朱由楫知道李进忠行动了!

第二十三章 东厂提督

朱由楫也想知道这“九千岁”能如何折腾,紧忙借着进宫给皇帝问安的机会,顺便打探消息。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

来到皇宫,碰巧遇见李进忠来见万历皇帝,刘若愚也在场。只见影帝李进忠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痛哭流涕,身上的长衫也被撕破,脸上泪水和血迹交织在一起,甚是可怜。

李进忠一边哭一边说:“陛下,要给奴婢做主啊!”

这一年里,李进忠办事雷厉风行,万历皇帝对李进忠印象颇佳,见李进忠这份凄惨模样,不禁有些动怒,说道:“谁敢在紫禁城打伤你,速速道来!”

李进忠哭着说道:“陛下,今日我带着宫人外出购货,哪成想在大X县内竟有衙役过来收税!一百文钱的木材买卖竟然敢收八文钱的税!奴婢虽在宫中,但也知道陛下对百姓仁厚,从未指派任何人收取百姓商税,我便质问那衙役,怎敢私收税款,哪成想那衙役竟然想打杀于我,口称不交税钱就不能买卖!”

李进忠擦了擦脸上的血,继续说道:“陛下正为国库空虚而发愁,可这外面的文官却私自收税!我等虽是阉人,但是深受皇恩,怎能让这些宵小之辈借着陛下的名声与民争利?便要和那衙役讨回公道,之后就打了起来。众宫人因为圣上庇佑,竟然以少胜多,将那衙役制服,奴婢怕哪些衙役不认账,便让其写下文书画了押。”

说罢,李进忠从怀中拿出厚厚一打带血的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有小太监将宣纸送至万历皇帝处。

万历一页一页的翻着文书,每看一页眉头就皱一下,看完后拍案而起,大声说道:“这帮宵小之辈,竟然敢私自收税!真是无法无天!”。

万历皇帝又安慰李进忠说道:“李进忠,这事情你做的对,此次有不少宫人被打伤吧”

李进忠突然放声大哭,说道:“陛下,此次有十一名宫人被打死,数十人受伤!请陛下为奴婢门做主啊!”

“哗啦!”万历一把将桌上的笔墨纸砚、茶杯扫到了地面上,之后竟气得说不话来。

万历皇帝不知道的是,李进忠带领惜薪司太监出宫,并未穿着宫内衣服,而是换上普通小商贩的服装。另外,城外购货时,李进忠命令宫人主动挑衅,引起争斗,并且率先下死手,更加激怒了城外的衙役。(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至于那十几个死亡的太监,根本不是被当场打死,而是回宫的路上莫名其妙死亡。

过了许久,万历皇帝不说话,众人也均是沉默。朱由楫正考虑是不是要对老好人刘若愚补刀,也是又有点于心不忍,就在这时,万历皇帝先开口对刘若愚说话了。

“刘若愚,你掌管东厂,负有稽查百官之责,这些年是否知晓城外有人私设税卡、私收税银之事?”

刘若愚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说道:“奴婢知晓,奴婢有罪啊,任由陛下处置”

万历沉默许久,心中想到刘若愚这些年兢兢业业,从未乱抓大臣,言官也从未弹劾过东厂,就这么处置刘若愚有些于心不忍。万历皇帝反复张口几次都没说出话,最后说道:“刘若愚,东厂的差事你先不要做了,你且先下去吧!”

刘若愚说道:“谢陛下隆恩,奴婢告退”说罢便退出宫去。

“你们也都退下吧”万历皇帝对众人挥挥手,朱由楫和李进忠等人便一同退出宫外。

在宫殿门口,朱由楫和李进忠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一笑,二人未在言语,便各自回去。

第二日,王承恩从宫里打探到消息,刘若愚被免去东厂掌印太监职务,新任东厂掌印太监――李进忠。

朱由楫知道,东厂魔暴龙来了!

三月初十,顺天府大丨X县县令房可壮正在家中数银子,东厂番子突然出现,将其羁押。经过东厂连夜思想教育,大丨X县县令、东林党盟友房可壮招供,承认私自设立税卡。

三月十一,上百名东厂番子闯入房可壮家中抄家,仅从清正廉洁的房可壮家搜出十一万两银子,其他田契、古玩等无算。

同日,宛丨平县令田维嘉正大白天在与小妾商谈国事,被突然出现的东厂番子带走,第二日抄家,仅抄出白银三万两。

半个月内顺天府伊,及下辖五县县令接连被东厂番子带走问话。

虽说东厂此举乃是斗贪官、反腐,并且搜出白花花的银子,可以说是证据确凿。不过见东厂做法如此蛮横,让清正廉洁、一年俸禄仅有一百多两银子的广大官员义愤填膺,准备反击。

朱由楫听到这个消息暗叫:“这李进忠不是东厂霸王龙,这简直是东厂哥斯拉!几天内连续抓了七县父母官,除了开国二位皇帝,还没人敢这么做!”

万历皇帝这几天过的很悠哉,临时任命李进忠提督东厂,原本只是想查一查私自收税的事,没想到这魏忠贤雷厉风行,一口气把顺天府下七县县令全抓了,而且还抄家抄出二十万两银子!这银子可是要进内怒的!而且这李进忠也很会做官,并未将七个县令全部抄家,除了查抄四个县令,其余三个官员则放了回去,给皇帝和官员之间留了余地。

四月初三,早朝,万历皇帝准备了一些奏章,全是这几日那些贪官的认罪书及供词,目的当然是准备打某些大臣的脸。

早朝刚一开始,没等万历皇帝发话,言官发话了!

礼部给事中余懋孳从人群中跳出来上书:

“陛下驱率鹰犬,飞而食人,使天下之人,剥肤而吸髓,重足而累息,以致天灾地坼,山崩川竭……”大概意思就是万历皇帝你这个禽兽,用鹰犬荼毒百姓,导致天灾人祸。

万历皇帝刚开口还没等说话,兵部给事中接着上书:

“陛下专志财利,自私藏外,绝不措意。中外群工,因而泄泄。君臣上下,曾无一念及民。……臣观四十余年来,乱政亟行,不可枚举,……陛下为掩聪明之质,而甘蹈贪愚暴乱之行者,止为家计耳。不知家之盈者国必丧。如夏桀陨于瑶台,商纣焚于宝玉,幽、厉启戎于荣夷,桓、灵绝统于私鬻,德宗召难于琼林,道君兆祸于花石。覆辙相仍,昭然可鉴。陛下迩来乱政,不减六代之季。”

这个就更狠了!大概意思就是皇帝连夏桀商纣等亡国之君都不如,说白了就是禽兽不如!

万历皇帝刚要说书,户部给事中、工部给事中等人纷纷跳出来上书……

等几十名言官们骂完,万历皇帝刚缓口气,正要摔供词给大臣们看,朝堂上除了首府方从哲还站着,其他满朝大臣如同有过演练一般一齐跪下,齐声高呼:“望陛下勿用鹰犬,修身养德!勿做昏君!;望陛下勿用鹰犬,修身养德!……”

首府方从哲回头看了看满朝义正言辞的官员,摇着头,无奈的跟着跪下。

准备整顿吏治、开展反腐的万历皇帝只觉得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座位上,手中的几页供词飘然落地。

第二日,圣旨下达,大X县县令房可壮因为官不为、欺上瞒下,调往运南;宛平县县令田维嘉因不理民情被免职。

四月初六,朱由楫被特旨参加早朝。此次早朝首府方从哲请了病假,这次早朝又是一场空前的骂战,万历皇帝再次被喷的体无完肤。满朝文官故伎重演,一齐跪下,高喊着让万历皇帝注意德行,勿用鹰犬,莫要做那夏桀商纣之君!

朱由楫惊讶的下巴再次脱臼,刚留四个月的头发全都直立起来,心中暗想:“因为抓几个腐败分子就这样?这是要逼宫吗?”

朱由楫没想到的是,万历皇帝再也未上过朝。

朱由楫不知道的是,朝堂能出现这种情况,却是万历皇帝咎由自取。

大明朝的言官制度是个奇葩,言官们可以闻风而奏,喷人不需要证据。第一个发现言官弊大于利的却是张居正。张居正当了十年首府,用了七八年打击言官,在张居正去世时,言官集团已经奄奄一息。万历皇帝亲政后,本着“张居正说对就反对,反对张居正就是大忠臣”的原则,将言官这匹野狗放了出来。

这言官也没让万历皇帝失望,把张居正喷的批无完肤,几乎就要开棺鞭尸!令万历皇帝想不到的是,言官们喷完张居正,发现没有了喷的目标,于是这帮专业喷子就开始喷皇帝。万历皇帝可没有张居正的魄力,被气得二十多年不上朝。

万历皇帝不上朝,大臣们的奏章却如同雪片飞来,要求免除李进忠东厂提督之职,全部被万历皇帝留中不发。

四月初八,万历皇帝赏赐东厂提督李进忠蟒袍,同日任命已被免职的刘若愚为司礼监秉笔太监。

至于原本只想搬着板凳、坐在前排嗑瓜子看热闹,实则把天捅了个窟窿的小胖子朱由楫,则接收了新任东厂提督托人送来的土特产。

另外,看到陈德元送来的汉留商号上个月的收支后,朱由楫刚刚恢复的下巴又掉了。

汉留商号上月收入二千四百一十八两,其中四家肉行收入二千三百五十六两,原苦力行收入六十二两;支出二千四百三十八两,其中大部分支出,来自苦力行!

也就是说朱由楫折腾大半年的基业,一个月赔了二十两!

另外,苦力行月收入六十二两白银的事先不提,每个苦力的月工资也就一两银子,为啥支出二千四百多两?

第二十四章 人员超标

四月初十,为了搞清楚上个月汉留为何支出二千多两白花花的银子,朱由楫立即召集汉留商号全体中层开会,这也是汉留商号成立以来第一次正式会议。[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朱由楫来到位于钟鼓楼的汉留商号总部,此时总部已经装修过数次,规模也较以往大了许多,原本只负责赚钱的肉行现已经和汉留总部隔开,总部只有后加入的苦力在此。

朱由楫望着汉留发呆,自己成立这个汉留是有些心急了。朱由楫每每想到将来螨清铁骑踏入中原、山河破碎、生灵涂炭,就在半夜惊醒。成立这个汉留除了希望能挑些人手帮助自己,最重要的就是想多培养些敢于反抗的种子,即使自己失败,将来也多了一些人敢于反抗螨清入住中原。

朱由楫发完呆,走进汉留,却见汉留总部已经有几百个苦力在这。

朱由楫还发现,几个月前目光呆滞、瘦弱不堪、严重营养不良的苦力不少人眼神变得贼精贼精!大多数人开始发胖,一帮人或蹲在各处、或者一副葛优躺,大家喝着茶水、哼着小曲儿,如果在给几张报纸,俨然一帮办公室白领的模样!

开这次会可不是表彰大会,朱由楫是想弄明白这二千四百三十八两的支出是怎么来的。另外,这帮大爷是咋过来的!

朱由楫让大家汇报情况。郑屠首先高声说道:“启禀公子,这次扩张汉留分号,我与鲁达兄弟一起,为公子费尽心思、尽心尽力!共招募五百三十六名精壮的好汉!”

紧接着是徐骏:“大掌柜,小的这次共招募四百一十二名苦力”之后王祁、黄延也分别汇报。

朱由楫先大概加了加,算上之前招收的肉贩和苦力,现在汉留商号共计有二千多号人!

朱由楫看着众人高声说道:“谁让你们招了这么多人?”

郑屠回答道:“公子,不是您让我们统一京师的肉行和苦力行吗?”

朱由楫说道:“没错,可是二千多人有点多吧!”

郑屠又说道:“公子,您也没说最多招多少人啊”

朱由楫接着问道:“你们哪来的银钱招人?”

郑屠满脸得意的说道:“为了不耽误公子的“大事!”,银钱基本都是肉行暂且挪用,另外有少许亏空,是我等拿自己的私房钱垫付!”

朱由楫有些无语,听郑屠的意思不是在招工,是要帮自己造爷爷的反!不过看郑屠这表情,明显是在邀功,又不忍打击郑屠。(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于是说道:

“从今日起,肉行可以继续扩张,绝对不能再招收苦力!费用暂且从肉行收入中支取吧。”

朱由楫又对汉留商号的管家陈德元说道:“上月苦力多收了一千多号人,为何只赚了六十二两银子!”

陈德元颇为无奈的说道:“殿下,这苦力原本各自劳作,日日受人欺压,汉留商号成立之后,不但苦力工钱大涨,而且还不得拖欠。苦力们有了靠山,干活也不出全力,甚至还有数起苦力殴打雇主的事件!现在整个京师闻苦力色变,谁还敢雇这帮苦力好汉!不少人家宁愿组织家丁干活也不招惹苦力!”

朱由楫挥舞着拳头,大怒道:“这是什么?这简直是无产阶级白眼狼!”不过沉思之后,朱由楫认为出现这种错误是自己规划不足,有点过于鲁莽了。

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十岁的皇孙,处处受到掣肘,没有自己的地盘。现在要利用好这些底层百姓,不是给点甜头就行了,还必须要有严格的制度、必须要让他们有奋斗的目标!没有组织的泥腿子去斗士绅阶级绝对没有胜算!不过,现在首先要考虑的是,这两千号白吃白喝的苦力咋办?

回到住处,朱由楫较劲脑子也想不出解决办法,把人辞退?那汉留的名声就烂大街了。可是不辞退,这汉留早晚被这帮人吃空!

就在朱由楫万分纠结时,王承恩跑过来通报,新任东厂掌印太监李进忠拜访。

片刻之后,李进忠来到客厅。前一段时间李进忠当上东厂提督,朱由楫为了避嫌,二人并未相见,就连送土特产都是托人来的。

二人一见面,朱由楫先冲上前,准备弯腰施个标准的军礼,一脸正色,口中大喊:“小的见过厂公!”

李进忠那肯让朱由楫施礼,紧忙上前扶住朱由楫,口中说道:“殿下莫开玩笑,折煞咱家了!”

二人就坐,朱由楫首先笑着开口道:“多谢厂公送来的土特产,我这几年也吃不完!”

李进忠说道:“殿下莫要厂公厂公的叫!令人生分!”

朱由楫笑道:“我这一身骑射功夫也是李公公所授,如若不嫌弃,私下我就叫公公李师傅如何?”

李进忠也笑着说道:“殿下甚是豪爽,就这么定了。不过咱家已经改回原姓魏,名字也改为忠贤,殿下以后可以叫咱家魏忠贤了!”

朱由楫心中暗暗吃惊:“魏忠贤!这么快就改名字了?历史上是万历四十五年改的吗?”

魏忠贤继续说道:“前几日多亏殿下帮衬,咱家别的不多,就是有土特产!这次送点土特产是应该的!”

朱由楫说道:“魏师傅莫要这么说,即使魏师傅身无分文、贫无立锥,我朱由楫也会竭尽全力帮衬!魏师傅是个爽快人,怎能和我如此见外!”

魏忠贤听闻,眼睛微微有些发红,说道:“殿下真乃仁义之人,令咱家感动啊!”

朱由楫又问道:“今日见魏师傅来,好似有些心事,不知我能不能帮上忙?”

魏忠贤笑着说道:“咱家看殿下好像也有些心事吧!不知咱家能不能帮上忙?”

朱由楫无奈的说道:“魏师傅,我这确实有些心事,前几天招工,结果招多了!如此以往家中这点土特产就坐吃山空了!”

魏忠贤学着朱由楫的表情说道:“殿下,我这也有些心事,前几天亦是招工,结果发现招不到人!如此以往,工钱就烂在手里了!”

朱由楫有些吃惊,紧忙说道:“魏师傅提督东厂,怎会招不到人?”

魏忠贤说道:“目前东厂有大事要做,现在的番子数量严重不足,我便准备在这京师招些人手,哪些泼皮无赖自然是不需要的,原本打算招些苦力精壮,却发现全京师的苦力竟被一个汉留商号招去了!这京师乃天子脚下,东厂招募数千人倒也合情合理,如若有商号如此,莫不是有何想法?”

朱由楫紧忙说道:“魏师傅莫要吓唬我了,那汉留商号乃是我的买卖,前几****让手下去招些苦力,哪成想竟然把这京师苦力全招过来了!如若魏师傅招人,那就将这些苦力全招过去吧!”

魏忠贤笑着说道:“如此甚好,不然时间久了,陛下定将不安啊!”

朱由楫惊讶道:“皇帝爷爷也知道了?”

魏忠贤说道:“那是自然,殿下可知我这东厂提督上任第一条命令是何?”

朱由楫小声问道:“魏师傅请讲!”

魏忠贤低声在朱由楫耳边回答道:“陛下有旨,如若皇三孙子进入陛下千步之内,东厂未及时通报――斩提督!如若皇三孙子离开皇宫,东厂未发现行踪――斩提督!”

“嘶!”朱由楫吸了一口冷气,心道:“这皇爷爷为何如此监视我?”

魏忠贤紧接着又说道:“殿下不必惊慌,陛下还有旨意,如若皇三孙子出现意外,东厂提督――免职,锦衣卫指挥使――免职!”

这下朱由楫是彻底糊涂了,搞不清楚皇帝爷爷唱哪出戏!

魏忠贤转移话题,笑嘻嘻的说道:“殿下,听闻您喜欢做买卖,我有个侄儿叫魏良卿,本在老家务农,与咱家十几年未见,咱家也甚是想念。前些时日我那侄儿来到京师投奔,咱家不想魏良卿交往一些狐朋狗友,便希望殿下能多帮衬一下我那侄儿!”

朱由楫回答到:“魏师傅见外了,他日让魏良卿直接到汉留商号便是,我给他寻几个赚钱的买卖!另外,五天后我便将那些苦力的名册送与魏师傅”

魏忠贤说道:“别看我那侄儿一直在家务农,可他却心思缜密,办事也是雷厉风行,并且从不坑害他人!必定给殿下带来好运!”

朱由楫回道:“那我可想早日见到魏良卿!”

魏忠贤道:“那咱家就不打扰殿下了,告辞。”

魏忠贤走后,朱由楫思索了半天,对魏忠贤让魏良卿到自己那寻差事有些不解,想了许久,才明白,这哪是要朱由楫帮魏良卿啊,是在帮朱由楫自己啊!

那魏忠贤是什么人,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朱由楫能不知道?这东厂提督将来必定权倾朝野,以后魏忠贤要想帮助朱由楫,自己出面肯定是不妥当,而有魏良卿这个侄子出面,就不引人注意了。

另外,想到魏忠贤帮助自己解决了人员超标问题,虽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也却是帮了自己大忙。

朱由楫感慨:“没想到这魏忠贤也是忠厚老实之人!”

朱由楫想通之后,又想起汉留那帮即将被东厂招走的苦力,一方面为甩掉包袱而感到高兴,另一方面也感到惋惜,这可是二千多号精壮汉子,即使不造自己爷爷的反,做些其他的事也好!不过想到已经被皇帝爷爷惦记,这个念头马上被打消。

朱由楫又想到这二千号人白吃自己一个多月,顿时觉得无比肉疼!心中大怒:“绝不能便宜了他们!”

第二十五章 精兵简政

朱由楫赶往汉留商号总部,叫来郑屠、徐骏等中层管理人,密议了一整天。[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第二日,在总部的几百苦力便被召集,将院子挤得满满腾腾。

朱由楫带领大家来到后院,这是一大片空地,是朱由楫之前买了上百平房,推倒后准备盖家属房的。

陈德元早已将数百把铁锹、数百麻袋准备好,郑屠高喊:“所有人拿起铁锹,在这院子里翻土挖沟!挖出的土装到麻袋里。”

众人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拿起铁锹在院子里挖起沟来。

院子里顿时尘土飞扬,半个时辰后,整个院子被挖的面目全非,数百麻袋也被装满了土。

有人给众人上了茶水,刚歇息一会,郑屠又高声喊道:“诸位兄弟,刚才的挖的土,全都运往通化门外!”

不少人抱怨道:“为啥?这么沉的麻袋抗到通化门?咋不雇辆车?”

郑屠怒道:“莫要多言速速运土,另外铁锹也要带着!否则别怪帮规无情!”

众人无奈,只得扛起麻袋往外搬。只不过带着怨气,一些人故意走走停停。

朱由楫这边则让郑屠等人将众人表现记在心里。自己则跑进屋里喝茶看书去了。

由于刚刚挖完沟,耗费许多体力,众人用了大半个时辰才把土运到通化门外。刚到目的地,不少人累的满头大汗,直接坐在地上。

大家刚要休息,郑屠洪亮的声音再次想起:“大家再把前方粪坑附近的土挖出,填进麻袋!!”

“凭什么?想累死我等不成?活没这么干的!”众人纷纷抱怨,不少人直接把铁锹麻袋扔在了地上。

这次挖土,只有不到一半的人上前干活,其他人磨磨蹭蹭不出力只在那站着。装满麻袋后,众人体力有些透支,纷纷坐在地上。

没等众人休息,郑屠又高喊:“麻烦众兄弟把这些肥土运回汉留!如果实在扛不动的,就帮着把铁锹拿回汉留吧”结果这次不到一百人扛着麻袋,其他人或坐在地上不动、或拿起铁锹往回走。[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过了接近一个时辰,大家把肥土运回汉留。刚休息一会,郑屠又高声喊道:“我知道众兄弟辛苦,不过这边还有几亩地,里面有些大石碎砖,大掌柜想在这种些花草,不知有哪些兄弟能自愿来帮忙翻土?也不深,翻个七八尺就行!”

“什么?七八尺?你直接打口水井得了!你这是想累死我们吗?这活绝对不能干!”众人纷纷扔下铁锹,寻个旮旯歇着去了。

郑屠又高声说道:“我说了,这次是自愿,绝不强求各位兄弟!”郑屠说完,应和声无几,仅有十几个汉子过来搬石翻土。

其他人像看耍猴一样看着这十几个人翻土,不过刚刚翻了一刻钟,郑屠的声音再次响起:“其他兄弟暂且回去吧”

众人一听又放假了,便兴冲冲的往外走,时不时回头嘲笑那十几个翻土的傻帽。

待其他苦力走完,朱由楫马上令留下的十几人停下,众人闻言,皆累的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待众人歇了歇,朱由楫先让上了茶水,紧接着,陈德元从屋内拿出一个托盘,上面有十几个银锭,每个至少重五两。

朱由楫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今日吾等为兄弟,明日将天各一方!众兄弟能听从汉留差遣,令我感动。明日,汉留就要解散,这些银两就当是今天的奖励,汝等拿着银两回家去吧”

那十几个苦力闻言,一齐跪下惊呼:“大掌柜,莫不是瞧不上兄弟们?我等愿为大掌柜赴汤蹈火!”

朱由楫又说道:“如果想留下,这银子可就不能拿了,还是干苦活累活,工钱也还是一两,汝等可愿意?”

其中一个苦力说道:“大掌柜,你看我等是那种贪财的小人吗?我等愿为大掌柜效力,乃是因为感激大掌柜。之前兄弟们不过是人人瞧不上的苦力!每日拼死拼活,所赚无几,日日受人摒弃、遭人白眼!蒙大掌柜不弃,收我等加入汉留,视之为兄弟,兄弟们也知道了尊严为何物!我等今日起誓,只要大掌柜愿意差遣,我等愿赴汤蹈火追随大掌柜!”

朱由楫看着这十几个留下的汉子,非常满意,这十几个人不但身体健壮,经徐骏密报还会些功夫。又说道:“兄弟们先不要下定决心,这有些规矩,汝等若能接受,便留下”。说罢,陈德元开始宣读规矩。

第二日,在城西汉留商号,郑屠对众人高声喊道:“兄弟们。这有数千砖石,请兄弟们用麻袋扛到通化门外粪坑处”……

四天后,共有三十二名苦力被朱由楫挑选留在了汉留商号,朱由楫将徐骏、王祁、黄延和这三十二名苦力从名单划去,接着将名单送到了东厂提督魏忠贤处。

五月初一,朱由楫在汉留总部召开大会,一是给大家涨了工资,每人每月最低二两银子,奖金另算;二是给大家布置新的任务,朱由楫要求大家平时干活时留点心,多多打探消息,如有一些异常的事要随时上报。另外,要多接触一些社会底层人员,如有条件可以吸纳作为汉留编外人员。

就在朱由楫讲完话,准备回去时,一名兄弟过来向朱由楫汇报:“启禀大掌柜,半个月前日小的给承天门附近一大户商人搬运箱子,那大户商人一口北方口音,其中一口小箱子不慎打翻,里面全是上等的东珠!”

朱由楫来了兴致,问道:“还有其他异常的吗?”

“启禀殿下,没其他异常的,不过有个年轻的叫另一个年长的老人阿妈,不知道这北方人的称呼是咋回事,明明是男的,还叫阿妈!”

朱由楫小声嘀咕:“阿妈?阿玛!女真人!万历四十五年女真人跑京师来干嘛!”

朱由楫对那个兄弟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拿人回答道:“小的叫丁志”

朱由楫道:“丁志?钉子?好名字,你且去陈德元那领五两银子作为奖励,另外你找机会再去那户商人家干活,要像钉子一样钉在他家,注意安全!”

丁志说道:“小的谢过大掌柜了,小的这就去”

朱由楫说道:“我汉留之内皆兄弟,以后不得再自称小的,要称自己是兄弟或者说名字!你可明白?”

“小的明白,哦不,丁志明白!”

朱由楫又叫来郑屠、徐骏等人,让大家多多盯着那户人家,但要注意安全,切不可轻举妄动,有任何消息及时来报。

第二日,朱由楫来到汉留总部,却见郑屠怒气冲冲。

朱由楫问郑屠:“郑兄弟因何事动怒?”

郑屠说道:“公子可知我昨日在那户北方商人家盯梢看见何人?”

朱由楫问道:“看见何人?”

郑屠说道:“就是害死我那兄弟的李三!”

朱由楫接着问:“李三只是个泼皮无赖,与那户人家有何关联?”

郑屠气呼呼的说道:“昨日盯梢,发现李三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带着那户人家在京师乱串,还去了不少官员家,”

朱由楫沉思片刻,对郑屠说道:“今日你继续盯着,特别要注意李三,如果有异动,就带着兄弟将李三绑了过来!注意别被其他人发现”

次日,朱由楫再次来到汉留,郑屠满脸兴奋的冲了上来:说道:“殿下,我等将那李三绑了过来,正羁押在后堂!”

朱由楫闻言,说道:“可是昨日发生异动?”

郑屠拱手道:“殿下,正是如此,昨日丁志传来消息,那户人家准备离京,我等怕他们逃走,便带着兄弟们冲进那户商人家,那几个商人还有些功夫,我等仗着人多便将三人控制!徐骏出了个点子,让我们将人捆了放进棺材,便把人带到汉留了!至于李三,今天早我带着兄弟将他绑了来!”

朱由楫听郑屠说完,不禁替郑屠捏把汗,这几个女真人若真是奸细,那定是武艺高强!这汉留虽说人多,可不一定是他们对手。

朱由楫对郑屠说道:“下次切不可轻举妄动!”说罢便让郑屠、徐骏等人带路,先来到后堂见李三.

李三被绑在屋里,口中早已被破布塞住,身上有斑斑血迹,估计是被郑屠进行了思想教育。李三见有人来,不住的用头磕地,拼命求饶。

朱由楫低声道,我现在拿出你口中破布,你切不可乱喊乱叫!

李三点头表示同意,徐骏上前拿出李三口中破布。

李三大喊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可是善良之辈,从未害人,好饶命啊”

朱由楫给郑屠一个眼色,郑屠冲上前去,硕大的巴掌照着李三就是两个耳光,李三数颗牙齿被打落,立即停止喊叫。

朱由楫对李三说:“我问,你答,多说一字接着掌嘴!你可明白?”

李三回答道:“明白!明白”

朱由楫问道:“这几日与你在一起那户商人可是来自北面女真部落?”

李三回答道:“那户商人一口北方口音,是否来自女真部落小人确实不知”

朱由楫问道:“这几日你们去拜访哪些人家”

李三回答道:“大部分都是兵部官员,我只是带路党,好汉饶命啊,放过小的吧……”郑屠冲上来又是两个大巴掌,李三再次告别数颗牙齿。

朱由楫冷冷的说道:“那户人家还交代你做何事?你现在若不说,待一会那家人招认,我就挖你心肝!”

郑屠等人闻言微微一震,瞧朱由楫的眼神有些变化。

李三思索片刻,说道:“那户人家,让我在京师寻一些贪财的好汉,替他们收集京师官员的信息,还说做得好便收我为包衣。我想独自占有工钱,这几日还未去招人”

朱由楫示意,徐骏再次将李三嘴堵住。朱由楫小声说道:“该去会会女真人了!”

第二十六章 汉留改革

朱由楫等人来到关押那户女真人的屋内,朱由楫见这三个女真人面长眼细,鼻高眉凸,长相和汉人明显不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朱由楫让徐骏先把年轻的女真人口中的缠脚布拿出。

那年轻人露出满嘴大黄牙,一股口臭迎面扑来,冲着众人大喊:“你们这些南蛮子为啥抓我,这是你们的京城,就没王法吗?赶快放了我们,不然……”郑屠冲上前去,用巴掌连扇数下,那年轻人的脸被打的通红,郑屠手也生疼。令众人意外的是那女真人一颗牙也没飞出去。

朱由楫心中暗道:“螨虫就是脸皮厚啊!”

那年轻的女真人被打的不敢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朱由楫。

朱由楫问道:“你们是否来自建州女真部”

那年轻女真人刚要大喊,却见郑屠已经抬起硕大的手准备对他进行思想教育,便低声说道:“我们只是女真部落的商人,这次来京师只是做些买卖”

朱由楫笑道:“做买卖?不去集市去兵部官员家?速速如实招来此行目的,不然有你的苦头吃”

那年轻人刚要说话,旁边一个年长的女真人呜呜了几声,用眼睛直瞪年轻人,之后俩个人便都不出声。

朱由楫知道,这两个人应该就是父子了。朱由楫从郑屠那拿过一把尖刀,走到年长女真人后面,对年轻人说道:“我问你问题,不回答我就切下他一根手指!”

朱由楫冷冷说道:“你们此行目的为何?”

年轻人用眼睛看他的阿玛,那年长女真人直摇头。朱由楫将尖刀轻轻一划,那年长女真人小拇指和无名指双双掉落,那年长的女真人疼得呜呜直喊,汗水不断的涌出。

那年轻女人真大喊:“你不是说切下一根手指吗?”

朱由楫一脸无辜,说道:“哎呦,抱歉,割偏了!”

朱由楫对那个年轻人说道:“我不是坏人,我只是好奇你们来做什么,只要你们说实话,我就放你们走,如何?”

那年轻人说道:“此话当真?”

朱由楫信誓旦旦说道:“我从不诓人,如果失言就把隔壁那个李三剖心挖肝!”

年轻人回头看他阿玛,却见那年长的女真人早已疼得满头大汗,哪有时间给他眼色。

年轻人便说到:“我们是奉大金国四贝勒黄台吉之命,来京师与官员结交,希望大金与大明能永世交好!”

朱由楫笑道:“永世交好?哈哈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mianhuatang.la]”

朱由楫让徐骏堵住他的嘴,便走出屋外。朱由楫只需确定他们是从哪里来,便知道他们来的目的,所以并未再问其他的问题。

正人君子朱由楫当天履行诺言,将三个女真人送出汉留总部。送是送出去了,不过接手的是东厂番子,至于东厂会如何对待这三人,那就不是朱由楫需要关心的。

朱由楫现在思考的是,如何利用好李三这个人。

话说那三个女真人以为大善人朱由楫履行承诺,哪成想被带到了东厂刑房!一通茱萸水、老虎凳,三人全招了。

原来三个女真人本是女真部落商户,略微懂点汉话和大明的习俗,便被女真部唯一懂得汉话的黄台吉指派,来京师打探消息,一方面要了解大明在辽东的战略部署,另一方面给朝中大臣送礼,希望这些大臣能够给安分守己的女真部落说说好话!

新任东厂提督魏忠贤把消息送到宫中,万历皇帝非常重视,立即召集方从哲等重臣来皇宫商议。

最终,大明万历皇帝和内阁大臣通过商讨,一致认为建州女真部正在磨刀霍霍,准备向大明开战!一些收受贿赂的大臣就倒了霉!

被大臣集体欺负、害的晕倒在龙椅上没处撒气的万历借题发挥,将原本只是收了十几颗便宜东珠,透露了一点点消息给建州女真部的兵部右侍郎直接免职,送到旅游圣地琼州去吃荔枝了。

从未接触过女真部落的东厂提督魏忠贤又建言献策,一是停止一切对女真部落的粮食、铁器、棉布、药品等战略供应,严查私自运货的商贩,一经查出立即满门抄斩;二是立即通知朝鲜、女真叶赫部、蒙古林丹汗部加强戒备,防止建州女真部袭击,特别是要加强与蒙古林丹汗的关系;三是东厂、锦衣卫派遣细作前往辽东,深入敌人内部、掌握第一手消息;四是加强对各级官员的管控,强化东厂的职权。

万历皇帝看完魏忠贤的策略,非常满意,除第四条外全部同意。

几日后,数道公文被六百里加急送至辽东各处。

朱由楫听到消息又有些惊讶:“兵部右侍郎被免职?朝廷这反映还真快!”

朱由楫又问王承恩:“被免职兵部右侍郎是谁?”

王承恩回答到:“启禀殿下,兵部右侍郎是杨镐,传闻那杨镐素来知兵,参加过朝鲜战役,一点小事就被免职甚是可惜啊”

朱由楫也感慨道:“又是一个被自己穿越改变命运的大臣,不过杨镐这个名字听起来真熟悉!该不会是一个能臣吧!”

汉留这边,朱由楫准备给汉留兄弟讲数日课。这天,朱由楫召集汉留总部成员三十八人。大厅正中,摆着一块牌位,上面用红布遮盖。朱由楫先是向大家介绍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众人闻言大掌柜竟是皇帝的孙子,顿时惊诧万分,纷纷跪拜。朱由楫令大家起身,并要求众兄弟在汉留内不得轻易跪拜,只得以兄弟相称,在外则称大掌柜。接着拿出准备好的课本,给大家上课。

朱由楫说道:“众兄弟可知道蒙元朝廷?”

郑屠说道:“莫不是蒙鞑子建立的朝廷?最后被太祖皇帝撵到草原了?”

朱由楫道:“正是那个蒙元,诸位兄弟可知到当年蒙元如何欺压我汉族百姓?”

众人皆挠头不知。

朱由楫道:“我今日就给众兄弟讲讲当年蒙元是如何欺压我汉族百姓的!”

朱由楫提高声音说道:“当年蒙鞑子依靠屠杀,占据了汉家江山,取得天下之后,将我汉人划分为第四等人,杀一个汉人只需陪一头驴!”

“这也太欺负人了!”台下众人纷纷大喊。

朱由楫接着说道:“这只是刚刚开始,蒙鞑子统治下,我汉人的妻子新婚之夜必须送至蒙鞑子处过夜!当时,所有汉人家庭必须摔死头子!!”

“嘭!”下面的人纷纷用拳头砸桌子,大喊道:“那就没人造反吗?有卵子的都死绝了吗?”

朱由楫接着说道:“那蒙鞑子为防止我汉民造反,十户人家才能用一把菜刀!汉人只能赤手空拳与那蒙鞑子拼命!”

“妈的,再让我抓住蒙鞑子,非大卸八块不可!”台下有人喊道。

朱由楫又说道:“诸位兄弟可知,何人从蒙古鞑子手中挽救了我汉家江山!”

“那还用说,当然是我大明太祖皇帝了!”不少人纷纷说到。

朱由楫起身说道:“不错,正是我太祖皇帝挽救了汉家江山,延续了汉家血脉,重铸了我汉家衣冠!今日众兄弟便要祭拜我太祖皇帝”说罢,朱由楫将牌位上的红布揭下,露出明太祖的牌位。

朱由楫带头,众人纷纷跪下。朱由楫说道:“众兄弟请随我诵读!”

“夷狄无道,欲灭我族”,“夷狄无道,欲灭我族”

“汉家将士,共杀胡虏”,“汉家将士,共杀胡虏”

“太祖神武,复我中华”,“太祖神武,复我中华”

“重开日月,千古无两”,“重开日月,千古无两”

朱由楫起立,转过身来,单拳举过头顶,众人纷纷学做。

“我汉家儿郎,死不降虏”

“我汉家儿郎,死不降虏”……

第二日,朱由楫给众兄弟讲诉岳飞岳王爷的事迹。汉留大厅传出众人齐声诵读: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第三日,朱由楫给汉留众兄弟讲诉武悼天王的事迹。

……

五月十四,汉留商号,朱由楫手下郑屠、鲁达、徐骏、王祁、黄延、陈德元及后入的三十二名苦力兄弟,共计三十九人齐聚一堂,大堂正中竖立明太祖朱元璋的牌位,左侧竖立武穆岳飞雕像,右侧竖立武悼天王雕像。

朱由楫依次给三位上了香,转身对众人说道:“众兄弟,我成立汉留,一不为权,二不为利,乃是为了全天下苍生!乃是为了天下汉人血脉!如今我大明虽天下太平,然北有鞑虏,西有建奴,时刻窥我中华,妄图杀我大明义士,夺我大明江山。吾等堂堂七尺男儿,定将护佑大明,如有蛮夷持器闯我大明者,吾等定要驱逐蛮夷,图尽胡虏!”

朱由楫转身对郑屠喊道:“郑屠,读帮规!”

郑屠展开锦帛,高声读到:

“背叛君王者,杀!

投靠胡虏者,杀!

临阵脱逃者,杀!

背叛汉留者,杀!

**掳掠者,杀!

出卖兄弟者,杀!

……”

帮规读完,徐骏像拖着死狗一样将李三拖到中央。朱由楫对众人说道:“此人李三,本为我大明百姓,如今却甘心投靠建奴,去我汉家血脉,丢我汉家衣冠!众兄弟说如何处置此等卖国投降之人?”

台下众人齐声喊到:“杀!”

朱由楫大声说道:“好!今日便饮此汉奸之鲜血,挖此汉奸之心肝;祭奠我大明阵亡之将士,讨回我大明百姓之凄冤!”

“郑屠,行刑!”……

李三闻言直接晕死过去。

第二十七章 见魏良卿

汉留改革后朱由楫一直没闲着,继续天天给汉留众兄弟上课,激发他们的民族意识。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没过多久,朱由楫又有了新的惊喜,应该是新的惊吓!

徐光启托人送来了土特产!

朱由楫嘴巴张的老大,心中胡思乱想:“大明最廉洁大臣之一徐光启也会送土特产了?难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我正人君子皇三孙子朱由楫这个光辉榜样,徐大人怎会堕落?”

朱由楫来到徐光启送土特产的车子前,掀开盖布,朱由楫才明白,徐先生真是送的土特产,那是两大车地瓜!

朱由楫心道:“历史名人就是不一样,这徐先生远在南直隶,千里迢迢送来两车地瓜!话说礼轻情意重,我绝对不能辜负徐先生的情谊!”

朱由楫想向那送土特产的车把式询问徐先生的近况,哪成想那车把式也是受人之托。原本徐光启是让自己的朋友孙元化来送地瓜,没想到孙元化刚到半路生了重病,就委托这车把式帮忙送货,孙元化也需一段时间才能赶到京师。

朱由楫觉得孙元化这个名字非常熟悉,可是有点想不起来,不过既然是徐光启的朋友,那定然不是普通人。

朱由楫当日便将两大车地瓜拉到了汉留,众人中午就开始了烤地瓜大聚餐。由于此时地瓜尚未普及,除了朱由楫谁也没吃过。地瓜的美味也就让众多人饱了口福。

就在朱由楫啃着烤地瓜,旁边的鲁达对郑屠说道:“郑大哥,这块地瓜送给你吃吧”

郑屠回答道:“地瓜都是一样,你就自己吃了吧。”

鲁达说道:“郑大哥,这块地瓜不一样,还是用锦帛包着那!”

郑屠惊讶道:“哦?还有这事”

鲁达笑道:“可不是,那锦帛材质不错,上面还有字迹,我准备托人绣几只鸭子送与郑大哥!”

郑屠闻言,立即满脸通红,把脑袋插进地瓜推里面吃地瓜去了。

朱由楫一听,也来了兴致,对鲁达说道:“鲁兄弟,能否将那锦帛让我看看?”

“当然可以!”鲁达将那锦帛送至朱由楫处。朱由楫打开锦帛,只见上面赫然写道:

“三皇孙殿下,此二车地瓜乃臣下在FJZJ一带寻到的地瓜良种,忘殿下能在京师附近试种。[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种植地瓜的方法为:一、育苗……。另外,送货者孙元化乃火器奇才,对西洋格物亦精通,忘殿下将《华夏百科全书》抄录与孙元化……”

朱由楫当即跳起二尺多高,把郑屠从地瓜堆里拽了出来,高声喊道:“今日众兄弟吃了多少地瓜!”

郑屠有些差异,说道:“只吃了小半车地瓜,剩下的公子不是要送与众兄弟吗?”

朱由楫带着哭腔喊道:“马上把所有地瓜收集起来,一口也不能再吃了!”

事后一核算,还好,三十几人仅仅吃了二百多斤地瓜!朱由楫急忙令人将地瓜存好。

唯一令朱由楫欣慰的是,有地方种地瓜了。这地瓜种植需要土壤疏松,这汉留总部后院数亩土地前些日子被挖的面目全非,且覆盖上了肥土,正好适合种植地瓜!

朱由楫命令鲁达、郑屠二人去城外雇佣几个老农,最好有过育种经验的,能常年留在汉留种植地瓜最好。同时搭建地瓜育种棚子,接着便开始准备在后院种植地瓜。

另外,朱由楫强调,谁敢在后院偷偷挖出地瓜或者拿育种的地瓜烤着吃,以帮规论处!

朱由楫正兴致勃勃的给大家普及烤地瓜有哪些营养,有人通报,门外有人拜访,自称是河间肃宁魏良卿。朱由楫紧忙出门迎接。

片刻之后,朱由楫与魏良卿互相见过礼。朱由楫仔细打量了下魏良卿。

这魏良卿长得国字脸,鹰钩鼻,与魏忠贤有些相似。虽然只有二十岁左右,但是皮肤带着那种经常在野外劳作才会有的黝黑。并且这魏良卿装饰有些特别,只见这魏良卿头顶带着黑色方巾,身穿盘领长袍,可这脚上却穿着豹纹皮靴!

朱由楫首先开口:“魏兄远道而来,我未能迎接还望恕罪。”

魏良卿紧忙回应,说道:“公子,您太客气了,我也是借着叔叔的光,才有机会到公子处某个差事,怎敢劳驾公子。”

二人继续寒暄了一会,朱由楫问道:“不知魏兄弟想从事哪些买卖?我好帮衬下。”

魏良卿说道:“公子,真是不巧,我本想先来公子这寻个差事。没想到叔叔先让我帮东厂做些事情,日后在调往锦衣卫。而且我最近来了些时运,在外面谋得了一些买卖,公子与我叔叔情谊匪浅,故而想送公子一些买卖,不知公子是否愿意”

朱由楫笑着说:“当然愿意,不知有哪些买卖?”

魏良卿说道:“公子,如方便的话请随我来!”

朱由楫为了安全带着郑屠、鲁达等数人,跟随魏良卿。出汉留之后,朱由楫发觉根本不需要带保镖,这魏良卿手下经跟着百十号人。

跟着魏良卿这些人,大都面露凶色,不少人带着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着小绦,身上还挂着腰牌,朱由楫偷偷一看,东厂缉事!

朱由楫身后的鲁达等人吓的是面如土色,郑屠略微震惊也是满手冷汗。朱由楫回头对众人说道:“莫怕,这些都是朋友!”

众人看朱由楫甚是镇定,也稍微松了口气,不过走路时仍是小心翼翼,胆战心惊!

朱由楫走在前面,魏良卿落后一个身位,两人详谈甚欢。朱由楫不解的是原以为东厂全是太监,魏良卿怎么会去东厂干活。魏良卿则笑呵呵的解释说东厂只有高层几人才是太监,其他人都是普通人。

这一百几十号人走在大街上,浩浩荡荡。可苦了路两旁的行人和商贩,不少摊子被东厂番子连踢带打,街面上顿时鸡飞狗跳。朱由楫也是一脚踹飞只挡路的家猫,心想要是再提个鸟笼,带把唐伯虎的春宫扇就完美了。

片刻之后,众人来到钟鼓楼附近一处大店铺,二楼有些女子拿着香巾不停的向路人招手,朱由楫定眼一看“春风阁”。朱由楫平时也常常路过这,偶尔也是瞟几眼。

魏良卿对朱由楫说道:“公子,此家春风阁如何?”

朱由楫一本正经的说道:“此店铺虽大,在这钟鼓楼也是数一数二,不过店内女子姿色平平,没有新意,啧啧……活也定是不好!”

魏良卿听闻一个趔趄,说道:“没想到公子年仅十岁,就有如此眼光!令在下佩服、佩服!”

魏良卿又说道:“公子若喜欢,此店就送与公子如何?”

朱由楫惊讶道:“送我?怕有些不妥。这店定是京城达官贵人所有,我总不能去抢过来吧”

魏良卿又说道:“那就挂公子名头,每年给公子些份子钱如何?”

朱由楫心道:“这不就是干股吗?这样也好,年年有入账。这魏忠贤真会做人,送这么个大礼,”

朱由楫又开口道:“没想到这钟鼓楼最大的烟花之所,竟是魏兄弟的产业,真是令人佩服!”

魏良卿笑着说道:“公子误会了,这处买卖现在不是我的,几日后才是!”

朱由楫一惊,问道:“魏兄弟此话怎讲?为何日后才是?”

魏良卿笑而不语,只是对手下一个手势。紧接着从魏良卿手下冲出一个档头,带着三十个番子,拿着木棍、铁尺便冲进春风阁。

一时间春风阁是喊声四起,顿时大乱。无论是店员还是顾客,都被番子打出店外,楼上的失足妇女也纷纷吓得花容失色。片刻之后,春风阁内顾客全被打走,魏良卿则和朱由楫进入大堂。

大堂内,老鸨正跪在堂中,身上带伤,头发凌乱,身体慑慑发抖。那老鸨见魏良卿等人进来,立即跪着爬了过来,口中喊道:“大人饶命啊,我等可是守法百姓,从未干过那奸恶违法之事,如有误会,还望大人明查!”说罢,不住的磕头认错。

魏良卿说道:“前几日,京师出了女真细作,我怀疑你这春风阁窝藏女真细作,速速如实招来!”

那老鸨吓得身体一摊,哭着说道:“大人,可不能诬陷好人啊!大人查案总得要证据吧,怎能无故打砸店铺!”

魏良卿笑着说:“证据?谁听说过东厂办案需要证据?今日未在你处发现证据,我等明日再来查,以后便隔几日查一次,你看怎样?”

那老鸨惊叫道:“大人如此,小店岂不是要关门大吉?大人难道不知这店铺是谁所有?”

魏良卿哈哈大笑,说道:“莫要拿些小猫小狗压我,汝等难道不知道,兵部右侍郎杨镐都因通虏被发配琼州!你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马上关门,另一条是……”

朱由楫正伸着脖子听,哪成想魏良卿竟然在那老鸨耳边密语,朱由楫后面的话一句也没听到。

片刻之后,众人离开。魏良卿对朱由楫说道:“公子莫急,几天后那春风阁定会挂在公子名下,至于谁去经营则不需要公子操心,公子只需年底准备好箱子装银两便是!”

朱由楫笑道:“那是自然,先感谢魏兄弟了!”

魏良卿道:“公子不需如此客气,有钱大家赚吗。哈哈哈”

一阵****的笑声传出,没心没肺跟着傻笑的皇三孙子全然不知,自己后背有一个硕大的大黑锅!

第二十八章 谁背黑锅

众人离开春风阁,没过多久又走到一家大酒楼,魏良卿如法炮制,一顿打砸,朱由楫每次想听魏良卿和店掌柜商谈,魏良卿总是在掌柜耳边密语,搞的朱由楫莫名其妙。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

一连数日,皇三孙子朱由楫就跟着魏良卿等人一路打砸,从城北砸到城西,又从城南砸到城北!从妓院砸到粮行,从酒楼砸到药房。朱由楫心中算计,如同春风阁那样的大店铺就有三十多家,中小店铺更是超两百家!

朱由楫虽说一眼都瞧不上明末的商人,可是这样的手段也几乎令朱由楫无法接受。不过考虑到年终有银子拿,另外这很有可能是魏忠贤的主意,根据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朱由楫还是决定保持低调。

几天后,魏良卿托人给朱由楫送来今年第一个月的份子钱——二千两纹银!朱由楫捧着银票哈哈大笑,这可是长期饭票,至少在这明末是饿不死了!

就在朱由楫兴高采烈的时候,王承恩从宫内带来了消息,朱由楫拿着写着密密麻麻的宣纸,把正人君子朱由楫吓了个半死——大明朝一百一十三名御史外加六科给事中集体上书,连续三天弹劾皇三孙子朱由楫!

至于罪名那就多了去了,什么欺行霸市,强买强卖,欺男霸女,私设刑堂,殴打天师,妖言惑众,污染空气,目无尊长,拖欠嫖资,意淫,腹诽等等,总之那罪名如果累加判有期徒刑,朱由楫可以坐牢到万历四百年后了。

朱由楫心中惊道:“我和御史言官素来毫无瓜葛,这得多大仇?能让满朝御史一个不落玩命的弹劾!除了杀人父母,夺人妻女,断人财路?”想到断人财路,朱由楫仿佛有些明白了!

朱由楫急忙来找魏良卿,见面之后朱由楫先开口道:“魏大哥,那日打砸的春风阁是谁的买卖?”

魏良卿微微一笑,说道:“那春风阁是左都御史的买卖,这御史本应为国为民,直言上疏,没想到却暗地里干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砸的应该!”

朱由楫接着问道:“京师最大那个,城南清廉粮行是谁的买卖?”

魏良卿回答道:“那清廉粮行是右都御史的买卖,还好意思叫清廉粮行!”

朱由楫连问几个,魏良卿回答那几日打砸的全是御史的买卖!朱由楫哭丧着脸问道:“魏大哥,你就说吧,那几日打砸的店铺有哪些不是御史的”

魏良卿沉思状,说道:“呦,这得容我好好想想!”

多了许久,魏良卿才想起来,说道:“好像就有一家店不是御史的,就是城西那个“通辽山货行”,专门买卖辽东运过来的东珠、人参、毛皮,那家店好像是前任兵部右侍郎杨镐的!”

朱由楫又问道:“那这些被砸的店店现如今如何?”

魏良卿惊讶道:“殿下为何明知顾问,这些店铺目前都是您的名下了,全京师的人谁不知道?当日打砸您可是全城跟随,也都瞧见了,这份子钱不都给您送过去了吗?”

“唉,殿下怎么晕过去了!来人!快去叫御医!”

不知过了多久,朱由楫在迷迷糊糊中,觉得有双温柔小小手正在抚摸着自己的额头,朱由楫情不自禁的去抓那只小手,却发现那小手急忙抽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朱由楫睁眼一看,却是太医院那个美女院花。

美女院花见朱由楫醒了说道:“殿下终于醒了”

朱由楫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问美女院花道:“我这是怎么了?”

美女院花回答道:“殿下昨日急火攻心,昏迷了一天一夜”

朱由楫又问道:“昨日谁来过我这?”

美女院花道:“陛下、太子殿下都来过,其余人是否来过微臣就不知道了”

朱由楫刚想让美女院花回去,考虑到美女院花甚是养眼,自己这宫中最年轻的宫女也四十开外,便未说出口。

朱由楫静静的躺在床上,心中思考的到底是谁把自己给坑了!得罪满朝御史言官,这是什么概念?如果比喻成二十一世纪的话,身为国家工作人员的朱由楫,都不敢想象那画面!

朱由楫心中想道:“会是谁把我这人畜无害的皇孙坑了?魏良卿?我和他没有什么瓜葛,就算看在魏忠贤的面子上也不会坑我!魏忠贤?更没道理了,这东厂提督即便嚣张跋扈,也不敢把全京师御史的买卖全端了!那就只有——皇帝爷爷!”

朱由楫想起,这万历皇帝被逼迫不上朝之后,和御史言官的关系变得很差,最近发生的两件事就能证明。

一件事是万历四十五年,山東、河楠两省大旱,紧接着两省发生严重的蝗灾。

大明朝皇帝下达的中旨,如果不盖宝玺的话到地方就如同废纸一张,如果被有封驳权的各科给事中驳回,那就连废纸都不算。

万历皇帝下中旨要求两省组织人力抗蝗,掌管宝玺的尚宝司卿黄正斌、司承吴尔成二人均是忠肝义胆、铁骨铮铮!共同上书称“臣头可得,玺不可得!坚决不履行盖章手续。

几个给事中也将万历皇帝的中旨驳回,并且上书称,蝗灾乃是天人感应,是对万历皇帝不务正业的惩罚!人力抗蝗犹如对抗天意,万万不可取!于是抗蝗之事不了了之。

另一件事也是万历四十五年,广東发生严重水涝灾害,万历皇帝下旨减去灾区部分赋税,尚宝司和各科给事中依旧照葫芦画瓢,一句“臣头可得,玺不可得!”把万历皇帝打发了!

这万历皇帝哪能受这种气,肯定要从始作俑者御史言官这找回场子!打砸抢御史言官的黑店肯定就是复仇!

想到这,朱由楫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后背,想找找有没有口大黑锅!

美女院花见朱由楫摸后背,便问:“殿下可是后背疼痛?”

朱由楫见美女院花有些脸红,便说:“正是如此,还请大姐姐帮我揉揉”

美女院花略有犹豫,便上前给朱由楫揉后背。朱由楫闭着双眼享受了一会,觉得气顺了许多。心中不断捋顺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

“首先是万历皇帝想反腐,结果触动满朝清正廉洁大臣脆弱的神经!引起大臣集体反扑。御史言官上串下跳,众大臣集体上书逼迫万历皇帝,万历皇帝无奈只得放弃明面上的斗争。不过这暗地里小动作肯定不断!这专挑御史的买卖砸,也就万历皇帝和魏忠贤这种奇葩组合能做的出来!”

朱由楫自言自语道:“不过,真是干得漂亮!”

本来大明律是不允许当朝官员经商的,可是现在谁都知道这就是废纸一张!有几个官员能像徐光启那般清廉?但是这种事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于是满朝御史言官集体向背锅者皇三孙子开炮!估计这大明朝二百余年敢得罪满朝御史言官的只有太祖皇帝了。

朱由楫挪了挪体位,让美女院花换了个位置接着揉,接着思索:

“在这场闹剧中,各方利益得失是啥?首先是皇帝,被气个半死,不过这二百多家店铺已经改名姓朱了,充实了内帑,也算出了口恶气;魏忠贤,此次冲在第一线,让万历皇帝首次尝到了运用东厂酷吏的好处,算是立大功了,皇帝爷爷也定是很满意;至于私下做买卖的御史,内裤都赔没了!其他文臣反而在看热闹,什么损失都没有!”

朱由楫又想到了自己,虽说背了大黑锅,不过也没啥太大损失,大不了天天窝在宫里,难道还能被御史喷死不成?现在每年能拿份子钱,将来到封地当猪养,也和御史没啥关系,只是想到不能出宫,朱由楫就有些郁闷。

过了许久,王承恩通报,宫里派人来了。片刻之后,朱由楫看见来着是一个头发花白面无胡须的老人,手中提着一个箱子。那老者进屋之后一句话不说,朱由楫便命令其他人回避,那美女院花如临大赦,紧忙退出内室。

朱由楫对着老者说道:“老先生,您是?”

老者说道:“启禀三皇孙殿下,是陛下派臣来的”

朱由楫惊讶道:“皇帝爷爷派你来的?有何事?”

老者道:“臣自从加入东厂,便从事易容之术!”

朱由楫听闻,顿时留下两行热泪。心中想到:

“虽说被皇帝爷爷摆了一道,可皇帝爷爷还是没忘记我,知道我这般摸样出去非得被打成猪头!”

朱由楫花了一整天时间学习易容之术,还别说,朱由楫对着镜子一照,真认不出来自己!

第二日,朱由楫为了检验易容术的效果,自己花了两个个时辰化了妆,穿上从宫中要来的衣服,便来到了汉留总部,也没通报便直接闯了进来。正撞见郑屠、徐骏等人在练习武艺,话说这武教头还是朱由楫用五两银子一个月的俸禄请过来的。

朱由楫细声高喊:“汝等脚下发虚,手中无力,莫不是昨夜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汝等怕是再练个三五十年也不能出徒!还是随我进宫割了吧!嘻嘻嘻嘻”

众人一听有阉人过来挑衅,当即大怒,作为领头人的郑屠更是怒不可遏,冲上前来大喊:“哪来的死胖子!长得这般猥琐,敢消遣爷爷,今日便拔拔你的胡须,给你疏通下筋骨!”说罢便要上前动手。

众人走到离朱由楫很远的地方,并未上前,而是仔细端详朱由楫,突然众人哈哈大笑,笑的朱由楫直发毛!

郑屠说道:“公子就别消遣兄弟们了!你这哪学的易容之术?简直烂到家了!”

朱由楫上下打量自己,并未发现异常之处,便问众人:“兄弟们如何发现我这易容之术的漏洞?”

郑屠笑着说:“公子这身衣服是谁的?”

朱由楫说道:“是买一个年轻公公的衣服”

郑屠笑道:“公子今年高龄?”

朱由楫怒道:“我今年十岁?咋了,这和易容之术有关系吗?”

郑屠笑的差点接不上气,说道:“公子着胡子莫不是学的关老爷?”

朱由楫道:“那是,这胡子我贴了半个时辰……”

第二十九章 大刀刘綎

虽说有了学了点易容术,朱由楫还是担心出门被打,于是这些天就待在宫里,尽量回忆还能记住的理化知识写成书。[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mianhuatang.la]

这天,朱由楫进宫给万历皇帝请安,来到皇宫听说皇帝爷爷正在接见一个武臣。万历皇帝也没避讳,直接召朱由楫进来。

朱由楫来到宫内,去发现万历皇帝前面站着一个雄壮挺拔的武将!朱由楫估计了一下那武将的身高,按照后世的尺度,至少一米九五!这武将虎背熊腰,就像一鼎大钟矗立在那!

只见那武将身着紫色长袍,上面绣着张牙舞爪的狮子,年岁约摸着已过五十,双目炯炯有神,声音甚是洪亮,与皇帝谈话时不卑不亢。

万历皇帝见朱由楫来到,便开问口道:“三孙子,是否听说过大明刘大刀!”

朱由楫略微思索,心中想道:“刘大刀?不是刘綎吗?之前我让骆养性打听过他的消息,一直杳无音讯。这皇帝爷爷怎么突然问我这个?前面这武将莫不是和刘綎有关系?”想到这,朱由楫夸张的回答道:

“启禀皇帝爷爷,孙儿当然听过大刀刘綎!那可是我大明第一好汉!据说那大刀刘綎使一口二百斤的大砍刀,身高两丈,长有两个脑袋,四个手臂!每日还须饮胡虏之血!”

万历皇帝闻言哈哈大笑,说道:“三孙子,前面这位就是大明“第一好汉”大刀刘綎!”

朱由楫惊叫:“你就是大刀刘綎!”

刘綎则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拱手说道:“原来是皇三孙子殿下,末将乃是刘綎,不过殿下刚才所说,我使得那二百斤的大刀实在是谬夸了,末将年轻时倒是用过一百二十斤大刀,不过现在年纪有些大了,使得是一百斤的小刀!”

朱由楫长大了嘴巴,不知道说啥,没想到这刘大刀刘綎使用一百斤的——小刀,这是什么概念!估计砍人和切菜没啥区别!

朱由楫更不知道的是,这刘綎年轻时使用的一百二十斤的大刀,史称“轮转如飞!这刘綎也是在战场上演过百人斩,杀得各地叛军和倭寇是闻风丧胆,原本死在刘綎手下的八旗白甲兵也不止数十个,可惜被螨清鞑子篡改历史给黑了!

朱由楫对着刘綎施礼说道:“原来是刘将军,能亲眼见到大刀刘綎真是三生有幸!我也喜欢骑马射箭,还望刘将军能教我几手武艺!”

刘綎哪敢回应,直接看向万历皇帝。(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万历皇帝微怒道:“三孙子,不得放肆!刘爱卿乃是国之栋梁,哪有时间与你胡闹!想学骑射找御马监去学。”

朱由楫笑道:“皇帝爷爷,那帮宦官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哪能比得上刘总兵。刘总兵忙,他手下总该有个武艺高强之人了吧?我学好武艺好给皇帝爷爷演武生!”

万历皇帝没表示反对,看着刘綎。刘綎说道:“陛下,末将犬子刘招孙如今年满二十,到可以教三皇孙些武艺。不过犬子原本在军中,几年前因我获罪,目前在宣大,还望陛下能让犬子回京”

万历皇帝说道:“如此甚好,我这边下旨令刘招孙回京”

刘綎紧忙谢恩。

朱由楫离开皇宫后,一方面为见到大刀刘綎而感到兴奋,另一方面也在疑惑,本来让骆养性去打探大刀刘綎的消息,这骆养性在锦衣卫中也算是根深蒂固,打探这点消息应该轻而易举,可是为何刘綎都进宫了自己还不知道,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朱由楫回到住处,紧忙让王承恩进宫打探关于骆养性的消息,为了打探顺利,还给了王承恩一百两银子作为经费。

这王承恩有了银子办事就是爽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回到朱由楫处禀报。

原来前几日宫中确实发生了大事!这还得从御史说起。

之前,朱由楫背了黑锅,把大明朝御史的买卖端了个底朝天!这御史除了集体弹劾朱由楫,还像发了疯一样天天上书,抨击万历皇帝,万历皇帝根本不上朝,所以眼不见心为静。

不少御史见皇帝不出面,干脆直接跑到皇宫里去苦诉!这大明朝的御史制度也是奇葩,御史上书无人敢阻拦,万历皇帝只能在皇宫东躲XC正好有一天,万历皇帝被御史堵在宫里,门外的四位御史被锦衣卫大汉将军阻拦,这天正好是骆养性当值,这骆养性见皇帝眉头紧皱,便让几个大汉将军‘请’四位御史离宫。

估计这几个大汉将军也是对御史不满,“请”的过程也是有些推搡,这几个御史边离宫便高喊:“锦衣卫打人了!陛下准备令锦衣卫打死言官!”这也让大汉将军甚是不满,动作就更粗鲁了些。

就在四名御史走出皇宫大门,出事了,四人中有三人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等太医赶到,那三人早已一命呜呼。

这下满朝御史彻底炸了锅,加上还有一个目击证人——御史冯铨,大家公认是锦衣卫殴打御史,导致御史死亡!

这下满朝文官开始集体弹劾锦衣卫官员,别说骆养性和骆思恭了,就是万历皇帝也扛不住。

当事人骆养性当即上书称那几个御史像是被下毒致死,请陛下明察。万历皇帝便令东厂出人验毒!得出结论根本不是中毒.

万历皇帝震怒,令东厂提督魏忠贤严查。

魏忠贤雷厉风行,立即将骆养性下狱。如果查出三位御史真是被锦衣卫打死,那骆养性小命定是不保,就算骆养性的父亲、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也脱不了干系。可最终的处理结果却出乎所有人意料!

最终处理结果,骆养性被降职,调往宣大卫做指挥佥事,骆思恭辞官回乡。

这个结果当然不能让满朝御史和文官满意,就在大家磨刀霍霍准备集体上书东厂处理不公时,又有人爆出了惊天内幕。

那几名御史不是被毒打致死,而是脱阳而死!

突然间,有京师最大妓院的老鸨证实,那四名御史连续七天在妓院留宿。也有失足妇女现身说法,说那四名御史夜夜挑选数女,每日战到天明!

除了京师百姓热议御史去风月场所,更有失足妇女每天组团来到都察院讨要拖欠嫖资。

在充分的证据面前,虽说满朝大臣也都这么干过,可弄到台面上说就不一样了。一时间都察院御史是灰头土脸,成了满朝文武的笑柄,那还有脸继续弹劾。

最终案情明了,无人再提及。新任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也走马上任。

人们不会想到在意数日前,锦衣卫指挥同知田尔耕送给东厂提督魏忠贤二万两银子,并做了魏忠贤的干儿子;

也不会有人在意,三位清廉的东林党人,仅有的买卖也被抢走、为人正派的御史会有同僚连续请客七天——去安慰失足妇女;

同时,人们似乎忘了,那名幸存的御史冯铨,在翰林院担任编修期间,被东林后七君子之一的缪昌期,当众扒了裤子!

也没人在意,为躲避御史的万历皇帝,平日行踪诡秘,怎会在骆养性当值那天被御史堵在宫里;

更不会有人在意,小小的东厂验毒使毒专家,在结案后突然暴毙;

估计也没人注意,那个幸存的御史冯铨,数月后被贬到两淮担任巡盐御史。

就在朱由楫感慨,为锦衣卫发展兢兢业业、为万历朝鲜抗倭战争做出巨大贡献的骆思恭离任的时候,新任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前来拜访。

由于事前通过魏忠贤的告知,朱由楫知晓锦衣卫必须负责好自己的安全,所以田尔耕的到来没令朱由楫感到意外。

二人施礼后,朱由楫仔细观察田尔耕,这田尔耕长得国字脸,双目炯炯有神,身上的飞鱼服一尘不染。

这田尔耕对朱由楫甚是恭敬,朱由楫也不敢以皇孙身份压锦衣卫指挥使,二人闲谈间只说一些客套话。田尔耕看朱由楫与他有些生分,便提到了自己和东厂提督魏忠贤的关系。

朱由楫一听这田尔耕是“自己人”,便放下心来。朱由楫先和田尔耕大概说了说“汉留”的事,希望田尔耕能照顾一二,另外一方面还希望田尔耕能帮助查探熊廷弼、毛文龙、袁崇焕等人的近况,如有消息能告知朱由楫。

这些事对锦衣卫指挥使来说就是小菜一碟,田尔耕满口答应。

朱由楫又向田尔耕打听了下大刀刘綎,田尔耕对刘綎也是非常崇拜。通过田尔耕的介绍朱由楫对刘綎也是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大刀刘綎可以说是晚明第一猛将,使用一百二十斤的大刀,杀敌无数,立功甚多。后来各地叛军看见刘大刀的大旗转身就跑,就连朝鲜战场上的倭寇遇见刘綎也是望风而逃。刘綎为大明王朝立下汗马功劳,不过在被螨清黑之前,先被文官给黑了。

原本几年前,刘綎带兵平定播州之乱,不过这首功,当然是文官先得,刘綎也也是毫无怨言。即便是这样,竟然有言官认定刘綎是靠行贿才升迁,不断弹劾刘綎。刘綎这等武将当然气不过,就用拳头和言官讲了道理,结果被罢官免职!

虽说现在没有官职,但是万历皇帝却非常看重大刀刘綎,经常召见联络感情,并特旨刘綎面圣时可以穿武将官袍,这也算是对刘綎的一种安慰。

朱由楫不了解明末历史,但是前世通过《血色衣冠》知道刘綎最终战死在萨尔浒,并且死的异常壮烈!朱由楫内心想的是,自己一定要尽最大努力改变萨尔浒战役的结局,如果不能,能救下刘綎这等猛将也行。

第三十章 初见勋贵

虽说初次见面,朱由楫觉得年过四十的田尔耕有些阴冷,不过朱由楫也没在意,这田尔耕毕竟是锦衣卫指挥使,作为皇帝头号鹰犬的锦衣卫,总不能天天平易近人吧。(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朱由楫笑着对田尔耕说道:“田指挥使,而立之年就当上了锦衣卫指挥使,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田尔耕回答道:“殿下说笑了,卑职也是为陛下办差,只有陛下满意卑职才有前途可言”

朱由楫道:“田指挥使,不知以后我再出宫办事,谁负责我的安全?”

田尔耕道:“暂时由我来护卫殿下吧”

朱由楫有些惊讶,自己的面子也太大了,出门还需要锦衣卫指挥使当保镖!不过考虑到是田尔耕自己的安排,就并未多言。

此时,田尔耕又说道:“殿下准备去哪‘办差’?”

朱由楫挠挠脑袋,说道:“我喜欢看热闹,这京师治安甚好,不知哪有热闹看看?”

田尔耕略微思索,笑着说道:“殿下喜不喜欢看打架?”

朱由楫一听,来了精神,说道:“当然喜欢,田指挥使知道哪有打架看?”

田尔耕笑着说道:“这京师有一处地界几乎天天打群架,殿下若想看,卑职这就安排人手随同殿下前往!”

朱由楫叫到:“好!田指挥使办事就是爽快!请田指挥使稍等一个时辰,我画画装便出发!”

知道内情的田尔耕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说道:“殿下莫不是怕那帮御史言官?”

朱由楫回答道:“正是如此,我怕若被那些御史缠住,多些事端!”

田尔耕道:“殿下不必如此,正直的御史即使弹劾殿下,也不会在外面生事。哪些手脚不干净的暗地里早就有新的买卖了,哪会有人没事惦记着殿下!”

朱由楫说道:“一百多号御史又全偷偷做买卖了?”

田尔耕笑道:“殿下误会了,这一百多在京御史言官,仅有四十几人暗中做些买卖,赚点钱财,其他大部分御史还是比较清廉的!抢夺这帮御史的买卖,一方面是为了出口气,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抓住他们的把柄,免得天天咬人!”

朱由楫又问道:“为何前些时日,御史集体弹劾于我?”

田尔耕道:“这帮御史平日里也是内斗,不过一旦有人胆敢攻击御史,那御史们便扔下间隙,同仇敌忾了,其实真正需要提防的是那些贪官!再说有锦衣卫保护,谁敢伤殿下!”

朱由楫道:“这样我便放心了,咱们这便出发!”

此次出宫,除了朱由楫和田尔耕外,还有随行三十多锦衣校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朱由楫暗暗观察,每次路过的街面早就被锦衣卫清场!街面根本看不见行人。朱由楫知道,这锦衣卫更换过指挥使后已经露出獠牙,早已不是骆思恭时代的病猫了。

众人来到朝阳门附近一处大广场,朱由楫从未来过此处。朱由楫瞧见广场上有两伙人对峙,每伙三十几人排成四排,各是两排持木盾木刀,两排持一丈多长的木抢。两边令旗一挥,顿时战在一起,一时是喊杀声震天!朱由楫惊讶道:“田指挥使,此等规模的殴斗,难道五城兵马司不来管吗?”

田尔耕笑道:“殿下不知,这些人都是武勋的家丁。自于少保改革之后,这武勋几乎不再掌外兵,仅有国公才掌管京营。本来按照大明祖制,这武勋是要掌军的,朝中不知谁想的法子,在这京师给武勋挑出一块地方,武勋子弟平日各挑出数十家丁,列阵打斗!那五城兵马司岂敢过问?”

朱由楫小声说道:“虽说武勋世家不一定有能力统领全军,可总比一般的文官略强,这不把武勋当病猫养了吗?”

田尔耕说道:“殿下慎言,如若让大臣们听去,怕是有麻烦!不过殿下若是和武勋子弟这般说,定能拉近距离!”

朱由楫又接着问:“莫非这武勋和文官有矛盾?”

田尔耕笑而不语,带着朱由楫来到一处校场,上面竖立几十个草人标靶,上面被射的全是剪枝。田尔耕对朱由楫说道:“殿下,且上前去看看这靶子上写的是什么。”

朱由楫近身一看,正中央的靶子上赫然写着——大学士方!再看其他的靶子,竟然大部分写着官职和姓!虽说没写名字,可谁都知道是何意!

朱由楫心中暗暗惊到:“没想到这武勋和文官矛盾如此之深!自己作为大明帝国的皇亲国戚,需不需要再给他们加点料?”

朱由楫再次来到打斗校场,仔细观察双方家丁的打斗。只见双方人马混战在一起,穿着不同颜色服饰,你捅我一木棍,我劈你一木刀,打得不亦乐乎。

朱由楫问田尔耕道:“田指挥使,这用木兵器打斗,如何分出胜负?”

田尔耕笑着说道:“殿下是否看见旁边那几堆草木灰?双方家丁每人兵器上沾些草木灰相互劈砍,若击中胸口则视为阵亡,阵亡者爬到外面,最终存活下来的视为获胜”

朱由楫更加无语,原本以为这列阵打斗还能让武勋保持些军事素养,没想到只能用这种方法。

朱由楫又问田尔耕:“田尔耕为何如此了解这些武勋的事?”

田尔耕一脸惆怅的说道:“我与骆养性有些矛盾,我任指挥同知五年,就被安排在这看管了五年武勋打斗!”

这边胜负已分,胜的一方趾高气扬,败的一方自然是垂头丧气。两方的家主都认得田尔耕,主动上前打招呼。

经田尔耕介绍,此次前来列阵打斗的是宁远侯长子刘兴和武靖侯长子赵安,另外镇远侯长子顾志也来观战。

双方相互寒暄,几位武勋子弟对朱由楫也非常客气。朱由楫为了和这些勋贵子弟拉近关系,不停地向众人询问列阵打斗的一些要求。临走时朱由楫问道:“之前可有皇子皇孙参加此等列阵打斗?”

镇远侯长子顾志说道:“当然有!前些年福王殿下未就藩前,常来此处与我等切磋”

朱由楫问道:“那我是否也可以参加?”

几位武勋异口同声说道:“当然可以!”

顾志笑着说道:“皇三孙被满朝御史言官弹劾,早已在京师轰动。我等就是看不上那些酸腐文官的嘴脸,皇三孙能赏脸来参加,亦是我等荣幸!”

朱由楫又问道:“不知诸位能否提供给我一些兵器,再提供教头培训下?”

顾志有些为难道:“殿下,这兵器我等都能提供,不过这教头却有些不方便”

朱由楫惊讶道:“这是为何?”

顾志说道:“这列阵打斗,都有自家的秘法,如若把教头外借,怕是不妥!”

朱由楫暗自发笑,这种打斗还需要秘法?接着问道:“那我如何教会家丁列阵打斗?”

这时,武靖侯长子赵安上前说道:‘殿下可寻一些带过兵的武官、将领,略微提点一下即可’

在回宫的路上,田尔耕低声对朱由楫说道:“殿下可真是想与那武勋贴近关系?”

朱由楫道:“只是玩玩罢了,这有何不妥?”

田尔耕说道:“殿下可知文官反对陛下立福王为太子之事?”

朱由楫想了片刻,说道:“难道与福王和武勋关系密切有些关联?”

田尔耕道:“当年不少大臣就曾弹劾福王玩物丧志,与武勋子弟交往过近!殿下目前处在风口浪尖,也要小心”。

朱由楫却心想:“我即不争太子、又不当皇帝,这文官的看法和我有一文钱关系?”

朱由楫回到住处,苦苦思索上哪去找教头,一拍脑袋,想起了一个人——大刀刘綎,即使一品武将刘綎不教,他手下随便找出一个武官也比哪些圈养在京师的武勋强百倍!

朱由楫为了不空手去见刘綎,便让王承恩去酒醋面局取二坛上好的黄酒,至于为啥取黄酒,这和大明的饮酒习惯有关。

朱由楫原以为大明流行白酒,可是一直没看见有人喝高度数白酒,后来打听才知道,白酒只在蒙古、辽东等极寒之地才有人喝,大明朝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基本只喝黄酒、米酒等低度数酒。

第二日,朱由楫带着郑屠鲁达二人,去拜访刘綎。有道是世人皆爱英雄,郑屠鲁达二人知道去见大刀刘綎,那是激动万分,时不时嚷嚷想学几招。

三人来到刘綎府上后,正见刘綎在练习大刀。郑屠、鲁达见刘綎将两米多长,一百多斤的镔铁大刀耍的虎虎生威,犹如转轮,顿时惊为天人,长大嘴巴,口水溜出竟不知觉。

刘綎练习了一刻钟,将大刀收起。见朱由楫等人来访,便慢步走过来说道:“没想到是殿下来访,末将刚才练练刀,让殿下见笑了。”

朱由楫将两坛黄酒送上,便说了来意。

听朱由楫说完,刘綎哈哈大笑,便叫来一个家丁,上前交代一番。

朱由楫观察这个家丁,四十岁上下,也是虎背熊腰,脸上还带着长长的伤疤,一看便是参加过恶战的行伍之人。

朱由楫对刘綎非常敬重,不停询问刘綎指挥作战的经历。

“将军这武艺天下无双,敢问是师从何人?”

刘綎大笑,说道:“哪有什么师从,全是末将家传及自己上阵杀敌所悟。”

朱由楫也是惊讶,这刘綎天下闻名,竟会没有名师?

第三十一章 大碗喝酒

刘綎见朱由楫不解,接着说道:

“我的武艺是以力气见长,无名师传授,武艺多在战场积累,平日身着重甲,持重武器,出手如同雷霆万钧,破阵如砍瓜切菜,缺点是不能持久!

朱由楫说道:“将军能否教我这两位家丁些许招式?将来我便让他二人去战场杀敌,报效大明!”

刘綎大笑,说道:“只要敢上阵杀敌,我便愿意传授几式。[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不过要想让我传授,有两个要求,第一,只许用镔铁大刀;第二,兵器重量不得少于五十斤!”

说罢刘綎指向一侧的武器架,说道:“那有几把镔铁刀,均为五十斤上下,若能挥舞即可”

朱由楫回身看郑屠、鲁达。二人皆大喜,立即来到武器架前,双手拿出镔铁大刀。这郑屠、鲁达均为八尺大汉,却仅仅能抬起五十斤的大刀,二人为了能从刘綎这学到些武艺,咬着牙各舞了一个刀花。

刘綎略微满意,拿起自己的大刀就舞了起来,郑屠、鲁达二人也是学的有模有样。朱由楫在一旁观察,发现这刘綎的刀法并不复杂,大概不到十式,不过要是上了战场那定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了。

一个时辰后,朱由楫让郑屠带着刘綎的家丁去汉留教授众兄弟列阵,自己则回到住处。

连续三天,汉留选出包括郑屠等三十二人练习列阵,朱由楫为大家挑选了服装,没对大家的训练指手画脚。这样做一是因为朱由楫对战场列阵一窍不通,二是朱由楫参与武勋的列阵打斗只是希望交个朋友,也许将来能互相帮衬。

几日后,朱由楫让田尔耕帮忙,约了众武勋前去校场比试。

此次比试,刘兴、赵安、顾志三人各带着一队家丁,另外,西宁侯长子宋裕德、成山侯长子王嘉恒、阳武侯长子薛翰、丰城侯次子李承祚、顺侯长子吴惟英等人也前来观战。[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由于今天来了四队人马,通过抽签定下朱由楫对阵刘兴,赵安对阵顾志。

朱由楫则搬个小板凳,与众武勋子弟坐在外场边吃水果边观战。这朱由楫汉留选出的三十二人虽都有些武艺,却从未上过战场,不过被刘綎的家丁训练的有模有样,结阵而行,各自分工。

令旗一摆,双方短兵相接,由于二阵前方各有两排,每排八人左手持木盾,右手木刀,所以双方盾牌对盾牌均是试探性进攻,两方均无进展。不过汉留这边的亮点是郑屠和鲁达,二人皆为天生神力,位居阵中央,使的大木盾密不透风。

刘兴阵中第三排有一人木抢刺入两人盾牌缝隙之中,二人一对视心领神会,双手抓住木抢用力一拽,竟将第三排的木枪手连人带枪拽出阵外,前面的刀盾手也是摔到在地。

汉留阵中的长枪手抓住机会,刺中对面几人躯干,那几人躯干沾上草木灰,便乖乖爬到场外,至于有一个耍赖不走的,众人便接着用木抢桶,直到那人疼的哭爹喊娘方才罢手。

刘兴阵前盾牌手损失四人,后排长枪手无人保护,朱由楫这边众人一看对面阵形出现混乱,立即将长方形的阵形变作三角形,从中路突破,以至刘兴的阵型大乱,不断有人胸口中枪,最终朱由楫的方阵胜出。那边的战斗则是顾志胜出。

打斗虽然结束,可是众武勋子弟兴致却未消散,一边讨论刚才两场战斗,一边跑到旁边的射箭场去射大学士。朱由楫的箭术不差,连续射中两个阁老、四个尚书、两个侍郎后坚决不再射箭,躲在一旁闲聊去了。

朱由楫也从大家口中得知,这刘兴的方阵实力是众勋贵中最差的。并且得知以前这武勋家丁的打斗多有死伤,后来大家改了规则,便如现在这般摸样。

眼见午时将至,小土豪朱由楫便邀请众人吃酒,众武勋也很给面子,纷纷应和。

众人来到一处大酒楼,田尔耕帮着清了场之后便退出房间,桌上只有朱由楫和武勋子弟共计九人,朱由楫虽然年龄最小,但毕竟是皇孙,自然要坐在首位,其他人等依年龄打小依次排开。

酒菜上齐,作为东道主的朱由楫刚要往酒杯倒酒,众人皆劝朱由楫年龄小不宜喝酒,朱由楫却说这第一杯酒必须满饮。

不过在朱由楫准备倒酒时,却发现点小问题。这高脚酒杯,青花勾勒,印着荷藕,整体呈淡蓝色。酒杯虽美,估计最多就能装二两酒。而今日大家喝的是米酒,朱由楫闻了闻,怕是没有十度。

朱由楫笑着对大家说道:“诸位平日就用这等小杯喝酒?”

众人皆笑,纷纷说道:“那是自然,京师各大酒楼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士绅勋贵均用这般大小酒杯”

朱由楫收起笑容,说道:“我大明朝自太祖以武开国,驱除鞑虏,复我河山。诸位的祖上均为武将,当年封候拜将,好不威风。只是这两百多年下来,诸位武勋的权利小了,这酒杯为何也跟着小了?莫不是和那帮酸腐文官学的?”

众武勋子弟闻言,想起被文官压制,也觉得不是滋味,满脸带着无奈。

朱由楫把酒杯口冲着众人转了一圈,看见杯后面写着“大明成化年制”,随口说道:

“诸位平时用何酒杯我不管,以后与我皇三孙朱由楫饮酒,莫要学那帮子酸腐文官,要喝的痛快!要用大碗大杯!”说罢,将手中这不值钱的破烂酒杯向后一扔,顿时摔得四分五裂,青花碎片散落一地。

众武勋子弟见状,也是热血上涌,纷纷将手中手中酒杯摔碎。

朱由楫对着楼下大喊,店家来九个干净大碗!

那酒楼掌柜听闻,立即带着小二送上九个大碗,一看满地的碎酒杯,顿时觉得无比肉疼。

那掌柜心道:“今日本来生意火爆,没成想被锦衣卫清了场,本就损失了不少银子,又被摔碎了数个酒杯,还不敢要银子,真是倒了大霉!”可掌柜一看酒桌上的诸位,哪个也惹不起,只能忍了!

酒楼掌柜刚踉踉跄跄的走到楼梯口,摔碎了酒杯的朱由楫也觉得不好意思,便对着掌柜的背影高喊:

“掌柜的,你这酒楼甚好,我等过日后还要常来!”

这掌柜闻言,一脚踩空,直接从楼梯翻滚下去。

朱由楫这边已经倒满酒,说是大碗,也不过八两左右。朱由楫端起酒杯站起身,众武勋子弟也纷纷起身。朱由楫说道:

“诸位均是勋贵子弟,祖上为我大明勇战沙场,大明立国二百四十九年,诸位的家族为大明守土开疆,立下不世之功!今日我皇三孙朱由楫能与诸位同桌饮酒,亦是缘分!我先满饮此杯!”说罢,朱由楫将黄酒一饮而尽。

众人用大碗喝完黄酒,皆曰痛快!

腹中早已饥饿的朱由楫带头夹菜,众人便开始胡吃海塞。今日的饭局主题就一个——喷大明的文官。从李善长到胡惟庸,从三杨到海瑞,又从严嵩到方从哲,反正大明建国以来出名的文官基本没落下。

朱由楫也一边给众人劝酒,一边在旁边煽风点火,不断把后世才知道的一些事透露给众武勋子弟,什么贪污腐化、胡乱指挥、栽赃陷害、卖国投敌、打击勋贵统统奉上,搞的好端端的酒局俨然成了文官批斗大会,各种拍桌子声不断,也震碎了不少碗筷。

在勋贵子弟消灭了五坛上好的米酒、自己消灭了五六碗茶水后,朱由楫见大家酒足饭饱,提议清了碗中酒,同时提议,诸位要三日一小聚,十日一大聚,在座九人谁要是不请客,其他人等就带着家丁打到他府上!众人对此提议一致认同。

结账时,酒楼老板收了五两银子,朱由楫知道打破了人家几个酒杯,又多给了一两,这倒不是朱由楫大方,而是朱由楫前世养成的习惯——在饭店绝对不能得罪服务员!朱由楫明白,在饭店得罪服务员绝对是脑袋进水的一种表现,天知道服务员给你的菜里加啥料!

朱由楫还同时向掌柜保证,自己认“大户人家”里的人,有机会偷拿几个上好的酒杯赔给掌柜,特别是平时总看见家中一个老头,喝葡萄酒时用的画着公鸡的平底酒杯,一定给掌柜带来。

掌柜闻言,也是连声道谢,心中也是不断想象这画着公鸡的平底酒杯值多少钱。

朱由楫迷迷糊糊的回到住处,一觉睡到大天亮,早上醒来还觉得头痛。朱由楫令王承恩去太医院找御医给自己瞧瞧,最好把美女院花请来。

第三十二章 各有所需

王承恩快步跑到太医院,说明来意,没想到美女院花主动要求来给皇三孙子看病。[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朱由楫得知这院花主动前来,以为自己身上有王八之气,有些窃喜,便问起缘故。原来宫里惦记这美女院花的不只朱由楫一个人!朱由楫的便宜老爸和三个叔叔天天不是头痛就是屁股痛,非要指定这太医院的美女院花治病。

年仅十岁的皇三孙子当即表示,自己的宫里除了自己和王承恩便是宫女,院花如果愿意可以天天来这,而且朱由楫还打包票去借永乐大典里面的医书。当然也不是白来,每天必须要给皇三孙子做一个名叫泰式按摩的东西。

美女院花考虑到宫里那四个大色狼,想到皇三孙子今年才十岁,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样,便同意了!

