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新时代 - xp1024.com
《大明新时代》


第一章 红毛鬼


class="width">崇祯十年六月二十三，广州府虎门炮台几位文武官员在列兵保护下查视一片狼藉的战场。www.65txt.com<<>>

烈日当空，一众武官个个汗流浃背、满脸媚笑，拱卫着一个绯袍文官。此文官即主管广东海事的海道副使郑觐光，此时他一脸严肃，看着还没有打扫干净的战斗现场，巨大的炮弹沾染着血迹，十分的刺眼。

“李参将，红毛夷的炮弹如此巨大，看来用的是红夷大炮。而虎门炮台只有数百斤重的虎蹲炮，此次战败，非汝之罪也。”郑海道终于开口了。

“大人英明啊，多谢大人还小的一个公道。小将虽然装备落后，又以寡敌众。红毛鬼船坚炮利，一炮能打十多里。而我们的小炮根本就打不中他们的船舰。红毛鬼用他们的红夷大炮炸了咱们的小炮后登岸。属下带伤杀敌，手刃十数人，耐何对方人太多，还是让他们跑了。”虎门参将李大勇见海道不追究自己的责任，激动的热泪盈眶，顺便夸夸自己的功劳。其实，昨天红毛夷舰炮一轰，自己的虎门将士死伤数百，等红毛夷一上岸，自己的兵丁一轰而散，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还是逃跑的时候摔的。

对于李大勇的说辞，郑海道不置可否。而旁边的南头副总兵黎延庆却嗤之以鼻，红毛鬼在南头寨跟自己交了火，自己也吃了点亏。毕竟对方的火炮太强大，比濠镜澳的佛郎机造的红夷大炮甚至还厉害。但李大勇吹的太过了，对方也就三四艘大船，顶多五六百人，你李大勇可是有1700人的，这还叫以寡敌众？我呸。

“黎大人，三天前你也跟红毛夷接战，对方的船炮是否真有李参将说的那么厉害？一炮能打十多里？”郑海道回头问黎延庆，很明显他对李大勇的话表示不相信。

“回大人，红毛夷的船炮确实厉害，但也没有李参将说的那么邪乎。不过其炮确实是利器，射程可达五六里，比佛郎机的红夷大炮似乎还要厉害。莫非佛郎机的红夷大炮就是这些红夷造的？”黎延庆对郑海道称呼自己大人有些受宠若惊，虽然自己品级比他高，但他可是文官啊。

“李通事，这次你到濠镜澳去，一定要把红毛夷的底细摸清楚。看他们到底是从西洋红毛国过来的，还是从小琉球（台湾）那边过来的，这次进犯我大明，意欲何为？”郑海道没有回答黎延庆的问题，而是转头对一个吏员说道。<<>>毕竟郑海道也是知道红毛夷现在窃据了小琉球，并且跟郑芝龙大打出手。

昨天红毛夷进犯虎门要塞，打死打伤大明官兵百多人后扬长而去，广东震动。恰巧两广总督（兼广东巡抚）熊文灿升官，已经进京了，而新任总督张镜心还在赴任的路途上。总督不在，本该巡按负责，但巡按葛征奇也是刚刚到任，还没有熟悉情况。于是葛巡按让自己先找个通事到濠镜澳去了解情况，然后再做决定，确定是剿还是抚。自己与广东总兵陈谦商议，自己先带李叶荣来看看虎门战场的情况，再派他到濠镜澳去打听情况并跟佛郎机人交涉。

李叶荣曾在濠镜澳呆过很长时间，精通佛郎机语，这些年来在广州府任首席通事，积累了不少人脉，所以这次肥差轮到了他。见海道大人如此信任，李叶荣正要表忠心，却听一个丘八惊慌喊道：“大人，海里有人。”

众人朝海港一看，果然有个人正在泅水挣扎，眼看就要沉到海底了。现场武官以黎延庆为首，他马上派了艘小艇去救人。

不一会，被救之人被黎延庆的家丁给带上来了。黎延庆见是个身材高大的年轻后生，大骂家丁道：“混帐，救了个人，把他领回去就好了，怎么还往这里带啊？老爷我正在陪海道大人视察军务呢。”

那家丁被骂之后把一样东西塞给了黎延庆，耳语了几句。老黎一听，马上把被救之人领到海道面前。

“兀那后生，你是哪里人氏？怎么如此打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声暴喝把浑身酸痛、昏昏入睡的高修建喝醒。

高建修吃惊被人救上海岸后就胆战心惊，眼前的一切都象是换了个时空，从建筑、炮台以及士兵的服饰来看，仿佛是在古代，而不是自己所处的二十一世纪。本来自己是广州一所大学法语专业大三学生，在暑假找了个兼职，给几个在广州度假的法国人做翻译，陪同他们在小游艇上在广州外海游览。没想到碰到风暴，自己卷到海浪里，正以为自己要命丧黄泉，没想到被身着古代服饰的士兵给救了。不过自己的假冒的劳力士手表被那个士兵给没收了。

现在看到上面几个文武官员盯着自己，等待自己的答案，高建修再看看炮台上一些零散破碎的小炮以及地上的斑斑血迹，不象是在拍戏，莫非穿越了？急火攻心，马上又晕过去了。

高建修很快就被一顿拳脚给打醒了，一个兵丁大声喝问：“大胆刁民，大人问话，怎么还不回答？看你没留发，是不是鞑子？”

妈的，人家一穿越，马上就收名人作小弟。可自己倒好，穿越过来，就被一群兵丁暴打，还被怀疑为鞑子，命苦啊。

鞑子这个称呼，应该从宋朝开始，到明末为止。再看那几个官员的服饰，大概就是明朝的。于是高建修开口道：“回大人，草民高建修，乃海外游子，数代单传。双亲过世后，我乘船归国，不料在广东沿海遇到风暴，在海上漂泊了数天，终于被各位救起。多谢各位救命之恩。不知这位大人是？”

“大胆，大人名讳岂是你能问的？”没等郑海道发话，黎延庆呵斥道。没想到是从海外回来的，难怪有这么精巧的怀表呢，比濠镜澳佛郎机的怀表还好看。

“黎大人，不要跟这后生一般见识。高建修，我问你，你是从西洋哪一国归来的？是否是红毛国？”郑海道紧紧逼问道。

周围兵丁目露凶光，只等高建修承认是红毛国来的，马上就把他拿下。如果抓了个红毛国的奸细，也可祭奠昨天死于红毛鬼大炮之下的袍泽了。

红毛国？高建修脑袋停顿了一会，原来是指荷兰人啊。这么说来现在是明朝末年了。

“草民不是从红毛国来的，乃是法兰西国归来。”高建修马上否认，自己不会荷兰语，如果对方找个懂荷兰语的人过来，自己就要露馅了。这时代，荷兰在东亚海域很活跃，所以懂荷兰语的人不少，好像郑芝龙就懂。

“李通事，你可知道西洋有叫法兰西的藩国？”郑海道对李叶荣问道。

“回大人，小人从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藩国。”李叶荣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他只听说过佛郎机、尼德兰和红毛。

“西洋藩国众多，看这后生面目和善，不象歹人。李通事，你问问他西洋话，看是不是真的从西洋归来的游子？”郑海道吩咐道。

李叶荣用葡萄牙语和荷兰语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而高建修毫无反应，一句都听不懂。

正在高建修后悔自己为什么大学不学点荷兰语什么的，郑海道脸色已经很阴沉了，没想到这个貌似忠厚的健壮后生谎话连篇,不是红毛夷的奸细,就是辽东鞑子的细作.于是郑海道厌恶地把手一挥,沉声道:”把他押下去,等收拾了红毛夷,再把这个奸细在广州枭首示众.”

“大人冤枉啊,草民不是细作啊,真的是从西洋藩国回来的.西洋藩国并不只有佛郎机和红毛国啊？草民虽然不会荷兰语和葡萄牙语，但会法兰西语和英吉利语。***，审都不审，草菅人命。啊－－－－－－－”高建修一听要枭首示众，大急，高声求饶，把佛郎机说成葡萄牙、把红毛说成荷兰，见对方不理，马上破口大骂，结果又挨了一顿打。

“大人，此人应该不是红毛夷的奸细，小人在说红毛话的时候，他确实是听不懂。”李叶荣听了高建修把红毛说成荷兰，就知道对方确实从西洋回来，心生怜悯，就向郑海道说情。

“哦，既然这样，我回头派人去审审他。李通事，我看你马上上船，去濠镜澳找夷目（明朝称呼澳门葡萄牙议事官），让他们带你到红毛夷船上。”郑海道吩咐道。

广州府大牢内，高建修闭目养伤，仔细思索现在的形势。那天被官军当作奸细拖到广州大牢，才知道现在是大明崇祯十年，自己在红毛夷攻占虎门的第二天出现在虎门炮台附近，而且自己又不束发，难怪会被官军认定为红毛夷的奸细，真是有口也说不清。这几天，自己又被过堂两次，屁股都被打烂了，但这时代的人根本就搞不清楚欧洲的形势，也不愿意了解，所以自己还是奸细嫌疑犯。现在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说不清自己的身份，估计要吃上好几年的牢饭。

“高小哥，饭来了，赶快吃点吧，今天是七夕，伙食不错。”范老五从牢头那里领来两碗饭，分给高建修一碗。

高建修一看，一碗霉米饭，有半条两寸的清蒸鱼，总算有点荤腥了。自从穿越以来，自己还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于是一口气把饭给扒进肚子里，差点被鱼刺给卡住。

“高小哥，你再跟咱们说说那英吉利国牝鸡司晨的故事？”范老五跟其他犯人上次听了高建修讲伊丽莎白女王与玛丽女王的故事，对后续八卦非常感兴趣。

范老五的提议得到了大牢里其他十个犯人的热烈拥护。高建修无法，只好开讲，本次就讲伊丽莎白歼灭西班牙无敌舰队。自己刚到牢房的时候，还受这些老囚犯的联合欺负，就是靠讲海外故事才改善自己的地位的，现在自己俨然就是牢房里的大佬了。



第二章 峰回路转


class="width">一晃高建修已经吃了一个多月的牢饭了，跟牢里的囚犯们打成一片了。(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监狱里的监狱友们基本上都是人渣，有小偷、走私犯、海盗，还有一个犯了事的通事，没有一个蒙受了冤屈，看来万恶的封建社会的司法也是很公正的，当然自己的案子除外。范老五就是个海盗，是这个牢房里人渣的头，当初高建修刚被扔进牢房的时候，被老囚犯联合修理，他看高建修身板身手都不错，打倒了两个囚犯之后才被人多势众的囚犯放倒，吃了一顿拳脚也没有求饶，觉得孺子可教，就跟小高化敌为友了。

“高建修，出来，上堂了。不要磨蹭了，快点。”牢头见高建修还在磨蹭，直接派两个狱卒从牢里把他给提出来了。

“坐，不要拘束。”牢头把高建修带到一个衙门的后堂，一个五十多岁的长须文官客气的发吩咐道。

这么客气？高建修狐疑的坐下了，先看看此官要问什么。

“谢大人，不知大人有什么要问的。其实先前草民已经被审问过两次了，该说的都说了。”

“高小哥的案卷，本巡按查看了，没什么问题。本次请你过来，就是想让你讲讲西洋各藩国的情况，就是跟你在牢里给范老五一样讲好了。”

原来他很清楚自己在牢里讲故事的情况，看来此官不简单。

“不知道大人想知道西洋藩国的哪些情况？是红毛夷的情况吗？”高建修问道。

“有什么讲什么，只要跟咱们大明有点关系的藩国，都讲讲。”

“这么说，红毛夷只是欧罗巴的一个小国，只是船舰厉害而已？濠镜澳的佛郎机竟然被吕宋佛郎机吞并了？”巡按听了高建修的讲述，非常的惊讶，没有想到西藩情况也那么复杂。

“是的。这次进犯虎门的番鬼，小的估计并不是红毛夷。红毛夷占据小琉球和巴达维亚，跟福建郑芝龙交过战，领略过我大明的厉害，应该不会这么冒失。小的猜想，这次来的是初次到我大明来的西藩，不了解我大明实力和进贡条件，或者是受到濠镜澳佛郎机的蒙骗。”高建修决定抱住巡按的大腿，这样不但免收牢狱之灾，还有可能得到他的赏识，所以把自己知道全部抖了出来。明代的巡按，虽然只是六品官，可是权力大的吓人，在省里跟巡抚、布政使鼎足而立。

“哦？你说的似乎有点道理。那依你看，这次来犯的番鬼是哪国的呢？”广东巡按葛征奇问道。

当然是英国了，高建修在心里回答。作为历史发烧友，自己当然知道英国人在公元1637年在广州虎门跟大明有过一次冲突。~~~~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但是也猜得出，能到大明来的，除了红毛、濠镜澳佛郎机、吕宋佛郎机，就只有英吉利和法兰西。在欧罗巴，此两国实力最强，也只有他们没有跟咱大明直接接触过。”

“高小哥，老夫想请你去跟被关押的那几个番鬼谈谈，先搞清他们是哪一藩国，到此目的为何？”葛巡按以商量的口气命令道。

“草民遵命，但是我得知道现在番鬼的情况如何。毕竟六月我被诬陷进大牢的时候，番鬼还攻占虎门扬长而去，还有个红衣文官让姓李的通事去交涉了吗？”高建修很爽快的答应了。

葛征奇把情况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六月十九，红毛先在南头寨跟明军交火，后北上到虎门，要求进广州贸易，虎门参将李大勇给予回复，说会到广州传口信请示,请红毛先回澳门等消息,十天之内会给答复的.可红毛不肯,炮轰虎门.葛征奇令广东总兵陈谦和海道郑觐光派人到澳门去找红毛夷了解情况，通事李叶荣受命而去。很快李叶荣带了五个红毛夷到广州，而后葛征奇令李叶荣警告红毛夷离去，红毛不听,有一次攻占虎门后才回到老虎岛。红毛夷敬酒不吃，葛征奇决定给他们罚酒，于七月二十二凌晨发动火攻，结果天公不作美，风向不对，让红毛夷船舰给跑了。

被大明火攻后的红毛船舰虽然没有受损，但也不甘心，抢劫了沿途的村镇。据地方官员报告，一些村庄的牲畜如牛、猪等损失数十头，但没有人员伤亡，看来红毛也有些克制。但是红毛船舰还在伶仃洋一带游弋，不肯离去。

葛征奇一方面责令李叶荣交涉，一方面令各地战船士兵集结，准备对红毛夷围歼，还派人到澳门责问葡人为什么给红毛夷带路。到了八月初四，李叶荣和捕盗林芬密告红毛夷私自雇船带夷货入广州，被林芬的捕盗船捕获，查得赃物**、木香一百五十包。葛巡按令广州府海防同知谢立敬密查，很快就查明，此货是李叶荣自己私自从红毛船上带入广州的，这些香料是准备到广州获取大明丝绸的。在遭盘查时败露，李叶荣灵机一动，出卖红毛夷，自己来个密报居功。

李叶荣被收监，葛征奇早就怀疑他利用接触红毛夷的机会谋私，甚至这次红毛夷攻占炮台都是他在其中作梗，所以严令广州府彻查。但李叶荣精通夷务，而红毛夷船舰不走，葛征奇又信不过澳门葡人和广州汉人通事。又听说关押在牢里的高建修说书，还是关于西洋的，于是暗令狱卒记录。根据自己官场的经验来分析，葛征奇觉得高建修是跟红毛夷交涉的最合适人选。

“那大人派一个人跟我到关押红毛的大牢里去，把他们所说记录下来？”高建修决定马上就去执行任务。

“不必了。你的身份已经调查过了，跟你在虎门炮台所说完全一致。这次只是去打听底细，就你一个人去，方便。”葛征奇摆摆手道。

很快，高建修被卫兵领到广州府衙后院一个特别的房间里，里面有五个金发褐发蓝眼的欧洲佬。这些欧洲人气色很差，神情萎靡，他们身材并不高大，最高的也就跟高建修差不多高，大概一米七八的样子。

“你们五个人，哪个是头领？若没有头领，选出一个能做决定的来跟我谈。本人是巡按大人的亲信，高建修，从现在起负责处理你们的事情。你们是法兰西人，还是英吉利，抑或是瑞典人？”高建修一进门就用法语问道。之所以用法语，因为十七世纪，欧洲各国贵族上层都以说法语为荣，法语是通用语言。而英语，只有英国下层老百姓才用。

在中国第一次听见中国人说法语，在场的五个英国佬都很吃惊，然后是兴奋。既然对方能说法语，那应该对欧洲有些了解，不象前几次的中国通事，一口咬定咱们是红毛荷兰人。

“阁下，我是咱们五个人中的头领，是英吉利国王陛下任命的出使东方的首席商务代表，纳撒尼尔－芒特尼。非常荣幸能跟阁下谈判。”一个红鼻子中年长发男人站起来说道，说完还要跟高建修握手。

高建修跟他握手后，问道：“芒特尼先生，既然阁下是查理国王的特使，怎么又冒充荷兰人？个中原因，巡按大人很想知道。另外，既然是特使，那么可有查理国王的国书？”

“这个，我们从来没有冒充荷兰人，是你们的通事硬说咱们是荷兰人的，无从辩解啊。至于国书，当然有，是在咱们的舰长约翰那里。阁下，你是我到东方来，见过最了解欧洲事务的东方人，真是不简单啊。”红鼻子恭维道。

“哦？既然有国书，为什么不在虎门见到李参将就呈上来？反而攻打我大明的炮台呢？”

芒特尼苦笑，自己在澳门找了耶稣会士，让他们把国书翻译成中文，可没有一个人愿意。后来遇到广州派到英舰的通事李叶荣，自己先把国书翻译成葡萄牙文，请李通事翻译成中文，上交广东最高官。可狡猾的李叶荣看了看后，找各种理由推辞了。这次被李叶荣带到广州，本来以为是来贸易的，结果贸易没两天，就被关到牢里了，而李叶荣也不见了踪影。

听了芒特尼的解释，高建修暗笑。英国国王不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个道理，写给崇祯的信，肯定是以平等的口气来写的，李叶荣怎敢翻译？况且，李叶荣根本就是糊弄他们，怎么能让他们见到巡抚巡按，不然自己的事情就要败露。

“你们这次来广州，目的是什么？”高建修继续程序化的问话，虽然自己知道答案。

“当然是来寻求跟富庶强大的大明通商的。在欧洲，葡萄牙人和荷兰人垄断了跟大明的贸易，都发了大财。咱们英吉利是欧洲第一强国，自然也想到大明来通商。可是澳门的葡萄牙人并不愿意帮忙，还暗中破坏。两年前，咱们英吉利就来澳门贸易，葡人不合作。这次，咱们有西班牙国王（1580－1640年西班牙吞并葡萄牙）和果阿（葡萄牙管理东方殖民地的总部）总督的亲笔信，葡人还是推三阻四，不愿意带咱们来广州贸易。所以约翰船长只好自己航行到广州，自己尝试跟大明直接贸易。只是在虎门跟大明官兵沟通不畅，发生冲突的。”红鼻子解释道。

“要想跟大明直接贸易，需要成为大明的藩国，这点不可改变。葡人之所以能在澳门借住，就是因为他们是大明的藩国，给大明进贡。你们英国人从来没有跟大明联系，想要直接贸易，比登天还难。你们不但不遵守大明的法律，还挑衅闹事，不会有好结果的。老实告诉你们，现在巡按大人正在广东调集大军，准备围歼你们的军舰。你们现在认错，还有转圜的余地。”高建修恐吓道。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中间肯定有误会。可是澳门的葡萄牙人根本就没有国王的授权，他们没有资格向大明进贡，现在他们葡萄牙都被西班牙吞并了，却还在澳门挂这葡萄牙国旗，这是对大明**裸的欺骗。我们有国王的授权书，比澳门葡人更有资格向大明进贡。”红鼻子说道。

“那把你的授权书给我看看，你不要说还在约翰船长那里。”高建修嘲笑道。

没想到对方还真拿出了一张纸出来，高建修一看，是一张英王给他的指令，任命他为船队的首席商务代表，授权他在远东地区从事各种贸易。

“这个东西没用，我要的是国书，而且是英王要求成为大明藩国的国书。”高建修把这份授权书扔到一边。

芒特尼等五人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可以沟通的中国人，却没想到还是这个结果，不由得面面相觑，手足无措。高建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第三章 来龙去脉


class="width">“高先生，你见识不凡，还望阁下给咱们指条明路，我等必有厚报。(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突然一个褐发男子对着高建修作揖道。

有眼力，知道来求人了，还暗示贿赂。把我当什么人了，我高建修是这种贪图小便宜的人吗？也太小看我了，我可是要贪大便宜的人。

高建修马上把作揖褐发男子拉住，看来这家伙对东方式的交际有些认识，有前途。

“这位是？”

“在下是随韦德尔船长和芒特尼代表而来东方贸易的商人，也是这次船队里的发现号商船的股东，皮特－芒迪。敢问阁下，是否到过欧罗巴？怎么如此熟悉欧洲事务。”芒迪突然发现对方的发型跟欧洲人差不多，并不是普通明人的束发，而是披头长发。

“原来是芒迪先生，不错，我曾经到过欧洲，知道新教国家跟天主教国家正在大打出手。我想问问，贵国跟西班牙是世仇，怎么能得到西班牙国王命令果阿总督为贵国船队提供帮助的信件？”高建修问道。

“这个嘛，虽然我们跟西班牙是世仇，但我国并没有直接在欧洲大陆参战，所以跟西班牙有个短期的停战协定，所以才有西班牙国王的亲笔信。这些外交政策，不是我等所能完全了解的，但这信件完全是真实的，阁下不必怀疑。如果阁下能帮助咱们，我大英吉利是不会亏待阁下的。”芒迪继续请求帮忙，在澳门人那里得知，要想在大明办好事，贿赂官员和办事人员是必不可少的。其实这次也是一路贿赂过来的，广东总兵陈谦、香山参将杨元等都收了自己的贿赂，所以约翰的舰船才那么轻易的进到珠江口。只是自己现在被关押，财产也被没收，想行贿也没有资金，只好空口许诺。

“我只是巡按大人请来帮忙的，并不是官吏，并不需要从你们这里得到什么好处。不过看到你们收到澳门葡人的愚弄，给大明造成如此损失，不忍心看到你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送命。大明的军事力量，并不是你们表面看到的那样不堪，荷兰的舰队厉害吧，在三年前还不是被我大明的一个总兵郑芝龙给打得落花流水。你们英吉利就这几艘舰而已，比荷兰人在远东的力量要小的多。如果巡按大人调集兵力，你们就在劫难逃了。所以，首先是需要向大明赔礼道歉，赔偿我大明炮台和沿海被你们抢劫的村镇的损失。交出肇事者，听从巡按大人的处理。”

五个英国佬一听只要赔礼道歉，事情还有转机，请给他们一个小时来商量。高建修在旁边看着他们争吵，竟然是用英语。

哼，以为我英语就听不懂了？高建修暗笑，正大光明的偷听。

“皮特，你不要说了。咱们现在是设法跟韦德尔舰长取得联系，至于赔礼道歉，那又算得了什么呢？说不定他们的大官一高兴，还准许咱们在广州贸易呢。”一个英国佬对皮特－芒迪很不满。

“托马斯，咱们英吉利明明打胜了仗，为什么要赔礼道歉。大明就是有再多的兵，也不一定能困住韦德尔的舰队。只要咱们舰队打胜仗，我看广州的官员也不敢把咱们怎么样的。<<>>咱们暂时是安全的。”皮特很生气的回击道。

“你没听这个年轻通事说吗？广东总兵正在调集全省士兵和战舰过来，只要他们封锁海面，咱们就完蛋了。荷兰人在大员和巴达维亚有上百艘战舰，还不是被福建的郑一官打得屁滚尿流。而且，澳门葡人非常敌视咱们，这次咱们被关押在广州，也是他们捣的鬼。如果广东方面勒令葡人助战，他们一定很乐意的。”托马斯－鲁滨逊不甘示弱道。

“好了,不要再吵了.这件事情还是我这个首席商务代表做主.赔礼道歉咱们可以先答应,但条件是要联系到韦德尔船长。交出肇事者嘛，也可以答应，到时候随便找出一个酒鬼水手做替死鬼，只要大明不杀了他就行了。所有的这一切，是联系到韦德尔为前提的。”纳撒尼尔－芒特尼打断了争吵，做出了决定。

“纳撒尼尔，我觉得应该向这个年轻通事行贿，让他说服广东大官归还咱们的财产，如果可能的话，让咱们在广州进行贸易。我看这位通事似乎很看得起咱们英国人，应该会帮忙。”托马斯建议道。

“行贿，哼。咱们到广东一路来，行贿还少吗？那个保罗（李叶荣的葡文名）收了咱们的贿赂，结果在被盘查的时候把我给卖了。东方人，都没有信誉。只怕他又是一个保罗。”皮特对大明印象不好。当时正是李叶荣的倒打一耙，跟李叶荣同行的皮特成了第一个被抓到监牢的英国人。而其余四人还在广州贸易了两天，买了不少生丝后，因为第二次虎门冲突才在广州被抓的。

“皮特，你要把眼界放宽一些。不管东方还是西方，都有君子和小人。你是没有到广州城里，广州远比伦敦、巴黎、马德里和阿姆斯特丹要繁华。广州市民勤奋富裕而有教养，大明是个文明国家，不是远东其他国家所能比拟的。而这位高建修，不但眼界远比保罗和其他通事宽阔的多，似乎更得广东大官的器重。你看他这次来，都是一个人。而其他通事只不过是陪同官员来，只做翻译。所以，咱们的事情还得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芒特尼教训道。

高建修听了大乐，看来这个首席商务代表确实有点水平，思路非常清晰。

“好好好，芒特尼先生不愧是大不列颠国王的东方首席商务代表，有水平。你们确实要从我这里寻求支持。在大明，只有我能理解你们。所以，你们要向我虚心请教，到时候会有意外之喜的。”高建修鼓掌说道，用的是英语。

英国佬听高建修说英语，目瞪口呆。真没有想到啊，这家伙竟然会说英语。高建修会说法语，并不让人吃惊，毕竟法语是欧洲的主流语言，一个东方人会说也算正常。可英语现在除了在不列颠，没有多少人会说，就连英国贵族也不屑于说英语。而且，也没有听说英国有什么东方人啊。可现在倒好，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他给听见了，这下可就被动了。

“高，你太不仗义了，既然会说英语，怎么不告诉咱们啊。咱们五个人，并不是人人都会说法语的。”芒特尼很生气的问道。

“你也没有问我会否英语啊。你不问，我还以为你们不屑于说英语呢。这事还真不能怪我。对不对？”高建修笑道。

芒特尼为之气结，不过高建修说的完全没有问题，是自己疏忽了。不过也好，既然他听了咱们的谈话内容，索性开诚布公，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出来了。

“高，既然如此，我们恳请您帮忙。咱们英国人由于保罗和葡萄牙人的欺骗，所以才跟大明发生冲突的。我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跟大明通商。还希望你到巡按大人那里帮咱们通融，释放咱们，准许咱们来广州贸易。无论事情成与不成，咱们英国人都会感谢您，尽量满足您的要求。”芒特尼恳请道。

“没有问题，我的要求并不过分，我需要约翰公司（英国东印度公司）的股份，你能不能办到？我可是听说约翰公司的船队每年都能抢劫十多艘从美洲运黄金白银的大帆船啊。”

芒特尼惊讶得把嘴巴张大得不能合上，这个高建修不但是个欧洲通，胃口也大得出奇。自己也算是个有名望的骑士，一直想入约翰公司的股，可是就是不能如愿。现在他一上来就想入股，太贪婪了。不过高建修接下来的话让自己松了口气。

“开个玩笑，不要紧张。这样，如果你们能向大明献上两门十二磅的舰炮，我担保完满解决此事，还能安排你们在广州贸易，你们购买大明的物品，价格绝对比在澳门便宜。”

要炮？芒特尼迅速思索其中的利弊。对方要炮干什么呢？用咱们英国炮来攻打咱们英国船舰？应该不会，那样也改变不了大明与咱们的军事力量对比。而且他们要炮很容易，可以从澳门葡人那里买，澳门波加罗炮厂在远东很有名气，造的炮不差。

对了，可能是广东的官员想用此炮作为战利品献给大明皇帝，用来升官发财的。也许是其他目的，总之，按照高建修的提议，得利最大的还是咱们英国人。只要能给大明直接贸易，想不发财都难。如果自己完成了这个英国百年来的夙愿，自己在英国那可就是大英雄了。妈的，干了。

接下来，高建修了解了英国到大明来的详细经过，然后告诉英国佬该怎么干，答应替芒特尼带一封法文信给韦德尔船长，最后让他们安心等自己的好消息了。

“草民虽然不懂丹青，但也看得出大人的这副山水图别具一格，不是凡品。草民高建修打听清楚了番鬼的事情，特回来报告。”高建修被卫兵领到葛征奇的客厅里，见老葛正在做画，于是拍马屁道。

“高小哥也懂丹青？不过还是先说说那番鬼的事情吧。”葛巡按微笑道。

“遵命。这些番鬼乃是大西洋英吉利人。西洋夷不重礼节，最重财货。他们因为眼热葡萄牙租住澳门，垄断大明与欧罗巴的贸易，大发其财，所以这次英王派舰队到大明来。这支舰队有四艘大舰，外加两艘小艇，大舰大概有一千料的样子，首领是韦德尔船长，还有一个首席商务代表，就是被关在牢里的芒特尼。他们这次是想通过澳门葡人到广州贸易，购买便宜的生丝、瓷器，这样运回欧罗巴，能有数倍的利润。没想到澳门葡人不愿意帮忙，他们就直接闯到虎门，想甩开葡人跟广州贸易。后来由于言语不合跟虎门发生冲突，大人派李叶荣去英国人那里宣示，不想李叶荣并没有遵照大人的旨意让他么离开，而是私带他们的香料进广州贸易。接下来的事情大人您就知道了，那几个英国商人虽然被李叶荣用欺骗的手段带到广州贸易，可澳门葡人却串通广州的揽头（明朝广东政府特许经营外贸的商人），抬高生丝价格，英国商人在市场买的生丝价格比在澳门的还高。后来李叶荣下狱，英国人也被大人关押起来。大人，英国人对引起冲突也非常不安，毕竟我大明煌煌天朝，不是小小英吉利可以抵挡的。他们在这里的实力，远不如红毛夷荷兰人。他们也知道荷兰人被郑芝龙打败的事情，所以求在下来说情，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

“可是英吉利夷的船舰现在在广州沿海各村庄抢劫，引起事端，在白沙海又跟广东水师发生冲突，毫无改过的迹象。”葛征奇皱眉道。

“这个嘛，听芒特尼说，当初，李叶荣说大人答应带英商到广州贸易。而后李叶荣事情败露后，在广州的英国商人也被大人关押。所以英夷首领韦德尔船长认为咱们大明欺骗了他，才凶性大发。”

“都是这个李叶荣为了蝇头小利，引起这么大的纠纷。要不是高小哥你，老夫到现在都不知道跟咱们发生冲突的是万里之外的英吉利人。这些通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跟你关在一个牢房里不也有一个犯事的通事吗？”葛征奇感叹道。

“大人说的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些通事，没有受到圣人的教诲，接触的又是重利的蛮夷，近墨者黑，当然就变得贪婪了。这也是人之常情。”

“高小哥此话有理，发人深思啊。那英夷让你说情，许给你什么好处没有？”葛巡按突然问道。因为通过审讯李叶荣，老葛发现这些西洋夷个个都是行贿高手，估计这次也不会放过高建修。

“当然有允诺好处。不过我没要，而是让他们捐献两门大炮给朝廷。”高建修大义凛然的回答道。

“哦，那他们答应了？”葛巡按激动的问道。天启年间，大学士徐光启派人到澳门来，从葡人手里买红夷大炮，结果凭借这些火炮，大明取得了宁锦大捷，来办理买炮的相关官员都得到了升迁。虽然自己对升官并不太在意，但能为朝廷带来两门比红夷大炮还好的英夷大炮，也算为朝廷做了点贡献。

“英商首席代表答应了，不过这要得到首领舰长的同意。在下看来，问题不大。”高建修回答道。

“好，那麻烦你到英舰那里去跑一趟，去要两门炮回来。”

还没等高建修答应，门子进来报告说，濠镜澳佛郎机来人了，是为红毛夷的事情来献计的，请求大人接见。



第四章 澳门搅局


class="width">“高小哥,正好你在这里,跟我一起见见澳门葡人代表,看他们是打什么主意.”葛巡按把正准备退下的高建修留下来.

很快,一个褐发中年教士进来,对正坐中央的葛征奇深鞠一躬,然后说明了来意.

按照这位耶稣会士巴托洛梅乌－罗伯里多的说法，澳门葡人在为红毛夷进犯广东的行为非常气愤，全体澳门人都站在大明这边，以报答大明对澳门的恩惠，报效天子和朝廷。(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不过，鉴于红毛夷实力强大，不但武器精良，而且全是亡命之徒，虽然大明肯定能剿灭这些强盗，但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所以，自己耶稣会和澳门人愿意出来说和，解决这次冲突，安抚红毛夷，让这些强盗永远不再来中国。

说得很动听，其实最核心的就是要让红毛夷永远不得靠近中国海，这样，所有的中西直接贸易，还是操之于澳门葡人之手了。若是没有遇到高建修，葛征奇是非常乐于接受这个方案的。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把红毛赶走，无过就是功。

但现在，葛征奇觉得英国人来，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至少可以制约澳门葡人。澳门葡人自从万历初年被允许在广州交易会上跟大明直接贸易，天恩何其厚也。可是葡人得寸进尺，得到好处后越来越嚣张，作奸犯科，不但偷税逃税，还在澳门私自建立城墙和炮台，完全不把大明放在眼里。为此，崇祯四年，皇帝下令关闭广州交易会。从此，澳门葡人就需要偷偷的高价收购大明的货品了。今年年初，澳门葡人还派了六个代表来广州，请求重开广州交易会，理所当然的被两广总督熊文灿拒绝，老熊还上书皇帝，请皇帝命令不准葡人进入广州（耶稣会士由于给大明修历法、造红夷大炮而例外）。

此次澳门葡人勾结广州揽头操纵外贸市价，极大的触动了大明的律法，引起了巡按大人的震怒。现在他们得了便宜还卖乖，竟想火中取栗。士可忍，熟不可忍。

“这么说来，是红毛夷害怕被我大明围歼，特地请澳门葡人做保，释放被关在广州的夷商，并放他们船舰离开？”葛巡按问道。

“是的。红毛夷一开始自视武力，想绕过澳门直接到广州贸易。我们解释大明不跟没有进贡的国家直接贸易，可他们不听。~~~~现在他们听说大人正在调集兵力，惧于天朝之威，所以就求到澳门总督多明戈斯－达－卡马拉那里，表示愿意到澳门贸易，请澳门人做保，释放广州夷商，并且愿意永远不来大明。”罗伯里多没有注意到巡按大人不再把澳门称呼为濠镜澳了。

“本按有个问题请教先生，这红毛夷是否就是通事说的跟郑芝龙交战的荷兰？”葛征奇突然问道。

“正是。荷兰红毛劣迹斑斑、凶残成性，他们占据了台湾和巴达维亚，对大明也是觊觎已久。所以咱们澳门才为大明所想，早日把他们赶走。”罗伯里多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因为根据经验，大明官员根本分不清楚欧洲国家的区别，只知道两个国家，即佛郎机和红毛国。大明对于所有外貌与伊比利亚人不同的欧洲人都当成荷兰人，这种认知对澳门人更有利，因为大明非常讨厌荷兰人。

“混蛋，大明厚待澳门葡人和耶稣会近百年，没想到你们如此顽劣，屡屡欺骗大明，是何居心？”葛巡按突然翻脸拍桌子，把桌子上的茶杯里的水都震出来了。

“大人，不知道在下说错了什么，惹得大人如此动怒？”罗伯里多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道巡按大人为什么突然发火，而且还对澳门葡人有这么不满的。

“这次来犯的番人分明就是英吉利人，你为什么说是荷兰人？如此颠倒是非，是何居心？”葛巡按厉声喝问道。

晴天霹雳，罗伯里多感觉一阵眩晕。天啊，巡按大人是如何搞清楚这次来的是英国人？真是不可思议，中国官员竟然知道英国人。现在坏了，自己明目张胆的说谎，给巡按大人留下了极其恶劣的印象。惹怒了面前这位广东官场第二号人物，对澳门葡人和耶稣会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大人，误会了。由于以前大明的官员，对于欧罗巴十分的不屑，把黑发、褐发的西洋人都称呼为佛郎机，对于红发、黄发的西洋人都称呼为红毛国。我以为巡按大人也跟其他大明官员一样，所以就随口把英吉利人说成是荷兰红毛。在下该死，没想到大人学究天人，贯通中西，这才引起误会。”罗伯里多也有急智，马上补救道。

见到葛征奇点头，似乎接受罗伯里多的说辞，高建修发现自己还真没办法反驳他。

“你的建议，本按会考虑的，你先下去休息，等我消息。来人啊，把罗教士带回客房，好生招待，若是罗教士有什么意外，严惩不贷。”葛征奇这是要把罗伯里多软禁，看来他对这个耶稣会士并不相信。

接下来葛巡按雷厉风行，先是让高建修带着芒特尼的亲笔英文信到伶仃洋去跟英舰队首领韦德尔船长交涉，然后令广州府加快审理李叶荣案，要揪出接受英夷贿赂的各级官吏和军官，整顿吏治；最后，命令市舶司会同香山县（澳门在香山县境）知县、香山前山寨（明朝在澳门北边设立的专门防备澳门葡人的军事据点）参将的差官、提调、备倭一起到澳门，传令澳门葡人夷目（葡人议事官）、揽头、通事到广州接受调查。

八月士五中秋，意气风发、满面春风的高建修带着通事黄维托以及一队卫兵到了停靠在伶仃洋上的英国舰船太阳号上，正式代表广东巡抚和巡按跟约翰－韦德尔交涉。高建修现在是广东省的总通事，接替李叶荣的职位，理论上所有的翻译通事都归他管，算是政府的人了。有了葛巡按的这个任命，高检修马上请求把自己的狱友，也就是那个犯了事的通事黄维托放出来给自己帮忙。而葛巡按也怕现有的那些通事跟李叶荣案有关，所以就同意了，反正黄维托正是因为得罪了李叶荣才犯事的。

“韦德尔船长，这是你们的首席商务代表芒特尼的信，你看过之后，马上给我个答复。”高建修开门见山。

韦德尔看完信就欢呼起来，早知道如此，自己还去澳门求那些该死的葡萄牙人呢，马上同意赔礼道歉，捐献三门舰炮，不过交出肇事者这一项，自己有些犹豫。真正的肇事者就是自己，如果找个替死鬼接受大明的惩罚，也是丢大不列颠的脸面啊。

思虑再三，韦德尔还是决定答应高建修的全部条件，毕竟有机会跟大明直接通商，不但自己能获得诱人的利润，更能在国内获得巨大的政治威望。如果不答应这些条件，就算自己侥幸逃出广东，可是那五个商人同胞就没命了。用一个卑贱的水手接受鞭刑的惩罚，就能换回五个上等人的性命，还是非常划算的，相信国王和国会都会谅解的。

“首先，约翰你需要在这份中英文双语的道歉书上签字，然后对因为你们蓄意挑衅引起军事冲突造成的经济损失，以及你们在沿海各村庄抢劫所得，共赔偿白银两万两。第三，交出一位船长，到广州衙门接受惩罚。等你把这些事情办好后，大明就会释放芒特尼等五人。然后准许你们在广州直接贸易，大明两广总督、广东巡按保证你们以正常的价格进行交易。”高建修把自己拟好的中英文道歉书拿出来，让韦德尔签字。

“那我要求以后每年都来广州贸易，不答应这个条件，我不签字。”约翰－韦德尔还想做最后一搏，提出一个大胆的要求。虽然从英吉利到大明一个来回，需要两年时间，但英吉利在印度西面的苏拉特有据点，一艘船每年都可以从印度到大明走个来回。

“那不可能。任何跟大明直接贸易的，都必须成为大明的藩国。葡萄牙人在一百多年前就朝北京进贡了，所以才能跟大明贸易。而且，即便是大明的藩国，也只能三年进贡一次。”

“我也有国书的，我要求到北京去进贡，跟葡萄牙人一样，最好也能让大明给咱们一个小岛借住。”韦德尔越说越兴奋，越说越离谱。

“想给大明进贡，也是需要条件的。到了北京，经过礼部的考核，一年后才有可能见到大皇帝。见大皇帝的时候，需要三叩九拜。然后还有其他繁琐的事情，等成为大明藩国的时候，三年过去了。你等得了吗？至于小岛，想也不要想。”高建修诱导道。

“这样啊，只要高通事帮忙，我想我们还是有可能成为大明藩国的。葡萄牙人是大明藩属，可是他们每年都能跟大明直接贸易啊。只要高通事帮忙，我们绝不会亏待你的。”韦德尔又想起行贿。

“不行，葡人是因为经过百多年的考验，而且帮助大明剿灭海盗有功，才有特例的。这样，你把国书交给我，我帮你翻译后上交巡抚巡按大人，他们会上交朝廷，估计一两年内会有回复的。这次在广州交易后，你们以后每年可以派两只商船到澳门，由澳门提调报告广东巡抚巡按，准许你们小规模的交易。这是我能给你们争取最大的利益了。”高建修建议道。

“好，我马上签字，把国书交给你。三天后，交人赔偿白银。”韦德尔拍板道。



第五章 鞭刑


class="width">高建修带着韦德尔的道歉信和所谓的国书回广州复命，却被领到两广总督府，门子说巡按大人正在拜会新任两广总督张大人，总督和巡按要一起接见自己。(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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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广总督府，虽然不是十分的豪华，但却很庄严肃穆。自从正统年间设立两广总督以来，总督府基本设在肇庆，直到五年前才迁到广州。不过广州的总督府应该叫做巡抚衙门，因为肇庆的总督府并没有荒废，总督还需要不时到肇庆处理广西事务。

“属下高建修参见总督大人、巡按大人，特来报告跟英吉利夷交涉的结果。”高建修战战兢兢的进了大厅，赶紧行礼道。

“高通事原来如此年轻啊，老夫听葛巡按说你精通夷务，又一心报国，十分欣慰啊。说说情况吧，那个夷目是什么态度。”身材高大的两广总督张镜心见到在南方少见的高个子高建修也很是喜欢。

高建修把情况简单叙述，然后把韦德尔签字的道歉信以及英王查理一世的国书交给他。

“极西偏远之小不列颠国王查理，致万王之王大明皇帝陛下：臣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明皇帝富有四海，天恩泽被五洲－－－－－－”张镜心读到这里，笑了起来。

“高通事，毕竟不是科举出身，文章润色得还不够，不过意思表达的不错。这英吉利夷还算谦恭，可以呈献天子。高建修，我问你，那英夷怎么如此轻易答应捐献大炮？想当初，天启年，朝廷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从澳门葡人那里买到二十多门红夷大炮。而这英夷船舰上的火炮，似乎比澳门葡人的红夷大炮还要好。本官有些想不明白。”张镜心问道。

见葛征奇也有同样的疑惑，高建修就给他们普及了一下现在欧洲的常识。英国是欧洲国家中铸炮技术最先进的，向其他友好国家卖火炮更是家常便饭，比如红毛荷兰就从英国采购了大量的火炮。泰昌元年广州府推官邓士亮从海边打捞得到二十多们红夷大炮的沉船就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的独角兽号。而欧洲现在新教和天主教国家之间的战争旷日持久，战场上缴获对方的火炮实属平常，英国的火炮技术也就没有保密的必要了，况且天主教国家的铸炮技术也不算差。

“总之，荷兰红毛是商业厉害，英吉利是工业比较发达，给各有所长。西洋夷重利，只要能通商，还是很听话的。另外，英吉利夷与西班牙、葡萄牙势同水火，咱们安抚英吉利，还可以牵制越来越不听话的澳门葡人。”高建修蛊惑道。

“高建修，你这事办得很好，也算为国立功，等此次事毕，老夫一定上奏天子，给你谋个出身，管理夷务。郑海道主管市舶司，确实需要一个内行帮助，不然又会受到李叶荣之类的奸徒蒙蔽引起争端。”张总督对高建修是越看越喜欢，有了比红夷大炮还强的英夷大炮，自己在天子的心中就要能干几分，所以对办成此事的高建修不惜赏赐和拉拢。而且，由于对郑觐光在这次中英冲突中的平庸表现很不满，决定分一分他的夷务管理权。

高建修大喜，立马拜谢。从自己的狱友兼心腹黄维托那里，高建修对明代管理海贸的机构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从明初开始，广东市舶司是主管朝贡海贸的机构，市舶司有提举一人，从五品，副提举一人，从六品，还有吏目一人，从九品。此三职为官吏，掌握整个广东的“关税”，油水丰厚。只不过到了万历年间以来，市舶司由于不能适应西洋人东来贸易的形势，提举司的大部分职权都被海道副使给侵占了，现在连提举一职都由海道副使兼领。

虽然如此，但由于广东有个澳门这个“世界之窗”，市舶司也是主管澳门的主要机构，油水还是很大的。现在张镜心要提拔自己，很可能要把市舶司吏目一职给自己，因为这个从九品的职位并不需要科举出身。这样，自己也算是正式进入官场了，而且还有实职，到时候想不发财都难。

接下来的几天，高建修又说服韦德尔上贡一百支精致滑膛枪，此枪比大明最先进的鸟铳打的还要远三成，这让总督和巡按大人又开心了一阵子。

九月初一，两广总督衙门前的广场，人山人海，广州五品以下的官员，城内一些有名望的乡绅，各牙行商人，还有澳门代表，近千人聚集广场，要看总督大人对红毛夷冒犯广东一事进行公开处理。

“两广总督张、广东巡按葛，宣示广州各级官绅民众。本年六月，西洋英吉利夷首领韦德尔率船舰四艘前来朝贡，行至濠镜澳，遭佛郎机蒙蔽，后又被广州败类通事李叶荣欺骗，与我大明官兵发生冲突，各有死伤，英吉利夷还抢劫村庄五个，掠夺牛七只，猪三十八头，鸡鸭百余只。冲突发生时，本督还未到任，葛巡按派精通夷务之能吏高建修查探安抚，英夷受抚。由于对天朝法律的无知，加上奸徒的蒙蔽，韦德尔得知事情真相后，后悔不已。故决定赔礼道歉，交出首先开炮的舰长特里，接受我大明的鞭刑。另外，赔偿我大明损失两万两白银。至于朝贡之事，本督以上奏朝廷。”

听了宣示，底下乡绅商人都欢呼起来。这些天，广州城里风传大明水师不敌红毛夷，红毛夷马上就要攻进广州城，听说红毛夷凶残成性，见人就杀，见财就抢，搞得这些地主老财们惊恐万分，毕竟广州为全国最开放的城市，对于西洋夷的厉害，还是知道一些的。现在听说英夷竟然如此恭顺，愿意接受惩罚，不禁对两位督按大人佩服起来。

“另查，澳门佛郎机，两年来不交国税，操纵市价，蒙蔽前来朝贡之藩国，不图报效天朝养育之恩，反愚弄英夷。故本督拘押澳门通事刘德、揽头沈吕西、夷目戎猫周至省。本官判处此三人以及英夷肇事开炮职之船长特里鞭刑三十，现在开始行刑。至于奸徒李叶荣，为一己之私不顾国法，引起天朝与藩国的冲突，罪大恶极，本督以上奏朝廷，另行审理。”

这样，广州的乡绅商人们开始观看两个国人与两个蛮夷一同受刑，无不拍手称快，这些蛮夷确实太嚣张了，此刻大涨天朝志气，可惜总督大人没有找几个蛮夷枭首，不然更解气。高建修建那个所谓的特里船长，极其粗壮，看样子就是抽一百鞭子都能抗对得住，估计是船上的仆役，韦德尔真是好打算。

十月底，高建修正在广州城外的演武场上，陪同韦德尔派来指导操练舰炮的炮手训练广东的炮手十名，等皇帝的旨意来了之后，他们就会随炮进京。

“震夷，大喜啊，兄弟你当官了，圣上亲自下旨表彰啊。”黄维托气喘吁吁的跑来报喜。震夷是张镜心和葛征奇给高建修新取的字，表示高建修要威震四夷，他们还为他加冠。广东第一第二人亲自为高建修加冠，震动全粤，各级官吏纷纷结交高建修，现在连黄维托这个心腹也是水涨船高。

“今查高建修乃忠良之后，先祖随三宝太监出使西洋，不幸沉船，流落海外两百载。然高氏心怀故国，回天朝后，因为精通夷务，协助抚夷有功，今特授广东市舶司副提举一职，以助海道管理夷务。又查香山县濠镜澳夷好生事端、不纳国税，令高建修兼领香山县前山寨莲花茎关闸把总一职，严密监视澳夷，切勿令其偷奸耍滑。另赐银三百两，钦赐。”高建修马上领旨谢恩。

这次发达了，不但得到了两个官职，而且还得了三百两银子。本来这次张镜心是推举高建修领市舶司夷目一职的，谁知道崇祯一高兴，赏了个副提举，刚刚加冠的高建修已然是从六品的官了。

崇祯自从九月底接到张镜心的奏折和英夷的国书后，心情很是畅快。以前西洋的佛郎机和红毛夷都没有英吉利夷这样恭顺，主动捐赠朝廷需要的大炮。现在国事艰难，奴酋皇太极在去年派大军入关抢劫，官军无一敢战，直隶糜烂。不但如此，皇太极这厮竟然去汗称帝，建号大清，是可忍孰不可忍。外患未去，内忧依旧。为了歼灭流贼，杨嗣昌制定“四正六隅十面网”的平贼策略，得到自己的准许，不过要支持此计划，就得加响，这在朝廷内又引起一大波澜。

今年全是烦心事，只有张镜心和葛征奇处理英夷的事让自己能高兴一会。虽然崇祯并不信任手下的那些封疆大吏，但这次抚夷事件得到了广东锦衣卫的证实，而且有一百杆火枪作证。所以崇祯对张镜心所奏全部准许，令三门英夷大炮留一门在广州，马上运送其余两门进京。至于英夷要求通商，准许他们作为藩国三年来朝贡一次，可在澳门或者广州贸易，英夷首领就不必进京了，由两广总督代为处理。



第六章 上任


class="width">“高，祝贺你，听说你当大官了。www.65txt.com

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由于你的斡旋，咱们英吉利商人在广州以低于澳门一半的价格采购到了这么多生丝、瓷器。可惜我们带来的银子太少，货品都装不满两船。我们明年还来，到时候一定多带银子过来，生意不能都让荷兰佬做了。”韦德尔等到崇祯皇帝准许英吉利三年进贡一次的旨意后，特地来感谢高建修。

“约翰，皇帝上让你们三年来一次的，可不能年年都来。而且，从广州到英国好像需要一年吧，你下次来也得两年后了。”

“我这次回去向英王复命，要回来确实要到两年后。不过我会请求国王让我常驻印度特拉苏，这样以后每年都可以到广州来了，我是来做生意的，不通知大皇帝就不算来进贡的了。以后还请你多关照我的生意啊。你需要什么，我一定尽力满足你。”韦德尔笑道。

“看在你我如此投缘的份上，我再给你个发财的机会。不要说我不关照你哦。”

“什么发财的机会？”一听说可以发财，韦德尔两眼发绿。

“生丝利润最小了，瓷器还不错。你知道茶叶吗？”高建修指着自己的茶杯问道。

“天啊，我怎么把这个忘了，谢谢你，高。我要五百斤茶叶，哦不，一千斤。可是我没有银子。”韦德尔啪了啪自己的额头道。茶叶，现在被欧洲大陆的人称呼为“东方神药”，首先由荷兰带到欧洲的。现在只有在荷兰、法国等国家的药店有零星出售，价格奇高，一磅茶叶要卖一百多荷兰盾（十七世纪，一两银子约合3.125荷兰盾）。而在英国，基本上没有人知道茶叶，只有宫廷里才有少许荷兰赠送的。所幸自己也算上层人士，知道茶叶，但从来没有见过，没想到自己刚喝的就是茶。

“这样，我借给你一千斤茶叶，你先带英国和欧洲去卖，也可赠送国王。赚得的银子咱们对半分。等英国上层习惯喝茶后，咱们就垄断茶叶贸易，怎么样？”高建修抛出诱饵道。现在市面上优质茶叶也就四五钱银子一斤，何况自己给他的还不是最好的茶叶，反正欧洲人也不懂饮茶，好茶叶给他们纯属浪费。现在自己得到崇祯的赏银，还因为得到了两个跟海贸极有关系的官职，已经收到了不少乡绅的厚礼，家财数千两。一千斤茶叶对自己来说，太小儿科了。

“行，太好了。这次我可是发大财了。以后咱们就专门做茶叶生意。你就不怕我赖帐？”韦德尔觉得现在自己运气好得不能相信。

“怎么可能，除非你不想以后发更大的财，不然怎么会赖帐。这样，我现在大小也是个军官了，你两年后到广州过来，给我带几门野战炮，就要瑞典国王古斯塔夫改制过的那种制式野战炮，就是两匹马能拉得动的那种。<<>>还有，再给我带几只燧发枪过来。

然后，最好给我找几个会造燧发枪和野战炮的工匠来，我出高价请他们。当然，我还要几名熟练操作舰炮、要塞炮、野战炮的炮手，如果有法文或者英文的炮兵书籍，也给我带几本来。这些条件你能满足我，以后茶叶生意肯定有得你做的。我保管你在十年内成为英国甚至欧洲最富有的人。”高建修提出了条件。在明末，最先进的武器制造技术都掌握在澳门葡人和耶稣会手里，但现在来了武器更先进的英国人，自己当然不能放过。在这乱世里，有枪有炮才能生存。

“没有问题，我可以答应你。不过，燧发枪不是有几个工匠就能造的，需要很高的铸造水平。现在欧洲，还没有哪个国家大规模装备燧发枪。造燧发枪的工匠比较难找，不过我会尽力的。造野战炮的我随便就可以给你找来。”武器输出，对于现在的英国，并不违法。

“你找工匠来就是了，我回头慢慢研发。好了，再过几天，你们可以乘季风回去了。两年后，希望咱们继续合作。对了，现在东印度洋海面可安全，荷兰人和西班牙人不会抢劫你们的船只吧？”

“咱们跟荷兰人是盟友，按理说他们不会抢劫咱们，就算他们敢，我们有重炮，怕他个鸟。至于西班牙人，不值一提，他们在东亚和印度洋力量小的可怜，据说在马尼拉，他们也只有四五艘军舰。所以，咱们的生意还是安全的。”韦德尔骄傲的说道。其实，对于荷兰人，自己还是很忌惮，荷兰东印度公司（VOC）要是知道自己船上有茶叶，估计不会放过自己的，毕竟他们是远东海域的霸主，英吉利正是因为在远东竞争不过他们，才退出东印度群岛的。

十一月，韦德尔终于在澳门葡人的诅咒中胜利回航了，两门英夷舰炮连同十名炮手被装运进京了。高建修也要到香山县去赴任了。

高建修的两个官职，都是因为张镜心要用他制约澳门葡人而获得的。自从葡萄人在嘉靖年间借住澳门以来，大明朝廷为此不断设立机构来管理澳门，有些官职甚至是交叉重复的。

澳门是广州府香山县南边的一个半岛，所以从一开始，香山知县是澳门的直系长官。由于澳门发展成了一个对外贸易城市，广东市舶提举司也是它的主管机关。而高建修的职位之一市舶副提举就需要长驻香山，就近监视澳门葡人。隆庆年间，澳门开埠，

“领番夷市舶”海道副使又成了澳门的直属领导机构。海道副使，其实就是提刑按查副使，又称巡视海道副使，正四品，专门监管澳门，海道副使下有提调一人，专门查验外国商船进出口，征收船钞、货税；再设备倭一人，掌管海盗、倭寇的稽查；还设巡缉一人，负责巡查缉捕走私，以上三职都由低级武官充任，直接对海道负责，并且驻扎在澳门。由于澳门葡人狡猾奸诈，又于万历元年设立广州海防同知，正五品，驻于香山县雍陌，专门负责澳门水陆两路的船只货物，还协助管理澳门的税务工作。

除了这些机构管理澳门外，朝廷对澳门还是不放心，于是在万历二年在澳门北边靠土腰最窄处的莲花茎，建起一座高墙，中间留一道大门，门上置有岗哨，是为关闸。关闸把澳门与香山县隔离，按规定每五天开放一次。现在该为每天早上开放，晚上关闭。关闸由把总驻守，无品级，统兵六百。现在高建修就是这个关闸的把总，要对澳门葡人严防死守。

天启元年，鉴于澳门葡人私自在澳门修筑城墙，架设炮台，俨然不服朝廷管辖，于是朝廷除了拆除澳门一部分城墙外，还在关闸西北三四里处的前山，设立参将府，参将统领陆兵7000，水兵1200人，下有把总两员，大小哨船五十余只，分戍各岛和角落。有了前山参将的就近监视，澳门葡人果然老实了很多。现在的前山参将是杨元，因为被查出卷入了李叶荣案，被撤职查办。

首先，虽然没什么实权，但高建修还是到了南头(东莞县内)海道副使衙门拜见郑觐光，毕竟他还兼领市舶司提举，是自己的直接上司。郑觐光建到高建修，颇有点不自在，毕竟当初是自己把他投进大牢吃了一个多月的苦。这小子还算有点门道，自己被李叶荣蒙蔽，看走眼了，小子还真是从西洋回来的。不但如此，这小子受督按两位大人赏识，抚夷有功，竟然得到了副提举这从六品的官职。虽然副提举是已经没有多大实权了，可是此人有两位大人做后台，把虚职变成实职也不是不可能的。

两人寒暄了一会，郑海道说市舶司现在已经没什么事情可做，交代了几句就把高建修打发回去了。

受了郑觐光的闲气后，高建修带着一干亲信去莲花茎关闸赴任了。这可是实职，理论上自己可以领兵六百，当然自己的前任吃了多少空饷就不得而知了。自己的亲信就是几个月前一起坐牢的人渣狱友范老五等人。由于年轻的高建修是空降兵，要压服莲花茎的那些丘八，难度太大，总督张镜心准许他带几个亲信一起赴任。高建修哪有什么亲信啊，只好求总督大人把自己的狱友们判处充军，自己就带他们到莲花茎做自己的亲信。

“震夷老弟，当日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不是凡品，没想到几个月下来，高老弟果然一飞冲天，不但得到督抚大人的赏识，还上达天听，天子赐银，是何等的荣耀啊。今天，我广东众武官都来前山寨为你接风。来，我为你引见，这位就是我们广东武官之首－－－－－－陈总兵。”高建修一到前山寨，就被迎进参将府，见厅堂里人满为患，全部是武将。南头寨副总兵黎延庆因为跟高建修在虎头炮台有一面之缘，所以自告奋勇把高建修介绍给众武官。

而总兵陈谦因为前山寨参将被革职，暂时到参将府整顿，顺便召集一些武官来给高建修接风，然后交代高建修一些军事知识和他的职责。其实，陈谦也卷入了李叶荣案，接受了英夷的贿赂。不过由于他是广东武官第一人，并且受贿数量少，张镜心并没有处罚他。虽然如此，陈谦还是自请调职，总督不许。陈谦感激总督，决心整顿广东军务。

“众位上官，折杀小子了。小子只是因为略通夷务，走了狗屎运，这才得到朝廷授职，忝与各位成为同僚。各位大人看得起我，以后有什么需要小子做的，只需言语一声，小子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跟这些丘八们也不要装了，高建修直截了当。

没想到高建修此话引起了这些丘八们的一致赞赏，纷纷称赞小高是个实诚人，总督大人知人善任，相信关闸在高老弟的领导下，濠镜澳佛郎机人必然胆寒。

“震夷老弟，你现在已经是领兵六百的把总了，作为统兵大将，总能没有良马。来啊，把我座骑青雅牵来，送与高把总。”陈谦说完让家丁牵来一匹高头大马。

“镇夷啊，此马乃是三年前一个佛郎机商人从大食运来，比关外鞑子的战马还要高大俊朗，冲刺力强。我看你身形高大，孔武有力，正好乘骑此马。不过此马性烈难驯，不知震夷敢骑否？”陈谦意味深长的笑问道。

只见众武官已然没有刚才的亲热，全都看着自己，就在等待高建修的选择了，看他是有真材实料，还是只会拍督抚大人的马屁的阿谀之徒。

妈的，这是把我往火上烤啊，虽然自己在广州也学过骑马，可那也是菜鸟级别，现在要驾驭这匹高大而且桀骜的阿拉伯马，实在是太困难了。但如果自己不骑，以后在广东武官界也别想混了。高建修一咬牙，骑了，反正就是出丑嘛，还不至于出人命。然后骑上青雅，朝自己的关闸跑去，果不其然，不出三分钟，高建修从马背上摔下来，来了个狗吃屎，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范老五赶快把高建修扶起搀回参将府，众武官已经把高建修当作自己人，是一条真正的好汉子，虽然骑术不高明，但这份胆量还是值得赞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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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立威


class="width">见高建修还算条汉子，广东总兵陈谦亲自护送他到三里外的关闸赴任交接，一来给他壮胆，二来也是讨好总督大人。(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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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几个人渣亲信，高建修在陈总兵的监督下接管了整个关闸，算是正式接任了。

原任关闸往把总把所有军务帐册交割完毕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身富贵总算是保住了。自从崇祯四年朝廷正式关闭广州交易会，澳门葡人不得不向内地走私商人高价购买生丝等大明畅销产品，销往马尼拉、日本和果阿以及欧洲。于是，从广东走私到澳门的大明商人多了数倍。而关闸正是阻止走私商进入澳门的最后一道屏障，其中的油水可想而知。高建修的狱友心腹巩良才就是在上半年因为走私一担生丝时因为对关闸行贿数量太少给投进了广州监狱的。所以，一个七品的关闸把总，引起无数中下级武官的垂涎。王把总最后以五万两银子的代价拿下这个职位，可是上任两年，王把总除去孝敬上官，搜刮了十三万银子到自己的腰包。老王是个知足的人，知道有无数人盯着这个位置，三年任期还没有任满，就被调离，也不恼怒，毕竟新来的高建修自己惹不起。

本来，按照自己的两个狗头军师黄维拖和范老五的想法，高建修一上任就要放几把火，把手下的兵丁给震慑住。这个建议自然被过滤掉了，因为高建修太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了，自己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空有身高（相对于明代广东人而言）却无太大的力气，连比自己矮一头的范老五都打不过，骑马射箭样样不行，如何能震慑住这些兵痞。

所以，高建修在上任的头一个月，完全不改规章，全部按照前任王把总的做法来治理，无为而治，自己把精力放在对队伍的观察上。

按照规定，关闸配置兵丁六百，自己的前任吃空饷还算不多，实际有兵丁四百九十人。而这些兵丁基本上都是募兵，不是卫所军户。他们的月饷是九钱，米半石。月银才这么点少，而且经过上官的层层克扣，实际到手的也就六钱银子左右。可是，相比广东其他地方的士兵，特别是东边的潮州、惠州，这里的士兵的收入还算不错。

加上每年都能捞到一点外快，这里的士兵竟然没有一个逃亡的。

“这么说他们就算巴结上官，运气好，一年轮到两三次守关闸，从去澳门做工的匠人以及小商人那里勒索点钱财，加起来一年最多十两银子。这可比北边辽东士兵的饷银少多了。我还以为广东富庶，军饷也会充足的，没想到天下乌鸦一般黑啊。五哥，根据你这么多天的明查暗访，我给他们多少银钱，就能使他们对我感恩戴德，归心于我？”高建修对范老五问道。

“大人，折杀老五了，您以后叫我老五就行了。现在到处闹灾荒，不但北边，连江南、湖广以及咱们广东，都是欠收。一年十两银子，还不用打仗，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事情啊。小人要不是先祖有灵，得遇大人于牢房，也不能充军到莲花茎关闸，跟随大人吃香喝辣，日子比当初当海盗还要爽快。”范老五自从做了高建修的头号心腹兼亲兵队长后，生活水平急剧提高，对高建修也是心存感激。两年前，自己还是刘乡老海盗集团的一个小头目，在郑芝龙打败刘香老的时候，侥幸逃脱，回乡隐匿，后因为生活没有着落，又准备做点无本生意，可惜刚抢劫了一个小贩后被抓了。这一个多月来，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前途远大的高建修的首席家丁，马上就可以结束光棍生涯了。

“说的有道理，那咱们就不克扣兵丁的饷银了，另外也不要吃空饷了，咱们再去招百来人，把六百人凑齐。等过了年后，马上投入训练。老爷我要练一支战无不胜的精兵。”

“不吃空饷？老爷，这一百多人的空饷，每年可是千两银子啊？”范老无大急，当将军的不吃空饷，那也太不象话了。

老爷也太大方了，这样下去，也是个败家的主，自己作为首席家丁，一定要提醒。

“不就一千两银子嘛，老五，眼光要放长远一些，吃空饷有什么意思。要发财，可以在别的地方想办法，比如多抓一些走私商人，提高他们孝敬的比例，甚至自己做海贸。随便一项，每年都可以收刮十多万两银子。这样，你到你韶州老家农村

去帮我招收百来个老实本分的年轻小伙子来，以后咱们的嫡系就是从他们开始。”

“是。不过大人，小的觉得吧，要彻底压服这些丘八们，光施恩还不行，还要立威。”范老五提醒道。

“这个自然，一切都在计划当中。你先去吧，再过十几天就要过年了，我放你回家，一来探亲，二来帮我招兵。到黄维拖那里去领四百两银子，应该够吧？”

“够了，小的就去黄管家那里领。大人多保重。”黄维拖因为是自己心腹中唯一识字的，现在被暂时当作管家使唤。

崇祯十一年春节，关闸大营，高建修第一次公开训话：“本官上任两个月，可拖欠扣克

过你们饷银？”

“没有，大人清廉。”众兵丁倒是整齐划一的回答。确实，这两个月，饷银都是准时足额发放，这也让众兵丁大感意外。

“这两个月，本官可曾让你们提我做私事？”高建修继续吼道。

“没有。”众人暗笑，你就光身一人，也没什么私事要做的。

“现在广东，你们去打听看看，有哪个武官不克扣士兵饷银的？除了我，再无二家。我替你们算了，一个兵丁，在王把总的时候，没月到手的最多不过六钱银子，就算运气好，一年也能守关闸三天，收受小商贩一点孝敬，一年到头，少者只能挣七两银子，至多十两银子。我现在可以保证每年你们最低都能拿到十一两银子，你们也不要感谢我，我也是严格遵守大明律法，这些钱财是你们应该得到的。但是你们是大明的勇士，不是专门的税吏。以后，你们就不要想着去关闸收钱的事情了，要专门进行军事训练，以后保家卫国，缉拿海盗、叛贼，需要有真本事的。”高建修宣布道。

“那关闸总要有人把守，附近也要有人巡逻。总不能所有的人都天天训练吧？”有人问道。

“这位兄弟说的很对。所以，本官决定，从你们当中选出三十名头脑灵活之人，分作两队，轮流戍守关闸和附近的巡逻。但是，我郑重声明，守关闸巡逻之人，不准私自接受去澳门行人的孝敬，接受了，也必须当晚上交，不然，发现一例，斩首一级，绝不宽恕。听清楚没有？”高建修继续吼道。

“今天过年，每人发酒一斤，发银一两，棉衣一件，算是犒赏。训练从正月十五开始，解散。”该给个甜枣了，一下子就花去了高建修数百两银子。

元宵一过，高建修开始练兵，按照戚继光的练兵方略，糅合西班牙步兵方阵的方法来练。当然，一开始就是列队、练体能、训纪律。这些兵丁素质不错，因为是募兵，招收进来的时候，就挑身强力壮的，不像卫所里的歪瓜劣枣。所以体能练起来颇为见效，就是列队差了些。

三月初一，关闸前的广场上，高建修召集了所有的兵丁，另外还有范老五从韶州招来的百名新兵也来看行刑。

“你们眼前的这二十三人，就是在把守关闸巡逻检查行人的时候，私自接受贿赂而不上缴，冒犯了本大人制定的纪律，也触犯了国法。两个月前，我有言在先，但是这些奸徒不听，现在人赃俱获，业已认罪。为正典型，全部枭首，行刑。”高建修宣布道。

很快，二十三颗人头被树在旗杆上示众，底下众将士为之胆寒，没想到一向和善的高把总如此心狠手辣，再看高建修的眼神，有些敬畏。

这正是高建修想得到的结果，为了立威，就想出这么个计策。先是从将士中选出三十个比较奸猾之徒充任驻守关闸的之吏，一开始明言不准收受贿赂。而这些奸徒在第一个月确实不敢收受，二月初就有人开始做手脚了，发现没事，各人都开始收受贿赂，只有七个人还想观察。结果到昨天，这二十三个人全部被抓，所收银钱也被没收。他们倒是对此供认不讳，毕竟法不责众，不相信高建修会一此斩首二十多人。结果高建修还真的就这么做了。一来是立威，二来是清除这些害群之马。一支军队要有严明的纪律，士兵就需要老实一点的，奸猾之徒留着就是隐患。古代名将都是这个看法，戚继光当初募兵的时候，只要老实巴交的农民和矿工，不要城市居民，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然，当初自己挑选这三十个人，不光是因为他们奸猾，而且还是因为他们不太受众多老实兵丁的待见。

耍了这么个心眼，立威之后还要施恩，高建修私下宣布，上个月由于关闸收钱较多，除去上交广州还有盈余，每人分银五钱。



第八章 口粮


class="width">雷厉风行的处决了二十多个害群之马，高建修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关闸，六百士兵算是自己立足广东的资本了。(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在明末，没有兵是不行的。练兵，只是第一步。

现在，第二步就是要打击走私，不但要给国库增加税收，更重要的是要给自己创收。总督张镜心安排自己到关闸来把守，就是要防备澳门葡人，严禁葡人走私。

在自己上任的头四个月，并没有对关闸做一些改革措施，那是因为当时自己还没有完全掌控手下的士兵，没有武力做保证的改革，注定要失败的。不过现在，既然六百将士完全在自己掌握之中，高建修决定对关闸做一个大手术了，狠狠打击日益猖狂的走私活动，快速捞钱。

以往关闸把总和前山寨参将捞钱的不二法宝就是吃走私商人的贿赂，但高建修毕竟是来自后世市场经济社会的人，深知捞钱的方法绝对不止简单单一。现在，他就把目光对准了粮食，从细微处创造无限商机。

澳门现在有人口四万，其中葡人和其葡籍仆役**千人，剩下的全部是华人。四万人口，算是一个不小的市镇了。但是，澳门有个先天不足，那就是几乎所有生活物资都需要从香山县供应，因为其本身是个半海岛，总共才五六里长，不产粮食。澳门唯一出产的就是望厦村等两三个渔村的渔民的海鱼，但这只能作为副食品，对于澳门人来说，只是聊胜于无。

而澳门的近四万居民，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澳门过夜的，只有葡人以及其奴仆，华人商铺老板和其伙计。其余那数千在澳门讨生活的小商贩、工匠等人，白天在澳门经商、做工，到了傍晚，则必须回到香山县境内。所以，每天都有最起码数千人出入澳门，他们也是走私的一部分。

三月初五辰时，天刚放亮，关闸处，已经是人头攒动了，他们排成了二十条长队，等待把总大人给自己放行，到澳门去讨生活。

“王哥，今天怎么关闸把守的军爷突然多了起来，现在也不是关闸军爷们发财的季节啊，这才三月哦。”人群中铁匠焦丙小声对前面的伙伴问道。

自从崇祯四年朝廷关闭了广州交易会以来，每年都了四五月份，由于澳门葡人要从内地收购生丝、瓷器、砂糖、麝香等大明物产，准备装船，到六月份运往日本长崎和吕宋马尼拉。所以四五月份的时候，才是广东商人走私到澳门的季节，也是关闸士兵趁机勒索收受贿赂的好时光。平时，关闸也就派出二十来人把守关闸，从行人收取点过路费而已。~~~~一到四五月份，关闸会派出百来士兵把守，仔细搜查行人的货品，以打击走私的名义，大势勒索，中饱私囊。

但是，现在才三月初，不到士兵发财的季节，关闸却出现了百来名士兵，这让焦丙非常不解。

王福来经过焦丙一提醒，这才发现关闸士兵多了很多，这些军爷们在维持秩序，五个士兵分成一组，每组士兵负责维持关闸前的长队，其中还有一个士兵拿了支鹅毛笔与笔，好像要记什么东西，想不到这些丘八也有识字的。

“难道是把总大人要提高过路费，哎呀，现在还让不让人活了。听说这个新把总是个人物，很有背景的，没有想到越是这样的人，越是贪婪。”王福来气愤多哦说道。按照惯例，每个行人从关闸进入澳门，交两文铜钱作为过路费。由于澳门的作坊工钱相对于内地为高，这也是可以接受的。王福来和焦丙都在澳门的博加罗炮厂打铁，由于是技术工种，工钱很高，每天三十五文，如果是在内地，每天只能拿到二十到二十五文钱。

“王哥，不对啊，如果只是提高过路费，也不需要这么多丘八啊，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哦，关闸开始放人了。”焦丙有些得意自己只带了两文过路钱，就算这些军爷提高了过路费，自己也没有多余的铜钱。

“军爷，两文过路费小的已经交了，怎么还不放小的过关啊。莫非是把总大人要提高过路费，可是自从有了这关闸以来，过路费一直都是两文钱啊。再说了，要提高过路费，官府老爷爷没有贴告示啊。”排在队伍最前面的木匠谭奇哭丧着脸问道。

“咱们把总大人为官清廉，怎么会提高过路费呢，你这老汉，好不懂事，竟然敢污蔑高大人，若不是看在你年纪老迈的份上，绝不轻饶。”把关士兵武大伟非常敬畏高建修，见谭老汉编排高大人，忍不住大声斥责。

听了这士兵的话，众人知道不提高过路费，都松了一口气。谭老汉连忙赔罪道：“小老儿糊涂，都说高大人是有名的清官，真是我等之福啊。既然这样，那老汉就过去了，澳门那边还有活等着小的去干呢。”

“站住，谁让你过去的，你还有税没有交呢。”把守士兵武大伟拦住谭老汉道。

“军爷，你刚才不是说把总大人不提高过路税的呢，怎么现在就变了？”谭老汉唯唯诺诺的问道。

“放肆，过路费是没变。可是你手肩上扛的是什么？”武大伟喝问道。

“军爷，这是小人吃的米啊，难道这也要收税？”谭老汉胆颤心惊的问道，毕竟以前关闸对行人随声携带的少量货物从来没有检查过，更不要说交税了。

“老人家，你一餐要吃多少米饭啊？”武大伟突然态度和蔼的问道。

“老汉一餐半斤米，军爷怎么问这个？”

“老小子听能吃的啊，即便如此，你一天也只能吃掉一斤米。可是你这袋子里有二三十斤米。剩余的米不会倒掉了吧？”

“这个，军爷，小的留着明后天吃。”谭老汉憋了半天，只蹦出了这句并不让人信服的话。

“大胆，你分明就是带着米去澳门卖。官府三番五次下令，不准私自走私粮食到澳门，你这是走私通夷，触犯了国法，来人，把这老小子给我抓起来，投入大牢。”武大伟突然变脸道。

谭老汉一听要关进大牢，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明朝政府，虽然允许葡人借住澳门，但对葡人防范很严。平时，对澳门葡人的各种物资控制很严，特别是粮食，严禁私人贩卖粮食给澳门葡人。因为只要控制住了粮食，就不怕澳门葡人作乱。虽然一直有商人走私粮食给葡人，但忠于职守的官员一直都打击粮食走私到澳门。十年前，广州府推官为了打击粮食走私，对走私粮食到澳门的加重处罚，只要查到，不管多少，粮食没收，走私者重打四十大板，带枷游行。

所以，澳门人从官府买粮食，价格比广州市面上要贵上好几成甚至一倍，因为税率高。

高建修通过几个月的观察，发现澳门人很少到内地购买粮食，这是个奇怪的现象。毕竟澳门近四万人口，除了三四千每天固定往返于澳门与香山的工匠、小商人自己带自己当天的粮食外，其余三万人每天应该消耗两三万斤米，也就是两百多石大米。澳门人的粮食基本都是内地供应，并没有从外洋经常性大规模的进口。

既然如此，那就可以肯定澳门人吃的粮食，基本上都是通过走私从内地进入澳门的。但是，经过多方打听，高建修并没有发现这个特大走私团伙。后来，自己观察每天进入澳门的一些工匠们，进入澳门的时候，随身携带的袋子在傍晚回来的时候基本上都空了，终于破解了澳门人走私粮食的秘密。

每天都有三四千人进出澳门，只要其中的一千人，每人带十几二十斤米进入澳门，一天就是近两万斤，供应澳门人一天的口粮，基本就差不多。再加上在福建等地零星进口，澳门人的粮食基本解决了，不需要从广东官府高价采购，受制于人。

高建修以前的把总，其中可能也有发现进出澳门的不少人都带一两斗米进澳门贩卖，但没有一直把其中的关节想清楚，所以，对这些人也是挣一只眼闭一只眼，顶多从这些工匠小贩那里多收几文钱进入自己的腰包。

而高建修不同自己的那些前任，不但要钱，更要打击澳门人，讨好两广总督张大人，所以，决心把这条粮食走私渠道给切断，自己好从中渔利。今天，就是开始。

“大人，这些米真不是到澳门去卖的，小的冤枉啊。”谭老汉偷偷的塞了一把铜银给武大伟。以前，偶尔也有士兵对其携带大米进澳门进行勒索，几十个铜板就搞定。毕竟现在一石米在广州也就卖二两银子，二三十斤也就值二百文钱，到澳门去卖也能卖到二百五六十文。自己赚的四五十文基本都给对方了，对方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行贿官差，罪加一等。老汉，你就赶快认罪吧，后面的人还要出关呢。”武大伟可不敢收受贿赂，几天前被砍的脑袋还在军营前挂着呢。

“军爷，你就饶了小人吧，小的也是一时糊涂啊。”谭老汉见对方油盐不进，才知道是动了真格的，只好跪下来求情。

“念在你是初犯，又是年老之人，这袋大米除了你五斤的口粮，其余当作走私物资予以没收。四十大板就免了，以后再敢走私大米，绝不轻饶。在这里按个手印，你就可以走了。”武大伟旁边一个士兵拿着一个小本子说道。

“是是，小的这就按。上面写的是什么啊？”谭老汉虽然不识字，但也知道手印不能乱按。

“上面写的是，没收你多带的大米二十五斤，这是要上缴国库的。快按，不要耽误了别人。”

“可是上面写的好像是三斤啊，军爷，你是不是搞错了。”谭老汉早年当过伙计，虽然不识字，但大写的数字和斤两等计量单位这些字还是认识的。

“老东西，这本帐簿是要上缴朝廷的，我要是在上面写没收你二十五斤大米，你就是走私犯了，就要关进大牢打四十大板，还要带枷示众。老子这是替你开脱，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拿着帐簿的士兵骂道。

“是是，小的该死，小的这就按手印，多谢军爷。”谭老汉见对方动怒了，立马按手印，带着剩余的五斤大米狼狈出关了。



第九章 粮铺


class="width">第一个倒霉蛋谭奇被没收一大半大米后，后面夹带大米和其他口粮的工匠们都只得乖乖交出**成的粮食才能出关闸进入澳门。(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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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谁也不愿意为了几钱银子而触犯国法挨板子。

“东家，你真是目光如炬啊，谁也没想到澳门葡人是利用这些工匠们携带粮食积少成多解决口粮的。这是准备上缴前山参将府和两广总督府的帐簿，这是咱们自己的账本。”高建修的心腹李唐宋拿出两本帐簿出来道。李唐宋是自己两个月前聘请的师爷，以前做过英德县的钱谷师爷，是个做假帐的高手。

高建修先看了自己的帐簿，上面写着今天从进入澳门的工匠、小商贩以及其他行人里头收缴大米两万五千四百六十七斤半，除去上缴国库的三千一百二十九斤外，落入自己口袋里的两万两千多斤，价值四百多两银子。大米是大头，还有其他一些副食品以及几百斤生丝、砂糖等物资，落入自己口袋里的一共三百多两银子。所以，一天下来，自己已经有近八百两银子的收入了，看来这个关闸把总确实是个肥差，当然还得靠自己的开发。

再看看上缴国库的可以公开的帐簿，收过路费九两多银子，收缴大米和副食品价值七十一两银子，以及没收的一些零星走私物资和罚款六十两银子，总共一百四十多两银子。

“据我所知，以前这个关闸每年只不过上缴银钱四千来两。东家你一天都给国库收税一百多两，确实是忠于职守啊，制府（明代对总督的尊称）大人确实没有看错你。”李唐宋恭维道。

“李先生，话虽如此。不过，今天情况特殊，咱们是突然袭击，才从这些工匠口中夺食的。等到了明天，他们就不会夹带这么多大米粮食的，也就没有这么多收入的。”

“这些刁民到明天自然不敢带这么多的大米了，那东家准备怎么应对呢？”李唐宋人老成精，虽然大致知道高建修的想法，现在却装糊涂。

“咱们占据地利，就是要垄断澳门人的粮食供应。澳门的存粮不会超过十天，现在又不是季风时节，葡人想到外地去买都没有时间了，等澳门没有粮食的时候，咱们就要抓住这个机会。”高建修决定要做一个大粮商，毕竟如果能控制一个四万人口城市的粮食供应，想不发财都难。

“东家高瞻远瞩，所以，咱们现在就开始囤积粮食，等过几天澳门人乖乖上门来买粮食的时候，咱们就大势提高价格，一石大米就卖他个五两银子。”

“老李啊，不是我说你，你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刑名师爷，没有必要这么捧我。我请你来是给我出主意的，不是拍马屁的。咱们这次利用职务之便，切断澳门的粮食供应，不是只做一次性生意，而是要长期做下去。如果是五两银子一石，澳门人直接可以到外省和外藩去买粮食囤积，也不会找我买的。只有我们的生意好了，你的收入才会高，才能分红，否则你也就只能每月只能领到十两银子，还不如回去做钱谷师爷了。按照你的经验，你说我们以一个什么样的价格卖给澳门粮食才合适，既然能赚钱，又要让葡人觉得可以承受，不必到外地去买粮食。”高建修发现李唐宋只是一味迎合自己，都不怎么出主意了，于是开口批评。

李唐宋老脸一红，心里可乐开了怀。东家说可以分红，那自己可算发财了。根据自己的了解，高建修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在大明不吃空饷、不扣克士兵粮饷的军官，恐怕就此一例了。

“东家教训的是，这两年，广东市面上，一石米能卖二两银子。而澳门人一般如果按照正常的程序交税买粮，大概需要三两一钱银子才能买一石精米。他们从这些工手里零星买粮，估计也就一斗米两钱六七分银子。所以咱们只要比这些工匠卖的稍微低那么一点点就行了，一石米二两五钱银子。”

“如果是二两五钱银子，那一石米咱们最起码赚五钱银子，如果每天卖两百石大米给澳门，那一天净赚一百两，这个生意不错。但是，粮食从哪里来呢，好像广东市面上粮食一直都比较紧张，咱们总不能跑到湖广和江西去买粮吧？”高建修急忙问道。

“东家忘记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主管钱谷的。当然不需要到湖广江西去买了，自然有人代劳。因为广东近百年来多种桑麻，粮食相对就少，一直都从湖广、江西甚至海外进口粮食。虽然湖广等省一石米只卖一两二钱到一两五钱银子，但在广东就能卖二两。所以，广东有很多粮商，专门从湖广和江西贩运粮食到广东来卖。他们操纵着广东粮食的价格，富裕非常。”李唐宋侃侃而谈道。

“那咱们现在就去找这样的粮商，咱们这么大的购买量，怎么都要给咱们优惠价格，一石精米一两八钱银子可能拿下？”高建修有些急不可待了。

“东家且慢，难道你就以莲花茎关闸把总的名义去找大粮商？大人在这个位置上，虽然有制府大人照拂，但如果公开经商，总是有些不妥。”

“那怎么办，我又没有兄弟姐妹，以他们的名义去买粮卖粮。要不以你的名义？”高建修很痛苦。

“东家说笑了。在下有一个法子，可以一试。”

“不要卖关子了。快说。”

“这些工匠们每天都夹带粮食进澳门，并不是自家地里产的，他们也是从小粮商那里买的。只要咱们找两三家这样的小粮商，让他们出面向广州的大粮商买粮，然后咱们通过他们卖粮食给澳门人，就没有人怀疑大人参与粮食买卖了，不至于损害大人的清誉了。”李师爷微微笑道。

“好主意。这些小粮商本身没什么实力，又涉及到工匠走私粮食到澳门，只要咱们吓唬吓唬，不怕他们不合作。老李啊，你久混官场，具体就由你去操作，明天你就去找两家小粮商过来，给咱们撑门面。”

三月初六日上午，香山县城东街，粮店铺老板谢太华在铺子里痛骂伙计，刚才伙计打碎了自己一个茶杯。今天真是倒霉，生意奇差，以前那些专门来自己粮铺买几十斤米的顾客们都没有来，现在伙计又把自己喜爱的瓷杯给打碎了，那可是一钱银子啊。

“军爷，你们是？”谢太华正在生闷气的时候，一抬头发现几个士兵佩戴战刀闯进了自己的粮铺。

“你就是本店老板谢太华？”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喝问道。

“正是小老儿，不知几位大爷是哪个衙门的？找小老儿所为何事？”谢太华小心问道，有些恐惧。

“是你就好，我们是广东市舶提举司的，有人举报你私自走私粮食到澳门，跟我们做一趟吧。”李唐宋说道。

“小老儿冤枉啊，小老儿一直奉公守法，怎么会走私呢。”谢太华有些心虚的喊道，很多在澳门的工匠每隔几天就要在自己粮铺里买一石大米回去，自己当然知道他们是每天夹带二十来斤进澳门的。但是这些工匠走私，根本就不关自己事的，想到如此，谢太华又有些底气了，只要自己一口咬定不知情，他们还能奈何自己？

“早知道你会抵赖，今天我就把人给你带来了，你看这是哪位？”李唐宋推出了一个人来。

“老王，你可不要诬赖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谢太华见到面前的王福来大吃一惊，这个老王可是自己的老主顾，每个月都要从自己这里买好几石粮食，对自己的底细也很清楚。

“大人，小的每五天来这里买一石粮食，然后每天夹带二三十斤到澳门。谢老板给我出主意，教我怎么走私不容易被关闸发现，还让我介绍其他工匠到他家来买粮食，给我回扣。还有，我每天夹带大米的袋子，就是他送的。”王福来对李唐宋说道。

“老王，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给你回扣了？那个袋子也不是我送的，你自己触犯国法，现在还想来我去垫背啊。大人，小的确实冤枉啊，我不知道他走私，更没有跟他合伙走私，你莫要信老王胡言乱语。”李唐宋大急道。如果自己被做实参与粮食走私，那自己这个粮铺也是保不住了。早就听说，市舶司的那些酷吏们为了谋夺别人家产，往往诬陷对人走私，搞得一些小商人家破人亡，只是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今天被自己碰上了。

“谢老板，你当然知道我走私的事情了。从三年前开始，我就经常来买大米，你就问我为什么买，而且还这么有规律。一开始我不说，你就请我到酒楼喝酒，说是感谢我一直照顾你的生意。你把我灌罪后，知道我走私，后来你也开始走私了。你请我喝酒是在前年六月十三申时，在望江酒楼，当时的小二还是王麻子。我说的对吗？”

“谢太华，王福来把时间、地点、人证都说清楚了，你还敢说不知情？”李唐宋喝问道。

“大人，我－－－－－－”谢太华正好辩解，却被李唐宋打断了。

“对走私知情不报，也有罪责。谢老板，给我到市舶司去结个案吧，来人，扶上谢老板。走。”李唐宋说完就带着谢太华回莲花茎关闸了。



第十章 点心


class="width">“爹，您老怎么回来了？我还准备明天托人到市舶司去打听消息呢。(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谢太华刚一回粮铺，让他的儿子谢飞雄大吃一惊。

“你看我身上可有伤痕？呵呵，本来以为是飞来横祸，不想却是塞翁失马，祸福难料啊。”谢老头感慨道。

“那他们把爹带到市舶司，真的是要查咱们卖粮给澳门人吗？那狗官是不是要敲咱们一笔银子？”

“要是那样，你爹就不会出来了，你就要准备我的后事了。飞雄，以后我要到莲花茎关闸那里去开个粮铺。”

“在关闸开粮铺，卖粮食给谁啊？不会是卖给澳门人啊？那岂不是走私？原来那狗官带爹走，就是这回事啊？”谢飞雄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是啊，那李师爷胁迫我，说让我在关闸开粮铺，专门卖粮食给澳门人。说什么这是特许经营，关闸是让开两家粮铺。”

“可私开粮铺，卖粮给澳门人，那也是通夷大罪啊。这种事情，爹你怎能答应呢？”谢飞雄大急。

“我不答应，能回的来吗？不过，这事情也不怎么危险，关闸把总高大人已经得到两广总督大人的特许，可以卖粮给澳门人。如果这是真的话，也是个发财的机会。你想啊，澳门四万人口，就靠两家粮铺供应，每天怎么得卖百多石粮食吧。”

“原来是这样啊，那咱家可算是发达了。我也听说这把总高大人手眼通天，既守关闸，还有市舶司的官职，有他照应，想不发财都难。可是，高大人凭什么把这么好的差使给咱呢，咱们跟他非亲非故的。”谢飞雄觉得还是很蹊跷。

“按照李师爷的说法，高大人海外归来，无亲无故，没有亲戚可以照应，看咱谢家老实，所以给一身富贵于我。”谢太华有气无力的回答。

“阿弥陀佛，高大人真是咱谢家的贵人啊。想不到爹一生小心谨慎，现在终于时来运转了。就算一天卖一百石米，卖给澳门人的粮价又贵，怎么也得二两三四钱银子一石，这样一天咱们就能有几十两的利润，天哪，以后一天就是咱么以前小半年的收入啊。”

“蠢货，这些钱咱们能拿得到手吗？这粮铺名义上是咱开的，可实际上是高大人自己的，赚的银子都得归高大人所有。我不过是个幌子罢了。”谢太华恨不得给儿子两耳光，二十好几岁的人了，还是如此不通世故。~~~~

“可咱们也算是给高大人出力的，他一年怎么也得给爹您几百两银子吧，咱们开这个小粮铺，一年辛苦死了，也就两百两银子顶天了。高大人前途无量，咱们抱住他的粗腿，吃香喝辣。”谢飞雄憧憬道，毕竟广东人都知道高建修是总督和巡按大人的亲信。

“李师爷答应每年给我起码五百两银子，如果粮食卖得好，年底还能得到三五百两。如果我做得好，让你进市舶司当差。”

“如此甚好啊，儿子如果能进市舶司，那可不得了。市舶司那些老差官，哪个家里没有千两银子的。”

“你懂什么啊，不要看高建修这厮得到总督大人的信任，总督总有要走的一天。你再看看这些年来，关闸把总和前山寨参将，有几个没出事的？去年那杨参将不就因为受贿打入了大牢，充军辽东了吗？坐上这个肥位置，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呢，想找出点错误是在太容易了。那总督大人能保得了高建修几年？所以说，是祸是福，不可预料。”洞察世事的谢太华叹气道。

“爹，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只要在官场，就没有不勾心斗角的，那是他们的事情。只要咱们不掺乎，也没有什么危险的。再说了，高大人可是天子赐银，也不是那么好倒台的。”谢飞雄不服气道，自己这个老爹就是太小心了，这完全是杞人忧天。

谢太华正要训斥儿子，但忍住了，反正自己现在不得不上高建修的贼船，跑是跑不掉的，只好听天由命了，最起码能过几年富贵日子。

“既然咱们给高大人办事，关闸粮铺的仓库马上就要盖起来了。李师爷把进粮的事情交给你办，明天他会派几个伙计跟你到邵州去买粮食，你就好好干吧，给高大人一个好印象，争取能进市舶司当差。”

“东家，这就是厨子老范，手艺绝对没话说的，他在澳门大商人纳尼家里当了五年厨师，精通葡菜烹制。”管家黄维托领来一个胖子说道。

高建修大小也是个官了，家业也不小了，所以需要个管家给自己做帐管家务什么的，主要是管理十多个狱友家丁。由于自己的亲信里只有黄维托有些文化，就提拔他当家丁了。

至于找个厨子嘛，高建修可不光是为了改善生活水平的需要，还有别的打算的。

“你在葡人家里呆了这么多年，葡国菜烧得怎么样？跟中国菜相比，味道如何？”高建修问老范道。

“回大老爷的话，小的烧制葡国菜，比不上中国菜。主要是因为咱们中国菜比葡国菜讲究。”胖厨子老范老实回答道。

“那后来怎么又不在纳尼家里干了?”

“小的老娘身体不是很好，所以就回香山照顾老娘了。现在老娘身体好了，本来想回澳门找事情做，听说大人要招厨子，所以就过来了。”

“想不到还是个孝子啊，你要多少工钱？”

“能给大人干活，小的不敢要工钱，大人哪天高兴了，自然不会亏待小的。”

“挺会说话的，既然在葡人家里做个葡国菜，想必会做黄油吧？”高建修突然问道。

“小的会做，毕竟西夷喜爱黄油的。这个简单。”

“这样吧，你先给我做一小桶黄油出来，材料都准备好了。以后每月工钱一两银子。”

“小的多谢大老爷，这就去做黄油去。”老范激动得磕了个头后就出去做黄油了。

黄维托暗自苦笑，自己的主家老爷确实少年得志，虽然经历了一个多月的牢狱之灾，但还是少年心性，不知道节俭。一个月前，说要喝什么牛奶，就高价买了三头奶牛，每天都喝鲜牛奶。这三头奶牛，跟那匹大食宝马一个待遇，有专门的士兵喂养。

要说喝牛奶，对士兵的身体还是有点好处的，毕竟北方的游牧民族以及一些葡人都喜欢。高建修不仅自己喝牛奶，还让士兵们也喝点奶。

这就算了，现在高建修竟然要找个葡菜厨子给自己做黄油，确实有点荒谬。要知道，高建修虽然精通饮食，也经常做点精致菜肴，但他并不怎么喜欢葡国菜，这黄油也就没有太大的用处，纯属浪费。还有，这才三月份，天气正是凉爽的时候，他竟然还制作了一个小小的冰库，真是个败家子。

厨子老范把做好的黄油送进来的时候，才发现广东官场的红人－－－－－－自己的东家高建修正在忙个不停。桌子上摆满了各类食品，小麦粉、鸡蛋、牛奶、白砂糖、盐和水，应有尽有。

“老范，做好了？我看看你做的黄油，嗯，还算不错。好了，你放在这里，先下去休息。”高建修吩咐道。

这是要做什么？听黄管家说，东家对吃的很讲究，做得一手好菜。可是看这架势，是要做西菜啊，既然他有这么好的西菜手艺，还要我这个厨子做什么。老范很忐忑的出去了。

高建修把原材料基本上都准备好了，要做葡式蛋挞，只有淡奶油没有条件做出来。在前世，高建修就非常喜欢吃葡式蛋挞，还曾在暑假的时候在一家蛋挞店打工，所以知道其简单制作方法。

先是制作挞皮。把一斤小麦粉，一个鸡蛋，盐和糖揉成面团，再涂上黄油，然后擀面。最后把擀好的面放入冰库冷冻小半个时辰。

在面冷冻的时候，高建修准备挞水。先是打三个鸡蛋，加入牛奶，本来按照二十一世纪的做法，应该加入淡奶油，但现在没条件做，只好多加牛奶和鸡蛋，把他们打匀，最后过滤。

第三步，从小冰库里拿出挞皮，对折数次后，象卷铺盖一样把它卷起来，再次放入小冰库冷冻一会。然后把挞皮拿出来，切成指甲大小的块状，沿着瓷碟子的边摁好后，把挞水加进去。

最后一步，就是把它放进烤炉中烤个半小时，蛋挞就应该出炉成功了。

从烤炉中取出蛋挞，还是把高建修激动了好一会，虽然有些糊了，但依稀有些葡式蛋挞的样子，自己第一次做蛋挞，竟然成功了。

轻轻咬上一口，味道不错，有点甜，但不腻，已经有自己在前世吃的蛋挞的味道了，只是这蛋挞看上去有些粗糙，比KFC里的蛋挞还不如。不过，在明末，能做出蛋挞就已经很不错了，足够让高建修自豪的了。

“来来，你们都来尝尝我做的蛋挞，味道不错吧。”高建修把不当值的亲信都叫来，给自己的杰作来评分。

黄维托、范老五、巩良才等人吃了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葡式蛋挞后，纷纷称赞，对其中的甜味更是赞不绝口。不过高建修从他们的表情看，觉得他们是在敷衍自己

“老范，你是厨子，你也尝尝看，提点意见。”高建修把老范也叫过来道。

“嗯，东家的这个新点心，按照咱们国人的吃法，不算非常好吃。不过，按照澳门葡人的口味，确实非常适合。”专业人士老范很是崇拜的说道。

这才是识货嘛。自己这个蛋挞，本身就是澳门葡人的最爱嘛，不然为什么叫葡式蛋挞呢。现在，自己就要用这葡式蛋挞，打开澳门的饮食之门，这是一个发财的好东西。



第十一章 屈服


class="width">三月初九上午，澳门议事厅，六位理事官和三名**官以及葡人绅士代表三十多人，正在紧张探讨澳门的粮食危机。www.65txt.com

自从公元1580年葡萄牙被西班牙兼并后，澳门葡人经过不断的抗争，终于在1586年被西班牙国王若昂二世授予自治城市的资格。从此，澳门就有了自治机构－－－－－－议事会。议事会的理事官由有选举资格的葡人市民选举，任期三年，他们主管着澳门的民政。另外，市民还推选三位德高望重的绅士担任**官，负责解决民事诉讼官司。理事官和**官也是大明广东香山县的编制外的官吏，被称呼为夷目。他们是澳门城市的葡人管理者，负责制定澳门各种大政方针，受到澳门市民的一致拥戴。虽然自从十几年前，果阿派来的总督才是名义上澳门的主宰，但总督由于不是澳门人，受到议事会和市民的排挤，仅仅能负责澳门的防务工作，管理大炮台，而民政事务，总督根本插不上手。

“各位，这几天来，澳门的粮食急剧减少，如果不加以解决，再过五天，澳门人就要饿死了。这件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这次叫你们来，就是商量这件大事的。”首席理事官路易斯－德科首先开口道。

“路易斯，你说的我们都知道了，听说是那个关闸把总搞的鬼，但是详细的情况，我们还是不太清楚，你还是把事情详细说明一下，咱们也好商量个对策啊。”一个绅士代表叫嚷道。

“其实莲花茎的关闸把总，咱们都知道，就是去年处理英国人与大明冲突的那个年轻通事高建修，据说是从法兰西回来的华侨。去年年底任关闸把总后，咱们也是孝敬了他五百两银子的，头几个月他也一直没有什么举动。可是从三月初五开始，他突然开始限制每天到澳门来的工匠行人夹带米粮进澳门，粮食全部被他没收。你们知道，这三四年来，咱们的粮食基本靠这些工匠供应，不必看官府脸色花高价从广州采购粮食。现在，高建修断了咱们的粮食供应，澳门危机就要来了。”路易斯－德科只好简单说明。

底下乱成一片，粮食危机是大事，处理不好，就要饿死。自从澳门开埠以来，粮食问题一直困扰这个城市。只要澳门葡人不听话，官府就要给澳门断粮，迫使葡人就范。~~~~在四年前，一个绅士想出了个办法，就是让澳门的各个作坊，以略高于香山县市价的价格从每天往返于澳门与香山的工匠手里收购粮食，一举解决了粮食危机。

但现在，这个走私通道又被高建修阻断，粮食危机又来了。

“那高建修此举是为了国法打击走私，还是要自己发财。路易斯，你得到的情况，高建修是什么样的人？”底下绅士代表科斯塔问道。

“当然是要他自己发财了，我在澳门五十年，还没有听说过哪个大明的官员不收受贿赂的。依我看，这个高建修就是想自己来跟澳门做粮食生意，所以才抢那些可怜工匠们的生意的。这个高建修，连这么小的生意都抢，不是什么好东西。”另外一个乡绅代表雷耶斯抢先表示对高建修贪婪的蔑视。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送钱给他，让他对那些可怜的工匠闭一只眼好了。你们说，送多少钱财，才能满足这只贪婪的豺狼。”

“送钱，想得美。咱们澳门一个大子都不给他。难道你们忘记了吗，去年英国人来，本来咱们可以狠狠的赚上英国佬二三十万两银子的，就是这个高建修的破坏，英国人才得以在广州跟大明直接贸易，甚至还让英国佬成了大明的藩国，以后英国人就可以分享咱们葡人的利润了。你们说，咱们澳门怎能给这样的大对头送钱？”绅士席尔维依拉突然愤激说道。

大卫－席尔维依拉是澳门首富，有三只货船，每年都往来于澳门与长崎之间做贸易，家产数百万两银子。不过最近，他的生意严重缩水。首先，澳门垄断对日本的贸易，遭受了中国商人和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严重挤压。其次，自从广州关闭交易会以来，自己在内地收购的生丝等货物价格上升，成本的增加也让利润减少。最后，也是最要命的，日本因为对天主教徒意图不轨有所察觉，已经开始限制澳门葡人船只的贸易了。前年，自己的货船到达长崎时，虽然把船上的货物全部卖掉了，但是船上的所有水手和乘客都受到严格的搜查，被安置在一个小的人工岛上，连船上的帆和舵都被拆毁，直到去年下半年才被放回来。等自己的货船回来后，已经赶不上西南季风，自己辛苦从内地走私采购的生丝、砂糖等价值三四十万两的货品只好堆积在仓库。

幸好，去年韦德尔带着五艘英国大船来华贸易，席尔维依拉正好可以把这些货品转卖给英国人，这样不但没损失，还能赚上一笔。可恨正是这个懂法语的高建修的介入，搅黄了自己的好事。到现在，自己的货品还在仓库，即使今年能卖到日本去，也是次品了，自己损失不小。所以，席尔维依拉非常痛恨高建修。

大卫－席尔维以拉的话确实触到了在场所有人的痛处。近百年来，为什么只有葡萄牙人能在大明立足，就是因为借住澳门，利用大明人对欧洲事务的无知，阻止其他欧洲国家跟大明直接接触，西班牙、荷兰和英国，在大明无不碰壁，这才能垄断中国沿海的海上贸易，赚取高额利润，让澳门从一个荒凉渔村，变成一个繁荣市镇。澳门，已经成了葡萄牙的海外明珠。

可是，一个从欧洲回来的小通事竟然轻易的就让英国人与大明建立了直接联系，这对澳门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从长远上来说，这可能就是澳门衰落的一个前兆，没有垄断，哪来的高额利润。

“对，不能对高建修屈服，咱们澳门人不是孬种。”支持席尔维依拉的绅士代表多了起来，要求对高建修采取强硬态度。

“各位好汉，你们不屈服，那咱们的粮食怎么解决呢？”路易斯讥笑问道。

“咱们可以到外埠去买，可以去福建找郑一官（郑芝龙）。让他卖粮食给咱们。”有绅士代表叫嚷道。郑芝龙年轻的时候在澳门当过伙计，在独霸福建沿海的时候跟澳门的大仇人－－－－－－荷兰处于敌对状况，所以跟澳门葡人很友好。

“笑话，福建多山，粮食全然不能自给。哪来的粮食卖给咱们？”马上就有人否则了这个愚蠢的建议。

“那咱们可以到暹罗去买。听说暹罗大米很香，价格又便宜，咱们就从暹罗去买。”

“暹罗大米也是二两银子一石，加上运费，并不比现在的米价便宜。再说了，如果没有季风，咱们澳门往来暹罗，最起码需要两三个月。等两个多月你买米回来以后，咱们澳门人早就饿死了。”建议还是被否决。

绅士们的各种提议全部被否决了，最后发现，如果不想高价从广州买粮的话，就只有去找高建修疏通一条路好走。

“好了，现在咱们暂时只有去找高建修了，而且他也放出了风声，愿意跟咱们谈。现在只有他才能解咱们的燃眉之急。现在就选两个绅士代表，今晚就跟我去关闸找他谈。看高建修是个什么意思，究竟是想直接拿孝敬就给工匠放行，还是要自己做粮食生意。”路易斯－德科开口道。

事关澳门的生死存亡，代表们马上就选出了两位代表，然后通知守澳提调脱继光，说葡人代表要去拜访把总大人。

在晚上，高建修就接见了三位澳门绅士代表。

“诸位，到寒舍有何贵干啊？本将公务繁忙，三位长话短说吧。”高建修慢悠悠的问道。

“我等是澳门绅士代表，特地来拜会将军大人。这是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路易斯送上三瓶葡萄酒，一块怀表，以及一小株珊瑚。高建修大致估计，也就那珊瑚值钱点，一千两银子而已。

“这这么行，你们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情开口就是了。”说完高建修把东西推了回去，才这么点东西，就想贿赂我，当我是什么人。我是那种占小便宜的人吗？

“大人，这是我等澳门人的一点点心意，还请大人不要拒绝。自从大人上任以来，严格把关，使一些奸徒不得进入澳门，澳门的治安状况也大为好转。澳门百姓都在念大人的好啊。这可是波尔图上好的葡萄酒啊，怀表也是瑞士制造，珊瑚是印度洋深海捞出的。虽然不贵重，但是也是澳门百姓的心意。”路易斯一口流利的广东话，颇得高建修的好感。

“既然如此，那本将也就却之不恭了。波尔图的葡萄酒不错，不过还是波尔多的葡萄酒更好一点。来者是客，还送了好酒，我也不亏待你们，有一种点心你们肯定喜欢。”

高建修说完就让仆人把葡式蛋挞端上来，请三位葡人品尝。

“这东西从来没有见过？不会是大人新做的吧？”路易斯尝了之后大为赞赏，的确很适合自己的口味，中西合璧啊。

“这东西是一位在澳门做过厨子的师傅发明的，我看不错，就送给你们品尝。既然你们觉得味道不错，他会到澳门去开店专门卖这个蛋挞的。好了，谈正事吧。”高建修不废话了，直接进入主题。



第十二章 热销


class="width">路易斯－德科温婉的请求高建修不要把事情做绝，如果给那些工匠们放行，好处不会少的。www.65txt.com<<>>

“不行，根据大明律，不能随便让粮食流入澳门。广东本来就产粮不多，如果粮食再大规模流入澳门，多少广东市民都吃不起米了。你们可知道，从崇祯元年以来，北方年年干旱，二十年前，一石米才买一两银子，现在最起码要卖一两五钱，广东更是要卖到二两。这两年，全国大旱，粮食减产得厉害。而你们澳门葡人，凭着有几个钱，大势浪费粮食。我听说你们很所绅士家里，粮食吃不完，还用粮食喂猪。制府大人一再交代本将，严禁粮食走私。以后要买粮食，通过市舶司到广州去买。”高建修大义凛然的说道。

“大人，冤枉啊。澳门是有一两个那种浪费的劣绅，但大部分澳门人都是勤俭节约的。帝国的粮食很紧张，我们也无奈。但是，大人，还望你高抬贵手，让我们澳门人有粮食可吃。”

“打击走私，是本将的职责。但是听你的意思，澳门人如果到市舶司去买粮食，价格奇高，承受不起。所以，我准备特许两家粮铺开在关闸附近。由他们每天定量供应粮食给澳门，这样就避免一些劣绅浪费。当然，价格不会比你们现在从那些工匠手里买贵。定价的标准，今年按照每石精米二两五钱银子。我这样也是为你们好，可以保证粮食的质量，易于管理。”高建修终于松口。

每石二两五钱银子，跟从工匠那里走私的价格差不多，但如此，澳门的命脉就被高建修给掐住了。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叫他是两广总督面前的红人，他要整治咱们，有的是办法。毕竟，葡人能在澳门生存下来，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对中国官府恭顺，让一些官吏得到好处。现在，高建修的粮食专卖，就是把原来那些工匠们每天在粮食上的微薄所得都收为己有，澳门葡人在经济上并没有任何损失。

经过讨价还价，最后，高建修和葡人代表达成一致，每天有这两家高建修特许经营的粮铺卖两百至四百石粮食给澳门议事会，每石粮食的价格不得高于广州市面价格的两成半。比如现今，广州粮价为二两一石，高建修卖给澳门议事会二两四钱一石，议事会买好粮食后，再怎么分配，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为了庆祝澳门粮食危机的解决，高建修还送了三位代表每人二十只蛋挞。

“东家，真是高啊。葡人乖乖听话，临走了，还带东家的蛋挞回澳门宣传。过两天，这个东西肯定大卖。不知道东家怎么给这个蛋挞定价呢。”葡人代表刚走，李唐宋马上进来道喜。

“这蛋挞是个新东西，而且是特别适合澳门葡人的口味。现在澳门葡人饮食比较简单，这种甜品正好作为高档点心，丰富澳门那些富裕家庭的饮食。所以，我准备定价五十文一只。”

五十文？李唐宋惊讶得连下巴都合不拢。东家你也太狠了啊，这一只小小的蛋挞成本不到五文，你就敢卖五十文，这简直就是强抢啊，五十文能卖得出去吗？

“怎么，老李啊，是不是觉得我太黑了？我还告诉你，这东西肯定好卖。你知道澳门人多有钱吗？他们垄断日本、马尼拉和西洋贸易百年，一般绅士家庭都有数万两银子，这样的家庭就有上百家。还有三十多家每家都有数十万两甚至百万两的家财。虽然现在海上生意差了些，甚至有小部分家庭破产，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可知道，现在澳门的葡人家庭，都有很多中国姑娘做婢女甚至侍妾。要是没钱，哪家姑娘愿意做没有名分的葡人侍女，需知道葡人是信天主，是不能纳妾的。一个蛋挞，才五十文，一个葡人家庭就算有十口人，每天每人两个蛋挞，也就一两银子而已。对于葡人家庭来说，不算什么吧。”高建修不屑的反驳道。

“一天买蛋挞支出一两银子，那也不少了。这么高的价格，买的人应该不会太多吧。”李唐宋泼冷水道。

“那咱们就等着瞧吧，过几天咱们就派几个精明点的伙计去澳门的门面卖这蛋挞，先带两千只去卖，看看销路如何。”做过市场分析的高建修觉得卖两千只没有问题。

“新鲜出炉的葡式蛋挞了，中西合璧，味道甜美，请各位排好队，不要急。”

三月二十日上午，在澳门街面一门店前，派起了长龙，华人、葡人都在等待这个传说中的新式点心，据说议事会的几个大老吃了之后赞不绝口，消息灵通人士说这蛋挞是一位曾经在葡人家庭当过厨子的大师傅花费数年时间研制出来的。

在这排队长龙中，当然有一些高建修找来的托了，华人、葡人都有，但也有一些确实是慕名而来的葡人家仆，毕竟议事会的人说这东西十分不错，所以一些葡人绅士就派仆人来买几个回家尝尝。

在前世见过无数营销案例的高建修，自然对葡式蛋挞的开张销售，也是有计划的。在前世，新店开张，自然要有托在门店前排队，以吸引人气。在某些城市里，一些无所事事的老头老太，见到某个门店前有排队，就断定这家门店的东西要么是质量好，要么就是便宜，所以也去排队。如果开张第一天没有排队的，你产品质量再好，也很难打开销路。

而高建修多少知道点营销之道。先是利用澳门最上层的议事会代表的口，向上层澳门人传达一个新产品的信息，等于在澳门上层人士中做了一个非常好的免费广告。但光有上层人士的口传也不保险，要是他们因为粮食问题对自己不满，不替自己的蛋挞捧场也是可能的。

所以，高建修就派人到澳门去散布消息，把议事会品尝称赞蛋挞的事情到处宣扬，为这个新产品制造舆论。这样，议事会就算是想抵制葡式蛋挞，也是有口莫辩。

经过几天舆论宣传，澳门不少人对葡式蛋挞翘首等待，可蛋挞还是没有出现在澳门。直到十天后的三月二十，蛋挞千呼万唤始出来。这一招，高建修是学习当年金利来的策略。金利来老板在媒体上宣传了半年，才把产品推入市场，结果大卖，他的营销策略成了一个经典案例。

果然，虽然价格不菲，但是第一天两千只蛋挞一售而空。很多没有买到蛋挞的人垂头丧气，毕竟大家疯传这东西好，到了晚上，从买到蛋挞的人家那里得到反馈，味道确实不错。

于是，到了第二天早上，蛋挞店前还是排起了长队。

“东家，没有想到这蛋挞如此畅销啊。那两千只蛋挞，不到半个时辰就被销售一空啊。只是没有想到，买蛋挞最积极的不是葡人，而是那些在澳门有产业的中国老板，他们买的比谁都多。”李唐宋感叹道。

“这是自然。这些中国老板，在澳门有店铺，有资格住在澳门。虽然他们也是富人，家产不一定比葡人少，但是，他们没什么政治地位，澳门的大小事务，除了守澳官外，就是葡人自己做主。你说这些老板嘛，是大明的人，不但要遵守大明的律法，可是因为住在澳门，还要遵守澳门葡人的自治条例，两头受气。所以，他们想要提高地位，就是要融入葡人圈子里。你看，最近葡人与这些华人商人通婚的多了不少。现在，我的蛋挞名叫葡式蛋挞，他们当然得捧场了，仿佛只有吃了葡式蛋挞，才能显示自己先算半个葡人。”

高建修一开始也没有想到澳门华商会对葡式蛋挞这么追捧，面对李唐宋的疑问，做了如此的解释，倒也能自圆其说。不过李唐宋听了这番高论，十分的佩服，觉得高建修说得一点没错。

“依我看，咱们明天可以做五六千只蛋挞，都可以卖光。那可是三百两的流水啊。东家，你以前在西洋的时候，是不是个成功的商人啊？怎么对做生意如此精通呢？”

“从明天开始，每天只卖三千只蛋挞，多了不卖。”高建修反对多卖。

“这是为什么？明明可以多卖的，为什么有银子不赚？”李唐宋不解道。

“其实，这几天，人们要买蛋挞，有不少就是图个新鲜，并不是非买不可的。这股新鲜劲，马上就要过去。据我估算，以后澳门葡人和华人，一天能吸纳蛋挞的容量，也就三千只左右，多了也卖不完。如果我们加大供应量，就有可能卖不完。要多卖，那就要降价。但如果降价了，这东西就不算高档货，路边的苦力都能买得起，那咱们也没什么赚头的。我的目标，就是要赚富人的钱，穷人的钱不好赚，也没什么意思。只要我们每天卖三千只，把那些葡人和华商客户稳定住，形成一个吃蛋挞的习惯，这东西还是高档货，价格也不必降了。”高建修打定主意，走精品路线。

“东家高明，在下佩服。”李唐宋由衷赞叹道。



第十三章 通事


class="width">在高建修的苦心经营下，在澳门的蛋挞店生意兴隆。(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每天四五千只蛋挞，价格五十文，营业额两百到两百五十两，而各种成本加起来才四十两，每天净赚近两百两。由于高建修跟澳门提调打了招呼，店铺不用交税，也没有人敢来闹事。这是高建修最稳定的一笔收入。因为没有人知道蛋挞是怎么做的，在未来一段时间，不会有竞争者。

至于粮店生意，虽然现在还不错，每天能卖两三百石粮食，也有百余两的收入，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澳门葡人奸诈如鬼，怎么可能让自己长期控制粮食供应，这对澳门来说是极度危险的。所以，他们以后肯定会有别的渠道进口粮食。

短短半个月，高建修就有五六千两银子进账，这也让李唐宋、范老五等人激动不已。但是，真正发财的季节已经快来了，因为随着西南季风的接近，从西洋来的船只，马上就要到澳门了。而且，澳门的船队也马上就要出发去日本和马尼拉了。内地各商人都要走私生丝、丝绸、砂糖、瓷器等物资到澳门，卖给澳门人。以往关闸把总就是在这个季节大发横财的。

“大人，陈总兵调拨的十只哨船已经到了，你要不要去看一下。”范老五进来禀报道。

“好，我过会过去看看。老五啊，你从士兵中挑选出一百会水的士兵出来，成立一个水上巡逻队，专门从珠江口内港巡逻，打击水上走私。然后，我再给你招收一百疍民，这样，你这个老海盗也算有用武之地了。去吧。”走私旺季就要来了，高建修觉得光陆上打击走私没太大的效果，水上才是走私的大头。自己只有发展点水上实力，既可以锻炼队伍，更可以在水上分一杯羹，因为在水上能截获的走私物品更多。所以早就请求调拨船只过来，今天终于等来了。

既然船只来了，这可是自己发展水上海上势力的第一步，高建修本该第一时间去检查船只、筹备水兵等事务。但今天不行，因为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拜见副提举大人。”三十几个通事从广州赶过来，被带到了高建修的办公室大厅里。

“各位通事，不必如此大礼。本官去年也就是个通事，跟你们一样。现在兼着个副提举的差事，也没有好好的照顾你们，你们受苦了。

”高建修连忙把他们扶起里。

这些通事虽然知道这只是高建修惺惺作态，不过他的话也引起了共鸣，这半年来，自己这些通事确实受苦了。自从去年李叶荣犯事后，同事们不但要协助调查，更是受到了冷落。本来，通事属于广东市舶司的吏员，平常不忙，只有在冬夏贸易季节的时候，能捞到不少外快。但是，现在的市舶司被海道大人掌管，对通事并不重用，所以平时只有一两银子的月俸。以前李叶荣总管通事的时候，日子过得还不错。但是，该死的李叶荣犯事后，这近一年来，无所事事。现在，马上就要到贸易季节了，数十艘西洋来的船只就要运货进澳门港口了，自己这些通事也该有事情做了。

以前，到了贸易季节的时候，都是李叶荣给自己这些通事分配任务。但是李叶荣犯事了，也不知道市舶司是谁来管着咱们，安排任务。没有想到，竟然是从六品的副提举大人亲自接见自己，看来好事就要来了。

“市舶司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一向都是海道大人兼管，可是海道大人在东莞南头有海道衙门，那里的事情太多，根本管不过来。建修不才，还算粗通夷务，所以就把事情给揽过来了。现在贸易季节就要来了，市舶司要负责这些番船货物的抽分，到时候还需要你们出力。以后你们这些通事，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这样吧，你们自己推选出一个头领出来，由他来直接管理你们，有什么事情，他可以随时随地到关闸来找我。在平时，广东市舶司的衙门里的日常事务，也由他负责，我每一个月去市舶司察看一次。这个头领，就叫做通事经理，月银十两。你们这些通事，月银五两。当然，在贸易季节，只要你们不收受贿赂，还有数十两百多两的奖励。”高建修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因为高建修知道，这些通事，一年能领十个月的俸禄就很不错了，而且俸禄极低。

抢班夺权？每个通事心里都震动了一下。现在的市舶司，早就没有国朝初年那样大的权力了，基本上处于瘫痪状态。当初，市舶司是何等的风光，只要外藩进贡，市舶司说一不二。可是后来万历皇帝派内臣到广东提督市舶司衙门，市舶司大权操于他一人之手，这些死太监穷凶极恶，把市舶司的名声败坏了。好不容易罢免了太监市舶司后，市舶司的人本来以为该苦尽甘来了，可谁知道皇帝又派海道副使还兼管市舶司。所以，现在的市舶司权力基本上被海道衙门、香山县衙给吞噬得差不多了。

现在市舶司的日常运作几乎处于瘫痪状态，因为市舶司最重要的抽分收税的功能被海道衙门的海防同知、香山知县、守澳提调瓜分，谁还关心市舶司呢。反正只要能抽分收税，大家发财，上缴点给国库就行了。所以，市舶司在广州的衙门几十年来，“从无首领”，一个名义上的首领，就是兼任市舶司提举的海道副使。本来市舶司的三个官员职位，除了兼任的市舶司提举有人担任外，市舶司副提举、吏目这两个职位空置了几十年。去年，皇帝开恩，赏了高建修这个副提举职位，也没人当回事，因为谁都知道这是虚职，干领一份俸禄而已。这些隶属于市舶司的通事们，从来就是没有娘的孩子，利益无从争取。好不容易出了个李叶荣，还犯事被抓了。

不过，现在看来，高建修似乎要从海道大人那里把原属于市舶司的权力给夺回来。这给了众位通事不少期盼，毕竟按照高建修的许诺，以后自己这些通事，将会是市舶司的主要管理者，但是更多的是担心，高建修一个毛头小伙，怎么能斗得过海道大人，那可是正四品的高官，而且还有实权。

“大家不要不作声，我知道你们不看好我，毕竟市舶司都荒废几十年了，我高建修二十郎当岁的小伙，怎么就能扭转乾坤？可是大家不要忘了，推荐我做市舶司副提举的是总督和巡按大人，他们对郑海道的无能忍无可忍，所以决定扶持我来振兴市舶司，我的背后，是两广总督和广东巡按，并不比郑海道差。只要你们跟我一条心，我敢保证，两年内，市舶司必然会重新兴旺起来。现在，市舶司还有一个从九品的吏目官职等着你们啊。吏目虽然是九品芝麻官，但也算是进入官场，光宗耀祖了。”见大家对自己信心不足，高建修马上扯虎皮做大旗，把张镜心和葛征奇拉出来做后盾，并以官职诱惑。

果然，众通事听了之后无不动心，国朝重科举，官和吏是两个世界，吏员想升迁进入官场，成为朝廷编制的官员，基本不太可能，除非真的是祖坟冒青烟。现在，只要跟着高大人干，进入官场也不是不可能的。就算做不了吏目，但是只要高大人振兴了市舶司，还怕不能吃香喝辣？所以，众通事纷纷表示惟大人马首是瞻，一定赴汤蹈火，跟随大人。

“好了，你们先推举一个通事经理出来，然后经理把所有的通事统计出来，哪位通事精通哪门夷语，负责哪些藩国藩货。你们先忙吧，到晚上我给你们接风。”高建修吩咐道。

高建修走后，众通事吵吵嚷嚷，为了这个通事经理几乎大打出手，毕竟谁都知道，当上了这个通事经理，等于是高建修重夺市舶司大权的得力助手，吏目这一官职唾手可得。

“众位，该用晚饭了。怎么样？这个通事经理你们推选出来了吗？”高建修在傍晚的时候笑眯眯的进来问道。

“大人，我等推举陈海涛为通事经理。”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然后一个四五十岁的精瘦中年男子走上前来。

“嗯，不错。老陈，我就任命你为通事经理，你先把众位通事的具体情况给我列个条陈出来。”高建修吩咐道。

“大人，这就是市舶司全部通事的情况，请大人过目。”陈海涛递上一本小簿子。

高建修一看，挺仔细的，姓名、籍贯、年龄、外貌特征、通哪种语言等等，应有尽有。想不到这个陈海涛还是个人才啊。看来，人才到处都有，只不过是领导者能不能发现。

“嗯，通葡萄牙语的五个，吕宋佛郎机语（西班牙语）的两个，红毛语（荷兰语）的也有两个，怎么这么少？”高建修问道。

“大人，因为在澳门能招到不少精通这三种语言的商人伙计做通事，等贸易季节，即使这些语言的通事人手不够，在澳门随便都能找到人来顶替。”陈海涛解释道。

“原来如此，本官欠考虑了。暹罗、安南、真腊、缅甸棉兰、北大年、万丹、三齐佛，这些小语言都有，确实不错。看来咱们市舶司，确实卧虎藏龙啊。那么整个西洋国家的语言，都没有问题了。好，好。今晚我请你们吃饭，好好犒赏你们，从今天开始，有没有信心重振市舶司？”高建修突然吼道。

“有。为大人效死命。”众通事先是被高建修的吼声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马上大声宣誓。



第十四章 消息


class="width">“老陈,要重振市舶司，首先就是要招募一批听命于我们自己的衙役，你回头去广州马上给我招募一两百老实本分的青壮，充实我们的队伍，以后咱们市舶司巡查、缉私就靠他们了。www.65txt.com-====-我会派十多个亲兵去训练他们的，到五月份的时候，他们就要派上用场。”晚饭后，高建修开始筹备市舶司自己的力量了。现在海道衙门打着市舶司的旗号，到处借打击走私的名义捞好处。如果自己要控制市舶司，一支有能力在整个广东省内巡查缉私的队伍是基本保证。

见陈海涛不作声，高建修笑道：“放心，皇帝还不差饿兵的。招募人马，自然需要银两。我先拨给你两千两银子，把人马招募起来，加紧训练。还有，这些青壮的兵器武装，我也会提供。怎么样？”高建修下了血本，不惜钱财。毕竟市舶司在自己掌握中，以后这钱财自然会滚滚而来。

陈海涛见高建修动了真格，自然领命。不过他也是人老成精，开口道：“大人，既然要招募人马，还请大人派一位谋士来主持，小的在旁边辅佐。至于军器钱粮，小的还是暂时不碰为好。”

有眼力，知道这两千两银子也算是个大数目，你一个跟自己不熟的人不该掺和到钱粮的事情，毕竟还不是我高建修的亲信，至少还是没有经过考验的。

“老陈，不必如此。这样，我派一个你们的老熟人去帮助你，广州的事情，还是以你为主。黄维托，还不过来，这次你带两千来银子和十几个亲兵，去广州跟老陈把市舶司搞起来。你可要好好辅佐老陈，听见没有？”高建修把黄维托叫过来吩咐道。至于黄维托的管家职务嘛，暂时由李唐宋兼任一下，等以后再提拔一个好的管家。

众位通事见到黄维托，纷纷过来叙旧。这黄维托，当初就是个葡语通事而已，在市舶司毫不出众，不过因为受到

李叶荣的排挤，因祸得福被高建修看中，现在已经成了高大人的心腹。这次重回广州，身份却大不相同，人生际遇确实跟大家不相同，众人在心里感叹。

“大人，这次咱们回去招募人手，是大张旗鼓，还是悄悄的进行。

”陈海涛继续问道。

“当然是悄悄的进行了，如果你还没有招募，就被海道大人知道了，那还招募个鬼啊。老陈啊，一切小心。”高建修很奇怪，陈海涛不会把我当成了白痴吧。

原来如此，陈海涛在心里盘算着，这说明高建修重整市舶司，并没有得到制府大人的全面授权，说明这件事情还是有一定不确定性的。不过正因为如此，自己现在仅靠高建修，以后获得的利益才能更大，毕竟他还得靠自己帮助。如果有总督大人的全部授权，高建修可以大刀阔斧公开整顿市舶司了，那也就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

“那大人，咱们招募的市舶司衙役，月钱如何定？”想到如此，陈海涛也是信心高涨，连忙问道。

“现在广东各个衙门的衙役们的收入如何？咱们比平均月前高一点就可以了。”

“这个看不同的衙门，明面上的衙役收入极低，一月不过两三钱银子。不过，暗面的上就不好说了，但是，如果不是好差事，一般而言，衙役一般各种收入加起来不超过五钱银子。”陈海涛回答道。

“那咱们就定每月六钱银子。但是，你招人的时候，可要仔细挑选，不要那些游手好闲、偷奸耍滑之人，最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需知道，以后咱们缉私，中饱私囊的机会可多了，一定要保证队伍的纯洁性。咱们宁可多发工钱，还有奖金奖励，但是坚决打击私自收钱的行为。”高建修把自己高薪养廉的理念推出来了。

“大人高见，小的一定和黄通事把事情办好，半个月内就招募好衙役，然后由大人派的亲兵训练，争取早日完成任务。到六月份贸易季节的时候，大人将看到一支训练有素的巡捕队的。”陈海涛拍胸脯保证道。

转眼就到五月了，再过半个月，将会有起码数十艘外藩船只到澳门和广州来进贡贸易了。这也是广东各个阶层要发财的好机会。只要跟海贸扯上一点关系的衙门，无不翘首以待这一天的到来。而那些做海贸生意，不管是进口还是出口的，也在为这忙碌着。

“小的史济家拜见高大人。”香山县的一个富商进了高建修的办公室连忙跪拜。

“史老板不必客气，快快请起。请喝茶。”高建修连忙扶他起来。

“谢高大人。这茶还满意吗？”胖乎乎的老史笑起来像个弥勒佛。

史济家是是广州的一家茶商，去年，高建修为英国人买茶叶，就是从他家买的。这个老史是个精明人，见高建修是总督大人的亲信，这一千斤茶叶，本来价值四百两银子，他楞是只收了高建修四十两银子，一心把高建修当作官场的潜力股。后来，高建修果然被朝廷授予官职，老史每隔一个月就送来几斤上等鲜茶叶。现在高建修喝的龙井就是上个月送的。

“史老板啊，上次听你说，想做生丝生意是吧？”高建修问道。

“小的最近茶叶生意不太好，囊中羞涩。现在广东最赚钱的生意，就是做生丝生意。这不，外藩船只都要到广东了，小的想，弄点生丝卖给外藩。因为以前没有打通海道大人和前山参将府的关节，一直想做，因为胆小就没有做。不知道大人能否行个方便，直接走您的关闸？”老史小心翼翼的问道。

“就冲着你给我提供那么重要的情报，这还不是小事一件吗。我可以给你一百担生丝的配额。”

“多谢大人，以后有什么需要小的效劳，一定赴汤蹈火。”史济家大喜，这个高建修太大方了，自己去年投资没有白费啊。五十担生丝，自己收购价是四五十两银子，卖给澳门，可以卖到八十两，一担赚三十两，一共就可以赚三千五百两。而且，因为是走私，根本不需要纳税，净赚。

高建修所说的情报，乃是广东走私商人与澳门葡人在去年闹翻的内幕。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只在广东一些大的走私商人内流传。史济家因为一心想做走私生意，所以多方打听关于走私贸易的事情，无意中知道这件事情，连忙报告高建修。

事情不是很复杂，但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所有的源头，还得从崇祯四年说起。

自从葡萄牙人借住澳门后，一心想进入内地贸易。在几代人经过坚持不懈对广东官员的行贿下，终于在万历八年得到准许，每年六月、十二月在广州举行两次商品交易会，准许葡人在广州与大明直接贸易。在交易会上，葡人把从印度等地带来的胡椒、香料、琥珀等等来交易大明的生丝、瓷器、砂糖等海外畅销物品，更多的还是用日本白银来购买商品。澳门人是唯一能直接跟大明贸易的外藩，所以中国东南沿海的生意都被他们做了，凭借这一优势，他们获得了高额的垄断利润，富可敌国。

但是，由于葡人小国本性，暴富之后就得意忘形，开始偷奸耍滑，不但开始偷税漏税，而且胆敢不再规规矩矩的孝敬上官，他们本该送给相关大明官僚的份子钱也敢缺斤少两，而且还勾结歹人，偷偷建城墙架大炮，引起广东官场的反感，最后在崇祯四年，葡人被撵出广州，交易会关闭。葡人整整享受了五十年的贸易特权被取消，日子立刻不好过了，后悔莫及。

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葡人只好跟广州三十六行（即取得跟外番商人贸易资格的商行，满清十三行的前身）合作，由他们代理买货。这三十六行的人可是吃肉不吐骨头的主，跟葡萄牙人一样贪婪，结果两者之间的合作自然不愉快了。葡人只好在广州和澳门找一些商人帮他们走私购买生丝等物品，这些走私活动已经进行好几年了，规模还挺大，走私商人大多是福建人氏。

不知道是不是葡人的人品太差，还是分赃不均，又或者是别的原因，福建走私商人跟葡人在去年年初的时候，又闹翻了，一些大的福建走私商人也不跟葡人合作了。去年，葡人买的商品就少了很多，采购成本却上升不少。为此，他们去年到广东请援，请求重开广州交易会，被驳回。

现在，贸易季节快来了，葡人正在满世界找给自己走私外贸商品的走私商人，这就是史济家在上个月带给高建修的情报。高建修根据此情报，做了不少部署，争取发个大财，顺便打击一下葡人，给总督大人做出点业绩出来。



第十五章 市舶司


class="width">崇祯十一年五月十八日，是个黄道吉日，虽然南国的太阳炙热大地，可是澳门的外港确实锣鼓喧天，等待一年的广东商人和官吏们终于盼到这一天了。(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今天，从西洋来的第一艘船驶进了港口，大家发财的好日子到了。

“谢大人、顾大人，小的先去看看是哪一国商人的船只，马上过来禀报两位大人。”守澳提调脱继光兴奋的对广州海防同知谢立敬、香山知县顾其言拱手言道。

“脱将军，你赶紧去吧，外夷船只来粤，你要仔细盘查。”谢立敬心情很好，对脱继光这个低级武官也称为将军。

“谢大人，这广东的太阳挺毒辣的，您还是跟下官到船舱里去避暑吧，抽税的事情，还是让那些丘八去忙吧。”顾其言撑起一把打伞给谢同知遮阳后说道。

谢立敬连连摆手道：“香山县，本官受海道郑大人重托，一定要把外夷船只的税收搞好，为国库增收，本官不在第一线不放心啊。你看看，这一只外船，估计也得有六七百料吧，整船的货物就是好几万两银子。没有我们这些圣人门徒盯着，那些丘八胥吏还不把国税给吞噬得干干净净。”

我呸，你谢立敬是去年因为英夷的事情没办好，抽身不开来澳门给外夷进港船只收税，失去了一个大好的贪渎机会，加上到年底你就要调走，只剩下今年一个发财的机会了，所以现在一早就赶过来想把去年的损失补回来。虽然在心里鄙视谢立敬，但看在大家都是读书人的份上，加上对方是五品官，比自己足足高了四级，顾其言还是拍马屁道：“大人忠于职守，是我等楷模。若是我大明官员都如大人这般尽职，国事怎能糜烂如此。大人请。”

很快，脱继光乘坐小船回到岸边来禀报，说是一艘佛郎机船只进港来贸易，请求两位大人上那只大番船去验货，订下收税事宜。

“顾大人，那咱们就上船去监督一下咱们海道衙门的吏员征税吧？”谢立敬征求意见道。

很快，两人在脱继光的带领下，在众多衙役的簇拥下，等上了那只大番船，在外藩夷人船主的招待下，开始盘查货物，征收关税了。

“三位大人，小的船只的税已经算好了吧？请问咱这只小船要纳水饷和陆饷一共多少。”番船的船主查泰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这番子，这么心急。大老爷还没算好呢，等今天晚上你来了再说吧。~~~~”脱继光一摆手道。

“小的已经准备好了三千两银子，晚上就送来。各位大人，那这船货的税？”查泰献媚道，但在心里却痛骂这些贪官。

“既然这样，这税就定位五百两好了。等明天我们把纳税明细算好，船主你再来纳税好了。”谢大人开口道。这是要等收到那一千两银子之后，才能把水陆饷明细给船主，让他按照这五百两的数目纳税。但如果今天就把纳税明细给这番船主，让他现在就纳税，等晚上对方不送钱给自己，就悔之莫及了。以前并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所以这是历代主管征税的官吏留下来的惯例，既要拿钱，又不能让夷人给耍了。

“市舶司副提举高建修求见广州府同知谢大人。”正在帐中三位官员准备怎么分赃的时候，卫兵来报。

“市舶司副提举？高建修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无品级武官嘛？市舶司自从李凤那个死太监死了之后，已经名存实亡了，他倒好，把朝廷赏给他的一个虚职到处炫耀。不见。”谢立敬隐隐觉得高建修要破坏自己的好事，直接下了逐客令。

“谢大人，还请大人不要赶下官出去，下官是来执行公务的。哦，原来顾知县和脱提调也在啊。”高建修不要脸的不请自来，把三人气的要死。

“下官参将高大人。”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高建修的副提举是杂官，而且还没什么实职，但毕竟不是武职，而且是从六品，正好比七品知县大一级。所以顾其言只好拜见高建修。

“执行公务？你一个小小的把总，把关闸给看守好了就行了，这里征税的事务你就不必管了。”谢立敬早就看高建修不爽了，执行公务也不要妨碍我发财啊。

“谢大人，在下可是代表市舶司来对这些进港船只征收国税的。难道大人忘了，下官可是圣上亲自下旨任命的市舶司副提举？”高建修微笑道。

“市舶司，早就不管事了。现在征税的事情，是由海道衙门负责，高大人请回吧。”

“谢大人，下官可是记得自太祖高皇帝设立市舶司以来，就规定是市舶司专门负责外藩船只的抽分征税的。这海道衙门是哪位皇帝下旨可以征税的？”高建修阴阳怪气的问道。

糟了，自己说漏了，海道衙门并没有征税的权力，只不过是海道大人兼管市舶司，逐渐把这市舶司抽分征税的权力给夺过来的，但在明面上，朝廷没有授予海道衙门这个权力。不过谢立敬久经官场，马上回击道：“海道衙门是不能征税。不过海道郑大人可是主管市舶司，本官是郑大人的助手，这次是受郑大人委派来征税的，本官代表的正是市舶司。”

“谢大人，你是海道衙门的人，怎能代表市舶司。市舶司提举不能来执行公务，自然由我这个副提举接手，不劳别的衙门的人帮忙了。谢大人，如果你要观摩下官执法，也行。本官现在就开始对这艘番船开始征税了。”高建修根本不卖这个五品同知的面子，何况对方还挡着自己财路和官运呢。

“你，你－－－－－－”谢立敬气的不行了，正准备教训这个自己以为有后台就如此狂妄的小子，不料，高建修把手一挥，就进来百多个如狼似虎的士兵，手持鸟铳长矛，对准着自己。

“高建修，反了你啊，竟敢对上官如此不敬，脱继光，你的人呢，还不把这叛官给我拿下？”谢立敬气糊涂了，高建修能带人进来，自然已经摆平了脱继光的那点人马了。

一直在冷眼旁观的顾其言悄悄扯了谢立敬的衣袖，让他好汉不吃眼前亏。

“既然谢大人和顾知县要观摩，请随本官来，看我市舶司是如何执法收税的。去番船主。”高建修让人把谢立敬、顾其言和脱继光架着跟自己去那艘大番船了。

“参见大人，不知道大老爷叫在下来，有什么事情？”船主查泰说这一口流利的广东话，高建修带来的几个通事都无用武之地。

“广东市舶提举司副提举高大人奉命来抽分征税，马上验货。”

“大人，刚才谢同知大人给小的验货了，已经定下了一千一百两的税（五百两水陆饷加六百两停泊费），小的马上就交。”查泰看见谢立敬自己人站在高建修后面，脸色不佳，只好小心翼翼的说道。

“谢大人不通夷务，做不得数的。本官决定重新验货收税。”高建修把手一摆，市舶司衙门的几个通事还有李师爷马上就跟随高建修去验货了。

这一船货，怎么也得值五万两银子，按照百分之二十的税率，怎么也得收个万把两，现在竟然被这些贪官们吞了数千两，国库只能收到一成，高建修心中大恨。

陈海涛还是有几把刷子的，派来的几个通事和胥吏，马上就很熟练的忙开了。

“查此船船长两丈六尺，按照市舶司管理条例，水饷（就是对货船征收的船税）二百六十两纹银。查泰，你可有意见？”高建修问道。

“没意见。”查泰大汗淋漓，看来这市舶司大官铁了是要按照大明律令来办事，铁面无私啊。

“那咱们继续算陆饷（进口货物的进口税）了。咱们完全按照万历四十三年市舶司抽税条例来算。你的货物中，有胡椒两万七千二百斤，按每百斤二钱一钱六厘，征税纹银五。八两七钱五分二厘。成型象牙一千一百斤，按每百斤八钱六分四厘，征税九两五钱四厘。苏木二十三万四千九百斤，按每百斤四分三厘，征税一百零一两零七厘。肉豆蔻十万三千八百斤，按每百斤四钱三分，征税四十四两六钱三分四厘米。玳瑁五千三百斤，按每百斤五钱一分八厘，征税二十七两四钱五分四厘。沉香一千零四十斤，按每十斤一钱三分八厘，征税一十四两三钱五分二厘。上等冰片七百三十斤，按每十斤一两三钱八分一厘，征税一百两八钱一分三厘。海参－－－－－－，共有各种物品九十三万五千六百余斤，共需要纳陆饷税一千二百七十三两四钱六分三厘。对与不对？”高建修继续问道，却在心里破口大骂，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制定的税率，进口税实在是***太低了，一船近百万载重量价值七八万两银子的货物，才收一千来两税，真是狗屎啊，给国家流失了大笔国税。

“大人，秉公执法，小人愿意纳税。水饷加上陆饷，小人共缴纳一千五百三十三两多银子。小人现在就缴.”

“慢着，还有一样，船只进港，需要缴纳一千二百两的停泊税，不要忘了。”高建修随口说道。

“小人是佛郎机人，按照律令，可优惠三成三，在下只需要缴纳四百两。”查泰反驳道。

“你真是佛郎机人？可会说佛郎机语？知道佛郎机的历史不？现在佛郎机国王是谁？”高建修连串发问，心里有大骂，当初制定法律的人为什么给葡萄牙人优惠，真是有病，现在一个泰国佬也来冒充葡萄牙人。

“说不出来了吧，你是暹罗人，对不对，老老实实交一千二百两停泊费，不然让你皮开肉绽。”高建修冷哼道。

查泰乖乖缴纳了两千七百多两银子。而谢立敬等人也被高建修如此娴熟的征税流程给震惊了，还真没有想到怎么来对付这个不识时务的小子。



第十六章 遭袭


class="width">晚上，高建修拿着查泰送给自己的一颗价值五百两银子的宝石仔细把玩，生着闷气。(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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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都觉得亏啊，这次强抢征税，彻底得罪了海道衙门和香山知县，但是自己好处也没有得到多少，国库也没有征收到多少进口税。

查泰在反复试探后确认高建修不要他的银子后，感激得老泪纵横，送了这颗宝石后，然后把谢立敬他们给卖了。

妈的，这些贪官，他们得到的贿赂比征的税要高好几倍，真是国家的蠹虫。想想查泰这只船的货物，按照市舶司条例征税，只要两千七百多两，可他们自己就受贿三千两，结果就是国库只能收到五百两，国库就流失了两千多两银子。

关键是，他们把税率定得这么低，自己严格执法的话，也只能征收到不到三千两银子，可是整船的货价值七八万两银子，税率不到百分之五。需知道欧洲现在的进口税都是百分之二三十以上，大明朝廷亏啊。

在高建修生气的时候，香山县，海道郑觐光也是暴跳如雷，他身边的谢立敬和顾其言一个劲的说高建修的坏话。

“谢大人，你平时不是挺能干的嘛，怎么高建修让你到一边去，你就听他的啊。需知道你可是代表本官的，怎可如此软弱？”郑觐光虽然是高建修的直接领导，但并不了解高建修。

“大人，高建修那厮仗着制府和巡按大人的宠信，胆大包天，他带着一百多士兵，硬把咱们的人马给缴械了。然后就大模大样的私自征税。”谢立敬哭丧着脸说道。

“岂有此理，高建修这厮还有朝廷法度没有？那他征税，你看他可有舞弊行为，他可知道怎么征税？”

“大人，高建修虽然不学无术，窃居朝廷官职，可是这征税的事情，却十分的熟练。他做的比咱们的那些吏员还快还好，真的拿不到他的短处啊。那厮甚为狡猾，见下官和顾大人在旁，表现的十分廉洁，不收番船一文钱。”谢立敬恨恨的说道，心里还是有点佩服高建修，满船的货物，几万两银子的货啊，他也忍得住，就这分忍功，也是值得尊敬。

“还真是小瞧他了，去年我在虎门把他从海里救起的时候，看他相貌和善，没有想到现在这厮如此功于心计，巴结上了制府大人，已然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郑觐光这才想起自己跟他的渊源。

“大人，你才是市舶司的提举啊，虽然市舶司早就没了底子。可也不能任由高建修这个副提举有机会重整市舶司，如果市舶司重新振作起来，那咱们海道衙门以后就没有一点权力了。大人，你得赶快以市舶司长官的名义去把高建修正这厮赶走。”谢立敬劝说道。

郑觐光正要答应，一直没有作声的顾其言连忙阻止道：“大人，请恕在下直言，大人你不能去跟高建修抢征税大权。”

“香山县，你这是何意啊？”

“大人，今天下官和谢大人可是观察了高建修的征税流程，完全是按照律法来的，他已经知道这其中的蹊跷。如果咱们现在就从他手里把征税大权给接收过来，只要我们征税数目达不到本该征收的税额，那小子自然心知肚明。也许他会到制府大人那里告状，也许就会直接来要挟大人您。”顾知县慢慢说道。

“这么说，现在这小子吃定咱们了？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谢立敬吃惊道。

“郑大人、谢大人，要想解决这个问题，也很简单。你们可还记得万历二十九年，市舶司那个死太监李凤在澳门的故事？”顾其言幽幽说道。

“好，顾大人高见，听说高建修这厮控制了澳门的粮食供应，澳门葡人对他恨之入骨。只要咱们稍微给点暗示，相信自然有人料理他。等高建修出事后，郑大人再名正言顺的接收市舶司，一切照旧。哈哈。”谢立敬对顾其言竖起了大拇指。

阿嚏，高建修打了个喷嚏，是谁在说我坏话，不用想，肯定是今天在自己这里吃了暗亏的谢同知和顾知县，看来自己得好好防备。

等了好几天，高建修已经给十三艘进港番船征税，一共为国库征收了三万五千七百多两银子，自己却只得到了七千多两的外块，这还是多亏了做假账的高手李唐宋帐目做的巧妙。实在没什么意思，本来还以为进口税有油水，哪知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看来油水最大的还是出口税。

“大人您做得足够好了，你可知道以前海道衙门和市舶司一年的收入是多少吗？”市舶司的老陈已经赶到澳门来协助高建修收税了，留黄维托在广州市舶司衙门打理。

“多少？”高建修还真不知道。

“一年才四万多两，那可是征收六七十条船的税收啊。可知道这些贪官贪得有多狠啊，大人真是廉洁啊。只是这样，给朝廷征的多，留给市舶司的是不是太少了？最近市舶司可是开销很大啊。”陈海涛小心问道。

“老陈放心，我们市舶司的最要收入不在这里，这点钱我还不放在心上。只要你好好干，等郑觐光年底一滚蛋，市舶司必然落入我手，到时候就是咱们大展拳脚的时候了，我会启奏陛下，给你弄个官职。等这次把征税的事情完毕，我再拨一万两银子给市舶司。”高建修又开始许愿了。

“大人，今天要征税的是一只三齐佛和一只真腊的番船，大人要亲自过去吗？”

高建修点点头，带领百多市舶司衙役就要准备到岸边去。

“大家看啊，这就是狗官高建修，他现在独霸征税大权，也不雇佣我们这么码头工人干活，不给咱们活路了，咱们上前去问个明白。”突然，一支数百人的青壮队伍把高建修以及市舶司衙役给围住了，其中一个带头的叫嚷道。

“干什么？哪里来的刁民，竟然对高大人不敬。”市舶司的衙役头领林虎对着这些青壮喝道。

“咱们是澳门码头工人，往年海道衙门大人们都雇佣咱们干活的。可是自从你们市舶司这几天来征税后，我们就没有活可干了。我们要找你们市舶司讨个说法。”那些青壮说完就又挤压过来了。

“老陈，以往真的有这么多码头工人吗？我看他们不是什么好鸟啊。”高建修赶紧问陈海涛道。

“大人，不好。澳门哪里来这么多码头工人啊，以往郑海道他们征税，因为要吃那么大的好处，怎么可能雇佣工人，怎么也得带自己信得过的人了。你看，这些人中间还有黑奴。”陈海涛急得冷汗连出。

完蛋，这是有人要来阴自己的，自己断了太多人的财路，人家也不要自己好过。高建修一咬牙，对着林虎喊道：‘练兵一月，就看你的了。赶快列阵，有人胆敢再冲进来，不要客气，鸟铳伺候。回头我给你向总督大人请功。”

林虎本来是宣府的一个边军果长，后来跟着上官造反，义军式微后脱离军队，到广州碰运气，被知人善任的陈海涛看中，选为衙役头目，接受了高建修亲兵的指导。今天是考验他的时候了，毕竟市舶司对他不薄，而且高建修来头不小。

很快，林虎把一个小型的方阵列好，百多长矛手和鸟铳手严阵以待。

“你们这些刁民，肝胆冲击上官，还不退下。有人再进一步，后果自负。”林虎毕竟是当过兵杀过人的，一股剽悍之气震慑了不少宵小。

“弟兄们，不要怕，他们只不过是一群衙役。再说了，他们鸟铳现在点火已经来不及了。等把那狗官冲到海里，就可以去领赏了，没什么危险的。”一个声音对着那些所谓的码头工人们说道。

于是一声呐喊，数百来路不明的青壮就向海边高建修的市舶司衙役小方阵冲去，砰砰的响起来一轮子弹声后，就是刀棍碰撞的声音，歹徒们已经跟衙役开打了。这些歹徒们纷纷抽出隐藏好的圆木棍，对着衙门们开始围攻。

这些被人组织起来的歹徒们个个年轻力壮，加上有人在暗中指挥，加上人数是高建修衙役的好几倍，虽然在兵器上略占劣势，但是其威力却不容小觑。他们的木棍虽然比市舶司衙役的长矛短，但是现在是打群架，短兵器更有利。

而高建修的衙役队伍，都是刚刚上岗一个月的新手，军事训练也就二十多天，然后就被调来澳门执行任务，完全是赶鸭子上架。虽然林虎是个老军务，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能训练出什么精兵出来？毕竟他也不是神仙。这些衙役只能简单的放几枪鸟铳，做些简单的左刺攻击。

高建修和陈海涛被保护在队伍的后面，在后面就是海了，已经退无可退了。

“大人，听说您会水，这些衙役还算不错，已经抵挡了半盏茶（七八分钟）时间了，估计也只能再抵挡半盏茶功夫了。趁着这些歹徒还没有攻过来，你还是跳海游到对岸的北山岛去吧。小的得大人重用，虽死无憾，只请求大人把我家两个小儿养大。”陈海涛就情况紧急，建议高建修从海上逃生，毕竟这澳门的西岸边离香山县的北山岛也就两三里，以高建修的体质和水性，还是有可能逃生的。

“不，老陈，我不逃。要死一起死。何况咱们不一定就会输，只要咱们再支撑半盏茶香时间，我还有翻盘的机会。”高建修虽然怕的要死，但还是故作镇静。既然有人想要自己死，肯定就会想到自己可能从海上逃生，也许他们就在那里等着自己呢。现在只有硬撑着，等待援军。



第十七章 迅速


class="width">高建修看前面，自己的衙役方阵已经完全被打散了，衙役跟歹徒们混战一团，已经有最起码十几个衙役倒下了，幸亏这些歹徒们只有木棍，要是有刀枪，那自己早就成肉泥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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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提升士气，高建修一发狠，抽出自己佩戴的宝剑，冲到自己队伍的最前面，来到林虎的旁边，奋力砍杀。高建修身材高大，经过半年多的带兵锻炼，力气长了不少，就是剑法稍微差了那么一点。不过，就这身手，对付面前的十几个手持木棍的歹徒，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由于把对自己遭受袭击的怒气全部发泄出来，高建修状若疯魔，与林虎一起左接右挡，一把宝剑在两三分钟的时间砍倒了十多个歹徒，不过自己的大腿和手臂都中了几棍。

“前面那个手持宝剑的大高个，就是狗官高建修啊。只要把他赶下海，大家都有十两银子，上啊。”歹徒中有人自然把高建修认出来了，马上就鼓动道。

就在众歹徒全部向高建修围去、在劫难逃的时候，围攻高建修的歹徒队伍一阵混乱，高建修的救兵来了。

高建修一遭到围攻的时候，在远处的高建修布置在澳门的暗探马上就以最快的速度用了大概五六分钟的时间跑到关闸范老五报告，毕竟这里离关闸也就四五里路。范老五得知老爷遇险，马上就集合了三百步兵带上武器赶往澳门高建修出事的地方，并让高建修仅有的十几个骑兵以最快的速度先去解围。

所以，在高建修被围攻十分钟后，救兵就来了。骑兵果长王成带着骑兵象一把利刃直插歹徒阵中，如杀西瓜一样在瞬间就砍翻了三四十个歹徒，直接冲到高建修的面前。

“王成，来的比我想象中还快，回去本将给你记上一功，不要让一个叛匪逃走。”高建修现在已经是意气风发了，直接把这些歹徒定性为叛匪。这样，自己的将士也算有战功了。

王成见到高建修虽然满身血迹却还无恙，放下心来，现在又得到战功许诺，兴奋异常。需知道，在高建修的军队里，并没有几个军官，自己只是一个果长，如果有战功了，势必可以向范老五看齐了，成了高建修的心腹大将。-====-想到如此，王成带领骑兵左冲右突，杀得这些歹徒们鬼哭狼嚎，几十条人命瞬间就没了。

歹徒们一见骑兵，立时作鸟兽散，但是两条腿的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那些蠢笨一些的往东边城区跑的，成了骑兵追组的目标。而那些机灵一点的，则直接往往西跳海逃生，反正水性好，直接游到对岸。

十几骑兵追赶数百歹徒，尽情的砍杀，看得高建建修都有些后悔，毕竟这些歹徒也是受人唆使的，并非天生就是坏人，可现在就要命丧黄泉了，自己跟那些杀良冒功的将领又有什么区别呢？

骑兵砍杀了三五分钟后，范老五也带着三百步兵赶过来，速度非常之快。高建修大喊道：“老五，王成，只要俘虏这些歹徒就可以了，不得再杀了。”

范老五带来的三百步兵，可是高建修经过半年多的艰苦训练的，不是市舶司衙役那样的菜鸟，很具有战斗力，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基本就结束了战斗。这次大概有五百多歹徒围攻高建修，除了跳海逃生的一百多人侥幸逃脱外，其余四百来人非死即伤，没死的都被俘虏了。

就在高建修让范老五把这些俘虏押回关闸，详细审查的时候，负责澳门防务的提调脱继光这才带领百多士兵赶到现场。

“高大人，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刁民？末将来迟了，大人受惊了。”脱继光气喘嘘嘘的问道。

惊魂未定的陈海涛正要破口大骂，被高建修拦住。其实，脱继光来得并不算慢，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从高建修遇袭，到现在也不过二十来分钟，脱继光能赶来已经算是迅速了。当然，跟高建修的部队相比，还是相差太多。

“这些歹徒突然袭击本官，就在你澳门治下，这是你治理不力。你可知罪？”高建修把脸上的血迹一抹道。

脱继光很是委屈，自己与高建修并不相统属，其实两人还算是同事，高建修守关闸，自己守澳门，都是防备澳门葡人的武官。但是，高建修正式的官职却是市舶司副提举，这可是六品文官，当然可以对自己这个低等武官指手画脚了。

“小将治理澳门不严，致使副提举大人遇险，下官知罪。这些歹徒怎么处理？”脱继光小心问道。

“押回关闸，严加审问。一定要把背后真凶给找出来，你放心，这次有心人煽动，跟你无关。脱大人，可有兴趣到关闸去看我审案。不过今天不行，我还要给番船征税呢。你回去巡逻吧。”高建修阴沉着脸道。

脱继光郁闷退下，根据自己对高建修的了解，这事没完。高建修可是制府大人的亲信，在广东官场横冲直撞，从不遵守官场的规则，这次在自己的治下吃了这么大的一个暗亏，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不过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高建修想要治自己的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自己最多渎职。这次是谁要干掉高建修呢？自己还真想不到，毕竟高建修得罪的人太多了，澳门葡人不待见他，那些走私商人痛恨他，官场上有机会插手海商贸易的官吏更是恨不得剥了他的皮。

“还有，这次抓捕的歹人中，有二十多个黑奴。这大明土地上的黑奴，只有澳门葡人家里有。回头你去替我查一下，这些黑奴的葡人主人都是干什么的。还请脱大人帮在下这个忙。”高建修突然对正要离开的脱继光和蔼说道。

“下官一定配合大人去查。”脱继光答应着。

“老陈，今晚你回去，给我到总督府跟制府大人说明情况，另外让他请一个锦衣卫高手来，我们需要这些用刑高手。我还不信了，找不出幕后真凶。”高建修吩咐道，其实，自己心里明白，这次的幕后真凶，十有**是找不出了。

脱继光刚走，澳门议事会几位乡绅却也赶过来了，纷纷慰问受到惊吓的高建修。议事会理事官路易斯－德科得到高你建修遇袭的消息后，惊吓不小。虽然澳门葡人恨死高建修了，但如果高建修死在澳门，那澳门也就完了。你高建修要死就死到别的地方去，千万不要在澳门死。

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这是陷澳门葡人于不义啊，高建修遇袭，听说还有一些不明事理的黑奴，被别人煽动参与袭击，现在澳门有口说不清啊。

“高大人，你受惊了。咱们澳门葡人来看你来了。澳门治理不严，还请大人治罪啊。”路易斯－德科一见到高建修就上来请罪。

“德科先生，澳门的治安确实不太好啊。而且，这次袭击本官的歹徒中，有为数不少的黑人奴隶，分明是你葡人家奴。此事你如何解释啊？”高建修责难道。

“这个，误会啊，这些黑奴，确实是我等葡人的家奴，不过因为其桀骜不逊，刚被主人赶出家门。他们乃奴隶，愚笨无知，受人蛊惑，这才闯下大祸的，还望大人宽恕这些奴隶。”

推卸责任也太明显了，不过管用就行。想想后世，某些单位，只要出了事，当事人永远都是临时工。看来古今众位都是如此啊。

“误会？看来确实是误会。不过本官可是记得，万历二十九年，广东镇守太监下澳门，他的通事不就是被这些不懂事的黑奴给打个半死吗？好像这些黑奴也是被你葡人主家给赶出家门的吧？”高建修嬉笑问道。

德科尴尬的笑了笑，当年大太监李凤因为澳门有通商之利，却每年只交给国库两万两银子，十分的不满，要把澳门的地租银提高到四万两。澳门葡人都是铁公鸡，一向偷税漏税，现在要多交一倍的银子，自然不干，但又没有什么理由，只得使阴招。李大太监到澳门视察，就被葡人指使的黑奴围攻，两个通事被打得奄奄一息，李凤也是挨了几记黑拳，最后狼狈逃出澳门。吃了苦头的李凤正要准备给澳门一点教训，葡人又送礼来了。这一硬一软，李凤也觉得澳门葡人不好惹，自己贪点银子就算了，至于澳门地租银嘛，就不涨了，反正国库增收，自己也没什么太大的好处。

“大人，这正说明这奴隶就是愚笨，不服管教啊。”路易斯－德科狡辩道。

懒得理你，既然说黑奴是被赶出葡人家庭的，那老子就自己收用了，毕竟这些黑人强壮，是不错的士兵。

“你们澳门的治安确实需要整治了，连本官这样的朝廷命官都不免受袭，更何况普通百姓了。至于怎么整治，你们跟脱继光以及香山知县顾大人商量吧。不过，总督大人会关注这件事情的，不要给我打马虎眼。好了，暂时没事了，你们回去，该干嘛就干嘛去吧。”高建修懒得跟他打哈哈，直接下了逐客令。



第十八章 酸菜鱼


class="width">广州来的锦衣卫一到关闸，马上就投入了工作。www.65txt.com-====-这个锦衣卫以前是个总旗，名叫张典新，但后来得罪上司而丢了差事，这次得到总督大人的邀请，受宠若惊，十分的卖力。

锦衣卫的审讯方法让高建修大开眼界，简单有效。只是可惜，还是没有审问出真凶出来。这次有五百多人参与袭击高建修，除了跳海逃生的一百多人，被当场格杀的一百多人，剩下近三百人全部被俘。张典新几乎把这三百人都用刑了，除了知道领头的人是广东口音外，连身高、面容都搞不清楚，更不要说是其详细情况了。案子的线索算是彻底断了。不过，这些歹徒们的身份基本都查清楚了，大部分是渔民，难怪被高建修反击时不少人选择跳海呢，他们被十两银子诱惑而来，又幻想法不责众。

那些殉职的市舶司衙役的家属得到了五十两银子的抚恤。现在对于这这些被俘虏的歹徒的处理，有些棘手。

“张兄，这次你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想那真凶，隐藏身份，又是单线联系这些渔民，应该是查不出来了，也不必查了。我为了给国库增收，得罪的人太多。”高建修摆摆手道。

“小人无能，辜负了大人和制府大人的厚爱。”张典新惭愧的说道。

“不怪你，这次请你过来，主要不是来审案的。而是想跟你交个朋友，张兄，在广州日子过得还行？”

“多谢大人关心，离开了锦衣卫，日子不好过，不过即使在锦衣卫，现在的日子也难过。如果大人能收留在下，敢不效死命？”张典新听出高建修有招揽之意，马上就表忠心。

“好好，你就过来给我帮忙。制府大人想让我把市舶司重新运行起来。你知道，现在的广东，走私成灾，咱们市舶司要打击走私，就需要打听消息，这是你们锦衣卫最拿手的。所以呢，我想请张兄把我建立一个情报网，专门打探走私消息。每个月市舶司给你月银五十两，如果你打探的消息多，年底还有分红。”高建修见对方是个直爽之人，也就开门见山。

张典新马上拜谢，虽然高建修在广东官场名声不好，但是在民间却还有不错的名声，毕竟能化解大明西洋红毛英吉利与大明的冲突，给广东免了一场战争。而且，是个广东人都知道，他是制府和巡按的亲信，跟着他，还是有前途的。

随后，张典新把锦衣卫的一些打听情报的方法详细的给高建修说了。饶是高建修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对锦衣卫的情报能力也是大为崇拜。

“这么说，酒楼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探听场所，只要在包厢你布置点东西？嗯，我准备就在广州去开一个酒楼，既能赚钱，又能打听消息，一举两得。”高建修开口道。

说干就干，高建修马上让自己的心腹巩良才投入了一千二百两银子在广州开了个酒楼，而酒楼的主打菜就是酸菜鱼。这个时代的人没有吃过酸菜鱼，因为他们没有酸菜鱼所必需的一种原材料－－－－－辣椒。

原产美洲的辣椒在几十年前就传入了中国，被叫做番椒，并没有实用，而是被当作观赏植物，毕竟那红辣椒还是蛮好看的。高建修在去年穿越到广州以后，就收集了不少辣椒种子，今年年初就在关闸附近的香山县买了十多亩地悄悄种植，现在开始收获大量的辣椒。

开酒楼，就要有自己的特色。在前世，高建修虽然不是厨子，但在学校旁边，有一个小摊贩，专门卖酸菜鱼，看着看着，也就会了。当然，小贩制作的酸菜鱼比较简单，但放在明末，却也足够了。

六月初，在广州南街，一家中型的还未开张的酒楼的厨房里，高建修大师傅正在教厨师烧酸菜鱼。这两个厨师，是高建修亲自挑选的，本分可靠，应该不会被别人收买，自己的垄断生意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

两斤重的青鱼一条，去掉鱼头切成薄片，淀粉，盐，泡好的酸菜和豆芽半斤，花椒三十粒，老姜一块，蒜半只，葱数颗，晒干的切好的红辣椒五只，豆蔻一小份，黄酒若干。这就是整个的原材料了。

剩下的鱼头也被高建修利用，直接来个鱼头豆腐砂锅，味道也是不错的。

做法很是简单，只有三四个步骤，两个厨师一看就会。不过他们在一年之内，就算被别人挖走，对自己没有损失，因为现在辣椒只有自己有，少了这一重要原材料，酸菜鱼就不是酸菜鱼了。

“大人，这是建修这几天在澳门给番船征税的帐簿，还请大人过目。”就在酒楼开张的那一天，高建修带着帐簿走进了两广总督府。

“哦，从五月十八开始，到六月初一，一共有番船四十五艘，竟然征收了八万零四百三十二两五钱九分三厘。震夷啊，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现在征税只进行了一半，就远超去往年啊。往年一年最多只能征收到四万九千两银子。你真是我大明的功臣啊。”张镜心赞许道。

“建修只是遵照大人的吩咐，好好做事罢了。这征税，是严格按照律法来进行的。以前都是贪官贪得太多，把本属于国库的银子都装进了自己腰包而已。我做的，就是要把这部分让他们吐出来。”

“震夷，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你这样做，得罪了不少人，所以才在澳门被袭的。怎么，这收税是个肥差，你就不动心？”张镜心笑问道。

“说不动心肯定是假的。不过我知足常乐，虽然严格按照市舶司条例征税，却让夷商也得到好处，税虽多，那不用行巨大数额的贿赂，那些夷商感动之余，也会送一些礼品或者数百两银子给我。”高建修说谎话毫不脸红，除了收受这些外藩船主的礼物外，自己还是吞没了约两成的货税，只不过由于李唐宋做帐巧妙，完全没有破绽。

“嗯，老夫就是看中你不贪财这点，才对你委以重任的。你这次过来，澳门征税的事情还没有完，你下面的人能行吗？还有，那些袭击你的渔夫们，你怎么不放啊，不要把事情搞大了。”

“完全没有问题，其实我也就亲自征税了五天而已。那些歹徒，我是释放了，只不过看他们水性好，又招收一部分进入我的市舶司巡查队，准备在海上和珠江上委以重任，打击走私。”高建修解释道。

张镜心有些不悦，自己虽然保举他做市舶司副提举，但你小子似乎把手伸得太长了，你真的以为能斗得过由无数乡绅、官吏、海盗组成的广东走私关系网吗？不过，年轻人敢想敢干，高建修这一点还是让张镜心很是欣赏的。也好，先让你去闯闯，等碰得头破血流，给你点教训好了。反正自己坐镇两广，还是有能力替你收拾残局的，到时候感激涕零的小高还不得为老夫效死命。

“大人,这次建修秘密开了个酒楼,专门做鱼,味道不错,不如晚上我请你去尝尝鲜.”高建修趁机想让总督大人给自己做个广告.

“你小子,是不是前世就是个厨子啊.那个什么葡式蛋挞,虽然贵点,不过味道确实不错.这次有倒腾个什么鱼来,老夫就不信,鱼还能做出花来.”张镜心对美食自然不会拒绝.

到了傍晚,两人穿上便服,往南街高建修的酒楼去了.

