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魔王传 - xp1024.com
《大唐魔王传》


第一章 赏善罚恶 阴司明断(上)

九幽地府,往日庄严肃穆的森罗宝殿今日里热闹非凡,远远就听得一阵鸡飞狗跳,狼嚎鬼叫。

居于左上方的泰山王眼见下面的那个痞子上窜下跳,口若悬河,直将与他对峙的黑白无常搞的哑口无言,狼狈不堪,心下暗暗骂了声:一对废物!

见下面情况越来越糟,森罗宝殿门口探头探脑的家伙越来越多,泰山王清了清嗓子,大吼一声:肃静!下面的那个痞子顿时张口结舌,一脸吃惊的望着泰山王。

看见那个刚刚还活蹦乱跳的痞子似乎是被自己吓坏了,泰山王看了看其他阎王,得意的一笑,用手文雅的摸了摸胡须,慢条斯理的说道:“赏善罚恶,阴司明断。”

顿了顿,正要接着往下说,还没开口,下面的那个痞子回过神来,几步疾走,来到泰山王面前,伸出食指,指着泰山王一阵破口大骂:“断你母亲个大西瓜,小爷这事,今天你们非得给个交代不可,若是在拖拖拉拉,推三阻四,小心小爷告到天庭审计局去,让那些个官老爷们把你们查个底朝天,让你们也尝尝上刀山,下油锅的滋味!”话音刚落,十殿阎王面色齐变。

见十殿阎王哑口无言,这痞子更是气焰嚣张:“你们这群生儿子没的王八蛋,老子好不容易才在网吧泡到个极品美眉,千辛万苦才脱了她的小裤裤,眼看就要挺枪上马了,却被这两个白痴给拘了三魂七魄,弄到这里来。苍天啊,大地啊,你们这群王八蛋难道不知道‘马上风’这种死法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万世无法洗去的耻辱吗!我的极品美眉啊!!!!!!!”

大眼瞪小眼,十殿阎王面色古怪的互相打量了几下,憋着一脸笑意的平等王急忙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来:“程前小友,我们知道这件事故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我们也愿意赔偿你的损失,可是,可是你这次的要求也太有些那个了,你要知道,你说的那些个漂亮美眉,极品萝莉你以为我们不想拥有么,可是她们都上了天庭,我们这地狱一个也没有啊!再说你这次要的老秦这个三奶,老秦才包了不到两月,你就开口要人,这是在有些说不过去啊!”

“那是他活该,这龟儿子,上次说送我个妖娆让我嘿咻一下,结果等我脱了衣服,正热血澎湃,想要和那女鬼好好深入了解一下的时候,那家伙,那家伙,她张开嘴一笑,足有两尺的舌头,差点把我吓阳痿。就冲这我也要让这王八蛋大出血不可。哼哼,告诉你们说,这次的条件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黑无常是你平等王的小舅子,白无常是都市王的大侄子,要是捅到天庭审计局去,哼哼!!”

居中正堂高坐的阎罗王眉头一皱,低头冲着身边的崔判官说道:“去查查,是哪个狗日的把这个机密情报给泄露出去的,查证属实,将那混帐送到地狱十四层的淫欲殿,和那几个泰国人妖关在一起,让那王八蛋尝尝焚身的滋味!”

见堂下那个痞子有恃无恐,其他九殿阎王的目光为难的转向了一旁早已怒火滔天的秦广王,这个痞子不好调理,这老秦的思想工作总能做通吧!楚江王低头顺耳的靠近面色不豫的秦广王:“老秦,不就一个小三么,他想要,给他就是了,回头哥哥给你送几个小四小五过来!”

“就是啊,老秦,你可不要冲动啊,为了一个小三,把前程给断送了可不值得啊!你也知道咱哥几个这几百年里欺上瞒下,贪污受贿,徇私舞弊,捞的好处可不少啊!要是真的让这痞子告到天庭审计局去,到时候哥几个可都要到这十八层地狱里面开香槟,唱征服了啊!你说哥几个每天提心吊胆的贪污受贿,徇私舞弊,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希望将来在天庭拉个关系,花上俩钱,上得天庭,泡些美眉么!你这么一弄,大伙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是啊!我说老秦啊,你可是知道的,这两天天庭正在严打,审计局那帮闲的没事闷得发慌的老家伙们早就虎视眈眈了,这要真让他闹到天庭去,到时候,别说是你这小三,就是你老母,你也见不到了啊!”

众位阎王好话说了不少,好处也许下若干,秦广王这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了:“好吧,不就是个小三么,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让天庭审计局的人找上门来,坏了咱哥几个的感情,回头我给他就是了!”

看着心爱的小三被那个痞子得意洋洋的带走,秦广王铁青着脸,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贱坯这般侮辱我们,难道就这样由得他胡来?”

旁边的阎罗王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无奈:“现在没办法啊,虽然哥几个掌握着这九幽地府,要在往常,将这贱坯打入十八层地狱那是手到擒来,可是你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先且不说正赶上严打,这眼看就要到年终考核了,要是被地府检察院那帮孙子察觉咱们哥几个的小动作,到时候咱们的年终奖和工资啊,分红啊,可就全飞了,要知道这地府检察院和咱哥几个可是一直都不对付,好在只要熬过今年,检察院那死老头就要高升了。到时候他一滚蛋,这个地府,还不是哥几个说了算,到时候,你想怎么折腾这痞子都行!”

“好,我且忍他几日!”

第二章 赏善罚恶 阴司明断(下)

九幽地府,森罗宝殿,十殿阎王面带苦笑,对视无言。就在昨天,地府检察院发来通知,本届检察长拒绝了天庭的高薪聘请,选择留在家乡九幽地府,为家乡的建设添砖加瓦。

要是在平时,十殿阎王除了心里暗自嘲笑一声“傻冒”,顶多也就是私下命令各自的心腹,把手脚放干净些,不要被这老家伙抓住了什么把柄。

可是这段时间,十殿阎王的日子过得水深火热,备受煎熬。那个叫程前的痞子发现地府阎王对他毫无办法,愈发变本加厉,不管是秦广王的小三,还是楚江王的二奶,就连森罗宝殿的母耗子,也没少受他的骚扰。

更可气的是,他看上的东西,包括转轮王的包金马桶,宋帝王的镶银牙刷,他都据为己有。这还了得。

终于,在这个痞子死皮赖脸的将阎罗王心爱的芭比娃娃占为己有以后,因为睡觉在也没有心爱的芭比陪伴而彻夜失眠的阎罗王勃然大怒,第二天一早就将十殿阎王聚集起来,商讨如何将这痞子弄走,最好是让他生不如死,死不如生,方能解了心头之恨,出了这口恶气。

十殿阎王大会小会开了无数,论文也洋洋洒洒写了好几篇,可就是没找到个好的办法。原因无他,地府检察院而已。虽然十殿阎王就是这九幽地府的最高长官,可惜却管不了检察院,大家不是统一系统,别说管理了,就是想拉关系,都要考虑自个带钱过去,却戴着铐子出来。

这天,十殿阎王正满眼通红的商讨对策,牛头来报,轮回司一个小鬼求见转轮王,说有重大事情禀告。待森罗宝殿的偏门打开,一个瘦小的鬼差低头弯腰,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转轮王瞟了一眼,没好气的问道:“什么事?”

堂下小鬼结结巴巴的回道:“启禀,启禀大王条轮回通....通道突然起了变化,很不稳定,已经有好几个鬼魂转世投胎的时候被通道内不知名的力量给...给撕成碎片了。”

转轮王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还以为什么事情呢?不就是个通道不稳定了么,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把这条通道废弃,启用其它平行通道不就行了?真是的,一点小事也来麻烦我!”

堂下小鬼期期艾艾的回了一声,弯着腰就要退出。堂上阎罗王大喊一声:慢着!见旁边其他阎王迷惑不解的神情和堂下小鬼颤抖的双腿,阎罗王低头吩咐小鬼:“你先到偏殿去等候,一会在叫你!”

看着小鬼走出大殿,阎罗王转头对着其他阎王说道:“哈哈,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咱哥几个不是正拿那个痞子没办法么,正好,就有条轮回通道出事,嘿嘿,大伙想想,只要咱们把那痞子骗到那条通道里去,那他不久魂飞魄散了么,到时候就是给检察院那老东西知道了,也可以推说是意外事故,那老东西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哈哈,到时候他死咱没事,大伙开香槟。你们看怎么样?”

其他阎王一听,妙计啊!一个个急忙伸出大拇指,对着阎罗王就是一阵马屁猛拍,高帽狂戴。

众阎王高兴半响,阎罗王又开口对转轮王说道:“那个小鬼也知道轮回通道的事情,所以他也不能留,为了咱哥几个以后的幸福生活,只好牺牲老弟你的一个手下了。”转轮王毫不在乎的摇摇头:“没关系,死了他一个,幸福咱几个,他该感到荣幸才是!”

“好,既然老弟答应了,那么咱就这么定了,到时候看那痞子怎么死!”想起自己心爱的芭比娃娃,阎罗王一脸的苦大仇深。

可惜他想不到的是,在他看不到的偏殿里面,那个轮回司的小鬼也放下了一颗急剧跳动的心,刚刚在森罗宝殿里被阎罗王大人叫住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无意损坏了轮回通道的事情被察觉了,谢天谢地,还好不是。

在平等王的一处豪宅里面,正享受一个妖艳女鬼温柔按摩的程前突然觉得寒意阵阵,急忙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年纪轻轻的他本来应该在人间界沾花惹草,惹事生非,可是却阴差阳错的来到这里。

说起来都怪黑白无常这两个白痴,去人间界公干,也不知道自律,你说你公干就公干,喝什么酒啊,不能喝就算了,还要硬撑,你喝醉了就该睡觉了,还办什么公事啊,结果到好,本该拘七十三岁的老程前,却把二十三的小程前给弄来了。虽然说现在同名的人很多,可是一个胡子白白,一个尚未留须,你们总不能因为我剃光头就认为我老得头发都掉光了啊!每次想起来,程前都一肚子的气。

因为属于计划外死亡,所以程前现在还不能转世投胎,因此正要和美女嘿咻的程前自打被带到这里来,就隔三差五的去找十殿阎王的麻烦,一腔无法发泄,那就发泄怒火吧!

这天,闷的无聊的程前又踹开了森罗宝殿的大门。出乎他意料的是里面的十殿阎王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惊慌失措,而是一脸媚笑的迎了过来“看来,这帮孙子也被俺整怕了!”程前得意洋洋的想。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这些个阎王这么知趣,程前也不打算欺人太甚,闲聊了两句,就打算告辞。却不曾想,他想放过人家,人家可不想放过他。

还没有迈出脚步,善于察言观色的阎罗王就开口说道:“程前小友,关于你的问题我们几个阎王商量了一下,想出了一个很好的办法,不知道..”

“真的?”程前大喜过望,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都快要把人闷死了,要是有转世投胎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见程前一副心动的模样,众阎王暗暗高兴,小样,看你怎么死!阎罗王看着程前急切的模样,急忙开口说道:“是这样的,我们研究了一下,发现虽然你不能回到现在的人间界转世投胎,不过我们可以消耗法力,将你送到以前的人间界去逍遥自在,打发时间,等到这一世的人间界过完,你在回来转世投胎,你看如何?”

“这个...”程前很是踌躇,不能回到熟悉的世界,自己会不适应的。见程前有些犹豫,阎罗王急忙补充:“程前小友,你想啊,以你的智商,要是回到过去,那些个历史上又名的美人你还不是手到擒来,要知道睡美女的机会可不是常有的,而睡著名美女的机会更少见了!”

“好,我同意了!”这番话说的程前心下大动,“奶奶的,就当旅游了!还能睡美女,何乐不为呢!”

“那好,程前小友,这边请!”看着程前和那个小鬼进了轮回通道,看着轮回通道里一阵烟雾缭绕,电闪雷鸣,然后两个鬼魂消失无踪,平等王放声高歌:“这个世界是多么美好,这个空气是多么清新..”正在自豪的平等王突然觉得四周的气氛有异,放眼望去,却见其他九殿阎王一个个挽袖握拳,咬牙切齿的围了上来,“你们想干什么?现在是和谐社会,讲究人人平等,君子动口不动手,哇呀..”

“王八蛋,让你在制造噪音,污染环境,扰乱治安,揍死你”轮回通道前,众位阎王大打出手。

第三章 制造一个李世民

隋文帝开皇元年七月十五日,从东都洛阳到西京长安,整个大隋国土晴空万里,却雷声阵阵,出门远眺,抬头观星,却见当今龙主之星暗淡无光,此大凶兆也袁天罡《易镜玄要》第七卷十五节

俯视苍茫大地,仰望无尽苍穹,程前心中豪情万丈。正得意洋洋的时候,突然感觉身边气氛有异,转头望去,却见那鬼差就如死了老丈人一般,垂头丧气,再细细一看,本该存在的轮回通道也消失无踪。

程前转过头来,瞪着一旁瑟瑟发抖的鬼差,压抑着怒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只见那鬼差上下牙齿不住打架,却原来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深呼吸了几下,程前尽量用平和的声音在问了一遍,方听得那鬼差战战兢兢的说道:“这个,这个,这个轮回通道几天前出了故障,凡是进来的鬼魂都被超度了,可是,可是转轮王殿下说这个通道已经被修好了啊,怎么会这样?难道说他老人家已经知道是我搞的鬼,要让我魂飞魄散?”说道后来,鬼差已是语音哽咽,眼见就要哭出声来。听得这话,一旁的程前脸都青了。

千言万语劝了个遍,这鬼差仍是哭个不停,被他闹的烦心,心下正自懊恼的程前大怒,双手握拳,上前几步对着这鬼差就是一阵好揍,才将这鬼差的眼泪打了回去。

经过详细询问,程前这才知道,原来一个月前,这个鬼差奉命打扫转轮王的一个别墅,将那里面的旧家具电器全部清空,购置新家具电器给新来的小蜜用。结果在丢弃那些家具电器的时候,这鬼差偷了个懒,将东西一股脑的扔进了这个轮回通道,以他的意思反正这个通道里面各种能量射线繁多,将这些垃圾扔进去用不了一会就会被通道分解吸收,省的跑大老远的路去垃圾回收站。可不曾想,那些电子垃圾中含有很多残存能量,打破了通道中的能量平衡,使得这一轮回通道很不稳定,随时都会将进入的鬼魂化为乌有。

前两天,眼见这轮回通道毁掉了好几条转世投胎的鬼魂,他这才着急起来,壮着胆子禀告了十殿阎王。结果当时就被十殿阎王关了起来,直到今早转轮王才将他放出来,并且告诉他轮回通道已经修好,让他继续回来接引转世投胎的鬼魂。

听完鬼差的话,结合自己知道的情况,前思后想,程前得出了一个郁闷的结论:自己被人当傻子玩了!辣块妈妈的,一向只有自己阴人,想不到这次却被几个鬼给阴了,娘西皮的,回去了非扒了那几个王八蛋的皮不可。

身后的轮回通道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飘在晴朗的天空,程前继续和这鬼差聊了一会,这才知道,原来虽然通道消失了,不过想要回去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将这一世原原本本过完,那么等百年以后自然会回到九幽地府,只不过,却有个前提就是这个时代发生的事情必须和历史一致,若是有了半点差错,结局恐怕就是天知地知鬼不知了。

和这鬼差在人世间转悠了几天,程前才知道原来自己来到了隋朝开皇年间,虽然对于历史不是很熟悉,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当初中央电视台播出的电视连续剧《唐太宗李世民》他倒是从头到尾看了个遍,对于一些重大的历史事件也比较了解。当下,他便带着这鬼差直奔陕西的武功别馆。

李氏家族的主宅武功别管上空,魂灵状态的程前和鬼差呆呆的立着,久久无语。今年已经是隋朝开皇十七年,距离唐太宗李世民出身还有一年的时间。他两个鬼魂来到这里也有数年了,昼伏夜出,探查消息。

让两个鬼魂目瞪口呆的是那将来的唐高祖李渊不知何故,自从生下长子建成以后就与妻子窦氏分房而居,自己在偏房手捧《金刚经》埋头苦读,钻研佛法。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还得了,眼看还有一年就该是那李世民出生了,可是看李渊这幅模样,别说一年,就是十年,恐怕也别指望这李渊会爬上他老婆的床了。

眼看日子已到了开皇十七年的秋天,李渊依然没有想要和妻子嘿咻一下的想法,程前终于发怒了,辣块妈妈的,放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大活人给你守活寡,你这王八蛋还是不是人生父母养的?没有性生活,你让人怎么活?真他母亲的太没有人性了。推开一旁拦阻的鬼差,程前轻轻飘到李府内堂总管的住处。

第二天傍晚,程前和鬼差瞪大双眼,看着一盒添加了特殊调料的食物被那个快要变成光头的家伙给吃了下去,听得他在房里咬牙切齿的泡在凉水里忍了半天,终于按奈不住心中的冲出了房门,奔向妻子的卧室。

程前得意的望了旁边的鬼差一眼:瞧瞧,爷爷的办法不错吧,给他下点,就算是柳下惠,也要变色狼。不过,这个时代居然就有这么高效的,真是个令人意外的惊喜啊!

扭了扭发酸的脖子,程前没有像小鬼差那样跑去听未来的唐高祖如何与妻子行周公之礼,而是缩到房檐下休息,没办法,昨晚是第一次使用‘鬼上身’这种技法,损耗了不少体力,当早睡早起为妙,若是今晚没有成功种玉,明天还要继续下药。

大隋开皇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晴转多云。武功别馆的一间房舍里,程前和鬼差紧张地盯着躺在床上的那名贵妇人。今天就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出生日,可是眼看就要日落西山了,这个姐姐的肚子却是一点动静都无。

虽然前几个月,程前隔几天就鬼上身一次,给李渊下药,而且分量一次比一次重,可惜仍然没有赶上时间。距离李渊的老婆大肚到现在也不过才刚刚九个月而已。

按照正常的十月怀胎计算,还有一个月这肚子里的家伙才能出生呢。可是程前已经等不了那么多了,要是迟上一个月,天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个险他可冒不起。

拉了拉旁边的鬼差,程前指着面前的大肚子说:“你,现在进去,占了那小家伙的身子,马上给我生出来!”

“开什么玩笑?你想干涉历史吗?要是改变了历史,咱们就都完了!在说了,抢人身体,夺人身躯是犯法的,要是被崔判官知道了,要下油锅煮上几万年的!”鬼差连连摇头。

“混蛋,你要是现在不进去,今天不给我生出来,那就真的改变历史了,老子记得清清楚楚,李世民就是今天出生的,要是他今天没能出生,这历史就被改变了,到时候看你怎么死!在说了,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崔判官怎么会知道!”

程前好话说尽,这鬼差却是死不答应。程前大怒,握起拳头就冲了过去,霎时间,整个武功别馆里阴风阵阵,鬼哭狼嚎。

追打片刻,鬼差终于被程前拿住,来到那贵妇人面前,程前将鬼差一脚踹了进去:乖乖做你的唐太宗去吧!

隋开皇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天可汗唐太宗李世民出生于李氏主宅武功别馆之中,当是时,有二龙戏于馆内,前后三日才离去《太宗实录》

看着本来文静的妇人突然间叫喊起来,过的片刻,婴儿的啼哭响彻天空。看着天边的红霞,程前抹了把冷汗,爷爷的,总算赶上了。此时的他却不知道,因为经常吃,未来的唐高祖李渊的身体已经渐渐改变,沦为了色鬼一族。

第四章 大叔石之轩

隋开皇十九年正月初二,余久卧不寐,遂登顶观星。正洋洋自得时,忽见东方有星亮如明珠,徐徐升起,掐指细算,其运道却每每不同,实乃余平生所未闻之事。然则观其气运变化,却可知其人不为当世豪杰,便是千年祸害。呜呼,却不知其于天下百姓,福也?祸也!袁天罡《易镜玄要》七卷三十一卷

隋仁寿三年,山东东平的一个小山村里,一个健壮的小后生扛着一捆柴火,慢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这便是如今的程前了。自从亲眼看到未来的唐太宗李世民呱呱落地以后,终于将七上八下的心放下去的程前总算有时间好好欣赏欣赏这还没有遭到污染的好山好水好地方。

七年前,无意中游玩到这里的程前在一条偏僻的小河里发现有个孩子在不断的挣扎,眼看就要沉下去了,为了救人,程前只好冒险使用了‘鬼上身’,结果等他千辛万苦地从水里爬上来却发现自己居然无法从这个小孩的身体里出去了。

按照他以前的经验,本来还以为只要这小孩本身的魂灵一醒,自个就拍屁股走人。结果等到日升月落,眼看着青天白日了,也没见啥动静,反倒是把漫山遍野来找这小孩的家人给等来了。无奈之下,程前只好回到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家,希望过两天那个小孩本身的魂一回来自己就闪人。

时光匆匆,岁月流逝,眨眼之间,七年已过。这时的程前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而他也早已不对那个小孩的冤魂怀有任何想法了。不过,现在的生活也不错啊!

程前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真香啊!换做以前,美味佳肴只能看不能吃,欣赏良辰美景还要挑时间,免得被太阳公公给超度了,最主要的,以前只能看别人嘿咻,现在有了身体,等在过两年,就能亲身体会一下,生活,真他母亲的爽啊!

回到村里,程前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来到了村口那个废弃的寺庙里。“大叔,大叔,我来了!”看到蹦蹦跳跳的程前,三条腿的供桌上端坐的中年人无奈的睁开了眼睛。“咬金,你那马槊可曾练过了?仔细你父亲回去扒了你的皮!”

“嘿嘿,我一会儿才回去呢!我来这里,是想和大叔你请教一下斧法的。前两天大叔你不是答应我要教我一招斧法的么!今儿正是时候啊!程前,哦,不,应该是程咬金愉快的说道。

程前无意附体的这个身躯也姓程,其曾祖原是前朝北齐兖州司马,父亲亦做过北齐济州大中正,不过在改朝换代的时候不愿伺奉新主,便拖家带口,还归故里。咬金这个名字便是其父所起,无非是希望儿孙事业有成,不愁吃喝而已。

寺庙里的这个中年人是程咬金上星期在山上遇见的,当时这个人站在一面悬崖边,背手而立,面色萧萧,当时程咬金还以为这位大叔有啥想不开的,想要找阎王爷喝茶聊天去,就焦急的冲上前去,死死的拽住了他。

虽然后来知道了事情并非如此,不过大叔很欣赏他的为人,左右无事,这个中年大叔就跟着他回到了村里。前两天,程咬金献宝似的在大叔面前拿着斧头耍了几路,结果当时大叔见了嗤之以鼻,见他很是垂头丧气,就答应他过两天教他一招。

这话让程咬金很是兴奋,心里寻思,莫非自个碰到了传说中的绝世高人,盖世奇侠,隐士豪杰,君不见武侠小说中但凡是落下山崖,堕入洞窟,不是获得绝世秘籍,就是得遇前辈高人。然后便是三年苦修,武功大成,从此海阔天空,鸟飞鱼跃。既然自个都从鬼变成人了,那个遇见个武林高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为了怕夜长梦多,程咬金这才早早赶来。

看到程咬金一脸迫切的样子,中年大叔无奈的摇了摇头:“把你那把小斧头拿过来!”细细打量着眼前这把斧面画了个老虎头,斧柄却做成蛇尾巴形状的怪异斧子,中年大叔很是奇怪:“咬金,你这斧头这么小不说,怎么还是这么个怪异模样?还有,那天你使得几路斧法从哪学来的?”

程咬金顿时涨红了脸,嘴里嘟嘟喃喃的说不出话来。中年人眉头一皱,眼睛直望过来。

看着那平静的目光,不知为何,程咬金突然觉得心中一阵寒意突然升起,当下不由的说道:“那个,那个斧头我觉得好玩,就让村里的匠人给打成那样了。至于那几路斧法,那个,嘿嘿,大叔你也知道,茅坑里头飞来飞去的虫子很多,拉个屎都不能让人安安静静的,有好几次俺都被弄得不厌其烦,刚好那时候这斧子正在怀里,就拿它去劈那些个虫子,这一来二去的,就,嘿嘿,就那样使了!”

“你这滑头,哈哈!”拿着斧子,中年大叔对着程咬金说道:“我教你三招,可要看仔细了,第一斧:披脑袋为用斧头从上往下砍,无论对方攻击不攻击,都要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这样有两点好处,一是在气势上压倒敌人,二来也是为后面两招做铺垫;第二斧:小鬼剔牙,在对方横武器招架时,收斧头,献斧纂,攻击对方面部,由于速度快,对方一般都使用铁板桥躲避。第三斧:掏耳朵,为二马错蹬时,回身横扫,由于对方前招为铁板桥,刚起身,很难躲闪,只要你把这三招练的滚瓜烂熟,一般人都敌不过你。不过呢,这几招斧法也只能在危急关头使用,以收奇兵之效,若是用的久了,别人就会窥视到你的破绽,进而破之,那时你就只能逃之夭夭了。好了,你自己去一旁练习去吧!”

拿着小斧头使了半天,程咬金停下来歇了口气,转头却见大叔目光忧郁的盯着天空发呆,急忙关切的问道:“大叔,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

只听得大叔叹了一口气:“我昔日做了一件大错事,这些年来即使纵情山水亦无法忘怀,每每思及便悔恨万分。有时恨不得将这天下人都杀个干干净净,这才舒心。”

一旁程咬金只听得瑟瑟发抖,乖乖个隆冬,没事多嘴干什么,爷爷要是不幸做了这天下人的头一个,岂不是呜呼哀哉!看着大叔转过来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暖意,程咬金牙根一咬,自己拉的屎自己收拾,“大叔,我听得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又说剃头出家,超脱凡尘,既然大叔你无法忘怀,何不入他佛门,普度众生。亦可赎了心中罪孽。”

“不错,不错,枉我虚度一生,却不如你这小孩看得透,早闻佛家《金刚经》有静心凝神之效,既然如此,便当取而观之,如此说来,吾当去也!咬金,他日有暇,在图相会!”说着身形一展,飞身上了房梁。

看到中年大叔要走,程咬金追了出来:“大叔,大叔,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吾名石之轩!”声音远远传来,只听得‘扑通’一声,程咬金一时激动,摔了个仰八叉。待他急忙站起身来,却见大叔已是踪影全无,一时间捶胸顿足,悔恨万分:看大叔那牛逼哄哄的模样自己早就该猜到他就是邪王的,天杀的,好不容易碰到本朝最大的BOSS,结果自个有眼不识泰山,愣是把个大宝贝给放走了,要是早知道,让他教自己个不死印法啊,不死七幻啊什么的,这隋唐天下,还不是横着走啊!我,我,我,真是个达春绿啊!

第五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大隋朝仁寿三年,其时天下太平不久,各地民风彪悍,尤以山东以及关中等地民众为甚,好勇斗狠者比比皆是。这一日,山东济州城南的一座客栈门口,人群熙熙攘攘,传来了一阵阵争执。待得一干闲杂人等围观上来,细细看清那正在横眉怒眼,大嚷大叫的年轻后生是何人等,顿时都吃了一惊,立刻就远远的散了去。

你道为何,却原来那正在大发雷霆的不是旁人,正是这二年在这济州城中声名日甚,恶名渐显的一个泼皮。这泼皮仗着是城主大人的干儿子,四处为非作歹,鱼肉乡里。

看到是他,乡邻们躲闪尚且都来不及,又哪敢近到身旁去。一众人等远远躲开了去,心里都替那客栈内的人暗暗担心,却不知这客栈老板如何得罪了他,被他如此欺凌。

正当众人暗自思量之时,只见客栈之中猛地飞出了一物,准确无比的砸在了那兀自大闹不休的恶少头上,大伙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得一阵雷鸣般的声音响起:“你这贼斯鸟,在这里大嚷大叫,弄得爷爷喝酒也不快活,赶劲给爷爷远远的滚开了去,若是惹恼了爷爷,小心爷爷把你这瘦猴儿零碎了下酒!”

声音未落,就见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从客栈中窜出,没等那恶少开口,拳头便挥了上去,对着这可恶的家伙就是一顿好揍。只看得围观的众人一阵热血澎湃,暗暗欢呼。却也有这胆小的悄悄开溜,只怕一会儿官差来捉拿此人时,不分青红皂白,将大伙儿尽数捉拿,一同下狱。

这厢里那汉子正自拳打脚踢,那边厢就见衙门里的官差如狼似虎,飞奔而来。让大伙讶异的是,当看清那正在揍人的汉子时,领头的官差反倒停住了脚步,远远的低头哈腰,毕恭毕敬的叫了几声:“程爷,程爷,还请手下留情!”

将将唤了几声,那汉子才意犹未尽的停了手脚。斜眼瞅了一下带队的差头,那汉子粗声粗气的说道:“告诉这贼斯鸟,让他以后把招子放亮些,莫要在扰了爷爷的酒兴,否则爷爷生撕了他!”

“那是,那是,小的一定如实转告!”这差头连声应和,小心翼翼的来到那泼皮身前,“姜少爷,姜少爷。。。”低声唤了几声,见地上的人没有动静,这差头慌了神,急忙俯下身去。

那“程爷”刚走到客栈门口,就听的一声惊慌失措的惨叫,回头看时,只见那差头颤抖着瘫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姜少爷死了!知县大人非要了我等的小命不可!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一众官差六神无主的时候,那本已走到客栈门口的程爷转过身来,大步走到那差头身前:“怕什么,好汉做事好汉当,人是爷爷打死的,你将爷爷带回去就是!”

“小人怎敢!”那差头哭丧着脸,一副刚死爹又要死娘的表情。

“你怕什么!人是爷爷弄死的,自有爷爷去认罪,难道还要你等顶缸不成?闲话少说,这就带路,爷爷倒要看看那知县老儿如何威风!”说着,便转身行去。身后那一干官差听得不用自己顶罪,顿时欢天喜地,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这一时失手弄出人命官司的就是程咬金了,今年才14岁的他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活脱脱便是个成年男子的模样。自从和大叔石之轩分别以后,手上功夫愈见深厚的他除了老娘,在也无人能约束的住。

在他10岁以后,仗着身板大,拳头硬,很快就在东阿一带闯出了名头。在过得几年,就是这济州城里的知县,也知晓他的厉害。这衙门里的官差,第一怕的是知县老爷,第二怕的就是这程爷了,原因无他,拳头大的就是大爷!古往今来,便是如此!

本来今天的事情和程咬金没什么关系,他来这家客栈也就是喝点小酒,打发打发时间,顺便解解馋。说起来也是够郁闷的,这诺大的济州城里,只有这一家的酒里面搀合的水比较少,喝起来有那么一些味儿。所以有时没事的时候,他就过来坐坐。

当然,那柜台后面低头算账的小女子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喝着小酒,看着美人,人少的时候在逗逗这女子,酒醉人也醉,岂不快活哉!

今天这酒本来喝的好好的,谁知那短命的姜少爷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要客栈老板把女儿嫁给他,诺,也就是那柜台后的小女子了,客栈老板哪里舍得,于是双方就起了争执。

听了没几句,程咬金心头就来了火气,日他个先人板板的,程爷爷来这里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将这女子带回去做夫人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而已,这瘦皮猴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有这种念头。圈你个叉叉的,你把她带回去,以后程爷爷来这里喝酒的时候欣赏什么去,难道要看这四周一堆大老爷们么!

姥姥能忍,舅舅不能忍,越想越气的程咬金顺手就把刚喝完酒的大碗朝外面那唧唧歪歪的家伙扔了过去。

坐在大牢里,程咬金一阵懊悔,他奶奶的,这酒以后还是少喝为妙,这不一不小心就打死人了,要是让老娘知道那还了得!虽然对于程咬金打死自己的干儿子县令大人愤怒万分,不过却也不敢私下报复,只是按照大隋律法,判了个三十年苦役。

能有这样的结果归根接底不外乎两条,一来程咬金乃是名门之后,虽然父亲早已过世,但其影响还在,二来就是他还有个了不得的表兄,那就是人称“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九州三十六府一百单八县,镇山东半边天,孝母似专诸,交友赛孟尝,神拳太保”秦琼。

有这么两点,无怪乎这县令大人吃了这哑巴亏。而这也是程咬金敢自投罗网的原因,他可不傻,要是明知必死还来,岂不成了天下第一号傻瓜蛋!

第六章 废太子杨勇

旭日初升,山东济州府的大牢内,只听得一阵喧喧攘攘,而后就见那往日里凶神恶煞的牢头们一个个奔丧似的急急走出房门,一脸惶恐的来到间牢房外,齐声说道:“小人等给程爷请安!”

“罢了!都忙去吧!全总管,给爷爷弄几两酒来,在顺些小菜好让爷爷下酒!”说着,便见一群囚人拥着个铁塔般的大汉走了出来。一众牢头见了,急忙躬身作揖,面带讨好之色,个个孙子似的争先恐后的上前巴结。

这个说“程爷,小人给您弄了条黑狗来,正杀了下在厨房里,等会儿熟透了好让程爷您下酒!”见那程爷眉开眼笑,合不拢嘴,旁边不乐意的急忙打岔“程爷,这是城东绸缎庄新到的绢布,小人让自家婆娘弄了几尺,改日里给老太太送去,还不将老太太乐坏了!”.....

这古里古怪的事情让不远处的惯贼毛小二看得直瞪眼,傻了半响,小二一把拉住个熟识的犯人,指着那个程爷问道:“黄三哥,这人是哪个?怎地如此威风!”

话音未落,旁边好几只手伸了过来堵在他嘴上,那黄三哥神色张惶,小心翼翼地瞅了半天,见远处无甚动静,这才放心下来。将他这无知的兄弟毛小二拉到角落里,低声说道:“兄弟,休要大声,莫要让那老虎听见了。那位程爷爷,是前些日子犯事进来的。来了不到三五天,就将这牢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打遍了。休说是囚人,便是那牢头,若是稍有不顺他的意,那也是张口就骂,抬手就打,因此上便得了个老虎的外号!你才回来,不知晓此人的厉害,以后千万记得不要惹他,否则小命危矣!”

见他这兄弟一脸的惧怕,黄三哥又开口说道:“你也不要如此害怕,这程爷爷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像你我这般平头百姓,他是不屑欺侮的。不但如此,便是我等的一日三餐,也是这程爷爷热心肠,大发慈悲,将这管饭的牢头揍了几遍,将他打怕了,这才不敢克扣我等的食粮!你别看他长相凶恶,其实却是个好相处的人,平日里和大伙一样相处,也没有什么架子。若是高兴时,便是叫他程老虎,他也不怒!因此上你也不必忧心,只消记得平日里腿脚勤快些,让这程爷高兴些就是了!”

撇开他二人这里的闲话不提,那边那程爷早已吃完了酒肉,站起身来,伸伸胳膊抖抖腿,活动活动了筋骨,便拿着剩下的酒肉往这边行来。毛小二毕竟是个做惯了贼的,眼尖的很,见那程爷走进,急忙拉了旁边正自喋喋不休的黄三哥一把,顺势就弯下腰去,行了个大礼“见过程爷!”

那程爷走到近前,停下脚步,瞅了毛小二半响,直看得他忐忑不安,心下左右寻思,别是得罪了这程爷了吧?眼见旁人的眼光也渐渐不善起来,更是紧张。正当他二人在那里直冒冷汗,却听得那程爷大笑几声“不错,不错,你新来的吧,挺机灵的嘛!”说着转身去了。

见那程爷去远了,二人才直起身来。黄三哥一边抹汗一边笑道“小二你的运气不错,居然没让程爷发怒。记得上次有个不长眼的小犊子不知死活,言语中冲撞了程爷,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就是和他同牢的人也不好过,被程爷训了几次!哈哈!咱们运气真不错!”他正自高兴,却见旁边毛小二一脸疑惑的抬起头来“三哥,这程爷看起来年纪不大啊!”

“嗨,你知道什么,这程爷虽然年纪不大,可却是个一等一的好汉,这牢里大大小小,哪个不服气他!像程爷这般有义气,有正气的人实在是不多见了!你瞧,这会儿程爷不是又去牢里,给那半死不活的残废送吃的去了么!若不是程爷,那老家伙早就死透了,哪还能活到现在!”

程咬金可不知道外面的人正在争论他,放下酒肉,看了看地上躺着的身影,他叹了口气,伸出手去,将众人口中“半死不活的残废”扶了起来。

早就知道不管是哪朝哪代,这监牢都是天底下最黑暗的地方,可是等到真进来了才发现这里比想象的还要黑暗。幸好他程爷爷早有准备,仗着人高马大,心狠手辣,居然也成了这狱中一霸,每日里小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

将地上的老家伙扶起来靠在墙角,程咬金将酒肉摆在他的面前,轻轻在他耳边说道:“老家伙,别装死了,这里没别人,起来吃饭了!”看那老家伙耳朵动了几动,慢慢睁开眼睛,程咬金啐了一口:“你那是什么表情,爷爷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会骗你么!”

看着面前的老家伙狼吞虎咽,程咬金欣慰的笑了笑。这个老家伙是他前段时间在牢里逛悠的时候无意中遇见的。当时这老家伙躺在地上,正好挡住了他的路,若不是他约束的快,刚刚收服的几个手下就把这老头扔粪坑去了。

发现这老头还有口气,不知道怎地,铁石心肠的他居然动了恻隐之心,众目睽睽之下让人把这老头弄回了牢里,好吃好喝的养起来,这一养便是数月。

这一日,程咬金正服侍老家伙用饭,突然听得外面喧哗起来,心下正自发怒,打算一会儿出去好好收拾收拾那些不听话的家伙。正发狠间,只听得一阵霍霍的脚步声,然后便见一众衙役满脸堆笑,喜气洋洋的迎了上来“恭喜程爷,贺喜程爷,您老可以出去啦!”

他正没头没脑地发呆,旁边有个机灵的官差急忙解释,却原来是先帝驾崩,新皇继位,大赦天下!这前头监牢的犯人早走了个干净,只剩的他和这老头还不曾离开。

一众衙役平时也是被这程老虎打怕了的,平日里就盼得如何让这爷爷快快离去,好去祸害别家,只求今生今世,在别到这里来了。现如今好不容易有这机缘,能把这瘟神送走,这还哪里敢迟疑,便急急忙忙来道喜。

这边程咬金刚将情况弄明白,还没有答谢前来报喜的官差,就听得身后的老头一声怒吼:“畜生,你这千刀万剐的畜生,窃我皇位,罪该万死!我要将你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众人大惊,回头看时,却见那老头双眼通红,目露凶光,有如洪荒猛兽,欲择人而嗜。咬金大讶,回过神来,顾不得惊讶,急忙走上两步,对着倒在地上张牙舞爪,疯疯癫癫的老家伙脖子上狠狠一砍,在众衙役惊讶的目光中提着老家伙施施然走了出去。

和这老家伙相处也有几个月了,程咬金也知道这老家伙是个有故事的人,不过却还不曾见过他如此模样。因此,在监牢里左拐右转,来到一个僻静处,将老家伙轻轻放在地上,提了桶水来照着他的脑袋就泼了下去。

刚放下水桶,就见老家伙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瞪着通红的双眼看着他。程咬金正要说话,却见老家伙嘴一张,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将那口淤血吐了出来,老家伙惨笑着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的说道:“畜生,畜生,你凭什么做了皇帝?...”

见他浑浑僵僵的自言自语,程咬金忍不住说道:“老家伙,不管谁做皇帝,与你有甚相干?莫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怨天恨地!”话还未落,刚还瘫在地上的老家伙窜起身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不相干?谁说不相干?老夫乃是先帝长子,你说相干不相干!”

第七章 上古传说 九鼎之密

虽然六月的天气尚不闷热,不过程咬金的心里却热气腾腾的。躺在他面前的自称先帝长子,先太子杨勇的老家伙正在诉说他的悲惨经历。虽然事情有些荒唐,不过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分辨得出事情的真假。

据面前这老家伙所说,他在被先帝废除太子身份以后就顿然清醒,悟出是弟弟杨广从中作梗,虽然木已成舟,但是他却毫不死心,处心积虑想要洗刷罪名。

他说道这里程咬金觉得奇怪,打岔问道:“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你是因为好色,奢侈成性,言语举止失当才被先帝废去太子身份,事实确凿无疑,你又凭什么洗刷罪名呢?”

“哈哈,什么好色,奢侈成性,都是接口罢了。一个男女,有几个女人,那有什么奇怪,更不要说我的那些女人好多都是母后给挑选的。身为太子,我的生活奢侈一些又有何问题,父皇和那些个王公大臣又有哪个不是如此生活!真是可笑,那些官面上的话你也相信!”

“那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废的呢?”程咬金将信将疑,这么个貌不惊人的老家伙自称是前太子,晕!很难让人相信的啊!且听听他说些什么在做计较。若是敢欺骗俺,就把他扔粪坑里去。

“反正父皇已经仙去,我也命不久矣,皇位又让那个人面兽心的畜生霸占了,我就把这个秘密说给你听,”在程咬金的再三追问之下,老家伙开了口“你可听说过九鼎?”

“这俺倒是知道!相传上古之时,大禹完成治水后,将天下划分为九州,并收集各州的青铜,铸成九只大鼎,各鼎之上刻有各州的地理情况、贡赋定数,以及代表风景等。据传说,每鼎有千钧之重,因为这九鼎乃是圣皇所铸,因此这九鼎自铸成之日起便成了历朝历代保有的圣物。”

“嘿嘿,圣物么,倒是不错。不过这九鼎却没有那么简单!大禹铸这九鼎之时,并非如同传说那般想要宣告天下,震慑蛮夷。禹王铸这九鼎为的是他的儿子夏启。你既然知道九鼎,那你可知道大禹王的父亲因为治水不利被舜所杀的事情么?哼!连大禹那样的圣贤都不能保住他父亲的性命,在他掌权之时,他又怎能不考虑自己儿子的未来。

那九鼎乃是大禹王参考上古奇书河图所造,鼎分九只,分别是四季之鼎和五行之鼎。本来大禹王造这九鼎,只是希望凭借这九鼎形成的气运命理定数,保他一世平安,嘿嘿,却不知那河图之能超出想象之外,当大禹王用那九鼎布成天地混沌大阵之时,天地变色,日月无光,有神兽青龙自天而降,以自身气息拱卫夏启,四方蛮夷尽皆臣服。

到得后来,他的儿子夏启便以这身龙气做了国君,而天下诸侯鲜有敢反对者,便是有几个也都被夏启打败。自此以后,世人方知,原来这九鼎已是神物,聚齐九鼎,布下混沌大阵,便能养一身龙气,做这天下之主,‘有九鼎者,主天下九州’!哈哈,我若不是为了这九鼎,又如何能落到如此地步!”

“真的,假的?有这么玄乎?”程咬金双眼睁的大大的,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哼!自晋朝灭亡以来一直到我父皇建立大隋朝为止,北方蛮夷匈奴、鲜卑、羯、氐、羌五族祸乱中原,你以为他们只是为了杀杀人,放放火么!蛮荒五族,亦有能人,窥破天机,知我中原失落九鼎,便一窝蜂扑了过来,妄图找到九鼎,谋取九州。

若非九鼎乃是神物,自有灵性,只怕今日九州早已他姓。我父皇顺天承命,得五行之鼎,方才能安定中原,威慑蛮夷。令人可恨的是在我开皇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二日那天,我正在宫中当值,却被告知藏于地底的五行之鼎不翼而飞,父皇得知消息,惊慌失措,以为是我私自盗取。那可恨的杨广又趁机落井下石,让父皇剥夺了我的太子之位。

三年前,我历尽千辛万苦方才打探到消息,在这山东地界会出现九鼎,虽然不知道是九鼎中的哪一只,但是只要能够找到一只,那么我的冤屈自然解开。哈哈,却没想到东西尚未找到,父皇却已架鹤西归。真真可笑!”

“照你这么说,我却有些不明白了。一来民间传说前太子杨勇自从被废之后一直被先皇软禁在府中,还不曾听说他有过离开。二来你刚才还说九鼎齐聚才能生成龙气,怎地你父皇只有五鼎便坐了江山?”

看着程咬金一脸的怀疑,老家伙鄙夷的回道:“你长这么大,没听过有替身这么一回事么!像我们这些千金之子,哪个没有三五个替身,用来防范刺杀。我若不是有几个替身,我那亲爱的弟弟早请我和阎王爷喝茶去了,嘿嘿!恐怕那杨广死也想不到我会丢下奢华的生活出现在民间吧!虽然这几年活的辛苦,但也却是我自懂事以来最安心的几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古人诚不欺我耶!”

顿了顿,接着有些尴尬的说道:“至于我父皇只以五鼎便坐了江山,嘿嘿!说穿了不值一提,只因我父皇少有奇遇,身上具有上古圣皇尧的血脉印记,这才能在九鼎不全的情况下坐了江山。不过,这些年来我父皇自从登基即位,便派出密探四下探寻,希望找到那四季鼎将九鼎凑齐以布那混沌大阵,以保我杨家江山千秋万载。

可惜事与愿违,不但那四季鼎不曾找到,便连原来的那五行鼎也给丢失。虽然当时我父皇以自身龙气为锁,布下了仿五行大阵锁住了那五行之气,不令江山有事。可如今我父皇业已仙去,只怕这天下从此多事矣!”

“你老说了这么多,俺却是越发听不明白了!这九鼎到底如何才能成就天子龙气,还有那上古圣皇血脉,又是何道理?”听他这么一解释程咬金心理已是信了八分,不过这么大的秘密若是不弄个明明白白,他哪能放弃,不是说奇货可居么,弄清楚这个秘密咱就把这天下搅上一搅,想想就好爽的说!

“好吧,我就与你细细道来!大禹铸这九鼎之时,考虑到这九鼎一旦失落,落到蛮夷手中,祸乱天下苍生,所以就利用上古秘法给这九鼎下了禁制,唯有身据炎黄血脉之人方能使用。而若是具有尧舜禹三皇的直系血脉,则不需九鼎齐聚也能不下小型的天地混沌大阵,若是修为高深,能将鼎上秘密参悟,便可将其余之鼎尽数寻获。

到得那时,就可布下真正的天地混沌大阵,引来神兽青龙之气,成为上古圣皇一般的存在。你看这前朝上千年,大大小小的皇朝不知有多少,皇帝也不知有几多,可是有几个能有如上古圣皇一般的名望,个个还不都是过眼云烟转瞬即逝,到如今又有几人能让人记得。”

喘了口气,老家伙继续说道:“九鼎分为四季鼎和五行鼎,这你已是知道了的,只要将这两种鼎凑齐随便一种,这江山就可坐了。可若是想万古流芳,让世人传诵,却非得九鼎齐聚不可。可这九鼎历经千年,早已有了灵性,将它们全部找到,谈何容易!唉...!”

