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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圣书》


关于法宝等级的划分

第三知道的关于法宝的知识不多,所以《大圣书》中所使法宝的等级,大部分按照《封神演义》来划分。

所为开合有道,至九成真,本书法宝分为:先天至宝、后天至宝、先天灵宝、后天灵宝、先天珍宝、后天珍宝、仙器、神器、法器九等。

先天至宝:天地初开始便有的法宝,混沌钟、太极图、盘古幡等;

后天至宝(后天功德至宝):后天炼化而成,含有大功德的宝物,不见得比先天宝物差。天地玄黄玲珑塔、盘龙扁拐、三宝玉如意、青萍剑、乾坤鼎等;

先天灵宝:十二品莲台、天地冥三书、河图洛书、山河社稷图等;

后天灵宝:番天印、金蛟剪、阴阳镜、照妖镜、昊天三宝等;

先天珍宝:落宝金钱、乾坤圈、混天绫、射日弓、震天箭等;

后天珍宝:虎魄、九婴弓、金钗、人种袋、捆仙索等;

仙器:三尖两叉戟、金银弹弓、紫葫芦等;

神器:斗车、刀斧等各种天兵天将兵器所有;

法器:寻常兵刃,小说中会出现很多,这里就不一一例举;

需要注意的点:

一、珍宝、灵宝、至宝先后之分,区只在天地所生,还是人所炼制,同一品类之间,战力没有多少差距,不过先天之物,终究会好上一些;

二、法宝可以升级,比如神器可升仙器,仙器可到后天珍宝,只是后天珍宝再往上升,只能是后天灵宝、后天至宝,变不成先天之宝,先天珍宝升级也是如此;

三、仙侠世界,道法修为只是实力一部分,一件好的法宝,往往可以成为决定战斗胜负关键因素;

因为封神和西游里出现的法宝太多,第三这也不便一一举例,不过书中如果有法宝出来,第三也会一一写明。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法宝划分,《大圣书》中宝物划分纯属个人观点,各位大大要是有意见或建议,可以直接给第三留言,第三会尽力修改。

引子

如来道:“观音尊者,你看那两个行者,谁是真假?”

菩萨道:“前日在弟子荒境,委不能辨,他又至天宫、地府,亦俱难认,特来拜告如来,千万与他辨明辨明。”

如来笑道:“汝等法力广大,只能普阅周天之事,不能遍识周天之物,亦不能广会周天之种类也。”

菩萨道:“弟子愚钝,敢问周天之类。”

如来道:“周天之内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有五虫:乃蠃、鳞、毛、羽、昆;这厮非天、非地、非神、非人、非鬼;亦非蠃、非鳞、非毛、非羽、非昆,又有四猴混世,不入十类之种。”

菩萨道:“敢问是那四猴?”

如来道:“第一是灵明石猴,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第二是赤尻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第三是通臂猿猴,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第四是六耳猕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此四猴者,不入十类之种,不达两间之名。

“我观‘假悟空’乃六耳猕猴也。此猴若立一处,能知千里外之事;凡人说话,亦能知之;故此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与真悟空同象同音者,六耳猕猴也。”

如来言罢,大雄宝殿中四菩萨、八金刚、五百阿罗、三千揭谛、比丘僧、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等人,齐齐中围而来,孙悟空心中一颤,隐隐察觉不对,果不其然,那六耳猕猴一声呼和,手起棍子便砸而来!

孙悟空顿惊一身冷汗,起棒迎了一击,见势不妙起身便走,如来在上微微一笑,手腕一抖,大殿之中顿时金光万道,紫金钵盂凭空而现,正把行者罩住其中:“尔等看来,这便是六耳猕猴。”

言罢,如来便将紫金钵盂收回,说时迟,那时快,未等众佛陀、菩萨看清,六耳猕猴手起棍子便砸,正起血雾翻腾!

如来嘴角微挑,合手道:“善哉,善哉……”

第一章 花果山,风云再起

东胜神洲之处,海外一国名曰傲来国,此国临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山,唤为花果山,此山乃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自开清浊而立,鸿蒙判后而成。

那座山正当顶上,不知何时又生一块灵石,其石有三丈六尺五寸高,有二丈四尺围圆,三丈六尺五寸高,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二丈四尺围圆,按政历二十四气,上有九窍八孔,按九宫八卦,四面更无树木遮阴,左右倒有芝兰相衬,盖自开辟以来,每受天真地秀,日精月华。

这一日花果山上天高气明,灵石旁七尺高蒿草随风摇曳,抬眼望去,野草层层叠叠海浪一般,直朝山下翻涌而去,正在此时,一个黑点由远及近缓缓爬上山来。

不多时,便听悉索声响,正见一只四尺高灰毛猴子从草丛中探出身来,那猴子一身污秽,身上毛发似要打结了一般,还夹杂这些许血丝,此番上山也是逆风,口中大喘着粗气,豆粒大的汗珠,直打在苍白的嘴唇上。

猴子拖着身子爬上灵石,一抿嘴角的汗水,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光彩,双手没入蒿草中,正抽出一根六尺木棒,当下擎在手中,全身刹那间似灌满了力量一般,大喝一声,直跃下石来,手中挥舞棍棒,直在山顶武练起来!

说是武练倒不如说是杂耍,猴子使棍虽然用力,却是蛮力,不见得丝毫轻巧,脚步凌乱虚浮,全无章法一副假把式模样,尽管如此,那猴子却是练习得极为凝神,便是棍子砸在地上,直震得虎口生疼,血液浸染而下,正透了一片血红。

不出个把时辰,猴子舞动累了,大口喘着粗气,却是不肯坐下休息,双手杵着棍子,大喝一声,凌空而起使尽全身力气砸在灵石之上,“啪”得一声脆响,那棍子难以承力,竟是从中间折断开来!

“啊!”那猴子大吼一声,似是疯了一般,不顾双手血渍,一拳一拳砸在灵石之上,“废物,废物!若我有圣祖十分之一本事,也不至花果山灵脉如此!”

“圣祖?那孙猴子早就怕了我家大王,如何还敢回山!”灰猴子话音方落,便见两青面狼妖走上山来,一妖手中拿着皮鞭笑道,“大王说的不假,猴子果真都是贱骨头!”

“那是,那是!”旁边拿短刀那狼妖说着,眼眉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一手将灰猴子提起,“不满四尺的野猴子,也学人练武,谁叫你如此猖狂?我告诉你,这月的供奉交不上,老子要了你的性命!”

狼妖说罢便将猴子一甩,扔在地上,啐口吐沫笑道:“云里来,这猴子都得了失心疯不成?圣祖,圣祖,不过遭瘟的猴子罢了,如何值得这般猴子如此痴迷?”

云里来听得一笑:“雾里去莫要管他,这猴子是废物,那孙猴子也是废物,什么大闹天空?什么齐天大圣?啊呸!我看呐,都是那些猴子吹牛皮吹出来的!”

“嘿嘿……这倒也是,你我在花果山这久也未见猴子中有何能人,那齐天大圣怕是根本不存在,哈哈哈……”雾里去一面说着,一面看了灰猴子一眼,又吐上一口吐沫,拉着云里来便走,“走吧,走吧,你我有那时间,不如喝酒吃肉,省得与这杂毛猴子纠缠。”

“圣……圣祖不是杂毛猴子……”

云里来、雾里去两人本要离开,听得猴子言语,云里来顿时心中火起:“好你个杂毛猴子,竟敢……”

云里来话未说完,便觉眼前一黑,一方拳头大石块,直砸额上,当下哀嚎一声,手摸额头便是大骂:“死猴子,竟敢偷袭老子,你活腻了不成!”

灰猴子见云里来生怒,身子不由自主后退两步,那边雾里去气得银牙直咬,一个健步上前,正起一脚踢在猴子小腹之上,又掴一掌,直被猴子扇飞出去:“臭猴子,你要翻天不成!”

这一掌下去,灰猴子直被扇得耳中嗡鸣,身子似虾米一般,弓在地上起身不得,口鼻之中,血液噗嗒而下,自是难以止住:“圣……圣祖不是野猴子……”

“好你个破烂户,还上脸了不成!”云里来大怒,一手拿了雾里去手中短刀,一脚把灰猴子踏在地上,“告诉你猴子,老子杀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今天老子心情好,你若说孙猴子是杂种,老子今天就饶了你!”

灰猴子眼中迷蒙,已是一片血红,大口喘息着粗气:“不……不说!”

“猴子果真都是贱骨头!”雾里去大怒,手中皮鞭张开,“啪”得一声脆响,便起血雾飞扬,“说不说!”

“啊!”灰猴子痛得一个激灵,额上顿出一层热汗,大呼一口气,咬牙望着那边耀武扬威两妖。

“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云里来大怒,每叫一声,落下一脚,每叫一声,落下一脚,“死猴子!说不说,你说不说!”

灰猴子被踹得七荤八素,却是如何也不肯言语,那边雾里去看着更是心中火起,手中鞭子也不客气,噼啪之声顿起,清脆声响直在山中回荡:“贱骨头,说不说,说不说!”

灰猴子强忍着周身疼痛,却是如何也不肯言语,云里来越打心中越气,一手将猴子提起:“该死的东西!说!今日不给老子说出来,老子杀了你!”

猴子先前舞棍已是精疲力竭,此番又经过两人这般虐打更是难以言语,口中支吾,似是费劲全身力气一般,直吐出一口血水,喷在云里来脸上:“圣……圣祖……会回来的……”

“可恶的猴子!”云里来气得直咬牙,一手把猴子扔在灵石之上,“今日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寒光闪耀,这一刀直下,正插灰猴子心口之上,那间血流涓涓而出,正浸灵石之上,云里来面露狰狞:“猴子,杀你我都觉得脏了老子的手!”

猴子眼中迷蒙,挣扎着眼中出泪,双手却是再也使不上一丝气力,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渐渐出现斑斑灰点,迷蒙中,不知何时感得风起,隐约中便见巍峨悬崖峭壁上,大圣孤身只影,长长的披风迎风飘荡,漫天云彩飘扬……

第二章 天地动,石猴归来

便在此时,天空中忽起一声闷雷,正见一道紫雷凭空而落,轰杀山尖之上,登时风卷云动,天崩地陷一般,呼啸而起!

云里来、雾里去两人望得大惊,暗骂如何遇到这鬼天气,当下起身,便往山下走,却不想天幕忽明,一道雷鸣正轰灵石之上,其上红光大耀,正出丝丝血脉。

云里来、雾里去两人乃是山中野怪,如何见过这等景象,当下脚一软直呼雷神爷爷饶命,天上紫雷不减,似瓢泼雨下直轰而下,那灵石却是丝毫不受影响,反而越轰越显晶莹,越劈越露霞光!

灵石微微一颤,通透之形渐显,其中竟出一只灵猴形貌,开天之威轰将而下,似要将大地撕裂一般!

“老……老天爷怒了!”云里来口中结巴,汗水已是出了一身,顾不上脚下无力,拉住雾里去,连滚带爬就要往山下走,便在此时,紫雷凝龙,一声呼啸而下,轰砸灵石之上,正起一声轰响,灵石直劈而开!

此见一道黑影跳跃而出,眼出两道精光,直通云霄,天幕轰鸣之音更紧,浩浩汤汤连成一片,赤橙黄露青蓝紫各色雷光,不要命似得直往下劈!此间光景,真若开天辟地,风水重来,万山之石颤抖,万里之木稽首,虫鱼鸟兽纷感天威,不敢出声相迎,草木精怪俱觉震慑,不得张眼来观!

云烟渐落,正见一身影从中缓缓而出:“是你两妖说,俺老孙是遭瘟的猴子?”

云里来、雾里去二人本就被雷电吓傻,如此再听人声,如何还敢应对,顿时磕头如捣蒜,在地哀嚎大仙饶命,那人道:“你欺我花果山孩儿如此,还想俺老孙饶你?”

花果山孩儿!云里来、雾里去两人听得一愣,忙得抬头来看,正见眼前身躯鄙猥,面容赢瘦灰毛猴子,当下面色转笑,恼羞成怒道:“好你个杂毛猴子,还敢唬骗老子!”

云里来言罢,抬拳便轰下来,那猴子眼眉稍皱,一手握住来拳,眼中出红,翻身便是一脚,正听“咔嚓”一声脆响,肩膀直卸下来,顺势而起,又是一拳,正砸狼妖额上,登时一片血雾翻飞!

先前灰猴子不过蝼蚁一般任人宰割,如今再见这番场景,雾里去心中大惊,眼望这猴子,直得跪倒在地:“大……大爷,不……不祖宗……祖宗饶命,祖宗……”

雾里去这边话未说完,胸前便是一痛,登时心中一凉,只有外出的气,再无进去的气,猴子咬牙大吼一声:“如来!俺老孙回来了!”

那日灵山之上,孙悟空被如来擒杀,本以必死无疑,却不想眼前一黑,却归混沌之中,如此沉睡不知过得多时,才听外面人声言语,才见云里来、雾里去与灰猴子争端。

恰逢灰猴子精血外溢,孙悟空才得稍复眼中清明,身化流光这才跑将出来。

如来!好一个如来,竟使这等法子前来坑俺老孙!孙悟空怒气难消,一手抓起雾里去尸首,直得咬将下去:“如来!你杀不死俺老孙,杀不死俺老孙!”

五指山五百年折磨,吃铁丸、喝铜汁,不能赎自己闹天宫之罪!

西行路八载光阴,一路艰难险阻、披荆斩棘,便为如此境地!

佛法无边,好一个佛法无边,俺老孙如此能耐,不想还是受了你这秃驴算计!

西天取经是盘,取经之人便是子,如来果真下得一盘好棋!

九九之难、取经之行、西方极乐、金身正果……谎言,全都是谎言!

去他佛道仙道,管他人道妖道,俺老孙不管,全都不管,此番出来,便要杀往西天,毁了那亿万佛陀,便要一棍横扫,要了那如来性命!

孙悟空心中越想越气,越想越气,不觉间心中愤懑难抑,一阵血气翻涌,直把一口心血吐出!

可恨那如来诡计,不知师傅、八戒、悟净、小白龙四人如何,莫不是也若自己这般,流落如此狼狈之境?

若那六耳猕猴回去,师徒四人岂不休矣!孙悟空念想此处,更是心中如焚,顾不得胸前血气翻涌,直挣扎起身,往山下而行,自己需得赶快回去,或可救师徒四人之命。

孙悟空心中越急,越觉脚程甚慢,可这下山之路,多杂石缠草,如何比得平地,猴子不知被封多时,身子又僵又硬,当下身子一个趔趄,直滚下山去。

这一路便觉眼前风景飞逝,浑然旋做一方黑幕,混沌、杂乱全无章法,孙悟空脑中一痛,直将眩晕过去……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一,一即为生,一即为死,死而后立,乃生道机……”迷蒙之中,孙悟空脑海中又响起此般话语,任由他如何都挥之不去。

自那日灵山事后,这段话好似烙印一般,直打在猴子脑子脑海之中,只要一闭眼,就会出现在脑海之中,真似狗皮膏药一般,便是撕也撕扯不下来……

乱了,全然乱了,孙悟空脑中好似乱麻一般,千万只苍蝇在脑中轰鸣,顷刻不得安宁,便比当初紧箍咒,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话语刚落,脑海中黑幕猛得一颤,便绽七彩华光,如来佛端坐其中,口中喃语:“不有中有,不无中无,不_色_中_色,不空中空,不空中空,非有为有,非无为无,非色为色,非空为空……”

如来!孙悟空一见如来,心中便是火起,双手握拳直嵌肉里,大骂道:“如来秃驴,休要念那无用经文,与俺老孙战来!”

如来微微一笑,却是身隐华光之后,孙悟空怒火难止,直得起棍相迎,却不想脚下桎梏,身陷泥潭一般,竟是如何也迈不开步子,那间不知如何,传来众僧佛嬉笑之声,凌空得落出一道精光,却是六耳猕猴凌空一棍,轰杀而下!

“如来,如来,如来!”孙悟空大惊失色,猛得做起身来,已是周身冷汗,手拍额头,大口喘息着粗气,一时间竟是难以自己。

“石儿,石儿,你这是如何了?”孙悟空听得人声,正见一年过七旬卷尾白猴端着一方荷叶走将过来,“石儿,你今日不是去山中采果,如何会跌落山涧?”

第三章 初显威,大圣打虎

石儿?跌落山涧?孙悟空听得凝眉,望这老猴形貌,又道:“老倌儿(儿化音),这是何处,俺老孙如何在此?”

老猴听得一愣,忙把荷叶扔了,一手摸着孙悟空的额头:“石儿,你是跌落山涧,此番摔傻了不成?如何连爷爷都不认得?”

爷爷?孙悟空听之便恼,一手将老猴推开:“俺老孙天生地长,何时有得亲戚,你这老倌儿再生胡言,莫怪俺老孙不留情面!”

老猴眉毛更皱:“你这孩子,如何摔傻了,连你爷爷都不认识!”

“滚!俺老孙乃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如何是你孙子!”孙悟空大怒,一把将老猴推了个趔趄,跳将下来,“若按辈分,你叫俺老孙爷爷还差不多!”

言罢,孙悟空直接摔门而出,至山林之间,才发现此时不过辰时(早上七点到九点)初刻,朝阳初升不久,正撒漫天橘辉,林间云雾初下,凝结在树木、草叶皆是晶莹水珠,偶尔鸟飞清鸣,亦是悦耳至极。

老猴居处正在山溪一旁,此时溪水潺潺正直清冽,孙悟空见此情景,心中愤懑终是稍缓,大呼一口长气,走至溪水一旁,正要取水来饮,当时却是一愣,溪水倒映猴子面貌,身躯鄙猥,尖嘴缩腮,颧骨高凸,脸上无肉,原本锦缎似金毛全无,只剩杂乱灰毛!

孙悟空望得心惊,以为看错,揉眼再看还是如此,自己如何会变这样!

那般怒火直如火山喷发般喷将而起,堂堂齐天大圣,如何会是这般模样!孙悟空以美猴王自居,如何能接受自己这般皮囊,抡起一拳直把水屏打破,起身跃入溪中,不管不顾,直把溪水搅浑:“如来害我,如来害我!”

山间空寂,只有丛林遮挡,孙悟空呼号之音,在山林中往来回荡,孙悟空在溪水中似疯了一般,不要命般扑打着流水,那拳头直砸在溪地鹅软石上,迸溅水花,鲜血缓缓氤氲而出。

“还俺老孙本来面目,还俺老孙本来面目!”

孙悟空声嘶力竭呼喊,直得睚眦迸裂眼中出血,不知折腾多久,才将周身气力耗尽,全身似无骨一般,跌在水中,任由清冽溪水,将周身刺得清寒。

孙悟空在水中大口喘息着粗气,眼中出泪,直顺溪水东去,一去西门深似海,往来方知完事空,此生,或便这般了吧?

安静下来,孙悟空自视而下,才知修为尽失,丹田之中,似是干涸的枯地一般,皲裂出道道指宽裂缝,此等资质,便比普通人都有不如,想要修炼至先前那般境界,更是难比登天。

如来,果真好个如来!将俺老孙修为去了,却不要俺老孙的性命,杀人诛心,好生的算计,好生算计……孙悟空心此时已如死水一般,浑浑噩噩不知如何为好。

老猴见孙悟空大怒出门,忙得紧跟出来,看自己孙儿疯了一般,自是叹息不已:“这……这……这可让老朽如何是好!”

正在老猴哀叹之际,溪水头忽听人马声响,但见烟尘卷起,一行六七小妖,乘马狂奔而至,为首一人虎背熊腰,身高九尺有余,手中正提一柄三环钢刀,黄面青须正是一只虎妖。

老猴见得众妖,忙得稽首下拜:“虎……虎先锋至此,老朽未曾远迎,还望先锋恕罪。”

“你这老不死的,倒懂些礼数。”虎先锋嘿嘿一笑,跳下马来,一手将老猴拎起,“昨日出工,你与那撒泼的灰猴子便未至,怎的?今日也要偷懒不成?”

老猴心惊,忙得稽首:“先……先锋大王,老朽年迈,身子多有痼疾,还望先……先锋大人,先锋大人宽恕一二时候!”

“混账!”虎先锋一听便恼,一手将老猴扔进溪中,“你说宽恕便宽恕,真当这花果山是你的不成!”

花果山!孙悟空听得这三字,脑中顿得一个激灵,忙得跃起身来,把老猴接住,一手摆在身后:“此地真是花果山?”

昨日之时,孙悟空在灵石中便听花果山之名方才转醒,只是那时火上心头,又急唐僧等师徒三人安危,忙去相援,并未在意花果山之名,如今静下心神一听,自是心中一颤。

虎先锋低眉望孙悟空一眼:“敢对本先锋如此说话,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见虎先锋发怒,三五小妖纷纷撸袖赤膊围将上来,老猴看得心惊,顾不得周身酸痛,磕头若捣蒜一般:“虎先锋恕罪,虎先锋恕罪,孙石年幼不知礼数,还望虎先锋……”

老猴话音未落,便听声声哀嚎,道道悲惨,抬眼来望,正见孙悟空迎上前去,脚步轻挪,斗转刁钻,双拳并脚灵蛇一般,直往众人弱处钻袭,额前、眉角、喉中、腋下,便将小腹三寸之下,都未得丝毫放过。

众小妖不过学得人言,便将野毛都未褪去,寻常多行欺压之事,少有交战经历,此一番对比之下,直得捂眼的捂眼,护裆的护裆,登时哀嚎之声大起,哭叫之音不断。

孙悟空虽然修为尽失,可那战斗经验却是未曾减少一丝一毫,此间对阵这些杂毛小妖自是不在话下,虎先锋眼睛一眯,三环刀一摆:“我道你如何狂妄,原是学了些……”

虎先锋话未说完,便见数道黑点砸将过来,当是躲闪不及,眼眉正被开出一道血口,孙悟空趁势而上,一跃丈高正抓虎先锋额首,双拳合一,便往眼眉上砸!

“嘭、嘭、嘭!”三声闷响,虎先锋眼前红的、紫的、蓝的、黑的成了一片,一个趔趄,直得跌倒在地,孙悟空举拳又迎,却不想尾巴忽得一痛,正被虎先锋抓住后尾,猛得一甩,身若陨石般直顺石岸滚将出去!

虎先锋在花果山中作威作福久矣,如何吃过这等暗亏,将猴子甩下,一手抓起三环刀,奔将过去便砍!孙悟空忙得跃将开来,刀口砍杀石上,直把地上卵石从中间破开!

孙悟空躲闪一旁,身势不止,翻身一脚,直落虎先锋额前血口之上,再得回首,随手抄起拳头大山石,便往额上招呼,这一下,直砸得虎先锋眼眉迸血,脸上似开了个油酱铺一般,麻的、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身子窝在地上,口中呜咽,全似弓起的大虾一般!

第四章 天地变,混世魔王

孙悟空恨只恨手中无合手兵刃,四望之下,只见河岸旁一截枯木,当下顾不得许多,拿将起来,起身便是砸,这一棍还未落下,那虎先锋身子一弓,猛得一声虎啸,顿得丈高身起。

孙悟空躲闪不及,正被吊额黄虎扑将下来,虎口放红,煞气腾腾直闪烁四颗匕首般獠牙,猛咬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孙悟空顾不得肩上撕裂一般疼痛,从虎妖爪下强行抽出身来,翻身一转,正坐虎妖脖颈之上,双拳合一,沙包大拳头起手便落,正砸虎妖鼻门之上!

老虎虽然凶猛,可那鼻腔却是极为柔软,乃是周身命门所在,一拳落下,虎妖顿若麻辣汤灌口,涕泪齐流而下;再下一拳,又如千支钢针插心,翻肠倒胃;三拳又下,宛若晴天霹雳额,眼冒金花,再无丝毫气力!

顷刻之间,孙悟空下拳十数,直把虎先锋打得匍匐在地,口中进入之气少,外出之气多,再无生机可言。

战至此时,孙悟空终是松了一口大气,那双拳头虽然厉害,终究筋骨之躯,此时已是麻痛难忍,上面全是血迹:“老……老倌儿取这厮刀来,老倌儿,老倌儿!”

老猴久居山林如何见过这等场景,方才看得吃惊,如此听得孙悟空呼唤,方才回过神来,忙得从溪水中站起:“石……你是我孙儿孙石么……”

“你这老倌吓傻了不成!”孙悟空皱眉道,也懒得使唤老猴,从狐妖身上跳将下来,一手拎起三环刀,往虎妖身上便砍,老猴方才惊吓未止,如今又见猴子如此,登时眼前一黑,直将晕了过去……

待老猴醒来,已近子时(夜间十一点至次日凌晨一点属于子时),缓缓睁开眼睛,正见篝火通明,冉冉散发光辉,孙悟空手持木架,正坐在火旁,上面成串摆放焦黄野味,此时已是正好。

西行路上,八戒终究有馋嘴的时候,趁唐僧不注意,没少缠着孙悟空做些野味,沙僧虽知晓这事,却也从未向师傅说起此事,孙悟空端坐火旁,却是不由叹息,若是寻常,那呆子怕早将这野味夺了去吧?

“石……石儿?”今日孙悟空的表现实在反常,让老猴不敢相信,这到底是不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孙儿。

孙悟空回头看老猴一眼,随手将火上烤串递去,老猴一愣,喉结颤动咽下一口口水:“石……石儿,你……你今日这是怎么了,哪里来的这些怪力?”

“不过一只虎妖而已,如何值得怪异?”孙悟空摆手,一手将架上烤肉拿起,大口咬食。

老猴一愣,踌躇道:“这……这……石儿,你莫不是将虎先锋打死了吧?”

孙悟空点头,一手指着架上野味:“没人能在俺老孙面前猖狂,哪怕是西天如来!”

老猴虽不知西天如来是谁,可一听孙悟空语气,又见这篝火上烤肉,心中顿时明白了七分,胃中登时翻涌,手指孙悟空道:“石……石儿,你怎可将他吃了啊!”

“他能杀我,俺老孙如何不能杀他?”孙悟空云淡风轻道,“你如此怕他作甚?花果山乃是猴王之地,岂是那等妖物陈王称霸的地方?”

老猴听之更是大惊,忙得起身向前,将孙悟空嘴捂住,做息声之状:“石儿,莫要胡言!花果山乃是混世魔王之地,猴王之地如何说得!”

混世魔王?孙悟空听得一愣:“这花果山福地乃是俺……齐天大圣孙悟空所有,如何成了混世魔王之地!”

老猴听之更是叹息,便将先前之事,缓缓来说,自己名为孙灵,乃是四健猴孙马之后,百十年前,孙大圣同归故里,不得五日,便有一凶神恶煞头陀至此,来找忌讳,那人战大圣不过,便套盾出去,不久之后,又有一形貌与大圣一般无二之人前来,两大圣交战,上斗到九重天际,下战到东海冥府,一路直往西方灵山而去。

花果山儿郎无有神通,自不是后事如何,只是听说大圣随唐玄奘西行,修成正果做了斗战胜佛,花果山众猴儿听此,自是心中欢喜,日夜期盼,望美猴王驾云归来,可事不遂愿,未等来孙悟空,花果山却等来一位煞星——混世魔王。

花果山乃是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自开清浊而立,鸿蒙判后而成,自得神仙岳府,此间更有果食珍宝无数,是此才养得七十二洞妖王以及漫山之妖,此间更有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可得居住之所,刮风有处躲,下雨好存身,霜雪全无惧,雷声永不闻,烟霞常照耀,祥瑞每蒸熏,松竹年年秀,奇花日日新,若此天地华府,何人望之不得眼馋?

孙悟空久去西地不归,一时尚好,多时尚且,再多时,自免不得群妖窥窃,少时,混世魔王不知缘何,竟是打着重收山府的名号,重聚三千小妖,杀归花果山来,四健猴马、流、崩、芭领花果山众妖奋力抵抗,却是落得大败。

所谓墙倒众人推,一人得利,其余之妖得望,自将蜂拥而上,一时间,花果山上风云突变,四面狼烟顿起,群猴战之不过,只得退入水帘洞中,四健猴中,其三人力战而死,剩下马猴一人,无奈之下,只得亲自起身往西行路上,去寻大圣来援,可这一去,却也是音讯全无,不知生死如何。

不出月余功夫,花果山尽数陷落,最初时候,混世魔王等人还对猴组之人稍加礼遇,做些表面功夫,可得时间长久,一年半载得过,莫说见孙悟空杀将回来,便连天兵天将都未得见到一人,心中芥蒂亦得松将下来,如此之下,群猴境遇更差,越得越是囚笼之人,众妖魔索性将水帘洞也一同占了去,便居这花果山上。

半月之前,混世魔王兴致忽起,令七十二洞妖王在花果山中建一座楼台,如此可是苦了花果山上下猴儿,今日虎先锋便是为催工而来,不想落孙悟空手中,身死道消。

“可恶,可恶!混世魔王欺人太甚!”孙悟空对比孙灵所说,顿时怒从心起,“那厮猪狗一般的人物有何能耐,敢欺我花果山儿郎如此!”

第五章 失利,白衣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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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石儿莫要冲动,莫要冲动啊!”孙灵忙得劝道,“今日之言,只得四位守护之人方才知晓,今日告知与你,这虎先锋死便死了,今夜收拾行囊,你且下山去吧,莫要再回山里。”

孙悟空怒火大起,如何听得孙灵言语,一手将他推开:“那厮欺我一脉太甚,俺老孙怎可容他!”

言罢,孙悟空一脚踢翻了篝火,起身便走:“不将那混世魔王抽皮剥骨,难消俺老孙心头之恨!”

孙灵只道孙悟空乃是其孙孙石,如何肯之离去,忙得起身来阻:“石儿休怒,石儿休怒!那混世魔王修为通天,你如何是他敌手!”

孙悟空冷哼一声,随手抄起一条木棍,起身一跃便隐在夜色之中,孙灵大急,却是追孙悟空不上,只得顿足大骂:“竖子不足与谋,花果山一脉休矣!”

夜色极深,丝丝阴风直从林中往山涧内灌走,孙悟空眼中出红,便连心脏都要跳出来一般,混世魔王,当初俺老孙心善,今日必将你抽筋拔骨,以消心头只恨!

花果山甚大,内有九府七十二洞,孙灵居处虽在花果山下,要往水帘洞,也需得三五里开外山路要走,孙悟空拎棒子速行,恨不得脚下生风,顷刻便至水帘洞前。

行不得多时,孙悟空但见前方灯火闪耀,一行数十人各乘车马从远处奔将而来,为首小妖大叫:“大王,再行一里便至那老杂碎住的地方,今日虎先锋便是被那猴子取了性命!”

踏破铁鞋无匿处,不想这厮反将送上门来,孙悟空眼眉出火,紧行几步呵道:“混世魔王,还不与俺老孙滚将过来!”

为首小妖见是孙悟空,忙得手指猴子:“大王,今日害虎先锋性命之人,便是这灰毛猴子!”

众小妖散开,正现一四人抬起竹椅,一细眉白脸秀才模样之人端坐其上,微微挑眉道:“那老虎学艺不精,此番命薄倒也怨不得别人,猴子,本大王看你有几分手段,以后便在我帐下做个先锋官如何?”

孙悟空自号齐天大圣,不惧阎罗,不服天管,便九天之上昊天玉帝都不看在眼中,有怎会将这小小先锋之职放在眼中,眼睛一眯,直倚在一旁石上:“小白脸你且回去,教混世魔王前来赔罪,俺老孙在此等他。”

“混账!如何与我家白衣大王说话!”小妖见孙悟空这般倨傲,顿时心中火起,一手拎了棍棒,便迎上来,孙悟空也不客气,手将木棍一摆,点、拨、拦、撩不过呼吸功夫,便把来妖尽数放倒在地。

“好个撒泼的猴子!”白衣大王眼眉稍张,手中折扇一摆,直取下来,孙悟空手中木棍一摆,身子凌空而起,起势便是一棍。

这一棍来得凶猛,白衣大王顺势而闪,折扇顺势而起,顿闪两道银光,孙悟空躲闪不及,面上顿得一痒,划出两道血口。

白衣大王轻哼一声,脚步斗起,直冲而至,孙悟空铁板桥开,背贴路石侧身一脚,直踢白衣大王胸上,再将一手撑地而起,木棍凌空便落。

白衣大王望之甚急,顾不得手中折扇,直退而开,木棍落得一空,孙悟空顺势而进,却不想脚下忽得一松,身子一空,竟是直飞起来。

“猴子,这等本事还想与本王来斗!”白衣大王目出凶光,长尾一甩,直把孙悟空甩将出去,“嗡”得一声鸣响,从腰间出得一柄长剑,起手便刺。

孙悟空身无修为,在半空中又将失力,这一剑直下,正在胸前豁出一道血口,身子一滞,权作陨石砸进山林之中,白衣大王趁势而入,落山林中,却不见孙悟空踪影。

四面风动,夜深无影,白衣大王眼眉冷皱自是不敢大意,手中长剑一摆,直颤闪闪寒光:“猴子,莫要逃了,本大王知你在何处。”

话音方落,便听林动声响,孙悟空擎木棍凌空而下,白衣大王嘴角一挑,回身便是一剑,直把木棍刺穿,过猴子肩膀而过,正定一旁参天木上:“猴子,这等把戏,也想袭我?”

孙悟空以前铜头铁骨自是不惧这等凡兵,可被白衣大王长剑透肩而过,那间刺痛难忍,心头顿得一颤,自己已不是曾经的齐天大圣!

白衣大王得势,自然欺上身来,孙悟空心中大急,顾不得肩上疼痛,一手将那剑拔了,起身便逃!

众小妖见孙悟空遁去,忙要去追,白衣大王微微一笑,把长剑收入手中:“不急,那厮既是山中猴子,性命便由山中猴子做主,明日尔等随本王一起来看好戏……”

月黑风高,孙悟空在林中一路狂奔多时,未见人追来,方才瘫痪一般,直倒在地上,大口喘息着粗气,肩膀上的血口,无时不刻的提醒着他疼痛,俺……俺老孙不是齐天大圣,呵呵……俺老孙不是齐天大圣!

想当初,自己大闹天宫,独斗十万天兵天将,如何回想如今这般模样!现如今,莫说保护师徒四人西去,便是自保都难!如此落差,宛若从三十三重天直跌入十八层地府一般,周身凄凉,心头万般酸楚,又岂是一言可以说出!

孙悟空眼眉出泪,一拳一拳的狠狠砸在林中木上:“无能,无能!俺老孙无能啊!”

“啊!”孙悟空大叫,疯了一般,直砸得双拳出血,手骨麻痛!

不知过得多时,孙悟空累了、乏了,周身无得丝毫气力,只能躺在林中大口喘息,便在此时,林中响起一声叹息,所来之人,正是老猴孙灵。

原是孙灵见孙悟空怒气冲冲而走,着实放心不下,这才暗中追来,见他发泄完毕,这才现出身来,手中拿些草药,将那伤口包扎好了,才踌躇道:“石……石儿,爷爷不知你今日为何如此,也不知……不知你还是不是我的孙儿,只是……只是你,莫要忘了这名字的意义。”

孙悟空心头失落,望老猴一眼,却是不愿言语,孙灵叹息道:“传闻圣祖乃是石中之灵,如今圣祖不再,我等却不可忘了花果山往日荣光……”

第六章 心猿说,十二字箴言

孙悟空当年灵台方寸山学艺归来,将花果山猴属皆赐姓孙,时间一久,花果山众猴自然以孙氏猴族自居,只是真假美猴王事后,花果山一日不如一日,众猴子猴孙亦是饱受欺凌,越是如此,花果山众猴属对孙悟空的思念之情越甚,如此积压日久,美猴王大圣之名,不知何时也转换成圣祖。

在众猴心中,圣祖不仅仅是一个美猴王、花果山领袖,而更多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心底的神明所在,便是孙石之名,也是孙灵依大圣出生传说而定,孙悟空听之如此,心头不由一颤,那间双眼朦胧,瞬间被泪水淹没。

良久之后,孙悟空才道:“若……若是圣祖不再归来,我等……我等又当如何?”

百十年载,对修炼之人自是算不得如何,可对寻常之人来说,如此时久,却是一生三代有余,便有信念传承,这般时日,怕也消弭殆尽。

孙灵一笑,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孙氏猴族不灭,圣祖定当归来!”

孙悟空一愣,如鲠在喉一般:“若是……若是圣祖非你等想象那般,不是什么盖世英雄,不……不是什么齐天大圣,我等又当如何?”

孙灵道:“天地动,心猿回,灾厄至,大圣归,此十二字箴言乃是仙人所言,如何有假?”

仙人!此一言,如旱地炸雷一般,在孙悟空脑中轰响,莫非有人已知晓自己得回!

天地动,心猿回,灾厄至,大圣归!是人未卜先知,还是又若如来一般,全然是个圈套?孙悟空心中大颤,忙起身按住孙灵:“此事当真?莫要欺俺老孙!”

孙灵忙做禁声之状:“小心,小心一些,莫要伤了你的筋骨,此话乃是四健猴爷所说,那话便刻在水帘洞石碣之上,若是不信,你自可问周山儿郎。”

石碣之上,怎会是在那处!孙悟空顿足,今日与白衣大王一战,已是必败无疑,若去水帘洞,去寻混世魔王忌讳,想是必无命在,可那石碣,却是非看不可!

孙悟空心中悸动,暗道需得寻一法子,重入水帘洞为好,孙灵望猴子一眼,自知他的想法,当下又道:“莫想去看那石碣,自那混世魔王占下花果山,我族在山中便无立锥之地,莫说入水帘洞,便出金渠洞,都是甚难。”

经历白衣一事,孙悟空自知孙灵所言非假,心中虽急,却也只得安下心来,静待时机,便是如此,孙悟空心中终于升腾起一丝希望,不仅石碣所言,更为花果山众儿郎如此信任。

今日事起,孙灵溪旁居所,已是不能再回,孙悟空无奈,只得随孙灵往旁处老友处暂居,路上猴子也才知晓,那白衣大王乃是山蟒成道,唤作白衣秀才,统领金渠洞域。

花果山七十二洞,水帘洞只是其中之一,每处洞府皆有首领,孙悟空倒也知晓,两人行得个把时辰,便至孙灵老友孙起居住,三人寒暄一阵,孙灵只说夜深归晚,不愿归家,自不提虎先锋与那白衣秀才之事。

孙起似也习惯,也不多问,邀两人入草房之中,无有酒食,只得一二干瘪果子食了,便要分散睡去。

孙悟空只道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自然富足瑰美,不愁温饱,不想百十年载,却是如此落败之景,此情此景,自是心绪难凝,感慨良多。

顶上月光撒将下来,正映房中,孙悟空眼望虚空,心想孙灵所言,天地动,心猿回,灾厄至,大圣归,到底何人所书?恩师菩提祖师?兄长镇元子亦或是西天秃驴?

既然有人早知自己重归,那西方如来可曾知晓?自己此番跳出西游棋局,是否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再入另一棋局?还有自己那脑海中一段道文,又是何人所留?乱了,全然乱了,孙悟空脑中似一团乱麻一般,无有丝毫头绪,只觉得越想越疲,越想越疲,不知过得多少时候,便将昏昏沉沉听得房外言语:

“那厮真在此处?”

“大王寻人,小老儿怎肯言假,那厮今日与孙灵那老不死的一同至此!”

“好!今日擒了那厮,算你功德一件!”

言罢,窗外便出悉悉索索人动声响,孙悟空龇牙,暗道孙起出卖自己,当下起身要走,却不想眼前一黑,一人影直跃而下,正把猴子压在身下:“孙石被我抓住了,速来擒他!”

孙悟空大怒,起手便砸,直把那人摔将出去,回身来望,却不不见孙灵影子,当下顾不得许多,跃窗便走,方出房门,便见滕网铺张而下,正把他罩在其中!

孙悟空大急,双手把藤网扯开,跪身便走,四面围下之人,见他要走,纷纷拥上前来,孙悟空鱼跃而起,一拳击退来敌,又要来打,却是一愣,眼前之人,非是金渠洞小妖,却是花果山猴子!

孙悟空当下失神,正被群猴一拥而上,绑了个结实,四面火光亮起,尽是花果山猴子猴孙,中间挤出两妖一猴,那猴正是孙起。

孙悟空如何也不会想到,时至于此,擒自己之人,竟是自己后世子孙,当下心中打翻了酱油铺一般,那件酸的、辣的、苦的、咸的全部汇聚一起,不知如何滋味。

孙起眯眼向前:“孙石,你还有何话要说?”

有何话说?孙悟空听之苦笑,此情此景自己能有何话来说!

孙起嘿嘿一笑,又道:“孙石你这泼才好生的胆子,白衣大王岂是你能惹的!今日你犯下大错,便白衣大王能容你,我等也不能容你!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进入落入我的手中,真是你的命数,来人,将他绑了,送往白衣大王洞中。”

自己为儿郎如此,儿郎便如此待己孙悟空手中拳头,攥起放下,放下又攥起,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那两妖看得一喜,却道:“此事不劳你了,我两人收去便是。”

“若这猴子被两位带走,小老儿如何有功可言?”孙起听之一笑,起身向前,用力拍打着孙悟空脑袋,“好个猴子,果真是个贱骨头!”

便在此时,孙起侧身一掩,手中忽得多出一柄骨刀,转身一摆,抓起孙悟空手臂,便往胸口来刺,“噗”得一响,那血雾顿得喷涌而出:“孽……孽障害我……”

第七章 下山,大圣重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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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族长死了!族长死了!”

孙起在金渠洞多有威信,深得众猴拥戴,众猴见得此番情景,顿时怒从心起,哪管三七二十一,齐齐拥上前来,抓住孙悟空便踹打起来!

这一切发生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孙悟空方才失神,如何反应得及,登时便被淹没猴群之中,跟随孙起前来取人小妖,自是在一旁看得欢喜,窝里斗最好,也好省了自己气力。

待天露微明,孙悟空已是气息奄奄,两小妖看得戏谑,也不愿前来探看,摆摆手,着众人把尸首扔进后山,两妖便回金渠洞复命。

三五猴子将孙悟空抬了便往后山而去,约莫个把时辰,便见四面青葱苍翠,溪水潺流清冽方才停驻脚步,领头猴儿见地方已到,放下悟空便行转走。

不觉间日上三竿,孙悟空听得周遭声响,这才睁开眼来,孙起为何自刎?自己被群猴围攻,又如何会在此处

孙悟空挣扎想要起身,奈何周身散架一般,全然使不上丝毫气力,当下只得暗吸几口凉气,躺在地上不敢动静,便在此时,林中走出一人,正是老猴孙灵:“石儿醒了?今日能留性命,全是你的造化,若得时机,便往孙起坟上多上几炷清香,也算还了他的恩情。

听孙灵这般说法,孙悟空更是一头雾水:“到……到是出了何事?”

孙灵叹息一口,将其中缘由缓缓说来,花果山之后,皆是四健将马、流、崩、芭之后,一脉相承之下,关系自然亲近,何况幼时,孙灵还曾救过孙起性命。

昨日孙灵、孙悟空两人至孙起住处不久,便有金渠洞小妖寻人,孙起见瞒之不住,只能将计就计,要孙灵先行离去,好做策应,孙悟空为保性命,自少不得吃些苦头。

只是此事出得甚急,来不及与众人做报,孙起护人心急,心知来人不见孙悟空尸首不肯罢休,为报恩情,只得以命换命,用自损之法来护悟空。

孙悟空听此,脑中顿时轰鸣作响,心想那时自己想法,更是五味杂陈,眼中出泪,睚眦迸裂直呼无能,自己身为齐天大圣,如何流落到这般境地,竟要后世儿郎以命相报!

无能!无能!孙悟空心中恨啊!恨西天如来,恨今日花果山妖怪,恨自己无能无力!

孙悟空紧咬银牙,攥拳道:“今日之仇,定叫混世魔王百倍相还!”

“花果山猴属乃是奴役,生老病死皆有名册,今日孙起去了,也是一种解脱。”孙灵叹息一口,轻抚孙悟空头道,“石……石儿,你那痞躁性子,终究要收敛一些,爷……爷爷能护得了你一时,却护不得你一世……待你伤好痊愈,便行下山去吧,莫要再回这伤心地。”

孙灵说着不由伤神,那泪花在眼眶中打了十几个转转,终究是掉了下来,孙悟空眼见如此,心中自是百味杂陈,可要此番安慰,又不知如何言语,只得在心里默念,孙氏猴族不灭,大圣定当归来……

十日之后,孙悟空痊愈得好,孙灵叮嘱一番,备好些许果食,寻后山小道将他送下山去。

一路无话,孙悟空从未想过,会如此归来花果山,也从未想过会如此离开花果山,更未想过花果山会是如今这般模样,那所谓的齐天大圣,那所谓的衣锦归乡,在此时候,全然梦幻一般随风而散。

或许一杯老酒,猴子猴孙膝下欢喜,对于孙悟空来说,便是眼前的知足,只是这简单的一切,全然都无了。

出花果山后,孙灵又送了孙悟空三十余里才返回,孙悟空在山外站立许久,朝叩九拜方才离去,孙氏猴族不灭,大圣定当归来。

孙悟空本想按前世学艺之路,过东海去往灵台方寸山,可思来想去,终觉不可,当初学艺归来,菩提祖师便曾言语,日后见人,莫说他是自己师尊,也莫要言语师承何派。五庄观孙悟空捣毁人参果树时候,回返三星洞,便为见到祖师,如今自己这般模样,便菩提祖师肯再教习,孙悟空心中也不愿返回。

一时间,天下之大,孙悟空竟是想不到容身之地,叹息之余,只能依花果山外,寻一林茂静谧之处暂且安身自我修习。

修炼之道任重道远,初始修炼自在凝神静气,提炼心神,入修炼之道,需经修者、修真、修仙三段,修者练气、筑基,顺气萦绕丹田、经脉;修真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入修真道,才入道之初门,修炼窥仙;修仙道,逆天而为,仙人、地仙、真仙、金仙、玄仙乃至混元大道,出入天地长生不死,窥天地法则(详细仙人划分,请看附录,第三这里就不一一介绍了)。

心中空明,脑中便静,正趁朝阳初升,凝神练气:神不离气,气不离神,呼吸相含,中和在抱,不搬运,不可执著,委志清虚,寂而常照,孙悟空修为尽失,修炼自要从头开始,当初那斜月三星洞所学练气之法,倒也终有派上用场。

自从孙悟空西天取经以来,不知多久未曾这般平心静气,一时吐息,倒也有不少收获,只是重修仙道,自如常人一般,免不得饥饿餐饱,如此不过三五时辰,孙悟空腹中又感饥饿,暗下“咕咕”叫得厉害。

若是仙人,便数十载不食不饮,也不见得如何饥渴,只是孙悟空现在凡人一个,餐包问题,自然也要解决。

这山不知名叫何山,林也不知叫何林,孙悟空起身,长舒一口大气,这才往林中而去,此时外面还值盛夏,这山中却不知为何,树叶落得厉害,那间红的、黄的、绿的树叶,落了一地,厚厚积攒下来,好似地毯一般,走在上面,便听树叶沙沙作响,倒也多些美妙。

参天树木遮日,偶尔零散星光点露下来,正散了一地,孙悟空练气时久,自是不觉耳聪目明不少,往林中行了不久,便觉有人哭声,嘤嘤而泣似是伤了重伤……

第八章 机缘至,巧闻三星洞

深山老林非妖既怪,若依孙悟空以前性子,早应唤出土地,询问何山何妖,再擎铁棒,搅他个天崩地裂,可此间无有修为,练气不过基础,若是去了,怕不被妖物害了,便被妖风卷了。

自孙悟空出生至今,猴子从未想过害怕,今日听这哭声,却不由得心头一颤,不愿再往前去。

这般样子,与唐玄奘倒有几分相似,孙悟空摇头暗笑,起身要走,那边哭泣之声,却愈发的悲凉,若拨弦之音一般,扰得人难以安宁。

罢了,罢了!怨只怨俺老孙心善!孙悟空叹息一口,便将寻声而去,不得半刻,果真见丛林秘处,蒿草丛生而起,掩落之处,斑斑血迹直顺而里,顺眼看去,正见一只受伤白狐,口中嘤嘤,背弓身子乍起层层白毛,眼中露红,尽是惊慌。

这白狐生得俊美,周身白雪似缎,宛若神仙,眼眸虽怒,却生光彩,蔚蓝水晶一般精致瑞美,孙悟空闻声而来,见这狐狸,也不由一愣,暗道好的俊美尤物。

那白狐见孙悟空这般看向自己,眼中更是惊恐,嘴中呼和声起,身子不由自主后退,长尾撩起,正露出脚下银铁夹。

九尾灵狐?孙悟空眼中一明,九尾灵狐虽非天生地养乾坤之物,却也是经日精月华的天下灵兽,若在世间,也是千百年难得一见,不知这山哪里来的福气,还有缘孕育这物。

孙悟空越是这般看,九尾狐越是心中畏惧,身子不由自主直往后去,本就受伤后腿,伤口又动,中间血液,直顺而下,顿时染红一片,孙悟空见之如此,不由得心头一软,亲身向前:“小妖莫惧,俺老孙不会害你。”

九尾狐乃是天地灵物,自然听得懂人言,眼中敌意终是消减了几分,孙悟空手指缓缓动,摸在九尾狐长尾之上,以示亲近,不消得片刻,九尾狐终是不再躲闪,眼中含泪,稽首求救。

孙悟空在斜月三星洞学艺时候,亦常入山林间捕些野味,此番见这捕兽夹自不陌生,示意九尾狐莫慌,这夹子周身钦白,上纹眉眼之形,手一触摸,便将一股寒意凌然而起,直入心脾。

玄铁?孙悟空一愣,玄铁多居地下,其质甚佳,少杂而锋利,可说打造兵刃不二之选,此物虽算不得珍宝,倒也是世间难寻,不知何人这般暴遣天物,用玄铁来造这消遣之物。

骨中夹伤,需得眼快手疾,将铁夹掀开,若非如此,怕更多受皮肉之苦,孙悟空双手摸玄铁夹上,暗下用力,却不想那玄铁夹绷得厉害,竟是丝毫不动,九尾狐吃得刺骨之痛,更是口中嘤嘤。

孙悟空暗道这夹子好生气力,弓腰而立,双手凝力,臂上青筋暴起,猛得大喝一声,正听“咔嚓”一声脆响,夹子应声而开,九尾狐周身虚弱,此时却是用不上力气脱身,悟空只得用长尾一摆,将她卷了出来。

孙悟空将九尾狐抱在怀中,暗下摸骨,才发现她受伤甚重,筋骨之害,怕无百时日难以复原。

九尾狐眼中惊慌,当下便要挣脱,却被孙悟空一把按住:“你这小妖,俺老孙如何害你性命。”

言罢,孙悟空抱起九尾狐便走,寻得一二草药,在嘴中咬碎了,与九尾狐敷上,在扯一二木条权作固定,撕扯三五布条,也算绑缚,如此折腾完毕,已是日头过午。

此时孙悟空腹中饥渴更甚,这便抱着九尾狐去寻吃食,说来也怪,今日林中静得厉害,莫说寻常山林鸟兽,便将野果、青葚都未寻道一二,越寻不到,越是心急,越是心急,越无目的乱寻。

不知过得多少时候,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孙悟空终是听到潺潺流水之音,寻道而去,正见尺宽溪流直顺而下,溪旁碎石铺路蜿蜒直上,拾阶而走,不得三五十步,便见山头突兀,三五松柏参天,松柏之下,正落一茅草小屋,屋前空地一片,陈杂枯木许多,再旁侧,正是一张石桌,石桌旁一中年樵夫正手提烟斗,正在饮酒:“一口烟斗一口酒,逍遥清闲乐由悠,待得炉中花鸡好,自在好似云中游……”

民以食为天,食不过酒肉,孙悟空本就腹中饥渴,听这樵夫言语,心中自是欢喜,当下不管得三七二一,直寻而去,一手夺过酒壶,仰头便饮:“嘶……好酒,好酒!”

樵夫酒饮正酣,见酒壶被夺,忙要起身拉扯,可一见孙悟空猴脸雷公嘴模样,顿得心中一惊,便把那周身酒水,全数开散出去,忙得起身便走:“妖……妖怪!妖怪啊!”

“妖怪?哪里来的妖怪!”孙悟空将酒壶一摆,急得回头来看。

那樵夫跑的甚急,却是脚下一个趔趄,直跌在地,手指孙悟空忙道:“妖……妖怪爷爷饶命……妖怪爷爷饶命啊!”

“这胆小的卒子!”孙悟空轻啐一口,原是这樵夫把自己当成了妖乖,当下一笑,起身将他拉起,“莫怕,莫怕,俺老孙非是什么妖怪,只因腹中饥渴,方才来你这讨些酒水。”

樵夫被吓得厉害,纵使听孙悟空言语如此,心中也是畏惧难消,口中打结道:“妖……妖怪爷爷,我……我这茅屋中无甚值……值钱东西,还望爷爷息怒,给……给小人一条活路。”

孙悟空暗笑这樵夫好生气小,将他按在石凳之上,又道:“道友莫怕,俺老孙乃是就近学艺的道士,今日山中路迷,腹中饥渴难耐,特来讨吃食。”

“道……道士?”樵夫惊魂稍定,上下打量着孙悟空道,“明月山如何收徒不严,反倒收了猴子?”

明月山?莫非这山附近是哪位仙人道场?孙悟空听之一喜,也不管猴子言论,忙道:“明月山?道友可知明月山何人主事?”

樵夫轻哼一声,自觉整好衣物:“明月山三星洞你都不知?真当是个不肖弟子!”

三星洞!孙悟空心头一颤,除却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此处还有名叫三星洞之地?难道菩提祖师在此也有道场?便不是师尊,是三星洞门生也是极好!

孙悟空心中大喜,忙应和道:“道友所言极是,道友所言极是,不知这明月山三星洞如何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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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砍柴,沼泽血蟒

“告诉你也无妨,此去往北六十余里,便可至于明月山。”孙悟空听之一喜,起身要走,却被樵夫拉扯,“你这猴子可是毛躁,往明月山去有一险地名曰苍狼口,你一人如何得过?待得明日一早,我送你去附近镇上与马队通行也不迟。”

六十余里言之不远,可若真将行走,非得两三日不到,孤身一人也便罢了,此番还带这九尾白狐,一路怕少不得惹眼,如此麻烦许多,真不若马车方便,孙悟空心想如此,便同意下来。

孙悟空既说明身份,樵夫自也不怕,往屋中取出烧好饭菜与孙悟空、白狐食了,再将道,此番去镇上,少不得银子做使,下午索性无事,便教猴子往山中砍柴变卖。

孙悟空亦不愿受人白帮,当下应允下来,酒足饭饱取了斧子便与白狐往山中去,这山真是好山,林密丛茂,仿佛经年无人入住,松柏老木之上,皆布青苔,林间行道上,皆生蒿草,葱葱郁郁当有膝盖之高。

这等山林,往哪里找枯木做柴?孙悟空念之皱眉,心道若是以前,莫说苦柴,便是金银珠宝想要不过挥手之间,哪里似现在这般麻烦。

越是寻找,林中湿气越重,脚下不知何时,都感觉湿凉,孙悟空叹息一口,自己着急作甚,如何不将那樵夫砍柴之地问清再来,这边想着,不觉得身下一空,脚下倏得一软,竟是直陷下去!

泥沼!孙悟空心头一惊,忙把九尾白狐往岸边推,反手一摆,直抓住岸上蒿草便往上提,却不想脚下软得厉害,身子竟似跌入黑洞一般,直往下吸,难以上前分毫。

孙悟空大急,尽力挣扎向前,未料越是挣扎,身子却往下落,便手中握住蒿草,也是缓缓下移,完全不受力使!

黑水漫上,眨眼间便至猴子腰间,孙悟空暗道此番休矣,不想自己一世荣光,竟要命陨这泥沼之中,一旁白狐看得心急,奈何身子弱小,根本扯拽不动孙悟空。

孙悟空大急,呼唤白狐速走,泥沼吞人,若再不放开,怕两人都要留在这泥沼之中,白狐情急之下,却是纵身一跃,直进泥沼之中。

“你这小妖,傻了不成!”孙悟空大骂,却不想白狐跳入其中,身子未有下沉,反将铺张浮了起来,背贴水面,竟似在水中一般,游动自由!

孙悟空脑中一明,顿时知晓白狐之意,忙得身子后仰,待下沉之势缓缓止住,双手用力,死命往上拉扯双腿,可这泥沼吸力之大,如此用力,未将腿拔出,反是越拽越深!

怎……怎会如此!孙悟空脑中一热,不敢继续再拔,一旁白狐缓缓游动过来,将身子平铺在泥沼之上,只得右腿缓缓抖动,正从泥水中,缓缓脱身而出。

宁心静气,不急,不急……孙悟空长舒一口大气,学着白狐模样,缓缓抖动双腿,果不其然,那见暗吸泥水,缓缓而动,便往四面散去,孙悟空大喜,心道若非白狐,此番怕是性命休矣。

饶是孙悟空知道法子,想从这泥沼中脱身,也非易事,这腿抖快了不成,抖慢了还是不成,双手用力不成,不用力更是不成,如此折腾之下,身子好似天平一般,不可得片刻失衡。

便是这般折腾,也需得个把时辰(古代一个时辰等于现在两个小时),才将双腿从泥沼中拔将出来,孙悟空见要脱身,终是松了一口大气,一抹额上汗水,拖着灌铅一般麻木双腿,直往岸边游走。

触及硬地,孙悟空双脚都似无了一般,再无丝毫知觉,无奈之下,也顾不得周身污泥难受,只得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粗气。

过得一时半刻,孙悟空恢复少许,这才注意到,自己心急,未曾注意到白狐去处,莫非这小妖还在泥沼之中?

孙悟空抬眼去望,正见泥沼中水花颤动,白狐嘴中拉扯一根黒木,直往岸边而行,其后水花迸溅,一条黑影穷追不舍!

孙悟空见所来不善,忙将手边藤蔓拽起,直甩出去,白狐看得仔细,长尾一甩,顺势而起,其后黑影亦是不甘示弱,一声丝毫,丈高水花涌起,正现黑花血蟒血盆大口!

白狐身子翻转,轻点藤蔓之上,再将回首,双爪如刀,正划血蟒眼上,顺势一跃,正跳沼泽岸上,血蟒吃痛,“轰隆”一声闷响直砸进沼泽池中,溅起层层黑水,腐臭腥气顿起。

孙悟空不想沼泽中还有这庞然大物,心中端得一惊,一手拉起白狐便要走,可那白狐嘤嘤作响,双爪挣扎,直指甩上岸边黑木。

那边血蟒反应过来,在沼泽池中直涌而出,孙悟空见时刻紧急,忙把白狐塞入怀中,就地一滚,一手拿了黒木,回身便砸,那血蟒常年生活林中,约有丈长大小,周身墨鳞森森,那一棍落下,直震得猴子虎口发麻,对血蟒却是没有丝毫影响!

血蟒回身一摆,长尾似山横扫而下,孙悟空手拄黒木,跳跃而起,正听“咔嚓”一声脆响,碗口粗松柏,直从中折断开来!

若这长尾扫到自己身上,怕是九死无生!孙悟空心中大骇,手拎黒木,转身便走,那边血蟒如何肯之离去,在后嘶吼一声,直追而进,林中多蒿草羁绊,孙悟空不敢平地而行,只得将黒木往后背一查,双手拉扯木干,直跃出去。

蟒行如风,所过之处,尽是一片蒿草撂倒,孙悟空在上疾行,手尾并用,在树上跳跃奔走,一蟒一猴,一下一上,一时间竟是旗鼓相当,难舍难分。

若是此番走法,怕是早晚累死,孙悟空额上汗水直出,眉角一转,但将跳跃而起,双手握干,一个回环荡起,却往相反防线折去,血蟒行之甚急,哪有猴子这般灵活,当下回缓不及,整个身子直若陨石一把,直撞在抱粗松柏之上,“嘭”得一声闷响,直震得树木颤动,簌簌桑子直下。

孙悟空见得时机,背后长棍一抽,凌空直砸而下,这边厢身至半空,却不想手中一顿,那黒木正卡树枝之上,难以下落!

其下血蟒回缓心神,血盆大口一张,直扑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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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金丹成,巧得芒桑棍

孙悟空大急,暗恨枝丫碍事,顺势身甩,双腿正攀树上,忙把黒木从树杈上拽出,那血蟒扑得一空,回身长信直吐,眼中直爆凶光,身子一弓,血盆大口张开又扑上来!

说时迟,那时快,孙悟空望得仔细,腰间斧刃一摆,直砸进血蟒口中,血蟒虽是周身鳞甲,口中却是最软,这一斧下去,正中舌心,信子从中而断,鲜血直涌而出!

血蟒无有视力,全靠口中信子做眼来使,如此一断,自是满口血腥,痛得厉害,身子好似陨石一般,直挺挺砸在地上,翻滚蜿蜒,整个身子全然蜷缩起来。

莫惹发狂野兽,这是丛林规则,孙悟空见得时机,更是不敢怠慢,双手并脚狂奔便走,行得个把时辰,见血蟒未曾追来,方才瘫软一般,直倒在地面上,大口喘息:“小……小妖,你盗这……这黒木何用?”

九尾狐亦是惊得一声冷汗从孙悟空怀中探出头来,见四面无甚动静,方才安下心来,嘴中嘤嘤,将那黒木叼起,便往一旁溪水便走,九尾狐乃是灵物,必知林中珍品,孙悟空起身跟随而去,果不其然,黒木进水,便将周身污泥尽散。

好黑木:通体荧亮,正映灵光,盈握一把,精华通畅,拿捏在手,轻重正好,挥舞将动,长短舒张,一点碧光落棍头,垂丝银缕至木尾,黑云翻涌凝棍中,势力张使好做兵。

这黒木约有齐眉棍高,长短与金箍棒一般无二,孙悟空拿捏在手,倒有种失物重归之喜,九尾狐嘤嘤做声,手扒黒木一端,孙悟空定睛来看,正见木上攥刻“芒桑”二字,其上雕琢暗纹,似火似水,全呈祥云之状,难辨其中真形。

芒桑?孙悟空望之凝眉,天庭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四海仙山上千世外高修,西方佛徒万余多人,芒桑二字,根本从未听人说起,如此海量众仙,也未曾知晓,谁人所用兵刃乃是黒木棍,莫非这黒木与自己一般,亦是天生地养之物?

可若是如此,芒桑二字又是何人勾画?这黒木又是如何质地,凭自己两世眼力,竟也看不出来?孙悟空越想越是皱眉,一旁九尾狐也不打扰,只在一边轻轻梳洗,全然人家女儿一般。

罢了,罢了!反将思考不出,不如将这黒木留下暂使,哪日遇到这黒木主人来了,再将它赠还便是,孙悟空一手拿了黒木掂量来回,这物件虽不比定海神针铁,倒也是件难得宝物。

不过想来也是,便金箍棒在此,孙悟空怕也不能来用,那棒子重一万三千五百斤,岂是何人都能拿起,此番得了趁手兵刃,倒也算不虚此行。

因木上刻芒桑二字,这棍便名芒桑棍,这里自不多表,待孙悟空与九尾白狐喘息稍刻,两人这才返回樵夫家中,柴自是砍不成了,明日启程银子,却是少不得厚面皮再来祈求。

见孙悟空柴未砍来,又将斧子丢了,樵夫自少不得斥责一番,猴子理亏在先,又得了芒桑棍的好处,自也不来争辩,只是赔笑说好,两人争讲一阵,便食了晚饭,各自散去。

稍时,樵夫鼾声大作,孙悟空一人难以入睡,便在门外走动,山中夜色极静,月朗星稀下,漫天银辉铺撒,整座山林,遍染层层银霜。

若这樵夫一般,在这山林之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倒也不错,孙悟空想之苦笑,奈何自己身不由己,这等心愿却需得一拖再拖,不知何日才可实现。

苦笑摇头,命之一事,孙悟空原以在自己手中,如今才知,或许未必,当下叹息一口,沉心静气,好生修行,心静凝气,神守坤宫,真气自动,火入水中,水自化气,热力蒸腾,恍恍惚惚,似有形状,丹田氤氲,乃生循环,形之不变,乃修筑基。

越行吞吐,孙悟空越觉四面灵气越浓,凝气之速甚快,稍时丹田中便聚真气许多,那间周身通畅,全然松弛新生,不多时便成筑基之境。

便孙悟空自己心中,也是端得一喜,当下也不探究,如此好时机,自要好好把握,真气卷滚,萦绕田心,缓缓凝蕴变化星云,云兴雨布浑然一体,一气相凝,气温陡升!

星云斗转,缓成一体,孙悟空额上出汗,顿化黄豆大小,滚滚直垂而落,“噗嗒、噗嗒”直砸在青石桌上,便见时候已至,正起一声大喝,星云抖颤顿放一团荧光,齐下精粹,竟成龙眼大小珠子!

云气合一乃是成金丹!孙悟空大喜,不想这般功夫,便成金丹之境!

诚然,金丹不过修真初始,万里长征第一步,可有这金丹,便是有异于常人,可算修真之人,万种道法,终是窥探一门,孙悟空虽是欢喜,却也知修炼非一日可就,当下也不强求,缓缓吐息,不再强行凝力。

一夜无话,翌日晨阳初升,孙悟空抖落一身水雾,早将拾柴点火,稍时樵夫醒来,两人将空腹大点一二,便将起行。

不过一夜功夫,芒桑棍便若先前一般,周身漆黑不见得一丝光泽,好在孙悟空拿捏在手,质感未变,索性也不多注意,直背在身后,樵夫见猴子拿这烧火棍自是大笑,取了家中捕兽矛要来送他,却被悟空婉拒。

出山门之外,孙悟空才知这山名曰长乐山,此番所去镇子便是长乐镇,那间多贩马走商之人,往来安义镇、明月镇之间,赚取养家钱粮,因为寻常贩马需要人多,索性马队也便拉起送人的买卖,一路行走,作伴之余,还可多些油水。

孙悟空一行人至长乐镇时候,正值早市方开,马队、商贩云集,都未出行,不多时,樵夫便来言语,交了三五两银子,叫猴子随行,并言若返回山中,当寻上下师弟,凑足十两银子,算作答谢。

孙悟空听得一喜,暗道好个小气之人,当下也不争讲满口答应下来,樵夫听此却是不信,便言自己姓张,若再回此处,寻不到山里,便言找张大圣就可寻道自己。

张大圣?孙悟空听得大笑,这世间果真巧合,自己是大圣,不想山间还能寻到一大圣……

第十一章 人傀,苍狼口马昭

马队领头之人,名唤马昭,约莫四十上下,国字脸络腮胡上,镶嵌三道疤痕,据马队的人说,这便是马队去明月山时,途径苍狼口,被那处畜生所伤。

莫非那苍狼口还有妖物不成?孙悟空眼看那三道疤痕,不由得皱眉,本想询问清楚,奈何此间通行之人甚多,马昭无有空暇,当下只能耽搁下来。

与孙悟空一同搭行之人约莫十五,加上马队押行之人共计五十余人,队伍倒也不小,约莫半个时辰,一声锣响,马队浩浩荡荡往东而行,马队护卫之人,虽未修炼,倒也看得出,练过不少功夫,行伍之间,倒也符合兵家之道。

马车颠簸,一路尽是滚滚车轮做响,天上骄阳正好,溅起尘土飞扬,偶尔得几声马嘶,也是无精打采尽显沉闷,马队之人,早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一个个端坐马上,打着瞌睡,任由马匹随流而行。

孙悟空这车见无聊,便将九尾狐释出,玩耍一阵后,便自盘膝而坐,抑扬吐息,不知过得许久,便觉车中渐暗,再将车帘掀开,却见夕阳西下,宛若红练缠绵,一行铺撒,尽是苍凉之气,不想一时修习,便已是夕阳西下。

“停马,暂歇!”听得马昭呼喊,众人才将停马作歇,孙悟空下车来看,大路丈宽有余,碎石铺张直往前去,正见斜簇山石,斧劈刀砍宛若狼头一般,正是苍狼口,其后阴云暗起,风停云凝闷似有大雨之相。

穷山恶水必有妖,孙悟空望之凝眉:“时候尚早,不若再赶些路程,过了险地。”

马昭轻哼一声:“你这干瘪道士懂些什么?前方阴云密布,怕是未出苍狼山界,便被埋在雨中。”

孙悟空道:“此间无云,那间有云,穷山恶水怕会生变,你若不走,将众人安危置如何?”

马昭听得大笑:“小道士,非是我老马夸口,这苍狼口我走了没有一千次也有几百次,哪用你来旁侧指点,你若不服,便教众人来问,若众人与你想法一般,我等再套马行路不迟!”

众人听得马昭这边声响,早将围了上来,加之这一日行得疲乏,前面天气又恶,如此一来,谁人肯要再走:

“你这道士好生多事,跟着马头儿(儿化音),听他的便是!”

“你若要淋雨,便行自己去吧,休要拉扯我等!”

“这道士好生麻烦,来来来,马头儿休要理他,我这里有些清酒,咱们一同饮了!”

孙悟空听得众人言语,心中自是窝火,大骂道:“俺老孙为尔等做想,尔等如何这般言语!”

马昭哈哈大笑:“小道士,你若走莫怪老马我未事先言明,这银子是莫想退了,日后若出来如何事情,也休要来找我的忌讳!”

言罢,马昭拂袖便走,众人对孙悟空嚏鼻,指点一番,也将各自散去,孙悟空心中火起,牵马便要走,可行了几步,心中终觉不对,当下起身,背了包袱,便往一旁树上去。

众人停马之处,旁侧便是一片空地,那间地势平坦,尚有前些时候,马队过夜留下柴灰,三面来风,一面背林,倒也是不错休息之地,马队行了一天,自是人困马乏,马昭着人将马匹从车上解下,喂些水草,又领人在空余地方落下帐篷,收拾些干草木柴准备过夜。

不多时,篝火燃起,众人虽是陌生,经历孙悟空一事,倒也熟识不少,马昭欢喜之下,特将队中酒肉拿出与众人分享,此间酒肉飘香,自是好不乐乎。

孙悟空在上,亦是馋得垂涎三尺,小腹更是无奈咕咕乱叫,无奈之下,只得拿出花果山孙灵所赠果子,一口一口咬来裹腹,便在这时,马昭扯了些许肉食,又提牛皮酒袋走上前来:“小道士,这是你的饭食,日后出去莫说老马亏待了你!”

孙悟空本就饿得慌张,见这肉来,心想先前之事,却不得不装出一副清高模样:“俺老孙乃是出家之人,不吃这些酒食。”

马昭酒食举到半空,便是一愣:“这……这出门在外,山中师门不知,算是其一,其二道友衣着单薄,若不进些酒食,怕这夜凉伤了身子,今日便把那戒律放在一边,我权当不知便是。”

孙悟空眼中放光,喉结不由得颤动一下,马昭看之一喜,将酒肉放在树下起身便走:“天色不早,也要早些睡了,明日才好赶路。”

果真老手!孙悟空见得一喜,待马昭走远,忙得跳下书来,一手卷了酒肉便往树上去,盘膝做好,张嘴便咬,这一口下去,便觉肉食新鲜异常,其中微微露酸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孙悟空这一口尚未咽下,心头便是一颤,忙将那肉吐出,可恶,马昭竟给自己人肉!

早年,孙悟空为妖时候,也曾食过人肉,自知其中味道,如此年久再行吃下,胃间不由翻滚!

见众人熟睡,孙悟空自然不好生长,将那酒肉一并扔入树后,佯做吃饱喝足之状下树出恭,再悄悄将芒桑棍掩了,带上树去,篝火旁马昭自将猴子行动尽收眼底。

稍时,夜色渐深,马队中鼾声渐起,明月如钩高高浮上枝头,苍狼口上一黑影直蹿而上,口中呜咽,正起一声狼嚎!

听得狼叫,马队众人皆是起身,马昭当先而立,手指熟睡中客商:“将这些人绑了,静候大王来临!”

众人得令,早将车马中准备好缰绳拿出,孙悟空微微睁眼来看,果真见篝火照应,众人皆无暗影,想是人傀不假。

人有三魂七魄,所谓人傀,便是妖物食人之精血,取走其中三魂六魄,再以山中妖物魂魄为心,占据人的身体,以供妖怪驱使之用,这类人生不如死,全然傀儡一般任人摆布,是以称为人傀。

这等制使人傀之法,算不得如何高深法术,当年花果山七十二洞妖王便有人这般为法,便被孙悟空制止,不想隔了如此年久,在苍狼口又碰到这等东西。

马昭言罢,从车中抽取三环马刀,便向孙悟空走去:“听说猴脑大补,不知这猴妖味道如何……”

第十二章 苍狼口,苍碧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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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昭提刀便至,寒光一闪刀锋便至,孙悟空看得真切,当下凌空而起,芒桑棍凌空而落,正砸马昭额首!

马昭只道猴子熟睡,如何会想他忽然发难,当下躲闪不及,眼前一黑直接晕死过去,孙悟空跃下树来,手持芒桑棍直取上前,一旁收拾人傀,也听得这边声响,忙得拥上前来。

当年大闹天宫,面对十万天兵天将孙悟空都未曾惧过,此番更是勇上心头持棍来战,那间挑、刺、劈、撩、扫浑然一体,砸、杵、挡、遮、杀面面俱全,不过顷刻之间,便将二十余数人傀尽数放倒,纷纷倒地哀嚎!

这边打得激烈,那边商客却是酣睡如常,孙悟空心道,定是马昭酒食中放了药物,当下也不多想,一棍掀翻眼前人傀,起手拉起一人,便往马车上扔。

这一人刚被扔上马车,猛得天空忽暗,但听一声狼嚎,数百幽绿眼睛从外显现出来,孙悟空心中一颤,能敌猛虎莫敌群狼,此番怕是早被群狼包围,四面再无出路。

果不其然,阴风渐起,四面包围而上果真狼群,为首三五小妖呼和:“何人在此猖狂,见苍碧大王还不下跪!”

小妖言罢,群狼中间拱卫出一白发,青面獠牙狼妖,手中正持了一杆点钢长枪:“猴子,何人遣你至此,敢伤本大王孩儿?”

莫非此间还有旁人与这狼妖为敌?此间道场只有明月山,莫非是那处之人?孙悟空眉角一转,便道:“既知如此,还不束手就擒?”

“果真是那该死杂碎!”苍碧大王骂道,手中长枪一摆,“既是如此,那便先杀人,再杀那老匹夫!”

苍碧大王言罢,长枪直刺而入,孙悟空亦是不惧,棍势起手便走,好交战:这边厢枪舞如风,刺走偏锋,攻得斗转刁钻,那边厢棍走似电,若水银泄地,防得不漏空隙;刺走偏锋,刺杀转往厉害处,浑然野家路子,水银泄地,棍做身子将来使,全然一心一意。

两人战得三十回合,竟是旗鼓相当难分上下,苍碧大王暗道猴子难缠,竟有这般本事,孙悟空眼眉轻皱,心道不过这般,当下芒桑棍摆,落出一方破绽,苍碧见机,忙得一枪刺下。

孙悟空回身一推,双脚正踏枪上,双手抡棍正砸而下,苍碧大王忙得躲闪,只得弃了手中长枪,忙退开来。

孙悟空一棍落空,便是就地一滚,直迎而上,早先跟随小妖见大王不敌忙得迎上前来,孙悟空左摆右扫,正把两人砸下,其后群狼扑杀而上,却是靠近苍碧大王不得!

苍碧大王吃得暗亏,心中如何能忍,当下嘶吼一声,化作丈高银背苍狼,身子一弓直扑上来,孙悟空一棍挑飞小妖,忙得躲闪开来,苍狼口喘粗气,眼中寒光直冒,喉中低喃示意众妖散开。

这苍狼好生体大!孙悟空不敢大意,暗下紧攥芒桑棍,苍狼张嘴示威,口中獠牙恰如匕首一般,闪闪寒光直耀,当下身子一弓,猪似白毛竖起,又扑上来!

孙悟空不敢正面来敌,顺势一滚,直至苍狼胸腹之下,便将芒桑棍一提,正顶苍狼小腹,苍狼嘴爪虽利,胸腹却是极软,如此被得一挑,自是痛得厉害,身子直似虾米一般,蜷缩在地。

孙悟空趁势而打,却不想苍狼眼中寒光一闪,后腿踢起,正中猴子胸口!

孙悟空修为不过金丹,又无以前那般铜头铁骨,如此被蹬一下,自是身若山石一般,直砸出去,苍狼顾不得小腹胀痛,直扑而下,正把猴子压在爪下,张开血盆大口,起嘴便咬!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半空中忽得一道白光闪耀,正从苍狼眼前划过,苍狼眼中一红,顿时丢了方寸,孙悟空鱼跃而起,抬手一棍便砸狼头之上,方要再战,却见苍狼发疯一般狂舞,忙得退出战圈去。

方才那道白光正是九尾白狐,见孙悟空得救,当下也不停歇,一口咬住猴子衣角,便别往外拽,孙悟空大急,一手拎棍又要来打,却见四面野狼围下,当下不敢再战,转身便走。

九尾狐身似灵光,在前急忙引路,孙悟空也不怠慢,起身便走,后面苍狼嘶吼,众野狼得令,穷追而去。

这边孙悟空与九尾狐刚走,便听疾风骤起,凭空得落下三五人影,为首一人身着白衣眼眉如霜:“方才闻到那人气息,莫非又被她走了?”

苍狼此时反应过来,见这白衣之人,以为孙悟空帮手,嘶吼一声直扑而上,白衣人眼眉一皱,手出一道灵光,直透苍狼心口而过,“噗”得一声,直砸在地上,可怜苍碧大王,不知来人是谁,便将命丧黄泉!

一人道:“公子,看着方向,应是往林中去了。”

白衣人点头,自领众人直追而去……

却说野狼穷追不舍,孙悟空与九尾白狐虽起行在前,可此间山林不甚熟悉,也不知地形如何,与野狼差距自是越来越近。

若是被一匹狼追上,便是群狼呼啸而至,孙悟空自是不敢大意,将芒桑棍往腰间一别,三下五除二便攀上树去,双手握枝,在林中折转而行,群狼不能上树,又不能有猴子这般灵活,只能狂吠不已,却想不得如何法子。

孙悟空寻得时机,便跃出去,一手揽了九尾狐便往林中奔走,林深地陌,如此狂奔一不知方向,二不知去处,不知过得多少时候,但见天幕渐明,缓缓泛起鱼肚白色,见无人追来,猴子这才放下心来,全身瘫软一般,躺在地上。

曾几何时,孙悟空何曾会想这般落寞,曾几何时,又如何会想被野狼追得这般悲惨,当下不由苦笑,大口喘息着粗气道:“俺老孙一世英名,今日尽毁矣……”

九尾狐回眸一望,却是一脸鄙夷,孙悟空心想九尾狐山中受伤一事,这才反应过来,一手将之拎起:“你这小妖,不是受伤了么?如何今日跑得这快,莫不是骗俺老孙!”

九尾狐刚喘息两口,猛得被猴子拉起,心中自是惊慌,当下不由自主得扭头便是一口,孙悟空躲闪不及,手腕一痛,忙得松开手来……

第十三章 清湖,九尾戏大圣

九尾白狐逃窜出去,孙悟空吃得暗亏,心中自是难忍,忙得追将出去,还未行得几步,却是眼前忽明一片碧波荡漾,当下脚下一空,身子一竖竟是“噗通”一声,直跌入水中。

孙悟空不熟水性,西去路上,但凡水中妖怪,都是猪八戒、沙悟净二人下水去战,便是自己下水,也是先捻避水诀再入其中,可方才事出突然,如何来及回缓,当下喉中一呛直把湖水咽下肚去。

孙悟空心中着急,忙得铺张身起,头刚露出水面喘息一口,便觉脚下一沉,竟是不由自主,直往水下而去!

“呜呜……”孙悟空口鼻之中,顿时水满充溢,脚下却是越坠越沉,双手双腿不断挣扎,却似被水草勾住一般,不得丝毫上升浮力。

孙悟空直被淹得眼前冒星,才觉身子上浮,头刚露出水面,便张口大呼:“小……小妖,你若再闹,休怪俺老孙不给……”

话未说完,孙悟空肩上一沉,又往水下沉去,九尾白狐能在沼泽之中游走自如,在这湖水中更是逍遥自在,身若白鱼一般,狡猾的厉害,任由猴子如何拉扯,却是如何也抓之不住。

孙悟空挣扎言语,湖水越是不要命一般,直往口中灌走,那间肚子涨得厉害,似要炸了一般,九尾白狐见状,这才松下长尾,猴子出水大口喘息着粗气:“小……小妖……莫要……”

九尾白狐心中记恨,哪管猴子言语,起身一摆,又把猴子往水中拽,如此上下来回,约得十几回合,待孙悟空爬上岸去,已是眼中露白,小腹涨如圆鼓,只需一根钢针,一扎便可看一场喷泉。

此时孙悟空口中,再无先前那般硬气,只是喃喃而语,饶命,饶命……

言语稍时,孙悟空更觉腹中肿胀,俯身便吐,口中湖水狂奔,直吐得胆汁外出,身子如烂泥一般,直躺在地上,提不起丝毫气力,也说不出如何话语。

九尾白狐心中恨解,自是昂首挺胸,在猴子面前耀武扬威一般,来回走动,孙悟空无力可使,只能闭目养神,佯装不见。

孙悟空先前与苍狼大战,紧接狂奔不已,此间又湖中折腾了这久,那倦意席卷而上,自是难以支持,当下闭上眼睛,醒来之时,天空又将暗淡下来,九尾白狐不知从何处叼来木柴,早已燃起篝火,黄光冉冉,映得湖面一片逶迤。

莫不是睡了一个白日?孙悟空脑中昏涨,挣扎着起身,正见篝火上烧烤着二三巴掌宽鲫鱼,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拽起便往嘴中送,一旁九尾白狐看猴子这般模样,忙将自己烤鱼护在身下。

孙悟空一日一夜未食,自然饿得厉害,吃完手中吃食,又看九尾白狐便是嘿嘿一笑:“小……小妖,你将这鱼儿给我,俺老孙便不计你今日之过不成?”

九尾白狐听之嚏鼻,一口将那鱼儿咬了,起身便走,孙悟空撇嘴,嘴中喃喃道:“好个小气的狐狸,俺老孙真会与你计较这些不成……”

睡够饭饱,孙悟空这才觉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的衣物难受,当下扒下衣服,在火堆旁架好,自己倒是光棍,直挺挺躺在蒿草之中,今夜月明,正见如镜一般湖泊映在眼前,好不安静。

稍时,九尾白狐返回,见猴子如此模样,低头便走,却不想迟了一步,正被孙悟空抱在怀中:“小妖啊,你走将作甚,俺老孙又不会对你如何。”

九尾白狐此时却是面露惊慌,挣扎着想要离去,可这等气力,哪抵得上孙悟空腕力,挣扎无果之后,只得极不情愿的呆在怀中,篝火冉冉,映得半湖光彩,波光粼粼之下,直往湖心而去。

静下心来,孙悟空不由想起西行之事,若是寻常,此时应有八戒在一旁插科打诨了吧?不知师徒四人如何了,师傅此时应在秉烛看经,沙师弟早已准备好袈裟在一旁静候了吧?小白龙是不是觉得深夜无聊,早化龙身去江河湖海戏耍一番?

孙悟空越想,心头越多酸楚,不由得眼中竟是渐渐变红,滴滴晶莹落地,正打在九尾白狐身上:“小妖啊,我与你将各故事,从前有一座山,山上呢有一只猴子,这猴子啊……”

九尾白狐在孙悟空怀中,躲也不是,走也不是,无奈之下,只得将就下来,只是狐狸面色羞红,心跳难以抑制,哪里听得懂猴子所言为何……

时间甚快,孙悟空抱着九尾狐絮絮叨叨,不知不觉便将一夜过去,待水面波光渐起,冉冉升腾白雾,微微清凉,才带起淡淡鱼白。

稍后时刻,天幕渐开,乃出一抹余红,轻薄似纱,恍若绫罗锦衣,洋洋洒洒浮落水面之上,自是轻松写意,朝阳初升,端得柔和舒美,孙悟空胳膊抻了一夜,自是麻痛得厉害,方想舒展,可见那九尾狐睡得正香,也只得微微一笑,摇头道好个磨人的小妖。

孙悟空眼望九尾狐,心中竟不由得升腾出一股暖意,说不出欢喜,说不出怜爱,只是那种情怀,与唐玄奘师徒情分不同,与八戒、沙僧兄弟情义也不相同。

或依原来命数,能将一潭清水前,白狐相伴也是极好,孙悟空念想,嘴角不由一笑,怀中九尾狐似是睡足,恍恍惚惚睁开眼睛,望一眼猴子,眼中迷离尽去,忙得将头低下,全然害羞模样。

孙悟空望得一一喜:“若是你这幅模样,我那猪师弟,非得以你是个娇羞的女施主不成!”

九尾狐听之,眼眉却得一皱,身子一动挣脱开怀抱起身便走,孙悟空大笑,心中也不恼火,拎起芒桑棍紧跟而去。

此间无得车马,孙悟空只得徒步而行,一路上边走边打听,大胆之人尚好,那些村中之人,见他这般模样,自少不得呼喊几声“猴妖”,其中波澜,自也生得不少。

孙悟空无奈,只得寻一路人家,“借”(出家人不叫偷,叫借)得衣物,便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形貌此番虽稍显怪异,却终究像是一个“人”样,倒也省去不少麻烦。

第十四章 遇杂耍,悟空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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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两三日功夫,便见前方人烟渐浓,行商走马、买卖杂耍之人也是依次见多,孙悟空虽非初次见世,却是心中玩兴难止,一时拨弄案铺风车,一时摆弄地摊娃娃,忽而将路人头上红花摘下杂耍,忽而将这地包子捏上两道黑爪,所到之处,自是一片杂乱咒骂,猴子却是玩得不亦乐乎。

孙悟空玩耍兴致正高,却见前方人围,里三层、外三层直把那处拥得水泄不通,其间锣鼓喧天、喝彩之音不断,猴子望得欣喜,忙向那处拥挤,正见人群中一四十上下光膀子精瘦男子,一面敲锣,一面大呼道:“瞧一瞧,看一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天下灵长千万千,老虎雄风最威前,若将虎老山林短,管那猴子敢称仙!”

精瘦男子一番调侃,自惹得众人欢喜大笑,人群之中,一着青云锦袍,戴金顶水云冠男子,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手指那男子笑道:“还将猴儿来称仙!依本少爷看,你这厮也便如猴子一般,干瘪得厉害,是否出门未吃香蕉啊!”

众人听之更是轰然大笑,此乃揶揄之语,那精瘦男子听了,不怒反而笑意更浓,摆出一副诹媚模样:“雨公子说得有理!小的是猴儿,小的便是那花果山大马猴儿!”

雨公子一听,顿时哈哈大笑,扬手三五银子撒下,那精瘦男子忙得向前,一面拾取一面叩谢,那脸面之上,更似花开一般,笑得灿烂。

收拾妥当,那男子才将上前,一手拉扯下笼子所覆黑布,其中正有一瘦骨嶙峋老猴,病怏怏躺在其中,见得众人围观,忙得起身跪拜行礼,众人见之不由大呼无趣。

“各位莫走,各位莫走,别看着猴老,会的可不是一般!”精瘦男子急忙大呼道,打开笼子一手将老猴扯出,“各位且看,这猴子可会得赛马之术!”

众人定睛,但见一旁灰毛山羊跑来,精瘦男子便将双手一提,正把老猴吊在羊背之上,后手鞭子一抽,山羊起步便走,老猴惊慌一下,忙在羊背上稳下身来。

山羊奔走,老猴在上也是不敢怠慢,颤颤巍巍站起身来,还做飞翔模样,众人见之,纷纷叫好,孙悟空在外看得皱眉,这男子好生贱骨头,竟待自己儿孙如此!

那精瘦男子见众人欢喜,忙从袖中掏出一瓷盘扔将过去,老猴在羊上本就惊慌,见得盘来忙用手接,却不想脚下一滑,盘子未能接住不说,直从羊背上跌落下来!

“你这遭瘟的猴子!看我不打死你!”精瘦男子一看戏耍掩砸,当下怒火中烧,手中扬起鞭子便打,老猴心中畏惧,忙得跳上桌台。

鞭子落得一空,那精瘦男子如何肯忍,一手扯了棍子便向前来,老猴急得龇牙乱叫,也不管桌子上有何物,拿起便砸,桌面上不少杂耍用的铁珠,也是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

精瘦男子来得甚急,只顾得猴子扔过来物件,如何顾得地上,当下脚下一空,直得跌倒在地,众人见之更是欢喜起来,手指老猴纷纷起哄来闹,雨公子也是看得心中欢喜,随手扬起一把银子便撒:“耍猴的,本想看你来耍猴,不想看你被猴耍,这倒是有趣啊!今日你把这猴子杀了,这银子便是你的,若你不行,这银子便是那猴的!”

如此戏谑,当是畜生不如,孙悟空气得银牙直咬,可此间人多,皆要往里去看,一时间竟是挤也挤不进去!

精瘦男子见是钱来,眼中直放精光,当下坐起身来,丢了木棍,一手拉起旁边铁刀:“谢雨公子赏钱,谢雨公子赏钱!”

言罢,精瘦男子起手便砍,老猴看得心惊,忙得跳跃出去,精瘦男子刀口落得一空,回身便扑,却不料那老猴走得甚快,直接一个狗啃屎扑在地上,老猴极为恼火,顺手拾起地上银子,便往耍猴人身上砸!

众人只管看热闹,哪管人耍猴还是猴耍人,自是起哄声起,大声叫好,精瘦男子恼羞成怒,忽得起身,一手抓住老猴脖颈间绳索,直往后拽:“你这该死的畜生,竟让我丢人如此!”

精瘦男子言罢,手起鞭子便抽,老猴躲闪不及,登时背部乍起一条血线,直得翻滚出去,哀嚎声起,众人看之欢喜,自是齐声叫好,孙悟空怒发冲冠,削尖了脑袋一般,直往里挤!

精瘦男子又要来打,老猴见得紧张,直往旁侧桅杆上爬,可老猴气力如何抵得过成人之力,还未行得几步,便被拉扯着,难以再进分毫。

精瘦男子怒上心头,一手挽刀便砍,老猴大叫,眼中尽是惶恐,见得刀来,忙得纵身一跃,这一跃正跳那男子身后,身上绳索正好拦在脖前,当下拉扯不及,身子一个趔趄,直倒在地上。

雨公子见之更是大笑:“你这汉子,还真不若那杂毛猴子!若人活若你这般,不如早将去死!”

精瘦男子燥得面红耳赤,一手拉了绳索,径直坐在地上,便往回扯,老猴气力不及,正被拉扯过来,当下眼中寒光直冒,收起铁刀便砍,正在此时,斜刺里忽得一道精光直落,正砸铁刀之上!

“何人偷袭与我!”精瘦男子大叫,眼中火起,见来人身材一般,顿将怒火大躁,提了铁刀便砍!

孙悟空恨得牙根直痒,起身收了芒桑棍,会头便打,那男子不过杂耍之人,如何经得起这雷霆万钧一棍,当下肩上一沉,热汗直涌而出,身子一软,直得跌倒在地。

孙悟空心中火起,一手拉扯了那人,棍子又得一挑,直砸胸腹之上,再起一脚,直把他踹飞出去,“噗”得一声,直砸在青石地上。

精瘦男子不懂修为,又未曾习武,这一砸只觉得眼冒金星,腹中血气翻涌,喉中一甜,便将一口心血吐出,孙悟空恨意不减,提棍又是一下,“噗”得一声,血雾翻腾,登时结果了那人性命。

众人说笑还好,如何想见杀人,孙悟空这一下,本来喧闹集市,顿时安静下来,隐约之间,竟可听到众人喘息之音,良久之后,忽得一人反应过来,忙得起身便跑:“杀……杀人了!杀人了!”

第十五章 斗雨公子,误入明月山

一石激起千层浪,围观众人见出了人命,哪里还管热闹,纷纷奔走而逃,其间一二胆小之人,竟是脚下一软,直跌倒在地,嘴中依旧呼喊,手做脚用连滚带爬。

“果真,这银子,你无命来享啊……”雨公子见众人奔走,却是不慌不忙,长袖一甩,收了地上银子,“唉,这世道啊,人倒敌不过畜生……”

孙悟空听人指桑骂槐,自是不会忍让:“畜生骂谁是畜生?”

“畜生骂你是……”雨公子话说一半,面色骤变,“敢骂本公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一声令下,跟随雨公子之人,顿时围上前来,孙悟空火气未消,见得人来,自是正中心意,一脚挑起芒桑棍,起手便打,这边厢棍舞若风,势若迅雷,折摆中转,左右挑拨,围上之人,顿时一片哀嚎声起,纷纷落地叫苦。

“废物!”雨公子大骂一声,腰间银光一闪,拿出一柄软剑,直迎而来,孙悟空身形一晃,便将剑锋躲去,右手抓起芒桑棍,起手便砸,雨公子见棍势来的厉害,忙跳将开来,剑锋一摆,划开一道剑花。

孙悟空仰身来对,双手将芒桑棍一杵,起身便是一脚,雨公子忙得回身,却已是躲闪不及,正踹胸膛之上,身子一个趔趄,直摔出丈远距离。

“我要了你的狗命!”雨公子呼喊着,长剑直刺而下,孙悟空不迎反退,直把芒桑棍拖在身后,雨公子以为猴子害怕,自是穷追不舍,说时迟那时快,孙悟空见前方桅杆正好,一步踏上,极光一般便是凶狠一棍!

雨公子只道孙悟空逃走,哪里会想如此,眼前一黑,额上顿出血痕,孙悟空冷哼一声,一脚便把他踹出二三丈距离!