朱由楫乐开了花,跑到文楼拿起一本崭新的医书,看名字是《外科正宗》也没看内容就跑了回来。

数日里,朱由楫每日做完按摩,其他心思都放在汉留那三十几人的训练中,一是为了锻炼大家的身手,提高众人的凝聚力;另外朱由楫要和众武勋子弟打好关系,这列阵打斗绝不可敷衍,只不过朱由楫这边是胜少负多。

时间过得飞快,朱由楫与众武勋大碗喝了七次酒,也比试了七次,满朝文官也被狂喷了七次。下次就又要到朱由楫提议的大聚,同时朱由楫也得知下次打斗也不同寻常,而是团体模式。原本八个武勋子弟四四一组,不过碰巧刘兴家中有事,不能出来参加,朱由楫便顶替他的位置。

朱由楫早就对这三十对三十的小打小闹没了兴致,一听说要进行大型对抗,顿时兴高采烈。临行前,朱由楫又问众武勋,团体打斗时能否使用远程武器。

众人皆用白眼看朱由楫,镇远侯长子顾志出来说道:“殿下,这远程武器可以使用,但是不得伤人!弓箭、标枪那定是不可!如拿远程武器扔出去到是可以,只扔武器者只得拿一样武器,且不得再取其他武器”

朱由楫追问道:“是否只要不砸伤人即可?”

众人皆表示没问题,不过要是砸伤人便算失败,量朱由楫也想不出其他办法。[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几天后,风和日丽,众人按照约定来到校场。大家抽签决定阵营,双方各自一百二十八家丁正在列阵。至于朱由楫和各位家主,则板着小板凳坐在外侧观战。

众武勋子弟不断讲诉之前的大型打斗如何精彩,朱由楫心里暗笑:“这次肯定更精彩!”

两边人马同是按照十字形列阵,中间先锋,两侧护卫侧翼,朱由楫的汉留实力最差,自然要放在后面压阵。就在列阵的同时,朱由楫这边有人小心翼翼搬上来四个不知道装着何物的麻袋,放在阵后,四人手扶麻袋口,四人手拿水袋。朱由楫向大家解释,这是自己准备的远程武器,绝不会违规伤人!

双方令旗挥舞,战斗开始。两方战阵缓缓向前,片刻之后,二阵相接,双方不断试探进攻,时刻准备寻出对方的破绽。

就在大家僵持的时候,朱由楫对着汉留打了一个口哨,汉留后列那八个人依次行动,先是把水袋打开,浇在麻袋上,接着踢了麻袋数脚。那四个麻袋猛然间开始抖动了起来,并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就在众武勋子弟张大嘴巴的同时,汉留后方两人一个麻袋,一使劲就扔向了对面。这就是朱由楫今天准备的超级远程武器――小花猪!

前世生于农舍之家的朱由楫,对这北方家家都养的小花猪非常了解。猪这种动物非常奇怪,皮糙肉厚,并且天生对眼加斜视,分不清左右,奔跑时到处乱撞。外加身上没有长毛发,一但在空旷地带跑起来,想抓猪那只能是忘猪兴叹了!

四只昨夜各被灌了一坛黄酒的小花猪,就像未来大明科学家伽利略扔的两只铁球一样,几乎同时落地,对面的阵形霎那间如同开了锅。

看台众勋贵子弟同声大呼“猪!”,阵中木枪手大呼,木盾手亦大呼。四猪急突。阵中花猪撕心裂肺之声,踢猪声,木抢落地之声,百千齐作;又夹百十怒骂声,猪撞盾牌声,摔倒声,猪鸣声。凡所应有,无所不有。虽阵有百人,人持百器,不能阻其四猪;虽人有百口,口有百舌,不能骂死一猪也。

于是勋贵子弟无不白眼斜视,奋袖出臂,两手握拳,几欲动手。忽一淫荡之声响起――进攻!群响毕绝。阵破!

中午吃酒,朱由楫为了感谢立功的花猪,特意让厨子多加了点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武勋子弟喷了半天文官,早已经喝的醉醺醺。朱由楫让店小二闲杂人等回避,自己端起酒碗,敲着酒桌,对众勋贵子高声说道:“诸位,咱们在酒桌上骂不死文官!汝等可知为何文官能压在武勋头上?”

众人皆看向朱由楫。朱由楫高声说道:“其一,乃是文官掌权;其二乃是文官有名望;其三乃是文官团结”。

有人醉醺醺的问朱由楫:“殿下可有反击文官的好点子?”

朱由楫道:“我到有一些法子,诸位是否想听听?”

有勋贵子弟喊道:“当然想听,殿下快说,莫要学那些酸腐文官文绉绉!”

朱由楫道:“先干了这碗酒再说!”说罢非常爽快的喝下一碗茶水。待众人饮完酒后,朱由楫说道:

“第一,文官掌权,难道勋贵就没权力了吗?文官的权力,不过是管理百姓而已,再大的文官见到勋贵不也要俯首作揖,这也是咱们武勋的权力!是那帮酸腐文官一辈子也得不到的权力!”

丰城侯长子李承祚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我等勋贵平日根本见不到文官,文官也躲着勋贵,再说,在座诸位都是勋贵子弟,还未继承爵位!”

朱由楫说道:“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诸位早晚要继承爵位,到时候主动找文官的麻烦,该施礼的施礼,该下跪的下跪!如若有文官不懂礼数,就直接参到皇帝爷爷那!”

恭顺侯长子吴惟英道:“参文官?陛下能否听我等进言先不说,大多数勋贵进宫、出城的牙牌都得不到,谈何参文官”

朱由楫道:“勋贵进宫还需要牙牌?”

吴惟英道:“殿下不知,这京师所有人想入宫均需要牙牌,当然除了殿下这等皇子皇孙!勋贵们的牙牌全掌握在尚宝司那帮文官手里,平日根本不给我们!”

朱由楫沉默片刻,说道:“牙牌的事我去想办法!咱们再说这名声的问题”

镇远侯长子顾志叹息道:“我们勋贵现在不掌权,百姓都不认识我们,哪来的名望?”

朱由楫笑道:“我到有个办法能为诸位勋贵刷些名望,只不过需要花一点点银两和精力”

顾志道:“殿下说说看”

朱由楫道:“今年北方大旱,京师外围有数千流民,明年流民的数量还会更多!京师那帮文官富的流油,却一毛不拔。我这得一高产农作物名为地瓜,诸位再联系其他勋贵,每家只需拿出百亩薄田种上地瓜,定能填饱数千流民的肚子,到时候诸位还怕没有声望!只怕京师外都要立上诸位的长生牌位了!”

顾志道:“百亩田地一年收入不过一百多两银子,如真能救济流民到是可行,只是这地瓜种子在哪?”

朱由楫道:“这个诸位不用操心,我明年开春免费提供给大家种子,包教包会”

众人皆纷纷应和,这一百多两的银子在勋贵眼中屁都不算,谁要是不答应那就丢了面子。

朱由楫接着说道:“再说说团结。我观诸位勋贵子弟均是义薄云天,怎会怕了那帮酸腐文官?诸位不知道,那帮文官各个胆小如鼠,一旦我们团结一致,文官必定土崩瓦解!等我将牙牌的事处理好,诸位便要找那些文官的违法之事,诸位一定要齐心协力,共同出击,争取一击致命!”

有勋贵子弟道:“那文官反过来弹劾我们咋办?”

朱由楫大笑:“大明朝有几个武勋是被弹劾死的?那些抄家的勋贵均是失了圣意!我敢保证,若你们敢弹劾文官,肯定有人升官!”

朱由楫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再说,让你们没事弹劾文官也是皇帝爷爷的意思!”

众武勋子弟眼神均是一亮!如果此事真是皇帝默许,众武勋弹劾文官,不但不会受到牵连,反而还会令皇帝满意,这可是一举两得!

除此之外,让众人些担的是,这皇三孙子会不会诓骗大家?众勋贵子弟看着浩然正气、正襟危坐的朱由楫,心中同时想道:“先将牙牌搞到手再说,将来如果顶不住文官弹劾,就把皇三孙子抖出去!”

朱由楫心中想道:“武勋和文官最好打得头破血流、不可开交!我板着小板凳看热闹即可!”

双方各怀心思,也是各有所需,朱由楫希望勋贵能和文官争斗,好转一下御史言官的火力;勋贵子弟则希望能打击文官,获得些权利。

觥筹交错间谁也没耽误喝酒,待众人酒足饭饱之后纷纷离场。

第三十三章 魏府密谋

朱由楫回到住处,将王承恩招过来,仔细询问尚宝司的情况。[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原来在大明尚宝司由来已久,自朱元璋还是吴王时就已经成立,只不过那时叫符玺郎,专门掌管宝玺,后来慢慢演变成尚宝司,随着宝玺数量的增加,到万历年间,已经掌管二十四枚宝玺。

在明代各种宝玺包括玉玺可不是随便盖的,必须走完监督手续,如果没有经过尚宝司官员的手,理论上所有的公文、诏书都是不合法的。

要说这尚宝司权力可大可小,权力大的时候,文官如果不盖章,那么皇帝的话都不管用!

比如有些时候皇帝下旨就必须盖宝玺,尚宝司一句“吾头可断、玺不可得”就能把皇帝旨意顶回去。另外,尚宝司经常接触皇帝,嘉靖年间严嵩费劲心思让严世蕃进入尚宝司,可见尚宝司权力之大!

要说为何尚宝司权力还有小的时候,那得从制度上说起。明朝的宝玺是放在皇宫里面的,由女官保管。外面的尚宝司想用玺直接找女官要是不可能的,于是便有太监成立另一个部门——尚宝监。

由宦官担任的尚宝监,这些宦官的任务就是监视外面的尚宝司,如果太监没有野心内外两个部门还能和平相处,一旦遇见野心勃勃的太监,那尚宝司就只能当鹰犬了。比如刘瑾当年就为了控制尚宝司费尽心思,更是随意打骂尚宝司官员。

另外,朱由楫还得知,原本五个职位的尚宝司现在就两人,同为东林党的正五品尚宝司卿黄正斌、正六品的尚宝司承吴尔成。而且,尚宝司的情况还不是特例,整个大明官员职位空缺接近一半!

朱由楫了解完情况,立即来到汉留交代任务。由徐骏带领一组人,日夜监视黄正斌;由郑屠一组日夜监视吴尔成。

几日后,朱由楫得到汇报,黄正斌和吴尔成竟然一点把柄也没有!这二人均是住所寒酸,每天基本只去三个地方——家、尚宝司、东林党聚会!

通过几日的打探,得知这二人还算为人正派,称得上是清正廉洁。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平日并无其他恶习,家中连小妾都没有。

二人除了经常与东林党人聚会,从未参加过其他宴请,且二人在朝中也很有人缘,常常以驳回皇帝旨意为荣,数次拒绝给万历皇帝的中旨盖章,特别是之前拒绝给万历皇帝要求抗蝗的中旨加盖宝玺,让二人在朝中声望日盛。

听完这些消息,朱由楫也感到头疼,想要抓住这种清官的把柄太难了。可是自己还不得不找这二人的麻烦,一是为了拿到勋贵们入宫面圣的牙牌,二是朱由楫觉得这二人是欺世盗名之徒!就凭他们阻止百姓抗蝗,就得给他们教训。

朱由楫为了达到目的,只好去找东林党“清官”的天生死敌魏忠贤碰碰运气。

此次负责朱由楫出宫安全的换成了许显纯,现任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路上闲聊,朱由楫得知许显纯乃是嘉靖年间驸马都尉许从成的孙子,自己与这许显纯还有点亲戚关系,严格来说朱由楫应该叫许显纯为叔叔!

许显纯得知皇三孙朱由楫去拜访魏忠贤,也是兴高采烈,在路上不断夸奖东厂提督英明神武、礼贤下士。

原本以为魏忠贤的府邸定是奢华无比,可来到魏忠贤的府上,却令朱由楫惊诧。这魏府非但面积不大,而且也没什么装饰。朱由楫猜测这魏忠贤也是刚刚起步,还不敢太张扬。

魏忠贤得知朱由楫来访,立即出门迎接。待二人见过礼,旁边的许显纯却是跪下叫魏忠贤干爹!

朱由楫心中暗暗吃惊:“这魏忠贤势力扩张太迅速!几个月时间里,锦衣卫指挥使、指挥佥事都做了他的干儿子,想必这锦衣卫也被东厂控制了。”

朱由楫开始只提到想要勋贵入宫的腰牌,可是尚宝司的酸腐文官不同意,希望魏忠贤能帮忙。

魏忠贤听朱由楫说完,也是面露难色,对朱由楫说自己也拿尚宝司的文官毫无办法。魏忠贤也曾送过金银和美女,可是这尚宝司二人油盐不进。

朱由楫又提及尚宝司两个官员阻止万历皇帝下旨抗蝗的事,魏忠贤也是怒上眉梢,口称尚宝司二人误国殃民!

原来东厂也曾派人下去查探,万历四十五年这场席卷山東、何楠的蝗灾,导致到处颗粒无收,更让数十万人流离失所。尚宝司二人竟然以蝗灾是天意为由,口称“臣头可得,玺不可得!”,将万历皇帝抗蝗的旨意驳回,最终间接导致山東发生大规模民变。

朱由楫听魏忠贤的语气,觉得此事有戏,便同魏忠贤讨论如何能把这种“清官”坑害一番。

离开魏府后,朱由楫和许显纯直接来到张天师府上。朱由楫知道张天师半个月前就回到京师,不过一直没来拜访。

门童将认得朱由楫,直接将二人带到客堂,朱由楫一人来到后院找张天师。

朱由楫来到张天师的“实验室”,闻到一缕缕清香,像似玫瑰花香。朱由楫看见张天师室内有一个蒸馏器:釜底下面生着碳火,中间是一个半密封的瓷甑,上面是盛着凉水的天锅,天锅的边缘顺下来一根细细的瓷管,有黏黏的液体不断滴下。

朱由楫心中大惊:“制作假酒!”朱由楫回忆起前世的自己,没少和制作假酒的人打交道,更是有一次被善良的群众暴力抗法逼到树上,摔下来就穿到明朝了!

朱由楫先开口道:“天师好兴致,在家中烧酒”

张天师有些惊讶道:“殿下真是博学,这等器具也知晓!不过贫道这不是烧酒,而是制取大食蔷薇露”

朱由楫不解道:“天师,这大食蔷薇露为何物?”

张天师回答道:“这大食蔷薇露原本来自大食,弹在身上少许便能驱除异味,数个时辰内带有清香”

朱由楫道“此物甚好,为何我从未见过?”

张天师道:“殿下不知,于路途遥远,这大食蔷薇露带到中土价格异常昂贵,有时与金价相当!使用者也寥寥无几”

朱由楫一听这东西能卖银子,顿时大喜,说道:“天师为何不将此物卖给士绅大家?想必能得不少银子!”

张天师闻言,义正言辞道:“殿下此言差矣,贫道乃得道之人,怎会与那世人争夺铜臭!”

朱由楫闻言,放声大笑道:“天师莫要诓骗我!别的不说,就天师这道袍,怕是用城南王记绸缎庄的吧?这王记绸缎庄的丝绸衣服天下闻名,道长这一身衣着怕是要不少银子吧?另外,天师家中数个仆役、无数的坛坛罐罐,还有里面房间总偷窥我的几个年轻女子,不知是道长的第几房妾侍!传闻天师从不要皇帝爷爷的赏赐,这钱财从何而来?”

张天师闻言,脸色丝毫未变,说道:“殿下,我制作的大食蔷薇露味道不纯,卖不上那么贵。收集玫瑰花也较为费事,故而所制无几!另外,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殿下贵为皇孙,能否不在贫道家胡乱偷看!”

朱由楫马上转移话题,要求张天师教出大食蔷薇露的方法。张天师哪肯交出,只不过听闻皇三孙子要求寻找弓箭,便立即同意了。朱由楫也不是白拿张天师的秘方,而是答应将来赚钱了提供给张天师专利钱。

张天师听朱由楫解释完专利的意思,得知还是有银子赚,也是喜笑颜开。额外告知许多种花草都可以制作大食蔷薇露。京师周围最容易获取的竟然是朱老三烤肉必备的苏子叶!

二人商讨了半天,朱由楫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便开口要白磷,也就是张天师制作的燐。

张天师刚开始不肯同意,朱由楫义正言辞的解释说只是拿到兵仗局做实验,绝不会陷害忠良!

张天师拗不过朱由楫,便给朱由楫拿了两个小瓷瓶泡在杏仁油的白磷。同时告知朱由楫,这燐非常危险,切不可直接用手接触!

朱由楫拿到白磷后,先回到住处,将装白磷的小瓷瓶埋在了地面下。紧接着来到汉留,让郑屠等人去京师寻些懂得烧蒸馏酒的老师傅,烧出的白酒度数越高越好!不管用什么方法,连人带设备必须带到汉留,每月工钱也好商量!

第二日,朱由楫取出一瓶白磷,和许显纯再次来到魏忠贤府上。魏忠贤有些不相信朱由楫的奇淫技巧,朱由楫便当场实验。

朱由楫找人在阳光下放置一个木桌,上面放一块锦帛。朱由楫带上自制的简易手套,小心翼翼用筷子挑出一块溶在杏仁油中的白磷,放置在锦帛上,立即跑到一边。

过了一刻钟,随着杏仁油被锦帛慢慢吸收,白磷渐渐暴漏在阳光下。随着白烟升起,整个锦帛开始剧烈燃烧,最终将木桌引燃,就在魏府后院燃烧起来!

魏忠贤等人大惊,不知朱由楫施了什么妖法。朱由楫则解释这是白磷,现在溶解在杏仁油中,一但杏仁油被锦帛吸干,在干燥的空气中会肯定会自燃。

当日,众人密议许久,魏府中不时传来各种放荡的笑声。连个月没下雨的老天仿佛知道里面有人在密谋坑害廉洁的官员,用一场瓢泼大雨掩盖着众人罪恶的笑声。

第三十四章 孔庙大火

万历四十五年八月丁酉祭,是京师官员祭奠读书人先师孔子的日子。(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皇帝本应该带着满朝文武共同祭拜,不过武勋被搞没地位自然是不用去,身为劳模的万历皇帝依旧躲在皇宫请病假。

今日满朝文官们却兴高采烈,早上纷纷沐浴更衣,红光满面,衣着青色祭服来到先师庙门口等候。

今日在京官员全员到齐,一同准备参加这盛大的孔子祭。

宫门刚打开,尚宝司官员黄正斌、承吴尔成二人同时拿着揭帖,来到尚宝监,准备取出宝玺,在先师庙当众盖在祭文之上。

此时的尚宝监掌印太监是王体乾。王体乾四十多岁,原本是酒醋面局酿酒、泡醋的副手管理太监,据说认了个干爹就交了好运,被调往尚宝监担任掌印太监。

王体乾仔细确认尚宝司官员揭帖为真,便到皇宫找女官要来了宝玺。宦官王体乾本着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与女官讨论了接近半个时辰,才带着宝玺气喘吁吁的走出来。

黄正斌、吴尔成仔细检查了宝玺,确认无误后,用锦帛包裹上,放在宝匣里。三人一同来到先师庙,也就是原来的大成殿。

来到先师庙,黄正斌、吴尔成作为文人,虔诚的跪拜了孔子木主,王体乾则在一旁捧着宝匣捅捅咕咕。

至于这为啥不是祭拜孔子像,也是大有来历。原本自宋以来,文臣们祭拜的都是孔子像,但是到了明世宗嘉靖时代,嘉靖力排众议将祭拜孔子像改为祭拜孔子的木主,也就是传说的神位。

嘉靖这么做,也是反映出大明将先师孔子当成教育工作者,而不是充当王者那般尊贵。

人们崇敬的是孔子的精神,而不是孔子的形象,况且谁都不知道孔子什么模样,雕刻者心中一歪,把孔子像雕的如同自己的模样,难道也要让众人跪拜?

另外,大明提倡儒家治国理念,将祭祀场所的孔子像换成木主而不是佛道那种雕像,也是对大明佛、道等宗教在祭祀中渗透的反击。

三人进入内堂,正要将宝玺供奉在悬案上,王体乾提出要再检查一下宝玺,黄正斌、承吴尔二人身正不怕影子歪,也没监督,就让王体乾随便检查。[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原本尚宝司用玺必须要尚宝监宦官监督,不过今天日子比较特别,是祭奠先师孔子的日子,身为宦官的王体乾主动提出用玺时回避。黄正斌、吴尔成二人听闻正是求之不得,先师孔子的祭奠不沾染这阉人味道那是最好不过。

三人将宝玺供在悬案上,上方便是至圣先师孔子木主,三人各自退出先师庙大堂。此时衣着青色祭服的百官早已虔诚的位列两旁等待,当听闻阉人王体乾不在现场监督用玺时,顿时欢呼雀跃!

不少品级较低的文官,对着黄正斌、吴尔成二人拱手作揖,声称二位大人竟然能让阉党退出孔子祭,乃文官楷模!

黄正斌、吴尔成听到夸赞之声也是趾高气扬,回礼说愧不敢当。

众人在孔子像前闲谈片刻,忽然远处传来悠扬的乐声,捧着孔子祭文的队伍缓缓而至。众文官知道,祭祀大典要开始了到了。

二人接过祭文,进入大堂盖上宝玺,虽说闻到屋内有些许异味,也没在意。

众文官均是心潮澎湃,如今这大明被文官治理的井井有条,内无流民、外无敌寇,百姓温饱、官员廉洁!

不少东林党文官觉得自己就像山東、何楠一带的蝗虫一样,是上天派给大明的祥瑞。

众文官想到此处,均是面带笑容,频频点头,不住的在内心夸赞自己。

东林党人尤其兴奋,今年的孔子祭文乃是东林党最廉洁的官员李三才亲自撰写,更让在场的东林党人倍感自豪!

尚宝司黄正斌、承吴尔二人也是洋洋得意,自打数次驳回万历皇帝的旨意后,两人的声望扶摇直上。此次孔子祭,还将阉人撵出了先师庙,想必通过努力,以后这就将成为惯例,二人也必定因勇斗阉人而永垂史册!

更令百官神往的是,今日仿佛老天垂爱,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这先师庙上空也是仙气缭绕,缕缕青烟不断从屋内飘出,让众人皆以为身在仙境!

待礼部官员读完祭文,众官员各自整理下衣冠,随着太常寺引赞的指引,依次跪、拜、兴、再拜、兴、三拜……

本应该跪拜四次的大礼,结果在第三拜上卡壳了。至于为啥不是三跪九叩,那是因为三跪九叩是螨清鞑子搞的鬼,大明实行的是五拜三叩,祭奠孔子的则是四拜之大礼。

众官员等了半天,抬头一齐看向太常寺引赞,却只见引赞大人瞪圆了眼睛,张着大嘴,一只手指向先师庙大堂方向。

优雅的音乐声也渐渐停止,不少乐工指着先师庙大堂说道:“好像有火光!”

尚宝司卿黄正斌闻言,大怒道:“休要胡言乱语!大堂内无人,怎会有……”

还没等黄正斌说完,许多人同时大喊:“不好,走水了!”

当日,满朝官员目瞪口呆站在先师庙外,看着先师庙被烧的渣都没剩。

其实原本火势并不大,谁知本来满满的水缸竟然空空如也,导致最终大家只能眼睁睁看着先师庙化为灰烬。

最令人瞩目的是,此次祭祀带来的是印着“皇帝之宝”的宝玺,也就是平时盖在圣旨上的玉玺!

原本大明朝的“皇帝之宝”在正德九年被烧,之后制作的仿制品,于万历四十五年八月十四,再次化为灰烬。

还好,万历皇帝震怒之余,没把当事人黄正斌和承吴尔砍了,只是发配到乌思藏去和活佛搞好关系。同时命令大内立即补造“皇帝之宝”。

经过魏忠贤的努力,离京赋闲接近三十年的原兵部主事刘志选,直接升为从五品官,被任命为尚宝司少卿。魏忠贤的干儿子、万历四十一年进士崔呈秀,则接任尚宝司丞。

朱由楫也没闲着,武勋们得知进宫牙牌已经搞定,都是弹冠相庆,也惊叹朱由楫的办事能力,众勋贵子弟便天天请皇三孙子吃酒。

朱由楫来拜访魏忠贤,闲谈中魏忠贤问朱由楫现在想要点什么。朱由楫也没太在意,想起一个前世的笑话,就随口说道:“魏师傅,我现在就想有块地”

魏忠贤听闻笑而不语。

第二日,京师面侧两千三百亩、盖有“皇帝行宝”的田契,送到朱由楫住处。同时送来的还有原兵部侍郎杨镐被查抄的“通辽山货行”的房契。

后来才得知,这处田地和通辽山货行一样,都是查抄而来,这道盖章手续就相当于皇帝给某官员的奖励。

朱由楫看着手中的田契,不住的感慨:“这就是权力的魅力!偷偷盖个章两千多亩地到手!”

朱由楫第一次变成地主,异常兴奋,先让徐骏去城北查看自己的那“快地”,紧接着就带着人来到城西“通辽山货行”。

这是朱由楫第二次来通辽山货行,上次还是随着魏良卿过来砸店。店掌柜认得朱由楫,已经知晓货行换了东家是朱由楫,立即上前施礼。

进入货行,朱由楫先大概了解下货行的基本情况。

这通辽山货行原本属于兵部侍郎杨镐,从辽东购进毛皮、山参、东珠等北方货物,在从京师转运铁器、粮食、布匹、药品等货物到辽东。不过自打上次女真细作案发后,朝廷明令禁止贩运铁器、粮食、布匹、药品等战略物资。这通辽山货行的收入变少了许多,店员的工钱也拖欠了不少。

为了多少有些收益,通辽山货行准备开始转卖其他的商品,如瓷器、丝绸、茶叶、白糖、白酒等。虽说利润减少些许,不过从北面带过来的产品依旧能卖上好价钱。

朱由楫听完汇报,对别的不感兴趣,唯独对贩运白酒来了兴致。

朱由楫后世没少接触乡下烧酒作坊,对烧酒也是略有心得,碰巧的是为了提炼香水,把全京师的烧酒师傅全请到汉留了。

今年制香水不会有太大进展,一是今年没开始收集鲜花等原料,导致原料不是很充足;另外,从烧酒转变成提炼香水毕竟有些技术难度,还需要再培养一下。

离开通辽山货行之前,朱由楫先召集所有店员开个会,即让大家认识下新东家,同时还把拖欠的工钱补上,并给大家一些鼓励。众店员见东家如此爽快,也是感激不已,纷纷表示一定会给东家多赚银子。

徐骏此时带着五个汉留兄弟正在城西,经过查探,城西的二千三百亩田地有一半是良田、一般是含沙较多的薄田。虽说田地换了主人,种地的佃户依旧正常劳作,只是希望新的东家能少收点租子。

徐骏作为最早跟着朱由楫的苦力,却是有过人的本领,不但忠诚,而且处事冷静、果断,也深的朱由楫的信任。朱由楫私下表示过,将来就藩后,会让徐骏留在京师负责汉留的事宜。

第三十五章 假酒贩子

徐骏先找来几个种地的老佃户,询问下众人的情况。(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原来这些佃户祖上都是自耕农,家家都有几亩田地。虽说不能发家致富,但是全家温饱还是能做到。

不过最近几十年,京师外围土地兼并非常严重,由于实施一条鞭法,农民种地交税必须使用银两,士绅官员们就想尽办法剥削农民。

比如秋季粮食刚收割,各地粮行必定同时降价,农民为了完成税负,不得已低价卖粮。等到第二年青黄不接准备购买种子时,各地粮行必定同时涨价,这让广大自耕农苦不堪言。

更何况这京师周围,到处是官员士绅,强卖钱买也时有发生,绝大多数自耕农都变成了佃户。不过还好,这毕竟是京师,各个东家对待佃户还算友善,收的租子不多,遇见普通灾年还能给与一定的帮助。

众佃户听闻东家换了,均是担心不已。要是新东家没什么深厚背景,那今年的税吏定是蛮横无比。若是考取功名的士绅,那就不用上缴朝廷税负,只需交给东家田租便可,众人压力也就小很多。

徐骏向大家表示,东家绝对是实力雄厚,今年绝对不会多收田租!

众佃户听闻,也不管徐骏是不是官绅,磕头便要拜谢。徐骏也是苦力出身,非常同情这些佃户,哪肯让这些辛苦的佃户行大礼,好言相劝众人才离去。

第二日,朱由楫现在汉留召开会议,任命苦力出身的王祁为汉留商号辽东特使,管理通辽山货行,主要任务是监督掌柜和店员的经营,还有就是要借着出关的机会打探下消息。

任命同为苦力出身的黄延为汉留商号蒙古特使,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习蒙古语和蒙古习俗。

朱由楫完成人事安排后,先来到汉留后院。现在后院除了汉留兄弟外,还有十几个从京师各地请来的烧酒师傅,这些人大多数属于“士农工商”的第三阶级,也就是工。

这些烧酒师傅平日劳作非常辛苦,烧的白酒在大明境内不太受欢迎,所以日子过的很是辛苦。这次被召集到汉留,东家保证每月至少给一两银子的工钱,让众人感激涕零。

这些烧酒师傅非常负责,早已在汉留后院开始制作白酒,让汉留到处飘散着酒香。[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朱由楫前世是没少喝白酒,非常喜欢这味道,可汉留的众兄弟平时都是喝黄酒,闻着这烈烈的烧酒味直皱眉头。

这次众烧酒师傅都把家中的烧酒设备带到汉留,虽说烧酒都是用的蒸馏法,可是各家的设备是五花八门。发酵的步骤还好,全是用的大缸,不过这蒸馏用的“甑”花样就多了,有的和张天师那种差不多,较为精致;有的用大锅上面放个木桶;更有人拿大水缸直接加热!

朱由楫先把众烧酒师傅集中,对大家说道:“以后众人都是汉留商号的终身工人,只要不犯大错,可以一直在汉留工作,家属也可以来到汉留帮忙,工钱照给。”

众师傅一听,顿时不停的感谢。

“以后所有人烧酒设备都由汉留统一安排”说完朱由楫走到那个和张天师家差不多的“甑”旁边,接着说道:“以后大家就都用这种设备,如果谁能提出改进意见,给赏金!另外,今日起,大家都在一个院子里住、也在同一口锅中吃饭,谁有些家传秘法不妨告知大家,汉留商号一定会给与奖励!”

朱由楫带着烧酒师傅开始查看烧酒的过程,众人先来到发酵处。只见有人将蒸煮完的各种粮食,按不同比例混合降温,混入酒曲,直接放在大缸中发酵。

朱由楫知道这种发酵为固态发酵,也是华夏一直流传的方法。虽说由于酒曲不能与粮食充分混合有发酵不完全、原料利用率低、制作时间长等缺点,但是有一个优点却几乎秒杀外国的一切液态发酵酒――口感好!

朱由楫根据前世的经验,让人在室内挖几个大窖,告知大家以后发酵就在这大窖中进行。

众人不解,有人更是指出,直接在地窖中发酵是否会影响酒的品质?另外粮食直接接触酒窖是否不卫生?

朱由楫知道京师这没啥著名白酒,便向大家解释。之前大家一直用大缸发酵,是从制作黄酒、米酒留下的习惯。这些低度数酒,不需要蒸馏,发酵完直接就能饮用,所以发酵容器必须要干净。现在这烧酒是蒸馏之法,绝不会影响白酒的口感和卫生。

另外朱由楫没说的是,这白酒窖最贵的地方就是窖泥。中华几乎每个名酒都有自己独特的发酵菌群,常年使用的酒窖,就是发酵菌的集中地。如果二十一世纪谁敢把五粮液等名酒的窖泥卖到外国,不吃枪子也好不到哪去。

想到五粮液的窖泥,朱由楫眼睛一转,又有了其他鬼点子。

朱由楫又告知众烧酒师傅,无论是发酵缸还是酒窖必须严格密封,能隔绝空气最好!至于用什么方法,就让大家集思广益。

朱由楫讲解的有些累,便让大家休息下,自己则在发酵缸这观察。

前世的朱由楫没少和白酒作坊打交道,如果真是用粮食烧的白酒,比那些五六十元钱以下的品牌白酒强多了,反正前世的朱由楫从不买配料表里面带“酒基”的白酒!那就是披着合法外衣的勾兑酒。

朱由楫痛恨白酒小作坊,主要原因是质量!除了直接用工业酒精勾兑,一些人为了增加出酒率,将秸秆、稻壳以及其他粮食外壳混入发酵,这样会导致白酒中甲醇含量过高,这种酒对人的身体伤害巨大,长时间饮用眼睛会失明,短时期喝太多有可能丧命!

心地善良的朱由楫挥舞着小拳头,心中怒喊“应该把做假酒的人千刀万剐!”

就在这时,刚刚被安排负责辽东的黑脸王祁凑过来说道:“大掌柜,这些白酒是不是要卖外辽东?”

朱由楫回答:“当然,这些上等的白酒只有辽东才认可”刚说完,朱由楫先是一楞,紧接着抓住王祁的手臂大叫:“王大哥,真是聪慧!”

王祁被朱由楫搞的莫名其妙,朱由楫立即召集众人,吩咐陈德元立即在后院建几个大房间,里面的酒窖尽量多放秸秆、稻壳,加的粮食也要发霉的!最后制成的酒只许取最开始的酒头,要派专人看管,全部发往辽东建州女真部!

朱由楫前世常喝的酒是二锅头,为何起这个名字,和蒸馏酒的工艺有关。白酒在蒸馏冷却时,刚刚接出的白酒叫酒头,度数最高,理论上能达到70多度。最后接出的酒叫酒尾或者酒梢子,一般也就10度左右,口感已经变化。二锅头就是掐头去尾,取中间的部分,口味纯正,口感还不差。

酒头虽说度数高,口感也好。如果控制不好工艺的话,有害成分多甲醇含量就超标了!

至于黑心商人朱由楫,用粮食秸秆和发霉粮食蒸馏出的酒头,那有害物质天知道有多少!

新酒的名字,朱由楫也想好了:“二锅头怎能配上大金首领!至少也得八锅头!”

朱由楫狂笑,心中想到:“让你丫的觊觎中原,让你丫的杀害大明百姓,看我这八锅头喝死你们!”

众人见大掌柜傻笑,均是一头雾水。过了半响,朱由楫从狂喜中恢复过来,擦了擦狂笑中留出的口水,继续和大家参观。

由于蒸馏设备还没统一,朱由楫也没啥好指点的,满脑袋想的都是螨州大兵喝假酒的场景。

不过临走前,告知众烧酒师傅可以多蒸馏几次,那样产出的白酒度数高,也能卖上好价钱!

至于其他白酒的销售问题,根本不需要担心,因为白酒没有保质期。

朱由楫回宫后,马上去找田尔耕帮忙,其实也不是啥大忙,就是让锦衣卫去把五粮液、茅台、杏花村、西凤酒、泸州老窖等等所有的名酒窖泥全部拿来,最好把酿酒的师傅也“请来”。

田尔耕惊奇皇三孙子对烧刀子酒感兴趣,也没过问,一口答应,同时表示许多酒坊在四川,路途遥远,可能要明年才能把窖泥和烧酒师傅带过来。

朱由楫则表示时间不是问题,只要能请过来就行!

离开锦衣卫,朱由楫又去找魏忠贤,希望魏公公能帮着和酒醋面局打个招呼,拿些烧酒的设备,顺便带几个经验丰富的烧酒师傅去汉留商号。

其实这点小事朱由楫直接去找酒醋面局就行,至于为啥来找魏忠贤,朱由楫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你只帮助他人,帮助越多,他就会觉得亏欠你,也许这种朋友关键时刻捅你刀子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朱由楫为人处事之道,就是没事让朋友帮点忙,这才是促进友谊的关键。

魏忠贤一听说是这等小事,满口答应,并留朱由楫在魏府吃饭。朱由楫也不客气,山珍海味一顿胡吃海塞。

在饭桌上,朱由楫对魏忠贤说出自己要卖给建奴假酒的事,通过上次烧孔庙的事,魏忠贤对朱由楫的话深信不疑。

朱由楫提出希望东厂和锦衣卫能出些人手,一同去辽东。一是维护商队的安全,另外也借机打探消息。魏忠贤也很重视,表示马上就去挑人选。

第三十六章 见朱由崧

这天,朱由楫指导完烧假酒,正在享受泰式按摩,王承恩带过来宫里的消息,最近言官突然停止弹劾朱由楫。(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朱由楫闻言,以为大明祸害之一的言官开窍了,没等高兴几天,朱由楫得到更爆炸的消息,福王世子朱由崧要进京!

朱由楫明末历史再烂,也知道朱由崧,就是南明弘光帝!失去北方九边财政压力、手握南方赋税大省、手下兵士不下百万的南明,被这位昏庸无道、日御数女、胆小如鼠等等无数缺点集一身的皇帝,只用了一年时间就败没了,外号蛤蟆皇帝!

一想起这些,朱由楫就恨得牙痒痒,同时暗下决心,准备在京师好好“招待”这位王兄!

其实原本没想招朱由菘进京,是因为万历皇帝受不了郑贵妃的枕边风,准备招福王进京的。

这消息本是绝密,不知为何被东林党知晓,于是满朝哗然,言官、大臣纷纷上书,强烈抨击万历皇帝。

万历皇帝重压之下只得放弃招福王进京,为了找回面子,又改为招福王世子进京。

言官们想上书,却发现理由不是很充分。反对福王进京,还算有祖制可循,可反对福王世子进京却有些牵强。

一天不喷人就不舒服的言官又调转方向,一帮是清流,以新任兵科给事中杨涟为代表,继续弹劾皇三孙子朱由楫;

一帮是私下做生意反对收税派,以新任吏科给事中周朝瑞为代表,狂喷东厂提督魏忠贤;

另一帮是富翁派,是以刑科给事中顾大章为代表,则闷头赚钱,谁也不搭理。

至于这三派也有联系,全是东林党!

大明最大的祸害不是言官,也不是阉党,而是由东林党人组成的言官!

事情的始作俑者万历皇帝发现,自打亲政三十五年,头一次出现没有言官骂自己,顿时喜笑颜开。一边赏赐给无辜躺枪的皇三孙子朱由楫和东厂提督魏忠贤不少银子;一边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大操大办,准备迎接自己最喜爱的孙子朱由崧。

皇宫好事儿三兄弟也没闲着,三人数次密谋,要好好教训朱由崧。

等了数日,终于等到了朱由崧的到来。朱由楫心中不断想象朱由崧的样子“首先一定是个超级胖子!至少比皇三孙子要胖!其次长相定是非常难看,要不外号怎么会是蛤蟆皇帝!第三,定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否则也不会把南明败掉。”

好事儿三兄弟不怀好意的堵在皇宫门口,一见到朱由崧,朱由楫一年没脱臼的下巴又犯病了。

首先,十二岁的朱由崧并不胖,相反身材很匀称,身高和十四岁的朱由校差不太多;其次,就长相而言朱由崧长的一点也不难看,好事儿三兄弟中只有小正太朱由检能和他拼一拼脸。(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朱由楫心想:“这朱由崧定是一个不学无术、不知礼义的纨绔子弟!”

面对三人横眉冷对,朱由崧未带丝毫怒色,拱手说到:“三年不见,甚是想念王兄和两位王弟!这是父王给三位带来的礼物。”说罢让身后的太监递上三件物品。

给朱由校的,是一件带有机关卡口的精致木雕。朱由校看见此物,立即两眼放光,拿在手中不断摆弄,早把对付朱由崧的计划丢到哇爪国去了。

给朱由楫的,是一个金制的玩具。朱由楫拿在手中一看,是九连环。

朱由楫心道:“真是奢侈,玩具都是金子做的!你咋不给我来一辆金子做的马车?”朱由楫前世虽说不能想某些猛人那样,蒙眼三分钟解开,可是五六分钟还是能解开的。

给朱由检的,是一本精装的《大学》,这朱由检拿到书时和大哥表情一样,心思也飞到哇爪国去了。

朱由楫一看两兄弟被糖衣炮弹打败,为了找回场子,便低头解九连环。等朱由楫解开九连环一抬头,发现朱由崧早已没了踪影。

晚上的家宴,异常热闹。万历皇帝的正牌皇后孝端皇后也到场。这孝端皇后性情温和,不得宠,也从不争宠。朱由楫还听闻听闻孝端皇后数次保护太子,让朱常洛渡过了许多危机。

除了万历皇帝和相关妃嫔,皇太子朱常洛一家、朱由楫身家十八万两白银的四叔――刚刚告别处男的瑞王一家、即将告别处男的惠王和桂王全部到场。

朱由楫知道,原本的历史时空里,至少有五位皇帝一同在这桌子吃饭,不知道自己的穿越能改变多少历史。

家宴上,偏心的万历皇帝知道孙子朱由崧学识不差,便当着众人和朱由崧谈诗论赋。众皇子皇孙托万历皇帝的鸿福,几乎全是半文盲!没谁喜欢听这爷孙俩卖弄文墨。

不过,令万历皇帝意外的是,年纪最小的孙子朱由检,靠跟太监自学外加一年多时间在文华殿蹭课,竟然也是精通文墨。不但主动上前加入论学,还做了首小诗,给皇太子朱常洛长了不少脸面。

朱由楫一看皇帝爷爷明显偏向朱由崧,立即发动自己的强项,把皇帝爷爷谈诗论赋的话题带跑偏了,直接拐到大明军事上了。

受违章建筑大师孙承宗的摧残一年有余,天赋超常的朱由校也算小半个军事战略家,立马满血复活,扔下嘴里的鸡腿和万历皇帝讨论起大明军事。

万历皇帝偏袒但是绝不不糊涂!听闻皇长孙朱由校小小年纪竟然熟悉兵事,并且非常了解大明的内忧外患,惊喜之余也欣慰这大明江山后继有人!同时不断夸奖太子朱常洛教育有方!

至于朱由楫没有插嘴的地方,只能和几个叔叔一样,只顾着胡吃海塞。

就在朱由楫认为今日自己必定黯淡无光的时刻,又有了转机。

吃完晚宴,万历皇帝带着大家做游戏。这游戏规则很简单,前面画一些方格,里面放置不同的值钱玩意,从铜钱到银锭、从金叶子到各种宝石!

规则是每人一两银子作为筹码,扔进方格子里,扔在哪,就拿出里面的财物。

太监把游戏规则一说,朱由楫就想到后世的一款常见游戏-套圈!

朱由楫开始回忆穿越前,托家里贫穷的福,朱由楫没事就和表哥一起去公园摆圈套,为啥说是圈套,因为玩这个游戏的顾客全都赔钱。

先不说顾客花了十块钱套到的“奖品”也许不值二块钱,就说套圈那个铁环全是猫腻,因为那个铁环根本不走直线,只要顾客一扔,肯定以极其诡异的方向乱飞。

但是摆圈套的人,却必须扔的准,要不谁还来玩。长时间接触套圈的朱由楫也就练出了绝技,不管圆的方的、扁的宽的、轻的重的,只要一扔定是砸中最值钱的。

从回忆里走出,朱由楫用手颠了颠一两银子的重量。随手一扔,正中最远处的手指头大小的猫眼石!

就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这次朱由楫故意扔偏,只砸中了一串铜钱。急忙说道:“只是刚才来了时运。”

前面的太监刚把猫眼石那个空位放上一块红宝石,朱由楫罪恶的银子又飞了进来……

朱由楫这点小聪明哪能逃过万历皇帝的火眼金睛,就在朱由楫刚套走皇帝爷爷四块宝石、三个金锭子、两个金叶子的时候,旁边的太监宣布更改规则,每个方格一人只能扔进入两次!多扔的没收!

众人玩的很尽兴,回到住处后,朱由楫想起今日万历皇帝可没少花银子,丰盛的晚宴、游戏的花销加一起估计得有上千两银子!这还没完,第二日宫里又请来了戏班子,一日花销外加给皇子皇孙的赏钱又是一千多两!

看见皇帝爷爷如此奢侈,朱由楫心道:“难怪言官没事上书抨击皇帝,这一年得败多少银子?”

朱由崧在福王封地被圈养,回到京师也算是下乡知青返城了,天天缠着朱由楫哥仨陪着出宫游玩。由于朱由校、朱由检二兄弟需要天天去上课,这个陪游的艰巨任务就落在了朱由楫身上。

每天早上,朱由崧肯定早早到来,由许显纯保护,三人就在京师乱窜。既去参观过武勋子弟街头斗殴,被朱由楫拉去喝黄酒,灌的不省人事;也带着朱由崧去兵仗局看过焦炭炼铁;还看过烧酒。

朱由崧对焦炭炼铁和烧酒很感兴趣,朱由楫也很大方,让人把改进过的焦炭生产及烧酒工艺写给了朱由崧,提前让大洛阳进入空气污染时代。

让朱由楫想不到的是,原本打算整治朱由崧的皇宫好事儿三兄弟竟然和朱由崧成了好兄弟。

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朱由楫觉得这个弘光帝绝对不是历史上的那个昏君,至少现在绝对不是!

朱由楫内心里把几个皇孙做过比较,最适合当皇帝的绝对是朱由校!虽说大哥朱由校受太子朱常洛被冷遇的牵连进学晚,但是异常聪明!

不光是只用几天时间就能把朱由崧送的精细木雕复制,对军事战略很有天赋。更重要的是有心机。朱由校知道魏忠贤势大,最近和魏忠贤走的很近,并且不知用什么法子把魏大提督管的服服帖帖!朱由楫和魏忠贤只能算是朋友关系,这朱由校和魏忠贤却直接上升到领导下属关系!

缺点也有,不喜欢识字!孙承宗每次借着讲解军事的机会让朱由校识字,他不是脑袋疼就是右手疼,总之就是不学。

可惜历史上朱由校没当几年皇帝早早离世,没能挽救摇摇欲坠的大明,否则野猪皮能不能冲出辽东都很难说!

三个皇孙中,第二位适合当皇帝的竟是朱由崧,通过一段时间的了解,朱由楫对这个王兄朱由崧的看法有了很大改观。

首先,学识绝对没问题,十二岁的朱由崧无论是四书五经还是吟诗作赋在同龄人中都属上成,估计他父亲福王也不会太差;其次,也比较会做人,单说能和皇宫好事儿三兄弟处的融洽就很不简单。

至于为啥朱由崧历史上名声那么臭,估计有两个原因,第一点,就是大明藩王的圈养模式,估计太祖再生也得养成猪;

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被历史给黑了,而且黑的体无完肤!话说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被螨清消灭的南明皇帝肯定是、也必须是昏庸无道!这种事对螨清来说真不是事儿,写一本明史就杀了几万人,还是官方有记载的屠杀,篡改其他的历史记录就更不用提了。

至于朱由检并列第二,那是因为朱由检属于学霸类型,智商高、读书快、处事冷静。不过有点教条,只相信书本上的知识。其他的缺点因为年纪小暂时没发现。

为啥历史上朱由检先被捧再被黑,那是因为大明是流寇攻破的,满清入关的的口号可是为崇祯报仇!

所以流寇是万恶无道的、崇祯是勤奋无比的。同时,为了更加显示螨清的正统性,被崇祯杀得大臣全是救世之臣、被崇祯重用的全是奸臣贼子!

原本以为朱由菘几天就走,没想到在皇宫长住上了,也就变成了皇三孙子朱由楫的跟屁虫。

第三十七章 遇熊廷弼

借着朱由菘被郑皇贵妃招进宫的机会,朱由楫甩开朱由崧后,来到汉留听取郑屠等人的汇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最近没特别的事发生,不过汉留的兄弟打听到京师外围有大量的流民滞留,已经引起朝廷的重视,对这些流民朱由楫也没啥办法,只希望明面地瓜种植能多救些无辜百姓。

朱由楫看到郑屠似乎有事相求,便问到:“郑兄弟有事便说,莫要婆婆妈妈!”

郑屠说道:“公子,这几个月我与鲁兄弟练习大刀也算有所长进,我二人希望能再受刘綎将军指点下。”

朱由楫心中暗笑:“没想到这二位杀猪的屠户对武学这么痴迷!”

朱由楫也是许久没见到大刀刘綎了,也有些挂念,便准备第二天拜访。这次朱由楫有特别的礼物送给刘綎了。

前段时间,也就是万历四十五年八月中,山东武城县天降异物三块,其声如雷!古代人不懂,朱由楫可知道这就是陨石。等这三块陨石运到京师之后,朱由楫立即带着铁匠赶过去观看,铁匠确认这三块都是上好的陨铁!

朱由楫马上进宫见皇帝爷爷,索要这三块陨铁。当万历皇帝得知朱由楫要把陨铁打造成武器送给刘綎时,当即同意,并给大刀题字“忠壮”。

朱由楫也觉得不过瘾,在大刀上又加上“百奴斩”。一是希望刘綎能在战场上斩杀百头通古斯建奴,二是希望刘綎能从萨尔浒之战中活下来。

在打造大刀时,朱由楫带着跟屁虫朱由菘,几乎全程参加。由于采用焦炭炼铁,此刀打成时工匠们赞不绝口,不过工匠们一致认为这一百斤的大刀作为装饰品太可惜了。

朱由楫还让工匠用剩余的陨铁打造成两把长剑,一把命名为“国泰”的宝剑,准备拍马屁送给喜欢在皇宫偷偷看水浒的皇帝爷爷,另一把命名为“屠奴”,准备送给刘綎作为防身武器。

选定好日子,朱由楫、朱由菘二人,带着郑屠、鲁达去拜访大刀刘綎。除了带着几坛黄酒外,朱由楫还带来了一坛汉留制作的高度烧酒。

刘綎府上门童认得朱由楫,直接带着几人来到后院,还没等几人看见刘綎,就听见后院练武场有打斗之声。门童说有人在找刘綎刘将军切磋武艺。

朱由楫闻言惊讶到:“还有人敢和刘綎切磋武艺?”还没等朱由楫看见刘綎,后院又传来兵器的碰撞声!朱由楫更加好奇了,更加想见见谁敢和手持百斤大刀的刘綎比武。

来到后院,朱由楫看见比武之人的模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这人身高比刘綎略矮,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留着长须,身穿长衫,脸色黝黑。

此时刘綎并未使用大刀,二人同是使用长剑比试。二人的剑法并不快,但是力道强劲,处处显露杀机。

朱由楫怕打扰二人比试,便在一旁等候,却看见一个壮汉背对着朱由楫,跪在比武场边上,头顶举着一个类似杠铃的东西!

过了一刻钟,二人比试完毕,刘綎方才看见朱由楫等人到来。刘綎上前为二人介绍,朱由楫方才知道此人是谁——熊廷弼!

朱由楫心想:“这熊廷弼好像是文官吧?怎会和武将在一起比试?”

刘綎看见朱由楫带来的用陨铁打造的大刀,顿时爱不释手,当即在练武场甩几个招牌动作——轮转如飞!吓得朱由楫紧忙后退,旁边的朱由菘则早已目瞪口呆。

当朱由楫告诉刘綎万历皇帝给大刀题字时,刘綎顿时眼睛湿润,表示一定会担得起忠壮二字!朱由楫又趁机解释“百奴斩”,也让刘綎甚是感动。

待刘綎爱抚完大刀,朱由楫又将“屠奴剑”拿出,准备赠予刘綎。哪成想没等朱由楫开口,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熊廷弼熊大人一把抢下朱由楫的宝剑,高声笑到:

“殿下真是客气,初次见面就赠臣如此锋利的宝剑!愧不敢当!”说罢拿着“屠奴剑”跑到练武场耍剑去了。

朱由楫则在边上极度无奈,心道:“熊大人,你脸皮也太厚了吧!”

不过一想,这熊廷弼也是自己要结交的历史人物,以后在辽东也没少杀建奴,送把宝剑也是应该的。

熊廷弼试完宝剑,非常兴奋,当得知此剑也是陨铁打造时,更是爱不释手。

这时有人给刘綎和熊廷弼递上毛巾,又给众人递上茶水,众人便在一边歇息。

朱由楫不解的是,这刘綎比熊廷弼大了十岁,并且二人文武殊途,怎会在一起比武?便问刘綎缘故。

刘綎和熊廷弼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释,朱由楫也明白二人关系了。

大刀刘綎的父亲是大将军都督刘显,刘显原本叫龚显,后改姓刘。话说将门无虎子,刘綎竟是万历初年的武状元!这明朝武举可不像辫子戏里面那样,文盲也能糊弄到皇帝身边。

大明朝武举要先考策略,再考弓马,如果策略不过关,弓马就不用考了。所以明朝能考上武举的人文化水平都不低,比如抗倭名将俞大猷就是武举出身,所以武举基本都能领兵作战。

像刘綎是南昌府武举乡试第一、会试第一,也就是武状元,更是武人出身中的佼佼者。

据说刘綎当年武科举会试时,先是用二百多斤的大刀练习,接着用招牌动作,将一百二十斤重的镔铁大刀耍的虎虎生风,旋转如飞,把全场考官和考生一起吓的目瞪口呆。

通过这场会试,也定下了一个令后世武举痛恨的规矩——挥不动一百斤大刀的武举不得当武状元!

至于熊廷弼,当年也是武举人,并且是武昌府武科举乡试第一。

刘綎爱惜熊廷弼的才华,知道武人在明朝地位地下,很难有所作为,曾私下劝说熊廷弼弃武从文,没想到熊廷弼的倔脾气和熊一样,叫嚣着要当武状元,更要打遍天下无敌手!

刘綎没啥爱好,就喜欢灭天下无敌手。

当年滁州武状元陈锡天生神力,也是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无锡人秦灯号称力举千斤,来找陈锡挑战,正巧碰见刘綎前来比试。

三人比试力气,找了一个柏木八仙桌,上面摆满了各种酒菜、果盒。秦灯能用单手抬起来八仙桌,但是走不动;陈锡单手抬起八仙桌走了几步就;刘綎单手抬起八仙桌在院子里走了三圈,放下来一看,桌上面的酒菜位置如故!此后再也没人敢和刘綎叫嚣了。

碰见年轻气盛的熊廷弼,刘綎便和他比武打赌,如果熊廷弼输了就乖乖回家肯四书五经。

一场恶战,南昌府武科举第一刘綎把武昌府武科举第一熊廷弼打的心服口服。二人当夜一醉方休,更是成了朋友。这熊廷弼也是文武双全,几年后就考上武昌府乡试第一,次年便考上了进士。

另外,二人脾气非常的像,都是那种能动手绝不动口,能打死绝不打残类型的。

当年刘綎被马湖知府詹淑欺辱,刘綎一怒之下差点把詹淑打到提前向太祖报道,要不是万历皇帝暗中照顾早就回鄱阳湖钓虾去了。

熊廷弼打人的功夫也不差,当年在南直隶当提学御史,生员芮永缙辱骂熊廷弼是卑贱的武人,被熊廷弼一记直拳打的满脸开花,再也没站起来。

眼看中午将至,众人均是腹中饥饿,没等刘綎要请众人吃饭,熊廷弼先开口嚷嚷着要刘綎请客。

刘綎马上让管家准备饭菜,同时对着练武场跪着的那个大汉吼道:“刘招孙,放下过来吃饭吧。”

那个壮汉走过来后,朱由楫第一眼就认为此人是刘綎的儿子,因为长得异常魁梧,和刘綎不相上下,也是浑身腱子肉。

刘綎向朱由楫介绍,此人乃是刘綎的义子刘招孙,原本跟随刘綎征战四方,之前获罪被充军九边,这次借着教朱由楫练武的机会被召回京师。

至于为啥罚跪,那是因为舞不动一百二十斤的大刀!

原来刘綎已有二子,分别是刘佐、刘结,均在川中从军。也许是基因不好、或者世上再无刘綎,这刘佐、刘结根本舞不动一百二十斤的大刀。刘綎便收养了这刘招孙为义子。

原以为后继有人,没想到刘招孙只能舞动八十斤的大刀,让刘綎颇为生气,经常罚刘招孙举重物。

饭桌上,朱由楫左右敬酒,将马屁不停的拍到刘綎和熊廷弼身上。

熊廷弼常年在辽东,深爱烧酒,不过辽东那边的烧酒技术不行,平时喝的酒不过三、四十度,捧着朱由楫带来的高度烧酒不放,独自慢慢品尝。

待众人喝的差不多,朱由楫主动向熊廷弼询问建奴的事。这熊廷弼自打万历三十六年起,就受命巡按辽东,屯田练兵,如果不是被中途调走,估计建奴也不会消停。

熊廷弼对皇三孙子朱由楫问辽东战事,有些不解。

朱由楫则解释道:“听闻辽东即将战起,刘将军很有可能被派往辽东,所以让熊大人所说建奴的情况”

熊廷弼一听,便也重视起来,说道:“建奴酋长野猪皮自……”

“噗”傍边的朱由菘一口米饭喷在桌子上。

朱由楫对朱由菘道:“建奴酋长的名字叫努尔哈赤,翻译过来就是野猪皮,少见多怪!”

熊廷弼惊讶的看了一眼朱由楫,接着说道:“野猪皮自年轻时带着三十人起兵,就一直跟随宁远伯李成梁,鞍前马后。在李成梁的照顾下迅速崛起,成为大明心腹大患”

朱由菘插话道:“心腹大患?大明在辽东有数十万兵马,难道还怕建奴这点人?”

熊廷弼苦笑,说道:“几十万人马?那是太祖年间!经过李成梁的治理,辽东能战之骑兵不过一万人,全是当年李成梁的家丁!步兵倒是有十余万,可是常年不操练,兵器破败不堪,将士心无斗志,比农夫强不了多少!如何敌得过建奴?”

熊廷弼喝了一大口烧酒,一股火辣直通六腑,接着说道:“野猪皮的部队,常年征战,手下五六万兵马几乎人人带甲,白甲兵甚至身挂三层棉甲。且野猪皮的军士各个骑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犹如强盗一般”

朱由楫还想再问如何应对,熊廷弼已经喝了将近大半斤六十多度的烧酒,蛮劲儿上来,说此等军国大事不是皇三孙子这等人该过问的!多吃点大米饭,将来到封地造人等死才是征途!

朱由楫也没生气,安心吃饭,相信这二位武举人私下一定会好好交流。

第三十八章 出货辽东

经过数日的赶工,汉留商号已经制作出三十多缸烧酒。(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la 提供Txt免费下载)其中就包括八缸度数最高的“假酒八锅头”,朱由楫亲自尝过,最低六十五度,只喝一口满腹火辣辣,这酒除了辣没别的味道!

朱由楫为了赶进度,花了大把的银子制作假酒,把京师周围的稻壳、秸秆收购一空,另外还主动收购各种发霉变质的粮食,更让各处粮商乐开了花,这也导致北直隶各地的陈粮通通发往京师。

由于制作这种八锅头异常繁琐,需要连续蒸馏,并且只能取蒸馏酒最开始的一点点酒头,这也导致几缸假酒的的成本远远超出了其他烧酒。

造假造出这等境界,也是千古无二。

朱由楫为了在大雪来临前把货物卖到辽东,早已准备了一百五十辆马车及随行人员。

东厂、锦衣卫的人员也早已和朱由楫联系,此次东厂派出十人,负责监督,锦衣卫明面上派出三十余人,负责保护商队安全,主要还是负责打探消息。朱由楫及安排众人进入通辽商行,原来的掌柜只以为是新东家的心腹,也未多言。

锦衣卫为首三人,分别是千户孙云鹤、副千户贺嘉春与副千户尹家全。

这一百五十俩马车,除了三十几车烧酒外,还有丝绸、白糖、茶砖等货物,包括汉留黑脸王祁等三百多号人,在祭拜了财神之后,浩浩荡荡出发,前往辽东。

原本朱由楫想准备些路引,不过被告知完全不需要。有锦衣卫东厂的驾帖,哪还需要路引?

另外,托万历皇帝的洪福,原本大明官员职务空缺一大半。太祖定下的法律,大明境内出行必须要路引,现在地方官全都空缺,鬼都懒得管你,这也间接导致明末产生了资本主义萌芽。[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还好万历四十四年皇帝上了一段时间早朝,补了不少官员的空缺,只是不知何故补得全是东林党。

王祁本是京师内一个苦力,祖上跟随永乐大帝来到京师。祖祖辈辈都是干着苦力,谁知遇见了贵人朱由楫,让自己重获新生,十分重视此次出行。

为了提前到辽东,商路行走的很快。在路上,王祁看见蓟辽一带不少田地荒芜,经常出现流民,虽说前一段时间下过几场大雨,可是上半年的干旱让许多农民颗粒无收,要不是靠着南方的粮食救济,北方早就闹起民变了。

一路上也没遇见任何关卡哨所,只是到了山海关才被拦住。这山海关的门卫也是苦差事,平日里就靠着要点过门费,最近辽东不太平,许多商号都关门大吉。

等了许多天,终于等到商队通过,正准备上前吃拿卡要,副千户贺嘉春直接拿出锦衣卫的帖子,那门卫哪还敢收钱,立马施军礼目送商队通过。

王祁得过朱由楫的知识,要尽量结交路上的各色人等,上前给了城门守卫一些散碎银子,让门卫喜笑颜开。

商队出关后,虽说到沈阳一直有官道,可是为了安全起见,尽量在城镇留宿,也导致放慢了速度。

这是王祁第一次出关,关外别具风格的景色让王祁惊叹,关外人烟稀少,民居风俗也和关内大相径庭。王祁问过几个农户,最近几年不是大旱就是严寒,收成减少许多,不少人纷纷逃回关内。

走了大半个月,商队才到沈阳,此时沈阳还是辽东第二城市,众人歇息了三天,补给充分后便继续向赫图阿拉方向前进。通辽商行为了购买上等的山参、毛皮,之前也到过赫图阿拉,所以也是轻车熟路。

就在赶路的时候,从远方冲出一队起兵,众人担心,将马车集中,列阵而待。

待掌柜看见远方来的骑兵身着白色盔甲后,边对大家说不必担心,这些骑兵是后金正白旗的部队,旗主是四贝勒黄台吉。

女真骑兵见来的是商队,便放松了警惕,上前二骑兵询问通辽商行的情况,便引领众人缓缓前行。

建奴制度严格,商队的货物必须运至赫图阿拉统一售卖,众人见女真骑兵对商队并无恶意,也就放松下来。

托某位皇孙的搅合,大明自从万历四十五年起,严格控制对女真的贸易,可以说从山海关一线往建州女真部送货的商队几乎绝迹。

听闻有从京师来的商号,立即引起了后金高层的重视,四贝勒、正白旗旗主黄台吉出城迎接,直接将商队引入汗帐外。

孙云鹤作为新任负责人、带着贺嘉春、尹家全和黑脸王祁一同进入汗帐,后金首领努尔哈赤正在接见其他商人。

王祁第一次出远门,更是第一次遇见建奴的首领,顿时脸色煞白,双腿只打颤。

旁边的孙云鹤上前来,左膝前屈,大腿后弯,一个标准、漂亮的打千儿,口中喊道:“奴才孙兴,给大汗请安!”

努尔哈赤正怀疑王祁的紧张,一见孙云鹤如此懂得大金的礼节,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说道:“孙兴,好名字,我就收你这个奴才!起身吧”

孙云鹤闻言大喜,高喊:“奴才多谢大汗!”

要说孙云鹤为何如此表现,就是文化的差异。奴才一词,自春秋就出现了,比奴隶强不到哪去,一般是指下人的卑称,到了明朝,一般都是最低级的阉人请罪时的自称。

不过在文化水平还没幼儿园毕业的后金,奴才可是含金量较高的称谓!一般人还做不到奴才,能自称奴才的,要么是女真将领,要么是铁杆汉奸,比如同在汗帐的范姓晋商便也自称奴才。

孙云鹤介绍此次带来的货物,当听说没有粮食、铁器时,努尔哈赤顿时不悦,孙兴急忙解释带这些货物出关,也花了不少力气。

当听说带来了上好的烧刀子时,努尔哈赤略微有些兴奋。之前有人从关内贩运过烧酒,不过度数太低,简直无法匹配大金将领的身份!

努尔哈赤带着众贝勒、将领一同来到通辽商行的货车旁,先打开一缸印着“二锅头”的普通烧酒,一股浓浓酒气立即飘散开来,众贝勒均是高声叫到:“好香!”

其实这酒本应该存放大半年,将白酒中的杂味散尽再出售,按照中原的标准,这些只能算“劣质酒”,不过为了赶时间,提前卖到了辽东。

努尔哈赤盛了一碗烧酒,一饮而尽,一股火辣的感觉自上而下,直入腹中。由于没吃午饭,顿时有些反胃。

这也不怪努尔哈赤,之前喝的都是三四十度的低度酒,干了一碗没大碍。通辽商行最普通的烧酒也高于五十五度,一口喝了一大碗,不吐都是强人了。

旁边的黄台吉见努尔哈赤面目狰狞,有苦说不出,立即送上一袋马奶,努尔哈赤立即拿起袋子一饮而尽,朝黄台吉点了点头。

恢复半天,努尔哈赤一伸大拇指,说道:“真他娘的好酒!不愧是烧刀子!”

努尔哈赤走到那八车假酒旁,一看这些酒缸印着“八锅头”,便问孙云鹤道:“刚才哪些叫二锅头,为何这些叫八锅头?”

孙兴立即回答:“启禀大汗,此酒乃是通辽商行特制的美酒,取名八锅头,不过不是卖给大汗的!”

孙云鹤刚说完,旁边一个满脸胡子、长相凶恶的贝勒大喊:“好你个南蛮子,这白酒竟敢不卖我大金,我这就砍了你,看你卖不卖”。说罢拔出腰刀便要砍杀孙云鹤。

努尔哈赤大怒,喊道:“混账阿敏,当老子的面拔刀?不想活了!”说罢一鞭子抽在阿敏身上。

阿敏见状立即收回刀,对着孙云鹤怒目而视。

孙云鹤见状,又对着努尔哈赤一个漂亮的打千儿,高声说道:“此酒不是卖给大汗,而是我通辽商行东家送给大汗的!”

努尔哈赤闻言,大笑着说道:“你们东家挺痛快!我是大金的汗王,不能白拿你们的东西”

说罢,便打开酒缸。这次努尔哈赤聪明了,盛了一酒杯八锅头,一饮而尽。

这八锅头度数最低也得六十五度,一杯酒至少三两,一进肚子,腹中犹如滚烫之火在燃烧。努尔哈赤先是一阵反胃,接着面部又狰狞起来,旁边的黄台吉见状立即送上第二袋马奶……

努尔哈赤见旁边的阿敏依旧怒气冲冲,让侍卫盛了一碗八锅头,说道:“阿敏,一口干了!”

阿敏见状,话也不说,拿起酒碗一饮而尽。没到一息时间,趴在货车边上开始哇哇大吐。嘴中不住的喊:“好酒!就是太辣!”

当日,努尔哈赤在汗帐招待众人,八大贝勒均喝的八锅头,只不过之前喝酒用的大碗如今全换成了酒杯。

宴会上,众贝勒喝的均是兴高采烈,对这八锅头赞不绝口,均夸这八锅头还有大补功能!因为众人喝过酒之后,均是满脸红润,眼神发亮!

建奴不愧是建奴,并没有白白拿通辽商行的白酒,除了将一百多辆车装满了毛皮、人参、木材以及不少东珠,还用刚刚抢来、带着大明百姓鲜血的财务支付了货款,并严词拒绝了通辽商行采购马匹的提议。

孙云鹤等人打探消息的计划也未能全部实现,此时的建奴已经完全军事化管制,所有来贸易的商人均在固定地点吃住,孙云鹤曾让一个忠心的校尉试图打探消息,刚出围栏就有数只箭射过来,吓得校尉赶紧往回跑。

另外,山西过来的范姓商人对通辽商行很感兴趣,过来洽谈了几次,希望能买些烧酒。

第三十九章 京察风云

通辽商行采购完货物,立即准备返回京师。[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就在众人启程前夜,四贝勒黄台吉宴请孙云鹤等人,觥筹交错间,黄台吉请求带着五名学徒到京师学习经商。

特务培训班出身的孙云鹤,一眼便瞧出那五人是细作,立即答应黄台吉的请求,声称绝不会白当大汗的奴才,这点小事不成挂齿。

黄台吉大喜之余,对孙云鹤赞不绝口,表示将来再有学徒一定送到孙云鹤处。

还好,现在是万历四十五年刚入冬,辽东的雪下的不大,众人加快速度,在十一月末赶回了京师。

在此期间,朱由楫一边忙着改进烧酒工艺、设备,一边靠着回忆写书。

此次贩运货物,给朱由楫带来的收益至少有一万两银子,其实可以更多,那就要贩运粮食和铁器,这对朱由楫来说绝对不可能。朱由楫还对天发誓,如果自己贩运给建奴一粒粮食,就让建奴死光光。

朱由楫还带着各式各样货物给人送礼,给太子朱常洛还有魏忠贤各送去了几根百年长白山人参。

魏忠贤今年四十七岁,吃点人参补补还算正常。可朱常洛今年才三十七岁,本不需要人参这种补品,可是不知什么原因,每次见朱常洛不是惊吓过度的黑眼圈,就是纵欲过度脸色发黄。

并且朱常洛目前只有一个正式的太子妃――李选侍

朱由楫数次暗想:“该不会便宜老爸被一个李选侍就榨干了?”

朱由楫挑选了一些上好的水曲柳、核桃楸、黄檗等稀有木材,送给了大哥朱由校。这也是因为最近朱由校迷恋上了木匠活,没事就在宫里叮叮当当的做家具。

至于购买的东珠,一部分送给了郑贵妃,另一部分送给了朱由校的奶妈客氏。

其实朱由楫不太喜欢客氏,这客氏姿色妖媚,没事挺着三十六E、身穿低胸装在宫内瞎溜达,这在大明朝绝对是另类。朱由楫每次看见她,都情不自禁的瞟向三十六E,觉得心中着火一般。只不过知道大哥从小吃着客氏的奶长大,特别依赖客氏,才提前拍好马屁。

客氏平日在宫内也算清苦,除了朱由校言听计从、老相好魏朝偶尔送点温暖外,几乎没有人正眼看过自己的脸。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此次皇三孙子朱由楫竟然送来了贵重的东珠,另客氏感激不已。

刚刚年满三十、姿色妖娆的客氏对朱由楫频频献殷勤,三十六E不住的蹭在年仅十岁的皇三孙子身上,口称皇三孙子小时候还喝过自己的奶水,把朱由楫吓得毛孔直立,心中也是千万个苍老师飞过!

如果朱由楫今年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估计早就被客氏拿下了。另外,这客氏正在和朱常洛的贴身太监魏朝对食,朱由楫可不想占惹麻烦,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在通辽商行贸易期间,朝堂上也发生了大事。

按照明朝的惯例,每六年进行一次京查,用来考核京官。本来京察的目的是为了奖优惩劣,让官员能够恪尽职守,事实上通过东林党人的不懈努力,京察终于却变成了党争的工具。

万历三十三年,东林党人、时任吏部侍郎的杨时乔主持京察,借机打击沈一贯为首的浙党。

虽说最终靠着万历皇帝支持,浙党获得胜利,可是也引发了借着京察开展党争的先河,东林党人的进攻也愈发激烈。

万历三十九年的京察,沈一贯已经辞官回家,当时的首府为东林党人叶向高,名义上的京察主持人为吏部尚书孙丕扬。

孙丕扬自万历二十二年就担任吏部尚书,本为陕西富平县人士,组织起了以陕西人为主的秦党,不过后来被东林党的道貌岸然所蒙蔽,更是推荐了顾宪成、赵南星等东林人士,可以说为东林党崛起帮了大忙。

传闻孙丕扬年少时家境贫寒,有一丑女主动嫁给他,还发明了陕西传统小吃琼锅糖。孙丕扬还将柿饼及琼锅糖进献给了万历皇帝。

孙丕扬还算正直,见朝堂内外党争不断,为了防止党争,后来采取抽签法选定官员,这种令人哭笑不得的选官方法,竟然一定程度上遏制了党争。

不过,万历三十九年时,孙丕扬已经七十七高龄了,数次要求退休,均被万历皇帝驳回。说是孙丕扬主持,其实乃首府叶向高暗中主持京察。

此次京察的目的很简单,也很明确,东林党全是正人君子、官员楷模,其他人全是贪官污吏、祸国殃民,所以其他官员必须滚蛋。

通过京察,其他非东林党官员纷纷落马,这也开启了东林党控制朝政的先河。

大明的哪个官员不是通过科举层层选拔、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没一个省油的灯!

凭什么大家寒窗苦读、金榜题名,混了半辈子得到一官半职,因为不是东林党就被罢官?

东林党人的狂傲、跋扈,彻底激怒了其他官员,纷纷组织起五花八门的党派加入争斗。到万历四十五年,朝堂上已经至少有七个党派。

除了势力滔天的东林党,还有其他六个党派。

第一是浙党,由原来的首府沈一贯组织。现在首领是首府方从哲,主力是刑部尚书李志、户侍郎姚宗文、兵侍郎赵兴邦等人。

第二是齐党。其实在方从哲担任首辅以前,其门人,担任给事中的亓诗教就已经组织了齐党。由于亓资历较浅,为了能够达成扩张势力,就力推从哲出山。

齐党的人也不少,包括吏部侍郎赵焕、礼科给事中周永春、右佥都御史韩浚等等。

第三是楚党,包括吏部尚书郑继之、给事中湖广人官应震、吴亮嗣、黄彦士,还有被罢官的熊廷弼。

第四是昆党,以江苏昆山人士、太常寺少卿顾天峻为首。

第五是宣党,以安徽宣州人士、国子监司业汤宾尹为首。

这五个党后来组成了新的党派,又有了统一称谓――“阉党”

值得一题的是还有第六个党派――秦党,均为陕西人。以太仆寺少卿武之望为首,包括兵部侍郎袁应泰、太常寺卿王绍徽等人。秦党首领武之望,性情随和,还是一个医学家,著有《济阴纲目》和《济阳纲目》,外号儒医。

原本秦党创始人为前任吏部尚书孙丕扬,就是前几次京察的主持人之一,数次推荐、提拔了东林党人,有人也把孙丕扬列为东林党。

由于某皇孙的出现加搅合,万里四十五年京察,远比历史上的更加猛烈。

东林党挺不住压力,竟有东林党人出昏招,未经东林党商议便私自上书,称原吏部尚书孙丕扬导致党争不断,将责任通通推向孙丕扬。

此时的孙丕扬已经八十有三,正在老家陕西富平县养老。听闻被东林党泼了脏水,口喊“东林奸佞、误国殃民”,竟气得一命呜呼,直接导致秦党向反东林联盟投诚。

这六大党派在实力近似妖孽的东林党面前,众志成城、团结一致,开展了不屈不挠的斗争,终于在万历四十五年取得了辉煌的战绩。

万历四十五年京察,组织者:吏部尚书郑继之――楚党;刑部尚书李志――浙党。

满朝文官受尽了东林党人的折磨,纷纷开始报仇。

首先开炮的是户部主事李朴,上疏曰:“言官多勾结贵戚、近侍,广纳赂遗,结党逞威,挟制百僚,排斥正人”所指当然是东林党人,

于是首辅方从哲,迎合帝意,无所匡正,对朝中奸佞实施毁灭性的打击。

就连一些从来没参加过党争的官员也来踩上一脚,朝堂上东林党在京官员纷纷落马,除了杨涟、孙承宗等少数官员外,一时间东林党人几乎一扫而空。

一些平时和东林党关系较近的官员,纷纷划清界限,声称与东林党势不两立!秦党就是典型代表。

东林党人也不是没有进行反击,可是效果甚微。原本鉴于辽东经略缺人,有大臣推荐,启用李三才为辽东经略。于是原本应该在家钓鱼、现任南直隶礼部尚书的东林党人李三才,被满朝官员集体弹劾,最终只能从南直隶卸任,回家数银子去了。

万历四十五年京察过后,共选派主事等二百六十五名京官,其中东林党无人入选;共选派知州等一百五十名外地官员,亦无东林党人入选。

东林党也不是省油的灯,京察失败,地方还在。地方任职的官员用怠政的方式抗争。作为大商人代表的东林党,开始用各种方式抵制税监,不少地方组织农民对抗朝廷收税,让赋税收取十分困难,让大明朝本就紧张的财政雪上加霜。

面对辽东局势危急,方从哲建议请发军饷一百万两,也因为东林党人的暗中作梗,户部拿不出钱。方从哲又数次面圣,请求万历拿出内帑,也被数次否决。

还好,此时的官员们还算敬业,搞定了东林党,纷纷开始干自己的本职工作,不少官职的空缺也被补齐,朝政也开始正常运转。

不过也有和皇三孙子朱由楫有点关联的事,原本空缺的尚宝司卿,由嘉定人、工科给事中归子顾接任。另外,万历皇帝还赏赐皇三孙子两千三百两银子,数量正好和皇三孙子贪墨的耕地相同。

空缺职位中,最引人瞩目的就是辽东经略。

至于辽东经略的人选倒是有几个。

按照惯例,辽东经略由首府推荐,原本方从哲是想推荐浙党人、兵部侍郎杨镐,这杨镐虽然在朝鲜战场表现“略差”,可是资历高、善于搞关系,更是浙党冲锋陷阵的干将。

方从哲暗暗惋惜:“如果能杨镐经略辽东,必能驱除建奴!”

只可惜受女真细作事件牵连,杨镐已经发配到琼州吃香蕉去了,杨镐在京师的产业也被某些无良皇孙侵占。

方从哲无奈,心中想推荐姚宗文。这姚宗文也算是“熟知”军务,只是他为万历三十五年进士,经略辽东的话资历太浅。

另外最适合的就是兵部侍郎袁应泰了,袁应泰本属秦党,和东林党关系密切,不过秦党在万历四十五年京察中,主动投诚,投入到浙党怀抱。

能在大明当七年独相的方从哲,也是和稀泥高手,既然人选定不下来就集思广益。

于是在万历四十五年十二月初一,在京师群英楼,宴请浙、齐、楚、昆、宣、秦六大党派高层,一是庆祝击败东林恶魔;二是让大家推选辽东经略。

第四十章 辽东经略

万历四十五年十二月初一,群英楼内高官云集。(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作为发起者的首辅方从哲,表面上神采奕奕,其实早已心力憔悴。

当年东林党横行朝堂,将朝堂上下搞的乌烟瘴气,方从哲一直当缩头乌龟,数次拒绝了时任首辅叶向高的推荐。最终通过各个党派妥协,成功逆袭,当上首辅。

面对万历末年大明的天灾人祸、党争不断,方从哲没有能力解决当前面临的问题,只能协调各方,勉强维持局面。

如果不是东林党,大明哪来的那么多党争!

经过数年的忍耐,终于将东林党击溃,朝政终于开始有一点点气色,让方从哲总算松了口气。

通过打击东林党,让方从哲的声望达到顶峰!

酒席开始,众官员仿佛演练般的同时举杯,敬首辅方从哲,庆祝打倒东林党。

方从哲急忙说道:“诸位同僚,此次将奸佞之人清除朝堂乃是诸位共同努力,亦是陛下圣明!所谓天道轮回,东林党人祸乱朝堂、天怒人怨,此次乃是咎由自取!如今,各地官员空缺相继补齐,实乃众正盈朝,还望各位同僚能清正廉洁、鞠躬尽瘁!来,诸位随我满饮此杯!”

喝完几杯酒,众人开始私下闲聊,不过都是按照不同党派坐在一起。方从哲看众官员如此,也是眉头紧锁。

齐党党魁、方从哲的门人亓诗教,见方从哲不悦,立即提起酒杯,众官员纷纷噤声。

亓诗教说道:“诸位同僚,如今东林已除,诸位莫要学东林党人,再做党争的龌蹉之事!如今,莫要说朝堂之中,在这酒席之上,依旧有人按照党派之分就坐、商讨!吾提议,诸位同僚一道,搁置争议、摒除党争!”

在座官员纷纷点头,于是酒席上众人开始畅所欲言。

酒过三巡,浙党官员敬酒时提及辽东经略尚未确定,询问方从哲是否有人选。

方从哲表示,兵部尚书黄嘉善黄尚书是最佳人选。

黄嘉善说道:“如果老夫再年轻十岁,定要去辽东走一趟!只可惜老夫六十有七,怕是这把老骨头折腾不动了!唉”说罢一声叹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又有人提议让兵部右侍郎赵兴邦,暂代辽东经略。

对此提议,方从哲手缕胡须,微微点头。其他官员有的赞同,有的则认为赵兴邦太年轻、资历太浅,怕是不能担当大任。(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就在众官员围绕赵兴邦能否担当辽东经略争论不休的时候,从酒席中传出极度不和谐的声音。

“少司马在兵部参赞下军务,也就是瞎指挥、拖拖前线将士后退;如果经略辽东,犹如――土鸡瓦狗!”

首辅方从哲一下拽掉了数根胡须。

众官员纷纷心道:“谁这么无礼!推选赵兴邦不过是权宜之计,后面定还有其他人选。这是哪个衙门的官员,敢当着首辅如此猖獗,就不怕削官回家?”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知道此人肯定不会被削官了,因为他是早已被免职的楚党人士――熊廷弼!

熊廷弼见众人都看自己,脸不红、气不乱,说道:“少司马自打进士及第,就在兵部任职,虽去过辽东视察,但从未领兵!如今建奴势大,经略辽东之人需杀伐果断、查探实情!绝不是纸上谈兵之人可以胜任!我看少司马不合适”

熊廷弼说的头头是道,全然忘记刚才那句“土鸡瓦狗”是骂人的话,并且用在文官身上相当伤人自尊!。

旁边坐着的是楚党人,偷偷拽了几下熊廷弼的衣角,熊廷弼才不再开口。

众人均是摇头,接着喝酒。

片刻之后,又有人提议户侍郎姚宗文出任辽东经略。

姚宗文听闻,急忙朝众官员拱手,说道:“承蒙诸位同僚如此抬爱,下官却是承受不起!吾虽熟知兵事,对辽东局势也颇有见解,但有诸位前辈在,下官资历尚浅,怎敢接受这辽东经略?”

众人闻言,均是议论纷纷,绝大多数赞同,也有个别官员认为姚宗文资历太浅而反对的。

刑部员外郎、浙江会稽人徐大化高声说道:“少司徒此言差矣,如今关外形式复杂,辽东经略空缺,缺少的正是少司徒这等年轻有为、熟知兵事的朝臣。资历浅可以慢慢提升,还望少司徒能够报效国家,担当起重任!”

听徐大化说完,反对之声渐渐消失,众人纷纷推荐姚宗文出任辽东经略。

方从哲见众人没了反对声音,也是洋洋得意。这姚宗文出任辽东经略可是众人推荐,绝对不是自己任人唯亲!

“少司徒在京师管理后勤,最多也就贪墨些军饷,如果经略辽东的话,犹如――插标卖首!”

首辅方从哲闻言,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说话的人又是熊廷弼!

熊廷弼见众人都看自己,接着说道:“少司徒当年检阅辽东军马,不往前线、不入军营、不知兵备、不识兵将,索贿过多差点导致辽东士卒哗变!如今建奴势大,如何经略得起辽东!”

“熊蛮子!休要血口喷人!当年就是你在辽东碍手碍脚,阻止本官爱民亲兵。要不是本官参了你一本,将你逐出辽东,最终罢官回家,如今你必定还在为祸辽东军民!今日吾与汝势不两立!”

说罢,姚宗文撸起袖子、举起鹅蛋大小的拳头,便要上来与武昌府武科举乡试第一的熊廷弼上演全武行。

熊廷弼面无表情,挥舞起砂锅大的拳头,说道:“要打便来,我让你一手双脚”

眼看情况要失控,众人纷纷上前拉住二人,楚党人员更是要将熊廷弼拽出酒楼。

熊廷弼边往外走,便对着首辅方从哲大喊道:“首揆,如今辽东局势危急,建奴虎视眈眈!辽东经略之职关系大明安危,还望三思!”

方从哲哪里能听得进去,把头扭向了别处。

由于被熊廷弼砸了场子,众人均是闷闷不乐,纷纷指责熊廷弼口无遮拦。

众人见首辅生气,连续给首辅方从哲敬酒,让方从哲的气儿消了大半。特别是秦党袁应泰,各种马屁不断送上,夸得方从哲飘飘欲仙。

方从哲看着袁应泰,心想:“这袁应泰是万历二十三年进士,担任兵部左侍郎六年有余,熟知兵事,资历尚可。这次攻击东林党,更是主动投诚。唉,此次浙党没有合适人选,就便宜这个秦党吧”

想到此处,方从哲对着徐大化点了点头。

徐大化心领神会,提起酒杯高声说道:“诸位同僚,兵部左侍郎袁应泰,历任兵部武选郎中、兵部左侍郎,处事果断、勤修武备,实乃经略辽东最佳人选!下官提议兵部左侍郎袁应泰出任辽东经略,不知同僚意下如何!”

众人心知肚明,纷纷应和,于是这辽东经略一事便初步定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走正规程序,内阁通过决议――目前内阁就方从哲一人,上报了任命袁应泰为辽东经略的提议。

万历皇帝收到奏章后回复的也很爽快,回复只有两个字――不准!

万历皇帝的态度让首辅方从则相当疑惑,平时万历皇帝对方从哲的意见很少反对,为何这次竟然不准?

和稀泥高手方从哲于是继续上书,请求万历皇帝挑选辽东经略。

方从哲也有自己的打算,已经答应了袁应泰,就必须是袁应泰!自己这首辅丢了面子是小事,让文官集团的意见得不到尊重是大事!否者,方从哲这个百官之首就无法面对下属官员!

这次万历皇帝回复更加迅速,提名新任辽东经略――熊廷弼!

方从哲看见皇帝的回复,顿时怒不可遏!“谁出任辽东经略都可,这熊蛮子绝对不行!”

方从哲上书万历皇帝,如果任命熊廷弼自己就走人!其他官员也纷纷上书,口称熊廷弼难当大任!