第八章 四季鼎之春运

空中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没有一点风,一切树木都无精打采地、懒洋洋地站在那里。烈日似火,大地像蒸笼一样,热得使人喘不过气来。不过太阳在毒也阻挡不了程咬金归心似箭的心情。

将背上的老家伙轻轻放在树下,拿出酒来给他灌了两口。和这老家伙聊过以后,程咬金就殷勤地邀请他到自己家里住上几天,反正这老家伙现在也正愁没地方去,监狱那免费吃喝的地方早没人了,连狱卒都扫地走人了,在程咬金的再三邀请下,这个自称前太子的老家伙便跟着他一同回家。

虽然说心底已经有十分相信这老头的话不假,不过他程咬金是什么人,指望着他立马冲这散发王霸之气的家伙磕头鞠躬那是想也别想!程爷爷把他带回家可不是想弄个祖宗回来供着,哼哼,爷爷还指望从这老家伙身上炸点油出来呢!背起老头,程咬金得意的想。

本来事情还没有弄的清清楚楚,奈何他离家好几个月了,虽然有秦琼表哥帮忙遮掩,可时间这么久,只怕老娘那里早有所怀疑。再说他自个也挺想老娘的,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两月,老娘可曾消瘦了否!

将老家伙背在背上,程咬金迈开大步向家的方向急急行去。过了个把个时辰,家乡的山水已是隐约可见。来到村头,程咬金把老家伙放在了村口那座破败的寺庙里,让他暂时在这里安身。没办法,这老头这模样回去不把老娘吓坏才怪,只好委屈他在这里呆一阵子了。

反正这座寺庙虽然破败,大殿却还保存完整,用来遮风挡雨最好不过。他小时候碰见石之轩大叔的时候,就是把大叔安置在这里的,自大叔离去以后这里他就很少来了。时隔多年在站在这里,纵使以他的没心没肺也禁不住有些感叹世事苍茫,变幻莫测。

将老家伙安置好,程咬金便向家行去。将将走到家门口,就见一个身材挺拔,唇红齿白,相貌英俊的青年男子转身走了出来。程咬金见了心下大喜,远远便叫道:“表哥,秦琼表哥!”只见那人惊喜的转身看过来,脸上高兴之色溢于言表“咬金,你可算是回来了!嘘!老太太刚睡了,莫要高声,小心别吵醒了她!”

话音刚落,却听得身后柴门吱呀的一声响,接着就听一个颤悠悠的声音响起:“可是咬金么?”不远处程咬金已经跪了下来:“母亲,孩儿不孝,让您老人家操心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看着母亲颤抖着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程咬金禁不住双目通红。

好不容易将情绪激动的老娘安顿着睡下,程咬金便拽着表哥来到偏房,和他叙旧。看着表哥一如既往的热情,程咬金心中满是说不出的欢喜。

说来也怪,他这表哥从小到大孤僻的很,他父亲将他送去学武艺,那武馆里众多人物也没有个和他熟络的,反倒是和他这从小调皮捣蛋的黑皮小子亲近的很。若不是程咬金知道自己不是那喜欢兔儿爷的调调,只怕也早已避而远之了。

与表哥杯来盏去,两人正聊到兴奋处,却听得秦琼突然长叹了一口气,咬金奇怪,急忙关心问道:“表哥,什么事情如此烦恼,莫不是你那便宜师傅突然驾鹤西归了么!”

“胡说八道,莫忘了那也是你的半个师傅呢!若让他老人家听见了,你又少不得一顿皮肉吃苦!”“那表哥你又为了何事叹气,莫非你师傅他老人家突然开窍,想要表哥你娶他女儿做添房么?”

“胡闹!”秦琼哭笑不得,知道这表弟是变着法儿让自己开心,便仔细说道:“我之所以忧虑,是因为前几日在大帅帐下当值时,听帐内军官的闲言碎语,被扰乱了心神,这才不安。”“哦,却不知是何消息,竟然让表哥你如此人物也坐卧不安?”咬金心下大奇,急忙催问道。

“唉!既然你想知道,我便说给你听,反正过不得几日,这消息也便该传遍天下了。你当知道我是在来护儿将军帐下效力,将军乃是当朝红人,军中官员与京城的往来很是频繁,因此上消息也甚是灵通。前几日,几个来自京城的同僚私下聚会,我一时好奇,心中只以为这几人恐怕又要变着法儿为难哥,就偷偷摸了过去听墙角,却不曾想听得一件大秘密!”

说道这里,秦琼压低了声音:“原来自今上继位之后,京城中就起了流言碎语,说是今上得位不正,前皇死得不明不白。过了几日,前废太子杨勇无疾而终的消息传出,京城里便乱了套,一时间谣言四起,只说是当今天子杀父杀兄,抢得大统。”

看到程咬金大张的嘴巴,秦琼继续说道:“虽然这消息有些惊世骇俗,不过我估计却怕是真的。年前来护儿将军秘密回京,走时将亲卫营五千余将士尽数带走,我当时若不是要替你照顾伯母,也就一起去了。而今将军尚未回营,京城中消息,要各大营紧密戒备,衣不解带,马不下鞍,随时应变。现下四方大营中人心惶惶,将军回京的消息恐怕是瞒不了多久了。等到京城中的消息传遍天下,只怕又是一场风波,到时候这天下百姓就怕又要遭殃了!”说着长叹一声,端起大碗,一饮而尽。

看着醉倒一旁的表哥,程咬金心乱如麻,辣块妈妈的,大势不妙啊,在村头那破庙里还供着个大菩萨哪,若是让他知道了这消息,还不知道会怎么闹腾呢!若是惹出了乱子,被朝廷的探子知晓,自己这脖子上的脑袋,胯间的小咬金恐怕就要一起吃土了。

左思右想,程咬金心下一横,现在就去找那老杀坯去,反正这消息瞒不住人,还不如早点让他知道,那老家伙若是识相些不给爷爷惹事,爷爷就偷偷养着这条肥羊。他若是死活要闹腾,程爷爷也不是菩萨心肠,就送这老家伙和他父皇去地府团员就是。

心下计议已定,程咬金走到柴房,从梁上将那个小小斧头取下,将那虎头的斧面和弯弯曲曲的蛇尾般的斧柄擦拭干净,别在腰里出了房门,直奔村头的破庙而来。

进了庙门,亮出斧头正自打算吓吓那老家伙的程咬金看清庙里的情况,倒吃了一惊。只见那老家伙趴在大殿门前的那个香炉上面,神情激动,泪流满面,嘴里嘟嘟喃喃着什么。咬金大惊,这老家伙这么一副受到打击疯疯癫癫的模样,难道京城里的消息他这么快就知道了么!先且去看看他再说,他若是成了疯子,爷爷可不养废人,省下钱还给老娘留着呢!

快走几步,程咬金伸出胳膊,将老家伙从香炉上抓了下来。却不曾想老家伙却不乐意了“混蛋,混蛋,小兔崽子快放手,唉吆!”却是程咬金听他言语不客气,手上用劲大了些“咦,老家伙,你清醒了啊!吓了爷爷一跳,还以为你疯了呢!”

“呸!你才疯了呢,快把吾放下来!”看着手里张牙舞爪的老家伙,程咬金反问道“没疯,没疯,你趴在那破香炉上闹甚?跳大神么!”

“呸,没见识的小王八蛋,什么破香炉,那是四季鼎之中的‘春运’啊!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袁真人果然没有骗我,这九鼎真有一个在这里!”说道后来已是状若疯癫。

第九章 九鼎之用 传承春运

好不容易等面前的老家伙冷静了些,程咬金才讪笑着问道:“老伯,你说这就是那个什么春运之鼎?九鼎里的玩意?”

话音刚落,地上刚刚还一滩烂泥模样的老家伙暴跳而起,“什么玩意,臭小子,你懂什么!这是春运,九鼎里的春运啊!它比我父皇找到的五行鼎高级多了,玩意?啊呸,有了这春运之鼎,就有可能聚齐九鼎,成就千秋霸业!哈哈哈!”

“有这么神奇?”虽然九鼎程咬金已经有所了解,可是就凭借这一个所谓的‘春运之鼎’就能聚齐九鼎,成为上古圣皇那样的伟大存在,这事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了。

“小辈你知道什么?”老家伙一脸的鄙夷,趴在香炉上仿佛底气也充足了些“九鼎中的四季鼎分为‘春运之鼎’‘夏勇之鼎’‘秋书之鼎’‘冬礼之鼎’。这四鼎之中,春之鼎的‘运’夏之鼎的‘勇’秋之鼎的‘书’和冬之鼎的‘礼’所代表的分别是‘运气’‘武功’‘智慧’和‘礼仪’这四鼎只要得到其中之一,便可纵横大地,出人头地。”

“武功和智慧俺懂,可是这什么礼仪和运气又算什么玩意,也能并列其中?”程咬金抓了抓头皮,疑惑的问道。

“毛头小子你懂什么?真要论起来,这‘冬礼’和‘秋书’二鼎比其他两鼎可重要多了。西楚霸王你知道吧,那项羽便是得了‘夏勇之鼎’,习得武勇过人的武艺,这才坏了大秦天下,可到头来,还不是折在了拥有‘冬礼之鼎’的刘邦手下。那被称为‘功高无二,略不世出’的淮阴侯韩信如同前朝孙武,白起一般得了‘秋书之鼎’的传承,结果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刘邦。

这四鼎中唯独这‘春运之鼎’不见于史书列传。然则根据前朝历代先哲考证,这‘春运之鼎’说是四鼎之首亦不为过,所谓‘运气’其实就是指福气而言,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然而这‘春运之鼎’却能逆转天命,让人一生都福运连连,所谓的心想事成不外如是。不但如此,若能得到这‘春运之鼎’的传承,还可顺藤摸瓜,找到四季鼎中的其他三鼎,以及那五行鼎,这般大的用处你说有没有用!”

出了口气,老家伙接着说道:“至于那‘冬礼之鼎’虽然没有这‘春运之鼎’夸张,却也神奇不少。得到‘冬礼之鼎’的传承之人,其举手投足都透出一股让人死心塌地,誓死效忠的气质来,我们平常所说的‘王霸之气’便是如此了。

纵观前朝历代皇帝不知道有多少,可是又有几个能坐稳那位置的,很多都是屁股还没坐稳就人头落地,他们便是缺了这一股‘王霸之气’才落得如此下场。

更何况,四季鼎中‘夏勇之鼎’和‘秋书之鼎’天生便会拜服在拥有‘冬礼之鼎’的人手中,唯有‘春运之鼎’能和它相抗衡。哈哈,这‘春运之鼎’被我找到,那失去的太子之位还不是失而复得,嘿嘿,杨广啊杨广,这回看你怎么翻云弄雨!若不弄死你,我跟你姓!哈哈哈....”

看着老家伙得意洋洋的嚣张模样,程咬金没好气说道:“哼,跟他姓不还是姓杨,在说了,你也恐怕没有机会弄死他了!”

“你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死了么?这怎么可能?”

“嘿,你死了他都不会死!实话告诉你说,你想要弄死的杨广现在已经是当今天子了,你若是回京城去,恐怕见不到他的面脑袋就已经搬家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激动的老家伙跳了过来,紧紧抓着程咬金的脖子,恶狠狠地叫道,看着程咬金一脸的平静,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这不可能,父皇说过给我机会的,他说只要我能在十年内找到九鼎中的任何一个,都会恢复我的太子之位,怎么会突然反悔!”

看着他失落的样子,程咬金叹了口气“你父皇死了,京城里传来的消息,今上是杀父杀兄,强行上位着转过头的老家伙血红的双眼,恶狠狠的表情,程咬金脊背上一阵发凉,嘴里也吞吞吐吐起来“你,你...”

刚说了几句,就见对面的老家伙嘴一张,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接着身子软软的瘫了下去。顾不得抹擦脸上的血迹,程咬金急忙伸出手去,在老家伙脑袋沾地之前扶住了他。

喘息了好一会儿,又吐了几口血,老家伙平静了下来。等他在睁开眼时,双目中死灰一片“你说的都是真的?”听着这恍若地府中传出的声音,纵使程咬金的胆大心粗,也不禁头皮发麻,急忙点头应到:“是真的,这消息已经传遍了各地的军营,恐怕要不了多久全天下便都知道了!”

“哈哈,想不到啊,我那弟弟不愧是灭了南陈的人,手段还是和以前一样狠辣啊!亲生父亲他也下得了手,好狠啊!”说着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咬金见了,不禁忧虑,这好不容易骗来的肥羊若是就此死了,自己可就白做工了,急忙劝道:“老爷子你别伤心啊,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谁给你父皇报仇雪恨呢!”

“嘿嘿,老夫已经不行了,这些年东奔西走,寄人篱下,早已将这幅身躯破败,而今也只是苟喘罢了,不过...”说道这里,老家伙长身而起,一把抓住了程咬金的衣领

“老夫与你相遇也是有缘,亦是得你之助,这才找到这‘春运之鼎’。想来便是天意,既然如此,老夫将这如何得到九鼎传承的秘法交付与你,不过你却要发誓将杨广那狗贼碎尸万段,替我父子报这血海深仇。”

没有丝毫考虑,程咬金就点头答应下来。开玩笑,爷爷弄你回来为的便是这飞来横财,至于报仇什么的,嗯,等爷爷有空,也有那机缘见了杨广在说吧。

看到程咬金点头答应,老家伙喘了口气,对着凑上头来的程咬金低声说道:“你将这鼎从里到外擦个干干净净,盛满水,然后你脱光衣服,坐在里面,泡上两个时辰,接着,接着...”

看着程咬金迫切的神情,老家伙一脸古怪的说道:“接着你把那里面剩下的水全部喝光,千万记得,是全部喝光,如此这般直到七七四十九次以后,你就获得了这‘春运之鼎’的传承,得到那逆天改命的福气。你可千万记得,不要有丝毫差错,那鼎里的水务必要全部喝光,你方才能得到传承,去吧,趁着现在没人,你赶紧去做吧,夜长梦多,迟恐生变!”

三个时辰后,看着程咬金苦着脸皱着眉头将那鼎里的水一口一口地喝下去,强撑着的老家伙欣慰的闭上了双眼“杨广啊杨广,我亲爱的弟弟,任你神通广大,也不会想到我找到的竟是这‘春运之鼎’吧!

哈哈,这傻小子已经将鼎上的气息连同那水一起喝进了肚子里,想必拥有龙之血脉的你能够感受得到它的气息吧,哈哈,就算这小子不会给我报仇,你也会找到他的吧,哈哈,就不知道你这龙之血脉对上‘春运之鼎’又能有几分胜算呢!我的弟弟啊!我在阴曹地府等着你!”

第十章 夜半人声

服侍老娘睡下,程咬金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借着月光向村口的破庙走去。老家伙已经被他找个地方给埋了,虽然那个地方不算什么风水宝地,不过好歹也算是山清水秀,想来那老家伙也不会有太大的意见吧。

将衣服塞在大殿的房梁上,程咬金光溜溜的坐进了那个“春运之鼎”之中,随着他慢慢闭上双眼,鼎中原本平静的水面骤然流动起来,虽然流动然而却极为缓慢,若不是仔细观察决计发现不了。

而将整个身体都深深埋在鼎里面的程咬金则在心里发出满足的声音,犹如当初他初次浸入鼎中的时候那般细细享受起来,泡在这鼎水中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整个人的心都平静下来,灵台只觉一片空明,不论是村头王二麻子家的狗在吼还是村尾李四拐子家的猫在叫,他都听得一清二楚,这种似乎天地只间只有自己存在的感觉真是妙极了!没有多久,他便沉醉其中。

也知道过了多久,程咬金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从梦中醒了过来。娘希匹的,怎么又睡着了,活动活动了手脚,他轻轻穿出水面,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虽然说程咬金也不是个勤快的人,可是像现在这般不知深浅的睡在水里,啊哈,放在以前,就是他疯了也不会去尝试一下的。想当初第一次从水里醒来喝了一肚子水的样子程咬金现在都感到一阵后怕,他姥姥的,要不是程爷爷命大,这百十来斤当时就交待在这鬼东西手上了。

不过说来也怪,从小到大这鬼东西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咋看咋像香炉,当然,和城里菩萨面前的相比也就是个头大了点而已,俺咋就没发现这鬼东西其实是个金馍馍呢!

穿戴整齐,将小斧子放在怀里,程咬金拿出准备好的水囊,来到鼎边开始灌水。这狗日的真不是人干的活计,这么整整一鼎的水全要喝下去啊,哪个狗娘养的王八蛋想出的这断子绝孙的传承方法,要是让爷爷知道了改天去扒了他家的祖坟。

想起第一次自己傻傻的喝下这水的样子程咬金觉得一阵阵恶心,我这缺心眼的,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先把水带回家热了在喝呢,那样最起码不会闻到自个身上的汗臭味。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能够发达,将来鲜衣怒马,喝点洗澡水算什么。哼哼,以前不是有个叫孟子的老家伙说过“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指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来回跑了几趟,总算将一鼎水全弄回去了,程咬金再次来到破庙,拿起旁边的一堆稻草,盖在了鼎上。由不得他不小心,这可是以后欺男霸女,横行天下的保证,若是出了什么茬子,他不自个抹了脖子才怪。

在说了,就算等七七四十九次之后获得传承了,这鼎没用了,也能挪动出去卖个大价钱么,就算按破铜卖,也值两个钱啊,就当是爷爷的一笔额外收入好了,程咬金得意的想。

收拾好这一切,程咬金正打算回家,刚转过头,就见村外不远的小山坡上几条黑影奔驰而下,直奔村头而来,就着淡淡的月光,只见后面几人的手中银光闪闪,显然是手持利刃。

在仔细一看,分明就是后面那几个手持利刃的黑影在追杀前面那个倒霉鬼。呸!什么世道。看着前面那人直奔破庙而来,程咬金急忙钻进了身旁的稻草堆,至于来的这几人是不是会觉得这破庙中间平白无故多了一堆稻草,程爷爷一时半会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看着几人身法矫健,行动迅疾,显然都是好手,选择黑夜杀人放火,显然便是不想被人知道,若是让他们瞅见了俺,这身臭皮囊不就交待在这里了么,程爷爷惹不起躲还躲不起么。

他才刚刚藏好,前面逃跑的那人就跃过了庙墙,摔在了地上。这一耽搁,待他迅速站起身来时,身后追赶的那几人已经围了上来。眼看脱逃无望,这人倒也干脆,双腿一曲,紧握两拳,两脚一蹬,便朝面前那唯一手中没有兵器的蒙面人攻去。

这蒙面人似乎武功颇高,见追杀的目标攻了过来,他不慌不忙,双拳一错,就将来人的攻势化解,而后挥舞手臂,反攻回去。

一时间你来我往,左闪右挪,片刻时分,在这方寸之地内,就对拆了十几招,只看得不远处的程咬金凝神吸气,眼花缭乱。令他奇怪的是,剩下的几个黑衣人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伙伴的安危,只是在四周围了一个圈子,防止目标逃跑。

打斗中的两人又拆了十几招,那个蒙面人眼见对方武功不差,虽然被这人在众多下属面前落了面子暗暗气恼,却也佩服地方的身手不凡,只是这趟差使不容出错,当下长叹一声:“陈怡,你本是天家贵庚,能有如此本事倒也令人佩服,只要你将那物交出来,本座便饶你一命如何?”声音在拳脚声中清晰可闻。

两人又拆了几招蒙面人却不见对方回答,但是拳脚却攻的更是密集,当下就变了脸色:“哼,若非圣上关照要留你一命,你焉能活到现在。罢,罢,罢,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今天就让你见见真正的拳法!”

说罢蒙面人抽个冷子后退一步,双手抱圆,口中深深吸气,接着就听得‘崩’的一声,就见那蒙面人的双拳如流星般挥出,一时间漫天都是拳影,也不知他这片刻间挥出了几千几万拳。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漫天拳影消失不见,在看那先前逃跑的人时,早已口吐鲜血,披头散发,整个身体嵌入了寺庙的破墙里。

待那蒙面人在四周属下敬畏的目光中收了架势,对面墙上的人挣扎的睁开了眼睛:“霸王拳,这是塞北霸王拳,你是宇文家的人!”他这一开口,不仅四周围上来的蒙面人都停下了脚步,就连躲起来的程咬金都吓了一跳。

不为别的,实在是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那被打得吐血的人就是他的半个便宜师傅,表哥秦琼的师傅,号称“马上马下,天龙地虎”的城里王家武馆的馆主王老拳师。当初程咬金去城里见表哥的时候正好听见这老头和一帮弟子吹嘘什么‘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那时他就缠着这老头要学个一招半式,这老头拗他不过,便将当时流行的马槊的架势交了给他。

不过当时这老鬼也没安什么好心思,后来程咬金才知道这马槊造价奇高,可不是一般人能用起的,自从知道这个情况以后,这老头就快被他折磨的发了疯,要不是后来程咬金在城里惹出了祸事,只怕这老头早就被他逼的悬梁自尽了。

这个时候见了这老头,程咬金的心里当下犹豫起来,虽然平时他常常折磨这老头,比如给他茶里放点树叶什么的,甚至后来做下故意当着他的面调戏他女儿这种恶迹,这老头却也不曾对他真正下杀手。

在说了这老头对表哥爱若亲子,若是让表哥知道自己眼看着他被人杀死,只怕这兄弟就没得做了。左思右想了半天,程咬金下了决心:贼老天的,死就死罢,若是眼看着这老家伙被人杀了,爷爷还算条汉子么!脑袋掉了也不过是个碗大的疤,十八年后,爷爷又是一条好汉!

第十一章 素女心经 上

这边厢程咬金正在做思想斗争,那边里一众蒙面人却是神情凶狠,步步紧逼。为首的蒙面人见来历被对方识破,素性取下面巾“陈怡,想不到你东躲西藏十几年,不但武功大进,就连见识也长了不少啊!我宇文家这霸王拳一向只在塞北流传,想不到你居然识得!

看在同属武林一脉,老夫也不与你废话,识相的就乖乖把东西快快交出来,省的你这身老骨头受苦,老夫也可替你向今上求情,说不定圣上念在往日情分,饶你一命。若是执迷不悟,老夫也只得将你押往那大兴城皇宫中的滴血牢里,到时你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呸!我陈怡乃是堂堂正正天家贵庚,焉能受你这山野村夫,荒野蛮夷的威胁!滴血牢好大的名声,老夫也曾耳闻,你以为那剥皮抽筋之刑能吓到老夫吗,若是皱一皱眉头,老夫便白活了这半生。废话少说,要打要杀,都痛快些罢,阎王爷那里还等着老夫喝酒呢!咳咳!”

看着背靠墙壁嘴角不停咳血却依然硬撑的陈怡毫不屈服的模样,蒙面人首领三角眼中凶光闪闪,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能说出刚刚那番话来实属难得,若不是怕这老匹夫情急之下鱼死网破,将圣上索要之物毁坏,他早将这老家伙扒了人皮,点了天灯,哪里还会这般低声下气。既然这老家伙不识抬举,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眼睛死死的盯着摇摇欲坠的老家伙,以防他趁机逃脱,同时厉声吩咐手下“去把这老东西抓起来,仔细搜他的身,那般紧要的物事想必这老东西定是随身携带的,注意别把这老东西弄死了,圣上对他恨之入骨,定要亲手将他挫骨扬灰!若是将他押到京城,便是大功一件,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尔等千万记清楚了!下手可别太重了,这老东西这把骨头可禁不了几下!”

看到一群黑衣人杀气腾腾的向王老拳师围去,程咬金头脑一热,再顾不得左思右想,将怀中那柄小小斧头死死握住,手腕上青筋暴起,弓起腰来,就要冲将出去。

岂知就在他抬脚之时,就听得院落中惨叫声此起彼伏,声音异常。程咬金急忙定住身形,凝目望去,顿时大吃一惊。原来却是那三角眼的头领不知发的什么疯,在他手下围向王老拳师的时候,他却从后面偷偷的下黑手,将十几个手下送去见了阎王。

看着他杀气腾腾的朝着仅剩的两个蒙面人奔去,程咬金眼珠一转,又悄悄的蹲了下来,先让这群王八蛋狗咬狗,等他们杀个稀里哗啦,爷爷在出去捡便宜。

这时,冲在前面距离王老拳师最近的两个蒙面人也已经从同伴的惨叫声中清醒过来,虽然不知道首领为什么要杀他们,这时候也已经顾不得什么任务了,两人反身一跳,成犄角之势对着冲上来的首领迎了上去。

其中一人一边挥舞兵器抵挡,一边大叫“宇文不及,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杀害直属圣上的羽林暗卫,就不怕圣上将你宇文世家满门抄斩么?”

“哈哈!”宇文不及放声大笑“只要将你等杀个干干净净,今天的事情杨广又怎么会知道,一群白痴!”嘴里说着,手下却功个不停,身法展开,双拳连连挥出,与这二人恶斗起来。

剩下的这两名黑衣人武功不弱,又是以二对一,与这宇文不及来来回回拼了小半个时辰,双方互有攻防,各有损伤。那宇文不及眼见一时半会要不了二人性命,心下暗暗着急,他们在这破庙里少说了也呆了两个时辰,弄出的动静已经将不远处村里的农夫给惊醒不少。

战斗之余眼角余光看着那一盏盏点亮的油灯,宇文不及心中越发焦躁,他今日所做之事实在是大冒风险,若是有只言片语传出,非但自己人头落地,便是宇文家族也要烟消云散。虽然现在那些山野村夫还不曾有人前来窥视,想来是胆小怕事,然而一旦村人聚集起来,人多壮胆,那时纵然他有通天本领,只怕也无法将这满村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杀个精光,只消有一人逃脱出去,他日便是整个宇文世家死尽死绝,这等风险是他是万万不能冒的。

为今之计,只有在那些村夫到来之前解决战斗,掳走陈怡另寻他处细细审问,在一把火将这破庙烧个干干净净,给他来个毁尸灭迹,那就万事大吉,高枕无忧。

想到这里,宇文不及攻势放缓,后退两步,双臂展开,顿时胸前空门大漏,那两个蒙面人不知是计,手中剑花一闪,杀将过来。

左边那人手腕一抖,手中剑尖朝着宇文不及胸前要害直奔过去,与此同时,右边那人也将手中兵器朝着宇文不及的下身子孙根而去,观其架势,正是深得两仪剑法配合无间的真髓。只是这般阴险狠毒的打法却是两仪剑法中所没有的,想来该是与这二人品行不无关联。

这般打法,别说是身临其中的宇文不及,便是在一旁等着捡便宜的程咬金也只觉得阵阵寒意涌上心头。

只是宇文不及既然和这二人相处了一段时日,对这二人的武功招式自然了如指掌,他二人这般架势,正好遂了他的意。他不闪不避,对刺向胸前要害这一剑看也不看,只是双脚足尖点地,身形略起,刺向他下体的那一剑便从双腿之间穿了过去。

那持剑之人一剑落空,身体不可避免的朝宇文不及的身边撞去,就在此时他的眼角余光看见同伴的那一剑准准确确的刺在了敌人的胸口要害,心中大慰,随即那一抹微笑便凝固在了嘴边。

却原来在他急忙收势准备稳定心神的时候,宇文不及的双臂已经在空中划了个半圆,双拳狠狠的击打在他头顶两边的太阳穴上,刹那间这个倒霉的蒙面人眼角爆裂,鲜血从七窍中泊泊流出,显然是死的不能在死了。

倒在地上的蒙面人并不知道,他的同伴此刻正处在巨大的震惊之中。原来他的兵器的确是刺中了宇文不及的要害,可是剑尖刚刚划破衣服就如同刺在了一块石头上再也无法寸进。

而就在他惊愕的时候,他的同伴已经倒地身亡。看着狞笑着向他走来的宇文不及,这个黑衣人却不闪不避,只是呆呆的问道“这时什么武功?如此神奇!”宇文不及尚未回答看,旁边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金钟罩,这是金钟罩,怎么可能?你怎么会那少林寺的武功?”

宇文化及身形猛然加快,趁着黑衣人愣神的时候轻而易举的要了他的小命,这才转头看着刚才出声的陈怡惊讶的说道:“如此少见的武功你居然也知道,想那少林寺一向只以禅宗祖庭为名,世人只知其佛法无边,却少有人知道还有这防身奇功,想来你这些年东奔西跑,果然是见识不凡!”

别说他在这里惊讶,就是准备打算趁他病,要他命的程咬金都吓了一跳,这金钟罩虽然不算什么绝世武功,却也是一等一的心法,虽然江湖上流传不广。

不过程咬金在坐牢的时候碰到一位绿林大盗,和他闲聊时曾听他说起过这门武功,这金钟罩和铁布衫以及十三太保横练并称‘神功三壳’,又曰‘神壳三功’,据说练成以后刀枪不入,乃是绝佳的防身武功。

解决掉两个曾经的手下,宇文不及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朝陈怡走去,他甘冒大险,为的便是这人手中的东西,若是被他给逃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刚才战斗的时候他都没有放松对陈怡的监视,怕的就是这老家伙趁机逃脱,如今那些蒙面人以死,只要在这里放一把火,然后寻一隐蔽之地藏上几年,无论是他还是宇文家族,就都没有杀身之祸。杨广在残暴,纵使他心中有所怀疑,却也不可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宇文世家开刀吧。

第十二章 素女心经 下

看着扶着墙壁勉强支撑的陈怡,宇文不及赞叹一声“不错,老家伙,以你的伤势居然还能站起来,实在是很了不起!若是你乖乖的把那个东西交出来,老夫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若是不识相,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已经不再咳血的陈怡嘴角一咧”哼,哄鬼去吧,你既然将这羽林暗卫杀个干干净净,又怎么可能放过老朽,只怕你拿到东西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老朽。不过这羽林暗卫乃是当年杨广那暴君征战天下时的近卫,皆是他的心腹死士,个个武功高强,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以那暴君睚眦必报的性格,不挖地三尺,寻找真凶才怪。

更何况,那杨广虽然残暴,但却是一等一的聪明,你的这点小把戏能瞒得过他么!恐怕要不了几天你宇文一族的人头就都挂在大兴城的东门了!你若是让老夫平安离去,这十几条人命老夫就替你担了,你看如何?”

“放你!做梦!我宇文不及原是妾侍所生,从小就不受待见,在宇文家受尽欺凌,这才反出家门,入了朝廷。杨广那暴君若真能灭了宇文一族,我还要谢谢他呢!至于你,最好是马上将那《素女心经》给交出来,老夫还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如若不然,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着宇文不及一脸贪婪的模样,陈怡怒目圆睁“畜生!那《素女心经》不过是床上御女的法门罢了,这世间有个杨广就够了,你也要学那杨广淫遍天下,祸害人间么,你便是将老夫千刀万剐,也休想老夫吐出只言片语!”

“白痴!是谁告诉你说这《素女心经》只是御女的法门的?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上古时期皇帝御百女而升天的秘闻吗!倘若只是御女的法门,那杨广会如此这般兴师动众,不依不挠的追寻你吗!若非这《素女心经》中隐藏着长生不老,羽化成仙的秘密,我又怎会冒着杀头的风险背叛杨广。

亏你将这心经带在身上十几年,竟然连这都不知道,说来你陈家还是沾了这东西的光,若非为了得到这本天书,杨广又怎会将你父兄等人好好安抚,还赐给官爵,得享天年。闲话不提,你现在最好乖乖的将那《素女心经》给交出来,老夫也可”

话还没说完,宇文不及就听得身后一阵风声想起,真奔自己背后要害而来,顿时心下大惊,也顾不得询问面前的陈怡,急忙双手握拳,左脚足尖点地,右脚一蹬,原地转了个圈,还没等他身形停稳,就见面前一道黑影扑来,手中刀光闪闪,却是以刀做剑,当胸刺来。

危机当头,宇文不及无奈之下,只好避过胸前要害,双拳向前挥出,向这人心部击去,只盼能以这伤换命的打法逼退此人。却不料袭来这人不闪不避,竟是以血肉之躯硬受了他这十层功力的拳劲。

宇文不及双拳击实,心中一颗石头便落了地,以他如今的武功修为,不管来人是谁,就是那号称’血手人屠,流血千里‘的当今天子杨广,亦要吐血而退,更何况眼前这人手中的刀尖才入肉三分便被他双拳击实,想来武功也高不到哪里去。看他七孔流血的模样,想必早已被自己的拳劲击碎脏腑,魂归地府了。

刚想到这里,忽然听得身后一阵风声,宇文不及暗叫糟糕,忘了陈怡那个老东西了!不顾胸前疼痛,急忙转身,却见那陈怡犹如下山猛虎,向他扑来,情急之下,宇文不及也顾不得留他活口拷问,只好以十层功力反击过去,至于这陈怡是死是活,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两人的拳头刚刚接触,宇文不及就觉心口一阵剧痛,顾不得被他击飞的陈怡,宇文不及低头看去,只见一截刀尖从他空口冒了出来,不待他反应过来,那刀尖又转了几转,却是那出刀之人怕他不死,用刀在他心口转了几圈,硬生生将他心窝搅了个窟窿。

宇文不及临死都没闭上双眼,他实在想不明白,拿刀袭击自己的那人分明被自己打的死的不能再死,除这人和那陈怡之外并无第三道人影袭击自己,这杀死自己之人又是从何而来,带着浓浓的疑惑和恨恨的不甘,宇文不及倒了下去。看到宇文不及倒地,一道身影迅速跑过来,手持利刃照着宇文不及的脖子狠狠的砍了下去。

看着那满地乱滚的脑袋上一对死不瞑目的眼珠,程咬金这才收起将斧头收起,飞也似地跑到被震飞的陈怡身边,看着他勉强睁开的双眼,程咬金一摸光头,二话不说,背上他就往村外跑,边跑边解释“老家伙,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说,村里的里正带人朝这边来了,不想被送到官府去,就乖乖的别做声!”

弯着腰,像做贼一样沿着山路跑了里许,见左右无人,程咬金这才停下身来。将老家伙放在一块大石头上,转头看了看村头那破庙里越聚越多的火把以及那隐隐传来的喧哗,程咬金叹了口气。

转头正要说话,却见老家伙胸前血迹斑斑,双目紧闭,呼吸微弱,一副出气多,入气少的模样,程咬金急忙按住老家伙的人中,死命地掐了十几下,老家伙这才缓缓清醒过来。

看着一脸紧张的盯着他的程咬金,陈怡勉强地笑了一下,不待咬金开口询问,用他那失血过多以至发白的嘴唇哆哆嗦嗦地说道:“看不出你这小泼皮居然有这样的胆色,老夫中了霸王拳,已是回天乏术,告诉你那表哥秦琼,我女儿从此便是他秦家之人,那武馆便是嫁妆,要你表哥好好对我女儿,莫要负了他,否则老夫便是做鬼也不饶他。“

说着停下来喘了一会儿气,又接着说道”在我王家武馆门口的牌匾后面,有一个用灰布包着的包裹,那里面的东西送给你了,算是酬谢你救了老夫的恩惠。至于今晚之事,和谁也不要提起,即使是你最亲近之人也不能吐露只言片语,否则便是祸事上门。老夫死后,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是,切记不可送回村去,你也要注意,莫要漏了痕迹,被人顺藤摸瓜找上门去。”

断断续续交待了半天,见程咬金听得清清楚楚,陈怡心下大安,身体的伤势在也坚持不住,登时两眼一闭,生机尽泄,驾鹤西归去了。程咬金唤了好几声也不见答应,伸手探时,才发现老家伙早死透了。

寻了个隐蔽之地,将老家伙安葬好,程咬金心下寻思”这天还有半个时辰才亮,刚刚闹了半宿,估计那些村人现在应该睡下了,择日不如撞日,趁着这点时间去武馆看看那老家伙给我留下了什么好东西!“想到这里,程咬金也顾不得身上的泥土,转头蹑手蹑脚地朝村里的武馆摸去。

小心翼翼地做了回梁上君子,程咬金总算有惊无险拿到了那个看起来很小的包裹,顾不得查看里面的东西,他包裹往怀里一塞,转头就朝家里跑去。等他点上油灯,打开包裹,顿时愣了,只见一本薄薄的古籍封面《素女心经》四个大字迎面而来。

愣了半响,程咬金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将油灯吹灭,打开门缝瞅了半天,发现外面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放下心来,转身躺在床上,摸着怀里的书,满脸狂喜。辣块妈妈的,传说中的天书啊,好东西啊,想不到那老家伙如此大方,把这绝世宝贝给了俺,祖上积德啊,老天开眼啊!明天就去祖坟烧香去!

此后一段时间,那化名王老拳师的陈怡对程咬金的嘱咐被他一头抛到了脑后,每天躲在屋里捧着这《素女心经》细细研究。嘿,你还别说,虽然成仙得道的秘籍没有找到,却把那御女之术弄的通透。

说来老程也算见过市面的人了,却也被这天书中记载的东西吓了一跳,像那些什么行房前的前戏十八手啦,如何挑起对方的情欲三十六套啦,行房七十二招啦等等,实在是让程咬金爱不释手,如获至宝,吃饭睡觉都在琢磨。

不仅如此,他还照着书上强身健体,锻炼老二的法门苦练基本功,每日里早练三遍,午练三遍,晚练三遍,没练几天,这效果就来了。每天早上起来都一柱擎天,要连浇几大盆冷水才能出去见人。

有此结果,程咬金欣喜若狂,更是加倍苦练。结果没两月,整个村里的所有雌性,从六岁到六十岁,无分种族,看到他那通红的双眼就直打哆嗦,远远瞅见他就赶紧就绕道而行。

长久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老程就要变成人干了。为了自己以后的性福生活,这天,老程痛下决心,将老娘托给表哥秦琼照顾,自己则踏上了去晋阳府的路程。

他之所以去晋阳,主要是听说晋阳府的李渊交游广阔,急公好义,他治下的晋阳府中五湖四海的人物不少,若是能结识几个江湖豪侠,对他将来行走江湖大大有利,若是能顺便拐的一两个北地女子回家那就更好不过了。

早就听说那北地女子风姿勃发,玉树芳华,与那南女的柔若无骨别然不同,更是江湖上好汉们公认的吾家妻之圣地,程咬金早就想去转转了,这一得空,自然是马不停蹄,一往无前!

第十三章 白马侯君集 上

“让让,让让”看着手下一帮人赶羊似地将这酒楼上临窗的那桌子‘绵羊’赶走,王全志得意满地坐了下来,看着旁边众人躲闪畏惧的眼神,他朝双腿正不停打摆子的店小二吼了一声:“好酒好菜快给大爷端上来,爷们吃完还要赶路,误了大爷的要事,砸了你这破店!”

话音刚落,就听得楼梯一阵急响,少顷上来一个满脸讪笑的胖子,这胖子一见王全,急忙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原来是振通镖局的各位大爷大驾光临小店,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小二,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几位大爷上酒上菜!”说完瞪了发愣的小二一眼,见他急忙下楼去了,这才又转过头一脸微笑的对着王全凑了上去。

单这胖子掌柜在那里对着振通镖局的一帮壮汉阿谀奉承不提,且说旁边几桌正在吃饭的众人听了那‘振通镖局’四字,一个个便如见了鬼般,慌忙结算饭钱,仓惶下楼去了。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酒楼顿时冷冷清清,只余几个明显是外乡人打扮的汉字在那里莫名其妙。那拍了半天马屁好不容易那群振通镖局的大爷哄的舒舒服服的胖掌柜偶尔回头看见这情况,不由得心中暗骂一声”霉气“脸上却是不敢现楼丝毫不满,依旧笑意盈盈,伺候着这帮恶汉。

这却也怨不得他吃这哑巴亏,在这城中,能开酒楼的哪个背后没有势力撑腰,只不过他这酒楼背后的势力比起那振通镖局背后的势力来说却是差了那么一大截。

须知这振通镖局原本就是方圆百里之内最大的一家镖局,局里七位总镖头,四大武都头,个个身怀绝技,更不要说镖局中还有几百个趟子手,亦是身手不凡,若是放在以前,他虽然不敢惹这帮子莽汉,却也不用这么使劲巴结。这城中谁不知道他是东城门守将的岳父,正所谓‘民不与官斗’往日见了,哪个敢在他面前吆五喝六。

只是这振通镖局也不知走了什么运道,居然巴结上了州府这条线,不仅如此,听说这振通镖局的几位总镖头似乎还拜在了山西河东慰抚大使李大人的大公子李建成的门下。

想那李大公子手中一柄白玉扇,三十六路打穴手,江湖上罕有敌手,除却他江湖上的赫赫威名不说,他那显赫的家世亦是令人不敢小看,虽说这李大公子不曾在朝为官,可他那老爹岂是好相与的,俗话说的好“县官不如现管”既然受人家老子节制,这晋阳府中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官员自然给这李大公子九分薄面。

振通镖局攀上了这颗大树,那自然是水涨船高,人人巴结,没几日便让这帮莽汉眼高于顶,横行乡里。在说这次他们又是给李大公子运送财物,那更是名正言顺扰民四方。

几碗白酒下肚,振通镖局的一帮人顿时热血上涌,意气风发,你吹我捧,大吹牛皮。这个说王镖头你武功盖世,威慑宵小,那个吹咱振通镖局威名远播,州府内一家独大,旁人都要看咱眼色行事,一个冷清的酒楼顿时热闹非凡。

在酒楼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一个黑衣后生正瞪着通红的双眼,大碗大碗地喝酒,正是离家外游的程咬金。本来他独自喝酒正喝在兴头上,这些莽汉进来吹胡子瞪眼睛撵人走的时候他就看见了。

说来嘛这撵人就撵人,反正被赶出去的既不是妙龄女子,又不是老弱病残,更不是程爷爷自个,他们撵就撵呗,与老子何干。不过话说回来,这等横行霸道的行为,等改天去了州府,挑几个好欺负的爷爷也做上他几回,也显显咱的男儿本色!低头嘿嘿笑了几声,程咬金又继续喝酒,这玩意貌似味道还不错。

又喝了几碗酒,程咬金的火气腾地上来了。你说为啥,嘿,喝了半天,他才发现上当了,刚进酒楼的时候那个胖子掌柜还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给他上的是这酒楼里最好的‘六曲香’酒,可是刚刚咬金才发现自个手里这酒和振通镖局那帮汉子碗里的酒比起来差得天上地下。

瞧瞧人家那酒的色泽,闻闻人家那酒的香味,程咬金愤愤地放下了酒碗,心里寻思,爷爷是抢了酒在把那掌柜揍一顿呢,还是干脆一把火把这鸟店烧了。

他正在那里犹豫不决,耳边就传来了一阵声音,这话刚落进耳朵,程咬金的火气愈发大了起来。原来是旁边振通镖局那帮兔崽子酒喝了不少,昏头昏脑地在那里大声吹嘘,说什么镖旗一到,四方平安,宵小震慑,鼠窜奔逃!

这还了得,自从离家以来,程咬金便学那说书先生所说的大侠传奇,照着那传说中的大侠一般四处打家劫舍,就想着以别人的富济自己这贫。

从山东到这里,这黄河两岸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杰被程爷爷下了黑手无脸见人,不清楚有多少强盗贼人被程爷爷黑吃黑欲哭无泪,这一个镖局里小小的武都头也敢如此嚣张,若不是现在他们人多,爷爷这酒碗就砸上去了。

独自寻思了半响,程咬金决定若是有机会,定要抢这振通镖局几回,看这帮孙子还敢嚣张不!至于这次么,嗯,还是算了吧,程爷爷可是将‘欺少怕多’这一名言至理牢记心头的人。

这振通镖局这次也不知道押的什么红货,从这些二愣子口中相互间的称呼来看,这十几人中居然有两个总镖头,三个武都头和七八个副总镖头,在算上楼下那几十个趟子手,实力很是不弱。

敌人如此强大,程咬金决定暂避其锋,至于这酒的事情么,嘿嘿,回来的时候来拜会一下这胖老板,和他联络联络感情。下了酒楼,恨恨的看了眼那挂着振通镖局镖旗的车队,程咬金大步流星出城向北行去“爷爷就不信你每次出镖都这么多人,早晚有一天......”

离城走了几里路,看着沿途美丽的风光,刚刚在城里的不愉快早被程咬金抛到了九霄云外,瞧瞧,这树上的枣儿又大又圆,红通通的,嘿真甜,爬到树上摘了几把,怀里都放不下了这才继续赶路。

一边吃一边四处打量,嘿,好大的梨,不吃几个还真对不起咱这肚子。咦,这圆溜溜的小红果是什么呢?莫不是北人说的什么酸枣,吃一口再说。呸,真酸,不过,我喜欢。好多好吃吃,爷爷真是爱死这鬼地方了。

大树下,程咬金摸着鼓鼓的肚子,一脸的满足。喝了那么多的酒都不感觉醉,没想到却让这里的风景给迷住了,真是人间仙境啊,真想住在这里不走了。

他正眯着眼睛幸福地打着盹,突然耳边模模糊糊传来了一阵得得的马蹄声,心里有些疑惑,这贼老天都要把人晒死了,居然还有人赶路,急着去投胎吗!

听着这马蹄声越来越近,靠在树荫下假寐的程咬金强撑着睡意,努力地睁开了眼睛。哇哦,好俊的人,好白的马。

只见这人来到他面前三步左右,勒住坐骑,右腿一抬,一个神龙摆尾,干净利落地落在地上,其身法之飘逸,动作之伶俐,用力之轻巧,堪称武林中风流侠士们的典范。

尤其是他手中一杆长枪向下斜指只面咬金,这一霎那间,不知怎地,一个念头突如其来,浮现在程咬金心头:便是三国时期的常山赵子龙再生,想来也没有眼前这厮如此风骚吧!