众随从见是如此,纷纷起身向前,拉起雨公子就要走:“少……少爷,走,走吧!”

平时只有我欺人,何时旁人能欺我!雨公子吃了大亏,如何肯忍,一口吐出嘴中血泡,长袖一甩,天色顿得一明,一道明闪直轰而下,孙悟空当下反应不及,正被劈上,身上布衣顿被轰散开来!

“妖……妖怪!”众随从见孙悟空这怪异模样,顿时大惊失色,哪里还顾得上拉扯雨公子,起身便逃!

雨公子此时也是吓得面色一白,连滚带爬落荒而走,孙悟空心中惊魂未定,见雨公子逃走,却也不敢去追,亏得这厮修为甚弱,不会使这电符,若非如此,自己怕是性命休矣!

这结符之法,乃是道家之本,莫说平地起闪,便是一符定山、捣海都非难事(当然,佛家也会,比如五指山上,压住猴子的符印),这旱地起闪之法,更是简单至极,只是孙悟空修为大损,寻常身子如何能抵得过这符印,好在雨公子害怕在先,倒让猴子长舒了一口大气。

孙悟空缓过身来,这才想起老猴,忙得起身过去,却不想老猴年老体衰,方才又经过那般折腾,此时已是命陨。

可恨啊!孙悟空恨得牙根发痒,如何无能竟连一只老猴性命也援救不得!

自重生出来,自己所到之处,所遇之人,尽有血光之灾,莫非自己真是那天煞孤星一般?孙悟空咬牙,一把扯下桅杆上幌子,将老猴包了,背起便走。

无论这老猴身出何处,属于何种,只要猴族子孙,在孙悟空看来,都若亲人一般,落叶归根入土为安,此番花果山定是回不去了,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老猴寻一静谧山林出安葬。

索性此间人少,孙悟空背起老猴便走,行不得半日功夫,便见前方山岳葱茏,苍松劲柏丛立,这林子虽比不上花果山,倒也算是山水之地,稍时,猴子挖好土坑,便将老猴埋入其中,身上无有钱财,自也买不了贡品,只能拿山石做祭,野草做香,祭拜一番,方才道:“待俺老孙归于本来模样,再将你请去花果山,此时便在这出安歇吧。”

叹息一口,孙悟空虽言语如此,心中却也不知,到了何年何月,自己才能恢复之前修为,或许时日长久,莫说老猴,便是自己怕也会可以他乡,无有立足之地。

此是命数,果真是命数啊!孙悟空起身,又道:“不管如何,反倒留个念想,小妖你在此稍登,按老孙寻块石头做个标记。”

九尾狐通灵,知晓猴子心中不顺,也全做乖巧模样,在一旁点头应允,孙悟空提了芒桑棍,起身便往山中走,可这山的确奇怪,行走之处,散碎石头甚多,却无从得见三尺高石块。

偌大山中,还真寻不到一块石头不成?孙悟空心中嘀咕,越见碎石越是心烦,越走越进林深秘出,不知多得多久,孙悟空忽听隆隆水声,顺音而去,正见一潭碧水荡漾,其上清流若发,一瀑直垂而下,正落潭水之中。

这潭水,似是供人取用,四面皆围了青石,权作立脚之用,孙悟空走得时久,喉中早就干渴,见这潭水清冽,俯身便饮,好水:清冽如冰,丝丝露甜,清泠泠若银线过喉,甜丝丝似糖水冰清!

孙悟空一阵好饮,直喝得腹中滚涨,扬扬欲出方才大呼一声爽快,直躺在石岸之上,这一躺猴子才发现,水潭边上还有一方青色石碑,倾斜而立约有六尺长短。

踏破铁鞋终是寻到了,孙悟空大喜,起手便去拉那石碑,正见其上落了八方大字:明月山山门,三星洞圣地。

明月山三星洞?自己竟是误打误撞来了这里!孙悟空大喜,俯身敲打石碑,心道管他如何,先把石碑拿了,再来拜访山门,这边方要动手,便听呵斥声响:“何人大胆,敢在明月山门造次!”

孙悟空扭头去看,正见三五蓝衣道士拾阶而下:“此是禁地,还不速速滚将出去!”

孙悟空本要好生言语,一听道士言语,顿时皱眉:“禁地?这石头上写几个字,这水潭便是你的不成?”

为首一道士嚏鼻道:“你这厮好生无知!莫说这水潭,便是这明月山一草一木都是我三星洞的!”

另一道士见孙悟空模样,自是心生鄙夷:“一个四尺的矬子,废人一般,别污了这清明泉水,速速滚下山去!”

第十六章 明月山,云道士擒大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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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恶道!”孙悟空天不怕地不怕,何曾被旁人这般言语,当下心头火起,一手擎了芒桑棍,当头便打。

说话道士忙起长剑来迎,其后之人亦是仗剑来助,孙悟空面无惧色,棍走浑圆,正把众人摆开,芒桑棍一提,直进而入,正顶一道士胸膛之上,逼得他连退数步,直跌在地。

众道士大怒,几人剑势合一,直压而下,孙悟空铁板桥撑,身形一闪便落众人身后,芒桑棍呼啸而起,正听“嘭”得一声闷响,长剑直被砸弯过去,道士虎口胀痛,直把长剑坠落在地。

“日后见人,多长几分眼力。”道士终究凡人,孙悟空也懒得计较,一手提起长剑,将那青石碑砍了,拎起便走,“这石碑借俺老孙一用,待得三五年岁,再来还你!”

众道士知晓不敌,自是不敢来拦,便在此时,斜刺里忽得一道白光闪过,呼呼破风声起,孙悟空忙得回头,芒桑棍甩,“嘭”起一声脆响,七尺长白虹剑正被震开:“明月山,岂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之地。”

白虹剑折转,正落一道人手中,此人身着锦云道袍,头戴青玉竹冠,一众道士见得来人,慌忙稽首行礼:“云师兄!便是此人,不但辱骂我等,还断了我门前山石!”

云道士点头,负手下山而来,望孙悟空一眼,便是一愣,这明月山清明,何时来了猴妖?莫非是受那苍狼口老妖差遣至此?

孙悟空听是如此,知是今日之事不能善了,此处空口无凭,说理最是无用:“那厮休废口舌,要战便战就是!”

“好个撒泼的猴子!”云道士怒骂一声,手中长剑折转,直刺而下,孙悟空自是不惧挑起芒桑棍便迎。

两人交战一合,云道士便立一旁,长袖开甩道:“若是旁人见了,倒说贫道欺你,来人,予这猴子换根柳木棍来。”

芒桑棍远处来看,便若烧火棍一般,云道士此言本是好意,落在孙悟空耳中,却显格外刺耳。

孙悟空大骂一声,提了芒桑棍便打,那间脚下猛踩青石,棍起破风声响,云道士见棍势厉害,方知心中轻敌,可得此番棍落极快,当下躲闪不及,提剑来挡,手腕却得一颤,直得退后数步方才止住身形。

众人皆知云道士厉害,如今见一击便退,当下面上笑容皆无,方知若非猴子手下留情,众人皆无命在。

云道士稳住身形,白虹剑抖,化出数朵银花,孙悟空目光如炬,芒桑棍直挑而进,棍走凶猛,虎虎生威若是疾风骤雨一般,竟是砸得云道士步步后退,全然未有还手之力!

“这……”众道士只知云师兄厉害,不想今日却在今日吃瘪,当下停止起哄声响,目光灼灼直盯战圈中两人,孙悟空脚步斗转,手中棍开三花,云道士知晓猴子厉害,自不敢全凭武艺来敌,当下手腕一抖,脉中真气翻涌,“嗡”得一声鸣响,劲气直顺剑身而下。

凝气结法,源出体外,乃是化神境修为才能使出气法,此法寻常,却是修真修仙必学之法,此后驾云苦修、凝禅炼道,少不得以此做基,孙悟空虽知如此,可得自身修为所限,此番见那气凌厉清至,当下也不好硬接,忙将起身,躲闪开来。

剑气直落,击打青石之上,传出一道明孔,孙悟空脚步一推,手握玄武棍便砸,却不想背后剑鸣声响,先前分开剑气,竟凝三柄长剑回转而至。

御剑法?孙武空不想眼前道士年纪轻轻,还习得这等气术,当下躲闪不及,胸口之上,顿出三道血口!

云道士长袖衣摆,长剑从手而出,直将刺杀而下,孙悟空望得真切,单手按地,猛得身起,玄武棍直甩而出,身形如风,紧随棍行。

云道士本以芒桑棍不过常物,仗剑来迎,却不想棍子来势甚大,手中长剑直得弯将下来,猛听一声嗡响,长剑竟是直将折断开来,孙悟空身形顿至,双手合拳直砸而下。

云道士大惊失色,却是躲闪不及,胸口一闷直得一个趔趄翻倒在地,孙悟空手张棍子,抡起便打,云道士看得心急,忙将手伸入怀中,凭空里银光一闪,多出一条白绳,直得旋转而下,正将猴子捆缚起来。

那边云道士手腕一抻,孙悟空脚下一虚便得摔倒在地:“来人,将这猴子至于洞牢之中,至掌教师尊得暇,再将这猴子好生收拾!”

孙悟空心高气傲,如何肯束手就擒,当下挣扎起来,奈何这白绳似乎牛皮筋一般,竟是如何拉扯,都难扯断,云道士在一旁笑道:“猴子,这困妖锁乃是我明月山传山之宝,岂是你能挣脱开的?”

孙悟空咬牙大恨,不想自己竟折在这小辈手里,奈何此番未成仙道,使不得七十二般变化,若是以前,莫说这困妖锁,便是再厉害宝贝,也休想将自己拿下。

一番挣扎无果,众道士向前,直把孙悟空抬了,往明月山去,进入山门,方见其内真景:折廊九转,妙树丛生;折廊九转,立朱漆红木,雕花栏杆,蜿蜒曲折,不知深入几许,妙树丛生,所见之物,皆得灵竹精兰、美桐雪草,其中假山相映,更似神仙之府。

回转长行,便见水穿石桥,清冽流起,潺潺之音,似绕梁琴色连绵不绝,水质清美,落得苔藓青翠,其中朵朵残花相衬,落花流水端得精美,浑然一气仙家之地。

行之不久,便见回廊尽头,一掌锁石门,外立两个道童,见得人来,忙将石门开启,便得“噗”一声闷响,孙悟空直被扔去牢中,石门顷下,顿将外围之景遮挡。

牢中四壁皆高,浑然瓮口一般,只得圆顶之处,落一三尺见方光洞,牢中石壁,不知多少年打磨,其上光滑如水,映照日光,还落得些许光辉,孙悟空落身其内,望四面之景,不由得皱眉,这墙面莫说自己,便是壁虎,落在上面怕是也要打滑。

却说云道士虽擒了孙悟空,心中终觉不对,手中又拿了芒桑棍,反复观摩却是无甚门道,思来想去这便起身,去三星洞回禀此事……

第十七章 趁火打劫,雷洛之请

过回廊九转,便见一大殿伫立,其上青夣碧瓦荧光璀璨,映照日光,更显祥瑞非常,殿额之上,正竖一方牌匾,上书三方大字:三星洞。

言洞非洞,却是道家风范,进入洞中,但见两排六根丈高红木,中央红毯铺地,倒雕金色云纹,中置一方炉鼎,其中香烟缭绕,檀香之气缭绕。

炉鼎之后,才落一方高台,其上乃供三清,下摆三牲九盘,一白袍道人正端坐其下蒲团之上:“逸萧你不在山中主事,往此间作何?”

老者所说之人,正是云道士云逸萧,乃是大掌教云清扬早年下山时收的入室弟子,后立山门,其人修为精深,入门又早,自当了大师兄之职。

“叩见掌教师尊!”云逸萧行礼,这便将今日山门之事,与云清扬尽数说起。

云清扬越听越是皱眉,暗忖花果山为混世魔王所得,如何还会有这般猢狲,当下接过芒桑棍,更得眉头紧皱,暗思这棍好生奇怪,似生似灭,似朽似存,天下如何还有得这般奇物?莫非……莫非这物乃是仙人之物?

云清扬皱眉道:“今日相战,可曾询问来人姓氏,如何名讳?”

见云逸萧摇头,云清扬暗忖,明月山城隍地祖也未听得有猴儿一属,想是自己多想,那猢狲乃是机缘才行如此?若真这般,金丹修为便可力战化神,这猴儿定是数十载难得一见武修人才,如此好得苗子,此番若去,岂不可惜?

心思于此,云清扬便道:“你且将那猴儿唤来,为师有事问他。”

却说牢房之中,孙悟空见这墙壁光华似冰,莫说攀岩之物,便是三尺木棍都难寻找,此间若无人助,非得仙人施展变化之术才能出这石牢,看样子今日怕是难以出牢了……

孙悟空叹息一口,坐在地上手中折着草枝,心道此番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石碑未寻到不说,还将芒桑棍丢了,山中小妖不知此间事情,怕是也等得着急。

孙悟空大吼一声,一拳砸在地面之上:“可恶,可恶啊!”

孙悟空声音方落,便听石牢之外声声狐鸣,心中当下一颤,莫非是小妖前来寻找自己?

果不其然,洞口光景忽暗,正伸出一白绒绒的俏脸,孙悟空大喜,忙做禁声手势,小声道:“速去折些藤蔓救我。”

先前上山时候,孙悟空便发现明月山中老树居多,其中盈握青藤自是不少,依那树藤之力,承猴子一人简直绰绰有余,九尾狐通灵,点头嘤嘤两声便起身离去。

九尾狐体小力薄,想把青藤扯断怕是要费些功夫,一时三刻怕是难以折返,孙悟空本想如此,却不想洞上忽出悉悉索索声响,稍时正落一根二指粗青藤。

如何来得这般快孙悟空望得皱眉,身子却是未有丝毫迟疑,手脚并用不过呼吸之间,便攀援上去,这边方才露头,便觉空气中酒气袭人,还未反应过来,身子便是一僵,正被人绑了起来。

“何人害俺老孙!”孙悟空大急,正见一四十上下青衣道人,手持捆妖锁,腰间正挂一褐黄酒葫芦。

孙悟空凝眉,莫非这厮来寻仇的不成?那青衣道人又饮上一口酒水,眯着眼道:“猴子,前日你可是从苍狼口路过?”

苍狼口?莫非这道人是那狼妖的朋友?孙悟空眉角一转便道:“俺老孙行事,与你何干?”

青衣道人嘿嘿一笑,却是不甚在意:“如此说来,苍狼口那狼妖是死在你的手上?”

“那老妖……”孙悟空语出一半,便是戛然而止,那日狼妖死了?苍狼口上,自己对战狼妖不过,分明逃命去了,如何会是死了?莫非那狼妖如此不经打,暗伤发作死在那处,或是自己走后,那狼妖命途不济,又遇强敌?

拉虎皮,扯大旗,今日不管如何,先将这道士唬住才好,孙悟空眼眉灵光一闪:“是俺老孙杀得又能如何?你这老道若要报仇,直寻俺老孙便是,如何用得这样诡计!”

“啧啧啧……你这猴子好大的气性。”青衣道人笑道,“我雷洛若与那狼妖同谋,你这猴子焉有命在?”

孙悟空心急道:“既非同谋,你又擒俺老孙作甚!”

雷洛道:“苍狼口那老妖多行恶事,你灭除一害,倒也算是一功……”

“既是有功,你便应把俺老孙放了,如此杀又不杀,放又不放是何道理!”雷洛话为说完,便被孙悟空打断。

“你这猴子太过心急,今日你大闹山门,辱了我明月山名头,贫道将你从这石牢中救出,已是不错。”雷洛道,“如此一一相抵,贫道如何能再放你?”

孙悟空心中恼火,暗下里将雷洛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你这牛鼻子老道,到底想做何事!”

雷洛一笑,又把酒葫芦扬起,饮上一口:“一事抵一事,那狼妖之事只能换你出牢,至于这捆妖锁,嘿嘿……你需得替贫道做一件事情,此事若成,贫道自放你下山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孙悟空大骂雷洛狡诈,“俺老孙不答应又能如何!”

雷洛双手一摆:“不答应,你便被这捆妖锁绑着下山便是,不过……若是被巡山的弟子碰到,要你的猴命,可真与贫道无关。”

今日明月山前,孙悟空便被捆妖锁折磨得够呛,便下山去,这绳索不去,免不得行走不便,怕未下山去,半路便被擒杀回来,猴子暗骂这雷洛趁火打劫,可形势不由人,只能应允下来。

雷洛这才道:“此去往东三里,有一处悬崖,名为望川崖,那件崖上有一灵草,名曰仙人醉,你若将那物予贫道取来,贫道自送道友下山,此后再不为难。”

仙人醉?明月山上还有这物?孙悟空心道,这仙人醉乃是酿酒之物,对得仙家而言算不得如何宝贝,说之灵草,也有些牵强,不过,此物喜高,香味独异,每得经久长存,其下不自觉会伴生出一味灵药——地黄精。

这地黄精对普通人言,有滋脾养肾之效,对修真之人却有凝气通神、开散经脉之用,与孙悟空来说,可是大有裨益!

第十八章 望川崖,仙人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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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士太过愚笨,不知地黄精妙,反将那仙人醉当是宝贝,孙悟空心思及此自是同意下来。

事不宜迟,两人商议一阵,便往望川崖行,一路之上,孙悟空自少不得来问明月山之事,毕竟自己前来,便是为了三星洞的名头,可那雷洛道人口风倒是紧得很,任由猴子如何来问,也套不出分毫消息。

今夜月明,银辉遍染山林,层层叠叠山峦起伏,倒也别有一番美景,约莫半个时辰(古代一个时辰等于现在两个小时),周遭高木大树渐少,四面山石忽险俊峰渐起,雷洛便言望川崖已至。

果不其然,再行不到一炷香功夫,果真听山水轰鸣,但见断峰如刃直斩而下,微微浩荡不知几千丈许,断崖下望,浩浩汤汤流水直往东行,一目无边不知奔流何处。

悬崖上,万千银彩倒挂皆是山中寒霜,偶尔一两处灌木隆起,只得三尺余高,谷风料峭直随东风,压得倾倾斜斜,斧劈刀砍一般崖壁,峻峭得危险,若不是仙人,非雄鹰不得过,非猿猴不得援,便孙悟空见此场景,都不由得暗吸一口凉气。

山崖一侧,正立一块石碑,上书“望川”二字,雷洛道:“百川东到海,你这猴子若是时运不济,便随这大水去见龙王吧。”

孙悟空不习水性,此时莫说见龙王,便入湖海都怕难以上来,又一想那日被九尾狐水淹之状,不由得打个激灵,雷洛见猴子这般模样,自在一旁笑道:“你这猴子莫非是怕了不成?”

“怕?俺老孙可不知这字怎么写!”孙悟空嗔怒道。

雷洛手指望川崖道:“仙人醉便在那处,你若不惧,取下那物便是。”

顺雷洛手指而望,果见望川崖侧壁之上,一株青紫六叶草,仙人醉种落石壁中三年,出崖三年,再三年才生一叶,如眼前这株,当有三八二十四年余多,如此当可算是珍品。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望川崖又极为陡峭,此番下去,还要大起十二分精神才是,若是一个不小心,怕真若这姓雷的说得一般,往东海去见龙王了,孙悟空深吸一口大气,顺下崖去。

身至崖下,孙悟空才觉山风侵寒,顿时整个人都精神不少,那仙人醉生得蹊跷,虽距猴子只有三五丈远,如此俯身来摘,却也需费不少功夫,望川崖下,水浪滚滚向东,更让猴子不敢丝毫大意。

孙悟空凝定心身,一手摸石壁上翘起山石,缓缓顺势而下,这望川崖上,少生蒿草,多有趁手之物,不过石缝而已,中间一掌宽地方,已算极好落脚之地。

雷洛亦曾下山去取仙人醉,只因山势太陡,才未得手,此番见猴子下去,心下自是紧张,两只眼睛灯泡一般,直盯着孙悟空。

孙悟空手攀岩石,缓缓试探而下,却不想左手刚抓牢石缝,右手石块忽得一松,身子失控一般挂在崖上左右摇晃,哗啦一声,那碎石若落叶一般,飘摇而下,雷洛看得心头一紧,慌忙大叫小心。

“姓雷的,你与俺老孙安静一些!”孙悟空慌忙稳住身形,紧贴在崖壁之上,心中已经颤抖如鼓。

良久之后,孙悟空才稳定心神,一抹额上冷汗,往下继续走去,有了先前经验,悟空自是不敢大意,虽是行进速度慢了许多,却是稳当不少。

短短三五丈距离,孙悟空直行了三刻功夫,才见仙人醉出现眼前:好灵草,紫中透红,莹莹琥珀一般,六道紫叶微微颤动,虽是夜中,其中脉络清晰如水,真似鲜活。

好个灵草啊!孙悟空大喜,身子贴在悬崖之上,一手将仙人醉拔了,便往旁边来挖,果不其然,泥土松处,正见紫红芽出,微微辛辣味道传来,不虚此行,这仙人醉旁,果真有地黄精!

孙悟空大喜,方要继续挖掘,却绝身后发凉,一旁石壁旁正响起悉索悉索声响,腥臭之气正从斜侧翻涌出来。

孙悟空顺势望去,果真见一七尺长石缝,方才下崖因为蒿草遮挡,未曾注意,如此下山而来,这才感知,那声音正是从石缝之中传出!

石缝中一道黑烟涌出,正见两条红须晃动而出,莫非是那凶物?孙悟空心头一颤,当下顾不得许多,一手摸起旁侧碎石,便往红须上砸,这一砸而下,那须子顿时颤抖起来,其中滚出层层黄脓一般液体,腥臭之气大涨。

仙人醉乃是酿酒之物,越是年救,越引蜈蚣大虫,见这须子,孙悟空如何不知此是蜈蚣,当下顾不得许多,忙往山上攀岩,石缝中蜈蚣吃痛,半残的须子抖动更快,眨眼之间,一三尺宽扁平红头,便在石缝中冲将出来。

这蜈蚣红头利齿,上下两颚似钳,外延两道锐齿,一缕受伤须子,大口张开,向着猴子便扑,孙悟空觉得背后风动,忙得回身一转,背靠山崖之上,眼望崖下湍急流水,差将一个趔趄掉下山去!

蜈蚣一击落空,自是恼火起来,长须开摆,丈长身子从缝隙中全数露出,映照月光,周身黑色甲克宛若军甲一般,闪闪大耀寒光,孙悟空大急,这崖上危窄,如何施展得开身手!

蜈蚣身有二十一对步足,行走山间正若平地一般,折转身子,望孙悟空一眼,眼神顿红,身子拱起,一对钳足似镰刀一般寒光大闪,直扑下来!

孙悟空大惊,只可恨手中无物可用,只能忙得转身,双手双脚并用,顺悬崖攀岩便走,可这峭壁之上,身子如何灵巧,也不及那蜈蚣稳当,蜈蚣身子虽大,却是极为灵活,见一击落空,二十一对足狂摆,钳足凌空而下,正将嵌入石里,便得一扯,猴子背上顿出一道血口!

孙悟空顿吸一口凉气,当下顾不得回身,只往望川崖上走,雷洛在上自然见得蜈蚣身影,忙得收了酒壶,祭出一柄青罡长剑,剑锋直下,炸出道道寒光,蜈蚣正对剑锋,自是不易躲闪,“嗡”得一声剑鸣,钳足竟是被斩断开来,浓黄色液体倾泄而下,正顺山崖直落东去水中!

第十九章 得灵草,大圣斗蜈蚣

蜈蚣吃痛,自是狂躁起来,颚钳张开戾气顿出,身子翻转直扑而下直似风电,孙悟空望得真切,见斜旁有一尺宽落脚之地,忙吸一口凉气,跳跃过去。

蜈蚣大恼,钳足正嵌山石之内,身子猛甩直把自己当做长鞭来用,呼啸而下便起呼啸劲风,孙悟空立脚未稳,见蜈蚣来得厉害,急得向上攀援,可这望川崖上陡峭无比,下时不易,上时更难,猴子见那突触山石,刚跳起身来,手中却是一空,那石块竟是从中,直断开来!

孙悟空手中失力,心道此番休矣,身若落石一般,直往崖下坠去,蜈蚣尚未通灵,只道猴子要逃,扭身便袭下来!

孙悟空但见血盆大口扑张而下,说时迟,那时快,双手凌空抓住蜈蚣钳臂,双手猛得一抖,借力正落到蜈蚣背上,蜈蚣虽是体长近丈有余,可是方才回转,就已是身子半悬于悬崖之上,如此在加上猴子体重,顿时往下一沉,崖上山石簌簌直往下坠,落于忘川河中,不见丝毫踪迹。

借到承力之处,孙悟空哪里还管在哪,双手并脚同用,顺蜈蚣身子便往山崖上走,那蜈蚣一时头晕,回身不得,却也不想猴子逃遁,身子自然摇晃得厉害。

这蜈蚣身若盔甲一般,本就寒光闪闪湿滑难行,如此一晃动,孙悟空行不得几步,脚下便是一空,直往崖下坠去,便在此时,半空中银光骤闪,一道白绳凌空而下,正绑猴子腰间:“速速上来!”

捆妖锁孙悟空心中稍定,起身便走,蜈蚣此时也反应过来,在崖上站稳脚跟,回身便咬,雷洛大急,只恨爹妈未多生两只手,今日收绳收得太慢!

蜈蚣反扑而下,孙悟空已是可闻那厮口中腥臭之气,便在此时,半空中忽得一道白光闪过,正把蜈蚣须子斩断开来,两条长须似断木一般,直往崖下坠去。

孙悟空定睛去看,正见崖壁上九尾狐嘤嘤发怒,蜈蚣虽是长眼,可平日寻物,全靠头上两根须子,这须子一断,顿时发疯一般,痛的厉害,在山崖上自是发狂一般,颤动起来。

孙悟空距这蜈蚣最近,自是凶险跌出,这边跑,一刀横下,那边走,侧退乱砸,雷洛在上看得着急,一手摸向腰间,却不想手中一空,自己青罡剑此时竟是不见踪影!

九尾狐身材灵巧,脚下生风一般,在悬崖上走若平地一般,见孙悟空抖得厉害,忙得跳跃而起,口中一道寒光闪耀,正是青罡剑直插而下,蜈蚣体薄,如此一剑而下,竟是透身而过,直定在山崖之上!

蜈蚣此时已是疯了一般,顾不得立足不稳,回身便砸,孙悟空一手抱住九尾狐,便往斜侧来躲:“姓雷的,若再不出手,你便下辈子再见仙人醉吧!”

“咳!罢了,罢了!”雷洛在上急得直跺脚,见情况紧急,只得凝神捻咒,手中拿出一青云木令,顺势一摆,半空中忽如白昼,正似开天破地一般,一道紫雷轰然而下!

蜈蚣被定望川崖上,如何能得脱身,正被轰个正着,嘶吼都未来及出口,便淹没雷光之中。

孙悟空大口喘息粗气,全身都瘫软一般:“姓……姓雷的,你若早使出这雷法,何用俺老孙这般搏命!”

望川崖上,雷洛更是急得跺脚:“你这猴子太不知足,这……这青木令只能来使三次,今日败坏,真属浪费,真属浪费啊!”

凝雷之术,便似那日雨公子所使结符之法一般,乃是用真气,将雷法凝于一物之上,至于所用次数、施展威力,全看施法人修为如何(如封神榜中,云中子松木枝所化巨阙剑),只不过,此法乃是仙家小术,孙悟空见雷洛这般模样,只道他好生小气,真是扣索到家。

孙悟空与雷洛这边争讲,九尾狐却是眼中精光一闪,直从猴子怀中跳跃出去,一嘴下去,正叼住一挑二尺长大小血蜈蚣。

原是方才雷闪骤小,蜈蚣知晓难以躲闪,千钧一发时刻,大使凝元保命之法,却不想此法依旧未能脱逃,被九尾狐候了个正着,雷洛见是如此,忙道:“嘿!这九尾狐果真灵性!这……这蜈蚣可是好东西,用来泡酒可是大补之物!”

九尾狐白了雷洛一眼,将蜈蚣咬死,放入猴子囊中,孙悟空亦是轻哼一声:“若你这般,早晚死在酒缸之中。”

孙悟空虽说如此,心中却是不由得一暖,似雷洛这般人,真与二师弟有些相像,只是此时不知,那呆子现在如何……

雷洛见孙悟空愣神,忙在上催促道:“那猴子你快些,今日雷闪大作,三星洞门徒来了,你我都别想走!”

孙悟空回过神来,这才往地黄精那处去,将那紫红嫩芽扒开,果真见皮若毛姜拳头大小地黄精,这望川崖果真福气,不想还有这百年老精!

“那处有雷声,快往望川崖去!”便在此时,远处忽传来人声,正见十数火把亮起,直往这边而来。

孙悟空自知此时不可耽搁,忙得攀岩上崖来,雷洛也不客气,一手拿了仙人醉便道:“此地不宜久留,速走!”

言罢,雷洛起身便走,那身形灵动,真似风如电一般,孙悟空紧跟而上,走不得百十丈远,却已是不见那道士身影,心中自是不由咒骂,这厮太过势利,他日见到,定要让他好看!

火把越靠越近,晃晃竟是几十之多:“大师兄,这边有打斗痕迹,想是那猴子还未走远!”

原是今日云逸萧得了掌教之命去提孙悟空,却不想进入石牢,却发现猴子早已逃去,这才令明月山众弟子沿路搜寻,方才雷洛使青木令雷法,一声轰鸣正好将众人引了过来。

云逸萧急忙至此,见这边痕迹,顿时道:“那猴子机谨,此番必未走远,你等好生搜索,若是寻到,便呼喊众人捉拿,切莫单独行动!”

擒我?你这道士有何能耐,便要擒我!孙悟空听得便要来战,却被九尾狐死死的抱住臂膀,不好动作……

第二十章 偶遇,行者林中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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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得令,分作五人一组往外便寻,孙悟空低声道:“你这小妖拦我作甚,俺老孙定要给……”

孙悟空说着,九尾狐却是扭头便挣脱开猴子怀抱,便往山林中跑,孙悟空眼前忽亮,正见一道士手指自己道:“快来这边,猴子在此!”

孙悟空大急,当下也不啰嗦,一拳放倒来人,起身便走,众道士听得这边呼喊,自是急忙而来,层层火把亮起,当有二十余多。

望川崖多歧路藤蔓,蒿草众多,奔跑起来自是不便,孙悟空不熟悉此间地形,只能闷头前冲,不管方向如何,那道士听闻这边声响,齐齐追赶过来,自是穷追不舍。

月影烂漫,直照得漫林生辉,火影簌簌,撒得红光斑斓,孙悟空身若鬼魅,时而潜藏,时而隐没,忽而东去,忽而西行,其后追捕之人,虽熟知望川崖地貌,一时却也难以追上。

可恶臭道士,若非俺老孙修为尽失,怎会被你等追得如此凄惨!还有那可恶的道士,若再遇见,管他是谁定要一顿好打!孙悟空心中咒骂,脚下却是不敢放松。

炷香之后,孙悟空已是暗喘息粗气,其后追击之人,早已面红耳赤、气喘吁吁,如此跟下来之人,不过十几人而已,孙悟空见是时候,起身攀援树木上,见得来人,抬手便是一拳。

追捕之人已是强弩之末,一拳之下,直轰得面前金星直颤,倒在山林之中,若说林中,可说猴子天堂,孙悟空折转来回,不过呼吸之间,已经放倒三五道士,一旁九尾狐也不甘示弱,爪下尽是血痕,疼得那道士龇牙咧嘴。

望川崖虽大,搜索之人距离却是不远,孙悟空如此折腾,众道士自是听到声响,齐齐往这便聚来,孙悟空吐一口吐沫,暗道这些人真是死心眼,顾不得再行休息,起身便走。

此间林深丛茂,孙悟空奔逃这般时间,早已迷了道路,行走之间,忽得脚下一空,却是一个趔趄直跌下去,索性山坡不高,翻滚丈远,终是止住身形。

远处火光渐近,孙悟空此时也无奔走气力,只见不远处有一怀抱粗细松柏,便顺势攀岩上去,明月山林子虽密,其上却有不少风吹,孙悟空一面揉着发酸双腿,一面望林中追来之人。

这边还未望到,林中忽听一人声响:“不可!此事万万不可!我三星洞三人同体连枝,如何自相残杀!”

孙悟空闻声望去,正见一黑袍之人与一黄袍道人在林中言语,黑袍人那人说话一笑:“你若真占了山门,你们师兄弟情谊可还能存?”

黄袍道人似是踌躇,叹息一口道:“这……废了两人修为便好,那两人性命,却是万万伤害不得,毕竟……毕竟我三人一门之下,情义……”

“情义?狗屁情义!”黑袍人怒道,指着黄袍道人道,“虚假!你若真心在乎情义,何以篡立山门?你若真顾忌同门之情,还想废两人修为,看他们生不如死?雨霆霄啊,雨霆霄啊,别人都唤你是君子,我看你小人都不如啊。”

修炼之人,多是自小修习,其中血汗努力自然自己清楚,很多人视修为如命,若真是修为尽废,当是生不如死,那间痛苦,当比一剑了解了性命,更是苦上万倍!

雨霆霄听之不怒反笑:“那二人欠我太多,贫道不过索回一二,如此亦是人之常情。”

“你们自家恩怨,本王自不会多管,事成之后,莫忘了你的东西便好。”黑袍人冷哼道。

“快走,快走,莫让那猴子跑了!”

“那是自然……”雨霆霄话音未落,便见远处火把通明,先前追捕道士正在此时追了过来,黑袍人一见人来,忙躲到树木一侧。

众道士明火执仗跑上前来,见雨霆霄在此,忙得稽首行拜:“弟子不知掌门在此,还望雨掌门恕罪!”

原是误打误撞至此,雨霆霄眉角一挑,立即做出一副云淡风轻模样:“夜色已深,尔等不在房中休息,往后山何为?”

“回禀掌门,弟子乃是奉掌教之名,前来追捕大闹山门之人。”

大闹山门之人,如此说来,除了众人还有一人在此,雨霆霄眼睛一眯,望向四面,却是不见动静,这便道:“大闹山门?何人如此大胆,敢来我明月山捣乱?”

众道士听是掌门问话,自是不敢隐瞒,将今日发生之事一一相告,雨霆霄听之点头:“贫道今夜一直在此观星,未曾看到来人,既贫道知晓此事,便帮你等追捕,也好全了掌教之令。”

“多谢掌门!”掌门说没有,众道士自是深信不疑,“如此,我等便去别处搜寻。”

众道士说完,转身就走,便在此时,黑袍人如电而至,众道士未及反应,便已是心口一凉,倒在地上。

雨霆霄长袖一摆,收了微微露出的匕首:“哎呀呀,你这人啊,杀性太重,这些人又未曾看到什么,你说你……唉……”

“此事甚重,不可有丝毫闪失。”黑袍人言罢,起身便走,“三月之后,本王再来恭喜雨掌门荣升明月山掌教!”

雨霆霄折扇轻摆,亦是转身离去,孙悟空攀援树上,暗道好个掌门,好狠的心肠,明月山有这等人,怕是安稳不得,不过方才那黑袍人声音,听得极为熟悉,却是一时想不起来乃是何人。

明月山风云将起,看样必有大乱,看样子这明月山三星洞与灵台方寸山关系,需得早日弄清才好……

翌日,明月山三星洞中,众人早已汇聚一堂,三清座下,正放白、黄、青三色蒲团,云清扬身着云缕长袍为首而落,,身旁一道人身着鹅黄八卦道袍,手挽银丝浮尘,正是雨霆霄。

见两人前来,众弟子纷纷稽首行拜,云清扬看身侧青蒲团上无人,叹息一口道:“这三师弟,想是昨夜又喝醉了,来人,将雷掌门唤来三星殿问事。”

下人依命而行,云、雨两掌门落座,还未言语如何,便听三星殿外人声嚎起:“爹爹、大师伯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

第二十三章 青卷

前面事了,道童一云清扬吩咐,领孙悟空至青竹园中,竹园不大,却有曲水相依,蜿蜿蜒蜒布满林中,行走盏茶功夫,便见一翠竹亭子,上书“览翠亭”三字,亭子中正立一方石桌,桌子上一青花茶壶,三碟精致点心,六只翠玉茶杯。

引人至此,道童言去唤掌教,便自行离去,孙悟空承了云清扬人情,也不好过多失礼,便蹲在石桌一旁,手抓点心来吃。

稍时云清扬至此,望孙悟空一眼,倒也不怪,坐在石桌一旁,斟上一杯茶水:“道友好生修为,不知师从何人,学于何派?”

当年灵台方寸出山之时,菩提老祖便不许孙悟空提自己名讳,西行路上唐玄奘名讳,此时亦不能提,孙悟空无奈一笑,只能回道:“生于山野,无门无派。”

云清扬点头,又道:“道友好生机缘,不知何处得那黑棍?”

孙悟空道:“林密水深处得,侥幸而已,便做兵器来使。”

云清扬皱眉道:“道友何方人士,至明月山又欲何为?”

孙悟空回道:“山野之人,往山野而来,见三星名讳,特来求见。”

好个猴子,回答得却是滴水不漏,云清扬不由对孙悟空高看一眼,心道此番怕是问不出什么,便将芒桑棍置放石桌之上:“此物非常,碧玉无罪怀璧其罪,道友用这物小心才是。”

孙悟空不想如此便要回芒桑棍,当下稽首做谢:“不知道友可知斜月三星洞?”

云清扬一愣:“莫非他处还有三星洞?贫道倒想看看,何处得来缘分,还有重名之府。”

三星洞莫非真是重名而已?孙悟空皱眉:“道友真是不知?”

云清扬点头,又饮一口清茶:“若有那山,倒也好与我结个缘分,只是有一事,还需道友相告,昨夜山中,真未见那行凶之人?”

孙悟空今日重得芒桑棍,已是欠下人情,听云清扬再问,只能道:“不识真面目,只缘在山中,道友多加小心。”

云清扬点头,似是略有所思,孙悟空与他交谈一阵,见明月山三星洞真与斜月三星洞无关,这便起身告辞,返回雷洛住处。

雷洛虽是明月山掌门,却兴喜自有,放浪不羁,旁出掌门皆住大殿、仙洞之中,这人偏偏居在果园之内,好巧不巧,正是今日早些时候,孙悟空翻墙而进果园。

这园名叫“青园”,乃是明月山种植采食之处,孙悟空受人引路,这才找到园子正门,进入园中才得见园全景:仿佛蓬莱仙境,依希天上仙圃,诸般花木结成攒,叠石琳琅妆就景,桃红李白芬芳,绿柳青萝摇拽,金门外几株君子竹,玉户下两行大夫松。

紫巍巍锦堂画栋,碧沉沉彩阁雕檐,蹴球场斜通桂院,秋千架远离花篷,金桥下长流绿水,海棠笑正迎轻风,磨砖砌人高萧墙,白石铺张宽路径。

这青园虽不比天上蟠桃园,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孙悟空不想自己离开天庭如此时久,终究免不得做个守园之人,若自己哪一日看不习惯,将这处做了“清园子”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孙悟空至林中,行不多时,便见雷洛正躺在青石上饮酒便道:“牛鼻子老道,今日多谢了啊!”

雷洛望孙悟空一眼:“今日救你,全算补了那日情分,此番无事,你下山便是,贫道自不拦你。”

孙悟空嘿嘿一笑,对雷洛倒生出些许好感,起身向前,一手躲过酒壶,仰头便饮:“嘶……好酒,好酒啊!”

“你这猴子!”雷洛大怒,一手夺过酒壶,全然宝贝般抱在怀中,“你丫少喝点,少喝点啊!”

“你这道人果真小气,不过一口酒水而已,至于这般模样”孙悟空鄙夷道,“你说你好歹也是掌门,如何会是这般落魄?”

雷洛又饮一口酒道:“落魄?你哪里看贫道落魄?在这青园中可是逍遥自在,哪里来的落魄?”

孙悟空对于这回答,自是不置可否,雷洛在一旁继续道:“猴……猴子,这青园中的果子随便你吃,只是……只是有一点,莫用这园中泉水浇树。”

孙悟空来这青园,本就没想做个辛勤园丁,莫说雷洛不让,便是雷洛让他浇水,孙大圣也是懒得动手。

“你这猴子叫甚名字,若……若旁人问起,贫道也好……”雷洛似是喝多,话未说完,便倒在青石上,睡了过去。

孙悟空望之摇头,似这等酒鬼,如何坐上掌门之位?

见雷洛睡着,孙悟空也懒得将他叫醒,独自一人在青园中闲逛,越走越是觉得青园静美,倒是个好修行之地,反正自己无得去处,不若便在此处逗留些时日,至于雨霆霄之事,若能寻到机会,便买个人情与明月山便好。

一日光景,孙悟空倒也嫌得无聊,在青园中来回走动,本想寻下山之路,可越在青园行走,越觉此地静美,再合修炼不过,心道反将此番风波已过,不若便留此地,修行些许时日。

索性无事,孙悟空便在林中寻一静处打坐,不得个把时辰,便听园中声响,孙悟空睁眼来看,正见云逸萧前来。

此人前来为何?孙悟空心中嘀咕,此时却不好失礼,当下稽首相迎,云逸萧倒也干脆,从袖中拿出一轴青卷,言此是明月山修身之法,乃是掌教所赐,要之好生修行。

无事献殷勤,孙悟空自不知云清扬何意,云逸萧松下卷轴,又言雨禅记仇,要之日后行事小心一些,此话言完,便起身告辞。

这……这是何意?孙悟空手持青卷,自是被弄得一头雾水,云清扬那老儿疯了不成,竟来巴结自己?

孙悟空越想越觉不通,可这青卷在手,却没有不受之理,当下谢过云逸萧,这便将青卷打开来看,其上正书“飘渺烟雨”四方大字。

孙悟空见之不由暗暗生笑,果真道家功法,便起一个名字,都是这般诗情画意,打开来看,为首一卷正镌了七句心法口诀:一无混沌灌我形,禹步相推登阳明,天回地转履六甲,蹑罡履斗齐九灵,亚指伏妖众邪惊,天神助我潜身去,一切祸殃总不侵。

七星步法!孙悟空看完青卷,心中顿时一颤!

第二十四章 惊异,七星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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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扬与镇元子如何关系,怎会有这七星步法!

当年孙悟空在万寿山五庄观与镇元子结拜,也在观中逗留了些日子,那时间镇元子便言孙悟空修为虽精,身法却滞,棍势虽强,其形却缓,寻常战斗便吧,若斗修为伯仲之间,身法了得之人,怕是会吃亏不少,私下便将这七星步法相赠,要之好生修习。

孙悟空那时上可至三十三重天境,中可游普天四海周山,下可去十八层阎罗狱府,跳出三界之外,不染尘世之中,通晓周天之事,识得漫天神佛,自是心高气傲,对着七星步法更是不屑一顾,佯装应了镇元子所言,却将所赠卷法,扔到一边不曾观看。

此后西行之路渐险,一路之事又多,果真应了镇元子之言,对阵金翅大鹏鸟、九头元圣都吃了不少暗亏,只是那时孙悟空心急师徒四人安危,早去寻人来助,若非今日见这心法,怕是也想不起这七星步法。

且不论明月山众人修为如何,便有此种功法,想明月山与万寿山也有得丝丝缕缕关系,早听五庄观小童清风明月说起,镇元子座下九徒四十八弟子皆是成道真仙,莫非这处仙府,便是其中一脉?

若寻得此间传道之人,凭自己与那镇元子交情,或可恢复自己自己修为也说不定,便是不行,至那万寿山上,吃得一两枚草还丹(人参果)也可省不知多少修炼年岁,此番大妙,寻不得三星洞祖师门生,寻这镇元子也是极好!

孙悟空念之大喜,忙把青卷揣在怀中,急忙奔上前去摇晃雷洛:“牛鼻子老道醒醒,醒醒!”

雷洛睡得正酣,被孙悟空搅了清梦,心中自然烦躁,一手将猴子推开:“你这猴子忒得无礼,不在园中好生修行,前来烦我作甚!”

孙悟空心急镇元子之事,自不管雷洛厌烦:“莫要睡了酒鬼!俺老孙问你,你等学法何处,道传何人?可知万寿山五庄观镇元子?”

“你这猴子,烦也不烦!”雷洛起身,一手把猴子推开,“什么万寿山五庄观,什么镇元子?你这猴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不成!”

见雷洛不似说谎,孙悟空依旧不愿死心,暗下道凭明月山众人修为,怕也见不得与世同君,想这山中,是镇元子门下所收也说将不定:“你且告俺老孙,教你师尊名讳。”

“师尊?”雷洛眉眼一皱,又翻身道,“没有师尊,我三人便是明月山开山之人,哪有师尊!”

“屁话!你无师尊,如何学得七星步法!”孙悟空怒道,一手拉住雷洛衣叫,“说!你与镇元子如何关系,又从何处学得万寿山道法!”

雷洛心中火起:“你这猢狲太过无礼!你且看清,这青卷上所书乃是缥缈烟雨,非你是所说狗屁七星步法!什么镇元子,什么万寿山!你若不愿在这山中,自行离去便是,贫道自不求你!”

言罢,雷洛起身便走,原地留得孙悟空发愣,莫非明月山真与万寿山无丝毫联系,可这七星步法又如何来讲?不过一问而已,雷洛又如何生得这般怒火?难道他也与自己一般,被师尊逐出师门,不准言语过往?

孙悟空越想越是皱眉,再去问雷洛,却不想那雷洛被问得心烦,直把猴子绑了,挂在果树之上,只到夜里方才将之释开。

孙悟空修为不如雷洛,自被弄得毫无脾气,时至夜里,孙悟空见问也问不出如何东西,也懒在再与雷洛争讲,便将七星步法拿出来看,所谓七星,便是北方天罡北斗,其形若勺,遥指北极紫微星。

七星步法便依天罡北斗形位,演化而得,修炼此法,需解北斗星位,照星走位,按其勺柄为始,站立之处为零,其后七星分一到七之字数,落零位,左脚拖地前趟,至一位,右角拖地乃行,至二位,如此向前,左脚落三、五、右脚到四、六,左脚踏七,右脚也至七位。

此番行法,未修之人,当是别扭至极,孙悟空便持七星步法卷谱,也觉难行之至,方至七位,便得左右双脚一别,直摔在地上。

一旁九尾狐望之大笑,孙悟空面上一躁,便得骂道:“你这小妖好生无礼,偷学俺老孙修炼不说,还敢在此耻笑!”

言罢,孙悟空便扑过去,九尾狐看得真切,起身一跃,便是丈远之外,回首摇摆长尾,炫耀得兴起!

这可恶小妖,来日若逮到你,定要让你好看!孙悟空自知追不上九尾狐,只能心中发狠,回首不管它,再照青卷所写,扭转身子,左脚踏行一、三、五,右脚落二、四、六,反行而走,待左右双脚至七,在行回转,循环而行。

幸得园中清净,夜深也无人来扰,孙悟空沉心练行步法,虽多尴尬丢人之事,极尽狼狈之情,倒也无第三人看到(九尾狐、雷洛暗中观察,暗暗表示开心)。

练将一夜,孙悟空不觉进步,反觉这七星步法越走越得困难,越行越觉难为,心中自是疑惑,自己练那**七十二般变化,也是一夜便通,如何这小小步法,便行如此麻烦!

莫非是自己练法错误?还是自己记错,这功法真是那什么烟雨缥缈?孙悟空想也想不明白,索性弃了青卷,直躺在青石之上,倒头便睡。

翌日辰时稍晚,九尾狐将孙悟空舔醒,正见昨夜地上,落北斗七星之状,只得每个脚位之上,皆有一块青石做垫。

“两手置胸前,十指尖向上,掌心相对,两臂左右相开,两手立掌向外推,推至八成,两手转掌,掌心相对,向中间挤压,至两手相触,两手再将推转。”一旁处,雷洛早将立于对面七星位上,口中念法,其形乃行。

孙悟空望之不喜,昨日对雷洛埋怨,早得一扫而光,身子一挺,跃下石来依雷洛之法而行。

“一无混沌灌我形,站零位,左脚拖地向前趟,两掌开合稳呼吸;禹步相推登阳明,左脚踏步入一位,右脚拖地向前趟,两掌开合定气息;天回地转履六甲,右脚踏步入二位,左脚拖地向前趟,两掌开合去积虑;蹑罡履斗齐九灵,左脚踏步入三位,右脚拖地向前趟,两掌开合凝心神。”

“亚指伏妖众邪惊,右脚踏步入四位,左脚续前向右移,两掌开合稳心气;天神助我潜身去,左脚踏步入五位,右脚从后向前趟,两掌开合定真气;一切祸殃总不侵,右脚踏步入六位,左脚斜上向前趟,两掌开合落乾坤!”雷洛边行边言道,“回转身姿,左脚踏步入七位,右脚拖地到七位,转体立定,照归原位。”

第二十五章 寻仇,大圣斗方元

孙悟空跟随雷洛走这七星步法一遭,便觉神清气爽,丹田之处微微红热,似是凝真气之状,至此才终是明了,昨日练习太重行法,反而未重凝神呼吸之法,是以无有所得。

终究自己太过急功,才至易事难成,便依昨日练法,怕得一世都将无成,孙悟空心中念想,对雷洛感激之情亦生,当下稽首行礼:“多谢道友指点!”

雷洛嚏鼻,将得酒葫芦一甩,仰头灌上一口:“若你真心道谢,便将那望川崖那蜈蚣予我泡酒,你这猴子一张嘴,便想空手套白狼白学东西不成?”

“你倒是个实诚之人!”孙悟空一捂裤囊,便得笑道,“俺老孙说说罢了,你这道人如何当真?”

“就知你这猴子小气!”雷洛大大咧咧道,又得饮上一口好酒,扔出一黑道袍,“贫道本就邋遢,不想你这猴子,也是如此邋遢,快将这衣服换了,免得与我丢人!”

“俺老孙乃是美猴……”孙悟空说着,便习惯性要抖头上插翅紫云冠,可得手伸将上去,心中才觉不对,环顾周身黄金锁子甲、藕丝步云履哪里还能寻到,只是一身破烂衣裳,全然似个乞丐。

孙悟空叹息一口,亦是摇头,手拿黑袍,打个稽首便往林中而去,雷洛见他如此,亦是得摇头,这猴子真是疯疯傻傻,太过不羁人物。

稍时,孙悟空置换衣物出来,见雷洛去了旁处,也懒得去寻,只在原地温习七星步法,不觉得时至巳时(si,上午九时至上午十一时正),腹中稍有饥渴,本想去寻果子来食,却不想园中喧闹之音忽起,正见雨禅领三五道人至此:“你这畜生还通人事,竟还在此学起我门下步法,真是奇哉,怪哉……猴子,非是本少爷瞧你不上,你可知晓,这所行功法为何?可知这七位名字如何?”

似雨禅这样走狗嘴脸,孙悟空见得多了,当下也不想来理,一旁众道人见他如此,自以猴子胆怯不敢言语,俱是纷纷大笑:

“这猴子,怕是大字不识几个,如何晓得我教心法!”

“这猴子倒也好样,不但学人穿衣,还将会搬来石铺路,大掌教果真圣明,早看出这猴子合适摆弄花草!”

“哈哈哈……猴子,莫说我等众师兄弟,未曾提醒与你,偷吃这山中果子,可是要挨板子!”

众人言罢,皆得哄堂而笑,孙悟空心中火起,面上依旧一副云淡风清之状,当下收了身法,直找笑得最欢那人,一拳直打去!

那人本以猴子认怂,不敢言语,却不想他忽然出手,当下眼中一黑,直被打翻出去,众人一愣,便要起身相迎,孙悟空一步凌空,双腿横飞而下,正得“嘶嚎”声起,顿落道道惨叫。

九尾狐在旁看得气氛,也忙跑过来相助,爪若疾风身若闪电,所过之处人脸上,皆留下三道爪痕,孙悟空白一眼雨禅:“若是寻仇,也找些厉害人物,如此还丢了俺老孙颜面。”

雨禅早知猴子厉害,自是早有准备:“非是本大爷瞧你不上,而是怕真来了帮手,你不是对手。”

雨禅言罢,双手一拍,身后便出一麻衣大汉,此人身宽体盘,身高九尺有余,一脸络腮胡子沿至胸前,手中正提一柄丈高狼牙大棒,行走之间,便似山丘一般:“猴子,莫说本少爷未予你机会,你若将方元战败,你我恩怨便一笔勾销,若是战之不过……哼哼,今日小爷便要了你的性命!”

方元大吼一声,手起狼牙棒便砸,孙悟空见来人不善,自是不敢大意,忙得就势一滚,移至青山石旁,一手提了芒桑棍,凌空便砸!

方元手挑狼牙棒,正挡在玄武棍前,再将一顶,孙悟空手腕顿得一颤,直抖得虎口发痛,直退开数丈之外。

这怪物好大的气力,孙悟空暗摇发抖右手,单手拎棍,呼啸横扫而下,正听“嘭”得一声闷响,砸在方元腿上,却不想自己身子一抖,直退数步方才止住身形。

方元大笑:“猴子,你这棍子,如何轻柔瘙痒一般?”

这怪物破糙肉厚,真似狗熊一般,一棍不见效果,自身却受震颤不少,孙悟空咬牙,起身直迎而去,芒桑棍一撑,身子凌空而起,飞起便是一脚,这一脚落得瓷实,正中方元胸前。

方元一笑,身子一弓,直得胸口一颤,孙悟空便若飞石一般,身子直砸出去,正听“嘭、嘭”声响,直砸断了数棵果树,猴子才将止住身形,此下胸口疼得厉害,腹中血气直得翻涌而下。

孙悟空咬牙,直把冲到嘴边心血活生生又咽下去,借芒桑棍支撑,勉强站起身来,方元大笑,手中抡起狼牙棒,直似山岳般轰将而下,所落之处,便起一声轰响,炸起层土无数。

方元大笑,一手拉起狼牙棒,乱砸而下,拳怕少壮,棍怕力盘,孙悟空见那棒来势甚凶,忙得一跃,攀岩到旁边树上,心中暗道,这怪物力气忒大,自己又无捆妖索一类法宝,怕是难以败他。

“猴子,你若再躲,我便将这园子平了!”方元大叫,手持狼牙棒横扫而下,直把数棵果木直砸而断,“哈哈哈……猴子,阎王叫你三更死,谁能留你到五更,下辈子投胎,莫要再碰见我!”

方元说着,手便拽狼牙棒柄,却不想那棒子上尖刃甚多,方才又砸了如此果木,正被那杂乱木枝挂住,一时难以拽下,孙悟空望得仔细,凌空飞起一棍,直朝他肚脐上刺。

肚脐乃人天生便有,亦是人躯体最为虚弱部位,受不得凉,亦受不得扣挠,如此一棍直下,方元腹中一痛,全身骤出冷汗,直把身子一僵,蜷缩地上,似是大虾一般!

孙悟空大呵一声,凌空而下,直骑在方元身上,管他如何挣扎,玄武棍直往眉眼上招呼,人之形大,自身躯体弱点,也将顺势扩大,方元脑中顿得一懵,直觉鼻上、眼上、嘴上疼痛难忍,自是被棍子招呼得难受!

一旁雨禅见此大骂:“混账!寻常见你厉害,今日如何这般窝囊!”

方元吃痛,只得本能反抗,手掌乱拨,正把孙悟空摆将出去,眼中冒火,也不拿狼牙棒,直向扑杀而来!

第二十六章 仙器,藏宝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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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元来势虽凶,却因身上剧痛,早已乱了章法,孙悟空持芒桑棍佯进实退,声东击西指南打北,自把方元一顿好打。

方元生怒,奈何身子庞大,如何也不如猴子那般灵活多变,情急之下,只得双手做兵来使,抱拳直轰而下,孙悟空一脚踩他臂膀之上,回头望月,玄武棍直在后脑之上,便听“啪”得一声脆响,正是一道血雾翻飞!

雨禅见是如此,如何不知此番大败,当下冲方元吐上一口吐沫:“无用的混账,日后再出逞能,莫要折了本少爷威风!”

话音方落,便见寒光一闪,青罡剑破空而落,正插在雨禅面前,雨禅大惊忙道:“雷……师……师叔,你这是为何?”

“为何?”雷洛一脸铁青从林中走出,“你等将青园折腾如此,便想走了不成?”

众道士见雷洛生怒,自是不敢言语,雨禅见丢了面子,只能硬着头皮道:“师……师叔,此乃弟子过失,待回家中便将此事禀报,叫雨掌门前来收拾。”

云清扬、雨霆霄、雷洛师兄弟三人开明月山门,雷洛为三师弟自是最小,雨禅说话,自把雨掌门三字咬得极重,心道便你雷洛不予我面子,也要予我父亲面子。

在场众人自听出雨禅用意,雷洛嘿嘿一笑:“既是如此,便请公子将我这青园收拾好,再行离去,雨掌门那,贫道自会遣人通知。”

雷洛说完,起身便走,雨禅不想他这般决绝,自是忍不得争辩两句:“师叔,师侄虽有过失……师叔,师叔!”

众道士见此,自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为好,方元捂着被打破脑袋,支支吾吾道:“公……公子,这……这如何是好?”

雨禅被孙悟空气得本就窝火,如今又被雷洛折了一道,心中自是气氛难止,一脚踹到方元身上:“如何是好?还能如何是好,还不赶快去收拾!”

方元与孙悟空打斗甚是激烈,周围一片林木早已是一片狼藉,若将这收拾妥当,怕无一两日功夫难完,孙悟空在一旁自是乐得欢喜,想要奚落一二,却被九尾狐拉扯,往林中去了。

九转八回,孙悟空正见雷洛斜坐在青石之上:“猴子你上山不久,惹下的祸端倒是不少,今日还打上我青园来了。”

孙悟空嘿嘿一笑,将九尾狐拦在怀中:“如此也说明俺老孙影响不是,不过你今日,也为俺老孙赚了场子。”

雷洛点头,却是笑道:“你这猴子可别说这花言巧语,此番助你也是为了贫道的颜面,况且有一事,还非得你帮贫道不可。”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话说的果真不假,孙悟空一听便摆手:“一个仙人醉便差点要了俺老孙的性命,若再听你这牛鼻子老道言语,俺老孙非丢了性命不成,那事莫要再提,莫要再提啊!”

雷洛道:“既是如此,那仙器若落旁人之手,可不管贫道如何。”

仙器!孙悟空心头一颤,神仙法宝,分九等之数:先天至宝、后天至宝、先天灵宝、后天灵宝、先天珍宝、后天珍宝、仙器、神器、法器,对修真之人而言,能得仙器已是极为不易,更多人便修成仙人道,也未见得先后天珍宝、后天灵宝能有多少,至于那先天灵宝、至宝一属,更是相传乃在圣人手中,未得几件传与世间。

孙悟空以前得定海神针铁,可算天下极品,举世无双,不过先天珍宝,此番听得仙器之名,心中自是不由一颤,前世西行之时,便因法宝不如,未少吃得暗亏,如今能有机缘,那仙器断然不可错过。

孙悟空虽是心动,面上依旧做一副云淡风轻模样:“你这牛鼻子老道会如此好心,将那仙器予我?”

“藏宝阁五年一开,信不信由你。”雷洛又看孙悟空一眼道,“贫道观你面相也非大富大贵之人,去了也不一定能得那仙器,罢了,罢了,就当贫道没说,没说好了……”

激将法?孙悟空眉角一皱,无利不起早,你这牛鼻子老道,不定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既是如此俺老孙还真就不去了!”

言罢,孙悟空扭头便走,雷洛看得着急,忙上前拦住道:“你……你这猴子,好……好,告诉你还不成么,那藏宝阁中,传闻有一瓶瑶池琼浆玉液,你……你若方便,便帮贫道带出来你看如何?”

瑶池琼浆玉液乃是蟠桃会时,众大仙才能享用,明月山如此小山如何会有?孙悟空眉角一转:“既你知道,自己去取便是,反正是你自家之物,还用俺老孙代你去拿?”

“你这猴子有所不知,开山之时,祖师爷立下禁止,非化神期修为下之人不得入……”雷洛话说至此,忽然意识失言,忙得转移话题道,“你这猴儿,便行行好,帮贫道一忙。”

祖师爷立下禁止雷洛一直言语自己师兄弟三人是明月山开山鼻祖,莫非这祖师爷有何隐秘不成?仙器、禁止、阴谋,小小明月山中,竟有这多故事,孙悟空暗下嘀咕,倒也知晓再问下去,雷洛如何也不会说,当下便道:“此事好是虽好,只不过……只不过明月山高徒修为甚是厉害,俺老孙……俺老孙除那烧火棍,又无旁物傍身,万一打将起来,这……这……”

雷洛早料孙悟空会是趁火打劫索要东西,早就准备了东西,此番要给了,心中却是不舍,手里黑色包袱攥得厉害,如何也不愿撒手,孙悟空眼前一亮,那管你如何宝贝,一手夺了过来,包袱一抖,正见包袱中叠放一整整齐齐黑丝蚕甲,好蚕甲:周身丝滑如水,上闪银光璀璨,轻薄如翼,好似锦绣玲珑,韧若银丝,全然坚刃如盔。

孙悟空虽识得众多仙家之物,这物件却是从未见过,雷洛在一旁道:“没见过世面的猴子,这乌蚕甲可是用百年乌蚕蚕丝混合黑海玄铁,用三昧真火所炼,穿上这丝甲,水火不近、刀枪不入,可说举世防身至宝,今日将他予你,你可要……哎,猴子……猴子,你作甚!你要作甚!”

第二十七章 乌蚕衣,青园刺杀

雷洛话音未落,孙悟空抽起青罡剑便往乌蚕衣上斩,但见一道星火闪耀,蚕衣之上却连一道划痕都未留下!

青罡剑削铁如泥,见这乌蚕衣如此,孙悟空顿时大喜,忙得抱在怀中:“好宝贝,果真好宝贝。”

“贫道何时曾骗于你!”雷洛嗔怒道,一把夺回青罡剑,“你若将这剑使坏了,贫道三宝,可就只剩下一宝了!”

孙悟空一听宝贝,顿时来了兴致:“三宝,你说是哪三宝?”

雷洛皱眉,一把将猴子推开:“你这猴子想知道的倒是挺多,一月之后,明月山便行大比,有这乌蚕衣虽可保你周全,想入藏宝阁,却还需早日提升修为,日后好生修习,莫要懈怠了修炼。”

雷洛这边说着,孙悟空却在想仙器之事,当下敷衍点头:“既这藏宝阁中有仙器,你可知这仙器如何模样,怎生用处?”

“你你这猴子太过天真!贫道若真知晓,不早取了那仙器?莫说是我,怕是明月山任意一人,都不知那仙器为何!”雷洛大笑道。

孙悟空向前道:“你丫这不知晓,那不知晓,如何知道那藏宝阁中能有仙器!你这道士果真狡猾,又要骗俺老孙似明月崖一般,做那费力不讨好之事!”

“如何费力不讨好!”雷洛反驳道,“你这猴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月崖前贫道只要了仙人醉,那地黄精、大蜈蚣,如何向你讨过!”

孙悟空本道雷洛不知地黄精之事,此番一听,顿得面色一红,燥热之气直得往上翻涌:“俺俺老孙便将那大蜈蚣,与你来换仙器消息还得不行?”

雷洛把提起酒葫,便往嘴中来灌:“早告你不知,不知!你这猴子,也休要多想,此番大比未果,你如何知晓自己是否能进藏宝阁?便退一步,您得进藏宝阁,可那仙器择主,你又有何机缘,能得那物?莫非这天下运气全在你身上不成?”

雷洛说罢,又饮上一大口酒:“你这猴子,就是心气太高,好生将那地黄精炼化,依你机敏,一月功夫当有不少进步,到时藏宝阁中,也可多一分把握。”

若是以前,莫说仙器,便是后天珍宝,猴子视之不过寻常,便有人来送,也不见得一定会收,可是此间一切从头,无有那如意金箍棒,便有一件神器也是极好。

孙悟空想之不由暗下摇头,自己如何会想还有今日,竟要为了区区一件仙器奔波,时也,命也

稍时,孙悟空又与雷洛探讨一番七星步法之事,个把时辰之后,雷洛离去,不过去之时候,将那大蜈蚣拿走,说为猴子酿造大补之酒。

孙悟空虽然好酒,对那蜈蚣却不感如何兴趣,此番雷洛取走,倒也当肉包子打狗一般。

夜及深时,雷洛早在林中起了震天酣声,孙悟空在林中着实听得头疼,无奈之下,只能抱着九尾狐,往旁处空地打坐,四面清风徐来,终是安静不少。

若是此时,师傅应还在诵读诗经吧孙悟空心中想着,一面摸着九尾狐毛绒绒脑袋:“小妖,你说师傅现在还好么?是在西行路上,还是已经去往西天成佛成仙了?”

九尾狐不知孙悟空所说何人,只能微微仰头,听猴子言语,孙悟空嘿嘿一笑:“你丫,也当修炼一些,到时也好陪俺老孙说话,脱了这毛胎皮囊。”

九尾狐似是对孙悟空所言不解,方要来闹,耳朵却是一抖,眼中开始警惕起来,孙悟空见九尾狐如此,自也察觉到不对,方要起身拿棍,便听“嗖嗖”破风声响,数道箭羽随声而落。

九尾狐一跃,直钻进果林之中,孙悟空顺势一闪,亦躲到果木后面,此间夜深,不知来人修为如何,来人多少,悟空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数箭放空,敌人却是不急不躁,稳在暗中不肯动身,孙悟空方才喘息一口,便觉后背丝丝凉风吹鼓,当下忙得低头,正听“咔嚓”一声脆响,刀口直砍树上。

孙悟空抬手便是一拳,正轰来人胸膛,那人身退数步,直隐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这厮好诡异的身法,孙悟空暗下吸了一口凉气,却觉脚下一滞,果园土地中,竟是凭空得出现一双手,将猴子双脚抓住,正面黑暗中,风声忽起,一柄钢刀直砍而下!

孙悟空大急,忙得身形后仰,双腿顺势一摆,正挣脱束缚,夹住所来长刀:“你等何人,如何偷”

孙悟空话未说完,斜刺里又两道寒光闪过,正是两柄长剑直刺而下!长剑直下,正定孙悟空肩上,寒光斗转却是不可入身分毫,两黑衣人大惊,起剑又要来迎,却不想斜刺里一道白光闪光,眼眉顿时一黑,火辣辣一般钻心疼痛!

眼睛可说人体最柔软部分,如此一割如何得了,黑衣人倒地,口中呜咽却说不出丝毫言语,只能大虾一般,紧抱头颅在原地打滚!

孙悟空一抹头这上冷汗,暗道亏有乌蚕衣做保,当下回过神来,提了芒桑棍便砸,“嘭”起一声闷响,地面正被砸出一方大坑,却不见方才偷袭之人。

莫非是幻身之术?孙悟空凝眉,自是不敢大意,破风声起,蓦得寒光骤闪,地面黑影显出人形,正是先前偷袭之人,持刀直砍而下,猴子芒桑棍摆,自是迎上前去,九尾狐在暗中见白羽来处,亦是奔袭而出。

人在暗处方生畏惧,孙悟空见人出来,自是战意大起,芒桑棍凌空而下,正把偷袭之人,连人带刀轰在地上,提起一脚,正把人踹飞出去,那边九尾狐亦是灵动敏捷,寻暗箭出处,爪若利剑,正起两道血雾翻腾。

孙悟空忙进而下,芒桑棍摆,登时两声闷响,便要了二人性命,那使刀之人见是如此,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回身便走!

孙悟空自是不肯放他离去,当下起身去追,奈何夜黑林深,那人身法又甚是诡异,未行多远便迷了那人踪迹

第二十八章 取灵泉,麻烦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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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之下,孙悟空只得返回,先前九尾狐抓伤之人,此时早已躺在地上没了动静,黑面拉开却发现来人青面獠牙,看模样便知是明月山外之人。

此人不过划伤眼睛,如何这便没有性命?孙悟空望之凝眉,拉起人看才发现嘴角处,一抹黑血外流,想是早先服毒身亡,撬开尸首嘴口,才发现口中舌头早已被切,孙悟空这才知晓,方才两人如何叫都叫不出声。

看这情况,刺杀之人应是死士,自己新来明月山,与自己有仇非要取自己性命之人会是孙悟空凝眉来想,脑海中忽得显现出雨霆霄模样

“父亲!那雷洛欺人太甚,今日他不予我面子,便是不予您面子啊!您怎么说也是明月山掌门”却说雨禅回到家中,自然对今日之事耿耿于怀,未曾拾行装便找雨霆霄言语。

雨霆霄道:“哦?你打上青园去,可曾想过那是谁人地方?莫非是雷掌门之地,便是你寻常弟子,你若这般,为父也无法帮你,此事权当长个教训,日后若敢再犯,便往思过崖思过去吧!”

雨禅听之心中自然不服:“父亲!那雷洛欺我也便罢了,那猴子山下欺我,到山中还是欺我,道场之下,岂能容那等杂种这般欺辱!”

雨霆霄道:“那猴子你莫要管了,为父自有主意。”

“父亲,那猴子”

“行了,莫要说了,早些回房休息吧!”雨霆霄见雨禅又要言语,便出行呵止,“对了,明日拿些银两,往山下买些果木植到青园之中,向雷师弟赔罪。”

“是”雨禅心中虽是不愿,可见雨霆霄深怒,当下也不敢反驳,打个稽首,这便退出房去。

“猴子,好个棘手的猴子”雨霆霄望着窗外喃喃道,“生死由命,此时可怨不得老夫”

翌日天明,孙悟空才将昨夜之事说与雷洛来听,雷洛看众人尸首,却也不知是何人手下,为免此事张扬,两人便将那尸首埋在青园之中。

修炼之道,欲先成事必先劳骨,当年孙悟空天资非凡,在灵台方寸上修行时,这炼体之事自然舍弃,如今重新修习,却要从基础大起,不能丝毫大意。

山中炼体多行苦差,砍柴、担水、举石类似现在举重自是必不可少,雷洛亦是早先想好这事,提前准备了沙袋、沙衣,沙袋、沙衣两物相加不过五十余近,将之拿起对村常人来说,亦事不难,可若将这物缚在身上,一天下来,可远非常人能受。

一通捆绑做好,孙悟空一开始开觉新奇,跃起跳下倒也十分自在,拎了水桶便往清明泉去取水,山中修士多行早课,取水之人自然不少,众人虽行修炼之事,可都是普通之人,未曾见过妖怪,一见猴子模样,自免不得心中畏惧,大叫两声,更有甚者,直得跌落在地,大口呼喊妖怪。

孙悟空对之早是见怪不怪,行走之间,还不忘对胆小之人嘲讽一番,一路下行,倒也多了不少乐趣。

清明泉便是孙悟空初到山中夺碑之地,山中修士早于之前在水潭分开取水,或肩挑扁担,或双手拉拽,或扛在肩上,或平臂拎起,众人姿势,自是千奇百怪。

如此场景,倒真有些灵台方寸山感觉,孙悟空看之大笑,下阶脚步自是快了不少,可炼体之事,却是着急不得,负重行走一时还好,若行走长时,自是身子难以消瘦。

果不其然,孙悟空行了不过一百余台阶,便不由觉胸口闷热脚步灌铅,额上汗水,更似下雨一般,滴滴答答散了一地。

“哟,本公子以为你多大能耐,原来就这点本事!”便在此时,孙悟空正听奚落之声,抬眼望去,正见雨禅在一帮人簇拥下,走下山来,“怎么猴子,需要本公子帮你求情,免了今日苦役么?”

“好个聒噪的苍蝇。”孙悟空说到,起身便走。

雨禅怒道:“那猴子,你说谁呢!”

孙悟空扬声道:“说苍蝇,苍蝇便听。”

“好你个猴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雨禅大怒,“还愣着作甚,快于我擒了这猴子!”

明月山谁人不知雨禅乃是掌门之子,此番听这言语,自是一齐拥上前来,孙悟空回身便将水桶一摆,直往山下而跑。

前面石阶上人,不知身后发生何时,被孙悟空一挂,身子一个趔趄,自往前面砸去,好场面,一倒下身前之人纷纷倒下,顿时哀嚎声起,木桶、道士在石阶上滚做一团,直往山下狂奔!

孙悟空此时那管得上这些,见山上倒是蜂拥而下,直往山下跑,雨禅在后大喊:“好个猴子,今日我看你往哪里走!”

雨禅言罢,手起了捆妖锁便甩,孙悟空知晓这绳子厉害,一手抓起身旁之人,便往身后扯,自己顺势一滚,正落山下空地之上,先前山上滚落之人,止于此却是难以止住身形,正似下饺子一般,“噗通、噗通”直跌入清明泉中。

“猴妖哪里走!”一道士呼喊一声,直跃下来抬拳便打,孙悟空迎面而上,双手顺势一摆,正把那人推入水中。

因此时正是取水时候,众道士手中都未带兵刃,当下只能以拳脚相迎,雨禅大怒,手指孙悟空道:“谁人擒住这猴妖,本少爷赏百灵草十束!”

百灵草有补气通脉之效,明月山中虽有养殖,寻常弟子也需半月才能获得一棵,众道士听是如此,自是拥上前来,所谓猛虎难敌群狼,孙悟空自知其中道理,眼眉一挑,盯在雨禅身上,擒贼先擒王,今日不制服他,怕是此事难了。

众道士蜂拥而至,孙悟空一无七十二般变化,二无趁手兵刃可使,只能脚踏七星步法,手中拎起水桶便砸,山中打水修士,不过练得皮毛功夫,如何会是猴子对手,周围登时倒下一片。

可饶是如此,孙悟空被众人围在中央,也是难受得厉害,身上沙袋又未解绑,如此动作之下,不消得一刻功夫,便已是面红耳赤,气喘吁吁

第二十九章 禁闭,处罚思过崖

“还愣着干什么,上啊!”

不知谁呼喊一声,一人直跃而起,正抱住猴子双腿,孙悟空大怒,忙去撕扯那人,却不想将这人扯了,周围之人好似绵延江水一般,竟是滔滔不绝,直冲过来,如此多人,孙悟空如何能躲,只是喘息之间,便被众人抱住不能动弹分毫!

清明泉前石台不过方便取水之用,经工匠打磨而成,又经过岁月侵蚀,早已不甚厚重,如今众人站在其上,石板如何能沉,但听“咔嚓”一声脆响,那石板竟是从中折断开来。

此时众人拥成一团,如何能躲,当下全数跌入水中,孙悟空本就不习水性,此番除去身上沙袋,还有众人挤压,自是难以支持,嘴中急灌了几大口水,直往潭地下沉。

沙袋平日只有三五十斤,如今再一浸水,瞬间百十斤重,孙悟空身长不过四尺,如何能承受得住,便是如何挣扎,身子也难以往上移动一分!

孙悟空口中灌水灌得厉害,不消得片刻功夫,胸中便觉气闷,眼前黑星泛起,便在此时,潭水中一道白影似离弦长箭一般,直冲而下,游至猴子身旁,便将那些沙袋尽数咬断,叼住猴子衣服,便往上拉扯。

小妖?孙悟空一见九尾狐,奋力往上挣扎,头刚露出水面,便大口喘息起粗气,雨禅在上望九尾狐一眼,顿时眼中放光:“哎……哎,不想这猴子还有这等玩物!”

九尾狐听小雨禅言语,顿时怒起,身若疾电般踩在众道士身上,直向雨禅扑去,雨禅不想她突然发难,自是躲闪不及,脸上顿出两道血口!

“好个畜生!还敢偷袭本公子!”雨禅一抹脸上血汗,抽剑便砍下来,九尾狐身子灵巧,顺势攀岩而上,回头又是一口,直把衣服连皮肉一齐扯下!

雨禅大叫,口中直吸冷气,九尾狐心中火起,翻身跳跃而起,又要来袭,却不想斜刺里白光一闪,天空中蓦地出现捆妖锁,正把九尾狐绑起。

雨禅一见来人顿时大喜:“父亲,父亲你可要为我做主,这……这猴妖是要造反啊!”

雨霆霄点头,起手便要拉扯九尾狐,却听破风声响,忙得回袖来挡,正见青罡剑直杀而下,断了捆妖锁,九尾狐忙得脱身而出,朝剑主人奔去。

雨霆霄冷声道:“师弟,如此是否太过了?”

雷洛面色亦不好看:“你如此欺我门下之人,便算有理不成?”

雨霆霄道:“寻常取水无事,如何这猴妖来了偏偏出事,师弟若说道理,理应问责那猴妖才是。”

雷洛听之一笑:“师兄好生口才,若非你那儿子一再相逼,今日之事怎么会如此?所谓同门之下,皆属家人,这猴儿虽是不肖,却也是贫道门下之人,师兄一口一个猴妖,可真把他当做明月山人?”

“你!”雨霆霄恼火亦起,“今日师弟若不对这猴妖做出惩戒,怕是门风难证!”

雷洛道:“师兄若不整治家风,怕是终究败坏了门风。”

雨霆霄大怒:“雷洛!你我同门师兄弟,今日要见个高下不成!”

“要战便战,贫道何曾怕人!”雷洛长袖一摆,青罡剑嗡鸣声起,剑身一抖,直落在右手之中。

“好!”雨霆霄亦是不肯示弱,双手甩出拂尘,抬手便要打!

“两位师弟住手!”雷洛、雨霆霄方要动手,却听人声呵斥,两人回头,正见云清扬从上缓步而下,“如此小事,便要大动干戈,日后传扬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雨霆霄见是大掌教,顿时收了气势,雷洛冷哼一声:“便只许旁人欺我,不许我……”

“三师弟,莫再言语!”云清扬怒道,“孤掌难鸣,今日之事,雨禅与这猴儿皆有责任,二师弟将雨禅拉出府衙之中禁足一月,三师弟将这猴儿送往思过崖亦是一月!”

“大师伯!此事……”雨禅听之自是心中不服,言语还未说完,见云清扬面色不善,只能把到口话语咽了回去。

雨霆霄、雷洛二人见是如此,自是不好言语,云清扬道:“今日在场众人,减半年灵草,若山门中再出此事,便逐出山门严惩不贷!”

众人听大掌教言语如此,心中虽有不服,却也无人敢起身说话,雷洛冷哼一声,上前扶起孙悟空:“雨掌门,莫忘了青园之事,那件草木若不收拾妥当,休怪贫道面下无情!”

雷洛言罢,起身便走,雨霆霄被摆了一道,自是心中火去拂袖而去。

众人散去,雨禅回到府内,心中却是暗火难消,只能去找雨霆霄言语:“父亲,今日那雷洛过分,你如何不将他好生教训一番!”

雨禅说完,见雨霆霄不做言语又道:“那雷洛酒鬼罢了,能有何能,父亲今日……”

“混账!此事哪里容得你来插嘴!”雨霆霄拍案而起,“为人处世之道,为父需要你来做讲,日后休要与我再惹麻烦,若再如此,自己收拾东西自己往思过崖去!”

雨禅平时多受家中宠爱,何曾见过雨霆霄如此生怒,当下身子一抖,不敢抬眼来看。

雨霆霄道:“雷洛远未你想得那般简单,日后便在家中好生修习,莫要再出家门。”

“哦……”雨禅心中受气,答应一声转身便走。

雨霆霄看着雨禅这般模样,心中那个恨呀,此子如此,日后必坏大事……

却说孙悟空被雷洛带回青园,待他转醒,雷洛才道:“醒来便好,稍时收拾收拾,便往思过崖去吧,那间安逸倒也合适修行。”

孙悟空虽是混涨,却也知道若非雷洛,自己凶多吉少:“多……咳,咳!多谢道友相帮。”

“恩。”雷洛点头,饮上一口酒水又道,“今日九尾狐露面,怕被雨禅那厮看上,你便带她一并往思过崖去吧。”

若是无事,小妖也可解闷,孙悟空点头,自是同意下来,旁边雷洛踌躇许久,方才问道:“咳……咳!对了猴子,进门许久,贫道还不知你名讳,此事若说出去,怕免不得被人笑话。”

“俺老孙乃是齐……”孙悟空话说一半,便转声道,“孙……孙石……”

第三十章 地黄精,元婴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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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石?这名字这名字太过普通。”雷洛一听孙石二字,便不由皱眉,“这样罢,凡入我明月山门徒皆有道号,此是青园,日后日后你便唤作青元子吧。”

“清园子?青园子?”孙悟空嘴中嘀咕,良久才叹息一口,“罢了,罢了,清园子便清园子,反正劳神的命”

稍时,云逸萧至此,带掌教牌令,领孙悟空往思过崖去,明月山虽却是三面峭壁临水地势险要,明月山往西,峭壁上铁索横贯,连通石壁两岸,齐下水身轰鸣,隆隆之音震耳。

云逸萧道:“师弟在此好生修习,一月之后,师兄再来迎你。”

明月山中,云逸萧少有对手,那日与孙悟空比斗,虽属一时之气,却也心中极为畅快,是此对猴子高看一眼。

孙悟空点头,打个稽首,起身便走,踏过铁桥思过崖前不过一丈大小空地,空地上几颗腰深蒿草算是唯一映衬,其后便是洞门,其内便是思过崖面壁之处。

思过崖似是许久未有人来,里面只有一垛枯草,二三石盆,除此之外,便是流水潺潺之音,在山洞中来回颤响,这洞虽是简陋,倒也比荒山野岭好上不少。

孙悟空西行之时,何等恶劣环境未曾呆过,如此洞府,的确算不得什么,往里再走,便见石钟乳倒挂而下,洞中水流而下,曲曲折折不知去向何方,此间水清,倒可比山泉之水。

铺垫一些柴草,孙悟空寻一块青石便盘坐下来,双手将地黄精拿出,黄精乃地精所结,其性阴其质热,属阴阳调和之物,思过崖中阴气甚重,如此倒是甚好。

若是旁人食这地黄精,需早备好糖浆等物,以为后备解辛,孙悟空孤身而来,自是没有那等东西,暗下道,此物难吃,还能有多难吃,一口咬下嘴中顿时一股辛辣,直往鼻腔、眼睛处翻涌!

“啊啊”孙悟空辣得直吸凉气,口、眼、耳、鼻似同时贯通一般,嗖嗖辣气直走,面上涕泪齐下,直做成一个泪人,周身上下,更似白藕通透,周身辛风乱窜!

长痛不如短痛!孙悟空一咬牙,将那地黄精大口吞入腹中,忙得端坐而起,口中直呼辣气,口水自是难以止住,丹田之中,真气贯冲而下,顿起微微热度,那处金丹亦是一颤,缓缓转动起来。

孙悟空凝神动气,真气直提而上,从下丹田始,逆督脉而上,沿任脉而下,经历尾闾、夹脊、玉枕三关,上、中、下三丹田和上下鹊桥上鹊桥在印堂、鼻窍处,下鹊桥在会阴、谷道处作周流运转。

小周天行得四九之数,孙悟空却觉丹田中辛热不减,丹田之中,金丹运转更为剧烈,扬扬洒洒真气,似有外溢之象。

旁人使灵草修炼,多是少吃多行滋意渐补,才使经脉渐通真气渐浓,可孙悟空大闹天宫时,便不寻旁人之法,将那蟠桃仙丹、珍果灵酒一股脑直吃而下,是以留下脏习,认为天地灵物不过如此,一口吞了便好。

那时猴子金仙初阶修为,更兼**玄功之妙用,才不惧那仙气贯体之苦,可现在猴子不过金丹修为,又无先前玄功护体,如此便得百年老精灵气滋养,自是难以相承。

腹中滚烫如火,全然火炉一般,孙悟空汗水直流,周身已如雨浇一般,燥热的厉害!

如此下去,非要爆体不可!孙悟空心下不安,忙得重拳击在小腹之上,可那地黄精精元在丹田之中,竟是没有丝毫出来之意!

为今之计,只能强行借力,冒爆体之危,开大周天融下这百年药力,若非如此,自己必死无疑,孙悟空大吼一声,强行吸入一口凉气,舌舐下腭气沉丹田之中,勉力趋使精元在丹田中缓缓游走。

孙悟空眼见小腹隆起,全然鼓面一般,隐隐竟有爆开趋势!

孙悟空额上出血,眼中露红,直咬得银牙做响,也不敢松下这一口气,体满为涨,若气息一松,真气在经脉中四溢而行,怕只爆体命亡一途!

越是僵持,腹中灵气越聚,孙悟空心知临界将至,双手合十,直捻运气之法,将丹田中气,直往会阴下挤,大周天之法,多需经脉活络做备,此法得行,虽无境界限制,可修真之人,便有明师,不至炼虚修为,也不敢轻易来试,孙悟空此时已是人在绝途不得不行!

修炼之道,开畅经脉是必经之途,孙悟空此番修炼,似活脱脱自引刀刃,将自己经脉重开一遭,那种疼痛,非是撕心裂肺可以形容,真气下凝会阴穴顿时得红肿法烫,地黄精精元分作两股,沿大、小腿内侧,直往足心涌泉穴奔涌。

孙悟空疼得直出血汗,双手紧紧掐握,再吸一口冷气,小腹猛得一缩,以意引气,领涌泉穴真气足心而发,沿小、大腿外侧回到会阴穴,再得一声大吼,猛得提肛,将气沿督脉过三关,上至头顶,此番一下,猴子便得脑中中一闷,眼耳口鼻七窍之中,尽是精血外出!

“呼呼”孙悟空大口喘息,嘴中咬牙道,“俺俺老孙是齐天大圣齐天大圣孙悟空便你这小小的地黄精都降服不了不成!”

孙悟空嘶吼,双手猛推,直拍额间太阳穴上,真气顺外力直凝而下,至舌尖便得一颤,猴子“噗”得一声,又把一口心血吐出

千钧一发之际,孙悟空更是不敢大意,任由眼中泛黑,耳中嗡鸣作响,只是强行稳住气息,将顶上百会穴真气,直往丹田之中复撵!

真气激荡而下,便若悬山挂瀑一般,直跌入丹田之中,孙悟空口中吐血不止,心中却是欢喜,大周天已通,此番终脱命危之险!

真气运行虽全然似亿万蚂蚁噬咬全身,酸麻难忍,可得通经之苦已过,气之运行,便若老渠通水,流畅不少,孙悟空腹中红涨渐消,终是轻松稍许,引真气照大周天行法,至九九八十一数方满,稍时,丹田中金丹一阵颤抖,其中白雾丛生,乃化一孩童模样,只是这孩童周身金光璀璨,浑然金童一般!

元婴境,这地黄精果真不愧百年精魄!

第三十一章 断铁索,大圣被困思过崖

九尾狐自知孙悟空方才凶险,见他无事,忙得跳上前来磨蹭抚慰。

孙悟空将九尾狐抱在怀中:“放心,俺老孙可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九尾狐闻言,眼光忽得一滞,孙悟空见她发呆,轻抚九尾狐头道:“怎么?你也知道那只笨猴子?”

九尾狐低头,口中嘤嘤不知是如何言语,孙悟空见小妖如此,心中不由念想起西行四人,洞中一时安静,只有潺潺水声悦耳。

这边方安静下来,洞外却不知为何,却想起“嘭、嘭”铁器捶打声响,孙悟空皱眉,忙提了芒桑棍往洞外走。

一出洞口,正见十几壮汉手持开山斧,拼命砍砸铁索,孙悟空大急,提棍急冲而来,方元大喊:“快!快将那猴子拦住!”

三五大汉上桥,手臂粗铁索桥,都不由震颤起来,为首一人持开山斧直砍而下,孙悟空忙跃开来,开山斧落,正把桥上木板砸出一方大洞,一连串木板似风中碎叶一般,飘摇而下,直随滚滚河水东去。

孙悟空望一眼铁索急流,不由得暗吸一口凉气,大汉一击未中,忙摆了斧刃横扫过来,孙悟空双脚盘好铁索,芒桑棍抡起,正砸大汉脚面上!

“啊!”大汉吃痛,顿时大叫起来,孙悟空顺势向前,一棍捣在大汉下颌,大汉吃痛,身子一个趔趄,直掉下山崖去。

思过崖极高,九尺高大汉掉将下去,也若枯草一般,落得孤独不着边际,其后众人见大汉坠崖,当下火上心头,齐齐拥上前来,孙悟空一脚踏在铁索之上,凌空而起便落众人身后,这便回转身子,一棍直捅而下。

众人行走铁索桥上本就拥挤,如此一捅,一人歪倒亦把众人压得歪倒,三五大汗全然石头一般直往下落,孙悟空又要来打,却听“嘭”得一声脆响,铁索应声而断,当下身子一空,正跌下去。

铁索中断而开,直往对面山崖砸去,孙悟空大急,芒桑棍摆将铁索紧紧缠住,便是如此,铁索呼啸而落,也把人扯断一般,撕扯得厉害!

孙悟空但见眼前景物飞逝恍若黒暮,耳中风声呼啸,听不道丝毫声响,整个人跟随铁索轰然而下,正砸在石壁之上。

好声轰鸣!山石簌簌而下宛若下雨一般,直看得人心中大颤,误以为天崩地陷,孙悟空在铁索之上,自然躲闪不及,这一撞直撞得胸口气血翻涌,喉中一甜便是一口心血吐出!

铁索劲力未消,又从峭壁上回荡过去,孙悟空大急,可在此时松手便是命丧,只能仅仅抓住铁索,有一声闷响砸在思过崖上,方元在上大笑:“猴子,看你今日如何回天!”

孙悟空在铁索之上只能听山风呼啸、水声轰鸣,哪里听得道方元言语,当下只是双手死死握住铁索,任由铁索摔打。

山石成雾,直迷得人真不开眼睛,孙悟空不知被多少落石砸下,也不知过去多少时候,只觉得头晕脑胀浑噩得厉害,九尾狐在望川崖上,看得自然焦急,可四面空旷无物,却是无可相帮。

九尾狐长鸣声起,孙悟空脑中恢复便刻清明,勉强提起身上力气,顺铁索往上攀爬,攀爬之术虽属猴族本能,可孙悟空方才撞上峭壁,胸前肋骨似是断了几根,殷殷红血不住往外涓流,每动一下,都是撕心裂肺一般疼痛,豆粒大汗珠亦是下簌簌而下,浑然趟成了一片。

这铁索不过三五丈长,孙悟空攀上崖去,却足足用了一刻功夫,至思过崖上,那间疲乏翻涌上来,眼前一黑便眩晕过去。

洞中水光涟漪,映照洞中石上,七彩光色顿时连成一片,石钟乳中落下水滴,正成音乐一般敲打得动听,孙悟空迷蒙中睁开眼来,一动便觉身子痛得厉害,额上顿出一层热汗。

经过昨日折腾,孙悟空口中燥得厉害,只能勉强支撑起身子,爬着往水池边靠,低头便是狂饮。

孙悟空胸腹本就有伤,如此饮水小腹自是痛得厉害,口中一呛,连顺血液并池水一并吐了出来,孙悟空大口喘息着粗气,手摸脏腑之处,只是摇头,自己虽知接骨之法,可若无木板绑缚,那伤骨再断,怕这伤此生难愈,洞外铁索已断,自己又是如此,此番怕是要亡命于此

孙悟空这边想着,却听水中翻涌声响,抬眼去看,正见池水中水花翻涌,一白色身影显示出来。

小妖!孙悟空见之大喜,九尾狐出水,嘴中正叼一根青藤,朝岸边游来,孙悟空忙起手去迎,一手拉扯住青藤,正见其后捆绑竹板、草药!

原是今日孙悟空今日上崖,九尾狐知道他身受重伤,特意下山取了竹板等物过来疗伤,孙悟空大喜,一手拦过九尾狐:“小妖,你可算俺老孙救命恩人!”

九尾狐白眼瞥孙悟空一眼,身子一抖,又入水中,稍时池中水花又颤,九尾狐口中正叼一条二尺长白鱼,这鱼身长且窄,周身鳞片细小如米,在水中游走,全然看不清这鱼踪迹。

“哈哈哈哈”孙悟空大笑,吃食解决,此番终是性命可保!

稍时,孙悟空将草药嚼了,涂抹在伤口之上,再用竹板绑好,洞中潮湿无火,孙悟空与九尾狐也顾不得这多,将那白鱼多捕一些,只管下嘴就啃填饱肚子,对孙悟空来说,在洞中能是如此,已经极好

洞口铁索已断,一时自是难以离去,孙悟空反正养伤,便在洞中盘坐顺息,熟悉七星步法,不觉间半月功夫就过,托九尾狐悉心照料,猴子伤势已是好的七七八八。

这一日,孙悟空刚要打坐修炼,却被九尾狐拉扯往池水边走,孙悟空看之不解,却也跟上前去,九尾狐手指池水口中嘤嘤,似是言语水中有何东西。

孙悟空定睛去看,水中如往常一般,涟漪通透并没有如何异样:“这水有何好看的,小妖你”

孙悟空话未说完,却被九尾狐推搡,身子一个趔趄,“噗通”一声跌入水中

第三十二章 秘处,别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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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妖!你做……”孙悟空掉入水中,才知洞中怪异,洞中池水看似不深,可实际深度却是深不可测,水帘洞前便有一青石板桥,瀑布竖挂而下,其下水潭看似不大,却是直通东海龙宫,莫非此处与水帘洞一般,其下另有文章?

九尾狐潜入水中,便似湖中白鲤一般,不见了踪迹,好在洞中水流轻缓,孙悟空虽不习水性,却也不至于潜不下去,在中潜游却也不是如何难事。

水池看浅,只因水质太过清澈,此番潜入进去,孙悟空才见不一样水中风景,其下钟乳石暗布,隆起石笋上皆附着一层乳黄色钟乳,反衬阳光正显出五光十色,优美异常。

池水流动虽缓,却因经年累月,在钟乳石上留下道道水纹,折转起伏好似大家画卷,九尾狐领路在前,孙悟空紧跟在后,但觉水中光明渐淡,水温渐凉。

行不多久,正见一条丈宽沟壑摆在眼前,其上白点斑驳,成群结队自由徜徉,孙悟空一愣,这不是前些日子一直吃得白鲢么,原是小妖在此处擒得,莫非小妖至此,是让自己学习捕鱼不成?