万历皇帝觉得熊廷弼是个人才,可是更离不开方从哲,无奈之下,同意了对袁应泰的任命。

一来二去,等到任命袁应泰为辽东经略的手续下来,已经到了十二月十五。

袁应泰进宫面圣,万历皇帝让锦衣卫、东厂配合辽东经略,将打探的消息告知袁应泰。

袁应泰接过任命书,家都没回,不顾寒冬,带上几个家丁,骑上快马匆匆赴辽东上任。

袁应泰信心满满而来,却被浇了一盆凉水!

原以为熊廷弼说辽东危急是耸人听闻,现在看不是危急,而是万分危急!

永乐时辽东步骑定额二十一万,到了万历时期,兵员定额不到十万,这还是定额!实际空缺高达三成,只剩七万余士卒!

其中,骑兵不到五千,过半是老弱病残,当年叱咤风云的辽东铁骑,除了少部分精锐听命于李成梁的儿子李如柏外,早已不见了踪影。

剩下的步卒不到七万,看似不少,然而分布在辽阳、沈阳、抚顺、铁岭等数个城市却是捉襟见肘!

这七万步卒中带甲之人十不足三,不少士卒训练荒废、兵器残缺,一些士兵枪杆早已腐烂,长刀生锈。而且辽东拖欠军饷已久、士气不足!

据锦衣卫打探的消息,经过接近三十年的扩张,建奴兵力接近十万!其中八旗骑兵六万人,几乎人人带甲;另外还有三四万步卒、辅兵,平时守城寨,战时当炮灰。

袁应泰来到辽东第一重镇辽阳,相比其他城池,辽阳的守军还算充沛,兵备也较为完善。

袁应泰曾经历任工部侍郎,最擅长的就是搞工程。所以在辽东发布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要求各地立即修葺城墙、拓宽护城河。

第四十一章 备战辽东

袁应泰唯一擅长的土木工程真不差,立即动用全城民工,不但将辽阳的城墙重新加固,还将护城河拓宽数丈。[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城防建设也得到重视:加高、加固城楼;箭楼数量加倍;城门得到修葺。

另外,袁应泰还大大增加城墙的“马面”的数量。

马面就是突出于城墙外的一段,呈长方形或椭圆形,外观狭长类似马面。上面建有敌楼,即可屯兵和瞭望、又可储藏武器。与城墙防御遥相呼应,自上而下三面攻击敌人,是守城必备。

大明境内战略位置重要的城池都修建了马面,如京师、西安、辽阳等城市。

辽阳作为大明辽东的政治中心,按照规定六十步建造一个马面,这个距离正好是弓箭的有效射程。袁应泰不惜民力,不但大大增加了马面的数量,还将马面上的箭楼改为歇山式重檐二层敌楼,极大加强了防御力量。

袁应泰为了能查探实情,私下带着家丁检查兵器武备,发现一些士卒低头搓麻绳,手中、身边无任何武器。

袁应泰心道:“辽阳乃辽东第一镇,竟有士卒手无兵器,难道要拿麻绳去捆敌人吗?如何守得住城池!”

袁应泰对着那些士卒大喊:“汝等为何手无兵器!”

士卒低头搓麻绳未回应。

袁应泰见状大怒!小小的丘八,竟然敢不听辽东经略的召唤!看来再不答应就要杀人立威了!

袁应泰对着那些士卒又喊道:“汝等再不回应,休怪军法无情!”

士卒依旧低头搓麻绳未回应。

袁应泰的家丁看不下去了,冲过去将那几个空手的士卒带了过来。

这几个士卒有些茫然,不知经略叫众人何事。

袁应泰看这几个一幅欠揍的表情,更是怒不可遏!冲着几人大喊:“汝等不停军令,休怪军法无情!”

士卒这下有了反应,立即跪下,用震耳欲聋的声音高喊:“经略饶命,我等非是不停调遣,实乃耳聋听不清,还望经略明察!”

这下轮到袁应泰发懵了,赶紧让家丁叫来几人的小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这个小旗也是耳朵发聋,问了半天,袁应泰才知道这几个人为何无兵器,因为这是大明新的兵种——投掷兵。

袁应泰在兵部数年,不过一直担任侍郎,略微听说有这么个兵种,便让这士卒拿出兵刃。

过了许久,几名士卒从仓库取出“兵刃”,袁应泰走进一看,是一大一小两个灰色、四方的棉布包、一个铁桶上面插根空心粗木棍。

袁应泰叫来小旗,问道:“这是什么兵器?”

小旗心道:“这又是一个纸上谈兵的官儿!这几样东西明明是兵部发过来的,你这原兵部侍郎都不知道?”

口中却说道:“启禀经略,这棉布包叫炸药包,分为五斤装和十斤装两种;这个圆圆的铁桶叫手榴弹,为五斤装,守城专用;另外还有两斤装手榴弹为野战使用”

袁应泰虽然久在兵部,熟读兵书,但这手榴弹、炸药包却是第一次看见。当场要求士卒展示如何使用。

士卒带着袁应泰通过街道,来到城墙上。投掷兵走到离袁应泰一百多步的地方,朝小旗示意准备完毕。

袁应泰刚要说跑太远看不清楚,那个小旗已经递上两团棉花,说道:“还请经略用棉花塞住耳朵,要是震坏了经略,卑职可担当不起。”

袁应泰看着手中两团棉花,哭笑不得,心想:“周围所有人都没带这棉花,我若带上,传出去岂不成了百官笑柄?更何况我来辽东乃是为了精忠报国,何惧之有!”

对小旗说道:“本官不需要这些,速速实验!”

小旗见袁应泰如此,先是朝城里大喊,“点炸药包喽,速速回避!”

原本还有一些兵丁、百姓围观辽东经略,一听点炸药包,立即四散躲避,一时间是鸡飞狗跳。

小旗朝远处的士卒挥了挥手,那边先是小心翼翼点燃了手榴弹的导火索,扔在了城墙外,立即着趴在城墙上紧紧捂住耳朵。

“轰”一声巨响,内装五斤黑火药手榴弹瞬间爆炸,将弹体炸成数个碎片。

远在两百步开外的袁应泰被这巨响吓了一跳,耳朵也震得嗡嗡直响。

小旗见状再次递上棉花团,这次袁应泰没有拒绝,身边的家丁也学着袁应泰,用棉花团堵住耳朵。

这次点的是五斤的炸药包,声音没有手榴弹那么大,外加耳朵被堵住,袁应泰等人还能接受。

紧接着点燃了十斤装炸药包,一声闷响过后,袁应泰看见城墙上的灰尘都震了几震。

小旗上前说道:“启禀经略,已经全部点完了!”

袁应泰高声喊道到:“你说什么?”

众人“……”

当袁应泰得知实验结束,立即将棉花团扔掉,带着众人来到城下观看爆炸情况。

来到爆炸处,只见地面上出现三个脸盆大小土坑,另外到处散落着铁片。

小旗指向袁应泰解释道:“经略,这最浅的坑为五斤装手榴弹爆炸所致,最深的为十斤装炸药包所致”

袁应泰在爆炸处捡起不少碎铁片,赞不绝口。转过头问小旗:“这手榴弹威力足矣!为何还要制作炸药包?还分成五斤装和十斤装两种?”

小旗挠挠头,说道:“启禀经略,小的职位低微,这等事情并不知晓,还望经略恕罪!”

袁应泰身为辽东经略,怎能和一个小旗生气。便召集辽阳内的官员问话。

袁应泰招来了辽阳兵备道何廷魁、辽东巡安张铨,询问二人手榴弹和炸药包等情况。

听袁应泰询问手榴弹和炸药包,二人说的头头是道。

要说世上心眼儿最“坏”的人,不是强盗、不是土匪、不是武将、也不是皇孙,最坏的是读书人!

何廷魁、张铨二人就是典型的“坏的冒烟儿”的读书人。

何廷魁、张铨虽是文官,但是一直处在辽阳。

朝廷在万历四十五年开始,派了数百探子前往辽东。通过不断送来辽东的紧急情报,二人深知建奴虎视眈眈,故而熟知兵备。

自打万历四十四年,手榴弹、炸药包作为制式装备,运往辽东,两位山西老乡较上劲,闲着没事就开始研究。

首先是手榴弹,二人通过实验,一致认为应当保留某皇三孙子认为不适合实战的五斤装型号。

这还不算,这二位心地善良的读书人商议,又在手榴弹内部加了数十个泡过马粪的铁片;另外还通知工匠,把手榴弹外面的铁壳制成粗糙不堪。

其结果是手榴弹爆炸时的弹片多了数十个!威力增大了数倍!

最令人叫绝的是改进炸药包!

辽阳兵备道何廷魁,字汝谦,山西大同人。历任泾县知县、刑部主事、归德知府、西宁兵备道、黎平知府。在归德知府任上,曾将恶霸张国安绳之以法,合府百姓称贤。

作为“贤良”的兵备道,何廷魁仔细研究了炸药包,用各种动物做了实验。

炸药包的优点很明显:声响!

五部之内的牛羊几乎瞬间震死、十步之内瞬间震晕、耳鸣头昏、丧失战斗能力外加永久失聪!这还是五斤装炸药包的威力,十斤装的威力几乎翻倍!

另外士卒都称赞,炸药包炸死的牛羊肉特别香!

至于为啥知道能失聪,是因为那几个倒霉蛋儿士卒,就是多次实验炸药包,最后几乎什么都听不见。

那几个士卒也很争气,发明了抗响神器——棉花团!

何廷魁也发现炸药包的缺点,除了靠声响外,没其他威力,这可不符合何大兵备道的性格,于是何廷魁仔细琢磨,于是有了新的发明。

具体是这样的:先取一块大棉布——厚棉被最好,上面铺上厚厚的稻草,撒上火药;再把炸药包裹在棉布中,打捆,接出引信。

由于此武器太过阴险、恶毒,士卒给此武器起名——魁家包!

张铨见兵备道何廷魁得意洋洋,心中也是不满:“同为文官,你能发明新武器我就不能吗?”

辽东巡安张铨,字宇衡,号见平,山西沁水窦庄人,万历兵部尚书张五典之子,妻霍氏,儿子张道浚,女儿张凤仪。

值得一提的是,张铨的女婿叫马祥麟,马祥麟的亲爹叫马千乘,马千乘的妻子叫秦良玉!

张铨也是“贤良”的巡按御史,首先是略微改进了魁家包,除了在里面加了少许泡过马粪的铁钉,还稍微加了点猛火油!也就是某无良皇孙“发明的”煤焦油!

张铨觉得还够,又有了其他发明。

具体是这样的:找一个大木桶——小点的水缸亦可;底部放入油布包裹好炸药包;再将猛火油和柴草混合,加入柴草的目的是加强凝固性,防止木桶掉下城墙摔得粉碎。

再将猛火油添入桶中,引信用中空竹管接通内部,外侧要有油布包裹——其实已经用不到引信了。

鉴于此武器太已经无法用阴险、恶毒来评价,简直是丧心病狂!所以广大士卒给起了名字——铨家桶。

何廷魁对张铨的发明也是嗤之以鼻,当即指出其重大缺点:仅炸药包就最低就五斤重,外加水桶或者水缸就得十几斤,再加上猛火油,这铨家桶最低三、五十斤!

虽说实惠、量足,可一但战起,谁敢扛着五十斤重、哧哧冒着火星的铨家桶冲到城墙往下扔?

于是,万历二十九年三甲三十七名进士何廷魁,笑着拍了拍万历三十二年三甲倒数三十六名进士张铨的肩膀,说道:“见平,还是让本官帮你改进吧!”

第四十二章 文武争斗

何廷魁发明了一种器械,叫“桶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何廷魁让工匠制作了一个宽五尺、长一丈有余的长木桶,内壁事先刷上油漆使之光滑,木桶下方有抓手,以便随时能固定在专用的木车上,木车两边设有挡箭板和观察孔。

平时桶、车分离,战时搬到城墙上组装在一起,放置在城墙边上。木桶成四十五度角斜向下。将点燃的铨家桶放置在木桶上方入口处,靠着重力下滑。

这桶车有两个好处:一是大大加强了投掷兵的安全系数,开战时这投掷兵肯定是敌军重点照顾的对象,故而要躲在挡箭板后;二是大大加强了机动能力,由于桶车底部有轮子,可以随时在城墙上推动。

袁应泰对二人的发明很感兴趣,立即让人准备相关器械。

片刻之后,数十个兵丁抬着桶车、猛火油等各式器械来到城墙。

首先实验的是魁家包,待众官员耳朵塞了棉花团,那边令旗一挥,实验开始。

投掷兵将包裹着棉被的魁家包点燃,扔在了城下。

轰的一声闷响,魁家包炸裂开来,混着火药和猛火油的稻草、棉花四散飞舞,还没落地在空中就开始燃烧,远远望去如同在放烟花。

此时正好有些微风,稻草、棉花一边燃烧,一边随着风向滚动,仿佛在用大火吞噬路过的一切。

袁应泰对魁家包赞不绝口,说道:“汝谦改良之炸药包,实乃守城利器!”

何廷魁听完显得得意洋洋,用手缕着胡须笑而不语。

那边的铨家桶也准备好了,不过在点燃前,一些士卒不停地往桶车上泼水,城墙上其他的器械也被挪走。

袁应泰有些不解,张铨说道:“经略,此器过于危险,必须实施防火,至于原因一会便知”

过了片刻,城墙上只留有四名投掷兵,两人抬着铨家桶,一人手持火绳,还有一人背着一个浇满水的棉被,蹲在城墙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

两个投掷兵将一个约有五十斤重的铨家桶抬起来,放在桶车入口处,为了防止铨家桶意外滑落,还在桶上栓了两根绳子。

另一个投掷兵小心翼翼的点燃了导火索,用力一推铨家桶,桶身顺着车体滑落,那三个个投掷兵也同时玩命般的逃离城墙,只剩那个盖着湿棉被的倒霉蛋。

五十斤重的木桶,带着哧哧火星和滚滚黑烟,从三丈三尺高的辽阳城墙掉落。

由于惯性的作用,木桶直接摔裂,不过由于猛火油和柴草的混合物凝固性较好,桶里的猛火油并没有完全散开,远远望去犹如一坨坨黑色的某种排泄物,堆在地面上。

“轰”,一声巨大的闷响,铨家桶爆炸了。由于猛火油起到了一定的密封作用,所以此次的爆炸声极其响亮。

数不清的黑色液体,一边然绕、一边冒着浓浓的黑烟,在数十步空间内四散,甚至有的猛火油被炸到了城墙的桶车上。

那个顶着棉被的倒霉蛋投掷兵,立即拿开棉被,用水冲洗桶车上面燃烧的猛火油,之后将湿透的棉被盖在桶车上,才止住火焰。

袁应泰站在一百步开外,看着前面的火势,惊得目瞪口呆。

地面上、城头、甚至城墙外侧到处都是火焰和黑烟,所有接触猛火油的地面、石头均在猛烈燃烧,远远望去,几十步范围内如同修罗地狱一般。

城墙上有人用水浇燃烧的猛火油,不但没止住火焰,那燃烧的猛火油还顺着水流一边燃烧、一边移动,场面甚是壮观。

这大火足足烧了两刻钟,才渐渐停息。袁应泰等人来到城下,只见数十步内的地面和城墙被熏得漆黑,传来刺鼻的气味。

袁应泰头脑中想象这铨家桶如果在守城中使用,会有什么样的效果。要是建奴蜂拥而至,一个铨家桶在人群炸开……。

袁应泰只觉得一股凉气涌遍全身,心中不断谴责张铨:

“这武器实在是太过阴损,实乃丧心病狂!”

辽东巡按张铨仿佛知晓了袁应泰的想法,笑着说道:“让经略见笑了”

心地善良的辽东经略袁应泰,当夜睡不着觉,连夜写了奏章,一是向朝廷索要大量的猛火油和炸药包;二是为何廷魁和张铨表功。

就在前线广大文官努力研究破敌之法、制敌之器的关键时刻,京师中竟有无良的人在挖文官集团的墙脚!

万历四十五年,十二月二十三,广大勋贵在某皇孙明面上的鼓动下,实际是东厂提督暗中操控,由东厂提督魏忠贤的新任狗腿子——由刚刚接任丰城侯的李承祚带头,数十个勋贵一齐弹劾吏科给事中周朝瑞徇私舞弊、贪赃枉法。

至于为啥挑选周朝瑞,那是因为周朝瑞是京察留下为数不多的东林党,勋贵们相信,弹劾东林党人一定会获得广大反东林联盟的支持!

内阁首辅方从哲接到弹劾奏章,感受到了异常,十分重视。不顾腰痛,立即撕碎了请假的奏章,召集六部及各党派官员到家中密议。

面对勋贵们向文官集团开战的情况,广大文官集思广益,除了少数官员有反对意见外,其他人达成一致意见——必须保住东林党人周朝瑞!

方从哲等人的意见十分明确:“党争是大事,文官集团的利益则是天大的事!就是皇帝也不敢随便向文官集团开炮。浙党可以骂东林党、齐党也可以骂东林党,你个勋贵算什么东西?”

于是广大文官以“搁置开发、共同御敌”为口号,放弃了继续打击东林余孽的斗争,同时弹劾丰城侯的李承祚。

与文官斗了一辈子的万历皇帝,充分发挥了和稀泥的天赋,对弹劾丰城侯的李承祚奏章全部及时批复,表彰了文官集团的高风亮节。

同时还赏赐了丰城侯李承祚二斤迁西板栗,号召勋贵们充分发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再接再厉,继续弹劾文官集团。

并且提升李承祚为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虽说到万历年间,五军都督府已经失去了参政﹑议政的权力,处处受制于兵部,但是作为一直混吃等死,只能在街头斗殴的伯爵、侯爵武勋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于是武勋们继续挑文官的毛病,不断上书弹劾;文官们也不甘示弱,纷纷予以回击!谁也没想到这场文武口水战争一直持续到天启末年!

事情的始作俑者皇三孙子,鼓动武勋弹劾文官有两个目的:一是挑起文武冲突,让文官转移注意力;二是火上浇油,继续打击东林党。

第一个目的已经初步达到,不过第二个目的却成了釜底抽薪!原本朝堂上打击东林党的运动如火如荼,东林党马上就被彻底清除朝堂。结果因为武勋的突然发难,让文官集团重新团结起来,给了东林党喘息的机会,也为日后的东林崛起留下了巨大隐患。

到了腊月二十八,朱由楫正在汉留给众兄弟发红包,有人来禀报,孙元化求见。

朱由楫想起孙元化乃是徐光启的朋友,之前因病未至,便立即出门迎接。

刚出门见孙元化,朱由楫就吓了一跳,只见孙元化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像要饭花子一样。另外,跟着孙元化后面还有两人,均是金发碧眼的洋人!

第四十三章 国之重器

朱由楫见孙元化这般模样,没让孙元化解释原因,立即让人给孙元化准备木桶、热水,沐浴更衣。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折腾了半天,朱由楫才与三人再次见面。

原来孙元化字初阳,乃是徐光启的弟子,受徐光启委托给朱由楫送两车地瓜种子,不过在半路生了重病,便耽搁了。

身边的两位金发碧眼的洋人,一位来自意大利那不勒斯,中国名字是毕方济;另一位来自弗朗基,也就是葡萄牙,中国名字叫费奇规,二人都是传教士。

这二人受南京教难影响,被南直隶驱除,东躲西藏。最后躲在了孙元化在嘉定的老家。后来徐光启告诉孙元化,皇三孙子朱由楫并不反对传教士,便让孙元化借着送地瓜的机会带着二人来京师。

由于此时的大明官员不喜欢金发碧眼的夷人,三人在路上受了不少磨难,所以才衣衫褴褛。

朱由楫认为敢来大明传教的洋人,必定在科学上有所特长。结果令朱由楫失望的是,这二位欧洲人中,只有毕方济能教些数学,费奇规则只会传教。

毕方济见朱由楫失落的眼神,立即用熟练的南京官话说道:“尊敬的皇孙殿下,我们虽然不会你所说的科学,但是在澳门还有许多教友,他们精通科学,如果殿下愿意,我这就写信让精通科学的教友赶到京师!”

朱由楫闻言大喜,说道:“若果真如此,我就在京师给你们修建一座教堂!负责你们的安全!”

毕方济和费奇规听闻朱由楫肯盖教堂,不停的用手画着十字,感激的热泪盈眶!

费奇规不懂科学,但是强项是洗脑,对朱由楫说道:“皇孙殿下,主是万能的!如果殿下愿意,我费奇规愿吃点亏,将皇孙殿下引入主的爱护之下……”

朱由楫听费奇规说完,是哭笑不得,心中暗想:“之前被宗教狂魔张天师盯上,手臂的上抓痕时不时还冒血,现在还没盖起一座道观,再被这二人赖上,那还有好?”立即拒绝了费奇规。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

朱由楫又问孙元化擅长什么,有何打算。

孙元化回答道:“晚生擅长做炮!”

朱由楫随口回答到“做炮?过几天我就买个大鞭炮厂送与初阳”

孙元化见朱由楫误会,从怀中拿出一个模型递给朱由楫,说道:“殿下,我擅长的是制作这个炮!”

朱由楫拿过一看,竟是一个火炮的模型!上面写着四个字――红衣大炮。朱由楫从太师椅上跳起来,高喊:

“红衣大炮?孙先生会制作红衣大炮!”

孙元化说道:“承师尊抬爱,收吾为徒,让我能够潜心学习火器和数学。我虽是万历四十年举人,可万历四十一年会试失败,未能考取进士,便放弃科举功名,潜心研究西学。之前和澳门教友学习,对制作大炮略有研究”

在大明朝能制作红衣大炮,即使是仿制品,在这冷兵器时代也相当于后世的导弹了!

要是当真如此,徐光启和孙元化实乃国之重器!

朱由楫仿佛抓住了国宝,对孙元化说道:“孙先生能制作火炮,乃是大才,如今大明就缺乏先生这等栋梁!”

孙元化被夸做栋梁,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殿下,这栋梁实不敢当!我虽懂得制作大炮,也是师从弗朗及教友,若殿下有兴趣,我便写信,让澳门的弗朗基教友来京师!”

朱由楫说道:“有劳孙先生了,过了年我就帮你索要路引。如果还不行我就找东厂和锦衣卫帮忙!”

孙元化连声道谢。

朱由楫又问道:“孙先生现任何官职?”

孙元化叹气道:“我只是小小举人。到现在还没有官职”

朱由楫为了留住人才,立即带着孙元化前往紫禁城。

将孙元化留在宫门外,朱由楫则直接去乾清宫找皇帝爷爷,希望能替孙元化讨要个一官半职。

万历皇帝原本正在乾清宫,和郑贵妃研究金瓶梅,听闻皇三孙子入宫,立即换上了资治通鉴。

听闻朱由楫是给举人要官的,万历皇帝没多说一句话,写了一个纸条,让小太监带着孙元化前往吏部报道。

尚书郑继之鞠躬尽瘁、兢兢业业,正在全神贯注书写弹劾勋贵的奏章,听闻万历皇帝派小宦官过来,即感到意外,又十分重视。

郑继之心道:“现在是弹劾勋贵的关键时刻,必须取得圣心!”

待小太监拿出纸条,郑继之看过之后乐了。自打当上吏部尚书,还是头一次看见万历皇帝递纸条要官,还是要工部那清水衙门的官!。

郑继之将纸条交还给小太监,小太监当着郑继之的面把纸条烧尽。

郑继之让人叫来孙元化,仔细询问孙元化的出身、来历,先确定孙元化是不是东林党!

虽说现在的主要阶级敌人是勋贵,打击东林党的事也不能放下!

得知孙元华不是东林党,并且懂得制作火炮――还是模仿的红衣大炮!

身为楚党的郑继之搞党争是一把好手,政务也是实事求是,这也是其他官员和东林党最大的区别。

如今大明懂得制作火炮的官员是凤毛麟角,大多数还只会制作虎尊炮等小炮。这孙元华如今只是默默无名的举人,竟然能被深处皇宫的皇帝知晓!

郑继之情不自禁朝紫禁城方向拱了拱手,说道:“陛下圣明!”当即表示会任命孙元化为工部军器局大使,不过正规手续要等年后。

孙元化也是乐开了花,直接来找朱由楫报喜。

“工部军器局大使?正好适合孙先生!不知这大使是几品?”听完孙元化报喜,朱由楫问道。

孙元化满脸激动之色,说道:“启禀殿下,是正九品!正九品啊!”

朱由楫大惊失色,怒道:“啥?才正九品?我堂堂皇孙外加皇帝爷爷的面子才值正九品?我这就找老郑头评理去!”说罢便要起身。

孙元化近忙拦住朱由楫,说道:

“殿下误会了,对于我这种举人来说,一般也就担任不入流的吏,直接任命官职几乎不可能!举人想要得到一官半职,一是熬到正好有空缺;二是要貌似潘安!”

朱由楫原本就没打算去找吏部尚书,说道:“难道这正九品的官儿还算是破格提拔?”

孙元化道;“那是当然,当年海瑞是举人出身,也不过是小小教渝,那还是嘉靖年间!更何况军器局大使下面还有副使,我这大使还负责掌管军器局!”

朱由楫这才满意,笑着对孙元化说道;“孙先生也是有官身的人了,希望先生能不忘初衷,多造大炮!”

朱由楫又让陈德元在汉留边上给孙元化买套宅院,孙元化那肯要!

朱由楫道:“这宅院还没送给孙先生!孙先生须在一年之内制作几门大炮,否则这宅院我可要收回!”

孙元化闻言,笑着说道:“那殿下的院子是定然收不回去了!”

第四十四章 新年再临

伴随着满天的鞭炮声,万历四十六年的新年如期来到。[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朱由楫在自己的住处,清点资产。光银子就有五万多两,还有城外准备种地瓜的两千三百亩耕地、汉留商号以及没出手的辽东山货。

五万多两银子也算是巨款,可是和那几个身家十几万两的叔叔比还是有差距。朱由楫也考虑是不是和叔叔一起到户部去哭穷,顺便要点银子。

新年来临,按照万历皇帝的惯例,文武百官要在午门外对着大门行四叩礼。原本一刻钟的百官庆贺,今年持续了两个时辰。

至于原因,当然是近期的文武争斗。武勋被压制了一百多年,早就憋着一股气。

武勋原本还能与文官集团和平相处,明面上是在朱由楫等人的搅合,实则是皇帝默许下,已经和文官吵得不亦乐乎。

之前文武互不相见,大家的斗争只体现在奏章上,如今在午门外相遇,顿时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文官们仗着文化水平高,骂十句不带一个脏字儿,不断的语言攻击武勋。

武勋们也有特长,就是水平低、脸皮厚,无论文官骂什么,统统听不懂也不予理会,只顾骂自己的。

尤其是万历四十五年的冬季特别冷,数百人在室外指桑骂槐、口水乱飞。口中的热气遇见零下二十多度的气温瞬间液化,形成壮观的蒸汽,远远望去,午门外如同一个冒着蒸汽的大澡堂子。

文官的带头人是首辅方从哲,武勋的带头人则是英国公张维贤,二人均未参与争斗,而是站在旁边若有所思,所以两方虽然吵得火热,但是并没有发生肢体接触。

最终双方吵得口干舌燥。见没什么效果,各自擦去脸上的冰霜,双方人员纷纷回家,仔细琢磨,如何上书弹劾对方。

皇宫内则像往年一样,依旧是人间天堂、歌舞升平。

各种山珍海味、新鲜蔬菜,源源不断从南方运往京城;投钱掷宝、戏班杂耍各式游乐不断上演

万历皇帝依旧按照每天不低于千两白银的消耗,继续铺张浪费。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全然不记得,在京师外还有数万大明百姓,正在忍饥受饿,在生与死之间苦苦挣扎。

新年期间,朱由楫在皇宫与朱由校、朱由检、朱由菘等兄弟外加看管朱由校的太监魏朝,五个人在玩游戏,乃是朱由楫剽窃后世的三国纸牌游戏。

这游戏也比较简单,五个人扮演五个角色:一个主公、一个忠臣、一个内奸、两个反贼。

除了主公明示身份,其他人全都隐藏身份。主公获胜条件是活下来;忠臣的任务是玩命保护主公;反贼的任务是杀掉主公;内奸的任务是保持平衡,最终杀死主公才算获胜。

也许是本能反应、也许是观念难改,原本时空里的皇帝朱由校、朱由检、朱由菘只喜欢当主公,当忠臣也能勉强接受,一但当上发贼那小脸都变得煞白,当上内奸也是全程装忠,死不悔改。

太监魏朝也是亦是如此,刚开始选到主公,跪在地上慑慑发抖,口称有罪,被朱由校笑着一脚踢翻在地。当魏朝选到忠臣那是笑容满面,满脸写着忠臣二字。

至于剽窃者朱由楫,最喜欢当内奸了,各种装反装忠,把几个菜鸟搞的晕头转向。

游戏中,没人注意的是,朱由楫经常敲着大菜鸟朱由检的脑袋说:“当主公一定要保持势力均衡,不能让局势失去均衡!别总是自以为是,表面忠诚无比的人很有可能是内奸、反贼;内奸虽可恨,也比反贼强!”

就在京师的达官贵人一片歌舞升平的时刻,北方的后金却是水深火热。

后金的主体民族是通古斯野人,通古斯的本意为养猪的人、善于蓄猪的人,要不后金的酋长怎么会叫野猪皮。为了靠个有点历史渊源的民族,就称自己为女真族后裔。

后金的百姓大多数从事渔猎,原本生活在黑龍江以北,贝加尔湖一带,因为生活条件恶劣,不断南下,最终大明接纳了这些通古斯白眼狼。

往年,后金还可以靠渔猎、种地勉强为生,顺便抢劫下无辜的大明百姓,可是自打万里四十四年开始,北方莫名其妙的出现各种天灾,野外的猎物不断减少;由于技术地下、天气严寒,不少田地长不出作物,到了万历四十五年年底,不少后金的包衣奴才纷纷饿死。

万历四十六年大年初一,在赫图阿拉的汗帐外,正黄、镶黄、正白、镶白、正红、镶红、正蓝、镶蓝八色旗帜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与面黄肌瘦、随时可能因饥饿倒地的包衣奴才相比,八旗士兵各个红光满面,没有半点营养不良的样子。

八旗将领站立在汗帐内,后金酋长野猪皮面带怒色,对众贝勒、武将怒吼:“今年天灾人祸,皆因大明所致!八旗子弟今年必将对大明开战!各旗务必加紧训练!多派细作深入大明”

众贝勒、将领将野猪皮要对大明全面开战的消息带回各旗,士兵和百姓非但没有害怕战争,反而欢呼声四起。

原来后金除了是渔猎民族,还是强盗民族!金从一直在劫掠四周,通过不断的杀戮来抢夺来无数的财宝。

野猪皮宣布完要对大明开展的消息,来到了汗帐内室。刚才英姿勃发的气质瞬间变得老态龙钟,野猪皮问正在跳大神的洒满巫师:

“大妃的病能不能治好!”

洒满巫师道:“大汗,大妃忽冷忽热,得的寒热症。我大金没有对症的药物,这些药物均来自南面,除非现在服用,否则怕是难救大妃的性命!”

野猪皮闻言满脸悲痛,来到炕前看着一个卧病不起的年轻女子。

这个女人就是乌拉那拉氏人阿巴亥,今年才二十七岁,为野猪皮生了三个儿子:十二子阿济格、十四子多尔衮、十五子多铎。

阿巴亥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听不见野猪皮的呼唤。

野猪皮走出账外,对侍卫说道,大妃如有不测,所有看护的侍女、统统杀死!

又有侍卫来报,有大明官员来访。

野猪皮怒道:“我大金都要和大明开战了还来拜访,把大明的官员砍了!”

侍卫闻言大惊,赶紧说道:“大汗,是辽东总兵李如柏派来的人”

野猪皮回头照着那个侍卫的脸抽了两鞭子,把那个侍卫的脸抽开了花。

“狗奴才,话都说不全,李如柏派来的人能一样吗!速速带人来见我!”

片刻之后,侍卫来带一个年轻的小将。

这个小将对努尔哈赤不算友好,抱了抱拳,说道:“辽东总兵李如柏手下千总孙得功,奉李总兵命令,前来拜访!”

野猪皮见此人无礼,带着怒气说道:“汝来有何事?”

孙得功梗着脖子说道:“李总兵听闻大汗家中有人生寒热病,如今朝廷不准贩卖药品给你们,特意命本千总前来赠送药品!”

野猪皮上前抓住孙得功的手,高声喊道:“拿的什么药!”

边上侍卫以为大汗要杀人,纷纷拔出刀剑。

孙得功面不改色:“带来一些青蒿,专治各种打摆子、寒热症!”

野猪皮顿时热泪盈眶,赶紧让洒满巫师给阿巴亥用药,又让人拉来两车金银财宝,一车送给李如柏,另一车送给孙得功。

原本不屑和努尔哈赤说话的孙得功,看见自己的一车财宝先是一愣,接着口水流了下来,表情由剔骨铮铮换做一副奴才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喊:“奴才定当为大汗效命!”

要说比努尔哈赤大六岁的李如柏为啥送礼,还得从二人关系上说起。

野猪皮努尔哈赤小时候曾经做过李成梁的***李如柏乃是李成梁的第三子,所以李如柏和野猪皮二人打小就熟悉。

当年李成梁把野猪皮的爷爷、老爹杀了,本准备杀了野猪皮灭口,没想到被李成梁的小妾劝阻,最终放虎归山,传闻李成梁的小妾就是李如柏的亲妈。

野猪皮和李如柏还是亲家关系,李如柏的一个小妾,是野猪皮的弟弟舒尔哈齐的女儿,所以现在大明和后金处于战争前沿,李如柏还能给努尔哈赤送礼!

第四十五章 红衣大炮

万历四十六年大年初二,闲不住的朱由楫来找孙元化。[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为了防止重点培养对象孙元化被官僚阶级腐蚀,朱由楫让人送来一千两银子。

其实一千两银子也没多少,按照十六两一斤算,也就不到一百斤。原本朱由楫的银子存放在银号,也叫钱庄。不过白花花的银子放在钱庄不但没利息,朱由楫还要倒搭银子!

这对视钱财如粪土的朱由楫来说,简直不能忍受!这几百两的利息钱能造多少个炸药包?能造多少手榴弹?能喝多少花酒?能奖励多少工匠?

于是朱由楫就把银子取了出来,学着某些汉奸商人的方法,将四万多两银子铸成小冬瓜模样,每个两百斤,一共铸成十三个,全都埋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朱由楫也想弄个钱庄玩玩,无奈自己这理科狗搞搞火药还行,搞银行真没这个天赋。

孙元化看到皇三孙子送来银子,推辞半天,最终还是收下了。

由于目前大明朝官员办事效率低下,孙元化的任职手续出了正月能办好就算快的!

其实原本效率更低,这倒不是官员办事能力不行,而是实在是没官!通过万历皇帝几十年的折腾,原本整个大明官员十不足三。

万历四十五年京察,补了几百个官职空缺,可还要刨除被踢出朝廷的东林党人,到万历四十六年初,京师的官职十不足五!

甚至有的御史从上任就开始外出巡按,由于没有接任者,一连数年无法回家,直到病死,连家中妻妾生的几个大胖小子都没看见。

特别是去年,原兵部侍郎崔景荣因屡次上疏乞休,皆不得准,于是自己封印出城去官,给万历皇帝写了信――老子不干了!

万历皇帝十分不满,说当今部院缺人,非大臣擅自去官之时。

崔景荣头也不回真就回家了。这也让原兵部郎中赵兴邦捡了个大便宜,直接跳级升任兵部侍郎。[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朱由楫见孙元化闲住有些浪费人才,就带着孙元化去兵仗局参观。

来到兵仗局,掌印太监王国臣,兵仗局管理太监王应科、刘荣、梁栋,兵仗局掌班纪用,写字石元雅等人陪同。

这个王国臣也是老熟人,之前的名字叫魏朝,跟太子朱常洛的贴身大太监王安走得近,就改了姓,王国臣手下的王应科是心腹。至于其他几人,则全都投入魏忠贤门下。

朱由楫发现掌印太监王国臣对朱由楫还算客气,可是听闻孙元化要当工部军器局大使,顿时面带怒色,基本没给孙元化好脸色看。

朱由楫仔细琢磨,才明白其中奥秘。

内廷的兵仗局和工部的兵器司功能相同,所以任务也就相同。财政拨款多分给工部兵器司半斤银子,内廷的兵仗局就少收八两!这两人要是能对付就见鬼了!

朱由楫先是弹弹衣服上的灰尘,对王国臣说道:“浣衣局最近少掌印太监,汝有兴趣否?我可以向皇帝爷爷建议下,让你去!”

王国臣接任掌印太监没多久,那还是托皇三孙子的福,前任掌印太监被煤焦油毒气熏死了。这王国臣也是一表人才,心思缜密,要不怎么会成为客氏的男宠,宫里也叫对食或者菜户。

王国臣立即跪下,口称有罪,忘皇三孙子饶恕!

朱由楫笑着让王国臣起身,说道:“且不说汝乃父王的贴身宦官,如今还在和工部兵器司争斗,却不知同是祸事降临!我听说辽东拖欠饷银,户部无钱,正准备从兵仗局、兵器司挪用!尔等不如团结一致,莫要在争斗了!”

王国臣哪敢反对,对孙元化开始笑脸相迎。

朱由楫让人找来谭家父子,几人有大半年没见了。谭家爷俩见皇孙召见,立即跪下给皇孙问安。

朱由楫让谭家父子拿来燧发枪,交给孙元化观看。孙元化拿着燧发枪,仔细端详,赞不绝口。

旁边的谭氏父子却面露愧色,主动跪下给请罪,至于原因,还是燧发枪的打火率过低,一年多的研发依旧不到四成。

朱由楫问道:“孙先生对这枪械可由研究?”

孙元化却更加羞愧,说道:“启禀殿下,我对铸造火炮还算略有心得,对火绳枪却不甚了解,特别是这不用火绳的燧发枪”

朱由楫面带失望,心道:“燧发枪研究如此缓慢,绝不是大明缺乏专业人才,而是无法发掘人才!”

孙元化说道:“殿下,可以让澳门的弗朗基人来帮助研发”

“弗朗基人?孙先生,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孙元化道:“殿下请讲”

“我知道孙先生准备入天主教,我也尊重孙先生的宗教选择。不过有句话我要和孙先生说,宗教是没有国界的,但是大明子民却有国界!这燧发枪研制可以让弗朗基人帮忙,将来一但大明有领先欧罗巴的军器,还望孙先生能将大明利益放在首位!”

孙元化满脸严肃,说道:“殿下放心,我孙元化定然不会做有损大明利益的事!”

朱由楫笑着说道:“我相信孙先生!还请孙先生写信让澳门的弗朗基人来京师帮忙!”

朱由楫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这么想!虽说大部分天主教士来大明是传播教义,可有些天主教徒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带着传播宗教的幌子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前世的朱由楫知道,梵蒂冈的教皇最讨厌某国的基督教,因为那个国家是具有某国特色的基督教,一切领导权和人事任命都是某国自己管,和教皇一毛钱关系没有!所以教皇宁可飞跃某国上空,死也不降落。

“若真是靠弗朗基人将燧发枪研究成功,绝不能让他活着走出大明!不关你是佛、道,还是天主,只要对大明有利,就大力支持;对大明有害、为非作歹,统统滚蛋!”这话当然只能憋在心里。

朱由楫又带着孙元化观看焦炭炼铁。

此时的料焦炉早已迁至京师城外,兵仗局都是用现成的焦炭。

工匠们介绍,通过用焦炭代替煤炭,使铁的质量得到极大的提升,不过依然有很大的缺点:与木炭相比,焦炭不易燃烧,只有改进炼铁炉才能提高铁的质量。

孙元化拿着一块焦炭炼出来的铁,高兴地说到:“此铁质地坚硬,若铸造成仿制的红衣大炮,射程可增加五成!”

朱由楫大喜,说道:“孙先生,增加五成是多远!”

孙元化满脸喜色说道:“我大明工匠模仿的红衣大炮射程可达二里,有效距离也有一里半左右,用此铁铸造火炮,射程可达三里!”

朱由楫刚刚燃起的火苗被浇灭了,心中想:“三里不过一千五百多米,骑兵冲锋也就几分钟,这能开几炮?”接着又问道:“孙先生,这弗朗基人的红衣大炮射程有多远?”

“这红衣大炮原是舰船上的重炮,最远射程可达六里,不过那就要多装火药,容易炸膛。一般射程可达四五里。”

朱由楫心道:“这就是差距!我就不信大明铸不成红衣大炮!”

朱由楫想起自己还没看见过红衣大炮,便问王国臣:“王公公,兵仗局是否有原装红衣大炮?”

王国臣道:“当然有!那门红衣大炮还是和兵器司那帮酸腐文人打了几个月,才抢来的!”王国臣说话间忘记旁边就有一个酸腐文人,孙元化也懒得和王国臣计较,假装没听见。

众人左拐右拐,来到一处保卫严密的房间,在屋内盖着一块红布,朱由楫知道这定是那红衣大炮了!

王国臣先点燃了几炷香,恭敬地朝红衣大炮拜了拜。面目狰狞、神情庄重,用双手扯住红布,“哗”,将红布撤下。

朱由楫一见这红衣大炮,顿时被震惊的五体投地,眼睛几乎晃吓!――这TM是一门炸膛的炮。

朱由楫指着炸膛的火炮,气得说不出话。王国臣则赶快解释。

原来这红衣大炮原名是“红夷大炮”,是弗朗基人卖给大明的。具体产地并不知晓,不过经过弗朗基“倒爷”的手,价格确实不菲――五千两银子一门!

当年一共采购三十门红衣大炮,外加搭配的炮弹等外设,共计花了二十万多两!要知道大明太仓一年也就入账三百多万两。不过要和和大明藩王的俸禄钱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万历十四二年,朱由楫的三叔,福王朱常洵就藩光银子就给了二十万两,还不算土地、珠宝!

朱由楫的五叔,还未就藩的瑞王朱常浩,已经从户部拿了十七万两银子!年前几个叔叔还撺掇朱由楫、朱由检一同去户部闹――还是要银子!

至于那门炸膛的大炮,则是一场误会所致。

弗朗基倒爷卖的红衣大炮,和普通的火炮比,有点很多:首先是炮管长,在其他火炮还在十六至十八倍口径时,红衣大炮的口径达到二十二倍;其次是不炸膛,这也导致红衣大炮炮身重,只有舰船才能用的火炮,并且号称绝不炸膛。

当时许多明朝官员不信,就让工匠试炮,误会就出在计量单位不统一上了。弗朗基用的重量单位是磅,按照当时的换算,十斤等于十三磅,大概多了三成。

工匠可不懂什么磅不磅,直接将十八磅重、相当于十四斤的实心炮弹塞进炮膛。按规定应该填进去炮弹重量的三分之一,也就是六磅火药,工匠直接加了六斤火药,点燃了导火索。

第四十六章 盐纲之法

第一炮还算给面子,不但没炸膛,还打出了八里的超远距离!众官员纷纷朝京师方向拱手,称赞是陛下圣明导致火炮射程增加。(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片刻之后,第二炮响了,直接把五千两银子的红衣大炮炸了膛。也将涉事官员“炸”到云楠和土司搞关系去了。

就这已经炸膛的红衣大炮,因为具有研究价值,所以太监和文官抢来抢去,最终落在了兵仗局。

太监什么德行,大家心知肚明,朱由楫也没问有什么研究成果。直接让孙元化观察炸膛的红衣大炮。

这红衣大炮虽然炸膛,不过整体炮身还在,只是肚子破了个大洞,露出厚厚的管壁被炸的七扭八歪,内部构造也看得清清楚楚。

孙元化仔细观察红衣大炮的管壁和炮身,说道:“弗朗基人制作的红衣大炮,炮身长、管壁厚且质地均匀。特别是内壁光滑,大明暂时还无法做到如此。”

孙元化用手量了量大炮各处的厚度,一拍红衣大炮的炮身,说道“弗朗基人红衣大炮不容易炸膛,且打的远,乃是火炮的管壁厚度不同!从炮口到炮尾逐渐加粗,火药燃烧时,定是内部冲击大,炮口冲击小”

朱由楫问道:“难道大明之前的火炮不是这样头小屁股大?”

孙元化被皇三孙子的大白话惊得一愣,傍边的几个死太监则笑出了声。

孙元化道:“确实如此,之前大明的火炮乃是锻造而成,类似于箍桶,炸膛是家常便饭。后来学习弗朗基人之法,才开始铸造火炮,而且大明仿制的普通火炮通过不断改进,射程和准度已经超过弗朗基火炮,直到发现这红衣大炮。[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朱由楫道:“我相信孙先生的能力,一定能够将红衣大炮仿制成功!”朱由楫由转向了旁边的死太监,说道:“我也相信诸位公公能铸出更好的火炮”

朱由楫和孙元化离开兵仗局,把自己最近写的一些理化书籍交给了孙元化,并告知孙元化如果研发火炮遇到困难,尽管来找自己。

朱由楫来到汉留,想看看地瓜储存的情况,陈德元出来迎接。

朱由楫看见毕方济和费奇规,两人在汉留门口给百姓免费发粥,买粥的银子还是朱由楫给二人的生活费。

二人看见朱由楫过来,先是打了招呼,说道:“殿下,您看,大明百姓对天主很感兴趣!我们相信,用不了多久在京师就会有无数的百姓加入天主的怀抱!”

朱由楫暗暗发笑:“这帮老百姓是对免费的粥感兴趣!”

费奇规将粥发放完毕,说道:“大明的朋友们,请倾听我传达主的声音。主是……”

门口的百姓一哄而散。毕方济和费奇规面面相觑,满脸尴尬。

朱由楫笑着说道:“二位教士,是否给澳门懂得科学的教友写信?”

费奇规面楼难色,说道:“殿下,从澳门到京师路途遥远,又有官员四处设卡,我们怕……”

朱由楫一拍脑袋,说道“是我疏忽了,明天我就找人给你们开些路引,连同书信、银两一起通过驿站送到澳门,至于来时的路费,全程由驿站报销!”

毕方济和费奇规听到朱由楫这样说,二人双眼冒蓝光,均是乐开了花,不住的称赞朱由楫真够朋友,再次劝说朱由楫加入天主教的怀抱。朱由楫赶紧找借口躲开,原本要设定来京师的人数上限的事也忘了!

由于朱由楫允许手下可以把家安在汉留,汉留内如今已经居住了不少人,苦力兄弟、烧酒师傅、肉行伙计、朱府家眷、育种的老农全都拖家带口搬了进来。

汉留内到处是新年的气氛,不时有孩子放鞭炮,看见家主过来纷纷身手讨要红包,旁边的陈德元将事先准备好的红包分给了孩子们,虽然只有一些铜钱,也让孩子们兴高采烈。

朱由楫带着几个老农来到储藏室。为了防止地瓜被冻坏,这些储藏室大部分在地下。储藏室上面盖有房间,平时烧酒,多少能提升一些温度。

朱由楫问老农:“这些地瓜育种,能种多少亩地?”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农说道:“启禀殿下,草民之前实验,每个地瓜大概能取苗三次,一共能取三十左右幼苗,这些地瓜如果今年全部育种,至少能种一千亩地”

“才一千亩?能够多少灾民吃一年?”朱由楫暗自惋惜的同时,也打消了继续购买耕地种地瓜的打算。

朱由楫拿着今年在汉留院子里种的地瓜仔细端详,现在种植的地瓜个头很小,最大的也就半斤左右,一般的良田亩产地瓜大概一千五百斤。

不过种地瓜的良田,对其他作物来说却是薄田,因为地瓜最适合在沙土地耕种。

如不是一条鞭法要求农民必须缴纳银子,薄田都能亩产一千多斤的地瓜,早就开始普及了!

要想让地瓜普及,首先必须让地瓜能卖上银子!目前地瓜的口感并不好,与大米、面粉相差甚远,少吃点还能当作点心,吃多了地瓜容易胀气、胃酸,大明除了饥肠辘辘、身无分文的流明,谁愿意天天啃地瓜?

朱由楫惋惜道:“算了,自己就是一个皇孙,将来就是一个当猪养的藩王,尽自己最大努力种地瓜吧!今年只种一千亩,明年两万亩,将来我把自己的耕地全种地瓜!”

数日后,朱由楫看着王承恩送过来的邸报。看到两淮巡盐御史龙遇奇上书请立盐政纲法,大概内容是大力推行盐法改革,将淮南盐引分为十纲,每年以一纲行旧引,九纲行新引。并且由官方指定商人为“纲运商人”,即纲商。

之前大明的盐业全是官方经营,实行开中法,商人运粮到边防向政府换取一小引盐引,开中法原本是好意,可是朱元璋后代有有个习惯――乱发。

如同大明宝钞,官府不计盐的实际产量,滥发盐引,致使商人持引不能兑盐!

如果按照两淮巡盐御史龙遇奇的“盐纲法”,由政府指定盐商,盐商上缴税银,可以极大提高盐税,缓解大明的财政压力!

朱由楫拿着邸报,自言自语道:“两淮巡盐御史龙遇奇真是人才!”

朱由楫发现有些不对“嗯?两淮巡盐御史?不是冯裤子的职务吗?冯裤子刚当上两淮巡盐御史没多久,怎么变成了龙遇奇?”

这冯裤子就是之前活下来的御史冯拴,因为被扒过裤子、外加投靠魏忠贤被起了外号――冯裤子。

朱由楫也察觉出不妥,按理说盐纲法如此之好,为何大明还会陷入财政危机?

第四十七章 万历论盐

思考盐纲之法的利弊,朱由楫一晚上没睡好。(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la 提供Txt免费下载)第二天本想去汉留,结果左拐右拐来到了魏忠贤府门口。朱由楫得知魏忠贤在府中,索性便进来拜访。

魏忠贤依旧很客气,亲自出门迎接。进入魏府内堂,朱由楫发现一个穿着布衣的年轻人跪在那,痛哭流涕,额头也磕的通红。

魏忠贤也没回避,说道:“冯铨还在这跪着干嘛?赶紧滚!”

朱由楫一听此人是冯铨,紧忙阻止他离开,说道:“你就是原两淮巡盐御史冯拴?”

朱由楫不认识冯铨,冯铨可认识御史公敌朱由楫,扑通一声跪下说道:“草民就是那个冯铨”

朱由楫说道:“你为何自称草民?即使官职没了也还是进士出身?成何体统?”

冯铨立即回答道:“晚生知罪”

朱由楫问魏忠贤:“魏师傅,这冯铨犯了何事?”

魏忠贤朝着冯拴怒道:“狗东西,自己说吧!”

冯铨磕了几下头,一边痛哭、一边说道:“晚生刚上任两淮巡盐御史,兢兢业业、鞠躬尽瘁、上领圣意、下察民情,时刻……”

朱由楫打断了冯铨,说道:“说实话!要不就自己走吧”

冯铨道:“我上任两淮巡盐御史,小心翼翼,别人贪墨一两,我就贪墨九钱,盐税也较往年略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两淮盐法道袁世振提出一个盐纲法,准备……”

朱由楫再次打断了冯铨,说道:“我看邸报,盐纲法是新任两淮巡盐御史龙遇奇提出的,怎么变成两淮盐法道袁世振了?”

冯铨抬起头,带着憎恨的表情,忿忿的说道:“袁世振和龙遇奇穿一条裤子,二人狼狈为奸!和晋商、徽商串通一气,诬陷我贪墨,让晚生丢了官!请殿下和魏公公为晚生做主!”

“咚咚咚……”冯铨开始磕起头来。

朱由楫又问道:“你仔细说说袁世振和龙遇奇两人”

冯铨道:“袁世振久任两淮盐法道,贪墨甚多,家中资产不下数十万。如今盐引过多,官收场盐不够,商人久候无盐。一旦实行袁世振提出的盐纲之法,从此官不收盐,收、买、销权都归于商,并得世袭!表面看提高了盐税,实则贻害后世!”

冯铨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两淮地区的小盐商对盐纲之法十分抵制,谁都知道一旦实行盐纲之法,定是将权力授予世家大盐商!如今盐引过多,小盐商最多就是取盐慢些时日,一旦实施盐纲之法,那只能饿死街头!”

朱由楫问道:“按你所说,盐纲之法乃是袁世振提出,为何由两淮巡盐御史龙遇奇上书?”

冯铨怒道:“龙遇奇更是道貌岸然!这次推行盐纲之法,徽商、晋商日日带着金银珠宝拜访龙遇奇,想干什么天下人都知道!龙遇奇号称清官,却能拿出钱财创办了维扬书院、创建会馆。殿下可知龙遇奇创办的维扬书院书记是谁?”

朱由楫道:“是谁?”

冯铨说道:“吉水名儒邹元标!”

“啪”,旁边的魏忠贤把茶杯摔得粉碎。怒道:“狗东西,怎么不早说!”

冯铨一脸委屈道:“厂公也不让晚生说啊”

朱由楫一头雾水,问道:“魏师傅,这吉水名儒邹元标是谁?”

魏忠贤道:“邹元标有个外号殿下没听说过?”

朱由楫道:“还请魏师傅明示”

魏忠贤咬着牙说道:“顾宪成、赵南星、邹元标合成东林党三君”

“啪”,朱由楫也学着魏忠贤的模样,把茶杯摔得粉碎,怒道:“又是狗日的东林党!”

魏忠贤和冯铨见皇三孙子如此憎恶东林党,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朱由楫道:“绝不能东林党染指盐纲法施行!我这就进宫劝说皇爷爷,停止盐纲法!”

魏忠贤道:“已经晚了,陛下已经同意盐纲之法施行,让天下遵行!还将盐纲之法刻印在石碑上,昭告天下了!”

朱由楫道:“绝不能让东林党的阴谋得逞!我必须进宫找皇帝爷爷,外面的事还需要魏师傅扶持!”

魏忠贤道:“殿下放心,和盐有关的官害怕没人要?只要能劝说陛下,我定能将东林党挤出盐政!”

朱由楫带着王承恩入宫面圣,见万历皇帝正在和郑贵妃看资治通鉴。

给万历皇帝问过安,万历皇帝让太监给朱由楫拿来点心,开口道:“孙儿入宫何事?”

朱由楫道:“孙儿听说两淮巡盐御史龙遇奇建议实施“盐纲之法”,不知是否当真?”

万历皇帝道:“此事当真,袁世振和龙遇奇二人建议盐纲之法,二人真乃国之功臣!”

朱由楫道:“皇爷爷,不如将十纲两淮盐引分给我一纲如何?”

万历皇帝笑道:“孙儿莫要胡闹,大明祖制不允许藩王经商!你要什么盐纲?不怕被言官骂死?”

朱由楫追问道:“那皇爷爷准备把盐纲分给谁?这可是世世代代的铁饭碗,将来不用卖盐,直接卖盐纲也是稳赚不赔!”

万历皇帝说道:“孙儿不要胡闹了,什么分盐纲,那叫“窝本”,只有给了窝本才能经营盐业。至于给谁窝本,自有臣子定。”

朱由楫道:“要是取得窝本的商人只认下面的官员,不听皇帝爷爷调遣怎么办?”

万历有些生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敢不听朕的调遣!”

朱由楫道:“外面传言说窝本早已内定给了徽商和晋商!只怕到时候这些白眼狼商人偷税漏税、挖大明墙角。”

万历道:“还有这等事?”

朱由楫道:“皇爷爷让人去查查就知道了”

万历皇帝立即让人去传东厂提督魏忠贤。

朱由楫准备火上加点油,说道:“皇爷爷,其实我认为盐纲之法也有一定的好处”

万历皇帝道:“孙儿说说看”

朱由楫道:“第一,盐纲之法,让盐商固定从事贩盐,能保持商人的稳定。持有窝本的商人,世代经营盐业,诱惑力十足,让商人不敢轻易违背大明法律。

第二,盐纲之法,取消了盐引,固定地区由固定商人销售食盐,不存在乱发盐引导致盐业市场混乱的情况”

万历皇帝说道:“孙儿说的不错,不过盐纲之法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能增加盐税”

朱由楫心道:“是增加盐税了,那是因为不再实行开中法,原本需要运往九边的粮食折算成银两了!”心中这样想,口中是万万不能说的,便问道:

“能增加多少?”

万历皇帝满脸自豪道:“龙遇奇给朕算过,采取盐纲之法,大明每年的盐税能从一百万两增加到一百五十万两!”

“咳咳咳”正在吃点心的朱由楫被这数字惊得直接卡住了嗓子,旁边的太监近忙过来给皇三孙子捶背。

万历皇帝一脸得意的笑着,那表情仿佛再说:“小样,还敢教训你皇爷爷!整整多了五十万两银子!……”

第四十八章 幕后策划

朱由楫心道:“堂堂大明盐税只能收一百五十万两,竟然让万历皇帝高兴成这样!如今太仓岁入不到四百万两,要是知道仅盐税就能收上来不止千万两,皇帝估计直接乐昏过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朱由楫看着得意洋洋的皇帝爷爷,只得装出震惊的样子,说道:“这么多银子?那可要好好奖励二位大人!”

说话间,太监传话,东厂提督魏忠贤到了,万历皇帝直接招魏忠贤觐见。

魏忠贤给万历皇帝、郑贵妃、朱由楫依次问了安,站在一旁。

万历皇帝直接说明,要求魏忠贤立即派出东厂番子,对盐纲之法进行调查;同时查探是否有人贿赂官员,导致贩盐的窝本已被内定。

魏忠贤听到皇帝的命令,激动不已,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不停地扣头谢恩。至于为啥激动成这般摸样,这和万历皇帝刚才的命令有关。

托嘉庆皇帝不信任太监的福,自打嘉靖以后、天启以前,曾经权倾一时的太监彻底倒了霉,几乎毫无作为。

到了万历初年,年幼的万历皇帝受太监冯宝的“摧残”,对太监也是内心憎恨,太监们除了充当税监几乎被遗忘。

太监掌管的东厂也基本算是病猫,除了在京师附近瞎晃悠,基本没有执行外出监督百官的权力,就连万历皇帝设立的矿税监也和东厂无缘。

这次万历皇帝命令魏忠贤外出打探消息,也就默许了东厂可以到全国各州府活动,只要这次差事办得好,东厂的春天就来到了。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

魏忠贤回到东厂,将所有精干番子放出,全部奔向京师至两淮一带。

其实晋商、徽商从事盐业、贿赂官员、勾结东林党,甚至已经内定窝本的事,天下人都知道,只有皇帝不知道!这和原本时空里的崇祯何其相像!

朱由楫对魏忠贤的办事能力是一百个放心,由魏忠贤掌管的东厂调查取证,黑的能说成白的、死的能说成活的!更何况被调查的对象是手脚不干净的东林党。

就在魏忠贤派出番子没几天,通州城内最大的宅院内,一群身穿飞禽的文官,围着几个身着布衣的人,侃侃而谈。

文官包括两淮巡盐御史龙遇奇、两淮盐法道袁世振等人,而布衣之人分别是东林党人李三才和吉水名儒邹元标。

龙遇奇拱手对李三才道:“此次实施盐纲之法,多亏了修吾兄的策划,否则不会如此顺利!修吾兄真乃东林党人之楷模!”

李三才面带微笑,对龙遇奇说道“紫海不必如此夸赞,此次盐纲之法实施顺利,乃是东林党人团结一致,绝不是一个人的功劳。只要这次能通过盐纲法,东林党与徽商、晋商形成同盟,将天下盐政掌握在手中,必定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龙遇奇道:“不错,一旦东林党与盐商形成同盟,将来无论在朝堂还是朝外,东林党必将处于不败之地!”

袁世振说道:“之前东林党大败于京察,实乃国之不幸!哼,要不是东林党出了叛徒,故意弹劾秦党孙丕扬,东林党也不会败得那么惨!”

李三才笑道:“叛徒又怎样?现在不已经沉在黄河喂鱼了吗?家中女眷不也在前线劳军吗?哈哈哈哈……”

众人跟着李三才一阵淫笑。

龙遇奇又说道:“真是老天开眼、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勋贵也要插上一脚,我东林党人士那么好弹劾的?这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非但没有置我东林党于死地,反而让其他诸党放松警惕!在朝中保留了东林党的种子。”

李三才看着众人,带着神秘的微笑说道:“诸位也是如此认为吗?”

袁世振道:“修吾兄难道还有内幕?”

李三才见室内再无他人,小声说道:“其实鼓动勋贵弹劾东林党人是我出的主意,勋贵之中有我们的盟友!那人便是……”

众人均是震惊不已,侧耳倾听李三才说什么。

李三才用手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了一个“成”字。

众人均是敬佩不已,纷纷称赞李三才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连成国公都能帮东林党人!

李三才暗笑:“要是指望你们这帮蠢材,东林党早就覆灭了!要不是我李三才东林党能有今天?”

邹元标道:“能让成国公帮助东林党,修吾定是花了不少银子吧!”

李三才满意的看了看邹元标,说道:“也没花多少银子,也就五十万两!”

“什么?五十万两!修吾真是视钱财如粪土!令吾等佩服佩服!”说罢众人起身向李三才鞠躬施礼,李三才手缕胡须,没有丝毫拒绝的意思。

李三才道:“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只要能保住东林党的种子,花了区区五十万两算什么?为了东林党,为了大明,就是五百万两我也要拿!”

众人更是敬佩不已,谁也没听出李三才的画外音。

邹元标道:“如今辽东经略乃是叛徒秦党人袁应泰,我们东林党势必要做些手脚!朝堂上不能说上话,就在赋税上做文章,绝不能让袁应泰在辽东立功!”

李三才用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说道:“我今天招诸位来此,一是商讨盐纲之事,另外就是说说辽东经略,免得生出误会!”

龙遇奇道:“难道修吾兄还有锦囊妙计?”

李三才学着诸葛孔明,不顾正月的寒冷,用鹅毛扇子扑哧扑哧扇着风,说道:“诸位请牢记,袁应泰是东林党之人!”

众人皆大惊失色,紧接着对李三才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再次起身鞠躬施礼。

李三才道:“此次辽东战局,关系着我东林党人能否快速东山再起!所以诸位一定要竭尽全力帮助袁应泰,一旦袁应泰立功,就是我东林再起之时;不过,若是袁应泰败了,没人会知道他是东林党人。”

袁世振带着疑问道:“若败了袁应泰会不会自己说出来?”

众人皆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袁世振。

袁世振顿时醒悟:“哎呀,是我口误,今天中午我做东”

李三才道:“在通州还需抑之贤弟破费?今日定是我请客。”李三才说完,拿出几个盒子,上面有今日到访之人的姓名。

李三才笑着说道:“诸位鞍马劳顿,为了东林呕心沥血,这次盐纲之法能够施行,亦是费了不少心思!这些盒子里面装的是京师钱庄的银票,均是晋商、徽商为了窝本孝敬给我东林党的,诸位还请笑纳”说罢,将盒子分给了众人。

李三才对袁世振道:“此盐纲之法乃是抑之提出,不过给抑之银票却是诸位最少的,还望抑之不要有其他想法!”

袁世振道:“修吾兄此言差矣,我刚刚加入东林,资历最浅,定是要拿最少的银钱!再说,我袁某人也绝不是贪财之人!”

“哈哈哈哈……”在一阵无耻的大笑声中,一次更加无耻的东林党聚会也结束了。

没几个人知道袁世振回到家中,其妻看见袁世振带回的银票当场笑晕了过去;

也没人知晓,袁世振拿着李三才送的二十万两的银票,破口大骂李三才吝啬如铁鸡、一毛也不拔!

更没人注意,李三才等人包括徽商、晋商家中最近招收的家丁、仆役,不但身体强健、武艺高强,而且知书达理、相貌堂堂,更是一口子标准的京片官话,完全具备隔壁老王的气质。

第四十九章 窝本名单

万历四十六年正月,不到二十天时间,东厂派出的番子陆续返回京师,不过返回的番子并未直接向万历皇帝汇报情况。[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魏忠贤府内,群英荟萃。

到场人员如下:

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等锦衣卫高层;

礼部右侍郎顾秉谦、魏忠贤新任狗头军师尚宝司丞崔呈秀、布衣冯铨等文官;

东厂内魏忠贤的心腹手下、尚膳司掌印太监王体乾等宦官;

另外还有某坏冒烟的皇孙作为特邀嘉宾在场。

魏忠贤手拿一份名单,上面写的是此次盐纲之法内定的商人,魏忠贤眉毛拧成一根绳子,这倒不是被奸商气得,而是魏大提督不识字。

魏忠贤将名单交给崔呈秀,崔呈秀心领神会,提笔将名单重新润色,写成奏章的样子。

魏忠贤对朱由楫说道:“殿下,这取证之事咱家已经办妥了,下面就要看能不能说服陛下”

朱由楫道:“魏师傅放心,此事之后,晋商、徽商定是无法沾染盐政!魏师傅最近怕还要忙碌些,多找些心腹商人,别耽误了接手贩盐,哈哈哈……”

魏忠贤等人强忍欢笑,心道:“这殿下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就这么有信心?”

崔呈秀将奏章写完,交给魏忠贤,众人纷纷离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过了几天,魏忠贤挑了一个“黄道吉日,进宫面圣,“碰巧”皇三孙子也在宫内给万历皇帝请安。

魏忠贤将关于盐纲法的调查情况交与万历皇帝,万历皇帝刚开始没当回事,可是翻开奏章,边看脸色边阴沉。

这份名单上的商人名单并不多,只有十几个人,可是对于两淮共计十纲的盐业来说,却也足够包圆了。

这封名单不少人的祖上曾任大明高官:

如山西蒲州张家,掌柜张清徵,其父乃是万里十年的首辅――亲手将张居正改革打烂的张四维。张清徵的两位兄长全是进士出身,大哥张泰徵任湖广参政,二哥张甲徵任工部郎中;

山西蒲州王家,掌柜王之桢,其父乃是万历五年兵书尚书王崇古,张四维还是王崇古的外甥。

另外晋商还有:王崇古的小舅子――山西沈家,张四维的弟妻――山西范家、山西阎家等等。

当年御史永郜春巡视盐政,上书“盐法之坏,由势要横行,大商专利”,特指张家和王家,结果上书没几天就在宣大被蒙古军队暗杀。

除了晋商,其余的全是徽商如:徽州歙县望族汪家、徽州胡家、歙县江家、歙县鲍家、休宁王家等等。

徽商虽说朝中无人做大官,但是财力雄厚,发展潜力远远大于晋商。

万历皇帝看着手中的名单,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朱由楫见火上浇油的时机已到,开口道:“皇爷爷,孙儿在外听道个儿歌,觉得很有意思”

万历皇帝瞪了朱由楫一眼:“说道,这边火烧眉毛,三孙子还有兴致说儿歌!也罢,唱来听听吧”

朱由楫扯起有些变声的公鸭嗓子,把自己临时编的歌谣唱出:“大明贫、晋商富,晋商家中银铸树”;大明穷、徽商贵,徽商家中金做柜;”

万历皇帝眼神变得犀利,说道:“还有这种歌谣?”

朱由楫道:“不仅如此,孙儿还听说,晋地盐商家中资产不下千万两;徽地盐商家中资产不下二千万两!”

“哗啦”,万历皇帝把龙桌上的茶杯、砚台扫到了地上。大喊道:“奸商误国!”

郑贵妃见万历皇帝动怒,紧忙上来给皇帝捶背,旁边的小太监过来收拾地面。

郑贵妃小声在万历皇帝耳边说悄悄话,万历皇帝紧锁的眉头才稍微松开。

片刻之后,万历皇帝对朱由楫说道:“三孙子为何如此憎恨商人?窝本内定之事还没确认,汝等且不可冤枉好人!”

就在这时,太监传话,户部将获得窝本的商人名单呈上,至于为啥碰巧今天送过来,那就得问魏忠贤了。

万历皇帝先是捋顺下气息、平静了一下心态,缓慢将奏章打开。开头几百字全是拍皇帝马屁。

紧接着说广大爱国商人获得窝本,感谢百姓、感谢大明、感谢陛下,特意捐输给国家银钱――每纲五千两纹银!

此次两淮盐业共十纲,除了一纲旧引,其余九纲为新,所以爱国商人共捐输巨额银两――共计四万两纹银。

至于少那五千两银子,户部已经揭不开锅了,所以先行占用一下。

紧接着万历皇帝打开了获得窝本商人名单:山西蒲州张家、山西蒲州王家……安徽歙县汪家、歙县胡家、歙县江家……。

万历皇帝拿着奏章的手已经发抖,一把将户部官员的奏章撕得粉碎,大怒道:“尔等官商勾结!朕要将你们统统杀光!族灭九族!”

朱由楫上前和郑贵妃一齐给万历皇帝捶背,朱由楫也小声劝说道:“皇爷爷不必生气,对这等奸商,杀头效果不大。天下奸商,杀了一批还会再来一批!”

万历皇帝低声道:“不杀奸商不足以谢天下!”

朱由楫笑道:“皇爷爷,孙儿有一釜底抽薪之计,皇爷爷想不想听?”

万历皇帝知道朱由楫鬼点子多,说道:“孙儿说来看看”

朱由楫贴着万历皇帝的耳边密语许久,万历皇帝的表情由怒变喜,由喜变笑,说道:

“朕有五子四孙,长的最像朕的第一是福王,第二就是三孙子你,均为体胖脸圆。朕曾深究相学,知道此样貌均为正直、忠厚之人,为何三孙子你却这样?还想出这样的坏主意?”

朱由楫一脸委屈道:“孙儿都是为了皇爷爷、为了大明,日月可明、天地可鉴!”

万历皇帝大笑道:“孙儿不需狡辩,孙儿费尽心思想要什么就直说,只要能解决盐纲之事,什么要求朕都答应你!”

朱由楫诚惶诚恐道:“皇爷爷此言当真!”

万历皇帝道:“君无戏言!”

朱由楫道:“皇爷爷,您说盐税一年能收上多少?”

万历皇帝道:“龙遇奇给朕算过,采取盐纲之法后,盐税能从一百万两涨到一百五十万两,不过也需要数年”

朱由楫道:“孙儿的要求很简单,将来盐税超过一百五十万两的部分,超出一百两,就赏给孙儿一两,也就是每年一厘,如何?”

万历皇帝沉思片刻,笑着说道:“孙儿好调皮,拿入太仓的盐税做筹码。依你也行,不过也有个条件,看孙儿能不能答应?”

朱由楫道:“皇爷爷请讲”

万历皇帝笑道:“要依你提取盐税,孙儿以后不得支取藩王俸禄银子,可否?”

朱由楫心道:“这皇帝爷爷可够狠的!藩王没了俸禄银子怎么活?自己将来可是一字王!”

朱由楫面目狰狞、眉头紧锁,极度痛苦无奈的说道:“为了大明能多收盐税,大不了将来找五弟借钱花!我就答应了皇爷爷!”

第五十章 窝本期限

万历皇帝没想到,朱由楫能答应这么苛刻的要求,果真不给俸禄的话,将来自己这三孙子岂不要饿死封地?

不过君无戏言,自己说的话定是不能轻易改口。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到户部官员还算听话,便将皮球踢到户部,希望户部能解读圣意,驳回皇帝的旨意,自己则是“迫于压力”,就能继续给皇三孙子俸禄。

想到此处,万历皇帝立即给户部下达了两道中旨。小太监将两道中旨送往户部。

此时的户部人声鼎沸,如同菜市场。

户部的人焦头烂额,其他各部的官员则在这看热闹,另外朱由楫的几个叔叔悉数到场。

至于发生了什么,乃是几位皇子听闻户部截留了五千两银子,来要钱了!户部本就揭不开锅,哪还有余钱给各位皇子?

朱由楫的几个叔叔此时如同太祖附体,各种坚忍不拔,无论户部官员如何解释,坚决不走,声称拿不到银子就住在户部。

就在大家僵持不下的时候,小太监带来了中旨,众人均是欣喜若狂。

皇子们认为是皇帝老爸帮大家说情,让户部赶紧拿银子;户部官员则认为是皇帝龙颜震怒,怒叱皇子干扰户部。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户部官员打开了两道中旨。

第一道中指,皇帝赞赏盐商们忠君爱国,要求今年给盐商的窝本由宫内刊印,以体现皇家气派。

第一道中指获得一致通过,就连挑三拣四的给事中都没反对。

第二道中指一打开,户部众官员均是目瞪口呆。

皇帝要求用皇三孙子将来的俸禄,换取超过一百五十万两盐税部分的百分之一。

如今户部打破脑袋,才能勉强收上来一百万两盐税,如果按照皇帝的中指,皇三孙子将来一两银子都得不到!

许多官员已经看出皇帝的意思,不过谁都没提出驳回。

要是往常,这道中旨肯定是被驳回,不过今天却有所不同。户部尚书看着三位义愤填膺、义正言辞的皇子,心中暗自算着账。[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当年福王就蕃,户部拿了整整二十万两银子,其他田产、贡品无算;瑞王朱常浩到现已经从户部在拿了十七万两白银,惠王朱常润,端王朱常瀛二位皇子各拿了十五万两。

将来朱由辑、朱由检二位皇孙封王,再拿四十万两,加一起就是一百万两!还没算每年给大明藩王的俸禄!

太仓一年才收入三百五十万两!再这样折腾,大明就要亡国了!

头发花白的户部尚书捏着中指,声音颤抖,对户部官员说道:“诸位怕不怕丢官,怕不怕死!”

户部官员齐声道“为了大明,死有何惧!”

当然,一些户部芝麻小官想的是,这事由户部尚书顶着,将来龙颜震怒,也挨不到自己头上。

户部尚书道:“既然诸位同僚无人反对,就一同签署这道中旨!”……

户部尚书签署完中旨,立刻送给内阁,只要首辅方从哲同意,这就是圣旨!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朱由辑的几位叔叔听到第二道中指的内容,简直如五雷轰顶,全都呆在户部大院说不出话来。

内阁的反应超乎寻常的快,片刻就将中旨送回户部,一个年轻的官员高喊:“内阁通过了!“

朱由辑的几个叔叔听到,垂头丧气的离开了户部,户部尚书则跪下,朝着皇宫拜了拜道:“陛下圣明!天佑我大明!”

户部尚书站起身道:“即刻去找工匠,将此事刻石成书,立碑于户部!我今日便上书,请求陛下让皇五孙也遵从此例!”

京师内几家欢喜几家愁,朱由辑在家乐开了花,知道自己赚大了!

户部官员弹冠相庆,大明立国将近三百年,终于有傻帽皇孙出现了!

万历皇帝极度郁闷外加万般无奈,没想到户部的人这么不开窍。为了自己的宝贝孙子将来不至于饿死,只能拿内帑的钱了,不过拿内帑的钱和拿太仓的钱能一样吗?

至于最郁闷的,则是皇五孙朱由检,听到户部要把自己的俸禄抵押成“莫须有”的盐税,顿时怒不可遏,蹦着高要和三哥朱由辑理论一番。

万历四十六年正月最后几天,朱由楫很忙,白天到皇宫和皇帝商量盐税改革,晚上在魏忠贤府上熬通宵,也是谈盐税“改革”。

期间,东厂番子不断南下,锦衣卫缇骑四出。就连京营的三千营也出动二千骑兵,由丰城侯的李承祚和监军太监带队,目标不详。

锦衣卫缇骑出动,令最京师官员大骇,不过几天后众官员发现无人被抓,便放松了心态。

期间也有人事调动,龙遇奇升任礼部侍郎,原两淮巡盐御史冯铨贪污一案乃是诬告,冯铨官复原职。

万历四十六年正月最后一天,东厂提督魏忠贤离京,目标――通州。

二月二,春龙节,龙抬头。

通州城内、车水马龙。家家户户贫民百姓打着灯笼到井边或河边挑水,回到家里便点灯、烧香、上供。各式节日小吃如面条、炸油糕、猪头等等也摆上餐桌。

今天也是大明发放两淮盐业窝本的日子,晋商、徽商以及其他盐商悉数来到通州,当然商户们的心情是不一样的。

十几家富可敌国的大商人已经内定窝本,所以参加节庆是兴致盎然,赏钱、红包不花钱似得发给沿途的乞丐。十几个商人也都同时来到通州最大的宅院――李三才家,等待窝本发放。

其他小盐商虽然已经知道与窝本无缘,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态来拜访布衣李三才,希望能加入贩盐行列,即使打打下手,也比破产散家强百倍。

小盐商们的待遇统统一样,给李三才家门卫送打点银子的,得到的回话还算好――滚;至于哪些没开眼的,百两银子都不舍得给门卫的,得到的回话则是――赶紧滚!

小盐商们留着眼泪,准备踏上归乡路。谁知刚离开李三才家不远,就有人走过来递上请帖,至于请帖的主人――两淮巡盐御史冯铨。

小盐商们都是精明无比,在这关键时刻请大家去,肯定有内幕!一百多名来自全国各地的小盐商纷纷前往冯铨府邸。

此时的李三才府内,人声鼎沸,众正盈门。不少青楼名妓被请到现场,为众官员、商贾助兴。盐商、东林党、户部官员、两淮盐政官员悉数到场,也有缺席的――两淮巡盐御史冯铨。

李三才原本请了冯铨,也知道冯铨不一定会给自己面子。李三才心中暗怒:“之前能让你丢官,以后东林党和盐商形成同盟,冯铨要是碍手碍脚,就让你丢命!”

今天的李三才简直到了人生顶峰!东临党内声望几乎无人能及,与盐商形成同盟,又通过贿赂京师官员,已经在反东林同盟打开缺口,只待将来某皇帝一蹬腿,东林势必再起!

就在众人谈笑风生时,有人通报,宫里面将窝本送来了!由于此次的窝本是大内制作,听闻还盖着皇帝的宝玺,所以

两淮盐法道袁世振亲自出门迎接。

送窝本的是一些年轻的宦官,并未坐轿,而是骑着快马。见到袁世振,一个宦官勘验完袁世振的身份,递出一个锦盒。

袁世振刚要塞上银票,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宦官早已骑马飞奔,仿佛是袁世振向他们要银子!又仿佛怕被人打!

袁世振拿着锦盒回到大堂,交给李三才,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李三才打开锦盒,里面放着十几个文书,不但制作精美,而且鎏着金边。李三才拿出一个,交给山西蒲州张清徵,由他代表众盐商宣读窝本。

张清徵虽然身家万贯,可是拿着窝本也是激动万分!这不是简单的窝本,而是家族世代的金饭碗!

有了这窝本,山西王家就可以在两淮世代贩盐,除了收盐要上缴一点点税,其余不用话一分银子――当然除了贿赂上官。

张清徵打开窝本,用略微发抖的声音开始朗读:“官发盐纲,……执山西王家承运淮盐一纲,万历四十六年二……”张清徵的声音戛然而止。

众人见张清徵不读了,不顾礼仪,纷纷喊道,大掌柜莫不是激动的?速速读完!

张清徵目瞪口呆,抬头看李三才,李三才过来一把夺下窝本,继续读到:“执山西王家承运淮盐一纲,万历四十六年二月初二至万历四十六年五月初二?”

……

第五十一章 大明盐法

其他盐商纷纷冲上前来,拿起自己的窝本,一看时间全是万历四十六年二月初二至万历四十六年五月初二,也就是说窝本的期限只有三个月!

唯一不同的是窝本的名字,根据需要,两淮盐业分十纲,分别命名为:圣、德、超、千、古、皇、凤、扇、九、围。不过没人关心自己是凤还是皇,是德还是猪!只关心这期限!

十几个盐商直勾勾盯着李三才,李三才支支梧梧说不出话,刚想逃走,被众人拽住。

歙县江家江国茂的长子江演拉住李三才道:“大人绝不能就此离去!必须说清楚!”

李三才苦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难怪盐商和李三才翻脸,为了取得盐纲的窝本,十几家巨商可以说投入血本:家族中没有官绅的徽商,每家投入百万两银子;家族有些背景的晋商,投入也不下六十万两!

而且这还不是单个人投钱,还是一个个团队在投资!

十几家巨商共获得九个盐纲(晋商资本不足,几人合作获得一个盐纲),每个盐纲包括二十万盐引。

比如歙县江演,本应获得一个盐纲,自己为总商。他手下有四名二级总商,四总商下管十二名三级总商,十二总商下面还有三十名四级总商,每个纲加一起就是四十七名总商!

所以每个纲运就意味着一个团队,为了能顺利接手纲运,方便管理,几大徽商、晋商几乎举族迁移到扬州!

为了加强凝聚力,不少家族全体动员,不论你是管家、还是仆人;是低贱的家丁、还是隔壁老王,只要能喘气的全部提升为各级总商。

至于其他想讨口饭吃的小盐商,论业务水平和从商经验,做个二级盐商是绰绰有余,不过贪婪的徽商、晋商为了垄断盐业,没要一个小盐商,小盐商们全部聚集到了冯铨府上。

而徽商、晋商得到的是大内制作的三个月期限的窝本!

李三才见众人义愤填膺,只得解释道:“汝等不必惊慌,我这就托人上书,询问情况!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数日内,徽商、晋商全都住在李三才府上等说法,李三才也是好生招待,连夜让两淮盐法道袁世振写奏章。

与此同时,通州方向数十快马奔向京师。

当夜,万历皇帝就在宫中知晓了李三才家发生的事情,商贾、官员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录在案。就连座次、商贾们惊呆的表情,都由詹事府少詹事张瑞图连夜赶工,画成画卷,交给了万历皇帝!

万历皇帝看着接连不断的汇报,大笑不止,差点没背过气,郑贵妃敲打了半天,才让皇帝缓过气。

第二天一大早,万历皇帝命人就招皇太子朱常洛、皇太孙朱由校、皇三孙朱由楫入宫觐见。皇五孙朱由检以为要把自己的俸禄折算成盐税,抱着朱常洛的大腿也要进宫,朱常洛心软就带着朱由检一同进宫了。

至于进宫的原因,当然是将通州发生的情况告诉众皇子皇孙。

朱由楫是事情的始作俑者、坏主意提供人,自然是要通知;朱常洛、朱由校是未来帝国的继承人,也必须通知;至于无关人等、抱着朱常洛大腿进宫的朱由检,就当个旁听吧!

小太监给众皇子皇孙端上茶水,万历皇帝拿出番子送回的各种信息,交给皇太子朱常洛等人。

除了万历和朱由楫外,其他人并不知道实情,只是觉得盐商被涮了,朱由楫则拿出准备好的小本本,向大家解读。

当读到盐商生活奢靡、贿赂官员时,皇子皇孙们均是义愤填膺;当读到将永久性的窝本改成三个月期限时,皇子皇孙们啧啧称奇;

当准备读此次整治盐商能罚到银子时,朱由楫先抬头看着众人,高声说道:“此次处置晋商、徽商、预计罚银不低于二百万两!”

“噗噗噗噗”从年纪最大的万历皇帝,到年纪最小的朱由检,口中茶水均喷了出来,原本精美的茶具满是茶叶、茶水,小太监急忙上前收拾。

其实这次晋商、徽商集体贿赂官员,花的银子不会少于七百万两!

作为帝国最高决策者的万历皇帝,由于惯性思维,只想杀几个贪官歼商,竟然没想到罚银子!

朱由楫把七百万说成二百万,也有自己的考虑:一是对太监和锦衣卫的节操不放心,处事不公就不说了,罚银经过层层克扣,到皇帝手中有多少银子谁也说不清;

二是给魏忠贤留了余地,要是自己说七百万两罚了五百万两,和说两百万两罚了五百万两,性质是不同的,魏大提督的功劳也是不同的。

其实原本也应有第三个考虑,就是怕东厂对商人心慈手软。不过此次行动的负责人魏忠贤是什么人,朱由楫最清楚不过了,所以绝不用担心。

万历皇帝恢复下心态,问道:“能罚这么多银子?”

朱由楫一脸严肃道:“这帮奸商铺张浪费、贿赂官员每年花费数百万,不过能不能罚这么多,还要看东厂能不能放开手脚!”

万历皇帝立即让人给通州的魏忠贤传话,让东厂放开手脚!只要不让皇帝背黑锅,可行使先斩后奏之权!

朱由楫又拿出一沓宣纸,乃是自己临时拼凑的大明盐法试行稿,交给万历皇帝。

这大明盐法其实就是盐纲法的翻版,仍旧将两淮盐业分成十纲,不同之处在于改变了每纲的一级总商——由一人独揽,换成十至十五名商人。

并且这负责每纲的十几名商人必须来自不同州府,不得沾亲、不得带故,避免出现历史上祸国殃民的大盐商,比如投敌卖国的晋商、出钱出力帮助螨清镇压汉人反抗的徽商!

至于十几个商人的管理问题,朱由楫建议万历皇帝派出死太监负责全面监管。每纲由一名掌印太监管理,年底必须完成万历皇帝下达的盐税任务,完不成就掉脑袋!

至于工资,监管盐商还需要工资?

万历皇帝大概看了看大明盐法草稿,交给了朱常洛等人观看。又问朱由楫道:

“孙儿建议派太监管理盐务,甚和朕意!不过怕户部的人反对”

朱由楫道:“户部?还敢反对?皇爷爷,过几天户部就鸡飞狗跳了,那还有心思反对。再说户部的官员与下面的盐商里勾外连,再让文官们掌管盐务,怕这盐税还是收不上来!”

万历皇帝喝了口茶,又说道:“孙儿说说应该给每纲下达多少盐税任务?”

朱由楫故作思索状,答道:“两淮共计十纲盐,每纲二十万引,每引三百斤盐。先定下每年每纲五十万两盐税吧”

“噗噗噗噗”……

这次是太子朱常洛先发话道:“每纲五十万两?那九纲新盐引每年岂不要收上来四百五十万两!大明太仓一年才三百多万两!”

朱由楫心道:“才四百五十万两就高兴成这样?华夏几千年,大明的盐价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万历后期,安徽的老百姓买到手的盐需要三钱银子!要知道食盐的成本也就几文钱!

另外大明收上来的盐税说倒数第二,没人敢说倒数第一!本应收上来不止一千万两的盐税,户部只能收上来一百万两!要不是东林党已经滚出朝廷,早就天天上书莫要与民争利了”

朱由楫忽然起身,跪在万历皇帝的面前,说道:“孙儿愿意立下军令状,保证太监能收上来四百五十万两盐税!不过还希望皇爷爷能答应自己的条件?”

万历皇帝道:“孙儿什么条件尽管说!”

朱由楫道:“孙儿想从长芦盐场到扬州一带走一走,看看为何之前的盐税收不上来!”