在程咬金想来,眼前这个用长枪指着自己的家伙估计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想要在自己这外乡人面前显摆显摆,露露威风,满足一下心里弱小的虚荣心,不过这人模狗样的白痴也不看看他那小身板儿,岂是自己这一身横肉的敌手。

无视眼前森冷的枪尖,程咬金靠着大树坐在地上,右手在眼前搭了个凉棚,细细的打量这面前这唇红齿白,一脸英气的青年。

只见他一身武师打扮,双目炯炯有神,虽然那脸蛋实在是白嫩的有些过分,然而配着那紧抿的薄薄的嘴唇,高耸的鼻梁,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双目流转之间顾盼生辉,一股英气扑面而来。在瞧他那笔直修长的双腿紧绷,握着长枪的双手上筋脉毕露,血管突起,整个人的气势犹如待势而发的猎豹。

越看程咬金越是喜欢,若不是看见眼前这人喉结突出,胸前一马平川,他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娘子了。瞪着眼睛看了半响,程咬金遗憾的闭上了眼睛,程爷爷不好男风,若不然到是可以和这兔儿爷天为被地做床,好好耍上一番。

真是可惜了,这王八蛋为什么不是女人呢。不过话说回来,去了府城,老子是不是去窑子里逛逛,向那些当今的风流雅士好好学学,同那些兔子们好好探讨一下,亲身体会一下这流行的娈童有何妙处,咱也做一回好学上进的优秀青年。

第十四章 白马侯君集 下

看着树下那年轻的莽汉瞪着眼睛打量了自己半天,流了一嘴的哈喇子,随后又莫名其妙的闭上了眼睛,还以为对方认识自己的侯君集大失所望。

想他白马啸西风的名头响彻四方,所到之处,所见之人,那个不恭敬一句,久仰久仰,却不料眼前这人丝毫没有动静,见了自个一点惊吓害怕的反应都没有,想来是个傻子吧,要不然怎么敢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呼呼大睡,还在这么热的天四处游荡。

唉,瞧他这幅身板,自己本来还想招揽他入伙的,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副娘生爹养的大块头了。

皱了皱眉头,侯君集英俊的脸庞更显冷酷,虽然说抢劫这么一个傻子多少有点说不过去,再说他也未必有多少财物,旁边地上的包裹看起来很大,就怕里头全是些破衣烂裤。

但是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免得给自己带来霉运,侯君集还是决定下手,不过为了此事以后被同道知道让人耻笑,他决定小小的补偿一下这个可怜的傻子,省的自己将来没脸见人,再者也求个心安理得,毕竟欺负一个傻子实在是有点那个没格调,没品味,严重些便是没人性了。

躺在树荫下,眯着眼睛假寐的程咬金半天都没有听到那个小白脸的动静,心下奇怪,这小白痴怎么了,即不说话,也不离开,只是盯着爷爷使劲瞅,难道爷爷脸上有花不成!

还是说这小白痴其实是个纯粹没见过世面的花架子,中看不中用,见了爷的威猛之躯给吓傻了。若是如此,且看爷爷看口吓吓他。

刚睁开双眼还未开口,眼角余光就见旁边一杆长枪伸过来,尚未反应过来,放在身边的包裹就被挑了过去。那杆长枪在空中还颤了两颤,显然长枪的主人也没料到这包裹竟然如此沉重,险些脱手,好在他总算武艺精干,急忙加力这才避免当场出丑。

见程咬金一双铜陵大眼直瞪着他,张嘴结舌,形似痴呆,侯君集伸手提住包裹,转身上马,顺手从马脖子上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件物事,随手向程咬金扔来

“傻大个,你的包裹小爷抢了,这追风镖就当是小爷的回礼,这附近绿林道上的兄弟都认得,你拿着它别人也多少给几分面子,保你一路平安无事。记住了,小爷是江湖上人称‘白马啸西风’的白马玉郎侯君集,山不转水转,咱们改日再会!”说罢也不待程咬金有何反应,调转马头径自去了。

直到那白马白人连影都不见了,程咬金依然张着大嘴呆呆的望着那一人一马消失的方向,他老母的,这是怎么回事儿,爷爷这贼祖宗居然让人给抢了,真真气煞人也!

想当初,从河东到河西,爷爷抢遍黄河两岸,多少山贼洗心革面,多少强盗重新做人,想不到却在这里栽了跟头,真是羞煞人也!不过这也怨不得自己,刚刚那小子的打扮太有欺骗性了,看起来那么有钱有派头,居然是个强盗,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难道说这里是强盗之乡,传说中的罪恶之地,强盗盗贼的福地吗?

想起那小子临走时近乎施舍的一番话,程咬金愈发的生气,这一路走来,为了将别人口袋里的钱变成自己的钱这么一件让人很快乐的事情,同时也为了惩恶除奸,吸引那些不劳而获的王八蛋向自己下手,给自己动手抢劫的理由,程咬金将自己的那对大板斧藏在了包裹里,让人以为自己不会武功,毫无威胁,等对方下手的时候在拿出来阴人。

凭借这一招,金银财宝着实抢了不少。可是现在吃饭的家伙没了,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自己刚刚含辛茹苦,怕枣树,砍梨树弄来的几斤水果,现在全没了。

虽然说自己抢的财物都换成了银票贴身携带,那包裹里除了一对斧头还值点钱,剩下的实在没有什么可伤心的。可是程咬金依然气的咬牙切齿,那些水果爷爷还没吃够呢,怎么就让人抢了呢,在不值钱,也是爷爷的血汗啊!

越想越气,狗日的,不能就这么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爷爷报仇,从早到晚,刚刚那小白脸既然留下字号,想必也是这三沟五坡有点名头的人物,翻山越岭,爬山涉水爷爷也要找到他,到时候让他知道程爷爷可不是好惹的。

在这附近转悠了几天,程咬金将那小白脸的身份打探的一清二楚,原来这骑白马的小子也不是本地人,是两年前才来这里落草的。当时他孤身一人来此,沿途受到了当时几个山寨当家的热情欢迎,差点连短裤都让人抢了。

结果这小白脸羞怒之下露出真我本色,连夜将那几个寨子挑平,那几个山寨头领被他弄成人棍挂在树上,三山五岳的好汉这才知道原来来的不是一只绵羊,而是一头饿狼。

后来不知是在挑那几个寨子的时候尝到了甜头,还是觉得强盗山贼这份职业前途很不错,他居然也立了山头,做了当家。

不过与那些死在他手里的前辈同行不同的是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只求财,不害命,而且不骚扰四邻乡亲,同时还不时接济附近的贫苦人家,因此上在这一带颇有侠名。

既然弄清了这小子的身家来历,程咬金自然立马动身,去这小子的山头转转,看看怎么就把他给阴了。至于说正大光明的对决么,嘿,爷爷还没有那么疯,一个单挑一帮。虽说那小子有些好名声,不过既然得罪了程爷爷,那就让他自求多福吧。

狠狠的揉了揉眼睛,又使劲的眨了几下,定定的看着那写着‘聚龙寨’的山寨大门,程咬金只觉得这世界实在是有够疯狂的。在那半山腰间,一队队汉子喊着号子,手里拿着长短不一的兵器在那里排演军阵。

虽然军阵这种高深的玩意程咬金不是很懂,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么,只是看这些山贼排演之间井然有序,一丝不苟,相互之间配合默契,浑如一体,就知道无论是这人还是这阵都非同小可。

以前闲来无事的时候他也经常去表哥秦琼的军营里转悠,凭着表哥的关系和他无往不利的厚脸皮也曾观赏了几回军阵演练,在心里对比了一下,他发现眼前这战阵虽然不如表哥演练的厉害,不过也差之有限。

躲在离山寨里许的地方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杀气,程咬金的心里七上八下,他老母的,这也太吓人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到哪个大将的军营了呢。

看着在那军旗之下指挥若定的小白脸,程咬金忽然觉得自己的报复似乎有点悬,若是爷爷阴了他被他发现,岂不是要被这群王八蛋剁成肉酱。要知道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嗯,这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有仇不报不是程爷的传统,恨恨的看了山寨一眼,程咬金转身朝城里行去,边走心里边琢磨这事应该怎么办才能报了这奇耻大辱又不危及自身安危。

嗯,借刀杀人似乎是个好办法,问题是去哪里找把够利的刀呢?直到将那个酒店的胖掌柜这几年攒的私房钱都揣在怀里,程咬金依然愁眉不展,苦思冥想。

第十五章 有怨报怨 上

来来回回在这山寨四周探查了十几天,虽然还没有想到如何报仇的好办法,可是却也并非毫无收获。在这里呆了十几天,也好几次碰到那小白脸出去打秋风,程咬金也瞧瞧跟在后头瞧了个通透。

嘿,居然让他瞧出点门道来。刚开始他就觉得有点奇怪,这候小白脸出去发财的时候为什么只挑那些外地来的生面孔以及一些走南闯北的客商,而那些身有官职的官员和他们的亲人这一类大大的肥羊却视而不见,碰也不碰。以这小白脸手中的实力来说,就是临近城里的城主,只怕也惹他不起,可偏偏这小子就像个乖宝宝似地动也不动。

直到后来有一个刚加入的新手也对此迷惑不已,去询问他的前辈的时候让程咬金无意中听见这才幡然大悟。绿林道上,古老相传“要想做高官,杀人放火受招安”候小白脸这番做作,却原来是打的如此主意。

知道了这一点,程咬金眼珠子一转,便想出了一条妙计:这姓候的小子不是因为想出人头地,当官发财才不敢去碰那些来往的官员么,程爷爷就替他走上一遭,问候一下这附近的父母官,有他那呼啸西风的追风镖在手,让这小白脸背了黑锅,他就是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只要一想到这小白脸灰头土脸的样子,程咬金就激动的浑身发抖,至于说趁他病要他命什么的,一来嘛程爷爷也不是冷血的屠夫,二来嘛和这小白脸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他亡命天涯也就是了,何必定要搞出人命呢。越想越兴奋,程咬金冲着被他顺手拿光私房钱,整天哭丧着脸的胖子掌柜的酒楼行去,此次定要喝他个地久天长,一醉方休。

看着那个车夫打扮的家伙进了客栈的偏房,程咬金眯着眼睛走进了旁边与之相邻的一间客房。这个车夫是程咬金在酒楼喝酒的时候无意中碰见的,他当时正想着如何夜探县衙,好好害害那姓候的小白脸,让他背上几个莫名其妙的黑锅,正想在兴奋处,发现酒坛空了,开口叫店小二添酒的时候,一扭头就看见了正进门的这人。

当时程咬金也只是觉得这人面貌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的样子。刚开始他还以为碰到了某个被自己洗劫过的肥羊的随从了,本来他也没有在意,既然对方没有认出自己,想来便是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管他做甚,还是舒舒服服的喝酒的好。

只是这酒碗刚端到嘴边,便听得那店小二的声音惊讶的响起“客官,这‘六曲香’乃是北地名酒,小店存量不多,所以这价钱很是不低,以客官这打扮”话到这里店小二为难着看着那车夫,迟疑着没有说下去,不过被他这声音吸引过来的酒客却都明白过来,他是怕这车夫没钱付账,来吃霸王饭呢!

那车夫模样的人本来听了他这话便要发作,察觉四周讶异的眼神和低掩的嗤笑才反应过来,急忙补救道“是在下唐突了,就上一般的酒即可!”

听着这家伙一口江湖口气,程咬金偷偷的盯着那张似曾相熟的脸好好打量了半天才想起,原来这贼头鼠目的家伙就是上次自己在这酒馆碰见的那些振通镖局中的一个什么总镖头,犹记得当时这家伙旁边几个人一个劲地恭维,此人那是鼻孔朝天,目中无人的样子很是惹人讨厌,本来程咬金还想逮个机会打劫这厮一次,免得他小看了天下强人。

只是如今这厮如此这般乔装打扮,行迹鬼祟,一副不敢见人的样子,与当时意气分发锦衣白马的样子大是不同,若不是程咬金对他那张讨人厌的脸记忆深刻,只怕还认不出来呢。

既然想起了这车夫的身份,程咬金也自然就晓得这厮为何如此打扮了。古往今来,绿林道上便有诸多规矩,百般法门,流行在镖局中的‘暗镖’便是其中一种。

平常时候,镖局若是出镖,必是大张旗鼓,前呼后拥,唯恐三山五岳的牛鬼蛇神不知道自己是何方神圣,为的便是行走江湖比较方便,反正这镖局的总镖头早和道上一些比较有势力有名气的当家,瓢把子打过招呼,送过礼物,只要亮出字号,沿途各个山寨庄子自然不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坏了规矩,毁了名声。

可若是镖局的红货价值连城,这层关系就不管用了,就算你招呼打过,好话说尽,红包送过也一样放你不过,宝贝照抢,反抗照杀,这就是江湖。至于镖局所说的让人卖个面子日后好相见之类,啊呸,你的面子还没有爷们的屁股值钱呢。

再说抢了这价值连城的宝贝,爷们早就天南地北享清福去了,鬼才还在江湖上挨刀子呢,哪里还会与你在相见。

在接连吃了几回大亏,倒了几家镖局之后,行镖的也学精了,明里让人带着不值钱的东西四处招摇,吸引注意力,暗地里挑选一个或者几个身手不弱的带着红货另走他路,这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久而久之,这走暗镖便成了镖局接到价值连城的红货以后惯用的行镖手法。

虽然说这价值连城的镖物就是‘振通镖局’这样的大镖局里一年也接不了几次,可却并不代表它没有。而这镖一旦上门,你还不能不接,一来这会损害镖局的声威,人家会认为你这镖局徒有虚名,若是传扬出去不被江湖上的好汉耻笑才怪,还是趁早关门大吉的好。

二来嘛这高风险自然就有高回报,有时候走一趟这样的红货就顶得镖局半年的收入,还是那句老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算被人砍死也好过穷死,再说了,说不定爷们运气好的逆天,一路平安无事呢!

明白了这厮如今正在走暗镖,程咬金心头一喜“爷爷早就看这王八不顺眼了,而今正好碰到他单枪匹马,身上红货又价值连城,那是自然不能放过。

等动手的时候把候小白脸的追风镖往哪里一扔,嘿嘿,那就再无后顾之忧。像这等既得宝贝又出口气顺便报复一石三鸟的好计,也只有爷爷这聪明绝顶的脑袋才能想的出来”。想到高兴处,程咬金冲着小二高声喊道“在来两坛酒!”

躲在一块大树后面看着那扮作车夫的镖师越来越近的身影,程咬金缩了缩身子,从怀里掏出面罩轻轻带上。面罩,斧头,蒙汗药,这可是程爷爷行走江湖,杀人保命的三大法宝。

虽然说程爷爷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可这次的目的首要的是陷害的姓候的小子,这抢宝还在其次,所有这脸么自然要捂个严严实实,省的被人识破让人满天下的追杀。低头看了看脚边被自己打晕的山贼,程咬金暗暗说了声“得罪!”谁叫你这倒霉鬼居然在爷爷埋伏的时候从寨子里面跑出来瞎逛的,为了你小子身上这身皮,爷爷也只好下黑手了。

这里离候小子的山寨已经不远,爷爷身上又穿着他寨里人的衣服,那个镖师若是在这里出了事,十有要找到候小子头上去。

嘿嘿,看着那个毫不知情的镖师走进了陷阱,程咬金急忙双手使劲一拉,顿时这倒霉孩子就被双脚朝天吊了起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嘴里正惊慌失措大喊大叫的时候,程咬金已经从树后面窜了出来。

照着这可怜的家伙的后脑勺就是一棍子,霎那间整个世界顿时清静了。看着丝毫不动的镖师,程咬金满意的点点头,爷爷这打闷棍的手法是越来越熟练了,看来前段时日在那些行走江湖的白痴身上的苦练没有白费啊,想必第一次需要十几棍才能把人打晕,现在的进步可以说是一日千里啊。

把地上的包裹背上身上,程咬金刚把这镖师全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所有值钱的东西揣在怀里,还没转身,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喊声,转头看时却吓了一跳,却是连个山贼从寨子那边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听那意思竟然是叫他分赃。

真是岂有此理,程咬金转头就要走,临抬脚时心中一动,将从这镖师身上掏来的银票银两和几件珠宝首饰通通仍在地上这才走开。来到丈许外的草丛中,将外套给那个睡的正香的山贼胡乱套上,抬头见那两个跑过来的山贼已经在拾捡地上的财物了。

程咬金心里得意无比“捡吧,捡吧,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最值钱的宝贝已经在爷爷身上了,你们那点破烂玩意,被人查了出来,那干系可就落在你们身上了,就没爷爷什么事情,哈哈!”心中大笑几声,程咬金畅快万分,大踏步朝着城里去了。

第十六章 有怨报怨 下

悄悄回到客栈,掩好门窗,程咬金将抢来的包裹自己的包裹里拿了出来,轻轻打开,露出一个木盒,这盒子通体以檀木雕成,盒面还可以山川河流,亭台楼阁,祥云仙鹤,令人一眼忘去,就好似见到了天上宫阙。

在那盒子正中,挂着一个小小金锁,煞是精致。这金锁和檀木盒无一不是价值千金,只看这两样东西,可想而知,这盒中盛放的又是何等价值连城的宝物啊。

拿出一根铜丝,在锁孔里轻轻拔了几下,咔吧一声,金锁应声而开。将铜丝拿在手里,端详着毫无损伤的金锁,程咬金得意洋洋,这开锁之术在江湖上被称为下九流的技艺,一般的江湖好汉都看不起靠这门手艺吃饭的人。

然而他却在县衙吃牢饭的时候专门跟着一个失手被擒的梁上君子好好学了一段时间,只因在他看来,这开锁之术实在是登堂入室,摸金偷银劫富济贫的超级法宝啊。

将金锁揣在怀里,怀着朝圣般的心情,程咬金轻轻地掀开了盒盖,看到里面盛放的东西他的眼睛蹬的老大,呼吸瞬间凝固了,良久,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也不能怪他如此吃惊,本来他就知道这里面的东西肯定很值钱,心里也有一定的准备,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盒子里面的东西竟然贵重到无法以金钱来衡量的地步。

看着那一抹让人心动的紫色,程咬金双眼迷醉,右手伸了进去轻轻的抚摸着那光滑的表面。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这盒中所放的竟然是江湖上流传的素有‘仙草’‘瑞草’之称的灵芝。

根据上古奇书《山海经》的记载,这灵芝乃是三皇五帝中炎帝之女瑶姬的精灵所化,《神农百草经》中将它列为上品,谓之‘紫芝主耳聋,利关节,保神益精,坚筋骨,好颜色,久服轻身,不老延年益寿。’而在民间传说中更是有起死回生,长生不老之神效。

坐在床上死死地盯着檀木盒里的灵芝愣了半响,程咬金一个激灵跳将起来,取出灵芝,双手紧紧捏住就向嘴边送去。这一番狼吞虎咽,只一眨眼的功夫,整整一株灵芝就全进了肚子里。

心满意足的摸着略显饱满的肚皮,程咬金得意洋洋,虽然不知道这灵芝是多少年份的,然而那延年益寿的作用是跑不掉的,想来爷爷比那普通人多活个三四十年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有点可惜了那起死回生的效用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点作用对他自己而言聊胜于无,据那早已死去的杨勇所言,自己已经得了春运之鼎的气息,从此以后便是福神在人间的化身,逢凶化吉自是不再话下,哪里还会有这生命垂危的时候。

想起那杨勇,就想起了还放在老家那破庙里的春运之鼎,那鼎上的气息虽然已经被他全部吸收,所有的福气运道也已经深入他的血脉之中,对他说来已经毫无作用,然而若是找到了其它八鼎便可布下那天地混沌大阵,造就出如同三皇五帝那般的圣皇来。可惜的是自己这一路行来,却没有感应到其它八鼎的丝毫气息,难道像那老家伙说的时候未到吗!

这灵芝下肚,却没有程咬金想象中的惊天动地,似乎他只是吃了一株很平常的菜叶一般,身体既没有感觉身轻如燕,也不曾觉得力大无穷,这般没有动静不禁让他怀疑自己吃下去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灵芝了。

可这事情他还不能到处找人去求证,不管是抢夺灵芝的事情还是把它吃到肚子里去的事情都不能让人知道的,俗话说的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让人知道自己抢了这等仙草,还不被人满世界的追杀,这天下之大恐怕再无自己容身之处。

而若是自己把吃了灵芝的事情说出去,结果恐怕更惨,那些整天炼丹炼药,妄图长生不老,得到成仙的炼气士不好自己生吞活泼了才怪。得罪了全江湖的人还好说,找个犄角疙瘩躲他一辈子也就是了,若是惹上了那群整天吃药炼丹的疯子,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逃脱不了。

程咬金所不知道的是,他的身体在那春运之鼎里面泡了一段时间,这体质早就大异常人,因此上这灵芝吃到肚子里感觉就不怎么明显了,其实这灵芝既不是假的,作用也还在,仅仅只是因为他的体质特殊,所以这效果才没有一下表现出来罢了。

又在这县城里呆了几天,顺便按照原来的尺寸在城里的铁匠铺重新打造了一对大板斧,程咬金每天都去酒楼探听消息,长长一坐就是一天。这天他终于等到了振通镖局的消息。

和他想的一样,在得知价值连城的红货被劫以后,振通镖局的几位总镖头第一时间聚集起来,商量对策。以前也出现过红货被劫的事情,按照惯例镖局赔偿与货物相等的金银,在备厚礼一份送给失主,这事情就这么捂住了,失主没有损失,镖局也保住了名声,然后镖局在私下打探劫镖之人的来历,若是找到便趁着夜黑风高杀上门去讨回损失。

只是这次振通镖局几位总镖头却被难住了,姑且不论那千年灵芝价值之高,便是把镖局上上下下卖个干干净净,在把这上百号人也全卖了恐怕也买不到那千年灵芝的一片叶子。

再说这灵芝本是镖局的后台李大公子找来孝敬他老爹的,而今却被自己镖局的人给弄丢了,李大公子已经传下话来,要不找到灵芝,要不镖局这上下几百口人通通充军边关。就为这事,将红货丢失的那个副总镖头已经被李大公子派来的人严刑拷打了好几次,确定不是他私自吞了货物,而后这才又顺着蛛丝马迹查到了聚龙寨。

得知那千年灵芝可能在聚龙寨,李大公子的人也犯了难,他李公子毕竟不是本地的县官,依照大隋律令不得调遣官兵,可那聚龙寨少说也有七八十号人马,只靠这振通镖局几个总镖头如何能够拿下。

思虑再三,振通镖局的几位总镖头只好决定放下说有的生意,集合镖局所有人手,去围攻那聚龙寨,只要快速占领整个山寨,在抓住为首的那个什么号称白马啸西风的侯君集,拷问出他藏宝的地点,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了。为了不引人注目,让人怀疑,振通镖局此次行动便以‘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的幌子将那聚龙寨团团围住。

看见振通镖局的那个趟子手在寨门前停下喊话,站在一颗树上的程咬金不屑的撇了撇嘴,都什么智商啊,不说那候小子整治山寨驯服手下的本事,就说本朝律令山贼强盗,一经逮捕,就地正法。

这山寨上上下下几十号人又不是傻子,哪个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投降。在说了强盗和镖局本就是老鼠和猫,那是天生的对头,让老鼠嫁给猫这种事情,就是用屁股想想也不可能啊!

眼瞅着那个喊话的白痴被一堆石头砸了回来,程咬金兴奋地瞪大了双眼,狗日的,总算开打了。哇,看那位镖师使得好一手二郎拳,招式精妙,拳法精湛,双拳虎虎生风,一照面就被对面的山贼两枪捅死了。

在瞧瞧这号称振通镖局第一趟子手的家伙,看人家这招猴子偷桃使的,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举重若轻,看着与他交手的山贼一脸苦水的倒了下去,程咬金也不自觉的夹紧了双腿,丫的比我还阴呢,亏你也敢自称正道人士,朝那个地方下狠手,这不是纯粹想让人断子绝孙吗!

在这场乱战之中,还要数姓候的那小子和振通镖局的总镖头之间的打斗最为精彩。本来候小子坐镇后方,稳压阵脚,奈何手下人不争气,虽然每日里欺负一般的平头百姓那叫一个威风,可惜却都是些没见过血的主,哪里是这群整日里在刀头舔血的镖师趟子手的对手。

只片刻之间,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眼见就要被人家一锅端了,候小子急了,急忙从他那白马上下来,手中长枪一抖,凌空画了个枪花,冲着一名冲过来的镖师门面上刺去。

那奔过来的镖师乃是振通镖局的一位总镖头,这总镖头本是想将他拿下,立个大功的,瞧见他这急如闪电般的袭击,冲上来的身躯一时收不住,急中生智,身躯一伏,手臂斜撑,那长枪呼的一声从他头顶插着头皮穿过。

待对方招式以老,手中长枪往回收时,这总镖头手臂在地上一撑,手中长剑攸然翻上,横截敌人手腕,这招使得什么险恶,却不料这山寨头子武功也几位精湛,竟不后退自救,反而手腕用劲,竟然用那长枪尾端敲向剑尖。

两人一沾即走,各自以攻为守地避开了险招,心中都不由地暗暗佩服对方武艺高强。旁边一位过来压阵的总镖头见同伴与敌人拼了个旗鼓相当,一时半会儿拿他不下,随即大吼一声,不顾江湖规矩,两人双双杀将过来。

第十七章 十二楼台功 上

程咬金正站在大树上看得兴高采烈,见那姓候的小白脸情况危及,急忙向树下爬去。他和这候小子并无深仇大恨,又很佩服这小子占山为王,属下的本事,还想将这小子收为己用,自然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双手握紧大板斧,程咬金急忙朝着山寨里跑去。这时整个山寨已经乱作一团,上百号人混战在一起,哭喊叫骂嚷声一片,这般混乱到时让他有惊无险地摸了进去。

看着眼前的山贼头子在自己二人的夹攻下左躲右闪,手忙脚乱,振通镖局的两位总镖头大喜,只要拿住了眼前这厮,即使最后找不到那价值连城的红货也不要紧,到时候把他作为替罪羊交给李大公子就是,哥几个也不用充军边关。

眼见这山贼头子已是气喘吁吁,气力不续,早已配合默契的两人同时向前,两把长剑一上一下,狠狠刺去,瞧着动作摆明是打定主意要把这敌人给废了。

瞧着对方如此狠招,侯君集心中一横,不闪不避,手中长枪照着其中一人当胸刺去,心中却是打定同归于尽的主意。那两个镖师也被他激发了心中血性,不闪不避,直冲上来。

长枪将攻他下盘之人捅了个透心凉,狠狠地钉在地上,看着已经刺到胸口的另一把剑,侯君集苦笑着闭上了眼睛,这场劫难来的莫名其妙,他自信一直约束手下,丝毫不曾得罪过这振通镖局,却不知到底为何,对方竟然如此大动干戈,对他赶尽杀绝。

本来他还想问个清楚看是否是个误会,却不料对方根本不予解释,想不到自己英明一世,临到头却做了个糊涂鬼。

‘咦’怎么没有长剑刺入胸口的感觉,侯君集疑惑的睁开眼睛,还没看清周围的情形,便感觉右手腕被人拉住,接着身不由已的向山下跑去。

匆忙中回头看时,才发现那个与自己对战的另一人早已身首异处。瞧着后面一群怒气冲冲追过来的镖师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侯君集转头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却见他乃是一个虎背熊腰的青年,年龄与自己相仿,只是这张脸怎么这么熟悉,任由这人拉着他奔逃,侯君集陷入了沉思,这个好汉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正在回想,突然听得耳边一声炸雷般的声音响起“兀那小子,你倒是跑快些,什么时候,还在走神?可莫要白费了程爷爷的一番苦心!”这叫喊的正是程咬金。

从那山寨中将这小子死命拖出来,奔逃途中却发现这小白脸一副呆滞的模样,程咬金心中顿时七上八下,这小白脸莫非禁不起如此巨大的打击,整个人给吓傻了罢?这可如何是好,爷爷还指望着凭借这救命之恩让这小子死心塌地效忠呢,就算不能收服,好歹还可以利用利用啊。

若是被吓傻了,爷爷这一番心血岂不是付之东流,且让俺试他一试,如若整个傻了,爷爷转身就走,想来振通镖局那班人也不会去为难一个傻子吧!直到看见侯君集清醒过来,程咬金这才放下心来,这番功夫没有白费。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两人对望一眼,同时拔脚狂奔。

瞅着天上红彤彤的太阳,程咬金用衣襟抹了把头上的汗水,回头冲着身后喊道“你们这群丧门星,这大热天的不回家好好睡觉,在这里苦苦追着爷爷干什么?不就是杀了你们个把人么?用得着这么苦苦相逼么!惹恼了爷爷,回头灭了你们!”嘴上这么说,脚底却是不停,死命的往前跑,旁边侯君集一言不发,紧紧跟随。

两人已经跑了将近一个时辰,后面的人也追了将近一个时辰,这让程咬金苦不堪言,这一道跑的可真够累的,爷爷只是救个人而已,用的着这么穷追不舍么!日上三竿,大伙不用吃饭的啊!

又逃了将近半个时辰,瞅着后面追来的只剩三个人了,程咬金目露凶光,停住了脚步。你们这群催命鬼,追了爷爷这么些时候,爷爷若是不发威,不被你们当病猫了。看着他停下,侯君集也止住了脚步,回头站过来。

后面追赶的人早就不耐烦了,要不是一来那山寨头子可是大伙能否逃脱边关充军的最大保障,二来程咬金救人的时候又杀了一个总镖头,这仇不能不报。

这振通镖局一共也才七位总镖头,攻打山寨伤了一个,却有两个被面前这两人傻了,这还了得,如此奇耻大辱,深仇大恨,唯有血债血偿。追来的三位总镖头双目冒火,不待休息即可飞身扑上,顿时五人战做一团。

侯君集的长枪早在捅死那个镖头的时候就留在了山寨,如今他两手空空,程咬金有心将怀中那把小小斧头让给他,却被他以还有兵器为由给拒绝了。

狐疑的瞅了瞅小子全身上下,程咬金心下嘀咕,莫非这小子腰中扣的是腰带剑!瞧见追兵以至,程咬金大吼一声,双手高高扬起,两把斧头就要劈出。这时身边人影一闪,却是侯君集冲了出去。

那三人见侯君集双手空空就冲了出来,心中虽然讶异,手下却是不停,三把长剑同时递出,霎那间便把他面前封死。程咬金在后面瞧的分明,只见这侯君集双手一扬,手臂上卷着的长袖就如行云流水一般舒展开来,漫天飞舞,迎上了那攻来的三人。

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脆响,振通镖局那三人同时后退,其中一人脸色异常难看,盯着蓄势待发的侯君集说道“翩翩起舞红袖刀,你是八大奇门候家的人?”

听他如此言语,不仅他身后那两人脸色剧变,便是程咬金也张大了嘴巴。这八大奇门乃是江湖上八个使用奇门武器的门派世家,其为首者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以暗器闻名的川中唐家,这候家虽然不如唐家,但也在八大奇门中排行第四。据说候家老祖宗乃是戏子出身,俗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在他所处的那个朝代,这候家老祖受尽欺凌,在四处拜师求而不得的情况下,干脆遁入深山,苦思数载,方才想出这红袖刀。

翩翩起舞红袖刀这门武功严格说来并不能算是武艺,应当归为武器的一种。它是由百炼精铁打造的无数小小尖刀组合而成,模样便如戏服上的水袖,平时卷起,对敌之时舒展开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同时候家老祖还将在戏班学的舞动水袖的技巧如勾、挑、撑、冲、拨、扬、掸、甩、打、抖等融入打斗之中,令人防不胜防,端的厉害无比。

得知眼前这山贼头子是八大奇门候家的人,振通镖局的三位镖头脸色无比难看,这八大奇门一向同气连枝,惹了一家就是惹了八家,更何况那候家如今的家族最是护短,若是让人知道他家子弟被杀,不将振通镖局屠戮一空才怪。

杀也杀不得,这可如何是好。程咬金看着那三个镖师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的模样,心中大乐,想不到这候小子背景这么深,看来爷爷这次赚大了。他正在那里幸灾乐祸,突然看见一个镖师怨毒的眼神望了他一眼,接着低头继续和身旁的人商量,程咬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头升起。

“大意了,这候小子有靠山不能动,爷爷可没有,这群王八蛋是想把火发在爷爷身上呢,若在不走,便要长眠这里了!”瞧着那三人六只眼睛都不怀好意的看了过来,程咬金大喊一声,双手一抡,两柄大板斧脱手而出,飞向那三人,等他们闪身躲开时,程咬金早在三十步之外了。

天上星光烂漫,月色迷人,地上程咬金灰头土脸,健步如飞。在他身后里许,两个振通镖局的镖师如影随形,紧追不放。

这几个时辰里,程咬金无论怎样都无法甩脱后面的追兵,他到是有心想停下厮杀一场,奈何追来的却是两人,好汉架不住拳多,这等注定吃亏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做的。转头看了看四周,这东南西北的也不知道跑到什么鬼地方来了。

看着后面逼近的两人,程咬金低头猛跑,奶奶的,这两王八不愧是镖师,这么能跑,不过爷爷也不差,看最后到底哪个先累死。

他只顾低头在前面猛跑,却突然听得后面一阵炸雷似地声响,把他给吓了一大跳,急忙停下脚步回头看时,却见追来的人已经少了一个,而剩下的那个镖师却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脸色惊恐的表情在那四周燃烧的火焰中让人感到隐隐发麻。

戒备的看着剩下的那个镖师,程咬金向后退了几十步,眼前的情景让他头皮发麻,只见方圆一丈的地面洒满了人的断肢残臂,犹如一个屠宰场,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顾不得心里的恶心,程咬金微微弯腰,瞪大了眼睛谨慎地打量着四周,到底是何方高人相助,莫非是八大奇门中江南霹雳堂的人,爷爷好似没有那里的关系啊!

嗯,从那山坡上飞下来的是什么玩意,山魈还是树精?怎么看起来像是个人影!程咬金正在纳闷,突然听得身边一声惨叫“鬼啊!”顿时把他给吓了一大跳,转头看时,只见那个还活着的镖师正哆哆嗦嗦地向后倒退。

不远处飞来的那个身影见状大惊,急忙喝到“别动!”谁知他不说还好,这一吭声,那个镖师反而清醒过来,转身就跑,没跑几步,只听‘轰’的一声,整个人在程咬金面前被炸的四分五裂。

看着侧面停下的人影,程咬金苦涩着问道“雷震子?”“咦,没想到你这莽汉到挺有见识!”得到肯定的回答,程咬金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贼老天的,爷爷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让我遇到炼丹士这种疯子。

看着程咬金哭丧着脸,那个炼丹士阴阴一笑“老夫在家门口布下了这’落雷大阵‘,想不到你小子居然能进阵五十步而全身,看来运气不错嘛,老夫正好缺个童子,你既然送上门来,就乖乖跟老夫走吧,若是反抗,先前那两人怎么死,老夫管叫你比他们还惨百倍!”

看着落在脚边的一条人腿,程咬金知趣的点了点头“但凭您老吩咐!”“算你识相!”一步一步跟在这炼丹士后面,程咬金心惊胆颤地离开了这个血腥之地。

第十八章 十二楼台功 下

民间传说上古之时,有修道之士名广成子者得道成仙,长生不老,此后数千年,渴望与天地同寿而修道者络绎不绝。秦始皇时,派遣方士徐福远赴海外仙山寻找那《山海经》《海内西经》《大荒西经》中所记载的长生不老之药,至此整个道门中的修道之士分为两派,一派曰炼丹士,一派曰炼气士。

这自称炼气士者乃是道门身具大智慧者以《黄帝内经》为基本,解读《周易》《连山易》《归藏易》等上古奇书摸索而成的一种修炼成仙的方法。

此法以修炼人体之精气神,而后在体内结成金丹,成就升仙大道。虽然这炼气士几百年来不曾听说有金丹大成位列仙班者,然而却有不少炼气之士身具鬼神莫测的大神通,或力大无穷,或身轻如燕者层出不穷。

更有一二炼气士行走江湖,与江湖上一流高手切磋,却十几人不得近身,在江湖上洒下那无边威名。而大部分炼气士却无意人间,只在深山老林洞天福地苦修,探寻天道。

至于那炼丹士一脉,却被道门中人贬为‘疯子’,敬而远之。原因无他,那长生不老之药千年以来只闻其名,却并未有人见过,而这些炼丹士便是采集天才地宝,自组药方,以身试药,且不说因丹药有毒而命丧黄泉者,单单只是吃了那丹药而疯癫之人就数以百计。

然而那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的诱惑又有几人能够抗拒,因此这几百年来这炼丹士一脉非但没有断绝,反而有愈发壮大之意。

当然这炼丹士也并非全无所获,在炼制长生不老药的过程中,有一些炼丹士也误打误撞地炼制出了其它稀奇古怪却有大用的东西,这‘雷震子’便是其中之一。

此物威力无穷,便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挨上一颗,那也是尸骨无存,这便是为何程咬金一听这‘落雷大阵’乃是由雷震子组成便彻底放弃抵抗的原因,一颗就要命的,更何况是一堆,想死也不是这么做法,更何况以这人影出现的方式来看,十有是那传说中移山填海,神通广大的炼气士了。能屈能伸方是大丈夫,看着前头的炼气士,程咬金如是安慰自己。

跟在这个炼气士身后进入了一处隐蔽的山洞,程咬金正要细细打量此人,突然心中气血上涌,犹如开锅之水,吃惊之下,程咬金急忙转头望向那让他气血沸腾的方向,只见在山洞中央,一丛火焰熊熊燃烧,火上一个青铜大鼎,呼哧呼哧冒出一股白烟,那烟雾凝而不散,犹如巨龙盘旋在大鼎上方。看着这只大鼎,程咬金只觉得欣喜若狂,呼吸顿时停止。

看着程咬金呆滞的神情,引他进来的炼气士傲然一笑,指着青铜大鼎说道:“这炉长生丹乃是老夫收集天地灵药,费时三年所炼,而今这丹药即将大成,因此上才会有这祥云华盖之兆,小子你运气不错,这等奇景等闲之人哪有福分见到!”

见程咬金只顾瞪眼看着那鼎发呆,炼气士暗骂一声“土包子”脸上却是笑容不改“你以后便是老夫的随身童子,今后有的是时间观赏,老夫且和你说说这里的规矩,免得你坏了事情!”

他在那里罗哩罗嗦半天,程咬金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眼里翻来覆去都是那只青铜大鼎的影子。在他看来,眼前这只青铜大鼎除了体积比那‘春运之鼎’要大上一倍之外,其外形构造,乃至鼎上花纹全然相同,就如一母同胞的兄弟般想象。

在加上他刚进洞时被这大鼎引动了周身气血,如此情形他哪里还想不到,眼前这青铜大鼎便是九鼎之一,而且观其作用,只怕便是那五行之鼎中的火鼎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遍寻不获的东西却在这里遇到了,眼前这老东西倒是做了件好事啊!

就着旁边跳跃的火焰,程咬金瞧瞧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炼气士,只见他头发斑白,一身白衣,在那里口若悬河,很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模样,只是那狭小的眼睛和鹰沟般的鼻子让人一看就知道此人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不过程咬金见到这般情况到是松了一口气,从这老家伙眼中他虽然看到了一丝隐藏的很好的凶意,却没有发现他有疯狂的迹象。俗话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老家伙若也是那种炼丹炼到不要命的疯子,程爷爷九条命也交代在这里了,还好,还好,这老王八还没有进化到成为疯子的程度。

不过这老家伙的身份有点古怪啊,虽然道门在江湖上神秘莫测,可是程咬金在大牢中与前太子杨勇接触时却听他说过不少道门秘辛,按他的说法,自秦以来,道门分支众多,其中以炼丹士的疯狂和炼气士的威能最为有名。

然而这同属道门一脉的两个分支却互不对眼,炼丹士看不起炼气士的修炼方法,认为那金丹大道纯属放屁污染空气,而炼气士却鄙视炼丹士,修道需要循序渐进,只想一步登天,你以为你是嫦娥啊,说升天就升天。这两派之间互相敌视,都认为自己修道之法才是正途,对方那纯粹是歪门邪道。

因此上两派之间互不往来,便是平日见了,也是冷嘲热讽,更有甚者大打出手。而今程咬金却在这里见了一个会炼丹的炼气士,怎不叫他惊讶,莫非这十来年风头就变了,耗子也给猫当新娘了吗!

程咬金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炼气士乃是道门真传道分支老君观的一位长老,法号阴墟子,此人原本是个正宗的炼气士,这个洞府乃是他云游四方的时候发现的,本来炼丹和炼气两支修道方法不同,虽然这洞府中有炼丹用的上好鼎炉以及奇珍异宝若干,他初时到是没有放在眼里。

只是在后来打扫洞府的时候无意触动机关发现一个密室,里面藏有《神农百草经》以及洞府主人的炼丹心得,仔细看过后这才动了心思,以那《神农百草经》为参照遍采天下灵药,炼制这长生丹。

在开炉之初,为了怕被人趁自己炼丹之时偷袭,又在这洞府外用雷震子布下这‘落雷大阵’,这才在阵法被人触动之时赶了出来,准备杀人灭口,只是在见到程咬金后才改变了主意。

他这一炉长生丹乃是以那《神农百草经》上记载的数百昧上品灵药融合而成,其中不乏百年首乌,千年人参之类,虽然都是无毒大补之药,可是世事无绝对,有时候两种无毒的药也能配成一副剧毒,因此在见了程咬金之后,他就动了让程咬金给他试药的心思,反正这人身手也不怎样,用过之后杀了就是。

看着程咬金心不在焉地听他说话,阴墟子暗暗冷笑,在过十一天丹药就能出炉,到时这小子试药后即使没事自己也要杀他灭口,且让他张狂几日。想到这里,阴墟子话锋一转,对着程咬金和颜悦色地吩咐“天色不晚了,把这些干粮吃了你就去这间石室睡吧,明日午时在这丹鼎前等我!”

瞅了瞅面前这老家伙一脸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表情,程咬金拿着干粮,犹豫着走进了石室。这一夜他辗转反侧,却哪里能睡得着,心里一会儿是见到那火鼎的惊喜,一会儿又是对自己命运的担忧,直到朝日初升,这才沉沉睡去。

待睁开眼时,那沙漏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傍晚了,他赶紧起身忐忑不安地走出石室,来到那正在盯着丹鼎的阴墟子面前。

出乎程咬金的意料,对于他的迟到阴墟子并没有生气,只是一脸平静地说:“睡了这么长时间,肚子早饿了罢?那里有些干粮,你且去吃些在过来说话!”

胡乱填了几口,程咬金来到丹鼎旁边,阴墟子看了他一眼问道:“吃饱了?”见他点头,阴墟子勉强露出一丝笑容“你既然做了老夫的童子,便算得半个弟子,老夫且传你一门道法,让你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说着从衣袖内拿出一副卷轴,徐徐展开“你可看仔细了,这是老夫穷尽一生精力,从那上古奇书《连山易》中参悟来的功法,老夫将之称为‘十二楼台功’,功法一共十二层,对应人体十二正经,内力每流通一条经脉,这功法就深厚一层,内力就增加一倍,若是十二条筋脉通行无阻,便可成就大道金丹,白日飞升。

你如今尚是门外汉一个,这第一层功法的行功路线便由老夫用内力在你体内走上几圈,你仔细感受一下,然后每日就沿着这固定的路线行功,日久天长,自然就内力深厚,益寿延年。”说罢他便招呼程咬金盘膝坐下,准备助他行功。

听的这老家伙指挥,程咬金毫不犹豫地坐了下来。他倒不怕这老家伙趁机使坏,以这老家伙的本事,一个指头就把自己抿死了,哪还用的着下黑手。只不过古人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老家伙如此热心的帮助自己,却不知图的什么,自己即没钱又没势的,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啦!