九尾狐身子一摆,便入沟壑当中,孙悟空虽觉腹中气浅,依旧跟了上去,沟壑内阳光渐浅,三五丈远距离,便只能隐约看到人影,此间水温骤降,隐隐已到零度以下。

水中言语不得,便是满腹疑问,孙悟空也不能来问,只能紧随九尾狐身后,越往水中下潜,水中白鲢越多,行至最后,已不是成群结队可以形容,而是浩浩汤汤成了一片。

九尾狐游走在前,众鱼散开,却见远处石林耸立,两面中开落三五黑石雕像,浑然人家模样,孙悟空一惊,莫非此处有水龙王居住?

天下水脉,皆归龙王所管,大到四海疆域,小到江河湖井(比如西游记中泾河龙王、乌鸡国井龙王),都有龙王掌管,只不过,这些大大小小龙王地位,却是远远比不上四海龙君。

九尾狐行至此处,手指那处石像,孙悟空游近去观,方才见那黑石像威武神气丈高有余,为首一石像,虽是龙首、龙尾,却形貌似龟身披重甲。

赑屃?孙悟空皱眉,抬眼去观其它石像,其后一石像,身如长龙盘旋而上,却无尾而上,似是吞吐水火,紧靠石像身若巨狮,却生龙头,头顶一对犄角直弯至脖颈,黑鳞闪耀不知望向何处。

螭(chi)吻、蚣蝮?水中之物,以龙为尊,这洞主人好生魄力,竟敢用龙子来守门!

果不其然,孙悟空抬眼望去,果真见睚眦(yazi)、狻猊(suanni)石像正处其后,另外道旁,虽不见其他石像,却有损坏石盘见证,想是其他龙子形貌,不知如何原因,已经消陨。

谁人在此,能有这般阵仗?孙悟空凝眉,却是想不出何时还有这种大能,莫非是与菩提祖师一般,不见露世的大仙?

孙悟空心中念想,不由自主便往前走,正在此时,水中波澜大起,赑屃眼眸一红,正出一道白光打在白鲢身上,白鲢身子一颤,猛得白光乍起,化作丈长白蛟!

白蛟身子一抖,便至猴子眼前,长尾一甩,孙悟空身子便若海中浮叶一般,直往下走,九尾狐看得大急,慌忙游上前来,直往蛟头上抓下一爪,起身便走。

白蛟嘶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直迎上去,九尾狐在陆上灵巧非常,也水中也是不逞多让,当下身子一摆,直迎而上,两锋相接时刻,却是身子一摆,从白蛟背上飞过。

白蛟长尾一甩,直卷而来,九尾狐忙的折转身姿,往水面上行,白蛟先前吃了一亏,自是急追而去!

孙悟空见九尾狐将那白蛟引走,当下也不迟疑,回身便往水面上游,白蛟一起,搅得沟壑中暗流涌动,猴子躲闪不及,自免不得被卷入其中,喝上几大口水。

孙悟空本就觉腹中气短,如此一来,更觉眼前金星闪耀,难以自持,九尾狐见状,慌忙折返下来,白蛟嘶吼一声亦是横冲而下!

见白蛟冲下,说时迟那时快,九尾狐身子一抖,将孙悟空推向边去,白蛟冲将而下挤压水流,直把猴子往水面上冲,九尾狐顺势而走,几乎顷刻之间,两人便出沟壑。

白蛟大怒,甩尾直迎上来,行至沟壑明亮处,却似受到如何禁止一般,直听“嘭”得一声闷响,掉下沟壑中去,九尾狐也不敢再去纠缠,拉扯了孙悟空便往水面上游。

“呼……呼呼……不想,不想断肠崖还有……还有这秘处。”孙悟空上岸,大口喘着粗气。

九尾狐点头,口中嘤嘤而语,似是说那处奇妙,应有宝物将出,孙悟空回想起雷洛所言山中仙器,莫非仙器就在那沟壑之中?

此想法方出,便被孙悟空推到,东海龙王水晶宫中,便有不后天灵宝无数,依那处洞前摆设,当是修为远胜龙君之人,断然不会只有区区仙器而已,莫非……莫非这明月山人,也不知思过崖有此去处?想来也是,众人至思过崖中,一眼看来,以为池水不过三五尺深,谁会想其中还会别有洞天。

那处密地,非要一探究竟才好,只是那白蛟却有些棘手,那处虽有禁止,白蛟虽出不来,外人想要进那石门,却是必须经过白蛟这关,依自己这般本事,若今日无九尾狐相帮,怕自己早命丧白蛟口中。

若是以前,莫说这白蛟,便是四海龙王,自己也不放在眼里,可今非昔比,从头再来,当是困难重重,孙悟空皱眉,望九尾狐一眼,又道:“小妖你看这般如何,你将那白蛟引了,俺老孙去看那洞门?”

九尾狐听之急忙摇头,双脚在地上勾画,弄了一地长线,孙悟空一愣,莫非水中每条鲢鱼皆可化龙,若真是如此,除非将水中鲢鱼尽数吃了,怕是难以进入那洞门之中……

第三十三章 误解,云清扬言师尊

秘处在前,若是就此放过,当是可惜至极,孙悟空暗下皱眉,看来这些日子需得寻个法子才可。

孙悟空如此念想,九尾狐想法亦是如此,若非如此,九尾狐也不会将猴子带下水去,剩下日子,孙悟空除去修行,便又多一项任务,那便是下水熟悉水性。

一晃半月过去,孙悟空水性虽是见长,可若九尾狐在水中那般行动自如却还差得远,其间猴子难以按捺心中好奇,自少不了再去探究几次,只不过结果都是敌不过那白蛟,落得大败而回。

这一日,孙悟空修炼完毕,本欲入水再查看一番,却听洞外人声吵嚷,这便提了芒桑棍往洞外观看,方出洞门便见明月山众道士云集,便连云清扬、雨霆霄、雷洛三人也至望川崖前。

雷洛见孙悟空出来,顿时大喜:“好你个猴子,在这洞中困了一月,还有命在!”

这铁索都断了一个月了,你才知晓?孙悟空一听雷洛言语,额上顿时凝起一层黑线:“若都像你一般,俺老孙早无命在!”

雷洛被猴子说得一愣,一手拍在铁索石柱之上:“不知哪来的混蛋,坏了这铁索,若是贫道知晓,定不轻饶!”

雷洛言罢,一手甩了捆妖锁绑在腰上,起身一跃便入望川崖下,众弟子见之,纷纷起身来看,但见雷洛身似踩云长巾若羽,飘飘然一片仙风道骨模样。

“这……这莫非便是仙人腾云之术?”

“若我修为能有雷掌门十之一二,此生足矣!”

“厉害啊!如此道法,怕已是可以上天拜帝了!”

众道士未曾见过如此场面,自是不免赞叹。

孙悟空在一旁嘿嘿一笑,这哪是腾云之术,分明是爬云!当初在灵台方寸山,孙悟空自以为学道有成,便在菩提祖师面前显弄,菩提祖师听之大笑,言猴子打了个连扯跟头,跳离地面五六丈,踏云霞去不过顿饭功夫,往返不过三里远近,只能称之爬云。

自己那时只算爬云而已,雷洛此番,当是爬云还有不如,孙悟空心念于此,不由想起当初学艺之时,心头闪过一丝酸楚,不由得一时失神。

却说雷洛跳下望川崖,青罡剑嗡鸣而下,正入石壁之中,单脚一踩足踏剑柄之上,一手抓起横断铁索,大喝一声,便往上抛,山崖上云清扬看得仔细,脚踏山石直飞而至,一手接了铁索,直打在石壁之中,回首一道长绳甩下,正绑在青罡剑上。

雷洛一拍绳索,壁虎游墙一般攀爬而上,不消得片刻功夫,便至望川崖前:“猴子,此番贫道可又救你一命!”

若雷洛不来,自己还好探究一下那水中秘洞,此番来人,倒是没有了机会,孙悟空摆手道:“你这牛鼻子老道就知邀功,你可知这月余功夫,俺老孙都饿青了肚皮!”

“你这猴子果真不要面皮!”雷洛骂道,解下腰间酒葫芦又饮一口,“你若你谢贫道,怕是化成白骨都未有人前来寻你。”

云清扬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先回三星洞你我再做言语。”

孙悟空冲云清扬打个稽首,招呼一声,九尾狐直跃而上,众道士虽才清明湖见过九尾狐一次,却未曾窥得真貌,此番一见,都不由得眼中放光,心赞好个俊秀的灵种。

孙悟空一抹九尾狐的头:“小妖,你若真是女子,这道士非把你吃了不成!”

九尾狐前爪轻挠猴子两下,便扭过头去不看众人,孙悟空嘿嘿一笑,脚踏铁索如履平地一般呼吸呼吸便至,雨禅在人群中自然看得气愤:“父亲……父亲!这猴子……”

雨霆霄冷哼一声,却是上前道:“猴儿好生本事,想必这月功夫,在望川崖也学到不少东西。”

孙悟空看雨禅一眼,冷声道:“若非道友相助,俺老孙怎会有今日?”

“猴子,你……”雨禅又要言语,却被雨霆霄冷眉一皱,吓得不敢言语,稍时,云清扬、雷洛二人返回望川崖上,这才返回三星洞中。

一路之上,雷洛才言门中大比将至,众弟子皆在门中准备,本来备好送饭道士,也因事忙忘了,这才致使此处一月无人,孙悟空暗道,若是如此还真是好了,怕是怕众人得了雨霆霄的令,不敢忤逆前来……

炷香功夫,众人回至三星洞中,云清扬屏蔽众人,只留孙悟空一人在门中问话:“猴儿,令师可是已至山中?”

师尊?孙悟空听之一笑:“哪里来的师尊,俺老孙可无师尊。”

云清扬笑道:“既是如此也罢,那你可告诉贫道,这一月时间,谁人与你送饭,你又如何吃食?”

这……这难道说那处池水中有鱼不成?若是这姓云的老道真派人去搜,那水下秘出岂不发现?孙悟空眉角一转,只能支支吾吾道:“饭……饭菜有人送去,掌门不必多想。”

饭菜确实是九尾狐送来,孙悟空这般言法,倒是也未说谎,可这般说辞,听入云清扬耳中,却是变了味道。

能在山中如此自道由行走,还能每日足踏虚空过望川崖送饭者,怕是仙人一级,绝非自己可比,云清扬又道:“既是如此,不知……不知道友可劳烦引荐一番?”

孙悟空心知云清扬误会,一时却有找不到合适的解释途径,只能道:“咳……咳!若有机会,定当引荐,定当引荐……”

云清扬捋须道:“大仙性至清高,不愿沾染世俗,贫道自不会怪,只是贫心慕大道久矣,若有机会,还想请大仙解惑释疑。”

修炼之人,奉修真为高深修为者,修真之人,奉仙人为高深修为者,世人皆道仙人好,可不知仙人千万,真正逍遥自在者又有几人,真正能称为大能者,又有几人!

行不至此,终是高山仰止,孙悟空暗道,云清扬虽资质一般,心地倒是不错,若得机会,指点一二也是应当,当下便应允道:“云掌门若信弟子,可将疑惑告解,待师尊前来,俺老孙代为询问。”

云清扬大喜,忙从袖中掏出一雕花木盒:“如此,贫道先行谢过道友。”

第三十四章 风云台大比,雨封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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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打开,顿时青光氤氲而起,孙悟空抬眼去看,正见一牛眼大小珠子躺在木盒之中,云清扬道:“此珠名为辟水珠,使之便起毫光万丈,可做防身之用。”

辟水珠乃是海中千年海贝凝结之物,在人间自然难得一见,可若至东海之中,这珠子便寻一箩筐,也不是如何难事,若是以前,孙悟空对这珠子看都懒得去看一眼,不想此番却被云清扬当做了宝贝。

礼到门前,岂有不受之理,孙悟空一手拿了辟水珠在手中掂量一二,便放入兜囊之中:“既是如此,俺老孙谢过了!”

能视辟水珠为寻常,这猴儿师尊绝对非是常人!云清扬见猴子如此,更加坚信猴子师尊是仙人这一事实。

稍时,孙悟空又与云清扬闲扯一番,时至深夜,才返回青园,方至园中,雷洛便言三日后风云台大比,决定去藏宝阁人选,要之好生备战。

仙器,终于是来了!孙悟空来明月山目的,便是为了那藏宝阁中的仙器,如此一听,心中自是欢喜不少。

白驹过隙间,三日眨眼便过,这一日,明月山早起钟鸣,孙悟空虽不知风云台在何处,见众人行走方向,却也知道去处,一路上众道士非是青衣道袍便是白衣服道袍,只有猴子一人黑衣,倒也极为惹眼。

孙悟空大大咧咧,自不管衣着差异,九尾狐早先在望川崖前已经显露真身,此番也不躲藏,也便一同前去,猴子黑衣如墨,九尾狐身白如雪,众人见这一人(猴?)一狐组合,自免不得多看一眼。

不多时,众人集聚风云台前,好壮观:台高一丈有余,下落三级九段石阶,每一级上,置九尺高青铜炉鼎,拾阶而上,见九丈圆台气吞山河,上落风云雕纹,明雕八卦道纹,其上老痕遍布,更多沧桑风采。

圆台八方,立九根雕龙石柱,上合九天之数,下启九鼎之行,圆台望北,又落三尺高台,其上石壁道纹密布,上书“风云”二字,下落数道华彩,正开三方大椅。

辰时正至(早晨七点至九点,正至是九点),云逸萧行走上台:“今日门下大比,按衣着门系着将开来,以迎师尊!”

辰时正至(早晨七点至九点,正至是九点),风扬乃至台上:“今日门下大比,按风雨雷电四门,着将开来,以迎师尊!”

众道士得令,照衣着颜色分将开来,孙悟空**一处,不知如何站位,起眼来观,看派系之处,云、雨门下已是人满为患,雷门之下却只有自己与九尾狐!

孙悟空见是如此,不由得暗骂,怨不得自己与众人服侍不一,原是这雷洛门下,只有自己一人!

这牛鼻子老道,又坑自己!孙悟空暗骂,想起那日问雷洛道场门徒之事,那厮支支吾吾不行言语,原是自己门下,根无道场可言!怨不得青园之中无人,想是那老道不开山收徒,只把自己之地,做了一片果园!好个三掌门,好个雷洛!你果真待俺老孙不薄,俺老孙真是当了一次“天生的独苗”!雷洛生性懒散,少在门中行事,是以门中之人,多以云、雨二门为主,雷门之下,本就习惯无人,如今多出孙悟空与九尾狐,众弟子见之诧异,自然暗下生笑。

雨门之下,雨禅笑道:“果真山门不幸,可是苦了雷三掌教,一门之下,只得一猴一狐,全然畜生凭证,如何算是弟子?”

孙悟空皱眉道:“畜生说谁是畜生?”

“哈哈哈……”雨禅大笑,折扇遥指孙悟空道,“我说你是畜生……不对,你是……不……我是……”

雨禅被自己搅得迷糊,众人更是大笑声起,雨禅何曾在众人面前丢过这等脸面,当下恼羞成怒:“好你个大胆的猴子,还敢出言辱我!”

便是凌霄殿上玉帝老儿,猴子都不曾惧怕,一个小小的雨禅,孙悟空如何会怵:“我的儿,你若不服,俺老孙自来教你!”

“狂妄泼猴!真不知天高地厚!”雨禅大骂,手指身后一白发道人,“愣将作甚,还不与我动手!”

白发道人听令,手腕一转,落出两道峨眉刺,起身向前,孙悟空亦是不惧,芒桑棍摆便要来战,却是云逸萧在上看不下去,呵斥道:“混账!风云台何等地方,岂容你等胡为!你等若有气,武斗之时再行决断胜负不迟!”

雨禅自不把云逸萧放在眼中:“姓云的,你以为你是何人!在这明月山上,还轮不到你来斥责于我!”

云逸萧眼中寒光直露,咬牙道:“雨禅,寻常众师兄弟让你三分,你莫要得寸进尺!下首之人听着,若再有不遵寻礼法,私下滋事之人,便被擒拿,取消此番做比资格!”

云逸萧话落,风云台忽颤,一声鸣响轰起,台上正隆起两方丈高石人,一人手持石斧,一人手持短棒,分立台前两侧,大有不怒自威之势,雨禅见是如此,当下冷哼一声,不敢再做言语。

见台前安静,云逸萧方要言语,却听远处马声嘶吼,为首一人身着青衫道袍,足踏银丝云履鞋,手中正持一柄长剑拍马而至:“此番出行归来晚了,还望云师兄莫怪!”

云逸萧一见来人,便不由皱眉:“雨封师弟外出久矣,贫道以为不会参加此次大比之事。”

“哈哈哈……怎么会如此!”雨封跃下马来,“非是贫道至此,家父在外收归外门弟子,此番亦来见些世面。”

雨封身后,正立三人,一人青衣长发,手持一柄折扇,名唤竹青,一人骨瘦如柴身,背两股长剑,名曰唐辛,最后一人,却是一身黑袍立在众人身后,便是如此近距离,也看不清此人形貌,道号独角子。

山中掌门,多有出山游历时候,若见根骨极佳之人,便在山外收入门中,算是门外弟子,莫说雨霆霄,便是明月山掌教云清扬在门外也收过不少门徒,是以此事倒也算不得如何奇怪。

孙悟空看那独角子模样,便不由皱眉,此人形貌如何与那日望川崖所见之人如此相像……

第三十五章 斗方元,大圣初显威

正在此时,山中忽起一声炮响,数百彩带迎天,万千金花落地,云清扬、雨霆霄、雷洛三人飘然而落,云逸萧上前稽首:“掌门至,众弟子行礼!”

众弟子闻言纷纷稽首,只有孙悟空一人不为所动,雨霆霄看之皱眉:“师兄,那猴子……”

云清扬摆手道:“天真之人,天性使然,勿怪,勿怪。”

雨霆霄冷哼一声,却也不好再做说辞,云清扬又道:“今逢盛世,向道之士兴旺,明月山上承天运,下结地灵,此祭三清愿我教德荣昌盛,香火不绝!”

“德荣昌盛,香火不绝!”众道士稽首行礼,叩首而拜,云清扬当先领头,与雨霆霄、雷洛两人供奉三牲,行三拜九叩大礼,再进檀香三束,束束三尺九分。

行礼完毕,击钟人喊声礼成,三位掌门依次落座,云逸萧掌教之令上前道:“承蒙天运,黄土载道,今日风云聚会门中大比,凡门中修为金丹之上弟子皆可参与大比,得胜者十人,可入藏宝阁中一次,众门生比斗点到即止,不可伤及性命。”

修炼之人,除去修为境界,心中欣羡之物不过奇珍异宝,便早知得胜十人可入藏宝阁寻宝,今日听云逸萧一说,心中也不由悸动。

雨霆霄起身道:“门中大比虽属幸事,可若一一比斗下去,山中五百余弟子怕像前次一般耗时日久,不若今日改些法则,只许元婴境人比斗,也好避免无辜伤损。”

雷洛撇嘴道:“前些年一一比斗,也未见得消耗多少时日,师兄如何今次偏偏提出这等想法?”

雨霆霄道:“今时不同往日,师弟何须尽搬旧时之历?”

雷洛嘿嘿一笑:“师兄此言,怕是为了藏宝阁仙器,你那门外弟子,依贫道来观,可是厉害得要紧。”

“你!”雨霆霄被雷洛说得一呛,“师弟所虑不过那猴子,今日便予你行个方便,让他进入那藏宝阁又能如何?”

雷洛大笑:“若真如此,师弟当要谢过师兄才好!”

“雷洛!你……”雨霆霄怒目圆睁,又要火起。

云清扬咳嗽一声:“你二人成何体统!二师弟所言虽是有礼,却有碍门中修道风气,此举不可,今日便照往日之例行进,你二人莫要再起争执。”

雨霆霄冷哼一声,自是将头一摆,雷洛自顾自拿起酒葫芦亦不说话,云逸萧这才上前道:“今日打比,门中弟子各有红签,半数抽取,得胜之人便入下轮。”

风云台下,丈宽距离便有一比武方台,门中之人,需先在其上做比,稍时,两膀大腰圆汉子抬来抽签木箱,取门中一半人数依次抽取,孙悟空事先未标道号,是此在抽签之列。

一声令下众人抽签,木箱前顿时乱作一团,可抽到名签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抽到修为相若之人尚好,抽到修为极差之人则是极好,若是点背,抽到明月山成名人氏,那只能暗叹时运不济,早早心灰意冷。

更有甚者,抽到云逸萧名签,当下哭丧起脸来,嘴中咒骂着,便连比都不比,直接转身退下台去,孙悟空在一旁看众人面色百相,倒也乐得清闲,稍时众人都抽取完毕,他才懒洋洋上前,从木箱中抽取一条拿起来看,好巧不巧上面正书方元二字。

方元?果真冤家路窄,孙悟空摇头,将名签传送上去,炷香功夫,对阵名单公布,众人见猴子与方元对阵,俱是大笑声起,那猴子这般瘦小,怕还未上台,就被方元挤将下来!

一声锣响,众人对战开始,因每次交战人数有限,孙悟空排在后面,是以只能在外围观看,明月山弟子虽多,修为却是良莠不齐,首站台上,或有三五回合分出胜负,或有十数回合分出胜负,有人虽是境界相差不大,功力却是差得厉害,不出几合便败下阵来,此间少有精彩博弈,孙悟空在一旁看着,也觉无聊至极,躺在山石之上昏昏欲睡。

“下一阵,青元子对方元!”

方元听人呼喊,早提了狼牙棒走上台去,那呼唤之人,未见青元子,当下便道:“青元子,青元子可在?”

众道士虽对青元子名号陌生,对方元名字却熟,听是他的对阵,忙将眼光望向孙悟空,云逸萧在上看得皱眉:“那猴子,你愣着作甚,那边呼唤便是你的名字!”

雷洛这厮起的道号太过繁琐,还真不如孙石好记,孙悟空缓过神来,从山石上做起,一手提了芒桑棍便往阵中走去:“来了,来了,你们着急作甚?”

方元心想那日青园之仇,便不由心中火起:“好你个猴子,白瞎了青元子这好听道号!”

言罢,不等公证人喊开始,方元抡起狼牙棒便砸,孙悟空知他力大,忙得回身躲闪,狼牙棒呼啸而下,正在地上砸出一方大坑,围观道士在旁看得热闹自是纷纷拍手叫好。

方元大笑一声,双手握棒,横扫而下,孙悟空一脚踩狼牙棒柄之上,芒桑棍应声而落,正朝方元额上抡去。

方元大急,忙起了右臂来挡,孙悟空棍身一摆,直往方元腋窝下搐,方元一声哀嚎,手中自是一松,忙去捂住腋下。

孙悟空嘿嘿一笑,回身一棍又打在方元头上,方元被砸得一懵,双手顿时抱头,孙悟空一脚飞起,正踢他下颌,棍在一摆,依旧熟悉地方,肚脐眼正中一棍!

前些日子,方元在青园受伤肚脐还未痊愈,有此有被打上一棍,腹中顿如刀绞一般疼得厉害,那间热汗直出,顿时成了一个水人,全然虾米一般弓身在地。

众人都道方元魁梧厉害,谁能想这厮交战未有数合,便是如此惨败,放下言看孙悟空,心中皆是惊愕。

方元弓身而下,面色已肿胀如胭脂一般,大吼一声直朝猴子扑杀过去,孙悟空顺势一起,一棍砸在方元颈上,一手拉扯了他后背衣服,把芒桑棍一甩,拳头便若雨点般,轰然而下!

方元脑中浑噩,只顾抱头躲闪,哪里还有还手之力,一旁公证人看得大惊,这……这瘦小猴子,竟把方元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好……好生厉害!

第三十六章 真性情,雷洛说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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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证人你若再不喊听,要出人命了!”

不知旁边围观之人谁喊一句,公证人方才忙得叫停,孙悟空眼露凶光,一手扯了芒桑棍起身便走。

方元被打得双眼露红,周身颤抖,模糊之中见猴子要走,弓身身来直扑上去,孙悟空躲闪不及,正被方元双臂锁住!

“啊!”方元大吼一声,双臂直夹起孙悟空便往地上砸!

此番落地,怕是必死无疑!孙悟空大急,双手动弹不得,却将身后长尾一甩,权作钢鞭一般,“啪”得一声直甩在方元头上!

如此被结结实实打上一击,方元眼前顿时一红,身子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孙悟空大怒,拾了芒桑棍起手便往方元门面上招呼,说时迟那时快,半空中忽得银光一闪,捆妖锁凌空而落,正把猴子绑了结实!

“点到即止,青元子如何要伤人命!”雨霆霄言语之时,一掌已冲近孙悟空胸前,电光火石之间,一黑影狂奔而至,一手接了那掌,反手将悟空掩在身后。

雨霆霄道:“雷洛!青元子虽是你门中独苗,也不允你这般来护!”

雷洛冷声道:“你我皆见方元搏命在先,还怪我徒儿狠毒,雨霆霄那一掌何意,要取我徒性命不成!”

雨霆霄怒道:“门有门规,家有家法,你目无尊长是要造反不成!”

“青元子终究是你师侄,同为门下之下,你如此便要取他性命,真人师表!”雷洛回道,亦是步步不让,“这明月山是你我三人之地,可非你雨霆霄的一言堂!”

“混账!”雨霆霄大怒,长袖一摆银丝拂尘便入手中,横中一扫正出一道光阴,雷洛浑然不惧,青罡剑嗡鸣直刺而下,这边厢拂尘如风,剑锋如电;拂尘如风,舞起千百劲力,处处杀机暗藏,剑锋如电,行得疾风骤雨,过行出尽是锋刃刺袭。

雨霆霄拂尘一甩,纠缠住青罡剑刃,回身便是一掌,雷洛大喝一声,抖腕便是一拳,两人相对,气场勃然而起,直往四面震荡,众道士难以抵挡,不由得步步后退。

雨霆霄、雷洛二人各自退开数步,当下又要来战,却不想云清扬脚踏七星步法而至,立于两人中间:“二位师弟身为掌门,如此大打出手,哪有大家风范!”

雨霆霄剑眉冷竖,把拂尘一收:“掌教所言极是,师弟知罪。”

雷洛冷哼一声,收了捆妖锁起身便走:“师弟知罪,这便回青园思过。”

云清扬气得胡须直跳,当下只能叹息一声负手离去,雨禅早在外围观看比斗,见云清扬、雷洛二人去了,忙得向前道:“父亲,雷洛那老不死的做事太甚,你今日如何不……”

雨禅话未说完,便听“啪”得一声脆响,云霆霄骂道:“混账!我做事还用你来指点不成!”

雨禅自小得门中宠爱,何曾受过这等气,当下眼眸一红起身夺路而去,雨霆霄冷哼一声,轻柔还在隐隐发麻虎口……

却说雷洛返回青园之中,二话不说,便强拉孙悟空喝酒,不多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已是酒酣微醉。

孙悟空道:“今日形势你也得看,雨霆霄门下之人,怕不是明月山门人。”

雷洛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孙悟空道:“时至今日,俺老孙也不瞒你,那日在望川崖前,雨霆霄便与一黑袍人商议,害你与云清扬二人,夺明月山掌教之位。”

雷洛稍稍发愣:“道听途说,不足为信,等那厮真来害我,你再说此事不迟。”

孙悟空皱眉:“既你早知雨霆霄之心,如何不拆穿他?”

雷洛道:“兄弟之情,同门之义。”

孙悟空道:“既是如此,你便同为下山去吧,那藏宝阁仙器不要了,你我还落得逍遥自在。”

雷洛道:“你若真想如此,我明日便送你下山。”

孙悟空道:“你如何不随我下山去?”

雷洛饮一口酒:“宁门中人负我,我不可负门中人……”

一夜无话,翌日大比继续,雨霆霄、雷洛二人却都未至风云台前,云逸萧见孙悟空前来,走上前道:“今日无你战事,你往此间作甚?”

孙悟空嘿嘿一笑,手指独角子道:“你为何前来,俺老孙便为何前来。”

云逸萧与孙悟空相视一笑,自是懂得各自意思,那日雨封领竹青、唐辛、独角子等人前来,众人之中,只有这独角子最为难以看透,也最为神秘难测。

今日独角子对阵之人,虽非顶尖之人,却也是明月山一流弟子——白正青,昨日孙悟空与方元之战,若说众人围观,今日独角子与白正青之战,便是引人瞩目。

不多时,公证人呼唤独角子、白正青二人上台,白正青亦是云清扬亲授弟子,根骨亦是不错,在明月山中,也算数得上的一号人物,白正青上台稽首:“道友承让。”

独角子微微点头,却不言语,白正青看得皱眉,手腕一抖清风剑出:“道友请亮兵刃。”

云逸萧道:“这清风剑乃是大掌教当年佩剑,后来转赠于白正青,兵刃之中,当也算是门中极品。”

孙悟空摇头,心道这白正青太过迂腐,上台比斗便罢,若真是对战起来,有你这般功夫,怕是招呼还未打完,便已经在地上挺尸了。

白正青见独角子不出言语,当下又道:“道友若不出剑,今日这比斗,依贫道看还是算……”

“聒噪!”白正青话未说完,独角子黑袍一甩,便迎上前去,白正青脚步斗转,凝气清风剑上正迎而下。

独角子见是剑来,一掌打起便退了剑锋,白正青忙转清风剑迎,却不想独角子身快,已至他的身后,当下躲闪不及,后背正中一掌,这一掌打得厉害,直逼得白正青腹中血气翻滚,一口心血吐将而出!

白正青大怒,一抹嘴角血迹,清风剑凌空而起,瞬间化作数到剑锋呼啸而下,独角子见之不惧,黑袍一摆未等清风剑落,便至白正青面前,手起一掌,正把白正青轰飞出去!

第三十七章 一敌四,大圣扬威风云台(上)

云逸萧深知白正青本事,见他如此便败,心中不由一颤,这独角子好生厉害,日后遇到还需小心才是。

此人身法,为何有似曾相识之感?孙悟空暗下皱眉,眼望独角子时,独角子也正好眼望过来。

这猴子如何与那人如此相似,莫非独角子一怔,眼睛紧盯着孙悟空,良久之后方才摇头退下阵去,不是这猴子怎会是那人呢。

“道友与独角子相识”云逸萧见孙悟空发愣特来相问。

“不曾,不曾相识”孙悟空笑道,心中却暗自揣摩独角子身法,想要探个究竟。

一连两日功夫,明月山大比持续进行,只不过一轮、二轮都行比过,门中好手都未正面相遇,是以少了许多精彩,两轮之后,明月山门徒中,便已剩下五十余人,前十之数已是呼之欲出。

众人能行至这个程度,除却偶尔侥幸之人,多数应有真才实学,为门中弟子更好观摩,参赛门徒休息皆休息一日,翌日众人抽签,那木盒已是比先前精致不少。

“凌锐宣化?明月山中,还有这等名讳之人?”孙悟空手持名签,不由皱眉。

前些日孙悟空大败方元,自在明月山中积攒了不少人气,下首弟子见他皱眉,忙得出言解释,这凌锐宣化非是一人,而是兄弟四人,乃是大掌教当年下山时候,所收门外弟子,后归山中又拜入内门,得大掌教悉心指点,修为精进自是精进得厉害。

此四人本是同袍兄弟,平日里吃饭休息是四人一起,修炼打坐亦是四人一起,四人浑然一体,心灵又有相通,战力自非寻常四人可比,门中道士,敢言与他四人相战之人,不过三五而已。

“明月山中还有如此四人,此番倒是有趣了。”孙悟空谢过那人,迈步便往风云台去。

孙悟空上台,才见白面青衣四人端立台上,心道这四人果真亲生兄弟,便连面貌都是这般相似。

凌锐宣化见孙悟空上台,皆得稽首相对,公证人着五人稽首,便要开始,云凌却开口道:“凌锐宣化同为一体,战一人也是我兄弟四人,战千军万马也是我兄弟四人,道友若觉我等权杖人多,可从门中好手选人助阵,我兄弟自然一并接下。”

若是旁人听是如此,早就心中欢喜,呼唤三五帮手,可孙悟空却是嘴角一撇:“若是那样,倒是俺老孙胜之不武。”

风云台下观战道士听孙悟空言辞,顿起一片哗然,有人道青元子信心满满乃有大将风范,有人言这猴子太过狂妄,凌锐宣化可非方元那般,徒有虚表却无真章!

凌锐宣化闻言稽首,四人手腕皆得一抖,云凌掌赤火剑,云锐持冰雪剑,云宣拿青虹剑,云化擎紫雷剑,此四剑乃云清扬穷三载之功所炼,可说是一等神器,明月山刀剑少有出其右者。

四剑一出,便起微微争鸣,寒光满溢,卷出道道罡风,孙悟空凝眉来望,芒桑棍一抖便把罡风震散,云凌大喝一声,当先一步踏出挺剑来迎,锐、宣、化三人紧随其后,呼啸而至。

孙悟空提了芒桑棍,一棍正迎云凌剑上,其后云锐、云宣二人,忙从斜刺里,就地滚杀而至,孙悟空不敢大意,忙起身退,云化仗紫雷剑却是欺身而下。

孙悟空心道好生配合,脚下疾退疾步,芒桑棍摆直抡而下,云化正迎其上,不想猴子力大,如此一棍而下,正是颤得虎口发痛,差点将紫雷剑甩在地上。

云凌、云锐、云宣三人合兵一处,齐压而下,孙悟空棍子一挺,便将三人剑锋甩开,云化滚地而来,剑锋横扫而至,孙悟空跳跃而起,芒桑棍直砸而下。

云锐、云宣架剑来挡,云凌脚踩云化臂膀,凌空而起剑锋直刺而入,孙悟空回首一掌,便大剑身之上,一手提了芒桑棍,连忙退出战圈,两日大比,明月山众弟子都未见如此争斗,此番见得,自是忍不住齐声叫好!

观礼台上,云清扬亦是看得仔细,暗道这猴儿棍法非常,其后师尊必是仙人无疑!

云凌仗剑迎上前来,云锐、云宣二人分左右两侧包抄而至,孙悟空凝眉,芒桑棍左摇右摆,却是且战且退,云化见得时机,从后奔袭而至,剑锋寒光似雪,正刺而下。

说时迟,那时快,孙悟空铁板桥撑,长剑正从胸前三寸出刺杀而过,云凌、云锐、云宣三人见得时机,配合云化四剑齐压而下!

孙悟空芒桑棍一摆,正把四剑尽数接住,回身一转,双手拿棍便在腰间甩摆,凌锐宣化四人兵刃自无棍长,一时难以靠近,只能分散开来,将猴子围在中间。

孙悟空芒桑棍拖地疾步向前,云凌见他来势凶猛急忙身退,锐、宣、化三人在后急催而至,云化冲在最前,剑锋方要刺时,却不想孙悟空拖刀技使,回身便是一棍!

云化大急,可方才冲得甚急,已是躲闪不及,无奈之下,只能把紫雷剑护在身前,芒桑棍下正是听“嘭”得一声脆响,云化身形急退,直轰出丈远距离,方才止住身形!

云化仗剑又要去战,却不想紫雷剑方才受了孙悟空一棍,已是凹陷三分!

众弟子看得过瘾,自是齐声叫好,云化此时心中更怒,手腕翻转将紫雷剑立在身前,口中捻咒,剑身忽得紫光大盛,一道劲力奔袭而出,却是旱地惊雷呼啸而落!

孙悟空察觉形势不对,忙得跳跃开来,紫雷轰杀而落,正把地面轰出一方大坑!

云凌赤火剑摆,凭空得火焰呼啸而落,孙悟空大惊,忙得就地一滚,逃将开来,云锐看得仔细,慌忙捻咒,剑锋斗转正出一道寒光,猴子躲闪不及,脚腕正被真被冰封!

说时迟那时快,凌锐宣化四人合力,天幕中忽得一明,凭空出现一座土山,正把孙悟空压在齐下:“猴子!今日若无推荐票,看你如何脱身!”

第三十八章 一敌四,大圣扬威风云台(下)

云宣见冰雪剑得手,忙将青虹剑摆,直刺上去,孙悟空大喝一声,双拳直砸冰凌之上,反手抄起忙芒桑棍,抡起便是一棍!

云宣反应不及,胸前正中一棍,自是“噗”得一声,直跌在风云台上,众弟子见凌锐宣化四人妙法尽使,还被孙悟空打败,俱是目瞪口呆,原本喧闹风云台,竟在此时安静下来。

“哈哈哈……这猴儿果真厉害,没费我这般心血!”众人安静,雷洛在观礼台上却是看得欢喜。

雨霆霄冷哼一声:“那四人还未使出真章,师弟此番却是高兴得太早!”

雷洛摆手:“便使出那法,这四人非是青元子对手。”

雨霆霄道:“言多必失,师弟还是少说两句为好,免得稍时猴子败得凄惨,却是丢了你掌门的颜面。”

雷洛大笑:“堂堂雨大掌门都不惧丢人,贫道如何会惧?若你真信那四人,便与贫道赌上一番如何?”

“哼!你我出家之人,如何赌字常挂嘴上!”雨霆霄冷声道,“明月山若都像你如此,众弟子早将散去。”

雷洛稽首道:“贫道不肖,哪能像师兄一般深谋远虑,他日师兄做了掌门,还需提携师弟一把才是。”

“雷洛!”雨霆霄知晓言语不过雷洛,当下拂袖不再言语,云清扬在旁只看两人争吵,却也未说何话。

凌锐宣化四人见是如此,自知不使出看家本领,此番必败,当下四人对视一眼,手中长剑一抛,各自口中捻咒,赤火、冰雪、青虹、紫雷四剑嗡鸣,剑身猛颤起来,直往中间集聚。

孙悟空暗道不好,提棍便要来迎,却不想那间白光一闪,剑声嗡鸣凭空得落出一柄巨剑,巨剑七尺余长,两侧分琢一红、一蓝冰脉,似长龙一般在在剑身缠绕奔走,流光之处尽是寒光逼人。

凌锐宣化四人合聚一处,巨剑一颤,凌空便斩而下,孙悟空起棍来迎,正听“嘭”得一声闷响,直震得虎口发麻,手腕生痛!

巨剑剑身一摆,直砍而下,孙悟空知晓不敌,自是不敢轻对,忙得跳跃开来,剑锋呼啸而下,正在地上杀出尺宽剑痕,若是以前,孙悟空铜头铁骨自是不惧剑锋之利,可是现在,**凡胎寻常,怕是被这剑擦着便伤,砍到便亡。

孙悟空躲开一击,起身便走,那巨剑样貌虽重,行动却是极快,剑锋急转直下,正在猴子后背,开出一道锋口!

台下众人本道这剑落下,孙悟空应当重伤,却不想他身子一滞,忙得跳跃出去,雨霆霄见之凝眉,雷洛对这猴子果真爱护有加,不想连乌蚕衣都赠他了。

幸有乌蚕衣护体,若非如此怕是休矣,孙悟空暗吸一口冷气,自是不敢怠慢,双脚生风使七星步法便走,巨剑斗转而至,剑锋似电急追而至,罡风呼啸杀得地面皲裂。

巨剑来势甚猛,孙悟空不敢轻接,只管使身法绕场而行,凌锐宣化四人凭空使剑自然消耗巨大,不过三五回合,已是面红耳赤,汗若雨下。

御剑之道在心神,身与气凝,气与剑凝,才能虚空使剑挥洒自如,此法看似飘逸,却是极耗心力,孙悟空引四人御剑来追,此时望凌锐宣化四人形貌,心中自知算计已成。

孙悟空佯跑而去,一脚踏风云台石柱之上,回身一跃,正从巨剑之上跃过,凌锐宣化四人大惊,忙使巨剑回转,长剑呼啸而下,却未中伤孙悟空,反朝四人冲来!

不好!凌锐宣化四人大惊,忙使分散之法,奈何此时精气难集,竟是收回不得!

巨剑直刺而下,顷刻间已至云凌额前,千钧一发之际,孙悟空急催而至,双手握住巨剑便往后拉:“愣着作甚,还不速走!”

凌锐宣化四人闻声,忙得四散开来,孙悟空手腕一送,巨剑直飞而去,正把一旁石柱斩断,硕大石柱轰鸣而下,激起丈高灰尘,正落风云台上。

这巨剑那凌锐宣化性命交修之物,如此一折,四人自是面色一红,喉中皆吐出一口心血,孙悟空道:“气息不凝,神彩难结,御剑不行,反害自己,四位日后御剑还需在意。”

凌锐宣化承了孙悟空恩情,皆是稽首相谢“多谢道友指点,我兄弟四人谨记。”

四人此言一出,观战众弟子皆是哗然,孙悟空点头,将芒桑棍一提,便往台下而走,九尾狐见猴子得胜自然欣喜,忙得奔走过来,跃入他的怀里,口中嘤嘤夸赞不停。

风云台下弟子见孙悟空厉害,如何还有讥笑之意,见他下来,纷纷起身让路,孙悟空顺道而行,正迎雨家兄弟二人,雨禅嚏鼻道:“猴子,今日让你多胜一场,明日你可无这般好运。”

雨封道:“也是那凌锐宣化四人太弱,若是碰到这四人中任意一人,怕你也无运气,还能立在此处。”

“何人家犬吠,也不知好好拴牢?”孙悟空冷哼一声,背了芒桑棍便走,便在此时,青竹、唐辛两人迎上前来,正挡住悟空去路。

众弟子见这面动静,纷纷让出位来,雷洛看之一笑:“台下寻仇可是市井之人所为,二师兄管教门下不严,师弟可要代劳管教一下。”

“我门下之事,不劳师弟费心。”雨霆霄冷声道,拂尘一摆走上前去,“风云台岂是你等胡闹的地方,还不速速退下!”

青竹、唐辛二人望雨霆霄一眼让开路来,孙悟空眼眉一扫独角子与那白衣道人,起身便要离去,正在此时,台上公正人道:“下一阵,白丹对风易。”

白衣道人闻言,一抹眉角走上台去,这白丹虽是道士打扮,孙悟空却总觉他与道士显得格格不入,那身形那眉眼,或说“妖”之一字,更为合适。

依今日情况,怕是早晚与白丹等四人有一番较量,不若此番稍等时刻,也好看看此人本事,孙悟空心思落定,便抱了九尾狐,攀爬上附近松柏,往风云台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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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救风易,掌教宴请孙行者

云清扬望白丹一眼,便皱眉道:“这白丹是谁,如何见得这般眼生?”

雨霆霄道:“此是师弟早年出山之时,在外收了记名弟子,此番门中大比,特带他来见识见识。”

雷洛听之一笑:“二师兄果真是二师兄,随便山下收一记名弟子,便比明月山弟子强上不少。”

雨霆霄心下一紧,却是面不改色道:“白丹自幼习武,因慕三星洞名声才做了贫道记名弟子,倒是师弟厉害,凭空得就收了那猴子为徒,若说疑问,当是贫道疑问才是。”

“罢了,不过一记名弟子,还能掀起多少风浪,你二人若在争讲,怕是又伤和气。”云清扬在一旁道,又饮上一口清茶,“山中正值多事之秋,你我同门需要一致才是。”

雷洛、雨霆霄二人点头称是,端坐下不复言语,风易乃大掌教亲传弟子,若说修为,明月山山中,能过其者不过二三,此番出场,明月山弟子自然看好,下面呼喊之声,一面倒的看向于他。

风易上台稽首:“风易,道友少在门中行走,今日大比莫要伤了……”

风易话未说完,白丹单手做刀,便欺上前来,风易一惊,忙收了礼数,抽出背后长剑,直迎下来。

剑锋未落,白丹身子一转,长袖飞摆直挡住风易视野,再将脚步轻点顺势一跃,一掌落下风易便身子一个趔趄,直退出一丈有余!众弟子本在下喧闹,见台上这般光景,顿时雅雀无声。

风易皱眉,本要仗剑来战,却觉面上一凉,手摸上去才知已出三道血口,只是这血口甚小,宛若明线,若非在己脸上,根本察觉不出,这人好生阴狠,自己需多加小心才是。

白丹嘴角一挑,身若飞鸿凌空而起,长袍引风颤抖,顺下一脚正踢而下,风易一拳相迎过去,白丹身子一转正落风易肩上!

风易大惊忙起长剑来迎,却不想剑方出手,正落白丹手中,白丹双脚用力,风易身子一沉,“噗通”一声正被压在地上。

白丹眼出寒光,转身而下回手便是一掌,便在此时,一道黑影破风而至,“嘭”得一声直插两人中间,一拳呼啸而下,正对了白丹一掌:“得饶人处且饶人,此番比斗而已,道友如何暗下杀手?”

青元子?白丹嘴角上扬,望孙悟空一眼:“武是杀人技,今日你救了风易一命,明日贫道便拿你命来偿。”

言罢,白丹起身便下台去,方才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风易此时才反应过来,忙得稽首道谢:“风易多谢道友援救之恩。”

孙悟空点头,心中却是已确定白丹为妖,当下打个稽首,亦下风云台去,稍后大比继续,只是其后再无先前那般精彩大战,众弟子看得无聊,也是早早退去。

孙悟空回到青园,心想白丹身法,越发觉得熟悉,只不过此人从何处修习得这般功夫,却是如何也想之不起。

不觉间日头西去,孙悟空腹中稍饿,本要出去饮食,却不想方出青园,便见风易领三五道童前来:“多谢道友今日援救之恩,家师在风榭亭中摆宴,特邀道友前往。”

云清扬?这老道又要宴请自己?孙悟空皱眉,却也不好推辞,这便随风易前去,明月山西有一侧山隆起,唤作望风坡,乃是大掌教修习冥思之地,出三星洞上百十青石阶,便见三棵百年红枫,其下遮掩红漆木亭,便是风榭亭。

望风坡虽得不高,却是明月山一处妙地,此处下可清明泉水,上可观青山云起,静可坐禅修习,动可饮酒唱诗,风易引路在前,孙悟空随后而上,至风榭亭中,见云清扬早已在此等候,亭内石桌上,已上好四道精致小菜,置放雕青酒壶:“道友来了,来尝尝这小菜可合口味?”

孙悟空自不客气,手抓了便往嘴中来送,风易便在一旁站立斟酒,三杯酒过,云清扬摆手示意风易下去:“今日之事若非道友,怕我那小徒已命丧风云台上。”

今日风云台前,能救风易之人不在少数,除却三位掌门,还有风云台前石人、一旁云逸萧等人,孙悟空去救不过因为见众人无有动静,方才援手,此番听云清扬道谢,心中却犯疑。

见孙悟空不应答,云清扬又道:“道友看今日白丹如何?”

莫非云清扬知晓白丹是妖?孙悟空眉角一转道:“修为非凡,明月山中难逢敌手。”

云清扬一笑,一面斟酒一面道:“道友如何故作而言他,那白丹乃是妖属,你我今日皆可看出,近日明月山风起云涌,怕是距大变之期不远。”

这厮果真老狐狸,孙悟空一笑:“道友知要生变,想必已是寻好对策?”

“此时成败与否,还需道友相助。”云清扬道,“若道友师尊相助,明月山危必解。”

那师尊只说不过凭空杜撰,孙悟空去哪寻找,当下便道:“人间琐事多惹因果,师尊清修于外,怕是不会出手。”

孙悟空此言,云清扬似是早有算计,当下不急不缓道:“道友今日也见,我门下精锐除逸萧一人尽数战败,若至藏宝阁中,多是白丹、青竹、唐辛等人,道友若助我门人一把,明月山危或可得解。”

“这……”孙悟空皱眉道,“道友如何少算了独角子?”

云清扬道:“你我明人不说暗话,那独角子便是大比胜了,藏宝阁中有禁,此人也进不了其中。”

藏宝阁中只容化神以下修为进入,此禁止孙悟空早听雷洛讲过,此番听之倒也相信:“不知道友此言何意?”

“仙器,道友若助我山门得那仙器,明月山危必解。”云清扬道,“十人之中,若道友能与逸萧联手,得宝机会必定大增。”

孙悟空一笑:“不过十之一二,道友如何知那宝我两人能得?”

云清扬亦是一笑:“若道友应承相帮,贫道自有那仙器线索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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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听之一喜忙道:“那线索为何?”

云清扬一笑:“猴儿,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若拿出推赏,贫道便如实相告。”

第四十章 意外,云逸萧惨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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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听之一笑:“若道友知那仙器线索,怕是门中弟子早已知晓,如何能留到今日?”

云清扬面色稍显尴尬,咳嗽两声才道:“不瞒道友所言,那秘密便是知晓,也只不过认出那仙器形貌而已,至于可否得那仙器,却是全凭气运。”

见孙悟空点头,云清扬又道:“那仙器乃是一枚铜钱,道友进藏宝阁中,当要留意才是。”

孙悟空暗道,天下仙器万千,有人独爱刀剑,有人喜欢枪戟,若酒鬼成道,怕会用葫芦做宝,若是好赌,则用筛子为器,若以铜钱为形,怕这仙器主人,也是个爱财之人。

留在明月山中孙悟空便是为了仙器,饶是如此,听完云清扬言语,猴子依旧犯难道:“能入藏宝阁者皆是能人,俺老孙若为仙器丢了性命,自是得不成偿失,可道友之命,又不能不从,如此如此倒叫俺老孙颇为为难啊”

云清扬一听,自知孙悟空用意,这便从腰间拿出捆妖锁放在桌上:“此物天下仅有三根,道友拿去防身,另外明日再行抽签,若是我明月山门人,自当送道友进入前十之列。”

孙悟空早吃捆妖锁不少亏,如今见之心头自然一喜,至于明日对手何人,倒不是如何在乎:“既是如此,俺老孙尽力而为。”

翌日,大比继续,明月山数百门徒,经过五日大比,今日参与之人,只剩二十,第一阵唐辛上台,对阵明月山道士,自然轻取得胜,第二阵、第三阵竹青、雨封亦是取胜。

一日之间,雨霆霄之人连胜三阵,风易、凌锐宣化等人命途不济,早早败将下去,若是大比如此继续,怕进入藏宝阁者,皆是雨家之人。

三阵完毕,明月山道士见晋级之人皆是山外之人,士气自然低落,公证人上台,抽取一签:“下一阵,云逸萧对独角子。”

云逸萧修为甚高,平日在明月山中也颇有威望,众弟子一听他要上台,纷纷欢呼起来,踮起脚尖来看,孙悟空听是云逸萧、独角子两人对阵,不由皱眉凝神去看。

独角子见云逸萧上台,才稍稍正眼来瞧,此人来战倒还有些意思,当下更不答话,一掌直取上前,云逸萧手中凝力,亦是起掌来迎,两掌一对,顿起破风轰鸣,气浪滚滚直向四面翻腾。

独角子冷哼一声,一脚直袭而下,云逸萧疾步而推,白虹剑落手,复又杀来,当时间一道剑光闪耀,独角子黑袍之上,便开一道裂口,台下众弟子见之,纷纷起言叫好。

独角子一抹黑袍,却不施展兵刃,长袍一甩又迎上来,云逸萧手中凝力,白虹剑顿起嗡鸣,急杀而下,两人又对一招,独角子手腕轻点,正落剑锋之上,黑袍横扫而下,云逸萧忙得俯身,剑锋又进三分。

独角子身形一侧,左手顺势一摆,正砸云逸萧手腕之上,再起一掌正击云逸萧胸膛之上。

这一掌来得迅猛,云逸萧直退了三五步远方才稳住身形,独角子嘿嘿一笑,脚下却不落停,身形急催而而至,说时迟那时快,云逸萧口中捻法,双手不合十,凭空出一道剑光!

那剑光来得极快,独角子躲闪不及,正被刺穿肩膀,云逸萧手腕一抖,落地白虹剑一颤,直飞而至。

剑冲额前,独角子双臂一夹,正把剑锋止住,云逸萧一跃而起,一脚直踹而下,独角子硬受一下,却是一步未退!

“啊!”独角子大喝一声,双手将剑一折,一拳直催而下,云逸萧步步后退,两人相持不到三尺

独角子见追之不上,手腕一抖,护腕处猛得生出三尺长虎爪,云逸萧大惊,却已是躲闪不开,胸前正被开出三道血口。

独角子一击得手,自不肯放松,凌空而起,又是一拳直下,云逸萧正中一击,身子若陨石般直飞出丈远之外,胸腹中血气翻滚,喉中一甜便是一口心血吐出!

“大大师兄要败了!”

“这这大师兄败了如何是好!”

“独角子到底何人,如何这般厉害!”

见台上光景如此,台下顿时议论纷纷,便是一旁观礼台上云清扬都坐不下去,直得起身来看。

“都道姓云的厉害,看样子也不过如此。”台下雨禅笑道,“此番若是那猴子如此,我倒是能开心不少。”

白丹望一眼雨禅,暗道雨霆霄二字太过蠢笨,风云台上,云逸萧一抹嘴角鲜血挣扎起身,独角子嘿嘿一笑:“莫要逞强,否则莫怪贫道要了你的性命。”

云逸萧银牙直咬,一口咬破手指,左手扬起,凭空得正出一道木鉴,手指勾画,鲜血竟在半空不落!

呼吸之间,符印乃成,云逸萧双手运气,正把血符打在木鉴之上,顷刻间风云忽变,天幕凭空得一黑,一道赤雷宛若巨龙般,呼啸而下,独角子看得大急,一把扯下黑袍,双手凝气直甩上去,两股力量轰然相交,直炸得气浪翻滚,风云台上一片迷蒙!

观礼台上,云清扬此时再也坐不下去,凌空而起急入烟尘之中,扯出云逸萧,便往三星洞去,独角子烟尘中缓缓而出,除却黑袍有些扯破,倒也无甚大碍。

白丹、唐辛、竹青等人见他如此,忙得起身去迎,独角子一手扶在白丹身上,强行将涌上心血咽下,一行四人急匆匆退出场去,云逸萧与独角子两人争斗如此,今日大比自是难以继续下去,雨霆霄上前,召唤众人下去,言语中却是有些许喜色。

千算万算,谁人也未算到云逸萧会败,不仅孙悟空怕是云清扬也未想到,众人散场而去,自是对独角子诸多怨恨,奈何门中大比,不能前去寻仇,也只能私下出气。

却说独角子返回雨霆霄住处,直吐了三五口心血,方才稳定下心绪:“那姓云的果真有几分本事,若非若非今日小看了他,也不至不至这般境地。”

雨霆霄道:“云逸萧此番惨败,藏宝阁中,再无可与你我抢夺仙器之人此番成功把握当是大了不少。”

第四十一章 比斗,大圣战青竹

雨封道:“只是独角兄这伤,不知何日能好?”

“此事不必担心,稍时遣山中一二门人至我房间便可。”独角子道,“那猴子怕不是省油的灯,还是尽早除去为好。”

雨禅一听要除去孙悟空顿时来了精神:“对、对、对!那猴子尽快除去为好,留着终究是个麻烦!”

雨霆霄摇头道:“一个猴子而已,成不了如何气候,莫要再像今日一般,徒自伤了实力。”

“皮癣之芥终成大患,明日青竹与那厮战过便是。”白丹道,眼眉望向雨禅,“藏宝阁中有禁,独角子今日得胜,需选一人替去阁中,不知雨禅少爷可愿?”

雨封已去阁中,雨禅再去,若出意外,雨霆霄如何能受,当下忙道:“不可,不可!雨禅修为甚若,若与诸位同行,怕是连累诸位,贫道明日便去门下召唤一二好手,跟随道友前去,你看可好。”

雨禅年少心盛,此时如何顾得上雨霆霄言语,忙得应承道:“既是自家之事,贫自要前往。”

“你!”雨霆霄瞪雨禅一眼,“小儿无知,众道友莫要怪罪。”

雨禅冷哼一声:“兄长去得,我如何去之不得,父亲待我未免太过浅薄!”

此去藏宝阁,那只似取宝如此简单,众人挟雨禅前往,分明做要挟之用,只是雨禅涉世未深,尚未看透此中事情,雨霆霄听之便怒,抬手便打:“混账!此处岂有你说话的地方!”

雨霆霄巴掌未落,便被独角子接下:“哎,道友如何生怒,此番去藏宝阁又不是如何龙潭虎穴,雨禅要去,便陪我等长长见识也好。”

话言于此,云霆霄哪里还能反对,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下来。

三星洞中,云清扬亦是愁眉紧皱,今日云逸萧惨败,实属意料之外,此番重伤归来,更是不见转醒,此番莫说藏宝阁仙器,便能保住他的性命已是极好。

孙悟空见云逸萧未有转好之象,明月山又将生变,思索良久方道携云逸萧往思过崖养伤,那处静谧少有人在,更兼之若断铁索,除非仙人,怕无人能过崖去。

云清扬心想此时也无再好安置之处,只能同意孙悟空建议,三人趁将夜色,把云逸萧送往思过崖,又遣一二小童备好干粮果蔬,送往那处照料,如此折腾下来,已是深夜子时。

三人稍歇,云清扬才道:“今日逸萧失败,若再往藏宝阁中,怕是危险倍增,道友不若早些离去,下山去吧。”

雷洛亦是不放心道:“风云将起,猴儿便做佯败一阵,此后便自行下山去吧。”

孙悟空便连天庭玉帝都未曾怕过,此等小打小闹如何会怕,当下摆手道:“仙器岂是凭空得,道友既将此命交我,俺老孙必然尽力而为,生若如此才是坦荡。

云清扬又要开口来劝,雷洛深知猴子癖性,便从怀中掏出一方木令:“着木令予你,权作防身之用,明月山安危,全系你一人身上。”

翌日,大比继续,公证人在上抽签,果真抽到孙悟空与青竹二人,明月山本门之人,已是接连败了四场,众弟子平日与孙悟空虽有仇怨,可此时倒是团结起来,为猴子呼喊叫好。

青竹上台,冷眼来瞧孙悟空:“猴子看你这般模样,贫道真不忍心下手,万一一个不小心断了你的手脚,啧啧啧日后上树取果子,可就麻烦多了。”

孙悟空嘿嘿一笑:“若真如此,便用青竹做拐。

青竹折扇一摆,直取而来,孙悟空手提芒桑棍正迎而来,两人一经相对,青竹嘴角一挑,手腕轻抖折扇旋转而来,孙悟空忙得身退,胸前衣物却已被开出一道裂口。

这折扇质地怪异,看似竹木之类,其质却比刀锋更锐,孙悟空不敢大意,一脚踢了芒桑棍,抡起便砸,青竹身走轻盈,折扇甩将出去,自身却顺棍而走,欺身上来。

孙悟空暗道好诡异身法,一棍挑了折扇,又砸下来,青竹忙跃出战圈,一手接住竹扇,反手一转,扇子竟是一分为二,一扇嗡鸣声起,若血滴子一般飞旋而出,一扇便在竹青手中,权作兵器来使。

孙悟空与青竹交战,本就不敢大意,如此外围再多一个飞旋扇子,自是头疼非常,这边一拳退开扇锋,那边青竹又欺身而上,如此交战,当若一人敌二,没有丝毫喘息空间。

折扇斗转,走得尽是调转,这一个飞旋而至,那一个挑至胸前,这一边刚躲一击,那边又来偷袭,一时间青竹双扇翻飞,竟是打得孙悟空未有丝毫还手之力。

台下众人见此,不由得纷纷叹气,此番若孙悟空再败,明月山门下弟子怕是名誉扫地,孙悟空亦是战得憋屈,一棍打出青竹便躲,想要追击却被那飞起扇子牵扯的难以施展!

若此战法不是法子,孙悟空望一眼飞旋折扇起棍便打,折扇顺势而下正绕棍身而下,青竹一笑急忙跨步而上,孙悟空顾不上收芒桑棍,起身便退。

“猴子,兵刃你都不要了,看你如何得胜!”青竹冷笑,折扇一甩便下,孙悟空看得真切,早将辟水珠拿在手中,见折扇飞转而下起手便砸!

辟水珠一置,半空中忽得青光大盛,那折扇“嘭”得一声脆响,正被砸落下来,孙悟空趁势而走,双手抱拳直轰而下,青竹忙起折扇来挡,却也正受了一击,直推了数步方才止住身形。

孙悟空嘿嘿一笑,就地一滚提了芒桑棍直抡而下,青竹身形急退,长棍正砸风云台上,轰出片片碎石。

一击不中,孙悟空急催而下,芒桑棍直甩出去,青竹忙用折扇来挡,可挡住棍势,却挡不住来人,孙悟空臂肘尽下,一息之间便已砸下数次,青竹不想猴子这般力大,每砸一下身子便后退一步,每砸一下身子便后退一步,退行下去,却有一步退之不及,脚下一个趔趄,正跌在风云台上。

孙悟空大呵一声,单手拽了芒桑棍便砸,竹青就地一滚,忙把折扇甩将出来,口中捻法,那折扇忽得白光大起,数道扇骨竟是分裂开来,化作三尺短剑直杀而来!

第四十二章 器灵,芒桑棍

短剑寒光闪耀,嗡鸣声起正迎上来,刺至于孙悟空身上,却听“铮、铮”声响,短剑尽数落在地上,青竹大惊,正见芒桑棍呼啸而至,忙得长袍一挥,升腾一阵白烟,遁将出去。

土遁术?孙悟空凝眉,非仙人之躯,天地灵脉未通,断然使不得仙法,莫非这青竹乃是乃是灵木成精?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孙悟空站立台上自是不敢大意,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目光凝凝直泛红光,落在风云台上,便在此时,地面忽得一颤,一道青光直冲而起

孙悟空急忙身退,芒桑棍落却又砸地上,没有丝毫效果,台下观战弟子,未曾见过有这般奇异之象,议论声纷纷而起,观礼台上,雷洛望得阵中皱眉。

土遁之术在仙人中不过小法,可孙悟空现在非是仙人,又无那火眼金睛的本事,此刻对战起来,着实感觉头疼,竹青在地下亦不好受,暗道幸亏反应及时,若非如此怕又吃亏。

若不至地中,只能将那厮引出来,孙悟空棍走浑圆,直落在地上,青竹口中捻法,地面上忒得升腾两道断头翠竹,孙悟空急棍而大,正把翠竹劈开,青竹从地面直冲而下,一掌便打猴子背上。

孙悟空直退数步,方要起身砸下,脚下翠竹又生,孙悟空回身去打,却不料身后翠竹一扫,正把他掀翻在地。

孙悟空怒起,不管三七二十一,芒桑棍直往地上轰砸,所落之处尽是一片石块飞腾,青竹看得大喜,其间又出两招,正是招招中的,打得猴子节节败退。

这猴子怕是疯了!青竹大喜,地面上又鼓一根翠竹,孙悟空看得仔细,却是回身一棍挑出!

青竹本故技重施,不想被人识破,当下胸口正中一棍,直被打飞出去,青竹落地,便吐一口心血,急忙往地中钻,却不想孙悟空急催而至,一手拉撤住青竹头发,竟是硬生生把他从地面中拽将出来!

“脚下无根,看你如何再躲!”孙悟空大怒,脚踏七星步法,手持芒桑棍根本不肯让青竹落地!

青竹身在半空,如何能挡,不过喘息之间,便被孙悟空连下数十棍,打得口吐鲜血不止,直接晕死过去!

“胜了!青元子胜了!”明月山众弟子见孙悟空取胜,也顾不得大比规则,齐齐拥上前来,将他英雄一把对待!

令一面,雨霆霄面色自不好看,当下拂袖而去,唐辛与三五道士向前,从人群中扒出青竹,便带回山去,稍时众人安定下来,大比继续,云清扬门下风林、风秀各胜一阵,雨霆霄门下华文、华武、夏炎三人得胜,至此往藏宝阁十人名单已定。

云清扬上台:“今日大比算结,所留之人皆是各门精英,贫道这里恭贺,稍待休息,三日后众人便往藏宝阁一聚,众门下弟子,当以今日十人为榜,好生修习,早登高深之境。”

“谨遵掌教法旨!”众人回应,皆得俯首见礼。

为免再出差池,大比之后,孙悟空并风林、风秀二人便往三星洞暂居,藏宝阁之人既定,便无退缩可能,风林、风秀此番能入前十,多是运气使然,若论修为,莫说白丹、唐辛二人,便比雨封都有不如。

云清扬自不愿门下犯险,有一日功夫算是一日,与风林、风秀二人传授技艺,孙悟空与青竹一战,自觉有些收获,便在三星洞中修禅静思。

修习一日,孙悟空却无丝毫倦意,见三星洞外月明,便带了九尾狐出洞口去观景,寒树老藤清影,倒映山石之上,斑驳交互倒也别有一种美感,斜旁草木中,还有虫儿蝉鸣,却是安逸静美。

孙悟空坐在青石之上,呆呆望着明月,从未想过离开灵台方寸上之后,还能有如此光景,若自己真若如来应承那般,此时怕是也应与唐玄奘一样,青灯黄卷陪眠了吧。

天意不可测,人心不可知,若有一日,再返回花果山山中,调教一二小猴,平日里饮些山泉吃些粗果,倒也算是逍遥自在,便至那时,便隐了齐天大圣的名号,真做个青元子看守一片青园。

九尾狐本来安稳,便在此时,却是动作起来,口中嘤嘤盯着一旁,孙悟空转头去看,正见芒桑棍光泽氤氲,映照月光下,竟是宛若精玉!

自出沼泽山林,玄武棍便失光泽,全然朽木一般不见丝毫生机,今日荧光闪耀,却是有些异常,孙悟空忙起身,手拿芒桑棍看,才见漆黑如墨棍身上,多得一条碧光来回游走,这碧光似鸟,宛若青鸾,身后拖长长尾翼折转翱翔。

器灵!举世珍宝多有灵性,经久年岁乃成器灵,剑有剑魂,刀有刀魄,如此一类,皆是器灵,若珍宝真生灵,只需滋养器灵,便可使宝越与意合,他日来使,也是越得随心所欲,孙悟空得玄武棍时,本知不是凡物,却不想这棍子竟是如此造化,还有器灵!

孙悟空不想山中一遇,竟是这等宝贝,棍中青光来回折转,似婴儿一般,小巧得可爱,莫非今日月光使芒桑棍生灵?可寻常时候,在青园也未见如此,这到底是何缘故?

孙悟空正想时候,忽得囊中辟水珠一颤,竟是缓缓飞腾出来,青光猛得颤抖两下,那珠子竟似水滴一般,直凝入棍中,消失不见!

辟水珠?这棍子还有吞噬之力!孙悟空一愣,当初使定海神针铁时,尚未有如此异能,芒桑棍竟然会有,若以此来算,这黑棍升值潜力,当比定海神针铁更好。

辟水珠入棍,那青光似是吃饱了一般,身子一颤便消失不见,芒桑棍也在同时恢复先前烧火棍模样,若有辟水珠温养,此宝定能上升不少层次,孙悟空心中一喜,忙得跳跃而起,去寻云清扬。

云清扬被猴子扰了睡眠自是大怒:“混账猴子,莫说辟水珠没有,不打你便是好的!”

孙悟空嘿嘿一笑,手中拿出一张推荐票:“老头子,那辟水珠到底有是没有?”

云清扬大喜,忙得伏跪在地:“有,有!大圣爷说有就有。”

第四十三章 藏宝阁,行者斗白丹

云清扬教习风林、风秀二人本就劳累,见孙悟空深夜来访,以为有何要事,一听他有要辟水珠,直将摆手:“没有,没有!那东西岂是你说有就有的!”

人越老越精,明月山便连捆妖锁都不下数条,辟水珠怎会只有一个,孙悟空嘿嘿一笑,直躺在云清扬床榻之上:“你这老道好生小气,若不将那珠子给俺老孙,俺老孙便在这不走了。”

云清扬皱眉,摆手道:“你若在此处,在此便是,贫道自不相拦。”

当初天上太上老君可比云清扬更为水火不近,孙悟空嘿嘿一笑,一手拉扯云清扬道“老道莫气莫气啊,那珠子你便无一千也有八百,给俺老孙一二又能如何?”

“一千八百?你道那辟水珠是米饭不成,你要多少便有多少!”云清扬气得胡须直翘。

孙悟空皱眉:“你这老道真不给俺老孙?”

“不给!不给!今日你便是说破大天,也没有辟水珠予你!”云清扬怒道,长袍一摆,便坐蒲团之上。

“好!这可是你说的老道!”孙悟空冷哼一声,起身便走,“那藏宝阁你自己去吧,俺老孙不管那事,这便下山去了!”

一听藏宝阁之事,云清扬不由眉眼稍睁,见猴子要走,忙得跟上前来:“你这猴子如何义气行事,说下山便要下山!”

孙悟空心知云清扬上套,当下也不言语,只是推门就走,云清扬见拦之不住,只得长叹一声:“猴子!你这可恶的猴子!好,好,好!予你,辟水珠予你便是!”

言罢,云清扬起身,从百宝囊中拿出一方木盒,孙悟空看得一喜忙从他手中夺将过来:“多谢,多谢!”

孙悟空说完,起身便走,任由云清扬在后呼喊,也不折返,打开木盒,其中正躺一对荧光碧水珠,若论质地,身下两颗当比先前那颗好上不少。

这老道果真存货不少,孙悟空一手将辟水珠拿出,在芒桑棍前晃悠,可晃来晃去,棍子却是没有丝毫动静。

莫非这棍灵知晓自己有意挑逗,特意躲讲起来,孙悟空皱眉,将芒桑棍一摆、辟水珠一方,便躲起来,一时得过,二时得过,直等得猴子眼皮发麻,昏昏然快要睡去,那棍子也无丝毫动静。

孙悟空见没有成果,上前拿了芒桑棍摸索半天,也未弄出个所以然来,当下只好将辟水珠收了,暂时放弃。

三日期限眨眼便至,这三日里,芒桑棍无甚动静,雷洛也不知去了何处,便早上道童喊众人集合前去藏宝阁,也未见雷洛人影。

藏宝阁位于三星殿后,坐西面东,呈九层数十丈高,款落八方飞檐,上挑鸱吻灵兽n龙的九子之一,下落青璃镌瓦,八根滚圆红漆柱上雕金纹直通天府,九道华彩长练直落地上。

华彩之下,起九方石台,各雕飞转腾龙,中置三方六尺高香炉,香炉上燃檀香,袅袅青烟直去,遮得八面无光,恍若仙境,众人至此,皆赞好个宝塔,具称是个妙地。

“藏宝阁开,能否得宝全看各位机缘。”待众人至此,云清扬至前方鼎前,落下一柄长香又道,“以香为时,待香燃尽众位便需归还,否则长留阁中,非五年后不得再出,众位好自为之。”

此香虽长,不过半个时辰便可尽燃古代一个时辰等于现在两个小时,这里的半个时辰就是一个小时,众人一听这短时间,都不由得皱眉,雨封上前言道:“此中皆是门中精锐,不知掌教可否宽容些许时辰。”

云清扬道:“此是阁中禁制,非贫道一人能够做主,此间有一讯石,若时间将至,此石便亮,若时众位好生在意。”

白丹望云清扬一眼:“你这道士好生啰嗦,速开阁门,放我等进去!”

云清扬一愣,却是丝毫未生怒气,长袖一摆,藏宝阁中门大开,只是此中漆黑,倒挂白光氤氲,众人在外观看,根本见不得丝毫光景。

时间有限,众人自是不敢怠慢,雨封、雨禅两兄弟当先而入,唐辛、夏炎、华文、华武紧随其后,风林、风秀二人冲云清扬打个稽首,亦是急随而入,孙悟空方要行走,却被白丹拦住:“时间甚久,道友着急作甚?”

孙悟空将芒桑棍一挑:“你也太不给掌教面子,还未入门便出来寻衅。”

“你我恩怨未了,此番正好在大掌教前做个了断。”白丹说道,长袖一摆手中正落轻羽剑,身化疾风直刺而来,孙悟空芒桑棍摆,自是不惧,剑似疾风,棍如电闪剑似疾风,摆出层层利锋,往来之间,皆是凶险,棍如闪电,抖得密不透风,迎上往来,尽是力风。

棍走势,剑走盈,两人棍来剑挡,剑来棍迎,自战得甚是酣畅,此番跟随云清扬前来道童,亦是看得目不转睛,暗暗叫好。

孙悟空斗转盈虚,棍起笔直便砸,白丹见得棍来,忙将躲闪,却未想其后一道黑影摆来,正砸臂膀之上。

“好个猴子,还敢使法阴我!”白丹定睛来看,正见猴子身后长尾摇曳,心中顿得火起,手腕一抖,轻羽剑飞旋而起,其力一指,甩出三尺长寒光飞刃,孙悟空忙将跃起,凌空躲过飞刀,方要起棍来迎,却觉背后一凉,起身来看,正是飞刃折转而至!

孙悟空忙将棍势收回,起身回转躲将过去,白丹长袖一摆,攒得回转飞刃,又得甩将出来。

孙悟空双手摆棍,正立胸前挥舞如风,但听“嘭、嘭”金属鸣响,飞刃便得挥散四下,白丹凝眉,手腕凝气,轻羽剑凌空做响,直刺而来。

孙悟空棍势一摆,顺势跃将而起,白丹长剑直刺,已是难止身形,猴子眼中寒光顿闪,回头望月,便是一棍砸来。

白丹顺势一跃,棍子直砸而落,直将地面轰出道道裂皲纹,孙悟空手使芒桑棍出,白丹凌空起跃,轻羽剑直劈而下。

孙悟空铁板桥撑,双手拿棍,迎头便砸,白丹长剑护胸,忙将来挡,却不想猴子力大,直退了数步方才止住身形!

第四十四章 藏宝阁,飞翼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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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得势却退,转身便入藏宝阁中,白丹暗道失算,亦是紧跟进去。藏宝阁外本是金瓦琉璃,进入其中,却见木柱结帐,散落蛛网,虽有通天粗木,直至二层,其上却是红漆斑驳隐有缝裂,便是墙边灯盏,内中皆是灰尘,不知多久未曾燃起。

四面藏经书架,早已灰尘布满,看不清如何字迹,更有经书已残落地上,纸张明黄已经腐烂,已是许久未有人打扫,想来也是,这藏宝阁五年一开,谁人进来皆为宝贝,谁愿理会这里脏乱如何。

似这般破败景象,若在外面,莫说其上有宝,便是金银之物,怕也无人愿意上来,孙悟空在其中来回走动稍时,并未见如云清扬所说,有类似铜钱之物,更不用提雷洛日思夜想的琼浆玉液。

如此场地,若寻宝物,真得与乞丐一般,四处翻找,孙悟空找了数时,也未发现如何东西,莫说铜钱,便连寸钉尺铁都未发现。

怪哉,怪哉!孙悟空皱眉,如此庞大之地,怎会只有经书作垫,若真如此,干脆叫藏经阁好了,起藏宝阁名字作甚!

左右寻找不到宝贝,无奈之下孙悟空只得拾阶而上,楼梯吱呀作响,似要折断了一般,猴子这才一愣,不对啊,自己入这藏经阁久矣,如何未见雨禅等人?前面之人不见也便罢了,其后白丹紧跟自己而入,如何也不见人?

莫非此处有夹光之地?所谓夹光之地,便得小空间处,落数层光景,此乃压缩空间之发,非金仙之属不可为,若依明月山三位掌门修为,怕是甚难为之,孙悟空心中想起,又得否定,顺延梯道而行,却听楼山有人言语,这边急去查看,方进楼中,便见一白一青两道人盘膝而对,手旁左右,还各立一方酒壶。

“我这子若下,你便输咯!”那白衣人道,起手便要落棋。

青衣人看得大急,忙得将至拽住:“哎不算,不算,这步我未曾观得,悔上一步,悔上一步!”

藏宝阁中如何平白得出现两位道人?孙悟空修为虽失,眼力却是不减,凝眉一望便知两人修为不过地仙之境,虽比明月山三位掌门强上不少,却远不及自己当初修为。

下棋两人似是未注意到孙悟空来,只顾得争讲下棋,白衣人手指棋盘道:“观棋不语真君子,举手无悔大丈夫,你若悔棋,便是小人所为!”

“不就一颗棋子么,行了行了,小气得你,来来,你将我酒壶中酒水来饮一口可行,活该生为吝啬人,死为吝啬鬼!”那青衣人一面说着,一面将酒壶奉上。

白衣人一喜,手拿酒壶便往口中灌:“让你一步,便让你一步,省得你贫道小气!”

青衣人看得着急,一手将那酒壶夺下:“你这酒鬼,少饮一些,再饮下去,可要让我两棋了!”

孙悟空不通棋艺,虽得早先西行路上唐玄奘曾经教过,可至今日早已忘了,当下自也懒得等待,这便道:“你两人,可是藏宝阁看保之人?”

青衣、白衣两人眼盯棋盘,却是不做言语,孙悟空前时询问,八方土地十方山神皆得跪地相告,天庭五方揭谛、二十八星宿更是随意差遣,何曾受过如此冷遇!

孙悟空起身便要却掀棋盘,却不想手下之后,却是手直透棋盘而过,方才下棋两位道人,也在此时消失不见!

孙悟空一愣,自是其中古怪,忙把芒桑棍架起,却不想凭空得一道金光闪耀,半空中忽出一方长翼圆形方孔铜钱,其上铭文隐耀,正得一股吸力,竟是把芒桑棍收入其中!

棍棍子!孙悟空一愣,忙得双手去扑,却不想那铜钱走得飞快,竟是落得一空,“嘭”得一声,直砸在地板之上!

孙悟空大骂可恨,起身直得去追,可那铜钱走得飞快,却是难以追上!

孙悟空至此本为寻宝,却不想宝物未得,先将芒桑棍搭了进去,心中如何不恼,当下脚踩七星步法直寻前去。

孙悟空脚下生风,直追而出,那铜钱挥舞双翼却似和猴子玩耍一般,既不走远,也不靠近,一人与猴之前,好似平行线一般,难以靠近,却也分不多远。

孙悟空知那铜钱有欺意耍,当下大骂道:“你这破烂物,休要欺俺老孙,你将芒桑棍放下,俺老孙便不与你纠缠如何?”

铜钱通灵,自能听懂猴子言语,翅膀一抖,口中金光闪耀,缓缓飞出芒桑棍来,孙悟空见得心急,忙得扑上前去过去,却不想那铜钱把芒桑棍一收,手未摸到不说,反而扑得一空,一个趔趄差将跌下楼去!

“混账,竟敢诓俺老孙!”孙悟空怒从心起,扬起沙包大拳头起身便砸,那边铜钱飞转,但听一声惨叫,听得“隆隆”声响,正见一人滚下滚下楼梯去!

孙悟空大惊,正眼来瞧见是风林,忙得迎上前去,风林受这莫名之灾,自在楼道上摔得七荤八素,转醒过来,也不管来人是谁抡拳便砸!

孙悟空一把将他按住:“风林,你如何一人在此,风秀去了何处?”

风林见是孙悟空终是松了一口大气:“我也想问道友呢!贫道自进藏宝阁便觉怪异,上得二楼,又见一白衣、一青衣两道人下棋,这便去观,不想竟中人计谋,周身法器全被那铜钱套走!”

铜钱!莫非风林与自己遭遇竟是一般!孙悟空一愣,忙问铜钱形貌,果不其然,风林所言竟与自己所见一模一样,便是那一青衣一白衣两人所说话语也得全然一至!

孙悟空愁眉紧锁,暗忖道,听风林所言不似说假,若真如此,莫非那铜钱竟有这等本事,还可分形而为?铜钱收物,倒与当年兕牛精太上老君坐骑所使金钢琢一般,能收万物,不惧水火,若非形貌不一,怕是还真将认错。

难道这铜钱也是那老倌炼制法宝?孙悟空越想越得皱眉:“此间寻宝,你可寻到旁人?”

风林摇头:“藏宝阁中甚是怪异,我与风秀一同踏入,依旧分作两处。”

第四十五章 乱战,夺宝藏宝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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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心中先前之景,自己进时,也未见旁人,暗下思忖,想是进来十人皆与自己一般模样,那铜钱甚喜收物,此间众人兵刃怕是皆被那物吸走,真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抓不到狐狸惹一身骚!

“此番可如何是好,法宝未曾寻到,反将掌教赠与黑风珠丢了!”风林大恨,一手砸在楼板之上,“青元子道友,你修为高深,可有擒那铜钱之法?”

孙悟空听之苦笑,若自己有办法,如何会是这般狼狈!

风林见孙悟空不言,又道:“道友莫要多想,贫道所言,此番能寻回自己黑风珠已是不错,万万不敢奢求得那仙器!”

孙悟空道:“道友莫要误会,那宝贝有意戏耍我等,此番定会再回,你我稍安勿躁,待其归来,再行算计不迟。”

孙悟空言语方落,便听楼上打斗声响,这便忙与风林起身去看,正见寒光飞转,剑影四溢。

相战两人,一人白衣飘逸,一人道袍飞旋,正是白丹与风秀,两人相战甚急,长剑飞旋,落得四面锋痕,人影躲闪,打得喘息声起,白丹剑抖如电,风秀虽是尽力相阻,依旧难以抵挡,不过眨眼之前,身上已出数道血液口。

孙悟空见之忙要相阻,却未想白丹手快,凌空一摆,一脚踹至风秀胸膛,再将轻羽剑一摆,一团血雾顿飞而起。

“风秀!”风林大叫,拔出腰间长剑便要杀去,孙悟空知晓他不是白丹对手,忙将他阻拦下来。

白丹收了长剑,瞥一眼孙悟空“猴子,你可见那飞翼铜钱?”

铜钱!果真如此,众人进藏宝阁内,果真都遇到了那奇异铜钱!孙悟空心下一颤,眼望轻羽剑便得皱眉:“你这长剑如何脱得那铜钱之口?”

白丹道:“你果真遇到那仙器,速说那铜钱去处,否则修怪贫道剑下无情!”

孙悟空何曾被人这般盘问,当下便要火起,可是转念一想,那铜钱甚是怪异,不若要这白丹做那试宝之人,这便道:“俺老孙怎会告你,那铜钱往楼上去了!”

畜生果真是畜生!白丹心道,冷哼一声,直接往楼上追,孙悟空若知白丹如此想法,怕是早已炸毛,跟他大战起来。

孙悟空、风林二人紧跟白丹而走,三人刚至阁前,便听楼上起打斗声起,方上楼台,便见一道黑影直砸过来!

三人将之忙得躲闪,那黑影便似山巅滚落山石一般,正砸得楼道“嘭、嘭”作响,震得楼阁层层土落,直接翻滚下去,便那护道栏杆,也得“噗嗤”一声,直得撞断开去,若非斜旁有撑阁红柱,怕是早已奔将下去。

黑影停驻下来,众人定神去看,才见那人正是夏炎,唐辛在上骂道:“凭你哪点修为,还想与我来抢仙器!”

便夏炎受伤如此,嘴中依旧喃喃“铜钱,铜钱”二字,白丹听了连忙起身去追,方至楼前正见飞翼铜钱折转而下,便在此时,一道黑影扑将而下,正把铜钱压在身下:“仙器!仙器!这飞翼铜钱是我的了!”

可那人还未高兴稍时,便见一道寒光垂落,登时丢了性命,白丹手疾眼快,便要去抢,却不想半空中一道剑光横摆,正是华文凌空而下,一手夺了飞翼铜钱便走。

白丹看之如何能忍,当下起身去追,雨封、雨禅见倒地之人是华武,顿时大骂:“姓雨的,莫要欺人太甚!”

世人爱财更爱宝,便是盟友之间,行至厉害处,也会撕破脸皮,唐辛见雨封、雨禅二人要去争夺飞翼铜钱,忙起长剑相拦,三人顿时战作一团。

如此一番混战,落空之人,竟成了孙悟空、风林二人,便他两位也未想会是如此,华文追宝而去,白丹仗剑直追而至,凌空而起便是一剑,华文只注意飞翼铜钱,如何注意有人偷袭,当下躲闪不及,肩部正中一剑,直跌下来。

白丹伸手去抓飞翼铜钱,却未料斜刺里一道白光闪过,剑锋直逼而至,风林大喊:“还我兄弟命来”

白丹面上被划一道,自是心中火起,转身一脚而下,正把风林踹出丈远之外,此时华文从后杀将过来,亦是被白丹一掌拍在地上:“不自量力。”

杀兄之仇不可不报,风林便明知不敌,亦从地面挣扎爬起,眼中露红嘶吼一声直冲上前,白丹大怒,轻羽剑在手中一拧,剑锋急促而下,正过风林肩膀,再下一掌而下,风林腹中血气翻滚,一口心血直喷出来。

白丹正值当前,顿时被喷了不少心血,自然怒火大起,起手又打,正听“嘭”得一声闷响,却是孙悟空奔将而至接下一掌。

白丹咬牙道:“猴子,你若再行纠缠,莫怪贫道要了你的性命!”

白丹方才言罢,便听“嘭”得一声,一黑影正被甩将过来,孙悟空定睛去看,正是雨禅。

众人之中除了风林、风秀二人,修为最差之人便是雨禅,这厮平日嚣张跋扈,无人敢管,至这藏宝阁中可不一样,方才不过六七合功夫,便被打飞出来,当场晕将过去。

雨封自知对战唐辛不过,虚晃一招,起身便退:“青元子虽有嫌隙,终究一门之下,白丹、唐辛二人皆是外人,你怎可忍仙器流落山外!”

明月山能战之人,除却身受重伤风林,只剩下自己与雨封,这厮倒是好生算计,孙悟空凝眉,恨只恨那飞翼铜钱将芒桑棍收了去,此番无有兵刃来使,当下若对白丹、唐辛二人,怕是稍显棘手。

见孙悟空犹豫,雨封自是大急:“青元子!若你助我得那仙器,日后荣华富贵,必保你享用不尽!”

未等孙悟空开口,白丹便是大笑:“终究稚气未脱小儿,你我修炼之人,岂会在意那身外之物?”

雨封虽怒,却知势不与人,当下未敢言语,白丹又道:“便凭你两人,就要与我为敌,着实是个不错笑话!”

孙悟空嘿嘿一笑:“便你杀了我二人又能如何?凭你一人之力,如何得那仙器,时间若至,还不是与我等一般,亦要出去?”

第四十六章 出楼阁,大圣得宝

众人初至藏宝阁中,皆与飞翼铜钱会面,可那铜钱灵性不浅,此间之人无人可凭一己之力拿那宝贝,唐辛最先沉不住气:“若依道友之见,应当如何?”

孙悟空道:“若怪便怪这姓白的害人太快,为今之计,只有我等四人先擒了那飞翼铜钱,再做计较。”

擒飞翼铜钱,绝非一人可以,白丹虽不喜猴子,此番却也只能点头应允,一旁雨封听之,也只能答应下来,四人虽各怀算计,一时却也安分下来,未出如何歪招。

方才争斗,那飞翼铜钱早已不知去处,众人此番寻找,却不敢分散开来,一同折转上下迂回多时,才又听暗处人声言语,四人暗中窥探,果真又见那一青、一白两道人在房中饮酒。

唐辛话不多说,大喝一声直接破窗而入,便孙悟空呵止都呵止不住,两道人一见唐辛,顿时一颤,化作飞翼铜钱模样,直往外走,雨封看得真切,举手便把捆妖锁甩出。

捆妖锁斗转而下,却不想那飞翼铜钱中忽得生出一道尺宽金光,捆妖锁在内颤抖两下,竟是直收入金光之中,不见踪影!

雨封大怒,忙得起身来扑,却被白丹一把扯下,唐辛从袖中抽出一道方盒,其内黑烟直出,还未显示如何本事,那方盒一颤,却又被飞翼铜钱收入金光之中!

“混账!还我木首盒!”唐辛大急,举剑便砍,剑锋呼啸而下,却听“咔嚓”一声脆响,长剑竟是直接中断开来!

风林初见自己,便言黑风珠丢了,自己芒桑棍也被这铜钱收了,加上此捆妖锁、木首盒,莫非这铜钱只收宝贝,不收刀剑?孙悟空眼中一明,见铜钱要往外走,忙将门窗一扯,跃进屋去。

白丹见铜钱收物,也不使用宝贝,只是仗剑来追,这屋本就狭加之门窗紧闭,铜钱自是走无可走,遁无可遁!

飞翼铜钱在屋中来回飞舞,唐辛、雨封二人在后穷追不舍,如此一折腾便是炷香时间将过,此时众人手中时间石已是冒红,仙器至此,白丹如何肯放,当下皱眉手中捻法,身后百光闪耀,忽起百道短剑,回身一甩顿时屋中恍若白昼,剑光直耀得人难以睁开眼睛!

短剑如雨呼啸而下,所过之处,尽是一片狼藉,飞翼铜钱左右躲闪行动若电,白丹冷哼一声,眼中忽得一红,起身便把轻羽剑甩出,一道嗡鸣声起,长剑正透铜钱方空而过,正顶房墙之上!

可怜雨封只顾追宝,此间短剑纷飞,却是难以抵挡,登时成了筛子!

“噗!”白丹使这道术,亦是极耗心神,当下面色一白,一口心血吐出,“唐唐辛杀了这猴子,这仙器便是我的!”

孙悟空周身衣物,此时已是乞丐一般褴褛,索性乌蚕衣护体,并未危及生命,眼下见白丹受伤,眉角一转自把舌尖咬破,喷出鲜血:“白白丹,你好好生狠毒!”

“好,你的仙器,你的仙器!”唐辛口上虽说如此,一手提了长剑,却对白丹挥下一剑,白丹身子本虚,又为设下防备,登时一团血雾飞起,首级便落下来,“这仙器是你的如何不是我的!哈哈哈我的!谁都不能和我抢!你不行,那猴子也不行!”

唐辛一面说着,一面走向孙悟空:“猴子,今日你助我得仙器,他日我定与你多烧些纸钱!”

唐辛言罢,起剑便杀,孙悟空扬手一甩,正用捆妖锁将他绑了个结实:“能杀俺老孙的人还未出生呢!你不行,如来也不行!”

唐辛一愣,身子直往后退:“猴猴子,你方才未躲过剑雨,如何如何未受重伤?”

“因为俺老孙是铜头铁骨!”孙悟空嘿嘿一笑,一把扯下长袍,露出上身乌蚕衣,暗道好宝贝,此番又欠那牛鼻子老道一个人情。

“猴子!猴子!”唐辛呼喊,身子却是动弹不得,孙悟空也懒得再造业障,起身向前,一手拔了轻羽剑,拿住那飞翼铜钱。

飞翼铜钱经白丹长剑一过,似被打回原形一般,此时已恢复寻常模样,一掌见方铜钱除却大与普通铜钱一般无二,不仅其上金光全无,便连那白云双翼也去无影踪,全然一块稍大铜铁!

飞翼铜钱上雕琢暗纹,只是因经久年岁消蚀不少,此时已经望不清楚,剥去灰尘只能隐约可见其上雕字,此番看不真切,孙悟空也只模糊识得其上一个“萧”字。

莫非这铜钱主人姓萧?孙悟空凝眉,这铜钱却不知如何把玩,手捏轻点依旧未见它有如何动静,更不用提如何从中取出芒桑棍。

一通把玩无果,孙悟空不由生怒,将那铜钱一摔:“你这混账东西,还不将芒桑棍与俺老孙吐将出来!”

铜钱折转,却不似先前那般飞走,而是“嘭”得一声砸在地上,顺势滚动几下,便若寻常铜钱一般倒在地上,孙悟空大急,拿起铜钱又要摔打,却不想忽得一声闷响,藏宝阁猛得颤动起来!

藏宝阁久未打扫,其上尘土簌簌而下,一些木椽难以承受其重,亦是“咔嚓”声起,折断开来!

不好,这藏宝阁时间将至!孙悟空大惊,将铜钱塞入怀中便走,藏宝阁颤动,其内藏书好似下雪一般,纷纷扬扬遮天而下,孙悟空一面摆开书叶,一面往楼下走。

方才追飞翼铜钱,早就迷了方向,孙悟空只能凭心中感觉往外奔走,拾阶而下,走了甚久,但觉藏宝阁颤动越来越猛,声响越来越大,却是并未寻到出藏宝阁门路!

此番坏事!若是再不出去,非被埋在这藏宝阁中不可!

便在此时,猛得一声轰鸣声起,藏宝阁顶上大梁忽折,阁顶顿时陷落,露出丈宽天光,瓦石椽木纷纷扬砸将下来,孙悟空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双手攀援身旁柱上,便往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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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独角子,独角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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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宝阁轰鸣作响,大梁既断下面承重柱子自是难以长久,吱吱呀便往外倒,孙悟空见柱子要落,忙得一跃而起,双手抓阁楼栏杆之上,身子顺栏杆飞转一圈,再一跃而起,奔走另一个椽木之上。

四面景物流星一般,直往后落,孙悟空脚下生风跳起翻援,不敢丝毫懈怠,任由耳边轰鸣,身侧砖瓦乱落,也不敢停止脚步!

电光火石之间,孙悟空便奔至阁顶漏光之处,见藏宝阁要塌,当下也顾不得许多,起身一跃便下!

藏宝阁十余丈高,孙悟空虽有飞行经验,可此时却觉身子沉重异常,呼呼直往下坠落,当下无奈,也只能寻林密处往下落。

耳边风声呼啸,孙悟空身若陨石一般,“噗”得一声,直往林中砸去,“嘭、嘭、嘭”一阵闷响声起,树枝并枯叶簌簌而落,猴子落在地上,周身疼痛似抽筋拔骨一般,酸麻热胀得厉害,便是动一下手指,便似一柄刀锋直透筋骨而过,往胸腹中扎。

孙悟空大口喘息着粗气,良久之后,方才稍微回缓,挣扎着起身,却见那藏宝阁已成废墟一片,溅起尘土好似蘑菇云一般,冲腾而起。

藏宝阁毁了?孙悟空苦笑,宝物今犹在,寻宝之人亡,只有这一件仙器,真值众人如此?