万历皇帝道:“孙儿莫要再次胡闹,出京的安全问题不说,皇子出京文官们也不会同意!”

朱由楫道:“文官的嘴脸皇爷爷还不清楚?他们只会蒙蔽皇爷爷!如今这大明上下,除了父王和我们三兄弟”朱由楫瞟了一眼旁边的郑贵妃,接着说:

“除了父王和我们三兄弟还有郑皇贵妃,怕是没人愿意和皇爷爷讲真话、讲实话!”

万历皇帝听到朱由楫这样说,深有感悟,感慨自己真的是孤家寡人!

朱由楫又道:“为了大明百姓、为了大明江山、为了皇爷爷的银子,即使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即使粉骨碎身我也要试一试!我皇三孙朱由楫愿意冒这个险!也只有我能冒这个险!请皇帝爷爷恩准孙儿出京!”

“好!说的好!请皇爷爷也恩准我同三哥一同出宫!”说这话的是皇五孙朱由检。

万历皇帝原本被朱由楫的话感动,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五孙子朱由检当啷来了一句,将自己的感动一扫而空。

朱常洛见状,一个爆栗把朱由检弹得哇哇大哭。

万历皇帝道:“既然孙儿愿意,朕就准你出宫!不过孙儿一定要注意安全,如事不可为,切不可强求!在外玩累了就回京,多少银子也没有朕的子孙重要!”

朱由楫“感动”的放声大哭,万历皇帝、朱常洛、朱由校外加被弹哭的朱由检,一家五口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仿佛生离死别,谁也没注意朱由楫嘴角得意的坏笑。

第五十二章 饥民图疏

听闻皇三孙子朱由楫要巡视盐政,无论是贴身太监王成恩等宦官,还是汉留的一帮好汉手下,均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可是两淮盐业!要是能捞个差事,赚的银子几辈子都花不完!

朱由楫也是信心满满!只要安排几个手下挤进盐政,每年孝敬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朱由楫立即让王成恩代笔,把手下几十号人统统列入随行名单,第二天紧忙送入宫,等待批复。

不愧是最受皇帝喜爱的孙子,宫内的旨意很快送到朱由楫手中,内容也很简洁明了——一个手下也不许带!

传旨的太监向朱由楫解释了原因:“皇孙巡游乃是大事,怎能将阿猫阿狗般的人随意带出?万一混进刺客谁能负责?故而所有陪同人员必须宫里面定夺”

朱由楫也是万般无奈,只能听从安排。好在此次的出行陪同人员甚多,除了数百锦衣卫和东厂番子、两千京营军士,还有数百名太监宫女、数位御医,更令朱由楫欣慰的是美女院花也在随同人员中。

唯一不爽的是,还有六位御史随行,这也让朱由楫倍感头痛。

不过在朱由楫的死缠烂打外加强烈要求下,万历皇帝勉强同意朱由楫带上王成恩陪同,外加刘招孙作为护卫。

至于想插手盐务,想都别想!

听闻要把太监外方管理盐纲,广大阉人同志爆发了强烈的革命斗志,已经打死打伤数十名太监!

……

准备出发期间,朱由楫也没清闲。

通辽商行这边,为野猪皮准备的八锅头已经妥当,这也导致京师周围的陈化粮一扫而空。

肉行这边,入冬以来,朱由楫让陈德元到京师外,招来了一些青年流民,负责干活。原来的伙计则全部脱产,整日由郑屠和鲁达带着练武。

……

万历皇帝涛声依旧,除了看戏听曲,就是和言官御史打嘴炮,对盐商一事不太上心,要不是皇孙经常进宫讨论,怕是就给忘了。

一辈子混在皇宫的万历皇帝,当然不会知道隆庆开海贸以来,每年由西班牙倒爷运来的白银不下数千万两。

当然,这些银子绝大部分除了进入海商、盐商等大商人手中,剩下的就进了官员的口袋。

至于收税,东林党等爱国士绅的口号就是不能与民争利,只要有人提议收点商税,一些大臣就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口诛笔伐。

对于能从盐商口中搞到多少银子,万历皇帝不抱希望,预期也就是盐商们上缴内努的十倍,也就是五十万两左右。

朱由楫则对盐商没什么好印象,这帮盐商富可敌国,在明末乱世大多数冷眼旁观!投靠鞑子却颇为积极。

太子朱常洛内心也是纠结不已,当年万历皇帝要换太子,多亏了东林党死命相救才得以坐稳太子宝座。前几日东林叶向高来信,希望太子在盐商一事能帮着说话。不过,另一边是百万两的银子

……

就在祖孙几人商讨的时候,太监通报首辅方从哲觐见。

虽说万历皇帝再一次停止上朝,但绝不是不见百官,至少内阁成员几乎每日都入宫汇报工作,否则大明有限责任公司早就倒闭了。

虽说万历皇帝再一次停止上朝,但绝不是不见百官,至少内阁成员几乎每日都入宫汇报工作,否则大明有限责任公司提前倒闭了。

鬓角已经全白的方从哲不愧是当今和稀泥高手,既能让万历皇帝满意,又能获得百官支持,外加还得让朝政运转,不过这次真是遇到了千古难题——没钱了!

军事方面,单单辽东经略袁应泰就要一百万两饷银,其他军备无数,虽说由于焦炭炼铁提前普及、制硝改进等技术的出现,工部把辽东军备破天荒的补齐,不过银子就捉襟见肘。

最让方从哲头痛的是,近期的山東民变愈演愈烈了。

万历四十五年起,山東大旱,泰山、历城、章丘、莱芜等地几乎颗粒无收。

贫苦百姓丰年尚且得不到温饱,大灾之年百姓的生活可想而知,大盗张计绪、张文朗、周尧德等乘岁荒倡乱,聚集起数万饥民,共称周尧德为红竿大王,复改称平师王,焚毁掳掠,支解失主,截杀官兵,一时人情汹汹。

朝廷想要平叛,除了要派出得力的大臣,银子才是重中之重!

方从哲汇报完,抬头瞧见见皇帝眉头紧锁,知道皇帝也在犯愁,便告退了。

万历皇帝让太监拿出一幅图册,叫来一直在旁边的朱常洛等人观看。

朱由楫拿起画卷,这幅图册乃是《饥民图》,共十四张。分别是:水淹禾稼、河冲房屋、饥民逃荒、夫奔妻追、卖儿活命、弃子逃生、人食草木、全家缢死、刮食人肉、饿殍满路、杀二岁女、盗贼夜火、子丐母溺。

朱由楫盯着那幅全家缢死图,图解为:“有一起逃荒饥民,一家大小男女七口,走到林中歇息,肚饥力倦,不能前进,商量着将十五岁女儿卖了,女儿挽娘衣哭不忍舍。又要将一儿一妇卖了,儿妇跪在地上,扯住父母痛哭不去,举家痛心抱头大哭一场,齐在树上缢死。丢下两岁孩儿,扒天扑地,声声叫娘,无人答应。”

看完图册,朱常洛、朱由检,外加见过世面的朱由楫均是恻然泪下。

朱由楫暗道:“真是苦了大明的百姓!”

其实万历皇帝第一次看到这饥民图,便发拨银三十万两、粮十万石发往灾区。去年更是再次拨内帑一百万两白银赈灾,导致爆发贪腐案,才让万历皇帝知晓一百万两的银子,到灾民手中的银子不到十万两!

朱由楫自言自语到:“有了地瓜玉米,灾民也许就不会挨饿了”

朱由楫见众人疑惑,想起大明还没普及两种作物,赶紧向万历皇帝解释道:“皇爷爷,记得孙儿说过的地瓜吗?那可是赈灾利器!一亩薄田能产千斤!只要普及地瓜,孙儿担保,山東定然不会有饥民!”

万历皇帝对地瓜还有印象,在御花园试种过朱由楫送来的地瓜,产量确实非常高。便说道:“甚好!朕即刻命人在山東试种地瓜!”

万历皇帝突然笑呵呵对朱由楫说道:“将来哪里种地瓜多,就把孙儿放在那当地瓜藩王如何”

……

朱由楫想起了山東民变——现在应该叫造反!

努力思索记忆中关于明末的历史知识,朱由楫心里想起一个人,顺治他野爹——洪承畴洪老汉奸!

这个原本的老汉奸打不过后金,睡酋长的婆娘和镇压农民起义可有的是手段!

朱由楫犹豫半天,最终还是说道:“皇爷爷,翰林编修洪承畴熟读兵法,孙儿觉得派他去山東,定能快速平息民变!”

万历皇帝想起来,这洪承畴还是科举破格提拔的探花郎,联想起来,此人确实是熟读兵书。

万历皇帝雷厉风行,当即拟旨,翰林修撰洪承畴调任山東道监察御史;另外拟旨内阁,命令山東相关州府配合洪承畴平乱。

……

朱由楫再次违心的帮助洪老汉奸升了官,心中满是负罪感。

不过,探花郎洪承畴却不这么想!

七品翰林编修洪承畴接到诏书,感动的痛哭流涕。不过进屋后一蹦三尺高,气的直骂娘!

大明朝的监察御史,又叫巡按御史,当然包括传说中的“八府巡按”,至于级别——正七品!

监察御史本是代天子巡狩,大事奏裁,小事主断。官位虽不高,但权势颇重。一般来说,新科进士能调任监察御史那是莫大的荣耀和诱人的发展前景——当然除了庶吉士。

庶吉士也就是科举一甲三人,外加二甲头几名。

一般来说,庶吉士直进入翰林院做编修,接着大部分升至侍读、侍讲。之后要么陪太子读书,将来一步登天;要么靠混资历就能熬到六部侍郎尚书甚至内阁。

可洪大编修的调任,放在后世翻译过来的话——

“人事调令

兹有:

洪承畴同志,男,二十三岁,正科级干部,现任中央铛校校长、郭嘉副主席、军委副主席之办公室机要秘书。根据组织发展需要,经慎重考虑,拟任洪承畴到某西部省(正在发生严重打砸抢)纪委,担任科级干部……”

……

第五十三章 皇孙离京

万历四十六年农历三月,天气较往年更加寒冷。京师内却礼炮齐鸣、声乐齐奏,堪比皇子就藩的皇孙出行仪式开始。

皇三孙子朱由楫腰胯宝剑、身着文山甲,胸前两条金黄四爪神龙张牙舞爪,头顶一根硕大的“霹雷针”甚是醒目。

万历皇帝看着骏马上的胖孙子,不由得想起陈年往事,感慨万千!

同样的年龄,同样的身材,几乎同样的服饰,年少的天子身挎骏马;

同样的心情,同样的风采,几乎同样的季节,年少的万历被太监拉下马!……

想起满脸横肉的太监冯宝、一身正气的首辅张居正、怒气冲冲的母后,万历皇帝的恨意涌上心头。

“朕当年不过是想在京师骑马,便被斥责喜好玩乐,甚至当众被拉下马!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这是何等的屈辱!朕今日就要看我孙儿在京师、在百官面前驰骋!”

至于大臣们弹劾皇三孙子的几百份奏章,今日也被破例扔进了灶房。

……

不过对朱由楫来说,似乎也有一点点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刚出京师没多久,没风光够的朱由楫便被太监拉下骏马,硬塞进三十二人抬的大轿。

这空前未绝后的三十二人大轿还是张居正发明的,万历皇帝为了解心头之恨,特意命宫里打造,原本以为没机会,也没人敢乘坐,没想到给朱由楫用上了。

朱由楫躺在轿子里,摆弄着从谭氏父子那要来的几把燧发枪原型,面前站着六位年轻的御史。

朱由楫刚出京师就叫御史,是要搞清楚万历皇帝的目的,公款吃喝多么惬意的事,却带六名纪委干部?

“皇爷爷派这几个御史来干嘛!

经过朱由楫威逼利诱外加糖衣炮弹,六位万历四十四年进士主动“交待”,这次随同朱由楫出宫是内阁和百官决定的,任务就是监督皇孙言行,当然六个菜鸟御史也是为了刷刷声望。

其中领头的御史叫杨维垣,文登人,原本的时空本是齐党,也就是阉党成员,崇祯年间被贬去淮安,最终在清军攻陷南京时全家死节。

既然不是万历皇帝派来的一切就好说,经过和蔼可亲的皇三孙与御史亲切的商讨,众人达成了协议,朱由楫在巡游期间要提供一定的素材,比如调戏民女若干次、强买强卖若干次……总之要让几位御史经常弹劾皇三孙!

当然,朱由楫做出让步也是有条件的,几位御史不得过分干预其他事项,特别是如何处置盐商。

协议达成后,雷厉风行的朱由楫马上行动……

京师外,一处皇孙仪仗刚刚经过的村庄,留下一位年轻的农妇坐在大门口发呆。

年轻妇人的幼子已经九岁,已过了启蒙读书的年龄,可是三两银子的束修钱,家中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的。

本来农妇正在放鹅,自家这十几只大鹅,准备到集市上换点铜钱好补贴家用。不知哪里蹦出来个十几岁的小胖子,带着一帮狗腿子来到农妇家。

小胖子上前问寒问暖,询问了农妇许多平日的琐事。

看小胖子衣着华贵,一副天真烂漫、童叟无欺的善良模样,农妇渐渐失去戒心,和小胖子唠起家常,无论是家中困境,还是种粮纳税,均是讲的滔滔不绝。

就在农妇讲的眉飞色舞、口水满天飞的时候,没想到,缓缓接近的小胖子突然脸色大变,上前抓住自己的双手,摸自己的脸庞,大喊道:“小娘子长得好生俊俏,不如……哈哈哈”

紧接着死胖子和他的狗腿子们一人抱起一只大白鹅,嗷嗷直叫,迅速消失在视野……

这还没完,还有更可气的事儿!

那小胖子前脚刚跑,又过来六个穿着青袍的官员,非但不制止小胖子的丑恶行为,反而询问农妇被调戏的细节过程……

农妇红着脸讲述“悲惨经历”,那几个官员一边偷笑一边拿出红色的本子写字……

辛苦养的大白鹅被抢不说,人被当众调戏,无助的农妇坐在大门口哭泣。

过了一会儿,一个脸上无须,身上带着一股尿骚味的男人过来,递上十两碎银子,和蔼的说道:

“刚才买鹅者乃是皇三孙殿下!本想给你银钱,可是那几个官员却不许!这十两银子是皇三孙嘱咐我交给你的,就当是赔偿费,切莫张扬!”

对于普通农户来说,一年辛苦也赚不到多少铜钱,十两银子对士绅豪商来说就是几道菜钱,在农民眼中就是一笔巨款!

农妇接过银子,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准备拜谢送银子的恩人,却见小胖子的仪仗早已消失在视野。

一时间,皇孙仪仗路过的村落处处发生强买强卖,多位漂亮年轻村妇被某个小胖子调戏,数百只下蛋小母鸡和大白鹅成了众人的盘中餐……

六位御史也不含糊,一边啃着鹅腿,一边拍手称快;一边称赞皇三孙够义气,一边写奏章大骂皇三孙鱼肉百姓。

朱由楫也有些收获,通过几日和农妇“沟通”,略微了解了民间疾苦,特别是对税收政策有了新的认识。

大明经过张居正改革现在实行一条鞭法,农民种地交税全要折算成银两。

原本一条鞭法的实施确实利国利民,让大明的国库更加充实。

可是在好的政策不变通,也会被聪明的地主士绅利用。

具体方法是这样的:纳税的季节,农民要交税银,必须卖粮,士绅就压低粮价;等到青黄不接、买粮耕种的时候,士绅又集体抬高粮价。

农民没钱买粮种地,只得像士绅借钱,一般就是高利贷!于是农民越来越穷,士绅越来越富!大量的自耕农最终失去土地,变成依附士绅的佃户。

原本自耕农还需向国家纳税,结果土地被士绅占去后,由于大多数士绅都有功名在身,大多数土地免税!

最终国家赋税越来越少,导致国力式微。

而对于广大底层百姓来说,丰年还好,总算能填饱肚子,可一旦遇到天灾,大量佃户就有可能转变成流民,给大明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朱由楫暗道:“以目前大明的境况,山東境内种植了地瓜,如果卖不出去的话,农民就没有银子,没银子最终交不上赋税,依旧只能破产!该不会是一条鞭法间接阻碍地瓜普及吧?”

……

第五十四章 抓捕盐商

通州距离京师不到两百里,如果骑快马朝夕可至,不过朱由楫庞大的仪仗一路吹吹打打、绕来绕去,惊扰四方、扰民无数,竟然足足走了半个月!

当朱由楫得知蛰伏已久的御史如同打了鸡血,再次统一战线,成百上千弹劾自己的奏章送进宫中,立即明白这又是皇帝爷爷的阴谋!

不过,朱由楫对这些弹劾的奏章嗤之以鼻,大明可没几个被弹劾成功的藩王!

朱由楫对自己的身份洋洋得意,这大明朝唯一干坏事不怕文官的就是藩王了,朱由楫经常没事儿自言自语:“你们有本事来咬我啊”

……

到达通州后,朱由楫急忙与魏忠贤等人见过面,商议了数日,决定收网。

其实魏忠贤早就可以实施抓捕行动,不过一次把两淮大盐商一锅端,必定会天下震动,之所以等了这么久就是等背锅大侠朱由楫。

说是商议,其实是分配黑锅任务,咱们的皇孙啥都不怕,所以果断背下大部分黑锅,朱由楫命名为“除虫行动”的抓捕开始了。

十几个大盐商原本聚集在李三才家等说法,刚一出李家大门,便被东厂番子请去喝茶。

大部分盐商的家丁带着短兵刃,会些功夫,本还想着护主,更是被东厂番子当场格杀,一时间通州城内是血雨腥风、鸡飞狗跳。

等李三才反应过来,大盐商早已被抓捕的干干净净。

李三才等人惊愕不已,更是气得破口大骂,却无论如何想不出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劫盐商,还是一锅端!

当然,李三才更希望盐商们真是被绑票,最好……全部撕票。

……

十几个大盐商分别关在临时改建的监狱,本着宽于利己、严以待人的最高原则,东厂到没对他们严刑拷打,可是众盐商的家丁、仆人却遭了殃。

当着各位盐商的面,平日忠心耿耿的仆人备受折磨、惨不忍睹。什么踩老虎凳,喝茱萸水都是小打小闹,铁水刮骨、十大酷刑更是轮番上阵。

这些盐商平日养尊处优,哪经过这么大风浪,被东厂酷刑吓得大小便失禁者有之、吓得晕厥的有之、更有盐商惊吓的主动交待。

东厂提督魏忠贤和皇孙朱由楫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交代清楚,缴纳罚款,对于盐商的罪行既往不咎!

也有个死硬份子坚决不配合的,当东厂番子把他第十房小妾生的小儿子带到监狱,那盐商也是当场崩溃,直接招供。

……

朱由楫和魏忠贤看到供词均是乐开了花,这帮没骨气的盐商不但把贿赂李三才等东林党人的事交代清楚,还顺便把贿赂六部、当地布政司等省级大员的事也捅了出来。

为了获得窝本,盐商们下了血本,仅交给李三才的银子就不数百万两!

朱由楫更是乐开了花:“这钱可是要作为罚款上缴,还不用开发票!”

兴奋之余,朱由楫拿着厚厚的供词却眉头不展,花费这么多时间,弄出这么大动静,可不是为了罚盐商点银子。仅仅是行贿,不可能把大盐商一网打尽。

朱由楫暗道:“必须打碎大明盐商的脊梁!”

罚没几百万两银子,看似伤筋动骨,对盐商来说还不足以致命。如果这次不把大盐商斩草除根,将来必定养虎为患!

这帮盐商在原本的时空对“我大清”贡献颇多,刨去盐税,仅仅投献的银子就高达数千万两!为血腥镇压汉人的螨清做了巨大贡献。唯独对汉人没做啥好事,现在银钱被抢节操估计早就没了,定是恨大明入骨!”

……

当大盐商门被放出东厂监狱,一个个是老泪纵横,这十几天的监狱生活仿佛过了百年。

想起东厂酷刑,更是两腿颤抖,冷汗直流。再想起自己按了手印的供词,众人不约而同的赶往李三才家,目的只有一个——要银子!

当然,大盐商也有另类,郑家和梁家。

郑家家主是个年轻人,叫郑元勋,扬州人,因为财力不足便于陕西梁家合作共买一纲。

梁家本是陕西商人,在开中法兴盛的时期,靠着倒粮贩盐赚了不少银子,这次盐纲法改革,与郑家合作。

郑梁两家家主一商量,觉得这次事情没这么简单,单是魏大提督和皇三孙子憨厚的笑容、信誓旦旦的保证就让二人不寒而栗!

别的盐商纷纷去李三才家要银子,郑梁二人却折返回来找朱由楫。

朱由楫正冥思苦想怎么能把大盐商一网打尽,听闻二个大盐商求见,搞得自己是莫名其妙。

……

“扑通”

“咚咚咚……”

两大盐商直接跪在朱由楫前面,脑袋磕在地面上咚咚响,痛哭流涕,请求皇三孙饶恕。

虽说尊卑有别,看着两人这样磕头,朱由楫还是觉得有些别扭,立即让人扶起二人。

“殿下,我二人愿献出所有家产,族人全部变为殿下家奴,只求能保住家人性命!请殿下成全!”

听着二人的哭诉,朱由楫有些为难,自己确实很想把大盐商们的家抄了,不过被郑梁两家的以退为进搞得措手不及。

朱由楫缓缓说道“二位这么有诚意,本王也不是不通情面,有几个条件,就看你们能不能做到!”

二人异口同声道:“殿下请讲!”

朱由楫缓缓说道:“第一,要全力配合东厂下一步办案,必要时做内应!;

第二,事后要主动上书朝廷,盐税提升至三税一!上书的途径由我解决。;

第三,汝等只要从事商贾,家中子弟不得参加科举!”

郑梁二人听朱由楫说完条件,面面相觑。

第一条是要和几大盐商彻底决裂,至死方休。

第二条这是要得罪全天下盐商,不!是得罪天下所有商贾!

第三条更是断绝家族未来的发展!不参加科举就不能进入体制,就享受不到官僚士绅的待遇!

郑梁二人对视,心中暗想:“皇三孙子敢开出这么苛刻的条件,证明咱们的想法没错,是要对大盐商大开杀戒!虽说条件苛刻,哪有全家人性命重要!”

二人犹豫片刻,咬牙答应了朱由楫开出的条件。

朱由楫听闻二人答应条件,也是松了一口气,询问了一些盐商之间的事情,便喝茶送客了。

……

此时的李三才府上,早已经鸡飞狗跳!盐商们把李三才堵在府上,破口大骂!

这不光是因为要银子,而是知晓众人刚刚被抓,李三才就找人跑去官府告状。

按大明律,绑票不告官,私下缴纳赎金是重罪。所以绝大多数绑票案根本不敢告官,都是偷偷拿了赎金换回肉票,提前报案的基本相当于告知劫匪——你们可以撕票了!

众盐商高喊:“你李三才是要我们的命!赶紧还银子!否则我们就去京师告御状!”

李三才知道理亏,只得强忍着泪水把收的银子返还盐商。

看着一车车的金银冬瓜被拉出李府,李三代怒道:“绝不能在一只羊上薅羊毛!其他官员收的银子也得退!”

几日后,传闻某巡盐御史家往外抬银子的时候,御史夫人哭的死去活来,最终一命呜呼。

……

第五十五章 谎报银子

一车车唔得严严实实的银子,运往东厂设在通州的据点,当最后的运银车离开后,朱由楫、魏忠贤、田尔耕互相对视,不约而同的进入了密室。

首先是核对银两总数。为了防止泄密,总共一百多人分别统计,最终由朱由楫算总数。

半文盲田尔耕、纯文盲魏忠贤看着一百多张写满数字的宣纸,如同看天书,脑袋大了三圈。不过这对朱由楫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片刻之后,银两数目核对完毕,朱由楫拿着核对的数字,呆在原地。

田尔耕拿过来朱由楫写的如同天书一般的数字,读道:“总计白银五百五十万四千六百六十三两,黄金九万八千两……!

三人沉默……

朱由楫先打破了沉默,说道:

“这案子办的如此顺利,一是魏师傅带领东厂不辞辛劳、废寝忘食,将盐商家属控制;二是田指挥使带领锦衣卫镇住各级官员,避免节外生枝!”

朱由楫顿了顿,说道:“我定会向皇爷爷禀报罚银数目,为二人请功!”

魏忠贤听出朱由楫说的是禀报,而不是“如实”禀报,心中有了底。便说道:

“为陛下分忧,是我等的本分。这次行动如此顺利,主要还是靠殿下运(主)筹(动)帷(背)幄(锅)!这首功肯定是殿下,只是不知道这银两上报的数目?”

说罢,魏忠贤和田尔耕的双眼充满光芒,齐刷刷的射向朱由楫,阴暗的密室瞬间明亮了起来!

朱由楫眉头紧锁,沉声说道:“皇爷爷年事已高,经不起过度兴奋,若是因为我等疏忽,将罚没银两如实上报,导致意外发生,我等难辞其咎!”

田尔耕听闻,大义凛然道:“我等身负皇恩,定要为陛下分忧!”

朱由楫一拍肉乎乎的小手,说道:“我等就将这三百万两罚银如实上报!”

“如此甚好!”

三人同时站起身来,三双大小不一、充满正义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高大、伟岸的身影立即充满了密室。

万历皇帝将东厂、锦衣卫外加最亲的皇孙一同派出,除了保障皇孙的安全,最重要的就是怕众人欺上瞒下,谎报银两。

当然,万历皇帝低估了银两的诱惑,也高估了手下人的节操。

总数核对完毕,接着就是分配胜利果实。田尔耕职位最低,还是魏忠贤的干儿子,所以分的最少,只要了三成,其余的银两魏忠贤和朱由楫对半划分。

……

通州码头,目送缇骑将写给万历皇帝的几份“奏章”带走,朱由楫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些奏章除了禀报清楚处理盐商的事,还有一些朱由楫的建议,甚至包括朱由楫自己想的一个漏洞百出、危险无比的计策。

“就凭这三百万银两,相信万历皇帝能同意!”朱由楫想到此处,心中阴霾一扫而空,坐上了魏大提督临时为皇三孙打造,用来巡视盐业的大船。

……

通州,作为大运河的最北端,商贾云集,天下精华聚集于此。

暗地发生的盐商案丝毫没有影响商贾和百姓的生活,繁忙的运河码头船来人往,好不热闹。

身穿便服的朱由楫一边饮茶赏景,一边思索如何安排其他的小盐商,运河两岸忽然人声鼎沸,成千上万的的百姓站在岸边指指点点。

爱凑热闹的朱由楫顺着人群的指点方向,看见几艘大船缓缓驶来。船上站着的几乎全是金发碧眼的白人!

巡河的差役上前检查,那些白人拿出路引,顺便塞上银子,差役们没有为难,便放行了。

不少船上的白人手拿十字架,用蹩脚的汉语冲着人群宣传教义,更多的白人则是像大明的百姓挥手致敬。

围观的人群随着船缓缓移动,这也难怪,大明原本就反对欧洲白人传教,直到利玛窦对大明儒家文化妥协,才让天主教在大明领土开始传播。

不过利玛窦去世后,新来大明的传教士拒绝再次妥协,这也间接导致南直隶教案,大明更是限制白人入境。

通州的百姓平日哪见过如此多的白皮人,出于好奇也就不足为怪了。

看到如此多的白人招摇过市,还有过路钱,朱由楫笑道:“该不会是吃大户的吧!哈哈!”

……

装载着白人的几艘船离开,运河两岸又开始平静起来。百无聊赖的朱由楫见临近傍晚,便令人调转船头,打道回府。

快要到通州码头,运河两岸再次人声鼎沸,成百上千衣不遮体的汉子站在河岸两旁,神情庄重、激动万分,没等朱由楫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两岸的汉子们一齐跪下,朝着朱由楫的坐船下跪磕头。

朱由楫呆在船上,感动的双眼通红,自言自语道:“身在帝王家,能被万民敬仰真是难能可贵!”

看着百姓真情流露的跪拜,不少汉子额头已经磕红,声音也已经嘶哑,朱由楫不忍,便朝人群挥挥手,准备让百姓起身。

就在朱由楫激动万分,准备来一段慷慨激昂的发言时,“微服私访”的皇孙却招了应有的报应,一艘更大、更豪华的船缓缓驶来,大船掀起了浪波把朱由楫的船冲击的左右不稳,由于运河狭窄,差点把朱由楫的船撞到。

船上站着一个人,头发花白,身穿布衣,冲着人群挥挥手,喊到:“伙计们都起来吧”。

两岸的汉子纷纷谢恩起身,目送大船上的白发老头离去。

……

朱由楫惊诧间,旁边一个同样头发花白的老太监上前,忿忿的说道:“此人乃是东林党李三才!”

朱由楫回过头说道:

“李三才?不是早就免官在家了吗?怎会有如此能量,能让如此多的百姓跪拜!”

老太监说道:

“那李三才总督漕运十数年,背后势力颇大!不但家资千万,且手下爪牙无数。这运河沿途的工人、纤夫俸禄皆来自李三才,李三才可谓是众人的衣食父母,故而皆听从其调遣,亦有不少官员拜其门下!”

朱由楫对那太监说道:“这么说,轻易动不得李三才了?”

那太监听皇孙说要动李三才,眼神里充满了希望,当即跪下,痛哭流涕道:

“殿下,这李三才罪无可恕,其心可诛!老奴恨不得食其肉,可……可确实轻易动不得!”

朱由楫道:“既然罪无可恕,为何动不得?”

太监说道:“老奴当年受万岁派遣,负责收取运河沿途矿税,李三才与背后巨商百般刁难。竟然指使乱民冲击矿税衙门,将老奴打伤后捆绑,在运河两岸游街示众!”

太监说道伤心处,已是嚎啕大哭。

朱由楫道:“敢私闯官府?还敢殴打矿监?这可是抄家的重罪!区区李三才竟敢如此放肆!”

那太监有了诉苦的对象,开始将心中憋闷全倒了出来……

第五十六章 皇孙来访

这个老太监只是万历时期众多税监的一个,当年被打,差点丢了性命。

这太监虽说有些贪腐,但是业务能力相当出众出众,为万历皇帝收了不少商税。万历皇帝是个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人。

在运河冲击矿监案发后,皇帝震怒,命人严查,结果是杳无音讯,毫无证据,并且在东厂缉拿暴民的时候,发生扰乱,愈演愈烈后竟然导致漕运暂停!

大运河自元明以来,乃是国家命脉,一旦中断,北方数百万人就要饿肚子!除却天灾,这也是大明开国以来,头一次漕运中断!

最终皇帝服软,没有继续追查,不过万历皇帝也没处罚太监。反而将这劳苦功高的太监调任福建继续收矿税,这太监也是颇有财干,将福建海商整得欲仙欲死,结果……

矿监再次被冲击,太监再次被游街……

期间不少文官突然跳出弹劾太监,许多罪名安插在太监身上,强取豪夺、欺行霸市还不算,更有人检举揭发太监为了命根重生吃童子脑髓……

最终太监免职回京,第二次冲击矿监案依旧不了了之。

历史不停的在重复,敢于勇斗税监、绝不给国家纳税的文官们非但没人记恨,还像洪承畴老汉奸等人一样,载入史册,立碑著书。

至于敢在刀口下大骂汉奸洪承畴的夏完淳小英雄,依旧无人铭记……

如果没有万历皇帝抛开文官收矿税,“横征暴敛”,也许煤山那位就是万历自己了,大明有限公司提前二十几年就倒闭了。

就在朱由楫思绪万千的时刻,那太监小声说道:“殿下,听闻李三才和盐商正在密谋,怕是又要玩中断漕运的把戏……”

朱由楫暗道:“停漕运?坏了,怕是皇爷爷承受不住!情况有变!”

……

几百里外的京师,万历皇帝笑容满面。从皇孙、东厂、锦衣卫的密奏得知罚没了三百多万两的金银,万历皇帝高兴的一夜未睡。

至于百官集体弹劾皇孙、魏忠贤鱼肉乡里、与民争利的奏章,再次被统统扔进了灶房。

至于皇孙另一份密奏,万历有些犹豫,一方面担心皇孙的安危,另一方面更加担心漕运出事。

……

通州,李三才府正门。

“咚、咚、咚……”

刀鞘与厚实的红木门板撞击,发出剧烈的声响,分外刺耳。

片刻之后,从李三才府上偏门冲出十几名带着棍棒的家丁,准备教训门外的狂徒。

其中一个管家模样的喊到:“哪来的刁民,竟敢敲李府正门!”

当管家看到门外的情形,吓得汗毛直立,裤子下面留出骚臭的液体,几个家丁更是惊吓过度,直接晕倒在地上……

管家喉咙干涸,对着门口一个小山一般的汉子,颤抖的说道:“诸位好汉……哦不,诸位军爷,有何贵干?”

那壮汉抬起一把乌黑的镔铁大刀,用刀头拍了拍管家的肩膀,说道:“告诉你家老李头,皇孙驾到,速速迎接!”

那管家被砍刀拍的踉跄,斜眼看着雪亮的刀刃在肩头上下舞动,冷汗快速流淌,裤子再次一湿,急忙连滚带爬进去通报。

片刻之后,李府正门缓缓打开,李三才出门迎接朱由楫。

门外的一千军士骑着战马,各式兵刃提在手中,伴随着战马粗粗的喘息声,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李三才见众人围着一个微胖的少年,那少年身穿金色的文山甲,身上披的斗篷也用的皇室专用的颜色。

李三才缓缓走到朱由楫马前,跪下说道:“草民见过皇孙殿下,不知殿下为何来寒舍?”

朱由楫朝旁边的太监点头,那太监用尖细的声音说道:“殿下听说李大人为国操劳,赋闲在家也不忘国是,特来慰问,李大人不欢迎吗?”

李三才抬头,沉声说道:“欢迎,殿下能来寒舍实乃草民的荣幸,快快里面请!”

朱由楫一挥手,两队兵马像李府四周围去。

李三才大惊失色,心道:“这是?抄家?”

马上的朱由楫笑着说道:“勿要惊慌,本王就是来做客!”

李三才暗道:“做客?有带着上千骑兵来做客的吗?有带着刀枪弓弩来做客的吗?这黑乎乎、圆通通的是啥?还拉着几门虎尊炮!另外,你个皇孙还未封王爵,称什么本王?”

李三才心中不满,却满脸笑容的说道:“有请殿下”

朱由楫在众人拥簇下进入李府,门外的士兵也不客气,也纷纷跟进,把李三才府上挤的水泄不通。

李三才府上的家人、丫鬟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东躲西藏。

来到客堂,朱由楫让护卫在四周警戒。独自一人和李三才说话。

朱由楫手握兵马,又有李三才勾结盐商的证据,也不想绕弯弯,品了口茶便开门见山道:

“听闻汝与盐商来往甚多,此次几大盐商违反国法,怕是有抄家灭门之灾!汝等百姓家人丁兴旺,家产颇丰,可不要受了牵连”

李三才心中暗暗大笑:“抄家?灭门?你朱由楫当大明是你家开的?盐商被罚没几百万两银子已是众志成城,本官早已联络运河两岸工商,准备再次罢工停漕运,外加朝中百官呼应,到时候天下震动!怕是你皇孙都要到凤阳啃泥巴去了”

不过听闻过皇三孙子的各种“事迹”,李三才还是有些担心,万一这皇孙“二杆子”性格一上来,先把自己这几百家人砍了,真没地说理去!

李三才笑着说道:“殿下所言,草民认为不妥!那盐商为民为国,缴粮纳税,堪称工商楷模,怎会违反国法。嗯……虽说传闻有行贿之事,那也是瑕不掩瑜,草民相信陛下与朝廷不会为难盐商!”

朱由楫大笑道:“汝之言论,本王认为更加不妥!咦?你不会不知道盐商已经招供画押了吧?那些盐商全是软骨头!除了行贿索贿之事和盘托出,还污蔑其他人等罪行”

朱由楫笑呵呵看着李三才,说道:“除了盐商集体声称有人阴谋停漕运,有个王姓盐商还污蔑汝府上一女子大腿内侧有三颗黑痣,真是斯文扫地”

李三才笑容褪去,暗道:“好你个老王,本官让你住在隔壁,竟然敢睡我小妾!另外这帮盐商也忒不是东西了,本官帮你们讨要银子,转头就敢出卖本官!还好本官只是口头答应,没留下证据,我看你皇孙能奈我何?”

第五十七章 李府挑画

李三才看着志得意满的朱由楫,心中暗暗发笑:“这小殿下还以为我等要停漕运只是救盐商?那就大错特错了!几个盐商算什么东西?我李三才不仅仅是文官,还是大商人!更是东林党魁!我要通过控制漕运证明,东林党不是好惹的!”

李三才道:“这些盐商血口喷人,草民与此等奸商视同水火”

朱由楫听闻李三才如此说,稍稍放下心来,说道:“几个盐商不算什么,运河之漕运乃是国之命脉!汝虽赋闲在家,但总督漕运是十数年,在运河颇有影响,可不要拨弄是非!”

李三才冷笑道:“殿下说笑了,草民只是白身,哪还有丝毫影响?漕运之事,非本官所能左右,不过若是奸佞当道,有识之士得不到重用,怕是群情汹汹,事态一发不可收拾!”

朱由楫听到“有识之士”,知道李三才还在惦记东林党的利益,说道:

“奸佞是谁本王不管,有识之士是谁本王亦不管,只要漕运有变,本王就要找人的麻烦,到时候怕是汝等如同盐商一般,落得抄家灭族的境地!”

李三才哈哈大笑,说道:“殿下贵为皇孙,可不要托大,违反国法自有国法审判、自有三司会审,怕是殿下也找不到草民的麻烦!”

朱由楫冷冷的说道:“若是本王命令将士抄了李府,灭你满门,皇帝爷爷会如何做?”

李三才道:“若如此,殿下怕是要到凤阳安度余生了”

朱由楫站起身来,从身上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李三才一惊,以为朱由楫要和自己动刀,那样的话,身为草民的自己无论如何也落不得好。

李三才跳起来,一边后退一边说道:“兵器无眼,殿下莫要伤着千金之躯!”

朱由楫没有理会李三才,自言自语道:“若是本王在李府被兵器所伤,皇帝爷爷是相信本王自残,还是相信有人意图行刺?”

说罢,朱由楫拿右手拿着匕首,向自己的左臂做了几个砍刺的动作。

李三才本想叫军士阻拦朱由楫,却见几个护卫头朝外,仿佛这边什么也没发生。

李三才想象朱由楫这一匕首下去,哪怕刮坏一点表皮,估计老李家埋的比盐商还快。

看着十几岁的二愣子皇孙一脸决绝的样子,在朱由楫手中匕首的晃动下几近崩溃,

朱由楫见机说道:“东林诸人胸怀天下,为国为民,远离朝堂实乃皇帝爷爷的损失,若漕运畅通,我定会向皇爷爷进言,东林确实应该得到重用”

李三才本已经崩溃,听到朱由楫的话似乎又看到了希望,便跪下说道:“殿下,草民相信运河两岸商贾均为良民,绝不会干出违法之事,草民愿用身家性命担保,漕运绝不会出事!”

…………

当然,看见皇三孙子没拿匕首捅人,反而和颜悦色起来,也有擦干汗冷汗的人,比如随行的一些军士——其实是锦衣卫。

这些锦衣卫是万历贴身侍卫,此行乔装成京营士兵,就是监视朱由楫。一旦皇三孙子有“异常举动”——比如用匕首捅人,这些锦衣卫就要行使职权,“拿下”朱由楫回京。

天下没有比这难办的差事,一旦对皇孙动武,锦衣卫肯定落不得好!

皇孙犯错,锦衣卫责任巨大,可若下手过重,皇孙受了点皮肉伤,那随行的锦衣卫可以和李三才埋一块了……

中午,朱由楫带着一千军士在李府开餐,李三才把通州的大厨都请来,搞了个流水席,勉强让这千把号人填饱肚子。

李三才对朱由楫的态度明显好转,这倒不是受威胁,而是朱由楫做出了巨大让步:中午的私人饭局上,朱由楫表示今日之后,东厂、锦衣卫还有一些御史不再找东林党的麻烦!

这倒不是朱由楫想和东林党和解,更不是放弃清理东林蛀虫,主要原因有三:

第一,万历皇帝身体已经不如以往,不但食欲不振,而且经常打瞌睡。朱由楫不知道这个便宜爷爷能活几年,关键知道自己的便宜老爸,太子朱常洛是怎么保住太子之位!

一旦太子继位,东林崛起已是必然。与其到时候势不可挡,不如现在顺水推舟送个人情。

第二,东林党惨败朝堂,可朝堂却未太平。浙党、楚党、齐党失去共同目标之后,已经开始分裂。

虽说各党之间的斗争远比不上东林党的残酷无耻,但也影响到朝政,适当放出东林疯狗,也能让官员们警醒。

第三,与东林党和解是魏忠贤的提出的!

作为新时期的阉党带头人,魏忠贤还是很有想法的。魏忠贤带领广大阉人打击东林党不仅仅是为了银子,更重要的是文官的认可!

从王振到刘瑾,再从汪直到冯保,广大权阉们同文官一面斗的死去活来,一面广泛收罗文官做狗腿子,权阉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全是色厉内荏,众人眼中的横行霸道,内心却是极度自卑!

魏忠贤一直希望能得到文官的认可,可遇见鼻孔朝天的东林党,这小小的愿望也就落了空。

如今东林落难,没少在背后下绊子、使坏水的魏忠贤认为只要出手相助,东林党一定会投桃报李,真诚相待。——当然,魏忠贤未来一定后悔这个决定。

……

酒足饭饱之后,两手空空的朱由楫提出自己替天子巡狩(贼不走空),想带点普通的文房四宝回京。

李三才已经给每个军士十两银子的赏钱,这就是一万多两,当然不会在意这点古玩,再说李三才也不认为这半文盲的皇孙有啥鉴赏能力。

果然,李三才将朱由楫带到收藏古玩的密室,看见咱们的胖皇孙捧着黄金砚台、玉石毛笔等等,二人同时笑的能有多开心就有多开心。

朱由楫也想拿点值钱的字画,无奈一窍不通,朱由楫也不指望能从李三才家挖出兰亭序,便让李三才的管家念念字画的名字,随便拿几件。

“桃源绘、泼墨松……”

管家用富有磁性的声音,一边介绍,一边读着每副家藏字画的名字,朱由楫也如同鸭子听雷一般跟着夸赞。

“孤翁垂钓图,富春山居图,智永法师千字文真迹……”

“等等!刚才那个叫啥?”看了几十副字画的朱由楫打断管家后问道。

李三才和管家四目相对,脸色惨白,李三才额头的冷汗如同庐山瀑布……

紧急时刻,管家急中生智道:“启禀殿下,刚才的是孤翁垂钓图,乃是当朝画家……”

朱由楫道:“我问后面的!”

李三才也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牙缝里挤出丝许笑容,犹豫了片刻,说道:

“殿下,那是智永法师千字文真迹,乃是一个和尚练习写字所用,主要是为了警醒后人读书练习所用,怕是入不得殿下慧眼!”

朱由楫道:“本王说的是那个富居什么山那个图,本王好像在哪个电……哪个店铺听过,似乎值点银子,就拿他吧”

李三才带着哭音喊道:“殿下,这富春山居图乃是草民借自宜兴吴家,并非草民所有,怕是不能赠予殿下。还有,是谁告诉殿下这“破”画值钱的?”

朱由楫随口说道:“是一个叫刘德华的朋友告诉我的!既然不是李府的画,本王就吃一点亏,这有十两纹银,权当买画钱吧”

李三才接过朱由楫强塞过来银子,顿时老泪纵横,说道:“殿下,使不得啊”

朱由楫抢过画卷,觉得力气有些空余,还能拿一副字画,便说道:

“本王正在练字,这智永法师千字文真迹也就一并拿走了”

李三才:“……”

“对了,那十两银子就不用找零了,剩下的就当给吴家买点茶水喝……”朱由楫走到门口回身说完,带着军士一溜烟似的跑路了。

“扑通……”

“不好了,李大人晕过去了,快去请医!”管家声嘶力竭的嚎叫响彻李府……

……

第五十八章 除虫行动

朱由楫带着酒足饭饱的军士回营,营地听闻每个丘八得了十两纹银的赏钱,顿时引起了轰动,剩下的一千京营士兵躁动起来,纷纷向朱由楫进言。

丘八们纷纷表示,近期通州治安较差——特别是原运河漕运总督李三才家,希望替皇孙深入虎穴……

……

第二日,朱由楫带着一千丘八在李三才家胡吃海塞的同时,李三才与沿途商贾的请罪书递上了万历的案头。

这份请罪书虽说不是写给皇帝的,但是也让万历心里有了底,知道漕运无碍,同时也担心皇孙捅出篓子,立刻命人将密旨送到了通州。

在深宫处理完今日的政务,四十五岁的万历伸了伸懒腰,想起近日皇孙还特意写了剧本,便让戏班子来演戏。

这个剧目的主角依旧是权臣“长古正”、依旧跋扈、依旧权倾天下,即不准小皇子嬉戏玩耍,又不准小皇子铺张浪费。

但此戏中的权臣满头白发,日日工作到深夜、天天忙碌到体乏;将所有困难挡住,将所有难题解决;即累垮了身体,又得罪了各级官僚。

权臣劳累过度想要请假休息,也不被皇子允许,最终累死家中。

万历皇帝看完戏,略有感触,想起今日的事,又觉得好好笑,堂堂大明帝国的皇帝,竟然对一些商贾妥协,既可笑也无奈。

回想起往事,万历皇帝发现自己这一辈子都在妥协:年幼时对张居正言听计从;长大后想整顿朝纲被群臣骂的“龙”血喷头;中年时想立福王为太子更是和满朝斗了十几年,结果是完败;老年时还得和商贾妥协。

唯一胜利的一次,是清算张居正。自己的几句话、几份批阅,就让满朝官员斗志昂扬,张四维、王崇古更是如同打了鸡血,冲杀在第一线,将张居正连同改革新政彻底打入深渊。

不过细细品味,如今的满朝文官还真比不上自己的老师张居正,虽说同样跋扈,但是张居正的办事效率绝对一流!担任首辅十年里,国库充实、良将戍边、吏治严明、海内太平,几乎未给自己留过操心事儿……

思绪万千的万历在龙椅上进入了梦乡,梦见消瘦的老师张居正顶着月光批奏章,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几滴鲜血溅在了奏章上。

年少的朱翊钧急忙上前,准备帮老师捶捶背,却见老师抬起头,望着朱翊钧的眼神充满失望。

朱翊钧带着泪水想要辩解,老师没有回话便摔倒在了桌旁,背后走过来张四维和王崇古,二人放声大笑,一脚踢开了张居正,将满桌子的奏章扔掉,换上了酒菜开始畅饮。

……

通州,密室内的东厂提督魏忠贤一边烧掉皇帝的密旨,一边小声自言自语道:“这十几岁的殿下真够狠!”

待密旨化为灰烬,魏忠贤叫来手下心腹,交代一番,开始了将要轰动朝野的“除虫行动”。

同一天,朱由楫带着两淮巡盐御史冯裤子,将未受牵连的一百多中小盐商召集。

虽说这帮小盐商知道窝本期限之事,但也不报太大希望,毕竟无论财力还是政治势力,都不是家大业大的大盐商的对手。

会场上,一旁的小太监大声朗读朱由楫编写的新“盐规”。

当读到盐纲准备下放到中小盐商后,在场的盐商们弹冠相庆!

当读到每纲分给十余户盐商,并且这十户盐商不得同乡、不得沾亲带故时,盐商们的声音小了许多。

当读到每纲的总负责人是对盐务一窍不通、既贪婪又无耻的太监时,盐商们默不作声。

当然,前面坐着的十位太监立刻笑开了花,也开始弹冠相庆,奸细的嗓音响彻全场。

当读到每纲的盐税定额为五十万两时,盐商们炸了锅。

“每纲五十万两,平均分到每个盐商,就是接近五万两!这盐税可是翻了数倍!”

下面的盐商再也把持不住,鼓噪起来,纷纷说道:

“现在盐纲还在其他大盐商手上,讨论这些怕有些为时尚早!”

“大盐商心狠手辣,我等夺了大盐商的买卖,怕是后患无穷”

“两淮盐税占天下之半,没有户部内阁的首肯,如何打保票?”

……

等盐商们说累了,声音渐渐平息。小太监尖细的说道:“这盐规乃是初定,若尔等觉得不妥,可白纸黑字写出来,若是合理,咱俩定然会交由殿下定夺”

小太监的声音瞬间被盐商们淹没。

第一次盐商大会草草收场,朱由楫整场一言不发。盐商们愤怒的离场,私下讨论盐税的额度。

……

……几日后,艳阳高照,通州城内锣鼓喧天,礼乐声不断。

一向低调出行的朱由楫坐上三十二人大轿,在庞大的仪仗队拥簇之下横冲直撞,为六名御史提供了良好素材。

难得看见这么大的场面,大量的通州的百姓前来围观,虽说被护卫远远隔开,却都扯着脖子看这庞然大轿。

作为富翁的表率、金钱的代言,广大盐商们也都定下了临街雅座,高谈阔论。

小盐商们讨论的当然是盐税份额,大家私下沟通,要共同上书进言,将盐税定在五万两!

当然不是每人,是每纲!总数比之前的盐税还要少一百万两!

小盐商们越说越兴奋,唾液乱舞、口水横飞,觥筹交错、放浪揩油间忘记了街对面通州最大的酒楼正坐着十几个大盐商,正吃着最后的午宴。

大盐商们看着对面小人得志的小盐商,发出阵阵冷笑,晋商张家说道:“几个蜉蝣般的小角色,也配插手盐务?到时定要尔等好看!”

其他大盐商同样露出不屑的眼神,纷纷应和。

晋商王家叹息道:“谁能想到,我等中出了叛徒!郑家、梁家连今日的聚会都不参加,怕是已经下破了胆!”

盐商们听到吓破了胆,想起东厂酷刑,一个个胆战心惊,纷纷回头看向自己的护卫。

盐商之前带的家丁护卫,在东厂抓捕中露出软脚虾的本质,根本不堪一击,除了被当场格杀的,剩下的基本被酷刑折磨致死。

盐商们穷的只剩银子,就花高价在通州本地雇佣了一批家丁,这些家丁既有武林高手,也有亡命之徒,不但各个武艺精湛,而且相貌堂堂。

众盐商相信,有这些高手家丁护卫,一定会无比安全……

第五十九章 皇孙遇刺

盐商谈话间,皇孙的仪仗就要到达酒楼,上面的大盐商们先是菊花一紧,接着是一阵蚊子嗡嗡叫声般的咒骂。

后面的家丁有胆子大的,上前朗声说道:“不如我替家主把下面轿子里的人干掉!”

那家丁说罢,露出恶狠狠的眼神,还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那家丁的家主急忙站起身捂住家丁的嘴。其他盐商吓得口唇发白、面无血色,但是再看皇孙的仪仗却面带满眼憎恨——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朱由楫已经被杀死无数回了。

在皇孙的仪仗正好到达酒楼下面时,盐商们的目光更加阴冷和闪亮!

阴冷,是因为恨!无比的恨!刻骨的恨!是价值六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的恨!

闪亮是因为……

晋商张四维的后代,第三任家主,用余光看见了旁边一个护卫身前发出亮闪闪的光芒。

那种特殊光芒,只有箭头才能发出,也只有最为名贵的宝箭才能发出这样的光泽,

那样的勾魂

那样的夺魄。

那样的……

其他盐商们也被吸引着转过头来,看那箭头的寒光正对着下面的仪仗,耀武扬威的仪仗缓缓而过,里面坐着天杀的……

皇孙!

……

“住手!”

盐商们同时发出喊声,却被街面嘈杂的声音淹没。

利箭开弓,永不回头!

“嗖嗖嗖……”群狮楼上十几个不同盐商新招的家丁,大声喊道:“杀皇孙!”,同样变戏法般的拿出弓箭,射向下面的轿子。

几乎在同一时刻,酒楼顶、街边处、人群中、商贩旁,又有数十名弓箭手先后开弓,须臾之间,数百只利箭形成一片箭雨,射向三十二人大轿。

箭雨之下,轿子周围的轿夫纷纷中箭倒地,血流不止。原本热闹的街面顿时大乱起来,百姓像一群无头苍蝇一般,惊慌四散,夺路而逃。

四周的护卫原本在外围阻挡围观的人群,发现皇孙遇刺,发疯似得冲上前来护驾。与其他惊慌失措的护卫相比,今日的侍卫头子刘招孙却提着大刀慢悠悠的跑过来。

等远处的护卫冲到轿子周围,刺客混在百姓中早已跑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狼藉和满地的轿夫尸体,之前刺杀用的弓箭等兵器散落在地面上。

与慌乱的街道相比,此时的大多数临街酒楼则安安静静。

安静的原因一方面是食客们受到过度惊吓,不少人当场尿了裤子;另一方面是有人慌乱间准备起身下楼,却被对面群狮楼上的弓箭手射的对穿,所以没人敢乱动。

此时的群狮楼,上面的大盐商和剩下的几个心腹家仆早已石化在当场,酒杯、茶壶、折扇、弓箭丢了一地。

盐商们似乎忘记了刚才射箭的“勇猛”家丁们早已不见踪影,更忘记了立即带着细软出逃海外。

至于毁灭证据?想都不用想了。

这个群狮楼乃是通州最豪华、最高大的酒楼,在临街一带居高临下,平日吃酒都是达官显贵才能预订。

群狮楼上面的客人俯瞰终生,下面看上面基本也是一览无余,特别是街对面的其他酒楼,数百双眼睛都在盯着群狮楼,有扼腕叹息者、有目瞪口呆者、有幸灾乐祸者,更多的则是胆颤心惊者。

东厂番子冲上群狮楼,将大盐商和剩下的仆人踹翻在地,连同弓箭一并带走,盐商们也未曾想反抗,心中只默默希望官府能够“秉公”断案。

至于街对面的酒楼商铺也被清查,所有在场人员统统被请去东厂喝茶。

……

“咚……咚……咚……,咚咚”

不尽职的侍卫头子刘招孙迈着四方步,穿过满地的尸体,敲击着刺猬模样的轿子,里面传来相同的敲击声。

刘招孙声如洪钟,高喊道:“皇三孙还活着!”

旁边数十步开外冲过来一群地方官员,各个脸色煞白。官员们明白,如果皇孙在通州大街上有个三长两短,各位官老爷丢官是小事,弄不好全家都得陪葬!

皇孙遇刺时众官员没能及时冲上前来阻挡箭雨,一方面有军士的阻拦,根本无法上前,二是怕死……

轿门缓缓打开,官员们希望毫发无伤的朱由楫出现,皇孙也希望摆个造型“见客”。

朱由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揉了揉太阳穴,摸着脑袋上的大包,这倒不是朱由楫矫情,而是被摔懵了。

朱由楫和魏忠贤之前预演过所有情形,大大增强了轿子防护,但千算万算忘记三十二个人同时仍轿子产生的巨大威力,足足把人踮起五尺多高!

轿子门口的朱由楫调整姿势,刚刚迈出一只脚,便被损坏的轿门刮住了长袍,接着以一个标准的“狗吃屎”扑出来摔倒在地,鲜血顿时从双鼻喷射出来……

随行的六个御史相互对视,纷纷掏出弹劾皇孙鱼肉乡里、铺张浪费的奏章,撕的粉碎。

街对面酒楼里的小盐商们也是急中生智,掏出写好的盐税进言书,填进了口中。

……

紫禁城里,万历皇帝“龙颜大怒”,几天内当着内阁的面摔了数个官窑茶壶。

大明立国以来,有被下旨绞杀的藩王、有放火自焚的帝王,却没有差点被刺客干掉的皇孙!

“定要严查不怠!”首辅方从哲带着满脑子的万历怒吼声,开始布置查案。

此时的文官们也是心态不同,虽说满天下的文官士大夫心里巴不得多死几个藩王,这样每年能节省数万两的费用,好给自己漂末,可咱们的皇三孙子也是特例,毕竟已在户部立石碑不要任何的俸禄。

何况在大明朝,刺杀皇孙,形同谋反!

老迈的大明朝战车,在皇孙刺杀案中开始高度运转,大理寺、刑部、御史等官员涌向通州,外加之前过来的东厂、锦衣卫、京营,万历皇帝又新派来数名内侍太监,通州已经可以称得上小京师了。

……

通州临时的三司会审堂还未筹建好,头顶缠着绷带,鼻孔塞满棉花的皇孙已经开始大闹。

皇三孙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大闹三司会审,声称遇刺当日所有的现场人员,包括商贾、百姓均是同谋,都应抄家!

士大夫们连皇帝的面子都敢反驳,更别提胖芝麻大小的皇孙了,文官们对于皇孙的指认嗤之以鼻,一板一眼的开始审案。

经过三司初审,皇孙遇刺案当日除了群狮楼的人均无罪,只不过要作为目击证人。

至于十几个主犯盐商,虽说案情“略有”疑点,但想到无比暴怒的皇帝、咬牙切齿的首辅,案审人员均是一阵哆嗦,只能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基本原则,稍稍“委屈”下大盐商了。

……

第六十章 怒斩盐商

大盐商的审判结果很快出炉,审判的内容也如出一辙。

首先,在皇孙朱由楫的主导下,没收过盐商们巨额的银两,这是刺杀的动机。当然,具体没收了多少银子文官们没敢细细追究;

其次,刺杀的歹徒均是盐商的家丁,刺杀的弓弩均刻有盐商的家徽。虽说家丁是新招募的,刺杀案后大多数消失不见,找到的家丁要么是烧的面目全非、要么早已神志不清,但这丝毫不影响定罪;

最后,皇孙遇刺当日,所有在场的目击证人均证实,刺杀当日是群狮楼射出罪恶的第一箭!这是人证!

铁证如山!——至少文官们是这么认为的。

至于皇孙朱由楫要求把未在场的郑、梁二家盐商也开刀问斩,文官们不但如同空气一样视而不见,反而上书声称郑梁盐商为商人楷模,闲杂人等不得妄加迫害!

于是乎,大盐商们刺杀皇孙一案,草草收场,大盐商们很快被定了罪。

依据大明律,刺杀皇室形同谋反,按律应当全家抄斩,家产充“公”。

当然,定案后最开心的莫过晋商和徽商老家负责抄家的官员了。

朱由楫得知审判结果后,没心情、也没时间去可怜被冤枉的盐商和家眷几千口人的性命。

称这些大盐商为国家蛀虫绝对不为过,大明的盐商手握富可敌国的财产,在明末乱世却几乎毫无作为,就凭这点就该杀!

皇孙遇刺审案结束后,朱由楫就在通州等待行刑日。想出去游玩却被锦衣卫阻拦,毕竟刚刚发生皇孙遇刺事件,谁也不想再出波澜。

万般无奈之下,朱由楫只能待在行营,思绪也经常飘向西南方向。

……

长江,江陵。

没落的村庄里,破烂的茅屋内,读书朗朗。

在这大明朝最普通的地方,偏远、穷困的乡村,朴实的村民根本拿不起束修钱,教书先生也不介意,只是用心的传授知识。

面对突然闯入的锦衣卫,年近五十的教书先生没有露出丝毫的恐惧,而是整理衣冠,准备坦然赴死!

附近的乡民听说有人来抓先生,纷纷拿起锄头、铁锹,准备保护先生。

先生急忙拦住义愤填膺村民,因为先生知道,在大明朝殴打锦衣卫是抄家的重罪,先生不想因为自己而牵连无辜的村民。

满脸倦色、浑身尘土的锦衣卫见发生误会,急忙换上笑脸给先生道歉,递上某位皇孙亲笔书信。

打开书信,看到天书般的字迹和错别字,出于老师的本能眉头一皱,接着往下看,面色却越来越沉重,待读完书信,先生竟然泪如雨下、放声大哭……

……

万历四十六年四月十三,通州运河。

艳阳高照,妖魔鬼怪无所遁形,是个砍头的好日子。

按照大明律,砍头的时间有特殊规定,要刨除每月的初一、初八、十四、十五、十八、二十三、二十四、二十八、二十九、三十日,外加上二十四节气日、雨未霁,天未晴及大祭享日和闰月的全月。

另外,律法规定砍头只能在秋分后、立春前,违者仗八十,显然,目前的季节不适宜砍头。

不过对于皇孙来说,这八十仗没人敢打,文官们能做的只有写奏章弹劾。

……

运河一测,两千多人依次排开,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跪在地上。

哭泣声、怒骂声、哀叹声、傻笑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正在上演一幅人间悲喜剧。

这两千人乃是大盐商的家眷和仆人,因为涉及到“刺杀皇孙”案,所以盐商的家仆也受牵连,要跟着掉脑袋。

今日的监斩官,依旧是背锅大侠朱由楫。

原本这监斩官是文官担任,可是一口气砍两千多脑袋,整个大明朝除了太祖和成祖,估计没人愿意干!

所以监斩官的职务,监察院推给刑部、刑部推给大理寺、大理寺又推给监察院,推来推去三部门一致推举皇孙朱由楫,于是乎监斩官重任交由皇三孙。

今日观斩的人数众多,除了监斩御史,朱由楫把一百多小盐商和沿途商贾全都叫来观看!

小盐商在皇孙刺杀案后,本来还有些幸灾乐祸,如今真要将竞争对手全家抄斩,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午时将至,监斩台后十几个书吏分别出列,站在每户将要砍头的家族面前,开始朗读众人的罪状。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盐商的第一条罪状竟然是偷税漏税。对于这条罪状,两侧观斩的商贾们觉得特别刺耳。

第二条罪状是妄议朝政,商贾们觉得依旧刺耳。

第三条是贿赂、勾结官员,商贾们觉得仍然刺耳。

第四条奢侈无度、铺张浪费,简直刺耳无比!

……

等到第十条罪状,也就是最后一条,才是刺杀皇孙,形同谋反,罪不容诛!

跪着的盐商家眷听完罪状,便知道要砍头了,一齐失声痛哭。

书吏宣读完毕,纷纷离场,晋商王家前面的老书吏却未离开,那老书吏上前,走到王家家主面前,说道:“汝可还认得我?”

晋商王家乃是官绅世家,还出国张四维这样的大人物,认识的达官显贵众多,结实士绅豪族亦不少,对这小小的书吏平时根本不入眼,可今日却位置颠倒,一个被砍,一个宣罪。

王家家主抬头看着这老书吏,似乎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那书吏冷笑着说道:“家父乃是张太岳!”

那王家家主结结巴巴的说道:“张居正?你是张允修!”……

这老书吏不是别人,正是朱由楫命人到江陵请来的那个教书先生,张居正第五子张允修!

张允修在原本的时空里,活到了八十岁高龄,张献忠打到江陵,要求八十高龄的张允修出仕做官,张允修写下了绝命诗:

“八十空嗟发已皤,岂知衰骨碎干戈,纯忠事业承先远,捧日肝肠启后多,今夕敢言能报国,他年漫惜未抡科,愿将心化铮铮铁,万死丛中气不磨!”

……

由于朱由楫的出现,张允修没机会在江陵赴死,却赶上了张四维家族覆灭。

当初朱由楫给张允修写信,只是说要整治张家,让张居正之子张允修作为见证。

朱由楫在信中可没说要灭张四维家满门,这也是怕读书人张允修同情心泛滥,不过,朱由楫显然低估了张居正后人的强大基因。

张允修听说要灭张四维家,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称赞此举灭了天下奸商的气焰。

更令朱由楫意想不到的是,张允修主动请缨,要做宣读盐商罪行的书吏,并且要亲眼送张四维家族上路……

……

午时已至,朱由楫在签令桶拿中拿出行刑的令牌。

烈日下,令牌上火红的字迹显得分外狰狞,一旦令牌落地,便如同军令,不得更改!

在场的数万双眼睛盯着朱由楫。

犯人们希望老天开恩,自己能死里逃生;

商贾兔死狐悲,希望自己不要落得砍头的下场;

围观的百姓们既胆颤心惊,又想凑热闹;

地方文官们冷眼旁观,盯着这朱元璋、朱隶之后大明的新屠夫。

御史们提起笔迟迟不肯落下,这绝不是因为替被灭族的盐商惋惜,更不是因为恐惧两千多颗头颅落地,而是心中琢磨如何书写皇孙嗜血成性、不守礼法的奏章,并把奏章变成自己升官的敲门砖。

朱由楫用另一只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努力保持着冷静,虽说自己亲手切过建奴细作的手指、喝过汉奸的心头血,但是作为砍两千颗头颅的监斩官,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朱由楫用余光看到旁边的张允修,五十多岁的张允修沉着冷静,坦然自若,丝毫没有一丝恐惧。

张允修和皇孙对视,朝着朱由楫点点头,仿佛在鼓励、在希望。

朱由楫想起了被清算的张居正,如果大明朝没有张居正顶住压力改革,并得罪天下士绅,大明不可能攒下上千万石的粮食和数百万两的白银,也许大明打不赢万历三大征,也许根本坚持不到螨清入关!

今日不杀这些国家蛀虫,也许,张居正“夺情”时引用过的“苟利社稷,死生以之”依旧会变成螨清奴才改编的“千古名言”。

这盐商的两千多家眷冤枉?

可笑!

辽东百万惨遭野猪皮杀害的军民怨不冤枉!

西北数百万饿死荒野的无助百姓怨不冤枉!

华夏数千万被螨清疯狂屠杀的平民怨不冤枉!

五千年灿烂文明被野蛮和屈辱取代怨不冤枉!

我堂堂中华,山河破碎、生灵涂炭怨不冤枉!!

朱由楫猛然站起身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令牌远远抛出。

“杀!”

…………

第六十一章 二次盐会

运河两岸还未抹净的血迹,与傍晚的残阳交相辉映,如同火焰一般,照耀着通州。

第二次小盐商大会,便在白天的刑场旁边举行。

两千颗翻滚的头颅和喷射的鲜血,既让白日观刑的小盐商们呕吐了整日,同时,也让小盐商们懂得在国家暴力机器面前,任你富甲天下,任你黑白通吃,全都如同草芥一般!

整日滴水未进、粒米未食的小盐商们各个脸色惨白,漫不经心的听着小太监朗读新盐纲法。

白天的砍头盛宴,让小盐商们被恐惧支配,对于盐税的额度,别说上次定下的每纲五十万两,就是每纲一百万两,也会毫不犹豫答应,就算是砍头,小盐商们也会引颈受戮,只要能留下点香火!

“首年每纲盐税定额为……”小太监说到关键处,停顿了一下,现场的小盐商全都屏住呼吸,准备倾听命运的裁决。

“四十五万两!”

“什么?四十五万两?小公公,确定不是一百四十五万两?”盐商们听到意外的数字,纷纷发问。

小太监微怒道:“咋?是不是咱家的京话不够标准?是每纲四十五万两。”

小盐商们确认了数字,仿佛从黑暗的深渊被人救起。

当然,盐税看似减少,实则略微增加。

这增加的部分来自取盐成本。

按照之前的开中法,盐商获得盐引后直接到制盐户所取盐,时间久了,盐商们行贿买通、关系亲疏、同乡照顾、官商勾结等手段层出不穷,使得食盐分配不均。

再加上大明后期盐引滥发,士绅豪族渐渐开始垄断盐业,导致小盐商们手中拿着盐引取不到盐。

于是盐商们开始两极分化,大盐商们财富日益增长,富可敌国,小盐商们日渐衰落,勉强糊口。

之后的盐纲法,更是断绝了小盐商的出路,一旦无法获得盐纲,好点的小盐商们能给大盐商打工,差点的只能转行讨生活,最终湮没在历史长河中。

新盐纲法,其实换汤不换药,依旧是按盐纲分区,固定的人员在固定的地点贩盐。只不过将十几个大盐商手中的“大蛋糕”,分割成了十个太监带领下的一百多块“小蛋糕”,分配给了穷途末路的小盐商。

这样分割,既避免了大盐商垄断经营,尾大不掉;还能更加有效的控制盐商,即使适当放放盐商的血,相信也没人敢反抗。

新盐纲法的另一个特色,是加入了新元素——盐务太监。

比如两淮有十个盐务太监,他们的首要职责,是到盐场收盐。

这横叉一脚的做法,竟然获得了小盐商的一致认同。

虽说太监贪婪无耻、嚣张跋扈、无利不起早,某些时候却是盐商最需要的“品质”。

按照新盐法,太监负责直接从盐户领盐,转手在交给盐商,盐商们不再直接与盐户对接,理论上可以坐在家里等盐。如果盐商取不到盐,就可以投诉自己盐纲的盐务太监。

各地的盐户所如果像过去一样百般刁难、吃拿卡要,就准备迎接太监们的愤怒吧……

当然,盐的收购价略微上涨,每斤从一文涨到五至十文钱,涨价的这点钱和大明朝动辄二、三百文的盐价,根本不值得一提。另外,这部分涨价得来的银子,全都进了内帑……

盐务太监的另一个重要职责,是组织盐兵打击私盐。

盐本无公私之分,但自从汉武帝实施盐铁官营之后,才有了从官府角度所谓的私盐。

大明中后期,私盐愈演愈烈,朝廷虽然设置的了各地盐运使司及各场盐课官吏,但是各级官员同地方豪强勾结,“不遵成宪,肆志贪渎”,更甚者私藏武装,对抗官府,就连许多卫所官兵都不是私盐武装的对手。

在朱由楫的说服及巨额盐税的诱惑下,万历皇帝同意下放太监领盐兵。

这盐兵除了不能使用铁质铠甲、火枪火炮,其他制式武器均可装备,初步定额每纲八百人。

可以想象,盐税(矿税)太监领率着数百武装到牙齿的兵丁横冲直撞,收税缉私,外加某皇孙拍着胸脯保证出事兜底,各地原本嚣张的豪商氏族将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而且一旦事情闹大,没有人身权利的太监,就如同皇孙遇刺案中全军覆没的三十二低等轿夫一样,被当作弃子。

……

随着小太监朗读着新盐法,一只脚已经踏进金山银海里面的盐商们渐渐恢复了气色,变得活跃起来。其中有个盐商问道:

“殿下,如果盐务太监欺压盐商,不予发盐,我等小小商贾,去何处说理告发?”

听到盐商这样问,早有准备的朱由楫放出大杀器——写奏章,直达天听!

“啥?能像官老爷一样写奏章?还是直接给皇帝?”盐商们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震晕了头,开始在下面窃窃私语。

朱由楫又道:

“传递奏章须专人专送,耗费颇多。汝等要知道,宫内也没有余人,所以传递奏章要收取一定的银两……”

盐商们一听又要银子,侧耳倾听朱由楫开出的价码。

朱由楫道:“每份奏章一千两银子,诸位觉得如何?”

“什么?一千两银子?”盐商们瞪圆了眼睛,长大了嘴巴喊道。

朱由楫急忙挥挥手说道“诸位若是觉得不妥,那就……”

“殿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贵为皇孙可不要反悔!我们同意这价钱!”

“真的?”朱由楫小声问道。

“绝对是真的,我等明日先交上定钱!奏章以后在写!”盐商接着大喊道。

朱由楫擦了擦额头的汗,暗道:“一千两银子一份奏章,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同意了?盐商还真是土豪!当前的物价下,一千两能买一百五十匹良马,或者两千石大米,如果用来养兵,足够一百多丘八每年的军饷。”

朱由楫提出让盐商写“奏章”,自认为绝对是一本万利是事情,甚至事先都没和便宜爷爷打招呼。

朱由楫原本的打算是,一旦商人交完钱,随便找几个太监递上去,万历皇帝管不管就不清楚了。

朱由楫显然低估了万历皇帝对金钱的渴望,当听说盐商送个奏章就能白得一千两银子的时候,万历皇帝龙颜大悦,批阅盐商的“奏章”也格外上心,后来甚至派出几十个闲散太监,天天跟在盐商后面要奏章,搞的盐商们哭笑不得。

这也不能怨皇帝贪财,大明作为十七世纪最富的国家,有着世界闻名的瓷器、丝绸,有着庞大的人口基数和耕地,可是每年入户部太仓的银子却只有不到四百万两!

这太仓银还包括之前每年一百多万两的盐税,这些钱基本也就在太仓走个过场,之后转瞬不见,接着就剩下天天哭穷的户部等着皇帝发内帑救济了……

如果批阅奏章就能赚银子,万历宁愿天天批到深夜。

……

盐商大会结束后,各盐商纷纷冲向自己的“纲地”,准备大干一场;太监们也回京师领命旗,准备招兵买马,好好调教豪强士绅及私盐贩子。

至于新盐政基本没提到文官士大夫,甚至严重损害了部分官僚的利益,皇孙遇刺案中全国各地下狱、停职、转任、考评为下下下等的两百多巡盐御史、盐运使等官员强烈表示有话要说……

第六十二章 遇神箭手

通州的事情处理完,在征得便宜爷爷的同意下,朱由楫被允许继续南行,东厂、锦衣卫相关头领则回京复命。

令朱由楫相当不满的是,万历皇帝不允许皇孙坐船走运河,朱由楫便依旧坐着三十二人大轿慢悠悠,拉风的走在“大明路上”。

更令朱由楫意外的事还有!

出发当天,朱由楫最痛恨的东林党李三才竟然跑来送行。

李三才此行有两个目的:

一是发自肺腑的感谢。

原来,经过皇三孙子的穷折腾,全国各地空出大量的盐务官员,这导致齐、楚、浙三党为争取肥缺,在朝堂大打出手。无人问津的东林党见缝插针,在朝中安排了不少闲散职位。

二是……

希望讨要回《富春山居图》!

这也遭到了朱由楫的严词拒绝!

拒绝的原因嘛……

在大明,咱们的皇孙鉴赏能力一流,朱由楫称第二,没人愿意称第一!

原来,今天一大早,朱由楫本想用这“破”画《富春山居图》换取太医院院花陈文君将来跟随自己去封地,没想到遭到了婉拒。

这也是朱由楫第一次被美女拒绝……

到了晚上,朱由楫看到六个御史不睡觉,眼睛冒着绿光,不停地出现在轿子旁,便明白该给御史提供素材了。

第二日,朱由楫闷闷不乐,也没心情去“调戏”民妇,索性在军士的保护下直接用弓箭射大鹅。

朱由楫身在皇宫,身体发育良好,力气颇大,外加有良师调教,也算是弓马娴熟,三五十步内的鸡鸭鹅狗猫基本难逃罪恶的箭羽。

由于朱由楫每次射杀家禽事后都给数倍、甚至十数倍的银两,百姓们十传百,百传千,导致周围的农户纷纷涌向朱由楫的仪仗周围。

谁也没想到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成百上千的穷苦百姓赶着数千鸡鸭鹅狗猫,从通州开始就跟着朱由楫的仪仗,形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皇三孙者,穷于玩物,嗜血成性。肆意侵害百姓之财物,妄而破坏国家之法度!嗟乎!百姓奋而不敢言,怒而无以为!呼号哭泣于道路,其声声直入云霄……”某位御史如是写道。

“小殿下,草民家的大鹅又肥又嫩,求求您射几只吧!……”某位沿途百姓对着皇孙仪仗哭喊时说道。

当然,始作俑者朱由楫并不知情。

……

皇孙的仪仗行动“飞”速,几个白天还没挪出屁大的通州。

朱由楫知道这肯定是便宜爷爷万历的安排,所以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也没办法。

把朱由楫变成“蚂蚁”的是一份魏忠贤派人送来的密报——野猪皮正式起兵了!

就在砍盐商的同一天,野猪皮在赫图阿拉发布“九大恨”,正式起兵反明!

这标志着野猪皮由年轻时卖屁股给李成梁,开始转变成为年老时踢大明的屁股……

朱由楫虽说明末历史稀烂,可饱受后清包衣奴才的狂轰滥炸洗脑,也知道野猪皮一世发布的是“七大恨”。

朱由楫细读“九大恨”,发现多出两条竟然和自己有关系:

第八恨,杀我建州商贩(细作)……

第九恨,酿烈酒不卖我建州……

朱由楫相当的无语。

要说野猪皮的战术能力,整天想把野猪皮大卸八块的朱由楫也是不得不佩服。

不过野猪皮这智商吗,啧啧……

……

朱由楫原本练习骑射就是为了跑路,如今听闻野猪皮起兵,就更加要刻苦练习。

之前朱由楫不过是站着练习步弓,现在直接上马骑射,这可吓坏了随行的太监和宫女,就连御史都上前劝阻。

按摩手法一流、平日沉默寡言的太医院花陈文君,更是准备好了各种创伤药,时不时翻阅断手断脚续接的医书,以备不时之需……

临近傍晚,射箭射到的手臂发麻的朱由楫抽出最后几只箭,瞄准一波大白鹅,准备收工吃烤鹅。

要说“朱九箭”的外号绝不是盖的,朱由楫今天基本百发百中,当然,十步左右射几箭也是可以理解的。

瞄准的几只大鹅羽毛雪白,如同深冬的雪花,不同其他民户家的家禽,这几只大鹅身上干干净净,一看就是精心照料。

大鹅伸出火红的脚掌走在水坑边,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大鹅们引吭高歌,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正被一只只罪恶的弓箭瞄准……

朱由楫搭弓,用余光看见十几步外有个小姑娘,穿着干净的粗布衣,衣服上带着数个补丁。

周围的村民看见皇孙准备射她家的鹅,露出了羡慕的眼神,可小姑娘并没有丝毫高兴,眼角反而带着泪光。

朱由楫看出穷困的小姑娘爱惜自家的鹅,心中暗道:“小萝莉,不要伤心,哥哥(叔叔)事后多给你些银子!”

射箭最忌讳心神不宁,这不,想歪的朱由楫右手一松,射偏了……

朱由楫快速的瞟了一眼这射向大鹅和小姑娘之间空地的箭——忘记涂鲜血了!好像是第九箭?

“还好这箭离小姑娘远,否则就会把……”

“我的鹅!呜呜呜……”

没等朱由楫的思绪走完,那个小姑娘突然飞奔着跑向大鹅,与射偏的弓箭正好重合……

在场的人全都屏住呼吸。

“完了,肯定出人命了!”

朱由楫心中叹息,默默的闭上双眼。

太监们揪心要多花点抚恤银子,御史们飞速思索弹劾皇孙草菅人命的奏章,御医们考虑有没有机会用上创伤药,刘招孙心中计算这没有倒刺的箭头能入肉多深,陈文君也用双手捂住了双眼。

“嗖……”

“当……”

“噗……”

“哎呦……”

“哗啦……什么人!不许动!”

一连串的怪异的声响传入了朱由楫的耳朵。

“咦?哎呦声不像是小姑娘的”

朱由楫立即睁开双眼,却见小姑娘安然无恙,正抱着自家的大鹅没心没肺的失声痛哭,差点没把大鹅直接掐死。

小姑娘远处多了一个少年,怒目而视,正被数个军士包围。

御史杨维垣躺在地上不停呻吟,身上插着朱由楫射出的箭!御医们正在拿创伤药为他涂抹。

就在朱由楫莫名其妙的时候,旁边的太监上前解释,朱由楫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就在朱由楫的箭要射中小姑娘的危急时刻,那个被围的少年突然出现,搭弓放箭,正好击中朱由楫的箭!

紧接着“朱九箭”没涂鲜血的箭羽,被强行改变了方向,带着两只箭羽的余威,画着极其诡异的弧圈,射中了倒霉的御史杨维垣。

军士发现竟然有人在皇孙周围拿着远程武器,立即将少年围住并缴械,只待朱由楫一声令下,便将少年击杀。

虽说朱由楫做过砍两千颗脑袋的监斩官,并且没有丝毫内疚,但是绝不想欺负一个手持弓箭的贫民百姓,何况还是一个少年神箭手。

在确定少年不会带来危险后,边让军士把少年带过来。

朱由楫见那少年脸憋的通红,双眉卓竖,目细而长曲,身材瘦高,看着年龄比朱由楫大不了多少。

朱由楫把那少年用过的弓箭拿起来,这是一把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猎弓,长长的弓身用常见的榆木制作,粗糙的弓弦用的材质不是兽筋,到像是棉花麻线之类的材料。

这种弓的成本低廉,准确度很一般,如果出现在紫禁城,会被当做垃圾毫不犹豫的扔掉。

朱由楫无法想象,对面的红脸少年如何拿着这种简陋的武器,射中高速飞驰的箭羽,便开口询问少年。

第六十三章 皇孙比箭

经过询问,朱由楫对红脸少年有了初步了解。

原来这少年和那个刚刚把大白鹅活活掐死、正哭的死去活来的小姑娘是兄妹,家中世代为猎户。

这对兄妹的父亲死于捕杀野猪,二人家中还有生病体弱的老娘,家中的唯一收入就是少年打猎所得。

听闻冤大头皇孙经过村庄,碰巧少年外出打猎未归,娘亲便让小姑娘赶着大鹅来找皇孙……

少年打猎回家后,便来接妹妹。少年寻得小妹所在,远远望去,看见一帮人围着小妹指指点点,其中一个死胖子还拿着弓箭准备“射杀”小妹,接着就发生了刚才的事。

……

红脸少年情急之下射击,虽说是出于自卫,但是毕竟伤到了一名穿着禽兽长袍的官员,按律法定是有罪,不过年轻的少年不卑不亢,镇定的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年轻好胜的朱由楫荣誉心发作,叫来少年说道:

“你与本王比试射箭,若你赢了,便放你们兄妹回去,如何?”

那少年显然没有缓过神来,站在那无动于衷。

朱由楫以为条件不够,便笑着说道:

“若是你赢了,本王的这把弓箭,外加一匹骏马,就归你了”。

“殿下,这刁民意图谋害朝廷命官,其罪当诛!不对,应该是满门抄斩!”

趴在担架上,屁股还插着箭羽的御史杨维垣声嘶力竭的喊道。

朱由楫给旁边的王承恩一个眼色,王承恩心领神会,冷冷的说道:“咱家没看错的话,那箭好像是殿下射的,怎么杨御史要?”

杨维垣发现说错了话,谁敢抄皇孙的家?这句口误若是认真追究起来掉脑袋都是从轻发落,搞不好满门抄斩的是自己!

机智果敢的御史立即闭嘴,口吐白沫假装晕死过去……

周围不知情的农户还以为是中了毒箭……

御史被抬走后,那红脸少年终于开口说道:“若是某输了怎么办?”

朱由楫笑道:

“若是你输了,你家的大鹅还有你妹……嗯,你妹妹那只死鹅就归本王!”

“好!”

红脸少年说完,抬起手掌还要和朱由楫击掌为誓,想起尊卑有别,又不知如何收场。

朱由楫上前和少年击掌,接着就吩咐军士准备靶场。

少年的妹妹听说大鹅又要归别人,急忙扔下怀中早已魂断玉手的倒霉鹅,去“保护”其他惊魂未定的大白鹅……

那几只大鹅虽然只是禽兽,但是识别危险的能力还是有的,看见“女魔头”带着眼泪冲过来,纷纷蒲扇着翅膀,嘎嘎直叫挣命的往家跑去……

……

片刻以后,几个临时搭建的靶子、数十只大鹅小笨鸡组成了简陋的靶场。

朱由楫身后跟着十几个叫好的太监,红脸少年身后是带着大刀的刘招孙和其他军士。

刘招孙凶神恶煞,一方面提防少年行刺;另一方面是威慑少年,好让少年无法发挥实力……

后面的淳朴的军士则是认为少年一定能赢,自愿跑到少年身后加油助威。

射箭比试开始,第一轮步弓十只箭,朱由楫射中九个红心,另外一只擦点边。

几乎全中的成绩获得了身后太监们的叫好声,这叫好声绝对是发自肺腑。

这些随行的太监中,不少人亲眼见过呱呱坠地的朱由楫,有的给朱由楫换过尿布,有的抱着朱由楫掏过鸟窝。对这些无根之人来说,紫荆城里的皇子皇孙就是他们的亲人和依靠。

太监们叫好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大明中后期重文轻武,皇子皇孙从小受文人士大夫摧残,很少练习武艺。

文官们也巴不得皇子皇孙变得“弱鸡”一般,这样便于控制!

太监们早就传言,自被黑出翔的明武宗之后,十几岁的皇三孙朱由楫的骑射技艺最佳!

那边的红脸少年也已射完十箭,十环全中靶心正中!引得后面的军士一阵叫好!

第一轮比试,朱由楫惜败。

朱由楫不但未生气,反而高兴起来。

“如果在大明民间此等武艺高强的人士多一些,汉人也不会如同羔羊一般任人宰割!”

第二轮,比试骑射。

由于红脸少年只有步弓,并且没有战马,比骑射显然不公平。

朱由楫便把自己从京师带出来的几只弓箭拿出,让红脸少年挑选。

这些弓箭都是良匠打造,就连上面的漆都是从全国各地精挑细选,各个价值不菲。这些良弓平日只能作为装饰品暴殄天物——主要是有些皇孙开不动……

红脸少年没让众人失望,挑出一把最大的骑弓,只不过这骑弓中的“大家伙”依旧比步弓小一些。

大明朝灭元建国,许多使用的武器装备源自宋、元,这弓箭也不例外。

大明制式弓箭是由突厥弓改进而来,无论蓄力、精准、射程都数上成,但是破甲性能不如螨清的猎弓,在甲胄横行的年代,特别是近距离射击,破甲性能强悍的清弓更加具有实战意义。

由于螨清入关,明弓最终被清弓取代,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大明朝弓箭强度除了按传统的“石”,还按照“力”划分,一力大概相当于九斤四两左右。

红脸少年挑选的这把骑弓,短小精悍,为八力弓,大约相当于七十五斤。若按照步弓能力划分,属于“下力”,但在骑弓中,则属于上力级别——比号称天生神力的皇三孙使用的步弓还强……

骑弓挑选完毕,该挑选战马,红衣少年挑选了半天,目光落在了身高一米九五、体重接近两百斤的刘招孙和身后的战马身上……

第二轮骑射开始,朱由楫发挥出色,六箭中靶心,其余四箭均未脱靶,再次赢得太监宫女们的喝彩。

红脸少年依旧十箭全中靶心……

朱由楫两局未胜,第三局射击活物不用比试,便已经落败。

这样的结果,朱由楫意料之中,除却年龄的因素,练习骑射的目的和动机导致了水平的不同。

朱由楫练习骑射,是为了“莫须有”的逃命和爱好,射累了可以休息,射偏了也没人责怪,更不用载入史书。

载入史书的也有,比如,历史那个不要逼脸的“兔子终结者”糠稀康麻子,号称一天射死了三百一十八只兔子……

红脸少年则不同,一旦射偏,跑了猎物,家中娘亲和妹妹就要忍饥挨饿。就算射中猎物,也要尽可能的从眼睛射入,否则皮毛就卖不上好价钱。

……

朱由楫愿赌服输,让红脸少年挑选了一把十二力,约合一百二十斤的步弓,这也是大明制式装备中最强的弓弩了,外加刘招孙的坐骑。

朱由楫见红脸少年恋恋不舍,盯着刚才的骑弓咽口水,便开口道:“今日本王心情大好,就用骑弓换你自用的步弓吧!”