第十九章 长生丹

看着程咬金在那里苦修不怠,阴墟子暗暗冷笑,他这十二楼台功乃是自己摸索创造而来,在今天之前尚未有人修习过,虽然说理论上这功法没有问题,不过人体奥秘博大精深,便是他这一辈子都在炼气之人亦不敢冒险去尝试,而这也是他昨天不惜耗费苦修二十年的内力帮这小子打通任督二脉的原因。

在道门之中炼气有两种方式,一为吐纳法,一为导引术。他交给程咬金的便是这吐纳法。事实上这吐纳法修炼极为不易,需要有大智慧大毅力之人经过百日筑基方才有可能打通任督二脉,沟通天地之桥,进而修得内力,炼成大道金丹。

像他这般拔苗助长,以自己功力强行替程咬金打通任督二脉,虽然在刚开始进展极快,然而却是利大于弊,暂且不提他那消耗掉的二十年苦修,便是程咬金,今后若无意外,只怕他终身都要永久地停留在现在这个境界,再也没有冲击更高层次,有那得道成仙的希望了。

事实上阴墟子所创这十二楼台功,乃是结合了导引术和吐纳法方能修炼的,只是他这长生丹出炉在即,却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等程咬金自己修炼成功,因此上在给程咬金打通任督二脉之后,他又用自己几十年的内力在程咬金体内沿着那十二楼台功第一层的行功路线走了几次,将那十二正经中的手太阴肺经疏通,临完时又留了自己十年功力在程咬金体内自行运转。

他这般辛苦付出,可不是为了成全别人,只是这十二楼台功他也不曾练过,也不知这功法路线运行所过经脉是否正确,此时正好借程咬金之体细细观察。若是正确自然最好,若是不对那也无妨,重新改过就是,反正倒霉的又不是他。

在说那长生丹炼成以后,他也需要修习这十二楼台功,在配合这绝世丹药,才有得道成仙的希望,因此上就需要把程咬金的身体调整成他自己服药时的状态,才可保证万无一失。

至于说因此而损失的功力,那打通任督二脉所消耗的二十年功力也还罢了,留在程咬金体内的那十年内力可还带着他的气息,只要时间不长,还是可以弄回来的。再说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只要一切顺利,那损失的二十年苦修实在不值一提。

看着程咬金如此勤奋苦修,阴墟子阴阴一笑,就这毛头小子也想得道成仙,真是异想天开,到最后还不是便宜了道爷。不过瞧他如今这般模样,想来那十二楼台功应该没有问题。

想到这里,阴墟子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采用那灌顶大法给别人强行打通任督二脉这种事情虽然他以前从未做过,可是在门派老君观的时候却见同门做过的,据那同门所言,这给人打通任督二脉,沟通天地之桥至少需要五六十年的功力,很是损人不利己,自己当初也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怎地在这小子身上却只损耗了二十年的内力,而且过程也不像那同门一样困难重重,看来这小子身体很有古怪啊,嗯,等宰了他好好研究下。

俗话说的好‘人算不如天算’,让阴墟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程咬金这几天的苦修不但将那十二楼台功的第一层境界练了个通透,而且每日里孜孜不倦运转内力苦修,竟然将阴墟子那十年功力中所包含的气息给生生抹去,炼化成了程咬金自己的内力。

可怜阴墟子这两天只顾照顾丹鼎,也没有时间来查看程咬金的进程,这才让程咬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生生占了个天大的便宜。

这一天早晨起来,程咬金正打算进行每日例行的苦修,忽然心有所感,便走出了石室,来到那丹鼎面前。只见那丹鼎上空的祥云华盖仍自旋转不休,只是与前几日不同的是,以前是丹鼎往外吐出白雾形成这祥云华盖,而如今却是这祥云华盖一点一点向丹鼎中汇集。

不大一会儿功夫,这祥云华盖就剩下了薄薄一层。与此同时,一股异香从丹鼎中飘出,霎时便布满整个洞府。

“哈哈,长生丹炼成了,道爷真是个天才!”看着丹鼎上空的所有祥云全部进了丹鼎,阴墟子狂笑起来,事到如今已成了一大半,只要让那小子试过丹药没有问题,那便大功告成。怀着激动的心情,阴墟子灭了地火,足尖一点,轻轻地跳进了丹鼎。看着那圆溜溜,洁白无瑕静静躺在丹鼎里的三颗药丸,阴墟子的脸色阴沉下来。

耗费了那么多的天才地宝,前后历时三年就炼出了这么几颗长生丹,真是让人难过的想哭。再说他还要浪费一粒给那小子试药,那就只剩两粒了。就用两粒长生丹配合那十二楼台功,得道成仙的几率恐怕不大,可若是不让那小子试药,万一这丹药有毒或者什么副作用,岂不是把道爷给坑死了。

罢,罢,罢,思虑再三,阴墟子决定让程咬金试药,看看结果如何。至于损失的那粒丹药,若是这小子服用以后没有异常,道爷就把他扔进丹鼎里炼化了,总能收点东西回来。

想到这里,阴墟子抄起丹药,身体轻飘飘地落在程咬金面前“小子,你有福了,老夫这长生丹竟然炼了三颗出来,你既然是老夫的随身童子,这长生丹老夫就赏赐你一颗”说着张开右手,将一粒长生丹递到程咬金面前“你现在就把它吃了吧。”

现如今这般情况,程咬金哪还不清楚这老王八的打算。他老母的,搞了半天,这老鬼是养着爷爷给他试药呢,难怪前些日子对自己那么好。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真是左右为难啊!若是那丹药有毒,那什么话也不用说,爷爷直接去找十殿阎罗喝茶就是,可若是丹药没毒,那更好,这老王八定是要杀了自己灭口的。既然横竖都是个死,那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这老王八。

想到这里,程咬金略略弯腰,双手插入怀中,嘴里恭敬的说道“师尊的好意弟子心领了,只是弟子天资愚鲁,怕是此身难登大道,岂敢白白糟蹋了这绝世丹药,还望师尊收回成命。”

说完程咬金后退几步,全身弓紧,随时准备拼命。毕竟这洞府外面还有那落雷大阵,冲到外面可就死的太冤了,再说自己也未必能跑过这家伙。若是舍命一拼,凭借自己那逆天改命的运道,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程咬金这番动作,阴墟子哪还不知计划被他识破,当下便阴阴一笑“小子,这可由你不得,这丹药你不吃也得吃。”话还没说完,就见程咬金急冲过来,双手一扬,两把白灰洒了过来。

这白灰本是程咬金带在身上用来对付难缠的对手的,刚刚趁阴墟子不注意从怀里掏出来的。现下程咬金也只能使用这等不入流的手段,只盼能出其不意弄伤阴墟子的双眼,方才有取胜之机。

可令程咬金不敢相信的是,阴墟子见了这飞扬的白灰,哈哈大笑“雕虫小技”说着左手衣袖一扬,顿时一股清风凭空而现,将那白灰尽数吹到一边。

看着冲到面前目瞪口呆的程咬金,阴墟子微微一笑,左手伸出捏住了程咬金的下巴,接着右手将那粒长生丹闪电般的扔了进去。

看着反应过来的程咬金急忙低头哈腰,手指伸进喉咙,想要把丹药吐出来,阴墟子脸色一沉,手掌向下一翻,顺势砍在程咬金后脑勺上。程咬金顿时觉得脑袋一痛,你妹吆,古人诚不欺我,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爷爷又被人打了闷棍。

迷迷糊糊,程咬金觉得体内一股极其雄厚的内力在经脉里横冲直闯,待他睁开眼时却见那阴墟子一脸喜气洋洋“这十二条经脉内力运行毫无差错,看来那十二楼台功的心法全无问题,而且这两天这小子的身体毫无异常,想来那丹药也没有问题,真是天助我也!”说罢低头看着程咬金“小子,别装晕了,道爷知道你醒了。”

看着床上挣扎着想要起身的程咬金,阴墟子笑道“小子,别费力气了,你身上有道爷下的禁制,动不了的。看在你帮了道爷大忙的份上,等道爷拿回你体内的那十年功力,就送你痛快上路!”说着盘膝坐下,双手捏住了程咬金的劳宫穴,开始运气行功。

少顷,闭目等死的程咬金突然听到阴墟子一阵愤怒的叫喊“该死的,怎么回事,那功力怎么收不回来了?”看着程咬金诧异的眼神,阴墟子神色一狠“小子,本来道爷还想给你一个痛快,可是你竟敢吞了道爷的功力,说不得道爷只有好好折磨折磨你,才能解这心头之恨!”说着提着程咬金走出石室,来到丹鼎面前。

看着程咬金惊骇欲绝的表情,阴墟子大笑起来“小子,看来你很聪明,不错,道爷就是要把你炼了,将那颗长生丹的药力提取出来,道爷本想宰了你在炼化的,可是你让道爷如此生气,道爷只好让你尝尝这地火熬骨炼体之痛了!”

说罢右手一抬,便把程咬金扔进了丹鼎。升起地火,听着那丹鼎中传来的挣扎,阴墟子觉得十分解气,这才转头服用那长生丹去了。

第二十章 大难不死

蜷曲着身体躺在丹鼎里,程咬金一阵苦笑,当初刚见到这五行之火鼎的时候,看着这比那春秋之鼎大上一倍有余的个头,他就想这家伙这么大,恐怕躺在里面洗澡也没有问题,想不到没几天自己真个躺了进来,只不过却不是来洗澡,而是被洗的。

感觉到那丹鼎上越来越烫,火速上升的温度,程咬金惊慌起来,贼老天的,这可如何是好!在心里向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许下种种心愿,发下万千毒誓,可惜不知是否他以往缺德事做的太多,满天神佛没有一个响应的,闻着皮肤被烤焦的味道,程咬金幸福的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程咬金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去到九幽黄泉,依然在那丹鼎之中。身体四周的空气仍旧炙热无比,但是却没有了那种烤死人的威力。

至于他自己的身体,啊,见鬼了,爷爷怎么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浮在半空中,这一惊吓,程咬金只觉得经脉中一阵气闷,接着扑通一声身体结结实实地摔在丹鼎里。

接着一声嘹亮的惨叫在鼎中响起,啊,烫死爷爷了!啊,手舞足蹈地站起来,双手忍痛扶着丹鼎两脚一蹬,打算冒着双手被烤焦的危险就想往鼎外爬去。

岂知他双脚刚一使力,整个人就如装了弹簧一般嗖的一声就窜了出去,一头撞在了洞顶石壁上,幸亏力道已经减弱,这才避免了头破血流的下场。昏头昏脑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摸摸完整无缺的脑袋,程咬金一脸的纳闷,爷爷身上发生什么事情了!

在那里提心吊胆地检查了半天,发现自己全身胳膊腿什么都在,便是胯下那小弟弟也完整无缺,还好似大了一圈,嗯哼,小弟弟?爷爷的衣服哪里去了?

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程咬金这才清醒过来,顾不得遮掩身体,脑袋急转迅速打量四周,这洞府里还有个想要爷爷小命的老混蛋呢,爷爷刚刚那么大的动静,怎么不见那混蛋现身?

莫非今日这老王八正好出门了,还是赶紧收拾收拾找找看有没有其它出路,实在不行,爷爷只有从这洞中拿些石头,一路砸出去,只有这个笨办法才能安全通过那落雷大阵。就算那爆炸的声音会把那老混蛋吸引回来也总比被他堵在洞里关门打狗强。

回到自己住过的那间石室,从包裹里拿出换洗的衣物穿上,程咬金来到洞府大厅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向其他几个石室走去。一来是看看其他几个石室是否有密道什么的,再来,爷爷在这里受了这许多苦,总得拿点东西补偿补偿爷爷这受伤的脆弱心灵,那老王八好东西那么多,想来也不在乎少那么几件。

走进第一间石室,倒,这瓶瓶罐罐的都是装了些什么玩意。外面连个说明也没有,打开看看,空的,日你老母,再开,还是空的,再开,再开....

贼老天,不带这么玩人的,求求你老人家行行好,发发善心,给爷爷一个有东西的瓶子吧,哪怕里面的东西不值钱也成啊!又开了两个,程咬金沮丧地走出了石室,贼老天,算你狠,爷爷就不信其它两个石室里面也是空的。

刚走进第二间石室,眼前的情景就吓了程咬金一跳,只见那炼气士阴墟子浑身是血地躺在石床面前的地上,一双眼睛瞪的老大,快要吐出眼眶了,嘴巴大张,脸色发青,瞧这模样,显然这老狗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小心翼翼地走到跟前,用脚扒拉了两下,得出这个结论的程咬金大喜过望,顺便用脚照着地上的尸体狠狠踢去,边踢边骂,你老母的,让你欺负爷爷,看你还凶不!

踹了一会儿,程咬金收了脚,蹲下仔细检查起来,这老王八死的莫名其妙,爷爷还是搞清楚点好,若是这老混蛋是在外面被人打伤逃回来死在这里的,那爷爷可得赶紧溜之大吉,免得遭了那池鱼之殃。

细细检查了半天,发现这老鬼身上的血液是从他皮肤里面渗出来的,而尸体全身不见其他伤痕,程咬金顿时放下心来,很显然,这老王八是练功走火入魔死翘翘的。

啊哈,苍天啊,大地啊,满天神佛啊,爷爷爱死你们了!心情愉悦的程咬金顺手在地上的尸体上摸来摸去,反正这老王八已经挂了,他身上的东西留着也是浪费,还不如好活了爷爷。

咦,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爷爷没有这么倒运吧!日你老母的,爷爷,啊哈,那石桌上摆着的一堆东西是什么,程咬金站起身来,就要狠狠地在踹这早已经死去的阴墟子几脚,脑袋一偏,却发现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几个瓶子和几本书籍,急忙走过去查看。

这几个瓶子里倒是都有东西,装的都是丹药。可惜除了其中一个瓶子,其余的瓶子里面装的丹药程咬金一个也不认识,将那个认识的丹药瓶子举在手里,程咬金心头细细思量:这长生丹只剩一颗,想来另一颗是那老家伙吃了,这玩意爷爷已经吃过一颗,屁事没有,想来这颗也是可以吃的,这种好东西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想到这里,嘴巴一张,就把那剩下的一颗长生丹扔进了嘴里。在原地愣了半天,程咬金疑惑地眨眨眼,不是吧,好歹也是绝世丹药唉,怎么啥反应都没有?吃上一颗的时候爷爷被人弄晕了,不知道有什么反应,难道说这药本身吃下去就没有反应,还是说这丹药放了这么几天居然就过了时效期了?

又或者这根本不是长生丹,只是和长生丹外表很相似的一种丹药,可是不管是什么丹药,它总得有点反应吧!喝点水还要撒尿呢,更何况是这丹药,现在这般温柔似水的不起一点波澜,可真叫人心里没底!

过了一会儿,瞅瞅身体不痛不痒的,程咬金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扔到了脑后。抓起石桌上的一副卷轴,慢慢展开,《内经图》?这是什么玩意?莫非是什么绝世武功秘籍!这个可要好好端详端详。

看了一会儿,程咬金苦恼地放下了卷轴,这卷轴根本不是什么武功秘籍,而是道门修炼金丹大道,以求长生不老的法门图解,瞧瞧那句‘功课一朝成大道,逍遥陆地做蓬仙’就明白了。只是此图实在太过玄奥,以程咬金的水平怕是这辈子都甭想弄懂。看看那句‘若向此玄,会得此玄,外更无玄’单单句子就能把人绕晕,更别提还要理解它的意思了。

把卷轴卷好,程咬金顺手把它揣进了怀里,这东西爷爷虽然看不懂,但最起码也知道这是个古董,肯定能卖不少钱。

抓起旁边的一本小册子,刚打开第一页,程咬金就愣住了,“《十二楼台功》功法秘要”这几个大字在程咬金的眼里是如此明亮迷人,怀着惊喜的心情略略一翻,程咬金欣喜若狂,这本小册子将那十二楼台功从第一层到第十二层的功法都详细的写在上面,对已经练习了第一层功法的程咬金来说实在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啊!

程咬金正在那里兴致勃勃地翻看十二楼台功第二层的功法概要,行功路线,一转头无意间看见地上阴墟子血迹斑斑的尸身,脸色一下难看起来。

综合前几天的情况,程咬金知道这十二楼台功和那长生丹相辅相成,两者结合才有可能修成金丹,得道成仙。这老家伙既然吃了一粒长生丹,那就肯定也练了这十二楼台功。

就是不清楚引起这老混蛋走火入魔的是这十二楼台功还是别的内功心法。若是十二楼台功有问题自己岂不是不能在练下去了。可是那天明明听到这老家伙说功法没有问题的啊。那是自己已经是板上黏肉任他宰割,想必在那种情况下他是不会欺骗自己的。

其实这却是程咬金在这里杞人忧天了,阴墟子之所以身亡并非是因为内功心法的缘故,问题却是出在了那粒长生丹上面。本来那长生丹倒也无毒,而且为了保险起见,阴墟子还专门让程咬金给他试过药。可事情就坏在了让程咬金给他试药这一节。你说这倒霉鬼让谁试药不好偏偏让程咬金给他试药。

他又哪里知道,程咬金在那春运之鼎中泡了好些时日,又沾染了那鼎的气运,浑身经脉早已宽阔无比,这也是他只耗费了二十年的苦修就给程咬金打通任督二脉的原因。

阴墟子又哪里知道这些,他只是看着程咬金服了丹药以后没有异常,就放心大胆地服用了那长生丹。想那长生丹乃是他集合了上百种上品天地灵药融炼而成,药效何其猛烈,刚吃进肚子里还没有感觉,等阴墟子运起那十二楼台功化解药力的时候,才发现大事不妙。

那汹涌澎拜的药力在他体内横冲直闯,犹如猛虎下山,又像蛟龙出海,以他几十年的苦修也约束不住,而他的经脉远远没有程咬金的粗,霎那间那凶猛的药力就冲破了经脉,将他的五脏六腑搞的乱七八糟,在那盏茶时间,阴墟子就被那远超身体承受能力的药力给撑死了,可以说是死的万分冤枉。

第二十一章 必有后福

将石桌上的东西清点了一遍,程咬金郁郁寡欢,还以为这老东西是道门中人,自己肯定能弄点绝世宝物什么的,现在看来这老家伙恐怕是道门中少有的穷鬼,浑身没有三两肉。

这到是程咬金冤枉了阴墟子了。为了凑够那炼制长生丹所需的上品灵药,阴墟子早将全部家当花了出去,若非是打劫了几户人家,恐怕阴墟子就是把自个卖了也凑不够这许多灵药的,哪里还能留下什么好东西。

再说阴墟子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早就进了程咬金的肚子,就是那耗费了阴墟子几十年心血炼制的长生丹和即使在道门中也是一等一的秘籍《十二楼台功》也在程咬金的怀里放着呢,他还在这里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若是阴墟子能活过来,必定会跳在他面前愤愤不平:做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把这个石室仔细搜索了一遍,再也没有发现其它值钱的好东西,程咬金转头走进了最后一间石室。这间石室倒是一目了然,除了一个石桌和上面放的几本书籍以及一个石凳,再无他物。

翻开上面第一本书,是《神农百草经》,好东西啊,虽然爷爷用不着,不过可以卖给道门那些疯子,肯定能换不少银子。再看下面那本《连山易》,大概翻了翻,这写的都是什么意思啊,看也看不懂,不过好像那死老头就是从这本书里悟出那十二楼台功的,先带着,以后有时间好好琢磨琢磨。

第三本《炼丹概要》没用,找个有钱的卖了。最后一本是《论内力的三十六中用法》让爷爷瞧瞧,哈哈,这书有用,得好好学学,瞧瞧署名,山顶洞人,没听过,不过这并不能妨碍爷爷对他的崇拜,书里面种种稀奇古怪的法子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在将这洞府里里外外搜寻的干干净净,程咬金又意外的在第一间石室的瓶瓶罐罐里发现了二十来棵雷震子,将这种大杀器收好,程咬金背着一个大包裹,向洞口走去。没在洞府里发现其他通道,也没有找到那落雷大阵的阵图,为今之计,只好用那笨办法硬闯了。

站在洞口,放下包裹,程咬金手里拿着一堆碎石,向着外面扔去。这扔石头的手法还是从那本《论内力的三十六种用法》中学来的。

那本薄薄的书中详细讲解了如何将内力贯注于兵器之上,使之坚硬锋利,更添威力,又说了如何将内力充盈拳脚,让人力大无穷,健步如飞。还有一种方法是将内力溢出体外,在身体四周形成气墙,就好比穿了一身铠甲,能很好的保护身体不受伤害。

而他现在扔石头的手法是从一篇叫做飞花摘叶,皆可伤人的内力用法中学来的,将内力贯注在石头中,然后用内力扔出去,一个小小的碎石块就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这样就可以保证下面肯定没有雷震子的存在。在引爆了两颗雷震子以后,程咬金顺利地走出了这个山谷。

将谷口掩盖一番,站在那里四处张望了一番,程咬金朝着炊烟升起的地方走去。那洞府中的五行之火鼎太过巨大,以他如今的功力也撼之不动,也不知道当初洞府的主人是怎么弄进去的。

现在只好将鼎放在那里,然后保佑在他下次来之前那个洞府不被人发现。其实就是被人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里面值钱的好东西都已经被程咬金洗劫一空,唯一还有点用处的就是那只火鼎,不过就算它被别人弄走也不怕,改天爷爷在带人抢回来就是。

存着这般心思,程咬金寻了一户人家打听到那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地方原来叫什么九沟,在祁地境内,记清方位,程咬金朝着晋阳府的方向继续赶路。

这一道上,一边赶路程咬金一边试着冲击那十二楼台功第三层的经脉。之所以冲击第三层,是因为在离开洞府以后,程咬金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十二楼台功不知道什么时候莫名其妙的突破到第二层了,而且还是内力盈满即将升级的状态。

虽然这功力增长的稀里糊涂,可是在见识到拥有内力的修道之人的厉害以后,程咬金起了心思,强中还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自己如今的修为在普通人眼中或许已经算是绝顶高手了,可是在那些修道之人眼中肯定是垫底一般的存在。为了在这世间有点自保之力,不努力是不行的。

而在运行内力的时候,程咬金还发现不知为何自己使出的内力竟然带着一种炽热仿佛大火烧烤的气息。这种变化却是那本十二楼台功秘籍中所没有提到的。

虽然这种变化增加了自己所发内力的威力,可是却不知道对于自己的身体来说,这种变化是好是坏!运用内力仔细观察了几天,程咬金发现这种气息和那洞府中五行之火鼎在炼丹时的气息十分相像,心里不禁纳闷:虽然九鼎各有各的气息,各有各的灵性,可是这火鼎的气息是什么时候跑进自己的身体里面并且融入内力之中的,莫非是自己被那个老东西大练活人的时候么!

程咬金这次却是猜对了,他在服用长生丹以后就被阴墟子打晕,在昏迷中,阴墟子试着在他体内运行那十二楼台功的心法,从第一层到第十二层的所有经脉都走了一遭,虽然阴墟子这次根本没有遗留内力,然而就如同走路一样,已经走过一遍的路在走一遍自然就熟门熟路,这也是问什么程咬金根本没有学过第二层的心法内力却升到第二层的缘故之一。

而让他功力升到第二层的最直接的原因便是他被阴墟子扔进丹鼎时,那长生丹的药力根本就没有化开,只是被阴墟子的内力带着在经脉绕了一圈,留在了经脉内。

在程咬金被烤晕过去的时候,他体内的内力在丹鼎中火气的压力下自行沿着十二楼台功的经脉运转,将那长生丹的药力完全溶解发挥出来,使得他的内力一举沿着阴墟子走过的路线直接冲到了第二层。

在突破到第二层以后,所剩余的内力已经不足以冲击第三层经脉,可程咬金体内一时半会又放不下这么多的药力,于是这药力便被程咬金的内力逼出了体外,与丹鼎中那火热的气息混为一体,渐渐在程咬金体外四周形成了一个气场,将他托在半空中,隔绝了他和丹鼎的直接接触,这才避免了被炼化的危险。

而那气场又与程咬金体内的内力形成一个循环,交替流动,这般周而复始,不仅将那溢出体外的长生丹的药力也全部吸收,还顺带着将这火鼎的气息也吸了不少融入经脉中,这才产生了内力变异的情况。

猜到了大概情况,程咬金也就放心大胆地修行,只是他也太过勤快了些,一路上,不管白天黑夜,身在何方,只要心有所悟,必定立马实践这内力和武技的配合之道。偶尔几次让那村人将这情况看去,于是这世间便又多了许多山魈鬼怪的传说。

路途虽远,总有尽头。这一日,看着面前晋阳府那巨大的城门,程咬金热泪盈眶,狗日的,爷爷总算到了。找了一家客栈定了一间上方,程咬金就迫不及待地跳进了浴桶。

这段时间为了修习武艺,他尽挑些荒山野岭赶路,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洗澡了,身上臭的要命。在进城的时候若非给了守城的城门关一块碎银,就他那副叫花子的形象和身上那阵阵异味,早就被那城门官撵到百里之外去了。就是在这间客栈定的房间,都比别人多出了一倍的价钱。

一边搓着身上的泥土,程咬金一边思量,是不是今晚就去找那个可恶的客栈老板弄点银子花花,把白天损失的通通翻倍弄回来。至于那个城门官,有话说‘民不与官斗’,现在还是别去自找麻烦了,等自己离开的时候把这王八蛋剥光了挂在城门口任人观赏就是。

想了半天,程咬金还是放弃了弥补损失的打算,一来这晋阳府乃是中北三都之一的北都,城中能人异士无数,若是被人盯上可就惨了,在说程爷爷在来的路上也做了不少买卖,手头银钱不少,不差钱,也就没有必要多生事端。

在一家酒店二楼的雅座里,看着面前摆满整整一桌的空盘子,程咬金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皮,对着一旁目瞪口呆的店小二喊了一声“结账!”

本来他来这晋阳府主要是来找那个难兄难弟李世民的,听说他人住在城东。可是程咬金一上街,就被这天南地北的风味小吃迷住了眼,勾掉了魂,哪里还有心情去办事,因此上一连几天,一日三餐,顿顿酒楼,很是过足了嘴瘾。

出了酒楼,程咬金没有急着往回赶,而是背着双手,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刚刚看见美食没注意,一不小心吃撑了,需要消化消化,顺便还可以欣赏欣赏这路边大胆地出来抛头露面的美丽女子。

第二十二章 命中注定 上

手里提着一堆买来的风味小吃,程咬金打算回客栈睡上一觉,晚上好有精神品尝这些美食。还没转头,忽然听得前面一阵喧哗。

嘿,有热闹看了,凑热闹可是程咬金的爱好,挤进人群,只见一个浓眉大眼,衣着朴素,看起来很是忠厚老实的青年后生正在训斥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那少年眼神躲躲闪闪,一副畏缩的样子,看来不是没干好事就是很怕这个训斥他的青年。

听着那个后生训斥的话语,程咬金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原来这两人是亲兄弟,这弟弟不听话跑出来玩,让个个逮了个现行。见这时比人家务事,而且那后生训斥的话语也是程咬金打小从老娘那里听过的,语言实在了无新意,转过身子,程咬金就打算回客栈舒舒服服睡觉去,不再这里浪费时间。可是刚举起脚步,却被旁边两个闲人之间的谈话给吓住了。

只听左边那个略微显胖的闲人开口说道“这李大公子果然不愧是四大公子之首,人才武功样样出众,便是这对亲族兄弟的关爱教导也是如此尽心,不遗余力,当真叫人好生佩服!”

右边那个竹竿似的闲人疑惑地问道“李大公子?哪个李大公子?江湖上有些名头能叫得上字号的世家中似乎没有姓李的吧?”前头那个开口的闲人马上捂住了他的嘴“休要乱说,这李大公子可是陇西望族李家的大公子李建成,其父乃朝中重臣,权势无双,你怎敢拿他和江湖上那些世家想比,若是被李大公子听见,有你好受!”

那被他捂住嘴巴之人尚未有何反应,旁边程咬金早一步窜了上去,颤抖着声音问道“那个被李大公子训斥的小孩又是哪个?”“这还用问,自然是李大公子的二弟李世民公子了,还能是哪个!”

听了这话,程咬金只觉得一声晴天霹雳,贼老天,你妹吆,这小屁孩就是未来的唐太宗,这玩笑可是开大了,瞧这小屁孩如此顽劣,哪里有虎躯一震的王霸之气,就着小屁孩将来居然还是一代明君,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只是他现在还如此年幼,爷爷来找他有个屁用,还是等他再大些在说吧。

在那里失魂落魄地站了半天,直到那边李家的两位公子都走远了,程咬金这才回过神来,如今这般情况爷爷还是早点回家孝敬老娘才是正经。

想到老娘,程咬金又高兴起来,既然来了这晋阳府一回,自然要好好逛逛,买点好东西回去孝敬老娘。想到这里程咬金抬起脚就要举步,忽然心有所感,向街边一处房檐下望去,只见两个蒙着面纱的女子站在那里,其中一个正收回了看着他的目光,身体微微抖动,显然是正在笑话他像个傻子一样这在大街中间一动不动的。

虽然看不清这两名女子的面容,然而从那身价格不菲的衣服所包裹的曲线玲珑以及那袖口露出的一抹洁白早已透露了这两名女子的无限风情。

不过这些并不是程咬金注意的重点,不知怎地,在看见那个落在后面正偷笑的女子的一瞬间,程咬金忽然觉得精神一阵恍惚,似乎这女子是他极为亲近的人一般,他可以肯定自己以前从未见过这女子,可是为何感觉如此亲切,如此熟悉。

看着那个女子转身离去,程咬金觉得似乎有一种撕心裂肺,心若死灰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强行压下那股莫名其妙的悲伤情绪,程咬金赶紧追了上去,在一条巷子里拦住了那两个女子的脚步。

看也不看前头那个女子一眼,程咬金双手抱拳,冲着后面那个女子问道“这个姑娘,在下山东东平程咬金,不知姑娘仙乡何处?”这问话便是程咬金的小聪明之处了。

若是直接问这女子的芳名,即使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处,这茫茫人海,大千世界,只靠一个名字哪里能够将人找到,只要打听到这女子的家乡,嘿嘿,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么‘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像她这般出色的女子,只要在她家乡略一打听,就可知道的一清二楚。

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对这女子有种很亲切的感觉,可是在下意识里,程咬金就是想要知道这女子的一切,并且希望能够随时随地都找到她,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吗?

让程咬金没有想到的是,被自己问话的女子没有反应,反倒是走在前面被他无视的那个女子开口了“这位壮士,我这,嗯,我这妹妹从小相貌丑陋,怕见生人,看壮士的意思,莫非是想要讨个媳妇,小女子最近正好没了夫家,若是壮士不嫌弃,不如你我二人结为秦晋之好如何?”

这番话说得惊天动地,把个程咬金惊得目瞪口呆,都说本朝风气开放,可像这个女子这般大胆的他还是头一回见,看着眼前突然变得妩媚妖娆的女子,程咬金实在有点无语,爷爷只是打听下而已,也没有别的意思,怎地你这女子就扯到婚姻大事上去了,爷爷现在可还没有讨媳妇的意思,一个人自由快活多好,干嘛要这么早就弄个小娘皮来伺候呢!

见程咬金半天不说话,那女子上前两步,身体都要贴到程咬金身上了“这位壮士可是怕小女子相貌丑陋,这就让壮士放心,小女子可是生的国色天香,我见犹怜呢!”

说着竟然掀起了面纱。看着近在咫尺那张娇俏的小脸,那双会说话的丹凤眼柔的快要滴出水来,一截调皮的小舌头在那猩红欲滴的嘴唇上轻轻舔舐,那小巧秀气的鼻子正一上一下的跳动,似乎在诱惑程咬金似的,一时间程咬金只觉得身体一阵热血澎湃,小弟弟顿时挺直了躯干,就想把这妖媚入骨的女子一把搂进怀里。

正要动手,忽然对上后面那女子那双明亮的双眼,程咬金顿时冷静下来,将那几乎挂在自己身上的女子伸过来的双手推开,后退两步,拉开了距离。

定了定心神,对着后面那个女子程咬金又问了一次,那女子还没开口,那自称她姐姐的女子就话来“这位壮士莫非不相信小女子的话么?妹妹,你且掀起面纱让这位壮士瞧瞧!”

那女子依言掀起了面纱,看着那张坑坑洼洼,惨不忍睹的面孔,程咬金皱了皱眉头,直直对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认真的说道“这位姑娘,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知道姑娘仙乡何处,日后好登门拜访!”

看着他这般百折不挠,那两个女子大感惊讶,后面的那个女子犹豫了一下走上前来就要张嘴说话,她姐姐急忙对他摆了摆手制止了她,回头对程咬金说道“这位壮士的勇气倒是令小女子佩服,想要找到我们姐妹,壮士只需到城南祝记绸缎庄即可,小女子芳名妍儿,壮士可千万别忘了来寻人家吆!”说着娇笑一声,扭着水仙般的腰肢,与她妹妹转头走了。

看着那两道曼妙的身影在街边消失不见,程咬金才叹了口气,转头朝客栈走去。他也不知道为何今日里如此失态,为何自己定要如此死缠烂打,只为能够得到那丑陋女子的联系方式,刚刚对那女子那种奇怪的感觉以前从未有过,真是奇怪哉也!程咬金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客栈门口,从街角处就拐出两条人影,赫然便是那早先离去的姐妹二人。

看着客栈门口,那丑陋的妹妹开口说道“师尊,为何要跟踪这小子,莫非他有什么问题?”“哼,这问题可大了!这小子放着我这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不理,反倒去招惹你。按理说你这易容之术便是为师也挑不出毛病,这小子更应该看不出来才是,可他却为何一味的缠着你不放!难道说他竟然能未卜先知,知道你是个比为师还要漂亮几分的女子么!

在说这小子身上有内力流动的气息,虽然修为低下,但却是有我道门的痕迹在里面。这就更奇怪了,他既然是道门中人,就该当听说过我才是,何以竟连我的面目也不识得,再说他虽然功力不深,可是却禁得起这天魔策中欲女大法的引诱,显然除了他本身自己的意志力之外,他所修习的内功心法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你刚刚也说,这小子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你,让你感觉很奇怪么,想来应该是他修习的内功心法比较特殊的缘故。这就更让人惊讶了,道门之中什么时候竟然有了一门与欲女大法不相上下,并且似乎能抗衡的内功心法了?”

看着师尊皱着眉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先前开口的女子说道“那师尊可是想让弟子去探探那小子的口风么?”“这倒不用!为师的事情还没办完,没时间这里浪费功夫,再说你主动寻上门去,恐怕会让这小子警觉,反正为师刚刚已经把那个联络地点透露给他,想来他终究是要找你的,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好了,咱们已经耽搁了一段时间,该走了!”

回到客栈的程咬金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招惹了两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而且还被对方给惦记上了。连那些风味小吃也顾不得品尝,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半天,直到月上树梢头,程咬金才沉沉睡去。

第二十三章 命中注定 下

看着被剥光了挂在城墙上的那个城门官不住的挣扎,程咬金喜笑颜开,你老母的,让你再勒索爷爷,以为爷爷的银子是那么好拿的么!看着那被堵住嘴巴的可怜家伙在墙头挣扎了半天,程咬金总算把这两天心中的那股烦闷之气消得干干净净,看看天色还有一个时辰就亮了,回去收拾东西,爷爷走人也。

扯去蒙面头巾,在城里绕了大半个圈子,程咬金才向着客栈的方向行去。毕竟小心无大错,若是让人知道那个城门官是爷爷吊上去的,那爷爷就甭想出城了。

就在路过一个庄园的时候,程咬金突然觉得灵魂一阵颤动,似乎那庄园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呼唤自己。考虑了一下,反正自己明天就离开这里了,今晚且任性一回,说不定,是自己那逆天的好运气发作,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呢!摸了摸怀里的雷震子,程咬金又多了点底气,就算这是龙潭虎穴,此去九死一生,用这个开路爷爷也能安然无恙。

把头巾重新蒙上,顺着那股奇怪的感觉,程咬金跃过了这庄园的围墙,朝着庄园深处潜行过去。一路上,避过了好几队巡逻的护卫。借着他们手中火把的光亮,程咬金惊讶的发现,这些巡逻的护卫身上穿着的竟然是军队的铠甲。

看他们训练有素,一丝不苟的巡逻,显然还不是普通的军士,自己也不知道闯进了哪位大神的府邸,竟然能够指使这些军士给他看家护院,看来需要加倍小心才是,一有不对,立马撤退。爷爷孤身一人,可不是这群军士的对手,别一不小心把小命送在这里。

一路小心翼翼,程咬金终于来到了一间阁楼面前,用耳朵贴在窗户上仔细听了半响,里面除了一个人熟睡发出的呼噜声,在没有其他动静。感觉到心脏越跳越快,似乎就要跳出胸腔了,程咬金咬了咬牙,既然来了就要进去看个清楚,这般畏首畏尾不是好汉。

蹑手蹑脚地撬开窗户,程咬金身形飘动,轻轻跃进了阁楼。看着那床上正在熟睡的小屁孩,程咬金哑口无言。原来吸引呼唤自己的竟然是李世民这小屁孩。看着那小子抱着被子呼呼大睡,一条口水从嘴角掉了下来,画出一条丝线落在枕头上。嘿,这小子倒是好命,爷爷在外头四处奔波,他却在这里享清福,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既然来了,那就和这小子聊聊在走吧。程咬金走到床前就要把这小子弄醒,谁知还没动手,就见床上一阵翻滚,那李世民竟然坐了起来,可没把程咬金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了几步。

却见那小屁孩竟然坐了起来,接着对着自己说道“程兄,你总算来了,小弟等你等的可真辛苦!”看着他开口说话说身体却依然闭着眼睛一副熟睡的模样,程咬金又后退了几步,不管这小子是装神弄鬼欺骗爷爷还是在梦游,总之现在情况诡异,若是有丝毫不对,爷爷立即夺路狂奔。

似乎是看出了程咬金的顾虑,那小屁孩又接着说道“程兄,这是我在转生之前留在体内的一缕神魂在和你说话,本体

仍然在沉睡之中。我的这缕神魂时间不多,你且仔细听我说件重要的事情。

程兄,你须知道,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只有一种可能,一种已知的结果,而今你我二人转生在这隋唐盛世,自然就要顺应历史潮流,不可凭着个人喜好妄自更改历史,否则你我这三魂七魄就要迷失在时空之流,再也回不到我们那个年代了。

本来像这种回到过去体验人生的行为,按照地府惯例,是应当被暂时遮蔽记忆,忘却前尘往事从新开始的。可是你我二人走的匆匆,来的忙乱,十殿阎罗又从中作梗,因此这套手续就没有按照规定办理。

小弟也是转身之时才想到没对程兄你交代清楚,因此才拼着损耗几百年的修为留下这缕神魂,将程兄你的灵魂特征记下,专等程兄你与小弟见面时告知。本来在前几天就感觉到了程兄你的灵魂在附近出现,可是那时是白天,小弟无法在人前现身,因此只好选这夜晚在程兄你离我比较近的时候发出气息引程兄你过来。”

顿了顿,这缕鬼差的神魂又继续说道“而今小弟这一缕神魂已经完成任务,这便要灰飞烟灭,不过程兄你且宽心,小弟并未魂飞魄散,只是神魂受创严重,暂时沉眠罢了,待到这幅身躯百年之后,驾鹤西归之时,便可魂归地府,与程兄你把酒言欢。小弟就此别过,程兄你可千万记得不要更改历史,否则你我便是空间之流中的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了!”

看着那鬼差的神魂渐渐变淡,最后归于虚无,程咬金欲哭无泪,狗日的,十殿阎罗那群没人性的老东西,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让爷爷高高兴兴的跳了进来。亏爷爷还以为他们是打算让爷爷在这里呆个百八十年的不用去烦他们呢,搞了半天原来这群老王八却是想让爷爷永远回不去啊!

十殿阎罗你们这群王八蛋,爷爷在这里诚挚的祝福你们个个阳痿早泄马上风。(森罗宝殿,正在议事的十殿阎罗突然觉得一阵阴风吹过,还没到冬天呢,怎么这么冷?是哪个小王八蛋这么粗心把空调温度给调低了!)

在心里狠狠的咒骂了十殿阎罗半天,程咬金看了一眼依旧睡的死气沉沉的李小子一眼,转身走出了阁楼。为了不成为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在那时空之流中发疯,也为了能够回到森罗地府找那十殿阎罗狠狠报复一番,爷爷说什么也不能更改历史。

他母亲的,亏得爷爷眼巴巴的赶到这里来,还想着和李小子二人联手,用咱那超越时代的高科技结合这小子在地府学来的神仙法术在这隋唐盛世好好玩耍一番,过把瘾呢!这下全泡汤了,十殿阎罗你们这群王八蛋,老子诅咒你们通通生儿子没有小鸡鸡。

瞅着前面过来的一群巡逻的军士,程咬金急忙向左边黑暗的地方溜去,一不小心居然在这庄园里迷路了,李渊那个王八蛋,也不知道贪污了多少银子,没事把这庄园造那么大干什么,钱多的花不完吗!

越过一座花园,只见一个大厅中灯火通明,似乎有不少人在里面。咦,这么晚了,怎么这群王八蛋还不去睡觉,想去哪里偷鸡摸狗,挖坟盗墓吗!爷爷且去瞧瞧,说不定能弄点好处。

顺着墙根阴暗的地方,程咬金悄悄溜到了那个大厅背后的一堵墙边,双脚使力,轻轻跃上了屋顶。蹑手蹑脚地揭开瓦片露出一丝缝隙,程咬金猫着腰瞅向里面,只见那天见到的李建成坐在大厅正中的椅子上,几个明显是他下属的人站在两侧。

程咬金正要换个角度看看大厅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忽然听到李建成的声音想起“如此说来,那千年灵芝不是被那聚龙寨的山贼给抢去的,而是那个在江湖上突然崛起,被人称作’没脸没皮‘,擅长黑吃黑的强盗给抢走的?但是这么多天你们居然没有查出那个强盗的来历,真是一群废物!

从这情报上看,这人第一次犯案是在山东境内,那就说明这人很有可能就是山东本地人,你们把注意力放在那些最近几年崭露头脚的武林新人上面,仔细查探一下,定要查出是谁把我准备送给父亲的千年灵芝给劫走了,一旦找到那人,我定要亲手将之千刀万剐,挫骨扬灰。”说着挥了挥手,“你们这就下去安排,一旦查出,即刻上报!”

他的一个属下走到门口,却又停了下来,迟疑的问道“公子,那个侯君集?”“哼,就算他是翩翩红袖刀家的人又如何,吩咐下去,暗中追杀,虽然千年灵芝和他没关系,不过他敢杀我手底下的人却也不能便宜了他!”

看着大厅里面的人都走了个干净,程咬金才轻轻吁了口气,又悄悄的从屋顶溜了下来,他奶奶的,辛亏爷爷一时好奇跑了过来,要不然被这群王八蛋给堵住了还不知道为什么呢!

拍了拍胸口,回头望着那座庄园,程咬金后怕不已,那被江湖同道斥为’没脸没皮‘的黑心强盗就是他,这李家势力庞大,若是有心还真怕被他给查出爷爷的身份,到时可就惨了,幸好今晚无意中偷听了他们的谈话,还可以提前准备准备,只是却坑了那侯君集了。

不过听那李建成的口气,他也是很忌惮那八大奇门的候家的,只敢命令手下下黑手,想来只要那侯君集机警一点,命好一点,应该不会那么倒霉的被干掉吧!不管他了,爷爷现在还自身难保呢!

回到客栈,拿起收拾好的东西程咬金就往城门口走,这鬼地方多待一会就多一分危险,爷爷现在可是在人家的窝里呢,若是被发现了那还了得!爷爷还是在城门口等着,城门一开爷爷就立马走人,以后有事没事爷爷是不来这里了,等什么时候想法子把这李大公子弄死爷爷再来也不迟。

第二十四章 护卫乡里

隋大业六年,山东大旱,余心中焦虑,夜望北斗,忽见那东方有星亮如明珠者,一改往日平静,忽闪忽闪,余察其轨迹,看其痕迹,几回占卜,数次推算,结果却次次不同。其星或行功德,挽救人命,却又有害人性命,为祸一方之兆头,如此卦象,真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袁天罡《易镜玄要》七卷四十二章

看着地上被自己一拳摞倒的年轻后生,程咬金大眼一蹬“别给爷爷躺在地上装死,马上站起来继续习武!”说着又转头看着旁边围观的一群后生吼道“看什么看,通通站好,继续习武,若是有谁再敢偷懒,这就是他的下场!”

看着眼前一群战战兢兢的青年后生在那里一丝不苟地练习拳法,挥汗如雨,程咬金满意地点了点头,距离他回到家乡已经半年有余,本来他还想发扬自己当初离家外游之时走一路抢一路的良好习惯,在回来的路上好好捞他几票,好攒点金银将来娶媳妇用。

可惜被那李建成一吓,连忙披星戴月地逃离了晋阳府,一路上马不停蹄,放佛逃难似地往家赶。不但如此,回到村里他也没敢出去惹事,硬是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呆了半年多,把他老娘高兴的跟个什么似地,逢人就夸咬金这孩子长大了,懂事了!

直到上个月末,附近的几个村庄被不知道从哪里窜来的马贼给劫掠一空。本来这几年老天爷就不给面子,连续两年收成不好,今年又遭遇干旱,大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被这伙马贼一抢,顿时就有几家活不下去的外出逃荒去了。

若是就被抢了一回也便罢了,可那伙马贼兴许是瞧着这里风水不错,竟然呆在附近不走了。眼见这马贼有长居于此的念头,有几个村里的宿老就赶紧四处串联,准备联合起来对抗这伙马贼,毕竟若是在被这马贼光顾上几回,大伙就都要去喝西北风了。

这附近的几个村子关系本就一向亲密,没有几天的功夫,一支由上百个年轻人组成的护乡团就成立了。本来这种事情和程咬金没有多大关系,虽然刚开始成立护乡团的时候村中与他交好的几个后生也曾来叫他,可是那时程咬金正躲在家里寻思该如何把那李建成给灭杀了,自个方能光明正大出现人前,哪里还有工夫理会这事。

而护乡团这只人马一成立就遇到了一个大难题,群龙无首。这上百个青年后生乃是附近几个村庄里的年轻俊杰,个个眼高于顶,谁也不服气谁。

本来他们村拥有附近唯一的一家武馆,按理说这头顶的职位该当毫无争议的由武馆的馆主代理。可是现在王家武馆的当家却是个女子,让一个女子去领导一群大老爷们,就是那些汉子肯,程咬金的表哥秦琼还不肯呢,他与王老拳师的女儿早已成婚,而今已是有了孩子,哪里舍得让媳妇在出去抛头露面。

眼看这护乡团的年轻人整天吵吵闹闹,谁也奈何不了谁,无奈之下,在各村宿老的干预下,这伙年轻人干脆摆了个擂台,学那江湖中人比武决定,谁想做领队谁就上去和人对打,坚持到最后胜利者就能管教这上百人马。

这办法一出,各村的宿老就动了心思,毕竟这是护乡团可是有上百号人,哪个村子里的年轻人做了头领,哪个村子的威望就会大增不说,而且平时还能得到一些照顾。

于是村里的一些宿老就拉着老脸来求程咬金他娘,希望这个从小就很会打架,很能打架,一肚子坏水的小痞子能出头去争这头领之位,给村里长长脸面,毕竟这村里打架最厉害的就是他了。

在老娘的劝说下,程咬金也动了心思,爷爷要是做了这帮人的头领,也算小有势力,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若是真个被那李建成的人找到也能有点还手之力,不至于束手就擒,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本来程咬金还以为这事情有多难办,村里那些从小就看自己不顺眼的宿老才会低三下气的来求自己。等到了那擂台下看了一会儿,顿时眉开眼笑,瞧这帮后生,就这手段也好意思上去显摆。

他也不想想以他如今的武功修为,便是与江湖上的一流好手光明正大的对决,也落不了下风,更何况这些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乡的年轻人也只是在王家武馆里学了些粗浅的功夫,哪里会入他的法眼。

既然事情如此简单,程咬金也就放下心来,瞅着那个半天又打赢了一个对手,正得意洋洋的青年,程咬金一摞袖管,就跳上了擂台。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后生一脚踹了下来。

而后又打赢了几个对手,终于在一个他本村的后生跳出来挑战的时候,程咬金不耐烦了,别村的人不认识爷爷敢上来挑战也就罢了,你这小泼皮从小被爷爷打到大,竟然也敢上来撩虎须,真是岂有此理。

想不到爷爷不做大哥没几年,这群兔崽子竟然就忘了爷爷的厉害了,看来需要给他们好好长长记性,让他们明白爷爷的屁股是摸不得的。

想到这里,程咬金狞笑着向那个胆敢挑战自己的年轻人走去。顿时,一股惊天动地的惨叫在村中响起,其叫声之悲惨高昂,当真是闻者心酸,见者落泪。

正在旁边昏昏欲睡却被这惨叫吓醒的几个老家伙顿时就不乐意了,俺们搭这擂台是以武会友,点到为止,让你们上来是比试本领的,可不是让你来这里虐待人的。

与他同村的宿老更是气得不行,让你来是给村里长脸的,可不是让你来殴打咱自己人的,你看这孩子叫的如此凄惨,表情如此惊恐,就像被老母猪强奸了似的,这可怜的孩子被你搞成这样,你得给个交代。

程咬金大手一挥,没有问题,俺下手可真不重,这小崽子在这里装呢,您几位若是不相信,找个郎中来瞧瞧不就成了!当下便有个好事的老头找来了村里的郎中。

郎中一检查,没啥问题啊,这小子浑身上下五脏六腑俱全,没有任何地方被人打坏啊!虽说这孩子看起来有点虚,可那是房事过度引起的,除此以外,再无其他毛病啊!这下那几个宿老无话可说了。

继续比试吧,听着下一个走上擂台的年轻后生那惊天动地的嚎叫,走到半路的郎中又一次被请了回来,没问题啊,我说你们几个老家伙玩我咋滴,没事别再这瞎捣乱。

看着那几个宿老一脸阴沉沉的表情,程咬金得意的扫了扫四周:“还有谁对俺不服气的,就上来吧,若是在没有人挑战,这头领的位置可就是俺的了!”