管它有用无用,先将他予了云清扬再说,孙悟空一手掂量着铜钱,方至藏宝阁前,便见九尾狐狂奔而至,口中嘤嘤,示意山中出了大事。

莫非雨霆霄反了!孙悟空大惊,忙往外走,还未行得几步,便听喊杀声起,山中个各色毛角鳞属小妖,正与明月山道士战做一团:一人出剑,两妖来战,一妖倒地,群砍刀至,这边一人拉扯一妖,直取同归于尽,那边群妖围攻,顿将一人砍成肉泥!

血色纷扬如雪,潺潺血水奔流似溪,眼前之景,全然修罗战场一般,孙悟空大急,奈何芒桑棍被飞翼铜钱收取,当下亦顾不得许多,一手折了盈握翠竹,便冲上前去。

明月山上下,元婴修为不过五十余人,此间道士,多是金丹修为或是未入修真道人,与之相战小妖,修为自也高深不到如何去,孙悟空手持竹棍,一路砸扫,自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众小妖见孙悟空身影皆得一愣,心道同属妖类,这猴子得了失心疯不成,竟还反杀回来!

明月山众道士亦是杀得眼红,此时哪里还能分清敌我,只见猴子非人形貌,仗剑便砍!

孙悟空大怒,拉扯一道士过来:“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你可看清俺老孙是谁!”

孙悟空本就面相不善,此间心中生怒,面色自然狰狞,那道人也是胆被这一吼,竟是心胆具裂,登时便无了性命!

众道士见同门身死,群起相攻而至,孙悟空气得咬牙,大骂道士蠢笨!

外围小妖见状也得一蒙,眼见同属被围,自是前来相援,孙悟空在此,真是哭笑不得,天下哪里会有如此蛋疼事情,全被自己撞到!

孙悟空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只要是人来攻,管你是人是妖,俱是棒子招呼,可这竹子之质,怎可比先前如意金箍棒与那黒木芒桑棍,不消得一时三刻,竹子便得劈散而开,不能再用!

战至此时,孙悟空自也无暇去再取竹棍,随手抓起何物,便用何物来打,只得炷香功夫,竹林之中,便得一片狼藉,众小妖与道士,聚是面青鼻肿,倒在地上哀嚎呻吟。

孙悟空一手抓起一小道:“速速告俺老孙,雷洛现在何处?”

那道士被打得怕了,口中支支吾吾道:“爷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呃!”

那道士话未说完,一口气没喘息上来,便得眩晕过去,孙悟空皱眉,一脚将那道士踹飞出去,“愚顽!这等胆量,还要学人做道士,早些回家种田去吧!”

此番问也问不出如何究竟,孙悟空叹息一口,当下也懒得浪费口舌,随手拎起一根长矛,将枪头一折,权做齐眉棍使,提了直往大殿赶去。

三星殿中,此时已是一片狼藉,便那三清塑像,也被打烂拉扯下来,众多道士、小妖尸首散落于此布了一地,孙悟空大是摇头,暗道此番祸患非怕明月山难以抵挡。

“青青元子师师尊在”便在此时,孙悟空忽听一人言语,忙得转头去看,正见替云清扬传话道童断断续续言语,“望川崖望川”

望川崖!孙悟空点头,急往明月泉赶,果不其然,一路之上,所见活人越来越多,猴子怕再出竹园之事,只得攀援树冠而行。

行之不久,果见山林之中,众妖里三层外三层一处围了个齐整,中圈相战两人,一人身披黑袍,手持狼牙棒,正是独角子,与他相战之人,正是雷洛!

“雷洛,明月山大势已去,你还要反抗不成!”独角子道,狼牙棒在手中挥舞,“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降我,我禀明我家大王,或可饶你一命,赏你个山门之主,也说不定!”

“呸!”雷洛吐一口吐沫,“贫道岂是雨霆霄那等趋炎附势小人!”

“姓雷的!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独角子大喝一声,手起狼牙棒便砸,雷洛青罡剑斗,正来相迎,剑锋飞转而下,正砍狼牙棒上,独角子长袍挥舞,横扫而下。

雷洛跳跃而起,回身一剑砍下,独角子忙挑了狼牙棒来迎,雷洛皱眉,左手凝力一掌打出,独角子虽是起掌来迎,奈何修为差了许多,这一对掌直觉手腕发麻,退了三五步远方才止住身形。

独角子大怒,黑袍一甩黑烟滚滚呼啸而起,雷洛一抹青罡剑,剑身嗡鸣声起,顿时青光大耀,黑烟还未至此,便被震散开来,独角子冷哼一声,抡起狼牙棒便砸,雷洛脚踩七星步法,凌空而起,起剑便是一道寒光!

独角子忙将长袍遮起,却不想雷洛剑锋甚厉,“噗嗤”一声,直把那黑袍斩开而来,正见他青面白须,额上正起一根独角。

独角鬼王!孙悟空大惊,原来那日黑袍之人是他!

第四十八章 雷洛,那一剑的风情

那日望川崖前,孙悟空便觉独角子身法、声音似曾相识,今日窥探真容,终于记起此人正是独角鬼王!

当初孙悟空斜月三星洞学艺归来,一战混世魔王扬威,自封美猴王,水帘洞中,便有两独角鬼王前来归附,那黑袍青面独角鬼王献上赭黄袍,那青袍黑面独角鬼王更赞言,起“齐天大圣”之名。

孙悟空听之甚是欢喜,见两人有些本事,当下重赏,着两人做了花果山前部总督先锋,可得后来猴子大闹蟠桃会,两人便被天兵天将擒去,此后未见其影,不想此番会再遇到!

既独角鬼王至此,想必那混世魔王也已至此,此间众小妖,想必便是花果山七十二洞洞妖!用自己儿郎,打杀自己之人,混世魔王好生算计!孙悟空越想越气,方要提棍去战,却听“嘭”得一声闷响,却是独角鬼王身形直退,正砸在山中老树之上。

独角鬼王挣扎着起身,眼中火光直冒:“姓雷的,今日便战胜本王,你也是插翅难逃!”

雷洛一笑:“临死之前,若有道友相陪,倒也算是一桩乐事。”

“老匹夫!”独角鬼王大怒,手去狼牙棒便砸,雷洛脚步轻挪,躲开一击,身子一摆青罡剑飞旋而落。

独角鬼王见得剑来,忙把狼牙棒护在身前,雷洛一剑横扫,顺势又是一掌,正砸独角鬼王胸膛之上!

独角鬼王强行受下一掌,狼牙棒又撩过来,雷洛七星步法走起,顺棒直迎而上,凌空寒光骤闪,青罡剑直劈而下。

独角鬼王见方才吃雷洛不少暗亏,此番见青罡剑来,心中蓦地一惊,脚步斗转便往后退,青罡剑锋斗转而下,正听“嗤”得一声,独角鬼王胸前正起一道血口,鬼王大怒,嘶吼一声,双手齐下,抓住雷洛便得一扯,却不想此番抓起起,却只是一身青袍!

独角鬼王暗叫不好,忙要身退,却不想斜刺里寒光一闪,正是雷洛挺剑袭来,说时迟那时快,凭空得一道黑影闪过,正把那剑接了:“师弟,此番你便降了吧。”

一见雨霆霄,雷洛顿时大怒:“姓雨的,你我同门之下情同手足,如何欺师灭祖,害我山门!”

雨霆霄哈哈大笑:“情同手足!你与那云清扬才算情同手足吧!你我同门三人,如何师尊分宝,你二人皆有,唯我不有!我在山中尽心尽力,何事不比你雷洛勤快?如何你得诸般利好,我却不得!”

雷洛道:“那时你心术不正,如何来怨恩师!”

“心术不正!好一个心术不正!”雨霆霄眼中寒光直闪,“今日我便要将那老不死欠我的要回来!”

雨霆霄言罢,拂尘一甩急催而下,雷洛起剑来迎,两人师承一人,身法自然相似,这般年久,功夫招式也都了解得差不多少,如此相战下来,但见光影飞转,剑光四溢,双方见招拆招你来我往,自是战得不分上下。

云霆霄手腕折转,拂尘中挺,忽得冲出一道锋刃,雷洛躲闪不及,肩上正开一道血口,一旁独角鬼王瞅见时机,忙起狼牙棒迫袭而下!

雷洛青罡剑一摆,正退出三五步远,云霆霄刀锋直刺而下,独角鬼王亦是欺身而下,雷洛战一人尚可,如此与两人对战,却是攻少守多,渐渐落在下风。

云霆霄刀锋飞转,蓦地劲道一使,拂尘便化数十道剑锋直飞出去,雷洛只顾起剑迎战,却被独角鬼王瞅了空子,臂上正中一棒,那狼牙棒生有倒齿,如此一划便是一块血肉。

雷洛青罡剑摆,逼退独角鬼王,左手忙点穴道,封住血液外流,云霆霄双手凝气,道袍呼啸而起,抬手便是一道劲力打来,雷洛起掌来迎,那臂上新伤血口,顿时血流如注。

“雷洛,你这老匹夫定然有些嚼劲!”独角鬼王终究属妖,一见血液,心中便不有大颤,便是眼中也渐渐泛起幽幽绿光,索性将那狼牙棒一扔,伸起虎爪便杀。

雷洛大急,一掌退开雨霆霄,脚步急退,独角鬼王手中虎爪寒光直闪,步步紧逼而至,胸前正多三道血口!

雷洛身子一个趔趄,正半跪在地,口中直吸凉气,云霆霄仗剑急催而至:“雷洛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雷洛见云霆霄杀来,却将眼睛一闭,青罡剑嗡鸣直响,瞬间通体青碧,雷洛大喝一声,回首便是一剑!

这一剑青光大闪,却未有丝毫劲力外放,云霆霄不过以为普通招式,却不想“咔嚓”一声,手中长剑顿从中间断裂开来,身后剑锋直走,直把数十年老树,都从中间斩断!

云霆霄还未明白如何,眼中便出血红,“噗”得一口心血吐出,正倒在地上!

一剑凝力,将周天之力混结一处,一点激出自是无人可挡,此乃凝气高深之法,便是成仙得道之人,能如此运用之人,不过双十之数,雷洛能做如此,已是极大修为!

便一旁观战孙悟空,都不由得心中一惊,如此凝力之法,便自己当年至金仙境地,都未学会!此番也便是雷洛使出,若是仙人来使,怕是有毁天灭地之能!

雷洛起身,周身似是无骨一般,那剑却是愈发得青光大绽,直看得人心中颤抖!

雷洛那一剑不过电光火石之间,独角鬼王见之大惊,如何还有再战心思,当下回身便走,雷洛起身来追,却是不急不缓,青罡剑摆正见一道青光破风而下!

独角鬼王见那青光袭来,一手拉扯过身旁小妖便来阻挡,却不想青光似电,顷刻之间便透两人身子而过,便连呼喊都未呼喊一声,已是脖颈一凉,登时去了性命!

众小妖本道来看热闹,不想顷刻之间雨霆霄、独角鬼王二人皆得身陨,当下乱作一团,直往林中散去,便在此时,林中风云忽起,阵阵黑烟滚走而来,凭空得一声爆呵,正见一柄人高大刀呼啸而下!

雷洛忙起青罡剑来迎,却是难敌那大刀冲劲,身子直退出丈远开外,喉中一甜正把一口心血吐出!

第四十九章 重遇,混世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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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四散小妖,见这大刀纷纷跪拜行礼:“恭迎花果山混世魔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小妖呼喊完毕,正见混世魔王飞落青石之上,但见他:头戴乌金盔,映日月光明,身挂皂罗袍,迎阴风飘荡,下穿黑铁甲,紧勒皮条,足踏花褶靴,雄如上将,腰宽十围,身高三丈端得骇人至极!

混世魔王上前,手落刀柄之上:“好俊的剑法,本王看你也有几分本事,不愿你数十载修为毁于一旦,你若来降,本王便给你一宗老之位如何?”

这边雷洛还未开口,林中忽得一道黑影闪过,起势便是一棍凌空而下,混世魔王稍稍皱眉,随手一摆,那黑影便似陨石一般,直被轰飞出丈远之外!

孙石!雷洛大惊:“猴子!你来此作甚,还不速速滚下山去!”

孙悟空挣扎起身,心想花果山众猴子猴孙境遇,那日孙石、孙齐身陨之相,全数潮水一般翻涌上来,当下提起木棍:“混世魔王,还我孩儿命来!”

混世魔王长臂一摆,便把竹棍擒在手中,再一甩孙悟空又飞将出去:“哪里来的山野猴子,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孙悟空此时不过元婴修为,在混世魔王面前,真是孩童一般,可此时猴子火上心头,大吼一声起身又要来战,雷洛见之大急,忙将他拉扯下来:“混账!此处岂是你胡为之地!”

孙悟空眼角迸血,哪听得进旁人言语,双手挣扎又要去战,雷洛见之无奈,只得一掌将猴子打在地上,孙悟空倒地,却是哈哈大笑:“如来欺我,混世魔王欺我,便你雷洛也要欺我!”

强敌当前,孙悟空哪知雷洛用心良苦,地上摸起乱石枯木便砸:“混世魔王!你这畜生不守恩义,当初俺老孙饶你一命,你如何恩将仇报,反来害我花果山儿郎!”

混世魔王大笑:“猴子,本王捏死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般,你饶我一命?今日本王大刀便立下这里,你若能搬起,本王便饶你一命如何?”

众小妖大笑,对孙悟空更是指指点点:

“这猴子得了失心疯不成!大王何等修为,如何会怕了他这等杂毛!”

“这猴子啊,怕是已被大王吓破了胆子!”

“拿起这刀?大王这刀有三百五十余斤,莫说一个猴子,就算十个猴子,也是痴心妄想!”

众妖言语,似一把把刀子般,直往孙悟空心口上戳,这些小妖,可都是花果山七十二洞妖王子弟,若非如此,猴子也不会只使棍棒,打伤而不打死!

可得时间变换,自己维护之人,竟在此时嘲笑自己,那种心情,真似苦胆入嘴,刀刃胃搅,孙悟空大怒,随手抓起石块直往四面砸去“笑甚!笑甚!你等如何忘了俺老孙恩德,反而与这忘恩负义之人为伍!”

众妖听此,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孙悟空银牙直咬,眼中露红双手拍地怒吼:“你等耻笑作甚!俺老孙可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孙悟空!花果山水帘洞之主!七十二洞妖王之尊!”

孙悟空此言一落,周围顿时安静,混世魔王眼眉一凝,望着孙悟空上下打量,缓缓走将过来,一手将猴子拎起:“猴子,那姓孙的早就西天成佛了!莫说你不是孙悟空,便你是孙悟空又能如何!那背信弃义的小人,贪慕虚荣的鼠辈,仙人怕那猴子,本王可不怕!”

西天成佛四字好似炸雷一般,在孙悟空脑中回荡,成佛?成什么佛?何时成的佛?西经不取,如何成佛

孙悟空脑中浑噩,胸中好似有千万只无头苍蝇般,呼呼乱窜,又似有千万蜈蚣,在其中来回折转,疼得厉害,痛得非常!

混世魔王见孙悟空失神,一手将猴子拉起,直甩出去:“我告诉你猴子!那姓孙的早就忘了花果山!早就忘了你们这帮蝼蚁草芥!”

孙悟空被轰飞出去,筋骨似要散开一般,直疼得龇牙咧嘴,只能凭借心中意念站起身来:“孙孙悟空未忘花果山未未忘水帘洞”

“你真道你是孙猴子不成!”混世魔王咬牙,一脚将孙悟空踩在脚下,“我告诉你猴子,你现在就似那臭虫一般,本王要捏死你,简直易如反掌!”

孙悟空胸中血气翻滚,直将一口心血吐出,眼中黑白花起,口中依旧道:“天天地动,心猿回灾厄至,大大圣归!”

“好个贱骨头!”混世魔王大怒,又是一记铁拳而下,“猴子!今日本王不用你拿刀,你只需说一句孙悟空猴子懦夫,本王便饶你性命!”

孙悟空喉中满是积血,已是说不出话来,依旧口中喃呢“大圣归来、大圣归来”,混世魔王听得大怒,一手将猴子摔在地上,抬腿又一脚:“说猴子王八蛋!”

“齐天”

“说猴子王八蛋!我让你说猴子王八蛋!”混世魔王大怒,每喊一句,便下一脚,每喊一句,便下一脚,直踹得孙悟空口中鲜血狂吐不止,身子直似烂泥一般,再无一丝气力

望得此番场景,莫说明月山人,便是一旁花果山小妖,都不又得觉心肝乱颤,背脊发凉!

混世魔王踹得数脚,心中恨意依旧不解,一手拿起钢刀,起手便砍,雷洛望得心急,忙得起身来挡:“大王息怒,大王息怒!雷洛愿上山做那宗老之职,只求大王放了这猢狲!”

孙悟空此时已经七窍流血昏昏欲沉,听得雷洛言语,口中依旧出声:“不不可不”

“宗老?晚了!”混世魔王大怒,飞起一脚,将孙悟空踹飞,右手一抖,直把钢刀甩将出去!

雷洛心骂猴子不知变通,可情况紧急,当下也只得一咬牙,手出一道长绫直把孙悟空裹了,身形一摆起身便走!

“好你个雷洛,敢在本王面前截人!”混世魔王飞起一掌,直砸雷洛背上。

雷洛先前与雨霆霄、独角鬼王两人相战,已经是极费心力,如此再受混世魔王一掌,当下腹中血气翻涌,直飞出六七丈远!

第五十章 旧梦,大圣落水

此时若停性命休矣,雷洛身飞出去,只能强忍灌顶气血,一扯白绫拉起孙悟空起身便走,众小妖齐齐要追,混世魔王却冷声道:“将明月山与我屠了,不许留下一兵一卒!”

众小妖得令要去,混世魔王眉角一转又道:“云清扬那老不死先留下,其他人格杀勿论!”

雷洛虽是熟悉明月后山之路,可被混世魔王一击,本就身受重伤,如今再背上猴子,莫说真气运行不畅,便连七星步法都施展不得,如何能行得快速!

混世魔王手持钢刀驾云而追,大笑道:“雷洛,为了一山野猴子,你这又何苦呢?这样,本王早予你一次机会,你若将藏宝阁中仙器交出,贫道便饶你一命如何?”

雷洛只管奔走,如何听得进混世魔王言语,可是水有尽时,山有断嶂,奔走不过数时,雷洛便已发现前处路绝,已至望川崖前,混世魔王缓缓落下云来,将得钢刀一摆,直砍入断石之中:“雷洛,莫要考验本大王耐性,交出仙器,本王饶你一命,不交仙器,你便与这猴子一同去黄泉路上作伴。”

望川崖下奔流江水滔滔往东,雷洛见已是山穷水尽,只能咬牙将孙悟空放下,手腕一抖从腰间抽出青罡剑:“弟子不肖,不能传师道统,今日命绝于此,还望苍天见怜!”

“不自量力!”混世魔王见雷洛来攻,便连刀也不提,直挥起一拳,便将雷洛轰飞出去!

雷洛身形急退,“嘭”得一声,直嵌入望川崖石壁之上,混世魔王正要上前,不料斜刺里忽得一道白光闪过,当下躲闪不及,臂膀上正多数到血痕!

九尾狐?混世魔王定睛去看,自看到来袭之人,一抹手臂上血液,手掌凭空得一退,正出一道劲力,轰杀而出!

九尾狐自知不敌,忙得跳跃躲闪,望川崖上雷洛回缓过来,连吐数口心血,双手一摆拉扯孙悟空便往望川崖跳!

混世魔王看得真切,一脚将大刀踢起,顺手一摆长刀急速而出,“噗”得一声,直透雷洛臂膀而过,将他钉在望川崖山:“仙器未交,你便想走?”

钢刀直透臂膀而过,鲜血簌流而下,直把身后岩石染红了一片,雷洛咬牙,大喝一声,青罡剑摆正断了白绫,孙悟空早已昏迷,身子直若陨石一般往崖下落去,九尾狐亦是纵身一跃,紧跟而去!

望川崖下乃是急水,翻滚波涛直往东去,孙悟空身若坠石,直砸在水中激起数丈水花,猴子方才昏迷,如今被这河中冷水一激,顿时恢复不少清明,方要开口言语,口中便是一闷,河水直往腹中灌去!

在思过崖时,孙悟空虽跟九尾狐学了不少水性,可那处静水如何比得了此处急流,当下口中直灌几口冷水,身若浮木一般,在水中起起伏伏,直顺流水而下,丝毫难以掌握方向

九尾狐紧跟在后,奈何河中水流太急,与孙悟空总总保持丈远距离,却是丝毫靠近不得,水势太凶,孙悟空慌乱之中,只能手脚并用,只顾划水却难以分辨方向。

在水中,越是惊慌,越是难以行事,孙悟空难以把控身子,方出水面便被浪头压将下去,脑中方才恢复的片刻清明,此时又被水冲刷得厉害,又将昏沉起来。

九尾狐大急,长尾并手脚并用,好不容易靠近孙悟空,奈何自己身小力薄,竟是如何也拉扯不动猴子,猴子脑中眩晕,只能勉强支支吾吾道:“走走莫要莫要管我”

孙悟空对九尾狐曾有救命恩情,九尾狐怎肯如此舍弃,当下潜入水中,奋力将猴子首脑,往水面上顶,可这急流之中水浪无常,便是九尾狐费尽心力,猴子也难以喘息几口。

孙悟空眼中黑花渐多,身子一僵便觉身子往水底滑去,脑中嗡鸣声起,只见日薄西山残阳如血,一匹白马风尘仆仆从东方而来,乘在马上之人,身披锦澜袈裟,手持九锡禅杖:“悟空,不是让你去山中化缘,你如何还在此处?”

孙悟空一愣,方要言语,眼睛却出现一只猪头:“猴猴哥,那饼子你不吃,就给俺老猪吃吧!”

沙僧在后挑着担子笑道:“大师兄,二师兄身宽体胖,这饼子就给他罢。”

师傅,师傅!八戒,八戒!沙师弟,沙师弟!孙悟空脑中浑噩,眼前风景飞转,却见前方阴气森森,正露出阎罗王青面黑脸:“大胆妖猴!你大闹地府,强勾生死薄,如此罪不可赦,来人,将他打下十八层地狱!”

阎罗王言罢,黑白无常并牛头马面齐声走上前来,孙悟空想要走,奈何手脚丝毫使不上气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之中

“大王,大王!你登千岁之位,日后免不得众人参拜,不若将那石字隐了,便唤个美猴王如何?”

“大王既有神通,我门这铁板桥下,水通东海龙宫,大王若肯下去,寻那东海老龙王,问他要件兵器,却不趁心?”

“大王,大王,这蟠桃园的果子甚是鲜美,如何与我等再取些来食?”

“好好!”孙悟空急忙应酬,却见天幕乌云忽卷雷电争鸣,天地俱一片漆黑惨淡,十万天兵天将从天而落,将花果山众猴儿,七十二洞妖王,该捉的捉,该拿的拿,一股脑全都擒上天去。

斩妖台前,花果山众人形容惨淡,正被绑在天柱之上,玉帝昊天在上与众仙说笑手指一挥,斧劈刀砍天雷地火齐下,孙悟空想哭却落不下泪,想吼喉中却难以发出声音!

放过我花果山孩儿,放过我花果山孩儿!俺老孙愿去五行山下恕罪,愿去守护金蝉子西去取经!孙悟空嘶吼,却是无人来听,只觉身若浮萍,如何不能自己!

孙悟空挣扎纵横,却如身困丝巢一般,便有千百只手难以挣脱,却如身落泥沼一般,越挣扎越是陷落太深,还我花果山孩儿,还我自由身身来!

第五十一章 九尾狐,小妖白钦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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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脑中混乱,越来越觉胸口沉闷,似已斟至死时,却不知从何处飘来白衣仙子,正将他揽住直往水面上走,便那嘴唇,也不知何时印到了他的嘴上……

不知过去多少时候,孙悟空忽觉眼前渐明,朦朦胧睁开眼睛,方要起身便觉一阵钻心疼痛,背后直出一层冷汗!

“嘶……”孙悟空倒吸一口冷气,手摸胸腹发现上面已捆上木板,便是右肩手臂,也被粗麻固定,这……这是为何

孙悟空挣扎着起身,眼前已是一片陌生景象,狭小的房间内,一张四方朽木桌子,旁边置放几座木墩为椅,墙壁也是蒿草并泥土扎结而成,其上挂了不少渔网、铁钩,满屋尽是鱼腥之气。

这……这是何处?自己不是与混世魔王大战,如何醒来会在此处?明月山如何?雷洛如何?孙悟空一想这些,脑间便似要炸了一般,疼得厉害:“啊……啊!”

便在此时,屋外之人似是听到屋内声响,忙得推门进来,见猴子转醒,忙道:“白姑娘,白姑娘!这猢狲醒了!”

白姑娘?孙悟空一愣,凝眉去望,正见一女子推门进来,这女子一身素衣白裙,腰束轻飘璎珞;白面如水,恍若碧水精玉,弯眉若柳,更深一丝静美,鬓角微张,染却一层寒霜,青绒点缀,更加一丝柔美;其人之美,便是沉鱼落雁,不足形容之俏,闭月羞花,不能沾染其瑞,如此女子,怕是僧人见了都要还俗,帝王见了不要江山!

孙悟空这才想起自己坠落望川崖下,有一女子相救,莫非便是此人?

那姓白女子见孙悟空望自己出神,不由得面色一红轻咳两声,孙悟空自知失礼,忙得稽首道:“俺老孙……咳,咳!贫道青元子,多谢白姑娘救命之恩。”

白姑娘一见孙悟空如此,顿时一朵红晕升上面颊:“平日里怎未见你这般客气?”

“这……”孙悟空被白姑娘问得一愣,上下打量之下,才觉这姑娘似曾相识,“莫……莫非你是小……小妖?”

白姑娘点头:“小妖这名字太过难听,小女名叫钦雪,日后你便叫我雪儿吧。”

“雪……雪……”平白得九尾狐修成人样,孙悟空自是难以适应,“白姑娘,俺老孙如何会在此处?”

听孙悟空问起,白钦雪这才说起那日落水之事,那日白钦雪去救猴子,不想孙悟空重得厉害,加之在水中急流甚大,白钦雪这才化出人形。

可便是如此,事情依旧超过白钦雪认知,望川崖下大河浩浩荡荡直往东去,一路狂奔直向海行,白钦雪能救得孙悟空一时,时间一久,却是力不从心。

不过半日功夫,白钦雪便已是力竭,便在两人穷途末路之时,飞翼铜钱忽然颤动,芒桑棍从中冲将出来,化为木船将两人承载,两人这才保下命来,其后两人在海中接连漂流数日,直到遇到海中渔民,方才得救。

此处乃是东海渔村,唤作水元村,此处正是救孙悟空、白钦雪两人渔家,男主人姓李,早些时候外出打渔去了,女主人姓王,便是呼唤白钦雪那中年妇女。

芒桑棍?木船?孙悟空越想越是皱眉,白钦雪以为自己所说猴子不信,当下又道:“你这猴子也是颓唐,计算出山日子到现在,你竟是睡了半月有余。”

半月有余!孙悟空大惊,忙要起身,却不想周身疼得厉害,脚下一空直接跌下床来,白钦雪见之大急忙与王大娘一起,将猴子扶到床上,王大娘笑道:“你这猴儿好生福气,千万莫要辜负了白姑娘。”

辜负了白姑娘?听王大娘如此言语,孙悟空更是一头雾水,白钦雪却是面色一红,暗下对猴子道:“那日被救为求收留,这才说谎两人乃是夫妻。”

若是猪八戒,听闻这等好事,早就跳着高同意下来,偏偏孙悟空听之眉角越是皱起:“白……白姑娘这……”

王大娘一笑,只道两人说笑,当下转出身去:“猴儿好生歇息,在我家中安心养伤便是。”

王大娘闭门而出,房间中只剩下孙悟空、白钦雪二人,孙悟空虽知九尾狐便是白钦雪,白钦雪便是九尾狐,可平日打惯了交道的小妖,一下子变成如此的窈窕美女,猴子一时还是难以习惯。

孙悟空不言语,白钦雪亦是不言语,房间中有些压抑,似乎升腾出一丝别的味道。

“咳,咳!”良久之后,白钦雪才咳嗽两声,“屋……屋中有些闷,我……我去开窗……”

“呃……好,好……”孙悟空有些口干,面上也有些燥热,“白……白姑娘,俺老孙……贫道……贫道那黑棍,你……你可知去处?”

“在……在床侧呢……我这便拿给你。”白钦雪一面说着,一面将芒桑棍、飞翼铜钱拿给孙悟空,“这两宝物甚好,你要当心留好。”

孙悟空点头,嘴上还未言语,腹中却是不争气的咕咕叫响起来,白钦雪听之一笑,忙得起身出去:“你也有些饿了,我这便去外面煮些饭菜过来。”

“多……多谢……”孙悟空点头,心脏越是跳动得厉害,“有……有劳姑娘。”

“你寻常时候,可未有这般客气。”白钦雪一笑,便出门而去。

孙悟空摇头,见白钦雪出去,不由得皱眉,这小妖如何忽然幻化人形,以前如何不会?还有她所说飞翼铜钱吐芒桑棍,芒桑棍化船,又是真是假?

一串一串的问题,好似水泡一般,直往孙悟空脑中翻涌,猴子想了许久都未曾想明白,那芒桑棍与飞翼铜钱也看了许久,却也没有看出丝毫门道,无奈之下,孙悟空只得把心一横,管他如何如何,反将俺老孙孤身一声,便是赔了,不过一条小命而已……

稍时,王大娘准备好饭菜,孙悟空因昏迷许久,下床时候自免不得多费一些功夫,那间许久不动的骨骼,每动一下便是咔咔作响,折腾许久,三人才在桌前安稳下来。

第五十二章 祸起,供奉香油

渔家虽无酒肉招待,却少不了海中鲜鱼,孙悟空许久未曾进食,如今闻到鱼香,不由得喉结颤抖,味蕾大开,王大娘看得一笑:“海边人家没有什么好招待,只有这鱼可以管饱。”

孙悟空打个稽首,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伸手便要去抓,白钦雪皱眉,一筷子打下:“你这猴子,如何不懂道理!”

一面说着,白钦雪一面将粗陶碗盛了,放在猴子面前:“若被你一并使了,他人吃是不吃?”

“此间又无旁人,无妨,无妨!”王大娘忙在一旁笑道,“这猴儿喜欢,让他端去便是。”

“你这厮好生心烦,吃饭也要有诸般规矩!”孙悟空虽言语如此,手上却是收敛不少,一手拿了碗起手便饮。

白钦雪嘴角一瞥,接过猴子陶碗,又与他盛上:“看你这饥饿模样,亏我早先把鱼刺去了,若非如此你这猴子早被卡住嗓子。”

孙悟空面上一躁却不言语,早年时候,猴子便风餐露宿,便是好日子,不过在天庭几日功夫,其后不是在五行山下吃那铜丸铁水,便是西行路上吃些山野果子,便有好吃食,也需得师尊先尝,如今这般待遇,心中满足同时,眼中竟也氤氲出些许泪花。

钦雪望猴子一眼,也不言语,只将去好刺鱼肉,往猴子碗里摆,一旁王大娘撇嘴道:“你两人着实令人羡慕,不似我等渔人,月余也难见上一面。”

花果山临靠东海,孙悟空自渔民疾苦,贫苦之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打渔之人更是如此,寻常日子需拜本地龙王不说,行船之时,更需注意,鱼不能打多,也不能打少。

若是打多,海中夜叉不愿,定要兴起风雨,若是打少,自己生活不易,折船回来,怕还要来饿肚皮,孙悟空安慰王大娘一阵,暗下只恨自己无能,不能保这渔民生计。

海鱼鲜美,孙悟空自不免多吃些许,稍时酒足饭饱,王大娘因今日船舶回岸,去码头掌灯相迎,钦雪收拾杯盘,猴子作为伤员,只能在床上盘坐歇息。

虽是昏迷了半月有余,孙悟空依旧觉得眼困神疲,却也怪不得旁处,这晕将过去,如何能与睡眠补神一般,猴子昏昏沉沉将要睡去,却听悉悉索索声响,便觉一人上得床来,正躺自己身旁。

便取经路上,孙悟空也未曾与人同床共榻,此番脑中一明,正见钦雪抱自己臂膀躺在床上,猴子一愣:“白……白姑娘你要作甚!”

“啊?”白钦雪一愣,打个哈欠道,“睡觉啊?要不我上这床上作甚?”

“这……这……”孙悟空虽是不羁,可自幼身受佛道影响,更知男女授受不亲,忙把胳膊从白钦雪怀中抽出,“白……白姑娘,今……今夜甚热,俺老孙便往外面去睡。”

言罢,孙悟空便要起身外走,白钦雪轻哼一声:“寻常睡觉,也未见你这般麻烦?莫非你这猴子也要出家成佛不成?”

出家成佛?孙悟空听之一愣,脑中忽得想起混世魔王曾说自己已经西去成佛,自己身落至此,如何会去成佛,莫非那如来遣了六耳猕猴假扮自己去了西天?

若真是如此,众人可知此中真相?师傅是金蝉子转世,如来不会将他如何,那八戒、沙僧、小白龙三人又将如何?是成道成佛,还是与自己这般重练修为西天取经成事多久,六耳猕猴假冒自己身份又有多久?

这一切的一切,孙悟空现在全然不知:“混……混账!可恶的如来!如来!”

孙悟空一面说着,一面拳打墙壁之上,直把墙壁捶得“咚、咚”作响,白钦雪不知猴子为何忽然如此,忙道:“你……你这如何了?”

孙悟空心中窝火,也不愿与白钦雪说话解释,只是下得床来,往门外而去,白钦雪亦是起身,忙得跟将出来:“猴子……猴子你要作甚啊!猴子,猴子!”

夜里海风渐凉,吹袭中夹带着水的气息,正巧今夜月明,银辉撒了一地,顺排浪滚滚向前煞是美丽,孙悟空身影被拉长起来,丈远距离直伸入黑暗之中,不见丝毫踪迹。

孙悟空眼望大海,心头忽得茫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更不知如何去做,只是呆呆的行走,行走累了便坐在沙滩之上,凝望着暗夜不言不语,白钦雪见猴子如此,也不出言打扰,只是在一旁陪着。

不知过得多久,孙悟空感觉乏了,便在沙滩上闭上眼去,一夜无话,翌日太阳初升,鱼肚白从海边泛起,太阳柔和得从地平线雀跃而起,顺带将七彩斑斓撒向海面,撒了一世界光辉。

孙悟空蒙蒙隆睁开眼睛,此时海水退潮,丈宽沙滩之上,皆是贝壳、螃蟹,白钦雪终究小儿心思,早将起来在滩前玩耍,一手拾起这块贝壳,又见远处另一块更美,急急忙起身去寻,不得多时,手中已是放之不下。

西行路上,多少女妖精,不为与唐三藏婚娶,便为取唐三藏吃肉长生,似白钦雪这般天真烂漫,孙悟空还是第一次见。

孙悟空站起身来,在后也拾起一二贝壳,不得多时,两人便见王大娘匆匆而回,形容枯槁神情甚是落寞。

白钦雪察觉不对,忙得起身去问,这一问不要紧,王大娘一说便是泪花带雨:“你等新来之人不知,这东海龙王好生可恶,竟将我那苦命的相公索了去!”

白钦雪听此忙声安慰,孙悟空听是东海龙王之名,也忙凑上前来,这才知晓事情原委,水元村地近东海,早些时候还有上百人家,皆以打渔为生,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日子倒也过得惬意。

好景不长,便在十五年前,村中打渔之人,不知如何惹怒了东海龙王,龙王大怒,要举灭全村之人,众村民心中惧怕,只得跪身去拜,言立庙供奉,每日烧香,才熄龙王怒火暂保平安。

一开始,众人建庙每日供养,也无如何是非,可不过一年时间,龙王便遣夜叉来收取香油,众人难以拿出,夜叉大怒,将渔村男丁卷去五人,言此番做戒,若下次再违,定兴东海之水灭村!

第五十三章 得仙酒,行者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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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村民心中畏惧,自是不敢违逆,只得将家中钱粮全数拿去,换了香油钱再来供奉,可此间打渔人家皆是贫苦之人,村中男丁又少,打渔收成若好还可,若是不好,免不得饿了肚皮。

饿肚皮一时尚好,如何能是长久,村中人甚感无奈,一二大胆之人,便要搬离水元村往旁处而去,却不想出得而三日功夫,便被夜叉提将回来,只是回来之人,多被夜叉折磨,不是几近丧命,便是悬挂旗杆之上,暴晒直至命丧。

水元村村民摄于夜叉淫威,如何还敢再逃,寻常日里更是敢怒不敢言,如此苟且与生,村中人越来越少,所交香油却是越来越多,生活更是越发艰苦。

滨海之处,资源本就有限,万般无奈之下,众村民只能外出远走,打渔转取生计,可海浪无情,死伤在所难免,昨日本又到村中上油时候,村民大渔未归,王大娘着急去看,却不想众人已被挂在海岸桅杆之上,夜叉放言,若今夜子时香油不到,便教人来与村民收尸。

“可恶!好一个东海龙王敖广,还敢行如此欺压良民之事!”孙悟空听之便恼,“王大娘勿忧,待俺老孙擒了那老泥鳅,叫他向你等谢罪!”

王大娘虽不知敖广是谁,可听孙悟空要找龙王忌讳,忙得劝阻道:“那龙王道法高深,有上天入地之能,你可休要胡言,若是一个不甚被那龙王听去,你我焉有命在!”

孙悟空心中不服又要生辩,却被白钦雪阻拦:“王大娘莫急,既李大哥擒,你我须早日弄些供奉之物才好。”

白钦雪不说还罢,如此一说,王大娘顿时面露悲色:“家中因那可恨的龙王,早已无有钱财,可怜我那夫君命薄,此番怕是休矣!”

白钦雪皱眉,将头上珠簪拿下:“大娘勿忧,你先将这珠子拿去,去市里些钱财。”

“这这白姑娘这”王大娘忙得摆手,“你二人本是落魄至此,我又怎好收你的东西!”

白钦雪笑道:“既都是贫苦人家,权当相互救济,这些日子猴儿与我也未少添麻烦,大娘快些去吧,免得夜长梦多,横生枝节。”

“哎,哎!”王大娘忙得点头应承,急往村镇而去。

“那钱财能挡一日,如何挡得住一世,你若这般,当有多少钱财予她?”孙悟空见王大娘远去不由皱眉,“此事,需得想个根治法子才好。”

白钦雪点头:“若真是那东海龙君,凭你我之力,真能擒他?”

自己不过元婴修为,先前对阵地仙下阶混世魔王已是大败,若对修为更胜东海龙王怕是被杀得渣都难以剩下,孙悟空听之咬牙:“若此姑息养奸,怕是东海之隅都不得安宁!”

“谁说我要姑息养奸?”白钦雪眉角一挑道,“反那夜叉子时才至,到时你我先探虚实,再想如何算计。”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孙悟空点头,自是点头:“此事好虽得好,可俺老孙这身子”

孙悟空与混世魔王大战更确切的说是被惨虐,身子非一日能复,若是大战起来,不能助手,反而成了累赘:“唉,罢了罢了,小妖你夜间一人去吧”

白钦雪自知猴子心思,嘿嘿一笑,手中拿出一拳头大小葫芦:“猴子,此物有通经活血之用,保你半日复原。”

天下灵物万千,顷刻复原之物自是不少,若太上老君归元露、寿仙翁寿仙桃如此等等不胜枚举,可那间皆是仙人之物,寻常之人如何得有,孙悟空听之皱眉,将那葫芦拿来摇晃:“你这小妖莫欺我,这小小葫芦真可?”

白钦雪一听便恼,一手把葫芦夺过:“你这猴子好生气人,若不信我,我将这葫芦拿了便是!”

“别别!”孙悟空忙得将葫芦抢入手中,摆上一张笑脸道,“你看你如何这便生气,俺老孙不过一问而已,一问而已”

孙悟空嘿嘿一笑,打开那葫芦,便是一阵酒香扑鼻,这香气浓郁清冽,似是甘醇百年,又似冰清泉水,闻之一丝,便觉周身通畅,尝上一口,便得一线温软通畅而下,好似柔水入喉,清冽半身,直顺而下,丹田之中顿起一片**:“好酒!好酒!如此美味,便是瑶池琼浆玉露都有不如!”

白钦雪嗤鼻:“说的好像你这猴子真去过瑶池一般!”

孙悟空心中欢喜,将那酒壶之酒,一口入肚,腹中温热顿起,股股暖意升腾,心知药力上来,当下盘膝而坐,引丹田真气,直顺静脉而行,行过三次小周天,孙悟空便觉周身麻痒,伤患之处,似是千万只蚂蚁在上爬走一半,更是痒得厉害。

伤口愈合,便是再麻痒也不能动,否则伤上加伤,怕是经久难复,孙悟空深吸一口冷气,直得暗暗咬牙,这酒好是好,只是这伤好时候,端得难受,白钦雪在一旁守候,本道猴子会忍不住挠痒,却不想他竟是如此忍了下来。

约莫个把时辰,孙悟空终是长舒一口大气,站立起身,摇动嘎嘎做响筋骨,已是复原如初,就是丹田之中真气,也不知如何,也平白长出不少。

孙悟空大喜,忙将一身木板去了:“你这小妖,有这好物,如何这才拿之来用?来来来,还有多少,都予俺老孙拿来!”

“切!你这猴子想得倒美!”白钦雪摆手,“无了,无了,便是一滴也无了!”

如此好宝,如何只得一葫,孙悟空自不相信,忙得上前来:“你这小妖忒得小家子气,不过一葫清酒而已,你看你如何这般?速速拿来,算俺老孙借你的不成?”

钦雪嗔怒:“无了,真的无了,你这猴子好生烦人!”

“无了便是无了,吼俺老孙作甚?”孙悟空耸肩道,一手提了芒桑棍,“你这小妖若是再有,记得给俺老孙些许。”

白钦雪点头,却道:“你这猢狲,一口一个俺老孙,一口一个俺老孙,你不是叫青元子么,如何还有这俗家诨名?”

孙悟空听之一愣,低声道:“俺老孙便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你可信?”

第五十四章 龙王庙,收油夜叉

白钦雪一愣,转而大笑,“信你才有鬼呢,大圣大闹天宫已是六百年前之事,你这猴子说谎,也不知改个时间!”

六百年前!孙悟空身子一僵:“此话当真?”

“此时天地冥三界尽知,你如何又不知晓?”白钦雪皱眉道,眼睛上下打量着孙悟空,“大闹天宫五百年后,大圣跟随金蝉子西天取经,百十年前已经修成正果,现在西方做了斗战胜佛,这事你真不知?”

百十年前?斗战胜佛?孙悟空大愣,莫非自己在石中一睡,便是百十年载!

这这孙悟空神情有些恍惚:“那那金蝉子如何?猪八戒如何?沙悟净又如何?”

白钦雪迟疑一下:“西天事后,金蝉子被封旃檀功德佛,天蓬元帅被封净坛使者,卷帘大将御赐罗汉金身,便是那西海龙王三太子敖烈也修得正果,做了八部天龙广力菩萨。”

佛祖、菩萨、使者、罗汉?孙悟空大笑:“都成正果了!都成正果了!俺老孙呢!俺老孙如何不成正果?如何不成!”

白钦雪自不知猴子为何忽然发疯,当下便道:“你莫非也想似大圣一般,随那金蝉子往西天取经?”

“西天取经?去不得,去不得!”孙悟空眼角出泪,“齐天大圣,做不得,做不得!”

白钦雪皱眉:“你这猴子,未曾见过大圣,如何知大圣做不得?”

孙悟空一愣,却不知如何回答,踌躇良久才道:“你就见过齐天大圣?”

“未曾见过,但早晚会见。”白钦雪说道,“青元子,我看你早有大志,日后定能成为风云人物,你与大圣本是同宗,若有缘得见大圣,还需得替我引荐一下才好。”

“引荐?好好”孙悟空苦笑,“便及那时,定叫齐天大圣踩着七色云彩前来迎你!”

“且,你说得倒是轻巧!”白钦雪撇嘴道,“等你见到齐天大圣再跟我说这事情吧!”

彼至暮时,王大娘才从镇上返回,孙悟空与白钦雪将她安慰一阵,再着她叫村里居民晚上莫要出门,香油等物便由两人放到龙王庙中便好。

龙王庙位于水元村东,正是村民起船打渔港湾,孙悟空与白钦雪至此,便见一青砖红瓦小庙,庙门上书“风调雨顺”四方大字,里放八仙红桌,上落三牲八碗,中起隆台,正立东海龙王泥像,旁侧置放两大陶缸,缸中便是香油。

孙悟空望那泥像便不由皱眉:“怨不得那东海老龙生气,泥雕塑成这般模样,谁人见之不生气恼?”

“就你这猴子知道的多!”白钦雪冷哼一声,便拉孙悟空至塑像之后,“你我好生等着,待那夜叉前来。”

两人隐藏塑像之后,孙悟空闲将无聊,又道:“小妖,你本具妖身,如何化作九尾狐骗我?”

“我乐意!”白钦雪眉毛一扬道,“怎滴,你看我现在模样,还不若九尾狐不是?”

孙悟空被问得一呛:“哎,你这小妖端得脾气!俺老孙不就问一句罢了,你如何还”

孙悟空话未说完,便被白钦雪一手捂住嘴巴,做得禁声姿势,低声道:“莫要出声,那收油夜叉来了。”

白钦雪话音方落,便听外面鼓噪,一阵阴风鼓起,正把庙门推开,进门五人,为首一妖青皮凸面,着一身青色胄甲,手持一柄三尖鱼叉,想是收油夜叉。

夜叉进门,大大咧咧便坐几案之上,顺手拿起案上贡品一面吃一面道:“你等莫要懈怠,速速吃了这案上果子,抬了香油,好回洞中复命!”

小妖闻言纷纷嬉笑拥上台前:“着急作甚,那村民还敢来这龙王庙不成?”

小妖话音方落,龙王庙中忽得门窗吱呀声响,庙中烛光顿时涨高三分,凭空得响起一道威严声音:“孽畜!尔等冒我敖广名讳,多行不义之事,可是知罪!”

众小妖一愣,抬头去看龙王泥塑,正听泥塑开口道:“混账东西!见是本王,还不下跪!”

众小妖何曾见过这般场面,心中顿时大惊,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纷纷跪下身来:“龙王爷饶命,龙王爷饶命啊!”

孙悟空在泥塑之后,本要再出言语,且不想那手油夜叉不信这邪,一手擒了钢叉,起身便往泥塑上刺,“嘭”得一声闷响,泥塑直破而开,孙悟空凌空而落,一脚将夜叉踹飞出去!

小妖见是有人,忙得呼嚎声起,纷纷起手来迎,白钦雪手腕一抖,袖中正出白绫,来回盘旋正见四人绑了,孙悟空一手提了芒桑棍横扫而下,顿时哀嚎声起,血雾翻飞,四妖登时无了性命。

收油夜叉见猴子厉害起身便逃,孙悟空横扫一棍,正将他掀翻在地:“孽障,今日俺老孙便为民除害!”

言罢,孙悟空起手便打,白钦雪忙得将他拉扯:“你这猢狲忒得性急,若都打死,你我如何去寻那大妖踪迹!”

收油夜叉被吓得胆寒,慌忙稽首跪拜,磕头若捣蒜一般,拜得“嘭、嘭”直响:“小妖有眼不识泰山,两位大仙饶命,饶命啊!”

孙悟空一脚踩在夜叉背上:“说!你受何人指使,竟然祸害村民!”

收油夜叉心惊,忙得回道:“大大仙,此去往东十里,有一岛名曰独龙岛,独龙岛中有一独龙洞,我我家大王便在那处!”

独龙岛?莫非是那东海龙王亲戚?白钦雪想之皱眉,又要来问,却不想孙悟空手快,知得那妖住处,早下一棍索了那收油夜叉的性命。

钦雪大急:“你这猴子如何性急?不问清那妖如何修为,有何法宝,你我如何仓促去得!”

孙悟空一脚将夜叉踢开:“这厮不过青蛆成精水中一种小青虫,想那独龙岛的大王也是如此,你我有何惧哉”

人已身死,自是无力回天,白钦雪叹息一口,也只能暗责孙悟空不长记性:“罢了,罢了,将这妖物收拾出去,你我明日去寻那山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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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最险人心,独龙岛青龙大王

一夜无话,翌日东渔村村民前来寻人,寻见本家男子,皆是心中欢喜,可老村长看了半天,又拉扯孙悟空道:“道道长,你杀了东海寻海夜叉,若龙王生怒如何是好?”

“老倌你且放心,那收油夜叉不过青蛆成妖,莫说入水晶宫,便是做寻海兵将都不可能。”孙悟空笑道,“那厮定是受妖物驱使,才来行此恶事,那恶名可不能记在东海老龙身上。”

“哦哦,原来不是东海龙王,是妖怪啊”老村长口中喃语,顿时转醒过来,“什么!妖妖怪!那妖怪来了,我等又如何生活啊!”

老村长此言一出,众村民纷纷拥上前来:“是啊,若那妖怪来了,我等如何是好?”

“都怨你这猴子,若那妖怪恼了,我等性命岂不休矣!”

“这这不若我等将香油盛上,现在认罪或还来得及!”

“混账!尔等如何这样胆小!”孙悟空不想做了除妖之事,反被埋怨,“若天下之人都似尔等这般,哪里还有一方净土可言!”

“那猴子!你有本事,想走就能走,我等可是一家老哪也去不了!”

“就是,就是!你一个逞了英雄,可不能害了全村之人!”

“谁人让猴子擒妖的,速速站出来!”

“愚蠢!愚蠢至极!”孙悟空气得直咬银牙,“你等皆怕那妖,便不怕俺老孙手中的棍子么!”

众人见孙悟空生怒,吓得直往后退,白钦雪忙得上前:“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等既帮大家除妖,定会将此事办妥!”

“你说办妥,便是办妥,我等如何能信!”

“万一你与那妖怪串通一气,岂不坑了我等!”

“说得好听,那妖怪真要来了,你等逃了,我等又能如何!”

“啊!好一些冥顽不灵的畜生!”孙悟空火上心头,一把将说话之人拉扯过来,一拳打飞出去,“尔等再敢多言一句,俺老孙便割了他的舌头!”

“这”众人心中生惧,自是不敢言语,白钦雪亦未想此间人心如此,当下只得将耳上、手腕首饰拿下:“各位乡亲可去附近镇上暂住一些时日,若三日后得到消息,众位再回来安家便是。”

“你说走便走,你要占了我们的村子如何”那精瘦男子话音未落,便觉胸前一闷,直飞出丈远之外!

孙悟空大骂:“俺老孙便是强占了你这村子,又能如何!”

有时候,拳头就是比讲道理有用,众人见此纷纷不敢在生言语,老村长颤颤巍巍上前,接了白钦雪的首饰,便摆手令众人离去!

“靠!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早知水元村之人如此,不用那收油夜叉前来,俺老孙便将这群杂碎,扔进海里!”孙悟空气得银牙直咬。

白钦雪想安慰猴子,却又找不到合适话语,只能叹息一口,默默的帮忙收拾东西,不得多时,水元村众人皆去,原地只留下数艘木船,孙悟空一脚踹船道:“他们都走了,如此你我也将离去,那妖咱也不除了!”

白钦雪皱眉道:“你这猴子莫要嘴硬,若真如此,你我行此又为那般?”

孙悟空摇头,知晓言语不过白钦雪,当下叹息一口,两人上船,顺流往东便往独龙岛去,约莫一日功夫,两人便见前方一葱翠岛,其上松柏清翠,山泉缓流,倒也算是一方妙地。

两人上岛,便见石阶层起,缓缓莫如林中,沿路之上,不少得散落香油旧痕,想是众小妖回山无意甩落,孙悟空提了芒桑棍前,不得多时便见一方空场,场子北侧正落一方石碣,上书“独龙洞”三方篆字。

终是到了!孙悟空暗道,这便起身叩门,便听“隆隆”声起,山门中开,出得三五小妖:“青交今日收了”

小妖话未说完,便被孙悟空打翻过去,白钦雪急速而至,一手按住一小妖命脉:“你家大王可在洞中?”

方才电光火石不过一瞬之间,那小妖吓得颤抖,无端得又望见孙悟空模样,顿得大惊失色,喉中一口气将难上,竟是直接烟下气去!

“这”白钦雪苦笑不得,这到底是猴子丑,还是自己丑?

“好个无用东西!”孙悟空一手将小妖踢走,方要起身近洞,却听洞中有人言语:“青交,今日收了多少香油?”

山妖果真在此!孙悟空听得大喜忙进洞去,正见一人青面黑躯摇晃而出:“青交,青交!如何不得言语,莫不是又将香油洒在了海”

山妖话语未毕,面门上正中一记闷棍,当下疼得龇牙咧嘴:“何人?何人偷袭本王!”

孙悟空跃出身来:“孽障,你如何坑害水元村乡民!”

山妖定睛望孙悟空一眼,便是捧腹大笑:“我道如何,原是一只猴精!”

孙悟空最恨旁人言自己精怪二字,当下怒从心起,更不答话,手起芒桑棍便砸,山妖也得镇定,腰身一摆,手中便落三角点银钢叉,两相一碰,便起层叠星火:“猴子,你是何人派遣,还敢找我青龙大王的忌讳!”

“青虫也敢称大王!”孙悟空听之一嚏鼻,手腕一抖,将得棍子一摆,顺势直入,迎面便是一脚!

青龙大王一手拉住孙悟空脚踝,便往回扯,猴子一声爆呵,折转身子,起棍便砸!

青龙大王躲闪不及,面门上又受一击,身子直退,便是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孙悟空一击得手,如何肯舍,手起芒桑棍又砸过来,青龙大王起身一摆,口中黑烟忽起,孙悟空正迎其上,当下眼中一迷,竟是难以视物。

青龙大王大吼一声,提了钢叉便刺,却不料凌空中忽得一道柳鞭袭来,正砸胸腹之上,白钦雪起身而下,一手拉了猴子,便往外走。

青龙大王吃得暗亏如何肯舍,仗钢叉直追出来,眼观白钦雪一眼,却是目中凶光直化幽幽绿光,口中涎水已然落了下来:“嘿嘿这是哪里来的娇羞小娘子?”

白钦雪听此,便觉后脊发凉,孙悟空也看得恶心,将她拉至身后:“青虫,休要多言,与俺老孙战个痛快!”

青龙大王眼中绿光在白钦雪身上来回游走:“猴猴子,你若知错,便将这小娘子留下,今日本大王便饶你性命”

第五十六章 败虺蛇,佛陀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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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红颜祸水,孙悟空稍稍皱眉,便将白钦雪掩在身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这妖怪想得忒多!”

言罢,孙悟空脚踩七星步法便打,青龙大王也不含糊,仗起钢叉便迎,这边厢棍走浑圆,挑起其势,那边厢叉起灵光,刺杀点翠,棍来叉走,叉来棍架,两人战得十二三回合,竟是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青龙大王呼呵一声,手中钢叉猛抖,其间黑烟泛起,直将扑滚而来,此间冷风骤起,凭空得出闪闪冰凌寒光,孙悟空望得真切,顺势翻滚起身便走,暗下却将玄铁夹布置下来。

青龙大王以为得势,如何肯舍,却不想刚走几步,便听“啪”得一声脆响,顿得脚下顿得一痛,一股钻心之痛直得涌上心来,当下大叫一声,直得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孙悟空回头望月,手起芒桑棍便砸,青龙大王脚下吃痛,自是躲闪不得,转瞬之间,便已被连打数棍!

青龙大王怒起,眼中直放红光,顾不得脚上玄铁兽夹,长袍一甩,顿起黑烟滚滚,猛得一声龙吟,凭空而出一条丈长虺蛇三声!

蛇修百年成虺,虺修五百成蛟,蛟千年化龙,这青龙大王,虽是修炼日久,却远未有百年那远,是以身子行似蛇,胸生两肢却连翼,嘶吼一声,直向孙悟空扑杀而来。

孙悟空凌空一跃,正从虺蛇头上而过,芒桑棍回首而砸,正落七寸之上,虺蛇嘶吼,长尾一摆,亦落猴子肩头,两人身形俱得一颤,直跌落地面之上。

虺蛇低吼,眼中已是露红,大嘴张开,猛得朝里来吸,四面腥风顿起,树叶簌簌作响直往蛇口中灌,孙悟空直往后退,芒桑棍摆直插入山石之间。

虺蛇怒火更大,嘴中吸力更盛,风沙骤起,便连山石也得颤抖起来,孙悟空难止身形,脚下一空,竟是直往蛇口而去。

孙悟空大急,心下一横,忙把芒桑棍一摆,直往虺蛇嘴中塞去,虺蛇喉中一堵,如何还能再吸,孙悟空翻身而起,直跃到虺蛇背上,寻着七寸,双拳合一便砸,七寸乃蛇身最为薄弱地方,如何经得起重力猛砸,当下“咔嚓”一声脆响,虺蛇便得眼血红,颈头猛得扬起,直得砸落地上,当下再无生机。

若非俺老孙反应得快,怕此番已入这虺蛇腹中,孙悟空一抹头上冷汗便道:“小妖,看俺老孙手段如何?”

白钦雪望得一笑,从一旁石上跃将下来:“你这猴子,果真有几分本事!”

孙悟空听之一愣,却不知该喜该悲,这般小虫,若将以前,不过捏下手指的功夫,那用现在如此麻烦,猴子眼中失意,虽是一闪即逝,却被白钦雪收入眼底,当下又道:“你这猴子好些心事,与我讲述一些如何?”

“哪里哪里有甚心事。”孙悟空说着,将头折转回去,起身便走,“时候不早,既已除了这妖,你我早些回村中去吧。”

钦雪望孙悟空一眼,便得摇头:“着急作甚,此处还有许多珍宝未取。”

钦雪说着,手中出一柄三尺长匕首,便在虺蛇腹部六尺下一破,正得一转,正出一牛眼大小内丹,直接扔给孙悟空:“如此珍宝,浪费岂不可惜?”

猴子眼界甚高,如何看得上这般物品,当下摆手道:“不要,俺老孙可不食这般东西。”

白钦雪摇头,也不与猴子争讲,将得内丹一摆收入收纳袋中,这便起身往独龙洞中去,孙悟空跟随其后,进入洞中,才发现这洞门虽其中却是另有一番天地。

洞中宽广,皆是锦缎铺垫,中落一方石椅,雕刻纹龙挂样,斜旁之处,落一方巨大炉鼎,抬眼望去,此中尽是香油,想是前些时候,搜刮民脂民膏并未得用,便将之存储起来。

这青虫还知存粮,倒是个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主儿,孙悟空望之摇头,眼睛随意扫去,见得斜旁里一道洞口青烟外出,当下便得皱眉,起身去观,却见其中烟气弥漫,尽是檀香缭绕。

莫非这妖怪还信奉佛道?孙悟空凝眉而入,却见洞中黄幔围绕,中起一座祠堂,祠堂之上,正书一方“佛”字,其下供奉一金身塑像,此人通身赤色,头戴蛇冠,右手屈肘开掌,置于眉前,左手执三股戟,脚踏六品莲台,好似佛家守护金刚。

孙悟空去得西天,也知西方八百罗汉、三千揭谛,全无一人是这般模样,当下不由皱眉,莫非佛教之中,还有人自己不曾见过?

钦雪入殿,见这金身雕塑亦是不由皱眉:“这佛陀生得好生面恶,不知是何处尊者。”

“想是那青虫先祖成道,这厮才塑了金身,将之供上。”孙悟空说着,一手提了佛像便道,“反将此物在此也无甚用处,不若取了,换些银两,与水元村人来用。”

反这钱财也是取之于民,此番归还正好,钦雪点头,当即同意下来,此后两人又在独龙洞中探寻稍时,却是无甚发现,见天色不早,也便乘船而返。

彼至东渔村中,白钦雪将众离走村民召回,有把虺蛇死讯相告,众村民这才欢喜,纷纷拿钱取物相谢。

孙悟空、白钦雪二人推辞一番,便问去城镇道路,当日下午辞别了众人往城中而去,约莫一日功夫,两人便至,在城中寻到一旅馆,两人便暂将住下,待翌日辰时,猴子才将那佛像拿了,往当铺换卖。

孙悟空去时,正巧店中早有一老妇先至,当下只能在一旁等待,这当铺老板生得精瘦,却偏偏喜欢宽广长袖,那衣服撑不起来,尽数耷拉地上,眉角一个青痣煞是惹眼,手中一把黒木折扇,不知涂抹了多少香粉,每扇风一下,便是一阵香风袭人。

“啧啧啧你这玉啊成色不好,诺、诺你看,透光青碧颜色太淡,中有杂草纹路又乱。”当铺先生说着,将那玉佩来回捻动,“得了您嘞,我王五也是实诚之人,一口价五两银子,我王五可敢保证,在这达罗镇中,无人开价能比我高!”

第五十七章 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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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听王五言语不由踌躇,良久之后方才低声道:“王王老板,我我夫家说,这精玉是祖传下来的,应当值值不少银子”

王五眉角一撇:“你夫家?若都按你夫家说的,还要我王老板作甚?”

“这”老妇被王五一呛,自不知如何言语,“王王老板能不能多换些银子?要要不是我夫家着急治病,也也不会将这精玉典卖。”

老妇说着竟是渐露哭腔,王五咬牙皱眉,猛得一拍膝盖道:“罢了,罢了!谁让我王老板心善,今日算我吃亏,这这精玉再再给你加上二两!”

“二二两”老妇听之不由面露难色,口中喃喃着,虽是不愿却是无可奈何,将精玉奉上前来。

王五大喜,眼中放着绿光,一手拿了精玉:“伙计,伙计!愣着作甚,快给大娘拿银子,对了,对了,再加再加上十五文钱,让大娘坐车回去!”

“好嘞!”伙计闻言,匆匆忙迎上前来,拉扯了老妇便往外走,孙悟空看得皱眉,一手将人拉住:“要往何处去?”

伙计一愣:“送送大娘回家啊”

“哎,哎,愣着作甚,还不送大娘回去?”王五一面摆手示意伙计离开,一面迎着孙悟空道,“方才稍忙,先前有些怠慢,客官莫要怪罪啊!”

王五引孙悟空落座,一面沏茶一面道:“看客官甚是面生,想来我小店中,也是遇到了难处,不知此番要典何物啊?”

孙悟空手一拍身后包袱:“诺,就是这物。”

“嘶好个丑好个质朴的包袱。”王五一见那麻布包袱,便不由皱眉,手指颤颤巍巍一层层拨开包袱,望那雕像一眼,顿得眼前一亮,“嘶好个精致的佛像!”

孙悟空一看王五奸商面目,便不由不由皱眉,伸手将佛像掩了:“依你之见,这佛像身价几合?”

“哎,哎,莫要将这佛像掩了啊!”王五说着,又将那包袱打开,眼睛眯着上下打量,手也不住得抚摸,若那佛像中有缝隙,王五此时恨不得钻将去!

孙悟空看得心烦,一手将王五推了:“能置换多少,就是多少,你这人见了亲爹娘一般将这佛像供着不成!”

王五眉角一转,抬头却将先前喜欢眼神尽收眼底,手指轻轻敲打佛像一下,立马端坐椅上:“客官啊,这佛像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孙悟空最烦这种磨磨唧唧之人,当下摆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王五也不生气,依旧一副乐呵呵模样:“兄弟你看,这佛像面露金光,齐下却是出红,乃是金箔于在黄铜其中,再看着佛像形貌,瞠目长牙乃是大凶之相,如此这般,怕是拿了我也甚难出手啊!”

孙悟空又不痴傻,自知这王五又要故技重施,当下凝眉起身便走,王五见之大急,忙上前来将孙悟空拦住:“哎,哎!客官莫急,客官莫急!我看客官也急需用钱,江湖儿女本一家,这样这个佛像,给你五三十银子,你看”

王五话未说完,便被孙悟空一掌拍在地上::“好你个奸商,连俺老孙也敢唬骗!”

王五吃得一惊:“客观息怒,客官息怒,你我皆是斯文之人,如何能动手动脚呢!”

“去你的斯文人!”孙悟空怒气,一手提了王五,便甩在墙上,暗中顺手,一并“拿”读书人叫拿,不叫偷了先前老妇精玉并王五钱袋,“若你再敢侮辱斯文二字,俺老孙定要你了性命!”

王五大怒:“好好你个毛脸雷公嘴的猴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敢在此处动武!”

王五话语刚落,便见大门忽关,三五大汉正从屋内奔将出来,王五大骂:“来人,来人!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大汉听命纷纷围上前来,为首一人起拳便砸,孙悟空眉角一挑,单手向前正接住来拳,顺势便是一脚,“嘭”得一声闷响,那人直被踹飞出丈远之外!

其后众人见同伴被打,自是大怒,孙悟空便坐八仙桌上,拳来掌挡,脚来腿挡,便是呼吸之间,三五十拳打出,众大汉面上青紫混成一片,浑然肿成了猪头!

王五见猴子这般厉害,嘴中呼喊救命,起身便走,孙悟空腾空而起,正落王五肩上,双腿一拧正听“嘭”得一声,直把他压在地上:“你这般便让俺老孙知道你的厉害?”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王五吓得心惊,磕头自如捣蒜一般,“大爷,大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就当小的是个屁,把我把我放了吧!”

孙悟空又下了两拳才言语道:“俺老孙也不为难与你,你将先前你老夫精玉拿出,俺老孙便放了你如何?”

老夫精玉早被孙悟空顺了去,王五摸索全身,自是寻找不得,当下只能哭丧着脸道:“方方才那精玉还在我身上,现在现在怎就不见了呢?”

“还敢骗俺老孙!”孙悟空手脚并下,直打得王五眼前一片朦胧,似打翻了颜料铺一般,青的、蓝的、红的、紫的顿时混成了一片!

王五那瘦弱体格,自受不了猴子这般敲打,当下哭爹喊娘成了一片,孙悟空心气稍消,一手拎着王五的耳朵道:“你欠俺老孙五十两银子,速速拿来,俺老孙便饶你性命!”

王五眼泪并血水混成一块:“我我何时欠了你的银子啊?”

孙悟空怒道:“废话!我那精玉丢了,你不用银子来抵么!”

王五大哭:“那精玉也不是你的啊!”

孙悟空一巴掌拍下:“混账!俺老孙也没问你要那精玉啊!”

王五行商甚久,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可势比人强,又斗不过孙悟空,当下只能哭丧着脸令人从当铺中取出银两,孙悟空冷哼道:“怎的,要五十你就给五十?姓王的也忒不是东西,难道要看俺老孙走回去不成,三十两坐车费呢速速拿来!”

第五十八章 青峰山,清心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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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五怎料今日如此背运,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过,只能将牙齿打碎了往肚中咽,命管家再取三十两银子出来。

孙悟空取了银子,又问了伙计那老妇去处,这才追赶上去,将那精玉并银子一并还给老妇,老妇哪会想还能遇到这事,自是感恩戴德扶跪行礼,孙悟空自不会受着大礼,忙将老妇搀起,叫她早些回家,看望夫君身体。

老妇起身,孙悟空才又问起佛像典当之处,老妇这才道,出去达罗镇往东五里有一山名为青峰山,青峰山上有一禅院名唤清心禅院,禅院中有一主持人称清心长老,这长老乐善好施,心慕佛道或可收下这佛像。

孙悟空大喜,谢过老妇便返回达罗镇中,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孙悟空与白钦雪言语一声,便带了佛像往青峰山去。

清心禅院于达罗镇东南而立,乃是方圆三十里之内最大禅院,孙悟空行得半日功夫,但见山拱银翠,路开八方;山拱银翠,草木青竹秀美,顺溪流水,潺潺乐响,更有青花绽放,端是好生美景,路开八方,香云缭绕,行走往来香客连绵,拜佛求经沙弥不绝。

想必此处便是清新禅院,孙悟空拾阶而上,正见豁大金装院门,上书“清心禅院”四字,进得门中,但见一参天松柏矗立,七尺余开粗细,其下落金丝飘荡,上扬金红璀璨锦帛。

步入院中,整整齐齐三尺宽青砖铺路,行不多久,便见一清水莲池,其中红鱼锦鲤交杂,龙龟鳌鱼遍布。

青莲池前,正落一方丈宽炉鼎,其上臂膀粗细金香颤立,烟云缥缈入雾,步入殿中,但见丈高菩萨金身,这菩萨面容祥和,身缠银丝绫罗,上首带七宝琉璃华冠,手握白玉青朵翠莲,脚下九品莲台,亦是金银做裹,玛瑙为垫。

菩萨座下,十几沙弥着银丝袈裟,木鱼念唱,其后青黄蒲团数座,皆跪往来香客,孙悟空望之皱眉,此处豪华可比皇宫庭院,如此一般,怎有清心之意?果真是西方如来门徒,都得面善心狠,端得明暗两厢作为。

孙悟空进门不久,便得一沙弥过来稽首:“施主向佛至此,见月光菩萨如何不拜?”

月光菩萨?佛门之中,还有这般人物?孙悟空望之凝眉,暗道这般秃驴都是弄虚作假人物,摆了这么个四不像之人,也敢称呼菩萨!

沙弥见孙悟空不语,又望他背后包裹,便又笑道:“施主可是有何东西,需行方便之事?”

孙悟空皱眉:“不知是何方便?”

沙弥一笑,忙把孙悟空往里拉扯:“你这里可是有金银之物,不好出手?拿来我先看一番,再交清心长老定夺。”

好一个佛教门徒!孙悟空暗下咬牙,随手将包袱一甩:“你要看得仔细,若是不成,莫怪俺老孙对你责难!”

那沙弥接过包裹,但得手中一掂,微微露出异色,这下偷偷摸索,更得眼中放光,当下着人过来,低语一二,又对孙悟空道:“施主有缘,长老约你阐室坐谈。”

孙悟空皱眉,却是未出如何言语,便随沙弥而行,出禅院大殿,便见白石楼台,楼台下一片青翠,却是荷叶连接粉花精美,过樱桃大小珍珠帘子正落身前,再过金箔贴附九折回廊,正见一青黑檀木门厅。

这老和尚好生排场,孙悟空进入其中,沙弥便言稍等,不得多时,服侍小童至此,拿出一个羊脂玉的盘儿,又三个法蓝镶金的茶钟,又一小童,提一把白铜壶儿,斟了三杯香茶。

孙悟空见得前院之景,此番见这般器物却已是见怪不怪:“你这长老好生客气,俺老孙不过一人至此,如何斟得三杯香茶?”

那小童道:“这是清心长老的交代,三杯迎客,以示全满,莫说你一人至此,便得无人至此,这禅房之中,也需得炷香换茶,一时亦盏。”

孙悟空听之一笑:“若此为事,不知浪费了多少钱财!”

两小童听之大笑:“施主太不知事,东地之中,若论钱财何人能及我家长老?”

言罢,两小童便退出禅房内堂去,孙悟空懒得再去询问,只得躺在案上饮茶,不多时房门忽开,便见一小童推门而至,其后跟随一七旬老僧,这老僧头上戴一顶毗卢方帽,猫睛石的宝顶光辉大放,身上穿一领锦绒褊衫,翡翠毛的金边晃亮,一对僧鞋攒八宝,一根拄杖嵌云星,满面皱痕,好似骊山老母;一双昏眼,却如东海龙君,口不关风因齿落,腰驼背屈为筋挛。

小童稽首相迎:“弟子恭迎清心长老。”

孙悟空望之皱眉,却也不好失礼,上前稽首道:“海外散修青元子见过尊长。”

清心长老点头:“哦?我道来人是个施主,不想原是道友,不知道友山门何处,此番青峰山又为何事啊?”

孙悟空道:“贫道乃是明……贫道乃是散修,无门无派一人而已。”

清新长老一愣,便停下倒茶手势,轻轻抿嘴道:“你这道士至此,可是带了如何宝物?”

旁边沙弥听清心长老言语,未等孙悟空动作,忙将那包袱打开,长老看那佛像一眼,眼中顿起精光,整个人也好似年轻了十几岁一般,手中颤抖,直把佛象捧起来观:“嘶……好宝贝,果真好宝贝……”

一面说着,清心长老还把那佛像擦拭来看,又将哈口气上,见佛像上雾气顿散,更得心中欢喜,眼眉已转,又将佛像放在桌上,屏退众人下去,才道:“施主啊,这宝贝虽好,却只能说是凡品,若是置换银两……怕是……”

孙悟空见方才清心长老模样,暗下自然恼火:“你这老僧颇得无理,方才见你眉开模样,如此又要出言诓我!”

清心长老听得一笑,忙道:“施主息怒,施主息怒,这宝虽好,却算不得世间良品,老衲这里有几个物件,施主观之便得分晓。”

言罢,清心长老便在童子身旁耳语几番,不多时,三个沙弥至此,手中各持一方檀木黑盒。

第五十九章 兑佛像,大圣怒砸清心院

清心长老上前,拉开为首一盒:“此宝名为灯火琉璃盏,灯芯燃起,自可透壁而过,乃是老衲花三千黄金,从贾善人处换得。”

清心长老笑着,又将旁边一盒打开:“这……这宝啊,乃是婆娑紫金木鱼,轻敲打磨如鼓钟悦耳,足足花费了老衲六千黄金!”

“还有这件,还有这件……”清新长老道,拉卡另一方木盒,“啧啧啧……老衲最珍稀宝贝,便是这件,唤做七宝玲珑袈裟,用手摸之,便如蝉翼,花费了……花费了老衲一万二千两黄金……”

孙悟空哪里管什么琉璃盏、玲珑袈裟,见清心长老啰嗦个没完,当下皱眉拎了佛像,起身便走,清心长老见得大急,忙阻拦道:“施……施主如何要走?这……这佛像,我给你一千……一千银子如何?”

“去,去,去!莫说一千银子,便是一千金子俺老孙也不卖了!”孙悟空一手将清心长老推了,起身就走。

那清心长老倒在地上,依旧一副笑脸样子:“施主,施主!价格好商量,价格好商量,六千……六千银子,可不得再高了!”

“似你这等人如何入得佛门!”孙悟空嚏鼻,起身便走。

清心长老大怒:“猴子,这佛像你是留也不留!”

孙悟空何曾怕过人出言威胁:“留如何,不留又如何?”

“好个撒泼的猴子!”清心长老怒道,“清心禅院之物,岂是你想取就取,想拿就拿的?”

孙悟空眉角一皱:“你这老和尚,还要强买强卖不成!这金佛本是俺老孙携来,如何成了你的!”

“你这猴子如何落魄,怎会有巳神佛像,来人还不与我擒了这猴子!”清心长老言罢,门外便得十五六沙弥冲将进来,言眉露凶手中各持戒棍。

孙悟空怒从心起:“好一个佛门清修之地,俺老孙今日便砸了你这禅院!”

孙悟空大呵一声,将那包裹一砸,一手拉起芒桑棍起手便砸,这一棍落下,便起一声哀嚎,一沙弥直从纸窗中飞将出去,众沙弥围攻而下,猴子长棍起扫,一招横扫千军,便起满屋嘶嚎。

清心长老见这猴子厉害,忙道:“速敲院钟,速敲院钟!”

小童应声便走,孙悟空跃将而起,横棍便砸,那小童躲闪不及,正被打将地上,其身不出血迹,却得青雾飞起,化作一截桑木。

“好个清心禅院,原是妖魔之所!”孙悟空大怒,脚踩七星步法,在众沙弥中间来回折转,那棍舞得全若劲风,所到之处,尽是一片狼藉。

禅院中进香之人,听得后院喧闹,皆得起身来观,望见猴子相貌,顿得大声呼喊:“不……不好了!猴妖闹山,猴妖闹山啦!”

众人听之妖怪,如何还敢在清心禅院中久呆,当下匆匆忙忙,慌慌张张直往院门而走,禅院中如此多人,如何经得住这般拥挤,哗啦一声,禅院大门竟是直被挤翻下来!

众人情急,哪里还管这些,直往山门外涌,一时间呼号之声不断,更有人被践踏脚底,登时去了性命!

前院烧香做念沙弥,此时也得涌将上来,见得孙悟空,起身便打!

清心禅院中人,多是武夫,未曾经过多少修炼,平日又只顾迎客纳钱,身手自也老钝,孙悟空游走众人之间,当若水中游龙,端得轻松写意!

这边厢,一棍直挑,沙弥落入青莲池中,那边厢,两沙弥一得对脸,相互一撞,顿得翻到下水,孙悟空跳跃栏杆之上,棍扫一片众人砸池,棍走撩挑众人相挤,再得顺起,凌空飞得一脚,自起声声哀嚎。

孙悟空一路打杀,进前院一脚踹翻了炉鼎,手中起棍,着那青松便打,硕大粗枝,直从房上而落,其下禅房、功德池、金莲园,皆是难免与难!

孙悟空战得性起,进入大殿之中,将那守护神将、金身罗汉一应棍棒赵局,起首月光菩萨乃是纯金打造,难以砸毁,也被猴子一棍掀翻,“嘭”得一声,砸在正殿之中。

“似你等这般虚假僧佛,真辱了清心二字!”孙悟空大喝一声,凌空起得一棍,正将清心禅院牌匾挑飞出去!

众沙弥见这猴子厉害,如何还敢相对,只得纷纷伏跪在地,口呼大王饶命,孙悟空冷哼一声,也懒得再管众人,一手提了棍子,便往山下而去。

孙悟空下山而去,自是心中畅快,行得半路,便见一行脚头陀,好头陀,一身白袍手拿点钢月牙银铲,腰缠黑布乞袋,颈落龙眼大黑木念珠,头顶虚空,只留三五青丝,眼眉虚张,全然一副凶神模样。

这头陀好生模样,如何与得沙师弟竟有几分相似?孙悟空望得凝眉,方要言语,却不想那头陀当先言语:“施主行好,赏些钱财果腹,小僧必为施主祈德,往清心禅院竖上清香一炷。”

孙悟空一听“清心禅院”四字,心中相熟之感顿无,摸索身下,只有三五铜钱,也扔到那头陀钵里。

那头陀望得皱眉,又将稽首道:“施主,人靠衣装,佛靠金妆,如此三五铜钱,小僧如何得用?此番相见便是缘分,如何施舍这点东西?”

西行路上,孙悟空便得人一粥一饭,也需好生稽首言谢,口中唤好,若得些许钱财,不知高兴多少,何曾见过头陀这般,得了钱财,竟还言少。

孙悟空眉角一皱,冷声道:“世道如何这般,施钱之人反受接钱之人使唤,俺老孙只有这些钱财,无得再多予你!”

头陀听之大笑:“往来山上皆客,哪有无钱拜佛来,你这猢狲太小气,小心日后厄运来。”

孙悟空火起,当下骂道:“你这头陀,予你钱财不谢便罢,如何还起恶言相向!”

头陀撇孙悟空一眼,便是大笑,将三五铜钱扔到地上:“这等东西,只能打发乞丐,贫僧若受岂不落下身价!”

“秃驴可恶!”孙悟空大怒,芒桑棍一摆直砸下来,头陀哈哈大笑,急是不甘示弱,手起月牙铲正将来迎……

第六十章 行脚僧,合意头陀

芒桑棍与月牙铲一个交接,便起银花火束,月牙铲上铜环玲玲作响,头陀力大,便将一摆铲锋直砍而下!

孙悟空将芒桑棍一挑,回身便砸,“嘭”得一声兵响,头陀身退两步,脚下一踢,月牙铲飞将而来,孙悟空忙将腰身一摆,芒桑棍横扫而下,两人棍来铲架,铲来棍挡,战得三五十合却是不分上下。

头陀暗道好个猴子,月牙铲一摆,将得孙悟空推开,手放念珠之上,便要使法,却不想此时,斜刺里忽得一道白光闪落,正砸面颊之上,当下身子一个趔趄,差将翻到在地。

“谁人偷袭于我!”头陀大怒,定睛去看,却见一白衣俊美女子,登时眼前一迷,将那怒气收起,“女施主,你与小僧无冤无仇,如何施袭与我?”

白钦雪早些时候听孙悟空传话,往清心禅院去,不想去了一日还未见道人影,这便寻路来迎,不想行至半路便遇猴子与这头陀大战,这才出手相助:“我说你这猴子老不得回,原是被这秃驴纠缠。”

“此番事多,稍时与你做解。”孙悟空言罢,手腕一抖,挑了芒桑棍又要战去,“站立一旁,莫让这秃驴伤了你。”

头陀见白钦雪貌美,面上早出意动之色,当下亦是抖擞精神来战,那间月牙铲挥舞更若疾风,威势更盛,孙悟空自不相让,凌空而起,飞转便是一棍。

头陀架起月牙铲来对,方要使力,不想得钦雪趁势而入,九节柳鞭一甩,正绑头陀脚腕之上,再得一甩,头陀脚下一空,自是跌落地上,孙悟空飞起一棍,正砸他肩膀之上。

头陀吃痛,自然哀嚎一声,见此番不是敌手,忙将长袖一甩,出得一道青烟,借土遁直往路旁竹林中去。

孙悟空见之遁走,便跺脚道:“你这小妖,在一旁看着便好,如此相助,反叫那秃驴跑了!”

白钦雪满不在乎道:“就你这猴子厉害!你且说来,让你置换银两,如何与人争斗起来?”

头陀进入林中,此番自不好追,孙悟空叹息一口,便将棍子背在肩上:“此事说来话长,你我边走边说……”

头陀使土遁术逃走,暗下大骂忌讳,不多时便至青峰山前,这才将额上汗水一抹,整理衣衫拾阶而上,那白衣娘子虽得俊美,下手却是真狠,若非自己有这脱身之法,怕是此番休矣。

头陀一摸肩膀,便是一阵火辣辣疼痛:“嘶……好个猴子,下次遇见,定要你见识见识洒家的厉害!”

头陀行至在清心禅院之前,才注意到禅院门前牌匾已碎,便将山门都被人推扯下来,当下不由一愣,忙入院中,便见香炉倒摆,苍松倒挂,便是功德池中,都是一片残败。

院中沙弥,见是头陀,忙得伏跪上前:“合意佛爷,合意佛爷,你要为我满院僧人做主啊!”

合意头陀皱眉道:“到底出了何事?你等好生讲来!”

众沙弥哭诉,自将孙悟空大闹禅院之事说出,合意头陀越听越惊,心中自是大恨,直把脚下青石跺得稀碎:“混账!这猴子欺我佛门太甚!”

众沙弥纷纷跪拜行礼道:“合意佛爷要替我等受冤之人报仇啊!”

合意头陀何曾不想报仇,可得今日之战已是不敌,若将再去,还需得寻一完全之法,当下眉角一转,着众人好生收拾庭院,自己独去禅室,去寻清心长老。

清心长老见合意头陀至此,自少不得一番诉苦哀嚎,更是言语,若非自己机谨,怕此番怕是见不得头陀。

合意头陀将清心长老安慰一阵,又道:“单凭你我之力,怕不是那猴子对手,你我需得想个完全之策,将那猴子整治一番!”

清心长老道:“佛爷高见,老衲在达罗镇中有一相识,知晓那猴子住处,待得稍晚,你我趁夜擒他!”

合意头陀点头,不忘提点一句:“那小娘子端得秀美,莫要伤了此人性命……”

这边商议方完,却听门外急拍门声响,清心长老开门来看,顿时一愣:“哎呀呀,王老板,你如何成了这般模样!”

却说孙悟空置换银两不得,一路上白钦雪自少不得埋怨几句,言这猴子做事太过,不将佛像留下也便罢了,如何还拆了人家禅院。

孙悟空知晓言语不过白钦雪,也不争讲,只顾得埋头吃饭,至于今日酒水,却是如何也碰之不得了。

白钦雪自化人形,便对猴子严格控制,尤其前番重伤之后,更是不许饮酒,孙悟空西行之时,唐三藏那般厉害,都未管住他,此事孙悟空自要争讲,可那女子却是天下间最难通理之类,如何争讲皆是失败。

孙悟空每想于此,便不由暗下叹息,若真这般,白钦雪还真不如小妖时候可爱,至少那时,饮酒无人做管……

稍时饭饱,孙悟空跃上房梁:“小妖,算你这般姿色,在妖族中也属上佳,如何不嫁人妻,反而出来闯荡?”

白钦雪叹息一口:“家中爹爹……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这猴子性子不好,脾气太急。”

“你家爹爹?你家爹爹如何?”孙悟空嚏鼻道,“莫非你这小妖,也似旁人一般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白钦雪杵着下巴,“算是吧……对了猴子,要是有人欺负我,你会不会帮我啊?”

“欺负你?天下谁人能欺负你?”孙悟空道,这便打个哈欠,伸伸懒腰,“时候晚了,早些睡吧。”

白钦雪略有失落道:“哦……你这猴子,又不下来陪我么?”

钦雪话落,却是无人回应,只落烛光摇曳,散得满屋暖辉。

孙悟空自出西行,便多在梁上休眠,一来梁上平滑,不易酣睡,二来唐三藏一介凡夫,多出危险,也好以防万一,虽然此番猴子不必护卫那唠叨师傅,也不必西去取经,可这习惯却是一时难以改变。

白钦雪与孙悟空相交日子尚短,自不知猴子这些习惯,又叹息一口:“喂,猴子……猴子?”

烛光摇曳,房外月光清明,便那草丛之中,也响起了微微虫鸣,钦雪摇头,望梁上猴子一眼,也将躺在床上:“猴子,要是旁人欺负我,你得帮我……”

第六十一章 暗度陈仓,大圣火烧清心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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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色阑珊,如勾弯月直挂天上撒得银辉遍地,孙悟空眼望窗外,却是难以入眠,眼望白钦雪,心中不由默想,非是俺老孙不想帮你,而是此番时候,自己全似泥菩萨过河,去得今日怕无明日,如何能许下承诺?

便是许下又能如何,自己立身如来敌对,终究一日大战会起,前途未卜生死不知,那般承若,当与废话无异,孙悟空越想心中越烦,暗暗摇头眼望窗外出神,不由出声叹息。

“那猴子可是睡着了?”

“方才灯熄,现已近乎子时,想是已经睡了。”

便在此时,房外忽然想起人声,孙悟空抬头去望,正见窗外人影闪烁,当下皱眉身子一摆直至窗下,起身一掩直往房顶而去,抬眼去望,果见楼下灯火通明,合意头陀、清心长老并当铺老板王五皆在楼外。

孙悟空一喜,心中顿时有了主意,这又返回房去,将白钦雪推醒,便在此时,房门之上“噗”得一声轻响,一支竹管缓缓伸将进来,里面青烟袅袅直往里进。

迷昏烟?难道这世间凡人害人就想不出别的把戏?孙悟空望得一笑,这便屏息与白钦雪装睡,稍时三个沙弥便入房来,为首一人,将孙悟空、白钦雪各自推搡,见无得动静,便低声道:“你两人好生看守,我去楼下禀告合意佛爷与清心长老。”

两沙弥受意,自在一旁守候,听得那人“咚、咚”下楼声响,孙悟空眉角稍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起掌刀直砸两人脖颈,一手提住一人,示意白钦雪将两人放到床上,再把被子拿来,将两人掩住。

孙悟空嘿嘿一笑,便拉白钦雪出窗顺房檐往店外而去,待远离楼下众人耳目,白钦雪才皱眉道:“你这猴子,要往何处而去?”

孙悟空一笑:“俺老孙自由算计,你莫要言语,随我同去便好。”

却说合意头陀听得下人言语,自是暗下欢喜,心道你这猴子果真命薄,那小娘子还是归我享用,至于那清心长老,心中已是算计,擒住孙悟空之后,如何得折磨把玩。

两人各怀算计,直往楼上而去,自也未在意先去看守之人去了何处,见稍大一被卧,清心长老看也不看,手起得钢刀便砍,合意头陀也是心中欢喜,一手把将那稍小被卧抱了,扯开头便往里去亲,至得此间,却觉甚是粗糙,当下皱眉,一手将那被卧扯开,正见沙弥昏在其中。

合意头陀暗叫不好,一手又将那血糊淋漓被卧打开,可怜那小沙弥受了清心长老数刀,此时已是无有命在!

“这……这是为何!”清心长老看得一愣,连忙起火来看,“明悟!人呢!那猴子与那女子呢!”

“这……这……”明悟见长老来问,自是不好作答,“先前……先去那猴子确在此处啊……只是……只是……”

“咳!要你如此何用!”合意头陀骂道,一脚将明悟踹翻,抬手便是一铲,“还愣着作甚,快回清心禅院!”

众人忙将折回,可达罗镇与清心禅院相距五六里遥,再将赶路,也需三个时辰得返。

合意头陀与清心长老领人狂奔而回,哪敢有丝毫懈怠,却不想方至青峰山,便见火光映天,葱茏燃起!

清心禅院本居山中,如此大火燃起,便连近人也近之不得,如何还能止火,合意头陀气得大骂:“混账!定是那猴子惹得祸事!”

合意头陀也便罢了,毕竟清心禅院非他之物,可那清心长老看得这般火起,顿得胸中血气翻涌,一口心血吐将而出,身子一摆,竟是直摔地上,众沙弥忙将来搀扶,清心却已是昏将过去。

众沙弥忙起身呼唤,掐人中的掐人中,顺腹气的顺腹气,清心长老缓缓睁开眼来:“完了……我那宝贝完了……”

这边话未说完,清心长老又是急火攻心,晕将过去,合意头陀一手将得众人摆开,手中凝气,正点清心长老眉心,见他稍缓,忙得道:“禅院地库钥匙在何处!”

清心长老眼中迷离,望合意头陀一眼:“宝……宝贝……我的宝……额……”

好个清心长老,话未说完,便得咽气过去,合意头陀再施援救之法,却已是无力回天,当下怒道:“你这匹夫死便死了!将地库钥匙相告与我啊!”

“佛爷休怒,佛爷休怒,我知长老藏钥匙地方,只是……只是佛爷要得那宝贝……嘿嘿……”

合意头陀见这人乃是清心长老贴身沙弥,当下眉角一转,便道:“若得宝贝,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好嘞!”那沙弥听之大喜,直将手伸入清心长老裆中,摸索一阵子,果真拿出一把银钥匙,合意头陀看得欣喜,方要起身去拿,却不想斜刺里忽得一道白光闪过,那钥匙受力,竟是直飞出去。

合意头陀忙得起身去取,却不想凌空一道黑棍下来,直砸门首之上,当下身子一个趔趄,直跌在地上,孙悟空一手取了钥匙,便是哈哈大笑:“阿弥陀佛,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你一苦行头陀要那财宝何用?”

原是孙悟空与钦雪早至清心禅院,知晓其内有宝,想要广散于民,却不想在内寻了半天竟是一无所获,猴子大怒,当下起了一把大火。

钦雪那时想劝,已是来之不及,无奈之下只得想法,言等众人至此,定会开府库看宝,当下两人便在路旁暗等,果不其然,此番果真候得!

孙悟空言罢,起手便将那钥匙往火里扔!

银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直往火中而去,众沙弥看得眼放金光,竟不顾那边汹涌火起,直往火中去夺!

那间汪洋,如何能有人入,为首沙弥方进,便被那火蛇吞噬,疼得龇牙咧嘴,大声呼救,可其后追赶之人,竟是不惧,反而越奔越勇,踩踏那人挣扎身体便往里走,如此时候,莫说寻物,睁眼已是极难,那钥匙如此之下如何能够寻到!

第六十二章 追头陀,借水木仙庵

饶是如此,众人若飞蛾扑火一般直往里跃,那间场景当比修罗地狱还要可怕三分,莫说白钦雪,便是经历过十万天兵天将血战的孙悟空,心中都不由一颤。

白钦雪视之不忍,忙推搡孙悟空道:“还愣着作甚,看这般人都死了,你才心安不成?”

孙悟空叹息一口,将宝库钥匙拿将出来:“尔等看来,钥匙在此!”

孙悟空话音方落,便见一道月牙铲挥舞而来正把那钥匙挑走,合意头陀长袖一摆,正将之收入囊中:“多谢道友厚赠!”

合意头陀言罢起身便走,孙悟空如何肯舍,提了芒桑棍便追,合意头陀听得身后破风声响,忙将铁板桥撑起,回身便将月牙铲直甩下还,孙悟空就地一滚,顺势鱼跃而起,一脚直飞而落。

合意头陀将月牙铲一摆,正挡住来脚:“猴子!贫僧与你无冤无仇,你如何多相为难!不若这般,禅院之中珍宝,你我一分为二如何?”

孙悟空听得大笑:“俺老孙甚是小气,若得东西,自要原窝来端!”

话已至此,合意头陀自知多说无意,当下大吼一声,月牙铲直甩而来,孙悟空将得棍子一杵,凌空横扫一脚,头陀单手做挡,将得胸前念珠一摆,正出嗡鸣声响,顿化万千珠子砸将而来。

孙悟空望得心惊,自知难以应对,忙得直退而开,可那般珠子若天女散花一般,如何能躲,当下胸口上、肩上、腿上都得一阵麻热红痛,身子一个趔趄登时半跪地上,合意头陀乘势而下,手起月牙铲便砸,便在此时,斜刺里忽得一道白光飞落,便见一道白绳飞卷而下,正将合意头陀绑了个结实。

捆妖索!孙悟空望得大喜,顾不得周身酸痛,直将飞起一脚,将头陀直得踹飞出去,钦雪凌空而下,手起九节柳鞭便砸,却不想鞭子落下,便起一道黑烟来放,合意头陀皮囊一软,一尺长虎皮壁虎直落地上,往得石缝中一钻,登时不见了踪影。

“妖怪,那里走!”孙悟空大怒,起棍便要追,却得脚下一个趔趄,直得跌倒地上。

白钦雪见之忙把孙悟空搀起:“如何?还是受了重伤?”