“珠江渔家?名字不雅.”张镜心要进门的时候说道。

“确实不雅，在广东，文风虽盛，但客户主要还是商人，一个酒楼不需要太雅的名字。因为这酒楼里，所做的鱼，都是河里的，所有取名叫珠江。”高建修小声解释道。

“客官，您需要上点什么？”张镜心和高建修一上来，店小二就把他俩和几个随身保镖给迎到一个雅座上。

“你们这家酒楼不是叫渔家嘛，当然是要点鱼了，上你的招牌菜吧。”高建修吩咐道。

店小二不认识高建修，急忙推销道：“几位客官，本店的招牌菜，有两样。第一样，乃是大明第一家的酸菜鱼。此鱼乃精选各种精料，以优质青鱼烹制而成，保证客官没有吃过。第二样，就是鱼头豆腐砂锅，味道极其鲜美，也是广东一绝。保证客官吃了之后，一定还会回头的。”

“你这店小二，油嘴滑舌。我问你，这酸菜鱼，又是个什么价格。毕竟你们好像是新开张，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档次。”高建修见店里的人气不算太旺，整个大厅应该有二十来张桌子，只坐满了一半，于是故意问道。

“小店第一天开张，以八折迎客。这一盆酸菜鱼，本价八钱银子，八折的话，算您老四六钱四分。”店小二干脆的回答道。

“什么？你们这是什么黑店？我看临座那位兄台的酸菜鱼，不到两斤。现在市面上的青鱼，一斤顶多卖两分银子而已。加上什么辅料，顶多就值个一钱银子，竟然敢要大爷六钱银子？”高建修怒道。

旁边的一些吃客也纷纷来瞧热闹，虽然这酸菜鱼确实好吃，香中有辣，辣中带味，十分的过瘾，真是大明独一份。但是这个价格实在太离谱了，这青鱼并不算值钱，广东有的是。

明代的广东，桑基鱼塘十分普遍，在大量种植出口的桑蚕的同时，也给市场提供了大量的淡水鱼。广东人，在一些低洼的地方，挖深为塘，豢养淡水鱼；将泥土堆砌在鱼塘四周成塘基。既减缓了水患，又利用了自然资源，可谓一举两患上。这是明代的生态农业，十分的环保：桑叶喂蚕－蚕沙(蚕粪)喂鱼－塘泥肥桑，栽桑、养蚕、养鱼三者有机联拼凑，形成了桑、蚕、鱼、泥互相依存、互相帮增进的良性循环。在这和生态循环历程中，基本没有发生环境污染。

所以，在广东，淡水鱼远比海鲜要便宜。很多人虽然觉得这酸菜鱼味道好，特别是那种辣味十分特别，但是一盆鱼要七八钱银子，还是有些心疼。因为有风声说，这家店的老板有些后台，所以没敢出头质问。不过现在有人出头了，自然要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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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商业间谍


class="width">“客官，小店本分经营，不可血口喷人。www.65txt.com

不错，这青鱼是不太值钱，但是，这道菜贵在这佐料，你可知道这佐料值多少银子吗，五钱银子，里面的密料可是从西洋满剌加、普鲁士等国家运来的，数量有限，所以这鱼才能有这么好的味道，香辣可人，这是大明的独一份，天下再也没有第二家能有这么好的鱼味了。虽然都是做鱼，但路边摊贩和皇宫大内的鱼，能是一个价钱吗？”店小二不卑不亢的回答道，还赢得了一些稀落的掌声。

“小二哥，那这密料是什么东西啊？能否告知一二。”有人开始起哄了。

“客官，如果这密料是我一个店小二能知道的，咱们东家还会开这酒楼吗？大家吃好喝好了。这位客官，还要上酸菜鱼吗？”店小二对着高建修问道。

“那先上一盆看看，不好吃的话，饶不了你。先上壶龙井。”高建修软化下来了。

“好嘞，如果客官吃了不满意，您把我脑袋拧下来当球踢。我这就去给您二位上茶上菜。”店小二屁颠的去忙了。

第二天，广州开始流传一则消息，说是南街新开的一座主打酸菜鱼的酒楼，生意十分的红火，连总督大人都微服去酒楼吃鱼去了，某某某亲眼所见。于是乎，珠江渔家的生日突然火爆起来了，大家都争相要吃酸菜鱼。

“这酒楼的那叫什么鱼真有这么好吃吗？听说贼贵，一盘菜竟然要卖八钱银子？”乡绅甲问道。

“当然好吃了，不然制府大人为什么要去。要知道制府大人可是北方人，并不是非吃鱼不可的。他去了，说明这鱼肯定好吃。我告诉你啊，这鱼为什么贵，据说是酒楼的东家得到了一个秘方，精选一味西洋金贵佐料，所以才能这么香辣。佐料贵，这成本自然就上去了。总督大人都说好吃，自然是好吃的。而且，昨晚有个高个子想闹事，结果吃了这酸菜鱼之后，竟然称赞不已。”乡绅乙回答道。

“制府大人去吃，说不定这酒楼就是他亲戚开的也说不定呢。”乡绅甲还是有些疑问。

“如果是制府大人的亲戚开的，那咱们更得去捧场了。老吴，你去不去，再有迟疑的话，就得排队等候了。”乡绅乙对老吴有些不满道。不过张总督开酒楼这个可能性很小。

“要排队？那还等什么，走，老康，咱吃鱼去。”老吴也是没有犹豫，拉起同伴就奔向珠江酒楼了。

老吴和老康一进酒楼，发现果然是人气旺盛，大厅的二三十张桌子全部坐满，店小二告诉两人，现在只剩下三个包厢里，加二两银子就可以进包厢了。

两人一咬牙，订了个包厢，点了壶好茶，慢慢等待酸菜鱼上桌了。

“老康，你家在南海县也开了个酒楼，虽然不是主业，现在这么急吼吼的过来吃鱼，是不是想偷师啊？”老吴见店小二出去后，马上打趣道。

“嘘，隔墙有耳，老吴你不要乱说。”老康往墙壁上敲了两下，看看这面墙的隔音效果好不好。

“不要敲了，你看墙壁这么厚，怎么可能被人偷听得到呢。”老吴取笑道。

“这倒也是，老康啊，咱们等鱼来了再好好吃吃，看看味道怎么样。还得等小半个时辰呢，先喝茶。”老康见店小二把茶给端上来就说道。

高建修正在隔壁偷听，大感意外。自己开张才一天，就有商业间谍上门了。看来大明的商场竞争也挺激烈的。本来，高建修是来试试张典新做过手脚的墙壁的偷听效果怎么样，现在看来完全合格。高建修的这个酒楼，赚钱是第二位，打探消息才是主要任务。因为广州鱼龙混杂，只要自己这座酒楼有点名气，各类贩夫走卒走私商人自然会光顾本店，到时自然能打探到一些消息的。

两人在喝茶的同时，说了一些家常话，高建修这才知道，老吴就是一个土财主，家里有良田数百亩，专门种植桑麻，也养些鱼，这跟自己还有些对口，以后甚至可能要他他家去进货买鱼呢。而老康，却是做生意的，做的很杂，家里既开酒楼，还有店铺，甚至海贸还跟能扯上点关系。

“两位客官，你们要的主菜酸菜鱼和鱼头砂锅上来了，可要壶好酒？”店小二终于上菜了。

“好的，来一壶吧。这就是传说中香辣可口的酸菜鱼？”老吴问道。

“是的，这就是酸菜鱼，小的这就去上酒。”

“老康，这鱼虽然贵点，但味道确实不错。比你家酒楼里做的鱼都要好吃，这是什么辣味，怎么从来没有吃过呢。老康，你也是开酒楼的，你说这辣味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老值钱的密料啊。”老吴吃了酸菜鱼之后，大为赞赏。

“不错，这酸菜鱼，佐料其实并不多，应该不会超过十种。这个辣味中有点像豆蔻的味道，不过我不是很肯定。”老康不愧是饮食业里的老奸商了，一口就吃出了酸菜鱼里的豆蔻。

“虽然豆蔻确实是西洋进口的番货，价格也高，一斤要三两银子。可这一盆鱼顶多放了十来颗，顶多十几文钱而已。这家伙也太不地道了，暴利啊。不对，豆蔻是苦辛味，不是这种辣味啊。”老吴虽然是土财主，但是豆蔻这种东西可还是吃得起的。

“老吴啊，我有没有说这辣味是豆蔻，而是说这里面有豆蔻的味道。这辣味确实奇怪，有劲，舒爽。说不定还真是西洋来的密料啊。”老康陷入了深思。这辣味绝对不是芥末丁香之类的，说不上来。

“那这酸菜鱼是都是什么做的，你可看得出来？”老吴问道。

“除了那密料辣味外，其余的东西都是些简单的东西，无非是豆蔻、花椒葱姜蒜之类的。倒是那个鱼头豆腐，还挺有意思的，鱼身做酸菜鱼，鱼头也不浪费。这个珠江渔家的东家不简单啊，要说这做工，还是这个鱼头豆腐砂锅更精致。”老康以行家的身份来点评道。

高建修听得大乐，行家就是行家啊，这酸菜鱼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自己凭仗的就是这时代的人不知道辣椒可以吃。高建修正要准备离开的时候，两人接下来的谈话又把自己吸引住了。

“老康，你看这鱼咱们回南海县能不能做，这可是暴利啊？”老吴问到了老康的心坎上。

“除了那辣味料，很好做的。就怕缺了这味辣料，这鱼就没有什么味道了。你看这酒楼，生意这么好，一天得有百多两的流水，我也想把这个酸菜鱼给搞出来。可惜啊，这辣味，确实没有见过。”老康慷慨道。

高建修暗笑，这辣椒你一时找不到，等你找到辣椒的时候，我这酒楼品牌已经做出来了，也不怕你来竞争。

“那咱们买一盆回去，好好研究研究，说不定能找出来这股味道呢。”老吴建议道。

高建修心想，就让你打包回去吧，反正这辣椒已经切成了碎片了，看你怎么研究。

“也不知道这酒家让不让打包？”老康心动了。

“小二，结帐。”两人风卷残云的把菜收拾了。

“两位客官，酸菜鱼一盆，八钱银子，鱼头豆腐砂锅，一钱八分银子，小菜三碟，好酒一壶，一共是一两三钱九分银子，外加包厢费二两银子。去掉零头，一共就是三两三钱银子。”店小二帐算的快速清楚。

三两多银子吃一顿饭，实在够贵的，关键是包厢费太贵了。

“给你银子，小二哥，给你商量个事情，这个酸菜鱼实在太好吃了。我老娘最喜欢吃鱼了，可她老人家行动不便，不能到这酒楼来。所以，我想买一份带回去，可否？”老吴问道。

“这个客官，孝心可嘉啊，不过光是今天，就有客官这样的孝子不下二十人。我们掌柜的早就替各位孝子考虑好了，可以打包外卖，一份酸菜鱼八钱五分银子，外卖不打折。其中五分银子，是装酸菜鱼的盆的抵押金，等你们送回盆的时候，五分银子可以退回。”店小二暗讽道。

老康老脸一红，看来同道中人不少啊，都想到这里来偷师的，看来自己行动得迅速一些。

“那赶紧给我来一份，我等着。”

“好勒，酸菜鱼外卖一份，小半个时辰给您老送过来。”

“客官，这是您要的酸菜鱼外卖。由于您一次消费超过三两银子，本店特赠送一张优惠卡，下次过来吃饭的时候，可以打折的。”店小二送了一张精美纸片道。

“下次凭着这个就能打折扣？”老康不相信这么好的事情。

“有了这张卡，每次来吃的时候，都是九折。等满了十次，可以惠一张贵宾卡，凭这贵宾卡，以后每次来都只需八折。”店小二解释道。

老康自己家就是开酒楼的，当即明白其中的关键，对珠江渔家的东家佩服的要死。

晚上，高建修把掌柜董大兴叫来，看一看帐目。

“乖乖，这酸菜鱼生意这么好，竟然吃掉了近两百条。砂锅鱼头豆腐也不错，五六十份。不过鱼头豆腐砂锅利润太低，没什么赚头。老董，你这个掌柜的有功，好好干，平时多留意点，有什么事情就找张典新张兄弟。知道吧？你算算，除去成本，有多少赚头。”高建修吩咐道。

“小的谨记。今天堂吃掉一百五十份酸菜鱼，外卖三十八份，光是这一项，毛利八十多两。另外还有其他菜肴和酒水，也得毛利六十余两。基本就这么多。”董大兴也没想到酒楼也能这样赚钱，一年能赚个两三万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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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计较


class="width">“谢同知，可是你派人去围攻高建修的？也太大胆了，分明是想要他的命啊。www.65txt.com~~~~”郑觐光对着谢立敬大骂道。

高建修遇袭的事情，郑海道早就知道了，当时也没太当回事，毕竟这小子得罪的人太多了，可是没有想到昨天制府大人发文过来，说自己监督海防不力，致使高建修在澳门遇险。从总督的公文里，郑觐光隐约看出总督大人对自己的怀疑。毕竟作为广东海道副使，高建修在澳门被渔民袭击，自己确实有责任，最起码没有把海上治安搞好。

“大人冤枉啊。下官跟你一样，到年底就要离任，怎么可能就为了那点绳头小利，去得罪高建修那只疯狗呢。”谢立敬赶紧辩驳，暗道自己这几年在这个位置捞得差不多了，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

“你那天不是跟香山知县说要给高建修一点苦头吃吗，不是你们又是谁？”一向看自己这下属顺眼的海道大人今天怎么看谢立敬都不顺眼。高建修出事后，加强了防务，对征税夷船的热情似乎更高了，现在自己彻底插不上手了。不过，高建修并没有怠慢自己，每隔五天，就有一份征税明细在交给总督府的时候，也会抄送给自己这个兼职市舶司提举。自己让师爷来对账，发现高建修还真的是严格执法，中间并没有贪渎多少。这让自己很是郁闷，这家伙如此清廉，难道还想升官？可是市舶司副提举应该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官职了，不大可能升任市舶司提举了，因为国朝两百多年来，还没有让一个没有科举功名的人来担任此职位。

得罪了总督大人，自己日子就不好过，悔不当初啊。自己年底也要离任，三年海道副使，让自己日子好过了不少。被背后有人的高建修夺去了番船征税大权，自己也损失不了多少，毕竟这里面的好处并不是太多，而且还要与海防同知、香山知县分享。

“大人，那日顾其言说要效法万历二十九年让澳门黑奴给高建修一个教训，我只是随口附议而已。后来顾其言说他会去操办，我也就没有再过问了。一定是顾其言，他是去年年底才到任的。听说此人颇为贪酷，他羡慕前几任香山知县能插手收税的事情，自然不肯放过，所以对高建修恨之入骨。

这个狗才，心狠手辣。不过大人，咱们行得端，坐得正，不怕高建修和制府大人查问。”谢立敬觉得香山知县顾其言很可疑。

郑觐光觉得谢同知说的有理，自己没有必要去惹高建修这只疯狗，反正自己这个市舶司提举是兼职，海道衙门才是自己的差使，你高建修想要在市舶司内抢班夺权，随你的便。反正按照这个势头，虽然有总督和巡按做后台，想要你的命的人多的是，毕竟你断了那么多人的财路，比如这个香山知县就是其中一个。香山知县自从万历年以来，就是个肥差，因为能分享征税。顾其言为了得到这个位置，估计在吏部使了不少银子，现在你代表市舶司来抢权，他一两银子都贪不到，不恨你才怪。

惹不起，那就躲着，这类人是因为马上就要离任了，以前好处都吃饱了，所以才如此客气。但那些没有吃饱的，对高建修就没有这么客气了，虽然都知道高建修是总督和巡按的亲信红人。

香山县衙，顾其言和他的师爷王化晋在幽暗的灯光下，相对无言。顾其言现在想见海道大人和谢同知一面都难，这才找师爷商量。

“东家，听说海道大人被制府下文斥责，所以这才想跟大人划清界限的。这次高建修那疯狗遇袭，虽然我们做得漂亮，毕竟功亏一篑。不过大人放心，那个去组织联系渔民以及澳门黑奴的王老五，从来没有露出真面目，而且现在他已经被小的做掉了。所以，咱们非常安全，万无一失。”王化晋宽慰道。

“你办事，我当然放心了。不过，现在看样子，海道大人和谢同知，显然已经偃旗息鼓了，不愿意跟高建修作对。可是现在香山县的衙役虽然可以跟在市舶司后面抽查番船，但是怎么抽税完全是高建修的人说了算，老爷我一文钱的好处都得不到，着实可恨。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前几任知县，哪个不是三年任期之后带着近十万两银子回家的。可现在碰到这么个愣头青，硬是不讲官场规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官场的。”王化晋是贡生出身，能得到香山县令一职，也是花了不少银子的，所以对钱财比一般举人进士出身的官员更为看重。

“东翁，这个高建修，确实是您前程面前的一块绊脚石，必须搬开。但是，这小子因为去年替总督和巡抚解决了一起夷务纠纷被举荐入官场，俨然以制府亲信自居。他得罪的人太多了，除了您老，还有不少人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很多人都想收拾他，咱们不必出头。”王化晋劝慰道。

“那就任那厮嚣张？咱们就在这干瞪眼？”

“当然不是，咱们可以让那些他得罪的人动手，而咱们不必参合进去。将来某一天，高建修出事了，也与我们无关。我们只需如此如此。”王化晋凑到顾其言耳旁低语起来。

“查泰，你的货卖得怎么样了？一定赚了不少钱吧？”同日，高建修在珠江渔家的一个包厢里，款待暹罗商人查泰，也就是今年第一艘进入澳门港的番船船主。

查泰是暹罗人，而暹罗是大明十五个正式藩国之一，藩国商人可以拉货进入广州交由政府指定的商行交易的。而葡萄牙人虽然进入大明一百多年，但是很遗憾，没有取得大明藩国的资格，所以他们在理论上不能进入广州。万历八年到崇祯四年，澳门的葡国商人虽然能在广州参加交易会，但是除了交易会场，他们得在船上过夜，作为权宜之计。

而英国佬去年撞大运了，因为高建修的调解，第一次跟大明打交道除了受到愚弄后开了几炮外，其他地方表现得十分的恭顺，所以竟然成了大明的藩国，有资格进入广州贸易。这也是澳门人记恨高建修的一个重要原因。

“基本上卖完了，还剩下一点，过两天再去卖。这次比预计的要差一点，三十六行的人刻意压价，我这一船货本来按照正常的价格，应该有九万多两银子，可现在只有八万多两。不过也不至于亏本。”查泰对高建修非常信任，觉得他是大明唯一一位正直无私的大官，所以对于商业机密没有守口如瓶。而高建修给查泰船只征税的时候，确实没有贪污做假账，因为当时自己还要作秀给郑海道他们看。

查泰口中的三十六行，是市舶司准许统一购买外藩来华贸易的货物并出口给外尚的商行，也就是他们有进出口代理权。

三十六行，高建修早就想收拾他们了。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毕竟自己还没有完全控制市舶司，如果三十六行抵制自己，这海外贸易就要瘫痪了。

“查泰啊，那你可要买些货品回暹罗，总不能空着船拉着银子回去吧？”高建修继续问道。

“当然要买啊，大明的物产，天下最好。我要买生丝、丝绸、瓷器、砂糖等等。这些东西在阿瑜陀椰城（暹罗首都）能卖个好价钱，利润比自己运货到广州还要高。”

买来买去就这几样东西，高建修在心里腹诽道。不过，就这几样，就足以让大明笑傲天下了，大明物产，那才真的是物美价廉，高档质量，中低端价格。

“对了，查泰，你们暹罗现在大米价格怎么样？折算成银子，一石米价值几何？”高建修知道历史上满清曾经大规模从暹罗进口大米。而在明代，很少有人进口大米。这些年来，大明灾荒不断，到了崇祯十年以后，更是连年旱灾蝗灾，粮食价格持续走高。另外，高建修觉得自己控制澳门粮食供应，澳门葡人可能会从中南半岛进口粮食，自己可要打听好行情。

“大人，我暹罗大米价格比大明要便宜不少。但是如果从暹罗专门运粮食过来，价格也就相差不多。现在暹罗大米一石也大概是一两银子一石。”查泰恭敬的回答道。

“不对吧？我去年从商人那里打听，暹罗大米也要一两二钱银子一石啊。”高建修不解的问道。

“那是前几年的价格，当时由于发生了旱灾，加上跟缅甸有军事冲突，所以粮食价格高居不下。这些年，国王励精图治，在湄公河流域开辟了大量良田，跟缅甸也和好了。所以粮食开始丰收，价格一年比一年低。随着湄公河流域良田的增多，以后价格还要低。去年是一两银子一石，今年有些地方只要九钱银子了。”

现在全国粮价都在一两五以上，过几年都要三四两以上了。从暹罗进口粮食，看来必须开始了。因为崇祯十一年，全国性干旱日益严重，自己要储备粮食了。



第二十一章 三十六行


class="width">“查泰，你在暹罗挺有势力的吧？我可知道，你们国王有一支大船队，经常运送土特产到各国去贸易。(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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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暹罗，不是王公贵族，好像是没有资格出海的。你不会是个海盗吧？”高建修打趣道。

“大人说笑了。我跟敝国王妃是亲戚，所以被任命为船长带领一艘大船出海。多谢高大人还记得在下啊。”查泰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还是皇亲国戚啊，而且是替国王干活，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泰国老佬是有点来头的，不过也不排除这家伙是扯虎皮做大旗，说不定他跟所谓的王妃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

“那查泰，你还有什么货没有卖完啊，我有个请求，希望你答应。”高建修突然说道。

“大人请吩咐。”查泰受宠若惊。

“我想跟你去三十六行看看，扮作你的通事，不过我不会暹罗话，还是扮作你雇佣的中国仆从吧，正好我身高体壮。”高建修想微服私访，直捣三十六行巢穴，搞清楚三十六行里的猫腻，等明年再收拾这些奸商。

“大人，恕在下直言。您在澳门露过面，三十六行的人肯定有认识你的人。而且在广东，你身材高大显眼。混进三十六行，不是个好办法。”查泰好心提醒。

“没有问题，见过我的人多了。但是三十六行的那些头领并不怎么认识我。我是为你搬东西的仆役，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仆役的，再说了，我也要稍微妆扮一下。就这么定了，你明天要去三十六行卖檀香和铅，我跟你去好了。”

高建修第二天在张典新的妆扮下，出现在查泰的面前。要说锦衣卫的化妆技术在明朝也是一流，查泰一开始还真没有把高建修人出来。很快，查泰雇佣了一只小货船，把五十担檀香、三十三担铅以及十九担**送到三十六行之一的雄和商行去了。

雄和商行在做海贸生意里的三十六行里也算是老资格的了，由于是做海贸生意，它的仓库当然就在珠江岸边，太平桥旁边。

“黄掌柜，这是最后一批货品了，在下这只货船的货物，终于全部卖完了。”查泰带着仆役高建修等人上岸拜见雄和商行的掌柜。

一个精瘦的小老头出来迎接查泰一行人，并且找伙计到船上去搬运货物。

“查泰兄，快请进来坐。你这一船货，数量多不说，而且种类繁多，十八天功夫完成交易，已经不慢了。先喝茶，等把货物搬进来，咱们再来算。”黄掌柜笑眯眯说道。

外藩船只进港后，先要在市舶司登记，当然查泰的这个步骤早就被高建修完成了。然后外商需要从三十六行中选择一家或者数家给自己购买自己的货物，毕竟外商不能在广州自己在市场上叫卖商品。一般而言，外商都只选择一家商行承销自己的全部商品。由于一艘数百吨的货船装载的物品种类繁多，加上外商要等待季风，可以在广州待上四五个月时间。所以，外商有时间跟承销自己商品的商行讨价还价，全部商品交易完成时间最短几天，最长可达两个多月。

高建修很自觉的下船去搬货做苦力了，谁叫自己现在是仆役呢。

“你这汉子，长得如此高大，真是一个好劳力。”高建修扛着一包百斤重的铅，突然发现肩膀上突然被加重。原来是雄和商行的一个伙计擅自给自己加了一包**。

高建修从小没有吃过什么苦，力气并不大，虽然这一年来努力锻炼，奈何自身资质太差，力气并没太大增长。本来扛一百斤就够吃力的，现在突然增加个五六十斤，高建修马上就现了原形，直接被压垮，倒在地上了，引起了雄和商行一干伙计们的哄堂大笑。

“原来是个空架子，哈哈哈，这暹罗佬也够倒霉的，找个伙计都是假把式，难怪被咱们黄掌柜耍得团团转呢。”一个伙计开心笑道。

高建修大怒，三十六行连个伙计都这么嚣张，可见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广州进口商品的市价都被他们操纵，民怨极大。不过，既然是微服私访嘛，还是忍了吧。

“这位大哥，小弟虽然个子高，但是力气却不大，各位见笑了。我先休息一会，再来搬货。”高建修笑笑道。

“老弟，老王他就开个玩笑，你可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兄弟如何称呼啊？”一个看来是雄和商行伙计当中的头领见高建修为人谦和，也挺不好意思的，所以安抚小高一下。

“小弟姓郑，单名一个高字。你叫我小郑好了。敢问大哥如何称呼啊？”高建修编了个名字。

“你叫我老韦就行了。兄弟你腰没有闪吧？”老韦关怀道。

很快高建修就跟这几个雄和商行的伙计打成一片了。

“韦大哥，我跟这个暹罗人做仆役，也就是个零时差事，到年底他回国后，我又有半年时间没活干了。你们商行还缺不缺伙计？”高建修随口问道。

“郑老弟，我们商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而且工钱也不高。那个暹罗人给你多少工钱？”

“一个月七钱银子。”高建修故意虚报数字刺激他们。

“什么？郑老弟，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好的差事？我们忙死忙活每月才三四钱银子。你半年就能抵得上我一年的工钱了。”老韦果然心里不平衡了。

“怎么可能？我听说三十六行富得冒油，那些东家掌柜的个个身家百万。就连给三十六行打扫的每个月都有一两银子呢。韦大哥你是不愿意帮忙，所以才故意骗我的吧？”高建修用纯洁的双眼凝视着好面子的老韦。

老韦气得两脸通红，半响说不出话来，只好冷哼一声道：“郑老弟，你竟然如此看我。你要进我们商行还不就我一句话的事，不过咱们商行的工钱确实比你在暹罗人那里少。你要愿意干，随时都可以过来。”

“多谢韦大哥，我哪天在暹罗人那里干不下去了，就来找大哥你。不过韦大哥，你们这里的工钱真的只有三四文吗？”

“不错，三十六行是有钱，但是那时人家东家和掌柜的有钱，他们对于我们这些苦力也就那样，他们可精明着呢，反正苦力最不值钱，两三钱银子的工钱，满大街都是苦力。你要是没事情做，愿意挣这三四钱银子，可以来找我。”老韦心想，那天三掌柜的说还缺一个帮工，让自己留意一下，但也不是太着急，有合适的就招进来，只要老实本分信得过就行，现在这个傻大个倒不错。

“嗯，有韦大哥这句话，我晚上请你们喝酒。给暹罗人干了一个多月，也有点积蓄。韦大哥，你一定要给我在商行里留一个位置，毕竟打短工不是长久之计。”

高建修这话在理，在这个时代，就业机会不是很均衡，短工工钱比长工高，但是很多人都愿意做长工，毕竟有保障。就像广州，外藩船只进港的这两三个月，是短工最吃香的时候，每个月工钱甚至是长工的两倍。但是，等贸易季节一过去，这些短工想找活干，那可就难了。所以，高建修现在来巴结老韦，也是有道理的。

这小子还算有眼色，众伙计纷纷起哄说晚上请喝酒一定要找个好地方。

很快，所有货物都搬进仓库了，雄和商行的伙计就只剩下老韦留下来，高建修也跟在查泰的身边，当然，查泰还带了一个帐房过来，现在开始验货交易了。

“查泰兄，那就开始过秤吧。先给檀香定价吧。”黄掌柜开口道。

“好的，这次我带了五十担檀香，都是上等货色，黄掌柜你可要给个公道价格哦，不要象以前那样杀价了。”查泰暗讽道。

“查泰兄，你我都老朋友了，还说这种话。我看你这檀香，不是暹罗产的吧？算是中等吧，每担（100斤）给你九两银子吧？可行？”黄掌柜抽出一块檀香仔细瞧了瞧说道。

“黄掌柜，我这檀香可是正宗的暹罗货。你看，块大，无结节，质地坚硬，还有甜味。你尝尝，这可是天下最上等的檀香啊。在我们暹罗，这可是供给皇宫里用的。九两银子，黄掌柜也太不地道了，最起码是十五两银子一担。”查泰拿起一块檀香道。

“十五两？查泰兄，你也太能要价了。好像你带来的货，都说是给暹罗皇宫的贡品。你们暹罗的贡品也太不值钱了吧？”黄掌柜马上反击道。

“我们这艘船本来就是皇室所有，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贡品嘛。黄掌柜，你凭良心说，这檀香不值十五两？”

“查泰兄，这檀香虽然不错，但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你看这包里，这几块檀香并不是根部的。本来，檀木的颜色由浅红到深红，颜色越深越好。你看这包当中，至少有两成檀木颜色都不深。最上等的檀木，才能值十五两。而你这包里并不是所有的能达到这个等级。算了，十一两银子。”黄掌柜涨了二两银子，因为今年番船运来的檀木远比去年少，大卖家只有查泰了，所以也不愿意彻底得罪查泰。



第二十二章 怀远驿


class="width">两人讨价还价了半天，终于把檀香、铝和**全部交易完成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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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建修以查泰的贴身仆役的身边冷眼旁观，雄和商行的黄掌柜确实盛气凌人，除了檀香的价格做了让步外，铝和**的价格一点都不让。

“查泰兄，你的货咱们都收购完毕了。你去年在我行订的货，基本都到位了。再过一个月，就可装船运走了。还有一个月的光阴，老兄可以在广州城好好乐乐了。”黄掌柜暧昧的笑道。

“黄掌柜的说笑了，广州城虽然这么大，但也不是咱们这些外藩商人随便逛的。我去年定的货，你可不能涨价啊，必须以去年的价格来算。”查泰紧张道。

“查泰兄，怎么说你也是暹罗国王的亲戚，怎么还这么小家子气嘛。我跟你做生意，也有五六年了吧？我卖货给你的时候，什么时候涨价了？这生丝的价格，几年来，一直就是七十两银子一担嘛。”黄掌柜调笑道。

“是啊，生丝价格大明百年来都没有变过，但是，黄掌柜的，丝绸和瓷器的价格可是一年一变啊。”查泰抗议道。

“呵呵。这也没有办法，价格不是我们这些小商人能控制得了的，我的上家要涨价，我也没有办法啊。你明年如果还要来买货的话，现在就可以预付定金，我已经领到了明年的澳票。”黄掌柜还是笑呵呵的。

澳票，是广东政府颁发给有进出口代理权的三十六行的一个许可证，有了这张澳票，本商行就可以与进入广东的外藩商船进行交易，收购外商的货品，还可出售大明特产如生丝等物品给外商。

明代实行海禁，除了隆庆年间到崇祯六年的月港准许少量中国船只出海外，其余各地，中国船只严禁出海。在广东，每到贸易季节，外藩船只进港，卖出他们带来的特产，然后再在广州或者澳门买大明的货物，主要是生丝、丝绸、瓷器、砂糖、麝香等在国际上畅销的物品。按照大明律，中国船只是没有资格拉货出海的，但是大明货物在海外如此畅销，中国的商人怎么可能遵守大明律呢，于是走私泛滥。走私最严重的，当然是福建了，每年都有一两百只海船出海东西洋，到处都是私港，到最后把月港这个正宗的海港给挤兑得关门大吉了。

所以，从理论上来说，现在的大明，只有广东这三十六家商行有资格做进出口生意，他们的资格就是这澳票。~~~~根据惯例，市舶司（海道衙门）发给他们澳票后，他们就可以接受海外商人的定金，然后向市舶司列出外商来年要买的货物清单，并按照这个清单的价格总额向市舶司缴纳百分之十的出口税，然后按照外商的要求（如瓷器上的花纹图案）准备货物，等下一年外商再来的时候交货。也就是说，三十六行要提前一年向市舶司缴纳出口税。但是，现在市舶司瘫痪，这些出口税都被那些贪官污吏给贪墨了。

现在这澳票的发行大权，被海道郑觐光占据了，毕竟他还兼领市舶司提举一职。这张澳票，价值千多两，全部入了老郑和谢立敬等人把持的海道衙门口袋了。高建修现在很想把这澳票发行大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但现在名不正言不顺，自己还是一个副职，这些事情还是要一步步的来。

查泰订好下一年的货品后，带着高建修回到他自己的船上。

看见查泰住到船上，高建修想起来一件事情，于是马上回到广州城外西南一里的市舶司衙门，把陈海涛找来问话。

这是高建修第一次踏进市舶司衙门，心里很是不爽。毕竟，市舶司衙门虽大，但是却破落异常。不过，进入市舶司后，高建修却又高兴起来，因为里面的通事吏员衙役们都在井井有条的忙碌着，看来陈海涛和黄维托已经把市舶司衙门治理得不错。

“老陈，市舶司现在看来已经开始上了轨道了，这都是你的功劳。我已经上书圣上，请任命你为吏目一职，估计任命到年底就会下来。”高建修一进来就表扬陈海涛道。现在，黄维托已经到澳门去征税了，陈海涛就回广州主持事务。

“多谢大人，小的敢不效死命。”陈海涛感动之下马上拜谢，以后自己就是官了，不再是吏了。

“快快起来，这是你该得的。我问你，我记得咱们市舶司下面应该还有一个专门给贡使住宿的驿馆。现在这驿馆可还在？”高建修因为见查泰不能住在广州，连驿馆都没得住，所以才想起本该在市舶司属下的驿馆跑到哪里去了。

“大人，这话说起来话长了。市舶司早就管不了怀远驿了。”陈海涛道。

“那就长话短说。你把事情说清楚。”

“自国朝成祖设立广东市舶司，为了招待这些贡使，于永乐四年，在广州城蚬子步建怀远驿，有房一百二十间，设一个驿丞管理，隶属于广东市舶司。不过自从嘉靖以来，贡使急剧减少，这怀远驿也就荒废大半了。到了万历年间，市舶太监李凤更是把这些房间租给一些商户。现在这怀远驿，早就破落不堪了，除了还有几间上好的房间，其余的都被一些商户当作仓库和店铺了。”陈海涛苦笑道。

一百二十间房？我的妈呀，想不到这市舶司还有如此庞大的不动产？真是天助我也，这些房间一定要回收，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就奇了怪了，这么多房间，郑海道还有以前的市舶司提举们，他们就不想把这些房间收回来，毕竟广州城内百多间的房间的租金也是非常可观的，他们这些贪官怎么会放过如此发财机会？”高建修问道。

“大人也所不知，郑海道他们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也。他们兼领市舶司提举，有发财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但是，由于万历年间，市舶太监李凤把这些房间都租给商户了，这些商户有势力，房间被他们他们霸占，郑海道他们当然不会为了并不太多的租金而得罪这些商户。毕竟，按一个月的租金一两银子，百间房子一年也就千多两。为了区区千余两，得罪数十户广州乡绅，不值得。反正他们捞钱的机会多的是。”陈海涛不解的回答道，他不懂高建修如此看中房子。

高建修后世来的人，当知道最值钱的就是房子了，广州百间大房，如果放在后世，那可是巨额财富啊。不过在明代人的眼里，房产与地产相去甚远，只有土地才是最值钱的。

“千两银子就不是钱了？我决定，马上把这些房间全部收回来，房间的收益全部归市舶司所有，用于市舶司的日常开支以及吏员衙役们的奖金。这些房子收回来以后，每年就不止是千余两银子了，而是数万两了。”高建修宣布道。

“大人三思啊，这些商户从李凤太监那里租得房间后，一直都没有人敢去要回来，就是因为惹不起啊。我们市舶司刚刚上了点轨道，要不把这件事情缓一缓？”

“不能缓。郑海道他们为什么不去把属于市舶司的房子要回来，因为他从不把市舶司当回事，他们不会为了市舶司的利益而去得罪人的。而我，则是把市舶司当作自己的事业。这个世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现在是乱世，到处是民变，只有有武力在手，怕这些劣绅个鸟啊。反正我得罪人多了，不怕多几个。”高建修对此嗤之以鼻道。

“大人，可是我们现在只有两百衙役啊，其中还有一百衙役被安排到澳门去征税了。这两百来人，实在不堪一击啊。”陈海涛忧心重重道，有忧虑，更有兴奋，毕竟高建修确实是想振兴市舶司，对大家都有好处的。

“那就还招人，再招五六百人，工钱我先出。等我把这个怀远驿收回来后，不就有钱给市舶司的五六百衙役发工钱了吗？这就是良性循环，有钱就能招人，人多了后，就能赚钱。这样我们市舶司就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只要我们上下一心，市舶司强大，不出三年，广东的海外贸易还不在咱们的掌控中？”高建修鉴于自己的武装力量太小，决定走曲线救国的道路，利用市舶司来扩张自己的势力。

“再招五六百人？大人，这大大超出了市舶司的权限啊，朝廷是不会出钱养这么多的衙役的。如果让大人出钱，这可不是一笔不少的数目啊。即使有怀远驿的房间，恐怕也养不起这八百衙役啊。”陈海涛似乎嗅出了点什么，所以小心问道。

“现在的市舶司，不但是朝廷的市舶司，更是咱们的市舶司。朝廷从来没有出一文钱，咱们只好自己丰衣足食。怎么，老陈，你还在这里跟我打马虎眼？”高建修不满道。

“大人误会了，小人是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当然唯大人马首是瞻。属下是想，是以何种名义招收衙役，毕竟招收这么多衙役，对大人的前途不好，毕竟大人还领了个武职把总，若有不良之辈弹劾，说大人养兵自重，那就不妙了。”陈海涛赶紧解释道。

“哦，老陈你忠心可嘉。不过此事无妨，我会向制府大人请示，编练市舶司民壮，专门打击走私，这也是市舶司的职责。”高建修很满意道。

“既然如此，那属下马上就带大人到怀远驿，去把本属于市舶司的财产收回来。”陈海涛说完马上就叫上百来衙役簇拥着高建修往蚬子步怀远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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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轰人


class="width">高建修和陈海涛带着市舶司的全部人马，开进市舶司下属的怀远驿，来视察仅剩的十间大房子。(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其余一百一十间，都被那些奸商占用了。

蚬子步位于珠江边，也就是后世的西关，在广州城墙西边一里处。只见这里有一排排大型牌坊和大片份的大片房屋，十分的繁华。这怀远驿，就坐落在这繁华之地。

高建修走进蚬子步的古道上，路上的行人都惊慌失措，因为在他的身后就是百多个如狼似虎的市舶司衙役，而且还是全副武装的衙役。多少年来，这里是个商业汇集之地，很少有大头兵来到这里。市舶司的衙役，不比普通衙门的衙役，更像军队的士兵，普通衙役顶多有刀罢了，而他们配备的是鸟铳长矛各半，装备精良。

“这么多丘八，不知道是要抄哪个奸商的家，连军队都出动了，看来有热闹看了。”路上行人惊慌之后就要看热闹了，没办法，国人最爱看热闹。

“现在这怀远驿的驿丞呢？市舶司仅剩的十间大房除了他还有谁在照看？”高建修问道。

怀远驿虽然是接待藩国使者的，但本质上还是个驿站，其最高主管驿丞虽然是官不是吏，却是未入流无品级。高建修作为市舶司副提举前来视察，小小的驿丞竟然胆敢不来迎接上官，说明这怀远驿已经破落到何种地步。

“大人，这怀远驿早就没有驿丞了。自当今天子继位以来，大势裁撤驿战驿卒。怀远驿因为关系到朝贡，没有被裁撤，但驿丞被裁，仅留了两个老驿卒了。”陈海涛苦笑道。

自己这么忘了这茬了。想当初，崇祯继位后，为了节俭开支，裁汰驿站，把小日子过得挺爽连小老婆都娶了的驿卒李自成给逼下岗了。想想那崇祯真是二啊，驿站这关系到自己身家性命的军事情报系统要害都敢裁撤，真是幼稚得可以。

“那咱们现在去看看还在市舶司掌握中的十间大房，林虎，你带领众衙役把这怀远驿给包围起来，不要让那些奸商走掉一个。”高建修对林虎命令道。

怀远驿占地面积不小，本来有个大院子的，但是由于荒废了这么久，院子的围墙早就没了。只有那百多间大房子耸立于这蚬子步。

“没有想到这房间挺大的，而且还是套房，就是破旧了点。不过却足以显示大国气象了。”高建修在看管房子的老狱卒王老汉的带领下，视察了在市舶司控制下的那十间大房子。

“大人，小的已经有三年没有领到粮饷了，还望大人可怜小老儿吧。”王老汉是怀远驿现在仅存的两个驿卒之一，平时都没有衙门管他俩，也没有钱粮发下来，所以两人一个在这里看家，一个出去做工。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大官，急忙讨要属于自己的粮饷。

高建修掏出两锭五两的银子送到王老汉手里说道：“现在本官主管市舶司，王老汉你看管怀远驿有功，这是赏给你的。至于你三年的粮饷嘛，马上给你补上。你现在已经是我市舶司的人了，以后市舶司不会亏待你的。”

王老汉激动得老泪纵横，眼泪鼻涕一起流，给高建修跪下磕头，吓的高建修赶快阻止。让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头给自己磕头，真是罪孽啊。王老汉拉着高建修的袖子诉苦，说自己可算是找到组织了。以前，自己找广州府要粮饷，广州府推脱给海道衙门，海道衙门又推脱给市舶司，市舶司没有推脱，因为市舶司早就瘫痪了，想找人都找不到。

“既然驿卒都逃散大半了，而且再也领不到微薄的粮饷了，那老人家你怎么不走啊？”高建修问道。

“大人，小老儿胆小，再说了，我们都走了，以后贡使来了，没有个人招待也不行啊。”王老汉没有说实话，他自己一家老小在这里，可以有免费的地方住，还且还宽敞。一年之中，只有几天是招待暹罗等到北京去进贡的使节住上几天，其余时间房间都是空着的。

暹罗、安南等藩国使节来广州，基本上每次都是来做生意的，自然不用住到还远驿的。只有三年去北京朝贡一次，才被安排到怀远驿住几天，然后北上去京城。但是，自崇祯以来，没有几个藩国专门去北京朝贡了，所以这房子也就用过几次而已，平均每年就用个两三天而已。

“这次本官重整市舶司，这十间大房自然要重新规整一番，其余一百一十间房子也要全部收回，要把这围墙重新围起来，王老汉你年纪大了，又忠于职守，我给你好差事，就做个门房吧，以后要进出还远驿，你给我看这点。你的粮饷重新核定。粮没有，每月六钱银子。怎么样？”高建修问道。

“小老儿多谢大人怜惜，赏小的一口饭吃。大人，小的在这怀远驿已经三十多年了，那一百一十间房子恐怕很难收得回来啊。”王老汉拜谢道。

“老人家你在怀远驿三十多年，自然清楚李凤那个死太监当时是怎么把怀远驿的这些房间出租给商户的。你给我说说吧。”高建修问道，毕竟王老汉是这怀远驿的活化石，多少知道点详细情况。

“既然大人垂问，那小的就说了。万历二十七年，大太监李凤镇守广东，领了市舶司后，横征暴敛，无恶不作，不放过一切发财的机会。这个怀远驿，由于藩国到北京去朝贡的使节极少而没落了。李凤觉得百多间房放在这里不用是浪费，于是在万历四十年的时候，给市舶司留下十间房子，其余一百一十间全部出租给一些商铺，得了几万两银子。所以现在这些商铺占据了怀远驿房子二十多年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我问你，当时，这些房间，李凤是租给他们多少年？现在应该早就到期了吧？”高建修觉得王老汉前面说的都是废话，他只提供了李凤租房的时间一个有用信息。

“据说李凤租给他们是十年，不过也有说是十五年。具体是多少小的也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是到期了。”王老汉想了想回到道。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你看到租赁契约了？”高建修不解问道。

“小的在这里住了三十多年，对于这些商户的情况自然知道的不少。从天启年间起，这些商铺都会打点海道衙门，一直没有事情。所以，大人想要从这些商户口中夺食，难度不小，恐怕会引起海道大人的干涉的。”王老汉担忧道。

“老王，夺不夺得回来，这你就不要管了。本官既然有这个打算，自然就有办法。你只要把占据这一百一十间房子的商铺的老板或者掌柜的情况以及他们占用这房间的用处给我讲出来，就是大功一件。现在就讲，我让文书给你记下来。”高建修吩咐道。

王老汉记性还不错，没有发展到老年痴呆，很快就把占据房间的三十一家商户情况如数家珍的倒了出来。这些商户，大的占据了十多间，小的只占据一间，大部分都是用来做仓库，有的直接开店铺了。

“客官，您老要点什么？咱们这里卖的可是江南上好的绸缎啊，还有蜀锦。质量一流，价格公道。啊，军爷？”高建修带着几个衙役以及王老汉一脚就跨进了东面原属于市舶司怀远驿的一间店面。掌柜的见高建修进来，还以为是生意来了。

贺记商行的掌柜贺有财看清是怀远驿的王老汉带着几个丘八进门，隐约感觉有些不妙。

“老王头，你带这些军爷来小店，可是要照顾我生意啊？”见形势有些不妙，贺有财急忙对王老汉问道，转移一下视线。

“王老汉只不过是带路罢了。本官高建修，暂居市舶司副提举一职。今天是来收回于是市舶司的财产的，还请贺掌柜的赶紧收拾东西，交出房间钥匙。”高建修径直走到贺有财前面，开门见山的说道。

“原来是高大人，小的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快快请坐。”贺有财赶紧打哈哈道。

“坐就不坐了。这是本官的官印，你可以确认要一下。贺掌柜，赶紧收拾吧，晚上我过来收房子。”高建修摆摆手道。

“高大人，小的这房子可是先父在万历四十年从广东镇守太监李凤那里租下来的，租赁契约还在家里呢。”贺有财见高建修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也火了。

“那你是租赁几年啊？十年，十五年？早就到期了，少废话，赶紧滚蛋。”高建修懒得理他。

“十五年到期后，我可是每年都向海道衙门交租金的，三个月前，小的还给海道郑大人交了一百两的租金啊。高大人，你如此不讲理，我要去找郑大人讨个说法。”贺有财辩解道。

“既然如此，还请你把郑大人或者海道衙门的租金收据给出示一下。”

“这个，实在没有，都是按照惯例交的，郑大人怎么可能给小民收据呢。”贺有财擦着冷汗说道，心想，这些钱都是进郑大人私人腰包，怎么可能留下证据呢。

“放肆，郑大人清廉，你没有收据，这就是污蔑郑大人贪污。贺掌柜，本官整顿市舶司，这房间一定要收回来。你父子窃居朝廷房子二十六年，早就赚够了。现在就搬，不然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要充公的。”高建修恐吓道。

“我不搬，高大人要我搬，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贺有财耍起了无赖。

“左右，把贺有财给我扔出去。”高建修也不客气。

“来人啊，市舶司蛮不讲理，杀人了。”贺有财突然嚎叫起来，希望把其他商铺以及行人都给吸引过来。事情似乎不在高建修的掌控中。



第二十四章 冯氏


class="width">“给我往死里打。(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高建修恼怒道。这奸商还想喊人过来，却不知自己早就把这里包围了，苍蝇都飞不进来。

市舶司的衙役其实都是高建修的私兵，他们知道自己的工钱都是高建修发的。再加上上次在澳门被歹徒围攻牺牲的衙役家属得到了五十两的巨额抚恤金，衙役们对高建修更加忠心了。现在，高建修命令打人，四个衙役自然要下狠手。

“大人，贺掌柜好像死了。”没挨两下，贺有财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既然死了，那就在这狗才胸口补上一枪吧，咱们的弟兄们大多还没有杀过人，没见过血。现在正好有个活靶，你们四个，一人一枪戳下去，权当练习。张小虎，从你开始。”高建修故意大声说道。

“大人饶命啊，小的还没有死啊。”正当张小虎准备开始戳的时候，躺在地上装死的贺有财立马跳起来求饶。

张小虎被这一突然变故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诈尸呢，一怒一下，对着贺有财就是一记耳光，贺有财两颗门牙就没了。

“大人饶命啊，小的愿意搬，小的现在就搬。”贺有财见自己喊了半天也没有来半个人，知道胳膊抗不过大腿，只好认命。早就听说这高建修依仗总督和巡按的器重，在广东地界上是横着走的，一些做海贸的商人说此人完全不讲官场规矩，做事不考虑后果，谁的情面都不讲，今天开来，此言不虚啊。贺有财现在很后悔，早知道高建修这么狠，自己搬就是了，以后再想办法联合隔壁三十家从李凤那里租赁房子的商家去告状，只是现在白白挨了一顿打。

“你早点识时务，不就不用挨这顿打了。真是犯贱。”高建修冷哼道。

“是是，小的一房子绸缎，恐怕今晚搬不完，还得回家去请人，大人，请宽限到明天，小的一定在明天全部搬走。”

“不行，现在才是中午，到晚上，市舶司全部接手这怀远驿的所有房子。如果到晚上你还没有办完，也就不要再搬了，所有留在房子里的全部没收。还去回家叫人来搬？去吧。”高建修一口否决，一定要在今天搬完，是防止这三十一家商行的人串联起来去找衙门告状。-====-虽然自己不怕别的衙门来干涉，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大人，还远驿还有不少房子是被商家当作仓库的，他们也要搬吗？”贺有财问道。

“自然都是要搬的，不过这不是你管的事。本官办事，一向公正。”高建修对于当作仓库的被锁上的房子，自然也有办法。先是贴上封条，然后派衙役带上一个盖上自己官印的通知单，令仓库的主人在三日内把货物搬走，把房子让出来，否则严惩不贷。

在贺有财乖乖滚蛋的同时，其他店铺也在发生同样的情况，店铺主人胆敢违命，就是一顿好打。高建修发现，在明末，还是武力最管用。虽然说广东现在没有什么农民起义，但是官府的控制力跟大明其他地方一样在削弱，民间武装悄悄兴起，以前的那套法则开始不太管用了。

一时间，整个怀远驿鬼哭狼嚎，十多家店铺的掌柜的都被赶出来了，被限令今天必须搬走。贺有财刚一出来，就见到不少同仁，以前可能还是生意上的对头，现在却是同病相怜了。

而蚬子步那些在外围看热闹的，也被这一巨大声势给震惊了，平时有头有脸的那些店铺掌柜的，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被人赶了出来，很多脸上还有伤痕，显然被暴打了。

“大人，属下彻底服了您。这是多大的气魄啊，这些商家确实都是有头有脸的，可是大人，一言不发就要把它们赶出去，属下佩服。”陈海涛感慨道。

“老陈啊，时代变了。咱们市舶司有枪，一般人不敢惹咱们。你招募人手要加紧，条件还是不变，农村青壮，老实本分。等过两天，去请几个泥水匠过来，把这围墙围好，把全部房间在整理粉刷一下，咱们重新规划一下。”高建修说道。明末乱世，有枪才是草头王。不说别人吧，就说崇祯，对文臣和武将明显就是两个态度。文臣领兵打仗败了，基本上就是直接问斩，但武将就幸运多了，向左良玉这样老打败仗的，官却越做越大。这也说明了崇祯心虚，文臣虽然领兵，但是没有自己的武装，朝廷好对付。但崇祯时代的武将，基本都有自己的武装，朝廷对他们基本上无可奈何。归咎起来就是一句话，朝廷对地方上的控制力，已经大大降低了。所以，高建修在不断暗中壮大自己的武力，并凭借武力，横行无忌。

“那咱们怎么把这个怀远驿的一百二十间房子，怎么个规划呢？”陈海涛问道。

“按照以前的式样，还是改回旅馆，装修一下，以后，咱们在夏秋两季接待外藩商人，当然是以市舶司的名义来接待。冬春两季，对外营业，接待国内商贾，走高档旅馆路线。”高建修无耻的说道。

虽然不是一帆风顺，但是三天后，那些占据怀远驿长达二十六年之久的奸商们，全部搬出去了，所有房子都空出来了。期间一些在官场有点势力的商家企图抗拒不搬，结果在市舶司衙役的一顿暴打下，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想法，灰溜溜的搬走了。

然后，就是房子的装修规划，这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还数百两银子的花费。这自然还是陈海涛来负责监督了。现在，这怀远驿就是自己市舶司的产业了，要把它建成一个稳定的财源。

七月初三日，广州城西之恩宁里的附连江浒的柳波，高建修一行人正匆匆往前赶，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冯氏船厂？名字太俗气，张小虎，你去叫门。”高建修吩咐道。

远眺前方，这的确是造船的好地方，连接珠江，有船坞，地方还算偏僻，让自己好找。

冯氏船厂，是一所民间造船厂，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算是百年老店了，它所造之船质量好，价格也算公道，故在广州还算有点名气。

这冯氏船厂，是嘉靖年间，由冯仲科创办，当时规模小，专门制造大小农船出卖贺出租。后来越做越大，不光能造弄船了，还造盐船，甚至大海船。现在这冯氏当家人已经是冯仲科的第四代了，名叫冯季玉。根据张典新的情报，这几天，他都窝在这船厂里。

“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根据情报，查得冯氏船厂，私自制造可以出海的三桅数百料的大船，触犯了大明律，我们市舶司特地来了解情况，还请冯当家的出来跟我们说明情况。”张小虎在叫开门后大声喊道。

“军爷原来是市舶司的大人啊。我们当家的今天不在，小的窃居本船厂的三掌柜的，可以对天发誓，这是**裸的诬陷。我冯氏船厂小心经营了一百多年，从来都是守法良民啊，就连官府都在我这里订过货呢。”一个高个子中年男子一番软中带硬的辩驳道。

“既然是三掌柜的，想必也是姓冯的了。那冯三掌柜，跟我们走一趟吧，把事情说清楚。”张小虎冷笑道，说完身后几个持枪的衙役就要拿人。

“军爷，你们市舶司似乎管得太宽了吧？自从万历年以来，市舶司就有名无实了，只有三年招待一次到北京的贡使罢了。不知道这位军爷是市舶司衙门那位大人的属下？”三掌柜根本就不管这一套，他身后也有几个精装的伙计站出来壮声势以抗市舶司衙役。

“大胆，本大爷是主管市舶司的副提举高大人的属下，难道还没有资格管你这事情吗？按照大明律，市舶司严厉执行海禁，打击走私。三掌柜，跟我走一趟吧。”张小虎对于这个三掌柜敢于藐视自己市舶司的权威，很是恼怒。

三掌柜本来并不把这个市舶司当一回事，毕竟这三四十年来，市舶司衙门基本瘫痪了谁知道这伙自称是市舶司衙役的人是不是冒名顶替的。但是一听到是高建修的属下，三掌柜还是不由打了个冷颤，毕竟建修可是制府甚至圣上的面前的红人。万历年间，市舶司衙门被朝廷精简，裁汰了两位副提举，只保留了提举和吏目职位，后来竟然干脆让海道兼任市舶司提举一职。可是，高建修一个海外游子，竟然被圣上破格提拔为副提举，而这小子现在竟然把早已瘫痪的市舶司整顿起来了，现在带领市舶司衙役在澳门征税。

虽然自己冯氏在广州也有些人望，但鉴于高建修的名头太大，冯三掌柜马上软化下来了，对张小虎道：“原来是高大人面前的红人啊，这位军爷可算是跟对了人，前程不可限量。只要军爷能证明身份，小的这就跟军爷去市舶司。”

表明身份？张小虎一愣。不过高建修正好赶过来，把自己的官印甩给三掌柜，愣是把冯老三给唬住了。



第二十五章 船厂


class="width">“小人不知高大人驾到，有失远迎。(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请大人治罪。”冯三掌柜看清楚了市舶司副提举的官印后吓得不轻，马上把官印还给高建修。

“冯三掌柜的，你好大的面子啊，我这官印不出示，你就不把我市舶司放在眼里是吧？”高建修喝道。

“小人不敢。现在坊间谣传，有不少奸徒冒充大人名讳到处行骗。小的也是为了维护市舶司的清誉啊。”冯三掌柜还算机灵，连忙现编了个理由。

“哼，算你识相，你既然是三掌柜的，那跟冯季玉是何关系？”高建修问道。

“小的是冯大东家的堂弟。”

“既然如此，那就去请你堂兄出来吧。”

“是是，小的马上就去叫，还请高大人稍等片刻。”冯三掌柜立马跑进去叫人了。

不一会，冯三掌柜带着一个小个子中年八字须男子出来了。

“小人冯季玉拜见高大人，祝高大人仕途顺利，封侯拜相。”冯季玉一见到高建修在远处盯着自己，立马小跑过来行礼。

“冯季玉，有人告你私造三桅大海船，触犯了大明律。可有此事啊？大明律法，片板不得下海。”高建修直奔主题问道。

“污蔑，这一定是同行的污蔑。小人行的端坐得正，愿意跟告我的人对质。还烦请大人把诬告小人的奸徒请出来，咱们当面对质。小人这个船厂，自先祖传下来，已有四代，一直本分经营。咱们只造农船和槽船，从来没有给人造过三桅海船啊。”冯季玉何许人也，跟官吏奸商打了半辈子交道，怎么可能被高建修吓住。

“冯东家，不要这么急嘛。本官既然说你触犯大明律，自然是有证据，要对质，有的是机会。”高建修笑道。

“那还请大人示下，小人触犯了哪条律法。”冯季玉根本不相信高建修有什么证据。

“去年五月二十三，你可为肇庆府商人邱盛怀交付了一艘四百料的海船？此海船是否是三桅？根据大明律，所有出海船只，不得超过两桅。况且，邱盛怀的船根本就没有资格出海，你自然知道不得造三桅船，却明知故犯，该当何罪啊？你真的要去跟邱盛怀对质吗？”高建修慢悠悠的说道。

冯季玉听了这话后，马上脸色死灰，这么隐蔽的事情，高建修是怎么知道的？

“大人，小的一时糊涂啊，当时邱盛怀说要做三桅，是因为他也是把船只卖给外藩的，自己并不用啊。-====-大人，小的一时糊涂啊，听信了这个奸商的谎话啊。”冯季玉朝高建修跪了下来。

虽然现在广东人视海禁为一纸空文，各民间造船厂都接到订单造大海船，但是一般人都不敢造三桅大船，因为朝廷严令三桅船出海。如果是两桅船出海，只要打点了官府，自然没有问题，到时候也可以推脱。但是如果三桅船被相关部门抓住了，这三桅就是证据，船主和船厂不死也得脱层皮。冯季玉现在痛恨自己，当时为了五百两银子造三桅，现在大麻烦来了。

现在高建修就抓住了这点，把冯季玉吓得个半死。还是锦衣卫强啊，张典新随便花了点功夫，就把冯氏船厂的底细搞的个一清二楚，而且要害一抓一个准。

“冯大东家，那奸商邱盛怀的话自然不能全信，不过好像他说的似乎是真的，那艘海船似乎是卖给外藩商人了。快快起来，你冯大东家也是广州有名望的乡绅，怎能如此作践自己呢。咱们到里面去说，让我站在门口似乎不是你冯家的待客之道啊。”高建修把冯季玉扶起来道，心想李唐宋这个狗头军师的策略还是满成功的嘛。

冯季玉一听，有门。这小子估计是来勒索钱财的，看来今天是要破点财了，于是马上起身把高建修引到正厅。

“大人，小的听说市舶司在大人的带领下又兴盛起来了，只不过这市舶司因为多年荒废，听说市舶司日程经费不足，小的愿意献出一千两银子给市舶司。只有市舶司振作起来，咱们广东的海禁才能有保证，才能对得起圣上啊。”冯季玉把门关上后马上自己提出献银，破财消灾。

“老冯你这是干什么？我市舶司虽然穷，但还不至于出来勒索。献银之事，不要再提了。我今天过来，也是问问有没有造三桅船这回事。”高建修摆摆手道。

我呸，你小子当婊子还想立牌坊，冯季玉在心里痛骂。不过自己现在有把柄在他手里，不得不赔笑道：“大人哪里话，自从大人就任市舶司副提举以来，广东市面为之一靖。我等小民深受其惠啊，这是小民捐献给市舶司，请市舶司加大力度打击走私，严肃海禁，为广东父老造福啊。还请大人不要推辞。”

“这么说来，咱广东的百姓是支持我市舶司打击走私，维持海禁的了？”高建修绕有兴致的问道。

“正是，现在广东有不少劣绅、亡命徒不遵守朝廷法度，为了绳头小利，私自出海，扰乱秩序，是我广东的害群之马，必须坚决打击。听说大人在澳门关闸大力打击走私，粤中父老都是拍手称快啊。”为了讨好高建修，冯季玉昧着良心高赞市舶司，其实，如果严厉执行海禁，广东一艘船都不能出海，自己这个船厂就没生意了，那不得喝西北风啊。

“那冯大东家也是想为打击走私做点贡献了？”高建修继续问道。

“那是自然，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小民无所不从。”冯季玉只好装到底，把这瘟神打发走。

“那就给你个机会。你这银子不用献了，你给我造几艘海船吧？”高建修开口道。

“造海船？大人你不是说笑吧？”

“我想开玩笑的样子吗？现在广东走私这么严重，圣上早就震怒了。市舶司这三四十年来，没有一个副提举，可是圣上去年却任命我为副提举，不就是想让我整顿市舶司，打击走私，严格执行海禁吗？要打击走私，市舶司就要有大海船，在海上堵住那些走私船只。怎么，刚才说的这么好听，现在就不干了？”高建修佯怒道。

“小民不敢。只是市舶司要造战船，怎么也该是官造啊，广东有八个府都有官府造船厂，大人为何要选中小人的造船厂来造大海船？”冯季玉这次是真的有些不解了，不明白高建修一开始恐吓自己的原因竟然是为了给他造船。莫非这厮想造船不给自己钱，那自己这个船厂一定要倒闭了。

“老冯你装什么糊涂，现在官府的造船厂有几个还在开工的，早就没人了。你不是怕我造船不给你钱吧？”

“小的不敢这么想。小的知道大人公正廉明，自然不会造船不给钱的。”冯季玉连忙拍马屁。

“你先开个价吧，造一艘四百料和两百料的海船，成本是多少？我给你成本价外加一成的工本费。”高建修问道。

一听竟然是真的要跟自己做生意，老冯有些忐忑，搞不清楚高建修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最后一咬牙道：“一艘四百料的海船，成本要一千二百五十两银子，两百料的海船也要五百三十两银子。”

价格还算靠谱，没有糊弄自己，不过谅你老小子也不敢。高建修开口道：“价格还算公道，这样，你给我造两艘四百料的海船，五艘二百料的小海船。一年之内交货。你要几成定金？”高建修问道

“大人，造海船，木料晾干就需要一年，要造质量过硬的海船，需要两年时间的。小的造船，一般是要收客人六成定金。大人之需要给在下四五成定金就行。您对海船有哪些要求？”七只大船，这下自己这两年都得赚了。

“我看你船厂内不是有很多晾干的木料嘛，都有好几丈长呢。你先把这些大木料给我造船，那一年功夫不就省下来了吗？我要的都是海上战船，讲究的就是快速，机动灵活。每艘船都树三桅，不要两桅的。还有，我会把图纸给你参考的，造船到最后快完工的时候，我要把甲板船舷改造一下。”高建修说出了要求。

原来如此，是要造三桅战船，即使是官船，只要是三桅，也是违制的。这广东，似乎只有自己船厂造过三桅的海船，虽然造三桅没有什么太大的难道，可是自己毕竟有过这样的经验，高建修这厮是看中了自己的这个经验。自己有把柄在他手里，不得不给他造这三桅战船。

高建修把图纸给了老冯，其实这图纸跟明代普通的四百料战船没有太大区别，区别就是四百料的有三桅，并且设计了船舷炮门。在明末，中国的战船包含郑芝龙的基本上都不太能安装红夷大炮（舰炮），因为不能承受火炮发射时的巨大后坐力了。但在高建修这里不成问题，解决方案就是用英国人发明的船舷炮门。将火炮装在甲板，并在船体两侧开出炮门，让炮能够发射。在不使用的时候，炮门用带铰链的炮门盖关闭。所以，自己要让老冯把炮门给自己留着，到时候自己来完成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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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门当户对


class="width">“大人，小的能按照您这图纸把战船在一年之内造出来，保证质量。(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冯季玉把图纸看完后拍胸脯保证道。

“如此甚好。这个图纸你还得还给我，要是你胆敢把这图纸泄露出去，要你老命。”高建修突然恶狠狠的说道。

“大人放心，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还有，我来造船的事情，你也不准泄露出去。如果让那些走私出海的奸商得知我在这里造船，也唯你是问，我这也是为你好。”高建修继续警告道。

“是晒，小的明白。如果让那些奸商海盗知道大人要建战船对付他们，一定会来破坏的，到时候损失最大的就是我冯氏船厂了。”冯季玉大汗，心想接这个大订单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嗯，对了，老冯啊，你以前给那些海商们造货船，最大的有多少料啊？”高建修突然问道，因为货船一般都要比战船大。

“六七百料吧，大人也要造货船？”冯季玉一喜道，心想这下可发达了。

“我造货船干什么？你能造六百料的战船吗？就按照四百料战船放大尺寸来造，怎么样，有信心吗？造一艘六百料战船，我给你两千一百两银子。”高建修突然觉得四百料战船在海上也不算什么。四百料，排水量还不到三百吨呢，可是现在远东海域荷兰、葡萄牙、西班牙的军舰都有七八百吨，连郑芝龙的军舰都有七八百料。自己两艘四百料战船在海上，根本不管用啊。

“以前没有造过这么大的战船啊，这么大的商船倒是造过。不过，小的可以试试，就怕造出来不合大人的心意。”冯季玉很有信心把这六百料的战船造出来，其实就是按照六百料的商船再稍微改造一下就行，但是嘴上却很犹豫。

“没有关系，我看好你。谁叫你是第一个造三桅帆船的呢。哈哈，只要你好好给我做，明年自然还有订单给你，让你有做不完的生意。怎么样，够意思吧。对了，老冯啊，如果我要造在广东珠江各流域的内河小帆船，是不是要造平底船啊？这种船的价格应该很低吧？”高建修觉得要打击走私，在广东腹地珠江河道附近，也要有一定的水上武装力量才行。毕竟，大部分私自出海的商贩，都必须通过珠江干支流行船至海港出海。而内河船与海船，那是有很大区别的。

“大人高见。内河船只，当然要用平底船。因为内河，一般水浅而多石，不用平底船，则很容易搁浅。比如说吧，北江自清远以上，沿武、湞诸水儿上，一路滩高峡峭，水不但浅而且多乱石，在此航道行驶的船，一概以樟木制造，底薄而平，无横木以为骨。从上水顺流而下，遇大石，可一折而过，势如矢激。所以，这船被称之为纸船。逆流而上，船触崖抵石，随石回旋。非强有力的船夫，不能胜任。所以称之为铁人。”说起造船，冯季玉马上就打开了话匣子。

“哦，原来‘纸船铁人’是这么回事。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指船的质量太差，跟纸做的差不多呢。那老冯啊，你给我说说，这造海船又有什么讲究呢？比如如何用料。”高建修不耻下问，趁机要冯季玉给自己普及造船知识。

“一般造船，木料多种多样，根据船的功效不同，而选用特定的木料。海船，因为要远渡重洋，经历风涛多险，其船厚重，需要最上乘的木料，我大明造海船，多以铁力木为之。船底用一完整的木料为梁，而舱艎横数木以为丹。因其载重量大，故称之为‘铁船’。又因其不费人力，任何航手、舵夫均可驾驶，故曰‘纸人’。”冯季玉开始侃侃而谈了。

“不对啊，我好想记得咱大明造船，多用杉木啊。还有，吕宋大帆船，你知道吧？他们好像是用橡木做龙骨，松木做桅杆，硬木做船身甲板的。所以他们的大帆船驰名中外啊，比咱们大明的船只强。”高建修只知道西班牙大帆船的一些知识，虽然西班牙大帆船在欧洲已经不算先进了。

“大人，吕宋佛郎机造船，其实跟咱们差不多，并不比我大明造船高明。他在吕宋的造船厂，还不是要雇佣咱们大明的工匠？大明少有橡木，但是咱们的铁力木性能丝毫不差。大明海船的桅杆，有各种树木，松木也算其中之一。至于做船身的硬木，咱们大明多的是，桦木、白杨、枫木、樟木、柳木、红木等等，应有尽有。大人对造海船有何要求，我老冯无不做到。”冯季玉对高建修崇外媚外非常的不满。毕竟老冯在广东的造船业也是翘楚人物，对于西班牙大帆船也是比较了解的，觉得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就是船大而已。

“好好，有志气。我自然知道你造的船要比番鬼的好。不过，人不能自满，那佛郎机远在万里之外，却能乘风破浪来到我大明海域，也是有几分本事的。我的意思，你在造船的时候，就按以往的经验来造，但是可以考虑参考一下佛郎机大帆船。不过，还是要老冯你做主。”高建修小心劝说道。

冯季玉对此不以为意，但惧于高建修的官威，也只好唯唯诺诺，表示同意。搞定了冯季玉，预付了五千两银子的定金后，高建修就直接回到香山县自己的关闸了。

“老爷，你的婚事已经有一些眉目了，特地来给老爷报喜。”管家李本仁一见到高建修回来就跑来报喜。李本仁是自己两个月前请的管家，他对高建修的婚事最热心，觉得自己老爷年纪轻轻又身居高位，早该成家了，高建修就让他去折腾。

“老李，难为你了，到处帮我打听哪家姑娘合适。说说，你为我挑中了哪家姑娘？长的美不美啊？不要是个母老虎哦。”高建修笑嘻嘻问道。

“回老爷，小的这一个月来，派人走遍了广东十一府，筛选了数十家大家闺秀，终于为老爷找到个门当户对的，特地来报告老爷，请老爷定夺。”李本仁严肃的说道。

“老李，你也太高看我了吧。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关闸把总，外加一个市舶司副提举。在那些世家眼里，不过是一个武夫罢了，不是我看中他们家的女儿就能成的，这些世家能看得上我？”高建修饶有兴趣的问道。毕竟，在崇祯年间，由于战乱，武将的地位有所上升，但那些有功名的乡绅大族还是看不起自己这些丘八的。现在，按照老李的话，自己简直是广东一枝花了，各家闺女都想来摘。

“老爷怎么能同于那些平常武夫呢，老爷还是市舶司副提举呢，从六品的文官。再说了，老爷是总督大人面前的红人，谁不愿意来巴结老爷啊。不瞒老爷说，自从我放出风声，老爷要娶媳妇了，各地乡绅纷纷派人来找我，愿意把自己女儿许配给老爷。”李本仁对高建修的妄自菲薄很不满。

原来我还这么吃香啊？自己不是科举出身，要在内地省份，估计没什么社会地位。但在广东这沿海开放省份不一样，这里民风比较开放，对金钱的追求超过对科举的热情。自己市舶司副提举的职位，是高建修在广东吃香的最主要原因。

“老李这话在理，你为我看中的是哪家姑娘啊？”

“就是广州府南海县佛山镇的李家，户部尚书献衷先生（李待问的号）的侄孙女。李家姑娘年方十五，温柔贤惠，相貌出众，跟老爷真是绝配。”李本仁骄傲的说道。

高建修听了把茶水喷了一地，这也太意外了，竟然要跟当朝尚书攀亲戚，老李你有没哟搞错，人家尚书能看上我？

这个李待问，万里三十二年进士，一路官运亨通，现在已经是当朝户部尚书了，为广东籍最高官了。李氏家族在佛山，绝对是世家，这三十年内，举人贡生就有十几个。李待问虽然人在京城，却关心家乡，修路造桥，整合佛山的冶炼产业，组织团练，造福乡里。李家在广东身望很高，如果自己能攀上这门亲戚，对自己有莫大的帮助啊。

“是李待问的亲侄孙女吗？你有去问过李家吗？他们是什么意思？”高建修紧张的问道。

“是李尚书的亲大哥李好问的孙女，李好问老先生早已仙去，李姑娘的爹基本上同意了，不过他还要派人到京城去询问一下尚书大人的意见。在小的看来，尚书大人应该会同意的。”

“你怎么肯定李尚书就会同意？毕竟门不当户不对啊。”高建修奇怪的问道。

“老爷要娶的不是李尚书的孙女，而是他大哥的孙女，正是门当户对。李好问也就是个秀才贡生，只做到七品官，当过泉州卫经历。现在他儿子，也就是李姑娘的爹，五十来岁，也还是个秀才。老爷年纪轻轻，已经身居高位，配上李姑娘绰绰有余。”李本仁骄傲的回答道，仿佛要娶亲的是他自己。

也对，自己现在在广东好歹是个人物了，掌管市舶司，手里还有兵，算是广东一霸了。跟李家攀亲，也不至于辱没了他家的姑娘。

“你是怎么知道佛山李家有个好闺女的？”高建修对此不能理解，根本不相信老李所说的走遍广东十一府这样的鬼话。

“这个嘛，先前我在广州就听佛山商人说李尚书的侄孙女美貌贤惠，所以就留心了一下。现在只能李尚书点头，咱们就可请人去提亲，解决老爷的婚姻大事，如此也可安慰老太爷的在天之灵了。”李本仁说得诚恳，似乎跟高建修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爹很熟似的。



第二十七章 拜师


class="width">“老李啊，婚事暂且不管了。www.65txt.com我让你请的先生呢？”高建修问道。高建修的部队中，士兵基本不识字，而自己要组建班底，确保队伍的忠诚，也只能靠他们了。要从这些中选拔一些军官，必须让他们识些字。所以，高建修让李本仁去找个业务比较好的私塾先生来教这些士兵识字。

李本仁显然对请先生的事情没有对老爷的婚姻大事那么热心，不过也是做了些功课的。

“老爷，自古请先生，都是教授孩童识字，或者为那些童生教授四书五经准备科考。从来都没有给士兵教识字的。小的去请那些先生，他们本来被老爷给出的丰厚条件所吸引，不过一听说是给士兵授课，马上拒绝。老爷，不好办啊。”李本仁诉苦道，他是在搞不懂高建修为什么要让士兵识字。

“那就多加银子，这些私塾先生一年也就二十两银子的收入，我可是出了五十两银子，我就不信他们不会为了五斗米折腰。依你看，若我出百两银子一年，你接触的那么多先生中，有没有愿意来的？”高建修明白，给丘八教书，确实跌读书人的面子，现在自己只能多出银子来引诱这些私塾先生了。

“如果给私塾先生出百两银子一年，而老爷又能约束这些士兵听令先生，小的自然能请来这些先生。这些先生中，顺德县的赵先生最有实力，对于启蒙最有心得，而且赵老先生现在也缺钱。也罢，小的再跑一趟，去把赵老先生给请过来。”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跑一趟，显得有诚意。”高建修决定还是自己也顾一顾老赵的茅庐，自己一个六品官，想必那老赵也不敢不来。

“老爷，还是等范老五回来后护送老爷去顺德吧。”李本仁劝说道，毕竟现在高建修得罪了人太多，上次就被偷袭，没有武力保护，很容易被仇家暗算的。

“没事，这次去顺德，我带三十护卫就够了，我现在的士兵战斗力颇强，对付一般毛贼自然绰绰有余。再说了，我这次去顺德，并没有人知道，没什么危险。<<>>”高建修也知道自己现在成了广东大部分奸商和贪官的公敌了，不得不小心。

高建修主意已定，李本仁劝不住，只好多加派人手保护老爷。

而高建修觉得自己不能太张扬，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把总，所以这次只带了三十个护卫。对于一般人而言，三十精良士兵的护卫，当然足够，但是对于仇家遍布广东的高建修而言，还是略显不足，不过这次行动隐蔽，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本来从香山道顺德，走水道最方便，但是现在自己的八只稍船都被派去执行公务了，其中两只稍船在澳门征税，剩下六只稍船被范老五征用，去追击一伙走私犯去了。此伙走私团伙，有数只船从珠江顺流而下，满载生丝、白糖以及一些违禁的铁器等物在要进入澳门港口的时候，被范老五发现。走私船硬闯，结果突破珠江口，驶入大海了。范老五本来以为他们是要进澳门跟葡萄牙人进行交易，因为那几只船看起来不是海船而是内河船。没想到对方不是以澳门为目标，让范老五扑了个空。范老五也是老海盗出身，斗勇好狠，加上要报答高建修的知遇之恩，自然不能放过这些走私商贩，追了上去，到现在已经已经是第三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所以，高建修只好走陆路，带领三十个士兵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顺德赵家村。

“赵老先生在家吗？晚辈高建修拜见。”高建修终于来到赵松林的家里。

“请进，原来是高大人，不知高大人光临寒舍，有何指教啊。”五十多岁的赵松林看上去比较苍老，因为他现在为了给独子治病，花光了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

“赵老啊，在下不请自来，还是为了请您老出山的。”高建修直截了当。

“大人不会还是想请老朽去教你的家丁吧？如果是，那就免开尊口。”赵松林马上说道。

“不是，在下是给自己请先生的。建修生长于海外，地处荒蛮，从未受到圣人教诲。建修虽然蒙圣上看重，提拔为市舶司副提举，但上任大半年来，由于不通文墨，很是吃力。俗话说得好，知识就是力量。建修虽然不才，本该辞去官职，但是唯恐辜负了圣恩。所以，只得遍访粤中名师。今天，建修就是来拜师来的。先生在上，请受学生一拜。”高建修说完就行跪拜礼了。这老家伙，逼得自己只有使出杀手锏出来了。

“大人，你这是干什么？老朽如何当得起大人这一拜。”事发突然，赵松林被高建修这一拜吓得不轻，急忙拦住。

“大人，你身居高位，又不需要参加科举，怎么还要请先生呢？老朽实在不明白。”如果能做高建修的老师，这面子不小，赵松林心里暗爽，不过表面上还是冷若冰霜的拒绝。

“老师，建修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从小就荒废了学业，不懂诗书，不识礼节，在这官场上，闹出了不少笑话。圣人有云，朝闻道，夕死可矣。另外，当着先生的面，我也不怕丢丑，我不太会写字，只会写自己的名字。所以，我想请先生回去教我识些字，教教我做人的道理。”高建修随口胡诌道。不过，自己虽然繁体字都认识，但是还真不会写，也不算撒谎。

高建修竟然不会写字？他可是属于文官系统啊？高建修的自揭家丑，却赢得了赵松林的好感。

“大人公务繁忙，还要求知。老朽佩服，如此，老朽愿意到关闸去跟大人探讨学问。”赵松林终于松口了。

“学生高建修拜见先生。”高建修马上真的行了个跪拜礼，算是正式拜师了。

“震夷啊，你我贵在交心，不必行如此大礼。”赵松林等高建修磕头后再说这等废话，高建修为之气结，你老怎么不早点说这话，害得我第一次磕头。

“老师，听说师兄有疾，需要好好调理。这样吧，您老以及师母、师兄都搬到我那里去，也好有个照应。学生略有薄资，一定能把师兄的病治好。”高建修口中的师兄，就是赵松林的独子赵继顺，患了肺病，需要银子调养。

赵松林大为感动，自己教书大半生，也曾经教出了几个举人出来，不过他们并没有怎么帮自己，借了一两次银子后就不再理自己了。这次自己半推半就的答应给高建修做先生，主要还是看在高建修丰厚的报酬上。更何况给高建修当先生，并不止于辱没了名声。

“老师，我过几天派船来接您，您在家里收拾一下。以后学生还要先生多多费心。另外，我有几个家将，是我要重点培养的，他们也是大字不识一个。所以，我想，老师你给我授课的时候，也准许他们在旁边旁听，也学习一些礼节。”高建修这才把自己的真实目的给说了出来。这个赵松林，虽然教私塾的成绩不显，学生在科举上也没有太大的成就，不过他教小孩子识字发蒙却很有一套，而这正是高建修所需要的。

赵松林心里苦笑，这个高建修还真是狡猾啊，绕来绕去，还是给自己的家将请先生。什么准许旁听，根本就是托词，反正你高建修到时候公务繁忙，自己不还得给那些家将上课？不过，他高建修拜了自己为师，自己在名义上还是给高建修授课，而不是专门给那些丘八们教书，对自己的名声没有损害，还得到了实利。这个高建修，还算会办事。

高建修送上拜师礼后，马上就要回关闸处理公务了。毕竟，现在是走私的旺季，得加派人手稽查。

骑着高头大马，高建修也无心欣赏沿途的景色，只是急忙赶路而已。

“大人，天太热了，不如在江边歇息一会，喝口水再走吧？”亲兵王小豹请求道。

“好，大家到江边休息一会。”高建修很是通情达理，毕竟自己骑兵，底下的兵丁确实靠两条腿走路的，半天跑了二十里，很是辛苦。

“杀啊，弟兄们。”高建修正在喝水，突然发现自己三十人被一伙土匪居高临下的包围了，敌人已经开始弓箭招呼了，自己身边的卫兵鸟铳还来不及发射就纷纷中箭。高建修正要准备跨上马夺路而逃时，左臂中了一箭，翻滚落马，滚到滔滔西江去了。



第二十八章 逃


class="width">“大哥，这狗官滚到江里去了，肯定活不了了。www.65txt.com这匹宝马真不错啊，高大雄伟，真是世间少有。这次杀了这狗官，任务算是完成了，可以去潘家领银子了。这次收获不小，鸟铳二十把，还有长枪，制作真是精良啊，当然还有大哥的宝马。难怪人家都说这香山澳的关闸把总是个肥差，你看这武器就知道所言不虚啊。”在高建修落江后，一百多强人很快的收拾了高建修的卫兵。一个小头目对大头目说道。

“高建修这厮，练的兵还是有两下子的。咱们要不是占据地利，打他伏击，恐怕还赢不了他呢。这次我们打他个措手不及，还是折了十几个弟兄。此人不死，对咱们总是不利啊。传我命令，咱们一直要沿着这西江寻找，一定要生见人，死见尸。”大头领沉着脸说道。

“大哥，这西江顺流而下，一直通到大海，这怎么找啊。只要过两天，高建修还没回到关闸，那就证明他已经死了。何必要一直找呢？再说了，这西江支流众多，现在又还在汛期，我们要大模大样的找，还不得把官府引来啊？”小头目提出了异议。

啪的一声，刚才抗议的小头目被大头领拍了一巴掌，面目通红。

“李六，你怎么如此不长进呢？我柯殿纵横江湖十几年，这些事情还考虑不清楚。高建修何等人物，能得到总督大人的信任，是何等的狡猾。他只不过在肩膀上中了一箭，你怎么就可以肯定他死了呢，而不是借水遁走？你可知道他的水性如何？他不死，总有一天知道是我们干的，到时候就得我们死。还去带人沿途去找。”

“大哥教训得是，不过，咱们总不能一条条西江直流都去找吧？”李六沮丧的问道。

“自然不能，咱们就找两三条干流找，对于几个重点滩涂要仔细。小心点，不要太招摇，把人手给分散开来，不然即使潘员外打了招呼，还是会招惹官府的。”柯殿吩咐道。

高建修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左手臂已经不能动了，而自己却躺在一小滩涂上，浑身泥浆，自己是疼醒的。这次自己中伏，还是经验不足，警惕性不高所致。自己在江边休息饮水，没有观察这江边的地理，而且没有设岗。明知道自己是广东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可还是大意，现在教训是惨痛的。三十部下，可能都死了，自己现在还不知道身在何处，能不能逃出歹人的追击。

万幸的是，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今晚月色不甚明亮，看得清路却看不甚远，有利于自己潜逃。高建修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现在是晚上八点多。这仿冒的劳力士手表，防水性能还真不错。这表在去年被黎延庆的亲兵没收后不久就被黎延庆还给自己了，毕竟老黎也看出高建修是总督面前的红人，不能得罪，为此还打了那个亲兵一顿。

也不知道伏击自己的是什么人，对方有一两百人，不是豪族的家丁就是山贼，现在广东的治安确实不怎么样，特别是广东东边的潮州惠州土匪遍地，没想到广州府内竟然也有大规模的强人啊。

现在自己小命要紧，高建修仔细观察周边环境，发现周围都是小溪，小溪旁边有稀落的树林，不过藏人也还勉强。关键是现在自己分不清东西南北，没有办法，沿着小溪往上走吧。为什么往上走而不是往下游？高建修是怕伏击自己的强人在下游等着自己呢？自己反其道而行，活命的机会要大一些。

鬼鬼祟祟拖着一条僵硬的手臂，高建修在小溪岸上的树林里穿梭，右手拿着一块大石头以壮声势。这七月的夜晚，并不凉爽，由于靠近江河，蚊虫丛生，把高建修盯得浑身痒痛。

“老王，咱们到树林里歇会，然后再回去交差。大当家的是不是疯了，让咱们满世界的去找那个狗官。那狗官明明已经落水，还中了箭，现在江水如此湍急，断无生还的可能。可是大当家的却说什么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可累坏了咱们兄弟。咱们可是强盗，什么时候变成衙役了？真不知道大当家的搞什么鬼。”

高建修突然看见有人的身影并且听到说话的声音，马上躲到一颗大树后面，这就听到两个土匪在谈论自己，马上屏住呼吸，继续偷听。

“听说这次咱们伏击高狗官，是受一乡绅之托，收了银子的。如果得到高狗官的尸体，可能那乡绅付的报酬更多吧。再说了，大当家说了，如果这狗官不死，以后一定能查出来是咱们干的，他是总督的亲信，自然能对付咱们山寨。所以，大当家这才如此小心的。为此，还不惜打了二当家一巴掌。刘六可是带着三十多人加入咱们的，直接当了二当家的。今天却因为高建修这狗官而触了大当家的霉头。不说了，先进林子里歇会吧，这江边蚊虫太多了。妈的，高建修这死鬼，死了都害得咱们吃苦头。”另一个土匪的声音越来越近了，高建修只好一动不动的爬在大树后，祈祷两土匪不要再进一步了。

天遂人愿，两土匪走到离高建修还有五步远的时候停了一下，然后找了两块石头坐下来乘凉。

“小钱啊，你说是什么人请咱们大当家跑到这顺德来伏击那狗官？”土匪老王开口问道。

“谁知道，高建修这厮得罪的人太多了，仇家遍布广东十一府。这年头，有几家乡绅没有跟出海做生意牵连的？可这厮自从掌管了市舶司后，对着走私商狠命打击，毫无情面可言。很多乡绅都恨不得把他剥皮抽经呢。不过听说那厮对他手下的士兵不错，今天大当家的不是还抓了几个他的伤兵嘛，没有一个人背叛他的。”小钱突然感慨道。

小钱和老王两人又说了一些荤话啊，无非是抢了哪家的姑娘，占了多少便宜之类的，哪个娘们水嫩，可惜太过贞烈而自杀，没有让自己得手，太可惜了。

高建修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对于这两个土匪的无耻行径激怒了。从他们的谈话中可以看出两人也是杀人不眨眼的货色，残暴好色，毫无人性，竟然在这里回味去年在李家村当着人家丈夫的面**其妻的场面。

作为一个正义青年，高建修忘记了自己身处危险，悄悄的走近了两人，对着那小钱的后脑勺就是一石头下去。那小钱啊的一声就倒下去了，旁边的老王反应还算敏捷，立马往前一跳，高建修手上的大石头落空了。

高建修见老王跑出了树林，连忙从死鬼小钱的身上抽出腰刀，急忙去追。老王见身材高大的高建修朝自己杀来，吓得魂飞魄散，但是他也认出了高建修，毕竟下午的时候伏击高建修的时候，见到过的，高建修的身材在广东绝对显眼。

“高建修在这里啊，大家快来啊。”老王也不知道这附近能不能找到自己的同伙，先放声大喊，能喊来同伙最好，拿了高建修自己到大当家那里请功，如果附近没有同伴，也能把高建修吓跑，一举两得。

高建修后悔自己沉不住气，现在陷入困境，不过已经没办法了，只好大踏步的赶上这贼老王，先解决了他再跑。老王人虽然矬，不过见高建修杀来，跑得比兔子还快。好在高建修人高腿长，又经过一年的锻炼，还是在两分钟内赶上了老王，一刀结果了这厮。

解决了老王后，高建修似乎感觉到下游有人过来，于是一路沿着这小溪往上跑，见到一支往右边分叉的河流，不假思索的就往右边跑去，因为自己看见那河流中有一只船，船上还亮着光呢，应该不是河盗，可能有救。

这河流似乎很宽，高建修拼了老命往那小船游去，奈何左手臂上还有一支箭呢，才游了几分钟时间，就气力不支，眼见就要沉入河底了，忽然被一张渔网给网住了。高建修大急，又不敢大喊，深怕把强盗给喊来了，只好用还能用的右手胡乱挥舞。

砰的一声，高建修被扔到了船的甲板上，被摔了个七荤八素，那乱舞的右手还没有停止，突然觉得自己手指触摸到一个柔软有弹性的物体。然后就听一声娇喝：“作死，没想到还是个登徒子。”然后自己脑袋被重击一下，失去了知觉。



第二十九章 渔家姑娘


class="width">“大哥，赶快把这西洋小钟放下，不得妄动。(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高建修迷迷糊糊的听到一个女声。

“小妹，你说这家伙是什么人？这西洋小钟真是好看啊，。我看这家伙非富即贵，听说这玩意叫怀表，在广州一块怀表要卖数百两银子呢。这下我们发财了。”一个男声回应道。

“你管他是什么人，反正不是什么好人。”那女声没好气的说道。

“这家伙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哪有什么好人肩膀上中箭，半夜闯到我家船上的。不过看他衣服华丽，还有这精致怀表，而且身形高大，不会是个军官吧？当官可没有什么好东西啊，特别是那些当兵的，横征暴敛。”男声继续说道，似乎对高建修的手表爱不释手。

“也许是个强盗也说不定，他的衣服和怀表说不定是抢劫得来的。你看他身形魁梧，满身都是血迹，怎么看都不像好人。”那女声似乎对高建修很没有好感。

“那大哥我就好事做到底，到晚上就把他做了，扔到江中毁尸灭迹。咱们得了这块怀表，带到广州去卖，几百两银子到手了。然后咱们就离开这干竹滩，去过好日子去。”那男声突然恶狠狠的说道。

太狠了吧，正在偷听的高建修打了个冷颤，真是刚离虎穴，又入狼窝啊。

“大哥，你怎么还是如此莽撞。这怀表，可是天下少有的好东西，在大明可是很少见的。你一个穷渔民疍户把这怀表带到广州去卖，那不是找死吗？这么好的东西只要一出手，肯定会招来官府的。”那女声没好气的说道。

高建修暗地里对这小妞树起了大拇指，确实比他那傻大哥有见识，现在也搞清楚了这兄妹的身份，就是疍民，属于贱民，疍民生活在船上，在江海上打渔为生，处于社会的最底层。并且现在搞清楚了，自己身处干竹滩，还是在顺德县境内。<<>>

“我就知道小妹舍不得。你瞧这家伙，高大英俊，长得一副好皮囊，看上去也算孔武有力，也算是落难公子了。看他年纪，估计还没有娶亲。小妹也到了思春的年纪了。哈哈。”那大哥突然说了句荤话，取笑自己的小妹。

妈的，虚惊一场，不要杀人灭口就好，高建修继续偷听。

“大哥你不要做白日梦了。就算他是落难公子，就算他没有娶亲，只要知道咱们是疍民，还不是对咱们躲得远远的。”那女声有些落寞。

疍民怎么了？高建修偷偷睁开眼睛往那声音方向瞧去，只见船舱门口有两个背影，男的魁梧，女的窈窕，身材真好，再加上那美妙清脆的声音，让高建修心动不已，真想站起来跑到那姑娘面前瞧一瞧庐山真面目。

“既是如此，你都快十六了，有不少渔民小伙来提亲，你怎么一个都看不上？高枝咱们攀不上，也不愿意去攀。那些有钱人，凭着有几个臭钱，根本不想把咱们放在眼里。上次那个潘员外，自己都六十多岁了，竟然还厚颜无耻的要小妹你做他的八姨太。我看你再不出嫁，那老东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那大哥突然叹了口气道。

“谁叫咱们是疍民，生下来就是贱种，只有被人欺负的命。那老东西如果再来纠缠，大哥你就答应他，到洞房的时候再一刀结果了这混蛋。”那小妹突然发狠道。高建修又是浑身一颤，这兄妹俩都是狠人。不过看来那潘员外那老色鬼确实有势力，逼得人家小姑娘要做出玉碎的准备哦。

“小妹你留在家里，照看这家伙。大哥我出去捕鱼了，万事小心。”那大哥说完就出去了。

高建修确定那汉子走了，这次好好打量周边的环境。还是在这小渔船的船舱里，一条薄薄的麻布盖在自己身上，左手手臂裹着干净的布条，箭早已拔除了，也不知道他们给自己消炎了没有。左手手臂还能动弹，没残废就好，虽然一动就痛。

现在似乎已经到了上午了，太阳还挺毒辣的，阳光已经照进了船舱。那小妹已经开始生火做饭了，真奇怪，他大哥刚出去打渔，现在做饭干什么。

“你醒了，手臂还没有好，就不要乱动。”高建修刚出船舱，迎面碰到那小妹。

高建修仔细打量这个性格刚烈的渔家妹子，身材高挑，形体健美，容貌姣好，瓜子脸，殷桃小嘴，皮肤由于长年享受“日光浴”而呈现一种健康的小麦色，红里透着黑。

“多谢姑娘昨晚相救，小生这里谢过。”高建修作揖道。

“高大人你这么大的官还自称小生？”渔家姑娘纯真的眼睛盯着高建修问道。

啊？她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刚才自己偷听他们兄妹说话，他们应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啊。对了，自己的衣服被换了，那市舶司的官印就在衣服里，她应该是看见了官印得知自己的身份的。

“姑娘你识字？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高建修突然想到一个破绽，大为紧张的问道。他一个疍民女子怎么会识字呢？这时代，除了官宦家的女子识得字外，其余女子基本都是文盲。如果不识字，那官印她也看不懂啊。

“高大人说笑了，小女子一疍家女子，怎可能识字呢？”那姑娘笑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在下身份的？”高建修还是不放心的问道。这个姑娘很可疑，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对他大哥隐瞒，其中定有蹊跷。

“高大人何必如此紧张。我虽然不识字，但却发现了大人的官印，知道大人是个官。咱们这干竹滩有疍民参加了大人的队伍，前些天他们有人回来探亲，说起了大人的事迹，当然也有相貌。两相对照，小女子自然知道大人的身份了。”姑娘的这个解释让高建修信服。

自己队伍里是有些疍民，他们被人怂恿五月份在澳门袭击自己，后来其中一些疍民被自己收编。而且，自己队伍每个月都有两三天假，这些疍民士兵要回顺德探亲，也是来得及的。这个姑娘不简单，见自己有官印，从年纪相貌以及身高上就能猜出我高建修的身份。

“敢问姑娘高姓大名？救命之恩，建修一定厚报。”高建修对这姑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高建修就这么一问，并不指望这姑娘真的告诉自己姓甚名谁，毕竟这时代还是比较保守的。

“小女子贱名李蓉蓉，高大人，这是我煮的乌鱼汤，对伤口愈合有帮助。”那姑娘毫不做作，说出自己芳名后就盛了一大碗鱼汤过来。

“多谢，李姑娘，令兄就放心你一个在家里照看我一个男子？”高建修突然笑问道。自己一个大男人，虽然受了伤，但是如果要起坏心，小姑娘在劫难逃。

“你一个伤员能有多大力气？再说了，我渔家女儿也是有一把子力气的。而且，这干竹滩，留守在家的渔船不少，只要我一声喊，你若起坏心，少不得挨一顿毒打。你往江面上瞧瞧。”李蓉蓉嫩脸一红后马上恢复常态说道，然后把鱼汤送到高建修面前。

落落大方，也只有这渔家姑娘才会如此，不拘于封建礼节。高建修探出了头，果然发现有三三两两的渔船停泊在这江滩边，这大概就是李姑娘的邻居吧。这干竹滩，面积颇大，一望无尽头。

高建修自从昨天下午遇袭后就没有吃过东西，所以对着大碗新鲜鱼汤，风卷残云。

“高大人，希望大人能帮小女子一个忙。”见高建修喝完鱼汤，李蓉蓉开口道。

“李姑娘请吩咐，在下无所不从。”美人相求，高建修马上答应。



第三十章 余龙


class="width">喝了鱼汤之后，高建修走出了船舱，呼吸点新鲜空气。(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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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会会有一个讨厌的人来，还请大人能跟小女子演一出戏。”李蓉蓉说出了请求，这有点让高建修失望，本来还以为李姑娘会让自己给他大哥一个好差事呢。不过演戏，自己还是愿意的。

“让在下猜一猜，是谁那么让李姑娘讨厌呢？潘员外？应该不是，他太老了，而且太无耻，不配让李姑娘讨厌。一定是一个爱慕李姑娘的好小伙，可惜李姑娘看不上他。是吧？”高建修眨眼问道。

李姑娘心里一蹬，这个家伙怎么知道自己心思的。看他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这家伙似乎还不算坏，知道自己是疍民后也没有什么反应。一般官员乡绅甚至普通老百姓，看见疍民就讨厌，不拿疍民当人看。

这干竹滩，有点像个大湖泊，其实高建修不知道，在后世，这里建了个大水库。远远望去，一片碧波，偶尔还有条鱼跳出水面，很是欢腾，高建修似乎化身成了黑三郎宋公明，在水泊梁山指点江山呢。

淡定淡定，高建修暗暗提醒自己不要走神，毕竟自己现在还没有完全逃离危险，等给李姑娘演完戏之后就回到关闸。现在关闸范老五李唐宋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自己遇险。

“蓉蓉，我来了，大哥又出去打渔了？”远处一只渔船乘风破浪急速向自己这边过来，小船的甲板上站立一个精壮小伙，人未到声先至，看来李蓉蓉所说的讨厌的人就是他了。

船只靠近了，高建修仔细瞧瞧那船上的小伙，二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魁梧，估计有个一米七五的样子，这在广东并不多见，他脸庞黝黑，双眼有神。本来挺好的一个小伙，就是穿衣太过滑稽，明明是个壮汉，剽悍之气冲天，却穿着一副员外丝绸装，显得不伦不类。

那壮小伙本来兴致冲冲，但看到自己的女神身边站着一位比自己还要高的高建修时，脸色一沉，双眼直盯高建修，似乎可以秒杀小高了。

“蓉蓉，你旁边的那个小白脸是谁？”壮小伙靠近后问道，一双眼睛都要喷火了。-====-

高建修苦笑，自己成了小白脸了？我皮肤也不白啊，虽然比你白点，长的好看也是过错？再一看李蓉蓉，小姑娘已经仅靠自己肩膀了，仿佛情侣一般，难怪那小伙直斥自己是小白脸了。

“余大哥，你那么聪明，怎么还看不出来？非得我一个姑娘家说出口吗？”李蓉蓉靠得更紧了。

“朋友是哪条道上的？敢跟我余龙抢老婆？”余龙被李蓉蓉的话给气晕了，把怒火撒向本就看不惯的高建修。

“原来是余龙余壮士啊。在下姓林名虎，在市舶司衙役里混日子。余壮士你有何见教啊？”高建修随口把自己部下的名头拿出来，不过马上就后悔了，人家是龙，自己却只是只虎，明显被他比下去了。

“原来是林壮士啊，市舶司现在混得风生水起。林壮士如此人才，想必受到那高大人的重用，前途不可限量。可是，你却不该来跟我余龙抢老婆。我跟蓉蓉青梅竹马，你一个外人起什么哄？”余龙很不客气的斥责道。

“余兄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跟蓉蓉两情相悦，郎才女貌，正是天生一对。倒是余兄你，虽然也是一表人才，但是跟蓉蓉并不相配。你看你，明明是个壮士，却穿着员外服，如此不伦不类，哪像个干大事的人。余兄啊，你还是回家去歇息了。等我和蓉蓉成亲的时候，一定请你喝喜酒。”高建修讽刺道。

高建修一席话，把旁边的李蓉蓉说的满脸通红，更让余龙暴怒，那个给他划船的小弟也是一脸愤懑。

“姓林的，给你几分颜色，你就开染坊了。余爷问你，你真的要跟我争老婆？你可知道，你一个小小的衙役，能为蓉蓉遮风挡雨吗？”

“哟嗬，小弟虽然不才，但怎么也说是官府的人，是市舶司高大人的亲信，手里也有百十个手下，自然能庇护蓉蓉周全。倒是余兄你，一事无成，你又凭什么保护蓉蓉？不过余兄啊，你说遮风避雨究竟是怎么回事情？”高建修大致明白余龙说给李蓉蓉遮风挡雨是怎么回事，就是那好色老头潘员外看中了李蓉蓉，要纳蓉蓉做小妾的事情，但还是不确定，所以又问了一下。

“蓉蓉，这姓林的真的是你的情郎？怎么他对你的事都不太清楚呢？”高建修最后那一问让余龙产生了怀疑。

这个余龙，心思缜密，还真的不是省油的灯啊，如此一点点细节都被他抓到。

李蓉蓉傲声回答道：“林郎当然是我的情郎了，余大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真的一直把你当哥哥看，真的谢谢你这些年来一直帮我们兄妹，但还是请你不要再来纠缠了。”

“我不信，这家伙分明对你并不了解。再说了，他现在是衙役，他要想往上爬，肯定会嫌弃你疍民的身份。即使他现在真的看上你，也是垂涎于你的美貌，还不是跟潘老鬼一个德性。”余龙现在已经开始人身攻击了。

“林郎，你告诉余大哥，你会嫌弃我是个疍家姑娘吗？”李蓉蓉突然转身对着高建修问道，眼里充满期待。

“当然不会。余龙，我告诉你，本人绝不会嫌弃蓉蓉，如果辜负了蓉蓉，出门被车撞死。”高建修马上表态发誓。

“发誓的时候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报上，毫无诚意。而且，出门被车撞死，这在广东可是很少见的。”余龙对高建修毫无好感，在这个无诚意的誓言上找到了突破口。

李蓉蓉当然知道高建修不会拿自己的名字来发誓，用真名，那就暴露了身份，用假名，也毫无意义，所以一咬牙，开口道：“信不信由你.我只知道林郎会对我好的。”

说完，李蓉蓉把脸一扬，垫起脚来，殷桃小口对着高建修轻轻琢了一下。高建修哪会放过如此机会，立马揽住她的小蛮腰，贴住她的嘴唇，舌头用力叩开她紧闭的牙齿，去寻索少女的香舌了，忘情的吻了起来。李蓉蓉本来是想让余龙对自己死心才做个姿势给他看的，其实自己的嘴并没有接触到高建修的嘴唇，哪知道这家伙如此狡猾，趁机大占自己便宜。

那边余龙看到此景象大为恼怒，这对狗男女竟然在自己面前公然**，脸色如死灰般，就在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余龙发现李蓉蓉似乎在反抗林虎。

“林虎，你这登徒子，还不住手。”余龙大喝一声道。

高建修大乐，这家伙还有偷窥癖啊，怎么还没走。并且你也喊错了，应该是住口才对啊，现在自己的舌尖以及触到了李蓉蓉的舌尖，她已经开始准备迎合自己了。谁知道被余龙这一声大喝，李蓉蓉马上清醒，殷桃小嘴脱离高建修的虎口，并把高建修推开。

见李蓉蓉满脸通红的怒视自己，似乎在责怪自己假戏真做。高建修老脸一红，小声说道：“你太美了，我情不自禁啊。”

余龙已经跳上了李蓉蓉的船了，对着高建修就是一拳，高建修应声而倒。妈的，这家伙力气真大，自己好像不是他的对手。

“余龙，你干什么？林郎他本来就受了伤，你还如此下毒手。”高建修跌到的时候，左臂伤口似乎崩裂，疼的满头大汗，看得李蓉蓉大惊。

“蓉蓉，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家伙就是个骗子，他说是市舶司衙役，你就信了？林虎，我问你，市舶司高大人长什么样？现在多大年纪，是何籍贯？”余龙步步紧逼问道。

“这个嘛，高大人今年二十二岁，从西洋是法兰西回来的，祖籍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至于相貌嘛，高大人何等大官，我只见过两面，但也能说出个一二。他大高个，比我还高点，英俊潇洒，貌胜潘安，才超宋玉，学富五车，文武双全。不但是广东第一好汉，更是天下第一好人。”高建修说起自己来，当然全部是溢美之词了，听得旁边的李蓉蓉瞠目结舌，人的脸皮怎能这样的厚呢。

“不错，高大人文武双全，武力高强，你既然是高大人的亲信，领着百十个兄弟，武艺必然不弱。今天你要是胜地过我，我就不再纠缠。若是胜我不过，以后就不要再来干竹滩了。须知道，李大哥已经答应把蓉蓉许配给我了。”看来这余龙确实很喜欢李蓉蓉，并不因为高建修跟她打情骂俏而自愿退出。也许是这底层百姓对这些封建礼教并不感冒，毕竟像李蓉蓉这样的疍民，长期被主流社会排斥，男女授受不亲这套不能约束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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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武斗


class="width">“余龙，你要不要脸啊，我哥哥什么时候答应把我嫁给你了。www.65txt.com~~~~”高建修还是思索要怎么回绝余龙，没想到旁边的李蓉蓉听余龙说自己哥哥把自己许配给她，立马反驳道。

“昨天，李大哥说了，只要我断了潘员外那老鬼纳你为妾的念头，就把你嫁给我。”余龙挺起胸膛傲然答道。

果然是这么回事情，看来潘员外那老色鬼是不会放过李蓉蓉的。在潘员外看来，自己给一个疍民姑娘小妾的名分，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没想到这疍民姑娘如此不识抬举，竟然拒绝了自己，所以放出狠话来，过几天就来迎亲，准备强抢了。李蓉蓉的大哥无法，见余龙这个地头蛇对自己妹子很是上心，也就有了余龙所说的如此许诺。

“那潘员外有钱有势，家有良田千倾，店铺上百，家族内有举人贡生，还有家丁上百。你又如何能让潘员外打消这个念头？他凭什么听你的。”李蓉蓉问道。

“就凭我手中的刀。我余龙虽然只是个打渔的，但是却有一把子力气，手下也有百十来个兄弟，跟我有过命的交情，只要我一声令下，一把火烧了那狗员外的老窝。”余龙发狠道。

原来这余龙还有这般实力啊，看来这民间还真是藏龙卧虎啊。既然如此，高建修也就改变了主意。

“原来余兄还有如此实力啊，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啊。不过，就算你一把火烧了潘家，潘家那么多有功名的人，你就不怕他们报复？你百来十个人，也顶不住官府的围剿啊。”高建修问道。

“哼，现在吏治**，粤中大地烽烟四起，到处都是好汉。为了蓉蓉，我愿意落草为寇。而你呢，在市舶司当差，舍得为了蓉蓉丢下一切，得罪潘志恒那狗贼吗？”余龙不但表明了自己为会李蓉蓉做任何事情，还不忘挖苦高建修一下。

“收拾潘志恒那老狗，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我不用落草，也可以保得蓉蓉安全无事。-====-你如果落草，蓉蓉不是要跟你受罪吗？大丈夫当让妻儿不受苦。”高建修继续挖苦道。

“说大话，你凭什么一开口就能收拾潘老鬼？懒得跟你说了，来吧，咱们还是靠拳头说话。你既然左手臂受伤了。余爷我光明磊落，也用一只手对付你。只要你赢得过我，我甘拜下风，就把蓉蓉托付给你。”余龙不喜欢耍嘴皮子，直接要求武斗。

“余大哥，还是不要斗了，林郎刚才被你碰倒，手臂旧伤复发。你这样跟他打还是不公平的。”李蓉蓉听了刚才余龙那番愿意为了自己去落草的真情告白很是感动，所以对余龙的称呼又回到了余大哥了。

“那我让你三招。林虎，你擅长使什么兵器。刀还是剑？”余龙一定要跟高建修斗一场。

我最擅长的就是鸟铳了，可惜没有。让自己三招？这个余龙看来对自己的武力很自信，不过这家伙确实有几分力气啊。但是，战斗并不是光靠力气就行的，还要靠技巧与熟练程度。想我高建修，也算是练兵大半年，长矛枪法精湛，只是不适合单兵作战，所幸自己还会一点棍术，那是范老五教的，可惜疏于练习。不管了，这个余龙，是个狠角色，自己最好能收复他，以后就是自己的一大臂膀啊。

“余龙啊，我最擅长的是鸟铳，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没有啊？那就是来根木棍吧，不至于出人命嘛，咱们还是切磋为主啊。”高建修笑嘻嘻的说道。

余龙马上拔出腰刀，从小弟那里把划船的两只橹切成五尺长的木棍，自己一只，给高建修一只。然后就在船板上立定，等待高建修来攻。

不得不打了，即使余龙让自己三招，好像自己还不是他的对手，得想个阴招取巧。

高建修大喝一声，右手举起了木棍，向余龙冲过去，在距离余龙一步远的时候，突然停住，把头一仰，朝天空望去。余龙本来已经用右手把木棍横在自己身前，准备扛住高建修这势大力沉的一棍，没想到高建修这厮突然停住，自己眼睛跟随高建修也望向天空，不过木棍还是横在身前，以防止这狡猾的家伙偷袭。

高建修抬头后，右手并没有动，倒是趁余龙分神的时候，左脚对着余龙的右腿猛的一踹，这一脚脚力可不小，凝聚了自己全部的力气。余龙把防守的重心放在上盘，对下盘的保护不够，结果不能承受高建修这一脚，腿一软，身体摇摇晃晃。高建修得势不饶人，右手握紧木棍对着他下盘两连击，壮汉余龙马上就躺到甲板上了。

余龙没有想到高建修如此不要脸，使阴招暗害自己，两眼喷火怒吼道：“林虎，你个无赖。行事如此阴暗，不是好汉所为。老子不服。”

高建修哈哈一笑道：“余好汉，愿赌服输。输了就是输了，你就不要找借口了。蓉蓉现在是我的人了，我会保护她的，对付潘老狗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蓉蓉，你都看到了，林虎这厮行为不端，连比个武都要使阴谋诡计，不是什么好人啊。”余龙腿部受伤，已经不是高建修的对手了，至于那个小弟，更不敢来对付高建修了。所以现在只好从人品上来诋毁高建修。

“余龙，本来我还敬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你也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能成什么大事。在战场上，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人生也是如此，你可见过真正的公平？为什么有人一出身就是锦衣玉食？而你却从小只能打渔呢？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大丈夫做事不必拘泥于形式。我问你，这次比武，我作弊了吗？说了不能用脚了吗？是不是在三招你就打败你了？”高建修见余龙还没完没了了，也是不爽，决定教训他一下。

余龙思索了一会后，只好无奈的回答道：“你确实没有作弊，也没有违反咱们定下的规则。你赢了。”

“你这次落败，还是因为注意力不集中。我往天上看，只要你心神坚定，不看就是了，那我也不会踢得着你。干大事情，认真是第一要素。告诉你一句箴言，态度决定一切，细节决定成败。”高建修一脸严肃的继续忽悠道。

“态度决定一切，细节决定成败？”余龙一脸茫然的问道。

“正是，态度决定一切，细节决定成败。你的态度给了你前进的方向，细节再给你的成功加分。所有的事情都包含着许多小细节，而每一个小小的细节的变化都关系到整个事态的发展，成功与失败就隐藏在这经常会被人忽视的细节当中。如果你能细心的发现并把握住每一个细节的变化，就有可能成为成功的一个重要保证。相反，如果忽略错过了一个细节，可能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忽略，而注定自己走向失败。由此看来，成与败的距离很近、很小，但带来的结果却有天壤之别。你这次比武落败，就是忽略了细节。你回去好好想想吧。”高建修故作深沉的说道，把以前在一本关于励志的书上的话给照抄了。

余龙继续茫然，而旁边的李蓉蓉也是一脸崇拜，态度决定一切，细节决定成败，从来没有听说过，刚才高建修说了一大堆，自己都不太明白，但是能说出这么大的道理，不愧是当官的。

余龙的小弟已经上船来把余龙扶走，被高建修喝道：“等等，余兄弟，我看你是个人才，为人还不错，在这干竹滩上荒废人生实在可惜。某虽然不才，却也能在市舶司副提举高大人面前说得上话。现在市舶司正要招募一些民间能人，不知余兄弟有没有兴趣，如此也可以谋个好差事，以后说不定还可以谋个好出身呢。不瞒余兄弟说，市舶司饷银很高，像余兄弟这样的身手，一个月拿到十两银子不是问题。”

高建修趁着余龙被自己的那套理论讲晕、神智不太清醒的时候，立即出言招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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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分析


class="width">余龙正在消化高建修的态度细节理论，猛的一听高建修的招揽，有些心动。(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毕竟这高建修也是市舶司高大人的心腹，而且看着样子很有学问有才干，跟着他去到市舶司，也未免不是一条出路。唯一的心结就是这厮拐跑了自己的老婆，不过既然郎有情妾无意，大丈夫何患无妻。

就在余龙正在犹豫的时候，高建修又发话了：“现在市舶司高大人，乃圣上钦点，又是总督大人的亲信。市舶司掌管征税，打击走私，高大人也准备大干一场，以报答圣恩。可是广东大地，劣绅充斥，高大人想要有一番作为，也需要强有力的人才辅助。余兄武艺高强，手下又有百十号兄弟，若是此时去投靠高大人，自然得到重用，与兄弟一起辅佐高大人，振兴市舶司。有道是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现在市舶司还不怎么样，但如果余兄要到市舶司兴盛起来后再去投靠，估计就没有好位置了。”

余龙虽然出身底层，但进取心却很强，早就想干出一番事业出来，奈何自己出身太低，没有什么好的机会。现在听了高建修的这一番话，知道机会就在眼前。余龙本就是个果断的人，稍微一权衡后，马上就做出了决定。

“林兄弟，我听你的，跟着你去市舶司，投靠高大人。”余龙终于表态了。

“好好，高大人得到余兄相助，如虎添翼啊。来来，咱们今天一醉方休，共同开创一个新局面。”高建修见余龙上钩，很是开心。

“多谢林兄，不过在下现在就得赶回去，动员手下的弟兄，明天来投，然后去市舶司找高大人。先告辞了。”余龙下定了决心，找到了目标，马上就要回去准备了。

“好，我就在这里再等你一天。明天咱们就去广州市舶司向高大人报道。”

余龙兴冲冲的驾船回去，心里对未来很是憧憬。现在这个市舶司，已经是风升水起了。到处都在盛传那个市舶司副提举高建修的事迹，当然是有褒有贬。

“大哥，你真的要跟着那个林虎去市舶司投靠高大人吗？”一直给余龙划船的小弟突然问道。

“那当然，正如林虎所说，现在市舶司还不强大，我带上百十来个兄弟加入市舶司，肯定就能得到高大人重用。<<>>有了我这百十号好手，一定能大壮市舶司实力。以后，只要市舶司壮大，我余龙自然就会水涨船高。怎么，小武，你不愿意跟我去市舶司吗？这可是上好的差事啊。我早就打听清楚了，高建修的手下，不管是关闸的士兵，还是市舶司的衙役，每个月都能拿到近一两银子。现在在这广东，哪里还有这等好事啊。你以为我真的听了林虎那厮的话，脑袋一发热就去投靠高大人的。我一直想给弟兄们找个好出路，早就想去投靠高建修，只是没有人引路而已。现在正好这个林虎引荐，我自然就坡下驴。”余龙对着自己忠心耿耿的小弟自然要说出心里话。

“大哥，我自然愿意跟随大哥去市舶司了。不过，我觉得这个林虎有些问题，恐怕他不是真的林虎。”小武说道。

“胡说，大哥我注意市舶司有些日子了。现在高建修的市舶司衙役有两百多人，统领衙役的就是林虎，一个从北方来的大汉，据说还从过军。此人必是林虎无疑。”

“大哥，我昨天听说了一条消息，说增城县的大盗柯殿在我顺德境内经过，却没有打家劫舍，似乎在搜寻什么人？你看那林虎，恰好手臂受了伤。大哥，你说这林虎是不是柯殿要寻的仇人？”小武平时也为余龙打探点消息。

“对啊，这林虎可能是受到柯殿的伏击。可是市舶司跟柯殿这土匪完全不搭嘎啊，怎么会有冲突呢？不过那林虎对市舶司的事情还比较了解，而且身形也对，应该就是林虎啊。”余龙现在也有点怀疑这个林虎是不是个西贝货。

“大哥你想想看。那林虎虽然也是大高个，但以前不过是个边军，应该没什么文化，顶多就是个丘八。可今天这个林虎，说起道理来，那是一套一套的，连咱们干竹滩第一美女李姑娘都被他吸引。你说，他可能是林虎那个粗人吗？”小武继续分析道。

“可是，如果他不是林虎，他也没有必要冒充是市舶司的人啊。毕竟知道林虎的人并不多，除了我这样的有心人外。他冒充林虎有什么好处呢？难道他是为了骗取蓉蓉的芳心，才编造这么一个身份？坏了，蓉蓉上当了，是要吃这个骗子大亏的。哦，不对，蓉蓉精明这呢，不是那么好骗的。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余龙喃喃道。

“大哥，其实，市舶司可是有两个大个子的。”小武提醒道。

“什么？你说那假林虎其实就是高建修。那他为何要隐瞒身份？难道他真的被柯殿那土匪追杀？可是柯殿为何要追杀高建修？”余龙大惊，也是觉得那假林虎就是高建修，毕竟只有高建修这种高官才能说出这样的大道理，才有魅力俘获蓉蓉这样美人的芳心。

“柯殿这土贼，不但打家劫舍，也替一些大家族追杀仇家。正是有一些乡绅的包庇，那厮才能逃过官府的围剿。市舶司严格执行海禁，高建修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世家。这次柯殿可能就是被一些大户人家请来对付高建修的，并打了高建修一个伏击。”小武终于把其中线索理顺了。

余龙听了小武的分析，觉得也是这么回事情。如果那假林虎真是高建修，说明这高建修还真是挺看中自己的。不过，现在高建修孤身一人，而且因为柯殿未退，不敢回广州或者关闸。若是自己去把他干掉，一定能夺回蓉蓉的。

这种想法在余龙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就被自己否决了。如果杀了高建修，蓉蓉也不一定就会跟自己，而且自己却失去了一个好前程。前程比起女人来，当然更为重要。更何况如果杀了高建修，前程没了，女人也不一定有。相反，现在高建修遇难，自己在他落魄之时来投靠，助他脱离危险，那岂不是大功一件。至于蓉蓉，大丈夫何患无妻啊。

“蓉蓉，我看余龙对你也是痴心一片啊，你怎么就看不上他呢？”高建修在余龙走后，开口问道。

李蓉蓉这次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高建修，突然问道：“大人明知道是做戏，为何却要趁机占小女子的便宜？你看我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吗？”

这个嘛，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何况这是你先主动的。

高建修好不羞愧的说道：“蓉蓉你长的这么美，我当然得假戏真做了。难道你不愿意？”

“早知道你是如此德性，昨晚真不该救你，让你喂鱼好了。对了，还没有问你怎么受伤了。你身居高位，手下还有兵，怎么如此狼狈，是被人追杀吧？”

“唉，我为了不辜负圣恩，大力打击走私，得罪了不少劣绅和亡命徒。这些劣绅，私自侵吞国家关税。我断了他们财路，他们自然对我恨之入骨了。所以，这些劣绅和亡命徒为了能继续走私，铤而走险，要把我干掉。这次，是一个叫刘六的家伙伏击我的。不过他只是二头领，大头领是谁还不知道。蓉蓉，你可知道附近有什么强人叫刘六的？”高建修趁机问道。

“身居高位也是有危险的，人人都羡慕当官的风光，却也不知道当官也是有风险的。高大人你差点连命都丢了。”李蓉蓉叹息道。

“错了，有位哲人说过，在中国，最容易的事，就是当官了。”高建修把清末裱糊匠李鸿章的话拿来用了。

“那倒也是，当个昏官是挺容易的。不过想为老百姓做的实事的官，就不好做了。比如，高大人你。是吧？”李蓉蓉俏皮反问道。

“那是。我高建修自然不同于一般的昏官，是干大事的人，自然招人嫉恨。圣人云，不招人妒忌的是庸才。你相公我如此大才，自然会遇到一些小麻烦。但是，这些都是一些跳梁小丑，不出一年，我就能灭了他们。”高建修哈哈一笑道。

“大人真的看得上我这疍家女子？你家娘子会容许自家官人带回一个疍民贱户女子？”李蓉蓉性格很是泼辣，直接问道。

“这个嘛，我还没有娶亲呢，自然不存在这个问题。只要蓉蓉姑娘不嫌弃我，我自然更不会嫌弃你的。礼法身份对于我来说，没有约束力，因为我是从海外蛮荒之地回来的。”高建修觉得这疍家姑娘确实合自己胃口，于是拉住她的手，凝视表白道。

“我出身贱民，并无奢望高郎给我一个名分。只要你对我好，我就跟着高郎。不过如果你胆敢抛弃我，我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李蓉蓉突然语气变硬道。

这个高建修，年轻有为，如果排除身份，跟自己也算是郎才女貌。自己跟了他，自然比潘员外那个半截入土的老色鬼要好得多，也比余龙要强得多，最起码他的学识见识比余龙要强一百倍。自己一个疍家女，能碰到高建修这等人才，也算是修来的福气，只盼望以后大妇能对自己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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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上传晚了



第三十三章 李官山


class="width">有美女**，高建修当然不会拒绝，这可是自己到大明一年以来的第一次艳遇呢。www.65txt.com

这个疍家姑娘很能干，不一会功夫就做好了香喷喷的饭菜。米是新米，菜当然是就地取材，当然是鱼了，除了一盘红烧鲤鱼和一份爆炒河虾外，还有一份自己不认识的清蒸鱼。

“蓉蓉，这是什么鱼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高建修问道。

“你有口福了，这是大哥昨天捕到的皇帝鱼，本来大哥要拿去卖的，估计能卖三四两银子呢。”李蓉蓉现在一心扑在高建修身上，自然明白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味这个道理。

“皇帝鱼？这么说这鱼应该是贡品了？数量应该极其稀少吧？”高建修急忙问道。

“是啊，这鱼名叫嘉鱼，是西江的名贵河鲜。因为嘉鱼生活在深水之中，不容易捕捞到，只有在冬季枯水露出河床的时候才能被渔民捕到，所以非常珍贵。自唐朝开始，这嘉鱼因为味道鲜美且珍贵，成了上贡朝廷的贡品，连皇上他老人家都喜欢吃，所以又叫作皇帝鱼。一般夏秋很难捕捞到这皇帝鱼的，不过你运气好，昨天大哥还真恰好捕捞到了这条鱼。”李蓉蓉喜滋滋的说道。

自己想起来了，这鱼学名叫卷口鱼，是珠江四大河鲜之一。自己在后世也只听说过，但没有吃过，没想到穿越三百多多年，还能吃到没有被污染过的野生的名贵河鲜啊，真是不错。自己虽然受到土匪伏击受伤，但是却因祸得福，不但弄到了个老婆，还能大饱口福，真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附。

高建修仔细一看这清蒸嘉鱼，一长条约重一斤半，这也算是野生中很大的了，佐料很简单，无非就是猪油、盐、姜丝、葱条等。再一闻，确实香，不愧为珠江名鱼啊。

高建修大快朵颐，十分的过瘾，连添了两大碗饭，看得旁边的李蓉蓉很是高兴。

“等等，你刚才说，这一条嘉鱼能卖三四两银子？这也太贵了吧？那如果是冬天枯水期，这样一条嘉鱼能卖多少钱？”高建修觉得一条不到两斤重的鱼，能卖到三四两银子，实在很恐怖啊。现在的青鱼鲤鱼，也就两分银子一斤而已。这嘉鱼虽然因为名贵，数量稀少，并且不是上市季节，也不会贵到是鲤鱼价格的上百倍啊。

“若是冬天枯水期，这嘉鱼的数量也不多，还是很珍贵的。~~~~一般在广州集市上也能卖到一两银子一斤。因为这嘉鱼一般个不大，只有三两到一斤重，长不过一尺。超过了一斤的，价格会更贵一些。怎么，高郎也懂鱼？”李蓉蓉以鱼为生，见高建修愿意跟自己探讨鱼，大有知己的感觉。

自己到明朝一年多，这应该是自己所知道最贵的鱼了。

“为夫我当然懂鱼了，谁叫你是渔家出身呢？我在广州就开了家渔家酒楼，生意还不错。我问你，这嘉鱼既然如此名贵，为什么就没有人挖塘饲养呢？这可是条好财路啊。”高建修问道。

“广东现在养鱼的很多，搞得咱们这些渔民都快没有生计了。不过养嘉鱼的还没有，不是人们不想发财。而是这嘉鱼实在难养了。以前也有人养过，从无成功的，只因嘉鱼习性与众不同。一般鱼，喜热怕冷，可这嘉鱼却是喜冷怕热，一般的鱼塘很难养活。”李蓉蓉解释道。

原来如此，不过既然现在还没有人工饲养的条件，那就暂时放弃这发财的好路子，等以后再说吧。

“蓉蓉啊，你这手艺还是不错的，不过这鱼就少了点佐料，下次做鱼的时候，你要多少佐料都行，加点胡椒、辣椒、丁香、肉桂、八角什么的，味道应该更好。”高建修打了个饱嗝说道。

就在高建修与李蓉蓉打情骂俏的时候，忽然干竹滩响起了一声鸣叫，李蓉蓉也推开了高建修，从船舱抽出了一把长鱼叉，紧张的往水面望去。

这鱼叉足有五六尺长，直接可以当做武器了。李蓉蓉手握鱼叉，还是很有气场的。

“出了什么事情？为何有如此鸣叫声？”高建修问道。

“有不明船只闯进了干竹滩了，现在不知道是敌是友，留守在干竹滩的渔家都要拿起武器，准备御敌。”李蓉蓉紧张的回答道。其实她是怕潘员外那老家伙就来抢亲了。

“经常有敌人来干竹滩抢劫吗？”高建修不明白这些疍民为何如此紧张，不就是几只船进入干竹滩吗，值得这么紧张吗？

“当然有啊。不但干竹滩，就是龙山，甚至是顺德，这些年都不是很太平，昨天你不就被人伏击了吗？三年前，也是七月，新会县的大盗李官山在龙山一带大势劫掠。李官山在顺德大摇大摆的洗劫了数个乡镇，在顺德七进七出，最后掳掠了千余男女回到他新会老巢去了，官府竟然不敢追。所以，自那以后，各村寨都有团练自保。我干竹滩因为是疍民，本来就跟普通乡村民众相处不好，更要小心防护。所以，一有陌生船只进入干竹滩，自然要预警。”李蓉蓉讲起李官山还是心有余悸，龙山不少小伙和姑娘都被掳掠去当强盗了。

李官山，似乎这个家伙还在新会混的风升水起，高建修还以为他是最近才冒起来的有前途的强盗，没想到三年前就干个如此大买卖，还真是人才啊。不过这也说明，广东的地方治安混乱到了何种地步。所以，官员高建修两次遭遇袭击，也没有值得大惊小怪的。

“可是李官山他是强盗土匪，不识水性啊，那次抢劫干竹滩应该没有什么损失吧？”高建修对此有疑惑，李官山又不是海盗河盗，李官山洗劫龙山，应该并不对干竹滩的防护造成冲击以及警觉。

“李官山之前的崇祯八年二月，有八十艘海盗船在潘村大盗的指引下，有秩序的抢劫了新会各个乡村，干竹滩也是损失惨重，不少小伙子都被拉去当海盗，从此杳无音信，也许尸骨无存了。这件事情对干竹滩打击很大，从此整个干竹滩家家户户都要备武器，男子女子都要练点技艺以防身。”李蓉蓉解释道。

这个事情自己倒知道一些，据说这些海盗还是刘香老的属下，不过也可能不是，因为刘香老在崇祯八年四月份的时候被郑芝龙在海上围剿，这些海盗还正在珠江抢劫呢。不过后来这伙海盗也没有什么消息了，为此，高建修还问了范老五，毕竟范老五也是刘香老手下的小海盗。但是范老五对这伙人也不熟悉。

很快，干竹滩上不少渔船都集中在一起，各家没有出去打渔的青壮男女以及老人小孩，都是人手一武器，有鱼叉，有标枪，甚至有腰刀等等。而李蓉蓉也是划船向湖中靠拢，跟数十只疍家渔船靠在一起。

“干竹滩的疍民们，你们听着，我们是冲鹤堡的民团，接到县府的通知，新会大盗李官山现在又来进犯龙山，不过被我民团伏击，损失惨重。现在，李官山只身逃走，据可靠消息，他已经逃进了你们干竹滩了，我们特地前来捉拿李官山，还请你们配合。”十只闯入干竹滩的大船上一个领头的对着疍民渔船群喊道。

众疍民听说李官山来犯，都吓了一跳，后来才知道李官山这大盗竟然兵败只身逃走，松了口气，没想到对方话锋一转，李大盗竟然跑到干竹滩来了，真是出人意料。

很多人都不相信李官山逃到干竹滩，毕竟冲鹤堡民团是潘员外掌控，他们恐怕是趁机来抢人的。

“所以，疍民们，希望你们交出朝廷钦犯李官山，不然我们就要一家一户的搜了。”冲鹤堡民团首领开始发话了。

“放屁，凭什么让你们民团来搜我们干竹滩？”疍民们不愿意了。

“就凭我身边这位顺德县李捕头，早知道你们这些疍家贼不服王法，知县大人派李捕头带人来干竹滩搜人。现在开始搜查了。”那民团首领恐吓道。

疍民们还是不愿意配合，毕竟县衙也没什么信用。但是这次李捕头和冲鹤堡的人来的充分，已经把干竹滩的出口给封了，疍民们要反抗也不会有好结果。

“啊哈，不用搜了，李官山出来了。大家快去那小妞船上把李官山给抓起来，大功一件啊。”高建修刚从船舱探出头来看事态发展，就被那民团首领给盯上了。

不会吧，自己长的象李官山？不对，高建修马上就想明白这其中的把戏了，昨天伏击自己的真正幕后者就应该是这冲鹤堡的人，他们现在趁着自己没有兵力，故意把自己说成是李官山抓起来，然后偷偷杀了，事后就说认错人了，毕竟这干竹滩应该没人知道高建修的真正身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高建修，没有任何麻烦。就算事后有关方面知道他们杀的是高建修，他们可以早各种理由推脱，毕竟只要高建修一死，他的势力也就烟消云散，没人再替他出头了。

真是狠啊，现在自己似乎插翅难逃了，他们的消息好快啊。

“慢着，你们凭什么说我是李官山？”几个凶猛的冲鹤堡民团已经跳到自己船上，就要来把自己带走了，高建修立即喝问道。

“就凭这个。”李捕头从怀中摸出一张通缉令，上面的头像跟高建修确实有几分相像。

不但冲鹤堡的人欢呼，疍民们也是惊惧不已，没想到干竹第一美女竟然勾搭上了新会大盗，难怪那么好小伙他都看不上呢。

高建修气急，对方为了自己可真是煞费苦心啊，这次似乎死定了。



第三十四章 混乱


class="width">看来只有拿出杀手锏，亮出自己的身份了。(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高建修大喝一声：“反了你们啊，本官乃是广东市舶提举司副提举，高建修是也。你们谁敢拿我？”

高建修这个名字在广东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民团、衙役和疍民们都被这个名字所震撼。毕竟，由白身而被两广总督赏识进而被圣上提拔为六品官，高建修本身就是个传奇。更何况他现在把守关闸，掌管市舶司，在广东已经开始呼风唤雨了，一些乡绅对他咬牙切齿，所以就讲一些坏话编排。最离谱的就是高建修的外貌了，身长八尺，腰围也是八尺。

现在猛的有人说自己是高建修，众人都有点不敢相信。

“李官山，你就编吧，还高建修呢。老实跟你说吧，市舶司高大人前天在顺德遭遇李官山你的伏击，早已死殉难了。现在你拿着高大人的官印，仗着长的跟高大人略有相似，就来冒充高大人。本身就是大盗，还谋害朝廷命官，冒充官员，罪加一等。来啊，给我拿下。第一个抓住大盗李官山的赏银十两。”李捕头大喝一声道。

歹毒啊，现在自己不但坐实了是李官山，自己身上的官印更是谋害自己的铁证。妈的，这潘员外是实在是老谋深算，一招就致自己于死地啊。想那潘员外可还不是一般人啊，他们昨晚可能就知道自己逃到干竹滩，刘六那伙强盗不识水性，即使人多也没有把握在干竹滩把自己给干掉。索性他们就动用官府的力量把自己污蔑成新会大盗李官山，更妙的是这李官山还杀了高建修后得到市舶司的官印来冒充高建修。等李捕头他们杀了这假高建修后，万事大吉。

不知道内情的民团们一听说这个高建修是个西贝货，马上就要来抓人，毕竟十两银子的赏钱诱惑太大，虽然这假高建修看起来也不是善茬，孔武有力的样子。

高建修大怒，拿起鱼叉对着一个最靠近自己的潘家民团就是一下，对方马上倒下，鲜血从咕隆里冒出，挂了。旁边一起上来的，见高建修如此剽悍，也是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

“李捕头，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啊，谁叫靠近本官，此人就是榜样。我的市舶司衙役们马上就要来了，一会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事关生死，高建修小宇宙爆发，还真震慑住了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民团。<<>>

“弟兄们，这李官山本身就是一江洋大盗，你看着身手，怎么可能是朝廷文官能有的。大家上啊。”那民团首领脑子好使，马上就调动了民团的积极性。

李蓉蓉大急，连忙求疍民帮忙，由于李家兄妹在这干竹滩还算有点威望，一些没有出滩打渔的小伙子上来帮高建修。混战开始了。

要说这些疍民，确实个个身手不凡，特别是在这渔船上，一个能顶两个。高建修得到帮手，杀性大开，也顾不得左手手臂旧伤复发了。

混战持续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眼看疍民们人少势薄处于下风的时候，又有十几条渔船驶进了干竹滩，加入了战团。原来是余龙领着百十票弟兄，分乘十多艘小船，前来解救高建修来了。

余龙确认那假林虎就是高建修后，马上就做出了投靠的决定，刚好有小弟说潘家的人带着大队人马进了干竹滩，马上就意识到高建修有危险，自己立功的机会到了。于是马上召集那些闲汉兄弟们，前去救驾了。

“余龙，你来了正好，帮我抓住大盗李官山，我潘家必有重赏。”民团首领见余龙来势汹汹，先稳住他。

“我呸，潘有光，你可知道你围攻的是谁，正是我的东家市舶司副提举高大人，识相的赶紧扔下兵器投降。否则别怪余爷我不客气了。高大人，小的救驾来迟，请大人责罚。”

“余龙你能来就好，先到这伙狂徒给收拾了，等会回市舶司，论功行赏。”高建修也不废话，先不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就是高建修的，先度过这次危机再说。

要说余龙，自己还真没有看错，狠劲十足，在船上一扫一大片，他底下的那些个弟兄，听说大哥拜了市舶司副提举高大人的门，从此就加入了官府了，很是兴奋，现在又亲眼见高大人如此器重大哥，回去就有赏，哪还有不卖力的理由，也是大砍大伐，下手挺重的，打得那些潘家民团们鬼哭狼嚎。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以高建修和余龙、疍民一方大获全胜。李捕头和潘有光所带人马全部落网，死了二十多，其余全部被俘获。

“好好，余龙，总算我没有看错你，打架的本事不在林虎之下，回到市舶司，我让你单独领两百衙役，每月给你十五两饷银。好好干。”高建修很高兴地拍拍余龙的肩膀夸道。

“属下多谢大人，敢不为大人效死命。只是我的这些兄弟们，大人如何安置？”余龙大喜，这样一来，自己一进市舶司，就可以跟林虎并驾齐驱，成了高建修的两大护法之一了。不过余龙是个负责任的大哥，自然要为小弟们的前途着想。

“都进市舶司，做衙役，每月六钱银子，干得好的，还有奖励。”高建修现在大势招兵买马，这些人都是好勇斗狠之辈，是不错的兵源，自然要网罗下来。

一听可以到市舶司当差，余龙的这些弟兄们欢呼了起来，马上就来拜见高建修这个新主人，倒把余龙这个大哥给丢在一边了。

看着这些剽悍的属下，高建修很是高兴。现在市舶司基本走上正规了，就是人手缺乏，让陈海涛招人，都是些老实本分的农民。但市舶司要抓走私，也需要一些灵活剽悍的，打探消息啊，缉拿走私犯啊，还是余龙这种手下好用一些，因为他们出身市井，对人性了解得更多，也更为凶残。

“说，老子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请柯殿伏击老子，现在又想利用李官山那厮的身份来杀我？”高建修对着潘有光踹了一脚道。问了熟悉江湖事务的余龙，才知道刘六新近投靠的老大就是增城大盗柯殿。这柯殿有好几百弟兄，潘家请他来伏击自己的。

“大人饶命啊，家主说大人就是李官山啊，小的实在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啊，大人饶命啊。”潘有光求饶道，并且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大人，对这种人客气什么，你把它交给小的，保证能问出个一二出来。”余龙急于在高建修面前表现，要求亲自审问潘有光。

“好，就看你的了。”高建修也不愿意打击余龙的积极性。

高建修跳下了潘有光的大船，然后到另一只船上，来审问顺德县的李捕头。

“高大人，高大人，小的真的是被潘有光那混蛋给骗了，您老大人大量，就当小的是个屁，把小的给放了吧。”李捕头比潘有光还没有骨气，见了高建修过来马上磕头求饶。

我呸，这就是官府的人，平时欺压百姓估计挺硬气的，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现在怎么就如此脓包，这些人都是色厉内荏的货色，不足为惧。

“我问你，那通缉令上的头像是怎么回事？是怎么做了手脚？”高建修要确认一下通缉令上头像是否作假了。

“大人，冤枉啊。这个通缉令确实是真的。李官山那厮确实长的跟大人有几分相像。潘员外就是利用这一点才能把小的蒙骗的。李官山也太不像话了，知道大人长得这么英明神武，竟然敢长得像大人，他也配？我呸。”李捕头最有一句把高建修给逗乐了，小人就是小人，挺有趣的。

很快，余龙只一顿毒打，潘有光就把它所知道的全部招供了。原来，这冲鹤堡潘家的族长潘志恒，也就是垂涎于李蓉蓉的那死老鬼，一直从事走私贸易。上个月，范老五在珠江口扣了他们正在走私的生丝八十多担，价值五千多两银子呢。潘志恒家大业大，五千两银子损失得起。不过高建修打击走私的力度越来越大，潘志恒久有些受不了了。由于他做走私生意好几年了，赚了不少钱，现在更不想收手，最后只得请柯殿来把高自己做掉。柯殿伏击失败后，再想出利用高建修与李官山长得有点像这点，明目张胆的对付自己。

“恰好，潘志恒听到风声说李官山因为山寨内讧被二当家的给宰了，所以以后李官山不会出现了，大人如果这次被他算计得手，没有任何破绽的。”余龙最后说道，对潘老鬼也是有些钦佩。

妈的，为了五千两银子就想置老子于死地，叔可忍，婶不可忍。高建修恨不得把马上就去冲鹤堡把潘志恒那老家伙砍了。

“大人，咱们现在就去把潘老鬼抓起来，这家伙可是一直想打尊夫人的主意呢。”余龙似乎看透了够建修的心思提建议道。

尊夫人？高建修好久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李蓉蓉了。

“抓他？潘志恒我自然绕不了他，不过按照正常程序抓了，太麻烦了，而且，到时候他只要说是潘有光擅自行动，他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我们还真不一定能拿他怎么样的。还是想个好招，一劳永逸的解决潘家。他们潘家那么大的家族，自然有不服潘志恒的人，你打听一下，到时候咱们如此如此。”高建修对余龙耳语道。

“大人高明，小的佩服。小的这就去办。”余龙真的很服气，难怪高建修能当这么大的官呢，敲闷棍是把好手。



第三十五章 法事


class="width">回到昨天遭伏击的地方，自己的二十多个手下都横七竖八的趟在地上，有些人看来是受伤被俘后被虐待致死的，十分的凄惨。www.65txt.com~~~~

“柯殿，潘志恒，老子不宰了你两个人渣，我高建修就是猪狗不如。”高建修对自己这些士兵还是有些感情的。

“余龙，先把他们收殓起来，去请个法师来给他们超度超度，什么？手上没钱？我这块怀表价值千金，你先拿到当铺。算了，找匹快马，带上我的密信到关闸，交给管家李本仁，他会安排人手和银钱过来的。找个机灵可靠的。这些人需要抚恤，一人五十两银子比不能少，家里有兄弟的可以安排进市舶司。”高建修先是交代余龙，后来又是自言自语。

旁边余龙答应着，小武等众兄弟听了暗暗咂舌。死个人就是五十两银子，这搁谁都愿意给高建修卖命。在这明末，五十两银子可以买七八亩好水田，可以供殷实之家吃喝大半辈子的。这些殉职的人，他们的家人可算是有保障了。普通农人一年顶多挣个两三两银子，如果按照市舶司衙役每月六钱银子工钱来算，这就是七年的工钱，这市舶司的工钱还算高的呢。

小武等人纷纷暗赞这个新大大哥有义气，对自己的手下可真是舍得花钱，跟了他，自己这条命交给他又如何，看高建修的眼神更加崇拜了。这正是高建修想要的，跟着自己，即使死了，还是划得来的。虽然觉得自己有些龌龊，但是想一想自己对手下确实不错，他们跟着自己在这广东地界混，也能让家里丰衣足食，虽然危险点，但是在这个到处是吃不饱饭土匪横行、鞑子时不时烧杀抢掠的崇祯年间，也算是跟对了人。

高建修无耻的为自己辩解，余龙也跑过来恭维道：“大人对属下如此厚恩，小的们佩服得五体投地。在这广东，一般衙役、士兵死了，能领到五两银子的抚恤，都算是祖坟冒烟了。小的们以后一定为大人效死命。”

嗯，有觉悟，值得栽培。高建修很满意的拍拍余龙的肩膀，沉着脸长叹一声道：“他们忠于职守，是为了打击走私，受我的连累才殉职的。我心里过意不去啊，都是本官无能啊，害了二十多条性命。唉。”

“大人多虑了，他们也是为了市舶司，为了朝廷而牺牲的。

大人体贴，给他们解决了后顾之忧，照顾他们一家老小的生活，他们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会安心，会感激大人的。还请大人接哀，要继承他们的遗址，继续打击走私，还广东一个朗朗乾坤，以报答圣上的知遇之恩。”余龙继续安慰道。

这么会说话，你的把我想说的都说完了，这不是抢戏吗？不过，我喜欢。

晚上回到干竹滩，李蓉蓉的大哥李家成听说自己的妹子榜上了市舶司副提举高大人，欢喜的不得了，马上就带领着三四十兄弟到高建修面前表决心，一心要跟着高建修混。

李家成其实早就想借着自己美貌妹妹的婚事帮助自己脱离苦海，所以对于李蓉蓉拒绝疍家小伙的求亲很是乐意。当潘员外来求亲的时候，自己还是有些心动的，只是潘员外太老了，名声也不好，这才作罢的。至于把妹妹嫁给余龙，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既然是大舅哥要来投，那高建修自然不能拒绝。这些干竹滩的疍民，个个都是水性高超。他们不但在这干竹滩内湖打渔，也经常出海去打渔，见惯了大风海浪。他们比起余龙这伙人来，应该算是专业的资深渔民，培养一下就是非常好的水手了。水手，这是自己建立海军的第一步，虽然海军还没有个影子，但先可以储备下人才吗。

“大哥如此看得起我，我自然不能亏待你。这样吧，你们先到关闸去，我让范老五拨几只大哨船给你们，一半时间打渔，一半时间熟悉下军务，等以后到市舶司充当衙役头目。”自己现在不能到处宣扬说自己要成立海军，只好先让他们有个盼头进市舶司。

“多谢大人，只是咱们这些兄弟，算是关闸的士兵还是市舶司的衙役呢？”李家成灿灿的问道。

这有区别吗？高建修马上就明白过来了。市舶司衙役现在月钱是六钱银子，而关闸士兵的饷银是每月九钱，三钱银子的差距还是很大的。没想到啊，这个李家成还是有些不着调啊，自己能把你们吸收进来，让你们脱离贫穷走上富裕的道路，还不知足。

“李大哥啊，关闸士兵是有定制的，已经满额了。再说了，我也不可能永远都呆在关闸，估计明后年就要离任了。但市舶司不同，已经在我的掌控中。你们先按照市舶司衙役的饷银来算。等六个月后，再按照关闸士兵的待遇发响。”高建修悠然开口道。

“多谢大人，小的这就去给弟兄们报喜去了。要说水性，整个广东没有比咱们更好的了，大人不是有哨船在珠江上巡逻吗？这个活最适合咱们干了。”李家成喜滋滋的说道。

“等等，这话你先不要说，毕竟余龙的兄弟们跟我到市舶司，才六钱银子，凭什么你们以后就能领到九钱银子？等六个月以后再说吧，只要做到心中有数就可以了。至于你，先替我把这些渔民管好，自然有你的好处，肯定比打渔要强一百倍。”高建修觉得这家伙有些浮躁，难怪他妹妹一开始不肯吐露自己的身份给他呢。

李家成连忙说是，是自己欠考虑了，保证一定不对任何说起此事，然后笑着走开了。

要说余龙还是有能力的，第二天中午，管师爷李唐宋就带了一百多关闸士兵以及一车银子到了这干竹滩来了。一见到高建修，李唐宋一把鼻涕的请罪，说自己没有做好东家的护卫工作，致使东家受伤逃难还损失了二十多个兄弟，死罪死罪。

然后，李唐宋派人到顺德县去买棺材了，整整二十八副。棺材虽然品质不怎么样，却不是一般贫苦人家能用得起的，七两银子一口，也算对得起殉职的弟兄了。

二十八个弟兄的亲人都已经通知到了，一部人亲人已经赶到了，得知儿子（丈夫）殉职后，嚎啕大哭，不过高建修出面安慰，亲手把抚恤银子五十两送到失去亲人的家属手里。这些家属竟然对自己磕起头来，他们本来以为儿子（丈夫）死了就死了，自认倒霉，没想到抚恤金竟然这么多，而且还有亲属可以替补进入高大人的队伍里继续吃皇粮，哪能不感激呢。

德高望重的崇德寺长老唔能大师亲自过来给二十八个弟兄做法事，超度亡灵。高建修自然不相信这些东西，但是有人相信就行了。

“顺德知县李大人到。献花圈。”李捕头还没有进门就高唱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自从高建修让李捕头回去给顺德知县带话后，李知县真是有急又惧，高建修不是善茬，他在自己治下被人伏击，九死一生，自己这个知县责任不小。高建修放出狠话来了，此事绝不能算了，自己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彻底查出冲鹤堡的潘家和李知县是个什么关系，在这次伏击自己的事件中起什么作用。

高建修可是这广东官场的二愣子，心狠手辣，虽然官场上商场上的人恨死他了，甚至有人组织刺杀他，可这家伙不好惹，这两次都能大难不死，说明什么？命硬，有实力，一般人奈何不了他，自己去碰他，一定会被他反噬的。

还好，高建修除了让人到县衙来报告被伏击事宜，命自己尽快查案，并没有怎么为难自己。昨天，他让人带话，说请了唔能大师给他的士兵超度，希望自己赏脸去看看，暗示不会为难自己。所以，今天李知县马上就过来了，希望能得到高建修的谅解。

“高大人，贵属为了朝廷的海禁大计，不幸殉职，下官敬佩，还请大人节哀啊。”李知县一上来就是官话。

不过高建修补在乎这些，他能来就是个胜利了。一县之尊能屈尊来给丘八的葬礼，这让那些亲属感觉特有面子。也让在旁看热闹的余龙以及李家成的弟兄们心里热乎，跟着高大人干，生前风光，死后哀荣，值了。

“李大人，冲鹤潘家堡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我这里可是有活口的啊，潘有光什么都招了，潘志恒这老鬼招了没有？”高建修把李知县叫进来问道。

“大人，这事情不好办啊。潘志恒那老东西就是不承认，说这潘有光在三个月前就被他赶出了族里，那些民团也是潘有光拉扯起来的。光有潘有光的口供，咱要去抓那老鬼证据不足啊，况且潘志恒也是有功名的监生。小官无能，还请大人责罚。”李知县回答道。

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那潘员外老奸巨猾，肯定把责任推得个一干二净。不过自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随便让县衙去调查，让他放松警惕性，自己才能有机会敲闷棍，这就是狗头军师李唐宋给自己定下的计策。

“那他有没有说为什么把潘有光给开除出族啊？”高建修问道。

“听说潘有光在三年前勾结海盗洗劫龙山，三个月前才查出来，所以就开除了。”

有意思，三年前的老账，现在来翻，看来潘志恒还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过这样也好，到时候要你老命。



第三十六章 高两成


class="width">“李大人，本官遇刺这件事情虽然发生在顺德县，却也不能怪你，但是，这件事情一定要按照已有的线索追查下去，不然对不起灵堂上的兄弟。(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你身为父母官，还望大人不要懈怠。”高建修继续施压道。

“是是，命案在顺德县境内，下官自然不能撒手不管，一定追查到底，给大人和众位兄弟一个交代。”李知县唯唯诺诺答应着，心想碰到一个难缠的高建修也就罢了，那个潘志恒可是彻头彻尾的地头蛇，潘家每年都孝敬自己近千两银子。这事情不好办，到时候看来要找出个替死鬼给高建修出气。不过好在这高建修似乎并没有要彻查的坚定决心，自己这次可要好好敲打潘志恒一回，怎么也得再弄个千两银子到腰包。

送走了李知县后，马上把顺德县的捕头李育森叫来。

在被张志新这位前锦衣卫的高手修理一顿并被高建修利诱之后，李育森从此加入了张志新的谍报系统，成了一名光荣的007了。

“大人，小的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找到了潘村的一些佃户，他们对潘志恒恨之入骨。要说这潘志恒还有整个潘家确实不是好东西，盘剥佃户，欺男霸女，好话说尽，坏事做绝。这些佃户，早就想反抗了，就是没有个带头的，也没有什么武器啥的，更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所以一直忍受到现在。”

“这么说来，其实冲鹤堡潘家就是一个火药桶了？随时都有点燃的可能了？”高建修大乐，看来收拾这老东西都不用自己动手，只要煽动一小部分不明真相的群众就可以了吗。在明末，民变很是厉害。民变不是农民起义，而是一些庄户、市民甚至奴隶反抗东家主家的斗争，往往杀了主家后一哄而散，成了不什么气候。不过这对于自己来说，可是很重要的。

李育森不愧是战斗在侦查工作上多年的老手了，火药桶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是的，大人形容的真绝妙，其实就是一个火药桶，只要有点火星，潘家就要完了。小的给一些佃户首领暗示，并通过别的渠道，让人送了些大人淘汰下来的武器。这下潘就不完蛋才怪。~~~~天理昭昭，潘家作恶太多，报应到了。大人这是为民除害还不留名，真英雄也。”

咦，经他这么一说，自己煽动别人暴动，竟然还是义举，成了无名英雄了，要说这李捕头到底是混官场上的，就是会说话。

“李捕头，你应该没有在那些亡命佃户那里把自己以及我给暴露了吧？”高建修有些不放心，毕竟煽动佃户暴动也是把双刃剑，虽然能打击潘家，但也有可能把自己连累了。

“大人放心，我李育森当了这么多年的捕头，还不至于不知道轻重，那些佃户根本就不知道是咱们，还以为是海盗呢。”李育森对高建修怀疑自己的能力有些不爽。

看来自己问错人了，这家伙老奸巨猾怎么可能把自己暴露呢。

很快，不到三天，冲鹤堡就出大事了，佃农吴亚九、潘饶志等人因为不堪忍受劣绅潘志恒的盘剥，带领数百贫苦百姓冲进了潘家大院，把潘家数百口杀了个精光，然后一把火把潘家大院给烧了个底朝天，解气。

不过在杀了恶霸潘志恒一家后，这些伟大的起义者开始乱杀无辜了，最后竟然胆敢进攻县城，遭到痛击后逃窜到山里去当山大王了。

出了一口恶气后，高建修这才回到关闸，认真履行关闸把总的职责了。快到八月了，开往日本、马尼拉的船只就要起航了，可是澳门的葡商们却如同热窝上的蚂蚁一样焦急。由于高建修在陆路上封锁生丝、瓷器等海贸商品到澳门，又派市舶司衙役和范老五等人组织船只在澳门港口外巡弋，防止澳门人与内地走私商人接上头。虽然不能完全阻断澳门葡人的走私进货渠道，但是效果很好。现在澳门要组织五六艘船只到日本，还有七八艘船到马尼拉，到马尼拉贸易可是葡人的独家生意，因为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船只经常在澳门－马尼拉航线上抢劫，中国商人的船只没大炮，只有葡人的船只有舰炮可以抗衡，比较安全的到达马尼拉。

十几只大货船的货，再加上要准备冬季开往果阿、里斯本的船只的货品，整个澳门要吞下三四百两银子的货品，但现在却只凑齐了一百多万两的生丝等，缺口巨大。

澳门葡人受不了，决定再次向高建修行贿。这次，高建修笑纳了葡人的大礼，承诺从关闸给走私商人放行。

葡人大喜，马上就招呼那些走私同行们赶快通过关闸运货进来，因为高建修已经不再为难走私商人了。

这些走私商人们也是喜出望外，毕竟在前两个月，高建修的关闸软硬不吃，碰到走私的，货品全部没收。害得一些同行血本无亏，自己这些人也只好把屯好的货放在家里，等待风声过去再运到澳门去。要说这澳门葡人，可真是扫把星，谁惹上谁倒霉。这不，自己鬼迷心窍搭上了葡人这根线，货卖不出去。

不过既然高建修决定放行，那就得赶快把货运到澳门换回银子。这些货终于不会烂在自己手里，还能赚上弗朗机人一笔，想想都开心，一定要孝敬高建修一笔银子，一担生丝就孝敬他三两银子吧。

可是到了关闸才知道自己上当了，高建修对这些货品一律征税，还不给收据，按照货物价值的两成来收。一担生丝，价值七十来两银子，这厮就敢朝你要收十四两银子的好处。这样一来，自己一担生丝，本来成本就要四十两银子，卖给葡人也就七十五两银子而已，利润的四五成都被高建修给分走了，气得吐血。

但是，货到了关闸，你总不能再挑回去吧，再说了，高建修也不给你这个机会，不从了他，那就是走私，全部没收。

从此高建修在道上就多了个外号，高两成，意识就是这厮吃好处一定要吃两成。不过高建修吃两成好处，这在官场上也不算是特别贪婪了。但是放在关闸这个肥位置，两成好处就显得有些多了，就是贪心了。

以往关闸，每年过去的生丝等海贸产品，价值百多万两银子，关闸把总贪个十万两就要收手了，毕竟人家做生意的不能把利润都给你了吧。不过在高建修这里，行不通的，要钱就是一句话，不说第二遍。要么交两成好处，要么当做走私全部没收。

虽然说这样做事涸泽而渔，但高建修不管，本来就没打算要在这关闸位置上干多久。经过这次高建修的狠命勒索，估计以后都没有多少人敢冒风险通过关闸来向澳门走私了，因为代价太大。

关闸不是自己的长久目标，因为澳门葡人已经不行了。澳门葡人的三条黄金航线，马上就要瘫痪了。澳门到长崎的航线，到明年就要随着日本的闭关锁国而中断；澳门到果阿的航线也快完蛋，荷兰人已经封锁果阿好几年，并正在进攻马六甲，好像就要到手了。还有一条看似安全的澳门到马尼拉的航线，但是一到1640年葡萄牙从西班牙独立，这条航线也就断了。

澳门失去了这些黄金航线，也就失去生存的基础，还搞什么走私？澳门葡人不搞走私，那这个关闸也就失去了经济价值，自己这个关闸把总的职位也就成了鸡肋了。所以这次乘机大捞一把，以后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这次整整半个多月，走私商人可以说是抢运物品到澳门去，再不装船，过了季风船只可就走不了了。所以这大半个月，高建修拿到了三十多万两银子的好处，彻底疯狂了一把。

当然，这三十多万两银子，自己留下二十万两，其余的，总督张镜心八万两、巡按葛征奇四万两，广东总兵陈谦一万两，还准备好了一万两到京城去活动活动。我高建修要开始干大事了。

活动得不错，首先是军职上的变化，自己升任守备了。高建修同志由于剿灭海盗有功被授予南山寨副总兵黎延庆管辖的屯门地区香港岛守备。此香港就是彼香港，高建修还兼管大屿山、九龙岛等离岛的防御。

香港岛，在明代就有这个称呼了，当时东莞县产香木，人们经过香江把香木从香江漂流到此海岛，然后装船运往海外，这个小岛也就被称呼为香港。

高建修要想发展海贸，建工厂，造船、铸炮、练兵，所以得这些都需要一个基地，这个最好的基地当然是香港了。为此特地让陈谦给自己伪造了战功，“立功”后给升迁到了香港。陈谦巴不得高建修离开关闸呢，这样他又可以把关闸把总这个肥缺“卖”出去，赚几万两银子，所以对高建修的要求一一满足。



第三十七章 香港守备


class="width">“大人，属下想把关闸的六百士兵全部带到香港去赴任，毕竟跟着我一年多了，都有感情了。(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再说了，香港岛满荒凉的，总不能让我光身去上任吧？”高建修向陈谦请求道。

既然香港那个破地方荒凉，那你这个二百五还哭着喊着要去，为此还舍弃了关闸把总这个肥缺。按理来说，武官调任，除了家丁绝对不能带原来的兵丁到新地方去赴任的。但是，现在国事败坏，这一为防止武将作乱的规矩也已经执行不下去了，武官特别是北边的武将，哪个不养私兵？反正香港守备是新近为了防备日益猖狂的海盗而设立的，一切都要从头开始，给你两千名额让你高建修去招募兵丁，这关闸六百兵丁你带去就带去吧，算是乘你个人情，作为你让出关闸把总这个肥缺的报答好了。

“震夷啊，朝廷的意思是这屯门南边海面不平静，这次设立一个守备出来镇守。既然是新设立，那就要募兵。可是募兵没有募到老军营里来的道理啊。这事情不好办啊。”陈谦虽然对高建修很满意，但是还是决定要敲他一笔银子，这家伙现在太有钱了，那些走私商人暗地里都叫他高两成，今年发了不少财啊，想想从关闸过去的价值百多万两银子的货物，那就是二十多万两银子啊，才给我一万两，小气。不过其实也不小气，这家伙会捞钱，以往关闸把总一年也就能捞个十多万，送给自己八千两都成定例了。可高建修有本事，硬是要吃人家两成好处，少一文不行，多一文还不要，一个夏季下来就是二三十万两，比以前的把总硬是多了一倍，也才多个自己两千两，太不够意思。

“大人，想那香港，穷山恶水，海盗横行。下官既然要到香港岛去镇守，就要尽快把海防搞起来，可一个老兵都没有，直接募新兵，恐怕来不及了，还请大人特事特办。”高建修把一株价值数千两的珊瑚给送到陈谦面前。

“嗯，你说的也是实情，总是要特事特办啊，不能耽误了海防。既然如此，我就去帮你把这事情给办了吧。你小子，真搞不懂你，香港那破地方有什么好的，难道你想在那里做海贸？那里可是靠近澳门啊，能有什么前途？”陈谦很熟练的把珊瑚塞进了袖子里说道，心里巴不得这些关闸兵丁都被高建修带走，这样继任者还可以吃点空饷。

高建修这小子自己看不懂啊，捞钱狠，送礼也大方，可是当军官竟然不吃空饷，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不管他了，只要孝敬自己，就满足他。

大功告成，一过了年，高建修就带领关闸所有士兵移驻香港了。整整六百士兵，还有一两百编外人员，也就是李家成等那些疍民壮丁。既然陈谦给了自己两千的兵个额，这些疍民们当然就可以正式加入自己的队伍，成了吃皇粮的了。剩下的一千多名额，高建雄修自然不会吃空饷，但怎么招兵也需要一个考量，不着急。

“东翁，这香港也太荒凉了吧，整个岛上也还不到百户人家，大部分还是打渔的。这吃粮食都要从海上运过来，没个几年工夫，海贸都不能发展起来。”狗头军师李唐宋搓手道。

没见识，后世的香港可是东方明珠，靠什么？还不就是作为内地的中转港口而发展起来的。虽然现在在它西边不到百里的地方有个叫澳门的小岛起了这个中转港口的作用，但澳门蹦达不了两年了，自己再不搞个好港口就没这个好机会了。

“老李啊，你这样看就不对了。想那澳门，一百年前，还不如现在的香港岛呢，可谁知道那葡萄牙人一到了，没几年他就兴旺了呢？现在赶紧规划一下，先把我的守备府衙以及兵营宿舍建立起来，还有，赵老师一家一定要安排好，他儿子的病好了很多吧？不对，这事情不归你管，管家。”高建修说了半天才想起李唐宋不是自己的管家，真正的管家李本仁听了高建修的一声喊后马上就跑来听训。

“老爷，赵老夫子一家的都已经安排好了，是咱们买下的整个岛上最好的房子，赵公子志刚现在已经大好了。要说老爷可真是尊师重道啊，赵公子得了富贵病，得养，这人参现在因为辽东建奴作乱，在广东已经卖到三十两银子一斤了，小的可是每月给买三四斤给赵公子补呢。”李本仁邀功道。

“啥？人参这么贵？”高建修大吃一惊。虽然自己不心疼银子，不就每个月一百两银子嘛，赵松林教书也认真，自己的那些家丁以及提拔的士兵学字也快，连李蓉蓉也学了不少字呢。可是，这人参也太贵了吧，怎么好东西都长在东北那旮瘩，被一群野人占有，不爽。

“赵公子到底是啥病？怎么看起来也不象要死的样子啊。能治好不？”高建修小声问道。

“其实就是肺病，这病就得调养。一般人得了这个病嘛，就是等死，只有靠人参等大补。要说也是不幸中的万幸，赵老夫子既然成了您的老师，赵公子的病自然没有问题。”李本仁乘机拍马屁。

“肺病啊，吃冬虫夏草啊，这东西比人参更能治疗肺病啊。不会是冬虫夏草比人参更贵吧？”高建修说道。

“冬虫夏草？怎么没有听说过。”李本仁茫然道。

“就是虫草，从乌斯藏那边过来的。”高建修不耐烦的说道，难道现在没有冬虫夏草这个说法。

“虫草啊，这个东西并不算贵，比人参便宜多了，就是不太容易买到。小的这就去问问大夫这虫草能不能治疗肺病，若真的能，就去买。”李本仁没听说虫草还有这个功效。

靠，敢怀疑我，懒得跟你计较。

继续领着两人在这香港岛上巡视，嗯，确实荒凉，除了几十家渔民土屋外，全是杂草，高过人，时不时还有小动物蹦达出来吓人。要说这渔村，还不如离关闸两三里远的澳门望厦村呢，至少没有那么大。不过也好，没有耕地，自己想怎么规划就怎么规划。

于是，在崇祯十二年的一个春天，有一位－－－－－好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香港，就这样被高建修给规划了，从此走上了繁华之路。

“这边建个铁匠作坊，铁匠嘛，自然要从佛山请最好的师傅，不要吝啬工钱。这铁匠作坊，自然要打造兵器了，铸炮，咱们不是网罗了不少铸炮工匠嘛？光是澳门葡人的卜加罗炮厂的大师傅就有三个，这些人连红夷大炮都能造，更何况佛郎机子母炮呢。还有，鸟铳也要。”高建修指着西边一块空地说道。为了挖人，特别是能造红夷大炮的，可是费了自己不少本钱。就说造炮大师程老汉吧，他自己也是有生意的，组织了几个人，专门给卜加罗炮厂铸炮的，属于炮厂的代工点，手艺还很不错呢。这老程，每年在澳门能挣个上百两呢，被高建修利诱过来当铸炮总负责人，条件是除了每年三百两银子外还要让他儿子进入市舶司当个衙役头目，毕竟铸炮太危险，而当市舶司衙役头目就不一样了。

“那不如把铁匠作坊、铸炮作坊和造枪作坊分开来，这样更加方便管理。”李本仁小心翼翼的提议道。

“可以这么操作，但是不能明面上这么叫，毕竟咱们不能私造兵器不是？”高建修不屑道。虽然现在很多小军阀比如左良玉啊都能造兵器，不把这条放在眼里，可自己现在还不是军阀，面子上总要掩盖一下。

说起这个铸炮，高建修可是下足了本钱，特意把老程找来交代，要钱有钱，就人有人，只要把炮给我铸造起来就行。毕竟，冯家船厂给自己造的大海船再过几个月就要交货了，自己总要在几个月内把舰炮造起来，没有舰炮的海船可万万不能到海上去，不然就被荷兰强盗抢了。

“只要铁匠到位，小的保证在四个月内把炮给造好。”老程打包票道。

“几门？我要的是八磅炮和十二磅炮，大了的不要。听不懂，就是炮身重三千斤、炮弹重七八斤的那种。”老程对西方的度量衡不了解，咱不怪他，直接给他换算成大明的斤。

“三门，一门都不会少的。请大人放心。”

嗯，看来老程对自己很有信心嘛，自己还准备在四百料的海船上起码装上两门，在六百料的船上装四门呢。得，现在只能先装一只船了，等他开始量产就好了。

可能是看出高建修有点失望，老程解释道：“大人，这铸炮就是头炮难，只要头炮铸好了，后面就容易了。虽然说四个月是慢了些，但毕竟要保证质量啊，总不能为了赶工期而胡乱造吧，要是炸膛了就不好了。”

说的也是，红夷大炮是好东西，可毕竟是舶来品，大明懂得其中的原理的几乎没有，所以经常炸膛，在十七世纪的中国，当炮手也是个危险活。

“走，老李，咱们到大屿山去看看，我准备在那里建个船厂，专门造大海船。”当总设计师挺过瘾的，高建修有要去大屿山视察了。



第三十八章 晴天霹雳


class="width">最近广东海域海盗猖狂，时不时登岸打家劫舍的。www.65txt.com

前世的时候总有人吹嘘大海盗郑芝龙怎样怎样，霸占东亚海域，但到明朝来，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郑芝龙确实挺厉害，跟荷兰人两战全胜，在福建到日本一带海域横行无忌，但在广东这海面，郑芝龙并不是主宰者。广东海域现在就一个字－－－－－－乱。郑芝龙可以插一杠子，荷兰人也来凑个热闹，澳门葡萄牙人虽然衰落了，但自保还是可以的，占据菲律宾的西班牙人只关注菲律宾以西的太平洋到新西班牙的航线，还得防备荷兰人的进攻，对东亚海域有心无力。正是由于没有一个压倒性的绝对力量的存在，致使广东海域特别的混乱，海盗如麻。在贸易季节，他么就在海上抢劫过往商船，在非贸易季节，他们就登岸抢劫，反正广东沿海还挺富裕的。

高建修虽然是因为“打击海盗”而立功升职到这香港岛的，现在破船没有几只，有枪没炮。不过也不怕海盗登岸来抢劫，因为这香港岛没几户人家，就一座军营而已，不值得海盗们光顾。

话虽如此，但既然镇守香港岛，总得造个炮台，架上几座要塞炮吧，军事要塞就得有个样子。可是没大炮啊，一般的炮吧，自己看不上，佛郎机子母炮勉强可用，但怎么也得个红夷大炮镇镇场面吧。

对了，前年英国佬进贡了三门红夷大炮，两门进京，还有一门留在广州，当时自己还全程陪同英国士兵教授大明士兵怎么操作红夷大炮来的。自己心细，暗自做了笔记，操炮的过程对明末的大字不识一个的大头兵来说，是很复杂，三四人协同作战。但对自己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来说，并不困难，无非是铳尺测算炮膛填装火药的重量，铳规测量不同角度下大炮的有效射击距离，这些东西就是简单的几何原理，相似直角三角形的水平。当时那些英国士兵也讲不清楚其中的原理，大明士兵更是搞不懂，只知道测量、装药、点火开炮、用水扑灭炮膛里的火星、掏出剩余火药渣，然后再次装药点火开炮。教的人懵懵懂懂不懂原理，学的人更是糊里糊涂，但自己这个翻译却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很好，现在自己也算是个操炮专家了，操的还是红夷大炮。

当时总督张镜心为了显示政绩，让那十多个学习操炮的士兵全部跟随两门大炮进京城了，现在不知死活。但是现在不还剩下一门留在了广州，也没有个真正懂炮的在用，所以属于半闲置状态。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自己这个懂炮的来用。所以，高建修亲自跑一趟广州，向张总督去要炮了，有个很好的借口，香港作为防备海盗的军事要地，需要一门红夷大炮。

老张很慷慨，大手一划，一门重三千五百斤的十二磅炮就属于高建修了。看着这门舰炮，高建修很是欣喜啊，原装货，质量就是好，比广州其余的重约千来斤的仿制的所谓的“红夷大炮”要强。这倒不是崇洋媚外，要说大明自制的红夷大炮表面甚至还比进口货还光滑点，可是一开炮就显示出来差距了，人家的炮打得就是远，可能是内膛做的比较好，具体原因不清楚。

红夷大炮是好东西，既然是好东西，那就要练习。把自己的笔记随便做些改动，花一周时间，找几个能识得几个字的头脑比较灵活的士兵跟着自己练习操炮。幸亏自己当时从约翰－韦德尔那里勒索了几个铳尺和铳规，练习才有道具。

小伙子们很聪明，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要点，关键是高大人有能耐，知道怎么讲解，是个什么原理，深人浅出。不到十天就出师了，他们成了香港岛的第一批炮手兼教官了。炮是少了点，才一门，做样品都不够，自己造炮嘛，得等到四个月后才能出品，看来得到澳门去买炮了。要知道澳门的卜加罗炮厂，那可是远东第一炮厂，产品远销东南亚。关键是自己在关闸把总任上把澳门人得罪得惨了，临走前又大大的敲诈了跟葡人有生意来往的大明走私商人，害得他们把货品提价，本来一担生丝卖给葡人也就七十到七十五两银子而已，结果提价到八十两，澳门葡人损失惨重。

不管澳门人卖不卖，总得去谈，先就派个人去看看。至于高建修自己，两个月来都扑在香港岛的建设上，差点还忘记了自己是市舶提举司的常务副提举，把市舶司的事务都甩手了。

不行，得去看看。三月仲春，高建修又往广州市舶司去视察工作了，这次工作的重点就是把怀远驿给改造成一个商务经济型旅店。自从去年六月把怀远驿收回市舶司后，高建修就让陈海涛把破旧的各个房间重新装修。本来装修一下，要不了几个钱，也费不了多长时间。但是，高建修要把怀远驿建成有高中低档房间的综合性宾馆，这个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来重新归置了。由于是按照高建修亲自设计的来装修，所以一直精装修了半年时间，耗去了自己两千两银子，到现在终于完工。

“大人，下官按照你的要求，把这一百二十间大房完全归置好了，你看还行吗？”陈海涛自从去年年底当上九品的吏目以后，成了官了，见到高建修就自称下官，烧包。

“嗯，老陈你办事有功，确实不错。咱这怀远驿啊，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个驿站，虽然现在几年都接待不了一个外夷使节，但还是要留十间套房，平时做高档房间，使节要进来住了，就用这套房高招待。”高建修吩咐道。