下面一帮子后生都紧紧的闭着嘴巴,大伙儿眼睛明亮着呢,擂台上这家伙纯粹是个恶魔,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将那两个人弄得如此凄惨,虽说身体确实没有问题,可那惨叫却是真真切切,来不得半点虚假,一个还可以说他们是在做戏,接连上去两个人都如此下场,谁还敢在去自讨苦吃。

擂台那场比武,在确立了程咬金的头领位置的同时,也给在场的所有护乡团的年轻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那天起,只要程咬金虎躯一震,牛眼一蹬,被他看着的人顿时服服帖帖,见了程咬金就跟见了亲爹似的,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叫他走南他不敢闯北。把个程咬金得意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这种八面威风的感觉真是让人心情愉快,脚下生风呢!

既然做了护乡团的头领,自然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看着手下大部分人都是泥腿子,连扑通的把式都不晓得,程咬金就从手底下挑了几个在武馆学过两天的后生当师傅,教导其他人习武,而他就在一旁督促,看见有偷懒的就上去蹂躏一番。

本来程咬金自己的武艺就不差,可是他这武艺要么是受兵器限制,要么就是需要有内劲才能施展。首先说那兵器,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天生神力,能够拢起上百斤重的大板斧的。

再说那内劲乃是那死去的阴墟子替他打通任督二脉并且引导他才炼出来的,程咬金至今仍然一头雾水,搞不清楚这内劲到底是如何修炼来的。他就是个门外汉了,哪里还有本事去知道别人修炼。

没奈何之下,只好将就着让这些人练那普通的拳脚功夫了,虽然对上江湖上的一流好手效果不怎么样,可用来对付这普通的马贼还是有点作用的。

在说了,程咬金也没指望就凭着这些人的本事在对面决战中把那些马贼摆平。这行军布阵的本事爷爷不会,可这挖陷阱,下套子阴人的手段可是爷爷的拿手绝活。

趁着夜里没人,程咬金偷偷溜到马贼的地盘探查了几回,心里有了计较。在护乡团成立一个多月后,程咬金带着这帮子素质明显提高不少的青年后生拦住了马贼们逃跑的去路。

早在前天晚上,趁着夜黑风高,他一个人杀进了贼窝,把马贼的首领和几个身手不错的小头领给干掉,走的时候又顺手放了把火。估摸着这群马贼就要崩溃了,程咬金就带着人围了上来。又是绊马索,又是陷马坑,一袋烟的功夫,剩下的马贼就全被捆起来。

看着贼窝里起出的财物,在一群年轻人瞪得通红的双眼中,按照功劳大小,现场程咬金就把财物给分了下去。当然这伙马贼最值钱的宝贝早在前两来来杀人放火的时候就被他顺走了。

将大伙打发回去,从一个隐蔽处提了个包裹,程咬金向县城走去,包裹里装着那马贼首领的人头,这家伙被官府悬赏通缉,这脑袋能换不少钱呢。

第二十五章 偶遇王薄

县城的一间酒楼内,放下酒碗,程咬金深深的出了口气,在家歇了半年,滴酒未沾,都快要把他逼疯了。去县衙交了那个死人头,领了赏钱,程咬金就直奔酒馆而来。三碗酒下肚,这才暂时解了胃里的馋虫,叫小二点了几个菜,程咬金就一个人在那里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程咬金正喝在高兴处,突然听得旁边一连串的唉声叹气不住传来,心中大怒,爷爷正在这里高兴的喝酒,是哪个不开眼的在破坏气氛?

转头看去,却见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坐在那里,喝一口酒叹一会气,一脸的愁云密布,就仿佛是媳妇跟人跑了似地无限忧愁。瞧他如此模样,程咬金心中不由得暗暗鄙夷,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么?

亏得这人生的如此人高马大,一表人才,想不到却是个绣花枕头,这般无用,不过爷爷和这人毫不相识,却也不用去管他人闲事,还是赶紧喝酒要紧。

刚将酒碗端到嘴边,又是一阵叹气声传来,程咬金火气腾地上来,将酒碗往桌上重重一放,转头就冲着那人恶狠狠地说道“你这贼厮鸟,不好好喝酒来这里做甚?爷爷在这里高高兴兴的喝酒,你在那里唉声叹气的拜什么兴!

人生除死无大事,看你这人这个熊样,不管是你媳妇跟人跑了还是明天就要掉脑袋也用不着这般愁眉苦脸,败礼倒兴吧。媳妇若是跟人跑了,追上去杀了就是,至于说脑袋掉了,也不过是个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瞧你这般模样,咱山东境内,怎地出了你这么个孬种?”

那书生自知理亏,也没有计较程咬金的无礼,好不容易有个人搭茬,素性便把肚子里的苦水倒了出来“这位好汉且莫生气,小生至今尚未成婚,也并非怕死之人,只是前几日被县衙府兵告知,需要服徭役,被拉去做了征伐高句丽的随军壮丁。

想那高句丽乃是边疆关外,远离中土,虽说大丈夫为国征战,战死沙场原是本份,可是我等山野小民,祖辈便讲究这叶落归根,魂归故里,若是死在异国他乡,尸首埋在他处,不得安葬家乡,终身在外做那孤魂野鬼,想来何其悲惨。

再说如今天下大旱,收成不好,可偏偏当今天子剥削残酷,大兴土木,巡幸游乐,徭役、兵役甚为繁重,民不聊生,而今又为了征伐高句丽征发全国兵、民数百万,“天下死于役而家伤于财”,即便侥幸不死,能从那高句丽安全回到中土,却又到哪里去寻一个能让人活下去的地方呢?因此心中哀伤,故而在这里借酒消愁,希望好汉莫怪!”

听了这个书生的解释,程咬金不屑的撇了撇嘴“若是怕不能魂归故里,那就别去高句丽便是。至于说活不下去,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一个大活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怕得什么?”“这征兵令一下,谁敢逃避,那便是重罪一条,要刺配边疆,终身不得返乡的。”

看着眼前这书生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程咬金脑袋一热,站起来大声吼道“这有何难,你去花些银子告诉那县衙府兵,将你的名字从那征兵册上涂去就是,又或者将去你家抓你的府兵通通砍死!到时候看哪个还敢去拉你!”

这话却不是程咬金在信口开河。两个月前,不知道这县衙里的府兵从哪里得知程咬金回到家乡的消息,就兴高采烈的跑来拉丁。程咬金本想用几两银子打发了他们,却没想到这几个府兵为了完成上头下达的任务,连银子也不要了,只是要程咬金和他们走,去凑够那人头数。

这哪能行,爷爷一脉单传,若是走了谁来孝敬老娘,瞧着这些府兵无法买通,程咬金一发狠,干脆就将这些府兵通通埋在了地里。

在接连埋了两批府兵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上门拉丁了,连带着他村里的不少人也沾了光。就是去那县衙领赏钱的时候那几个捕头也是笑脸相迎,绝口不提消失的那几个府兵,仿佛这几个人从未在这人世间出现过似得。

通过这件事情倒是让程咬金认清了一个道理,只要你拳头够大,那你说的话就是真理,就是王法。只不过杀官兵这种事情,可做的却绝对说不得,大家心知肚明也就是了。

而今几碗酒下肚,程咬金一时忍耐不住,竟然就说了出来,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看来老娘说的的却不错,喝酒误事啊!

不过话一出口,便如覆水难收,程咬金干脆将放在地上的大板斧提在手里,瞪着眼睛在酒楼里恶狠狠的瞅了一圈,爷爷看哪个不开眼的想去告密,一斧头砍了丫的。

他的目光所到之处,人人惊慌失措,低头回避。瞧着一时间安静的酒楼,程咬金得意的放下斧头,做了下来。

“这位好汉说的倒是轻松,杀死官兵,便是如同造反,不仅自个要被砍头,还会连累家人啊!在说了本朝军士威震天下,勇猛无双,岂是那么容易就杀得了的?”

“混账,你还是不是男人,解开你的裤裆瞧瞧,瞧瞧下面那个鸟儿还在不在?你一个人杀不掉那些军士,多叫几个人一起上不就得了。本朝军士再是勇猛无双,你十个砍他一个,看看砍死砍不死!至于连累家人,你现在还有家人么!

我辈男儿,就算要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才不枉了在这人世间白走一遭。如你这般畏首畏尾又如何能成得了大气?那些官差老爷自个不去征伐高句丽,反而四处欺压百姓,拉丁充军,你就任他们如此欺凌吗?若不将他们砍个干干净净如何能还这时间一个清宁!”

“这位壮士说的是,与其默默无闻死在异国他乡,倒不如轰轰烈烈反抗一回,也好过做那孤魂野鬼,流落异乡。这位壮士,小生王薄,多谢阁下指点迷津,日后有缘再见,小生定当扫榻以待。且敬壮士一碗,聊表谢意!”说罢端着酒碗凑了上来。“这还像个汉子,来,干!”

他们两人在这里谈得情投意合,喝的兴致高昂,一旁几个喝酒的酒客和那酒楼掌柜并店小二却都听得冷汗直流,在一旁瑟瑟发抖。有心想要离这两个疯子远些,可是脚下去不敢移动一步,刚刚那个疯子看过来的眼神很是危险,若是被这两个面目凶恶之徒误以为自己要去官府告密,一刀砍将过来,自己等人岂不是死不瞑目。

这倒那两个恶汉都喝的心满意足,各自散去,剩下的几个酒客才舒了口气,急忙掏出银钱付账,一个个逃命似地去了。而那酒店掌柜也顾不得关上大门,急忙卷起银钱,飞也似的出门避难去了,若是走的再晚些,恐怕就要被找上门的官兵请去大牢喝茶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程咬金依然兴致高昂,那个叫王薄的家伙虽然是一副书生打扮,可那酒量可不是盖得,改天定要在和他好好喝几杯。嗯?王薄?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站在原地定定的想了半天,程咬金突然一个激灵,这个王薄不是那个跑到长白山去造反的牛人吧?希望只是同名同姓之人,若真是这个王薄,那爷爷可就害了不少人命了。

俗话说‘书生造反,三年不成’,更何况这王薄又不是什么好出身,瞧他那般模样恐怕也没有什么好武艺,而本朝的军士均是能征善战之辈,这王薄若是能以军士对军士或许还能打几场胜战,可若是以百姓成军,哎,程咬金觉得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没过两天,一则消息从长白山传来,轰动天下。山东邹平人王薄在长白山首先率众起义,起义军占领了长白山,转战山东诸郡,,意为能预知天下局势将发生变化。

王自称是“知世郎”,作〈无向辽东浪死歌〉道:“长白山前知世郎,纯著红罗锦背裆。长矟侵天半,轮刀耀日光。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以号召百姓抵制出征高句丽的战争。

让程咬金没想到的是虽然这王薄没有什么过人的武力,然而他不愧是文人,这脑袋实在好使的很,当今天子下令出兵高句丽时,征调大批兵士、粮饷和建造大量的军船,河北、山东是出征军队集结地。在加上此时的山东灾荒严重,百姓无家可归,因此纷纷响应,便是那已经编入军伍的军士亦又不少参加了起义军。

这消息一经传出,天下震动。其时虽然天下无家可归,四处流浪者甚众,然而却无人敢率先举起义旗反抗暴政,便是那全国各地的财阀亦不敢如此大胆,皆因那本朝军士能征善战,当今天子武勇过人,更是百战百胜之辈,哪个敢去撩虎须!

这个王薄长白山一闹,天下百姓忽然一日之间清醒过来,发现本朝军士并当今天子也不过是纸老虎,看着吓唬人罢了。一时间,各地百姓纷纷揭竿而起,反抗暴政,其造反者之多,仅仅在江湖上能叫出字号的便有‘三十六路烽火,七十二股烟尘’之说,其中最为著名者有河北窦建德,河南瓦岗寨翟让人马皆有上万人。这大隋朝的统治眼看便摇摇欲坠,末日西山。

第二十六章 盐帮 上

自从知道那个王薄上了长白山落草为寇做了山大王,程咬金平静的心湖也沸腾起来,像王薄那样书生气十足的人都上山造反称霸一方去了,自己这大老爷们又怎么好意思在家歇着!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却也不是学别人去起兵造反,称王称霸,要知道从古至今,每次改朝换代,凡是早早就站出来表明心迹意在九五的家伙们十有都死的比别人快一些,自由苦苦奋斗得来的地盘人马乃至漂亮媳妇都通通便宜了别人。

虽然说现在起兵造反者号称百万之众,然而笑到最后的能有几人,如今这个兵荒马乱的情况下,最适合混水摸鱼,乱中取利。

想要混水摸鱼乱中取利,莫过于发战争财。而今烽烟四起,各地官府疲于奔命,忙于镇压,自然就忽略了其他方面的管理。

就如那贩盐,这有关盐的一切行为,从制取到贩卖一向都是有朝廷把持,不允许私人插手,一经发现,就地正法。虽然以前程咬金也曾偷偷贩过几回私盐,可那都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而今世道如此混乱,若是不趁机好好捞他一票,岂不是很对不起那造成如今这般局面的当今天子杨广。

为了能够大规模的贩卖私盐,从那护乡团中,程咬金纠集了十几个胆大心细的年轻后生,成立了一个帮派,自号盐帮,便于集中大规模的贩卖私盐。

其实像他这般做法的大有人在,毕竟这年头要钱不要命的狠人多的是。像他们租用的那个用来走货的建议码头便是当地一个名为海沙帮的贩盐团伙所有。只不过别人不像他这么嚣张而已。敢在帮派名称中就带有盐字。若是太平年代程咬金就是再胆大妄为也不敢这般做,如此摆明车马让人一目了然,岂不是明着告诉官府,我贩卖私盐,来抓我吧!

只是如今官府忙于扑灭叛乱,分身乏术,再说本来以程咬金的文化水平,像什么四海堂,青竹帮,红花会啊的各种好名字想了不少,奈何不是和江湖上的帮派重名,便是想出来的名字被底下这帮大老粗认为太过娘娘腔。

程咬金一想也是啊,这帮派名称也用不着那么讲究内涵,反正出来在江湖上混的大部分都是些粗人,也不像那些胸有点墨的读书人那样满嘴的‘之乎者也’,都是张嘴老子,闭嘴爷爷的,也就没必要费那么多的心思,还不如干脆就叫盐帮得了,让人一看就明白,这伙人是贩卖私盐的。

经过几次有惊无险的买卖以后,盐帮迅速发展壮大。没办法,不干不知道,一干吓一跳,这贩卖私盐利润可真是丰厚啊!手里有了点钱,自然就想要更多的钱啊!都是贪心惹的祸啊,捏着手中的一大把银票,程咬金无奈的想。

于是乎,在短短两个月时间里,盐帮的人马迅速增加,到最后程咬金竟然将整个护乡团里的人都弄了进来,以至于别人不称呼护乡团了,改口叫程家丁。既然别人改了口,程咬金也就干脆撕下了那层遮羞布,光明正大的让这帮人在他新起的大宅里看家护院。

人马多了,自然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一盘散沙似地,不是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么,为了方便管理,激励帮派成员的上进心,按照江湖上帮派的组成结构,作为盐帮的创始人兼帮主的程咬金对盐帮进行了从新划分,设立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分堂。

其中青龙分堂有程咬金兼任堂主,堂内人员主要由一些与他同出程氏一族,比较可靠的年轻人组成。这些人平日里并不出去任务,而是呆在程咬金的那个新起的大宅里由几位聘请来的江湖好手负责教导武艺。

只有在盐帮遇到生死存亡的时刻或者程咬金想要阴人的时候才出现。程咬金深知,随着盐帮的迅速扩大,帮内成员成分复杂,只有掌握这一支比较忠诚可靠的强大武力才能够保证自己在这盐帮帮主的位置上坐的稳当,同时这青龙分堂还是用来保证自己一旦有事还能东山再起的暗手。

白虎分堂负责私盐贩卖过程中的押运,保护。而这白虎分堂中的人也是盐帮显露在明处的武装力量,他和青龙分堂一明一暗,构成了保护盐帮的组成力量。如此这般划分,只是程咬金心里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行为。他一向阴人阴惯了,自然就不希望自个阴沟里翻船。

再说这样调整,若是有哪个不开眼的倒霉鬼想要吞并盐帮,相信那隐在暗处的人马肯定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这江湖上每时每刻都有新的帮派诞生,却也每分每秒都有帮派或被吞并,或被搞垮,因此也由不得程咬金不谨慎,江湖可不是那么好混的,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朱雀分堂这负责刺探秘密,打听消息。兵法有云‘知已知彼,百战不贻’,不管是在江湖上闯荡也好,还是在生意场上拼搏也罢,有了这朱雀堂提供的秘密消息,盐帮便能明白走哪条道路比较安全,去哪个方向能够多赚钱。

而这朱雀分堂也是得到最多行动资金的分堂。每个月盐帮的纯利润中,其中五成由大伙分了,剩下的五成中,两成拨给朱雀堂,剩下的三成由青龙,白虎,玄武三堂平分。当然,这每个月公布出来的纯利润是多少,自然是程大帮主说了算的。

而那玄武分堂便是负责寻找私盐的产地进货,以及搜索买家贩卖私盐。这个分堂中的人多是中年人,并且大多都有几年的经商历史或者当过学徒,其中还有不少像程咬金以前那样单干的私盐贩子,为的便是利用这些人的人脉关系进而更好的为帮派服务,将私盐生意做大做强。

这四个分堂之中,除了青龙分堂由程咬金亲自掌管以外,白虎分堂由他招揽来的一对兄弟唐国仁,唐国义担任堂主和副堂主一职。这兄弟两人出身八大奇门之首的川中唐家。当初为了招揽这两人,可费了程咬金一番心思。要知道这两人出身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虽然不是唐家的嫡系子弟,但却也不是普通的江湖中人可比的。

刚开始程咬金只是雇佣这二人保护自己的货物,就如雇佣了两个镖师一般。这样来来回回几次下来,发现这两人对于贩卖私盐所赚取的利润极为羡慕,并且动了心思,程咬金急忙不失时机的向这两人提出了加入盐帮的要求,并且答应给他二人每年一定的比例分成,这兄弟两人才放下架子,加入了盐帮。

凭良心说,这两人的功夫在江湖上顶多只能算个一流好手,而不是顶尖的,就是程咬金在一对二的情况下也能轻松收拾了他们,虽然唐门暗器以快·准·狠闻名,可这兄弟两人若是和程咬金交手时,只怕他们的手指头刚动,还没摸到暗器的边,程咬金的斧头就砍在他们的脑袋上了。

而程咬金之所以愿意花费如此大的代价留下他们,就是为了这两人的出身来历。他们兄弟使用的暗器式样江湖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只要一亮出来别人就知道这是唐家子弟,下手自然也就有所顾忌。

反正在刚开始拉这二人入伙的时候程咬金心里就打定主意,每次比较大的生意就让这兄弟两人出马,不出事自然是好,可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只要把这两人的死讯往唐门一送,以唐家那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会把那些敢于动手杀人越货的人通通弄的生不如死。

朱雀分堂的堂主是程咬金的一位本家堂兄弟,这个分堂的重要性不亚于青龙分堂,程咬金当初在这盐帮上上下下几百号人中挑了半天,也没找出一个合适当这堂主的人选。让他放心的没能力,有能力的他又不放心。无奈之下,在哦好从程氏一族中找了个勉强合格的人先顶着。

至于那玄武分堂,虽然其堂主这个职位并不重要,然而那堂主本人却神秘无比,就是白虎分堂和朱雀分堂的堂主都不知道这玄武分堂的堂主究竟是何人。事实上,整个盐帮中,除了玄武分堂几个有限的执事以外,也只有程咬金才知道这个玄武分堂的堂主是谁。这位玄武分堂的堂主之所以如此神秘,是因为他的身份太过特殊,若是泄漏出去后果难料。

这玄武分堂的堂主便是江南某县的县令,对于能够将这个朝廷命官拉入自己的帮派,程咬金可是很得意的。这个县令本姓钱,人如其名,视钱如命。当初程咬金为了能够让这位钱县令对盐帮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着实花了不少银两才打通了他的关节。

要知道虽然如今天下大旱,可是江南一带号称鱼米之乡,受灾影响极小,因此局势趋于平稳,当地官府自然也就有余力打击贩卖私盐的行为。在盐帮的几个帮众被抓以后,程咬金亲自赶到江南,即为了救回那几个帮众,也为了日后做生意方便,就将主意打到了这位父母官身上。

在得知这个知县大人好长生不老之术后,程咬金就将从阴墟子身上掏来,被那《炼丹概要》中所记录的养生益气丹送了一瓶给这位钱知县,这才让他开口放人。

而为了省下以后每个月的巨额孝敬,也为了日后这死要钱的混蛋不会收了别人的钱转眼就把盐帮卖了,程咬金干脆就动了把这位县令收为己用的念头。在给了这位钱县令的几房妻妾大笔银两以后,被枕头风吹得晕头转向的县令大人终于加入了盐帮。

令程咬金想不到的是,这位县令大人果然不愧是朝廷命官,在见到盐帮库房中那一大批暂时积压的私盐以后用了一天时间就联系了江南的几个富商,将那一大批私盐卖了个干干净净。

如此出人意料的惊喜,程咬金当即把原来的堂主撤了,让这位钱大人上位,将这位朝廷命官紧紧地绑在盐帮的战车上,一荣俱荣,同时也利用他在朝廷和商界的关系大发横财。

第二十七章 盐帮 中

盐帮的快速发展引起了附近县城几个同样贩卖私盐的帮派团伙的嫉妒,为了保住自己的这份基业不被人霸占,程咬金急忙招兵买马,力求在最短时间内扩充青龙白虎二堂的实力,同时又掏出自己的一部分私房钱,和玄武堂的堂主找的一个关系买了批陈旧的铠甲兵器藏在帮派里。他的这番苦心没有白费,在扩充实力后不久,盐帮就迎来了那些窥视的江湖同道的攻击。

第一个向盐帮出手的,便是和盐帮公用一个码头的海沙帮。程咬金在看到朱雀分堂递上的密报以后毫不奇怪,因为两家帮派贩卖私盐走货都在一个码头,所以盐帮一段时间内的收入海沙帮都了如指掌,虽然他们知道的仅仅只是走水路的那一部分,可就是这一部分的利润也足以引起海沙帮帮主的贪欲。

在了解盐帮的巨额利润呢以后,海沙帮的帮主就想要把盐帮吞并,自己掌握这赚钱的渠道,于是便派人去盐帮给程咬金下了通牒:立即举帮投降,若是反抗,海沙帮就找上门来,杀人灭帮。

这还了得,若不是程咬金心中牢记自己吃肉,也要让别人喝汤这条古训,早就把这山东境内的私盐生意给垄断了,还能有这海沙帮什么事情,哪里还能轮到这群王八蛋在这里显威风。程爷爷不去惹他们,他们就该偷笑了,没想到这群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王八蛋居然敢倒惹过来,真是奶奶能忍爷爷不能忍。

在海沙帮给的最后通牒的前一个晚上,程咬金将青龙分堂的几十个青年集中起来,这些人可都是打过马贼见过血的精锐,算是今晚进攻海沙帮的主力军,又汇合了唐家两兄弟所带的部分白虎分堂的人马,上百号人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悄悄的摸到了海沙帮的总坛。

俗话说‘夜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今晚天公作美,月亮躲了个严严实实,整个大地黑乎乎的一片,感受到那迎面吹来的微微凉风,就着微微闪亮的火把,程咬金满意地看着手下的兄弟们将这海沙帮的总坛围的密不透风。

手中大板斧一挥,程咬金带头就冲进了海沙帮的总坛,来的时候他就对底下的兄弟们交代的清清楚楚,今晚要血洗海沙帮的总坛,一个活口也不留,这招在兵法上叫做杀鸡骇猴,为的就是让那些胆敢动盐帮心思的王八蛋们好好掂量掂量。因此这一路冲进来,盐帮的人见人就砍,毫不手软。

在砍翻了十几个人以后,海沙帮的人终于其他同伴的惨叫声中反应过来,迅速集结起来进行抵抗。瞧着那帮衣衫不整的家伙们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组成了一道临时防线,暂时抵挡住了盐帮帮众的进攻,程咬金大吼一声,拎着大板斧就冲了过去,在他身后,十几个盐帮的好手如狼似虎紧紧跟随。

大约顿饭的功夫,在有心算无心之下,海沙帮总坛中之剩下了二十来号人聚集在一间大厅的庭院中负隅顽抗。看着那聚集在一起正在做垂死挣扎的海沙帮帮众,程咬金咧嘴一笑,对着身边的唐家兄弟说道:“二位,现在该你们上场了!”

在开战之初,程咬金之所以让帮众兄弟同时从四面发动进攻,为的是一来出其不意,能够更好的扩大战果,再来便是为的将这海沙帮的人手赶到一处,在让这唐家兄弟出手,以唐家暗器举世闻名的威力,一个回合下来能站着的就没几个了。

这样一来就可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杀敌效果。而这种战略也正是程咬金当初贩卖私盐所培养的经济观念运用在江湖恩怨上的具体表现。

不过如此这般轻易就杀进了海沙帮的总坛,并且杀死这么多人,同时顺利的把剩下的海沙帮帮众赶到一块,情形如此按照他的计划发展,也让程咬金对这海沙帮的帮主鄙视不已,明天便是给盐帮的最后决定期限了,这些白痴就算想不到自己今天会提前带人杀上门来,可是摆明明天肯定要干架了,今晚这总坛就这么点人,也实在是太寒酸了。

他难道不知道狮子搏兔,亦尽全力的道理吗!在说了好歹这里也是一个帮派的老窝唉,就算没有什么明岗暗哨,可你总得弄点陷阱铃铛什么的用来报警吧!

想当初这海沙帮的人找上门时,程咬金还以为这个帮主不是猛龙不过江呢,现在想来纯粹就是一绣花枕头。自己真是太高看他了,也不知道今晚从这海沙帮总坛中搜刮出的金银财宝会不会够手底下这些兄弟们这次的辛苦费的,希望最后爷爷不要自掏腰包才好。

在唐家兄弟一轮暗青子招呼过后海沙帮大难不死的三个人正在暗暗庆幸,却见唐家兄弟从身上又掏出了一堆暗器,这三人顿时如遭雷击,面如死灰。

从攻击海沙帮开始到杀到这个庭院,盐帮中人只用了短短一炷香的工夫,这其中既有事先安排周密,攻击出其不意起到的效果,也是盐帮众人奋勇向前,努力杀敌的凭证。

看着这些海沙帮的帮众被惊醒后都往这里集中的样子,想必这海沙帮的帮主就在里面了,只是不知为何这人到现在还没出现,他的手下弟兄眼看就要死光了,这混蛋居然踪影全无,自己连这些小喽啰也杀的干干净净,难道说他还指望自己能放过他么,还是说这个大厅里有什么秘密出口,这王八蛋见势不妙竟然逃之夭夭了。

这白痴也不想想,他要真是丢下自己弟兄独自逃命,就是逃出去了也是废人一个,以后谁还敢跟他这样的老大混呢。不过就算他逃出去了,程咬金也要发动整个盐帮的力量把他找出来。

若是不把这混蛋的脑袋做了夜壶,他始终是不解气的。再说了这家伙好歹也是一方霸主,总是有点能量的,程咬金可不想有这么个人日夜惦记着自己的脑袋。

看着唐家兄弟的暗器已经出手向剩下的那三个海沙帮的帮众飞去,程咬金已经张开的嘴巴无奈的合上了,狗日的,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啦,早知道就该吩咐他们留个活口打听消息的,这下好了。

心中这个念头还没落下,忽见大厅人影一晃,程咬金心中警觉,急忙凝神望去,却是一个奇怪穿着的年青人从大厅中冲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在那三人面前走了一圈,将唐家兄弟的暗器尽数接下。

旁边围攻的盐帮众人只见眼前一花,大厅门口已经凭空多了一个人影,嘴角噙着冷笑,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正将手中的暗器一件一件扔在地上。

一时间整个场面顿时鸦雀无声,听着那暗器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看着那依旧站在那里毫发无伤的三个海沙帮帮众,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场面让众人只觉得一阵寒意从心中升起。

那死里逃生的三个海沙帮成员愣了一愣,见到这人大喜过望,马上反应过来,对着此人纷纷拜倒“属下多谢文长老救命之恩!”那文长老冷哼了一声,也不去看他们,直直的望着唐家兄弟说道“使用如此复杂多变的暗器,你们是八大奇门中川中唐家的人?”

唐家兄弟中的老大唐国仁点了点头,苦涩着问道“阁下可是内家武道高手?”那文长老冷笑着说道“你还算有点眼光,看在你唐家老祖宗也是武道中人的份上饶你二人不死,这就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文长老这句话一出口,只听得全场一阵冷气倒抽声,然后立刻安静下来,那几个逃脱大难的海沙帮成员固然得意洋洋,盐帮中一些见多识广者如唐氏兄弟却面如死灰。

这‘内家武道高手’的称呼乃是最近几年才在江湖上流传开来的,这两年也不知是何缘故,一向只在深山老林苦修的道门炼气士一脉纷纷走出隐居地,在江湖上行走,这些人甫一出现就在江湖上掀起了腥风血雨。

江湖上的好汉们一向讲究以拳头说话,以脾气压人,见到这般怪模怪样的人自然免不了有人不知深浅地嘲笑一番,而这道门炼气士岂是那么好相与的,双方自然就拔刀相见。

在打斗中,江湖上的好汉们吃惊的发现这些衣着举止很邪门的人身体内似乎有种奇怪的力量,让他们力大无穷,身轻如燕,不可匹敌。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友好交流以后才知道那是内劲,属于修道之人所有。

而这些炼气士在江湖上经常行走,为了标榜自己的不凡,也为了能够和江湖上的普通高手区分开,就自称为内家高手,又因为他们是修道之人,就将自己的内劲称为武道,这便是内家武道高手的由来。而江湖上那些没有修炼内劲的人则被叫做外家高手,他们的功夫也被称为不入流的外家武术。

自此这江湖上的高手便有了内外家之分,只是这内家武道高手的传言虽然在江湖上流传甚广,可是等闲人却从未亲眼见过,而那些武道中人一向也只在东京洛阳,西京大兴这两处地方活动,也不知道这海沙帮是什么来头,竟然能招揽到一位内家武道高手担任帮中长老。

第二十八章 盐帮 下

想不到在这小小的海沙帮竟然也能碰到那犹如传说的内家武道高手,盐帮的众人只觉得一阵心中发苦,常在江湖行走的好汉都知道这内家武道高手绝对不能得罪。

要知道那些能够学到内功心法,拥有内劲的人都是武道中一些门派宗门的门人弟子,抛却这内家高手的出身来历背景深厚不提,单单只是这内家武道高手本身的武功修为便不是那些只练外功的江湖好汉能靠人数取胜的。

年前,河北绿林道上有个瓢把子不信传言,言语冒失,得罪了一位内家武道高手,结果被这位高手单人只剑杀上山去,结果片刻间一座山上近百号人死了个干干净净,那个瓢把子更是被一剑钉在了树上,去给他收尸的江湖同道用尽全身力气都没有把剑拔出来,最后无奈何之下只好将那树砍到这才让那位莽撞的瓢把子入土为安。

这个文长老一承认自己的身份,场中顿时寂静的针落可闻,片刻之后,只听得‘叮咚’一声脆响,被惊醒的众人向那个方向看去,却是盐帮中一个参与围杀的汉子手中的兵器竟然跌落在地,而他脸上已无半点血色,一脸的绝望。

显然在得知自己敌对的竟然是如此不可匹敌的人物,竟是把他给吓坏了,霎那间盐帮的其他人被他的情绪感染,只觉得心如沉入了万丈深渊,仿佛被一片阴云笼罩了一般,显得死气沉沉。

听到那文长老饶过了唐家兄弟二人,从他身后急忙窜出了一个人影,对着文长老说道“长老,今日这盐帮中人欺人太甚,杀我帮弟子无数,长老可万万不可饶过他们!”

“帮主你放心,我自有分寸,除了这唐家两人,其他盐帮的人员文某一个也不会放过,定要教他们来得去不得!”文长老话音刚落,就听的一阵大笑声响起”胡吹大气!口气这么大也不怕闪了舌头!“待文长老转头看时,却是程咬金在那里口出狂言。

本来程咬金并不打算这么早就站出来出风头的,可是眼看着那唐家兄弟向自己走来,显然是打算告辞走人了,旁边带出来的一干弟兄仿佛认命似地呆在那里闭目等死,程咬金顿时来了火气。

虽然今晚来的时候没有带上那几十颗雷震子,可是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帮同生共死的兄弟死在这里,以自己十二楼台功接近第三层的功力,想来应该能够拖住这位文长老一段时间,给弟兄们争取一个逃命的机会。

再说刚刚看那文长老冲出来的样子,似乎速度也不是很快的样子,自己居然能够看清他的动作身影,想来这人也高明不到哪里去,看来自己还是有一拼之力的。

听到程咬金那张狂的话语,那文长老右手一伸,从旁边的侍从手中接过一把长剑“小子,你既然如此逞强,这般张狂,道爷就先送你上路!”

说着内力运转,脚下用力便朝着程咬金冲了上来。旁边的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就见两团人影在庭院当中那方寸之地转来转去,速度之快让人根本看不清楚到底谁是谁。

耳边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急响,却是那文长老的长剑和程咬金的大板斧在这短短时间内也不知道触碰了多少次。四周围着的众人都以为自己看见了幻觉,这程大帮主居然这文长老这个内家武道高手拼了个旗鼓相当,这怎么可能!

突然眼前两条人影一触即分,众人定睛看去,只见那文长老已经飞身脱离了战圈,脸色铁青的站在大厅门前的台阶上“你有内劲,你也是内家高手,不知道道友出身何门何派?”说道最后,语气已经略带谨慎和尊敬。

他这话一问出口,四周围着的众人顿时神色近乎呆滞,那唐家兄弟二人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在这一霎那间,盐帮的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仿佛置身于梦中,一脸的不可思议,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帮主竟然是那传说中的内家武道高手,真是让人大吃一惊,霎那间所有人眼中的绝望马上消失不见,眼中纷纷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低头心疼的看了看自己的大板斧,发现上面只是多了些坑坑洼洼的小洞,没有任何裂纹,斧刃也没有一点损伤,程咬金心中底气大增,抬起头,看着对面海沙帮中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对着那文长老大声笑道“想刨爷爷的底么?门都没有!你若识相就快快离去,莫要再管这海沙帮的事情,否则爷爷认得你,手中的这两把大板斧却不认得!”

那文长老闻言大怒“小子,我看你年纪轻轻,念你修炼不易,这才放你一条生路,你既然如此不知好歹,道爷这就送你前往九幽黄泉做那孤魂野鬼!”说着身形移动,脚下如风,一眨眼的工夫已经绕着程咬金转了十几圈,手中长剑刺出,密如细雨,一瞬间只怕刺了有上万剑,那剑尖发出的冷芒将程咬金遮了个严严实实。

旁边的众人只觉眼前一闪,就见那文长老的身影绕着程咬金飞转,那阴森恐怖的剑尖就如同时出现的一般,向中间纹丝不动的程咬金刺去。

众人正觉惊异,却见程咬金双手大板斧猛地由静而动,霎时间只听得一阵犹如豆子洒在盘子里一般发出密密麻麻的声音,看见如此疾风骤雨般的攻击都被程咬金那双大板斧尽数挡了下来,文长老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在刚刚的两次攻击中,第一次攻击他轻敌大意,因此没有丝毫建树尚情有可原,但第二次攻击他却尽了全力,使用自己最大的功力最快的速度进行攻击,却依然没有任何战果,那程咬金将两只大板斧舞的密不透风,愣是一点破绽没漏出来。

而且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通过刚刚的交手,他发现程咬金的内力似乎和自己的功力不相上下,速度更是犹有过之,这般情况下想要速战速决却是不可能了,既然功力大家都差不多,为今之计看来只有比拼招式了,相信以自己十几年的苦练和所积攒的丰富的战斗经验定能将这狂妄的小子置于死地。

若是实在不行,就干脆和这小子比试内力,凭自己身上带着的那些丹药,就是耗也要将这小子耗死。

想到这里,文长老体力内力运转,手中长剑突然诡异的一转,身体不再绕着程咬金旋转,而是站在他的对面,手中剑势犹如绵丝细雨,一招接着一招,仿佛惊涛拍岸,连绵不绝,顿时程咬金仿若置身于海潮之中,面对大海的威力苦苦抵抗。

见程咬金疲于应付,文长老气势顿涨,手中长剑一剑快过一剑,那长剑中所蕴含的内力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隐隐形成了一个压力圈,向着程咬金翻腾不休的涌去。

在这重重压力下,程咬金咬紧牙关苦苦支撑,虽然对方每次袭来的长剑他都能依靠身体的快速反应挡住,然而随着那连绵不绝的剑势而来的层层内力攻击却不断消耗着他的内力。

本来这文长老的内力修为和自己差不多,可他靠着这稀奇古怪的剑法竟然将体内的内劲释放出来,并且进行叠加,然后攻击过来。

两人在这庭院中你来我往,如影随形,斗了有小半个时辰,这时间一长,程咬金就感觉自己内劲不足,体内内息流转迟缓,似乎快要坚持不住了。

程咬金这两只大板斧本身就有两三百斤,在兵器上就吃了大亏,更何况那文长老是主动进攻,而他是被动防御,又被对方用那奇怪却极有威力的剑法消耗内息,这体内所储存的内劲自然就消耗的很快。

看着那文长老嘴边露出的一丝狞笑,以及他那犹如猫戏老鼠一般的神态,程咬金心中大怒,就是死爷爷也要拉上你这杂种垫背,用尽全身内息将那十二楼台功第二层的心法强行加快运行,忍着身体内经脉中传来的剧痛,程咬金不躲不闪,理也不理那文长老刺来的一剑,双手大板斧使了一招二泉映月,对着那文长老的脑袋直直削去。

这般同归于尽的打法将那文长老吓了一跳,就想后退,奈何招式已老,冲势犹在,煞不住脚,眼看已是躲闪不及在顾不得进攻,只好手腕转动,手中长剑向那两柄大板斧上点去,就想靠着剑法的威力将这两把板斧震开。

看着那点来的剑尖,程咬金神情一狠,不退反进,忍着经脉中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勉强运行着十二楼台功的内功心法,大板斧不闪不避,径直朝着文长老的脑袋狠狠削去。

令那文长老想不到的是,他的剑尖点在程咬金的斧头上并没有把斧头给震开,反倒是长剑被斧头上的内力给震的粉碎,文长老反应不及,眼睁睁的看着程咬金的两把斧头顺势砍了过来,顿时他的脑袋就被程咬金劈成了三瓣。

看着满地的脑浆血水,周围的人都愣住了。两人争斗,一直都是程咬金苦苦支撑,怎么这转眼间局势就来了个大逆转,一直稳占上风的文长老竟然这么容易就被程咬金给劈死了,真是古怪哉也!

程咬金不顾四周讶异的目光,也顾不上去查看地上那死得凄惨无比的文长老的尸身,而是原地不动,赶紧运行其十二楼台功的内功心法来。

在刚刚他的斧头将要和长剑接触的一瞬间,他体内本要枯竭的内力竟然一举冲破了第三层的经脉,内力自动增加了一倍,因此这才神威大发,砍死了文长老。如今正是恢复内力,运功巩固修为的打好良机。

虽然说刚刚这一战打的十分凶险,可是在那紧要关头人品大爆发,能够迈过第二层和第三层之间的关卡,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好的逆天啊!否则现在躺在地上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这十二楼台功第三层的内功心法果然不同凡响,只是运用内息游走了一个回合,就把消耗的内息布满了二分之一,而且那内息的运行速度也比第二层的时候快了一倍。

张开眼睛,看着那海沙帮的帮主和剩下的几个帮众一脸死灰的神色,程咬金大手一挥,只见那唐家两兄弟立刻冲在前面,朝着那几个漏网之鱼杀去。

第二十九章 人心不足

看着手下的弟兄将一堆一堆的的财物从海沙帮的总坛密室中搬出来,程咬金和白虎分堂的唐家两兄弟喜笑颜开,回头看了看面如死灰的海沙帮帮主,程咬金说道“看在你这么老实的份上,给你一个痛快!”

说着左手一挥,那被两个盐帮成员加着的海沙帮帮主顿时鲜血直喷,却是程咬金在这一瞬间发出飞斧,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将那个海沙帮帮主的尸身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搜索了一遍,看着天边初升的朝霞,程咬金大手一挥“回帮!”只听得手下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遵帮主命!”程咬金嘿嘿一笑,当头便走,后面唐家兄弟也没了往日的随便,而是老老实实跟在程咬金身后。

程咬金心知手下这些弟兄是被自己刚刚大发神威的景象给吓住了,毕竟内家武道高手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见到的,而那内劲也不是普通人能够修成的。

像那唐家两兄弟出身的唐门,现在唐家的老祖宗也是一个武道高手,所以那个文先生才会饶了唐家兄弟的性命。可是整个唐门中能够有资格修习内功心法的却没有几人。只因修习这内功心法除了要有大毅力之外还要有大智慧,才能悟通那内功心法的精要,成功修出内劲。

回到盐帮总坛,程咬金双手一摆,吩咐唐家兄弟将从海沙帮弄来的财物按照功劳大小,给兄弟们分了,这次得到的财物之多,便是帮派中的留守人员也分了点好处。

在见识到自己的厉害以后,这唐家兄弟也不敢在像以前那样随便了,想来他们也不敢在分配功劳这件事情上搞鬼。而程咬金则带着那文长老的尸身赶回了自己的大宅。

在程咬金卧房的地下密室里,看着从那文长老身上搜出来的东西,程咬金欣喜若狂,怪不得江湖长辈都说’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这话果然是很有道理的。

从这文长老身上,程咬金竟然搜出了几张金票,这可是实打实的百两黄金啊,奶奶的,这王八蛋可真有钱啊,就这几张金票就可以顶上盐帮半年的收入了。

除了这几张金票,还有几张银票,不过程咬金也没有心情细看,一股脑都收进了自己的百宝盒中,和一些金银珠宝放在一起。在见过了金票这玩意以后,程大帮主的眼界已经提高了,那区区几张银票又如何能入了他的法眼。

看着那几个装着丹药的瓶子,翻开那本《炼丹概要》,程咬金细细寻了半天,才在这书上找到和这几瓶丹药特征一致的记载,这一看让程咬金喜出望外,顿时把那几张金票抛到了脑后。

原来那几瓶丹药中除了一瓶是名贵药材制成,具有化瘀止血、活血止痛、解毒消肿之功效,对跌打损伤、创伤出血有很好的疗效的疗伤圣药以外,其它几瓶竟然都是能够快速补充内力的补气丹。

这补气丹在江湖之中也是大大有名,是由道门中一位天才横溢的炼丹士所发明,他采用几种上品灵药融炼而成,只要在对敌中内力快要耗尽之时服用一颗,然后用内力将药力化开,那丹药中所蕴含的药力就会转化成内力流入经脉。

只是这种办法只有在危及时刻才能使用,而且那药力所化的内力在药效消失以后也会不见,根本不是能够以此方法增加内力修为的捷径。因此上这补气丹只有那些武道修为极为低下的人才会带有此物,毕竟当内功修炼到一定境界就不是这小小的补气丹能够将内力补全的。

不过这补气丹对于现在的程咬金来说却是极为有用,以他现在十二楼台功第三层的内劲修为,这补气丹在战斗中使用再是合适不过,因此程咬金顺手就拿了一瓶补气丹和那疗伤圣药放入了自己怀中,这可是关键时刻救命的东西,还是随身携带的好。

除了这些丹药和金银票之外,程咬金在这文长老的身上还搜出了两本秘籍,一本便是那逼得程咬金手忙脚乱险些身亡的古怪剑法的秘籍,这剑法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流云剑法》,这可是好东西啊!

修炼内劲有十二楼台功的秘籍程咬金自然不用担心,可是没有配合的招式却无法发挥出内劲的威力。江湖上那些外家高手的武功招式根本不适用于内家高手,就像这流云剑法,这般能够将发出的内力进行加成的功法便是那些修炼外功的江湖好手想也想不出来的。

没有武功招式,空有一身内劲也没有用,这就好比手里有一把绝世锋利的好兵器,可是却没有使用这把兵器的方法,那么这把兵器也就形同废铁,一文不值。

现在得到这本秘籍就好比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这怎能不叫程咬金欣喜若狂。要知道当初他可是把阴墟子所在的那个洞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一本这样的招式秘籍啊!