孙悟空恨得咬牙,将棍子直扔在地上:“皮肉之伤无妨,只恨那妖怪走得太快,此番擒不得他!”

“珍宝在此,何愁那头陀不回。”钦雪道,搀扶孙悟空坐下,又抓此间沙弥来问那头陀出处,这才知晓,合意头陀乃是清心长老旧交,相识已有数十年岁。

合意头陀初至清心禅院之时,清心长老也曾说起头陀来历,言他乃是白鹿山宝光寺得道高僧,与他乃是旧友此番特来帮衬,众沙弥只道寻常僧人,自然不会多问。

合意头陀修为有成,便为清心禅院护法,平日逼人交宝之事,自也做得不少,清心长老也需得每月拿出供奉,少不得金银财宝相赠,两人狼狈为奸,不得数载功夫,竟是凭空得赚出这清心禅院。

好个清心禅院,好个佛教之地!孙悟空咬牙心中大恨,便言在此处等合意头陀归来,白钦雪听之皱眉,暗忖既合意头陀逃去,若无必胜之机,怕是不会再回,若至那时反将棘手,这便道:“静待不若去追,免得夜长梦多。”

孙悟空思考稍时,连夜便出了青峰山,是夜从达罗镇中买了马匹,便往白鹿山宝光寺去。

白鹿山距达罗镇百里之远,非行三五日不可至,孙悟空与白钦雪二人骑马,一面走一面打听合意头陀去向,速度自也快不了多少。

时值夏日,天上骄阳似火,直晒得树木耸搭枝叶无有丝毫生机,其中知了更是难耐酷热,一丝鸣叫力气也难生起,地面似被蒸干了一般,闷热异常,便得地上车马得过,溅起烟尘,也需半天才能落下。

孙悟空大口喘息着粗气,面上汗水还未来及擦拭,便将蒸发开去:“这鬼热的天气,真比火焰山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钦雪本是女儿身子,此番更是热得难受:“此间酷热难耐,怕哪头陀也不赶路,你我不若稍歇一时,再来算计。”

孙悟空点头,眼望四面具是荒郊野外,不由得摇头:“这鬼怪地方,如何有得歇息之地。”

“方才见前方有得车马,你我追赶上去,或可得问。”白钦雪手指路上车辙道,孙悟空点头,两人催马疾走几步,果真见前方马车缓走,赶车之人,正是一六旬上下老者。

白钦雪道:“老伯,不知此处可有歇息之地?”

老者道:“此去一里,有一木仙庵,那处庵主乃是难得善人,两位歇息,可去那处。”

此处日头似火,又无客栈寄宿,孙悟空、白钦雪二人听此,忙得辞了老者,往木仙庵去,果不其然,行不过一里有余,便见前方杨柳遮掩,正落得黒木院门,门上正落“木仙庵”三字,门外多有车辙旧痕,尚且拴着马匹,想是此间多有人员来往。

孙悟空望之大喜,忙与白钦雪落了马匹,前去叩门,不得多时便见门开,一青脸獠牙、红须赤身鬼使出于此间:“两位施主至此何干?”

孙悟空望这鬼使这般模样,顿得皱眉,白钦雪却是一笑:“此间天气甚热,我等赶路辛苦,特来请一杯水喝。”

鬼使听之皱眉,踌躇道:“这……施主怕是来晚了,今日庵主人施舍的清水已经无了,两位……两位若不明日再来?”

“先前车辙还在,你如何偏俺老孙”孙悟空眼望鬼使,“你这贼人好生看脸,如何旁人来了便有,我等来了便无?”

鬼使道:“非是小童看人,而是木仙庵中近日缺水,每日施舍有限,还望施主谅解。”

“谅解?谅解作何?不过碗水而已,如何无有?定是你这使者小气,不愿相借与我,若你这般,如何还行善事!”孙悟空说着,起手便去推门,“走开,走开!今日给俺老孙水源也便罢了,若是不给,今日便砸了你这庙庵!”

第六十三章 木仙庵,桃清子之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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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这猴子,如何不讲斯文!”鬼使忙要关门,可他的气力如何能敌孙悟空,当下被推搡开来。

孙悟空进入庵院,便见一口石井,起身去观,正见一池清水波光荡漾,当下舀起一瓢来吃,顿得清冽入肺,自是一番清爽。

鬼使见状,顿得大骂:“好个贼人,敢进庵中抢水!”

鬼使言罢起手便打,孙悟空眉眼一皱:“好个恶奴才,这分明有水,如何欺俺老孙!”

孙悟空一手抓住鬼使拳头,脚下一踢,正把他放倒在地,木仙庵中家丁听到外面声响,也纷纷走将出来,见是有人撒泼,忙得起拳助阵。

木仙庵中不过未入修门小妖,孙悟空如何将他等放在眼中,这边厢脚步一挪,一手将冲前之人拉扯过来,直做武器来用,将其后三五佣人,一齐放倒。

孙悟空起身一手抓起鬼使,沙包大拳头便要砸下,却不料脚腕忽得一沉,身子一个趔趄,竟被凭空得吊起,猴子侧目正见一根老藤绑住脚腕,当下身子一拧,将那藤蔓扯断,就地一滚,手起芒桑棍便砸。

这边棍子方才张开,孙悟空确实身形一滞,回首去望,正见芒桑棍被藤蔓纠缠动弹不得,便在此时一老者,头戴青丝角巾,身穿鹅黄淡服,手持枯木拐杖,足踏云纹芒鞋忙奔出来:“何人在此喧闹?”

见这老者,鬼使等人纷纷上前,具言猴子不是,孙悟空被勾得火起,大骂曰:“我道山野中如何有庙庵,原你这个妖物作祟!想是庵外车马主人,皆是被你等吸了精气,做了那冤魂野鬼!”

孙悟空大喝一声,身子强摆,将那青藤尽数挣脱,手起芒桑棍又要砸,老者身形一顿,却从旁出显出形来:“小师傅莫急,此间有何事情,不能慢慢说来?”

孙悟空心中火起,如何肯听老者言语,那边白钦雪看得真切,忙把猴子止住,打个稽首道:“这猴儿无理,还望老丈莫怪。”

老者点头,低声对鬼使言语一番,这便道:“方才听小师傅言语,也非恶人,便是些许清水罢了,我着下人取来便是。”

孙悟空道:“这井中有水,再去屋中取水作何?莫非是想暗中施计,来害我二人?”

“老朽不敢,老朽不敢啊!”那老者忙将摆手道,“老朽施善与人,如何敢来害人,只是……只是此间井水,乃为一人准备,老朽……老朽也是无奈……”

“这……”白钦雪听之皱眉,“何人如此大胃口,竟要了这一井的水?”

老者叹息一口,便摇头道:“小施主莫要问了,速速取了净水,离庵去吧,此番老朽招待不周,若有来时,定然好生赔罪。”

孙悟空听之一笑:“你这老头,庵是你自己的庵,井是你自己的井,如何还要看旁人眼色?莫非此间有人强要你不成?”

“唉……此事不言也罢,此事不言也罢……”老者直得摆手,见鬼使回来,便将两葫清水奉上,“两位施主快些走吧,怕是在行耽搁,便出不了这木仙山了。”

“出不得木仙山,俺老孙便这庵里住下便是。”孙悟空朗声道,身子一摆,直做在井檐之上,“老孙便要看看,何人这般胃口,真能喝下这满井之水!”

“这……这……唉!”老者见此,更是叹气,“小施主还是走吧,实不相瞒,这山中有一黄角大王,专吸人血,两位若是不走,怕那厮出来,两位皆无命在!”

黄角大王?孙悟空眉角一转,忙上前道:“我道如何,原是被妖物所欺,你这老倌莫怕,此事俺老孙与你做主了!”

老者听得一愣,忙得摆手道:“那黄角大王修为高深,法力无边,小师傅虽有几分本事,却万万不是他的敌手,你便听老朽一言,速速离开,莫要再生是非了!”

白钦雪在一旁道:“老先生莫怕,你且将这情况讲来,我等齐心协力,自可擒了那黄角大王。”

老者见两人意见决绝,只得叹息一口,邀两人进后院谈话,行走路上,两人才知这老者唤做桃清子,乃是木仙庵主事之人,这庵中还有他四位老友,分名做十八公、枫木春、拂云叟、杏儿红。

进入后院,果见青衣宽袍,长须落胸十八公,身披红袍,须发皆白枫木春与白衣飘然,绿须长发拂云叟,至于那杏儿红,众人早将合计,想擒那黄角大王,故而早往仙灵镇去寻帮手,此间已是去了三日,还未折返。

孙悟空听之一笑,心道这桃清子也非泛泛之辈,竟是早有算计。

桃清子也不忌讳,当下也将众人身份抖搂,自己与十八公、枫木春、拂云叟、杏儿红皆是山中老木成精(桃清子桃树、十八公松树、枫木春枫树、拂云叟竹子、杏儿红杏树),寻常吃水便倚靠此间地泉灵水。

泉中水多,五人便在这泉眼上,建了这木仙庵,一来众人算是安家,也好有个住处,二来此间水多,也好行善散水,积些阴德,若此一般,中间日子倒也过得惬意。

可便在一月之前,木仙山一代,忽得燥热起来,山中生灵也多有丧命之音,五人心中生疑,便去探寻,却不知从何处来了一黄袍妖怪,吸食草木精华,裹卷山中溪水、鸟兽,端得穷凶极恶。

桃清子五人本是山中草木,如何能忍这般,当下自要来阻,奈何修为不济,却是敌对不过,那番落得大败。

此一番事起,那黄袍妖怪更是肆无忌惮,便得山中往来客商、马匹都少不得掳掠一二,五人于心不忍,只得言以山中灵泉相赠助他修行,黄袍妖怪知晓五人乃是树木成精,心中自有算计,自是同意下来,更将言语,自己此后便是木仙山主,名唤黄角大王。

如此一日还可,却不想这黄角大王胃口越来越大,所要灵泉也是越来越多,桃清子见势不对,暗忖若山中无水,自己五人焉有命在,当下只得暗中算计,寻人相助擒妖,正是如此,五人以泉水做为源,引去黄角大王前来,想要全力一战,故而不愿再将水源外借。

第六十四章 众人合力除黄角

“原是这般。”孙悟空听之点头,“那山外车马又是如何?”

桃清子听之苦笑:“非是我等害了车马主人,而是无得车马在此,黄角大王知晓有变,若提心神起来,我等如何是他敌手。”

白钦雪在一旁道:“既是如此,等那黄角大王来了,你我合力擒他便是,如何你等这般作难?”

十八公听之气得顿足:“二位有所不知,我等皆是草木之属,那黄角大王本体乃是赤火蝉,使得一手好火,我等靠之不得,这泉之水,也不知够不够用!”

木之长久,其下生蝉,蝉吸树精,本是木之敌对,再加会使火来,端得木之天敌,桃清子等人想要擒他,自是甚难。

孙悟空冷哼:“莫管他赤火蝉、鎏金蝉,只需得俺老孙一棒,定叫它灰飞烟灭!”

杏儿仙去了仙灵镇三日还未得回,想是今日也难回来,可擒那黄角大王,已是迫在眉睫之事,桃清子等人商议一番,只得应允下来,六人算计一阵,只等黄角前来。

时至酉时(下午五点到七点之间),似火日头渐歇,天地间终是有了一丝凉风,便在此时,迎风飞卷砂石忽起,其间正落一黄袍之人,此人身长不过五尺,头戴三尺花翎,脚踏青丝云履靴,面色精黄上挑红眉,手中正持一对峨嵋刺:“本王到了,桃老儿还不速速出来相迎!”

黄角大王话音方落,院中井水中忽起一声爆响,地面破风之音忽起,便见天色骤黑,八方藤蔓古藤呼啸而至,黄角大王忙将身起,脚踏藤蔓之上,身子一转,正将藤蔓踩在脚下,眼眉出火,“轰”得一声赤火大起,正将沿顺藤蔓焚为灰烬。

“桃清老儿,你等疯了不成,还敢偷袭本王!”黄角大王骂道,凭空得天幕却是一黑,硕大木丈直砸而下!

黄角大王怒起,手中峨眉刺一摆,正从圆木中,直破而过,桃清子凌空而下,手起木杖便砸,一旁十八公、枫木春、拂云叟三人也得呼啸而至,正将他从天压下。

黄角大王身子一僵,直被砸落地上,膝下青石顿裂,当下咬牙,身上金光大颤,忽得一声火起,滚滚热浪正将桃清子、十八公、枫木春、拂云叟四人掀飞出去!

“螳臂当车!本大王本欲留你等一命,看是今日留不得了!”黄角大王骂道,背后忽得生四根黄刺,直往四人飞去,便在此时,斜刺里一道灵光裹卷而来,正把那黄刺捆绑,猛得一拽,竟是硬生生从黄角背上拔将下来!

“啊!”黄角大王吃痛,眼中顿出血红,口中直得一股赤火喷将而出!

白钦雪忙将躲闪,一手挑了九节柳鞭,猛得一甩将火引向别处,黄角大王大怒,双手合十,身上火光顿现,熊熊烈火直耀得四面如昼,便在此时,水井中忽起一声爆响,如瀑冰水急促而下!

火光顿熄,孙悟空起棍直下,正砸黄角大王头上,“嘭”得一声闷响便见黄液飞溅,黄角大王身子一个趔趄,直跌在地上,登时无了生机。

孙悟空见黄角大王到底,提棍便上前去,一旁桃清子忙呼小心,猴子低头,正见黄角大王凌空而起,峨眉刺直刺而下。

孙悟空忙架棍子来迎,却不想那峨眉刺落得甚快,正入胸腔之中,猴子经脉之血,竟然不由自主,往峨眉刺中而走!

“猴子,你就这点本事,还想擒住本大王!”黄角大王咬牙切齿,手中劲力更大,孙悟空大喝一声,一脚落黄角大王小腹,身自一弓,便要拨峨眉刺,却不想这峨眉刺端得怪异,入肉之后竟是自生倒钩,如何也拉扯不下!白钦雪凌空而下,一鞭打在黄角大王面上,正将他打翻出去:“猴子,可是无妨?”

孙悟空紧咬银牙,手腕劲动将那峨眉刺直断而开,当下也不管血流多少,眼中火星直出,手起芒桑棍便砸,那黄角大王本就伤得厉害,当下躲闪不得,胸口正中一棍,当下血气翻涌,直把心血吐出!

桃清子、十八公、枫木春、拂云叟四人一看,忙得拥上前去,黄角大王见势不妙,衣袍忽得一软,其人直往半空逃去,白钦雪看得真切,直将捆妖索寄出,正把黄角绑了个结实,孙悟空凌空而下,一棍顿起血雾翻腾!

孙悟空口中大喘粗气,怕黄角大王再施先前之法,手中棍落不止,可怜方才耀武扬威黄角大王,不多时便化作一滩烂泥。

桃清子见孙悟空一直动作,忙叫他停止,手腕一抖,化出一方灵药,正敷在他伤口之上:“这黄角有毒,需要静养一二日,方才能好。”

这一日,除了黄角大王,木仙庵众人自是欢喜,一日功夫,便将山中灵泉之水种下,滋养山中树木,此间酷暑消弭,其后自是舒适不少。

庵中鬼使见孙悟空除妖,心中自是敬佩,整日茶水、酒食相赠不断,孙悟空有错在先,自是欣然接受,不出二日两人便成好友,这山中珍鲜野味自是未少尝了。

三日之后,孙悟空与钦雪心念合意头陀之事,便与桃清子等人告辞。

桃清子等人知晓合意头陀乃是白鹿山宝光寺人,便道此去那处,需过一镇,名唤仙灵镇,那间有一楼,唤做仙灵楼,乃是以前老友所开,拂云叟其兄竹青子便在那处,两人可去相投,先前去之杏儿红便是去了那处,若是寻到,也好要之回返。

孙悟空、钦雪二人受意,自将同行,临走之前,桃清子还将一扇桃木令相赠,言至仙灵楼将这物给予竹青子便好。

既知去处,孙悟空、钦雪二人脚程自是快了不少,约莫三日功夫,越行越见人烟渐葱,便知离仙灵阵不远。

果不其然,不得半日功夫,孙悟空、钦白雪二人便见前方青石楼牌架起,上雕庆云幻兽,其中正落三方遒劲大字“仙灵镇”。

只是这牌坊之下,却有群人相围,对那间指指点点,议论之声不断:

“啧啧啧……好惨的两人,被挂此处已经三天了……”

“惨?哪里惨?这等人渣,将之杀了也不为过!”

“对,这等畜生!早应杀了”

第六十五章 仙灵镇,仙灵楼

孙悟空听得皱眉,忙挤进人群去看,正见两赤膊和尚一身血迹,被挂牌坊之上,此间形貌自是一脸凄惨,面色全然白纸一般,无得丝毫血色,若非腹部微微喘息,怕众人早以两人皆亡。

若是寻常人被悬挂在此,孙悟空怕早将人救下再问言语,可此番见是和尚,这念头顿时全无,当下嘿嘿一笑,倒是饶有兴致询问身旁之人:“劳驾,倒是出了何事,将这两秃驴悬挂在此?”

那人一听孙悟空问话,眼中顿露惊异之情:“这你都不知?这两人乃是白鹿山宝光寺的和尚,那日在仙灵楼中行了恶事,调戏镇中妇女,惹得凌虚子大怒,才将这两人一顿好打,悬挂在此已是三日有余!”

和尚调戏妇女?孙悟空听之便恼:“呸!似这等秃驴,若俺老孙遇到,早将一棍打死,管他哪里人士!”

“哎,你这小道士,可不要乱说!”那人眼睛忙望外一看,低声道,“那白鹿寺僧人端得厉害,小心言语不慎,被人盯上!”

孙悟空一笑,自是不以为意:“此事如何那凌虚子做得,贫道便做不得?”

那人皱眉:“你这猴子好生无知!凌虚子乃是何人,你是何人?如何能与他相比!”

孙悟空心中不忿,又要起言来讲,却被白钦雪拉住:“劳驾,不知凌虚子在得何处,当往哪里去寻?”

“凌虚子行踪飘忽,这个谁人能得知晓?”那人嚏鼻道,眼望猴子一眼,又道,“你二人若想拜师,便死了这份心吧,凌虚子形容洒脱,不收徒弟的。”

“拜师?凭俺老孙本事,要拜此人为师?笑话!”孙悟空大声道,将得芒桑棍一摆,“若有机会,俺老孙还要与他交……”

孙悟空这边言语带劲,话音未落,便被白钦雪拽了出来:“你这猴子,又要吹牛撒气!”

孙悟空想要争辩,眼见钦雪嗔怒样子,只得将棍一摆,摆在肩上:“不言也就是了,哪里要你这般管束……”

仙灵镇虽属小镇,此间商业倒也繁华,一路之上,叫卖声此起彼伏,这边风车、竹马,那边编筐、售面,中间更夹杂包铺、酒肆,撑幌摇卖糖葫芦,白钦雪看得新奇,自是玩得不亦乐乎,猴子虽是心中颤动,看得小妖一眼,却是冷哼一声,背着芒桑棍直走而行。

这街道甚长,白钦雪边走边玩,孙悟空速度自也快不了多少,不觉间时至正午,两人才见前方街道忽宽,往来之人络绎不断,这便起身去观,正见三丈高红漆青瓦楼阁,楼阁门下,更落一方鎏金蔚蓝匾额,上雕檀板、扇子、洞箫、渔鼓、宝剑、葫芦、荷花、花篮等物暗雕,正书“仙灵楼”三方大字。

好个魏然楼阁,孙悟空暗中称赞,与白钦雪抬脚进门,但听此中人声喧闹,杯盏交换之音不断,正迎面落,便是此间大堂,中间落八方黒木桌椅,四围落八根丈高漆红檀木,一婉红锦铺路,正起交叉蜿蜒而上楼台。

孙悟空见多识广,心道小镇之中,能置办这些家业,这店家当有几分本事,想是此间甚忙,小二无暇招呼,白钦雪望之皱眉:“此间这般人多,怕无落脚之地,不若稍歇再来?”

孙悟空眼望四面,忽见楼旁斜侧临边位置,一空置桌椅,心中便得一喜:“那处位置正好,你我稍坐等那竹青子便是。”

白钦雪忙得摆手道:“不可,不可,此间众是甚挤,也无一人往那桌前,怕是那处已为旁人置下,你我便出去稍等便是。”

“若真权势之人,如何会在楼下,你且宽心,往那处坐下便是。”孙悟空哪管白钦雪言语,直把她拉了,便往那桌前来坐。

孙悟空、白钦雪两人方得落座,仙灵楼中便得一静,众人眼光皆落此处,低声议论之声顿起:

“这……这两人是谁,如何不知楼中规矩?”

“啧啧啧……怕是白鹿寺中之人前来寻仇,此番有得乐子看了!”

“那醉仙,此番怕是又要生火咯!”

“还将坐这作甚,众人都看你我呢!”白钦雪察觉不对,便要起身。

“看甚看!未见过人间仙子不成!”孙悟空鄙视众人一眼,将得白钦雪拽下,“小妖怕将作甚?你我吃食,又不是不予他银子,那小二,还愣将作甚,还不过来听菜!”

“这……这……”店小二听唤,忙得踉踉跄跄跑将过来,“猴……客……客观,此地你坐不得啊!”

孙悟空皱眉:“坐不得?这桌椅又无折损,如何坐不得?”

店小二面上已出一层细汗:“这桌子无得有损,却是有人竟这位子定下了,客官不能在此。”

“你看此间可有位子?”孙悟空问道,“那定位之人又未前来,你且上些饭菜,那人来了,俺老孙再将位子予他便是。”

店小二听之更是犯难:“客官莫要难为小人,那爷要是来了,非把小店拆了不成,您……您老麻烦,待此间出了空座,小二再与您服侍便是!”

孙悟空拍桌而起,一手拎了店小二:“你这小二,如何这般麻烦!俺老孙又不是不予你酒钱,去去去,速拿酒菜,若再啰嗦,不用那人动手,俺老孙自己拆了你这酒楼!”

白钦雪见得皱眉,忙把猴子止住:“店家有得难处,你我离开便是,莫要在此生事。”

孙悟空道:“看这小二模样,定是被人所欺,小二你且宽心,待那人前来,俺老孙定还你公道,莫怕,速取酒食来吧!”

“客……客观啊……莫要为难小人,此处真……真是坐不得啊!”店小二听得猴子言语,更是哭笑不得,“在座那位客观行行好,腾出两个位置,让这客观坐下,小儿这里谢过了!”

仙灵楼中众人,都等着看热闹,如何会腾地方,孙悟空也是心中火起:“换甚地方!今日俺老孙便在这里吃定了!”

“猴子,你当真不走?”

“不走!”

“好!猴子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日后出了事情,莫怪我未提醒你!”店小二也是火起,一手将桌子抹了,“花雕两壶,八宝龟汤、琉璃丸子、当归药膳、平板黑鱼四大盘,此桌免费,不收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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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仙灵楼,大圣斗酒灵虚子

众人听得店小二言语,顿时哈哈大笑,孙悟空不明所以,却也坐得安稳,心道此番应你所言也便罢了,若是饭后取账,再与你计较如何!

店小二得去,众人也不吃饭,只是看着桌上孙悟空、白钦雪二人,便是街上往来路人,见这桌位坐人,也忙得转身进楼来看,白钦雪毕竟女子,面皮甚薄,在一旁低声道:“猴子,你走与不走?”

孙悟空一摆手:“不走!饭菜快要来了,你往何处而去?”

白钦雪听之跺脚:“要吃你自己吃吧,我不吃了!”

白钦雪言罢起身便走,店小二忙将她迎上楼去,孙悟空嘿嘿一笑,一脚搭在桌子上:“小二,饭菜如何这般迟缓!”

“来喽!”店小二大叫一声,手举托盘,上两坛二斤花雕,又将那八宝龟汤、琉璃丸子、当归药膳、平板黑鱼大盘装了,一并送将上来。

孙悟空大喜,心道好个酒楼,竟是这般盛食,当下也懒得来取筷子,一手抓起丸子,便往嘴里送,这边手也不停,将那花雕酒坛一拧而开,顿得一道香醇扑鼻而起,直把整座酒楼熏满。

“好酒啊!”孙悟空闻得馨香,起手便灌,那间香甜直得浸腑而过,自是甘醇非常!

“嘶……好酒,好酒!”自明月山受伤,孙悟空便少饮酒,如今见得酒来,心中好不欢喜,便将那好菜也不管了,酒坛一摆,便要往嘴中灌,便在此时,猴子手腕忽得一颤,那酒坛竟是凌空而飞,凭空得一道白影闪过,一手将那酒坛拿了,仰头便喝。

来人身材甚伟,披一身八卦白袍,身后背一黑一白两柄长剑,眼眉如剑,面色如雪,酒水直灌而下,正起得喉结颤动,大呼一声:“好酒!”

孙悟空喝得兴起,如何肯酒坛旁落,脚步前踏,一把酒坛夺将过来,起头便饮,那人自是不甘示弱,扬身来起,反手一推,便把酒坛甩飞出去,猴子望得真切,一脚踏木柱之上,凌空便起正把酒坛抱在中。

那人一手拍桌案之上,一掌冲起正把猴子怀中酒坛打飞,长袖一摆,身形顺屋中栏杆而行,一手托了酒坛便要饮,说时迟那时快,孙悟空紧跟其上,飞起一脚,正踢那人手腕,酒坛正飞而起!

那人眉角一笑,一掌砸下,孙悟空不甘示弱,起拳来迎,拳来掌迎,掌迎拳起,眨眼之间,便得六七回合过去,酒坛旋转而下,孙悟空忙得一脚飞起摆开那人,直得用手去夺。

那人看得心急,一手将猴子拽下,另一手凌空取了那坛酒水,抬手要喝,孙悟空见之不悦,抬手一拳直砸,便听“嘭”得一声脆响,酒坛便直裂开来。

见得酒洒,那人眼中顿得放光,当下不管孙悟空,回身便落,正躺地上,酒水直落而下,直进那人口中。

“好个酒鬼!”孙悟空冷哼一声,回身拿起另一坛酒,开口便饮。

那人嘿嘿一笑,单手拍地而起,起身便去夺那酒坛,孙悟空嘿嘿一笑,手腕一抖,正用腰带把那人缠了,起身回落正躺桌上,当面将那酒倒入嘴中。

“哈哈哈……好,好!”那人不怒反喜,“小二,再取酒来,今日我与这道友不醉不休!”

孙悟空本就好饮,此番听得酒来,心中自是欢喜,哪里还顾得上这人是谁,见小二送酒来,一手开了仰头便饮,那人大笑,心道好个猴子,一手拧了酒坛,也便开饮。

仙灵楼中,虽不少喜酒之人,可杯饮也便罢了,哪里见过这般灌酒之人,当下齐齐来围,孙悟空饮了一坛,自是大呼好酒,将那空坛一甩,又起一坛来喝。

那人也是不承多让,一坛并一坛开来,众人看得欣喜,叫好声飞将而起,每饮一坛,便得一声呼喊,每饮一坛,便得一声呼喊,如此呼喊之下,莫说饮酒两人,便是呼喊之人,也不知饮了多少坛酒,不得多时,地面之上酒坛已是滚了一地,仙灵楼中竟是一片酒气氤氲,好似泡在酒窖中一般。

两人饮得过瘾,周围看得人更是过瘾,不少酒徒忍不住胃中酒虫挑动,纷纷呼唤店小二取酒来饮,整个仙灵楼气氛,顿时热闹起来,店小二本就忙得不可开交,此番呼唤之声一起,更恨不得将自己劈成八瓣来使。

“小二,我的酒呢,快点,快点!”那边客人不住催促,店小二只顾得低头送酒,哪里还管你何人,手提了酒坛便走,管他三两一斤,统统端将上去。

这边忙得正疯,店小二却觉身后被人一拽,当下忙得摆手道:“客官稍等,客官稍等!酒水马上便来,酒水马上便……”

店小二话未说完,便觉胸前一闷,直被人打飞出去,这才抬眼去看,正见十几僧人拥入门来,为首一人,身披黄袍袈裟,胸前缠龙眼大小黒木念珠,手中持一柄六尺长点精钢鞭:“狗奴才,何时容得你这般与我说话!”

众人听得背后身响,忙得回身来看,见那和尚皆是面上一慌,忙将手中酒坛放下,让出一条路来,那僧人鼻子一挑:“世俗之地,果真难入真流,灵虚子,前方你伤我门下之人,也要给个说法才是!”

“凌虚子?”孙悟空如此酒量饮下,脑中早已混沌,“哈哈哈……凌虚子哪里来的凌虚子!呃……此处,此处只……只有你家大圣爷爷!”

孙悟空踉踉跄跄起身,一手拍桌案之上,手挑芒桑棍直指那言语僧人道:“如……如来,你又幻化慈善面目前来坑……坑俺老孙,今日……今日俺老孙定……定要与你讨个公道!”

孙悟空是醉了,可那店小二却是未醉,忙得起身拦住猴子:“客观,客观想是醉了,我这便扶他房中歇息!花……花禅师莫怪,花禅师莫怪!”

“花禅师?哪里来的花禅师!”孙悟空眼中迷蒙,一手将小二摆开,“俺……俺老孙告诉你,你怕那如来老儿,俺……俺老孙可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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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灵虚子醉打花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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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灵镇四周原有三门六大派,众家之间,诸多年久倒也相安无事,可得五年之前,白鹿山上忽然来了一位名唤欢喜尊者的僧人,此人开山立派置下宝光寺。

众门派本道佛门开山,也未多加阻拦,不想这欢喜尊者好生野心,不过三载时间,连下三门六大派,将九处弟子尽归宝光寺门下,除却仙灵镇,白鹿山方圆三十里皆在宝光寺控制之中。

其间虽有对宝光寺不服之人,却也是敢怒不敢言,如此宝光寺气焰自然更盛,欢喜尊者更从三门六大派之中,取了四人为徒,分是寻高寒、花木楼、问飞白、柳乘龙。

宝光寺虽有佛教之名,平日却多行不义之事,这四人名声自也好到哪里去,众人面前呼唤四人禅师,私下却只说四人“寻花问柳”,这花木楼因好色成性,更被人直称花和尚。

只是,这些事仙灵楼众人虽知,孙悟空却是不知,加上此时脑中混沌,只以为花木楼是如来那厮,一手端了酒坛便砸,花木楼亦是火起,钢鞭一甩,正听“嘭”得一声脆响,酒直爆而开,溅得四面一片酒水。

酒坛中酒水甚多,花木楼虽破酒坛,却将袈裟湿了一片,孙悟空大笑,一手拉了芒桑棍便砸。

花木楼手腕一摆,正将玄武棍接了,饮酒之后不动也罢,若是运动,便是头晕脑胀、天翻地覆一般感觉,孙悟空脑中嗡鸣声起,便看来人,也似千万分身一般,当下怒道:“如来!休要使这障眼法前来欺我!速速显出真身,与俺老孙一战!”

一面言语,孙悟空将芒桑棍一甩,“噗”得一声直倒在地上,紧接便是鼾声大起,花木楼皱眉:“我道如何,原是一只疯猴子!来人,将他擒了,也挂牌坊上去!”

随行僧人得令,忙拥上来,那边凌虚子虽也饮酒,却比孙悟空清醒不少,长袖一摆将上前僧人屏退:“花……花和尚,仙灵楼还不是你……你撒野的地方……”

花木楼火起:“凌虚子你欺我门下太甚!今日定要你与老衲一个交代!”

“交代?哪里的交代?若……若是是欢喜老和尚来了,贫道尚……尚且让他三分,你……你来了……便是半分面子都没有!”凌虚子道,脑中却也忍不住晕眩,“带上一门秃驴,快……快些滚出仙灵楼去,莫要扰了老子雅兴!”

“混账!”花木楼大怒,手起钢鞭便砸,凌虚子手去摸剑却落得一空,心下一凝,方得想起方才斗酒,将阴阳剑放才了一旁,见那鞭来,只得将孙悟空拉起甩到一旁,身子跃起也不去取剑,便挥拳而下。

花木露手腕斗转,正把这拳接下,回身又是一鞭横扫而下,凌虚子忙将跳起,本落四方桌上,却不想方才酒洒,落得地面一滑,脚下一虚,却是“嘭”得一声闷响,摔在地上。

见此情景,花木楼心中大喜,眼中寒光流露,手起钢鞭便砸,凌虚子跃将而起,返身去打却不想一击落空,反被花木楼瞅到破绽,飞起一脚,正落胸膛之上。

凌虚子身若石陨,直非出去,挂倒一片桌椅方才停止,众人望得大惊,暗下皆道不好,寻常之时,灵虚子皆得风流倜傥,若此形状,还是首次得见,莫非这酒中醉仙此番要败?

此番势起,花木楼大喝一声,凌空便打,却不想凌虚子折转身子,全似曲蛇一般弓起身,回身便是一拳,直往花木楼肩上砸。

花木楼一时反应未及,正被砸上,脚下便是一滑跌在地上,凌虚子起身转势,佯做饮酒之状:“醉酒提壶力千钧!”

“这……这是如何招数?”

“啧啧啧……这醉仙果真是醉仙!”

“今日有好戏看咯!”

众人见此议论之声顿起,花木楼恼羞成怒,从地上爬起,起鞭便撩,凌虚子身子一抖,却若无骨一般,正从斜刺摆过,双手合拳,一击直砸和尚胸口:“跌步抱酲兜心顶!”

若是不敌也便罢了,凌虚子这厢一边面说着招数,一面起拳来迎,花木楼面上更是难堪,当下顾不得心窝钻痛,将得脖间念珠一甩,直砸出去!

“醉酒抛杯踢连环!”凌虚子见得珠来,提起一脚,正把念珠踢飞,回身又打,那念珠顿得一散,簌簌直砸而下,花木楼躲闪不得,正被念珠砸到面上!

凌虚子嘴角一扬脚踏回环,似倒非倒、似醉非醉样子直寻而进,花木楼大怒,双手一抖,将那袈裟一收,直做大拳回迎上来!

只见凌虚子手腕一抖,一掌顺拳而下,反将那来拳擒住,再得回身,一肘直迎而上,花木楼躲闪不及,正得胸前一闷,起身直飞出去,“噗”得一声,正把身后桌子砸碎!

凌虚子一笑:“这叫……呃……擒腕击胸醉吹箫!”

言罢,凌虚子做势又要来打,花木楼战得心切,如何还敢来对,当下顾不得颜面,起身便往楼外而走,宝光寺中沙弥见禅师遁走,如何还敢再留楼中,亦得紧随而去,只是可怜先前被吊楼牌上三人,此番抬将而来,却是不能离去。

众人见宝光寺人去,自是哄堂大笑,凌虚子眼中迷离,经过此番打斗,那醉意翻涌上来,当下眼前一黑,便是醉将过去,至于另一旁孙悟空,早就酣睡得鼾声呼啸……

不知过去多时,孙悟空才睁开眼来,只觉脑中似要炸了一般,疼得厉害,一旁白钦雪见他醒来,忙把醒酒汤送上:“你这猴子,如何不知深浅,醉成这般模样!”

孙悟空拍着脑门,脑中只是隐约记得自己与一白衣男子对饮,又不知如何得又见到如来与那白衣男子打斗,然后自己有醒来在此,至于那人姓甚名谁,如何样貌,却是一点也记不起来,当下挠头道:“方才楼中,到底出了如何事情?”

“方才?这哪里还是方才!”白钦雪嗔怒道,一手将那窗帘拉开,“你这猴子,一睡便睡了一天一夜,还敢来道方才!”

第六十八章 竹青子,零陵莲子

一天一夜?孙悟空皱眉,忙得起身去看,这一起不要紧,那般头疼奔袭上来,更是乏得难受,胃中似火烧一般疼得厉害,身子一软,差将跌在地上。

白钦雪忙上前将孙悟空接下:“你这猴子还是先休息吧,我从竹老哪里祈了些解酒药,此番正好予你服下,唉……你这猴子也是,比不过那凌虚子,如何起得这般意气!”

凌虚子?那白衣道人便是凌虚子?孙悟空凝眉:“那……那秃驴又是谁?”

白钦雪叹息一声,心怕这猴子问个没完,干脆一股脑将前日之事一并讲来,只不过其中,白大小姐却少不得添油加醋,言说猴子不是,出了种种丢人行径,譬如酒水落到地上,直趴在地上舔,譬如打之不过,直往桌子底下钻……

等等如此,不胜枚举,直把一旁孙悟空听得,面色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找一地缝直钻进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白钦雪虽是言笑,却被孙悟空记在心中,暗下算计,定要亲去一趟白鹿山宝光寺,将胸中这口恶气出了!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孙悟空早将起来,正见一六旬老者,身披青衣,手拄龙头拐,腰间正挂一青黄葫芦:“青元子道友,今日可曾舒服些了?”

这老者如此询问,长相又与拂云叟有几分相像,想是竹青子无疑,长者为尊,孙悟空也不好怠慢,这便稽首谢礼:“见过竹老,此番出丑,还望先生莫怪。”

“无妨,无妨,不过醉酒罢了,谁人不曾有过?”竹青子摆手道,“倒是老朽,当谢道友才是,若非道友仗义相助,我那木仙庵四个老友,怕是无得命在咯。”

孙悟空醉酒那天,白钦雪去楼去寻竹青子,正巧遇到杏儿仙,两人一阵言语,白钦雪便将木仙庵之事相告,杏儿仙大喜,忙得谢过,言此番事好,不必劳烦凌虚子再去。

原是那日桃清子算计擒杀黄角大王,便着杏儿仙至此求援,杏儿仙至仙灵楼中,不想凌虚子早去雾灵林中修炼,一时难归,无奈之下便在仙灵楼中等待,却不想如此一等便过了四五日功夫。

那凌虚子本就好酒,方出雾灵林又是想得厉害,当日与孙悟空斗酒便是大醉,杏儿仙见之本得着急,知晓木仙庵祸患得解,才放下心来,翌日等凌虚子与孙悟空两人未醒,杏儿仙等之不及,便早归木仙庵中。

孙悟空心想木仙庵之事起由,面色便不由一红,暗下思忖,日后行事,当是注意一些才是,竹青子一笑:“道友,你随我来,老朽有一物件予你。”

物件?孙悟空皱眉,却也知竹青子无得恶意,便随他而去,两人缓行,出仙灵楼后院,却见一方小山,其上翠竹清幽,凉风正美,山坡之上,悬挂一瀑白练相垂而下,潺潺水声悦耳,端得好听。

白练之下,便是一深潭清水,约得一丈见方,其上波光粼粼好是精致,潭水一侧,正落得一方青石台,石台旁落三方青石凳,想是竹青子清修之地。

“好个清幽山居,先生好生雅致。”孙悟空赞叹,心下道,若是以后在花果山寻得一片竹林,靠水而居,看几只猴儿操练,此事当是再美不过。

青竹子一笑:“老朽不堪,只得培育些花草,以养残年了。”

“老先生身子健朗,如何说得这般话语?”孙悟空虽言如此,心中却也知晓,竹青子虽行修炼,修为不过元婴,依竹子甲子年岁(竹子每六十年一开花,开花便死),此番若不进阶,怕是无得命在。

果不其然,青竹又道:“道友笑言,老朽活了三个甲子之数,心中早知天命,那化神之境,怕是如何也达不到了,算上这般,再有一年半载功夫,怕是便要入土了。”

“这……先生,先生好生魄力。”孙悟空不想竹青子将生死看得如此透彻,心中不由生敬佩之情。

青竹子倒是看得开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老朽落叶归根,倒也是无牵无挂,倒是道友,心事甚重,想是胸中早有大志。”

孙悟空稽首道:“若俺老孙似先生这般心境,怕修炼早有所成。”

“年轻人,还是性急些好。”青竹子淡然一笑,手中木杖一摆,身旁青潭直从中分将开来,齐下正落一方三尺木盒,“劳烦道友将那盒子取出。”

原这水下,还另有妙处,孙悟空看得一笑,这便起身去取,手摸那木盒,便得一股清凉直透心府,便是丹田之气,此时也活泛起来。

孙悟空知是宝物,便将那木盒打开来看,正见盒中一眼珠大小青翠莲子,这莲子隐隐映照碧光,水灵之气一出便溢,青竹子道:“此是零陵莲子,乃是仙灵楼主人赏赐老朽,道友救我一门五人,老朽无以为报,便将这莲子献上,聊表心意。”

零陵莲子?孙悟空听之一愣,脑中忽得一明,便道:“不知仙灵楼主姓甚名谁,与何仙姑如何关系?”

天界有得两方莲子乃是天下灵根,一方乃是九重天上瑶池,那瑶池金莲乃是上天浩然清气所结,所生莲子皆得金碧生辉,食之能有再生还魂之效;另一方便是蓬莱岛零陵池,乃是地精广博清气所凝,所生莲子便若此间一般清澈碧透,食之有赠寿进修之用。

青竹子听孙悟空言语,便是一愣:“这……楼主将这莲子赠我,只说这莲子称呼,并未说其来源,至于那什么何仙姑,老朽更是不知。”

八仙毕竟蓬莱岛清修仙人,青竹子不知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仙灵楼主人如何识得八仙,倒是奇怪,再者有之,零陵莲子非是寻常之物,此人如何能得?

青竹子见孙悟空皱眉又道:“这……可是这莲子有何问题?”

“非是如此,非是如此,这莲子乃是货真价实零陵莲子。”孙悟空在天庭做弼马温时,曾于寿仙翁处得见此物,还将那莲子从他手中夺取来吃,心中对这零陵莲子自是记得清楚……

第六十九章 意气事,大圣受困宝光寺

青竹子点头:“道友知此,莫非师尊与这莲子主人,乃是相识?或是曾机缘巧合,见过这家主人?”

此番若照实来讲,怕再有三天三夜功夫也讲之不完,孙悟空听之只能含糊道:“这也是贫道从旁处听得,未曾……未曾见过这莲子主人。”

青竹子将信将疑,却也不复来问:“既是如此,还请道友收下此物,权做老朽敬意。”

这莲子想是仙灵楼主赠与青竹子延年之物,孙悟空如何肯收:“此是先生宝物,俺老孙断然不要。”

“道友听我一言,道友听我一言!”青竹道,“老朽年尽于此,便再有灵丹妙药能活几时?不瞒道友,老朽曾这物给凌虚子、白钦雪,两人皆辞不受,你若不受,这物端得无人再要,若在此处再行搁置,怕是灵气散尽,再无用处可言。”

“既是如此,俺老孙更不能受了!”孙悟空听得青竹子这番言语,更是言辞不受,眼见执拗不过,只得身子一摆,起身便往外走。

青竹子这把年纪言语尚可,若说跑走,如何能追得上猴子,当下只能叹息,将零陵莲子收归盒中:“这……这天下哪有这些见宝不受之人,这世道……这世道真是变了……唉!”

孙悟空外出仙灵楼,众人见之纷纷侧眼相视,眼眉之中尽是笑意,暗下更是指指点点:

“便是你猴子,前日要与花和尚对战!”

“这猴子敢与凌虚子拼酒,端得好生魄力!”

“什么啊!那天情形你未见,若非凌虚子相助,怕这猴子早被花和尚要了命去!”

孙悟空何曾被人这般看轻,当下火上心头,咬牙便要争讲,可转念一想,此番若是辩解,反倒失了面子,不若自己去宝光寺,将那和尚窝端了,看何人还能说我!

心思念下,孙悟空冷哼一声,一手挽了芒桑棍便走,众人见猴子面露愠色,自是无人跟随。

仙灵镇距白鹿山不过三五里路,不出半个时辰,孙悟空便见前方山林层叠,白桦树郁郁葱葱,山下正落一界碑,上书“白鹿山”三方大字:“花和尚,与俺老孙滚下山来!”

正巧山下打水僧人听得猴子言语,纷纷至山门之前,为首沙弥道:“哪里来的山野猴子,敢来宝光寺寻衅!”

孙悟空心道皆是恶僧,当下更不答话,手起芒桑棍便砸,众沙弥手中具无兵刃,修为又比猴子不济,不出三五回合,便被打得落花流水,狼狈而逃。

却说花木楼在仙灵楼中丢了大人,时隔两日心中火气依旧难消,此时正在禅院之中饮酒,忽听沙弥来报山下猴子挑衅,顿得大怒,一手拍了木桌大骂:“那厮欺我太甚!”

未得半炷香功夫,花木楼便在众沙弥簇拥下走下山来:“破猴!那日不曾杀你,你还蹬鼻上脸打上门来!”

孙悟空冷哼一声:“若非俺老孙那日酒醉,哪容得你这般张狂!”

“呸!你这遭瘟的猴子!”花木楼大骂,手腕抖了点精钢鞭起手便砸,孙悟空咬牙忙挑了芒桑棍来迎,两相一对,便起清脆兵刃撞击声响!棍走猛势,鞭起蛮力,芒桑棍与钢鞭正对,真若铁拳相迎,直砸得金花四起,花木楼心道好个泼猴,孙悟空暗道厉害和尚!

战得十几回合,孙悟空寻得时机,芒桑棍一摆,脚踏虚位,使七星步法回首便砸,这一棍正迎花木楼胸前,将他逼退数步。

孙悟空见是得势,忙将趁机而下,花木楼步步紧退,将得胸前念珠一扯,抬手便甩,那珠子在半空中旋得三五周期,其上忽得红火大起,直迎而来。

孙武见得真切,鱼跃而起,一棍正挑念珠之上,方要回甩,却不想那念珠凭空得珠线顿断,化作拳头大火球直砸而下!

孙悟空暗叫不好,忙得起身去躲,却不想花木楼钢鞭落得甚快,正砸胸膛之上,猴子躲闪不及,正被轰飞出去,众沙弥见猴子落败,忙将齐拥而下,正把猴子押下。

花木楼冷哼:“一个猴子,还翻了天不成!将他与我擒了,送往庙牢中去!”

“花……花和尚,放俺老孙下来!”孙悟空大叫,奈何身子被绑,却无丝毫还手之力,只得任由沙弥抬了,直往宝光寺去。

未进宝光寺大门,孙悟空便见一九层浮屠高塔,那间玲珑俊美,此后云气缭绕,颇有仙家样子,便在此时,许久未动飞翼铜钱忽得一颤,竟是飞羽翼一张,直从百宝囊中飞了出去,因猴子被人绑在最后,是以此没人注意。

孙悟空想要大叫,又不想飞翼铜钱为旁人所得,只得暗下心急,眼睛盯着那铜钱直往九层浮屠塔去。

宝光寺庙牢乃是暗牢,未进山门便行折转入林,行不知多久,便见一青石山门,进入其中只见黑铁打造铁笼,地面潮湿阴暗,便寻一落脚之地都是极难,若是如此也便罢了,还有那阵阵恶臭,迎面而来直熏得人鼻子难受!

便此间沙弥闻之,都不由皱眉,忙将捆绑换成铁索扔进牢中,起身便走,孙悟空气得大骂:“好个秃驴,放俺老孙出去,放我出去!”

一旁沙弥听之大笑:“你这泼猴好生聒噪!若非今日花禅师有客,必取了你的性命!”

那沙弥言罢将那牢门一甩,起身便走,孙悟空如何受过这等气,又得大骂:“花木楼那厮在何处速叫他与俺老孙一战!”

“混账!混账秃驴!如此战也不战,杀也不杀,是何道理!”

“秃驴!秃驴!待俺老孙出去,定砸你这破寺!”

孙悟空呼喊得起劲,可却无人来理,四周空寂,只剩隆隆回声来应……

却说花木楼擒了猴子返回禅房之中,方饮了些酒水,便见下首僧人急匆匆过来禀报:“花……花禅师,合意门主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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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铜钱乱山门,行者遇蝠妖

花木楼皱眉,那头陀每去青峰山都得十天半月才回,如何此番回来得这快:“既然如此,速速引他来见我。”

僧人得令而去,不过得盏茶功夫,便见合意头陀衣衫褴褛奔入门来,花木楼看得一愣,忙上前将他搀扶:“不是让你去清心禅院收取岁贡,如何成了这般模样?”

合意头陀几近哭腔:“若非……若非小僧机智,此番……此番怕见不得禅师了啊!”

花木楼忙得摆手,示意众服侍僧人下去:“门主莫急,到底出了何事?”

合意头陀大呼悲苦,将清心禅院所遇之事尽数与花木楼说来,自然其中事情自少不得添油加醋,言语孙悟空取了清心长老宝库钥匙,更言白钦雪如何貌美,如何动人。

白鹿寺门下之人甚多,寻常补给仅清心禅院一出,便有三分之多,如今清心禅院一无,那间钱财空缺当是无可弥补,花木楼听之如何不怒:“混账!那厮好的胆子!”

合意头陀心中对孙悟空恨得厉害,自然忙得应和说是,花木楼眼眉稍皱,稍稍回过心神:“等等!你说那猴子,可是使一根黑棍,四尺身材毛脸雷公嘴的修士?”

合意头陀一愣:“莫非门主见过他?”

花木楼听之,随即拍桌而起:“果真是那遭瘟的猴子!踏破铁鞋无匿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那泼猴今日来山门挑事,已被我关在石牢之中!”

坏事,若是花木楼将猴子提出,清心禅院钱财岂不不保!合意头陀眉角急转:“我与那猴子仇深似海,那日耻辱今日应当找回,此事不劳禅师动手,我亲去拷问那猴子!”

“坏了!”花木楼听之一拍膝盖,“快!快去石牢中!若是慢上一步,怕那猴子早将命丧!”

花木楼言语方罢,便见三五沙弥夺门而入:“禅……禅师,大……大事不好,藏……藏宝阁失窃了!”

“什么!”花木楼大怒,一脚将那沙弥踹翻在地,“废物!你等如何看守藏宝阁的!失了什么物件,还不速速说来!”

那沙弥吓得厉害,口中直呼凉气:“全……全都失了!”

“全都失了!那贼人八只手不成!能将藏宝阁物件尽数取走!”花木楼大怒,一手将那沙弥拉起,“是何人所为你可看到?若有一句戏言,老夫定要了你的性命!”

沙弥面出冷汗,结结巴巴道:“非……非是贼人,盗……盗宝之物乃是……乃是一枚铜钱!”

“混账!竟敢消遣洒家!”花木楼大怒,手腕一用力便结果了那沙弥性命,“你等疯了不成!铜钱乃是死物,如何能盗东西!”

前面一人已然身死,众沙弥怕得要紧,纷纷跪在地上:“阐……禅师……真……真是铜钱啊!”

“疯了!都他妈疯了!”花木楼大怒,提了钢鞭就往外走,“愣着作甚,速速领我去寻那铜钱!”

铜钱?什么铜钱有这般本事合意头陀亦是听得一头雾水,可暗下心想,那猴子还在山中,此人不死自己心中如何能安,当下提了禅杖,大踏步往石牢而去……

却说孙悟空在石牢中喊叫,却是无人来应,时间一久自也没了气力,只能坐在牢中暗生闷气,便在此时,洞中忽想起一道声音:“猴……猴子,你莫要喊了,便是喊破了喉咙也无人应你……”

孙悟空凝眉,抬头望去,正见石牢身出一须发皆白、形容枯槁老者走将出来:“此间乃是白鹿山内腹,再喊外面也听得不得丝毫声音……”

孙悟空看那老者皱眉:“老倌儿,你如何知晓得这般清楚?”

老者苦笑:“此事说来话长啊,老僧本是这白露山宝光寺的主持,五年前老僧往山下化缘,正巧遇到一头伤鹿,心中当是起了贪念,想要吃些鹿肉果腹,不想……不想那白鹿是妖,反倒擒了老僧,将老僧关押于此……”

孙悟空听之大笑:“你这和尚不行善事,果真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老和尚听之也是懊恼不已:“唉,不瞒施主,老衲这些年静思己过,祈求佛祖原谅,却始终惶惶心中不安,不可得佛爷眷顾,老衲这些年是哭干了眼泪,流干了心血,却不想这罪过如此难偿!”

“佛祖?那老秃驴如何眷你?天下秃驴是一家,皆是虚幻面皮,行不得光明之事!”孙悟空在一旁骂道,“你祈求的佛祖,此时或在念经玩乐呢,哪有时间来管你?他不算你害了他的声明便是不错,还指望他来救你?笑话!”

孙悟空这边骂得起劲,那老者低头叹息,缓缓走上前来:“那……那佛爷真像你说得那般?”

“那是自然!”孙悟空说道,回头去看,却见老和尚眼眉中闪过一道寒光,那张枯树一般面皮,忽得青色上涌,顷刻间扑杀上来,孙悟空大惊,摸起手旁青石便拍!

“噗”得一声,老和尚直飞出去,却是一副糟粕皮囊,孙悟空顿觉背脊一凉,忙得就地一滚,正见一道黑影呼啸而下,卷起一片阴风!

孙悟空定睛去看,正见牢洞内一只七尺长青翼蝠妖,这蝠妖人身兽头,周身青得发紫,一张可怖青面之上,铜铃大小红眼煞是惹眼,嘴角竖起一对獠牙,好似匕首正闪寒光!

青翼蝠妖口中正呼寒气,垂涎似水涓流不止,此时正倒挂牢壁之上:“猴子,贫僧助你早生极乐如何?”

孙悟空嘿嘿一笑:“还是俺老孙来超度道友为好!”

言罢,孙悟空起身要去打,这才想起今日与花木楼大战,芒桑棍已经失了!

此番他若不死,今日死的便是自己,孙悟空咬牙,顺手抄起脚下碎石起手便砸,青翼蝠妖双翼一扇,阴风骤起正把飞起碎石扇将回来,孙悟空见得石来,忙得就地一滚躲至一旁。

青翼蝠妖嘶吼一声,血盆大口张开直扑而下,说时迟那时快,孙悟空顺势一跃,正从蝠妖身上跳将过去,青翼蝠妖身形灵活,忙在空中折转而下,双爪倒钩如刺,正朝猴子胸腹而来!

孙悟空忙要躲闪,却依旧晚了一步,“嗞啦”一道声响,胸前道袍正划开三道锋口,若非他身着乌蚕衣,怕此番性命休矣!

第七十一章 险逃命,大圣路迷

青翼蝠妖见猴子无事不由皱眉,手爪轻抖却是滴滴墨绿血液直淌而下,孙悟空暗吸一口冷气,眼睛紧盯着蝠妖,慢慢后退正贴在石牢墙壁之上,手中拿的青石,此时却是不敢轻易再掷。

见孙悟空不动,青翼蝠妖眼中直放寒光,便将双翼一扇,阴风忽起直吹得猴子衣衫鼓鼓作响;再一扇,石牢中飞沙走石忽起,直砸得人面目生疼,难以睁开双眼!

孙悟空虽不知蝠妖想法,心中却也察觉不对,当下便要起身去逃,却不想青翼蝠妖羽翼第三扇下,狂风骤起滚滚闷压,似山岳般直砸而下,正把猴子定在石壁之上!

孙悟空大急,却不想这风如此厉害,自己竟是丝毫动弹不得!

青翼蝠妖喉中嘶吼直冲而下,孙悟空避无可避,只能强行受下一击,当下胸口一闷,正听“嘭”得一声闷响,却是身后一空,直得破入石壁之中!

青翼蝠妖也未想这牢壁后竟是中空,全力而入之下,正若陨石一般,直飞出五六丈远,打断数到臂膀粗接连石柱方才止住身形,孙悟空被重得厉害,“噗”得一声,正被砸入水中!

这石牢中有水,不想山中暗河便在旁侧,孙悟空自知战这蝠妖不过,当下强忍胸中血气翻涌,便往水中下潜,青翼蝠妖回过神来自然大怒,奋起直追而下,却不想斜刺里忽得一道精光打来,当下躲闪不及,正被砸入水中,击起尺高水花。

便在此时,石牢中忽传来人声熙攘:“快点,快点!那铜钱往牢中去了!”

牢中篝火忽明,正是宝光寺追踪铜钱至此,花木楼大怒道:“快将牢门关了,莫让那铜钱走了!”

“那古怪铜钱定与猴子有关,莫让他走了!”花木楼又道,望合意头陀一眼,“愣着作甚,还不去将猴子提来!”

“是……是……”合意头陀出了禅房本道先行一步至石牢中要了孙悟空性命,却不想他刚出禅房,便见一巴掌大铜钱往石牢飞去,当下急追而至,终使自己无了下手之机。

合意头陀一面向前,一面暗道若那猴子反咬一口,自己如何是好,此事若被捅露,莫说报仇,怕是自己性命也要无了!

合意头陀为难之际,便听牢中水搅声响,这才望见石壁上破洞,这便慌忙去看,却不想迎面正见一老僧从中走出,当下忙得下跪行礼:“恭……恭迎欢喜尊者!”

欢喜尊者!花木楼一愣,面色顿时一白,自己如何慌张,竟将此事忘了:“恭迎欢喜尊者,不……不知尊者身子如何?”

欢喜尊者方才吃了猴子暗亏,面色自然好不到哪里,缓步迈出洞来,见石牢门口已关,眼眉中精光一闪,顿时万千青翼蝙蝠呼啸而下,众沙弥还未来得及反应,登时便化作一堆白骨。

一旁花木楼、合意头陀俯首贴地,任由耳边声音呼啸,却是如何也不敢抬头。

“你二人起来。”炷香功夫,花木楼、合意头陀二人才听欢喜尊者尊者言语,这才缓缓抬起身来,此时欢喜尊者已是恢复往常慈眉善目模样,“今日之事,你二人可知如何言语?”

“知晓,知晓!”合意头陀忙得应声附和,“此……此间僧人,皆被猴妖所害,我……我与花禅师皆是目击之人!”

欢喜尊者点头,暗道那可恶白鹿和尚,死了也不让自己心安:“你二人不在山中坐禅,往此间何为?”

花木楼眉角一皱:“此……此事合意门主知晓。”

合意头陀暗骂花木楼奸诈,当下却也只能顺意而言:“回……回尊者,今……今日藏宝阁被……被洗劫一空,众……众僧人言语行窃之人是一枚飞翼铜钱,我……我与花禅师此番便为那铜钱而来……”

合意头陀此番皆是,自己都觉越说越是心虚,欢喜尊者听之凝眉,莫非偷袭自己那道精光,便是他所说飞翼铜钱,如此有灵之物,当是绝世之宝,当下眉角一转道:“可知那铜钱主人是谁?”

花木楼忙道:“今日山中只来了那尖耳猴腮的道士,想那铜钱就是那道士之物!”

欢喜尊者点头:“山中之物,既是在你二人手中丢的,自应你二寻回,对了,若是寻到那猴子,无论生死,本尊者定有众赏!”

却说孙悟空潜入水中,黑暗中直顺水流而走,不知道过得多少时间,方见水中空明,一处光影闪烁似是水岸。

孙悟空忙向水面游去,露出水面便将大口喘息着粗气爬上岸去,幸……幸那日与小妖习了不少水性,若非如此,怕是自己已在水中闷死。

稍时,孙悟空回缓过来,方才发现,自己所在之地,乃是一方三丈见方水潭,想是此处水潭与白鹿山有暗流相通,自己才能潜游出来。

水潭四面,青松古柏林立,郁郁葱葱遮了半面天空,此时好似是清晨,林中雾气正浓,目之所及不过十几丈距离,周遭一片宁静,安逸静谧便连鸟鸣都无一声。

此处莫非白鹿山下?孙悟空凝眉,经过昨日一番折腾,至此已是一日一夜未曾入食,腹中已是饿得厉害,自己在宝光寺弄出如此事情,此时花木楼一定遣人周山寻找自己,不若稍等夜里再做打算,孙悟空下定主意,便往林中走出,如此林子便无野兽也当有野果、草蔬来吃才对。

孙悟空一面走,一面去寻,却不想运气如此之背,走了许久都未曾发现取食之物,正当犯愁之际,却听潺潺流水之声,当下快走几步前去观看,眼前正是一片三丈见方水潭!

如何又是这里!孙悟空一愣,自己明明往外而走,如何又走了回来?

莫非这水潭只是相似而已,孙悟空凝眉去看,正见旁侧石岸上水印还在,心中便是一沉,不好此番怕是迷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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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忧行者,钦雪夜探宝光寺

林中之木多是向阳生长,孙悟空凝眉去看,这才发觉怪异,此间林木虽高、蒿草虽盛,却是无一定向身上,大木冠相互交错各向东西,不少已是连接到一起,根本难以分清彼此。

林中云雾甚密,孙悟空初至才以为清晨,如此一番折腾,林中雾气不减,反而越是浓郁起来,先前能见十几丈距离,到现在已是不足五丈。

估摸时间,自己在此处已是呆了二三时辰,可不能再行耽搁,时至于此怕只有登高远望去寻方向,孙悟空起身,朝身旁参天松柏攀援上去,三五下功夫,行至树冠,翘首去望却只见一片白雾浩瀚:

山势起伏顶云冠,层林尽染落银霜;山势起伏顶云冠,浩浩汤汤白雾若东海波澜壮阔,目之所及尽是一片白云翻卷,层林尽染落银霜,白雾遮翠八方一片霜雪,风卷云动乍起万丈层叠!

“嘶……”孙悟空倒吸一口凉气,自己在这林中,当若海中扁舟、沙漠石粒,如何能有出去之路!

这……这到底是何地方!孙悟空凝眉,心中想起白钦雪言语灵虚子入雾灵林修炼之事,莫非此处便是雾灵林?

白鹿山、雾灵林,雾灵林、白鹿山,两者完全不同名字,怎会靠得如此之近,孙悟空下得树来,若在这林中走动,不知何时才能出雾灵林,为今之计,只能寻自己来时之路原道返回,那间虽是白鹿山,若是小心一二,当无性命之忧。

心思及下,孙悟空跃下树来,又跳入水潭之中,可进入水潭之中,猴子更感头疼,这水潭面虽不大,其下却是另有天地,水潭侧面、底面多有木根相互交错,其间夹杂大大小小暗洞不下数百,自己出来之时甚急,如何能记清通往白鹿山暗洞!

孙悟空大眼望去,这洞像是,那洞也像是,彼及靠近,却又都觉不对,此间暗洞既能通白鹿山,自然也能通别的地方,若一洞寻错,怕不知去了如何地方,又遇如何事情。

这雾灵林便是麻袋,这水潭就是那袋子扎口,将孙悟空活活憋在里面,寻不到安稳出路。

孙悟空暗叹此事棘手,无奈之下只能回到水潭岸上,前番无有吃食,只能饮些潭水果腹,这偌大雾灵林中,不可能一物没有,稍时,猴子便去寻路,不觉间一日功夫便过。

却说仙灵楼中,白钦雪一日未见孙悟空,自是焦急得要紧,出门去寻才听众人言语猴子早些时候去了宝光寺!

木仙庵围已解,灵虚子早去雾灵林中,仙灵楼中又寻不到帮手,白钦雪心下着急,暗责猴子毛躁,当下只能寻竹青子留消息,言语若灵虚子归来,便往白鹿山去,自己则孤身一人先行前往。

仙灵镇距白鹿山不过半个时辰,白钦雪心急孙悟空安危,其行自然快上不少,约莫一刻钟余,便已至白鹿上下。

白钦雪方要上山,却听白鹿山中钟鼓齐鸣,当下忙得去看,正见十八沙弥撒花开道,三十六番大旗迎风随后,山道之上乌央央一片,下来数十僧人,为首白面慈眉和尚,正是欢喜尊者,尊者身后四人并立而行,其中一人便是花木楼,白钦雪暗道,想必这便是宝光寺中“寻花问柳”四人。

果不其然,众人浩浩荡荡下得山门,欢喜尊者回头对花木楼与白锦僧袍僧人道:“阿弥陀佛,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寻、花两位禅师,此去雾灵林小心。”

寻高寒与花木楼稽首回礼:“尊者放心,此行定不辱命。”

“你一十八人,日后便听两位禅师差遣。”如意尊者手指一众黄衣沙弥道,“另着达摩院、罗汉堂、般若堂各门中寻三十六位武僧,共计一百零八位弟子一同前往。”

寻高寒、花木楼二人一听随行之人,面色皆是一沉,两相对望一眼,当下只得出言相谢,白钦雪在暗中看得皱眉,莫非雾灵林中有何宝贝要出,若非如此如何派得上这般阵场?

“起乐,送行。”欢喜尊者言罢,一声钟鸣悠扬自山中传将出来,其后鼓乐齐鸣,沙弥撒花铺路,道旗林立开道,寻高寒、花木楼二人稽首辞别,一行百十余人,浩浩荡荡往山东而去。

欢喜尊者如此安排,其下定有所图,那大队人马日后易寻,不若先入寺中,去看那猴子如何再行算计,白钦雪下定主意,便将身子引入林中而去……

是夜,月如钩半挂林中枝上,冷风习习吹得一片清寒,便在此时,凭空得一道白练飞起卷,正落老树之上,那面一扯正见白衣仙子飘然而落,正是九尾狐白钦雪。

此时夜深,寺中灯火多已熄了,远处道中传来竹筒打更声响,白钦雪看远处一禅房中,还有烛光闪烁,这便摸上前去,正见房中一沙弥端坐几案之前,口中喃喃似在诵读经书。

禅房中窗子尚未关闭,白钦雪侧身一掩而过,正入禅房之中,沙弥望得一惊,慌忙要叫却被白钦雪捂住口鼻:“莫要出声,要不然取了你的性命!”

沙弥一脸惊慌忙得点头,眼睛望白钦雪一眼,却是一愣,面上恐惧之感顿无,反得那面色潮红,眼中也多出一丝异样色彩,白钦雪皱眉,一把扯面纱挡在面前:“我问你,前日可有一猴子至宝光寺中?”

沙弥点头:“是……是有此事,不过……不过那猴子被花禅师擒了,此时正关在牢房之中。”

猴子果真在宝光寺中,白钦雪道:“说那牢房去处,你若敢有一句假的,我便割了你的舌头!”

“怎敢……怎敢!”沙弥慌忙说道,眼眉中闪过一丝精光,“小僧……小僧看那猴子不似大奸大恶之人,不若我引你前去救他,你带我一同下山可好?”

“这……”白钦雪迟疑,手腕却是一紧,那沙弥回头,一手挽了白钦雪胳膊,反手一压,正将她擒在地上:“小妖精,那猴子有何好的,老僧今夜陪你如何?”

第七十三章 九尾戏欢喜,行者入木屋

那沙弥言罢,便化作欢喜尊者模样,白钦雪大惊,慌忙起脚来踢,欢喜回手一抓,正将她脚步擒拿:“啧啧啧……小娘子,你若如此,可莫怪老僧不懂怜香惜玉了。”

“好个泼皮和尚!”白钦雪大骂,回身一拳便打!

欢喜尊者一笑,左手起掌正将来拳顶在掌心,回首一压白钦雪臂膀一张,顿时被压在地:“怎得,老僧这少林小擒拿手,小娘子看着可是满意?”

白钦雪额角出汗,自知不敌欢喜尊者,当下柳眉稍转,大叫声疼,欢喜尊者一听这声,慌得心头一软手劲便送下来,白钦雪忙得翻滚出去,手出捆妖锁,正将欢喜绑了结实!

今日非将你这老僧抽皮扒骨不成!白钦雪大怒,起手柳鞭子甩下,“啪、啪”顿起清脆声响,喜尊者躲闪不及,面上顿出两道血口,身子一滚直摔在地上。

白钦雪趁势而下,手中柳鞭飞舞若电,欢喜尊者被捆妖锁缚了结实,自然战得憋屈,此下只剩下躲闪,无有丝毫还手之力,不过喘息之间,欢喜尊者僧袍便已是褴褛成片,与血水混杂一起!

欢喜尊者杀猪一般嚎叫,自知好汉不吃眼前亏,忙得呼喊道:“仙子饶命,仙子住手,你若将我杀了,如何能见那猴子!”

白钦雪一听猴子,便将手中柳鞭止住:“老和尚,你若再敢有半句虚言,本姑娘定要了你的狗命!”

“是,是!”欢喜尊者慌忙点头,“那……那猴子关押在后山牢中,仙子去……去寻便是。”

白钦雪知晓这欢喜尊者狡诈,复手又来一鞭:“你在前带路!”

好你个狐狸精!还敢如此欺我!欢喜尊者气得银牙直咬,挣扎着起身,还未走至门前,便听寺中呼喊声起,院中篝火大起,正是问飞白、柳乘龙二人领众沙弥寻声而来。

众人一见欢喜尊者惨状都是一愣,问飞白、柳乘龙二人心道,欢喜老和尚不是说有艳遇,如何会是如此!

欢喜尊者大骂:“愣着作甚!还不与我擒了这脏货!”

白钦雪大急,一掌掀翻了欢喜尊者起身便走,问飞白、柳乘龙二人慌忙去接,欢喜尊者怒骂:“管我作甚!擒了那脏货!擒了那脏货!”

众沙弥听令,纷纷拥上前来,白钦雪长袖一挽,白绫直往寺中树上挂去,问飞白凌空而起,一剑便将那白绫斩了,顺势刺杀而来!

白钦雪心知不是敌手,当下也不敢与他纠缠,身形一摆化作九尾狐模样,顺禅房门柱直攀上房顶而去,问飞白、柳乘龙二人忙跟上去,却也只见一道白影,飞速没入暗夜中去。

问飞白望白影远去:“来人,封山!便是将白鹿山掘地三尺,也要将那狐狸给我揪出来!”

众沙弥得令,纷纷起身去搜,问飞白、柳乘龙两人本要去寻,却被欢喜尊者喊住:“搜什么搜!那狐狸定会去寻寻高寒、花木楼二人了,她既然肯来,想必对那猴子极为看重,飞鸽传书告诉寻、花两位禅师,对此人多生注意,雾灵林虽大,一定要将两人擒杀!”

问飞白皱眉:“既是如此,不若将门人呼回,也好……”

欢喜尊者大骂:“好个屁!那狐狸不知猴子去了何处,想会去石牢中探看,你二人速速领人,去牢中布下重兵!”

问飞白、柳乘龙二人莫名受这无名之火,心中虽是委屈,当下却是不敢言语,打个稽首便往石牢而去,欢喜尊者咬牙,暗骂白钦雪狡诈,他日若是寻到,定让她生不如死!

待欢喜尊者等人远去,禅房梁柱之上,忽得显出一道白影,直往山下而去,宝光寺中刚刚放出信鸽,方出白鹿山也被打将下来……

那雾灵林端得奇异,林中雾气终日不下,便有阴雨也是雾气朦胧恍若仙境,孙悟空在林中呆了三日,也渐渐知晓时刻划分,只是林中往外出路,却是难以寻到,那方向也是无法辨明。

此处虽有潭水饱腹,可撑得一时尚可,长久下去如何能行,孙悟空每日出了饮水,便是将树上嫩叶、潭边细草取来做食,那日子真是辛苦的要紧!

这一日,孙悟空又外出寻路,林中难以辨明方向,只能凭感觉来走,约莫半日功夫,迷蒙之中孙悟空忽听一片水流之声,当下便是大骂:“可恶!看样子又折回来了!”

孙悟空骂骂咧咧走上前去,眼前却是豁然开朗,数丈宽大河奔流而下,其上虽有烟雾朦胧,却已不似林中那般浓郁,河流对岸隐隐约约可见一方黑影,这边望去好似人家!

寻到了,终是寻到了!孙悟空眼中大方精光,当下也不绕路,直从岸上跳下水去,往那黑影出游去,果不其然彼及来看,河岸三五丈远正是一做木屋!

虽是山中,却木屋却是精致,青木整齐排砌九尺有余,方圆一丈尽是鹅软石路,木屋前摆放青石为垫,上起三层方见黒木屋门,屋门上挂二三红绫铃铛,手指一碰便是清脆声响。

孙悟空腹中又起闷响,当下顾不得许多,径直推门而入,正见一方六尺木桌,木桌旁一对木椅,桌面上一壶清酒并四方倒扣陶碗,其中菜香飘荡已是难以遮挡!

孙悟空大喜,将碗尽数翻开,正见八宝丸子玲珑、熏肉面浮油红,另外两碗,一是肥鱼白汤鲜味,一是牛肉瘦肥精美!猴子在山中已是啃木吃草了数日,见这肉食,眼中红光顿闪,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双手抓肉便吃,开酒仰头便饮!

这一通吃喝,真似风卷残云,不过盏茶功夫,桌上已是一片狼藉,孙悟空捂着肚子躺在木椅之上,心中终是明白,如何八戒这般酷爱饭食:“爽……爽快啊!这一顿吃的,当……当比瑶池蟠桃会更爽!”

孙悟空打着饱嗝,眼睛上下打量木屋,这才注意到房中有一精致竹床,床头之上,正放一紫玉小瓶,这便打开瓶看,正见其中紫气氤氲,缓缓流动液体,好似琥珀晶莹,又似琼浆散香!

第七十四章 炼虚境,行者遇救钟灵儿

好东西啊!孙悟空大喜,将紫液倒入口中,这液体入口香醇,清凉化作一线直顺喉结而下,至腹中便是一阵氤氲舒暖,端得美好!

孙悟空扣瓶而下,不愿放弃丝毫,可不知如何,喉中忽得一热,下腹便似着火一般,一股热浪直往上涌,猴子大惊慌忙运气压制体内热浪,却不想那热浪顺势而下,洪荒猛兽般直往丹田扑去!

坏事,此番要糟!孙悟空大急,在屋中慌忙盘坐而起,便在此时,手上、脚上已是燥热难忍,生出数多拇指大小的水泡!

孙悟空眼中露红,条条血丝似玻璃将碎蔓延开来,丹田中热浪翻滚,火山爆发一般,热浪直往四面排挤,内中脏腑此时已是开锅一般,便连血液都要沸腾起来,如此之惹,便比当年八卦炉、火焰山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间热汗方出,还未落下便被蒸发干净,孙悟空大急,慌忙得推门而出,至河流边上,慌忙跳将进去,猴子一入水,便听“嗞啦啦”水汽蒸发声响,木炭进水直在水中翻滚起腾腾白烟!

孙悟空在水中,真似木炭一般,走到何处,何处便是一阵白雾升腾,周遭冷水竟也渐渐热将起来!

若此下去,当有爆体之危,孙悟空大口喘息着粗气,眼前已是红透了世界,周身刀锋抽割一般,一点点将皮肉划去,那痛已非撕心裂肺一词可以形容!

孙悟空身旁之水,在此时也似开锅一般,滚滚白泡直起,腾腾白雾飞起,猴子脑中轰鸣,此时已是如何都难稳下心神,更别说强行运气,将这热浪气炼化!

经脉不通则气行不畅,孙悟空通体紫红,身体涨大起来,丹田之中更是鼓胀难忍,爆体之危已是临近极点!

便在此时,林中风声忽起,正见一道黑影飞将过来,一手提了猴子往空中一抛,手指回点正落他膻(dan四声)中穴上,孙悟空口中一道火气喷出,那黑影一拍他足底涌泉穴,又点百里穴、鸠尾穴、大椎穴,丹田中热浪瞬间化一线直冲而上!

黑衣人手腕一震,溅起一层河水,反手一摆凭空得清水化冰,手中一捻化作三五冰针正落猴子背上,那见黑血直出,隐隐夹杂紫光,复手又点气海穴、大迎穴、百会穴孙悟空胸中一阵血气翻涌,正把一口心血吐将出来!

如此一遭下来,孙悟空胸腹肿胀已是尽数消弭,黑衣人手指拈花,尽点猴子经脉之上,好在这猴儿已通大周天,若非如此,今日怕是谁也救不得他。

不知过得多少时间,孙悟空昏昏沉沉中忽听吹箫声响,箫声悠扬婉转,偶有珠玉跳跃,清脆仓促,此起彼伏间繁音渐增,忽鸣泉飞溅,继而群卉争艳,几经折转,复又低沉下去,细致可闻当有绕梁三日之感。

好个动听乐声,孙悟空睁开眼来,正见一黑子女子斜倚窗台之上,虽有面纱相隔,那如瀑长发与弯柳细眉却是挡不住的精致。

孙悟空方要起身,却觉周身刺骨疼痛,当下倒吸一口凉气,黑子女子听到声响,回头望一眼道:“此番你伤了经脉,非十天半月不能完好。”

孙悟空那日身陷死境,此番见得来人,自知她救了自己性命,当下稽首道:“孙悟……孙石多谢道友救命之恩。”

“莫要相谢,那紫晶玉髓你也不能白吃,待得伤好那东西你也还是要还的。”黑衣女子说道,手腕一抖黑玉长啸,便往门外而走,“既你醒来,我便出门修炼去了。”

“哎,你……嘶!”孙悟空起手来阻,不由得心头又是一痛,“不知……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钟灵儿。”黑子女子说完便飘然而去。

“钟灵儿?钟灵儿?”孙悟空口中喃喃,心中将这名字记下,此人态度虽冷,却终究是自己救命之人。

紫晶玉髓之名,孙悟空从未听过,不过其小小一瓶,便差点让自己爆体而亡,当也非是凡品。

孙悟空心知经脉受伤,当下自视丹田而看,却见丹田中元婴金色更甚,周边更有紫气萦绕!

莫非此间因祸得福,修为反而增长?孙悟空一愣,慌忙端坐凝气,神守乾宫,真气自聚,始则凝神于坤炉,煅炼****,化为阳气上升,次则凝神于乾鼎,阳气渐积渐厚,晶莹晃耀,上下通明,此时内真外应,先天一气虚无中自然而来,如此周天行过,孙武便感周身关窍齐开,骨节松散酥软如绵,浑融如醉!

化神境!孙悟空大喜,可那觉丹田气中尚有存余,齐下积淀甚厚,当下运行真气,又兴心法,一神权分二用,上守玄关,下投牡府,杳杳冥冥之中,红光闪烁,由脑部降落下丹田,自己身内真气,立刻起而翕引,波翻潮涌霞蔚云蒸,甘露琼浆滴滴入腹!

丹田中自成一体,可兴**,可环绕周天,孙悟空狂喜,寻想先前受罪皆是值得,若非如此自己如何可连跳两阶,直进炼虚之境!

紫晶玉髓果真不同凡响!既已修成炼虚境地,自己经脉之伤,虽需些时日才能完好,却也不是如何要命之伤,孙悟空欢喜之余,心中也在思考,这人情当如何来还。

若是以前,管你想要什么,孙悟空自可上天入地,寻海珍异宝前来相谢,只是此番修为大陨,周身值钱之物,怕只剩下那飞翼铜钱还有芒桑棍。

芒桑棍是自己兵刃,万万不能失去,飞翼铜钱虽有妙用,可这东西孙悟空至今摸不清它的脾气,更不知如何来使,若将送人,反倒招人笑话,为今之计,怕只有将紫晶玉髓取来相还。

反正需要静养,孙悟空便在木屋中住下,钟灵儿倒也心善,每隔三日功夫,便会归还木屋一次,带不少吃食之余,还在门外木上挂一红布风铃,不觉间那风铃便已有十数之余,孙悟空也曾问过这风铃有何用处,只是钟灵儿不说,他也不好一再追问。

不觉间十日得过,钟灵儿方归木屋之中,便听屋外人声言语,孙悟空皱眉去观,正见合意头陀领三五沙弥往这来走!

第七十五章 退合意,黑风来袭

孙悟空暗道冤家路窄,钟灵儿侧坐窗台之前,手持黑玉箫正望屋前流水失神,合意头陀望那木屋皱眉,雾灵林中少有人住,何时在此多了人家?

一小沙弥却是眼尖,一眼望见钟灵儿,忙得推搡合意头陀道:“大师,大师你看!”

合意头陀抬眼望去,顿时心中一喜,不想山中苦地,还有这种姿色,这便忙得上前稽首:“贫僧有礼,这里见过施主。”

钟灵儿眼眉稍抬,瞥众沙弥一眼却不言语,小沙弥看不过去,当下起身责问:“合意大师与你言语,你这是如何态……”

“啊!”那沙弥话未说完,口中便是一痛,当下额冒冷汗,疼得弯腰双手直捂在嘴上,那间鲜血已是透过手掌直流而下,众沙弥大惊,慌忙围上前去,沙弥吐出一口血水,却是三颗门牙混合血水一齐落了出来!

“妖女!你行得如何妖法!”众沙弥见同伴被伤顿时大怒,挑了手中兵刃便杀上来,未等钟灵儿动手,孙悟空提了芒桑棍便迎上来,这边厢手舞黑棍,挑、砸、甩、撩走得一气呵成,二三招下便将众沙弥掀翻在地,疼得不能言语。

“猴子!”合意头陀一见孙悟空杀心顿起,撩起月牙铲起身打,孙悟空嘿嘿一笑,双手握棍凌空便抡,芒桑棍与月牙铲一碰,便听金属嗡鸣,合意头陀手腕一沉,连退数步方才止住身形。

合意头陀暗吸一口冷气,眼睛上下打量猴子,这猴子离山不过半月,如何修为有这般长进?

孙悟空仅在床上养伤,就呆了十日之余,心中早就烦得厉害,今日见头陀前来,更要出一口恶气,当下提了棍子起手便砸,棍风呼啸合意头陀自在不敢再来强接,这便忙把月牙铲一横护在胸前。

一棍落下,震得合意头陀虎口发麻,孙悟空芒桑棍杵,翻身便是一脚,合意头陀躲闪不及,胸口一闷,身子直翻飞出丈远距离!

战至于此,合意头陀如何还敢再战,连滚带爬起身便走,孙悟空如何肯舍,芒桑棍直甩出去,合意头陀大惊,忙将胸前念珠一摆直甩出来,那念珠飞旋而起,正似以前化作数十纷纷扬砸将而来!

孙悟空就地一滚,顺势拾起一块鹅卵石抬手便砸,便听“咔”得一声脆响,合意头陀膝下一痛,顿时哀嚎一声跪倒在地!

“死秃驴,你害俺老孙好惨!”孙悟空跟将上来,一棍将合意头陀押在地上,“速将清心院宝库钥匙拿出,若不然今日要了你的狗命!”

“猴……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合意头陀被打得心惊,慌忙叩首求饶,手摸入怀中,却是一道寒光闪光,一柄短刀直刺而出,正冲猴子心房,“猴子,老子杀你了!”

刀锋直下,正中猴子胸前,却不想只听一声闷响,刀锋却是难入猴子体内,孙悟空眼中露红,抬腿便是一脚,直把合意头陀踹翻在地,双手合一抱拳抡起便砸!

何意头陀见之大急,顾不得胸中血气翻涌,慌忙口中捻咒,身子一缩便化虎皮壁虎奔走而去,孙悟空气得直跺脚:“唉,又被这厮跑了!”

孙悟空拎了芒桑棍便往回走,众沙弥见得心惊,纷纷跪拜在地:“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啊!”

孙悟空不愿迁怒于人:“滚吧,留在此处反害俺老孙眼睛!”

“多谢大仙,多谢大仙!”众沙弥大喜,纷纷叩首道谢,相互搀扶着起身落荒而走。

“对了,此处如何出雾……”孙悟空回头,话还没有说完,便见数道黑光飞过,众人沙弥躲闪在不及,顿时喉中一甜死将过去。

孙悟空大急:“你……你这姑娘,下手如何这般狠毒?”

钟灵儿波澜不惊道:“你不杀他,他便杀你。”

“这……”孙悟空虽非善人,如此见众人身死,心中终是有些不忍,“他等不过棋子,将他们杀了,能有如何用处?”

钟灵儿皱眉:“你这猴子若在多嘴,我便将你一同杀了。”

人死事定,孙悟空虽不惧钟灵儿,却也知多讲无益,当下叹息一口,提了众沙弥尸体汇聚一处,大火一起权作为众人安葬。

大火熊熊而起,人死不过一堆草芥,孙悟空稍稍稽首,转身便回木屋之中,钟灵儿望猴子一眼:“仇家?”

孙悟空点头又摇头:“算不上仇家,只是为民除害,与那头陀结下梁子。”

“为民除害?”钟灵儿听之一笑,“哪里的民,哪里的害?”

孙悟空道:“众民被欺,头陀为害。”

钟灵儿道:“众便为善,独便为恶?”

“这……”孙悟空一愣,竟不知如何回答。

钟灵儿见孙悟空不语,当下也不追问,只是将黑玉箫拿起,吹动一道清曲,孙悟空叹息一口,心想钟灵儿言语,又想那日水元村事,何为善何为恶却是模糊起来。

便在此时,天幕忽暗,阴风滚滚袭来,正将众沙弥燃烧火苗,卷得轰鸣乱颤,孙悟空虽是修为大损,却也知此番有人前来!

果不其然,阴风鼓荡,凭空得起一道旋风呼啸而来,那黑风也是厉害,卷得四面水雾齐动,两道灯笼般红光直照下来,钟灵儿眉角稍皱,将黑玉箫往袖中一放,起身便迎上去。

风中有妖,钟灵儿凌空而起,手掌凝法顿见红光四射,耀得漫天光彩,黑风嘶吼,风似刀刃其势更盛,钟灵儿黑玉箫勾画,凭空得落出一张透黄符印,符印颤抖其上金光闪耀,正被打入黑风之中!

黑风一颤,势力顿时减弱不少,钟灵儿一手点眉,木屋上红铃忽响,那黑风听那铃响,似是心中惧怕,慌忙躲闪往林中遁去,钟灵儿长袖一甩,红铃一颤纷纷飞上天去,一人一风直往林中飞速而去。

身浮于空,飘渺而行,乃是仙家之术,孙悟空知晓钟灵儿修为不凡,却也未想到她已至地仙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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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归去来,行者遇蛇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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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极必妖,那黑风修为不凡,自己跟去无用,反倒添了累赘,孙悟空望钟灵儿远去,将芒桑棍一摆收在身后,方才战时,黑风似是极怕那红铃,这便拿起来看,手中却是一凉,却是一股刺寒直往经脉中走。

孙悟空手猛得一缩,暗忖先前马虎,未注意这铃铛奇异,当下定睛来看,才发现铃铛之上,尽布铜黄道纹,其上雕云蒸霞蔚,中攒三清道纹落一方“钟”字,齐下落十八黄道,正似道家符印。

仙家之中,虽有人使铃铛做宝,可似这等模样,阴气又极重之物,孙悟空却是未曾见过,莫非……这铃铛乃是地府之物?可看那钟灵儿模样,却又不似地府之人。

孙悟空暗道怪哉,方要进屋便听人声呼啸,抬眼望去正见数十和尚乘马匹呼啸而来,其人手中各持棍棒钩锁,未近猴子便将钩锁一甩,十数钩锁呼啸便来!

奈何袭来钩锁甚多,孙悟空芒桑棍在手,却也摆不开多少,其余钩锁尽挂木屋之上,众和尚呼喊,但听“呼啦”一声,木屋房顶竟是被直拽下来!

房顶呼啸而落,孙悟空望得大惊,慌忙顺势一滚,芒桑棍直砸出去,马声嘶嚎顿时直立而起,骑马和尚躲闪不及,正被马匹掀翻在地,孙悟空起棍便砸,却不料身后和尚直冲过来,肩上一沉便被甩出丈远距离!

“猴子!让你今日猖狂!”合意头陀大骂,月牙铲呼啸便砸,孙悟空眼中冒红,方要起身其后兵马却是齐压而下,数棍齐下正破得风声嘶吼!

孙悟空强顶了棍势,腰身一弯斜起一棍正挑马腹之上,马匹直跃而起,合意头陀却是骑术了得,双手勒马马匹双脚齐下,正踩而下。

孙悟空就地一滚,不等众和尚来迎,便从马侧跃起,“噗”得一声正将合意头陀扑下马来,当下铁拳来迎,朝面便是一拳!

合意头陀躲闪不及,脑中顿时一蒙,众和尚见合意被擒,纷纷跃下马来,三十六人正将猴子围在中央,一声大喝棍子直挑而下,孙悟空芒桑棍一杵,凌空而起顺势长尾甩出,凭空得破风声响,围来众人面上尽是一道血红,疼得龇牙咧嘴!

合意头陀大怒,手正要去拿佛珠,孙悟空回身一抽棍子,迎面便砸,但见一道血雾飞扬,头陀口中捻咒未完,登时便无了性命!

众和尚见合意身死未生怯意,反而战意更浓,当下齐压而至,孙悟空起身不得,正被棍阵压下,喘息之间便已是三五乱棍齐下,砸得身子“嘭、嘭”作响!

孙悟空压下一口血气,身子往下一落,将芒桑棍在身下横扫,和尚躲闪不及,顿时扫倒一!

双拳难敌四手,却在此纠缠怕是无有命在,孙悟空拎了棍子起身就走,众和尚早得欢喜尊者嘱咐,大声呼喊自是穷追不舍,雾灵林雾气本浓,加之林中老树甚密,众和尚虽是同时追来,一番折腾之后,不免相互远离各自迷了方向。

孙悟空拖棍而行,回首见身后只有四五和尚,故意放慢脚步等众人至此,回首一棍便抡,这一棍使得浑圆,正起破风声响,众人躲闪不及,脑中皆是一闷,齐齐打翻在地!

孙悟空冷哼一声,起身便跃树上,见和尚分散而行,偷袭、甩石、砸闷棍并用,不过炷香功夫,便已是落了二十余人,剩余和尚见此,纷纷以为猴子乃是鬼魅,当下心中生寒,如何还肯再追。

见众人离去,孙悟空也未追击,这宝光寺的好的手笔,莫不是为了自己,将山中和尚尽数派遣出来。

休息稍时,孙悟空本欲返回,却听林中风动声响,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红光若剑直刺而来,孙悟空棍身一摆起手便砸,那红光落出却是青烟骤起,落出一女子,这女子上着红玫紧身蚕丝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系成一大大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柳眉稍抬,一双迷离勾魂眼:“官人忒得毛糙,便奴家也要打杀不成?”

孙悟空暗道好个妖艳女子:“你若不行害人之事,俺老孙自然饶你一命。”

那女子婉儿一笑,顿时生出百种娇羞:“官人勇武,奴家小小身骨哪是官人敌手?”

女子一面说着,一面凑上前来,孙悟空寒眉一竖,将芒桑棍摆在身前:“你若再上前一步,俺老孙定叫你魂飞魄散!”

“哎呦,官人好大的火气。”那女子说着,却是走上前来,手指一点落在芒桑棍上,“不若……不若奴家与关心消下火起如何?”

似这等女子,孙悟空见得多了,当下眼露寒光,一手将那女子推开:“收起你那媚术滚远一些,若是迟上一不,休怪俺老孙棍下无情!”

那女子被孙悟空一推,便要顺势倒地,见猴子不扶,当下柳腰轻摆斜倚树干之上:“莫非是奴家生得貌丑,官人看之不上?”

孙悟空冷哼一声,起身便走,那女子见猴子要走,慌忙道:“道友说走便走,可将青大人放在眼中!”

孙悟空回头一笑,手腕一抖却是掐住那女子脖颈:“妖精!你若多言一句,俺老孙定要了你的性命!”

那女子一愣,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道……道友便想一世困在这雾灵林中”

雾灵林中不见日出日落,不知时间早晚,孙悟空在雾灵林中早已不知呆了多少时日,如此一听女子言语,不由得手腕一松。

女子一笑,面容又恢复先前模样:“奴家看官人乃是世外之人,在这雾灵林中想必也困了许久,索性此间无人,不若你我……”

女子话未说完,孙悟空一手便卡那女子命门之上:“你若再说一句废话,俺老孙便送你去阴曹地府。”

“青……青大人可助你出雾灵林!”

————————————————————————————————孙悟空听得一喜:“真知出雾灵林之路?”

那女子一笑,面上露出些许羞红:“真知,真知,只要官人将推荐票送上,奴家自送官人出去。”

第七十七章 苍龙府,青信

孙悟空凝眉:“此话当真?”

“此话当真!”女子慌忙答道,“青大人可是这雾灵林中响当当的人物,如何会来骗你!”

有人之地便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便有等级,莫说人便是水中蜉蝣都有上下之分,更何况这莫大雾灵林,孙悟空暗忖,想必这青大人乃是雾灵一方主人:“你如此说辞,俺老孙便怕了那姓青的不成?”

“是,是!道友修为非凡,在这雾灵林中自是无人能及!”那女子说道,“只是……只是要出这雾灵林,怕是只有青大人一人知晓。”

孙悟空冷哼一声,这才将按住命门松开,那女子揉搓手腕,言自己名叫赤练,又将山中之事来说,雾灵林方圆千里有余,林中多有浓雾升腾,终年不见光景,这林中有一大修为者唤作青信,便是这林中之主。

那青信神通广大,可知百年凶吉祸福,可观千里云动风轻,指引人出这雾灵林,自算不得如何难事。

孙悟空听之点头,却也知赤练言语七分假三分真,当下也不揭穿,只是道:“既然如此,劳烦道友引荐。”

赤练一喜自以为孙悟空上当,当下自是应允下来,两人一路行走,过九转丛林,绕草甸泥沼,行了个把时辰,才见前方忽明,辉煌篝火闪耀,正见一丈宽石道,石道两侧银龙黑旗鳞次招展,其间落一十二座火盆,正将此间照的通明。

两人前行,路尽却是无门,赤练口中捻咒,行三拜之礼,便听一声轰鸣,正见青烟滚滚青石牌坊从中而出,这牌坊一丈余高,上雕青纹盘龙,正书“苍龙府”三方大字。

龙之修炼从蛇而始,成虺(hui)乃修人形、成蛟才能吐雾、蛟过雷劫无翼而飞乃是蛟龙、其后生龙鳞乃生为螭(hi)龙、生龙爪为虬龙、出龙角为角龙、生天翼为应龙,至于苍龙乃是五方龙帝之首青龙真身!