“套房？”陈海涛有些迷糊了。

“其实，就是那个按照大明驿站的铺陈标准，套房就是上等铺陈。懂吧？”高建修解释道。

明代的驿站制度很完善，一个大驿站其实就是一个大的综合性宾馆，有高中低各档房间。房间的大小都差不多，区分的标准就是铺陈－－－－－－房间用品的数量与品质。

一般一个驿站，有几间上等铺陈，十多间中等铺陈，数十间下等铺陈。上等铺陈可以理解成为总统套房，中等铺陈可以理解为豪华单人间，下等铺陈就是普通标准间了。

怀远驿也是驿站，但是几十年没有使用，以前是个什么铺陈状况不得而知，可能上等铺陈多些，毕竟是招待外宾的。

一说起铺陈，陈海涛就滔滔不绝了，毕竟他也是做了不少功课的。

在大明各地，由于气候的变化以及物价和某些原因，铺陈的价格标准也不一样。比如上等铺陈吧，在直隶是十五两，在山东是十二两，在广东却要十八两银子来置办。而中等铺陈在广东只需要二两八钱八分，比在直隶便宜不少，因为广东气候炎热，冬季不冷，不需要置换太多冬季的被褥。

“别的地方不管，咱们既然在广东，就按照广东驿站的标准来执行，毕竟这就是驿站嘛。你给我说一下这上中下三等铺陈的配置以及费用。从下等说起。”高建修吩咐道。

“是，下官遵命。一般咱广东的下等铺陈，比较简单，价值一两六钱银子。棕单片一片，值银一钱；青布褥一条，值银四钱；布帐一顶，值银三钱五分；青布棉花被一条，值银五钱；白布单被一条，值银一钱七分；席子一领，值银六分；藤枕一只，值银两分。一共七件，共值银一两六分。”

东西不少，比后世的普通间的东西还多点，看来明朝的正规驿站住得还蛮爽的，连下等房间都比得上后世的标准间了。高建修示意陈海涛继续。

“中等铺陈有十一件。红氈条一片，值六钱；好棕单片一片，一钱；青布软褥一片，五钱；土绢帐一顶，六钱；红绢棉花被一条，七钱；青布单一条，两钱；席子一领，八分；靸鞋（一种草制的拖鞋）一双，五分；手巾脚布各一条，三分；藤枕一只，两分。十一件共计二两八分八钱。”

中等铺陈就要豪华很多，床上用品四季分明，确实不错。难怪崇祯要裁撤驿站了，光这铺陈就要费国家不少银子，不是朝廷所能负担得起的。

“上等铺陈有十八件，价值十八两。毛毯宽五尺，值银五钱；青柠丝制硬褥一条，二两；錦心软褥一条，一两五钱；红拧帐一顶，二两；轻纱帐一顶，一两二钱；红拧丝夹被一条，一两四钱；桃红拧丝錦被一条－－－－－－”

妈的，这上等铺陈太奢侈了，比总统套房还要奢华，据说这个规格理论上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能享受到。

“好，这样，咱们就按照这个标准，十间房做上等铺陈，平时招待贵客，有贡使的时候只招待贡使。五十间房子做中等铺陈，是咱们主打的，剩下的六十间做下等铺陈，每个房间布置两个铺陈，睡两个人。拨钱给你去买这些铺陈吧。”高建修吩咐道，这下总统套房、豪华单人间、标准间都有了，一个综合性商务酒店就此诞生。

就在怀远驿布置完毕快要营业的时候，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如同晴天霹雳，打断了高建修的美好计划。

经过多方活动，自去年年底海道郑觐光离任后，新的海道大人不再兼任市舶司提举一职，高建修也成了市舶司的头号领导。但是现在，朝廷派了一个叫姚生文的到广东来担任市舶司提举，专职的。这让高建修立即在市舶司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气死了。花钱送走一个不管事的提举，结果却来了个管事的提举，高建修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李唐宋，**的办的好事。”高建修咆哮着找自己的狗头军师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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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点明代驿站的配置，让各位了解一些明代住宿条件，不算凑字数。

另外，感谢“红叶2010”的打赏，刚刚才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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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姚生文


class="width">“东翁，这事怪我。www.65txt.com没有想到这一层，失策啊。”李唐宋一进来就做了自我批评。

“是不是咱们银子使得不够？一万五千两银子，难道这还少了？虽然老曹退休了，可事情总要办好吧。死太监，把我的事办好才退休啊。”高建修气馁的问道。

去年，由高建修提议，李唐宋具体操作，送了一万两银子给大太监曹化淳，另外还有五千两则是为了摸到曹化淳的门的交际费。老曹是崇祯还是信王的时候的亲信，比那个几年后陪崇祯吊死的王承恩还有势力，又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提督。

老曹一开始确实给自己办事了，郑觐光离任后，新的海道大人就不再兼任市舶司提举一职了。可没想到啊，老曹这死太监竟然在今年二月光荣退休了。这才四月份，朝廷竟然任命了个专职市舶司提举。

唉，送礼白送了，还给自己送来个专属领导，市舶司就不再是我高建修的私属地了，朝廷看来对这块肥肉眼红了，要亲自来管理了。

想那广东市舶提举司，在万历末年以来，一年上缴国库的税收总过不过五万多两。自己主管市舶司一年，虽然自己也捞了不少，但是上缴国库那可是达到了空前绝后的二十万两啊，整整四倍。本来以为自己这么大的功劳，你崇祯怎么也得把市舶司提举这个职位赏给我，让我再接再厉，名正言顺的掌管市舶司，给朝廷增加更多的税收。

要说你崇祯怎么亡国呢，赏罚不分明，老子为了市舶司，那可是把广东有头有脸的人都给得罪了，这才能给市舶司增加这么多税收。不给我升官也就算了，还派个直系领导专门来接收市舶司大权，我以后怎么跟你效命啊。我是穿越者，不跟你计较。但是从这个方面来看，说明你崇祯就不是个高明的领导。

光见这市舶司给你赚钱了，就以为是个人都能干得了这个差事。你以为派个老贡生过来，就能摆平广东这些劣绅土豪？幼稚。

这事情也怪自己，没打听清楚曹化淳的动向，就急吼吼的送银子给他，只知道后来李自成进北京的时候，城门就是他打开的（后人杜撰，不过高建修误以为真），所以想当然的以为这死太监一直为高权重的，谁知道不是这么回事，演义历史害死人啊。造知道他要退休，就不送银子给他，直接送给王承恩好了。

现在不是检讨送礼失误的时候了，是要怎么对付新来的市舶司提举姚生文。

“姚生文乃是贡生，浙江人，今年四十六岁，这是他第一趟差事，没想到却还是个肥差，可能是吏部有人吧。”李唐宋开口道。

“一个贡生，先前没有做官，在京城排队等缺三年，最后竟然得到了一个从五品的高官，这家伙肯定有来头。”高建修觉得这不合常理啊。

“是啊，一般象这样的举人、贡生，平常年景在吏部等待筛选，运气好的得个七品知县，运气非常好的不过六品，他怎么就得了个从五品呢？”李唐宋也是不解。

“他家是巨富？他是什么出身？商贾？”高建修头疼，总要搞清楚这姚生文有什么能耐得到了市舶司提举一职的。

“东翁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这姚生文就是商贾出身，家里不算巨富，但也还凑合，早年他还做过生意呢，不过没有混出名堂，所以有去参加科举了。”李唐宋说着说着，两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为什么此人能得到这市舶司提举职位了。

是个会算账的，最起码能看得懂财务报表啊。崇祯不笨啊，自己刚才还诽谤他是个笨蛋呢。自己高两成的名声估计早已传到紫禁城崇祯的耳朵里了。现在整个广东都在传高建修怎么贪酷，雁过拔毛的。虽然市舶司收入增加很多，但高建修自己贪得更多，整个一饿狼，把广东的“正经守法商人”们可害惨了。既然广东在传，崇祯在广东的耳目再不怎么敏锐，也多少知道点。

所以呢，崇祯虽然欣赏高建修给国库增收，但是也不能不防着高建修，把市舶司当作自己敛财的工具，毕竟崇祯多疑嘛。于是乎，多疑的崇祯，就派了一个会算账的贡生来当市舶司提举了，监督防备高建修，同时又把市舶司重新掌握在朝廷手里。显然崇祯皇帝认为崇祯十一年的广东市舶司就是高建修的私人属地，不然怎么可能有高两成这个外号呢。但是高建修毕竟是振兴市舶司的功臣，也不能寒了功臣的心，所以也准许小高在市舶司培养点实力，比如陈海涛升任九品吏目就比较顺利。

幸亏李唐宋是个做帐高手，高建修也是在大学里学过会计的，什么资产负债表啊，损益表之类的还没有还给老师。你姚生文就是以前做过帐房，也休想查出这一年来市舶司的一丁点财务问题出来。不过说归说，但是准备工作还是要做的。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四月下旬的一个下午，一身便装的姚生文还没到市舶司门口报道，就在马车里听到锣鼓震天响，还以为是那户人家迎亲的，但是哪有下午迎亲的，还纳闷呢。

“下官市舶司副提举高建修（吏目陈海涛）恭迎上官姚大人赴任。”姚生文刚下马车就被眼前的盛大场面给吓住了。数十整齐划一的壮汉在两个官员的带领下迎接自己。

“高大人，陈大人，太隆重了，本官承受不起啊。过了过了。”姚生文马上就拉起高建修的手谦虚道，把高建修一阵恶寒。

脸都笑成了一朵花，还承受不起？难道是笑面虎？四十多岁的姚生文保养的不错，面容可掬，给人好感。

“大人鞍马劳顿，是先到怀远驿去休息？还是先到市舶司熟悉一下？”高建修问道。

“怀远驿？”姚生文不解的问道。

“怀远驿是市舶司的产业，大人的衙署还没有整理出来，先让大人和家人到怀远驿休息几天。”高建修解释道，心里感叹老姚命好，自己刚把怀远驿改造好正准备营业，你就来了，怎么也得给你两间总统套房吧，贵宾级待遇。

“公务要紧，本官还是先随高大人到市舶司衙门去熟悉一下。”姚生文先公后私。

“大人请，陈吏目，你先帮姚大人的家眷安排到怀远驿去休息。”高建修吩咐陈海涛，然后带领姚生文进市舶司。

从外街进入，姚生文在街口就看到街道左右各有一高大的牌坊，东牌坊上书两大字：“来宾”，西牌坊曰：“柔远”。穿过街道，就看见了市舶司的大门，那是一座阁楼，阁楼前又是一个大牌坊，上有大字曰：“重译”

姚生文暗自赞叹，确实气派，然后跟着高建修进入了市舶司。首先是正厅三大间，有匾曰：“怀夷堂”。

“大人，这怀夷堂就是您的办公衙署，由于以前一直没有提举，所以都空置了数十年，需要打扫归置。下官已经吩咐下去了。”

姚生文点点头，然后跟着高建修继续观摩。后厅还有三大间，有匾曰：“天珍堂”，里面的设置还挺齐全的，看来经常有人在这里办公。

“这天珍堂乃下官办公的场所，太乱了，让大人见效了。下官由于还有军职再身，一个月在市舶司待不了几天，所有的事务都是陈吏目在主持。要说这陈吏目，还真是个人才，精通夷务，市舶司能有今天，他的功劳最大。走，咱到他的衙署去看看。”高建修说完再往左边走。

吏目厅也有三间，不过没有匾额。本来按照国朝初期的定制，广东市舶提举司，设提举一名，副提举两名，提举副提举各有一名秘书，也就是九品的吏目。按照这个配置，应该有三名吏目，那三间吏目厅，每个吏目各一间。但是，市舶司的官职经常有所裁简。到现在只有陈海涛一名吏目了。在姚生文未上任之前，兼职提举从来不来市舶司，常务副提举高建修也是难道来一次，所以，市舶司的所有事务都是由吏目陈海涛来处理。

陈海涛的吏目厅，看上去非常的拥挤，因为所有的文件物品都在这里。由于老陈要处理的事情多，这三间吏目厅都被他占用了。本来高建修让他在自己的天珍堂办公，但他不敢逾越，死活不肯，一点都不大气。

带姚生文看完了九间大办公室后，高建修又介绍了后院，后院中有观澜亭和水心亭耸立其中，煞是好看，如果办公累了，就可以到后院休息。在亭的旁边，还有一个大水塘，种上了莲藕，放养了鱼。小鱼偶尔露出头，穿过荷叶，悠哉游哉，十分的惬意。

“大人，后面就是库房，共有一百一十六间，专门装卸各种贡品的，不过现在贡使稀少，基本不太用到了。大概有二三十间装了一些市舶司查获的走私物品。其余空闲，被我改装成衙役们起居室了。再往旁边，就是官吏廨舍，共有房三十六间，现在就陈吏目一家就住在里面。下官已经让人空出了十间，正在打扫，并隔成了一个小院子，以后大人一家就住在这里了。咱市舶司基本就这些了。”高建修终于介绍完毕。



第四十章 旅馆


class="width">“高大人，辛苦了。(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自从万历年以来，我市舶司基本处于瘫痪状态，关税也少得可怜。正是高大人不畏辛苦，才把市舶司重新规划起来，给国库增收呢。我来上任之前，圣上特意传话，说镇夷乃大才，年轻有为，让我跟着镇夷多看多学，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你呢。”姚生文说完对着高建修深深一揖。

还圣上传话呢，想在我面前表示你多得圣恩是吧？

“大人过奖了。建修不像大人是科举出身，没有读过书，没受过圣人教诲，但也知道忠君为国。广东这地方，奸猾之徒太多，劣绅不少，为了严海禁，减少国家的损失，下官可是得罪了不少人。这些劣绅少占了国家的便宜，仿佛吃了大亏似的，到处编排下官呢。硬是诬赖下官在收税的时候要吃两成的好处，高两成的外号不胫而走。”高建修慷慨叹道。

“镇夷啊，咱们为官一方，就要为百姓造福，为圣上分忧。现今内忧外患，朝廷缺钱，我们这市舶司更是要多收税支援朝廷。至于那些闲话，不必在意。”姚生文安慰道。

“说起高两成，倒让在下想起了一件事情。”高建修马上回到自己办公室－－－－－－天珍堂，找出一本账薄，交给姚生文。

“大人，这是下官暂领市舶司一年以来的账薄，这一年来的收支明细都在里面。建修才疏学浅、不学无术，掌管市舶司非常的吃力，早就想有个上官来接收，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镇夷啊，刚才不是说了嘛，我来的时候，圣上的都交代了，这市舶司是你一手重建起来的，现在还是你做主，账薄这玩意我也看不怎么懂。我只负责今年给国库多交税就行了。”姚生文老奸巨猾，你小子跟我玩，还嫩了点。

两人推来推去，最后推到饭桌上去了，高建修和陈海涛已经开始给上官接风了。

“这是何物啊？老夫虽然也是浙江水乡出身，各种鱼的做法也还知道些，可这鱼是个什么吃法？”山珍海味满座都是，连葡萄酒都有了，可是酸菜鱼这老小子还没有见过。

“酸菜鱼，这是广州城珠江渔家酒楼的招牌菜，据说是西洋密料制成的，大明独一份，味道不错，大人你尝尝。”这酸菜鱼现在已经有假冒伪劣的仿制品了。

特别是那天被自己偷听的南海县老康家，好像已经破解了自己配料秘方，开始在他家的酸菜鱼里放点辣椒了。不过，由于现在辣椒没有大量种植，所以还影响不了自己的生意。

“好，味道鲜美而不腥，还很辣，不过辣的过瘾。确实是好东西，这个珠江渔家的老板不是寻常人，就普通的青鱼能做出这个味道，必定是美食界的大家。”姚生文毕竟是浙江人，对吃鱼很在行。他这么一说，高建修都成美食家了。

“菜是好菜，这酒更是好酒。这葡萄酒比西域的还要有味道，难道这就是佛郎机人的美酒？”姚生文大快朵颐，估计以前在家里过的日子也不是很好。

“正是，咱们仓库里还有十几瓶呢，回头都搬到大人家里去。这些多是澳门佛郎机人送的，不值几个钱。”葡萄酒嘛，自己都懒得喝了。

“要说这佛郎机夷人，还真有几分本事，给朝廷又是造炮又是修历的，就是奸猾了些。以前莲花茎关闸，每年只能收到一两万税，但是镇夷你在那里驻守一年，就上缴了五万多两。连圣上都赞你是能吏呢。”姚生文扯着扯着就扯带关闸去了。

啥意思啊？看样子老姚有点醉了，既然如此，胡吃海喝之后就乘着夜色把老姚送到怀远驿去。既然来了，高建修也找了间总统套房住下来，感受感受这上等铺陈。

一早起来，姚生文已经在门口等自己了，看来这家伙昨天是装醉，起得比我还早。

“年轻就是好啊，有觉可以贪。老夫这一大把年纪了，昨醉酒，一早就醒了。早上一看看，这怀远驿挺大的，不比咱市舶司小。都得有一两百间房子吧？”姚生文估计早上把怀远驿给走了个遍，估计还出了院墙看。

“一共是一百二十间大房。”

“可是老夫发现各个房间的铺陈都不太一样，这是个什么说法？”姚生文问道。

昨天还惺惺作态说什么市舶司管理不变，什么事都以我为主。到现在总算把狐狸尾巴给露出来了吧。

“大人，怀远驿怀远驿，说到底还是驿站。按照国朝规矩，驿站房间，按照铺陈来分，有上中下三等。大人昨晚安歇的就是上等铺陈，这样的房间有一共有十间；中等铺陈的有五十间，剩下的六十间都是下等铺陈。”高建修解释道。

“可是，据老夫所知，这怀远驿，两三年才能招待一次贡使。现在外藩来朝贡也不勤快了。咱们这怀远驿有必要装置的富丽堂皇吗？都装给谁住呢？”姚生文步步紧逼。

“大人说的是。这怀远驿啊，跟市舶司一样，都荒废了二三十年。在去年这个时候，市舶司只掌控了其中十间房子，其余一百一十间都被一些奸商占据做店铺和仓库了。可是这是国家财产啊，建修眼里容不得沙子，最恨人占国家便宜，所以就把这些房子收回来。为此，得罪了这些奸商，你知道，他们能强占怀远驿的房子，自然还是有点门道的，所以到处编排建修。我的名声在广东也就臭了。”

“高大人为国而得罪小人，实在是我辈楷模啊。只是这些房间收回来后，高大人还做了装修，准备做何用处呢？”姚生文朝高建修拱手后问道，称呼也变了，成了上级对下级的质问了。

“作客栈用。为了把怀远驿重新装修，并配置好各等铺陈，就花费了两千多两银子。既然怀远驿常年不用，那就做成客栈，给市舶司增收。像咱们中等铺陈，比一般客栈还要奢华一些，每天收客人两钱银子还是可以的，下等铺陈每晚收每个客人一钱银子也算公道，由于有两个床铺，也是二钱银子。如此一天下来，从房费上就能有二十来两银子的流水，一年就是六七千两，能给市舶司创收。”高建修并没有隐瞒。

“哦，那上等铺陈房间怎么不出租给房客？”姚生文问道。

“平时也出租，准备以六钱银子一晚的价格出租。但是，在贸易季节，是专门租给外商的，他们有钱，不在乎。”

“可是，高大人，这怀远驿，可是专门招待贡使的，圣上若知道你把驿站当作客栈来牟利，说不定会龙颜大怒的。”姚生文隐隐有问罪的意思。

“圣上要治罪，我认了。大人，你是不知道，先前咱这市舶司是个什么模样。要让市舶司有底气收税，你总要有些护卫武装吧？这些衙役每个月总要几钱银子，还有他们的兵器吃喝啥的。广东走私猖狂，要打击走私，总得有几只船几匹马吧？为了打探走私消息，总要派人去搜集消息吧？这些都要钱的。以前市舶司一年才上缴国库四万两银子，可我为什么能上缴国库二十万两，就是要组织人手，把网拉大，这才能遏制走私，给国家创收啊。为了有钱给这些衙役们发饷，那可是各种办法都使了。这不，为了把这怀远驿盘下来赚钱给衙役们发饷，挨了骂名。大人要是觉得下官把怀远驿改成客栈不好，那就关了。不过以后衙役发不下饷不给市舶司干活而影响了征税，不要说下官没有提醒大人了。”高建修最后放了句狠话，恐吓我，不怕你。你一光杆司令，还能掀翻了天？

“镇夷你这话就见外了，老夫当然知道你是为了市舶司为了朝廷才从权的。这个怀远驿改成客栈的事情，老夫支持你，你干得好啊。到底是年轻人，有冲劲。我看这怀远驿各房间都布置好了，就是开客栈需要的掌柜啊、伙计、厨子、仆役什么的，好像都没有到位啊。”姚生文见高建修不是那么好惹的，也就连忙岔开话题。

“这不是等大人来布置嘛。大人是市舶司提举，这怀远驿的营业需要大人亲自来掌管。”你不是早就等着这句话，我就成全你。

“镇夷啊，还是你负责吧。刚好我也个管家，以前做过账房，这次到广东过来没什么事情，不如让他先到怀远驿来做个账房，如何？”姚生文觉得有必要在怀远驿里分一杯羹。

“大人发话了，下官自当执行。就让管家来负责账务了，其余的掌柜的、伙计之类我就去安排了。”分赃完毕。

“好，那你赶快安排啊。市舶司的产业，咱们可要仔细打理，也算是为圣上分忧。既然是客栈，不光要住宿，不如在院子里建个酒楼，既能解决旅客的吃饭问题，也可以再替市舶司挣点小钱。哦，看来镇夷你已经想到这块了，前面那几间新盖的房子，一定就是厨房和饭厅了。”姚生文不愧是做过生意的，知道住宿餐饮一条龙。

“大人高见，那就是酒楼。另外，这里还有一个游泳池、桑拿间，专门让客人洗澡用的。”酒店嘛，住宿餐饮桑拿必不可少。

高建修把桑拿的功用给解释了一下，惹得姚生文大为好奇，一定要蒸个桑拿试试。



第四十一章 交接


class="width">姚生文在蒸了个桑拿后，对此创意大加赞赏，说如果广东是北方就更好了。www.65txt.com<<>>高建修明白他的意思，毕竟广东是亚热带地区，每年有五六个月是高温天气，这桑拿生意相对就要差一些。

“高大人，现在我市舶司共有多少人，包含编制内以及编制外的。老夫既然是圣上派来的，虽然还要多多依仗镇夷你，但总要熟悉一下情况，不然圣上问起来，我一问三不知，那就不好了。”姚生文开始正式谈工作了。

“大人明鉴。去年我接手市舶司的时候，整个市舶司衙门里只有二三十个通事。其余所谓市舶司衙役，其实不是咱们掌控的，因为海道大人兼任市舶司提举，他海道衙门的衙役就打着市舶司的名号，方便他们征收只有市舶司才能征的关税。所以，当时市舶司只有三十人而已。下官后来招募了两三百衙役，也是为了征税，打击走私。所以，到今天，市舶司一共有三百五十二人，其中有编制的，只有二十三个通事而已。那些衙役，还没有编制。”高建修其实说了个谎。在姚生文赴任的途中的时候，市舶司就有衙役近八百人。但是，这些人都是高建修花大力气培养的，现在正好可以充实进自己这个香港守备的军队里。再说了，现在姚生文接手市舶司，不可能需要这么多人手，就算需要这么多人手，自己也没有必要白白送给他，现在自己还想看他出丑呢。

“三百多人，按理说，市舶司要严海禁，这么多人根本就不多。可是，按照国朝的律法，还不一定有这么多编制。按照广东市舶司的需要，永乐年间规定了定制，人手也有个上限。除了西洋十五藩国的通事，每个藩国两个通事来算，也只能有三十个通事。直门堂子三五人。按照市舶司提举一员，市舶司副提举两名，吏目三名，只需要轿子六门而已，所以轿伞夫的上限也只能有二十四名而已，这还是逾制了。由于市舶司要征稽走私，探事马夫可以多一些，七十名已经是极限了。然后弓兵可以设置八十名。另外库夫可以多点，六十名也已经足够了。其余杂役二三十人，这样市舶司的编制就满了。高大人，你说本官这样编制可以吗？”姚生文说完问道。

靠，这老小子是做了不少功课的，按照他这么算法，市舶司所有的吏员和衙役等人加起来就可达到三百多人，跟自己给他预算的差不多。~~~~

“大人说的完全在理，既符合律法，更符合市舶司的实际情况。这是市舶司三百五十二人的名单，上有各人的基本情况和具体的职位，请大人过目。”高建修打定主意及时从市舶司暂时抽身，给个空壳子给姚生文，所以把早已准备好的名单给他。这三百多人，大部分都是刚刚招收过来的新人，训练不过一个月。其余四百多不在名单中的衙役，都是市舶司的老人了，最起码在市舶司有半年之久，都被高建修转移到香港自己的军队里去了。

那四百多人以前在市舶司，拿的是每月六钱银子，而到香港军队，那就是当兵了，每月饷银九钱，他们当然愿意了，反正还是跟着高建修干，何乐不为。

“镇夷啊，这么多人，怎么有一半以上都是进市舶司不到两个月的新人？难道在去年，市舶司只有一百多人维持？”姚生文快速浏览了了高建修给的市舶司衙役资料后问道。

糟糕，自己怎么忘了这一茬，让这老小子抓了个小辫子。不过，高建修初惊不乱，马上回答道：“大人，去年刚开始的时候，由于市舶司瘫痪，只招收了一百来新的衙役，另外，下官利用自己身兼两职的便利，从关闸掉了一两百人进市舶司来执行公务。毕竟，关闸把总也负责对进出澳门的商客进行征税，也是属于市舶司和海道衙门的管辖。到了去年年底的时候，因为下官调离关闸，市舶司新衙役已经锻炼得差不多，就再招收了一百多衙役，顶替我从关闸调来暂时执行市舶司公务的衙役。后来，因为一部分老衙役因为在市舶司没有编制，不愿意干了，市舶司人数有减少。所以，在两个月前，下官再招收了两百来人进市舶司。所以，大人看到的名单，一半以上的都是新人。”

姚生文笑笑点头，心里却嘀咕，市舶司可是每月六钱银子，这么好的待遇，竟然有人不干。不是高建修扣克饷银，那就是有猫腻在里面。不过姚生文明知道有问题，也不愿意追究。很明显，高建修在市舶司树大根深，在没有建立自己的势力之前，还是不要碰他为妙。

“这是市舶司的固定财产。哨船十二只，马匹三十二匹，其余是刀枪兵器，以及仓库里没收走私商人的货品。大人请过目。”既然是交接嘛，高建修没有必要隐藏，大大方方的把所有东西都交出来。

“对了大人，下官还在船厂定做了五只两百料的战船，河海双用，准备给市舶司打击走私之用。有了这五艘战船，以后市舶司将更加强大。等下个月，下官去把船提出来，交给大人。”高建修觉得两百料的小船在海上没有太大的用处，所以就给市舶司了。只有两艘四百料和一艘六百料的战船，由于可以安装舰炮，自己要收归自己所有，不给姚生文了。

交接得很快，高建修大大方方的离开了市舶司，把大权全交给了姚提举。姚生文请高建修一定每个月都要市舶司广州衙门来上几天班，毕竟他还是市舶司副提举。

到了四月底，怀远驿作为旅馆正式对外营业了，现在姚生文和高建修都有人在怀远驿，彼此暗暗较劲，想要把这怀远驿控制在自己手里。由于有高建修的营销手段，怀远驿生意好的不得了，营业额比预期高了不少，利润也很充足。

五月初一，高建修从冯家船厂把海船都提出来了，三艘大的直接开往香港，五艘二百料的则交给了市舶司，任由姚生文怎么折腾。

“老爷，小的想请赵老夫子给改个名字，不然范老五这个名字报到朝廷，有失老爷的体面。”香港守备有兵额两千，现在是要两广总督以及兵部备案，士兵军官的姓名都要上报。范老五嫌自己名字不好。

“这等小事就不劳烦赵老夫子了，我来替你改名字。”

“多谢老爷。”范老五本来就想让高建修来提自己取名字，只不过不好意思开口，退而求其次去找赵松林。

“你姓范，就叫范佩西吧。你是我手下第一猛将，当然要有字了。名佩西，字罗宾。怎么样？”

“范佩西谢老爷赐名。不过这名和字有什么讲究的吗？”范老五问道。

“当然有讲究。范佩西乃上古时候天下第一猛将，每次大战都是先锋官，攻城拔寨无所不能，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至于罗宾，就是西方一个大侠。这是我对你的厚望。”高建修胡诌道。

“谢老爷，佩西一定不辜负老爷厚望。”范佩西大喜道。

“嗯，以后一定要少受伤。去吧。”高建修笑道。

既然暂时不管市舶司了，高建修自然要好好经营香港了。除了招收工匠建作坊外，培养外语人才也是一个重要任务。

高建修招收了百多个十八岁以下十二岁以上的小子，专门学习英语、法语、拉丁语、荷兰语和西班牙语，自己要发展海贸，还要翻译一些欧洲科技书籍，希望就寄托在他们身上。

找这些小子，颇花了些功夫，首先他们得识点字，但现在小孩识字的，大部分都会继续读四书五经考科举的。而穷人家的孩子，基本不读书识字。所以，高建修把主意打到那些小商人家庭。这些小商人家里的孩子基本能识点字，还会算帐，但基本不会去考科举。于是高建修就放出风声，说在自己要招收一些小孩学夷语，两三年后就进市舶司当吏员，或者进广州府当通事。广东人都知道，跟外贸相关的，油水很大。加上高建修是广东的大红人，连皇上他老人家都赐银的，跟着他混，前途不愁。这两年，海贸似乎越来越难做了，所以一些中小海商也派了些子弟过来跟高建修学习。

英语法语，是高建修亲自上阵；荷兰语和葡萄牙语，自然是市舶司的几个通事被高建修给调过来充当教师，西班牙语，找了两个在马尼拉做生意的，但这些人只会说，不会写。以后自己得找几个荷兰西班牙文化人来教书。至于拉丁语，是欧洲主流书写语言，要想翻译欧洲科技，拉丁语是最有用的，可惜现在自己跟澳门耶稣会关系不好，以后慢慢想办法吧。

这些小子，头脑还算不错，都去做翻译未免太可惜了，要把他们培养成各方面的人才，造船、铸炮、造枪，以后就靠他们了。

“大人，英国佬来了，总共来了五艘大船，小的已经把他们向香港这边引来了。”范佩西兴奋的来报告。

太好了，自从自己驻守香港以来，就算计英国佬什么时候过来，按照季风，应该在五六月会到广东。所以，让掌管水师的范佩西每天都在澳门近海游弋，只等英国船接近澳门，就把它们引到香港来，跟自己直接贸易，撇开澳门人，现在终于找到了。



第四十二章 茶叶


class="width">望穿秋水啊，终于盼到了英国人来。(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这次带队的还是老熟人，两年前的舰队司令－－－－－－约翰－韦德尔。

“高，咱们终于又见面了，这两年来，我可是无时无刻不想起你啊。高，你知道了吗，我现在已经是子爵了，实在是太感谢你了。”约翰－韦德尔一见到高建修马上就说个不停。

“那我现在该叫约翰你为爵爷了。我不是让你这次就带两艘船来吗？怎么一下子就来了五艘啊？你有这么多银子来买货吗？也不怕荷兰英印度公司抢劫你的商船？”高建修笑问道。

“我确实没有可以装五船丝绸、瓷器和茶叶的银子，不过我不还是有你这个合作伙伴吗？相信你还会帮我的，大家一起发财。”韦德尔哈哈大笑道。

***，我跟你这个英国佬还没到这么熟吧？

“约翰，咱们的茶叶生意怎么样啊？应该很有赚头吧？”

“当然有赚头。我先送了一百斤茶叶给国王，还分送数十斤给各大贵族和大商人。一个月后，等这些大贵族对茶叶如痴如醉的时候，我再把那八百斤茶叶投入市场。你猜，咱们的茶叶价值几何？整整二十英镑一磅茶叶，只此一项，我就赚了上万英镑。了另外一万英镑是你的。所以，这次我想多带点茶叶回去。”韦爵爷开心的说道。一万英镑的财富，在英国可以算是大富翁了。

“这次你带两个五万斤茶叶就行了。”高建修说道。

“五万斤怎么能行？最起码要二十万斤。那可是数百万英镑，等明年船回到了英吉利，那我真的就是大不列颠首富了，高，你真是我命中贵人啊。”

头脑如此简单，还英国首富呢，我呸，高建修在心里鄙视，懂不懂物以稀为贵？

“约翰，你想到没有，如果你一次把二十万斤茶叶投入英国市场，还能卖二十英镑吗？我估计到时候五英镑都卖不到。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在英国大力推广茶文化，把这个市场培育好，钱是赚不完的。”高建修反问道。

“我当然知道如果多带茶叶回去，英国市场的价格就会大幅下降。但现在荷兰人已经知道了英国上层社会已经流行喝茶，荷兰东印度公司肯定会在今年从大明采购更多的茶叶到英国销售。反正茶叶价格是要降下来的，我只有多运茶叶回去才不至于少赚，不然钱都给荷兰人赚去了，他们东印度公司船太多。-====-”韦德尔不是笨蛋，不然也不能被英王委以重任。

原来如此，看来荷兰人个海上马车夫市场嗅觉很灵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们，那茶叶确实要多运些回去，自己欠考虑了。

“那你有多少银子来买茶叶啊？你不怕带的钱买茶叶都不够吗？生丝、瓷器和砂糖不买了？”高建修问道。

“买茶叶的银子当然是你出了，茶叶运输费用是我出的。所以所得利润咱俩平分。”韦德尔很奇怪的看着高建修说道。

原来这老小子是这么好的打算。二十万斤茶叶怎么也得花费自己四五万两银子，而这利润要回来，也得两年后，自己承受不住。自己虽然在关闸大捞了一笔，在市舶司小捞一笔，有财产二十多万两。但是自己开销大啊，最近因为招工匠进香港,开办各种作坊,花钱如流水,但又因为调离了关闸,又撤离了市舶司，没有太多的进项,只有蛋挞店和珠江渔家两个比较稳定的收入，四五万两银子花得自己肉痛.

“约翰，你们这次来了不少商人，他们难道就不买茶叶吗？他们又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茶叶是最赚钱的买卖。”

“知道又怎么样？我可是从国王那里取得了五年的茶叶专卖权，哈哈。”韦爵爷高兴的笑了起来。

妈的，这家伙头脑挺灵活的，自己跟他合作，一定要小心，不然被他骗了可就损失惨重。

“好，茶叶我马上就去收购，反正等季风回航，也要到年底了。我上次给你交代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高建修问道。

“事情不太好办，不过我已经完成了一半。火炮我都带来了，要塞炮，舰炮以及野战炮各三门，炮手二十多名，造炮工程师五名。每门炮一千两白银，我按照成本价给你，运输费用就算了。至于这些炮手以及工程师嘛，我在英国是说你花二十两白银一个月雇佣他们，他们才肯过来的。造燧发枪的工匠比较少，要花大价钱才能请来，而且，要造好这些枪，需要镗床，我已经委托朋友采购了，估计两年后可以运到大明。怎么样，我够朋友吧？”韦爵爷十分真诚回答道。

“十分感谢。不过，我可是知道，一门四五千磅重的舰炮在英国也就价值两三百两银子，你可真敢跟我要，也太不够意思了。那野战炮就五六百磅重，能值多少钱？算了，看你这么辛苦，这九门炮，给你四千两银子。燧发枪和镗床，下次一定要给我带来。至于炮手和工匠的价钱嘛，我亲自跟他们谈。”高建修不满的反驳道。

“行，你自己去谈吧。不过，我可知道，大明不允许外国人在大明的土地上居住，澳门除外。难道你要把他们送到澳门去吗？”韦爵爷故意问道。自己前年到大明过来，觉得琼州岛不错，控制广东到东南亚的贸易要道，如果占领琼州岛，大英帝国就在远东有了贸易据点，就像荷兰有了台湾岛一样，在远东就能纵横无敌了，攫取东西贸易的高额利润。不过，大明的军事势力并不弱，大不列颠很难攻下琼州岛，就算攻下，也守不住。所以，最好就是能在广东有个据点设立商馆，安全，还且还便利。

“我现在是这个香港岛的主人，我想留他们多久就多久，朝廷是管不到的。这份心你还是少操吧。去把那炮给我卸下来，过两天我就要在南边再建一个炮台，把这要塞炮和舰炮装上去。你们这些商人和水手这几个月就留在岛上，我会通知大明商人运货到岛上跟你们交易，当然，我是要收税的，进口税百分二十，出口税百分之十。不过你们没什么东西可卖的，进口税对你们没什么影响。”

“怎么没有影响。我可是拉了两船的胡椒香料以及印度棉布、英国呢绒的。不过百分之二十的税也能接受。既然在香港岛外国人可以随便居住，那我要求在香港设立一个商馆，最为英国在大明的贸易基地。”韦爵爷终于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了。

“这不可能,这些工匠和炮手是我雇佣的工人,那暂时他们就算是大明的子民,当然可以在大明的土地上停留.而商馆不同,决定不行.除非－－－－－－”高建修先是断然拒绝，然后故意提出了个条件。

“除非什么？”韦爵爷一听有戏，连忙问道。

“你卖一艘军舰给我，就是这次来的那艘最长的舰。怎么样？”高建修说道。

“这怎么可能。我来的时候是五艘舰，回去只有四艘，怎么交代。再说了，这艘舰也不是我的，是商会各大股东的。”韦德尔理所当然的拒绝，毕竟舰不是自己的。

“要交代还不好办吗？你就说有一艘军舰在澳门附近遇到风暴沉没了。公元1620年就有一艘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武装商船在广东水域沉没，大明广州府推官还从沉船上打捞了二十多门舰炮，后来这些舰炮还在辽东战场上建功了。如果把这艘军舰卖给了我，我就让你在这香港岛上建立商馆，可以让英国商人跟大明商人直接交易，当然，我们俩的茶叶除外。”

军舰遇到风暴沉没？这个理由十分正当，毕竟现在这种事故不可避免，但是说这么大的谎，要想让这次数百英国人回国后不出声，也是不可能的。这个高建修要买军舰，自己也不好太驳他面子，自己的一身富贵可就是全靠他了。如果能在香港岛上建立商馆，自己就是卖一艘舰给他，在英国也不至于引起太大的波澜。

“你说话可要算数啊。那艘最大的军舰，我不能卖给你。这样吧，发现号商船也是一艘很好的武装商船，他的大股东皮特－芒迪也来到了这里，两年前你们还见过面的。你不如说服他把商船卖给你，给他一些商务上的好处，我想他是会同意的。他的船上有二十四门舰炮，有十八磅炮两门，十二磅炮十六门，剩下的六门是八磅炮。怎么样？”韦爵爷提来个折中方案。

皮特－芒特？高建修记起来了，两年前被李叶荣出卖的英国商人，当时对东方人有偏见，不过他现在怎么过来了？应该是已经改变了对大明的偏见，觉得东方发财容易啊。

既然如此，在韦德尔的帮助下，高建修终于买下了这艘排水量八百吨的发现号武装商船，包含船上的全部舰炮，代价是两万六千两白银。皮特－芒迪为此也得到了好处，就是英国商馆建立后，他就是总负责人，任期四年，常驻香港。

“高，我还有个好生意给你。”约翰－韦德尔在高建修跟皮特－芒迪谈完买船的时候说道。

“什么好生意啊？”高建修也来了点兴趣。

“战马，优良的阿拉伯战马。”韦爵爷神秘的说道。

阿拉伯马？这也太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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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战马


class="width">“阿拉伯战马？你运过来的？有多少匹？”高建修激动的问道。www.65txt.com

“一共有十二匹，都是上等的阿拉伯战马，高大俊朗，非常适合做骑兵，比大明所有的马种都要优良。”韦爵爷自卖自夸道。

“在哪条船上，快带我去看看。”阿拉伯马可是好东西啊，有钱都买不到的。中国南方不产马，自己想组建骑兵都很困难。但在十七世纪的明末，没有骑兵也是不行的。高建修在一年多的时间里，竭尽全力也才搞到了六十多匹马，而且大部分还是广西马，个子矮小，不太适合在战场上冲杀。

本来广东这个地方不太合适养马，但是一想到乱世来临，高建修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步兵、炮兵和水师是必须的，但骑兵也不可少。虽然养马费钱，但这个工作还是要做的。自己算了一下，一匹战马，每天必须吃三升豆子，一束草。这还是粗养，三升豆子在市场上需要一分二厘银子，一束草料也要两分银子。这样算下来，一年下来，每匹马就需要花费近十二两银子的料。如果是喂养精料，比如黑豆小米，甚至鸡蛋，饲养成本更高。

高建修带着自己的骑兵把总王成到了一艘四百吨的商船上，去看韦德尔带来的所谓阿拉伯马。

船舱下有个大马厩，十多匹半死不活的马匹出现在高建修的眼前。

“大人，这可是好马啊，比蒙古马要高大健壮，只是因为在海上长途跋涉，得不到很好照顾才变成这个样子的。”王成看到这些马匹后两眼放光，偷偷的对高建修说道。

王成，以前当过骑兵，虽然骑的也是南方矮马，但是对马匹还是比较了解，算是半个“伯乐”了。

英国佬运来的马，应该是好马，毕竟他们可是从印度洋过来，那里靠近波斯阿拉伯盛产良马的地区，能得到优良战马也在情理之中。不过，韦德尔为什么要运战马到大明来呢？

“怎么样，这些马不愧是上等的阿拉伯战马吧？虽然在路上死了几只，剩下的都有些疲惫。但不可否认它们是良马。先把马匹都牵下来吧，不能再在船上呆了。”韦德尔建议道。

“好，就牵下来吧。都是送给我的？”高建修厚颜无耻的问道。

“高，咱们是朋友，送你一匹马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生意就是生意。其余十一匹马我可以优先卖给你。”韦德尔并没有对高建修表示不满。

“那好，这十一匹马我都买了。你开个价。对了，你怎么想起来运战马到大明来。”高建修有些不明白。

“其实，葡萄牙和西班牙在过去一百年，从欧洲和近东带了不少马匹到远东。马尼拉本来不产马，但西班牙人在马尼拉却有骑兵，所有的马匹都是从西班牙运送过来的。而葡萄牙人也运送了不少阿拉伯马到暹罗、北大年、安南等地卖。运送战马到远东，并不是第一次。这十二匹战马，有两匹母马，十匹公马。咱们老朋友了，每匹战马收你一百五十两银子，够意思吧。”韦德尔解释道。

当我是傻瓜了，虽然阿拉伯马是好东西，可这价格也太离谱了。现在大明，因为战争频繁，马匹涨价。由于北方蒙古各部都倒向了满清，大明战马吃紧，蒙古马供应减少，在内地大概十五到二十两银子才能买到一匹蒙古战马。至于南方的马匹，高建修买了数十匹广西马，都是五到八两银子一匹。你阿拉伯马再好，也卖不到一百五十两啊。

“价格太贵了，不说二话，就一百两好了。你还没有说，你是在哪里搞到这些阿拉伯马的，以后还能不能搞到？”高建修问道，价格可以谈，更多的阿拉伯良马才是自己的目的。

“其实是这样的。去年我们从英国出发，今年年初到达印度苏拉特，恰巧碰到东印度公司有一批阿拉伯马要处理。我想到老朋友你在前年我离开的时候当上了军官，可能需要战马，所有就把十六匹马都买下来了，可惜路上都死了四匹。如果你需要阿拉伯马的话，以后我就让东印度公司的人从霍尔木兹运到苏拉特，然后我再运给你。”韦德尔解释原委。

“嗯，那为什么东印度公司要处理这些战马呢？在印度，阿拉伯马应该也是很吃香的。”高建修打破沙锅问到底。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可能在以前他们买到马匹的时候，是为了应付战争，现在又没有战争威胁了，或者是莫卧儿帝国皇帝不准许他们在苏拉特养马。”韦德尔说的很模糊。其实，东印度公司一开始买马就是想趁机在特拉苏附近扩张，不过今年年初，他们从帝国皇帝那里得到了印度东边孟加拉湾的金奈，有了更好的贸易据点，也就不需要武力扩张了，马匹也就没有太大用处了。刚好韦德尔得知有十几匹好马，索性带过来卖给高建修，以讨好这个自己命中的贵人。

霍尔木兹，在一百多年前被葡萄牙人占领.1622年，波斯大帝阿巴斯一世在英国人的帮助下，打败葡萄牙，收回霍尔木兹这颗波斯湾明珠，当然作为出了大力的英国人也得到了丰厚的报酬，不但在霍尔木兹设立商馆，而且还得到很多自治权力。所以，霍尔木兹有点类似于现在明末的澳门，繁华异常。波斯的蚕丝、丝绒、地毯等产品从霍尔木兹销往欧洲。

“哦，原来你们在波斯湾的霍尔木兹还有据点啊，难怪能有这么多的阿拉伯战马呢。这样，以后你每年都从霍尔木兹运上百匹好马到我这里来，有多少我要多少。价格嘛，也不亏待你。”高建修觉得这个机会要利用起来。

毕竟，阿拉伯马当世最优秀的战马，它改良了后世各地的马种，包含英国马等等。阿拉伯马是热血马，适应沙漠性气候，耐热却不怕寒冷，冲击力强。广东是亚热带气候，想必阿拉伯马也能适应广东的气候，改良一下自己的马种。要改良，就需要有一定基数的外来马种，所以高建修决定多多引进阿拉伯马，改良中国马种现在开始。

“谁叫咱们是朋友呢，一百两成交，以后咱们多做马匹生意，每次到大明来，都带马匹过来。既然是朋友，索性送你个大人情，卖了马给你，送你个马夫。”韦德尔很大方的说道。

弼马温？养马的？我要马夫干什么？高建修搞不清楚韦德尔的举动，不过很快就明白了。

王成兴奋的指挥士兵从船上把十二匹宝马牵下来的时候，一个面容特别的男子也被韦德尔拉到高建修面前，介绍是送给自己的弼马温。

不像英国人，也不是阿三的面貌，倒有点象西亚人种。高建修仔细打量着面前韦德尔送给自己的马夫，身材高大，胡子浓密，大腿略微有点弯曲，看来以前是个骑士。

“高，这就是我送给你的养马能手，米哈－代伊。他以前可是骑士哦，而且还是奥斯曼帝国的近卫军骑兵。米哈，还不拜见你的新主人－－－－高。”

米哈－代伊用磕磕绊绊的英语拜见了高建修，然后就去看马去了。

原来这个米哈－代伊，是正宗的突厥人，作为奥斯曼帝国骑兵参加了1635年奥斯曼帝国对波斯萨非王朝的战争，当时奥斯曼帝国打败了波斯帝国，攻占了埃里温和大不里士。虽然祖国赢得了战争，但是米哈－代伊却比较背，在战役中被波斯人俘虏，后被卖到霍尔木兹，给英国人当马夫。在去年年初，因为在特拉苏的英国东印度公司从霍尔木兹买了不少战马，没有饲养阿拉伯战马的能手，就把他带到特拉苏了。现在东印度公司因为不需要太多战马，米哈－代伊马上就要失业了，幸亏被韦德尔带到香港。

奥斯曼帝国的近卫骑兵好像挺厉害的，看来约翰－韦德尔对自己还是挺用心的，这老小子就是想用我高建修的钱来给他做生意，想法不错，而且诚意十足，自己可以考虑。

让人好生招待英国佬一行人，高建修带着王成、林虎去看宝马了。林虎因为去年在市舶司带领衙役有功，现在被高建修调到香港来当了军官，算是自己的心腹了。而且由于他在宣府当过边军，骑过马，对战马也算有些认识，所以也被高建修拉来看看阿拉伯马。

清一色的栗色，看着就舒服，这十二匹马虽然有些掉膘，但根据高建修目测，都是一米四以上的高度，还有两匹估计有一米五，这在大明人看来十分的恐怖。高建修也有几匹蒙古马，大概有一米三高，其余广西马只有一米二还不到的样子。

“阿拉伯马就是好，米哈，你看，这马腿修长而有力，鬃毛浓密，这是不是最好的阿拉伯宝马？”高建修抚摸着最高的一匹宝马对米哈－代伊问道，用的是英语。

“主人，这匹马不是阿拉伯马，它是柏布马。”米哈－代伊给高建修纠正错误。

“柏布马？难道这不是阿拉伯马吗？韦德尔这个骗子胆敢骗我？”高建修有些愤怒，因为孤陋寡闻，没听说过柏布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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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冲突


class="width">“主人，约翰船长并没有骗你，他们欧洲人搞不清楚柏布马和阿拉伯马的区别，往往把两者混为一谈。www.65txt.com<<>>”米哈－代伊替韦德尔辩解道。

“哦，那你说说这个柏布马是什么样的马匹？能抵得上阿拉伯马吗？”高建修不耻下问。

“是。柏布马是北非沙漠里的一**匹，强壮有力，比阿拉伯马还要高一点，短距离冲刺也比阿拉伯马更强。不过他的耐力比阿拉伯马要差点，不太适合长途冲刺，另外，它的脾气不太温顺。现在纯种的柏布马已经不多了。”

原来是北非马啊，记得历史上的柏柏尔人（柏柏尔人是北非的土著，不属于阿拉伯人，齐达内就是柏柏尔人）的骑兵很强大，原来就是骑的这**了，那这**匹应该是宝马。想不到啊，我高建修不但有了阿拉伯宝马，还有柏布马，以后配种改良有多种选择，赚了。

“米哈，你现在是信真主还是天主？”高建修对这个问题一定要问清楚，毕竟这个米哈也算是个人才，对自己很有用，仙子啊需要搞清楚他的宗教信仰。

“以前信真主，不过被俘虏后，就不信了。现在信点天主，不过也不强烈。不管信什么，都没有主人大。”突厥人的信仰现在还没有后世那么强烈，估计米哈－代伊在战争中对于真主不保佑自己有些不满。

“很好，以我看，什么都不信最好。你现在也算是回家了，以后就是我的家将了。”高建修语重心长的说道。

“回家？”米哈－代伊茫然问道，也不计较家将是个什么待遇。

“正是。你们突厥人，自古就繁衍于我中华金山（阿尔泰山），在一千一百年前替柔然打铁而崛起，从此立足于北方，后来被我大唐天可汗收服，成了中国人。后来你们突厥西迁，这才形成了奥斯曼帝国。即使如此，奥斯曼帝国也是我大明的藩国，前几年还派使节来天朝进贡。所以说，你现在是回家。既然你现在是我的家将，就是大明人。你好好给我干活，先帮我把马养起来，如果干得好，以后我可能还让当骑兵。”高建修先拉感情，然后激励。

“是，从此我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了。不过主人，这海岛养马自然没有问题，但是要想养好，不太好办。”米哈－代伊很识相。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你有什么要求我全力满足你。

不是在这个香港岛养马，是在另一个更大的岛上养。你现在既然是我的家将了，把待遇跟你说一下。我的家将，每月有月钱十两银子。干得好，年底还有红包。你可明白？”高建修又开始利诱了。

“十两银子是多少?”米哈－代伊当俘虏奴隶三四年，也有三四年没见过银钱了。

“十两银子也就三四英镑，十两银子可以购买五石粮食，知道吧。现在我手底下的士兵一个月才一两银子。现在知道十两银子的价值了吧？”高建修解释道。

米哈－代伊感叹了一声立马拜谢，没想到自己现在终于遇到了好主人了，也不枉自己一身本事

第二天，高建修带领一众亲信以及韦德尔和那十二匹宝马乘船到大屿山去了。在大屿山，高建修在年初的时候，就划了一个近十平方公里的牧场。说是牧场，其实就是在一块最大的平地上种草，加上原有的野草，勉强能算是牧场，虽然质量差点。现在自己的数十匹广西马蒙古马都养在这里。

万马奔腾？看起来寒酸了点，几十匹小矮马懒懒散散的在草场上闲庭信步。突然，这些马匹惊恐了起来，因为十多匹高大陌生的马匹冲了进来，而这些马匹跟他们自己的气味完全不同，这让高建修的“老马”们非常的不爽。

而阿拉伯马和柏布马不愧是世界名马，一进牧场就有范儿，把那些广西马蒙古马吓的不轻，而这些宝马却根本不吊这些受惊吓的马。

米哈－代伊已经开始工作了，现在他需要让这十二匹马尽快在这草场适应下来，把膘养好。

“报，大人，香港岛出大事了。”一个卫兵把高建修从带领数万匹阿拉伯战马横扫世界的意淫中叫醒。

“出了什么事？大惊小怪的。”高建修不满的问道。

“咱们的人跟英国蛮夷打起来了，事情有些失控，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马上安排一只船，带我过去弹压。约翰，出事情了，咱们两家的人打起来了，快回去。”高建修转头对约翰－韦德尔吼道。

在船上，高建修大致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英国佬昨天上岸后，被高建修派人好好招待，不想招待过头了，有酒有肉的。有酒就出问题了，今天上午，自己刚和约翰－韦德尔刚离开香港到大屿山，就出事了。一个英国水手最晚醉酒过头，今天起来在岛上看见一个美女，就上前调戏。

当兵三年，老母猪赛貂蝉。这些英国水手士兵在海上漂泊了近一年，只在沿途上过几天岸，极度的饥渴。本来香港岛上就没有几户人家，女人稀少。可这个水手运气不错，就碰到了岛上极其稀有的女人，还是年轻的女人，更是个美女，所以就上去非礼。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高建修的小老婆（大老婆还没娶，小老婆是妾）李蓉蓉。李蓉蓉自从去年夏天嫁给了高建修，备受宠爱。由于高建修对封建礼教不甚了解，也不愿去研究，而李蓉蓉因为是疍民出身，对男女授受不亲、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一套也没有兴趣，所以在香港岛上到处都是她美丽的身影。

今天她在跟赵松林学认字半个时辰后，出门散步解闷，就碰到了一个大胡子英国酒鬼调戏。李蓉蓉渔家女子出身，并不是普通明朝女子那样单薄，而是有一把力气的，加上对方醉酒未完全清醒，调戏未成功，李蓉蓉把英国水手狠狠的修理了一顿。

事情没完，高建修的家将们听说主母被调戏，立马不干了，范配西马上纠集了数十人去英国佬大营里要把那个酒鬼水手打出来重新修理。但是那个调戏未成的酒鬼水手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范配西自然找不到人，于是开始辱骂英国人，英国人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范佩西他们是在辱骂自己，于是爆发了冲突。一开始，是赤膊上阵，慢慢就操家伙，双方都有人手伤亡，而且双方加入战团的越来越多。

由于双方言语不通，加上双方的最高长官都不在，现在还没有人有能力制止。

大屿山与香港岛距离很近，没多久，高建修就赶到事发地点，就在海港附近。

火枪砰砰的炸响声不断，从火枪中冒出的烟雾缭绕着海港，现场一片狼藉，死伤一大片，长枪短刀正砍杀的来劲呢。

从场面上看，高建修的士兵人数更多，加上主场作战，更有纪律性，现在略占优势，这让高建修很是欣慰。

幸好双方只用刀枪，没有用炮，不然不好收场。

高建修和约翰－韦德尔赶紧约束自己的队伍，马上停止战斗。

“报，大人，咱们参加战斗的有五百二十三人，牺牲三十一人，重伤七十二人，轻伤一百六十六人。”

高建修听了大为震怒，这次不必要的冲突让自己损失惨重。昨天因为英国船的到来，自己光顾着高兴，对安置数百英国士兵没有详细的计划，失策啊。

“赶紧让军医救治，务必保住这些伤员。英国佬的士兵损失怎么样？”高建修问道。

“是，五个军医已经忙开了。英国佬的损失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大概死了三四十人，比我们还要惨重。”

这话让高建修稍微高兴了点。这么说来，自己带的士兵的战斗力并不比英国人差，可喜可贺啊。

“高，这次我们损失了三十二员士兵，还有不少眼看是活不成了。这次怎么闹了个大乌龙。我听说是你的士兵挑事的，高，我希望你给我一个说法。”约翰－韦德尔兴师问罪来了。

“哼，你来了最好，我正想找你问罪呢。我的士兵挑事？是你的士兵调戏我夫人在先。所有的事情就是那该死的酒鬼水手惹起的，赶快把肇事者交出来，我要把他处以极刑，以正典型。”高建修沉着脸说道。

“这不可能，大不列颠的士兵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韦德尔根本不相信高建修所说的话。

“韦德尔，你以为我不敢动你吧。若不是看在咱们是老朋友的份上，我就不客气了。既然你不相信，把你所有的士兵集合，我让我夫人一个一个的指认，然后你再调查。”高建修命令道。

李蓉蓉很快就认出了调戏凶手，约翰－韦德尔也做了认真调查，争相大白。

“约翰，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的。赶紧交出凶手。”高建修对韦德尔说道。

“高，这不好办啊。我交出肇事者的话，搞不好要闹出兵变的。”韦德尔算是个诚实人，但是现在开始推卸责任了。

“那我不管，兵变不兵变那是你的事情。赶紧交人，不然我也无法对自己的士兵交代。”

“我要是不交人呢？”韦德尔试探道。

“那你们就滚蛋，永远不要到大明来。而且我会请总督大人派兵来围剿侵入大明海域的英国海盗，让你们有来无回。”高建修翻脸道。对于原则问题，自己一定要坚守。



第四十五章 牌照


class="width">约翰－韦德尔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会，马上就做出了个正确的决定。(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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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实力，自己五艘舰艇攻下香港岛消灭高建修不在话下，可是这样做将会带来灾难性后果。自己若跟高建修闹翻，等于跟大明为敌，即使能逃出广东海域，但是以后也不要想跟大明做生意了。若没有跟大明通商的权利，自己这次就白跑一趟，回国无法交代。而自己在去年可是在国王面前放出豪言，本次就要运回数十万英镑的生丝、瓷器、砂糖以及茶叶等大明货品。而自己筹集买货的银钱，可是一些大商人大贵族的预付定金的。如果自己空手而归，还不得被他们的唾沫淹死。

至于答应高建修的要求嘛，也不跌面子。一个低等的水手胆敢调戏大明大官的妻子（韦爵爷对于东方的妻与妾的分别并不清楚），确实是大不敬。不过要处死这个水手，韦德尔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高，这个水手冒犯尊夫人，确实有罪。但也罪不致死啊。还请你考虑考虑。”韦德尔求情道。

“不管被调戏的是不是我的夫人，在大明，只要是调戏妇女，也不管有没有得手，一律处死。这是律法。”高建修胡诌道。

“什么？大明竟然有这么严酷的法律，我不相信。”

“你爱信不信。这严酷吗？你们英国不是偷一块面包都要被判处绞刑吗？咱们彼此彼此，大哥也不要说二哥了。”高建修嘲笑道。

“我们英国哪有这样的律法。那是特殊时期，偷面包才会判绞刑。现在已经没有这样的律法了。”韦爵爷辩解道。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赶紧交人。由于此人的恶劣行径，引起咱们本来友好的双方大动干戈，死了这么多人，难道他还不该死吗？”高建修懒得跟他废话。

“那你准备怎么处决犯事水手？”韦爵爷问道。

“当然是砍头，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然就是千刀万剐。”

“砍头不行，只能用绞刑。”韦德尔抗议道。

“砍头怎么了，我记得你们查理一世不就－－－－－－，不说了，我这里没有绞刑架。”高建修说漏了嘴，本来想说查理一世不就上了断头台吗，突然想起英国内战还没有爆发，查理一世还有好几年的阳寿呢。

在韦德尔的据理力争下，高建修让步了，不砍头，直接把那肇事水手吊死。

不过，这场冲突，高建修方面也有责任，那就是范配西在不请示自己就擅自行动，也是触犯了军法。高建修给范佩西和其他几个去闹事的家将处以鞭刑二十，以儆效尤。这不是给英国人看的，而是自己整顿军务，严肃军纪。

但是，在抽完范佩西以后，高建修有赏了他们各二十两银子，理由就是忠心为主。毕竟他们是为了自己的主母出气而触犯军法的。这赏，是自己作为家主对家丁的赏，私人性质。而罚，却是自己作为香港守备朝廷军官执行军法而已。赏罚分明，就是这个样子。

所以，虽然范佩西被当众鞭打，脸上却很骄傲，那些没有赶上闹事的家将们都很羡慕范佩西，毕竟这次行动以后跟高建修的关系更进了一步。

处罚完范佩西等人后，就是要吊死那调戏李蓉蓉的英国水手了。中英双方的人都在广场上观刑。英国舰队上的许多水手士兵都满脸愤恨，觉得韦德尔对大明太过妥协了，按照实力，自己的军舰完全可以把香港岛夷为平地。要不是韦德尔的弹压得力，恐怕真的就要发生兵变了。

在这支英国舰队中，不光有士兵水手，更有不少跟着来做生意的英国商人，比如皮特－芒特，他们在舰队中很有分量。他们可不会为了一个肇事水手而得罪高建修，他们要的是跟大明直接贸易，而高建修是唯一一个可以跟他们直接贸易的人。所以，韦德尔决定对高建修妥协的时候，商人们是非常支持的。

善后事情还没有完结，自己这次损失了数十兵丁，每个牺牲士兵的家属得到了五十两银子的抚恤，这银子当然是高建修自己出，朝廷是没有这么高的抚恤的。至于英国士兵的抚恤，则有韦德尔以及舰队上的商人们一起出钱，尸体就被安葬在香港公墓里，丧葬费用由高建修出。

这次突发事件也给高建修一个警觉，香港作为一个自由港，必须有一个管理进港船只以及船上人员的条例。毕竟现在才几艘船只进港就出了事情，以后有越来越多的船只进港，若没有一个合理的管理制度，那还不得乱套。所以高建修马上就制定了了一个外来船只以及人员进港管理条例，并调拨人手在港口加快建造一个大型涉外宾馆，以集中管理这些外来人员，减少犯罪率。

处理完这次纠纷后，高建修为了安抚这些士兵，和韦德尔共同做了个人情，赠送每个士兵水手一斤茶叶，军官五到十斤。现在茶叶在英国是高档货，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此举总算为韦德尔挽回了几分面子。皮特－芒迪也正式把六百吨的“发现号”武装商船整体移交给高建修了。从此，高建修总算有了自己的大型武装舰艇了，有立足南中国海的资格了。

英国船只进香港是来做生意的，这些物品自己吞不下，好处得给大家分享，所以高建修去把广东总兵陈谦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南头副总黎延庆请来。

“陈大人，黎大人，快快请坐。这次请你们过来，就是有发财的路子，孝敬两位的。”

听说了，英夷这次带来不少胡椒香料以及印度宝石，另外还有二三十万两现银来购买生丝、瓷器、砂糖、麝香等物品，高建修现在请自己来发财，真是有眼色，不枉自己去年为他升任守备出了大力，陈谦对他还满意。

而黎延庆则暗自庆幸在两年前，知道高建修被总督巡按重用后，马上把那块手表还给他，还痛打了那个从高建修手上夺来手表的家丁。加上自己现在是他的直接上司，小高有发财的路子，总算想起老黎我了。

“震夷，想不到啊。当初，你离开关闸那个发财的位置，多少人都笑你傻。现在看来，真正傻的人是他们，这下英夷过来，你可是发大财了，发财能想起我，老夫没有看错你。原来这个英夷比那澳门葡夷还是强大一些，只有他们不怕红毛鬼，还有这么多船到我大明来，听说澳门那边现在已经不行了，他们的船现在已经过不了马六甲，另外，倭人现在也不准澳门人去贸易。”陈谦作为老广东，对这些事情门清，因为他跟澳门也有生意，是他内侄亲自打理的，不过现在澳门的生意不好做。因为荷兰人已经封锁果阿好几年了，对马六甲也是势在必得，葡萄牙的商船根本很难穿过印度洋。现在日本正式闭关锁国，又失去了一条黄金航线。

“哪里哪里，陈大人你视我为子侄，我也不能不报答了。这次，我为了给广东商人们修建一个好的海港，已经投进了好几万两银子进去。两位大人有什么亲朋做生意的，可以让他们到我香港岛来，跟英夷贸易。让他们快来，肥水不留外人田。”高建修要想自己私设海港的事情不被捅到朝廷去，首先就要喂饱这两个广东最高武官，文官方面自己已经搞定总督巡按了。

“各位广东的乡绅，在下知道你们现在的日子不好过，澳门人从你们那里订货数量急剧下降。我高建修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但也乐于助人。所以，我投入数万两银子在这香港岛开辟了个深水港，专门让因为风浪不小心飘到香港来的英夷商船来买点大明的货品什么的。据可靠消息，由于风浪，以后英夷船只每年都会到香港停泊一会。我准备在香港建数十个仓库和店铺，让你们卖点大明货品给他们，以解救这些心慕大明的蛮夷。”送走上官后，高建修又召集了数十专门做海贸生意的商人。

听了高建修这既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的废话后，众人纷纷称赞大人英明啊，真是菩萨心肠啊，为了这些归化蛮夷，竟然投入了数万两银子，我们这些小民也不能落后，一定要献出几百两，把大人的亏空给弥补回来。于是，各人表示要捐献数百近千两银子。

“这样吧，废话不说了，我发一个牌照，有了这个牌照，可以在香港免费得到一间大仓库和店面，专门做海贸生意。这个牌照，我只收你们三千两银子，却可以在三年内在香港做除了茶叶以外的各种生意，因为朝廷严禁茶叶出境，本将严厉打击茶叶走私。不要看香港刚建港，但却比澳门大得多，可以同时停数十艘大帆船，以后生意有得你们做，不光英夷，西洋各个番国都会有船只过来。牌照我今年年我只发三十五张，欲购从速。”高建修见这些鸟人们比自己还能打哈哈，索性挑开了说。

众海商想也不想，马上就要买这个牌照。虽然不知道这个香港以后能不能成气候，但最近两年还是高建修说了算，因为两广总督还有两年的任期。既然英夷有三十万两买货的银子，那么就算平分，现场的三十多人每人都能分到近万两的份额。按照西洋海贸的利润率来看，这次就能有七八千两的利润，第一年就能保本甚至小赚，实在是划得来。以后两年只要还有生意做，那就是净赚了。

如此一项,高建修就得了十万五千两银子。



第四十六章 征税


class="width">高建修在香港跟英国佬打得火热的时候，市舶司提举姚生文也没有闲着，他开始给进入澳门港口的外藩船只进行征税。(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征税是市舶司的头等大事，这也是自己的职责。虽然国朝初期，市舶司主要是为迎接贡使的，但现在贡使几年不来，而在高建修的强势主导下，市舶司已经成为广东海关征税的主要部门。

从五月下旬开始，就有船只陆续进入澳门，市舶司也开始准备征税。由于去年高建修的出色表现，市舶司一举征税二十余万，上缴国库二十万整。姚生文作为圣上亲自任命的提举，是被朝廷寄予厚望的。当吏部尚书给自己官印的时候，可是交代自己一定要多征税，最起码不能比没有功名的高建修征的少。

虽然现在市舶司提举是个肥差，但是姚生文还是有很大的压力。毕竟作为自己是因为会看帐做帐才被挑中得到这个肥差的，本来按照自己的想法，第一年还是让高建修负责日常事务，自己在旁边监督就行了，等第二年自己完全熟悉了具体事务后，再把高建修排挤出去。可是这个高建修竟然是个有魄力的汉子，借口是朝廷军官要常驻香港岛，给自己撂挑子，留下一个市舶司空壳给自己。想想自己还是有些佩服这个年轻人的，他舍弃了市舶司主管大权，那就代表明每年要舍弃数万两甚至十多万两银子，确实有魄力，要是自己就舍不得。

虽然高建修撂挑子了，但姚生文并不怎么担心。因为自己了解到，在去年以来，市舶司的大小事务并不是由高建修具体操作，他只是负责制定政策、把握方向。市舶司的具体事务还是由吏目陈海涛亲自主持，虽然统管衙役的林虎被高建修带走，但是只要陈海涛还在，市舶司就可以正常运行。

陈海涛，应该算是高建修的亲信了，毕竟是高建修把他从一个小小的通事提拔为市舶司的二把手，当上了官，吃上了朝廷俸禄，这是多少吏员梦寐以求的。要我是陈海涛，也会对高建修惟命是从、感恩戴德的。按理说，陈海涛是不会投靠于我姚生文的，但是高建修千算万算，漏了一点，那就是官场不论恩情。-====-虽然是你把陈海涛带入了官场，给他荣耀，但我姚生文可以把他的地位再进一步，给他带来更大的好处，到时候他还是在市舶司无实权的高建修的亲信了吗？毕竟，你高建修现在从市舶司抽身，现在市舶司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只有我这个正提举才是陈海涛的直接上司。

“提举大人，市舶司的衙役们都准备好了，除了留守广州以及一些要害地方，共有衙役一百零八名可供大人支配，咱们现在就出发吗？”陈海涛准备完毕，来向姚生文汇报。

“好，老陈你办事，我放心。咱们现在就乘船，顺流而下澳门，明天上午就可到达澳门，可以去收税了。这次我亲自带队去澳门，你也不要留守广州了，跟我一起去。我是新手，还需要你的帮助。”姚生文满意的说道。

“那咱们是用哪艘船，哨船还是海船？用几艘？”陈海涛问道。

“哨船太小，就用一艘两百料的海船吧。要说高大人也真是尽职啊，为市舶司订做了五艘海船来缉私。可惜现在咱们还没有足够的船夫还驾驶这海船。老陈啊，招募水手的事情你也要加快，不然这五艘海船没人用，太可惜了。好了，你去召集人手，现在就出发。”姚生文突然感慨道。

“是，下官这就去。”陈海涛答应道。

这天下午，广东市舶司为之一空，姚提举带着一干精兵强将往澳门去了。在路上，姚生文对陈海涛嘘寒问暖，从老陈家有几口人，儿子可读书参加科考了、女儿订了人家没有，一一不放过，末了，还暗示如果今年如果征税顺利，自己可能向朝廷保荐老陈升官。毕竟按照永乐时候的定例，市舶司还有一个副提举的职位的。老姚一番作秀，把陈海涛感动得一塌糊涂，只差一点，眼泪鼻涕就要一起流下来了。

五月二十一日，上午巳时，一条两百料的海船终于开进了澳门港口了。姚生文让余龙赶快上岸去通知守澳官脱继光，让他派人来协助市舶司征税。虽然知道余龙是高建修招来的，但姚生文还是没有撤换掉他，毕竟自己现在还没有信得过的能镇服市舶司衙役的大将之才，不得不用衙役们中的头领余龙。不过，姚生文自恃不必高建修差，高建修能给余龙什么好处，自己也能给，余龙也一定能收归己用。

“大人，不好了，脱继光不在，他衙门里的人说他已经去跟香山知县顾大人去征税了。大人，咱们还是晚了一步。”余龙气喘吁吁的跑出来报信。

“什么？那只从北大年来的船只，不才前天才到澳门的吗？香山县的人如何这么快就动手了？”姚生文怒道。按照常理，每年第一艘外藩船只进港，一般要休息几天后才会被征税，因为各方要准备一下。可是今年，有人竟然不顾惯例，比自己还要抢先。

一个小小的香山知县，七品芝麻官，也胆敢跟我抢？姚生文怒火中烧，马上就要爆发的时候，忽然看到陈海涛和余龙还在等自己的指示，就清醒了不少。镇静，一定要镇静，自己第一炮一定要打响，不然以后这市舶司没有人能听自己的了，高建修的如意算盘也就成功了。只要自己这次征税搞砸了，高建修马上就会回到市舶司复辟，自己从此就在市舶司成为边缘人。

“老陈，香山知县给进澳船只征税，以前是有惯例，对吧？”姚生文再次确认问道。

“是的，从万历初年澳门开埠开始，香山知县就派衙役征税。不过在万历年间，由于市舶司太监处于强势，香山县也只是派出衙役协助市舶司征税。后来万历四十年，朝廷裁撤镇守太监，市舶司一蹶不振，进出澳门的外藩船只的征税大权就落到了香山县和海道衙门手里。”陈海涛毕竟是市舶司里的老人了，对这些事情非常清楚。

“那去年的收税大权不是被高大人给夺回来吗？”姚生文现在对高建修有个更直观的认识，要夺回市舶司的征税在主导权，的确不容易啊。现在自己晚来一个时辰，征税的主导权就被香山县占了先机。

“是的，去年高大人为了从海道衙门以及香山县那里把征税大权抢过来，差点发生了一场大战。”陈海涛不咸不淡的回答道。

然后陈海涛在姚生文和余龙的要求下，描述了那天高建修是怎么包围海道衙门、香山县衙门以及脱继光的下属，逼迫他们让步，重夺对暹罗船只的征税大权的。

果然是个狠角色，不愧是当武官的。姚生文现在是后退无路，不得不去面对香山县知县衙役，一定要把这收税大权给重新夺回来，不然这个市舶司提举白当了，自己自己厚着脸皮干满三年任期，朝廷和圣上也不会答应的。市舶司不能给国库上缴赋税，那还要他干什么。

“现在那北大年的大货船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见，他们是在哪里收税的？”姚生文急问道。

“在内港呢。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干？”

“升帆，把船开过来。余龙，现在就看你的了。早就听说余队长不但武艺高强，而且还略通兵法。现在本官命令你，带着众衙役全副武装，把香山县的衙役们给我赶走，既然现在市舶司已经走上正轨了，哪容得他一个小小县令猖狂。我宣布，本次参加行动的衙役，每人赏银一两。若此役表现上佳，月钱增加到七钱。”姚生文能得到这个肥差，自然不是书呆子，知道重赏之下自有勇夫的道理。

余龙大喜，虽然自己觉得还是高建修的心腹，高大人在临走前还特意交代自己在市舶司不可表面忤逆提举大人，但是如果能得到姚提举的重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还可以多一个选择嘛。最起码现在带来的衙役，基本都是自己以前打渔时候的弟兄，能让他们每月多一钱银子的月饷，也是功德一件。

还有，余龙本性好斗，自然希望自己的上司不是个软蛋。当初要投靠高建修，就是被他的无所畏惧所折服。想当初高建修被大盗柯殿以及潘志恒追杀，还抽空收复了自己。现在，这个姚提举，可是正宗的读书人，也有跟香山县衙役硬拼的胆色，光这份胆气，也不是不值得投靠。

当然，文人都有空谈瞎指挥的毛病，这个姚提举有多大能耐，还得观察观察，先看看他怎么跟香山县怎么对付。



第四十七章 征税（续）


class="width">“大人，前面就是那只北大年的商船，香山知县带了不少衙役把船只包围了，咱们是要硬冲进去吗？”余龙前来报告。www.65txt.com-====-

“他们有多少带武器的衙役？”姚生文问道，毕竟需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看上去约有五六十人，另外还有七八只哨船。”余龙兴奋的回答道。

姚生文一咬牙，心想不成功便成仁，干了。于是暗吸一口气，然后以最高分贝喊道：“上去把他们的武器给收缴了，不服从的，给本官打晕。”

本来余龙听了上半句，已经热血沸腾了，就等着下半句“格杀勿论”了，没想到最后来了个“打晕”，看来这个姚提举也不是一个很有魄力的人，想做大事，却不敢担当。在心狠手辣这一点上，姚提举可比高副提举差得太远。去年，为了报遭潘员外追杀之仇，高建修利用雇农把潘家杀了个干净。这姚生文，到底是读书人出身，办不成大事。

得到命令的余龙立即率领市舶司衙役冲进了那七八只哨船上，跟对方没开口就干上了。香山县衙役们，可能是去年吃了高建修的亏而得到了教训，今天他们的武器也很精良，人数也并不占有太大劣势。由于没有必杀令，余龙以及市舶司衙役畏手畏脚的，形同演习。

不过市舶司衙役是以余龙等剽悍渔民组成，好勇斗狠，加上人数更多，在小半个时辰打断了不少香山县衙役手脚之后，彻底占据上风，就要到达被征税的北大年大商船的时候，对方突然得到了生力军的支援，余龙败下阵来。

“大人，对方突然得到增援，咱们败了，请大人责罚。”余龙前来请罪了，情绪低落。

姚生文本来在甲板上眼看就要胜利了，却见对方从岸上得到增援，也是非常的失落。按理说，一个小小的香山知县并没有太多的衙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增援部队？不是香山县，那肯定是海道衙门了。如果是海道大人亲自过来，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毕竟海道衙门也能参与到征税的事务上来，而且海道副使是正四品，比自己这个从五品大了三级。

不过，看情形，海道大人应该没有过来。既然不能力敌，那就只有智取了。

“余队长，你去传话，让他们的顾知县过来回话，就说我市舶司前来巡查了，本官要见他。

”姚生文现在才想到利用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一套来试试看。料想那顾其言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不给自己面子，幸亏刚才没有让余龙自报家门，不然事情还没有回转的余地。

由于就在面前，余龙就一盏茶的时间跑了个来回，并把香山县知县顾其言带了回来。

“下官参见姚大人，不知道姚大人召唤下官有什么事情。若没有，下官还得去征税了。”既然撕破了脸皮，顾其言连敷衍的功夫都懒的做了。

“香山县，本官代表市舶司来征税，你一个县官怎能擅自对外藩船只进行征税呢？只有市舶司才有资格征税。刚才我的市舶司衙役过去准备征税，却被你香山县衙役阻挡。还请香山县给个说法。”

“大人明鉴。刚才我香山县衙役报告说有一群带武器的汉子一上来一言不发就开打，还以为是碰到海盗了，这才引起冲突。以后大人派出衙役的时候，最好先自报家门，不然就像今天一样大水冲了龙王庙，叫人笑话，也丢了朝廷的脸面。至于征税，我香山县自澳门开埠以来，一直都在征税，大人认为有问题吗？”顾其言很嚣张的反问道。

“哼，征收外藩船只的关税，一直都是市舶司主导，你香山县只不过是协助征税而已，只能打下手。”姚生文冷哼一声道。

“香山县不能主导征税，这点大人说的是。不过，主导进澳外夷船只的关税征收，过去二十年来一直是海道衙门在负责。本县今天也只是协助海道张大人收税。大人要想像去年高副提举一样抢得先机，下官建议您先去问问海道大人。这次征税任务繁重，下官还得过去照应，就不奉陪大人了，告辞。”顾其言说完一拱手，竟然就走了。

爽快，顾其言把憋了一年的郁闷全部释放出来。对于姚生文，顾其言了解得不多，只知道他跟自己一样，也是贡生出身，但这家伙一进仕途就得到了市舶司提举这个肥差，看来上面有人。不过，现在市舶司的风光，那是因为高建修这个混世魔王在制府大人的支持下通过侵蚀海道衙门、香山县、守澳官等原来分享征税部门的权力而得来的。不过现在姚生文为了控制市舶司大权竟然把高建修给赶走了。那高建修自然不是个能吃亏的主，听说他把他那如狼似虎的衙役们抽调一空，留了个空壳子姚生文。从今天市舶司衙役的战斗力来看，确实比去年要低两个档次。这说明外界姚生文暂时斗败高建修导致市舶司元气大伤的传言不假。

既然高建修不在了，顾其言也没有什么顾忌的了。去年因为高建修的捣乱，自己在澳门征税上损失了数万两银子，今年一定要补回来。他姚生文要是敢发飙，那也得有实力。即使他有实力发飙，自己头上不还是有新任海道张大人的支持嘛，刚才就是他派人来支援自己的，毕竟张大人也是盼望着从进澳外夷船只的征税中大捞一笔的。

顾其言嚣张的表现让姚生文目瞪口呆，这厮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而左右自己的臂膀－－－－－－陈海涛和余龙等人现在也是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等待自己新的命令来应对顾其言。

“余龙，你赶快回广州，把所有能拿起武器的衙役都给我组织起来，我还不信了，我市舶司还奈何不了一个小小的知县。这税，我市舶司还就征定了。”姚生文现在退无可退，只得发狠。

“大人，我市舶司只有三百多衙役的编制，其中有标准武器的，只有二百来人。如果把它们都召集起来，咱们或许可以把香山县衙役赶走。可是香山知县的背后就是海道衙门，海道衙门可是有大海船十多艘，哨船百余只。咱们恐怕不是对手啊。”陈海涛好意提醒道。

实力不足，姚生文有些绝望了，当初真不该让高建修甩手。可是自己了解到，去年这个时候，高建修也是跟自已一样向香山县以及海道衙门抢权的。当时高建修也只带了一百来人，就狠狠的压制了对手，一举夺回征税主导权的。同样的实力，也是同样的对手，为什么自己就不如高建修呢。

“哦。那为什么去年高大人带着你们这百十来人，海道衙门就屈服了，今年却如此强硬呢？不要说高大人是制府大人的亲信这样的鬼话。”姚生文也是想干大事的人，不耻下问。

陈海涛对这个问题扭扭捏捏，不想回答，但是姚生文一定要让他提点建议。

“大人，恕下官直言。去年，海道郑觐光是任期内的最后一年，他只想平平安安的度过任期，所以对于高大人的夺权，并不愿意反击。所以高大人才能比较顺利的来征税。”陈海涛给自己的这位上司找了个理由。

“这也是一个理由。不过，即使这样，海道衙门还有很多官吏，他们并不会因为海道大人的离任而任由自己以前的好处都流失，他们为什么不反击？”姚生文还是有疑问。

“大人，小的觉得吧，去年高大人对香山县衙役以及守澳士兵还有海道衙门的人，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当初，高大人可是给士兵下达了‘敢于抵抗市舶司征税的，不管是谁，格杀勿论’的命令。所以衙役们战斗力凶猛，没几下就把那些软蛋们打趴下了，把他们的人打怕了。高大人征税没几天，有人组织一帮地痞渔民来围攻市舶司衙役以及高大人，结果被高大人在关闸的队伍砍杀百余人，那个场面可是相当的血腥，从此再也没有人胆敢阻止高大人征税了。今天，大人让咱们衙役把阻挡咱们市舶司的只是打晕而已，并不能威慑对方。小的觉得这是一个原因。”余龙分析道。

高建修勇猛，对阻挡自己干事的人狠，能威慑对方。看来这才是主要原因。可是自己是一个文官，想要做到高建修这样横行无忌，难度太大。而且，高建修因为是武官，他手里有数百甚至上千精壮士兵可以随时调来支援市舶司，自己没他这个条件。

现在，自己被香山县以及海道衙门阻挡行使自己市舶司的征税权力，再不把这个征税主导权夺回来，那就是彻底的失败，自己这个提举也不用做了。想要马上就从那可恶的顾知县、张海道那里夺回来，似乎唯一的出路就是向高建修求救。

只要高建修出马，夺回征税主导权，应该是板上钉钉的。可是如此一来，自己等若重新“引狼入室”，市舶司的征税权又要落入高建修的手里，这可不是自己的初衷。

请还是不请高建修出马，姚生文陷入了痛苦之中。不过，高建修可没有给他时间来考虑，他不请自来了。高建修在得到姚生文征税受阻的情报后，马上就带领三艘装有舰炮的大海船从香港驶到了澳门内港，直接朝私自征税的海道衙门、香山县衙役的哨船轰了几炮。然后就来抢夺征税权了。姚生文见高建修竟然朝朝廷自己的人马开炮，终于知道自己的胆色要比高建修这个武夫差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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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开炮


class="width">高建修这一个多月以来，表面上对市舶司的事务完全不管，但是却一直等着今天。(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黄维托是自己的亲信，跟自己一起做过了牢，在二十一世纪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这一起坐牢也是三大牢不可破的友谊之一，他绝对不会被姚生文收买。黄维托在市舶司是吏目陈海涛的助手，也是负责替高建修监视陈海涛的，这个陈海涛也是心知肚明。

要说老姚这一个多月，在市舶司收买人心方面确实做得不错，至少比高建修预想的要高明，他不是范进那种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相反，由于早年做过生意，姚生文主政市舶司一个多月来，得到了市舶司上下的一致称赞。对于普通衙役们，他一上来就开始给他们提高待遇，时不时寻个由头给衙役们增加点赏钱，因为现在市舶司有怀远驿这个宾馆的收入来补贴开支，他也不吝啬。现在怀远驿宾馆不但对外营业，中下等铺陈爆满，还因为贸易季节开始到了，上等铺陈也开始对外包租，姚生文通过他的管家掌控财务，获利不少。所得的利，很多都被姚生文来改善市舶司衙役们的生活了。

而对于市舶司里有头有脸有实权的人物，比如吏目陈海涛和队长余龙，甚至黄维托，姚提举也能放下读书人的清高，折节交往，私底下跟他们称兄道弟。由于陈海涛他们不缺钱，老姚就开始许愿封官。广东市舶司从理论上来说，可以有一个正提举，两个副提举，三个吏目。现在还有一个副提举和两个吏目这三个官职的缺。姚生文就暗示陈海涛，自己可以举荐他升任副提举一职，暗示黄维托和余龙，可以保举他们当上吏目做官。

由于他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市舶司提举，从法理上来说是市舶司的一把手，这些许愿还是有可能实现的，只要他在市舶司这个位置上给朝廷带来更多的赋税。现在大明，是个人都明白，朝廷最缺的就是钱了。

市舶司的衙役们基本都归心了，毕竟这些人，只要给点好处，他们就跟着谁。衙役归心高建修不怕，但是，现在连陈海涛余龙都开始对姚生文有好感了，虽然不至于现在就投靠他，但是如果一直任由老姚展开感情公关，市舶司早晚要彻底落入他手里，自己辛苦重创的市舶司就跟我高建修再无瓜葛了。

所以，必须要有一个事情来打击老姚，使得他的低能暴露在大家面前。而跟海道衙门、香山县争夺外藩货船的征税大权，就是这个契机。所以，高建修放出风声，副提举遭正提举排挤，不再过问市舶司事务。于是，心胸狭窄的高建修一怒之下，把市舶司的武装力量抽调走，市舶司从此成了一个空壳子，没半年功夫恢复不了元气。现在贸易季节来临，进澳门港的货船陆续抵达，海道衙门、香山县、守澳官他们得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他们加紧抽调人手、改进武装，赶在市舶司之前，先把关税给征收了，让你姚生文欲哭无泪。咱们斗不过高建修那疯狗，还斗不过你姚生文一个没有兵丁的贡生吗？

所以，去年因为高建修蛮横无理抢得征税大权而利益受到损害的各方，紧密团结起来，统一行动，最先开始给今年第一艘进入澳门港的外夷货船征税。而且，为了应对姚生文可能借鉴高建修去年那样的不要命的做法，海道衙门可是专门预备了武器精良的水师作为后备，以防止姚生文带领数百亡命徒公开抢夺征税大权。有了水师的助阵，就是高建修再来耍横一次，咱们一样可以对付，更何况是你一个读书人呢。

海道衙门、香山县等人之所以敢跟市舶司较劲，那就是明朝对于关税没有一个专门的管理机构来收税。大明帝国是中央帝国，周边所有国家只要跟大明直接联系，那就是藩国。既然是藩国，他们的船只进港，那就应该是朝贡，那就不能做生意，也就不能有专门的正式的机构来管理私人贸易。至于后来的月港，从理论上来讲，那也是权宜之计。并且由于历史原因，只要能跟外夷事务扯得上边的机构，都有收关税的记录。你市舶司在国朝初年的时候，不就是管理贡使的机构嘛，跟现在管理外藩私人船只根本沾不上边，现在竟然也能收税。既然你市舶司能收税，我海道衙门那可是专门防护海疆、打击走私的，为什么不能收税？我香山县管理这香山澳（澳门）这块佛郎机人聚居地，怎么不能收税？

既然大家都有权力收税，自己占先，你收不上，那算你倒霉。去年就是我们倒霉，今年就轮到你市舶司了。

海道衙门们的如意算盘在姚生文这里行得通，可是碰到高建修，那就不行。谁叫高建修是广东官场里有名的无赖，蛮不讲理。现在，高建修又来了。

“姚大人，听说咱们市舶司收税受阻，下官这就带人来给大人找回场子了。海道衙门竟然如此猖狂，他们平时给私人海商发牌照出海，赚了不少，还不放过进澳船只的进口税，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大人，你且看好了，下官这次给他们一个教训。”高建修登上姚生文那二百料的小海船对老姚安慰道。

高建修这次带了的三艘海船，基本上是自己水师的全部家底。这三只海船都是去年从船厂定做的，两只四百料，一艘六百料的，都是三桅。三只海船都是战舰，下水不到一个月。四百料的战舰上，装有四门八磅的舰炮、八门四磅小舰炮；六百料的战舰上，装有两门十二磅炮，六门八磅炮，六门四磅炮。这些舰炮，有四门是自己炮厂出品，十门是从澳门博加罗炮厂重金买来的，还有十二门是刚刚从约翰－韦德尔的船上扒下来，刚刚安装上来的，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姚生文被高建修请到了他的坐舰，也就是那最大的一艘战舰上。他突然看见从船舷出打开一个小窗口，一门黑黝黝的铁炮管露出来。高建修指着正在操作火炮的士兵解释道：“姚大人，那个士兵手里拿的就是测量火药用量的铳尺。你看，他已经把火药包用推杆推进了炮口。火药包装好后，另外一个士兵负责把炮弹也装进炮口。现在，那个刚才装火药包的小子用推杆把炮弹也火药包紧紧的贴住，以方便发射。”

“站在炮尾手拿大针的是干什么的？”姚生文问道。

“是专门点炮的。你看，他把火药包刺破，把引信插进火药包。点火了。姚大人赶紧把耳朵唔上。”高建修说完也捂上耳朵。

轰隆一声，战舰稍微有点震动，一枚炮弹呼啸而去，落到北边靠近北大年货船的岸上，把香山县的行辕砸了个稀巴烂。

岸上香山知县顾其言就在炮弹一丈远，炮弹落地的时候，顾其言被炮声震得摇摇晃晃，跌倒在旁边，正是这一滚，滚离了危险地。不过，从来没有见识炮战的顾其言吓得瘫软在地，半响扶不起来。

在刚才并不只一只舰炮在发射，还有两只火炮也开火了。一枚炮弹打在了一只海道衙门的哨船船头，哨船立即倾斜，哨船上的几个水手全部落水。还有一只炮弹，直接落到了水里。

三枚炮弹，没有一枚造成人员伤亡，这也让姚生文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如果出了人命，自己也逃脱不了责任。这个高建修果然是胆大包天，敢对着朝廷命官直接炮击。

“高大人，这炮怎么大的如此准？连个人都没有伤着？”姚生文小心的问道。

“这当然准了。我想打人就打人，不想打人，就不打人。我用矩度测量距离的。在这大明，我的炮手要比辽东的炮兵还要精准得多。”高建修骄傲的回答道。

说完，高建修立即带领士兵直接把战舰驶向北边岸边，把海道衙门的小哨船撞翻不少。

“顾知县，现在可安好啊？”高建修一把就把顾其言从地上给提了上来，讥笑问道。顾其言身边的衙役们都被高建修如狼似虎的士兵给缴了械。

“高大人，你竟敢对着朝廷命官开炮，下官一定要向朝廷参你。在这广东，你还不能一手遮天。本官要告你。”顾其言怒火中烧，这个高建修也太无法无天了，自己如果一直这样软弱，还不得被他欺负死，再不反击，以后他不得天天在自己头上拉屎啊。

“啊呀，顾知县要告在下什么啊？我可是接到线报，说有一股海盗在附近骚扰。本官作为香港守备，接南头副总黎大人的命令，到澳门来巡查，开两炮恐吓海盗。效果还不错，你们看，那些海盗是不是被本官的炮弹吓跑了？啊哈。”高建修哈哈大笑道。这个顾其言，根据李唐宋的分析，去年自己两次遇袭，他的嫌疑最大，因为如果自己去年死于非命，他这个香山知县就可以征税了，得利最大，可惜没有证据。这次，老子整不死你。本来，自己的海防区域，只能到达澳门的外港，也就是澳门的东边。所以，自己就报上黎延庆的名头，毕竟南头副总，可是负责整个广州南边的海域，自然包含这个小小的澳门内港了。

顾其言听了高建修如此无耻而又带调侃的理由，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第四十九章 新安县


class="width">“老陈，余龙，你们都在啊。(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赶快，和黄维托一起，就按照咱们去年的规矩去那艘北大年的船只进行征税。征税就以黄维托为主，毕竟去年也是他操作的。得要快，帐目要做好，不要授人以柄。如果海道衙门想来监督征税，可以。但是，他们只能协助，不得跟外藩船主以及外夷水手直接接触。毕竟他们这些人，手脚都不太干净，丢朝廷的脸面。”高建修意气风发，完全无视自己的上官－－－－市舶司提举姚生文的存在，直接发号施令了。

这个时代，只有强者才能存活下来，姚生文现在不能维护市舶司的权力，愧对朝廷和圣上，加上手里没有一支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兵丁，现在来对抗高建修已经没有太多的资本了。

黄维托等人马上就拿出账薄，带上兵丁，直接到那只北大年的货船上去了。动作如此娴熟，看得姚生文很是郁闷，看来这个高建修还是比自己得人心。这其中的关键，姚生文认为自己缺少武装，不能把自己最强大的一面展示在众人面前，使得自己被高建修比下去了。所以，自己一定要在短时间内拉起一支队伍来。

北大年商船的船长啦多今天可是开眼了，天朝的几路人马轮番来给自己征税。不过相对于早上的那伙税官，啦多还是更喜欢现在市舶司的差役来征税，所有的明细都很清楚，还不贪污。另外，市舶司还给自己在广州提供上好的房间，让自己在大明等待季风的几个月内有个好的地方消遣，爽快。

高建修借给市舶司一艘战舰和两百水师在澳门协助收税，并且防止海道衙门的反攻倒算。

“姚大人，我看这收税的事情，还是让黄维托来具体操办吧。他去年就在我身边，对于征税的业务很熟练，为人方面也是可以值得信任的。当然，如果大人有更好的人选，算我没说。”高建修向姚生文建议道。

姚生文自然不会反对，现在看来只有对高建修做出认输的姿态，然后再找机会壮大自己在市舶司的发展势力。不过这样也好，得罪广东官场和有势力的商人的事情，还是高建修在做，这对自己的官声也有好处。-====-

于是姚生文大度的表示，所有对进澳的外夷货船的征税工作，由黄维托全权负责，只要他每征一只船的税，把账薄交给自己过目就可以了。

见姚生文如此识相，高建修很放心，于是就回到香港继续整顿军务了。现在香港正在热火朝天的进行基础建设，建房子，铺路，修建炮台，等等。这一切，都需要高建修坐镇来规划指挥。不过高建修很快就厌烦了这些繁杂的事务，就交给了自己的管家李本仁来执行了。自己就到大屿山去跟米哈－代伊商讨养马问题。聊着聊着，米哈建议高建修多种植苜蓿，作为饲养马匹的饲料。于是高建修就到新安县（今深圳和香港地区）去买地，反正自己有钱。

南头寨，高建修与南头副总兵黎延庆把酒言欢。黎延庆这老小子驻守南头已经五年了，一直都没有调走，已然是新安县的地头蛇了。高建修在新安县买了几百亩地，然后安排佃户下半年就开始种植苜蓿。

这两年，为了组建骑兵，高建修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在广西、湖广等地买了百多匹战马，还让英国船运些大食波斯宝马过来。广东不但不产马，连养马的地方都少，大屿山那个牧场太小，种上草也养不了几匹马，还得不断的购买饲料。由于自己一直在买马，以后马匹越来越多，几百亩苜蓿断不能满足饲料供应的，所以高建修还送了一些银子给一些小地主，让他们也替自己种苜蓿。

现在事情办好了，高建修顺便来拜访自己的直接上司黎延庆。老小子见到高建修，很是高兴，称兄道弟。

“来，来，震夷老弟，不要客气，这水寨没什么好招待的，老弟不要嫌弃啊。知道老弟你忙，先是掌管市舶司，然后又在香港岛草创基地，难得有一天清闲。对了，这是你大侄子，你这臭小子，还不过来见过世叔？”黎延庆指着一个身材魁魁梧的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介绍道。

“小侄黎明生见过世叔，还望世叔多多指教。”小伙子恭恭敬敬对着自己磕头道。

这唱的是哪出啊，黎延庆这个儿子年纪不比自己小，也是个守备，却对自己行如此大礼，意欲何为啊。

“啊呀，震夷老弟，你我兄弟相称，当然当得起犬子这礼啊。我老了，犬子实诚人，以后还希望老弟你看在愚兄面上，多少照应犬子几分。”黎延庆真情流露。

见老黎如此，高建修只好勉为其难的认了这个大侄子。

“报大人，知县大人到。”卫兵进来禀报。

新安知县周希曜，上任才两个月，怎么就来这南头寨啊？再说了，文武不同，自己跟周知县也没有什么瓜葛，黎延庆没有多想，马上出去迎知县周大人。

“黎总兵，恕学生不请自来，没想到大人在宴请客人，这位是？”周希曜没等黎延庆出去迎接，就闯入了客厅。

“周大人，稀客啊。本将还想过两天就去县城拜访您的，不想大人倒先来了，失敬。这位嘛，乃是广东市舶司副提举兼香港守备高建修高大人。说起来，香港岛还属于你这父母官管辖呢。”黎延庆介绍道，心想自己也是高级武官，没必要去巴结你一个七品文官，现在已经不是武官任由文官欺辱的时代了。想当今天子，对武将百般迁就，而对文官，那些总督巡抚已经处死了好几个了。

“原来是高大人啊，下官对大人可是敬佩万分啊，前年大人凭一己之力安抚英夷，为大明海疆安全立了大功啊。”周希曜恭维道，暗想自己总算没有白来，这次可算逮到你了。高建修虽然授了守备，却没有授武职，因为守备是无品级的，但高建修的副提举却是从六品的杂官，不属于武职，所以周知县要自称下官而不称学生。

“既然周大人到本寨，不如添付碗筷，与本将和高大人痛饮一杯，如何？”黎延庆随口问道，想当然的认为对方会拒绝，毕竟文武不同途，文官是看不太起武官的。没想到周大人竟然很痛快的答应了。

席上，三位也慢慢聊开了。高建修发现这个四十来岁的周知县，虽然有些文人的清高通病，但也还算风趣，跟自己与老黎两个武将也能谈得来。

“下官刚刚上任，发现本县科举不振，原来是有原因的。”周希曜突然说道。

“是何原因？”黎、高两人急忙问道，毕竟，一个县考中秀才举人甚至进士的多寡，对任内知县的政绩也是一个重要指标。

“本县的学宫，原来建于邑城东门外，坐文岗而朝杯渡。后来迁至城南海防厅之左。新安作为广东重县，应该文武并重。下官略通风水，知海防厅利武不利文，所以最近几年又有黎总兵和高大人这样的名将，保我广东平安。下官觉得把学宫建在海防厅旁，既会干扰这军事重镇，也对本县的痒生不利。所以，为大人计，为本县科举计，下官决定把学宫迁回城门东原址，特地来跟大人打声招呼。”周希曜终于说到了正题。

“好啊，周知县如此最好啊，有什么需要本将帮忙的，不妨支应一声。”黎延庆早就看不惯旁边学宫的那些生员了，自以为是圣人门徒，对自己这些武将鼻孔朝天，早点把学宫搬走，自己免受这些穷酸的闲气。

“还真需要两位大人帮忙。这迁学宫，需要新建学舍，费用不小。本县为了筹建新校舍，到处奔走，现在到两位大人这里来化缘了。”周希曜笑道。

原来是要钱来了，难怪他一个文官主动来拜见自己呢。黎延庆是有名的铁公鸡，一听要自己掏钱，十二分不愿意，但是又不好意思拒绝，所以装做没有听见。

“不知道这个搬迁建校舍，需要多少银子？”高建修因为香港也属于新安县管辖，所以决定跟这个新知县搞好关系。

“要搬迁，建新学舍，还要支付拖欠的生员米禄，一共需要一千两银子吧。可惜下官俸禄太少，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不然也要捐助一些。”周希曜见高建修上钩，故作沉痛道。

“周大人一心为国，在下佩服。这样吧，新安县贫苦，老百姓也不容易，就不要从他们赋税上扣了。这一千两银子，黎大人和我出了，明天就送银子到县衙。”高建修痛快的说道。

周希曜大喜，早就听说你高建修是个大财主，为人还算大方，所以一打听到你到南头寨来，自己就跑过来了，总算不负所望。黎延庆也是喜出望外，这一千两银子肯定是小高出了，自己还得了个名，这个兄弟没有白认。



第五十章 陈村


class="width">“老爷，喝茶。www.65txt.com<<>>”高建修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自己的思路。

现在香港，那些领到牌照的商人们，已经开始陆续运送货物到岛上，直接给英国佬进行交易了。当然，这些交易是在高建修的严密控制下，是要缴纳出口税的。高建修对出口税率定得不高，可在明朝人看来，那也不低，因为生丝等半成品和原材料的税率是一成。因为高建修并不太愿意出口这些简易的原料，更鼓励出口成品，比如成品的丝绸、丝绒等等，这些的税率是半成。

不过由于利润巨大，加上高建修的税收队伍比较清廉，不拿好处，商人们虽然不太情愿，还是规规矩矩的缴纳了出口税的。

现在，香港岛就自己一个闲人。李本仁已经从自己的管家华丽转身成了香港岛基础建设施工总工程师了，忙得不得了。范佩西等人正在有步骤的接收皮特－芒特的那艘武装商船“发现号”，这两天范配西正在发现号上重新试炮呢。由于发现号上有三十多门舰炮，而且是分为十八磅、十二磅、八磅和四磅四个规格的，需要重新用距度、铳尺、铳规把各门火炮的性能一一测试记录下来，登记入档。林虎王成等人则是在大屿山，训练骑兵，并且跟米哈－代伊探讨养马问题，当然是用手势来探讨，谁叫米哈弼马温不会中国话呢。

品茶，高建修忽然觉得这茶叶更香，但是还有一些青涩，于是仔细看看。

“老爷，这茶叶是史老板今早送过来的。他还等着见您呢。”侍女心很细，连忙解释道。

原来是老史来了，行动好快啊，自己给他送信没几天，他就巴巴的跑来，不错。

“还不快请史老板进来。”高建修吩咐道。

“小的史家济拜见高大人，愿大人－－－－－－”胖乎乎的史老板刚要下跪就被高建修挡住了。

“老史啊，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不要这么见外了。嗯，你送来的这茶叶很不错，新摘的吧？”高建修问道。

“高大人客气了，这茶确实是前几天才摘下的。~~~~不知道大人叫小的过来，有什么吩咐？小的早上乘船到岛上的时候，似乎看到有红毛夷在这岛上，莫非大人要给小的一些生意做？”史家济的市场嗅觉很灵敏。

“对，这次有生意给你做。你给我准备三十万斤茶叶，质量不要太好，但也不要太次。怎么样？能不能吃下来这笔大单子？”高建修开门见山问道。本来自己是准备给韦德尔二十万斤茶叶，不过现在自己银钱比较充足，决定趁着茶叶在英国的价格还比较坚挺的时候多运点到英国去。

三十万斤？史胖子心里乐开了花，这可是七八万两银子的大生意，自己经商这么多年，还真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大生意，看来这个高两成还真是自己命中的贵人啊。

“多谢大人。不知道大人需要小的在多长时间内准备好这三十万斤茶叶？”史家济马上恢复了常态。

“现在快到六月了，给你四个月时间准备，时间可充裕？”高建修问道。

“四个月时间足够了。不知道大人对茶叶还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另外，那个付款？”史胖子尴尬的小心的问道。本来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向高建修提付款条件，高大人愿意赊账那是你史家济的荣幸。但是，这次生意太大了，自己没有那么多的现银去买茶叶。

“就是在广州市面上普通的那种，卖两三钱银子一斤的那种。外夷喝茶，没有什么讲究的，好茶给他们喝那是浪费。付款嘛，我先给你定金，付你三成。等你交货后，再付你四成，一年以后，再把剩余的三成给你补上。你看可行？”高建修抛出了付款条件。

高建修还算够意思，先付自己三成定金，自己然后再找人借点钱，，买三十万斤茶叶的钱还是勉强凑齐的。不过，自己的资金还是有些紧张，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老史你一定是第一次做这么大的生意。这样吧，我现在就把三十万斤茶叶的三成定金交给你，然后你可以在这四个月内分批交货。这样你资金压力就小了很多了。”高建修见老史有些犹豫，所以就给他一个变通的办法。

“谢大人。那这个茶叶定价怎样？按照广州普通茶叶市场价格，我给您八折优惠怎样？”史家讨好道。

老子这么大的量，你才八折，史胖子果然不是个大方人。不过高建修也没有计较，只要他茶叶好、交货及时就行了，毕竟人家也不容易，茶叶的批发利润并不是很高，八折也算是个比较正常的优惠了。

“好，我按照每斤茶叶两钱五分的价格给你三成定金，我给你个字条，你拿着它去炮台那边找李管家，他就跟你订个契约，然后给你定金。”高建修说完，就写了个便签字条给他。

送走死胖子，高建修正准备好好品一品这个胖子送来的茶叶，因为这个时代没有什么饮料，只好品茶品酒了。不过，老天似乎不愿意高建修偷闲，李蓉蓉过来了。

“你上好课了？赵老夫子最近心神不宁的，老是给你们放假。”高建修问道。

“赵老夫子高兴嘛，现在赵公子的病不但有了很大的起色，快要痊愈了。而且赵公子的夫人还怀孕了呢，他赵家有后了，当然高兴了。而且，现在高郎你还要建一个学校，准备让本岛上的所有孩童都识字，赵老夫子当然需要筹备了。”李蓉蓉笑嘻嘻的回答道，仿佛怀孕的是她自己一样。真搞不懂女人，人家怀孕，你高兴个啥。

在岛上建学校，自然是高建修为了培养各类外语人才做掩护的。反正岛上适龄学童没几个，到时候招两个先生教他们识字就好了。

“你哥哥现在怎样了？是不是还闹情绪啊？”高建修问道。李家成自认为是疍民首领，香港水师成立的时候，觉得自己至少是个千总，没想到最后只得了一个把总的职位，所以情绪有些低落。

“高郎你不要去管他，他就那样。对了，听李管家说，佛山那边来信了，让高郎你方便的时候过去一趟，去认认门。看来咱们的佛山一枝花李大美人也是爱慕咱们的高大英雄啊。”李蓉蓉有些暧昧的说道，颇有几分醋味。

去年的时候，管家李本仁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能给高建修把佛山李尚书的侄孙女娶回来，谁知道李家大半年都没有给个回话，高建修还以为这个婚事已经黄了。没想到，昨天，李本仁却过来报喜，说身在京城的李尚书终于看好这门婚事，李姑娘的爹让人送信过来，暗示高建修在今年可以上门提亲了。

“怎么？咱们的蓉蓉吃醋了？怕她以后进门欺负你？”高建修打趣道。李蓉蓉疍家姑娘，性格直爽，并不扭扭捏捏。

“我怎敢呢。我还巴不得李家大小姐进咱们高家大门呢。李家大小姐大户人家出身，知书识礼，想必以后做了大妇也不会欺负我这个可怜人。高郎，听说她长得真美啊，以后你可不准只宠爱她而不理我了。”

“你听谁说的？说不定是个丑八怪呢？”高建修很不解的问道。

“女人的直觉。”

“女人的直觉？”高建修迷糊了。

“哈哈，咱们香港岛上不是有那么多佛山来的铁匠嘛？人人都说李家姑娘是佛山第一美女呢。”李蓉蓉叹气道。

绝对是吃醋，高建修觉得李蓉蓉最近有些情绪低落却强装欢笑，自己需要开导开导她，陪她出去散散心。

其实是自己想出岛去散心，岛上太闷了。

“蓉蓉，过两天我陪你去顺德陈村去散散心。现在荔枝开始熟了，咱们到陈村去吃荔枝去。怎样？”

“太好了，我现在就去准备。”李蓉蓉也是闷坏了，开始雀跃起来。

陈村是陈海涛的老家，那里是广东有名的花果集散地。在上次姚生文去跟海道衙门以及香山县争夺征税大权的时候，陈海涛看在眼里，觉得暂时还是跟着高建修比较安全。他知道高建修比较爱吃，就请高建修到他老家去吃荔枝，顺便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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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花果


class="width">各位中秋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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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高建修带着李蓉蓉乘船往顺德陈村，在河道沿途欣赏美景。(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不过由于高建修在广东树敌太多，而且遭受了两次袭击，范佩西还是派了一艘战舰护送。这四百料的战舰武装了舰炮，根本不怕任何武装力量的袭击。

砰的一声，高建修捏灭火绳，把鸟铳收了起来。

“打中了，高郎你的枪法真是越来越准了。那只鹧鸪，我去捡。”李蓉蓉开心的跑到船头，然后纵身一跳，转眼就游到了前面，把那只中枪落到水面的鹧鸪抢到手里。不愧是疍家女儿，水性一流。

自己枪法一流？高建修苦笑。在自己的军队了，自己这样的枪法，只能算是二流，比自己枪法精准的士兵多的是，最起码有四五百人。这次自己可是人品大爆发，平时可没有这样的准头，一般自己是十发中过六七发的样子。

整个上午，整个队伍都在打猎，这东江河道两旁的芦苇水草里，有不少飞禽，山鸡、鹧鸪、野鸭等等，都被自己的士兵没一扫而空。

于是，中午有口福了。李蓉蓉亲自下厨，把这些野味好好烹制，外加她叉的一些草鱼，整个午餐十分的丰盛。

虽然是逆流行驶，但是由于现在起风了，自己的三桅风帆战船速度快了很多。终于在下午就到了久负盛名的陈村。

“高大人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大人和夫人赶紧进屋吧，天都快黑了。”一个老者出来迎接高建修一行人。

“陈老伯客气了，建修这次来陈村，给老伯添麻烦了。”高建修打量这老者说道，他跟陈海涛长的还真象啊，不愧是亲兄弟。

“大人客气了。舍弟在大人手下做事，蒙大人提拔，当上了官，这可是我陈村的第一个官了，大人就是咱们陈村的贵人，再生父母。”陈海朝歌功颂德道。作为陈氏家族的族长，对于自己的弟弟能当上官，那可是非常的自豪啊，确实把高建修当作恩人来着的。-====-

以往，陈海涛在那个半死不活的市舶司里混日子，平时薪水少的可怜，只有在贸易季节偶尔能捞点外快，也仅仅只能糊口而已，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而自己在家里种花种树，日子自然比弟弟要好得多。可是从去年开始，弟弟发达了，得到高建修的重用，一年就挣了近千两银子，更为惊喜的是，他还当上了官，自己陈氏家族可是从来没有出过当官的，真是祖坟冒烟。

“高大人，这就是我二弟海涛的房子，由于他的家眷都在广州市舶司，房子就空着了。虽然空着，但是这房子是去年才起的，也还宽敞，不太寒酸。大人和夫人就住在这屋子里。至于贵属，小的也去腾出房间，给他们安排过夜。”对于高建修，陈海潮自然不敢怠慢。

“陈老伯，不必了。我的战舰就停泊在村口，水手们就在船上过夜，你只要给他们准备一日三餐饭就行了。”高建修阻止了陈海潮的好意。

“大人，那怎么行。海涛来信反复交代，大人金枝玉叶，受小人记恨，一定要保护好大人的安全。虽然小老儿会组织村中精壮巡夜守护大人。但是咱们毕竟是外行，没什么真本事，还是大人您的护卫才是真的勇士啊。只有他们护卫大人，才能真正安全啊。”陈海潮急道。

“哦，是我欠考虑了。水手还得留在船上，不过我会调派五十亲兵在这院子里守护，陈老伯放心。现在敢杀我的人不多了。”高建修没想到老陈如此重视自己的防护工作。看陈海涛这新建的房子，十分的气派，有正屋十多间，一个大围院，自己在这里过夜，应该很安全的。作孽啊，自己过来度假，竟然让老陈如临大敌，要组织人手保护自己。

安置好晚上休息的事宜后，天也已经黑了下来，陈海潮为高建修接风洗尘。

“高大人，这是新鲜的荔枝，已经完全成熟了。个大，饱满，味甜。大人和夫人，你们尝尝，这可是老汉亲自在荔枝园里挑选的。”陈海潮在桌上摆满了荔枝，看得高建修口水直流。

这些荔枝真是晶莹剔透，十分的诱人。对于美食，高建修从来不拒绝。既然老陈是自己人，高建修也不顾什么形象了，跟李蓉蓉开始享用这荔枝了。现在荔枝刚开始成熟，自己今年还没有吃到荔枝呢，现在就吃第一口。

“大人，这是凤梨，味道也还不错的。”高建修虽然知道荔枝不能多吃，吃多了会上火，不过高建修不管这些，所以陈海潮带来了另外一种水果。

“凤梨？什么东西？”高建修没有抬头看，凤梨这个水果听说过，但好像从来没有吃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大人，这凤梨乃是佛郎机人带来的一种新水果，在广东种植不过数十年的时间，虽然样子难看，但是味道很是鲜美，酸甜酸甜的。小老儿在果园里种植了一些，果实早就成熟了，再过几天就要下市了。”陈海潮想用凤梨来把高建修从荔枝身上转移注意力。

哦，舶来品？高建修抬起头看一看，什么嘛，这不就是菠萝嘛。原来凤梨就是菠萝啊，没有想到菠萝现在就有了，看来自己有口福了。

明代的菠萝，跟后世的菠萝相比，个稍微小点，味道差点，比较酸。可能后世的菠萝经过了改良。

荔枝吃多了，上火，高建修晚上跟李蓉蓉大战数百回合后才昏昏睡去。

“高大人早啊，大人红光满面，气色不错啊。”高建修一起床才到堂屋，就见到了一脸和气的陈海潮。

老陈今天穿了一件雷葛对襟，颜色若象血牙，十分的鲜艳。高建修再看那对襟，细滑而坚，很是轻盈，看上去十分的舒服。老陈看来今天穿的很张扬啊，也许是为了对自己表示重视了。

匆匆吃了早点，陈海潮就带着高建修到他的果园花圃去看看。

长见识了，这陈村，虽然是水乡，但果园却到处都是。荔枝林、香蕉林、龙眼树、橄榄树、橘子林、橙子林等都是成片成片的，就连舶来品菠萝也种植了不少。整个岭南四大名果都齐全了。

果园还只是陈村的一部分而已，花圃和苗圃更是其特色。高建修仿佛置身花的海洋，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各种花卉。现在是夏天，若是在初春，那更是不得了，花卉更多。

“咦，那棵树是什么？不会是椰子树吧？”高建修跟着陈海潮来到了陈家苗圃，里面有各式各样的树苗以及大树。

“大人好眼色，这确实是小老儿栽培的椰子树。”陈海潮答道。

“我怎么听说椰子树只能在琼州岛上才能成活，陈老伯你是怎么做到的？”高建修大感兴趣问道。

“大人说的对，不过也不尽然。在琼州岛和琼州对岸的雷州，都有不少椰子树，结出来的椰子也是十分好吃的。在广东其他地方，椰子树也可以成活，但是在徐闻以北，所有的椰子树都不结果实。正因为如此，在广东，很少有人栽种椰子树。”陈海潮委婉纠正高建修道。

原来四这不结果导致椰子树在广东并不多见，看来古代人满实惠的，只把椰子树当作果树了。不过，椰子树可是海岛上防御台风的好东西，而且因为高大笔直，也能美化环境。

现在的香港岛，每年夏天都要受到台风的袭击，自己种上椰子树，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正好，高建修准备在香港、九龙两岛上广种花草，争取把香港、九龙在三五年内变成花园城市。现在如果把绿化项目交给陈海潮来做，是个不错的主意。

“陈老伯啊，我香港现在要多栽种一些树木和花卉。我已经定下了两万两银子的预算，不如把这个项目交给你。过几天你派个有经验的去我香港岛和九龙岛看看，给我做个方案，在哪里种树，怎么种，种什么树，还有在哪里种花草，你都帮我做个规划。到冬天的时候，直接从你陈村买树苗花苗。我看在海岸边种植椰子树不错。你说呢？”高建修抛出了个令陈海潮欣喜的方案。

“多谢大人。那小老儿过两天就亲自跑一趟吧，争取把这两个小岛给大人规划好，不出三年，那香港定是另一番景象，鸟语花香，绿树成荫。”陈海潮真是赞叹自己弟弟跟对了人，这个高建修真是大手笔，爽快。

在陈村闲逛两天后，张志新秘密潜来见高建修了。

“大人，咱们在白水山寨里的人已经把白水山的地图画出来了，现在可以收拾柯殿这个大盗了。”张志新带来好消息。

去年自己惨遭柯殿伏击，死了不少兄弟，这个仇可是一直没有报。由于柯殿在增城的白水山占山为王，不易攻打，高建修一直隐忍到现在，现在终于可以报仇了。明犯高建修者，虽远必诛。



第五十二章 白水寨


class="width">“辛苦了，这次你又立功了，明年情报司的经费我会再涨两成。www.65txt.com你把这封信带回香港，交给林虎。去吧。”高建修吩咐道。

现在高建修的亲信在军事上分工比较明确，范佩西主管水师，林虎主管步兵和炮兵、王成主管骑兵，他们都是朝廷任命的千总。这次要攻打白水山，自然需要步兵，属于林虎的职责。

高建修让林虎代自己向广东总兵和南头副总黎延庆求战，让自己去攻打白水山，增城白水山不属于自己的防地，自己不能擅自去攻打。为了让他们支持自己，高建修会向他们说明自己会出动红夷大炮，拿下白水山那是十拿九稳。

送走张志新后，高建修继续在陈村休养，仔细观察陈村的花果产业链。

突然，只见前面红彤彤的一片，这个东西怎么这么熟悉呢。高建修走近仔细一看，这不是辣椒嘛。整个辣椒地大概有好几十亩，一望无际啊，看得高建修心里一阵紧张。妈的，原来自己现在的珠江渔家酒楼生意差了很多，是有原因的，酸菜鱼中最重要的一味配料－－－－－－－辣椒已经被破解，并且一些酒楼用辣椒做的酸菜鱼丝毫不比自己的差。虽然自己卖酸菜鱼的初衷是把酒楼当作一个情报收集站，但是一年利润几万两，是高建修的一个重要收入。现在酒楼头牌产品被模仿，虽然生意不至于有太大的影响，还是让高建修不爽。

“陈老伯，这是？”高建修明知故问。

“高大人知道广州有一家很出名的珠江渔家吧？”陈海潮故作神秘的问道。这也难怪，珠江渔家的老板就是自己，但也只有张志新等几个人知道，他弟弟陈海涛并不知情。

“是啊，在下去吃过几次，味道不错，生意也很好。”

“那大人可吃过他们的招牌菜－－－－－－酸菜鱼？”陈海潮一脸兴奋的问道。

“当然吃过了，酸辣嘛。好像就他一家有这个辣味，吃的我十分过瘾。”看陈海潮这么入戏，高建修也就积极配合。

“为什么酸菜鱼就他一家。原因就在他那调料里有一个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你现在看见的这个，名叫藩椒。这东西很辣，比芥末要有味道得多。那珠江渔家的老板不是凡人啊，谁能想到一向作为观赏花卉的藩椒竟然是上等辣味调料。-====-啧啧。”陈海潮赞叹道。

“那老伯你又是怎么发现其中的蹊跷的呢？”高建修问道。

“说来好笑。去年冬天，舍弟不是得大人的推荐，被朝廷任命为九品吏目嘛。这是我陈氏家族的头等大事。小老儿带着族里的几个老人去广州祝贺，舍弟就请咱们去珠江渔家吃酸菜鱼。小老儿被这种味道所吸引，而且听说广州附近一些开酒楼的商家，出了重金来破解其中的配料，始终不知道这辣味是什么材料。我打包带回家一盆酸菜鱼，把那切碎的红颜色的材料给拼接出来，结果发现跟自己花圃里种的藩椒有点像，就是干瘪一些。我就明白了这是晒干了的藩椒嘛，而藩椒有辣味我也是偶然发现的。这关节一通，我就知道其中的商机了。”陈海涛得意的说道，对自己解决了那么多酒楼老板都解不开的难题有些自豪，完全没有注意到高建修的眼色有些不太友善了。

“那老伯你就把这个答案告诉那些酒楼老板换回银子了？”高建修问道。

“我怎么有这么蠢？我这些年在花圃里种植了不少这些藩椒，我要是把答案告诉他们，他们只要买点种子回去自己种植，那我还做什么生意？我在今年年初，就把以前所有存留的藩椒种子，并在外地收购了一些种子，整整种植了三十来亩藩椒。然后，等藩椒成熟了，再高价卖给那些想做酸菜鱼的酒楼。你看，我已经收获了第一季，已经卖了百多两银子呢。要说这个珠江酒楼的老板，也是我命中的贵人啊。今年种藩椒，就能让我陈家兴旺起来。哈哈。”老陈彻底放松，说完大笑。

高建修恨不得掐死这个老东西。虽然明知道这辣椒的秘密今年肯定要被破解，辣椒的大规模种植推广就在眼前。自己不应该藏私，要为丰富大明老百姓的菜篮子做贡献，毕竟你高建修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可是当自己的利益受到了一点损害的时候，自己就不愿意这么想了。其实，现在的珠江渔家的生意还是不错的，毕竟已经做出了品牌了。就算明天自己酒楼附近冒出一百家卖酸菜鱼的，珠江渔家也不至于倒闭。

淡定淡定，高建修让自己平复下来。自己现在是何等人，是要干大事的人，不要为了这么一点利益而生气。就算自己穿越过来为大家做的贡献罢了。

六月十二日，风和日丽，增城县北部的白水山，一支七八百人的军队正在前进。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队伍中的几门大炮了。有两匹马拉的重约六百斤重的大炮，还有八匹骡子拉的大炮，看上去十分的威武。

“世叔，用这红夷大炮来进攻这个破白水寨，也太大题小作了吧。你这火炮听说可是原装的英夷货啊，这不是大炮打蚊子吗？没想到柯殿这个土匪，也跟奴酋努尔哈赤一个待遇，这四五千斤重的红夷大炮，恐怕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土匪能承受得住的。”南头寨的守备黎明生对高建修抱怨道。黎延庆得知高建修要攻打白水寨，马上把自己的儿子塞进来给高建修做副手，跟高建修学习，顺便捞点战功。

“贤侄啊，不要小看了土匪。古往今来，土匪虽然不能成什么大事，但是他们绝对可以搅局。你想这个柯殿，去年就敢下山到顺德去伏击我，也不是一般人物。他在增城占山为王已经四五年了，每年都要下山来作案几次，烧杀抢掠，官府就是不敢剿灭他，也是有几分本事的。”高建修骑着高头大马，正宗的阿拉伯战马，俯身对骑着小矮马的黎明生说道。

“世叔说的也有道理。世叔，听说你在大屿山养了不少好马，这样的大食宝马据说也有不少。能否卖一匹给小侄呢？”黎明生非常垂涎于高建修的阿拉伯战马。

“别听他们胡扯，我就有几匹大食马而已，准备配种的。战马啊，百水寨里，柯殿去年夺了我一匹宝马，也是大食马，等攻下了白水寨，我就把它送给你。”

“报，大头领，不好了，山下来了大队官军，直接杀向咱们葫芦顶了。”白水山最高峰的葫芦顶的聚义厅内，柯殿、刘六等一众头领正在喝酒议事，一个哨兵过来报信。

啊呀，众人都有些不可思议。自从柯殿在增城起事，五六年来，只有在前两年有官兵来围剿白水寨，但都无功而返，这三四年根本就没有官兵敢过来惹自己。现在有官兵敢过来，而且还来得神不知鬼不觉的，莫非这次山寨凶多吉少？

啪的一声响，报信哨兵的左脸红肿，挨了柯殿一个大嘴巴。

“混帐，官兵是怎么进来的，咱们的暗哨怎么没一个预警的？现在官兵到哪里了。是什么样的军队，有多少人？快说。”柯殿喝问道。

“大头领。咱们的暗哨估计早就被他们干掉了，一定是出了内鬼。那官军有近千人，还有大炮。有三四门小炮，其实也不小，好几百斤重呢，还有一门巨炮，是用七八匹骡子拉的。现在他们已经在山下立营了。敌人打的旗号是高和黎。”

哨兵刚刚说完，就听轰隆的数声巨响，整个山顶都在摇晃，看来官军已经开炮了。

红夷大炮？各个头领都有些震撼。这次官军看来是志在必得了，连红夷大炮这么笨重的巨炮都拉过来了，凶多吉少啊，各人脸上都露出了惧色。

“怕什么？他们就几门炮而已，又轰不到山顶来。咱们占据地利，居高临下，只要咱们往下一冲，官军势必瓦解。都带上马匹，给着老子冲下去。”柯殿威严的命令道。这山顶上确实有十几匹马，都是历年掠夺而来。

柯殿出了聚义厅，看见山下有四门大炮对着山顶炮轰，吓得自己的兄弟们都躲着不敢动。再仔细一看，敌方的炮弹只能稀稀落落的落到山顶，而且炮弹的间隔时间很长，根本不足为惧。

“各大有马的头领，骑上马，给我冲杀下去，直接把官军的火炮夺下来，记得只要夺下大炮就行了，不必追杀官军。弟兄们，给我冲啊。”说完柯殿骑上去年从高建修那里夺下来的宝马，一马当先的冲杀下去。

底下官军没想到这些土匪竟然冒着炮火骑马冲下来，而且骑兵竟然有十几个，后面跟着无数的步兵土匪，声势不小，官军为之一顿。就在这一刹那，柯殿就冲下来了，大刀砍向大炮旁边的炮手。众炮兵立即作鸟兽散。不过有些炮兵还算聪明，把三门小炮用马拉着跑了。

柯殿没想到官军如此脓包，砍了几个跑得慢的官军后，也不管逃跑的官军，对着俘获的那门红夷大炮，仰天长啸。真是天助我也，朝廷给我送红夷大炮来了，看来是该我柯殿做一番大事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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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节日快乐



第五十三章 原来如此


class="width">“大哥，官军还有三门大炮，被那些脓包官军的马给拉走了，让小弟去把那三门炮给抢过来。www.65txt.com

依我看，那三门炮更好，毕竟用两匹马还拉得动。不象这个傻大个，四五千斤，没有七八头牛都拉不动，有什么用。”刘六对着正在发愣的柯殿请求道。

“哼，你懂什么。这是红夷大炮，攻城守城最有用。只要此炮立在我们山顶，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攻破我们白水寨了。至于那三门小炮嘛，你带几个兄弟去追追看，争取把它们抢过来。”柯殿觉得刘六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那三门炮也不错，最起码机动性好，以后自己可以拉着他们到处跑。

刘六一听，马上带着几个骑兵兄弟朝南边官军逃跑的方向追去了。没一会，刘六就追上了官军逃跑的大部队，那三门火炮就在队伍中间。

“老大，情况不太对啊，你看，官军虽然跑了，可是其队形并不散啊，而且他们刚跑的时候，那三门火炮明明落在最后，现在怎么就到了队伍的中央？再看，他们的步兵似乎已经把把火绳点上火了，已经转身对准着咱们了。”刘六身边的一个亲信提醒道。

刘六一看，确实是这么回事。自己离官军最近只有百多步了，再进几步就在鸟铳的射击范围内。如果自己骑马冲过去，鸟铳手虽然奈何不了自己，但是官军鸟铳手边就是长矛手，一样闯不过去。

“老三，你说的对，咱们可能中计了。你看这官军，哪是败的样子嘛，分明是设了个圈套来等我嘛。咱们赶紧回去，先保住性命再说。你说，我回去怎么跟柯老大交代。柯殿这狗东西，一直没给我好眼色看，他这次不会有借机来整我吧？”刘六对自己的这个亲信问道。

“你就说官军跑的比兔子还快，咱们追不上。我看柯殿那厮现在没有时间来整咱们了，你看他那样，对着红夷大炮傻笑。老大，咱们赶紧走，不然肯定被官军吃掉。扯呼。”老三说道就掉转马头跑了。

高建修和黎明生看见刘六等人骑马跑来追自己，就要进入射程了，没想到对方竟然又跑了，有点意外。

“世叔，你说，这次咱们是不是太过小心了，对付土匪还用什么诈败。依我看，直接攻上山头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一诈败，也是损失了十几个兄弟啊。如果对方象刚才那几位不上钩，这十几个兄弟不是白死了？”黎明生对高建修的计策不是很满意。

“放心，我这是计中计，柯殿这个大盗马上就要命丧黄泉了。这个白水寨也就不战自溃了。打仗，你还是跟我学着点了。你就看好戏吧。“高建修准备学习关二哥抚须长啸，却发现自己没几根胡子。

黎明生自然不相信，不过却不敢反驳这个所谓的世叔。由于自己的老子对高建修非常的看好，逼自己来跟他学习。这次临行前，老爹还说是跟着高建修来混战功的。毕竟增城大盗柯殿的名头不小，如果平定了白水寨，确实是个不小的功劳。但是这个高建修根本就没打过仗，他升任香港守备也是买通陈总兵和自己老爹，虚报战功而得来的。没有几分真本事，自己还是鄙视他。

刘六转眼之间就回来了，柯殿就问问官军的情况。

听说官军转眼就跑的不见了，柯殿根本就不信，严令刘六说实话。刘六投靠柯殿一年多来，备受柯殿的威压，顶不住他的威严，只好实话实说了。

“这么说，这官军是设好了圈套等咱们去钻了，不然也不会一枪不发就跑了，而且跑的还那么整齐。可是，他们为什么要丢下这门红夷大炮呢？这个诱饵也太大了吧。”柯殿自言自语道。在他看来，红夷大炮是天下间最厉害的武器，广东少见。如果落入自己手里，他们就不怕自己把这门炮掉转头来轰他们自己吗？

想了想，柯殿再仔细检查一下这门巨炮，刚才官军用它发射了几炮，现在炮管还是热的，火药洒的到处都是，应该是炮手在逃跑的时候洒的。这没什么问题啊。

“咦，怎么洒了这么多火药，这一路上都是嘛。这官军也是在是浪费啊，都是好火药啊。”柯殿非常惋惜的说道。

就在这时，从南边冲来一匹高大的战马，飞速向柯殿以及那门红夷大炮奔来，在离柯殿半里地的时候，突然向这边射来一支火箭，然后掉转马头狂奔而去。

柯殿大叫不好的时候，火箭已经点燃了地上的火药，火势瞬间烧到红夷大炮那里，然后只听轰隆一声，大炮炸膛了。红夷大炮旁边的几个土匪包括柯殿被炸到天空，四肢在空中稍做停留后飘落到各个角落。

在远处的高建修听到爆炸声后，马上带领士兵往回冲。那边柯殿一死，众土匪乱了阵脚，见官军去而复返，再无一点战斗力，只做了零星的抵抗后，就被俘虏。至于山上的土匪，也是作鸟兽散。高建修很快就控制了局势，出了逃出了几个骑马的，其余六百多土匪不是被杀就是被俘。整个剿匪工作全部完成。

“世叔，这就是你的计中计？”黎明生对于红夷大炮炸膛刚好炸死土匪头子柯殿导致众土匪群龙无首，最后被高建修消灭，感到不可思议。

“正是。我在柯殿冲下来的时候，让人把拉野战炮的车上的火药全部洒下来。而且在红夷大炮周围都洒上火药，地上的火药一直从红夷大炮周围洒到半里外。然后我只需要派个骑兵把半里外的火药点燃，火势瞬间就可蔓延到红夷大炮附近。而我在红夷大炮的炮膛里灌满了火药，这火炮不炸膛才怪呢。”高建修笑道。

“那世叔怎么知道柯殿就刚好会在红夷大炮旁呢？”黎明生现在有些佩服高建修了，不过还是有个疑问。

“因为柯殿以前当过兵，而且还用过炮，自然不会放过红夷大炮了。这是很简单的道理。”高建修答道。

柯殿当过兵操过炮？自己怎么不知道，看来高建修的情报工作也是很强的，自己还真是小瞧他了，难怪自己老爹这么看好他。黎明生现在对高建修确实服了。

“不过世叔，为了这个柯殿，炸了一门红夷大炮，代价是不是太大了。要知道红夷大炮可是很难造的。”黎明生感慨道。

“这门红夷大炮本来就该作废了，即使不在这里炸膛，自己也要把他炸掉。既然反正是报废，还不如拉柯殿来陪葬。”高建修笑道。

黎明生不解。高建修告诉他，每门红夷大炮都是有寿命的，一般打上一千发炮弹后就要报废，再用就可能要炸膛，性能极不稳定，是个很大的隐患。而自己这门大炮，是教授新炮手的样品炮，每天都要发数十发，寿命已经到了，自然要报废了。自己用一只废炮来炸死一个大盗，自然是很划算的。现在，自己还可以把炸膛了的炮带回去融化，可以回收一两千斤铁呢。

黎明生这次跟着高建修，不但有了战功，而且大长见识，最起码对红夷大炮有了新的认识，不虚此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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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铁索连舟”的打赏。抱歉，今天过节，更新晚了。各位书友节日快乐。



第五十四章 新执照


class="width">收拾了柯殿后，高建修好好欣赏一下白水寨了。www.65txt.com

这白水寨在后世可是广州一个自然风景区，门票高达百元大钞。里面的瀑布可是一景，驰名岭南。可惜啊，这么好的风景区竟然被柯殿这个大盗抢占五六年。

闲逛了半天，高建修发现自己不是徐霞客，对这大自然没有太深的感情。这没有后世开凿的登山石梯之类的辅助设施，登山太累了，搞得自己没有什么兴致。

这山山水水，在高建修这个大俗人看来，就只有那瀑布能给自己一些美的享受。现在是夏天，雨水开始充足，瀑布从四百多米的山顶上飞泻下来，十分的壮观。

清点战俘，高建修发现土匪头目除了刘六跑了、柯殿被炸死外，其余全部落网。刘六此人虽然是二头领，去年带了数十人到山寨入伙，但是一年下来，被柯殿压制的不行，现在基本成了光杆司令，跑了也不值得可惜。

关于俘虏的处理，高建修与黎明生有不同的意见。由于这次柯殿被炸死，众土匪基本没有做什么抵抗。所以这次土匪在战斗中被杀的很少，不到百人，其余全部被俘虏。五百来俘虏，这可是大捷。不过，在这明代，死人的首级比活的俘虏更值钱。有了首级，这才有战功。这倒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俘虏不好处理。

本来高建修虽然被柯殿伏击过，但现在柯殿伏诛，这些小土匪，高建修并不想对这些小土匪痛下杀手。但是黎明生不同意，坚决要求从俘虏的土匪里抽签十杀一。他的理由是这些土匪中有人参加过去年伏击高建修的行动，而且这些土匪也并不都是什么良善之辈。十抽其一，对他们已经是很仁慈了。这样做有两点好处，一是立威，二是报功。

杀人自然能立威，而且，这些土匪肯定不能放了，放了他们会继续危害地方，最好的办法就是择其一部分改编进自己的部队，其余的拉到香港岛去做苦力，现在香港正在进行大规模基础建设，正好缺乏苦力。

如果不立威的话，这些苦力很不可能不服管教，就要增加高建修的管理成本。

如果高建修和黎明生这次出动数百人，并且动用数门大炮来剿匪，却只杀了聊聊数十人，实在说不过去，那么这次参加战斗的士兵也就不能得到朝廷多少奖赏了。这对军队的士气不是个好事情。

黎明生由于出身武将世家，对这其中的门道比高建修这个半路出家的伪将军要清楚得多，而且他现在觉得他老子让他跟着高建修混确实是明智之举，所以极力为高建修着想筹划。

高建修听了黎明生的分析，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对自己这个贤侄有些刮目相看了。在自己来明末两年来，所接触的官二代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没想到黎明生还有如此见识，看来以后要好好拉拢这个贤侄了。自己现在军队中能独当一面的将才几乎没有，范佩西、林虎、王成等人都是底层士兵海盗出身，虽然自己拼命栽培，也还是资质有限，成长不快。而出身将门的黎明生不同，从小在家耳濡目染，有比较高的军事素养。他爹黎延庆，虽然有明代武将的通病，还小气，但是战斗力不差，在两年前高建修刚刚穿越来的时候，他就在南头寨跟英国炮舰干了一仗，虽然吃了点亏，但是他以落后于敌方近百年的武器装备能让英国舰队知难而退，也算是名将了。

从土匪中十抽一来杀，高建修同意了，不过却做了个变通。不再是从抽签，二是让人相互揭发，从中筛选出两百五十位平时为人比较凶残的土匪出来作为备选，那些没被挑选出来的土匪都被高建修改编进自己的部队了，从此吃上了皇粮，交上了好运。然后高建修让人简单审讯，再从中挑出五十个斩杀了事，剩下的二百位则被带到香港做苦力，成了不要工钱的劳力。如此经过双方两重审查筛选，被揪出来的五十个基本上没有冤假错案，高建修心里还能接受。

战报上报广东巡抚和朝廷，结果高建修的大捷自然又是得到朝廷嘉奖，不过由于大盗柯殿被炸得粉身碎骨，没有柯殿的首级作为实证，朝廷并没有升高建修的官，只得到朝廷的赏银赏酒而已。

就在高建修没有闲着的时候，在广州的市舶司提举姚生文推行了一个新举措，此举颇为大胆，令所有人都大为意外。

姚生文在五月向海道衙门争夺收税大权的时候受辱，结果市舶司的权力大部分被高建修重新夺走。不过姚生文并没有被打垮，而是把这次受辱当作自己前进的动力。他大方的把高建修夺回来的征税大权交给了高建修的绝对亲信黄维托，继续寻找机会，扩大自己的实力。

由于怀远驿站宾馆现在生意红火，利润高，每月的一半红利（另外一半利润都被高建修拿走）都姚生文拿来，再加上变卖了市舶司仓库里的高建修去年没收的走私货品，利用这些资金他派亲信招募一支一百人的市舶司衙役编外队伍，正式拉起了一支听命于自己的武装。

姚提举有了一支绝对听命于自己的队伍后，腰杆直起来不少，于是，他干了件大事，那就是给出海的船只发放执照。本来按照大明的国策，严格海禁，片板不得出海。但是，这其实只是朱元璋的老黄历了。现在广东私自出海的人多得不得了，官府也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并不是放任自流。广东海道衙门的一个生财之道就是给那些想私自出海的海商发放牌照，当然要得到海道衙门的牌照是要花钱的，每只大海船出海的执照，五百两到三千两银子的买路钱。

只要有了这个海道衙门的执照，海商们出海完全没有问题，如果没有执照的海船出海，被官府逮到了，那可就惨了，货物被没收，人也可能不保，虽然海道衙门的水师没几艘战船，被逮到的机会比较小。但是那些大海商们还是愿意花点小钱买个平安，给海道衙门面子买执照。

由于广东私人对外贸易数量巨大，而且利润也大，私自出海的大小船只有七八十只，开往西洋东洋。这其中大概有一半的船只会买海道衙门的面子。海道衙门什么事情都不办，只需要发给牌照就能赚上好几万两银子。而且，因为发牌照是违法朝廷海禁的，所以都在私下进行。所以，发牌照所得的银子，都是进了以海道大人为首的海道衙门各级官吏的私人腰包。

高建修从海道衙门把进入澳门的外藩船只的征税大权夺了过来，这让姚生文得到了启发。现在他瞄上了海道衙门私发出海执照这一项业务。

海道衙门发放出海执照我不管，我市舶司衙门也可以发放。从理论上来说，市舶司掌管对外事务，更有理由发放出海执照。但是，由于市舶司在高建修上任以来严格打击走私，姚生文却突然发放出海执照，让那些私自出海的走私商人甚为疑惑。

但是英明神武的市舶司提举姚大人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他请副提举高建修严格巡查出海船只。现在是八月份，广东有不少船只开往东洋的马尼拉、日本。高建修当然不会放过这些船只。因为明朝海禁规定，铁器、粮食等等物资不准出海，这些船只虽然有海道衙门的执照，但是违禁物资一查一大把，结果被高建修罚了巨款，损失惨重。

这些消息自然被姚提举到处传播，并且被加工成‘高建修在姚提举的指示下，严查没有市舶司出海执照的船只’，那些准备出海西洋的私商们得知此事后，觉得还是重新拜入市舶司的门庭比较安全，谁让市舶司高副提举的海船战舰厉害呢，抓自己这些商船一抓一个准。

所以，在八月底，就有十几艘准备出海西洋的船只主人乖乖到广州市舶司去买执照了，姚生文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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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马尼拉


class="width">史胖子的办事效率很高，到九月初（大明农历）就把茶叶交付了九成。www.65txt.com~~~~高建修把六门原装英国要塞炮和舰炮安装在已经建好的炮台上。当然自己的炮厂也开始出产大炮了，整个香港岛三个炮台一共装有二十八门重炮，以后不管是海盗，还是西班牙、葡萄牙甚至荷兰人，休想进攻香港。

高建修亲自培训炮兵几个月，一共才训练好合格炮兵不到百名，这个速度很成问题。但现在很好解决这个问题，因为英国商船和军舰上都配有二三十名炮手。

虽然高建修也略懂一些火炮技术，但是懂得并不多，毕竟只是两年前看到英国士兵怎么教授开炮而已，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所以高建修决定向韦德尔学习，因为他并不象澳门的耶稣会士一样藏私。澳门葡人教授大明的炮手的时候，对于矩度（测量距离）、铳规（测量火炮在各个角度下的射击距离）、铳尺（测量火炮装填炮弹的大小和火药的用量）的原理是十分保密的，加上其弹道学有误，明末清初得到澳门葡人真传的三大汉奸（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虽然掌握着远东最为强大的火炮部队，但是他们的炮手命中率远低于同期的欧洲的炮兵。真因为如此，高建修从一开始就不准备从澳门葡人和耶稣会教士、徐光启等西学派翻译的《西法神机》等来练习炮术。毕竟现在最先进的火炮技术，是英国、瑞典等新教国家，而不是西班牙、葡萄牙这样的天主教国家。

韦德尔给自己带了三本关于火炮和弹道学的英文书籍，高建修不是理工科出身，要翻译出成中文，十分的痛苦，但没有办法，现在国内估计就自己一个人懂英文法文的，所以，要加快那些学习外文的小孩子加速成长，把炮兵学院尽快建立起来。

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争取把炮兵建立起来，让几个英国炮兵教官帮传带自己的士兵，了解大炮，练习操作各种火炮。

“约翰，这几个月你在香港收获不少吧？多谢你的炮兵手把手的教授我的士兵练习，你实在是一个合格的生意伙伴。到下个月，你们的那四艘船舰就要回航了。在你走之前，我希望向你借兵，跟我的发现号一起到马尼拉去一趟，然后再回去。”高建修对正准备回航的约翰－韦德尔说道。

现在是公元1639年底，马尼拉华人起义，马上就要遭受西班牙殖民者的大屠杀。知道这一惨案的高建修，当然不希望大屠杀发生，即使自己不能阻止，但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也需要做些什么来解救这些苦难的同胞。

“高，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公历），再去马尼拉，如果耽误超过一个半月，就会错过季风的。再说了，咱们跟西班牙人势不两立，我们到马尼拉是会受到他们攻击的。你要到马尼拉干什么？”韦爵爷皱眉问道。

“香港到马尼拉就算是逆风，也就十来天的时间，回来顺风，耽误不了你的时间的。我让你派一艘军舰跟我的发现号一起到马尼拉，去接我的同胞，他们现在正在跟残暴的西班牙人作战，由于武器太过落后，损失惨重。我要去接他们回香港，这次就算我雇佣你们，咱们有一艘军舰，再派两艘武装商船去，一定能顺利完成任务。”

“可是现在已经有两艘商船已经开始在装货物，准备起锚回欧洲了。咱们最多只能有三艘船可去马尼拉。马尼拉城墙坚固，守军战斗经验丰富，荷兰人几次进攻都没有得手。如果不给予足够的报酬，我也无法说服英国士兵帮你到马尼拉去的。”韦德尔其实也想去马尼拉一趟，据说马尼拉本来有四艘军舰的，不过还有两艘被派到台湾基隆以防备台湾南部大员的荷兰人。自己这次就去接人，没有太大的危险，就算跟西班牙发生冲突，也不至于吃亏。但是生意就是生意，能多从高建修这里赚一两银子就不能放过。

“约翰，这次你们过去，并不危险。整个西班牙在马尼拉就六七百士兵，能作战的军舰就两艘。而且，现在他们正在两三处地方跟咱们华人作战，马尼拉的防守力量很是薄弱。如果你们英国人下次派几百兵力攻打，都有可能攻下马尼拉。这次去马尼拉的英国士兵，每人五十两银子，报酬很是丰厚吧？不到一个月就能挣二十多英镑，而且还没有什么危险，这么好的差事哪里去找？再多，我也出不起了。行不行，给个痛快话。”高建修一咬牙，为了拯救马尼拉华人，下了血本啊。

“好，为朋友两肋插刀，我干了。咱们明天就出发吧。你要一起去吗？”约翰－韦德尔乐开了花，这次让自己的士兵能挣五十来年广银子的外快，也算对得起他们了。而且，这下高建修又欠自己一个人情，以后有多了一个跟他讨价还价的资本。

“好，明天出发，你出一艘军舰和一只武装商船，还有我的发现号，一起发兵马尼拉，拯救大明子民。我走不开，我走不开，就由我的得力助手范老五负责这次军事行动。我让他全力配合你，毕竟你的经验更多。祝你顺利。

这次拯救马尼拉华人行动，高建修是要向殖民者宣布，我高建修是大明海域的守卫者，是海外华人的保护神，一个新的势力就要崛起于南中国海，即使遭受西班牙报复也在所不惜。当然，也要借着这次机会，让自己的水兵好好跟英国佬学习，为成立海军做准备。

范佩西和约翰－韦德尔率领三艘船舰在西历1639年11月20日出发，兵发马尼拉，整整一个月后，带着满满三船的华人回到了香港。这次他们在马尼拉和甲米地跟西班牙人炮战了数次，击退西班牙人，解救了近两千华人回来。由于舱位有限，范佩西只能带回这么些人，毕竟三艘船能挤进两千人已然是个奇迹了，这些华人基本上是人挨人站在船里回来的。至于剩下的想跟范佩西回来的华人，约翰帮他们抢了一些小船只，让他们自行行驶到香港来找高建修，希望他们吉人天相。在随后的几天，断续有十数艘小船载着吕宋华人到香港来了。历史上的马尼拉大屠杀，已经在高建修的干预下，规模小了很多，华人的生命损失减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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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如明中天”的打赏。



第五十六章 痛击西班牙（上）


class="width">韦德尔带领四只船舰满载货物回航已经半个月了，高建修也在等待来自马尼拉的报复。(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为此，还把自己唯一的一艘大军舰发现号隐藏到东北的港湾里，以防澳门葡人给西班牙通报自己这艘改造的军舰位置。

高建修通过自己的线报，在约翰－韦德尔的船队刚一离开，澳门就有船只驾驶往马尼拉。当天韦德尔出发的时候，高建修让范佩西带领发现号跟着英国佬的船队一起向南回航，让澳门人打听到的消息是英国人是五艘船来到香港，现在离开的也是五艘船。然后到晚上，发现号又偷偷的返回香港，隐藏起来，不让澳门人发现自己有一艘英国舰船。

对于西班牙人，高建修不抱任何幻想，西班牙殖民者的残忍世人皆知，他们得到澳门人的口信后，一定会趁着英国舰队不在的时机来攻打自己。所以，现在自己严阵以待，坚决抗击侵略者。现在自己有炮，还有数十名英国雇佣军，再加上自己操练近两年的精锐千余人，再加上秘密武器发现号，根本就不怕日落西山的西班牙殖民者。

严阵以待，高建修也没有耽误其他事情。香港的炮厂已经建立规范起来了，英国工程师正在指导从佛山请来的铁匠师傅制造各式大炮，而以前自己只能制造单一的红夷大炮（舰炮），预计到明年春天，野战炮都可以量产了。军官学校也已经有了个雏形，几个英**官和水手抽时间给高建修的军官讲解一些欧洲军事知识和见闻，还得小高同志现场翻译。

“大人，水师发现了从吕宋来的西班牙大帆船军舰一艘，现在急速向我香港驶来。<<>>”高建修正在翻译铸炮书籍，卫兵前来通报。

“马上鸣炮，全香港岛进入一级战备，炮兵进入炮台，等西班牙战船接近，猛烈开炮。所有的队伍紧急集合。”高建修马上命令道。

很快，一艘大约六百吨排水量的西班牙大帆船战舰驶进了海港，朝东边炮台方向开来。

“敌人进入射程，开火。”杰克－兰帕德挥舞着小旗命令道。杰克是个经验丰富的海军炮兵上尉，曾经在大西洋上劫掠了两艘从美洲运白银回西班牙的大帆船。这次随约翰－韦德尔到香港，被高建修聘请做炮兵教官，并暂时负责香港的三个炮台防御。

轰轰，六门十二磅火炮同时向西班牙大帆船开火，把大帆船上的指挥官胡安－洛佩兹吓了一跳。虽然通过澳门的线报，高建修有二三十门舰炮，可没有想到对方的炮手操作熟练，射程竟然不比自己的舰炮差，现在已经有一枚炮弹打到自己舰上。

洛佩兹不甘示弱，自己的军舰上可是有三十门火炮，而对方只有六门，自己应该很快就压制住对方的炮火。于是，洛佩兹马上把舰侧身，十五门火炮对着炮台猛烈轰击。

毕竟西班牙帆船上的火炮更多，而且炮弹更重，火力自然更加猛烈。但是，香港炮台上的火炮射程更远，英国雇佣军的命中率更高，西班牙帆船已经身中多弹了。洛佩兹见强攻东炮台成果不大，即使能攻下，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于是掉转船头，驶向东北边远离炮台的一处浅滩强行登陆。

“弟兄们，这里就是香港，一个月前，高建修这厮勾结英国人侵犯我马尼拉，现在是咱们报仇的时候了，先宰了高建修，回头再收拾英国佬，冲啊。”洛佩兹上岸后对着身后的两百多名士兵鼓劲道。只有杀了高建修，洗掠香港岛，才能震慑中国人，不然以后马尼拉的华人不服管教，对西班牙帝国在吕宋的统治大为不利。

澳门人说了，现在香港岛颇有些产业，也比较繁华，远不是吕宋那些贫穷土著所能比的。西班牙士兵一听，兴奋异常，没有大炮的支持，大明的军队根本不堪一击，自己一个方队就可以横扫数千大明精锐。一想到要发财，这些士兵就呼啸着向岛内进发了。

亚历山大－卡洛斯还在吕宋的时候，早就听大明的商人们说，广东是多么的富庶，远不是贫穷慌忙的马尼拉能比的。自己在马尼拉三年，日子过得太苦了。

自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后，整个西班牙对美洲充满了热情，一些生活不如意的老百姓甚至破落贵族纷纷到美洲区淘金。而百年前的那些先行者们在美洲都发了大财，改变了命运，甚至被国王封为贵族。后来由于殖民地的扩大，帝国需要招募士兵到各个殖民地去戍守。有关系的士兵就会派到新西班牙（墨西哥）这样富庶的地方，而没有关系的，则被派往荒蛮之地。

而自己，由于是加泰罗尼亚人，征兵后竟然被派到这鸟不拉屎的吕宋马尼拉。马尼拉的土著又懒又笨，不种庄稼不做工，只有辛勤的华人才使马尼拉变成一座像模像样的城市。虽然自己不是太赞成屠杀华人，因为华人都死了，那谁还来给自己西班牙士兵工作？

不过现在，卡洛斯却对香港岛充满了仇恨。在远东，没有人敢挑战西班牙帝国的权威，除了该死的荷兰人。可是一向恭顺的大明人竟然勾结英国人冒犯马尼拉，这对西班牙大帝国是个严重的挑衅。为了维护帝国的尊严，必须教训一下香港岛的大明官兵了。再说了,根据澳门葡萄牙人的说法，香港岛现在已经是一个非常大的走私基地，比澳门还要繁华，岛上不但有金银财宝，还囤积了无数的生丝、绸缎、瓷器、砂糖、麝香等等能在西班牙和新大陆卖上大钱的货品。所以，这次只要消灭岛上的明人，所有东西人人又份。

就在卡洛斯憧憬着在岛上发财的时候，突然听见数声炮响，一枚三磅炮就落到还算严密的西班牙步兵方阵。

胡安－洛佩兹大喊道：“不要惊慌，敌人的炮火并不密集，估计他们也只有两门小炮。大家保持阵型，只要咱们不慌乱，东方人不是咱们的对手。”

洛佩兹很有威信，因为他在美洲有令人信服的履历，军事能力突出，所以才被马尼拉总督科罗拉任命为这次进攻香港行动的总指挥。所以，受到炮火袭击的西班牙士兵在经过短暂的慌乱后马上就重新列好方阵，一直朝着炮火方向前进。虽然这次上岛没有带炮，以至于现在不能压制对方的炮火，但士兵们对战胜敌人还是充满信心的，即使只有两百多人，帝**队还是可以横扫大明官兵的。

“冲啊，杀死西班牙人。为马尼拉的天朝子民报仇”。突然，出现在西班牙人面前的一支人数约五六百人的大明官兵，也是排着方阵，手持鸟铳和长矛，完全复制了自己的西班牙方阵。



第五十七章 痛击西班牙（下）


class="width">由于只有三门野战炮,而且香港的炮兵的对业务不是十分的熟悉,另外,西班牙士兵经过三十年宗教战争的洗礼,对于避开野战炮的打击,还是有一定的办法的.所以,发过几门炮弹后,西班牙的步兵方阵已经冲击到面前了.

火炮不行,那就用自己发明的方阵更对方直接开火了,反正自己的鸟铳是经过佛山铁匠大师傅按照英国火绳枪仿制的,射程不比西班牙人滑膛枪差.既然自己武器不落后于对方,人数是对方的两三倍,正好要检验一下自己方阵的战斗力,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胡安－洛佩兹本来以为突破了对方稀稀落落的炮火封锁后，就要屠戮那些手拿大刀和西方已经淘汰一百年的火枪的大明将士，没想现在碰面的却是山寨版的西班牙步兵方阵，只不过对方人数是自己的两三倍。www.65txt.com~~~~

林虎带着自己的方阵趁着对方见到山寨版的自己而震惊的时候，下令鸟铳手三排依次开火，把西班牙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砰的一声，卡洛斯就听到身边的战友啊的一声惨叫倒下去了。好险啊，这颗子弹就是从自己左侧贴身而过，自己命大，但身边的战友却没有这么辛运。卡洛斯没有时间去帮扶身边中弹的战友，只是按部就班的退后、装弹和射击。只是现在由于双方射击不停，火枪冒出的烟雾都被海风吹到自己这边，射击的准确度大为降低。再加上自己这边人数比对方少，正宗的西班牙方阵已经渐渐不支了。

“冲啊，为咱们马尼拉的同胞报仇的时刻到了。”埋伏在后面的高建修见对方现在逆风不利，立刻带领数百经过精心挑选的从马尼拉逃回来的华人精壮冲了上去，从外翼砍杀已经散乱的西班牙人。

这些马尼拉华人极为痛恨残暴的西班牙殖民者，他们手拿长刀，在高建修的指挥下向疯狗一样冲向西班牙方阵，完全不顾伤亡。

不得不说，西班牙人的战斗精神和抵抗意志不错，即使阵型被打散，人数也处于绝对劣势，他们却一直都不肯投降，这应该就是一个强盛两百年的大国底蕴吧。

战斗终于结束了，所有登岸的西班牙人一个不漏，战死一百八十二人，受伤和被俘的五十五人。

而高建修这边，即使人数处于绝对优势，加上天时地利，却也阵亡了七十三人，另有近百人受伤。自己练兵近两年，对上欧洲军队，差距还是十分明显的。

岸上的西班牙侵略者被歼灭，海上的却正在激战。发现号在西班牙士兵登陆后，就开始从隐藏的港湾出来，靠近西班牙军舰猛烈轰击。由于发现号上现在是英国雇佣军为主导，大明士兵为辅助，一场欧洲式的小海战开始了。发现号的炮火射程更远，但西班牙军舰的炮火更猛烈。西班牙军舰在岸边跟发现号相互炮击后，看见岸上的西班牙士兵被围歼，决定逃回马尼拉，于是发力，直接冒着发现号的炮火冲击过来。

“西班牙人不要命了，各位炮手加快动作，给我狠狠地打。”范佩西命令道。如果让西班牙大帆船冲过来，自己的发现号是抗不住对方的撞击的，英**舰和武装商船的设计，从来不注重接弦战，而西班牙军舰还保留着一个世纪以前的接弦冲击再登上对方船只肉搏的习惯。

虽然身重十数弹，但是西班牙军舰终究还是撞上了发现号，如此强大的冲击力，把整个发现号都猛烈摇晃起来，在甲板上的炮手水手都摔得七零八落。

趁着这个机会，西班牙军舰立刻向东南冲出去，逃往马尼拉了。而埋伏在近处的另外两艘四百料的战舰则根本就不敢上去拦截，眼睁睁的看对方逃走。

“舰长范大人，快起来。西班牙军舰跑了。”罗伯特赶紧把还扒在甲板上的范佩西扶起来，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那还不快追。你不是吹牛说，一定可以把西班牙军舰给拦住吗？你到底有没有在英国海军服役啊？”范佩西大怒，跑了西班牙军舰，自己不好回去交代。

“已经追不上了。咱们的船不是军舰，只不过是武装商船，速度跟不上军舰了。幸亏对方军舰上人数太少，不然他们会登上咱们发现号短兵相接的。”罗伯特回答道。自己虽然不是编制内的海军，但这能怪我嘛，本来咱英国就没有常备军，自己还是有海军战斗经验的，你范佩西这个海盗也敢质疑自己？不过罗伯特也就在腹诽一下，可不敢惹高建修的头号心腹。

“老爷，小的指挥作战不力，让西班牙军舰给跑了，请老爷责罚。”范佩西向高建修请罪来了，不过却以家丁自居，称呼高建修老爷而不是大人。

“罗宾，咱们的海军还没有组建起来，你以一艘武装商船和两艘小海船对抗西班牙军舰，打成这个样子已经很好了，无过有功。我们的士兵水手也算是经历了海上炮战，锻炼了队伍。从今天开始，我决定成立海军，以发现号为班底，多造海船，多招收一些水性好的渔民、疍民甚至从良海盗，壮实我们的海军。回头我给你个计划，你就把这件事情办起来。”高建修意气风发。

“大人，这些西班牙俘虏怎么处理？那些马尼拉来的百姓，请求大人把这些俘虏处以极刑。”

“这些西班牙强盗，我是不会便宜他们的。不过，需要先审问一下，搞清楚西班牙在远东的军事力量，还有他们从美洲运载金银到马尼拉的线路。这些马尼拉华人，你去把他们组织好，人尽其力，不要再香港吃闲饭。我可知道，他们当中，有各种工匠，会造西班牙大帆船的、有会造炮的，还有不少水手吧。”高建修对自己新近提拔的副手宋锦杰吩咐道。

“大人，俘虏中有三十人愿意投降，其余顽固不化，拒绝投降。”宋锦杰报告道。

“不愿投降的，直接到广场上砍头，明正典刑。慢着，先把他们关押起来，这些人还有用。他们为什么不愿意投降？”高建修有些奇怪，欧洲人不是很喜欢投降嘛，于是转头问杰克－兰帕德道。

“这个，属下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怕投降后任然受到虐待吧。”兰帕德敷衍道。这些西班牙人不投降，肯定是从心底瞧不起东方人了。

“哼，他西班牙只不过在一百多年前因为在美洲屠杀印第安人而发财，成为暴发户的。现在都日薄西山了，还敢如此小瞧于我大明。他们这些只知道杀人的强盗，就是想投降，我也不答应。”高建修气哼哼的说道。

“亚历山大－卡洛斯，别的西班牙人都不愿意投降，为什么就你愿意投降？”高建修通过通事问道。

“小人根本就不是西班牙人，所以愿意投降。”卡洛斯赶紧辩驳道。

“难道你是葡萄牙人，需知道澳门的葡萄牙人跟我的关系也不是很融洽啊。”高建修笑道。

“我也不是葡萄牙人，我可是加泰罗尼亚人，不算西班牙人。我是被强迫入伍的。”卡洛斯解释道。

“那你是不是拉马西亚戏剧学院毕业的？”高建修一听到加泰罗尼亚，就想起了那支人见人畏又人见人厌的宇宙队。

“拉马西亚？小人没听说过啊。不过我可是正宗的加泰罗尼亚人。”卡洛斯被问的一头雾水。

拉马西亚毕业的个个都是影帝，如果他是，那自己很可能就要被他欺骗。幸好不是巴傻人。

“加泰罗尼亚，也属于西班牙啊。你有什么特殊的本领，可以让我饶你一命。你们这些西班牙士兵，在吕宋杀了那么多同胞，个个罪不容诛。”

“小人会造船，小人世代都是造大帆船的高级工匠。咱们加泰罗尼亚人跟西班牙人是世仇，只因西班牙势大，暂时屈服而已。大人你能打败西班牙，我就助你对于西班牙人。”

“西班牙那种大帆船军舰会造吗？如果我现在就任命你造船，几年能造出刚才昨天逃回马尼拉那种军舰？”高建修大喜，对一心想独立的加泰罗尼亚有些好感了。

“如果有晾干的造船树干，我一年时间就能造出这种军舰。”卡洛斯见事有可为，马上回到道。

捡到宝了，这个人如果真是加泰罗亚人，倒是可以一用。现在自己就是缺船，西班牙大帆船还没有完全落后，造出几艘军舰来，可以马上提升自己的实力。于是，派人去核查卡洛斯的身份，如果他所说无误，马上让他主持造军舰。

处理完西班牙人后，高建修派发现号封锁澳门，责问澳门总督，为何给马尼拉的西班牙人通风报信，此举严重违反了大明律，希望总督大人给予一个答复。

澳门人没想到高建修刚刚离开关闸，现在又来为难自己，气急败坏，只得推脱，说是城内的西班牙人偷偷报信，总督和议事厅根本不知情。



第五十八章 砍头示威


class="width">崇祯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五（农历），广州，两广总督府。www.65txt.com

张镜心把喝完高建修孝敬的葡萄酒后，一气呵成，写了一副狂草。

“大人的字，葛巡按的画，堪称广东两绝啊。”高建修恭维道。

“葛大人的画确实不错，配上其如夫人的诗，那才是双绝了。呵呵，震夷啊，你祖上是不是直隶人氏啊？一口官话比我还好。再说了，你身材高大，站在这矮小的广东人中间，鹤立鸡群。”张镜心直隶人，身材伟岸，颇有些瞧不起广东人。（葛征奇的小妾李因是著名女诗人）

“听说我祖籍南直隶，官话也是后学的。大人，这次我歼灭了前来挑衅的西班牙人，斩首百余级，奏折上去已经了，朝廷会奖赏于我吗？”高建修问道。

“震夷啊，你也是在官场上混了两年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心急？到底还是年轻啊。奖赏肯定是有的。但是海疆边事，最为繁琐。你跟西班牙人大打出手，朝廷也是要仔细调查的，究竟是西夷挑衅，还是你擅自开边。不过这次你斩首百余级，功劳是实打实的，毕竟西洋夷的人头好认，不能冒充。唉，当今天下，就没有一块太平的地方。”张镜心叹道。

最为两广的总督，张镜心在崇祯十二年很不好过，境内出了大事情。年初，连山县八排瑶发动叛乱，数万瑶民冲破朝廷为防备八排瑶而设立的“清剿营”的封锁，连寇连州、英德、乳源、阳山等州县，声势浩大，广东震动。作为两广最高军事负责人，张总督马上调集两广兵力北上清剿瑶贼，数万明军与瑶贼大战数阵，竟然惨败而归，广西参将刘唐衢、阳山守备陈帮对等阵亡。现在，瑶贼占据州县，地方糜烂，朝廷已经下旨责切自己。剿匪失利，自己总督很难说得上称职，不过，高建修大败西班牙人，保卫了海疆安全，也算为自己挣回了些许功劳。张镜心很是庆幸自己两年前提拔高建修，没想到这小子还是自己的福星。

“是啊，天下不太平。不过皇上励精图治，形势总会好起来的。”高建修不知道他最后的感叹是何意思，只好安慰道。

皇上励精图治？不错，皇上是很勤政，但性子太急，不敢担当，形势能不能好起来，真的很难说。

“震夷啊，听说你现在封锁了澳门，还在海上大势打击走私？”

“是啊，澳门人挺坏的，这次西班牙人敢进犯香港，就是他们报的信。<<>>我在香港设港，对澳门的打击最大了，他们自然跟我成仇人了。”现在香港的名声已经在南中国海传开了,连荷兰人都来接洽自己,希望从香港买生丝瓷器和砂糖运送到日本去,条件很优厚,不过被自己拒绝了.自己可不想惹怒了郑芝龙,对日本的贸易,自己还是不要染指了.反正有了东南亚和英国这块市场,生意是做不完的.而香港一繁荣,澳门就要衰落.既然跟澳门翻脸了,自己也不用对他们客气.

“年轻人啊,还是那么冲动.葡人能在澳门立足,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在朝廷也有人.震夷啊,凡事都要留一份余地,不要把事情做绝了.给澳门葡人留一条活路,他们就不会与你死磕.如果你把他们的活路堵死,到时候也是鱼死网破.”张镜心淳淳劝导.

不会吧?难道这老小子也收了澳门葡人的贿赂,我记得当时他对澳门葡人可是非常的痛恨.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自己暂且听你一回,于是点头答应.