将这本《流云剑法》贴身收好,程咬金打开了另外一本秘籍,略略的翻了翻,程咬金大失所望,这本秘籍是一本内功心法的初级秘籍,叫做《滚石心法》,只有前五层,他的内功修行路线和程咬金的十二楼台功的功法路线毫不相同,程咬金总不能废了自己这好不容易才炼成的三层内劲,去练这滚石心法。

虽然说那十二楼台功练到后来会有什么后果他也不清楚,可是既然开了头,就只好硬着头皮练下去了,再说现在已经练到了第三层也不见身体有什么不适,想来这心法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看着眼前的秘籍,程咬金忽然灵机一动,这内功心法虽然自己用不上,不过却可以挑选一些对自己忠心的属下来修炼啊!虽然这内功心法只有前面的五层,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他们修炼一段时间的,有机会找到这打听下这文长老的师门,想办法把后面的那几层心法抢过来就是。

此后几天,程咬金就从四大分堂中挑选了一批忠诚可靠的人选开始修炼这《滚石心法》,其中也包括了唐家兄弟。虽然他们对程咬金的忠诚还有待考验,可是程咬金却没有这等顾虑。

首先这内功心法也不是自己的,慨他人之慷这种损人利已的事情自然是越多越好。再者自己杀了的那个文长老的师门天知道哪天会找到自己头上,把这唐家兄弟拉下水,到时候也有人和咱一起顶缸,岂不是上上大吉。

至于说这两兄弟学会了内功心法,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地位,这点顾虑程咬金可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爷爷修炼的比他们早,若是反而被他们兄弟超越过去,那也是天数使然,活该倒霉!

看到程咬金如此大方就把内功心法给自己兄弟修炼,唐家兄弟二人热泪盈眶,感动的一塌糊涂,像这般大方的帮主谁不愿意效忠啊!当场这两兄弟就指天立誓,终身效忠于程咬金,永不背叛,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而那些被程咬金挑中同修这《滚石心法》的盐帮帮众也同样发誓效忠,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就收了一批忠诚可靠的手下,可把程咬金高兴的见人就笑。而在程咬金的亲自指点下,很快就有几人修炼出了内劲,这一来,大伙练功的积极性更高了。

在盐帮把海沙帮血洗了个干干净净以后,一段时间内,被震慑的各大帮派果然偃旗息鼓,夹起尾巴老老实实做人。只是好景不长,就有那不信邪的帮派又惹了上来,这次却是本地的一个帮派勾结外地的一个大帮,双方合伙想要共同瓜分盐帮的贩盐生意。

结果可想而知,在程咬金和那几个修炼出内劲的盐帮精英的屠杀下,这两个帮派很快就被清扫一空,两个帮主的脑袋被挂在了盐帮的总坛门口,帮派里的金银财宝也都尽数归了盐帮所有。

在清理了几个帮派以后,盐帮的几个管事竟然迷上了这种能够快速发家致富的方式,于是在程咬金的提议下,凡是和这两个帮派有所瓜葛的帮派都遭到了灭底之灾,若是投降的还可以保留性命,或者进入盐帮继续做事,可那些反抗的就通通被盐帮的精英杀了个干净。

在这般狂风扫落叶之下,山东境内凡是贩卖私盐的帮派被盐帮清理了个干干净净,不是归顺了盐帮便是被盐帮给灭了,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整个山东境内私盐的贩卖就被盐帮所垄断。

坐在大厅中看着手底下那帮手中沾满了鲜血的人在那里热热闹闹的分钱,程咬金心中无奈的谈了口气:都是贪婪惹的祸啊!希望这群王八羔子能够就此知足,不会改天就要求老子带他们把整个中土神州的贩盐生意都抢下来!

谢天谢地,程咬金的担心总算没有成为现实,也不知道是这群混蛋杀够了呢,还是觉得掌握一洲的盐运就已经很满足了,又或者前段时间捞的够本,正要好好享受一番。

反正没人在提打打杀杀的事情,都安安分分的做着自己份内的事情。既然有了时间,程咬金就继续操练那帮修炼内功的家伙,顺便把那《流云剑法》的前几招也传给了他们,这样一来假如那文长老的师门找上门来,这些人也能起些作用。

第三十章 强敌来袭 上

在安然度过了大业八年的农历新年以后,程咬金的好运似乎走到了尽头,这天,看着桌子上一份由朱雀堂的密探送来的情报,程咬金紧紧的皱着眉头沉思了半天。

情报是由一队日夜监视海沙帮旧址的探子送来的,上面报告说是有一伙大约十几个打扮神秘的人在海沙帮旧址停留了一天,还四处找人打听海沙帮的情况。

只是程咬金有先见之明,将那海沙帮旧址附近全都换成了自己人,这才把那伙神秘人骗走。只是这总归不是长久之计,纸包不住火,这群人终究是要找上门来的。

为了不损失无谓的人手,程咬金下令将那海沙帮旧址附近的人马尽数撤离,同时帮中几个闭关苦修的精英也全都叫出来,准备迎接这一伙神秘人。

让程咬金意想不到的是那群神秘人没浪费几天工夫就找到了盐帮头上,谁让如今的盐帮树大招风,在这山东境内一家独大,看着总坛门前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打上门来的这十几个人,程咬金捏了一把汗,双手轻轻握住了两颗雷震子,壮了壮胆,走出了大门。

“几位江湖同道不知来此何事?在下盐帮帮主程咬金,不知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几位?竟让几位打上门来?”程咬金这么说只是想探听一下这些人知道了多少,若是他们只是猜测,那么自己大可以信口开河,把这些人骗走,在拖延一段时间,可若是对方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么爷爷这手中的雷震子只好扔出去了。

“哼,你总算出来了,老夫老君观阴阳子,来这里自然是找你有事!”领头的那个老者一开口,程咬金就吃了一惊,奶奶的,这群家伙是阴墟子那死鬼的同门,真是见鬼了,爷爷搞死阴墟子这件事情可是和表哥也没有提起过,这个快要入土的老东西又是如何知道的,莫非那修道之人真有鬼神莫测的神通吗?

看着程咬金流着冷汗在那里惊恐,阴阳子阴阴一笑“看来你是知道老夫的来历的,这就更好不过,你既然敢杀死老夫的侄儿,那么老夫便要将你剥皮抽筋,点了天灯。你若是乖乖束手就擒,老夫便让你这盐帮中留下一半活口,若是敢反抗,老夫就让你盐帮上下鸡犬不留!”

侄儿?不是阴墟子,他老母的,吓了老子一跳。程咬金喘了口气“这位前辈,不知你的侄儿是哪个?又是在哪里被杀的呢?”虽然明知这老家伙的侄儿多半就是那个什么文长老了,可是程咬金还是带着希冀的愿望问了一句。

这事情总得弄清楚不是,若是这两人不是同一个人,自己替别人背了黑锅,岂不是八十老娘倒崩崽儿,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晴,阴沟里翻了船么!

“哼,我那侄儿便是那海沙帮的文长老,老夫如今已经打探的清清楚楚,是你这盐帮的帮主亲手杀了他。老夫本来是不怎么相信的,不过看你身后这几人修炼的就是我那侄儿的《滚石心法》,如今事实俱在,由不得你狡辩!”

他奶奶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想不到老子不知不觉竟然杀了两个老君观的人了,这仇可结大了。“既然如此,那么,看暗器!”说着程咬金乘这阴阳子不备,双手扬出,那两颗雷震子就如离铉之箭向着丈外的阴阳子飞去。

听程咬金喊道‘看暗器’,阴阳子冷冷一笑,这小地方的人到底是没有见过世面,难道不知道以他那点粗浅的修为所发出来的暗器对自己一点威胁也没有吗!

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阴阳子手腕灵巧的一转一兜,就把袭来的两个黑点抓在手里,刚要说话忽然觉得手感有异,低头一看却吃了一惊“雷震子!”话刚说完就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整个世界顿时清静了许多。

回头看着部下们吃惊的神情,程咬金得意的一笑,正要说话,忽然耳朵一动,却是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异响,急忙回头看去,旋即吃惊的发现那个阴阳子竟然没有被炸死,虽然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鲜血直流,可是得得确确还站在那里喘气。他老母的,这还有天理没了,这老王八是什么东西做的,竟然这样都不死!

没有丝毫考虑,程咬金一抬手就又是一声“看暗器”,只见那阴阳子犹如惊弓之鸟,急忙躲闪却发现没有任何东西被扔过来,倒是程咬金手提大板斧带着几个手下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大伙围住这老家伙,搞死他,若是被他逃了,大伙统统都要没命!”

看着这一耽搁就被盐帮的人给围了个严严实实,阴阳子欲哭无泪,狗日的,这小王八蛋可真够阴险的,这般暗算老子,若非是自己内功深厚,兼且刚刚见机得快,发现不对就把那雷震子赶紧脱手,若是迟上一步恐怕就尸骨无存了。

发现同来的十几个同门师兄弟只剩下自己一人,阴阳子更是悲痛欲绝,死了这么多人就为了他的这点私事,就是活着回去了也没法向掌门交代啊!怒吼一声,阴阳子通红的双眼紧盯着程咬金,就是死也要先把这阴险狡诈的小王八蛋弄死再说。

看着阴阳子那凶狠的眼神,程咬金咧嘴一笑,冲到距离阴阳子两丈远的时候又大喊一声“看暗器”说着竟然把左手上的斧头朝着阴阳子扔了过来,阴阳子一见大喜,刚刚自己的兵器被那雷震子给炸掉了,现在这小王八蛋居然扔了把斧头过来,一会儿就用这把斧头宰了他,想必这小王八蛋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运用巧妙的手法刚刚将那柄斧头接在手里,阴阳子突然听见一声轻轻的铁器撞击的声音,心中奇怪,自己还没动手呢这是谁在相斗呢?

正在纳闷忽然发觉不对,怎么对面那些人一个劲地往后退,正要低头,只听眼前轰的一声,阴阳子一个念头升起“这小王八蛋又阴老子!”接着便被炸了个粉身碎骨。

原来刚刚程咬金用左手扔出去板斧的同时,右手紧贴着板斧又扔了个雷震子出去,那雷震子被板斧挡着,阴阳子一时大意,竟然没有察觉,这就着了道。

看着满地的血肉模糊,程咬金心里的阴霾愈发沉重,这次光天化日之下杀了这么多老君观的人,恐怕不就大祸就要临头了。

回头招呼手下把这一地的血肉收拾干净,程咬金就连夜安排了几个心腹带着自己老娘去了表哥秦琼的军营。这样一来即使那些老君观的人查到了他老娘的下落,想必也不敢冲进军营去杀人吧!

至于他自己,那是万万不能走的,冤有头债有主,自个走了这盐帮偌大的摊子就此散了不说,还会连累帮里的弟兄,大伙好歹也在一起共事有几年了,这感情也挺深,男子汉大丈夫怎能临阵逃脱,要死就一块死好了!安排好了一切后事,程咬金就带着几个修炼出内劲的手下一起闭关,只等那老君观的人找上门来。

已经闭关的程咬金不知道,他用雷震子将老君观阴阳子一行十几人全都弄死的事情在道门中引起了悍然大波。首先说那雷震子,这雷震子虽然是道门炼丹士一脉的发明,可是就连那炼丹士也不愿意炼制这雷震子,只因这玩意实在是太恐怖了,炼制过程中一个不小心就会把炼丹士本人也炸上天去。因此整个道门中的雷震子非常稀有,就这炼制出来的大部分还是那些炼丹士无意搞出来的。

而程咬金在对付阴阳子等人的时候最起码亮出了三颗雷震子,这叫道门的人如何不惊讶,因为这最起码说明了两个可能,一个就是这个盐帮的帮主身后有起码十个以上炼丹士组成的集团替他撑腰,而另一个可能就是在这位盐帮帮主身后站着一位掌握了安全炼制雷震子方法的炼丹士。

而这两种可能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人忌惮不已。因此道门中人纷纷警告门下弟子,没事别去惹那盐帮的帮主,那家伙不是身后站着一群疯子就是他本人是个疯子,得罪这种人不值得。

回头在说老君观,一下子死了那么多的好手,其中那阴阳子还是老君观的一位长老,道门中有多少年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大事了。要知道道门中人互相看不顺眼打打杀杀的也有的是,可像这位盐帮帮主这般一出手就灭杀十几个好手,却是从未有过的。

因为此事,道门中炼气士一脉的几个宗门的掌门齐聚老君观商量对策,毕竟这盐帮的帮主很有可能是某一位炼丹士的后辈或者传人,而能一下拿出那么多雷震子的炼丹士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要知道,就是在道门炼气士中修为最为高深的补天阁阁主也不愿意招惹炼丹士一脉的那群疯子,天知道那群早该被人道毁灭的疯子会想出什么异想天开的法子来。

这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好,恐怕就会称为炼丹士一脉向炼气士一脉宣战的借口,要知道,那些疯子可是对于用炼气士的身体做实验这个疯狂的想法早就期待很久了。

在经过几日不眠不休的讨论以后,道门炼气士一脉的几个大宗门的掌门终于和老君观的掌门达成了一致意见,这个恩怨只能着落在那个盐帮帮主身上,不能牵连到旁人,尤其是他的家人,毕竟当时动手的只有他一个人。

至于怎么处理这个盐帮的帮主,大伙也早已想好了,根据传回来的情报,选派一个修为高深,功力足足超出那个盐帮帮主的老君观弟子以一对一比武的方式了结恩怨,在擂台上光明正大的杀了他,想必即使以炼丹士那群疯子的疯狂,也不能以此为借口开战。

至于那个盐帮帮主身后的炼丹士,就由几家宗门组成一个联合小组进行对抗,那人若是真敢找上门来,大伙联手把他抓住就是,顺便还能逼问出如何炼制雷震子的方法,这样一来,炼气士一脉也不用和整个炼丹士一脉对抗。

再说论到比武,那群疯子如何是炼丹士的对手,这计划十拿九稳,此事便如此定了下来。

第三十一章 强敌来袭 中

坐在盐帮总坛的大厅中,程咬金看着手下的弟兄你一言他一语的发表意见,心中甚是感动,虽然这其中有些兔崽子说话不经大脑考虑,不过归根究底其出发点是好的,都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已经由不得自己选择了。日前传来的消息,那老君观派了一个高手前来与他单打独斗,一决生死。不论老君观来人胜负如何,以前恩怨一笔勾销。

既然对方选择祸不及家人,程咬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能拒绝,于是便答应下来,眼看这老君观的人就要到了,盐帮的帮众见程大帮主竟然老神自在,也不说赶紧战略性的回避一下。

虽然说大家江湖儿女,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可是对方既然敢派人来,那就肯定不是帮主现在这个级别能够抵挡的。明知不可为却依然硬撑,实在不是好主意,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嘛!

这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程咬金也是懂得的,可是就算不为帮里的这帮兄弟考虑,也要想想还躲在表哥秦琼军营里的老娘啊,总不能因为自己的懦弱而害了老娘,再说自己若是避战而逃,今后就休想抬头做人了。男子汉大丈夫就当抬头挺胸,顶天立地,岂能因为怕死而逃避。

在说了,有战未必输,虽然那老君观的人送来消息,生死决战不能使用那雷震子,不过自己在和那文长老打斗的时候内劲突破到了第三层,却是谁也不知道的,若是那老君观的人依然按照自己以前的实力安排人选,那么自己还是有机会翻盘的。

再说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决斗的时候使点阴招,说不定就毫发无伤的把那老君观的人给弄死了。如今人还没来,自己又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想到这里,程咬金对着堂下的众人吼了一声“都别吵了,通通给老子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爷爷要闭关,你们将帮派守好就行,等那老君观的人来了,在叫爷爷出关!”说着也不理会被他一声大吼吓到的帮众,径自去后堂密室闭关去了。

在一处隐蔽的茂密山林里,老君观的掌门正在和同属道门炼气士一脉的其他掌门话别,这次老君观损失惨重,虽说已经派人复仇去了,可是不能将对方满门杀绝,实在是心有不甘,其他掌门也不好意思在这里呆着看笑话,因此便一同商量着早早离去,连那便决斗的结果也不打算等了,省的老君观的掌门尴尬。

一伙人正要下山,突然一个老君观的门人跌跌撞撞的从山下跑来,老君观的掌门辟尘顿时大怒,因为门人被杀一事他已经在这么多同道面前抬不起头来,却还有人嫌脸丢的不够,在这么多掌门面前如此慌慌张张,不成体统,岂不是让人笑话这老君观一点家教也没有么!

看着那名巡山弟子越来越近的身影,辟尘心中暗暗发怒,这小杂种最好有要紧的事情,若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如此慌里慌张,回头定要将他断手断脚,扔到山下自生自灭。看着跑近的门下弟子,他正要开口训斥,却听见他门人惊慌的声音传了过来“掌门,掌门,‘日暮西山’有人前来拜山!”

听到那‘日暮西山’四字,不仅辟尘张口结舌,便是那要告辞的几位掌门都满脸震惊。要知道这‘日暮西山’乃是北方十万大山中的一座无名小山,本不出名,可是在几十年前一群炼丹士定居在那里并以这‘日暮西山’四字为名后,那座山就成了所有道门中人的禁地。

不止是炼气士一脉,就是同属炼丹士一脉的人也不敢去那座山附近晃悠,虽然那山上住着的大都是一群半截入土的糟老头子,可是却没有人敢去那做山方圆数里的范围活动。

原因无他,整个道门中人都知道炼丹士都是些变态,狂人,可是那座山上的炼丹士却是一群超级疯子,像其中有个疯子就把鸟儿的翅膀接在人体身上,梦想飞上天空。

他也不想想,被他用来做实验的那个可怜的炼气士可是个大块头,而要接的那对翅膀却是一只老鹰的,结果在实验结果的时候,那个被这个老疯子从悬崖上扔下去的倒霉孩子被直接摔成了肉泥。

诸如此类的疯狂事件数不胜数,因此上在道门眼中便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宁惹邪王,不到西山!’惹了邪王顶多也就是个死,若是被西山那群疯子注意到,那便是生不如死了。

而今一听是‘日暮西山’的那群老疯子派人前来,一群正要告辞的掌门顿时用怜惜的目光打量着老君观的掌门辟尘,也不知道这老君观倒了什么霉,居然招惹了那群老疯子,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不过这会儿大伙却还不能就此离去,说什么这老君观也是炼气士一脉,没碰到也就罢了,既然撞上了那就要理会一下,否则说出去人家还以为炼气士一脉怕了这炼丹士一脉呢!

在老君观的三清殿里,一众掌门看着那昂首阔步走进殿门的年轻人,齐齐一愣,什么时候这‘日暮西山’的那群老不死也能收到门人徒弟了,这世上有群老疯子就够了,若是在让他们鼓捣出一群小疯子来,恐怕大伙就都要去上吊了。

那年轻人进了大殿,倒也不像众人想的那般狂妄,而是双手一拜,对着坐在大殿正中的辟尘问道“上座的前辈可是老君观的掌门?”

见辟尘叩首,这年轻人极有礼貌的说道“晚辈奉家师是非子之命而来,家师让晚辈带一句话给前辈,那山东盐帮的程咬金与贵门的恩怨在这场决斗之后就此罢休,贵门不得再以任何理由前去寻仇,若是敢下黑手,家师手中还有五十来颗雷震子,定要尽数扔在这老君观的!”

听他说话语气如此礼貌,但是言辞却如此逼人,不仅是老君观的掌门辟尘,就是旁边的其他掌门也气愤不已,这年轻人自从进了大殿,望也不望他们一眼,更莫提上来问好了,仿佛自己等人就是一团空气,视而不见。

这也便罢了,早知道那炼丹士一脉眼高于天,今日总算是领教了,再说这人毕竟也是个后辈,他们也不能以大欺小,惹人耻笑。

可是听听这小子说的什么话,那等言辞哪里是来传话的,倒像是来下命令的,不让人报复不说,还以用雷震子灭门相威胁,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坐在这大殿里的众位掌门哪里还有脸出去见人。

当下便有那脾气暴躁的想要开口,却见那老君观的掌门辟尘拂尘一摆,竟然和颜悦色的问道“不知道那一个小小的盐帮帮主如何能入得了西山上各位老神仙的法眼,竟然让是非子前辈如此牵挂?”

听到辟尘如此问话,众位掌门反应过来,是啊,那姓程的毛头小子和‘日暮西山’到底是何关系,竟然惹得那是非子替他出头。

要知道这是非子年已近百,可谓道门中活的最久的一个老妖怪,若是那盐帮的帮主是他的直系后代,那就要赶紧通知那出去的老君观弟子,说什么也不能把这人给弄死的,否则那是非子发起疯来,整个老君观的人都要被他安上鸟翅膀从悬崖上扔下去的。

而若是‘日暮西山’那群老疯子只是那小子的师门长辈,那么这小子杀了也就杀了,反正生死比武已经传遍真个道门,到时候也不怕那群老疯子以此前来生事,若是实在不行,就挑选一批身子骨不错的门人弟子给那群老家伙送去,让他们消消火气就是。

想通了这一节,众位掌门顿时对辟尘刮目相看,在这节骨眼上被人如此羞辱还能这般冷静,难怪老君观虽然只是真传道的一个分支,却能和魔相宗,天莲宗平起平坐,而这辟尘长相如此猥琐却能长期坐稳这老君观掌门的位子,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听了辟尘的问话,站在殿中的年轻人轻轻一笑“这个人和是非子前辈却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只是是非子前辈看不惯有人仗势欺人所以才差遣晚辈过来说一声罢了!”

这话一说口,在坐的众位掌门心中大骂‘放屁!骗鬼呢!’这小子是摆明了不说实话,仗势欺人,真是可笑,道门的人要是不仗势欺人的话,那才真的见鬼了!不说别人,就是非子那老不死仗势欺人就不知道多少回了,他居然也好意思以这个理由来敷衍人,这不是乌鸦笑猪黑么!

辟尘听了这话也不愤怒,反而愈发客气起来“我们老君观已经传言整个江湖,这次生死比试过后,就恩怨两清,不知为何是非子前辈还要派人上门留话,多此一举呢?”

“很简单啊,老祖宗信不过你们老君观的信誉,所以才让晚辈走这一遭!”这话一出,旁边的各位掌门倒是理解,咱道门炼气士一脉从来都是说话不算话的,这个有目共睹,倒是怨不得那老不死怀疑。

大殿上辟尘听了这话眼中瞳孔猛地一缩“这么说来是非子前辈竟然是认定这次的生死之战是那小子赢定了?”“呵呵,便是如此,这话晚辈已经带到了,这就告辞,希望前辈可要谨记遵守诺言!”说罢转身飘然而去。

第三十二章 强敌来袭 下

看着那个‘日暮西山’的使者走出大殿,辟尘的脸色无比难看,这次派出去和那盐帮帮主进行生死决斗的可是老君观中一流的好手,然而在西山那老疯子眼中却更看好那小子,这叫人情何以堪。

转过头看着其他脸色同样铁青的掌门,辟尘苦笑起来,西山那老疯子虽然很疯狂,然而却从来不大诳语,他说那小子能赢那小子就能赢。这么说来,这次派人去可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虽然有心想要报复,然而是非子那老混蛋的话却又不可不听,若真个惹恼了他,别说是老君观的门人子弟,就是自己这掌门,也要被那老疯子给做了空中飞人不可。

辟尘想不到的是,在那‘日暮西山’的山上,一间客房里,是非子正用惊疑不定的口气问另外一个人“道友,你能确定盐帮的那小子真的能赢,老夫可是收到消息,从实力上讲,老君观派过去的人功力可是那小子的两倍以上,又是百战百胜的好手,那小子的运气就是好到逆天,想要活命恐怕也很难吧?看在道友的面子上,老夫已经派人去老君观警告那群白痴了,若是这小子让老君观的人给宰了,老夫这一世英名可就葬送在道友手里了!”

“道友暂且放心,我卦道一脉的占卜之术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老夫在这神算一道也算略有所得,算出来的事情不离十!想必过两天那边的消息就传递过来了,道友安心等待就是!”一位身穿八卦道袍的道人笑着安慰道。

对于暗中有人帮助自己一事程咬金毫不知情,在等待老君观的人到来的这段时间内,他疯狂的练习那《流云剑法》虽然知道这剑法本就是老君观的绝学,可是他又不会其他的招式,也只好将就将就了。

除此以外,他还让那几个已经修炼出内劲的属下暂停修炼,全力以赴的配合他演练招式,力求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这流云剑法的精要全都理解贯通。就在这不知不觉的修炼中,老君观的人到了。

站在临时搭建的一个木质擂台上,看着对面的那个一脸谨慎的中年人,程咬金苦笑一声,老君观派人来复仇的理由是来的这人乃是阴阳子的弟子,为师报仇,天经地义。

可是看对面这人的年纪,明显却是和那阴阳子同辈的人,却不知这老君观为何如此欲盖弥彰,他们就是光明正大来一群人围殴自己,自己也是不惊讶的,反倒是这般掩饰做作,却不知道那老君观的人打的什么主意。

与程咬金对敌的老君观的中年人也郁闷不已,他本和那阴阳子一样,也是老君观的护法,道号阴山子,那阴阳子的弟子倒是真有其人,而且也是前来生死决斗的人选,而他本来只是随行照看,可是日前接到宗门紧急传书,要求他亲自上场,并且全力以赴不可大意。

本来他还以为是这盐帮的帮主突然得了外援,被某位大能灌顶传功又或者突然之间人品大爆发,内劲修为一日千里,所以宗门才临阵换人,没想到上来一看,就是个刚入武道之门的臭小子。

他那点粗浅的修为,顶多也就比老君观中刚修出内劲的弟子强点,虽说这人身后很可能有炼丹士撑腰,可瞎子都知道那炼丹士炼丹还行,让他们学炼气士拿着刀剑去砍人那就有些可笑了,更不要说是和炼气士对砍了,那可纯粹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晃了晃手中长剑,老君观的阴山子一言不发就向程咬金杀去,早点解决了这个盐帮的帮主,然后好好在这盐帮搜刮搜刮,然后走人。

远在老君观山门的辟尘哪里会想得到,自己为了能够在这场生死决斗中胜利,不至于丢人现眼,才钻了个空子临阵换人,反正那是非子只说在决斗以后不准在去寻仇,可没说不让换人。临时从宗门中派人已经来不及了,整个道门的人都知道老君观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所以辟尘只好动用老君观的紧急通信渠道将命令发给了带队的那位长老,要他替补上场。

可让辟尘想不到的是临时换上去的长老阴山子和程咬金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阴山子连正眼看一下程咬金的兴趣也没有。

看着对面的中年人冲了过来,程咬金右手提着新打造的一把大剑迎了上去,没办法,他从那文长老手中得来的是‘流云剑法’,可不是‘流云斧法’,所以在得了这武功招式秘籍以后他就改练长剑了。经过几个月的苦修,现在用这长剑使那流云剑法倒也像模像样。

对面冲过来的阴山子一看程咬金长剑的起手式差点笑出声来,这流云剑法乃是他老君观的初级剑法,每一个拜入老君观的新进弟子都要修习,程咬金这一使出,他马上便认了出来,当下便想大笑。

看来这些小子只是从那炼丹士手中得了一些雷震子而已,想想也是,这与内功心法相配合的武技招式可是炼气士的不传之秘,一向是传男不传女,那些炼丹士又如何能够知道。

这流云剑法乃是他从小就练熟的,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当下这阴山子剑势一闪,竟是从程咬金的招式缝隙中穿了过去,瞬间便在程咬金身上刺了一剑,只是他的长剑还没刺进衣服,程咬金的下一招式竟然使了出来,看着划过鼻尖的长剑,这阴山子也出了一身冷汗,这小子好快的速度。

两人在擂台上你来我往,瞬间便走了几十招,看着程咬金躲躲闪闪的狼狈不堪的身影,阴山子终于放下心来,眼前这小子从始至终只是将那流云剑法从头到尾完完整整的使了出来,虽然他的内劲修为和情报中有所出入,然而却相差不大,即使有这流云剑诀的加成也高不到哪里去。

只是他出招速度奇快,自己有几次大意险些被他划花了脸,而且躲闪也很快,明明就要刺中这小子了,却被他眼疾手快的躲开了去,结果别说伤他,就是他的衣服也没够着。

自以为弄清楚了程咬金的所有底细,阴山子嘿的一声冷笑,趁着程咬金招式变换之间露出的空隙长剑飞快的刺了出去,一眨眼的工夫,程咬金身上的衣服就如乞丐一般破破烂烂。

看着那因为衣服破碎而露出的穿在里面的铠甲,阴山子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手中的这柄长剑可不是什么绝世神兵,只是寻常宝剑,而那小子身上穿的分明是朝廷羽林暗卫才能穿的柔丝宝甲。

这柔丝宝甲本就是道门炼丹士一脉搞出来防御炼气士一脉的攻击的,除非是宗门掌教那般级数的高手出手,又或者手持神兵利刃,否则一般人是无法将这柔丝宝甲给弄破的。既然用这长剑杀不了这小子,那就用内力震死他,看着程咬金的那身龟壳,阴山子瞬间想出了一个办法。

看着程咬金将那套流云剑法又从头开始使出,阴山子狞笑着冲了上来,朝着因为变换下一招将要漏出的空隙位置刺去,很快,如他所料,程咬金被他长剑剑尖所带的强大内力给震飞了出去,阴山子大喜,跟着冲了过去,定要将这小子五脏六腑震个粉碎。

还没冲到跟前就见程咬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继续使那流云剑法,阴山子一阵气闷,道爷倒要看看你这小子能经得几次攻击。

瞧着那小子在自己刚刚这一击下半天站不起来,阴山子得意的一笑,这小子也不怎么样嘛,道爷才轻轻弄了他三两下就受不了了。

正要上前一剑了结了他,却见程咬金摇晃着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怒吼了一声“再来!”说着竟然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想阴山子扑来。他这一下让阴山子大出意外,这小子嫌死得不够快吗!那道爷今天就发发慈悲,早些送他投胎便是!

看着程咬金仰天吐了一口鲜血倒了下去,阴山子得意洋洋的瞅了瞅台下对他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一群盐帮的帮众,心中得意洋洋,总算出了一口闷气。

以他如今的武道修为,对付这么一个刚刚踏进武道大门的年轻人还花了这么多时间,实在是有些丢人,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一切总算是要结束了,正要转身去把那小子结果了,却听得一声大吼“再来!”阴山子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去,却是那倒在地上的小子已经爬了起来,勉强支撑着身体向他踉踉跄跄的走来。

“再来!”“再来!”.......阴山子头皮发麻,看着那摇摇晃晃,身体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身影依旧强撑着不肯倒下,阴山子快要哭了出来,这小子到底是什么变的,这么耐打,莫非是千年王八转世不成!

换了一般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可这小子还是摇摇欲坠的样子就是不肯倒下,阴山子心中不由的哀号:这位大爷,求你行行好,快点去死吧!你要是再不倒下,道爷就要被你逼疯了!

看着程咬金摇晃着身体走过来开始施展那流云剑法,阴山子长叹一声,长剑沿着那流云剑法的招式破绽刺了过去。打到现在这个地步,连他也对这程咬金佩服不已,若不是这小子杀了本派一个长老,事情无法挽回,说什么他也不想动手杀死这个如此血性的年轻人的。

阴山子正在心中惋惜,突然觉得胸前一痛,身体下意识就向后退去。退开一段距离,低头看着刺进胸口的长剑,阴山子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对面的程咬金,只觉得刚刚发生的这一切仿若梦境。

到了此时,他已经反应过来,原来刚刚程咬金并没有照着流云剑法的招式顺序攻击,而是中途变招,结果阴山子一时不察就着了道。

第三十三章 你死我活

看着不远处踉踉跄跄向他走来的程咬金,阴山子只觉得心里发苦,这小王八蛋貌似忠厚老实,没想到竟然如此狡诈阴险,就是在号称人才众多的道门也很久没有出现这种该遭天打雷劈的混蛋了。

刚刚见那小子将这流云剑法一板一眼的使出来,他还以为这小子脑筋呆板,不知道这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应当活学活用,不拘于秘籍所限。

现在看来这脑筋呆板的却是自己啊,从一开始这小王八蛋就挖了一个大坑,一直将这流云剑法从头到尾的往出施展为的就是麻痹自己,让自己轻敌。

真是八十老娘倒崩崽儿,自己纵横一世却在这里差点翻了船,这些年的岁月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阴山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刺入胸口的长剑拔出来,就觉得胸口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看着走到不远处停下来虎视眈眈的程咬金,阴山子苦笑起来,这小子可真够狠的,摆明了不给机会让自己止血。

不过这小子既然过来了,那就更好不过,虽然自己现在受了伤,可是那小子的真气也在刚才这一击中耗尽,大家半斤八两,而现在自己对他有了防备,那么他的那些下作手段就再也没了作用。

以自己如今的修为想要弄死他实在是不费吹灰之力的,若是现在这个情况都杀不了那小子,那自己还不如干脆抹了脖子了事,省的在这世间丢人现眼。

看着程咬金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似乎在嘲笑自己,阴山子愤怒起来,他这么一个在江湖上走南闯北杀人无数的老君观长老,却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后生给逼得如此狼狈,即使现在马上杀了这小子,恐怕日后在江湖上行走的时候也免不了被人耻笑。

原本对这小子的血性有点佩服,想要给他一个痛快的,现在,咬牙切齿的阴山子只想将程咬金剥皮抽筋,挫骨扬灰,才能出了胸中这口恶气。

强忍着胸口的伤痛,阴山子左脚一动,就要向程咬金冲去,还是快点了结此事,自己好去疗伤。岂料他眼珠一转,却赫然发现程咬金的右手在腰后一摸,拿了个黑乎乎的东西冷笑着看着自己。

阴山子大惊,赶紧停下了脚步,脸上阴晴不定。当初老君观的人和这小混蛋定下生死决斗的时候就声明,只要这小子不用雷震子,那么老君观就只找他一人报仇,绝不祸及家人,牵连无辜。

而今看着程咬金这般模样,阴山子暗骂一声,这小子身后有炼丹士撑腰那是肯定的,只是自己早就该想到,能被炼丹士那种疯子看上了除了小疯子还能是谁。

眼前这小王八蛋为了活命,竟然不顾当初的约定,难道他就不怕日后老君观高手尽出,将他满门以及这偌大的盐帮杀得干干净净么!或许这小王八蛋手里拿的并非雷震子,有或者这小子只是拿在手里吓唬自己,让自己投鼠忌器?

考虑半天,阴山子轻轻移动脚步,小心翼翼的向程咬金走去,这小王八蛋要是真敢动用雷震子,自己宰了他以后定要将他满门上下全都点了天灯。

不过小心无大错,那雷震子的威力他可是知道的,以他的修为挨上一颗那就铁定尸骨无存,他还很年轻,可不想这么早就去见阎王爷。

他刚走两步,就听见程咬金满嘴漏风的声音想起“看暗器!”说着右手一抬,朝自己挥了挥。阴山子心说,道爷早就料到你这小王八蛋要这么做了!脚下不停,阴山子急忙发力,离开了原地。

避到丈许之外,还没站稳,阴山子就觉得胸部伤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应该是他刚刚剧烈移动牵动了伤口,正要喘口气舒缓一下疼痛,眼角余光就见程咬金右手朝着这边一扬“看暗器!”

惊慌失措之下,阴山子不及细想,又向旁边避开。等他身形站定,看清眼前的情形,不由得气得想要吐血,原来程咬金两次叫喊竟然只是嘴上说说,做做样子,这光天化日的哪见半点暗器的影子。

深深的吸了口气,阴山子脸色铁青的向站在那里不动的程咬金冲去,眼前这小子这般虚张声势,看来是伤得很重了,趁他病,要他命一向是道门的优良传统,更不要提先前这小子竟然敢伤了他,不把这小王八蛋大卸八块,岂能消这心头之恨,雪这奇耻大辱。

阴山子刚冲两步,就听得程咬金又是一声“看暗器!”当下心里暗暗鄙夷,没听说过凡是不可在三往四的么,连那诸葛孔明的空城计都只唱了一回,你这小混蛋已经唱了两回,还想唱第三回,看着也是智慧有限。谁知他刚想到这里就见面前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直冲脸上而来,顿时大惊,这狗日的还真不唱第三回了。

强行运用内力躲到了一边,深深的吸了口气,勉强压下了体内涌动的气血,感觉到胸口那伤口如刀割一般,阴山子脸上就如吞了大便一般,无比难看的看着那便轻飘飘落下的一团碎布。

那布团明显是从那小子的身上撕下来的,这狗日的竟然用这个东西来骗道爷。听着从台下同门那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嘲笑,阴山子的心胸都快要气爆了,被这小子三番五次的戏弄,他的伤口不仅扩大了许多,而且血也留了不少,如今已是有点头晕目眩了。

若是在不马上杀了这小子,由他这般戏弄,拖延时间,恢复体力,只怕最后倒在地上的反倒是自己了。

用手在伤口上狠狠按了一下,阴山子略显晕乎的脑袋顿时清醒过来,瞪着通红的双眼,阴山子舞者长剑朝着程咬金恶狠狠的杀了过去,只是在起步的那一霎那间,他脑子里模模糊糊闪过一个念头:似乎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给忽略了!只是如今情势危及,只好等杀了这小子包扎好伤口在细细思考了。

冲在半途,只听对面的程咬金又是一声“看暗器!”接着又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飞了过来。阴山子不闪不避,右手用剑一划,那团黑影应声而开,哈哈,道爷就知道又是布条!

心中正自得意,突然眼前一黑,又是一团黑乎乎的黑影从那破碎的布条中间飞了过来,阴山子招式已老,冲势犹在,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黑影狠狠的砍在自己的脖子上。

在倒下的那一瞬间,阴山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狗日的又爷!”同时他也明白那被自己忽略的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了,那小子明明已经耗尽了内力,可是在第一次那团布条飞过来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程咬金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已经恢复了小许内力。若是他能早点察觉,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了。

看着阴山子死不瞑目的倒了下去,下面围着的一群人顿时目瞪口呆,惊讶的望着那站在擂台上仍然屹立不倒的程咬金,心中的震惊难以平静。

以程咬金那弱小的修为竟然能够将老君观的一名长老给抹杀,任谁也想不到两人的生死对决会是这种结局,一时间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用敬佩尊敬的目光看着那台上伟岸的身影。

还是老君观的人最先反应过来,这次带队的长老死去,对于此次同行的人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回到宗门恐怕要被掌门给狠狠重责一番的。

为今之计只有下手杀了擂台上那小子在做计较。这些人站起身来正要飞身上擂台,突然发现四周围过来一些盐帮的帮众,看着这些帮主手中拿着雷震子作势欲扔,老君观的人脸色顿时剧变,赶紧齐齐向后退去。

那雷震子的威名在道门中耳熟能详,他们又如何不知,若是在往前一步,对方那十几人手中的雷震子同时扔出,能躲过去的又有几人,这等摆明送死的行径却是没人肯做的。

老君观剩下的人中年长的一个老者叹了口气,宗门前几日有那‘日暮西山’的使者前去拜访,他是知道的,如今事已至此,已是无法在对那盐帮中人下手,只好回去宗门听候掌门发落。

只是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人群,这老者也就断了给同门收尸的念头,如今这种情况,他们肯让老君观的人上擂台收尸才怪。在说就算把尸体带回去了,恐怕也要被气急败坏的掌门给喂了狗的。若是留在这里说不定还能被这些人给好心的埋掉。叹了一口气,这老者领着老君观的人转头忧心忡忡的离去,回到宗门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果等着他们呢!

看着那群老君观的人走的连影都不见了,唐氏兄弟这才舒了一口气,招呼手下将手里的雷震子谨慎地收了起来。这二十来棵雷震子是程咬金前几日交给他们的,为的是预防在决斗过后老君观的人不守信诺,对盐帮赶尽杀绝,用来自卫防守的。

而今果然派上了用场。只是唐国仁也有些庆幸这些人在雷震子的威胁下离去,否则若是真个打起来,把这老君观的人都炸死了,那老君观的人非把盐帮血洗了不可,到时候天涯海角无处可逃,那就完了,幸好事情没有走到那最糟糕的一步。

将雷震子收好,唐家兄弟跃上擂台,就向程咬金走去,程帮主受了这么重的伤应该赶紧去治疗休息,还在这擂台上摆什么姿势,这不纯粹胡来么!走到跟前唐国仁发现不对,程咬金的身体一动不动,双眼瞳孔茫然的望着前方,理也不理正围在他四周问候的帮众。

见此情景,唐国仁心中感觉不妙,大着胆子朝程咬金推去,手指头刚挨上程咬金的身体,就见他向一边倒去。扶着程咬金,死命的掐着他的人中,唐国仁大喊“郎中,快去叫郎中来!”

第三十四章 梦中习斧

模模糊糊之中,程咬金只觉得有许多人影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大声呼喊着什么,当他想要集中精神看清楚的时候,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接着他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一片云雾之中。

迷迷糊糊混混僵僵的走了半天,忽然看见前面似乎有人在云雾中挥舞着什么,程咬金看到有人,急忙奔了过去。

那人看起来距离他很近,可是又好像很远,跑了老半天,程咬金才来到离那人有丈许的地方,而且无论再他怎么前进都不能距离这人更近一点,似乎冥冥中有股奇怪的力量在阻止着自己。

在原地挠头抓耳的苦思了半天想不出来原因,程咬金只好站在不远处向这个人打量过去,这时他才发现这人双手挥舞着一双大板斧,在那里练习武艺。只是这人的面目隐藏在云雾之中,任程咬金使尽了浑身解术也无法一窥其容。

看又看不见,和这人喊话他又不理,百无聊赖之下,程咬金在那里欣赏起这人的武艺来,这一仔细端详,却发现这人使的招数很是熟悉,似乎自己在哪里见过一般。

等这人又使了几招,看见这人面前的云雾被一股从他斧头上流露出的强大的内力给打得四分五裂,变得清淡之时,程咬金登时吃了一惊,如此熟悉的招式,如此相似的效果,云雾中这人使得分明就是那流云剑法啊,只不过这人是以斧做剑,却使得分毫不差,看那气势,甚至犹有过之。

程咬金顿时振奋起来,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人习武。他在这流云剑法上的造诣比起眼前这人来实在是差的太远了,他原本一直以为这流云剑法既然是剑法,那就只能是用剑才能使出来,如今见这人的做法,方才知道自己见识实在浅薄。

天下武功殊途同归,只要掌握了其内在精髓,便是一花一草,一树一叶皆可用于伤人。只是这道理虽然自己在那《论内劲的三十六种用法》中早已见过,可是如今方才有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云雾中的人演练武艺,程咬金动也不敢动,生怕惊动了那人,停止演练武艺。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接触这武道时间太短,又没有人教导,对这l流云剑法精要悟得不深,顶多也只能将那招式变换个一两招,根本不可能像眼前这人那样将流云剑法中的招式顺序完全打算,顺手拈来,而威力却丝毫不减,甚至犹有过之,更不要提此人现下用根本不是长剑,而是两柄大板斧。

如今云雾中这人的情形可以说是完全按照程咬金的情况贴身打造,这人用那大板斧使用流云剑法,来来回回舞了好几个时辰,程咬金就聚精会神的看了好几个时辰,将这人使用的招式顺序全部都死记硬背下来。

以他如今的武道修为,还弄不懂这流云剑法的全部精髓,只好用这个笨法子了,不能自己悟通,模仿别人也是可以的啊!至于刚开始想要问这人打听自己身在何方的事情早被程咬金忘到脑后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看着云雾中那人身体四周的云雾都被他用内力给逼到五步开外,程咬金大吃一惊,这人用大板斧使那流云剑法威力竟然如此强大!

要知道那云雾轻巧飘渺,最是容易随风而动,而这人能够将周遭五步之内所有云雾全部逼开,说明在他将那流云剑法使出之时,这身体四周竟然没有死角,而且看刚刚那云雾舞动的情形,说明越到后来,板斧所散发的内力越发雄厚,组成的气墙也越发细密,这才能够将五步之内的云雾一丝不留的驱逐出去。

看那人又在从头开始练起,程咬金急忙一丝不苟的盯着,并且和自己心中所记下的一一印证,直到这人又使了几回,程咬金确定这招式顺序,变换时机都记得清清楚楚,丝毫不差,程咬金这才有心思细细打量此人。

只见他生的人高马大,雄壮魁梧,招式演练之间依稀可见那粗壮有力的双臂,虽说他正在演练之中眉眼看不清楚,可是就观他现在这般气势,这般模样,很有咱山东大汉的威风。

待这人演练完毕,停下来调整气息时,程咬金转了半个圈,换了个角度去看他的脸,这一看顿时惊叫出来,那人的脸面是如此熟悉,分明正是他自己。

这一惊吓,那层层云雾和云雾中的人顿时消失不见,接着程咬金觉得胸口一痛,睁开眼一看,却见表哥秦琼正扶着自己,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看到程咬金醒来,秦琼喜出望外,急忙吩咐身边的人“赶紧去给咬金弄点吃的来!记住,要清淡些!”听得那人答应着出去了,程咬金才反应过来,唐氏兄弟中的老大唐国仁正站在床边担心的望着自己,那刚刚出去的正是他的弟弟唐国义。

程咬金微微转头,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自家那大宅子的床上,看着旁边围着的一群帮众,程咬金想要说话,一开口去发出嘶哑的声音,秦琼急忙制止了他“表弟,你已经半月滴水未进,身体还未恢复过来,等等先喝碗粥在说!”