苍龙府!孙悟空望那牌匾一愣,五方龙帝府都未敢用“苍龙”之名,这青信倒是好大的胆子,就不怕龙帝来了,将他抽筋拨骨!

赤练见孙悟空失神,眉角一瞥暗道猴子未见过世面:“官人看这笔法如何?”

孙悟空自不懂笔法好坏,当下只是轻笑摇头,赤练又道:“这字遒劲有力,落笔入木三分,正是青大人所书,官人若是喜欢,奴家定向青大人祈上一幅赠与官人。”

字画?孙悟空听之大笑:“俺老孙要金要银,还能买些物件,要青信字画作甚!”

赤练心骂孙悟空不知礼数,面色依旧一副云淡风景模样,将他迎入府内,府衙中老木苍虬,奇花闪烁;老木苍虬,丈高老木宛若毛笔狂草,遒劲有力苍莽大观,奇花闪烁,一片青翠耀眼,红艳血果琳琅点缀。

走进大殿,正见一个丈高朱漆方台,上面安放金漆雕龙宝座,背后是雕龙围屏,方台两旁有六根高大蟠龙金柱,每根上盘绕一条矫健金龙;仰望殿顶,中央藻井上盘一条巨大雕龙蟠龙,从龙口里垂下一颗银白色大圆珠,周围环绕六颗小珠,龙头、宝珠正对着下面金銮宝座,梁材间彩画绚丽,鲜艳悦目,红黄两色金龙纹图案,有双龙戏珠,单龙飞舞;有行龙、坐龙、飞龙、降龙,多姿多彩,龙周围还衬流云火焰!

宫殿富丽堂皇自不多言,便是屋中雕琢之龙,大大小小也有不下百条,莫说王公贵族,便是水晶宫中,都未有这般景象,孙悟空暗忖这青信莫非还是龙亲?

赤练将孙悟空安顿下来,便往殿后而去,稍时两个小童端茶进来,手中所持却是羊脂玉的茶壶,三个法蓝镶金茶钟,走上前来依旧是三杯茶水沏满。

这苍龙府招待物件,如何与清心禅院一般孙悟空凝眉:“那童儿,你家主人与清心禅院如何关系?”

那童儿一愣:“清心禅院?我等并不晓得,不知先生如何这般问话?”

“咳……无甚,无甚。”孙悟空干咳两声,却不再问,稍时便见翡翠珠帘卷起,六位侍者向前开道,一人头戴九龙冠,身着锦澜长衣,脚踩云纹布履从后而出。

想此人便是青信,孙悟空也不好失礼,这便打个稽首:“俺老……贫道青元子,见过道友。”

青信望孙悟空一眼,眼中顿时寒光大闪,身后杀气竟是不由自主显露出来,孙悟空察觉不对,手腕一抹随时准备将芒桑棍召唤手中,赤练眉角一挑,忙在一旁圆场:“青大人,奴家所言便是这青元子道友。”

“哦?”青信眉角稍挑,“一人独战三十和尚,青元子道友修为果真不凡。”

青信说着,原本安静大殿中,灯火忽得一斜,一股威压转瞬欺压便至,孙悟空双手一摆,正把那力道卸去。

孙悟空本想青信乃是出手试探,却不料他暗劲越使越是重,周遭烛火呼啦啦作响,便是殿中座椅都开始缓缓移动起来,猴子脚下凝力,生根一般压在地上。

千斤坠?青信冷哼一声,暗下脚尖一挑,一道劲力直打而出,孙悟空一跃而起,卷红毛毯“嗤啦”一声撕扯开来,直卷向前!

青信反手一抹,墙壁上玄铁剑一声嗡鸣直刺而来,孙悟空听得声响,身形急退一手拎起芒桑棍便打,两兵一对便是起争鸣声响,青信长袍一摆直向前来,手落玄铁剑上,顿时一道劲力直透剑身而过,孙悟空自知对战不过,慌忙将棍一挑,那剑锋直刺而下,正将殿中盘龙柱打出一方光洞!

孙悟空心中火起,芒桑棍起凌空便砸,青信手腕一抖,玄铁剑直顺棍身而下,眨眼便至手腕要害之处,孙悟空忙把手掌一翻,芒桑棍一颤便是横飞而来。

青信长袍一摆,芒桑棍一直飞出去,“嘭”得一声脆响,正插入盘龙柱上!

孙悟空大急,又要取芒桑棍来战,赤练忙在一旁道:“大人手下留情、青元子道友且慢,你我一家之人,莫要伤了和气!”

第七十八章 面善心异,各怀算计

孙悟空寒眉冷竖,一手提了芒桑棍起身便走:“你等一家之人,俺老孙可与你等无关!”

赤练忙来劝阻:“道友莫急,道友莫急啊!青大人不过出手试探,道友如何气量这般狭小?”

青信方才使招,杀伐之意甚浓,孙悟空冷哼一声,却是不理赤练,青信银牙暗咬,方才将眼中杀气褪去:“道友修为非凡,若如此离去岂不可惜?”

“要打便打,休要和俺老孙再使诡计!”孙悟空将芒桑棍一杵,手指青信便道,“不过蛟蛇一窟,真当暗老孙怕了不成!”

“猴子,莫要给脸……”赤练听之便恼,抽出腰间长剑便要来战,青信冷哼一声,将赤练按下:“小徒毛糙,还望道友莫怪。”

此番来苍龙府,孙悟空毕竟有事相求,心中虽是不悦,却也只能按下心气:“俺老孙来此,便为寻雾灵林出路,还望道友指点。”

“出雾灵林?这……”青信听之面露难色,叹息一口方才道,“若是先前,贫道送道友离开自不是如何难事,只是此番……此番却是难为……”

孙悟空道:“若说便说,不说便算了,如此磕磕巴巴做甚!”

青信暗下咬牙,面上依旧陪上笑脸:“道友不知,雾灵林甚大,岂是我苍龙府一家能占,这林中另有三方势力,唤作白虎殿、烈阳堂、归元楼,烈阳堂、归元楼倒也罢了,那白虎殿白慕君更是可恶至极,不仅欺我门下,还将雾灵林出路封死,不许外人出入!”

孙悟空虽与青信相交不常,却也觉得阴狠毒辣绝非省油的灯,青信眉角一瞥猴子,一拳砸在木桌之上:“白慕君用心险恶,其人可诛,奈何青某实力不济,不是那厮敌手!”

赤练见孙悟空依旧不出言语,忙在一旁附和:“若非那白慕君可恶,怎会使青元子道友留此这久,都怪我等无能,我等无能啊!”

孙悟空心道青信、赤练二人唱得一出好戏,当下也不揭穿只是皱眉道:“白慕君多行恶事,不若你我联合烈阳堂、归元楼之人,将那白虎殿破了!”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青信听之忙道,“若是如此动静,怕是走漏了风声,实不相瞒,五日后便是那白慕君渡劫之日,到时你我暗使计策,定叫那厮死无葬身之地!”

修真者逆天而行,妄图以凡人之身修得仙人之体,上天自会降下天劫,人道有长天道无长,修真者三重天劫得过,才能享长久寿元,羽化而行通天地之妙。

是以,修真者多以修炼为重,但凡渡劫之人,往往数载之前开始准备,或绘制阵法、或寻珍宝仙器、或寻天地福气之地以抗天劫。

渡劫失败,轻则百年修为毁于一旦,非七八十年不可复原,重择魂飞魄散,当场命丧,便有高修为者,能保下真元已是极大福缘,是以渡劫方法虽有种种,却是一点共通,那便是渡劫之地多选静谧安逸之处,不让旁人打扰,以免心神分散铸成大错!

青信明知如此,却出如此恶毒之计,已是想至百慕君于死地,孙悟空不知两人如何仇怨,但听如此,心中已是不愿:“道友若此行事,怕是于天道不合。”

青信听之大急:“非是贫道狠毒,只是……只是那白慕君凶狠毒辣,若修成仙人之体,莫说你我,怕这雾灵林都难得安宁!”

“道友便不为自己着想,也应为雾灵林万千生灵做想啊!”赤练慌忙道,嘴中竟出哭腔,“赤练恳请道友相帮除害,此生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权作牛马之劳!”

孙悟空眼睛一转,慌忙向前将赤练扶起:“既是如此,俺老孙答应道友便是!”

青信听之大喜,忙令下人摆宴,孙悟空也不客气,一顿吃喝完毕,才在下人搀扶下走进后房去,赤练见他离开,方才道:“青大人见那猴子,如何暗动杀机?”

青信一掌直拍在几案之上,眼角出泪道:“可怜我那青龙孩儿,竟是命丧那猴子手中!若非此间着急用人,定要将那猴子抽筋拔骨以消我心头之恨!”

青龙少爷?赤练一愣:“大人如何知晓?”

“那厮身上有我儿印记,我怎会看错!”青信大恨,“白慕君得死,那猴子也得死!”

却说孙悟空佯装酒醉,被人搀扶出苍龙府大殿,稍时见童子离去,这便起身往房外而走,府衙之内,除却虬树老藤相互交错,还有不少假山叠石,是以府内虽有巡逻之人,却也难发现猴子踪迹。

孙悟空一路潜行,行之不久便见一红漆木门,门前立四方人面蛇身石像,手中各持长戟似是守卫。

石人既是在此,其中必有玄机,孙悟空手摸一块小石砸将出去,正见那石像眼中一道华光闪过,行者一笑,起身攀援上树便跳房梁之上,揭开房瓦还未来及去望便有一股檀香直涌而出,差把他掀了趔趄。

孙悟空低头去观,正见屋中檀香萦绕黄布鳞次,只是黄布上书写字体区卷转折却不知描绘如何,齐下房间不过三丈见方,却是置放了九尺高炉鼎,炉鼎上插三杆三尺长檀香,齐下短香更是密密麻麻连成一片。

莫非这青信也信佛家不成?孙悟空侧眉去看,只见桌子上置放三牲十八碗,其后置放一插柳精玉瓶,正落在莲台一侧。

羊脂玉净瓶?莫非此时观音道场?孙悟空心头一颤,慌忙掀瓦进入殿来,目中所及顿得一惊,那间佛像丈高有余,通身赤金盘绕,头戴九蛇冠,右手屈肘开掌,置于眉前,左手执三股戟,正护胸前,脚踏六品莲台,其上暗雕云纹,这佛像如何与独龙岛那佛像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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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混元瓶,行者盗宝苍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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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此间之人信佛,如此巧合之事,也断然不会发生,孙悟空凝眉,那独龙山青龙大王想必与青信有何厉害关系,那青龙大王真身乃是虺蛇,如今观那青信也当是蛟蛇一属,两人若是本家,自己至这苍龙府反倒危险。

此地甚危,绝非久留之地,孙悟空起身要走,眼睛却落那羊脂玉瓶上,这瓶子生得通透放明,映衬日头闪闪正耀寒光,瓶身上兽面雕纹隐隐透远古狰狞之风,瓶底落云龙雕纹,自是好生精美。

想青信对这宝极为看重,才将这玉瓶放在此处,如此送上门之物,若是不要岂不可惜,孙悟空眼望四面无人,便把袖口一摆,将玉瓶放在其中,这边还未出门,便听“嘭”得一声闷响,房门直破而开,正见四人面蛇身妖怪冲将进来:“何人敢动混元瓶!”

“多谢道友告知宝贝名字!”孙悟空见得人来,起身便跃房梁之上,蛇妖见之大怒,手中长矛如电,纷纷扔将过来。

孙悟空回身一躲,长矛正破房顶而过,猴子一笑,顺势便跃房顶之上,蛇妖见他要走,化作丈长蟒蛇,攀援木柱便上,孙悟空一手取了芒桑棍,往房檐下一挑,瓦片纷纷扬直砸而下。

蟒蛇躲闪不过,虽被砸了几下,却是未有大碍,孙悟空也不纠缠,脚踏七星步法起身便走,此处声响一起,苍龙府守卫之人自是注意到这边动静,纷纷包围而来。

蟒蛇体型虽大,身法却是不慢,顷刻间便已追至猴子身后,仰头吐芯弓身便是一口,孙悟空脚踏房檐之上,不退反进回身便落蛇背之上,芒桑棍摆,起手便往七寸出招呼!

蛟龙蛇属,身子薄弱之处皆是七寸,那蟒蛇吃得一击,身子便是沉重重砸在屋顶之上,孙悟空起身要走,却不想长尾摆尾,直起呼呼破风声响横扫而来。

孙悟空双脚猛得一跺,正破开房上砖瓦,落入禅房之内,身子顺势一摆,正从窗户中鱼跃而出,其外包围小妖手持兵刃,纷纷拥上前来,孙悟空浑然不惧,芒桑棍甩得猛若疾风,所到之处尽是一片哀嚎!

蟒蛇顷刻而至,长尾若鞭呼啸而至,说时迟、那时快,孙悟空鱼跃而起,正要脱身而去,却未料另外蟒尾欺压而至,当下胸前一闷,被轰出丈远距离。

重小妖急杀而下,孙悟空鱼跃而起,一棍横扫掀翻十数上前小妖,一棍插在假石之上,脚踩山石凌空便走,蟒蛇攀援山石而成,可这假山如何能承得住蟒蛇之重,当下便连石带蛇一同被压将下来!

孙悟空脚踏青石,正落苍龙府院墙之上,回身一跃便出府去,此时青信正与赤练在房中翻云覆雨,听得外面喧闹,慌忙奔出门来:“出了何事,尔等如此惊慌?”

小妖上前忙把孙悟空将混元瓶盗走之事来说,赤练听之一笑:“佛堂中那瓶子乃是假的,那猴子喜欢让他拿去便是,哪用这般兴师动众!”

青信一听赤练言语,面上顿得一慌:“快,快去追那猴子,此事耽误不得,万万耽误不得!”

赤练不解,忙问如何缘故,青信听之大恼:“我我本道最危险之地便是最安全之地,早将真的混元瓶置放佛堂之中!”

雾灵林甚大,孙悟空携混元瓶也不管方向如何,寻路便走遇河便过,可蛇本就凭嗅觉生活,任由猴子如何躲闪,却是终究甩不开苍龙府之人!

孙悟空暗道此番毛躁,竟是捅了大蛇窝,当下脚步更不敢放松,可蛇行与林,终究比人快上不少,树木间吐芯之声直响,不觉间便有一条花蛇奔袭而出。

孙悟空身着乌蚕衣自不惧小蛇来袭,可为免与相拦大蛇纠缠,一路之上自少不得躲闪折转,可孙悟空毕竟不熟雾灵林之路,不知奔跑多时,便陷入众蛇围困之中。

赤练追来口中粗气直喘:“好个不是好歹的猴子,我苍龙府好生待你你如何反盗我府中宝物!”

“宝物?哪里来的宝物!”孙悟空自不会承认拿了混元瓶,“你等无故追杀与我,倒是何意?”

“天杀的猴子!那宝贝你是交与不交!”赤练大骂,仗剑便来相迎,此一人动,则是数百条蛇行,重妖齐拥而来,孙悟空心知久战必败,起棍退开来人,却不与之纠缠,寻一空子便走。

周遭之蛇万千吐芯,纷纷扑杀而来,孙悟空起棍有打,却不想此间空芒桑棍竟被钩挂树藤之上,那间大蛇齐拥而至,正把猴子撞下树去,孙悟空落地,袖中混元瓶落地,正听“嘭”得一声脆响,瓶口倒开过来,其中光彩大盛,绽放千丈碧光,碧光所到之处,众蛇无一幸免纷纷落入瓶中!

“走!速走!”赤练见情况不对,慌忙着人撤退,可那碧光极快,这边话音还未落,赤练身子一僵,便化丈长红蟒正被吸收瓶中!

众妖看得可怕,纷纷起身逃遁,孙悟空暗吸一口冷气,心道混元瓶果真好宝贝,这便拿来观看,但见其上青光氤氲,瓶上狰狞兽头似又鲜活不少。

混元瓶收人,飞翼铜钱收物,若两宝都知用法,自己不知省却稍多麻烦,孙悟空还未起身便听风声呼啸,沙石席卷而来:“猴子!还我混元瓶来!”

此番丢了宝贝,又折了许多部下,青信自是一脸铁青,孙悟空手一拿混元瓶:“嘿嘿,蛇妖,若不然你也在这瓶儿中住上三五时日?”

“好你个撒泼的猴子!”青信大骂,玄铁剑抽将出来,“猴子,你害我儿郎在先,有欺我在后,今日必要你的性命!”

混元瓶虽好,方才却是误打误撞来使,孙悟空见青信生怒,忙将瓶子往百宝囊中一放,一手拎起芒桑棍准备相迎,青信冷哼一声,玄铁剑忽起嗡鸣,阴风皱起顷刻袭杀而至!

孙悟空心道好快的速度,方要起身相迎,却不想斜刺里一道白光闪过,正听一声嗡鸣,便把青信退开:“贫道早言此处不允人入,青道友为何明知故犯?”

第八十章 虎威,白慕君退青信

孙悟空定睛去看,正见来人身高八尺有余,身着锦绣黄袍,头戴紫金冠,腰缠万兽带,手中正持一柄十二阶乌金鞭,青信见得来人,银牙暗咬:“我道这猴子如何这般狂妄,原是白道友在后撑腰!”

白道友?想必此人便是白慕君,孙悟空上下打量一番,冲他打个稽首:“俺老孙行事,何用旁人撑腰,你若战便战就是!”

白慕君望一眼猴子,摆手道:“既是你与这猴子私人恩怨,速速解决了,莫要再生事端。”

“猴子,还不速将混元瓶交出!”青信大骂,仗起玄铁剑便打,百慕君一听混元瓶眼角顿时一丝异色闪过,未等孙悟空出手,挺起乌金鞭便来相迎,玄铁剑与乌金鞭一对,便起金属鸣响,青信剑抖若风,白慕君鞭起如电剑抖如风,耀得剑锋四溢,风刃迭起煞气,鞭起如电,舞得浑圆力巨,破得风声呜咽!

两人相交数合,白慕君一掌砸出,正落青信胸前,这一掌来得厉害,便中间格挡玄铁剑都是一沉,青信身退数步,方才止住身形:“好你个白慕君如何出尔反尔!”

“贫道有言在先,既你拿不下这猴子,贫道帮你便是!”白慕君话音方落,回头便是一计掌刀,孙悟空本就无心防范,当下脑中一闷,直接倒在地上。

青信见之一愣,慌忙抬手向前,白慕君将孙悟空身子往后一扯:“这猢狲既已在贫道手中,道友还要来夺不成?”

见白慕君如此,青信如何不恼:“姓白的!这猴子生死贫道不管,你速将混元瓶还我!”

白慕君一笑:“你那混元瓶贫道可未曾拿,莫要在此处无中生有,你若不走,贫道便送你走。”

“无耻!姓白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我今日若结下梁子,此生便无休无止!”青信大骂,眼中直将露红,“莫不要以为贫道这玄铁剑是吃素的!”

“无休无止?你在威胁贫道不成?”白慕君一摆手中乌金鞭,“你若战便战就是,如何多得这般言语?”

青信大恼,玄铁剑嗡鸣声起,四面阴风骤起,呼啸滚滚便至,白慕君冷哼一声,仰天一吼,一声虎吼声震山林,那间狂风席卷,直把枯树、老枝卷得随风而去!

百慕君修炼合体圆满,堪将渡劫之日,修为更胜从前,青信本就不是他的敌手,此番更是难敌,当下紧咬银牙,只能冷哼道:“山水有相逢,道友渡劫之日小心。”

言罢,青信起身便走,白慕君也不去追,只将乌金鞭收在身后,一手点醒孙悟空:“猴子,那青信视混元瓶极为宝贝,你、你如何能盗得这宝?”

孙悟空一愣:“那瓶便在香房供奉,是人便能取之,有何困难可言?”

“香房?”白慕君听之一愣,当下回神过来,暗道青信果真狡猾,将混元瓶置放明处却是无人敢拿,“贫道方才救你一命,你将混元瓶留下,自出雾灵林去吧。”

宝贝到手,孙悟空怎肯轻出,况且此时自己已惹下祸端,若那苍龙府之人与宝光寺和尚一起围剿而来,自己也不好应付,便是退一步讲,无人追杀围捕,自己也不知雾灵林出路,此番如何能去:“若不将混元瓶交出如何?”

白慕君眼眉一挑:“我也不为难于你,先给你两条路选,其一你便留在雾灵林中,待我渡劫日过,自然送你离去,其二,我要了你的性命,那混元瓶自然也落我手。”

孙悟空听之一笑:“便未有第三条路选,不若这般,你将俺老孙送出雾灵林去,俺老孙将混元瓶给你如何?”

“休要与我来讲道理!混元瓶乃是青信之物,待贫道渡劫之后,自将此物还他!”白慕君言罢,手将乌金鞭一摆,“贫道给你炷香时间,路你自己来选。”

孙悟空自不愿受人威胁,可此番事不由人,伴虎之日或比出林之日更为好过:“既是道友相邀,俺老孙便留林中,不过,道友需得告俺老孙一件事情,权作此番交换。”

白慕君皱眉:“何事?”

孙悟空一笑,将混元瓶拿出:“依俺老孙来看,道友对这瓶子也不甚看重,只是道友不用,岂不浪费了宝贝,不若道友说着瓶儿用法,俺老孙护你渡劫?”

白慕君一笑:“你这猢狲不过炼虚修为,未经天劫怎知那劫厉害,修仙之人乃是逆天而为,若降天劫,也是无人可做帮衬,你这猴儿忒是言大。”

白慕君言语虽是如此,孙悟空却已从他眼中看出心动之色,当下便道:“俺老孙五百俺老孙机缘巧合,曾得天界上仙指点,自知其中法门,道友若是不信,俺老孙不提此事便是。”

修真渡劫乃是性命攸关之事,便有传闻之法,不管有用无用,渡劫之人也会拿来做使,白慕君听之自是大喜:“道友此话当真?”

孙悟空一笑:“既是言语,俺老孙如何诓你?”

“好!”白慕君大喜,“看我此番得遇良人,天劫一过,便是羽化登仙,无尽寿元!”

成仙虽好,距无尽寿元却还不少距离,若非如此,普天仙人也不必苦修练气,瑶姬王母娘娘名讳更不必在天庭种植蟠桃树用来延年,白慕君修为有限,见识自然也是有限,孙悟空虽知如此,却不好打破他的念想,当下也不多说。

至于那混元瓶使法,却是简单至极,不需得什么口诀,也不需什么功法,只需将那瓶子翻转,一手回拍引出青光便可收人,白慕君与青信争斗久矣,自然知晓这瓶子使法。

因渡劫之时不能有旁人打扰,白慕君与青信积怨久矣,就怕他使混元瓶打扰,此番孙悟空盗了瓶子,倒也帮白慕君了了一桩心事。

却说青信返回苍龙府中,自是心中恼火,便命人做菜取酒,这边酒菜还未上来,便见一小妖急匆匆奔进门来:“大大人,不好了大人,有有人打上洞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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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青信使诡计,行者言阵法

“混账!真当我苍龙府人人可欺不成!”青信拍岸而起,一手提了玄铁剑便往外走,方出府门便见数十和尚拥上前来,为首两人,一人着白锦僧袍持枣阳槊,一人穿黄袍使点金钢鞭,正是宝光寺寻高寒、花木楼二人。

该死的,府中之人如何有惹了宝光寺的和尚!青信暗下大骂,慌忙杀入阵中,寻高寒枣阳槊落,横扫一片小妖,抬槊便砸却被玄铁剑拦截下来,青信回首一掌,正把寻高寒推开。

花木楼战得眼红,见寻高寒被打,挥舞钢鞭便砸,青信前番与白慕君相战火起未消,见得鞭来,玄铁剑直劈而下,“嘭”得一声脆响,竟是将那钢鞭只砍而断,当下飞起一脚,正把花木楼踹飞出去!

花木楼方要起身再战,却见玄铁剑直飞而至,正在他脖颈三寸出插入地面,青信怒道:“你宝光寺真当我苍龙府是吃素的不成!”

花木楼吞下一口冷气,呆在原地却是不敢再动,寻高寒知青信厉害,忙令众和尚退至一旁:“非是我等无礼,而是今日门主府上众人害我门下十数性命,我等至此便想问门主寻个公道。”

十数性命?青信凝眉:“我府中之人,今日皆随贫道去追盗贼,如何会伤你门下性命?”

盗贼?寻高寒与花木楼对视一眼,这便道:“宝光寺弟子今日在林中行走,不想门主弟子发疯般直冲过来,见人要咬、逢人便杀,我等弟子无辜却陨了十数性命,此事断然不会有假!”

莫非今日那猴子使混元瓶惊了门下小妖,逃窜路上正遇宝光寺之人,青信听之凝眉,便道:“此事贫道自会处理,只是不知各位道友,不在宝光寺中修行,至这雾灵林中何干?”

花木楼听之老脸一红,寻高寒心知今日之事也不宜弄得太过,当下只得回道:“不瞒道友,半月之前宝光寺中失窃,那贼此番正在雾灵中,我等此来亦是为了捉贼。”

“这”青信眉角一转,慌忙道,“那贼人可是生得毛脸猴腮,手持一柄黑棍?”

花木楼听得已经,慌忙道:“正是此人,那贼人门主可曾遇到?”

“咳!说来惭愧贫道贫道府中之物,也被那厮盗了去!”青信顿足大骂,“那可恶的猴子,贫道若再寻他,非将他生吞活剥了不成!”

花木楼听之大喜:“既是如此,劳烦门主告知那猴子去向,我等这便去擒那猴子”

“不可,道友不可啊!”青信眉角一转,慌忙将花木楼拦住,“道友不知,那厮是得了白慕君的指使方才如此嚣张,贫道前番去讨要不得,众道友若是再去,到时到时那厮恼羞成怒,众道友怕是危险!”

寻高寒、花木楼等宝光寺僧人虽是狂妄,可也知这雾灵林中四不能惹,那百慕君便是为首不能招惹之人,青信见二人皱眉,又忙道:“众道友不知,白慕君天劫将至,此番正在林中搜集渡劫之物,若那厮渡劫身陨也便罢了,若若那厮渡劫得成,我等我等在这雾灵林中,焉有立足之地!”

“这”寻高寒更是眉头紧锁,“依道友之意,不知此番如何为好?”

青信道:“白慕君多行恶事,人人得而诛之,不瞒道友,贫道已联络烈阳堂烈门主一同行事,若两位牵线,邀欢喜尊者前来议事,此间首恶必死,到时宝光寺声名远播,自是香火不断!”

寻高寒、花木楼二人对视一眼,暗下道凭众人之力,怕不是白慕君对手,若寻那猴子不成,反落自身险境,当是得不偿失,此番若能联合青信灭了白慕君,一则得了猴子夺取宝物,二则有尊者出手,也可保自己无祸,如此一举两得之事,自是可行。

两人商量事定,寻高寒便上前道:“既是如此,此时全凭道友做主!”

却说孙悟空跟随白慕君往林中而去,心中大骂青信无良,姓白的孤家寡人一个,哪里有什么白虎殿,不过此番倒好,寻一心喜之地便可随遇而安。

转眼在林中行走三日得过,白慕君已是难以定下心神:“猴子,若此走法,何日能寻到你说水天一境之地?”

“反距你渡劫还有三日时间,你着急作甚。”孙悟空不紧不慢道,“让你准备青石、镜面翡翠,你可准备好了?”

百慕君一听青石、镜面翡翠二字便不由恼火:“你让我寻这多凡物,有何用处!”

“修炼之道,在凝心在静气,似你这般轻浮躁气如何能行?”孙悟空话音方落,白慕君心中火起,起手便要来打,猴子一笑,慌忙道,“俺老孙未开玩笑,你若准备妥当,今日便可寻好渡劫之地”

奈何又求于人,白慕君只能将一串百宝囊扔在地上:“猴子,你若骗我,便拼得神魂俱灭,贫道也要灭了你!”

“想灭我,等你天劫得过再说吧!”孙悟空一手摆开白慕君,手指天幕道,“渡劫之事,需寻天地通透之处,雾灵林中皆是浓雾,只有前方山处雾略浅薄,渡劫之地便选那处。”

白慕君点头,自是一句也不敢大意听错,孙悟空手指那山头道:“山下有水可做通灵,天水合一乃消戾气,山上落九丈虚空,划九宫八卦纹样,长短道纹皆用鹅软铺垫七七之数,少一颗不行多一颗不行,其外翡翠铺垫,需得九九之数,少一颗不行,多一颗亦是不行。”

“那山下有湖,以湖为心,开三丈虚空之地,其上只放翡翠,摆成黑白阴阳鱼模样,鱼眼处放三尺宽九尺高木桩,多一寸不成,少一寸亦是不成,起外置三尺高、一尺宽木桩,横走九九之数,竖走四九之数,分列三排三纵,长短需得一致,不可半点马虎”

非是孙悟空胡诌,而是当年在灵台方寸修行之时,门下有一阵法唤作五雷阵,便是如此置放之法,山中修炼之人甚多,若是渡劫便在阵中,可消不少雷劫威势,孙悟空言罢,身子一仰便躺老树之上:“此法若是记错,可莫怪俺老孙没有帮你!”

第八十二章 青信使计诓众人

却说寻高寒、花木楼二人返回宝光寺中,将青信言语尽数转达,欢喜尊者先前被孙悟空戏耍,其后又吃白钦雪暗亏,心中火气翻腾自是同意下来,当日便与寻花问柳四人,往苍龙府去。

苍龙府中,众人已是汇聚一趟,所来之人形貌皆是怪异,或青面獠牙,或多生手脚,不少胆小和尚,见如此多妖怪,心气一口难上,顿时晕将过去。

欢喜尊者看之皱眉,自觉那厮丢了自己颜面,忙令人将之抬下,一青面白首妖怪见之大笑:“哈哈哈如此胆小之人,青大人请来难不成为我等做饭菜的不成!”

众人听这妖言语,顿时哄堂大笑,欢喜尊者眼眉稍挑,在袖中摸出一枚黑木珠起手便打,那妖怪笑声未落,面上便是一痛,鲜血奔流而出!

众人见之骇然,那妖更是更大怒,张牙舞爪便向欢喜尊者扑来,欢喜尊者眼眉稍挑,从旁侧沙弥手中,一把拉起长虹剑起手便落,一道寒光闪过,那妖还未靠近,身子便分作两半,跌落地上。

欢喜尊者把长虹剑一送,合手道:“阿弥陀佛,道友戾气太重,贫僧送道友一程,愿他日早登极乐。”

欢喜尊者之名,在雾灵林早有传扬,众妖见他面白甚善,本想相欺,不想反被他立下威风。

欢喜尊者一笑,全然一副人畜无害模样,起步方要入座,却听一人言语“好个欢喜尊者,不在寺中吃斋念佛,反来山中行凶。”

欢喜尊者抬眼去看,正见一人身着大红袍,头戴顶凤冠从苍龙府外走入:“我道何人这般口气,原是烈道友至此,道友不在烈阳堂好生修行,至这苍龙府何为?”

烈阳煦一笑:“道友明知故问,这莫大雾灵林便被你一人占了不成,小心这地盘有命抢却无命享。”

“姓烈的!莫要以为我宝光寺真怕了你!”欢喜尊者听之便恼,长虹剑落手便刺,烈阳煦手腕一抖便起阴阳拐相迎,两物一碰,便出嗡鸣声响。

寒光骤闪长虹剑摆,便化数十锋刃直刺而下,烈阳煦忙将阴阳拐架起,依旧听“嗤啦”一声脆响,衣袍上顿出三五破痕,欢喜尊者一笑,复手拿了长虹剑横扫而下,烈阳煦手腕轻抖,凭空得温度骤升,落出一道火线直刺出去。

欢喜尊者忙用长袖遮挡,不想依旧慢了一步,半边眉毛已是被攻来火线烤了去:“姓烈的!今日我必杀你!”

欢喜尊者抬剑又要来战,却见一大青光袭来,剑柄正被握住:“尊者莫急,你我一家之人,若打斗起来岂伤了和气,尊者与烈道友便买贫道个面子,各自罢手如何”

此乃苍龙府之地,欢喜尊者、烈阳煦二人虽有怨气,倒也不好驳了青信面子,这便冷哼一声,各自落下座来,青信这才道:“天将异象,贫道与欢喜、烈阳两位道友共同掐算,得知虎头山处三日后有珍宝将出,此乃雾灵林之幸,我等之福,是此青某斗胆,才邀众位道友至此。”

一听珍宝二字,众妖眼中出贪婪神彩,议论之声顿起:

“我说这几日虎头山上阴云密布,原是宝出异象!”

“能使天地变色,当是无双宝贝啊!”

“谁若得那珍宝,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青信嘴角微微上扬,示意众人安静,便在此时,一红发老妖道:“道友明知是宝,如何不径自去取,却来告诉我等?”

青信凝眉:“得天地异宝,乃是看人之机缘,不瞒众位道友我三人亦曾去山中查看,只是机缘未至,不能取得,此番相告众位,只想那宝贝留在雾灵林中,莫被他人夺取。”

那老妖点头,却又开口道:“虎头山乃是白慕君之地,你我若去那处,岂不得罪于他?”

青信暗骂这老妖多嘴,当下只能道:“白慕君明知虎头山宝贝将出,还封门关地不许我等进出,如此用心端得险恶!”

“众位道友,我等若一人往虎头山去,怕不是那姓白的对手,若我等一齐而至,那厮摄于众人之力,自是不敢再生怒气!”青信话音方落,欢喜尊者便在一旁附和道,“灭白狐虎,得珍宝,灭白虎,得珍宝!”

一人口号呼喊而起,众人自在一旁附和,欢喜尊者、烈阳煦两人以为计谋得逞,自是心中欢喜,青信眉角笑意更浓,暗道此番大事可成

却说白慕君按孙悟空言语,在虎头山上置放阵法,不敢有丝毫之差,不觉间两日已过,山上阴云更密,想离渡劫之期已是不远。

五雷阵此时已初凝天地精气,其上雾气已有驱散之势,白慕君虽是准备妥当,暗下却总觉心神不凝,思索一番,这便拿出一拇指大小竹节:“天劫将至,明日怕是生死难料,若白某道友便将这引路蜂拿出,独自出雾灵林去吧。”

孙悟空一手接过竹节:“这小虫子虽有本事,可还是道友亲自将俺老孙送出雾灵林为好。”

“何故说那丧气话,贫道早在归元楼内为道友备好庆功酒菜,白道友千万莫要爽约!”孙悟空话音方落,便听林中风动,一黑衣白眉老者,正从林中而出。

白慕君见得来人,慌忙起身来迎:“你这老不死的,扬言在山中闭关,如何此时至此?”

那人一笑:“道友渡劫,老朽可是计算着日子,不敢有丝毫懈怠!”

白慕军哈哈大笑,忙对孙悟空道:“白某孤家寡人,诺大雾灵林中,朋友只有冥元一人!此是青元子道友,此番阵法布置,全凭他勾画指点。”

“哦?”冥元眼角稍抬,上下打量猴子一番,又看五雷阵法,当下不由咋舌,“好阵法,好阵法啊!此法得天地之妙,汇山水之形,可说天下第一阵法!”

菩提祖师何等人物,灵台方寸上又怎会置放一般阵法,冥元虽是年老,若说见识终究还是浅薄,这五雷阵法,怕已超出他所识所见,孙悟空看透却不说透,只是稽首道:“道友谬赞,五雷阵可承不起这第一阵法之名。”

第八十三章 虎头山,白慕君渡劫(上)

冥元眼观五雷阵法入迷,却是听不进孙悟空言语,白慕君在一旁笑道:“这厮便是如此,道友莫要见怪。”

修炼之道万千,有人性命交修珍宝,有人坐禅炼化丹药,似冥元这种修习阵法之人,虽是少见,却也不能说之怪异,孙悟空一笑:“他若看,让他去看便是。”

白慕君叹息一口道:“唉,这厮若能将研究阵法之心尽收修炼之上,怕早至仙人之境!”

孙悟空笑道:“若真如此,怕你在这雾灵林中,连一朋友也无!”

“道友言之有理,道友言之有理!”白慕君听之亦是大笑,眼望恨不得扎进五雷阵冥元不由摇头,“这厮甚喜这阵法,不若天劫来时,先让他渡劫去吧!”

白慕君言语自是说笑,那冥元看五雷阵法,一面凝眉,一面啧啧称奇,手中不断勾画、演练,似在学布阵之道,良久之后,才见冥元丧气而出:“这这战法看似简单,如何还有这般怪异,嘶好阵法啊,好阵法”

这厮,若至灵台方寸山中,定是让祖师喜欢的好学生,孙悟空看得摇头,却不想冥元望向自己,眼中忽得一亮,慌忙跪拜在地:“道不,老师教我阵法,老师教我阵法啊!”

这五雷阵法,不过孙悟空在灵台方寸记得,他如何会懂什么阵法,当下慌忙摆手:“道友请起,此事不可,此事万万不可!”

冥元只道五雷阵法高明,哪管孙悟空言语,直是跪拜在地如何也不肯起身:“老师若不教我,今日我便跪在此地,直到老师教我为止!”

“这”孙悟空又要言语,却听一声震天轰鸣,狂风皱起直压得林木倾斜,呼啦啦黑云遮天,从四面滚滚而来,“白慕君天劫至了,速走莫要耽误!”

冥元此时只想拜师,早忘了白慕君渡劫之事:“老师若不收我,今日弟子便跪死在这里!”

天劫若至,可不管你是否应劫之人,一并雷劫落下,那间威势,岂是普通人能受,孙悟空不敢耽误,只得一拍膝盖:“好,好,好!收你为徒,收你为徒便是,此地不宜久留,速走,速走!”

冥元大喜,慌忙跟孙悟空奔出山去,白慕君心感天劫已至,早至虎头山顶,坐五雷阵法之中,此时狂风呼啸,断裂树枝、碎石直被卷到半空而去,久年浓雾缭绕雾灵林露出些许晴空,也是顷刻被黑云遮挡!

天劫未始,雷声已是震天做响,轰鸣之声震耳欲聋,似要将天掀翻一般,青信、烈阳煦、欢喜尊者人马至此,自见天地异象,青信慌忙道:“天地异象已生,想离珍宝出世之日,已是不远!”

雾灵小地,合体修为已是一方之主,众妖如何识得渡劫之象,见天地变色,只道宝物将出,脚下步伐更是加快不少,青信、烈阳煦、欢喜尊者三人口中急忙呼喊,却是往后退去,便在此时,一声炸雷作响,天地俱是一片赤红!

天幕黑云若染坊泼墨,浩浩荡荡若海中之水,顷刻间压将下来,天塌一般直看人心头打颤,滚滚威压若大厦将倾,直压得人难以喘息!

滚滚风声呼啸炸雷又起,黑云中一道赤闪恍若水中蛟龙,似要将天地破开一般直劈而下,白慕君端坐阵法之中,其上气团攒动,化出八卦纹样,赤闪来势虽猛,落八卦之上却如泥牛入海,不见得丝毫痕迹!

“过真天下第一阵法,好啊!好啊!”冥元在一旁看得眼中冒光,“弟子阵法之能若能有老师三分之一,当是此生之幸!”

孙悟空望五雷阵法本是一喜,可旁向一瞥,却见虎头山山下人影闪烁,顿时大惊失色:“不好,虎头山下怎会有人!”

天道无情,可不管你是何人,修为多少,只要入天劫范围,便会有相应雷劫落下,多一人雷劫便强一分,如此浩浩荡荡上山之人当有数百,若这雷劫落下,莫说百慕君便是成名天仙也难以抵挡!

“我去拦住那人!”冥元大急,提了蟠龙杖便上前去,还未行得几步,凭空得一道光火忽现,却是烈阳煦正将他去路拦住。

青信直催而至:“猴子,今日白慕君不在,看谁人还能护你!”

“无耻蛇妖!”孙悟空咬牙大骂,挑了芒桑棍便迎上前去,青信手转玄铁剑自来相迎,两人一对,便是火星四溅,嗡鸣声起。

欢喜尊者在外看戏,心想坐收渔翁之利,当下自是不急,孙悟空心知此番耽误不得,与青信战得三五回合,一棍将他摆开,起身便往虎头山赶!

青信暗骂猴子狡诈,提了玄铁剑直追而去,烈阳煦手持阴阳拐,左右齐手而下,冥元蟠龙杖舞若疾风,亦是不落下风,两人交战得十数回合,自是难分胜负。

若此僵持,怕是白慕君休矣,冥元心中大急,凌空而起一杖横扫而下,烈阳煦侧身一闪,正把杖势躲过,手中阴阳拐起,正砸冥元肩上。

那一拐落得极重,直把冥元打了一个趔趄,烈阳煦一击得手,自是不肯罢休,阴阳拐凌空便砸,“嘭”得一声闷响,正砸冥元背上!

阴阳拐落下,烈阳煦虎口便得一麻,冥元蟠龙杖呼啸而下,正把他轰出数丈之外!

烈阳煦眼中露红,口中捻咒,一道火令凭空而出,正落得丈高赤火,冥元将龟背一摆,手中拿出一方八卦龟甲,其上青光大耀,水浪直涌而出!

烈阳煦躲闪不及,正被水冲飞出去,冥元不敢大意,提了蟠龙杖便往虎头山去,此时天幕漆黑如墨,风声呼啸、寒雨又起,周天之下,似银河之水决堤一般,滚滚而下!

四面声响震耳欲聋,白慕君自不知五雷阵外情况,此时天幕中又起一声轰鸣,直震得天幕乱颤黑云乱卷,一道橙闪照亮天地,宛若苍龙般呼啸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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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虎头山,白慕君渡劫(下)

雷闪呼啸而至,顷刻便砸太极符印之上,太极符印大颤五雷阵中镜面翡翠难以承受其力,纷纷破碎开来,化流光万点,直往周遭迸溅,白慕君面色微微一红,转瞬之间便已恢复如常。

此间大雨滂沱而下,上山众妖本叹山路难行,可一见天幕中流光大闪,纷纷惊呼起来:“珍宝出世,珍宝出世了!”

如此一喊,众妖激愤不顾山中危险,不要命般直往上涌,孙悟空大骂众妖无知,身法更加快速,彼至山下,手起一棍便把一妖砸下:“尔等不要命了!”

此间雷声大作,莫说听不清楚,便是可以听清,众妖也道孙悟空言假,青信追杀至此,更是大笑:“猴子,今日白慕君必死,你也休想活命!”

众人若至虎头山,白慕君非伤即死,孙悟空大急,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手腕一抖将混元瓶落在手中,反手一拍凭空青光大盛,其上众妖只顾山中珍宝,哪里顾得及背后,顷刻间百十人尽收瓶中。

“该死的猴子,留下混元瓶来!”青信大骂,玄铁剑摆,顿化白刃数十,寒光闪耀簌簌刺杀而下,孙悟空不敢大意,走起七星步法,在林中闪转腾挪,白刃落处尽是一片狼藉。

青信大恨又要来战,却不想背后一沉,正被轰上一计闷棍,冥元奔走而至:“老师速去山中,莫要让人入虎头山境!”

冥元言语方罢,又听一声轰鸣落下,斗大黑云骤卷,猛得黄光大盛,丈宽雷闪似要将天幕劈开一般,呼啸便下,白慕大喝一声,双手凝力,真气灌涌而上,起太极符印正迎上下,“轰”得一声鸣响,黑云一颤,狂风卷待疾雨直往四面翻滚!

虎头山上,五雷阵中鹅软石皆是一颤,顷刻间便化齑粉,被雨水冲将下去,白慕君眼中露红,一声虎啸堪比闷雷作响,天道之威,怎容人欺,此声一起黑云骤然便大,绿光滚滚在天空恍若碧蛇,集千万之力斗转凝结!

“不好,速走!”天将怒,雷法大涨,孙悟空慌忙呼喊,一手拉了冥元便往外走!

还未出及数步,便听闷雷滚滚,整片天幕碧光大耀,轰鸣作响,落下雷劫非是一道,却是数十,此番被青信诓来众妖,已是进虎头山内!

白慕君望此番惊险,心中如何不惊,口中念咒通周身经脉成白光一道,全落山五雷阵上,其上荧光斗盛,正做八卦道纹翻天而起,青闪轰杀而上,八卦道纹猛得一暗,白慕君胸前一闷,正将一口心血吐出!

此雷一落,周遭闪耀雷光,便似天河决堤一般,倾斜而下,白慕君有五雷阵法尚且难受,那间奔走小妖,更无还手之力,雷光一下,便做灰飞烟灭!

“走啊!快走!”众要见雷劫厉害,如何还敢再去,救命之声呼嚎而起,连滚带爬便往山下奔走,可天道无情,雷劫落下谁人更躲,青电若银蛇般折转而下,平地惊雷炸起,顿起血雾翻腾

雾灵林中老木甚多,便是如此大雨,雷闪落下依旧劈着不少老木,熊熊火焰升腾而起,恍若天幕黑云翻滚,顿时连绵数里之外!

烟云斗转随风斗转而起,夹杂火星直往天际,众妖修行不济如何能躲,火海天雷中,已是绝无生路!

孙悟空带冥元奔走而出,回首便见天幕忽明,蓝光骤闪化千万巨龙呼啸而下,此非一人之劫,可那般人皆已命丧,却只能白慕君一人来抗。

轰鸣巨响并火海灿烂,整个世界好似崩塌一般,天雷轰鸣而下,五雷阵中白光大闪,那八卦符印一颤,顷刻间破碎开来,白慕君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当下只能嘶吼一声,身子一弓,化作丈高吊额白虎,直冲天雷扑去!

妖怪修炼,身子虽比人强悍,可对天劫来说,终属一般,此雷落下,白虎身子一僵,正从虎头山上滚落下来,山林被砸,本就大盛火焰此时更是滔天而起!

白虎眼中血红,冲天狂啸已是歇斯底里,天雷滚滚,一道赤闪劈天而下,却落白虎数丈之外,猛得乍起丈高鳞火,便听一声嘶吼,三丈长青蛟直从林中破杀而出!

青蛟周身鳞片映照火山,若盔甲一般寒光直闪,只是方才那雷落下,在它背后已是开出一道血口,淡黄血液似泉水涓涓,直涌而落。

原是方才冥元一杖将青信打翻,是此耽误了他逃脱机会,天劫滚滚而下,青信只能化作原形强行渡劫,这一道赤雷方落,天幕黑云又重,青光氤氲耀得漫天光彩,漫天威压滚滚而下,天雷未落,白虎、青蛟已经是被压得难以喘息!

“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白虎强行撑起血滚泥裹身子,冲天嘶吼!

孙悟空望虎头山凝神,此雷落下白慕君怕是无有命在!

天劫既下,青蛟自知绝无羽化登仙之能,当下扬天长啸,眼中红光直冒:“白慕君,今日青信已是必死之命,你我黄泉路上作伴可好!”

言罢,青蛟身子一弓直冲上前,若非青信,自己怎会如此!白虎眼中寒光直冒,跃起一掌便拍青蛟面门之上,双爪齐下,朝脖颈之上,便开始招呼,青鳞四起、血花飞溅,那一处修罗场景,直看得人后脊发凉!

青蛟大口张开,一口便咬白虎后腿之上,长尾席卷而来,正将白虎包裹了结实,白虎挣扎却不想那青蛟死命不放,当下回身,一口叼住青蛟身子,便往外拉扯!

一虎、一蛟纠缠得难解难分,天幕忽颤,青光似憋疯的狂龙一般,将天地开裂,直冲两人而来,一声震天轰响,天地变色,八荒无声,冲天气浪滚滚升腾而至,直冲把天上劫云冲散!

天地连做一片,狂风皱起席卷丛林山木,若海中排浪直往四面翻滚,渡劫之人已无,天幕张开劫云渐渐消弭,雾灵林少有蓝碧天空,正在此时显现。

天理昭彰,白慕君渡劫未成,青信已是命陨,孙悟空望虎头山不由一阵失神,那间风云稍止,山上泥流滚滚,却见一惹眼白点顺石流而下!

第八十五章 救白虎,天地变

白慕君!孙悟空定睛去看,正见一尺大小白虎攀爬断木之上,顺逆流滚滚而下!

修真渡劫风险极大,是以渡劫之前,修真者多做万全准备,交待身后之事自不多说,有些修真者或修为超绝,或得仙缘,虽是渡劫身死却可将元神留下,化作另外一体继续修行。

元神所化之物,多与前世一般,日后音容相貌亦与前世一般无二,只是其后之人,虽承前人衣钵根骨极佳,其思想、修为却与新人无异。

其后此人修炼,若得机缘或会记前世之事,但更多之人,皆似轮回一般不记前世,若非找寻两人关系,说两人同为一人或父子相承,都是可以。

白慕君渡劫失败,青信虽是主因,孙悟空内心不安,也觉难辞其咎,此时见事有回转之机,顾不得泥流滚滚,慌忙往虎头山去,冥元心怕天劫再起,慌忙道:“老师且慢,老师且慢!”

孙悟空脚踩七星步法,如何听得见冥元言语,不过眨眼之间,便已至虎头山脚,方才山中火起,又经白慕君、青信二人大战,虎头山翻天地覆一般,全然变换了形貌,老木连绵相压,原本上山去路,此时已成泥流河道,浩浩荡荡奔涌而下。

白虎攀援断木之上,顺逆流滚滚而下,口中呜咽嚎哭,在泥中几经沉浮,瞬间便与逆流混做一团,此间山水轰鸣,中间又多老树、山石折叠,想要眼观白虎,当是困难之极。

孙悟空望不见白虎真形,暗下道这白慕君转生得可怜,若被断木、碎石碰撞,怕是命丧无疑!

泥流翻飞而下,孙悟空不敢大意,眼睛直盯着水中之物,不过顷刻之间,一泥团跃动而过,泥流速度当比人快上不少,孙悟空急追而至,正见前路横断,斧劈一般落出丈高空悬,逆流滚滚正轰鸣而下!

白虎死死抱住断木,方才张口呼救,便被泥水填了一嘴,孙悟空大急,见断木近断崖,芒桑棍一杵自己顺势而起,双手回甩正把白虎从逆流中抱将上来!

孙悟空怀抱白虎还未站稳,便觉脚下一空,正被逆流席卷入水,耳中轰鸣声响,眼前便之一黑,正顺逆流往断崖下砸去,便在此时,一道青光斗转而下,凭空得一九尺宽大龟闪现而出,正将猴子驮在背上。

孙悟空终是大呼一口长气,手拍大龟道:“幸幸亏冥道友,若非此番休矣。”

“老师羞煞我矣。”大龟道,将孙悟空送上岸去,化作冥元模样,“这这泥胎莫非白慕君?”

泥胎?哪里来的泥胎?孙悟空一愣,一看怀中白虎,便是大笑:“这厮生而为虎,可非什么泥胎。”

烈阳煦在对面山中,自将孙悟空所为看得清楚:“可恶!那姓白的好生命大!”

“什么!”欢喜尊者一惊,眼中寒光直闪,“斩草除根,这转世白虎留下必是祸患!寻花问柳四位禅师,传令下去,无论如何除了猴子与那白虎!”

方才天劫轰鸣,此番泥流成灾,寻花问柳听欢喜尊者言语,不由面面相觑,欢喜尊者大怒:“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尔等要造反不成!”

欢喜尊者言罢,抽了长虹剑便将一沙弥横斩而开:“若是不去,此人便是尔等下场!”

至泥流中或有命在,若在此处怕早被欢喜斩了,寻花问柳四人心惊,只得领人向前,可众人方才行出数步,便见天幕有黑,四方阴风皱起,八方黑云涌动!

“雷雷劫又来了!”众沙弥早就被天劫吓破了胆子,见那黑云翻滚天生异象,如何还能记得欢喜尊者言语,纷纷连滚带爬便往山下而走!

冥元看之亦是大惊:“如何天劫未消,此时又来!”

孙悟空凝眉,望天幕黑云道:“非是天劫,而是那黑风!”

孙悟空方才言罢,旱雷声忽起,阴风翻滚而上直通天际,齐下凭空得出现一张鬼脸,这鬼脸生得诡异:“桀桀桀好足的阴魂,多谢众位道友相助!”

鬼脸言罢,五官便扭曲起来,旋转凝结竟成一方硕大黑洞,黑洞席卷直往八方铺卷,所过之处尽是一片虚空,那黑洞竟是把众物都吸收进去,其上阴风似通天长蛇,来回拉扯嘶吼,正似海中漩涡一般,直把周遭之物往黑洞中裹卷!

那间逃跑沙弥,还未来及如何,便被吸入黑洞之中,瞬间不见踪影,初见黑风这厮不过尔尔,不想半月之间,竟成如此大势,孙悟空凝眉,当下不敢怠慢,将白虎往背上一裹,起身便走!

那黑风吸力非常,顷刻间便呼啸而至,先前顺流翻涌泥流也在此时折返而去,周遭枯藤老木更不必多言,簌簌退开,便是百年老木依旧被连根拔起,往那黑洞而去!

如此吸力,孙悟空越行越觉脚下灌铅一般难以前行步子,当下只能大喝一声,将芒桑棍插入山石之中,勉强稳住身形,冥元大怒,身子拱起化作九尺高大龟:“老师速走!”

冥元虽是体大,可对那黑风来说,不过海中一粟,巨龟四爪如刀,直在地上勾出尺身沟痕,依旧难止身形后退,孙悟空大吼,迎面正见一丈高老木砸来,当下躲闪不及,与冥元、白虎正被砸入黑风之中!

四面漆黑,狂风如刀厮砍,孙悟空身在其中,身子似被扯开一般,自是痛得厉害!

此间风起得厉害,孙悟空在其中自是难以控制身形,便似水中浮萍、风中落叶一般,直往黑风中心而落!

昏昏沉沉中,不知过去多少时间,孙悟空便觉身子要散了一般,恍恍惚惚睁开来,正见天幕大明,八方一片碧草,先前那黑风不知去处,冥元也不知去了何处。

孙悟空一抹包袱,见白虎未丢,终是安心不少,当下举目四望,碧草绵延千里,不见天际亦不见草原边际,自己不是在雾灵林中,如何会到了此地?

“大师兄回来了!师傅,大师兄回来了!”便在此时,正起一声呼喊,来人身披淡蓝僧袍,面目狰狞头戴金丝顶圈,脖颈中正缠九方拳头大小黑珠

第八十六章 幽冥地,黑袍求肉体

沙师弟!孙悟空大惊,慌忙迎上前去:“沙师弟,沙师弟,你可让俺老孙好想!”

沙悟净泪若雨下,奔走过来伏跪在地:“大师兄,菩萨言你去了西天,如何这久方才折回?”

孙悟空微微一愣,低头看自己一身褶黄僧衣,腰缠虎皮裙顿时大笑:“梦境都是梦境!原来自己经历一切都是梦境!沙师弟,师傅、八戒、白龙马现在何处,速带去见他啊!”

“师傅、二师兄!大师兄回来了,大师兄回来了!”沙悟净呼喊着,慌忙在前引路,孙悟空一面笑一面哭,若疯了一般此时已成了一个泪人,梦境,都是梦境!

听得喊声,便见唐玄奘慌忙放下紫金钵盂,迎上前来:“悟空,你可算回来了!”

猪八戒忙将手中的饼子扔掉:“大师兄!大师兄你这遭瘟的猴子终于来回了!”

孙悟空大笑,慌忙跪在唐玄奘面前:“弟子不肖,让师傅挂念了!”

“回来便好,回来便好啊!”唐玄奘道,忙将孙悟空搀扶,“此番再来,便莫要走了,西天将近你我早取了大乘佛法,好去东土诵经救人!”“哎,好,好!”孙悟空哽咽答应,泪花已湿透衣衫,“白白龙马何在?俺老孙回来,如何独独不见他来?”

猪八戒大笑:“你这猴子忒看人不起,不想念俺老猪,反去想念那匹白马,枉费俺老猪想你心切,还丢了半个饼子!”

“好不容易有人幻化你等,若不见个遍,俺老孙心中如何能安!”孙悟空闭眼咬牙,举起芒桑棍便冲唐玄奘砸去,“妖孽!便凭你这小小幻术也想困住俺老孙不成!”

这一棍落下,未及唐玄奘头上,便戛然而止,唐玄奘一笑,双手合十道:“桀桀桀猴子,你识破本帝幻术又能如何?你舍得打么?来啊,让你这棍子落下来啊!”

“啊!”孙悟空大吼一声,芒桑棍手起便落,唐玄奘顿时化作飞灰,一旁猪八戒、沙悟净二人亦是消弭不见,八方蓝天碧水也在此时烟消云散。

孙悟空睁开眼来,四面俱是一片漆黑,忽得一声闷响火耀起来,三十六盏火盆,分布左右顿时亮将起来,悬崖峭壁怪石纵横,好似幽冥地府,路旁乍起尖锐石棱,正成一条甬道。

“啧啧啧你这猴子好狠的心肠!”甬道深处,正见一白骨座椅,椅子上一人黑袍遮面,只有眼前露出两道红光,“不过,本帝就喜欢你这样的人。”

孙悟空一笑:“小鬼也敢称本帝?那被人追杀,俺老孙可是历历在目!”

“哈哈哈追杀?你是说钟灵儿?”黑袍人大笑,手中掂量着一方雕兽瓶子,“那厮不是本帝对手,她若不走,你如何为本帝收集这些阴魂,猴子你好本事啊,这雾灵林之人你全为本帝找来,倒是好好滋养了这瓶子,本帝真不知如何谢你了。”

混元瓶!孙悟空心头一颤,莫非雾灵林之事,皆是此人所为?黑袍人见他皱眉,笑道:“非是本帝心狠,是那青信、欢喜太贪,世人呐,都被利益蒙蔽了眼睛,贪啊,贪得厉害”

孙悟空怒道:“他等贪婪,你便不贪?你之贪婪比他们更过,他们不过是要钱财,而你却是要了雾灵林大半性命!”

“性命何人手中无有性命猴子你,也有杀人如麻时候。”黑袍人扬手一挥,四面灯火忽亮,凭空得四道光束显现出来:“性命,都是性命,啧啧啧这性命可是好东西,只是本帝心软,还未舍得取他几人神魂。”

孙悟空定睛去看,正见钟灵儿、凌虚子、冥元三人在光束之中,黑袍人又道:“他三人可无你的定力,怕在这梦中还要睡上一会。”

“你!”孙悟空大怒,手去芒桑棍便要去砸,棍还未落,面前一道青光顿起,正见白钦雪身在其中,黑袍人一笑:“幸亏你这棍子落得慢些,若是快了,伤了这美人可是不好。”

孙悟空咬牙切齿:“王八蛋!你究竟想要如何!”

“本帝等的便是你这句!”黑袍人手指孙悟空道,“猴子,本帝见过你,也知道你的本事,你若想本帝放了这四人,你你便拿自己的**来换!”

**来换?若是以前,自己天生地养,一身的铜头铁骨,有人眼馋自己**,倒也合情合理,此番自己**凡胎,他要自己**何用?孙悟空凝眉,将芒桑棍一摆:“你若拿便拿就是,如何要废这般言语?”

黑袍人道:“取人身子,还是你自愿了好,你若不愿,倒是伤了金贵的身子。”

孙悟空大笑:“金贵?俺老孙透体凡胎,道友看走眼了才是。”

黑袍人眼中寒光大起,直盯着孙悟空道:“猴子,本帝告诉你,你对你这身子,了解得太少,若你这般愚钝,便有千百万年,也是白白浪费了这尚好皮囊。”

孙悟空听得后脊发凉,不由后退两步,黑袍人手腕一抖,将白钦雪四人神魂拿在手中:“强扭的瓜不甜,猴子,本帝予你三天时间考虑,要你的肉身,还是要这四人性命,你自己决定。”

孙悟空咬牙:“你莫要言而无信,取了暗老孙**,又要了他四人性命!”

黑袍人大笑:“桀桀桀猴子,你有什么资格与本帝谈条件!”

当初白钦雪言语,日后若有危险,自己能不能护她,今日之后怕是护不得了,还有那让大圣脚踩七色云彩前来迎她,怕也是实现不了了,命也,势也!孙悟空叹息一口,但将芒桑棍一杵:“道友若不放他四人,俺老孙便做厉鬼也要报仇。”

“厉鬼?哈哈哈本帝好害怕啊!”黑袍人大笑,“本帝行事,管叫你神魂俱灭,厉鬼定然没了!”

言罢,黑袍人身子一挺,一道黑烟直涌而出,正入猴子眉心之中,孙悟空身子一颤,顿时翻到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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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识海青猿,红袍擒幽冥

黑袍人进入孙悟空识海之中,但见八方宽广,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交相辉映,端得瑰丽非常:“得天地之灵气,享日月之精华,混世四猴果真非比寻常!”

“如此身体,不枉我时幽冥一番算计!”时幽冥大喜,“天地冥三界尽在其内,**八荒之妙皆处其中,通变化,晓阴阳,拿日月,听万音,妙哉,妙哉!”

若早有这身子,本帝何须受那秃驴牵制!时幽冥手指轻点,正把混元瓶拿出,若得这猴子神魂,混元瓶才可名副其实,正符“混元”之名!

混元瓶上兽头狰狞,一道红光直从瓶中涌出,那间万丈光起,顿出一百丈高巨兽,此兽周身赤红身,似雄狮却生龙尾,头生六角两白角往后,四青角向前,口中獠牙直竖,好一副凶神恶煞模样!

凶兽嘶吼,张口嘴大若海,猛得一吸四风狂风忽起,正把七色光彩往这边聚拢,时幽冥大笑:“吸吧,吸吧,我的饕餮孩儿!日后那地下那秃驴不是我的对手,天上那秃驴也不是我的对手!”

饕餮听时幽冥言语,口中开合更大,全然似海中漩涡直往下陷,七色光彩难以承受其力,正被撕扯下来,便在此时,天幕中忽得一明,东西南北四方青、白、赤、黑四颜光彩大神,凭空得一声雷鸣,正见四方丈高石像出现其中!

东方青色石像,龙鳞遍体周身九龙缠绕;西方白色石像,白毛若锦手臂长可通天;南方赤色石像,一对金眸耀眼手握一杆大棒;北方黑色石像,双手捻势面侧正生六耳,这四方石像,虽形态手法各异,面目却是生身得一般模样!

混世四猴!时幽冥大惊,慌忙将饕餮回收,却不想东方青色石像忽得大颤,猛得一声龙吟,便见百丈高青猿凌空而现,正将饕餮扑在身下!

饕餮嘶吼回首便咬,青猿眼中碧光大盛,山岳一般铁拳呼啸而下,正将饕餮砸进地中!

“不,不!”时幽冥大吼,却是为时已晚,青猿嘶吼一声,一手拉扯饕餮脖颈将他拽起,一手直拽后身,双手齐将用力,竟是把饕餮直撕开来!

饕餮一死,其中千万亡灵奔涌而出,青猿双手捶胸,大口张若银河,一口便将四溢亡灵吐入腹中,时幽冥见此如何不惊:“猴……猴子活了,猴子活了!”

时幽冥身化黑光起身便走,青猿大吼一声,凭空得白龙骤现,一口便咬黑光之上!

“噗!”时幽冥虽逃出孙悟空识海,却已经陨了半条性命,方出其中喉中便是一甜,正将心血吐出!

时幽冥受伤,其前所结结界自然无法维持,钟灵儿缓过神来,一见时幽冥,黑雨凌空而落起势便打,时幽冥慌忙使法,身上黑光大起,脚下正生九品黑莲,黑玉萧砸莲台之上,竟是如何也落之不下!

“混账,本帝杀了你!”时幽冥大吼,一掌打出直轰得钟灵儿连退数十步远!

灵虚子早与时幽冥交战,见他在此,顿时怒从心起,阴阳剑一抖,阳剑在手,阴剑飞旋而入,两相齐下正刺而来,时幽冥眼中冒红,手腕一抖便将九环殷灵杖拿在手中,复手一打,便将阴剑摆出!

白钦雪本随宝光寺和尚至于此,本道白慕君渡劫之后再与孙悟空说话,却不想风云忽变被时幽冥收入结界当中,此番见猴子晕死,心中恨意大起,手腕一扬便把捆妖锁甩将出去。

“这等东西,也拿出来使?”时幽冥长袖一甩,便把捆妖锁打飞出去,白钦雪手起柳鞭去砸,却被时幽冥握在手中,反手一挑,便将白钦雪打退,“你等休要多事,今日本帝只要这猴子!”

时幽冥说着,便冲孙悟空而去,便在此时却听风声呼啸,回头去看正见黑云压顶,丈宽大龟直砸而下!

时幽冥大急,双手慌忙撑起,却不想冥元极重,当下难以承重,“噗”得一声半跪在地,凌虚子手中凝气,阳剑顿时金光大起,一声呼啸直刺黑莲之上!

“杂碎!我杀了你!”时幽冥大怒,奋力推开冥元,手起一掌直落正轰凌虚子胸前,凌虚子喉中一甜,一口心血直喷而出!

钟灵儿口中捻法,手心正落凝一点红血,出手勾画凭空得落一道符印直砸而下,时幽冥难以躲闪,正被符印砸个正着,当是腹中血气翻涌,有把心血吐出!

“若非在猴子那受此重伤,尔等何以如此猖狂!”时幽冥大怒,却也知此番不是对手,当下黑袍一摆,身化黑烟便走,“山水有相逢,尔等名讳今日本帝记下了!”

黑烟滚滚直往天边而走,便在此时天幕中忽得红云大颤,凭空得一声钟响,便见一丈高铜钟呼啸而落,正将时幽冥扣在其中,众人抬眼去看,正见一豹头环眼之人身着大红袍,头戴鱼尾冠,呼啸而落:“哎呀,哥哥来迟了,妹子可是无事!”

钟灵儿见那红袍大汉,当下便顿足道:“你若再来晚一些,便去奈何桥上见我吧!”

“哎,妹子莫要生气,莫要生气!”红袍大汉飞将而下,一手取了铜钟,“这不是路上生了枝节,方才来晚了嘛!”

“猴子醒醒,猴子醒醒!”白钦雪见叫孙悟空醒来不得,慌忙跪上前来,“大仙,就大仙就那猴儿一命!”

钟灵儿此时也才想起孙悟空,慌忙道:“那猴儿与我有恩,大哥速速救他!”

红袍大汉闻言,慌忙上前,一手摸孙悟空经脉,眉头便是一紧,这便慌忙从袖中挑出一方玉瓶,倒进猴子口中:“这猢狲心神受创,若无通灵之地,怕是性命休矣!”

此是荒山如何有通灵之地,便是有怕也被方才天劫毁去,白钦雪听之慌忙伏跪在地:“求大仙开恩,一定要救这猴儿一命!白钦雪此生做牛做马,来还大仙恩情!”

红袍大汉慌忙将白钦雪扶起:“姑娘,使不得,此大礼万万使不得啊!”

“我知此处有通灵之地,道友速跟我来!”凌虚子大喊,提剑便往外走,众人自是不敢怠慢,纷纷紧跟而来!

第八十八章 钟馗言三药,钦雪拜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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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虚子所言之地,便是仙灵楼后山,那处得天地滋养,日月精华齐耀,其后青竹子又将零陵莲子至于那处,两处通灵之物相得益彰,虽不比洞天福地,在这雾灵林方圆百里,却也是一处妙地。

那红衣大汉正是钟馗,一年前天地生变,地府大颤乃生变故,时幽冥等趁此机会出逃,钟馗得阎罗王令,与钟灵儿出幽冥地府捕魂,这才一路追至雾灵林中。

青竹子见孙悟空受伤,慌忙见众人引向后山,此处幽静通灵,钟馗见之大喜,大赞乃是妙地,当下红袍一甩凭空得显出一方青碧玉石,起手一点,玉石迎风便涨,成三尺宽、九尺长玉床模样正落莲池之中。

钟馗掌心凝红,起手便落孙悟空额上,这边手方落下,便见猴子眉心一青猿直扑出来,正将钟馗顶了个趔趄!

钟馗暗道怪哉,手腕一抖便将铜钟正罩孙悟空身上,这才往仙灵楼去,白钦雪见他出来,慌忙起身来问:“大仙,那猴儿伤势如何?”

钟馗道:“那时幽冥转害人神魂,若非这猴儿资质了得,此时怕已会费破散,贫道虽已用冰玉床归元露护他心脉,却也只可保三日无逾。”

白钦雪听之一愣:“三日之后又当如何?”

钟馗叹息一口:“三日之后能否转醒便看他机缘如何,若……若不能转醒,怕只有魂飞魄散一途。”

白钦雪听之大惊,慌忙跪下在地:“大仙救他!求大仙救他!”

钟灵儿眉角稍皱,这便上前将白钦雪扶起:“这猴儿与我有缘,大哥便无有别的法子救他?”

“这……若说法子,倒是也有。”钟馗皱眉道,“心神受损,非用心神之药医治不可,若能集归元露、还魂丹、升龙丹或可救他一命,贫道此番来得甚急,只带了归元露,另外两药若现在去寻,三日之内怕是难以寻到。”

白钦雪慌忙道:“那还魂丹、升龙丹当往何处去寻?”

钟馗道:“此去往东三百里,有一处名唤天后山,那间有一人乃是东地药师琉璃光佛门下,唤作摩虎罗菩萨,还魂丹可往他处去寻,那升龙丹有两处可有,一处乃是天庭瑶池,唤作金莲莲子,另一处乃在零陵地池,唤作零陵莲子,只是八仙速好逍遥,蓬莱岛据此甚远不知那何仙姑是否还在山中。”

莫说摩虎罗菩萨,便是何仙姑零陵,白钦雪也是闻所未闻,倒是一旁青竹子,慌忙上前道:“此事好办,老朽不才正有一颗零陵莲子可供仙长使用!”

白钦雪暗叹方才心急,怎么忘了竹青子便有那零陵莲子,这便道:“既是如此,还请仙长言明往天后山去路,小女子这便去寻。”

“这……”钟馗上下打量白钦雪道,“也罢,道友未成仙道,驾不得云雾,贫道便将这赤烟驹赠你,那摩虎罗菩萨脾气甚是怪异,千万莫要惹怒与他。”

“多谢仙长!”白钦雪大喜,慌忙辞别了钟馗,便往天后山去,这赤烟驹生得非凡,周身枣红凝练,高头大蹄鬃长飘逸,端坐其上若平水行舟,却是稳当至极。

白钦雪修为所至,从未有乘云经历,此番乘坐赤烟驹疾行云间,心中虽是奇异,一想孙悟空伤势顿无丝毫欢喜,赤烟驹脚快,约莫得半日功夫,便见前方山拱银翠,瑞云霞霭;山拱银翠,万千松柏冠成碧毯,层层叠叠若海中波涛起伏,瑞云霞霭,层层祥云迭起翻起云霞万千,霞光普照正耀七色光彩。

菩萨居处,必是如此,白钦雪催赤烟驹急下云来,但见山舞银练,晶莹山溪正从山中缓缓而下,溪水旁,青紫艾草生得郁郁葱葱,其侧铺白石台阶,弯曲绵延直往山中而去。

白钦雪至山门之前叩首:“散修白钦雪,求见菩萨!”

呼喊一声,见山中无有动静,白钦雪便又稽首道:“小女白钦雪,求见摩虎罗菩萨!”

此声落下,依旧无人来应,白钦雪又不敢贸然上山,只能跪拜于地,行叩首大礼:“小妖白钦雪,求见至善至尊摩虎罗菩萨!”

此一声落下,方听山中动静,石阶上正落一青衣道童:“妖孽大胆,既知是菩萨之地,还敢擅闯!”

白钦雪见那童子,慌忙跪拜行礼:“小妖此来,有要事来求菩萨,还望道兄开恩,帮小妖禀报!”

“混账!”青衣道童骂道,“你来天后山岂不知菩萨规矩,念你修行不易,速速下山去吧,若迟行一步,必取了你的性命!”

白钦雪暗咬银牙,只能道:“敢问道兄,不知菩萨如何规矩?”

“天后山规矩有三,其一男子不得入内,其二幽冥之人不得入内,其三狐妖一族不得入内!”青衣道童言道,挥袖便走,“莫要在此纠缠,速速滚下山去!”

白钦雪听之便恼:“菩萨救苦救难,当视天下大同,如何这般看清我等!”

“此是你责问菩萨的地方!”青衣道童听之便恼,手腕一抖,起银锁便打!

白钦雪心头火起,一手便将银锁接住:“小妖真心相求,道兄莫要得寸进尺!”

“好你个狐妖,在此处还敢撒泼!”道童大怒,手中银锁一抖,其形忽散分作九截铁链正砸而来,白钦雪慌忙去躲闪,回身一甩便将捆妖锁祭出。

捆妖锁在空中折转回旋,正把道童绑了个解释,白钦雪起手要打,却不想道童身形一萎,原地落下一身衣服,却已是不见了踪影!

白钦雪大急,方要回头便听破风声响,银锁横扫而下,正砸她胸腹之上,将她打飞出去,那道童笑道:“此等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摆弄!”

白钦雪一抹嘴角之血,手起柳鞭便打,道童冷哼一声,手中铁索便成齐眉铁棍,寒光一闪便砸而来,白钦雪见那棍来,慌忙跳跃开来,手腕一抖数道白练齐飞而至,童同举手去打,却是落得一空,待他缓过神才,便觉胸前一闷,身子直推数步之远!

白钦雪火起,起手又要去打,却不想凭空一道白光闪耀,身子却是动弹不得!

第八十九章 还魂丹,钦雪得仙药

“孽畜!安敢在此放肆!”霞光初现,正见一人身披青色长袍,头发赤色上耸,头戴金兔冠,踩九品青莲至此间。

白钦雪一见来人形貌,慌忙道:“小妖白钦雪上山求见菩萨,只为求一味良药,实非有意冒犯!”

道童慌忙稽首:“弟子见过菩萨,这狐妖好生无礼,弟子劝她不得方才与她动起手来!”

“此时我已知晓,青儿无需再言。”摩虎罗菩萨点头,“本尊开山便立三条规矩,小妖可知?”

白钦雪点头:“其一男子不得入内,其二幽冥之人不得入内,其三狐妖一族不得入内。”

摩虎罗菩萨点头:“九尾狐得天地之灵,也算天地奇物,本尊念你修行不易,速速下山去罢,若再行逗留,便你有百条性命,也教你灰飞烟灭!”

白钦雪大急,慌忙伏跪在地:“求菩萨开恩,救我恩人一命,小妖此生愿为犬马,以还菩萨恩情!”

“本尊话语,你未听到不成!”摩虎罗菩萨大怒,手腕一点便将白钦雪打飞出去,“踏入山门一步,便要你性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菩萨乃是出家之人,如何不知这些!”白钦雪大声道,“山外执迷之人,方才计较恩怨禁令,菩萨见死不救,与山野妖怪何异!”

摩虎罗菩萨冷哼一声,长袖一挥负手便走,青儿冷哼一声亦是离去,白钦雪大急,方要呼喊却不想嗓子干涸,竟是一句难出,当下无奈只得起身向前,却不料石阶一颤,方才近身便化散碎琉璃。

琉璃似刀口尖锐,如此跪将上去,鲜血顿流而出,白钦雪额上顿生一层冷汗,只是咬牙又往上行,根未停止!

这山路不知高上几许,莫说跪膝而上,便是奔走都不知何日能至山头,膝下疼痛好似针扎一般,直往白钦雪脑中钻袭,每动一下便是双膝盖宛若刀削,疼得一身冷汗!

行不多久,白钦雪周身汗若雨下,正把衣衫湿透,那间汗水与血水混成一体,所过之处,尽是一片血痕沾染,她之身后,已是鲜血铺路,遥遥不知多远。

人力有限,人血自也有限,寻常人刀伤破口还要不少时日才能完好,似白钦雪这般,血口更是难愈,如此行走不过炷香功夫,面色便苍白如纸,眼前一黑便倒石阶之上。

便方才与白钦雪争斗青儿,都不由暗生侧隐之心,低声道:“菩……菩萨,若这狐妖死在山门之前,怕是脏了圣地,不若……”

“你若可怜,陪她一同跪将上来!”摩虎罗菩萨冷哼一声,起身便走,青儿一愣,叹息一声自不敢再多言语。

不觉间二三时辰得过,白钦雪转醒过来,眼望无尽石阶,只是紧咬银牙,心道猴子千万撑住,自己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将还魂丹祈回,便是不行,三日后猴子若是身亡,自己也便从这山上跳下,也好在黄泉路上同行一段。

如此失血,谁人还有体力,白钦雪跪行几步,便不得不停歇大口喘息,那间体内空乏,便是汗水也难流出,不知过去多少时候,眼前一黑,又将晕了过去。

白钦雪便如此晕了醒,醒了晕,恍惚间一日便过,青儿看之心中着实难忍,那摩虎罗菩萨那边,自己又难言语,只得出山门道:“狐妖,此是菩萨规矩,莫要再行无意之事,趁你还有命在,早些下山去吧!”

白钦雪见是青儿,用尽周身气力,打个稽首,继续跪膝而行,青儿见劝阻不过,只能叹息一声,返回山去。

是夜山中狂风大起,黑云顷刻间骤卷而至,只听一声闷雷作响,瓢泼大雨似瓢泼一般铺撒而下,白钦雪觉是雨来,双手捧住雨水便往口中灌,一面喝水一面冲山门叩首稽拜。

青儿于心难忍,又道:“菩……菩萨你便看着白狐可怜,饶她一命吧!”

摩虎罗菩萨眉角稍动:“非是我不饶她,她若回头自可离去,她不回头便是自找,你也休要再为她言语,山门当下规矩如何都不能破。”

青儿道:“众生可怜,似那女子世间已不多见,那九尾狐亦是天地灵物,菩萨若不救援她,怕是有伤天理,我佛道大开方便之门,菩萨网开一面,便救她一回吧!”

“还魂丹怎可从我手中而出,此事休要再提!”摩虎罗菩萨怒道,“稍时我便往月光菩萨处听讲,你好生守护山门,若来了一人定那你是问!”

言罢,摩虎罗菩萨驾云便走,青儿叹息一口,无奈之下只得返回禅房之中,只是此时山中风雨大作,她心中又念想白狐,自是难以入睡。

此事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青儿辗转反侧,心想暗忖菩萨言语,脑中顿得一明,丹药不能以菩萨名义送出,却可以自己名义,那九尾狐不能进山而来,自己却可出山而去!

拿自己是问,莫非暗言此事只能自己知晓不能外传?青儿心头一喜,定是如此,若非这般,菩萨如何会言那白狐所需丹药名讳!

青儿大喜,慌忙往丹房去,取了还魂丹便往山外去,摩虎罗菩萨暗中看得一笑,心道这童儿如何变化聪慧。

青儿出山唤醒白钦雪,便将丹药奉上,并言此药乃是自己偷盗而得,不需对任何人说起,此时菩萨外出,定不知此着白钦雪速度离去莫要耽搁!

白钦雪得药,自是感恩戴德,谢过青儿,又向山门叩首行三拜九叩之礼,这才道:“道兄此举也为小妖作想,三日之内,小妖必返回山中,若菩萨责罚,小妖一力承担,万万不会牵连道兄!”

青儿点头:“行了,行了,你快些离去,记住对任何人都不要言语,这丹药从天后山来!”

白钦雪点头,冲青儿打个稽首,乘赤烟驹便往仙林楼去,此间云淡风轻马蹄声脆,天幕星光璀璨,银河倒挂彩带,一路疾行待天色稍明,便已至雾灵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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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三药汇聚,大圣渡劫

白钦雪一去便有两日功夫,雾灵楼中本就等她等得着急,钟馗见她返回,自是心中欢喜,慌忙将还魂丹取了,便往后山而去。

行至后山,白钦雪将带回玉瓶一开,便见七彩毫光大盛,异想扑鼻而出,众人凝睛去看,正见一九色丹药从瓶中飞跃而出,钟馗看之大喜:“摩虎罗好大的手笔,竟将九转还魂丹都送予你了!”

白钦雪虽不知九转还魂丹如何珍贵,可从钟馗言语中,也知此物非常,心中不由得一忧,青儿将如此好丹药拿出,怕被摩虎罗菩萨发现,免不得多受罪责!

钟馗拿出一方雕花玉瓶,手腕一抹便将瓶盖拿去,复手一起,一道玲珑玉液中从瓶中涌出!

钟馗手拍石岸之上,孙悟空凌空而起,归元露腾空便起,正落他喉中,钟馗凌空而起,手落尺长玉板,点拍孙悟空后背之上,九转还魂丹化流光一道,亦入他肺腑之中。

九转还魂丹一入,便觉四面风起,后山之云颤动,缓缓向八方流去,钟馗大喝一声,一手起了零陵莲子便打入孙悟空腹中:“归元凝神,还魂返本,青元子还不升龙!”

那边话音方落,一道红光正落孙悟空眉心,便在此时天上骄阳忽颤,乌云骤卷从八方滚滚而至,嗡鸣声起竟带不少雷声,钟馗见多识广,面色一凝道:“天劫,速离此地!”

此间众人早见虎头山天劫,此番一听钟馗言语,纷纷便往外撤,白钦雪心忧孙悟空慌忙道:“青元子修为不过化神,如何有天劫可言?”

白钦雪依旧只记孙悟空明月山时修为,那想他修为进境如此之快,钟馗也看猴子不过炼虚,可此番天劫不假,当下顾不得许多,一袖将白钦雪卷了,便往外走。

黑云压城瞬间欲催,仙灵镇众人不知如何,纷纷指天观看,钟馗暗骂猴子渡劫所选非是良地,慌忙道:“天生异变,众人疏散!”

众人不识钟馗,但见他凶神恶煞又披一身红袍,纷纷指指点点,此时黑云翻卷,天地间顿时一片漆黑宛若深夜,闷雷滚滚而起赤闪若海中蛟龙蠢蠢欲动!

“咳,蠢材!”钟馗大骂,手腕一抖拿出人种袋,口中念咒,仙灵镇众人顿时腾空而起,正落那袋子之中,“你等愣着作甚,还不速走!”

钟馗方才驾云离开,便听雷声轰鸣,一道赤闪直耀得天地大明,千军万马轰鸣声起,赤雷轰然便下,孙悟空此时身躺玉床之上,雷劫轰下正中猴子眉心!

“悟空……悟空?”孙悟空凝眉,正见一须发皆白老者身着云锦长袍从虚空中走将出来,“悟空,你心性不定,显弄道法,七星洞已留不下你,早些离山去吧!”

孙悟空眼中一明,慌忙叩首行礼:“师傅莫要驱赶徒儿!师傅莫要驱赶徒儿!”

“今日你下山而去,便与贫道再无瓜葛,日后出如何事情,也不可说起贫道名讳。”菩提祖师言罢拂袖便走。

孙悟空大急,慌忙起身去追,却不想四面白光斗转,正见唐玄奘一脸怒色,坐于白龙马上:“你这猢狲,多行恶事,那老汉与你有何冤仇,你竟狠心害他全家!”

孙悟空眼中一愣:“师……师傅!那老汉……那老汉是妖怪。”

“事到如今,你这猢狲还敢多言!”唐玄奘言罢,双手合十便念其紧箍咒,孙悟空大痛,好似千杆银枪直往脑中钻刺一般,头疼大起恨不得不要那头颅!

“师傅莫念了!莫要再念了!”孙悟空大急,抬手去看,正见天幕大明祥云瑞霭,如来佛端坐大雄宝殿之上,身侧正立四菩萨、八金刚、五百阿罗、三千揭谛。

如来在上开口:“观音尊者,你看那两个行者,谁是真假?”

“如来老儿,你又来害我!”孙悟空大怒,丈起金箍棒便打,可未近身,就见如来手出紫金钵盂,正将他罩在其中,四面赤火轰然便起!

孙悟空大急,慌忙起棍去砸,却不听一老者道:“为师此番便去云游,你二人好生看管丹炉,莫要让那猢狲跑了。”

“诺!”两小童得令,手持芭蕉扇便做蒲团之上,起手便扇,那间三昧真火忽起,孙悟空周身顿时火起,便觉皮肤筋骨都要散了一般,胸前好似压了一块大石,难以呼吸!

“今日你下山去,便与贫道再无瓜葛!”

“那老汉与你有何冤仇,你竟狠心害他全家!”

“观音尊者,你看那两个行者,谁是真假?”

“好生看管丹炉,莫要让那猢狲走了!”

孙悟空脑中嗡鸣,好似千百万苍蝇在耳,又似千万麻绳在胸,剪不断理还乱,脑袋要炸一般,只能跪地嘶吼,睚眦迸裂!

旁人渡劫,皆是穷力相抗,唯有孙悟空躺在玉床之上不见动静,钟馗看猴子不由皱眉,暗道怪哉,怪哉!

白钦雪在一旁已经是眼眸通红:“这……若此渡劫,岂不性命休矣?”

钟馗摇头,也不知其中如何玄妙,孙悟空脑中轰鸣,似千军万马奔腾,又似群兽吼啸山林,自是乱得厉害!

孙悟空头晕脑胀,蹊跷之血直流,奋起嘶吼一声:“俺老孙是齐天大圣!俺老孙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我命由我不由天,你等若是不服,与俺老孙出来一战!”

孙悟空言方落,四面声响全无,漫天黑云中骤然开卷,落下一方丈宽清明,一道声响凭空得在他耳边响起: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一,一即为生,一即为死,死而后立,乃生道机!

其一为生,其一为死,死又如何,生又当如何!孙悟空猛得睁开眼来,眼中正出两道精光抖射天际,漫天黑云顷刻间又卷而起,天起龙吟,青闪化龙呼啸便下!

孙悟空双手捶胸,身上金光大颤,猛得一声嘶吼,丈高灰猿凌空便起,青龙呼啸而下却被那巨猿擒在手中,一声轰天雷响,竟是把那青龙直撕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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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地仙境,虎名白小白

凌虚子大惊,寻常之人渡劫,非是依阵法掩身,便是修禅等雷劫落下,哪有人似猴子这般,不遵天命,反而触犯天威!

便平日自视甚高钟馗见猴子如此,也不由得目瞪口呆:“这……这厮疯了不成!”

天威岂是轻易可触,那间黑云斗转,雷闪似天河决堤一般呼啸而下,孙悟空双手捶胸,嘶吼一声,黑云中猛得一颤,正见一朵七彩祥云急速而来!

孙悟空凌空一跃,正落那七彩云上,钟馗大惊,以为猴子要逃,慌忙道:“众位速速散开,莫要受了那雷劫!”

雷劫之威,众人皆是知晓,一听钟馗言语,纷纷起身要退,却不想孙悟空驾云而上,未等天雷落下,便起拳直迎上去!

雷闪似天河决堤,奔涌而下,孙悟空驾云身处其中,一拳扯开云层起身便砸,雷声轰鸣似上古巨兽嘶吼,那威势落猴子身上,非但未见他损伤,反而见他身上金光越来越盛,那灰色毛发被雷闪一轰,竟变成如锦金毛!

孙悟空大是兴奋,拳头挥舞如风,在天幕中翻云覆雨,不少仙灵镇人纷纷以为天神下凡,慌忙伏跪在地,口中大念阿弥陀佛!

钟馗本就眼大,见猴子如此,更差将眼珠从眼中掉将出来,这……这tm是渡劫么!同样修道,怎么会有这等怪胎!

倒是白钦雪看得欢喜,大声呼喊猴子加油,当比自己成仙还要高兴不少,那天幕黑云,如何经得起猴子如此折腾,被轰得四散而开纷纷往八方散去!

孙悟空战得酣畅,如何肯忍劫云这便散去,反而驾云直追而去,将劫云拦了,直往胸前挤压,那件轰鸣直响,直震得天幕大颤!

不得多时,天幕放明,金毛巨猿身子一缩,正化作孙悟空模样,四面灵气齐涌而至,正往孙悟空胸府聚集,心藏神,后天为识神,先天为礼,空与哀,则神定,南方赤帝之火起朝元;肝藏魂后天威游魂,先天为任,空于喜,则魂定,东方青木之木气朝元!

脾藏意,后天为妄意,先天为信,空于欲,则意定,中央黄帝之土气朝元;肺藏魄,后天为鬼魄,先天为义,空于怒,则魄定,西方白帝之金气朝元;肾藏精,后天为浊精,先天为智,空于乐,则精定,北方墨帝之水气朝元!

此乃胸中五气,有此五元,便已之仙人之境,从此得天地滋养,享万载长青,不惹世俗尘埃!

天上灵气渐渐四散而去,孙悟空长舒一口大气,睁开眼睛已举世清明:“如来,俺老孙回来了!”

孙悟空长啸一声,直震得天幕大颤,钟馗一听如来名讳,便是一惊,这猴子与佛祖有何仇怨,如何出山便唤如此?

白钦雪见孙悟空渡劫成功,自然心中欢喜,方要去寻猴子,却不想仙灵镇众人纷纷伏跪在地,大呼大仙高修,求大仙施展恩泽,还众人家园。

孙悟空这才注意,方才自己渡劫,将仙灵镇损毁殆尽,当下嘿嘿一笑,眼望钟馗道:“俺老孙可无那等本事,你等若是有事,求那天师钟馗便是!”

众人听孙悟空言此,自是深信不疑,纷纷回首便拜,钟馗大怒,暗骂猴子狡诈,他惹事却要自己收拾场子!

钟馗虽是无奈,可被众人如此跪拜,当下也难以推脱,长袖一摆施展仙法,不过顷刻之间便将仙灵镇恢复先前模样,孙悟空许久未曾驾云,此番重得了筋斗云,自是心中欢喜,不管众人如何,驾云便往天际而去!

乘风破浪,云卷云舒,孙悟空虽修为不比从前,这一个跟斗不可能十万八千里远,却也足足出去三千五百里之遥!

孙悟空除却一身修为,便为从菩提祖师处收获何物,这筋斗云可算师尊唯一信物,猴子自是宝贵得要紧,此番把玩起来,自是兴奋得要紧!

白钦雪见猴子驾云而去,不由得稍稍失神,这……这猴子说好的乘七色云彩来迎自己,如何开始便要食言……

不觉间一日得过,孙悟空才返回仙灵楼中:“竹老,竹老,你可曾见那白慕君”

青竹子一听白慕君之名,便是一愣,孙悟空这才改口道:“就……就是俺老孙在雾灵林中所得白虎,此时可在楼中?”

旁物不识,那白虎青竹子倒是识得,慌忙言那白虎在冥元房中,孙悟空一喜,连道谢也未说上一声,便入冥元房中:“啧啧啧,白慕君你可在房中?”

白虎出生,所见第一人便是猴子,此番见猴子进来,慌忙扑将而上,口爪并用直往猴子怀里钻,冥元见是孙悟空,慌忙稽首行礼:“恭贺老师渡劫,不知老师这一人去了哪里?”

孙悟空一听“老师”二字便不由皱眉,慌忙摆手道:“得得得,你可千万莫提,俺老孙可不是你什么老师!”

冥元慌忙道:“这……这……弟子未犯如何错误,老师如何不认弟子?”

“呃……”雾灵林收了冥元,不过权宜之计,孙悟空此番被问得皱眉,“俺……俺老孙不懂如何阵法,你若喜欢……你若喜欢便问钟馗学去!”

孙悟空言罢,起身便出房中,冥元慌忙出门而来,哪里还能追上猴子,孙悟空至后山之上,方才停滞脚步,手摸白虎这才注意道,这老虎周身雪白无有一丝花纹,倒是嘴角之处,若鲤鱼一般,生了两根青色肉须,想是那日白慕君子与青信一同身陨,这小家伙反而受益,得虎、蛟两方利好。

如此变异之物,日后当是前途无量,孙悟空手摸白虎道:“你虽重生,依旧是那白慕君血脉,便留了他的姓氏唤作白小白如何?”

白小白听有了名字,更是心中欢喜,张开粉舌便往猴子脸色舔,孙悟空大笑,自是心中欢喜,便在此时,一白衣女子往后山而来:“你这猴子好生寡情,修成仙道,便忘了我不成?”

孙悟空抬头去看,正见白钦雪来此,慌忙笑道:“这……俺老孙心中欢喜,一时将你忘了,下次,呃……下次一定记住……”

第九十二章 钟馗言幽冥,行者拜菩萨

白钦雪怒道:“下次,下次!你这猴子想得倒美,哪里有如此多下次!”

“你们女儿家啊,心眼忒小,反正时间还多,在意这一年半载作何”孙悟空嘿嘿一笑,手摸白小白道,“再者来说,小妖你资质非常,早晚也可至仙人之境,到时想去何处都是可以,着急作甚?”

“你!好你个榆木猴子!”白钦雪听之便恼,暗骂猴子木头一般,一点不懂风情!

孙悟空却是满不在意,在一旁与白小白玩耍的愉快,白钦雪生怒,一手拎起白小白便往湖中扔:“死猴子!你让这白虎一直陪你得了!”

孙悟空见白小白被甩出去,慌忙跃将而起,正将他拦在怀中:“我说你这小妖,出得如何怨气?”

“死猴子!你跟这白虎过一辈子得了!”白钦雪跺脚,起身便走,孙悟空皱眉,这……这如何怨得自己?

“此是女儿性子,不必多理。”白钦雪方走,便见钟馗龙行虎步走将过来,“话说,你与贫道素未谋面,如何知晓贫道名讳?”

孙悟空当年大闹阎罗殿尚不知钟馗名讳(阎罗王与阎王不同,阎王是冥界之王,其下管辖有十殿阎罗,分别是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阎罗王、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转轮王,阎罗王便是冥界十殿阎君中的第五殿之主),其后西行路上,乃知有天师其人,其后虽未谋面,却也从天官土地处知晓他豪爽中正,是以那日渡劫,睁眼便知钟馗其人。

只是,大闹阎罗殿之事,孙悟空自不会提,当下只是嘿嘿一笑:“天师之名三界遐迩,俺老孙知晓自不为过。”

钟馗上下打量孙悟空有道:“道友真身与贫道故友似曾相识,不知道友与他有何关系?”