那少年满脸兴奋之色,立即拱手感谢。

……

夕阳无限好,只是烤鹅香……

在营地里数百只烤鹅浓浓的香味引诱下,嗜鹅肉如命的朱由楫早已口水飞溅,顾不得继续询问红脸少年,在同样肚子咕咕叫的侍卫拥簇下翻身上马。

火红的残阳下,只留下一地的靶子、鹅毛,还有一位抚摸良弓宝马的红脸少年。

朱由楫前脚刚刚离开,忽然想起忘问少年的姓名住址了,这种人才不去参军报国着实可惜,便让一名内侍骑马返回,询问少年信息。

当然,似鹅肉如命的皇三孙不会想到,这一问导致自己半年吃不到鹅肉……

一刻钟之后,内侍返回,向正在马上和陈文君聊天揩油的朱由楫汇报。

“殿下,那少年是通州人士,年方十六,名字叫阎应元!”

“扑通……”

“哎呦……”

“不好了,殿下坠马了!”

四周的太监、御医、侍卫乱成一锅粥。

现场唯一镇定的便是傍边的太医院院花陈文君,身处朱由楫旁边的陈文君看了一眼朱由楫的伤势,熟练的掏出治疗断臂的医术,认真仔细的研读起来……

第六十四章 拜访阎家

太医院院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不,意外坠马的朱由楫手臂并没有折断,但是受的伤也不轻。

经过御医会诊,皇三孙上臂有裂缝,一年内别想摸弓弩了,至于影响伤口愈合的鹅肉,想都别想!

看着给皇宫送信的快马离去,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朱由楫懊恼不宜,自己这一受伤,万历皇帝肯定让自己回京师,辛辛苦苦搞得盐政就成了半吊子工程。

俗话说,有失必有得!

朱由楫得知了今日比试的少年就是阎应元,还是大感欣慰。历史再烂的人也会知道江阴阎应元,这可是明末顶天立地大的英雄!

“誓死不降,仅仅靠江阴小城,带着百姓守城八十一天,定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一夜未睡的朱由楫不顾众人阻拦,清早就带着护卫来找阎应元。

阎应元所住的村庄叫皮村,这可不是因为村子里皮姓人多,而是村里大多数都是猎户,平日以贩卖毛皮为主。

负责皇孙安全的十几名锦衣卫先行进村查探,这些锦衣卫业务熟练,头裹白毛巾,身穿便衣,脚上的草鞋占满泥土,破烂的毡帽下面隐藏着一双双自信、深邃的眼睛,观察着静悄悄的皮村,仿佛盯着猎物的猎手。

……

“铛铛铛铛……”

宁静的村庄想起了铜锣声。

“阎大哥,不好了,村外来了一些歹徒!”

正在为战马梳理鬃毛的阎应元眉头微微一皱,说道:“这帮狗腿子,上次的教训还不够?真是贼心不死,走,去看看!”

此时的村外,十几个刚刚还神情抖擞、不可一世的锦衣卫密探,已经“全军覆没”……

三个掉进陷阱,四个到挂在歪脖树上,剩下的五人小心翼翼,最终不慎“翻船”,一起翻进粪坑,正和齐腰深的大粪做垂死斗争……

阎应元在十几个少年的拥簇下,来到村外,有人把在“狗腿子”身上翻出的杂物递给阎应元。

村里唯一识得字的阎应元翻看这些物品,除了锋利的短刀,还有一些红色的木牌。

阎应元随手拿起唯一一个银牌,只见上面写道:

“锦衣卫,千户,冯史”……

为父报仇,亲手将六百多斤的野猪扒皮抽筋眉头不皱的阎应元,瞬间冷汗流了全身。

“放人!立刻放人!”

……

当冯史被拉出粪坑,浇上清澈的井水时,心中无比憋屈。

“堂堂锦衣卫十四户所千户之一,正五品武官,今日折在一个村口,还掉进粪坑。本来是陪皇孙出京镀金,如今?这是镀了一身屎!”

也算运气好,今日的陷阱都没有杀招,否则就不是被熏晕了三人的结局……

村外,阎应元正带着十几个少年赤裸上身,背负荆条,跪在地上请罪。

朱由楫等人赶到村口,问清楚原委,当然不会追究阎应元等人,哈哈大笑之后,便让阎应元带着众人进入村子。

宁静的村庄涌进数百人来,顿时引起了骚动。看出皇孙的队伍并没有恶意,没见过世面村民都在围观这豪华的仪仗。

一只手臂缠着绷带的朱由楫来到阎应元家,阎母正在为阎应元缝补衣服,听见太监在院子里喊:“皇孙驾到!庶民跪迎!”

四周嘻闹的村民虽说没见过世面,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县里收税的差役,但面对皇家的仪仗还是充满畏惧,纷纷下跪磕头。

阎母走出屋外,准备跪下磕头,被朱由楫用一只手拉起,还没谢恩,就听皇三孙小声说道:

“本王受不得英雄母亲之拜!”

没等阎母明白皇孙在说什么,阎应元的妹妹也跑出来,定眼一看——“杀鹅狂魔!”

阎妹想起冤死在皇孙手下的大白鹅,也不管真凶是谁,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飞奔回屋里“保护”心爱的大白鹅。

……

“平身”

朱由楫让周围的村民站起来,接着扶着阎母走进屋里。

阎家是典型的农户,一间正房一分为二,阎母阎妹住一屋,阎应元住一屋。

屋内除了摆放各种生活用具,还有各种动物装饰挂在墙上,鹿头、狼牙,熊指、蛇胆,还有一张硕大的野猪皮挂在墙上,这也让朱由楫更加认可阎应元的武艺。

朱由楫不知道的是,阎应元之所以在村子里一呼百应,除了忠肝义胆之外,超强的狩猎技能也是百里无一。

在征得阎母同意后,朱由楫来到阎母的主卧室,朱由楫抬头看见一尊雕像,愣在了当场——

“岳飞岳武穆!”

“怪不得阎应元能为保护汉家衣冠抗争到底,原来在贫苦之家还能祭拜岳武穆!”

朱由楫不由自主的要祭拜岳飞雕像,旁边的王成恩悄悄拉了拉朱由楫的衣角,朱由楫向旁边看去,剩下的五名御史正拿着笔墨,露出贪婪、期待的眼神,像等待鱼儿上钩的渔夫。

朱由楫明白自己的身份,朱家子孙,皇族成员。自己可以拜太祖、成祖,可以跪皇爷、太子,但是不能拜岳飞!

别看朱由楫不怕御史弹劾,但这涉及礼数的“小事”,在礼部确是惊天的“大事”!

一旦被礼部“疯狗”咬住,不死也要脱层皮!

宋、元、明三朝,岳飞岳武穆在百姓之中声望极高。岳飞除了代表着精忠报国,超强的武艺更是被当做“武圣”祭拜,如果哪里的汉人不知道岳飞的事迹,肯定被当做笑话看待。

螨清入关后,为了奴化汉人,禁止民间流传抗金英雄岳飞,反而用“三国演义”中的关云长代替岳飞,变成新的“武圣”!

朱由楫不能祭拜,不代表别人不能,至少东厂的太监可以祭拜,因为岳飞雕像也矗立在东厂大门口,日日受东厂的香火……

待随行的太监、军士给岳武穆上完香,朱由楫拉着阎母唠起了家常,中心意思只有一个,希望带走阎应元为国效力。

令朱由楫意外的是,阎母拒绝了。

拒绝的第一个原因,是因为阎应元走不开,这也和冯史等锦衣卫遇袭有些关联……

原来在皮村不远,有个王家村。与贫穷的皮村不同,王家村较为富裕,其中的王员外更是附近的首富,号称良田千顷、家资百万。当然,获得财富的手段可不那么光彩……

第六十五章 算计员外

这个王员外是典型的地主世家,家族势力显赫,祖上出过尚书级别的高官,王员外本人也是举人出身。

因为无心仕途,年近五十的王员外便安心经营家产。

由于举人特殊待遇,外加通过不断巧取豪夺,王员外营着不菲的家产,号称良田千顷,在通州也算小有名气。

另外,砍盐商的时候,朱由楫邀请了通州商贾士绅观刑,王员外“偶感风寒”请假没来……

朱由楫通过近日的了解,知道在大明土地兼现象极其严重。

地主士绅通过春季提高粮价(种子),秋季压低粮价的方法,不断吸取民脂民膏,挤压自耕农的生存空间,导致大量农民破产失去土地。

可是这些地主一般做的比较“隐蔽”,基本上是一家一户的“吃”,很少引起民愤。

像皮村这样组织全村老少对抗地主士绅,吊绳、粪坑,镭木、陷井一应俱全,好似抵御倭寇进村一般,还真少见!

通过询问,朱由楫了解了大明另一个黑暗面——高利贷!

这高利贷的利息有多高?皮村的农户去年春天从王员外那借了些银子,今年已经破产!

要说皮村的农户本不应该借高利贷,坏就坏在碰见了良心被狗叼走的王员外。

王员外欺负皮村的农户不识字,将三分年利率偷偷换成了二分月利率!借了一千文钱,原本年底要还利息三百多文,如果按照王员外暗自更改的借据,每月就要还二百文!

起初,皮村的农户对王员外“降低”利率还感恩戴德,等到年底发现上当却为时已晚,按照契约,皮村的为数不多的农户除了耕地要给王员外,还要卖儿卖女抵债!

一辈子见过最大的“官”是收税衙役的村民跑去告状,根本告不过有白纸黑字契约,外加和地方官穿一条裤子的王员外。

今年刚开春,王员外手下家丁来收地,本应置身事外的阎应元义愤填膺,带着村中青壮把家丁赶了出去。

王员外哪肯罢休,前几日更是纠结了百十名地痞无赖,带着刀枪棍棒前来武斗。

也该王员外倒霉,碰见了狠人。

王员外的菜鸟“部队”,在敢跟螨清军队死磕的阎应元面前,不堪一击,直接扔下了几十具尸体落荒而逃,就连王员外也被阎应元一箭射中手臂。

死了几十人,原本事情要闹大,结果……没有结果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大明没有限制高利贷的法律,但有发生民变丢官掉脑袋的官员……

之前村民和王员外打官司,甚至明火执仗的抢田,地方官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暗中帮助王员外,毕竟这只是民间私斗,官府不过问也不会追责。

想当年戚少保发现义乌矿工械斗数日,死伤数千,官府照样毫不过问(也不敢、不想过问)就是这个道理……

如今死了超过某个法定数字的人数,地方官那就只能“闭眼”加“闭嘴”。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这就是乱世真理!

这死伤数十人的“政绩”一旦捅到吏部,那考核定是下级,若是遇见一些脑子不灵光的,立起大旗,揭竿而起,那官员就可以提前给自己备一套棺材板了……

在出现死伤数十人,械斗完全不是对手的情况下,王员外在地方官的弹压下偃旗息鼓,在武力上绝对不会找皮村的麻烦,但在其他方面,皮村就有的苦吃了……

比如,周围百里的商贾、士绅,绝对没人再借给皮村农户钱了。

如若这样,在收、卖粮差价的潜规则下,皮村的百姓连借高利贷的机会都失去,交不上税就只能逃难当流民去了。

……

朱由楫了解完情况,拍案而起,大怒道:

“这狗员外,如此下作、如此歹毒,本王绝不会放过他!”

朱由楫发完怒,开始冷静下来,想不冷静也没办法。

朱由楫本想如法炮制,再次甩出苦肉计,干掉王员外。可这苦肉计总用终究会被看穿,再说自己刚刚受伤,没准今日便被拉回京师。

朱由楫看看左面,是一脸笑呵呵的王成恩。这宦官忠义没得说,除了肯陪领导上吊,剩下的就是背后打打小报告,搞地主士绅那定是不行。

右面?拿着镔铁大刀的刘招孙,让他直接去砍翻王员外一家,嗜血如命的刘招孙估计不眨眼睛就会冲出去砍人,可这砍人也得有理由吧?

后面?京师来的锦衣卫?朱由楫在通州李三才家的时候就发现异常,隐约觉得这帮人保护是假,监视是真!

别看那锦衣卫千户冯史大吃一斤不倒,猛灌二斗不晕,真要把“胡作非为”的皇孙缉拿回京师,估计也是当机立断。

朱由楫灵光一闪,想起自己的新任老师——张允修。

朱由楫原本希望张允修走科举之路,可被年过半百的张允修婉拒。在大明朝五十多岁考科举除了当地主,没有其他任何意义,认识皇帝除外……

之前张允修实在看不惯身为皇孙的朱由楫一手“绝世天书”,便吃点亏,主动请缨做了身价超过一百万两的皇孙的老师。

……

朱由楫找到张允修,说明要搞掉王员外。

张允修略微思考,便说道:

“殿下要搬倒王员外,轻而易举!”

朱由楫紧忙问道:

“老师说说看,如何解决王员外?”

张允修说道:

“王员外此人阴险毒辣,敢于明火执仗的欺压村民,关键之处在于言路不通!村民受到欺压无处告发,当然,告到地方官也没用。”

张允修品了口茶,背着手说道:

“地方官员敢于偃旗息鼓,大事化小,关键之处依然在于言路不通!虽说各处官府对私斗视而不见,但绝对不是放任不管,一旦上面追究,这死伤数十人之案可大可小……”

“那先生的意思就是直接告发?”朱由楫递上热茶说道

张允修道:“状纸若告至通州衙门,拿便如同废纸;若递到北直隶巡抚处,王员外最多破点财;直接捅到刑部,别看王员外有举人身份,若能坐实欺压百姓激起民变之罪,怕是人头不保!”

“这么说最多只能砍王员外一个人的脑袋?”朱由楫想起王员外的“千顷良田”,不甘的说道。

张允修对着朱由楫笑了笑,立起一根手指头,朝上指了指。

朱由楫一拍额头道:“本王知道了!直接告到皇爷爷那!”

朱由楫心中想的却是“别管王员外是什么举人进士,得了什么罪,凭万历皇帝对文官士绅的态度,王员外的千顷良田就是死罪!”

就在朱由楫惦记便宜爷爷的时候,便宜爷爷惦记朱由楫的证据却翩翩而来,一个尖锐、细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圣旨到!

“完了,完了,全完了,肯定要回京了!”朱由楫哀叹道。

第六十六章 皇孙密奏

摆好香案,开始宣读圣旨。

圣旨的内容不少,除了斥责皇三孙品行不端,就是训斥随行护卫看护不周,至于朱由楫担心的被召回京师养伤,圣旨里面没明说。

宣读完圣旨,先是锦衣卫抬上一副精致的担架,让朱由楫躺下,紧接着又冲上来几个御医给皇孙验伤。

这几个御医顾不得赶了一夜路,骨头累的快散了架,上前对着朱由楫的伤口左摸摸、右看看,时而皱着眉头,时而奋笔疾书。

知道要回京的朱由楫情绪低落,躺在柔软的担架上进去了梦乡。

朱由楫梦见自己回京后,新上任的盐务太监被“义民”赶跑,盐纲再次被几个大盐商垄断,两淮各处依旧私盐泛滥,自己被圈禁在京师直到满头白发……

“殿下,该吃午饭了”

朱由楫被王成恩叫醒,发现自己还在皮村,只不过周围的人少了许多。

朱由楫问王成恩:“刚才的御医哪去了?”

“启禀殿下,御医们回京了”

“回京了?那从京师来的锦衣卫去哪了?”

“也回京师了”

朱由楫又问王成恩:“为何不带本王回京疗伤?”

王成恩说道:“禀殿下,奴婢不知为何不带殿下回京,瞧瞧殿下这伤!这帮锦衣卫和御医是不是吃了豹子胆!”

朱由楫并不希望回京师,锦衣卫和御医的离去令朱由楫安心不少。

但是,朱由楫兴奋之余也有一些小小失落,孙子受伤爷爷不管不问,这可不符合常理,朱由楫甚至怀疑起了万历皇帝的心思……

吃过阎母做的农家饭,朱由楫开始照抄弹劾王员外的奏章。

这份行文水平不及秀才、错别字满天飞的奏章,是张允修按照皇三孙的真识水平撰写的……

……

紫荆城里,愈加发胖的万历皇帝刚刚批阅了几份奏章就打起了瞌睡。

最近的万历有点忙!

大部分的时间用来筹备对建州女真用兵,粮食、军饷、将领、士兵,每一项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最令万历皇帝揪心的是军饷。

辽东经略袁应泰上书申请一百万两辽饷,户部一毛不拔,工部、兵部一分不借,好在今年万历皇帝得了一笔“小财”,把这笔军饷发到了辽东。

当然,万历皇帝看着一车车没捂热乎的银子被运出京师,总有种肉包子打狗的感觉……

另外也感觉满朝冷眼旁观的官员仿佛事不关己,好似国家是万历自己的一般。

……

“陛下,探望皇三孙的御医回京了”司礼监秉笔太监刘若愚小声说道。

躺在龙椅上刚刚睡醒的万历不紧不慢的说道:“宣御医吧”

俗话说“皇帝不急太监急”,刘若愚知道皇孙朱由楫在万历心中的地位,急忙让小太监出去传御医。

等御医小跑到万历皇帝御前时,万历皇帝已经吃了不少点心。

万历看完御医们写的“皇孙伤情调查报告”,又仔细询问了御医具体情况,得知皇孙的伤说轻也不轻,说重也也不重,。

据御医的描述,皇孙右手臂关节和肌肉扭伤,没有骨折的迹象。除了短时间不能骑马射箭,右手的其他功能不受影响。

这下轮到万历皇帝犯难了,要是往常,万历早就把朱由楫拖回京师了,可如今却有些不同。

原本万历皇帝同意皇孙出京,主要是为了吸引言官御史火力,单凭皇孙出京后写奏章的宣纸价格翻倍,就知道皇孙超额完成了任务。

令万历想不到的是,皇孙竟然能抄到三百万两银子!这几乎相当于大明满朝文武吃拿卡要、火耗漂没后太仓一年的收入!

万历皇帝陷入了矛盾中,一边是最喜爱的孙子出行受伤;一边是言官御史的炮火和海量的银子。

万历又流着口水睡着了……

虽说下面的御医知道皇帝年老体衰,可这也是头一次看见真龙天子如此窘态,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刘若愚朝御医轻轻挥挥手,御医们静悄悄的退出大殿。

渐渐的,恢宏的紫荆城被湮没在夜色中。

劳累的皇帝在龙椅上打瞌睡,繁忙的内阁加班处理政务,事不关己的“闲散文官”开始和小妾整夜讨论,弹劾一天的御史吐出一嘴的“狗毛”开始数家里的银子多了几两。

皇亲勋贵过着猪一般的夜生活,商贾士绅仍然醉生梦死,贫苦百姓衣不遮体,流民乞丐瑟瑟发抖。

当然,也有与原本的历史不同之处。

某些“下岗文官”抚摸着屠奴宝剑,准备一展身手;

某些待罪武将舞动着镔铁大刀,准备为国杀奴;

几个勋贵家中的千百亩地瓜已经发出翠绿的嫩芽,待入冬便可接济灾民;

某些屠夫、苦力偏离本行,苦练本领准备报效皇孙;

更令人神共喜的是,有某些无良商家准备好了一车车用发霉粮食酿造的“八锅头”和各类霉变中草药,准备发往辽东。

……

第二日,万历皇帝在乾清宫召见内阁,继续商讨辽东诸事。

“陛下,皇孙急报!”

刘若愚一路小跑递上朱由楫写的奏章。

方从哲微微抬头,看见万历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这皇孙又搞出什么幺蛾子。

朱由楫的密奏,前面说自己的伤无大碍,可以继续南行;后面就开始告王员外“十八条”罪状。

前十七条罪状,什么欺男霸女、强买强卖、恶意伤人、偷税漏税,这是天下士绅的通病,对于巴不得士绅死光光的万历皇帝来说,杀与不杀仅仅在一念之间。

可看到第十八条,万历动摇了。

“通州王举人,搜刮民脂民膏数十年,良田千顷,金银数十万!不杀不足以泄民愤,不抄不足以充内帑!”

“亲孙子啊!”

万历皇帝看见这句“不抄不足以充内帑”时,感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给万历皇帝干了一辈子活的方从哲,偷偷看见万历眼睛里透出贪婪的目光,紧接着又被冷漠掩盖。知道又有人要倒霉了……

“啪!”

万历摔碎了一只茶杯,怒气冲冲。

下面的内阁成员纷纷起身,等待皇帝训话。

至于内阁诸人为何不跪?这也是明朝文人士大夫的规矩,除了祭司、朝拜等正式场合需要跪拜“天子”,其他场合大明的官员一般不需跪拜。

像那种皇帝放个屁文官都要跪下闻闻香不香、一句“狗奴才”能让一品大员痛哭流涕感恩戴德,是螨清酋长的特色,不过是一种“奴隶主军事贵族集团”为了阉割人性的举措罢了!

……

万历皇帝示意,刘若愚把皇孙朱由楫的“密奏”传递给内阁。

……

皮村宿营的朱由楫当然不知道自己被亲爷爷卖了,正在和张允修热烈讨论王员外家产问题,丝毫没有顾及正在数银子的王员外的感受。

朱由楫知道,万历收到密奏的时候,王员外就死定了。

得罪天下士绅很危险,杀一个王员外却易如反掌!只不过是弄起多大波澜而已。

朱由楫和张允修讨论的关键,是王员外死后怎么办?

如果皮村村民得不到“高利贷”,会不会破产家亡;如果皮村乃至其他百姓,年年受士绅盘剥,会不会贫苦依旧?

更令朱由楫和张允修想不到的是,这奇葩皇孙和奇葩“官二代”文人,搞出了一个纵横大明三十余年的奇葩组合……

第六十七章 一分年利

第一个奇葩想法,是张允修提出的。

作为大明改革第一人、少年天才张居正的第五子,张允修没有像大哥、二哥、三哥那样继承张居正的读书天赋,却继承了张居正的善断和隐忍。

当年听闻风声有变,张允修就建议家人尽快收拾细软,做好打算。

也怪张家太过自信,兄长们根本不相信张允修的话,结果到了抄家那天,只有张允修成功逃离京师。

没跑的张允修的家人就遭了大难!

大哥张敬修两榜进士,因为受到严刑拷打,留下绝命书,愤慨自杀,留下了妻子高氏和儿子张重辉。高氏自杀未成,遂毁容抚养孤子成长。

二哥张嗣修为一甲第二名进士,被发配充军到烟瘴之地雷州半岛,至今生死不明。

三哥张懋修万历八年庚辰科状元,投井自杀未遂,又绝食又不死。被发配边疆,戍烟瘴地云楠等死。

四哥张简修,武职出身,被褫夺‘锦衣卫指挥’职位,父子沦落为百姓。

五弟张静修下落不明,至今生死未卜。

张允修逃出来的时候,身上只带着十八文钱,一路靠着写字画、算命为生,历经磨难终于逃到老家江陵。

等到了老家,张允修发现情况更加险恶。

自己的秀才功名被剥夺,靠科举之路翻身遥遥无期。

读书人出身的张允修干脆干起了“低贱”的小商贩,什么倒粮卖盐、开店放贷基本都干过。

等张允修收入稳定,准备寻找失散的家人之时,凶恶的衙役突然出现,把张允修的家产抄了个底朝天!

张允修一气之下躲在了乡村,免费给贫苦农民家的孩子教书,竟然教出了几个举人老爷,甚至还有一个万历四十五年两榜进士!

尝尽人间疾苦的张允修听闻皇孙担心皮村农户贷不到银子,仿佛嗅到了巨大的商机。

于是,张允修向皇孙朱由楫建议:“打倒王员外,张允修放贷款!”

朱由楫刚听到张允修的建议,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让张居正的儿子放高利贷?”

朱由楫脑海里想象着这“美好”的画面——正义凛然的帅哥张允修一手拿着四书五经,一手拿着铜钱发给农民……

旁边的张允修知道皇孙有些无法接受,便开始在旁边滔滔不绝讲述自己的种种经历。

等张允修讲完张家的遭遇,朱由楫感慨万千。

明末历史稀烂的朱由楫没想到,大明改革第一人张居正的后人竟然遭受如此多的磨难!

朱由楫暗暗感慨:“难道改革家都没好下场?真是车裂的商鞅,抄家的居正!”

朱由楫当即表示,立即帮助寻找张允修失散的几个兄弟,至于被圣旨发配的二哥、三哥,那也就是偷偷找尚宝司盖个章的事。

……

等说完亲情琐事,二人开始商讨“高利贷”具体事宜。

首先是本金,这个当然是财大气粗的皇孙朱由楫解决。

要说放贷的本金,真不多。就拿皮村来说,皮村和王员外的打的死去活来,高利贷的本金也就几十两。

但是要说少,也真不少。这几十两的高利贷,利生利、利滚利,能把几十户自耕农变成佃户。

其次,是人力。这个由二人共同解决。

放贷的人员由张允修物色,大小掌柜则是朱由楫在京师找些有家眷人充当。

由于张允修属于外来者,外加放高利贷存在一定风险,所以必须招募一定数量的护卫。

护卫的人选也是现成的。

皮村的猎户听说能当上护卫,不但不用辛苦打猎,还有每月的饷银,更是听闻皇孙答应给每个护卫弄个锦衣卫校尉的差事,立即蹦着高的答应。

这可不是朱由楫乱发委任状,而是曾经辉煌的大明锦衣卫,如今早已黯淡无光。

原本遍布全国的户所现今早已名存实亡,锦衣卫除了在朝鲜战役刺探过情报,其他时间基本龟缩在南北直隶,外放的锦衣卫根本没钱发工资,不少锦衣卫的任务就是混吃等死……

最后,是最关键的利率问题。

“什么?一分利?还是年利率?”

张允修把刚喝进嘴里的热茶喷了朱由楫一脸。

张允修顾不得向朱由楫赔罪,变戏法似的掏出算盘噼里啪啦的算了起来。

“殿下,皮村四十二家农户,共借款三十两,若是按一分年利,每年所得利润为?三钱银子!这还不包括雇工的费用!殿下,这……”

张允修呆呆的抬起头,发现满脸茶水的朱由楫,急忙上前赔罪。

朱由楫毫不在意,一把拉住张允修的手说道:

“先生,不能如此算账。皮村人少利薄是不假,可整个通州有多少农户等着借钱?整个北直隶有多少农户?整个大明有多少农户?”

朱由楫一边继续擦干脸上的茶水,一边拉着张允修走到窗口,指着血色般的残阳继续说道:

“先生,一旦这一分年利的招牌打出去,通州城内的贫苦百姓定然蜂拥而至!到时候先生还怕赚的银子不够?想象一下,各地的士绅豪商被先生踩在脚下,家家百姓立上先生的长生牌位!这是何等的痛快!何等的荣耀!”

果然,张允修听完朱由楫的话有些动容。

朱由楫接着说道:

“当然,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百姓们纷至沓来,士绅豪商的反击也会接踵而至。

本王会和锦衣卫、东厂打招呼,全力照顾先生。甚至皇爷爷那边,本王也会吹吹风!现在最关键的是,先生有没有大决心!敢于和天下士绅为敌!”

“大决心,大决心……”

张允修不停的小声重复皇孙的这句话。

“哈哈哈……”

沉默半晌的张允修突然放声狂笑。

“家父当年冒天下之大不韪,行一条鞭法、量天下土地,早已得罪过天下士绅!家父能做得,我这个不孝子为何做不得!”

“哈哈哈哈……”旁边的皇孙朱由楫亦是放声大笑,甚至眼泪都笑的出来。

朱由楫大笑的原因,当然不是敬佩张允修敢为天下先的举动,而是——

“来大明三年多,终于有人替皇孙背黑锅了!”

……

商讨完框架,剩下的就是细节问题。

比如这放“高利贷”的商铺名称,朱由楫想都没想就写下了五个张牙舞爪的大字——农村信用社。

朱由楫当然想不到,书写这五个目不忍视的毛笔字,会成几百年后汉语十级的终极考试,坑害了无数留学生挂科。

……

手下读书人奇缺的朱由楫,特意询问了张允修的进士学生是谁。

张允修听闻皇孙询问自己的得意门生,亦是自己在乡下收养的孤儿,洋洋得意的说道:

“吾门生乃是丙辰科二甲六十名,名张元芳”

朱由楫笑道:“元芳?好名字!不知这张元芳现居何职?”

张允修道:“元芳本为顺天府经历,万历四十五年辽东经略杨稿去职,辽东官场震动,元芳迎难而上,主动请缨出任沈阳推官。”

张允修缕缕胡须,继续说道:

“前几日收到元芳来信,现正受辽东经略袁应泰委派,督战抚顺关。元芳之仕途不可限量啊!”

“噗……”

朱由楫嘴里的热茶也喷了张允修一脸……

……

千里之外的辽东,抚顺关。

几夜未合眼的张元芳望着退却的女真士兵长长出了口气。

自从前几日送给野猪皮一份“大礼”,抚顺关便遭到了建州女真部的疯狂攻击。

张元芳靠着坚固的抚顺关,并不怕被攻陷,唯一担心的是兵力不足。

旅顺守将李开芳受辽东经略之命前往辽阳,抚顺关已经向辽阳告急。

张元芳相信,只要李开芳带兵回援,抚顺关定然不可攻破!

第六十八章 祸起抚顺

就在今年的三月初,辽东寒冷的冬季即将结束,到了强盗们打家劫舍的季节。野猪皮一世召集猪子猪孙开了一次军事会议,准备从昔日的宗主国大明抢劫点东西。

“大贝勒,你先说说有什么章程?”野猪皮朝旁边的代善询问。

刚刚被定位后金接班人的代善意气风发,拨弄了几下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沉声说道:“父汗,要想击败大明,必须打下先下沈阳,而抚顺关是沈阳的门户,所以必须先拿下抚顺关。况且这抚顺关内有不下三万人口和数十万的牛羊,如果能全部掠来,有助缓解我大金的难关!”

代善用余光瞄了几眼其他贝勒,见没人提出反对意见,接着说道:“就在前几日,探得抚顺关守将李永芳决定开马市,我大金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混进细作,争取将抚顺关一击而下!”

其实后金准备打抚顺关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几天之内后金已经把抚顺关周围的村堡掠夺一空,这次军事会议的召开有两个目的,一方面是统一进攻意见,另外一方面就是树立一下汗世子代善的威信。

众贝勒和将领见野猪皮点头,纷纷称赞大贝勒代善英明神武,颇有老汗年轻时的风范,就连一向和代善不太对付的莽古尔泰也没敢提出反对意见。

……

强盗大会开完会,两个翘着金钱鼠辫的人影悄悄的凑在了一起。

“五哥,你看看二贝勒那个熊样?无论马上勇武还是临阵指挥作战,他哪里比的上五哥?再过几日,估计再也瞧不上我等兄弟!怕是辫子都飞上天了!”说这话的是野猪皮的第八子,正白旗主,四大贝勒之一的黄台吉。

“老八,你这话说的真实在!我特爱听!他代善不就比我早生几天,凭什么选他当继承人?”

黄台吉以拳击掌愤然说道:“五哥说的太对了!我觉得还是五哥适合当接班人,这次打抚顺关,功劳绝不能让代善一个人占了!到时候攻城有内应相助,破城易如反掌,五哥一定要向父汗讨要攻城先锋,把这头功抢过来!”

从没攻打过城池关隘的莽古尔泰说道:“八弟放心,只要代善不搞鬼,这功劳肯定是俺的!哈哈哈……”

……

“站住!什么人?”抚顺关城门外,城门的两个卫兵看见一群人爬过山坡走来,像是要入抚顺关,立即拦住询问。

一个随从立即上前,谄笑着说道“军爷,这位是建州来的大商人,专门做貂皮、珠宝、人参生意,还望几位军爷能行个方便!”

两个卫兵刚要继续询问,那个随从已经拿出几块碎银子递给二人。

那两个卫兵一看见银子,大喜过望,笑着说道:“这位老板真是客气!也不是我等要这般严查,李将军有令,再过几日就要开马市了,为了严防贼人入城,这才如此,几位莫要见怪!不知这位贵客姓什么?我好引荐给我们头领”

随从躬身指向后面一个穿着长袍、带着瓜皮帽的人说道:“这位是建州来的佟大老板!”

众人正在说话间,一个卫兵指向后面说道:“我们王头领来了”

佟老板看了看过来的王头领,只见这人脚下发虚无力,双眼无神婉如死鱼,眼袋发黑,嘴唇紫黑,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另一名卫兵跑过去说道:“王头,这位是建州来的佟大老板!”

佟老板上前说道:“兄弟佟养性,在辽东做珠宝、人参、貂皮生意,还望王头领多多照顾!”一边说一边塞给王头领一个金元宝。

那个王头领看见金元宝,空洞的眼神发出几缕亮光,赶紧上前拉住佟养性说道“哎呀,佟老板真是太客气了!看样子佟老板是第一次来抚顺,来来来,这几日小弟便做东,请佟老板在抚顺关玩个痛快,有什么生意尽管开口。我顺便带你们参观下抚顺关,当然啦,所有食宿打九折,哈哈哈”

佟养性又递给王头领一个金元宝,笑着说道:“那这几天就有劳王将军了!不过,兄弟我喜欢在高处喝酒,不知王将军,这抚顺何处酒楼能俯瞰全关?”

王头领一把夺过金元宝,嬉笑着说道:“佟老板放心,这抚顺关没有我去不得的酒楼!”

王头领说罢,便要带着佟养性去酒楼喝酒,却见佟养性盯着一处双眼放光,王头领顺着佟养性的目光一看,一拍大腿,说道:

“原来佟老板喜欢在城门楼子上吃酒!”

说罢王头领拽过一个卫兵道:“去去去,赶紧把城门楼子清理了,摆上酒菜,我要和佟老板喝个痛快!”

那个卫兵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说道:“王、王、王头,那城门楼子可是重地,上面全是守城兵器,在上面能吃酒吗?”

王头一脚把那军士踹翻在地,怒道:“让你去就痛快点!再磨磨蹭蹭的小心我姐夫扒了你的皮!”

王头领转过头,对着佟养性一脸谄笑的说道:“让佟老板见笑了,这帮丘八不打不听话,咱们稍息片刻,我带你去那城门楼上吃酒!”

佟养性道:“王将军太客气了,不知将军的姐夫是?”

王头领挺直腰板,提高了声音说道:“不满佟老板,我姐夫乃是抚顺游击李永芳!在这抚顺关没人敢不给我王戈胜面子!”

王戈胜收了不少金银,对佟养性甚是恭敬,丝毫没有摆官架子,众人一阵寒暄后,便上了城楼。

等到佟养性登上城楼,边喝酒边往城外看,不由得暗暗吸了口冷气。

这抚顺关正南面便是的小辽河(浑河),刚刚解冻的小辽河带着碎冰湍流不止,形成了一道天然的护城河,河与关口之间还有一段崎岖的陡坡;抚顺关左右两侧均是建在崇山峻岭上的长城,弯弯曲曲一眼望不到边际,抚顺关就处在这一面浑河两面环山的制高点上。

佟养性暗道:“如果要是强攻,得战死多少大金勇士?”

……

“令抚顺游击李永芳,于三日内至辽阳,违令者军法从事!”

满脸黑线的李永芳拿着调令,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说道:

“张大人,末将前几日刚刚从辽阳回来,送来一大批火药军械,就连那个黑乎乎的什么铨家桶都运来二百多个,为何还要再去押送军械?押送便罢了,为何经略大人直接点名让我去?过几日便要开马市,末将实在走不开!”

张元芳笑道:“哎呀,李将军,这都是上官的军令,吾等也不知为何,诸位说是不是?”

“哈哈,是啊,是啊,军令不可违,李将军还是就立马动身把!否则耽搁了日期,经略大人怪罪下来你可吃不了兜着走啊!”

……

第六十九章 细作入城

跟着起哄的几个武将是千总王命印以及两个副职唐月顺、王学道。

唐月顺和王学道是土生土长的抚顺军户世家,原本配合千总王命印抚顺关的城门守备和日常军士训练,平日里也算尽职尽责。李永芳为了捞取好处不顾明金关系紧张,随时可能开战,强令开马市,并且把城门官的位置交给了小舅子王戈胜。

这下王命印等抚顺关副将不干了,你李永芳想捞钱总喜欢独吞且不说,可绝不能拿抚顺关的安危开玩笑!

李永芳的小舅子王戈胜在抚顺关也是“名声显赫”,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仗着是李永芳的小舅子无法无天,要是让王戈胜把守城门,建州女真打过来怎么办?

无奈官场规则就是这样,官大一级压死人!王命印无法改变李永芳的命令,但天随人愿,碰巧前几日文官张元芳跑到抚顺关督军务,几个武将打了李永芳的小报告。

本来张元芳见抚顺实际兵额仅仅不到五千人,还不到额定的六成,外加士兵训练松懈、各式器械破烂不堪,就已经对李永芳极度不满,而且开马市,无论在政治上还是金钱上都是收益颇多,这是你个小小的游击能独吞的?

张元芳一纸书信把李永芳的“劣迹”告发到辽东经略袁应泰处。

对于联合文官压制武将这种天经地义的事,大明的文官们向来意见高度统一,外加上张元芳保证开马市之后拿出高于标准的四成“漂没”给袁大人,袁应泰就把李永芳调回辽阳“公干”几日。

至于李永芳的小舅子王戈胜,也被调往他处负责安保了。

……

转眼间到了大明万历四十六年四月十四,抚顺关开马市的日子到了。

今日春光明媚,络绎不绝的客商来到抚顺关外,准备在马市上狠赚一笔,附近的百姓也来凑热闹,让这个用石头垒起来的边防重镇,如同过年一般热闹。

不过,当后金负责混进抚顺的麻承塔带着300人的马队却遇到了麻烦。

麻承塔刚渡过浑河,费力的爬上山坡来到城门口,就被城门的守卫拦下:“站住,你们这几百号人也是来参加马市的?不在河对面为啥跑城门这?”

麻承塔低头上前,笑着说道:“对啊对啊,军爷,我们也是来参加马市的,这后面的马都要贩卖的,我等想采购药材、烈酒等货物,这城外没有卖的,我等只能入城采购,人少了也拿不动,请军爷行行好,让我们进城吧”

说罢,麻承塔赶紧来到城门军官处,拿出一个金饼,便要塞给:“王头领”。

不过等麻承塔抬头,发现情况不对了。眼前的这个军官根本不像佟养性描述的那个贼眉鼠眼的王头领,反而是一个满脸大胡子,身高八尺的魁梧汉子。

麻承塔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双腿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心道:“这差事本来应该是佟养性的,是大贝勒给俺争取来的,要是要办砸了,回去八成是要掉脑袋了,完了完了,全完了”

那个大胡子军官看了看颤抖不止的麻承塔,撇撇嘴,一口SX腔调道:“瞧你贩个马,抖什么?”说罢,拿起金饼转身就走。

麻承塔见蒙哄过关,长出了一口气,刚要带着乔装的马队进入抚顺关,又被守门的军士拦下来。

麻承塔道:“军爷,这?”

一个军士没好气的说道:“这什么这?王将军有令,要搜查清楚才能入关,没看坡下那几百号人?都是排队等着!你们赶紧到一边排着去,别挡道!”

说罢,几个穿着鸳鸯战袄的名军士兵就上前驱赶这三百多人往边上走,连继续贿赂的时间都没给麻承塔。

抚顺城头上,站着几个人神色凝重的望着下面的人群。

张元芳道:“辽东乃苦寒之地,临近蒙古各部,五百匹马能值多少银子?这个金饼就值十几匹骏马了!”

今天数银子数到手快抽筋,正在哼着小调的王命印,听完张元芳的话,略微点头,表示同意。

“张大人,您说的在理!我看这些人清一色的壮汉,确实不像普通的贩子,不如将他们撵走如何?”

张元芳道:“按理说不应让这些马贩参加马市,但抚顺关将士的军饷拖欠了数年之久,将士们早已怨声载道!指望朝廷拨军饷也是遥遥无期,不靠马市赚些银子发给士卒,怕没等敌酋打过来,抚顺关将士自己就闹上了”

王命印道:“张大人说的对,他李永芳就知道吃独食,不但之前开关互市赚的钱全被他独吞了,还变本加厉克扣军饷,弄得抚顺关士卒多有抱怨,还是张大人英明!”

张元芳微微一笑,对着大胡子军官说道:“去吧,多收二层厘金再让这些马贩入城,本官量他们这些人翻不起风浪”

大胡子军官行了个大明军礼,转身离去,刚走了几步,张元芳又开口说道:“等等!让这三百个马贩子到瓮城里面接受询问检查,只允许他们出少量人进城内,其他人就在瓮城等待!”

王命印不解,问道:“大人,直接在城外收厘金就是了,咋还跑到瓮城里面?”

张允修瞥了一眼王命印,心道:“这个军官办事打仗是把好手,就是心眼太实,吃拿卡要怎么能在城外?被瞧见了影响多不好?”

王命印被张允修瞥的有些不自在,发现自己话多了,立马闭嘴数银子了。

没多久,正在想如何混进抚顺关城门麻承塔和三百多后金兵稀里糊涂中就被带进了瓮城。

“咣当!咣当”

前后两面的城门被关的严严实实,麻承塔等人大惊失色,几个头领摸样的人上前小声说道:“牛录大人,咱们动手吧!”

麻承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动什么手?城门都关上了,在瓮城里动手不是找死吗?先看看情况再说!你去准备点火发信号,若真的动手立刻通知大汗和城里的内应!”

过了许久,内城门打开,那个大胡子军官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明军士兵走过来,吓得麻承塔等人菊花一紧,悄悄把手伸进衣服摸住兵刃,准备和明军拼个你死我活。

第七十章 争夺城门

大胡子军官瞪着眼睛冲麻承塔等人说道:“王大人有令,尔等交的厘金不够,要加二成,否则就不要在抚顺做生意了!”

麻承塔一听,明白没被识破,擦了擦额头了冷汗,立刻上前说道:“将军放心,我等今日贩马厘金多交三成,还望将军通融!”

说罢,麻承塔从车子上掏出一大包银子,递给了大胡子军官。

大胡子军官拿起银子,满意的对麻承塔说道:“算你们知趣儿!王大人有令,只允许你们挑选三十人,其他人不得进入城内!”

“将军放心,我等保证不进城!”

焦急的等待了半个时辰,先混进去的三十多个人扛着大包小裹、酒坛酒缸等货物故意艰难的走出内城门。

麻承塔上前,对着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建奴士兵说道:“怎么样?联系到内应没?”

“牛禄大人,大事不妙!那个李永芳竟然不在抚顺关!”

“什么?李永芳不在?”麻承塔大惊失色,怒道:“这个狗日的佟养性,竟然隐瞒这么重要的消息,等我回去一定亲手砍了他!”

麻承塔上前揪住那个刀疤脸,继续问道:“其他人联系上没?”

那个刀疤脸颤抖着说道:“牛禄大人,其他的内应联系上了,只要咱们点火,他们在城内能制造混乱,牛禄大人,李永芳不在,咱们是不是撤退?”

麻承塔怒道:“撤退?咱们这三百人已经没有撤退的机会,要么打下抚顺关,要么全家陪葬!”

麻承塔放开刀疤脸,趁着前后城门大开,大吼一声:“抄家伙!”

三百多名马贩立即恢复成强盗模样,纷纷拿出藏在裤裆的武器,冲到了内外城门,将控制城门的名军士兵砍倒在地,接着就有后金士兵开始在城内一边放火,一边高声大喊:“大金攻破抚顺了,快逃命吧”

城内外的军民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一帮土匪见人就砍,城内也是四处火起,吓得人们到处乱串,城内外顿时大乱。

……

“报!城下有数百建奴细作混入城中,目前已占领南门和吊桥,城内有人作乱,不少民居已被点燃,另探马来报,建奴主力已经至城东不到十里!”

城头上的张元芳听闻数百后金军混入城中,建奴主力又杀过来了,先是一惊,但片刻之后又镇定下来,大笑道:

“区区建奴不自量力,三百人就敢偷袭我抚顺关!王千总立即带人去南门,歼灭所有建奴细作,记着尽量占领高处!多用弓箭,尽量减少伤亡!唐副千总带兵戒严全关,违抗者杀无赦!王副千总立即组织军民搬运守城器械,准备迎敌!”

张元芳分配完任务,对着一个士兵说道:“即刻关闭瓮城千斤闸!”

片刻之后,一个校尉来报:“大人,千斤闸已经损坏,无法关闭”

张元芳道:“谁平日负责千斤闸!”

校尉回道:“乃是王戈胜!”

……

“噗”

一名穿着破旧鸳鸯战袄的明军士兵被射中面门,倒在城墙上。

明军士兵居高临下,使用弓箭、鸟铳本应占据优势,但是面对着在白山黑水间渔猎为生的后金士兵,却完全不是对手。

后金士兵使用的重箭穿甲性能极强,而且射的奇准无比,专挑明军士兵的面门,不少明军士兵往往刚一露头就被射死。

反观明军这边,不但箭法不如建奴,装备保养也出现了问题,张元芳站在城楼上,亲眼看见一个明军士兵的弓弦拉断,左手臂被断弦打的血肉模糊。没等张元芳发怒,又看见几个明军火铳炸了膛。这也导致瓮城里战斗了半天,仍然无法夺回城门。

王命印一看战况焦灼,把张元芳减少伤亡的命令丢在一边,带领着家丁直接下了城楼与后金士兵进行肉搏。

来到南门,王命印拿起大刀就冲进后金士兵中,多年苦练的武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片刻之间,就砍翻了几个强壮的后金士兵。

“大人小心!”

一个家丁大吼一声,冲上来扑倒了王命印。

等王命印起身,却看见那个家丁身中数箭已经气绝。

后金士兵一看王命印身穿铠甲,武艺高强,立即改变策略,集中弓箭手杀伤这个不要命的明军将领,城内狭窄的地形和四散的货物为后金士兵提供了良好的防护,使得王命印的进攻异常缓慢。

……

“呜……呜……呜”

“是大汗的号声!”

麻承塔大喜,对着身后的人喊道:“兄弟们再坚持一会,大汗到了,抚顺必破,我等定然是首功”

王命印也听到了建奴号角声,忍痛拔出射在盔甲上的一支重箭,虽然重箭无法完全射穿盔甲,但是深深刺入了血肉中。王命印顾不得疼痛,准备带着全部人硬冲一次,如果失败,夺不回南门,那抚顺关将危在旦夕!

“王千总,张大人命我等带的手榴弹运过来了!是否马上参战!”

王命印看着这帮穿着奇怪军服的明军士兵,怒道:“有啥鸟兵器赶紧使,拿不下南门全城将士和百姓都要陪葬!”

王命印喊完,就见这五十名张元芳从沈阳带过来的士兵,立即打开箱子拿出一个个黑乎乎、长长的的铁壳子,用火折子点着,使劲扔进了后金士兵的阵地。

躲在后金士兵中间的麻承塔看见明军队伍丢出一个个黑乎乎的铁棒子,后面哧哧冒着青烟,根本没当回事,心里想的全是立功后得到的奖励。

“轰、轰、轰……”

单个黑火药手榴弹威力不大,但是几十个一起爆炸还是颇具威力,爆炸声依次响起后,原本阻击明军的后金士兵被炸倒一大片,均是被大量的弹片击中要害直接毙命。

麻承塔也被巨大的爆炸声吓蒙了,身上中了数个弹片,虽不致命,但也伤的满脸开花。

没等麻承塔下令躲避,明军第二波冒烟的铁棒子又飞过来了……

几轮手榴弹过后,后金军前面的人被一扫而空,王命印一看有机会到来,立即让掷弹兵停止投掷,带着人冲上前肉搏。

城外的野猪皮大部队,先行的全是精锐骑兵,一路急行军离南门已经不到五百步,得知麻承塔已经攻占南门,立即准备攻城。

“父汗,让我去攻城吧!”

ZLQ主莽古尔泰率先向野猪皮请令,准备摘到手的果子。

野猪皮看了一眼莽古尔泰,知道他这是要抢功劳,没好气的说道:“二贝勒代善立即派甲兵从南门攻城,莽古尔泰到城西十里处设防,其他人待命!”

“喳”

代善下马一个漂亮的打千儿,白了一眼莽古尔泰,立即带兵冲向抚顺城门。

此时的抚顺城南门正处在焦灼状态,后金麻承塔的部队剩下不到一百人,王命印带来的人也伤亡不少,城墙上的明军守军在拼命搬运守城器械。

“铨家桶是否搬过来?”

张元芳焦急的问王学道。

“张大人,铨家桶马上就到!”

“马上?再不搬上来我们全要和抚顺陪葬!立即去催,其他器械先不要搬,先把铨家桶搬上来!”

“张大人,滚木、礌石、弗朗基炮还没搬齐,搬那个铨家桶有用吗?”

张元芳一听,顾不得保持文官风度,一脚踹向王学道,大吼道:“让你搬就赶紧去!搬不上来我现在就把你当武器丢下去!”

王学道吓得一哆嗦,赶紧带人去搬。

张元芳看着城外的后金兵,正滚滚越过护城河冲向城门,一拍城墙,哀叹道:“为何要把李永芳的一千人马调走,难道是天要亡我?”

……

“二贝勒的人来了!城破了!”

当建奴的第一个甲兵冲进抚顺南门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抚顺完了!

远处的代善看着正红旗士兵冒着箭雨,越过陡坡冲进城门,为这轻而易举得来的军功洋洋得意,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坐在汗王宝座上的气派,兄弟们俯首称臣的痛快,富察氏动人的肌肤……以及城门上扔下几个冒着青烟、黑乎乎的铁桶,将一名大金将士砸个正着。

“谁敢用铁桶砸我大金士兵,待城破定然杀了喂狗!”代善忿忿的说道。

城门下,那个倒霉蛋后金士兵差点被铁桶砸中,常年的强盗生涯使他异常敏捷,在受伤一瞬间他跳到一边,一个漂亮的驴打滚安全蹲在了一边。

这后金士兵异常魁梧,打量着从天而下的暗器,双手一用力竟然将这个沉重铁桶抱了起来,细细端详起来……

第七十一章 卷土重来

只见这铁通冒着缕缕青烟,带着一股奇怪的、淡淡的墨香味,桶身黑乎乎、粘粘的,用耳朵贴在桶身倾听——“轰……”

五十多斤的铨家桶炸裂开来,四散的煤焦油带着火星四处飞溅,那名建奴士兵没被当场炸死,只是浑身上下沾满了冒着黑烟的黑油——马上,他就要后悔没被当场炸死!

很快,参杂着未完全燃烧火药的黑油开始缓缓燃烧,剧烈的刺痛在他全身蔓延,透过皮肤,穿过血肉,深入骨髓。

那个建奴士兵在疼痛和恐惧中用双手拍打全身,却发现根本无法扑灭满身的火焰,绝望中倒地哀嚎起来,滚下陡坡。

城门下,十几个铨家桶相继爆炸,还有一些铨家桶没直接引燃,而是滚到了很远才爆炸。整个抚顺城门外尽是一片黑烟火海,伴随着建奴士兵撕心裂肺的哀嚎,如同烧烤炼狱一般。

一些建奴骑兵见前面城门处起了大火,本能勒住缰绳,后续的骑兵躲闪不及,纷纷把前面的人马撞翻在地,加剧了伤亡。

远处的代善看见城门外大火,急忙带着正红旗大部队冲上前来。后金士兵纷纷下马,隔着浑河拿起步弓向着抚顺城上射箭,妄图压制住城上的火力,等待大火熄灭。

冲进城内的士兵不知道后路被断,依旧往前冲,迎接他们的是数不清的弓箭和手榴弹。

……

一个时辰过后,城外的大火依旧未灭,城里的喊杀声早已平息。

因为野猪皮的步军未至,所有的攻城器械都没到战场,更不可能让精锐骑兵下马攻城,只得鸣金收兵。

“报张大人,今日我军阵亡三百九十一人,伤二百余人,城内毙虏三百二十人,俘虏十五人,城外建奴伤亡不详!”

“什么?伤亡接近六百人?”

张元芳一把扯过送来的伤亡报告,呆呆的看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今日的战斗虽说刚开始惊险万分,可是手榴弹和铨家桶使用后,明军居高临下,应该说是占尽地利,可伤亡人数竟然还是超过了建奴。

抚顺关的兵额,按照惯例各种吃空饷少了四成,但是守备军队还有五千人上下,前几日李永芳带走一千精兵去辽阳,目前城内满打满算也就不到四千人,今日竟然折损了六百!

张元芳又问物资官道:“城中收成器械是否充足?”

物资官道:“启禀大人,城内物资充足,火药滚石檑木等皆齐备,不过张大人此次带来的火器剩余不是很多,手榴弹剩下不到一千个,那个阎王桶和火药包还剩不到二百个!”

“怎么剩这么少?那个阎王桶是什么?本官怎么没听说过?”

物资官紧忙回道:“大人,今日守城将士们刚刚使用新器械,因为不熟悉性能,所以用的有些多,那个阎王桶就是大人说所的铨家桶,这也是因为那个火器杀戮太残忍,所以将士就改叫阎王桶了”

“阎王桶?这名字倒也贴切。今日使用的阎王桶确实有些浪费!”

张元芳在屋内来回踱步,说道:

“今日建奴折损了不少人马,本官料定建奴还要攻城!今夜所有将士都打起精神!各将领轮流站岗,搬运守城器械!本官已经向辽阳求援,只要坚持几日,等李游击带兵回援抚顺,我们就安全了!”

被张元芳的乌鸦嘴言中,第二日天刚亮,城外号角声不绝,数万建奴步骑来到抚顺关外。

不过,预想的惨烈攻城战并未直接打响,而是建奴军中冲过一骑兵来到城下,射出一封书信便掉头逃走。

“大人,这是建奴的书信,请过目”

一名小校将书信递给张元芳,张元芳看了几眼书信,哈哈大笑道:

“建奴真是大方得很,奴酋直言,只要本官能献出抚顺城,许诺我官升三级,另外还招我做额驸,哈哈”

众将士一听也跟着哄笑,王命印还补充说道:

“听闻建奴的女人奇丑无比,面黑牙黄,要是大人娶了怕是天天作噩梦”

张元芳跟着尴尬的笑了几声,说道:

“想让本官投降?做梦!来呀,把昨天那十几个俘虏压上来!”

一声令下,十五名昨日被活捉的建奴俘虏便被押上了城头。

那十五个俘虏知道凶多吉少,也不敢求饶,因为建奴已经完全军事化管理,死战有抚恤,被俘虏了要是投降,那家人肯定就比奴隶还凄惨。

一个俘虏还叫嚣道:“赶快向大金投降,否者城破你们全都得陪葬!”

“咣、咣”

王命印抽出腰刀,用刀背对着那个俘虏的嘴连抽两下,把那个俘虏的满口黄牙打的四处乱飞,其他俘虏也吓得不敢言语。

城下的建奴军看出城头正被虐待的俘虏是大金的士兵,顿时一阵骚动。等到一位满身肥膘、身材高大的明军刀斧手站在俘虏身后时,建奴知道这是要在城头处决大金的士兵,不少人开始破口大骂。

张元芳一挥手,那个刀斧手眯着小眼睛,朝鬼头刀上喷了一大口黄酒,抡起胳膊照着刚才被打飞牙齿的建奴脖梗就是一刀。

“咔……”

也许是技艺不精,更或许是虚胖无力,这势大力沉的一刀竟然没砍断俘虏的脖子,那个俘虏的脖子断了一半,鲜血向四周猛烈喷溅,脑袋被皮肉挂住耷拉着就是不断。

胖刀斧手见没砍死俘虏,怕上官追责,闭上小眼睛抡起鬼头刀又砍了一下,结果一着急——砍歪了。

“啊……噗、啊,噗、噗、噗……”

胖刀斧手瞪圆了眼睛,使出吃奶的劲,连砍了十几刀,终于把那个建奴俘虏的头给砍下来,刀斧手自己也被溅了满身血迹,用手胡乱抹了几下脸,简直如同恶魔在世一般。

剩下的十几个俘虏眼睁睁看着同伴的脑袋被砍成萨其马,直接吓得屎尿直涌,把野猪皮的森严规矩忘得一干二净,纷纷朝刀斧手求饶道:

“壮士,刀下用力!刀下用力啊!求您一刀砍死俺吧……”

城外的建奴大军看见竟有人如此折磨大金士兵,早已开始骚动不安,大小将领纷纷向野猪皮请战。

努尔哈赤大吼一声:“莽古尔泰!”

“儿子在!”

“昨日你不是请战吗?今日我便给你这个机会,立即攻城!城破之后你的ZLQ先入城!三成奖励归你!”

“谢父汗!”

莽古尔泰没见到昨天城门外的惨烈,也没有任何将领向他透露昨日攻城情况,只以为野猪皮对他另眼相看,高高兴兴的领命而去。

第七十二章 建奴攻城

战鼓声响起,建奴军中缓慢推出五十多辆盾车,这些盾车是由一层牛皮加一层铁皮,包裹着厚厚的木板,竖立在双轮推车上而成,每辆盾车后藏着十几个无甲的包衣和少量的建奴甲兵,缓缓前行。

盾车前方,是数百被建奴掠来的百姓,每个人身上扛着土袋,朝前走去,稍微走的慢一点的,便被后面躲着的建奴甲兵砍倒。

……

明军这边胖刀斧手还淡定的站在第二个俘虏身后,因为害怕一刀砍不死,所以上下挥舞着鬼头刀迟迟不敢砍下去,那个要被砍头的建奴俘虏吓得魂飞魄散,口中不住求饶刀斧手一定要砍准点。

那边的王命印实在看不下去,跑过来一脚踹飞刀斧手,喊来十几个家丁,一人一刀就把俘虏全部处决。

进入射程范围,明军居高临下弓箭、火铳、弗朗机炮依次开火。

城上的守军都知道前面抗土袋的是大明百姓,但是面对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争,谁会为了前面陌生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就连张元芳对被胁迫的百姓也视而不见。

明军几轮射击后,建奴盾车中的数百名弓箭手开始朝城头抛射弓箭,由于明军已经知晓建奴弓箭威力强大,在城头配备了一定的挡箭板,减少了不少伤亡。

等到死伤惨重的百姓来到护城河前,刚要仍土袋,城上的守军一同大喊:

“快跳进护城河逃命!”

那群百姓不管会不会游泳,全都把土袋往地上一扔,纷纷跳进浑河,会游泳的也许会捡条命,不会水的宁可葬身河底也不肯再为建奴卖命。

建奴见大明的百姓逃亡,便命令盾车后的包衣奴才去填护城河。

张元芳躲在城楼上,有护卫举着盾牌防御,相当安全。看见明军士兵有挡箭板仍不断被建奴弓箭击倒,觉得这守城战绝不好打。

当然,张元芳也发现一个现象,建奴头几轮轮弓箭基本都朝一个方向射来,就是那个倒霉蛋刀斧手砍头的位置。

估计苍天有眼,那个胖子刀斧手根本没穿盔甲,更没带什么防具,眼见数百只箭羽漫天飞来,吓得他丢下鬼头刀,直接从城墙楼梯上滚了下来。

也许真是傻人有傻福,从城墙上一路滚下来,除了身上有些擦伤,竟然没被射中!这胖子刀斧手小眼睛笑成一朵花,庆幸捡了一条小命,刚准备要去治伤,却被告知张元芳张大人接见。

那胖刀斧手知道肯定没好事儿!于是原本还能活蹦乱跳一下子变成了病危士兵,走一步疼十下,一路呲牙咧嘴仿佛大腿被卸下去一般。

出乎刀斧手的意料,张大人一见面就狠狠夸奖了刀斧手一番,什么忠肝义胆、刀工精良、落刀有声,鬼斧神工,夸的刀斧手飘飘欲然,直接把城外正在攻城的建奴军忘得一干二净。

张元芳见火候差不多,话锋一转说道:“劳烦壮士返回城墙,今日就负责在城墙观战!”

“扑通……”

那胖子刀斧手双膝跪地,痛哭流涕道:“张大人饶命啊,要是我要去那城头,非得叫建奴弓箭手射成刺猬不可!大人,小的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吃奶小儿,小的真的不能死啊!”

张元芳见刀斧手不开窍,一拍手,说道:“呈上来”

刀斧手抹了抹眼泪,瞧见士兵抬来一个大号“刺猬”,离近点一看,这“刺猬”外面的刺全是箭羽,再仔细一看,哪是什么刺猬,分明是一颗插着几十根箭的人头!

张元芳道:“你可知道一颗建奴首级值多少军功?值多少银子?”

刀斧手道:“小的不知”

张元芳冷笑道:“军功暂且不说,光银子就值五两!验尸官何在?说说这首级能否报功”

那边一个穿着青色大褂的验尸官跑过来仔细查看插满箭枝的首级,很是惋惜的说道:

“启禀张大人,这验首级要先面相,再看牙口,最后还要扔水里泡泡看看有没有网巾痕迹。这首级牙齿几乎全无,后脑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外加一颗脑袋上插了三十八根弓箭,怕是神仙也验不出来了!”

张大人转身对刀斧手道:“看见没,这首级无法报功,皆是因你而起,速速赔本官五两纹银”

胖刀斧手带着哭腔道:“大人明鉴,小的全部家当也不到一两银子,哪有钱财赔大人”

张元芳笑道:“不赔钱便上城墙!”

“大人,小的上有八十老……”

“住口!”

张元芳打断胖刀斧手说道:“本官刚刚查清楚,你原本就是一厨子,今天才临时应招当刀斧手,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来的妻儿老母!本官命你速速前往城墙上吸引建奴弓箭,否则军法从事!”

“大人”

“毋须多言,你且放心去吧,我已命令盾牌手严密保护,你不会有危险!”

胖刀斧手见实在无法逃避,只得站起身来准备去城墙送死,刚走出几步,后面的张元芳问道:

“且慢,不知壮士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刀斧手一听,霎那间热泪盈眶,心中只觉得暖洋洋:心道“看来张大人确实关心我的安危,这是要我的姓名将来好给俺报功!”

想到如此,刀斧手回身对张元芳说道:“小的姓孔名方,家住铁岭卫”

张元芳一挥手,胖刀斧手转身便要离去,刚走到门口,听见屋里张元芳对一名幕僚道:“去订个厚棺材,再找块上好的石料作墓碑,先把这壮士姓名刻录于上,待以后要厚葬”

……

“冲啊,五贝勒有令,先登城墙者抬旗,破城者赏半个前程!”

躲在盾车后面的包衣一听说能抬旗,甚至能有半个前程的赏赐,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不顾城头的箭羽火铳弗朗机,更不顾满地尸首,赤红着眼睛就冲了出来。

守城的明军看见建奴士兵再次离开了盾车保护,纷纷加大火力,弓箭、火铳拼命射向前进的建奴军队,一个包衣倒下了,后面受尽折磨妄图抬旗的包衣们却不要命似得继续往前冲。

此时躲藏在盾车后的建奴弓箭手见明军露头,纷纷拉弓向城头射箭,不断有明军士兵中箭伤亡。

等到建奴的炮灰死伤无数,才将浑河填的勉强能过人。建奴甲兵见包衣已经将火力吸引,后方令旗一挥,躲在盾车后身穿蓝色棉甲的旗兵也跟着包衣开始往前冲。

城墙上的王命印负责守城,见建奴军的云梯已经搭在城墙上,大叫道:“金汁、手榴弹准备好!”

下面的炮灰包衣可不管城上准备了什么“礼物”,登上云梯开始拼命的往上爬。

“倒金汁!”

等到包衣们爬到一半的时候,漫天“雨点”降落下来,紧接着就是一阵阵“噗噗”的响声,被金汁淋到的包衣忍不住剧痛,纷纷跌落云梯,在地上不停打滚,妄图减轻疼痛。

王命印见建奴甲兵开始爬上云梯,镇定的说道:“扔手榴弹!”

“嗖、嗖、嗖”,一枚枚冒着轻烟的手榴弹从城墙上纷纷扔下。

“轰、轰、轰”,连续的爆炸声响起,火药燃烧的青烟将城下笼罩起来。

“哈哈,让你们尝尝手榴弹的威力!”

昨日是靠着手榴弹开路才夺回城门,如今的王命印更加相信手榴弹的威力,这几轮手榴弹扔下去,建奴肯定上不了城墙。

“建奴登上城墙了!”

在守军士兵的尖叫声中,王命印发现失算了!

第七十三章 抚顺失陷

王命印面前的城墙上,在青烟中,爬上来一个带着金钱鼠辫的建奴甲兵。那个建奴甲兵头盔已经不见踪影,脸上有三四道深深的血痕,鲜血顺着数不清的伤口汩汩的流着,如同恶鬼。

王命印大吼一声,斜着一刀劈下,直接将那个建奴甲兵的脑袋削去一半。

“千总大人,又有几个建奴兵冲上城墙了!”

王命印见手榴弹无法完全消灭登城的建奴甲兵,一边带着家丁砍杀冲上城墙的建奴甲兵,一边大声喊道:“仍阎王桶!隔十步扔一个”。

得到命令,明军点燃阎王桶后一股脑的扔了下去。今日攻城的正蓝旗甲兵,昨日没有参加城门争夺战,由于某些不和谐的原因,也没人告诉他们堤防阎王桶。

根本不知道这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有什么威力,等到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这伙正蓝旗甲兵才发现大事不妙!

城墙下面没爬上云梯的建奴甲兵大部分被燃烧的黑油点燃,发疯一样四散逃命;爬在云梯上的建奴也好不到哪去,下面是一片火海,浓浓的黑烟向上涌来,头顶上是拿着各式刀枪的明军。

外围的建奴弓箭手被漫天黑烟遮挡住视线,失去了精准射击的优势,只能用耳朵听着前面强盗同伙一波接一波的惨叫声。

“张大人,建奴退兵了!杀的真他娘的痛快”

一脸焦黑的王命印兴冲冲的跑到张元芳面前汇报,却发现张元芳盯着建奴退却的方向,脸色阴沉。

“王千户,你说咱们能守住抚顺关吗?”

王命印朝城下看去,见抚顺关的军民正争先恐后的在砍建奴的首级,出动的人仿佛比刚才守城的人还要多,说道:“张大人,只要守城士兵和火器充足,建奴无论如何也打不下来抚顺关!”

张元芳拍了拍抚顺关厚重的城墙,说道“我刚才命人清点了下,抚顺关现在其他器械还算充足,但剩的手榴弹不到五百个,阎王桶只剩六十个!”

王命印微微楞了一下,说道:“大人,抚顺关易守难攻,只要将士众志成城,就一定能守住!”

张元芳叹了一口气,说道:“王千户,本官要你说实话,算上李永芳,抚顺关到底有多少能上场杀敌的军士?”

王命印道:“大人,真想听实话?”

张元芳朝王命印点了点头,说道:“王千总且说吧,本官绝不会追究今日任何守城将士的责任”

王命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

“张大人,抚顺关守备士兵本来额定有八千人,可上面历来只发给不到五千人的军饷,外加李永芳这些年来拼了命的喝兵血,军备荒废,士气低落。抚顺关里敢和建奴硬碰硬的也就不到五百人的家丁,其余几千多人仗着城墙还敢一战,要是在野外拉开架势,怕是抵挡不了多久”

张元芳扶起王命印道:“王千总今日杀敌甚为神勇,本官全看在眼里,等到建奴知难而退,我定要弹劾李永芳,到时候本官就保举你为抚顺关游击!”

王命印抬起头,刚要说感谢的话,张元芳又说道:“不过,王千总也要忍让一段时间,还不到弹劾李永芳的时候,现在,将士们还是齐心协力守住抚顺为重!”

正说话间,有个幕僚疾步走上城头,对张元芳说道:

“张大人,吏部刊文!”

“哦?快拿来!”张元芳急忙拿过刊文,只见上面写着短短几行字:

“急令,沈阳推官张元芳即日回吏部报到!”

张元芳拿着吏部刊文怅然无语。

当初他一腔热血主动请缨来到辽东,最近的战斗让他明白战争的残酷,能远离战场回到安稳的京师确实是最好的结果,但是离开一起奋战的将士们却有些不忍。

王命印上前看到了张元芳手中的刊文,抱拳说道:“张大人,既然吏部公文催促大人回京师,大人不必纠结,有末将在,抚顺丢不了”

张元芳看了看远方,道:“也罢,只要坚持几日,等到李永芳回援,抚顺关便安全了”

张元芳见王命印似乎还有话要说,便问道:“王将军还有何事?但说无妨”

“噗通”

王命印先跪了下来。

张元芳不知王命印为何下跪,急忙上前扶住,王命印却决然说道:

“张大人,俺是个武人,杀敌报国,死守城池绝不含糊,可是,我今年四十好几,家中就一个不足一岁的独苗儿。虽说这抚顺关固若金汤,但没有张大人的指挥,难保不出现意外,所以末将恳求张大人能带我的幼子回京!”

张元芳扶起王命印说道:“王将军请放心,我一定将你的幼子安全送回京师,只要我张元芳还在,就绝不会亏待他!”

……

此时野猪皮的大营已经是哀嚎一片,一些没被烧死而烧伤逃回的包衣和正蓝旗甲兵,正在大营鬼哭狼嚎。

莽古尔泰脸色铁青,正被努尔哈赤指着鼻子大骂。

其实莽古尔泰挺冤枉的,要是有人告知他这抚顺关的厉害,他也不会令自己的后金甲兵攻城,随便让千八百的包衣当炮灰就是了。

可是代善那老狐狸不肯说,皇台吉“碰巧”被派去埋伏援兵没机会说,野猪皮本身不知什么目的竟然也没说。

今日的损失比昨天大多了,昨天混入城中的奸细,大部分不是精锐的甲兵,而今天死在城下的确有不少正蓝旗的精锐。

此时所有建奴将领的想法是——这抚顺关能打下来吗?

与众强盗头子不同的是,被夺了破城之功的佟养性,悄悄来到野猪皮身边,轻声说道:“大汗,奴才有重要消息禀报”

……

“快!快!快!所有人不得休息,加快行程,明日天黑前必须赶到抚顺关,拖延者军法处置!”

抚顺守将李永芳两天听到抚顺关告急,原本还幸灾乐祸,结果被辽东经略袁应泰告知抚顺城失,他李永芳是第一责任!

李永芳知道文官门造谣抹黑的手段,屁都没放一个赶紧冒着大雾,带着部队昼夜不停的往回赶。

“大、大、大人……”

李永芳听见自己的家丁口吃不清,手还指向一侧,有些恼怒道:“大什么大?昨天看见张元芳大人几十号人的队伍在对面都没通报,害的我狼狈不堪。记住,以后机灵点!还有一日就要到抚顺关了,赶紧赶路!”

说罢李永芳也看向那个家丁指向的位置,只见茫茫雾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哪里,不时传来沙沙的声音,仿佛金属甲叶的摩擦声。

“建奴骑兵!”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整个队伍的顿时大乱。

李永芳早已从站马上滚了下来,躲在马腹下。队伍用了一刻钟才集中起来,形成一个方阵,李永芳和手下的将士屏住呼吸,准备迎接建奴的冲击。

很显然,建奴没有准备直接攻击这个快要魂飞魄散的明军队伍,而是静静站在不远处凝视着他们。

过了半个时辰,大雾散去,周围的建奴骑兵渐渐显露出来。

李永芳粗略的看了看,除了通往抚顺关的方向,其他三面全是建奴兵,只要对方骑兵一个冲锋,李永芳和自己的部队就要化作肉泥,毫无胜算。

李永芳一看这架势,就明白建奴的用意,耷拉着脑袋,喃喃地自言自语道:“降吧”。

……

万历四十六年四月二十四,李永芳为内应,打开城门向后金投降,千总王命印、把总王学道、唐月顺拒绝投降,力战而死,抚顺关失陷,二万余军民被后金掠走。

第七十四章 围攻税监

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大明早已春意盎然,百姓们在田地里挥洒着辛勤的汗水,深耕、播种、插秧,期望用勤劳换得一年的丰收。

朱由楫的船队在春暖花开中,刚刚驶达沧州地界。

原本朱由楫打算回京,这到不是朱由楫玩够了,而是自打驶离通州后,朱由楫的行程已经基本由不得皇孙决定了。

宫里面又派来了几个太监,整日向朱由楫诉说要珍惜在外的生活。

一个皇子如果就藩,悲惨生活跑不了,一生离不开藩地不说,平日出行有文官跟着,说话有文官记着,差不多放个屁都要向京师汇报!

朱由楫听完太监们的“忠告”,惊的冷汗直流!

这就藩和服刑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大一号的刑部大牢!吓得朱由楫再也不提回京的事。

朱由楫最近喜欢和两个太监闲聊。

一个年轻的太监叫方正化,平时不太爱说话,但却有一身好功夫,希望强身健体并且跑路方便的皇孙没少向方正化讨教。

还有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叫陈增,陈增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在大明多个地方当过矿税太监,阅历丰富,十分健谈。

陈增本是负责大运河沿岸的矿税,矿税其实是开矿、榷税二者的合称,说白了就是商业税。

当时漕运总督正是李三才,在李三才的运作下,三十税一的商业税年年拖欠,国家的财政收入理所当然进了个人腰包,那跑来搞矿税的太监在李三才看来就是眼中钉肉中刺。

为了对付陈增,李三才就想了一个主意,花点银子买通监狱里的死囚,让他们诬告陈增的随从是自己罪行的幕后主使,然后李三才就立刻把这些人抓捕下狱拷打至死。

之后就是鼓动商贩泼皮冲击税衙,最终把陈增搞得灰头土脸。

陈增向朱由楫“建议”,沧州也有万历皇帝派来的矿税太监,每年为内帑缴纳不少税赋,而且是为数不多的矿税衙门,最近正在受到义愤填膺的商贾百姓的冲击。

朱由楫知道这肯定又是计划好的行程,但自己也想了解一下这被后世文官抨击为“横征暴敛”的矿税,立即下令大部队调转方向前去税衙。

大部队快到税衙的时候,朱由楫便带着刘招孙、方正化、陈增等几十个人穿着便装前往。

当朱由楫到达税衙时,发现此时税衙周围已经聚集了上千人,一些人还拿着石块往税衙里面扔,不时有人高喊“打死里面的阉人!”

朱由楫混在围观群众中仔细观察,发现这些围观的百姓分成两伙,并不像是一起的。

站在税衙门口拿着石头喊着要打死阉人的几十个汉子个个面露凶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平常商贾百姓,反倒像是一群泼皮无赖。

仔细观察那几十个闹事的泼皮,之中有个穿长袍的中年书生格外显眼,与周围的泼皮相比显得格格不入,不时还在一个身材高大的泼皮耳边窃窃私语。

周围那千八百号人基本都和朱由楫一样是围观百姓,站在朱由楫旁边一个人,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麻布衣裳,身上还带着湿漉漉泥土,一看就是丢下早春的秧苗跑来看热闹的农夫。

朱由楫对那个农夫喊道:“老乡,里面是谁啊?你们为何要围攻这税衙?”

那个农夫正在亢奋中,也随着泼皮们喊叫要打杀阉人,突然被人打断显然有些不高兴,一扭头却看见问话的是一个衣着华贵的胖子,立即回答道:

“这税衙里面是个狗阉人!专门收税祸害老百姓的,俺要跟随前面的义士打死他们!”

朱由楫接着问道:“收税祸害老百姓?那里面的人收你多少税?”

那农夫被这一问,楞了一下,挠了挠脑袋说道:“这倒没有,俺一个刨地的农民哪有税再交给他们”

朱由楫微微恼怒道:“那你如何知道里面的人收税祸害老百姓?”

那农夫被这样问也有些生气,但是看见朱由楫后面如山一般的刘招孙,咽了口吐沫说道:“那俺不管,前面的义士可是县大老爷接见过的,他们说里面的阉人祸害老百姓,那里面的人肯定不是好东西!”

说罢扭头不理朱由楫,继续高呼:“撞开门啦!揪出阉人!”

朱由楫一听口号变了,顿时觉得不妙,只见那个高大的泼皮拿着棍棒,带着众人开始撞击税衙大门,大门经不住撞击,几下子就被撞开,数十人趁乱冲进了税衙,将里面的人拖了出来。

里面一共被带出五个人,一个身穿青色袍子的宦官,估计品级不是很高,还有四个锦衣卫,绣春刀也不知丢到何处。这五个人丢掉了往日应有的威严,在暴民的推搡下走出了税衙,面对周围上千人不知所措。

朱由楫怕事情要闹大,立即解下随身的玉佩交给锦衣卫冯史,说道:“传我的令,速速去叫京营!”

就这一句话的功夫,前面的人已经开始用棍棒和石块殴打太监和锦衣卫,看这架势是要当场打死他们。

朱由楫见事态已经无法控制,当机立断命令护卫们冲过去保护税监。

刘招孙几日没活动筋骨,早就憋得饥渴难耐,只待朱由楫一声令下,先是一巴掌扇飞了那个满身泥土的农夫,接着就如猛虎一般碾过人群。

护卫中还有不少乔装的锦衣卫,看见同僚被一群泼皮无赖殴打,早已义愤填膺,冲过人群的时候更是下了重手,接连使出猴子碎桃、海底捞月之类的阴损招式。

“全都住手!”

随着刘招孙一声大吼,莫名其妙的泼皮们停止了殴打,朱由楫等人趁机冲过去,将被打的税监和锦衣卫围了起来。

朱由楫看见五个人浑身是血,但救援及时并无生命危险,暗暗松了口气。

那帮泼皮见有人竟然敢阻挠,上前高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保护这阉人!莫不是他们的同伙?”

朱由楫推开站在前面的侍卫,怒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竟然敢殴打皇差,还有没有王法?”

那个高大的泼皮笑着回应道:“什么黄差绿差?县大老爷已经……都不会干涉我等教训这阉人,在这里老子就是王法!你们几个鸟人算什么东西?速速滚开,否则别怪老子把你们也一起打死!”

那泼皮虽说嘴上强硬,可看见朱由楫身后这几十个如狼似虎的护卫,却根本不敢上前,双方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僵持着。

“让开让开,官差办案!”一个大肚便便,穿着灰色袍子的衙役头目带着十几个手下,拿着铁尺铁链,穿过人群来到朱由楫等人面前。

朱由楫看见官差来了,大喜过望,正要让这些衙役维持秩序疏散人群,却听那为首的胖衙役说道:

“尔等刁民,不在家调戏扯皮,却在这里聚众闹事,妨碍百姓述求!赶快速速散去,否则就抓你们到衙门蹲大牢去!”

在确认这胖衙役是跟自己说话时,朱由楫哭笑不得,心道:

“这是什么世道?衙役不去驱散乱民,然道要抓我?”

第七十五章 平息暴乱

那个胖衙役见朱由楫等人不开窍,有些恼怒,便要拿着铁尺上前敲打敲打这个不识抬举的小胖子。

刘招孙刚被骂成鸟人,又见有人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打皇孙,怒不可遏,上前一把夺过胖衙役的铁尺,一巴掌扇在衙役的脸上,将那个衙役扇出一丈多远。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衙役见老大被打的如此惨,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再看看前面那犹如铁塔一般的巨汉,立即偃旗息鼓,不在上前招惹。朱由楫的护卫们借着这个空档给税监和锦衣卫们止血疗伤。

“轰、轰……”

低沉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二千多京营骑兵迅速把围观的人成内外两部分,原本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

站在泼皮当中的那个中年书生,看见情势不妙,悄悄挪动脚步,准备离开泼皮混到外侧的围观百姓中。哪成想他早已是重点监控目标,刚走几步,便被神出鬼没的方正化锁住肩头,一脚踢翻在地。

陈增已经和里面被殴打的税监说明朱由楫的身份,那税监太监和四个锦衣卫伤的不轻,但也赶紧连跪带爬的跑过来给朱由楫谢恩。

朱由楫转过身对人群喊道:“尔等殴打锦衣卫,按大明律当诛九族!”为了吓唬周围百姓,朱由楫将记忆中的大明律脱口而出。

那些泼皮不懂大明律,吓得脸色惨白,不过被踹倒的长袍书生躺在地上大笑道:

“你这是什么狗屁大明律?殴打锦衣卫最多不过是流放罢了,误杀锦衣卫也不过砍头而已,哪有什么诛九族?今日乃是义民反抗暴力收税,这几个锦衣卫也仅仅受了些皮外伤,哪有性命之忧?”

朱由楫嘿嘿一笑,偷偷用后脚跟踢了受伤的锦衣卫一下。

“啊!啊!”

随着几声惨叫,那四个个锦衣卫纷纷倒地,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全都“死”了过去。

“你!你……”那长袍书生饱读诗书,哪见过这种无耻之徒,气的说不出话来。

几个御史早就偷偷摸摸跟着朱由楫来到现场,他们看到今日的素材颇有价值,已经拿出纸笔开始记录起来。

一会的功夫,那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个泼皮便被捆了起来,在钢刀铁剑的威胁下,泼皮们的节操很快丢了一地,纷纷指认那个长袍书生——通州县丞!

“鲜橙?”

对大明官场不甚了解的朱由楫还在思索酸甜味道时,陈增悄悄把什么是县丞告诉了朱由楫。

“县丞带着泼皮冒充商贩打杀矿税太监?”朱由楫脑子里飞速旋转,简直无法想象这场面,这要是放在后世岂不是副县长带着地痞去殴打国税局和中纪委官员?

朱由楫察觉出事情不简单,立即让人把三十多主犯压回去。

其他围观的老百姓几辈子没见过真刀真枪、杀气腾腾的军队,刚才还喊打喊杀的义愤填膺,此刻早被吓得魂不附体,跪地求饶。

朱由楫命令京营将这些老百姓挨个过筛,分成几拨人。是周围贫苦农户的全集中起来,穿着稍微富贵的则一律扣留询问。还别说,真还扣住了二十多个商人和书生。

本着错杀一千不放走一个的原则,在场的泼皮、商贾、书生全是疑犯,统统要压回京师。

期间有几个书生强调没证据不能随意抓捕读书人,朱由楫是嗤之以鼻,这两年弹劾皇孙的奏章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几个读书人算什么东西?有本事继续叫你们身后的大佬弹劾!这就叫身歪不怕太阳正,死猪不怕开水泼!

至于审案那是东厂和锦衣卫的事情,朱由楫只需把今天的事情记录下来给万历皇帝,任务就算完成。

朱由楫瞧见剩下的这帮百姓,觉得有些可怜,但是更加可恨!这帮人不好端端的在家务农养家,却跟着一帮假扮成义民的地痞流氓暴动。若是真的被矿税监损害了利益也罢,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矿税和普通百姓八成是没关系!

朱由楫来到最开始那个身上是泥土的农夫傍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农夫之前被刘招孙狠狠扇了一巴掌,脸上留下了清晰地五指血痕,跪在地上结结巴巴的回答道:“官爷,草民、草民叫冯二,是这周围的农户”

朱由楫不太习惯有人跪着答话,便说道:“站起来说话”

“禀官爷草民不敢”冯二此刻已被吓破了胆,脸色苍白,哪敢站起来。

朱由楫见他不站起来,也没强求,接着问道:

“你为何到这矿税衙门来闹事?”

冯二说道:“这都是刚才被带走哪些义民挨家挨户通知的,他们说如果不赶走税监,朝廷马上就要收取重税!老百姓的日子就没法过了。草民受到蒙蔽,这才跟着大伙来的”

朱由楫彻底无语,这矿税明明是收商业税,和普通老百姓没有任何关系,真要是矿税全停了,那才真是要加税了!

朱由楫接着问道:“你家有几口人?有多少良田?”

冯二回答道:“草民家中有妻和五岁幼子,共三口人,薄田三十亩”

“三十亩田?过得还算不错吧?”

冯二一听说问起自己的生活,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些血色,带着满意回答道:

“其禀官爷,草民家世代为农,家中三十亩薄田年年略有盈余,近些年托圣天子的福,风调雨顺,家中也攒了一些银两,只待我那儿子长大些还让他读个私塾”

朱由楫听到三口之家三十亩良田便能生活的不错,略微有些惊诧,接着问道:

“收入是否一直这般?”

冯二回答道“这都托圣天子的福,草民爷爷还在世时,那时候衙役不断,虽说家中还是三十亩田,生活却大大不比如今”

朱由楫没想到万历末年农民的生活还会提高,便又问道:“你可知生活为何比过去好?”

“这个,草民不太清楚,只觉得这些年上面的官老爷少了,下面的吏也少了,很少有税吏上门催收钱粮赋税的,老百姓的生活确实好很多,不是农忙的季节还可以放心的睡懒觉”

“哦?竟然是这样?那你家境在周围也算好的吧?”