“澳门葡人能立足,就是因为他们有耶稣会的支持.耶稣会把持钦天监十多年,主持修历、造炮，颇受皇上器重。朝中有人好做官，把澳门葡人逼急了，震夷你也不一定能抵挡得住。我在两广，也只有一年任期了，以后是迁是贬还是致仕，前途难料。震夷你在广东，就全靠你自己了，不要由着性子来。”

“建修谨尊教诲，那明天那些西班牙俘虏还杀不杀？”高建修问道。本来在广州当众砍西班牙俘虏，也是得到张镜心的同意的，但现在自己也些搞不清楚对方的意图了。

“当然要杀，这也是给你宣示武功的好机会。再说了，朝廷不可能要咱们把俘虏千里迢迢的押到北京的，广东也有权力处决战俘。是时候给这些蛮夷和那些走私海商一个警告了。”张总督恨恨的说道，走私海商无法无天，不顾朝廷法度，不把自己这个总督放在眼里。

十一月二十六，还是在两广总督府前的广场，跟崇祯十年的秋天那次对英国佬和澳门葡人实施鞭刑一样，跟海贸有些关系的乡绅、官吏以及澳门葡人代表，被总督请来观礼，观看西班牙俘虏被砍头。

“老李啊，这个高建修实在是个狠人啊，连吕宋佛郎机人都打得过，还抓了这么多俘虏。福建郑致龙厉害吧，也没听说他一次抓这么多红毛啊。”乡绅兼职走私海商王海悄悄说道。

“谁说不是呢，这小子狠啊。听说上次，有一艘到暹罗去的私船被他拦住，要在以往，给那些官爷顶多千两银子就能放行。可这次，船上的五千担生丝全部被他没收了，船主血本无归，投海自尽了。”老李恨恨的回答道，那个投海自尽的是他的亲戚。他亲戚既没有市舶司的执照，也没有海道衙门的船引，所以是地地道道的走私船只，碰到高建修，就一个字－－－－－－死。

“如此逼迫我们这些小本生意人，还让人活不活了？如此断人绝路，他也不怕报应吗？”王海低声道。

“他有总督和巡按大人撑腰，有什么可怕的。”老李无奈说道。

“总督大人能罩他三四年，总有要调走的一天。等后年督按调走，自有人收拾他的。”王海不服气。

“收拾他?他现在有兵有大船，还有很多利炮，连一向蛮横的吕宋弗朗机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总督巡按大人离任了，我看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老李泼冷水道。

“总有人能收拾他。”王海坚信有人能收拾高建修，虽然可以肯定不是自己。

“快看，高建修出来了，带了一队士兵，哇，竟然全部是大红的呢绒军服，这家伙真有钱。”高建修带着一队百人的士兵，身着红色呢绒军服惊艳出场，这军服是用英国呢绒制成的，非常保暖，毕竟崇祯年间还处于小冰河时期，广东几乎每年都下雪。这红色军服，有点像十八世纪英国的军服，所以高建修一出场，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犯大明者，虽远必诛。西班牙人在吕宋屠我同胞，攻击我香港，罪大恶极。今天，特地把这些西班牙强盗明正典刑。行刑。”一声令下，高建修一把宝刀把这次俘获的西班牙人最高指挥官胡安－洛佩兹的头给砍了下来，其余五十多西班牙俘虏都被砍头。

“高建修亲自充当侩子手，这是何意？杀鸡给谁看？”老李对高建修的举动十分震惊，朝廷命官如此作为，这是示威啊。果然，就听高建修高声说道：“本将蒙陛下厚恩，协管市舶司、守备香港岛。当今广东，一些宵小不顾国法，私自出海。这些走私海商无法无天，这次西班牙人胆敢进攻我香港，其中就有这些走私商的通风报信，乃是我中华民族的败类。本将从今天开始，将大力打击走私，以报皇恩。希望各位乡绅多多支持本将，约束族人、乡党不要受这些宵小的蛊惑，不要参与走私。对于走私，发现一例，严查，货物充公，人斩首，绝不轻饶。”

底下乡绅商人们面面相觑，高建修明显是要给大家一个警告啊，太嚣张了。西班牙人进攻香港，跟走私商有何干系？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是大家也只能腹诽，表面上还得唯唯诺诺，给高建修大唱赞歌，忠心为国，是大明和广东的柱石。

各乡绅回家之后，吩咐家族亲友中有走私的，现阶段要小心，不要被心狠手辣的高建修逮到，不然家破人亡都不是不可能的。如果要出海，请到市舶司高价购买执照船引。有些走私商暂时歇业，但更多的依然我行我素，不相信高建修还能把广东掀翻天。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大力查处广东的走私，十年前，广州府推官颜俊彦也曾经掀起一场打击走私的风暴，最后还不是被大家赶出了官场，下场凄惨。广东海贸走私，个中关系复杂，盘根错节，你高建修一个小小的市舶司副提举就想整顿，真是笑话，就算有两广总督罩着也没用。

高建修决心打击走私，第一个下手的对象就是广州三十六行了。三十六行，就是后来满清广州十三行的前身，这三十六家商铺是大明法定海商，理论上西洋各藩国进贡，所有进贡来的货物，只有这三十六行来进行销售，别的商家不能染指。而来进贡的外番要购买大明的货物，也只有从这三十六行购买。所以，三十六行控制着广州的官方外贸进出口，利润丰厚，势力很大。即使这样，高建修通过线人得知，三十六行如此还不满足，他们也参与走私。

市舶司提举姚生文与副提举高建修宣布，由于抓获到涉及三十六行的偷税走私的事件太多，而且他们的海事专营权早已过期，现在他们的外贸专营权作废，需要重新到市舶司审查。这下可把三十六行给惹怒了，决心给市舶司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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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上门


class="width">“老爷，马上就要到佛山镇了，小的准备的见面礼不算寒酸吧。(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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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李本仁指着身后马匹上的礼品问道。

礼品不多，但很精贵，有鸟铳、胡椒香料、翡翠宝石、纸张笔墨以及一副老花眼镜，当然还有几百两银子。这些都是高建修准备到佛山李家去认门的。

骑着高大的大食马，高建修就要进入佛山镇，不料在镇外两里被人拦住。高建修大吃一惊，因为拦住自己的人是几个手持大刀和鸟铳的汉子，十分的剽悍。如果不是知道佛山有一支三百人的民兵团练，高建修还以为是碰到土匪了。

“来着何人？报上姓名，到佛山来干什么？”为首一个民团士兵问道，眼睛直盯着高建修的战马。

“广都市舶司副提举高建修，特地来佛山拜见李家明李老爷。”李本仁大喝道。

“原来是高大人，小的这就去传话，高大人和贵属请先休息一下。”民团小头目马上换成笑脸，不疑高建修身份有假，毕竟高建修也是带了十几个亲兵的。

高建修在休息的时候，仔细打量着这佛山镇。远远望去，佛山镇烟雾缭绕，象极了后世浙江那种污染严重的小镇，到处都是工厂作坊，就是环境不好。不过这时候的污染，也就是烟囱多些，烟雾大些，没有土壤污染和水质变坏，也算适宜居住。

早就听说佛山在明末已经是天下四大名镇了，专门冶炼铁器。嘉靖以后，由于广东沿海受到西方来的殖民者以及倭寇的骚扰，广东官府需要制造大量的战船，而战船制造中需要不计其数的铁钉。佛山就是那会儿从给广东船厂供应铁钉开始发展起来的，经过百多年的发展，现在的佛山已经是大明冶炼的中心了，铁的品质远比衰落了的遵化要强，为全国之冠。

“高大人，快请入内。听说你要来，学生可是准备了好几天，生怕招待不周啊。”不一会，老秀才李家明气喘吁吁到处来迎接高建修。

“世伯，你这不是打我脸嘛，就叫我建修好了，你这一声大人，晚辈是在是担当不起啊。”高建修马上给自己的这个准岳父行行礼道。

“镇夷啊，你人过来就行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高建修一进门就把礼物送上，李家明责怪道。

“初次见面，不成敬意。世伯，这是老花眼镜，对于上了年纪的读书人晚上看书有好处。”高建修先把对读书人你作用最大的老花眼镜献上。

“如此多谢了。-====-老夫最近眼睛确实不太好。来来，见见你几个大兄弟。老大老二老四。”李家明把身后的几个儿子介绍道。

高建修在李家受到了很大的优待，跟几个准大舅哥以及李家明把盏言欢，喝的还是法国葡萄酒。今年约翰－韦德尔带了十几瓶葡萄酒送给自己做礼物，现在已经只剩下两瓶了，这次就全部带过来。

李家如此热情，高建修也知道些其中缘由。李家明的祖父李畅，有儿子五个，李家明的爹李好问是老大，当朝尚书李待问是老五。李畅老人家曾经做过县令，在六十多岁致仕后，老树开嫩枝，纳陈氏婢女为妾，而此时，他的四个儿子已经长大成人。李老汉枪法神准，陈氏几个月后珠胎暗结，而自己身体状况急剧恶化，自知不久于人士，怕老婆儿子们以后不认陈氏肚子里的孩子，就在苏木扇上提诗：“八十岁老翁，临老入花丛，生男李待问，生女唤娇容。”作为陈氏孩儿的物证。

李老汉没有见到第五子就不负责任的死了，留下大肚子的陈氏。陈氏产下李待问后，母子俩虽然凭借扇子上的诗取得了名分，但却饱受老李嫡室大妇母子的欺压。陈氏是个有骨气的人，一怒之下搬离李家，独自把儿子抚养成人，并送待问私塾上学，终于得到回报。李待问在万历三十一年中举，三十二年中进士，年仅二十三岁。

李待问成了家族第一个进士，几个哥哥们马上前来相认，请他们母子回家。李待问虽然恼怒当时大妇大哥们的欺负，但为了官运，还得与几个兄弟相认。然后，李待问官越做越大，族长的位置自然是他的了。虽然李待问为家族和佛山做了很多事，李家随着他的升迁也在佛山水涨船高，佛山以前的冶炼产业基本控制在王杨等几个世家，到现在基本转移到李家了。但是，李待问也许是记恨以前哥哥们的欺辱，也许真的是严于律己，在官场上根本不提拔自己的子侄们。

就拿李家明来说吧，二十年前就中了秀才，一直没有中举，想通过关系考中贡生，被李待问拒绝，所以到现在，五十岁的李家明还是个秀才。他的大儿子也考中了秀才，老二老四则还是个童生，估计没希望考中秀才了。虽然李家明不穷，家里有个大铁匠作坊，但在家族内没什么地位，想入官场也没门。李氏家族，虽然只有一个进士，但举人、贡生却有十多位，他们都借此做了**品的小官，远远的压过了自己。

李家明科举做官无望，为了改变自己这房在家族的命运，就把希望寄托在自己幺女身上了。老李三儿两女，前四个都已成家，只有这个小女儿从小聪明漂亮，最得自己宠爱。老李在心底发誓，一定要把小女儿玉莲嫁个好人家，他的夫婿最好还能带自己儿子入官场。为此，从玉莲十来岁开始，多少人家来求亲，自己都没有答应，直到去年，高建修的管家来找自己，表达了求亲的想法，自己才满意。高建修此人，年轻有为，虽然不是科举出身，但上面有人，有两广总督罩着，听五叔说，皇帝似乎也欣赏他，前途无量啊。

本来市舶司一直没有专职的提举，由高建修这个副提举掌管。如果一直是这样的话，五叔很是担心。毕竟由一个没有功名的副提举掌管市舶司，说明朝廷只不过是把市舶司当作一个临时机构，随时都有裁撤的可能。所以五叔一直都没有对这门亲事表态。不过现在由于朝廷任命贡生姚生文担任市舶司专职提举，这说明朝廷已经开始重视市舶司了，最起码已经把市舶司与海道衙门的重视程度等同了。这样，高建修副提举这个文官就可以继续做下去。于是，五叔对这门婚事赞同了。

更关键的是此人现在跟姚生文共同掌管这市舶司这块肥肉，家底丰厚。现在的市舶司，据说就是个吏员，都是满脑肥肠。如果高建修能把自己的儿子安排进市舶司先当个位置好的吏员，过两年再把儿子升为九品的吏目，也算进入官场了。如果他想娶自己女儿，这个条件肯定可以接受。儿子能在市舶司，既能发财，还有希望通过“考核”进入官场，是在是一举两得。再说了，自己跟高建修结亲，还可以把自家的铁器贩卖到香港出口，也是桩赚钱的买卖。

“小姐，奴婢刚才偷偷的看了，那高公子高大英俊，气势不凡，正是小姐的佳婿啊。老爷好像对他很满意啊。”婢女秋菊回来对李玉莲调笑道。

“可惜不是读书人，你看他举止是否粗鲁无礼？跟咱们佛山的民团是否一样？听他们说，这个高大人可是在广州亲自把蛮夷的脑袋砍下来，十足的凶煞。”李玉莲担心的问道。

“高公子温文尔雅，跟那些丘八们怎么一样。我看他比咱们族里的一些读书人还象读书人，彬彬有礼。不如让夫人安排小姐偷偷去见一下高公子，保证小姐你满意。”秋菊急忙反驳道。

“我看是你这个小妮子动了春心了吧，以后想让高公子把你收房，现在都等不及了吧。”李玉莲取笑秋菊道。这个秋菊，比自己小一岁，从小服侍自己，行同姐妹，自己从没有把她当作奴仆。

“小姐，你取笑人家。不过这个高公子，确实是我见到来求婚的小伙子中最有气度的，哪象那些秀才，绵软无力，只会之乎者也的。更比那些商户人家子弟优雅，那些人开口就是银子。而且，高公子年纪轻轻，就做到六品的高官，市舶司副提举可不是武官啊，也是文官的。小姐若是嫁了他，说不定不到两年就要封诰命了，小姐命真好。”秋菊憧憬道，仿佛高那诰命夫人就是自己一样。

李玉莲心一动，秋菊说的不错，高建修虽然领兵，有守备衔，却没有武官职（守备无品级），他的副提举还属于文官系统，现在是六品，只要再升两级，成了五品官，夫人就可以领诰命了。自己李家的媳妇以及出嫁的女儿，能有诰命的就几个，领到朝廷诰命的时候，都已经四五十岁了。如果自己真如秋菊所说，二十来岁就能得到诰命，真不知羡煞多少姐妹。李玉莲从小就漂亮，可是一直都没定亲，族里姐妹都有一些留言，说自己眼光高，到现在成了老姑娘了，让自己受了不少闲气。

“高公子真的只有二十来岁？我总觉得二十来岁就做到市舶司这个位置，不太可能？”李玉莲小心问道，已经不叫高大人了，该称高公子了。

“哎呀，小姐心动了，高公子二十岁从西洋回来，因为精通夷务，化解了大明跟藩国英夷的一场大战，被总督和皇上赏识，所以做了高管。只要皇上赏识，升官自然快了，到今年，才二十三岁呢，跟小姐真是郎才女貌，年纪又相当。”秋菊兴奋的说道。

“真是想不到啊，咱们李家最了解高公子的竟然是你，我看高公子应该引你为知己。这小妮子。”李玉莲开心道。

秋菊心想，为了以后小姐能嫁个老夫婿，自己也就是被姑爷收房的命，当然要积极了解姑爷的事情啊，不然以后不能讨得姑爷欢心，以后可就惨了。

就在两人对高建修憧憬的时候，一个丫鬟跑进来打破暂时沉默道：“五小姐，夫人请你过去，高公子送了几副绿翡翠手镯，让你去看看。”

李玉莲脸一红，被秋菊拉上跑到母亲房里去看翡翠手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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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用完，最近只能保证一天一更，偶尔两更www.



第六十章 李崇问发飙


class="width">“娘，这是？”李玉莲一进房间，就看见母亲手里拿着几支手镯玩赏。www.65txt.com~~~~

“玉莲，快来看看，这是高公子送给咱家女眷的翡翠镯子，听说是缅甸国的精致翡翠打造而成的。啧啧，真是不错，比那些美玉还要剔透。这个高公子，你爹对他很满意。待会为娘让你扮作侍女去桌上斟酒，你可以借机看看高公子。”玉莲的母亲李夫人方氏笑道。

“娘，你说什么呀。要是让高公子识破了我的身份，那还不得羞死我了。”李玉莲嗔道。

“娘还没有老糊涂，你看，你爹和高公子他们都喝得差不多了，他们哪还能认得清楚人啊。你不愿意就算了。”

李玉莲在秋菊的怂恿下真的就扮作侍女去大厅给父兄以及高公子斟酒去了，乘机偷偷打量高建修。

“小姐，这样你动心了吧？高公子不但相貌好，举止也很优雅。你看，都喝到这会了，大少爷他们都开始说胡话了，高公子还是那么彬彬有礼，连你去斟酒，都点头微笑。”秋菊现在看高建修什么都是好的，其实李玉莲去斟酒的时候，高建修已经是傻笑了。

“玉莲，怎么样？我和你爹总算为你选了个好夫婿吧。这个高公子，虽然不是读书人，也通文采，已经是六品的官了，你五叔祖从京里寄信来了，已经同意了你们这门亲事，他还吐露，高公子就要得皇上重用了，那个市舶司提举一职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当初我怀你的时候，算命先生就说我儿命好，是个诰命夫人的命啊。现在看来，的确不假。想你大哥，到现在还是白身，看来以后他的前程还要靠你和那高公子了。这门亲事你同意不？”李夫人叹口气问道。李夫人是正室，大儿子和小女儿是她亲生的，其余三个儿女则是庶出。方氏最是宠爱小女儿了，当初算命的瞎子说自己这个幺女是诰命夫人的命，自己深信不疑，所以，对来求亲的，自己和老爷左挑右选，到今天总算如愿了。

“娘，哪有你这样的。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的婚事，全凭爹和娘做主。”李玉莲脸一红道。

“呵呵，那事情就这么定了。只等高公子请人来提亲了。对了，高公子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单身一人。我儿嫁过去之后，不用服侍公婆，也没有妯娌，是个享福的命。”

正在这对母女憧憬女儿嫁过去之后的幸福生活的时候，突然听见大厅里吵吵嚷嚷的，似乎还发生了冲突，母女俩脸色一变，难道出事了，急忙赶出去看情况。

“老三，今天你家的客人是不是高建修这个混蛋啊？”

高建修被李家明父子四个轮流灌酒，已经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有人说自己是混蛋，清醒了不少，朝着这个骂自己混蛋的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长衫汉子满脸阴郁的望着自己。

“十三叔，你老怎么过来了啊？不错，高建修是我的客人，可不是什么混蛋。”李家明对着进来的中年汉子说道，语气不冷不热。

“好小子，这么跟你十三叔说话。这就是高建修这小子？果然是个混小子。”十三叔李崇问喷着酒气道。

“在下就是你说的混小子高建修，不知道这位大哥是？”高建修见对方年纪不比自己准老丈人大，借着辈份教训李家明，还当着自己的面一口一个混小子的叫嚷，十分的恼怒，直接称呼对方为大哥了。

“你，你，你，孺子不可教也。你爷爷是当朝尚书的族弟，排行十三，让你叫一声十三爷是抬举你。高建修，我问你，前两天，是不是你把我的船给扣押没收了？”李崇问借着酒劲当面斥责道。

“十三爷，你说的我不明白。什么扣押你的船，你把事情说清楚。”高建修彻底清醒了。自己对面这个中年汉子，就是李崇问，他在李氏家族李排行十三，算起来还真是自己未婚妻的十三爷。

此人是个南海县痒生，在崇祯元年到了南京太学，成为候选贡生。崇祯三年，他回佛山后，凭势树起"李府"大旗，将四方运来佛山的米、生铁尽收其手，然后向佛山炉户"加勒米价"。炉户大哗，愤而"激变"，聚众将依附李崇问的几户人家庐舍捣毁。南海县急派兵前来弹压，以"飞帖倡乱"将为首者拘捕；同时也拘捕了李崇问，指其"包籴包铸，则激变之因"。由于担心乱民再起，"儒其貌而市其心"的李崇问被量刑惩办；领头闹事者则"薄杖示惩"，各打五十板了事。

不是什么好鸟，但是自己也没有得罪他啊，他怎么来给自己捣乱。不对，我什么时候扣了他的船？难道是他走私，在珠江口被自己的海军缉私巡逻船给截获了。可惜自己这些天一直在广州，还没有得到市舶司的情报。如果是真的，那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丈人还没叫，就得罪了丈人的亲属。

现在市舶司，姚生文与高建修经过暗中争斗，不断妥协，最后形成了一个默契，暂时同流合污了。广州及其以北的河道的缉私，由姚生文亲自招募的两百衙役负责。老姚现在亲信不少，哨船小海船也有，他要掌控广州走私的源头。而珠江下游以及广东海域的缉私，全部由高建修负责，因为高建修身兼香港守备，有海军和战舰。

“敢问十三爷，你的船在哪里被截获的。是否真的就是被市舶司的巡逻队没收，还是被海盗抢走？”高建修问道。

见高建修软下来了，李崇问心里一阵狂喜，自己借着酒胆到李家明家里骂高建修，十分冒险，需知道这个高大人可是狠角色，自己在广州亲自见他把吕宋佛郎机夷的人头给砍下来了，万一他翻脸，自己甚至性命难保。自己赌的就是高建修来上门求亲，不敢发作，这样自己一整船的货物才有可能要回来，这可是五六千两银子的货啊。

“就是你的市舶司给截获的，你看，这不是你们市舶司的没收单吗？”李崇问拿出一张单据出来，高建修一看，果然是自己设计的市舶司专用没收单。市舶司巡逻队一截获走私货品船只，财产全部没收，给船主一张货物没收单，船主可以凭借此单筹好款之后，到市舶司以及三成的价格赎回自己的船只以及市舶司认为不是走私的物品。当然，市舶司基本上把大半物品列入走私范围内，但是一只大船也是值数百两银子的，高建修看不上这些民船，所以船主只要花十几到几十两银子就能领回船只的。

“果然是我市舶司的，不过既然十三爷爷的船只被市舶司截获，那一定是私自出海了，敢问十三爷爷，你可有我市舶司的船引啊？如果没有船引，那我市舶司也是公事公办。”高建修问道。

“我这船货是运送到香山县的，根本不是出海，怎么会有船引呢。你们市舶司就是冤枉我，在香山县境内把我的船给截获的。高建修，你不要把事情做绝了。”李崇问突然激动起来了。

“既然是运到香山县的，怎么还要晚上行船？我想请问十三爷爷，香山县又有谁要从佛山来订铁锅？难道香山县就没有铁匠吗？哼，据我所知，佛山的铁锅，在安南、暹罗、缅甸、吕宋等藩国十分的畅销。你这铁锅分明是要出海的，我市舶司的巡逻队并没有抓错。”高建修冷笑道。

“这，哼。香山县是有铁匠不假，但是佛山的铁锅在广州府各县也是十分畅销的。我这铁锅就是要卖到香山县的。”李崇问激辩道，暗想高建修这厮年纪轻轻能做到六品，确实也有几分真才实学，自己倒是小看了他。

“你是卖到香山县不假。可是，这没收单上说你的船只却是在澳门附近截获的。市舶司严厉约束商人，不准卖铁器给澳门，一经查获，视同走私，要严厉处理。根据大明律，将人口军器出境者，绞。铁锅属于铁器，也是严禁出口的。十三爷爷，这次市舶司查获你的船只，在我看来，也没有什么错，看来我市舶司的工作还是很不错的。”高建修阴阳怪气的说道。

“好你个高建修，这么说来，事情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李崇问变色道。

“也不能这么说，这件事情我回去调查一下，再做决定。”高建修也不想把关系搞僵，做了个模棱两可的承诺，其实也是给了李崇问一个台阶下。

“这才是我李家的好女婿嘛。震夷啊，这次误会，老夫也不追究了。这样吧，到时候，你把货物退还给我，让那个截获我船只的丘八到我府上磕个头认错就行了，咱们还是好亲戚。震夷啊，年纪亲亲，就身居高位，以后我李家还要靠你扶持了。哈哈哈。”李崇问很满意的拍了拍高建修，可惜他比高建修矮一个头，动作颇为滑稽。

叔可忍，婶不可忍，你老小子也太不识抬举了。如果让自己的士兵去给你认错，那我以后还怎么打击走私？还怎么面对自己这些敬业的手下，以后老子还怎么治兵？你个老东西真是给脸不要脸了。

“十三爷爷，让我这些辛苦打击走私的士兵去给你认错，那是不可能的事。他们不但没有错，而且还有功，凭什么要认错？”高建修冷冷的说道。

李崇问一听也是怒了，你小子真是欺人太甚，想娶我李家闺女，那可是当朝尚书的侄孙女啊，还敢对老子铁面无私？你手下的一个丘八都不愿意来给老夫认错，明显就是看不起我这个贡生嘛。

“高建修，你小子狠。老夫也不是好惹的，不要以为你有总督大人做后台，就敢到我李家如此放肆。张总督后年就要离任，到时候看你怎么嚣张。想治老夫，你还嫩了点。十年前的广州推官颜俊彦就是你的前车之鉴。”李崇问说完摔门而出。

颜俊彦十年前曾经惩治过李崇问，他因为打击走私，得罪了广东官场的利益集团，后来遭陷害被免职，给赶出了官场。高建修也是怒了，老小子，大明就是多了你们这些不良官绅，国事才会如此败坏，自己要是屈服于你，我就白混了。不过现在得先应付这老小子破坏自己的婚事。



第六十一章 合作


class="width">“站住,十三爷爷你也是圣人门生,你进门不打招呼，出门连声告辞到没有,难道连这点礼貌都没有吗?”高建修喝道.这老小子,看来是铁了心要跟自己作对了，自己现在要杀一杀你的气焰.

刚走到门口的李崇问听到高建修叫自己站住的时候,还以为对方要屈服,没对方竟然是教训自己没有礼貌.可是对方现在貌似有道理,李崇问无奈之下，只好回头，对着李家明一拱手道：“贤侄，今天打扰了，改天再来赔罪。www.65txt.com-====-告辞。”说完大踏步走了。

“十三叔。唉。”李家明也没有什么表示。

“看来小子不太受佛山人的欢迎啊。这次真是抱歉，惹怒了十三爷爷。”高建修向李家明道歉道。

“震夷不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他算什么长辈啊，披着乡绅外衣的奸商罢了。我们佛山李家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要不是五叔，那那点功名早就被剥夺了。你这次做的不错，有理有节。不要去管他，他闹不起什么风浪的。”李家明恨恨的说道，自己平时尽受他欺负，今天也是解气。

原来如此啊，李崇问这种人渣在佛山没什么人缘。不过，也不要小瞧了他，所谓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自己还是要小心防范。

“唉，我回去就把货品和船都退回给十三爷爷好了。现在的广东，真是劣绅当道，我高建修想为国家做点事情，却背负骂名。不过，我自认为对得起国家社稷，上不负圣恩，下不愧对黎明。”高建修答大义凛然的说道。

“正是，大丈夫但求问心无愧，不必在意留言。大凡做事的人，就有是非，镇夷不必介怀。对了，前一段时间，听说你跟姚提举不对付，现在关系怎么样了？”李家明关怀道。

“都是外界瞎传，我跟姚提举关系很融洽。现在我们通力合作，共同振兴市舶司。”高建修当然不会把自己和姚生文的明争暗斗随便说出来。

要说这个姚生文，自己还真是小看他了，他就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生命力太强。姚生文在争夺收税失败后，竟然在七八月返拉起一支队伍，给私自出海的船只发放船引执照，跟海道衙门抢生意。~~~~这绝对出乎高建修意外，因为姚生文是个读书人，一般读书人都没有太大的魄力来改变固定条例的。而且，私自发放船引执照给出海船只，也是要冒一定风险的。虽然海道衙门也这么做，但是人家只不过是演戏前任海道副使的惯例。朝廷要是真的严查海禁，第一个发放船引的主管官员，那就有可能被拉出来当个替死鬼。

姚生文放开手脚一边指使自己严查私船出海，一方面又让自己给已经在市舶司登记的私船出海放行，这一招让高建修有些吃不消。现在自己跟姚生文并没有撕破脸，而且他还是自己的上司，他的一些指示自己即使是阳奉阴违，也得在表面上给予执行。由于看低了姚生文，高建修现在在市舶司有些被动，让姚生文扳回一局。不过，高建修由于有战舰海军，这能保证自己在市舶司中立于不败之地。

“那就好，想那姚提举也是科举出身，又是你的上官，想必还是有些本事的，镇夷你还需要多学习学习。所谓家和万事兴，一个大衙门也是这样的。想我佛山李家，科举风流，又有五叔在朝中光耀门楣，表面光鲜，可是在各房明争暗斗得厉害，大家族就是这样。刚才你也看到了，扩衷（李崇问的字）叔就在族内横行。”李家明突然感慨道。

高建修不知道李家明此话何意，只好唯唯诺诺，说不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镇夷啊，这十三叔也不是在族内对谁都蛮横无理的。对那些有功名有官身的族人，也是笑脸相迎的。我房因为科举不振，没有人做官，只好受他欺负。哎。”高建修叹道。

“世伯也是有秀才功名的，三位大兄聪慧，一定会出人头地的，说不定那天就中举了呢。”高建修只好安慰道。

“我老了，不再做梦了。你三位大兄，除了老大外，我看其他两位没有什么机会了。本来呢，这话不该跟你讲，但是我也没有镇夷你当外人。听说市舶司缺少吏员，我想反正老二老四仕途无望，不然先在市舶司谋个差事，有你照应，也是个出路不是？”李家明东敲西击，奈何高建修不开窍，只好把自己的想法挑明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自己现在就缺少读书人来投靠，这两个准大舅哥也是人才，放到市舶司太可惜了，不然在自己守备府安排个职位，更好。

“世伯这么说，那是看得起我。两位大兄到市舶司当差，我自然欢迎。现在的市舶司，确实缺少读书人，就只是委屈了两位大兄。另外，小子的香港守备府，缺少一个能干的书吏，不然请一位大兄到我守备府，以后若是小子侥幸立有战功，大兄转入军职，也算是随了大爷爷（李好问曾任卫所经历,七品）的脚步。只是不知道世伯愿不愿意？”高建修问道。

“这自然好了，想当初先父也是给军队卫所当书吏起步的，现在能在你守备府下做事，自然更好。”高建修的提议自然得到了李家明的认可。

第二天，高建修刚刚起床，就有人来拜访了，这倒让自己很意外。

“这位想必就是市舶司的高大人了？在下李叶林，谢过高大人的鸟铳。”一个二十六七来岁的年轻人开口道。

“镇夷啊，这是你六哥，他是我三弟家小子，排行老六。他是我忠义营的营官，年轻有为。昨天你不是带了鸟铳来做礼物嘛，今早我就送给他，他现在是来拜谢的。”见高建修不认识，李家明赶紧介绍。

忠义营？高建修只知道佛山有民团，还真没有听过。见高建修迷糊，李家明只好再把忠义营的来龙去脉说一下。

忠义营乃是李待问在万历四十二年设立的，当时他为了整顿佛山、缓解佛山严重的阶级矛盾，采取了不少措施，其中一项就是设立忠义营以捍卫乡土。有了这支武装，李家就可以向佛山富户征收税银，列入南海县赋役册，这无异于官兵。忠义营一开始设立营官一名，带兵统戎，有兵三十名，另设会计一名，管理兵饷征收开支事宜。后来忠义营越来越大，有并百余名，这可是在南海县在册的。

后来李待问为了更严密控制佛山，于崇祯元年在忠义营外设立团练乡兵，还是李氏统领。乡兵总数有三百余，驻扎于各铺。乡兵是业余兵员，而忠义营是职业兵，两者相得益彰，严密控制了佛山。

由于现在广东各府县都不太平，土匪众多，加上佛山富裕，忠义营负有对外保护佛山、对内镇压反抗力量威慑民众的任务。所以，能当上营官，说明能力和威望在佛山李氏家族中属于翘首。现在一个不到三十岁的毛头小伙能当上营官，说明李叶林不可小觑。

“六哥不必客气，小小鸟铳，不成敬意。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叫我建修好了，不要一口一个大人，不然我也要叫你营官大人了。”高建修得知原委后不得对李叶林刮目相看。

“镇夷兄弟，你这鸟铳可是良品啊。比我佛山的鸟铳射程要远二三十步，而且颇为轻巧，不易炸膛，乃是我见过大明最为精良的鸟铳。这个礼可不轻啊，我一定要重谢你。”李叶林赞叹道。

“过奖了，这就是我香港作坊打造的，我的士兵基本上都是这个装备。你要的话，我还可以送你百多支。”高建修很大方。

“多谢多谢。如果镇夷能再送在下百支，实在是大方人。不如这样，我从你这里买三百支，这样我的忠义营都可以换装成你的鸟铳了。”李叶林乘胜追击道。

“没有问题，算我送你了，一支鸟铳值不了多少钱，不需要你付银子。”高建修看不上这些鸟铳，自己的武器目标是燧发枪。虽然遂发枪还没有做出来，但自己并不介意把这些鸟铳流传出来。

高建修跟李叶林年纪相当，又都是武人，都是见识不凡，真是相见恨晚啊。两人越谈越投机，恨不得马上烧黄纸拜把子了。李叶林也觉得乱世就要来了，为求自保，决心要把兵练好。

这个李叶林真是有见识的，只是可惜了在佛山太小，限制了他的才能发挥啊。这让高建修有动了心思，人才啊，最好收归己有。高建修决定先帮帮他，在军事上合作。

对于高建修抛出来的橄榄枝，李叶林当然求之不得。高建修先送他三百支精良鸟铳，再派人来帮他练兵，最后还准备送他两门要塞炮，来替换佛山的那些早就过时的虎蹬炮。

高建修给人抛橄榄枝，这时候也有人给高建修抛“橄榄枝”。宋锦杰来急信，荷兰人开着战舰闯入了香港，正跟自己的战舰对峙呢，请高建修赶快回去处理危机。



第六十二章 荷兰人


class="width">跟李叶林商量万合作事宜后，高建修匆匆跟李家明告别，约定等过年后就请人来提亲，然后匆匆赶回香港处理危机了。www.65txt.com<<>>

在路上，高建修左思右想，不知道这次荷兰人是什么意思，宋锦杰也不说清楚什么情况。不过，荷兰人不应该是攻打香港的，如果要打，他们就不会在九龙岛外跟自己的舰队对峙了，直接炮轰就是了。

“大人，你总算回来了。红毛荷兰有个什么总督特使，说一定要跟你商量事情，还封锁了香港。”宋锦杰一见到高建修就来报告。

宋锦杰是自己的最新提拔的副手，经历跟林虎类似，当过陕西边军，而且官位不小，当到了把总，参加过崇祯二年的北京保卫战，跟鞑子可是真刀真枪的干过。北京解围后，陕西边军因为没有饷银而哗变，他被裹挟，他逃脱后不愿意参加义军，只好改名换姓，到处流浪。在今年年初，高建修被授香港守备，需要募兵。不过由于本来就有自己的班底，加上吸收了不少疍民参加水师，高建修这次募兵条件很苛刻，宁缺勿滥。宋锦杰不但身材高大，当过兵，而且还识字，自然能顺利入选。加入高家军后，宋锦杰凭着自身条件和悟性，很快就从新兵中拔尖而出，得到高建修的赏识。

当高建修得知宋锦杰的经历后，立即毫不犹豫的委以重任。当过军官，跟鞑子战斗过，是个良将种子。虽然崇祯死后，南明兵败如山倒，南明军队将领几乎没有抵抗就投降了满清，但并不表示明朝（南明）没有良将。左良玉、南明四镇手下的中级军官有不少名将，比如大侩子手李成栋、金声桓、李国英等等。满清正是靠拉拢驱使这些明朝中级良将消灭南明的。所以，对于宋锦杰，自己大力提拔，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副手了，自己外出办事，家里的军队就交由他带领。

不过宋锦杰虽然带兵在行，但与外夷打交道就不是他的长项了。高建修马上找他了解这次事情的经过，原来两天前，香港海域闯进了两艘大战舰，范佩西马上鸣炮示警。但对方并不肯离去，只派人上岸说要见高建修。高建修不再岛上，他们自然见不到，但他们也不急，只是封锁海面，让香港守军很是气愤，范佩西现在有一大三小战舰，两艘四百料战舰还派出去执行海上缉私任务了，现在自然不是荷兰战舰的对手，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在海港内监视，严防对方攻打香港。

***，想见老子还这么蛮横？当我好欺负啊，高建修很是不爽。不过对方实力比自己强，自己还真打不过他，这口气只好暂时忍着。

这荷兰佬，在八月底的时候也来过一次，当时是英国人牵的线，不过由于高建修顾及到郑芝龙的实力，就没有接触荷兰人，没想到他们现在竟然又上门了，而且上门还这么强势。

“丹尼斯－博格坎普先生，你是代表谁而来？要见我又有何事情？”高建修问道，用的是法语。

“尊敬的守备高大人，在下是代表东印度公司驻巴达维亚总督哈劳节先生，特地来寻求与您合作的。”丹尼斯－博客坎普说着福建口音的官话回答道。他说话的口音，有些象阿扁，口齿不是太清楚。

这荷兰佬会说大明官话自己并不吃惊，但是却夹杂着闽南口音，倒让自己有些意外。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现在大明做海贸生意的一半以上都是福建人，在巴达维亚据说也有数千大明人，其中绝大部分是福建人，博格坎普学说中国话自然是师从福建佬，当然会带有闽南口音。

“哈劳节派你过来干什么？”高建修没好气的问道。

“总督大人听说高大人打败西班牙海军战舰，特地来祝贺大人。这是见面礼。”博格坎普说完递上礼品清单。

高建修狂喜，自己打败西班牙的事情看来整个东亚海域都知道了，这说明我高建修在南中国海已经开始有些威望了，是个人物了。不过，对于荷兰人自己不能掉以轻心，说不定他们想进攻自己的香港也说不定。这个不是没有可能的。

荷兰人虽然占领了巴达维亚，不过那地方在南洋的南部，虽然有香料，但荷兰人的极终目标还是要跟葡萄牙人西班牙一样，有个靠近大明的海岛，这样才能低价买到畅销天下的大明生丝、瓷器，垄断中西贸易获得超额利润。

荷兰人一开始把目标瞄准了西班牙占领的吕宋马尼拉，马尼拉离广东就几天的航程，是个上好的贸易中专站，而且攻占马尼拉还能打击世仇西班牙，一举两得，所以从1600年开始，荷兰人已经七次进攻马尼拉了，却每次都无功而返。

很快，荷兰人发现马尼拉的位置还不是最好的，跟大明直接贸易的最佳位置是澳门，于是他们在1601年、1604年和1622年三次进攻澳门，结果还是受挫。

为了利润，荷兰人锲而不舍，他们发现福建的澎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在1604年进攻澎湖，被大明击退。后又不死心，在1622年又来进攻澎湖，还是被大明击退。

天道酬勤，失败了这么多次后，荷兰人仍然舍不得大明的海岛，被大明的一些“聪明”的官员劝上了台湾岛。台湾虽然靠近大陆，但由于有郑芝龙的迅速崛起，荷兰人的如意算盘也打了个折扣。现在荷兰人还是不能很顺畅的低价得到大明的生丝、瓷器等物品，因为郑芝龙是他们的竞争对手。

荷兰人的这些经历，高建修一清二楚，自然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如今高建修在香港岛私设港口，隐约有取代澳门的势头，荷兰人自然也能明白香港岛的价值，他们没有动心，鬼都不信。而且，荷兰殖民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中国沿海杀少抢掠无恶不作，甚至还贩卖大明人口到南洋做奴隶。对于他们，只能利用，不可深交。

礼品单上都是一些西洋小玩意，一点都不值钱，什么玻璃球啥的，在高建修眼里毫无价值，妈的，看来西方人真是小气到家了。

“既然知道本将的官威，你们怎敢封锁香港海面？难道不怕本将调集广东水师来歼灭你们这些擅入广东的红毛夷吗？”高建修腹中恶气难出，出言恐吓道。虽然实力不如人家，但既然对方求上门来，也就没有必要客气了。

“大人误会了，大明的军威我们自然承受不起。我们是封锁西边的澳门，他们是我荷兰的敌人，好像也是高大人的敌人。我们要是封锁香港，那不早就开炮了吗？”博格坎普笑道，心想自己不给你显示下武力，你也不会重视自己的。

“你开炮试试，我香港有好几个炮台，有精良的水步炮兵，战斗力要比1622年的澳门葡人强得多。哼。”高建修冷哼道。

1622年，荷兰八艘千余人战舰进攻澳门，由于当时澳门炮手正在北上支持大明抗击鞑靼人（明朝第一次雇佣三百葡人士兵北上抗击后金，当时葡人炮手已经到达南昌，后来因为朝中反对派激烈反对而使雇佣葡兵流产），守澳士兵只有五十人，加上土生葡人精壮也不过百余人，荷兰人顺利登岸。不过由于人品不好，他们的火药车被葡人炸中，最后在葡人黑奴的打击下大败而归。千余人竟然被两三百黑奴打败，这被当时远东其他军事力量引为笑谈，荷兰人也深以为恨。

“往事不提。这次总督大人派我来，是想跟大人商讨商务合作的事情，我东印度公司生意遍布全球，高大人只要跟我们合作，一定能发大财的。”博格坎普终于谈正事了。

“抱歉，我不能跟你们做生意。”高建修还是面无表情道。

“为什么？高大人，你能跟英国人合作，为什么就不能跟我们做生意呢？”博格坎普不能理解。

“因为我是大明子民。英国人跟你们怎么一样？英国是我大明的藩国，他们有资格跟我们做生意的。而你们荷兰国，不是大明藩国，自然不能跟大明做生意。”高建修嘲笑道。

“我们也想成为大明的藩国啊，可是大明怎么就不答应呢？”

“因为你们荷兰人在我大明海域坏事做尽，在额头上就写有‘坏人’两字，有什么资格做大明的藩国。况且，东印度公司不过是一群商人，并不能代表荷兰政府。”高建修继续挖苦道。

“大人，这完全是借口。据我所知，大明严格海禁，即使是藩国，也只准许三年来朝贡一次。英国人是两年前成为藩国的，他们今年没有资格来大明的，你们这完全不顾大明的法度，也是走私。既然大人能跟英国人走私，为什么就不能跟我们东印度公司做生意呢？”丹尼斯－博格坎普反击道。这个高建修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明明是个奸商，还要义正词严壮清高。

小瞧了这个冰王子的祖先了，没想到他还是个中国通啊。刚才他的话语中暗含威胁，软中带硬，不是个好对付的对手。自己该怎么应对呢。



第六十三章 东印度公司


class="width">“那你们想怎么做生意？”高建修问道。www.65txt.com<<>>

“当然是想从香港岛收购大明的生丝、瓷器等等。作为回报，我们低价卖鹿肉给你。”博格坎普兴奋的回答道，看来自己抓住了高建修的痛脚了，这就好办了。

“你从我们这里买，价格不会比从郑一官那里便宜。而且，我香港离台湾远比安平离台湾远，你们根本没有必要到我这里买货。至于鹿肉生意，我没有兴趣。我是大明军官，保卫边疆是天职，做生意不在我考虑之内。”高建修刚给博格坎普一点希望，现在却又把它浇灭了。

“大人，你需要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我东印度公司一定满足你。”博格坎普自然不相信高建修的鬼话。

“那我问你，你们现在是不是还在远东海域抢劫中国的商船？我一个大明军官，怎能还跟抢劫大明商人的人来做生意呢？”高建修也不废话，直接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西方殖民者，其实完全是强盗，崇尚武力。现在的广东海面，大明前往东南亚的船只经常被荷兰人劫掠。虽然在广东近海，高建修也开始巡逻，但对于远海，自己也是鞭长莫及。荷兰人既然要来求我，自然需要付出点代价。

碰到不是开往巴达维亚和台湾的船只当然要抢啊，不抢的话，你让我们喝西北风啊。人家西班牙为什么能发达起来，还不是会抢吗？本来以为这个高建修很有见识，没有想到还是跟那些迂腐的大明官员一样，不清楚这个世道的规则。不过，既然自己是来寻求合作的，也不能得罪高建修。

“高大人误会了，我们主要是劫掠开往马尼拉的货船。因为西班牙人不但是我们荷兰的世敌，而且他们也是大明的敌人。你看，自从他们占领马尼拉以来，已经两次屠杀了大量华人。我们警告那些华人不要到马尼拉去做生意，因为西班牙人是强盗，他没钱的时候，就靠屠杀获取财富，在新大陆他们就是这么做的。你看，两个月前，他们不又是在马尼拉屠杀了万余华人吗？我们东印度公司拦截这些货船，其实是救了这些船主伙水手一命，不但无罪，还是有功的。”

高论，高建修很是佩服这个无耻的荷兰人，道理竟然可以这么讲。虽然他们的主观上并没有解救华人的一丁点意思，但客观上来说，也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荷兰人跟西班牙的竞争从欧洲一直延续到远东。在与大明贸易这一块，荷兰人有个天生的劣势，那就是资金不足。西班牙人有美洲的金银矿，只要把银子从新西班牙拉来就能买到大明的所有物品，运回欧洲和美洲一样赚大钱。而荷兰是个商业国家，完全靠倒买倒卖，真金实银并不多。如果欧洲有比较好的产品卖到大明，那他们生意也要好做一点。但是很可惜，现在欧洲正在进行价格革命，产品在大明根本没有销路，于是荷兰人只好在南洋剥削土人种植胡椒、丁香等香料来大明换丝绸。不过这种生意利润虽然不错，但是远东海域有那么多肥羊，抢劫这种无本万利的生意，更吸引荷兰人。由于大明私商的船只基本都没有什么武装，即使有也只有一些落后的枪炮，根本不是荷兰人的对手。所以，他们非常热衷于劫掠大明货船。

“狡辩，那些开往安南、暹罗、真腊、缅甸、北大年、马六甲等地的大明船只，还不是遭受到你们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劫掠？”高建修反驳道。

“开往马六甲的船只遭受劫掠，这我承认。毕竟我们东印度公司封锁马六甲很久了，那里正在进行交战，我们早就警告了大明货船不得去马六甲，可是总有人不听。至于安南、真腊等地，我们从来没有抢劫过，我以耶稣的名义发誓。”博格坎普一脸严肃的发誓道。

小样，装得挺像的，看来跟我一样是个无神论者啊，在这个时代无神论者还真不多见，即使是在西方。

“废话不少说，想跟我合作，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高建修不再跟他们扯淡。

“什么条件？”博格坎普大喜道。原来高建修此人也是个伪君子，刚才说起大明来那是一脸的敬仰，搞得他真不是个做生意的似的，现在就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首先，我需要你们舰队给有我市舶司船引的大明货船护航，不得劫掠他们。这一点你们能不能做到？”高建修要价挺高的，狼怎能不吃肉呢。

“这个，那我需要知道你们有多少只船只出海？都是往那些方向航行？”博格坎普犹豫了一下后问道。

“你放心，我们的船只从来不到日本和马尼拉，全部开往西洋，也就是安南、真腊、暹罗等地。整个今年一年，有我市舶司船引出海船只约有十几艘，每艘的排水量大约四到七百吨的样子。不过到明年，这样的船只估计有三十来艘，以后应该不太会增加了。”

荷兰人现在趁着日本闭关锁国排斥澳门葡萄牙人的机会，本想独占对日贸易，需知道现在的日本物产贫乏，很多物资都要靠从大明走私进口。日本需要大明的生丝、丝绸、砂糖等等，这个利润十分的丰厚，以前澳门葡人就是靠给日本和大明之间做中间贸易而发财的。现在德川幕府闭关锁国，只准许大明商人和荷兰人到长崎贸易，这对东印度公司是一个非常大的机会。

荷兰人能得到这个机会，是因为他们帮助德川幕府平定长崎天主教徒的叛乱，这场持续数年的叛乱有澳门葡萄牙耶稣会的影子。荷兰作为新教国家，有义务打击天主教徒，所以得到了德川幕府的亲睐。不过，荷兰人想独霸对日贸易，却遇到一个强劲的对手，那就是跟日本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郑芝龙。

郑芝龙现在有大小船只数百只，虽然大部分入不了荷兰人的法眼，但是在这福建到日本海域，人家采用群狼战术，还是挺有战斗力的，荷兰人不是对手。

自从1633年荷兰人被郑芝龙教训后，并不老实，不过郑芝龙得到了朝廷的默许后，整合了潮州以北的大明海域海上力量，实力比料罗湾战役时更加强大，荷兰人吃了不少小亏。现在高建修听到了点风声，荷兰人决定跟郑芝龙妥协，基本上跟郑芝龙达成了一项关于对日贸易的协定，即荷兰和老郑四六分成。也就是郑芝龙每发十艘船到日本，其中必须有四艘船只先开到台湾，由荷兰人转运至长崎。

看来荷兰人也知道郑芝龙信不过，没有绝对压过郑芝龙的实力，这个协定在老郑那里不过一张废纸，这其实也是西方的法则。所以这东印度公司才找到了自己来了。高建修现在要做的是，就是不要得罪郑芝龙的前提下，跟荷兰人采取有限度的合作，毕竟自己跟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马尼拉西班牙人。

“这个我们可以办到，不过你又能给咱们什么好处呢？我们需要从你这里买货，价格最起码要比广州市面价格低一成。而且，我们要的瓷器、丝绸等物需要特定的图案。我们每年需要十艘大货船的用量。”既然谈生意嘛，自然就要讨价还价，博格坎普也是狮子大开口，坐地起价，就等高建修落地还钱。

荷兰人竟然答应了，虽然条件有些苛刻。说让荷兰人给自己市舶司保护的货船护航，那是不可能的，只要荷兰然不打劫这些船只就行了。只打劫跟市舶司无关的货船，这样以后海道衙门发放的船引就没什么用了，自己市舶司的就更能整合广东海贸来。虽然自己现在跟姚生文明争暗斗得厉害，但在为市舶司建设上，大家的利益是一致的。

给他们十船货，那郑芝龙这老小子肯定马上就要来灭了自己，这样的蠢事高建修当然不会干了。

“十艘船的货可以，不过是排水量一百吨的。而且你这些货必须有一半以上不进入日本，不然我不能跟你们合作。”高建修笑道。

岂有此理，博格坎普觉得高建修在戏耍自己，险些要翻脸。不过想想郑芝龙，比他还要嚣张，还是忍了吧。

两人开始进入正题，讨价还价了。高建修甚至暗示，对于跟市舶司没有关系的广东货船，只要不伤及人命，自己并不理会。而自己能给东印度公司每年提供来两到三艘大货船的货品，但是东印度公司必须答应在攻下马六甲后，准许自己的船只通过马六甲进入印度洋。

利用荷兰人打击同胞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高建修觉得自己现在变了，开始冷血了，已经不再是那个四有青年了，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荷兰人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答应，并且这些事情，博格坎普就算答应了，他也没这个权限。不过这是试探，是合作的基础嘛。双方约定，先进行经济合作，等以后再进行军事方面的切磋。

通过试探，高建修发现现在荷兰人在台湾大规模的种植甘蔗，并且颇有成效。这对大明海贸商人不是个好消息。日本、欧洲等地非常需要大明的砂糖，广东就有不少百姓靠种植甘蔗为生。而台湾非常适合种植甘蔗，只要荷兰把他们控制的一半耕地种植甘蔗，那数量非常巨大，以后这蔗糖的利润估计就要暴跌了。



第六十四章 家底


class="width">“丹尼斯，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对鸡笼（当时还没有改名为基隆）的西班牙人动手？”高建修突然问道。(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

“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博格坎普有些吃惊，刚刚高建修还说等以后还想到印度洋去做生意，现在怎么又扯到鸡笼了。如果高建修也想染指北台湾，对东印度公司不是好事情。

现在的台湾，北部被西班牙人占领，他们修建了淡水和鸡笼两城，大势传播天主教。不过由于现在马尼拉南部的吕宋土著以及穆斯林反抗强烈，他们已经收缩了防线，基本防御以鸡笼为主，淡水为辅。而南台湾，自然是荷兰人的天下了。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虽然西方人不知道这个谚语，但道理却是相通的。荷兰人早就想把西班牙人赶出台湾，毕竟占领北台湾的西班牙人随时可以切断自己对日本的航线。

高建修记得历史上，荷兰人是在公元1642年北上把西班牙人赶出台湾的。至于在这之前，荷兰有没有进攻鸡笼的西班牙人，自己就不知道了。估计有，毕竟他们进攻马尼拉都有好几次了，况且从荷兰在远东的战争效果来看，那是相当的惨淡。到现在为止，七次进攻马尼拉，竟然连岸都没有登上。所以，他们应该需要帮手，自己可以作为其中的帮手。但问题是自己要让他们解除自己的戒心，我高建修看不上台湾的。明末的台湾，并没有后世那么大的战略价值。以至于后来郑成功在大陆确实混不下去了，这才想起自己那个汉奸老爹也曾经在台湾混过，所以进行战略转移，攻下台湾。即使这样，南明的抗清义士们对郑成功的这一举动也是诋毁多余褒誉。

“刚才不是说了嘛，咱们的主要敌人是西班牙人。上次他们在马尼拉屠杀华人的时候受到我的干预，竟然来攻打我香港，结果遭到迎头痛击，从此我跟西班牙人成了死对头。我背靠大明这颗大树，自然不怕小小的西班牙人。不过，西班牙人在海上还是有些实力的，他们如果真的举全力进攻香港，我虽然能保证击退他们，但是估计也要受到一些损失。所以，只要能削弱西班牙，我都愿意干。你可明白？”高建修的话半真半假，不过哄哄这个荷兰佬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是军事机密，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一定把话带到总督那里。你愿意直接参战还是给我们提供后援？攻下鸡笼以后又有什么条件吗？”博格坎普不是傻瓜，不然也不会担任特使这样的重任。~~~~

“我愿意直接参战。攻占鸡笼以后，你们只需要把西班牙俘虏交给我，把西班牙战舰交给我就行了。你知道大明重军功，一颗首级就是一级战功。怎么样？至于以后的台湾，随便你们怎么处理。怎么样？这个条件优厚吧？”高建修抛出了砝码。

条件是很优厚，他得到西班牙俘虏也是很合理的要求。博格坎普有些心动了，现在东印度公司在台湾的兵力不算少，有近两千人，但是北台湾的西班牙驻军也不太少，有四五百人，四艘战舰。按照中国人的兵法，十则围之。如果要出兵攻打鸡笼，最保险的兵力需要两三千人。这么多人，就算大员等城不设防，也凑不齐啊。如果高建修来参战，自然不一样。关键是高建修军队的战斗力怎样，如果跟其他大明官军一样，那还不如不要这样的外援呢。不过他既然能击退西班牙的一艘军舰，说明还是有些实力的。

“高大人，能否让我看看你的军队吗？不但要看海军，还要看你们的步兵。”博格坎普决定摸摸高建修的实力。

自己的海军还是菜鸟，当然不能给你看，要是让你看清了我海军虚弱的本质，那估计你们荷兰人不是攻打鸡笼了，而是直接奔着我香港来了。至于步兵，那倒可以给你看看，自己就是靠步兵西班牙方阵战胜登陆的西班牙军的。而且，你们荷兰人要攻下鸡笼，除了要有海军战舰外，更加需要利于攻坚的步兵炮兵了。

这次高建修之所以想出兵台湾，就是要给自己的军队一个练兵的好机会。一方面，跟荷兰海军学习学习海战，毕竟现在荷兰应该是第一海上强国。另外一方面，想要锻炼自己的步兵炮兵，毕竟鸡笼城可是西班牙筑的坚城。先把鸡笼当作马尼拉来演习吧，如果能把鸡笼攻下来，以后在国内，自己应该可以无坚不摧了。

博格坎普看了高建修步炮兵的演习后，发觉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军事实力，这个高建修不愧是法国归来的人，他的这支队伍，即使在欧洲，也不算差。

送走了博格坎普后，高建修决定在年前去广州一趟，姚生文可是一直催自己过去开市舶司年度总结大会，并且还有一些帐目需要自己过去清理。

“老李，我现在还有多少钱？”高建修问自己的管家李本仁道。年底了，自己也需要了解一下自己的家底，以方面明年做预算。

李本仁吓了一跳，还以为东家是要来查账的呢，自己虽然没有贪污，但是却吃了不少一些商人的好处。不过老李很快就明白了这是年关，自己东家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况且自己行的正坐得端，有什么紧张的。

一看帐目，高建修吓了一跳，自己今年用钱确实太多了，简直是散财童子啊。今年自己竟然用掉了二十余万两银子，这还不包括兵饷。建了铸炮作坊、铸枪作坊、打造冷兵器的铁匠作坊，这就花了数万两。还有从佛山源源不断的买来生铁，也是万余两。还有在大屿山建立的造船作坊，在各地收购造大海船的大木料，也是近万两银子。另外，安置从马尼拉解救而来的数千华人，在香港九龙岛上盖房子，也是数千两银子。还有为了栽树种花搞绿化，也是拨了两万两银子的预算给陈海潮。自己在香港岛开始修建一个大型的涉外宾馆，还有加盖各类以后要出售的店铺仓库，这也花费了自己两万两预算。

自己跟约翰－韦德尔合作收购的三十万斤茶叶，货款已经付了七成，四万两银子全部是自己付的。

虽然自己两千兵额的兵饷都是朝廷出的，不过每人每月九钱银子的数额，朝廷并没有按时交付给自己。再加上自己对军队实弹射击的要求，弹药的需要特别大。这些军费开支都是自己个人掏腰包的，反正这支军队基本上是自己的私兵了。弹药的开支，也是万两来计算的。另外，自己在新安县买地种植苜蓿，请地主也给自己种苜蓿来养马，也是花费了近万两银子的。

成立海军，这是自己开支的最大头，花去了数万两银子。另外，还要给总督、巡按、总兵、南头副总的孝敬，这也是好几万两。

相对于开支，自己今年的收入可就稍微有些不足了。在香港岛卖牌照给那些商人们，得了十万两，这是自己的大头。在香港岛对英国人带来产品征收进口税、对有牌照的大明商人征税出口税，得到五万多两。

但是，自己代表市舶司给进澳外夷船只征税，因为顾及到姚生文会看账，所以没有贪污。

另外就是自己的两项食品生意，珠江渔家有利润两万多两。由于蛋挞生意不错，高建修除了在澳门有一家店面外，在广州也开有一家，两家一年也有近三万两的利润。

这样一来，自己的收支不能平衡，所幸去年在关闸大势搜刮自己净得二十万两，使得自己还不至于亏空。

算完了自己的帐后，高建修就到广州去跟姚生文去给市舶司算账了。

“镇夷啊，快来坐。年关就要到了，老夫请你来把帐算一下，然后给你商量咱们市舶司上缴国库多少，给衙门截留多少，这些事情都要跟你商量商量，做个决策。”姚生文现在红光满面，估计这本帐他自己已经亲自算过了，心里有数。

高建修再一看，不但吏目陈海涛在，连自己的正牌亲信黄维托也在，看来姚生文很给自己面子嘛。

“两位大人，下官紧急加班，终于把帐目都算好了，请过目。”陈海涛恭恭敬敬的把帐簿放到桌子上。

高建修把帐簿拿起来送给姚生文先过目，毕竟他是自己的长官。姚生文快速浏览了一下，表示没有异议，就交给了高建修。

自己虽然有黄维托给自己通风报信，对市舶司的事情基本有个掌控，但是市舶司的财务状况却没有时间来研究，今天刚好好研究一下。于是，高建修仔细的看了看这帐簿。幸亏市舶司全部用高建修传授的后世阿拉伯数字记账，不然自己还真没精力来看。高建修可是一项一项的看，不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就在高建修看账本的时候，姚生文在旁边慢慢品茶，似乎很是享受这个过程，完全没有等待下属的那种不耐烦。姚提举的表情让旁边的吏目陈海涛很是佩服，这姚大人到底是科举读书人出身，涵养功夫值得自己学习。虽然自己在市舶司中地位举足轻重，对于两位上官的争斗则置身事外，但私底下还是更看好高建修，却也没有得罪姚大人。

而旁边的黄维托则是有些焦急，却又力图表现的更为平静。毕竟，等姚高两位确定怎么分配上缴截留的份额后，对自己的身份将产生重大影响。如果截留市舶司多些的话，那表示两位大人在明年就会继续扩大市舶司的影响力。如果是上缴国库多些的话，就表示两位把政绩放在第一位，那么相应的他们就会向朝廷索要一个九品吏目的名额下来，自己无疑是这个官职的最有力竞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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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节日快乐



第六十五章 官职


class="width">陈海涛的这本帐簿，完全是市舶司高层几个人的秘密帐簿，是不公开的，所以也是最真实的。(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这本帐簿自然不会留底备案，留底备案的当然就是今天自己几个人商量完以后再重新制作一个，以备上级甚至朝廷来查账。

“老陈，这个明细就是怀远驿站的所有开支收入？”高建修开始发难了，矛头直指姚生文。因为怀远驿站的帐房是老姚的亲信管家，这帐簿有问题，那就说明你姚生文有问题。

姚生文没有想到高建修会从这么小的方面对自己发难。毕竟怀远驿站改成客栈以后，只有六七个月的经营，算上房费、酒楼、休闲等等，所得净利润不过万两银子。由于自己的管家在那里担任帐房，在帐目上做了点手脚，自己从中得到近七千两。可是由于怀远驿的总掌柜、厨师、伙计等人都是高建修安排的，他们在做帐前就得利不少，你高建修这半年来从怀远驿也能得到七八千两银子。既然大家都不干净，你还提他干什么，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而且，这几千两银子的事情，在市舶司里不过沧海一栗罢了，小题大做。

“哪里不对啊？老夫来瞧瞧。”姚生文觉得不能让步了，你高建修再狂，我也不怕你找碴。

“这个明细不对。你看，十月二十日，怀远驿共有客人在酒楼吃了三十五盆酸菜鱼，每盆售价是一两银子，可上面的成本却是七钱银子。这就很有问题。”高建修说道。酸菜鱼的配方早就被陈海潮破解了，到七月份，广州府各州县上档次的酒楼都开始在做酸菜鱼，高建修索性让珠江酒楼的掌柜巩良才把配方小规模的公开，以赚取名声。即便如此，这酸菜鱼的价格并没有下降，甚至还逆势上扬。因为各地都没有藩椒。不过怀远驿站是市舶司的产业，怀远客栈的酒楼通过陈海涛，可以向他哥哥陈海潮低价得到充足的藩椒，所以其酸菜鱼的原料成本并不高，顶多两钱银子，这还是算上买菜的从中贪了点小便宜虚报菜价，如果算上分摊的柴火、人工甚至房屋折旧，顶多三钱银子。

成本最多三钱，可是现在帐簿上却写成了七钱银子，其中的四钱银子自然被帐房给贪污了。<<>>高建修自己就是靠做酸菜鱼起家的，对其中的门道自然最清楚。你姚生文要是在别的地方贪点，自己还不定能发现呢，现在倒好，直接撞到我枪口上来了。

高建修把酸菜鱼的成本仔细分析给姚生文和陈海涛听，两人也是目瞪口呆，没想到高建修对做菜也是这么的精通，莫非他以前就是开酒楼的？

“唉，这个姚继顺，不知道怎么记账的，连这样的谬误都看不出来，我看他一定是受到报账的伙计的蒙蔽，真是糊涂之极。”姚生文很轻巧的就把责任归咎于自己的管家姚继顺不专业导致受到蒙蔽的，仿佛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虽然知道姚生文会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不过高建修并不打算追究这件事。自己之所以提出来，就是要向姚生文表明，自己并不好糊弄，自己对市舶司的事情可是一清二楚，你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

“大人说的是，老陈，等会重新做正式帐簿的时候，就按照这个明细做。姚大人，以后让帐房在做帐之前稍微注意一下，不然每次都让老陈重新做新帐也不好，你说是不？”高建修微笑道。

气死人了，老夫让你一个小年轻教训，实在是可恨。不过姚生文涵养极高，喜怒哀乐不显于色，对于高建修的嘲弄，也是微笑点头。

经过这个小插曲后，高建修也没有继续找碴，毕竟这种小茬找的也没什么意思，最关键的是自己并不想也没有必要跟姚生文翻脸。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关于上缴和截留的分配比例。

市舶司在崇祯十二年的总收入是六十二万六千多两银子。这其中，从五月份到八月份从进澳的三十多只外夷船只共征收得到十万四千多两银子。市舶司所属的莲花茎关闸上缴给市舶司的两万一千两银子。收受三十六行的出口税有十五万两，另外还有就是怀远客栈的八千两收入了。另外，给走私海商发放牌照船引得到了两万三千两，不过这绝对不能让朝廷知道。这些都是小头，真正的大头是打击走私没收的物品。

高建修利用自己的海船战舰封锁珠江入海口，专门拦截走私船只，收获颇丰。高建修在珠江下游，姚生文也在珠江中上游打击走私，同样也是得利不少。

由于有了发现号这艘英国武装商船，加上两艘四百料和一艘六百料的三桅快速风帆战舰，高建修在广东海域拦截到了开往西洋的大货船十五艘，这些货船基本上都是四百吨以上的载重量，每船货物价值都在五六万两以上。高建修抓住这些船只以后，基本上都是没收其中的大部分物品，船只被扣押。虽然高建修把其中不少收进了自己的腰包，但是还是给市舶司留了大部分，价值二十多万两。而姚生文在广州附近缉私，成绩斐然，也上缴了市舶司六七万两银子，进了他自己腰包自己就不知道了，估计不少，毕竟他还要养不少编外衙役。

本来高建修有了战舰后打击走私，自己想交多少给市舶司都行，甚至一个子都不给市舶司，姚生文都不能说什么。高建修一开始的想法就是，一文钱都不给市舶司，让姚生文今年做不出成绩出来，好让他滚蛋。不过后来经过李唐宋的提醒，如果姚生文滚蛋了，崇祯再派一个提举过来，自己还是得不到好处。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姚生文把三年任期干满，等他干满后，让他推荐自己接任。由于他在市舶司没什么根基，暂时属于被自己半架空，现在给市舶司做出点成绩，然后再到宫里和吏部去打点一下，再让自己的准亲戚－－－－户部李尚书在朝中活动活动，下一任提举，高建修志在必得。既然市舶司现在以后都是自己做主，那自己当然会要把市舶司建设好，把大部分收缴都交给市舶司。

相比收入来，市舶司的开支并不大，主要是近六百衙役们的饷银。衙役们饷银并不高，大部分都只有六钱银子一个月，不过两位提举大方，经常打赏，他们每月基本都能挣上九钱到一两银子。这样，衙役们的饷银开支就是七万多两。另外，就是他们的兵器维护，最主要的就是高建修的海船战舰以及市舶司的其他小哨船以及江海两用的战船的维护费用，一年下来也是十多万两。

所有用去的开支，不超过二十四万两。所以，现在真正的结余一共有三十八万两。这三十八万两怎么分配，上缴国库多少，截留在市舶司多少，自己几个人怎么“分赃”，这就是现在要商量的。

去年高建修上缴国库二十万两，所以今年市舶司一定要上缴更多，不然说明市舶司今年没有成绩，不但自己几个脸上无光，更让朝廷觉得市舶司没有用，那就麻烦了。

“镇夷啊，老夫觉得给朝廷上缴二十八万，剩下十万两，你看怎么样？”姚生文问道。

“那剩下的十万两，大人准备怎么处置？”高建修算是认可了姚生文的提议。

“留下五万两在市舶司作为明年的经费，其余的嘛，啊哈，算是年底的辛苦费吧。”姚生文也不客气了，大家一起发财才是硬道理，反正高建修也看不上这点小钱。自己可是知道，他在香港私设海港，光是卖牌和仓库给商人，就净得十万两银子。可惜自己没有实力，不然一定要利用这件事要挟高建修这厮。

“大人英明。那就这样吧。”高建修觉得这样做也没有问题。自己这几个官，平时有不少捞钱的机会。想那陈海涛，九品芝麻官，一年下来就捞了两三万两，没人说什么。现在这五万两，实在太小儿科留一部分给余龙他们那些人却十分合适。

“分赃”完毕，高建修准备回香港了，却被姚生文的一席话留住了。

“镇夷啊。现在市舶司越来越大，人手已然不够。衙役不够，所以我就招募了两百人进入编制。不过，最主要的是官员不足。按照国朝初年的定制，市舶司一提举，两副提举，三位吏目。现在咱们有三个官职缺位。所以，本官决定向圣上提议，由于吏目陈海涛精明能干，请升任为副提举。你看怎样？”

老姚跟自己来这一手，这倒让高建修有些措手不及。如果老陈真的被升为市舶司第二副提举，那老陈一定就彻底倒向姚生文了，自己在市舶司的地位就有些不保了。老姚不愧是老狐狸，这一手彻底瓦解了自己的布置，自己辛苦重振的市舶司难道真的就要脱离自己的控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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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如明中天”的打赏。祝大家国庆快乐



第六十六章 年底


class="width">姚生文的提议也把陈海涛吓了一跳，虽然以前姚大人也暗示过，但自己从来没有当真。(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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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今天他正式提出来，还是让自己很感动的。不过，自己并暂时还是先婉拒观望。

“姚大人的好意，下官心领了。下官通译吏员出身，能当上吏目已经很满足了，副提举的职位，不敢奢望。”

“姚大人说到我心坎上去了。下官早有此意，正准备跟大人商议，却被大人抢了先。大人乃总领市舶司，制定战略规划；下官乃武将，守备香港，也无时间处理市舶司的杂务。而老陈乃市舶司元老，在市舶司里辛辛苦苦干了二三十年，最熟悉事务。这市舶司重振一年多时间，也都是他在打理，但是，所谓名不正言不顺，一个九品吏目主持市舶司，也有些不便。所以，咱们二人向朝廷上奏，请把老陈替补进位市舶司副提举。不但如此，现在市舶司已经是朝廷所倚重的赋税来源，规模很大，有必要向朝廷要求把所有的官职全部补齐。如果老陈升任副提举，那三个吏目，咱们索性一起推荐上去。我这里就有两个人选，姚大人你再提议一个吧。”

高建修索性来的狠的，不但附议，而且还把陈海涛推上前台，让他主持市舶司日常事务。其中的理由也很充足，你姚生文刚来，对市舶司的事务还不是很精通，不需要事事亲历亲为，盖盖章签签字就行了。而我高建修平常不在市舶司衙门，并不管事。所以需要陈海涛这个老资格的来主持事务。如此一来，你姚生文想通过拉拢陈海涛来架空我，变成了老陈来架空我们两个，但是我在市舶司有根基，陈海涛想要在短时间内从我这里抢权，也是不可能的。反倒是你姚生文，则要更加被架空了，而且架空的人还是你提议的陈海涛。

姚生文没想到高建修竟然利用自己的人情，让陈海涛来主持市舶司事务，这让自己很是被动。你高建修本来一个月也来不了市舶司一次，平时市舶司的事务主要就是自己和陈海涛主持，现在倒好，竟然利用我不精通事务为由让自己当甩手掌柜。不过自己怎么可能让权。

“高大人提议不错，不过正因为我业务不精通，所以才要多学习实践，不能当甩手掌柜，不能把全部公务都甩给老陈。

不然，累坏了老陈，本官罪莫大焉。至于吏目的人选嘛，本官这里确实有一个，另外两个高大人马上报上来，我们再请朝廷定夺。”姚生文反击道。

市舶司的吏目，由于是九品芝麻杂官，不需要通过科举考试，所以，按照定例，是由其上官从吏员中推选，上报朝廷，一般而言，朝廷都会认可的。

高建修自然要把自己的亲信黄维托推选上去，还有一个名额，就要给自己的准舅子李云松了，这是自己当初答应老丈人的。毕竟，李云松也是读书人，虽然只是个童生而已。

陈海涛大喜，没想到自己虽然不参与两位上官的争斗，不过从中渔利的竟然是自己这个局外人，于是拜谢两位上官，表示要为市舶司的发展献身云云，不辜负两位的信任。

这次交锋，姚生文和高建修算是打了个平手，两人各推荐两个官职，不过最重要的是提拔了陈海涛，这是个变数。陈海涛以后是倒向谁，或者是他自成一派也有可能。

商量完毕，就是发年底奖金了。每位衙役，根据平时的表现，得到了三两到十两银子的奖励。至于衙役的头目余龙、易达（姚生文新近招收的亲信）更是达到了数百两的年底红包。当然，三个头目也分到了万余两的分红。然后，让陈海涛赶紧重新做一份备案的帐簿。

最后就是庆功了，庆功吃饭的地点就是广州城内很有名气的珠江渔家，这是姚生文提议的。如果老姚知道这珠江渔家是高建修开的，肯定不会来照顾生意了。

“来来，这珠江渔家确实生意好啊。以前靠着密制配料的酸菜鱼狠赚了一年，现在大家都能做酸菜鱼了，他生意还这么好，镇夷、老陈，你们可知道是为什么吗？”姚生文领着高建修、陈海涛、黄维托、余龙、易达刚踏进珠江渔家的大门就发问道。

“姚大人，陈大人，各位你们都来了？欢迎欢迎，楼上有一间雅座，我马上上茶上酒。各位请嘞。”店伙计一见市舶司的几位大佬进门，马上就出来迎接，看来老姚和老陈是这里的常客。不过这店小二并不认识高建修。

进了雅座，姚生文继续刚才的问题，众人都极力配合，说不知道。

“这个珠江渔家的老板应该是位手艺不错的厨子，老夫估计他的厨艺不比京师里的御厨差。酸菜鱼已经不是他一家独做了，现在他们又搞出来了个水煮鱼，十分适合在这大冬天里吃，暖和。这水煮鱼做法与酸菜鱼相类似，不过加入更多的干藩椒，更辣更有味道，我估计到了年后，整个广州府的酒楼都要开始做水煮鱼了。今天，咱们市舶司吃饭，就来尝尝这水煮鱼。要说这藩椒确实是好东西，这家老板把藩椒带入食谱中，可谓功德无限啊。”姚生文感慨道。

由于各地酸菜鱼集体上市，高建修的独门生意没法做了，等明年藩椒大量上市，酸菜鱼的价格一定会大跌，珠江渔家的生意又要受到影响。未雨绸缪，所以珠江渔家要大力推陈出新，多出新菜，引领广州饮食文化潮流。于是，高建修就推出了水煮鱼，从姚生文的反应来看，效果不错。

喝着上等的广西桂平西山茶，六个人在等待着传说中的水煮鱼。高建修埋怨着这鬼天气，外面下着雨夹雪，虽然气温没有达到零度，不会积雪，但是对于没有什么取暖设施的广东，天气算是很寒冷了。到明代来，过了三个三个冬天，竟然碰到了好几场雪，实在不正常。广东是南国，但是这明末这小冰河气候里，气温也是异常的寒冷，听说在万历末年下过两场大雪，大雪积压了官路，树木被冻死，乃天下奇闻。

余龙和易达这两个武夫，对于有幸与市舶司的上官们一起吃饭受宠若惊，不过在这饭桌上等上菜的时间也是颇为拘谨。

“姚大人，陈大人，这是本酒楼特地孝敬你们市舶司的上等好酒—－－桂林三花酒。这可不是普通的桂林三花，他是靖江王府特酿的，咱们酒楼就三坛，这一坛就送给市舶司的各位大老爷们了。姚大人，点什么下酒菜？”店小二笑问道。

高建修暗自陈赞了巩良才，这个店小二就是个机灵人，会来事。这个桂林三花竟然跟靖江王府扯上关系，鬼才相信呢。

“一盆水煮鱼是主打菜，其余的，有什么好菜你都上来，钱少不了你的。”姚生文难得充一次阔佬，但是他用的是公款。

果然是好酒，这三花酒度数不算高，但醇厚清香，入口极为舒爽。余龙和易达在喝酒的时候才放开手脚。这两人加上高建修都是武人，身强体壮，酒量惊人，一坛酒很快就被见了底了。姚生文作为市舶司最高长官，自然不能让下属喝不尽兴，于是又叫了一坛烈酒，让他们三人喝个饱。

高建修前世虽然是个学生，平时不怎么喝酒，但是由于前世喝的白酒度数比较高，到现在明末，这才发现自己的酒量还真不错，至少不输给这两个武夫。

酒足饭饱，高建修连夜走水路赶回香港，因为看样子晚上要降温，有可能要下大雪，早走早了。

要过年了，高建修也要给自己的家丁、下人以及各个作坊伙计们等等发红包了。管家李本仁见高建修一回来，就把发送红包的计划送过来给。

高建修一看，给范佩西的红包才三百两，太小气了。需知道，现在范佩西虽然有军职在身，是个千总，但是自己的部队严禁克扣军饷，更不用说吃空额了。范佩西除了朝廷的那一点俸禄外，基本就没什么外快了，自己在香港岛赚了不少，给自己这个头号心腹才三百两，岂不寒了众将士的心？

于是，高建修大笔一挥，把范佩西的红包提高为一千两，其余各人的红包在李本仁的预算上增加一倍。不过自己的家丁不多，作坊里的工匠们只要意思意思就行了，多发两个月的工钱就行了，花不了自己太多的本钱。

高建修发现红包预算上还有米哈－代伊，这才想起自己的这个突厥家丁弼马温。米哈－代伊运气不错，今年五月十二匹阿拉伯马、柏布马刚上香港岛，到六月底碰到母马发情，于是赶紧让阿拉伯母马与大屿山的蒙古、广西公马配种，让阿拉伯公马与大明母马配种。结果竟然有二三十匹母马怀孕了，看来配种成功，到明年下半年就要产下小马驹了。这挺让高建修高兴的，看来这个奥斯曼帝国的骑士确实是个养马高手。高建修一高兴，就赏了他三百两银子的红包，还准备明年给他成个家。这种人才是自己急需的，一定要好好笼络住。

引进马匹改良马匹的事情一定要持之以恒的进行下去。高建修让英国船只只要到香港来，就必须带刚刚成年的公母马来。现在，又开始委托荷兰东印度公司给自己运送阿拉伯马过来，只要是年龄合适的阿拉伯良马，不管公母，一律五十两银子一匹，另外还以优惠的价格出售丝绸瓷器给他们。这些丝绸瓷器，其实大部分都是自己在广东沿海缴的走私船只上的货物罢了，正好卖给他们套现。



第六十七章 崇祯的心思


class="width">崇祯十三年元宵刚过，勤政的皇帝已经开始处理公务了。www.65txt.com-====-崇祯早就收到高建修的奏折，上面详细说明了西班牙殖民者在马尼拉制造的大屠杀，而高建修却不畏凶险，为解救天朝子民跟西班牙殖民者爆发战斗，从马尼拉一直打到香港，终于歼敌数百，西班牙士兵的人头已经装运进京了。经过兵部检验，确实是吕宋佛郎机人，这也得到了宫廷内的一些耶稣会士的确认，不是杀良冒功。另外，高建修还在最后提到了澳门葡人给西班牙殖民者通风报信，使之进攻香港险些得手。

崇祯再拾起高建修的奏折后，心里一阵悲哀。现在大明江河日下，鞑子隔两年就要入关一次抢劫，杀烧掳掠，进直隶、山东如入无人之境，每次都掳掠人口数十万出关，可自己竟然无力阻止，现在连小小的西夷也敢对天朝子民大势屠杀。在王承恩的提醒下，万历三十一年，吕宋佛郎机也在马尼拉屠杀过华人一次。虽然对那些私自出海的奸徒有些死有余辜，但也不该你们这些蛮夷来杀害天朝子民，更何况还侵略大明的香港。

而朝廷上的各个官员对于马尼拉大屠杀，也没什么表示，只说是天朝弃民，死了就死了，没什么打不了的。即使要管，现在也是有心无力，连讨论都懒得讨论。现在这奏折还是躺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波澜。

“可恨澳门葡人竟然跟吕宋佛郎机勾结，蛮夷都是人面兽心，朝廷如此厚待他们，现在却如此报答朕。来人，去传毕方济来。”崇祯越看越怒。高建修在奏折里把澳门葡人一年来偷税、走私的情况做了个表格，一下子就把崇祯说服了，根本不怀疑高建修在里面做了点假。

“毕卿家，澳门葡人跟吕宋马尼拉是什么关系？是否是一国之人？”崇祯问道。

毕方济被崇祯一问，颇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要说葡萄牙，现在被西班牙吞并五六十年了，但西班牙又给予了果阿和澳门这些葡萄牙海外殖民地以自治权。正因为如此，澳门并不属于马尼拉管辖，只是有商务上的往来。现在葡萄牙跟西班牙既是一国，但个中的关系却有很复杂。自己若这么说出来，估计会把大皇帝搞晕的。~~~~

“陛下，澳门葡人，跟马尼拉乃属于两国，不过葡人是西班牙的附庸藩国，但澳门并不属马尼拉管辖。”毕方济只好如此说，毕竟澳门现在还悬挂着葡萄牙国旗的，现在总不能说葡萄牙被吞并了吧。

“那澳门跟马尼拉应该是人员往来频繁了？”崇祯继续问道。

“是的。每年都有澳门人贩运大明物品到马尼拉去，商务往来比较频繁。”毕方济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毕爱卿，西班牙人在马尼拉又制造了一次针对华人的大屠杀，你知道吗？”

西班牙大屠杀？那不是公元1603年的事情嘛，这次大屠杀在欧洲都有传闻。现在还有一次屠杀？自己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说啊。这也不怪毕方济，由于这次马尼拉大屠杀被高建修派军舰去干预，规模小了很多，跟1603年那次大屠杀比较起来规模小了很多，在远东地区并没有引起大的波澜。

见毕方济茫然，崇祯把高建修的奏折摔给他看。老毕精通中文，看了之后，冷汗直流。没想到现在澳门人捅了这么大的一个篓子。给马尼拉报信不要紧，可该死的是高建修竟然打败了西班牙军舰，还活捉了那么多俘虏，他不趁机报复澳门才怪呢。

“陛下明见，澳门葡人基本上对马尼拉西班牙人并无好感。但是，澳门也有一股亲西班牙的势力，那就是多明我会，他们是西班牙人的坚定支持者。这次报信，微臣认为他们的嫌疑最大。”毕方济灵机一动，趁机对耶稣会的死敌多明我会落井下石。

在澳门，除了耶稣会一家独大外，其余的天主教会如多明我会、奥斯定会、方济各会不甘落后，纷纷起来反对耶稣会。嫉妒耶稣会在中国传教成功，多明我会到教皇那里打小报告，说耶稣会准许中国教徒祭祀祖宗违反了教义，希望教皇制止。这就是礼仪之争的序幕。从此，多明我会与耶稣会势同水火。

“哦，澳门还有这种天主教会？他们是西班牙人的走狗？”崇祯一直以为天主教就一个耶稣会呢，现在已经不称呼西班牙为吕宋佛郎机了。

于是毕方济简单介绍了一下多明我会，把各种屎盆子都往多明我会投上扣。总之，正是多明我会的挑拨，马尼拉的华人才会遭到屠杀，由于他们给马尼拉通风报信，香港才会受到西班牙人的攻击，不过天佑大明，出了个能打仗的高大人，总算教训了西班牙人。

“王卿家，这个高建修明明有一艘西洋大船，为什么不上奏于朕？按照线报，正是这艘西洋大船，高建修才能打败吕宋西班牙的.你说，这个高建修到底是什么心思？”等毕方济出去后，崇祯对王承恩问道。崇祯对高建修也不是十分的信任，知道他跟英夷勾结，不过这种事情，朝廷已经管不过来了。

“这个，老奴也想不明白。按理说，他是南头寨的守备，买船造船都是正常的。老奴猜想，也许是高建修不想让陛下知道他从市舶司贪污了数万两银子，毕竟一艘西洋大舰也要上万两银子的。”王承恩将心比心道。

“从市舶司贪污几万两也没有什么，毕竟他还上缴国库二十万两。听说两广的官员都是大贪官，京师官场好像有这么个故事，如果谁外放到广东去做官，全家欢庆，那里简直是金山银海。熊文灿做了几年两广总督，竟然贪墨了上百万两银子。高建修如果是为了隐匿贪污的上万两银子而不报告买西洋大舰，确实还算有点良心。”崇祯感慨道。对于大臣贪污，自己很清楚，只不过自己没有太祖皇帝那样惩治贪官的魄力。几个月前，熊文灿下狱，抄家所获甚多。

“陛下明见。相对来说，高建修还算是个人才，也不是特别的贪婪，陛下要用他，可也要敲打他。”王承恩小心的答道，不愧是崇祯的头号心腹，知道皇帝痛恨郑芝龙，这家伙把持着福建的海外贸易，却不为国库缴纳一两银子。对比郑芝龙，高建修明显在皇上眼里要可爱得多。。

两天后，户部收到了市舶司去年上缴国库的赋税清单，还有姚生文以及高建修请求补充官职的奏折。整整二十八万两银子，比崇祯十一年多了八万两银子，崇祯很高兴，所以对姚高二人的请求做了批示，准奏，于是批了个陈条，让吏部去任命陈海涛等人的官职，反正四个小官的俸禄相对于市舶司的收入来说，可以忽略不计。只要他们把市舶司管理好，放放权也可以，何况姚高两人并不对付，不会结党，不会化市舶司为己有。

崇祯和朝廷对高建修斩首西班牙人的战功一直没有个计较，现在结合市舶司的情况来看，自己安排姚生文这个会算账的贡生当市舶司提举看来是个高招。从现在看来，市舶司大权最起码是姚高两人分摊。市舶司是高建修一手重整的，有今天的成绩他功不可没。而现在看来高建修打仗也是一把好手，去年他先是灭了增城大盗，然后又是击败拥有巨舰的吕宋佛郎机人，也算是良将了。这让自己想起了郑芝龙那个大海盗，一样击败红毛，把持福建海贸，把福建沿海经营成了他的私地，朝廷都进不去。

现在看来，高建修敛财手段不亚于郑芝龙，打仗嘛，也毫不逊色，不知道以后等他实力壮大后会不会成为另一个郑芝龙。按照战报以及斩首的首级，高建修最起码要升好几级。不过自己不愿意高建修实力增长得太快，于是给兵部批示，授予高建修游击衔，但继续以守备职守卫香港。

崇祯十三年春节刚刚过去，高建修跟皮特－芒特打了几局台球。皮特－芒特这个英国商馆的负责人，最近两个月没什么事情，因为汉语学的很快，被高建修拉来教授那些小子英语，还要帮自己翻译书籍，累得跟狗似的。后来，高建修听说英国已经有台球，就马上搞出来，跟芒迪一起过过瘾，也算对芒迪的补偿了。

这个时代的娱乐实在太少了，等这个台球出来后，高建修几乎每天都要到台球房里消遣休闲，跟芒迪等人切磋球艺。

二月初，高建修得到了两个好消息。首先是，朝廷同意了自己和姚生文的请求，把市舶司的官职补齐，陈海涛正式成了从六品的副提举，黄维托、李云松还有姚生文的一个亲信都被任命为九品吏目，市舶司算是正式走上正轨了。

另外还有一个大好消息，自己又升官了，成了游击将军了，不过还是以守备职守卫香港。由于有两百多颗西班牙人人头，高建修还得到了朝廷五千两银子的奖赏。



第六十八章 骑手


class="width">朝廷的任职终于在三月初到达，最高兴莫过于陈海涛了。www.65txt.com

老陈通译出身，属于胥吏，万历末年以来市舶司瘫痪的那些年，他就在市舶司里混吃等死。没想到碰到高建修后，时来运转，不但当官了，两年来在市舶司混得风升水起，现在竟然从一个从九品的芝麻官连升五级一跃成了从六品的中层官吏了，比知县还大一级。

既不是读书人参加科考，也不是当兵立有战功，作为一个吏员升迁到了六品官，这在明代官场算是个不小的奇迹了，虽然这奇迹背后是市舶司两位上官争斗的结果。

正在香港岛给高建修种花栽树搞绿化的陈海潮，得到了弟弟带信确认升任市舶司第二副提举后，连忙丢下手中的活计，奔向高建修的守备府，见到高建修后，一言不发，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由于太过突然，高建修来不及阻拦，让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给自己磕头，罪孽深重啊。

“大人你不要扶我，我这是代表陈氏家族给大人谢恩的。没有大人，舍弟还是一个吏员，每年挣上十多两银子糊口。舍弟没什么大本事，既不是读书人，也不是当兵吃皇粮的，能进入官场莫不是大人的恩惠。现在，大人又跟姚提举把他扶上这么高的位置，为我陈氏增光。我陈氏现在不再是一个卖花的小百姓了，也算是顺德的乡宦了，不再受其他乡绅的欺压了。所有这一切都是大人给的。舍弟说了，不方便过来致谢，就由我这个哥哥代替他来磕头。舍弟一心一意跟着大人，为市舶司出力，鞠躬尽瘁。”陈海潮抹着眼泪对着高建修抒发感情。

陈海涛还算有点见识，知道感恩，要不是我高建修，哪有你今天。虽然现在他也是六品官了，市舶司也有些人脉，但是，他手里没有武装力量，即使让他主持市舶司的日常事务，也休想掌控市舶司。所以，从现在来看，陈海涛还算识相，给自己定位准确，这才让他能有官做。不过估计现在陈海涛也在跟姚生文说同样的话。

“陈老伯言重了，令弟虽然不是科举出身，但是才高八斗，是市舶司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官职升迁，那也是人尽其才罢了。老伯这些天在香港岛辛苦了，花草树木都种了不少，那些体力活就让他们年轻人干吧，累坏了您老，那可是罪过了。”高建修把陈海潮扶了起来道。

“小人天生就是劳碌命，一闲下来浑身不舒服。倒是舍弟，从小就与我们不同，早年读过书，科考无门后就到香山澳学做通事，后又进了市舶司，直到碰到大人，时来运转，还真是个当官的命。再忙一个月，香港和九龙两岛的花和树都种得差不多了。只不过由于椰子树树苗不多，估计到要明年再把椰子树种好。”陈海潮笑道。

任命下来，第二高兴的就是高建修了。因为自己的舅哥李云松也被任命为九品吏目，也算是对佛山李家的一个聘礼了。李云松在春节过后就到市舶司去当差了，由于他是市舶司里面除了姚生文外最有文化的，又比较能干，所以得到了市舶司上下的一致好感。而姚生文听说他是高建修未婚妻的二哥，更是当朝户部尚书的侄孙，也是不敢怠慢。李云松虽然是吏目，不过他被分配给高建修这个副提举当秘书，而高建修常年不在市舶司处理公务，所以他其实就是代替高建修行驶副提举的职责。至于黄维托这个吏目，则被分配给副提举陈海涛做副手，替高建修监视老陈，使之不得投靠姚生文或者自成一派。至于另外一个吏目自然是姚生文的亲信，也是给他当助手，方便老姚行事。

四月初八日，高建修来到大屿山，来到自己的小牧场视察。现在的小牧场，已经是米哈－代伊的天下了。由于有高超的养马技术，加上汉语进步飞速，已经能说上比较流利的粤语了，所以高建修把牧场的管理工作交给这个突厥人了。现在牧场里已经有马三百余匹了，全部是刚刚发育成熟的马。这些马匹属于不同的亚种，除了十二匹阿拉伯马外，有近两百匹是广西马，最为矮小；其次是蒙古马种，有四五十匹，比较高大；再次就是去年从贵州水西买来的水西马三十五匹，这马匹比蒙古马矮一些，但比广西马高大，勉强能乘骑。另外还有湖广西北部容美土司的马匹二十余匹（即利川马），这利川马是西南马中最为高大的，身高接近蒙古马，而且耐力也好。另外还有几匹滇马，虽然不适合乘骑，但是却很有力气，适合驮运，把它当作骡子使，拉上自己的大炮也还不错。

高建修之所以收罗这么多种类的马匹，就是想跟阿拉伯马配种改良，看看这么马哪些适合跟阿拉伯马育种，总有一款适合的。

牧场的北边，就是王成在训练骑兵。骑射这玩意，除了需要点天赋外，更多的是需要练习。由于不是从小就骑马，王成训练起来特别费劲，百余名骑兵不经过两三年的锻炼，还真不能出成绩。

米哈－代伊看到王成那半吊子的骑兵，一直摇头。如此拙劣的骑术，如果在奥斯曼帝国，一定要笑掉人家大牙的。

“米哈，你笑什么？难道王成的骑兵训练方式不对吗？”高建修注意到他摇头，于是问道。

“小的不敢。只是觉得王千总训练得辛苦，成效却不大。”米哈－代伊解释道。

“如果我让你帮助王成训练骑兵，成效会不会改善？”所谓能者多劳嘛，米哈－代伊表现的不错，他本来就是这个时代骑兵部队最强大的国家的骑兵，老是让他养马是一种浪费。

“如果让小的来帮助王千总训练骑兵，不敢说立即见成效，但是应该会好一点的。”米哈－代伊当仁不让，他现在发现高建修还算是一个很好的东家，很好说话。

“好，现在开始，我任命你为王成的副手，一有时间就帮助训练骑兵，一定要把你突厥人的看家本领全部拿出来。不过，你养马的本职工作还不能丢，不过要尽力培养一批养马能手。等他们能接手养马重任的时候，我再把你转入军职，任骑兵头领，正式成为大明的军官。至于薪俸嘛，两个职位一起拿。”高建修鼓励道。

米哈－代伊立即拜谢，现在他急需钱财，因为高建修给他说了一门亲事，要给他成个家。现在高建修在香港修建了许多宅院，都是要分配给自己的各大亲信安排家眷的。到下半年这些府第落成的时候，米哈－代伊就可以领到一所宅院。

本来按照米哈－代伊的条件，大明女人是看不上这个蛮夷的。不过他是高建修的亲信，收入丰厚，那就另当别论了，一些穷人还是愿意嫁女儿给他的。高建修给他说的亲事，是澳门一个破落葡人家庭的私生女。其父亲是个葡人水手，娶了个华人妻子，水手一年回不了家几趟，却跟一个印度来的女仆通奸生下女儿，私生女不受待见，其华人妻子愿意把这个赔钱货处理掉，于是米哈－代伊拣了个便宜，娶回了个葡印混血美女回来。

高建修马上叫王成过来，先让米哈－代伊演示下骑术。现在的米哈－代伊营养充足，身体魁梧，只见他丢下手上的苜蓿，跨上一匹高大的阿拉伯战马，转眼之间就跑得不见了。高建修向牧场尽头望去，只见刚才被米哈骑上的战马又往自己这边狂奔，却不见骑在马上的人。这就是传说中的风驰电掣吧？当战马在自己面前一闪而过的时候，这才发现米哈－代伊已经侧身到马匹腹部左边，看的高建修目瞪口呆啊。突厥人不愧是马背上的民族，骑术实在是高明，比起北边建奴那伪马背民族，突厥人才是真正的天生的骑兵。看来以后要去波斯奥斯曼去招募一些骑手回来。这骑术也让王成佩服不已，自叹不如。

就在高建修交代王成和米哈－代伊的时候，香港岛又来人了，荷兰人和战船又来了，请自己回去跟荷兰人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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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谈判


class="width">高建修匆匆结束牧场的视察后，立即赶往香港岛。www.65txt.com<<>>这些荷兰人真不让人省心，上次跟他们提议，我可以帮助他们攻打鸡笼，却一直没有给自己一个准确的回音，现在马上就要到贸易季节了，自己有得忙了，他们却又来骚扰自己了。到了五月份的贸易季节，自己要防备海道衙门以及香山县跟市舶司争夺征税大权，还要防备姚生文也来跟自己抢夺征税领导权。

“本人乃是新任命的台湾总督保罗－杜拉弟纽司，同时也是东印度公司巴达维亚总督的特使，特地来拜见高大人。”一个高大黄发多须的荷兰人通过通译自我介绍道。

新任的？自己知道现任的台湾总督是包德尔，好像他就是今年到了任期，这个新总督应该是从巴达维亚来的，可能还没有到台湾去赴任。看来是中途路过香港，然后去赴任交接了。

“既然是巴达维亚的特使，本将欢迎之至。不知道杜拉第纽司先生，到我香港岛来，所为何事啊？”高建修问道。

原来这个保罗果真跟自己想的一样，从巴达维亚去台湾赴任，不过巴达维亚总督范－戴曼让他顺道来香港跟高建修谈判，主要商讨一起攻打基隆的可能性，以及东印度公司与高建修开展经济和军事合作的事宜。

保罗送给高建修五十担鹿肉脯做见面礼。十七世纪的台湾，漫山遍野都是梅花鹿，数量估计不下五六百万头。而日本对鹿皮有着特殊的偏好，需求甚大。所以荷兰人大势捕杀梅花鹿，一张鹿皮在日本能卖三钱银子以上。至于鹿肉，荷兰人主要通过郑芝龙销往福建，售价是一担十八里耳（里耳是荷兰盾货币单位，一里耳约合七钱二分银子）。

这次，保罗正准备到香港，正好碰到台湾的船只运来千担鹿肉到巴达维亚，所以顺便带来五十担给高建修作为见面礼。只要高建修吃了以后觉得不错，以后就通过他把鹿肉销往广东，这也算是一个经济合作的开始了。

笑纳了鹿肉，高建修吩咐管家，晚上给军队士兵吃鹿肉，算是改善伙食，不过不能多，这东西有些补肾。

保罗对高建修肯出兵台湾跟自己一起进攻鸡笼很感兴趣，毕竟作为新任台湾长官，如果打败西班牙人攻占全台湾，自己无疑是东印度公司的功臣，诱惑很大。

不过，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单单只要俘虏和西班牙战舰，理由似乎不太充分。保罗对高建修的用心有些琢磨不透，有了他的帮助，自己觉得拿下北台湾那是肯定的。不过如果他对台湾也有企图，那对自己这个台湾总督可就不妙了，毕竟经过反馈得来的消息，高建修现在实力不凡，简直就是一个浓缩版的郑芝龙。

“我听说北台湾的硫磺不少，我希望攻下北台湾后，东印度公司在台湾开采的硫磺分一半给我。另外我要战俘和战舰，其余的我都不要。我对台湾没有兴趣。”高建修说出了自己目标。

高建修现在的势力就是广东海域，即使他占有了北台湾，估计也斗不过郑芝龙，所以他应该对台湾暂时没有兴趣，这是东印度公司内部的意见。现在看来，公司高层的判断并没有错。而且明国的人，只把海洋当作生意，真正在意的还是大陆。

“这个条件可以商量，应该没有问题。不过分一半硫磺给你不太现实，但是我可保证在十年内以成本价卖硫磺给你，算是报答你出兵的条件。你这次可以出多少兵力？”保罗问道。

“你们荷兰人能出多少？不够的部分我来补足。总体来说，我可以出动两艘大战舰，载满五百步炮兵。”高建修现在有两千兵力，这次准备投入近一半，拉到鸡笼去锻炼。所谓百战精兵，没有经过战斗，哪能成为精兵呢。所谓满清八旗精锐，其实都是打出来的，从跟随老野猪皮开始，他们就不停的跟大明、蒙古战斗，得到锻炼。而南明后期的李定国的强军，也是靠跟着张献忠一路杀过来的。当然崇祯末年南明初期的明军战斗力低下，正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经过什么实战锻炼，这才被满清八旗以及投降的明军精锐消灭的。

虽然去年剿了一次匪，跟西班牙军舰打了一仗，不过这些都是小规模的战斗，没有太大的价值。所以，自己要创造条件，实锻炼队伍。一支队伍只有经过血火考验，才能成为真正的精锐。现在既然有机会攻城，自己当然不会放过。满清入关近在咫尺，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我估计台湾可以出动四百多人，巴达维亚可以出兵四百人，有战舰六艘。不过我们的炮兵不多，需要高大人多出动炮兵，因为鸡笼有城堡五座，有炮台十二座，大小火炮六十余门。只有强大的火力压制，咱们才能攻下鸡笼。”保罗分析道。

现在自己的铸炮作坊已经开始量产了，各种舰炮、要塞炮和野战炮由于有从欧洲以及澳门来的大师傅指导，其质量并不比欧洲的差。现在的炮兵培训也收到了成效，自己的两千士兵，能操炮的就有近千人，有专业的炮兵部队五百人，另外还有一百多炮手分配在各支战舰上。

至于战舰，冯家船厂又给自己交了三艘六百料的中型战舰，虽然比不上欧洲大型战舰，但是其航行速度并不比发现号慢。而那个加泰罗尼亚俘虏建造的西班牙大帆船战舰也将会在年底完工下水，自己在大屿山建造的船厂也开始造大海船了。总之，海军一直在壮大，开始有规模了。所以，自己出动两艘战舰应该没有问题。

保罗对高建修能出动如此多人马参与战争，十分的欣慰，决定给高建修一点甜头。

“高大人，我听说你需要上等战马，曾经委托我东印度公司给你运阿拉伯战马过来。这次，在巴达维亚，恰巧有两艘从波斯来的货船运来了阿拉伯战马二十多匹，总督大人让你带着生丝去换呢。”

好啊，真是雪中送炭啊，不对，荷兰人是在大冬天卖炭给我，不过也算不错了。还是不对，自己是在去年年底跟东印度公司的人说自己要买阿拉伯马的，怎么这么快他们就运马过来了，这才四五个月的时间，从香港到波斯阿拉伯跑一个来回很是困难啊。

对于高建修的疑问，保罗做了解释。去年约翰－韦德尔回航经过苏拉特的时候，宣扬了高建修需要马匹的事情，正好被当地的荷兰知道，觉得这是个商机。荷兰人什么最多？就是商船嘛，在整个远东，他们有近百艘大小商船，如果商船到巴达维亚去，都带上十多匹战马给高建修，也是一门生意。何况这还得到高建修的好感呢。

然后，两人开始对进行经济合作进行谈判。按照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想法，最好是跟英国一样在香港设立一个商馆，不过马上被高建修断然拒绝。自己跟英国人合作，那是英国在马六甲以东几乎没有武装力量，不怕他们跟自己翻脸。可是荷兰人不一样，他们在马六甲以东的东亚海域，势力十分的庞大，在巴达维亚、台湾都有重兵，再加上马上就要夺取的马六甲，荷兰人可以在短时间内招集数十艘战舰。如果他们在香港设立商馆，摸清了自己的实力，夺取香港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这个时代的荷兰人并没有什么信誉。

不过设立商馆虽然不行，但是高建修准许他们每年派五艘货船来香港贸易，自己以优惠价格出卖生丝等物品给他们。不过这也是有条件的。

条件就是，这些货船需要每次都带来以下物品：硝石、硫磺、大米、阿拉伯马。硝石可以是印度的，也可以是暹罗、缅甸的；硫磺可以是台湾的，也可是是其他地方的；大米只要暹罗的，阿拉伯马那肯定只要奥斯曼帝国和波斯帝国的。不需要要每船都要，但必须有一样。

有了这些东西，自己可以以更低的价格卖给荷兰人需要的货品。本来，葡萄牙人在中国收购生丝，每担价格是七十到八十两银子。而荷兰人由于进入不了大明，只能从代理商和郑芝龙那里高价采购生丝，每担的价格是一百两到一百二十两。所以他们才急切的想跟高建修建立经济关系。而高建修也决定跟荷兰人进行有限度的合作。

现在的香港岛，高建修决定只让荷兰、英国或者跟大明没有藩属关系的国家的船只进港，其余船只照旧进澳门贸易。这样一来，不激怒澳门葡人，让他们有生意可做，而且还能让市舶司继续征税。毕竟来香港的船只，高建修不准备与市舶司分享，这里是自己的私人地盘，绝不容许别人染指，即使是市舶司也不例外。

合作协议框架基本达成，保罗让高建修准备在公历八月分左右出兵，具体日期自己会派人来通知的，然后就带领战舰开往台湾了。高建修马上准备出兵事宜，然后马上派人去巴达维亚买马了。



第七十章 市舶司故址


class="width">磨刀霍霍，对准西班牙强盗，虽然现在自己的合作伙伴荷兰也不是好东西。(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不过所谓的合纵连横，敌人也有主次，日薄西山的西班牙人就是高建修的第一轮打击对象。至于荷兰人，现在还可以利用。

保罗刚走，张志新过来汇报一个重要情报，情报司现在查清了一个重要的走私港口的详细情况，走私数量巨大，严重影响市舶司的收入。

走私港口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在这明代，广东沿海大大小小的港口一百多个，人家要走私，那可是防不胜防。不说别的地方吧，就是潮州府，就有好几个良港，每年都有十来艘船只到日本去。不过那是郑芝龙帝地盘，高建修暂时还不敢动。但是在广东其他地方，高建修就不客气了。自己设私港可以，但是别人就不行。

原来这个私港，还跟市舶司真有点关系。此港乃是高州府电白县的博贺港，正德年间广东市舶司曾经短暂迁移到此。虽然后来市舶司又很快转移回到了广州。但是一直以来，这里就是中外走私船只汇集地，走私比较猖獗。博贺港走私，这个高建修早就知道了，但是具体情况就不太清楚了。所以，高建修命令情报司派人潜伏进去了解情况，争取今年把这个私港给端掉。

现在详细情报过来了，高建修这才发现此港不比香港差，也是个良港，可容纳数百艘船只进港，比澳门港强多了。这说明当初正德年间把市舶司设在那里，也是有道理的。

现在，博贺港每年起码有二三十艘大小船只到南洋各国，船只驶往安南、暹罗、缅甸、万丹、北大年、真腊等国家，当然也有这些国家的船只进港来买大明的物产。这私港经过百多年的发展，现在的贸易量不小。光是去年，从外藩进入博贺港的船只有十三艘，买走了六十多万两银子的货物；而博贺当地也有十多艘海船出海，不过大多是住在博贺的福建人的船只，每年也能带回三四十万银子回来。

现在博贺，已经相当繁荣。

但是，这些人不纳税，那就是过错了。如果每个人都像郑只芝龙一样只知道自己赚钱（高建修把自己直接忽略了），不给朝廷纳税，明朝怎可能不亡呢。所以，广东的私港，本官作为市舶司副提举，一定要狠狠的打击。

这次高建修准备自己亲自出马了。台湾的荷兰人估计在公历八月攻打北台湾，现在已经是公历五月初，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自己跑一趟高州府，时间绝对充足。毕竟现在就要到贸易季节了，西洋的船只乘着季风陆续就要到达广东，这时候去正好捉贼捉赃。于是，高建修交代宋锦杰给自己看好家，而自己带着两艘六百料的战舰和一艘四百料的战舰逆风开往电白县去了。另外，这次由于是给市舶司打击走私，高建修还带有市舶司衙役一百人，准备登岸后进行战斗。考虑到市舶司衙役战斗力不怎么样，万一这些私商玩命，还得用自己的步兵。于是，高建修又抽调了五十名炮兵，拉上了五门野战炮。

虽然逆风，但是香港离电白县不过千里，几天后高建修就到了电白县。是先礼后兵？还是先兵后礼？高建修在心里盘算着。

这六百料的战舰，算是中型快速风帆战舰，有两层甲板，一共有士兵水手七十人，有舰炮十四门，分别是十二磅、八磅和四磅的，火力猛烈。四百料战舰也有十二门火炮，分别是八磅和四磅的。如果自己现在驶进博贺港，四十门舰炮一齐开火，博贺港马上就会化为灰烬。须知道这博贺港，呈狭长形，南北长五里，东西宽约一里半。最合适自己战舰进攻了。自己的两艘战舰只要一进入港口的中央，两岸都是自己舰炮的火力覆盖之内，自己的十二磅炮的有效射程就是一里半。

不过，这么繁华的一个港口，被自己破坏也太可惜了。如果把这个良港控制在自己手里，岂不更好？但是，这也是有些困难的。毕竟福建佬和当地人在此经营了百多年，一直都不理睬朝廷，现在你高建修突然跑过来说，你们都要给朝廷交税，谁愿意啊。这些海商甚至当地百姓肯定会抵抗的，毕竟交了赋税，自己所得就少了，当地的经济就会受到一些影响。至于给朝廷交税，绝大部分的大明百姓和官绅，没有这个觉悟。所以大明各地的赋税拖欠的厉害，即使是经济发达的地区，地主百姓都赖着不交税，朝廷对此处置也不太严厉，往往还免除积年拖欠的赋税。所以到了明代后期，很多地区都故意拖欠赋税，就等着朝廷减免呢。有些地方官，还以给当地争取减税为荣，认为这才是一个好官所应该做的，这就是所谓的轻徭薄赋。殊不知，朝廷没有钱财，就不能给军队发饷，能战的军队不是哗变加入义军就是叛变当鞑子去了，结果等满洲野蛮人来了，大家一起完蛋，一点财政意识都没有。

由于有内线行动隐蔽，高建修进入海港的时候，还没有人发现。等到博贺港的人发现高建修的三只大战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高建修已经封锁了海港。由于海港狭长，封锁非常容易，两艘六百料的战舰横着挡住出入口。博贺港口内的大大小小的数十只船就被堵住出不来了。高建修命令先向岸边空地放射了一轮火炮。

轰隆隆，炮声震天响，把博贺港的居民和渔民们吓了个半死，还以为海盗来了呢。高建修并不是要摧毁博贺港，而是宣示武力，先用巨炮震慑住对方，不然下面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由于现在是早晨，博贺的居民才刚刚起床，他们被这雷鸣般的炮声吓得魂飞魄散，四处乱奔。自从隆庆以来，已经数十年没有倭寇了，今天难道有海盗来了？但是海盗也没有这么强的炮啊。

高建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个时代，武力是保证。当然对百姓不能滥用武力。不过对这些私商来说，宣示武力是必要的，不然的话，他们会能你玩命的，自己就是要打击他们的信心，跟我斗，那是自不量力。

岸上居民骚动起来不要紧，关键是港内的一些船只骚动。一些船只开始升起风帆，准备强行往港外突破进入南海。但是，高建修封锁了港口，对于敢往外突的船只，马上被舰炮轰击。顿时，就有两艘大约二三百料的货船中炮起火，船上的人马上跳海逃生。

耍尽了威风后，高建修把四百料的战舰放进港内，然后派人登岸大声宣示自己是广东市舶司的，前来巡查博贺港，请各位海商以及百姓不要害怕，不过也不要妄动，不然以海盗论，格杀勿论。可惜没有高音喇叭，不过由于自己没有再开炮，自己的指示在经过小半个时辰后传达到了博贺港内居民和海商船主们。

博贺港的居民们搞清楚高建修的身份后，反应也很是迅速。他们推举了四个老头乘坐小艇来到港口，上了高建修的座船，前来拜山了。

“小民石千参见高大人，不知大人大家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说完那个高瘦老头拉起来其余三个老头给高建修磕头。

又是老头给自己磕头，高建修连忙拦住，不过这不能改变自己的立场。

“四位乡老，这是干什么啊。高某年轻，你们这不是打我的脸吗？据人举报，博贺不遵守大明律法，私自开港，违反了大明的禁海令。本官身为市舶司副提举，特地来查证此事，关闭港口。四位乡老，私自设港的事情，本官说得可对？”高建修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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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博贺港


class="width">石千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个高大人连客气话都不说一句就直接进入了主题。(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不过想想也正常，这个高大人突然封锁海港，还朝岸上开了几炮，人家本来就没想跟咱们客气。

“大人，我博贺港乃是一个渔港，本地人都在此地打渔为生，都是良民啊。不过，也有一些外省强人会到博贺来收购一些大明特产，然后扬帆而去。是不是去海外，小老儿就不知道了。”石千避重就轻回答道。不过他的话也有几分真实，在这里的出海做贸易的船主大部分都是福建佬，虽然这些福建佬在这里已经有好几代了。

“石老伯此话有失妥当。你们四位乡老都是本地乡绅，德高望重，什么事情还瞒不过你们的火眼金睛？福建佬把持本地海贸已经有百余年历史了，他们每年出海贩卖的生丝、瓷器、铁器等等不都是你们博贺乡绅准备的吗？就说你石老伯，每年给陈景宏都要交满四百料货船的生丝，怎么不知道他们把生丝卖到哪里去的吗？”高建修笑问道。

张志新交给自己的详细情报中就提到这个石千，没想到老家伙却自投罗网送上门来了。不过高建修也不准备把他怎么样，毕竟这明代的走私商人你也不能说就是坏人，只不过没办法而已。由于制度的缺陷，他们当中的某些人不是不想交税，如果交税了，就不必忍受贪官酷吏的勒索盘剥了。

石千等人脸色变的苍白，汗流浃背。这个高建修显然是摸清了自己的底细，现在就是来抓人来着。虽然大明各地都把海禁不当回事，但是官府要是给你私自出海定罪，那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四位乡老，不必害怕。我高建修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明白吗？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抓错一个好人的。博贺港现在发展成了一个私港，不是你们的罪过，那是本地官府管理不力，让外省强人有机可乘。

但是，既然本官协管市舶司，就要严格海禁。但是也不能断了电白县数万百乡亲的生计。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说，本地最大海船的主人是谁？不要乱说啊，我可是知道答案的。”高建修奸笑问道。

四个老头险些跌倒，自己当然知道高建修是什么人了，在这广东，只要稍微有点见识的谁不知道啊。总督大人的亲信，有名的贪酷－－－－－－高两成的名声可不是乱传的，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哪个当官的竟然亲手在广州砍红毛的头颅？

现在自己博贺被他看中，真不知道是福是祸。但是，人家巨舰都开到门口来了，还有红夷巨炮，不配合又能怎么样？

“大人，本地最大的私商就是钟秉坤，他有三艘大货船。此人乃博贺一霸。如果大人收拾了此人，我想博贺百姓无不心归大人和市舶司的。”石千一咬牙，立即报出了最大走私商。

算是实话，这个钟秉坤，不但是最大私商，还是最强的私商，而且还有武装，在博贺做海贸生意都得他点头，关键是为富不仁，危害乡里。此人不除，博贺不归心。高建修这次来还带了这么多炮兵，就是要剿灭此人的。不过传说此人跟福建郑芝龙有些关系，不知道是扯着虎皮做做大旗，还是真有些瓜葛。

虽然高建修暂时还不敢跟郑芝龙叫板，但是对于钟秉坤这种小角色，那就不客气了。即使他真的跟郑芝龙有点瓜葛，也不过是拿钱孝敬老郑去拜个门而已的，老郑可不会为这个小角色出头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高建修觉得还是要把此人斩草除根得好，这些有武装的海商，说白了都是海盗，都是亡命之徒，打蛇不打死，后患无穷。

既然钟秉坤如此不待人见，那他的结局似乎已经确定了。高建修马上命令，舶司衙役一分为二，先以五十人随着炮兵统统上岸，捉拿大盗钟秉坤及其党羽，对于钟秉坤，生死都要。而另外五十名衙役，跟着那四百料的小战舰去港口内检查，看有没有外藩船只以及正要出海贸易的船只。

布置好任务以后，高建修就带领二十名亲兵随着石千等四老头上岸去了。

石老头家的厅堂好大，很气派，椅子竟然是红木的，看来老小子做走私生意赚了不少钱，摆阔啊。

老子王霸之气一抖，然后配个眼睛精光一闪，虎躯一震，就把四老头和博贺港收服了，然后霸占广东，收复大明，统一地球，进军银河，最后把宇宙队打成原型成了巴傻。

石千偷偷打量着高建修，心想这高大人挺英武的一个小伙子，怎么还有斗鸡眼呢，眼睛是不是有毛病啊？

失败，高建修发现自己的王霸之气连几个老头都震慑不住，还是恢复正常好了，眼睛眨的难受。

突然，外面的又有炮声和枪声，高建修听出来了，是自己的野战炮和鸟铳的声音，另外还夹杂着惨叫声。这博贺的街道还算不错，虽然不宽，但还算整洁。十匹马拉着五门四磅野战炮跑的飞快，现在自己的炮兵们竟然就在街道上开炮了，看来是钟秉坤那厮拒捕。

四个老头显然想不到高建修的人马这么强悍，刚刚把炮拉上岸就开炮了。石千等人也是有见识的，大明的官兵对于这种大炮的操炮动作很慢，在开炮之前需要做很多准备工作，而且炮射的还不准。可是刚才有家人悄悄报告，街道北边的钟秉坤的房子已经被射中起火了。

谈笑间灰飞烟灭，高建修自我感觉良好，而旁边陪着高建修说话的四老头也是惊惧不已，看来传说不错，高大人确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钟秉坤一家算是完了。

“唉，兄弟并非喜欢杀伐之人。可是乱世用重典，这钟秉坤可是你们口中的恶霸，既然是恶霸兼海盗，想必家里也窝藏了不少亡命徒。若是兄弟不采取霹雳手段，让这些亡命徒出来作乱，受害的还是你们这些博贺乡亲不是？再说了，我可听说钟秉坤家里人丁不望，住在他府邸里的都是他的手下，这也不算杀良冒功了。对不对？”高建修最后反问道。

四老头唯唯诺诺，不知道干些什么好的。咕噜，高建修一口茶喝下去肚子却响了，饿了。离高建修最近的石老头这才想起来给高大人准备早饭，于是马上吩咐下人去坐上一桌饭。

老石家的厨子不错，速度挺快的，不到半个时辰，香喷喷的早饭就到了，完全是正餐，光是菜肴就有十盘，还有好酒。早上不喝酒，这是高建修的习惯，但是今天决定破例一次，毕竟这博贺港以后要收归己有，还得依仗石老头等人呢。

“大人，博贺偏远，粗茶淡饭，还请大人海涵啊。”石老头战战兢兢的客气道，生怕高建修吃的不爽。

“石老伯客气了，这饭菜是我见过最精致的一桌饭菜了。咦，还有辣椒炒肉丝，不错。”高建修发现这里有辣椒，看来现在辣椒已经遍布广东各府县了，自己还真是为大明的饮食文化做了不朽的贡献。

“大人见识广博，这藩椒可是好东西啊，是广州那边传过来的，小老儿家里就种了百来颗，刚刚收获。在这博贺，就我一家种了这好辣椒。大人您尝尝。”石千自豪的说道。

我才懒得尝呢，辣椒自己秘密种植两年了，辣椒炒肉丝都吃腻了。不过，这桌子上的菜，自己还是最中意清蒸石斑鱼，这猪油蒸的味道十分鲜美。另外，还有那盆猪杂汤也还不错，味道特别，不知道是用什么植物油。

“报大人，在港内查获了一艘万丹来的货船，船主苏迪曼被带上来了。请大人示下。”一个市舶司衙役头目在高建修酒足饭饱时过来报告。



第七十二章 办事处


class="width">一个戴着头巾的矮壮男子被带上了上来，一看就是东南亚马来人种，面目颇有些狰狞。www.65txt.com~~~~虽然被捆绑，不过头却不低下，骂骂咧咧的。

见到高建修就破口大骂，用的还是汉语，广东话中夹杂着闽南口音，十分的难听。高建修的亲兵见这个海外蛮夷如此不识相，胆敢辱骂大人，一根长矛横扫，扑通，苏迪曼跪下来了。

“下面何人？为何私闯我大明海域？”高建修开始升堂了。

“本人乃万丹国国王的外甥，你这大明官员好不讲理，我来大明做生意，为什么抓我？”看来苏迪曼吃硬不吃软，现在也老老实实的回答。

国王的外甥？这家伙也太能扯了吧。你要是万丹国王的外甥，那就该大摇大摆的到广州去进贡了，那比在这里做生意更赚钱。

高建修也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开口问道：“既然是来做生意的，那怎么不交税啊？难道在万丹做生意不用交税？”

“我交了税啊。我一进港，就交了八百两银子给钟秉坤了。难道他不是大明的官员？”苏迪曼很无辜的问道。

原来钟秉坤也不是太贪酷嘛，只收人家八百两银子的保护费。不过这苏迪曼也是搞笑，跟我装无辜无知。

“是吗？那他有没有给你收据啊？”高建修打趣问道。

“这个嘛，从来没有。”苏迪曼大喜，没想到这大官这么好糊弄。

“大胆，是谁告诉你钟秉坤是大明的官员的？你擅闯大明国境，还冒充藩国皇亲，罪大恶极。来人啊，把他拖下去，扔到海里喂鱼。”高建修突然翻脸道。

“大人饶命啊。小的这就交税，不过我真的是万丹国国王的亲戚啊，只不过是远亲而已。”苏迪曼吓了一大跳，一想到早晨那天崩地裂的炮声，说明这个大官杀伐果断，身子一哆嗦，马上求饶。

老实了就好。苏迪曼还真是万丹国国王的亲戚，不过是国王外甥的表哥的亲家的－－－－－－，拐了六七道的亲戚，根本算不上皇亲了。这家伙有少许钱财，一开始在巴达维亚做生意，后来竞争不过当地华人，正好听说大明广东的博贺港是个私港，所以就买了不少胡椒、丁香之类香料装船过来砰砰运气，看能不能搞些生丝、丝绸、瓷、铁器回去万丹赚大钱。

这家伙本来运气挺好，前天到港，他的胡椒在这里很受欢迎，正准备跟钟秉坤交易。但今天就碰到高建修过来了。

“念你是初犯，本官就不予追究了。但是，所有到大明来做生意的商人，都必须向广东市舶司交税。你也不例外，等会我就让市舶司衙役给你征税。只有缴纳税款后才能跟大明交易。当然，钟秉坤是个罪犯，等抓到他以后，我会让他把银子退还给你的。”高建修威严的说道。

苏迪曼连连点头，表示愿意交税，不过希望税款不要太多，不然自己承受不起。

确实是个生意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高建修也没有难为他，又跟苏迪曼询问了些万丹以及巴达维亚以及整个爪哇岛的事情。

现在的爪哇岛挺乱的，有好几个穆斯林建立的王国，其中东边的马打蓝最为强大。但是还是西爪哇的万丹应该最富裕，因为跟巴达维亚的荷兰人关系比较缓和，毕竟现在的荷兰人对东边的香料群岛更感兴趣。至于巴达维亚，在苏迪曼的眼里，比这博贺港好不了多少。

摸清了苏迪曼的底细过，高建修就派人给他的船只征税，并交代按照市舶司税率的八折征收，不要为难人家。苏迪曼得知高建修的低税率后，千恩万谢，表示明年还要来。

到了中午，石千已经派人去把博贺港的所有乡绅和大户商人都请到自己家里来听高建修的训示。而原来博贺港的主宰－－－－－－钟秉坤在受到炮击后带着一队亲信从后门给溜走了。现在自己的队伍正在追击呢。不过高建修对于抓获钟秉坤显得信心十足。

看着济济一堂人，大部分都是老头，也有一些青壮，大约五十来人吧。而众人显然对高建修也是颇为忌惮，神色不太自然，毕竟早上那惊天动地的炮声把大家吓了魂飞魄散，再加上高建修一上岸就炮击钟秉坤的府邸，再联想到高建修在广州当众斩首红毛夷的名声，在座的各位都不敢作声。如果不是老石说高建修亲自发话要请自己过来，没有人敢过来。

“众位，自我介绍一下。本人高建修，暂领广东市舶司副提举一职，另本人也是武将，守备香港岛。你们在坐的各位，也是这电白县有头有脸的乡绅商户，自然知道市舶司是做什么的。本官接到博贺一位乡绅的举报，具体是谁我就不说了，他说恶霸钟秉坤霸占博贺港，违反海禁，私自出海到南洋做生意，危害乡里。所以本官就过来为民除害，顺便规范这博贺港。”高建修开口道。

底下马上炸开了锅，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向市舶司举报博贺港走私的事情。虽然钟秉坤是霸道了一些，不过若不是他，这走私生意就做不了。现在市舶司来了，那就要执行海禁，走私生意做不了，这博贺港也就要衰落了，大家一起受穷。

众人。又在心里盘算着，一定是跟钟秉坤最有矛盾的人去告密的，但是谁跟钟秉坤最有矛盾呢，是老张？不像，难道是老李，也不像，莫非是他？各人你看我，我看他，他再看我，都在猜测对方是不是可耻的告密者。

高建修大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句话让这些乡绅相互不信任，不再抱团，只有投靠自己才行。万一那个钟秉坤逃走了，以后再找出卖他的人却又找不出来，肯定要迁怒于在座的所有人，自己岂不是要受到连累。所以，现在这些人都希望高建修抓住钟秉坤，除去这个隐患。

“肃静，肃静。”高建修大喝道。

果然，厅堂里各乡绅都平静下来了。

不过平静下来后，高建修并没有开口。于是厅堂里一片寂静，大家都在等待高建修的训示。但是，高建修就坐在那里不开口，眼睛不停的巡视着厅堂上的每一个人。

可怕的寂静，在座的各位乡绅都有些忐忑，看来这高建修虽然年纪轻轻，却很有气势，一上来都把大家给镇住了。

“各位，你们扪心自问，有没有违反大明律的禁海令？”高建修终于开口了。

这个，大家靠山吃山，靠海当然要吃海了。如果真的按照朝廷的禁海令，在座的各位都是抄家问斩的大罪。但是，这门多年来，官府也没有来管这块啊，大家一直就这么过来的。现在你突然提到禁海，应该又是要大家孝敬钱财了。唉，官府都是这样，平时不管你走私不走私，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那些贪官需要钱财的时候，就拿出了禁海令来。要说这个禁海令，对于官员来说，还真是个好东西。

“大人，小民受到钟秉坤的胁迫，确实替他收购了些生丝砂糖等物品，至于他卖到哪里去了，小人无从得知。小人自知无意中违反了大明律，甘愿受罚，愿意捐出三百两银子给市舶司。”一个乡绅硬着头皮出列说道。

“这位乡绅，你误会了，我高建修难道是来勒索的？我是来整顿私港的。朝廷的禁海令也有变通的地方，外藩船只进来还是可以的，是我市舶司没有来博贺港管理。罪不在大家，而是在我市舶司。而博贺港，曾经是广东市舶司的驻地。本官决定，市舶司在博贺港设立分部，按照澳门事例，管理港口，准许少部分船只出海。”高建修终于说出了这次来的目的。



第七十三章 高州府同知


class="width">众人松了一口气，看来这高建修是要把这博贺私港收编了。www.65txt.com<<>>如此也好，这博贺港算是半公开的开港了。以后电白县的衙门就不能随便来勒索大家了。

不过大家对于高建修也不敢太信任，毕竟高大人今早就给大家一个下马威，炮轰海岸。但是高建修这次是很有诚意的，毕竟博贺港是个不可多得的良港，经济价值和军事价值都很高，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大家畅所欲言，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有什么好的建议都可以提。争取把博贺港搞好，给大家谋福利，给市舶司和朝廷带来收入。本官一心报国，但是也不是不近人情。大家当知道广东市舶司，也是准许一些良绅出海做贸易的。”高建修动员大家发言。

还真有乡绅发言，提了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高建修也一一作答。

“各位，对于博贺港，本官做了一些设想，说出来给大家参考，如果大家没有什么意见，那就按照此法操作。如果有意见，赶紧反馈于我，我会参考修改的。这些条例都在这小本上，我现在就发给大家，你们现在就在这里看看。”高建修说完，就让亲兵把早就准备好的《电白博贺港管理条例草案》发放下去，人手一本。

虽然这电白县科举不振，但是在座的各位乡绅、商人还是没有文盲的，阅读完全不成问题。

众乡绅一看，乖乖，这管理条例还真详细，有一百多条，看来这个高建修早就瞄上了博贺港，所以才能制定出这么详细的条例。不过各位乡绅看完管理条例以后，觉得高大人还刚才说的为博贺某福利还真不是客套话。这个条例，让博贺的乡绅们充分参与到博贺港的管理中来，让自己分享权力。

高建修的设想，市舶司在博贺港设立一百衙役，来维持本港的治安，并且在贸易季节负责给进口番船征收进口税。而这一百衙役，高建修负责抽调五十人过来，另外五十人就在博贺招募，优先招募各位乡绅的子弟。

衙役的饷银跟广东市舶司一样，每月六钱银子。这让各位乡绅有点兴趣，可以推荐自己的子弟或者是远房穷亲戚进市舶司，也算解决生计。需知道这高州府，经济欠发达，六钱银子对于普通民众很有吸引力。

当然最吸引各位乡绅的举措就是，成立一个市舶司博贺办事处，办事处设立管事一名，由高建修调派过来，管事下面设立五名副管事，由博贺的乡绅推选。管事和副管事，任期三年，饷银每月五两银子。办事处的日常工作，由这六名正副管事负责，只有遇到重大事件才要到香港去请示高建修。如此一来，就形成了博贺人治理博贺港的事实。这也确实让博贺父老最为心动的。

至于博贺人如果想要出海到外洋去做生意，也可以。只需要向办事处申请，再由办事处上报给高建修。等高建修同意后，出海船主在办事处购买船引，就可以了。当然，出海船只的数量，高建修会控制的。

最后，高建修决定在这海港修建两座炮台，以作为防备。毕竟，作为一个进出口良港，没有炮台的话，等名声大了以后，难免会有海盗甚至殖民者打主意。当然，修建炮台以及购买大炮的银子都是高建修出。

各位乡绅见高建修要修炮台，非常支持。毕竟修建了炮台，以后自己的生命和财产就有了保障。虽然从此以后等于是上了高建修的“贼船”，但是抱上了高建修的大腿，也还不错，最起码他还能给自己博贺人过上不错的日子。

经过软硬兼施，高建修终于把博贺港吃下。高建修准备好好经营博贺港，准备把博贺港建设成为对中南半岛国家（安南、占城、真腊、暹罗和缅甸）的贸易基地，而香港则要成为对南洋国家以及西洋、东洋的贸易基地。虽然先期要投入数万两银子，才能把博贺港建设好，毕竟建办事处、衙役们的开支、修建炮台、十数门要塞炮需要花费的银子不再少数。但是，这些都是值得的，等两年以后，博贺港繁华起来后，这些银子都能赚回来。更重要的是，高建修通过控制博贺港，把博贺电白作为一个支点，逐步向高州府、琼州府、肇庆府、廉州府甚至粤西渗透，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

既然大家对于高建修控制博贺都没有意见，反正是带着大家发财，那就开始庆功了。于是，就在石千家里大摆宴席。晚餐丰盛，不过高建修没什么印象。给高建修惊喜的是，饭后的甜点，竟然是花生。没有想到啊，在这明末也能吃到花生。

这个花生，据说是二十多年前从吕宋带回来的种子，现在在博贺已经开始有一定规模的种植了。即使如此，这个花生也是富人吃的东西，穷人吃不起，因为物以稀为贵嘛。品尝了花生后，高建修这才想起早上吃的猪杂汤，就是用的花生油。劳动人民的智慧啊，现在都有花生油了。

想想明末，可真是一个开放的时代，美洲来的农作物丰富了百姓的餐桌，欧洲来的枪炮促进了杀戮。既然是一个开放的时代，自己当然要以开放的姿态拥抱这个时代。可是，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我高建修却“逆天行事”－－－－－－以严海禁为己任，利用海禁发财，这可是一个天大的讽刺啊。

不过高建修何许人也，在明代经过两三年的沉淀，丝毫不以为耻，很快就为自己找到了理由。我可是假海禁，真开放。这不，在博贺港，让对外贸易半公开化，也算是让高州府百姓充分参与到对外开放中来，既开阔了他们的眼界，又能发财，简直是造福一方百姓啊。如此说来，我高建修不但无过，还有大功。需知道，自己可是为这方百姓的福祉，违反了朝廷律令，是要冒很大风险的，虽然这大明律在高建修的眼里一文不值。

要说这博贺港，其实挺不错的，早上虽然有些雾气，一早就有渔民出海打渔去了。这些勤劳的渔民，是社会的最底层，他们每个月都要出海几次，一次就是两三天才能回来。虽然回来后能有不少收获，但是他们要交税，海鱼的价格又被一些鱼贩子操纵，辛苦出海，结果所得甚少，勉强糊口罢了。

“大人在感叹什么？是叹那些渔民吗？”高建修身边响起一略带磁性的男中音，回头一看，就是这博贺除了钟秉坤外最大的海商陈景宏了。此人中等身材，国字脸，面目因为被海风吹晒而黝黑，倒也有些男子气概。而且，他是本地的土著，不是福建人。

陈景宏此人，一向被钟秉坤压制，由于没有机会作恶，所以名声良好。高建修一来，他是第一个赞成，在昨天晚上被推举为市舶司博贺办事处的副管事。

挺聪明伶俐的一个人，高建修正要跟陈景宏好好聊聊，就被一个亲兵打断。

“大人，钟秉坤抓到了。”

“好啊，赶紧给押上来吧？”高建修大喜道。

“这个，人还没有押到，钟秉坤跑到了电白县衙门李知县那里。我们让市舶司衙役去抓人，碰到了些麻烦。所以，现在咱们的炮兵和市舶司衙役把电白县衙包围了，正准备要攻进去的时候，碰到了高州府同知宋大人。宋大人教训了我们一趟，见我们还不肯撤围，就亲自过来了。让你去见他呢。”亲兵尴尬的回答道。

知府同知，可是正五品的文官，这个还不太好办了。也不知道这个宋同知是何许人也，好不好对付。

陈景宏确实是个精灵人，告诉高建修，这个题同知宋应昇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举人出身，江西南昌府奉新县人，很有官声。

宋应昇？没听说过，自己对于明末姓宋的名人，只知道宋献策和宋应星。慢着，这个宋应昇也是南昌信奉人，跟宋应星只有一字之差，难道是老宋的兄弟不成？



第七十四章 应对


class="width">宋应昇坐在石千家的厅堂里，满脸的不快。www.65txt.com<<>>现在真是天下大乱了，一个小小的六品官，竟然敢派人拉着大炮对准县衙，扬言再不放人就要开炮了。虽然不知道李知县到底藏了什么人，可是私自武力威胁地方官，真是胆大包天，不把国家法令放在眼里。这个高建修，仗着自己是制府大人的亲信，真的把广东当作自己后院，想怎么胡来就怎么胡来。

不过看到门口那五门四五百斤重的大炮的黑黝黝的炮口的时候，宋应昇还是有些后怕，万一那些丘八真的不给自己个面子，后果不堪设想。高建修的那些手下，真是如狼似虎，无不是身强体壮的剽悍小伙，列队整齐，长矛鸟铳握在手上，太有气势了，比自己碰到的官兵要强得多。

本来自己被知府大人的委托，到电白县公干，没想到就碰到了这件事情。窝囊的李知县派了几个县衙役出去被打了回来后，就做缩头乌龟吓得哆嗦。自己想到高建修此人虽然蛮横，但是应该也是个忠心报国的人，上次还在广州砍了红毛的脑袋了。所以，宋应昇一咬牙，愿意来到博贺港，跟高建修交涉，了解情况。

“下官高建修，拜见宋大人。敢问元孔先生（宋应昇的字），长庚（宋应星的字）先生可好啊？在下久慕大人和长庚先生，两位的道德文章，建修佩服。今天能见到大人，心满意足了。”高建修经过询问，确认了宋应昇就是宋应星的同母大哥，连忙上来打招呼。

宋应昇正准备向高建修问罪呢，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问候自己和三弟，不由得一愣，对高建修的一些怒气也消了不少。自己跟三弟，兄弟情深。自己共有兄弟四人，自己为庶长兄，二弟为嫡出，三弟与己同母，四弟也是庶出但不同母。

虽然自己比长庚大十岁，却是一起读书中秀才中举。现在三弟仕途不顺，已经刚刚从福建汀洲府推官辞职回家了。

“高大人也读过在下兄弟的文章？”宋应昇和蔼的问道，没想到这个赳赳武夫也是个雅人啊。

“建修粗人，也曾读过长庚先生的《天工开物》，对长庚先生那可是佩服得不得了。此书乃造福我大明百姓的奇书，必将流传千古。另外，长庚先生的《野议》十二篇，也是令在下茅塞顿开，见识非凡啊。”《天公开物》是崇祯十年刊印的，高建修去年就派人到南昌去买了几本，回来指导自己的工匠。《野议》是崇祯九年刊印的，是议论时政的，这种著作也能发表，说明大明朝廷还真是开放。《野议》在高建修看来，虽然还不错，但也不能说很高明。

谈起了《天公开物》来，高建修滔滔不绝，毕竟自己是详细研读过的。而宋应昇对于弟弟的著作，当然也很熟悉。于是两人就探讨起来了。宋应昇就告诉高建修，为了写这本书，三弟可是跑遍了大江南北，亲自观察。比如，为了把《乃服》篇写好，特地到自己任职的桐乡县考察农民养蚕、缫丝、染色等工序，吃尽了苦头。

由于有一个共同的话题，两人越谈越投机，直到石千把午饭给准备好了。到明朝来，高建修还真没有跟文人好好聊天过，这次却是个意外，虽然对方是个六十三岁的老头子。

虽然是个文人，宋应昇对海外事物也还蛮感兴趣的，还说同乡好友燕老（姜曰广的尊称，字居之，号燕及，他与宋应昇、宋应星兄弟同于万历四十五年中举，所以又是同年）在天启六年的时候出使朝鲜，带回了高丽纸，现在自己都舍不得用呢。对于高建修出身海外很有兴趣。于是高建修又给他讲了讲欧洲的事情，老头听得津津有味。

高建修不知道老宋口中的燕老是谁，但是在天启年间就能出使朝鲜，说明官已经做得不小了。这让自己对老宋刮目相看，象他这种官场中人，同年同乡什么的，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网络，一定要好好结交。虽然自己是张镜心的亲信，但亲信跟朋友完全是两回事，总督只不过把自己当作一个比较欣赏的下属罢了，其中还有一些利益关系，自己不可能打入他的交际圈。而朋友就不同了，自己一定要打入宋应昇、宋应星兄弟的交际圈，这样以后自己在官场上也有个说话的人嘛。

果然，老宋有个亲家涂绍煃，现在正在广西做从二品的左布政使，另外还有一些友人都在做官。当然，这不是老宋告诉自己的，而是高建修让陈景宏从他的随从那里花钱买来的信息。

吃完了午饭，宋应昇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高建修就告诉他，这个钟秉坤，乃是博贺港的一个恶霸，欺男霸女，操纵市价，更为嚣张的是，竟然私设海港，私自收税，并且在海上抢劫官船，严重违反了大明律，自己接到博贺乡绅百姓的控诉后才来捉拿他的。

高建修的话，宋应昇自然不相信，毕竟这博贺私港自己也是知道的，存在了百余年了，据说电白县衙就是这博贺私港的保护伞，那个李知县自然也收受了钟秉坤不少好处。至于抢劫官船之类的，怎么可能？他是私商这次钟秉坤之所以逃到县衙，就是要拉李知县当作挡箭牌。但是他没有料到高建修胆大包天，竟然大摇大摆的围攻县衙，简直形同造反。

老宋不相信，高建修马上就把昨晚炮制好的数十名博贺乡绅签名的控诉书交给他。在这控诉书里，钟秉坤简直是禽兽不如，踢寡妇门，刨绝户坟，头顶长胞脚下流脓，坏得不能再坏了，危害四方。当然，有事例作证，时间地点证人都有，这其中半真半假。

宋应昇看了之后，已经被说服了，人证物证都有，全体乡绅都签名，这说明钟秉坤确实是个恶霸，危害博贺。但是，现在高建修公然围攻县衙，这事情要是被捅到朝廷，也是大罪一件啊，这家伙真是愣头青啊。另外，那李知县虽然不是什么好官，但是人家收受钟秉坤的孝敬，那也是常例啊，并不是跟他一起作恶，你现在这样对待人家，也太霸道了。

高建修只要钟秉坤的命，其余人等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内。至于李知县，高建修并不愿意去招惹，但是他收留钟秉坤，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镇夷啊，那钟秉坤是个亡命徒，说不定李知县是被他挟持了，这个可能性很大啊。你可不要胡来，坏了朝廷命官的性命啊。”宋应昇担心道。

不是有可能，肯定是。那钟秉坤还算是个有谋略的人。一般情况下，市舶司的人不敢围攻县衙。即使高建修胆大包天围攻县衙，自己只要把李知县全家当作人质，逃命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不过这难不倒高建修，自己不管李知县的性命就可以了。李知县成为不了人质，运气好的话，可以活下来。运气不好的话，成了烈士还能得到朝廷的抚恤金呢。不过这不能让宋应昇知道，不然他对自己会有看法的。

于是，高建修借尿遁秘密命令手下赶快赶到电白县衙，直接冲进去，不管李知县是否被挟持，只要灭了钟秉坤就行，只要死的，不要活的。

然后，高建修对宋应昇表示愿意去解救李知县，尽快完美的解决此事。于是两人就赶往电白县衙去了。



第七十五章 茶马互市


class="width">电白县衙，等高建修和宋应昇赶到的时侯，一片狼藉。(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衙门外聚集着不少围观的百姓，不过都被本县的衙役捕快等人挡在外面。这些捕快们都是被市舶司衙役们监视着。

钟秉坤到死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高建修，一来就对自己下死手。不过在死之前，他让自己的堂弟跑到福建去找郑芝龙报信，请他为自己报仇。

李知县瘫坐在椅子上，脸上惊魂未定，一见到宋同知和高建修进来，立即嚎叫了起来，说这些市舶司的官兵无法无天，不顾自己的生死，竟然硬是闯了进来。

“这就是市舶司副提举高大人，李知县，跟他问候一声吧？”宋应昇安慰李知县后介绍道，然后就去查看衙门的情况。

“高大人，你好狠啊。我一定要上报朝廷，我要参你，竟然炮轰朝廷衙门。”李知县在宋应昇出去后吼道。

自己的士兵怎么搞的，这胖胖的李知县竟然没有受一点伤，中气十足。

“你给我闭嘴。你要是够胆，就参我吧。我可是在钟秉坤家里的帐簿上发现上个月就送了你一万一千两银子。你要否认也没有问题，现在我的人马控制了衙门，想从你这里找出一万一千两银子易如反掌。不作声，什么事情都没有，以后你还能从博贺港拿到孝敬。惹恼了我，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手段吧，让你身败名裂，死我葬身之地。”高建修低声恐吓道。

李知县听了之后，打了个冷颤，这高建修确实凶名在外，自己还是惹不起他，于是赶紧闭嘴。

在高建修的命令下，李知县出了衙门，对着围观的百姓宣示，市舶司官兵前来捉拿海盗钟秉坤，钟秉坤这厮竟然慌不择路逃到了县衙，终于在本知县的配合下击毙了歹人，现在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众百姓听了之后，也是议论纷纷，这钟秉坤可是电白县的名人富豪，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也走私，可是走私又算得了什么呢，现在竟然成了海盗了，而且还被打死了，真是世事无常啊。

搞定了李知县，高建修就跟宋应昇告别了。两人谈得来，临行前，宋应昇还送了高建修一本他的诗集《方玉堂全集》。

虽然不是读书人，高建修还是郑重谢过。然后带人马回到博贺港，继续跟乡绅们探讨成立办事处事宜。

成立办事处，非常繁复，整整耽误了高建修半个月的时间。四月下旬，乘着季风回香港去了。

一到香港，就发现英国商船又来了。这次来的只有三艘商船，他们是从苏拉特而来，也就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的船只，跟约翰－韦德尔不是一路人马。看来约翰公司（即英国东印度公司）已经得到了英王的许可和约翰韦德尔的协助，直接跟高建修贸易了。

他们除了带了高建修需要的阿拉伯战马三十八匹外，还带来了镗床以及制造遂发枪的工匠，这些是约翰－韦德尔前年在伦敦的时候委托他们的，也算是东印度公司给高建修的见面礼。

虽然只有三艘船，但是吨位足，又是二十万两银子的生意。这下皮特－芒迪有得忙了，因为他是商馆代表，需要为整个英国商人特别是东印度公司服务，英国人带来的货需要由他联系买家，然后再由他收购大明货物。虽然幸苦，但是所得也是不菲。

贸易季节来了，澳门的港口陆续有外藩船只进港，市舶司也开始在征税了，海道衙门完全不敢过来。有些船只不小心闯入了香港，错把香港当澳门，都被高建修领到澳门接受市舶司的征税。现在香港只接受英国和荷兰的船只或者跟大明完全没有蕃属关系国家的船只。

过两天，荷兰船只也来了，他们不但要来和高建修做生意，而且还带来了进攻鸡笼的确切日期，请高建修在公历七月二十号之前务必赶到热遮拦城（台南），然后一起北上进攻鸡笼淡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

不过荷兰人这次来了五艘中型货船，前来跟高建修做生意的。不但荷兰人，还有英国人，他们都提出一定要购买茶叶，看来欧洲现在正在掀起一股茶叶热。

喝着英国人进贡的咖啡，高建修左思右想，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卖茶叶给两个东印度公司的人。虽然约翰－韦德尔取得了英国五年的茶叶专卖权，但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的人并不在意，他们可以到法国、苏格兰以及在英国黑市卖，赚钱更多。

自己本来是想跟约翰－韦德尔联手垄断东西方茶叶贸易获取高额利润的。但是，现在看来，不太现实。这两个东印度公司的财力远胜于自己和韦德尔。而且，荷兰人可以从郑芝龙那里买到茶叶，也可以从前往巴达维亚的中国商人那里买，虽然价格贵了点。

堵不住，那就要疏。但是，让自己放弃这厚利，高建修有些不甘心，毕竟欧洲这个茶叶市场是自己培育的，凭什么便宜了你们东印度公司。不行，自己得要点好处。

虽然英荷两家东印度公司的人不对付，但是香港这是高建修的地盘，他们不敢大打出手。不过由于是商业上的直接竞争对手，两家人马还是背地里搞小动作，在高建修的面前诋毁对方。

“两位，今天让你们过来，是有事情要商量的。”高建修扫视了面前的两个番鬼－－－－－－英国东印度公司驻苏拉特的经理维尔谢尔、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高级代表索法特，两人旁边是高建修给他们配的通译。两人对于高建修同时召见他们有些意外，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

“你们想买茶叶，这不好办。本人是大明官员，茶叶是朝廷严厉禁止出口的。”高建修打起来官腔。茶叶在边境确实是国家专卖，主要是西边跟藩属用茶叶换马匹。广东也算是边境嘛，高建修这话也不能说是错的。

两人面面相觑，明明约翰－韦德尔带回茶叶在英格兰引起热潮，你高建修怎么睁眼说瞎话呢。

“但是，你们又需要茶叶。本官日思夜想，终于找到了个变通的办法。”高建修抛出了个方案。两人连忙问什么办法。

“我大明天朝有一项政策，那就是在边境茶马互市。也就是说，藩国想要得到天朝的茶叶，必须拿马匹来换。此乃律令，不可更改。你们想要茶叶，也必须拿马匹来换。不过这马匹必须是刚刚发育成熟的阿拉伯马。怎么样？本官通情达理，确实是为你们着想吧？”高建修厚颜无耻的问道，两人唯唯诺诺。茶马互市，确实是明朝对西边青海西藏的藩属的政策，现在被高建修生搬硬套搬到了香港。

“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马匹啊，一匹马能换多少斤茶叶？”维尔谢尔马上问道。

“一匹合格的阿拉伯马换五十斤茶叶，十分够意思吧？”高建修笑道。自己要组建强大的骑兵，如果等改良的马种成规模的长大，那得十年以后了，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大规模的引进阿拉伯战马，直接上战场好了。

“太贵了。我可是知道，一斤茶叶在大明只值六七钱银子。那么一匹阿拉伯马就只值三十多两银子，我们运马过来，很不划算啊。”索法特抗议道。

索法特肯定是被人坑了，一斤茶叶只值两钱银子，你个傻冒。由于广东的出海船只现在大多被高建修的海军拦截检查，茶叶很少能运出去。所以索法特在巴达维亚买的都是高价茶叶，造成了他一斤茶叶成本是七钱银子的错觉。

“好，就按七钱银子算，一匹好马值五十两银子，那给你们七十斤茶叶换一匹马。”高建修顺口道。

“可是我们要十几万磅的茶叶，却没有那么多的船运来相应数量的马匹啊。”维尔谢尔提出疑问道。

“没有问题，只要你们一年给我送来一百五十匹好马过来，我就直接卖茶叶给你们，你们用银子现买。但是低于一百五十匹，我就只能用按照七十斤茶叶换马，多一斤茶叶都不卖。”



第七十六章 鸡笼


class="width">经过激烈的讨价还价，最后三方各自都做了让步。(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两家东印度公司，每家每年只要带来一百匹合格战马，高建修就低价换给他们茶叶，当然这个低价是相对的，每斤作价七钱银子。超过了一百匹战马，每多一匹，高建修就多卖五百斤茶叶。

由于有了上次的教训，高建修严令荷兰和英国船只上的水手没有经过允许不得上岸。当然，自己在香港岛建的大型宾馆已经开始营业，英国和荷兰船只上的人员可以轮流进住，不过这是需要花钱的。

香港开始繁忙起来了，毕竟八艘大货船的贸易量也算不小了。香港岛上的商人们幸福的忙碌着，碰到人就要感谢高大人的对自己生意的照顾。

农历六月下旬，高建修在港口为远征军送行。这支开往台湾的远征军，由自己最倚重的宋锦杰带领，由三艘战舰护送，发现号和两艘六百料的风帆战舰，运送步兵两百和炮兵三百，另有辅兵工兵一百人。这次除了战舰上本身就有的舰炮外，三百炮兵拥有火炮三十门，多是攻城用的十二磅炮，其中还有十八磅炮五门，另外还有野战炮八门，几乎把高建修炮厂的全部产品都搬过去了。为了锻炼队伍，高建修这次可是出了血本了。如果这都攻下鸡笼，那也就不要再明末混了，直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现在的鸡笼西班牙守军，一共有四百多名，战舰两艘，不过根据情报，由于吕宋岛南面的土著作乱，已经有一艘战舰开往马尼拉了，至于带走了多少守军，就不得而知了。

这四百多守军，并不都是西班牙人。虽然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但是正宗的西班牙士兵不超过八十人，吕宋士兵约两百到三百人左右，他们都是步兵或者炮兵，另外还有约一百名台湾土著射手。

西班牙守军的情况大致是这样的，实在是薄弱。即使这样，荷兰人也不敢大势进攻，还得请高建修来壮胆，这说明荷兰人的陆上力量也不怎么样，就在海上威风罢了。

宋锦杰在热遮拦城跟总督保罗接上头以后，在城外停留了一晚后，与约翰－林嘉的舰队一起北上淡水鸡笼。

约翰－林嘉共有大战舰四艘，风帆小舰九只，陆军一千一百人。其实这荷兰陆军，真正的荷兰人也就三百多人，其余都是巴达维亚、印度以及台湾土著，不过经过长时间的训练，还是有些战斗力。北上三天后，就来到了鸡笼西边的圣多明戈城（淡水）。

淡水城本来有西班牙驻军两百，但是在崇祯十一年，西班牙人从逐渐从淡水撤退，毁坏城池，西班牙人全力收缩防守鸡笼。由于去年日本闭关锁国，淡水这个长崎－－－－－－马尼拉航线的中转战也就彻底失去战略价值了。

占领被西班牙人废弃淡水城后，约翰－林嘉派了一百人驻守后，立即率领联军向圣萨尔瓦多城（鸡笼）进发了。不过约翰－林嘉却兵分两路，大队人马沿着海岸乘战舰开往鸡笼，另拨陆军三百人分乘小船沿着淡水河直接北上鸡笼，准备夹击鸡笼。

圣萨尔瓦多城，圣三位一体城堡内，总督刚三郎－波尔芝里奥愁眉苦脸，对着多明我会教士加尔启亚说道：“神父，我军只有一艘战舰，刚才出海跟荷兰人决战，损失惨重，逃回来之后估计没有多大战斗力了，现在只有依靠陆军了。荷兰人这次来的悄然无息，兵力还那么强大，现在圣萨尔瓦多城形势不妙啊。神父你最有威望，还是需要向我军士兵多多鼓气啊，特别是那些土著以及吕宋人。”

这次明荷联军战舰在抵达社寮岛外海的时候，正要准备封锁海面的时候，正碰上出巡的西班牙大军舰，送上门的猎物怎么放过。于是明荷联军七艘战舰马上包围，近两百门舰炮一齐开火，一时间海面炮声大作，硝烟四起，轰隆的炮声听得城内的西班牙守军惊魂不已。要说这西班牙战舰，还真是顽强，身中数十弹，就是没沉没，还突破封锁，摇摇晃晃回港了，带回荷兰人大举入侵的消息。

这次宋锦杰的军队没有打出旗号，所以西班牙人还以为只有荷兰一家敌军呢。不一会荷兰统帅约翰－林嘉派人发出通牒，限令西班牙人一天之内离开鸡笼，否则，立即进攻，城破之后所有战俘全部处死。

投降？一个高傲的西班牙军官是不可能投降的。不投降，那就要好好准备防守，现在自己有四百来兵力，城内粮食弹药充足，守个半年都没有问题，只要能抵住对方炮火就可以了。据自己所知，荷兰人军队中有真正的欧洲士兵并不多，而且这些欧洲士兵在欧洲的时候根本不是正规的士兵，而是新教各国搜集的一些流浪汉之类的下等贱民，战斗力比起西班牙帝国士兵来，要差一大截。至于巴达维亚、印度甚至台湾土著士兵，战斗力更加不值一提。

狡猾的约翰－林嘉并没有如他所说等到明天才进攻的。送完信后，明荷联军的陆战队开始冲过只有两门炮把守的内港炮台，让站在三位一体城墙头的刚三郎大骂荷兰人果然无耻，不过也是胆战心惊，对方陆战队怎么有这么多人，起码近千人啊。而且，队伍中似乎还有不少大明人，难道这是荷兰人在热遮拦城新近招募的华人士兵。没听说过啊，而且情况也不对啊，看这些大明人，队伍整齐，比正宗的荷兰士兵队伍似乎还要齐整，分明是一支精锐嘛。

宋锦杰带着六百士兵来到城外二里处，马上命令工兵和辅兵开始修建炮台，争取在天黑前要把炮台搭建好，至于步兵和炮兵，也开始安营扎寨，准备对鸡笼城围攻。看到城下的荷军开始建炮台，城上的西班牙炮兵开始开炮轰击了，不过由于位置较远，炮击效果不大。

宋锦杰看到自己的士兵有条不紊冒着稀疏的炮火工作而不慌乱，对高建修真是感到由衷的佩服。高大人练兵真是有方啊，这些士兵基本上都是无条件服从命令，比自己原来的边镇所见强军最起码在纪律上面要强得多。对于高建修，宋锦杰也是心怀感激，破格提拔自己，现在又让自己带兵来建立战功以增加自己的威望。毕竟，作为加入高家军才一年的自己来说，资历威望都不足以服人，大人的心腹如范佩西等人对自己也是暗中多方排挤。但是高大人对自己那时一如既往的支持，这次如果自己不打个漂亮仗，那可真是愧对高大人的栽培。

高建修看中自己就是因为自己在陕西边军中的履历，有比较丰富的战斗经验。虽然自己以前也带过百多人的部队，但是觉得还是高家军最好带，士兵纪律严明令行禁止，武器先进弹药充足，后勤有保障，只要不是庸人就不应该打败仗。虽然自己比高建修大上好几岁，虽然高大人有时做起事情来还像个小孩一样任性，不过只要看到这支他训练出来的军队，宋锦杰还是十分推崇高建修。

约翰－林嘉见识了高家军修建炮台的高效后，非常惊讶。自己手下的那些南洋、印度以及台湾土著，怎么就这么笨呢，修炮台掩体比高家军慢了一倍还不止。看来大明人确实聪明，还能吃苦。自己回去后一定要建议总督多吸收华人入伍，增加战斗力。



第七十七章 夜袭


class="width">鸡笼城是西班牙人花费十几年时间建造完善的防守堡垒，建筑风格中西结合。(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主城就是最早1628年在社寮岛上建的圣萨尔瓦多城，这是鸡笼各城堡中唯一的一座方城，也许是借鉴东方城墙的建设风格。

在圣萨尔瓦多建成以后，西班牙人备受南边荷兰人的压力，觉得方城防守起荷兰人来恐怕够吃力，于是又在港内的高山上建起了科莫堡，再在岛东与还交接处于八尺水道的地方筑起了胜米岑堡，觉得还不放心，在圣萨尔瓦多城内在增建堡垒四座，也就是三位一体城了，这是城中之城。

这次明荷联军首先就是再次集中所有的战舰去围捕西班牙大军舰，这次身负重伤的西班牙军舰再也没有好运气了，终于被俘获。然后联军就海陆两面进攻胜米岑堡，因为水道较浅，大战舰不能进入，只要用小舰了。但是由于小舰上的火炮数量太少，而且磅位不足，海上的进攻只能是作为辅助，真正的主战场还是陆地。

明荷联军陆军千余人，火炮百余门，对着这个椭圆形的小堡猛烈轰击，而西班牙人虽然在此堡上虽然只有六门火炮，但由于居高临下，射程较远，也屡屡对阵地上的明荷联军造成不少的麻烦，已经有五门火炮被西班牙人炸毁了，十余名炮手被炸死。

除了留少部分士兵防止其他堡垒的西班牙人出来增援胜米岑堡外，其余人手全部集中在胜米岑堡外面攻打。

炮战很无聊，荷兰人并没有带盾车、云梯之类的东方攻城器械，而是一味的靠火炮远距离轰城，幸亏火药炮弹带的充足。而西班牙人修筑的城堡确实很坚固，全部是用石块、石灰筑成的。每一枚炮弹轰到墙面，并不能造成城墙的大范围的毁坏。

但是胜米岑堡是一个小堡，周长不过一里而已，百余门重炮除了用几门压制墙上的火炮外，其余的重炮日夜轮流轰炸城墙，结局早就注定。

一天以后，城墙被攻破，里面来不及撤退的守军全部被俘虏，一共八十余人，除了二十来西班牙人炮手外，其余全部是吕宋人。

摧毁了胜米岑堡后，胜萨尔瓦多城就在面前，真正的决战就在面前了。

约翰－林嘉觉得自己展示了强悍的战斗力后，西班牙人应该会胆寒了，于是又派人进城去招降刚三郎－波尔芝里奥，限令西班牙人无条件投降，否则等自己攻下城后，鸡犬不留。

刚三郎有些气馁，自己没有想到荷兰人带了这么多火炮来了，而且人数也太多了，应该是集合了台湾、巴达维亚东印度公司所有能集合的兵力。他们选择的时机也很好，正好自己这里只有一艘战舰，根本就不能与他们海军海战，现在海面被封锁，昨天仅有一艘战舰又被其海军俘获，想到吕宋去求援已经不可能了。本来想守过半年，但看他们那么多火炮，能守住一个月似乎都不可能了。

“神父，这两天还麻烦你去给士兵打气，增加战斗动力。唉，也不知道守不守得住。”刚三郎已然没有三天前的那种信心了。

“总督，依我看，约翰－林嘉的这封劝降信非常自大，看来他现在已经很骄狂了。所谓骄兵必败，咱们不如如此如此。”神父加尔启亚颇有谋略。

刚三郎一听，也是一振，觉得可以一试，如果这样都不能成功，再投降也不迟。

当晚，约翰－林嘉刚刚送走宋锦杰回营，很是兴奋。真没想到大明的军队很是勇敢，这个宋长官也是很有谋略，他手下的士兵根本不比正宗的欧洲士兵差，虽然广东人个子比较矮小，但是那一往无前的勇气还是值得自己学习的。

今天再次发出通牒后，西班牙总督说明天给予答复，今天他要广泛征求部下的意见。这样正好，看来这个刚三郎也算是个庸将，投降的事情还广泛征求意见，那不是动摇军心嘛。此人不足虑啊。在自己看来，这个总督是早就不想抵抗了，但又不愿意承担投降的责任，只好来此假民主让大家一起来投降。不过约翰－林嘉没有考虑到西班牙是个极度**的国家，其军队更没有民主作风。

宋锦杰提醒约翰－林嘉，西班牙人诡计多端，要小心对方夜袭。对此，约翰－林嘉也是一笑了之，欧洲军队夜袭的战例不多，再说了，自己在营外布置了不少哨兵，严密监视对方，西班牙人想要夜袭成功的可能性为零。

宋锦杰回到营寨以后，找来了自己部下的一个果长宋向，此人乃是去年在马尼拉抗击西班牙人的一个华侨，后来被高建修解救到香港，参加了军队，得到宋锦杰的信任。按照宋向的说法，在吕宋的西班牙殖民军，虽然残暴，但是实事求是来说，他们其实也很有谋略，对华人、吕宋土著经常合纵连横，手法高超，而且，也经常搞夜袭。

宋锦杰觉得自己已经提醒荷兰人，但是对方却不以为然。如果西班牙人今晚来袭，而荷兰人没有防备的话，自己一定要有所准备。于是下令，所有士兵分今晚分成两半，一半睡觉一半继续保持清醒，睡觉的那一半人，也必须不脱甲，时刻准备着。士兵们虽然不太愿意，但是军令如山，也严格遵守。

刚三郎看了看怀表，正好凌晨两点中，可以行动了。于是，自己亲自带领三十台湾土著弓箭手作为前锋，让自己的副手带领大队西班牙、吕宋士兵配备长矛大刀跟上。这些台湾土著，全部是山上猎手，箭发如神，他们手持短弓，箭上涂有剧毒，自己准备用这些人解决荷兰人的哨兵，然后去劫营。

这些土著弓箭手，是在这几年接受了加尔启亚的洗礼成为天主教徒的。在临行前，神父又为他们打气，所以情绪高涨。今晚确实是个偷袭的好天气，月色不明，天空灰暗，虽然能看到人影，却看不远。

悄悄的接近荷兰人布置的哨岗，土著弓箭手的箭术神准，对着荷兰岗哨的脖子发射，岗哨来不及呼救就挂了。如此经过近半个小时，约翰－林嘉布置的岗哨十三人全部被杀。刚三郎吸了一口气，让后面的大部队全部跟上，悄悄的向荷兰人的两座大营寨接近，打枪的不要。

“冲啊，杀死该死的新教徒。”刚三郎一声怒喝，带领二百多精锐士兵分别冲进了两座大营。由于约翰－林嘉自以为布置了防备严密的岗哨，所以大营的防备就不那么严密了，人家杀上来了，绝大部分士兵还在睡觉，自然被西班牙人砍杀无数。

一听到外面西班牙人的喊声，宋锦杰马上命令没有睡觉的士兵开始结阵，并把正在合甲而睡的士兵赶紧叫起集合，抵抗西班牙人的袭击。

约翰－林嘉在听到西班牙人的杀喊声中惊醒，连忙爬起来集合队伍，心下纳闷了，西班牙人是怎么突破自己的岗哨封锁杀进来的。由于晚了一步，等自己把士兵都集合起来的时候，西班牙人已经杀够了本，足足杀死了荷兰军两三百人。

西班牙人突袭宋锦杰的大营则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刚冲到大营四十步的时候，枪声大作，明军的鸟铳手在火绳的照明下开火，一轮枪声过后，就有十几西班牙军中枪倒地。突袭的西班牙守军刚刚反应过来，第二轮枪声又响起来了，又是十来个西班牙士兵被打死。彻底反应过来的西班牙军立即返身逃跑，宋锦杰哪肯放过，指挥长枪兵追上斩杀，把突袭军打得鬼哭狼嚎。宋锦杰带领三四百人去追杀四五十西班牙军，结果可想而知，除了跑得快的十来个人跑到城里，其余全部被俘杀。

一直追到了城下，在城墙上炮兵发炮后，宋锦杰这才回头，正好又碰到劫杀荷兰大营成功后往城内赶的西班牙人，发生遭遇战。由于西班牙人晚上突袭没有带火器，全部是冷兵器，而且人数才百余人，结果惨遭明军屠杀，一个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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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如明中天”和“璞融生”的打赏。从明天开始，尽力每天两更



第七十八章 缴获


class="width">折腾了半夜，宋锦杰安顿好自己的兵丁，再去看看荷兰人的大营，一片狼藉。www.65txt.com

约翰－林嘉正在指挥士兵打扫营盘，收拾战死的士兵的尸体，抢救受伤士兵。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得知宋锦杰大获全胜，约翰－林嘉这才刮目相看，大明士兵的战斗力这么强，可是怎么在北边却打不过野蛮的鞑靼人呢？或者这个宋锦杰的军队是个异类。

清点人数，荷军死亡两百八十二人，其中一半是自相残杀的。而明军在突袭遭遇战中损失了十二人，击毙西班牙军一百五十五人，一大部分是被鸟铳射死的，只有少部分西班牙军逃回了城池，还俘虏了三十三人。

通过审问，得知这次突袭中竟然是西班牙总督刚三郎－波尔芝里奥带队，似乎也死在战场中。于是宋锦杰让俘虏从尸体中辨认，还真找到了刚三郎，他身中两弹，胸部被捅了一枪，看来是先中枪没死后被自己的长矛兵给戳死的。

得知刚三郎死了，约翰－林嘉也是大喜啊，最高长官都死了，那西班牙人还打个毛啊。于是在早上，又派人去招降，这次口气更为强硬。

谁知道西班牙人还真是顽强，虽然鸡笼城内只剩下两百来人，但是还有精锐的从欧洲来的西班牙帝国正规士兵三十名，他们是优良的炮手，而且城墙根上还有要塞炮三十来门，觉得还可以抵抗。于是士兵们推举刚三郎的副手洛佩兹继续统领三军，抵抗荷兰人，死不投降。约翰－林嘉大怒，指挥人手从战舰上拆下数十们火炮下来，两百余门火炮对着城墙猛烈轰击，完全压制了城墙上的三十来门火炮。

猛烈的炮火轰击了五天，城墙终于一处塌方。而西班牙守军太少，根本没有人手冒着炮火去修补城墙。于是，约翰－林嘉马上指挥步兵冲进城去，与西班牙守军展开肉搏战。

上次被明军比下去，约翰－林嘉觉得太丢人，这次如果不积极一点，这次攻城的战果估计都得被宋锦杰抢走。

宋锦杰当然不甘落后，五天前通过审问俘虏，据说鸡笼城内有不少银币和大量的物资，丝绸、瓷器、鹿皮、鹿肉脯、呢绒、棉布、胡椒甚至金币等等，粗略估计价值不下百万西班牙银元，折算成银两，也有七八十万两白银。如果让荷兰人抢了先，自己岂不是吃了大亏。要知道这次战役，自己可是歼灭了大部分西班牙军的。于是，除了留有少量炮兵，其余人马全部从城塌处冲进城内去。然后兵分两路，一路冲向总督府，一路冲进教堂，听说教堂里也有不少物资。

城破了，屠杀势必难免。可是，却没有发生。因为鸡笼城就是个军事堡垒，其实就是个大兵营，里面并没有多少居民，寥寥数十户而已。所以，鸡笼城内只有数百人，绝大部分还是军人，就算全部杀光，也不能称之为屠杀。

鸡笼城内的道路还算宽敞，主要是因为没有人，荷军一进城就开始大势抢劫，见到房屋就钻，就到东西就抢。这时候，城中还有一百多西班牙守军分别隐藏在各处，跟敌军打游击进行巷战呢。约翰－林嘉一看这样不行，不能失去控制，于是马上组织起一个巡逻队，坚决制止无组织的抢劫，规定多少人一起，严禁分散，给西班牙人有趁之机。

比起荷军，明军更有组织，只分作两队，宋锦杰带领人大半人马去抢占教堂，结果一举而下，俘虏了五个多明我会的神父，然后抢占了教堂的仓库。

仓库里里琅满目，最多的就是鹿肉脯和鹿皮了，粗略一盘点，有鹿皮五万多张，看来在台湾进行麋鹿物种灭绝的不光是荷兰人，西班牙人也不甘落后啊。另外，有银币一万一千三百多元，金币一百多枚，看得宋锦杰心花怒放。另外，胡椒、生丝等物品也不少，粗略估计价值也是数万两白银。

为什么有这么多鹿皮，宋锦杰询问俘虏才明白，原来，由于西班牙人残暴，当地土著都不敢跟西班牙人打交道。但是如果得不到土人的物资供应，西班牙人就要饿死。于是，传教士们出场了，他们“心怀慈悲”，给土著洗礼，布道传教，和蔼可亲。土人比较容易接受传教士，西班牙军队只好通过传教士作为中介对土人进行统治。而土人不怎么耕种，他们大多以打猎为生，而鹿皮是日本最需要的物资。传教士们就让低价收购土人的鹿皮和鹿肉，鹿皮准备运往日本贸易，鹿肉存储起来作为粮食，或者运回一部分到吕宋去。

但是，去年日本闭关锁国，彻底断绝了西班牙跟日本的贸易。而鹿皮的收购还在继续，所有库存特别多。西班牙人本来准备下个月把这些鹿皮运回吕宋，卖给当地的华人或者其他国家的商人呢。谁知道现在便宜了明军了。

这次缴获差不多有六七万两银子的收入了，可以抵消一半这次出兵的费用，也该为高大人节约点银子了。宋锦杰很是高兴。突然，分配去攻打总督府的来报告说，荷军早在自己之前就包围了总督府，只不过由于总督府有数十西军顽守，一时间攻不下来，现在明荷两军都出城去拉大炮了，准备用炮硬轰了。

封锁了仓库后，宋锦杰马上赶到总督府，这时候，数门野战炮已经开始开火了，但是巨大的要塞炮和舰炮由于太过沉重一时间运不过来。

约翰－林嘉见到宋锦杰来了，表示一个时辰就可以攻下总督府，不需要明军帮忙了。显然，总督府里金山银海，荷兰人并不想跟明军分享。宋锦杰哪里不知道荷兰人的意思，没有回话，就战在旁边看着。

突然，从总督府里打出了一面白旗，西班牙人投降了。这让约翰－林嘉喜出望外，这下自己士兵将不会有什么损失了，大功告成。自从出兵以来，自己已经损失了将士三百五十一人，对于只有一千多人的军队来说，已经算得上损失惨重了。若不及早攻下鸡笼，恐怕东印度公司就要把自己召回治罪了。

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抢占总督府的仓库，接收物资了。一进到仓库，约翰就两眼放光，发财了，里面有银币一万多里亚尔，还有大量的生丝、绸缎、丝绒、瓷器、砂糖、牛尾药、豆蔻、**等等，价值百多万银元啊。这些货品，约翰－林嘉一看就知道，一定是去年准备运往日本贸易的，谁知道西班牙人倒霉，日本闭关锁国，严禁荷兰和大明以外的商船进入长崎贸易，西班牙人的存货只好堆积在总督府以待处理。

另外，仓库里还有大量的弹药，算上缴获的火炮四十门，收获非常巨大。咱们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台湾辛辛苦苦，一年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啊，连仓库里存货的一半价值都不到。如此缴获，自己对东印度公司可是立了大功的，说不定几年自己升任为一方总督也不是不可能的。

“林嘉舰长，把仓库里的存货清点一下，然后分一半给我好了。”正在做升官美梦的约翰－林嘉被宋锦杰打断了。

分一半给你，想的美啊。

“宋大人，咱们东印度公司可是跟贵主高大人有过约定的，你们这次出兵只要俘虏和战舰，其余土地一寸不要啊。你现在要战利品，违反了协议。”约翰－林嘉断然拒绝了。

“林嘉大人，我主是不要台湾的一寸土地，但是并没有说不要战利品啊，我们这次出兵，击毙西军两百余人，而且还在夜袭战中解救了贵部。现在城池攻下来了，土地你们得，战利品也是你们得，你说我的将士们会答应吗？”宋锦杰沉着脸反问道，说完他身后的士兵都拔出了鸟铳长矛。

而约翰－林嘉身后的士兵也不甘示弱，纷纷亮出武器，火并看来不可避免。



第七十九章 边军


class="width">真的就要跟明军开火了吗？约翰－林嘉在心底迅速盘算开火的胜负。(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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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些天明军表现的战斗力来看，已经抵得上正宗的欧洲士兵了，可惜自己手下的欧洲人太少，不到明军的一半，其余都是殖民地土著兵，战斗力相差甚远。而且从纪律性来看，明军比自己荷军要强很多。陆军估计打不过他们，海军当然是自己的强，战舰多、舰炮也更多。用海军来支援陆军，自己的胜面还是比较大的。

可是，就算自己取得了胜利，恐怕最后自己也是伤痕累累了。如此看来，打起来对自己不利。如果真的要分一半战利品给他，虽然不爽，但是自己并没有损失什么。须知道，在背上鸡笼之前，东印度公司绝对没有料到西班牙人在鸡笼囤积了这么多物资。

于是，一咬牙，约翰－林嘉答应分三成战利品给明军。宋锦杰见对方松口，态度也软化下来了。经过你来我往，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决定四六分成，明军四，荷军六，毕竟荷军人多，出力更多一些，虽然歼敌成果不大。

俘虏和战舰，约翰－林嘉全部依约交给宋锦杰，共有正宗西班牙人十一人，再加上五名神父也是西班牙人，另外还有吕宋人五十人，至于台湾土著，宋锦杰把他们放了一部分，还让他们部落帮助开采硫磺，用丝绸布匹交换。另外一部分土著神箭手，软硬兼施带回香港。荷兰人现在对开采硫磺还不太感兴趣，所以宋锦杰就甩开荷兰人单干了，只是对荷兰人备个案而已。