故友?自己为齐天大圣时候,未曾与他谋面,莫非钟馗与六耳猕猴相识?孙悟空眉角一转,便道:“俺……贫道山野散修,如何见过仙长故友。”

莫非这猴子与猕猴王(七大圣之一,孙悟空结拜兄弟,排行第五)无关?钟馗一笑,便道:“贫道一问而已,道友无需介怀。”

孙悟空又道:“不知道友故人如何名讳,贫道若见也好拜访一番。”

钟馗一笑:“此事不提也罢,不过贫道还需提醒道友一句,那时幽冥想占道友身体,日后还需小心才是。”

“时幽冥?”孙悟空凝眉,“那厮不是被道友收了,如何还会再来?”

钟馗道:“那时幽冥甚是狡猾,一出幽冥界便将身子分化一十八位,往八方而去,贫道所擒不过其中分身而已。”

“分身?”孙悟空前世上通九天,下入九地,普识海外散仙,多识普天妖怪,却从未听过时幽冥名讳,“那时幽冥如此修为,不知何物修炼得道?”

“不知,此乃阎王之命,贫道也是依令行事。”钟馗摇头道,拿出一方巴掌大小黑玉,“时幽冥日后定会再来,道友见他只需在这黑云上轻扣三下,贫道片刻便至。”

钟馗真仙中阶修为,尚且对时幽冥如此忌惮,孙悟空思忖一下,便将黑玉接过,钟馗又道:“此番事了,贫道就此告辞。”

“道友走好”四字还未出口,钟馗又回头道:“舍妹走时留下言语,若道友寻得紫晶玉髓,便往封门山还她,此时莫要忘了。”

“行了,你钟家人好生小气!”孙悟空大大咧咧道,“俺老孙岂是欠物不还之人,你且宽心便好,日后紫晶玉髓双倍奉还便是!”

钟馗大笑,长袍一甩顿时无了踪迹,孙悟空方要起身,便见冥元匆匆而来:“老……老师,弟子犯下何错,你竟要将弟子驱逐门外”

又是这老龟!孙悟空被冥元问得心烦,手指西面道:“此地往西而走,有一国名曰傲来国,那处有一仙府名唤花果山水帘洞,你若寻得那处,俺老孙自会收你为徒!”

孙悟空言罢驾云便走,冥元大急,慌忙道:“老……老师,那花果山距此多远啊?”

孙悟空所说地名皆对,至于冥元能否至花果山,如何至花果山,却管不了这么多,孙悟空驾云方出,便见白钦雪乘赤烟驹直往东去,当下心头一喜,悄悄在后跟上。

白钦雪对孙悟空本生暗气,出走之后本料猴子会追赶而来,却不想左等右等不见猴子踪影,心中火气顿起,打翻了五味瓶般自是难受非常。

思来想去,白钦雪胸中终究气结难下,暗想那日青儿为自己盗九转还魂丹,自己所受苦楚,心中自是发酸,早知如此,倒不如不为那猴子求药,让他死了算好!

白钦雪越想越气,越想越气,乘了赤烟驹便往天后山去,若青儿受摩虎罗菩萨责罚,自己此番前去,一则还了人情,二则自己受罪,就看那猴子心疼不心疼!

孙悟空木头一般,哪知女儿家心思如此,这猴子倒也逍遥,躺在筋斗云上,与白钦雪保持不远不近距离在后观看,不消得多时,白钦雪便至天后山前:“小妖白钦雪,求见摩虎罗菩萨!”

孙悟空一听摩虎罗菩萨之名,便不由皱眉,自己所知菩萨不少,如何未听过这菩萨名讳?

白钦雪话音方落,天幕华光大起,梵音飘渺正见一人身披赤色长袍,头戴九蛇冠,脚彩六品红莲飘然而至:“大胆妖孽,不再山中修行,竟敢来天后山生乱!”

那人言罢,一道红光便落,白钦雪大惊,却不想那红光来得甚快竟是躲闪不及,电光火石之间,一黑棍急促而落,正破那红光插入石台之内。

“尔等出家之人,便是如此修身养性!”孙悟空凌空而落,正立白钦雪身前。

白钦雪眼见来人模样,慌忙道:“此人并非摩虎罗菩萨,猴子你多加小心!”

孙悟空眼眉一转,手指那人便骂:“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好你个大胆蛇妖,竟敢至天后山谎冒菩萨名讳!俺老孙今日便替摩虎罗菩萨出手,灭了你这妖孽!”

第九十三章 冤家路窄,天后山遇因达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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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言罢,一手提了芒桑棍便砸,那人手腕一抖,袖中一道红绫直扑而出,芒桑棍落红绫之上,竟似落铁石上一般,但听一声闷响,直震得他虎口发疼!

孙悟空脚踏虚空,一脚踩红绫之上,抡起棒子便往那人头上招呼,却不想身形未至,那红绫一颤,竟是化一条丈长赤龙,撕咬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孙悟空慌忙身起,直入云端之上,赤龙身子一弓亦是直追而上,孙悟空一喜,身子一晃那间烈日正耀下来,赤龙眼中白,便听一声闷响,一棍正重眉心,当下身子一软,化作红绫飘落下来。

“孽畜!还不束手就擒!”那人生怒,手中捻法凭空得生出一朵赤莲,抬手便砸而下,赤莲一出顿起三昧真火,孙悟空看得一惊,脚踩云气便走,那赤莲直追而上,还未近猴子身躯,便见一道白光斗转而至,赤莲一颤便化了一朵巴掌大小莲台正落下来。

“不知因达罗菩萨来我山中,此番失却是失礼。”摩虎罗菩萨一手拿了赤莲,便返回去。

“道友一出山便收了贫僧六宝赤莲,这便是天后山待客之礼?”因达罗菩萨冷哼,一手收了赤莲又道,“道友门规,不许男子、狐妖一族入内,莫非破了戒律不成?”

孙悟空斜立一旁,心道因达罗好生本事,若不是这摩虎罗来得及时,自己此番怕要吃下暗亏。

佛教之人身有七彩流光在侧,因达罗一出此地,孙悟空便知他乃是佛教之人,可那时他觉手痒,这才将摩虎罗名讳拉出来扯上大旗,此一来,自己动手可谓名正言顺,二来则是,便战之不过摩虎罗知晓自己为他而战,也不会任由因达罗胡为。

“南无阿弥陀佛,九尾之灵岂可与狐妖为列,那猴儿虽是修道,却未幻化人形,如何又算得男子?”摩虎罗菩萨道,“道友远道至此,不知有何贵干?”

因达罗菩萨冷哼一声:“道友好生辩驳,贫僧此来便有一事相寻道友,不知道友可否告知?”

见摩虎罗菩萨点头,因达罗菩萨又道:“贫僧前日收弟子求援信香,却不巧那日大菩萨召唤未曾去援,待贫僧前去,可怜我那弟子洞府已是被毁,其人也不知去处,此番贫僧前来,便为接道友回光镜一用,查看我那弟子去处。”

摩虎罗菩萨道:“道友修为高深,知周天之事,通三界之理,如何掐算不得弟子去处?”

因达罗菩萨叹息一口:“不瞒道友,我那徒儿气息虽有,却难以察觉去处,此间距雾灵林真近,只有道友一处道场,贫僧不解,所以前来询问。”

一听“雾灵林”三字,孙悟空心头便不由得一颤,看这因达罗形貌,应是蛟龙成仙,雾灵林青信亦是蛟龙一属,莫非二人乃是本家?

孙悟空暗忖若真是如此,此番反倒棘手,这便慌忙道:“因达罗你此番至此,便是为了污蔑摩虎罗菩萨幽禁你徒儿不成!”

“大胆猴妖,此处哪有你说话的地方!”因达罗菩萨生怒,起手便要施法。

摩虎罗菩萨在一旁道:“道友爱徒心切,贫道甚是理解,青儿速领菩萨往殿中观看。”

因达罗菩萨长袖一甩,便入天后山中,摩虎罗菩萨这才注意到下跪白钦雪,当下皱眉道:“你这小妖好不知礼,上次饶你一命,此番又来作甚!”

白钦雪慌忙稽首:“蒙菩萨施恩,赠与九转还魂丹,小妖今日特来道谢。”

摩虎罗菩萨冷哼一声:“天后山规矩不许狐妖入内,本尊又怎会将丹药施舍于你,莫要在此纠缠,速速下山去吧!”

因达罗一进山去,孙悟空便暗忖不好,一听摩虎罗菩萨言语如此,忙将白钦雪拉扯起来:“既菩萨门中有客,我等改日再来拜访!”

菩萨今日不知丢了丹药,若日后知晓,怕青儿终究有罪难逃,白钦雪一手推开孙悟空:“不满菩萨,那还魂丹乃是青儿道兄从单方盗得,小妖自知有罪,还望菩萨责罚!”

摩虎罗菩萨皱眉,长袖一甩便将白钦雪甩出丈远而去:“丹房中并未丢失丹药,你这狐妖好大的胆子,竟敢至此侮辱我那童儿!速速离去此地,若再说一句,莫怪本尊无情!”

九转还魂丹孙悟空早已服下,此番听摩虎罗菩萨言语,自知他不愿山中规矩被破,或是不愿旁人知晓此事,心道白钦雪平日聪明,如何今日偏偏如此愚昧:“小妖莫要纠缠,菩萨言语如何便是如何,还不速速离去!”

孙悟空言语方落,便觉山中戾气忽涨,一道劲力从山中袭卷而来,正见因达罗菩萨大怒而出:“大胆猴妖,还我徒儿命来!”

青信果真与因达罗一家之人!孙悟空大急,一手拉扯白钦雪,起身便走,因达罗菩萨怎肯他走,手腕一抖顿得红光漫天,万千刀刃齐落正从四面呼啸而来!

孙悟空忙将白钦雪护在身后方要出手,却见摩虎罗菩萨顶上青光大盛,凭空得出一朵九品青莲,其上青光大耀,正把刀刃齐齐刷落:“道友在我山中动武,真觉本尊泥捏得不成!”

因达罗菩萨怒起:“果真冤家路窄,这猴妖害我徒儿性命,今日得见,还望道友予贫僧一个方便!”

“来者是客,客人有伤,贫僧脸面将至何处?”摩虎罗菩萨道,“我不管道友与这猴子如何恩怨,今日想在天后山动武,却是万万不能!”

因达罗菩萨眼咬意银牙:“道友若执意护他,休怪贫僧不予道友面子!”

此番若真打斗起来,自己孤身一声当可脱身,白钦雪在此反倒棘手误事,那摩虎罗菩萨言语虽护自己,若到厉害处,怕还是要放任因达罗与自己一战,若至那时,自己当无转机可言。

孙悟空心念于此,当下眉角一转:“两位菩萨莫要伤了和气,若因达罗菩萨执意出手,贫道必不是对手,非是青元子胆只怕此事传将出去,二位菩萨面上都要无光,是此青元子斗胆,还请与菩萨赌斗一番!”

第九十四章 赌斗,三年之约

因达罗菩萨与摩虎罗菩萨终究同门之下,若撕破面皮日后终究不好见面,况且此番因达罗菩萨修为远胜地仙下阶猴子,若说比斗,因达罗菩萨自是不惧:“那猴妖你且说来,如何比斗之法?”

孙悟空面上犯难,暗中却是生笑,思忖良久之后方才道:“菩萨高修,贫道修为浅薄便说比斗之题,贫道愚钝万般法术皆不通晓,只有跟头还翻得不错,菩萨便与我比一跟斗近远,如此可好?”

翻跟头?因达罗菩萨听之暗笑,这猴妖分明是要与自己赌斗驾云之术,自己腾蛇真身,虬龙都有不及,那腾云之术更是本家之物,若此赢这猴妖岂不简单!

摩虎罗菩萨知晓因达罗菩萨驾云之术甚高,忙在一旁道:“翻跟头岂不儿戏,你这猢狲再想一法子来比!”

孙悟空听之摇头:“不瞒菩萨,俺老孙真就这一本事能拿出手!”

“这”摩虎罗菩萨听之便叹息一口,这这猴子如何这般愚笨!

因达罗菩萨听之一笑:“贫僧虽是出家之人,可若比斗,也需寻一彩头,你这猴妖赌斗败了,当是如何?”

“若此番败了,青元子任由菩萨处置。”孙悟空道,“若是菩萨败了,又当如何?”

因达罗菩萨自觉胜券在握,在一旁道:“本尊也不愿欺这猴妖,我若败了那彩头你提便是。”

孙悟空道:“若青元子侥幸胜了,还请菩萨应允,三载内不寻贫道忌讳!”

三载时光,对修炼之人不过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因达罗听之便喜,莫说三载,便是三十载,三百载,你这猴妖修为又能至何种境界:“既是如此,本尊便应了你这猴妖!”

“此事还请菩萨做个凭证。”孙悟空冲摩虎罗菩萨打个稽首,见他应允,又冲因达罗菩萨道,“如此,还请菩萨先行!”

这猴子不过山野之物,能有几分本事,自己先使真章,看这猴子如何遁逃!因达罗点头,拂袖便将脚下莲台收了,一道赤光闪耀,不过喘息功夫便已至八百里外!

腾蛇不愧云中之物,驾云之法果真了得!摩虎罗望孙悟空一眼,不由暗下摇头,此番比斗这猴子怕是输了!

“猴妖,莫说本尊欺你,若你至本尊半里之数,便算本尊失败!”因达罗一面言语,暗下七宝赤莲已落手中。

孙悟空望一眼白钦雪,对摩虎罗道:“劳烦菩萨领白姑娘驾云三千里外,你二人也好一同为俺老孙做个见证。”

莫非这猴儿要逃?念他有意保护狐妖的份上,权且帮他一次,他之生死今日却不再管了,摩虎罗点头,将白钦雪置放云上,便化一道华光直往西去。

白钦雪不知猴子用意,但见他朝自己使眼色,当下只能虽摩虎罗西去,因达罗暗笑,这猴妖太小看自己,区区千里距离,便以远了不成?

稍时,摩虎罗落定,筋斗云从天而降,孙悟空踩将其上,一个筋斗便翻出去,因达罗还未反应如何,猴子早已至摩虎罗身旁:“多谢菩萨!”

“什么?”摩虎罗回头,却只见一朵七色云彩朝天际而去,身旁白钦雪亦早已不知踪迹!

因达罗岂会相信孙悟空一个跟斗便出去三千多里,当下急追而至:“摩虎罗!你我同门之下,如何帮那猴妖欺我!”

摩虎罗此时更是一头雾水:“这这贫僧也不知为何啊?”

“好!好!好!”因达罗只以为摩虎罗假装迷糊,当下便是大怒,“摩虎罗!你能护那猴子一时,我看你能否护他一世!”

摩虎罗听之亦是火起:“因达罗你休血口喷人!贫僧公正行事,如何护那猴妖!”

因达罗咬牙,身后罡风忽起,手腕一抖便将七宝赤莲祭出:“那猴子不死,你便死在此处!”

摩虎罗虽是生怒,却也未想因达罗忽然出手,七宝赤莲映得漫天赤光,化作斗大直轰而下,但听一道轰鸣声起,摩虎罗还未来及反应登时便无了性命!

便在此时,一道黑广划过,正收了摩虎罗外溢神魂,因达罗面露悲泣之色:“可恶的猴妖,可恶的猴妖啊!你如何害了我摩虎罗道友性命”

却说白钦雪被孙悟空强行带去,但听四面风声呼啸,只见四面云彩似光速直往后退,心中自是惊魂未定,手不由自主的抱在猴子身上:“好好快!你这猴子慢些!慢些啊!”

孙悟空暗喘一口粗气,又接连翻了两个筋斗,方才放缓下来,白钦雪先前乘赤烟驹还觉速度太快,如此跟随猴子驾筋斗云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双手不管如何,紧紧锁住猴子,也不管是何地方,抓起一把便不肯松手!

“嘶疼,疼啊!小妖!”孙悟空停驻下来方觉胸前疼得厉害,低头一看,白钦雪两双小手差将把自己胸前猴毛薅将下来,“松手!松手啊小妖!”

白钦雪面色一红,慌忙收手却不忘在孙悟空腰间一拧:“让你慢点!让你慢点!你听不见是么!”

孙悟空一把将白钦雪手推开:“你这小妖忒不知理,你我若不速走,因达罗那厮追来如何是好?”

白钦雪点头,嘿嘿一笑道:“哦,我说你走得如此之快,原是怕因达罗菩萨!”

孙悟空面上一躁,慌忙道:“谁人怕他!俺老孙如何怕他!你这小妖,莫要胡乱言语!”

“你若不怕,如何跑得这快”白钦雪一见猴子着急便喜,“怨不得你学不会别的本领,原是把精力都用在逃跑上了!”

“你你这小妖!俺俺老孙不与你言语!”孙悟空心知言语白钦雪不过,只能佯装生怒,将身子一摆,背对白钦雪。

“哈哈哈”白钦雪听之大笑,“猴子?猴子?”

见孙悟空不理自己,白钦雪嘿嘿一笑,手在他背后一面勾画一面道:“我说猴子,你与因达罗菩萨定了三年之期,三年之后你又当如何?”

孙悟空听此,眼中红光直冒:“三载之后,俺老孙定提芒桑棍,打上那厮山门!”

第九十五章 战魔王,大圣重归花果山

“打上菩萨山门?你这猴子好大的口气!”白钦雪道,“我看你不若请上仙钟馗至因达罗菩萨处,让他替你求情,也好了了这番事情。”

一听“求情”二字,孙悟空便恼:“今日若非有你,俺老孙早与那厮一战,那涌如此低声下气!”

“猴子!你如此说,是我连累你了不成!”白钦雪一听猴子言语,鼻中便不由得一阵发酸,“我也是为你着想,你这猴子如何这般不知好歹!”

“莫再说了!”孙悟空眼中火光直冒,“俺老孙不但要打上那厮山门,还要砸了那西方极乐世界!”

孙悟空言语之时,身上煞气腾腾而起,白钦雪在后一愣,竟觉得眼前这猴子甚是陌生,这……这还是自己眼中的孙石么?

筋斗云行了半晌,两人都未出一句言语,白钦雪心中郁结,只在云上观景,不知行了多远,便见云霞雾霭散去,大海汪洋中,竟见一壮阔山岳!

好山岳:势镇汪洋,威宁瑶海,势镇汪洋,潮涌银山鱼入穴;威宁瑶海,波翻雪浪蜃离渊,木火方隅高积上,东海之处耸崇巅。丹崖怪石,削壁奇峰,丹崖上,彩凤双鸣;削壁前,麒麟独卧,峰头时听锦鸡鸣,石窟每观龙出入,林中有寿鹿仙狐,树上有灵禽玄鹤。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仙桃常结果,修竹每留云,一条涧壑藤萝密,四面原堤草色新,正是百川会处擎天柱,万劫无移大地根!

白钦雪心道好山,当下也顾不得与孙悟空冷战,慌忙道:“猴子,你可知此是何处?”

“花果山!”孙悟空咬牙道,凌空一跃便跳下筋斗云去,“混世魔王,速速与俺老孙滚将出来!”

花果山众妖,见猴子驾云而来,纷纷喧闹一来,寻山小妖慌忙往水帘洞中奔走:“报!报大王!一……一猴子在山前叫阵!”

混世魔王此时正与众妖饮酒,一听小妖通报,顿时大笑:“猴子?哈哈哈……你竟然说是猴子?慌张个屁!那孙猴子还能来了不成!”

寻常小妖被吼得胆战心惊,自是不敢言语,混世魔王大吼一声:“来啊,取本王三环刀来!”

“大王且慢!大王且慢!不过一山野猴子,我替大王擒了便是!”混世魔王方才言罢,便见一细眉白脸秀才秀才站出身来。

混世魔王点头:“金渠洞白衣大王行事,本王自可安心,你且去吧,本王早为你备好庆功酒!”

白衣大王打个稽首,提了铁扇便往外走,众小妖齐声助威,浩浩荡荡张帆擂鼓齐涌而出:“哪里来的野猴子,这水帘洞可是你入的地方!”

孙悟空一见白衣大王自是看得眼熟,当下更不答话,身化金光举棍便至,白衣大王那料想猴子速度如此之快,当下胸前一闷,便出丈远之外!

围观众妖皆是一愣,白衣大王更是眼中畏惧,此番才望清孙悟空形貌:“孙……孙石,你如何至此!”

“俺老孙至此,还用跟你言语不成!”孙悟空大吼一声,手起芒桑棍便砸,白衣大王慌忙将铁扇挡在胸前,却未想这一棍威势极大,竟是将扇子并他胸前肋骨一并砸断开来!

“啊!”白衣大王疼得嘶吼,身上白雾升腾,化一条三尺白色便走,孙悟空急催而至,一手将白蛇拉了,双手一挤正听“噗”得一声,蛇胆直跃而出,猴子一张嘴,将蛇胆吞入口中:“还愣着作甚!速叫混世魔王滚出来!”

“这……这……”方才大战,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众妖还未分清如何,便见白衣大王身死,自是心中震撼!

“报……报,报告大王!白……白衣大……大王身死!”

“什么!”混世魔王大怒,一脚将通报小妖踹翻,“废物!如此出去还未盏茶时间,如何身死!”

混世魔王怒气冲冲,提三环大刀便出水帘洞外:“何人如此大胆,敢来寻本王忌讳!”

“正是俺老孙!”孙悟空言罢,芒桑棍起手便打,混世魔王慌忙举刀来迎,芒桑棍砸三环刀上,正起一声脆响,混世魔王大吼一声,一拳直冲而下!

孙悟空后翻几个跟斗躲至一旁,混世魔王看清猴子形貌,顿时大笑:“我道何人,原是被雷洛那厮救走猴子,怎地?不想活了,偏来找本大王忌讳!”

混世魔王不说雷洛还好,一说雷洛,那日雷洛身钉望川崖上场景,便如潮水般直涌上来,孙悟空银牙直咬,脚踩七星步**棍便打。

混世魔王双手握了三环刀便砍下来,孙悟空棍子一杵,双脚凌空而起,正踹他面门之上,混世魔王起手去抓,孙悟空回身一跃,却至他身后,抡起芒桑棍朝后脑便起招呼!

混世魔王大怒,一手扯了大刀回头便砍,孙悟空顺势一滚,一棍凌空而下,正砸他手腕之上,混世魔王大吸一口凉气,一拳便轰而下!

孙悟空一脚踩他臂膀之上,手起一棍便往面门上招呼,混世魔王眼前一黑,正被一棍砸了个趔趄,孙悟空起棍又要来砸,却不想混世魔王大吼一声,一手将道桥上青石扯了,便砸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孙悟空芒桑棍摆,正落身前挡住青石,自己凌空而起,双手合拳一起,正砸混世魔王眼前,眼睛无论人、妖皆是脆弱部位,如此一拳轰下,直砸得混世魔王脑中一闷,脚下一滑正跌入水帘洞下潭水之中,“噗通”一声闷响,溅起丈高水花!

水花落下,正见水中白泡直冒,猛得一声巨响,水潭中正出一丈高黑熊,张牙舞爪起手便一掌拍下,孙悟空腾空而起,那熊掌正拍道桥之上,正把道桥拍断而来,桥旁看热闹小妖,自是躲闪不及纷纷跌入水中!

“猴子!你欺本王太甚!”黑熊嘶吼,一掌挥手便下,至孙悟空身旁,却不想猴子身子竟化一道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熊凝眉本欲寻孙悟空去处,却不想道桥大颤,簌簌山石直落,猛得一声嘶吼,正见一丈高金猿直扑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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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大圣归山,万妖尊王(上)

黑熊体大,如何躲闪得开,只是眼前一黑,正被金猿压在身下,金猿嘶吼手起石磨般石头便砸,这一拳直把黑熊轰得步步后退,贴在石壁之上!

“这一拳为我花果山孩儿!”金猿口吐人言,凌空一跃便欺身上前,黑熊大怒起掌便拍,金猿双臂一挡住,一头便磕黑熊脑门之上,双拳合十凌空便砸!

黑熊脑中一阵嗡鸣,“噗通”一声半跪在水潭之中,金猿嘶吼:“这一拳偿我花果山苦难!”

两拳得下,黑熊已是七窍流血耳中嗡鸣,金猿跳跃而起,直扑黑熊身上,也不使拳脚,张嘴便咬,这一口咬得厉害,只得黑熊一声哀嚎,肩上皮毛血肉硬生生被撕扯下来!

黑熊自知战金猿不过,慌忙跪地求饶:“饶命,上仙饶命啊!小的……小的日后愿为上仙帐下先锋,只求上仙饶我一命!”

“哈哈哈……”金猿发疯一般大笑,眼中直出血泪,“晚了!你欺花果山一年,俺老孙便给你一拳,你欺花果山百年,俺老孙便给你百拳!”

金猿言罢,起拳便砸黑熊脑门之上,双拳呼啸破风便下,直砸得血花飞溅,哀嚎声四起,花果山众妖虽食血肉,可见得如此场景,也不由心中畏惧,胃中翻腾!

白钦雪在筋斗云上更是看得骇然,这……这还是以前的孙石,以前的猴子么!

拳起拳落轰鸣震天,血雾飞溅升腾四海,血流直把潭水染得猩红,顺水帘洞前瀑布浩浩荡荡直往东海而去,可怜混世魔王白白活了上百年纪,竟活生生被猴子砸成肉泥,便连一块骨渣都未剩下!

金猿直砸得手中无力,方才停下手来化作孙悟空模样:“花果山,俺老孙回来了,俺老孙回来了!尔等愣着作甚,还不讲我孙氏子孙迎来!”

众小妖见孙悟空厉害,如何还敢不从,纷纷转身要走,却不想一赤面白发大妖慌忙跪拜上前:“不劳大王吩咐,小的已将花果山猴兄弟从狱中释出了!”

孙悟空凝眉,望一眼来人:“哦?你唤作如何名讳?”

大妖听得一喜,慌忙道:“小的贝山君,乃是七十二洞穿山洞洞主!”

孙悟空点头:“如此甚好,你且将花果山七十二洞洞主唤来,俺老孙有话要说!”

贝山君大喜,连声应诺,稍时花果山众猴子猴孙皆至水帘洞中,孙灵望孙悟空一眼,自是一愣:“石……石儿……”

当初若非孙起、孙灵二人,自己早已无有命在,自己既有孙石之名,自也尽子孙孝道,孙悟空慌忙起身迎上前来:“是我,是你孙儿孙石,爷……老爷子辛苦,来人速速摆宴,速速摆宴!”

孙悟空言罢,水帘洞中鼓乐齐鸣,铜锣皆响,一应小妖齐齐上前,大盆小碗的椰子酒、葡萄酒、仙花仙果纷纷端上前来,山中灵芝、鹿肉、山鸡等珍馐美味,更是从层出不穷。

花果山众猴子猴孙早前受苦忒多,此番见饭食上来,也顾不得施礼,手抓便去,怀抱便食,孙悟空特将孙灵迎上王座,斟上一杯酒水道:“老爷子辛苦,今日酒管足够,菜管保食,千万莫要客气!”

孙灵眼中迷茫:“石……石儿出山不过年载之余,如何学得这般本事?”

孙悟空眉角一转,便将笑道:“俺老孙此去山外,得遇明师习得不少本事,从此自可保花果山无忧!”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孙灵大喜,“我孙儿好生本事,好生本事……”

孙悟空大笑,奉起鲜果与孙灵吃,却不想孙灵眼角出泪,竟是一动不动,孙悟空心下一颤,慌忙手放孙灵鼻息之上,却不想他喜极而亡早已无了生气。

“老爷子,老爷子?”孙悟空眼观下首欢食孩儿,不由叹息一口,这便摆手示意小妖将孙灵搀扶下去,“老爷子不胜酒力,尔等轻手将他抬将下去,莫要惊了他的好梦。”

小妖得令方把孙灵抬往后世,便见守门小妖急急来报:“禀大王,贝山君领七十二洞妖王前来觐见。”

众猴子猴孙一听十二洞妖主之名,纷纷面露异色,孙悟空拍案而起道:“好!既都至此,着他等往点将台候命!”

点将台与水帘洞遥相对望,当初大闹天宫,孙悟空便在那处指点排兵,此后七圣聚义亦在那处。

点将台四面甚是宽广,乃是孙悟空当年一金箍棒扫平了山头而得,其旁无甚修饰,之一根三长高旗杆凌空而立,当初其上置九尺杏黄大旗,上书“齐天大圣”四字,乃是何等威武,只是今日残缺,那杆折了一半,杏黄旗早已不知去处。

孙悟空端坐青石椅上,周遭环绕尽是猴子猴孙,贝山君领七十二洞洞主尽数参拜,口呼上仙万寿无疆,猴子猴孙们寻常里,多受妖王欺辱,见他等至此皆是抓耳挠腮,眼中红光直起!

孙悟空低眉去望:“花果山乃有七十二洞,如何只来了六十七人?”

贝山君慌忙俯首道:“禀上仙,那日金渠洞洞主冒犯上仙已是身亡,包承、魏术、齐泽、边双四人得罪魔王大……得罪黑熊精,此时尚在地牢之中,因此未能前来。”

孙悟空道:“那四人因何事得罪混世魔王,乃至如此境地?”

“这……”贝山君被问得一愣,眼看四面,却见周遭之人纷纷后退,“这……这……”

孙悟空大怒:“结巴作甚!可是他四人不肯欺我花果山孩儿,你等敢欺乃至获罪!”

众妖闻言纷纷叩首谢罪:“非是小的欺辱,而……而是那混世……那黑熊精言我等不从于他,便要了我等性命!”

“我等也是被逼无奈,上仙莫怪,还望上仙莫怪啊!”

“好!好啊!尔等果真好胆!”孙悟空眼眸露红,身形如电而至,一拳便将贝山君轰飞出去,“俺老孙也不为难你等,今日你六十七人一同来战,若能从这点将台出去,俺老孙便饶你等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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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手持芒桑棍大怒:“我要打六十七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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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大圣归山,万妖尊王(下)

众洞主不知孙悟空用意,自无人做那出头之鸟起兵来战,孙悟空怒起,哪管你还不换手,抡起芒桑棍便砸,不消得呼吸功夫,已是三五洞主无了性命!

“杀,杀了这猴子!”

不知谁呼喊一声,众洞主此番算是看得明白,今日与孙悟空搏命尚上一线生机,若是想走那是万万不可能,当下一呼百应,各自持了带尖的、带刃的、带钩的、带刺的各色兵刃,围将上来!

“孩儿们,为我擂鼓助威!”孙悟空大喝一声,一脚挑了芒桑棍起棍便迎,那间圈、点、枪、割、抽使得浑然一体,挑、拨、弹、掣、扫用得虎虎生风,棍起棍落皆若电光闪耀,棍劈棍砍尽起道道罡风,七十二洞洞主修为不过炼虚、合体,哪挡得住猴子如此敲打,不多时点将台上已是哀嚎一片!

花果山众猴子猴孙自是看得解气,各自呼唤抬了锣鼓,奋力敲打助威,孙悟空杀得兴起,手中棍子竟是越下越重,不消得片刻功夫,点将台上已是血气翻腾!

众洞主见猴子厉害,哪还有胆来战,纷纷跪拜在地大呼求饶,孙悟空眼中红光直冒,哪里挺得下手来,起棍便砸却不料一道白光闪光,白钦雪正站棍前:“猴子!要再杀多少你才甘心!”

小妖?孙悟空一愣,眼中红光渐渐消逝,望点将台众妖模样,心头也不由得一颤,自己不过想教训七十二洞妖主一番,如何又害了如此多性命!

孙悟空凝眉:“此……此皆是俺老孙所为?”

“若非是你,谁人能有这般杀性!”白钦雪怒道,“混世魔王已死,你还要将他等赶尽杀绝不成!”

孙悟空一愣,竟不知如何为好,白钦雪手指众妖主道:“尔等日后洗心革面,莫要再行恶事,今日都将会去吧!”

众妖主如蒙大赦一般,纷纷叩首相谢,慌忙便出点将台去,花果山众猴子猴孙积攒许久怨气今日得出,自是欢喜鼓舞,白钦雪叹息一口,着山中小妖将此处收拾干净。

小妖虽不知白钦雪是谁,但那日见她与孙悟空驾云同至,自是慌忙遵命从事,众人离去,孙悟空呆坐点将台上,几乎是从血泊之中将芒桑棍拿出,口中喃喃道:“今日……今日如何这般难以自控”

那日孙悟空大战混世魔王,白钦雪本道猴子心恨混世魔王倒也未出阻拦,直至今日他将七十二洞妖王邀请至,才察觉不对:“猴子,莫要上仇杀迷住了心性!”

孙悟空点头,双手拍着脑袋终是恢复清明:“今日之事,虽为报仇,却是……却是俺老孙过错。”

白钦雪见他如此,也不好再说甚,孙悟空拎起芒桑棍:“近日事多,小白便麻烦你照顾了。”

一夜无话,翌日花果山中猴子猴孙皆在水帘洞中聚会,孙悟空望见之不由触景生情,当初山中四万七千余猴儿,今日却只剩三千之数,那般心酸正似打翻了五味瓶般,端得难受。

都是俺老孙之错,都是俺老孙之错啊!若当初未闹天宫,不出西行,花果山何会落到如此境地,那死去那四万四千孩儿,阴曹地府中已无名讳,将作孤魂野鬼无将去处,如此百年之久,怕早已魂飞魄散荡然无存!

孙悟空心中念此,更是不由悲戚,便在此时群猴雀跃,从中拥出四只银背长臂猴子:“求石王交我等本事!”

孙悟空一愣,眼见这四只猴子,似见到当日四健将马、流、崩、芭四猴:“尔等学本事作何?”

四猴齐声道:“护花果山安宁,保我一族无忧!”

自己在花果山为王之时,只顾自己耍乐,便未曾交予众猴儿如何本事,是以自己一走,众人便无依仗,任人百般欺凌,孙悟空听之点头:“既是如此,明日众儿郎便往点将台习练!”

群猴听之自是大喜,孙悟空又道:“俺老孙看你四人不凡,日后便在山中做个领事如何?”

四猴大喜,纷纷跪拜行礼,孙悟空又道:“你四人可有名讳?”

见四猴摇头,孙悟空一笑:“既是如此,便做孙还、孙我、孙山、孙河,尔等看之可好?”

四猴听之皆呼大妙,其余有名讳猴子还好,无有名讳猴子纷纷拥上前来,要求孙悟空取名,孙悟空大喜:“莫急,莫急!都有名字,都有名字!你我姓孙,你名唤青,你叫令,那个灰毛猴子,就叫孙小……”

孙悟空起名,水帘洞中自是一片欢声笑语,白钦雪怀抱白小白,在一旁看着亦是欢喜,稍时山中小妖送来酒食,桃子、香蕉、话梅各色时令果子,鸡肉、猪肉、羊肉各类常见吃食,自是层出不穷!

众妖本是欢喜,却见一小猴匆匆奔进水帘洞来:“石……石王,不……不好了!七十二洞妖主,又杀来了!”

“我饶他们一命,此番他们竟然还敢前来!”孙悟空听之火起,拎起芒桑棍便往外走,“众孩儿为俺老孙略阵!”

一众猴儿浩浩荡荡出了水帘洞,正见旌旗招展、刀枪鳞次,七十二洞妖王着各色盔甲,手举大盘纷纷拥上前来,孙悟空手持芒桑棍便立山门之上:“尔等被休整不够,此番要来复仇不成!”

七十二洞妖主行至水帘洞前,却是整整齐齐跪拜再起,为首一青衣大汉稽首道:“石王道法高深,修为通天,齐泽愿尊石王为七十二洞主人!”

齐泽言罢,众人应和:“我等愿尊石王为七十二洞主人!”

贝山君那日言混世魔王关押四人,孙悟空便曾记住齐泽之名,这便慌忙起身,将他扶起:“道友请起,不知包成、魏术、边双三位道友何在?”

孙悟空言罢,便见一灰衣银甲、一蓝袍白发并一黄袍生角三人站出:“禀石王,我三人便是。”

“好!如此甚好!”孙悟空大喜,“你四人便做我山中主事,七十二洞妖主之事,皆由你等做管,今日乃我花果山大喜之日,众儿郎摆出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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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水帘洞,双妖献宝

一日酒饮自是不提,翌日清晨,花果山中早起钟鼓鸣响,孙悟空从梦中惊醒,慌忙出洞去看,正见霞光璀璨耀眼,七彩道旗翻飞,还我山河四猴,早已领众猴至点将台操练起来!

你持棍来我拿刀,你出枪来我提剑,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刃俱在,鞭锏抓镗、棍槊棒拐各色兵刃俱全,众猴手持兵刃演练,自是好不热闹!

众猴见孙悟空走出,纷纷稽首相拜,孙我上前跪拜:“禀石王,众儿郎集结完毕,只等石王言语。”

孙悟空点头,见众猴众志成城,那眼中精光已是冒出天际,与当年花果山猴儿乃是如出一辙:“尔等想学如何兵刃?”

一石激起千层浪,孙悟空言语方落,群猴便似炸锅一般:

“学刀,学刀!混世魔王使那三环大刀端得威武!”

“学剑,学剑!我听说仙人都是御剑飞行!石王之后也要有一柄仙剑才好!”

“我等在山中射猎生活,自是要学弓弩,免得再与那野兽来赛脚程如何!”

西行不过四人,尚有诸多分歧,更何况花果山猴子上千,此番争讲起来,更让孙悟空感觉头大:“众口难调、众口难调!此番当如何是好?”

见孙悟空挠头,还我河山四猴慌忙着众人安静下来,孙还上前道:“刀太重不好、不好!剑太轻不妙、不妙!不若我等与圣祖石王一般,皆习棍术,日后群猴使棍,也是威武非常!”

花果山众猴儿早视齐天大圣为心中信仰,如此一说自引群猴喝彩,孙悟空听之一喜:“好!尔等今日便随我修习棍法!”

一棍起,平地惊雷饶,破风嘶吼棍舞如电:

扫,四面风动,原地留棍痕闪闪点,一棍直入,破得风采万千砸,威势正起,正有开天之功压,若泰山直落,轰鸣声起!棍走笔直,掌控盈虚,芒桑棍好似在孙悟空手中生根一般,随势而行,随心而至,此番演示棍法虽是棍法基础,却将棍法精粹皆含其中!

众猴儿虽不知棍法精妙,但见孙悟空舞动如此,皆是看得目不转睛,大声呼好!七十二洞洞主听闻花果山如此动静,亦是纷纷来看,大赞好个石王,当有花果山圣祖风采!

孙悟空一套武完,又将棍法圈、点、枪、割、抽、挑、拨、弹、掣、标、扫、压、敲、击十四字要诀传予众人,后又吩咐齐泽、包承二人将七星之位落至点将台上,着众儿郎演练七星步法。

白小白虽是年少,见众妖演练,也在点将台上练习扑、抓、剪、挠,不时间还在七星石上来回奔走,众猴妖本知白虎乃是孙悟空带来,本对他多有关照,相处几日又见他着实可爱,众妖更拿白小白宝贝一般看待。

不觉间三日便过,孙悟空方在山中教演回洞,便见守门小妖急匆匆入内:“禀石王,水帘洞外两黑面妖精前来拜山!”

孙悟空暗忖莫非近日花果山昌荣,引得旁人来拜:“既是如此,速将那厮请进洞来。”

稍时,两黑衣白面豹精走进洞来倒身便拜:“巴山虎倚海龙,拜见石王!”

孙悟空上下打量两人,皱眉道:“你二人至我花果山水帘洞何为?”

巴山虎道:“久闻大王招贤,心中敬仰之心难耐,这才前来拜见。”

“大王修为非凡,灭混世魔王,平七十二洞,小的心生仰望,特来献礼。”倚海龙一面言语,一面将背上包袱扯开,“我兄弟二人这有赭,三声黄袍送上,还望大王笑纳。”

一听“赭黄袍”三字,孙悟空心头顿时一颤,遥想当年,也是那独角鬼王至此,献上赭黄袍,今日如何又是这般!

见孙悟空出神,巴山虎、倚海龙二人对视一眼:“这这赭黄袍乃是千年黄蚕丝织成,此乃天下难得的珍宝,正合大王风气!”

巴山虎见孙悟空依旧不语,额上顿出一层细汗,眉角一转又道:“我兄弟二人唐突,大王座拥三山,手掌十二洞,自不会缺了这件衣服,如此我兄弟二人还有一宝,唤作混元珠,也一并呈送大王!”

倚海龙闻言,慌忙从休中拿出一方木盒,木盒一开便见七彩毫光大盛,耀得水帘洞四面通明,孙悟空回过神来,这两妖不过炼虚修为,何处来得先天珍宝赠人!

物极必反,此二妖必有所图,需先将他二人稳住为好,孙悟空大笑道:“两位果真有心,俺老孙此番也不客气,权将这两宝收下,来人摆宴,本王要为两位道友接风!”

小妖得令而下,孙悟空只做贪婪模样,将赭黄袍、混元珠抱在怀中,上下翻拾抚摸,暗惊这袍子果真与独角鬼王所献一般无二,这两人受了何人指使,又来害俺老孙!

稍时酒菜上来,巴山虎、倚海龙二人暗下生笑,也不管猴子怠慢,相对便饮起酒来,孙悟空眼瞄两人一眼,将褶黄袍恋恋不舍放下:“来,来,来!俺老孙敬两位一杯!”

巴山虎、倚海龙二人慌忙应和,不多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孙悟空一手将赭黄袍扯过披在身上:“这这袍子好啊!比那比那珠子金贵!你你二人过来,看看俺老孙披这袍子可是合适?”

巴山虎、倚海龙二人暗道猴子见识短浅,面色却是一副诹媚模样:“大王眼光灼灼,自然说得极是!”

“真是如此?”孙悟空听之一喜,“哈哈哈俺老孙就说,近日花果山上霞瑞丛生,当有幸事来临!果不其然,果不其然啊”

孙悟空说着故作一个趔趄,巴山虎慌忙上前搀扶:“大王身姿矫健,修为非常,当年花果山圣祖孙悟空有美猴王之名,大王何不取一个石猴王之名?”

孙悟空大笑:“好,此是大好!”

“巴山虎,又说假话!”倚海龙见时候已道,慌忙道,“我观大王修为非凡,比那齐天大圣不知厉害多了,此番当唤当唤个超天大圣才好!”

第九十九章 见石碣,大圣神游太虚境(上)

孙悟空一笑“超天大圣?这名字好,这名字好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巴山虎、倚海龙忙声应和,“以超天大圣之威,便做了凌霄殿玉皇大帝也是可以!”

“哈哈哈……超天大圣?玉皇大帝?”孙悟空眼中寒光一闪,一掌便扇巴山虎脸上,“去你的超天大圣!圣祖威名,岂是你等可以污蔑!”

孙悟空这一掌来得突然,巴山虎脑中一闷,竟是直被扇下石阶而去,倚海龙一愣,慌忙自打嘴脸:“大王念旧,石王念旧,二弟还不与大王认罪!”

巴山虎大怒,当下便要起兵来战,孙悟空嘿嘿一笑:“怎……怎地,你要与本王较量一番么?”

“大王说笑,大王说笑,我兄弟二人,怎敢冒犯大王虎威!”倚海龙慌忙说道,“二弟,还不与大王赔罪!”

巴山虎银牙咬得嘎嘎作响,闻言却也只能稽首赔罪,孙悟空大喜,手指巴山虎道:“好……好个奴才,呃……好个奴才……这……这袍子也好,好……”

孙悟空话音未落,便倒在石椅上鼾声大起,倚海龙手推猴子:“大王、大王?大王看这袍子如何?大王醒醒,大王醒醒?”

见孙悟空无有动静,倚海龙道:“大王主事不久,想是此番累了,你我将他扶下,莫让他受了风寒。”

“这猴子如此,你如管他!”巴山虎言语虽是如此,却与倚海龙一道,将孙悟空搀入水帘洞石房之中,稍时听不见两人言语,孙悟空才睁开眼来,今日两人虽未言语如何,猴子心中对两人却始终难以安心。

单从赭黄袍与混元珠来看,此二人绝非寻常,时日若久,此二人必是花果山中大患,只是今日却是除他二人不得,需得稍待功夫,寻出二人幕后之人。

孙悟空起身,本欲寻还我山河四猴言语,却不想山中石碣金光闪耀,这便慌忙去看,正见“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几字大闪,猴子大奇手摸其上,便见石字脱落,石碣上正出“天地动,心猿回,灾厄至,大圣归”十二方大字。

前番事忙,孙悟空一见这十二字,方才想起当初孙灵所言十二字箴言,心下端得一惊,自己初至水帘洞时,并未发现这石碑神异之处,如何今日却有这般神奇?

孙悟空凝眉,忽想起初至水帘洞时场景,那里边无水无波,明明朗朗一架铁板桥梁,桥下之水,冲贯与石窍之间,倒挂流出去,遮蔽了桥门,其内似有人家住处,自己暗叹真是好个所在!

但见那:翠藓堆蓝,白云浮玉,光摇片片烟霞,虚窗静室,滑凳板生花。乳窟龙珠依挂,萦回满地奇葩,锅灶旁崖有火迹,樽皿靠岸见肴渣,石座石床真可爱,石碗石盆更堪夸,又见那一竿两竿修竹,三点无点梅花,几树青松常带雨,浑然像个人家!

那时孙悟空少经人事,只道水帘洞中好生造化,今日想来,却不由得心头一颤,暗骂自己那日如何糊涂!

孙悟空凝眉,再去寻那日石桌、石椅,却发现早已在水帘洞中无了踪迹,那修竹、梅花更不知何时亦消失得无影无踪,整座洞中除却那石碣还在,先前之物皆是消失不见!

自己之前,水帘洞中一定有了人家!孙悟空大惊,是谁人以此为家,又是谁人将这字刻于石壁之上?

若单纯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几字,或是寻常可行,但这“天地动,心猿回,灾厄至,大圣归”十二字却太过吓人,照此理来说,那洞主人必定知晓自己境遇,若依此而论,那人岂不是与西方如来一般本事,或是……比西方如来更为高明?

天下虽大,修炼之人数以千万计算,能与如来一般之人,怕只有自己授业恩师——菩提老祖与三十三天上太上老君,若再细算,也只能勉强加上镇元子一人,莫非水帘洞主人便是三者其中一位?

不对,不对,菩提老祖于西牛贺州传道授业,灵台方寸之事尚且难以管辖,哪有闲暇来此;自己当初偷吃兜率宫丹药数千,那太上老儿心中恨自己来之不及,如何会帮自己?至于那镇元子,依自己与他交情,怕他早暗示日后如何;莫非……莫非这天地间还有隐修之人,能有如来一般通天修为?

孙悟空越想越是心惊,倒非是惧怕这水帘洞主人,而是既然有人早已算到自己重归而来,那西方如来是否也是知晓?加上近日巴山虎、倚海龙至此献宝,莫非自己从大闹天宫至西天取经,便是一个圈套?

一盘棋,好大的一盘棋!孙悟空骇然,自己枉称齐天大圣,不想却是棋盘中棋子一般存在!自己为何重生,下这盘棋的又是何人?孙悟空脑中似要炸了一般,有千万只苍蝇嗡鸣作响!

可怕,如此端得可怕!孙悟空天不怕地不怕,此时额上却生一层冷汗,大闹天宫、西行取经之事都好似梦幻一般,一觉醒来便荡然无存!自己是谁?是否还是原来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这……这到底为何!”孙悟空脑中轰鸣,比以前紧箍咒念起更加头痛,孙悟空只觉脑中似有万千银针去扎,周身冷汗直出,恨不得将脑袋直接砍杀开来!

孙悟空脑中嗡鸣,眼前风景却是飞转起来,稍时方听,便见天地一片洪荒,火山喷发岩浆四溢,滚滚黑烟滔天而起,天幕上金光闪耀,猛得一声轰鸣,天幕竟是凭空而破,滚滚天河水直从天际翻滚而下!

大水滂沱而下,一片轰鸣作响,狂风卷集乌云,铺天盖地而下,天地间好似修罗地狱,俱是一片愁云凄惨,正在此时,孙悟空正见一人面蛇身女子手托七彩灵石飞天而起,不顾天威轰鸣,正朝那天洞而去。

只是,那女子飞天之时,七彩灵石上一块顽石不逊,竟化七彩毫光脱身而去,孙悟空眉角大皱,自己不是身在水帘洞中,如何能见女娲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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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见石碣,大圣神游太虚境(下)

天幕得补,却因不周山塌陷,天下河流改道,直往东地翻滚而去,此时天下大稳,崇山峻岭又现勃勃生机,孙悟空眼看岁月流逝,不知何日,天下风云又起,两军交战若黑云压城,马声嘶鸣似闷雷滚滚。

一声炮响,两军大战便起,鼓若惊雷轰隆连成一片,万马奔腾乍起烟尘正似云烟,杀喊身起,血雾翻腾冲天而起,那场面真似修罗战场,便孙悟空经历过十万天兵天将大战,也不由得暗暗吸口凉气!

便在此时,天幕又开,但见星河璀璨山岳倒悬,森然之气大盛直将四方云气逼开,万道仙门斗起,门户层叠而落,上书各自阵法,旗幡若云扑卷云集,黑压压不知几万丈厚。

只见精光一闪,万般仙家手持各色法宝直拥而入,且不论斗之何人,也不论谁人修为高深,但见那法宝光彩萦绕,直透了三十三重天阙,轰鸣之身震耳,直落了一十八层地府!

孙悟空见之大感震撼,却不想那阵中一道青光冲天而起,天幕中正见赤、紫、青、白四道光彩大盛,周遭煞气正起,震得天地齐颤,一黑衣道人居中而立,眼望四方正朝稽。

稍时天幕华彩漫天,万亩庆云翻滚而来,周天祥瑞凌空而下,正落得两道、两僧步入那黑衣道人阵中,五人手中捻法,虽动作甚少,落出却皆是大道伤痕!

如此改天动地,踏步虚空之势,已孙悟空自己认知,那间威势太盛,自己若入其中,怕真若蝼蚁一般,顷刻灰飞烟灭!

孙悟空眼中眩晕,又见一道华光从大阵中仓皇而出,其后一人身披锁子甲鹅黄袍急追而至,那华光大起,化作百丈高凌天巨猿,却未料天幕一颤,凭空落下一副卷轴,正将那巨猿收入其中!

猴子!孙悟空大惊,又要起身去看,却不想天幕一黑,脑中猛得一声嗡鸣,自己却出方才幻境之中,周遭景物甚是熟悉,却已是在水帘洞中,便在此时,洞中石壁上光彩又现,凭空得无人来动,却见墙壁上似有人落笔疾书:神侯支祁何处寻,水帘洞中景森森,

映阶落水出春色,隔障落幕空灵音,

凝水之术共工上,孤身一人战禹皇,

九龙象力天下计,九转玄后续真迹,

一曲雄魂彻三地,四灵待转证明曦。

这这是何意?孙悟空望之凝眉,这诗句乃是何意?孙悟空想要看清,却不想那石壁斗转,顷刻间便恢复先前模样,水帘洞中水声依旧,前面一切似都未生!

神侯支祁?共工禹皇?莫非此诗所说,皆是上古大神?孙悟空皱眉,如何此间众人都未听说过名讳?那大阵中交战五人又是谁?与自己到底如何关系?

乱了,全然乱了,孙悟空用力挠头,却是如何也想之不明,这这到底如何是好?

孙悟空正想时刻,却见一小妖急匆匆入洞而来:“大大王不好了,白姑娘在山中与人打斗起来了!”

小妖与人打斗?孙悟空听之一愣,慌忙提了芒桑棍便往外走,方出水帘洞,便见花果山众小妖围做一团,白钦雪与一白衣男子正战人群之中,白钦雪使柳鞭,白衣男子使剑,这边鞭落声响,清脆之声齐鸣,那边剑舞银风,攻得甚是凌厉。

两人交战三五回合,白衣男子大喝一声,手中剑光斗闪,正将柳鞭截断,白钦雪将柳鞭一扔,起手便是一掌,白衣男子一拳直砸而出,反手一捏,正拿住白钦雪臂膀:“大小姐,我已给你了你面子,若再行纠缠,莫怪我手下无情!”

“呸!白业,今日就是我死,也不随你回去!”白钦雪怒气,回一掌又打,却又不想又被白业拿住。

“白钦雪!你”白业话未说完,便见一条黑棍凌空而来,正砸她肩膀之上,孙悟空凌空而落,一把将白钦雪拉至身后:“尔等何人,敢来我花果山撒野!”

白业吃得暗亏,心中自是不爽:“好个山野猴子,也敢冒如此猖狂!”

白业言罢,起剑便迎上来,孙悟空芒桑棍一挑,一棍正劈而下,棍落剑上,便起一声嗡鸣,白业不想猴子如此力大,手腕一沉当下后退数步,孙悟空直追而上起棍有砸,却不料白业身做薄雾,一棍便得落空。

“小心身后!”白钦雪大叫,孙悟空便觉身后一道寒光闪耀,一剑直劈而下,猴子铁板桥撑,回身便一棍,这一棍正砸白业头上,直将他轰退数步,方才止住身形。

众小妖见孙悟空得胜,纷纷擂鼓助威,孙悟空起棍又砸,却不想天空忽暗,正听一声兽吼,便见一卷毛青狮、雪花单峰驼飘然而落,其上端坐两人,一人身着锦绣流云长袍,一人身着青紫鎏金长袍,白业一见两人,慌忙稽行礼:“白业见过三长老、四长老。”

两人落地,三长老道:“如何只你自己,品儿、良儿现在何处?”

白业道:“我兄弟三人分头来寻大小姐,他二人此时尚在别处。”

三长老点头:“大小姐,您出来已有年载之久,今日若再不回去,我等怕是不好交差。”

孙悟空虽不知这三长老、四长老是谁,也不知为何叫白钦雪大小姐1,却依旧将白钦雪挡在身后:“你等当花果山何地?今日若想带走小妖,先问问俺老孙手中的棒子答不答应!”

“花果山?”三长老凝眉,望孙悟空不过地仙下阶修为,甚是不屑道,“若在百十年前,你提花果山名号,我等尚且忌惮,今日再提,不过笑料而已。”

孙悟空听之便恼,手起芒桑棍便打,三长老冷哼一声,长袖一摆便将那棍子接住:“猴子!我念你修行不易,今日不愿废你修为!若再无礼,老夫平了你花果山!”

“啊!”孙悟空何曾受过此番侮辱,大吼一声,正将芒桑棍拽出,手起棍子翻身便砸,三长老亦是火起,长袖一摆便将孙悟空打退!

三长老乃是天仙下阶修为,猴子如何是他敌手!白钦雪见之大急,慌忙上前阻拦:“三长老且慢,钦雪随你回去!”

第一零一章 白家来人,钦雪南归

孙悟空心气甚高,一手将白钦雪扯到身后起棍又打,三长老大怒手腕一抖奔雷剑便落手中,那长剑一出,便起雷闪低鸣,隐隐雷光直直耀得剑锋颤抖。

奔雷剑凌空而下,与芒桑棍一撞,便起璀璨光闪,三长老手腕斗转,剑锋斗转便下,孙悟空将棍子一方,一脚便迎上去,三长老冷哼一声,拳上红光大耀,一拳便砸下来!

孙悟空受那一拳,便觉一道雷闪透体而过,脑中一明却是精神不少,当下大喝一声,芒桑棍直砸而下,但听“嘭”得一声闷响,三长老肩上一沉,不由得身退数步方才止住身形。

孙悟空趁势而下,中路一棍直杵而下,三长老身形直往后退,双手结法凭空得红光大盛,雷光结龙直顺芒桑棍起,孙悟空躲闪不及,正被那雷轰至身上。

三长老手中雷光直闪,一掌便将猴子打飞出去,白钦雪大惊,慌忙上前阻拦:“三长老饶那猴儿一命,钦雪这便随长老回山!”

“那猴妖定使幻术迷了大小姐,老四还不将大小姐护下!”三长老长袖一甩,便将白钦雪卷向身后,“猴子,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孙悟空被轰出去,胸前虽受震颤,却不想那雷力入体,瞬间转化为元气没入丹田之中,三长老手中凝雷,直震得四面空气噼啪作响,那一掌劈空而落,孙悟空眼眉放红,一拳便迎掌上:“我不让小妖走!谁也不能带她离去!”

三长老一愣,胸前一闷正被猴子轰飞出去,孙悟空跨步追杀,双拳似雨直砸得三长老脑中嗡鸣做响,眼中金花璀璨,一声哀嚎便重重砸在地上,喉中一甜便将一口心血吐出!

花果山众猴儿自是看得大喜,纷纷摇旗呐喊,此时白家之人却是一脸惊愕,莫说三长老天仙下阶修为远胜孙悟空,便是那天雷九秘一气冲和之法,也已修至三层如何会落得如此大败!

莫莫非那猴子隐藏了修为!四长老大惊,慌忙迎上前去,孙悟空与他对得一掌,两人皆退数步,四长老慌忙:“道友且慢!贫道有话要言!”

白钦雪心恐孙悟空有失,慌忙上前道:“四长老有何言语?”

四长老手腕一抖,手中便落一条白玉珠簪,白钦雪见之大惊:“卑鄙!你等将我母亲如何了!”

四长老面上一躁,却依旧言语道:“二爷言,小姐若不回府中,便将大夫人唉,我等也为白氏一族作响,小姐莫要为难我等,便依了先前所言吧。”

“白漫城!”白钦雪咬牙,“我娘亲若少一根寒毛,我白钦雪有生之日,定取了你等性命!”

“大爷也在山中等小姐回去,小姐今日有这猢狲护佑,漫山小妖可有那猢狲护佑?”三长老一脸铁青站起身来,“老四,备好万雷珠,今日我非平了这花果山!”

“呸!还想威胁俺老孙!”孙悟空大怒,一手扬了芒桑棍便要去打。

花果山众小妖不过初入法门,便那七十二洞妖主,也无人能及仙人之境,若真斗将起来,猴子能护一人,如何能护得了全部!白钦雪气得银牙直咬:“猢狲且慢,白钦雪随三长老回去便是!”

“小妖!”孙悟空大急,“他等豺狼之辈,你跟他等作甚!”

“生儿当尽孝,今日父母有难,白钦雪岂能坐视不理。”白钦雪言语道,眼眶顿时红了一圈,“我我走后,你好生照顾小白,你你若有志,便去南瞻部洲轩辕山中寻我,我我等你驾七色云彩前来迎我”

白钦雪言罢,起身便跃雪花单峰驼上,那兽低吼一声驾云便走,若是寻常,孙悟空还未觉白钦雪如何重要,此番见她一走,心头却是忽得一痛,想要去追,可脚下却又似灌了铅一般,难以挪动分毫。

“猴子,今日之仇,贫道他日必算!”三长老冷哼一声,驾云便走,山中小妖见白家人得去,自是欢快非常,敲锣打鼓之声在孙悟空耳中,却好似消失一般,四面静得可怕。

那感觉不似与菩提祖师、唐玄奘那般,亦不似与猪八戒、沙悟净那般,孙悟空叹息一口,只觉心中少了一点东西,不舒服却说不出如何不舒服。

回至水帘洞中,孙悟空心想白钦雪言语,越想越是烦躁,小妖如此烦人,若去训她反倒又多了管束不去寻她,小妖那音容笑貌却似过电影一般,在猴子脑中一片片重新播放。

“哎呀!烦!烦!”孙悟空躁得直将挠头,这便抱了白小白往花果山头独坐,正巧此时夕阳西下,火烧云红得紫连绵万里不见踪迹,山中雾气翻转而起,好似水中波浪,浩浩汤汤不知奔向哪去。

偶尔听得一二声响,也是一对白鹤并排而飞,亦或朱鹮相衬而回,孙悟空手摸白小白不由叹息:“小白,你说那小妖如何似生在俺老孙脑中一般,如何也挥之不去?”

白小白一对水汪汪眼睛望着猴子,伸出粉红舌头,轻舔着猴子面颊,孙悟空又叹息一口,想说什么,也又从喉咙中咽了下去,一连三日孙悟空在花果山山巅都是如此。

花果山众妖,只道孙悟空修禅,也未敢有人前来打扰,这一日夜中,孙悟空却见一人影鬼鬼祟祟出水帘洞而去,当下眼睛一眯,正见孙还手拿野花往山下奔去。

这小子,不知又做如何把戏,孙悟空凌空一跃,驾云便追出去,便见孙还一人,手捧野花在水帘洞下来回踱步,面额红形容甚是紧张,嘴中不住得叨念:“莫不是不来了吧?莫不是不来了吧?”

孙悟空看得新奇,便将身形隐藏一旁木上,不得稍时,便见一人扭扭捏捏走将过来,孙还一见来人大喜,说话都将结巴起来:“咳,咳!你你来了啊!”

来人点头,虽不言语面上却蒙上一层红晕,孙还道:“呃那,那个这这花给你!”

那女子一见野花,面上羞色更浓,孙还咳嗽一声,却不知如何言语:“那那没事,我我就先回去了”

第一零二章 入帝都,行者巧遇小和尚

“等好,好吧”那女子面色稍显不舍,却是依旧同意下来,孙我一愣,面色稍显尴尬:“我我真真走了啊”

那女子又点头,空气中好似多了些别的味道,孙我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我我真走了,你你就没话要说么?”

那女子摇头,又慌忙点头,从袖中掏出一珠串子递将过去:“等等下,你将你将这珠子带上。”

“哎,哎!”孙还大喜,一手拿了珠子,逃命一般直奔去,那猴子疯了一般,连跳带蹦口中呼嚎,将那珠子拿在嘴中,又放在嘴上,那大笑之声,听得都有些刺耳。

那女子一见孙还如此,面上更似桃花绽开一般羞得厉害,孙悟空望两人形貌,心中似明白了什么,那种感觉抓不到,却有些美妙

翌日,孙悟空早将还我山河四猴并齐泽、包承、魏术边双四妖叫至水帘洞中,言自己外出些许时日,叫八人好生看管花果山,并暗嘱还我山河四猴多多注意倚海龙、巴山虎二人,若出问题,只等自己归来,万万不可声张。

待花果山事情安排妥当,孙悟空才驾云直往南瞻部洲而去,如此行得二三日功夫,孙悟空在云上便听下界人声吵嚷,这便低头去看,正见一大城微弹而立,十二方朱红大门等距而立,八条大道宽同三驱三马并排为一驱并行,齐下房屋鳞次栉比,商家遍布而立。

大道往西,正见三宫红砖碧瓦瑞彩祥耀,珠宝精玉宝气大闪,孙悟空西行路上,所过城池不少,也未见何处若此间繁华荣昌,当下吃惊之际,却见天幕忽沉,北方紫微星大颤,落一道白闪直往西方而去。

紫微星乃是人间帝星,莫非此间人间帝君驾崩?孙悟空凝眉,果见城中帝王之气散去,一团妖气自西南凌空而起,直往宫中而去,此城中有妖?

此乃人间之事,自己莫管,莫管!孙悟空心中念想,驾云要走,可行得三五丈远,却又停驻脚步,世人无辜,若受妖孽所害,岂不又生许多杀劫?

不,不,不!自己此来乃为迎白钦雪回去,岂能在此耽搁时间!孙悟空起步又走,可见下处场景,心中又是不忍,妖怪,妖怪!俺老孙擒你便走!

心中念罢,孙悟空便下云去,方入城中便见城中大乱,一人乘马狂奔而至:“告急、告急,宫中有人行刺,全城禁闭捉拿刺客!告急、告急,宫中有人行刺,全城禁闭捉拿刺客!”

此人话音方落,便听马蹄急响,数百身着甲胄手持兵刃兵士,乘马从宫中狂奔而出,方才街上本是热闹,众兵士策马狂奔,街上顿时一片慌乱!

那间摊子也不复再管,直被掀翻出去,路人躲闪不及,登时被马踩踏脚下,哀嚎之声顿起,为首一人身着锦绣长袍,手持手持马鞭大吼:“让开!都与我让开,不长眼的狗杂种!”

寻常百姓如何敢与官军为敌,纷纷躲闪开来,大道中开却见一七八岁模样小和尚站立街中,那人看得皱眉,手起马鞭便打,却不想鞭子还未落下,便见一道黑影急促而下,正听马匹一声嘶吼,竟是连人带马一并被掀翻出去!

孙悟空一手拦了小和尚:“你这小沙弥,不要命了不成!”

小和尚一笑,手指那人道:“阿弥陀佛,施主莫要担心小僧,还是担心自己为好!”

小和尚方才言罢,便见落马那人持刀砍来,孙悟空眉角一挑,抬起一脚便将那人踹飞出去!

小和尚咯咯一乐:“啧啧啧,这一脚摔踹得可不漂亮。”

孙悟空一愣,心道这小和尚好大胆子,那人被踹至一旁,心中更是大怒:“混账!来人,来人与我杀了这贼人!”

众兵闻声,纷纷拥上前来,孙悟空自不将来人放在眼中,这便将小和尚方在一旁,手腕一抖起拳便迎上前去,猴子拳重也不使得如何招数,一拳落下便将为首一人轰趴在地,两拳落下,便已有二人飞向半空!

猴子不过四尺身材,众人何曾想他如此厉害,先前马上跌落那人,眼中血红直冒:“废物,都是废物!今日谁杀了你贼人,赏银一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兵士一听银两,纷纷拔刀相向,孙悟空一个跨步上前,不过喘息之间便至落马那人面前:“今日你要俺老孙性命?”

那人一愣,手起长刀便砍,孙悟空一拳轰下,正将那厮连刀带人一并轰杀地上,那厮不过凡人,如何经得起猴子一拳,当下胸中血气翻涌,直喷一口心血出来!

孙悟空一手拎了那人,拿在手中权作兵刃来使,挥舞起来直听破风声响轰鸣,不消得呼吸间功夫,便砸落一片官兵,众官兵见猴子厉害,哪里还敢向前,孙悟空也觉无聊,随手将那人一抛,凌空飞起一家,直把那人踢出数丈远去!

小和尚见此不由得缩脖:“啧啧啧你这人,此番算是惹祸上身咯!”

众军官见落马之人飞起,纷纷拥上前去,却不想那人口吐鲜血,早已无了性命!

“你这小兔崽子!俺老孙救你性命,你如何还来怪俺老孙!”孙悟空道,起手便去抓那小和尚,却不想那小和尚将僧袍一摆,直光了膀子便从衣下滚将下来。

“阿弥陀佛!想不到你这人还有如此喜好!”小和尚手指孙悟空身后,“施主还是先想想如何脱身,再来欺负小僧吧!”

孙悟空一愣,回头去看正见数条套索凌空而落,正套自己身上,小和尚慌忙上前,一手从猴子手中夺了僧袍:“阿弥陀佛,施主好运,小僧这便先行告辞!”

小和尚言罢,起身便跑,孙悟空本要起身去追,却不想众军官早已围上前来,孙悟空冷哼一声,直听一声闷响,正把绳索破去,众军士看得大惊,纷纷扑将上来,孙悟空身化金光,直脱众人而去。

“小兔崽子!哪里跑!”孙悟空眼眉一挑,顷刻便至小和尚身后,一把将他掳了,驾云便出城去

第一零三章 重逢,别样江流儿

孙悟空驾云出城,见一山水相依之地,才将小和尚放下,小和尚一脸不耐烦模样:“你说你这人,那长安城中,美女如云、富甲遍地,你掳我一个和尚作甚!”

孙悟空一敲小和尚脑门:“你这厮还知道你是和尚,若你换身行头,与山中强盗何意?”

“且!我可不是和尚!”那小和尚嚏鼻道,“若我江流儿能像城中之人一般,谁愿出家去做和尚!”

“江流儿,你说你是江流儿!”孙悟空听之大惊,双手急把江流儿按住,眼睛仔细将他打量,但见他唇红齿白,腮生霞粉;唇红齿白,明朗朗面若玉冠,腮生霞粉,红扑扑宝玉模样,眉若柳眼若杏,鼻挺中垂小嘴红润正似一颗樱桃,如此形貌,当与唐玄奘小时一般模样!

江流儿哪知孙悟空与唐玄奘关系,双手急拍猴子双手:“你这猴子慢点!慢点!本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江流儿,你想怎地?”

孙悟空大喜,慌忙松开双手:“江……江流儿,你可知晓我师父?”

江流儿一愣:“你师父?我哪知道谁是你师父?”

孙悟空慌忙道:“呃……唐玄奘,唐玄奘你可知晓?”

“唐玄奘?”江流儿眉头一皱,良久之后方才眼中一明,“哦!你是说百十年在化生寺道讲的玄奘和尚?知晓,知晓!那老和尚也是个牛皮人物,非说太宗时候西去,行了十万八千里路!我看那,那厮也就骗骗皇帝老儿而已,那他那副身板,怕还没出玉门关,就被强盗杀了、妖怪吃了也说将不定!”

谁曾想唐玄奘在江流儿眼中竟是如此形象,孙悟空哭笑不得道:“你如何这般品论自己?”

“自己?”江流儿听之慌忙摆手,“切!切!那老和尚傻,我可不傻!说什么西方大乘佛法,说什么普救世人,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孙悟空一愣:“你这小和尚,如何这般想法?”

江流儿叹息一口,便坐地上:“那老和尚要真有能耐,这天下哪用如此之乱,大的不说,就说我每日翻他那所谓大乘佛法,除了每日犯困,还是改不了那化缘吃斋的命运!”

“唉,所以说啊,那老和尚是假的,供奉的西方秃驴也是假的!”江流儿眼望孙悟空,“哎,我说你来长安,莫不是就为了拜访唐玄奘那老秃驴的吧?”

孙悟空不想这些话竟是从江流儿口中说出,当下不由语塞,江流儿又道:“阿弥陀佛,我劝你还是歇会吧!你今日在长安市上杀的人,乃是当朝宰相武三思的外甥武浪,此时怕城中追你之人,必缉拿刺客之人还多,那化生寺你是去不得了,若你愿意,城外金山寺倒还有菩萨象,你可去那处参拜。”

孙悟空在山中修行,自不知长安之事:“武三思?武三思乃是何人?”

江流儿将衣袍扯下,叹口气道:“你这忒得愚笨,那武三思乃是当朝宰相你如何不知?”

孙悟空道:“宰相?宰相是何官职?”

江流儿上下打量孙悟空,皱眉道:“一看你便是乡下之人,我跟你说复杂了,你也不会知晓,这么说吧,天下都是都是皇上的地方,那武三思乃是周主(武则天登基曾该大唐国号为周,武三思是武则天同父异母的兄弟武元庆之子)侄子,权倾朝野就跟皇上一样,如此你可明白?”

人间帝王便与天庭昊天一般,孙悟空听此自然知晓,江流儿在一旁看着猴子直将摇头:“喂,猴子,我看你有几分本事,不若你进河抓几条鱼吃可好?”

孙悟空一听猴子二字,这才发现方才自己驾云而出,将身上所裹黑袍去了,此时显出本来面目:“你知我是猴妖,就不怕俺老孙吃了你?”

“且!”江流儿冷哼一声,“你若吃我早就吃了,哪里还用这般费劲!今日我也折腾了一天,你速下水捕鱼来吃吧!”

孙悟空速来心高气傲,何曾受过旁人使唤,可今日听江流儿言语,心中不起反感,反倒心起一丝欢喜,罢了,罢了,念你与师傅俗家名讳一般,今日便让你一次。

不得稍时,孙悟空抓鱼上来,那间江流儿早已备好篝火,见得鱼来开膛破肚也是一把好手,不得炷香功夫,五六条鱼便用木棍穿了,置放篝火之上。

江流儿一面烤鱼一面口中喃呢,孙悟空看得皱眉:“你这小和尚装甚好心?吃鱼便吃鱼罢了,在一旁念经作甚?”

江流儿白孙悟空一眼:“你懂个什么?据说听过经文的鱼更美味!”听过讲经的鱼更美味,孙悟空不知这话讲得有没有道理,但是这一顿饭,却是他自重生一来,吃得最舒适的一顿。

饭饱睡足,已至申时(下午三点到五点),江流儿伸个懒腰,从地上坐将起来:“此去往东三十里,便至金山寺,你这猴子若是拜佛,便自己去吧。”

孙悟空听之一笑:“你这和尚不去寺庙,如何让俺老孙去寺庙?”

江流儿道:“你去拜佛,我又不去拜佛!再说了,金山寺不远蒙阴山上,有一老妖正四处寻我这等精明英武童男子,小爷好不容易逃将出来,坚决不会再想回去了!”

蒙阴山老妖?孙悟空一喜,暗道江流儿所言便是今日云上看那妖气?果真踏破铁鞋无匿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无事,无事,有俺老孙在,那妖精定不会拿你如何!”

江流儿听之便察觉不对,慌忙便往外跑:“你这可恶的猴子!到时老妖若至,你倒跑了,小爷又不会驾云,如何能敌!今日你就是说破大天,小爷我也不回金山寺去!”

“哈哈哈……”孙悟空大笑,这江流儿,不似唐玄奘,倒有几分猪八戒的风采!

孙悟空一个健步上前,一手揽了江流儿,驾起筋斗云便走,江流儿大急:“死猴子,放手!死猴子,放开我啊!”

一阵呼喊无果,江流儿瞬间摆出一副可怜模样:“猴哥啊!我正值青春年华,不想如此便去见那阎王老儿,猴哥你就行行好,将我放了吧?”

第一零四章 金山寺,大圣除妖

孙悟空在江流儿脑袋上弹了一个脑瓜崩:“你若再言语,俺老孙便将你从这云上扔下去!”

江流儿见孙悟空软硬不吃,嚏鼻一声:“你这猴子,要是”

江流儿话未说完,便被孙悟空一手点哑穴上,孙悟空长舒一口大气:“终于是安静了,呼呼”

金山寺距长安城不过十几里路,还未至金山寺上,便见那处浓烟滚滚而出,呼嚎之声不断,孙悟空凝眉,正见十几青面狼妖从寺中奔出,手中裹挟皆是庙中金银之物。

江流儿大急,慌忙拉扯猴子衣物,手指为首一狼妖怀抱之物,顿足大跳,孙悟空凌空而下,一棍便将那人掀翻,手腕一抖便将那狼妖所夺宝物拿在手中,这宝贝拳头大虽是赤金质地,其上鎏金却是薄如蝉翼、清若叶脉,拿在手中恍若无物,起眼细观正露霞彩,果真集日光月华之精粹,成天地造化之瑰宝!

孙悟空虽见过数多珍宝,可也未见一物如此精致:“好宝贝,果真好宝贝!此物真是地上无有,天上无双第一珍宝!”

江流儿听孙悟空言语,慌忙上前将那鎏金球抱在怀中,起身便跑,可未得行出三五步远,江流儿脚下便是一空,正被一狼妖拎起:“啧啧啧有这小鬼,今日正好齐四九之数!”

江流儿额上冷汗直出,奈何力气甚双手拍打那狼妖身上却是不疼不痒,孙悟空在旁看得一笑:“江流儿,你若求俺老孙来帮你,便喊一声俺老孙定不笑话你!”

江流儿眼中大急,挣扎更是激烈,孙悟空叹息一口:“唉,你若不说,俺老孙如何救你?”

江流儿口中呜咽,却是一句话也不出口,孙悟空干脆倚在墙上:“不说算了,俺老孙看你嘴硬到何时!”

狼妖哪想猴子如此无视自己,顿时眼中露红,大吼一声十几小妖纷纷拥上前来,孙悟空眉角一挑,手中掂起一块石头,朝那狼妖面门便砸上去,那狼妖躲闪不及,眼前顿时一黑,直被砸出丈远出去!

孙悟空一手提了棍子便冲而下,点、摆、横、扫,不过喘息功夫便将包围众妖放倒,江流儿也不知何处来得火起,一双肉嘟嘟小手,抱起山中石板,便往倒地小妖面上招呼。

“嘿我说你这和尚好狠的心肠!”孙悟空在旁看得一笑,暗下却若道唐玄奘若西行路上如此胆色,一路上不知少去多少麻烦。

江流儿石板砸下,还不忘补上几脚,孙悟空以为他生气,便又道:“哎,我说你这小和尚忒得小气,如何便不与俺老孙说话了不成?”

江流儿听此更是憋得一脸通红,起身上前一脚便踩孙悟空脚面之上,一双小手指着喉咙,起手便打,孙悟空大笑,这才忽然想起先前在云上点了他的穴道还没解开:“俺老孙道你如何生了这般骨气,原是言语不得,哈哈哈”

“该死的猴子!见死不救,还想要我九蝉衣!我告诉你,没门!没门!”江流儿一开哑穴便是破口大骂。

孙悟空听之便不由火起:“嘿,你这小和尚好生无礼,若非俺老孙,你早被那妖怪掳了去了!”

江流儿双眼铜铃一般,更觉心中委屈:“臭猴子!若非是你,小爷如何再回金山寺!”

孙悟空自知言语江流儿不过便要动手,可不想那江流儿人小鬼大,早早跳至一旁:“猴子,救人救到底,你若真想救人,便去蒙阴上将我师父法明长老与众师兄弟救出,对了到了那里,一定要提我的名讳,小爷如此也算了还了那和尚恩情!”

江流儿行走了未有几步,便又回头指着猴子道:“对了,你这猴子小胆,莫要妄想小爷带你去蒙阴山!你终究还是却历练,阿弥陀佛!”

“你才几岁的小屁孩,竟敢说俺老孙!”孙悟空言罢,一手便把江流儿扯起,反手放在膝盖上,起手便要打,“让你这小和尚再胡言让你再胡言!”

“哎呦,哎呦!疼,疼啊!”孙悟空巴掌还未落下,江流儿便哀嚎起来,“妖妖怪跑了,妖怪跑了!”

那小妖本还蹑手蹑脚远去,如此一听江流儿喊叫,顿时化成一头独眼苍狼,直往山下奔去,江流儿大急:“你这猴子,怎不就多生个心眼!让了妖物走了,此番如何是好!”

孙悟空一笑:“让若不走,谁人引俺老孙至蒙阴山,你这小鬼便在此处好生等待,俺老孙降了蒙阴山那妖便返回来寻你。”

言罢,孙悟空转身就走,江流儿却在一旁慌忙道:“且慢,且慢!你这猴子太过浮躁,无有老夫指点江山怎么能行!”

孙悟空大笑,把江流儿一抱,驾上筋斗云便走,上得云来,孙悟空这才想起问江流儿身世,江流儿道,他自幼便生在金山寺中,由法明长老抚养长大,那九蝉衣乃是他襁褓之物生来便有。

至于驱逐出山,则是江流儿那日在山中偷烤肉食,被金山寺中长老检举,法明长老无奈,这才叫江流儿往城中化缘恕罪,江流儿本就好玩,一连下山三五时日,都在城中玩耍,却不想遇到宫中刺客行刺,又碰到了猴子。

听江流儿言语这些,孙悟空不由皱眉:“江流儿啊,江流儿你哪里有半点和尚的模样!”

江流儿嚏鼻道:“你知道什么!小爷这叫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孙悟空大笑,如来若知门下有如此弟子,非得把鼻子气歪了不可!

两人驾云行之不久,便觉天幕渐暗,阴风渐起,不得炷香功夫,便见前方斧劈刀砍一般山峰忽起,巍巍然过百丈余高,其下深幽水涧,折转连环不知消失何处。

落至山上,便见山中老树纵横,古藤好似蜿蜒长蛇盘绕山石而起,过一道石窟洞门,正见一条六尺宽吊桥过百丈悬空,直往对面山中而去,两侧人骨篝火冗立,其上幽幽冥火闪耀,照得四面一片冷清。

“桀桀桀我早在山中闻到生人味道,不想本王未去寻你二人,你二人反倒送上门来。”便在此时,孙悟空、江流儿两人正见一黑袍白面之人落下山来。

第一零五章 蒙阴山,大圣斗混沌(上)

“本小爷本想去寻你,不想你却送上门来,倒也省了本小爷不少功夫!”江流儿回应道,将孙悟空往前一推,“小爷与你动手反倒落了身份,便让我让我徒儿与你交手好了!”

“哦?”白面妖眼眉一挑,一双枯瘦长手显现出来,随手一挥阴风裹卷而动,吊桥上山石直颤,竟是吱作响,直把江流儿往里拽,“我倒要看看,这师傅味道如何。”

江流儿大急:“猴子,再不动手,我可真要被这妖精吃了!”

好一个狐假虎威的小和尚!孙悟空暗下摇头,但将手中芒桑棍一杵,一道劲力摆出,正将阴风破开,江流儿慌忙往后走去:“徒儿,你在此处好生战他,我往山中寻你师爷去!”

靠!孙悟空听此,额上顿起层层黑线,白面妖望猴子一眼:“地仙修为,虽是不错,却远远不是我的敌手。”

“呸!妖怪,吃俺老孙一棒!”孙悟空一声大喝,提棍便砸出去,白面怪长袍一甩,一柄尺长铁扇凌空而出,与那芒桑棍一碰,便起一声鸣响,白面怪手腕一抖,铁扇忽开,起一道罡风直甩而至。

孙悟空芒桑棍挑,一棍穿铁扇柄上,直甩回来,白面妖一手擒了铁扇,复手砸来,孙悟空一脚踏铁扇之上,起棍便砸,却不想芒桑棍下,那白面妖身化青烟,早已消失眼前!

孙悟空大惊,慌忙回棍去挑,不料那白面妖来得甚快,当下反应不及,胸前正中一掌,脚下难以自持,直退出丈远之外。

白面妖眼眉一挑:“啧啧啧这凡胎的吃多了,今日倒好换些野味,不之猴脑的味道,是不是与传闻一般,乃是人间珍品!”

孙悟空银牙直咬,暗恨未曾炼体九转玄功施展不得,白面妖冷哼一声,手腕一抖铁扇分将开来,化作数十长刃直插而来,孙悟空大急,慌忙起身遁逃,长刃直插而落,正入猴子所过石壁之上。

白面妖折扇一摆,方要动身,却不想山上一石块直砸而来,正落他眼额之上,江流儿手持弹弓站立山上:“妖精!我师父去了哪里!”

白面妖咬牙:“该死的和尚!法明老和尚早就被我吃了!你若寻他,便去黄泉路上去寻吧!”

江流儿大怒,手张弹弓又打,白面妖长袖一甩便将石丸打碎:“该死的和尚!本王今日便先吃了你!”

言罢,白面妖腾空便寻江流儿去,孙悟空大惊,暗骂这和尚如何这般,忒不让人省心,这便慌忙驾云而上,与白面妖战作一团,江流儿在山中奔走,手拿弹弓便打,那石块虽不能将白面妖如何,却也如耳旁蚊子一般,着实让心心烦!

白面妖大怒,一掌战退孙悟空,手腕一抖身上黑光直放,凭空得生数个小妖,狂奔而上直寻江流儿而去!

江流儿大惊,手中弹弓打出,打其中一妖面上,其余之妖顷刻见却已冲杀而上,孙悟空大急,芒桑棍如电直甩出去,正将一妖透体而过,定在石壁之上:“臭和尚,还愣着作甚,快跑啊!”

江流儿被吓得一愣,此时方才回过神来,当下手脚并用便寻山路奔走,其后小妖在后穷追不舍,孙悟空大骂江流儿与唐玄奘一般,都是天下的祸根!

小妖转眼即至,江流儿大惊慌忙躲入石缝之中,众小妖难以进去,只能在石缝前犬吠,江流儿手拿砖石,摸起便砸:“猴猴子救我!猴子救我啊!”

江流儿呼喊方毕,却不想孙悟空未至,白面妖倒是提前而至:“小杂种!我看你怎生猖狂!”

白面妖扬手便把江流儿从石缝中拽将出来,江流儿大急,手脚齐用:“我我肉不好吃,那猴子,那猴子好吃!”

“好你个秃驴,都到此时还有心说风凉话!”白面妖大笑,江流儿见得时间,将手中九蝉衣一甩,其上金光大盛,正耀得白面妖难以睁开眼睛,孙悟空凌空而至,一棍将他轰飞出去!

孙悟空心知不敌那白面妖,扯了江流儿便走,却不想一道青光直冲而至,两人瞬间分将开来,白面妖飞如疾风乱草,面上忽然狰狞,一声冲天兽吼,天色骤然便淡,一似狗似熊怪物凭空而现,这怪周身青紫,无得一根毛,面上黝青,额上正起三对鹰翼。

混沌!孙悟空见之大惊,混沌一声嘶吼,口中清光横贯而出,正把江流儿湮没,一声轰响,直穿山峦而过!

“江流儿!”孙悟空嘶吼,混沌嘶吼,如何肯放他去救江流儿,口中青光直冒,化一混元光球直砸而来!

孙悟空飞起一棍正砸那青光之上,那青光遇棍便起一声轰鸣,巨大冲击波浪直似海浪翻滚往四面奔流而去,孙悟空躲闪不及,直被轰飞出去,那间一声闷响,正砸石壁之上,全很筋骨似要断了一般,周身顿出一层热汗。

混沌嘶吼,头上留翼煽动,凌空而起张血盆大口直扑过来,孙悟空慌忙将芒桑棍一挡,正落撑混沌口中,混沌咬芒桑棍咬不下去,想吐却又吐不出来,端得难受非常,孙悟空大喝一声,身上金光大颤,沙包大拳头直砸混沌门下之上,但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尖牙竟是直断而开!

混沌吃痛心中火气更甚,眼中精光直露,成两道青光正透孙悟空肩膀而过,那厮口中猛得一吸,便将芒桑棍收入腹中,孙悟空肩膀被穿,自是痛得厉害,当下亦是难躲那巨大吸里,直被吸入混沌腹中!

混沌常年食肉,其中腥臭自是难以忍耐,孙悟空顺他食管,直入胃中,本要落入肠中,却不巧那芒桑棍横将而下,正将胃壁两面撑住,孙悟空落芒桑棍上正被接住。

混沌自以得逞,方要扬天长啸,便觉胃中一痛,想是方才打斗,又动了太多真气,混沌身形一颤化作白面妖模样,一抹嘴角之血,该死的猴子,如此将他吃了,真是便宜了他!

“小的们,那酒来!”白面妖大步流星便回蒙阴山中,小妖见状慌忙呈上酒来,白面妖仰头就喝,酒水咕咚而下,正砸孙悟空面上

第一零六章 蒙阴山,大圣斗混沌(下)

“江流儿江流儿!”孙悟空被酒一冲顿时清醒,肩上血洞之痛顿时涌将上来,直疼猴子龇牙咧嘴难以自持。

平心静气,平心静气!孙悟空挣扎坐起身来,口中叨念:“夫真一者,纯而无杂,为之真,浩劫长存,谓之一,一者,本也”

入妖物之体,便若进一方小世界,除强力破体而出,便是从口鼻后庭而出,依混沌本性,其后一条断断不会成行,孙悟空眼前只有二路可走,其一活活闷死其中,其二使强力破体而出。

九转玄功乃是九转归一之法,共分九层七十二种变化,其一层有一神通唤作通幽,便是凝力破体之法,虽有临难抱佛脚之嫌,此法却是孙悟空唯一法子!

“夫真一者,纯而无杂,为之真,浩劫长存,谓之一”孙悟空口中叨念,心道九转玄功自己先前不过三载便能学会,如今当可更快,“夫真一者,纯而无杂,夫真一者,纯而无杂,夫真一者!”

孙悟空越是着急,心绪越是难定,苍天见怜,苍天见怜,那江流儿还不知身死如何,今日俺老孙去了也便罢了,那江流儿却是万万不能!俺老孙已经辜负此人一次,不能再负他二次!

孙悟空大喘几口粗气,端坐凝眉,不多时额上已出层层汗水,夫真一者,纯而无杂,为之真,浩劫长存,谓之一,一者,本也,本乃道之体,道无体,强曰体,有体之体乃非真体,无体之体,日用不亏矣。

真体者,一是也,真乃人之神,一者人之气,长一神抱于气,气抱于神,神气相抱,固与气海。造化神龟,乃人之命也,神乃人之性也,南方赤蛇。命乃北方黑龟,起龟蛇缠绕,二气相吞,贯通一气,流行上下,无所不同,真抱元守一也!

九转玄功心法,在孙悟空脑中环绕,但见一道金光直竖,孙悟空周身一颤,眼中顿起精光,其外白面妖一颤,腹中顿觉绞痛,众小妖不知为何,纷纷围上前来:“大大王如何?大王如何?”

“啊!”白面妖大吼一声,面上豆粒大汗珠直下,顷刻间难以保持形貌,正化作混沌原形,混沌本就体大,如此翻滚开来,众妖如何能跑,正撞得山洞隆隆作响,簌簌山石直垂而落!

孙悟空强行将断臂接了,双手紧握芒桑棍凝力,芒桑棍上金光大起,直颤得起声声嗡鸣,孙悟空大喝一声,身化金光直从混沌腹中冲将出来,混沌口中一口鲜血喷出,见猴子出来,怒气更是大盛,口中青光凝结,直喷出来!

孙悟空起身一跃,便至混沌身后,当下大喝一声,双手正落混沌长尾之上,凝结力气便听得山体轰鸣,猴子竟是将混沌直从血泊中拽了出来,混沌大惊,大口回身要咬,却不想猴子力大,竟把当兵刃一般,直砸在石壁之上!

孙悟空大喝一声,混沌哀嚎嘶吼却是难以止住身形,直撞破了洞动石壁,往蒙阴山外而去,孙悟空一个健步直冲上去,手中芒桑棍大金光大盛,但见半天金光闪耀,猴子好似闪电一般,在混沌身上直穿了几个来回!

混沌本就体大,如此被猴子穿插,浑然似何血葫芦一般,血液狂奔而出,重重砸将向山涧之中,孙悟空大口喘这粗气:“江流儿!江流儿!你这该死的和尚可还活着!”

“你你才该死”孙悟空话音方落,便听碎石声响,江流儿正一身是血,从乱石中爬将出来,“本本小爷有有金光护体,怎怎会”

江流儿话未说完,便眼前一黑晕将过去,孙悟空慌忙冲上前去,正见江流儿身上一层金光薄弱蝉翼,正似衣服一般,把他护在其中,孙悟空暗道九蝉衣果真非凡,这便把江流儿抱了,直往长安成去。

江流儿虽有九蝉衣护体,奈何本身年幼,有未曾有何修为,此番虽是性命得保,伤势却也不轻,孙悟空驾云顷刻便至长安城中,也不管得外面如何兵荒马乱,见一店书“百草堂”三字,踹门便入:“大夫!大夫来救人,来救人!”

百草堂中,正坐一青郎中,手持一柄羽扇,捻这嘴角胡须微微睁开眼来,上下打量猴子一眼,扇柄敲打桌面之上,扇指草堂两旁,孙悟空扭头去看,正见坐堂两侧落一对黒木金字对联,上联书:喜迎八方来客,无钱莫要进来下联书:诚待四海宾朋,金玉先送上来。

孙悟空孑然一身,哪里有银两在身:“俺俺老孙无得银两,来日,来日俺老孙”

“咚、咚、咚”孙悟空话未说完,便见那青衣郎中扇子外翻,示意猴子离开,孙悟空大怒,一手将那郎中扯起:“你这老杂毛!快快与他医治,若不然俺老孙砸了你这医店!”

“哎,哎,你若杀了我,谁人能救那和尚?”青衣郎中虽被拉起,却是面无惧色,“那和尚还若是此番挂了,啧啧啧端得可惜”

孙悟空咬牙:“既知如此,还不与他医治!”

青衣郎中摇头:“喜迎八方来客,无钱莫要进来,无钱莫要进来”

孙悟空起拳便要去砸:“混账!医者悬壶济世,你这杂毛郎中如何只爱钱财!!”

青衣郎中一笑,折扇落孙悟空拳头之上:“医者也要吃饭,都似你这猴子一般,不给我钱财,我陈百草要出去喝西北风不成?”

这牛鼻子滚刀肉一般,竟是软硬不吃,孙悟空一拳将那堂桌砸了,抱起江流儿便走,陈百草嘿嘿一笑:“中宗遇刺,长安城中兵荒马乱,你就是饱了这小和尚出去,也没店家敢迎你进去。”

附:九转玄功第一层:幽通、驱神、担山、禁水、借风、布雾、祈晴、祷雨。

在文章目录中,有关于地煞七十二变的具体名称,第三这里就不一一提及了。

第一零七章 李阿瞒三诱孙大圣

“走又不成,留又不行!你这杂毛好生可恶!”孙悟空大骂,回身就要动手,便在此时,正见一身高七尺之人推门而入,此人身着绒锦袍,腰缠白玉带,头带黄金冠,手持锦香囊。

一见来人,陈百草慌忙稽首:“王……李公子至此,不知有何贵干?”

来人忙将陈百草搀住:“先生莫要多礼,近日城中出乱,府中老爷心绞痛起,阿瞒特来请先生医治。”

陈百草一面收拾药箱,一面道:“此等小事,让下人前来知会便是,何须公子亲至!”

李阿瞒道:“中宗遇刺,城中警戒甚严,阿瞒若不至此,先生路上怕不好行。”

“哎,事不宜迟,速走,速走!”陈百草点头,匆匆忙忙便要出行,这边步子还未迈出,便见一道黑影闪过,陈百草还未反应过来,就觉身子一空,只听“嘭”得一声,连人带药箱,便被定在百草堂木柱之上!

孙悟空一个健步冲上,手掐陈百草脖颈道:“老杂种,今日若不救江流儿,你二人谁也别想走!”

李阿瞒一愣,本要出手相救,却见那盈握芒桑棍竟是直透三尺厚木柱,心下端得一颤,这厮面目可怖,不想如此神力!

“壮士且慢!壮士且慢!”李阿瞒慌忙上前,“壮士豪情非常,当属不世之才,今日阿瞒做主,便请壮士往府中一叙可好?”