冯二回答道:“草民在农户中算是中上等,主要是家中有些积蓄,农忙时也雇佣些短工。最重要的是春耕不用借贷那高利的种子钱。其他农户也有些田地多的,但是年年春耕高价借银钱买种子,秋末低价卖粮交税,辛苦换来的钱都被那些放贷士绅老爷赚去了,所以过得不一定比草民好”

朱由楫听完冯二的话,陷入了沉思。

他有两个没想到,一个没想到是三口之家、三十亩良田的农民能生活的不错。

另一个没想到,是经过万历皇帝几十年“怠政”、裁撤高官,竟然能让百姓受益!当然,这个不能只听冯二的一面之词,还要验证。

朱由楫将这几百农户放回了家,除了告诫他们不要再被恶人蒙骗,做些违法的事。另外,还把自己那一分年利贷款的“农社”介绍给了这些自耕农,并且拍着胸脯保证,这“农社”分行马上开到沧州来。

……

夜幕来临,繁忙的运河灯火闪烁,两岸的商贾依旧照常营业,各式花天酒地依次开放。

运河上的皇孙行营,仍旧灯火通明。

皇孙、太监、锦衣卫、御史官员们都在奋笔疾书,汇报近日所见所闻。

今天,京师的信函刚刚送来,朱由楫得知抚顺关已经沦陷,大明这台老迈的机械开始高速运转,准备迎接新的、残酷的挑战。

令人意外的是,面对建奴的挑衅,原本应该众志成城、放弃朝堂无谓争斗的满朝大臣,竟然在集体弹劾魏忠贤残害忠良!虽说暂时被万历皇帝压了下去,但是朱由楫已经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

自打魏忠贤当了东厂太监,在皇帝的授意下打击了不少贪腐官员,理论上并没有损害大多数官员的利益,况且如今朝中第一祸害东林党们纷纷落马,其他党派绝对没有理由,也不可能有人带头集体弹劾魏忠贤。

“这次冲击税监案发,皇爷爷肯定会让魏忠贤查案,但愿能将魏忠贤解脱出来”

朱由楫没办法了解内幕,只得在船上奋笔疾书。第一个是写给爷爷万历皇帝的“奏章”,把今天发生的事详详细细报了上去。

其二是写给张允修一封信,让他尽快吧“农社”分行开到沧州,不能寒了百姓的心。

其三,是写给京师府中陈德元的。最紧张天师接连几封信,催促皇孙千万别忘了答应宣传道教承诺,朱由楫一想起张天师的魔爪,双臂便不由自主的开始疼痛。于是朱由楫令陈德元抓紧时间盖“道观”,具体规模也草草画了图纸。

……

第七十六章 临清救人

越过沧州后,在朱由楫的强烈要求下,船队来到了运河沿岸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临清。

临清原本只是一个北方的小城,但是自打大运河贯通以来,漕运的兴盛让这个原本是运河边上的小城市发展飞速。

如今的临清,单从税收来说,比京师崇文门税收数量还高,竟然位居全国八大钞关之首,占大明漕运税收总量的四分之一!巨额的财富也导致原本时空的临清被螨清屠戮一空,死难者达到八十万!

如今的临清段运河上商船无数,帆樯如林,往来的货船穿梭如织,岸边各式货物如小山一样堆积,把朱由楫看的眼花缭乱。

喜欢凑热闹的朱由楫当然不会错过游玩的机会,征得太监们的同意下,乔装一番便混迹于来往的百姓中。

“冤枉,冤枉啊。求大老爷开恩”嘴里啃着糖人,手中拿着枣脯的朱由楫看见前面围着一群百姓,又听见有人喊冤,便让陈增上前看看发生什么事。

一会陈增就回来,给朱由楫施了一礼说道:“殿下,前方跪着一个民妇,怀中还抱着吃奶婴儿,不住地喊冤枉,有不少百姓正在围观。”

“嗯?民妇喊冤?”

很快,朱由楫来到了河岸,拨开人群,看到了喊冤的那个民妇。

这个民妇二十出头,黝黑的头发盘在头上,五官十分标志,白皙的皮肤如牛奶一般,下面两只晃动奶牛也如……

“来人啊,用帷幕将民妇围起来”

朱由楫这么说是因为民妇在给怀中孩子喂奶,周围的汉子盯着那民妇胸部口水直流,朱由楫可不希望一位母亲被这样围观,便不顾暴露身份,人令用帷幕将民妇遮住,这也换来了周围民妇的一片赞誉。

过了片刻,朱由楫命人将民妇带来。那民妇知晓朱由楫是管事儿,没准儿是个官老爷,一见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喊:“冤枉啊,请官爷给草民做主!”

这一喊冤不要紧,怀中已经入睡的婴儿被吵醒,开始哇哇大哭起来。母子二人一唱一和,让周围的百姓纷纷抻长了脖子驻足观看。

民妇刚要再开口说话,陈增呵斥她道:“这位是皇三皇孙,叫殿下”

朱由楫也和声说道:“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不过先把孩子哄好再说”

那个民妇应诺一声,便开始哄怀中婴儿,待孩子被哄睡,便带着泪水开口说道:

“殿下,草民的夫君叫程四雄,本是运河上的苦力,因为好打抱不平,经常帮助他人,所以在本地运河纤工中些人望。

前几日不知怎地,上面的差役突然降低了纤工们的工钱,我夫君就带着苦力们前去理论,没成想竟被县衙羁押起来,罪名是什么聚众闹事,听县衙的差役说要发配充军!我夫君不过帮穷人说了几句话,可没犯什么法,请殿下替小民做主。”

“这个嘛?你丈夫是否有罪,待我前去县衙询问才知晓,如果是被冤枉的,我一定替你平冤。如果确实犯了国法,那谁也帮不了你,你是否明白?”

那个民妇一听朱由楫肯替她出头,也不管能不能成功,不住地磕头说道:“谢谢殿下,草民的夫君一定是冤枉的,只要能救得我夫君,我夫妇二人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殿下”

不知道事情具体经过,朱由楫没直接答应帮这个民妇平冤,万一这人的丈夫真的是犯了法,身为皇孙也不好干预地方官员。

当然,朱由楫也悄悄令人打探了当地县令的秉性脾气,万一是海瑞海刚峰类型的,朱由楫宁可尿遁也不会出头。

皇孙的仪仗浩浩荡荡的穿过临清街道,引来了无数百姓围观,这也是常情,毕竟上一次临清来如此多的军队,还是九十年前的正德年间。

“臣,临清县令朱大典/山東巡盐御史毕懋康见过殿下”

朱由楫觉得两个人的名字有些熟悉,却无论如何记不起来,便由朱大典带着进入了府衙。

期间,陈增借机会和朱大典说了来意,朱大典急忙招来衙役询问,得知确实有个叫程四雄的被羁押,稍加思索便来向朱由楫回复。

那个朱大典并没有让朱由楫失望,说道:“殿下真是是明朝秋毫、慧眼如炬,衙役确实抓捕过一个叫程四雄的,今日刚刚查明,那个程四雄是被冤枉的,下官正要将那人放出去,碰巧殿下就赶来了,下官这就命人将他放回家去”

“嗯?明朝秋毫?碰巧?这个朱大典很会做官!”

朱由楫对这朱大典态度十分满意,暗想这人情送的滴水不漏,一定是个官场老油条,应该结交一下。

朱由楫笑道:“朱县令真是爱民有加,我看这临清县百姓安居乐业、工商繁荣,待我回京一定向皇爷爷如实奏报!哈哈哈”

朱大典立即起施了个大礼道:“殿下目光如炬,慧眼识人,下官在此先拜谢殿下!今日下官备下薄酒素菜,不知殿下可否赏光?”

朱由楫道:“朱县令太客气了,那我就在你这蹭些酒食了”

中午的饭局,除了临清县令朱大典和山東巡盐御史毕懋康,还有朱由楫带来的六位御史,酒席间文官们谈诗说赋、觥筹交错,喝的不亦乐乎,朱由楫只顾得吃喝,懒得理他们。

另外,朱由楫对朱大典有了新的认识:“这顿饭山珍海味的,花了不下二十多两银子!这家伙肯定不是什么清官!”

……

到了傍晚,程四雄带着妻儿来拜谢朱由楫的救命之恩。

要不是朱由楫说情,像程四雄这样的普通百姓,基本要定罪,死在打牢里也不是不可能。

但对于临清县令朱大典就不一样了,攀上皇孙比抓个小小的程四雄重要百倍!兴许皇孙一句话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朱由楫对程四雄还算有点兴趣,便问道:“汝平时以何谋生?”

程四雄恭恭敬敬回答道:“启禀殿下,草民读过私塾,家境衰落后成了运河上的纤工,承蒙几十个纤工兄弟们抬举,推选我为话事人,就是代替纤工们与那衙役和商贾沟通,有时遇见不平事也要替纤工出头”

朱由楫沉思片刻,盯着程四雄说道:“话事人?你带着纤工难道只是卖苦力?平时不好勇斗狠?”

程四雄微微变色,说道:“不敢欺瞒殿下,草民确实带着纤工与其他地痞打架,但是草民和兄弟们拜岳王爷,从不欺负弱小!还时常帮助穷苦百姓办事,请殿下明鉴”

朱由楫对程四雄的回答还算满意,如今在大明朝武圣还是抗击女真人的岳飞岳王爷!

野猪皮子孙把关羽抬高地位不过是为了刻意打压汉民族英雄罢了,就如同后世的包衣奴才将要将岳飞从课本删除如出一辙。

朱由楫接着询问了一些问题,对临清境内的纤工团体有了初步的了解。

在万历末期,还没有出现后世的帮会社团,但是不少地方已经出现了这种帮会雏形。

就拿临清境内来说,像程四雄这般数十个人组成的纤工团体就有上百个,其实这也是必然的产物。纤工们大多数是贫苦百姓,平日里少不了被衙役、商贾以及泼皮无赖盘剥,为了不受欺压,这些无根无基的纤工们自然而然的组成一个个小团体。

朱由楫觉得这些纤工们都是精壮汉子,累死累活的在运河沿岸颇有些浪费,便让程四雄明日带着所有手下的纤工来。

夜晚的临清渐渐安静下来,运河上一艘豪华游船,一间房里却彻夜长明,一个十岁的小胖子在宣纸上涂涂画画,计划着一个帮会的未来。

第二日,程四雄真的带来了二十多个纤夫。

朱由楫见这些纤工们个个身材高大,均是年轻力壮的汉子,顿时起了招揽之心,但首先要考虑的是这些人到底有没有招揽的价值。

“什么?殿下要我抢李三才李大人运的粮食?还不能对手下提殿下的名头?”

程四雄眼睛瞪得溜圆,回答朱由楫道

朱由楫笑道:“怎么,汝等不敢?”

第七十七章神秘道长

程四雄毅然道:“既然是殿下要求,草民有何不敢!”

程四雄回到纤工中说了命令,纤工们出只现了短暂的骚动,便立即跟随者程四雄离去,朱由楫带着刘招孙等人跟在后面。

程四雄带着一票兄弟来到岸边,看见一艘挂着李字小旗的中型漕船,这艘漕船水线压得很低,一看就是满载着粮食。程四雄大吼一声带着纤工们就冲上了货船,不由分说动手开打。

这些纤工身体强健,并且有一定的组织能力,估摸着平时没少和其他人斗殴,不到一刻钟就把船上的敢于反抗的水手船员打翻在地,之后每人扛起一只装满粮食的麻袋扬长而去。

程四雄的人刚下粮船,船舱里露出一张带着八撇胡的脸,见刚才的“强盗”已经离开,探出半个身子大骂道:“尔等刁民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李大人的粮船!我看你们是不要命了!”

那个八撇胡见程四雄的人没有回来的意思,便慢慢的走出船舱来到岸上,边走边指着程四雄的人骂,没想到被旁边看热闹的刘招孙一手拎了起来,扔到了朱由楫面前。

八撇胡以为又是来抢东西的,吓得瘫在地上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船上的东西随便拿,莫要伤我”

朱由楫笑着说道:“你这粮船是李三才的?”

八撇胡抬头见是一个和颜悦色的小胖子,便回答道:“好汉,这艘粮船确实是李三才李大人的”

朱由楫点点头,接着微笑的说道:“你现在回去告诉李三才,就说皇三孙子向他借几十袋粮食,不小心伤着了船工,这医药费也让李三才自己掏了吧!”

八撇胡先是待在了原地:“皇三孙子?在通州砍了二千多脑袋的皇三孙子?”

待八撇胡知晓了前面这个笑容满面的死胖子是朱由楫,忘记了答话,连滚带爬的回到了船上,踢起了还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船工们,拔锚开船逃之夭夭。

朱由楫对程四雄很满意,虽说他知晓朱由楫的身份,但他能在手下不知情的时候,带人抢李三才的粮船,这种不亚于自杀的勇气和威望还是相当高的。

朱由楫将抢来的粮食赏给了其他纤工,并且每人发了五两银子的“辛苦费”,纤工们欢天喜地的扛着粮食回家去了。

朱由楫留下程四雄,说道:“程四雄,想不想多招兄弟,成为这运河上的枭雄?”

程四雄听了朱由楫的话大吃一惊,回答道:“殿下,这临清境内数千苦力,比草民这穷苦兄弟多的小帮也有几十个,更何况还有官服衙役,这、这?”

朱由楫道:“钱粮我供着,官府那边我替你出头,人手不够我派些人帮你,我只问你能不能做到临清最大的帮派?”

程四雄听出这是要将自己归入皇孙名下,这种出人头地的机遇绝不会放弃!不假思索回答道:“承蒙殿下抬爱,即使刀山火海,草民愿往!”

朱由楫大笑道:“好!好!好!”

接着从怀中掏出几张写满字的宣纸递给程四雄,说道:“这上面写着帮会的名字,还有帮规戒律等,过些时日我会派些人来帮你。另外你的妻子也不适宜跟着你打打杀杀,我会令人接你妻子去京师生活”

程四雄知晓派人手是监督自己,接妻子去京师是做人质,但是富贵险中求,面对着可能的飞黄腾达这区区妻子算得了什么!立即洪声应诺道:

“草民,属下遵命!”

带目送朱由楫一干人等离去,程四雄打开了皇孙留下的宣纸,喃喃的读着帮会名字:

“漕帮!!!”

……

“有了漕帮,盐帮何在?”

感谢后世的细说野猪皮子孙电影,朱由楫想起了这两个延续数百年的帮会,今日让程四雄建立漕帮,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若程四雄能创出一片天地,便大力支持,若不可为,那便在扶持几个帮会就是,总之要利用好运河上的纤工。

至于谁来帮自己经营漕帮,朱由楫也想到了人选——阎应元!

这个阎应元有武艺,善谋略,讲义气,手下还有一票小弟,确实是帮会“大哥”的好材料。

朱由楫想到漕帮和盐帮一旦发展壮大,那这白花花的银子一定数之不尽、用之不竭!情不自禁深出双臂在空中飞舞,沾沾自喜的道:“等到漕、盐帮在手,天下我有!啊哈哈哈……”

“这位公子,能否让贫道给您算一卦?”

正在意淫的朱由楫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只见前面出现一个仙风道骨的的老道士,这道士头发和胡子已经花白,身上粗布青袍裹身,脚穿棉布鞋,脸上满是皱纹显得饱经沧桑,腰间系着一个大大的葫芦不知装的是什么。

正在旁边的方正化竟然没注意一下子窜出个道士,满脸惊愕的一个健步冲到朱由楫身前,做出了防御的姿态,显然对这个不速之客非常戒备。

朱由楫见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神棍,也没在意,刚要赶他走,那个老道先小生开口道:

“贫道算出小公子生于皇家,若听贫道之言有所修炼,将来必定扶摇直上万里”

“嗯?你这个老道还有点道行,不过我对你们这算命之术没兴趣,道长还是请回吧。”

朱由楫当然忘了前几日他帮程四雄的时候早已暴露的身份,还当这老道真的能掐会算,但是也就客气一句便要离去。

那老道见朱由楫对算卦毫无兴趣,便掏出一个白色的帽子递给朱由楫,低声说道:“我送殿下一顶帽子如何”

朱由楫愕然,恼怒道:“我又不信教,谁要你的白帽子!”

“啪”

那老道见朱由楫不识趣,显示闪电一般抓住朱由楫的右手,紧接着翻开朱由楫的袖子。

方正化见老道不怀好意率先出手,顿时大惊失色,伸出手便要锁住老道的肩头。

那老道顺着方正化的手腕一抓,先卸掉方正化的力,接着用力一拽一抬,直接将方正化丢了出去……

那边的护卫一见有人要对皇孙不利,立即包围了上来,但看见朱由楫被人抓住手腕,怕误伤到皇孙,也不敢上前。

那老道飞快的用另一只手从葫芦里面倒出一个药丸,放进口中咀嚼了几下,接着将融化的药丸拍在朱由楫的手臂上并笑着说道:

“贫道不只会算命送帽,还懂得如何治疗这世间难治的抓伤!”。

一股凉凉的气息从朱由楫的手臂的抓伤处蔓延开来,汇聚后直达身体内部,久旱逢甘露感觉传遍了全身。

方正化冲过来要解救皇孙,朱由楫却用另一手挡了一下方正化,同时说道:

“且慢!”

朱由楫这么说有两个原因,一是通过刚才的交手,朱由楫知道这老道武艺在方正化之上,若是真有恶意怕自己这百十来斤早就交代了,二是被强行涂上药膏的手臂感觉真的非常良好,原本一直火辣辣的抓伤竟然真的有些去痛了!

朱由楫道:“若是道长真的愿意为我治伤,那可否请道长移驾至我居处?”

老道长笑而不语说道:“贫道今日不便,过几日还会到府上拜访,到时候殿下可不要将贫道拒之门外,只是现在?”

老道说完漏出一脸无奈又欠揍的表情,用手指了指傍边凶神恶煞的侍卫和急于出手的方正化。

朱由楫队侍卫说道:“请道长离开,不要为难他!”

看着老道士离开的背影,方正化和刘招孙等人互相对望一脸茫然,朱由楫则看着涂完药膏的手臂若有所思。

第二天一清早,朱由楫真的开始怀念那老道,因为经过一夜,自己涂药膏的手臂上面抓伤明显好转,不但没有了那种微微的刺痛,而且抓痕也消失了不少。

左盼右盼终于在落日前等到了老道长,这次朱由楫将老道当成贵客。

俗话说无利不起早,老道肯帮朱由楫治伤,是有条件的。

第一要银子,这点对于财大气粗的朱由楫真的不是问题,立即给了老道百两纹银。

第二,老道居无定所,且掐算出朱由楫要建设道馆,所以想在里面给自己和徒子徒孙们谋个位置,也算将来有所依靠。对于道观里面多个武林高手,朱由楫也是求之不得。

第三,通过交谈,朱由楫得知这老道竟然和张天师有极大的过节!老道强烈希望皇孙能帮助教训张天师,对于这点要求,朱由楫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第七十八章 忠贤落难

经过几日的治疗,朱由楫手臂上的伤口真的基本痊愈。

朱由楫这几天一直惦记盐帮的规划,说起盐帮,就少不得去盐场。正好想起前几日山東巡盐御史毕懋康在临清公干,便命人去传毕懋康。

待毕懋康来到皇孙座船见过礼,朱由楫首先开口问道:“毕宪台?分管长芦盐场否?”

毕懋康:“………”

“毕大人?”

毕懋康:“……”

朱由楫见一个小小巡盐御史双眼发直,盯着自己竟然不答话,不禁有些恼怒,提高了声调道:“毕懋康!”

毕懋康一惊,知道自己刚才失态,急忙施了个大礼道:“殿下赎罪,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朱由楫不愿意和他计较,说道:“毕宪台分管长芦盐场否?”

毕懋康道:“启禀殿下,臣乃山東巡盐御史,这长芦盐场归属长芦巡盐御史,非臣所辖”

朱由楫道:“哦?原来如此。我对盐场有些兴致,毕宪台与我说说盐场的事情”

谈论了半天,朱由楫见毕懋康心不在焉,便结束了问话,令朱由楫意外的是,这毕懋康有些不愿离开。

朱由楫问道:“毕宪台可有其他事情禀报?”

毕懋康舔了舔嘴唇,讪讪的说道:“下官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殿下可否答应?”

朱由楫见这个官员有些意思,笑着问道:“毕宪台请讲”

毕懋康道:“下官想借殿下的一件东西?”

朱由楫想起了曹孟德,咯噔一下站了起来,双腿站稳,说道:“你要借什么?!”

毕懋康道:“下官想看看殿下手中的那个东西”

朱由楫低头一看,自己手中拿着精心打造的燧发枪模型,端起来说道:“这个?”

毕懋康急着说道:“正是,正是,还望殿下成全!”

朱由楫笑道:“没想到毕宪台对这燧发枪有兴致”说罢将燧发枪递给了毕懋康。

毕懋康拿过来燧发枪,大喜过望,自言自语道:“燧发枪?竟然有这等神奇之物!”

摆弄了半天,毕懋康恋恋不舍的将燧发枪换给了朱由楫,说道:“殿下,下官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殿下?”

朱由楫哈哈大笑,说道:“毕宪台是否想要这燧发枪?”

毕懋康大喜,施了一个大礼说道:“还望陛下成全!”

朱由楫道:“我不但将这个送给毕宪台,室内所有的模型,若毕宪台喜欢均可带走,这还有几个燧发枪的模型”

说罢,朱由楫打开一个精致的盒子,将绘有燧发枪的模型的图纸交给毕懋康。

就在毕懋康拿过图纸的时候,朱由楫道:“我也有一个要求,不知毕宪台能否答应?”

毕懋康得到了至宝,兴奋地说道:“殿下请将,下官若能做到一定尽力而为!”

朱由楫道:“这燧发枪虽说是个精巧实用的火铳,但击火率不高,若毕宪台能有所改进,请及时告知我,我也一定会向皇爷爷禀告毕宪台的功劳!”

毕懋康已经抱起了三把不同型号的燧发枪,带着图纸说道:“殿下放心,下官若能有所改进,定要禀报!”

说罢便不辞而别……

朱由楫哑然道:“竟然有对燧发枪感兴趣的文官?这个毕懋康我怎么没听说过?”

……

“什么?通州县丞落水而死?”

朱由楫拿着陈增送来的邸报,惊愕不已。

陈增愤然说道“这简直是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灭口!”

朱由楫问陈增:“那冲击税监的案子进展如何?”

陈增一脸哭腔道:“原本证据确凿,皇爷也要为矿税太监讨回公道,哪想到通州县丞刚落水,朝堂上的官员立刻变脸,弹劾是矿税太监搜刮民脂民膏,害怕事情暴露才杀人灭口,纷纷进言矿税祸国殃民”

陈增越想越生气,眼泪不住的流,自言自语道:“真可惜皇爷一番心血那”

朱由楫没留意陈增,沉思许久,问道:

“宫里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陈增擦了擦眼泪道:“宫里刚传出话,下个月怕是要招殿下回京了”

朱由楫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回京,有些失落。

朱由楫更想不到的是万历皇帝敢于顶住压力让皇孙出京,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如实记录冲击矿税监!

以往各地冲击税监的消息报上来,遭到文官们的无情驳斥,理由无非是太监的话不可信,锦衣卫之言夸大其词。

而文官们口中税监横征暴敛、民不聊生的奏报却连绵不绝!

于是为了获得更加可信的情报,万历皇帝派出了皇孙出京巡视,太监、锦衣卫、初出茅庐的言官御史、外加皇孙的队伍一起见证了乱民冲击税监,人赃并获,可谓是铁证如山!

然而一文钱的作用也没有,关键人物通州县丞落水而死,被雇佣的泼皮在刑部大牢遇见意外大火全军覆没。

如今正是辽东用兵之际,文官不思国家利益,却把矛头直指税监和*******由楫怒道:“文官无耻!皆可杀”

陈增十分认同皇孙的话,接着补充道:“文官实在无耻,不断上书要么停止矿税,要么杀掉魏忠贤!”

朱由楫闻言大惊失色道:“为何杀魏忠贤?魏忠贤近况如何?”

陈增回答道:“魏忠贤被满朝文官弹劾,皇爷虽有意呵护,但是为了能继续保留税监,只得先……”

朱由楫上前抓出陈增的衣服急迫的问道:“只得怎么样?”

陈增没想到皇孙如此惦记一个太监,虽说与魏忠贤素无交情,但也是心中一暖,便说道:“皇爷当然不能全遂了文官们的心愿,只是把魏忠贤免职了,如今东厂提督是王安!”

“殿下!殿下晕倒了,快来人!”

……

五月的北方正是春光明媚,一路策马狂奔的朱由楫却心中全是阴霾。

魏忠贤的落马让朱由楫彻底警醒。

如今代表江南大资本家的东林党势微,矿税并没有严重损害当值大臣的利益。满朝官员不顾国难同时弹劾矿税和魏忠贤,定算好了万历不可能取消税监,两害取其轻,万历肯定会牺牲掉严厉打击贪腐的魏忠贤!

万历不杀魏忠贤,不代表文官们没办法痛下杀手,只要魏忠贤惨死,以后内臣谁还敢配合万历反腐?

“必须救下魏忠贤!”

……

京师大明门外,四名穿着破旧鸳鸯战袄的明军士兵正在站岗,忽然看见远处策马过来一群人。

“大胆!什么人?竟敢骑马入城!”

城门侍卫首领刚要上前阻拦,却见对面几十骑带头的是一个少年,身穿皇家御用的黄色战袍,手持马鞭怒气冲冲飞奔而来。

待朱由楫到跟前,侍卫刚要阻拦,朱由楫一马鞭抽在侍卫肩膀上,大怒道:“皇三孙入城,尔等速速让开!”

朱由楫人马不歇,一路到内城下马,抓住看门的小宦官大声问道:“魏忠贤在哪?”

这小宦官认识朱由楫,说道:“启禀殿下,如果不出意外,魏公公应该还在浣衣局!”

朱由楫急忙说道:“快带我找到魏忠贤!”说完便要和小宦官进入内城。

小宦官急道:“浣衣局在德胜门不在皇城内!奴婢这就随殿下前往!”

小宦官急忙扶朱由楫上马,他一路快跑带着朱由楫等人狂奔。

朱由楫见这小宦官眼中泪水打转,估计是有什么内情,便问道:“你叫什么?和魏公公有何关系?”

那小宦官一路小跑,累的已经气喘吁吁,回答道:“奴婢叫李朝钦,是魏公公的义子”

在京师,太监们认义父义子已是常态,不少德高望重的老太监还被叫“老祖宗”,所以小宦官李朝钦的回答没令朱由楫意外。

朱由楫道:“魏忠贤现在如何?”

李朝钦哭声响起,流着眼泪道:“义父如今生死不明,奴婢怕是应该见不到他老人家了”

“什么?”朱由楫大惊失色,知道事情紧急,便对李朝钦道:“速去将我回京之事禀报皇爷!我先前往浣衣局”

……

第七十九章 救魏忠贤

“啪,啪,啪……”

木杖与皮肉的撞击声不时从浣衣局传出来。

一个光着身子的人被六七个小太监按在长凳上,旁边两个人手持木杖正在用刑,那个光衣服的人整个后背血肉模糊,有新形成的血痕,也有早已结疤又被木杖重新打开的。

十几步外,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的中年太监正眉飞色舞的说道:“使劲儿打,还要用心的打!今天打完四十板子,明天后天接着打,谁要是不知轻重把魏傻子提前打死喽,你们全给陪葬!”

浣衣局其他太监宫女全全都远远站着,观看着行刑。

一个小浣衣局太监对宫女嘀咕道:“你说总管为啥天天打魏傻子?我看魏傻子老实巴交的也不像坏人,他怎么就敢偷宫里的东西?”

那宫女挑了挑眉毛说道:“你刚进宫还不知道吧,那个魏傻子以前可是东厂提督太监!听说因为抄家得罪了外面的官老爷,这才招来横祸,不但东厂提督做不成,怕是性命都要丢了”

小太监听宫女说完,楞了一下说道:“外面的官老爷?那帮腐儒最怕东厂了,他们怎么能管到宫里?皇爷难道不管吗?”

宫女道:“谁知道呢,听说最近皇爷身子骨不太好,经常大白天就稀里糊涂的混睡过去,太医诊断后让皇爷多休息,如今不少事情都让太子殿下处理”

小太监道:“那宫里头不还有司礼监管事儿吗?总不至于为了外面的人杀魏傻子吧?”

宫女说道:“唉,如今司礼监整天忙着伺候皇爷,其他的事都是东厂提督太监王安在处理,听说那王安和魏傻子争夺皇太孙的奶妈客巴巴就结下了梁子,外加王安和朝廷上的官老爷关系深厚,这不,魏傻子就倒霉了”

……

“咚、咚、咚”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蓝色长袍的中年太监听见脚步声,一阵恼怒,回头准备呵斥外面闯入的不知好歹的人,一转身竟然看满脸怒气的皇三孙子朱由楫和面无表情的方正化等人。

蓝色长袍太监瞬间换上谄媚的笑容,跪下说道:

“哎呦,奴婢不知皇三孙殿下回宫了,奴婢给皇三孙殿下请安”

那边的几个小太监也停止了行刑,跑过来跟着一起跪下。

朱由楫拿着马鞭指了指这个蓝色长袍太监说道:“魏忠贤在哪?”

蓝色长袍太监指了指后面脱光了衣服,刚才挨着板子的人说道:“启禀殿下,那就是魏傻、魏忠贤,这个狗奴婢狗胆包天,竟然偷宫里的东西,奴婢正在给他行刑”

朱由楫面无表情的说道:“立刻把人放了!”

蓝色长袍太监说道:“殿下,这个?这可使不得,那魏傻子偷东西证据确凿,在他住处翻出了脏污,如果不给点教训,怎么教育其他人”

朱由楫道:“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放人了?”

蓝色长袍太监目光闪烁,说道:“这放不放人还得王提督放话,殿下若真的想放魏忠贤,也得明天!”

朱由楫反问道:“明天?怕是今晚魏忠贤就得横死在大牢里面吧?”

蓝色长袍太监被戳穿,楞了一下,咬牙说道:“殿下可不要凭空污人清白,奴婢这可是为了皇爷好”

朱由楫冷笑道:“好个为了皇爷!今天我就让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皇爷的意思!”

“啪!……”

一个清脆的响声传出,所有跪着的宫女太监都抬起头,纷纷向传出响声的方向望去。

“啊!”一些受到惊吓的宫女发出了恐怖的叫喊声,

蓝袍太监觉得一股剧烈的刺痛从头上传出,脸颊和右眼一阵阵火辣辣的感觉,世界的光亮和颜色仿佛少了一半。蓝袍太监不由自主的用手摸了摸眼睛,一团热乎乎、圆滚滚、黏糊糊的东西掉落在掌心。

这个血红的东西正盯着自己看!

那是自己的眼球!

“啊!”蓝袍太监明白发生了什么,大叫了一声摊在地上,对着朱由楫磕头求饶道:“殿下为何要打老奴,殿下饶命啊!老奴冤枉啊!”

“啪、啪、啪”

“啊!啊!殿下饶命啊”

回答这个蓝袍太监的是无休无止的鞭笞声。

浣衣局所有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一些吓坏了的宫女用手捂住嘴巴,没有人敢再发出其他声响,也没有人敢上前去劝阻暴怒的皇三孙子。

“啪、啪”……

唯有皮鞭入肉和撕心裂肺的求饶声音。

“啪、啪”……

不知道抽了多久,终于,朱由楫抽累了,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和满腔的怒火。

刚才被打还求饶的那个蓝袍太监蜷缩在地上,如同一个血葫芦不住地在抽搐着,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这时,浣衣局外面又传来了众多脚步声,那是万历皇帝得知皇三孙回京,特意派人来接朱由楫的。

所有进入浣衣局的人全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前面的蓝袍太监躺在地面上,血肉模糊不知生死,皇孙手持满是鲜血的长鞭站在一旁,浑身颤抖着。

“今天,在浣衣局,有个狗奴婢要当着众人的面打死魏忠贤!这魏忠贤是谁?不过就是宫里的一个宦官,一个前东厂提督,一个刚刚替皇爷抓过、抄过、杀过几个贪官的太监!

朱由楫用冷冷的目光扫了所有在场的人,抬起马鞭指着地上那个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蓝袍太监继续说道:

“可是,这样一个用心为皇爷办事的人,竟遭到宫里的人算计!你们这些狗奴婢当中,有的人瞎了双眼,黑了心肝,竟然敢串通外面的人,想要至魏忠贤于死地!

好哇!好哇!你们的如意算盘打的真好哇!打死了一个魏忠贤,即除掉了一个眼中钉肉中刺,又镇住了别人!镇的宫里宫外人从今往后不敢再给皇爷办差!!!”

“扑通、扑通”

在场的太监宫女听到皇孙说的如此严重,全都跪了下来,静悄悄的不敢发出声响。

朱由楫把马鞭仍在地上,大吼道:“这就是勾结外人的下场!

所有人都给我记住了,在这皇宫大院里,你们头顶只有一片天,那就是皇爷爷!”

……

第八十章 皇孙对答

朱由楫入宫面圣,严格来说是被抬进宫面圣。

连续的骑马奔波,将朱由楫累的浑身都散了架,大腿内侧磨得全是血泡,外加刚才用尽力气鞭笞太监,导致虚脱。年迈的万历皇帝瞧见皇孙的模样,感动得老泪众横,急命太医给皇孙疗伤。

朱由楫忍住伤痛,赶紧向万历皇帝诉说有人勾结外面的大臣要杀魏忠贤,万历皇帝听闻大怒,他将魏忠贤从东厂解职,不过是为了堵住文官们的口舌,而有人竟然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杀魏忠贤!

万历命人去将那个浣衣局太监带来审问,却被告知那个太监刚刚死了!

盛怒之下,万历皇帝将所有参与杖责魏忠贤的人全部仗杀,并任命魏忠贤为御用监太监,负责万历皇帝的日常起居饮食,虽然看起来并没什么权利,也算是将魏忠贤保护起来。

爷孙俩正要聊皇孙出行的经过,皇太子朱常洛带着朱由校、朱由检二兄弟也奉命入宫觐见。

朱由楫三兄弟好久没见,甚是想念,在一起聊起了最近的生活。

朱由校最近在孙承宗的教导下,学业进步很快,说话也变得温文尔雅,一点没有之前的那种顽皮;朱由检和大哥也差不多,开口闭口都能举一些儒家经典的例子。

朱由楫详细向万历皇帝和皇太子朱常洛汇报了沿途所见所闻,特别是讲述了大商人们奢侈的生活与不交赋税的对比。这也是儿子点拨老爸!

在来的路上,朱由楫得知最近万历皇帝身体不好,皇太子朱常洛已经开始进行一些政务处理,不少东林党人在这期间被从新提拔,虽说没有什么重要岗位,但是也引起了朱由楫的警觉。

特别是兵科右给事中杨涟最近非常活跃!

在冲击矿税案件中,他没像其他人那样直接弹劾矿税太监贪腐无度,先是先弹劾辽东将士贪生怕死、官员大肆申请经费,辽东经略袁应泰三百万两军费的奏章怼了回去。

又弹劾山東道监察御史洪承畴平叛期间滥杀无辜,浪费无数国家钱粮。

最后又弹劾宣大守军应对察哈尔部虎墩兔憨不利,再次浪费许多国家税收。要是不言官御史嘴炮犀利骂的虎墩兔憨决定痛改前非,那虎墩兔憨怎会送还历年掳掠的大明百姓?

总之东林党暂时垮台之后的绝大部分的官员都在贪污军费!这些言论让财政捉襟见肘的万历皇帝刮目相看,开始信任杨涟这个东林党大嘴炮。。

朱由楫不断的将沿途东林党人特别是李三才等人官商勾结、富可敌国、逃避税收、冲击矿监等“英雄事迹”讲给老爸朱常洛。

当吐沫星子都飞了老爸朱常洛一脸的时候,朱由楫发现朱常洛对自己的话没有一点兴趣,完全就是在听小孩丫子讲故事!

朱由楫知道事情不妙了,看来老爸是铁了心信任东林党了——当然,楚党、浙党、齐党比东林党也强不到哪去。

万历皇帝不忍皇孙过度劳累,见朱由楫困意上涌,便让皇太子和皇孙回宫休憩。

看见朱由楫离去的背影,万历皇帝怅然不已。

这次顶住压力让皇孙出京,除了让皇孙吸引下言官的注意力,更重要的是借着皇孙出行的由头,夹杂大量的人手下去查探民情!

特别是矿税!通过陈增刻意的引导,将朱由楫的队伍一步步引到沧州税监,终于撞见了“百姓”冲击税监的经过。

之前万历皇帝还不是很相信矿税太监们的诉苦,毕竟出去收税有些贪墨也属常情,引起当地商民不满甚至引发冲突也属正常。而文官们特别是自己最信任的杨涟异口同声抨击矿税乱政,这让万历皇帝对是否取消矿税十分犹豫。

但这次,不但出行的太监汇报了冲击税监的情形,锦衣卫、御史、皇孙的证词更是完全一致!混在皇孙队伍里的张瑞图还画了一张《冲击税监图》!

“应该继续矿税,更要打压文官!”

“可是,朕,老了……”

已经在位四十六年,经历无数风波的万历皇帝早已没了当年的雄心壮志,最近的身子骨也大不如从前,辽东那边的战事又不顺利,前几天刚刚得到奏报,清河被攻破。

“朕要击败建奴,朕要……呼……”

御用监太监蹑手蹑脚的走过来,拿起一件毯子,轻轻的盖在熟睡的万历皇帝身上。

……

雄鸡报晓,睡了不知道多久的朱由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刚刚在太监服侍下洗漱完毕,陈德元急匆匆地赶来汇报。

朱由楫刚看见陈德元吓了一跳,问道:“陈德元,几个月不见,你怎么瘦成这样?”

小脸发黄,身子瘦了一大圈的陈德元不好意思的说道:“唉,都是殿下不在,小的忙的,忙的”陈德元说完,就开始汇报工作。

“什么?二百多弗朗基人?我什么时候叫过弗朗基人来?”

朱由楫听闻小脸煞白的陈德元禀报,说是自己府上住着二百多弗朗基人白吃白喝半年有余,更是惊诧不已。

朱由楫依稀记得曾经让毕方济和费奇规写信给澳门,让一些精通科学的人来京师,但是没让好几百号人来京师白吃白喝!

朱由楫准备在府上召集来的这群夷人。

等到毕方济和费奇规将二百多弗朗基人带到,加上侍卫满满站了一院子!

朱由楫面带怒色,刚要质询毕方济和费奇规,那个油嘴滑舌的费奇规却先禀报道:

“仁慈的大明皇孙殿下,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召集了许多教友到京师,感谢主,这些人全都安全到达!阿门”

朱由楫道:“我让你召集的是懂格物之学的传教士,不要些没用的阿猫阿狗!”

费奇规不懂“阿猫阿狗”是什么意思,但是自觉理亏,赶紧上前补充道:

“仁慈的大明皇孙殿下,这些人许多漂洋万里来到大明,就是希望传达主的声音,希望殿下能响应主的召……”

“不要说了!”

朱由楫抬手打断费奇规,说道:“我对你们的主没有兴致,我只在乎这些人中是否有学问!有一技之长的,可以留下,其他人,遣返回澳门!”

朱由楫扫视了一下外面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形形色色个不统一。

朱由楫对毕方济说道:“你和他们说清楚,所有人一次说出所懂的格物之学或者做出的贡献,否则,身无长处一律遣返!”

毕方济知道浑水摸鱼之计划失败,便将朱由楫的意思向外面的白皮宣读,引起了一阵骚动。

很快,第一个骚动弗朗基人上前答话。

这是一个年轻漂亮的白皮女人,身材高挑,一身汉服、

汉装打扮如同一个汉家小媳妇。

“尊贵的殿下,我叫朱丽叶,来自意大利亚。我,必

须留下!”

“哦?说说你懂什么?”朱由楫对白皮传教不感冒,

但是对科学家还是十分尊重,不想错过人才。

那个白皮女人抖一抖绣着鸳鸯戏水的手帕,拍了拍自

己鼓鼓的肚子笑着说道:

“因为这个!”

“啥?”

朱由楫看了一眼那白皮女子鼓起的肚子,知道这是孕妇。

朱由楫暗道:

“你当我是三年不入家门喜当爹的大禹?”

第八十一章 女王来信

刚要驳斥,就听见后堂一阵喧闹声,一个女人揪着陈

德元的耳朵走了过来,一齐跪下,哭诉道:

“求殿下给民妇做主,这个天煞的陈德元,竟然,竟

然和红发女鬼睡觉,还有了孽种!民妇听闻男人若和那红发女鬼睡觉魂魄便被夺了去,如同鬼上了身!这叫民妇如何是好?”

朱由楫愕然,没想到一向老实陈德元竟然骑上了大洋马!这算不算扬我国威?朱由楫见陈氏哭哭啼啼,好生安慰道:

“这个是你们的家务事,弗朗基女人与我大明百姓只是样貌不同,并非你说的勾魂夺魄!若是你不能容这弗朗基女人,我便替你做主,将她赶回澳门!”

朱由楫大院内的人对皇孙向来奉若神明,听闻皇孙说丈夫没被鬼上身,外加陈德元夫妻同甘共苦过,夫妻关系还算融洽,开始犹豫起来。

那边的白皮女人从小就在大明生活,受到大明风俗影响很大,上前跪在陈氏面前哭泣到:

“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求姐姐收留,我以后一定奉姐姐为主!”

朱由楫见陈氏心软,赶紧给了陈德元一个眼色。陈德元心领神会,一边对天起誓绝不辜负正妻,一边扶起陈氏。旁边的白皮女子如同小媳妇似的在另一边扶着陈氏,缓慢退回后堂。

接着过筛,又有七个被骑的大洋马出列,本着自愿原则,愿意留下可以和大明男人生活在京师。

令朱由楫欣慰的是,府上的女人没有倒贴白皮男人的情况,这也让朱由楫省了不少猪笼!

这也难怪,如今的大明百姓看待西方人,是带着鄙夷和好奇,就和遇见猴子的感觉差不了太多,相反在西方白皮眼中,大明的人属于上等“白人”!

只要不是取正妻,对于敢骑大洋马的爷们,朱由楫还是宽大处理些。

处理完大洋马,朱由楫继续对这些白人过筛。

“尊贵的殿下,我会传教……”

“走!”

朱由楫毫不犹豫的下达逐猴令。

“殿下,我是英格兰海盗,懂得杀人”

“走!”

“殿下,我是水手,懂得驾驶帆船”

“走!”

“尊贵的殿下,我是一名医生,医术十分精湛”

“留”

“殿下,我翻译了三本科学书籍”

“请留下!”

“殿下,我翻译了五本科学书籍,是徐光启徐大人的朋友”

“请先生留下!”

……

经过删选,除了被骑过的几匹洋马,留下了十五名懂科学的传教士和二十五名工匠,剩下的混子第二天便被士兵粗暴的遣返回籍。

另外,后来得知三个自称医术精湛的西方传教士治疗手段分别是放血、截肢、脑瓜子开瓢后,朱由楫毫不犹豫送上了免费返程船票。

晚宴简单朴素。

朱由楫知道科学的重要性,心中更是希望西方的科学巨匠能来大明奉献最后的光和热,但是与朱由楫的求才若渴不同,西方来大明的传教士认为科学只是传播天主教的手段,他们热衷传播科学不过是为了和明朝士大夫接触罢了。

所以朱由楫既要留住这些人,又不能太热情,否则这帮传教士真有可能蹬鼻子上脸!

对于真的希望用科学在大明发挥余热的,朱由楫将礼贤下士,对于只想传教的,等压榨完也就可以丢出大明了。

晚宴很和谐顺利,留下的传教士刚刚经历教案,对于仁慈的皇孙能收留他们在京师感激不已,简直把朱由楫当上帝看待。

朱由楫收获也很大,除了得到十几个科学家外,还得知另一个重大消息——有个叫邓玉函的传教士准备带着上万册欧洲书籍来大明!邓玉函还是伽利略的师弟!

……

夜已深,朱由楫刚要入睡,陈德元敲门进来,一是感谢朱由楫能开恩留下朱丽叶,二是有事情禀报。

“启禀殿下,有个要被遣返的英格兰海盗,说是有重要东西送给殿下,还愿意拿性命打赌,只要殿下看了他的东西,一定会心动!”

“哦?还有这事?让他来吧”朱由楫想起来白天是有个英格兰海盗,也可以叫海军,因为目前的英格兰海盗海军不分家。

因为夜深,朱由楫不想折腾侍卫,便叫了方正化来护卫。

陈德元带进了那个英格兰海盗。朱由楫记得这个满脸胡须邋遢不已的人,他自称英格兰皇家海盗,不少传教士还称呼他为异教徒。

“殿下,我叫约翰,这里有封信,乃是英格兰女王写给大明皇帝的亲笔信,请陛下过目”

“哦?还有这等事!”

朱由楫让方正化把信件拿来,仔细端详。

那边的约翰从未敢打开信件,想要上前翻译,却被方正化拦住。

“命运英格兰诸国之女王伊丽莎白,致最伟大及不可战胜之君王陛下。”朱由楫懂英语,自己开始翻译起来。

约翰惊讶道:“殿下,您竟然等的英格兰语言?”

朱由楫没时间理会约翰,继续翻译:

“呈上此信之吾国忠实臣民约翰?纽伯莱,得吾人之允许而前往贵国各地旅行。

彼之能作此难事,在于完全相信陛下之宽宏与仁慈,认为在经历若干危险后,必能获得陛下之宽大接待,何况此行于贵国无任何损害,且有利于贵国人民。彼既于此无任何怀疑,乃更乐于准备此一于吾人有益之旅行。

吾人认为:我西方诸国君王从相互贸易中所获得之利益,陛下及所有臣属陛下之人均可获得。此利益在于输出吾人富有之物及输入吾人所需之物。吾人以为:我等天生为相互需要者,吾人必需互相帮助,吾人希望陛下能同意此点,而我臣民亦不能不作此类之尝试。

如陛下能促成此事,且给予安全通行之权,并给予吾人在于贵国臣民贸易中所极需之其他特权,则陛下实行至尊贵仁慈国君之能事,而吾人将永不能忘陛下之功业。吾人极愿吾人之请求为陛下之洪恩所允许,而当陛下之仁慈及于吾人及吾邻居时,吾人将力图报答陛下也。愿上天保佑陛下。

耶稣诞生后一八五三年,我王在位第二十五年,授于格林威治宫。”

朱由楫看着手中的信发呆,过了许久才问道:

“一八五三年?距离现在已经三十五年了?约翰先生,女王是否还健在?”

约翰道“殿下,女王已经去世十三年了,如今的英格兰国王是詹姆斯一世”

朱由楫道:“你送的这封信很重要,我明日会交与皇帝陛下!”

约翰高兴地说道:“最贵的殿下,仁慈的主保佑你!”

朱由楫朝他摆了摆手,说道:

“我不想讨论你们的主,但是想了解一下英格兰和西班牙之间的战争!你应该知道,在苏禄国有许多大明子民正在被西班牙人屠杀!”

……

第八十二章 收获地瓜

朱由楫第二日果真兴冲冲的进宫面圣,万历皇帝对远在数万里之外英格兰女王的来信很有兴致,并且命令鸿胪寺给英国回信,具体内容也是希望双方能有贸易商的往来。

朱由楫实在不敢相信鸿胪寺那帮老夫子能写出什么有用的。

果不其然,鸿胪寺官员对鸟不拉屎的英格兰毫无兴趣,经过商讨,决定写信严厉谴责英格兰之女王不来大明朝贡,同时仅仅给予英格兰信使约翰纹银二百五十两用于交通费用……

虽然知道大明的综合科技实力远远领先欧洲,但是在武器装备方面确实比不上连年战争的欧洲,这倒不是欧洲人聪明,而是不同战争环境照成的。

就拿火炮来说,如今的大明朝发展火炮的对手主要有两个,北方的游牧骑兵和南方的村寨堡垒。

北方明军火炮最重要的功能就是野战。在面对蒙古骑兵的冲锋时,明军主要使用虎蹲炮应敌。南方明军要对付的是崇山峻岭间的村寨、堡垒,小型山炮或者弗朗基炮足够使用。

“口径越大越正义”在如今的大明就是胡扯,方便运输才是第一需求。因此大明火炮总体趋势就是重量轻型化、弹药霰弹化,

欧洲面对的情况就大大不同了,自打欧洲进入火器时代,君主每天想的就是如何用大炮轰死对面的白皮,并且防御住对面的大炮,结果大炮越来越大,城墙越来越厚,各国展开了矛与盾的大赛……

欧洲各国将最多的金币都烧在了“打炮”上。哪个君主谁要是没有专门的炮房,那简直就不好意思和同行打招呼。像英格兰的炮房是伦敦塔,法兰西的炮房是巴士底,正在被波兰按在地上摩擦的俄国炮房就是克里姆林宫。

为了把敌人的城堡击穿,也为了防止自己被炮击,欧洲君主们展开了无休无止的烧钱大赛。

朱由楫当然不会放过获取技术和人才的机会,特别是处于上升期的欧洲搅屎棍英格兰!英格兰虽然在英西大海战击败了无敌舰队,但是英国整体实力仍然远远不如西班牙,在欧洲也就算是中上等水平。

于是,朱由楫单独召见了约翰,委任其为明英贸易大使,并告知要想与大明进行贸易,甚至更深一步的交流,必须做到以下几点:

一是要多派遣一些科学家,这样才能引起大明士大夫阶级的兴趣。

二是多派来各种匠人,特别是战船、火炮以及枪械铸造师等匠人,这样才能让大明快速发展海军,以共同击败西班牙人。

三是想进行贸易的话,必须与皇三孙朱由楫进行沟通往来,否则将会遇到大麻烦!。

之后朱由楫还用英文,以大明帝国皇孙的身份给英格兰国王詹姆士一世写了一封信,希望双方能在贸易等各个方面进行友好的合作。

约翰不知道这是朱由楫私下的承诺,只以为是大明帝国皇帝的指示,兴高采烈的接受朱由楫的建议。

为了显示对英格兰不同待遇的,朱由楫在京师采购了不少丝绸和瓷器,委托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派人将约翰送至天津卫,直接乘船回澳门。

……

送走了约翰,离京许久的朱由楫生活忙碌起来。

首先是清点了目前的财富。查抄盐商时扣下的银子,外加魏忠贤失势的时候把自己的银子一起秘密存在朱由楫住处,这就是接近二百万两。

生意方面,刚刚骑上大洋马的陈德元打理的不算井井有条,也可以说是稳重有进。

汉留方面,在朱由楫出京一段时间,郑屠、鲁达、徐俊、黄延、王祁以及汉留的其他人武艺进展很快,早已不见了当年的屠夫苦力模样。

汉留也招收了不少各行各业的人,就连被汉留打过的王得利也加入进来成为了朱由楫香水店的店长。

黄延和山西的范家取得了联系,今年已经贩卖过几批烧酒,计划明年带着商队直接去蒙古做生意。

为了加快对运河钳工的控制,朱由楫派出以徐俊为首的几人,到临清帮助程四雄拓展势力,同时又起到监视作用。

其实朱由楫原本打算让阎应元去当盐帮帮主的,但考虑到阎应元还是太年轻,就不了了之了。

兵仗局那边,武器研制依旧不是很顺利,特别是谭有官父子研制的燧发枪,击火率依旧上不去,还好山東有个毕懋康,朱由楫已经向皇爷爷吹了风,估计很快毕懋康就会到工部任职,燧发枪的事就让他头疼去吧。

皇兄皇弟方面,大哥朱由校和五弟朱由检一直在读书认字,文化方面进步神速,兄弟们玩耍的时间反而少了许多。

勋贵方面,依旧带着皇孙三日一大聚五日一小饮。在朱由楫的鼓动下,一帮勋贵入股了朱由楫的清廉粮行,朱由楫负责进货买粮,勋贵们负责销售和充当打手,一帮狐朋狗友靠着特权,短短时间竟然把清廉粮行做成了京师粮行之首。

……

忙碌的时光过得很快,转眼间到了九月,地瓜收获的季节来临。

今年的北直隶算是风调雨顺,朱由楫种了两千多亩地瓜,六个关系不错的勋贵给足面子,每人也种了几百亩,一共四千多亩地瓜田准备收获。

作为东家的朱由楫带决定带着不识五谷的勋贵们去城西看看地瓜的收获。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秋季是最珍贵的,京师外的农田里到处是收获庄家的百姓,绝大多数人满脸洋溢着幸福在辛勤劳作。

朱由楫名下种了大量地瓜的佃户们却心里没底,即使东家保证过旱涝保收,谁也不愿意自己辛苦一年换得颗粒无收。

周围百姓不知道地瓜的好处,只知道这边有个傻缺儿地主种了几千亩“土坷垃”,听说今日要起垄收获,不少人扔下农活来看笑话。

“啪!啪!啪!”

三声响鞭过后,在周围百姓的嘲笑中,地瓜大收获开始了!

为了提高劳动效率,朱由楫年初特意让人购买了五十头耕牛。

这些胸口带着大红花耕牛养了一夏天的膘,各个毛色油亮,在农夫的驱使下每两头拉着一个木犁杖缓缓向前。

随着木犁将地表面翻开,漏出红灿灿的地瓜根茎,后面跟着一百多民妇,不停的用手翻出裹在泥土里面的地瓜,扔到傍边汉子的大背筐里。

一筐、两筐……

随着红红的地瓜源源不断堆在地头,原本嘲笑的声音渐渐停止,换成了接连不断惊叹的声音。

“东家,这片一百亩瓜田收完了,请东家验收!”

朱由楫听完佃农管事的禀报,满意的走到一堆堆地瓜前,笑吟吟的说道:“过称!”

佃户们得到命令,纷纷将装满地瓜的麻袋挂在秤钩上,几个壮汉喊了一声号子将台秤抬起,一袋一袋的称量起来。

那边的耕牛们得到了短暂的休息,有的趴在地上打瞌睡,有的津津有味的咀嚼着地上的地瓜秧,同样享受着快乐的时光。

“一千四百斤……一千斤二百零八十斤……一千三百百斤……”

一个个亩产数量爆出后,赢得了在场佃户和看热闹百姓的欢呼!

“亩产超千斤!”

农民祖祖辈辈在地里刨食,一亩地最多也就打两石粮食,不过三百斤,那还要有灌溉的上好良田!

没有任何人见过如此高的产量!

“产量高能当银子吗?能当饭吃吗?”也有一些人小声的嘀咕着。

第八十三章 京师道观

朱由楫知道光有产量是不够的,更要收益。

按照东家事先的吩咐,佃户们架起了十几口大锅,烧上热水,民妇们将地瓜洗净扔进锅中煮熟,锅底掏出的炭火灰则用来烤地瓜。

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地瓜煮熟,十几口大锅的锅盖依次打开,浓浓的香气飘散开来。

朱由楫小手一挥说道:“分地瓜!”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得到了分享美味煮地瓜的机会,一些人害怕地瓜有毒,不敢吃,等看别人吃的香喷喷时,在想吃哪还有剩余的,只能抢了碗煮地瓜水喝,没想到味道竟然不错!

朱由楫笑呵呵的看着百姓们分享地瓜,喜上眉梢。

通过这次收获让百姓看到了地瓜的巨大产量,接着只要高价收购地瓜,让百姓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何愁地瓜不能普及!

朱由楫甚至准备和大量的农民签订合同,只要肯种地瓜,那么先用银子垫付一年的卖粮钱,再给予一定的口粮,这种旱涝保收的政策一定会获得百姓的拥护!

……

夕阳渐晚,龙座上的万历皇帝和郑贵妃津津有味的吃着皇孙下午送来的地瓜,喝着朱由楫酒坊用液态酿酒法酿造的低度酒,看着今日画师新画的《金秋地瓜收获图》,感慨万千道:“要是满朝文武能像皇孙那样心怀百姓,何愁天下不安?”

收获地瓜只是“心怀百姓”的刚刚开始,第二天一大早,皇孙朱由楫领了旨,以万历皇帝的名义带着丰城侯李承祚等勋贵到京师外赈济灾民。

万历四十六年可以说是风调雨顺,但京师外依许多旧饥寒碌碌的流民。

丰年尚且有流民,天灾?人祸?苍天知道!

如今朱由楫试种地瓜大获成功,自己的两千亩地多养一两倍的佃户也是绰绰有余,面对这数千面黄肌瘦的流民,朱由楫只能尽人事了。

“招收学徒,凡身体健康十二岁以下男女孩童者均可,其父母亦可招为佃户!均供吃住!”

当吃着地瓜粥的流民听到这个告示,炸开了锅!

对于流民来说,能给口饭吃那就是再生父母,更何况还搭配父母。

不过很可惜,流民中带孩童的并不算多,今天一共就招收了一百多幼童,一些明显比朱由楫高一头多的半大孩子冒充,朱由楫也假装没看见。

过了中午,朱由楫命人将些孩童加上父母一共二百多人先带去庄田。

佃户们看见东家带来了浩浩荡荡的流民大军,片刻的惊讶之后恢复了平静。

庄园里烧了热水,先让流民们洗了个热水澡,再换上崭新的布衣,凄凉的流民大军瞬间变成了朴实的百姓。

这些人本来都是大明的农民,天灾、人祸让他们失去了土地和家园,如果没有皇孙朱由楫,他们或许被大户人家买去做仆役,或许饿死荒野,一些女娃也许还会被卖到妓院生不如死。

所有的人暂时被安排庄园里,大人们暂且呆在临时的帐篷里,其他孩子被佃户们暂时照料,这些佃户们本就是质朴的农民,对这些流民早就心存怜悯之心,外加朱由楫答应给佃户们一定的报酬,所以纷纷将孩子领回家中照顾。

……

连续几天后,京师外的流民孩童已经被朱由楫“扫荡一空”,算计明年还要置地种瓜,应该能养活更多人,朱由楫又开始招身体健康的成年流民……

……

“下雪啦!”

“天降瑞雪”

随着鹅毛般的雪花缓缓落下,紫荆城里面的太监宫女们激动地在皇宫里叫喊着。

皇宫里面原本是禁止大声喧哗的,但如今这些叫喊声却让所有人兴奋不已。

今年的雪来的比往年晚了两个月有余,俗话说“瑞雪兆丰年”,晚下两个月的雪对靠天吃饭的百姓来说绝不是好事,就连万历皇帝为了替百姓求雪也已经斋戒十多天,这场雪让京师附近的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唯一能获益的,便是向辽东汇集军队和运输粮草时少了许多阻碍。

……

“噼里啪啦、劈啪啪”

皇孙府上传出此起彼伏的鞭炮声。

这个鞭炮,一是为了庆祝天降瑞雪,另外就是庆祝皇孙的第一家道馆“开张”。

这个道馆占地十多公顷,殿宇、道舍、客房超过300间,规模之宏大,在整个大明也是屈指可数。

高达五丈的道馆大门上匾额为木雕篆书,上书万历皇帝亲笔书写的“京师道观”四个大字。

在前来观摩的百姓中,突然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皇孙殿下,道观开光为何不叫贫道?”

话说张天师正在家炼丹打坐,忽闻今日上午京师道观开光,竟然没有通知自己这天下道教天师,顿时坐不住了,气冲冲的来找皇孙理论。

面对着气势汹汹的张天师,朱由楫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哎呀,这个正要通知张天师,赶巧天师自己来了,失礼失礼”。

张天师今日十分不高兴!

从皇孙准备盖道观,一直到今日开光,皇孙没有一次打过招呼,更没有向自己咨询过,这让天师觉得很没有面子!

等到张天师独自一人大略看了看京师道观的建筑和布局,脸色简直比死人还难看!

这个京师道观包括灵官殿、玉皇殿、老律堂、丘祖殿、三清阁等传统建筑,但是规模简直惨不忍睹,只比茅厕大一丢丢。

张天师一怒,便要找皇孙理论一番,没想到刚迈出灵官殿,就碰见那个跟随朱由楫回来的白胡子老道,顿时呆在了原地。

“太师叔祖”……张天师极不情愿的施礼说道。

原来按照辈分来说,这个白胡子老道竟然是张天师太爷爷的表师兄弟!

“我说重徒侄,不诚心修炼又搞什么歪门邪道?当年你老爹在世时我就说你们全真道的利欲熏心,如今看来我真没走眼!”

张天师知晓白胡子老道的意思,并且对他出口不逊“诋毁”自己的教派非常不高兴,说道:

“太师叔祖此言差矣,我也是为了振兴道教略施手段,怎能称作歪门邪道!更如何称得上是利欲熏心!”

白胡子老道沉吟着说道:“用毒抓手逼迫皇孙还不叫歪门邪道?没事跑皇宫要赏赐还不是利欲熏心?”

张天师辈分底,再加上确实理亏,没敢回答,可那白胡子老道显然不想停止,接着说道:

“我今日来找你还是原来的意思!你们全真道千万不要忘了祖宗!

你们教的王重阳,不过是一个醉心于仕途,但是事与愿违后出家的道士,他徒弟丘处机先投靠女真人,看见女真人败了,再投蒙古人,不讲丝毫华夷之辨。

后来的张三丰,以当过鞑子的县令沾沾自喜,一直以蒙元遗老自居!……”

白胡子老道说的唾沫星子乱飞,而张天师的脸色一会红一会白,打断他道:

“太师叔祖,这些话自打我小时候到现在您说了没有十遍也有八遍了,什么时候能不再说?”

白胡子老道沉声说道:“我就是要提醒你别为了一己之私忘记华夷之辨!忘记什么是祖宗!当年女真人、蒙古人南下你们能投奔,将来鞑子再来你们是不是还要送上膝盖?……”

张天师一拱手,小声说道:“重徒侄知晓了,告辞”扭头便灰溜溜的走了。

白胡子老道对着张天师的背影喊道:“以后不得再来找皇孙的麻烦!”

那个张天师根本不敢理会,只是小声自言自语嘟囔道:“就你是道家正统?为了目的就算和尚、乞丐都会做,除了燕王成功了,安化王、宁王都被你们祸害了,现在来祸害皇孙,还有脸说我……”

第八十四章 殿前议饷

朱由楫不知道外面两位道长在嘀咕什么,却在京师道观里面忙着“应酬”礼部右侍郎孙慎行等一群礼部文官。

应酬的原因,是皇孙刚刚在京师开班授学!地点正是京师道观,而学习的人则是朱由楫近期招收的三百多流民孩童。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

朗朗的读书声齐声传出,让孙慎行十分满意。

之前孙慎行对皇孙办学持严重的怀疑态度,生怕皇孙在乱搞。皇孙再怎么闹毕竟是个人的事情,但是绝不能拿程朱理学、拿圣人言开玩笑!如果真如李贽等人那样乱搞,孙慎行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弹劾朱由楫!

但悄悄听见这些学生真的在聆听圣人之言,孙慎行总算把心放在肚子里了,怀中一千两银票也揣的放心了。至于听说这些学习的孩子原来都是流民,那跟孙慎行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孙慎行还亲自来到课堂上为这帮学生讲了讲圣人之言,

和教授课程的周思敬聊了聊,得知年过七十的周思敬竟是隆庆二年的进士,更是对周思敬施以学生之礼。

当然,孙慎行不知道这周思敬是李贽铁杆朋友,也不会想到周思敬教的这班里面有一小半是穿着道袍的女娃娃学生!更不会知道这些学生一天只上一个时辰的“语文课”!

“下课!”

随着和蔼可亲的周思敬周老师说了一声下课,这些刚刚还在学习背诵论语的学生们清高彩烈的冲出了课堂,涌入了其他课堂。

在数学课堂上,一些小年纪的学生正在认识阿拉伯数字;在物理课堂上,学生们拿起木块做基础力学“试验”,在;体育课上,方正化正在教男女学生猴子偷桃:而在化学课堂上,一些年龄较大的孩子正在和某无良校长点黑火药玩……

这才是朱由楫开道观的真实用意——办学!

……

“感谢周翁七十高龄还肯出面教学”朱由楫对着一个老翁说道。

这个周翁就是周思敬,心学泰州学派李贽的铁杆盟友。

“是老朽要感激殿下!如果没有殿下,老朽这一身学术怕是要跟着进棺材板了。唉,可惜李贽李宏甫没等到今天!”

朱由楫等周思敬感慨完,说道:“周翁不必如此,说实话,我用道观之名开学办校,就是不喜欢那些程朱理学的腐儒!老翁若有意,可寻遍心学传人来这京师道观授课!”

周思敬惊喜道:“殿下此言当真?”

朱由楫正色道:“绝无虚言!”

周思敬道:“老朽替阳明先生和心学一派谢谢殿下!”

……

“仁慈的殿下,你的道观建的宏伟无比,是我在大明见过最好的宗教建筑,那个大门足足有五丈多高。可是,我们的教堂是不是建的有些太寒酸了?”

说话的叫龙华民,是一个意大利亚传教士人,目前是留在朱由楫府上传教士的代表之一。

说实话,朱由楫不喜欢这个龙华民!

这个龙华民宗教热情极其旺盛,不肯认同大明的传统文化,并且过分张扬,超出了大明社会的容忍极限,而直接导致了“南京教案”的发生。

如果不是看在这些传教士带来了一些西方的科学技术,朱由楫早就把他们驱逐出境了。

朱由楫笑着回答道:“先生,你要明白,能在京师给你们建一个教堂已经是我能力的极限了,你看着宏伟的教堂大门,足足有十尺高!在看看这教堂的面积,足足能容纳三十多人站着做你们的什么礼拜!虽说有点挤,但是聊胜于无吗!”

龙华民道:“仁慈的殿下,那以后还会不会扩建教堂?”

朱由楫道:“是否扩建教堂,或者说扩建多大,还要取决你们能带来多少科学书籍和人才,如果你要能把意大利亚的伽利略请到大明,我给你的教堂扩建十倍!”

龙华民高兴地说道:“殿下是认的?”

朱由楫笑道:“我没骗过人,你看着道观就是我答应大明道教张天师建立的!”

……

朱由楫渐渐喜欢上了在京师道观当教师和校长的平静生活。而万历四十六年的大明朝廷,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财政会议在御座前召开了。

中间龙椅上,是已经在位四十六年的大明帝国皇帝,下首坐着皇太子朱常洛。

左边是司礼监的几大太监,以掌印太监王安为首。

右边六部的官员首,以首辅方从哲为首。

所有人屏息着,王安首先开口说道:

“内阁把今年各项开支和两京一十三省的收支报上来吧”

此时的大明内阁只有一人,那就是独相方从哲。

方从哲从怀中掏出记录用的奏章,说道:

“仰赖陛下洪福,和大家实心用事,去年大明两个省地震,一个省的雨雪成灾,北边与建奴几次大的战事。说实话,我一个人在内阁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陛下宵衣旰食,累点全都应该!”

方从哲的话,即把一年的大事概括了,又赞誉了万历皇帝,两边所有的人都是一片肃穆的表情。

“今年夏税米十三万石,秋税米二千三百七十万石,麦四百五十三万石,折算成银两后刨去两京一十三省开销,今年入太仓银四百五十六万两,比万历四十五年多出二十万两”

听方从哲说完赋税情况,大家还是比较满意的,纷纷点头,毕竟今年大明招了几次大灾,能有这样的收入实属不易。

方从哲接着说道:“可是,根据各部报来的账单,太仓到目前所剩纹银不足二十万两!”

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这时都望向了方从哲。方从哲又看向了万历皇帝。

方从哲说道:“今年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去了,这二十万两银子够不够尚且不提,明年瑞王、惠王、桂王要大婚,耗银就需四十五万两!按照今年的用度,明年年底至少要有二十多万两的亏空”

此时,大臣、太监、万历皇帝等人均沉默。

“兵部尚书黄嘉善,今年兵部的开销最大,你说说辽东经费的事吧!”方从哲的话再次打破沉默。

黄嘉善应声答道:“兵部今年的开支在早就核实完毕送交了户部。原本兵部的开支完全是按年初的预算,并未超支。昨天兵部和工部合算了下明年的预算,超支竟要二百万两!”

“三百万两?怎么会超这么多?”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愕然道。

户部尚书李汝华道:

“原本兵部的开支是够,但是今年辽东战事频繁,抚顺、清河接连失陷,阵亡将士的抚恤和外加辽东明年用兵的费用预计就达一百五十万两!除了兵部,工部明年不需要打造器械?这至少还需要五十万两!诸位,你们让户部去哪扣这二百万两银子!”

户部尚书李汝华说完,许多双不知内情的目光开始互相碰撞打量了。

二百万两银子!对于几乎年年亏空的大明财政财政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坐在正中一直沉默不语的万历皇帝。

第八十五章 辽饷开征

万历皇帝心中冷笑,这些文官又惦记上自己的内帑了。那内帑是和文官吵了多少年架,靠着一点一滴的矿税才积攒的,倒是真拿出了一百万两用于山東赈灾,结果分到灾民手中的不到二十万两!真要是拿了内帑拨款,明年怎么办?后年怎么办?绝不能再动用内帑!

这边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也收到了万历皇帝递过来的条子,他只微微看了一眼,开口说道:

“诸位臣工,可不要忘了今年新增加的盐税!”

“咳咳咳……”

正在盯着万历看的户部尚书李汝华轻咳了几声,对着万历皇帝说道:

“陛下,大明的贤臣兢兢业业,清正廉明,多少年没涨过俸禄了,臣等是希望陛下能将那点微薄的盐税涨些俸禄……”

“今日所议之事乃是支出和预算,不要议哪些没用的!”王安提高了声调说道。

虽说王安和外面的大臣私教不错,但是此时若真让大臣把议题带偏了,回去肯定死翘翘。

王安带着怒气说道:“户部还是把今年多收的盐税报一报吧”

户部尚书李汝华有从怀中掏出了奏章,说道:

“今年在户部臣工的齐心协力下改盐税,截至目前众盐商共多缴纳了一百五十万两,还要刨去皇孙所需的一万五千两”

户部尚书李汝华轻轻几句话,把盐税功劳揽入户部,又抨击了截留盐税的皇孙。

王安道:“这么说亏空只剩五十万两,户部有没有其他办法凑一凑?”

户部尚书李汝华擦了擦刚冒出的冷汗,刚才自己瞒报增加的盐税,想必已经触怒了万历皇帝,现在无论如何不能提内帑的事情了。

户部、兵部、吏部、刑部、工部尚书纷纷再次看向了礼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方从哲。

方从哲闭了一下眼睛,仰天一声叹息,出列跪下朝万历皇帝说道:

“臣等一致商议,恳请加征辽饷!”

后面的大臣一同出列齐齐的跪在万历皇帝面前。

万历四十六年,为补明年的亏空,朝廷决定加征辽饷,每亩地多征收三厘,能共计征收六十七万两,比原本时空少征收一百三十三万两。

兵部尚书黄嘉善、户部尚书李汝华、刑部尚书李志、吏部尚书赵焕、工部尚书林如楚的注视下,礼部尚书唯一的内阁大学士方从哲在草拟奏章签了字,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拿起案上的朱笔在票拟上工整地批了“照准”两个朱红大字。

辽饷开征了。

第二日起,外面传闻万历皇帝不顾忠臣劝阻,执意开征辽饷,独相方从哲不顾众臣反对草拟了辽饷议案……

……

“什么?开征辽饷了?”

朱由楫得知辽饷的事,已经是第二天,他拿着王承恩带来辽饷的详细资料仔细观看。

王承恩道:“殿下不必为了百姓担忧,这辽饷虽说要征收六十万两,但是三厘的税率平均下来不过每亩十几文钱。再说这辽饷不过是权宜之计,等明年盐税补齐,这辽饷也要停的”

朱由楫看了看王承恩,说道:

“停辽饷?文官怎么可能同意!你拿的这个我看了,六十多万两辽饷均摊到每亩地表面上是十几文钱,问题是大明有多少土地是不交税的?再加上下面的各级官员大肆搜刮,最终加的赋税全要超额落在普通百姓身上!”

王承恩只知道听命令办差,从没想到如此多,也暗暗吃惊。

朱由楫又喃喃的补充道:“除非增加商业税”

辽饷的开征,让朱由楫有些不安,加税这种东西一旦有了开始,很少有终结。不但加剧了普通百姓的负担,更会损害朝廷特别是皇家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因为下面的官吏肯定超额收税,并且把锅甩给皇帝。

“殿下,是否有烦心事?可否与贫道说一说?”

朱由楫不知不觉来到了京师道观,正遇见明空道长

也就朱由楫请来的老道士。

这个明空道长年过古稀,但是精神头十足,平时带着京师道观的学生们练习武艺,朱由楫索性给学生们开了一门格斗课。这个空明道长为人和善,不死板,平日里主动给学生讲华夷之辩,让朱由楫很是尊敬。

朱由楫便把征收辽饷的情况向空明道长仔细诉说了。

空明道长听完关于辽饷的事,笑了笑说道:

“殿下,开征辽饷是大事,贫道无法去更改,但是关于皇家声望的事,贫道还是能出些微薄之力的”

朱由楫大喜道:“道长此话当真,不知道长有何方法?”

空明说道:“贫道游历四方多年,结交了很多奇人异士,其中就包括算命先生和那天桥说书的,只要殿下同意,贫道这就找他们帮忙”

朱由楫道:“算命先生?说书的?”

空明笑着说道:“殿下不要小瞧这些游走于街头巷尾之人,他们有时也能成大事!”

朱由楫道:“既然这样,就劳烦空明道长了,道长需要多少银子只管向陈德元申请便是”

土豪朱由楫大手一挥,直接批给空明道长一千两纹银,当然,这一千两只是初期的经费,到底要不要追加预算,还要看空明道长的能力。

几天之后,朱由楫带着方正化乔庄一番跑到了茶楼听书。

在万历末期,经济的繁荣发展极大刺激了普通百姓的消费,一般人家无法向富商巨贾那样请人到家中表演各种娱乐,但是花上个几文钱到茶馆听听评书还是能接受的,而对这种“粗鄙”的茶馆,大多数士绅骚客们是不屑的。

今天这茶馆里面评书先生讲的是岳飞传,精彩的剧情不时传来看客的叫好声。

就在讲完一章休息时,说书先生忽然开口道:“诸位,可听说过朝廷要加税否?”

下面的不少听书的百姓也是京师周围务农的,应和道:“可不听说了,老百姓一年辛苦才能赚几文钱,朝廷又要……,唉,听那放贷的士绅们说还是皇上和太监们鼓捣的加税!”

说书先生笑着说道:

“非也,非也,这加的税叫辽饷,明明是朝中大臣要求加的,在圣天子和公公们的力争下,才给降到每亩三厘!”

一些百姓说道:“三厘?那岂不是一亩地才加十几文钱?”

说书先生道:“确实如此,但是下面的官老爷们到底收多少,谁也不知道了!”

接着传来一阵议论的嗡嗡声。

那说书先生又道:“要说天底下最关心来百姓死活的,还是圣天子和皇三孙那,诸位难道没听说皇三孙在京师外收留了数千流民百姓,就连不能干活的小孩子都给了口饭吃”

“哎呀,听说了,那些流民也挺可怜的,还是皇三孙心好”看客们纷纷附和道。

“我还听说皇三孙开了个叫农社的钱庄,专门给种地的老百姓放贷,利息才一分!”

“什么?才一分利?那帮士绅老爷放的贷最少也要三分,还不上还要利滚利!真有一分利放贷这等好事?要是借农社的钱,明年岂不是能多攒点银子了?”

朱由楫连续暗访了几个说书先生和算命先生,发现他们统统在找机会夸赞皇三孙,并且还宣传农社放贷和地瓜种植的好处。

这种情况让朱由楫好像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一扇门,那就是抓住普通百姓的心!

当然,更要为百姓牟利!

士绅可以奢靡成风,也可以肆意压榨百姓,真要是变了天无非就是换个“主子”。

但是皇家不能!百姓是帝国的根本,要想保住朱家皇室,必须获得百姓的支持,想必这也是泥腿子出身的朱元璋的初衷。

既然自己这个小小的皇孙无法打败这个士绅阶级,那就从一点一滴做起吧!

第八十六章 赔本商人

第八十六章赔本商人

“殿下,这是最近王府的账目和制衣厂送来军衣样本,请过目”

朱由楫先从陈元德手中账目审阅了一番后签了字。

最近朱由楫的摊子铺的有点大,陈德元一个人负责一方面太累,另一方面也不能让陈德元权力太大,否则日久天长难免出现贪腐情况,所以朱由楫从宫里借调几个识字懂帐的老太监,作为财务管理。

批完账册,朱由楫拿过一件红色的鸳鸯战袄仔细端详。

在几个月前,不知什么原因,大量的军队集结发往辽东,竟然导致京师出现了粮荒和棉花棉衣短缺。

在粮食方面,朱由楫的清廉粮行在运河漕运封冻前,利用皇家漕运的特权全力采购,也就购买了五万石粮食,最后几乎以成本价卖给了户部作为军粮。

朱由楫知道这五万石粮食并不算多,一万大军如果原地驻扎的话倒是能吃上半年多,但是出征时,人吃马嚼加上路途运费,那耗粮是惊人的!

至于棉花短缺,则完全是朱由楫造成的。

就在前一段时间,朱由楫听说刘綎将要到辽东赴任,作为粉丝加忘年交,朱由楫理所当然要看望刘綎。

刘綎平日喜欢用川兵,但是川兵大部队还在路上,朝廷的命令已经下来,刘綎不得带着其他部队提前动身。临行前刘綎请求朱由楫帮忙给川兵讨要冬装,对于这个请求,朱由楫满口答应。

一方面是刘綎大部队去辽东是和野猪皮血战,朱由楫一定会尽最大力量帮忙;另一个原因是朱由楫把刘招孙留下来做护卫,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

“殿下莅临工部,下官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工部左侍郎林如楚道一边施礼,一边侃侃而谈道。

“我今日来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替皇爷爷看望下工部众臣工,不知辽东将士冬装准备的如何?”

林如楚道:“请殿下放心,工部最近日夜赶工,已经将五万余件冬装分发给前线将士,绝不会让前线将士穿着单衣和建奴血战的”

朱由楫接着问道:“嗯,工部办的不错,不过我听说还有五千川兵正在赶往京师的途中,这部分将士的冬装是否准备?”

林如楚带着略为痛苦的表情说道:

“殿下,川兵距离京师尚远,现在准备是不是有些早?另外,户部最近只拨了一万两费用,这一万两最多能采购五千件冬装,而除了川兵,还有浙兵、福建兵等一万余人,总不能只给川兵准备吧!”

“啥?将士都要到战场杀敌了,几件冬装都无法准备妥当?户部难道只能拨一万两吗?”

林如楚道:“户部还有二万两的拨款没到,相信也快了,不过按照惯例,这些冬装等军队到达京师后在配齐即可”

……

朱由楫对工部相当不满,让王承恩花了银子打点一番,得知户部确实只给工部批了一万两银子的冬装费用,价格是每件二两银子。

财大气粗的朱由楫觉得二两银子一件的军服真的不算贵,可是到了制衣厂才知道这简直是太贵了!

如今京师的棉花价格大概在一钱七八分左右,一匹普通棉布也就五十文钱,按照工部给的“战时高标准”,一件冬装需要二斤棉花,加上棉布的成本最多只有四钱银子!

也就是说工部采购一件冬装,商贾和工部就要赚六钱银子,超过成本的一倍还多!而且能不能及时做完还另说。

工部不给力朱由楫就自己做!

朱由楫找到了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让田尔耕出面,“协商”收购了京师最大的几家给工部供货的制衣行,这些制衣行从未缴纳过一分赋税,所以朱由楫在“协商”过程中也是毫不手软。

刚收购完制衣行,朱由楫就命令开始制作川军用的鸳鸯战袄。

当第一件二斤棉花装的鸳鸯战袄制作好后,朱由楫又发现的巨大问题!这种“战时高标准”的鸳鸯战袄根本不保暖!

要说在京师周围,二斤棉花的鸳鸯战袄勉勉强强可以过冬,那还是在有军营保暖的情况下,这要是在辽东苦寒之地作战,肯定会产生大量的非战斗冻伤。

朱由楫一不做二不休,将每件鸳鸯战袄的棉花量增加到五斤,这样算下来成本大概在九钱银子到一两之间,还不到工部给出价格的一半!

当然,“特权”再一次大显神威,朱由楫利用皇家身份,大肆挤占运河的运力,将粮食和棉花棉布源源不断的运往自己的工厂,这也导致许多“爱国”商贩没有在粮棉价格暴涨时赚到大钱。

朱由楫收购了五家京师最大的制衣厂,通过赶工,终于在年前将五斤装鸳鸯战袄超额完成,总数达到二万多件。

朱由楫让人把三千两银票砸在工部尚书脸上,又送给工部左侍郎林如楚一千两银子,其他各级工部官员小鬼各有回扣。至于工部右侍郎,目前叫毕懋康,朱由楫送了几把燧发枪模型就给打发了。

通过近五千两银子的打点,朱由楫不但拿下了川军冬装的订单,还和工部建立了良好的合作伙伴关系,让朱由楫成为除了工部外最大的军装后勤工厂!

这也难怪,回扣给的多,质量特别好,纯粹白玩的赔本商人在整个大明真的是找不到了。

……

“叭……砰”随着绚丽的烟花升空响起,万历四十七年的中元节到来了。

去年对于京师的百姓来说算是个太平年,没发生大的灾害,还算风调雨顺。京师外面的流民乞丐被皇孙收留了大半,使得去年的治安比往年好上许多。

新年的烟火比往年更加绚丽,因为市场上火药价格较往年低了很多,烟花商也多了不少,使得烟火价格降了许多,就连一些普通百姓也买了些烟花燃放。

为了和百姓同乐,在上元节,万历皇帝特许瑞王、惠王、桂王以及朱由楫、朱由检等皇族代表皇家和百姓一同观赏烟火。

说是同乐,其实诸王子王孙们和百姓隔得很远,但是朴素的百姓对皇帝派出皇亲国戚同百姓赏烟花还是由衷激动的。

自正月初八到十七整整十天,以显示歌舞升平。而烟花的重头戏,则是正月十五这天,因为这天是京师几大烟花商比赛的日子。

这个比赛结果的好坏,事关烟花商的名气,一旦取得好名次,那今年烟花的销量肯定会大涨,所以各家商号将最好的烟花拿出让百姓观赏。

“咻……嘣……”

“看,这是张家的姹紫嫣红烟花!”

随着连续不断的红绿色“花瓣”在七八丈的高度散开又消失,百姓的尖叫声和传出来。

“叭……嘣……”

瑞王对着诸王孙道:“这是李家的旋转烟花”

瑞王年纪最大,参加这种场合次数也最多,对许多烟花商的参赛产品如数家珍,所以兴致勃勃的客串齐了解说员。

“咻!……嘣”

瑞王站起身道:“这压轴的是去年第一赵家的直上云霄!京师里唯一能升到十丈的烟花!额,今年好像比去年高好多,感觉得有十几丈”

众皇子皇孙纷纷站起来,驻足观看。

“轰!……”

最后一枚烟花声音响起却没有炸开。

众皇子皇孙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轰”

“炸死人啦!快报官!”百姓混乱的叫喊道从远处传来。

瑞王苦笑道:“哎,本王还以为今年不能出事,还是

伤到百姓了,这下赵家又得赔钱了”

第八十七章 烟花火箭

其实百姓们都知道燃放烟花有危险,烟火商也在烟花燃放的地方放置了闲人误近的字样,可是百姓们好奇心太强,还是有人跑到跟前看,导致每年都有人被烟花所伤。

片刻之后,南城兵马司的衙役押着赵家烟火行的掌柜来到众皇子皇孙面前。

今日在场人员中瑞王为尊,所以今日瑞王能行使释放或者关押张家掌柜的权力,呆在京师如同坐牢的的瑞王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一本正经的坐在正位说道:

“下面何人?报上名来!”

下面跪着一个商贾模样的人说道:“草民赵安国,是赵家烟花行的店主”

瑞王道:“为何你家的烟花伤到人?”

赵安国道:“启禀殿下,草民家烟花的质量绝对没问题,刚才放最后一个烟花时,冲过来一个人抢夺烟花自己放,刚点着还把烟花弄倒了,结果就伤到别人”

瑞王问旁边的南城兵马司都指挥使道:“赵国安所言是否属实?”

那个被问话的都指挥使回答道:“启禀殿下,赵安国所言基本属实,不过这次不是伤到人,而是炸死一人,另外五人轻伤”

这边瑞王惊了一下道:“什么?怎的炸死百姓了?赵安国,定要好好抚恤那些伤亡的百姓”

赵安国连忙磕头道:“殿下放心,草民一定给足他们抚恤银子”

“赵安国,把你家刚才放的烟花拿来让我看看!”

赵安国刚要走,却被皇孙朱由楫叫住。

这边站着的方正化道:“这位是皇三孙殿下”

赵安国立即跪下说道:“启禀殿下,草民今日携带的烟花已经全放了”

朱由楫道“既然如此,那明天就带着烟花到我府上,记着,必须和今日所放烟花一模一样的!”

赵安国道:“草民遵命”

瑞王等人知道自己这小侄子喜欢鼓捣火器,也没细问原因。

第二天一大早,赵安国带着一马车“直上云霄”来到朱由楫府上。

朱由楫拿起赵安国送来的烟花惊了一下,这个“直上云霄”有二斤多沉,外面裹着红色的油纸,上面是一寸多宽、一尺长的圆柱形,下面的边缘还带着一个二尺多长的尾翼!

朱由楫指着直上云霄问道:“这后面的尾翼是你想出来的?”

赵安国道:“殿下,这个直上云霄是草民根据冲天炮,也就是百姓说的窜天猴改制而成,后面这细长的木杆草民真不知道叫尾翼”

朱由楫知道窜天猴,这种鞭炮本是小孩子的最爱,胆子大的甚至敢用手拿着点燃,可朱由楫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窜天猴!

朱由楫道:“你现在点燃这个直上云霄,我要看看”

赵安国跪下说道:“草民怕伤到殿下,这直上云霄根本没装药,否则也不敢拿给殿下了”

朱由楫道:“那就带我去你的作坊,我现在就要看!”

赵安国道:“殿下,使不得,那火药作坊乃是危险之地,怎敢让殿下前往?”