用左右哆嗦着喝完稀饭,程咬金没有立即开口,反而就那样坐在床上,运起十二楼台功,观察起自身的伤势来。这一检查,让程咬金欣喜若狂,他的十二楼台功在运行完第二层的时候,习惯着向第三层的经脉行去,结果毫无阻碍的就冲了过去。

而在将第三层的经脉运行一遍后,他发现在这过程中竟然没有丝毫的阻碍,仿佛这十二楼台功的第三层已经融会贯通,修至大成。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程咬金运用内力,试着向第四层的经脉冲去。他修习的这十二楼台功功法十二层,每三层为一个坎,前三层内力打通的是手三阳经,也就是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和手太阳小肠经。

按照那本内功心法上的注解,男子本就天生阳刚之气,因此这前三层的手三阳经比较容易打通,可是从第四层开始的手三阴经却没有那般容易了。

这《十二楼台功》的内功心法乃是那阴墟子独辟巧径,所悟出的内功心法,与一般炼气士的内功心法大为不同。那阴墟子在心法秘籍上说明,他这门功法集合了道家的导引术和吐纳术,并且根据阴阳二脉同练来增加修为。

要知道在道门之中,敢将阴脉和阳脉一同修习者绝无仅有。只因那修习阳脉者练就出来一身阳气,内息光明正大,气势磅礴有如正午太阳,而那修炼阴脉者一般多是女子,炼出来的气息阴冷黑暗,便如那夜半三更的月亮。

而这十二楼台功却讲究让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两者之间一阴一阳,相互冲突,若是不按照秘籍所说修炼,稍有不怠便是功散人亡的下场。

而能想出如此功法的阴墟子虽然本质上是炼气士,但从底子里却已经有了炼丹士的疯狂。若是其他人得了他这十二楼台功的秘籍,恐怕一把火就给烧了,哪里还敢去修炼。

也只有程咬金这种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才会不管不顾的修炼下去。内力在自己体内运转,程咬金惊奇的发现自己体内居然没有什么内伤,要知道那天老君观的阴山子可是用内力狠狠的在他胸口打了好几下的,可是如今只是觉得当初被打中的地方还有点疼痛,除此以外竟然没有其它问题。

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程咬金睁开了眼睛,看着一脸关心的秦琼问了一声“表哥,你不是在军营么?怎么回来了?我老娘呢?”

秦琼说道“你这生死决战江湖上早传的沸沸扬扬,我又焉能不担心?舅妈现在还被我瞒在鼓里,而今见你没事表哥就放心了!那个人说的分毫不差,你今天果然能醒来!”

“那个人?”见程咬金疑虑,旁边的唐国仁凑了上来“帮主,就是前段时间莫名其妙来咱们这里指明要见你的那个年轻人!”他这一说程咬金倒是想起来,在快要决斗的时候来的那个身份神秘的年轻人,要说他如今能够躺在这里还是多亏了那年轻人给他的那套柔丝软甲。

当时自己半信半疑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穿在了身上,想在想来应该好好谢谢人家才是,不管这人抱着什么目的,总归是救了自己一命。

见程咬金开口询问那年轻人,唐国仁面色为难的说道“启禀帮主,那人昨日就已经走了!当初帮主你被救回来的时候昏迷不醒,那人检查了一下就说帮主你没什么大碍,只要好好休养就没事了!

就在昨天,他在给帮主你检查过后就说帮主你今天一定能醒来,因此不顾我等的再三挽留,坚持走了,临走之时,将那件柔丝软甲给拿走了,还叫我等转告帮主,依靠外物对修炼无益,要帮主好自为之,日后有缘,江湖再见!”

听了唐国仁的话,程咬金也只好将此事放在心里,山水有相逢,既然那年轻人这般说了,想来肯定还有再见面的一天,到时候在好好谢他不迟。

又在床上躺了两天,秦琼见他身体无碍,便放心离去。与他同行的唐家兄弟则负责将程咬金的老娘接回来。虽说表哥很受他上司的青睐,可是那里毕竟是军营重地,能住两天已经很了不起了,如今风平浪静自然要把老娘接回来,免得时间长了给表哥找麻烦。

反正那老君观已经在江湖上发了誓言,不论决斗胜负,绝不祸及家人,想来就是那老君观在无耻,也不能不顾他们在江湖上的声誉吧!

就在表哥动身的第二天,程咬金不顾手下弟兄的劝解,执意下床,拿起那双板斧,开始练习那流云剑法。虽然他现在都搞不清楚自己那是做梦梦见的还是怎么回事,那招式斧法却是真真切切记在他脑子里的,若是在不赶紧修习,恐怕就要被忘掉了。

第三十五章 救援王薄

抽了个空,程咬金去料理了一下那阴山子的尸身。看着那阴山子死不瞑目的眼神,程咬金暗暗鄙夷,自己是穿了那柔丝软甲不错,可是那软甲也只能护住胸部而已,其他地方不一样暴漏在外面么。

这白痴这么蠢,居然想不到向那些地方下手,他若是把自己两条腿砍下来,在一剑削了自己的脑袋,那不就什么事情都没了么!人这般愚蠢,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还是早死早超生的好。

在阴山子身上什么东西居然也没有搜出来,让程咬金大失所望,看来自己下手晚了。盐帮看管这尸身的帮众肯定是不敢偷拿的,想来是那老君观的人趁着自个昏迷偷偷来清理过了。

真是可惜了,本来他还想好好发个死人财的,若是能像上次那个文长老一样随身携带有招式秘笈什么的那就更完美了,现在全没想念了,还是老老实实去练那由流云剑法改版而来的流云斧法去吧!

接下来两个月风平浪静,程咬金也彻底放下心来,盐帮的帮众这段时间没有被人下黑手阴死的,说明那老君观的人的却为了面子没有在来寻仇,程咬金一直提心吊胆的心情也终于平静下来,顿时盐帮又恢复了往日喧闹的景象,那金银有如流水般从外地滚滚而来。

这天,程咬金正在大宅子里伺候老娘吃饭,突然管家来报,表哥秦琼来访。咬金心下就有些担心,莫不是那官府终于要对付自己这盐帮了么!等表哥进来拜过老娘,就向秦琼问道“表哥,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秦琼看了老太太一眼,回头说道“表弟,你该知道我在隋齐郡丞张须陀将军坐下听候差遣,前段时日,那个自称‘知世郎’的王薄率兵进攻鲁郡,被我家大人在泰山脚下所败,手下人马被杀数千余人,而今我军正在泰山脚下团团围困,仔细搜寻泰山,定要将那反贼就地正法。而我刚好立了大功,将军恩准不必参与搜山,劳累辛苦,左右无事,便向大人告假,来看看舅妈!”

与表哥攀谈了一番,等夜色来临,安顿他在东厢房睡下,程咬金沉思起来,说来他王薄造反还是他挑动的,再说当日他对这人映像也很好,而今这人有难,自己应当去帮一把才是。想那泰山离此不远,旬日就回。只是不知道那王薄如今情况如何了,希望他吉人天相,能逃脱此次大难。

心中有了主意,在第二天程咬金便借口帮中生意问题,辞别老娘和表哥,一路直奔泰山而去。此次出门,他一人也没有带,一来盐帮还需要有强有力的高手坐镇,二来手底那些修炼出内劲的人现在才刚刚开始练习那流云剑法,去了也顶不上大作用,再说去就反贼如此大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家人被牵连进去。

站在泰山脚下,程咬金心中奇怪,表哥不是说他家什么大人率兵将这上山的道路团团围住了么,怎地却只有这几个人影。表哥自然是不会骗自己的,想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挑了个人少的地方,程咬金钻进了军营。以他如今第四层的内劲修为,想要瞒过这些普通的军士易如反掌。

寻了几个军士长的住处,好不容易才逮住一个有人的。轻轻闪身进去,站在那名低级军官身后他犹自不觉,只是在那里看着公文沉思。

程咬金手法熟练的从这人背后悄悄伸出手去,一把捏住了他的喉咙,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不要挣扎,不要反抗,不许回头,否则就要了你的命!”

看着平静下来的这名军士,程咬金沙哑着嗓子说道“这大营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要围剿反贼么?怎么人都不见了?”

那军官回答说“朝廷派了的人要我们撤退,说是搜索反贼头子的任务交给他们就行了,要我家将军去追杀那些残兵败将。因此这里只留下了一少部分人听候差遣,其他的人全追赶那些溃败的反贼去了!”

“朝廷派来的人?是什么人?”“听说是供奉阁的人,具体是谁就不是小人能够知道的了!”供奉阁?狗日的,谁来不好,偏偏是供奉阁的那群老不死。

程咬金将这位军士一拳头打晕,郁闷无比的坐了下来。那供奉阁中所供奉的都是些道门的老不死,炼丹士和炼气士都有,是当今天子重金礼聘回来炼制长生不老药,保护皇宫安全的。

也不知道王薄到底惹了什么麻烦,竟然惊动了这群老不死。看来如今也只有见机行事了,希望能够顺利的把那个家伙救回来吧!

本来程咬金想大白天就上泰山去寻找王薄的,可是如今听说京城供奉阁里的老不死也在山上,他也只好等到天色渐黑这才摸了上去。

虽说他曾经将老君观的一位长老给干掉过,可是那是依靠计谋,却非本事实力的表现,而今在这山上的老不死们一个个人老成精,吃的盐比自己吃的饭都多,在他们面前耍心眼那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纯粹惹人笑话么!

泰山,又称岱宗,为万代山岳之宗的意思,与衡山、恒山、华山、嵩山并称五岳,又称五岳独尊,天下第一山。民间俗语曰泰山:岱宗乃宗岳也,山莫大于之,史莫古于之!

泰山之称最早见于《诗经》,“泰”意为极大、通畅、安宁。《五经通义》云:“宗,长也,言为群岳之长”!上千年来,泰山成为帝王封禅祭拜天地,祈福苍生,一统天下,国泰民安的神山。泰山以先秦72位祖先君王,秦统一以来两位皇帝都曾举行泰山封禅祭拜大典。

当年汉武帝八登泰山,发出一连串感叹:“高矣!极矣!大矣!特矣!壮矣!赫矣!骇矣!惑矣!”在泰山之上建有五岳名山第一庙,东岳庙祖庭--岱庙!

其中三大殿之一-岱庙天贶殿岱庙始建于秦汉之时,是历代帝王的泰山行宫。此时此刻,在那行宫之外,程咬金正探头探脑。本来他来这里也只是因为这座行宫既然是历代帝王的下榻之处,里面肯定有不少好东西,本着不白走一趟的原则来转转,顺手拿点好东西回去。

谁料等找到地头,却发现这里戒备森严,尤其是在门口站着的那两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更是让他觉得心惊肉跳。道门的人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里,说明里面很可能就有皇家供奉阁的老不死在,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还是赶紧离开为妙,省的被那群老家伙瞄上了无处容身。

正要悄悄溜走,一转头却发现不远处来了一队军士,押解着几个囚徒朝这里走来。程咬金眼尖,一眼就发现被押在前面的就是那个书生王薄。

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可是这王老哥能够干出一番事业,扰乱这大隋江山,端的是英雄无比,而今他既然被押在这里,就算里面有吃人的妖精,程咬金也要试试,看能不能把他救走。深深的望了一眼王薄那手上的镣铐,程咬金猫着腰,又静静的潜伏下来。

或许是上天也不想看到好人遭殃,又或者程咬金的运气的却逆天,第二天,看着两个和年轻的小道士和十几个军士押解着王薄等几个囚徒向山下走去,程咬金顿时大喜,随即悄悄跟了上去。

瞧着走在最前面的两个小道士有说有笑的边走边谈,身穿大隋军服的程咬金将手里这个已经咽气的军士轻轻放下,又朝前面的那个军士摸去。这一行十几个人都是些木头,不晓得往后瞧瞧,结果被程咬金从后面摸了上来,一顿烟的工夫十几个军士就没了一小半。

如此顺利的就解决了将近一半的敌人,程咬金也禁不住喜上眉梢,看来爷爷的运气果然不是一般的强!将手里的军士放在地上,顺手在这具尸体上搜索了一下,摸出了几两散碎银子,程咬金装在怀里。

既然没能进那帝王行宫里弄点好东西出来,那么他也就只好勉为其难的洗劫洗劫这些军士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再说程大帮主出门是从来都不带钱的,一向是走一路抢一路!这不,解决了这几人,回家的路费就有着落了!

刚回过头来准备在解决一人,程咬金脸上的微笑顿时消失了,只见那剩下的五六个军士押着囚徒神色紧张的站在远处看着他,而那两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却面色古怪的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见程咬金回过头来,其中一人笑着说道“看阁下的身手应该也是武道中人,这些军士杀了也就杀了,怎地却还要贪图那点钱财?何时武道中人也竟然如此没皮没脸了,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程咬金脸一红,以他如今的武道修为做这打家劫舍的小生意的却是有些贻笑大方,可是这从小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哪里能改过来!

看来以后要注意这一点了,再打家劫舍什么的,应该找个超级富的流油的家伙来做,如此小打小闹确实是成不了气候。

想到这里,程咬金脸上又是一青,爷爷这么大的人了还要这嘴上没毛的小屁孩子教训,真是岂有此理。双手大板斧一挥,朝着这两道士说道“废话少说,给爷爷纳命来!”说着便冲了上去。这两人既然是供奉阁里出来的,手底下肯定有两把刷子,因此程咬金一出手便是流云斧法中威力最大的一招。

看着程咬金凶神恶煞般的冲过来,那两个道士也慌了,他们两人乃是供奉阁的弟子,以前出门在外,仗着长辈师门的庇佑,所到之处一向都是毕恭毕敬,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待他们,因此也就没有经历过如此场面,见程咬金冲过来一时愣在那里,竟是忘了躲闪。

第三十六章 盘古墓 上

看着那被自己两斧头给劈成四瓣的尸体,程咬金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自己的武功没有这么厉害吧?再怎么说这两个人也是武道中人,怎地却如此草包,莫非他们是皇亲国戚,走后门拜的师么!

收起斧子,程咬金朝着王薄走去,刚刚在他砍死这两个道士的时候,剩下的那几个军士便一哄而散,瞧着方向分明是向山下逃去了。只要不是打算去那帝王行宫,程咬金也就由得他们去了。能少杀些人也是好的,就算给自己积阴德了。

将王薄等人身上的枷锁镣铐劈开,程咬金正打算就此离去,反正已经将人救出来了,也算报了与这书生当初一同饮酒的恩惠,至于他们如何逃走,程咬金却并不担心。

这王薄能扰乱大隋江山,岂是那么好相与的。这次若非是皇宫供奉阁的老不死们出手,只怕这贼头子还不知道在哪里逍遥自在呢!

他正要举步,却听得身后那王薄迟疑着叫了一声“这位壮士,多谢阁下救命之恩!不知可否留下姓名,王某也好来日相报!”

程咬金见他不认得自己,心中高兴起来,谢天谢地,这家伙已经把自己给忘了,若是他上来攀交情,爷爷岂不是要被他那之乎者也的客气话给累死!

转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程咬金粗着嗓子喊道“都是江湖儿女,自当拔刀相助,你却用不着放在心上!”见程咬金抬脚便走,王薄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这位壮士,既然你是武道中人,在下有一消息,是昨日里才听来的,可能对阁下有用,权当报答阁下!”

“哦,什么消息,你且说说!”程咬金好奇的停下了脚步,对武道中人有用,莫非是什么武功秘籍,爷爷现在正缺这个呢!听王薄说了一小会,程咬金才明白过来,原来昨日他被囚禁的时候,看管他的两个道士认为他死期将至,因此毫不忌讳的在他面前谈论,被他无意中听到了一个大秘密。

原来这群供奉阁的供奉来此乃是为了传说中的盘古墓,抓他只是捎带顺手而已。据那两个道童的讨论,供奉阁中的一位供奉在查阅上古书籍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一本古籍中记载了盘古墓的消息。

经过供奉阁几位长老的分析,认为那书中所说的地方就在这泰山之巅,因此几位知道这秘密的长老便命令那张须陀将长白山的反贼逼到这里来,而他们便以以抓捕反贼的名义前来,试图找出那盘古墓的真正所在。

而在这泰山呆了一段时日,他们已经找到了盘古墓的大概位置,不日就要确定出入口所在。因此上那帝王行宫中所有有些实力的高手都被安排在那盘古墓附近警戒,这才只派了两个小道士押送王薄等人。

目送王薄等人安然离去,程咬金心里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息。王薄告诉他的情况让他想起来当地民间的一个流传已久的传说:传说,在很早很早以前,世界初成,天地刚分,有一个叫盘古的人生长在天地之间,天空每日升高一丈,大地每日厚一丈,盘古也每日长高一丈。

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就这样顶天立地生活着。经过了漫长的一万八千年,天极高,地极厚,盘古也长得极高,他呼吸的气化作了风,他呼吸的声音化作了雷鸣,他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闪出道道蓝光,这就是闪电,他高兴时天空就变得艳阳晴和,他生气时天空就变得阴雨连绵。

后来盘古慢慢地衰老了,最后终于溘然长逝。刹那间巨人倒地,他的头变成了东岳,腹变成了中岳,左臂变成了南岳,右臂变成了北岳,两脚变成了西岳,眼睛变成了日月,毛发变成了草木,汗水变成了江河。

因为盘古开天辟地,造就了世界,后人尊其为人类的祖先,他的头部变成了泰山。所以,泰山就被称为至高无上的"天下第一山",成了五岳之首。而今忽然听到这个盘古墓的消息,让程咬金半信半疑,既然传说中盘古已经化身大地,那么这盘古墓又从何而来?

要说这消息是假的吧,想也不可能,自己刚刚才救了王薄,作为他的救命恩人,他没有理由害自己啊!再说这人的品行自己也知道,不是那种背后下刀子的人!

要说是那两个道童在使计骗王薄,那就更不可能了,那是王薄已经是阶下囚,谁会去骗一个将死之人呢!而且那供奉阁的老不死们若非是有重要的事情是不会离开京城的,就凭王薄,老实说他还不够资格!

想来想去,程咬金觉得即使不是发现了什么盘古墓,恐怕也是别的好东西,不然这群老得快死的家伙们是不可能离开京城那温暖的被窝,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的!并且以供奉阁那群老不死的人生阅历,不是一般的好东西还打动不了他们那颗快要停止跳动的心呢!

既然有好东西,那爷爷就不能放过。虽然说那些老家伙们厉害的很,可是爷爷可以瞅准机会悄悄溜进去,想来以那些老家伙们的眼光,他们看不上的东西肯定很多,到时候自己也能捡捡漏,他们吃肉,爷爷喝汤,大家都不吃亏。

在泰山上躲了半夜,在第二天黎明,程咬金小心翼翼的跟着从帝王行宫里出来的几个送饭的道士来到了那所谓的盘古墓入口。只见在那玉皇顶上,秦皇汉武无字碑一侧,一群道士正在将那炎黄古封禅台上的大石块抬起。

看着那下面露出的一个幽深的洞口,周围的三个老道士喜形于色。待洞口全部露出,这三个老道士也不派人探路,只是吩咐其他人守好洞口,不得入内,自己却纷纷走了进去。

看着那三人消失在洞口,程咬金气得牙痒痒的,这群老王八,老不死,你吃肉也不让爷爷喝汤,洞口守着那么多人,爷爷又不会隐身术,这可如何是好,难道眼睁睁的在这里干看着吗!他正在这里难受,突然听得半山中传来一阵喧闹,接着就见一群道士打扮的人冲了上来。

为首的一位老道士见了那炎黄古封禅台下的洞口,怒笑起来“好你个苍松子,发现如此巨大的秘密也不禀报宗门,看来是在宫中当差太久了,忘了老夫的手段!”

随着他的话音,把守在洞口的一位中年道士瞬间脸色惨白“师尊明鉴,那虚空子很是谨慎,一路上都严密看管着弟子,弟子这才没有时间把消息传回宗门!”

“哦,是么?那么为什么雪松子却有时间将消息传回宗门呢?你确定你不是为了贪图那虚空子的赏赐而叛出宗门?”怨恨的看了一眼身边得意洋洋的师弟,苍松子顿时跪倒在地“师尊饶命!”话刚出口,就觉得心口一阵刺痛,回头只见师弟雪松子一脸狞笑的将刺入他心口的长剑缓缓抽出“师兄你背叛宗门,师弟如今只好清理门户!”

看着那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苍松子,他那师尊对着雪松子说道“你做的不错!为师这就进去,你负责把守洞口,除了为师,谁也不要放出来!”

说罢正要举步,突然一阵大笑声传来“周老叹,这盘古墓只怕你一人吞不下吧?”那被称为周老叹的老道脸色难看的转过头来,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三个人惊叫出声“丁九重,金环真,尤鸟倦你们是如何知道这里的?”

“哈哈,别忘了咱们都同属邪极宗一脉,你赤手教的事情又能瞒得过谁?”丁九重大笑着说道。那周老叹沉思半响,知道这次恐怕无法独占这盘古墓,只好一跺脚“好,那咱们四人就同心协力将那虚空子和他两个师弟宰了就是!至于里面的宝物,到时候在各凭本事!”其他三人互相看了几眼,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旁边正把守着洞口的雪松子听得师尊要和这三人同去,急忙让开道路,那周老叹来到他身边,亲切的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很聪明,可是聪明的人都不长寿!”

话刚说完,雪松子已经被他拍成了一团肉泥。看着那枉死的后辈,丁九重大笑起来“周老叹,怎么不留着他用来对付我们三个,反倒把他给杀了?”

看着身后的弟子死得干干净净,周老叹瞪大了眼睛,对着正擦拭手上鲜血的丁九重说道“哼,就是老夫不下手,你们又岂会放着这群人在这里。更何况,这小子连他相依为命的师兄都敢杀,总有一天老夫也要死在他手里,这等逆徒,留之何用?”

“嘻嘻,周师兄确定不是为了里面的宝物而杀了这小子?”那金环真笑嘻嘻的说道,顺手将兵器从地上的尸体中抽了出来,放在嘴唇上舔了舔上面的血液“呸,真臭!”这时,一直没有做声,只顾杀人的尤鸟倦开口说道“不早了,在不进去恐怕那虚空子找到那长生丹,若是被他服下去可就遭了!”“嘻嘻,那就把他吃了就是!”

看着金环真一脸不在乎的跟在尤鸟倦身后走进了洞口,一直躲在上面偷看的程咬金不禁吓了一跳,狗日的,难怪老娘常说,越是美丽的女人就越不能得罪,果然是经验之谈,这女子外表如此美丽动人,想不到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不过貌似那三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丁九重和尤鸟倦不必说,就那周老叹动手杀死自己的弟子面不改色,便让人心寒不已了,又隐藏了半天,不见有什么人出来,程咬金挪到洞口,倾听了半响,没有什么异动,于是脚步一迈,也进了那洞口。

第三十七章 盘古墓 中

刚往进走了两步,程咬金突然转身退了出来,然后弯腰在地上那堆死尸身上翻腾起来。虽然说这么做对这些死人可不大尊敬,不过他们既然已经魂游地府,那么身上的东西自然不能浪费掉,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浪费可耻!

让程咬金意想不到的是他翻遍了所有的尸体,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找到,按理说这群人身上不可能如此干净,就像已经被洗劫过一次似的。

站在那里想了半响,程咬金总算明白过来,搞了半天,那几个满脸皱纹的老道士非但杀人不眨眼,而且还是杀人越货的老手,只看人家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就把人杀的一干二净,身上的财物也洗劫的干干净净,那速度,那程度,不愧是前辈高人啊!看来自己要学习的地方还是很多啊!

站在黝黑的洞口,程咬金深吸了口气,一脸坚定的走了进去。本来他还想着若是能在外面找到点好东西那就打道回府,不再这里凑热闹,免得一不小心把小命给留下,没想到却白忙活了一气,看来只能进这什么盘古墓去碰碰运气了,希望会捡点残汤剩叶吧!

摸着洞内的石壁走了大概有三丈远,程咬金惊奇的发现前面突然有点微光露出,赶快几步走到跟前,看着那洞顶上间隔一丈就镶嵌着一颗牛眼般大小的夜明珠,程咬金的眼睛登时红了,拿着板斧就朝夜明珠旁边的洞石砍去。

只见昏暗中一点火花闪过,贯注内力的板斧竟然只是在洞顶划了一道浅浅的痕迹,狗日的这么硬,到底是哪个败家子把这么多夜明珠放在这里的,还弄的这么结实,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通道,程咬金只觉得浑身痒痒,这种只能看不能动的感觉真的很让人揪心。

终于在又试了几下之后发现以自己现在的功力和耐力根本不可能从这洞顶砍下哪怕一颗夜明珠来,程咬金只好哭丧着脸继续向洞穴深处走去。

这洞穴弯弯曲曲,感觉似乎竟是盘旋着向泰山的底部延伸进去。越往里面走,感觉四周的压力就越大。终于,在走了不知道多少路程以后,程咬金总算看到了前面透出的光亮。

悄悄的探出半个脑袋,程咬金发现这洞穴里面是一个极为广大的空间,在那光度最亮的地方,程咬金看到了让他惊讶的一幕。只见在那空间中央,一个巨大的祭坛屹立在那里,在祭坛四周,是九个极为巨大的夜明珠发出明亮的光芒照耀了真个洞穴。

看着那几个夜明珠,程咬金直流口水,那九个夜明珠,每一个都巨大无比,程咬金估计恐怕需要四个成年人才能用手臂将这夜明珠给圈起来。看来这一路行来所见的那些夜明珠恐怕就是这九个夜明珠的边角料了。

在那祭坛前面约二十丈处,正有三个人在那里低头讨论,程咬金凝神细看,却是先前进来的虚空子等三人,看着他们那聚精会神的样子,程咬金心中奇怪,不是还有那什么周老叹,金环真等四人么,怎地不见他们,进入这里的通道可是没有岔口的啊!

他心中正在奇怪,突然一声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位小哥,怎么停下了,快走啊!”听到这句话,程咬金顿时寒毛直竖,还没等他回头防御,远处的虚空子已经叫起来“是哪位道友在那边?贫道虚空子这厢有礼了!”

程咬金心里暗暗叫苦,正想退后,却被人在背后推了一把,登时将整个身躯露了出来。看着虚空子三人不怀好意的眼神,程咬金苦笑着转头望去,只见那金环真正在身后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那周老叹,尤鸟倦和丁九重正从身后的通道中走出来。

那丁九重边走边说“小子,就你这点本事也敢来这里凑热闹,死在外面的那些人哪个不比你的修为高,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若非需要你小子给我们在前面探路,道爷早就好好整治你了,像你这样的愣头青活在这世上纯粹是糟蹋粮食啊!就你这样的智商,恐怕也就比猪要高明一点点。真是可惜了这大好年华了!”

听他如此说,程咬金登时明白,自己做了替死鬼了,白白的在前面替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混蛋领路,他们却在后面安全的跟着,幸好这一路并没有什么机关暗器,否则自己可就冤死了!当初看见这几人杀了人就进洞,他还以为自己躲藏的隐蔽,没有被这些人发现,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这群人的武道修为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想象的。

看着那笑意盈盈的金环真正舔着嘴唇,似乎在回味人血的美味,程咬金打个寒颤,忍不住问道“你们既然要找人带路,为什么不让外面那些被你们杀死的人带路,而要找我呢?自己人不是更好用吗?”

听了他这话,丁九重登时尴尬无比,就连那不大说话的尤鸟倦和那正笑容满面的金环真都显得不太自然,唯有那周老叹忽然哈哈大笑“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三个笨蛋杀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等想到要留人领路的时候,人早就死光了,要不然你以为就你那点本事,会让你活着走到这里来吗!”

几个人边走边说的当口,就已经来到了虚空子的面前。看到他们,虚空子的脸色变了一变,接着忽然笑容满面“原来是几位道兄,你们来的正好,这个祭坛老夫师兄弟三人刚刚研究了一下,发现从这里到那祭坛的短短二十丈内布满了各种阵法,这些阵法以我等的实力,想要平安走到那里却是不能,却不知道几位有什么好法子没有?”

“哦,不知是什么阵法如此厉害?竟然能阻挡我等的脚步!”那尤鸟倦开口问道。虚空子一转身“阁下请看!”说着将手中兵器朝前方丢去。

那前方的空间中本来空无一物,然而等那兵器进入那里祭坛二十丈的范围内时,一股炙热的火焰从地下汹涌而出,喷在那兵器之上,等地火消失,众人看着那落地的铁水齐齐变色。如此强烈霸道的火焰果然是令人防不胜防,无法抵挡。

“老夫等从古籍中查得,这地火阵只是围绕在这二十丈范围内一百零八阵的其中一种,而且这威力还不是最大的。根据古籍记载,想要安全到达那座祭坛,除非是那有缘之人,又或者能够将这一百零八阵的变化都掌握,才能在这死地中寻出一条活路来。

而这二十丈的范围,即使以你我的内力也跳不过去,半途中也没有能够借力的物体,却不知道几位有何高见?”看着尤鸟倦等四人,虚空子面带期望,虽然说这几个人来肯定是夺宝的,可是宝贝还在那边的祭坛上,只能看不能摸,虚空子也盼望着这几人能够想出个好办法来,能将那宝物取出,然后大家在打生打死,争夺宝物。

那尤鸟倦沉吟半响,也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这阵势一道,一向是道门中卦道的强项,可惜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是卦道出身,更何况就是卦道中最博学的人恐怕也休想把这里的一百零八座阵法全部掌握。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困局之中。

各人正在低头沉思,那金环真看着身边的程咬金,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就叫这小子先去探路,他若死了,看那尸身能否保存下来,若是还能留点东西,就在试试以他的尸身为跳板,看能不能越过去!”

“这倒是个主意,小子,你有福了!丁大爷需要你贡献一点卑微的力量!去吧,丁大爷送你一程!”那丁九重大笑着也不等程咬金反抗,抓着他的左手随手就将程咬金扔了出去。只听‘扑通’一声,程咬金的身体重重的落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程咬金才心惊胆颤的爬起来,看着还有十四五丈的祭坛,又回头瞅了瞅虚空子等人。

看着程咬金安全的落在地上没有触发任何阵法,金环真等人喜出望外,等过了一会儿见程咬金站在原地直打哆嗦,就是不肯前进,金环真柳眉一竖“小子,你最好是向那祭坛走去!这方圆二十丈可是布满了阵法,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会触发阵法,到时候你就是死路一条。你若是敢回头,姑奶奶就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你若是站在那里不动,那就等着慢慢饿死吧!”

听了她的话,程咬金一阵迟疑,这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说的倒是不错,自己在这里是最弱小的一个,那边的几个人不管是谁都可以一指头将自己弄死,而这四周除了来路和那祭坛这两条路的距离最短,其它两个方向的距离都要长一些,那危险自然也就多一些,思来想去,自己除了继续向前,恐怕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闭着眼睛,硬着头皮,程咬金迈出了第一步,没事,谢天谢地,在走一步,还好,菩萨保佑,继续走一步,看来玉皇大帝是我亲娘舅,依然没事。二十丈外的几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程咬金一路小心翼翼却安安全全的走到祭坛旁边,都愣住了,莫非从那里开始后头的道路就没有阵法了?

虚空子身边的一个性子很急的供奉立刻脚下发力,向程咬金刚刚摔倒的地方跳过去,看着他安全的站在那里,剩下的六个人激动起来,看来这二十丈内并没有布满阵法,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那个供奉更是兴奋,急忙抬起左脚就向祭坛走去。只听得一阵轰隆的声音响起,在虚空子等人的注视中,那个供奉被炸成了一团肉泥。

看着那个死无全尸的供奉,在看看祭坛旁边一脸后怕的程咬金,虚空子等五人只觉得世间之大,果然是无奇不有,天下之阔,当真是福祸难料!

第三十八章 盘古墓 下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还是那虚空子最先反应过来,冲着程咬金喊道“小子,快把那祭坛上放着的那本古籍给拿过来!”

程咬金牛眼一瞪:你这老杂毛说的倒好听,你过来拿拿试试!就这二十丈的距离有如天堑,直教人阴阳永隔,来的时候好歹好有个杂毛送了爷爷一程,若是爷爷在往回走,那步步杀机就算凭借爷爷逆天的运气安然无恙的走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让那几个杂毛把爷爷清蒸红烧!

不再理会虚空子那老家伙的叫喊,程咬金转头细细的打量这个祭坛。这玩意通体泛红,用板斧轻轻触碰,发出的声音似铁非铁,似石非石,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做成的。

看着那祭坛中间吞吐不定的暗红色火焰,瞅瞅里火焰还没有两寸远的一本书籍,程咬金心中大奇,这鬼地方处处透着邪门,说是什么盘古墓,里面既不是墓穴的式样,也不见放尸体的棺材,这么大的山体内竟然只有一个祭坛,而那本书籍却又能放在火边而不被烧毁,更是透着古怪。

看了两眼,程咬金伸手去拿那本书籍。反正已经在这里了,上天无门,入地无路,这本书籍那虚空子如此着紧,想来肯定是好东西,先拿到手再说。

刚将那本书籍拿起,还没来得及拂去上面的尘土,就听得轰隆一声,在洞穴中的几人只觉得一阵地动山摇,仿佛这山洞要塌陷了一般。接着就听得一阵扎扎的声音,接着无数黑影从地下缓缓升起。

等到尘埃落定,站在山洞里的七个人只觉得一阵寒气直冒,只见那祭坛周围二十丈的范围内突兀的多了十几个站立的黑影,看到他们,虚空子惊喜的叫了出来“机关傀儡,哈哈,真正的入口果然在那祭坛下面!”

说着一马当先就向祭坛冲去。看到那虚空子和剩下的那个供奉如此疯狂,尤鸟倦四人惊疑不定,直到这两个人快冲到祭坛十步之内被那些机关傀儡给拦住了,他们才反应过来,那些阵法陷阱已经没有了,也急忙向着祭坛冲去。

就在祭坛附近的六个老家伙打生打死,浴血奋战的时候,程咬金正惊疑不定的望着面前那巨大的棺樽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刚才在祭坛那里洞穴摇晃的时候,他以为是地震,急忙紧贴着祭坛蹲了下来,却没料到脚下突然一空,接着便一路灰头土脸的滚进了祭坛底下的一个密室。

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盘古墓到底是哪路神仙建造的,在这密室里面,斗大的夜明珠铺满了整个地面,将整个密室都照的清清楚楚。只是在这柔和的绿光照耀下,这密室显得更是阴森恐怖。这密室也不知道距离上面的祭坛到底有多深,程咬金一路从那台阶上滚下来,在这密室的平地上又滚了好几圈这才停下来。

站起身来,程咬金瞅了瞅自己的来路,发现那个洞口在这密室里面望去,也不过是黄豆大小而已。站在原地转头将这密室打量了一遍,程咬金发现这座密室虽然也很大,不过比起上面那个洞穴来可就小多了。

举起手来正要挠挠脑袋,程咬金才发现自己右手里还拿着那本从祭坛上取下来的古书。翻开一看,这是什么鸟语,不认识!倒是上面画着的几幅图形看起来很不错。

略略翻了翻,一共有三十六副图形,每一幅图形都是一个巨人挥舞着一把巨大的斧子做出不同的姿势,程咬金心中一喜,这分明就是武功秘籍啊!虽然看不懂旁边标注的文字,不过有这图形也能练出个一二三来。

苍天啊,爷爷总算时来运转了,这次泰山之行收获巨大啊!要是在来两本那就更完美了,仔细的瞅了瞅四周,程咬金打算再搜刮几件东西马上走人,至于那棺樽,还是让那几个老家伙头疼去吧!反正就是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也轮不到自己。

将目光恋恋不舍的从棺樽上移开,虽然他也知道这里最值钱最好的宝贝肯定在那棺樽里面,不过这巨大的棺樽恐怕不是自己能够打开的,再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自己把那棺樽打开,上面那几个老家伙下来的第一件事情肯定就是对自己进行严刑拷打,到时候连死都不得好死!还是老老实实的捡捡破烂吧!

咦,那边靠着墙壁的是什么东西?小心翼翼的走到跟前,呸,真是霉气,原来是个死尸,贼老天,难道说爷爷这一辈子就是发死人财的命吗!在那里沮丧了半天,程咬金伸手向这具背靠墙壁坐在地上的尸体抹去,死人财就死人财吧,总比两手空空强!

两手摸进了尸体的胸口,真奇怪,这家伙死了多久了,怎地这皮肉还在,唉吆,还有点弹性呢!程咬金正在惊讶,突然觉得一股强大的内力从尸体上传来,向着他体内的经脉汹涌而来,程咬金大惊,就要将手抽回来,却恐惧的发现自己的左手仿佛被粘在了尸体上,动也动不了。

那股庞大的内力犹如宣泄的洪水,汹涌澎湃的涌进了程咬金的体内,以他那宽阔的经过春运之鼎和火鼎温养的经脉

也承受不住这股压力。在晕过去的那一瞬间,程咬金的眼睛模模糊糊看见了几条人影“救我!”

看着倒在地下的程咬金,丁九重有些幸灾乐祸“咦,奇怪了,这小子脑袋烧糊涂了吗?竟然让我们救他?我们什么时候有那么高尚了?”尤鸟倦在一旁沉声说道“小心些,这里恐怕也是机关重重,看这小子的样子似乎是中了毒,虚空子,这具尸体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旁被周老叹扶着的虚空子苦笑一声“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一旁的金环真冷哼一声“你最好不要隐瞒!”虚空子哭笑起来“与老夫同来的两位供奉已经身亡,就剩老夫也被你们制住,哪里还敢相瞒众位道友!”

“那就好,这里数你知道的最清楚,你且将你知道的全说出来,大伙参详参详!若是表现良好,这里的好东西就算你一份!”

“好,你尤鸟倦的话老夫还是相信的,老夫在查阅古籍得知,东晋葛洪的《枕中书》称:‘昔二仪未分,溟滓鸿蒙,未有成形。天地日月未具,状如鸡子,混沌玄黄。已有盘古真人,天地之精,自号元始天王,游乎其中’。元始天王,开天辟地,治世成功以后,蜕去躯壳,一灵不昧,游行空中,见圣女太元,喜其贞洁,即化成青光投入其口。

圣女怀孕十二年,始化生于背膂之间,言语行动常有彩云护体。因其前身是盘古、元始天王,就称为元始天尊。《历世神仙体道通鉴》称:‘元者,本也;始者,初也,先天之气也。此气化为开辟世界之人,即为盘古;化为主持天界之祖,即为元始天尊。’”

顿了顿,虚空子继续说道“这话虽然是后人记载,然而大伙都知道在那先秦流传下来的古籍中就可发现上古三皇五帝时期我道门一脉便繁荣昌盛,因此在那《枕中书》中老夫发现记载有三皇五帝有感于盘古开天地的赤诚,便在这泰山之巅建造了盘古墓,其上修一封禅台,用来祭祀盘古真人!想那三皇五帝时,得道成仙者虽然不多,可毕竟是有的,别人不说,就那黄帝升天之事众位道友便是耳熟能详的!”

“这么说来这封禅台早在三皇五帝时期就有了,并不是先秦始皇帝所建!而这盘古墓既然是道门昌盛时期所建,那么就很有可能放有上古时期的物品,想来能放进这盘古墓中的东西,肯定价值不菲,不过最重要的是作为道门中人,那三皇五帝放进这里的东西只怕十有都是与成仙得道有关的!”

听得金环真这么一说,其他三人的眼神越来越亮,上古道门的东西,不管什么都是无价之宝啊,尤其是对于现在的道门中人来说,更是作用巨大。

“不仅如此,在那《枕中书》中似乎还隐隐约约提到这里很有可能有上古时期炼制出的长生不老丹!”听了那虚空子这一句补充,尤鸟倦等四人一脸惊喜,互相点了点头。

本来听门人的告密,他们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毕竟虚空子在道门中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值得他亲自做的事情肯定非同小可,因此自己四人才跟来了这里,却想不到一头撞了大运,若是在这墓穴中真的发现了那长生不老药,那自己等人从此就可位列仙班,与天地同寿了。

五个人围着那巨大的棺樽转了半天,却没有发现下手的地方,这棺樽也不知道是如何制成,浑若一体,没有丝毫缝隙,如此情况,五人反而大喜,以他们的修为见识,居然都看不出这棺樽的奥妙,想来就算不是上古之物也差不到哪里去。

如今打不开这棺樽想来是他们没有找到秘密所在罢了。商议一阵,五个人分头散开,在这密室中细细搜寻起来,盼望着能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咦?这小子居然还没死!”听到金环真惊讶的声音响起,其他几个人不满的看了她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去管那毛头小子,没死给他补上一掌送他归西便是,真是大惊小怪。这时只听‘扑通’一声,众人扭头一看,差点笑出声来,却是那金环真正一脚一脚的踹在程咬金胸口,踹一下,看一下,脸上满是惊奇。

在她连踹几脚以后,旁边的几个人也看出不对来了,以金环真这几脚的威力,这小子早应该魂归地府才对,可是众人的耳边分明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显然那小子居然还没死!

这倒有些意思了,丁九重一个大步迈到了金环真身边“你没吃饭是吧,杀个把人都这么没力,让我来试试!”

第三十九章 长生决 上

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就是不肯咽气的程咬金,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眼前这小子可真够邪门的,以自己几个人的功力这小子就是铁打的也早把他弄成一团粉了,可这小子居然只是吐了几口血就没事了,反倒是刚刚动手的几个人都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

闭目调息了一阵,尤鸟倦睁开眼睛,看着躺在地上的程咬金微笑着说道“有趣,有趣,这小子可真有趣,回头把他带回去好好拆开瞧瞧,看看到底是有什么古怪!”听他这么一说,旁边的几个人顿时为这程咬金的下场悲哀起来。

道门中老一辈的人都知道,别看这尤鸟倦平日里不声不响,可是就如同那句老话,会咬人的狗不叫,这尤鸟倦心狠手辣,便是谈笑间动手杀人的金环真都忌惮不已。这小子落在他手里,比去了地府下油锅还惨!

真是可惜了这小子了,在那上面的洞穴没有出事,还以为他的运气很好呢,现在看来这小子的运气也不怎么样,先是不明不白的搞成这样,接着又引起了尤鸟倦那凶魔的注意。不过这小子与自个也没有什么关系,事不关己,自然就高高挂起。

“咦!”正当众人想要转身继续在这密室中搜寻机关时,却惊愕的发现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程咬金竟然挨着那尸体,在四周乱摸,似乎是想要坐起来。众人顿时目瞪口呆。

很显然,刚刚几个人对他拳打脚踢,非但没有要了这小子的小命,反倒把他给弄的有点清醒了。看着他犹如打不死的蟑螂一般用手在墙壁上摸索着想要坐下,一帮人心里都有些骇然,这小子到底是什么变得,竟然如此皮厚耐打!

就在他们发呆的时候,变故突生,只见程咬金左手刚刚摸到的墙壁突然莫名其妙的凹了进去,接着一阵机括的声音扎扎响起,众人顺着声音转头看去,惊讶的发现那巨大棺樽的盖子正缓缓移动,向着旁边挪去。

一时间众人竟然都愣在了那里。直到迷迷糊糊一只手突然摸空而重心不稳的程咬金倒在地上发出扑通的声音,一群人才反应过来,都顾不得在看地上的程咬金一眼,全都闪动身形,迅如闪电的来到棺樽旁边。

探头向里面看去,一时间众人都愣住了。只见那棺中有一人像,高一丈零八寸,显然是对应为盘古万八千岁之说,铁质涂金,额角披叶(项叶十片为天干,腰围十二片为地支)手托日月。龙眉虎目,皂白分明,隆准海口,大耳有轮,望之俨然,细瞻,既传开拓者之神威,又现祥慈之淑气。胸阔能容天地,乳丰润育生灵,可谓形神尽善,妙绝尘寰。

看着这人像,虚空子感叹道“古籍记载果然不错,这人像铠甲乃是三皇五帝时期,聚集三山五岳之泥土,以日月星辰为指引,江河湖海为药引,历经上百年方才铸就。”说着动手将人头上的铠甲揭起,只见下面果然空无一物。

瞅了瞅这棺樽里面似乎除了这个人像似乎没有其它东西的样子,众人都有些疑虑,怎地这里面怎么什么也没有,难道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那具莫名其妙的尸体恐怕就是得宝不成,反被杀的人。站在棺尾的丁九重心里很不甘心,辛辛苦苦来到这里却什么也没有,他顺手向那铠甲的腿部摸去,总要带点东西回去才好,哪怕是这铠甲的一部分也行。刚将那人像下半身的左腿的铠甲揭开,丁九重就惊叫出来。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大伙的眼睛顿时都直了。

只见那铠甲里面竟然放着一些瓶瓶罐罐,虽然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但放的如此隐蔽,想来也是好东西。站在旁边的尤鸟倦心中一动,将人像右腿的铠甲也打开,众人禁不住惊呼起来,这边的铠甲里面也是一堆瓶瓶罐罐,这么多的灵药怎不让人欣喜若狂。

金环真手最快,在大家还在惊呼的时候她就把手伸进去拿了一个瓶子出来,轻轻打开瓶塞,她的微笑顿时凝住了。闻到那瓶里传来的臭味,其他人纷纷出手,将挑选了一些瓶子打开。

看着那里面的脓水,虚空子苦笑起来“看来这丹药放置的时间过于长了,以至于全都化成了脓水,真是天意弄人!不过既然这腿部藏有灵药,想来其他部位也应该有些东西才是!”

他一说话,众人就立即将那些瓶瓶罐罐放开,一起出手,将那人像的铠甲全揭了起来。看到里面的情况,众人顿时大失所望,这偌大的铠甲没想到除了那腿部之外,就只有肚子中央有本古籍,其它地方竟然空无一物。

尤鸟倦站的地方就在棺樽中央,顺手就将那本古籍拿了起来。他还没有看清那古籍封面写的什么,就听得旁边虚空子一声尖叫“长生决!”接着就感到腹部一痛,竟然是周老叹偷袭了他一掌,趁他疼痛之时顺手将那本《长生决》抢在手里就向出口逃去。

尤鸟倦后退几步,卸去了身上的力道,抬头厉声喊道“周老叹,你竟敢偷袭我,我杀了你!”话还没说完突然反应过来,那本古籍竟然是《长生决》,顿时又叫道“把《长生决》留下,饶你不死!”