西班牙风帆大战舰，高建修看了又看，仔细检查，实在太高兴了。虽然伤痕累累，不过只要修补一下就可以了，至少还可以在海上用个七八年。自己终于有了一艘正宗的欧式战舰了，气派。

“老宋，你这次立大功了，不但带回来战舰，还带回了价值四十多万两银子的货物，是在是我领兵以来的最大捷啊。不过，这次出兵，是没有经过朝廷允许的，不能为你请功。有功不赏，让我为难啊。”高建修苦恼道。

“属下跟随大人，从来没有怨言。相反，对于大人的提拔赏识，小人心存感激。这次练兵，大人绕过那么多千总，让小人统领，属下倍感荣幸。给大人效命，是属下的职责。至于封赏，属下从来不敢计较。-====-”宋锦杰哽咽道。由于宋锦杰入高家军晚，在高建修上报朝廷军官的时候，他还是个把总。

没想到这个老宋还是个实力派影帝啊，自己还真是小瞧了他，高建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次亏待了你，但是下次有朝廷的军事行动的时候，我一定还让你去，争取还让你去，让你立有战功。”高建修鼓励道。

宋锦杰连忙表示不敢。不过高建修却不能不赏。仔细看了军报，高建修还是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要是自己就不会想到西班牙人夜袭，可是他老宋就是想到了，还算得精准。自己这辈子应该没有成为名将的机会了，不过自己手下能出名将，不更好吗。就像韩信说刘邦一样，人家不善将兵，但老刘善将将啊，多爽。

“这次咱们阵亡二十一人，还是老规矩，每人抚恤五十两银子。参加战斗的各个士兵，每人发放一两银子的补贴，军官五两。至于这次的统帅你嘛，两千两。”高建修大笔一挥，得要好好笼络住宋锦杰这个良将种子。

“多谢大人，不过大人，虽然知道是您定下的规矩，不管是市舶司衙役还是高家军里的士兵，只要牺牲的都是五十两银子，这在大明那可是绝无仅有的。虽然大人现在收入还行。但是过两年大人肯定升官，带的兵也越来越多，以后等大人救国的时候，那牺牲的将士数量太大，五十两银子恐怕负担不起啊。”对于高建修的野心，宋锦杰了然于心。高建修给自己的各级军官可是经常洗脑，讲述天下大势，让老夫子赵松林讲述华夷之辨。聪明如宋锦杰者，自然明白高建修的用心。

是个问题，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在高建修看来实在荒唐可笑，不过是儒家自欺欺人罢了。得军心者得天下，这才是正理。不过每个士兵牺牲都要发五十两银子，如果自己有十万精兵，如果一次战役牺牲个万把人，自己还不得破产啊。

不过现在自己人少，还可以负担，等到有了一万以上的精兵再说了。以前从来没有人给自己说个这事，说明老宋还真是为自己考虑啊，有前途。

“你说的不错，不过现在咱们军队人数还少，我还负担得起。对了，老宋啊，你有几年没有回陕西老家啊？”高建修突然问道。

“四五年了。自从崇祯四年兵变后，一直流浪，崇祯八年曾经偷偷回去过一次，已经物是人非了。唉。”宋锦杰叹气道。

“那你不会还被通缉吧？毕竟你也被裹挟参加兵变了啊。”高建修关切问道。

“没那么严重，早就销案了。毕竟象我这种小角色，没人关注的。”宋锦杰自嘲道。

“那你怎么还流浪？在老家呆着不是很好嘛，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你们关中人，不是挺不愿意出门的嘛。”高建修一直以为他是通缉犯才不敢回家的呢，没想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情。

“家乡已经是年年干旱，每个村子年年都有人逃难，到处都是一片萧条。向我这种逃兵都不少。我想自己有一把子力气，父母早亡，老婆早改嫁了，呆在陕西也是混吃等死，还有可能碰到流寇。现在陕西到处都是流寇，很多像我这样的边军都摇身一变，占山为王了，其实就想吃口饭而已。而我，命好，碰到大人，不但吃香喝辣，而且还得到重用，掌管千余兵力，真是前辈子修来的福分。但是如果一直呆在陕西，我就不能碰到大了。”

有见识，知道到处寻找机会。而且，就算是饿死，也不愿意落草为寇，这点让高建修最为看重。毕竟老宋，现在孑然一身，正是落草的好机会。

“老宋原来你现在单身啊，早告诉我啊。老婆改嫁，也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在广东要是看上了哪家闺女，我让管家去给你提亲。对了，你说你以前那些当兵的同事，混得好不好？毕竟现在流寇也有混得好的，李自成张献忠那可是大盗啊。”高建修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那些人提他干嘛，都是些败类。不过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军队不发饷，没有饭吃，回家去种地嘛，也不一定有收成。他们只有一身的武艺，不甘于贫困，只好铤而走险，落草为寇。都是被逼的。”其实自己很是关心陕西的事，高建修的朝廷邸报自己可是一期不落。陕西的灾情又开始严重了，不知道又有多少老兄弟要落草为寇走上不归路了。

“老宋啊，你看如果我让你回去招募一些你这样的边军出身，会骑马的，不管有没有落草，他们会不会来广东呢。你看啊，我训练骑兵，这些广东人从小没有怎么接触马匹，身材又矮小，不是当骑兵的好料子。而陕西边军，当骑兵正合适。给我当骑兵，起码两三两银子的月饷，而且以后骑兵越多，他们都能当军官，还能建功立业。有没有可能性？”高建修想让他去给自己招募一些骑兵来。米哈－代伊委婉提出，广东人实在不太适合当骑兵。所以高建修这才想到了北方边军。陕西民风剽悍，边军战斗力强，骑兵也多。李自成的大顺、张献忠的大西军骑兵都很强大，都是以陕西边军为骨干的。

而且，这两年农民起义进入低潮期，现在李自成还躲在深山里，张献忠受抚好像今年重新“起义”了，不过还没成气候。但是到明年也就是崇祯十四年，农民起义那马上就要进入**了，一发而不可收拾，直到灭了崇祯。到了明年再去陕西招募落草边军，估计两三两银子就没有什么吸引力，再说广东离陕西也太远了，人家有更好的选择，压根就不愿意过来。

陕西边军，即使不是骑兵，几乎人人都会骑马，宋锦杰觉得可行。能解救老兄弟们于走出歧途，而且还能养家糊口，顺便建功立业，宋锦杰想都不想就答应回去招募人手，问如果有家眷能不能带来。高建修答应。

宋锦杰还有一个私心，如果能招募十数甚至数十个老兄弟过来，自己在高家军中就不再是势单力薄了，也有自己的势力了。

“这样，我去给你办个路引，然后请总督大人给你开个介绍信应付路上的突发事件，然后快马加鞭回陕西，这样，你带十个骑兵贴身保护，带三百两金子一百银子回去，招募人手自然需要钱财。再骑上一匹最不起眼的阿拉伯马，让你的老兄弟们看看，我高建修是有实力的，所谓眼见为实嘛。骑马从香港到陕西，顺利的话只要半个多月。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十二月之前，一定要回来。”高级修吩咐道。

宋锦杰挺感动的，高建修真是用人不疑啊，交给自己四百两金银，就不怕自己一去不复返，回家当个富家翁？也许这就是做大事的人的气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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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王霸之气略显不足，但是票和收藏还是需要的。



第八十章 桑蚕甘蔗


class="width">宋锦杰本可以衣锦还乡，带着高建修赠送的大把银子回乡显摆。(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高建修也希望通过宋锦杰带回大量的银钱回去招募这些亲兵。大家一看，老宋这几年生死未卜，竟然在广东当军官发财了，这势必能增加高建修在那些边军中的分量，让他们为了前途和钱途，不惜南下广东。

本来按照高建修的设想，只有一个边军来投靠，就给二十两以上的安家费，当过骑兵或者军官的，三十两。只有这样，才能增加高家军的吸引力。

但是，明代还没有银票，而香港到广东，路途遥远，路上并不太平，总不能驮着数千近万两银子穿越半个中国。当然，明末的金融业还算比较发达，有了会票。也就是在甲地某钱庄存钱，带上钱庄开出的会票，可以到乙地此钱庄的分支机构提取银子。但是，这样的钱庄很少，而且有汇兑的城市更少，基本就是两京、经济发达的省会才有这样的钱庄。而陕西乃大明穷省，好像还没有这样的钱庄。所以，高建修不能让宋锦杰带大量的银子，只好找出好不容易存下的三百两金子还少量白银让老宋回家给自己招兵买马。毕竟陕西靠近蒙古，加上本身就养马，还是有不少的良马的。等老宋招募数十近百边军，直接骑马回来，一举两得，既加快赶路，还带回陕西战马。

要说明末的金子还真不多，高建修总共也就一千三百两金子，这一次就拿出三百两，也算是大手笔了。自从葡萄牙人来之后，由于欧洲金贵银贱，而亚洲银贵金贱（相对于比价而言），中间有个差价。所以，欧洲人从大明套回了不少金子回欧洲去了，导致大明金子稀缺。

带着四百两金银，宋锦杰骑着阿拉伯战马带着随从带着高建修的任务衣锦还乡了。

高建修送走宋锦杰后，赶到澳门和广州各地视察了，现在贸易季节，走私特别严重，特别是那种小生意人手提肩扛的，一个人走私没几十两银子，但如果数百人数千人甚至数万人走私，那数量就巨大了。

所以需要加大力度打击走私，为市舶司增加税收。

乘坐一只两百料的江海双用小战舰，高建修来到了新会县。最近自己都在香港，虽然市舶司有自己的大舅子李云松和黄维托在替自己干着，不会出了大差错。但是，市舶司的那部分衙役，也是自己的宝贵财富，毕竟也是花了自己很多心血的，武器精良，战斗力比一般的大明军队要强得多，自己可不能长时间冷落了他们。

珠江的洪峰已过，这个小的风帆战舰借助风力加上摇橹，可以在江面上缓慢行驶。新会县，实在是个好地方啊，到处都是绿油油的桑树，有些桑树上还挂着熟透了的桑椹。远处，还有正在疯长的甘蔗。一派田园风光。

不对啊，怎么就没见到田里的水稻呢？高建修赶忙到叫住几个在田间的老农，问问为什么不去就没有种水稻的？

老农见到高建修有枪有炮，一班衙役凶神恶煞，吓得哆哆嗦嗦。

“老人家，不要紧张。本官不是县衙里的，不管事的。就是问一下，怎么我看这周围数百里，田地里都是种桑树、甘蔗什么的，却没有一家种水稻。要知道，在国朝初年以来，新会县可一直就是广东的产粮大县。怎么现在就没有种水稻呢？”高建修好生奇怪，虽说这经济作物赚钱，但是粮食也不能不种啊。

三老头开始诉苦，说种水稻根本就不赚钱，交了租子和赋税后，所剩无几。大概数十年前，广东蔗糖和生丝畅销，种甘蔗、桑蚕还能赚些钱。但是所有东西一多了，就不值钱了。现在大家种甘蔗、桑蚕，也赚不了钱。桑蚕、甘蔗的收购价都被那些商人们压得很低。而蔗农、蚕农们由于处于弱势，如果不卖，那就要一文钱都没了，只好忍气吞声。

“那为什么不回来种水稻呢？反正都是不赚钱？”高建修更搞不懂了，既然经济作物农民也不赚不了钱，怎么不转型呢。

“都一样啊。本来老汉见现在甘蔗、桑蚕都不值钱，也准备再回头种植水稻。毕竟这些年来，粮食价格都在上涨。但是，仔细一想，还是作罢了。”一个胆大一点的说道。

这老头还挺会掉人胃口的，说话大喘气的，搞的高建修有些火大。不过老头很会察言观色，见高建修有些不耐烦，赶紧说道：“大人你看，这田间的水渠基本都堵塞了。广东已经有二三十年没有兴修水利了，而种水稻，没有沟渠引水，哪能有收成？”

原来如此。这就是大规模种植经济作物的后遗症，数十年没有兴修水利，良田荒废。现在不光是广东有这种情况，江南也是如此。这两个省份现在种植水稻很少了，苏常熟天下足的谚语已经过时了。只有湖广和江西才是产粮大省，所谓湖广熟天下足。广东的粮食，有一半需要靠从湖广、江西和广西进口，缺口巨大。

这样不行，江南自己管不了，但是广东可是被高建修视为自己的势力范围，过几年天下大乱的时候，自己还准备靠广东作为自己的基地呢。但是，一个没有粮食的根据地，那就是空中楼阁。虽然自己为此做了点准备，现在开始从暹罗采购大米，但是那也太少了。如果等满清占领了江西和湖广，其实也不需要占领，只要这两个省一乱，粮食产量急剧减少，那广东就要出现粮荒了。毕竟广东数百万近千万的人口，光靠暹罗进口，也是不能满足的。而且，战乱时依靠国外进口粮食，怎么都不让人放心。

不行，自己现在就得未雨绸缪，尽量解决广东的粮食问题。而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也很简单，就是重新兴修水利。本来在明代初期，广东已经是产粮大省了，各种水利设施也比较齐全。现在只需要把这些水利沟渠重新梳理，把各条沟渠挖深，重新引上水就行了。

但是，这不是自己的职权范围啊，你高建修又不是广东布政使。即使能跟布政使说上话，人家也不愿意来兴修水利，利益使然。自从崇祯上台后，全国没有一例大型的水利兴修的记录，在农业时代，可是十分罕见的。有人说，这是因为东林党是代表大商业阶级，他们是关心给商业减税，对于农业则完全漠视。虽然此说不太靠谱，但也有一定的道理。

假如高建修现在是广东布政使，突然下令，所有正在种植桑蚕和甘蔗的农田回种水稻，并且要兴修水利。农民也许会欢迎，但是那些大地主商人就不愿意了。毕竟，生丝和蔗糖可以出口到海外，卖上好价钱，自己田地里种这些经济作物比种植水稻要赚钱得多。他们对于蔗糖和生丝，不但控制了最上游的种植环节，更是控制了下游出售成品的流通环节，而流通环节才是更赚钱的。

解决自己日后根据地粮食自给问题，看似简单，其实非常困难。高建修有些头痛了，但是不解决这个问题，对自己以后的前途是个大障碍。罢了，想不出来，以后再想，自己不是还有几个智囊嘛，让那些狗头军师给自己想办法，反正时间还来得及。

“老人家，如果我帮助你们这一带修水利，有多少地主愿意种粮食呢？”高建修问道。

“这个嘛，估计一些没有缫丝、榨糖作坊的地主愿意种田。”那老头恭敬的答道。

“那你说说，这附近百里这样的地主或者有田的农民占有多少啊？我是说占整个新会县的田地的几成？”高建修问得更加细了。

“估计有个四五成吧。可是大人，这修水利也是要钱费功夫的，你不会要摊派徭役吧？”老头有些紧张，一摊派徭役，咱老百姓又得脱层皮。

“不会的，我就随口问问。这次耽误了几位干活，这些碎银，老人家回去买壶酒吧。”高建修说完赏了几钱银子给三老头，然后继续赶路了。



第八十一章 旅店连锁


class="width">高建修在沿途慢腾腾的视察，悠哉游哉，看有没有倒霉蛋撞到自己枪口上。www.65txt.com~~~~别说，还真有几个不长眼的被市舶司衙役给逮到了，不过现在的高建修已经开始修身养性了。所以，这些走私的小商人，挑着一担生丝，价值七八十两银子，只被高建修罚款二十两银子而已，真是大善人啊。

“大人，天快黑了，咱们是快速前进找到一户人家借宿，还是就在这战舰上过夜？”亲兵过来问道。

“先前进吧，找到人家就借住，如果找不到人家，就在船上过夜。不算什么。”高建修考虑后吩咐道。这两百料的战舰，本来就那么一点大，再加上安装了两门小炮，住人不太方便。但是困难需要克服，当兵的总不能每天都睡在床上吧。

行进了十多里，天黑下来了，衙役们还真找到一户人家借宿，这家住江边，门院不大。

家主是一个六十多岁的精瘦老头，战战兢兢的给高建修开院门，看来老头刚才受到市舶司衙役的惊吓，估计是什么“今天你不给咱们大人借宿，要你好看”之类的。唉，要说自己跟岳飞有这么大的差别呢，人家可是冻死不拆屋，自己见到房间就要借宿。

不过，自己这次是来微服私访了解民间疾苦，高建修很快就为自己成不了名将找了个理由。

章老头杀了一只鸡，煮了条鱼，好酒好肉的招待高建修。

“章老伯，家里收成还好吧？”高建修很少有机会深入基层的机会，这次就跟老头好好聊聊。

“老汉年轻的时候，家里的光景还不错。当时，种桑养蚕养鱼的，七亩田不但能养活全家人，过年过节都能吃些荤腥，喝点小酒，给老婆孩子做件新衣裳。现在不行了。”章老头感慨道。

“怎么不行了呢？”高建修兴趣来了。

“四十年前，那时候，大家基本都种水稻，桑基鱼塘还比较少。<<>>按照一年小蚕收获八次，六千个小蚕茧可缫丝一斤。按照七亩的收成，一年还是有十多两银子的毛收入，除了交租交税后，还有好几两的结余，一家日子过得还算富足。可是到了万历末年以来，整个广州府都开始改稻田为桑田，种桑养蚕的人多了，商贩们来收购蚕茧的价格就低了。日子就不好过了。”还是供求关系，原材料的生产者在这供应链中处于弱势地位。

“那现在不如重新种水稻，或者改种点别的东西啊。”高建修给章老头支招。

“是啊，种水稻也没什么用。现在有一种藩椒，听说各大酒楼都需要用这个，我想下半年种些藩椒。另外，还有花生也不错，挺贵重的，小老儿也搞到了些种子，也要种上两亩。”章老头说出了打算。

这章老头，还有敏锐的市场洞察力的，什么事情都知道先人一步。不过，即使精明如老章头，也不愿意种水稻。看来市场经济也不行，还要靠行政手段啊。

“大人，小老儿家里实在太小，就五间房子而已，小老儿老夫妻一间，两房儿子媳妇各一间，四个小孙子孙女可以挤上一间。只剩下一间房给大人歇息了。”章老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这些衙役的，就得吃苦。就让他们在院子里歇息吧，还有一部分要回到船上。倒是我在这里确实叨扰了老人家啊。”高建修对此毫不在意。

“大人客气了。让这些军爷在院子里歇息，实在是－－－－－－，现在大夏天的，蚊虫遍地。”章老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大人，爹。顺着水道再往前三里，不是有个蚬江驿，虽然已经破旧了十多年了，无人居住。但是，我想这些军爷们乃是强刚之气，在这个荒芜十来年的驿站住住，也能凑合一晚的。”一直在旁边不作声的章老头的二儿子开口了。

蚬江驿？似乎听说过。高建修仔细思索着，想起来了，这个蚬江驿站啊，是广东第二大驿站，仅次于市舶司所属的怀远驿。但是崇祯初年，朝廷为了节省开支，在各省裁撤了大批驿站，广东的各大驿站当然不能幸免。蚬江驿虽然在太平年间还要偶尔承担接待暹罗等国的贡使的职责。但是现在各国贡使几十年也不来一次，即使来了，不还是有一个专业的接待贡使的怀远驿嘛。所以，虽然贵为广东第二大驿站，曾经有哨船十三只，马八匹的水陆双用的蚬江驿站还是被裁撤，结束了其历史使命。

“大人，小儿虽然不懂事，不过那蚬江驿虽然破旧，但是房子还在，也没有被什么乞丐之流民霸占，还有床位的，只要带上几张席子，条件还比小老儿家院子强的。”见高建修不作声，章老头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既然荒废了这么多年，还有床铺。为什么就没有人把其霸占为己有呢？”高建修问道，这事情好奇怪。

“其实吧，在崇祯四年这蚬江驿被废弃后，咱们前面的章村就有一大户人家霸占了蚬江驿的二十来间房子。可是不到一年，住在里面的人都离奇死了好几个。那大户觉得是自己占无主地盘，遭到报应，也就撤了出来。大家听说这件事以后，大家都不太敢进去住。但我想，大人手下都是军爷，如狼似虎，纯阳刚之气冲天，住在那里一晚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封建迷信害死人啊。自己还真不信这一套，正好，让这些市舶司衙役到废弃的蚬江驿去住。

从废弃的蚬江驿站，高建修有了一个灵感。崇祯初年，全国大规模裁撤驿站，最严重的后果是裁汰了李自成的铁饭碗，迫使人家走上了造反这条很有前途的道路。

当然，自己最关心的不是李邮递员，而是广东的这些废弃的驿站。广东在崇祯三年的那次裁撤驿站的过程中，七八成驿站都被裁撤废弃了，数目达到了二十多个，因为朝廷觉得广东不受灾害，边境安稳，经济又发达，没什么大战事发生。

如果自己把这些被朝廷废弃的驿站都收归己有，改造一下，重新像怀远驿一样的营业，岂不是又多了一笔不菲的收入。当然，开客栈，能赚钱是不错，毕竟广东的这些驿站，一大半是水陆双用驿站，也就是驿站建在江边，里面配备船只，也配备马匹。在交通河道旁边开客栈，加上高建修的营销手法，稳赚不赔。

当然，赚钱不是第一考虑。高建修看中的还是这些驿站的地利，水陆交通要道，是个收集情报民情的最好场所。我高建修现在要扩展势力范围，要渗透到整个广东，就需要这样的支点。而这二十多个驿站，正是自己进入各个府县的最好途径。从此，这些驿站在平时替自己赚钱收集情报，战时就是烽火台兵站了，自己可以象朝廷的驿站一样配备马匹和哨船。

所以，自己一定要把这所有的废弃的驿站全部拿下，不管是买还是抢。然后，自己把它们装修重新开业，形成一个旅店连锁。妙计啊，连锁酒店，不错。

对啊，就酒店连锁。二十多个驿站全部拿下来装修，购买铺陈，配备人员，也是需要自己投入数万两纹银的。不过，现在自己还是有几个闲钱的，三四万现银完全可以拿出来。

连夜把衙役们送到那蚬江驿，高建修发现这驿站还真大，虽然破落，但也还是有些气魄的，毕竟二三十间房子占地不小。广东的废弃驿站，我都要了。

回到香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狗头军事李唐宋拍手称赞，觉得是高建修控制广东的第一步。关键是这个废旧驿站的归属权，应该还属于军政系统。那就好办了，广东最高的军事长官，不就是广东巡抚（两广总督兼任）吗。自己只要找上张镜心，使上万把两银子，应该就可以把这些废弃驿站拿下。



第八十二章 赤地千里


class="width">宋锦杰从香港出发，经过广州，再上邵州府，过五岭，走长沙，最后来到了武昌。www.65txt.com

金秋九月，正是收获的季节。武昌乃长江要地，九省通衢，是长江中游、中南最大的商品集贸市场。现在，武昌市场上各种商品琳琅满目，粮食、水果集中上市，这让宋锦杰左挑右挑，才买了点水果尝尝鲜。

“大人，准备在武昌逗留几天啊？”宋向问道。

“今天到市场上去看看，如果没有意外，明天就走。”宋锦杰回答道。

下午，宋锦杰带了宋向等人到市场上去逛逛，先到米市，发现现在粮价比广东竟然还要贵，需要二两银子一石。不对劲啊，虽然大明今年北方受灾，但湖广除了长江以北受到蝗灾外，其余地方还算风调雨顺啊，最起码在洞庭湖以南自己就没见到太多灾民。细心的宋锦杰就走到其他人流多的地方。

果不其然，从北方来的灾民聚集在各处，接受一些富户的救济，虽然这些粥厂的粥也只能喝个半饱，但比起那些在家乡饿死的乡亲还是幸运的。还有一些灾民被一些黑心作坊大户买去当苦力了。

有湖广北部的、河南的、南直隶北部的，还夹杂着少量的陕西饥民。宋锦杰从饥民中找出了一个看起来本分的陕西青年，带回来仔细问话。

“老乡，是哪里人氏啊？”老宋和蔼的问道。

“回老爷，小人是西安府华阴县人氏，多谢大老爷赏饭给小人吃，从此小人就跟着大老爷，不管刀山火海，至死不渝。听老爷的口音，也是关中人？”那灾民吃了老宋一顿丰盛的饭菜后觉得有必要紧跟这位有钱的大爷。

“对，我是绥德卫人氏。

不过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家乡了。你叫什么名字？”既然是自己拣回来的，宋锦杰也就没有必要客气。

“回老爷，小人叫白秀勇。多谢大老爷收留，以后老爷有什么力气活尽管吩咐小人。老爷这是回乡还是要到别处去？”打定主意跟着大老爷，至少不至于饿死，但是主家的情况自己也有必要要了解一些。

“回乡。你跟我讲讲，为什么从陕西流落到这武昌来了？”宋锦杰问道。

白秀勇于是简单讲述了自己的情况。本来，从天启六年开始，陕西开始全省性干旱。到了崇祯六年以后，全省旱情有所缓建，不过陕北还是干旱受灾。但是在渭河以南地区，降水开始增多。不过从崇祯十年以后，大旱又在陕西一些府县开始了，更要命的是，蝗灾从河南蔓延到陕西来了。去年华阴县蝗灾比较严重，但老百姓勉强还能过活，不过去年冬天无雪，开春无雨，全省开始大面积受灾。从春天开始，赤地千里，各府县都开始吃人，大面积的逃荒开始了。

白秀勇本来是华阴县一家富户，小康之家，家有良田四五十亩，早年也是上个私塾的，读过书，秀勇这个名字还是先生给取的呢。不过年复一年的干旱，使得白家处境日益艰难，不过彻底击垮白家的还是崇祯十年开始的蝗灾，五十亩土地颗粒无收，白家彻底家破人亡了，父母相继绝望中逝去，一个哥哥不知所踪。今年年初，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白秀勇跟着乡亲们往东逃荒去了。路上遇到不少饥民，人数达到数百人。他们就像蝗虫一样，碰到小村庄就上去抢，但是在陕西境内，粮食比人少，有人甚至开始易子而食了。出了潼关，才发现河南的灾情比陕西更加严重，有时候走了数十里都没有一个有人气的村庄，人家也是逃荒去了。

更严重的是，河南的土匪特别多，白秀勇这批饥民在汝州就遭遇了土匪的袭击，抢走了几个妇女和青壮。白秀勇虽然也是青壮，但是运气不错，侥幸逃脱。经过这次教训后，白秀勇决定不再结大队，而是跟几个乡亲昼伏夜出。早就听说湖广是鱼米之乡，而且就在河南的南边，而且现在也没怎么受灾，于是白秀勇南下湖广，一路艰辛万苦，九死一生，终于在八月到了富足繁华的武昌城。

“这些说来，你也算读书人了？”宋锦杰打趣问道。

“也就识字而已，没有功名，算什么读书人？”白秀勇自嘲道。

“你在八月份到武昌，已经一个来月了，怎么不找份差事做做？毕竟你也是读书人啊。”宋锦杰继续问道。

“本来想在这里找份差事，但是小人没什么力气，卖苦力人家不要。虽然上过四五年私塾，也仅仅识字而已，连童生都不是，写写算算的人家也不要。再说了，我这样饥民来路，找帐房之类的，人家也不放心。所以一直耽误着了，既然老爷是同乡，又怜惜在下，自然跟着老爷了。”白秀勇倒也坦荡。

宋锦杰再次仔细打量着二十多岁白秀勇，瘦弱而高挑，不知道本来就是这样，还是因为半年来饿的。看相貌，跟自己的上司高建修还有那么一点相似，就是没有高建修那么有自信有神采罢了。这样的人，做苦力还真算是差了点。

“既然你要跟着我，那就跟着吧。我明天就要回绥德了，你对道路有什么建议？”宋锦杰笑文道，毕竟他逃荒有经验。

“小的不敢。不过看老爷，有十来个强壮随从，还有马可以骑。看来老爷估计是个当军官的，老爷这样的身板，走路的姿势，必定当个大军官。就是不知道老爷回乡是探亲还是定居？”白秀勇其实还是个机灵人，毕竟也有些见识。

“回乡探亲而已，然后再回到南边。我在广东有些小生意。你会骑马吗？如果会的话，给你在市场上买一匹，这样你也就可以不至于在路上拉我的后腿。说吧，骑马走哪条路比较安全快速？”

“小人会骑马，早年在家里就有两匹马。如果大人要快，就在过江后，走安陆，上随州。千万不要到襄阳，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为什么不走襄阳？”宋锦杰有些奇怪。

“襄阳乃军事要地，官军盘查严厉，现在杨督师正在集合各路大帅，准备围剿八大王呢。如果老爷走襄阳，碰到贼寇或者不良官军，恐怕有些麻烦。”

“然后怎么走？”宋锦杰鼓励问道。

“直接北上进入河南，过淮河，走汝州，再折向西北，至洛阳，西过潼关，回到陕西。然后，老爷再直接北上回乡了。如果这样走，虽然路上可能会遇到小股土匪，但是绝对不会遇到大股官军或者贼军，还是比较安全的。遇到几个数十个小蟊贼，以老爷的实力，应该可以应付。”

“为什么不走南阳，然后从商洛进陕西呢？这样的话，路程更近啊？”宋锦杰故意问道。

“商洛山中，听说闯贼李自成神出鬼没的，比较危险。”

“嗯，不错。就按照你说的线路，明天就走。”宋锦杰在高建修的熏陶下，分析天下大势的时候，对农民军，只注意李自成和张献忠。自己当然啊知道李自成躲在商洛大山中，自己还是不要接近的好，即使要拐弯也在所不惜。



第八十三章 回乡


class="width">赤地千里啊，一过了长江，特别是进入河南，到处都可以见到目光呆滞拖儿带女的饥民，如同行尸走肉，在道路两旁漫无目的的游荡。(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碰到有人，饥民们也没什么反应，毕竟路上遇到的大部分都是跟自己一样，还是饥民。

而河南的田地里，也是光秃秃的。农民们辛苦种植的小麦，基本都被蝗虫吃得差不多了。

由于宋锦杰一行十二人都是鲜衣怒马，路上偶尔也有一些不要命的饥民跑上来抢劫，希望能巴拉些银两，最起码能吃上马肉。不过，宋锦杰是什么人，自己也流浪过，对这些胆大之徒，毫不手软，碰到接近自己马匹的，直接用鸟铳轰死。

当然，在汝州的时候，也碰到了两股土匪，这些土匪看中了宋锦杰的战马，骑着劣马举着马刀直接就上去强抢了，结果还是一样，被鸟铳打穿。虽然路上有艰险，但是宋锦杰总算如释重负进入了陕西。到了陕西，那就是如鱼得水，策马狂奔，一路向北。

西安府，虽然破旧，而且到处都是流民饥民，但是总算是陕西的中心，还是一个大集市，比较繁华，不过比起广州、长沙、武昌、洛阳来，相差甚远。

听说陕北那边是重灾区，从春天开始斗米价值三钱银子，现在已经涨价到斗米六钱银子了，而且还在不断的上涨，粮价如此离谱，说明灾情已经到了极限，人相食看来不可避免。自己带着这么多金银，可能还没有一石粮食有意义。在西安府的集市上，发现粮价还没有离谱到陕北那样，每石小麦值四钱五两银子。

这次回家，自己不但要显摆，而且还要显摆得有水平，能吸引到那些边军兄弟们。现在，不如先带点粮食回去，救济救济那些饿极了的兄弟们。

花了三十两银子，买了十石小麦，再买了十匹骡马，雇佣了几个民夫，另外，用金子兑换了数百两银子。宋锦杰从西安府出发北上，要回自己在绥德卫的老家了。

一进入延安府，宋锦杰仿佛回到了河南，一样的赤地千里，到处都是饥民，不过陕西的社会秩序还算不错，土匪没有大摇大摆的出没，路上还算比较安全。不过，如果有土匪盯上了自己，还是比较危险的。因为陕北民风剽悍，又是边地，马匹较多，如果数十土匪骑兵上来，自己十来杆枪，一定抵挡不住了。所以，宋锦杰打定主意，如果有大队骑兵土匪前来抢劫，自己一行人马上丢下粮食，逃命要紧。至于那几个民夫，估计土匪也不会伤害他们的。如果他们运气不好，土匪要伤害他们，那就怪他们自己命不好，跟本人无关，至少自己还是给足了工钱，工钱是市场价的三倍。

由于要赶着骡马，走得不快，直到三天后，才赶到延长县。

“这个速度不行啊，等我赶到绥德卫的时候，都要到十月初了，再不加快，今年还回不了香港了。宋向，从明天开始，催促民夫们加快进程。”宋锦杰对自己的亲信吩咐道。

“可是大人，一到了延安府，这个情况你也看到了，只要靠近山坡的荒野，就有可能是个土匪山寨，咱们快不了啊，毕竟咱们只有十个人有刀枪的。不要因为一味图快，而误了大事啊。”宋向劝阻道。

“耽误了归期，那才真是耽误了大事。宋向你也知道，如今在香港，高大人的亲信就是范佩西那几个跟他一起在广州坐牢的，再加上他的两个舅哥了。我嘛，虽然得大人看重，却不亲密。大人为什么看重我，还不是因为我当过军官，走过很多地方，见识过一点世面，他看重我是因为我能办事。如果我这次不能按期完成高大人交代我的任务，以后大人还怎么用我。你是我的人，这次回陕西，特地把你要过来，也是来锻炼锻炼你。”宋锦杰对自己的心腹推心置腹了。

“大人说的是。我就看不惯范佩西他们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他们那些人明明是大明的军官，可是在私下里，称呼高大人开口闭口就是老爷的，无非是想向大家显示跟高大人有多么的亲密，做过高大人的家将罢了。大人如此说来，咱们确实要赶紧赶路，回到绥德卫招募一些人手就赶紧回香港，让高大人看看大人的办事能力。”宋向这才明白其中的隐情，赶紧附和宋锦杰。

“是的，你去准备一下，给那些民夫做些工作。去休息吧。”宋锦杰吩咐道。

第二天清晨，民夫们吃完了宋向让店老板精心准备的羊肉馍后，匆忙往北赶路。一路无话，眼见就要到绥德卫了，不想还是被人给盯上了。

“大哥，按照你的命令，兄弟们跟踪这队人马已经有一天了，不是特别的肥啊，就十石粮食而已。虽然如今这陕北粮食值钱，但是十石粮食也不劳大哥亲自出马啊。您老还是回山寨歇息，让小弟替哥哥走一趟，保证把十石粮食带回山寨。”一个满脸横肉的年轻壮汉对着一个高瘦男子谄媚道。

“老二啊，你怎么还是这么不长进啊。你跟我几年了？”那大哥对着这个不成器的小弟训斥道。

“大哥，你怎么还这么说我，兄弟我不就是比你笨点嘛，我跟着你已经有三年多了，从大哥落草以来，可是跟着你鞍前马后的。”那壮汉小弟委屈道。

“我马元辉是那种贪图小便宜的人嘛？虽然落草了，也不至于只值十石粮食。你再看看那队人马，比粮食更值钱的东西是什么？”大哥马元辉问道。

“大哥，我知道了。那支人马中，有二十来匹马骡，咱们山寨若是多了这二十头牲畜，实力就要壮大不少。我仔细看过那些马骡，除了驮粮食的骡马外，其余十一匹都是战马，看样子还不错。而且，那个大个子头领骑的马是匹宝马，似乎不是咱们大明的马，也不象鞑子的战马。”

“狗子，还算有点眼色。那大个子的宝马，初看除了个子大点没什么出色的。但是你如果仔细看他骑马冲刺，绝对不是关内外的战马。那是传说中的大食宝马。”马元辉沉着脸说道。

“大食宝马？大哥你咋知道就是大食马？”狗子大为惊讶的问道。毕竟大食宝马自己只听说过，从来没有见到过。

“你大哥我当年可是当过朝廷的骑兵的，自然知道了这些。你再看看，那队人马还有什么特别的？”马元辉继续考验狗子道。

“还有啊？那我就不知道了。”狗子很痛苦，回答更干脆。

“你再看看他们的鸟铳，跟咱们这边官军的有什么不同？”马元辉继续诱导。

“没什么不同啊，就是比三眼铳轻巧点。我看鸟铳不都那样吗？”狗子不解问道。

“不一样，他们的鸟铳，比一般大明官军的鸟铳更轻巧细致，枪管似乎更细一些，是不可多得的良品啊。我这次出马，就是看中了这些鸟铳。”

“那大哥，你说这些人是不是乔装打扮的官军啊？”

“有可能，不过咱们陕西的官军哪来的大食马和这些精巧鸟铳？”马元辉陷入了深思。不管是不是官军，送上自己家门的，一概不放过，反正自己已经落草了。

狗子站在山顶上往下仔细看看正在急匆匆赶路的那队猎物，想看看大哥所说的与众不同的鸟铳。

“大哥，你快看啊，那个骑着大食宝马的头领，眼睛前面拿着什么东西往咱们这边看呢。”狗子突然小声尖叫起来了。

马元辉一看，那领头的眼睛前确实有个长形的筒子，是什么呢？

“哎呀，不好。那就是传说中的千里目，他已经看见咱们了。招呼兄弟们，骑马冲下去，把这伙人马拿下，格杀勿论。”马元辉对着身后三十余名骑兵土匪大喝一声，然后跨上战马冲下山去，杀奔宋锦杰一行人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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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马元辉


class="width">宋锦杰收起望远镜，命令所有士兵下马列阵，准备射击。(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至于民夫，可以躲在马骡后面，不过由白秀勇监视。这些民夫如果想要逃跑，那就是送死，自己得负责起他们的安全。

幸亏有这望远镜，不然土匪们冲上来自己还不知道，妄自送了性命。要说这望远镜，那可是好东西，是东印度公司送给高建修的礼物，当然这也是高建修指定的，英国人和荷兰人不敢不给。一共有十只，除了高建修，只有高级军官和亲信才有的。宋锦杰有幸得到了一只，在回家的路上已经派上了好几次用场，现在又一次用到。

本来按照宋锦杰的想法，只要碰到强人特别是骑兵土匪，自己立马就跑。但是这次自己改变主意了，因为已经要到家门口了，没有必要逃。而且，对方人数并不多，主要是没有地利，自己现在逃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先解决对方一部分人再说，情况不对再跑。

马元辉挥舞着马刀咆哮着带着二十多个兄弟从山坡上冲下，快如闪电，就向一把锋利的匕首，眼看就要插入那待宰的羔羊的胸膛，只等着自己收割。

砰砰，数声枪响，宋锦杰等人的鸟铳在接六十步的距离开火了，直接对着战马轰，因为体积大。虽然有两杆鸟铳哑火了，但其余八人全部命中马匹。土匪的马匹吃痛，狂性发作，把身上的骑士被甩下来不少，好像有四个骑马土匪被甩下马来。

虽然对对方鸟铳威力给予了足够重视，但是马元辉还是被对方超强的射击能力所震慑，而且对方虽然只有十来个士兵，竟然敢于下马列阵射击。

不过，最为积年老匪，马元辉等反而被这劈头一击给打醒了，也给打兴奋了。于是，众土匪分散开来，扩大包围圈，从四周分别骚扰。其中还有几个箭术高明的土匪在百步开外就放箭了。~~~~

宋锦杰大急，现在自己被包围，而敌人也很狡猾，摄于自己鸟铳的威力，并不急于进攻，是想把自己拖死，等到了晚上，鸟铳不易发射，那时候自己就完了。

想让部下弃鸟铳，拿起马刀跟敌人拼了，不过这个念头马上被自己否定。对方可是地道的陕北大汉，而自己部下，清一色的广东人，身材矮小，骑术更是差劲。用己之短比对方之长，典型的犯傻。

坚持，只有坚持，对方放箭对自己这边并没有太大的威胁。只见对方大头领头戴毡帽，跟手下的兄弟在远处指指点点，似乎在布置着什么。

突然，十多匹战马按照一条直线按顺序直接冲向宋锦杰的小方队。第一和第二匹马马背上并没有人。砰砰枪响，两匹马倒地。不过后面的战马已经赶到，从第三匹战马开始马背上却有人，他们挥舞着马刀，突入了宋锦杰的小方队里了。

高家军士兵们最右方的两个士兵被马刀割到，倒在了地上，眼见是活不了了。其余各人大骇，扔了鸟铳拿抽出马刀，就要上马，准备逃命了，这也是宋锦杰事先按照事态发展预先安排允许的。

宋锦杰跨上战马，正准备逃离战场，却发现刚才那头戴毡帽的土匪头领已经杀上来了，只好右手紧握马刀，挡在身前，以抵抗对方的雷霆一击，然后再找对方的破绽。

铛的一声，两刀相接，宋锦杰只觉得胸口一震，对方的冲击力太大，右手的马刀险些脱落。不过万幸的是，对方的马匹已经从自己身边冲过，暂时安全了。

马元辉掉转马头，重新杀了过来，不过当他看清楚了对方的面庞之后，立即呆住了。就在这一刹那，宋锦杰杀了个回马枪，势大力沉的一马刀直砍马元辉的右脸颊。

“宋大人，我是马元辉啊。”马元辉在拿马刀抵挡的同时，大喝一声道。

马元辉？宋锦杰一愣，这一刀的功力立即减半，让马元辉躲过了一劫。

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的马元辉，见宋锦杰犹豫，立即把毡帽摘下来，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好让宋锦杰认出自己来。

“是你小子啊，这么多年没见你，竟然当起了马匪了，出息了啊。还不叫你的人住手？”宋锦杰冷喝道。

“弟兄们，赶快住手，是自己人。”马元辉立即转头大喝道。

“大人，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一开始下面的弟兄说有一队肥羊，领头的骑着高头大马，押运着十石粮食往这边赶呢。没想到是大人呢啊。这些年来，小的可想死大人了。真怀念以前在大人手下的日子。对了，大人，你家里不是没有人了嘛，怎么还押这么多粮食回来？”马元辉的话闸开始打开了，可能是看到老上司，太兴奋了。

“我老家是没人了，我不是还惦记着你们这些老兄弟嘛。不成想，你现在落草了，吃香的喝辣的，已经看不上我这些粮食了。”宋锦杰见到自己以前的部下，也是很高兴，这下高大人交给自己的任务已经要完成一半了，不过宋大人很有城府，并没有什么激动的表现。

“还是大人心疼咱们这些老兄弟啊。自从崇祯四年兵变以后，再也没有见到大人。后来听说大人在崇祯八年的时候匆匆回来过一次，而后又没有大人的消息了。大人，这些年来，在哪里发财啊？”马元辉急切的问道。

“废话先不说了，先把自己的弟兄们安顿好，你都害了我好几个兄弟了。”宋锦杰见自己的手下倒了五六个，心痛得不得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得活几个。

“大人，不就几个兵吗？我赔给你就是了，双倍。好不好？”马元辉笑道。

“你赔得起嘛，我的兵死一个，就得发五十两银子的抚恤。不说了，我去看看弟兄们。”宋锦杰丢开马元辉，去照看自己的部下了。这次折了这么多人马，回去不好向高大人交代。

“五十两银子？大人，你真的发财了？”马元辉听了不但没生气，反而更加兴奋了，决定还是跟着老把总大人有钱途，自己在这里立个山寨，奈何这陕北太穷，一年也抢不了几百两银子。而把总大人的兵死一个就发五十两银子，那得多大的财力啊，起码是家产十万贯啊。

宋锦杰没有理他，先给受轻伤的兄弟做了些简单包扎，不过还是死了三个兄弟和两个民夫，还有两个重伤，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不过马元辉死的人更多，有六个，基本上是被鸟铳轰死的。

马元辉打定主意，一定要抱着老领导的粗腿，继续在老领导的手下干活，那才是真的吃香喝辣呢。现在这个九十多人的山寨，九十多张口要吃饭，可是这陕北，年年干旱，现在又是年年蝗灾，地主家都没有余粮，粮食不好抢啊。维持这个山寨容易嘛，自己早就想甩手不干了。

把宋锦杰等一行人领上山寨后，老哥俩好好叙叙旧。

“大人，这些年来，听说你到南方去发财了，怎么今天才衣锦还乡啊？”马元辉吩咐把仅有的一坛酒拿出来招待老领导。

“发什么财啊，我现在在广东，还是给朝廷当兵。不过挺受将军重视的，一年下来，也积攒千多两银子，日子还算不错。”对于马元辉的心思，老宋哪有不知道的，于是就顺着往下说。

“啥？广东的将军？一年一千两银子？”马元辉嘴巴张大后就再也合不拢了。

要知道宋锦杰在马元辉等老兵的眼里，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字字真言，从不吹牛。



第八十五章 山寨


class="width">一年一千两银子，这是什么概念啊，整个陕北都没有几个这样的地主老财，老领导可真是发财了，现在回家来显摆了。www.65txt.com

显摆就显摆，只要把自己带上去广东发财就好了。

“大哥，广东还有这样高的军饷啊？不过也可能，人家都说了，广东是金山珠海，富得流油。”马元辉满脸期待，改口叫大哥了，就等老领导开口来招揽自己了。

“哪有这样高的军饷啊，我去年碰到我家将军大人，得到大人的赏识，到现在才是个把总，每月饷银二十两。”老宋如实交代道。

“那刚才大哥不是说，一年下来挣下了千两银子。难道那个将军大人也做些暗事？”马元辉神秘的问道。把总月饷二十两，只要按时发送，也算挺高的了。不过这样一年饷银也才两百多两，跟一千两还是有比较大的差距啊。

“少胡思乱想，咱的上司游击将军乃是光明磊落的人，年轻有为，连圣上都看重，还亲自下旨赏赐我家大人呢。我在六七月份带兵平叛西夷，大人就赏赐了我两千两银子，还在广东给我起了一栋大院。”

“啊？大哥果然在广东混得风升水起，竟然得到了游击大人的青睐，而且还带兵平叛，果真前途不可限量啊。大哥，你看我吧，从十七岁就跟着你当兵，怎么说也有三年吧，论年纪，我也只比你小三个月，你也一直把我当作弟弟看待。从跟着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跟着你干，终生追随。当初崇祯四年兵变的时候，咱们走散了，我也去找过你，可惜没有找到。最后只好落草了。现在碰到老大哥，我发誓，从此不再跟大人分离了。”马元辉厚颜无耻的表忠心道。

这个马元辉，是跟自己一起入伍当兵的，在自己升任把总的时候，三年时间确实一直跟随自己，也算知根知底，不过此人有个堂兄在献贼八大王那里混。~~~~

“你这几年都怎么过的？”宋锦杰问道。

“从崇祯四年兵变后，小的给裹挟参加义军，一直没有机会逃走，在陕西山西跟随义军到处跑。不过在崇祯七年以后，被官军打败，就在山西河南流浪，在崇祯九年回到家乡。”马元辉倒也光棍，把自己的经历如实相告，虽然知道老大人痛恨流贼，不过他更痛恨自己信任的人撒谎。

“崇祯九年，闯贼李自成不是打回了陕北榆林等地吗？你怎么不去参加李闯的队伍啊？”

“李闯成不了气候。要是八大王打回来，自己倒可以考虑。不过现在碰到了大哥，自然不用去当流贼了。我当过几年流贼，知道不是人过的日子，前堵后追的，还不如当官军快活，只要朝廷发饷及时。”

“你好像有个堂兄叫马元利是吧？”宋锦杰继续问道。

“是啊，听说在八大王那里混得挺好的，带了不少兵。小弟曾经还想去投靠他呢，不过既然老天安排大哥回来，我自然要跟随大哥，哪怕到广东那瘴气之地也不退缩。”马元辉继续表忠心。

“你想到广东去，也行。我跟你说，我家大人，是朝廷赐封的游击将军，在广东跟西洋夷打过几仗，全部大获全胜。另外，他还任文官，担任了从六品的广东市舶提举司的副提举，掌管南洋贸易，富可敌国。同时任文武两职，可见圣上器重。你如果跟我到广东，估计一开始能当过骑兵果长，如果做事认真，升职很快。”宋锦杰诱导道。

“当个果长我也干，只要能跟随大哥，就是不给我饷银都行。果长月饷多少？”马元辉高兴问道。

“骑兵饷银要高一些。在大人的部队里，普通士兵每月饷银一两，炮兵一两五钱到二两，合格骑兵每月两到三两银子，果长的话应该是三到五两。不过大人赏赐极厚，每年过年的时候有不少红包。如果有战事，还有补贴。最底层的士兵，如果战死，家属起码能得到五十两银子的抚恤。”

老宋把高建修军队里的待遇说了一下，并没有夸大，把马元辉说的心痒痒，恨不得马上就飞到广东去给这位游击将军当兵。

“那南边的伙食怎么样？大哥你可吃的习惯？既然将军大人如此有钱，那士兵应该可以敞开肚皮吃饭吧？”马元辉当流贼的时候，饱一顿饥一顿的，现在在山寨也经常吃不饱，对吃饭问题最关心。

“一日三餐，每日都有荤腥，要么是肉，要么是鱼，伙食绝对没有问题。将军大人也经常到军队食堂里去吃饭呢。你看我，像是吃不饱饭的吗？不过元辉啊，在将军大人那里当兵，不但要吃的苦，还要令行禁止，军令如山，若是你还是当流贼山贼这幅腔调，那是不行的。你能像十年前当边军那样重头开始吗？”

“当然行啊。什么苦我都能吃的。再说了，有大哥关照，什么困难都能克服。以后我就跟着大哥，跟着将军，建功立业，说不定还能封妻荫子呢。”马元辉哈哈一笑道。

“你跟着我，那你手下的那些弟兄们怎么办？”宋锦杰问道。

“如果大哥能赏他们一碗饭吃，那就带上他们。你也看到了，他们也有不少人当过兵的，骑术都很好。当然了，如果大哥难做，我就光身一人跟随大哥，南下广东去建功立业。”马元辉倒也光棍，能带上兄弟更好，不带也没什么。

“此此南下广东，数千里路，如果意志不坚定，不太听话的，我一律不要。广东将军那里，虽然待遇好，但是也不是人人都能入得了将军的法眼的。”宋锦杰说出了一个粗略的条件。

“我手下的弟兄，我管得住，保证听话，不给大哥添麻烦。再说了，大哥现在在将军那里，身处广东人中间，估计没几个知心的亲信，你多招一些陕西老乡去，也算给大哥添了一些臂膀，在将军那里也有底气说话啊。”马元辉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这个乱世，不管是当流贼，还是占山为王当土匪，或者摇身一变成为官军，有人马才是最实在的。

对于马元辉的小盘算，宋锦杰怎可能觉察不到呢。不过，马元辉的话确实也有几分道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多找一些老乡到广东参加高家军，这些人势必唯自己马首是瞻。虽然自己无意在高家军内拉帮结派，但是也不能任由范佩西他们欺负，多点人手，自己底气确实要足一些。

多招人，但不能全部从马元辉这里招收，不然自己陕西帮一形成，自己这个名义上的首领却被自己昔日的小弟马元辉给架空，对自己和高大人都不利。

“你山寨里的人，年纪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的，在崇祯十年以前当过官军的，或者骑术高明的，最好还是没有家小的，我可以带到广东去。只要我看中的，到了广东，我保证他们每月最起码可以挣二两银子的军饷。你去把山寨的所有人马集合起来，我亲自考察一下。”宋锦杰很快就把主动权给抢回来了。

虽然知道了宋锦杰的用心，但是马元辉还是屁颠屁颠的把山寨的所有人都召集起来，供宋锦杰考察。

近百人，有老有幼，青壮居多，还有几个妇女。宋锦杰仔细挑选，结果挑出了十五个青壮出来。老宋每挑选好一个，就单独跟他谈，主要是把高建修那里的美好生活和远大前景描述一下，没有一个不动心的，无不表示要到广东去建功立业。



第八十六章 乡谊


class="width">虽然马元辉打定主意不管山寨，一心跟随老领导南下广东去建功立业。www.65txt.com<<>>虽然还要带十五个小弟一起南下，但是山寨里还有七十多人，也一定要安排好。

按照马元辉的想法，自己带着十五个青壮走后，这个山寨，剩下的人，想留在山寨就留在山寨，不想留的，可以回家，山寨上的粮食，大家可以分了。

但是，宋锦杰却不同意，如果这些人一哄而散了，可能会引起官府的注意的。虽然自己有路引，还有两广总督的介绍信，并不怕官府的盘问。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在陕北逗留了。

“这样，剩下的老弱，遣散了事。但是要悄悄的遣散，给足银子，让其回到家乡。虽然现在这陕北山寨林立，强人从良也常见。但是一下子就把这么多人不加安置的遣散，也可能出现乱子的。你山寨还有多少银子？”宋锦杰问道。

“这个嘛，不瞒大哥，小弟这个山寨穷得要命，总共只有两百来两银子，也不够大家分的。”马元辉倒没有撒谎，关键是陕北这地方太穷，抢劫都抢不到什么东西。马元辉还算比较能干的山贼，让手下能吃得半饱。

“那两百两银子，随便你怎么处置。这样，我拨出两百二十两银子出来，给予遣散的每个人三两银子。至于你们跟我南下的十六人，每人发十两银子的安家费。现在就发五两，等到了香港以后，再把剩余的五两给补上。这样，给你十天时间，把遣散的事情安排好。至于山寨中的马匹，我挑选一下，战马都要，骡马不要，分给山寨吧。”宋锦杰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道。

安排好马元辉后，第二天，宋锦杰带着自己的人回到早已陌生的家了，破旧的祖屋，是一个堂叔偶尔照看的。

“小五啊，你可回来了。五年来，可是没有你半点消息啊，你都到哪里去了？”才五十岁的老叔已经头发花白，苍老的脸庞如同枯树皮一般。

“老叔，家里怎么就剩下你一个了？婶子和八弟九弟呢？”宋锦杰急忙问道。

“都死了，就剩下我一个孤老头子了，在家等死罢了。”

“我回来晚了，老叔，既然婶子他们都不在了，你就跟我到广东去吧，我给你养老。”宋锦杰鼻子一酸道。

“广东？你在广东做什么？”虽然知道这个侄子孝顺，但是广东实在太远了。

“老叔，我现在是广东给一位游击将军当助手，还是给朝廷当军官。在广东，虽然热了点，但是，因为地方富裕，日子过得很好。将军大人也挺器重我的，特地准许我回家探亲。这次回来，就把老叔接过去享福。”宋锦杰回答道。

“还给朝廷当兵，那就好啊。我宋家没有叛贼，就是饿死都不要失节啊。孩子，你有这份孝心就行了，广东听说是瘴气之地，天热得不得了。故土难离啊，我就不去了。”老叔感慨道。

“你一个在家里我不放心。现在咱们宋家就剩下咱们爷俩了，我不照顾你，谁你给养老送终啊。我在广东那边，是靠近广州的一个大海岛上，那里夏天不热，冬天温暖，正是你这样老人最适合呆的地方。至于瘴气之说，那是老黄历了，你看我，在广东呆了三年，都胖了不少呢。”宋锦杰对自己的这位老叔非常敬重，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带到香港，住进高建修分给自己的大宅院里。虽然自己也可以给老叔数百两银子，让他在家乡安度晚年。但是自己不放心，因为这陕北实在太乱了，钱财又是还是坏事。而且这旱情似乎没有尽头，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粮食。

“哦，广东还有这么好的地方？你能碰到将军大人，也是我宋家的福气啊。也不枉你坚守我宋家的底线，不做流贼。”老头听说广东这么好，也是有些心动了。

见老叔松口，宋锦杰马上给老叔描述自己如何受高建修重视，连大宅子都给准备好了，只要老叔住进去，还有仆人伺候。

而老宋的亲信宋向以及家丁白秀勇也开始敲边鼓了，鼓动老叔一定不要辜负宋大人的一番孝心，最后成功说动了老叔。虽然老叔有五十岁，年纪大了，有气无力的。可那是给饿的，现在宋锦杰带回不少粮食，还有肉干等好东西，老叔几天后就会恢复的，至于骑马更不是问题，老叔年轻的时候当过驿卒，宋锦杰的一身骑术就是他教授的。南下广东，老叔根本就不是累赘。

宋锦杰带回了十多个人，给不大的绥德卫带来了不少人气。老宋家在绥德卫，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有不少人脉。特别是在军队里，绥德卫的人很多跟老宋都很熟悉。

听说老宋在广东当上了军官，发了大财，带回来粮食和鹿肉干，对老朋友出手很大方，给小孩子都是碎银子打赏。于是，只要跟老宋有点瓜葛的，都纷纷过来拜访，其中不乏当地和边地的军官，甚至连榆林卫都来人。

从榆林卫来的可是大人物，就是尤世威，此人老资格了，在天启年间就做到参将，崇祯二年升任总兵官，曾经战辽东，逃讨流贼，得到洪承畴和卢象升的赏识。可是官运不佳，现在赋闲在家。老总兵听说绥德老宋家那个几年没有消息的小子回来了，这本来没有引起尤世威的注意，但是，听说这小子竟然是从广东回来的，更要命的是，他竟然还有一匹大食宝马。

这就不得不让老总兵刮目相看了，神通广大啊。本来自己还以为他又是一个流贼呢，毕竟陕北青壮几年没消息的，大半是当流贼去了。这么多疑点，迫使好奇的老总兵亲自走一趟绥德卫，来会会老宋家的小子。

老总兵和他的侄子拱君的到来，让宋老头颇为自豪，毕竟老总兵曾经官居左都督，绝对的豪门。自己侄子出息了，连老总兵都来慰问，实在是家门的荣耀。

“贤侄啊，按照你这么说，你是在现在广东第一红人高建修的手下当军官了？”看了两广总督的介绍信后，老总兵不再怀疑宋锦杰了。通过官场关系和朝廷的邸报，尤世威当然知道这个身跨文武两个官场的高建修了，所以对于宋锦杰的称呼都变了，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正是，小子因为崇祯四年被裹挟参加兵变，虽然很快脱离叛军，但觉得还是没脸回家，一直在外流浪，直到去年才碰到年轻有为的高大人。这次蒙他关照，回来接老叔去香港养老。这样，解决了后顾之忧，我也能安心给高大人和朝廷效力。”见过了不少世面的宋锦杰并没有被一个退休总兵给吓到，回答得很是得体。

作为一个军人，特别是曾经统帅个数千骑兵的老将军，尤世威对于战马很是痴迷。这次他专程来看宋锦杰的坐骑－－－－－－一匹青葱色的阿拉伯战马。

自己骑了一辈子马，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极品。这个高建修不简单啊，竟然有上百匹这样的良马，可见其财力。于是乎，尤老总兵对高建修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仔细打听了高建修军队的建制特点。

不是常人啊，此子在这乱世里，前途不可限量。尤老总兵在心里给高建修打了个高分。而且，根据观察，这宋家小子也是个不错的人才。得知宋小子肩负着高建修在陕北招募一些边军去广东给他当骑兵后，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立即把自己的侄子拱君推荐给宋锦杰。这个尤拱君，二十多岁，也曾经当过中级军官，在官场得罪了人，现在也是在家赋闲。既然如此，老尤觉得还不如让他到广东高建修那里，按照拱君这样的条件，在香港绝对能得到高建修重用，也算给他找了条捷径了。

宋锦杰对此求之不得，甚至暗示老总兵多给自己挑选一些世家不得意的子弟去广东，绝对有前途，每推荐一个，自己有厚礼。老总兵虽然看不上钱财，但是也愿意推荐人才，分散投资，给自己多留条后路。于是，宋锦杰的招人之旅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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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旅途


class="width">有了榆林老总兵的帮助，宋锦杰竟然在短短十天内，招募了一百二十位骑术高明的年轻边军，其中有十来个出身将门，虽然是没落的将门的边缘子弟。www.65txt.com~~~~但是他们的军事素养确实要比普通的边军要强不少，毕竟耳濡目染，从小就受到熏陶。

招募人手，先预付各人一半的安家费，花去了七八百两银子。当然，还要给他们每人最起码配备一匹上好战马，毕竟这次南下还是要骑马快速回香港。现在的战马可不便宜，特别是好战马，而且还是高建修要求的那种刚刚发育成熟的小马，十两银子一匹，而且这还是托关系才买到的。两百来匹战马，又花了两千两银子。这样，宋锦杰带回来的四百两金银只剩下千两白银了，勉强可以支撑一百多人、两百匹马到香港了。

马元辉本来以为自己凭借十五位弟兄，应该在宋锦杰的队伍里甚至在高建修那里占据有利位置，可是没想到几天不见，宋锦杰竟然招募了这么多人，而且个个都是骑术高手，甚至是将门子弟，大为吃惊。不得不佩服宋锦杰的能量，这说明宋大人不但有能力，更说明他背后的那个游击将军背景巨大，连这些陕北将门都看好。想到这些，马元辉又有些庆幸自己跟随宋锦杰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

清一色的陕北大汉，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剽悍之气直冲青天。而这些大好儿郎们身跨战马，装容整洁。而两百匹战马也是良马，高大威武。唯一不和谐的就是，自己的老叔有些破坏这这队伍的年龄结构。

宋锦杰一声令下，出发。

一百多人，两百匹马，浩浩荡荡向南奔驰而去。那些空闲的战马，驮运着两三天的马料，比较轻松。<<>>一路上，百余人的骑兵部队，从来没有一个关隘的官军和土匪敢于拦截的，所以路途很顺利。

官军不敢盘查，只是在通过潼关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本来，守关的一个军官很是眼热这些良马，特别是宋锦杰的阿拉伯战马，正准备把他们安排上一个土匪的罪名把这么多战马给夺过来。

宋锦杰何许人也，怎么看不出来那军官的意思，随便显示点武力，然后再把张总督的介绍信给拿出来，再献上一百两银子，安全出关。那军官收受了一百两银子后，高兴得不得了，还关照宋锦杰在进入河南以后，最好不要走那些线路，因为那些地方土匪流贼多。

“王哥，你看宋头的那匹宝马，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神骏啊。你瞧宝马的冲刺速度，比咱们这些战马硬是要快好几成。按照老辈的人的说法，跑得越快的宝马，越是娇贵，不好养活。但是，宋头的那匹大食宝马，我看吃的跟咱们这些关外马都是一样的马料，也好养活的。看来老辈人说的也不全对啊。”张正言在休息的时候对着同伴好友王小雷说道。两人都是一起被挑中参加宋锦杰的队伍，以前也当过边军，这次准备到广东跟着宋锦杰去碰运气。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大食宝马，不但高大精神，而且也好养活，根本不是那种娇贵的马。真正娇贵的马，那是汗血宝马，现在好像已经没有了。你想骑大食宝马不？”王小雷解释完反问道。

“谁不想骑宝马？可是咱们到了广东，也是从小兵干起，恐怕没有资格骑上这么名贵的宝马了。听说宋头的宝马，是从海外运回来的，光是运费就是百多两银子呢。我们怎么能有这样的好命？”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告诉你个秘密啊，千万不要传出去啊。”王小雷神秘的说道。

“王哥，你还不知道我嘛，嘴巴最严了。快说，什么秘密？”

“我听宋头说了，那香港游击高大人，这次把咱们招募过去，就是要让咱们当骑兵的。不但如此，还会配给咱们每人一匹大食宝马。咱们的宝马，只会比宋头的好，不会比他的差。”王小雷把自己昨晚跟宋向打探到的消息吐露了出来。

“啊？咱们有这么好的命？那宋头骑的宝马，竟然还不是最好的？”张正言十分的惊讶。

“当然不是，宋头这次回陕西，因为不想太招摇，所以此骑了一匹最次的大食宝马。而且，宋头并不是骑兵头领，所以，也没有必要骑上最好的战马。”

“宋头不是骑兵头领？那他在高大人手下是干什么的？”张正言有些不敢相信。

“宋头是高大人的参军参谋，不过也不算是参谋，他上次还带了两艘战舰六百士兵去攻打蛮夷了，手握实权。”王小雷正在大势显摆自己得到的内幕消息。

“啊？难怪宋头这么才气大粗呢。对了，你那五两银子，是带在身边还是？”张正言问道。

“给了我那刚出嫁的妹子了，谁叫我跟她父母早亡相依为命呢。现在我走了，只留下他在夫家，也算是给她点补贴家用吧。你呢，带了广东，一年就能挣上二三十两银子，都可以娶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了。哈哈。”

“敌袭，大家各就各位，准备战斗。”突然宋锦杰大喝一声道。

有了望远镜，就是方便。宋锦杰每到一个地势比较险要的地方，都要用望远镜先查看一下，看有没有敌人的埋伏，如果有，自己也好有个应对啊。

这次，又是望远镜立下了功劳，弟然尚在两里开外，宋锦杰已经发现了，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了。

还是十杆鸟铳在前面列阵，准备先行射击对方的先头部队。

砰砰，十声枪响，竟然一门鸟铳都没有哑火，看来运气不错。敌方先头部队的十个骑兵的马匹全部被命中。敌人的马匹受到轰击后，吃痛，把身上的骑士全部给摔下来，还有两个被踩死了。

敌人有大约四十骑，后面是步兵约有三百余人，一看就是由饥民组成的部队，战斗力缺乏，他们在看到前面骑兵受阻就停顿了一会。宋锦杰的人马，全部是边军强盗组成，见对方只有四十余骑，在放完第一轮鸟铳之后，就挥舞着马刀直接冲向敌方，如切西瓜般的，杀了个痛快，不到一息香的时间，本来想来偷袭的敌方全军覆没，而己方只有六人受了轻伤。

抓了几个俘虏，一审问，原来是大盗“瓦罐子”的人马，看见两百匹马，眼馋，想偷袭，结果很杯具。不过这次带队的不是瓦罐子，而是他的义弟。瓦罐子本人去跟李自成商量入伙的事了。

又是李自成，宋锦杰谨记高建修的交代。于是，杀了俘虏，抢下马匹，急速向南方奔去，以免李自成发现后追来。不过自己全部是骑兵，还有换骑的马，李自成再大的本事也追不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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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情报司


class="width">送走了两个东印度公司的船只回航后，高建修总算有时间可以休息一下。www.65txt.com-====-又是一个肥年，虽然自己如今除了茶叶生意外，对外贸易的其他生意，高建修都放手让其他广东商人参与。

但是，英国和荷兰的八只大货船，再加上另外两艘进入香港的南洋船只，一共买了价值八十一万两银子的货物，给高建修带来了十一万两的出口税。另外，这十只大货船，也带来了不少西洋、南洋特产，也被高建修征收了四万多两银子的税。

岛上最高兴的人，还不是高建修，而是英国商馆的负责人皮特－芒迪，他送走了英国东印度公司的船只后，彻底放松了。这几个月，为了给东印度公司的船主买便宜的大明货物，自己可是费尽了心思，现在已经到了收获的时候了，他这几个月就赚了两万英镑，再辛苦都是值得的。

两人又在台球室切磋了几局，好好玩玩。

“大人，情报司的人回来了，请你回去。”亲兵打搅了自己的好事。

“张司长，你这次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的。”高建修来到密室，面对自己的情报司司长张志新问道，旁边还坐着师爷李唐宋。

“回大人，市舶司博贺港分部的情报人员，传回来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情报，特地来报告大人。”张志新对高建修的脾气摸得很准，喜欢轻松的话题。

“哦，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快说来听听。”高建修果然来了兴致。

“自从大人设立博贺办事处以后，咱们情报司也就在广东西边开始行动了。属下今天刚刚收到一个消息，琼山县乡绅海述祖正在建造一艘巨船，首尾长二十八丈，桅高二十多丈，估计有两千料。大人，如果海述祖这艘船出海，估计可以载数十万两银子的货物出海，这可以为市舶司带来数万两银子的出口税。”张志新兴奋的说道。因为他知道高建修最喜欢抓走私了，现在自己这个情报绝对能引起高建修的兴趣。

“好啊，真是个好消息。这次情报司又立功了。这么大的船，要好几年才能建成吧？”现在市舶司虽然走上了正轨，不过也就控制了广州府方圆四百里，对于更远的广东西边的走私情况，自己鞭长莫及。所以，高建修这才要在博贺港设立办事处，让大批的情报人员向广东西部渗透，现在看来，成果显著啊。

“回大人，这船已经建造了两年多了，到明年春天就可以下水了，预计到冬天就可以出海到南洋了。现在，海述祖已经开始出租此巨船的部分舱位给一些走私商人了，听说生意还挺好的。”张志新高兴的说道。

“那好，等到明年他们把货物装上船的时候，咱们再带人到琼山那边去把他们给抓起来，起码要罚款二三十万两银子。哈哈，有了这个反面典型，看以后广东还有谁敢走私。”高建修哈哈大笑道，太高兴了，以后就要以这个海述祖为反面教材，告诫广大的走私海商，不要心存侥幸，一定要到市舶司来备案交税，否则海述祖就是你们的下场，罚你个倾家荡产。

“大人，那海述祖可是有很大背景的，他是忠介公的孙子，在琼州非常有民望，咱们贸然去抓人，恐怕不太好收场啊。”张志新小心问道。

“忠介公是谁？很牛吗？”高建修不学无术的问道。

“东翁，忠介是海瑞海青天的谥号。”李唐宋提醒道。

“海瑞？他不是大清官吗？听说死了都没有银子埋葬。他孙子竟然这么有钱，造得起这么大的巨舰？不对啊，我听说海瑞不是没有儿子吗？怎么又冒出个孙子来了。”高建修一头雾水，毕竟自己也知道些历史，海瑞无子，逼死五岁女儿的事情都比较清楚。

“大人，是这样的。海忠介公一生清贫，确实无子。但是，忠介公当了这么大的官，而且清名远播，海氏家族觉得如果忠介公无后，实在是憾事。于是，等忠介公安葬好以后，海氏家族就把其堂弟海珥的次子海中适过继给海大人，其实这也是海大人生前认可的，只是没有来得及过继罢了。后来海中适生了海述祖，终于致富成功。”张志新的情报工作做的很不错，连这种小细节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原来是过继的孙子啊，不过得到家族认可，那就有法律效力。自己还不能把海述祖当作一般的走私商人狠命打击，关键是海瑞这厮在明末的名气太大，自己对他的后人打击得过分了，对于自己的名声不太好。现在高建修已经不再像前两年那样在官场横冲直撞了，开始注意自己培育好名声了，以方便以后控制两广。

“这样啊，没有关系。你给我好好的盯住海述祖，我是不会放过他的。至于采取什么措施，我再好好想想。现在我已经把广东废弃的驿站全部都买下来了，你们情报司安排好人手进驻各大驿站吗？”高建修问道。

“回大人，我已经开始这方面的准备工作了。广州府和肇庆府、惠州府、南雄府、邵州府以及潮州府境内咱们收购的驿站，每个驿站已经派了情报司的人去主持情报工作了，至于其他府县，还要两个月才能把人派出去，因为巩良才还没有派出掌柜去接收改造。只要巩良才准备好了，我的人立即可以出发。”张志新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这次收购广东废弃驿站，是以自己的亲信巩良才的名义进行的。毕竟高建修是大明的官员，收购废弃驿站，傻子都看得出来其中的用心。而巩良才因为没有官员身份，甚至没有人知道他在主持广州珠江渔家，更不要说知道他是高建修的亲信了。

看来是自己心急了，张志新的工作做得不错。既然如此，趁着这个机会，高建修决定好好梳理一下情报司的工作，以及下一年的工作安排。

“好，这一段时间工作很不错。很久没有跟你谈工作了。说吧，现在，情报司一共有多少人？我说的是从你这里领饷银的专职人员，今年年初你上交给我的名单，好像是六十九个吧。现在应该有一百好几十个，对不对？”

“是的。上半年的时候，这六十九个情报员，基本分布在广州珠江渔家、广州和澳门的蛋挞店铺、市舶司和怀远驿中，还有一些也有各种职业掩护。现在由于大人收购废弃驿站改建成客栈，所以情报司的人员数量上升了一倍，而且还在扩张。我回头就把名单给您过目。”

“现在不用，等到年底再交名单吧，抄送一份给李师爷。既然人员规模扩大了一两倍，经费想必也不宽恕了。今年的五万两银子的经费，现在不太够用吧。”高建修问道。

“正准备跟大人说经费的事情呢。所有的经费全部用完了，现在今年还剩下一个多月，情报司已经没有闲钱了。到年底，正是用钱的时候。所以要向大人申请经费，情报司的所有帐目我都带来了，还请大人过目。”张志新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厚帐簿交给高建修。

“好，现在再给你拨出两万两银子，帮你度过年关。明年，我给你十万两银子的经费，到时候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对了，情报司要多请一些跟你一样出身锦衣卫的高手，他们才是最专业的。你以前有什么故旧什么的，都要给我拉拢过来。”高建修现在有钱，光是从台湾抢回的战利品价值四五十万两银子，除去支付海军的费用外，还剩下不少，所以明年自己的预算很是宽裕。

“多谢大人。小的以前在锦衣卫确实有一些亲友，这两年也陆续招收了十来个不得志的锦衣卫。但是，想要招募更多的，就需要高价了，毕竟要让他们舍弃官职来给大人做事，总要在钱财方面有吸引力。”

“没问题，只要是人才，高价我也认了。年薪两三百甚至五百两，我都可以出得起。但是，这样的人，必须可靠。”高建修为了把情报司的工作效率更上一个台阶，不惜血本。毕竟，锦衣卫是这个时代最好的谍报人员，自己要加快发展，需要他们。



第八十九章 生意


class="width">“大人，史老板过来了，你要不要接见一下。(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管家李本仁把刚刚晨练归来的高建修的思绪打乱。

说是晨练，其实就是高建修做做广播体操。唉，自己命苦啊，在穿越之前，既没有练过太极八卦掌、降龙刀，更不会武术散打之类的，甚至连军训时候的军体拳都不记得了，唯一会的就是第N套广播体操。高建修最近发现这广播体操也还不错，可以修身养性。

再看看李本仁，似乎更胖了。这家伙现在在香港岛仗着是自己的管家，作威作福。岛上的商人们、更多的想来岛上做海贸生意的商人们、甚至那些到香港岛卖菜卖鱼卖肉卖水果的小商人，都要好好巴结他。

现在的香港，光是高建修的军队已经有两千多人，加上各类作坊还有商人，已经有四千多人。而香港九龙大屿山，几乎没有耕地，所有粮食鱼肉禽蛋素菜水果等等，全部靠外部供应。除了粮食这个大项是高建修亲自负责外，其余的菜蔬之类的采购大权全部掌管在李本仁手里，绝对是个大肥差。每天四五千人的菜篮子，关系到不少菜农、渔民、肉贩子的生计，那些从新安县来的菜农都要打点李本仁，虽然老李还不算太贪，但那些菜农不给老李一点好处还不放心，生怕这桩大生意不能长久。

有机会要把这采购流程给透明化，不能给予暗箱操作的机会，军队的后勤搞不好，那绝对是致命的。

“老李，史老板过来干什么，莫非是我去年欠他的茶叶钱你没有给他？”高建修皱眉问道。这个史家济，有什么事情直接找管家就好了，找我干什么。

“老爷说哪里话，欠他的银子上个月就还清了。不但如此，今年那八艘东印度公司船只采购的茶叶，咱们也是把订单给他的。他这次来，好像是想做鹿肉生意。”李本仁小心答道。

“我说老李啊，史胖子怎么消息这么灵通，是不是塞给你钱了？把他给你的贿赂交出一半来，我就绕了你。”高建修奸笑问道。

“老爷说笑了。现在知道老爷要卖鹿肉脯消息的，有不少人。史老板知道也不足为奇了。”李本仁当然知道高建修是在开玩笑。

“史胖子真是贪婪啊，我这么大的茶叶生意都交给他了，现在他又想做鹿肉生意。-====-要不要交给他做呢。”高建修有些头痛.

自从跟荷兰人一起攻打台湾成功后,台湾总督保罗决定加大与高建修的合作,以摆脱对海峡对岸的郑芝龙的依赖.台湾现在最大的出产,就是梅花鹿了,鹿皮卖给日本,鹿肉以往大多是交给郑芝龙的船队,销往福建.即使这样,现在捕杀的梅花鹿每年都在增加,今年已经捕杀了十二万头梅花鹿了,这可就是一百多万斤的鹿肉脯了,福建市场早已饱和,保罗就把这新市场对准了高建修所在的广东.

所以,保罗特地派人来跟高建修商讨卖大量廉价供应鹿肉脯给高建修,希望高建修可以利用台湾出产的梅花鹿肉脯在广东赚钱,也算有财大家一起发,扩大双方的合作.

而高建修自然也不愿意放弃这个发财的机会，有钱自然不能不赚。不但要赚钱，而且还要利用这个鹿肉脯为自己的情报工作作出点贡献，毕竟鹿在内地已经很少了。不说别的地方，就说广东吧，山林里已经几乎找不到任何一个亚种的鹿了，可能在钦州那边，猎人运气好，几年能见到一次。

这次吧，自己一举拿下了广东二十多个废弃驿站，要把这些驿站改造成为生意火爆能吸引商人过客的优质客栈，就得需要一些那得出手的特色菜和优质服务。只有有特色，才能吸引客人，只有大人流，才能得到更多有用的情报。

所以，高建修决定把从台湾进口的鹿肉全部分散发给这些个驿站，作为最大的特色菜。现在的广东，很少有鹿肉可吃，自己的客栈有什么红烧鹿肉、冬笋鹿肉丝、红枣炖鹿肉、炒鹿肉等等，也算为好吃的广东人做些饮食上的贡献吧。

现在史家济也想来做鹿肉生意，给他还是不给呢。这死胖子也算自己的御用商人了，还是比较听话的。不过自己要算算荷兰人每年能给自己多少鹿肉，如果太少的话，就不能让老史做这个生意了。

“老李，荷兰人卖给我们鹿肉的价格是多少？”高建修问道。

“回老爷，一担（100斤）鹿肉七两银子。”李本仁答道。

“那在福建，从台湾来的鹿肉市价是多少?”高建修继续问道，这些小生意，自己好长时间没有亲自过问了。既然要养军，就需要大量钱财，自己的生意，也不能放下。

“十三两。”李本仁有些奇怪，今天高建修怎么对这些小事情有兴趣。

“将近一倍的利润啊。你去叫史老板过来吧。我跟他谈谈。”高建修吩咐道。

“小人参见大人。”史胖子一进来就磕头问安道。

“老史啊，都这么熟了，还这么客气。你又胖了。”高建修一见到这胖子就很开心。

“还不是托大人的福，让我有生意可做。大人，小的这次来，是听说大人现在有不少鹿肉脯。小的想吧，大人是做大事的人，不屑于做这些小生意。我呢，愿意为大人分担一些。”史胖子小心试探道。

“老史啊，还跟我耍什么心眼啊，想做这个鹿肉生意，你就直说呗。我一年给你三万斤鹿肉，怎么样？”高建修打趣道。

“多谢大人，大人的大恩大德，小的不敢忘。大人给我什么价格？”史胖子一谈到生意就来劲了。

“给你九两银子一担吧，人家荷兰人给我也就八两银子而已。怎样？我对你够意思吧？”高建修笑道。

“多谢大人。不知道大人还会把这些鹿肉给分销给谁？”

“这你就不要问了，属于商业机密。不过你放心，不跟你抢生意。你准备怎么做这个鹿肉生意啊？”高建修问道。

“小的准备开家大酒楼，专门做鹿肉，整个全鹿席，卖高档货。广州的珠江渔家，大人知道吧？我就准备按照这个模式做大酒楼，不但堂吃，还外卖。现在在广州，酒楼我都装修好了，就等大人一声令下，就开业了。”史胖子也不知道珠江渔家是高建修的产业。

看来这珠江渔家还开创了菜系专营的新格局，引起广东各酒楼的模仿了。

“好啊。这样，你那酒楼，我派两个人过去给你帮忙。你放心，不会干预你的经营，就是派过去看看，以防止地痞流氓的骚扰。”高建修突然吩咐道。

啊？这个条件也太苛刻了吧？这可不是高建修的风格。

“这个条件你不答应也得答应。不过，老史，你很快就会理解我的用心，不会耽误你发财的。我派人到你酒楼的事情，一定要保守秘密。如果让他们暴露了，唯你是问。”高建修突然很严肃说道。

史胖子从来没有见过高建修摆起一副严肃面孔，以前都是笑嘻嘻的。猛的这么一严肃起来，看起来还有几分威严，把史胖子吓得不轻，不由得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送走了史胖子，高建修再把张志新找来，好好布置一下明年的任务。

“广西的废弃驿站，我也想把它收购起来，你知道现在广西有多少废弃驿站吗？”高建修直接问道。

“大人，广西的废弃驿站很少，只有三四个。”张志新对此也做了些功夫。

“怎么这么少？广东可是有一大半驿站都废弃了。”高建修不解问道。

“大人，广西地处西陲，西边都是蛮夷，时不时叛乱。所以崇祯初年朝廷裁撤驿站的时候，广西就没怎么裁撤。大人，如果咱们想要向广西渗透的话，我觉得还有一条好路子。”张志新献计道。

“什么好路子？”高建修急忙问道。

“私盐。”

“私盐？咱们可是打击走私的，如何利用私盐？”高建修有些转不过弯来。

“是这样的。根据咱们的情报，在钦州、镰州一带，有不少私盐贩子，他们把广盐给走私到广西，因为广西不产盐，私盐的利润很大。现在，咱们情报司已经掌握了不少私盐贩子勾结盐场提举副提举的证据，咱们只要搞点小动作，就能把这个走私渠道给挖出来，咱们就把这条线给占了，以后广西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情报司完全能掌握。到时候，咱们想取广西，轻而易举。”张志新解释道。

有意思，广西不产盐，虽然私盐泛滥，毕竟利润高。张志新的思路不错。广东，在高建修看来，是囊中之物。不过广西，虽然穷了点。但是，广西人尚武，僮壮族的战斗力很是强悍，是不错的兵源。而且，广西东部的桂林、柳州、南宁、梧州等府县，也是盛产粮食的，在满清南下的时候，也一定要在自己的控制中。所以，高建修让张志新加快私盐渠道的收编工作。



第九十章 士官学校


class="width">做完第N套广播体操，心神气爽。(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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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邵州那边驿站情报司来了消息了。”亲兵又打断了高建修的思绪。

“什么消息，快说。如果不是好消息，小心我K你，老爷我正在研究一套绝世武功。”高建修不爽道。

“什么绝世武功？”此亲兵袁斌乃是高建修的秘书，挺受重视的，不过他还不知道自己的高大人会武功呢。

“辟邪剑法，回头我教你。不说武功了，什么消息。”高建修问道。

“宋锦杰从陕西回来了，还带了一百二十个彪形大汉，另有良马两百多匹。”袁斌高兴的回答道。

“好啊，老宋办事效率挺高的，还不到十二月就回来了。不错，竟然招募了这么多人，不愧是我高建修亲自看中的人。袁斌啊，以后要多跟老宋学习学习，我也挺看好你哦。”高建修开心极了。

“是，邵州的情报员说了，宋锦杰带来的人，基本上都是边军，那个骑术可是非常的高明，还有几个是将门子弟。他们在邵州府修整一天，估计三天后就可以到香港。”袁斌继续报捷道。

“好，我准备亲自去迎接他们，以彰显重视。”

“慢着，东翁。你不能去迎接。”狗头军师李唐宋悄然无息的来到身边，把高建修吓得魂飞魄散。

“老李，人吓人，是要死人的，你走路怎么就不能发出点响声呢。我为什么不能去迎接他们？”高建修不爽的问道。

“东翁，想必你听说有一百二十剽悍的骑术高明的陕北大汉来投奔，很是高兴。你准备重用他们，不是吗？”李唐宋轻捻短须问道。

“那不是废话嘛，花了我这么多钱财，让老宋跑了大半个中国，我不重视他们，我有病啊。有什么话，不要拐弯抹角的。”高建修最不爽老李每次劝谏自己时候都要做太多的铺垫。

“东翁要重用这些陕北兵，就要对他们恩威并施，先威再恩，而不能先恩再威。这些陕北兵，最是剽悍，如果东翁一开始就只施恩，就会让他们产生错觉，认为是东翁离不开他们，这会让他们骄悍起来，以后就不好管理。而实际情况是，陕北大旱之地，这些陕北大汉，是东翁赏给他们一碗饭吃，给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这个主次关系不能搞反了。要让他们知道感恩，服威。

咱们香港，不是离不开他们就不行了。而是他们这些陕北汉离了高大人，他们就是受穷的命，当流贼的命。”

是啊，老李说的对啊，所谓上位者就得有上位者的威严。关键是对陕北大汉们要明白自己的定位，对自己必须有一颗敬畏的心。

三天后的早晨，高建修在港口迎接宋锦杰一行百余人。人高马大，正是这种情况。

清一色的陕北剽悍大汉，个个脸上都充满了朝气，不过点疲惫，风尘仆仆的。不过，由于是北方人，有近半数小伙子还有点晕船，脸色不太好。

“各位，想必宋大人已经跟你们交代清楚了，本官就是这广东的游击将军。现在广东虽然没有流贼，但是，也不太平，有的是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只要好好训练，比呆在陕西要好得多。关于待遇问题，本官重申一下，我高建修别的本事不说，但是绝不扣克军饷，只要因为我有的是钱。你们刻苦训练，遵守纪律，作战勇猛，升官发财不是梦。宋大人的境遇你们也知道了。他加入我高家军一年以来，从小兵开始，一年之内就升任把总，还能带领数百近千人出去平叛，是何等的荣耀。你们大多是边军出身，还有不少出身将门，只要努力，成就绝不在宋大人之下。作为陕北汉子，大家能不能吃苦，遵守我香港的条例？”高建修最后大喊问道。

“能。”众陕北汉子也是毫不含糊，异口同声得吼道。

“很好。你们今天先休息一天，适应一下南方的水土。从明天开始，就要分散打入各级军队里，开始训练了。”高建修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大人，宋大人不是说让我们来香港当骑兵的嘛，怎么现在要打散，进入别的队伍里了？”一个不开眼的陕北汉子问道，一口陕北土话，幸亏高建修听得懂的。

“你叫什么名字？”高建修唬着脸问道。

“小的刘平北。”不长眼的挺直了胸膛答道。

“刘平北，榆林卫千总刘七的侄子，是吧？”高建修问道，情报司在邵州跟宋锦杰见面的时候，就把这个具体名单抄下来，然后飞鸽传书到了香港。此子也算是个将门子弟，除了骑术好，还有一手好箭术，当过果长。没想到此子胆还挺大的。

“大人，你是怎么知道的？”刘平北大吃一惊问道，难道这高大人能掐会算？在场的除了几个老成一点的想到高建修应该有自己的谍报系统，其余的都有些不敢相信，感到不可思议。

“我能掐会算？不是。告诉你们，这是我的情报系统做的好。你们一进入广东，我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打仗，这个情报至关重要，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的军队，不光情报系统做得好，后勤更好，只要你们不怕死，肯钻研，不会出现粮饷不足的问题。打了胜仗，我绝不吝啬赏赐，即使朝廷没银子赏，我高建修自己重赏。现在的大明，内忧外患，有的是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至于为什么要把你们分开，那是因为你们当中有不少人都当过基层军官，都去当骑兵，太浪费了。我决定从你们当中先提拔十二位到我的士官学校学习三个月，然后开始正式任为军官，直接带兵。”高建修趁着这个机会，决定把士官学校正式推出。

士官学校，高建修已经计划了近两年，目的是把所有的军官都控制在自己手里，把这支部队真正变成自己的私军。从去年开始，高建修就抽掉了军队里的各个好苗子出来，与自己的那几个家丁一起，跟赵老夫子识字，他们是半脱产学生。在年初的时候，自己在香港成立了一个学校，表面上是教岛上的孩子以及家丁、好苗子他们识字，实际上是为这个士官学校打下基础。

经过赵老夫子一年多的勤苦教学，他们已经能够识得四五百常中字，看军报之类已经没有太大问题了。而现在，范佩西他们四十多人，再加上自己从这陕北大汉中挑选的十二位识字的将门子弟，即将成为自己士官学校的第一批学生了。学校的名称，高建修已经取好了，就叫九龙士官学校。九龙，既是九龙岛的地名，又是学校名，关键是太有气派了。

士官学校？这些陕北汉子都有些头大了，他们搞不清楚，当兵的还要上学。

“大人，是不是不上这士官学校，以后就不能当军官了？”一个心眼比较活泛的汉子开口问道。

“是的。我高建修的军队，与大明其他地方的军队不同，独成一格。你们放心，只要表现好，能识字的，就能上士官学校，就能得到升迁。”高建修并没有隐瞒。

“可是我不识字，那我就一辈子都当不上军官了？大明境内，从来没有听说过当军官还要识字的。”有人抗议了，非常不满。因为宋锦杰在他们来之前，就把高家俊的官兵待遇说了个大概，如果真的如老宋所说，当军官即使不吃空饷克扣士兵饷银，当个把总都能发财。如果自己因为不识字而得不到升迁，那可就亏大了。

“你们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不识字，我会请先生教你们的。这次我从你们当中选出十二个到士官学校学习，就是因为他们识字。你想当军官，要看军报传递战报，不识字怎行？有人一定想了，我可以请个幕僚啊。可是如果你请的幕僚被别人收买了，欺负你不识字怎么办？再说了，我的军队里，是不可以存在幕僚的。你们要上进，可以报名参加一个夜晚的识字扫盲班。只要坚持一年，识得三五百个常用字，以后还是有机会进入士官学校学习的。宋大人为什么在那么多陕北汉子当中挑中你们，那是看你们是可塑之才，才给你们这个机会的。难道你们连学习识字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害怕了吗？”高建修继续吼问道。

“当然不怕。”这些小伙子年轻气盛，果然受不了高建修的刺激。

“这次没有被挑中的士兵，不要心灰意冷，只要有上进心，肯识字，肯在训练中吃苦、遵守纪律就行了。你们所有人都有一身好骑术，还有不少箭术也很高明的。所以，我决定还是把你们打入骑兵部队。在骑兵部队中，你们明天开始比试，两个人为一组，相互比骑术，胜者，可以得到一匹大食战马，从此这匹宝马就要跟随你们一辈子。负者，在一个月后看表现，如果表现好的话，也可以得到大食战马的。我在大屿山上，还有近百匹大食战马，所有的战马，比宋大人乘骑的那匹，只好不差。你们努力吧，远大的前途等着你们了。”高建修本来准备给他们一人配置一匹阿拉伯战马。不过觉得这样不引入竞争机制也不好，所以打了个折扣。毕竟一开始就给这么好的条件，以后没有更好的来奖赏那些表现好的士兵了。

众人一听有比宋头更好的大食战马，虽然需要两个人竞争一匹，那也是天大的喜讯啊。作为骑兵，没有比宝马更吸引自己的了。于是，众人都暗自下定决心，明天的比武，一定要赢，争取得到一匹大食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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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转转猪”的打赏。



第九十一章 士官学校（续）


class="width">要说这陕北人，确实人高马大，天生的骑兵。www.65txt.com-====-高建修、宋锦杰、王成和米哈－代伊四个人作为评委，考察这一百一十人的骑术。

比赛激烈紧张，而且还赏心悦目。阿拉伯战马只有骑着他们的胯下，才能把其优点发挥到极致。上马、启动、加速、劈砍、躲闪，这些马上动作，都是一气呵成，充满了美感。看来自己让老宋去陕北招募骑兵，确实是明智之举，高建修都有些佩服自己了，当时的灵光一闪，就给自己带来了这么有战斗力的骑兵。

自己现在一共有一百七十多匹阿拉伯战马，都是花高价从两个东印度公司买来的。除了王成训练的一百多骑兵有一半人一匹阿拉伯马外，剩下的阿拉伯战马自己都想给这些陕北大汉。不过，自己令行禁止，说过的话一定要算数。他们当中只有五十五人才能得到阿拉伯战马。其余五十五人继续骑蒙古马，一个月后才有可能骑上阿拉伯马。

虽然每个人的发挥都很出彩，但是，是比赛就有胜负。五十五个胜者昂首挺胸，去挑选自己心慕已久的阿拉伯战马了。有的人甚至满含热泪，毕竟，拥有一匹天下最好的战马，是每个骑手的梦想，不想梦想却在今天实现了。有的人则有些疯狂，骑上自己的宝马就在牧场上策马狂奔起来。

“大人，其实这些陕北骑兵，骑术并不比奥斯曼帝国的骑士差，他们是我见过最好的骑兵。而王成大人训练的骑兵，与这些陕北骑兵比起来，要差好几个档次。就算他们再练好几年，也还是比不上这些陕北人。”米哈－代伊把高建修拉到一旁小声嘀咕道。

“那你的意思是？”高建修皱眉问道。

“小的意思吧，王大人训练的骑兵，淘汰一大半，把战马都给陕北骑兵给空出来。广东人虽然聪明能干，但做骑兵，确实有些浪费。广东人当炮兵还是很不错的，他们练习操炮学得非常快。不如把淘汰的广东骑兵安排进炮兵部队。”米哈－代伊建议道。

这些广东骑兵也是自己辛苦训练近一年的，虽然成果不是很大，但是现在要把他们大部分都淘汰掉，实在有些舍不得。而且，把这些骑兵转业为步炮兵，军饷就下降了一个档次，人家会怎么想。

毕竟他们训练还是很刻苦的，只是受限于先天的条件限制而不能成才的。这是我自己的过错，但现在却要这些刻苦的骑兵来承担后果，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虽然淘汰他们是必然的选择。

罢了，成大事者，不能心慈手软。高建修把王成找来，把自己和米哈－代伊的意思说清楚了，他带的骑兵，淘汰七成，只留下三成骑术最好的，其余的全部裁撤下来。

王成一听，大惊失色，这是要割他的肉啊。这批骑兵，可是花费了自己全部的心血啊。从高建修在莲花茎关闸开始，自己带着十个骑兵，到现在的一百多骑兵，自己容易嘛。现在大人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要否定自己的全部努力，如何不心痛。淘汰七成，自己这个骑兵千总还不如把总，比果长好不了多少。

王成不敢对高建修说什么，只要把一腔怒火发泄到米哈－代伊这个蛮夷身上，刚刚就看到老米跟高大人嘀咕，一看就不是好事情，没想到这个蛮夷竟然在背后对自己釜底抽薪。一声怒吼，王成一巴掌拍到米哈的脸上，然后就扑到了米哈－代伊身上，开始厮打起来。

米哈－代伊没想到对方突然动手，毫不准备之下，吃了大亏，脸上已经有五个鲜红的掌印了。不过老米现在挺受高建修重视的，也不是吃亏的主，加上突厥人特有的血性，还起手来也是毫不留情面。

高建修没想到一不留神，自己的这个亲信当着自己的面动手，真是扫信。

“住手，你两个身为高级军官，在上官和下属面前如泼妇一样厮打，像什么样子。你两个触犯了条例，罚俸两个月。”高建修训斥道，把两个人拉开，以免骑兵们看到。

“大人，一定是这个蛮夷向你进谗言，要淘汰我的骑兵的。大人，蛮夷都信不过，他们都是人面兽心，不是什么好东西。”王成非常的委屈，开始哭诉道。

都人身攻击了，这王成太不象话了。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他跟着自己快四年了，是自己的亲信心腹。而自从自己到莲花茎关闸掌管第一支军队后，骑兵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无不是他一手创办发展的。要说训练骑兵，他的成果也挺大的，至少他的骑兵在南方不差，只是比起这陕北骑兵来，因为先天后天的各种限制，才有比较大的差距。现在要淘汰他几年的心血，如何叫他不心痛。不过，自己的兵，不管是步炮兵，还是海军、骑兵，都必须是超一流的，老骑兵淘汰一部分，没得商量。

“王成，越说越不像话了。米哈－代伊是我的军官，从此就不是蛮夷。米哈，算了，你以后就姓米好了，叫哈伊。米哈伊从此就是你的姓名了，我看谁还敢说你是蛮夷。王成，我知道，这骑兵是你几年的心血，我要裁撤，你舍不得，这我理解。可是，你也看到了。咱们这些广东骑兵，比起老宋带来的陕北骑兵，差得太远。如果在战场上，陕北骑兵与你训练的广东骑兵相遇，闭着眼睛都知道结果的。再说了，咱们的一百多广东骑兵，有些还是不错的，我不是还保留三成嘛。”高建修语重心长的劝解王成道。

米哈伊连忙拜谢高建修赐名，从此再也没人敢说自己是蛮夷了。

“可是大人，这些骑兵，都训练了一年了。虽然他们比不上那些陕北憨汉，但是只要给他们时间，我只要三年时间，必定能把他们训练成精锐骑兵。”王成还想做最后努力。

“三年时间太长了，我没有这个耐心。即使三年后他们骑术比得上陕北骑兵，但是他们身材太过矮小，比起北方骑兵还是吃亏。不行，你不要说了。”高建修直接否决。

“大人，你一向仁慈。这些骑兵并非不努力，现在你把他们淘汰进炮兵，他们的饷银就要少很多，这对他们不公平。”王成算是个合格的上司，对自己部下的待遇也是尽力争取。

高建修上个月修改了各个兵种的饷银，现在已经开始实行新的月饷制度了。在新制度中，步兵包含长矛兵和鸟铳兵，每月饷银一两；水师海军的月饷是一两五钱到二两，因为战舰上有水手和炮手，炮手饷银要高一些；炮兵的饷银是二两；饷银最高的当然就是骑兵，每月二两五钱到三两银子。所以，如果骑兵转业到炮兵里去，饷银自然要下降。这也是王成极力反对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个嘛，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他们的。我的士官学校不是就要开学了吗？这些被淘汰的骑兵，我会补偿他们进士官学校，等他们从士官学校毕业，直接当军官了，说起来，他们还是因祸得福了。给你十天时间，选出三成骑术最好的骑兵，与陕北骑兵一起合练。至于筛选淘汰的骑兵，识字的直接送到士官学校，作为九龙士官学校的第一批学生。不识字的，我会让赵老夫子派个先生给他们日夜补习文化，学习识字，争取作为第二第三批学生进九龙士官学校。不是只有你为士兵考虑，我也是那种不讲情理的人。好了，你赶快去办吧，早日把广东骑兵和陕北骑兵糅合在一起。”高建修抛出了一个合理的方案。

听了高建修的安排，王成破涕为笑，连忙赔罪，表示愿意接受罚银的处罚，马上就去安排淘汰骑兵的事宜了。

十天后，九龙岛。九龙士官学校正式成立，低调开学了。

九龙士官学校的学正不是高建修，而是赵老夫子赵松林，对外宣称是给自己队伍里的丘八们识字。虽然高建修想当这个校长，但是，私自成立军校，而且自任校长，被人捅到朝廷上，那可是杀头的大罪，毕竟现在明朝还没有灭亡。但是，如果让赵老夫子做校长，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反正赵老夫子，只当个挂名校长，他的主要任务是教丘八和小孩子识字。并且，赵老夫子并不知道自己当了这个军校的校长，硬生生的被校长了。

赵老夫子当校长好，最起码他跟自己的队伍完全没有瓜葛，不会培植私人势力。有学正，那就要有教谕教师了。教师就是高建修自己、宋锦杰、米哈伊等人，还有几个英国雇佣军，他们主要是教授炮术，介绍西方的军事知识。当然，高建修还从澳门耶稣会高价请来了几个耶稣会士，给自己的士官们教授一些几何、天文等自然知识。

澳门人跟自己一向不对付，但是，为了自己的学生多学些高科技，使自己的部队成为一支真正的近代化高技术含量的队伍，高建修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准许耶稣会士在香港传教。耶稣会只要能传教，对于传播科技并不保守。于是乎，高建修的士官学校里多了几个欧洲传教士教师，香港岛上也建立起了一座耶稣会教堂。现在香港，就有两种宗教了。除了正在建的教堂，还有有一座寺庙，高建修的小妾李蓉蓉可是经常到寺庙里去求子，可惜成果不大，肚子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第九十二章 私斗


class="width">快到年底了，高建修顾不上过年了，这个九龙士官学校和陕北骑兵才是自己近阶段的工作重心。www.65txt.com

这个九龙士官学校，虽然名为九龙，但校址却不在九龙岛上，而是在大屿山上，那边是最大的岛屿，自己的骑兵和炮兵训练基地都在那，士官学生们虽然要学习理论知识，但也要结合实践，刚好实习的大本营—骑兵和炮兵营地都在大屿山。

高建修在前世也没有怎么接触过军校，军官学校的课程是怎么安排的都不知道，没有可以借鉴的地方。但是，有一件事情高建修却不会放松，那就是严格控制这些军官的思想，要让他们明白，他们就是我高建修的人，是我高建修养着他们，是我给予他们高额的饷银，给予他们立功的机会，给予他们社会地位。脱离了我高建修，你们啥也不是。至于忠君爱国的思想，高建修决定放在次要地位，华夷之辨的思想也很重要，赵老夫子最喜欢上这种课了，非常有经验。

所以，九龙士官学校的第一批学生，开学学的就是这些东西，再加上高建修与众心腹酝酿半年的高家军的各种管理条例，一定要新生背得滚瓜烂熟。至于军事理论，只占一小部分，因为这个还在摸索阶段，无非是讲解《孙子兵法》、《练兵纪要》等中**事理论，还有西方的一些近代军事理论，那几个英国雇佣军也是个二吊子，也不知道教得有用没用。总之，学校教的军事理论课，比较简练，因为没有经验。

不过，上课几天下来，却没有一个人对高建修的课程安排提出异议，大家似乎还觉得这高大人挺有本事啊，是真心要教授他们真本事，而且还对自己挺重视的，不然也不会把还没有实行的军队管理条例先让自己背诵下来。这样看来，这些新条例是等自己一毕业就实行了，这不就是为自己去当士官做准备吗？

本来还以为他们接受不了这种教授方法呢，没想到却是这个结果，真是让高建修喜出望外啊，还是明朝人好啊，花花肠子比较少。这些人只要认为你是真的对他们好，基本都会感激你，听命于你，比较好控制。

不过陕北来的骑兵可就不太让高建修省心了。

虽然王成还是自己的骑兵统领，不过高建修觉得还是米哈伊来带骑兵更合适，毕竟人家可是正宗的突厥人，而且还曾经是奥斯曼帝国骑兵部队中服役，有丰富的实战经验。

而且，米哈伊对阿拉伯战马的习性比大明所有的人更熟悉，让他来统领骑兵，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老米跟自己的时间没有王成跟自己的时间一半，而且，他怎么说也是不跟咱们不是一个种族，把他匆忙扶上位，风险太大。

所以，高建修准备让米哈伊在骑兵部队里呆两年，等他积累了足够的威信再把他扶正。他现在的任务是帮助王成把这些剽悍的陕北汉子压服，融入高家军。

宋锦杰把这些陕北汉子带回来以后，高建修可是费尽了心思。首先从饮食上，高建修就从广州购买了不少小麦，因为知道北方人可能不习惯吃米饭，还给他们配置了两个北方厨师。

但是，从开始训练的第一天开始，就有人开始闹事了，小冲突不断，终于出了事。这次闹事，不是高建修预想中陕北人与广东骑兵的矛盾，而是他们内部的矛盾。

这次找来的陕北汉子，基本上都是榆林卫、绥德卫的边军，但是还有十六个却是土匪出身，那就是马元辉为首的山寨系。大明的榆林卫，由于地处边地，常年要应付蒙古人的抢劫，都是极为剽悍，出了不少将才。正因为如此，榆林卫的人，天生就是当兵的料，他们是大明最好的兵源，对大明朝廷极为忠心。他们之所以南下广东来投靠高建修，除了待遇问题外，宋锦杰的人格魅力也是一个因素。老宋在崇祯四年的那场兵变中，即使被裹挟参加兵变，但是人家就是不屈服，逮到机会就脱离叛军，即使流浪要饭都不背叛朝廷，不当流贼。这在陕北的军事界都被传为佳话。宋锦杰投靠的人，当然错不了。

可是，在从陕西到香港的路上，大家也相互熟悉了，很快就发现自己的队伍中竟然还有占山为王的土匪，很是愤怒。而且马元辉等十六人老是抱成一个团，这也让大家非常不爽，老马不就是一个带着一个土匪窝进香港了吗？在路上鉴于宋锦杰的威严，大家忍而不发。到了香港，宋锦杰就不再跟他们联系了，他怕高建修误会自己。再加上那些个将门子弟也都被选送到军校了。

由于王成现阶段的任务还是把广东骑兵淘汰七成，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管这些陕北骑兵。于是，让他们这一百一十人，自己先推选几个临时果长出来，先用大食战马和上等蒙古马在大屿山熟悉起来，自己训练。

剩下的陕北人就对马元辉他们开始做些小动作了，趁着训练的机会把马元辉等人好好修理。

马元辉是什么人，既当过边军，又做过土匪，更何况底下还有十几个兄弟，一致对外的话，也不能吃上多少亏，而且在一开始还能占点上峰。大家一见这土匪能与自己为伍，重新当大明的兵，不但不感激，还敢还手，也是非常的不爽，于是众人团结起来，终于爆发了一次大规模的械斗。六十多早就相互认识的边军把马元辉等人打了个半死。

他们刚一开始爆发械斗，王成正在裁撤广东骑兵，被裁撤下来的人并不知道有机会被安排进士官学校去进修，毕竟如果现在就说了，那些有希望留下继续当骑兵的士兵肯定又不干了，所以这些广东骑兵只知道王成是要裁撤淘汰一部分骑兵。虽然由于这些士兵进入高家军一年，已经非常有纪律，即使不满也会服从。但是现在看着陕西佬内斗还是非常开心的，如果不是这些陕西佬的到来，自己这些骑兵怎么可能被裁撤呢。所以，王成要求他们去平息这场械斗的时候，都选择了不合作。

高建修接到事变的消息后，大怒。马上骑马带上一大队鸟铳兵，还拉上了五门小野战炮，准备应付可能激化的事变。

“朝海放炮，朝天放一轮枪。”高建修一声怒喝道。

轰轰轰，砰砰砰，顿时枪炮轰鸣，硝烟弥漫，把正在械斗的陕北佬给惊出了一身冷汗，械斗已经停止了。说是械斗，其实是打群架，并没有动用武器，马匹也不在身边，正在被牧场的人喂饲料呢。

“步兵向骑兵方向前进。”高建修命令道。三百步兵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大踏步迈向北边陕西骑兵那里。这些陕西佬手上没有武器，刚才打架正过瘾呢，稀里糊涂的就被高建修的步兵给包围了，大惊失色。

“把打架的给我全部捆起来。”高建修沉着脸命令道。

很快，参与斗殴的七十多人全部被拉了出来。

啪，一马鞭抽向了身材魁梧、一脸横肉的张狗子背上。

高建修典型的以貌取人，看这个长相丑陋的最不爽，第一鞭就抽向了张狗子。明末陕北人都吃不饱饭，你却长了这么多肉，而且长肉的地方还不对，看你就有气，不抽你抽谁。

“说，我对你们怎么样？从你们到香港以来，这十天时间里，你吃了多少顿肉，吃了多少次鱼？比你在陕西吃得差吗？”高建修对着张狗子吼道。

“大人对我恩重如山，在这香港十天，我吃的比前二十三年吃的肉都多。在这里我一共吃了八餐肉，七餐鱼，还吃了一次鸭子。”张狗子老实的回答道。

这憨货，还真把吃了几次鱼肉都报出来了，这让高建修哭笑不得。

“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不好好训练，为什么要打架斗殴？难道宋大人没有告诫你，部队里不准私斗吗？”

高建修又是一马鞭下去，不过下手却轻了很多，对于皮糙肉厚的张狗子来说，比瘙痒重不了多少。

“大人，是他们太欺负人了，骂我们是贼。我忍无可忍，才反击的。”张狗子委屈回答道。

“你是马元辉山寨里的兄弟？你叫什么名字？”高建修很快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所谓贼嘛，不就是那些大明朝廷的忠臣孝子对农民起义军以及强盗们的统称蔑称，比如流贼。既然他被叫为贼，那就是马元辉手下的小喽罗了。

“小人张狗子，以前是在马大哥那里入伙。”张狗子并不觉得当强盗有什么不光彩，当然人家骂他是贼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张狗子，你就没有大名吗？”高建修微笑问道。

“张狗子就是俺的大名啊。”

“我高建修的军队，怎能有如此不入流的名字。我给你改个名吧。狗，哪来得及虎狼凶猛。狼狗本同祖，我看你就叫张如狼好了。希望你从此向狼一样，不但勇猛，而且还要像狼一样有组织有纪律，在我高家军里跟大家相处好，为我建功立业。”高建修语重心长的吩咐道。

“小人张如狼谢大人赐名，坚决遵守纪律，不辜负大人的厚望。”张狗子其实并不太笨，谢恩后马上用得意的眼神扫视了那些刚次痛打自己的同泽，把那些榆林卫的骑兵给气得半死。将军大人亲自赐名，是何等的荣耀，但是却让一个土匪给拔得了头筹，叫自己这些安分守己的边军情何以堪。



第九十三章 李本仁


class="width">昨天有事，没有更新，很是抱歉，争取过两天把少更的一章补上。(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另外，评价票的内容我咋看不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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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赐名，但是该处分还是要处分，私自斗殴，触犯了军规。所有参与斗殴的人全部处于鞭刑，十马鞭抽得他们鬼哭狼嚎。高建修趁着这个机会，整顿一下军纪，也算给这些陕北骄兵悍将一个下马威了。

“我跟你们说，你们的过去我一概不管，不管是边军军官还是山贼。只要到了我的军队里，人人都是平等的，都要遵守纪律，违反了纪律，那就要严惩。既然马元辉、张如狼等人能被宋大人挑中，那就没有问题，就是我高建修手下的一员好兵。以后要是谁再敢喊他们为贼，休怪我不客气。你们是同泽，应该相互友爱。要把矛头对准敌人，而不是战友。虽然你们今天受到了处罚，但是我心里也不好受。这样，每个人都到军医官那里去领一瓶治疗伤口的药，吃饭的时候可以领一碗乌鱼汤，伤口会愈合的快些。”高建修开始演说了，挺过瘾的。

底下众人都有些感动，高大人治军严厉，但对士兵还是挺关心的，连鱼汤和跌打药都预备好了，真是有古之名将风范啊。

“你们这些陕北老乡，已经领到了剩余五两银子的安家费了吗？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都可以找军需处，千万不要不好意思。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你们从陕北带带到香港，就是要重用你们的，自然不会亏待你们的。希望你们也要好自为之，争取闯些名堂出来，回去也好光宗耀祖。”高建修继续蛊惑道。

“大人，那咱们什么时候可以打仗呢？”一个士兵问道。毕竟，立有战功才能升官发财。可是这广东地处极南之地，好像也没有太多的战事。

“等你们把本事练好了，明年就有仗给你们打了。”高建修并不是胡诌，即使朝廷不调用自己的军队，自己也可以到马尼拉去会会西班牙人，算是给自己练兵吧。

“咱们现在就有本事，论骑射，咱们秦军数第二，这天下还没有人敢说第一。”那士兵自负道。

“口气挺大的。还你们秦军？我告诉你，在这里只有高家军。你骑射厉害？能在奔驰的马背上发几箭啊？”

“大人我错了，我是说我们陕北人骑射不差。

在马背上我可连续放五箭，也可以用三眼铳放三枪后直接跟敌人肉搏。”

“三眼铳这种烧火棍，我早就淘汰了，我高家军不要用这种次品。我给你们配置一种再马上放枪的手铳，不需点火，射程比三眼铳还远点，可以达到十多步。如果你们觉得好用，以后这种手铳就是骑兵的制式武器，与马刀一起，作为高家军骑兵必备的两种武器。”高建修正式把自己的新武器推出来。所谓手铳，就是短身管的燧发枪，也就是欧洲龙骑兵所用的燧发手枪。

自从五月份英国东印度公司给自己送来镗床和制造遂发枪的工匠后，高建修拼尽全力支持燧发枪的研发工作，终于到年底有成果了，燧发步枪和燧发手枪都制造出来，开始小小规模量产了。燧发手枪现在已经生产出一百多只了。高建修决定给自己的每个骑兵配置三支手铳，加上一把长马刀。这样骑兵可以在远处直接开枪，还不用点火，放出几轮枪后，等敌人的步骑兵接近时，再用马刀肉搏。

这些陕北佬从来没有想到火枪不点火就能发射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燧发枪这种玩意，虽然不敢提出异议，但没有一个人做出了相信的表情。

“知道你们不相信，本将这就给你们演示一下，让你们心服口服。看好了。”高建修说完从怀里掏出两把燧发手铳，然后骑上战马，冲刺，拿出燧发手铳，砰砰砰，开枪了。

没有火绳，绝对没有，底下众人都惊呆了，不用火绳，这要省多少事情，这个手铳实在是个宝啊。有些人还不太敢相信，他们怀疑高建修可能做了把戏。

见众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高建修把手铳拿出来，让陕北士兵推选一个人出来亲自开枪试试。

砰的一声，还是没有火绳，而且还是自己推选出来的老乡扳动扳机的，这次错不了。众人沸腾了，这个手铳果真不需要火绳啊，如果自己用上了这种手铳，在马上的威力比弓箭和三眼铳要方便得多，威力要上升几个档次。众人都马上请求要要能够这种手铳。

“各位，不要急。这种手铳，还是刚刚生产的，一共才几十支。而且由于造价不菲，每支成本数十两银子，暂时还不能武装给你们全部骑兵。正式给你们配置，需要到明年二月，到时候，你们每人都有两三支的这种手铳，让你们成为大明最好的骑兵，拥有最好的武器。至于马刀，也全部是精钢炼成，削铁如泥，到明年正月也可以正式给你们好马刀。”

高建修这一手又在这些陕北汉子心里加了不少分，高大人确实对咱们重视啊，给予了咱们最好的武器。有了对燧发手铳的期待，这些陕北汉子一养好伤后，马上热情的投入了训练。

“老爷，佛山李尚书已经致仕了，听说已经到广州，明天就要回到佛山了。李家老爷请你去给李尚书接风，顺便商量明年您的婚事。老爷这次可要好好打扮，不要让李尚书小瞧了。”管家李本仁进来道。

“李待问李尚书回来了？我怎么不知道啊？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连李云岚都不知道这件事。”高建修很奇怪，李云岚是自己的准四舅子，老丈人的小儿子，现在在自己的参谋部当文书。

“老爷，对老爷的婚事，最关心的就是小的了，所以成天打探消息。李老爷刚刚才把信给送过来，所以我是第一个得知此事的。”李本仁笑道。

“该准备什么你比我在行，你去准备吧。老李尚书什么东西没有见过？你就挑选一些新颖的东西，哄哄老人家开心就好了。”高建修也想去会一会大明最高品级的中央文官（尚书是正二品，内阁首辅虽然是文官之首，但品级并不高），看看能在崇祯眼皮底下还算得宠的老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小的一定把最好最有意思的东西都鼓捣出来，一定不丢老爷的脸。当初李家明老爷就说了，只要等明年李老尚书致仕回来就让李家小姐跟老爷完婚。现在终于等到了，我高家马上就要人丁兴旺了，小的就是以后入土了见到老太爷也有光彩。”李本仁说完还滴了几点眼泪，似乎跟高建修那个并不存在的老爹是老相识一样，把高建修给恶心死了，老东西（其实也不老，才四十出头）的演技可以加入拉马西亚影视学院任教了。

“老李啊，少说废话了。我问你，我要是成婚了，你可就要把家李的财政大权交给夫人了。你可舍得？”高建修的问题直逼主题。

“男主外，女主内。大人成婚后，家里的大小事务当然是夫人操劳，小的只不过听命执行而已。本来，在去年小李（蓉蓉）夫人进门的时候，小的就要把家务都交给小李夫人的，但是小李夫人说自己只是个侍妾，掌管家务于情理不合而拒绝。小的想，小李夫人说的也对，如果他现在就掌管家务，等大夫人进门，那就乱套了。老汉自从在三年前跟随老爷，无时无刻不盼着老爷成家啊。”李本仁说这话基本属实，不过内心还是窃喜通过给高建修管家三年，积累了不少人脉，也算出人头地了，也不枉十年前帮了黄维托一个大忙。

“老李啊，你那三个小子现在怎么样了？”高建修突然问道。

“多谢老爷提拔。我家老大现在已经在市舶司当差，老二老小在进了赵老夫子的九龙学校，老二已经开始在学英语了，老三在识字。这都是老爷的恩惠啊。”老李一谈起儿子来，一副慈父脸庞，充满了骄傲。

九龙学校是个综合性学校，他的学正是赵松林赵老夫子，下面不但有士官学校，更有教授小孩识字的启蒙学校，还有专门学习英语、法语、拉丁语、荷兰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暹罗语等语言学习班，为市舶司培养海贸人才，更有一些自然科学、炮术技术等各种班级。所以，高建修低调成立的九龙士官学校，老赵还不知道自己当了校长，因为他是整个九龙学校的校长。

“你那大女儿已经十六了吧？”高建修突然不怀好意的笑道。

“是，是－－－－－－”老李突然结巴道，难道高建修这小子打自己女儿的主意？在自己的印象里，高建修没见过自己女儿几次，再说了，自己女儿的姿色，也就是中人之姿，恐怕入不了位高权重的高建修的法眼。高建修已经有了一正妻（马上成婚）一侍妾，自己女儿如果被他看中，也只能做妾，这让自己不能接受。

“订亲了没？”高建修似乎要折磨老李的神经，继续逼问道。

“前些些时间有人来提亲，正在考虑当中。”李本仁有些结巴了。

“是哪里的人来提亲啊？”高建修开始八卦了，继续逼问。

“南雄府的一个小商人为他儿子提亲。”

“你女儿知道这事情吗？”高建修问了个在李本仁看来有些白痴的问题，亲事还没有定，女儿哪里知道。

“还没有。老爷你的意思？”李本仁战战兢兢的问道。

“那就把这门亲事回了吧。”高建修吩咐道。

李本仁有些天旋地转，莫非自己女儿真的被高建修这小子看中了？



第九十四章 西人服软


class="width">“老李，我建议你把女儿嫁给我香港岛上的人，军官或者后勤人员都可以啊。www.65txt.com你看啊，我的军队里，光棍太多，一些基层军官都没有成家。其实他们跟着我，战死的可能性比较小，升官发财的机会更大。我希望你做一个表率，把女儿嫁给本岛上的军官什么的，你要是看好谁，随便挑。”高建修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打算。那就是要为自己的那些士兵军官找老婆，不要只顾着自己成亲而不管部下。

李本仁哭丧着个脸，高建修还不如把自己的女儿纳为小老婆呢。这些当兵的，说不定哪天到了战场上，一不留神就没命了，自己女儿不就是要守寡了。虽然高建修的队伍很强悍，但是再强悍的军队也不会不死人的。说一千，道一万，自己是真不愿意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个一个当兵的，即使是军官。

“怎么？你不愿意？”高建修唬下脸来了。小样，如果连我高建修的管家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自己的军官，那说明连我身边的人都不太看好自己的军队啊，以后还怎么让自己的部队成为一支自强自傲的军队？

“不是，这事情嘛，毕竟关系到女儿的终生幸福。我要回家问问她愿意不愿意嫁给军人。”李本仁有些心虚道。

“不要问了，我知道她很愿意，连人选都有了，我回头让王成来提亲。”高建修哈哈大笑道。

王成？李本仁大吃一惊。自己女儿何时跟王千总扯上瓜葛了。

这个王成，也老大不小了，是自己的心腹，从他二十岁的时候遇到高建修当骑兵开始，三年来，一直没有成家。到了香港岛上，李本仁从老家肇庆把家小接过来，就住在高建修府邸的隔壁。而王成经常到高建修这里来汇报工作，跟李本仁那情窦初开的大女儿接触过几次，相互有好感，王成不就来求自己给老李说说。

王成这厮还挺厉害的，就那么几次就把一个纯真的小姑娘的芳心给俘获了，这还挺让高建修佩服的。一听说是王成，李本仁觉得可以接受，毕竟王成是高建修的高级心腹，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千总，主管骑兵。像他这样的高家军的高级军官，战死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于是，李本仁答应了这么亲事。

就在两人商量王成这厮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急促的钟声，这是香港岛受到外来船只威胁时候发出的警报，要求大家做好战斗的准备。

自从去年跟西班牙人干过一次以后，高建修的海军实力增强了很多，战舰不少，海岸上的炮台也增加了好几座，环香港岛，一共有一百来门要塞炮和舰炮，敌人想要进攻香港，那就是找死。现在是哪个不开眼的海盗竟然敢来进攻香港？

高建修马上跑到炮台上去，准备指挥炮兵痛击来犯的敌人。

一只西班牙大风帆战舰朝香港岛驶来，高建修的战舰已经开始准备迎敌了，高建修在岸上也准备开炮了。不过这时意外发生了，那西班牙战舰上竟然打出了白旗，然后放下一只小艇，划向香港海岸。

高建修马上派人迎接小艇，并把西班牙特使请上岸来，看看西班牙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高大人，在下乃是马尼拉总督科奎来的特使莫伦特，特向高大人问好。”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军官向高建修问好道。

“科奎拉总督找我什么事情？”高建修沉着脸问道。

“对于去年在马尼拉发生的事情，我们感到很遗憾。华人闹事，我们安抚未果后，为了防止事情扩大，不得不镇压。可是没想到高大人却勾结英国人一起来干预。当时，新西班牙总督（其管辖美洲以及美洲以西的殖民地）的特使正在马尼拉城，见到马尼拉受到围攻，命令总督大人无论如何都不能不反击。总督大人无法，但实在不愿意跟大人贸然开战，所以就只派一艘军舰来香港，与大人发生冲突。这实在不是科奎拉总督以及马尼拉的西班牙人的原意。我们不愿意与大明和大人为敌。大人是从法国归来，当知道我们西班牙帝国的实力，可是在东方几十年来，从来没有跟大明冲突，还是愿意与大人友好的。”莫伦特一开口就阐明了来意，不愿意与高建修为敌。

去年来打我，今年年底才来说明缘由，一点诚意也没有。不过科奎拉还不是笨人，知道把责任推到新西班牙总督那里去，知道高建修跑不到美洲去找总督算账。至于西班牙跟大明友好，那是实力不够，我可知道在十六世纪西班牙人刚到马尼拉的时候，还雄心勃勃的制定了一个两万人征服中国的计划，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自从去年跟西班牙人结仇以后，高建修一直没有放松对马尼拉的监视。今年夏天，派军队跟荷兰人一起，大败鸡笼的西班牙守军，俘虏了一艘西班牙风帆大战舰以及百多俘虏以及大量的战利品。这些俘虏被押回香港后，高建修并没有把他们砍头，原因有两方面。一是，这次出兵是跟朝廷极为痛恨的红毛鬼一起攻打台湾的，不能让朝廷知道，这些西班牙人的人头也就不值钱了。二是，高建修对于俘虏还要当作苦力，杀了可惜。

而且，荷兰人夺得了北台湾后，竟然发了善心，请自己把这些俘虏送回马尼拉，似乎有跟西班牙人暂时妥协的意思。高建修现在跟荷兰人处于合作蜜月期，也不能不给荷兰人一个面子，于是就在九月份放了三个西班牙人和所有的吕宋人回马尼拉。但是，那三个西班牙人不是士兵，而是三个多明我会的传教士。毕竟传教士放在自己岛上没什么用，放回去祸害吕宋人好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除了解释冲突，科奎拉总督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高建修问道。

“总督大人想问大人，为什么要支持荷兰人攻打我圣萨尔瓦多城？请大人把我们的战舰和俘虏都归还于我。”莫伦特请求道。

这家伙莫非把我当成傻子了吧？老子辛苦夺来的战舰，你说还就还啊。不对啊，西班牙作为老牌帝国，他的特使怎么会如此幼稚呢，一定有问题。

“莫伦特先生你说笑了吧。我帮荷兰人攻打鸡笼，那是报你们去年在马尼拉屠杀华人并攻打我香港的一箭之仇。这些都是战利品，我怎么说还就还啊？你有本事就来抢好了，反正你们也不是第一次了。”高建修嗤之以鼻道。

“既然高大人这么说，那就算了。咱们两家谁也不欠谁的，以后重归于好了。”莫伦特轻描淡写的说道。

此人不简单啊，算是个谈判高手啊。要讲和啊，可以啊。看来西班牙人有些害怕自己会进攻夺取马尼拉，所以才低下高傲的头颅向自己屈服了。

马尼拉，虽然自己很想占为己有，但是最近几年自己肯定不会动了。首先是自己的海军还比较弱小，只有两艘西式风帆战舰。而人家荷兰东印度公司在远东有十好几艘战舰，还有更多的武装商船，但是几次攻打马尼拉，每次都是灰头土脸的回来。这说明这个老牌帝国雄风犹在，而马尼拉城大墙高，远非小小的鸡笼城可比的。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因为高建修瞄上了马尼拉至新西班牙（墨西哥）阿卡普尔科之间的航线上的西班牙大帆船上的银子。每年公历五月，西班牙大帆船从马尼拉出发，装载着大明的生丝、瓷器等物品经过长途跋涉，历时五个月，横渡太平洋，来到美洲的阿卡普尔科。美洲是殖民地，没什么好东西，只有金银。于是，西班牙大帆船又在公历十一月返航到马尼拉，回程顺着季风洋流，只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基本就是运载整船的白银到马尼拉，用来购买在美洲十分畅销的大明物品。

一般说来，这条航向上的货船都是载重二百五十吨的大帆船，当然偶尔还有更大的，甚至达到千吨的大货船。他们每年最起码要从美洲运来价值五六十万到百多万两银子的比索银元来。高建修早就瞄上了这条航线上的运银子的大帆船。虽然这些大帆船是武装商船，火力比较猛。但是，如果能抢上一艘这种运银子的货船，那就发了大财了，一船银子，少说也有二三十万两。现在自己有两艘大风帆战舰，而且还有不少正在建造中，能远航的战舰也不少。要抢劫西班牙的运银船，自己也是沿用英国和荷兰的老作风，他们两国能靠抢劫西班牙银船发财，我高建修为什么就不能。虽然从马尼拉往东的太平洋一望无际，很难捕获西班牙人的运银船，但是这是大生意，一笔单子就可以吃饱几年的了，无论如何都要做的。而且，这样还可以让自己的海军冲出近海，冲向远洋。不到远洋，怎么能成为海上强军呢？所以，这是把发财与锻炼海军结合在一起，一举两得的大好事。

不过，去年自己跟马尼拉闹翻以后，曾经派人拦截开往马尼拉的货船，现在看来是个愚蠢的做法。如果大明的私商不运送生丝、瓷器等物品到马尼拉去，西班牙人没有贸易的商品，那美洲的银子也就不会过来了，自己想要打劫银船也不可能了。更要命的是，自己当时还拦截了一艘首郑芝龙保护的福建货船。当时自己的海军以市舶司的名义对货船罚款两万两银子，把船上插的郑芝龙发的令旗当场焚烧，然后把货船赶回了福建。这件事情郑芝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有问题，只要你们不再虐待马尼拉华人，我保证不再对你们西班牙开战。”高建修接受西班牙人的提议。

“如此甚好，那就请大人以后不要拦截开往马尼拉的大明货船了。”莫伦特把自己此来的极终目的说了出来。



第九十五章 李尚书


class="width">看来现在西班牙人在马尼拉已经承受不住了，他们两次屠杀华人所带来的恶果现在已经显现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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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吕宋岛，由于土著懒惰，西班牙人太少，他们除了军人几乎没有民众。所以，只有勤劳的华人才是马尼拉的经济支柱，他们给马尼拉提供粮食、铁器等各种生活必须品，更不要说还要给他们提供生丝、瓷器等大明畅销品了。现在，华人被屠杀逃离，马尼拉为之一空，西班牙人的生计都成问题了。他们的很多生活必需品需要从大明进口，而大明的商人在听到屠杀惨案后，也不太敢冒险到马尼拉去发财了。

当然也有胆大的，觉得这是个大商机，于是满载生丝、瓷器、铁锅、粮食等等西班牙人所需要的全部货品拉往马尼拉。而高建修当然不肯放过这些胆大妄为之徒，整个夏季就查获了五艘开往马尼拉的大货船，收获颇丰。但是其中有插有郑芝龙令旗的船只，当时没觉得什么，现在想来彻底得罪了老郑。以郑芝龙的性格，这个仇算是结下了。高建修现在就怕老郑如果对自己突然袭击，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当然，如果老郑派船来攻打自己的香港、九龙和大屿山，那自己是不怕的，老郑来多少船只自己让他有来无回，毕竟自己的根据地别的没有，火炮还是非常充足的。就怕老郑对自己的战舰在海面上进行围攻，毕竟郑芝龙在料罗湾海战中打出了大明的志气，对付西式战舰有一定的办法。

但是，高建修觉得老郑跟自己爆发大战的可能性不太大，毕竟大家都是大明的官员，虽然都在相同的事情—走私。大家会暗战，撕破脸皮还不到时候。

不管郑海盗了，高建修出发到佛山去拜见致仕户部尚书李待问了。老家伙能在崇祯朝廷里在尚书位置上光荣退休，说明老李确实有些真本事，要知道给崇祯当高管不是一个很安全的事情，杀头的阁老就有不少。

高建修敢到佛山的时候，老李已经回到家里两天了。

在这两天里，广东的大小官员都来看望老尚书了，把老李累得够呛。

“镇夷啊，你来得晚了。老夫可是让你昨天就来的。”一脸儒雅的李待问一脸平静的说道。

“建修拜见五叔祖。昨天香港有些事情脱不开身，来晚了，望叔祖恕罪。”高建修诚惶诚恐道，偷偷瞄了一眼李尚书，六十岁的人，看上去有七十多岁了，看来给崇祯筹钱不是人干的事，搞得老李心力憔悴，加速衰老啊。

“你小子还真不客气，人家后生过来拜见老朽，都是以官职相称，无聊透顶。不过这也说明镇夷你是个实诚人。”

高建修哈哈一笑，自己大人物也见过不少，知道这些人，越是高官越是不愿意张扬，何况老李的为人自己也是知道一些的，做了一些功课的。

“叔祖乃是当年真正的读书人，救国救民为己任，而不是那些尸位素餐一心想往上爬的官僚。如果建修以官职相称，反而影响了叔祖的心情。“高建修笑道。

“小伙子很直爽啊。你那九龙学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李待问突然很严肃的问道。

“九龙学校，乃是建修为自己岛上的那些小孩子教书识字，另外为市舶司培养一些会说夷语的通译人才。”高建修心里一紧，自己建军校的事情可是非常的小心谨慎，看来还是瞒不了人，连远在京城的李待问都知道了，失败。

“年轻人有想法，不是坏事。但是，有些事情，再怎么遮掩，也是遮掩不住的。你那军校，创意不错，不过明眼人意看就明白，你是想把大明朝廷的兵变成自己的私兵的。”李待问语重心长的说道。

“是，我是想按照自己的法子来练兵。大明现在的军队，哪有什么战斗力啊，不但连鞑子都打不过，就连流贼都不一定能打得过。有战斗力的，都是那些将领的家丁。我就是想把这些士兵都训练成家丁那样的战斗力，所以就创立了这个军校。”高建修索性把事情说开了。反正这李待问不会害自己，不然他也不会说。

李待问沉思了一会。突然叹道“国事艰难啊，现在是武将的时代了，你有这些想法也算是明智。你说说，现在大明内忧外患，到底是该先灭流贼，还是对付建虏？”

这个当然是自己最拿手的了，老李是想让自己对政局发表看法，看我高建修到底有几分本事，怎么面对这个乱世啊。

“流贼已经是星星之火，想扑灭已经扑灭不了。关外的鞑子，已经征服了蒙古和朝鲜，另外奴酋皇太极极有才略，成功拉拢住了辽东汉人，现在象宁完我、范文程、孟乔芳等汉奸已经死心塌地的为鞑子卖命。现在鞑子已经有满、蒙、汉八旗，有十多万精锐兵力。洪承畴此人，打打农民军还行，估计跟皇太极打仗，还嫩了点。”高建修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按你这么说，我大明就是没得救了？”李待问有些不爽问道，真不明白高建修这小子为何对时局这么悲观。按理说，现在的广东，基本上风平浪静，没有流贼，不象北方旱灾蝗灾连连，赤地千里。

当然没得救了，按照历史发展，明年松山大战之后，朝廷的生力军基本被老洪报销了，从此再也没有可以镇压农民军的有生力量了。李自成张献忠和老回回等人为什么能在崇祯十四年迅速壮大，除了崇祯十三四年的大旱灾带来大量的农民参加义军外，朝廷没有能战的官军也是李张等人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要说皇太极挺阴的，每次农民军快要被官军剿灭、农民起义限于低潮的时候，他老人家马上就入关抢劫，崇祯皇帝连忙就把镇压农民军的官军调到京城附近勤王抗清，就给予了农民军的喘息之机。大明朝就是被农民军和满洲人这样生生的拖垮的，两者一内一外，紧密配合。虽然农民军并没有意识到，但高建修觉得皇太极绝对是有计划有预谋配合农民军，因为皇太极那伐大树的理论就能很好的说明这点。

“现在关外，就有锦州孤耸耸的屹立在那里，不过，你觉得皇太极能放过锦州吗？”高建修反问道。

“自然不能。从前年开始皇太极就两次派重兵攻打，甚至还动用了二三十门红夷大炮，所幸祖军门有勇有谋，锦州没有陷落。但是，现在鞑子收服了朝鲜和蒙古，有了一个稳定的后方，一定要拔除锦州这根钉子。现在，大明重兵增援锦州，一场大战不可避免。现在可虑的是，自从孔贼投鞑后，鞑子的红夷大炮甚至比大明的更多，锦州危险，关外危险。”虽然退休了，一说起辽东战事，李待问满脸忧愁。

“现在鞑子举国之兵，十多万，而我大明军队也是号称十三万。至于有没有十三万，叔祖自然明白。参战人数我大明已然不占优势，以前咱们最有力的武器—红夷大炮，我大明甚至比对方还少。至于马匹骑兵，更是鞑子的优势。再说统帅，洪承畴对鞑子并不熟悉，与皇太极相比，也是落入下风。这场大战，我怎么也看不出大明有多少胜利的机会。”高建修高瞻远瞩的分析道。

“此战如果失败，大明再也没有可战之兵，李闯献贼接着北方大旱灾裹挟百万饥民，已经开始尾大不掉了，朝廷没有精兵，对付这些流贼，无可奈何。这样看来，朝廷的形势不秒啊。”高建修继续“分析”道。

“所以，这让你看到了机会，建立军校，准备等天下大乱的时候，依靠这些归心于你的军官，在这乱世中为你火中取栗？”李待问紧紧盯住高建修问道。

“也可以这么说吧，为大明，为百姓，确实需要一支强军。”高建修挺起胸膛答道，迎接李待问的目光，眼神清澈。

“罢了，既然如此，我就为你说说朝廷里的事情，省得以后送礼送到要回家养老的太监那里。”李待问微笑道，算是正式认可了高建修的做法，并为高建修提供官场上的帮助。



第九十六章 严重警告


class="width">要说李待问毕竟是当过尚书的人，言出必行。www.65txt.com<<>>他把他自己在官场上的一些可靠的关系，给高建修梳理了一遍。他的哪些门生故旧能在老李人走茶凉后能帮助到高建修的，他都一一注明了。这个关系网，从中央到地方，密密麻麻，不但有文官，甚至还有被老里帮助过的武官，这对高建修很有用。

看来老李对自己还真不错，不知道他图的是什么？高建修还搞不太清楚。

“镇夷啊，想必你正在想，老朽为什么对你这么好？竟然把这么隐蔽的关系都给你，一定有所图？是不是？”李待问似乎看透了高建修的心思。

“啊？是啊，哦不是。建修确实在想，叔祖此举用意必定深远，只不过自己太愚笨，还请明示。”高建修差点说漏嘴了。

“还是年轻人直爽啊。其实，我是想为我李家在这乱世里少遭殃做点准备。你练兵、建军校，说明看的挺远的。现在大明的北方，在流贼和建奴的连番蹂躏下，已经糜烂得不成样了。两三百年一个轮回的乱世就要来了，我现在竭尽全力的帮你，不过是想让你以后能够保全我佛山李家。”李待问一脸疲惫的说道，看来他在朝廷已经把大明的心肝脾肾藏都看得通透，再结合轮回理论，得出大明将遭大难的结论。

原来如此啊，老李尚书不愧是长期给崇祯管钱的精明人，一眼就看出朝廷不行了，已经支撑不住内外双线作战了，没这个财力，所以大明要完蛋至少在北方完蛋那是肯定的。现在李尚书就等于向自己进行政治投资，把高家军做大做强，等以后天下有变的时候，我高建修要对佛山李家进行保护，因为等那时候自己变强大，也有他李家的一份功劳。

高建修突然觉得明末清醒的人其实很多，特别是自己接触的官员，对大明的形势大多都有清晰的认识，比如李待问和张镜心，无不对大明充满了悲观，他们又有着无力改变形势而更加悲观。本来以前读明末痛史的时候，还以为明末没有明白人呢，现在才发现明白人很多，只不过没有改变形势的能力。

在佛山就呆了一天，又让高建修颇费了近千两银子，李待问要给佛山建学校，还要修路，高建修只好孝敬一些银子了。<<>>关键是高建修没有见到自己的未婚妻，到现在都不知道那画像里的美女是不是她本人，只好听天由命了。看来李家的家教还挺严的，不允许未婚男女私自见面。

不过高建修在佛山并非没有收获，不但有李待问的官场关系网络，还又跟佛山民团武装结成同盟，算是对广州府南海县的一次军事渗透吧。

另外，岳父李家明对于高建修能这么快让自己的次子当上市舶司的九品吏目也很欣慰，觉得这个女婿确实是自己人，已经开始准备在明年等幺女嫁到香港后，要把自己的产业—高建修眼热的优秀的铁器铺子搬迁到香港，以支持女婿的军工产业。

回到香港，李唐宋就把高建修带到密室里，说郑芝龙果然来找自己的麻烦来了，已经派了一位重量级的人物来香港岛，已经等着自己一天了，人家都等得不耐烦了。

“来的是谁？身居何职？”既然老郑要来找自己的麻烦，高建修只好硬着头皮迎上。人生就像打电话，不是你先挂就是我先挂。你郑芝龙有什么了不起，老子一定要让你先挂。

“来的是南澳副总兵陈豹，坐了一艘大福船亲自来了。脸色不善啊。”李唐宋小心答道。

“陈豹？他不是刚任副总兵吗？这么快就擅离职守到我香港来了？看来他是很受老郑重视了？”高建修有些吃惊。南澳副总兵这些年一直是郑芝龙的官职，今年老郑一掷千金，带上十万两银子到京师活动，终于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官职—福建总兵官。于是这个南澳副总兵就被他的亲信陈豹接任。

看来陈豹亲自过来，一定是有重大问题要跟自己交涉，或许是自己市舶司烧毁了走私吕宋的船只上的老郑颁发的令旗，引得老郑暴怒。

陈豹此人，通过情报司掌握的情况来看，属于那种不显山不漏水的主，但是能继任南澳副总兵就说明他绝对有很强的能力，不然他绝对掌控路边这福建广东交接的混乱的潮州地区。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反正还没有撕破脸皮，先来会会陈豹。

“陈总兵，大家光临敝岛，有何指教啊？”高建修来到会客厅问道。只见那陈豹，果然不是常人，身材肥硕，个不高。真是身高五尺，腰围也是五尺。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副总兵的，朝廷选拔人才也不学习一下唐朝，最起码要淘汰那些长相不及格的。不过虽然长得难看，不过陈豹反应倒蛮敏捷的，依稀有点洪金宝的身手。

“高大人，我都不知道是怎么称呼你了。是叫你副提举大人，还是叫你高游击呢？”陈豹胖乎乎的脸上充满了笑意，这样看来，还有点魅力，看来是个笑面虎。

“陈总兵是在羡慕我吗？其实我还是喜欢人家叫我高游击的，不过我当了文官，有时候也是会作诗的哦。哈哈，开个玩笑。陈总兵，你叫我建修好了。”高建修爽朗一笑道。

“所谓闻名不如见面啊。如今在广东地界，许多人都说镇夷你杀人如麻，有人说你贪酷无度，还有个高两成的外号。本以为你是个一本正经的死板汉子呢。没想到高兄弟还是很风趣的。”三十多岁的陈豹依然是人畜无害的笑容。

“陈大哥不也是个风趣的人吗？到了香港这个荒芜的地方，是不是不习惯啊？”高建修继续打哈哈问道，既然你跟我称兄道弟，那我满足你。

“这香港是个好地方啊，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不到两年时间，现在的香港，已经比南澳要繁华得多。我那南澳才真的是鸟不拉屎的地方。你看看你，在香港岛的四周竟然安了数十近百门火炮，真是富得流油啊。”

“陈大哥太过谦了。这香港还没有南澳大，就是个小渔村。我高建修安于享乐，就花了几万两银子，在这香港岛上种植一些花草，以来防御台风，二来也可以观赏不是？至于大炮吗，那是防御海盗和海外蛮夷用的，这是作为武官的职责。”

“这些花花草草的，镇夷真是好雅致啊。想当初，隆庆开海以后，我南澳可一直是繁华之地，只是这些年来才衰落下来了。没有外夷船只进港，这海岛就要衰败。你说是不是啊，镇夷？”陈豹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算是吧，澳门就是一个好例子。不过南澳以前不在朝廷指定的外夷船只进港之地，多是一些走私船只，没有得到市舶司的管辖，只要市舶司一封锁，它就是一潭死水。对不对？”高建修并不顺着陈豹的话讲下去，而是指出南澳以前就是个走私港口而已。

“我老陈虽然是个大老粗，但对朝廷的禁海令还是有些了解的，这香港也不是朝廷指定的外夷船只进港的港口，怎么我听说这两年都有英夷船只进香港做贸易呢？”陈豹也开始不客气了，直奔主题。

“诽谤，不知道是谁在背后编排我呢。陈大人，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了吧。是福建郑总兵请你到我香港来的吧？”高建修懒得跟你废话。

“不错。郑总兵对你拦截开往南洋和吕宋马尼拉的船只非常生气，竟然还烧了郑老大的令旗。高建修，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郑老大好欺负是吧？不要以为跟荷兰红毛鬼扯上了关系，咱们就收拾不了你。以前的刘香老他们，自以为投靠了荷兰人，不还是战败身亡？”陈豹突然严厉质问道。

“哼，拦截了开往马尼拉的船只，我承认。可是去年，那马尼拉西班牙人在吕宋岛屠杀了我数万大明子民，西班牙如此残暴，我大明子民本应该教训西人，最不济也要断绝与西班牙人的商贸往来。可是这些奸商，为了一己私利，竟然卖大明的战略物资给西班牙人。虽然朝廷对禁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也可以对那些到南洋做生意的船只网开一面。但是对跟马尼拉做生意的船只，一概严惩，这是关系到天朝的面子。小小西班牙蛮夷，竟敢对天朝子民动手，难道不该惩罚吗？”高建修义愤填膺的说道。

“高大人说的漂亮啊，好一个国家大义。可是，你拦截就拦截了，为什么还要烧我郑氏令旗？你这是严重的挑衅。我郑氏不发威，你当是病猫了？郑老大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你就等着吧，报复行动马上就要来了，郑老大让我来传话，让你准备好。告辞。”陈豹冷笑道，然后站起来，大踏步的走出客厅，准备离开。



第九十七章 保险设想


class="width">“慢着，陈大人，郑一官真的是让你来警告我？也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高建修突然喝道。(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想那郑芝龙，如果真的要对付我，怎么可能先派人来警告自己，那不是犯傻吗？想我高建修不是刘香老那样的海盗，而是跟他郑芝龙一样是朝廷的官员，不但有兵有船，更还有文官的身份，他郑芝龙胆敢跟我光明正大的干仗吗？

肯定不是，郑芝龙如果觉察到自己的崛起对他老郑是个威胁的话，那应该悄悄干掉自己，而不是这样大张旗鼓的来警告自己。所以高建修觉得陈豹一上来就严厉警告，其实不过是虚张声势吓唬自己，以使他在谈判中取得上锋罢了。

果然，陈豹刚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话后就回头再坐下。没想到这个高建修还是有点头脑的，不过也在情理之中。不然以他一个二十来岁的还是海外蛮夷归来的毫无根基的小伙子，短短三年就能有这么大的基业，绝非浪得虚名之辈。想自己老大郑芝龙，不也是在十八岁的时候还在澳门当通事呢，跑了趟日本，就开始发迹了，二十多岁横行福建海，接受朝廷招安当上游击。可巧的是，高建修当上游击将军的年纪与郑老大当上游击的年纪一样，都是二十三岁。

“怎么，高大人，难道我家郑老大的警告没有道理吗？”陈豹依然沉着脸问道。

“当然没道理。拦截你们船只的是广东市舶司的缉私战舰，他们有权处理一切海上走私势力。至于烧你们郑氏的令旗，那是因为走私船主说这令旗可以免税，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难道郑大人还能给大明的船只免税？我倒要向朝廷问问，到底有没有这么回事？”高建修把责任推到市舶司头上，反正现在市舶司的最高领导不是自己。

“笑话。你以为我们是瞎子吗？市舶司哪来的风帆三桅大战舰？你高建修不是挺横的吗，为什么敢做不敢当？”陈豹虽然好脾气，不过也被高建修噎的不行了，很是生气。

“市舶司没有，不过由于我身兼二职，作为市舶司的二把手，借给市舶司几艘战舰怎么了？还不是为了严格大明的海禁事业。我这样大公无私，怎么就变成不敢当了？”高建修反问道。

这个高建修简直胡搅蛮缠嘛，看来广东官场传言不错，他就是在官场耍横。鉴于这厮抱住了制府张大人的粗腿，而且还当了本身就肩负海禁任务的市舶司职位，郑老大还真不太好对付他。

虽然现在张镜心马上就要离任了，不过老张官声很好，可能明年就要调到朝廷当兵部专职的兵部侍郎（老张在两广总督任上还兼职兵部右侍郎）了，也能罩着高建修。再说了，高建修这厮现在又攀上了一门好亲事，要娶人脉广泛的威望高的李尚书的侄孙女。这两三年来，高建修已经把香港周围五百里的海面完全变成了自己的私海，再加上现在他又有广泛的过硬的官场关系，郑老大对他还是有些忌惮。

关键是这厮现在跟荷兰红毛鬼打得火热，不但在夏天的时候帮助荷兰红毛鬼攻下鸡笼，而且还在军事上似乎结成了松散的联盟，这对郑芝龙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当初刘香老不过一个海盗而已，跟荷兰人结盟，险些结果了郑老大。而高建修有权有钱有船有炮，再跟荷兰人一起来对付郑老大，老大那也是很难抵抗的。另外，此子心狠手辣，在博贺港，把钟秉坤一家都灭了，只逃出来一个。虽然钟秉坤连郑老大的面都见不到，自然不愿为他得罪一个强敌，但毕竟是受自己保护的人，郑老大对这件事情还是很气愤的。所以，郑老大这才派自己来摸清高建修的实力，然后在采取对策。

“这么说来，高大人还成了自己补贴市舶司了？可真是大公无私啊。”陈豹阴笑问道。

“算是吧，最起码不会假公济私。”高建修没好气的答道。郑芝龙，自己以后肯定要跟他发生冲突的，不能一开始就表现得弱势。因为自己现在跟他比起来，确实还很弱，如果不表现的强势一点，被老郑看准了自己还是个软柿子，说不定明天他就来找自己的麻烦，灭了自己都不一定呢。

这次谈话似乎要不欢而散了，但陈豹却主动缓和了气氛，说起了做生意的事情。

做生意，这个高建修最喜欢了。两人就聊聊日本和南洋的生意。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原来从福建到日本的航线，做海贸生意，利润率在百分之二三百。而开往南洋各国的船只，所获得的利润大概是百分之一百，本来自己还以为这个利润率比较高了，没想到还不到去日本的一半了。难怪郑芝龙之顾专心把持对日贸易，对南洋的贸易这么不上心，那是他老人家瞧不上这一块。

日本现在什么多缺，大明的东西只要不是太次，都能在日本卖上好价钱。由于日本有大量的白银，所以付款还是挺及时的。而南洋各国就不行了，本身不产金银，除了几个香料岛，其余地方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返销给大明的。而且南洋各国都不大，市场容易饱和。到了贸易季节，几个大船就能满足其一国的购买量。所以，南洋的利润率确实比日本低。

在两人“亲切”交谈中，高建修了解到，郑芝龙确实有大小船只百多艘，不过多为小船，基本上装不了舰炮。但是，受老郑保护的船只，也就是开往东西洋做走私贸易的福建、浙江甚至南直隶和广东潮州的要向老郑交保护费的私船，有数百只。上次开往马尼拉被市舶司拦截罚款的船只，就是给老郑交了三千两银子的保护费的。

老郑光靠给这些船只收保护费，每年就有一二十万两银子的进账。其实收了保护费后，这些船只的航行并不十分安全。因为老郑并没有派战舰给他们护航，而这些大明的船只，基本没有重炮，海盗和殖民者来了，基本上就被人家抢了。郑芝龙对于这种情况呢，偶尔也会派出海军去找海盗或者殖民者算账，虽然这种概率比较小，但是老郑收了人家钱，偶尔也为人家办事，还能给人家一点安全感。船主被抢了，捡回一条命逃回，郑芝龙也会给予船主一点补贴，不至于让船主家破人亡，但恢复元气基本不可能了。即使这样，这些船主也挺感激老郑的。

听了这么多，高建修发现自己在这方面还得向老郑学习。自己市舶司打击走私，对那些走私船只征出口税，给要出海的船只发有偿牌照。可是，自己和市舶司却从来没有为这些可能在海上被抢劫、被风浪击沉的船只从来没有什么表示。这样下来，市舶司的名声还不如郑芝龙呢。虽然市舶司收上来的钱大都要上缴朝廷，自己并没有得到多少。可是那些做海贸生意的商人就不这么想了，人家郑芝龙同样是收钱，毕竟收钱之后还有可能对失事船只的船主做一丁点的补仓。可你市舶司却从来没有这方面的表示。朝廷的机构还不如一个海盗出身的私人呢。这个情况长此以往发展下去，对自己和市舶司都是不利的。

看来还是要交流啊，虽然对日贸易的利润自己暂时还没有办法分享，但是这个海上保险还是可以推广一下。如果以后，凡是在市舶司登记的出海船只，只要交纳了整船货物价值的百分之五的保险费，以后只要在海上出了事情，比如被海盗抢劫掳掠了或者碰到风浪沉船了，血本无归。市舶司都能赔偿损失货物的一半。这样，如果一只开往北大年的船只，整船货物的成本价是五万两银子，在交纳完该交的出口税后，再交纳二千五百两的保险费后。如果在海上沉没，船主就可以来市舶司的保险工会领取两万五千两银子，基本上就能收回一大半成本了。

当然，这在操作上不太好办。如果有的船主，明明在南洋某国把货物卖了，赚了个满钵，却把船只给开往一个隐蔽的地方，却来市舶司报案说自己的船只沉没或者说被海盗抢走了，要求市舶司给予五成的赔偿。如果每年都有几家这样的船只，那这个保险也不要做了，直接破产。毕竟，这些船主，到南洋去贸易，在哪里贸易，和谁贸易，他在来去的路途上是否真的碰到风暴或者出了什么情况，自己是不可能都知道的。要知道这些情况，那要费太大的成本和精力，而且得到的情况还不一定准确。

所以说，远景是好的，但是要落实，却困难重重。不过如果这海上保险推行成功的话，自己却可以非常严密的控制对南洋的贸易。因为只要这些海商们都参加了自己的保险，那自己市舶司就会清楚的知道这些海商们的具体信息，对他们在南洋的生意网络都能梳理清楚。毕竟，想要得到保险工会的赔付，你的航行路线、在南洋各国怎么做生意、当地的风土人情甚至物价等等，都必须详细的报告给自己。这样，自己不但控制了海商们，而且还能对南洋各国的情况有个更加深入的了解，以方便自己以后向南海扩张做准备，一举两得啊。好办法。看来现在自己就需要在南洋各国的贸易港口设立办事处了，表面上的理由是为在市舶司交税交保险费的各位海商服务的。这些交纳保险费的海商，只能到自己有办事处的海外港口去贸易，在当地办事处备案。如果要到没有市舶司办事处的海外港口去做贸易，也需要到最近的办事处做备案。

啊哈，真是个绝妙的主意，这样就能减少骗保的几率，既能加强对海商们的控制，还能对东南亚各国进行渗透。高建修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了。



第九十八章 陈豹


class="width">一定要把这个海上保险给办起来，即使一开始不赚钱甚至赔钱也在所不惜，而且这个计划还要快。www.65txt.com-====-

不过现在还是先应付陈豹吧，他这次来到底是什么意思？郑芝龙派来的人不简单，搞得自己不知所措。

高建修和陈豹开始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不过到了晚饭的时候，高建修好酒好肉的招待陈豹，两人继续未完的话题。陈豹对夏季高建修与荷兰人合作攻打鸡笼非常感兴趣。

因为在陈豹看来，夷人都是不讲信用的。而且他们凶残成性，不好共事。正因为如此，郑芝龙这才对荷兰人不感冒，严防死守。

“陈大哥说的是。虽然夷人重利，不过他们其实还是比较讲信用的，当然如果你太弱了的话，他们就不讲信用。只有比他们强，他们这些人才会讲信用。而且，他们比较注重纪律性，跟他们合作，还是不错的。”高建修喝酒似乎不是酒精沙场的陈豹的对手，话有些多了。

“哦，那这次高兄弟出了多少兵去鸡笼了？战斗的效果怎样？”陈豹大感兴趣，急忙问道。

小样，把我高建修当作酒鬼了，想在我这里套出自己的真实实力。到现在高建修基本搞明白陈豹此来的目的，那就是摸清自己的军事实力。既然这样，我就满足你，吓一吓你。

于是，高建修就把夏季远征鸡笼的战役简单加工一下，讲述给陈豹听。这其中七分真，三分假，把自己军队的战斗力稍微提升了一点，当然作为陪衬，把西班牙守军的战斗力也夸大了。毕竟战胜了强敌，才能显示自己的更强大。在前世，高建修看了某些教育片，把敌人写的萎缩而弱智，自己战胜这样的敌人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陈豹也是个老江湖，对于高建修的话自然要过滤。~~~~不过在听完这个战役后，还是让陈豹大吃一惊。笔记老陈自己对荷兰人的战斗力还是比较了解得，高建修在这方面并没有说假话，再从其中可以看出，能在西班牙人的夜袭中全歼来袭的敌人，这说明高建修的军队实在不弱，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强。关键是在高建修的字里行间里，透露出来的是高家军的武器非常的先进，火器配置率竟然比郑家军还要高，而且似乎有源源不断的红夷大炮可以装备到军队里，这就相当恐怖了。

“对了，荷兰人是不是卖给你们鹿肉脯了？卖给你多少银子一担啊？”陈豹开始问经济问题了，看来郑芝龙对于高建修与荷兰人合作充满了警惕。

“七两银子啊。怎么？他们卖给你们福建那边更便宜？”高建修老实回答道，这个不算什么商业机密。

“差不多，他们卖给郑老大是六两银子一担，毕竟跟他们合作了这么多年，总要优惠一点。”陈豹很暧昧的笑道。

“确实。毕竟从大员到安平要比大员到香港的路程近得多，我采购鹿肉脯的成本高一点，也在情理之中。再说了，郑大人现在是总兵官，我不过是小小的游击，荷兰人当然要更卖郑大人的面子了。”不中你的挑拨之计，高建修的说辞很看得开。

咦，这小子完全不生气，不过估计马上就要找荷兰人算账，这狼狈为奸的两方就会有裂痕，到时候郑老大就可以各个击破。如果这样，那我陈豹这次的任务算是基本完成了。

其实，高建修对陈豹的印象不错，虽然是个笑面虎，但是此人还是挺有见识的，而且对新事物不排斥，对海外形势都有比较深入的了解。

老陈此人，跟随老郑十几年了，而且是举族跟随郑芝龙，陈氏家族好几个兄弟在郑芝龙这里得到重用，其中陈豹最为出类拔萃。现在郑芝龙集团在福建沿海最大的势力，而且郑芝龙在福建百姓中有非常好的口碑，缺少耕地的福建人都以投奔郑芝龙为荣。老陈家族举族来投也很正常。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广东连南县的八排瑶叛乱了。这八排瑶，就是连南县的瑶民，排是瑶民的社会组织，相当于小土司。在连南县，一共有大小八个排的瑶民，所以简称八排瑶。自从崇祯八年开始，八排瑶就不老实，跟当地政府发生激烈冲突，开始小规模叛乱。连南县弹压不力，让这瑶民叛乱越来越大，终于糜烂地方，不可收拾了。最后，经过充分准备的八排瑶在崇祯十二年终于爆发大起义。他们冲破官军封锁，击毙两广总督派来镇压的广西参将刘唐渠等人，攻击连州、乳源、英德等县。然后，攻占连山县，又在今年五月，打败陈都司的大兵，声势浩大，成为广东的头号大患。广东巡抚上书请求朝廷组织重兵开往连山去镇压。

于是，朝廷命两广总督组织两广兵力，并抽掉福建、湖广的兵力前来支援，由总督大人亲自安排围剿八排瑶事宜。现在，南方各省的一些“名将”都被要求出兵去平叛，等明年春季的时候，一起兵发连山。而郑芝龙是福建总兵官，自然也要抽掉兵力去平叛。高建修嘛，官太小，是一个挂名游击，其实就是守备，但是张镜心比较看好自己军队的战斗力，所以也要被抽调一个千总的兵力去平叛。本来高建修答应了，不过很快就后悔了，因为张镜心明年过完年就要离任，新的总督跟自己不熟，到时候如果把自己的一个千总兵力交给别的所谓的“名将”去统领平叛，自己绝对不放心，毕竟明末的“名将”是什么货色，自己太清楚了。

所以，高建修现在就开始托了，反正这个军事行动还得等到新任两广总督到任才能开始，自己还有时间拖延。等新总督来了之后，自己再看情况做决定。反正自己召集兵力出发，很快，两天就能把所有出征事宜包括后勤全部搞定。

陈豹说郑芝龙对于此战非常重视，毕竟老郑以前虽然在福建广东沿海露脸，都是在海上，毕竟是海上起家的。但是，现在他当上了福建总兵官了，海战不能丢，陆战也要跟上。而且此此是自己当上总兵官以后的第一战，争取来个开门红，顺便检测一下自己军队在陆地上的战斗力。

“那郑总兵这次准备派多少人去平叛啊？是他亲自带队？”高建修也想看看八闽王郑芝龙的陆军战斗力。印象当中，民族英雄郑成功的陆军战斗力实在太菜，以绝对优势兵力进攻漳州这样的小城，几个月都攻不破，后来被清军的少量骑兵解围。而且，郑大英雄以两万人征台湾，也是用了大半年时间才迫使数百荷兰人投降的。不过，郑成功比后世被吹捧为千古一帝的慷稀还是强得多。慷稀他老人家也是用几万兵力，还动用了红夷大炮，围攻三四百老毛子驻守的雅克萨小城堡，竟然用了两年都搞不下来。

而我高建修，与荷兰人合作，两三天就把西班牙人驻守的鸡笼给攻破了，而且在这次战役中，自己高家军的战斗力甚至要比盟军荷兰人表现更抢眼。这也让自己非常的自豪。不过，郑成功接收的是一支不完整的郑芝龙的军事遗产，郑成功军队的战斗力比郑芝龙的要弱，那也是正常的。现在，既然郑芝龙要派重兵去连山平叛，既然就不能错过这次近距离观察郑家军真实的陆上战斗力的机会。不行，自己最好还是派军参加这次行动，若有必要，自己可以亲自走一趟。



第九十九章 过年


class="width">崇祯十三年很快就要过去了，整个香港都在一种欢快的节日气氛。www.65txt.com<<>>高建修按照后世春节放假制度，也给香港的官兵放假七天。当然，高建修也留下三百士兵值班，以防止发生意外事情。在这七天时间里，这些官兵如果家在离香港三百里距离内，可以回家探亲。高家军近两千人，基本上都是广东人。但是，能回家探亲的并不多，因为绝大部分人不在方圆三百里内。

所以，在腊月二十六日以后，这些放假的士兵基本都窝在军队宿舍里，三三两两在香港岛的商铺采购一些过年货品，大鱼大肉他们已经不稀罕了，多采购的是一些蔬菜、海鲜以及零食。

高家军的组成人员，以来自潮州、邵州、广州以及惠州的士兵最多。广州府和惠州府的士兵由于路近，大多回家去了。这些籍贯的士兵中，潮州兵最为剽悍。

另外，高家军还有一百多陕北汉子，他们当然也不能回家过年，就在香港。他们这些人虽然在上次因为马元辉的事情而闹过矛盾，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发现整个香港就自己这一百多陕西人后，迅速抱成一团，分外的团结。

过年就要有过年的气氛，要买一挂鞭炮了。由于香港是个军事重镇，火药比较缺，所以，高建修严格管制放鞭炮。没有爆竹放，这些陕西佬也不闲着，毕竟手里有了两个月的饷银，再加上到香港后就得到的另外五两银子的安家费，每个人都有十两银子的身家了。由于是当兵，军队提供伙食，大家都基本需要用钱。另外，过年了，各人又得到了五两银子的红包。所以，大家都有闲钱，在过年的时候当然需要花销花销。

这两个月，大家都在大屿山训练，成天憋在一个荒岛上，这让这些陕北汉子有些气闷。早就听说，那香港岛很是繁华，不但是游击将军的府邸在那，各级中层军官也在香港岛安家，还有各色店铺，商品玲琅满目，应有尽有，现在都有小广州的美誉了。

王陵这天邀着几个陕西老乡乘坐定点轮渡从大屿山赶往香港岛，准备去欣赏一下最近声名鹊起的小广州。<<>>这轮渡，每天都有五班，节假日班次多一倍，是高建修组织渔民对于大屿山、香港、九龙三岛以及三岛与新安县之间联系的桥梁，除非有大风暴，不然轮渡全年无休。

风和日丽，海面也很平静，王陵几个人终于到了香港岛。到了岛上，到处都是花草，从来没有见过的高大的椰子树，茂盛的榕树，还有其他各色北方很少见的花木，真是让王陵几个还是陕北汉子大开眼界。在陕北，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即使有树木，也是那种松树之类的温带植物，跟南方树木完全是两个样。而香港岛，经过陈海潮一年多的打理，绿化得非常不错。

“小陵，你看，这香港就是好，比那大屿山好多了，到处都是花草。咦，你看，那是什么？是房子吗？”同伴孙野望突然发现了新大陆。

几个同伴顺着孙野望的目光看过去，都是大吃一惊，这是房子吗？而且还有三层。

“香港外宾馆？”王陵读出那房子正门上的五个大字。王陵很要求上进，以前在家里虽然只上过一年的私塾，识得的字绝对不超过两百个。到了香港后，立即明白识字的重要性，马上就上了赵老夫子组织的夜间补习班。一个多月来，进步神速，这几个字竟然都认识。

“宾馆？宾馆是什么玩意？”同伴不解问道。王陵也是迷糊，这怪楼就是外宾馆。

这香港外宾馆，其实就是高建修建的一座西式的三层宾馆，专门做对外生意的，连皮特－芒迪都在宾馆里租了一个总统套间作为商馆办公室。在贸易季节，英国、荷兰以及一些到香港做生意的外藩船只的船主等人、从广东各地来做海贸生意的大明商人都住在这香港外宾馆里。这香港就这一家宾馆，生意不错，略有盈利。

“我知道了，这宾馆就是客栈。这是专门给外夷以及到香港来做海贸生意的商人住的。”王陵突然说道。

“不能吧？客栈还叫宾馆？你是怎么知道的？”同伴半信半疑。

“我是听尤拱君尤大人说的。尤大哥不是进了九龙士官学校嘛。他们每十天就要到香港岛的游击将军府去学习邸报，还参观过这个外宾馆呢。听说这外宾馆住一晚最起码要两钱银子，里面美轮美奂。而且，在底层还有一个酒楼，专门卖好酒好菜。”王陵以前就是尤拱君手下的一个小兵，虽然尤拱君现在也跟王陵一样到香港重新开始，但是他官威还在。

“美轮美奂？那跟咱西安的秦王府相比怎样？我老爹在我小时候，曾经到秦王府当个一天差，说秦王府那才是天上人间呢。这个怪房子难道还比得上秦王府？”一个同伴对此表示怀疑。

“咱们进去看看不就行了吗？王陵这小子不是说这房子的底层不是酒楼嘛，我们就进去喝酒，反正现在咱们兄弟有钱，还正好去看看这宾馆跟客栈有什么不同，真的美轮美奂吗？”孙野望开口道。

“这个不好吧，既然尤大人说这宾馆住一晚最起码要两钱银子，那酒楼里的酒肉估计也不是咱们这些人能吃得起的。还是不去了吧。”另一个同伴刘进有些退却了，他穷苦人家出身，二十好几了还没娶上老婆，可不想在那怪房子里乱花钱。

“老刘，瞧你这个熊样。你现在怎么说也是十几两银子的身家了，而且以后每月都有三两银子的月饷，还怕娶不上老婆？明年你回家娶老婆钱不够，咱们兄弟给你凑上。走吧。”孙野望先取笑了刘进，然后带着大家大踏步进了香港外宾馆了。

五个陕北大汉进了这香港外宾馆，发现果然是美轮美奂，应该比想象中的秦王府华丽。孙野望虽然刚才说的大气，不过还是被这华丽的气派给震慑住了。

“老板，先给我兄弟五个上一桌酒菜。十两银子的。”孙野望心想，这酒楼再怎么贵，十两银子也应该差不多了。

“十两银子的，几个兵爷可真大气啊。听您的口音，是从陕北来的骑兵老爷？是要北方口味的菜吧？”店小二很有眼力。

孙野望总算松了口气，原来这宾馆酒楼的酒菜也不是贵的离谱。不过，这店小二怎么称呼自己为骑兵老爷，难道自己真的有真受尊敬。

“嗯，咱们就是从陕北来投奔高大人的骑兵。就多一些北方口味的啊。”孙野望笑道，一口陕北腔的官话。

酒足饭饱后，五个人摇摇晃晃的在这香港岛闲逛，看看这与陕北大相径庭的香港的花草、房屋，还有宽敞的马路。

“王陵，咱们最后喝的那酒叫啥啊？甜甜的。”刘进已经头重脚轻了，不过对最后那罐葡萄酒念念不忘。

“葡萄酒，傻了吧？好喝不？”孙野望最喜欢取笑刘进了。

“站住。军事重地，严禁闯入。”忽然一声暴喝，把五人吓了一跳，一看，到了东边的一个炮台。几个荷枪实弹的广东小个子士兵手持鸟铳对准自己五人。这鸟铳还是无火绳，看来是燧发枪了。

“咱们是大屿山的骑兵，过年来香港岛看看，这炮台也让咱看看吧。”孙野望借着酒胆道。

他说的浓重陕北腔的官话，守卫炮台的士兵没有听懂，还是大声斥责，要让孙野望等赶快滚蛋。

这广东兵听不懂陕北话，可是孙野望等五人却基本能听懂广东话的，听了广东兵的斥责，也是大为生气。

“你个南蛮子，敢骂你爷爷。”孙野望大怒道，还推搡了广东兵。

广东兵当然没有听懂，不过从其表情以及推搡动作来看，充满了敌意。这些骄傲的广东士兵当然被惹怒了，更何况保卫炮台也是其职责。

于是十个广东炮台士兵把五个陕北大汉当作酒鬼给赶走，但是陕北人却认为受到了欺负，对广东兵进行了还击，群殴。

喝了酒的而且人数还处于劣势的陕北兵当然不是对手，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过就在这时，旁边又有一队来香港玩耍的陕北人，见到了老乡受欺负，也加入了战团。广东兵自然不甘落后，也找来了帮手。冲突升级。



第一百章 宋家宴


class="width">马元辉和张如狼等十多个兄弟，今天也是在香港岛晃悠。(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３５ｚｗｗ．ｃｏｍ)这些都是马元辉在山寨时候的老兄弟了，这次到香港岛来，是受到宋锦杰的邀请，宋大人的老叔住着高建修分给宋大人的大宅子很是空虚，所以，对陕北老乡特别关照。

在这个五进五出的大宅子，现在就住着宋大人、宋老叔、两个仆人和一个丫环，比较冷清。宋锦杰三十岁了，自从九年前老婆在他遭裹挟兵变后就离家走了，宋大人再也没有成亲。虽然李本仁为宋锦杰说了一门好亲事，女方也是个地主家的姑娘，但是还要到明年才能成亲。

虽然知道马元辉等人曾经走了歧路，但毕竟也是情有可原，而且高建修都不在乎，宋老叔自然也不会对马元辉等人有什么不满。再加上马元辉以前是自己侄子的老部下，形同兄弟，宋老叔自然要关心关心他了。于是，在腊月二十八这天，特地让马元辉等人来自己家里做客，自己张罗了满满一桌子的家乡菜来款待他们。

为了这一桌子家乡菜，宋老叔也是花费了二十多两银子，毕竟在广东，羊肉之类的东西并不多，购置起来比较麻烦。虽然宋锦杰有两千多两银子的家产，可是一餐饭二十多两银子，花得宋老叔还是有几分心痛。另外，陕北人都好烈酒，宋老叔早就从广州拉来了十多坛好酒，在这节日里乐呵乐呵。

“元辉，这是南雄鸭，味道非常正宗，你们都尝尝，比家乡的鸭子要肥美，听说还是广东名产呢。”宋老叔热情的介绍道。

“这味道怎么跟咱们在食堂里吃的不一样呢？味道要好很多啊.”张如狼吃了南雄鸭之后啧啧称奇，直夸味道好。

“你个蠢货，咱们在食堂里吃的鸭子能跟宋大人家里的比嘛？咱们食堂里的鸭子，那就是新安县农户养的，味道自然一般。

而南雄鸭，乃是广东名产，是**粮长大的，味道能一样吗？”马元辉想当然的以为南雄鸭的饲养方法不同才这么出名的。

张如狼咧嘴笑，然后飞快的从盘子里再夹了两块鸭肉。

“元辉说的有理。关键是你们食堂里都是大锅饭嘛，厨子又不用心烧菜。而我这里不同，是高大人专门给锦杰配置的厨子，这红烧南雄鸭就是这厨子花了一个多时辰专门烹制的。这南雄鸭，听说也是一个南雄的商人特地从家乡精挑细选，选了十只送给高大人过年的。高大人体贴老汉和锦杰，特地分了两只给咱。确实不比普通的南雄鸭，更不要说新安县的鸭子了。”宋老汉到了香港来以后，发现高大人确实器重自己侄子，且对自己也挺尊敬的，十分感激高建修。所以，在人前人后，对高建修很是恭敬。

其实，高建修器重宋锦杰不假，但是对这个宋老汉也很器重，因为高建修得知宋老汉曾经当过驿卒，对管理驿站有些经验。而高建修最近收购了不少广东的废弃驿站，确实需要人打理，这个宋老汉是个不错的人选。毕竟他有经验，而且，他并不老，在香港一两个月的休养，以前由于营养不良导致虚弱，到现在面色红润，身体也挺健康的。

所以，当一个南雄商人给自己孝敬极品南雄鸭的时候，高建修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宋家叔侄两个了。

听说是高大人送的鸭子，众人都很羡慕宋大人，觉得以后一定要紧跟宋大人，也要在这高家军力出人头地。

而宋老汉总是在席间有意无意的提到高建修怎么重视宋锦杰，也确实有自己的考虑，也是想让侄子能在高家军内多几个帮手。在这香港岛，宋老汉慢慢体会到了侄子虽然受到高建修的器重，却被这香港岛的中上层军官排挤。由于范佩西等人跟高建修在一起坐过牢，关系牢不可破，李家成、李云岚等人属于“外戚”势力，这几伙人虽然平时不对付，但是由于都是广东人，却一致排挤宋锦杰这个外来户。宋锦杰人单势微，受尽范佩西他们的白眼，就连正常的工作，他们有时都在暗中使绊子，让宋锦杰在高建修面前丢分。

所以，一心想让侄子在高建修的旗帜下建功立业的高老汉，就费劲心思要给侄子找一些帮手。本来吧，从陕北带来的这一百二十陕北骑兵，应该就是宋锦杰的天然帮手。但是，由于高建修一开始就把那十二个将门子弟网罗进九龙士官学校，要提拔他们当军官。这些将门子弟以及他们的那些亲信，都不会十分靠近宋锦杰的。而马元辉等人则不同，不但跟将门扯不上关系，上次还被边军出身的陕北老乡跟修理了一顿。虽然高建修调解了此事，但是大家心里面多少还是有些疙瘩的。而且，马元辉以前就是宋锦杰的老部下，他们不帮自己侄子谁帮？于是，宋老汉极力拉拢马元辉等人，席间不但暗示跟着宋锦杰走，在这香港很快就能出让人头地的。

“宋伯伯，最近几天都没有见到宋大哥了，这大过年的，他就不回家过年吗？”马元辉试探问道。

“高大人有一件棘手的事情，让他到广州去办，明天应该能赶回来过年了。元辉，有什么事情吗？”宋老汉关怀问道。

“也没有什么大事。听说宋大哥也是九龙士官学校的教师。等到过完年两三月份，士官学校又要招收第二批学生去进修了，听说这次条件挺苛刻的。我呢，宋伯伯你也知道，以前在宋大哥手下也当过果长的。以前虽然没上过私塾，但最近也开始学习识字，到现在也能识得百来个字。我想请宋大哥帮我弄进士官学校当第二批学生。还请宋伯伯给我说说。”马元辉讪笑道。其实，他现在只能认识七十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而已。

“这个啊，我一定跟他说。识得百十来个字，也不少了。即使第二批不能进，第三批也一定让你进去。这个高大人，什么都好，就是当军官要识字这点不好，一点都不含糊。古之名将如樊哙之流不也是大字不识一个嘛。贤侄啊，识字还得加快啊。我可是听说，进士官学校要识得三百个字才行啊。”宋老汉一口答应。

马元辉大喜，现在谁不知道这士官学校的重要性，进不了士官学校，那就当不了军官，当不了军官，那就永无出头之日。虽然在高家军当骑兵，一个月管吃管住吃好喝好还有三两银子的月饷，在大明军界也是打着灯笼难找的好差事。可是，自己离乡背井抛弃山寨，来到这遥远闷热的广东，不就是为了建功立业出人头地吗。

马元辉和十多个兄弟在宋老汉家里酒足饭饱后，醉醺醺的准备乘船回大屿山去了。忽然，听见呼喊声气，夹杂着熟悉的陕北口音，似乎是自己的老乡受到欺负了。他们看到孙野望、王陵等人受到十多个矮小的广东兵的殴打，气不打一处来，马上就冲上去教训这些一直对自己陕北汉子冷嘲热讽的广东佬。他们加入战团，很快就扭转了战局，把那十来个广东佬打得鬼哭狼嚎。然后，广东士兵越来越多，终于引起了一场大冲突，直到高建修出动部队才镇压下来。



第一百零一章 乡党

第一百零一章

乡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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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建修正在家里跟李唐宋商量明年的发展大计。明年的头等大事，就是要练兵，而且还必须是让朝廷向自己来调兵。因为到现在，自己的兵已经训练得差不多了，该上战场去经历血与火了。一支强军，是必须有丰富的实战经验，要见血。但是，不能像夏天进攻鸡笼一样自己负担军费，必须让朝廷负担自己出兵的费用，让朝廷出钱，给自己提供实战机会。

到了明年，除了要向连山县的八排瑶出兵外，最好还能有别的出兵机会，去剿个匪啊，打个海盗窝啊，或者平个民乱什么的，毕竟现在的广东东部惠州潮州土匪遍地，民变不断。只要有心。这类的机会还多的是。而且，借着平叛之类的机会，可以方便自己想潮惠两州渗透，加强对广东东部两府的控制。

突然，警钟敲响，出事情了，好像不是来了海盗，而是岛上有突发事情。

“大人，东面炮台广东兵和陕北兵打起来了，我已经派人去把他们控制住了。”高建修的秘书袁斌进来汇报道。

“哦，怎么又打起来了。赶紧去查一下，把事情的原委在一个时辰之内给我汇报过来。”高建修皱眉道。这些陕北骑兵，真不让自己省心。以前是自己人闹起来了，现在又跟广东兵发生冲突，到处惹事。不过，这些陕北骑兵，确实是强兵，那个骑术实在精良，特别是武装了少部分的燧发手铳之后，简直把这项新产品应用得炉火纯青。有本事的人就是有性格，现在看来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对了，明年就派骑兵出去平叛，看看这骑兵在这广东这水网密布的南方，有没有用武之地。按照高建修的估计，骑兵在广东应该也蛮用场的，好像历史上李成栋以及尚可喜就有不少骑兵吧，他们在广东可是击

破了不少南明义军的。

袁斌的办事效率还挺高的。马上就把事情的原委搞清楚了，而且把参与斗殴的近百人全部抓起来了，等到高建修的发落。

醉酒闯炮台，遭到广东兵的辱骂，老乡来助阵，结果演变成广东兵和陕北兵的地域之争，自己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在这明代，各个省籍的人比较容易抱成团，排斥外地人。自己花重金从陕北请来这一百二十优良骑兵，希望他们能溶入高家军，现在看来，效果并不是特别的理想。由于自己的部队，除了这一百二十陕北骑兵，其余基本上都是广东兵，他们陕北人受到排斥也是必然的。

为了解决这一难题，高建修决定以后扩军，优先考虑非广东兵源，稀释广东兵在高家军内的绝对优势。扩军，考虑广东以北甚至长江以北的兵。

刚好在年前听到一个消息，说由于崇祯十三年，全国性大旱。不但北方黄河流域，就是长江流域包含湖广、南直隶、甚至浙江，全部大旱加蝗灾。特别是浙江，除了温州府外，其余各府县都遭遇旱蝗灾，人相食，到处都是逃荒的。从十月底开始，广州出现不少来自浙江的难民，他们卖儿卖女卖自身，就为吃一口饱饭不至于饿死。

李唐宋觉得机会难得，浙江人聪明，以前高建修老是抱怨招收不到足够的聪明小孩来学习各种夷语、科技。现在那些浙江饥民的小孩子只卖五六两银子一个，建议高建修去买一些十来岁的小孩到岛上来培养。

高建修觉得不错，除了小孩，还把主意打到饥民大人身上去了。现在香港女少男多，买些浙江饥民女人来，可以解决一部分自己高家军的婚配难题。而且，浙江男子也能出好兵。著名的戚家军不就是义乌兵吗？

于是，高建修就派宋锦杰还有几个亲信去广州办理此事，让他们务必在年前多招收一些浙江饥民和小孩子过来。招收大人的时候，义乌人优先。宋锦杰在前天还传来消息，这次他在广州一共招募了浙江和湖广、南直隶的饥民八百余人，其中适合参军的有三百多，妇女二百来人，还有半大小孩三百来人。按照行程，他们今天晚上就该回到香港岛了。

不过现在还得先处理这次冲突斗殴事件。现在大过年的，要小心处理此事，特别是涉及到地域之争。都是酒精惹的事，高建修恼怒自己当初怎么就不在香港禁酒。不过马上就哑然了。大过年禁酒，也太不近人情了。

“张如狼，怎么又是你小子？”高建修在大厅里审视这些参与斗殴的士兵，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

“大人，小的辜负了您的期望，又给您惹事了。”张如狼本想对着轻易见不到的高建修诉苦，不过还是忍住了，他知道高建修喜欢听话的士兵，于是马上认错。

高建修点点头，这个张如狼，比两个月前更强壮了，他旁边是马元辉，自己也认识，毕竟宋锦杰在他们进香港的时候就把各人的情况都做了详细的介绍。自己一直留意这个土匪小团伙，看他们在自己的部队里是否还有土匪气息，是否不服管教。经过这两个月的考察，马元辉、张如狼等人的表现还算不错，特别是马元辉还有一点领导气质，看样子当一个百十人的山寨大哥也不是白混的。

“马元辉，你在老宋家里喝酒，喝完酒就回大屿山宿舍。为什么还要参加斗殴？”高建修突然喝问道。

马元辉心里一喜，看来高大人认识自己啊，这说明自己在某些方面已经引起高大人的注意了。这是个好现象。不怕领导骂自己，就怕领导不知道自己。

“大人，小的本来承蒙宋老伯招待，喝完酒本来是打算乘船回大屿山的。忽然听到打斗声，还有喝骂声，连忙跑过去看看。我们看见十几个广东兵对着咱们的骑兵老乡痛打，一边打还一边骂，心里气不过，就上去教训了那个骂咱们的士兵。”马元辉如实禀报道。

“他们骂什么了？”高建修沉着脸问道。

“他们骂咱们陕西尽出反贼，都是穷憨。他骂我不要紧，可是我们陕西忠良多。不就出了献闯老回回几个反贼嘛。气不过，就上去了。”

问题很严重啊。自己平时给士兵上思想课分析天下大势的时候，李闯、张献忠、老回回马守应、曹操罗汝才等所谓农民起义领袖都是反面人物，而这些大反贼全部都是陕西人，准确的说，都是陕北人。于是乎，广东士兵对陕北人的印象普遍不好，自己没有料到这一点。

高建修扫视了那些参与斗殴的广东兵一眼，他们都低下了头，不敢跟自己对视，看来也是知道自己错了。哎，本来他们是有理的，孙野望、王陵他们醉酒擅闯炮台，他们可以依法处理。但是后来发展到辱骂陕西人，那性质又不一样了。看来这地域之争自己还得加快解决，除了进行思想教育外，还得尽快招收一些外省士兵进来。

怎么进行处罚？大过年的，鞭刑不太合适。罚一个月的月饷，也不合适。毕竟他们不是军官，饷银有限，罚一个月的月饷，对其收入绝对有很大的影响。

“你们这些人，严重违反军纪，本将一定要重处。等过完年后，处罚结果会出来的。你们先回去吧，好好过年。过完年，你们的长官会通知你们以后要注意些什么。”高建修决定过年前招集亲信们来研究，预防以后两省士兵的对立，但是处理结果要到年后再发布，让他们先过个好年。

到了傍晚，宋锦杰果然如期归来，带来了八百多饥民难民，收获颇丰。

高建修看了看这么多蓬头垢面、半死不活、目光呆滞的男女老少，感觉很不真实。他们当中有一大半是从浙江逃难过来的，被宋锦杰花言巧语的“骗”到香港来，就是为了一份温饱，别无他求。

曾经富裕的浙江。现在连一次大灾害都不能抵挡了，人民纷纷逃难，这说明两个问题：一是崇祯十三年浙江全省性的旱蝗灾确实威力巨大，二是说明大明朝的救济系统已经瘫痪了，或者说浙江的士绅财富缩水，不然他们不会不自发救灾。如果这些士绅坐视饥民变流民，流民继而变暴民，最后倒霉的还是士绅。士绅们精明着呢，他们不救济，说明可能是有心无力，当然不排除有不少不良士绅有能力却不救济。

不管怎么样，大明朝廷的财政看来已经破产了，对地方的控制已经非常微弱了，这对自己也许不是坏事，可以做一些应付措施了。

看着这些饥民们狼吞虎咽的把稀饭和鱼肉席卷而空，高建修有一丝满足感。虽然自己是要利用他们为自己所用，但是，自己何尝不是给他们一条幸福之路呢。

三百多男丁，现在虽然瘦骨嶙峋，但那是饿的，他们的骨架还在。而且，看他们吃饭的样子，说明饭量大，饭量大说明力气大，这不就是好士兵的底子吗？一想到如此，高建修笑了。

“大人，为何发笑啊？”旁边的袁斌颇为识趣的问道。

“我是高兴啊。你看，我香港有多了八百多人，实力又壮大了。”高建修很赞赏的回答道。

“可是，这也多了八百多张口啊，李管家可能又要抱怨了。今年为了两千多士兵的粮食，李管家可是操碎了心啊，哈哈。”袁斌笑道。

“李管家应该高兴啊，人多了，粮食采购量增加，那些粮商们不就更要巴结他吗？”高建修调侃道。

笑完后，高建修让心腹们赶紧过来开会，商量处理白天斗殴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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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会议

第一百零二章会议

“今天找你们来。就是因为下午发生了一件严重的斗殴事件，我很痛心。事件的经过，我马上让袁斌给你们坐一个简单介绍。然后你们各自发表看法，看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高建修对着底下众心腹开口道。

底下坐着十多人，大多是自己的亲信，中层军官林虎、范佩西等人。

袁斌用了五分钟就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了，来龙去脉一清二楚。

“大人，这些陕北兵酗酒在先，擅自闯入炮台在后，属下觉得要严惩，两罪并罚。”范佩西首先发言。

高建修皱了皱眉，这个范佩西，对自己忠心耿耿，就是心眼小了点，对宋锦杰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顺带着对陕北兵也是非常的不客气。

“范大人说的太严重了。现在过年，大人并没有禁酒，这些陕北骑兵在宋大人家里做客，喝了点酒，并不算是酗酒，这不能算是罪。至于擅闯炮台。确实是触犯了军规，需要严惩。”发言反对范佩西的竟然是林虎。林虎也不是广东人，是宣府边军出身，虽然不是陕西人，他对范佩西排斥非广东人却有些微词，所以出言反驳。

“林大人此言差亦，大人是没有禁酒。可是这些陕西兵正是因为喝了宋大人家里的好酒，应该没有神志不清，可是他们却在清醒的情况下不顾军中严令擅闯炮台，就是大罪。如果他们确实喝多了，宋大人家属招呼乡党，按照情理该把这些喝醉了的陕北兵送到渡口，不要让他们生事。当然了，宋大人的老叔不是军方人氏，不能怪罪。”范佩西突然把矛头对准了宋锦杰。

宋锦杰大怒，这个范佩西，仗着跟高大人一起坐过广州的大牢，嚣张的不可一世。自己这一年来对他处处忍让，这次自己跟白天陕西兵斗殴事件毫无关系，自己都不在香港，可他还是把这事件往自己头上扯。是可忍孰不可忍，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范大人说的是。我这就回去问我老叔，如果是我老叔把他们灌醉了，一定过来赔罪。”宋锦杰话刚一出口，就发现自己失言了，中了范配西的圈套了。本来自己还有下一句。那就是：如果不是我老叔把他们灌醉了，那你范佩西就要给我闭嘴。

如果自己把这句话说出口，虽然能出一口气，但是却彻底得罪了那些陕北骑兵，他们会认为自己为了前途而跟马元辉、张如狼等人撇清关系。这要是传出去，自己在陕北老乡那里威望大跌的。而自己敢肯定，只要自己话一出口，范佩西肯定会把原话添油加醋的传播出去。

“宋大人不要生气，老范就是这个脾气，直肠子。宋老伯一个老人家在香港，宋大人奉命去广州办事，他老人家寂寞，请一些乡亲来家里做客，也是无可厚非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嘛。席间多劝几杯酒，有什么嘛。但是也不至于让马元辉等人喝醉，宋老伯多和蔼慎重的一个老人家，见了我们晚辈都是乐呵呵的。我相信宋老伯不会把马元辉等给灌醉的。”王成出来打圆场。王成当然是广东人，心里还是向着范佩西的。

宋锦杰出听了王成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王成，真是阴险啊。表面上是给自己老叔撇清关系，实际上是给马元辉等人定下重罪。因为自己老叔没有给他们灌醉，他们是清醒的，可是却明知故犯，不顾军事条例擅闯炮台，当然要重罚。这样一来，会后范佩西他们肯定说自己为了老叔的脸面不顾陕西兵的生死。

林虎见宋锦杰受到广东佬的围攻，有心想帮老宋一把，毕竟老宋人不错，并且有兔死狐悲的感觉。不知道范佩西等人今天如此大胆的向着香港岛一人之下两三千人之上的宋锦杰开炮，是不是受到高建修的暗示。于是，林虎偷偷地瞄了高建修一眼，只见他面色如常，不知道是什么打算。罢了，自己还是不趟这趟浑水了，老宋你自己保重吧。

看到还有一个广东籍军官要发言，高建修立即阻止了，不然的话，大家都来围攻宋锦杰，成了批斗会，伤了老宋的心，以后还怎么让他为自己效力，需知道自己可是非常器重他。老宋此人其实还是挺老实的，从不主动联络乡党，也没有看见做一些小动作，不培植自己的势力。总之，自己对宋锦杰是很放心的。可是今天的气氛却不对，高建修似乎看到了躲在背后的李唐宋的影子。老李总是提醒自己，不要对宋锦杰太过器重，需要适时冷淡一些。不然的话，老宋威望太高，对自己不是好事，需要适时敲打敲打他。

今天范佩西王成他们一齐向宋锦杰开炮，估计是受到了李唐宋的授意，那老小子自己不出面，专门从中挑拨，实在不是好人。

“此事跟宋锦杰和宋老叔完全没有关系，以后不得再提了。我的意思，你们说，要怎么处理这些闹事的士兵。先给个意见。”高建把会议的方向重新调整回来。

“罚月饷三个月，鞭刑二十。如果这些人当中有资格上士官学校的，取消其入学资格。”范佩西建议道。

“范大人，这也太重了吧。鞭刑二十，我觉得可以。但是，罚饷三个月，就是好几两银子，太重了。大过年的，这样重罚，显得没有人情味。再说了，如果取消进入士官学校学习的资格，那不是断送其前程吗？大人一直教育我们，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处罚是手段，不是目的。”林虎又开始反对了。

“林大人好仁慈啊。需知道慈不掌兵，对于闹事的，一定要严惩不贷。如果是因为过年，士兵犯错就不处罚，以后那些顽劣之辈一到这个时候专门作奸犯科怎么办？你让大人怎么管理越来越大的军队？哼。”范佩西对林虎老是反驳自己很是不爽。

“范大人你太过分了，这种斗殴事件，就是在平时，按照军事条例，也不过是处以鞭刑而已。现在过年，你不说减刑。还要加重，你这不是打大人的脸吗？”林虎也生气了，对范佩西也是冷语相加。

“正是因为过年，所以要严惩，加大刑罚，要让士兵记得，需要一直保持紧迫感，不得有丝毫的放松。”范配西气哼哼的回答道。

“不要吵了，就按照平时的军事管理条例来处罚。现在过年了，等过完年再处罚好了。我是让你们讨论，以后怎能预防这类排斥外省士兵的事件发生。”高建修一锤定音，并引导进入下一个话题。

“大人，我觉得吧，应该把那些陕北骑兵分散开来。现在，他们还是在一个小团体里，不跟咱们这些广东兵做太多的接触，所以跟广东兵的隔阂越来越大，这才形成白天斗殴事件的发生。”王成是骑兵千总，那一百来陕北骑兵都归他管，对陕北兵不能完全融入高家军有着比较正确的认识。

不过他的提议却非常不靠谱，自己骑兵本来就不多，还要把他们打散，那不是自废武功吗？

王成有他的考虑.现在高家军一共有两百多骑兵,其中陕北骑兵占一半,其余没有被淘汰的老广东骑兵七八十人,还有新近招收的从北方来的新骑兵三十人.不过由于陕北骑兵基本都是边军骑兵出身,骑术精良,就骑术来说比广东骑兵要高好几个档次.以前,自己都把这些陕北骑兵放在一起,把原来老广东骑兵与他们隔开,两者都没有什么默契.而这些陕北骑兵只当作一个普通的骑兵,那太可惜了.当然,虽然只有两百骑兵,但是每个骑兵都是双马,一匹大食宝马和一匹优良蒙古马.