朱由楫道:“那就到你作坊把烟花装上火药,我离远了观看,否则你来来回回的太费我时间”

朱由楫说走就走,带着侍卫们就跟随赵安国来到赵家烟火作坊。

赵安国将装着火药的烟花拿出,小心翼翼的放置在一个竖立中空的细木桶里,那烟花的直径比木桶内壁小一点点,正好卡在木桶中间,下面漏出长长的导火索。

朱由楫不立危墙之下,找了一处屋子躲了进去,打开窗户观看。

赵安国小心翼翼点燃了引信后,急忙躲在一旁。

嗖的一声,直上云霄下面冒出一团火焰,飞上了天空,大概飞了十几丈高后,轰的一声巨响后炸裂开来。

等确认安全后,朱由楫让赵安国将烟花所用的火药拿来。

这些火药分成两种,一种是下面的发射药,据赵安国讲解火硝的含量高一些,另一种是烟花爆炸药,里面夹杂了一些铁粉等物。

朱由楫又询问了火药的配方,与军队使用的黑火药相比,木炭成分多了很多,还多多少少加了一些黄土。

这倒可以理解,毕竟烟花不同于火器,如果哪个烟火商敢用标准黑火药制作烟花,那么他也就可以下去陪太祖聊天了。

朱由楫让王承恩跑到兵仗局偷拿几斤火药,自己则不顾赵安国的哀求要在烟花作坊闲逛。

“殿下,使不得啊,这烟花作坊十分的凶险,年年有意外爆炸,草民几乎都不去那地方,殿下千金之躯,怎能处危险之所?”赵安国不顾冲撞皇孙的危险,跪在朱由楫前面求饶。

“怎会危险?你让工匠们停止干活,我就去看看烟花样式”

赵安国还是死活不让朱由楫进入作坊碰火药,毕竟一旦皇孙出意外,自己全家都要陪葬。于是坚持让人抬出各式烟花和制作烟花的工具。

这些烟花其实没什么特别,无非就是各种鞭炮、礼花,工具倒是种类繁多,各种盆盆罐罐。

就在朱由楫欣赏烟花展览的时候,王承恩带着几个兵仗局的人拿着火药回来了。

赵安国亲自把用于火炮的发射药装入直入云霄下面发射部,至于上面的爆炸部,赵安国以死相逼就是不让往里加火药,除非皇孙不在现场。

朱由楫也怕出现危险,就让赵安国在里面加了同等数量的黄土,之后就躲在安全的屋里观看发射。

随着导火索被点燃,直上云霄带着呼啸声飞入天空,但是足足飞了十五丈左右才开始下坠,还把赵安国家一间屋子砸了个洞。

朱由楫认为个直入云霄有点像火箭,如果能增加装药量的情况下,是有一定军事价值的,便让兵仗局来的太监回去传话,尽快仿制直入云霄,并且要求发射的更远,重量更大!

第二天朱由楫刚要出发前往兵仗局督促制作火箭,就有太监来传旨,要求皇孙立即进学……

这当然是朝中那帮老夫子的计策,一个皇孙天天瞎晃悠,怎能不懂圣人之学?看那皇太孙和皇五孙,简直就是皇孙楷模!

而且现在的学习和之前的糊弄大有不同,首先是师资力量雄厚,包括万历四十四年状元钱士升,万历三十五年状元施凤来等都是朱由楫讲师;

其次是学习时间,之前每天也就上一个时辰的课,如今可是从早到晚全天候学习,万历皇帝还下了命令,哪个皇孙不用功,直接禁足!

这下可苦坏了皇孙,本来府中事物就众多,白天还要受到四书五经的残害……

就在大明皇三孙过着看似饱受压迫,在外人眼中却是幸福的生活时,大明东北面的辽左也在发生着巨变。

从宣府、大同的三万兵力,山東等六省的三万兵力,云南四川等地的土司数千兵力,外加朝鲜、叶赫出兵策应,大明朝在辽阳地区已经集中了大约八万多人的精锐,加上刘綎、杜松、马林、赵孟琳、王宣等几个最出色的总兵,准备一举荡平建奴。

不光是大量精锐部队集结,军费也非常充足,用于辽东战事的三百余万两经费已经由户部拨出,几十万石的粮食也源源不断运往辽东,满朝文武都志在必得这场决战!

第八十八章 辽东出兵!

但是首先,要定下军队主帅。

按理说最适合的是官位最高的左都督刘綎,有当今大明“第一猛将”之称,智勇双全,多次运用伏击、突袭大败敌军,从军数十载以来打过一百多次仗,从无败绩。参加过两次朝鲜之役以及平定播州杨应龙叛乱.

刘綎南面打过缅甸,东北打过日本,西北打过蒙古,西南打过土司,每一次都战绩辉煌,是真正南征北战的猛将,威震海内。

对于和建奴的决战,刘綎自己的战术很简单,八万精锐骑兵、步兵、火器部队集中配合,直扑赫图阿拉,靠着猛将、军队人数、武器装备的绝对优势碾压过去,野猪皮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个合适的人选,是接替过李成梁当过辽东总兵的杜松。

杜松历镇延绥、蓟州、辽东、山海关,威名远扬,把蒙古诸部打的哭爹喊娘,蒙古诸部皆称其为“杜太师”

如果杜松做主帅,战术和刘綎一模一样,带着大军直捣猪窝,估计野猪皮也就没办法蹦跶了。

但是,这主帅人选是绝不可能从二人中选择!

因为正一品百战百胜的刘綎、正二品的勇猛无比的杜松是“低贱”的武将,非但不能当上主帅,就连战役决策层都进不去!

而事关大明国运之战的决策层却只能算一个玩笑!

主帅是只搞过后勤的辽东经略袁应泰,决策层其他人员包括一直在后方搞建设的蓟辽总督汪可受、搞后勤的新任辽东巡抚周永春、刚刚挤走张銓搞案件侦破的辽东巡按陈王庭等人

在大明精锐集结,秣马厉兵准备大战一场的时刻,一个由纯文官“精英”组成的决策组正在开会商讨作战计划。

“承蒙百官抬爱,让本官作为辽左之战的主帅,今日召集诸位来此,就是商讨一下对建奴的战术,不知大家有何看法?”辽东经略袁应泰率先询问道。

蓟辽总督汪可受道:“本官以为,如今朝廷数万大军集结,建奴指日可灭!如今需要商讨的不是如何作战,而是如何确保将建奴全歼!”

辽东巡抚周永春捋着胡须说道:“下官十分认同汪大人之言,如今辽东的形式,上有袁帅坐镇,下有我等良谋为辅,不下当年之韩信张良!只待大军一到,建奴必定谈笑间灰飞烟灭!我军只要听从袁督师之令,一定旗开得胜!”

辽东巡按陈王庭微微点头,说道:“诸位大人所言甚是,我等饱读兵书,区区建奴不足挂齿”

众人说了半天恭维的话,一句在点子上的也没有,把锅全甩给了辽东经略袁应泰。

幸好袁大经略胸中早已有了完美计划!

——分兵!

就在前几日,袁应泰临时学习了打赢播州之役李化龙的战术,决定采取分兵多路围攻之策,定能一战定乾坤!

这个李化龙在螨清的明史中占据大量篇幅,除了有可能为官清廉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在于李化龙是在晚明时期,文官带兵唯一打过战役级别胜仗的。

当时的播州之役,李化龙手下有刘綎、麻贵等当事将领,分兵四路,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进攻播州。当时的明军总共有二十万,一路五万。叛乱杨应龙的军队总共有十五万,但是精锐只有四万,剩下的全是造反以后临时拼凑的。杨应龙只知道分兵驻守各个据点,被明军一路攻城略地,最后给合围成功了。

于是乎“战神”李化龙在文官眼中如同偶像,他那分兵出击的战术大家早就背的滚瓜烂熟,奉若圭臬。

大部分文官们可不管什么“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更不会认为自己是纸上谈兵,最重要的是坚持“文官统兵”这个制度!至于不熟悉战争的规律、没胆量亲临第一线指挥、难以应对复杂多变的战场形势等等都不是问题,只要把兵权抓在手里就行了。

于是乎辽东经略袁应泰做出了与正在琼州吃荔枝的杨镐同样的决定——分兵!

“什么?分兵?还兵分四路?这怎么成!”在袁应泰向武将们发布军令时,号称杜太师的杜松率先反对。

“末将也反对!”开原总兵马林同样提出反对意见!

辽东经略袁应泰将目光看向了自己最不喜欢的刘綎,希望刘綎能支持自己。

刘綎看了看袁应泰,忍住怒气说道:“袁督师这是要让八万将士全军覆没否?”

袁应泰怒道:“刘将军何出此言?分兵出击分明是良策,怎会是全军覆没?你在污蔑本官,休怪我参你一本”

“啪……噗通……”刘綎用大手一拍桌子,将一个崭新的八仙桌拍散架子,大吼道:

“八万将士正面作战尚有胜算,你这什么分兵出击,分明就是胡乱指挥,末将以为要想取胜必须合兵出击!”

“大胆!你个武将竟敢私议军情!来人呀,请出王命旗牌和尚方宝剑!”

那边的家丁立即奉命拿出旗牌和尚方宝剑。

“本官已经决定,与建奴之战兵分四路出击,今日只是告知你们如何去执行,不是让你们来参谋的!再有多言者,休怪本官动用尚方宝剑!”

……

袁应泰气冲冲的回到府上,召集诸文官商议军情,经过大家讨论,依然决定兵分四路,至于四路如何划分,也是动足了脑筋!

第一路,以猛将杜松为主攻方向,现在沈阳待命,然后向东进军。袁应泰将大炮等攻城的重装备以及火铳等火器部队交给杜松部携带,以宣府大同等抽调的三万精锐火器兵为直捣野猪皮老巢的中坚力量。

第二路,由马林带领从河北等地抽调一万五千火枪骑兵部队,协同叶赫部的一万援军,先北上开原再南下,自北向南出发。

第三路,刘綎部,袁应泰拒绝刘綎等待全部川军到齐在出发的建议,只是塞给了刘綎上少部分川军、浙军和福建军,加上自己的部队总数一万五千人,基本全是冷兵器,先南下宽甸,跟朝鲜援军汇合,再掉头北上,并且安排提前二天出兵。

第四路,李如柏带着两万五千最精锐的辽东骑兵,在东南方向本溪附近出击,出兵时间比刘綎晚二天。

袁应泰对这四路兵马可谓是煞费苦心!

首先,刘綎是诱饵,也就是炮灰!四路大军,刘綎最先出击,理论上也是最先到达野猪皮老巢赫图阿拉,为了使刘綎能快速进军到赫图阿拉的目的,袁应泰给刘綎的内地部队带了上万匹战马。

其次是对待辽东坐地户的李如柏,李如柏两万五千辽东骑兵,是李成梁留下的家底子,战斗力如此强的部队,被袁应泰放在刘綎后面。一旦刘綎重创野猪皮,李如柏的骑兵可以迅速收割果实;若是刘綎遭遇不测,李如柏可以从容撤退。

至于兵种搭配严重失误,比如杜松的火器部队没骑兵和重步兵保护、刘綎的重步兵没远程火器部队等等人为因素,均不是文官精英们考虑的内容!

于是在辽东诸文官的策划下,事关大明国运的辽东战役拉开序幕。

八十九章 朝鲜援军

春风拂过,寒冬刚刚退去,辽东大地残存的积雪正在缓缓融化。

刘綎、杜松、马林、李如柏四大总兵在下面相对而站,台上则是穿着官服英气勃发的袁应泰。

说实话,四个总兵相互不服气,之前还因为谁当主帅的事发生过争执,但那也是为了取胜。

最终,主帅被几乎毫不知兵的袁应泰抢去,还定下了兵分四路的昏招,可以说除了文官们没有几个武将认为此战能胜。

“诸位将军,此战关系大明,我等既无力回天,那便只有血战沙场了!”刘綎悲壮的对其他总兵说道。

“大刀刘不要这么晦气,等回来我请你喝个痛快!”平时与刘綎不太和睦的杜松说道。

“朝廷的锦衣卫密报,野猪皮准备采取兵合一路防守,不知我等还有没有机会”开原总兵马林没有刘綎杜松名气大,询问着说道。

刘綎回答道:“如今之计,只有四路兵马同时出击,在赫图阿拉以西四十里外的二道关汇合,方有胜算!”

杜松说道:“大刀刘说的对,咱们四路兵马必须同时到达,否则定会被各个击破!”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李如柏说道:“那我四路大军一定要按照约定,同时出击”

刘綎、杜松、马林均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其实三个总兵都明白,李如柏纯粹就是沾着李成梁和李如松的光,四路大军就属李如柏辽东骑兵战斗力理论上最强,如果作为机动兵力,胜负还真是难料!但是谁也不敢把宝压在李如柏身上,只要李如柏不拖后退就算立功了。

“呜……呜……”

出征号角响起,四总兵相互一拜,上马出发。

……

凉马甸。

“刘将军,朝鲜大元帅姜弘立亲率一万三千大军前来汇合”

朝鲜援军姜弘立说道。

“好!朝鲜援军既然已到,我两军兵合一处,即刻出击!请朝鲜援军前往中军吧!”刘綎说道。

“多谢将军!”

姜弘立得知刘綎让自己的部队处在中军,以为收到了重视,大喜过望回答道。

其实刘綎哪里是重视朝鲜援军,反而是害怕朝鲜援军望风而逃!

刘綎参加过援朝战争,对朝鲜军的战斗力一清二楚,这帮虾兵蟹将常常遇敌即溃,说他们是军人都有点抬举他们,把他们放在中军完全是害怕他们开战就跑。

“将军,我们朝鲜援军真的要为明国死战吗?”一个朝鲜将领悄悄的问姜弘立。

姜弘立看周围没有明军,低声说道:“思密达将军,我们这次出兵,不过是为了还明国援助的。这女真骁勇善战,如果我军死战,必定和女真结仇,将来女真报复我大朝鲜国怎么办?所以不必死战!”

思密达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下官全明白了!不过如果我军不战而败,国王殿下会不会?”

姜弘立在思密达耳边说道:“国王殿下已经下了密令,命我等与女真一定要交好,以免殃及鱼池!更何况我看刘綎部不过一万多人,和朝鲜兵力差不多,咱们也不必怕他们!”

思密达大喜说道:“我滴明白,就是让明国人送死,然后我们就可以撤退了!这样国王殿下不但不会怪罪,还会给我们庆功的!思密达”

姜弘立一个禁声的手势说道:“此事只有你我知道,切不可外传!”

……

刘綎大军刚刚离开凉马甸,便往西北方向的赫图阿拉进发。

“将军,如今积雪未化,此路崇山峻岭无数,荆棘丛生,我军如何能按约定到达二道关?”说话的是刘綎手下游击祖天定。

“无妨,我已经让锦衣卫六百里加急告知其他三路,大军,推迟五日进军!这样,我四路大军依然可以合围建奴!”

“报!前方探马发现建奴牛毛寨!”

刘綎等人拿出地图,找到标注为牛毛寨的地点,见周围山川从生,立即说道:“传令全军戒备,小心前行,注意敌军伏兵!”

“铛、铛、档……敌袭!”

不出刘綎所料,建奴果真派出几百弓箭手袭击明军。

“末将请命前去杀败敌军!”海盖兵备副使康应乾上前说道。

“好,康将军带二千军马前去截杀敌军,记住,要先包抄在冲锋,此股敌军皆为弓箭手,不可使其退入深山”

“啊!思密达……”

一名朝鲜步卒被射中脑袋,悲惨的躺在地上打滚。旁边的朝鲜士兵胆战心惊,吓得瑟瑟发抖,却没有士兵敢冲上前面和建奴兵接战。。

“杀啊!”

随着康应乾带着队伍包抄到建奴兵后方,四下合围,很快把这股敌军打散消灭,只有一部分逃到山中。

“刘将军,此战共计杀敌二百二十”康应乾一身血迹冲过来找刘綎报功。

“康将军辛苦,此功老夫给你记下了!”刘綎对康应乾说道。

紧接着,就有士兵将一些建奴尸首搬过来。

刘綎见这些建奴士兵均身体强壮,但是大部分人身穿兽皮布衣,几乎无甲,便知晓这肯定是野猪皮从哪找来的炮灰。

一场小胜仗,对于对于身经百战的刘綎和手下如狼似虎的明军来说不值得一提,但是对于刚从思密达般惊恐中回过神来的朝鲜军就不同了。

今日战斗,朝鲜军吓死了十几个,接近二百人交了裤子,姜弘立更是躲在大盾牌后面不敢出声。

“刘将军,建奴势大,不如我军派人前去招降如何?”刚换上新裤子的姜弘立跑到刘綎营帐议事。

刘綎说道:“将军所言甚是,明日我军便派人前去招降牛毛寨建奴!就算等上三五天,只要能招降这山寨也值得”

姜弘立大喜道:“如此甚好,我军中有许多精通满语的通译,可以为将军前去招降”

刘綎大喜道:“好,就有劳将军了”

姜弘立一溜烟的跑回答应,招来几个懂满语的通译说道:“金日坨,此去牛毛债,切不可激怒大金将士,我这有一封信,你一定要亲手交给建奴将领!我军能否全身而退,全在诸位了”

通译金日坨正色说道:“将军放心,信在人在,信丢人亡”

“哎呦,金将军,我这有一坛上好老酒,将军何不陪我喝一杯吧?”叫王虎的通事笑呵呵对金日坨道。

金日坨道:“王将军,军令如山,况且明日我将出使牛毛寨,饮酒就免了吧?”

王虎道:“无妨,无妨,刘将军今日放我的假,咱们没人就喝一杯,多喝一口我的姓倒着写!”

金日坨道:“既然将军要请,恭敬不如从命了”

……

“思密达!混蛋!今日如此重要你竟然没睡醒!”

正在熟睡的金日坨被思密达叫醒,急急忙忙穿戴好衣服,跟着明军通事一同前往牛毛寨招降建奴。

……

当金日坨跟随通事王虎一同到达牛毛寨,竟然受到了建奴的欢迎。

王虎知道这是建奴缓兵之计,对着建奴守将开门见山道:“若降便降,若战便战!等我大军攻城尔等定要片甲不留!尔等何不投降?”

当然,王虎说的是汉语,那个建奴守将大概听不懂。

旁边的金日坨急忙认真翻译道:“此番大战我朝鲜实乃被逼出兵,我将军劝说明将刘綎暂缓攻城,我大朝鲜的一切心意全在我身上的一封信上”

那建奴将领说要投降必须与众将士商量,便将明军使者礼送出营。

第九十章 牛毛寨前

“迈图甲喇大人,刚才有个朝鲜使节在营门口丢下一封信,请过目”一个传令兵跑过来递给牛毛寨守备甲喇迈图一封密信。

迈图打开信,仔细阅读起来,一丝寒意涌上心头。

……

“将士听令!攻破牛毛寨者赏银百两!”数百穿着鸳鸯战袄的明军准备出战。

“刘都督,牛毛寨的建奴说了只待商议一下就投降,为何直接攻寨啊!”姜弘立跑到刘綎面前惊诧的问道。

话说姜弘立刚刚让金日坨送进去一封密信,不但保证拖延刘綎大军,而且还向后金说明了刘綎部的战斗计划,可以说是把大明卖的一干二净,没想到送信的金日坨刚回到明军大营,明军就要进攻。

“本都督已经查明,建奴不过是缓兵之计,既然他们不肯直接投降,那就杀过去!”

姜弘立惊恐的说道:“若真能招降,将士们可以少留多少血?还望大都督三思”

刘綎说道:“姜元帅不必替建奴求饶,我军占据数量绝对优势,不计伤亡的话,只需几个冲锋就可拿下牛毛寨”

姜弘立见无法阻止刘綎攻城,深深害怕起来。一旦真的攻破牛毛寨,那朝鲜兵在后金大人面前真的没法交代了,毕竟密信已经送过去,要是女真爷爷发怒,有朝鲜好受的。

姜弘立急忙上前说道:“刘都督,朝鲜士兵愿意打头阵”

“军中无戏言,姜元帅可不要说笑!”

姜弘立严肃的说道:“请大都督放心,攻不下牛毛寨,我朝鲜大兵不退后半步!”

“好!不愧是大明藩属!这头阵就交给姜元帅了”刘綎高兴地说道。

“下官得令!”

姜弘立施了一个漂亮的军礼,领命而去。

……

“元帅大人,咱们真的要去攻打大金?”朝鲜将领思密达诚惶诚恐的问着姜弘立。

姜弘立悄悄的对思密达说道:“我这才是缓兵之计!一会你带着二千朝鲜士兵前去牛毛寨叫阵,只要朝鲜将士悄悄喊出约定好的暗语,后金是不会为难我们的”

思密达大喜道:“原来姜元帅早就有了万全之策,属下佩服!”

姜弘立得意的说道:“那是自然,不过一会你到阵前,一定要喊出气势,不要让明军看出我们是做戏!”

思密达道:“属下明白!不过,我军的暗语是?”

……

“杀啊!为了大朝鲜!”二千朝鲜士兵举着盾牌如同滚滚波涛涌向牛毛寨。

建奴这边早已戒备森严。

其实迈图心里最清楚,如果明军死战冲锋,自己最多也就能坚守二日。而野猪皮给迈图的命令是拖住延刘綎部,多坚守一天就加半个前程。

迈图对牛毛寨坚守一天还是颇有信心的。这个牛毛寨虽然不像大明的城池般坚固,但也是依照地利而建。牛毛寨的后面是牛毛大山山谷,寨子三面环山,只有正面一条大路。

明军此次跋山涉水,没带火炮等重武器,只要后金龟缩在寨子里面,依靠弓箭防守,明军想要快速攻下牛毛寨还是很难的。

“甲喇大人,明军攻城了!”传令兵急忙跑过来向迈图报军情。

“哦?是刘綎亲率明军吗?”迈图问道。

“甲喇大人,不是明军,好像是朝鲜军”传令兵说道。

“什么?朝鲜人胆敢来攻寨?我倒要看看这帮狂妄的朝鲜人是怎么死的!”迈图恶狠狠的说完,怒气冲冲的来到寨子大门。

只见远处的朝鲜兵正在缓缓前进,速度虽慢,但是鼓噪声却非常响亮,不少朝鲜兵还用兵器互相敲击,远远望去,还以为朝鲜兵已经和建奴交战了。

朝鲜军队慢慢的移动到牛毛寨前,鼓噪声更加响亮了,一些朝鲜士兵开始在鼓噪声中喊着叽里呱啦的话。

迈图仔细的听着朝鲜军的声音,仔细辨认后终于听清楚他们在喊什么——“思密达、思密达……”

“我死你额娘!全军放箭!”迈图听见思密达几个字肺都要气炸了!

近一千名建奴一齐放箭,犀利的重箭如同冰雹一般砸向朝鲜军队。

建奴的弓箭威力极大,一般甲兵的弓箭就达到100磅,一些士兵甚至能使用超过150磅以上的硬弓。朝鲜兵的薄盾牌甚至被弓箭射穿,更别提大部分没带盾牌的士兵了,朝鲜大兵在无休无止的箭雨中死伤惨重。

原本是来演戏的朝鲜兵被如同发疯一般射来的弓箭吓呆了,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和暗语的信任,所有朝鲜士兵在将领的带领下齐声哀嚎道:“思……密……达……”

牛毛寨里面已经连射八箭的迈图再次听见朝鲜军中传来的“思密达”,迈图双目崩裂,丢下弓箭大吼道:“出寨,杀光这些朝鲜兵!杀!”

牛毛寨大门洞开,数百后金士兵冲出寨门,杀向哭爹喊娘的朝鲜兵。

……

“刘都督,下官说的没错吧,朝鲜人不可靠,他们嘴上说是劝降,实际却是报告我军动向!”一名士兵打扮的人对着刘綎说道。

刘綎无语,说道:“老夫参与两次救援朝鲜,可以说没有大明朝鲜早就亡国了,没想到朝鲜竟然如此‘报答’大明?要不是贺将军帮忙,老夫还蒙在鼓里!”

刘綎说的贺将军,就是曾经卖给野猪皮八锅头的贺嘉春,如今已升至千户。

此次辽东决战,厂卫派出数百人深入辽东刺探情报,将建奴的行动源源不断送往各军。其中出动的锦衣卫就包括指挥佥事一人,千户四人,千户贺嘉春就负责刘綎部。

贺嘉春道:“朝鲜国小力衰,军民胆小无信,让这些人跟随大军,会拖后腿还是小事,反戈一击也是有可能的!”

刘綎转过头,看了看贺嘉春说道:“不知贺将军给把朝鲜的密信替换了什么内容?”

贺嘉春想起了许久前皇三孙朱由楫编造的各种谣言笑而不语。

牛毛寨前的战场上,建奴士兵冲出一里多地,直到有明军过来接应朝鲜军,才退回营寨。

迈图杀得浑身是血,依旧不能解掉心头之恨!抽搐着嘴角,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朝鲜人留下的“密信”:

“尔等建奴乃蛮夷之地,酋长努尔哈赤年轻时靠卖屁股才获得今日之位,我遍地龙阳之好的朝鲜大兵早已饥饿难耐!速速将努尔哈赤脱光了献于我军将士!否者我朝鲜天兵一到,将在‘思密达’的高喊中杀入赫图阿拉,将在‘思密达’的高喊中杀光你们的男人,将在‘思密达’的高喊中玩弄你们所有的女人!在‘思密达’的怒吼中迎接朝鲜天兵思密达般的愤怒吧!”

……

“哎呦,哎呦……”屁股中了一箭的朝鲜将领思密达正趴在姜弘立前面,痛苦的说道:

“姜元帅,你不是说只要说出暗语,大金就不会为难朝鲜吗?刚才怎么?”

姜弘立也呆在营帐不知所措,自己明明通过‘密信’向大金示好,怎的会有如此结果?莫非是牛毛寨的迈图甲喇级别不够?难道还要给大金国王努尔哈赤亲笔信?

“速速传通译金日坨!”姜弘立大吼道。

……

“杀!思密达!杀!”

牛毛寨前,思密达的叫阵声再次响起,两千身材高大的“朝鲜兵”一边喊着“思密达”,一边朝牛毛寨杀来。

迈图刚换下浑身是血的盔甲,一听见朝鲜兵还敢来攻寨,不顾劳累,再次带着大金勇士打开营寨出击。

第九十一章 决战前夕

这股朝鲜军看见建奴士兵冲出营寨,并没有退缩,而是结阵应敌。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迈图没有丝毫犹豫,冲到阵前,举刀便砍向最前面的“朝鲜”士兵。

前面士兵迅速闪开,后面冲出一员穿着明军铠甲的将军,身高九尺由余,手中一把镔铁大刀顺势斜着砍下。

“噗嗤……”

镔铁大刀从迈图的肩膀斜着一刀砍下,迈图直接断成两截,倒在地上。

原本的“思密达”换成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乔装成朝鲜大兵的明军和建奴厮杀在一起。

此时的建奴士兵虽然身体比大明士兵强壮一些,但是大部分士兵没有盔甲,反观大明士兵甲胄齐备,而刘綎部基本可以算上当今大明最强悍的军队,更何况明军是结阵而冲,很快就将建奴逼退到寨门口。

建奴军队的优势是强大的弓箭,因为明军和建奴士兵在一起厮杀,后面的建奴弓箭手无法放箭,指挥官迈图早已被砍死,失去章法的建奴士兵们,只能拿起武器冲上来与明军肉搏。

刘綎双手拿着镔铁大刀,在家丁护卫两翼的情况下,如同坦克一般在建奴军队中冲杀,没有任何人能挡住刘綎的一击。

主帅带着士兵冲锋,更加激起了明军士兵的斗志,所有人跟随者刘綎一步步逼近牛毛寨大门,最终,将剩下的建奴淹没在红色的鸳鸯战袄中。

……

“将士们,你们从朝鲜远道而来,却遭受了建奴无情的屠杀!今天,一千多朝鲜兄弟倒在了建奴刀下!你们恨不恨建奴?”贺嘉春站在朝鲜营地对着周围的朝鲜士兵吼道。

“将军,我的弟弟今日就惨死在建奴刀下,我恨不得杀光建奴替我兄弟报仇!”一名叫安重熙的朝鲜军官痛哭着说道。

贺嘉春看着这个朝鲜军官问道:“好,今日我就帮你们先报仇!带上来!”

随着贺嘉春一声令下,穿着鸳鸯战袄的明军带着一百多被捆着手脚的建奴俘虏走进朝鲜军营。

朝鲜军营的士兵见是被困得结结实实的建奴兵,顿时骂声一片。

安重熙对着贺嘉春说道:“将军,可真是让我报仇?”

贺嘉春说道:“不错,这些建奴俘虏,留着也是浪费粮食,本来想阵前就砍了的,但是为了朝鲜兄弟们能报仇雪恨,我私自将他们带到汝等军中,任由你们发落!”

安重熙双眼通红,说道:

“下官就不客气了!”

“噗嗤……”

一柄腰刀插入一个建奴俘虏的心脏,旁边一个缠着绷带的朝鲜士兵拿起匕首直接刺向那个俘虏的身躯。

贺嘉春一挥手,一百多捆成粽子的俘虏被推进了数千朝鲜士兵中,惨叫声开始传出。

其实朝鲜士兵各方面素质并不算太差,但是因为主帅窝囊,再加上常年靠“大明”外援,缺乏训练,遇敌时往往一开战主帅先跑了,缺乏军纪的部队基本瞬间就溃散。

常年的自卑,让朝鲜士兵埋藏着深深的仇恨。今天面对残杀同胞的建奴俘虏,朝鲜士兵内心深处的狠辣完全释放出来,绝大多数建奴俘虏被砍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哀嚎声传遍整个大营。

“快快住手!你们!这是?”

醉醺醺得姜弘立刚刚从刘綎大营回来,就听见各种惨叫,发现不对,急忙喊停了朝鲜军队的“暴行”。

然而,为时已晚,一百多俘虏全“死翘翘”,所有俘虏死的面目全非。

“噗通”

姜弘立坐到了地上。

……

“姜元帅,你真的要放走这两个俘虏吗?”

金日坨指着被关押的两个俘虏问姜弘立。

姜弘立说道:“我奉命来大明,不是和大金血战的,而是要和大金睦邻友好!如今朝鲜军人残杀大金勇士,一旦被大金误会,我朝鲜如何生存?此次你一定要亲自护送两位大金勇士到赫图阿拉,并将我的亲笔信交于大金汗王努尔哈赤,唯有如此才能化解朝金之矛盾!”

金日坨道:“属下明白!为了大朝鲜能服侍好大金,下官一定不辱使命!”

姜弘立拍拍金日坨的肩膀说道:“朝鲜军的命运就交给你了,今夜子时,你就释放两名大金俘虏,和他一同前往赫图阿拉!”

“哎呦,这不是金日坨金将军吗?来来来,陪我喝一杯”王虎再一次碰巧出现在金日坨的帐前。

……

“禀报大都督,昨夜朝鲜元帅姜弘立和将领思密达被建奴俘虏杀害,通译金日坨失踪,两个建奴俘虏逃亡赫图阿拉方向!”

刘綎听到朝鲜军队的禀报大怒,立即带人赶往朝鲜大营。

此时的朝鲜军营哭声一片,姜弘立虽然号称逃跑将军,但是对待普通士卒十分和善,每次大战前都能带着弟兄们率先逃跑全身而退,抢劫朝鲜百姓时也能分给大家些战利品,所以深受朝鲜士兵的爱戴。

“将士们!建奴先杀你们袍泽,又刺杀姜元帅,这个仇能不报吗?”贺嘉春站在高处对着朝鲜军队大喊道。

“不能!要为姜元帅报仇!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下面的朝鲜军齐声高喊。

“好!是汉子!我等随同大都督,杀往赫图阿拉!替姜元帅和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金景瑞金将军何在?”贺嘉春喊道。

“末将在”朝鲜副将金景瑞上前说道。

贺嘉春说道“奉大都督令,暂且任命你为朝鲜军大元帅,统领朝鲜军,你可愿意”

金景瑞大喜道:“末将愿意!”

贺嘉春又说道,“奉大都督令,命安重熙为朝鲜军副将,辅佐金景瑞”

安重熙出列道:“末将领命!”

“全军出击!”随着传令官一声令下,刘綎部继续朝赫图阿拉方向进攻。

……

“报!前方达深河发现数千建奴”一名夜不收也就是探马来到军前报告消息。

“全军备战!”随着刘綎一声令下,士兵开始结阵而行。

自打刘綎通过牛毛寨,基本没遇到大规模的抵抗,但是几百人的袭击却从未停止,多年的军旅生涯让刘綎明白,建奴在拖延时间,也就是说自己早一天抵达,胜算多了许多。

对面的建奴将领是牛录额真托保,带着三千建奴兵冲向刘綎部。

刘綎一看建奴不足三千人,竟敢冲向自己的二万大军,下定决心要吃光这股建奴兵,一声冷笑命令道:“祖天定率五千人从左翼包抄,康应乾率五千人从右翼包抄,本都督自领五千明军和朝鲜军正面迎敌!”

“咚、咚……”战鼓声响起,明军和建奴军遭遇战打响。

建奴兵的战法均是学自原来的宗主国大明,就连盔甲和武器装备都和大明相差无几。此股建奴军显然是野猪皮的炮灰,仅仅三千建奴就义无反顾的冲向明军,当然,逃跑的后果更加悲惨。

明军一旦顺利通过达深河,距离赫图阿拉不足五十里,自己的家眷无论是军法还是被明军破城,肯定是跑不了,所以各个报着死战的心里。

但是,运气不好,他们遇到了明末第一猛将刘綎。

短暂的箭雨抛射后,两军开始肉搏战。

建奴的托保为了能够险胜,直接带着士兵冲击中间的刘綎大旗,仅仅一个照面,刘綎一刀把托保的脑袋拍得粉碎,接着如同狮入羊群一般在建奴军中开始屠戮。

随着明军两翼开始合围,建奴渐渐失去了斗志,开始向达深河逃窜,刘綎刚要下令全军渡过达深河追击,忽然有人禀报,辽阳紧急军情!

刘綎的左眼皮跳了几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什么?杜松阵亡!所部士兵损失大半?”

刘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杜松也是当时名将,即使战事不利,也不会轻易战死沙场。而辽东经略袁应泰的军令则让刘綎无言以对。

“令刘綎所部直扑赫图阿拉!”

刘綎把军令扔给了下面的将领,将领们看完之后面面相觑,这哪是军令,分明就是乱指挥!

原本四路大军汇合后出击,还有一些胜算,如今杜松部失败,当下之急是其他三部速速汇合,当然,对于刘綎来说只有两部,马林那边的情况估计也不乐观。

而袁应泰的军令让刘綎继续出击,根本没提李如柏部!

“大都督,我军应如何行事?难道按照辽东经略的意思前进?”康应乾上前问道。

刘綎道:“万万不可,此命令三日前从辽阳发出,再加上杜松所部溃败消息传到辽阳,也就是说建奴兵最少有五六天的时间调兵遣将,我等若是贸然前进,难免落入陷阱!”

祖天定说道:“如今我军必须等待李如柏军前来回合,到时候是进是退均可!”

刘綎说道:“祖将军所言正合我意,立即派人去李如柏部,通知其来我出汇合!”

就在刘綎调兵遣将的同时,野猪皮大部队也已经赶回赫图阿拉前面的界藩山。

野猪皮大部队三月初三,击败杜松部,三月初五击败马林部,接着利用内线作战的优势,全军迅速回援赫图阿拉,终于在刘綎前面赶回。

野猪皮知道刘綎是明军最厉害的将领,命令大贝勒代善和四贝勒黄台吉回赫图阿拉,将原本留下的四千守军和所有能拿起武器的青壮,前来界藩山,准备和刘綎部明军展开最后的决战!

第九十二章 辽东大败

“李将军,刘都督请求火速增援!”一名累的快要虚脱的传令兵出现在李如柏军营。

“本帅已经知道了,来人,送他下去休息”李如柏拿起刘綎的求援信,默默思索。

李如柏内心挣扎不已,想起了父亲和兄长的英武,又想起了建奴恐怖的战力,终于,李如柏抬头对部下说道:

“传我将领,全军……小心前行!不得冒进!”

于是,两万五千武装到牙齿的辽东铁骑,在刘綎部即将被合围时,龟缩在数十里之外。

……

刘綎在得知李如柏的两万五千军队踌躇不前时,当即下令撤军。

这也没办法,自己的一万五千人,加上朝鲜一万多人,绝对不是建奴六七万大军的对手,更何况建奴靠着内线优势,还有数万能当炮灰的包衣。

但是建奴绝不会放走刘綎!靠着骑兵的速度优势,在距离达深河不到三十里的八盘岭,建奴追击上了明军。

“四贝勒,你率领二万骑兵从东侧攻击明军左翼!”野猪皮下达攻击命令。

“查!”正白旗主黄台吉领命而去。

“轰隆……轰隆”万马奔腾的低沉声音传到明军阵营。

因为事先有准备,明军占据着八盘岭的最高点,多少占据着地利优势,但是野猪皮用心险恶,让黄台吉率先攻击的是处在左翼的五千朝鲜援军。

“朝鲜兄弟们,你们报仇的机会来了!杀建奴!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为被刺杀的姜元帅报仇!为了刚刚被活剐的金日坨报仇!李如柏的援军已到,大明就要获胜!”

知道实情的贺嘉春在朝鲜军队中做着最后的努力,希望能激起朝鲜军的斗志,朝鲜将领金景瑞也在阵中督战。

建奴骑兵冲到五百步外时,对面的朝鲜军端起火枪,点燃火绳,等待射击命令。

“四百步!”

随着一名朝鲜军官报出建奴兵的距离,朝鲜士兵纷纷抓紧了火绳枪。

此次朝鲜援军,大部分都是火器兵,理论上与刘綎的重步兵可以起到相互补充的作用。但是与朝鲜打过交道的野猪皮知道朝鲜军队的战斗力简直是渣渣!所以命令黄台吉先攻击朝鲜军队。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砰!”

一名朝鲜士兵因为紧张扣动了扳机,火绳枪喷着火焰将弹丸送出枪管。

“……砰……砰”紧接着其他士兵纷纷开枪开炮射击,早就把火绳枪的有效射程忘在了脑后。

对面的建奴兵只有数十人中了山炮射出的散弹,大部分建奴士兵毫发无伤。

“杀!”建奴军中的传令兵一声大吼,建奴骑兵开始加速冲向朝鲜军队。

其实,骑兵先骗取火枪齐射再冲锋的话,更有利于增加胜算,建奴手下本有三千善于骑射的蒙古骑兵,在与杜松和马林的战斗中,被野猪皮毫不犹豫当做炮灰消耗精光,所以今天只能由建奴甲兵冲锋了。

这边的朝鲜兵急忙装填子弹,在一百步距离上,运气好的话能够射击两次,一般来说只要能造成足够的杀伤力,便能阻止敌军的冲锋。

令人意外的是,如今的老天竟然在帮大明的忙。忽然一阵狂风吹过,天色忽变,将火药所带来的滚滚烟尘和地面上的沙土都吹向了正在冲锋的建奴,前排的建奴士兵连眼睛都睁不开,冲锋势头顿时慢了下来。

朝鲜火绳枪手,抓住机会装填子弹。

“放!”

“砰……砰……”

当建奴骑兵冲锋到五十步左右时,朝鲜军队开始第二轮齐射。

这次的齐射终于体现了火器的威力,数千门火绳枪几乎同时喷射出火焰,前面的建奴兵倒下数百人,还有许多人受了重伤。

黄台吉一阵心痛,前面的不少甲兵都是正白旗的白甲兵,每一个白甲兵都是从上百八旗兵丁中挑选的佼佼者,从小到大的艰苦训练,无数次的实战厮杀让他们成为八旗兵中的绝对精锐!

但是,一颗小小的铅制弹丸、一个刚刚接受火器训练的明军士兵就能要了一名白甲兵的命!

但是没办法,这次行军没带足够的炮灰可用。

黄台吉一声令下,建奴骑兵开始最大加速,很快就冲进了朝鲜士兵阵中,面对凶神恶煞般的建奴骑兵,前面朝鲜士兵手中的火绳枪变成了烧火棍,纷纷拔腿就跑。

后面拿着冷兵器的朝鲜士兵开始和建奴骑兵肉搏,很快便失去了抵抗的斗志。

金景瑞一看朝鲜士兵根本五法抵挡建奴兵,立即思密达附体,号召全体朝鲜士兵向后金爷爷投降,这帮朝鲜士兵原本就不想和建奴拼命,纷纷丢掉武器跪在地上请降。

黄台吉看见朝鲜兵投降,一声冷笑,下达军令:

“杀!杀光朝鲜兵!”

于是,接近五千放下武器的朝鲜兵,如猪狗一般被建奴屠杀。

一个建奴骑兵一刀将金景瑞的脑袋砍下,金景瑞在断气前还想不通,为什么建奴对朝鲜降兵下死手。

当然,下达屠杀投降士兵的黄台吉知道原因。

就在前日,两名大金勇士从牛毛寨逃脱,还带回了一个朝鲜通译金日坨。

那金日坨送上了朝鲜军队主帅的密信,努尔哈赤看完密信脸色都变成了绿色。

信中不但重申了野猪皮向李成梁卖屁股的可耻行为,还将野猪皮及子孙未来的“丑事”抖得精光,什么野猪皮被代善带绿帽子再被黄台吉打小报告、黄台吉虐杀阿敏和莽古尔泰、黄台吉又把野猪皮最喜欢的小媳妇阿巴亥先j后杀……总之朝鲜大军是来剿灭建奴的。

当黄台吉看完“密信”已经没了脸色……

就在黄台吉杀残杀朝鲜俘虏时,游击祖天定带着五千明军前来支援,建奴骑兵失去了冲锋的速度优势,与明军在一起混战。

建奴有着人数上的巨大优势,五千明军很快抵挡不住,刘綎又命令都司姚国辅带着五千明军前来增援。

此时,刘綎的中军只剩下不到四千人,野猪皮见机会来了,终于放出了杀手锏,命令代善带着最精锐的三万骑兵直扑刘綎中军,命令莽古尔泰带着一万人去冲击右翼的五千朝鲜兵。

辽东战役最惨烈的一战打响——六万建奴精锐围攻不到三万的明朝联军。

一阵阵急促的箭雨过后,红色的明军与蓝色的建奴兵迎面对撞,无数折断的刀刃残片飞舞,战马相撞声延绵不绝。

代善率领一千精锐白甲兵直奔刘綎,而刘綎也带领着家丁护卫直冲代善的大旗。

一个白甲兵挥舞着狼牙棒朝刘綎冲来,刘綎将镔铁大刀狠狠砸下,那白甲兵急忙用狼牙棒一横准备阻挡刘綎的大刀,那狼牙棒被刘綎一刀砍断,接着白甲兵连人带马被呼啸的刀锋砍成两截。

接着刘綎大刀横扫,两个穿着三层棉甲的白甲兵被拦腰斩断,刘綎的家丁跟着主帅拼命厮杀,将貌似勇不可当的建奴兵杀得血流成河,如同尖刀一般直刺代善中军。

当刘綎冲到距离代善不到二十步时,看着手下的精锐甲兵一个个倒下,再看着浑身溅满鲜血的刘綎,后世螨虫们yy一刀斩刘綎与马下的代善害怕了。

“强弓手放箭!”代善命令道。

“大贝勒,前面还有咱们的兵!”一名传令兵问道。

“噗嗤”代善一刀将传令兵的脑袋砍下。

旁边的其他士兵一看,吓得赶紧发出命令。

“嗖嗖嗖……”

数百建奴兵下马,拿起强弓朝着刘綎放箭,刘綎的亲兵急忙用大盾护卫主刘綎,而刘綎周围的建奴兵和明军均被弓箭射的死伤惨重。

此时明军左翼已经崩溃,游击祖天定砍杀十几个建奴兵后壮烈殉国,都司姚国辅被建奴重箭射穿头盔当场身亡。

而右翼的朝鲜兵知道建奴不肯接受投降,在监军康应乾和朝鲜将领安重熙的带领下与莽古尔泰的一万建奴正在血战。

手臂中了一箭的刘綎已经砍死了几十个建奴甲兵,无论是普通的旗兵还是精锐甲兵,在刘綎面前如同被割的韭菜,基本一刀毙命,刘綎满身都是建奴的血,血红的镔铁大刀上挂着肉沫与碎骨,所有的建奴兵都胆寒了。

随着黄台吉和代善汇合,被团团包围的刘綎和剩下的几百明军士兵各个遍体鳞伤,但是没有建奴兵敢在冲锋了。

数万建奴兵拿起了弓箭,代善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刘綎和最后的数百明军将士倒在了血泊中。

……

就在刘綎和建奴血战的时候,李如柏正和阿敏带领的建奴“主力”对峙。

只不过明军这边是两万五千精锐辽东“铁”骑,建奴这边是各式杂兵和包衣组成的五千大军,在这种实力绝对不对等的情况下,三天没前进的李如柏部更加没敢前进半步。

当夜不收报告刘綎已经全军覆没是,李如柏带着无敌的“辽东铁骑”,没有丝毫犹豫掉头就跑,对面吓得一身冷汗的阿敏长出了一口气……

万历四十七年三月,辽左战役大明大败,刘綎、杜松、马林等二百多名经历万历三大征的秀将领阵亡殉国,明军死亡及失踪士兵达到四万,损失骡马等牲畜三万,大炮、火铳等武器二万,战车一千多辆。

建奴这边损失也很大,特别是刘綎部给建奴造成了上万人的伤亡,不过,因为三场决战均是溃败,所以明军无法知道建奴损失的详细数据。

此战建奴获取了大批战略物资,特别是获得了大量的盔甲,实力反而大大增强了。

坐在辽阳城等待收胜利果实的袁应泰,看着催头丧气的李如柏,急忙跑回官邸,上书曰:

“杜松贪功冒进!马林指挥不利!刘綎不听调遣擅自撤军!故而败也!”

……

第九十三章 科举选才

“该来的还是来了!唉!”朱由楫拿着朝廷的邸报默默不语。

辽东三路大军溃败,杜松、刘綎、马林先后战死,八万大军损失过半。

万历皇帝刚得到战败消息时直接昏了过去,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将袁应泰逮捕入狱,以死罪论处,同时不顾方从哲等文官反对,任命熊廷弼经略辽东。

……

就在满朝悲痛的同时,各级官员也开始纷纷上书万历皇帝,和盘托出心中的“雄才大略”。

不太靠谱的如户科给事中姚宗文上书:“要想大胜仗,就要议防守、议添兵、议海运、优恤畿辅、议粮饷”

礼科给事中张国祥言策辽五议:“议城守、议援将、议策应、议赏罚、议自强”

总督京营忻城伯赵世新上书:“议将领、议选锋、议马匹、议火器、议器械”

这些官员给的建议看似天花烂坠,实则全是假大空话,毫无意义。

稍微靠谱点的如詹事府少詹事兼河南道御史徐光启上书:“议关防、议驻札、议副贰、议将领、议待士、议选练、议军资、议召募、议徵求、议助义”

当然也有明白的文官,比如杨鹤就上书曰:“辽事之失,不料彼己,丧师辱国,误在经略;不谙机宜,马上催战,误在辅臣;调度不闻,束手无策,误在枢部。至尊优柔不断,又至尊自误”。

还有户科给事中官应震建议广开武举,这样不但选拔出将领,还能挑选一些士兵,也能省去不少饷银。

当然,大部分的上书都被万历皇帝搁置。

皇孙朱由楫看到这帮文官上书的内容,大部分都嗤之以鼻,这些人说的头头是道,但是根本没涉及到根源,像姚宗文、张国祥、忻城伯赵世新等人的上书全是废话!没有任何指导意义,基本就是嘴炮!

朝廷要的不是准备议什么,而是具体解决的对策!

只有杨鹤算是说道点子上了,将辽东惨败的原因说清楚了,就是经略指挥失误。

朱由楫觉得杨鹤说的不够透彻,也鼓动着和一些勋贵哥们上了一回书:

“辽东惨败主要是文官瞎指挥造成的,其次是军备不足、各路兵马不能协同以及不了解敌情等等原因。

要想解决总打败仗的问题,一是让想指挥作战的文官统统滚蛋,恢复武将指挥的祖制;

二是严查贪墨军饷军需的各级文官和武将;

三是发展各式新武器,加强技术优势

四是总结失败原因,比如辽东惨败中,建奴与明军的武器装备、战法等等差距”

就在各级官员外加皇孙惨烈撕b的时刻,大明朝万历四十七年科举也到了关键时刻。

鉴于万历皇帝有时清醒有时嗜睡,首辅方从哲代表百官向万历皇帝建议增加进士名额,一直致力于降低官员数量的万历破天荒的同意增加五十名额,让朝中衮衮诸公弹冠相庆。

老迈的万历皇帝也没忘记慧眼识人的皇孙,自打三年前将洪承畴破格提拔到探花后,洪承畴不负众望,先是平定山東乱民,又搞定的福健叛乱,总算让被国事弄得焦头烂额的万历皇帝有些慰藉。于是这次科举殿试依然让皇孙选出英才。

这可难坏了朱由楫,上次原本是要搞臭洪承畴,将他清除官僚队伍,没想到把老汉奸搞成了探花郎,而这次科举朱由楫两眼一抹黑,对明末史几乎一窍不通怎么挑贤才?

朱由楫拿着会试名单,从一甲看到二甲,一个都不认识,三甲也没……

“袁崇焕!”朱由楫大叫一声道。

别人不认识,这个私自斩杀毛大帅的“圆嘟嘟”可是臭名远扬!

有些人认为圆嘟嘟是能挽救大明的名将,在朱由楫看来,这个袁崇焕简直就是个勤奋的坑货!

不过,有了洪承畴洪小汉奸的教训,朱由楫说啥也不会和圆嘟嘟有一丝一毫的接触。洪小汉奸虽说也该杀,但是毕竟能力在那摆着,对付建奴差强人意,对付农民军还是有些能力。

至于袁崇焕,只能恶心一下圆嘟嘟了。

万历四十七年三月十五,就在辽东大战结束后不久,殿试开始了。

朱由楫毫无意外的出现在殿试考场,其实皇孙在科举场慧眼识人的能力早已经传开,特别是前来考试的许多准进士们,纷纷用期待的眼光等着皇孙的“临幸”。

朱由楫不紧不慢的走在奉天殿外,不时的向对视的考生们点头示意,每当走过准进士时,都会传来没被选中的叹息声。

忽然,影帝附体的皇三孙子站立不动,亲切目光落在前面一个瘦小的考生身上,这个考生三十多岁,颧骨突出,单眼皮,脸色黝黑,同样用炙热的双眼看着朱由楫,恨不得上前一把将皇孙拽到面前。

朱由楫眼中泪水在打转,一种相见恨晚,求才若渴的目光盯着这个瘦弱的考生,慢慢走过来。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轻轻碰了碰在龙椅上打瞌睡的万历皇帝,万历皇帝抬头看见不远处的皇三孙好像找到了贤才,顿时打起了精神,盯着皇三孙。

朱由楫已经来到那个考生面前,而那个考生激动不已!只要皇三孙子在自己面前有所举动,哪怕在自己桌子上拉一堆便便,自己也能飞蝗腾达!毕竟自己的成绩最多三甲中游,与一甲简直天壤之别。

那考生已经心猿意马,思路混乱,脑僵空白,下笔无神。

突然,皇三孙子一抬手!

考生的小心脏噗通噗通乱跳,已经到了嗓子边上,要不是在考场上非得跪在皇孙面前不可。

“咳咳咳……”

皇三孙将手轻轻放在嘴边清咳了几声,一脸无比欠揍的表情对这瘦小的考生笑了笑,转身跑到他旁边的一个考生那,从容的拿起了墨锭给那个考生磨墨。

总算恶人有恶报,那个被磨墨的考生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脸十分厌恶的表情,恨不得将前面的朱由楫一脚踹开。

朱由楫可管不了那么多,前面这考生是阿猫阿狗和自己没有半文钱关系!

只要不是圆嘟嘟被选拔上,就足够了!

至于这个被皇三孙子磨墨的考生,原本因该是袁崇焕的下一个名次,最多也就三甲四十多名,但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走了狗屎运,肯定是一甲二甲。

上面的坐着的万历皇帝捋了捋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旁边的王安非常懂事的主动跑到了那个考生边上,悄悄记下了姓名。

至于坑完袁大嘟嘟的朱由楫,早已逃之夭夭了。

清闲了一天,朱由楫继续到文华殿受程朱理学的摧残。

当然,朱由楫让王承恩时刻盯着皇榜。

最终,袁大嘟嘟发挥“超常”,考取了万历四十七年己未科三甲第二百七十名的“好成绩”,距离孙山不足五名。

传胪大典第二天的赐宴上,万历皇帝当着众臣的面对今年的一甲考生们进行了现场考核,结果非常满意。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刚刚经历辽东惨败的万历皇帝激动过度,当场晕厥了过去。

万历皇帝的这次晕厥和往常不同,足足持续了一整天,原本刚刚平静的朝堂和皇宫,再次激起了波澜。

所有人都预计到,大明快要变天了!

第九十四章 兵部买官

比如给皇孙朱由校三兄弟授课的文官老师们,纷纷丢下三个三好小学生,要死要活的去给朱常洛上课,哪怕只能当一天老师,也算是和太子有了师生之谊。

原本小心翼翼的太子,突然变得炙手可热。

但是迫在眉睫的另一个问题是,因为辽东大败,导致太仓存银空了!

在国家缺钱之际,被誉为大明灭亡的罪魁祸首、大明寄生虫的藩王们却开始捐禄饷边。

捐最多的是模范唐王朱硕熿,一次捐了五千两、一次捐了三千五百两,共计捐银八千五百两!

晋王、福王、潞王、周王、秦王、华阳王、周藩各郡王及宗正、楚王各捐银三千两;

崇王、荆王各捐银二千两;

沈王、代王、鲁王、德王、赵王、襄王、韩王、庆王各捐银一千两!

加上其他小藩王的捐银,朝廷共得纹银五万余两。

时晕时醒的万历皇帝对藩王踊跃捐助非常高兴,下诏对捐款三千两以上的藩王遣官旌劳。

一生都在廉洁奉公、不贪不污的道德模范文官们最开始也不愿意捐银子,但见衮衮诸公每日嘲笑鄙夷的藩王也开始捐银,便坐不住了,最终让首辅代表百官捐款——大学士方从哲捐俸一年!

按照当时的俸禄标准,二品大员方从哲一年的俸禄是七百三十二石,折合成纹银大概三百六十六两……

勋贵们也不甘示弱,如英国公张惟贤等也加大捐款力度,具体数额——不详!

绝大部分高尚文官和勋贵对首辅方从哲和英国公张惟贤的捐款表示十分的满意。

对于大明文官武勋们的无耻,也有实在看不下去的文官,比如七品小官文华殿中书程梦晹输银二千两助边,南京太仆寺少卿吴炯捐银二万两饷边。

当然,程梦晹和吴炯年底考评被评为最差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朱由楫也想捐银子,但是鉴于自己王爵都没有,一旦明目张胆的捐款将导致朱由校朱由检以及叔叔们尴尬,所以没敢明面声张。

再次书山中解脱的朱由楫清闲了下来,开始着手交好各级官员。

同一期间,洪承畴回京述职,被万历皇帝特批到了兵部,任兵部武选清吏司主事,直接升级为正六品!这也算是火箭升迁了。

出于继续拉拢的目的,朱由楫带着方正化来兵部和洪小汉奸打个招呼,顺便看看有没有官员能被“腐败下”。

来到兵部,朱由楫见到兵部大门和大堂中身穿各类禽兽衣冠的文武官员们来来往往,十分热闹。

新任的兵部武选清吏司主事洪承畴正在武选司大堂中养神,门外脚步声响,洪承畴眯着眼瞟了一眼,一个满脸胡子、身材高大的穿百户官服武官走了进来。

虽说百户和自己同是六品官,但是如今的大明文尊武卑,要是换上别的文官,眼中的百户和扫地煮饭的差役还差不多!

不过新到任的洪承畴受到文官“惯例”侵蚀的不多,没等旁边的书办开口,便问道:

“来者何人?何事?”

那武官用洪钟一般的声音答道:“下官满桂,来兵部报功和升调”

洪承畴刚要答话,旁边的书办大声呵斥道:“区区一个百户,见到武选清吏司竟然不跪?成何体统!”

满桂不是不懂文官们的“规矩”,就是不想跪下而已,见到一个书办横眉冷对,这个战场从不惧死的汉子也只能准备跪下了。

“哎呦!好大的官威”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那书办朝着声音望去,只见一高一矮两个人走了进来,书办大怒道:

“何人敢在兵部猖獗?我看你是……呜呜呜”

那书办还没把话说完,就被鬼魅般的方正化捏住了咽喉,紧接着一把被扔在了大门外。

“皇三孙殿下到来,下官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洪承畴急忙上前施礼说道。

“无妨,无妨”朱由楫笑着回答道。

紧接着朱由楫看见屋里那个满脸胡子身材高大的武将,说道:

“不知这位将军是?”

满桂刚要跪下答话,被朱由楫一把拦住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将军百战沙场还是站着答话吧”

满桂听到朱由楫的话,十分激动的说道:“谢殿下,下官满桂,来兵部报功和履行升调手续”

朱由楫道:“既然有正事,将军还是先和洪大人办理公事吧”

说罢,朱由楫搬过来书办的椅子坐了下来。

洪承畴十分尴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直接客气的问满桂道:“满百户有何功报?”

满桂道:“下官今年共斩杀流匪三十五级,刚才勘验完毕,这是勘验文书”

洪承畴接过勘验文书,略微看了看说道:“满百户是要赏银还是授功”

满桂毫不犹豫的说道:“俺要赏银”。

洪承畴说道:“按惯例,每级匪首二两纹银,满百户可得七十两纹银”

“什么?杀掉三十五个流匪就给七十两银子?满将军为何不授功”朱由楫从椅子上跳起来说道。

满桂道:“我要那授功也没什么用,这些银子虽然不多,却可以给阵亡的兄弟们多些抚恤,另外俺还爱喝两杯,赏银也能买些酒”

朱由楫道:“满将军杀敌授功后一旦升迁,俸禄就多了,这细水长流不比这赏银好赚?”

满桂道:“嗯,是这个理,可是……”

“没什么可是,这次满将军就授功!”朱由楫毫不犹豫打断满桂说道。

洪承畴一听皇孙好像话里有话,翻了翻满桂的授功簿,说道:“满百户若是授功,加上前几次的功劳,此次足可以升副千户,不过……”

“不过没拿银子是不是啊?”朱由楫笑呵呵的回答道。

洪承畴道:“殿下说笑了,满百户升迁,怎用拿银子”

朱由楫道:“这样吧,满百户升迁的银子我出便是,我想知道满百户最高能升迁到何职?”

洪承畴道:“满百户这几年斩杀的匪寇以百人记,若是按照满百户的军功,直接越级升千户也不足为奇,若是上面再打点一番,按照如今辽东营兵军制,升至守备也并无不可”

朱由楫笑道:“那就按照守备来升,需要多少银子?”

洪承畴尴尬的回答道:“大概需要纹银三百两”

朱由楫道:“区区三百两,小事一桩,回头我让人送给洪大人便是”

朱由楫和洪承畴你一言我一语,把应该得到七十两银子的满桂百户直接升到了守备……

旁边满桂有些站不住了,上前说道:“殿下,这如何使得?”

朱由楫道:“满将军不必如此,我府上可有上好的烧刀子,将军想不想尝尝?”

满桂一听有好酒,说道:“殿下,这……”

朱由楫大笑道:“方正化,你带着满将军到我府上,让他尝尝咱们酿的二锅头!我还有些事和洪大人商量”

没等满桂答应,方正化已经对着满桂一个请的手势,满桂挠挠脑袋,便跟着方正化离去了。

第九十五章 雪中送炭

等满桂离开,洪承畴立即主位让给朱由楫,他自己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朱由楫给洪承畴一个坐的手势,洪承畴便挨着半边坐在了书办的椅子上。

朱由楫先是问了问洪承畴在山東和福健平定乱民的经过,接着又问了问在兵部的情况。

“洪大人为国辛劳,真是国之栋梁啊”朱由楫笑着对洪承畴说道。

“这都是殿下的抬爱,否则下官如何能得此机遇?洪承畴回答道。

朱由楫道:“这都是洪大人有真才实学,可不是我这连爵位都没有的皇孙抬爱”

洪承畴欠了欠身说道:“殿下说笑了,没有殿下的栽培,就没有下官的今日,对于殿下的恩德,下官没齿难忘”

朱由楫对洪承畴的回答还算满意,说道:“洪大人年轻有为,将来机会无限,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到我府上找我便是,这有一千两银票,可到我新开钱庄支取,就用于满桂的升迁银子吧”

洪承畴急忙站起身,说道:“殿下,不到三百两就够了,何须一千两?”

朱由楫也站起身说道:“洪大人与我不必客气,剩下的就置些房产吧”说罢便准备离去。

洪承畴不便在推辞,一直送朱由楫到兵部衙门外。

朱由楫回到府上,正遇见喝的东倒西歪的满桂。这满桂在辽东很少能喝到这么好的烈性白酒,今日被朱由楫用最好的烧刀子招待,已经喝了接近两斤。

“殿下,再造之恩下官没齿难忘,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俺也敢去……”满桂胡言乱语的说着。

“满将军喝多了,快扶他下去休息”正在陪酒的王承恩急忙说道。

第二天日上三竿,满桂才清醒,急忙跑到朱由楫面前请罪。

“无妨,将军平日忙于军务,今日又不在军营,喝点酒算什么,何罪之有?”朱由楫对着请罪的满桂说道。

满桂道:“多谢殿下昨日大恩,否则俺还不知道哪年能当上守备”

朱由楫道:“满将军不必挂牵此事,我的商队年年去辽东经商,到时候指不定还要经过满将军的防区,到时候还望将军能帮上一二”

满桂道:“殿下放心,谁要是敢对殿下的商队无理,我就把他脑袋砍下来当夜壶!”

朱由楫大笑道:“我就喜欢满将军这样的直爽人!来呀,抬上来!”

几个仆役抬过一个箱子打开,里面放置着一套刚刚打造的山文甲。

朱由楫说道:“这是我让人从兵仗司取回的山文甲,特意送给满将军”

话说没有文官不爱财,也没有武将不爱甲!

尤其是这种精铁打造的山文甲,不少都司、游击都没有这样上好的盔甲!

而且传闻辽东之战中,杜松就是因为盔甲生锈被建奴一箭射穿,当场阵亡。

满桂刚要感谢,朱由楫又抢先说道:“这是一千两银票,满将军可以随时到我的钱庄支取”

满桂普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多谢殿下!”

朱由楫一把扶起满桂道:“将军为国杀敌,我不能让将军这样的人流血流汗又流泪!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朱由楫一直送满桂到王府大门,正要离别,忽然有人来说道:

“殿下,刘綎的家眷接到了!”

朱由楫道:“哦?快请入府上安置好,我稍后就去”

满桂诧异的看着朱由楫,说道:“刘綎将军的家眷?”

朱由楫一脸怅然的说道:

“是啊,朝廷的百官上了好几十道奏疏,要求抚恤刘綎的家眷,可是奏来奏去,抚恤却没看见。这不,刘綎家眷和家丁四五十口人,就一直在通州无人供应,再过几天怕是要断粮了,我便将他们接到府上”

满桂对朱由楫施礼道:“殿下宅心仁厚,实乃国家之幸!”

朱由楫一挥手说道:“唉,力所能及罢了!满将军周围要是有阵亡将士家眷,可一并送至我府上,虽说不一定给予富贵,但是只要我在,就不会饿到阵亡将士的家眷!”

……

送走满桂,朱由楫回到客厅刚要喝口热茶,便有仆人来报原两淮巡盐御史冯铨拜访。

朱由楫知道这个冯铨原本是靠着投靠魏忠贤得了两淮巡盐御史的差事,魏忠贤倒台后,包括冯铨在内的十几个“阉党”也跟着倒霉。

如今的朝堂内外拉帮结派就如同家常便饭,绝大多数文官靠着“天地君亲师”中排行老五的“师”结成纽带,形成了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朱由楫如今正在拉拢各级官员,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在文官中掺沙子的机会,赶紧命人把冯铨带到密室详谈。

……

“敕曰:沈儆玠巡抚云南”……

“敕曰:周应秋巡抚南赣汀韶等处地方总理军务”……

升刑科给事中姚若水为广东提学副使升于仕廉为南京太仆寺卿。

升监察御史熊化为浙江副使。

升吴允中为江西副使。

升广州府知府林绍明为广东副使。

升山东右布政冯盛明为河南左布政。

升监察御史冯铨为吏部主事……

一连串加官进爵,再加上今年多招录了五十名进士,万历皇帝与文官集团打了半辈子的冷战,用大半生心血搞得精兵简政,在万历皇帝时昏时醒时,慢慢被改变。

……

“父王,您又消瘦了,要多注意身子骨,大明的江山可就指望您了!”

朱由楫一边轻轻地给朱常洛捶腿一边说道。

朱常洛轻轻地闭上双目,享受着三儿子的服侍。

最近万历皇帝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太子已经开始监国,着手处理军国大事。如今的太子朱常洛,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战战兢兢、随时有可能被废的太子了。朱常洛可不能学万历,坚持几十年不上朝并且“不理朝政”,而是立志要做一个当世明君!

原本清闲的生活被突然繁忙的公务打乱,朱常洛疲惫不堪。

“唉,君王不易啊!”朱常洛内心深深的感慨着。

“父王,这是儿臣孝敬给父王的百年长白山老参”

朱由楫适时的递上一个装着人身的精美盒子。

朱常洛睁开了双眼,笑吟吟的让太监收起人参,摸了摸朱由楫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吾儿长大了,懂得孝顺为父啊!”

朱由楫换了手势,给朱常洛锤起了肩膀,说道:

“父王,儿臣最近多储存了些地瓜种子,本想都种了等到秋收好分给京师外饥民吃,让百姓们享受到父王的恩泽,不过,嗯……”

朱常洛慈祥的问朱由楫道:“三儿,遇到什么难处了?”

朱由楫犹犹豫豫道:“也不是什么难处,就是儿臣手中没多少田种地瓜,去买田也没有银子”

朱常洛笑道:“为父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就是一点田啊,明天你去找王安,让他从皇庄随便挑五千亩良田给你”

朱由楫道:“儿子替百姓们谢谢父王了!”

朱常洛道:“三儿,为父听说你开了钱庄,还有什么粮行、酒庄,不是父王说你,有时间要向你大哥和五弟那样,多学学圣人之言,别总想着去做那些商贾的事”

朱由楫诚恳的说道:“父王教训的对,儿臣一定会注意的”

“嗯,这还差不多,你们兄弟中就你最顽皮,不要老让为父操心那”

“父王放心,我一定会刻苦学习!”

……

第九十六章辽东督师

最近的朱由楫好事连连,老爸朱常洛经不住自己的糖衣炮弹,让朱由楫捞不少好处,比如今天随便几句话,就再次套出了五千亩多良田!

刚兴冲冲的离开太子府,就接到毕懋康的消息,燧发枪取得进展。

“毕大人,改进的燧发枪在哪?”朱由楫带着方正华一路疾驰,来到工部找毕懋康。

“殿下真是忧国忧民,这是下官刚刚改进的燧发枪,请殿下过目”毕懋康回答道。

“咦?怎么和我最开始发明的不一样?”朱由楫拿起毕懋康改进的燧发枪仔细端详,发现了许多不同。

相比朱由楫自己靠着记忆制作的燧发枪,这款燧发枪部件更加精致。

朱由楫问毕懋康道:“毕大人,这款燧发枪有何不同?”

毕懋康笑而不语,拿起朱由楫原来给的燧发枪,将燧石安装在前面的火门上,递给朱由楫。

朱由楫知道里面没上铅弹,让工部的工匠连续击发了十次,期间有五次击发的火星很小根本没有引燃火门处的火药,也就是说大概只有五成的几率成功击发。

紧接着毕懋康拿来新型燧发枪,将后面击锤上的钳口安装了燧石,拨动弹簧,“咔嚓”一声,带着燧石的击锤重重的打在了火门边上,大量的火星直接引燃了火药。

接着毕懋康连续击发十次,全部成功!

就在朱由楫目瞪口呆之时,毕懋康说道:

“殿下,您之前给下官的燧发枪模型,下官研究许久,也经过多次改进,但是击火率依旧不高。下官仔细研究,认为用燧石撞击火门,成功率更高,于是就改进了这个燧发枪!”

“啊!难道是我画错图纸了?”

朱由楫懊悔不已,是自己的错误导致了燧发枪研制的缓慢!

幸好术业有专攻,燧发枪还是在大明成功改进了!

朱由楫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燧发枪将会影响战争的变革,对毕懋康道:“毕大人,这个燧发枪算是国之利器,不可轻示于人,特别是西方传教士!还希望毕大人能小心行事!”

毕懋康施礼道:“殿下放心,下官知道事情的轻重!”

……

“殿下,新科探花、翰林院编修在府上求见”听见王承恩在朱由楫耳边小声汇报,朱由楫立即动身回府。

如今朝中局势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出于在文官中“掺沙子”的目的,朱由楫趁机拉拢了不少文武官员,对于主动上门拜访的人,当然不能怠慢。

“殿下在上,请受下官一拜”说罢,翰林院孙编修便要磕头跪拜。

“哎呀,孙大人不要如此客气”朱由楫立即上前扶住孙大人说道。

这个新科探花郎性格比较孤傲,平日不善交际。最开始并不知道朱由楫的能力,原本在殿试被骚扰还对皇孙心存不满。

就在前几日,才有“闲杂人等”主动告诉孙大人他的探花完全是皇孙“选出来”的,这时候孙探花才恍然大悟,急忙来到皇三孙府上拜谢。

“孙大人年轻有为,一表人才,考取一甲第三名实乃国之幸事!能为孙大人引荐一二,也是我的责任!”

朱由楫不知道这个官员能力如何,选中他完全是为了恶心今年科举倒数第二的袁大嘟嘟。

“殿下知遇之恩,下官没齿难忘!”

朱由楫道:“唉,孙大人不要如此客气,这是京师一处宅院的房契,是送与孙大人的”

“下官何德何能,怎能接受殿下如此厚礼?”

朱由楫道:“这处房产虽不算大,确是前工部尚书林如楚的宅院,离内城近便得很,以后上早朝也不用走的太远,不少官员还抢着要买这房产!孙大人一再推迟,难道瞧不上我这皇孙?”

“下官不敢!”

朱由楫笑道:“这就对了,你们做翰林的都是清官,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皇爷爷和父王才是”

“下官知晓”

“这有几本王守仁的书,你拿去好好研读,对你将来会有些帮助”

“多谢殿下赐书”孙编修一边恭恭敬敬收好朱由楫递过来的书,一边回答道。

聊了许久,孙探花才告辞离去……

孙大编修前脚刚走,朱由楫叫来王承恩道:

“这个探花郎还算知趣儿,看样子没被士大夫腐蚀。他的信息记下来没?以后没准能用的着”

王承恩赶紧递给朱由楫一张写满字迹的锦帛,朱由楫看了看,上书“孙传庭,山西代州镇武卫人氏……”。

等王承恩走后,朱由楫将锦帛锁在了装满锦帛的密盒之中。

……

“殿下,不要在送了”

多日的炎热炙烤着京师的大地,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新任辽东经略熊廷弼正和皇孙朱由楫告别。

今日来送行的官员不多,对于辽东经略这种封疆大吏来说,显得有些尴尬。

熊廷弼也够倒霉的,这个新任辽东经略还没有离开京城,开原就失守了。

熊廷弼知道事关重大,上书万历皇帝大意如下:

“现在开原被打下,北关不敢不向敌人屈服,敌方派一个使臣去,朝鲜不敢不附从。敌人没有腹背之忧,一定会联合东西两边的兵力来一起攻打我们,这样辽、沈怎么守得住?

请求朝廷赶紧派遣将士,准备粮草,修造器械,不要节制我的费用,不要延误我的时限,不要用一般的规矩来妨碍我,不要从旁阻挠来掣我,不要把艰危只给我!大家不关于心,以至于误了我、误了辽,并且误了我朝我国家。”

万历皇帝深以为然,赐熊廷弼尚方宝剑。

“熊督师,此去远在数千里之外,建奴又凶恶成性,不知我能在京师为大人做些什么?”朱由楫问道

熊廷弼看了看朱由楫道:

“殿下,辽东新败,军民信心不足!故而,本官此去先以防守为主,再徐徐图之。如今辽东商旅不通,而收拢溃军及流民需要大量的粮食,若殿下有意,还请多多贩卖粮食到辽东”

“熊督师放心,别的不敢说,一年发到辽东十万石粮食、五万件军服我还是能保证的!”

熊廷弼感激的看着朱由楫道:“那就有劳殿下了!”

朱由楫道:“督师不必客气,这也是为了皇爷爷和父王分忧!还有,此次兵部主事张元芳,还有我的一些家丁跟随督师前往辽东,还望督师能照拂一二”

熊廷弼一听哈哈大笑道:“那个张元芳有和建奴交锋的经历,也有些能力,加上殿下提点,本官一定会照顾他的。还有那个红脸丽亨,也是可塑之才,跟着老夫定能为国出力”

朱由楫道:“还有一件事,督师一定牢记在心!”

熊廷弼道:“殿下请将!”

朱由楫屏退左右,小声在熊廷弼耳边说道:“我听说督师还与东林诸人有所往来,此事一定要慎重!万不可轻信这等祸国殃民之人!”

熊廷弼楞了一下,自己其实并没加入任何党派,与东林党稍微有些联系,没想到皇孙竟然知道!也许圣天子也已经知道!看来要与东林诸公划清界限,

“下官明白!告辞!”

熊廷弼没用文人那种礼节,而是一抱拳转身上马离去。

朱由楫目不转睛的望着熊廷弼部队,浩浩荡荡朝着辽东挺近,心中暗暗感叹道:

“能把辽东局势稳定的文官除了熊廷弼,还有几个?这熊脾气最后怎么死的?”

……

“报……经略大人,铁岭失守!”传令兵气喘吁吁的说道。

“什么?铁岭失守了?快拿地图!”熊廷弼惊呼道。

熊廷弼和众官员打开简易的军用地图,稍作查看,便道:“女真叶赫部危矣!”

旁边的张元芳道:“督师为何担忧叶赫部?让他们与建奴厮杀岂不能消耗建奴实力?”

熊廷弼道:“元芳有所不知,叶赫部与野猪皮部素有矛盾,此前叶赫部一直与我大明结盟。此次开原、铁岭相继失陷,野猪皮将直接攻击叶赫部,一旦叶赫部失利,我大明少了一个盟友,投降的叶赫部的军民也将并入野猪皮军队!”

张元芳道:“督师,那我等可否立即发兵救援叶赫部?”

熊廷弼一声叹息:“救不了了,时间赶不上尚且不说,如今辽东局势危机,我等能做到自保已经足矣,如何去救叶赫?尽快稳定辽东局势方为上策!”

熊廷弼看了一眼辽东方向,对着随行人员喊道:“全军加速!”

第九十七章安抚辽东

“这就是辽东的军队?”

熊廷弼对着辽阳出城迎接的大军说道。

看着眼前战列的明军士兵,大部分目光呆滞、军容不整,曾经在辽东练过兵的熊廷弼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原先了辽东边军。

辽东巡抚周永春道:“大人,还是先入城,下官摆了酒宴接风”

熊廷弼道:“接风就免了吧,先把刘遇节、王捷、王文鼎压过来!”

巡抚周永春楞了一下,没搞清楚熊廷弼要干什么,便让人去带那几个人。

阴暗的牢房里,三个衣服还算整洁的囚犯被带出来。

“刘将军,是不是朝廷要给咱们官复原职了?看来一万两银子没白送!”王捷、王文鼎对一个人说道。

“定是如此,如今这年月,有钱便能鬼推磨,咱这银子不是白花的!等官复原职,我定要请二位将军喝个痛快!”说这话的是刘遇节。

等牢头把三个犯人带到地方,三个人傻了眼,这竟是一片坟地。

周围黑压压站着上千军民百姓,将三个人围在中间。

没等三个人反应过来,一名书吏模样的人当众大声宣读道:

“罪将刘遇节、王捷、王文鼎,于辽东之战时,擅自溃逃,致使辽东战败,按罪当斩!今辽东经略奉尚方宝剑,将三罪将斩首”

刘遇节、王捷、王文鼎一听就蒙了,这哪是官复原职,分明就是脑袋搬家!

三人同声高喊:“我等是朝廷命官,你们不能擅自杀我们!陈伦陈将军,你收了我们的银子,可要为我们说话”

旁边一个叫陈伦的参将,大怒道:“罪将休要血口喷人!谁收你们银子了!”

“噗、噗、噗”

三刀落下,逃将刘遇节、王捷、王文鼎人头落地。

旁边的参将陈伦喜中带忧,喜的是这三人送的银子可以占为己有不用往上送了,担忧的是还要送点银子给信任辽东经略。

不过,十天后,陈伦就以贪污罪名在那处坟地赔刘遇节、王捷、王文鼎了。

连续一个多月,熊廷弼在辽阳砍了一帮低级逃将贪官的脑袋,又上书罢免了救援铁岭不力、不战而逃的总兵官李如桢,总算给辽东战败阵亡的将士们一个交代。

……

辽阳府。

“什么?经略大人让下官去沈阳安抚军心?”佥事韩原善惊讶的问道。

熊廷弼说道:“不错,如今辽东军心民心不稳,必须要尽快安抚各地军民”

韩原善义正严词道:“下官以为经略大人此举真是妙计,下官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便启程前往沈阳!”

“大人,你真的要去沈阳?”在回府的路上,韩原善的一名家丁试着问他。

“去个屁!沈阳说不定哪天就被建奴攻破,这一百二十多里路上万一碰见建奴骑兵,本官如何为我大明尽忠?本官饱读诗书,怎能如此轻易身处险境?”韩原善满脸怒气说道。

那家丁问道:“是小的嘴巴笨,不过,经略大人那边?”

韩原善道:“明天我就请病假,说什么也不能去沈阳?”

家丁道:“那熊蛮子最近可砍了十多个人的脑袋,大人不怕?”

韩原善笑道:“怕?怕能有命重要?他熊蛮子敢砍武官的脑袋,但是借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砍文官!我就不去他能把我怎么样?大不了辞官回家!”

第二天,收到韩原善病假的熊廷弼大怒,但是真的无可奈何,只能上书弹劾韩原善畏敌不前。

“什么?什么?经略大人让下官去沈阳安抚军心”辽东佥事阎鸣泰惊讶的问道。

熊廷弼说道:“不错,如今辽东军心民心不稳,必须要尽快安抚各地军民”

阎鸣泰一拍桌子,义正严词道:“下官以为经略大人此举真是妙计,下官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便启程前往沈阳!”

熊廷弼道:“阎大人不必回府了,本官已经替你准备妥当,你立即动身前往沈阳!”

阎鸣泰哭丧着脸道:“经略大人,这是不是有些着急?”

熊廷弼没好气的说道:“着急?再不急沈阳就丢了!阎大人动身吧!否者休怪本官无情!”

阎鸣泰无奈,跟着一千明军士兵出了城。

出了辽阳,用了两个时辰才走了十里,刚到虎皮驿,一阵马蹄声传来,一直心惊胆战的阎鸣泰当场坠下马来,裤裆湿了一片。

听到消息的熊廷弼万分无奈,只得亲自前往沈阳督战。

辽阳距离沈阳不过百里,熊廷弼很快到了沈阳。

通过几日的安抚军心,斩杀不听号令的士兵,沈阳军民很快就安定下来,而熊廷弼却不满足,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

“什么?经略大人要去抚顺城?那抚顺以被建奴攻破,虽然建奴早已退兵,但不可不防建奴有埋伏!”总兵贺世贤听闻熊廷弼竟然要去抚顺,急忙劝阻。

这倒不是贺世贤怕死。

在辽东之战时,贺世贤是李如柏的副将,曾经力劝李如柏救援刘綎,被拒绝;后来驻守虎皮驿,在铁岭被围时,立即前往驰援,但是因为建奴靠内应很快就打下了铁岭,贺世贤斩只杀了百余建奴兵。

熊廷弼道:“建奴不会想到本官敢去抚顺的!本官不但要去,还要敲锣打鼓去!”

于是,熊廷弼真的一边敲锣打鼓,一边前往抚顺。

刚出沈阳不到十里,熊廷弼的部队就遇上了十余名建奴轻骑。

贺世贤道:“经略大人,末将即刻派人前去剿灭这些建奴”

熊廷弼没有回答,只是下马拿起一把大弓,对着远处的建奴士兵放了一箭,一名建奴轻骑应声落马。那股建奴轻骑立即逃散。

熊廷弼一声冷笑,上马继续前行,很快来到了抚顺。

虽说抚顺关沦陷已经过去了很久,建奴将城内的人口掠夺一空后早已离去,但是一片片的废墟,展现出抚顺百姓遭受过得苦难。

如今的抚顺只剩下不到三千人,绝大多数是逃进深山的军民百姓。熊廷弼召集所有军民,一齐祭奠了为国阵亡的将士,大哭了一场,紧接着带领部队巡视了抚顺一圈,总算把抚顺关的军民彻底安抚下来,也彻底折服了总兵贺世贤等将领。

熊廷弼站在抚顺关城墙上,朝着建奴老巢赫图阿拉的方向望去,自言自语道:

“如果给我三年时间,我就能困住建奴;给我五年时间,我便能训练出一只敢和建奴野战的军队!只是,本官有这五年时间吗?”

第九十八章 锦衣办差

熊廷弼整顿辽东军备、秣马厉兵,京师里面的衮衮诸公却乱成一锅粥,在万历皇帝压制下缓慢升迁的文官为了能在不久的新朝站稳脚跟、扩张势力,加大了弹劾力度,搞得朝廷鸡飞狗跳,许多根基不深没有“靠山”的文官被弹劾。

皇孙朱由楫则把经历放在开建工厂和扩张土地上。

比如说答应熊廷弼每年五万件军服的制衣厂,这个制衣厂建在京城外,说是工厂,其实就是规模超大的作坊。

棉布、棉花等材料都是通过运河“走私”来的,工人基本都是京师附近的健壮流民,经过简单的培训,缝制一些军服还是绰绰有余的,当然,这些刚刚要饿死的流民是不需要付给工钱的。

通过购买、赏赐等方式,如今的朱由楫名下土地超过三万亩,已经是京师周围的“大地主”,为了能养活更多的人进自己的几家厂子,朱由楫将名下土地全都种了地瓜。

受益于地瓜的高产量,每亩土地上供养的佃户超过其他地主的两倍还多,让更多流民加入了朱由楫的制衣厂和酒坊。

至于工厂的工头们,则是一帮操着陕西等各地方言的陌生壮汉。

……

“殿下,城西的孙员外还是不肯卖地!”锦衣卫百户黄功向朱由楫说道。

朱由楫正在和郑屠商讨事情,听闻黄功的话,微微一怒说道:“嗯?每亩地出价三十两还不卖?看来这个孙举人敬酒不喝,只能罚酒了!”

原来朱由楫的土地虽然很多,但是却分成了两块。中间几百亩地是一个姓孙的举人所有,朱由楫本想高价买下孙员外的土地,这样,自己的地就能连成片,既方便耕作,又方便佃户们居住,但是没想到这个孙员外死活不卖地。

朱由楫对黄功说道:“让你寻找的锦衣卫好手找到没?”

黄功毕恭毕敬的说道:“启禀殿下,找到三人。隶属北镇府司,一个总旗官两个小旗官,家室清白没有背景,负责巡查缉捕”

朱由楫道:“他们三人的功夫怎么样?”

黄功说道:“他们三人功夫了得,在锦衣卫也排的上号,今年他们带人误入强盗巢穴,不但没出事,反而斩杀了二十多名强盗,因为没什么背景,所以立了功也不能升迁”

朱由楫满意的说道:“好,今晚叫他们来我府上”

……

“百户大人,不知带我兄弟三人去往何处?”锦衣卫总旗卢家兴问道。

黄功说道:“卢总旗,记住,不要多问,到时候就明白了”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卢家兴和沈冲、丁显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即低下头赶路。

……

很快,卢家兴三人被带进皇孙府上,三人均是一惊,紧接着又恢复了平静。

“锦衣卫总旗/小旗,卢家兴/沈冲/丁显拜见殿下!”

朱由楫一挥手,黄功便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朱由楫、方正化和三名锦衣卫。

卢家兴诚惶诚恐的说道:“不知殿下叫我兄弟三人有何事”

朱由楫道说道:“城西有个孙员外,是举人出身,作奸犯科、目无王法,但他在朝中有关系,所一直逍遥法外,我今日请三位校尉来,就是希望你们帮我好好查查这个孙举人得罪证”

卢家兴迟疑了一下,说道:“殿下,这查案本应通过提刑按察使,不知殿下让我兄弟三人如何查案?”

朱由楫道:“这帮文人和豪绅互相勾结,哪会秉公执法,我叫你们来,就是想看看你们的手段,怎么,不愿意做?”

卢家兴急忙磕头说道:“卑职怎会不愿意,能替殿下分忧,替百姓除害,乃是我锦衣卫的天职!”

朱由楫微微一笑说道:“愿意去做就好!不过这事就不要向上面提了”

卢家兴道:“卑职明白”

等卢家兴三人离开,朱由楫对方正化说道:“你先去盯着他们仨一阵”

方正化立即也出门,消失在夜色中。

……

“大哥,皇孙殿下为何叫我们去查个员外?我们此去会不会有危险?”三名锦衣卫中最小的丁显对着卢家兴说道。

卢家兴抚摸着手中的绣春刀,对丁显说:“三弟,我们兄弟三人在锦衣卫立了那么多功劳,打拼这么多年,现在如何?不过一个总旗两个小旗罢了,熬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头?”

丁显说道:“大哥,这么说这次给皇孙殿下办差就是我等兄弟出头之日?”

卢家兴道:“能不能出头,还要看皇孙殿交代差事怎么样!就算是龙潭虎穴,大哥也要闯一闯!”

丁显显得有些兴奋,说道:“既然大哥去,我也跟随大哥去闯一闯!”

卢家兴回头对沈冲说道:“二弟,你跟不跟我们去?”

一直沉默的沈冲看了看兄弟二人,说道:“大哥不要这样说,我们兄弟三人生死与共,大哥去哪,我就去哪!”

卢家兴高兴地说道:“好,明天我们就出发!”