陈百草口中呜咽,却是说不出话来,见孙悟空不撒手,李阿瞒又慌忙道:“壮士言语,不过为那受伤小师傅,阿瞒不才,家中多有丰腴,壮士若是不嫌,便随我一同归往府中,也好让小师傅早日康健。”

孙悟空冷哼一声,这才将陈百草松开:“你若干有半字虚假,俺老孙砸了这百草堂,再拆了你的府衙!”

陈百草吃猴子暗亏,心中对他自是不服:“你……你这猴子!莫要太过嚣张!”

孙悟空寒眉一挑又要动手,李阿瞒慌忙道:“和气为重,和气为重,小师傅疗伤要紧,我等莫要耽误了时辰!”

言罢,李阿瞒起身便要去抱江流儿,孙悟空一手将李阿瞒摆开,起步便出门去,陈百草又要言语,却被李阿瞒止住:“贤人多怪,先生莫要再气,早往府中为好。”

三人出门,百草堂外早有车马等候,此时中宗遇刺,长安城中已弄得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车马行走城中,自是极为惹眼,果不其然,行不得炷香功夫,便见一队人马拥上前来。

中宗遇刺,长安城中权贵躲避此时风声,尚且唯恐不及,如何还有人敢驾车出行,为首将领心道又来个不长眼的公子,今日倒好发一笔横财:“车马上所坐何人?”

车夫道:“乃是长安城中王爷车驾。”

将领大笑:“屁话!长安城中王爷多了!我哪知道你是哪个王爷,速速开门来见,若再……”

那将领话未说完,便见一条黑棍直冲而来,“嘭”得一声闷响,便连人带马一并摔至马下!

众兵士一见如此,纷纷起兵拥上前来,孙悟空火起,起身便要去打,李阿瞒慌忙将他按下,撩起车帘道:“哪里来的狗奴才,本王的车架也敢阻拦?”

那将领本生怒气,一见李阿瞒,慌忙跪拜行礼:“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临淄王爷车架,实在罪该万死!”

“起行!”李阿瞒冷哼一声,众兵将慌忙让出一条道来。

孙悟空上下打量李阿瞒,倒觉有一丝华贵之气:“你便是临淄王?”

李阿瞒大笑:“阿瞒薄有声名,不想壮士竟是知晓!临淄王不过虚名,此番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俺老孙可未说知晓你的名讳!”孙悟空心道李阿瞒倒是会顺杆爬,“对了阿瞒,你可知道长安有一个叫李世民的人啊?”

“混账!你这猴子,如何敢提先王名讳!”陈百草听之,气得身子直哆嗦起来,“阿瞒,阿瞒,阿瞒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猴……猴子,我告诉你!似你这般,是要被诛九族的!”

先王孙悟空听得一愣,心道想也是,唐玄奘出长安至今已有百年之久,李世民不能活到今日倒也正常,陈百草心中愤懑南平,手指猴子又道:“你……你这猢狲!若非临淄王爷仁慈,今日你焉有命在!”

孙悟空听得皱眉,手起掌刀便将陈百草打晕,另一面李阿瞒虽心中气氛,却也只将那心气咽下,面上不动声色道:“此是长安城中,壮士说话还需小心一些。”

孙悟空白了李阿瞒一眼,冷哼一声自不言语,车马行不稍时,便至临淄王府之中,还未下车,便见临淄王府青夣碧瓦连绵,朱红漆木连绵,府中下人见车马归来,慌忙牵马缀凳,躬身相迎。

三人下马,众人呼唤王爷吉祥,先生安整,李阿瞒当前引路,众人抬步入府,后园正入眼帘,仿佛蓬莱仙境,依希天上仙圃:诸般花木结成攒,叠石琳琅妆就景,桃红李白芬芳,绿柳青萝摇拽,金门外几株君子竹,玉户下两行大夫松,紫巍巍锦堂画栋,碧沉沉彩阁雕檐。

金桥流绿水,海棠醉轻风,磨砖砌就萧墙,白石铺成路径,紫街两道,现出二龙戏珠;阑干左右,雕成朝阳丹凤。翡翠亭万道金光,御书阁十层瑞彩,祥云映日,显帝王之荣华;瑞气迎眸,见皇家之极贵,凤尾竹百鸟来朝,龙爪花五云相罩,千红万紫映楼台,走兽飞禽鸣内院。

孙悟空心道好个华府,暗赞天上人家,三人进府,过回廊折转,行九步亭台,不多时便见一朱木红漆亭子,李阿瞒便教孙悟空、陈百草二人在此稍后,着下人把江流儿抱下,往后院看伤,又言府中来客,让下人准备酒食。

李阿瞒言下不过稍时,便见六位粉俏佳人手端青花茶壶、青玉杯盏翩然而至,孙悟空暗道果真富贵人家,若上天庭也不过如此待遇。

李阿瞒见孙悟空失神,便是一笑:“壮士看这女子如何,可需中意之人陪酒?”

孙悟空慌忙摆手:“不用,不用,俺老孙可享不起如何待遇!”

“稍时夜中再往壮士房中送去夜宵。”李阿瞒屏退众女,还不忘提醒一句,“此时牢记,不可忘却。”

众女俯首称是,方才离去,李阿瞒又要言语,却见一下人匆匆而至:“王……王爷,大姑姑已至府前,还需您亲自去迎!”

第一零八章 谋算,李隆基对太平

李阿瞒一听大姑姑之名,不由得皱眉,思虑稍时方才道:“两位在此稍歇,小王稍时便至。”

言罢,李阿瞒起身便走,孙悟空眉角一转,心道李阿瞒以为看病为由邀陈百草至此,现在却无动静,此中必有蹊跷:“那杂毛郎中,这大姑姑不知何人啊?”

陈百草一听,慌忙做禁声姿势:“此乃王家之事,你我管好各自事情便好,千万莫要多问!”

“是,是,是,你这杂毛说的果真有几分道理。”你越不让俺老孙知晓,俺老孙越是要知晓,孙悟空嘴上言语如此,暗下却使了个**法,手腕一抖便将陈百草定了,身化青烟直跟李阿瞒而去。

一路跟随,孙悟空才知,自己三人先前入门乃是王府后门,正门富丽堂皇自比前门更盛,李阿瞒匆匆而去,正见前门一顶八台大轿,这便慌忙稽首:“隆基不知大姑姑至此,未能出去远迎,还望大姑姑恕罪。”

李隆基?孙悟空听之皱眉,却也不以为怪,富贵人家多有乳名,更何况王侯将相,想那阿瞒正是他乳名,不过李隆基为何要以乳名诓骗自己?

李隆基言罢,便见轿前珠帘稍开,其中香气扑鼻而出,正走出一贵妇,这贵妇面若鹅蛋粉白如玉,一身的绫罗绸缎,尽显华贵之气:“瞒儿莫要多礼,姑姑多日不见瞒儿,这几日想得要紧,今日路过临淄王府,特来探望一番。”

“大姑姑如此恩宠,隆基受之有愧。”李隆基说着,一手屏蔽下人,将大姑姑扶下,“府中新从岭南得了些仙茶,今日正好与大姑姑品鉴一番。”

大姑姑点头与李隆基挽手便入府中,稍时进入大厅之中,下人送上茶来,李隆基才道:“大姑姑看着茶叶如何?”

“好茶,瞒儿实不欺我。”大姑姑轻抿一口茶水又道,“今日我与瞒儿叙写旧事,尔等无事这便退下吧。”

下人得令,自不敢在堂中多呆,李隆基见下人离开,只在一旁饮茶也不言语,大姑姑眉角稍皱,良久方才道:“瞒儿,皇上遇刺之事,你可听闻?”

李隆基道:“此事长安城中已传得沸沸扬扬,孩儿自然知晓。”

大姑姑又道:“遇刺?那太极宫中守卫森严兵甲林立,莫说刺客,便是飞鸟都不能轻易进入,你我名人不说暗话,定是韦后那厮与武三思、安乐公主韦后女儿三人设计谋害皇上!”

李隆基叹息一口:“双帝驾崩唐高宗李显、武周武则天,皇上独宠韦后,其兄韦温独揽军中大权,武三思得武周利好贵为当今丞相,李家江山已是半数沦落旁姓之手,你我心中义愤又能如何?”

大姑姑道:“混账!我李唐后人,怎可胸无大志!高祖太宗唐高祖李渊、唐太宗李世民戎马一生,打下这偌大江山,怎么再落旁姓之手!”

李隆基一听,慌忙起身将门窗关上:“大姑姑,你怎可胡乱言语,小心隔墙有耳!”

“瞒儿,亏你是李家男儿,如何生得这般小气!”大姑姑道,“此处无有旁人,我也如实告你,皇上已于一日前驾崩,外面行刺消息,不过掩人耳目,我听下人来报,韦温已起咸阳秘起兵马,两日后便至长安,到时韦后、武三思便要立温王李重茂为帝,若至那时,你我性命岂不休矣!”

李隆基大惊道:“皇上驾崩!你从何处知晓?”

大姑姑听之便怒:“李隆基!你还要装糊涂到几时!韦后、武三思二人早已视你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皇上驾崩之事,你如何不知!”

李隆基眉角一挑,面上却是未有丝毫变化:“这温王乃是皇上嫡子,又是我李家兄弟,我我怎可因此害他!”

“妇人之仁!”大姑姑骂道,“你念温王之好,温王可不念你好!我告诉你,李重茂若是登基,必是傀儡之人,至那时,你临淄王、我太平公主,脱不得行刺的帽子,终究是个死字!”

“这”李隆基皱眉,“此事非同小可,大姑姑容我思虑一番。”

太平公主恨得银牙做咬:“万事宜早不宜迟,若错过时机,你我当入万劫不复之地!”

李隆基面露难色:“你我贸然行事,怕是师出无名,到时若被那韦后反咬一口,反将难看。”

太平公主道:“与皇上下毒之物,出自百草堂陈百草处,此事我已查明,你我只需将那厮擒来,自不愁出师无名!”

李隆基眉角一转,慌忙道:“此事不急,不急,你我需先遣麾下兵马,再做从长计议,那陈百草千万别动,以免惊动了韦后、武三思之人。”

太平公主低眉,思索良久方才道:“既是如此,明日此时我再来寻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切莫再要优柔寡断!”

“是!隆基谨记大姑姑所言。”李隆基稽首,“时候不早,你我早做准备,大姑姑还是请回吧。”

太平公主点头,匆匆忙便出王府而去,李隆基望太平公主远去身影,不由摇头:“若得江山,怕天下又多一武则天之辈,这天下终究惦记的人太多”

稍时,李隆基返回后园之中,孙悟空只做李隆基与太平公主所言之事不知,三人欢饮一阵,便各自散去。

是夜,孙悟空见江流儿无事,这才返回房中,不多时,便听门外声响,孙悟空开门去看,正是今日奉茶侍女:“俺老孙未唤你等,你等前来作甚?”

为首一侍女道:“王爷说说猴爷今日劳累,让我等送上宵夜。”

孙悟空摆手:“你等下去吧,俺老孙可不要如何宵夜。”

“这”众侍女见孙悟空摆手,纷纷面露难色,“此乃王爷交代,若猴爷不受,我等如何交代?”

孙悟空见不得旁人为难,只好让侍女进来,众侍女进屋,手中却饭食,孙悟空看得皱眉:“尔等来送宵夜,不知宵夜何在?”

众侍女听此,皆是面色一红:“这这猴爷莫要说笑,我等便是猴爷的宵夜啊”

第一百零九章 大圣斗幽冥,唐隆起政变(上)

“你等便是宵夜”孙悟空听之皱眉,“俺老孙修心养性,可不食人肉。”

众侍女听此面色更羞,为首那侍女道:“猴爷言笑,我等……我等今日是来……是来给猴爷侍寝的……”

“什么!”西行路上,若有侍寝之事,师徒四人也只有唐玄奘有如此待遇,何时能轮得上自己!孙悟空大惊失色,慌忙摆手道,“使不得,此事万万使不得,各位姑娘请回,请回吧。”

侍女道:“莫非猴爷嫌我等貌丑,不愿我等相陪?”

孙悟空慌忙道:“非是如此,非是如此!”

“那猴爷如何不许我等在此?”

“这……这……”孙悟空一时语结,竟不知如何来对,当下只能使个定身法将众人定住,“唉……世风日下,果真世风日下啊……既你等想在屋中,那俺老孙往房上去好了。”

长安倒也月明,只是此间已至夜中,王府内依旧灯火通明,着实让人有些不自在,孙悟空躺在房上,眼看繁星闪烁银辉漫撒,心道若小妖在此一起观星,倒也是一种不错享受。

躺不得稍时,孙悟空便觉风起,抬眼去看正见一黑影潜入王府中,那日往蒙阴山中,孙悟空便觉白面妖不是那日云端所见黑烟,此番归来长安城中,一是为了江流儿,二则是为了揪出那日黑烟。

“今夜务必将消息转达给高力士!”虽是夜深,李隆基房中依旧灯火通明,人影重重,“此事小心,万万容不得丝毫闪失!”

下人拱手相应,匆匆忙便推门而出,这边门首方开,便见黑风裹卷,出门之人还未反应如何,登时无了性命,李隆基大惊失色,慌忙道:“何人如何大胆,敢入王府行刺!”

“桀桀桀……小小凡人,蝼蚁一样的人物,也敢呵斥本王?”话音落下,正见黑烟消逝,显出一黑袍人坐在一旁桌上,“你也休要害怕,本王今日前来,乃是想与你谈一桩生意。”

李隆基一愣:“你我素未谋面,有何生意可谈?”

黑袍人轻手敲打着桌面:“你赠七十万大军予我,我助你得大唐江山,你看可好?”

“七十万!你当军队是豆粒不成!”李隆基听之大惊,“若你有七十万军,天下岂不危矣!你走吧,莫说无有七十万大军,便有也不会予你!”

“本王乃是修仙之人,要你江山何用?”黑袍人不紧不慢道,“本王也不瞒你,韦后已允我五十万人马,若非本王观你有帝王之相,也懒得再费口舌。”

“你……”李隆基言出半句,又摆手道,“若损七十万大军,大唐根基动摇必难长久,我李隆基虽想皇位,却也不愿至生灵涂炭,祖宗疆土尽丧我手。”

“好个贤孝的子孙!李世民若泉下有知,也应知足了!”黑袍人言罢,长袖一甩直上前去,李隆基大惊,慌忙将桌上长剑抽出,抬手便砍!

长剑直落,却是正透黑袍人臂膀而过,黑袍人手腕一抖,便掐住李隆基脖颈:“凡人,终究是凡人!”

黑袍人言罢,眼中寒气顿盛,便在此时,一道金光斗转,正将他臂膀打断,孙悟空凌空而落,一手将李隆基护在身后:“时幽冥,你可还记得俺老孙?”

“猴子!”时幽冥一见孙悟空,眼中寒光直冒,“本王不去寻找你,怒反倒送上门来了!”

“一副枯骨也在此口吐狂言!”孙悟空大喝一声,抡起芒桑棍朝时幽冥便砸,那厮躲闪不及,顿听“哗啦”一声脆响,身子顿时萎了下来,化作一团枯骨,窗风一吹顿时灰飞烟灭。

李隆基不过凡人,哪里见过如此场面,当下不由地脚下一软,直瘫倒在地,孙悟空曾与时幽冥交手,自然知晓他混元瓶的厉害:“时幽冥志向不小,韦温三十万大军万万不可至此,明日你且应下太平公主之言,早将韦后、武三思二人除了,以免后患!”

李隆基被方才场景,已是吓得不轻,如此再听孙悟空言语,更是眼前一黑,直将眩晕过去。

翌日清晨,太极宫中果真传出旨意,皇上遇刺乃至旧疾复发于昨夜子时驾崩,今日传先皇遗诏,立温王李重茂为君,宰相武三思辅政,即日起大赦天下,邀八方众臣进宫朝贺。

圣旨方下,临淄王府中又得太后懿旨:先皇生前甚喜临淄王,将之视如己出,今日先皇驾崩,着临淄王早入宫中陪陵。

这边懿旨方到,便见太平公主乘马匆忙而至:“瞒儿若再犹豫,你我性命休矣!”

李隆基面露难色道:“宫中你我有无兵士,此事如何可行?”

太平公主道:“宫中提督钟绍京、万骑左营统帅葛福顺皆已同意起事,你我一同行之,定可诛杀乱党!”

李隆基点头:“如此大事可成!”

是夜,李隆基、太平公主带贴身守卫便往宫中而去,孙悟空知晓今日时幽冥必有动作,暗中亦跟随前去,皇宫之中,自是灯火通红高墙美景,只是此时众人心中惶恐,自是无暇欣赏这般美景。

众人方入太极宫中,便见一队人马出来相迎,为首一人正是葛福顺,太平公主见人至此,慌忙道:“可是安排妥当?”

见葛福顺点头,太平公主又道:“瞒儿乃相王(睿宗李旦)之子,今日应主掌大局,尔等皆要听从他命!”

“瞒儿年幼,此事还是大姑姑指点为好。”李隆基自然不傻,今日之事若成也便罢了,若是不成,此番主事之人定是百死难恕,只要今日不挑明身份,日后便有折转之地,犯不着非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太平公主与李隆基自是一般想法,眉角一转道:“我一女流之辈,如何做得李家之主,此番之事若成,也需瞒儿你登临帝位,大姑姑岂能僭越!”

太平公主若志向如此简单,万万不会找自己合作,李隆基方要言语,却见天幕骤明,一人正立城墙之上:“李隆基,太平公主!你二人这般婆妈,如何坐得天下!”

第一一零章 大圣斗幽冥,唐隆起政变(中)

武三思!李隆基大惊:“速走,莫在瓮城之中!”

武三思心道鬼帝说的果真不假,大喝道:“来人,放箭!”

皇宫之中,为防刺客行刺,多筑高墙青石,武三思一声令下,数百号弓弩手齐声呵斥,火箭如雨纷纷扬便落下来,孙悟空手腕一抖,芒桑棍凌空而起,便化万千簌簌砸将而下!

众人不过寻常士兵,芒桑棍落顿时哀嚎声唉,那人或是倒地,或是从墙上坠落,更有甚者,看得可怕,竟是将手中兵刃一扔,回身就跑,李隆基见事已败露当下大喝一声:“诛逆臣,除韦后!”

葛福顺、钟绍京等人得令,纷纷抽剑相去,孙悟空凌空而起,便要去拿武三思,便在此时阴风忽起,芒桑棍所化之形,顷刻之间便被收去,城楼上众人一触那阴风,登时化作具具白骨:“孙悟空!你屡次坏我好事,今日本王必要你的性命!”

孙悟空一听呼唤顿时大惊,时幽冥如何知晓自己名讳!

说时迟,那时快,时幽冥呼啸而下,手中正持九幽禅杖,那禅杖上碧光直耀,正化一道青光轰杀而下,孙悟空身化青烟,顷刻见便奔至时幽冥身旁,抡棍便砸!

芒桑棍落,却听一声空鸣,孙悟空胸前一沉,便退丈远之外,时幽冥冷笑道:“当年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便是如此本事?”

“你如何知晓俺老孙名讳!”孙悟空眼眉出红,直盯着时幽冥手中禅杖,“你与如来如何关系?”

时幽冥听之大笑:“如来?如来算是什么东西!猴子,今日献上你的肉身,若是不从,今日本王便屠了长安城!”

“若想要俺老孙性命!还要看你的本事!”孙悟空一声爆呵,起棍便迎上去,时幽冥身形一闪,正落猴子身后,九幽禅杖顷刻而至,孙悟空忙将芒桑棍一摆,凌空便砸。

时幽冥长袖一摆,正出一道罡风将孙悟空震推:“四灵肢体果真非凡,不想月余功夫,便已至地仙之境!”

时幽冥越是言语,孙悟空心中越急:“时幽冥!要战便战,哪来这般废话!”

时幽冥大笑:“猴子!难道你便不想复仇么!贫僧发现你也便罢了,若是如来发现,怕你早无命在!”

贫僧!孙悟空一愣,眉角一皱起棍便砸:“秃驴,原来是你!”

九幽禅杖一起,正将孙悟空退开,时幽冥冷哼一声,双手结法,凭空得出一方黑洞,孙悟空手腕一抖,竟是难以止住身形,直往那黑洞靠拢!

“猴子!你我合作,定可成大圣之道,到时荡平西天,除了如来那厮,自是不在话下!”时幽冥说着,黑洞中吸力更盛,孙悟空身形直往后退,百宝囊中飞翼铜钱便在此时大颤,凭空得飞将出来,其口正出一道金光,将那黑洞罩在其中!

“落宝金钱!”时幽冥一愣,却是收那黑洞不及,黑洞一颤正入落宝金钱之中!

时幽冥大怒,一步向前直取落宝金钱,却不想那金钱双翅一颤,直化一道金光出百丈之远,这铜钱奇异,不收兵刃专取宝贝,孙悟空早已习以为常,当下手腕一抖,将混元珠拿在手中便砸!

混元珠一出,七彩毫光直耀得天幕通明,时幽冥躲闪不及,正被那珠子砸在胸前,顿时一口心血吐出,孙悟空趁势而下,时幽冥脚下忽颤,凭空得出九品黑莲莲瓣,芒桑棍砸在其上,便起一声嗡鸣,竟是直被震飞出去!

佛教中有青莲、白莲、金莲、彩莲,何曾见过这黑莲!孙悟空慌忙折转出去,将芒桑棍握在手中:“时幽冥!你到底何人!”

时幽冥一抹嘴角一血:“猴子!今日救得了一人,可能救长安成百万之人!”

言罢,时幽冥身旁莲瓣一颤,瞬间化作漫天骷髅,直往八方而去,孙悟空大急,口中捻驱神之法,一道金光直冲而起,正将身前骷髅打穿。

漫天骷髅数以万计,孙悟空只得一人,如何能消,那骷髅席卷而出,这将长安成上空遮蔽,尽管是在夜中,不少人看那光景,依旧心中骇然:

“鬼!鬼啊!”

“骷……骷髅!漫天的骷髅大军来了!”

“天谴!天谴!快跑,快跑啊!”

不过刹那之间,长安城中狗叫人嚎顿时乱作一团,孙悟空大怒:“时幽冥!你怎可枉顾天道,惹下如此业障!”

“天道?你孙悟空不信天道,我时幽冥怎会信那天道!”时幽冥大笑,“猴子!今日若想救城中之人,便用你肉身来换!”

孙悟空眉角一转,手腕轻扣钟馗所留黑玉:“俺老孙也非悲天悯人之人,你若杀,杀之便是!”

孙悟空言罢,一个筋斗便翻出去,时幽冥大怒,身化黑光直追而出,行不得数里,便见一山玲珑俊险,奔流之水直顺山崖而下,时幽冥望不见猴子身形,眼眉一寒道:“猴子!今日逃不掉……”

时幽冥话未言完,便见山中瀑布忽止,一黄金巨猿直从中扑将而出,时幽冥躲闪不及,正被轰压其下,金猿嘶吼,双手起拳便砸,但听轰鸣声起,直若闷雷滚滚,山石飞溅,恍若天下石陨。

金猿正砸得兴起,却觉脚下一空,“噗”得一声,直坠石窟之里,一阵黑烟滚滚而出,正化丈高佛像,这佛像脚踩九品黑莲,头戴十八幽冥佛冠,手持骷髅禅杖,一身黑布贴金袈裟,面若枯骨,眼中成露赤红!

鬼佛!孙悟空一愣,那鬼佛一颤,手中捻法梵音忽起,孙悟空脑中一声嗡鸣,便觉数百火炮响彻耳低,万千闷雷脑中轰鸣!

孙悟空大怒,一拳将那山峰砸断,飞将而起正扑向那鬼佛,这一扑来势虽是凶猛,却不想扑至那鬼佛身形一颤,竟是一化三,三化九,九方一模一样鬼佛正将猴子围住,大念梵音!

“啊!”八方威压卷集而下,孙悟空脚下一沉,半跪在山石之中,九鬼佛梵音更起,孙悟空胸中血气难止,正将一口心血吐出,便在此时,那耳中、口中、鼻中、眼中都是难止梵音轰鸣,鲜血俱流出来!

第一一一章 大圣斗幽冥,唐隆起政变(下)

“啊!”孙悟空嘶吼,獠牙直露在外,双拳直攥出血迹,正落芒桑棍上,便在此时,芒桑棍上忽得青光大颤,凭空得一声鸣呖,半空中忽出一丈高青鸟,这鸟形若凤凰,却是周身青碧,本是鸟属,背上却落龙鳞,更兼脚下,凤凰不过二足六爪,这青鸟身生三足十五爪!

鬼佛一见青鸟,九方分身瞬间虚幻起来,“噗”得一声,时幽冥顿将一口心血吐出,孙悟空凌空而下,手拿混元珠便砸,时幽冥慌忙将长袍一甩,化一条黑烟直往天际而去。

孙悟空本想去追,奈何胸中血气翻涌,只得坐下喘息,时幽冥一走,青鸟在半空盘旋一周,化作巴掌大小便落下来,猴子抬眼去看,正见青光一闪,那青鸟又化作芒桑棍模样,落将下来,其上乌黑如玉,似那青鸟根本未曾出过一般。

这芒桑棍到底是何?那混元珠有如此威力,巴山虎、倚海龙二人又是从何得之?最为重要的是时幽冥到底何人?如何会知晓落宝金钱,还知晓自己名讳?太怪异了!简直太怪异了!

孙悟空越想越觉头大,会是何人,会是何人至此?

孙悟空方想时间,便见天幕红云颤抖:“哎呀,来晚了!来晚了!道友可是无碍?”

孙悟空抬头去看,正见钟馗落下云来:“姓钟的!若你再晚来一步,就等着与俺老孙收尸吧!”

钟馗哈哈一笑:“道友莫气,道友莫气!我也是收得那黑玉信息急将赶来,道友唤我,可是有那时幽冥消息?”

“你自己看呐!”孙悟空没声好气道,“对了!你从幽冥界追捕那时幽冥,可知那时幽冥到底何人?”

“这……”钟馗听之面露难色,“此……此事阎王交代,万万不可对人言起,道……道友莫要使贫道为难。”

时幽冥知晓之事如此之多,又会佛家神通,莫非是……孙悟空眉角一转:“时幽冥和地藏王菩萨可有关系?”

“没有!菩……菩萨怎会和时幽冥有何牵扯!”钟馗忙道,眼眉一转道,“嘶,看道友已与时幽冥战过,不知可将那厮擒住?”

“钟馗!休要转移话题!”孙悟空大怒,一手拉扯住钟馗胡须,“你若知晓没有关系,急于否认作甚!俺老孙且告你,今日不说那时幽冥详细,俺老孙便下地府,毁了你那十八层地狱!”

“使不得!此事万万使不得!十八层地狱可毁,那时幽冥万一趁乱出来,此事可就难办!”钟馗话刚出口便知口误,“这……你……你若闹,便去闹好了,反将你之前,有一猴子,也曾闹过地府……”

“好!既是如此,俺老孙便与时幽冥一起,毁了你那地府!”孙悟空怒起,起身便要驾云而去。

钟馗大惊,慌忙将孙悟空拦住:“此事我说了,你可莫要告诉别人!”

孙悟空心急:“你啰嗦作甚,速速说来便是!”

钟馗叹息一口,这才道:“此事我也是从东鬼帝(地府分五方鬼帝十殿阎罗,东方鬼帝郁垒、西方鬼帝赵文和、北方鬼帝张衡、北方鬼帝杜子仁、中央鬼帝周乞)那里听说,他言上古时候,地府未立,阿修罗一族便有一大能,名唤时幽冥。”

“这时幽冥自命不凡,多身恶事,在幽冥界自称鬼帝,专收人、仙转世魂魄,极盛时候更是统领十大魔君为祸人间,相传人母女娲娘娘还曾吃过暗亏,其后地藏王菩萨大仁大勇,与时幽冥大战三百余年,才将他封在阿修罗界。”

孙悟空不想时幽冥竟是上古之神,不由得心中大惊:“既是如此,菩萨如何不将他好生看管,反又放他出来?”

钟馗叹息一口:“实不相瞒,六百年前齐天大圣大闹地府,那时阿修罗界便有意向,乃至年载之前,地府不知为何,群鬼哭泣,十八层冥府颤动,那时幽冥这才趁机逃了出来,哎!对了,此事我只告你,千万莫要对旁人言起!”

孙悟空听之骇然,暗下盘算时间,正好与自己重出世道时间吻合,莫非这厮与自己竟有因果关系?依钟馗所言,时幽冥修为当与地藏王菩萨伯仲之间,未能杀上西天,却不想又遇如此敌手!

钟馗见孙悟空失神,慌忙道:“嘿!你这猴子愣神作甚!时幽冥虽出,不过本体一二,此番又分作一十八份,普通仙人便能将他擒了,你怕他作甚?”

孙悟空凝眉道:“若这一十八份合为一体,敢问道友可是那时幽冥敌手?”

“这……”钟馗一愣,“若真如此,莫说贫道,怕是天庭上仙,也难以是他敌手。”

孙悟空点头:“时幽冥四处搜刮神魂,却少有自己动手,想是战起之处,便是那厮所在,道友依此寻之,或可省事不少。”

“多谢道友指点!”钟馗点头,抬眼去看却是不由皱眉,“不对,何处阴气如此盛大,莫非那时幽冥又将回来?”

孙悟空一愣,忽得想起时幽冥走时所留骷髅大局:“不好!道友速去收妖!”

长安城中此时已是乱作一团,钟馗见之大惊,长袖一摆身形抖得膨胀起来,化作百丈余高,大口一吸,众骷髅顿若滚滚河流入海一般,直入钟馗腹中!

长安城众人见骷髅被收,纷纷跪拜稽首,钟馗一拍腹皮,化作原本模样:“若是晚来一步,这长安城怕是要做鬼城了!”

“唐氏子孙李隆基,恭迎大仙!”钟馗话音方落,便听太极宫中人声言语,李隆基一身血污还未来及收拾,便领众人跪拜在地,“除奸灭贼,光我大唐河山,今日得见仙人,当属我大唐荣幸!今隆基斗胆,求我大唐永盛,万年长安!”

“大唐永盛,万年长安!”众人呼喊,声音自是响彻云霄,钟馗虽是修道之人,可行世甚久,也沾染不少事故,当下慌忙下得云来,将李隆基扶起:“王爷言笑,江山之事乃是君王所治,贫道可是不行。”

李隆基眉角一转:“今日若非仙长、猴爷,隆基怎能光复我李氏江山,隆基不肖,愿为两位上仙摆宴庆功,还望上仙垂怜!”

第一一二章 李隆基献宝,江流儿结拜

钟馗毕竟入世之人,一见李隆基如此,心知躲将不过,这便呵呵一笑答应下来,孙悟空执拗不过钟馗,便也应允一起入席。

太极宫中血气未消,李隆基便邀众人往大明宫宴请,虽是霍乱方平,大明宫中依旧一片华灯映彩,稍时音乐响起,编钟轻敲悦耳,钟鼓声声清脆,不过炷香时间,两处宫廷却似两方世界。

稍时,李隆基、太平公主身着华服便出殿来,钟绍京、葛福顺等人纷纷稽首相贺,李隆基道:“今日大事得成江山光复,隆基代李唐先祖,谢过两位上仙。”

钟馗摆手:“哎,此事贫道也未帮上如何,你若谢,便谢这猴儿便好。”

孙悟空眉角一挑:“俺老孙只为时幽冥,可未想你李隆基如何,大唐江山又是如何,此番事已如此,也是你的福缘,日后好生整治江山,还百姓一片清平便好。”

孙悟空所言虽是属实,可席间陪酒之人甚多,一听这般言语,纷纷皱眉相对向,钟绍京道:“临淄王得受天命,日后必成九五之尊,仙长言语未免轻浮!”

钟绍京此言一出,顿起声声议论,李隆基眉角一转:“多谢上仙指点,隆基明日便一上仙旨意,加冕九五之位!”

太平公主听之,顿得眉角一颤,修仙之人,不得干与红尘之事,孙悟空慌忙道:“此可是你自己言语,非俺老孙所言!”

太平公主道:“此番天下未兴,新皇(温王李重茂)未退,况瞒儿上有长辈(李隆基父李旦,即唐睿宗),如此天下未稳,民事未兴,瞒儿便言九五之位,岂不有失礼法?”

李隆基被太平公主腔得一句,心中虽恨,面上依旧一副和气模样,当下又道:“两位上仙乃是世外高人,隆基心中敬佩,如此长留长安不知可好?”

钟馗听之大笑:“我等修仙之人,岂能贪图人间富贵!”

孙悟空心想白钦雪之事,自也不愿多留:“你这厮好生算计,俺老孙那是山外之人,自受不得你这礼法!”

李隆基眉角一皱,慌忙走下台来:“既是如此,小王也不愿强求,不过今日之德,小王铭记于心,不若这般,小王将两位上仙封个虚职,以受人间香火不知可好?”

“你这厮好不心烦!”孙悟空听之皱眉,“俺老孙要那人间烟火何用,去去去!莫要言语,莫要言语!”

“这……”李隆基已下台来,这般收场颜面何在,当下心中虽恨,只能咬牙道,“今日若两位上仙不应,小王便在此跪拜久等!”

“你若拜便拜,与俺老孙可无如何关系!”孙悟空冷哼道,一手拿起酒杯便饮。

钟绍京、葛福顺等将士一见猴子这把,纷纷拔刀出鞘,钟馗见之慌忙道:“各位息怒,各位息怒,今时大喜之日,莫要伤了和气!不过一虚位而已,贫道与青元子道友受下便是!”

“好!”李隆基大喜,忙令众人收了阵势,“既是如此,明日布告天下,言天降祥瑞,神猴将军与天师钟馗助我大唐光复,即日起开庙进香,享万世崇拜!”

天下之人,皆好的如此面子工程,孙悟空听之稍稍稽首,却不复言语,钟馗叹息一声,暗道猴子不通礼数,席间乐起,杯盏之声不断,太平公主看得皱眉,过得稍许时候,便言身体不适退席。

约得个把时辰,众人酒酣微醺,李隆基乃令众人退下:“神猴将军助小王擒妖,小王这里……这里还有一宝贝送上。”

“宝贝?是何宝贝?”孙悟空皱眉,便见李隆基拍手,两下人合力,正从内府中将一木箱抬将出来,“这箱子便是宝贝?”

孙悟空言罢,起身靠上前去,那箱子忽得一颤,分四瓣裂将开来,江流儿正立箱中:“猴子!你可是想念本小爷了!”

“江……江流儿!”孙悟空一见江流儿心中自是欢喜,慌忙上前这便把江流儿抱在怀中,“你这小和尚,可是……可是想煞俺老孙了!”

江流儿被孙悟空捂得太紧,慌忙将他推开:“你……你这猴子!我又不是美娇娘,你捂我作甚!”

钟馗听之大笑,孙悟空面色一红:“你……你这和尚!忒是不知好歹!”

江流儿哈哈大笑,一手拿起桌上杯盏一口饮尽:“这几日除了人参便是汤药,可把小爷嘴里淡出个鸟来!”

江流儿言罢,手抓起桌上肘子便食:“阿……阿……弥陀佛,酒肉穿肠过,佛祖……呜呜呜……好吃……”

满堂众人何曾见过这等场面,惊愕之余纷纷开口大笑,钟馗大笑:“小道友好生癖性!贫道喜欢,贫道喜欢,哈哈哈……”

孙悟空叹息一口,心中却是欢喜,举杯交盏自是不亦乐乎,李隆基在旁看得真切,眉角一转举杯上:“上仙,上仙!你我今日投缘,不若结为异性兄弟,共治这万里河山!”

若是寻常之人,听这言语不知高兴如何,孙悟空听之却是嚏鼻:“笑话,俺老孙要你这江山何用!”

李隆基听之要恼,却见江流儿踉踉跄跄走上前来,一手拉住李隆基的手:“呃……这……这猴子毛糙,如何能与你结为兄弟……你……你这江山啊!就包在……包在我江流儿手中,你……你年长几岁,你便做大的……”

江流儿不过八岁孩童,岂有与他结拜之礼,李隆基大急慌要言语,钟馗眉角一转,心道这人好生算计,这便手腕一抖,一道精光从袖口而出,正落李隆基眉心。

江流儿酒醉哪知钟馗使法,一把伏跪在地:“皇天后土!今日我江流儿、李隆基结为异性兄弟,今后有钱同花,江山同享!”

钟馗一听江流儿拜词,差将一口老血喷出,这小和尚人小鬼大,倒是占得一手好便宜!

李隆基身不由己,自照江流儿所言,江流儿大笑叫一声王兄,李隆基应和道一声王弟,众人虽不解李隆基为何如此,可见木已成舟,这金兰大礼已经使得,断然无法更改,当下只能对江流儿、李隆基二人拱手,言语万喜……

(千重山,万道水,一轮明月挂念两地心;三秋桂,十里荷,百分思念牵出万点情,中秋佳节,第三回本祝各位读者大大身体健康,阖家团圆!)

第一一三章 天官命,行者做城隍

众人欢饮作罢,孙悟空便把烂泥一般江流儿抱回宫中,因时幽冥遁走,钟馗也不敢在长安城中在行耽搁,当夜便驾云而去,孙悟空打点妥当本要休息,却听门外叩门声响:“道友可是歇了?”

钟馗已走,自己在长安城更无旧友,如何深夜还有人造访?孙悟空皱眉,当下也不好失礼,只好开门相见,门首得开正见一人身披九龙金甲,外裹青鎏长袍,手持纹龙卷轴立于门前。

天庭之人?孙悟空望之凝眉:“不知道友如何至此,寻俺老孙意欲何为?”

那人上下打量孙悟空一眼:“我倒太平公主所说神猴将军何人,原是一山野成精猴子!”

孙悟空听之便恼:“你来拜俺老孙,便为前来寻衅不成!”

天官冷哼一声:“本将前来本想授你官位,得入仙家正流,既你如此无礼,这官不封也便罢了!”

“大言不惭?你道你是何人,也敢来封俺老孙官职!”孙悟空冷哼一声,起身便入门去。

天官火起:“好你个猴妖!本将好心对你,你竟敢如此嚣张!”

“你这厮找打!”孙悟空眼眉露红,一手抡了芒桑棍便砸,天官未想猴子忽然动手,当下躲闪不及,正被轰出丈远距离,“若再放厥词,俺老孙要了你的狗命!”

天官大怒,手腕一抖便落一杆点精长枪,大喝一声挥舞便上,孙悟空无端受气,心中更是火大,抡起芒桑棍便砸,这边抢杆斗转,直刺得风声作响,黑夜之中,起得道道银光,那边棍舞如风,舞得虎虎生威,烛影之下,尽是棍影闪烁。

两人交不得三五回合,孙悟空爆呵一声,芒桑棍横扫而下,天官脚下一空,正被打落在地,孙悟空起手又打,天官自知不敌,慌忙道:“上仙且慢,上仙且慢!”

此人修为寻常,不过一般军士,可奈何他天庭身份,今日若是打杀,怕有不少牵连,自己至此只为寻白钦雪,不可多枝节,孙悟空冷哼一声,将芒桑棍一摆,便坐在一旁石椅之上。

天官慌忙上前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上仙莫怪。”

孙悟空冷哼一声:“你有何事速速道来,莫要耽误俺老孙时间!”

“是,是!”天官慌忙上前,“小的乃是天庭三十六将温元帅手下朱彦,此番下凡来见上仙,乃因上仙修为非常,传上帝旨意,着上仙进位仙班,成天上正神。”

“哦?原是温琼部下。”孙悟空道,“你一小小天将,如何有封官之能?”

朱彦一愣,眉角一转道:“小人之事奉命从事,其内之事却是不知。”

孙悟空一笑:“奉命?奉何人之命?那温琼虽掌重兵,却是无有下界封神之能吧?”

朱彦道:“此此是金天顺圣大帝叫小人如此,道友受下神位,拜见大帝之时,自可将此事来问。”

“蒋雄?”孙悟空一笑,心道一小小山神,心道一小小山神也敢来封神,果真笑话,“也罢,想俺老孙问你你也不知多少,你且去吧,俺老孙可不做什么劳什子仙官。”

孙悟空言罢,起身便走,朱彦慌忙上前阻拦:“上仙且慢,上仙且慢!此番官职虽却可掌这长安城供奉之事,乃是天下难得的肥差!”

孙悟空听之大笑:“俺老孙闲云野鹤,可不管你肥差瘦差,你且去吧,莫要再生言语。”

朱彦慌忙道:“上仙若是奉命,其下有四将,三十六司听令,得万千拥戴,当是香火享用不穷!”

孙悟空摆手:“不去,不去!俺老孙不去!”

朱彦皱眉:“上仙若是奉命,可尽知大唐四府三百余郡大好河山,方元之妙,持令结天下自可随意而去。”

四府三百余郡?孙悟空听之一喜,慌忙道:“可知方圆仙山妖地?”

朱彦点头:“此乃亦是,自然尽知!”

“好!”若知如此,寻白钦雪轩辕山地岂不极易,如此不知省却多少功夫,孙悟空大喜,一手拿了朱彦纹龙卷轴,“既是如此,你我即刻上任!”

朱彦哪想孙悟空先前一再推辞,转眼之间便应酬下来,慌忙道:“上仙且慢,上仙且慢!上仙理应沐浴更衣,着官袍执信印再去方好!”

孙悟空心急轩辕山之地,哪还管朱彦言语,一手拉扯了他驾云便出大明宫去,不得炷香功夫,便见一红砖碧瓦庙宇,其外香火鼎盛,门前参天之木,皆落红绫许愿,门首之上,正书“城隍庙”三方大字!

城隍若说官职,当比弼马温还不入流,弼马温再是不济,毕竟天上为官,见得众仙可得利好,这城隍却是实打实与土地一般,乃是下品职位,莫说上天进言,怕是见天将下凡都得毕恭毕敬奉承。

可县官不如现管,能尽快知轩辕山去处,孙悟空倒也乐得欢喜,这便好生欢喜进入庙中:“来人,来人!速将长安之地卷图拿来,俺老孙要来观看!”

孙悟空言罢,便见庙中黑烟涨起,正出一红、一白两持笔精怪,那红袍人呵道:“哪里来的猴妖,敢在此处叫嚣!”

白袍人道:“敢在此处叫嚣,哪里来的猴妖!”

朱彦怕再起祸事,慌忙持卷轴上前:“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尔等听大帝谕旨,今”

朱彦话未说完,便被孙悟空一把扯下:“你这厮好生麻烦!俺老孙便是新来城隍大人,尔等今后皆听我命!快,快,快!莫要迟疑,将此地山水册速速拿来,俺老孙要查一地!”

红、白二袍之人虽不识孙悟空,可却识得朱彦,一听孙悟空言语,慌忙便入内堂之中,不得稍时,两人合力便抱一丈高牛皮长卷出来,红袍人道:“城城隍爷,这就是此地山水册。”

白袍人道:“这就是此地山水册,城城隍爷!”

“速速打开,速速打开!”孙悟空大喜,红、白两人齐声用力,便见尘土飞扬,簌簌坠落之声顿起,那山水册打开,竟是浩浩荡荡直从庙内,冲到庙门之外,三五丈长!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第三虽然是渣渣,依旧感谢博耀、土疙瘩的爱情两位大大,各位如果有时间,还请去看下九炼归仙、擎天一棍,第三这里谢过了!

第一一四章 行者看山水,江流儿救唐王

那山水册虽大,其上却字若针尖,密密麻麻尽是一片,山水丛林大道曲折,虽是详细尽在册中,却不由让人看得头晕,孙悟空跟随唐僧如此之久,经书都未看得三两页,一见这册子如此,更是顿觉头大。

孙悟空道:“你二人愣着作甚,快帮俺老孙从这图上找出轩辕山来!”

“是,是,城隍爷!”

“城隍爷,是,是!”

红、白二人闻言,顿时趴在图上寻着,山水册许久未动,那铺张开来,尘土自是纷纷扬扬,朱彦在周边呛得直咳嗽:“道友,道友,今日你坐这城隍,需答应我一件事情才可。”

孙悟空心急白钦雪,啪在地上寻找,哪里听得清朱彦言语:“你这厮好生话唠,说,有话快说!”

朱彦道:“道友若应允了城隍之位,需得应允贫道,任那李隆基与李令月(太平公主)如何打闹,道友不可再助李隆基行事。”

“好,好,好!便依道友所言!”孙悟空埋头山水册中,忽得大叫,“轩辕山!找到了,找到了!”

朱彦见孙悟空应允,当下也不辞别,驾云便出城去,孙悟空声音方落,又听红袍人大喊:“城隍爷,我也找到了轩辕山!”

白袍人听之亦是大喊:“我也找到了轩辕山,城隍爷!”

孙悟空凝眉:“你二人莫要欺我,哪里有如此多轩辕山?”

“小的怎敢欺瞒城隍爷,大唐国境千万,叫轩辕山之地岂不许多!”红、白二人一并道,“便是长安周遭,名唤轩辕山之地,怕也不下十数!”

“这……”孙悟空叹息一口,“此事不急,不急,你等好生寻找便罢,对了你二人如何名讳?”

红袍人道:“回城隍爷,小的名角张横,乃是庙中武判官。”

白袍人道:“小的是庙中文判官,命唤李立,回城隍爷。”

孙悟空点头:“你二人可知轩辕山中,有哪出姓白?”

张横道:“这……山中修炼之人,皆胜我等,我等也是只知山门,不知姓氏。”

想来也是,城隍庙虽说天庭之人,地位却与人间县衙相似,小小县令如何敢去问豪申之家,孙悟空叹息一口,看今日难以寻到白家去处:“这样,你等将轩辕山去处,尽数与我报来,俺老孙来日一一去寻便是。”

张横、李立二人点头称是,孙悟空见天色稍明,这便返回长乐宫去,李隆基今日酒醒,心想昨日与江流儿结拜之事,便不由暗下火起,且不论江流儿年纪,那和尚出身贱民,如何能与自己做得兄弟!

只是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那日又有百官在场,自己却是反悔不得,李隆基越想心中越躁,早膳也未食下多少,便进御花园散步,还未至园内,便听人马嘶吼,园中内侍慌忙出行:“王爷,王爷您可是来了,您若再不至,那小祖宗怕是要把御花园拆了!”

李隆基皱眉:“小祖宗?哪里来的小祖宗!”

内侍慌忙道:“禀……禀王爷,就是……就是您昨日认为的王弟江流儿啊!”

“混账!”李隆基听之大怒,“速召钟绍京领人擒了那厮!”

内侍得令,慌慌张张便奔走出去,李隆基进入御和园中,正见百花凋残,溅起尘土纷扬:“江流儿!还不速速下马来拜!”

李隆基言语落下,便见一马直向自己而来,马上之人正是江流儿:“王兄好生雅致,不若今番与我一同乘马涉猎!”

李隆基本就火起,一听这言语,更是大怒:“混账竖子!今日你要反天不成!”

言罢,李隆基起手便去拽马,江流儿眉角一颤,抽出腰间长刀便砍,李隆基大惊,却是躲闪不及,当下手臂便开一道血口:“你……你是何人,为何行刺本王!”

“我是江流儿,是你义弟啊!”江流儿大笑,抡起长刀又砍,李隆基虽是惊慌,毕竟多经沙场之人,慌忙躲闪出去,起身便往御花园门口狂奔。

便在此时,马嘶又起,正见十数甲士手中各持兵刃掩杀过来,此是宫中,李隆基出行又未带如何兵刃,当下只得将散落木棍拾起前来应战,刀光如电奔马顷刻而至,那木棍如何能敌,登时断裂开来。

此是绝境,只得拼命一搏,李隆基起身一跃,正将那甲士推将下来,这便慌忙爬将上马,拍马便往御花园北门而走,江流儿大笑:“李隆基,御花园已经封死,今日你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李隆基大急,哪管众人言语策马便走,江流儿大笑,手腕一抖便将一雕花大弓拿在手中,一道破风声响,花翎箭急促而出,正中李隆基后肩,将他射下马来!

“李隆基,天命难违,你命数如此,若是后悔,下辈子便投个好人家吧!”江流儿言罢,弓开箭响,一道精光急促而出,李隆基大惊,慌忙身退,千钧一发之际,正听“啪”得一声脆响,箭羽一颤竟是直从中折断开来。

“哈哈哈……你这厮好生可恶,本小爷你也敢假扮!”李隆基抬头去看,正见江流儿手持弹弓站立御花园墙上,“就是你这弓箭使得,比本小爷可是差远。”

事已至此,李隆基哪还顾得了江流儿年幼,大声呼喊:“王弟救我,王弟救我啊!”

马上江流儿冷哼一声,便化作中年军官模样:“一小贼也敢猖狂,今日本大爷要了你二人性命!”

众军士闻言,纷纷拥上前来,江流儿大笑,一面跑一面在墙上开弓,那石子飞得刁钻,专往军士眼眉上落,一石落下,便是一声哀嚎,两石落下,便是两声惨叫,不过眨眼之间,江流儿弓开石落,十数军士已是捂住眉眼大声呼疼!

江流儿抬手,一石弹直飞而去,正朝先前化作江流儿那将飞去,那将躲闪不及,正被打中眉梢之上,江流儿大笑:“尔等如此草包,还敢学旁人行刺之事,果真笑话!”

“可恶小贼!今日本将必取你性命!”那人大怒,身上华光忽起,化作金盔银甲,三尺长剑落手,顷刻间凌空而起,便冲至江流儿身前!

第一一五章 大圣威,一人战六将

江流儿未曾想那甲士冲杀如此之快,当下躲闪不及,脚下一空正被拎了起来:“兔崽子!本将今日便杀了你!”

那将言罢,挥刀便下,江流儿吓得大叫,说时迟那时快,破风声大起,一黑棍呼啸而至,正把那将砸飞出去,李隆基一见来人顿时大喜:“神猴将军若晚来一步,我与王弟性命休矣!”

“青元……”那将话未说完,便觉胸前一闷,身形直飞出去,孙悟空手挽芒桑棍呼啸而下着人便打,那间棍子舞得虎虎生威,破风之声不觉于儿,撩、挑、扫、砸一应俱下,但听生生哀嚎,众人顿时撂倒一片!

那将望得心惊,慌忙道:“青……青元子,你要食言不成!”

孙悟空一脚将甲士踹翻,手提芒桑棍便向那将走去,那将望得心惊,身形直往后退:“猴……猴子……你今日若杀我,便……便不怕天官生怒?”

“天若伤江流儿,俺老孙便杀破三十三重天阙,地若欺江流儿,俺老孙便踏破十八层地府,伤俺老孙可以,伤江流儿不成!”孙悟空言罢,芒桑棍凌空而起,正起一道血雾翻飞!

江流儿听猴子言语一愣,尔后就是大笑:“阿弥陀佛,小爷早说你这猴子该去些戾气,怎的,此番又造杀孽,哈哈哈……”

孙悟空一笑:“俺老孙寻到一妙地,江流儿你跟俺老孙前去如何?”

李隆基听孙悟空言语,自知江流儿对他极重,心中自是不愿二人离去,当下慌忙上前:“小王与王弟虽相识甚短,却是意气相投,将军不若与王弟再留府中几日,隆基也好尽兄长之责。”

“王兄是怕今日之人再来,反而害了自己性命吧?”江流儿大笑,“也罢,也罢,反正这太极宫中酒水尚好,小爷也想再饮一番,哦,对了,今日救你小爷用了不少石子,王兄记得与我再寻些来!”

“好,好!”李隆基大喜,“莫说石子,便要王弟要金银玉器亦是享用不穷!”

城隍庙中,张横、李立二人尚在寻找轩辕山,此事着急不得,不若便在宫中再呆些时日,孙悟空见江流儿喜欢,也便答应下来。

翌日,宫中宣旨,神猴将军护驾有功,即日起在长安城朱雀大街、东、西二市(这三处皆是长安繁华之地)立神猴庙,供万人参拜进香,另封江流儿为滕王,封地千里赏食邑万户(正一品,唐朝王爷最高待遇)!

指令刚发,藤王府便是人涌入潮,朝拜之人不断,江流儿也乐得欢喜,忙得不亦乐乎,孙悟空看得大笑,师傅唐玄奘如此清高,不想江流儿却是这般,莫非人之乃生,真有极端两面?

府中人多,自少不得宴请欢饮,不仅江流儿去陪众人,便是李隆基也亲来祝酒,待日头稍落,众宾客散去,天幕正红落三彩祥瑞,孙悟空凝眉,这些人终是来了。

庭院中落下六将乃是朱彦、陶元信、敬雷洁、毕宗远、崔志旭、江飞捷,朱彦上前稽首:“道友果真双喜临门!”

孙悟空眉角稍抬:“道友好大的阵场,此番怕是将温琼府上兵将都邀来了吧?”

毕宗远上前一步:“你这猴妖好生猖狂!”

“毕将军!”朱彦上前,摆出一张笑脸,“那日道友应我城隍之职,不是早已应允不入李隆基、李令月之事,此番如何出尔反尔?”

孙悟空摆手:“今日夕阳正好,你等莫要遮了今日夕阳。”

朱彦咬咬:“猴子!你一小小城隍,不过芝麻大小的官职,还要摆其官谱不成?”

孙悟空打个哈欠:“仙人不入凡者之事,尔等遣天兵行刺李隆基,便不怕有违天道?”

朱彦道:“此乃天宫之事,不需城隍爷管束!”

孙悟空微微一笑,便将芒桑棍握在手中:“这天下俺老孙不管谁做,你等险些伤了江流儿,便是不成。”

“混账!好个大胆的猴妖,还敢威胁我等!”毕宗远大怒,寒光一闪便把腰间长剑抽出,起手便上,孙悟空手腕一抖,抡起芒桑棍便下,一棍直砸得毕宗远身退数步。

“兄弟们,擒妖!”朱彦一声大吼,陶元信、敬雷洁等人纷纷拥上前来,手中持刀、持剑虽是兵刃不一,却是齐齐向猴子而来,孙悟空但将芒桑棍一摆,便把众人兵刃退开,这便开合而起,跃起便是一脚,正把朱彦踹飞出去。

陶元信、敬雷洁、崔志旭、江飞捷四人群压而下,孙悟空将芒桑棍一落,起身就走,四人急追而至,孙悟空看得真切,脚步一踩假山之上,回身一棍便下,陶元信、敬雷洁慌忙起兵来迎,但听“嘭”得一声闷响,两人兵刃起弯,孙悟空抬起一脚,便将两人踹开。

毕宗远、崔志旭、江飞捷三人大怒,手中各出天梭直甩而出,孙悟空凌空而起,那天梭卷带银亮铁索直追而上,另一方,朱彦、敬雷洁、崔志旭三人齐压而上,孙悟空迎得当面一击,身子不由得后退,天梭飞将而上,正绑猴子腰间。

“猴妖,纳命来!”朱彦一声爆呵,起刀便砍,却不想刀落声起,竟是落得一空。

孙悟空身化青烟,早已飞至朱彦身后,挥手一棍便起血雾飞扬,毕宗远五人大怒:“猴子,还我兄弟命来!”

“当初十万天兵天将,都不能将俺老孙如何,你等又能怎样!”孙悟空眼眉露红,芒桑棍摆将而下,左右摆合、棍舞翻飞,一人正面相迎,竟是将五人战得齐齐后退!

毕宗远越战越觉心惊,孙悟空爆呵一声,抡起芒桑棍从天而降,五人举兵相迎,正听“嘭”得一声闷响,一道劲力轰杀而下,直砸得五人手腕升腾,纷纷跌落下地!

见是不敌,毕宗远慌忙摆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上仙饶命,求上仙饶命啊!”

孙悟空冷哼一声:“日后如再敢打江流儿注意,俺老孙定要你等性命!”

“是,是,上仙所言极是。”毕宗远磕头若捣蒜,孙悟空冷哼一声,回身便走,就在此时,毕宗远一跃是而上,正将猴子抱住,“愣着作甚,速擒猴妖!”

第一一六章 怨灵地,行者斗骷髅

毕宗远言罢,众将纷纷扑将上来,孙悟空身化青烟,顿飞出去,五人顿时压做一团,孙悟空凌空而下,芒桑棍砸将而下,顿起得血雾翻飞。

江流儿在房前看得皱眉:“猴子,你终究太过心善。”

孙悟空一愣,唐玄奘只说过自己太恶,却从未有人说过自己心善:“古人云以德报怨,俺老孙如此算不得心善。”

江流儿大笑:“以德抱怨,以何报德?”

孙悟空低眉不知如何言语,江流儿又道:“以直抱怨,以德报德。”

“这……”孙悟空听得一头雾水,“不知何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是不是傻!”江流儿站起身来,“别人惹你,你丫就拿板砖拍他丫的!这还不明白!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小爷……小爷有失言了……你这猴子,真让为师着急。”

孙悟空凝眉,上下打量江流儿,此时竟是分不清楚,这到底是江流儿还是唐玄奘,江流儿叹息一口,复手便走:“看啥看,看啥看,小爷又不是美娇娘,你看小爷作甚?”

“这……”孙悟空大笑,又将摇头,“好一个江流儿,好一个江流儿……”

这一夜孙悟空与江流儿饮得伶仃大醉,翌日日上三竿,张横、李立二人便急匆匆往滕王府来:“城隍爷,祸事,祸事了!”

孙悟空昏昏沉沉转醒:“是……是你二人啊,可……可是有轩辕山消息?”

张横道:“哎呀!城隍爷,轩辕山事先放在一边,长安城外出祸事了!”

李立亦在一旁附和:“长安城外出大事了!轩辕山之事,先放一边,城隍爷啊!”

孙悟空拍拍脑袋:“恩……你二人别急,一人来说,一人来说……”

张横道:“禀城隍爷,韦温领三十万大军陈兵长安城百里之外!”

孙悟空道:“那又如何?我等世外之人,管这人间之事作何?”

李立顿足道:“城……城隍爷!人间便有百万兵也与我等无关,可……可那三十万大军,竟是一夜间尽化白骨,消失得无影无踪,城边之上出如此大事,你我如何安稳!”

“什么!一夜间三十万人尽数化为白骨!”莫非是时幽冥!孙悟空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你二人好生照料江流儿,俺老孙去去便来!”

驾筋斗云方出长安城,便觉阴风大起寒气逼人,行不得百里,便见怨气冲天,累累白骨若山岳般层峦迭起,那件阴风鼓旗,吹得剌剌作响,烟尘直飞,卷得遮天盖地。

人之若死,其心不愿,不合命数,乃生怨灵,怨灵分则害人伤畜,合则为祸天下,此间从军之人,皆是二三十青壮年纪,如何会有当死之人,此间怨灵若起,怕是青天白日,便成幽冥之地!

孙悟空落下云去,但见尸骨森森,不见得一丝白肉,战马相叠,尽是尸横遍野,时幽冥好狠的心肠!

妖族之中,乃有食人精血,提升修为之说,可那间诛杀之人,皆是精气未出童男童女,此间军士,精气已去,又无甚修为,时幽冥要如此多怨灵何用?那日钟馗追时幽冥而去,莫非此间他已……

孙悟空念想时候,忽听风声大起,这便回头去看,凭空得白骨颤动,竟是纷纷交叠而起,猛得一声风吼,正落一丈高白骨骷髅,骷髅桀桀大笑,身上黑气纵横。

时幽冥!那骷髅手挽白骨长枪起手便刺,孙悟空腾空而起慌忙躲闪,骷髅嘶吼,一硕大白骨手臂直呼而下,孙悟空凌空而下,那手掌扑下,正听轰鸣声响,溅起层层白土!

电光火石之间,又一手掌呼啸而下,孙悟空大急,起步踏那白骨之上,顺延直上,抡起芒桑棍便砸骷髅手臂之上,虽起“嘭”得一声闷响,砸落枯骨无数,对那丈高骷髅来说,却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骷髅生怒,张手便拍下来,孙悟空身做华光,直往骷髅眉首而去,芒桑棍起,炸起青光万道,那骷髅头一颤抖,竟是被砸去大半!

骷髅大怒,眼中血光直出,一声嘶吼,口中阴风直鼓而出,孙悟空躲闪不及,正被那阴风冲将下去,白骨直似矛,瞬间成风雨呼啸而起,孙悟空被冲在地上,顾不得胸中血气翻涌,便将奔逃而走。

其后白骨长矛,若山崩地催,海啸翻滚,一瞬间倾泻而下,孙悟空大喝筋斗云,一个跟斗翻将上去,正从骷髅胸腹冲将上去,芒桑棍舞若疾风,直听得“咔、咔”肋骨折断声响,直冲下颌而去!

骷髅体大,如何能低下首级,便听冲天一响,孙悟空身作华光,竟是从骷髅脖颈处直穿而过,硕大骷髅头若山体横断,浩浩荡荡直滚出去,首级既去,骷髅精气便无,登时化作一堆****纷纷扬散落下来,那风一吹,便若漫天雪花一般,正往长安城去。

孙悟空还未来及喘息,此地白骨作响之声又起,不过眨眼之间,竟是凭空得又起三方骷髅,此地怨灵不灭,骷髅便若江水一般连绵不绝,孙悟空虽恨,此时却只能驾云逃遁出去。

那骷髅虽追,至大军边缘之处,却是停止下来,化作一堆骨灰散落,孙悟空暗吸一口凉气,幸此地未成气候,若任由其发展,怕成天下大祸,那长安城中,人有百万之众,若真成死地,怕是大罗金仙也无救。

天道不仁,当以万物为刍狗,此话果真不假!孙悟空叹息一口,这便返回长安城中,未至长安,孙悟空便见城上黑云聚集,寒风忽起在这八月天里,竟是下得鹅毛大雪!

城中百姓皆是凡人,如何见过八月飞雪,纷纷出来观看,口中大呼怪异,物极必异,孙悟空望之大惊,慌忙迎上前去,一手摸飞雪之上,那雪瞬间消弭,竟做白色骨粉飘将下去!

不好!孙悟空大急:“众人速回房中,莫在城中行事!”

众百姓看雪看得新奇,如何肯听猴子言语,纷纷扬大雪铺将而下,自少不得人用手去摸,这一摸不要紧,手中顿若碳火烧烫一般疼痛,长安城中,顿时哀嚎遍野,哭喊之声连作一片!

第一一七章 玄岳山,行者拜圣(上)

孙悟空大急,忙起借风之法,那飞雪连绵而起,顿化洋洋洒洒骨粉飘然而落,凡间风法竟是撑它不住,簌簌直往下落!

若这骨粉落下,怕这偌大长安,瞬间化作死城,可孙悟空一无避尘法,二无遮挡物,若将这漫天骨粉遮挡,断若痴人说梦,全完无有可能,便在此时,长安城中金光忽颤,凭空得一金色屏障凝结而起,屏障薄如蝉翼,其上流光溢彩,映得漫天光影,骨粉飘然而落,至那屏障之上,顿时消散全无。

九蝉衣!孙悟空慌忙驾云下去,城隍庙中,江流儿正怒气冲冲走将出来:“九蝉衣!谁人动小爷九蝉衣!”

孙悟空落下云来,上下打量江流儿,莫非这小和尚真是金蝉子转世?可若金蝉子在此,那唐玄奘又在何处?莫非师傅也若自己一般,被如来那秃驴……

孙悟空还在作想,江流儿便拉扯猴子道:“快!快!徒儿,快我为师九蝉衣取下来!”

九蝉衣平日不显本事,与那落宝金钱一般,孙悟空虽知晓,却并不知如何去用,莫说此间九蝉衣乃有重用,便是无用,想要收它也不知如何去收:“那九蝉衣你不知如何用法?”

“小爷要是会用!还问你这猴子作甚!”江流儿大叫,“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小爷宝贝飞了,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江流儿着急时候,正见李隆基匆匆冲进门来:“上仙,祸事,祸事了!”

江流儿忙道:“可不祸事,小爷九蝉衣都飞上天了!这可是天大祸事!”“你这小鬼,莫生枝节!”孙悟空把江流儿拉扯一边,“你可是说韦温三十大军消失之事?”

“韦温?”李隆基一愣,“上仙胡言什么?方才天将白雪,城中有触碰之人,此时皆生异象啊!”

“你我路上言语!”孙悟空慌忙拉扯李隆基外出,这才不过喘息功夫,长安城中已是乱作一团,城中触雪之人,原本阳气大盛之人,竟是纷纷萎靡,大活人身上,竟是凭空得生出许多尸瘢!

尸瘢乃是人死之后,阴气凝结乃成,如何会现在活人身上,孙悟空大惊,慌忙前去查看,那尸瘢或是蝴蝶、或是花朵,皆生得青中带紫,端得瑰丽非常,手触其上,便觉触碰硬皮,好似死肉一般。

便在此时,一人忽大声叫痒,双手忍不住去挠尸瘢,顿时一片鲜血淋漓,直将露出白骨,却也是痒处难忍,李隆基大惊:“快!快将那人治住!”

众军卫得令便要上前,孙悟空连忙呵斥,将众人拦住,嘶吼那人不知得如何,身上黑烟忽起,“嘭”得一声,竟是蔚火大颤,自燃起来!

顷刻间那人燃烧便尽,阴风一起便做白灰四散飘扬而开,孙悟空一把扯下近卫披风,将那白灰尽收其里:“长安城百万之众,此事蔓延怕是麻烦,速遣人着盔甲灰衣遮挡,将发病之人集中一起,此事甚急,莫要怠慢。”

一国之地,万千江山,全看都府是否安稳,李隆基与太平公主新败韦后不久,江山本就不稳,如此再出这般岔子,李隆基心中更难安稳,这便匆忙下令,着人将患疾之人,集至东市之内。

人心终究属私,此番令方刚下,患疾之人自免不得怨恨,一时间,长安中皆是人心惶惶难以自持。

孙悟空回至城隍庙中,也只得将寻找轩辕山之事暂放,另着张横、李立二人并庙中二十四司百十余人,前往城外寻药,这边还未安排妥当,便见李隆基匆匆前来:“上仙!上仙!患病之人已是集中,可那间瘟疫难止,不知如何为好?”

孙悟空还未言语,便听江流儿道:“众人集会,可是尽皆患病?”

李隆基点头,江流儿又道:“一日之内,可有药医?”

李隆基摇头道:“这……这瘟疫来的突然,如何有药可医!”

“烧!”江流儿道,“将东市之人尽数烧死,此事不可迟缓,现在便去行事!”

“烧?王弟要烧何?”

江流儿道:“烧何!烧人啊,还能烧何!此间之死不过千百余人,若此疫蔓延,怕长安城中百万之人都要命丧,千百人与百万人,此事自然好选!”

“这……”李隆基叹息一口,“罢了,罢了!也只能如此行事!”

“不可!”孙悟空拍案而起,“万物有灵,若你我斩杀,怕怨灵大起,至时长安更是在劫难逃!”

“青元子道友所言极是,若那怨灵为时幽冥所用,你我皆无命在!”孙悟空言语方落,便见钟馗步入门来,“王爷,贫道手中一副药单,你拿去煮药,可保众人三日无碍。”

李隆基大喜,慌忙取单外走,江流儿眉角大皱:“三日之后又当如何?”“三日之后无药可救……”钟馗言罢,便不由身子一软,一口心血吐将而出!

孙悟空慌忙将他搀扶:“道友为何如此?”

钟馗额角汗水直落:“那……那日贫道追时幽冥而去,不想……不想中了他的奸计,道……道友莫要管我,救……救人要紧,此……此去长安往东南而走,有……有一山名为玄岳山,那处有一火云洞,道友……道友速求……”

钟馗话未说完,便将眼前一黑眩晕过去,孙悟空凝眉,火云洞那不是三皇之地,此三人乃是天下大修为人物,既时幽冥能看透自己,若三皇再看穿自己身份,如何是好!

江流儿忙令人将钟馗抬回房中,见孙悟空还在原地出神,忙在一旁催促:“你这猴子愣着作甚,再不去荆襄玄岳,你便等着给小爷收尸吧!阿弥陀佛,可怜小爷年纪尚浅,还未娶妻,这偌大的家……这偌大的宝贝……宝贝九蝉衣当交与何人!”

孙悟空被江流儿说得哭笑不得,若唐玄奘在此,怕是早已哭泣成一团,哪有江流儿如此胆气,罢了,罢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若是不去,反失了齐天大圣的豪情!

“俺老孙去也!”孙悟空大喝一声,驾筋斗云便出长安城去,江流儿望猴子远去身形,不由得叹息一口,这猴子如何变得如此婆妈……

第一一八章 玄岳山,行者拜圣(中)

玄岳山火云洞属乃三皇之地,居荆襄之中,孙悟空筋斗云快,不得半日功夫,便至荆襄之地,正见墨染层林,浓雾起迭四方,青山险峻,滚云生出八面,其间曲松苍劲,万树争先,方入其中,便觉山中无光,难以觅山中方向。

钟馗只言玄岳山火云洞,却未曾言那洞在何处,若依此间天地之大,孙悟空若是一一去寻,怕不知寻到何时,自己是有时间,可那长安城患病之人,却是无暇有时间去等。

天地莽莽不见玄岳山踪迹,孙悟空心急去寻,可寻得半日,依旧是一无所获,荆襄之地浑然一体云雾多生,时间已是不能再多耽搁:“花果山孙……青……孙石求见三皇陛下!”

孙悟空话音方落,便觉冷风忽起,纷纷扬扬飞雪登时便起:

空中银珠乱洒,半天柳絮交加,漫天飞雪舞梨花,满树千枝银玉,片片雪花盖地,四野尽挂了素状。

那雪生得精美,似梨花、似杨花、似梅花,似琼花:似梨花白,似杨花细,似梅花无香,似琼花珍贵!此雪有声、有色、有气、有味,有声者,若小蚕食叶,有气者冷浸心骨,有色者必美玉无暇,有味者能识来年禾稼。

团团如滚珠,剪碎如玉屑,一片似凤耳,两片似鹅毛,三片攒三,四片攒四,五片似梅花,六片如六萼,雪下稠处,只见河山一道青,凛凛寒威雾气浓,须臾四野难分辨,顷刻千山尽是云。

风雪落出,便见一仞白峰忽起,垂垂直接天际,孙悟空暗道好一场大雪,慌忙拱手:“多谢陛下指路,孙石感激不尽!”

孙悟空拾阶而上,正见白石铺路,层层叠叠便往山中而去,道旁紫竹丛生,落下斑斑嫣红,上绽青紫三花,自是好生奇异,行走其间,白雾缭绕好似人间仙境,云深道折,正入丛林之中。

孙悟空见昊天不曾有如此安静,见如来亦未曾有如此安静,一路缓步而行,恍若冰玉过体,自是周身舒畅。

孙悟空走得多时,前面山路依旧不减缩减,回首去望,先前所过之地,已是浮云一片,皆是徐缓,不见得来时石阶。

此时通明地,一切皆枉然,孙悟空暗道,自己重生而归,真乃重新来过,前世名号、尊位,皆是消失:“心存天地一念间,跻身名流亦巧然,若让了断众生念,老孙……老孙道号唤齐天。”

孙悟空言语方落,眼前石阶忽逝,正见一青衣小童迎上前来:“这位道友,圣人老爷有请。”

孙悟空一笑,心道三皇何等修为,想必自己前脚踏入荆襄,三皇便已知晓,孙悟空打个稽首,这便随童子而走,眼前景物忽变,正落得一方石壁,石壁之前,落其七七四十九根玉柱,玉柱上只刻天地,其上流云飘带,浩浩汤汤数丈直扑而下。

孙悟空不由赞叹:“这火云洞好生壮观,当必天宫佳好!”

那童儿一笑,却不对孙悟空言语评判:“道友请随我来。”

过九转折廊,看金鳞遍地,行不得稍时,便见一正好白玉洞门大开,其上落鎏金黑匾,正书“火云洞”三方大字,小童上前稽首,冲洞中遥遥施礼:“圣人老爷,道友已至。”

“邀道友进洞。”殿中人言语一声,便见荧光霞瑞纷起,小童在前引路,孙悟空紧随而行,火云洞外虽是豪华大气,其内却是借鉴,只得一古朴香炉稍是亮眼,过香炉正见台上端坐三人:

伏羲端坐中间,身披琉秀道袍,满头银发其上却生两角,丹凤眼上挑细柳眉,一袭白髯正落胸前。

神农居伏羲左侧,身裹兽皮长袍,裙上雕纹百草纹案,长发流苏,微微及腰,手中正持碧草,上开三朵青花。

轩辕坐伏羲右侧,身着纹龙长袍,正落银丝款款,条纹颤动,恍若烟波浩渺,嘴角微扬,三缕黑须精美,头上正戴玉冠,冠上正透一根玉簪。

“咳!咳!”寻常之人,若见三皇,早已行三拜九叩之礼,小童见孙悟空出神,忙在一旁轻咳提醒。

孙悟空反应过来,却是依旧不跪,稍稍稽首算作施礼:“花果山孙石见过三位圣皇。”

小童见之不由面生怒色:“你这猢狲好不知礼,见三皇圣祖如何不拜!”孙悟空乃是天生地养,一生只拜过两人,一人是三星洞菩提老祖,另一人便是金蝉子唐玄奘,即便此番来见三皇,乃是有事相求,孙悟空却也不愿行叩拜之礼:“三皇唤俺老孙前来,乃称道友,既是道友,乃是平辈,平辈之间如何能行跪拜之礼?”

“你……”小童听之便恼,方要出言,却听伏羲道:“童儿退下,道友请坐。”

伏羲言罢,手指微跳,一道华光忽起,正落一青莲蒲团,小童见是如此,也不多言一句,这便深施一礼,退出火云洞去,孙悟空本想若三皇一般,端坐蒲团之上,可这一坐,却觉不甚舒服,这便将蒲团一摆,盘腿坐在其上。

伏羲见猴子如此,不由得稍稍皱眉:“我等端正而坐,以迎道友,道友如此,岂不失了身份?”

孙悟空自知失礼,身子却是未动,眉角一转道:“人有敬心,却分虚实,虚之人,行事万不得罪,人前言好人后使绊,实之人,或言语刺人,人后人前皆是一样,俺老孙真心拜望三皇,自要以本心来迎,况且来着是客,俺老孙若是不舒服,怕三皇心中也觉怠慢。”

“你这猢狲好一张伶牙俐嘴。”伏羲微微一笑,“你且说来,此番至火云洞乃为何事?”

孙悟空道:“地府生乱,时幽冥乃是出冥间……”

“什么!”孙悟空话刚出口,便见伏羲眉角一皱,“时幽冥非是寻常,此话你可万万做不得虚假!”

孙悟空也不想伏羲竟对时幽冥名讳如此敏感,当下稽首道:“此事千真万确,俺老孙不敢假,那时幽冥自出冥府,便身化一十八份,在人间肆意搜刮神魂,此番在长安,更是屠戮三十万生灵,惹起偌大病疫!”

第一一九章 玄岳山,行者拜圣(下)

伏羲眉角一挑:“那时幽冥现在何处,你可有他讯息?”

三皇素来爱人,如何此番不问病疫如何,反倒问时幽冥去处,莫非时幽冥真有如此厉害,值得三皇如此忌惮?孙悟空稽首:“时幽冥去处不知,不过前番此人与冥界钟馗交战,钟馗大败重伤。”

伏羲稍稍点头:“那城中病疫如何?”

孙悟空道:“病疫所到之处,皆是白骨累累,长安城中三十万人,只等三皇去救。”

伏羲道:“我等虽成仙道,可登临此番之位,终究托得世间之人,疫病之事,有劳道友周济。”

孙悟空听之大喜,忙将自己所留骨粉拿出,神农稍稍点头,这便回洞研药去了,伏羲又道:“花果山自大圣之后,少有修仙成道之人,道友得成仙道,可曾拜访孙大圣?”

“这……”一想起大圣之名,孙悟空眼中便出急火,若非此间面对三皇,怕早已拍岸而起,“俺……俺老孙修为低末,也……未曾见过孙悟空。”

孙悟空眼中怒火虽是转瞬即逝,却尽收伏羲眼中,伏羲微微一笑:“百十年前,大圣得成佛道,此事花果山荣耀,道友乃是花果山人,如何不称圣祖,反直呼大圣名讳?”

孙悟空心头一颤,忙得捶胸道:“俺老孙修为低微,福缘浅薄却是无幸得见大圣,三皇若是能帮忙,还请日后引荐。”

伏羲道:“道友言语行事,颇有大圣风范,他若见之,心中必极是喜欢。”

孙悟空心下一紧,暗下不由将芒桑棍捏紧,恰在此时,神农从内堂中走出:“时幽冥说使毒法,乃是冥骨化魂之法,道友可将我一宝拿去以息霍乱。”

神农言罢,手中拿出一方三尺玉盒,打将开来,火云洞中顿时青光璀璨,整洞琉璃好似水泊,孙悟空一愣,慌忙抬手去看,正见玉盒中,一二尺三寸翠玉,这玉身若扁拐,上着古龙道纹,正是神农尺!

神农又道:“此宝乃我早年修道实草之物,乃是九地玄玉所炼,能经解百毒,却也能害人性命,道友使之还需多加小心。”

神农尺乃神农证道之物,孙悟空自然知晓,只是此番还未来及道谢,百宝囊中便是一颤,落宝金钱直冲而出,中起金光一束,直落神农尺上。

若是寻常宝物,被那金光一照,早入铜钱之内,那神农尺一颤,其上碧光大耀,但听一声龙吟,正化一条玉龙飞将出来,落宝金钱一颤,铜钱口金光大耀,玉龙身子一颤,竟是直冲铜钱而去。

落宝铜钱收物,皆是过物便不见踪影,却不想那玉龙身异,竟是直从落宝铜钱中孔穿过,反得回身,把金钱叼住,直冲火云洞顶而去,孙悟空大惊,本想追上前去,却见落宝金钱斗得扩大,正将玉龙囊括其中。

玉龙在内盘旋数周,身子一弓猛得冲将出来,落宝金钱金光又起,却不想玉龙口吐青光,正将它打落下来,孙悟空忙将落宝金钱拾起,心道这铜钱如何这般不识好歹,俗话言打狗还需看主人,今日神农在此,你便敢如此,着实好大的胆子:“陛下勿怪,这铜钱……”

孙悟空话未说完,便听伏羲大笑:“落宝金钱果真非同凡响!”

一旁神农收了神农尺,却也是面露微笑未出怒色,孙悟空本就心奇落宝铜钱来历,这便稽首道:“这落宝金钱不知何物?”

伏羲道:“此事说来话长,若要追溯当至封神时期,那时截教大盛,赵公明有一先天之宝名唤定海珠,可惜他听信谗言逆天而为,燃灯古佛与之交战不过,还多亏萧升曹宝两位仙家用落宝金钱收了那定海珠,燃灯古佛方才取胜。”

孙悟空听之一愣:“不想天界武财神与燃灯古佛还有这般过往。”

伏羲听之一笑,却是不言赵公明之事,转而道:“这落宝金钱,虽是先天珍宝,若说异能,怕是许多灵宝尚有不如,道友能得此物,倒也是不浅福缘。”

孙悟空听之不由苦笑:“这……这宝贝好是虽好,可俺老孙不知其如何来用,这宝物真如饕餮一般只吃不屙,却是可恶至极!”

伏羲道:“道友愚钝,这宝贝易使得很,待旁人放宝,你将之使出甩出便是,非是寡人夸口,灵宝之下,一触金光必落。”

孙悟空听之大喜,尔后面上又露难色:“这宝贝好是虽好,只是挑剔得太狠,只收宝贝,不取刀兵,如此用处极是有限。”

“哈哈哈……你这猢狲,太不知足。”伏羲大笑,“若落宝金钱万物皆收,岂不比太上老君金刚镯还要神异,若是那般,怕此物早脱珍宝之列,入灵宝之中。”

神农亦在一旁脸挂笑意:“灵物不染刀兵,珍宝不入血腥,这落宝金钱,可说天下灵宝之中君子!”

孙悟空初得落宝金钱,不过以为它仙器而已,不想此物如此厉害,竟是先天珍宝!心念此处,猴子心中却是一颤,落宝金钱曾在明月山藏宝阁中,那处主人莫非便是萧升曹宝?

可那二人与镇元子又有何关系,如何又学得七星步法?或是明月山开山之人,从旁处遇得,可天下高修之人甚多,知晓落宝金钱妙用之人,更不在少数,这宝贝不在上仙手中,如何会被遗弃至明月山中?

见孙悟空出神,伏羲微微一笑道:“罢了,罢了,落宝既出,怎可无宝可落,猢狲我观你五行属火,火中却含水,乃是千百年难得一见资质,有一宝流落寡人手中无用,你若有缘,便取去用吧。”

孙悟空一听宝贝,眼中精光直露:“大谢道友赐宝!”

伏羲一笑:“那宝可非寡人之物,你若愿取,便去荆襄大江之中去寻,此事全凭机缘,若道友寻之不到可怨不得寡人。”

孙悟空暗说伏羲身为圣皇,好生小家子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宝……长安事急,俺老孙这便告辞,多谢三位圣皇指教。”

伏羲点头,着小童领孙悟空下山,待他走远,神农才道:“这猢狲命格非常,怕是命外之人……”

第一二零章 九龙璧,大帝寿辰

孙悟空方出火云洞,便见天幕大明,流云翻飞直随风动,那童儿望猴子一乐:“心猿意马随流云,道友身虽在此,心早至荆江了吧?”

孙悟空心道火云洞之人,果真皆非凡辈,当下嘿嘿一笑:“道友所言极是。”

那童儿一笑,倒也不甚在意:“今日起,玄岳山三位圣皇将闭门谢客,道友用完神农尺,将那物置于虚空,他自然回返。”

修炼之人,多行闭关之时,地仙之人,修禅十年半载也属正常,若至三皇这般,怕千百年载也属寻常,孙悟空点头,想火云洞稽首相拜,这便驾云出玄岳山去。

荆江具玄岳山不过百里,孙悟空驾云顷刻便至,方至荆江之地,便见云雾缭绕,猛听一声轰响,正见江水乍起,荆江中忽出一方硕大漩涡,其间龙吟大起,一丈宽白光冲天而起!

白光冲天,但见层层水雾炸起,落得漫天虹彩,孙悟空凝眉去看,正见九龙腾飞,这龙虽生双翼,却是周身流光若水,无有丝毫鳞甲,鱼无鳞不活,龙无鳞不存,九龙如此果真天下异种!

九龙呼啸而下,为首一龙飞将而下,直冲猴子而来,孙悟空大呵一声,凌空便落白龙之上:“飞虫也敢来袭俺老孙!”

白龙飞转,直往荆江水中而行,龙身呼啸而过,起得声声轰鸣,乍起万千水花,孙悟空紧握龙首之上,爆起一声大喝,直把白龙往天幕拉扯,那龙一声大吼,其余八龙盘旋而下,顷刻间白光大耀,直亮得四面无光,八方无彩!

孙悟空身子一颤,正见九龙荟萃,顷刻间化作一巴掌大小白玉落下云来,这玉通体雪白,恍若初冬落雪,其上九龙盘踞郁郁如生,恍若沉浮云端,还在

微微攒动。

九龙璧果真好宝!孙悟空望这宝贝,不自觉感觉一种熟悉之感,此物仿佛本就属于自己,此间失而复得一般,端得亲切至极!

此间时短,孙悟空也来不及细细观察,驾筋斗云便往归长安城去,江流儿、李隆基等人早在城中等得焦急,见大圣归来自是心中欢喜,慌忙来问可寻得解救之法,孙悟空也不啰嗦,将神农尺拿出,着江流儿外出救人。

不得翌日功夫,长安城中人皆得痊愈,只是钟馗元气大伤,此番虽醒想要痊愈却还需许多时日,此间事方才安排妥当,便见张横、李立二人慌忙进得门来:“城隍爷,终是回来了!”

李立道:“城隍爷回来的真是时候,明日乃是金天顺圣大帝生辰,华山方元百里城隍都要前去庆贺,爷切不可忘了此事!”

孙悟空嚏鼻道:“一小小山神,也值得俺老孙前去拜见?”

“城……城隍爷,县官不如现管,您老功绩、苦劳,若要上报,还需大帝恩准才可,若是误了事情,怕要影响大人官途!”张横慌忙道,“前……前日大帝遣人送来请帖,小的……小的已经接下。”

李立忙在一旁附和:“对,对,小的已经接下,城隍爷放心,寿辰之礼小的已准备妥当,大人明日随我等前去拜见便好。”

孙悟空摆手道:“你二人应允,与俺老孙何干去不,不去!”

张横听之慌忙跪拜在地:“此是旧历,每逢大帝诞辰必去,长安城隍必要前去拜见,城隍爷若是不去,大帝若是问起,怕要日后责难!”

李立亦在一旁行礼:“城隍爷便不为自己作想,也为小的多想,城隍爷修为非凡,日后可成大器,小……小的还要在大帝账下行事,城……城隍爷若是不去,小的也不可交差不是?”

“混账!尔等忒得胆小!那蒋雄不过一小小山神,岂经得住俺老孙朝拜?”孙悟空怒道,“况长安城外冥地未散,你等不管众人疾苦,去得劳什子寿宴!”

言罢,孙悟空拂袖便走,方出房门,便见江流儿匆匆而来:“阿……阿弥陀佛,大……大胡子呼你。”

孙悟空一听钟馗呼唤,慌忙跟江流儿而去,行至房中,未等孙悟空开口,钟馗便忙道:“我夜观天象,明日子时冥地必生变故,至时天昏地暗,幽冥领百万阴兵出世,长安城休矣!”

孙悟空暗责,自己如何来得甚急,若将三皇邀请至此,那还需如此麻烦:“可惜三皇闭门修禅,怕是无法再去玄岳山,请陛下来援!”

钟馗咳嗽一声:“今日已无他法,明日大帝诞辰,定有不少人仙家朝拜,道友言明此间厉害,大帝或可相助,不……不过道友切记,言阴兵出世便可,万不可言钟馗求救,更不可言时幽冥出逃。”

孙悟空一愣:“此事若不说明,蒋雄怎会前来?”

“唉……”钟馗叹息一口,“道友不知,蒋雄有一小妾,百年前阳寿已尽,他请我言语助他小妾延寿,我不肯,是此他一直记恨,至……至于那时幽冥,实乃地府私事,若传扬出去,怕十殿阎罗面上皆是光彩。”

都至这时,哪还顾得上面上光彩!孙悟空叹息一口:“罢了,罢了,俺老孙去便是。”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张横、李立二人早在庙门等候,其外数十马匹,皆身披锦绣头戴红花,百十余人,平红挂彩手中皆持匾额,为首车马,更架红布大鼓,璀璨铜锣。

孙悟空一见这场景便不由皱眉:“这是为何?”

张横道:“禀……禀城隍爷!此乃大帝寿礼,金银三车,锦绣三千卷,此还有百年老参、千年首乌,皆是人间极品!”

李立道:“皆是人间极品,还有珠玉宝器檀香紫云,城隍爷看这礼物可够?”

“不够,不够!”孙悟空摆手,一脚便将身旁车马踹翻在地,“尔等身为仙人,不管世间疾苦,不应平民愿求,哪里来得如此多人事!”

张横、李立二人俱得吃惊:“这……这是历代城隍规矩,城……城隍爷莫气,那世人进贡,也是有求与我等,我等……”

“混账!”孙悟空大怒,啪、啪两声脆响,直把两人扇翻在地,手腕一扯便将车马上绳索拽出,直把两人绑了,悬于房梁之上,“气煞俺老孙也!今日俺老孙便空手前去,看蒋雄那厮拿俺老孙如何!”

第一二一章 拜寿辰,山行者大闹华山府(上)

孙悟空言罢驾云便走,长安距华山不过百十余里,加之今日蒋雄诞辰,华山四地八方,往来拜见之人自然不少,未及山下,便听鼓乐齐鸣,送礼车马平红挂彩,宛若洪流般直往华山而去。

好你个蒋雄,如何对得起大圣之名!孙悟空心下大骂,行不得多时,便见华山山门大开,七彩霞光上通天府,下达冥地,十八盏玉柱分两列扑街往外,巍巍然其上雕龙,上攒珊瑚珍宝,皆落华彩横幅,上书“金天顺圣大帝”。

众人见礼,稽首相庆,众人俯首,皆献重礼,门旁守卫之人,身着九彩华服,站在门前迎客,每人得过,皆喊一声名讳来历,鼓起三声作响,孙悟空驾云而下,上四九三十六道台阶,迎客之人稽首相迎:“小人木刘春,恭迎道友来贺!”

孙悟空摆手便进,木刘春慌忙上前:“道友,道友莫急,看道友面生,不知何山何地来人,居何官职?”

“长安城隍!”孙悟空心中气恼,言语自是无甚好气。

“长安乃是大唐皇都,可是好地方啊!”木刘春眼中明光直露,“不知道友此番上山,带了多少车马?”

孙悟空冷哼一声:“俺老孙一人上山,未带车马!”

木刘春皱眉,上下打量猴子,目光正落九龙璧上,这便慌忙稽首:“小的眼拙,不知上仙来朝,还请进门,宁三愣着作甚,还不速来招待!”

木刘春言罢,宁三慌忙迎上前来,孙悟空也不客气,随他便入门去,过得三五回廊,便见一对丈高雄狮站立门旁,其内红毯铺地,桌椅皆是上好紫檀,桌开十八,房中天井正对,落下三五华光,正有一大桌置放其下。

此间庆诞之人,非是熟悉便是相知,自少不得言语寒暄,宁三请孙悟空进门,一手拉开大桌下首位子:“道友稍后,大帝晚些便至。”

众人见孙悟空做那位上,纷纷侧眼来看,未等众人言语,一身高三尺之人,便举杯来见:“我乃青翠山土地周通,前来见过道友。”

孙悟空稽首回礼:“蒋雄现在何处,如何还不出来?”

周通一听孙悟空言语,顿时一愣,上下打量两眼:“道友禁言,华山府中,怎可直呼大帝名讳!”

此前八方土地十方山神,何人见孙悟空不得恭恭敬敬,孙悟空对周通,自是不屑一顾,周通面上一躁,却是道:“我等与大帝相识数百年余,方才前来贺寿,不知道友与大帝相识就多,又是如何交情?”

孙悟空道:“俺老孙与蒋雄不曾相识,也无交情。”

“哈哈哈……”周通听之大笑,“好你个山野猴子,此番你倒说得理直气壮!你与大帝无甚交情,又不相识,至于此间为何?猴子!我且高速与你,此房中皆是上仙高神,阳春白雪之人且与你这腌臜之人……”

周通话未说完,便见一道铁拳砸来,当下一声哀嚎,其人正非出去,孙悟空摆手坐在凳上:“蒋雄府中皆是这等杂毛矬种不成?”

众人见这边动静,纷纷围上前来,周通在众人之中,也算有头有脸人物,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丢脸,心中自是火起:“你这畜生好生猖狂,看我今日怎生拿你!

周通言罢,手中瘤头拐一甩,便砸将而来,孙悟空拂袖一甩,一拳正砸那瘤头拐上,拐身若点直冲而回,周通躲闪不及,瘤头拐呼啸而过,正将他头上帽冠直定在房中木柱之上。

周通本就发少,如此帽冠又丢,众人看之自是纷纷大笑,更有好事之人手指周通:“哈哈哈……都道周土地信佛,原是早已出家,想入佛门之地,只是梯度之时,主持见他样貌不好,又将他送了回来!”

此言一出,哄堂笑声顿起,周通大怒,身子一摆便入土中,孙悟空眼睛一眯,手捏茶杯,见那周通出来,起手便砸!

“哎呦!”周通本想用土遁之法,来袭孙悟空,却不想自己还未偷袭,便得眼前一黑,被孙悟空一茶杯甩将过去,直砸得身子一个趔趄,正跌坐大厅之中,“好!好你个猴子!真欺我背后无人!”

孙悟空也不管周通如何,手腕一抖便将桌上茶杯端起便饮:“人间疾苦尔等不管,却只管此间享乐,在这大堂之上吃酒玩乐,各位如何对得起各自俸禄!”

“一小小猴妖,也敢猖狂!真当我山中无人!”孙悟空言语方落,便见一人起身大骂,“今日大帝寿辰,你这猴妖分明砸场子来了!”

那人言罢,便见十几人拍岸而起,纷纷围将上来,孙悟空将芒桑棍一摆,起势便要去战,木刘春在外听得厅中吵闹,慌忙挤入厅中:“杨爷休恼,杨爷爷休恼!今日大吉之日,切莫伤了和气!”

杨椒山道:“若非今日大帝寿辰,非斩了这猴妖不可!”

孙悟空亦是火起,也不管木刘春言语,身化流光顷刻便至,杨椒山眼前一黑,便觉胸前一沉,直被砸飞出去,便在此时,一道金光闪耀,正见一人着华彩寿服凌空而至,把杨椒山接在手中。

众人一见来人,纷纷稽首相拜:“金天顺圣大帝!”

蒋雄上下打量猴子,眼光亦落那九龙璧上:“我等一家之人,如何生得间隙,杨城隍你今日便卖老夫一个面子,杯酒做罢如何?”

杨椒山冷哼一声,却是打个稽首:“既是大帝言语,杨某自当遵从。”

蒋雄一笑:“来人可是长安城隍青元子?”

“正是俺老孙。”孙悟空拱手道,“今日道友寿辰,俺老孙也不愿多生事端,长安城外,今日子时将有阴兵出世,还请道友早做准备,擒妖保境。”

“哦?此是必然,此是必然。”蒋雄嘴角微挑道,“今日乃本君寿辰,不知道友前来,带来如何人事?”

孙悟空摇头:“俺老孙前来,未带人事。”

蒋雄面上笑意顿消:“道友若是忘了,把腰间精玉献上,本君自不会算你过失。”

孙悟空冷声道:“此乃三皇之物,恕俺老孙不能相予。”

“三皇?哪里的三皇”蒋雄面出愠色,“猴子,你扰我寿宴,欺我宾朋,正当我华山府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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