所以,不如把他们打开,一个陕西骑兵作为师傅,带着三四个新骑兵,通过一两年的朝夕相处,帮传带,最终把新骑兵带好.

有意思,原来王成的意思要把骑兵在这一两年做大做强,让他这个骑兵千总真正做到名副其实.

“想法不错啊,以老带新,一老带三新.如此确实可以省很多力气,帮助新骑兵快速成长.米哈伊,你对此怎么看?”高见修对此表示赞赏,并转过来问米哈伊道.

米哈伊最近在军中窜升势头非常迅猛,在去年,他还是一个从英国人那里买来的奴隶,到现在竟然位列高建修的亲信心腹.在外人和士兵看来,是不是高建修的心腹,在香港岛有没有高大人给他分配的大宅子就是一个标准.而米哈伊不但在香港岛有一套高建修分给他的”豪宅”,还在高建修的张罗下娶了个澳门媳妇,标准的心腹亲信.米哈伊之所以得到飞快提拔，因为他有两点成绩。一是，在他的辛勤照料下，阿拉伯马与大明土著马大规模配种，产下了不少混血小马驹。二是，广东老骑兵和新招收的骑兵在他的辅助训练下，骑术提高了不少。

“大人,我觉得王千总的提议非常好,这是快速壮大骑兵的不二法宝.毕竟在大明,除了九边地区的边军,没有人是天生的骑兵.而骑兵的成长是需要勤苦练习加上经验传授的,当然还需要有一点悟性的,需要有很好的平衡感.”米哈伊是第一次参与这么高级的会议,非常激动.

“既然你们两位都觉得不错,那肯定错不了.可是,我没有这么多钱和马匹.养一匹战马需要花费多少银子,你们比我还清楚.现在大屿山牧场一共也就五六百匹马,马料虽然是从新安县运送过来,但是估计大屿山已经不太能容纳千多匹马了.按照你们的说法,在两年后,骑兵就将要达到起码八百人。咱们高家军的建军方略是什么？就是给予最好的配置，宁缺毋滥。骑兵双马，这个原则不变。可是现在咱们只有六百多匹马，其中能做战马的只有四百多匹。你想我现在就给你们再找来一千二百匹战马，那是不可能的。到夏天的时候，英国和荷兰东印度公司还能运来百多匹阿拉伯战马。剩下的一千多匹马我从哪里搞来？”高建修有些不爽，你们想扩充实力，也要量力而行啊。

“大人，养马不是问题。大屿山这么大，只要把牧场再扩大就可以了，反正我们的马又不靠大屿山上的草，草料苜蓿都是从岛外来的。现在开工，把大屿山的平地都种上草改造一下，花费不了千两银子的，养两三千匹马都没有问题。咱们平时训练，只需要一人一马就可以了，关键就是多**料，让马吃好。如此，大人只需要在一年内凑齐八九百匹战马就行了。在两三年后大人所说的天下大变的时候，再把一千六百匹战马凑齐就可以了。”王成打定主意就是让高建修马上壮大骑兵实力。

“明年除了到港的阿拉伯马一百多匹没有问题，那还需要三百匹优良的蒙古种的战马，头疼啊。买马钱不是问题，关键是到哪里去帮你们找这么多良马呢。”

“北边那么多军阀，左良玉什么的，他们有不少好马，到了江淮以北，民间养马不少，也能挑选出不少合适作战用的战马。只要咱们现在肯多出一点钱，半年内买三百匹战马完全没有问题。现在一匹蒙古马价值十两银子，不过现在战乱，价格涨了一点，大概十二两银子一匹。咱们就出价十五两，买回五六百匹好马，然后再让老米把这些买来的马匹好好调教，争取让他们多变成战马。如此，就好办了。”

“说的简单，这次我的商队有得苦头吃了。好，你们的提议通过。我说王成，这次我本来不想扩充骑兵的，被你们俩一说动，又要买马，还要去买田种植更多的苜蓿，还要在大屿山改造牧场，可是亏大了。骑兵、步兵、炮兵、内河水师和海军，这么多兵种，就你骑兵扩张，真是给了你们天大的支持。你们俩作为骑兵负责人，也要拿出点诚意出来支持骑兵扩充。王成你跟李管家这个大财主结亲，一定要拿出三千两银子来支持扩军。老米，你也拿出一千两出来吧。”高建修开始放松了，拿王成和米哈伊打趣道。

第一百零三章 会议

第一百零三章

会议（续）

米哈伊虽然现在粤语说得顺溜，官话也能说两句听得懂，但是作为一个突厥人，还是不能很快的分辨别人的调侃。听到高建修要让自己拿出一千两银子来，以为是高建修的命令，吓了一大跳。毕竟自己的全部财产也就一千多两银子，这还包含前几天高建修给自己的八百两银子。关键是这些钱还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不是想拿就能拿地出来的。

米哈伊在年初娶了个老婆，老婆是个大美女，澳门土生葡人—葡印混血。老米是个老实人，虽然身份已经从奴隶转换成了将军（称他为将军应该还不够格，但也是大明军官了），却被美女老婆制服得服服帖贴，老婆掌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老米平时的零用钱不超过一两银子，这一点老是遭到同僚的嘲笑。现在听说要捐钱，红着脸唯唯诺诺的，低声嘀咕，说自己要回家跟老婆大人商量。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这个老米太有趣了，连句玩笑话都听不懂。

米哈伊反应还算快，见大家哄堂大笑，这才明白高建修是在开玩笑，放松了不少，也跟着讪笑起来。

开心，不过高建修突然发现现在已经偏离了会议的主题。本来是想商量对参与斗殴事件士兵的处理以及防范此类排外事件的意见，现在竟然成了商量怎么扩军。这个会议够发散的了。不过既然说到了这里，就顺着这个思路继续进行吧，反正都是对以后的计划嘛。

骑兵提要求了，步兵炮兵和海军甚至水师都不甘落后，纷纷要求扩军，优先拨专门款项下来。怒了，这群人真不知好歹，我高建修就算再有钱，按照这么个花法，不出半年就要成一个空壳子了。

“各位，大家不要争先恐后了，大家都要现在就扩军，也太想当然了。我现在还是记名游击，能领两千兵力已经很不错了，朝廷只发我两千兵额的饷银。可是如果各个兵种现在都要大扩军，我哪来这么多钱？”高建修气呼呼的说道，都怪自己平时对这些下属嬉皮笑脸的，让他们侍宠而骄，现在他们都跟自己耍无赖了。

这些人马上据理力争，说自己的兵种怎么怎么了，不扩军就发挥不出优势来。既然骑兵扩军有这么大的困难你都映刃而上，咱们这些小问题，大人一定能解决的。再说了，咱们扩军，不也是为了应付大人最近老是说的“三年后天下将大变”的局面吗。现在提前准备，省得以后大变来了自己这边还没有准备好。

还是怪自己这个大嘴巴。考虑到自己没有太大的能量扇动那只蝴蝶，崇祯在三年后还得挂。所以高建修为了应付甲申之变，对众心腹开始作出科学的“预言”：崇祯十七年天下将要大乱，你们各位都给我准备好，争取在变天的时候给老子多占地盘，消灭一切牛鬼蛇神，还我一个朗朗乾坤。

现在倒好，大家都以准备三年后的大变为借口找自己要这要那，自己抽自己嘴巴了。

看来现在得赶紧去平叛，立些战功，然后让朝廷给自己升职，最起码需要升到参将，这样朝廷就能替自己多养一些兵。虽然朝廷对广东官兵发饷很不及时，还有拖欠，东边惠州府白云驻军去年就发生了兵变，原因就是朝廷欠饷。但是高建修不怕朝廷欠自己额定兵的粮饷，因为自己掌握着市舶司。在前任总督张镜心的默许下，高建修每个月都从市舶司的收入里提出一部分，直接给自己的军队发饷，老实不客气。因为香港的驻军是募兵，按照朝廷的标准，每月每个士兵九钱银子半石谷（是谷不是米），高建修把米折算成银子，于是给士兵每个月发饷银一两五钱，这也达到了高家军步兵新兵的月饷。现在自己上报给朝廷的兵力是两千人，所以每个月自己就从市舶司拿出三千多两进入香港军队发饷，然后拿着单据到广东巡抚那里签字盖章就行了，这已经成了惯例了。

如果高家军全部是步兵的话，等于自己只需要花费士兵的伙食，饷银不用管了。当然，每月一两五钱，是高家军最低的月饷。但是不管怎么说，朝廷替自己出了一半的军费开支，虽然这是自己替朝廷挣的。这就是自己一身兼两职的好处。

不要以为广东富裕，不象北方那么穷，朝廷就不欠官军饷银。广东富裕是不错，可是朝廷能掌握的财政却有限，朝廷从地方上收的税赋有限，还有好多都被贪墨了。看看广东其他地方的官军，为了点军饷求爷爷告奶奶到处打点，好不容易把一年前的欠饷发下来了，结果发现被漂没了好几成。这都算好的了，有些军官要不到饷，结果底下那些兵油子不干了，一发生兵变，军官第一个被士兵给宰了，好惨。

“林虎，你起什么哄。咱们的步兵，三四个月训练下来，只要把列队纪律练好，把鸟铳和燧发枪打好，就可以上战场了。现在离崇祯十七年还早，你要训练那么多步兵干吗？你把步兵扩张成几千人，让他们无所事事虚度三四年时光，不是浪费钱财吗？咱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吹过来的。为了挣钱，我容易嘛，高两成的外号都是好的了。步兵扩军，两年内不予考虑。”高建修开始一个一个的教训他们了。

林虎自认为很低调，从不提不合理要求。只不过今天大家都为自己的部队提要求，当时高建修并没有激烈反对，于是也就大胆提了回要求，要求给步兵扩军。谁知道现在高建修第一个骂的就是自己，太委屈了。对于高建修的指责，林虎觉得有道理，低下了头。

“还有你，罗宾（范配西的字），海军扩军是那么容易的嘛？培养一个水手容易吗，咱们现在只能在香港方圆五百里的海面游弋，到了远洋就没有太大把握。还有，我让你制订一个到太平洋上去打劫从美洲来的装满银元的西班牙大帆船呢的计划呢。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一个详细的方案？”高建修开始咆哮了。

“这个，方案马上就好了，大人是要求我在明年二月上交的。”范配西吓了一跳，小声反驳道。

搞了个乌龙，不过现在不是认错的时候，高建修继续发飚。

“哼，打劫西班牙帆船的事情还要抓紧，务必要对太平洋那边的海域有个了解，争取在三年内可以航行到美洲去。美洲可是个好地方，西班牙人在那里开了不少金矿银矿，咱们只要抢上一个好矿，每年就是百万两银子的出产。你可以问一下，从马尼拉逃出来的华人，有没有跟随西班牙大帆船到美洲去的。如果有的话，这样的人能帮咱们不少忙。”高建修突然话题一转，想起对付西班牙运银船来。最好是自己的舰队也能航行到美洲，那样自己就可以在美洲跟西班牙人好好干上一场，以印地安人解放者自居、以开发美洲为名，搞点金银回来。

记得前世看了什么书不记得了，说自从西班牙人占领菲律宾开通美洲到马尼拉航线后，就有不少中国人到美洲阿卡普尔科作生意定居，形成了美洲最早的唐人街，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现在看来,还真有可能,虽然咱们大明自己航行到美洲去是个未知数,但跟随西班牙大帆船而去应该没有问题.

“大人,我已经问过了,还真找到一位跟随西班牙大帆船到美洲去的福建佬.他在崇祯元年的时候,十二岁,作为多明我会修士的奴仆到阿卡普尔考,在那里生活了五年时间,在崇祯七年回到马尼拉,后来脱离多明我会,去年在那场马尼拉暴*中逃到香港.他说对于太平洋线路有一点点印象,不过记得不太清楚,毕竟他不是水手.”范配西连忙说道.

“那在阿卡普尔卡的中国人多不?他们是在那里做生意还是当奴仆?”高建修大感意外,急忙问道.

“听说不太多,据说有几十人,都是一些做小生意的.他们都是乘坐马尼拉大帆船去美洲的.”

“恩,这个事情要抓紧,西班牙人是咱们的主要打击目标,对美洲的探险要加快,晚了就搞不到黄金白银了.说起探险,我上次听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人说起,在巴达维亚的南边有一大块国土,有整个大明这么大,很是富饶,咱们也可以在适当的时机派人去探险.反正现在咱们的船只可以在远海航行,探险也是一个重要的任务.”

高建修说的是澳大利亚.荷兰人在本世纪初的时候从印泥往东,然后经过巴布亚新几内亚,航行到了澳大利亚西北.自己本来还以为澳大利亚是英国人在十八世纪末才发现的呢.谁知道上次跟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一船长闲聊的时候,才知道荷兰人已经到达了澳大利亚.不过按照荷兰人的说法,他们发现这块产袋鼠的大陆,气候干燥,土地贫瘠,不适合人类居住.

这说明他们到达的是澳大利亚的西北边,而不是富饶的雨量充沛的适合人类居住的东南方.荷兰人倒霉,没有到达澳大利亚的东南,跟一块大好殖民地失之交臂,便宜了一百多年后的大英帝国.不过,既然现在我到了明末,那就不能便宜英国人.澳大利亚好啊,其东南方适合移民,正是以后解决人口的好去处.

“那里也跟美洲一样,有数之不清的黄金白银?”范配西对高建修所说的新大陆也很感兴趣,其余人也充满了期待.大家在高建修的科普下,对当代世界知识比较了解,知道西班牙人就是靠美洲发大财的,所以希望那澳大利亚也是第二个美洲,如果是的话,那在座的各位都能成为超级富豪.在香港岛上,在高建修的熏陶下,大家都对财富有很大的期盼.

“那倒不是.这块新大陆,不但面积跟咱们大明差不多大,而且气候也有些相似.在它的西北边,干旱少雨,不适合种庄稼.但是其东和南边,土地肥沃,多雨水,气候也很温和,就跟咱们广东江南一样.不过这块新大陆跟大明不太一样,他四面都环海.虽然面积大,但是人口并不多,估计也就四五十万人口,还没有广东人多呢.”高建修介绍道.

其实自己对这个时代的澳大利亚并不太了解,人口有多少不是很清楚.不过以前看了篇澳大利亚土著人口血泪史报道,控诉英国殖民者对澳大利亚土著种族灭绝,致使澳大利亚土著人口由六七十万急剧减少到七万.

众人吸了一口气,大明一样大的国土,人口却只有大明一个府那么多,那应该有很多无主之地吧,如果在那里占有土地,就是大地主了.

“那南边的新大陆,虽然只有五十万人口,应该也是分成几个国家吧?毕竟那么大的国土.土著的战斗力比起美洲土著如何?”这次发问的是王成,其实别的人也想知道答案.大家都不能抵挡住土地的诱惑.

“这新大陆的土著没什么文明,还是过着刀耕火种狩猎的生活,没有国家,分成数百个大大小小的部落,相互之间不相统属,而且他们武器极其落后,虽然游牧,却没有马匹牛羊.咱们只要派一两百人过去,很容易将他们各个击破的.那里有很多天然的牧场,有无数适合耕种的土地.只要咱们找到了,这块新大陆就是咱们的了,大家都是天下最大的地主.”高建修忽悠道.其实也不算忽悠,自己说的也是实情.澳洲的土著,还没有迈向文明,比印地安人还不如.既然几百个西班牙人都能摧毁一个数百万人口的印地安大帝国,我为什么不能.实在不行,自己派送几个天花病人到澳洲去.

“我马上布置人马去南边探险,争取早日找到这个新大陆.不过怎么知道咱们到了这块新大陆呢?那新大陆上有什么特殊的标记没有?”范配西兴奋的问道.

“很简单,新大陆有一种很常见的动物,我把它叫做袋鼠.它是一种非常大的老鼠,身高六七尺,体重约一两百斤.关键是其腹部还有一个大大的口袋,母袋鼠用这个口袋把幼崽装起来.只要看到这种袋鼠就是到了这个新大陆了.”高建修并不知道,其实在巴布亚新几内亚也有袋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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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惠州刘士魁

第一百零四章

惠州刘士魁

范配西马上记下来了,表示一定要完成任务,找到新大陆,让大家早日做上大地主.

“对了,这个新大陆的东南方向有两个大岛屿,这两个岛屿加起来估计有两广这么大的面积.他们距离新大陆约有两三千里,这两个岛屿土地更加肥沃,人口应该更少.既然要探险,也一并把这两个岛屿找到.”高建修说的是新西兰.不过自己知道新西兰的土著毛利人好象文明程度比澳大利亚土著要高得多,也更剽悍,但自己的士兵应该能对付.

“探险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现在还是回归主题,要在我高家军内屏弃排斥外省士兵的风气.因此我决定,以后招兵多从广东以北甚至北方招募.现在就派人到武昌去,设立一个店铺,平时作些小买卖,主要是以店铺做掩护,在武昌招募一些条件好的从北方来的流民到香港,补充进军队.”高建修最后总结道.

崇祯十四年正月,高建修到广东去拜访新任两广总督沈犹龙.老沈对高建修很热情,问了很多关于市舶司和香港的事情.

太热情了,难道是他听说自己是老尚书李待问的侄孙女婿?或者是自己的一万两银子的开门费起了作用?又或者他有其他企图.

很快,高建修就明白了沈犹龙为何对自己这么热情了,他看中了自己手里的兵力,想从香港抽调一部分炮兵去连山参加平定八排瑶的起义.老沈虽然是个文人,却也懂一点军事,早在崇祯十年,江西妖人张普薇组织邪教“密密教”在江西铅山叛乱.张普薇野心不小,竟然自立为王改年号,攻打南丰宜黄,一时间江西福建两省人心惶惶,时任福建巡抚的沈犹龙派黄斌卿去江西平叛,立马成功.

这次,老沈特别详细的询问了高建修攻打白水山寨的过程,大炮是否真的有那么好用?高建修一一作答,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最后,老沈让高建修回去准备,准备抽调五百左右的兵力,只等四月份自己一声令下,就要开赴连山战场.

高建修不知道的是,这次让自己如愿以尝得到平判机会,还得感谢一些人.他们就是这两年惨遭高建修和市舶司打击的走私商人们.他们恨透了高建修,总是在找机会要给高建修一个教训.现在连山瑶贼作乱,而且屡败官军,看来瑶人就是剽悍,他们利用地势与官军周旋,不少广东”名将”都被瑶人打得大败,甚至连命都丢了.不如把高建修的军队也派到连山去平叛,让瑶贼吃掉高建修的军队.没了军队的高建修,那就是无牙的老虎,没什么好怕的.

利用叛军削弱高建修,是个好办法.于是,这些乡绅们就推选了个代表,在见到沈总督的时候,极力游说总督大人,说两广地区,要说良将,非高建修“辉煌战绩”添油加醋的放大几倍,仿佛高建修就是广东柱石,广东不可一日无高君啊.

要是知道了高建修一心想出兵去参与平叛,这些乡绅们估计要后悔死了.

与此同时,在离香港百里地的惠州府归善县淡水,积年老匪刘士魁正式举起了造反的大旗,一时间惠州震动,广东震动.

八百里加急(惠州到广州其实没有八百里)马上就把刘士魁造反的军报送到了总督府,刚好这时沈总督正在跟高建修探讨去连山平定八排瑶.

这次刘士魁造反声势浩大,竟然在短短三日内就聚集了八千人,马上就要攻打县城和府城了。

本来,八千乌合之众的叛乱,在这崇祯年间不算什么,不至于引起惠州乡绅和百姓的恐慌.关键是这刘士魁打出来的旗号,竟然是:效中州闯献举事.他们是要跟李自成张献忠遥相呼应,想与献贼闯贼南北夹击大明,这个问题就严重了,如果让他们占领了几个县城,以后估计广东再也无安宁之日了.

如果在自己治下再出了个献贼闯贼,那朝廷还不得扒了自己的皮.所以,惠州文武官员特别是文官,对此非常害怕.

于是,惠州来的军情报告特别详细,看得沈犹龙脸色青白.

“这群饭桶,既然这个刘士魁是积年老匪,惠州的文武怎么就不能早日把这个匪患给平了呢?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地方糜烂,朝廷又要出钱来平叛.地方官员都该死.”沈犹龙骂道.

老沈觉得自己命真苦,刚一接任吧,就要组织四省官兵去连山平八排瑶的叛乱.现在突然又冒出来一个惠州刘士魁造反.而这个刘士魁其实早就该剿灭的,却在自己刚上任就来造反,你让老沈如何不恨惠州那些不作为的文武呢.

“制府大人,惠州就在我香港的东面.我对惠州和潮州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现在的广东,这惠潮两府最是混乱,土匪遍地,民变和兵变时有发生.这刘士魁估计以前也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匪,谁能知道他突然勾结上了闯献二贼呢.”高建修劝慰道.

“那也是这两府官员无能,才导致两府混乱的.你看看,这刘士魁还有不少党羽.在乌禽嶂山麓就有他的不少好兄弟,

林九我、巫日华、卢惟贞等大盗就占据此山三四年,官兵也一直没有去剿灭.现在他们也极其不安定,在山下附近的村庄传播李闯的口号‘吃他娘穿他娘,闯王来了不纳凉’,还说要’均田免赋’.这些口号糊弄了不少愚民,他们的队伍已经发展到了上千人,造反之心昭然若揭.他们现在形成规模了,官军竟然不敢去围剿.昨天他们也正式反了.真是气死人了.镇夷啊,淡水离你香港最近,不若你马上回去,以最快的速度做好出兵淡水的准备,等待我在他未成气候之前扑灭刘士魁、林九我之流，你看如何?”沈犹龙觉得既然高建修离淡水近,而且其军队又有很强的战斗力,平叛先锋官非他莫属了.

高建修大喜，上天待我不薄啊，刚想借着平叛的机会给朝廷立功升官，现在机会就来了。那个刘士魁真乃我命中贵人，是我成功路上的踏脚石。惠州是个好地方，离自己香港又近，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高建修就该知道消息。

但是由于自己还没有对惠州进行渗透，对刘士魁和林九我所知不多，只知道是积年老匪，没想到他们竟然跟李自成有所勾结。不过更大的可能是，刘士魁他们是想借着李自成的名号扩大声势。毕竟现在，李自成和张献忠名闻天下。李自成从去年开始，在河南正式提出了“均田免粮”的口号，已经从百来人迅速扩张到数万人，在去年年底斩杀了一个郡王，攻占了几个县城，到现在应该把福王给煮了吧？不过由于广东离河南太远，消息还没有到来。

“均田免粮”对于贫苦农民来说，诱惑力太大。按照李自成的纲领，农门分了田地，还不用交税，古今以来从未有过的好事。虽然这个纲领经不起推敲，但是对于饱受天灾人祸的老百姓来说，即使是水中花也愿意跟随李闯，最起码能有个盼头。

现在广东虽然表面上看来挺和谐富裕，但是却酝酿着激烈的矛盾。底层老百姓也是生活的很困苦，农民与地主乡绅的矛盾不断激化，各处民变不断。刘士魁能借鉴李闯的“均田免粮”的纲领，说明此人不简单，知道底层百姓的诉求，所以极力迎合。

“精忠报国，乃我辈职责之所在。淡水贼刘士魁，荼毒地方，人神共愤，下官一定灭此贼。大人需要我什么时候出兵？”高建修立即答应。

按照高建修的设想，自己马上回去就点兵，奇袭刘士魁老巢，一举扑灭此次起义。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官场上的操作，没有这么快的。能在半个月之内出兵都算快的了。

“越快越好，我马上让广东都指挥使严尊浩立即点兵去平叛。让他在半个月内把所有准备工作做好，你香港离惠州府最近，在半个月内，让他到新安县内与你军汇合，然后开赴惠州剿灭刘贼。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就带上你的炮兵。”果然沈犹龙给出了半个月的期限，这在官场算是雷厉风行的了。毕竟准备出征要办的事情太多。

“制府大人，战场上讯息万变。现在刘士魁叛乱还没有形成规模，还只在攻打归善县城，他的党羽还没有形成气候。咱们如果等到半个月后再去归善平叛，林九我等估计早就下山四处劫掠了，惠州百姓将遭受更大的损失。末将请命，让我先行出兵去解归善之围，击退刘魁，包围其巢穴乌禽嶂，然后等严都司统一指挥。这样可好？”高建修请战了。

“你三天就能准备好出征的工作？效率竟然有这么高？”沈犹龙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自然，本将治军严厉，后勤有保障。两三天就可以动员起部下进入战场。”高建修骄傲的回答道。

“可是我大明以文制武，进兵方略还得让严都司来定。如果每个武将都擅自出兵，以后不就乱套了？”沈犹龙婉拒道。

“那大人就眼睁睁等着刘士魁发展壮大？”高建修有些不高兴了，狗屁以文制武，自己也算是文官了。但是自己跟沈犹龙不熟悉，不敢胡来。但是自己有兵，在这乱世，有兵就是大爷，我也不需要对老沈唯唯诺诺。

沈犹龙有些不高兴，不过并没有发作，淡然道：“这样吧，我过会去把严都司叫来，你去跟他请示，陈述一个作战方略。然后让他七天内到香港去，先行给你派遣任务，你就可以提前出兵了。当然，这需要严都司的同意。”

第一百零五章 乌禽嶂

第一百零五章乌禽嶂

严尊浩在得知惠州叛乱后。也是一惊，不过很快就释然了。自从崇祯年以来，到处都是民变不断。而惠州山高水恶，开化不久，国朝以来山贼、海寇层出不穷，现在多一个叛乱的也不足为奇。

虽然也是新任都指挥使，剿灭山贼却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也碰到过，无非是召集省内有战斗力的部队，自己统筹进兵事宜了。但是这次不同，这刘士魁明确提出要学习李闯献贼，显然有很强的政治号召力，不能小觑。

“高游击，早就听说你是我广东第一名将，这次平叛还得靠你啊。”既然是总督大人的推荐，严尊浩自然不能怠慢。再说了，这高建修确实有几分本事，能打败西夷弗朗机，说明还是有几分实力的。而且，香港岛离惠州归善挺近的，从那里出兵也比较快。于是。高建修就被老严吹捧为广东名将了。

实在惭愧，我这个名将海没有参加过超过两千人的战役，太丢脸了。

“大人过誉了，建修补过一小小武官，哪里担当得起名将的赞誉。”高建修就是脸皮再厚，也不敢自认名将。

“高大人不必谦虚。这次平叛，总督大人建议用你为先锋，这样吧。你把出兵的详细计划给我，然后就回去准备。准备好之后，直接就去归善县解归善县城和惠州府城之围。然后我再引大兵去归善与你汇合，一举扫平叛贼。”对于制府大人的建议，严尊浩自然照办。这样也好，让高建修去打先锋，看看这个刘士魁的战斗力到底咋样。毕竟现在的广东，能打仗的队伍已经不多了，这个高建修既然想借平叛立功，自己也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

高建修得令之后，马上坐船回香港岛，准备攻打刘士魁的事宜。

乌禽嶂，林九我正在召开会议。

“弟兄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刘大哥已经扫平了归善县的几个乡镇，附近驻军硬是不敢出战，现在刘大哥已经围攻县城了。从县城的布防来看，不过如此。大哥估计不过三五天，就可以攻下归善县城。现在他捎信过来，让咱们也要出动，攻打惠州其他县城。咱们出头的机会就要来了。”

刘士魁出兵三天了。到现在就开始围攻县城，这个战绩不算差，也不是特别的好。当然，这与刘大哥保守的性格有关系，先扫平周边，最后去攻打县城。

“二哥，刘大哥进攻县城不是什么新消息了，我听到了一个更加振奋人心的消息。闯王已经攻下了洛阳，把三百多斤的福王给宰了，而且还把福王给煮了。闯王现在看来要成大事了，咱们的好日子确实要来了。”老三巫日华说出了个重磅消息，绝对震撼。

闯王攻下了洛阳？谁都知道洛阳乃古都，城墙高深，很难攻下。现在李闯王竟然攻下了洛阳，这说明河南马上就要落入闯王手里，从此龙出潜渊，一飞冲天，争霸天下。

“还是刘大哥英明啊，早就看出了闯王能成大事，所以打着闯王的旗号起事，只要咱们攻下了惠州府。以惠州作为基地，东西扩展，一两年内囊括广东。等以后闯王得了天下的时候，就是我四兄弟封疆裂土、封侯拜相了。”林九我开始憧憬了。

巫日华和卢惟贞听了也很兴奋，自己这些人本来就是亡命徒，不得已占山为王，也没有太大的理想，无非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称分银小称分金，这就算好日子了。可是刘士魁不一样，可能是早年就走南闯北见识不凡。他早就跟咱们兄弟说了，大明长久不了，现在北方流民起义不断，南方也是民怨沸腾，关外还有鞑子叛乱，整个大明已经烂到根子里了。大丈夫何不乘此机会揭竿而起，更待何时。

于是，得知李闯的“均田免粮”的口号一出后，刘士魁就筹备举事了。

“二哥，那咱们现在怎么进兵？”巫日华问道。

“现在咱们有五六千人了，咱们留五百人守卫乌禽嶂，把其余的人马分为三大营，咱们三兄弟每人领一营，分别去攻打博罗、海丰、永安三县。等这三县都攻下之后，再加上刘大哥的归善县和惠州府城，惠州就有一半落入咱们手里了。到时候，估计朝廷也要派兵来征讨咱们，到时候刘大哥会安排对付官军的援兵。”林九我把计划说出来了。

终于可以自领一军了，三人都很高兴。虽然刘士魁常年不在乌禽嶂，可是他却是自己四个结义兄弟的大哥。是领袖。在乌禽嶂三四年，虽然大小事务时自己三个在做主，其实自己三个不过听任大哥安排罢了。

“二哥，我很是奇怪，这次大哥从淡水起事，有四五千人，号称八千，这么多人，可以直接攻打归善县城和府城了，大哥为什么还要先扫荡县城周边乡镇，这不是耽误时间吗？”卢惟贞脑子比较好使，急忙问道。

“这个嘛，大哥是说，因为归善县并无多少兵丁驻守，而归善的乡绅宗族却很强，而且他们对咱们很仇视。如果咱们先攻占县城，这些乡绅肯定要组织团练保卫家园，成为咱们的死敌。所以，刘大哥就先不攻县城，而是在这些劣绅还没有反应之前就消灭他们。这些劣绅被消灭之后，归善县的中坚力量被掏空，攻下县城也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林九我分析道。

“原来如此，刘大哥好算计。不过。如果官军赶在刘大哥攻下归善县城之前就发兵过来，那岂不是弄巧成拙了吗？毕竟如果先不扫荡那些乡绅，从起事开始就直接进攻县城或府城，得手后能补充不少物资呢。”卢惟贞继续发问道。

“即使这样，消灭了这些归善乡绅，民间就没有抵抗咱们的力量了。就算攻不下县城，咱们也可以在归善县来去自如。到时候大哥想攻打谁，就可以攻打谁。”林九我解释道。

“也是，二这么说来，大哥肯定是在瞄准一个大目标。那大哥到底想打谁啊？这个人一定是大财主吧？”卢惟贞锲而不舍的问道。

“老四，你看吧。咱们现在也有近万人了。可是咱们的粮饷极其不足。大哥扫荡归善各乡镇也是为了筹集粮草。占领府城县城虽然能解燃眉之急，但是要发展壮大，就要有银子。你说在归善县附近，谁最有钱？谁最有钱，谁就是大哥的目标。”林九我笑道。

“大哥不会想去香港攻打高建修吧？”卢惟贞惊呼了起来。

“老四，你大惊小怪什么？广东人都知道，高建修就是一个大贪官，高两成的外号可不是乱叫的。那家伙掌管市舶司，从民间搜刮了不少银子，而且还跟外夷做海贸生意，富甲一方。据说他家里有百多万两银子。大哥打他的主意，是个明智之举。”老三巫日华对老四的惊呼很不以为然，出言训斥道。

在惠州府，大家听了不少关于高建修的谣言，这些谣言主要是那些被高建修狠狠打击的走私商人传播的。于是，在惠州老百姓的眼里，高建修不但是贪官，还是酷吏，冷血，为了发财而不讲一切情面，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他有家产百万，全是贪渎而来的。不去抢这样的，还有天理吗？

“可是，高建修不是那么好惹得。那香港岛是他老巢，又是海岛，咱们就是想去攻打，也无从下手啊。”卢惟贞高建修比一般人多点了解，因为他有一个远房表兄到香港去做过生意，对香港岛大为赞叹。香港不但漂亮，而且富裕。更为重要的是，香港岛上有四座炮台，炮台上的大小红夷大炮近百门，外人如果想去进攻香港，那是自寻死路。

“海岛怎么了？咱们只要造几十艘小艇，渡海过去就是了。而且，高建修不过是一个记名游击。顶多两千人，如果剔除他吃的空饷，香港岛顶多只有一千来人。咱们这么多人，吐口口水都能淹死高建修。香港离新安县那么近，小船小半个时辰就航行到了，攻打很容易的。”林九我也觉得卢惟贞是小题大做。

“二哥，我觉得去攻打香港太危险了。先不说高建修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多银子。如果真有，以高建修的精明，他会对别人的觊觎没有防备？而且，高建修是军官，曾经大战吕宋弗朗机丝毫不落下风，战斗力可见一斑，不是普通官军能比的。再说了，高建修是靠什么起家的？是夷务。他精通夷务，这才得到朝廷重用。我听说，他在香港岛上建造了炮台，红夷大炮近百门。咱们如果进攻香港，恐怕还没有靠岸，就得被他轰得稀巴烂。”卢老四泼冷水道。

“老四，你这是听谁说的。你有脑子没有？红夷大炮百门？你可知道咱大明一共有多少门红夷大炮吗？最多也就五十门，还大多在辽东和京师。一门红夷大炮就是数千两银子，百门就是数十万两银子。高建修既然是贪官，还舍得花数十万两银子来买红夷大炮吗？”林九我马上训斥道。这个老四，平时挺精明的一个人，今天却如此糊涂。

“如果老四说的是真的，那么多红夷大炮，更值得我们去攻打了。有了这么多炮，以后广东还不是咱们的天下了吗？”老三巫日华也开始凑热闹，打趣老四道。

卢老四说服不了两位兄弟，只得闭嘴。然后三人开始分配兵丁，准备下山兵分三路去攻打博罗、海丰和永安县，惠州大乱开始。

第一百零六章 准备出兵

第一百零六章

准备出兵

高建修回到香港后，马上把情报司张志新找来，了解刘士魁叛乱的最新情况。

“大人，刘士魁从淡水叛乱以后，马上在归善县和惠州府内扫荡，攻占了县城和府城周边百里的数个乡镇，那厮也是高举‘均田免粮’的旗号，蒙蔽了不少穷苦百姓。现在其部队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起事不到五天，现在已经有两三万人跟随了。他们在乡间专门攻打乡绅富户，杀富户，抢其田粮，缴获不少。现在惠州府和归善县基本都被他扫荡得差不多。终于在两天前，兵围归善县和惠州府城，攻打甚急。所幸两城城高墙深，刘士魁还没有得手。”张志新把情报司所掌握的情况全部倒了出来。

这个刘士魁倒是个机灵人，深合后世的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不可小瞧啊。现在的大明，朝廷已经只能控制到县城，对于乡间几乎没有控制力。但是，乡间地主士绅却是农民起义的最大受害者，对所谓的农民军也最为痛恨。刘士魁发动贫民，消灭地主，一举两得。首先是得到了大量的钱粮物资，其次是裹挟了大量的百姓进入自己的队伍，可以使自己迅速壮大。

不过这样做也有弊端，人数太多，而且全部是乌合之众，如果不能迅速整合，战斗力反而更加低下，碰到一般的军队可能还凑合，但碰到正规军那就是一触即溃。

“嗯，惠州府城和归善县城，都是城高近两丈，里面粮草充足，守个十天半个月都不成问题。刘士魁难道就集中全部兵力攻打两城，对外面的地方就不闻不问了吗？”高建修问道。

“当然不是，刘士魁自己亲自率领五千精兵攻打府城，命张鸿等领兵四千攻打归善县城，还派出数股兵力到乡下去扫荡，筹集粮草。”

“他不是有两三万人了吗，那些家眷老弱，刘士魁都安置在哪里？”这才是高建修最关心的。

“惠州府城与归善县城不就十里路吗？他就把老弱家眷都安置在惠州西湖南边的那段山林里。由于这地方处于两城墙的中间，而刘士魁正好集大兵攻打两城池，就形成对这些老弱家眷的保护。”张志新解释道。

惠州也有个西湖，据说是为了纪念苏东坡。这西湖其实是五个大小湖泊洼地组成的，基本就是水塘子，深不过一两米而已。不过那里有山有水，倒是一个休闲的好去处。刘士魁你一个起兵造反的，倒懂得享受。不过老刘可能是因为这个地方有水源，有山林能容纳万人栖息而选中了此地的。

“那其党羽林九我等人呢？他们是不是早已下山了，打倒哪里了？”高建修继续问道。

“林九我、巫日华和卢惟贞跟刘士魁乃是结义兄弟，现在他们三人各领千余人分别开往永安、博罗和海丰三县，他们也学习刘士魁先扫荡乡间士绅，裹挟百姓，声势浩大，附近官军都不敢阻拦，任由他们接近围攻县城。”

如果这样，惠州府城、归善县、海丰县和永安县，也就是半个惠州府基本毁了，没有几年恢复不了元气。这惠州府驻地的官军也真是窝囊，对于刘士魁这样的乌合之众也害怕，不就是人数多一点吗。以一千正规军，还打不过这些刚刚扔下锄头的农民万把人？那只能说明他们这些官兵已经跟卫所士兵一样了，几乎没有战斗力了。

基本情况都搞清楚了。于是，高建修还是召集中层军官来开会，商议发兵惠州、征讨叛党刘士魁。

范佩西、宋锦杰等人在两天前就通过情报司知道了惠州大乱的消息，就等着高建修回来去征讨呢。现在大家都盼着高建修为国立功，升官之后部队就可以扩军了，自己这些人当然能有更大的空间施展才华。另外，高建修对于战功的赏赐极厚，打一次胜仗，就能发一笔财了。而且，这次刘士魁的军队的组成人员可是真正的农民，不像李闯献贼等陕西“义军”那样以边军为核心，战斗力比起老刘效仿的闯献二贼相差十万八千里。这样弱的对手，有何惧哉。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惠州大乱，刘士魁及其党羽林就我等人，举起叛旗，兵分四路攻打五府县，惠州糜烂。巡抚大人和广东都指挥使严大人已经命令我为先锋，去解归善县和惠州府城之围。所以，大家准备一下，咱们两天后就出兵归善和惠州府。”高建修开门见山道。

众人一听，很是兴奋，都露出期盼的眼神，希望大人点将能点中自己。这次，应该不是高建修亲自出马，毕竟他三月底就要成婚了。而这次出兵平叛，就算再顺利，怎么说也要两个月，大人总不可能为了平叛把婚期推迟吧。

“这平叛，各个兵种都要出兵，海军运送部队到大亚湾去登岸，步兵、炮兵和骑兵都要参战，由我亲自带队。”高建修的话打破了各人的幻想。

“可是大人，你三月份就要成亲了，这次出兵，是不是要把婚期推迟？”王成马上问道，他确实比较焦急，因为老丈人李本仁说要等高建修成亲后才能嫁女儿。如果高建修推迟婚期，等于就推迟了自己的婚期了。

“订好的婚期怎么能推迟呢。再说佛山李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婚期当然还是维持不变。”高建修自然知道王成的意思，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那大人就有把握在两个月内把淡水贼刘士魁给扑灭？”宋锦杰问道。

“战事一开启，还没跟刘士魁交手，哪有这样的把握？我之所以带队过去，不过是因为总督和都司大人要我亲自带队做先锋，我不能搪塞。等到三月份，我就把军队交给你们当中的一位统领，负责征缴平叛。我就回来成亲。”高建修说道。其实是为了不扑灭你们的希望，因为自己觉得在三月就有可能结束战斗。不过世事难料，也许半年都平叛不了刘士魁起义，所以自己话也没有说死。

“那这次咱们抽掉多少人去平叛，各营怎么分配？”还是宋锦杰问，毕竟他现在是高建修的副手，这些协调工作是他的职责。

“出兵八到九百人。骑兵抽调一百五十人，步兵四百人，野战炮兵两百人，工兵和后勤兵一百人。两天后，咱们从香港往东走海路，经过大鹏守御千户所，在大亚湾登岸，骑兵在前，步兵居中，炮兵在后。现在你们都回去准备了。另外，内河水师也要时刻准备着，也许到时候需要用到你们。”高建修这次准备把骑兵拉到战场上看看效果。

“大人出征在外，那香港岛的大小事宜由谁处理？”秘书袁斌突然问道。

“就由罗宾处理。不过大小事务都要把处理结果飞鸽传书给我看看，有什么重大事件都要及时汇报。老宋这次还是要跟我到战场上去。你有意见没有？”高建修突然对宋锦杰问道。

宋锦杰现在刚刚成婚，还不到半个月，现在就要让他把新娘子留守空房让他出征，似乎有些不近人情。而且，宋锦杰的老叔现在被高建修吸收进了情报司，现在被高建修派到新会县的驿站做掌柜的，毕竟以前他老人家就是李自成的老前辈—驿卒，对于管理驿站有比较丰富的经验。再加上老宋是自己的心腹,让他老叔进情报司也让人放心.

如果宋锦杰跟随自己出征,那整个宋家大宅子就这个新娘子一个人了,确实让人不是很放心.

宋锦杰本来还以为这次出征没有自己的份,没想到高建修还想到自己,让自己有机会立战功发财.于是马上说完全没有意见.虽然成婚才十来天,但是自己老婆已经熟悉了香港的生活,而且,她还带了两个丫头陪嫁,不至于太寂寞.如果老婆想家了,自己可以派人去把丈母娘接来小住,陪陪女儿.再说了,惠州离香港也就不到百里的距离,自己随时可以回来.

嗯,高建修就是喜欢宋锦杰的这份大公无私、舍小家顾大家的精神，这样的人当然值得自己栽培。

“蓉蓉，明天我就出兵去惠州，你在家里好好呆着，不要再去寺里烧香了。”高建修回家跟李蓉蓉告别。

“高郎，这次出兵需要多长时间？什么时候回来？”李蓉蓉幽怨的问道。

“很快的，估计一个月就回来。”高建修答道。

“当然只需要一个月了，咱们的高大人还要回来成亲呢，要迎娶佛山李尚书的侄孙女呢。哦？”李蓉蓉突然娇笑道。

“你放心好了，佛山李家小姐，乃是心胸宽广之人，能容得下人。我正是看中了这点，这才跟他李家结亲的。只有李玉莲这样有修养的正妻，对你才会好的。我不也是为你考虑吗？”

“那我还得感谢您了？这么为小妾着想，可是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寺里求子呢？我都跟你快两年了，可是肚子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人家都急死了。”李蓉蓉有些恼怒，求子是她这两年生活的全部目标。如果不能给高建修添上一男半女，自己以后在高家的日子将会很难过。

“寺里的老和尚，明显就不是个大师，你要求子，也可以到教堂去看看啊，听说还比较灵验。”高建修宽解道。

第一百零七章 军属

第一百零七章

军属

崇祯十四年二月初一。高建修在香港正式誓师，出兵惠州府，征讨淡水大盗刘士魁等。在誓师之前，高建修刚刚得到李闯占领洛阳、烹杀福王的消息。而这次出征，算是高建修建军以来第一次大出兵作战，意义非同凡响。以前自己正式收到朝廷调令出兵，只有到新会去剿匪白水寨，才出兵三四百人，攻打一个土匪而已。去年倒有一次大规模出兵台湾，不过是私自出兵，隐瞒朝廷的，不算数的。

而这次，自己可以算是倾巢出动，除了留守香港和海上巡逻防御的力量，其余全部出征。高建修这次如此重视，那是看中了惠州这块地盘，准备借着平叛的机会把半个惠州府吞下来。惠州虽然山高水恶，但在广东并不算穷困的府，且其民风却非常剽悍，百姓都好勇斗狠，给自己扩充兵源还是不错的。再加上就在香港附近。此时不拿下，更待何时。自己要控制广东，惠州就是第一步。

虽然现在海上风平浪静的，船速很慢，不过大亚湾离香港实在太近了，只半天一晚，高建修就过了大鹏千户所，到了归善县大亚湾登陆。近千人的登陆，着实让高建修忙乎了一阵子。第一次的大规模登陆，幸亏还没有形成登陆战。如果刘士魁在这个小私港埋伏给三五百人，自己估计吃不了兜着走。看来以前把登陆战这种可能给忘记了，以后一定要多演习和实战登陆战。

虽然到了二月份了，但是惠州的天气还是很寒冷的，北风呼呼而来，刮得人脸疼。不过高家军并不害怕寒冷，他们全部身穿红色呢绒军服，非常的保暖。这呢绒是高建修从英国佬那里买来的，价格不菲。现在在香港，已经有了各种纺织和裁缝作坊，其中就有一个专门给自己做军服的。

登陆之后，马不停蹄的往西北归善县城方向进发，争取在天黑之前到达县城。沿途经过不少村庄，看得高建修触目惊心，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百姓稀少。高建修进了一个村子找来一个老农问话。

“老人家，这村子是怎么了。人烟为何如此稀少，怎么就剩一些老弱了？”

这老农对高建修的大军充满了警惕。眼神躲躲闪闪的，看来他是对官军也不放心，毕竟明末官军杀良冒功的事情太多了。而从村子外的经过的高家军虽然阵型整齐、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看样子不怎么扰民，但是老农还是有些害怕，不敢语言。

“老人家，不要害怕。我们是大明官军，从不扰民。说吧，村子是不是被淡水贼刘士魁洗劫过？”高建修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枚西班牙银元，价值七八钱吧。看老农不敢接，高建修以为他是不认识银元，只好再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赏给老农。

老农一看是五两银子，大吃一惊，更不敢接了。这个官军大老爷，虽然年轻，对自己一个老农却如此大方，莫非是要对自己不利？

“拿着，再不拿我就要翻脸了。”高建修气乐了，有钱不敢拿，也太老实了吧。

老农唯唯诺诺的接着这锭银子，看了看高建修。又瞟了高建修身边的黑人亲兵两眼，见对方没有什么恶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银子收进了自己怀里。

“敢问大人是从哪里来？是要平叛刘士魁吗？”老农战战兢兢的问道。

“从哪里来你就不必问了。这次本将受总督大人严令，特地来镇压淡水贼刘士魁叛乱的。刘士魁的队伍是不是到了你们村子？”高建修再次问道。

“官军大老爷，这淡水贼好狠啊。前天刘贼派了一支百人的队伍冲进了咱们钱家村，在村子里几个无赖的带领下，杀了咱村最大财主钱大善人一家，可怜钱大善人一生行善，结果却是身死家灭，好惨啊。然后刘贼党羽把钱大善人家的粮食银子全部搬走，又从村子里拉走了牛马骡等牲畜，最后一把火把许大善人家的宅院给烧了。临了，还逼迫咱们村子的青壮参加他们的队伍，不参加就杀全家，参加的就能分得钱大善人家里的田地。”老农眼睛红润，显然是对许大善人一家的惨死心有余悸。

“那这么说，老人家的儿子应该也被抓走了？”高建修忽然问道。

“大人冤枉啊，小老儿在贼子进村的时候看情况不对，就让儿子跑到后山去躲两天，到现在还没敢回来呢。”老农吓得腿一软，就给高建修跪下来了，赶紧跟贼子撇清关系。

“老人家不要怕，就是被裹挟参加了贼军，官府也会从宽处理的。本将高建修，从来不冤枉一个好人。你们村子里老少对于刘贼杀富户分田地是怎么想的？”高建修问道。

李自成在河南均田免粮的口号忽悠了不少人。从崇祯十三年老李带着几十人进河南，正式提出均田免粮的口号，一年后就有数十万人参加了义军，这说明这“均田免粮”的口号政策是多么得人心啊。不过考虑到河南在这几年全省性干旱蝗灾到处都是人相食的特殊情况，也不足为奇。关键是现在的广东惠州。并没有什么大的灾害，虽然贫富两极分化，但是不至于饿死人，刘士魁复制李闯的政策口号，恐怕效果要大打折扣了。

一听说面前的年轻英武的军官是高建修，这老农突然激动起来了，又跪下来了磕头。

“高大人，我们父老无不盼望高大人的王者之师来解救归善县民啊。”

啊？我高建修现在竟然有如此民望？都成偶像了？高建修大乐。

“大人，我外甥许留山就在大人的军队里当兵。我这外甥乃是我那苦命早死的妹子和妹夫的独子。以前留山一个人孤苦无丁的，穷困潦倒，就寄养在老汉家里。但是一年半前，有人说大人要在那什么香港岛上募兵，每月一两银子的月饷，包吃包住，每天都有鱼肉荤腥。当时，咱们村的人都不敢相信，现在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啊，肯定是骗子或者人贩子，所以没有人去。留山从小吃过苦，有力气，那年十九岁了，穷得叮当响，无钱娶亲。于是一咬牙，不顾老汉等人的劝阻，去参加选拔，结果当上了兵。”老汉越说越激动，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开口。

“当兵不到半年，在前年年底，留山回老汉家过年探亲，说在部队里的好日子，比起当初来招兵说的还好。虽然训练苦点，但是每天好吃好喝。小子当初瘦骨嶙峋的，半年不到，已经长得壮实了不少。去年夏天，这小子又回来探亲了，还带回了十多两银子，说是让我帮他寻摸个好媳妇定下亲事。年底又让人稍来十两银子，让我帮他起房子准备成亲。又现在听说他每月能领上两三两银子，还识了字，进了什么学校学习。大人真是我那外甥的贵人啊。现在咱们村子，那些年轻人不要太羡慕留山啊，每次他回来，我那小屋子就挤满了人，小伙子们都在打听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再招兵。”

许留山？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印象啊。不过这小子进了什么学校，那应该就是进了九龙士官学校，成了第一批士官学生，那这说明这小子比较上进，是自己重点培养的对象。

“原来老人家是留山的舅舅啊，失敬。留山是个好孩子，听话懂事，所以我才重点培养他。不过当兵也有风险啊。你看这次吧，我来平叛刘士魁，总不可能没有伤亡吧？总会死十几几十个士兵。正因为当兵有风险，所以我才把士兵的军饷定得高一些。”高建修先跟军属拉家常然后再感叹道。

“当兵吃粮，战死沙场乃命中注定。再说大人给阵亡的士兵抚恤那么多，足够家属后半生的生活了。我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留山成亲后生个大胖小子，给他许家留个后，延续香火。这样以后他也可以奋不顾身的为大人卖命了。再说了，这个世道，就是在家里都能遭灾，这不，前天刘贼进村，杀了不少人。相反，跟着高大人您这样的名将，战死的可能性很小，说不定当兵的比咱们这些老百姓活得更久一些。您说不是？”老头话匣子打开后，越说越兴奋。

这老头还挺会说话的嘛。哄得我心花怒放，五两银子没白给。不过老头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呢。

“大人，说实话。对于刘贼子进村。一开始除了村子里的几个无赖响应，其余咱们这样的老实人都很害怕，怕这些叛贼滥杀无辜。后来这伙贼人果然杀了钱大善人一家数十口，这下大家更害怕了。贼子号召小伙子们参军一起发财。大家都不愿意坏了名节。但是贼子势大，又以分田地作诱饵，以杀人胁迫，大家无法，很多青壮都被裹挟。”老头小心答道。

“那有多少真心实意的愿意跟着刘贼作乱呢？你是自己人，不必讳言。”高建修咬住这个问题不放。

“大人，分了田地以后，估计村子里有两三成愿意跟着刘贼干，反正现在日子都快过不去了，大部分人都只能吃过半饱。不过大多人都是老实人，不愿意做贼。”老头其实还没有说真话，其实有四五成人愿意跟着刘士魁做贼，最起码做贼能吃得饱，还能分得了田地。

“嗯，跟着做贼的都是一些短视之徒。他们也不想以想，这刘贼不过就是叛贼，都是一些乌合之众，哪有什么战斗力，只要我大军一来，立即土崩瓦解。他们分得的田地，不就是他们从贼的证据吗？到时候还不就乖乖的等着官府的清算吗？”高建修语重心长的说道。

“是是。大家正是因为看这刘贼成不了大事，才不愿意跟着下水的。但是前天刘贼党羽进村的时候，贼子把村子包围了，附近又无官兵，大家没有办法才从贼的。前天贼子押着百来个青壮去攻打县城，不过到今天已经逃回来了十几个。”老头附和道。

嗯，这才是真话，什么名节、忠君，对于小老百姓来说，那是狗屁。大家日子还过得去，没有必要跟着做贼，那风险太大了。小老百姓不是蠢人，当然也要趋利避害。

“老人家，不要担心，你去给村里的小伙子们传个话，说我今年一定要到村子里招兵，当兵的待遇比两年前只好不差。让他们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好好练练力气，争取能加入我高家军。至于留山嘛，让他有空就回来看望老舅.”高建修说完后带着亲兵去追赶自己的大部队了。跟这老头一说话，竟然耽误了小半个时辰。

驾着阿拉伯大战马，高建修很快就赶上了大部队。离海岸越远，感觉气温越高，似乎春天来了。不过这应该是自己赶路暖了身子的缘故。看着自己的部队井然有序的前进，路上时不时的高歌几曲，战意盎然，看来大家对平叛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从早上登岸以后，到现在已经行走了近三个时辰，除了路上吃了顿干粮外，大家都是在赶路。粗略估算，自己竟然赶了近四十里路。行军速度够快的了，在明末来说，简直是神速啊。这还是因为自己带着二十八门野战炮，影响了步兵和一部分骑兵的速度。

一部分骑兵被高建修放出去做哨兵探路，防止路上遇到刘士魁的散兵游骑，暴露自己。不过即使暴露了自己，高建修也不在乎，自己的部队战斗力这么强悍，而且还是步炮骑兵在一起，就是遭受突然袭击都不怕。

根据自己的情报，刘士魁也有百来匹马，不过都是矮小的民间的马匹，这种马能不能作为战马都还是两可。就算是战马吧，刘士魁也不可能把这百匹马编成一个骑兵队。即使有骑兵队，让这些刚上马没有几个月的骑兵来作战，战斗力不值得一提。不说别人吧，就说自己的那些广东籍贯的骑兵，他们在王成和米哈伊两三年的高强度训练下，骑术才算勉强合格。这些土匪的骑术，可想而知。

“报，归善县城和惠州府城现在还安然无恙，虽然刘贼攻打甚急。”游骑首领马元辉过来汇报。

“嗯，现在离归善县城还有几里？刘贼发现了咱们没有？”高建修问道。

“离县城还有不到十里。刘贼还没有发现咱，因为我把他们的哨兵全部解决了。”马元辉傲然回到道。

“传令全军，就地扎营，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去解归善县城和惠州府城之围。你去布置今晚的布防工作。”高建修命令道。

第一百零八章 初次交手

第一百零八章

初次交手

天气晴好，高建修带着部队赶到了归善县城外。高建修和近千高家军的到来。给了城外叛贼吓了一跳。这可是自围城以来，官军第一次派兵来援。

通过望远镜，高建修发现敌人进攻县城很是急切，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不少，两三千倍裹挟而来的百姓在刘士魁的军队监视下攻城。

对方的武器以冷兵器为主，主要是大刀长矛，弓箭、火铳也有，甚至还有不少人拿着木棍。不过很显然，刘贼大军没有火炮。

乌合之众，高建修在三里外命令骑兵向城外的叛军发起冲击。一百五十名骑兵，跨上高大神俊的阿拉伯战马，手持燧发手铳，把马刀插在身上，呼啸而去。由于骑兵都是双马，他们把副马都交给辅兵保管。

这次攻打归善县城的首领张鸿一看，高家军似乎从天而降，现在又用骑兵发起冲击，很是慌恐，连忙命令自己的精锐—其实就是在淡水跟随刘士魁训练过一段时间的土匪把老弱围在中间，形成七八个圆阵，这七八个圆阵相互倚靠。又形成了一个大圆阵。他们把长矛向上斜放，形成一个简单的拒马，让高建修的骑兵不敢靠近。

高建修在远处观阵，这才发现叛军首领还是有些军事能力的，见自己骑兵冲来，也不慌不忙的结阵。对于骑兵的攻击，最有效地办法就是结阵，不管是什么样的阵型，都不会让骑兵轻易地撕破防线。骑兵冲阵，除非对方是毫无军事素养的菜鸟，否则是要吃亏的。

不过高建修的骑兵不是一般的骑兵，不但马匹是在中国最好，冲击力超强，而且还配置了燧发手铳，是大明人没有见过的很特别的骑兵。所以，一般的方阵对于自己的骑兵来说，没用。

一百多骑兵去冲击两千人结成的圆阵，似乎不合常理。张尧一开始对大哥张鸿面对官军援一两百骑兵就停止攻城而结阵有些不满，觉得以官军的脓包样，没有必要重视这些骑兵。虽然骑兵的冲击力不是步兵能抵挡的，但是自己这边完全可以一半人攻城一半人结阵抵挡。

不过等对方的骑兵靠近的时候，张鸿这才觉得大哥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虽然对方只有一两百骑兵，可是他们骑的战马高大异常，比自己所见的鞑子良马还要高大不少，而且其速度暴快，他们在两三里外开始发动进攻，一转眼就到了眼前。一百多匹战马风驰电掣的向自己这边冲击而来。大地都开始震动了，加上战马所带起的灰尘，就像龙卷风一样朝自己这边扑来。在最前面的长矛手脸色发白，有人就想扔下武器转身而逃。不过刘士魁也不是一般人，虽然是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但是对部队的控制特别是战时控制比较严格，利用自己的亲信作为督战队在队伍的后面督战，哪个胆小鬼敢往回跑立斩无赦。

现在就有几个倒霉的胆小鬼受不住庞大的阿拉伯战马的冲击，转身就要逃，立马被督战队给宰了。后退是死，向前不一定死，于是这些前排的长矛手们只有把长矛举成四十五度朝上鬼然不动，任由对方骑兵过来。

不过高家军骑兵在冲到离长矛手三十步的时候，直接扣动扳机，砰砰砰的手铳响起，叛军方阵前排的长矛手被燧发手铳击中，纷纷倒地。长矛手后面隐蔽的弓箭手纷纷放箭，这才稍微把对方骑兵逼退。

几轮手铳放过，敌人的方阵已经大乱了。马元辉等骑兵挥舞着马刀在各个小圆阵的外围砍杀骚扰。不一会，叛军就死伤累累，四五百人被骑兵给报销了。由于骑兵的挤压。张鸿只得把各自为战的各个小圆阵慢慢合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方阵。大圆阵的外围三成全部是长矛手，圆阵子的里面埋藏了两三百弓箭手，向天抛射放了几轮箭后，把高家军的骑兵逼退了数步远。

“大哥，这官军骑兵着实厉害，这战马比关外鞑子的战马还要高大强壮不少，而且其冲击力十分强悍，也不是普通战马能比拟的。幸亏咱们结成了一个大圆阵，不然就要备这一两百骑兵给冲垮，死无葬身之地啊。不知道这官军是哪里来的？”张尧心有余悸的说道。

“嗯，你没有看到对方的战旗嘛，高。应该是香港岛的高建修来了。不好，对方拉炮过来了。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张鸿突然看见离自己不到一里的地方，高建修的炮兵已经开始做准备工作了。

而这时，正在大圆阵外围三四十步远的对峙的高家军骑兵，突然往回撤退。

“传令各队，开始开炮。”高建修命令道。

轰轰轰，二十八门两匹骡马才能拉得重的野战炮陆续顺次开火，一时间硝烟弥漫，炮声轰隆，散弹链弹带着热火飞进了排得密密麻麻的叛军大圆阵地里。一时间叛军鬼哭狼嚎，不少人被散弹给烧了脸庞手脚，更多的叛军被链弹砸重了身体，命好的直接被砸中了脑袋，脑浆崩出，立马挂了。命不好的，被链弹砸中手脚，痛苦不可言状。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高建修的野战炮全部是三磅小炮，发射速度快，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就是几轮炮火发向叛军大圆阵地。不过由于高建修让二十八门野战炮依次发射，才发射了四五轮，叛军觉得已经发射了数十轮，从不停歇。

六轮火炮发射之后，张鸿的大圆方阵终于崩溃了，叛军再也不管所谓的督战队了，四处逃散。张尧本来还想阻止叛军逃，不过被张鸿阻止了，现在不四处逃算，那就要被高建修的炮兵活活轰死。

既然敌人阵型散了，敌人跑了，这一战也就宣告结束了。于是，高家军出动骑兵，四处追赶敌人。按照高建修的要求，尽量俘获叛军而不要杀，因为这些叛军很多都是被刘士魁裹挟而来的百姓。

看着自己的骑兵像猎狗追逐猎物一样把叛军到处撵，高建修心里不是滋味。这个战没什么打头啊，两方完全不是在一个等级上，胜之不武。也不能起到很好的练兵效果，只能增强自己队伍的自信心而已。

骑兵人太少，高建修让步兵也参与到追击叛军当中，毕竟这一仗步兵还没有上场呢，总得让他们暖暖场吧。

叛军刚一溃败，从归善县城里冲出一支军队，人数大概三四百。难道是因为看到高建修打了胜仗，想出来捡功劳来了？如果是这样，那我高建修可就不客气了，想从我身上占便宜，没门。

“下官归善知县王孙蕙参见高大人。感谢高大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前来解我归善之围。”从县城出来的军队的带头的竟然是个文官。

高建修仔细一看，这王孙蕙四十多岁，留着山羊胡，相貌颇为儒雅，只是面容憔悴，脸上还有不少灰尘，看样子这些天为了守城吃了不少苦，都没怎么休息。

他怎么知道我是高建修？哦，自己旗帜上就写了个高字，称呼自己为高大人并没有错，即使他不知道自己是高建修。那为什么他自称下官？自己可没穿官服，应该是看自己有枪有炮还有这么强大的骑兵，肯定是高级军官，品级肯定比那个七品县令高，所以自称下官没错。

“王知县，香港游击高建修特奉总督沈大人和都指挥使严大人之命，作为先锋官来解归善县城和惠州府城之围。你一个文官守城数天，也是大功一件。”高建修打官腔道。

“原来是威震两广、文武双全的高大人，失敬失敬。王某乃朝廷命官，一方父母，自然守土有责。敝县出了个造反的大盗，乃是本县失职。如果再不戴罪立功守好县城，王某上对不起朝廷和圣上，下对不起归善父老。高大人出兵实在是迅速，而且大人的虎狼之师天下少见，只一盏茶的功夫就以少胜多，击溃张鸿等贼。下官看见援兵过来、贼子不再攻城后，马上就组织城内的队伍准备出城与大人内外夹击，来个瓮中捉鳖。谁知道下官一出城，战斗就结束了。”王孙蕙解释道。

科举出身的人就是不一样，王孙蕙一席话，既恭维了高建修，又顺便给自己撇清了关系，他带兵出城不是为了跟高建修抢功劳的，而是想跟自己夹击叛贼的。高建修不得不对这个王知县另眼相看了，官场上的读书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高建修在王孙蕙的带领下。进了归善县城。高建修见这县城兵普通县城要高大坚固，故要求王知县带自己仔细瞧瞧。

这县城，城高近两丈，有四个正门。王孙蕙说东门叫辅阳，南门叫龙兴，西门曰通海，北门曰娱江。名字倒贴切，特别是通海娱江，把归善靠海通江的地理位置表述得清清楚楚。另外还有两个关口和两个小门。

城估计有四五里，城墙上有垛口一千多个，正利于防守，这也是王孙蕙能坚持这么多天的原因。

“我听说这归善县城乃是万历六年建成，当时是民城。从建城到现在，也有六七十年了。可是我看这城墙还是挺新的，莫非是大人又增建了？”高建修问道。

“正是，下官在去年召集民工增建了城墙，把城墙增高了三尺，不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了。”王孙蕙骄傲的回答道。

“王大人可真有先见之明啊。莫非大人事先知道刘士魁要叛乱，所以这才增城三尺？可是大人既然知道刘士魁要叛乱，为何不向巡抚和朝廷上报呢？”高建修突然沉下脸来问道。

王孙蕙脸色一变，心里大叫不好，这高建修士来找茬的。

第一百零九章 民团

第一百零九章民团

好你个高建修，本来自己对你来解归善之围抱有感激之情。现在看来果然不是什么好鸟。自己在归善县当父母官快三年了，对数十里之外的香港高建修当然不陌生，都说这厮是广东官场上的二愣子，横冲直撞。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借着那么一点功劳，就开始旧病复发了？我王孙蕙虽然只是一个七品县令，却也不是你一个小小武官可以欺负的。

我就搞不懂了，自己跟你高建修没有一点利益冲突，你怎么能血口雌喷人呢。这家伙是一向目中无人还是另有深意？王孙蕙有些捉摸不透。这厮虽然是武官，不过还兼任着市舶司副提举一职，也算是文官系统。从这几年他发迹的情况来看，不是一个简单的武夫。他这次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一定有什么用意。

“高大人说笑了。作为一县父母，守土自然有责。广东潮惠两府民风剽悍，兵变民变不断，盗寇不绝。下官去年增扩城墙，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至于淡水贼刘士魁，乃积年老匪，剿灭刘贼乃是本府的驻军职责。下官没有义务监视还没有叛乱的刘贼的一举一行。刘贼来攻打县城，本官作为一城之主，尽力守城就是了。大人的责问。毫无道理。”王孙蕙有礼有节的抗辩道。

“大人，此次战役作战报告出来了。本次我军共歼灭叛贼八百六十九人，俘获叛贼一千二百五十三人，马骡三十六匹。另有数百叛军逃走了。”宋锦杰过来报告。

“那我军伤亡多少？”高建修不管旁边的王知县直接问道。

“报大人，我军骑兵牺牲二人，重伤六人，轻伤三十五人。”宋锦杰回答道。

竟然死了两人，奇怪，自己刚刚看见对方并没怎么反击，完全是自己一边倒的屠杀，自己队伍只受到零星箭矢的打击。看来自己的军队的铠甲太过单薄，回去得好好研究对策。不过在后世的军事演习，也会死人的。自己这次算是吸收个教训。

“受伤的赶紧让随军军医救治，牺牲的战士遗体尽快运回香港，五十两银子的抚恤尽快送到家属手里。去吧，把战场好好打扫，把俘虏押进县衙后院，仔细甄别，然后报上来，等待处理。”高建修命令道。

才死了两个人，歼灭俘虏敌人两千多，这也太强悍了吧，听得王孙蕙心里一惊。难怪高建修在广东这么横呢，不是因为他是总督大人的亲信，而是因为他手里有一支强军。在这乱世，有兵才是大爷，才有底气。

王孙蕙赶紧让县丞带领宋锦杰到县衙后院和牢房。安置俘虏。然后把守城的几个千总把总介绍给高建修。看到这几个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大明军官，高建修敷衍了几句就把他们晾在一边。

“王知县。你说的也算有道理。可是，在你治下，归善教化太差，才酝酿出刘士魁这样的大盗，教化不力肯定是你三年评考的评语。要想变被动为主动，本将教你一招，只要你如此，这次刘士魁叛乱的事情，朝廷不但不治你的罪，反而会奖励你剿匪有功，升官也不是不可能的。”高建修抛出了诱饵。身边的黑人亲兵对着王孙蕙瞪大了双眼，恐怖异常。仿佛王孙蕙不答应，立马就要动手。

果然别有用心，王孙蕙在心里腹诽。不过这个高建修，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狠毒而果断，如果自己不配合他，凭借他手里的强军，弄死自己犹如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现在已经不是文官视武官为奴仆的时代了，天下大乱。武夫地位抬高。他现在已经控制了县城，然后随便制造点动静，杀了自己，再把责任推给刘士魁叛军。所以，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来，先看看他要自己怎么做。

“还请大人给下官指条明路。”王孙蕙决定做个识时务者，急忙问道。

“王大人你看，这刘贼为何起事不过六七天，就能裹挟两万青壮叛乱，还不是因为地方不能自保。如果命令各乡绅组织民团，每个村镇都有民团拿起武器，平时训练，碰到刘贼进村，也可以抵抗。只有地方练起民团，以后不管是刘士魁还是其他土匪大盗，想要裹挟百姓，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叛贼裹挟不了百姓，自然没有力量掳掠，更不要说攻打县城府城了。所以，我建议王大人上书巡抚和朝廷，请求在归善县和惠州府，开练民团自保。鉴于各地乡绅被刘士魁杀了不少，我高建修愿意派兵来协助归善和惠州各地组织民团训练。”高建修指给了王孙蕙的明路就是请我来指导编练民团。

原来如此，难怪这个高建修对一反常态来恐吓自己，他是想控制归善和惠州，野心不小啊。

王孙蕙在心里盘算着其中的利弊。编练民团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也是对付惠州频繁的民变的一个有效的策略。不过编练民团对于自己来说没有太大的功绩，因为自己到下半年就要卸任了。可是如果不答应高建修，自己似乎脱不了身。也罢。乱世就是武人的天下，自己跟高建修搞好关系，有利无弊。

正要点头答应，高建修就从怀里拿出一份手稿交给自己。王孙蕙一看，《凑请编练民团的意见书》，粗略一看，这四五章纸上罗列了惠州府必须编练民团的理由，以及编练民团的好处，最后才是怎么编练民团。一条条的，思路十分清晰。

这份草稿，让王孙蕙对高建修的能力有了一个新认识，此人非常不简单。里面把惠州府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其对策也是十分有功效的。巡抚大人和朝廷看了之后，十有八九会同意的，太有说服力了。

“王大人只要回去按照本将的这份意见书略作修改就行了，签字盖章，然后上交给巡抚和朝廷。”高建修吩咐道。

“下官遵命。”王孙蕙自然不敢拒绝。

此人还算有眼色，肯跟自己合作。若是他敢跟自己玩花样，我高建修马上可以让他消失，然后把栽赃给刘士魁。

王孙蕙把高建修迎进县衙，然后回到自己宅子里，奋笔疾书把这份意见书抄录了一遍，盖章签字。交给高建修过目，然后让高建修派人送到广州巡抚衙门。动作之快，出乎高建修的意料之外。

县衙里乱哄哄的，宋锦杰正在甄别审问叛贼俘虏。王知县把高建修领到申明亭休息。这申明亭和右边的旌善亭都在县衙后边，是专门招待贵客的，典雅别致。

王孙蕙如此识相，高建修也就和颜悦色，跟老王聊起了家常。老王是南直隶人氏，很是精明，跟高建修似乎一见如故，两人很是聊得来。

“报大人。抓到了攻打县城的叛军统领，他们希望见大人一面。”宋锦杰跑到申明亭里来请示道。

“他们？首领竟然有几个人啊？把他们押上来吧，我与王大人一起来审问审问。”高建修吩咐道。

“是，这次攻打县城的叛军首领是三个人，分别叫张鸿、张尧和李冲云，属下这就把他们押上来。”宋锦杰说完就出去了。

很快，三个大汉被五花大绑的押上来了。高建修仔细一看，三个都是身材魁梧，身高比普通广东人要高上一头，难怪能当上叛军统领。至于三人的面貌嘛，不算凶恶，但一看也不是善类。

“大人，我等是投降的，不是被俘虏的。你不能这样对待我等。”为首的那个喊叫了起来。

“投降？”高建修皱眉问道。

“是啊，我等在见识了大人虎威之后，知道大人是广东名将，除暴安良，是难得的好官，马上就带领手下弟兄在战场上投降了。可是现在他们竟然把咱们当做俘虏对待，我等不服。”张鸿急切的喊道。

高建修看了看身边的宋锦杰。老宋机灵人，把事情的原委用了三五句就交代清楚了。

刚才叛军先是被高建修的骑兵不断挤压形成一个大圆阵后，又被野战炮轰得崩溃，然后四处逃散。高家军的骑兵和步兵紧追不舍，俘虏了大批叛军。而张鸿、张尧和李冲云这个三个叛军首领，则各自带着自己的心腹亲信也是积年老匪数十人一起有组织的逃跑，不过被马元辉等骑兵堵住了退路。但是马元辉等骑兵太少，而张鸿等一行百多人结成小方阵准备誓死抵抗，双方对峙。就在马元辉等人准备冲击的时候，张鸿决定投降，因为他觉得高家军太厉害了，自己带点人来投降，以后还有可能在高家军内立足。

马元辉一行就十几个骑兵，本来就没有拿下张鸿等人的把握，见他们愿意投降，自然答应。不过缴了张鸿等人的械之后，马元辉直接把他们当做俘虏给捆了。

“你们在战场上投降，就是俘虏。这样对待你们。也不为过啊。张鸿，你们作为叛军首领，被俘后按照常理就要被处死。你们三个要投降，也必须有投降的资本。你说，你有什么可以为你们换命的？”高建修问道。

“大人，我们可以策反刘士魁的结义兄弟----四头领卢惟贞。”张鸿抛出了一个让高建修难以拒绝的条件。

第一百一十章 进退两难

第一百一十章

进退两难

四头领卢惟贞？好像他现在正在攻打博罗县城。手下也有一营数千兵力。关键是他是刘士魁的结义兄弟，也算是此次刘士魁叛乱的一个大首领，策反了他，对于刘士魁叛军的士气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旁边的王孙蕙听了也是大喜，如果能策反卢惟贞，这次平定刘士魁叛乱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所以，对张鸿的提议也是非常的看好。但现在能做主的不是自己，而是手握重兵的高建修，于是转头望高建修望去。

高建修正在考虑策反卢惟贞的得失利弊。策反成功，对平定刘士魁叛乱当然有莫大的帮助。不过如果这么轻易平定叛乱，对自己在惠州站稳脚跟不太有利。自己当然是希望刘士魁在惠州闹个底朝天，最好把惠州的乡绅一窝端，摧毁惠州的地主官绅阶级，然后我把刘士魁给灭了，接手整个惠州，严密控制惠州。

不过如此的话，惠州没有两三年恢复不了元气，而且受苦的还是广大老百姓。为了一己私利，把惠州百姓长时间置于纷乱的战火之中，自己于心何忍呢？

见高建修脸色阴晴不定，张鸿等人也是忐忑不安。深怕高建修不答应，那自己可就白投降了，死定了。

“高大人，你看这张鸿的建议如何？如果能策反卢惟贞，确实也是大功一件啊。而且这样一来，对叛贼的士气是个巨大的打击。刘贼士气一衰，官军平叛就会轻松很多。这对大人你，对朝廷和惠州百姓，都是有利无害啊。”王孙蕙小声提醒道。

高建修还没有想好，故没有回答。

王孙蕙一看高建修没什么表示，心一沉，约莫猜到了高建修的心思。看来高建修也是个狠角色，可能是为了多杀叛军立功，而故意不去策反卢惟贞的。因为他高建修的实力太强大了，对于刘士魁、林九我、巫日华、卢惟贞的叛乱根本不放在眼里，就算他们有数万十万乌合之众，一样能击溃。他恨不得叛贼越多越好，这样他杀敌更多，战功更大。

大明的武官都是这样，为了升官而不顾百姓的死活，这让复社出身的王孙蕙心里更鄙视高建修了，到底还是武夫。

“张鸿，你有什么理由能策反卢惟贞？”高建修终于开口了。

开口了就好，说明还有希望，张鸿、张尧、李冲云甚至王孙蕙都松了一口气，这说明高建修还是愿意招安的。

“高大人，小的跟随卢头领好几年了。鞍前马后的伺候，也算是他的心腹了。乌禽嶂四大头领，最有见识的，除了大头领刘士魁刘贼外，就数卢惟贞了。卢惟贞对于刘贼兵分四路攻城略地很有意见，认为这样分散了叛军的力量，一旦攻不下一个县城或者府城，很容易被官军各个击破。但是他的意见不被其他三个头领采纳，只好带兵去攻打博罗县城。”张鸿一口气透露了叛贼高层内幕。

“继续说，说重点的。”高建修训斥道。

“是。小的有把握策反卢惟贞，就是因为卢惟贞心慕大人。”张鸿直接说重点了。

“何以见得？”王孙蕙饶有兴致的问道。

“卢惟贞在乌禽嶂主要负责打探外部消息的，对高大人的情况自然也知道不少。而且，他有一个远房表弟在香港当兵。他表弟在去年曾回家探亲，回去之后对香港和大人的事迹大家宣扬，说大人一心为国，体贴士卒，给他们发厚饷，装备最好的武器，还说起香港的种种制度。卢惟贞听了之后，对香港和大人更感兴趣了，多方打听。收集了大人和香港的更多信息。时常在小的们面前哀叹，说如果早两年碰到大人，也不至于落草为寇，说不定现在已经成了高大人的走右手，建功立业了。”张鸿一五一十的交代道，极力美化高建修。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虽然这个卢惟贞还算不上英雄，但是一个叛贼大头领这么崇拜自己，还是让高建修有些爽。而旁边的王孙蕙也是一脸微笑，似乎很赞同张鸿所说的。

“这就是理由？不太充分。”高建修自我陶醉后马上恢复常态了，对张鸿的理由并不太认可。

“高大人乃广东名将，先是威吓红毛夷，然后炮轰白水寨，最后还痛击吕宋弗朗机，在广州亲自砍下弗朗机首领头颅，威震广东。而且大人精通夷务，军队火炮甚多，这次仅仅花了半个时辰就击溃了我等。卢惟贞乃聪明人，识时务，只要小的回去宣扬大人军威，保证卢惟贞一定倒戈反正。”张鸿硬着头皮道。

“这才说到点子上了吗。我高建修的军队，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何况是个小小的刘士魁卢惟贞。你们三个人，只准许一个回去说服卢惟贞，其余两个留在我军中。你们商量一下，马上回报于我。”高建修命令道，然后带着宋锦杰出来。

张鸿大喜，马上与两个兄弟张尧、李冲云商量。

“大人。要策反卢惟贞是好事，可是放贼人回去，会不会有风险，恐怕此人一去不回啊。”王孙蕙连忙赶出来问道。

“没事，这个事情我来操作。就算他们回去不策反卢惟贞，也没有什么，他们都是小虾米，一去不返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损失。如果策反成功，王知县和我不也是大功一件吗。今天，我们在城外大败叛贼，斩首八百余级，都是王知县调度有方，与我内外夹击，才取得如此大捷。我会在上报巡抚的军报中写上王知县你的支援。”高建修笑道。

王孙蕙大喜，看来这高建修愿意把功劳分给自己一份，知道有财大家发，看来也是对自己识时务按照他的要求请开团练的回报了。没想到啊，这个高建修还是自己命中的贵人，今天他斩首八百余级，这个功劳够大，现在竟然要分给自己一部分。这次自己在年底一定要升官。想想自己三兄弟，大哥（王孙兰）官运最好，崇祯四年的进士。从知县做到城都知府，到现在已经是南（雄）韶（关）巡视副使了，一方大吏。而自己却还是个知县，但是有了平叛大功，一定可以升几级了，因为当今天子最喜欢会打仗的文官了。

“两位兄弟，这个高大人还算是个信人，准许咱们一个回去策反卢头领，你们说，派谁去最合适？”现在亭子里就自己三人，于是张鸿开口了。

“大哥。自然是你去了，你跟卢头领最熟，你去策反卢头领，把握最大。”张尧马上推举张鸿。

不过李冲云不愿意了，这张鸿跟张尧是堂兄弟，自己不放心。

“那李兄弟你看如何？”张鸿觉得自己还是最合适的人，但是还是要询问一下另外一个当事人。

“大哥，你觉得这个高大人怎么样？咱们跟着他有没有前途？”李冲云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起了问题。

“高大人的军队战斗力强悍，而且在他军队里当兵吃粮，实在是件幸福的事，一个普通新兵都能拿到一两半的月饷，而且吃好喝好。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差事？而且，你也看到了，他的军队打仗，根本就死不了几个人，这比咱们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乃是天上地下的差别。正是因为如此，咱们才要投降的啊。”张鸿有些不知李冲云为什么要问这个，茫然回答道。

“可是咱们是叛贼，人家是官军，而且咱们还是在战场上投降的叛贼。高建修也曾经在惠州招个兵，卢头领的远房表弟不就是被招到香港区招兵的吗？你知道当时高建修招兵的条件吗？身材高大，年龄不过二十，庄稼汉，父母健在，等等等等，可是严格了，基本上是老实本分的庄稼壮汉。能吃上高建修赏赐的饭，并不容易。而咱们，无一符合高建修招兵的条件，他同意咱们投降，兵不是真心的，不过是权宜之计。”李冲云把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

“那又怎么样？他不是为了让咱们策反卢惟贞才同意咱们投降的吗？”张尧头脑比较简单。

“李兄弟你是说？”张鸿有点反应过来了，意味深长的问道。

“正是。我看高建修表面上扣押两个做人质而放一个回去去策反卢头领。而实际上他可能是通过跟踪回去策反卢头领的人，搞到卢头领的兵力分布情况。让去策反的人去策反，迷惑了卢头领。让卢头领等待招安而不准备战事，然后以迅雷不接掩耳之势去攻打卢头领。这样他就可以轻易击溃卢头领的大军。卢头领一被击溃，刘士魁等人失去犄角，败亡不远了。”李冲云分析道。他和张鸿能做到叛贼中层头领，自然不是傻蛋。

“如果咱们策反了卢头领，他带着数千近万人来投，高建修不也是大功一件吗？他为何还要利用咱们去迷惑攻打卢头领呢。”张尧是靠张鸿才当上中层头领的，头脑不太灵活。

“蠢货，斩首和接受投降能一样吗？再说了，这么多人投降，他还不知道怎么安置呢，对他来说还是个麻烦。咱们现在麻烦了。奶奶的，官军都不是什么好鸟啊。”张鸿愁眉苦脸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卢惟贞（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卢惟贞（上）

只一个上午，自己就解了归善县城之围。不愧为广东名将。高建修没有陶醉，毕竟对手太弱，跟以后要面对的敌人--农民军、满清八旗鞑子兵不是一个档次，甚至连瑶民叛军都不如，不值得高兴。

但是以牺牲两人的代价斩首八百余级，为自己高家军在广东打出名堂做出了贡献，值得庆祝。

“高将军，十里之外的惠州府，还在贼首刘士魁万余叛军的包围下。下官敢问大人何时发兵去解惠州府城之围？”王孙蕙小心问道。解了归善县城之围，按理说自己这个县令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只要守好城池，有功无过。不过在见识了高建修军队的超强战斗力并且认识到高建修在战功方面比较大方后，王孙蕙改变了主意，决定要为高建修平叛出钱出力。这样，高建修得了平叛大功，自己作为后勤官，功劳也不小，对于年底的仕途非常有利。

“这个不急。等我安顿好，明天就发兵。王知县，本将这次作为巡抚和都指挥使派遣的平叛先锋，为了解贵县之围。后勤准备不走就匆匆而来。现在，你看,我粮草还不到位啊。”高建修试探道。

“大人放心，您带来的部队的粮草都由下官来筹集。大人兵精，下官保证粮足，解决大人的后顾之忧，为大人早日平定刘士魁叛乱尽绵薄之力。”王孙蕙立即接口道。

“那就有劳王知县了。如果大明的文官都能象大人这么能干，天下何愁不太平。对了，听说王大人是南直隶人氏？”高建修突然问道。

“高大人过誉了，为朝廷圣上效力，剿灭叛贼乃我辈读书人的职责。下官乃是南直隶无锡县人氏。听说大人祖上乃是跟随三宝太监下西洋的官兵。郑三宝七下西洋，所带官兵水手似乎都是南直隶附近人氏。不知道大人祖籍？”王孙蕙不是书呆子，知道这乱世武官抬头，这个高建修实力强悍，是值得结交的对象，于是就开始后套交情，先叙个乡谊再说。

“原来大人是无锡县人。我祖上自然也是南直隶人氏，但是是在哪个府县，先父并没有告诉我，似乎是常州府。说起来还跟王大人是同乡呢。最近朝廷派来围剿连山瑶民叛乱的南邵副使王孙兰老大人，好像也是无锡县人氏。不知道跟王大人您有何关系？”高建修问道。

“王副使正在下官大哥，想不到高将军也是常州府人，跟下官正是同乡啊。大人先祖寓居海外两百余载，还不忘回乡报效朝廷，真乃忠义之士啊。”王孙蕙总算跟高建修攀上了关系。

原来这个王孙蕙还是出身官宦世家啊，他大哥是刚刚上任的南邵副使，虽然是七品官，可是权力却大得很。是朝廷为这次准备四省围剿连山八排瑶叛乱而设。高建修还知道这王孙兰是复社出身，那王孙蕙自然也是了。复社嘛，鱼龙混杂，风流公子草包多，很多人过几年就做了汉奸，不过也有不少真名士。暂时跟王孙蕙王孙兰搞好关系，对自己还是有点好处的。

“敢问大人，这次你带了多少兵马来了，下官好下去准备粮草，总不能让士兵们饿着肚子去平叛吧？”王孙蕙问道。

“全军九百五十三人，战马三百匹，骡子驮马七十五只。今天的粮草不必准备，明后天我也有一小批粮草过来，但是大头还得贵县出。至于弹药，暂时不需要大人筹集。不过，如果有上好木炭硝石硫磺，希望大人能筹一些给我。咱的王大人，你可有把握当好我这个后勤官？”高建修开玩笑道。既然两人都想跟对方有交集，不如放松点，看得出这王孙蕙不是那种自命清高的人。

“高将军，下官一定不辱使命。”王孙蕙一开始不知道高建修喜欢人家称呼他为大人还是将军。现在看来他还是喜欢做将军。

“好。咱们过去看看张鸿他们三个吧？王大人，你说，策反卢惟贞有必要吗？”高建修问道。这个卢惟贞，确实让自己有些纠结,难以取舍。

“将军，下官觉得吧，如果他真心愿降，招安他能早日平叛，让惠州府的黎民百姓早点免遭战乱之苦。”王孙蕙当然愿意早点招降卢惟贞。因为如果不招降吧，这场战事如果拖得太久，战事没结束自己就调任，功劳就比招降他要小很多了。

“如果他真心投降，本将自然也愿意了。可是，这些叛贼都是一些不轨之徒，就怕他是假投降，天生反骨。你看那献贼，不就曾经招安了吗?结果不还是反了。”高建修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不过这是表面理由，高建修是想让卢惟贞多叛乱一些时间，把惠州府给搞乱，因为他们每到一地，就大力打击地主富户，对官绅更是不放过。而这正是高建修想看到的。

“那要不咱们先派人跟着张鸿等人去招降看看，先探探他的诚意，再做打算。”王孙蕙觉得高建修说得也有道理，不过还是不愿意放弃招安。

“那王大人你亲自跑一趟如何？这样最显诚意了。”高建修慢悠悠的问道。

王孙蕙吓了一跳，脸色发青。这个高建修到底什么意思，刚才还挺友善的，现在就要置自己于死地啊，脸色大变。让自己深入虎穴，那不是让自己去送死吗。

“王大人。我不是让你现在就去。我也是想早日招降卢惟贞，故今天就派张鸿他们回去策反。等有消息后，再接触，最后让你出面招降。毕竟你是文官，你的保证比我更有效。只要确认卢惟贞真的想投降，你只要出面给他做个保证就行了。一旦招安了卢惟贞，对大人来说，不是大功一件吗？”高建修眼珠一转安慰道。

原来如此，不过你高建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其中肯定有猫腻。但是不用自己去冒险，王孙蕙也就放松了。

高建修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妙招来利用卢惟贞。

“你们三个人商量了大半个时辰了，决定下来谁回去策反卢惟贞而另两人留下来没有?”回到申明亭，高建修问道。而王孙蕙这次没有跟过来，下去给高建修筹备粮草了。

“高大人，我等有一个条件，希望大人答应。”张鸿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高建修一不高兴就把自己三个给砍了。

“哦？什么条件，说来看看，只要合理，本将无不答应。为了苍生，为了黎民少遭涂炭，你说吧。”高建修大为惊讶。做慈悲状。

“我等想请大人派一名心腹跟我一起去见卢惟贞。让他亲自跟卢惟贞谈条件，也好让卢统领心里有底。毕竟我一个人回去，并不能代表大人去跟他谈。”张鸿说出了条件。

张鸿、张夭和李冲云刚才近一个时辰，总觉得这高建修是要利用自己麻痹卢惟贞，然后对卢惟贞的大军包含自己三人大开杀戒。不然，高建修为什么只放一个人回去，连个代表都不派，根本就没有招安的诚意嘛，连个样子都懒的做。如果他真的想招降卢惟贞，肯定要派一个心腹去跟卢惟贞商讨招安的条件。没好处，谁愿意投降啊。

高建修一听这话。自然明白了他们的心思。也罢，自己就派一个，不，派两个亲信跟张鸿一起去招安卢惟贞吧。于是点头答应了张鸿的要求。

\“来来，张鸿，既然你愿意去策反卢惟贞，那我现在就给你饯行。现在是非常时期，我让王知县准备了几个小菜，你们三个还有跟张鸿一起去卢惟贞大营的亲信，在一起吃顿饭。”

饭菜很快就准备好了，有菜没有酒，不过有糕点。糕点就是自己后勤部队从大亚湾那边运过来的蛋挞。借着平叛旗号，高建修在归善县东南大亚湾那里，也就是自己的登陆地点建立了一个据点，说是方便给高建修的平叛大军运送粮草弹药的。不过高建修既然站据了这个据点，也就没有归还的打算了。现在，自己海军运送第一批粮草，就从那里换上马骡运来的。

此三人从来没有吃过蛋挞，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对着它瞪大了眼睛。

“这是蛋挞，糕点，你们尝尝。既然现在你们投靠了我，还要替我去策反招安卢惟贞，就不要这么拘谨了。敞开了吃。”高建修笑道。自己一个高级将领，降尊跟他们同桌吃饭，让张鸿三人很是忐忑。

这就是蛋挞？张鸿李冲云都是很惊讶。自己也算是小有见识的人，知道广州有家卖蛋挞的，贵的要命，据说要三四十文钱一个，都是一些有钱人才买得起做糕点的。而且，这个蛋挞，每天只卖两三万只，限量供应，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的，成了广州上流社会招待客人的必备糕点。没想到在这高建修的军中就能吃到蛋挞，真是不可思议。当然，以高建修这种身份。吃到蛋挞不奇怪。但是，现在高建修是在平叛战场上，还能吃到这么好的供应量有限的蛋挞，这就不简单了。这也说明高大人确实器重自己啊，想让自己早日策反卢惟贞。自己一定不能辜负高大人，争取早日完成任务，以后在高家军里有个好的发展。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卢惟贞（下）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卢惟贞（下）

崇祯十四年二月初四日。早晨，高家军一行七百多人在宋锦杰的率领下，开赴归善县城西边的惠州府城，去解府城之围了。这次高建修自己留下两百兵力和三门火炮防守归善县城，还要派人去归善县底下村镇去组织民团了。由于高建修现在就要对归善县城在王孙蕙的帮助下渗透，这才是自己的头等大事，需要自己亲自坐镇。至于打仗的事情，就让宋锦杰自己带队去锻炼一下吧。

临行前，高建修对宋锦杰做了一番交代。中心思想就是，大叛贼刘士魁当然要打，而且要狠狠的打。但是，也需要给叛军留一点余地，不能赶尽杀绝。如果自己在两三天内就把刘士魁给宰了，那严尊浩过几天带领大军来收拾成果，对大家都不好，那岂不是显得刘士魁叛乱其实就小孩过家家，大家小题大做了。所以，这次出兵，既要打出我高家军的威风，取得一场痛快淋漓的大胜，还不能对刘士魁进行致命的打击。老宋你要好好思量思量。

现在的刘士魁，对昨天张鸿等人被瞬间击溃当然很清楚，毕竟他就在十里之外而已。于是乎，他昨天组织了近万青壮加紧攻城，未果之后，就连夜搭建堡垒，准备围城打援。毕竟，他现在有一万多人，把惠州府城围的水泄不通。而高建修不过千来人，还要对归善县城进行防守。以自己万多人对抗高建修数百人，应该没有问题。唯一可虑的是，对方武器精良，不但有枪有炮，还有精锐骑兵。不过自己现在对防守枪炮有一些心得，对付骑兵也不在话下。而张鸿等人被高建修打败，一是因为他们太过脓包，二是他们人数相对于高建修的军队不能形成绝对的优势。这个高建修有意思，自己还准备去打他，现在自己送上门了。

宋锦杰这次又被高建修委以重任，代替他领兵来解府城之围，真是喜忧参半啊。喜的是，高建修还是这么信任自己，完全放心把军队交给自己，让自己立有战功。忧的是，这次任务不好完成，火候不好掌握。高建修既要狠狠打击刘士魁，把仗打的漂亮。打出高家军的士气和威望，却还不能把他打残。

对于高建修的心思，宋锦杰有点领悟，但却不能完全猜对，于是把自己的亲信叫过来商议。宋向心思敏捷，基本洞察了高建修的心思。

“大人，小的觉得，高大人是想让刘士魁吃一场败仗，实力大损，却能突围逃出去，并且有兴风作浪的能力。”宋向开口道。

“让刘士魁逃出去，那不是贻误战机吗？”宋锦杰迟疑问道。

“正是。大人你想啊，现在高大人兵精粮足，在广东实力超群，却只有香港几岛弹丸之地，实在不符合高大人的实力和雄心。借着这次平叛的机会，高大人似乎要把惠州府收入囊中了。不然，他为什么要在归善县和整个惠州府编练民团，不就是为了控制整个惠州吗？但是，如果惠州不乱，也轮不到高大人来惠州组织民团。所以。高大人是想利用刘士魁把惠州府搅乱，自己就在刘士魁身后收拾局面，利用民团控制惠州，最后再收拾刘士魁。”宋向小心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高大人竟然有这么深的心思，这完全不是自己平时所见那个笑嘻嘻的小伙子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高建修实在太可怕了。为了自己扩充实力，竟然放任刘贼荼毒乡里，以前以为只是那些普通军阀作为，没想到一向阳光的高大人竟然也这么做。

宋锦杰本来依稀有这样的猜想，但是不敢往这个层面去深思。但是现在自己的心腹也是这样想，再仔细一考虑，高建修这两天的所作所为，确实是按照这个方向前进的。不过转念一想，在这乱世，自己投靠高建修，不就是为了建功立业嘛。而高建修要建功立业，自然要扩大地盘，但现在这个地盘不是他的，这地盘上的老百姓的死活自然不在咱们高家俊的考虑之内。再说了，现在这个刘士魁对地主猛烈打击，分田地，追赃助饷，也是好事一件。等刘士魁把这些劣绅给杀了个干净，自己高家军来接手，到时候不就是贫苦老百姓的好日子来了吗？既然如此，自己就按照高建修的意思做，而且还要做好。

只一小会，宋锦杰就说服了自己，马上就制定了对刘士魁的战略计划。等到靠近惠州府城的时候。发现刘士魁已经做好了防御措施，囤积了万余人，准备围城打援呢。

宋锦杰微微一笑，看来这个刘士魁还是略懂兵书的。特别是扎好营寨，在军前安置了不少拒马，看来他是知道昨天张鸿等人被骑兵给冲垮，所以做了防备了。

既然如此，宋锦杰也就不客气了，不管你几路营寨，我只打你一路，前面步兵开道，后面炮兵轰击，前后左右有骑兵保护，以抵御刘贼其余几路兵力的攻击。这次战斗进行的很激烈，毕竟刘士魁是做了准备的防守，人数是高家军的十多倍。但是双方的纪律性和武器相差太过于悬念。而且，在这狭小的空间，人数多了并不能完全施展开来。宋锦杰的步兵在前面开枪，炮兵在后面放炮，骑兵在侧翼保护，步步紧逼，直捣刘士魁的中心营寨。一时间，枪炮齐鸣。硝烟弥漫。

刘士魁的老营其实也不算赖，其主力是他多年经营的积年老匪部下组成，悍不畏死，他们可不是那些在乡下抓过来的壮丁，能比较好的执行大哥的命令。所以，宋锦杰选择攻打刘士魁的老营，其实是啃了个硬骨头，一旦短时间打不开局面被刘士魁咬住，让他缓口气，让其余营寨对高家军来个反包围，那就是内外夹击了。

不过高家军从军官到士兵。对于自己军队的战斗力有绝对的信心，面对十几倍的乌合之众，全然不惧。在他们的眼里，这些叛军不过是自己立功的对象，是自己受赏的一个物件而已。人数越多，他们越是兴奋。

到底是土匪打不过正规军，在官军步炮兵的凌厉攻势下，刘士魁老营有些支撑不住了。官军的枪法那个准啊，基本上两枪就能击中自己一个士兵，由于自己的士兵基本没有盔甲保护，被官军的枪铳击中之后，非死即伤。高建修士兵的枪远比自己所了解的大明官军的鸟铳要精良的多。大明官军的鸟铳之类的火器，基本没有这么强的火力。自己老营支撑不住，刘士魁只好命令其余才侧翼的各营反攻，可惜被高建修的精骑阻挡。数千叛军硬是被骑兵挡在高家军步炮兵的三十步之外。

大半个时辰之后，刘士魁的三千老营被击溃，其余各营也被骑兵隔断冲散。老营一散，其余各营都是刘士魁掳掠裹挟过来的百姓，自然一哄而散，即使刘士魁的亲信组成的督战队斩杀十数人都没用。

刘士魁谨尊高建修的击溃而不全歼的思想，放了刘士魁一条生路，任其逃跑，只派了骑兵不紧不慢的追击。说是追击，其实就是把刘士魁赶往东北方向。

看到城墙外的叛贼被击溃逃散，正在惠州府城内打哆嗦的知府大人知道机会来了，马上派王守备和吴千总带精兵八百出城杀敌，内外夹击，去捡人头立功了。昨天在归善县城的战斗知府大人当然不知道，因为刘士魁把城池围得水泄不通。不过城外官军的旗帜，是一个大大的高字，莫非是传说中的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高建修来给自己解围了？

于是知府大人带领通判等一众官僚迎接官军入城。宋锦杰也没有客气，入城后首先是控制各城门要道，然后把知府、通判等一票文官“护送”到十里之外的归山县城，理由就是自己收到线报，大盗刘士魁的好兄弟林九我等人听说老大在惠州城下受阻，已经派了五万援兵，就在五十里开外。自己虽然兵强马壮。奈何人数太少，只能击退刘贼，却不能围歼。现在刘士魁是去找他的援军去了，估计明天就要回来，以更大的热情围攻府城。为了知府大人们的安全着想，还是请你们到十里开外的归善县城去吧，那里有高大人刚刚布置的城防，万无一失。

知府大人不愿意了，说自己身为一府之长，当然是要与府城共存亡。表面上大义凛然，其实知府是想借助宋锦杰的精兵来守城立功。他也看出来了，刘士魁就是来了十万人，只要有宋锦杰的几百精兵在，府城还是固若金汤，说不定还能斩杀更多叛贼呢。

宋锦杰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也懒得跟他打哈哈，脸色一沉，直接把城里的官军给缴了械，把一众官员押送到归山县城，等待高建修的处理，因为他知道，高建修肯定又要逼着惠州知府再写一封《惠州府团练申请书》给巡抚给朝廷的。

张鸿在吃完高建修的饯行饭后，带着高建修的两个心腹各自骑上了马匹直接往北而去，去找卢惟贞了。张鸿认为高建修还是比较有诚意招安卢惟贞，于是就走捷径，一夜快马加鞭，夜行两百里，到在了二月初四日，到了博罗县城外的卢惟贞大营。

“张兄弟，你不在归善攻打县城，怎么到我这里来了？莫非兄弟你已经把归善县城打下来了？”卢惟贞见到张鸿也是大吃一惊。昨天在两百多里外张鸿全军覆没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博罗。

“卢头领，咱们完了。”张鸿哭诉道。本来这次张鸿在得到一营三千人兵力，独立指挥大军攻打县城，也是意气风发。在乌禽嶂，本来只有四大统领有资格独领一军的，但是这次刘士魁却把让自己单独领军，足以让自己自豪的。虽然让自己去攻打惠州府城十里之外的归山县城，就在刘士魁的眼皮底下，意义也非凡啊。虽然这也是刘士魁要削弱卢惟贞分化其集团的一个小招数。

原来在这乌禽嶂，刘士魁、林九我、巫日华和卢惟贞，乃是山寨的四大元老，结义兄弟。林、巫、卢三人奉刘士魁为大哥，因为他见多识广，早年走南闯北，大明两京十三省他就走了两京八省，为人有魄力。占山为匪几年后，刘士魁把寨中事务交给三个兄弟，自己到淡水去发展事业，准备作为乌禽嶂外的一个老巢。所以山寨中事务被三兄弟料理，其中卢惟贞负责打探消息结识外面的好汉，而这是需要钱财的。结果卢惟贞靠着掌管山寨的财政大权，实力膨胀得厉害，这张鸿就是他的头号亲信。刘惟贞对此自然就是心知肚明，不过大事未成，不好动手。但是这次归山县城与惠州府城仅隔十里路程，自己如果攻打其中一方的话，另一城可能就会来支援。于是借口自己兵力比较少，不能同时攻打两个城池，就命令从卢惟贞的手下抽调一部分兵力去攻打归山县城，与自己形成犄角之势，也算是对卢惟贞来此釜底抽薪了。

三千兵力，就这么没了？卢惟贞头有些晕。按照张鸿的说法，高建修的军队简直是神兵啊，不可战胜。那么在惠州府城外的刘士魁应该也顶不住，失败是必然的。那这个仗还怎么打。说来也是好笑，刘士魁还准备攻下惠州就兵发香港，去香港岛好好洗劫一下富得流油的高建修。可是世事无常，刘大哥没去香港，高建修自己送上门来了，还好好修理了自己一顿。

“大哥，为今之计，不如早日归降高建修，接受招安。大哥往日不是对高建修心生向往吗？我看就趁着大哥手头有兵，直接投了高建修，以后跟这高建修吃香喝辣，建功立业。这广东不是河南，咱们造反，很容易被剿灭的。”张鸿小心劝道。

“你小子是不是被俘虏了，是高建修派你来劝我的？来人啊，把张鸿带来的那两个人给我押下去。”卢惟贞脸色一变，喝问道。高建修的两个心腹就被押下去了。

“是，我是被俘虏的。刚才确实没有跟你说。咱的兄弟张尧和李冲云还在高建修的手上呢。我观高建修，确实有王者之气啊，手里有兵，还有钱。北方已经乱了，南方也不远了。大哥不是想在这乱世中成一番大事嘛，明主就在眼前，大哥还请赶快做个决断啊。”张鸿是卢惟贞的心腹，多少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极力劝说。

卢惟贞迟疑不决，脸色也是忽隐忽晴，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第一百一十三章 拉锯

第一百一十三章

拉锯

张鸿不知道卢惟贞是怎么想的。不过他以前确实表示对高建修的欣赏，现在却犹豫不决，情有可原。他也许是是担心高建修出尔反尔，借招降而除掉自己。

“大哥，不要再犹豫了，这个高建修，实力太强大，咱们跟着他干，以后功名利禄都跑步不了了。可是，如果不跟着他干，等着他大军收拾了刘大头领后，就轮到最近的你了。”张鸿劝道。

说的也是，现在离高建修大军最近的，除了在惠州府城外的刘士魁大军，就属自己了。林九我和巫日华两人的部队在海丰和永安，比自己远。可是刘士魁颇有军略，而且现在有一两万大军，难道他扛不住高建修的雷霆一击吗？毕竟高建修这次出兵不到千人啊。

再说了，自己如果投降高建修，可现在高建修不过是一个游击，他能担保自己没事吗？毕竟这次来围剿的。听说是广东都指挥使严尊浩严，这个家伙以前对待叛军可是毫不留情。自己是刘士魁的结义兄弟，算是这次举事的头领，按照严尊浩的脾气，他会绕了自己吗？高建修能为了自己跟老严过不去吗？

而且，高建修现在是不是诚心招安，很有疑问。按照张鸿的说法，高建修应该知道自己有个远房表弟在他军中，这次派人来跟自己接洽招安事宜，却没有表弟的份，这不是一个好信号。

于是卢惟贞让张鸿仔细把高建修军队的战斗力以及他被俘后的经历全部倒出来，一个字都不能漏。

听完了叙述，卢惟贞疑心越来越重，把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毕竟张鸿是自己的心腹。

张鸿一听，也是。从当时的情形来看，高建修似乎对招安不是很积极，倒是那个王知县对此挺热心的。

“这样，咱们现在也不要进攻博罗县城了，算是对高建修有个交代，但是也不撤围。先派人去惠州府城那里打听，看刘大头领是否被高建修击溃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咱们一边跟高建修谈判，一边直接联络王知县。先把高建修派来的人软禁起来，不过要好酒好肉的招待。”卢惟贞决断道。

“是。可是我那两个兄弟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吧？”张鸿急切的问道。

“不会，这个高建修是干大事的人，而且咱们并没有回绝他。两位兄弟没有任何危险。”卢惟贞安慰道。其实他这句话还有后半截没说，那就是：高建修不会理会他们这种小角色的。

卢惟贞是个果断的人，说好的事情马上就要去做。于是他马上派出几个心腹骑马往南去打听高建修与刘士魁的战斗结果。这几个心腹都是自己以前培养的专门负责打探消息的手下，不但机灵，还能骑马。

结果卢惟贞在第二天晚上就知道了结果，大吃一惊。刘士魁一万多人被高建修的几百人打了个落花流水，现在刘士魁收集了残兵两千多人正往自己这边逃呢。高建修这厮真的强悍如此？要知道刘大哥以前闯南走北，也曾在军队里干过一段时间，对治军作战还是有一套的。他以绝对优势兵力对付高建修，却落得惨败而归。看来投降高建修是自己唯一的选择了。可是这个高建修是不是真心招降自己，那还得两说了。

既然他的战斗力这么强，随便动一下就把刘士魁一顿狠揍，那从情理上来说，自己兵力比刘士魁更少，更瞧不上自己了。危险了，自己要投靠他，需要拿出点见面礼出来才能让他接纳自己。

什么见面礼最好呢？卢惟贞眼珠一转，有了。最好的见面礼，他不就送上门来了吗？如果把刘士魁的人头作为投名状给奉上，高建修一定高兴，不但他。就是这次围剿的总指挥严尊浩严老大人也会高兴的，官军不但能接纳自己投降，更会得到朝廷的嘉奖。

可是这杀义兄的事情会影响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声啊。卢惟贞一想，就笑了。这江湖上自己有啥子名声，自己这是弃暗投明，江湖算什么，朝廷才是老大。自己也算看出来了，天外有天，广东有高建修这样的强人坐镇，乱不了，除非是他高建修自己想乱。

对啊，这高建修有这么强大的实力，难道他就没有什么想法吗？高建修有强大的步兵炮兵也算正常，毕竟他熟悉夷务，监管市舶司，还在香港设私港，搞到精良的枪炮没什么困难。可是，他竟然有强大的骑兵，每个骑兵都骑着高大威猛的大食战马，那就不正常了。他高建修是负责防守香港几个小岛，不过是要防备外夷和海盗，有步兵炮兵和强大的水师就足够了。再说了，这广东水网密布，要骑兵有什么用。可他不但有了骑兵，而且其骑兵骑的马全部是大食战马，比明军和鞑子的战马还要强。这说明高建修这厮野心不小啊。而且这次平叛，按照官军剿匪的惯例，是文官督师，先筹集好粮草。再点将，最后才出征。一般来说，这个程序最快也得大半个月，可是刘大哥起事不到五天，高建修就急冲冲的赶来平叛，一反常态啊。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思路一散开，就一发不可收拾。卢惟贞又叫来张鸿来问，他在归善县城看到高建修是不是控制了县城，还有没有其他举动。张鸿说高建修是控制了县城，可这也是天经地义的，虽然他是援军，不过他实力强大，接手县城的防务也不可厚非啊。至于其他举动嘛，好像没有。

“那我告诉你，根据刚刚得到的消息，高建修派出了自己军队的士兵在归善县衙役的协助下，已经开始在各个比较重要的村镇编练民团了。这个团练完全是由高建修的控制，拉来一个乡老来壮声势装门面。看得出，高建修野心不小啊。”卢惟贞叹道。

“是啊，高建修实力超群，有点野心也是很自然的事情。正因为如此，大哥才要早点归顺高建修啊。咱们早日归顺，对以后的发展更有有利啊。”张鸿顺口说道。

“高建修实力超群。可以以一敌十，一个时辰内就可以击溃刘大头领，你觉得他会看的上我这点人吗？”卢惟贞有些气馁的问道。

是啊，高建修动一根小拇指，就能把备受咱们尊敬且最有本事的刘士魁打得屁滚尿流，那对咱们这些实力远不如刘士魁的土匪来说，恐怕连正眼都不会瞧的。当时他之所以要招安卢惟贞，不过是自己为了保命提出的条件得到了王知县的积极响应。大明以文制武，高建修就是再嚣张，也不敢驳了王知县的面子，不得已才来招安的。这么看来。并不是真有诚心招安。他让自己来策反，估计是看中了卢惟贞的那颗人头，毕竟他是这次起事的四大头领之一，他的人头也是很值钱更值战功的。自己为了活命，一心想让卢大哥接受招安，说不定是送卢大哥进鬼门关呢。

“不过，你说得有理。我就想抱紧高建修这根粗腿。但是，高建修肯定是看不上我这点人。我现在再不想办法，高建修马上就打过来了，那时候自己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卢惟贞现在进退维谷，看似十分的着急。

“大哥，现在咱们还有一条路，或许能起死回生。”张鸿一心想促成卢惟贞投靠高建修，这样一来，不但自己的两个好兄弟性命无忧，还让大家有一个好归宿，所以把心一横。

“什么起死回生的好路子？”卢惟贞不动声色的问道，内心乐开了花。杀义兄兼上司的事情，最好是要别人提出来并让他去执行，这样大家才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让他们跟着自己走，反正都没有回头路。

“想当初咱们在乌禽嶂占山为王，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日子过的好好的，是何等的快乐。可是刘大头领却起了不该起的心思，竟然要效仿李闯献贼，妄图推翻大明朝廷。现在招来官军镇压，不但把咱们这些兄弟送上了不归路，连同惠州府的百姓都遭殃，生灵涂炭啊。现在，咱们只有把刘大头领拿下，才能告慰众兄弟和百姓的在天之灵，顺便讨好高建修。不知道大哥觉得怎么样？”张鸿深吸一口气后说道。

卢惟贞现在对张鸿有些另眼相看了，没想到这家伙现在很有说话，而且说的大义凛然，简直是个圣人啊。看来以后还要防着这小子，不然什么时候自己也要被他卖了。

“可是刘大哥是我结义兄弟。这样不好吧？而且，他现在还有两三千兵力，不好对付啊。”卢惟贞前一句还在装样子，后一句完全把自己给出卖了。

“大哥，咱们这是改邪归正，为民除害。现在咱们装做不知前方战事，我也不出面。然后大哥宴请刘士魁，席间埋伏刀斧手，把刘士魁直接砍了，然后兼并其部。再去投靠官军。有了这份大礼，高建修不会拒绝的。”张鸿在心里破口大骂，卢惟贞你真是当*子还要立牌坊啊，不过自己也不愿意做执行者。

这是下策，而且还要自己亲自动手，我卢惟贞才不愿意当这个蠢人呢。我要是带着刘士魁的人头去投靠高建修，只怕死得更早。谁愿意在身边留着一个杀害义兄的叛徒？哼哼，我还有更好的办法。

第一白一十四章 奇怪的信

第一白一十四章

奇怪的信

刘士魁收拾残兵一路往北狂奔，自己辛苦十多年，战战兢兢的准备起事，现在背靠闯王和八大王，拥兵数万，本来以为有一番大作为。可是现实却是如此残酷，起事才几天，自己就被高建修的军队打得大败。惨败啊，本来以为有了兵，就能意气风发，扫遍广东无敌手。现在才发现打仗完全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人数、士气、武器还有环境等等无不影响战斗的结果。

总之，造反不是个简单的活计，难怪闯王一度被官军打得只剩下十八个兄弟，八大王更是被围堵得无法只好假投降。既然这两个专业造反的都有窘境的时候，自己刚起事受到点挫折又有什么呢。人死了，可以再招，兵器没了，可以再造。哪怕只剩下自己光杆一个，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更何况自己现在手头还有两千兄弟，另外自己的好兄弟林九我、巫日华和卢惟贞还带着三大营兄弟在各县攻城。只要这些核心兄弟还在，自己还有希望，还能翻盘。不过现在的策略需要改变，毕竟遇上了高建修这个倒霉的强劲对手。高建修的军队野战强悍，自己应该依靠城池或者山寨防守，才能与之抗衡。

所以，一想到如此，刘士魁兵败后马上就向北往博罗县方向狂奔，一定要让四弟卢惟贞赶快撤离博罗县城，如果他还没有攻下县城的话。因为博罗县离惠州府城相对于永安县和海丰县更近，更容易受到高建修的攻击。只要把咱兄弟四个的兵力合在一起，猛烈攻下一个偏离高建修比较远的县城，然后据城防守，才是上策。如果攻不下城池，那就赶紧回到乌禽嶂，据险而守，也不是下策。

虽然今年的春天来得早，现在路边的花草都吐出了嫩芽，花苞含苞待放，正是广东踏春的好季节，可是刘士魁却无心欣赏。

“报大头领，前面抓到一个可疑的人，他说是张鸿的溃军，不过神色慌张。”探子来报告。

张鸿的溃兵？张鸿比自己早一天被高建修击溃，比自己还惨。当初自己把他从一个中层头领提拔出来，本指望他能在归善县城给自己多顶一会，谁知道竟然是这么个结果。现在他生死不明，他的部下在这里也算正常。不过既然可疑，那就要审问一下。

“从他身上搜到什么没有？”刘士魁问道。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人都不能信任，更何况一个溃兵呢。

“大头领，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探子把一封信交上来了。

刘士魁早年上过几年私塾，识得几个字，连忙把这封信拆开，仔细一读，把肺都给气炸了。

“惟贞吾兄，见信如见面。前些天你送的情报，让将军大人收益非浅-----”

这是写给自己的“好”兄弟卢惟贞。在信中，写信人说卢惟贞的详细的关于刘士魁军中的兵力、武器、进军路线说的个清清楚楚。还说由于这次表兄情报非常及时，自己在高大人的军中由一个果长升职为把总，得到高大人的重用。这次大人对表兄的诚意很是满意，让表兄一定要截住刘士魁，最好把另外三个大头领一网打尽，大人一定表你做个守备，就在香港任职。

没想到啊，自己一向倚重的好兄弟，竟然出卖了自己，难怪自己这次起事没几天就被高建修狠狠打击，原来是出了内奸啊。自己一向待这小子不薄，可他不跟自己一条心啊，私通官军。难怪这次起事前这小子一言不发，却是想好了退路了。

不对啊，如此重要的信件，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落到自己的手里？而且还写得这么直白。再说了，没听说卢惟贞有一个表弟在高建修那里当兵啊？不过这也许正是卢惟贞狡猾的地方，如果让自己知道他有一个表弟在高建修军中，自己肯定要防着他。

不过看字迹，还真是一个文化不高的人写的，而且写的歪歪扭扭，十分符合信中人自己交代的他在赵老夫子那里学习识字一年。

“去把王夫子给我叫来。”刘士魁觉得自己还不能确定这是不是高建修的反间计，决定找个学问大的人来商量。王钦良是个童生，科考二十年都没有中秀才，一怒之下投靠了刘士魁这个土匪，给他当起了师爷。这次跟随刘大帅出征，被高建修的军队一冲，王钦良也手臂上挨了一下，子弹从右手手臂划过，吓得他心惊肉跳。看到刘士魁大势已去，王钦良自己不愿意为他殉葬，于是悄悄的跑了。可是没成想自己命苦，在半路上又碰到了刘士魁。刘士魁一见自己的师爷竟然不顾危险在自己兵败落魄的时候对自己不离不弃，很是欣慰。王夫子无法，只好继续跟着刘士魁给他当军师。

“王夫子，你看这信可信吗？”刘士魁在王钦良看完信之后问道。

“这是什么？”王夫子指着信上的“3、4、6、5、1------”等数字问道。这封密信上，有不少阿拉伯数字。这是高建修故意写上去的，就是为了迷惑刘士魁，也增加此信的可靠性。

“从上下文来看，似乎应该是数字的另外一种写法。可能是高建修军中为了不泄密而采取的一个特殊的符号。”刘士魁皱眉道。

“那这封信必然是真的，卢惟贞通敌证据确凿。”王夫子看了之后想也不想就下了断言。

王夫子的判断印证了刘士魁的想法，这个卢惟贞绝不可信，这次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就拜他所赐。不行，自己得教训教训这个小子，这等叛徒决不能留。

“大头领，我早就看出这个卢惟贞脑后长反骨，就是一个魏延，让您提防着他。亡羊补牢，现在去灭了他，还来得及。”王夫子确实早就对卢惟贞看不上眼，不过那完全是在山寨里争权夺利，一心排挤卢惟贞，至于长反骨却没有看出来。

“悔不听夫子的话，养虎为患啊。不过他势力已成，咱们现在想要除掉他已经很困难了。现在咱们最紧要的就是要把林二弟、巫三弟的人马都集合起来，拧成一股绳。”刘士魁是个干大事的人，不会意气用事。

“可是，咱们可以就这样算了，但这个魏延却不会算了。他投靠了高建修，自然要纳投名状。我看他不会善罢甘休的。”王夫子认为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刘士魁还在沉思，一匹快马跑来，说是卢四头领已经离开博罗县，开往永安的乌禽嶂了，请大头领暂避高建修的锋芒，回乌禽嶂与自己兄弟四个商量对策。

就算涵养再好，刘士魁也怒气难忍，这个卢惟贞不除，自己永无宁日。既然你不义，就不怪我不仁了。你设好了套子让我钻，那老子就将计就计。

放出探马，打探卢惟贞的动向，刘士魁决定先除去內患，再去跟高建修死磕，所谓攘外必须先安内。

第一百一十五章 渗透

第一百一十五章渗透

崇祯十四年二月十二日。惠州府城，高建修、知府、归善知县等一干大员，忙碌着准备迎接广东都指挥使严尊浩严老大人，他这是本次围剿叛匪刘士魁的总指挥，已从广州出发，带领大军前来平叛了。

在这几天，高建修也没有闲着，逼迫归善知县、惠州知府上书总督和朝廷，请高建修来组织编练民团以自保。于是乎，高建修在歼灭张鸿、赶走刘士魁大军之后，立即在县衙和府衙官吏的带领下，在惠州府和归善县下属的各级比较重要的都里乡镇，编练民团。

在编练民团的同时，对叛匪刘士魁的追击也没有放松。刘士魁被击溃三天后，高建修就得到了消息。在“截获”了高建修“写”给卢惟贞的“密信”后，刘士魁并没有去跟卢惟贞火并，而是匆匆赶往自己的老巢—永安的乌禽嶂，不料却晚了一步。乌禽嶂早一天被卢惟贞占领，并且封锁了进山的关隘，这让刘士魁进退维谷。没想到十年的兄弟情谊，在自己兵败之后就变得一文不值。

原来卢惟贞在得到刘士魁惨败之后。本想计赚刘士魁拿他的头颅做投名状，不过随后打探到的消息却让自己改变了主意。击溃刘士魁之后，高建修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在归善县编练起了民团。而高建修编练民团很有意思，基本都是在被刘士魁和张鸿扫荡过的村镇开展，这些村镇的乡绅大户基本都被消灭干净了，即使侥幸存留小来的，宅子田地都被焚毁一空，当地没有多少有威望的乡老来主持善后工作。于是高建修的工作组在衙役们的带领下，在当地找来一两位比较有民望的乡老，协助组织民团。民团团练由高建修派来的兵丁负责，这些兵丁其实基本都是惠州府人氏，对惠州民情还是有一定认识的。由一两位被推举出来的乡老任副团练。团练和副团练的工作职责就是挑选一部分本地青壮进行军事训练，全脱产的，负责保卫本乡镇的安全。若是叛匪来了，他们要组织全村（镇）百姓乡亲进行疏散，抵抗敌兵。这些青壮管吃还有补贴，每个月有两三钱银子。由于待遇比较优厚，报名人数很多，工作组只得认真筛选。一个人口五六千的村镇，民团的编制需要三十人，毕竟太多了，高建修养不起。这部分补贴饷银是高建修勒令归善知县筹集一部分，另一部分是高建修的补贴，若是不够，再从当地民众摊派一点。

当然，现在高建修打了两仗。从刘士魁那里缴获了不少银子。毕竟刘士魁起兵半个月，打劫了不少大户，这些金银珠宝都被刘士魁随声携带，现在自然大部分都落入了高建修的口袋里了。惠州府民众虽然困苦，但是那些大户乡绅的日子还是不错的，家有余粮，床下还有窖银。刘士魁一来，这些都被老刘占为己有，不过没几天，这些好东西又被高建修接收。这等于是高建修用地主老财们的钱粮补贴到贫困民众头上，不过这些民众必须接受高建修的领导，紧密团结在民团中央，保家卫国。

本来高建修编练民团，卢惟贞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能说明高建修野心不小。但是后来又听到风声，高建修声称只要被刘士魁叛军骚扰扫荡过的村镇，都要编练民团。而没有被刘贼大军扫荡的村镇，并不编练民团。这给卢惟贞深思，高建修的意思已经比较明确了，他不急着招安自己，那就是要让刘士魁在惠州府打游击。到处破坏，杀乡绅富户，抢了钱粮就跑，流寇作战，然后他高建修就跟在刘士魁的屁股后面收拾局面。然后借口地方被刘贼蹂躏，需要编练民团，就派自己人驻扎下来编练民团控制一些交通枢纽和富庶之地。一举两得，既能打击刘士魁立战功，更妙的是还能顺势控制地方，真真打得好算盘啊。

一想到这里，卢惟贞豁然开朗，对高建修险恶用心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听说此人只是个海外归来的游子，机缘巧合得到总督大人的欣赏，所以才一路升官发财的。现在看来，这高建修很不简单，看似简单粗暴，但是每走一步都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大事。哪像自己的所谓结拜大哥刘士魁，志大才疏，跟高建修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自己一定要投靠高建修。要投靠他，就要理解他现在最想要什么，自己配合就是了。

所以，卢惟贞急忙整顿人马，急速回到乌禽嶂，把进山的关隘守好，让刘士魁不得靠近一步。乌禽嶂属于惠州府的中部。往东南，就是海丰、永安等县了。现在自己的两位“好兄弟”林九我、巫日华正闹得欢腾呢。往西往北，就是这次咱们起事还没有顾到的地方，连平州、河源、龙川等州县。自己不如放刘士魁往惠州的北部闹上一闹，这样惠州东南西北各个方位，都要经受一次兵灾，高建修就更有理由控制各州县了。这也算是自己投靠他而送上的一份大礼，是最好的投名状，比刘士魁的人头值钱多了。

于是，卢惟贞不但封锁了进乌禽嶂的关隘，还封锁了往东南方的道路。刘士魁无法，只好往西北逃窜，突袭了河源县城，一举攻下了县城，杀死了知县，掳掠了县学里的生员三十余人。由于河源县城城小墙浅，刘士魁认为此城易攻难守，决定放弃。于是，在县城补充了不少武器、钱粮物资后，刘士魁继续往东北突破，一路打土豪不分田地，因为没时间分，好不嚣张。

对于刘士魁北窜，高建修很是满意。而在此时。卢惟贞的请降信不期而至。在信中，卢惟贞很谦卑的表示愿意早日弃暗投明，不过由于山中事务没有摆平，又不愿意为了投降而对曾经的结义兄弟背后捅刀子，于是就放了刘贼一马，让他北窜。这样做，顺乎了道义，却违反了忠义，自己甘愿受罚。等正式接受了高大人您的招降，自己就跟刘贼一刀两断，誓死追随大人。跟随大人讨伐刘贼。

没想到此人还有几分义气，确实值得自己招降啊。高建修不由得对卢惟贞高看几眼。所谓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半是读书人啊。

于是，高建修这才把卢惟贞的那个远房表弟王鹏杰叫来，让他代表自己去乌禽嶂跟卢惟贞去谈受降的事宜。

“王鹏杰，你是龙川县人氏？跟我几年了？”高建修和蔼的问道。

王鹏杰本来应该在大屿山的九龙士官学校学习最后一个月的课程，一个月以后就要毕业了，成为九龙士官学校的第一批毕业生。不过由于刘士魁叛乱，自己这批一批士官学生有一大半被安排上战场，重新以果长的职位带队参战。这次自己带领一个小队的步兵参战，表现得中规中矩。这次被领导找来问话，既紧张又兴奋。

“报告大人，属下参军两年，确实是龙川县人氏。”王鹏杰敬了个礼后高声回答道。

“嗯，也算是我的老下属了。你能成为九龙士官学校第一批学生，说明资质不差，遵守纪律，是个好苗子，我高建修的军队未来就要靠你们这批人支撑起来。你有一个远房表兄，就是叛军首领卢惟贞，对吗？”高建修先是表扬一番，再问道。

“报告大人，叛贼卢惟贞确实是属下的一个远房表兄，不过是除了五服的，很久就不来往了。属下在入伍的时候，卢惟贞还没有反叛，所以属下并没有报告这层关系。卢贼正月反叛的消息传来，属下去跟教官做了关系交代。”王鹏杰还是高声回答，并没有紧张。高建修募兵，对家庭成分审查还是比较严的，既然是出了五服的亲戚，确实没有交代的必要。正是上个月他的交代，高建修才能很好的找到他这个卢惟贞的远房亲戚。

“好。这次让你来，是要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卢惟贞虽然是个叛逆，不过一心弃暗投明，想要归顺朝廷，接受我的招降。但是你也知道。叛军投降，都是有些顾忌的，生怕等招降以后被官军暗算，还有招降后的待遇什么的。我想你是他的亲戚，这个招降工作由你来执行，是最好不过的。而且，卢惟贞也是希望你代表我去。毕竟，现在战火弥漫惠州府，早日招降一支叛军，乃百姓之福，大明之幸。而且，这也是让你独当一面。只要招降好卢惟贞，算你立战功。”高建修最后利诱道。

王鹏杰大喜，高家军最重战功。立有一级战功，最起码要官升一级，月饷涨两级。在高建修的规划中，月饷以五钱银子为一个等级，两级的话就是每月多一两银子，一年就是十二两，确实有很大的诱惑力。现在王鹏杰是炮兵果长，每月三两银子，等招降远房表兄卢惟贞后，自己不但升职，还要涨一两月饷，想想也兴奋啊。

两年前，自己在家帮父母种地，一年辛辛苦苦，一家都赚不了五两银子，自己一家六口人只能吃过半饱，谁叫龙川县穷呢。自己是家里的老大，底下还有一弟一妹，父母还要供养年迈的奶奶，日子过得紧巴巴。前年自己十九岁，因为没有彩礼钱，女方竟然退了婚。看着秦梅竹马的小娟嫁做商人妇，血气方刚高的王鹏杰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娶个比小娟还要漂亮的媳妇。刚好听说广东官场红人高建修移镇香港岛，以优厚的条件招募一批士兵，听说新兵的饷银有一两银子，王鹏杰看看自己强壮的身板，虽然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可是人家高建修的士兵每月有一两的饷银，一年下来比得上村里的一个有十多亩田地小富户的收入了，于是一咬牙就去报名参军了。结果天遂人愿，还真通过了筛选，成了高建修下辖的一名大明士兵了。在香港不到一年，由于表现良好，自己升任果长，成了一名最小的军官，然后就碰到高建修给大家加薪，自己月饷竟然达到了三两。这样，自己当初为了发小财而加入高建修军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利用年假，王鹏杰回老家一趟，带回二十多两银子，在家里起了一座大宅子。由于是衣锦还乡，来给自己提亲的人都踏坏了老房子那本来就破的门槛。这让父母挺自豪的，连十五岁的弟弟都在家里勤练身体，表示要步哥哥后尘加入高家军，村子里的小伙们更是期盼高建修来招兵，望穿秋水。自己也正是在那次回家探亲的时候，碰到了卢惟贞的。当时卢惟贞虽然已经在乌禽嶂落草，不过由于还没有举起叛旗，官军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个表兄往返于山寨和家中很是频繁。当时卢惟贞还仔细打听了高建修的为人以及香港岛的事情，只要不涉及机密的，自己也如实做了回答。当时自己还在想，要不要回去到上官那里交代自己有个远房表兄在落草，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毕竟上官也没有问。

当得知卢惟贞正式反叛，而且高大人要带队去征剿的时候，王鹏杰立即去教官那里把自己与卢惟贞的关系作了澄清，教官并没有因此处罚自己，还让自己带队出征。按照常理，自己亲戚里出了个叛逆，即使不株连，自己也要避嫌。可是高大人不是一般人，不但不处罚自己，还带自己来战场，现在竟然把招降卢惟贞的差事交给自己，给自己一个立功的机会。为了战功，为了那两级饷银，更为了报答高大人的知遇之恩，王鹏杰表示一定要圆满完成任务。

交代了招降的条件，高建修送王鹏杰往东北乌禽嶂去了，此事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严尊浩严总指挥总算到了，惠州知府带着众文武出城迎接。高建修也混在人堆里，跟着王孙蕙在一起。毕竟自己也算是个从六品文官，比正七品的王知县还高上一级呢。

严老大人这次可不是来视察工作的，而是带领大军来平叛的。这次他带来了四千多军队，两个游击、六个千总，据说都是广东精锐。高建修往后一看，就这还是精锐？队伍表面上看起来很光鲜，军容整洁，可是一看行军颇为混乱，在严尊浩停下来的时候，由于隶属不同的将领，竟然乱作一团，没个兵样。高建修粗略估计，自己只需要五百人，就可以轻松击溃这支广东“精锐”。

从马车里钻出来，严遵浩俨然一副儒将的风范。让一个文官上战场，当然不能坐轿了，但是老严又不会骑马，只好坐马车了。高建修再一看拉车的马，倒是两匹好马，应该是蒙古马种，肯定不是广西南方马，不用来做战马可惜了。

“镇夷啊，你怎么混在文官中间啊？快出来，这次你两战全胜，功劳不小啊，不愧为制府大人亲自推荐的名将啊。有了你，刘贼跳梁小丑授首之日不远了。来来，给你介绍几位同僚，周游击，李千总----这些也都是广东的良将啊，你们好好聊聊，交流交流。要平定刘贼叛乱，还需要你们这些武官出力啊。”严尊浩一下马车，直接无视知府等人来跟高建修打招呼。然后老严才去跟知府等一干文官打招呼

赵知府和王知县等人讪笑着欢迎严大人，心里甭提多气恼了。赵知府本来还想向严大人告高建修的状呢，现在看到这个情况，只好死了这份心啊。这几天，自己都快被高建修折磨死了，受了一肚子气。本来那天看到城外官军击溃刘士魁后，从此就高枕无忧了，谁知道竟然是前门驱虎，后门迎狼。前来解围的高建修部下宋锦杰先是解除了本府城的武装，控制了府城，然后就把自己等一干文官撵到东十里的归善县城，去见这次平叛先锋高建修。自己一个正四品的知府，竟然要去拜见一个中层武官，实在太气人了，有辱斯文。不过，人家拿着枪炮对准你，自己也没有办法。

更可气的是，高建修趁此机会要自己上表朝廷和巡抚大人，建议在惠州府境内所有州县都要编练民团，保家卫国，扑灭刘贼大军，而且民团还必须由高建修协助组织。说是协助，其实就是高建修主持。有了民团，那就要花钱养活这些民团，给他们添置武器，筹集粮草。都说这个高建修是有名的贪酷之徒，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虚传，高两成的外号不是白给的。他高建修借着编练民团的机会，等于是啊、要控制惠州的赋税了。因为按照这个民团编练设想，在编练民团的村镇，需要负责一部分民团的各种费用，民团可以直接征收“团练费”。也亏他高建修想得出来这么个敛钱的好法子，民团还可以这么练。赵知府以自己小人之心度高建修“君子”之腹，还没有看到高建修编练民团的真正用意。而高建修编练民团，直接指挥府衙役下乡去组织执行了，完全不把自己这个朝廷任命的知府放在眼里。现在好不容易盼到救星了，没成想“救星”还跟高建修这么要好，郁闷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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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更新不太稳定，今天抽空多码了点字，上传五千，以弥补昨天不更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分配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分配

严尊浩对高建修现在确实是另眼相看。这次平定刘士魁叛乱还得靠他。自己在广东任上两年来，对广东官军的战斗力十分清楚。卫所军队不堪一击，连普通的民变都对付不了。稍微有点战斗力是南头水寨黎延庆底下的水师部队，不过他们在陆地上对付这种数万叛军估计也不行。不过现在有了高建修，不到一千士兵就把刘士魁的数万大军（高建修的报告里这么些的）打得落花流水，有了如此猛将，平定刘贼叛乱，指日可待。

正因为如此，严老大人才对高建修亲密有加，直接称呼高建修的字，不但引得赵知府等人嫉妒，更是惹怒了他身后的几个武官。都是受命前来平叛的，凭什么都司大人就对高建修这个毛头小伙子另眼相加，他不就是打了两次小胜仗嘛，大惊小怪。这个刘士魁可是正宗的土匪出身，他起事的骨干也不是象献贼李闯那样依靠边军，能有什么能耐？所以，对于刘士魁的认识，那就是乌合之众，这次来平叛，就是拣战功的。

“这位就是享誉粤东、文武双全的高建修高大人吧？没想到高大人这么年轻啊。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只两战，就击溃了巨盗刘士魁，不愧是我广东第一名将啊。啊哈。”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壮汉拍了拍高建修的肩膀，亲热的说道。

“赵游击此话不错，高大人的威名本将也是如雷贯耳啊。不过在下想请问高游击，按理说高游击手握精兵强将，对刘士魁一番疼揍，怎么却有让他给轻易跑了呢？”一个三十多岁的清瘦军官不动声色的问道，充满了挑衅。

“钱游击，话不能乱说。想那刘士魁，也是积年老匪，又经过这么多年的准备，战斗力非同一般，高游击以一敌十，能击溃刘贼就不错了，钱游击你怎能强人所难呢？现在高游击有这么多人头，以及足够升好几级的了。可惜张总督刚高升离开广东，不然高老弟现在最起码就是参将了。”赵游击最后阴阳怪气的说道。

高建修没有作声，脸色平静，冷冷的看着这两个军官在这里表演。

“一千多人头，确实不少。不过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杀良冒功的。哼。”钱游击经过老赵的提醒，才想起高建修在广东的最大靠山总督张镜心已经离任了，现在自己没有必要对一个年轻后生打官腔了。毕竟自己说的没错，这个刘士魁裹挟百姓叛乱，其士兵到底是良民还是叛贼，还不是靠长官的喜好。

高建修身后的宋锦杰已经忍不住了，正要上前教训这两个倚老卖老的军官为大人出气。被高建修给拦住。看到身材高大的宋锦杰对自己怒目而视，钱游击有些心虚。

“两位老前辈教训的是，建修乃是半路出家来带兵打仗的，没有任何经验，这次能取得两次小胜，还是靠指挥使大人的兵威，侥幸取胜而已。建修自知自己的本事，也不敢贪功，故在刘贼兵败之后，固守城池，等两位老前辈前来收拾刘贼。”高建修一鞠躬道。

这个年轻人态度还算卑微，这让两个老资格前辈对他略微改观。不过，高建修凶名在外，现在他越是卑微，越说明这家伙不怀好意，自己可要小心这个小狐狸。我赵子陵可不是老钱这个蠢蛋，自然知道高建修其实是有些真本事的，可不是靠拍张总督的马屁而升官发财的。毕竟现在张镜心离任，这个小狐狸竟然马上得到了现任总督沈犹龙的重用，而且，这高建修还跟佛山李老尚书攀上了亲。就要迎娶李老大人的侄孙女，不是这么容易倒的。至于被外界传的神乎其神的高建修军队战斗力，现在正好观察观察。

赵知府马上在府衙里给严老大人和各位将军接风洗尘。高建修和宋锦杰当然也参加了宴会。高建修往桌面扫了一眼，从文武的坐的席位来看，大明文尊武卑的状况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严遵浩当然坐在首席，而在他的左右，竟然是高建修和赵游击。然后大家就不论文武，按照品级依次坐开。在宴会上，除了严遵浩在开席前说了点勉励的话，几个武官就喝开了，猜拳斗酒，无所顾忌。赵知府作为主持酒席的文官，对此也是无可奈何。毕竟现在不是前些年，武官地位大幅提高。没有这些武官，怎么能扑灭到处的民变兵变呢？

“严都司，你看，咱们现在兵强马壮，为了朝廷和圣上，总要把任务分配一下。现在我老钱可是听说了，刘时魁虽然败于高游击，不过没有伤及根本，竟然一举攻下了河源县城，现在在连平州那里闹腾着呢。乖乖，那家伙，杀人越货，把惠州府北边州县的富户官绅杀得个干干净净。还有林九我和巫日华在海丰永安也是如入无人之境，把百姓祸害了个够。既然有赵知府在这里为咱们筹集粮草，咱们这些武官也该上战场了。”钱游击喝得半醉半醒，没大没小的问道。

赵知府脸色一变。现在的丘八们可是越来越放肆了。先前是高建修，现在又来了这么个不着调的钱游击。我赵某人怎么说也是一府之长，还轮不到你这丘八来指使。不过鉴于在高建修身上吃了亏，现在他学乖了，装作没听见，看严尊浩的反应。

严遵浩稳坐不动。崇祯以来，天下大乱，丘八们掌握了私军，地位越来越高，连圣上都对他们非常容忍。自己一个都指挥使，手上并没有直接武装，平叛还得靠这些丘八们。所以，对于喝醉了的老钱，严尊浩并没有怪罪。索性，就在这酒桌上把进军计划布置一下，反正眼前的各位都是这次平叛的相关文武。

“既然各位将军如此急着求战，老夫就开始布置了。不过在老夫布置前，各位将军有什么意见想法，都可以说出来。毕竟现在叛贼大军分散在惠州府的各个州县，咱们可以各个击破。”严遵浩对着在坐的众武官问道。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些丘八们个个清醒着呢，这点酒根本灌不醉他们，包括刚才发酒疯的钱游击。

“大人。我听说海丰县城被林九我、巫日华两叛贼攻打甚急，末将愿往海丰县去解围。”一直没有机会说话的周千总马上表决心。早就听说海丰县乃惠州府第一富庶县，有山海通商之利。现在揪着这个机会，老子到海丰县去发财去。你看这个高建修，只不过比自己早来几天，现在已经把归善县的地皮都刮干净了。只要打退了叛贼林九我，那海丰县还不是在老子的掌握中？这些年来，自己清贫日子过久了，为了能到惠州府来平叛发财，还花了百多两银子打点呢。

“周千总，我看海丰县还是本将去的好。你才几个人啊？五百人就想去给海丰县城解围？那林九我和巫日华本来分别攻打永安和海丰。现在合兵一处全力攻打海丰，整整有一万人呢.你以为你是高游击呢？人家枪炮战马应有尽有，才把刘士魁打得屁滚尿流。小周你呢，枪没几杆，马没几匹，火炮更是没有。你那五百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呢。”钱游击讥笑道。

周光易大怒，虽然自己官阶低，可是自己五百精兵也不是好惹的。你老钱虽然是个游击，不过也只有一千人而已，牛什么牛？再说了，你那一千人，说起战斗力来，恐怕比我这五百人还不如。再说了，你老钱不过是土匪招安出身的，现在竟然敢编排起我了。

“钱如海，老子虽然只有五百人，可是个个都是精壮汉子，十八般武艺无一不精，每个都以一当十的。反倒是你钱游击，如果跟刘贼续起旧来，说不定还是一家人呢。”周光易反唇相讥道。

钱如海最忌恨人家提起他以前是土匪的往事，这次周光易故意揭自己伤疤，怒拍桌子，就要来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眼看就要上演全武行了，在座的各位武官连忙抱住钱如海和周光易，把他们分开。而在坐的文官吓得不能动弹，在心里大骂这些丘八，没文化真可怕。大明若是要靠这些丘八，实在可悲。

严遵浩其实也想对这支拼凑起来的队伍有绝对的控制力，可惜自己没有这个魄力和实力。现在看着底下的武官，这让自己有些纠结。不过文官督师嘛，总要心胸宽阔一些，能包容这些丘八们的缺点。只要他们能听自己指挥，勇猛作战就可以了。毕竟武官不是文官，不需要这些虚伪的礼仪。

“把他俩拉下去。根据现在叛逆的兵力分布，咱们兵分三路。林九我、巫日华带领近万人在围攻海丰县城，并把海丰县周边屠戮一空。这部分实力叛贼实力最强。需要实力最强的将军去解海丰之围。刘士魁在被高游击击溃后，实力受损，不过这厮是此次叛乱的主谋，最为狡诈，还曾经攻下河源县城，补充了大量的武器钱粮，却在惠北山区神出鬼没，十分难以对付。这一路需要机动性好的将军去对付。至于龟缩在乌禽嶂的卢惟贞，实力最弱，可以留在最后解决。”严尊浩沉着脸总结发言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还是民团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还是民团

严遵浩的战略方针已定。就要具体分配各支军队的作战任务了。于是众位武官，包含刚刚被拉下去醒酒的钱如海和周光易也重新回来等待严都司训示，分配任务。

“所以，本督决定，高建修因为有骑兵，战斗力强，赶紧往连平州一带去追剿叛军首领刘士魁，务必要擒拿去刘贼，把叛军消灭干净。赵游击和王千总，负责去攻围剿乌禽嶂上的叛贼卢惟贞。其余各位军官，随着本督，开往海丰县去剿灭这次叛军的主力—林九我和巫日华。今天犒赏三军，明天全部开拔。”严尊浩办事雷厉风行，丝毫不含糊。

底下众位一心求战发财的军官，基本都比较满意这个决定。海丰乃惠州第一富饶之县，即使被那两个叛军蹂躏过了，还是有不少油水的。再说了，被这些叛军抢了一遍，现在大军云集，等把这些叛军消灭，叛贼手中的银两还不是落到自己口袋里。所以。对于那些被点中跟着严都司一起去海丰的将领，非常满意。而赵游击和王千总，因为听说乌禽嶂乃是叛贼的老巢，有不少好东西，也乐得领下这个差事。

不过大家对高建修被派往惠州北边去追击刘士魁非常意外。本来从刚才严尊浩的表现来看，大家还以为高建修也是他的亲信呢。现在看到严都司把这个艰巨而没有多少油水的任务派给小高，这才知道其实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在这些武官看来，惠州北边州县本来就是贫瘠之地，国朝以来从闽西南、赣南来的流民众多，一直有流民闹事，民风剽悍。而且，现在刘士魁这家伙不攻城略地，专门在乡下打劫一些集市和富裕的村镇，然后就跑到山里去了，也不再裹挟民众，属于流寇作战。大明朝廷对于流寇，十分的头疼，因为难以围剿。现在该轮到高建修头疼了，人家刘士魁跟你打游击，你一百多骑兵有个屁用啊。大半年下来，如果其他两线战事顺利，而你却抓不住刘士魁，到时候朝廷就要拿你问罪，看你还嚣张不嚣张。

高建修也挺郁闷，严遵浩一来就让自己单独负责去惠州北部抓刘士魁，看样子他是对自己这些天的消极表现的不满了。在严遵浩看来，高建修在惠州府城外击溃刘士魁后。以他三百来匹优良战马的家底，这么好的机动性，竟然放任刘士魁逃离，其实是失职。只不过由于高建修这两战打得太漂亮，为自己立上了平叛第一功，自己才不追究他的失职。而且，要消灭打游击的刘士魁，还得倚重高建修，因为现在在坐的众将领，只有他才有成建制的骑兵部队。

“镇夷啊，你可是对老夫的决定不满？”酒席散了之后，严遵浩留下了高建修，和蔼的问道。

“末将不敢。不过都司，刘士魁现在跟咱们打起了游击战，不容易抓住啊。末将打打阵地战还算可以，但是要说机动性，恐怕还是比不上流贼。毕竟我这次把家里的老本都带出来了，也只有一百多骑兵。而刘士魁现在活动在靠近江西的惠州北边州县，神出鬼没，末将不太可能就在断时间内剿灭刘贼。”高建修搞不懂严遵浩现在是对自己安抚还是有其他打算，小心翼翼的答道。

“镇夷。你也看到了。我带来的这些所谓广东名将，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军队的战斗力对于你来说，实在是不堪一击。可是，我也很为难啊。毕竟你也只有不到千人。而叛贼现在兵分三处，而且气焰嚣张，我总不可能让你在三个战场上来说轮番上吧？林九我和巫日华两贼，看似声势浩大，有一两万人，其实基本上都是被他们裹挟的民众罢了，不过乌合之众。而且，他们把力量集中起来攻打海丰县城，实在愚蠢之极。所以，这支叛贼大军，极容易消灭。只要咱们官军大军一到，肯定能很快消灭他们。至于乌禽嶂的卢惟贞，听说你跟王知县在招降他？不管他是不是真心接受招安，咱们只要兵围乌禽嶂，大军一到，他不投降也得投降。最难对付的就是刘士魁这个贼头，神出鬼没的。在这广东官军中，只有你才能追上他消灭他。所以，这么个艰巨的任务，自然只有你才能扛得下啊。”严遵浩语重心长道。

老严说的也是实话，就自己能对付刘士魁，但是，也不能让老严当枪使啊。可是，老严现在是剿匪总指挥，自己是他的下属。不听也得听。

“大人军令已下，建修自当遵命。可是大人，这惠州北边州县，山川纵横，水网密布，正是打游击的好地方，末将那点骑兵只能起到侦查作用。要剿灭刘士魁，还得靠地方官府配合，层层推进。我希望，在惠州北边刘士魁出没的州县的交通枢纽、重要集市乡镇，组建小部分民团，结成一面防匪大网。让他们平时训练，遇到刘士魁出没的时候，一方面可以抵抗小部分叛贼，另外还可以急速向我求救。其实，等于咱们借鉴前两年杨（嗣昌）督师的‘四正六奇

八面十围’的方略。大人你看怎么样？”高建修觉得这次去惠北追剿刘士魁是个好机会，可以乘机在北边以编练民团的形式建立几个据点。

四正六奇，八面十围？严尊浩陷入了深思。要说杨嗣昌这计策确实有用，是对付流寇的最好办法。不过由于这个计策由于太耗费钱粮，牵扯各方利益，最后还是功亏一篑，结果还是让张献忠给跑了。现在李闯攻下洛阳，烹了福王。而献贼也刚刚攻下襄阳，虐杀了襄王。老杨这次估计要被圣上赐死了。