兄弟三人互相抱拳,接着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

卢家兴回到家中,紧忙烧了壶热水,给母亲洗脚。

“娘,儿子这几天要出门办差,娘要照顾好自己”卢家兴对母亲说道。

卢母慈祥的看着卢家兴,说道:“去吧,为娘能照顾好自己,好好办差,不要辜负你爹对你的期望,咱们卢家就指望你了”

卢家兴说道:“娘,放心吧,儿子这趟差事要是办好了,定能升迁”

卢母一听,异常高兴,说道:“好!你赶紧回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早点出发”

排行老二的沈冲此时正在教司坊,听一名女子弹琴。

曲子哀伤悠扬,听得旁人肝肠寸断。

“小蝶,明日我要出门办差,这几日你要保重”曲子弹完,沈冲对着那个叫小蝶的女子说道。

小蝶说道:“冲哥,出门办差一定要小心”

沈冲一把搂住小蝶,深情的说道:“放心,没有我们兄弟办不了的差事,等我们兄弟升了职,我一定救你出教司坊”

小蝶听到沈冲的话,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沈冲却暗暗想道:“大哥虽然想升迁,但是这次去孙员外家能不能找到罪证还未知,以大哥的秉性,定然不会那栽赃陷害的手段,这次没准又得自己偷偷下黑手”

排行老三的丁显,买了一壶酒,一边喝一边独自一人回到了家。

刚进家门,丁显就察觉后面有人跟踪,回手就朝后面的黑影打出一个钢珠。

“咣!”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产生了刺眼的火花,后面的黑影窜出一个同样的钢珠,与丁显的撞在一起。

丁显楞了一下,紧接着皱着眉说道:“师兄?”

“师弟呀”

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传出,接着黑影了面走出一个人,手持长长的戚家刀。

丁显说道:“师兄怎么来京师了?”

丁显的师兄叫丁修,说道:“师弟在京师当上了响当当锦衣卫,吃香的喝辣的,我这师兄在外面风吹日晒,怎么就就不能来找你”

丁显有些发怒,说道:“师兄来找我有何事?”

丁修说道:“这几日酒瘾犯了,啧,身上还没银子,师弟你看”

丁显从怀中掏出五两碎银子,丢给丁修说道:“我一共就这么点银子,你拿走吧,不要在来找我”

丁修揣好了银子,笑呵呵的说道:“我说师弟,别翻脸不认人,不就要你点银子吗?你这锦衣卫是怎么来的,还能瞒住师兄?”

“唰”

丁显拔出了绣春刀,大怒道:“师兄,不要乱说!”

丁修一下子往后跳了出去,笑吟吟的说道:“师弟不要动怒,我开玩笑那,师兄先走了”

说罢消失在夜色里。

丁修拿着几辆碎银子,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琢磨这一会去哪买快活,忽然看见前面一个黑黑的身影拦住去路。

第九十九章 土匪灭门

丁修拔出身后的戚家刀,对着那个黑衣人恶狠狠的说道:“前方的兄弟找某有什么事?还请让开去路,否则休怪手中的刀不讲情面”

那黑影并未回答丁修,一个健步就冲了上来。

丁修手中戚家刀朝黑影劈了过去,那黑影却如同鬼魅一般躲闪开。

丁修回手又砍向黑衣人,黑衣人手中拿出一个钢鞭,弹开了丁修的戚家刀,弹出大量火花。

两人来来回回打了几十个回合,丁修越来越紧张,因为那个黑衣人只守不攻,看样子只要黑衣人下死手丁修今日便要交代了。

“当啷”

丁修的戚家刀被打落在地。

丁修刚要冲上去和黑衣人进行最后的拼杀,黑衣人却一下子向后跳了出去,一声冷笑,消失在夜色中。

丁修捡起自己的武器,却发现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过了半个时辰,朱由楫府上,方正化正在向皇孙汇报情况。原来今天方正化跟踪了卢家兴三兄弟和丁修,正在向朱由楫讲述四个人的一些情况。

……

第二天,乔庄打扮的卢家兴三人,来到了孙员外家周围打探情况。

这个孙员外家业颇大,平日里忙于各种买卖,早出晚归。府邸十分庞大,但是却种了许多不常见的槐树,这些槐树枝叶茂盛,形态诡异,透露着一些让人难以琢磨的凉意。

为了完成皇孙交给的任务,三人在孙员外家周围寻找线索,可是找了了几天,除了发现孙员外的起居室轻易不许人进入外,没发现任何线索。

就在三人准备回去休息的时候,沈冲忽然说道:

“大哥,兄弟发现一个问题”

卢家兴道:“二弟但说无妨”

沈冲道:“这两天,我看见仆人带进去了不少女子,有些还是半大女孩,看穿着也就是贫穷农户或者流民家的孩子,兄弟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卢家兴道:“依我看,这些女子是卖身到孙员外家当丫鬟的。不过,一个员外短时间买这么多丫鬟,十分可疑,今夜我和二弟潜入府中,让三弟在外接应”

三人一抱拳,消失在夜色中。

员外大人,这是新接的鹿血。

孙员外一口喝干了这碗冒着热气的鹿血,满意的闭上眼睛养神,过了一会就径自走回自己的起居室。

仆人领着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少女来到起居室的庭院外,仆人小声对少女说了几句话,那少女便独自走向孙员外的起居室,仆人并未跟进来,二是将院子的大门立即关上。

走了十几步,少女敲了敲门,孙员外打开了门,那个少女用惊恐加羞涩的眼神看着孙员外。

过了没多久,屋内就传出呻吟声,紧接着就变成了尖叫声。

躲在大树上的卢家兴和沈冲对视一眼,摇摇头。

屋里面的女孩一直在痛苦的尖叫,但是对于这种吃不上饭的人来说,能进入士绅之家也不算坏,即使只能做一个通房的丫头,至少温饱能解决,二人对偷看这种“恶趣味”没什么兴趣,便依旧躲在暗处观察。

“吱嘎”

孙员外的卧室大门轻轻敞开。

此时已经正好是子夜时分,卢家兴见孙员外从屋内走出,觉得有些异常,便轻轻碰醒了沈冲。

孙员外若无其事的在院子里走了几圈,一会伸伸腿,一会伸伸手,借着月光绕着院内的一颗异常高大的槐树走了一圈,拿起一把铁锹插在树下的一块空地上,又回到屋里。

过了一会,孙员外背着一个白色布袋走出卧室,布袋仍在了刚才放铁锹的位置,孙员外用铁锹挖了半个多时辰,挖出一个长方形的大坑,紧接着就把布袋埋了进去。

孙员外回到屋里,天色已经微明,卢家兴和沈冲怕惊动了旁人,没敢下来查探就暂时躲起来。

白天,孙员外照旧离开孙府,卢家兴让沈冲在上面警戒,自己跳下来用铁锹去挖昨天孙员外埋得东西。

等到卢家兴挖出那个白色布袋,一打开,顿时惊的目瞪口呆。

……

“啪!”

听完卢家兴的禀报,朱由楫将手中茶杯丢得粉碎。

朱由楫原以为这个孙员外也就是犯些偷税漏税、欺压百姓的事,没想到这个孙员外简直就是一个恶魔!

朱由楫就起了杀意!当下对卢家兴说道:

“卢家兴,你先弄几个禁物仍到孙员外家里,我现在就给田尔耕写条子,让你去负责搜查孙员外家,你可愿意?”

卢家兴稍微楞了一下,紧接着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说道:“属下领命!”

朱由楫缓缓坐下,对卢家兴说道:

“本王想要孙员外家里的一些东西,你可清楚?”

卢家兴早就受提点,知道这个皇孙想要什么,立即回答道:

“属下明白”

……

“咣!咣!咣!”

一顿嘈杂的敲门声响起。

在里面看门的孙府家丁大怒,孙员外在这也算是个人物,京师许多达官贵人都要给孙员外一些面子,谁敢大白天这么敲门?

等家丁打开大门,刚要大骂敲门的人,一见外面的情形,直接吓瘫倒在地。

两百多锦衣卫校尉冲进孙府,口喊搜查禁物,迅速控制了孙府上上下下。

处于对锦衣卫天然的恐惧,没有任何一个家丁胆敢反抗。

卢家兴带着人来到了孙员外的起居室,很快就破开大门。

“挖!”

卢家兴指着大槐树,让孙府上的家丁开始挖掘,锦衣卫则站在四周监督。

很快,一个个白布袋被挖出,顿时阵阵恶臭传出,将挖掘的家丁熏得纷纷呕吐。

“是尸体!”

一个家丁不小心弄破了一个腐朽的布袋,漏出一个只剩骨头的头颅,吓得惊叫起来。

家丁们得知在这树下埋得竟然是尸骨,又惊又怕,纷纷要躲开这。

后面的锦衣卫拔出绣春刀,吓得家丁们又回去继续挖。

最后一清点,竟然挖出了二十多个布袋,均是年轻女子的尸骸。

“大人,那边一间偏室传出烟雾!”

随着一声禀报,孙府上一处偏僻的屋子冒出了青烟。

卢家兴心道:“大事不妙!”赶紧冲进了那间冒烟屋子。

卢家兴一脚踹开房门,竟然看见孙员外在屋子里,这个孙员外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潜回了孙府,悄悄溜进这间屋子,正在一个火盆前哈哈大笑,火盆里似乎是地契等东西在燃烧。

卢家兴大惊失色,上前一脚踢翻火盆,迅速用脚踩灭火焰,希望能抢救出被燃烧的地契,却只得到一堆几乎完全烧毁的残页,什么字迹也看不清楚了。

卢家兴又气又恼,一拳打向孙员外。

……

“禀报卢总旗,这是孙府的地契”

“嗯?地契?速速拿来!”

卢家兴一把抢过搜查出来的地契,发现与黄功交代的数额相差不多,长长舒了一口气。

只不过有个疑问在心里,既然地契还在,已经被打成猪头的孙员外刚才烧的是什么?

……

因为证据确凿,孙员外残害少女案很快就破案。

这个孙员外受到不知哪来的方士蛊惑,为了长生不老,竟然要残害七七四十九名少女,没想到被锦衣卫意外撞见,才终止了这种极端残忍的行为。

朱由楫得到了孙员外的地契和商铺,即使地方官员知道这些东西原本属于孙员外,但是没人愿意说出来,均怕惹上麻烦。不出意外,明年这些土地上就会长出地瓜秧苗。

卢家兴如愿以偿,破格提拔为百户,沈冲和丁显升至总旗官。

但是,原本应该灭族的孙员外竟然只被判处凌迟,刚刚进入监狱,就在狱中意外身亡。

朱由楫听到这个消息,冷笑一声,先让府上白胡子老道明空召集京师周围的说书先生,布置舆论战。

明空道长很少过问朱由楫府上的事情,平时行动较为诡秘。但是作为当前京师附近各路“神棍”的老大,还是颇有号召力的。

一时间,到处的说书先生、乞丐、街边卖艺的、牌坊拉皮条的,纷纷开始宣扬孙员外的滔天罪恶,让孙员外家眷战战兢兢,根本不敢出门,府上下的仆人丫鬟也纷纷逃离孙家。

几天后,孙员外府上被数名山匪洗劫,全府上下无一活口,显然是被灭门了。

如今北方突然多了许多土匪,据说不少是辽东溃败下来的士兵,害怕回到原籍被罪责,要么上山当了土匪,要么隐姓埋名。

朱由楫知道这些人不回到原籍,早晚会生事端,搞不好将来就成了农民军的人才。而朝中打牢们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丘八的死活,朱由楫只好想办法解决这溃兵流落的问题。

第一百章 收拢溃兵

“站住”

守卫山海关的士兵拦住几个人的去路。

“兵爷,我们几个都是普通百姓,为何要拦我们?”

士兵说道:“普通百姓?你们入关做啥?”

那几个百姓模样的人回答道:“我等是陕西绥德人,在关外做买卖赔了钱,只好变卖家产回乡,还望官爷通融”

那士兵没有理会这几个人的求饶,命令道:“把双手伸出来!”

几个要入关的人面面相觑,纷纷伸出双手让士兵查看。

士兵一看这几个人右手虎口老茧厚重,根本不是做买卖的商人,冷哼一声,说道:“跟我来!别动歪心思!”

几个百姓看了看全副武装的士兵,低着头跟着走。

等几个人来到一处庭院,刚一进门,就见里面站着许多强壮的汉子,盯着这几个“百姓”。

一个浑身腱子肉的壮汉道“说吧,你们是哪个卫所兵丁?”

那几个“百姓”一听,跪地求饶道,各位好汉,我等确实是普通百姓啊,哪里是什么卫所,还兵丁?求求好汉放过!

“袁大脑袋?”

随着院内一个身高七尺有余的汉子一声问答,跪在地上的一个百姓默然的抬起了头,惊声道:“石头?你也活着?”

那个被称作石头的汉子大喜过望,一手指着地上的“袁大脑袋”,一边对浑身腱子肉的壮汉说道:“郑大哥,这个人和我是一个卫所的兵丁,我两辽东之战同属杜总兵部,杜总兵阵亡后,带队的参将跑了,我们没办法也就跟着跑了”

那个浑身腱子肉的壮汉乃是郑屠,被朱由楫派遣到山海关这。

郑屠一挥手道:“既然都认识,就不要再装了,起来吧”

袁大脑袋几个逃兵见被识破,而且前面还站着袁大脑袋的同乡,也就跟着站了起来。

袁大脑袋首先问道:“石头,你们这是要干啥?”

石头望向郑屠,郑屠示意他说话。

“承蒙天子关爱,我等虽然当了逃兵,但是只要还忠于我大明、忠于陛下,便能安安稳稳回家”

袁大脑袋大喜说道:‘此话当真?’

石头道:“确实如此,不过?”

急切想回家乡的袁大脑袋一见石头好像有什么话没说透,急忙问道:“不过什么?”

石头道:“郑大哥负责我们这些人的事,但是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想回家的在此等候,到时候有人带我们回原籍,会有人帮我们疏通关系,回到家乡后不会被卫所追究;另外一条路是可以不回原籍,跟着郑大哥等人到运河谋生,每月给五钱银子”

袁大脑袋道:“我家中还有老母和妻儿需要照料,我出征时小儿子宗地才不到一岁,我无论如何要回家照顾家人”

另外几个逃兵也纷纷表示要回原籍,郑屠并没有不高兴,只是让人登记造册。

等手续办完,石头拉起袁大脑袋聊起了兵败后的事情,唏嘘不已。

石头原本是个流民孤儿,也许早就应该饿死荒野。

朱元璋定下的卫所军制乃是接班制,只要是军户,父死子继,没有儿子就从子侄辈拉一个接班,没有亲属的找邻居、找街坊,反正是个男的就行。

石头的养父没结婚,也就没儿没女。正好碰见当时还是流民的石头,见石头可怜,便把他收养了。没多久,石头的养父去世,石头也就稀里糊涂的当成了军户。

前一段时间碰见了郑屠,听说还可以不用回原籍当破落军户,还有“饷银”拿,干脆就同意去运河谋生。

……

辽东惨败后,从战场上溃逃的士兵有数万之多,大部分被收拢。

但是一部分带头逃跑的将领肯定要被处斩,一些不明白的大头兵也跟着到处跑,这几千号人最终大部分不能回到军队,要么落草为寇,成了将来农民军的后备骨干;要么流落他乡。

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忙于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哪有时间管这些大头兵。

尽最大努力把这些人送回原籍最多不过几万两银子,对朱由楫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却能给大明帝国减少极大的隐患。

另外还能招收一些不愿意回原籍的士兵,将他们送到运河上壮大漕帮,这些逃兵除了听命于漕帮,不可能有异心。

“殿下,这是出货单,请过目”

陈德元递上一沓宣纸,上面是大雪封路前汉留商号的货物清单。

如今朱由楫名下的商品主要是粮食、军服和烧酒。

这一年,接近十万石粮食和五万件军服基本运往关外熊廷弼处,给熊廷弼节约了大量银子;经过朱由楫改进、融合了几大酒厂工艺,用发霉变质的粮食添加少量砒霜的上千车烈性烧酒八锅头,源源不断运往关外野猪皮处和蒙古各部。

陈德元汇报完商号情况,就离开了。

朱由楫伸了伸懒腰,拿起旁边几份誊写的奏章,全是熊廷弼弹劾当朝官员的,要么弹劾户部不及时发放饷银,要么弹劾发放数额不足。

这也不能全怪熊廷弼,自打熊廷弼经略辽东以来,军饷一直就拖欠,熊廷弼三次派人到朝廷要军饷,都石沉大海。

在这些弹劾奏章中,有一份是弹劾辽战赞画主事刘国缙的,这个刘国缙是辽东本地官员,受熊廷弼委托在辽东本地招收新军,好实行“辽地养辽兵”的政策。

这个刘国缙也是大草包,本来上报招收了一万七千士兵,经过核查只招收了一半不到,经过训练后驻扎在清河。

有一次几十个建奴的探马跑到了清河,这些辽东“铁骑”以为建奴打过来了,发挥出辽东铁骑的特长,几千人马一下子溃散了,搞得吃过熊廷弼亏的野猪皮以为是熊蛮子的空城计,竟然没敢再打清河……

脾气暴躁的熊廷弼哪受得了这种草包,要不是因为刘国缙是文官,估计早就被熊廷弼用尚方宝剑砍了。

朱由楫拿着这个奏章也是无奈至极。

要说刘国缙的罪状,砍头真不为过,但是如今的大环境却是不同。

一方面,文官们对于军事白痴的同类,只要不是丟城失地等不得不杀的罪状,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不会杀掉刘国缙,所以熊廷弼气急败坏的弹劾毫无意义,只会多一个仇人;

另一方面,任用刘国缙是熊廷弼自己的主意,刘国缙是不是草包废材,熊廷弼难道不知道先调查?弹劾刘国缙其实就是在打熊廷弼自己的脸……

朱由楫提笔写信,告诉熊廷弼弹劾刘国缙的事由皇孙解决。另外,朱由楫将派个幕僚送到熊廷弼处,让熊廷弼一定要多听听幕僚的话。

幕僚,其实就是后世的师爷的雏形。

这个幕僚叫孙牧之,外号孙瞎子,是前吏部尚书孙丕扬的心腹幕僚,孙幕僚才高八斗,精通官场各种套路,但是天生瞎了左眼。

在这个靠颜值录取功名的时代,孙牧之绝不可能上高堂,只能屈身当个幕僚。

孙瞎子因为缺少一只眼睛,等孙丕扬卸任后就没找到工作,正好皇孙招个幕僚,孙瞎子就投奔过来。

朱由楫嘱咐好孙瞎子,一定要多给熊廷弼出主意,绝不能再得罪朝堂的官员。

“皇孙殿下,大事不妙!陛下刚刚又昏迷了”

就在朱由楫和孙瞎子说话的时候,王承恩急急忙忙跑进来禀报。

这两年,朱由楫的爷爷万历皇帝昏迷了好几次,每次都是有惊无险,但是身为人孙,还是必须进宫探望的。

朱由楫打发走了孙瞎子,对王承恩道:“走,即刻进宫”

刚走出屋门,朱由楫问王承恩道:“皇爷爷昏厥前还召见谁了”

王承恩道:“听说召见了好多大臣,好像英国公张惟贤也去了”

朱由楫闻言大惊失色道“英国公张惟贤进宫了?难道?”

朱由楫不敢在往下想,立即与王承恩一同赶往弘德殿。

第一百零一章 万历驾崩

等来到弘德殿,朱由楫粗略的看了看,除了太子朱常洛、皇长孙朱由校、英国公张惟贤、大学士方从哲已经进入殿内,瑞王惠王、桂王、吏部尚书周嘉谟、户部尚书李汝华、兵部尚书董嘉善、刑部尚书张问达、工部尚书黄克缵、礼部右侍郎孙如游等重臣均在候命,顿时觉得不妙。

过了一会,殿门打开,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走出来,,低声说道:“宣皇孙朱由楫觐见”

朱由楫没有理会大臣们的目光,径直走进了弘德殿。

弘德殿内,一股浓重的草药气味传出,已经五十八岁的万历皇帝消瘦的不成样子,虽然双目闪亮,但是脸色苍白,一见皇孙朱由楫过来,想挣扎着爬起来,却是根本没有力气。

万历皇帝抬起手,想让朱常洛等人出去,但是觉得有些不妥,就招呼朱由楫过来。

朱由楫看见床上的万历皇帝,眼泪流了出来,这个大明帝国的执掌者,已经病入膏肓。

万历皇帝费力的开口,发出低微的声音,对朱由楫说道:

“孙儿,又长高了,爷爷这病看来是好不了了”

朱由楫忍住眼泪,说道:“皇爷爷身体好着那,一会太医换一副汤药,皇爷爷就能恢复”

万历皇帝苦笑了一下,说道:

“孙儿,你说太祖怎么看你皇爷爷?”

朱由楫不知道这是万历皇帝太过迷信,一直以为当年张天师说朱由楫开天眼是真事,所以才问这个,便话回答道:

“太祖一定认为大明中兴于皇爷爷”

万历皇帝听到朱由楫这么说,显得异常高兴,犹豫了一会,又吃力的问道:

“孙儿,你说张居正会不会恨你皇爷爷?”

朱由楫知道万历皇帝在年轻时清算过张居正,但是主要执行者是一帮利益既得者,万历皇帝虽然公开表示过对张居正的严重不满,但是朱由楫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

便回答道:“张居正从没有恨过皇爷爷,只是恨当年没有替皇爷爷把这些尸位素餐的贪官污吏清理干净”

万历皇帝听完朱由楫的话,眼中放出奇异的光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紧接着目光渐渐黯淡了下来。

万历皇帝最后挥挥手,让除了太子朱常洛外全都出去。

等到朱由楫等人走出弘德殿,数位重臣围在大学士方从哲周围,焦急的询问万历皇帝的情况,就在这时,弘德殿偏门打开,太医院首席太医满头大汗的走了出来。

方从哲上前抓住张太医,焦急的问道:“陛下怎么样了?”

张太医顾不得擦头上的汗水,冲着方从哲无奈的摇了摇头。

很快,弘德殿内传出了宫女和太监的哭声,众人冲了进去,只看见躺在床上的万历皇帝,没了生气。

方从哲带头跪下来大声嚎哭,万历四十八年六月二十一日,已经五十八岁在位四十八年的万历皇帝驾崩。

“殿下,请节哀!”

哭了好久,周嘉谟站起来对皇太子朱常洛说道。

众人听见有人劝说皇太子,均停止了哭声,但是看见劝说的竟是吏部尚书周嘉谟,而不是首辅方从哲,略微惊诧。

朱常洛又哭了几声,便被周嘉谟和方从哲搀扶着离开弘德殿。

殿内只剩下瑞王惠王、桂王以及朱由校三兄弟还在放声大哭。

大臣们很快得知万历皇帝驾崩,挤掉几滴士大夫的眼泪后,准备迎接一个新时代。

就在万历皇帝驾崩第二日,遗照颁发,别看万历皇帝根本没提过遗诏的事,但是大臣们一心为公,当然会把万历皇帝的遗照写的漂漂亮亮!

遗诏第一条内容:万历皇帝自己这些年任用税监,把天下的矿采的半空,加以矿税导致民生日蹙,边衅渐开,真的真的太后悔了,所以要取消矿税,收税的太监都有罪,抗税的都要释放。

遗诏第二条内容:皇太子聪明仁孝,应该早立即位,皇长孙早日进学,瑞王、惠王、桂王早日就藩。

遗诏第三条内容:推补两次考选的官员。

遗诏第四条内容:辽东拖欠军饷,宜多发内帑以助军需阵亡将士。

遗诏第五条内容:宗室亲王藩禁止擅离本国各处。

于是乎,万历皇帝和群臣吵了一辈子架的矿税,就这么被废除了,攒了一辈子的内帑就要被掏空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熊廷弼听闻万历皇帝驾崩,当场嚎啕大哭,哭完立即给内阁和皇太子朱常洛写信要求辞职……

至于朱由楫,则和叔叔哥哥们一起,为万历皇帝守孝七日。

朱由楫仔细回味这几年对万历皇帝的印象,发现万历皇帝真还算是明君。

被诟病最大的不上朝,其实只是不上早朝,朝廷依旧照常运转;不选拔官员,不过是一种精兵简政,国家行政体并未陷于瘫痪;收矿税明摆着是利国利民不利官,否者万历三大征的窟窿根本没法堵上。

但是这三件事,全都得罪了文官士大夫,道理也就没处讲了。

七天后,朱由楫才离开皇宫,王承恩把最近几天的事情做了一个汇报。

新君泰昌帝朱常洛先是大笔一挥,取消了万历皇帝建立起来的矿税制度,将所有的税监全部撤职,当年因为抗税而被捕的人员一律释放,当然,这些人纸面上是被捕,实际上早就被下面的官员放了。

接着,泰昌帝朱常洛下旨要发放一百万两内帑银子到辽东,解决熊廷弼的燃眉之急。

众大臣对泰昌帝朱常洛的举动非常赞同,毕竟,这钱大家向万历皇帝要了几十年都没要来,而矿税收不收和大家没什么关系。

人事任命方面,不出意料,当年力挺太子的东林党迎来了巨大转机!

邹元标、杨涟、左光斗、李瑾、夏嘉遇、王三善、李腾芳、李宗延、冯从吾、王纪、公鼐、刘元珍、黄龙光、程绍、陈道亨、张凤翔、何士晋等一大批东林党要么被重新启用,要么高升。

一时间,那个众正盈朝的时光放佛又要来临。

当然几家欢喜几家愁,犯愁的人中,最典型就属楚党魁首官应震,这个户部任职的正五品大佬,突然被破格“提拔”到正四品太常寺少卿,提督四夷馆,也就是全面主抓大明境内翻译事务。

看似升官,实际上就是靠边站!

东林党的险恶用心,昭然若揭!

对于熊廷弼的辞职申请,泰昌皇帝并没有同意,反而下诏嘉奖,并且派出一些非东林党人帮助熊廷弼,比如派遣御史万崇德帮助督理辽东粮饷。

第一百零二章 阁臣之争

东林诸君们,却继续抓紧将各类东林党人塞进关键部门。

这天,詹事府詹事孙承宗,御史左光斗、杨涟等人又在刘一燝府上聚会。

御史左光斗是东林重要打手之一,平日经常冲锋在前,将东林利益看得最重,酒过一旬便开口说道:

“宫里面的人传来话,内阁终于要增员了,如今朝堂昏暗,奸佞误国,我东林人士绝不能坐视不理,这个内阁名额一定要争来!”

“啪!”

为人“正直”、号称东林第一“打手”的杨涟使劲拍了一下酒桌,震的酒杯菜碟飞起,怒道:“天子几十年不理朝政,如今方从哲独相,内阁犹如摆设,朝政混乱不堪!我等必当竭力改之!”

对杨涟这种略微神经质的举动,大家早就习以为常,并没有斥责或者嘲笑,毕竟,在东林诸君中敢于冲锋陷阵不怕死,脏活累活全都干并且不贪财的,除了杨涟和左光斗还真没几个。

杨涟吼完,酒桌上出现了短暂沉默,几个官员齐刷刷的看向上首位的孙承宗。

詹事府詹事孙承宗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心中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遗直和文孺说的有道理,少宗伯资历和威望都适合,依下官之见,少宗伯理当入阁!”

众官员见东林党里面的中间派孙承宗已经发话,纷纷应和。

这宗伯是礼部尚书的别称,礼部侍郎别称便是少宗伯也就是刘一燝。

刘一燝见孙承宗都发话推荐自己,便不能沉默,举起酒杯说道:“感谢诸公对本官的认可,这杯酒本官先饮为敬”

说罢,非常豪爽的将杯中五钱黄酒一饮而尽,气氛瞬间到了高潮。

“不过,本官有更好的人选!”随着刘一燝一句话,屋内瞬间寂静了下来。

刘一燝继续说道:“和本官一样,今年何宗彦考满,被任命为礼部左侍郎,主抓礼部事宜。这何宗彦和本官同为万历二十三年进士,资历和威望均可入阁,所以本官推荐何宗彦为入阁人选!”

左光斗一听刘一燝竟然推荐非东林党人入阁,大惑不解问道:“少宗伯何出此言?我等怎能……”

刘一燝一抬手,打断左光斗的话说道:“我等东林诸公一心为国,怎能搞那祸国殃民的党争!”

如今李三才、叶向高、赵南星等东林大佬不在朝堂,刘一燝的话十分有分量,众人虽有疑惑,但是均未在说什么反对的话。

等酒席结束,左光斗借着尿遁躲了一圈,看见众人均已离开,跑到刘一燝处询问为何推荐何宗彦。

刘一燝笑了笑,对左光斗说道:“如今形势并不像吾等所想,别看陛下重用我等,但是谁也没法猜透陛下心中如何想!再说,不是谁都能成为邹元标,没准就变成了雒于仁!”

刘一燝说的邹元标和雒于仁都是文官投机分子的代表,但是结局却截然不同。

当年张居正“夺情”时,邹元标不过是刑部观政进士,也就是刚进入官僚队伍的“实习生”。听说万历下令把四个反对夺情的人廷仗,邹元标连夜写了一封大骂张居正的奏疏。为的就是能够赶紧补上一个廷杖名额。万历皇帝果然满足了他的要求,第二天盛怒之下的万历皇帝将邹元标打了几十板子。

几个弹劾张居正的官员被廷杖以后,他们“正直无畏”的名声,在文官们的推波助澜下,很快传满天下。

张居正刚去世,邹元标就直接升任吏科给事中,最后官至吏部左侍郎,成为东林首领之一。

原吏部给事中雒于仁也想靠着投机获得文官们认可,在万历十七年杜撰一篇《酒色财气疏》,把万历皇帝骂的狗血喷头,结果骂的太狠,雒于仁直接被撵回家。

这下雒于仁乐开了花,回家就开始耐心的等待,只待万历一蹬腿,就是自己飞黄腾达之日。

结果,病病殃殃的万历一直活的有声有色,而雒于仁从万历十七年就开始盼着,盼了一年又一年,如今坟头的草已经三尺多高了!

左光斗当然知道邹元标和雒于仁,一拍脑袋说道:“少宗伯的意思是让何宗彦在前面挡箭?”

刘一燝拍了拍左光斗的肩膀,说道:

“遗直说的不错,现在入阁表面上看似无比尊贵实,则危险重重,何宗彦虽不是东林人士,但与我等关系融洽,推荐他入阁对东林只有好处!另外,不要忘记齐党、浙党一直都盯着我们!若内阁全是东林人,定会遭到强烈抵制”

左光斗听完刘一燝的话,茅塞顿开,给刘一燝深深鞠了一躬,说道:

“还是少宗伯深谋远虑,佩服佩服”

何宗彦如今双喜临门,刚年满六十,小妾给自己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今年考满定上等,从詹事府詹事提升为礼部左侍郎。

明朝的考满主要是考核官员的从政资历和政绩。办法是三年一考,三考为满,考满之日,由有关部门量其功过,分成上、中、下三等,依此为据决定其升降去留。

首辅方从哲兼任礼部尚书,所以何宗彦的礼部左侍郎就是礼部的实际负责人。

现在官员升迁的一个重要途径,就是靠博得理学士大夫们认同!比如各种辱骂皇帝,虽然会被廷仗,甚至贬官,但只要没被当场打死或者死在任上,将来肯定会回到京师升迁。

何宗彦没赶上万历中期的争国本,错失一个博取名声的好机会,之后则是开足马力。

万历皇帝要拨给福王二万顷庄田的佃金。何宗彦为此多次上疏驳斥,万历皇帝最终置之不理依旧拨给福王;

朱常洛的母亲王贵妃去世,万历皇帝把她当普通妃子埋葬,何宗彦又上疏为王贵妃力争;

“梃击案”爆发后,何宗彦又上疏改善太子待遇,派遣“德高望重”的理学士大夫给太子讲学,也就是俗称的“洗脑”,依旧没有得到批准;

后来又多次“直言进谏”,让何宗彦在理学士大夫中“声望日高”。

朱由楫不希望这种投机分子能进入内阁,但是这可由不得自己来决定,便找一些文官收集何宗彦的黑材料。

不出所料,宫里下令朝臣推荐内阁辅臣,文东林诸公们推荐的第一人选就是何宗彦。

没想到,朱由楫还未带领小弟们反驳,朝中却有人出手了。

按照惯例,想要入阁,除了廷推,还要六科给事中署名才能通过。

不知是什么原因,吏科给事中张延登认为何宗彦结党营私,所以坚决不署名,何宗彦竟以为这个未获通过。

何宗彦绝地反击,结果,号称从不结党营私的何宗彦狐狸尾巴漏了出来!

御史左光斗、薛敷政等均不断上疏皇帝,为何宗彦未入阁表示惋惜叫屈,

一见东林诸公跳了出来,齐楚哲党官员纷纷参战,官亓诗教、薛凤翔更是不停上疏纠驳,没过多久何宗彦便灰溜溜的辞官回家了。

这场战役刚刚结束,首开炮火的张延登府上,进行着宴请。只不过着宴请略微简单,酒桌上就两人,一个是张延登,另一位是个年轻的书生,二人相对而坐。

这个年轻的书生叫夏允彝,是今年浙江乡试举人。有一次张延登去浙江巡视,碰见夏允彝,见他才思敏捷,十分赏识夏允彝,便收他为徒,带回京师读书。

夏允彝非常敬重张延登,除了张延登为官清廉之外,张延登还是第一个上疏为张居正伸冤的人,就凭这一点,张延登获得了许多有良知官员的认可。

“师尊,听说您驳斥何宗彦入阁,学生听闻那何宗彦从不结党,为何要弹劾他结党?”

张延登道:“彝仲,不要被表面蒙蔽!朝堂之上比你得想象要复杂的多,你平日要好好读书,不要只顾着听这些”

夏允彝看出张延登有些不高兴,说道:“学生知道了,一定好好研读学问,争取早日及第”

有喝了几杯酒,夏允彝突然问道:

“老师,我的一个族兄是白身,一直做贩盐的生意,前几日写信和我说他要进京面圣,什么时候陛下愿意召见这种商贾了?”

身为读书人的张延登听到夏允彝的话,不但没生气,反而面带激动之色,说道:

“彝仲,这批盐商虽然是白身,可为大明做了大贡献了!”

夏允彝整日读书,不清楚其中缘由,便问道:

“老师此话怎讲?”

张延登放下酒杯,说道:

“自打盐税整改以来,大量的白银进入国库,缓解了财政压力,陛下召见他们,也算是一种奖励吧”

夏允彝哦了一声,问道:

“老师,如今每年大明的盐税有多少”

张延登道:

“我问过户部的官员,按照今年的形式,至少收上来四百万两银子!”

“这么多!”

夏允彝惊叹道。

张延登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

“说起来,能收到这么多盐税还是皇三子的功劳!按理说皇子皇孙们很难有这些作为,没想到这个皇三子朱由楫竟然有些手段。”

就在师徒二人饮酒的时候,各地的新盐商们,各自带着手下的二级盐商,赶到京师准备面圣。

第一百零三章昂贵饭局

原本朱由楫计划组织盐商在年底进京面圣,但是没想到万历皇帝在六月份就驾崩了,为了能显示自己的贡献,朱由楫决定在七月让盐商们提前进京见泰昌帝。

如今的王承恩是朱由楫手下的红人,有时候和朱由楫说话也不太见外,忙了一天,到了傍晚给朱由楫斟茶,顺便就问道:

“殿下,盐商今年的赋税只收到一半,原本定下年底进京,为何改成了七月?”

朱由楫道:“如今父皇刚刚登基,内外事宜需要大量的银子,我等做臣子的当然要为父分忧!”

朱由楫拿起茶杯,品了一小口茶,抬头看了看前面满脸笑容的王承恩,接着说道:

“让盐商进京孝敬父皇,父皇定会高兴,当然也就会记得我这忙前忙后的儿子,也可以说是体现了我的价值”

王承恩连连点头。

朱由楫又对王承恩说道:

“你们也一样,不要以为今天都是应得的!在我手下要有价值,否者……”

王承恩立刻跪下,带着眼泪哭道:

“殿下说的是,奴婢定要誓死效忠殿下!”

朱由楫一抬手,让王承恩别再演戏了,说道:

“时辰快到了,去礼堂吧”

王承恩抹了抹眼泪,答应一声就和朱由楫一起到礼堂了。

这个礼堂就在朱由楫府上,今天晚上聚集了接近二百人,这些人中,有十个盐务大太监及下面的小太监,有十个盐纲之下的一百二十盐商等等,大家坐在凳子上,交头接耳。

“三皇子到!”

随着王承恩一声清脆的叫声,场面瞬间寂静下来。

等朱由楫一落座,礼堂内的二百多人纷纷站起来,跪下齐声喊道:

“草民/奴婢见过皇子殿下”

朱由楫满意的看了看下面跪着的人群,一种手握权力高高在上的畅意不断涌出,一挥手。

王承恩又喊道:

“都起来吧!”

等众人坐好,朱由楫一招手,王承恩马上低下头。朱由楫在王承恩耳边说了几句话。

王承恩抬起头,挺直了身体,高声道:

“开始吧”

这时,一位身穿蓝色绸缎长袍的中年人走了上来,高声说道:

“草民,圣字号盐纲梁世维见过殿下”

这个圣字号,是十个盐纲之一,其他九个分别是德、超、千、古、皇、凤、扇、九、围。

梁世维原本是大盐商,后来和同为大盐商的郑元勋一同投靠了朱由楫。

梁世维被分到了最肥的圣字号盐纲,成为了圣字号盐纲的纲首,而郑元勋不愿在做盐商,已经全家搬到京师投靠朱由楫,如今正在逐步替换陈德元打理朱由楫的粮食和银庄产业。

梁世维恭恭敬敬的递上礼单,旁边的王承恩接过来放在一个盒子里。

这些礼单的数额早就商议过了,均为每纲一千两纹银的银票,银子就存放在朱由楫的明通银号,虽说一千两银子并不少,但是更多的是象征意义。

朱由楫微微点头,梁世维便知趣的退了下去。紧接着便是其他九个盐纲的代表上前递交礼单。

十个礼单交完,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没吃晚饭的太监盐商们早已饿的发慌,王承恩一声令下,仆役们端着菜碟开始上菜,等到喝下一杯二锅头,众人才放开腮帮狂吃狂饮起来。

宴会期间还有两个小插曲,一是皇三子给在座的盐商每人分了一千斤地瓜种子,让他们分别带回驻地种植;另外一个就是,皇三子竟然推销起了京师百草坊产的“六味地黄丸”,虽说价格不菲,效果不明,但是知趣儿的盐商和太监们真买了不少,让朱由楫又小赚了一笔。

众人晚上小酌,几天后的进宫面圣才是重头戏。

这次面圣,只有十个盐务太监和十个盐纲代表才能进入紫禁城内城,至于宴会的地点,则是泰昌帝经常待的乾清宫。

这二十人先是跟着司礼监的小宦官们学了好几天的面圣礼仪,等到轻车熟路后,才被正式召见。

二十人被司礼监的礼科郎掌司带领着进入紫禁城,前面的盐务太监熟悉宫内,还算平静,其他的盐商们就有些惶恐了。

这些人虽然富贵,但是在紫禁城面前,就显得极为渺小了,众人被紫禁城的宏伟气势完全震慑住了,战战兢兢。城里建筑高大,而且非常多,如果不是礼科郎掌司引领,这帮盐商根本找不到路,众人很快来到了乾清宫。

不知为何,今日泰昌帝身边只有简易的仪仗,身上也是仅仅穿着青色皇帝常服,皇长子朱由校以及皇三子朱由楫和皇五子朱由检,分别坐在泰昌帝身边。

众盐商们小心翼翼的行完大礼,递上礼单,当然,每个礼单是一万两,比给皇三子的要多许多倍,没这些银子,估计泰昌帝也不会让一帮商贾进入紫荆城。

今日说是宴请,其实饭菜并不算丰盛,大部分就是糖茶、糕点之类,另外还有宫里发放的赦书和刻有泰昌元年的金牌,算是给盐商们的小小奖励。

盐商拿起金牌,更加觉得这顿昂贵的饭局绝对值得!

在首席的泰昌帝朱常洛,高兴地多喝了几杯黄酒。

刚登基时,泰昌帝被忽悠着解散矿监,并同意拿出两百万两银子发往辽东,但是没过几天就后悔了。

通过几天的了解,泰昌终于知晓了大明帝国的财政状况,基本就是年年拖欠,原本还能靠着收矿税补贴财政,可是自己却被忽悠着将矿税取消了。

现在能发内帑的银子,可是内帑是固定的,将来呢?早晚内帑会空!

幸好,自己的三子朱由楫竟然能搞定盐商,仅仅去年,盐商们就交四百五十万两的税到太仓!

而且,由于砍掉了许多中间人,盐务太监提盐的价格由一文钱每斤涨到了五文钱每斤,除了一文钱的利润给了盐户,让盐户们绝对的感激之外,另外的三文钱的差价全都进了内帑!光是去年就收了九万五千两银子。

今年盐商们又缴纳了接近十万两的“饭钱”,或者说是孝敬,请吃一顿饭当然不在话下,如果有可能的话,这种饭局可以天天请,想到这些,泰昌帝就情不自禁的端起了酒杯畅饮起来。

旁边的朱由楫确在想其他事情。

根据朱由楫这些年的计算,如果条件允许,大明每年能收上来的盐税上线绝对不会低于一千万两!现在虽说盐税到了四五百万两,但是大部分的税收都被其他人占去了。

实在不行,过几年找些罪名把这一百多盐商再干掉,然后提高盐税再重新分配?

反正这年头,赚钱的买卖会有人抢破头去干!

第一百零四章 瑞王府上

当天晚上,就有一个不怕掉脑袋的来了,这人叫王忠,是十大盐务太监之一,不过是现任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的手下,白天不敢来朱由楫府上,只能晚上偷偷摸摸来给朱由楫送点特产。

对于这种投怀送抱的明白人,朱由楫还是要热情接纳的,谈论了许多关于王安的琐碎之事。

话里话外间,王忠答应会经常到朱由楫这走动走动,朱由楫则保证能让王忠当好这盐务太监。

等王忠离开,朱由楫让王承恩整理了今天私下来朱由楫这送特产的太监,一共来了九人,差一个叫王建的。

目前一共十个盐务太监,没有一个出身简单!

除了王忠和王建是王安的心腹,有两人是原东厂提督魏忠贤举荐的,如今魏忠贤在混堂司当掌印太监,权势大不如以往,这两个人就由朱由楫照着。

另外还有五个是司礼监秉笔和随堂太监举荐的,剩下一个是原来万历皇帝的心腹,一共十个人。

这十个人当了盐务太监,可谓是坐在了金山上,一年的收入肯定不菲,这钱却不敢交给皇帝,孝敬给皇子朱由楫却是理所当然。

王建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的铁杆心腹,竟然敢不给朱由楫面子,连个土特产都不送,看来是铁了心要和王安共进退了!

朱由楫冷笑,叫过来王承恩道:

“明个告诉盐商们,写联名信弹劾王建,我到时候送到父王那”

王承恩道:

“奴婢领命,不过盐商写信弹劾王建能管用吗?那王建可是王安的干儿子”

朱由楫道:

“干儿子又怎么样?父王前几天和我说,正想安排个人去当盐务太监,可是今年大家都按时收上来了盐税,正愁不知替换谁!等我把弹劾信交给父王,王建这盐务太监怕是当到头了!”

王承恩道:

“殿下真是聪慧……”

朱由楫一挥手,让王承恩去找陈德元。

过了一小会儿,陈德元一路小跑来见朱由楫问道:

“不知殿下找奴婢何事?”

朱由楫道:

“过几日阳明书院就要开设了,给大臣们送去的帖子都收了么?”

陈德元道:

“殿下送去的帖子官员们都接了,其中户部侍郎周汝登、詹事府詹事徐光启、户部主事鹿善继等人表示一定会参加,另外还有各地的一些进士和举人也要来”

朱由楫听到陈德元的话,很满意的说道:

“有这些人带头就好!这件事你办的不错!明天你和我去城南看看通译院”

第二天,朱由楫就带着方正化和陈德元等人,来到城南一处约五里见方的区域,这里准备建一个封闭通译院,主要是接待欧洲来的传教士。

前一段时间,大奥那边来信,说欧洲一个叫金尼阁的传教士带了七千本各类书籍来到大明。

这个消息令朱由楫非常高兴,虽说这些人来大明的目的不纯,但是这些人却有些水平,特别是这七千本书籍,只要能有十分之一是关于科学的,大明真就赚大了!

别看如今大明整体科级实力远超欧洲,但是在某些天赋树上,不得不承认欧洲还是不错的,比如航海和武器,就值得大明去学习。

朱由楫上书泰昌,讲述了许多欧洲的科技,在征得同意后,朱由楫自费给他们建立通译院。

拆迁工作进行的很顺利,因为这的大部分居民都是穷人百姓,朱由楫用城外的土地和他们置换,大部分人高高兴兴的把房子卖给了皇子。

朱由楫看见在这片废墟中,还屹立着几栋房屋,就让人去打听一下。

原来这是朱由楫的五叔瑞王的几个产业,下面的人不敢动,就报告给了朱由楫。

朱由楫听完哈哈大笑,道:

“明个我就去找五叔,要点好东西!”

……

“咚咚咚”

瑞王府大门外,一阵缓和的敲门声响起。

“吱嘎”

瑞王府大门打开,门房一见是朱由楫,立即笑脸相迎道:“原来是小殿下,快快进来”

说罢便将朱由楫迎进府上,王承恩等人没这待遇,只能

继续在王府外等待。

“哈哈,小三子来了,快快进来”

随着爽朗的笑声,一个手持佛祖身材微胖的男人出门迎接朱由楫,这个人就是今年刚满三十岁的瑞王朱常浩。

“哎呦,怎能劳驾五王叔亲自迎接,失礼失礼”

说罢,朱由楫要给瑞王朱常浩施大礼。

瑞王朱常浩一把扶住朱由楫,笑道:

“小三子和莫要与五叔客气”

说完就领着朱由楫进入瑞王府承运殿。

刚刚落座,朱由楫就开口道:

“听闻五王叔喜欢研究佛法,小侄特意让下人铸了尊佛像,昨个刚请广济寺的高僧开了光,还望五王叔笑纳”

这个瑞王朱常浩不爱美色,但是对银子尤其是佛法喜欢的不得了,听说朱由楫带来了开了光的佛像,高兴地说道:“还是小三子了解五叔”

朱由楫一挥手,外面的仆役抬上来一个大盒子。

仆役打开盒子,漏出一块红布,瑞王朱常浩走到盒子跟前,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虔诚的念了一会经文。

朱常浩睁开双眼,用手拽下红布,一阵光芒映射出来,仿佛照亮了整个殿堂。

朱常浩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一款纯金佛像!起码用了三百两黄金打造!

过了一会,朱由楫起身问道:

“五王叔,可否喜欢这佛像”

朱常浩道:

“喜欢,很喜欢!小三子这礼物真是贵重!”

朱由楫道:

“以我和五王叔的关系,这礼物真不算贵重,不过,今天侄子来是求五叔点事情”

朱常浩道:

“小三子尽管说,叔叔一定答应”

朱由楫道:

“侄子在城南想买块地,但是有几个产业是五王叔的,不知五叔能不能卖给我?”

朱常浩道:

“我当是什么事儿!那块破地一年也赚不上几两,有时候还搭银子,一会我让管家去把地契拿给你,就当送你的礼物了”

朱由楫大喜道:

“侄子谢谢五叔了,在这几个叔叔里,五王叔对我最好!”

朱常浩笑着说道:

“小三子越来越懂事了,等你再长大些,咱们一起去户部要银子!”

朱由楫道:

“五王叔说笑了,侄子现在就是一白身,哪能去户部要银子!”

朱常浩想了想,说道:

“朱由校今年十六,你今年都十三了,不封爵有点说不过去,我明天就进宫劝说给你们三个封爵!”

朱由楫大喜,说道:“那侄儿就先谢谢五王叔了!”

朱常浩笑着道:“谢什么?这本来就是咱们应得的!”

朱由楫也跟着笑了起来,又问道:

“五王叔,我听文官们总说当年三王叔得了整整两万顷土地,不知是真是假?”

“放屁!”

朱常浩一拍桌子,骂了一句粗话,接着说道:

“当年文官们为了让福王早去洛阳,才给了他两万顷土地的佃金!根本不是给了两万顷土地!”

朱由楫听朱常浩这么说也略感意外,心中暗道:

“一顷是一百亩,两万顷就是两百万亩,按照十二、三两银子一亩的地价,那不得两千多万两银子,这好像真不太可能”接着问道:

“那两万顷土地的佃金也不少吧?”

朱常浩伸出两根手指,在朱由楫面前晃了晃。

朱由楫想了想,说道:

“二十万两?”

朱常浩冷笑一声道:“不到两万两!”

“这么少?”

朱由楫听后大为吃惊,当年福王就藩搞得满大明风雨,没想到就这么点钱,估计还不够一个县令的家产。

朱常浩继续说道:

“小三子,你还不知道吧,这两万顷土地只是后开垦的“白地”,大部分掌握在士绅手里,根本不交税的,福王为了争夺这名义上给他的封地,和士绅没少打架”

朱由楫说道:

“原来如此!”

朱常浩又冷笑道:

“所以后来我们根本不去争抢那些土地,反正要了也没啥用,地方那帮文官一定会敷衍塞责,不如直接要银子划算”

听完朱常浩的话,朱由楫暗暗吃惊,如今大明藩王消耗了大量资源,但是和满天下的士绅集团相比,简直如同毛毛雨

离开瑞王府,天色已经见黑,朱由楫叫来王承恩道:

“准备好礼物,明日去潞王府”

……

第一百零五章式火枪

“三儿来了!”正在批阅奏章的泰昌看见皇三子朱由楫,笑呵呵的说道。

朱由楫行了礼,赶紧上前给朱常洛捶背,说道:

“父皇最近有些劳累,眼瞧着一直在消瘦,国事儿不是一天两能办完的,可别累坏了身子”

朱常洛先是闭目养神,享受了一会天伦之乐,睁开眼睛说道:

“不忙不行啊,国事繁重,哪件事也不能耽搁!这不,九边各地索要军械的奏章都来了!”

“哦?”

朱由楫先是惊讶了一下,没为自己贿赂宫内太监得知泰昌正在看这些奏章赶到意外,接着说道:

“父皇,儿臣正好有个礼物献上,没准能帮父皇解决一点问题”

朱常洛笑道:

“三儿有开始油腔滑调,你能解决什么?”

朱由楫道:

“父皇看看便知”

接着,朱由楫让太监送来一个盒子,当然,这个五尺长盒子已经已经被检查了数遍。

朱由楫将盒子摆好打开,里面露出一个四尺五寸长的物件。

泰昌帝站起身,看见里面放着的是一个火铳。身为大明帝国皇储多年,当然要对大明火铳有所了解,他知道这应该是万历年间引进并改进的鲁密铳。

泰昌帝朱常洛拿起这个鲁密铳,觉得有七八斤沉,做工精良,枪管经过打磨显得格外光滑。

“三儿,你拿的这火铳怎么没火绳?”

朱常洛发现了异常,便问朱由楫。

朱由楫笑了笑,说道:

“父皇,这就是儿臣让兵仗局打造的新式火枪,名曰“燧发枪”!”

说罢,朱由楫上前,让泰昌拿稳燧发枪,之后用手拨动乐扳机。

“咔嚓”

夹着燧石的扳机被固定,枪口直指前面正在侧目的王安。

王安没见过燧发枪,但是瞧着这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显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又不敢躲开,吓得满脑袋开始冒汗。

泰昌帝用力扣动扳机。

“擦”

燧石重重的撞在火门上,一股火星冒出,当然,这枪里肯定没火药。

泰昌帝显然被这个燧发枪打动,问道:

“三儿,这个燧发枪有什么好处?”

朱由楫道:

“父皇,这燧发枪靠着燧石击发火星,引燃火药击发,不但大大简化了射击过程,而且提高了精度,射击时不用再吹火绳,如果安上照门,下雨天也可射击!”

泰昌帝听到朱由楫介绍完燧发枪,大喜过望道:

“三儿说的可属实”

朱由楫道:

“儿臣不敢诓骗父皇,今天有些晚了,不如明日到校场找些神机营的军士演练一下?

泰昌帝道:

“如此甚好,明日就到校场看看着燧发枪到底如何!”

第二天中午,京师校场。

今日来校场参观的人数众多,包括泰昌帝、瑞王等藩王、朱由校三兄弟,文官有大学士方从哲、刘一燝、韩爌,还有工部户部的一众官员。

经过泰昌帝的允许,朱由楫昨日让人在神机营挑选了六十名火铳兵,其中,有三十人用的是之前大明技术含量最高的鲁密铳,另外三十人拿的是练了一天的新式燧发枪。

前方一名旗手挥动小旗,两组士兵分别站成三排依次朝五十步外的木牌射击。

“咚~咚”

数十声爆炸声依次响起,众人目不转睛的观看。

因为这是实验火枪,所以大家距离试验场有好几百步,众人虽然能瞧见前方烟雾缭绕,火枪依次射击,但是具体情况却看不清楚。

朱由楫凑到泰昌帝旁边,递上一个长圆筒状的东西说道:“父皇,这是蚝镜一名叫加雷力送的望远镜,能远看千步之外之景象”

在朱由楫的指引下,泰昌帝拿起望远镜,竟然真的看清楚几百步外军士们射击的情况。

只见两队士兵依次射击,虽然手持燧发枪的明军士兵才接触一天,但是泰昌帝明显看出这些燧发枪的射击速度要略微高过鲁密铳,而且拿着燧发枪的士兵,站的距离非常接近,几乎是人挨人。

另一边三十拿着鲁密铳的士兵,站的距离就比较远,大概隔了一步开外。

泰昌帝很满意燧发枪的射击!

当然,深处皇宫的他不知道朱由楫给燧发枪队用上了定装弹药!

士兵先用牙齿咬开定装弹药包,将少量的引药导入火门,接着就将剩下的火药和弹丸用通条塞到枪管里,这样将极大较少了装弹流程。

“父皇,您看,燧发枪从装弹到射击,一共需要十七个步骤,而火绳枪则至少需要二十五步”

朱由楫一边指向前边,一边给朱常洛做解说。

“火绳枪必须时刻盯着火绳,一旦遇到雨雪天气,火绳枪肯定无法发射,并且因为火绳燃烧点燃药室,大量的火焰让士兵无法瞄准,开枪时几乎就是闭着眼睛!”

射击了五轮之后,停止了射击,前面的校场烟雾弥漫。

泰昌帝将望远镜递给朱由楫,说道:

“这个望远镜实乃利器,要好好奖励这个弗朗基人!”

朱由楫笑道:

“那是自然,等这些弗朗基人到京师,我一定好好赏赐他们,就是加雷力这个名字太奇怪了”

很快,有军士将靶子木牌拿过来,众人站起身,观看木牌上面的弹孔。

双方的弹孔均是稀稀疏疏,并无法分辨好坏。

朱由楫道:

“使用燧发枪的士兵,才练习了一天左右,已经和火绳枪相差无几,若是多加些时日操练,肯定比火绳枪大的精准”

如今的首辅方从哲已经不是独辅,上前说道:

“这个燧发枪真是国之利器,一旦装备九边,定能大大提升将士战斗力,臣等先贺喜陛下了”

泰昌帝微微点头,高兴的说道:

“不错,这个燧发枪应尽快打造,工部要尽快打造一千把”

工部尚书林如楚上前答应道:

“臣遵旨”

泰昌帝看了看傍边正襟危坐的朱由楫,转过头说道:

“司礼监王安何在?”

王安听见泰昌帝叫自己,紧忙跑过来跪下道:

“奴婢在”

泰昌帝道:

“朕明你监督兵仗局,近期也要打造一千把燧发枪!”

王安叩首道:

“奴婢遵命,一定尽快打造!”

泰昌帝一挥手,带着几位王爷和皇子移驾回宫了。

剩下几个文臣见泰昌走远,互相望了望,摇头离开。

其实让内监和工部同时打造燧发枪,是朱由楫出的主意。

表面上的理由是比较一下工部和内监打造的速度和所需费用,这点,对文官不是太放心的泰昌帝立即答应了。

另外一点,就是朱由楫想让文官和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产生些裂痕,毕竟,皇帝交给的任务,王安无论如何也要保质保量完成,但是这肯定会得罪文官。

宫里的家宴正在继续,泰昌帝高兴地多喝了几杯。

“殿下,奴婢给您斟酒!”一名小太监蹑手蹑脚的上前给朱由楫倒酒。

“放肆!”

朱由楫一声大喝,将小太监吓得差点把酒杯掉到地上。

所有人都看向皇三子朱由楫。

朱由楫带着酒气高声喝道:

“我只是皇子,并未封爵,汝为何称吾为殿下?这等不知礼数!说罢,便趴在了桌子上”

当场的大多数人瞬间有些转不过来弯儿。

太监们叫朱由楫“殿下”好多年了,怎么今天朱由楫突然发怒。

瑞王朱常浩站起来,说道:

“我说小三子不能多饮,看来是喝多了,快快扶下去”

那边的太监们还没动手,朱由校和朱由检二人先跑过来一起搀扶着朱由楫出了宴会。

瑞王朱常浩端起酒杯,对泰昌帝说道:

“皇兄,几位皇子年级不小了,咱们大风大浪都熬过来了,外面的大臣该升官的升官,该奖赏的奖赏,可咱们自家人却莫要耽搁,我觉得该给几个侄儿名分了”

瑞王朱常浩刚刚说完,惠王朱常润、桂王朱常瀛也应和道:

“是啊,皇兄,就说三儿,有是种地瓜救灾民,又是发明那个什么枪,比外面的文官强多了,可不能委屈了咱们自家人”

泰昌帝听完几个弟弟说完,惆怅了短短片刻,喝了一大杯酒道:

“不错,不能委屈自家人!”

……

泰昌元年九月初一,十六岁的皇长子朱由校被册立为皇太子,十三岁的皇三子朱由楫册封为齐王,九岁的皇五子朱由检册封为信王。

其中信王朱由检年岁米一万石,齐王朱由楫年岁米零石……

零石!

户部众官员上书,要给齐王朱由楫定一万石的岁米,但是被一心为公的朱由楫严词拒绝!

“笑话!盐税都快收到四百五十万两了,谁稀罕你那一万石的粮食!”

第一百零六章 泰昌病危

九月初三,刚刚封了王爵的皇太子朱由校带着三弟五弟来给泰昌请安。

看着眼前身穿皇太子和亲王服饰的三个儿子,泰昌激动地几乎流下眼泪。

正在父子四人重温幸福时光,有太监通报新任内阁大学士叶向高有事禀报。

朱由校等人本想回避,却被泰昌抬手阻止。

这是刚过花甲之年的叶向高,之前的主要功绩就是帮助朱常洛保住太子之位,朱常洛登基,最感谢的人之一就是叶向高。

叶向高进入大殿,看见三位皇子楞了一下,但是很快就目不直视,直接向泰昌请示道:

“启禀陛下,运往辽东的二百万两饷银已经准备完毕,是否送往辽东?”

泰昌道:

“辽东欠饷已久,明日就将饷银送往辽东吧”

叶向高道:

“陛下圣明!真乃中兴大明之君……”

一堆马屁不断拍来,让泰昌有些高兴。

“一会,让户部再支出五千两银子!”

叶向高没想到泰昌会说这个,也没想到这五千两银子是做什么的,反正都一样,漂没三成也有一千五百两。

泰昌又说道:

“这五千两是军饷的运费,作为沿途支用足矣!等到辽东,朕将会派遣官员现场清点,二百万两不得擅自入库挪为它用!”

叶向高听到泰昌的话,大吃一惊!

这位东林大佬原本以为泰昌新登大宝,不会懂得文官们的花花肠子,没想到第一次下发军饷就直指要害。

但是,这没有任何用!

多派官员查探,无非就是多花银子打点罢了!如今的太明朝,不贪不腐的官员有几个?即使有如海钢锋这样的人,也早就被撵出朝堂到地方等死去了!除非是太祖再生,否则没人能改变这种状况!

“臣领命!定将二百万两军饷原原本本送往辽东”

等到叶向高离去,太子朱由校、信王朱由检均是一脸崇拜的看着泰昌。

泰昌让皇太子听听与大臣如何议事,也是为了历练一下朱由校,同时也在显示一位君父的威严。

“父皇,儿臣有个建议能否说出来?”

泰昌听见朱由楫说话,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齐王有话就说”

朱由楫道:“父皇让官员监督饷银,真乃英明之举”

泰昌屡屡胡须,笑而不语,仿佛在说:“那是当然!”

“不过儿臣在想,派去监督的官员,谁来监督?谁来保证他们不贪墨军饷”

泰昌听到朱由楫的话,有些惊讶,暗道:“齐王说的对呀,谁来监督哪些去监督的官员?”

泰昌对朱由楫道:“齐王的意思,莫非是派些宦官跟着去监督?”

朱由楫道:“至于谁去,这都要父皇定夺,儿臣只是随便说所”

……

“银子!银子!哈哈哈”

随着几声大笑,昨夜睡在银库的官员纷纷醒来。

“这可是二百万两!随便贪墨点就够花一辈子了,哈哈”

如今这些银子,早就被数百文官武将盯上了,只待一启程,便要落入官员的腰包。

昨天叶阁老带来话,说泰昌派些官员作监督,户部官员根本没当回事,不就是多花点银子罢了。再说这钱全是内帑,文官贪墨些是天经地义!至于前方欠饷的丘八,他们算什么东西?有口饭吃饿不死就是滚衮衮诸公给予的天大恩德!

“哈哈哈,诸位大人真乃国之栋梁”

随着一声尖细的笑声,众官员纷纷抬头,看见几个宦官走过来。

那大笑太监是陈增,朱由楫举荐他作为监督太监。

刚才还满脸憧憬的几个官员,大惊失色,话都说不出来。

陈增对几个官员拱手施礼,说道:“诸位臣工,陛下派遣杂家跟谁诸位前往辽东,还望大家一路上互相关照,互相关照啊”

几个大臣面面相觑,眉毛直跳,感觉不是什么好事,急忙赶到叶向高处询问。

叶向高听闻有太监跟着去辽东,惊愕不已,这就是让太监去监饷!

这好端端的一锅盛宴,竟然被这几个“老鼠屎”搅合了!

“昨天泰昌明明只派遣文官监督,怎么今日竟然加了太监!这让两袖清风一心为国的衮衮诸公如何为大明尽忠!今天能去监饷,谁知道明天去监督什么?”

“这是谁的主意!”

……

“阿嚏……”

站在地瓜堆面前的齐王朱由楫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今年的地瓜收成略微涨了一些,除了积累了一定耕种经验外,耕牛、农具的普及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就比如去年,借着“职权便利”,朱由楫让宫里用废弃的粗铁打造了许多犁杖,将所属的耕地都进行了深翻。在这个铁器较为匮乏的时代,使用大量铁器农具也算是投入大本钱。

另外,今年京师周围不少地主家也种了一定的地瓜,虽说收成没有朱由楫这高,但是较其他常规作物,产量还是高出一大截。

对这些人种的地瓜,朱由楫一并收购!反正也是酿酒,这种烈酒味道干涩,但是卖到蒙古还不愁销路的。

挑选了一筐大个地瓜,朱由楫一挥手,几个太监就抬着这筐地瓜,跟朱由楫进宫进行地瓜游说。

通过最近对泰昌帝的了解,朱由楫觉得大明还是有些希望的,虽然朱常洛比较信任东林诸公,但是一直在努力搞平衡,并未让东林一家独大。

而且,泰昌帝很容易接受别人的良好建议。

朱由楫前几天翻出一篇建议改革武举的奏章,重新上奏给了泰昌帝,得到了泰昌的高度重视,并且下旨在今年年底前要开一次武举。

兴高采烈的朱由楫带着地瓜来到泰昌的寝宫,却发现今天的泰昌没有胃口吃地瓜,因为生病了,而且是重的不轻。

自打登基以来,泰昌的身体每况愈下,不少太医看过了,均是没有起色,搞得泰昌越来越不信任太医院。

其实泰昌心里更加着急,毕竟大明皇帝的平均寿命不长,比如明宣宗朱瞻基活了38岁,明英宗朱祁镇活了38岁,明景帝朱祁钰活了30岁,明孝宗朱祐樘36岁,明武宗朱厚照活了30岁,明穆宗朱载垕活了36岁!

而如今泰昌帝朱常洛已经39岁!

朱由楫进入乾清宫时,正巧碰见一个太监给泰昌诊脉出

来。朱由楫认识此人叫崔文升,医术和太医不相上下,是内侍里面医术不错的一个。

朱由楫上前叫住他问道:“父皇的病情如何?”

崔文升犹豫了一会,叹息道:“陛下近几日朝务繁忙,急火攻心,数日腹泻不止,几乎无法饮食!”

朱由楫没想到泰昌的病这么重,紧忙准备进入乾清宫看望泰昌。

就在这时,宫外跑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个穿着鸿胪寺官服的人捧着一个盒子,急急忙忙冲进了乾清宫。

而准备看望泰昌的朱由楫,竟然被挡在了乾清宫外。朱由楫离去的时候,根本不会想到,自己再也没机会见泰昌帝了。

当天,朱由楫就接到京师紧急戒严的命令,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无召不得进宫!

三天后,朱由楫接到太监的紧急传话,泰昌病危!

这个消息简直是晴天霹雳!

大明帝国在几个月前刚刚失去一位执掌者,泰昌难道也要离开?

再大的帝国也经不起这种折腾!

第一百零七章 暖阁危机

带着万千担忧和惶惶不安,齐王朱由楫一路奔向乾清宫,刚到乾清宫大门,传到耳中的只有太监宫女们的痛哭声。

朱由楫万万没想到,泰昌帝朱常洛仅仅当了几个月的皇帝就驾崩,连续失去两位成年皇帝,对大明来说真是雪上加霜!

好在经过简单了解,得知泰昌在驾崩前已经进行了托孤,基本将后事交代完毕,这样,至少朝政不会出现大的动乱。

根据泰昌的遗命,继承人肯定是皇太子朱由校,朱由校的生活由李选侍照顾。

当年皇太孙朱由校的生母去世的早,万历皇帝直接指定朱常洛的妃子李选侍抚养朱由校,朱常洛也比较喜欢李选侍,前几天刚准备册封李选侍为皇贵妃,不过手续没办完,朱常洛就驾崩了。

李选侍生育朱常洛的第五子怀惠王朱由模,以及如今九岁的乐安公主朱徽媞,

泰昌帝朱常洛昨天已经指定十五个顾命大臣,包括大学士方从哲、叶向高、刘一燝、韩爌、及英国公张惟贤、尚书周嘉谟、李汝华、孙如游、黄嘉善、黄克缵、左都御史张问达、给事中范济世、杨涟、左光斗、顾慥等人。

可以说,泰昌帝在弥留之际已经竭尽全力把后世托付好了,唯一的遗憾就是皇太子年幼!

看着皇太子朱由校,或者说大明帝国新任皇帝朱由校哭的伤心欲绝,哭的几乎要背过气去,为了不让朱由校伤心过度,朱由楫便叫着信王一同扶朱由校和养母李选侍正准备离开。

朱由楫叫过来王安说道:

“我们扶太子去暖阁休息一会,不要让外人随便进来打扰!”

……

乾清宫外,以方从哲为首的十四顾命大臣才刚刚赶到,缺少的托孤大臣是英国公张惟贤,正在组织京师戒严。

大臣们刚走到宫门口,却被几个太监拦住了。

方从哲道:

“陛下驾崩,我等乃是托孤忠臣,你们为何阻拦?”

几个太监显然没有见过这个阵势,吓得浑身直哆嗦,为首叫李朝钦的太监说道:

“几位阁老,奴婢这就前去禀报,请稍后”

方从哲点点头,刚要答应,突然,有人冲上来一把揪住李朝钦的衣领大吼道:

“大胆阉贼!陛下已经驾崩,我等都是顾命大臣,奉命而来,你们算什么东西!竟敢阻拦?里面情况不明,尔等竟然敢擅自关闭宫门,到底想干什么?!!”

李朝钦本来就害怕,被这个七品文官这么一吓,差点尿裤子,结结巴巴说道:

“奴婢怎敢阻拦诸位大臣,但奴婢真没接到让诸位大臣进去的命令,待奴婢进去禀报……”

“啪!啪!……”

那七品文官照着李朝钦的脸上连续扇了几巴掌,大喝道:

“滚开!”

说着一脚将李朝钦踢开,回身对大家说道:

“如今陛下驾崩,皇太子深处不明,我杨涟定要舍身为国,今日宁可丢了性命,也要见到皇太子!随我进去!”

说完,杨涟就要带着托孤众臣进入乾清宫。

旁边的方从哲听完杨涟一顿慷慨激昂的发言,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你tm杨涟算什么东西!

本来大家急忙赶来,并未接到入宫召命,太监拦住大家也没说不让进宫,不过是要进去请命,这完全是太监的职责,你杨涟倒打一耙不说,还要带领大家闯入乾清宫!

作死也没有这么干的!

更何况你杨涟不过是个七品的言官给事中,凭什么代表托孤大臣!昨天“先帝”的托孤大臣是几位大学士以及各部尚书,你杨涟不过是给事中列席人员,说白了就是一个见证人而已!

方宗哲心里这么想,脚下却不得不跟着往里走!

因为杨涟、刘一璟、韩爌、周嘉谟等人已经带头进冲进乾清宫!

自己如果不进去,明天指不定要被扣上各种帽子,就要遭到百官唾骂!

一咬牙,方从哲也跟了进去。

等到十五顾命大臣冲到泰昌帝的棺椁旁,按照惯例方从哲要先表态。

方从哲双眼通红,普通一声跪下来,哽咽着说道:

“陛下,陛下,你……”

“噗通!”

旁边一人竟然狠狠跪在了方从哲前面,那声音仿佛膝盖都要被磕碎了,那人大声嚎哭道:

“陛下,你怎么就去了!呜呜呜,让微臣陪你去吧!……”

方从哲打眼一看,又是杨涟!

大学士刘一璟道:

“皇太子在哪?为何不见他是不是有人将皇太子藏起来了!”

没有人回答刘一璟。

因为除了王安,没人知道皇太子去了暖阁,王安看人多,悄悄走到刘一璟身边,小声说道:

“暖阁!”

刘一璟大怒道:

“有人竟然敢藏匿天子!我等要速速进宫寻找天子!”

这是方从哲开口道:

“宫内哪是我等随意出入?还是先禀报,再等皇太子为

妥”

没等刘一璟开口,杨涟冲上来说道:

“阁老此言差异!如今形势不明,皇太子在宫中怕是有危险,我等怎能坐以待毙!”

说完,不等方从哲反驳,就跟着刘一璟等人,在王安的带领下直创暖阁。

“太子殿下、李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有大臣要硬闯进来!”一个太监火急火燎的冲进暖阁禀报道。

李选侍刚刚擦干眼泪,一听有大臣竟然无召擅自闯入暖阁,大怒道:

“陛下不是已经和方从哲等人托孤了吗?怎么还有大臣入宫?他们是要干什么”

李选侍又问:“是哪些大臣要闯进来?”

小太监回答道:

“是刘一燝、杨涟等人”

李选侍大怒道:“又是这几个人!陛下病重期间,就是这几个人吵吵嚷嚷,害了陛下病情加重!如今没有旨意,擅自闯入宫中,他们想干什么?告诉他们,皇太子不想出去”

过了一会,小太监领着一个人进来,李选侍一看,竟然是王安。

王安走到李选侍面前,噗通跪下说道:

“娘娘,现在陛下新去,外面大臣不稳,如今要让皇太子出去安培陛下后事,安抚大家,否则,怕是有变!”

李选侍王安这么说,也有些担心,她并不是反对皇太子朱由校去见大臣,可是,这些大臣硬闯宫殿,让李选侍隐隐赶到一些危险。

王安见李选侍的脸上不在那么坚决,接着说道:

“娘娘,皇太子殿下出去办事,一会就能回来,您放心吧!”

李选侍看看后面惴惴不安的皇太子朱由校,又看了看前面满脸泪痕一脸忠厚的王安,轻轻点了点头。

王安一脸沉重站起身,轻轻说了声:

“娘娘要保重凤体,奴婢这就领着皇太子出去答复众臣”

王安走到朱由校前,说道:

“殿下,请随我来!”

今年刚刚16岁的朱由校,根本没有任何经验。

经过一连串的打击,拿不定主意。看见养母李选侍朝他鼓励似得点点头,便跟着王安往外走。

离暖阁大门还有不到三十步,王安就要带着朱由校离开。

此时的王安心潮澎湃!

“只要过了这个门,我王安的时代就到了!以后大臣会容下我这个太监!皇帝陛下也会信任我!李选侍!当年打我二十棍子的仇杂家就要报了!哈哈哈……”

“站住!大胆奴才竟然挟持皇太子!好大的狗胆!”

正在想入非非的王安吓了一跳,顺着嘶哑的声音看去,竟然是齐王朱由楫站在大门前,拦住去路。

第一百零八章 天启时代

王安说有些惊恐的对朱由楫说道:

“齐王殿下,皇太子让我带他出去见大臣,还请齐王给予方便”

朱由楫一声冷笑,说道:

“哦?给你方便?我知道了,你先自己出去,皇兄一会在走!”

王安有些为难的说道:

“齐王殿下,这恐怕不好吧?诸位大臣可都在外面等着呢!”

朱由楫冷冷的说道:

“那就让他们多等一会!”

就在这时,皇太子朱由校终于开口,说道:

“三弟,大臣们都在外面等着,我去看看吧?”

朱由楫道:

“皇兄,什么时候要见大臣,是由天子决定!绝不是大臣决定!外面十几个人无诏进宫,到底是何居心?再说我刚才让人去查探了,英国公张惟贤并未到,外万一外面的人……”

朱由校听朱由楫这么说,也隐约有了退回去的打算。

王安在旁边说道:

“齐王殿下此言差矣,外面既是先帝托孤重臣,也是朝廷忠臣,怎能向你想的那样!”

朱由楫没有理会王安,继续对朱由校说道:

“皇兄,这么和你说吧!今天皇兄要是出去见大臣,那就是受大臣拥立得到的皇位,将来怕要受制于人!不如让大臣先回去,皇兄再诏集文武百官,昭告天下,皇兄的天子之位是光明正大继承的!”

朱由楫刻意将“武”字说的很重,是在提醒朱由校,天子手下可不一定只有文官,还有众多武勋,特别是英国公张惟贤等人!

朱由校听朱由楫这么分析,显然决定准备回到暖阁,便对王安说道:

“诸位大臣也辛苦,让他们先回去,明日奉诏再进宫吧”

王安刚想再劝说皇太子,但看见皇太子略微鉴定的眼神,不敢在说下去,灰溜溜的出去向大臣们报告了。

“什么?皇太子竟然不见衮衮诸公?大明天理何在?朝纲何在?大明忠烈何在?”

门外的杨涟听完皇太子要让大臣先离开宫殿,愤慨不已。

方从哲道:

“既然殿下决定明日再召集我等,我们便回去吧”

刘一燝没有听从“和事佬”首辅方从哲的话,反而质问道:

“方阁老,今日太子不听诸公劝阻,明日武勋便要跟着一起来劝进;以后太子再不听劝,我等将身处何处?阁老忘了武宗和世宗否?”

方从哲听完刘一燝的话,大惊失色!

虽说大臣之间党派之争愈演愈烈,但是联合起来压制皇权时基本上是一条心。

杨涟见方从哲没有反对,立即用尽全力敲起暖阁的大门

“哐哐哐!”

敲门声响起。

“请皇太子出来见臣工!不要被奸人蒙蔽!”

朱由校虽然决定先呆在暖阁,但是请见大臣们敲门和大声疾呼,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显得十分紧张。

朱由楫冷静下来,急的在屋里来回踱步,忽然想到了大臣们想干什么勾当!

无非就是使用对付年少的朱厚照或朱厚熜刚刚登基时的那种手段!

朱由楫拉过那个一个太监,高声说道:“速速召集换个内所有人前来护驾!”

那个太监迟疑了一下,看向李选侍和朱由校,李选侍不太明白朱由楫的意图,但显然在李选侍心中齐王比外面的大臣要靠谱许多,便点了一下头,那太监速跑了出去。

马上,几十名太监和宫女涌入暖阁。

朱由楫搬起一张椅子,放在正中,扶着皇太子朱由校坐稳,紧接着和李选侍等人跪在朱由校面前,齐声高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处于亢奋中,用全身力气砸门的杨涟忽然听到暖阁内的传出什么声传,立即高喊:

“大家注意听,里面什么声音!”

是“万岁”!

刚刚还处于亢奋的眼神中充满了失落和愤怒,杨涟用尽全身力气抬起脚踹向大门,没想到大门竟然被打开,这一脚没踹好,直接跌倒,一脚在前一脚在后直接来了个大劈叉!。

原来,是王安的心腹偷偷打开了暖阁大门!

杨涟顾不得疼痛,用最快的速度冲到里面,发现朱由校身穿一件肥大的皇袍,被众人拥簇在中间,正朝着大臣们张望。

原本杨涟等人计划进来马上拥立新君,但是刚才已经被前面的一帮人抢了拥立之功,只好采取第二方案。

“李选侍挟持皇太子,图谋不轨!诸位臣工,大明养士三百年!此乃报效大明之时,随我营救皇太子!”

说罢,一脚踢开最前面的瘦弱宫女,往里面冲去。

后面的刘一燝等人,均是战斗力爆表,将前面不敢丝毫还手的太监宫女纷纷踹飞,直奔皇太子朱由校而去。

“噗,噗通”

打宫女打的兴起的杨涟,眼前一黑,脸上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顿时觉得口中流出咸咸的液体,二颗门牙也飞了出去。

众臣工停了下来,看见齐王朱由楫手拿一截凳子腿,站在杨涟身前,那截凳子腿上流淌着血迹,显然是杨大人的,傍边的信王朱由检手中拿着个鸡毛掸子,学着三哥的样子,对着大臣们怒目而视。

众人本以为直接抢完朱由校就走,没想到半路出现这么个“东西”,十几个糟老头子煞那间显得手足无措。

朱由楫一脸严肃,心中却再暗笑,“怕了吧?你们这帮贼臣不就是想挟持皇兄?有我在,你们休想得逞!特别是最前面被打倒这个人算什么东西?一凳子腿下去,照样是个棒槌!”

当然,朱由楫绝对想不到,他眼中的“棒槌”,是号称大明小强的杨涟!

这是几百大棍子打不死,大长铁钉穿头钉不死,上百斤土囊压不死,在戒备森严的诏狱能写出惊天血书,并且完好无损、偶然碰巧还能送到外面的大明第一喷子杨涟!

倒在地上的杨涟满脸是血,但是趁着齐王不注意,一点一点的挪过去。

杨涟突然抓住朱由楫的裤腿,一把将他拽倒,紧接着就站了起来,一巴掌扇飞拿着鸡毛掸子的信王,上前就要抢夺皇太子。

朱由楫哪吃过这亏,立即要起身挡住杨涟。

杨涟哪会给朱由楫任何机会,在朱由楫还没站起来的时候,对着齐王脸上就是一飞脚,将朱由楫再次踹倒。傍边一直没做声的左光斗上前用身体压住朱由楫。

后面的大臣受到杨涟的鼓舞,冲上来架起朱由校就跑,没等太监宫女反应过来,在暖阁门口将皇太子朱由校“请”上了轿子,扬长而去……

六天后,一直呆在文华殿的皇太子接受百官拥立,正式登基,年号天启。

第一百零九章 仇种恨的种子

话说就在当天,朱由楫眼睁睁的看着天启被文官挟持走,而且自己还在暖阁把杨涟打的满嘴喷血,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便急匆匆回到府里找明空道长商量。

“殿下!这哪是有些不妙啊,简直是大大的不妙!”

正在喝茶的明空道长,听到齐王朱由楫说完,惊诧的把茶杯都掉了,接着说道:

“我的小殿下啊,整个大明朝除了天子还没人敢在宫里面打御史!还打的满嘴喷血!还打的是杨涟!”

朱由楫正在惋惜没狠点打那几个挟持皇兄的文官,听到明空道长这么说,也有点心虚起来,便问道:

“道长,我现在已经打了,有什么解决办法?”

明空想了想,说道:

“我立刻让京师周围的说书先生一齐宣传,就说有人挟持皇太子图谋不轨,加大文官们的压力,殿下这几天也不要到处乱跑,避免皇太子多心”

朱由楫说道:“就按道长说的办,我这几天也要准备些东西,让皇兄知道他三弟也不是吃白饭的,至少要比东林诸公强百倍!”

朱由楫立刻行动,先让人打听皇太子朱由校那边的情况。当天晚上,就有人送来了秘密情报。据情报上说,皇太子朱由校被文官领到文华殿接受“第二次”群臣礼拜,装备明日正式登基,不出意外年号当然是“天启”。

同时还有两个重要消息,一是有人借机弹劾齐王朱由楫殴打“重臣”,引起了天启的极度不满,最后不了了之;另一个是左光斗带头,要求李选侍立即离开乾清宫,天启也没有直接答复。

听到这些消息,朱由楫心里面有底了!

因为天启还是没完全相信文官!至少现在没相信!

朱由楫叫来王承恩,让他立即进宫见李选侍,带着一封信,详细说明了文官们要让她离宫的情况,同时也告诉了李选侍应该如何做。

其余的时间,朱由楫一直在写“奏章”,准备着与文官们的激烈斗争。

几天后,不出意外,新天子召见齐王朱由楫与信王朱由检觐见。

为了达到良好的效果,朱由楫给信王朱由检脸上贴了个大号膏药,自己则用绷带把手臂绑上了,对外宣称都是被杨涟杨御史打伤的!

兄弟二人刚到宫门,看见有个文官从宫内走出来,正是御史杨涟!

朱由楫心道不妙,看来又要有一场恶战!

杨涟脸上没膏药,但是却有一大片紫青红肿,显然是被凳子腿打的。

旁边的朱由检还心有余悸,吓得躲在朱由楫身后不敢出声,朱由楫护在前面,准备和杨涟再斗上一斗。

那杨涟走到二位藩王前面,笑呵呵的拱手施礼道:

“下官杨涟,见过二位王爷”

紧接着杨涟一抬头对着二人微笑,朱由楫发现杨涟的两颗大门牙消失不见,再加上杨涟的笑容显得分外可笑。

年少的信王朱由检没有什么城府,看见杨涟的模样,用手指着杨涟缺失的大门牙正要嘲笑,却被朱由楫一把拽到后面。

朱由楫也是正式的回了礼,心里却乐开了花。心道:

“看来大哥天启已经搞定文官们了,估计以后没人会再提杨涟被打的事了”

等杨涟离开,朱由楫撤下自己的绷带和信王朱由检脸上的膏药,兴高采烈的来见天启。

天启原本是被大臣们安置在慈宁宫的,但是今天见面的地点竟然意外的在暖阁,因为李选侍暂时还在暖阁住着。

一进暖阁,朱由楫就看见天启、李选侍和八公主朱徽媞在里面,三人眼睛都是微红,很显然刚刚哭过。

“臣弟朱由楫/朱由检见过皇兄”二人行礼答道。

天启叫来两人上前,还没说其他的,兄妹四人就抱头痛哭起来。

毕竟,这屋里面的五个人,一个刚死了丈夫,四个刚刚死了父亲,这种事,无论是皇帝还是平民百姓,谁心里都不好受。

过了一会,李选侍带着朱徽媞到偏房休息。

李选侍刚离开,天启就问朱由楫道:“三弟,皇兄有件事情一直不明白,你说大臣们为何要让李选侍移宫?”

朱由楫听到天启这么问,先是楞了一下,紧接着对暖阁内两个太监喊道:

“你俩先出去!”

两个小太监抬头看着天启不敢动,

天启一挥手,二人才面无表情的离开。

其实朱由楫已经教李选侍如何做了,就是以退为进,不争不抢,就一个字“哭!”。

这几日李选侍每天都带着八公主朱徽媞见天启,唠唠家常诉诉苦,外加朱徽媞这几天还生了病,更让天启有些不忍。

“皇兄,大臣们让谁移宫不是关键,关键的是皇兄要听大臣的话!”朱由楫说道。

天启显然没想到朱由楫会这么回答,问道:“三弟为何这么说?”

朱由楫冷笑着说道:“皇兄听过世宗进京的故事吗?”

世宗就是当年把大臣玩的欲仙欲死的嘉靖朱厚熜!

一直作为皇储的天启当然不会从衮衮诸公那听到世宗的手段和故事。

朱由楫接着讲到:“当年世宗继承大统来到京师,杨廷和却用太子的礼仪迎世宗”

天启怒道:“杨廷和也是一世名臣,怎能如此下作!那世宗如何做的?”

朱由楫笑道:“年仅十四岁的世宗当然不会同意!就在京师外面不动,最后杨廷和妥协,终以天子礼仪接世宗入京!”

“做得好!”天启高声喊道。

“皇兄是否听过“大礼议”朱由楫适时补刀说道。

天启答道:“略有耳闻,不过是大臣们讲的”

朱由楫笑着说道:“皇兄还是听我讲讲吧,让你知道当年的满朝文官是什么嘴脸!”

……

等朱由楫讲完“大礼议”事件,刚刚十六岁的天启相当不淡定了!

朱由楫没给天启过多的思考时间,接着说道:

“所以皇兄,大臣们让谁移宫、移到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人听不听话!”

天启一拍龙椅,猛地站起身怒道:“那我就是那个不听话的人!”

朱由楫看到天启被引入“正途”,也跟着站起身说道:

“皇兄圣明,不过臣弟还有一件事想和皇兄悄悄的说”

……

半个时辰后,小太监们端上了食物,天启和弟弟妹妹以及李选侍在一起吃饭。

用完膳,小太监们正在收拾,天启突然对着李选侍说道:“李娘娘,外面的大臣要求你移宫,朕于心不忍,所以朕决定退一步封你为先皇惠妃,你可同意?”

作为天启和信王朱由检好几年养母的李选侍本来是要做贵妃的,只是手续没办完泰昌就驾崩了,这也算是泰昌遗命,是真的遗命!其他的遗照其实都是大臣们编的。所以李选侍住在暖阁当贵妃是理所当然。

惠妃比贵妃低了几个级别,但是已经能保证李选侍带着八公主朱徽媞在暖阁居住了,所以李选侍也就点头同意了。

天启帝用余光瞄着旁边几个小太监的表情,说道:

“好,就这么决定了!明日朕就同内阁商议,定下李娘娘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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