不过高建修的建议，确实还行。在交通要道编制民团，也不需要花费朝廷的钱粮，只要惠北州县出钱出粮就可以了。虽然这么做的后果就是高建修坐大，但是即使高建修渗透了整个惠州府，他顶多不过是个小军阀，并不是朝廷的祸患。现在对于自己来说，最要紧的就是平叛，如果平不了叛，你再防着高建修也没用。还得被朝廷免职甚至下狱。再说了，听说这个高建修能量不小，现在还攀上了佛山致仕老尚书，俨然在广东已成了一方势力，自己还是不要得罪的为好。于是，严遵浩一咬牙，点头同意了。不过他给高建修一个时间，那就是要在半年内有效果。

半年？时间是少了点，不过对于自己控制惠州北部州县来说，已经足够了。什么是化腐朽为神奇，这就是。本来到惠北去追击刘士魁是个不好的差事，但是如果能借此渗透惠北，那就另当别论了。

既然如此，高建修当然要为这次平叛出大力了，于是马上布置任务。除了留下一百人控制惠州府城和归善县城外，其余部队，都要跟随自己背上去追剿刘士魁。

被召集的各级军官听说不能去海丰平叛，都有些失望。现在在高家军内，大家都知道叛贼不堪一击，尤其是是林九我这样的傻瓜，以为一两万人集中在一起就能形成战斗力了？他们人数越多越是集中在一起，更方便咱们围歼。看来这次不能有太多的斩首之功了。

“大人，这次咱们是平叛先锋，为什么不去海丰县，而要跑到北边去跟刘士魁捉迷藏呢？”把总潘宏强问道。

高建修在军队内部还是比较民主的，所以，那些基层军官和士兵对高建修虽然尊敬，却没有畏惧感。这次开会布置任务，各级军官也是踊跃发言提问。

“潘把总，你也是跟了我近三年的老人了。怎么还问这么不着调的问题。你以为我不想去海丰啊，这样你们就可以多些战功。可是，这是都司大人决定的。说咱们队伍在广东最强，当然要去惠北对付最狡猾的敌人了。”高建修对于潘宏强很了解，作战勇猛，性格直爽，这种人最得领导欢心了。不过这种人当中，有些人看似毫无心机。平时充傻卖孬，却从来站不错队。这种人才是貌似忠厚，其实非常狡猾。

底下各级军官纷纷指责潘把总，既然大人命令下来了，你只要认真执行就好了，就不要唧唧歪歪了。高建修把手一挥，停止了批斗，把这次怎么平叛的方略给叙述了一下，让大家参考。

又是要编练民团？看来高大人是要彻底把惠州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难怪他不去海丰，而是要去抓刘士魁的尾巴。

“大人，这次在惠北编练民团，还是按照归善县一样吗？”宋锦杰问道。毕竟他是副手，高建修估计又要把这个任务交给他来处理。

“大致上是一样的。咱们出一到两个士兵过去，在镇乡组建三四十人到百人的民团，民团副手由当地乡老充任，但尽量不要选最大家族的乡绅，以防这支民团队伍被这些乡绅家族所掌握。但是，这次在连平州、河源县、长乐等县，每个州县只要建立三到四个民团就可以了，不能象在归善县那样。太多了咱们养不起。”高建修发话了。

在归善县，自己在王孙蕙的支持下，建立了十九个民团，基本上涵盖了每个村镇，算是把归善县彻底掌控在自己手里。但是惠州北部那么大，自己只要控制住交通枢纽战略要地就行了，以点线面粗略控制就行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战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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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成亲

第一百一十九章成亲

高建修这次回香港，还带了一票读书人回去，算是收获颇丰。这些读书人，大部分都是从叛匪手上解救出来的，还有一部分是高建修在编练民团的时候，威逼利诱连哄带骗过来的。这其中还有二十多个秀才，近百童生。这些读书人被叛贼裹挟，本来被高建修解救，喜出望外，以为拜谢一下高建修后就可以回家跟家人团聚了。

但是，高建修怎么可能会放这些读书人回去呢。现在高建修不缺士官军官，就却文人。自己总不能把这些从前不识一字的士兵培养成文化人吧？自己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时间，更没这个心思。既然现在有现成的文人，那自己就用现成的了。让他们在自己军中任个参谋什么的，去赵老夫子的学校教书，甚至进入自己市舶司的各地办事处当个帐房什么的。现在高建修以市舶司的名义，除了在博贺开设分部外，还在琼州、安南、暹罗、缅甸等国港口设立办事处，需要大量的人手。这些读书人，正好打发他们去海外给自己办事。

一听说高建修要招募自己时，这些读书人没有功名的当然愿意，毕竟高建修也是官身，势力不小，在他手下做事，说不定还能捞上过一官半职，即使当不了官，收入也是很丰厚的。但是那些秀才们，就不愿意了。秀才有功名，再回家苦读参加乡试，运气好考中举人，就能进入官场了。如果再加把力，说不定中了进士，想不当官都不行。现在半途而废，去高建修这个在广东官场名声很差的人手下当差，实在是有辱斯文。于是，他们纷纷接口要回家供养家庭，什么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吃奶小儿，不能离家啊。

高建修建见这些人不识好歹，不给自己面子，自然有应对办法。他的办法就是把这些秀才的家人都接到香港岛，你不是离不开家人吗？索性，把你家人带到香港岛给自己当人质。这次这些秀才可是见识到了什么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自认倒霉。

一回到香港岛，高建修就把范佩西叫来，询问他关于海述祖那艘大海船的事情。

“大人，海述祖那老东西可小心了，他可能是知道大人正在缉私，把船造好后，偷偷的把舱位租给琼州和廉州那些海商们。可笑啊，咱们在他刚造船的时候就知道了。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咱就把他那艘船封了，狠狠的罚他一笔银子，以此打击那些走私海商的气焰。”范佩西请求道。

“要按照咱们制定的市舶司处罚条例来罚，他这千吨的大海船，要罚多少银子啊？”高建修问道。自从去年以来，高建修在火炮、造船等方面，全部采用英制，而不是大明的度量衡。因为自己的造炮技术都是翻译英国书籍的，如果还采用大明度量衡，会出现很大的误差，还不如用原汁原味的西方度量衡。

“最起码要罚十几万两银子。这次还不罚死那个老东西。”范佩西哈哈大笑道。

十几万两，估计都要把老海罚了个倾家荡产，听说海述祖为了建这艘千五百吨的大海船，倾尽家产还借了两万两银子。如果自己再去罚他，老海只有去跳海去见他爷爷了。

对了，自己以前好像不是很想这么罚他的，而是要给他保险。自己去年就开始筹备那个保险工会，所有广东开往外洋的船只以后都必须买上海上保险，一来帮海商抵御风险，二是借保险严密控制这些海商。现在这个保险工会要开张，第一个大客户就是这个海述祖了，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不同意，就按照走私条例来罚，保证老海乖乖给自己合作。

“让他买保险？这么便宜他了？这个走私贩子。哼。”听了高建修的意见后，范佩西很是心痛。

“是啊，这海述祖乃是广东有名望的乡绅，毕竟海瑞这个牌子太响亮了。我们不但不罚他，还要让他第一个买保险，给广东的海商们一个带头作用。毕竟，按照他那千五百吨的舱位，怎么也得装上价值二十多万两银子的货物。按照百分之五的保险费，那就是一万多两银子。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大数目，他承受得起。有了海瑞后人的示范作用，我看还有哪个海商不乖乖跟我合作。这件事你去办，现在就去准备，不但要带上咱们的军舰，还要有市舶司征税员以及保险工会的人员。”高建修命令道。

范佩西非常高兴的接下来这个任务。这次高建修带兵去惠州平叛，步兵、炮兵和骑兵都立功了，唯独自己海军因为没有参战而无功。现在有这么个任务，也算有事情做了。

三月的香港岛，真是鸟语花香，到处都是红花绿叶，经过陈海潮布置栽种的花草树木，正在绽放，看得高建修心潮澎湃。再过几天就要成亲了，高建修都有些忐忑，自己对于这个成婚的礼仪根本不清楚，也不愿意去了解，太费事了。现在在岛上最为忙碌的就是管家李本仁了，他为了高建修的婚礼那可是忙昏了头，到处乱撞。毕竟他的主家高建修跟致仕户部尚书的侄孙女成亲，让自己这个管家来张罗，那是多大的荣耀啊。因为高建修没有父母长辈，而他自己公务繁忙，自己这个管家不来操劳，谁来操劳？责无旁贷啊。

四月初一，听说是个吉日，是高建修大婚的日子。高建修乘坐自己的水师小战舰，从香港溯珠江而上，终于在四月初一早上赶到了佛山。披红戴绿，骑着真正的“高头大马”，高建修到李家来迎接新娘子了。一看吓一跳，李家真是高朋满座啊，巡抚、巡按、广州知府、广东总兵，等等等等，有自己来，有派亲信来，四品以下的官员就有十多位。还有数百在广州、南海等地有头有脸的乡绅，无不送来贺礼。搞得是李老尚书嫁亲孙女一样。

看到大厅里密密麻麻的聚满了广东上层精英，高建修阴暗的想，如果对着这大厅放上一炮，估计整个广东行政都要瘫痪了。如同傀儡般被人指挥，高建修总算把新娘子接上了船，顺流而下，回到香港去洞房了。

第一百二十章 家事

第一百二十章家事

洞房花烛夜，自有一番滋味。不过高建修太忙。理论上自己还是惠州平叛先锋，这次算是抽空回来成亲的。不过这终究是理论上的，高建修觉得宋锦杰在前线指挥得很好，自己大可以放权。现在战事已经过了两个月，在宋锦杰的打击下，刘士魁基本上不敢大摇大摆的出来骚扰大的城镇了，只敢在一些集市、乡村上时不时的出现，抢劫一些物资补充。其实高家军早就掌握了刘士魁的情况，之所以不马上进行围剿，就是要在惠北所以战略要地编练民团。如果刘士魁长时间没有出现，宋锦杰就派骑兵或者部分步兵化妆成刘贼余匪骚扰城镇，高家军假装马上得到军情赶过来，顺势在此地建立民团，这一招屡试不爽。即便有聪明人看出来了其中的端倪，也是敢怒不敢言。

不过宋锦杰虽然如此，对于剿匪也是很出力的，基本上步步为营，从河源县开始，逐步向东北方向推进，组织民团布防，把刘士魁赶到东北方向而去。刘士魁遭受打击。人数急剧减少，影响也越来越小了。按照进程，再用三个月，消灭刘士魁绝对没有问题。而另外两路平叛大军，进展更是缓慢，围剿乌禽嶂的赵游击一路，还在僵持。而严遵浩带领大部队，被林九我牵着鼻子在惠州东部到处转圈。战事进入了胶着。

高建修现在的工作重心不在惠州战事，因为这已经在自己的掌控中，只需要宋锦杰具体去执行就行了。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是推行海上保险、大势招兵买马的时候了。

“老爷，听说家里还有一个姐妹，怎么也叫她过来跟我这个做姐姐的相见？”早上起床后，高建修正在洗漱，递上毛巾的李玉莲突然说道。

姐妹？高建修一愣，不过随即明白了，她指的是李蓉蓉。李蓉蓉应该算是妾吧,自然需要拜见她这个正房。没想到李玉莲对自己的事情很清楚，看来没少打听自己的状况。

看高建修有些迟疑，李玉莲赫然一笑道：“老爷怕玉莲会为难妹妹？放心，我感谢她还来不及呢。老爷身世凄苦，父母早亡，玉莲想孝敬公婆都没机会了。您一个人在这广东，这两年若不是妹妹照顾你起居，老爷都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呢。秋菊。”李玉莲说完朝外喊了一喊。

很快，就跑进来一个十六七岁的丫头，鹅蛋脸，很有几分姿色。

“奴婢秋菊见过姑爷。哦。不是，拜见老爷。”身材还算匀称的秋菊一进来就给高建修磕头，搞得高建修不知所措。

“起来吧，你既然随我嫁入了高家，就是高家的人了，怎能还叫姑爷呢。该罚。”李玉莲轻斥责道，说完把脸转向高建修，似乎在征求高建修的意见。

家规？高建修心里很是抵触。这个漂亮丫头不过是无心之失说错了一句话，其实也不能算错。现在就要惩罚，这让高建修有些不舒服。昨天晚上，自己这个老婆在床上还很放得开，不是自己想象中这个时代的大家闺秀这么死板，自己还暗自庆幸呢。谁知道现在一起床，又变成了大家闺秀一本正经的模样，对陪嫁的丫头也不客气。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贵妇主妇**”？

“这个，夫人，秋菊也是还没有适应过来，就不要罚她了吧。在我这这高家，就咱们几个人，没那么多规矩。”高建修有些不爽道。

“既然老爷发话了，玉莲自当照办。还不谢过老爷。你去把李家姐姐叫来。”李玉莲吩咐道。

秋菊向高建修作了个揖后马上就出去找李蓉蓉了。看来从现在开始。李玉莲和秋菊就正式行驶对高府的管理大权。不过自己这个高府，本来就没有太多的下人。倒是李玉莲陪嫁过来的下人就有二十多个，都是些健壮仆役和丫头，还有几个身强力壮的老妈子，其中还有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娘，她就是李玉莲的奶娘。李玉莲是老幺，而且还是老丈人的正妻所生，她出生时，老娘都已经三十好几了，没有奶水，她是奶娘喂大的。虽然当时李家明家里并不算太富裕，但是这个奶娘死了丈夫，儿子也没什么出息，于是还被李家供养，现在李玉莲出嫁，奶娘也一同跟来了，顺便带来了李玉莲的奶兄。

李尚书为了给这个侄孙女壮声势，特意从族里调拨了十多名仆役做陪嫁，其实也是看高建修家里人丁不旺，多些人能给高府增加些人气。不过这样，就出现了个麻烦，高建修府上原先也只有十来个下人，现在陪嫁来的竟然比原先的要多很多，这让老管家很是为难。

“老爷，小的进来拜见主母。”管家李本仁的声音适时的出现在窗外。

“进来吧。”高建修吩咐道。

李本仁一进来就给李玉莲磕头，然后拿出了一本帐簿交给李玉莲。

“老李，你这是干什么？”高建修皱眉问道。

“老爷，现在既然这个家有了女主人，小人自当把帐目交给主母。这个家。自然要由主母来当。小的能给老爷夫人跑跑腿就知足了。小的跟随老爷三年来，老爷一路高升，现在有成了家，到明年再生个小少爷，小的能在老爷跟前服侍，以后就是到了下面见到老太爷，脸上也有光彩，没有辜负他老人家。”说完李本仁还滴了两滴眼泪。

这老东西，倚老卖老，动不动就拿自己那个并不存在的老爹说事。这哪里是请辞啊，明明就是邀功嘛。

“李叔这是哪里话。我跟老爷两人还年轻，这个家全靠你操劳。老爷身兼两职，公务缠身，而我呢，是一介女流，不懂事。这个家还要靠李叔来帮我高家啊。再说了，李叔叔还不到五十，正式年富力强，希望李叔还要幸苦几年帮衬帮衬咱小两口呢。”李玉莲出身于大家族，哪里看不出李本仁的用心，知道他现在并不是真心不当这个管家，自己初来乍到，当然要来安抚老人了。

“夫人高义啊。本来咱高府人就不多。现在夫人又带了这么多陪嫁下人，小的还要安排他们一下。”李本仁以退为进，管家职位保住了，很是高兴。

“是啊，整个广东都知道，我家老爷身兼两职，家产不算少。谁成想，日子过得如此拮据，下人都没几个。这次我带来了二十多个陪嫁下人，除了秋菊，还有一个奶娘。李叔啊。你过会去跟我奶娘王妈交待一下，给各位下人分派事情和屋子。毕竟老爷乃朝廷命官，玉莲也算书香门第，一个家就得有个家的样子和规矩。现在既然老爷成家了，就得分内宅外宅。您老当然是整个高府的管家，不过内宅毕竟是女眷，需要一个内宅管家，我奶娘正是一个合适的人选，老爷，李叔，你们看可好？”李玉莲看来轻易的主导了这次话语权。

高建修倒没什么，李本仁却是见识了主母的厉害，一招就把自己的权力卸去一小半。但是李玉莲的建议天经地义，自己不得不同意，而且还得高赞主母英明。

很快，奶娘王妈进来了，得到高氏夫妇的一致认可，就成了内宅总管了。

“王妈这些年辛苦了，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高建修亲切的接见了老婆塞给自己的内宅总管。自己打量这个总管，四十来岁，身体颇为壮实，不过也还有些女人的韵味，不属于那种凶神恶煞的，这让高建修稍微好受一些。

“回老爷，老妇家里就一个儿子，今年二十岁，也在陪嫁的下人当中。老妇的男人在小姐出生那年就死了，当时咱娘俩孤苦无依，幸得李家收留进府给小姐当奶娘，咱娘俩才得以存活。现在小姐嫁给了老爷，老妇自然要尽心把老爷小姐照顾好，把这个内宅维持好。争取让小姐明年就给老爷生个大胖小子，给高家传后。”奶娘王妈挺会说话的，在感激中表忠心，还不显露痕迹，是个高手，看来现在李本仁碰到对手了。

“那大兄弟现在可识得字？”高建修问道。毕竟老娘当上了主管。儿子总不能提拔一下吧。因为即使自己现在不提拔，过几天她这个老娘总管也要提拔儿子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做个顺水人情给她。

“回老爷，小儿下人出身，本没机会识字。不过，东家心善，还是让他识得百十个字的。我那小子有一身的力气，能为老爷效命的。”王妈喜出望外，自然要给儿子吹嘘一下。本来那小子顶多识得五六十个字，现在被自己夸大了一倍，还不是想让高建修给他个好差事。

“老爷，我那王兄弟，人品还算不错，不呆不傻，不如安置到市舶司去当差？当然，这种大事情，还得老爷做主。”李玉莲很是维护自己的奶妈，也希望给奶兄找个好差事。毕竟王拴子现在二十岁了，还没娶亲呢。现在给他安置个好差事，也容易娶老婆，让奶娘安心。

“行啊，就这么办吧。奶娘你下去跟老李交接一下。”高建修刚刚把老李和王妈送走，秋菊带着李蓉蓉来见正牌夫人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马匹

第一百二十一章马匹

“奴婢见过夫人。”李蓉蓉一进门就要拜见这个主母。在高府的这两年。李蓉蓉可是受尽宠爱，高建修就她一个女人。虽然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可能当上高建修嫡妻。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在高郎娶妻之前怀上孩子，可惜老天不长眼，肚子还是平的。所以高建修娶妻，自己的宠爱要少好几分，这个自己有准备，就怕李大小姐对自己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妾穿小鞋。

李蓉蓉还没有跪下，就被李玉莲拦住了。

“妹妹不必多礼。这两年来多亏了你伺候老爷，不然老爷这么个大老爷们身边没有一个服侍的人，都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李蓉蓉是正妻，很自觉的称呼比他大两岁的李蓉蓉为妹妹。

李蓉蓉被李玉莲称为妹妹，也是受宠若惊。在这个时代，嫡妻称呼小妾妹妹，还真不多，更不要说自己这个贱民出身的小妾了。

“夫人谬赞了。奴婢是个穷出身，不知礼节，不明妇道，都不知道怎么伺候高郎。现在夫人来了，奴婢也跟着夫人学点。”李蓉蓉这两年跟着赵老夫子学认字学文化，话说得也是很得体。

不过她的话还是有个瑕疵。马上被在一边的秋菊抓住了把柄。

“什么？如夫人你竟然敢称呼老爷为高郎？这要是传出去，实在有辱我高家门风啊。”秋菊自从高建修与李玉莲定亲后，得知高建修有这个小妾后，就一直把李蓉蓉当作头号敌人。毕竟自己是陪嫁的通房丫头，能不能升任成为小老婆，也说不准。这个现成的小老婆就是自己打击的对象。

“秋菊，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不过蓉蓉妹妹，秋菊说的也没错，老爷是一家之主，又是朝廷命官，你这称呼也要改改了。你说也巧，我娘家姓李，你母亲家也姓李，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秋菊这丫头，被我宠坏了，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李玉莲看似不偏不倚，对秋菊和李蓉蓉两人各打五十大板，不愧是个好主母。

正在这时候，新任内宅大总管—王妈进来禀报，说李总管有重要事情来报。李本仁真可怜，现在就被剥夺了进入内宅的权力。高建修见自己这两个老婆相处还算不错，也就放心了，自己出去处理公务了。

来到办公室，高建修发现李本仁红光满面，看来有什么喜事了。

“怎么？王成升职了？把你这个老丈人给乐的。”高建修见打趣道。

“老爷，咱们的马买回来了。整整七百匹呢。”李本仁开口道。

哦。这真是大喜讯啊。自从去年决定扩编骑兵后，高建修就动员自己手下的商业网络，到湖广武昌那边去买马，没想到不到半年，还真买来了。

这次赶着马匹回来的人是叶顺，专门负责在武昌的店铺，这次竟然亲自赶马回来。

高建修马上乘船到了大屿山。本来大屿山的牧场，由于抽掉了三百匹战马和一百五十名骑兵去惠州战场，显得颇为冷清。不过，现在突然增加了七百匹马，却显得很是拥挤。幸亏南边的牧场已经开辟好了，再过几个月就能安置一大批马匹去饲养了。

“米哈伊王成，你们给我看看这七百匹有多少能做战马的。”高建修大喊道。

“东翁，他们俩都出征了。”狗头军事李唐宋提醒道。

哦，正是。米哈伊是随着自己一起出征的。高建修因为现在有不少小马驹要生产，特地让王成去惠州把他接替回来，毕竟老米是畜牧专家。所以，这两人现在都不在。

“那现在这牧场是谁负责？”高建修问道。

“士官毕业生尤拱君。”李唐宋说完就把尤拱君给叫过来了。

尤拱君三十来岁，十分的英武，不愧是武将世家出身。在从陕西招收来的骑兵中，算尤拱君以前做的官最大了。竟然是游击，跟高建修现在的官衔一样。不过此人也确实有两把刷子，将近而立之年竟然南下来给高建修当骑兵，直接进了九龙士官学校当学生，成绩最好。毕业后直接来掌管牧场，帮助训练骑兵，照顾马匹。

“尤拱君，你帮我看看，这次从武昌买来的马匹，有多少能直接做战马的。”高建修直接问道。

“报大人，属下早上已经仔细分辨过了。这些马匹基本上都是好牲口。看得出来叶顺兄弟实在是会办事，估计这些马匹都是从官军手里买的吧？”尤拱君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对着身边的叶顺问道。

“尤大人猜得不错，这些马匹有五百匹是从左良玉和其他官军手里买的。还有两百匹是从民间筛选买来的。”叶顺骄傲的回答道。

“现在河南战事不妙，李闯和献贼都是攻城掠地、杀亲王。左良玉竟然还卖马给你？”高建修有些疑问。

“左良玉大军军纪极差，所到一地，如同土匪，把百姓的财产和牲口都要抢光。所以，左良玉军中并不缺乏马匹。他的军需官偷偷卖掉几百匹，根本就不算什么。”叶顺解疑道。

“那这么说来，即使是从左良玉军中买来的马匹，也不一定都是战马了。”高建修有些不满意了。

“左良玉军中的马匹并不都是战马。不过小的在买马的时候，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把马价提到了十五两银子一匹，这些马确实都是他们军中的战马。”叶顺急忙解释道。

“你办事有功，功劳我先给你记上。不过咱们的骑兵，自然不是左良玉之流能够比拟的。我们的骑兵，不但是双马配置，而且对马匹要求更为严格。尤拱君。你看这七百匹马当中，能有多少符合咱们选战马的标准？”高建修也不废话了，转头问道。

其实，左良玉的骑兵在明末还是比较强的。因为老左的军事生涯也是从辽东起步的，而且这些年来，他接纳了不少从辽东来的骑兵将领，骑兵实力很强。南明的反正的李从栋和金声桓都是左良玉的部下，金声桓自己不知道，但是李成栋的骑兵确实不错。历史上李大侩子手不就是靠几十个骑兵偷袭攻下广州的嘛。

但是，自己的骑兵标准要比左良玉他们更高，对战马的要求自然也就更高了。

“报大人，按照以前咱们的骑兵战马标准，这七百匹马中，大概能有五百匹合格。”尤拱君回答道。

不错啊，超过七成的合格率，说明叶顺这事情做的确实不赖。

“尤拱君，我记得你以前也是军官出身，而且是门将世家。这次米哈伊回来，要忙着母马产仔的事情。我看新骑兵的训练，就要由你来负责了。你可有这个信心？”高建修突然问道。

“属下敢不从命。”尤拱君知道机会来了，立即高声回答。

“尤拱君听命，本将任命你为骑兵把总，现在负责领着五十个老骑兵。训练三百新骑兵。现在就去吧。”高建修命令道。

虽然还只是个把总，不过这让尤拱君看到了希望。骑兵人数少，一个把总已经是骑兵中的第三号人物了。自己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还在九龙士官学校里学习过，知道怎么把自己的经验与高建修的条例结合起来，不愁不官路畅通，在高家军内出人头地。本来自己以前也当过游击将军，不过因为叔父得罪了人，连自己也丢官。叔父那一大把年纪，回家抱孙子享受天伦之乐也不错。不过自己还年轻。虽说自己可以在家里等待朝廷重新启用自己，不过这种事情自己没有那个耐心。后来听说高建修派宋锦杰来招兵。跟叔父一合计，觉得还是个机会。于是下定决心，把妻儿托付给叔父，自己南下投靠高建修，重新开始。

在高建修的士官学校学习，还真让自己觉得去年这个鲁莽的决定还真没做错。高家军是这么的与众不同，真不知道高建修那小脑袋是怎么想出这些练兵法子和管理条例的。听说此子是从西洋回来的，见多识广，不过蛮夷之地能有学到什么真本事？再仔细观察高建修军队，不管是步兵、炮兵、骑兵和水师，战斗力没有经过检验，但是那股精神气确实天下少见。

但是这次高建修去剿匪，传回来的战报，说明其战斗力确实很可以，最起码比其他广东官兵要强好几个档次。惟一可虑的是，他的骑兵还是弱了点，如果碰上建奴甚至是辽东明军或者九镇边军中的骑兵，应该无抗衡之力。一方面是骑兵人数少，二是其手铳加马刀的效果如果碰上敌人精锐骑兵，恐怕不好。

正在尤拱君胡思乱想的时候，高建修问道：“尤把总，我看你还是把老婆孩子接到香港来吧。毕竟你是我信得过的大将，总不能让你每年都回榆林去探亲吧。”

“啊？可是如果他们来了，住到哪里啊？”尤拱君疑惑道。

“等你把他们接来的时候，我分一套宅子给你。到时候，估计你已经能升任千总了，自然有资格分配到宅子。”高建修安慰道。尤拱君这样的大将才，自己当然要尽力笼络了。自己可是记得，崇祯十六年，李自成回攻陕西，榆林卫因为忠于大明，很多致仕军官带领百姓守城，最后玉石俱焚。既然自己这么看中尤拱君，最好让他家人在两年内离开榆林这个险地。

“大人是要放我假了？”尤拱君高兴的问道。

“想得美。你写一封家信。我要派几个陕北兵回去，顺便帮你带回去。然后让他们再从陕北招募一些骑兵过来。”高建修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第一百二十二章 长颈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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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马六甲换主

第一百二十三章

马六甲换主

五千两银子一只长颈鹿？这个高建修是不是疯了？长颈鹿这东西能这么值钱？戴维斯充满了疑惑。

“高大人，这单生意我接下了。我估计明年后年可以为你带来数十只长颈鹿。到时候你可不要食言啊，五千两银子一只。”戴维斯决定做这个生意。在东非草原上，长颈鹿这东西到处都是，自己只要结交好当地的酋长，用枪支弹药以及一些小玩意，就能搞到长颈鹿。真不知道高建修要长颈鹿有什么用。咱们荷兰人在大员捕捉了不少梅花鹿，每只价值不过一二十两。如果按照体积重量来说，这长颈鹿最多不过价值百两银子。可高级爱你修竟然出这么高的价格收购长颈鹿，其中肯定有玄机。据巴达维亚东印度公司的高层说，这个高建修不是个肯吃亏的主，现在竟然花五千两银子买长颈鹿，莫非是他能利用这长颈鹿制作什么好东西，能借此赚大钱？

“数十只？那我可买不起。我只要健康的刚成年或者即将成年的长颈鹿三到五只。再多，我就不需要了。”高建修吓了一跳，看来自己还是心急了，真不该把这个长颈鹿的收购价格提得这么高。

“三五只？请恕在下冒昧，高大人要这个长颈鹿有什么用？如果是要吃鹿肉，咱们大员可是每年提供你千担上等梅花鹿肉脯。长颈鹿，据我所知，其肉的口感远不如梅花鹿，肉质粗糙。而且其鹿皮虽大，但质地也不佳，并不能卖上大价钱。”戴维斯强大的好奇心还是按耐不住，直接把问题提了出来。

“实话告诉你吧。在下归国的时候，船在东非海岸遇到风暴沉没。当时在旷野，碰到一只公狮子，正要朝我袭来，眼见我命不保，这时候，有两只成年长颈鹿过来，公狮子势单力薄，就跑了。这长颈鹿就是我的护身符。当时我就许愿，以后回国发达了，一定要带几只长颈鹿来大明饲养，一来知恩图报，二来也算是把自己的护身符带在身边。”高建修随便撒了个谎，信不信由你。

“原来如此。高大人的情义，连动物都施予。”戴维斯当然不信，但是也知道高建修不会告诉自己真正的理由，所以知趣赞赏。自己回去一定要搞清楚这个长颈鹿到底还有什么用场，然后再来跟高建修重新谈价格。

长颈鹿这东西，其实在两百年前，郑和就带回来过。不过它不叫长颈鹿，而是叫“麒麟”，乃瑞兽。三年后，崇祯上吊，弘光继位，自己要政治投机，到时候献上两只“麒麟”，想不发达都不成。而且由自己献上

“麒麟”，身份也合适。毕竟自己当时编造并得到朝廷承认的身份就是“跟随郑和下西洋而流落海外的忠君将士后裔”，郑和在两百多年前能带“麒麟”献礼，自己这个“郑和部下后裔”当然可以早葫芦画瓢。哈哈，想想都高兴啊。

“高大人，这次我们给你带来了七十匹上等战马，您应该遵守约定，卖给咱们更多的茶叶。”戴维斯先把长颈鹿的问题撇到一边，现在自己需要的是茶叶贸易问题。现在由英国王室带头，在英国掀起了一股喝茶的风潮，很快就流传到欧洲大陆，各国国王贵族和商人，无不对茶叶趋之若鹜。这些茶叶被经销商卖给药店，再由药店高价出售。茶叶是现在欧洲最畅销的大明物品，比生丝、瓷器更受欢迎，因为档次更高。奈何能跟大明直接贸易的欧洲国家，现在一个都没有，能运回欧洲的茶叶太少。也正因为如此，物以稀为贵，只要能搞到茶叶，不愁不赚大钱。

“可是，当初我跟你们东印度公司的约定，是你们每年要提供一百五十匹阿拉伯马给我的，我才能大量卖茶叶给你。你这才完成了一半的任务，我只能按照每匹马换七十斤茶叶。七十匹马，本该给你四千九百斤茶叶而已。这次我高兴，给你凑个整数，五千斤吧。”高建修咬住协议不放。

这怎么行，才五千斤茶叶，相比四只武装大货船，这数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虽然自己也可以在巴达维亚或者从福建郑芝龙那里买，但价格太高了，利润相对就少了很多。

“高大人，这不公平。现在才五月份，我们东印度公司在波斯正在大势收购马匹，现在马六甲被我占领，现在印度洋航线可以畅通无阻，最起码还好几艘船在三个月内可以到香港岛来，还会带来起码百匹战马。一年一百五十匹战马的任务，我们东印度公司一定可以超额完成。既然任务可以完成，现在你应该按照市价直接卖茶叶给我们。”戴维斯大急道。这次自己除了带战马来，还有一小部分印度特产香料等，其余都是银子，整整十二万两呢。这十二万两银子，最起码要拿出一半来买茶叶。

“你要买多少斤茶叶？”高建修问道。

“六万两银子的。”戴维斯立即回答道，生怕高建修不同意。

按照七钱银子一斤，这就是八万多斤茶叶。幸好自己这一年来，通过史老板囤积了二十来万斤茶叶，虽然质量参差不齐，但是卖给两个东印度公司还是足够了。虽然这是大单生意，不过还不能这么痛快的答应他。

“这个嘛，毕竟你现在还没有完成任务，我还不能卖茶叶给你们。当然，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也不是不能现在就卖茶叶给你的。”高建修气定神闲的开口道。

“什么条件？”戴维斯虽然平时挺稳重的，但是事关十万磅茶叶，事关数十万的利润，已经沉不住气了，急忙问道。

“当初你们不是答应我条件了吗？只要你们一攻下马六甲，就准许我的船只经过马六甲开往印度洋。可是你们从公历年、一月就从葡萄牙人手里拿下马六甲，却从来不知会我一声，是何居心？”高建修突然严厉的问道。

这个？东印度公司的舰队是在本年一月十四号攻下马六甲的，但是巴达维亚的高层没有通知高建修，具体愿意不是清楚。但公司与高建修确实有这个协议，自己在印度的时候就知道了。

“这个事情太大，毕竟外埠武装商船要通过本公司控制的海防要塞，必须是跟荷兰友好的国家，或者要经过总督大人向国内公司的董事会请示，得到批准后才能通行。听说您跟巴达维亚的协议，是在去年达成草案的，从巴达维亚到荷兰再回巴达维亚，最快也要等到今年年底。还请大人多一些耐心。”戴维斯解释道，荷兰人并不怕高建修的船只在印度洋上对荷兰形成威胁，所以对这个协议应该会批准的。

“哼，亏你们东印度公司还说是最大的公司，效率这么慢。既然要到年底，那好，我先去马六甲设立一个办事处，作为以后中国船只进入印度洋的接待工作。”高建修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主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主仆

“这个，在下确实不能做主，还得巴达维亚总督大人决定，这样吧，咱们派一艘快船，现在就去巴达维亚去请示。但是，高大人，这个茶叶您也需要卖给咱们。其实吧，我也打听清楚了，在巴达维亚、安南甚至广东福建沿海，咱们也能收购到不少优质茶叶，价格也还不错。大人，与其让那些小生意人赚走了咱的钱，还不如您跟咱们长期合作。”戴维斯决定对高建修不能一味软弱，适时反击道。

开玩笑，现在广东除了潮州，沿海所有大私港都有自己人在盯着，虽然还不太严密，也有漏网之鱼。但是荷兰人或者其他外藩人如果能在海港出没并买上万斤茶叶的话，自己不可能发现不了。福建郑芝龙现在跟你荷兰人关系并不太融洽，卖茶叶给你价格肯定比我更高，大明以外的地方的茶叶价格那就更高了。

“是吗？贵公司还真是人脉广泛啊。我去设立商馆的事情你答应不答应。我设立商馆，主要是去管理进入马六甲及其附近的中国船只，对你们荷兰人的统治不但无害，还有利呢。方便你们管理华人。怎样，我知道你有这个权限。答应的话，我今天就开始给你供应茶叶。”高建修所说的商馆，其实就是市舶司的办事处，但是现在不方便说而已。

高建修现在需要推行海上保险，需要在东南亚各个大明船只经常光顾的港口设立办事处，而在东南亚最远的无疑就是马六甲。过了马六甲，就是印度洋了。现在大明民间船只几乎绝迹于印度洋。因为印度洋那边，没有重炮武装，货船就是海盗最好下口的肥羊。而大明民间船只，又最缺乏武装。

设立商馆，只要没有大规模的武装就行了，这个戴维斯觉得没有什么不可以。但是这也不是自己的职权范围，于是他暂且答应，让高建修准备，等马六甲的总督一到位，自己再去说，就行了。

鉴于这个戴维斯不过是一舰长而已，这等大事他也做不了主。高建修也不难为他，开始跟他交易茶叶，并让他上岸，与在香港的各个海商们交易。戴维斯得到了他想要的茶叶，自然心情大好，在采购其他物品如瓷器等货物时就放松了警惕，结果被海商们狠狠赚上了一笔银子。

到了农历五月分，贸易季节正式来到。西洋各个的船只有的载着满船的香料特产、有的载着半船货物、还有的直接拉上数万两银子不带货物来到了香港岛和澳门，他们都是来大明购买大明宝货来的。

不过现在，进入香港的船只已经超购了进入澳门的船只，因为高建修的香港岛品牌已经打出去了。这些外藩船主听说现在的香港岛，不但卖货快速，而且买大明的货更加便宜，种类更加多，装船速度也快。而且，香港岛现在的住宿条件和饮食条件已经要好过澳门，还有各种休闲的好去处，不但有中国各地的戏曲，还有西洋南洋的节目。这对于身缠万贯而又常年漂泊在海上的大船主以及略有余钱的水手来说，更有吸引力。他们这些人，在海上打拼生活，虽然身家不菲，但是哪天遇到风暴命都没了，有享受的好地方自然不能放过，不然对不起自己。

现在的香港，那是鸟语花香，人间天堂。高建修前后花了两万多两银子植树摘花，铺路架桥，现在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了，只见路边到处都是椰子树等热带植物，还有不少水果树，枝叶繁茂，还结出了晶莹剔透的果实。岛内道路宽阔而笔直，可以行使马车。岛内宾馆虽然不多，但是房间众多，高中低铺成都有，能满足众多宾客不同层次的住宿要求。除了休闲，岛内还有众多的店铺，基本上能买到大明东南西北各省的土特产。

“小姐，你看，这香港岛到处都是夷人。你看那夷人，红头发，眼睛蓝的象猫，皮肤白得渗人，你看他那张老脸，皱得像树皮。真不知道老爷如此英明神武，为什么要接待这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夷人，跟他们混在一起。”秋菊陪着李玉莲出门散步来了。这些天，高建修还没忙完跟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人谈判，英国东东印度公司的三艘船只也从波斯霍尔木兹运来六十匹阿拉伯马到香港了，于是又要接待他们。高建修忙得连市舶司的征税工作都顾不上了，只得交给亲信黄维托负责。所以，秋菊到高建修在新婚期间忙于工作而不陪着新娘子，很是不满。

现在市舶司的征税工作，姚生文和高建修基本上形成了默契，陈海涛保持中立。姚生文这两年培植了不少私人势力，除了没有军舰外，隐然已经能跟高建修抗衡了。不过他现在已经看开了，与其与高建修斗得死去活来，还不如一致对外，把市舶司搞繁荣了，这样自己既有了政绩，还能捞到不少好处，一年下来二十来万两银子不成问题。只等三年任期下来，自己得到优评，再到京城里去活动活动，升官那是肯定的。于是，到了贸易季节，两人分别在澳门和香港征税。香港现在已经是半公开化的私港了，但是高建修大公无私，并不偷税漏税，为市舶司增加税收也是自己的工作。

“秋菊，跟你说了多少次，以后就不要叫小姐了，要叫夫人。你说的这些夷人，乃是西洋荷兰人和英国人，也就是大家口中的红毛鬼。不过不要小看了夷人，现在在赵老夫子学校中教书的，就有不少夷人。你再看那边炮台上的红夷大炮，就是英国人造的，当然现在老爷也能造这种炮。”大家闺秀李玉莲教育自己的丫头，给这个丫头普及一下知识。

“夫人，你懂得可真多。这些不是书上学来的吧？是不是老爷晚上教你的？”秋菊扑闪着眼睛问道，很是调皮。

“你这小妮子，动了春心了。不错，这些都是老爷教我的。你今年也有十六了吧？”李玉莲脸一红，很快就反击了。对于这个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丫头，李玉莲心里有什么事情都会跟她倾诉的。

“夫人你这是明知故问。”秋菊不好意思了。

“昨晚老爷还跟我商量，问你有没有许配人家，说如果没没有许配人家，就把你嫁给他手下的一个军官。”李玉莲突然正色道。

秋菊脸色一变，急道：“可是小姐，我可是你的陪嫁丫头啊，我生是高家人，死是高家鬼啊。我并没有犯错，老爷不该如此待我。”

“老爷这个人，外洋归来，自然不知道什么礼节。他并不知道你也算是跟我陪他拜堂的人，还说怕你不愿意给老爷做妾，糊涂得很。听了我的解释后，还让我来问你，愿不愿意？”李玉莲问道。

“我愿意。”秋菊话一出口就立即蒙上脸，有些羞愧。

“好啊，这妮子果然是动了春心了。回头我就跟老爷说说，咱家的秋菊，已经是大姑娘了，让他把你收房了。”李玉莲取笑道。

“夫人你不准取笑秋菊。”秋菊大窘，不过心里充满了期待。在平常官宦人家，象自己这样的陪嫁通房丫头，理所当然的要被纳为小妾。但是小姐成亲大半个月，老爷硬是没有正眼瞧过自己，这让自命不凡的秋菊很是气馁。如果英明神武的老爷对自己没没有兴趣，乃等两三年后自己就要被许配给高家下人小厮，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现在得到小姐的许诺，秋菊自然心花怒放。

“最近二夫人都在干些什么？”李玉莲问道。二夫人就是李蓉蓉，现在她算是高建修正式的小老婆了。

“听说还跟着赵老夫子读书识字，她学识字都快两年了。夫人，我听说这个李蓉蓉，乃是疍民出身，因为曾经救了老爷一命，就不顾羞耻得跟着老爷。当初老爷见她可怜，就把她兄妹带回来享福，也算报答他们了。可是不成想，这二夫人乃天生狐媚，又有几分姿色，竟然把老爷给迷上了。你想老爷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又没有长辈管教，当时还没跟夫人您定亲，自然就纳了她。真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现在连同他那哥哥，也在老爷海军里做了个不小的头目了。”秋菊经过这些天的察言观色，知道李玉莲并不喜欢这个李蓉蓉，虽然表面上对她可客气。于是，把自己打听过来的情报给加工了一下汇报给李玉莲。

“秋菊你不要乱说。老爷当年被歹人在新安县遭人暗算的事情，我也知道。当初多亏了人家李家兄妹还有那个余龙，不然老爷不能脱身。就冲她救过老爷这一点，你以后也要尊敬她。况且，她是二夫人，比你先进门。不过这二夫人，还真是个大美人。自古红颜多祸水啊。”李玉莲先是斥责了秋菊，然后竟然话锋一转感叹起来了。

秋菊也是冰雪聪明，夫人虽说让自己尊敬李蓉蓉，那不过是看在他曾经救过老爷的命的份上，二不是看她这个二夫人的身份。在其他方面，自己可以跟这个李蓉蓉争一下高低，怎么说自己也是老爷正妻的嫡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学校

第一百二十五章学校

“夫人，昨天听李管家叹气。”秋菊也感叹起来了。

“李管家叹什么气？他这两年不但替老爷管家，而且还替老爷管着军队的粮草，不知道多少人巴结他呢。据说他现在的身家比老爷少不了多少。而且，他还有一个好女婿王成，是老爷的左右手。儿子也争气，他竟然还会叹气？莫非是因为现在我让奶妈管着内宅，分了他点权，不高兴了？”李玉莲紧张起来了。毕竟，自己这个主母要有主母的样子，要仪态大方，对下人要心平气和，要摆出一副菩萨面孔。所以，对于高府下面的民情，还得通过秋菊和奶妈这样的自己心腹来了解。

“夫人多虑了，李管家对夫人除了尊敬，不敢有别的想法。他是替老爷和高家叹息。说老爷纳那个二夫人也有两年了，可一直都没有诞下个一男半女。他对高家的香火还没有延续下去有些气馁，对李蓉蓉都有些意见了。不过现在夫人到了高家，怀上孩子的机会又多了不少，这让李管家又有些高兴。”秋菊很八卦的回答道。

李蓉蓉跟了高建修两年，肚子还是瘪的，这是最让秋菊高兴的。即将成为高建修的小老婆，如果要在跟李蓉蓉的斗争中取得彻底胜利，那就需要比她早生儿子。虽然她李蓉蓉比自己早进门两年，但是现在还是在一个起跑线上。

李玉莲陷入了深思，生孩子是大事，如果让一个小妾比自己早生儿子，虽然对自己地位并不造成致命威胁，但是自己面子也不好看。幸亏这李蓉蓉还没怀上，不然一进高家门，就有庶子，也挺让自己难堪的。难道是老爷为了照顾自己而不让她怀上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高建修可真是用心良苦，十分看重自己的。不过从这些天的相处来看，老爷还没有这样深的心机。

“嗯，二夫人两年都没有怀上孩子，难道就没有去求子吗？”李玉莲问道。

“求了，拜遍附近大小寺庙，连那个西洋教堂也去求了。不过没用，就是怀不上。看样子，她这辈子是没有什么希望了。咱们高家香火延续，自然要靠夫人，哪轮到她那个贱民。”秋菊愤然说道，虽然自己也是丫鬟出身，不过自认为比疍民要高几个档次，不屑于与李蓉蓉为伍。

“秋菊，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这样说二夫人。老爷还是挺喜欢她的，你这样对她，会让老爷不高兴的。再说了，成亲两年没怀上孩子，也很正常。我六姐姐，成亲五年才怀上孩子呢，而且一怀就是两个。对了，这么天下来，你对香港岛的情况都摸得清清楚楚了吧。说说，这岛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李玉莲转化话题了。毕竟，作为香港岛的主母，需要注意的事情多着呢。而高建修对此根本就不在意，李玉莲只好自己来摸索了。

“其实岛上，除了几个炮台不能去之外，其余地方都好去。咱们香港岛，除了高府，还有不少军官的宅子，夫人不也去拜访了几家吗？但是还有不少人家夫人还没有去拜访，他们对夫人可是敬仰得很，可是非常想结交夫人的。”秋菊受到不少军官家眷的好处，自然需要替她们说话。

两人就在这香港岛上散步逛逛，不时与一些夷人错身而过。这些夷人当然震慑于主仆二人的美貌，但是也不敢有什么企图。因为他们在上岸之前，就被特别交代，不准跟岛上女子说话，更不要调戏之类的。而且，李玉莲身边就要好几个大汉保护，在岛上还有巡逻队，如果胆敢犯上，杀无赦。这只巡逻队，对上岸夷人很有震慑力。

“夫人，前面就是在赵老夫人的学堂。岛上小孩子、军官子弟和一些士兵家属小孩，都在这里上学。说不定二夫人也在那里呢。”秋菊指着前面一幢华丽房子说道。

从学堂里传来朗朗诵读声，这让香港这个大兵营和商业中心多了点书卷气。李玉莲最喜欢学堂了，毕竟自己就是书香门第出身，对学堂当然有亲近感了。

推开学堂大门，赵老夫子见两个女人进门，还以为是那个闲着没事的军官妻妾过来看热闹呢，正要把两人劝出去，才发现是香港岛第一夫人来了，连忙迎进来。

“夫人请看，这就是高大人在去年给孩子们建的新学校，百年大计，教育为先，高大人的题词。学校从无到有，这两年来急速扩张。甚至还有新安县的一些孩子过来上学呢。”赵松林自豪的介绍道。其实，在香港的学校，主要是教小孩子发蒙识字，在大屿山的学校，那才是高建修看重的士官学校和专业技术学校。这香港的学堂，不过是高建修装点门面，但是即使这样，也让赵老夫子乐在其中。毕竟为人师，而且是为这么多人的师，是件有面子的事。

“嗯，现在这学堂都有多少学生啊？又有多少先生呢？”李玉莲当然要知道高建修的产业，对这个学堂也要摸清楚情况。

“回夫人，现在已经有两百多学生在香港岛求学，算上老朽，先生也有七个了。当然，在大屿山的学校，学生和先生更多。”赵老夫人自豪的回答道。不过一涉及到大屿山的学校，赵老夫子的表情就不那么自然了，虽然自己名义上还是学校的学正。

“夫子真是折杀玉莲了。您是老爷的先生，又是岛上最德高望重的长者，叫我玉莲就行了，切不可称玉莲为夫人。现在香港竟然有这么多小孩发蒙？新安县到这里还读书的都是些什么人的小孩啊？”李玉莲在客气完之后，对新安县小孩来自己学校上学感到很惊奇。

“夫人客气了。由于老朽以前在私塾方面还有那么一点小成绩，再在这香港岛上捣鼓出了点名声，免费教授儿童识字发蒙。新安县一些富裕农民或者小地主小商人，也就动了心思，问能不能把子弟送来读书。在请示过高大人之后，他还同意了。还特地盖了几间宿舍，让那些从新安县来发蒙识字的小孩住宿，还请了几个老妈子帮他们打扫屋子，伺候生活。这些小孩，学五天后，再由学校摆渡把他们送到新安县对岸，由家长把他们接回去过两天，然后在两天后在原地接他们回来。现在不光新安县，附近的县家有余资的人家都送小孩来上学了。到了夏天，估计该有近四百学生了。”赵松林在解释的时候，顺便替自己吹嘘了一下。

其实，吸引新安县那些略有家财的小商人小地主富裕农民的是，自己小孩到香港学堂上学，不需要学费，只要一点伙食费就行了。更为重要的是，高建修放出话来了，在自己学堂里读四五年书，就可以进入自己在建的专门学校学习技术三年，三年毕业之后，保管进入市舶司或者其他好地方当差，每月最起码一两银子的净收入。高建修深知人才是培养出来的，现在育人，十年后就可以收到成效。到时候，自己就有一批懂技术、懂科学，为自己造枪造炮造船改进各种技术的人才了，可以促进工业的发展了，可以在十七世纪跟上时代的步伐，与欧洲一起进入工业时代。

李玉莲没有想到高建修如此重视教育，这让自己对他刮目相看。毕竟高建修海外归来，不通文采。而且，根据这么多天的接触，高建修对读书人还有成见，整天痛骂东林党和复社，说东林党只会内斗，对国事一窍不通，而复社的那些公子们完全是草包，只懂得吟诗作。一说起读书人，都是一脸鄙夷。可是他竟然在香港无声无息的办起了免费学校，真心育人。以前自己听说他办学校，还以为他是为了名声敷衍了事而已。

“辛苦老夫子了，这么多学生，还有一些学生的吃喝拉撒，都要你管。对了，现在咱家里，李总管都不管这些用钱的事情。这学校的费用问题，赵老夫子可以直接找我。只要是为了孩子，我夫妻二人不计较花钱的。”李玉莲突然说道。毕竟李本仁现在不能替高建修管理财务了，高建修的财务大权已经交接到自己手里了。

赵松林一惊，高府财务大权转移，不知道是祸是福。以前自己缺少经费，找李本仁去要钱的时候，并不是十分顺利。李本仁每次都说了，高大人现在要办的大事很多，要给士兵发饷，要买炮买粮，经费紧张，已经没有余钱给你去办学校了。不过你赵老夫子也是一片赤诚，这样吧，我再想想办法。每次都要看李大总管的脸色，虽然最后自己都得到了需要的经费。但是赵松林对李本仁的印象极差。以后学校要经费，直接找夫人，似乎是个好事。因为夫人是佛山名门出身，书香门第，对教育事业应该比李本仁这个奸商积极。但是，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自己老去找夫人，也不是个事啊。

就在两人交流教育事业的时候，奶妈王妈急匆匆跑到学堂，告诉李玉莲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有喜

第一百二十六章有喜

“王妈，出了什么大事，让您老这么焦急？”李玉莲让一路急跑的奶妈先喘口气再说什么事情。

“小姐，出大事了。二夫人好像有喜了。这个小蹄子早不怀孕晚不怀孕，偏偏等小姐刚刚进门就怀孕。你说气人不是人？”王妈气急败坏的说道。

李玉莲一听，险些跌倒。刚才秋菊还咒诅李蓉蓉是不下蛋的母鸡，永远都怀不了孩子。谁知道话音刚落，人家就怀上了。而且这个怀孕的时机让自己挺尴尬的。最好的结果当然是自己先怀上一个男孩，你这个小妾再可以怀孕。可惜，天不遂人意。

“王妈，不对啊。老爷在今年是在惠州平叛，根本不可能带她上战场啊。就算老爷三月下旬回来，到现在也就两个月。她怎么就怀上了呢。是不是这个李蓉蓉不守妇道？跟别人趁着老爷在外跟人胡搞而怀上野种？”秋菊突然兴奋的问道。

秋菊一说完，马上就被李玉莲捂住了嘴巴。这话要传出去，指不定要起什么波澜呢。

“你这孩子，切不可乱说。有的女人怀孕一个半月就害喜，郎中就能得出喜脉。老爷是三月下旬回来的，他一回香港，还不是那小蹄子侍寝。到现在已经不只一个半月了，你以为女人只有怀孕两个月才会害喜啊？”王妈连忙对这个黄毛丫头普及一下生孩子的知识。

秋菊听了王**话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比李玉莲受到的打击还要大。两年不开花，却在自己进门前结果，你让秋菊如何不生气。以后等自己成了三夫人，面对给老爷生了孩子的二夫人，还还不得受她欺负死。

现在高府的三个女人形成的微妙的平衡，就被李蓉蓉怀孕这个突发事件给彻底打破了。本来，作为高府的女主人，又是尚书的侄孙女，李玉莲应该在香港高家处于非常强势的地位。不过高建修不同于一般人，他有两部分力量，一个是市舶司，还有就是他的军队。李玉莲的两个哥哥，一个在市舶司当九品吏目，另外一个在香港岛高建修的军事参谋部当秘书，也是为高权重。按理说，这个娘家势力很大了，足够把李蓉蓉这个小妾给比下去。

可是，李蓉蓉虽然是贱民出身，但高建修不在乎。而且，李蓉蓉背后的实力也不可小觑。他哥哥带着干竹滩百多疍民前来投靠高建修，成了高家军海军的最初班底。加上最近两年，高建修招募了不少疍民进入海军和水师。由于出身相近，这些疍民都隐隐尊李蓉蓉的大哥李家成为首领。这样一来，李蓉蓉背后的实力就非常强大了。另外，余龙现在在市舶司也混得风升水起，掌管着两百多人马，而余龙也是李蓉蓉兄妹的老相识，是一条船上的。所以，李蓉蓉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妾，是一个可以与嫡妻抗衡的如夫人。毕竟高建修安生立命的就是军队和市舶司了。

如果李玉莲和李蓉蓉都没有怀孕，那自然势均力敌。但是，现在如果平衡被打破，李玉莲已经形势不妙了，即使她还有一个秋菊做后援。但是秋菊一天没有被高建修收房，就不能对自己有太大帮助。

“本来还以为这个李蓉蓉在跟赵老夫子读书，没想到咱们一来学堂，她就怀孕了。真是晦气。夫人，咱们现在是不是去看看二夫人？”秋菊平静后问道。

“王妈，现在李蓉蓉怀孕，确诊了吗？”李玉莲没有回答秋菊，直接问奶妈道。刚才一着急，还没有确定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小姐，刚才是军医给诊断的。你也知道军医是老爷军队里干活，医术嘛，不咋地。李管家还不放心，已经去请潘神医来了，估计现在已经到了咱家里。”王妈连忙解释道。潘神医，乃是高建修从广州请来的一个知名医生，医术还算精湛，给香港岛上有身份的人专门看病的专家，是香港岛上最受尊敬的人，人气仅次于赵老夫子。

“这么说来，李蓉蓉是不是怀孕还不一定呢？”李玉莲对此还抱有一点希望，希望是庸医误诊。

“是啊。不过这种事情郎中基本上都不会误诊的。小姐，咱们赶快回家看看吧。”王妈急道。

于是，三人急忙往家里赶。

“夫人您可来了，这次老天开眼了，潘神医已经确诊了，二夫人有喜了。咱们高家有后了。”刚一进门，李本仁就过来报喜，他还没有注意到李玉莲三人脸色都不善。

“辛苦李管家了。给潘神医封上五两银子吧。我进去看看二夫人。是啊，这下咱们高家有后了。也不知道这是男是女？”李玉莲吩咐道。说完她领着王妈和秋菊进到李蓉蓉的小院。

“蓉蓉妹妹，现在感觉好些了吗？”李玉莲一进入李蓉蓉的房间，就做亲热状问道，还抚摸了一下李蓉蓉那瘪着的肚子。

“多谢夫人关心，刚才还有点恶心，现在好多了。”李蓉蓉抬头骄傲的回答道。

“妹妹还这么见外，咱们都是高家的女人，还叫我夫人？”李玉莲故嗔道,假装生气。

“姐姐。”李蓉蓉就坡下驴，终于有机会跟李玉莲姐妹相称了，自己在她面前也不再自卑了，谁叫自己肚皮争气。

“诶。潘神医可开了安胎的药？”李玉莲关心道。

“多谢姐姐关心。神医开了方子，就等去抓药了。”李蓉蓉笑道。

“那就好。我这就让秋菊去潘神医家去给你抓药。毕竟你现在怀着高家的骨肉，我们得小心伺候着。不然老爷怪罪下来，谁都担当不起啊。”李玉莲殷勤的说道。

“不用劳烦秋菊妹妹了。我已经让丫头莲心跟着潘神医去抓药了。再个小半个时辰，那丫头就该回来了。”李蓉蓉才不敢让秋菊去给自己抓药呢。自从李玉莲进门后，这个秋菊对自己很敌视，毕竟她以后也是老爷的女人了，对自己能有好感才怪呢。现在如果让她去抓药，自己还怕她在安胎药上做点手脚呢。

“瞧我高兴的，都忘记你这里还有丫头帮忙。去请老爷报喜了吗？”李玉莲继续问道。自己就要看看，你李蓉蓉现在是不是借着怀孕的机会显摆。

“李管家已经去找老爷了。本来我还让李管家去，毕竟老爷最近很忙，国家大事重要。可是李管家就是不听我劝，说这是老爷的第一个孩子，一定要第一时间报告他。我劝不住，只好让他去了。香港就这么大，老爷也该回来了吧。”李玉莲最后一句话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炫耀的心情。

在一旁的秋菊听了大恨，看你这个小蹄子猖狂的，看样子肯定是个女孩，不是儿子，到时候有得你哭的。

高建修正在外宾馆里跟皮特-芒迪打台球，切磋球艺。这些天真是把自己给忙死了，跟这些鬼佬扯皮。两个东印度公司的人都不是什么善类，老是想要占自己便宜。可是自己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所以自己要跟他们讨价还价，还要防止他们偷税漏税。

贸易季节，也让自己的那些学外语的小孩多了不少实习机会。高建修把这些小孩打发到香港港口和澳门港口去跟夷人打交道。这些事情也需要高建修负责安排

不过这些鬼佬上岸，也给外宾馆带来了巨大人气，生意贼好。

“老爷，大喜啊。”李本仁进入台球室，像个幽灵一样开口道。

高建修吓了一跳，这家伙怎么悄然无息跑到自己身后，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大喜？老李你跑过来打搅打球。如果不是喜事，我罚你一百两银子。”高建修不爽的说道。

“老爷您有后了。”李本仁激动的说道，还滴了两滴眼泪。

“有后？什么前后的。说清楚，这么大的个人，连话都说不明白。”高建修没有听懂，恼怒道。

“怪老汉没有说清楚。二夫人有喜了，是潘神医确诊的。咱们高家有后了。”李本仁解释道。

“有喜？哦，你是说蓉蓉怀孕了？”高建修总算明白了，自己要当爹了？不过这让自己有些有些意外。李蓉蓉跟着自己两年，又是青春年少，可是肚子没动静。自己还以为跟项少龙一样，因为穿越而丧失了生育能力了。不想现在竟然让他怀上了孩子，看来自己比项少龙强啊。

“是啊。老汉特地过来通知老爷。咱高家有后了，老太爷要是知道，还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李本仁又开始说起了高建修那并不存在的老爹，以显示自己在高家的地位。

“走，咱看看去。这个李蓉蓉，也不枉我一番疼爱。能给我老高家生个孩子，也算是功臣了。不知道是男是女啊，男孩女孩都行，我不在乎。”高建修虽然还没有当爹的准备，但是能有个孩子，也是不错的。至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对高建修来说，没什么杀伤力。

“当然是男孩了，一定是公子了。菩萨保佑，保佑我高家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李本仁一脸虔诚，对高建修的乌鸦嘴很是恼怒，但是又不敢顶嘴，只好嘟嘟。

第一百二十七章 胜利

第一百二十七章胜利

“老爷回来了。”还没进府，中气十足的管家李本仁就扯开嗓子喊道。

听到胖管家喊声的高府下人们赶紧出来迎接，搞得高建修都有些诧异。没想到啊，短短两年时间，李本仁就在自己家里建立了这么大的威信。不过也不太对，以前自己下人并没有对自己有什么畏惧之心。但是李玉莲到家后，好像对下人们多了一些关怀，当然也多了一些管教。现在的高府，不像以前那样随便，也已经像正常的高门大户一样，上下等级森严起来了。

这些下人都很高兴，用期盼的眼神望着高建修，把高建修看得莫名其妙。

“老爷，大家都知道老爷就要有后，替老爷高兴。想老爷这么大的家业，以后若是没有人继承，我们这些下人都心急。你看，要不要给府里的下人们都发个红包，替小少爷施恩？”李本仁附耳问道。

“你怎么知道就是小少爷？行，下人们每人赏一两银子吧，你去办。”高建修笑道。

“东翁，下人们赏银是小事。东翁安生立命的是军队，老夫认为，更需要给军队士兵军官发赏银，来给小少爷造势。”狗头军军师李唐宋无声无息的来到高建修身边小声说道。

军队？嗯，自己多少也听到了些风声。由于高建修孤身一人，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特别是到现在还没有个儿子，这让高家军特别是那些军官们有些忧虑。毕竟高建修现在已经把朝廷军队私人化了，这些军官当然唯高建修马首是瞻。他们的利益都跟高建修捆绑在一起，但是高建修一直没有一个直系继承人，这让他们看不到高家军的后继希望。

现在好了，只要高建修的妻妾能生，这一胎不管是男是女，也不太重要了。即使这胎是女孩，以后还能生出男孩出来。只要高建修后继有人，这才能让这些军官们死心塌地的跟着高建修。

“这样不好啊？毕竟这个孩子还没有降生，就这么大张旗鼓？我听说头胎有很多难产的。”高建修还是有些疑虑。毕竟这时代生个小孩不容易，要是李蓉蓉流产了，以后不成笑话了吗？高建修很是阴暗的想道。

李唐宋气急而笑，自己这个东翁还真是百无禁忌，什么乌鸦话都说，真是没教养。不过高建修说得也没错，孕妇流产难产的概率还不小，需要小心预防。但是，高建修有后是香港的大事，还是必须让军官们知道，至于普通士兵嘛，暂时还没有必要通告。

“东翁，不若这样。只要你在香港，每个月军官的饷银，都是你亲自发放的。现在留在香港的军官不多，过两天你在发饷的时候，给他们多加五两银子，也不要说什么。他们都是明白人，见你不说，也不会过问。到时候他们知道东翁有后，自然明白您的心意。至于前线，咱们多运送一些酒肉过去。这不就齐了？”

也是个办法，这事情现在不能明说，高建修不由得点点头，踏进了李蓉蓉的小院。

“蓉蓉，辛苦你了。以后可要好好休息，不过也不要不动，偶尔走动散步。”高建修一进门就看见了红光满面的李蓉蓉，还有她身边慈眉善目的李玉莲。

“多谢老爷，妾身会小心的，一定把孩子生出来。”李蓉蓉一脸骄傲的回答道，像是在示威。

“蓉蓉妹妹这么健康结实，一定能给咱高家生个大胖小子。”李玉莲连忙说道。

“是儿是女我都喜欢。我最喜欢小孩子了。”高建修言不由衷的说道，其实自己最讨厌小孩了，特别是三岁以上十岁以下那种特淘气的小家伙。不过嘛，也许等自己的小孩降生后，会改变这种想法。

听了高建修的话，李蓉蓉有点不爽，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按理说，作为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一般丈夫都希望是个男孩，可现在高郎竟然说是男是女都无所谓，让人很是气馁。

而李玉莲听了却有些感动，自己这个夫君真不是一般人，知道给自己的妻妾减轻压力。谁不想生儿子，特别是头胎。

“老爷，咱们高家人丁稀薄，蓉蓉妹妹肚子争气，不管如何，这是我高家的第一个孩子。咱们都年轻，没有经验，不若去请一个有经验的婆子专门来伺候蓉蓉妹妹，以顺利把这孩子生下来。”李玉莲提议道。

是啊，大家都没有什么育儿经验。在后世，小夫妻两个若要生孩子，一般不都把丈母娘请来指导生活嘛。可惜李蓉蓉早就丧母，也没什么知心姐妹。只有大哥新娶的嫂子，跟自己还不亲。

“好，就这么办。你去安排吧。”高建修同意了。

“蓉蓉，把喜讯通知你大哥了吗？”高建修接着关心问道。

“大哥十天前不是出海了吗？估计还得一个月才能回来。不过我让丫头去通知大嫂了。”李蓉蓉偷偷的瞪了高建修一眼答道。

哎呀，自己忘了。李家成现在已经是一艘军舰的副舰长了，在十天前随着这艘四百吨的军舰去琼州海峡那边执行任务去了。看来自己还是对李蓉蓉关心不够啊。

老婆怀孕，高建修在晚上就庆祝了一下，开了两瓶葡萄酒宴请几个亲信。

第二天，高建修离开香港岛，开赴惠州战场了。

现在的惠州战场，一片混乱。总的说来，官军步步进逼，把刘士魁、林九我、巫日华等人打得抱头鼠窜。不过，由于惠州地形复杂，加上他们提出均田免粮的口号，有一定的群众基础，溃而不乱，跟官军打起游击来，官军始终不能剿灭他们，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而盘踞在乌禽嶂的卢惟贞在得到高建修的武器援助以后，跟赵游击他们打得难解难分，甚至要占上风。卢惟贞实力不小，却也没有对赵游击下死手，还留了几分力。打了三个月后，卢惟贞要求招降，不过他说只信得过在广东有很高人望的高建修，只有他来招降，自己才接受招安。

赵游击被卢惟贞的招降条件给气死了，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可是，自己奈何不了卢惟贞，毕竟兵力有限，无奈之下只好请示严尊浩。严遵浩这两三个月撵着林九我到处跑，就是抓不到人，心烦。对于卢惟贞的条件，全部满足，于是请高建修马上到乌禽嶂去招安。而且，还命令高建修在招安好卢惟贞以后，马上北上去把刘士魁铲平。

严遵浩的书信语气还比较重，看来他老人家已经对战事很是焦急。三四个月过去了，战事还没有结束，已经有御史在弹劾自己了。现在自己惟一能靠的就是高建修这员虎将了。高建修的副手宋锦杰在北边一边编练民团，一边围剿刘士魁，战果显著，已经把刘士魁逼到兴宁县，贼首刘士魁现在插翅难逃了。只要一抓住刘时魁，这场平叛就要接近尾声了。

骑上快马，高建修进了乌禽嶂，先跟赵游击了解情况。

“卢贼甚是狡猾。他要高大人只能带十个人进山。我看其中恐怕有诈啊。”赵游击一脸关心的说道，说完拿着芭蕉扇使劲扇。六月初的广东，天气已经很热了。

“现在刘士魁被我包围在兴宁县不得动弹，林九我和巫日华虽然还比较活跃，但是也蹦达不了几天了。而他卢惟贞更是被包围在乌禽嶂，跑不出去了。我觉得这个卢惟贞是个聪明人，已经看出来叛贼不能成大事。如果再加害我，那不是自觉退路了吗？可能以前我和归善王知县招安过他，他才让我去跟他谈吧。”高建修安慰赵游击道。

自己怎么不知道？我老赵当然明白，卢惟贞是看好你这个广东大红人，所以才要向你投降的。自己气不过的是，他一个叛贼要投降，竟然还要选择投降对象，明显是挤兑我老赵没有实力嘛。不过老赵涵养功夫好，知道自己惹不起高建修，所以只说了卢贼几句坏话就不再说了，还让高建修小心行事。

对于卢惟贞，高建修还是很有自信的。于是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五个骑兵上山去会会这个大贼头了。其实高建修还是准备了一手，这些骑兵都是个中好手，如果卢惟贞真是不开眼跟自己过去，自己还是可以凭快马和骑术跑出来的。

不过见到卢惟贞之后，高建修发现自己多虑了。卢惟贞是真心投降，一上来就拜，把自己所有的军队军器还有银钱都上缴给高建修。三十多岁的老卢给高建修玩这一手还挺管用，高建修举荐他到自己军队里当个千总，不过先要到九龙士官学校去学习几个月。三四千人的军队当然要被高建修筛选收编，银钱还了一半给卢惟贞。

然后带着卢惟贞北上兴宁县，去围剿刘士魁了。调用了五百兵力，外加一千刚刚组建的民团，高建修在六月十五日对盘踞在小山上的刘士魁发动了猛烈进攻，一举消灭了刘士魁带领的六百多人。刘士魁此人倒有几分胆气，兵败自杀。当然他的头颅被高建修装送给了严遵浩。

大胜之后，高建修马上南下海丰县，与严遵浩汇合，对林九我和巫日华进行合围追剿，三战三胜，击毙巫日华。林九我带着数十人西逃至归善。高建修带领骑兵紧追不舍。

“报大人，在白云山，一支不明旗号的官军劫杀了我骑兵两名，夺走了两匹大食战马。请大人为我两名同伴报仇。”一名受伤的骑兵前来痛诉。

奶奶的，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竟然在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高建修马上点齐兵马，就要去灭了这支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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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特别忙，没时间写作上网，即使这样，还有读者在跟着本书订阅，这让我信心大增，不能TJ。可能还要忙到月底。在这段时间，更新不太稳定，但尽量更新上传。

第一百二十八章 读书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读书人

车任重对着这两匹宝马左右打量，心里乐开了花。我老车当兵二十年，见识过各种战马，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神驹。看这毛色，看这体格，可以确定，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食宝马了。大明战马缺乏，特别是这样的宝马神驹。看这马个头，比关外鞑子的良驹还要高四五寸，体格健壮。

“恭喜大人，获此神驹。自古宝马配英雄，大人勇猛冠于两粤，可却没有一匹配得上大人身份的宝马。多少英雄豪杰，都是因为有宝马才名扬天下的。飞将吕布有赤兔马，唐太宗更是有昭陵六骏。现在天赐神驹，大人竟然得到了两匹宝马，这说明大人马上就要建功立业，大展宏图了。”旁边一个千总恭维道。

“老汪，就你会说话。如此神驹，确实天下少见。哈哈哈，看来我老车就要转运了。这次平定刘士魁，我来晚了，功劳都被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高建修给占了。”车任重哈哈大笑，突然停住了。

“大人，怎么了？”汪千总见车任重突然不笑神情古怪，急忙问道。

“我想起来了。这两匹马，肯定是高建修的。这马看品种，绝对是大食宝马。可放眼整个大明，只有高建修有大量的大食战马。咱们夺了他的马，还杀了他的两个骑兵。以高建修的阎王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车任重皱眉道。

汪吉安大惊，这个高建修可不是好惹的，杀人不眨眼，他不但对老百姓不客气，就连官场上也是横冲直撞，谁得罪了他，那就要倒大霉的。现在高建修在歼灭刘士魁叛乱的战斗中表现抢眼，基本上这些叛匪都是由高建修的军队消灭的。人家现在不但被都指挥使严遵浩大人倚为臂膀，更是得到了总督大人的青睐。现在在广东军界，都在流传着负责围剿连州八排瑶的南邵副使王孙兰老大人为了调高建修到连州去平叛，到广州和肇庆去找制府大人好几趟了，说要平定八排瑶非高建修不可。

这么一个活阎王，自己这么个小小武官，怎么惹得起。不好，这次抢马，是自己提议的。车任重这兔崽子不会要把责任推给我，让我来扛这个罪名吧？一想到如此，汪吉安瞟了车任重一眼。

不瞟不要紧，一瞟就让汪吉安心惊肉跳，只见车任重正在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大人，你不会？”汪吉安胆战心惊的问道。

“老汪，你放心，我怎么可能把责任推给你呢，不会让你做替罪羊的。不过，既然是你最先看见这大食宝马也是你提议抢马的，你现在得给我出个主意，把这件事情给摆平。赶快想啊，我估计高建修马上就要来了。你说你也是的，去抢马，打三个骑兵的伏击，竟然还跑了一个。这事干的，枉我平时这么器重你。”车任重还是讲义气的，没有让汪吉安去顶缸，不过也给他分配了个任务。

“大人，这个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咱们的伏击还是很成功的，可是无奈对方的大食宝马实在是神驹，爆发力太强，那个身材高大的骑手硬是闯过了我们的三层关卡，咱们的马根本就追不上。而夺来的宝马，对咱们的骑手有些抵触，等驯服了这两匹马，人家也跑远了。唉。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这宝马的实力。”汪吉安无奈叹道。

“正式因为如此，我更要靠你的急智啊。”车任重语重心长的说道。

“大人，要不这样，咱们把这两匹宝马杀了，毁尸灭迹。然后把伏击的士兵赶紧打发回去。等高建修来了，咱们来个死不认帐。”汪吉安出了个下策。

“这可是神驹啊。看口齿，才六岁而已，杀了实在是暴殄天物。再说了，即使杀了，逃回去的那个高建修的骑兵属下，已经认出了咱们。恐怕高建修不会善罢甘休的。”

汪吉安正要开口，一个哨兵的报告打断了他。

“报大人，游骑发现一股叛匪，约三百人。不过其中似乎有不少斯文人被裹挟。”

“大人，天助我等啊。上次林九我在海丰县掳掠了海丰县外的贡生秀才四五十人，现在看来林九我在逃命的时候，还把这些读书人给带着，以备危险时做人质。说不定这三百人的叛匪，就是贼首林九我。”汪吉安兴奋的说道。

“对，咱们只要捉拿或者击毙了林九我，然后把功劳让给高建修，我想高建修不至于为了两个骑兵而舍弃贼首的首级了吧？不过，高建修的功劳足够多了，四个贼首，他击毙两个，招降一个，我再送给他一个贼首首级，也没有多大意思。唉。”车任重说着说着觉得此法并不保险。

“大人，一个林九我的首级确实不能打动高建修。不过我听说，这次高建修借着在惠州平叛，招募或者强制抓来不少读书人到香港岛去了，看来他对读书人，特别是被叛匪掳掠的读书人很有兴趣。咱们只要把这支叛匪队伍中被裹挟的读书人解救出来，然后送给高建修，再找个理由搪塞一下，估计高建修就会不计较了。”汪吉安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

车任重对这个建议表示赞赏，于是马上布置下去，准备把这支三百人的叛匪队伍给截住，救出被裹挟的贡生秀才们。

“慢着，大人。按照大人这样的布置，叛匪很快就能看出大人的用意。那时候，他们就会以这些读书人作为人质要挟，要咱们放他们一条生路。到时候，大人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汪吉安看出车任重布兵的破绽，反对道。

“那咱们该怎么布置？我这也不是为了救人质嘛。”车任重问道。

“依我看，咱们平时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只要歼灭这些叛匪，大人既得消灭一个贼首的功劳，还能顺便解救不少被裹挟的读书人。”汪吉安自信满满的说道。

“可是，如果这样，这些读书人估计只能十存一二了。咱们交给高建修的读书人不就少了很多吗？”

“大人真是关心则乱。咱们过会伏击的时候，关照士兵稍微注意点就行了。即使他们十存一二，不还是十来个可以活命嘛。你送五个读书人跟送五十个读书人给高建修，效果基本一样。”汪吉安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一下车任重，都是游击将军，你就这么怕高建修？不过自己现在是跟着车游击，还得给他出谋划策。

车任重经老汪这么一说，恍然大悟，狠狠的拍了拍脑袋。自己是被高建修这个魔头的名声吓坏了，先把这股叛匪消灭再说，先立个功，然后再去跟高建修交涉。

六月广东下午的太阳都快烤焦了地面。不过埋伏在路旁树林里的车家军还可以忍受，毕竟作为土生土长的广东人，能耐热，更何况现在还是在树荫下呢。

林九我现在惶惶不可终日，起事不到半年，才风光了一个月，到现在似乎是穷途末路了。自从那个高建修来平叛，自己兄弟几个就如丧家之犬被官军到处撵。如果不是高建修为了在惠州编练民团控制地方，自己兄弟四个早就被消灭了。不过等高建修真的抽出手来，可恶的四弟首先投降，接着大哥毙命，老三也牺牲了。现在只剩下自己带着两百多兄弟到处逃命。自己也想投降，但是现在自己没有投降的资本。为了小命，自己想到了出海。毕竟自己以前也在海上讨过生活。只要逃到海边，造上一两艘小船，从此就是海阔天空了。你高建修就是有再多的军舰，保管你也找不到我了。再说了，他也不愿意为了我这么一个叛匪而浪费他的军费。

“头领，前面路边有片树林，要不要派人去看看，恐怕有埋伏。”副手郑毅荣问道。

“也好，你带十几个人去看看。可惜没马了。”林九我吩咐道。

“杀啊，杀叛匪啊。”郑毅荣还没有动身，就听到一声怒吼，似乎有千军万马从树林中钻了出来，朝自己扑来。

林九我马上把被裹挟的读书人推到最前面，希望官军能看在读书人的面子上行动迟疑，然后自己就有机会突围了。这一招，自己已经试过一次了，比较灵验。

可是，这一招现在已经不灵了，车任重带着仅有的二十名骑兵在前，直接顺着这条小路直接朝叛匪的松散阵型冲了过去，并没有因为对方把身穿破旧长衫的读书人放在前面而停顿。车任重一把重达二十斤的马刀舞成了一团花，直接趟过了排成三排的面黄肌瘦的书生阵线，直扑叛匪心脏。官军骑兵一个冲锋就把叛匪阵型给凿空了，后面的数百步兵也冲上来了，看来三百叛匪在劫难逃了。

林九我大怒，这官军除了有骑兵高能冲阵外，其步兵的战斗力根本没什么，跟高建修的军队相比，不值一提。虽然自己现在落魄了，但是对这种官兵也并不害怕，打不过高建修，还打不过你吗？于是，林九我马上把部队一分为二，把长矛手退到最后，转向防御官军的那十几个骑兵，其余人，全部朝着前面官军的两三百装备并不精良、阵型更是杂乱的官兵步兵。于是一场混战开始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汪吉安

第一百二十九章汪吉安

林九我的手下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是他们跟高建修的军队交过几次手。虽然每次都是惨败而归，但现在这二百多人，毕竟经受了战争洗礼，见过大阵势，大浪淘沙，能在高建修连番打击下而逃生的，自然不是什么善类，是老兵油子了，这些人还是有点战斗力的。

车任重在带领二十名骑兵冲过叛匪阵线之后，一度以为一场屠杀就要开始了。毕竟自己二十一骑只损失了五骑就凿穿了敌军，说明这股叛匪战斗力并不强。可是很快老车发现自己错了，敌方把队伍一分为二，少部分长枪抵住自己的骑兵，其余大部分步兵用鸟铳、大刀与自己的步兵开始鏖战。可惜自己这次就带了四百人来平叛，对叛匪形成不了绝对优势。而叛匪在绝望之下，爆发了空前的战斗力，竟然与自己打了个平手。

车任重与十多骑兵与自己的大部队被叛匪给隔断了，左冲右突，砍杀了数个悍匪，也没有再冲进对方的阵线当中。冲不进去不说，反而还折损了好几个骑兵兄弟，看得车任重心痛不已。自己不是高建修，这二十名骑兵和他们胯下的战马，那可是自己的命根子。在广东，战马本来就稀缺，损失一匹战马和一个骑兵，很难再有补充。

虽然车任重的人比对方多了将近一倍，但是林九我等悍匪因为事关生死，爆发了更强的战斗力。而车任重的士兵疏于战事，加上两个月来都没有发饷，士气低落。作战双方陷入了胶着状态。

战斗了一炷香的时间，双方还还没有分出胜负。就在这时，北边铁蹄震动，高建修领着一百多精锐骑兵直接杀入了战场，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对着战场上的双方一顿屠戮。车任重的官兵还没有来得及报上身份，就身首异处了。而那些叛匪，也是一样的结果。

一般来说，一百多骑兵的声势并不强，很少有人用一百多骑兵去冲阵。但是高建修不是一般人，他的战马乃是大明没有的高大的阿拉伯战马，并且装备了铠甲，具备重骑兵的雏形了。再加上战场上的交战双方并没有觉察到危险，这才让高建修偷袭得手。一百多骑兵冲入了六七百人的混战战场，立刻就把双方打蒙了，然后就轻易的把这官匪两方击溃。

车任重发现一百多精锐骑兵冲过来，马上就知道是高建修来了，连忙准备去跟高建修套近乎。可是没有想到，高建修如此心狠手辣，不分青红皂白，对叛匪与自己的官军一起砍杀。他就不怕国法吗？

国法？先保住自己的老命再说吧，看样子高建修是不会放走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的。高建修的骑兵在屠杀了大半叛匪和官军之后，已经放出了数十轻骑把战场围了起来。

车任重在明白高建修用心的那一刹那，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那就是滚鞍下马，操起一把短刀就偷偷的溜出了战场，向树林的右边逸去，也不管自己手下的步兵了。车任重的那些还没有来得及弃马的十来个骑兵，是高建修重点围剿的对象，被香港骑兵的燧发手铳打成了筛子，死不瞑目。

呼喊声逐渐停息下来了，骑兵副把总陈国强过来报告。

“报大人，贼首林九我被抓到了，不过他身受重伤，似乎快不行了。”

“快带回去诊治，一定要把他治好，这次咱们的战功就靠他这个活人呢。那个胆敢偷袭我军的贼游击车任重呢？抓到了没有？”高建修问道。

“暂时还没有找到，不过咱们被他夺去的两匹大食战马已经找到了，还抓到了一个车部高官。”

麻烦，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让老车给跑了，以后就有麻烦了。自己一下子把他的全部家当给消灭了，人家不找你拼命才怪呢。而且，自己这次攻击的是大明的官军，如果这件事情被捅了出来，恐怕不好收场。所以，这个车任重一定要死，不能给予他翻盘的机会。

“赶紧四面撒网，封锁进入潮州的道路，一定要把车任重抓起来。去，把那个被俘虏的车任重部下高官给我带上来。”高建修恼怒的说道。

不一会，一个四十多岁的细瘦汉子被带上来了，浑身是血，看样子是挨了几刀，或许还中了一枪。

“高大人英雄神武，一战就擒获了贼首林九我，实在是我广东之福啊。至此，为祸惠州府半年的四大贼完全被扑灭，高大人功不可没，在下预祝高大人高升啊。”汪吉安一见到高建修就高喊道。

咦，这家伙难道不知道自己会对他不客气，还来拍自己马屁？以为这样就能得到一条生路？未免把我高建修看得太低了吧。

“来者何人？”高建修作为胜利者，骑在高大的战马上，喝道。

“小人汪吉安，原任潮州游击车任重下千总。”汪吉安不急不躁的说道。

“原任？”高建修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道。

“正是。车任重带着四百多人的部队，刚刚被贼寇林九我伏击，全军覆没。所幸高大人带领骑兵追上贼匪，消灭了林九我，为车大人给报了仇。”汪吉安很淡定的回答道。其实，老汪远非表面上这么镇静，内心也是波澜起伏，生怕一言不合高建修就宰了自己。

有意思，这家伙这么说，明显是为了保命。全军覆没，那你怎么还在啊？高建修转念一想，莫非他是想投靠自己？可惜这家伙毫不忠诚，作为车任重的部下，老车生死未明，他就背叛了领导。这样的人，自己还真不太敢收留。

“阁下真是目光如炬啊。事情都让你说了，那我该干什么呢？”高建修不怀好意的笑道。

“大人只需要引兵一支，往东南方向去追，就能找到车大人的尸首。”一不做二不休，就把车任重的人头作为自己的投名状吧。

高建修一听，马上就让陈国强带领五十轻骑兵不顾炎热，往东南方向去追，务必要抓住并击毙车任重。

“哈哈，老汪你真是个痛快人，你就不怕我杀你灭口？”高建修哈哈大笑道，身边已经没有人了，不怕手下的士兵听见。

“小人早就仰慕高大人,一直没有机会投靠.今天正好,反正我的士兵都战死了,我这个千总回去也要被朝廷治罪.所以还不如留在大人身边,给大人效力.这几年来,我对大人的事迹多有耳闻,知道大人绝非外界所说的那样.大人志向远大,心胸宽广,乃不世英雄,是要干大事的人,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就杀人灭口呢.”汪吉安大言不惭的说道.

这番话若是出自一个文人口里不足为奇,但是若出自一个低级军官口里,说明此军官不简单,还是有点本事的.

“那是你出卖上司,卖主求荣,就不怕我看不起你吗?”高建修眼睛直视他问道.

“车任重昏聩,见马起意,也不打听这宝马神驹是谁的,就要抢.如此匹夫,怎么值得我去追随呢.再说了,我并没有出卖他.车任重弃马南逃,就算我不说,大人也会抓到他的.毕竟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的.大人要干大事,自然会不拘一格招揽人才.小人自认不算人才,但对大人还算有点用处.”汪吉安侃侃而谈,反正知道是自己出主意抢马的人都已经死绝了,把责任推到一个根本没有机会开口的车任重身上,最合适不过的了.

“那你说说,你都有什么本事可以为我所用.带兵打仗的本事就不要说了,我见识过.”高建修对这个精瘦军官兴趣大增.

“大人练兵打仗的本事,小的自然不敢班门弄斧了.小的能写会算，阅历还算丰富，年轻的时候当过酒楼伙计，后来还开个小客栈，最后才当兵吃粮的。也正是因为有此阅历，车任重才把我提拔为他的军需官，后来也还让我当了千总。我看大人现在把香港岛搞得挺红火的，酒楼听说十分的高档，还有许多新鲜玩意。我想在香港，大人还需要我这样有点经验的人手。”汪吉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用处。

人才啊，绝对是高级经理级管理者。车任重也挺搞笑，把这种经营人才用错了地方。现在自己就缺这样的经营人才，香港的涉外宾馆、广东各地被自己收购的十一处的废弃驿站都是自己的产业。废弃驿站改装成驿站酒楼，自己只派出了几个手下去经营，请了宋锦杰的那个做过李自成同行的老叔去管理。但是，即使这样，还有好几个驿站没有专门的人才去经营，驿站客栈不能开张，不但不能给自己带来收入，连其情报系统也建立不起来了。这个汪吉安虽然还不太可靠，不过作为一个驿站客栈的掌故的还是绰绰有余了。在没有通过忠诚考察之前，就让他先把驿站客栈管理起来，至于驿站里的情报，先不让他插手就是了。

于是，汪吉安就成了高建修的手下了。大概半个时辰后，车任重的尸首也被带回来了，高建修和汪吉安都松了一口气。

“报大人，俘虏中有五个穿长衫的读书人。”卫兵又来报告了。

第一百三十章 试探

第一百三十章试探

读书人？高建修一听，来了精神。这半年来，自己借着在惠州府平叛、编练民团，网罗了不少读书人，童生、秀才甚至还有几个举人，总人数将近两百人。这些人，大多被自己带回香港岛，一部分就留在香港岛，一部分被分配到惠州比较重要的民团，帮助士官维持当地的秩序。

人才不嫌多，毕竟三年后的大变，自己需要储备一些人才。这些读书人，在香港被高建修供养起来，每月最少能有三两银子，跟士官一个待遇。当然，这是最低级别的人才的待遇，其中有本事的对高建修非常有用的读书人，高建修可是不吝啬花银子。

“带上来。哦，还是你带我去看看吧。”高建修觉得自己还是要把姿态放低一点，毕竟读书人都好这一口，谁都幻想刘皇叔顾一顾自己的茅庐。

“五位先生，建修来迟了，让各位受苦了。”高建修腾挪几步就到了树荫下，对着几个神色惊慌的读书人作揖道。

高建修这一揖，把这五个读书人吓了一跳。高建修是谁？广东官场上有名的二愣子，最喜欢耍横，杀人不眨眼。今天看来，这家伙带领百多骑兵瞬时就把官兵和叛匪杀了个干干净净，可算得上心狠手辣。自己五十来个秀才贡生被林九我掳掠来，一开始碰到官兵，这些官兵可完全不顾自己这些斯文人的死活，当场就死了十几个同伴。高建修来了之后更狠，杀了三十来个。大明的丘八们，一个比一个狠。

“高大人折杀我等了。我等被贼首林九我掳掠，生不如死，无日不盼着王师前来解救。终于把大人给盼来了。大人的救命之恩，我等永生难报啊。”一个四十来岁的贡生出来发言了。

虽然瞧不起高建修，但是见识了其雷霆手段，这些读书人不得不低头。不然，刚才被杀的那些同伴就是下场。

“这位先生真是会说话。平定叛匪，乃我大明武人的职责。贼首林九我，罪大恶极，竟然绑架你们这些圣人门生，现在终于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可惜我还是来晚了一步，让这么多先生都倒在了贼首的屠刀下。那个车游击也是的，知道你们这些先生被挟持，也不解救。也是报应，竟然被贼匪消灭。唉。遇难的这些先生们，你们可认识？我要把他们的遗体送回老家，好生安葬。”高建修假惺惺的说道。

这些话，竟然感动了在场的五位读书人。毕竟，现在的惠州府，经过刘士魁叛乱一折腾，日子很是难过。能让这些遇难的同伴好友体面的回家安葬，有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于是，他们纷纷去找同伴的遗体，请高建修帮忙运送遗体回去。

“原来大家是海丰县的贡生啊，原本有着远大的前程。现在国事艰难，地方混乱，让你们这些有功名的读书人都跟着受苦。广东富裕，可是惠州、连州匪患不断，是我等广东官场的责任啊。敢问五位先生，有何打算啊？”高建修问道。

“这个，凭着大人赫赫武功，现在刘士魁叛乱已经平定了，惠州也可以安居乐业，我等自然想回家闭门读书了。”那个四十岁的贡生王光俊狐疑的回答道。

“读书？自然是好事。不过，我香港岛现在人才缺乏，想聘请五位先生到香港到去帮我一年的忙。不知道五位可否赏在下一个面子呢？”高建修直逼王光俊问道，不容他回避自己的眼神。

王光俊被高建修直视得一哆嗦，不敢不答应。

“我等这条命都是大人所救，为大人效劳，是我等的荣幸。”王光俊代表其余四人答应了。身后的四位贡生自然也唯唯诺诺。现在是乱世，武人地位提高，高建修的凶残自己刚刚见识过，不想触他的霉头。再说了，听说高建修在香港对于读书人还是比较敬重的，投靠他的那些底层读书人也能活得风风光光。高建修对于自己人还是挺大方的。如果自己一定要回家，先不说高建修放不放，自己被叛贼掳掠，脸上不但无光，甚至会被官府调查有没有从贼，运气不好，可能会掉功名的。如果投靠高建修，自然没有这些问题。

“能得五位先生相助，建修不胜感激。我高某人别的不说，银钱还是有一点的。五位先生到了香港岛，每人每月有十二两银子的开销费用，优先安排一座宅子给各位。至于各位的家人，我也会马上派人去接的。大家不要小看了香港这座小岛，不再是一个小渔村荒岛了。经过这两年数万两银子的投入，现在的香港已经相当繁华了，人称‘小广州’。各位到了那里，相信会乐不思蜀的。”高建修话还没有说两句就露出了商人的嘴脸。

贡生跟举人的地位差不多，因为都有做官的资格。在香港岛，高建修给予那些投靠自己的读书人的月银定了一个标准。普通读书人也就是没有功名的童生，一律三两银子，秀才加倍六两，举人再加倍，十二两。现在他们是贡生，那就享受举人待遇。

不过，高建修在明末广东生活了三四年，对于这些读书人士大夫的本质已经有了很清醒的认识。在明末，由于朱程理学的信仰的崩溃，读书人思想混乱，对于钱财的追求也更公开化了。跟他们谈钱，并不是侮辱他们。

果然，一听可以有十二两银子可拿，王光俊他们露出了笑脸。这些年来，自己为了从一个秀才变成一个贡生，可是花费了两三百两银子的，把家里的田地都卖了十亩，自己容易吗。现在自己科举想要再进一步，十分的艰难。贡生可以补官，不过那是需要到京城去打点，自己已经无力筹钱了。既然在香港，一年能赚一百多两银子，也算不错的了。更何况，高建修现在又立了战功，官越做越大，以后可能会把自己带入官场呢。何乐而不为。

王光俊其实也听了不少关于高建修和香港岛的事情。最让自己注意的就是高建修胆大包天，竟然在香港岛设立私港，让外藩船只进香港岛贸易。这还不是他大胆的地方，大明海禁不过是一张废纸，没几个人真的去执行，除非是高建修控制的广东市舶司为了创收而对私船罚款。广东、福建、浙江甚至南直隶沿海，哪里没有私港？

关键是，高建修设立私港，竟然还大模大样让广东市舶司到香港岛去征税，这就有点搞笑了。理论上，私自设海港，就是违反国家律法。所以一般人在设立私港之后，会尽量逃避市舶司的盘查，更不要说让市舶司来征税了。可是高建修明明是设立私港，却让市舶司到私港来征税。这说明什么？其中的猫腻很值得玩味。也许是他自认为牢牢控制住了市舶司，为了给市舶司创收却又能把香港这个私港不被朝廷发觉。或者是他自认为朝廷根本就管不了自己，所以才这么大胆的为所欲为。高建修认为朝廷即使知道这种事情朝廷也不敢追究他，应该就是他强悍的武力吧。这半年来，刘士魁叛乱的四个大贼首，全部是高建修搞定的，两个被击毙，一个向他投降，一个被生擒。这战功，在广东无出其右。

所以，投靠高建修，是个不错的选择，何况他还那么大方。现在的大明，病入膏肓了。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天下大乱，找点可靠的武力庇护，才是乱世的正确选择。

于是，高建修马上找来部队打扫战场，把遇难的海丰县的读书人的遗体送回家乡。然后把王光俊等五人送到香港岛，让李管家先安排一下。

最后，高建修带着部队，押着被救醒的林九我回到惠州府城，向都司大人严遵浩复命了。高建修并没有对林九我的舌头做特殊处理，这是有用意的。

果然，一见到高建修凯旋，严遵浩连忙带领众文武官员出来迎接英雄。

“镇夷啊，你真没有让我失望，四大贼首，全部被你剿灭，惠州府从此安定了。我代表惠州百姓多谢你了。”严遵浩激动的拉着高建修的手不放。这次平叛，足以让老严官升两级了。同样是广东的叛乱，连州的八排瑶，从起事到现在，快两年了，朝廷投入了无数钱粮和数万兵力，到现在不但没有平定八排瑶，还折损了近十位将官，朝廷损失惨重。而刘士魁叛乱，打着李闯献贼的旗号，来势凶猛，不过在自己的英明指挥下，半年功夫就把它扑灭了。这难道不是巨大的功劳吗？当然，这个功劳也有一半是自己领导下的作战勇猛的高建修的。

“属下幸不辱使命，把刘贼最后一个大头领林九我捉拿归案，请大人发落。不过，这林贼十分骁勇，在我到达之前，竟然全歼了潮州游击车任重四百多人。”高建修铿锵有力的说道。自己就是要让你去审问林九我，看你对自己攻击官军友军怎么处理，算是自己对朝廷权威的一种试探。

严遵浩在褒奖高建修后，马上亲自审问了贼首林九我。高建修在外面等着严尊哈的反应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严遵浩

第一百三十一章严遵浩

“大盗林九我，现在本官问你话，希望你如实回答。若有一句假话，本官要你生不如死，最后还落个千刀万剐的下场。”严遵浩一拍惊堂木喝道。

“大人，若是小人全部是实话呢？你是不是放小的一条生路？”林九我很镇静的问道。

“想得美。聚众造反，难逃一死。不过我会让你死得更痛快一些，死前不受苦。”严遵浩轻蔑的笑道。

哈哈哈，林九我狂笑不止，把严遵浩气得不轻。

“大人是个实在人。若是大人说绕我不死，我肯定信不过大人。既然大人如此诚实，我信你。大人尽管问吧，我一定如实回答。您问吧，希望早点给爷爷一个痛快。”林九我显露枭雄本色。

严遵浩大喜，看来这个贼首是个识时务的家伙，这就好办了。其实自己也不需要问什么东西，只是要走过过场就是了。只要搞清楚刘士魁他们为什么要叛乱，是如何准备的，以及后来的战斗情况，最后是怎么被俘的。最后自己把审问结果加工润色一下就行了，把自己和得力战将高建修增添点光彩就好了。当然，这份报告，也需要向朝廷分析一下地方治理的得失，以此为鉴。

审问的很顺利，从刘士魁起事的原因开始，一直到林九我被俘，严遵浩才感到了不对劲。

“什么？你跟一支打着车字旗的官军作战的时候，被高建修的骑兵冲进来屠戮。而且高建修竟然把你们和官军一起消灭？”严遵浩听了林九我叙述被俘的情况后根本不敢相信。

这是不是林九我陷害高建修？这是严遵浩的第一反应。按照道理，高建修跟车任重应该没什么矛盾。即使有，也不会对车任重下这样的死手啊。这样做对高建修有什么好处？再说了，高建修也不是那样不懂事的人啊。

退一步讲，即使车任重真的得罪高建修了，高建修这厮一定要致车任重于死地，也可以搞个暗杀什么的，没必要冒着危险在战场上把他干掉啊。再退一步，就算高建修脑子发热，一定要在战场上把车任重以及他的兵马全部干掉而且还真这么做了，那为什么还要把你这个活口留下来，把他的“罪行”供之于众呢？他就不怕朝廷的制裁吗？

高建修真的会这么蠢吗？此人虽然是海外归来，年轻气盛，在官场上横冲直撞，但是仔细分析他做事，虽然小细节有待提高，但是大方向上可以看出他的谋略，不像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于是，严遵浩再次审问了林九我一遍，特别是关于中午那场三方混战的战斗细节。林九我的叙述非常仔细，对于战斗的描述十分的生动逼真，不像作假。而且，严遵浩也是上过战场的，甚至可以说是“知兵”的。林九我应该没有说假话，不然他编造的战场细节就有破绽。

高建修竟然公然对同是朝廷官军的友军动手，还杀了人家一个不留，实在是太跋扈了。都说大明这些丘八们越来越不象话了，杀良冒功是常事，现在竟然杀起友军来了。他到底安的是什么心？你灭了友军也就算了，还留一个目击证人在这里。是忘了灭口，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知道这件恶劣的事情？

肯定不是忘了灭口，那高建修是故意让自己知道他攻杀友军的了。那他是什么用意呢？自己还得替他善后。毕竟，自己审完林九我，按照程序是应该把他送到广州交给巡抚大人处理，制府大人审完之后再决定是送到京师去砍头还是就地正法了。但是不管怎样，总督大人也会知道你这次如此大胆攻杀友军了。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如果总督大人知道在惠州战场上发生这样的丑事，你我吃不了兜着走。你杀友军，那是大罪，我监管不力，也得丢官，这次辛辛苦苦剿灭刘贼叛乱的功劳，还不一定能过抵得上自己的罪行呢，。

要让总督大人不知道这件事情，那只好现在就把林九我处死，让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能再开口了。

死人不开口，严遵浩忽然打了个冷颤。高建修这厮会不会把自己也？

这个念头在严遵浩的脑海一闪，不过很快即否定了。自己跟他没有利益冲突，高建修再怎么混，再怎么阴，也不会对自己下手的。他还得靠我给他上报战功呢。

所以，林九我必须现在就死。如果自己不就地处死林贼，而是把他押送到广州，高建修也会在路上做点手脚，让林九我闭嘴的。既然林九我的下场已经确定，那我就做个好人吧，今天就处死他，让他早死早超生，也算卖给面子给高建修。

不过想起高建修给自己出的难题，其实是向自己叫板，向朝廷示威。从高建修的官路历程来看，其实他一直在小心谨慎的布局，从一开始讨好前任制府大人，为了在市舶司上做出政绩不惜得罪广东的豪族，最后还跟佛山李尚书结亲，在广东编织关系网。但现在他翅膀硬了，公然藐视权威，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先是利用平叛的机会在惠州各州县编练民团，控制地方，现在又向自己示威，试探朝廷的底线。不过他这冒险试探，从结果来看，是很成功的了。

高建修桀骜不逊，已经是个军阀的雏形了，这对朝廷来说不是好事，但对自己却没有什么损失。毕竟乱世来了，自己能跟这个有强悍战斗力的军阀扯上关系，对自己和家人也是多了一份保障了。

严遵浩是一个果决的人，想清楚了前因后果，马上就做出了一个决断，立即在惠州府城外处死林九我，给他一个痛快。

看到被石灰腌制的林九我的人头后，高建修微微一笑，看来老严挺给自己面子的，是个明白人。他要是胆敢当面揭穿自己，自己也不会对他客气。现在的广东，似乎缺了我高某人就不行了。先不说市舶司需要我高超的敛财手段，就是朝廷也需要我在广东境内随时扑灭大大小小的络绎不绝的叛乱起义。毕竟广东经过惠州和连州两次平叛，大家都认识到，广东的官兵都是饭桶，毫无战斗力，只有高建修的军队才是强军。

“镇夷啊，不要怪我现在就处死贼首林九我。从惠州到广州，路途遥远，我怕途中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咱们生擒贼首的功劳就没了。反正林九我难逃一死，你的功劳是跑不掉的。我这就上奏朝廷，为你这次立下的汗马功劳请功。对了，那个投降的贼首卢惟贞可还老实？”严遵浩安抚后突然问道。

“大人放心，卢惟贞在投降后，我把他的部下打散了，然后把他送到香港岛，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夫子给他上课，专门讲一些忠孝道理，相信他很快就能重新做人，为朝廷做贡献的。”高建修很看好卢惟贞，有勇有谋，已经把他送到九龙士官学校第二期去进修了。

“那就好。其实这些人，虽然罪大恶极，涂炭百姓，但是，回头是岸，总要给他们一个机会吧。但是，镇夷啊，对于这些人，虽然要用，也要小心防范了。对了，你在香港岛上建了一个学校吧，连附近新安县的殷实人家都送子弟去岛上上课。这可是一件大功德啊。”

“大人过誉了。这学校嘛，是末将的老师赵老夫子一手创办的。本来是想让咱手下的将官的孩子能有书念，顺便给岛上那些渔民的孩子发蒙。因为不收学费，新安县一些人家仰慕赵老夫子的名气，就把自己的子弟送来跟着赵老夫子学习认字。此事不足一提。”高建修被人夸，自然心花怒放，故作谦虚道。

“教书育人，自然是好事。不过镇夷啊，月满则亏，对于这样能提高自己声望的大事，一定要低调，不要什么事情让世人都知道。知道的自然明白你的菩萨心肠，不明白的还以为你是别有用心呢。外界有人传说，新安县甚至归善等附近州县越来越多的殷实人家送自己子弟来香港岛读书，是因为听说你能把这些孩子在几年以后安排进广东市舶司当差。虽然你一身兼文武二职，但国家公器不容亵渎。当然，这都是谣言。可是，无风不起浪，有些事情，还是要谨慎得好。”严遵浩忽然语重心长的提醒道，这家伙也是需要敲打的。

高建修心一沉，这老东西话里有话啊，分明是劝谏自己那个士官学校的事情没有保密好，让自己低调做人。

“老大人如此关心末将，末将感激涕零。大人的话，我会用心记住的。”高建修虽然不会把他的话当圣旨，但是也不能对他的关心没有表示。

“堪虚（前任两广总督张镜心的号）先生跟我是同年，他对你十分的器重，也很期许。算了，不提了。咱们还是赶回广州，向制府大人汇报战况吧。”严遵浩突然提到了张镜心，这让高建修才明白点。看来张镜心对自己还是挺关照的，自己以前还以为是每年数万两银子才使他高看自己两眼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冒出来的本家

第一百三十二章冒出来的本家

经过试探，高建修发现朝廷的这些文官个个都是纸老虎，没有什么好顾忌的。这下好了，靠着强悍的武力做保证，依靠市舶司这块肥肉，自己的糖衣炮弹可以在广东通行无阻了。

到了八月下旬，惠州刘士魁的战乱平息已经两个多月了，朝廷的赏赐也下达了。高建修因为在平叛中独斩三大贼首、招安一贼首，功勋卓著，已经由记名游击升任为参将了，就在香港岛开府。其实，按照斩首数量，高见修升任副将都没有太大问题。但是朝廷因为高见修年轻，而且广东的叛乱规模和危害比起辽东和献贼闯贼来，要小得多，所以觉得给一个开府参将已经很不错了。

高建修对此也很满意，升任参将，自己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扩军备战了。本来自己一个记名游击，能领两千人的军饷已经很不错了。现在升任参将，防区扩大为广州以南的海面，怎么说也要配备四千人的兵力。有了兵力，自己才能壮大嘛。

升官之后就是发财，朝廷因为得到了三颗如假包换的贼首人头，赏了高见修三千两银子。不过这银子是责令广东市舶司出的，等于是自己给自己发钱，太没意思了。对于严遵浩和高建修报上去请功的人员，朝廷也都有官职和钱财方面的赏赐，不过不多，普通立有战功的士兵也就一二两银子而已。朝廷现在确实是没钱了。

委任状一下来，整个香港都沸腾了，跟着高建修混，错不了，升官发财不是梦。挂上参将府的牌子，李玉莲这个高府主母吩咐大开宴席，宴请在香港岛的高家军的军官及其家属、岛上有名望的士绅、商人们，为高建修贺喜。

香港岛的土皇帝有情，谁敢不来？就是高建修不请，岛上的商人士绅们也是第一时间过来祝贺，送的礼非常的重。大家都是靠高建修建私港发财的，人家升官，说明他势力越来越大，以后能带领大家发更大的财，自己当然得感谢他了。

“钱员外，您老也亲自来了？其实你只要派大公子过来就行了，你家大公子得高大人那么器重，贺礼一定不少吧。这次高大人高升，实在是我香港岛的大事啊。”

“高员外，你不也亲自来了嘛。要说咱们香港岛的商人，最得高大人器重就是您了。听说您都要跟高大人联宗了？实在是可喜可贺了。跟高大人一家人了，以后咱对南洋的生意，都要被你包圆了。以后还请高老弟你要提携提携我啊。”钱员外哈哈一笑，恭维起高员外了。

“哈哈哈。钱员外是听了哪股谣言啊。在下怎么能跟高大人联宗呢。不过嘛，上次高大人接见我的时候，还问起我祖籍的事情。老钱你也知道，我高家虽然搬来新会已经两百年了，但是在三宝太监下西洋的时候，还是居住在南直隶常州府呢。而高大人祖籍也是常州，还说他祖上高林升是下西洋的第一代祖宗，让我回常州去看看能不能寻到祖坟和本家。”高员外故作神秘的说道。

果然，老钱被高员外的话吸引住了，急忙问道：“难怪这两个月都没有见到你，原来高老弟你是回老家帮高大人办事了。怎么样，给高大人寻到根了没有？是不是你本家？”

“嘘。这个士官高大人的家事，不得胡言。”高员外突然一本正经的卖起了关子。

高员外越是如此，钱员外更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高老弟，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咱香港人都知道，高大人平易近人，对谁都好。他的家事也是我香港的大事啊。如果你跟他真的是同宗，那也是高家的喜事啊。你看啊。高大人数代单传，而且还是生长于海外。如果找到了老家人，当然也高兴啊。现在高家二夫人怀上了，大人又打了胜仗升官，如果再找到了老家，不就是三喜临门嘛。说吧，这又不是军事机密。”

“好，看在咱们二十年交情的份上，我悄悄的告诉你。我在常州府的老家把族谱拿出来，仔细查找，还真发现了永乐十年，本家当兵的一位长辈名叫高林生的跟着三宝太监出使西洋，从此音信全无。我前几天把族谱送给高大人，他很高兴，说终于寻到了根。”高员外压制住内心的兴奋故作镇静的说道。

“恭喜高老弟，原来你真的跟高大人是同宗啊。以后高老弟一定要多多提携老哥我，让我有点生意做。对了，你老家还有些什么人啊？”钱员外其实也猜到了这个结果。自从两天钱听到这个小道消息后，自己分析，应该是真的。若是假的，他高建业也不敢透露一点点风声。

“老家现在人丁不旺，当初林生公有弟兄三人。老大一支一支在常州府，老2那一支就是我家先祖，在正统年间搬迁到新安县，老三林生公当年当兵还未曾娶亲，跟着三宝太监下西洋，本来还以为这一脉已经绝后了。没想到老天有眼啊，林生公不但没有断后，还养出来高大人这么个能文能武光大门楣的大人物呢。”高建业越说越开心，音量也提高了很多。

本来钱员外和高建业刚刚进了高府大门，正在等待李本仁安排座位，旁边也围了不少人。高建业一激动，把周围的一些乡绅都吸引过来了。不过高建业不怕，因为今天高建修会在宴会上宣布认祖归宗。到时候，自己就跟高建修是堂兄弟了。

高建修对冒出来的本家也是哭笑不得，没有想到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自从嫁给高建修后，李玉莲一直立志于做一个贤妻良母，为高建修解决后顾之忧。良母暂时是做不了了，贤妻一定要做好。特别是李蓉蓉怀孕后，自己发现夫君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知心的人帮，使得这么大的事业不太能完全掌握在高家。毕竟等高建修的儿子长大，也得十几二十年后，这段时间，最需要本家帮衬。

高建修孤单一人，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虽然自己的几个娘家哥哥可以帮村，但是毕竟他们姓李不姓高。自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作为高家人，最好还是要有姓高的亲族来帮衬，毕竟一笔写不出两高来。可是高建修在海外的家人都死光了，那本家只剩下留在南直隶老家的先祖的兄弟的后辈了。

于是，李玉莲逼问高建修家族史，高建修被逼得无法，只好杜撰了一个祖宗高林生，籍贯就是南直隶常州府，至于具体位置就推说自己不知道了。李玉莲得到的信息有限，并没有气馁。高建修是林生公的第十代，而且还是建字辈份的。只要寻着高姓祖籍南直隶常州府的人，再慢慢寻找就行了。

可巧的是，一次高建业到高家去拜访，李玉莲听说高建业的老婆说他祖籍也是常州府的，连忙联想起来。都是姓高，名中都带个建字，祖籍还都是常州府。虽然两人相貌和年纪有很大差别，但是经过两百多年的进化，两人是堂兄弟也还是可能的。

李玉莲把这个重大发现告诉高建修后，高建修自己都有些兴趣。自己当时随口那么一编，自己老婆还当真了。不过得知四十多岁的高建业生意做得很大、而且几个儿子也非常能干之后，高建修动了点心。高建业主要是做茶叶和粮食生意的，他的销售和进货网络，遍布大半个中国，算是巨富了。他是新会人，不过以前他的店铺总部设在广州。他也是最早买高建修海贸牌照的一批人，当时常驻香港的是他的大儿子。到今年，高建业看到香港越来越繁华，高建修从他那里购买的茶叶和粮食越来越多的时候，判断香港几年后就能超过澳门和广州，成为南中国最大的商品集散市场，于是果断决定把生意重点放到香港，举家搬到香港。

要是自己能跟这个高建业扯上点关系，也是不错的。高建修看重的是他的生意网络。这网络以后可是有大用场的了。于是，高建修就半真半假的把高建业叫过来，让他去帮自己“寻根”。

得到高建修接见并被委以重任后，高建业也是兴奋异常啊。自己高家世代行商，两百年了，生意由小做大，从当年货郎到现在家财万贯，其中艰辛不是外人能体会到的。虽然商人地位在嘉靖万历以来不断提高，但是没有官场中人的保护，再有钱也还是被欺负。从自己父亲开始，就着力培养子弟读书，四十年过去了，家里还没有出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现在自己的三个儿子，老大老2看样子不是读书的料，早早跟着自己出来做生意了。只有老三，十多岁，看样子有点希望，还在读书。家族里没有有功名的人，那只好结交官府。但是其中的代价也是很大的，哪有本家出个当大官的好。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高建业决定回到老家后作假，修改家谱，让自己的十世祖一定要跟高建修的先祖高林生攀上关系，最好是亲兄弟。这样自己就攀上高建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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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上保险（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上保险（上）

回到常州祖籍，找到了老家人，拿出族谱一看，高建业差点乐疯了。自己十世祖的一个最小的弟弟竟然真的叫高林生，自己不用作假，跟高建修是如假包换的堂兄弟，虽然已经出五服了。于是，高建业马上带着族谱还有先祖老大那一支十一世孙小孩急忙赶回香港，给高建修报喜。

高建修见了族谱，第一反应就是高建业造假。自己随口那么一说，现在竟然还冒出了一个真人出来，真是见鬼了。左看右看，高建修还不放心，再把张志新找来，让他找个可靠的人仔细看看这族谱有没有作假的痕迹。结果很遗憾，这份族谱竟然是真的。按照族谱记载，高建修先祖居住于常州数百年。到了洪武年间，高林生的老父生了三个儿子，分别是林桂、林嘉、林生。老大林桂和老2林生在洪武末年成家，只有老三林生在永乐初年在水师当兵，后随三宝下西洋，结果一去不归。因为还没有成亲，老大林桂就把自己的小儿子过继给老三祭祀香火。到了正统年间，老2的后人迁徙到了广东繁衍，结果就是现在的高建业。

太神奇了，莫非自己真的是高林生的后代？不然自己随便一说，本家就找上门来了。不过这也是好事，让高建业成为自己的本家，对自己有很大的帮助。

对于自己“老家“的事情，高建修也要询问一下，毕竟现在也算有根了嘛。

“留在家里的就是林桂公那一支，世代务农，一开始还有点田地，不过到了成化年间就破败了，从此靠租种地主田地过活。不过咱们老高家，即使再穷也有骨气，隆庆期间还出了一位秀才。现在在老家，林桂公那一脉人现在已经有百多口了。过继给林生公的那一脉也有五十来口人。这就是林生公继子的十世孙，也就是咱们的大侄子。敬丰，还不叫人？”高建业说完，把身后的一个六七岁的下男孩推了出来。

“叔叔好，敬丰给叔叔磕头了。”一个粉嫩的小男孩就要磕头，高建修连忙挡住。不料身旁的李玉莲却拦住了自己丈夫，让小孩磕头。

“老爷，这大侄子多可爱啊。正是发蒙读书的年纪，不如先让我养着，再让赵老夫子教他读书识字。我听人说，家里先收养一个小孩，以后就能多生出儿女来。这样一来，咱家人丁就兴旺起来了。老爷，你说可好？”李玉莲对这小男孩十分喜爱，想收为义子。现在自己肚子还没有动静，而李蓉蓉的肚子开始一天天长起来，这对自己是个很大的威胁。先养个儿子再说。

“夫人，人家也是有爹娘的。咱们这么做，不太好吧？”高建修也有点喜欢这个小孩，不过觉得还是有点不妥。

“大人、夫人放心。这敬丰是家里的次子，他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我那兄弟家里穷，不好养活。我见这孩子机灵可爱，长得又好，就带过来，准备自己养。不过夫人喜欢，这也是他的福气。”高建业这次马屁拍得非常到位，对李玉莲的心理揣摩得很准确，一击而中。

“大哥，你这样叫就见外了。咱们是本家，还大人夫人的叫，让人听了笑话咱们，说我跟老爷两人也太不懂事了，跟家里人还摆谱。咱们是这样的人吗？不过这敬丰，实在让人喜爱。想不到农家也有这样的人儿，不愧是我高家的后。”李玉莲嗔道。

李玉莲这一叫，让高建业心花怒放，说明什么？自己已经成了高建修的本家，得到高建修和李玉莲的认可，从此自己也算是香港岛的“皇亲国戚”了。这香港岛，一年比一年好，这高建修，官是越当越大。自己找了二十年的靠山，今天终于找到组织了。

同样高兴的还有李玉莲，贤妻已经当了，这个良母现在也能当了。真希望敬丰这孩子能给自己带来好运，自己赶快给他生个弟弟出来。

借着高建修升官庆祝的机会，高建修同时归宗认祖。

“恭喜高大人，海外游子两百多年，终于回家了。恭喜高掌柜的。”听了高建修的宣布后，众人纷纷恭贺。

商人们，现在对着高建业，那可是嫉妒的要命，为什么自己不信高？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压制下嫉妒，各位商人都过来讨好高建业了。怎么说，现在高建修都要叫高建业一声大哥了。虽然高建修这个人不是那种偏袒的人，但是跟高建业搞好关系，才是立足香港的王道。

趁着高兴，高建修又宣布了两个好消息，一个是世人皆知的李蓉蓉怀孕，另一个就是李玉莲收养本家侄子。四喜临门啊。

高建修这两个宣布，是向各位军官暗示，我高建修后继有人，不要怕，跟着我干，永保富贵。

于是乎，高府成了欢乐的海洋，大家为了香港的未来干杯。这次家宴，高建修还请了皮特-芒迪，还有几位来香港做生意的外藩船只的船长。他们也为高建修高兴，毕竟高建修过好了，他们的生意才好做。

高建修一高兴，给停泊在港口的船只每只船送上了酒肉，分发给那些不能上岸的水手，普天同庆，分享自己的快乐。

现在正是准备年底开往南洋西洋船只准备装船的时候了。高建修盯上的一条大鱼，现在也该收网了。

琼山县海港，一艘巨大的船只停泊在海面上，如同一座大山耸立。海岸边一条小道上有不少担夫挑着担子往海面而去。他们把货物先搬运到一艘小艇上，然后有人驾驶小艇靠近那艘大海船，把货物搬运到大海船的船舱里。大海船的甲板上，有不少工人在忙碌着，似乎这艘海船还没有完全完工。而在岸上，还有不少手拿鸟铳、、长矛的壮汉在附近巡逻，对胆敢进入自己范围内的人员进行劝阻或者武装驱离。

海述祖现在提心吊胆，毕竟现在已经开始出售舱位进行装船了。都说高建修的军舰神出鬼没的，很多走私船只都被他的舰队给逮到了，狠狠的罚款。自己若被抓住了，那就要倾家荡产了。今年上半年，高建修的军舰还来琼山县海面，不过没有到这里，这里是自己选的非常僻静的一个海港，一般人不知道。

但是高建修神通广大，想瞒过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好过，有时候海述祖甚至想去找高建修备案交税，但是一想到那么多银子的税款就心痛，自己根本就拿不出来这么多钱。甚至有时候，海述祖希望高建修找上门来收税，早死早超生。

今天，在海述祖的家里，高朋满座。做海上生意的朋友过来了不少，十五六个呢。这些人，都是琼州府各县有名望的士绅了，他们都是租用海家这艘巨船的舱位，准备到南洋各国去发财的，顺便到海港去看看船。

“海翁啊，既然大家把舱位的租金都谈好了，那咱们去海边看看大船吧。这样的巨船，确实少见啊。也只有海翁你这样的世家才有魄力建造啊。”一个走私海商建议道。

众人都叫好，本来就就是大家订好的日子，当然要去啊。于是乎，众人在家丁们的保护下，朝海边走去。

登上大船，众人都有一些头晕，太大了，近两千多料，这船只比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的宝船小点。就算跟红毛鬼的大海船相比，也要大上不少。这么大的船，需要舵手有非常丰富的经验。不过大家都信任海述祖，因为他请来的船伙计都是高手，经常跑亚齐、北大年和巴达维亚一带，有丰富的跑船经验。

看到一担担生丝、瓷器等物品搬运到甲板，然后再安放到船舱里。这哪里是生丝、瓷器嘛，明明就是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金子啊。这些东西到南洋，都是一倍的利润。每个海商都盯着舱位，盘算着这次能换回多少银子。

“巍子，好好看着。这次这大船出洋，你带着三个伙计一定要好好的把舱位看好，到了亚齐、马六甲，做生意要小心一点，争取把价格抬高一点，不要像上次那样被一个蛮夷给骗了。”海商傅应枚对着身边一个黝黑的年轻人吩咐道。

“干爹，你放心吧。这次我一定好好干。上次在北大年，就是因为相信那个福建佬才上当的。我因为他也是大明人，才相信他的。后来才发现，南洋各国港口，做生意的大多是福建佬和咱们广东人，而且他们在当地生根好几代了，早不是咱天朝的子民了，骗起咱们来才更狠了。”巍子讪笑道。

“也怪我，明知道你没有出过洋，还没有交代南洋的风情。我是看你挺机灵的，所以才在这么多儿子当中选中你替我办事。吃一堑长一智，这可是你爹我大半辈子的积蓄，一定要给我办好了。这趟差事办好了，等你回来我就去王家给你提亲。”傅应枚鼓励道。

哼，你不靠我给你卖命靠谁？你舍得亲儿子到南洋去跑船吗？王家姑娘是好，可是你都说了五遍了，到现在还没有去提亲，巍子腹诽道。不过还是做欢喜状，表忠心。

“巍子，你看那是什么？啊？”傅应枚发现一个小黑点朝自己这边过来。

“不好，好像是海盗船，或者是高建修的军舰，船上有红夷大炮啊。”巍子眼里好，大惊失色惊呼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上保险（中）

第一百三十四章上保险（中）

祝大家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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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艘军舰由远而近，出现在众人眼前。各海商大惊，海述祖不是做了那么多保密工作了嘛，现在看旗帜，应该是高建修的舰队。高字旗迎风飘扬，在广东海商眼里，十分的刺眼。

不幸中的万幸，遇到高建修的舰队，总比遇到海盗要好一些，最起码高建修不会杀人，最多越货，而且还要按照市舶司的规则以及大明律来办事情。海述祖身份特别，乃祖在大明有巨大的民望，或许高建修会网开一面呢，事情做要往好的方面想吧。

海述祖见到四艘军舰由四个小点逐渐变成中型三桅战舰出现在自己这艘大船面前，一开始面如死灰，但过了一会，反而放松了。高建修如此神通广大，估计早就知道了自己这么一艘巨舟，到现在才来找自己麻烦，说明他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敌意。要罚钱，自己任命，反正老子现在欠债数万两，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若是要把货抵银子罚款，估计他还嫌麻烦。

四艘风帆战舰把海面封锁起来，黑黝黝的舰炮炮口对着海述祖的大船，只要大船妄动，后果就是灰飞烟灭。范佩西从自己坐舰上放出小艇，派人上了巨船，把人员都控制起来。然后，让两艘军舰靠岸，放出三十名骑兵上岸，把附近的所有人员都控制起来。

“你们当中谁是海述祖？”范佩西骑在高头大马上，对着面前二十位有头有脸的海商们沉声问话。

“在下就是。敢问军爷是？”海述祖战战兢兢的出来，其实不是自己要出来的，而是被人家给推出来的。虽然有些忐忑，但是作为海青天的孙子，海述祖很快就镇静下来，先弄清情况。

“很好。不愧是忠介公的后人，果然与众不同，连海船也造得最大。本官范佩西，早年在海上闯荡，后来跟随高大人为朝廷效力，现在官居香港大屿山守备。”范佩西把脸一扬，傲然说道。这次高建修上报有功人员，范佩西作为后勤人员也是榜上有名，得到了一个守备衔。

海述祖被范佩西一讽刺，老脸一红，然后作揖道：“小民拜见守备大人。不知范大人到我琼山县来，是缉拿海盗还是有别的事情？”

按照大明律法，只有海道衙门和广东市舶司才有打击走私的权力，可是你范佩西不过是一普通的朝廷军官，你有什么资格抓我？我海述祖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

范佩西哈哈大笑，面前这个清瘦的中年男人不愧是名门之后啊，现在对自己完全不落下风。

“缉拿海盗，肃清东南海面，乃是我香港水师的职责。但是，我忘了告诉海老板一声，由于高大人还兼任广东市舶司副提举一职，提举大人特地请我香港水师为市舶司运送缉私人员。所以，我的战舰上有不少市舶司人员，他们现在就要跟海老板还有在座的各位乡绅好好絮叨絮叨。哈哈哈，老黄，该你出场了。”范佩西说完对身后一人大笑。

市舶司九品吏目黄维托从高大范佩西身后钻了出来，身穿绿色官服，出现在众人面前。在他身后，还有不少专业会计，手拿笔墨账本待命。

“本官黄维托，见过各位大老板了。琼州府所有大小出海船只，全部属于广东市舶提举司管辖。这么大的海船，而且装运的全部是生丝、瓷器等海贸产品，自然是出海船只了。请问海大老板，根据两年前广东市舶提举司颁布的《海船建造备案条例》，所有造大于两百料的船只，都要到市舶司去申请备案。这个情况你知道吗？”黄维托作为高建修的心腹，在市舶司三年，高建修制定的全部条例他都有参与，所以说起专业能力，那是大明第一人。

“小人不知。小人一直在琼山县，从来没有走出过琼州府，更不要说去广州了。”海述祖很干脆的推脱了，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黄维托也不恼怒，毕竟自己现在过来的主要目的不是把海述祖罚得倾家荡产，而是保险，当然，他该缴纳的税还是不能少的。

“海老板虽然是名门之后，但是生于穷乡僻壤却也是实情。虽然市舶司在两年前制定颁布这个条例的时候考虑到穷山恶水信息难以到达，特地请布政使大人代发此条文于各府州县。不过既然海老板还不知道这个条例，本官也就不追究了。但是现在海老板和在座的各位乡绅都在，那正好。现在我发给大家人手一册市舶司的手册。这手册，有我市舶司对海船制造、出海注意事项、缴纳税款等等条款，非常详细。若是我市舶司的吏员不按照手册征税税款，你们可以到广州去告他们。好了，大家都有份。”黄维托不无讽刺的说道，你虽然是海瑞的孙子，但是还是个刁民。说完让人搬出数十本手册，分发给乡绅们。

“大人，我等不过这穷乡僻壤的小民，不造海船，不做海贸生意。这手册老汉我也用不上啊。”一个上了点年纪的老头看黄维托并不蛮横，连忙推脱，深怕看了这手册就要缴税。

“大人，小的不识字啊，这手册用不上啊。”还有一个看似邋遢的乡绅索性耍赖起来了。

“大人，------”各种各样的理由都上来了。这些人似乎看穿了黄维托和范佩西不敢动武，所以有些放肆。

砰砰砰，范佩西把手一挥，身后的持枪步兵超天空放了一轮，把正在耍赖的乡绅们吓了个够呛，立即闭嘴。

“程宝来，琼州府临高县人，有一个族侄是举人，家有良田九百八十亩，有店铺两个，主要经营丝绸和琼布。这次租用海述祖的舱位一个，运送生丝一百八十担，价值万两白银。你这还算是不做海贸生意？”黄维托一把就把那个老头给揪出来，拿出一张特制的小纸片读道。

程宝来面如死灰，没想到自己的老底被市舶司的人翻了个底朝天。这次自己把全部家业都赌上，才凑齐了一百八十担生丝。本来想耍赖，现在看来自己需要缴纳近千两银子的税费。虽然家里还有两三千两现银，不过让自己拿出一半来，太肉痛了。而且自己刚才对朝廷命官不恭，又可能遭受报复。人家是高建修的人，有枪有炮有军舰，还有市舶司的明文，收拾自己如同收拾一只小鸡一样容易。

“方良亭，文昌县人，秀才出身，家有良田三百亩，店铺四个，主要经营瓷器铁器。这次也是租用了海述祖一个舱位。你不是不识字吗？那你这个秀才是怎么得来的？啊？”范佩西对着刚才说不识字的中年邋遢怒吼道。

在座的各位乡绅面面相觑，太恐怖了，自己现在如同被脱光了衣服赤luo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面前的这两位上官是什么人啊？不会是东厂和锦衣卫出来的吧？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他们，自己刚才还以为对方好欺负呢。现在完了，自己早就成为人家的鱼肉。

“还有你，你，你。全部都在我市舶司的档案里。朗朗乾坤，不要以为自己做的隐蔽，就没有人发觉，更何况你们做的还不隐蔽。你们都是琼州府有名望的乡绅，本该带头尊纪守法。既然做海贸生意，就该向市舶司缴纳税款。朝廷不收税，怎么保家卫国？连这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你们也配做个受人尊敬的乡绅？”黄维托说起话来那是一套一套的，把高建修的精髓的全部学去了。

我呸，我们是没有缴税，但也轮不到你这个九品芝麻官来教训。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关键是人家市舶司的情报太厉害了，又有高建修的武力做后盾，真正闹翻自己是要吃亏的，这次看来在劫难逃了。

“所有与这艘巨船有关的货品，都算是做海贸生意，都需要向市舶司缴纳出口税，一分钱都不能少。各位如果没有钱，可以用货抵扣。还有，茶叶是朝廷的禁运物资，所有茶叶不得出海，装船的茶叶全部没收。各位，请跟咱们好好配合，不要耍奸，一经发现，十倍罚款。”黄维托得意洋洋的交代道。

近二十位乡绅没有办法，只好乖乖就范，配合市舶司的税吏缴纳税款。

“海老板，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可要把握住哦。”黄维托把海述祖带到一个密舱里开口道。

海述祖虽然把一大半舱位租借给了琼州府的海商们，但是自己的货品还是最多的，要是按照市舶司的纳税条例，得缴纳五六千两白银。但是，出乎自己预料，黄维托并没有让自己马上缴纳。

“黄大人有何吩咐？”

“把琼州府所有的海商名单给我交出来，除了今天在座的各位，还有那些今天没来但是已经向你预定舱位的海商，包含那些向你打听舱位的海商，统统交出来。”黄维托的话把海述祖吓了一大跳。

“大人是强人所难。海某办不到。”海述祖想也没想一口拒绝。若是自己交出来，那以后还怎么做人。

“哼，你不交就以为我市舶司就查不出来了吗。刚才在坐的各位的底细我们都摸得一清二楚。你不说，我们不过多花一点时间而已。你说了，我们可以减免你的出口税。再说了，今天各位海商都认为我市舶司掌控了全部名单，不可能怀疑到你的。如果你不交，哼哼，国法严办。要是忠介公还活着，肯定会被你这个冒犯朝廷法度的不孝孙给气死。”黄维托威胁道。

海述祖一想，也是。刚才在座的所有人都被黄维托和范佩西指名道姓的举动给吓着了，还以为市舶司比锦衣卫还要神通广大，谁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自己把名单交出来，他们不会怀疑到自己。算了，戴罪立功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上保险(下)

第一百三十五章上保险(下)

鉴于高建修在广东海商们中的恶劣名声，加上现在他在海上越来越强，海述祖一咬牙，招了，把名单给交上去了。

黄维托把名单一收，马上把今天所有现场人员控制起来，严禁今天事情外泄，就等着其他海商送上门来。当然，如果过几天还没有走私海商上门，那就再次采取行动。

海府，各位海商被安置好，就是不能回家，黄维托除了要收出口税外，还要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办理。不过不急，等绝大部分的走私海商们都到齐之后，才可以办理。

在等待的日子里，各位被扣留在海府的海商们都写信回去，说在海府还有事情要处理，请家里不要担心，另外让家里还准备点银子，到时候自己有用。当然，这些信件都是由市舶司的人用去送的，信件内容是被审核过的。

终于在十多天后，又有二十来位海商上门自投罗网了，基本上海述祖上交名单上的人都到齐了。黄维托的大事就要开始了。

“海老板，按照上次的估算，你需要上交出口税六千零五十七两八钱。是也不是？”黄维托首先单独跟海述祖谈话。

“是。不过黄大人你上次不是说我交出名单，就可以把它免了吗？您可不要出尔反尔啊。”海述祖紧张的问道。

“本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话算数。我现在是要跟你谈另外一件事情。海老板，你想想，你这艘大海船，近两千料，装有的货品价值多少银子？”

“价值多少，大人你不是已经统计出来了吗？”海述祖有些不爽道。

“是啊。装满的话，二十六万两银子。按照西洋六成到一倍的利润，回来的时候，就要变成四五十万两银子了。是不是？”黄维托没有理会自顾自的问道。

“当然了，大人比我清楚。”海述祖没好气的回答道。

“可是，这有个前提，那就是这艘大船能回来。如果回不来，海老板估计要去跳海了吧，相信以你的身家，赔不起。”黄维托笑道。

晦气。为什么回不来。难道是你市舶司不想我这艘船回来？海述祖气愤的想到了不好的一面。这次自己建这艘大海船，搭上全部家财，另外自己买了几万两银子的货品，还举债数万两。虽然靠出租舱位弥补了一部分亏空，但是现在自己还是欠债的。如果船回不来，那自己除了跳海，别无他法了。

见海述祖不说话，黄维托并不介意，继续说道：“从琼州下南洋西洋，海路数千里，路途凶险，时不时有船只被风暴掀翻、暗礁触沉。此为其一。还有，现在南洋海面并不平静，各国海盗、吕宋佛郎机、红毛鬼的军舰神出鬼没，专门抢咱大明的货船。碰上他们，运气好的，报名失财，运气差的，财命全无。这其中的凶险，海老板当然比我更清楚。你的货船这么大，相信遇到海盗的机会更大一些。是不是？”

海述祖还是沉默，这黄大人说的十分有道理。但是，这海贸生意利润如此之大，再大的风险也值得冒啊。再说了，风险越大，说明利润越大。既然要吃这一碗饭，就要愿赌服输，要么发大财，要么倒大霉破产。

“也许你存在这侥幸心理，想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背呢？或者既然做海贸，就要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可是，如果你有一种办法，即使你的船只回不来，也能把本钱要回来。你愿意不愿意？”黄维托继续诱导道。

“哪有这样的好事。大人你不要戏耍在下了。”海述祖自然不相信。

“不管是真是假。就说你愿意不愿意吧？”

“当然愿意了。可是这不过是做梦罢了。”海述祖嘲笑道。

“不是做梦。英明神武的高建修高大人因为这些年看到不少海商因为各种原因海船出事而破产，十分的心痛。为此日思夜想，想出了一个可以惠顾广大海商、分散风险的好办法。那就是保险。”黄维托正式推出了保险。

“保险？”海述祖还没有听说过这个词，自然大感意外。

“对，正是保险。这样跟你说吧。你这次这只大货船，一共装载有价值二十六万两银子的货品，准备开往西洋南洋各国贩卖，一年或者两年后回来。但是这一两年中，这只大货船，可能在海路上就被海盗给劫持了，货物全部被抢，只剩下一艘空船回来。那你和各位海商就损失了最起码二十六万两银子。如果你事先在我市舶司保险工会缴纳了保险费，到时候，保险工会就能赔偿你们二十六万两银子，让你们收回成本。这就是保险。”黄维托分析道。

“你们市舶司赔偿？”海述祖有些转不过脑筋。在自己的印象里，市舶司只是收钱的，还没听说过市舶司赔钱，太意外了。

“对，就是我市舶司的保险工会赔偿。”

“那我们要交纳多少保险费，你们才会赔偿？”海述祖头脑转得很快，急忙问道。

“你们总价值的一成到一成五。就按照二十六万两银子来说吧，只要现在缴纳两万六千两到三万九千两银子就行了。”

“交一成的钱，若是出事了，就能领到十成的银子？”

“正是。当然，如果在路途中损失了一半的货，我们就赔一半的银子。总之是让你们收回成本。”

“若是我们缴纳了一成的银子，路上好发无损。那保险费是不是能退给我们？”

“那不行，保险费不退。你想啊。咱们大明出海的船只那么多。你的船只不出事，总会有别的船只出事，我得用你们的保险费去赔偿那些出了事的船只的船主们。”黄维托解释道。

“哦，我懂了。这保险，其实就是让咱大明的出海船只船主们缴纳一小部分钱，存在市舶司那个什么保险工会里，等谁出了事情，就把这些钱花在出了事的船主身上。”海述祖恍然大悟道。

“明白人，不愧是忠介公的后裔，一点就通啊。咱市舶司正是为广大海商们着想，利用市舶司这个大平台，给大家分散风险。既然如此，那海老板是同意办理保险了？”黄维托对海述祖竖起了大拇指，赞叹反问道。

“我不同意。”海述祖斩钉截铁的回答道，让黄维托很是意外，刚才还以为他想通了呢。

“为什么？”黄维托有些想不通，这么好的事情他竟然还不答应。

“因为这个保险费太贵了。”海述祖也不废话，直接道出了原因。

“哦，你说说看。毕竟保险是个新东西，还不成熟，需要大家一起来完善它。”黄维托并没有生气，鼓励道。

“据我所知，从广东到南洋各国，海上虽然风高浪急，时有沉船事故发生。但是，大明的航海技术很先进。以到巴达维亚的航线为例。前年一共有十三只货船到巴达维亚，只有一艘小船出了事故，事故率不到一成。到北大年有五艘船、到亚齐有四艘船，都没有沉船事故。这样看来，事故率还不到半成。按照这个比例来说，一成的保险费都高了，更不要说一成半了。”海述祖对南洋各国的贸易真是了如指掌，这倒让黄维托更加意外。看来民间有能人啊。

“海翁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不错，整个去年一年，到南洋的船只沉没没有回来的只有六艘，但是去南洋的货船却又近百只，事故率略超过半成。可是，你没有看到，这百多艘船只，在海上遇到风暴没有沉没但是却又货物损失的，就有二十多艘。还有十几艘遇到了海盗和红毛鬼，五艘人船俱失，十来艘货物被抢一空，空船回来的。如果大家都交了保险，我市舶司保险工会都是要赔付的。这个金额远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我们这个保险工会，并不是以赚钱为目的。”

“不以赚钱为目的？”海述祖脱口而出道。自己搞不清楚，即使如你所说，保险工会最起码不会亏钱。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对。是为了保持海路的畅通，咱们广东海上贸易的繁华。只有解决了各位海商的后顾之忧，你们才能不断的去做海贸生意。这样市舶司的收入也就越来越稳定。这也是为朝廷保持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黄维托解释道。

这还差不多。没想到啊，这个躲藏在市舶司后面的高建修是个做生意的高手，我等不如啊。他这样做，等于把各位海商一直绑在这条海路上，从此他市舶司的税源不会枯竭，这才是真正的生意人。

“这样，海翁你带个头，先把你的私货缴纳保险。保险费用嘛，用我给你减免的出口税抵扣。”黄维托把这次来的真正目的给说了出啦。

“可是按照一成比例，我也只有两三千两银子的保险费啊，你给我减免了六千两。”海述祖有些不高兴了。

“你的这艘巨船难道不保险吗？这艘船怎么也要值个两三万两银子吧。就这么定了。”

“我可不可以不交？”海述祖还是有些舍不得，因为是骨子里不相信官府。

“不行。今天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出去跟各位海商宣布，缴纳保险。你海翁都交了，谅他们也不敢不交。”黄维托突然变脸道。

软硬兼施，海述祖只要带头缴纳保险，众海商也只得缴纳保险，至于保险的效果，大家不做希望，骨子里觉得这不过是市舶司敛财的一个新手段而已。

第一百三十六章 忧喜

第一百三十六章忧喜

在海述祖和一干租用海家大船的海商们缴纳保险之后，黄维托就带着军舰走遍了广东各大私港，大势宣扬此事。广东现在有大大小小的海港一百多个，能停泊出海船只的私港也有十几个。这些私港早就被市舶司盯上了，进港船只都被市舶司登记在案，鲜有漏网之鱼。

而这些在案的出海船只的船主以及租用海船仓位的海商们，自然是市舶司推销保险的对象了。这些海商，本来就因为缴纳了不菲的出口税而心怀不满，对于市舶司保险工会的保险，并不感兴趣，他们跟海述祖的想法一样，觉得官府并不能相信，特别是高建修那如狼似虎的手下，更不可信。但是，有了海述祖的保单榜样，加上范佩西军舰上的舰炮时不时的放上几炮作为恐吓，一些胆小的海商船主还是愿意购买保险。

到了十月中旬，范佩西和黄维托等一票人满载而归，保险的推销成果比预想的要大。

“大人，这次推销保险，一共有三十六只海船缴纳了保险费。当然，这三十六只船的船主和租用舱位的海商并非全部都缴纳了保险费，只是其中一部分。”黄维托回到广州的市舶司向姚生文和高建修以及陈海涛做报告道。

“老黄你辛苦了。根据咱们市舶司所掌握的情况来看，本年到南洋和西洋的出海船只一共有五六十只，其中到市舶司备案的有四十四只。这样说来，有大概七成的船只多多少少都缴纳了一部分保险了。这个成果不错，老黄你超额完成任务了。姚大人，你说不是？”高建修高兴的问道。

姚生文也挺高兴的，虽然这个保险事项不是自己负责，完全是高建修及其死党黄维托一手包办，而且其中的油水估计也没有自己的份。但是，这个保险的初衷是加强市舶司对广东海商们的控制，是为了保证市舶司的税源不至于枯竭。市舶司的税收稳定增加，并且保证海面无事，自己这个市舶司提举的政绩才能显现。

已经做了两年市舶司一把手的姚生文，现在对于在不惹恼高建修的条件下发财，还是有很大心得的。经过两年的经营，姚生文在市舶司特别是在广州府内，还是很有实力的，并且在民间和官场还是有良好官声的。现在对于这个保险业务，他自己不出面，但是自己还得关注，所以黄维托一回来，自己不请自来，保持对此事的控制。

“黄吏目做得确实不错。虽然有七八成的船只都参加了保险，但是每只船应该只有少部分海商缴纳保险费吧？总的保险费是多少？”姚生文最关心的还是银子，毕竟银子就是政绩。

“回大人，一共一十二万七千六百四十二两。这是账单。”黄维托把账本交给姚生文。

姚生文把手一摆，没有接账本。毕竟，高建修和黄维托是做假账的高手，市舶司每年上缴给朝廷的帐簿都是高建修亲自操刀的。所以，他们俩的给的账本，自己根本就不信，自己只要知道个大概就行了。

“老陈，要不你看看？”高建修见姚生文不理自己这茬，让黄维托把账本给市舶司的三把手副提举陈海涛过目。

“高大人说笑了，这个保险是黄大人亲自负责的。我跟老黄在市舶司同事十几年，两位大人都信得过，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高大人就不要取笑下官了。”陈海涛本来在市舶司就是个菩萨，见姚生文都不敢翻帐，自己更不敢了，生怕一不小心又卷入了两位上司的明争暗斗。

高建修有些扫兴，自己这次还真没有在帐簿上做手脚，货真价实的原始账本。都把我高建修当成什么人了，我以前为市舶司做假账不是为了大家好嘛，好心当成驴肝肺了。要不是我做假账，你们每年年终能多得几万两银子吗？不感激我，还把我当贼一样防。

“姚大人，老陈，其实这个保险吧，我可是真的费劲了心思。如果有两三只船只出事了，这十二万两银子估计还真赔付不起。一艘六百料的大货船，连船带货，怎么也得值四五万两银子。”高建修叹了口气道。

“怎么，高大人，你还真准备赔？”陈海涛吃惊的问道。这不象高建修的风格啊。

“老陈，你跟我相识也有四年了吧？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明白？都说我是高两成，可是我把那多出来的两成不都是给了咱市舶司嘛。这个保险，就是为了咱们加强对海商们的控制，不是为了赚钱。只有让海商们有钱赚，出了事故也不至于倾家荡产，还有翻身的机会。让海上贸易一直繁荣昌盛下去，我们市舶司才能经久不衰。涸泽而渔的事情，我高建修是不会干的。不说了。唉。”

“镇夷一心为公，实在是我市舶司的幸事啊。对了，我三年任期快要结束了。为了市舶司的将来，我很看好你来接任啊。镇夷，到年底我要到吏部去走一趟，要不要我帮你活动活动？”姚生文转移话题道。

让我接任提举？是个诱人的提议。不过我现在已经不稀罕了，两年前你没来的时候，我可是非常想得到市舶司提举这个职务。至于现在嘛，市舶司还是靠我撑着，六个官职中，四个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这个提举当不当的，无所谓。而且，现在市舶司的工作重点—海上缉私，还是由我的舰队代为执行的。离开了我，市舶司运转不起来。你姚生文，算是识时务，两年来捞了十几二十万两，现在要走了，不需要你卖我好。

现在自己跟佛山李待问老尚书结亲，对官场里的门道更清楚。现在既然市舶司在自己控制之下，就没有必要谋得市舶司提举一职。自己现在已经把目光对准另外一个对自己更具诱惑力的职位了，有了这个职务，自己对控制广东海面和沿海个府县就有更大把握了，虽然这得花他个十几万两银子。

不过十几万两银子也值得。去年大海盗郑芝龙在京城花了近二十万两银子，从吏部看大门的老头一直到宫里的小太监，所有打点的没有一个落下，结果终于把福建总兵官这一职务给拿下了。既然老郑能用银子把官搞到手，自己为什么不能。再说了，自己的战功和人脉不比他少，在崇祯皇帝眼里还是有点印象的。再说了，自己有一点就要比郑芝龙好，那就是自己给朝廷挣钱比老郑多。老郑把持福建海上贸易，每年数百万两银子的进账，但他却只顾自己赚钱，从来不上缴朝廷一文钱，崇祯虽然眼馋却无可奈何。而我高建修就不同了，知道咱崇祯最缺的就是钱，剿匪要银子，打建奴要银子，自己就急崇祯之所急，想他之所想，拼了老命给朝廷赚钱，把一个频临倒闭的市舶司变成一个纳税大户，自然给了崇祯皇帝一个好印象。

不理姚生文这茬，高建修把这个保险费用让黄维托好好保管，把交保险费的客户资料好好归档保存，这是个费劲的工作，需要好好处理。

处理完市舶司的事情，然后拜会了省府里的巡抚、巡按和布政使，高建修就回香港了，那才是家。

“老爷，有两个重大消息，一喜一忧。您要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高建修一上岸，管家李本仁就给自己一个选择题。

这死胖子，越来越有自己的风范了，心态越来越好了。

“先听坏消息吧，我挺得住。”高建修笑道。

“坏消息就是佛山李尚书去世了。”李本仁一脸悲伤的说道。

李老头死了？这老家伙去年才退休，现在就挂了？年初去看他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挺精神的。人一上了年纪，命就不是自己的了，说没就没了。老李一死，对自己影响不大，毕竟他不是自己老婆李玉莲的直系亲属，自己只需要去奔个丧而已，不需要守丧三年什么的。

“那好消息呢？”高建修继续问道。

“好消息就是，大夫人怀上了。”李本仁开心道。

李玉莲怀上了？自己跟他成亲半年，除了在惠州打仗外，其余时间都厮守在一起，她怀上也算正常。看来他领养那个小男孩，还真有效果。

“夫人，你怀上了，可喜可贺啊。”高建修一进门，直奔房间，忘了看门上的白布。

“多谢老爷关心。不过这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他一来，他叔姥爷就去世了。唉。”李玉莲假意悲伤道。要说这孩子来的还真是时候，如果现在没怀上，自己叔祖父去世，以自己书香门第的闺女，就不该跟老爷亲热了，那想怀上还得等多长时间啊。关键是现在自己没时间等了，小妾李蓉蓉都大着个肚子，若自己还不怀上，日子可就难过了。

“夫人节哀啊。看来为夫还得去奔丧了。你现在怀着孩子，就不要回去了，好好在家里休养。”高建修也是假惺惺的安慰道。现在自己家里有两个大肚子，长夜漫漫，让我如何过啊。

“老爷，现在妾身身子不方便，蓉蓉妹妹更是挺着个大肚子。从今晚开始，不如让秋菊给你侍寝吧？”李玉莲急高建修只所急，善解人意的说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 抗震救灾

第一百三十七章抗震救灾

这不好吧？高建修假意拒绝。秋菊这小姑娘，长得虽然不是国色天香，姿色甚至比李玉莲和李蓉蓉要逊色一点，但是还是比较撩人，特别是她现在比较主动，时不时的勾引自己。

“既然老爷看不上那小妮子，那这几个月，就请老爷禁欲了。”李玉莲笑道，完全没有死了叔祖父的悲伤。

“好，我禁欲，把你们两个孕妇照顾好。”高建修说了脸也不红。

“真的？那小妮子可要失望了。她在半年前，也是跟我们一起拜堂的。老爷不要她，以后就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了。”李玉莲偷笑道。

“这样啊。这么说，这秋菊我是非要不可了？不然就是耽误了她的终身？”高建修就坡下驴道。

“也可以这么说吧。”李玉莲娇笑道。

我会不会被雷劈啊。人道莫装那啥，否则就要被雷劈的。到最后高建修已经支持不住了，狂笑不止，李玉莲也是笑得差点岔过气去了。让秋菊陪高建修，也是固宠的一个手段，最起码秋菊自己信得过。

高建修“被逼无奈”之下再次做了一次新郎，勉为其难的把俊俏小丫头秋菊纳为小妾了。

小丫头秋菊按耐住激动，极力迎合高建修，放得很开，要把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抓住不放。现在李玉莲和李蓉蓉都怀孕了，这三四个月，高建修晚上都属于自己了。现在自己就两个心愿，一个就是李蓉蓉最好生下来一个女儿，第二就是自己赶快怀上孩子。

“老爷，要不你给我改个名字吧，这样，我也正式算是高家的人了。”早上起床后，秋菊红着脸请求道。

“怎么？你嫌秋菊这个名字不好？春兰秋菊夏荷冬梅，这名字实在太普通了，还都是丫鬟的名字。没想到佛山李家也这么俗。”高建修笑道。

“是啊。咱做丫鬟的能有个名字就不错了，哪还能奢求有什么好名字。不过现在不同了，我跟了老爷，这个俗气的名字，只会给老爷添堵，老爷脸上也无光啊。”秋菊口才不错，完全站在高建修的立场上考虑。

“嗯，不错。看你满脸云彩，现在香港还是晚秋，不如就叫秋雯吧。雯就是云彩的意思。怎么样？”高建修搜肠刮肚想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唉，书念的少，名字都不好取啊。

没想到秋菊对此名字异常欣喜，立即叫好，从此她改叫秋雯了，这倒让高建修有点成就感。

李老尚书挂了，高建修只好到佛山去奔丧，顺便给老丈人报喜，你家宝贝闺女怀孕了。

十月下旬了，停泊在广东各大小海港的各国船只都准备满载大明宝货开往南洋西洋各国去发财了，船主们把帆都张起来了，就等季风一到开船。这时候高建修很忙，登上战舰，沿着海岸巡视各地，防止海盗趁火打劫。

十月二十四日下午，高建修百无聊赖的在船上看风景，突然感觉脚下的军舰剧烈的晃动，时间持续了将近一分钟。

“敌袭，无关人员都趴在甲板上，炮手做好战斗准备。”舰长大声命令道。

高建修觉得不是敌袭，倒有点像地震。不过海边地震一般好像都要引发海啸，现在没有海啸的迹象啊。

“许舰长，赶快驶向岸边，以防止海啸。”高建修对舰长应付突发事故的能力很欣赏，不过有些知识还需要普及一下。

舰长得令后，马上转舵，向岸边靠拢了。

“许其群，现在到哪里了？”高建修对这个年轻有为的舰长问道。

“回大人，咱们现在到了潮州海门守御千户所的海面。”许其群刚说完，就发现海面卷起巨*，扑打着军舰，使军舰更加摇晃，差点没有把船击沉了，海啸终于来了。幸亏现在军舰已经到了港口，不然，还真危险了。

海港内，十几艘小船瞬间被巨*打翻，而这一切都被高建修和军舰上的官兵看在眼里。若不是船大结实，自己估计也要被这些巨*给带到海底，葬身鱼腹了。

“海门守御千户所千户杜门庭，拜见高大人。高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请大人见谅。”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壮汉出来迎接下船避风浪的高建修。本来高建修很低调，这次又是避难，没有打出任何表明身份的旗帜，按理说杜门庭应该不会认出高建修。

但是这么大的军舰，舰上黑黝黝的舰炮，只有郑芝龙和高建修有。而杜门庭发现高建修的队伍上，有好几匹高大健壮的战马，自然知道是高建修了。然后一打听，就确认了。

“杜千户，这次建修是在海上遇到海啸，不请自来，还请杜千户见谅。请杜千户给兄弟们准备几间干净的房间，暂时做栖身之用。”高建修对这个中年壮汉充满好感。

“大人客气了，大人为了广东海面的安宁，日夜巡视。下官能为大人效劳，是下官的荣幸。”杜门庭谦虚道。

“杜千户，你派人去打听打听，这附近有没有发生地震的？我看这海啸多半是地震引起的。若是哪处百姓遭遇地震受灾，我等也要帮助父母官抗震救灾啊。大明的百姓，苦啊。”高建修感叹道。

“大人真是菩萨心肠啊，仁义啊。下官这就派人去打听。大人请，下官略备薄酒，给大人接风。”杜门庭狠狠的拍了高建修的马屁，自己能跟高建修这个财主攀上关系，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到了第二天，杜门庭还真把消息给打听好了，原来还真发生地震了，潮州府揭阳县东发生了强烈地震，房屋倒塌无数，数万人无家可归，百姓流离失所。而揭阳县官府反应迟钝，救灾不力。

机会来了，高建修现在基本把惠州府给控制好了，现在想把手伸到潮州府。潮州府虽然也是山多民刁，但却是广东的粮仓，控制住了潮州府，那广东基本就拿下大半了。现在揭阳县发生强烈地震，官府救灾不力，自己组织人来救灾，不正是进入潮州府的一个绝好契机吗？

一想到如此，高建修马上就要回香港，组织人马来救灾了。海面平静了，完全看不出来昨天的海啸。告别了杜千户，高建修登上军舰向香港返航了。

“老李，赶紧把香港的那些有头有脸的商人乡绅们给我请来，我找他们有重大消息要宣布。赶紧。”高建修吩咐李本仁道。

李本仁见高建修风风火火的，不敢怠慢，很快就把商人们请来了。

“各位，今天把你们请来，是有一件大事要宣布。潮州府揭阳县前天发生强烈地震，数万百姓无家可归，现在天寒地冻的，他们缺衣少食，实在可怜啊。”

高建修这是怎么了？潮州府发生地震，关咱们什么事？揭阳县百姓缺衣少食，不是有朝廷和县官吗，跟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商人，有关系吗？众位商人唯唯诺诺，不敢出声。

“天可怜见，按理说，潮州府的百姓受灾，不关我高建修什么事情。可是，潮州府穷山恶水，刁民辈出，海盗强盗和叛军轮番蹂躏。现在的揭阳县已经无力救灾了，现在灾民们正处于饥渴寒冷之中，这让我于心何忍呢？”高建修悲天悯人起来了。

我呸，你高建修虽然不小气，可也不是这种菩萨心肠啊，还你于心何忍？一定是在打揭阳的什么坏主意，现在无非是要我们这些商人捐钱而已。

“高大人仁慈，我等佩服。在下愿意捐献三百两银子，给那些受灾的百姓买点衣物过冬。”德高望重的钱员外首先站出来表态。

钱员外一表态，众商人们自然不甘落后，有了榜样，还有高大人的暗示，咱们这些商人们怎能无动于衷呢。于是，这个要捐献二百两，那个要捐献一百五十两。

“停，各位的好心，我替揭阳县的百姓们谢了。可是，灾民们现在最需要的不是银子，而是粮食和过冬的衣服和取暖材木，以及灾后重建的材料。”高建修把手一挥，一时间大堂内沉寂，然后开口道。

不献银子，要咱们买粮买衣物送到揭阳县，这高大人有些强人所难。自己店铺的生意也是很忙的，咱们脱不开身啊。再说了，你又不是揭阳县的父母官，咱们送粮送衣过去，以什么名义呢。

“咱们就建立一个香港抗震救灾委员会，统一购买粮食、衣物和一些砖块等建房子用的材料，运送到揭阳县衙。由揭阳知县负责发放给灾民。这样，咱们香港抗震救灾委员会就算为揭阳灾民办了实事了。”高建修随口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抗震救灾筹款，这个自己在后世太熟悉了。在后世，每年都能遇到百年不遇的大洪水、大旱灾什么的，各种慈善活动层出不穷的，自己造猫画虎，也能干得有模有样。

“那要是揭阳县衙的官吏们把咱们的东西给贪污了，咱们岂不是当了冤大头？”有人觉得这个操作不好，自己信不过那些贪官污吏。

“这好办。咱们抗震救灾委员会选出十几二十个精明的人，去监督揭阳县衙的官吏发送咱们的物资。”这才是高建修的主要目的。

“揭阳知县不接受咱们的条件怎么办？”有人觉得这个办法不太靠谱。

“知县不会不接受的。就算他不接受，咱出兵逼他接受。”高建修说道，自己有武力做后盾，你一个小小的知县，敢对自己说不？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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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青龙/”的慷慨打赏

第一百三十八章 委员长

第一百三十八章委员长

各位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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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张志新搜集来的情报，揭阳县受灾面积比较大，全县有两三万口人受灾，约占全县的一半（明末揭阳户籍人口三万多，但是有很多人口并不在官府的户籍之中），但是房屋倒塌的数量并不是太多，所以人员伤亡并不太多，初步估计死了一千多人。但是，地震对民众的心里影响非常巨大，地震，代表天谴，所有那些家里房屋只有损伤而没有倒塌的百姓，也纷纷逃出家门，往附近集镇和县城里跑，人多，心里比较有底。

而且，刚刚得来的情报，揭阳知县张明弼也在组织县城里的富户们开始是粥救民了。只不过由于揭阳县比较穷，城里的富户不多，当然这些富户们也很小气，不愿意拿出粮食银两出来，只是看在知县的面子上敷衍了事。所以，揭阳的受灾百姓日子还是比较苦的。有家不敢回，在外又挨饿受冻，苦不堪言。

当然，高建修不会把具体的情况告诉在座的各位乡绅富商们，只会把灾情夸大，现在是各位解囊相助做慈善的时候了。

在座的各位捐款数量并没有达到高建修的预期。现场一共二十八人，结果只得到四万三千五百两的捐款承诺。

“各位，感谢你们的慷慨解囊。救灾如救火，咱们行动需要迅速，各位赶紧回家拿出银子来，然后，我作为这次抗震救灾委员会的负责人，会用这些银子买米买棉衣和防疫的药品，明天就运送到揭阳县去。”高建修吩咐道。

各人并无太大意见，纷纷回家去取银子了。

不到半个时辰，所有的乡绅富商都背银子回来了。

“大哥，你们这些乡绅富商，对这次我摊派银子去救灾，有什么意见没有？我要听实话。”高建修把高建修拉到一旁，小声问道。高建修知道，让这些财大气粗的富商们乖心甘情愿的掏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大家掏几百两银子根本不算什么，不过为了给揭阳县救灾，却不太能接受。以前镇夷你对大家生意人照顾有加，收取赋税完全是按照规章条例来的，从不乱收费摊派。大家就是怕此例一开，以后各种税费不时摊派下来，那就承受不住了。现在大明天灾人祸不断，你为何就要去揭阳县救灾呢。这是大家想不明白的。”高建业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自己这次没有把其中的用意说清楚，这些生意人真不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得让他们知道这次救灾还是有用意的，能给他们带来财富的。

高建修附耳过去，对高建业嘀咕了几句。高建业听的喜笑颜开，然后兴冲冲的跑出去传播小道消息了。

还是小道消息传播的快。一个时辰以后，各位富商们竟然主动要求增加捐款额度，还有一些高建修没有请的商人们也主动要求捐款，要为揭阳县受灾的百姓做点实事。

“各位，既然如此，建修感谢各位。这样，为了大家的善款不至于打了水漂。咱成立的抗震救灾委员会，设立十一个委员，本人任委员长。各位委员跟随我去揭阳县救灾，并且在救灾后处理揭阳的生意事务。每个委员都有以后生意上的投票权。你们赶紧选出委员出来吧。”高建修爽快的吩咐道。

下面四五十为富商们为了这十个委员资格，合纵连横，搞得不亦乐乎。最后，还是那些捐款更多更有钱的商人们占据了上风，十个委员职位都被他们给占了。当然，他们每个人背后都有其他两三个商户的支持，一个人代表几家的利益。

“好，现在有善款十二万零一百两银子。大哥，你是做粮食和茶叶生意的。咱们先拿出四万两银子从你家仓库买粮食，咱们连夜运送到揭阳县。”高建修做事很果断，现在就进入了委员长这个角色。

“好，我半价卖给委员会。不过暂时在香港没有这么多的库存量，只有三千石。我马上派人去广州仓库拉粮食过来，三天内，四万石粮食可以凑齐。”高建业也不含糊，马上答应。

“好，那就请大哥一定要在三日内凑齐。郝老板，你是专门做棉布生意的，咱们委员会需要从你这里订购一万套棉衣，现在有多少库存都卖出来，三日内赶工，把准备给揭阳百姓过冬的棉衣给缝制出来。”高建修继续分派道。

“小的敢不效命。不知道委员长需要给揭阳百姓什么质量的棉衣？”郝掌柜的问道。

“质地不需要太好，但要保暖，最起码能挨过今年冬天的严寒。”高建修对郝掌柜的很满意，这才是做实事的人呢，小细节抠得很紧。

“遵命。我也跟高掌柜的一样，半价卖给委员会，也算我为揭阳受灾百姓出了一份力。”郝掌柜心里敲响了算盘，半价卖给委员会，也不亏钱，还得名声和实在的好处，对以后在委员会里的名望有很大的帮助。

“孔掌柜的，防疫药品还得从你这订购，还是照例，有多少库存先发多少。这期间需要多少药品，具体数量还得从揭阳回来才知道，你这两天就多进一些货做库存吧。”高建修有条不紊的吩咐道。

一连串的指令发下去，天已经完全黑了。高建修先写了一封信送给制府沈大人，把自己要去抗震救灾做了一个说明，然后就准备连夜出发了。

“敬丰呢，去把这臭小子给我叫来，今天我要带他去见见世面。”高建修一回到家里，就对夫人李玉莲叫道。自从敬丰这个小子成了自己的儿子后，高建修对小孩子越发有好感。可能是敬丰太可爱了，过了四五岁最调皮的那个年龄段，所以才让高建修不那么排斥小孩子了，有时候甚至憧憬自己儿女成群的幸福生活。

“敬丰刚刚下学回来，练字去了。你这要带他去哪里见世面啊？”李玉莲慈祥的问道。自从有了喜之后，李玉莲对下人更加慈眉善目了，可能是想积德。

“我带他去揭阳县救灾去，让这个臭小子见识一下人世的沧桑。”高建修笑道。

“你到揭阳走海路还是做陆路？”李玉莲紧张的问道。若是直接走陆路，小孩子受不了颠簸。

“先走海路，到海门守御千户所，上岸换马，估计后天下午就可以到达揭阳县城了。你磨蹭什么啊，去把敬丰给我找来啊。”

“可是你这一走就是几天，不就耽误了敬丰的功课了？赵老夫子还说了，敬丰聪明，就是相比那些世家子弟，发蒙晚了一点。人家两三岁就学识字，咱们敬丰七岁才学认字，现在正是要抓紧的时候。要不，这次就不去了吧，孩子功课要紧啊。”李玉莲商量道。敬丰虽然不是她生的，但是收养了敬丰后自己很快怀孕，简直是自己的幸运星，这让李玉莲更加疼爱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所以，对高建修的提议，她并不认同。

“妇人之见。功课要紧没错，可是人生就是不断的学习，不但要学习书本知识，更要学习书本外的知识。你看那么多童生秀才，只知道读书，对世事一窍不通，穷困潦倒，有什么用。这次去救灾，我之所以带着敬丰，就是让他感受一下人生的残酷面，以后他也是个干大事的人，怎能不早接触一下外面残酷的世界呢？”高建修呵斥道。

李玉莲对高建修的高论没有完全听懂，不过隐约感觉高建修是对的，并且现在高建修有点生气，所以赶紧去把敬丰从书房里找出来，给他穿好皮衣保暖，领到高建修面前。

“走，儿子，爹带你去揭阳县。”高建修拎起儿子就奔赴港口，登上军舰。码头上非常忙碌，数千石粮食、数百件棉衣和一些中药，正往三艘军舰上装运呢。这些物资，都是高建修现在要带到揭阳去的。

“爹，咱们晚上就要走吗？能出去真好，这些天，娘老是逼着我练字。”开船后，高敬丰站在高建修旁边往远处黑暗的海面望去而说道。

“写字累吗？比你在家里干农活还累吗？”高建修有些心疼这个假儿子。以前高敬丰家里穷，他既不是老大也不是老小，并不受宠，四五岁就要开始给大人当当下手干点农活家务活了。所以他到自己家里来，很是勤快，这也是他能讨得高建修夫妇欢心的一个原因。

“练字不累，就是有点闷。小时候我最想到学堂里去上学了。放牛的时候，经常扒到村里私塾的窗户外偷听，有一次听得入神，把牛给弄丢了，回家被爷爷一顿好打。现在做了爹娘的儿子，有书读有新衣服穿，敬丰最开心了。”高敬丰说话的口气，已然是小大人了，其实他还不到七周岁。

虽然是逆风行驶，但是高建修的军舰风帆性能好，到了第三天清晨，已经到达了海门守御千户所。见到了老熟人杜门庭，还是那么热情。高建修带给他两百条枪作为上次借宿的回报，喜得老杜眉开眼笑。这是高建修一年前制造的精良鸟铳，性能在大明绝对领先。不过由于现在自己的兵工厂可以量产燧发枪了，这些鸟铳逐渐被淘汰，所以拿来做人情。

第一百三十九章 揭阳

第一百三十九章揭阳

从三艘军舰上搬运大量的物资下来，把海门守御千户所当作这次抗震救灾的中转站。对此，杜门庭也是毫无怨言，十分支持。毕竟高建修给了他两百条好枪，这样的好东西，就是有钱都买不到，更何况还是高建修免费送给自己的呢。

对于高建修的“义举”，杜门庭也是感慨良多啊。虽然官场上都在传说高建修难缠，蛮横无理，捞钱的办法层出不穷。可是，官场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他这样，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人家可是真金实银的拿出钱财来救灾的。就凭这一点，也值得我老杜结交，更何况给他结交，还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呢。

这次从军舰上带来的马骡和马车并很少，毕竟空间有限。要把这么多的物资快速运送到数十里外的揭阳县城，也是一个难题。这时候，杜门庭站出来了，他表示能解决这一难题。海门守御千户所，本来是个军事机构，是防止海盗入侵的一个所城。自从嘉靖末年肃清倭寇后，这数十来海面基本平静了，虽然不时还有海盗扣边。这个所城已经成了一个数千近万人的民城了，各种生产活物资应有尽有。

作为本城最高长官，杜门庭马上搜集了一百辆手推车、二十辆马车，以及民夫两百人。这些民夫，当然算是高建修雇佣的，每天三十五文钱，也算是高薪了。有了杜门庭的帮忙，这运送物资的事情就好办了。于是高建修留下个得力的助手在守御千户所来协调运送物资，自己带着一干人等骑马往北边揭阳县城而去了。

快马加鞭，到了下午赶到了揭阳县城。放眼望去，揭阳县城的建筑并没有太多的破坏，大概只有一到两成的老旧房子被震倒坍塌。那些质量好的民居完好无损。只是县城里的难民太多了，大家都不敢回家，因为这几天偶尔还有余震，那些穷人家里的房子本来就破旧，如果碰到余震，说不定房子一倒把自己压在下面那就完蛋了。

进入县城，发现竟然有衙役站岗，说是为了防止骚乱。一般来说，在古代，有大灾大难，都是奸人作乱的好机会。看来这个揭阳知县张明弼不是个糊涂人。高建修只得派亲兵送上自己的名帖给知县。

张明弼这几天忙得头发都要白了，地震这种百年不遇的事情怎么就让自己给赶上了。自己治下发生地震，这在官场上绝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这次地震大啊，虽然震中心不在县城，可是余震不断，那些愚民只知道往县城跑不敢回家，这么多流民聚居在一起，这就给了不少不法奸徒以机会了，隐患非常大。

潮州府各县，土贼山寇海盗横行，民变军乱不断。自己还记得在崇祯十一年，也就是自己任职揭阳刚一年的时候，本县土贼数百人攻打竹桥，若不是自己指挥得当，率领乡勇拼死抵抗，估计不但竹桥就是县城都要丢失了，形势危险啊。即使这样，本县的典史陶梦龙也壮烈牺牲了。所以，这次地震一来，张明弼有了上次的经验，还是拉出一票乡勇先维持县城的秩序以防止奸徒作乱，然后再想办法救灾。

张明弼也是没有办法。自己从崇祯十年春任职揭阳知县，按道理到了去年铨选就该离任升职或者平调到外地。可是自己得罪了朝廷大员，没有被降职却留在揭阳继续当知县，还算一个不错的结果，这其中就有崇祯十一年平定土贼有功的原因。因为上面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如果这次地震引发骚乱甚至民乱，那自己这个官也当不长久了。

维持好县城的秩序，又不能劝这些受灾百姓回家，只好请大户们施粥救济。但是这些大户们，平时说的好听，一听要他们拿出点真家伙来就推三阻四，跟要了他们老命似的。他们纷纷诉苦，说大人前两年为了建塔，自己这些乡绅出了大力，现在还没有回复元气。

真是岂有此理。这个涵元塔是你们这些乡绅自己要建，自己何曾要建来着。当初，揭阳县因为自嘉靖末年以来数十年没出过一个进士，乡绅们最终找出了“巽地有陷，则文采不发”的原因，需要建塔以振文风。于是在天启七年年底开始修建涵元塔。到了崇祯二年春，知县冯元飚调任，塔却只建好了一层而已。冯知县被调走，塔自然也没人建了。可是建塔的成果却开始慢慢显现。自此之后，揭阳县在短短十年时间内出了六位举人、四位进士。人们这又想起这涵元塔的好处已以及修建的初衷，马上就请知县张明弼把未完工的涵元塔修建好，大家出钱出力也要把这涵元塔建成最好最大的文风塔。

于是，刚刚上任的张明弼组织全县花费了巨大的财力人力，历时两年之久，终于把这涵元塔建成。塔建好了，揭阳县的元气也伤了几分。但是，这不是大家不赈灾的借口。只要大家出力，每家出十石粮食或百两银子，这个灾难很快就能过去的。就连那些平时跟自己一起喝酒写诗的诗友们如郭之奇等人，也是一毛不拔，实在让自己伤心。

“香港参将高建修拜访？”张明弼拿到名帖的时候，吓了一跳。这个高建修跟自己毫无瓜葛，他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没理由啊，不管他是以市舶司副提举还是以参将的身份，都不应该出现在揭阳县啊。

不过人家不管是什么身份，官职都要比自己高，他来拜访，自己还是要出去迎接的。

“高将军到敝县，下官未来得及迎接，还请恕罪。高大人，请。”见到高大威猛的高建修，身为南直隶金坛人氏的张明弼还是有点不习惯。毕竟在南直隶和广东，个子高的人很少。现在陡然见到高大的高建修，还是有些吃惊。从高建修的身高，再联想到他杀人如麻的战功，张明弼心里一颤，他到底来干什么？

“张知县客气了。我这次到揭阳来，是特地送一些救灾物资来的，不代表官方，只代表我香港到的商民。我香港岛，这两年生活还算富足，听说揭阳发生强烈地震，我等心有不安。都是我大明子民，朝廷赤子，揭阳的百姓受苦，我们心里也不好过。所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香港的商民们，特地推举我来协助大人救灾。救灾物资—粮食、棉衣、药材等等，一共百多车，正在运输的途中。”高建修开门见山道。

什么？张明弼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面前的这个人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你高建修这是要打什么坏主意，竟然运来这么多物资到揭阳来救灾？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其中没有什么隐情的。

“怎么，我等前来救灾，张大人不欢迎？”高建修见面前的知县大人呆立原地毫无反应，这才问道。

“欢迎，欢迎之至。高大人高风亮节，香港商民的义举，实在令下官惭愧啊。大人的车马都到了哪里？需不需要下官派人去接送？”张明弼放应过来后马上表示欢迎。管他高建修是什么用心，现在能有人帮助救灾，安定灾民度过这个冬天再说。

“车马就在后面，最早的一批估计在天黑就能赶到。张知县能派人去接，最好不过了。”高建修不客气道。

张明弼马上组织乡勇在高建修亲兵的带领下去迎接第一批救灾物资了。

“张大人，我看城内和墙外的涵元塔边，到处都是灾民。这些灾民无所事事，也是个隐患啊。”高建修意味深长说道。

来了，高建修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了。原来他是在打咱县灾民的主意啊。自己都听说了，现在高建修在香港和附近岛屿上建立了不少工厂作坊，需要大量的劳力。可是让自己想不明白，香港岛就那么屁大的地方，怎么就需要这么多的工匠劳力呢？作坊开多了，香港岛又不种田，为了这些劳力的口粮，想必高建修也是费了不少力气的。

“那高将军有什么好的办法，安置这些灾民？”张明弼顺着高建修的思路问道。

“张大人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自然知道以工代赈这一办法的。”

“以工代赈？是不是高大人的香港岛那里缺乏人手？我这里的民众对香港岛上工匠的良好待遇非常眼热呢。”张明弼半真半假的打趣道。

高建修微微一笑，把对方的讽刺完全不放在心上。在香港做工，确实要比广东其他地方工钱高一些，就是在香港明码头当搬运工，在贸易季节，每个月也能挣一两银子。

“不是，我听说揭阳有几个瓷窑因为经营不善而陷入困境。我香港的商人们，每年都要出口大量的瓷器到外洋。若是我们把这几个瓷窑盘下来，扩大生产，招募大量的劳力。一来解决大人的心腹之忧，维护揭阳的和谐安定，二来让我们这些香港人有一个稳定的货源。怎么样？”高建修终于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第一百四十章 出事了

第一百四十章出事了

张明弼听了高建修的话后，沉默不语。高建修的建议其实挺有吸引力的。现在的揭阳县，最主要的产品除了粮食，就是蔗糖了。蔗糖行业都被一些大户给垄断了，自己这个知县根本就不能插手。但是，这个瓷窑嘛，现在都是一些没有太大势力的人在经营，自己这个县令应该可以摆平。现在高建修摆明了就是要控制揭阳县的瓷窑，否则那些救灾物资就会打水漂。

本来，若按照揭阳本地的经济状况，在冬天安置这些灾民非常困难。朝廷的援助就更不要谈了，朝廷要是有钱，现在北边的民乱早就平定了。高建修给出的许诺，在揭阳县救灾完全没有问题。自己如果救灾不力，激起民变，到时候小则丢官，大则丢命。现在县里还有一部分人不安分守己蠢蠢欲动，时刻想趁乱牟利，甚至想造反作乱。

为了全县灾民，为了百姓，就答应高建修和香港的那一众奸商吧。高建修和香港岛的商人虽然想控制本县的瓷窑从中牟利，但是他们的救灾物资那可是实实在在的。若是自己不向朝廷和布政使大人伸手要一文钱，也能把灾救好，一定能在揭阳县的历史上写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以后本县修方志的时候，一定会褒扬自己的。读书人做官，不就是为了青史留名吗？想通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张明弼马上对高建修亲热起来了。

“高大人当真是朝廷的赤子，宅心仁厚啊。对于香港商人的要求，本县准了。揭阳县现在有近十个大大小小的瓷窑，我一并帮你们接触，几日内就会有结果。下官听说大人原来竟然是南直常州府人氏，跟下官竟然是同乡啊，下官是金坛县人。以后还请大人多多到敝县走动走动。”

“公亮（张明弼的字）先生客气了，您是老前辈，又是读书人出身，叫我这个小老乡建修就行了。建修生长于蛮夷之地，不识礼节，还望公亮先生不要责怪。”见张明弼这么识时务，高建修当然也要跟他客气一番。

“镇夷啊，您身后这位小公子是？”既然要叙同乡之谊，对高建修身后的小朋友当然也要打个招呼。

“这是犬子。敬丰，还不过来拜见张爷爷？”高建修一把就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躲闪到自己身后的儿子给提了出来。

“敬丰拜见张爷爷，祝张爷爷一路高升。”人小鬼大的高敬丰拜道。

知道高建修的人都知道，他四年前孤身一人从海外回到大明，现在就有这么大的儿子了？这小家伙怎么说也有六七岁，估计不是亲生的。不过看高建修对此假子很是宠爱，连来揭阳都带着，这说明高建修人品还不错，不像官场上传说的那样不堪。虽然知道高建修认祖归宗了，不过张明弼却不知道他从老家族里过继了一个儿子。

被人叫爷爷了，张明弼自然不能没有见面礼，于是拿出自己珍藏多年一块方砚送给了高敬丰，毕竟这么大的小孩子，应该早就发蒙了，送文房四宝显得隆重。

高建修被这块方砚感动了，这个张明弼看来对自己还是真心相交的，不然不会送给自己儿子这么重要的礼物。礼物并不是越贵越好，而是其中的含义。你老张要是送一块黄金给我儿子当见面礼，我还不稀罕呢。你送文房四宝，这是要让我儿子以后做个文化人，虽然文化人高人一等的观念自己并不认同，但是这是老张他的世界观。

“镇夷真是教子有方啊，令郎聪明可爱又懂事，真是后继有人啊。对了，他这么小，你怎么就把他带到揭阳县来了呢？”张明弼不解的问道。

高建修还是那番理论，带他见见外面的世界，体会民间疾苦也需要从娃娃抓起。

“体会民间疾苦也要从娃娃抓起，镇夷这话真是发人深思。当今天下，民众困苦，可是有些乡绅富户却过着糜烂的生活从不救济穷人。朱门酒肉臭，路由冻死骨。若是天下乡绅都如镇夷你这般，大明中兴有望矣。”张明弼深有感触的说道。

虽然现在是非常时期，但是兴奋异常的张明弼还是略备薄酒给高建修父子和一众香港抗震救灾委员会的乡绅接风，感谢他们为揭阳县做出的一切援助。

到了傍晚，十多辆马车装载着粮食、棉衣和药品等物品进了揭阳县城，引起一阵轰动。大家被地震给震蒙了，县城里的大户施的粥都可以清晰的看见人影，灾民们都挨饿受冻。现在看到这么多救命物资过来，怎能不高兴。不过在高兴之余，这些灾民们又有些忐忑，这些东西是不是给咱们的？都说为富不仁，有钱人心肠都坏，怎么舍得把这写好东西发放给自己呢。有些灾民看到物资就想抢夺，不过一想到张知县手下的那些如狼似虎的民团，脖子一凉，又缩回去了。

张明弼得到了第一笔救灾物资，马上连夜发放到受灾最严重的那些灾民身上，并承诺后续的物资会源源不断的进来。现在自己筹得的物资和银两，足够全县灾民度过这个灾年的。德高望重的张知县一发话，加上救灾物资的现场发送，终于稳定了灾民的情绪。

打着香港抗震救灾委员会的牌子，几位年轻力壮的乡绅委员积极发放救灾物资，代表张知县和香港岛慰问受灾民众。高建修来自后世，对于慰问受灾民众的具体安排非常在行，毕竟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有见过猪跑吗？在后世新闻里，这种“温馨”的场面实在太多，自己只要照搬照抄就行了。

灾民们平时都被那些乡绅和衙役们欺负惯了，见到香港救灾委员会的乡绅们本来就有些害怕。在加上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受慰问的灾民更觉得在这些委员们矮了一截。对于委员们的慰问的问答，哆哆嗦嗦的，并不配合说一些感谢感恩之类的场面话，只知道磕头。看到这个场面，高建修顿时没了兴趣，也不知道感谢委员会这个组织，你让我这个委员长当得有什么意思。

“老三，你看这些委员会都是什么人啊？怎么如此有钱，而且还如此大方？自古救灾，只有朝廷和本地乡绅出面。现在却冒出了这么一个委员会来了。还真是邪门了。”灾民鲁老大问道。

“老大，这是香港抗震救灾委员会。听说是香港来的，香港你总该知道吧？”王老三识得两个字，对于旗帜上的那九个大字自然认得。

“香港啊，我听说过啊。不就是新安县南边的一个小岛嘛，听说现在有个将军驻扎在那里，有些商人在那里做海上生意的。我还听说那里招募的工匠的工钱特别高。是不是？”鲁老大挠头道。

“正是。香港现在被做生意称作是小广州，繁华异常啊。在那里做生意的都贼有钱，个个家缠万贯。我看这抗震救灾委员会，也是香港的富商，你看他们穿金戴银的，还来亲自发送粮食棉衣的。”

“人家都说为富不仁，可是这些香港来的商人，心肠确实如此的好，不合常理啊。”鲁老大小声的问道，生怕这些自己赶来救灾的香港富商们要对自己不利。

“嘘，不要乱说。或许他们都是信菩萨的。我也猜不透他们的用意，不过他们发送了这么多救命东西，我们都应心存感激啊。我听到一个消息，是知县大老爷的原因才使得香港富商们来救灾的。”王老三想起了早上听到的一个小道消息，故作神秘的说道。

“什么消息？竟然跟大老爷有关？”鲁老大果然问道。

“听说咱们知县大老爷跟香港岛的参将高大人是同乡。大老爷见县内的士绅们都一毛不拔不愿意也无力救灾，而现在去向朝廷求救也来不及，就写信到香港请高将军来救灾。高将军因为跟大老爷是同乡好友，自然要尽力相救。而高将军又是个大能人，在香港岛的那些富商们都受过他的恩惠。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富商们自然要乖乖的捐钱捐物。所以，这么多好东西就源源不断的到了咱们揭阳县了。”王老三小声解释道。

“原来如此啊。知县大老爷可真是咱们的大恩人啊，要不是他，两年前贼人估计都攻进县城，咱们揭阳都要贼窝了。现在他又通过老乡来给咱们救灾。相反，咱县的乡绅，却如此冷漠，实在叫人气愤啊。”鲁老大沉声说道。

“切莫声张啊。其实，咱县的乡绅，都被那个振文风的涵元塔给拖垮了，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说到底，还是香港富商们有钱，财大气粗。”王老三读过两年私塾，对县里的文化事业还是有点了解的，知道现在也不能全怪乡绅不作为。

“可是咱县不是有几个中了举人进士的吗？当了官就有钱，也没有见他们拿出钱来。有钱修塔，却无钱救灾。哼。”鲁老大气哼哼的说道。

“当官的当然有钱了，不过他们再有钱也没有香港的富商们有钱。我听说了，香港岛上现在有百多个大富商，身家都是十万两银子以上，他们都是做海贸生意的。出几千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关键是这些人靠高将军发财，是高将军让香港繁华起来，高将军老乡有难，他们自然需要出钱出力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打个委员会的旗号。委员会，好拗口啊。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鲁老大很好奇。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不过香港那个地方什么都古怪，跟外夷做生意，估计是从海外传过来的东西。依我估计，可能跟村里的乡老一样吧？”王老三猜测道。

“这位仁兄真是好脑筋。小弟我恰好跟香港岛在生意上有点往来。当然我是做小生意的，对香港了解有限。不过对这个委员会，小弟却略知一二。”就在鲁老大和王老三窃窃私语的时候，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汉子插话道。

两人吓了一跳，自己的谈话都被这个陌生人听去了，很是警惕。不过来人报上籍贯，发现就住在自己相邻的村子，也就放心了，于是连忙请教。

“这个委员会啊，其实就是一个组织，就像跟几个人合伙做生意的股东一样。委员会里的委员，是这个组织的执行人，负责这个组织的内外事务。比如这个抗震救灾委员会啊，就是香港的那些捐款的富商们选出来的代表，他们代表这些富商来执行救灾物资的发放，不让本县的那些衙役过手，是怕他们贪污。”那型牛小伙子子解释道。

两人一听，马上释然。这么解释完全合理。毕竟大明的衙役不值得信赖，人家香港富商出的钱，自然有权力监督甚至亲自执行救灾发送。虽然如此，两人还是不太能接受委员会这个新名词，听了别扭。

“牛小哥，你知道的可真多啊，真是见多识广啊。那小哥可知道大老爷发送完粮食棉衣后，什么时候让咱们回家？”王老三对牛小哥很是佩服，急忙问道。知县是好知县，但是大家都不太敢回家，毕竟到前天还是有余震的。只有知县大老爷发话，大家才敢回家。中进士的都是文曲星，他们才知道这种事情。

“快了。等发足了各位过冬的衣物粮食，再运来砖块石灰石头，就可以让大家回去修补房子了。”牛小伙笑道。

“啊？连修房子的东西都发啊？难道这些也是香港那什么会发的？”鲁老大大吃一惊，自古救灾只让灾民不饿死冻死就行了，还真没有负责修补房子的，这可是破天荒啊。

“是啊。香港有钱，救人救到底。所以委员会正在附近购买建房子的材料，马上就要运送过来。”牛小伙又在传播小道消息，听得两人目瞪口呆。

在县城，人们都听到了关于委员会的许多消息，灾民也知道了香港是多么的富饶，能被香港雇佣，将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马上，大家都听说了，香港的委员会们看中了本县的瓷窑，想扩大生产，安排自己这些灾民去瓷窑干活。可是有些不开眼的，竟然不卖瓷窑，这不是断自己财路吗？委员会多好的人，有钱有大方。那些土瓷窑主不卖，咱们不答应。

高建修注视这事态的发展，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中。

“报大人，黄维托来信了。五天前，有两艘交了保险的潮州船只在出海的时候遇到海啸沉船了，现在船东要求咱们保险工会赔偿。”亲兵带了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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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很忙，有两天没有更新，也没通知大家，实在抱歉。现在应该可以正常更新，争取每日起码更新四千字，谢谢支持

第一百四十一章 暗战

第一百四十一章暗战

黄维托的信非常简单，只说两艘船出事了，前因后果的没有说，估计是来不及写了。保险这个东西，自然要面对灾难。高建修本来也有这个准备，没想一开始就能从保险上赚钱，但是没想到灾难来得也太快了，毕竟现在季风来没有完全覆盖广东，船只出海的比例极小。

可是倒霉的事情他就发生了。既然发生了，那就要面对。而这次事故如果处理得好，对保险工会的海上保险也是一个宣扬的好机会。当然，如果处理不好，以后这个保险也不要办了，中国的保险事业将停滞。

得赶快回去处理此事，趁着大批海船还没有出海把此事顺利解决，能给保险工会以及市舶司增加不少印象分。可是，在揭阳的瓷窑问题还没有解决，无法分身。揭阳的瓷窑，高建修是志在必得，不容有失。

毕竟，做贸易的，只有控制住了上游产业，才能不会被突然断货。比如，现在的海上瓷器贸易，最主要的瓷器来源是江西景德镇，景德镇的瓷器质量好数量多，是出口的不二选择。景德镇的瓷器，约占现在大明瓷器出口的三成，高端市场的八成。可是，过几年，满清南下，江西是主战场，自己能不能控制江西不好说，难度很大。到时候，景德镇遭受战火，瓷窑破败，有钱也买不到好瓷器。失去了高端瓷器货源，这个瓷器贸易也就难做了，最起码贸易量急剧缩水。历史上，郑成功因为跟江西道路不通，没有瓷器货源，竟然从日本进口质量较差的瓷器跟荷兰东印度公司贸易，也是无奈之举。

现在，趁着抗震救灾的好机会，自己一举拿下揭阳的瓷窑，扩大生产，以后就不会为瓷器的货源犯困了。虽然有知县张明弼的帮忙，但是那些瓷窑主们不会轻易卖出自己的产业。所以，高建修就在灾民中传播香港委员会买下瓷窑能大量招工，而且工钱贼高，利用灾民急切求财的心理向那些瓷窑主们施压。不过要真正把灾民们动员起来，还得加把火。

救灾物资还在不断的发放，受灾灾民都得到了两三个月的口粮和一些过冬棉衣，当然也有一些免疫中药。由于粮食棉衣充足，一些没有受灾的百姓也开始冒充灾民来排队领取，反正不要钱。

在发送救灾物资的时候，香港抗震救灾委员会以及张知县派出的衙役还对灾民进行登记分类，对有两个及以上壮劳力的家庭，委员会还会发送一个特别制作的牌子。有了这个牌子，这个家庭的一个壮劳力可以在一个月内到委员会设立在揭阳县衙的办事处报道，成为委员会的雇工。至于工钱嘛，如果到香港去的话，每月六钱银子，包吃住，但条件不会太好。如果在委员会买下的揭阳县的瓷窑干活的话，每月工钱八钱银子，也是包吃住，每月还可以回家休息两三天。为什么两者区别这么大，委员会给出的解释就是，在香港干活，需要一定的技术，但活不累，而在本县瓷窑干活不需要什么手艺，但要苦点。

这些灾民不是傻子，在本县瓷窑干活，虽然苦点，但是工钱高，而且还不用离乡背井，当然愿意在本县瓷窑干活了。委员会真是大好人啊，不但给咱们救灾，还让咱们活干让咱们挣钱。现在这个世道，以前在瓷窑做苦力，一个月也只能挣四钱银子。现在委员会给出了高出一倍的工钱，大家自然感激涕零。

不过委员会又说了，现在自己的委员正在大老爷张知县的撮合下，与各个瓷窑主们谈判。但是谈判不太顺利，瓷窑主们不太愿意卖，即使要卖，也是要价颇高，让委员会吃不消。如果能顺利买下，委员会保证能给大家安排活干，工钱兑现。但是若是谈判失败，委员会也不会食言，会带大家到香港去干活，但工钱只有六钱银子而已。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这些头脑比较简单的灾民呢。委员会是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在揭阳县的，为了众灾民，不惜在揭阳与那些瓷窑主们交恶。为了自己明天生活更美好，也为了香港抗震救灾委员会，咱们一定要出点力做点事。

但是，灾民们不知道怎么来帮助委员会和自己，自己只有一把子的力气，却不知道怎么去使。

发动群众的力量，这个高建修也比较在行。于是，不少情报司的人就混进了灾民中间，发动群众，要感激委员会，要感谢委员长，要为委员会做事，至于怎么做，当然好办，跟着我就行了。

林文桦最近有些烦躁，本来前些天遭受地震，所幸家里房子没倒塌，也没有人受伤，自己家住在离县城五里远而已，也不用躲到城里去躲灾，因为自己家的房子非常结实，大地震都震不倒，还怕那些余震吗？

其实林文桦不愿意到城里人多的地方寻求安全，那是为了家里地窖里藏的银子，生怕自己一家人为了都走了，别人到自己家里来挖银子。自己家族经营瓷窑已经一百年了，到自己已经是第三代了。守着这个瓷窑，虽然不能大富大贵，可是也足以让自己上下二十余口人过上小康生活了。虽然自万历以来，本县最赚钱的行业是做蔗糖生意的，许多乡绅富户地主都纷纷弃粮种甘蔗，然后加工成蔗糖，最后通过海商卖给外夷，从中赚了大钱。对于蔗糖这个行业，林文桦并不羡慕，毕竟那玩意自己不太熟悉，还是守着自己干了一辈子的瓷窑实在啊，安稳。

可是，最近自己的瓷窑却被人觊觎了，这让林文桦很是担心。六天前，也就是那个香港来的什么委员会的一个乡绅在张知县的周师爷带领下，找到自己，说愿意出高价买下瓷窑。自己想也没想，一口回绝，这可是祖产啊。卖了瓷窑，虽然能赚得一大笔银子，再加上自己历年的积蓄，一家人还是能过上富足的生活。可是，卖了瓷窑，以后自己和后代干什么行当啊？自己祖宗辛辛苦苦创下了一份基业，不能就毁在自己手里。

那个香港乡绅是个笑面虎，虽然被林文桦一口拒绝，还是很有耐心的。两天后他又来了，还是商量买瓷窑的事，已经加价到了十二万两银子了。十二万两银子，其实可以买下两个林文桦家的瓷窑了。但是林文桦还是不为之所动。见林文桦如此不识抬举，好脾气的周师爷也是沉下了脸，让林文桦有些后怕。

过一天后，那个香港乡绅又来了，不过这次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只有一句话，问林文桦到底卖不卖？林文桦虽然被他的气场给镇住了，有些犹豫，但是还是拒绝了。那香港乡绅只撂下了一句话，就跟周师爷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不卖，是要后悔的。”林文桦每每仔细品味这句话，都是胆战心惊。这个香港的什么委员会，他的领头人，据说是那个传说中凶神恶煞、杀人如麻的将军高建修。另外，听说那个高建修贪婪成性，自己惹怒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战战兢兢的度过了一天，林文桦发现香港乡绅的报复并没有降临，反而更加害怕了。虽然家产万贯，但是林文桦在本县并没有太大的势力。不过作为本地的土著，又是百年富户，林家还是跟县衙有点关系的。以前，自己就靠巴结县里的典史陶梦龙，吞并了附近两个瓷窑而壮大的。可是，在两年前，该死的乱民造反，陶典史竟然被乱民击毙。老陶一死，他的势力烟消云散，自己也就失去了一个政治靠山。现在张知县的老乡高建修手下的乡绅要自己的瓷窑，很难保得住啊。虽然打定主意要保住祖业，但是，能不能保住，自己很悲观。

林文桦很快也打听到了本县其他家瓷窑主人也遭到香港那个鬼委员会的觊觎，所以想跟昨日冤家同行一起抵制委员会。虽然大家以前相处得不好，但是现在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不团结就是死路一条啊。毕竟人家高建修那些香港商人们可是拿出了十多万两真金白银来救灾，在本县有着非常良好的口碑。他们要强买自己的瓷窑，本县的乡绅民众都不会反对的，对他们名声并不造成多大的损害。而且，本县的大老爷看似没有参与这个事情，但大家都明白他是支持香港委员会的。

林文桦正想去找同行，同行就找到了他。十来个瓷窑主搞起窜联了，他们要一起抵制香港抗震救灾委员会，保住自己的产业。商量了半天，想出数十种办法，却发现无一行得通。

本来有人提出了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家放点血，每家捐出一万两银子来救灾，把瓷窑主的名声打出去，让灾民们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关怀。灾民们得到了自己的好处，瓷窑主在乡绅和民众那里得到名声。香港委员会再来强买也需要思量一下。

可是要大家拿出小半个身家出来，大部分人又舍不得。毕竟挣钱不容易，自己辛辛苦苦在瓷窑里监工甚至劳作，产出的精美瓷器都卖给了海商，海商以低价收购，然后一转手卖给外夷或者直接用船运送到南洋，比自己多赚了好几倍。毕竟海商们选择多，不从揭阳买，还可以从饶平、博罗、惠来、罗定等地甚至景德镇去买，收购价随便他们定，自己只能赚点辛苦钱。一个大的瓷窑主，一年下来，也只能赚上几千两而已，不够那些海商们的一个零头。现在一下子让自己拿出几年的收入，说不心痛，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是个好主意，但是奈何大家都不是大气的人，没有人带头捐钱。

“此法不妥，即使咱们捐出十多万两银子也没用。为什么？因为现在灾民们基本上都被香港那个鬼委员会给救助了，每家都有两个月的口粮，还有过冬棉衣。咱们就在本县，到现在来捐，不过是锦上添花。而人家却真是雪中送炭。民心背向，可想而知。现在咱们捐款捐衣捐粮，对灾民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了。在乡绅眼里，咱们不过是邯郸学步而已。”有一个瓷窑主反对道。

众人都称善，这样大家就不用出一万两银子了。可是，这个办法不行，总得想出个办法阻止香港委员会对自己的兼并啊，不能坐以待毙啊。虽然不知道他们会出什么招数，但是看他们志在必得的样子，一定早就想好了办法。

“对了，蒋掌柜，你不是有个表兄在布政使大人手下当师爷吗？要不，咱们大家还是放点血，凑个五万两银子，让你表兄去找布政使大人说说。人家可是堂堂一省之长，他老人家的份量，应该不是高建修那厮能抵挡的。”有人突然提议道。

五万两银子，大家又少出了一半。关键是能找一个大靠山，压制一下香港那些暴发户的气焰。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蒋掌柜的表兄挺受布政使大人重用，再加上五万两银子，只要布政使大人向张知县递个话，想必张知县和高建修等人也不敢强来。

此话一出，立即得到大家的响应，最后决定出六万两银子，一万两送给蒋掌柜的那个师爷表兄，五万两送给布政使大人，只要布政使大人带话给张知县就行了。大家在布政使大人的话到揭阳高之前，只要坚守就行了。

兴冲冲的回到家里，还没有进入家门，林文桦就傻眼了，自己家院子院外密密麻麻的都是人，放眼望去，应该有好几百近千人，大部分都是平民老百姓，也就是那些受了灾穿上香港委员会发的棉衣的灾民，还有几个乡绅在领头，就等着自己呢。自己家人被关在院子里出不来，自己又进不去。

“林文桦，你这个罪人，还敢回来？正是你这厮为了赚钱，不顾一切的挖地取土，结果挖断了咱们揭阳县的地气，这才导致咱们揭阳受到天谴，发生地震，死了千余乡亲。现在咱们这些受灾的人，要向你讨个公道。”一个很有威望的乡绅对着林文桦大喝道。

“杀林文桦啊。”后面的民众鼓噪起来了，吓得林文桦面如死灰，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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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杨天师

第一百四十二章杨天师

其实大家也就是鼓噪而已，没有人真的敢去杀林文桦，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

很快，瘫倒在地的林文桦被人扶起来，当然还是要接受批斗的。

“韩老，你这话可是非常偏颇的。咱们揭阳烧瓷窑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从来没有听说过瓷窑挖地取土能破坏地气的。您老肯定是听了谣言重伤在下的，您可不能冤枉我啊。”林文桦向德高望重的韩可泰争辩道。

“地气者，就在地下。正是因为你等挖地太深，破坏地气，才遭天谴的。大家都说了，整个揭阳，就你家瓷窑挖地最深，而且你家瓷窑本来地势就最矮。不是你破坏地气，那是谁？”林文桦盛气逼人的问道。他其实在心里暗笑，高建修那厮确实鬼灵精怪，难怪年纪轻轻官就做得这么大，地气这一理论出来，这些瓷窑主们现在有口难辩啊。地气这玩意是神秘事物，大家都相信。他们现在已经惹起了众人的怒火，任人鱼肉了。

“不是啊，韩老。要说地势和深挖地，潮阳县的瓷窑更应该破坏地气的。可是现在是揭阳发生地震，潮阳还没有。这是说不通的。”林文桦哭丧着辩解道。

“哼，可是实际上现在是本县发生强烈地震，这就说明是你破坏地气的。人家潮阳虽然地势比我揭阳底，可人家没有挖你这么深来取土啊。你看你都挖了好几丈了，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全县离你家瓷窑越近的，倒塌的房子越多。这不是你破坏地气的证据吗？看你还敢狡辩？”韩可泰严正斥责道。这个罪证是自己给他安上去的，其实因为这附近穷人比较多，房子最不结实，所以被地震震塌的稍微多一点，现在正好作为罪证。

这也怪我？不过因为我的瓷窑大一点，招募的工人多一点，工人们造不起好房子，顶多搭个棚，当然不结实不抗震，现在竟然成了自己的罪证了。林文桦真是有口难辩了。

有了德高望重的韩可泰的滔滔雄辩，后面的灾民们也都在起哄，说要杀林文桦向老天爷谢罪，甚至有人提议要杀林文桦全家一起上路，给那些受地震而亡的人们谢罪。还有人向院子房子里的林文桦的家人扔石块砖头，女人们的尖叫声从屋子里传来，吓得林文桦脸色苍白。

“哼，林文桦，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老夫看你平时为人谦逊，也是与人为善的份上，饶你一命。我等乡绅们，请了大法师来看了。大法师说了，你家的瓷窑，确实破坏了地气。现在的解决办法，就是要填平一部分瓷窑土坑，三个月不能动工。”

韩可泰还没有说完，林文桦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大声说道：“既然大法师都这么说了，小的完全同意，三个月不开工，把深坑填平。”反正现在也招不到工人，停工三个月自己还能承受。

“呸，想的美。你闯下了弥天大祸，还想没事人一样？大法师说了，停工三个月填平深坑后，需要瓷窑变换主人。新来的主人还必须是以前没有挖过坑烧过窑的。你需要把瓷窑转手。”韩可泰继续诱导道。

“大法师？哼，不会是个江湖骗子吧。”林文桦已经看出来了，韩可泰应该已经投靠了香港委员会，什么大法师都是幌子。

“无量天尊，是哪位在质疑贫道？”林文桦话刚落音，就有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道士从人群中走出来，看上去仙风道骨。

林文桦看到面前的道士，吓了一跳，这不正是潮州最有民望的活神仙杨道长杨天师吗？

“是杨道长啊，原来大法师就是杨道长。他是活神仙，说的话没错。”那些跟在韩可泰身后的百姓也沸腾起来了，纷纷朝杨道长下跪。杨道长杨天师就隐藏在自己队伍里，神不知鬼不觉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到底是神仙啊。

杨天师不是本县人，他在潮州府有一个道观，香火鼎盛。他在揭阳县威望巨大，人人都称呼他为活神仙。天启年间，揭阳县乡绅因为本县数十年间没有出过一个进士，秀才中举的也少，文风不振，于是就请在潮州府声名鹊起的杨道长到本县来看风水。杨道长到揭阳县考察一番后，认为本县城外的一洼地破坏风水，需要建塔镇住妖邪，只要塔建好了，以后自然就能重振揭阳县的文风。知县和一众乡绅听从了杨道长的建议，建立涵元塔以振文风。结果塔建了，揭阳县中举中进士的人立刻多了起来，是本朝开创以来本县科举之最。

从此杨道长在揭阳县名声越来越大，已经从道长升格为天师神仙了。而杨天师也利用在揭阳县的名声，大势招揽门徒发展势力。频繁在揭阳县亮相，所以大多民众都认识了杨道长杨天师活神仙了。

“杨天师？您------”看到已经站到自己面前的杨道长，林文桦有些结巴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林员外要看得开。失去的不是坏事，得到的也不一定就是好事。您动了地气，三个月内不得开工，不然工人就会有危险，被恶魔附生。今天放手，能换回明天的希望。贫道略通苍天，就是为世人救难的。林员外，贫道送你一句话，退一步海阔天空。告辞。”杨天师说完翩翩而去，留在一脸惊愕的林文桦。

杨天师的一句话的效果，远远超过韩可泰的威逼利诱，使林文桦彻底放弃抵抗。杨天师何等之人，是活神仙啊，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他说的话太有哲理了，自己不得不从啊。

杨天师走后，韩可泰和一众民众还是步步紧逼，林文桦只得屈服，请那个香港商人来谈判，自己愿意卖祖传瓷窑。

“林员外，想通了？终于愿意卖瓷窑了？”香港抗震救灾委员会的委员康无为动作很快，马上就过来了。

“是，既然你们香港委员会志在必得，又能发动如此多的灾民甚至乡绅，我林某佩服。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只希望康员外在买下我瓷窑之后，能够好好安置那些工人。让康员外见笑了，我无权要求康员外什么。咱们签契约吧。十二万两银子，我希望是现银，当然会票也可以。”林文桦也是个果决的人，既然事情不可挽回，还不如痛快点，早做了断。

“好啊。不过价钱嘛，现在值不了十二万两。我出七万两，也保证林员外不吃亏。”笑面虎康无为现在竟然要降价。毕竟，现在被动的是林文桦。杨天师都发话了，自己如果还把瓷窑抓在手里，根本就招不到工人给自己挖土，谁也不敢冒着生命危险下瓷窑。所以，现在这个瓷窑不能砸在自己手里。

“康员外，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林文桦大急道。

“林员外，活神仙杨天师的话，咱们可是不能不听啊。三个月内不能动工，以后还请大法师做法事，这都是损失啊。本来你的瓷窑只值六万两银子，我给你的价格已经高出了市价近两成。这样你还不满足？做人切莫贪婪。要不是你这两年大势扩展，挖深了瓷窑，也不至于引起地震。再说了，现在除了我香港，没有人敢接手你的瓷窑。”康无为微笑道。

两人在屋子里谈判，外面韩可泰带领的灾民们还在鼓噪，并为远走，这也给林文桦莫大的压力。

屈服了，把瓷窑脱手，拿上现银，逃离这个行业，远离是非，林文桦稍微一思考就决定了。

签了契约，拿到会票，林文桦总算松了一口气。

“康员外，恕林某多言，我想知道你买下这个瓷窑，是不是真的要雇佣数百近千的灾民到瓷窑帮忙，还给他们八钱银子的工钱？”林文桦想要解开心中的谜底。

“我康某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也是个一言九鼎的汉子，说到自然会做到。没错，我是准备大势招工，扩大瓷窑规模。至于八钱银子的工钱，我觉得并不多。”康无为拿到瓷窑后，也是轻松了不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是，按照咱们瓷窑的现况，把瓷器烧好了之后，上等档次的每件瓷盘也只能赚两钱银子，中下档次的瓷盘只能赚几分银子。你一下子就把工钱提高一倍，哪还有银子赚啊？”林文桦也确实想知道其中的诀窍，听说香港商人都很会赚钱，自己如果能学上他们两成本事，以后也不愁没有银子赚，所以虚心发问。

“林员外，这你就不懂了吧。你以前烧瓷，烧好的成品都是卖给海商不是？那些海商财大气粗，把你的价格压的死死的。本来你烧一件上等瓷盘，成本四钱银子，可恶的海商上门收购你的瓷盘，收购价格却只有六七钱银子。可是，你知道海商们一转手，卖给外夷船主，是多少银子吗？告诉你，最起码一两五钱银子，利润翻了两三番。”康无为笑道。

林文桦机械的点点头，是啊，海商们直接跟外夷打交道，有人愿意下订单给他们，他们再把订单转给咱们这些瓷窑主。自己要是认识那些外夷船主，这个银子自然不想让海商们赚去。当然，潮州也有不少乡绅自己有出海船只，这些船主他们并不来自己的瓷窑直接采购，而是通过海商替他们采购，这是百年来形成的惯例，特别是郑芝龙崛起后，海商们更是把持了瓷窑的采购，排挤那些不遵守惯例的出海船主们。

“可是我们香港委员会，本来就是海商，咱们不但直接卖货给外夷和出海船主，甚至直接有船出海到南洋，这中间的利润全部归自己。赚的钱自然比你以前要高一倍还不止。提高工人一倍工钱算什么。哈哈哈。”说着说着康无为大笑起来，还是高大人有本事，让咱们直接赚大钱。

“是啊，你们根本就不怕咱们潮州府的海商，毕竟高大人的威名可不是盖的。有了高大人给你们做后盾，哪能赚不到大钱？可是康员外，你们也没有烧过窑啊，怎么有这么大的把握，能扩大生产？”

“这个嘛，实话告诉你吧。咱们香港委员会对此早有准备，咱们在景德镇请来了近百个烧瓷的老师傅，他们世代相传，烧瓷的技术，肯定不在林员外之下。听说了，揭阳县的粘土很是适合烧瓷，把现在的规模扩大几倍不成问题。”康无为的话不尽不实。

当初，高建修说服香港的商人们来揭阳救灾，条件就是要替香港把揭阳所有的瓷窑拿下。拿下之后，总得有专业人才替咱们打理管理瓷窑并扩大产量。本来这些瓷窑主就是最合适的管理人才，但是由于咱们香港委员会是要以欺骗威逼的手段拿下这些瓷窑的，这些瓷窑主对咱们恨之入骨，自然不会替咱们卖力。天下间，最会烧瓷的当然是景德镇的大师傅了，水平为天下之冠。咱们要烧好瓷，当然要请最好的技术工人。所以大家决定马上派人带着银子会票去景德镇去挖人。有钱能使磨推鬼，景德镇的大师傅们估计已经被高建修派去的人的银子砸花了眼，不日就要南下了。但是康无为并不知道现在景德镇招募人才的进展，只是吹嘘挖来了数十近百个烧瓷高手。

财大气粗就是好，想怎么搞都行，林文桦自叹不如。

“可是咱又听说了，你们香港委员会在一个月后就招募众多灾民，就要开工。不过杨天师不是说了嘛，三个月内不得开工。你们这不是前后矛盾吗？”林文桦还想搞清楚最后一个疑问。

“这个问题太好解决了。杨天师不是活神仙嘛，一个月后咱们再请杨天师给瓷窑做一场大法事，驱邪撵鬼，不就完了吗。地气被你破坏了，咱再让活神仙把它修补好，不就行了嘛，太简单了。”契约在手，康无为也就没有必要隐瞒了，痛快。

林文桦听了这句话就是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他们竟然连活神仙都收买了，自己实在不是对手。

第一百四十三章 问答

第一百四十三章问答

几乎是一夜之间，揭阳县的所有的瓷窑全部换了主人，新主人都是香港来的乡绅。这些瓷窑主被迫卖瓷窑的过程，跟林文桦大同小异。至于被他们派出去到广州找布政使大人求救的代表，连人带会票都被高建修的亲兵给截下了。

乡绅韩可泰家的堂屋里，坐满了人，都是本县有名望的乡绅，大多是四五十以上的中老年斯文人。不过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个最引人注目，在一众中老年人显现青春气息。不错，此人正是高建修。

“高大人，您这一招实在是太绝了，那些瓷窑主们都被地气这一说搞晕了，无从辩驳。而那些灾民们在听说咱揭阳县地震是因为瓷窑主挖地取土破坏地气，对这些人非常痛恨，结果轻易的跟着咱们走。”韩可泰谄媚笑道。

“这还是你们这些乡绅有民望，才能带着更多民众跟着咱们走啊。韩老，辛苦你了。”高建修微微一笑。这些乡绅，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对自己有用。

“高大人客气了，老朽不过尽绵薄之力。关键还是高大人您的计策好，当然，也正是您的慷慨解囊，才使瓷窑归于香港。欲取之，必先予之，古人诚不欺我也。”韩可泰高兴的说道。

“韩老，还有各位乡绅，这是给你们的牌照。这个牌照有效期是两年，在这两年内，你们可以直接与进入香港岛的任何船只进行贸易，可以在香港岛内买仓库和店面。也算是高某对各位的感谢吧。”高建修说完，从怀里掏出十五面牌照。

韩可泰等人战战兢兢的接过牌照，激动万分。现在在广东哪个地方最赚钱，当然就是在高建修的香港岛啊。也是邪门，小小的香港岛，这几年迅速发展，从一个小小的渔村到一个南国最大的商品集散中心。在香港岛做生意的商人，个个都是年入万两银子以上，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不说别的，就说咱揭阳县的钱员外，家有薄产，也没有什么好店面，日子过得不算差，但也不算好。但在三年前，他家大公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倾家荡产甚至抵押田产才凑了三千两银子到香港岛买了个牌照以及仓库，两三年下来，现在已经有四十多万两银子家产了，成为咱揭阳县数一数二的富户了。有了香港的牌照，发家致富不是梦。别看韩可泰等人在揭阳挺风光的，但是比起李员外家的大公子，还是不如的，人家的发家速度，快得使人妒忌。

手捧牌照，众乡绅都是激动异常，甚至还有一个老乡绅内牛满面。高建修正是把牌照当作武器，把这些乡绅为自己所用。而这些乡绅也愿意给高建修冲锋陷阵，毕竟高建修给予的报酬太丰厚了。

高建修从韩可泰家里出来之后，并没有回到县衙，而是钻进了一家普通的酒楼的一个包厢里。

“无量天尊，高大人是个信人，贫道有礼了。”杨天师出现了。

“天师客气了，高某一个俗人，不值得天师大礼。”高建修笑道。

“贫道略通相人之术，观高大人颧骨，不是凡人，乃是大富大贵之相啊。”杨天师盯着高建修的脸面说道。

老东西，还拿这一块来唬我，我才不信这一套的。

“哦，相不到天师博学多才。那天师替我看一看，在下究竟是怎么个大富大贵？”高建修轻笑道，看你这个老神棍有什么新花样没有。

“贫道观大人气色，阳刚之中夹有阴霾，湿气很重。在从大人左手纹理来说，寿命线在二十岁的时候有一个断层。这表明大人在二十周岁的时候，遭遇大难。此大难不可逾越，轻则卧床数年不能起，重则一命呜呼。但是只要越过了此坎，大人以后仕途不可限量，儿孙也自然满堂。高大人，你在二十周岁那年，可是有那么一次大难？”杨天师在观摩了高建修的左手之后开口道。

杨洪磊在两天前得到高建修相请之后，兴奋了一宿，自己一直想结识叱咤两粤的高建修，可是苦于跟他搭不上交情。在去年，自己就派大弟子米卢去香港三岛考察，米卢在岛上转了两天后，写了一封短信给自己，信上只有六个字：“人傻，钱多，速来”。对于大弟子米卢，杨洪磊自然信得过，他既然这么说了，说明香港岛上的乡绅民众现在还没有一个坚定的信仰，自己只要到香港岛去建道观，一定可以发展不少信徒，扩充自己的实力。人傻就是说的此事。至于钱多，大家都知道，香港很富裕。只是“速来”却不太好办，高建修在香港岛上虽然没有严格的宗教管理条例，但是想要去传教，也得经过他的同意。关键是自己跟高建修没有交情，贸然提出去传教建道观，说不定人家会把自己打出来呢。

现在好了，高建修有求于自己，于是杨洪磊自然要卖力，很快就配合他把揭阳县的所有瓷窑搞到手，现在他来相谢了，自己可要把握住这个好机会。

“哦，天师果然是高人，不错，在下二十岁那年，从海外归来，九死一生，差点死于风暴，最后为海道大人所救才得以重生.那天师，你看我以后还有劫难吗？”高建修点头问道。看来这老神棍对自己还是做了点功课的。他能算出自己二十岁那年的劫难，说明他对自己身世很了解。自己当年穿越到了虎门炮台，差点被当作红毛鬼奸细，机缘巧合，成了两广总督的亲信，甚至被张镜心赐字。用点心的人，聪明如老神棍者，自然就可以算出那年自己就是二十岁了。既然如此，我就逗逗你。

“无量天尊，擅自泄露天机，那是要遭受天谴的，恕贫道爱莫能助啊。”杨洪磊竟然装腔作势欲绝还迎起来了。

老东西还真是个演技派啊，看他仙风道骨的样子，演技出于自然，丝毫看不出表演的成分。不过想想也是，没有高深的演技，还怎么几十年如一日的装神仙做神棍？

“天师，你就发发善心，给建修指条明路吧。这是三万**票，算是在下报答天师这两天为在下忙碌，请天师务必收下。”高建修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会票，心里几乎笑翻了，老子的演技也不差啊。

看到三万两银子的会票，杨洪磊手指几乎控制不住，这个诱惑太大了，高建修真他**的有钱，一出手就是三万两，比得上自己道观十年收入。不过杨洪磊何等人物，自制力相当高，刚才只是有些失态而已，是因为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而已。

杨天师眼一闭，把会票推开，这个举动倒让高建修有些诧异。历来神棍之流不就是为了银子吗，当然有些卑鄙者可能还要骗色，现在杨洪磊的动作却有些例外。

“高大人错看贫道了。贫道是看在高大人一心为善，为了揭阳数万灾民大把撒银子，胸怀气度令人折服。而大人为了筹得善款，竟然帮助香港的那些奸商们得到揭阳瓷窑而不顾自己刚刚得来的好名声，更是令贫道敬佩。所以这才泄露天机的。贫道看大人，以后事业会一飞冲天，不过也会遇到大挫折，所以这才忍不住给大人看相，差点有一次泄露天机的。”杨洪磊看出来了，这个高建修不是那么容易骗的，自己刚才要是接下了这三万两，估计是会被他看低的，自己的目的也就达不到了。当然，如果自己得到三万两就满足了，那收下这会票也是可以的。可是自己理想远大，三万两银子算什么，只要傍上了前途不可限量的高建修，那就又是一种境界了，说不定还能青史留名呢。

老神棍看出自己以后事业会遇到挫折，不知道是忽悠还是有点真才实学。若是这老神棍能看清天下大势，对自己还算有用，那自己就把他挖过来。明末是中华民族最黑暗的时期，统治阶级昏聩懦弱，不过这时候民间可是有不少能人啊。

“天师果然是高人。在下想请教天师一事，还请天师不吝赐教。”高建修考核起这个神棍了。

来了，这高建修果然不是简单人，不然年纪轻轻也不会爬到如此高位，控制了广州以南的所有海路，还把手伸到了整个惠州府，现在又在揭阳活动。看来他也是在试探本道长的本事啊。

“高大人请说。”

“今年惠州大盗刘士魁活同林九我等人，扯起了造反大旗，也提出了均田免粮的口号，与北方的闯贼献贼遥相呼应。刘士魁虽然起事很晚，其实他在乌禽嶂和淡水经营日久，手下积年老匪千人，实力不可小觑。可是纵观崇祯十四年的民乱，北方献贼闯贼风生水起，年初就攻下洛阳襄阳，斩两亲王，现在积兵百万，攻下了河南和湖广北边大部分国土，为国朝以来所未见。而刘士魁起事不到半年就被扑灭，活动范围不过惠州府。你看，同样是‘均田免粮’，为什么在北方李自成那里能有大威力，在惠州却不能吸引老百姓去投刘士魁呢？”高建修出了考题，看你对天下大势有没有一个比较清醒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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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上昨晚的一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理赔

第一百四十四章理赔

哟，高建修竟然问起了天下大势，看来是对在下有所期望啊，不过这正合我意。

“大人，要说起这闯献二贼，那可是一晚也说不完啊。刘士魁效仿闯贼，提出均田免粮，不过是东施效颦，完全不知道南北风俗经济不同，实在是自取灭亡。刘贼灭亡，表面上看，是高大人您的绝世武功，全取四大贼。而实际上，刘士魁失败而李闯现在混得风生水起，原因有三。首先，北方糜烂而南方民众生活还算过得去，均田免粮对老百姓的吸引力并不大。在大明，只要老百姓还有一口吃的，人们不愿意铤而走险走上造反的道路。而北方不同，连年干旱蝗灾，老百姓不造反就要饿死，造反还有一点活命希望。加上崇祯十三年十四年北方全局性灾害，饥民遍地，李自成一呼百应，不，是一呼万应，不愁没有兵源。其次，河南各州府基层乡绅遭受破坏而惠州乡绅还在，导致两个结果。河南连续十多年旱灾，不但普通民众，就连乡村地主也都遭殃，赤地千里，有些地方荒芜人烟，没有地方乡老的组织抵抗，李闯献贼在河南如入无人之境。而大人在惠州府组织部分乡绅编练民团，有了地方组织抵抗，刘士魁寸步难行，其命运已经注定。最后，李闯和刘士魁的骨干不同，也导致了两个不同的结果。李闯献贼的骨干力量，全部是陕北晋北边军，极有战斗力。每次闯献二贼遭受重创，都能死灰复燃，就是有了这些可靠的边军扶持。而刘士魁的骨干，却是土匪，乌合之众，大人铁军一到，立即土崩瓦解。当然还有一点，闯献二贼有马，机动性强，而刘士魁则没有多少马匹，跑不了。”

一口气说完几点原因之后，杨洪磊就闭目养神，故作镇静，等待高建修的评判。

高建修挺惊讶的，这老神棍挺有水平的，比自己那个狗头军师李唐宋要高明不少，最起码在战略上要强些。现在自己身边，能给自己出主意的人不多，更不要说那种张良萧何之类的人物了。现在看来，这个老神棍是个人才，自己要把他挖过来。

“天师果真是活神仙啊，洞悉天下世事啊。现在大明，能有这么清晰认识的人，几乎绝迹了。建修还有一事请教，天师对关外建奴鞑子怎么看啊。”高建修继续提问。

“高大人过奖了。建奴乃大明的心腹之患，自从老奴造反以来，建奴一直壮大，占据东北。现在老奴的儿子黄台吉胸怀大志，才能不可小觑，收复蒙古，得到大批良马；又降伏朝鲜，得到一个比较稳定的粮食来源。有粮有马，黄台吉自然有了底气，竟然即皇帝位，改国号为清，其志不小。观黄台吉手段，重用汉奸，瓦解八旗旗主的政治权利，从四大贝勒共商国是到现在南面独坐，可见其高超的手腕。自从他上位以来，四次破墙入关，把大明直隶京畿、山西和山东搅了个稀巴烂。现在在松山，大明惨败，洪承畴被围，鞑子气焰正盛。按照这个态势下去，鞑子必有吞并我中国之志。”杨洪磊侃侃而谈，今天终于把心中学识吐露出来，就是觉得面前这个小伙子能成大事。

哎呀，这个神棍还真有本事，对时局也是很关切，信息还很灵通，关键是他能看出来其中的利害关系，太有才了。

拍手，鼓掌。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人才，这次来揭阳没白来。

“哎呀，先生埋没在民间，实在太可惜了。不如到我香港来，平时替我参谋参谋。如何？”高建修太兴奋了，忘记了面前是个老神棍，不是待价而沽的读书人。

“无量天尊，高大人说笑了，贫道乃是道士，道观还在潮州府。贫道也想多聆听高大人的教诲，可是从潮州到香港实在太远了。哈哈哈。”杨洪磊干笑道，看你小子还上不上道。

高建修一拍脑袋，人家也是挺热爱本职工作的，于是开口道：“对对，这样，咱就在香港岛建个大道观，天师就常驻在香港道观，有什么事情，在下也可以随时请教天师。”

杨洪磊目的达到，当然高兴了，一举两得，于是爽快的答应了。一来可以在自己梦寐以求的香港建立道观，二来自己得到了高建修的重视，以后自己要傍上高建修，机会很大。

高建修为了笼络杨洪磊，决定把杨洪磊的道观建得更大，于是在现场就给杨老神棍画了个道观草图，还答应把道观地址随便杨天师选择，所有费用自己出。这样，在自己的香港岛，除了有天主教堂、佛寺，马上就要有咱中国土生土长的道教道观了，看来自己的宗教管理政策还算不错。

杨洪磊对此也很满意，这说明高建修对自己很重视，既然他如此大方，自己也不会推脱，反正他有的是钱，自己如果为他省钱，反而是不尊重他了。

搞定了揭阳的瓷窑，还顺带给自己找来了一个军师，高建修马上就回香港，去处理那保险事务，毕竟黄维托都送了两次求救信，请自己赶快回去处理。

于是，高建修带着儿子以及杨天师骑马回香港，一路颠簸，终于回来了。一回到家里，就看到两个大肚子，李蓉蓉肚子大得有些可怕，像个熟透了的西瓜，才七个月，就好象要生产似的。而李玉莲的肚子也鼓起来了，这倒让自己有些意外。

还有秋雯那幽怨的眼神，老爷刚刚专宠自己没几天就出去忙公务了，留下自己独守空房。虽然大夫人和二夫人也是独守空房，可那不一样，人家肚子里都有老爷的骨肉，有盼头。而自己不一样，小妾如果没有孩子，那后果是很惨的，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只有有孩子特别是儿子，自己的未来才有保障。可是，老爷不在家，不再宠幸自己，就没有怀孕的可能。不过现在好了，老爷回来了，她们两个身子不方便，自己一定要在李蓉蓉生产前怀上孩子。

不过现在来不及跟妻妾温存，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进入自己的办公室，黄维托和张志新以及李唐宋都在，就等自己这个当家人回来拿主意了。

“老黄，你说说事情的经过，到底是什么回事？一般来说，现在船只还没有出海啊，怎么就有船只出海遇到海啸呢？”高建修问道。

黄维托连忙把事情的原委做了一个说明。原来，从八月开始，高建修的军舰载着市舶司的吏员，到处向出海船只推销保险，人们震于高建修的威名，大多不敢不买保险。这些买了保险的船主和货主，对保险理赔不太抱希望。到了十月底，大多数船只都装好船准备出发了。今年的季风来的比往年稍微早一些，十月底就有季风来了，一些心急的船主就开始出海往南洋去了。这其中就包含停在两艘惠州府港口的潮州船只，他们也是缴纳了保险的。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惠州府靠近潮州的海面发生海啸，这两只船只就遭了难了，一艘沉没，一艘被毁坏，彻底完蛋。

“一艘沉没，一艘毁坏？既然沉没了，那咱们怎么知道？”高建修问道，说不通啊。

“大人，是沉没了，不过因为这艘大船上有小艇，船主在遭遇海啸翻船的时候从小艇上逃生，然后就到广州市舶司去报案，说出了事故。另外一艘没有沉没，但是有一半货物都被抛到海里去了，还死了十几个伙计。当然，船主也过来报案了。”黄维托解释道。

“原来是在惠州府，我还以为是潮州府的，潮州府的船只都是郑芝龙的范围，吓了我一跳。那艘号称沉没的船只，到底有没有沉没，是不是过来骗保的啊？”高建修问道。在后世，骗保的实例太多了，这个不可不防。

“大人，你在十月二十四日那天，是不是在惠州海面上遇到海啸？”黄维托问道。

“是啊，不过我当时实在浅海区，预感到有海啸，马上就靠岸了。等海啸来的时候，我已经上岸了。海啸有多大的威力，不得而知。张志新，你有调查过这两家船主的背景吗？”高建修转头问道。船主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初步判断他们是不是骗保。

“调查过了，大人。那艘沉没船只的船主，名叫姜晨发，是个本分的生意人，他做海上生意已经十年了，出海三次，家境富有，社会关系并不复杂。这次咱们推销保险，一开始并不想买保险，后来在一干人的劝说下投保的。按照他的说法，这次他损失惨重，四万三千两银子的货还有三十多条人命包含他的大货船，全部没了。至于船只被毁坏的船主，为人比较刁滑，他的话不太可靠，而且巧合的是，损失的那一半货物，全部投保了。而没有损失的那一半货物，全部没有投保。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之中。”张志新汇报道。

“这两艘船只的损失包含人命，咱们全陪。黄维托，咱们办个理赔仪式，你去召集所有能召集的出海船主，让他们看看咱们保险工会言而有信，是他们出海船只的坚实后盾。张志新，你给我盯紧了这两个船主，若是有异常情况，立即汇报。”高建修发话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理赔（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理赔（续）

黄维托对此有些微词，毕竟，这两艘船只，现在还没有经过调查，就要赔偿，有些说不过去。特别是那艘没有沉没的船只的船主，明显是个骗子，所有没有投保的货物全部完好无损，而投保的获取全部沉没，这作假也太明目张胆了。若是现在就理赔，不就等于让所有的船主都来弄虚作假骗保吗？

“老黄，你这样想，我很高兴。不过，咱们现在是需要一个声势，给保险工会造势，让保险深入人心。虽然我知道这个没有沉船的船主是个骗子，还是骗术很不高明的骗子，但是我还是要先赔给他。当然，等赔完之后，咱们把其骗保的证据拿到手，到时候不但要把他骗的给吐出来，还要把他整个半死，绝不轻饶。放心吧，他跑不了了。”高建修微微一笑道。

“可是大人，那船主曾左棠有点背景，听说是郑芝龙的人。”在一旁的张志新提醒道。

是郑芝龙的人？这不好办啊。高建修打了个冷颤，该来的还是来了。自己这两年几乎垄断了对南洋的贸易，虽然跟郑芝龙对日本贸易并不冲突，但是郑芝龙怎么说也是中国海的霸主，他对南洋也是有生意的。一年前，自己的舰队还曾经撕扯过郑芝龙的令旗，对郑芝龙保护的出海船只罚款，早就把他得罪了。虽然后来化解了，但是郑芝龙并不是心胸开阔的人，再加上利益上的冲突，他不找自己麻烦才怪呢。现在看来，他是看清楚了保险这个东西对高建修控制海贸有莫大的帮助，所以才从中破坏的。

“你确定他是郑芝龙的人吗？”高建修问道。自己对于郑芝龙还是比较忌惮的，人家是东亚海上霸主，连荷兰人对他都没有办法，更何况是自己。人家海盗出身，经过二十多年的经营，战绩彪炳，自己现在还不能动摇他的根基。

“曾左棠此人乃是潮州人氏，做了十几年的海上生意，一直是跑南洋这一条线的。以前，他一直是向郑芝龙交保护费的，听说跟郑芝龙关系还挺亲密的。至于有多亲密，还有待查证。不过他是郑芝龙的人，确定无疑，他跟郑鸿逵的一个小妾是亲戚。他以前一直是在潮州府的港口出海，今年竟然到了惠州府的港口，主动向咱市舶司备案，交保险也比较爽快，不过当时他的仓位只有一半交保险。现在看来，这是有预谋的。”张志新汇报道。

罢了，反正迟早要跟郑芝龙翻脸，自己要坚持原则，既然你指使人来骗保，我也就不客气了。对于那个曾左棠，自己也没有必要去给他赔偿了，不但不赔偿，而且还有揭发他骗保，让他身败名裂，罚以巨款。反正那个沉船的船主，自己全额赔偿就是了，能有广告效应。

“这样，张志新，限你在十天内，把曾左棠骗保的证据找不来，然后在五天后，咱们召开一个理赔仪式，在那天揭开曾左棠的面皮，罚他三万两银子，给那些意图骗保的同行们以警示。”高建修命令道。

张志新虽然觉得任务艰巨，但是不敢不答应。毕竟，大人对自己这个情报司可是下了血本的，这预算是一年比一年高，光是今年就给了自己十二万两的拨款，自己如果不作出点成绩来，那就愧对他的期望了。

崇祯十四年，十一月二十日，广州市舶司衙门前一里的内河上，召开了一次盛会。此大会由市舶司下属的保险工会主持，主持人当然是市舶司九品吏目黄维托，当然他的另一个身份是保险工会的会长。虽然有一半缴保险的船只都出海了，另一半还没有出海的船只也正在忙碌着准备这几天出海。但是这些船只的船主基本上都不会随船出海，只要一个得力助手替自己跑一趟就行了。

所以，现在在高建修的一艘小型军舰上的甲板上，坐满了海商，五十来位船主把甲板都挤满了。幸亏今天天气晴好暖和，不然这十一月的广州气温也能把大家冻个半死。

“各位乡绅，今天召集大家来，是因为咱们保险工会要进行一个理赔仪式，请大家来做个见证，也算咱们保险事业的一个开端吧。大家都是做海贸的，行业内的事情，你们得到的消息应该比咱们还快。在十月二十四那天，在潮州和惠州海面，发生了海啸。咱们有两艘货船正好在海上，不幸遇到海啸。这两艘船一沉没，一严重毁坏。幸好，他们都在咱们的保险工会投保了，缴纳了保费。我们决定对这两艘船只进行理赔，保险的作用现在可以显现了。以前大家对缴纳保险有些抗拒，认为是我市舶司搜刮钱财的一个手段罢了。可是，这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市舶司，想广大海商之所想，急广大海商之所急，是真心为你们着想，替你们分担风险，解决你们的后顾之忧。”黄维托的开场白把大家吓了一跳。

毕竟，当几天前市舶司的请柬送到这些海商家里的时候，请柬上并没有说明市舶司有请的具体内容，只说市舶司有重大事件，让自己务必赶来云云。大家都是怀着忐忑的心情过来的，毕竟市舶司就是管理自己的官府，人家有请，自己不得不来。但是，自己过来，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知道祸福。虽然说姚提举和高副提举为人还算不错，对自己这些海商盘剥的不算太厉害，但他们对自己这些海商也不好，想要偷税漏税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好了，竟然是要理赔，真是天大的喜讯啊。这说明保险工会确实是说道做到，今天能理赔别人，以后自己出了事情，也能给自己赔偿。于是，歌功颂德的声音此起彼伏，大人英明、市舶司英明、保险工会英明啊。

“姜晨发姜老板，请你上台来。”黄维托大声有请。

五十来岁的姜晨发最近一个月苍老了十多岁，自从遭遇海啸船只沉没后，自己可是操碎了心。自己本来生意就不大，船只出海还得自己亲自随船，而大多数生意做得大的船主基本上都在家里享福，不用出海冒险。虽然做了十多年的海上贸易，积累了一点财富，但是在去年自己建造了一艘六百料的大货船之后，加上这次出海的货物采购，家里已经没有积蓄了，甚至还有几千两的欠款。可是突如其来的海啸袭来，自己船只沉没，不幸之中的万幸，自己老命保住了。可是，船上三十多条人命没了，魂归大海。不过这还不是自己最心痛的，人命不值钱，这些苦力每个花个二三十两银子的赔偿就行了，全部加起来不过一千两而已。让自己心痛的是自己那艘大货船和船上的货物，那可是价值五万两银子啊。四万多两银子的货，到了南洋卖了，就是六万多两银子的收入。自己损失了六万多两银子，太心痛了。自己十年不得翻身啊。

虽然在出事之后自己就向市舶司报了案，说明了遭遇海难的情况。可是当时市舶司保险工会的人并没有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在自己看来，当初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自己对市舶司保险工会的理赔已经不抱多大希望了。可是在七天前，保险工会突然来了十来个人，对自己做了一番问答调查后，就通知自己今天到广州来，有希望给自己理赔。

“姜老板，这是你当初进行投保时的单据，你看看，是不是符合？”黄维托把保险单据拿出来后，请姜晨发核实。

“对，符合。这就是我投保的单据。我的船只投保了，八成货物也投保了。”姜晨发有些懊恼，早知道会出事，就应该把所有货物都投保，而且应该把投保的货物的单价也提高。可是自己当时就按照成本价来缴纳保险费的，悔不当初啊。

“姜老板，你的货船投保金额是四千两银子，六成货物的投保金额是三万一千四百七十六两银子。经我们保险工会的确认，姜老板没有骗保，我们保险工会现在就赔偿姜老板三万五千五千四百七十六两银子。来人啊，把银子抬上来。”黄维托大喝喝一声道，把在旁边聆听的姜晨发吓了一跳，险些跌倒。

白花花的银子从箱子里蹦出来，散发着刺眼的光芒，震撼了在场的所有海商。太有气派了，这市舶司果然有钱，言而有信，说赔就赔。

姜晨发本来不敢点银子，不过在黄维托的催促下还是数了数银子，不错，一两不少。

扑通一声，老姜对着黄维托就是一跪，感谢保险工会的大恩大德，救了我老姜一命。

“姜老板快快请起，这都是高大人高瞻远瞩，市舶司严格执行保险条例。你要谢就谢高大人吧。”黄维托虽然表面谦虚，其实心里很有一股满足感。四年前，自己还是一个小通事的时候，见到这些海商大老板都得点头哈腰，现在你们这些大老板还不得跪在我老黄面前，太爽了。

“曾左棠，请上来。”黄维托发话了。

“来了，大人，小的来了。”曾左棠屁颠屁颠的跑来，心里了开了花。

“曾左棠，骗保。左右，先掌嘴二十下。”黄维托喝道，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镇住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裂痕

第一百四十六章裂痕

这一声大喝，如同晴天霹雳，把曾左棠给吓呆了。本来自己并不想骗保，毕竟高建修可不是好惹的，人家有枪又炮有战舰，是广东之王，广东官场上的大佬们都不敢惹他，何况自己这么一个小商人。再说了，高建修和他的一众手下都是精明人，自己这么明目张胆的骗保，人家看不出来才怪呢。

可是，谁叫自己是郑家的亲戚，自己侄女嫁给了郑鸿逵，虽然是个小妾，但毕竟有了亲戚关系。那天郑芝龙叫自己过去，让自己如此如此，自己能拒绝吗？是，高建修不好惹，可是郑芝龙更是活阎王，自己要拒绝，以后还想做海上生意吗？郑芝龙的骗保计划，破绽太多，投保的货物损失了，没投保的货物完好无损，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其中的猫腻。可，郑芝龙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他明知道是自己指使的，看他怎么办？想跟我郑芝龙翻脸吗？量他没有这个胆。若是他识趣，理赔，那以后各种骗保事件层出不穷，你高建修有再多的银子也陪不了。若是你高建修吃了豹子胆，胆敢不赔，那自己就有了跟高建修翻脸的托词了。现在高建修的海上势力发展迅速，如果现在不干涉他，过不了三年，他就要超过自己，在中国海称王称霸了，这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谁叫自己跟郑家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被老郑当作枪使，自己也不得不从。那天市舶司保险工会的人到了自己家里来调查，并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然后表示可以进行理赔。虽然知道高建修手段了得，肯定知道自己跟郑家的关系，估计也不敢怎么调查。不过他再怎么调查，也查不出来自己那谎称被迫抛入海底的货物。只要找不到物证，他就要赔偿自己两万两银子。没想到自己还能发一笔横财啊。当黄维托叫自己上来接受理赔的时候，兴奋异常。

啪啪啪，直到两个如狼似虎的市舶司衙役摔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后，曾左棠这才清醒。正要大喊冤枉，可是嘴巴一直被扇，喊不出来。二十巴掌把曾左棠的嘴巴都打肿了，触目惊心。而那些在坐的海商们，都被这一幕震惊。刚才姜晨发被赔偿，一部分海商起了以后要来骗保的心思，毕竟让保险工会的人去调查真相，很是困难。不过现在看到黄维托翻脸比翻书还快，把曾左棠打了个半死，骗保的想法马上熄灭。这个曾左棠来骗保也太不专业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你是来骗保的，活该被打。

“大人，冤枉啊，小的没有骗保啊。”曾左棠嚎叫道。

“是吗？事情真有这么凑巧？刚好投保的那一半货物损失了？”黄维托阴沉着脸问道。

“是啊，还真是凑巧啊。小的装船的时候，把投保和没有投保的货物各放一边。那天遇到海啸，刚好装放投保货物那边倾斜，我只好命令船员把这边货物抛到还是，减轻负担。事情就是这样的。”曾左棠辩解道。

“说得有理。可是，刚好本官查到了你那被抛到海底的货物。你怎么解释？”黄维托问道。

“大人说笑了。这些货物都被抛到海上，早就不知所踪。大人怎么可能找得到呢。即使在海面上找到生丝等，也都损坏不能用了。”对保险工会找到自己所藏货物，曾左棠根本不信。

“可是本官找到的是完好无损的货物，从来没有沾上一滴海水。”黄维托微笑道。

看黄维托胸有成足的样子,曾左棠有些心虚。不过很快就镇静了，也许黄维托是虚张声势，他可能是用新货物冒充的，难道他对投保的货物还做了记号不成？

“大人若是找到了，小的甘愿认罪。”曾左棠傲然道。

“好，等的就是曾老板这一句话。来人，把证据抬上来。”黄维托喝道。

很快，一担担生丝瓷器等物品被抬上来了，把甲板都占满了。看到这些证据，曾左棠并没有被吓倒。

“物证抬上了了，曾左棠你可认罪？”黄维托喝问道。

“哈哈哈，我还以为市舶司有多神通广大呢，这些证据可是满大街都是，大人你怎么能说这就是我那抛到海里的货呢？莫非你们还有记号不成？”曾左棠狂笑道，胖仲的脸越发通红起来了，很是吓人。

“不错，还让你猜对了，我市舶司还真在各个投了保的货物的包装箱里做了特殊的记号。这些货箱都有咱们市舶司保险工会的记号，只不过一般人发现不了。你以为骗保是这么容易的，天下间就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哼。”黄维托冷哼道。

黄维托一句话震惊了全场，没有想到这个黄维托还有市舶司太奸猾了，竟然在货箱上做记号，自己这么聪明的人还没有发现，人家确实高明啊，自己还真是小觑了市舶司，难怪人家现在做的这么大呢。**，难怪当初市舶司保险工会一定要求自己要用他们提供的货箱，玄机就在这里啊。算了，以后自己不再打骗保的主意了，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

高建修当初为了防止骗保，也是做了一些功夫的。最主要的措施，就是给投保的货物指定有自己的货箱，这货箱其实就是自己在后世看见的集装箱的微缩版本。然后，自己就在每个货箱的内壁上印上记号，记号是由阿拉伯数字加上法语字母组合而成，在大明绝对没有人能认识，除了自己语言学校的学生。当初，有一些比较细心的海商也发现了记号，不过不认识，问了市舶司保险工会的吏员，吏员推脱说是不小心搞上去的，这些细心的海商们也就没有细想。

“记号？什么记号？你口说无凭。”曾左棠有些心虚了，赶紧反驳道。

“这些是阿拉伯数字和欧罗巴法兰西字母，每个箱子的内壁都有，它们能跟咱们在市舶司保险工会的档案对上。现在是我保险工会的档案对给你看，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黄维托冷笑道。

看到保险工会的的档案上的奇怪图像，与货箱内壁上的图像一对比，还真是一样的。这些图像象鬼画符一样，太难认了。

“大人，这些鬼画符，也可以是你们栽赃的。反正这些鬼画符档案在你们那里，我们从来没有看到过。现在过来说有跟投保的货箱内壁记号一样的档案，可是以前从来没有听你们说过。我不服。”既然撕破了脸皮，曾左棠也就据理反驳。

对啊，众海商一想，大家都被市舶司保险工会给算计了，都有些不爽，曾左棠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虽然大家震慑于市舶司和高建修的威名，不敢言语。可是曾左棠的问题，大家都在期待黄维托怎么回答。

“我们一开始也没有想到如此，不过高大人高瞻远瞩，早就料到了海商之中有害群之马，你看，你这不就现行了吗？各位海商，保险工会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你们这个记号问题，实在抱歉，不过你们也要理解咱的苦衷，咱这样也是为了大家好。等下一次投保的时候，我们会给你们一份记号的单证，咱保险工会也留一份一模一样的，对大家都公平。至于你嘛，曾左棠，早就料到你不会承认了，咱不但有物证，还有人证。来人，把人提上来。”黄维托继续发飙道。

没想到啊，一向蛮横的市舶司今天竟然还道歉，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过，还让大家震惊的是市舶司竟然能找到人证，神通广大啊。

很快，一个猥琐的中年男人被带上来了。一见到此人，曾左棠大惊，脸色大变，彻底崩溃了。

“彭端，你是怎么过来的？”曾左棠低沉着嗓子问道。

“东家，我也是被迫的。我要不来作证，我一家十口就没命了。”猥琐男子彭端哭丧着脸答道。

“可是我不是让你躲到福建去吗，你怎么不听话呢。”曾左棠斥责道。

“我是躲到福建去了，可是市舶司的人先在潮阳把我的家人给抓了起来，然后就一路追到福建把我‘请’回来了。他们当时已经找到咱们藏货的地方，我一看完了，也就招了。东家，我是被迫的。他们太神通广大，咱们斗不过人家。”彭端心力憔悴。

“曾左棠，现在可认罪？”黄维托等他俩说完悄悄话就喝问道。

“大人，我认罪。可是，我也是受人指使的。大人你就饶了我吧。”人证物证俱在，曾左棠只好求饶。

“指使？”黄维托知道大事不好。

“正是，我是受到福建总兵官郑芝龙的指使。我一开始不从，郑芝龙就抓了我全家。小的没有办法，只好出此下策。”曾左棠在心里冷笑，看你现在怎么应对。郑芝龙你怕吗？不怕，就等着来自海上的报复啊。怕，你市舶司颜面扫地,以后还怎么混。

“郑军门何等人物，怎么可能办此卑鄙之事，定是你这骗子诬陷。不过即使如此，我市舶司保险工和高大人会不怕任何人。谁要骗保，吃不了兜着走。”黄维托喝道，对众海商表示，郑芝龙自己也不怕。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制府

第一百四十八章制府

郑芝龙的威名，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承受得住的。当在座的各个海商听曾左棠说是郑芝龙指示他来骗保，都吸了一口气。现在大家都靠高建修的保护来吃海上这口饭，可是若是高建修得罪了实力更加强大的活阎王郑芝龙，高建修能抵挡得住吗？他们两个海上强人起冲突，大家都不看好高建修。高建修一倒，那么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广东海上秩序就要崩溃，大家自己的日子就不好过。

之所有大家都觉得高建修打不过郑芝龙，那是因为郑芝龙的对外战绩在那里晾着，而高建修对外夷的战绩并不明显。老郑二十年来，在中国海上纵横，消灭了不少大海盗，还有料罗湾大捷。而高建修，只是打败了只有一只战舰就敢过来挑衅的西班牙，算不得真本事。至于高建修跟荷兰人合作打败台湾岛上的西班牙军，由于高建修的消息封锁，海商们虽然听说了此事，可是真假莫辩。

黄维托虽然给大家保证不怕郑芝龙，但是大家对黄维托显然没有信心。这时候，高建修粉墨登场了。

“高建修来了，原来他一直在这里啊，这出戏是他安排。”对于老熟人高建修的出现，大家一片哗然，纷纷嘀咕。

“老黄，先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给吊到桅杆上，给他晾上一上。”高建修一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把曾左棠吓晕过去了。

“各位老熟人，大家好啊。这个家伙为了骗保，竟然把郑军门给牵扯进来。大家放心，我跟郑军门没有矛盾，关系很好。我现在要说的是，我高建修既然维持广东海面的安全，又搞了这个保险工会，负责解决你们的后顾之忧。我高建修从不做无把握的事，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不要说我跟郑芝龙没有矛盾，就算有矛盾，他又奈何得了我。我高建修现在有战舰十三艘，红夷大炮千门，谁想在广东海面上撒野，老子叫他有去无回。大家一切照旧。”高建修说完，把手一挥。

轰轰，这小战舰上几门舰炮朝天放了几门空炮，把战舰上的各位海商吓了一跳。高建修说的话，让大家稍微安心了点。毕竟高建修的实力也在这里，船枪炮都有，又有虎贲之士。他的兵到处立战功的，就连其市舶司的衙役也比一般明军要强得多。既然高建修有胆量跟郑芝龙叫板，而且他确实也有不少资本，那咱们这些老实的商人，就不必担心了，该干什么接着干什么。

大话说完之后，高建修又对各位海商进行安抚，然后请他们吃个便饭。对于高建修的邀请，众人都有些受宠若惊，毕竟高建修这么大的一个实力派官员，能得到他的邀请，实在是有面子。

就在高建修跟海商们在珠江渔家山吃海喝的时候，在肇庆的两广总督沈犹龙却是愁眉苦脸，心烦意乱。老沈受到了皇帝的斥责，因为连州八排瑶叛乱不但没有平定，反而让叛贼越发壮大，这个两广总督实在是有些失职。

本来，自己到两粤上任，还不到一年，可是这两广实在不是个平静的地方。先不说广西一些土司纷纷闹事，单说这广东，除去数十起小规模的不成气候的民乱和山贼闹事，就有两起大规模叛乱—惠州刘士魁叛乱和连州八排瑶叛乱。惠州刘士魁叛乱，幸亏自己提拔了得力干将高建修，才得以把叛乱在半年内镇压下去。这也是大功一件，为此，自己还得到了朝廷的嘉奖。但是，这个瑶民叛乱，自己由于没有选对将领，结果成了这个局面，实在可叹。

为什么在两广地界，就只有这么一个高建修呢？高建修的队伍，在自己看来，跟其他明军并没有太大差别，除了武器稍微精良一点，士兵的精神气稍微好一点，其他方面也挺普通的。高建修这小子偷偷在香港岛造枪造炮，而且还对自己不掩饰，真是太嚣张。不过这也不能怪他，现在的大明，军阀化已经很严重了，各个有实力的将领，哪个不是自己制造武器。不过对于高建修造枪造炮的能力，老沈却很是震惊。不知不觉，这小子在香港建造了那么大的作坊，产量惊人。现在看来，当初调他到香港这个荒僻海岛来，估计是他当时就算计好了的。这小子不简单啊，看得出来，谋略很深，看得很远。

“东翁，还是为了八排瑶贼的事情心烦？”沈犹龙的师爷莫博山悄然问道。

“是啊，莫先生。你看这八排瑶作乱都两年了，不但未被剿灭，反而越演愈烈，朝廷已经下旨斥责老夫了。唉。”沈犹龙叹口气道。

“朝廷也太不讲理啊。这瑶乱，是在您上任前就爆发的。您这一来肇庆啊，瑶乱未平，就爆发了更为凶猛的惠州刘贼叛乱，还有各地大大小小的土匪。您好不容易平定惠州叛乱，对这个瑶乱缓一缓，也是情有可原的。总不能让东翁您同时打两个大叛匪吧？”莫师爷提自己的东家打抱不平起来了。

“莫先生，诽谤朝廷的话，以后就不要说了。天子圣明，只是在天子身边除了奸佞。唉，你看这五省会剿，有必要吗？”

“东翁，不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肯定必要。这瑶乱不比普通民乱，其风俗跟咱们汉人相异。这次五省会剿失败，原因有二。一是各省派来的兵都不是精锐。比如咱广东派来的就是无名之辈，被瑶贼一个冲锋就打散了。咱广东最精锐的部队，就是高建修。福建郑芝龙也只派了一丁点兵力。二是，东翁您没有亲自去战场上指挥，导致各省将士不协调，最终失利。所以，您应该继续商表朝廷，请调广东广西福建江西和湖广五省最精锐的官兵过来，重新围剿瑶贼。然后大人您亲自到连州坐镇，相信小小瑶贼叛乱，三五个月就能平定。”

“可是高建修这小子野心不小啊，上次立了大功，可他却借此把惠州府的交通要道和大部分富庶乡镇给控制了。这次再让他过来平叛，不是给他坐大的机会吗？”对于高建修，老沈还是有些不放心。

“东翁，这也是在下建议您亲自上连州前线的原因，可以就地控制各个将领。他高建修再奸猾，也不能在您的眼皮底下扩充实力啊。再说了，连州那个汉瑶混杂的穷地方，高建修是看不上的。大人您就放心大胆的招高建修跟您一起去平瑶乱好了。”莫博山宽解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瑶乱

第一百四十九章瑶乱

于是，高建修又被两广总督沈犹龙招到广州去问对了。

年关将近，广东街面一片喜气洋洋，人们已经开始在准备过年了。现在的广州，还是繁华异常，根本看不出来崇祯十四年是一个全国性的大灾年。

看到广州的两广总督府，高建修都有些陌生了。以前张镜心在任的时候，自己可是经常造访此地。不过自从老张离任之后，自己到总督府来就很少了，毕竟自己跟沈犹龙的关系并不亲近，虽然他也比较器重自己。

“镇夷来了，快坐。早就想跟你来聊一聊啊。”见高建修到了，沈犹龙客气道。

“制府大人客气了，末将来迟，还请大人不要见怪。上次到揭阳去赈灾，先斩后奏，还请大人恕罪。”本来武官是不能随便离开防区的，所以高建修需要向一省最高军事长官请罪。

“你一心为公，为了大明受灾受难的百姓，亲赴灾区还送了那么多赈灾钱粮，乃是义举，何罪之有啊？再说了，你并没有带兵去，不算官职在身，于朝廷体制并不冲突。要说起来，老夫还得感谢你呢，要不是你及时救灾，以潮州府的剽悍民风，不定闹出什么事出来。”对于高建修这员虎将，自己需要好好笼络，所以沈犹龙极力为他开脱。再说了，现在大明的武官，只有有点羽翼的，哪个不跋扈，这高建修还算有修养的，自己当然要对他有更多耐心。

“大明的百姓苦啊。末将这几个月，先是在惠州平叛，后来又是到揭阳救灾，深入了解民间。咱广东，还算好的，只要不遭灾，百姓还有饭吃。可惜了今年全国大旱灾蝗灾，光是我那小小的香港岛，今年就接收了两三万灾民，搞得末将都没银子养活这么多人了。想想北方，灾民遍地，闯献二贼一呼万应，所以北方民乱严重啊。”高建修漫无目的的感慨道。

“天灾人祸啊。不说了，说了这些泄气。镇夷啊。你跟我交个底，你现在在香港能战之兵有多少？”沈犹龙问得很突然，把高建修给问蒙了。

看高建修不作声，沈犹龙这才发现自己心急了，毕竟自己跟高建修并不算是很亲密，自己这么一问，人家还以为自己在查他吃空饷的事情了。

“呵呵，老夫就随口一问。因为上次围剿连州八排瑶贼失败，老夫已经上书朝廷，请在此调集五省精兵去围剿，务必一举平定瑶乱。本省精锐，自然是镇夷你的军队了。所谓兵贵精不贵多。我这次抽调广东兵力，就准备之调集你一家。按照参将府的规格，你可有兵四五千人。不过，由于朝廷军饷很不及时，并且屡有拖欠，有两三成的空额，也是可以接受的。老夫不是那种死板不知兵的人。你给我交个底，这次你可能出两千五百兵丁去连州随老夫平叛？过完年后咱就要开始了。”沈犹龙觉得自己是给一个大好机会给高建修，他没有理由不给自己透个底。

“制府大人，吃空饷的事情，末将是不会干的。现在末将手下，共有兵丁四千八百余人，但其中海军还有一部分炮兵，需要在各个岛屿防守外夷。春节后末将可以抽调两千五百人随大人去平叛。不过大人，由于我的军队，用枪炮的比例非常高，需要一部分牛马骡给我军运送大炮，可能还要征调一部分民夫。敢问大人，现在贼势到底如何？”高建修问道。

“现在贼势凶猛。自从两年前八排瑶起事以来，咱广东也是围追堵截，奈何瑶民乃是山地民族，连州那边又是山脉绵延，官军不明地势，屡屡失利。”沈犹龙叹道。

“那八排瑶一共有多少人呢？”高建修继续问道。

“排是个组织，相当于咱们汉民的乡保。在连州，瑶民一共也就二三十万人而已，由于是羁縻，官府也从来没有统计过真正的瑶民数目，据估计，连州的瑶民，不会超过三十万。剔除老弱，他们能战斗的青壮，不过五六万而已。”对于高建修的提问，沈犹龙很高兴，这说明高建修不是一个莽撞的猛将，打仗之前知道要知己知彼，是个名将胚子，不是匹夫。

“那这些瑶民的兵器厉害吗？他们冶铁技术掌握了吗？”对于少数民族，高建修了解的还真不多，借着这次机会，自己虚心学习一下。毕竟少数民族的战斗力还算比较强的，对他们多了解一分，就能增加一分的胜算。

“他们会冶铁，因为在连州也有不少汉人跟他们杂处，不过炼铁的技术比汉人还是略逊几分。他们的主要武器，就是长矛大刀，不过也有鸟铳。”

“还有鸟铳？这不就是一只近代化的部队了吗？不好对付啊。”高建修惊叹道，震惊之余，蹦出了个现代用语。

“近代化？”沈犹龙也是莫名其妙。

“就是说瑶民的武器不差，竟然能制造鸟铳了。”

“不要小瞧这些蛮夷之兵，他们悍不畏死，武器也不算差。鸟铳估计是从广西狼兵那里学来的，也许是从官兵那里俘获来的。不过他们的鸟铳兵，射击得兵不算很准，比起弓箭来没有优势。你还要了解些什么？等过完年，我任命你为平瑶先锋，只要平定瑶乱，估计你可以升任副总兵，官居都督同知了。”沈犹龙诱惑道。

“末将确实还有问题要问。这次八排瑶叛乱，他们八个排全部参加了叛乱了还是只是其中几个参与，是否有一个统一的领导？”高建修问了一个核心问题。

“八个排全部参加了叛乱，不过只有其中的火烧、军僚和马箭三排最为强大，其余五排估计是被他们裹挟的。至于这三个大排，以谁为尊，现在并不明了，估计没有一个统一的领导。”沈犹龙估计犯了文人的通病，总以为大部分百姓都是不明真相，被少数瑶民首领迷惑了甚至是被裹挟的，其实是一厢情愿。

然后再问了一些瑶民的作战方式等等，然后高建修就回去有针对性的做出兵准备了。

第一百五十章 教育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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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海岛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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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群岛纷争

第一百五十二章群岛纷争

这个哈罗德是个狠人，竟然把自己的女儿当作礼物送人，实在让陈根平有些看不懂。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让陈根平对他有些提防。不过陈根平不知道的是，哈罗德一共有六七十个女儿，另外还有四十多个儿子。在拉忽群岛，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完全没有地位，即使是国王的女儿也不例外。

你来我也要往啊。陈根平还想问下去，哈罗德却后发制人，问起了陈根平的底细来了。问大明是在什么地方，离自己的拉忽群岛有多远，大明有多少人马？有没有一万人口？跟自己比，孰强孰弱？

夜郎自大，陈根平在心里鄙视着哈罗德。你一个小小的酋长，也敢跟天朝上国相提并论？真是没有见识。

听说大明有方圆万里，人口过亿，哈罗德张口了嘴，就再也合不拢了。一开始，哈罗德还以为陈根平是在撒谎，天下哪有那么大的国家，这么多的人口，哪里有这么多果实给他们吃啊。

不过看陈根平说的郑重，再加上对方强大的武力，哈罗德还是有些相信了。这样说来，大明比西班牙人更强大，这下自己舍弃一个女儿，还是值得的。

“对了，你是怎么会说西班牙语的？”陈根平对土著翻译会说西班牙语，充满了警惕。这说明西班牙人应该来过此地，自己来这里是来对了，没有白跑。

“这话说起来话长了。”哈罗德竟然卖起了关子，这让陈根平有些恼火。

“那就长话短说。”陈根平吩咐道。

长话短说，不过哈罗德的解释也够长的了，不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就清楚了。原来，哈罗德说他是本地最大最强的国王，也没有吹牛，最近二十年，附近方圆千里（三五天的航程），大家人种语言都差不多（波利尼亚人种？），拉忽群岛因为人数处于优势，主岛出产丰富，群岛洋流经过，鱼群种类更多，所以一直都是最强大的国家。

但是，从三年前开始，北边的沟里群岛却突然强大起来了，无声无息的。强大起来的沟里群岛就不再向哈罗德进贡了，这让哈罗德大为光火。不进贡，就是不服从自己的权威，哈罗德就在去年去征讨沟里群岛。可是战事结果大出意料，哈罗德大败而归，留下了近百条性命在沟里群岛。

不过哈罗德也不是没有收获，他抓了几个俘虏回来，本来是要把他们煮了吃的，不过福至心灵，哈罗德决定审问。一审问，就知道沟里群岛强大起来的原因。原来，三年前，有一伙白皮肤大个子的船队经过他们沟里群岛，把沟里群岛当作中转站，在沟里补充淡水和食物。为了报答沟里，船上的人送给沟里国王十几把铁剑，这对于还处于石器木器时代的沟里群岛来说，前进了几个时代。从此沟里群岛就强大起来了，他们全心彻底的为白皮肤人们服务。

“这白皮肤就是西班牙人了？据我所知，西班牙人可不是好东西，他们会对沟里群岛这么友好？他们一开始就没有发生冲突吗？”陈根平对此有些不相信，西班牙人其实挺野蛮的，当初麦哲伦就是因为干预菲律宾岛上土著而丧生的。他们心这么好，无缘无故给土著武器？

“正是西班牙人。他们一开始好像也杀了几个沟里人，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又跟沟里人好起来了。反正现在沟里人，到处为他们打探消息，每年都替他们提供淡水和食物。”哈罗德解释道。

也许是西班牙人看中了沟里群岛的地理位置，为他们的运银船找个安全的中转站，所以改为怀柔了。毕竟有了沟里群岛土著的帮助，不但有了避风港，还能尽量规避附近土著的骚扰。

“这个翻译米亚，其实就是我去年俘虏中的一个。米亚语言学习得挺快，跟随一个西班牙人半年，学会了西班牙语。我听说西班牙是一个大国，是不是比大明还大？”哈罗德问道。

“嗯，西班牙也算是个大国，不过却比大明要小得多。我大明，乃是天下共主，那西班牙乃是我大明的手下败将，不足一提。”陈根平极力贬低西班牙道。不过在陈根平看来，自己并没有说大话，西班牙是不行，在东亚，根本就根大明和荷兰不是一个档次，上次进攻香港，不还是被高大人打得大败而归？在台湾，也是轻而易举的被荷兰与香港联军击溃，算什么强国嘛。

“我看也是，陈大人手下的武器，我看就比西班牙人的要精良很多。陈大人，你能不能送几根长武器给我？看在我女儿的面子上。”哈罗德小心试探道，生怕陈根平不答应。

“没问题，我送你二十根长矛，都是精铁制成的，比起西班牙人的破剑要好得多。”对于长矛，陈根平并不吝啬。关键是这个拉忽群岛跟沟里群岛有仇，自己正好可以利用。

“太好了，陈大人你真是大方人。要不我再送你一个女儿，保证比昨天的尼雅还要漂亮。”见到陈根平如此大方，哈罗德又要送女儿了。

“别别别，不要再送女儿了。我看你对我们大明这么恭敬，对我们这么友好，送你几根长矛，那不是应该的嘛。”说完，陈根平就让人从战舰上取来二十杆长枪。

哈罗德抚摸着长矛，看了又看，然后拿起一杆长矛，舞动起来，耍得挺像那么一回事，霸王枪。

见哈罗德如此上进，陈根平为他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演习，一时间刀光剑影，铳炮齐鸣，烟雾缭绕，把没有见过世面没有见过现代武器的哈罗德给唬得不轻。到现在，哈罗德才知道人家是多么的强大，自己昨天看见大船就认定陈根平是个对自己有巨大帮助的人，现在看来，赌对了。

“这个，陈大人，那个鸟枪，能不能也送我几根啊？”哈罗德小心问道。自己也看出门道来了，鸟枪和大炮虽然都是装弹药，不过鸟枪不用点火，大炮需要太多人操作比较麻烦。这鸟枪最好，只要一扳，就能打出子弹来，自己也容易学会。

“这个啊，哈大王。不是我不愿意送给你，只是我没有多少弹药了，而贵岛又不能制作弹药，这鸟枪对你来说，就没有多大用处。没有弹药，鸟枪还不如烧火棍。”这个燧发步枪，乃是高家军的制式武器，不但在大明，就是在世界范围内，也算先进武器，不可轻易送人。

哈罗德有些失望，不过并没有怨恨。毕竟自己跟对方认识才一天，人家不送自己最好的东西也情有可原，自己还是有点心急。

“陈大人，不知道贵部要在拉忽岛休养几天？”哈罗德不希望对方早走，最好能帮自己收拾附近敌对势力之后再走。

“若是方便的话，我希望在拉忽岛多休养几天，补充一下。”陈根平似乎嗅到了什么，话说的含糊。

“方便方便。大人就是长住拉忽岛，我都欢迎。来来来，还请陈大人到我府邸上，我为你接风。”哈罗德见留住了陈根平，非常高兴。

“接风？”昨天不是接过风了吗？怎么今天又来接风。

“庆祝，为庆祝我女儿尼雅昨天成人，她从此就是陈大人你的人了，算是我嫁女儿了，请大家喝酒。”哈罗德灵机一动，说了个还算说的出去的理由。

自己这就糊里糊涂的当了人家的女婿？关键是自己这个“老丈人”是个蛮夷，要是让家里的母老虎知道自己在外面又纳了个女人，那还不得闹翻天。不过陈根平不是个死脑经的人，这也算是为事业而“献身”吧。只要根哈罗德搞好了关系，就能把沟里群岛占领，就能在这里守株待兔，拦截西班牙运银船了。一船银子，那可是百多万两啊，只要成功一次，自己就是高家军的大功臣，不愁不升官，不愁得不到高大人的器重。再说了，这个尼雅，虽然黑了一点，但就是放在大明，那也是个大美人啊，极有风韵，自己并不吃亏。而且，这并不违反高家军的条例，不算奸yin妇女，自己是为了香港的事业“迫不得已”权且从事的，自己也是做出了牺牲，牺牲了色相。

为了把陈根平留在拉忽岛，哈罗德为自己女儿尼雅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婚礼，整个岛上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为了庆祝，哈罗德还杀了两头猪。对，就是猪，拉忽岛上也养猪，猪是尊贵的动物，只有平时过节或者重大活动的时候，才杀猪的。岛上的猪，都是属于国王哈罗德的，全岛不过十几头而已，毕竟猪的胃口大，太多了养不起。

陈根平没有办法，看来这个漂亮的尼雅是跟定自己了，甩也甩不掉啊。自己爽了，也要让兄弟们痛快点，每个士兵水手都有上岛休息的机会，轮流。上岛了，岛上的妇女对大明士兵还是很有兴趣的，在她们眼里充满了异域风情。而且大明男人，不赤身裸体，对看惯了男人身体的拉忽岛妇女更有吸引力，有一股新鲜劲。于是，野合就发生了。

陈根平没办法管这些事情，毕竟自己就是身不正，哪敢去管下属影子斜不斜。大家在海上奔波三个月，偶尔放纵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

有了“翁婿”之情后，哈罗德觉得可以向陈根平求救了，希望他能在本拉忽岛呆上一段时间，帮自己扫平周边几个王国，特别是北边沟里王国。

“要帮大王你，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你们拉忽王国必须先向我大明效忠，成为我香港的一个藩国，这样我们天朝上国才能名正言顺的帮你。毕竟这些士兵不是我的私兵，他们需要一个名义。你明白吗？”陈根平压根就没有把眼前这个只有两千多子民的土著大王当作“岳父”，只当作是自己的一个小妾的亲爹而已，不需要以礼相待。

成为大明的藩国？大明远在万里之外，应该不会看上自己这个小小的拉忽群岛。只要大明不来干涉自己的政务，自己就向大明进贡又如何。成了大明的藩国，就能得到实力强大的陈大人的帮助，扫平周边千里的所有邻居，这个买卖实在划算。不过那个香港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成了香港的藩国呢？

“大明乃是国家，是天朝，是你要进贡的对象。香港嘛，是咱们天朝专门管理像你这样的海外藩国的城市，香港的最高长官高大人，就是专门管理海外藩国的官员。你以后只要效忠大明，效忠香港和高大人，就能得到咱的帮助。”陈根平灵机一动，把香港和高建修包装一下，让香港扯上虎皮做大旗，不过香港也有这个实力。

“好，我效忠香港高大人和大明。那每年需要进贡什么东西？”对于藩国的礼节，哈罗德还是知道一点的，毕竟自己就当过别的的藩主。

“每年只需要进贡一筐拉忽岛的果实特产就行了。然后我们香港来的舰队在拉忽群岛停留的时候，你们提供淡水和食物就行了。你放心，咱们的舰队不会超过这次两只战舰的。负担不会很重的。”对于拉忽群岛，陈根平除了地理位置，其他的还真看不上。

“行。对了，陈大人，听您说，咱们大明乃天下共主，是最大国家。可是那个什么西班牙人，是不是咱们大明的藩国呢？”如果西班牙是大明的藩国，那大明会不会就不帮自己攻打西班牙人支持的沟里群岛王国呢？对此，哈罗德还有些担心。

“西班牙乃化外蛮夷，曾经还不自量力冒犯过我大明，结果被我大明打到得屁滚尿流。现在，他们被我大明万里追杀。你现在成了我大明的藩属，以后见了西班牙人，就一个字，杀。知道了吗？”陈根平继续忽悠道。不过西班牙人是该死，在马尼拉两次屠杀我海外华人，若不是高大人，估计他们现在还在嚣张。对于碰到的西班牙人，不需要客气。

“那就好。陈大人，北边的沟里群岛王国，就是因为投靠西班牙人，这才强大起来的。为了大明，为了不让西班牙人借沟里王国更加强大，我请求大人，现在就派兵去把沟里王国给灭了，给大明减少一个隐患。”哈罗德觉得时机成熟，趁机建议攻打沟里。

第一百五十三章 海岛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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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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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暴打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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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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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开拔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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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赵引弓

第一百五十八章赵引弓

“把人给我带上来。”高建修吩咐道。

很快，一个汉人模样的老头被亲兵带上来，一进来就就对着高建修行跪拜大礼。

“阳山县涡水排瑶目赵引功拜见朝廷大将军。现在阳山被连南八排瑶贼祸害，我汉瑶百姓无不盼望王师前来解救啊。今天终于把大将军盼来了。”那瑶目激动得都掉了眼泪，看样子这老头日子也不好过啊。

“等等，老人家，看你样子和名姓，似乎是汉人啊。本将记得，朝廷对瑶民的治理，有瑶首和瑶目，都是朝廷任命的命官。不过瑶首可以是瑶族也可以是汉人，但是瑶目一定要是瑶民。莫非老人家你不是汉人？”高建修提出了疑问。

对于瑶民的治理，除了朝廷任命的瑶首和瑶目，他们有朝廷的津贴，算是流官了。另外还有瑶总和瑶甲，他们是瑶族，由瑶部落的首领充任，不属于朝廷任命，不过可以看作是民族自治的官吏，当然没有官府津贴。

高建修对连州瑶民的组织形式还是有些了解的。连州的连南，有八排二十四冲。排是数千人的大寨子，而冲是几百人以下的小寨子，是瑶民的基层组织。

“回大人，小老儿确实是汉人，不过也是瑶首。大人刚才说的，已经是老黄历了。由于瑶民一直不服王化，官府就在阳山让咱们汉民尽量混居。还让在汉民中有点威望的乡老，担任瑶首。小老儿在汉民中薄有威望，所以被朝廷任命为涡水排的瑶首，管理羁縻着涡水瑶民和附近汉民。”赵引功解释道。

原来如此

，好像也说的过去，高建修对这老头也就放心了不少。

“那赵老，你担任这涡水瑶首有多长时间了？”高建修问道。这老头看起来怎么也有五六十岁了，精神还好，估计也是长时间担任基层干部的结果。

“回将军，小老儿担任着瑶首已经二十年了。”赵引功恭敬的回答道。

“那你涡水排有多少百姓？”高建修继续盘问。

“三千五百人。其中瑶民三千，汉民五百多。”赵引功一如既往的恭敬。

“从连南八排瑶叛乱起，连州各县的瑶寨都反了。老先生是汉人，自然不会反。但是，如果先生不反，八排瑶能放过你涡水排吗？”高建修穷追不舍。

“将军说的是。咱这涡水，离八排瑶比较远，还是比较安全的。不过现在贼势很大，整个连州都被瑶贼造反的声势波及，大将军再不来，小的涡水瑶估计也抗不过，也要遭受瑶贼的攻击了。现在大将军来了，小老儿总算放心了。”赵引功小心解释道。

高建修自然不会对赵引功的话完全相信。既然他已经是瑶首了，而且他治下的瑶民远比汉人多，作为领导者，当然要把瑶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不然人家瑶民怎会服他。现在这老家伙完全是站在汉人的立场，这让高建修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那现在你治下的瑶民对八排瑶是个什么态度？觉得是八排瑶是叛逆，还是起事反抗贪官污吏的英雄？”高建修打破沙锅问到底。

赵引弓没想到这个将军大人竟然有这么多问题，不象个将军，倒像个审案的县令。但是，问题还是要回答的，不然，让他怀疑到自己，那就麻烦了。

“回将军。虽然有些朝廷官员看不起还压榨瑶民，视瑶民如猪狗，这让很多瑶民对朝廷确实很不满。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教化，大家心里还是心向朝廷的。八排瑶造反，使连州战火连连，很不得人心。虽然都是瑶民，但是，咱们这些遵纪守法的瑶民，还是视八排瑶为叛逆的。”赵引弓觉得自己这么说，非常的到位，是从客观的角度分析的。

高建修点点头，老赵这话很在理。瑶民地位低下，加上与汉人风俗不同，沟通不畅，受到欺压当然也是理所应当的。但是八排瑶造反，惹起战火，自然也是不得人心。

“嗯，这都是赵老你教化有功的结果。本将回去，一定会向总督和朝廷奏报你的功劳，二十年如一日，教化瑶民，成为我大明的赤子。”高建修夸奖道。

“将军谬赞了，这是小老儿的职责。不知道将军怎么称呼？”赵引弓问道，其实他早就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谁了，大军的先锋嘛。

“本将高建修，乃此次平叛八排瑶的先锋官。”高建修微笑道。

“原来是名震两广的高大人，失敬失敬，小老儿有眼无珠，竟然不认识广东第一名将。请大人恕罪。”赵引弓连忙告罪道。

“不知者无罪。赵老先生这次过来，是不是有什么有用的情报要给我啊？”高建修问道。现在对于“广东第一名将”这个称号已经习以为常了。

“大人，小的这次来，是想为朝廷平定八排瑶叛贼出一份力。”赵引弓说完后东张西望，显然是有话没有说完。

看样子是要自己的左右回避啊。看这老家伙一把年纪，虽然精神矍铄，但是如果想要对自己有什么企图，那也是痴心妄想。既然如此，高建修让自己身边的几个军官和亲兵回避一下。

看到周围空旷起来，高建修下马，走近赵引弓，开口道：“现在没有旁人，还请先生教我。”算是做足了姿态，老家伙总该提供自己一点有用的情报了吧？

“高将军，小老儿曾经到过八排瑶的军僚、马箭、火烧坪等排，对那里的地形很熟悉。而且，我跟马箭的女首领蒂亚还有些交情，知道些他们的情况。从咱的涡水排到军箭排，有一条隐蔽的道路。若大将军信得过在下，小老儿愿意作为向导，出其不意的去攻马箭排。只要马箭排被击溃，八排瑶士气大跌，大将军平叛自然马到成功。”赵引弓献计道。

很有吸引力，高建修很是心动。若是能直捣叛贼巢穴，自然会对叛贼的士气形成巨大的打击，从而能轻易击溃八排瑶贼，取得这次平叛的胜利。虽然高建修对自己军队的战斗力有绝对的信心，但是连州地形复杂，到处是山地，骑兵、炮兵的作用并不能发挥到最大。所以这次平叛，不比平定惠州刘士魁叛乱，因为自己对这里不熟。加上风俗不同，汉瑶隔阂，瑶贼可以轻易伏击自己，即使自己取得胜利，估计伤亡不会小。以往几次官兵来攻打八排瑶，数次大败而归，就是这个原因。

“那从涡水排到马箭排，有几天的路程？我的军队有数千人，是否能逃过马箭排的耳目直接进入到马箭排的寨子呢？”高建修激动之余问道。

“回高将军，从涡水排到马箭排的那条隐蔽道路，只需要两三天。”赵引弓压低声音回答道，生怕别人听到了。

只要两三天，不算远。不过如果马箭排现在大部分壮丁都出去了，自己岂不是扑了个空？毕竟，打仗，就是要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不是占领什么城池。再说了，八排瑶也没什么城池，就是在山岗上建立的寨子而已，没什么军事价值。

“那从这里到你的涡水排，还有多少路程？”高建修这才发现这里还不是涡水排，要去袭击八排瑶，时间还得拖后。

“回高将军，过了前面那座大山再过一座小山，就是涡水排了。不若这样，将军把您的军队，分几批悄悄的带进咱的涡水排，然后，等我探明马箭排的消息后，大人再决定带多少人和武器从隐蔽小道去偷袭马箭排。如何？”赵引弓建议道。

也行，自己先在涡水排熟悉一下瑶民的生活状况。毕竟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若是连瑶民是个什么生存状态、用什么武器、穿衣打扮都不知道，就匆忙上战场给对手开战，很是不明智的。

虽然十分的小心，高建修还是用了两天，才把所有军队都开进了涡水排。这涡水排，就坐落在一座大山的半山腰，山寨还挺大的，到处都是用大木和土砖堆彻而成的简陋房屋，看得高建修鼻子一酸。瑶民穷啊，生存状况太差，难怪要造反呢。现在看来，赵引弓的话不值得相信。我要是瑶民，穷得叮当响，还要服徭役交税，受尽官府的欺压，我不造反还有活路吗？

看到大明官军进入山寨，一路上的瑶民目光冷漠甚至还有些仇恨，这也是高建修早就预料到的。不过虽然预料到这种待遇，但是真的得到这种漠视，高建修心里还是挺不爽的。自己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官军，用后世的话说，人民军队爱人民，人民军队人民爱。现在军民关系不融洽，不但没有军民鱼水情，其中还藏有很大的隐患。

到了涡水排，赵引弓想看看朝廷王师的军事实力，提出见识一下燧发枪和野战炮的威力。对于这个无力要求，高建修理所当然的拒绝，婉转表示，现在自己弹药带的不多，要把有限的弹药用到歼灭八排瑶的战斗上去。

赵引弓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走开了。

看到老赵不高兴，高建修有些奇怪。你一个瑶目，想要了解朝廷王师的战斗力，实在有些让人意外，太过于热心了。

在山寨，枪炮不开，不让这些瑶民有机会见识自己军队的超强战斗力。毕竟这些瑶民，心肯定是向着八排瑶的，毕竟他们同根同种，都是官府欺压的对象。若是自己暴露了自己军队的实力，难保不会有瑶民向八排瑶通风报信，让八排瑶有了防范之心。所以，高建修的步兵和炮兵都不实战操练，只是早上跑步，中午操练队形，让长矛兵辛苦一点，下午加练，让瑶民们看看自己冷兵器的厉害。

另外，骑兵也要操练，不过是用长矛和马刀演练，同样不用燧发短铳。总之，在这里，香港军队一枪不发，一炮未响，让瑶民以为自己的军队是一支纯冷兵器的军队，那些枪炮只是用来唬人的。

“大人，咱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带来了一个重要消息。”五天之后，赵引弓兴奋的向高建修汇报道。

“赵先生，什么重要的消息啊？”高建修对自己的情报司很不满意，他们在这瑶民聚集的地方获得的情报实在太少，害得自己还得依靠这个来路甚为可疑的赵引弓。

“三天后，马箭和军僚、里八洞三排准备伏击福建和江西湖广的三省联军，马箭排要倾巢出动，正是咱们偷袭马箭排老巢的大好时机。大人，出动吧。”赵引弓激动的说道。

“既然他们都倾巢而出，那在马箭应该没有留下多少人啊，我偷袭马箭排又有什么用，毕竟他们的壮丁都出去了。”高建修迟疑问道。

“大人，看来您对这八排瑶还有些不太了解。八排中，马箭地势最险。只要占领了马箭排，要占领附近的几排就易如反掌。而且，这马箭排，虽然不是八排中最大的排，不过也有七千余人。由于马箭排的首领蒂亚是个女人，其排中妇女地位颇高，跟男人一样可以上战场的打仗，剽悍异常。所以，马箭是八排中战斗力最强的。即使他们留下老弱妇女两千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攻打的。不过大人如果从这个隐蔽小道直接绕到马箭排的后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赵引弓耐心解释道。

原来如此，在赵引弓看来，只要占领了马箭排，自己就可以把另外七排一并占领。这样一来，八排老巢都被自己占领，他们的主力在外，自然心急回家夺回八排山寨，到时候，自己依靠燧发枪野战炮以及步兵方阵，居高临下，要消灭那些拿着劣质武器的八排瑶叛贼，易如反掌。

“那好，咱们明天就走。不过这条秘道，道路是不是很窄？能不能容得下两匹马拉的火炮？”高建修问道。

“大人，请听在下一言。这次行动，咱们最好不要超过一千人，人多了，容易引起八排瑶布置的耳目。至于这条秘道的宽窄，不算很窄，大人的小火炮，还是可以运的过去的。”赵引弓对高建修的火炮很是眼热，所以极力怂恿高建修带着火炮去。

只带一千人去，也行。高建修让自己这次出征的副手宋锦杰留守涡水排，并对他耳语几句，然后就带领部分炮兵步兵和三百骑兵跟着赵引弓而去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马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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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平瑶（上）

第一百六十章平瑶（上）

对于赵引弓的突然发疯，高建修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身边的亲兵却反应神速，把刀背一档，然后一脚踢过去，赵引弓这才没有碰到高建修的高大的阿拉伯战马，不然被马蹄一踢，老赵这一条老命立马报销。

赵引弓被脚踢、刀击，一把老骨头险些散架，不过好在命保住了。但是这对于一心求死的赵引弓来说，并不是好事，估计要受到高建修的折磨。不过老赵既然不怕死，这点小痛苦又算得了什么，于是不顾嘴角上流出的鲜血，在一边哈哈大笑。

把官军引入死地？高建修品位着这句有深意的话。山上不过是马箭排做好了防御准备，自己强攻不下还可以退回了。不好，后路被断了。

高建修回头一看，从密道出口到这山脚下，已经密密麻麻的出现了不少瑶民，手拿武器，自己彻底被包围了。粗略估算，山脚下的瑶民怎么说也有四五千人，虽然不都全是壮丁，还夹杂着壮妇和老人。但是，赵引弓不是说过了嘛，马箭的妇女也是战斗人员啊

。看来这次，马箭首领蒂亚是要吃定自己了，全族出动了。

但是，让高建修搞不懂的是，蒂亚这个包围战，兵力分布有些问题啊。她在那小“城墙”内布置了一到两千人，却在山下布置了四五千人为包围自己。自己用骑兵往山下一个冲锋，保证对着这些乌合之众就是一场屠杀。这四五千手持简单兵器的瑶民，怎么会是自己骑兵的对手呢？自己现在立即放弃攻打马箭衙门小城墙，只要用骑兵冲阵，应该很轻易地突围出去，也可以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敌人正在缓慢缩小包围圈，速度极其缓慢，看来敌人对高建修的名号也是听过的，广东第一名将的威名让蒂亚有些忌惮。

百思不得其解，或许蒂亚跟大明官军打仗打多了，见多了贪生怕死只能打顺风战不敢以命相搏的队伍，认为只要把自己围住，就是待宰的羔羊了。也许是他们没有预料到自己又这么多的骑兵，而且把骑兵全部投入到这场偷袭战中。毕竟，南方不产马，一个参将能有几十匹战马都算是很高的比例了。他们想当然的认为自己就没有这么多骑兵。虽然有赵引弓这个内奸，但是自己这些天对赵引弓监视严密，他是传不出什么消息给蒂亚的。

不管怎样，高建修现在并无惧色，虽然被敌人包围，想的却是怎么歼敌取得最后的战役胜利的。而高建修手下的士兵，也全无紧张神色，完全蔑视几千瑶民，仿佛这些瑶民就是自己军功章上的一粒棋子，兴奋起来了。

“大人，还请布置战局，还有这个老东西怎么处理？”见高建修临危不惧在这里思考，宋锦杰很是佩服，不过现在大人似乎思考得太久了，于是出言询问。

“老东西给捆起来，不要让他跑了。宋锦杰，你带领骑阿拉伯战马的骑兵向下冲锋，只需要把敌人的防线冲破旧算胜利，然后带领骑兵回到此地。快去。”高建修命令道。

由于敌人是从后面包围自己的，所以根本就没有挖什么陷阱和设置障碍物的。这些愚民，现在见到这么多骑兵和战马，还不快跑，反而在这里等死。

自己对骑兵有足够的信心，对步兵和炮兵也很信任。只是这次进攻人家有防备的小“城墙”，暂时还没有时间去打造攻城器具，有些麻烦。算了，这也是一次难得的实战机会，高建修在命令骑兵向下冲锋屠杀的时候，也带着步兵炮兵向山腰的小城墙缓慢前进。因为怕从这里到山腰蒂亚设置了机关陷阱，自己不得不防。

战马嘶鸣，宋锦杰带领三百精锐骑兵向风一样冲向待宰的羔羊，似乎自己只要一个冲锋，这四五千马箭瑶民组成的包围圈就要崩溃。宋锦杰对自己的队伍很自信，这三百人，有一半是自己从陕北老家带来的精锐边军骑兵，还有一小半也是从湖广、河南招募过来练了一年以上的骑兵，剩余的更是跟随王成练了两三年的广东骑兵，弓马娴熟，是香港千人骑兵编制中最精锐的骑手。而骑兵的战马，也是清一色的高建修花费万金从荷兰、英国人手里收购来的大食战马，爆发力极强。

人和马都是精锐，而对手却是乌合之众，这场战斗还没有开始，就能知道结果，打起来也没有太多的意思。不过宋锦杰是个军人，服从命令为天职，现在没有时间来怜惜这些无辜的瑶民了。

三百匹战马奔腾而下，气势惊人，整个大地都在震动。五百步，三百步，一百步了，现在只有五十步了。宋锦杰骑在战马上，对这马箭瑶民的定力也是敬佩，他们的纪律性比许多大明官兵还要好。即使离自己骑兵只有二三十步，自己已经能看清面前的瑶民士兵涨红了的脸，脸上写满了恐惧。即使这样，他们也没有后退一步，拿着长矛准备直戳着飞奔而来的战马。可惜宋锦杰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到了离敌人二十步的时候，香港的骑兵拿出燧发短铳，对着前面的敌人就是一枪，精准的击中了对面的敌人。

连放两枪之后，瑶民中的排在队伍最前面的手持长矛的敢死之士大部分被击中，痛苦的倒地。这些中枪的瑶民敢死队，中枪之后，死了的一了百了，没死的可就遭罪了，因为倒地之后，还来不及求救，奔腾而来的战马就冲自己来了。这些伤兵，或者被飞奔的阿拉伯战马踏伤，或者被踩扁，或者被飞奔的战马踢得飞远。惨叫声不断，一时间被宋锦杰冲击的瑶民防线，成了修罗地狱。香港骑兵发了两枪后，再抽出马刀对着地面上的瑶民就是凶狠劈砍，一时间鲜血都染红了地面，瑶民损失惨重。

宋锦杰在心里请求天主原谅，自己对这些敢死瑶民痛下杀手，也是服从命令而已，并不想借用瑶民的人头给自己升官发财。宋锦杰现在已经成了耶稣会的教徒，看来澳门耶稣会神父在香港岛的传教很是成功，这不是高建修愿意看到的。

以往香港骑兵在作战中，只要用阿拉伯战马一个冲锋，突破了敌人的第一层长矛防线后，敌军基本就会崩溃，剩下的事情就是骑兵追击和屠戮，收割敌人的生命。宋锦杰显然在心里已经默认了这次还是这个程序和结果。但是，事情还是有例外的。

冲破了瑶民的第一层敢死长矛防线后，宋锦杰发现自己竟然陷入了瑶民的战阵之中。越来越多的瑶民不惧危险，拿着长短武器就向香港骑兵方向冲去，后面是一些瑶甲在督战，谁敢后退，那些瑶甲就是一刀。后退是死，向前还有一线生机。加上瑶民等级森严，有瑶甲在后面督战，瑶民们自然只能向前。

宋锦杰对于瑶民的勇悍不畏死有些准备不足，虽然瞬时间战马踩踏死了百多个瑶民，而且踏死踩伤的越来越多。可是，这些瑶民如同疯狗一样向战马冲去，有些机灵的点直接把兵器比如战斧短枪就朝战马上的骑兵扔过去，有些瑶民则专门砍马腿。香港骑兵被这种打法打懵了，短时间内就有十几骑被击中，要么是骑兵被兵器击中从战马上滚下来，立即被瑶民砍杀。有些骑兵因为战马被砍而轰然倒下，也成了瑶民的刀下鬼。

宋锦杰也是个老军伍了，十几年的军事生涯，战斗经验丰富无比。很快他就发现了情况不对，不能被瑶民给拖住，这样自己的骑兵就失去了冲击力，就成了瑶民的靶子了。于是，他大喝一声：“弟兄们，赶快掉转马头，离开本地，不要跟他们缠斗，然后分散开来，沿途骚扰他们的防线，只准在一地停留一两分钟，赶快执行。”在香港军队中，时间已经以分、小时和时辰来计算。大家都知道一分钟是个什么概念。

被迫留下二十来匹战马和骑手，香港骑兵立即掉转马头，改变战术，变成不断骚扰周边瑶民防线，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如此反复，不但短途袭击敌人。而高建修在上面也看到了这种情况，让剩余的二百骑兵骑上已经休息得差不多的蒙古战马，飞奔向下去增援宋锦杰去了。四百多骑兵来去如风，在包围圈内不断交叉换位袭击严阵以防的瑶民。经过大半个小时的骚扰冲击，山下那些悍不畏死的瑶民终于崩溃了。

香港骑兵成果巨大，估计斩杀敌人近两千级，其余瑶民被这些骑兵到处撵，争相逃命。幸亏高建修的部队，对斩首并不太热衷，不然这些四处逃命的瑶民估计大多难逃一死。不过现在，宋锦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干，把瑶民赶跑，也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高建修带着步兵和炮兵，小心谨慎的往山上推进，深怕中了埋伏，完全不管山下的厮杀声，因为他对自己的骑兵非常放心，能保证自己后方的安全。走到离半山腰的小城墙半里的时候，忽然，轰轰的鸣响，几颗炮弹呼啸而来，狠狠的砸到了自己队伍当中。其中有一颗炮弹砸中了正在拉炮的骡马的脑袋，骡马一声不哼，直接栽倒。因为失去了一半的拉力，一门野战炮的重量全部承受到了另一匹拉炮的骡马上，但是这骡马不可能在瞬时能拉五百斤的重量，而这时正在上坡。所以，这门野战炮竟然倒拉另一匹骡马，骡马同样轰然倒地。野战炮连同两匹骡马就滚下山去，看得高建修目瞪口呆。

不能再前进了，敌人也有炮，虽然是威力很小的虎蹲炮，而且炮手操炮也不是很熟练，但是，由于敌人居高临下，对自己能形成绝对优势的火力打击。所以，现在已经不能再前进了。

再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距离，现在离小城墙也就半里而已，已经是自己野战炮的有效打击范围了。于是高建修命令炮兵把三十五门野战炮一字排开，对着正上面的一段城墙围城一个扇形，距离那段城墙都是半里距离。

小城墙上的几门虎蹲炮发射着稀稀落落的炮弹，虽然威力不大，却每次都能击中目标。从小城墙上不但发射出炮弹，还有不少别的东西。滚木、大石块，不但的滚落下来，颇击中了几只火炮，幸亏高建修把火炮分散开来，这些滚木之类的东西对自己队伍伤害并不大，现在战斗性减员不多，可以在自己承受范围之内。

现在就看野战炮了，步兵包含长矛兵和火枪兵都躲在野战炮后面，给炮兵当助手，暂且当作辅兵使用。

“放。”高建修大手一挥，吼道。

轰轰轰，三十来门三磅野战炮对着一段城墙持续开火，只见两三斤重的实心铁弹不断砸向一小段城墙。而城墙上的虎蹲炮也不甘示弱，也是对着下面的香港军队野战炮群就是乱轰。不过城墙内的炮手显然不合格，炮弹不是打远了就是打近了，要不就是打偏了，十不中一。而高建修的炮兵，是经过长时间的严格的训练，并且有理论培训，还有实弹演习，加上野战炮的质量精良，炮兵的命中率非常高，几乎达到了百分之五六十。

轰隆轰隆，虽然处于地理劣势，但是高建修的野战炮数量比敌人多得多，而且精准，火力完全压制了山上城墙内的虎蹲炮。而马箭排修建的这段城墙，质量并不太高，经过几轮炮击，受到两三百次的三磅炮弹的轰击，已然支持不住了。

蒂亚在城内看到城下的敌人的炮兵这么厉害，如果再任由他们轰击，自己城墙支持不了半个时辰就要倒塌，敌人就会涌进城内来了。真后悔留在城内的人手太少，只有一千五百人。现在山底下的瑶民已经失败了，城墙外的高建修人马越来越多了，只要这段城墙坍塌，他们就能冲进城内，自己马箭排就要彻底败了。

这样不行，自己得组织人手下去冲上一冲，趁对方现在立足还不算太稳，把他们冲下山去，自己就算胜利了。

带上十几个骑兵和数百个瑶民，蒂亚率领人马冲出城墙直接向高建修的炮兵阵地冲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平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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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投降条件

第一百六十二章投降条件

很快，血肉模糊、衣衫破损的蒂亚被拖了上来，当然被拖上来的还有赵引弓。

高建修现在才有兴趣打量一下这个剽悍的女贼首。因为浑身是伤，看不清楚面目。不过看她身材，婀娜中不乏健美，三四十岁的年纪，保养的还挺好。

高建修把女贼首蒂亚的头发一抓，再仔细一瞧她的脸庞，虽然脸皮被磨破，但还是依稀看得见其精致的面庞。看来她年轻的时候也算是美人了，现在还有些**的风韵。

“贼首蒂亚，你可知罪？”高建修喝问道。

“我呸，狗官。”蒂亚突然一口痰飞到高建修的脸上。高建修没料到这一出，一口痰就粘到了自己脸上。

**，这不是电视上的经典画面吗？现在竟然就是发生在我身上，不过自己却成了反面角色，太失败了。

见长官受辱，底下的士兵纷纷喝骂，对着蒂亚就是拳脚相加，还老娘们的骂过不停。

高建修擦掉脸上的痰之后，假惺惺的等蒂亚受到几记老拳吃了点苦头之后才制止士兵的打骂。

“蒂亚，你也是朝廷册封的瑶首，也算是朝廷命官。既然我是狗官，那你不也是狗官吗。”高建修对自己被骂有些不爽，毕竟自己是战将，以前也没有欺压过瑶民，所以反唇相讥。

“你们汉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只知道欺压我们瑶民，老娘今天算是栽了，不过我做鬼也不放过你。”蒂亚厉声尖叫，高建修吃惊的是他汉语说得还很正宗。

“老子人都不怕，还怕个死鬼？不要说那么多无用的话。老子问你，想死还是想活？”高建修喝问道。还做鬼都不放过我，笑话。

“咱们马箭排的人都被你杀光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是条好汉的，给老娘一个痛快。”蒂亚嘴很硬，有些落寂。

“想痛快的死，没那么容易。你不是骂我是狗官吗，狗官怎能是好汉呢，我就做一次酷吏给你看看。知道朝廷的剐刑吗？就是千刀万剐，也就是从你身上一刀一刀的割肉，一共要割上三千六百刀。当然，一般人只是受了两三百多就要气绝身亡。不过也有例外的。正德年间大太监刘谨受到三百刀后，还喝了一碗粥，继续受刑，直到第二天才死。你蒂亚既然这么强悍，想必比那个死太监还要强那么一点，估计能挨上一千来刀吧。这次朝廷严命官军，只要抓到八排瑶的瑶首，一律送到京师去受剐刑。京师里的侩子手那可是高手啊，不到一千刀，犯人是不会死的。我是朝廷战将，自然要遵命了。哈哈哈，有种就到京师去骂吧。”高建修故意阴森森的恐吓道。

剽悍如蒂亚者，听了高建修的话也止不住的打冷颤，太毒了。而周围高建修的部下，也是极力配合，营造一种阴森的气氛，七嘴八舌的说自己在京城见到活剐高迎祥的见闻。

见蒂亚不说话，高建修很是得意，这个臭娘们，让自己损失了不少人马，为自己当军官以来，战斗性减员最多的一次了。虽然自己把她的排都给灭得差不多了，还是不能解自己心头之恨。

“果然是个狗官，就知道想着法子折磨一个女人。我刚看你部队战斗力强悍，还以为你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不还是跟那么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的狗官一个德性。我呸。老娘不怕剐刑，不就是一千多刀吗，老娘受到起。”蒂亚突然变得强悍起来，反正是死，求饶也无用。

“女人，现在才想起你是个女人了。起兵造反叛逆朝廷的时候，怎么不记得自己是女人了？正是你的一己之私，才造成了你马箭排差点被灭族的严重后果。你要是安心在家里做贤妻良母，相夫教子，就没有今天的祸事了。对不对？”高建修讽刺道。

“你以为我想不在家里相夫教子啊。老娘丈夫死得早，就留下一个儿子。我不继承他的家业，马箭排就要被别人吞并。哼，跟你这狗官说这些干什么，反正你们铁石心肠，听不进去的。”蒂亚说了一半就住口了。

“现在给你一个相夫教子的机会，不对，你丈夫没有了，只能回家教子了。你儿子杰米还在前面衙门大院里负隅顽抗，你喊他出来投降，算是立功赎罪。”高建修吩咐道。

听说儿子没死，蒂亚心中又升起了一丝希望，不过很快就垂下了头。儿子被围，迟早也是一个死。

“我让他出来，然后你把我们母子一起处死。这就是你这狗官打的好算盘，是不是。你想借着咱们母子的人头好给你的乌纱升上去。哼，我才不上当呢。”蒂亚讽刺道。

咦，这个臭娘们，还挺小心的，不过把自己的好心当作驴肝肺了。不过高建修仔细一想，他凭什么相信自己，毕竟没跟自己打过交道，只在战场上相遇过。以他们对朝廷和汉人的偏见，不相信自己也是对的。

“虎毒还不食子呢。没想到你这个女人如此狠心。你看，我已经把这衙门大院包围得结结实实的，你儿子杰米想要逃出去，比登天还难。数十门火炮，只要我一声令下，马上就可以轰平这个小小的衙门。再不济，老子一把火给你这个小院子给烧了，你儿子死无葬身之地。既然你愿意看到儿子在你面前死，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高建修说完，一转头，对着已经准备好了的炮兵命令道：“开火。”

“不要开火，求你了，大人。我愿意喊。”蒂亚见高建修要开火，还真舍不得让她儿子死，起身朝高建修磕头哭求道。

“这就对了嘛。快点喊话。”高建修对蒂亚命令道。

“大人，你还没有说要怎么处置咱们母子和剩下未死的瑶民呢？如果是单独放了咱们母子，不赦免我的子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蒂亚突然问道。

也是啊，绕他们母子一命，但是现在马箭排的瑶民被自己消灭几乎一半，剩下的瑶民也是四处逃散。他们空头瑶首当得肯定不稳当，子民没了，他们活着也是行尸走肉。当权者一旦失去了权力，自然心有不甘。不过这也有点让高建修感动，这女贼首，始终还是把子民看得最重，虽然其中也有她自己的私心。

“被杀的瑶民暂且不论，剩下的我可以赦免。至于你们母子嘛，只要现在就向朝廷递交请降，再让你儿子作为人质，我还是保你做这马箭排的瑶首的。怎么样，这个条件应该非常的宽大了。”高建修对此有自己的打算的。

“大人的条件，对在下母子确实宽大。可是，我怎么能相信你呢？”蒂亚当了十来年的瑶首，自然留了个心眼。毕竟口说无凭，即使留有字据也没有用，如果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优势的一方往往会撕毁条约。

“本将高建修，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到广州和香港去打听打听，我高建修何时说话不算数呢。你不相信我，那我也没有办法。你现在其实没有跟我谈判的资本，我要你们母子的命，易如反掌。只不过本将心善，不忍心你们瑶民遭受灭族之祸。你看着办吧。”高建修冷冰冰的说道。你这娘们也太识相了，都成了俘虏了，还想跟我提条件。

“大人说的是。我的确没有跟你谈判的资本了。我听大人的，这就去喊杰米出来投降。不过，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大人准许。”蒂亚算是个谈判高手，知道在不触怒高建修的情况下给自己增加点好处。

“请说。”高建修也很客气道。

“请大人准许我派人去山下把四处逃亡的子民叫回家，从此做大明的顺民。”蒂亚的请求还挺合情合理的。

“准了。你快喊你儿子出来投降，不做无谓的牺牲。”高建修再次催促道。

母子相见，恍如隔世。看到自己阿妈披头散发的站在敌军阵前招降自己，十六岁的杰米再也不犹豫，打开衙门大门，跑出来投降了。这一刻，他不想自己的死活，只要跟阿妈在一起，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阿妈，你的手怎么了？你们这些恶人，我要跟你们拼了。”杰米看到自己母亲左手手臂刀痕累累，皮开肉绽的，心痛得发狂。

啪的一声，杰米脸上通红，被蒂亚打了一巴掌。

“逆子，还不向朝廷的高大将军拜谢。是他饶了我们马箭排一族的命。以后你就要到高将军身边去了，要好好他的教诲，不得闯祸。“蒂亚的交代让杰米有些莫名其妙。

两人用土语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高建修听得云里雾里的，看来是蒂亚在交代儿子什么事情，可能是说服儿子到高建修军中去做人质，顺便从他那里学点先进东西回来。

“大将军，我们愿意举族归顺。并且为了将功赎罪，愿意听从大人调遣，攻打其他排的瑶民。小儿愿意现在就跟着大人做人质，在旁边帮助大人。”蒂亚的请求正中高建修的心意。

“这样最好。你现在就派人去把自己的子民带回寨子吧。本将问你，这个赵引弓为什么死心塌地的愿意帮你，他可是汉人啊。”高建修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这个死老头不会是蒂亚这娘们的拼头吧。

“汉人又如何，他做的可是瑶民的瑶目，在官府眼里，他就是瑶民，还不是一样欺压他。他女儿十六岁的女儿，花一般的年纪，正要出嫁，就被阳山县的典史强行掳掠过去当小妾，倍加蹂躏。可恨那个典史，家里有个母老虎，对他纳妾十分气愤，他女儿不出三个月就被*待致死。可怜赵老头就这么一个女儿，当作宝贝，却是如此结果。而那典史，在他女儿死后，一点也不念旧情，反而变本加厉的盘剥涡水排。老赵无法忍受，跟我也算是同病相怜。我那丈夫，也是被连南的狗官迫害致死的。老赵为了报仇，自愿跟随咱们八排瑶起事，还趁乱杀了那典史一家。”蒂亚很简明的解释了赵引弓的问题。

苛政猛如虎，特别是在这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蒂亚说的话，高建修并没有怀疑。朝廷对这些蛮夷首领，也不是很好，当地官吏对这些瑶首瑶目甚至是土司，动不动就打骂。想那名将秦良玉，他的土司老公不也是被关进监牢，死在了监狱里嘛。

赵引弓这家伙也挺可怜的，虽然当了瑶民的首领，不过还是被朝廷官吏当作蛮夷，连个女儿都保不住，为了报仇，什么都不顾了。他身份的错乱

，最后就把怒火撒向朝廷。

再看赵引弓，老家伙现在目光呆滞，似乎周边发生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了。

“好，本将就在你这马箭排修整几天。至于那些被杀的瑶民嘛，你可以组织人手去收尸了，好生安葬吧。这些人头，我不要。”高建修释放出很大的诚意。

“多谢大人，大人的大恩大德，在下母子没齿难忘。大恩不言谢，只要大人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蒂亚眼含热泪，拉着儿子再次跪拜。

知道感恩就好，高建修希望能在连州能有一个据点，所以对这马箭排是又打又拉，希望这马箭排掌控在自己的手里，所以，蒂亚的儿子杰米要留在自己身边做人质。

“本将为了保存你们马箭排，已经超过了权限了。要让你们顺利归顺朝廷，本将需要驻扎小部分兵力在这里，替朝廷监视监管你们马箭排。对此，你可有什么意见？”高建修终于亮出了底牌。

原来如此，蒂亚心里马上就明白高建修为何要放过自己母子，原来他是想占领这八排。可是他要占领这八排有什么用呢。一般说来，军阀占领地方，不外乎看中了当地的财赋和人口。连州八排瑶土地贫瘠，出产有限，没有什么可供他盘剥的了。至于人口，八排瑶民经过两三年的战火，壮丁急剧减少，而且瑶民桀骜不逊，要为他所用，也不是很容易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驻军募兵

第一百六十三章驻军募兵

“将军要在我这里驻军？”蒂亚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出言询问道。

“当然，如果不驻军，朝廷也不答应。”高建修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那将军要在这里驻扎多少人马？”既然高建修要驻军，那蒂亚就想要知道对方有多少人马在这里。

“三五百人而已。不过瑶首大人放心，我的驻军一切所需包含粮草都不需要你们马箭排提供，完全是我香港供应。”高建修给蒂亚吃了一颗定心丸。毕竟高香港军队伙食标准又高，战马的精料所需不是小小的马箭排能负担得起的。

作为战败投诚者，当然需要有牺牲精神，不过现在高建修的行为让自己有些意外。都说高建修是个精明人，可是现在看来他怎么也是做赔本生意啊。不过这样更好，不管他打什么主意，自己能从中得到好处就行。这次恶战，自己马箭排损失惨重，人口减少三分之一，这对马箭排来说，是致命的。

“如此也好。有了大人驻扎在这里，朝廷放心。都说大人的军纪好，不随便危害百姓，我也放心。”蒂亚对此没有意见，轻轻的拍了个马屁。在蒂亚看来，战斗力强悍的军队，一般说来，军纪都很差，估计自己的子民有苦受了。

两人商量来着驻军的事宜，很快就达成了协议。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谈的，都是高建修在主导谈话，蒂亚在一旁答应着。但是蒂亚对此确实比较满意，因为高建修的条件不但不苛刻，反而好得很，根本就不向一个战胜者提出的条件，似乎处处都在为马箭排瑶民着想。

“大人想要在我瑶民内招收军队，可是我们以前还是叛贼啊。”蒂亚对这一条最为吃惊。作为瑶首，一个大寨子的主宰者，蒂亚并不愿意别人看中自己寨子里的子民，即使是对自己有不杀之恩的高建修也不行。

“对啊，既然你们已经重新归顺了朝廷，当然所有马箭排的子民都是我大明子民了。而我香港军队都是募兵，马箭排瑶民当然也可以参加幕兵了。怎么，瑶首大人有意见。有意见可以提吗。”高建修知道蒂亚在想什么，不过故意装做不知道，看你着急不着急。

“没什么意见。听说大人的军队，士兵待遇很高。虽然我们瑶民跟汉人不一样。如果大人在我马箭排募兵，那士兵的具体待遇怎么样呢？”蒂亚故作镇静的问道。

“当然跟我现有的士兵待遇一模一样了。”高建修轻描淡写的回答道。

“那敢问大人，您的士兵是个什么样的待遇？”蒂亚穷追不舍。

“瑶民嘛，估计基本上都要进入步兵当中。刚刚参军的步兵下士，每个月一两银子，在半年的训练合格之后，转为中士，成为老兵，每月一两五钱银子。当然，每个士兵的伙食，我香港全包，每日都有荤腥，保证比在你们马箭排吃的要好。”高建修简单的阐明了一下自己军队的薪资结构。

蒂亚心里一紧，这当兵的待遇也太好了，比自己寨子里的带兵的瑶甲挣得还多。自己的瑶民只要加入了高建修的军队，马上就会对他死心塌地，跟自己这个瑶首就没有太大关系。都说高建修掌管市舶开私港有钱，没想到竟然这么有钱，养兵就得有钱，难怪他的兵战斗力这么强悍呢。

“那大人准备在我这马箭排招募多少士兵呢？”蒂亚在心里默默祈祷，高建修这个家伙千万不要在我马箭排多招募，不然自己这个寨子都空了。

“三五百人就差不多了，我要是招募多了，瑶首大人岂不心痛？我知道在瑶寨，子民算是瑶首的私产。我每招募一个士兵，瑶首大人就是算是一笔财富。我当然不能让你吃亏。这样，我每从你马箭排招募一个人，就给瑶首大人三两银子，作为补偿。算是很公允了吧。毕竟，这些瑶民，在寨子里，一年也给你挣不了几钱银子。对不对？”高建修微笑道。

高建修本来是看中了连州八排这个地方，离韶州非常之近，而邵州是广东的门户，高建修想要控制广东，就要先扼住韶州。而且，这连州，北接湖广，也是一个战略要地。所以高建修需要在这里驻军，即使损失点钱粮也不要紧，毕竟现在自己靠着抢劫西班牙太平洋大帆船发了一笔横财，有二三百万两银子的结余。

可是经过今天的战斗之后，高建修又有了进一步的想法。这瑶民，并不太开化，这种半野蛮人悍不畏死，正是好兵员好炮灰，如果不吸收进自己的部队，实在太可惜了。所以，高建修得寸进尺，希望能在这八排瑶招收一两千精悍瑶民进入自己的步兵队伍，充当长矛手这种易碎品。自己的吸引力，就是高薪。在瑶寨，这些穷苦的瑶民一家辛辛苦苦也挣不了一二两银子，还有一半需要上交给瑶首，还要给瑶首无偿服劳役。一口之家只要有一个壮丁加入香港军队，马上就改变家庭境遇，每年挣上个十来两银子，日子绝对比瑶甲过得还好。在利益面前，就算自己上午还杀了他们家人又如何。毕竟他们也是受瑶首支配没有人身自由的半奴隶，高建修从瑶首那里把他们买下来，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还有什么理由继续仇恨高建修呢。

“不对，啊不，大人说的对。可是我马箭排，刚刚收到重创，恐怕凑不齐大人需要的三五百人啊。”蒂亚被高建修的釜底抽薪都搞得思维混乱了，匆忙婉拒道。

“这样啊，瑶首大人说的也是。本来啊，我还想任命令公子杰米作为把总甚至是千总来带领这些瑶民跟我去香港呢。还有以后咱们打败了其他七排，从别的排里招募瑶民，也想让杰米来管理，让他参加我香港军队的中层管理培训。以后杰米就算是我香港大军的一支重要力量。不过瑶首大人有困难，那就算了。我还是想别的办法啊。”高建修故意叹口气道。

“别啊，大人，这些小困难，在下还是能解决的。大人看得上我马箭排，看得上杰米，是我的荣幸。我马箭排虽然受到重创，但还没有伤到元气。既然我举族归顺朝廷，当然马箭所有的瑶民都是大明子民，大人需要在马箭募兵，尽管挑选就是，就算把我马箭所有剩余的壮丁都挑走了，我也全力支持。”蒂亚一听让自己儿子去统领这些招募的瑶民，马上就改变了主意。这些瑶民士兵被香港军队吸收，经过高建修的训练培训，再加上高建修的精良武器，战斗力马上提高几个档次。而这支强力的瑶民军队都由杰米管制，不就是迅速在壮大自己马箭排的实力嘛。说不定一两年之后，自己就靠这支军队来统一八排呢。所以，蒂亚连忙改口。

小样，自己这一杀手锏一使出来，你蒂亚还不乖乖就范？想你一个小小瑶民寨子的女首领，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你以为只要你儿子是这支军队的直系领导，就能把这支军队掌控了，想得太简单了。我高建修在管理方面不知道要比你这个寡妇强多少。给你点甜头，看你还不乖乖的被我牵着鼻子走？

“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就开始挑选士兵。不过我要说明一点，这些被我挑中的瑶民，我在给瑶首大人三两银子的补偿后，他就是我的人了，你马箭就无权管制他了。就算是我三两银子把他买下来了，你对这个价格满意不满意，不满意的话，咱们还可以商量。”高建修也就把话挑明了。

“满意，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不过他们的家人，可还是我们瑶寨的人。”蒂亚同意后生怕高建修要把被挑中士兵的家人也带走，瑶那样的话，自己损失可就大了。毕竟按照香港军队士兵的饷银，养活一家人很容易。

“那是当然，我也不希望你马箭排实力受损。”高建修见蒂亚没有意见，也轻松起来了。

“那过几天咱们攻打其他排以后，大人准备挑选多少壮丁加入你香港军队？大人真的让杰米来统领他们吗？”蒂亚觉得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所以还有点不太相信，需要再问一次。

“当然，我高建修说话从来不食言的。至于要挑选多少人，看情况吧，每个排不会超过你们马箭排的。只有这样，才能让杰米对这支瑶民军队有绝对的控制力。毕竟，跟别的排相比，我还是相信你们母子的。”高建修拍胸保证道。

那就好，蒂亚决定相信高建修。为了自己马箭排，为了儿子杰米，蒂亚决定为高建修攻打招降其他七排出人出力。

“阿妈，咱们寨子里的人都回来了整个寨子还剩下四千七百五十八人。”杰米在高建修与蒂亚谈话快要结束的时候回来了。

蒂亚把高建修的决定告诉了儿子，这让杰米兴奋异常。

“高大人，我带领这些瑶民，是不是可以使用汉人一样的火枪大炮啊？”杰米高兴的问道。

“当然，在我的军队里，没有汉人瑶民之分。不过各个兵种不太一样，可能你们瑶民使用火枪长矛的几率要大一点。也许会让瑶民参加炮兵。当然，这些瑶民，我都交给你统领。”高建修给予这个小伙子一个肯定的答复。

“太好了。阿妈，咱们现在就带着高大人去攻打军僚排吧。”杰米无城府，现在就要为高建修卖命，这也正是高建修想要的结果。

第一百六十四章 被偷袭

第一百六十四章被偷袭

蒂亚当了十几年的首领，当然比自己儿子要精明的多，不过对于高建修的糖衣炮弹也是不能抵挡。想想也是，高建修现在对八排瑶也是两眼一抹黑，要想立更大的功劳，独占平瑶大功，招降自己是最合适的了。所以，现在投靠高建修，应该没有多大的风险，更何况高建修还给自己画了那么大的一个饼。

蒂亚母子的办事效率挺高的，八排瑶的其他七排，有四个排被他们劝降成功，前来投靠高建修。至于不投降的瑶寨，那可就惨了，被高建修狠狠修理，大伤元气。其中最惨的就是军僚排，因为军僚是八排瑶中最大最强的一个排，蒂亚和杰米根本就没有去劝降，直接带着高建修的军队去偷袭，结果整个排的人死了近一半。

有了瑶奸，事情就好办了。高建修的军队在瑶民中招募士兵可以说是非常的顺利，各个排的瑶首虽然不太愿意让自己的瑶民去高建修那里当兵。但是在高建修的威压以及利诱之下，也都屈服了。

在高建修如火如荼的招募瑶民士兵的时候，福建、湖广和江西、两广的五省联军已经杀过来了。得知高建修已经收服八排瑶后，这些总兵副将参将们真是目瞪口呆，太意外了。

就在几天前，福建湖广和江西三省联军被八排瑶杀了个落花流水惨败而归，这几天都在整顿，龟缩在城内，防备八排瑶前来挑战。直到两广总督沈大人领着广东和广西的援军过来，大家这才有胆向八排瑶进发。可是，现在就得知猖狂一时的八排瑶，竟然就几天时间内被高建修的那点人马给平定了。都在风传高建修是广东第一名将，大家对此还不以为然。毕竟在座的几位，哪个不是本省的名将。既然大家都是“名将”，高建修的实力也不会比自己高到哪里去。

郑芝龙的先锋探马把消息传回，各大将领包含平叛总指挥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不一会，高建修也派人把情况向沈犹龙做了个简单的汇报。

沈犹龙又惊又喜，喜的是高建修不负众望，快速平定瑶乱。惊的是，高建修的战斗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悍，现在他势力已成，恐怕又是一个军阀了，这对大明朝廷不是好事情。

总督大人马上召集众将领开会，把正式的军情下达给他们，并且让大家各抒己见，对高建修的驻兵请求进行分析优劣。

“制府大人，是否情报有错？八排瑶强悍狡猾，上次咱们就兵败于它。现在，他们却被高参将一网打尽。这反差也太大了，实在不敢让人相信。虽然高建修武功不错，也立了不少战功，但是以他区区两三千人，几天内平定这十数万八排瑶，确实有些匪夷所思。”首先提出异议的就是广东总兵官宋纪。虽然高建修是属于他管辖，高建修立功他面子上也有些许光彩，但是他还是以常理推断。

“宋军门，高建修确实养有一支强军，其军士兵无不以一当十。而且，高建修其人，善用奇兵，他又一支强骑兵，擅长偷袭。如果这几天他利用骑兵快速行军，各个击破，也不是不可能的。再说了，高建修其人，还算老实本分，比较靠谱。既然他说平定了八排瑶贼，那应该错不了。”沈犹龙其实在心里还是愿意相信高建修的话，毕竟这么快平定八排瑶，也算是自己的一个辉煌政绩。所以不由自主的替高建修辩解。

“制府大人说的有理，高建修乃两广第一名将，打败一两个瑶排，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大人是否也太高估了高建修的实力。是，高建修武器精良，火器犀利。末将了解，高建修最擅用红夷大炮和火枪兵，还有些许骑兵。可是，这连州地理，山高路窄，火器和骑兵作用并不能发挥最大作用。其实，高大人军队所有，末将这边基本都有。”福建总兵官对沈犹龙如此抬高高建修十分的不满，他跟高建修可是有很大的利益冲突。

高建修现在在南中国海与自己争锋，生意越做越大，几乎垄断了大明对西洋的贸易。而且这小子还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公然焚烧自己发给海商的令旗；还给广东的海商搞什么保险。这个保险的用意，自己一眼就看穿了，那就是要把广东所有的海商都绑架在他的那个狗屁保险工会上，其实就是让这些海商们跟着他高建修一条道走到黑，用心何其歹毒啊。自己当然不能让他得逞，于是指派一个潮州海商去骗保，结果竟然又被他识破，跟自己彻底决裂。这样看来，他似乎对应付自己的报复很有把握，这让自己怎么对付他还有点犹豫。最后，郑芝龙决定派出几只军舰假扮海盗去打劫所有广东出海船只，让你高建修赔不起。到时候，数十只海船都被打劫或失踪或沉没，船主来找你高建修赔偿。赔偿的数额估计是上百万两银子，你高建修即使倾家荡产也肯定赔不起。赔不起，只能耍赖了，到时候那些海商就会离你而去，你高建修几年来建立的广东海上帝国就会瞬间崩溃。

旧恨不去，新恨又来。前些天，自己的得力干将陈鹏因为在与八排瑶贼的作战中太过于勇猛，结果身陷八排瑶中的马箭排女首领的包围，而友军被八排瑶的凶悍所吓竟然跑了，结果陈鹏战死，自己痛失爱将。现在高建修竟然说招降了马箭排，饶恕了其女贼首蒂亚，这如何让自己咽得下这口气。

“是啊，大人，郑军门所说不错。郑军门的火器听说比高参将的还要犀利，结果那天不还是战败？在末将看来，莫不是高参将被瑶贼打了伏击，其军被瑶贼所俘。这报信之人，或因为主将被挟，迫不得已被瑶贼派人谎报军情，引咱们大军上钩。大人小心为上啊。”广西来的岑土司暗讽了一把郑芝龙，因为老郑竟然说高建修是两广第一名将，这让自恃甚高的岑土司非常的不爽。

“制府大人，岑土司的话不可不虑啊。高大人获胜最好，若是如岑土司所说，咱们可不能不防啊。”宋纪提醒道。

经众将这么一说，两广总督沈犹龙对高建修的信心也不是很足了。在仔细一想，自己其实也没有见过高建修在战场上的风姿，其军队是否要比郑芝龙等人的战斗力要高出一截，还存疑惑。

见沈犹龙由犹豫，郑芝龙趁热打铁，建议道：“大人，咱们不如将计就计，假装不怀疑，再派人马上去马箭排偷袭，救出高参将，剿灭八排瑶贼。请大人下令，咱们马上集合人马，现在就去攻打。”

“可是，现在还没有搞清楚这报信之人到底是不是八排瑶的间谍啊。”沈犹龙感觉气氛有些不对，立即阻止道。

可是，如今的大明，已经不是文贵武贱了，武官现在越来越桀骜不逊了，即使是督臣也不能轻易指挥得动高级武官了。郑芝龙如此不顾督师的情面，枉自下令，沈犹龙也不敢断然处分他。

底下的各将领却觉得郑芝龙的话在里，先不去管高建修派来报信在之人可不可靠，还是趁对方不注意，先干上一仗再说。若此报信之人是八排瑶的间谍，大家将计就计，一鼓作气打败八排瑶贼，扭转战局，大家都有功劳。若报信之人真是高建修排派出来的，这说明高建修武力已经强大到恐怖的地步了，功劳都被他抢了，自己这些武将还有什么脸面，自己就更要打他个措手不及了，削弱一下他的实力，最后还可以轻易推脱责任，岂不善哉？

于是乎，一场突袭开始了，宋纪、郑芝龙等总兵、副将参将土司们选派精锐偷袭马箭排。高建修猝不及防，损失了近百人之后才立住阵脚组织反攻。高建修大怒，火炮骑兵一起伺候，外加杰米立功心切率领新近招募的瑶民冲杀，把进攻自己的官军打了个落花流水，直到官军亮出旗帜求饶才停止。

“误会误会，高将军千万不要生气。咱们是太过小心了，怕是中了八排瑶的圈套，这才出此下策的。”宋纪由于是高建修的上级，只好做出头鸟出来相劝。

“那是哪个出了这个下策的，给我站出来。你们知道我死一个士兵，需要花费多少银子吗？”高建修知道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毕竟他们五省联军好几万人，真要是把他们得罪了，自己并不必胜的把握。但是，受到如此对待，高建修决定还是挽回一些损失。这次被偷袭，自己死了百多个步兵，骑兵也损失了近十个，抚恤金必须他们出，当然死了两百多个瑶民士兵，需要他们一样赔偿。

“这下策是大家商议出来的，不过是我提议的，制府大人也是点了头的。咱们武夫，光明磊落，做错了事情不会逃避责任。高老弟你要怪，就把我郑芝龙的人头拿去吧。不知道高大人死一个士兵需要多少抚恤？”郑芝龙微笑站出来承担责任，暗自打量这个在海上跟自己较劲的年轻人。

消瘦的黑面中年人，不像武官，倒有点像儒将。高建修对郑芝龙的面相也是暗地里喝彩，这就是一个海上霸主的气势。

“原来是郑军门，久仰久仰。既然是大家出的下策，那就算了吧。明人不说暗话，每死一个士兵，需要花费我五十两银子。”高建修故作财迷状。

第一百六十五章 南韶连副总兵

第一百六十五章南韶连副总兵

在座的各个将领听到之后差点晕倒，这个高建修打仗是一把好手，本该英雄气概，没想到竟然是个财迷。他不就死了三四百个兵嘛，按照他的算法，也就一两万两银子。大家都知道高建修把持广东市舶司，那可是个肥差，年入数十万两银子。另外，这家伙现在在香港岛开设私港，跟郑芝龙竞争，岛上店铺林立，海商如云，每天都有大把的银子进账。这个大的财主，竟然为了这一两万银子，生生的拉下了朝廷命官的脸面，好让人叹息啊。

郑芝龙哈哈大笑，在心里极度鄙视高建修。本来看高建修的作为，本以为是个豪杰，没想到竟然是个锱铢必较的家伙，这种人不值得自己重视。以后自己对广东的海船就没有什么客气的了。干大事的人，怎么会为了这点小钱得罪同僚呢。现在看来，自己可以加快脚步对付高建修，争取一两年之内就把他建立起来已经小有规模的海上网络给摧毁。虽然他高建修跟荷兰东印度公司有合作，不过红毛鬼更不是好东西，只要自己跟高建修起冲突，相信从不讲信用的红毛鬼更乐意袖手旁观的。

但是老郑也是小生意人出身的，这次战斗自己也是损失了好几百人，当然其他省份的官军也有损失，不能自己赔偿高建修。一旦赔偿了高建修，那就是在气势上输了一筹。所以，坚决不赔偿。

郑芝龙不赔偿，其他各家将领当然更不会赔。高建修当然不干了，大发脾气。说要上奏朝廷，历数在座的各位攻击友军，是大逆不道，有谋反的嫌疑。既然闹开了，大家更没什么情面可讲了。

最后，还是这次平瑶最高指挥官—两广总督沈犹龙和南韶副使王孙兰极力调解，这才避免了全武行的上演。两位文官左求右告的，并且做出了极大的让步，这才让正在闹事的各位武官的满意。

沈制府把这次官军内部交火受的损失向朝廷上奏改为进攻八排瑶而遭受的牺牲，对这次各家受到的损失都重重抚恤。至于每个士兵的抚恤额度，老沈一咬牙，每人五十两银子。

这下众位丘八都满意了，可是却把南韶副使吓了一大跳，急忙把沈犹龙拉到一边。

“制府大人，你这也太大方了，朝廷肯定不同意咱们给阵亡士兵这么高的抚恤。这一次内讧，咱们一共可死了一千好几百人啊。每人五十两银子，近百万两银子啊。朝廷现在是一毛不拔，咱哪去筹纳闷多银子啊？里面的那些丘八可不是好惹的，大人现在答应了他们，到时候拿不出银子来，恐怕他们也不会答应的。”王孙兰现在很着急，生怕内讧升级。不过他是这次平瑶的副总指挥，是文官，而且他跟沈犹龙是同乡，当然会替老沈考虑而不会向着那些丘八们了。

“畹仲（王孙兰的字），这些年在官场上历练，你还是没有多大长进啊。我是答应了这些丘八，给他们高额抚恤，当然会有办法了。现在国事糜烂，还得靠这些丘八们。这次五省平瑶，这么快就平定了。这既是朝廷之福，也是咱俩的功劳。朝廷现在是没银子，咱可以截留广东的赋税啊。”沈犹龙对自己这个同乡有些恨铁不成钢，复社的人还是嫩了点。

“截留广东赋税？可是，这事情布政使能答应吗？”王孙兰吃惊的问道。自己也是当过知府的人，不过在胆气方面跟这个一品大员还是有相当大的差距。截留赋税，老沈也太敢想了。

“他怎敢不答应？”沈犹龙附耳王孙兰耳语几句，王孙兰点头如鸡啄米，眉开眼笑。

原来，沈犹龙封锁消息，发出军报给广州，让广州布政使赶快筹集银两粮草到连州，以鼓舞士气，争取最后一战歼灭八排瑶贼。广东乃财富重地，这次为了平瑶，沈犹龙早就督促布政使筹集银粮，钱粮早就筹集得差不多了。十天后，三十万两银子和十万石粮食如数运到。

“大人，这三十万两银子，也不够每人五十两的抚恤啊。这次内讧一共死了一千五百来人，一共需要七十五万两银子，还差四十多万两啊。”王孙兰问道。

“畹仲，看来你还得需要历练啊。三十万两银子足矣。每个阵亡士兵五十两银子，他们也是狮子大开口而已。你以为这些武将们真的会把五十两银子给那些阵亡士兵家属。在我看来，他们能给个五到十两已经是很仁慈的了。这三十万两银子，分给他们，足以让他们喜出望外了。”沈犹龙解释道。

“不对，我听说了，高建修可是真的给每个阵亡士兵五十两银子，从他带兵开始，每次都是这样，一文钱都不少。”王孙兰反驳道。

“你听谁说的？哦，我知道了，是你三弟(王孙蕙）吧？这个事情我也知道。对士兵好，让他们无后顾之忧，所以高建修的队伍战斗力才这么强悍啊，才一个人就能平瑶。所以，这次，高建修所有阵亡的士兵，我全部给予五十两的抚恤。”沈犹龙微笑道。

“那剩下的各位武将们，大人也要给予很多抚恤吗？”王孙兰吸了一口气问道。

“郑芝龙所有阵亡的士兵，也给予五十两银子的抚恤。其余，把剩下的平分了。”沈犹龙对自己的同乡后辈也没有隐瞒。

“可是大人，高建修和郑芝龙开设私港，把持东南海上贸易。我听说，大明做海上生意的，不是插着郑芝龙的令旗就是插着广东市舶司的令旗，不然不敢出海。他们富可敌国，尤其是郑芝龙。而其他军门，除了吃点空饷，也没有什么大的进项，相比郑高两人来，他们应该是赤贫了。古人云，不患寡而患不均，现在大人把抚恤这么分配，这不是劫贫济富吗？”王孙兰对此不太能理解。

“畹仲你是正直人，我给你说道说道。大明自土木堡以来，重文轻武，丘八们混吃等死。可是自当今登基以来，流贼、建奴轮番作乱，国事糜烂，武官抬头得厉害了。越是手上有强兵的武将，越受朝廷的圣上的重视。你不见左良玉屡战屡败，可是圣上对他宠信有加。而咱们这些督师文臣，有功则好，有错则大难临头，今上对领军文臣说杀就杀，毫不含糊。高郑两人都有强军，咱当然要拉拢他们，至于其他军门，只要能过得去就行了。”

分配好银子和粮草以后，沈犹龙就向朝廷报捷了，然后准备班师了。当然对于高建修提出在连州驻军的建议，批准，反正又不用花钱，你高建修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高建修留下一队人马驻扎在马箭排，然后回到香港。李玉莲如尝所愿，终于生了个儿子。自己儿子女儿出生，自己都不在身边，高建修对此比遗憾。

一个多月之后，圣旨来了。虽然功劳被郑芝龙和宋纪他们分了一半，不过朝廷对高建修还是加以重奖。又升官了，从香港参将升任南韶连副总兵，升任都督同知。

这是沈犹龙保举的，不过老沈也不是什么好心。高建修升为南韶连副总兵，就是要负责南雄府、韶州府两府和连州及其下阳山连山两县的防卫。所以，高建修现在应该搬家到韶州府去赴任了。沈犹龙上书说南雄府靠近江西、韶州地处湖广南部，这两处都不太平，匪患不断，而连州因为瑶民叛乱而是是非不断，因此需要一个强力名将来镇住他们，所以请求在这广东西北设一副总兵，推荐广东第一名将高建修驻扎此地，以安两粤民心。

朝廷自然批准了，让高建修赶快去赴任。调虎离山啊，不过我高建修也不是那么好搓拿的。香港我经营了这么多年，现在繁荣发达，隐约赶超广州了，现在“小广州”这个称号大家都不怎么叫了。毕竟香港除了比广州小点，岛上居民可比广州富裕多了。

老子种树，看你哪个家伙敢来乘凉。高建修对此早就有准备，早留有了一手了。自从周延儒给自己出了那个主意后，那个朝廷任命的广东市舶司提举中途丧命后，高建修就顺利接任了市舶司提举一职，算是名正言顺的把自已一手中兴的广东市舶司接收了。现在，高建修就把市舶司的衙门逐步从广州搬迁到香港来。只要自己还在掌管市舶司，自己作为市舶司最高长官，当然要经常来市舶司衙门驻地看看了，这样，这香港还是自己的。

而且，高建修接到圣旨之后，马上就收拾东西，就要出发去韶州府赴任了。岛上的商人们可是大急，这高大人升官是好事，但是他离开香港那就不是好事了。这香港继任的参将，如果不是高建修的人，那以后是什么样，大家可都没底啊。不过看高建修这么气定神闲的，大家有稍微放心了一点。

八月十六中秋刚过，高建修准备出发去韶州赴任了。这时，圣旨又来了，宋锦杰接任香港参将。原来，高建修平定八排瑶之后，知道自己应该会升官，早就想到自己可能离任香港。于是派人带银子到京师去找自己的好“老乡”-----首辅周延儒。经过首辅的包装，大明忠臣宋锦杰顺利接任香港参将。

第一百六十六六章湖广乱

由于市舶司大部分都搬到了香港，而且现在掌管香港九龙等岛的香港参将宋锦杰是自己人，高建修决定不带家眷到韶州去，就自己带兵去而已。毕竟香港是自己的老巢，不能放弃。自己不带家眷光身去韶州，自然是向香港的海商们表明，自己的根还是在香港，请大家放心。

借着参将府换人，高建修自然延迟去韶州赴任。然后，高建修以自己和宋锦杰的名义广邀香港的各位乡绅商人们来庆祝一下。在宴会上，高建修请大家像支持自己一样来支持宋锦杰的工作，在这里，所有政策不变，香港是大家的香港，不会因为最高长官的变化而改变。

酒足饭饱之后，高建修召集所有亲信，共商大事，布置一下因为自己职位变化带来改变的任务。

“扩军，乃是第一等的大事。这是咱们今后几年的重点工作。宋参将，你管理香港的第一要务，也就是给我源源不断的培养新兵，步兵、炮兵、骑兵、水手，统统都要。招募新兵的工作，你不需要管，只要我把人交给你，你就要把它们训练成合格的士兵。”高建修先交代升官的宋锦杰。

“军门还是叫我锦杰了，叫我宋参将太见外了。锦杰永远跟随大人，这个参将，不过是一块招牌，香港是大人一手创建的，我完全按照军门制定的规章来行事。另外，夫人公子小姐都在香港，锦杰一定随时请教。军门交代的任务，锦杰一定完成。”宋锦杰马上表忠心。自己是高建修一手提拔上来的，这个参将也是他安排的，自己翅膀永远硬不了，再说了，跟在高建修混，也是十分惬意的。

“好。如此，香港我放心交给你了。这次悲伤韶州，我会抽调一半步兵、炮兵和骑兵，水师暂时不征调。我要带一个副手到韶州，他的职责类似于以前的老宋。尤拱君，你的参将任命马上就要到了，你跟我去韶州哦吧，毕竟，咱们这么多人里，你见识最多，在辽东跟建奴打过，在中原跟流贼干过，经验丰富。而且在韶州，需要跟官场上的人打交道，你在这方面也有经验。赶紧准备一下。”尤拱君出身将门，在陕北当过中级军官，最适合做自己的副手了。

尤拱君突然接到这个毫无征兆的提拔，内心颇为激动。虽然几年前也当过参将，但这次却完全不一样。自己这两年，主要是训练骑兵、在士官学校当教习，没有得到高建修重用的征兆，所以现在得到提拔，自然要激动。经过自己这两年的详细观察，高建修的队伍体系跟大明任何一处都不一样，这支能征善战的强军，其实离开了谁都能玩得转。这才是香港军队最可怕的地方。现在高建修这支军队虽然火器化得厉害，但同样不缺乏跟敌人肉搏的勇气。在某种程度上，香港军队的肉搏能力甚至绝冠大明，虽然南方人个子矮小，但他们的团体配合近战能力特别强。而且，随着高建修战功累积，以及跟上层关系亲密，跟着他混，远比呆在陕北要强得多。

激动之下，尤拱君问了一个问题。

“军门，咱们还要回陕北去招募骑兵和买马吗？这次平瑶，骑兵可是挥了最大的作用。”

“当然，不过这是最后一次去陕北招募骑兵买马了。李闯现在在河南象滚雪球一样壮大，对陕西也是虎视眈眈。朝廷官军大多是废物，估计抵挡不住闯献。所以这次回陕北，规模务必最大。尽量带回数百近千匹好马回来。”高建修觉得此事应该抓紧。毕竟现在自己现在有战马只有两千三百多匹，合格骑兵不到两千人。其中阿拉伯战马已经有五百多匹了，数目增长的比较慢。其余都是上好蒙古马。现在高建修还在极力买马训练骑兵。自己需要在两三年建立一支四千到五千人的骑兵部队，并且尽量能一人双马。所以战马缺口十分巨大。比战马还要宝贵的是合格骑兵，自己培养太慢，最好还是花钱引进，陕北边军骑兵是一个最好的来源。

“大哥，你动你的关系和渠道，在湖广、江西等产粮大省加紧买米，价格贵点也不要怕，给你四五十万两银子，全部用来买粮，给我做储备。”高建修对自己的“大哥”高建业吩咐道。

四五十万两银子的粮食？众人都张大了嘴巴，看来高建修这次是下足了本要“广积粮”了。

“好。去年全国干旱蝗灾，今年上半年，至少在湖广江西这样的产粮大省都是风调雨顺。现在的米价已经降下来了。去年需要二到三两银子一石，今年湖广市面米价是一两五钱，正是买粮的大好时机。我这就去办。粮食是运到韶州，还是直接运到香港？”高建业现在对自己能成为高建修的亲信非常高兴，其实这次高建修用来买粮的一半银子是自己出的。

“全部运到韶州，然后再根据情况安排，运回一部分回香港储存。”高建修果决的说道。

“另外，你们市舶司也要努力，争取让广东的海商和进入香港澳门广州的外埠船只都带大米回来。只要是运回大米，大米全部免税。不但大米，其他粮食也免费。要从政策上继续倾斜。”高建修现在开始屯粮了。到明年开始，张献忠打进了湖广全省和江西一部分，把大明最重要的两个产量大省的农业生产破坏了个够，到后年甲申之变，然后是数十年的战乱，粮食产量急剧下降。在这乱世，不光只能有枪，还得有粮。

黄维托也答应了。其实市舶司这两年在这方面做得还好，对从暹罗、缅甸、真腊等西洋国家运回/运来米粮的海船给予很大优惠，市舶司也以市面价格收购米粮，现在已经累计近十万石。但这些对高建修来说，远远不够，所以，市舶司还要继续制定更优惠的政策，吸引海商外商从东南亚运粮食回来。

“大帅，马上就可以向太平洋出海了。毕竟西班牙人的运银船就要过来了。”范佩西突然netbsp; 上次偷袭西班牙运银船，让高建修大横财，也让海军扬眉吐气，范佩西也受到高建修的重视，老范仿佛回到了刚从广州监牢里出来跟着高建修混的惬意日子。为高建修挣钱，范佩西乐此不疲。

“这次就不要去了，今年不要再打劫西班牙运银船了。”高建修的回答让在座的各位非常吃惊。这种真正的一本万利的好生意，一向见钱眼开的高建修竟然不做。

“为什么？大帅，现在正是大帅用银子的时候。打劫西班牙运银船，正好补贴军用啊。”范佩西立即反问道。

“西班牙人不是傻子，上次两艘船四百万比索的银元就不见了，当然会怀疑的。所以这次，他们的护卫应该加强了不少。有了防备，咱们偷袭不成就要强攻。强攻，我们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即使胜利，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咱们海军来之不易，是咱们的心血，不能为了区区百万两银子就毁了。”高建修一副严肃面孔解释道。

众人肃然起敬，高建修对军队特别是海军真是爱护有加，为了保护军队，不在乎百万两白银。不过范佩西不这么想。

“大帅，属下记得你说过，军队是越打越强，只有经过实战的军队，才能成为强军。咱们海军，还没有真正遇到过强军呢。如果能在海上跟西班牙军舰大战，才能成为香港的守卫神。大帅放心，我一定准备充分，肯定能打败西班牙护卫军舰的。”

“罗宾，你的决心和能力，我不怀疑。不过，我还有一层考虑，如果这次我们还打劫西班牙运银船，就算成功，引起西班牙人的恐慌，他们若是以后不敢再往马尼拉运银元了。以后这种一本万利的生意，就没得做了。我的设想，每隔一年打劫一次，尽量偷袭，不留下蛛丝马迹，让美洲西班牙人以为是遇到风暴沉没了。放长线钓大鱼。”在亲信面前，高建修也没有必要掩饰了，说出了自己的险恶用心。

原来如此，还以为咱们的高大人转性了呢，现在看来，他比谁都阴险。

“东翁，老朽觉得，范大人的建议可用。只要西班牙人还想立足马尼拉这个东方据点，不管咱们的海军打不打劫，他就得每年都从美洲运银元到马尼拉。马尼拉，没什么出产，不说他们需要大明生丝瓷器等宝物，就连生活用的锅碗瓢盆都从大明进口。更何况东翁说过，一艘横跨太平洋的大帆船运载生丝到美洲，有五倍的利润。这么高的利润，西班牙人即使知道咱们会拦截他们运银船，也会继续运银子过来的。东翁多虑了。”说话反驳的是狗头军师李唐宋，在一年来，有了汪吉安这个竞争对手，他勤奋多了，所有对高建修有用的信息他都不放过，力争让自己一直保持在高建修席军师位置上不被人拉下马。

是冒着上绞刑架的危险也要干。

“不光海军，在干竹滩的水军也要加强训练。以后咱们内河水师将要挥甚至比海军更重要的作用。专门安装在四百料以下的内河水师战舰上的舰炮已经生产出来了，这种特制三磅炮后座力小，马上安装上去，加强训练。”高建修对负责水师的李家成吩咐道。

带上大队人马，包含军队、工匠、生意人还有很多读书人，以及这两年从邻近省份招募来的众多难民，高建修浩浩荡荡进入韶州府自己的副总兵府了。

在韶州，高建修生产建设训练不耽误，现在已经是崇祯十六年的夏天了。

“报大帅，张献忠已经攻占了武昌，湖广大乱。”情报司的情报员进来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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