说着急忙追了过去。听了他的叫喊,被这变故惊呆的丁九重和金环真才反应过来,看着前头逃跑的周老叹,后面紧追不舍的虚空子和尤鸟倦,他们两人也急忙追了上去。

那《长生决》可是在道门中流传了数千年,据说是皇帝之师,那成仙得道的广成子所著,内有仙家秘术,习之可长生不老。如此重要的东西岂能落入他人之手。一时间五个人大呼小叫的追了出去,这偌大的密室顿时冷冷清清。

过了好一会儿,密室中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呻吟,接着程咬金扶着墙壁,艰难的站了起来。事实上,他早就清醒了。本来他被那具尸体上的内力给强行灌入身体的时候,经脉承受不住那庞大的内力,顿时将他被憋晕了过去。

然而那心狠手辣的金环真踢了他几脚,却把他体内淤积堵塞的经脉给打通了。这就好比一条小路,本来只容一个人走过,可是突然一下来了一群人,哄哄嚷嚷的乱作一团,结果谁也无法通过,都堵在了那里。而金环真的那几脚就犹如一个人站了出来指挥疏通,于是堵塞的道路被打通,人群得到流通。

虽然金环真那几脚让程咬金的经脉暂时畅通,可是那涌入体内的内力何其庞大,岂是那几脚能够解决问题的。幸好那金环真几脚踢他不死,反而引起了其他人的兴趣。

于是五个老家伙对着他拳打脚踢,这样一来反而让那股庞大的内力在程咬金体内游走了好几圈,并且有些融入了他的经脉,有些则在对抗那五人的内力攻击中消失。若非是那股内力帮程咬金抵消了这五人的内力,恐怕程咬金早就被虚空子他们给捣成一团肉泥了。

而这五人轮流用内力攻击程咬金与他体内的那股庞大内力对抗,就彷如给他锤筋锻骨一般,反而让程咬金的身体越发结实,经脉越加坚韧。

而在这般狂风暴雨的击打中,程咬金也越来越清醒,到最后尤鸟倦因为内息耗尽停下来的时候,程咬金已经完全将那股庞大的内力融入了身体之中。

虽然他的脑袋还有些迷迷糊糊,可是却也能够清楚的知道自己被那五人轮番蹂躏了一通,至于谁先谁后,谁下手轻重,那倒是不怎么清楚的。而在他一手按空,身体失去平衡倒在地上的时候,脑袋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这才完完全全清醒过来。

只是那时候尤鸟倦五人正在研究棺樽里面的人像,程咬金也就不敢乱动,更不敢调动身上的内息来修复内伤,生怕惊动了这些凶神恶煞,再把自己痛揍一番,甚至杀了自己。直到那群人为了争夺那本什么《长生决》,一瞬间走的干干净净,程咬金也没敢立即运功,生怕那些人中的某一个又突然返回,那自己可就惨了。

躺在那里又等待了半天不见有人回来,程咬金这才调动内息,开始运行那十二楼台功的心法。这一运行,程咬金顿时高兴得只想大笑。他的十二楼台功原本已经练到了第四层,如今身体经脉被那股内力灌注,这一运功,竟然一直运行到第六层时才停下来。

要知道程咬金前两次内劲突破都是在生死格斗以后才发生的,虽然进度也挺快,可像那种提升方法程咬金宁愿这辈子都不再碰上,用命来赌一次两次可以,在干那就纯粹是活得不耐烦了。

而这次虽然也是九死一生,可是进步却很大,当然若是能像传说中那样有个绝顶高手给自己灌顶传功,又安全又实惠,那该有多好啊!

扶着墙壁站起来,程咬金检查了一下身体,除了有点腰酸背痛之外,别的啥毛病都没有,而且刚刚被人蹂躏过的身体居然没有留下一点内伤,还真是福大命大。

活动了一下僵直的手脚,程咬金脚下发力,跳上了棺樽。那群老家伙把肉拿走了,希望自己能找到点残汤剩饭吧!

将那人像腿部的瓶瓶罐罐都挪腾出来,程咬金干脆跳进了棺樽,用手在那棺樽内壁上摸了摸,真让人伤心,内壁光滑平顺,没有丝毫刻纹,自然就更没有什么秘籍天书。

程咬金不死心,干脆将那人像的铠甲能挪动的也挪动出来,爷爷就不信找不到点东西。反正这人像是由正反两面的铠甲组成的,也不算太重,人像里面没有东西,那爷爷在找找下面,要知道一般压箱底的总有好货的。

第四十章 长生决 下

将那巨大棺樽的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结果别说是什么残汤剩饭了,就是一只蚂蚁也没有发现,程咬金沮丧的坐在地上,那群王八蛋,爷爷说怎么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搞了半天人家早就把这里面一眼看透了。

真不愧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前辈人物,瞧瞧,人家这多专业,屁大点功夫就将这里一扫而空,蚊子都留不下一只,难怪人家是大人物呢,真不是咱这毛头小子能比的。

幸好还有点收获,要不然这趟泰山纯粹是白来了。摸了摸怀里的那本书籍,程咬金安慰的想。这书籍本是放在上面那个洞穴祭坛旁边的,现在想来该是触动这里的机关所在,想来这本古籍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不然怎么会放在外面那么显眼的地方。

更何况,那些老东西一个个鬼也似地精,若是好东西能给自己留下才怪。就是这本古籍,也是那些老不死需要自己给触动机关这才得到的,要不然别说什么东西了,自己的性命也早被那群杀人不眨眼的王八蛋给取走了。

在这密室里呆了一会儿,歇息了一下,程咬金向出口走去。至于密室上面的洞穴,还是算了搜寻吧,想来以虚空子那老家伙的手段,估计屁也留不下一个。出了古封禅台,程咬金向帝王行宫的方向走去。

不管怎么说总得拿点东西变卖成银两,要不然自己回家这路上喝西北风啊!再说这里距离家乡也不远,若是路上吃霸王餐,传回去岂不是很丢脸。

看来随着那几个老不死的离去,这帝王行宫中的戒备也松懈了许多,程咬金潜入进去搜刮了好多金银饰品,打成一个包裹,这才总算感觉心情舒坦了些。从一处围墙上跳出来,背着一个大包裹,程咬金就如逃难的农户一般,朝着家乡的方向走去。

在回家的路上,程咬金突发奇想,尤鸟倦那群王八蛋让自己给他们带路,并且威胁自己给他们打开密室的机关,爷爷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虽然因为能力有限,不能亲手将那群王八蛋剥皮抽筋,不过给他们找点麻烦倒是可以的,让那群王八蛋也尝尝苦头。

说到找麻烦,程咬金当仁不让,他敢称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不管是给别人找麻烦还是给自己找麻烦,那都是手到擒来。

于是,没有两天,一个消息在江湖上迅速流传开来,并且越传越广。那消息说的是道门中人在泰山之巅发现了一个上古之墓,并在墓中找到了一些长生不老丹,以及一本由上古帝师广成子所著的《长生决》。

这些东西刻下被邪极宗的尤鸟倦,周老叹,金环真,丁九重四人所得,这四人正在研究那《长生决》,估计不日就可长生不老,荣登仙界,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

当这则消息刚开始出现的时候并没有几个人相信,要知道那《长生决》虽然在道门中流传了几千年,可是却从来没有人见过,后人还有人怀疑是否真有此物,在说那长生不老丹的情况也是如此。

可是没过几天,却从泰山上传来消息,在那古封禅台下面发现了一个密室,里面的东西均被人翻动过,根据那里面的情况看来那墓穴十有是上古之时所建造的,里面的好东西估计也早让发现的人给拿走了。

这消息一出,天下震动,一时间整个道门的人都去找寻那尤鸟倦等四人想要问个明白,结果却找不到人,就连他们宗门的人也在找寻他们。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可以说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这四人肯定是猫在哪个深山老林里准备白日飞升呢!

于是整个天下都疯狂起来,所有修道之人都四处查探,希望能找到这四人,就连那当今天子杨广都将皇宫供奉阁的人派出大半,到这四人的家乡去搜寻。

又过了两天,新的消息传了出来,有些抱着将信将疑态度去泰山那密室里查探的人将那密室里面的尸体认了出来。原来那人竟然是两百多年前一位号称‘挖坟掘墓,断子绝孙’的道门前辈吴有厚。

这位吴有厚前辈乃是一位奇人,生平最爱挖人坟墓,盗取里面的金银财物。要知道因为他做的尽是些缺德事,并且真的没有后代,因此被道门中的一些长辈拿来教育门下子弟,做人可千万不能如此缺德,否则断子绝孙的。

后来因为这位吴有厚前辈竟然敢到慈航静斋的创始人地尼前辈的坟头动土,被慈航静斋的高手千里追杀,结果被慈航静斋的高手用那镇斋之宝《慈航剑典》中的剑气所伤,从此便销声匿迹,不见踪影。想不到原来却是死在了那里面。

而根据众人结合现场的推测,这位吴前辈应该是去盗取那座坟墓的,估计是这倒霉鬼缺德事做的太多了,结果在进去的时候伤势复发,一命呜呼了。

虽然这位吴有厚前辈人品实在不怎么样,可是他那无宝不入的性格可是众人皆知。尤其是在他伤重的时候都要进来这个密室,说明要么就是这里有能治愈他伤势的灵药,要么就是有什么超级逆天的宝物,能让他拼了性命也要得到。

有了这个结论,修道之人寻找那尤鸟倦四人的积极性更高了,一时间整个天下都不得安宁起来,武道之人纷纷现身江湖,原本就不平静的江湖顿时沸腾起来。在一座酒馆,听着旁边两个走南闯北的客商议论上面那些消息的时候,程咬金正高兴的坐在一旁喝酒。

这消息原本就是他传出来的,为的就是给那尤鸟倦四人找些麻烦,让他们不得安生。本来他是想将那虚空子给捎带上的,可是后来一想,却是不能,原因很简单,倘若把虚空子也牵连进去,那就等于明明白白告诉那五个老家伙,这消息是他散布出去的,以那几个老家伙的本事,不找上门来把他挫骨扬灰才怪。

而他单单漏下虚空子,那尤鸟倦等四人就会怀疑到虚空子身上去,而不会以为是他干的,以那些老家伙多疑的性格,肯定是要和虚空子拼个你死我活的。

而那虚空子可是皇宫之中的供奉,师兄弟也一大堆,这些人要是打起来想必热闹的很,只要一想到这里,程咬金就觉得兴奋得难以自禁。你们这群老王八蛋,爷爷打不过你们,也要恶心恶心你们,给你们添点麻烦。

在说了现在要是不给那几个老家伙找点事情做,若是让他们想起来自己曾经在那洞穴的祭坛上得了一本古籍,本着蚊子在小也是肉的原则来抢,那自己可就欲哭无泪了。

尤其是那个尤鸟倦,程咬金可是清楚的记得,在自己被那群老不死蹂躏了半天却安然无事以后,这老家伙可是想要把自己弄回去研究研究的。想来不是开膛破肚,就是吃蛇吞鼠,那家伙的,想想都让人恶心。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只好出此下策了。

只是让程咬金有点奇怪的是这消息也传递的未免太快了一些,这还没几天呢整个天下就都知道了,连那杨广都早早派人出来,真是古怪啊!

他却不知道这杨广能如此迅速的派出高手,却是因为那虚空子。那日虚空子追着周老叹出去,没几日便给追丢了。其实这也不奇怪,想这虚空子从小就在山中苦修,等有所成就时就入了皇宫,受当今天子供养。

而那周老叹却是从小就在外面摸爬滚打,长大以后又害了不知道多少同门才坐上了那赤手教的宗门掌教,一身的阴谋诡计岂是虚空子这不知江湖险恶的人所能比的。

将人追丢,虚空子索性回了西京大兴,将此事原原本本禀明杨广。他的本意便是借助朝廷的力量和皇宫供奉阁的人手将那周老叹搜出来,从而夺取那《长生决》。而当今天子也没有让他失望,很快就下达了命令,给他配齐了人手。

本来虚空子是想悄悄的暗中搜寻周老叹的,怎奈他刚进江湖,却发现这留言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他本来还以为是那追击的尤鸟倦或者其他两人中的一个把这消息泄露的,在心底狠狠咒骂了一番后,干脆大张旗鼓的要求各地的官员派出人马进行搜索,挖地三尺也要将那周老叹给找出来。结果这命令一下,消息传得就更快了。

而那周老叹虽然躲过了虚空子的追击,可是那尤鸟倦,丁九重和金环真等三人可是与他同门出生的师兄弟,彼此之间知根知底,没过得几日,他就被这三人给堵在了一条山谷里。在逼着三人发下毒誓,不得伤害他的性命之后,周老叹同意将那《长生决》拿出来大家共同参详。

岂料就在四人打算回邪极宗找一处安全的地方的时候,却被人围追堵截。在连杀数十人之后,四人这才知道此事已经天下皆知,自己四人已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而他们这一漏痕迹,顿时就被人发现,千里追杀,再也没法隐藏痕迹了。

就在他们没日没夜的逃了几天以后,终于被一群修道之人给拦住了。在其中一些炼丹士,尤其是那‘日暮西山’的是非子威胁要用雷震子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炸掉的情况下,众多修道之人只好妥协,要求周老叹将那《长生决》拿出大伙一同分享参详。

那周老叹四人好汉架不住拳多,为了活命也只好答应了。岂料就在他身手摸向怀里准备掏出那《长生决》的时候才可怕的发现那《长生决》竟然不知道在何时被遗失了。

包围的一伙人自然不相信他的说辞,就是在周老叹自愿被搜身,并且以道门中最毒的誓言发誓,旁边与他整日在一起的尤鸟倦三人作证以后,众人也不相信,仍旧怀疑是他们几个串通好了在演戏。直到后来江湖上传来消息那《长生决》在江南出现,被折磨了近半月的周老叹等四人才被放了出来。

等他们养好伤的时候才听说道门中人去的迟了一步,那据说得到《长生决》的一个江湖世家已经被人攻破,当时在家的人通通被杀,那《长生决》也不知下落。因为现场的痕迹显示动手杀人的似乎是外门高手,于是江湖上人人自危,就怕哪天被那些武道中人怀疑,进而家破人亡。

第四十一章 再见伊人

在客栈地下的一个密室里,将这里的掌柜递上来的情报来来回回看了三遍,程咬金高兴的大笑起来。

这个客栈是隶属于盐帮朱雀分堂的一处联络点,最近一个多月里,程咬金就是在这里指挥朱雀堂的人手四处散播谣言,本来他的意思也就是给尤鸟倦那几个老家伙找些麻烦,出出心中的怨气。却没想到那谣言一流传,竟然扰乱了整个天下,当真是人言可畏啊!

这次收到的消息是关于尤鸟倦四人的,信报上说这四人如丧家之犬仓惶逃窜,结果没几天就被一群修道之士给团团围困,结果被擒不说,四人还被那些疯狂的炼气士和炼丹士给折腾的死去活来,若非是那《长生决》在江南的消息传递的及时,恐怕这四人就会被那‘日暮西山’的前辈是非子给折腾成疯子了。

看了那情报上的消息,程咬金喜不自胜,狗日的,这群王八蛋总算得到报应了。放下情报,程咬金信步走出了客栈,如此大好的消息应该去酒馆喝他个一醉方休。酒足饭饱,程咬金满意的站了起来。

从泰山帝王行宫顺来的那包金器前几日已经托朱雀堂的人给老娘送回去了,自己也在这城里耽误了不少功夫,是该回家看看了。

程咬金正心不在焉的走着,突然只觉得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仿佛遇到了什么久违的亲人一般。察觉到那传来异样的地方,程咬金猛地转头,只见右边的一家绸缎庄里正走出两人。程咬金的目光直接越过前面的那个男子,死死的落在后面那女子身上。

只见那女子生的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虽则眉眼一般,然而那婀娜身材,莲步轻举之间足可见刹那风情流露出万种仪态,端的是丰乳翘臀水蛇腰,坐怀不乱柳下惠,亦愿桃花裙下死,百转千回终不悔。

将这女子上上吓吓细细打量了一番,程咬金的眼神最终落在那女子额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上。看着那双妩媚勾魂的一眼神之下实则透漏出淡淡的冷漠高雅,程咬金终于确定,眼前这女子和他上次所见过的,被他死缠烂打的那个女子确是同一人,看他如今这般模样,显然上次自己所见的恐怕亦非这女子的真面目。

试问这世间哪个姐儿不爱美,这女子上次打扮成那般模样,定时易容的无疑。想不到这女子不仅气质变化万千,便是这外在亦是云里雾里,变幻莫测。

只是她这易容术如此神奇,若非是自己对这双眼睛记忆深刻,现下身体的感觉又如上次见到她一般心情澎湃,只怕便要被她瞒了过去。这般高明手段,难道说这女子是那八大奇门中以那易容术称绝江湖的何家门人弟子么!

程咬金正在那里盯着这女子犹豫是否应该上去相认,毕竟她此次容貌不同上次,也不知道是否身有要事!正在此事,耳边一道压抑着怒气的男子声音响起“小子,你竟然如此好生无理,胆敢冒犯佳人,自己挖了一只眼睛滚罢,否则小爷定取你狗命!”

程咬金闻声转头看去,登时吃了一惊,脚下蹬蹬蹬,竟是连退三步。刚才威胁他的男子明显是这个女子的同伴,只是刚才程咬金根本没注意他,他这一打岔,程咬金顿时将他看了个清清楚楚,立时便吓了一大跳。这男子长相俊美,很是一表人才,不过这却不是程咬金吃惊的原因。

程咬金之所以如此失态,却是因为此人和他在牢中结识的那个自称前太子杨勇的模样竟然毫无二致,若是这小子脸色在添上几道皱纹,头发弄白一点,程咬金就会以为是那个早已死去老鬼站在自己面前了。就不知眼前这小子的模样是否也是易容过的,若是原装货,那可就有些意思了。

看着程咬金被他的样子吓得连退三步,那男子一双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小子,你见过我?”“见过你爹!”

程咬金话一出口,心中顿叫不妙,糟糕,爷爷这是怎么了,怎地竟然将真话给说了出来!难道说看见那个女子,爷爷的魂也丢了么!他正懊恼,突然眼前亮光一闪,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身体已经下意识的一个闪身,躲开了去。

等他身子站稳,这才发现对面那长相挺俊的小子手里挺着一把长剑,见程咬金躲过他的攻击,也不追击,反而冷笑起来“难怪你敢如此羞辱于我,原来也是有两下子的。好,就让小爷试试,看你能拦住几招!”

说着飞身扑了上来。见他打了过来,程咬金急忙躲闪,心中暗恨,该死的,早知道爷爷今天出门的时候就该把那两柄板斧给带出来的,没想到为了图一时省事反而倒了大霉,真是苦也。

不过,看了看身上的伤口,在瞅瞅逼过来的那个小子,程咬金苦涩着笑了笑,就算是有兵器在手,恐怕也只能将自己落败的结局往后推迟一点吧。

这小子一手剑法使得出神入化,神鬼莫测,而且更可怕的是程咬金发现眼前这油头粉面的小子武功高的离谱,剑法强悍诡异,可以从身体的任何角度出剑,正面、背面、侧身、反手、甚至胯下,他都可以出手,而且速度丝毫不减。

对他来说,没有防卫上的死角,无论从任何角度都能攻击,看起来纯粹不是个人,反倒像是佛像中的千手观音一般。

这可是违背了人体的规律,要知道不管是谁,在出手的时候一般都会有一个习惯的最佳身体姿势和角度,在这个姿势和角度之下,他们才可以发挥最大的力量和速度。

为了达到这个姿势,在出手之前他们一般都要做一些预备的动作:比如敌人在後面的话,他们就需要转身後才能出手;习惯右手用剑的人出手前会习惯将身子向右边移,使得敌人处在相对比较好用力的左边的位置;而习惯左手的人则相反。这样,高手往往可以从对手的预备动作中预测出手的动作和方向。

而眼前这个小子,却完全没有这个约束,仿佛他的身体是水做的一般,柔若无骨,而且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左右手都同样的灵活,出手前没有任何的徵兆,只两剑就将程咬金逼得手忙脚乱,几招过后,程咬金已经是遍体鳞伤。

直到背后靠上了街边的墙壁,程咬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身体虽然受伤,然而却并不重,有好几次危急关头他都凭借灵敏的反应和超快的速度躲开了要害,可惜双方的实力对比根本不在一个水平面上,从怀里掏出那把小小斧头,程咬金谨慎的盯着对方,事到如今,也只能试着出其不意,和这小子拼个两败俱伤了。

就在那小子狞笑着想要对程咬金对手的时候,一个好听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虚彦兄,时辰不早了,该走了!”那虚彦兄答应一声“待我废了这小子的那双招子,让他在敢亵渎小姐!”说着手中长剑竟然向程咬金双眼刺来。那女子一皱眉,左脚轻移,就要阻止,突然神色一动,身体顿时松懈下来。

就在那长剑将要刺到程咬金眼上之时,那虚彦兄脸上已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就要把程咬金的双眼挑出来,突然身边突兀的多了一双手,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他那变幻莫测的剑法竟然尽数被人给挡了下来。

待这虚彦兄面色阴沉的后掠一丈,却发现身前多了一人,正是这人挡住了他手中的长剑。后面正打算用那小小斧头给这个所谓虚彦兄狠狠两下的程咬金也惊讶的看着这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少年人,嘿,正好,爷爷和这少年联手,应该能把这什么虚彦兄狠狠揍一顿吧!若是能趁乱割了这王八蛋的小鸡鸡,那就更好了!看这小子还敢在女人面前出现不!让他在敢在爷爷面前显摆,让他在打断爷爷勾引女人的兴致。

看着那个横插一杠的少年双手手臂上的那双护臂,这个虚彦兄沉声说道“护臂?奇门兵器?你可是八大奇门中的人?”

正打算招呼这少年并肩子上的程咬金愣了一下,却听得那少年说道“不,这兵器乃是在下朋友所给,在下却并非出自八大奇门!”

看着这少年一脸老气横秋的模样,那虚彦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小子,既然不是出身八大奇门,竟然也敢在这里乱管闲事,莫非是活得不耐烦了吗?想要急着去投胎!”

却见那少年摇头晃脑“在下虽非出身高贵,然则江湖人管江湖事,阁下出手如此狠辣,岂是大丈夫所为!再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位壮士喜欢你那女伴,也是情理中事,况且也只是站在那里欣赏而已,又无口出轻薄,举止轻浮之意,阁下何必竟要摘人一双招子,下手也太过狠辣!大家同是江湖儿女,当知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双方就此作罢,如何?”

程咬金在一旁欢喜的急忙点头,这王八蛋太过厉害,现在先避过,等日后爷爷武功上去了,再来摘了这小子的一双招子,然后阉了他送到皇宫也不迟。

不行,阉了他好像也不保险,听说江湖中以前流传一本什么《葵花宝典》好像就是专门给这些没有小鸡鸡的太监练的,而且似乎威力也好像很大的样子,看来爷爷最好将这王八蛋一刀剁了,省的日后提心吊胆,睡不安稳。

(感谢风尘大师的指点,我在这里谢谢了,以前只顾低头码字,却忘了考虑每个段落行数太多,不好阅读,真是惭愧。另外谢谢钱拔光同志的书评,你二位发的书评我都已经给加精华,希望二位能常来捧场.)

第四十二章 小弟杜伏威

那虚彦兄看着那少年,阴阴一笑“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小小年纪如此猖狂,待少爷这就割了你的舌头下酒,也好教你知道这‘是非只为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的道理!”说着脚步踏出,手中长剑左右变幻,如灵蛇出洞,诡异莫测的向那少年功去。

他一出手,身后的程咬金顿时大喜,手中小小斧头一挥,就要从背后掩杀过去。至于在人身后下手,为人不齿什么的,哼,能杀了这人就行,至于名誉什么的,那玩意很值钱吗!

在说了,不以品德论英雄,只以成败决生死,能笑到最后的方是大英雄。只是他身形刚动,却被人给一把拉住了手臂,寸步不得前进。

程咬金顿时吃了一惊,手中斧头顺势朝身边劈了过去,不管是哪个多事,拦住自己的肯定不是好人,先砍丫的一斧头再说。

待转过身来看清站在身边拉住自己的竟然也是个少年,手中斧头急忙一偏,朝着旁边的空处劈去。狗日的,这是哪里来的小鬼头,不知道爷爷不杀小孩子的吗!

那少年看着斧头从他额头飞过,却丝毫不惊慌,只是对着程咬金笑到“你不用插手,小杜能应付得来!”说着不在理会他,转头向那正打斗的两人看去。

看着他松开的手,程咬金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臂,呐呐的站在了一边,眼前这小子来历诡异,而且身手似乎也高的出奇,以自己的功力竟然被他拉住,虽说有出其不意的功劳,可是那份功力也是非同小可,在说他既然是与那帮忙的少年一路,想来那少年应该安全无忧的,只是自己想要趁机把这虚彦兄给干掉的算盘却是打不响了。

转头看着那个少年和那个什么虚彦兄打斗了一会儿,程咬金的眼睛都快从眼眶里突出来了,那虚彦兄的实力他是知道的,强的很是离谱,可是那个热心的少年,更是厉害的简直不像是人生父母养的,小小年纪就能和对方拼了个旗鼓相当,虽然说其中也有那奇门兵器的功劳,可是他本身的功力和武道修为却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圈圈他个叉叉的,那虚彦兄也就罢了,这少年才多大,也有如此修为,这不是纯粹打击人么。这小怪物到底是从哪里跑出来的,这么变态,真是让人伤自尊呢!

看了一会儿,程咬金发现,这两人并不是纯粹以内劲比拼,而是以武术招式互相格斗,两者之间相互配合,若是单论内劲修为,就以这两人现在的水准来看,还不如自己呢!

这时程咬金才明白过来,原来武道中人打斗,并不是单纯的谁内劲高谁就厉害,而是要内劲和招式两者结合啊!

难怪自己在对战那个虚彦兄的时候,明明感觉对方不如自己,但却是束手束脚,发挥不出自己应有的威力来,感情是这么一回事啊!只是那流云斧法是在难登大雅之堂,就是不知道从泰山弄来的那本古籍上所绘制的图形是否有用,看来回去以后要好好钻研一下了。

虽然说这两人是因为自己而打的热火朝天,不过心情沮丧的程咬金却没有心思去关心两人的打斗,反而微微偏转脑袋,悄悄观察起先前那个女子来。

这女子对于同伴的打斗似乎毫不放在心上,只是在那里静静的站着,仿佛一个局外人在那里看热闹一般。似乎察觉到程咬金在偷看她,她的眼神转了过来,看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程咬金仿佛做了什么错事一般,急忙心虚的转过头去。看到他如此模样,那女子嘴边微微一翘,原本严肃的脸上立时添了几分笑意。

那虚彦兄眼看一时半会收拾不下眼前这个多管闲事的少年,心中顿时有些恼怒,身形回转之间,见旁边女子脸上那一抹莫名的笑意,以为她正在笑话自己,更是恼怒,当下口中大喝“无影剑法!”立时只见满天的剑影顿时消失不见。

程咬金正在奇怪那剑影都哪里去了,难道真的是没影子了,突然身边人影一晃,却是刚刚拉住自己手臂的那小子冲了出去。

待程咬金定睛细看,却发现那少年空荡荡的面前突然几点火星闪起,接着那少年就被刚刚冲出去的那小子给拉到了身后。看着这突然下场的小子,那虚彦兄冷冷一笑,反而后退了几步“我说怎么敢有人插手,原来竟然是你!”

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使护臂的少年和程咬金,这虚彦兄竟然收起了兵器“姓辅的,既然是你插手,看在同属道门一脉,今天我就给你个面子,免得外人笑话我们道门不知道团结。否则就是令师兄在这里,杨某也要领教一番!”说着不再理会几人,转身和他那女伴招呼一声,两人顿时远去。

看着那女子曼妙的身影,程咬金有心想要追上去,可是想想还是算了,那女子既然不肯和自己打招呼,说不定又什么说不得的苦衷,反正自己也有她的联系方式,却也不急在这一时。

再说她旁边的那个什么虚彦兄也不是好惹的,到时候自己可未必能这么好运碰到给自己解围的人。

想到解围,程咬金顿时想起了帮助自己的那两个少年来,急忙转头,却见那两人面色古怪的看着自己,那个后来出手救人的少年摇着脑袋说道“看不出你这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那女子岂是你能招惹的!小心一口被她给吞下肚去,到时候可别追悔莫及!”

听他口气似乎认识那女子,程咬金感谢的话也来不及说,便厚着脸皮向他打听那女子的来历,奈何这少年纯粹是吊人胃口,无论程咬金怎么哀求,却是再也不肯开口了。

看着旁边那使一双护臂的少年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纵使以程咬金的厚脸皮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急忙岔开了话题“刚才真是多谢这位小哥儿援手了,若非是小哥儿拦住了那小子,俺可就要倒大霉了!”

那少年双手一抱拳“好说,好说!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我辈江湖儿女......”

听着他在那里口沫横飞,程咬金额头隐隐发黑,看了看同样在一旁苦笑的那辅姓少年,程咬金右手一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请二位吃酒,咱们边吃边聊!”

酒楼的雅座内,待那两人坐定,程咬金站起来拱了拱手“在下程咬金,济州东阿斑鸠店人,今年二十有四,不知两位小兄弟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那辅姓少年还没说话,这使护臂的少年心直口快,抢先开口道“小弟姓杜,名伏威,齐州章丘相公庄镇河滩村人,这位是小弟大哥,名辅公祏,齐郡临济人,与小弟乃是亦师亦友,最是投缘不过!”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程咬金瞪着双眼不敢置信的站了起来,辣块妈妈不开花,开花生了小娃娃,感情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俩牛人啊!

呜呜,苍天啊,大地啊,这回可不能像碰见那大叔石之轩那样稀里糊涂就放过去了。像这样的反贼头子应该好好拉拉关系,多多走动走动才是。俗话说人多好办事,更何况是如此牛人呢!

看着程咬金一脸震惊的表情,那辅公祏的颜色顿时凌厉起来,这人怎么听说过他两的样子,要知道他二人中也只有他因为是道门练气士中天莲宗宗主安隆的小师弟,这才稍微有点名头,可那也只有道门中一些位高权重的掌门和长老才能知道,像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接触到他这个层次的啊!

不过想想他又有点恍然,这小子既然能够和阴葵派那人有所牵连,只怕背景也不是自己想象的这样简单。只不过他既然能认识阴葵派的人,缘何却不认识补天阁的人呢,这就有些意思了。

一旁的杜伏威可没有他这么多的心思,只看程咬金惊讶的样子,杜伏威呵呵一笑“怎地程大哥如此惊讶?莫非竟然听说过俺们的名头么?”

心情还没平静下来的程咬金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了一句“你们怎地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不去造反啊?”话一出口,程咬金就反应过来,坏了,造反乃是何等紧要的机密大事,这两人现在来此说不定就是要干点什么的!自己这般冒冒失失的就问出来,这不是厕所里点灯笼,活的不耐烦了,就想找死么!

听了程咬金这句惊天动地的话,杜伏威和那辅公祏的脸色顿时古古怪怪,一阵青一阵红的,犹如那五颜六色的花布一般。

看了身边的辅公祏一眼,杜伏威左手一拍桌子“程大哥说哪里话来!而今世道混乱,百姓艰难度日,虽说朝廷确有不是之处,然而我等岂能雪上加霜,给这混乱的世道再添无穷变数,徒增生灵涂炭,沾染双手血腥,就不怕死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吗!”

听了他这一番义正词严的话语,程咬金的脑袋顿时轰的一声,有如万千雷鸣在耳边响起,日你大爷的,贼老天,你玩我是吧,这小子不是应该一听造反就上蹿下跳,兴致高昂的吗,怎地会是如今这般模样,瞧他如此一脸正气,严肃认真的样子,若是天底下的百姓都像他这样想,杨广那家伙还不高兴的跳起来!

站直身体,程咬金理直气壮的说道“而今天下民不聊生,兵祸四起,你堂堂男子,大好男儿,难道不思做出一番事业来,竟想要混吃等死吗?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若不在这世上好好走上一遭,岂不是浪费你白披了这张人皮!”

“小弟心里也有这种想法,因此上打算过段时日朝廷募兵之时就去报名,定要将那高句丽这种不知礼法君臣之纲,胆敢犯我国土的藩属国血洗一遍,让他们知道知道冒犯我中土威严的下场。!”话音刚落,只听得‘咚’的一声,却是程咬金的脑袋狠狠的撞在了酒桌上。

(感谢逍遥难解的鼓励,为了表达我的谢意,除了给你加精华以外,明天继续更新两章,聊表谢意!)

第四十三章 艰苦游说

把脑袋顺势搭在酒桌上,低着头程咬金哭丧着脸:小祖宗吆,你就是把高句丽的人全杀了又有个屁用啊!爷爷还指望你在那江淮地区大闹一通,去做那什么历阳总管呢,这可如何是好?

艰难的把脑袋从酒桌上抬起来,看着惊讶的望着自己的杜伏威和辅公祏,程咬金一咬牙,腾地站了起来“而今天下大乱,盗贼四起,百姓们朝不保夕,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你不思如何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却要到那蛮荒边塞去,莫非你竟是想借此逃避不成?更何况,秦二世时,有百姓陈胜吴广者曾振臂疾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堂堂汉子,铁血男儿,怎地就不想在这乱世之中闯出一番事业来?”

“那陈胜吴广可没快活了些日子就死了!”杜伏威弱弱的说道。“嗯,这个,这只是个例,再说你没听过‘富贵险中求’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程咬金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怎地这么笨,提那陈胜吴广干什么,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甩了甩手,程咬金接着说道“再说了,如今军队的黑暗你是不知道啊,别说是建功立业了,就是能保住一条命活着回来那就是祖上积德,坟头冒烟了。你若是立了军功,不仅功劳会被上官据为己有,就是你的小命也会被那些官老爷杀掉灭口,就算你武艺高强,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啊!你再瞧瞧如今在各个山头称王称霸的那些家伙们哪个不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大把女人,日子过的比神仙还快活!这些难道你都不羡慕吗?”

说道这里,程咬金暗暗鄙视了一下自己,瞧瞧这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自己活脱脱就是个诱惑小孩子犯罪的超级混账!如来佛祖,玉皇大帝,请原谅我的自私,这孩子实在是造反的好材料,不用可惜啊!

“这话也不尽然,程大哥前几日没曾听说么,那长白山的知世郎叫什么王薄的被朝廷打败,狼狈逃命去了。别说什么称王称霸了,就是脑袋也险些被官兵摘了去,要知道朝廷的官兵还是很厉害的。远的不说,就说我和辅大哥吧,前些日子,俺实在是饿的很了,结果辅大哥就偷了人家的一只羊回来给俺吃,结果没两天就让官府的人给知道了,结果我们只好躲到这里来了!”

“只是为了一只羊而已,你们居然躲到这里来,用不着这么小题大做吧?”

看着程咬金讶异的眼神,杜伏威苦笑着摇了摇头“自从两年前天下大乱,百姓纷纷造反,当今天子情急之下,采用恐怖手段镇压,允许地方官对这些盗贼“生杀任情”,偷羊虽然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如果碰到酷吏,偷一文钱就能杀头,何况是偷羊?

再说我们的运气也不好,偷来的那只羊乃是我们那里县令大人的二房妾侍的弟弟的小舅子家二伯的二小子的,虽然说这关系是远了些,可终究也是县令大人的亲戚,在县令大人做寿的时候也能凑上去说两句话的人,那官府中的捕快着实巴结的紧呢!结果一路撵兔子似地就把我们撵到这里来了!”

“你为什么不回头把那个什么县令大人的什么什么的二小子给杀了,不就没人敢在追捕你了么?在或者把追捕你的捕快全都宰了也成啊!凭你的武功,那些家伙哪里是你的对手!”

“辅大哥也是这么说,可是我听村里老人言‘为人不犯法,犯法身无主’,我只是偷了一只羊就被撵的四处逃窜,若是再杀了官府里的捕快,那不更是捅破了天,到时候天下之大,却无我容身之处。”

听了他一番话,程咬金只觉得汗如雨下,瞧瞧,多么老实巴交的孩子啊!这么顽固不化的小混蛋怎么就让我碰到了呢!他怎么偏偏就要叫什么杜伏威呢!贼老天的,你想玩死我是吧!

他正在这里愤愤不平,那边辅公祏听了他的话,板着脸说道“你若是听我的把那些捕快全都杀了,回头再把那个县令和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也全都宰了,不就没事了?而且说不得咱们还可以做了那里的父母官,反正现在朝廷也管不了那么多!到时候谁不看咱们脸色行事,偏偏就你老实巴交,心存妇人之仁,结果呢,好活了别人,却害苦了自己!”

看着那杜伏威一副理直气壮却又不好意思还嘴的样子,程咬金叹了口气,哎,看来爷爷实在不是做坏人的料子,嘴皮子也太差了,这么老实巴交的孩子居然也教不坏,真是失败啊!招呼店小二把酒菜从新热了一遍,程咬金旋即招呼二人吃饭,边吃边聊。

此后几天,程咬金每天都往杜伏威二人的住处去逗留一阵,有时顺便请他们吃饭,想要潜移默化,让杜伏威那小子兴起造反的心思来。

可惜的是,不管他描绘出多么美好的前景,画下多么巨大的蓝图,那杜伏威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不同意,不仅如此,他反而倒过来劝说程咬金,要程咬金千万不要有这造反称王的危险想法,身在乱世,明哲保身才是硬道理。几番大道理说下来,程咬金反倒被他给说的有点心猿意马的。

这天,吃过早饭,程咬金就急冲冲的出了门。家里老娘前些时日叫人捎了好几回口信了,要他快点回去,老娘已经在家里物色了不少妙龄女子,就等他回去挑选几个好拜堂成亲。

自从程咬金年过十五以后,这种事情每年他老娘都要给他闹腾好几回,咬金也知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只是每次见到那些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他就觉得自个若是真个娶了这些女子,岂不是摧残幼苗,禽兽不如。

因此尽管有好几次他那神通广大的老娘给他找来的几户人家的女儿着实漂亮,身材也发育的有模有样,程咬金都一脸遗憾的拒绝了,唉!爷不是萝莉控啊!眼见前几次来的人都催不回程咬金去,老娘急了,这次干脆就派了个村中宿老前来说教。

说起这个宿老来,也有些意思,此人据说乃是在程咬金老娘年轻时候的一个相好,只是造化弄人,两人没走到一块。虽然如此,可这老汉却对他老娘痴心一片,尤其是在程咬金他老爹没了以后,跑的更是勤快,程家的大事小事都要帮上一帮,小时候程咬金因为淘气没少被他说教,因此对他很是畏惧。

这次这老爷子为了程咬金母亲的嘱托,不过年过半百,大老远的从家里跑来,程咬金也不好意思躲他,只好无可奈何的站在老爷子面前听他说教。

垂头丧气的程咬金乖乖站在那里听着老爷子的说教,无非就是让他赶紧动身回家,家中老娘已经选好黄道吉日,请算命先生弄好生辰八字,就等他回去挑上几个,就要拜堂成亲。本来程咬金有一茬没一茬的应付着,听见这算命先生,心中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这两天和杜伏威的接触倒也不是没有收获,程咬金发现,兴许是他步入武道的缘故,这杜伏威对于长生不老,得道成仙似乎有着异乎寻常的渴望,不仅如此,对于那些算命先生,风水先生什么的深信不疑。

想起了他的这个爱好,程咬金心里就有了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当下便将耳边老爷子的说教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在心里细细寻思,要是请个看相先生来欺骗杜伏威这小子,说他有什么天命在身,要他上山造反什么的,也不知道那小子到底信是不信,不过这法子倒是有些盼头,应当试上一试。

江湖之中,将这看相先生分在中九流之中。那中九流依次是一流举子(举人)二流医(医生、郎中、大夫、药房先生)三流风水(风水先生、阴阳先生)四流批(批八字、算命先生)五流丹青(书画)六流相(相士、看相的)七僧(和尚)八道(道士)九琴棋(古琴和围棋,标志文人)。

这给人看相的行当据说还是道门的一个旁支,因此行走江湖倒也很少有麻烦,等闲人都不去惹他。而平民百姓对这相士也是极为尊重,毕竟大伙在这困难年代也需要这些相士给自己看看手相,改改霉运,增增气运,顺便再弄点桃花运啥的。

这看相先生主要是用手型与手纹来判断人的一生运势吉凶等等,也可以从手纹的变化来探讨过去以及预知未来的运势,好的手纹可让人们提早准备以迎接好的运势,变坏的手纹可以让人们事先做好预防。

根据男左女右的原则,相士根据人手上的纹理来给人判断人的家境如何、将来的命运如何,寿命的长短等等,因此不管是江湖人士,还是平头百姓,信这个的着实不少。

为了早点把杜伏威的事情解决,昨晚好不容易哄着老爷子睡下,第二天一大早,趁着老爷子还没醒来,程咬金就赶紧溜出了门。来到城南,程咬金就瞪着眼睛搜寻起来。

这城南有个大集市,里面人流混杂,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没一会儿,程咬金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来到那写着‘布衣神相’的招牌下面,看着那趴在桌子上熟睡的看相先生,程咬金满意的点了点头,嗯,这卖相是挺不错的,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情,就是不知道口才怎么样,待爷爷试他一试。

在桌子上敲了老半天,程咬金都快把那木头给敲穿了,这相士才迷糊着睁开眼睛,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

看着站在面前的程咬金,那相士双目放光“这位小哥可是要看相,看小哥面相眉清目秀,一表人才,气宇昂扬,精神焕发,就知小哥是人中龙凤,当世英雄!这般人物,当真天下少有。小哥且将左手伸过来,待老道给小哥再看看手相,观一下那五大线纹!”

第四十四章 伏威落草

听这相士说的头头是道,程咬金好奇的把左手伸了出去,且瞧瞧这老家伙能说出些什么话来。仔细端详着程咬金的左手,这相士开口说道“相手之法,先看掌型,次观八卦,掌有厚薄,指有长短,纹有深浅,色有明滞,务得君臣得位,五行得配,八卦有停,宾主相匀,只可主去犟宾,不许宾来犟主。”

说着手指一指程咬金的手掌“这手相有五大线纹,八大丘,先来看看你这生命线,这生命线又叫做‘地纹’。从食指下方沿着‘金星丘’,环绕大拇指的线,影响的是健康与生命力的强弱。

生命纹的长短并不代表寿命的长短,而是代表生命力的强弱。而小哥你这生命线长.深.红润,说明小哥生命力强,对疾病的抵抗力强,不容易生病,能够长命百岁。端的是好福气啊!”

“再看这智慧线,这智慧线又叫做‘人纹’。从大拇指和食指中间出发,往‘月丘’延伸的线,影响的是个性、思路方面,掌相中最重要的一纹,又称脑纹,起点与生命线同,向小指方向走,一般来说至无名指与小指指缝间停最好,太短不够聪明,太长则精明过度,亦不好。而小哥你这智慧线么,嘿嘿!”

看着那短短的纹路,程咬金也有些脸红,却更有三分恼怒,心下寻思,若非爷爷需要你去办点事情,就凭这句话非掀了你这摊子不可。

那相士似乎也看出了程咬金的窘迫,急忙转移了话题“咱们再来说说这感情线,这感情线又叫做‘天纹’。从小指的下方朝食指的方向延伸的线,影响的是爱情的品质与态度等方面。它又称父纹,从小指下掌边起向食指方向走,以走入食指与中指缝为中庸,若一直前进至食指下,属于心灵之域,较注重精神的爱;进入中指下面,属肉体之爱,并不注重海誓山盟。而小哥你这感情线居然如此深细,说明小哥感情细腻,这在男子之中,可实在是少见啊!”

抬头看了看正得意的程咬金,这相士又低头观察起来“这婚姻线在小指下的掌边,介于小指和感情纹之间,有的人只有一条,有的则有数条纹。几条纹就是有几个媳妇,看小哥仪表堂堂,可是这婚姻线居然只有一条,真是奇怪哉也!”这相士摇头晃脑,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将此事放在一边。

指着程咬金左掌正中的那条线纹,这相士面色古怪的说道”这条是命运线,又叫做‘事业线’。从手腕附近朝中指上升的线,影响的是一生运势与事业方面。而小哥你这事业线竟然有两条之多,而且都是直纹,并不断断续续,说明小哥无论是现在做的事情,还是将来做的事情,都无往而不利,乃是久居人上之人,大富大贵,荣华一生啊!”

听他说完,程咬金高兴的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说的不错,这时赏你的,不过俺还有件事情要你去做,若是做好了,回头银子少不了你的!”说着再他耳边低声叽咕起来。

那相士听了他的言语,初时张嘴结舌,惊讶无比,待到后来程咬金说完时,面色古怪的看了他两眼,接着点头应承“既然是小哥的吩咐,老夫自己遵从!小哥只管将人带来就是!”

高兴的回到客栈,告诉那老爷子自己很快就回家,好说歹说程咬金才总算把他给哄了回去,接着程咬金就马不停蹄的去找那杜伏威二人,邀请他们再这城里逛上一逛。三人边走边说,不一会便来到了城南。

在路过那相士的摊位时,杜伏威感兴趣的停下了脚步。看着他站在那里请老相士给他看相,程咬金心里大喜,本来他和这老相士说好,若是这杜伏威不敢兴趣,就由这老相士开口把他叫住,然后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好好哄他一哄,如今他自己站了过去,那是最好不过。

看着站在面前的杜伏威,老相士眼中讶异之色一闪而过,隐晦的看了一眼程咬金,老相士面带惊喜的站了起来“哎呀呀,一看这位少年英雄就不是凡人,一股紫气从你的天灵盖散发出来,直透苍穹,只看阁下骨骼惊奇,五官端正,三停之上停高、长而丰隆,方而广阔,就可知道少年你必然不是一般人啊!”

停了停,老相士凑到杜伏威面前仔细端详着他的脸“看阁下这面相十二宫,这父母宫色泽灰暗,显然阁下双亲早已离世,可那福德宫却隐隐有光芒万丈,显然是有贵人庇佑,让阁下衣食无忧,从而活命至今!”

杜伏威听他如此判断,心里立时敬佩起来,对着这老相士弯腰深深一拜“前辈果然神通广大,手段不凡,看的竟然毫无差错,却求前辈再帮晚辈相上一相!”

斜眼瞅了瞅瞪着眼睛吃惊的望着他的程咬金一眼,老相士得意的摸了摸胡须,在杜伏威耳边轻轻说道“这有何难,老夫观你这十二宫中的官禄宫上透出红光一片,隐隐有龙凤之鸣,其中更有刀光剑影,再加上你脑后竟有一天生反骨,综合来看,你这人何当该是称王称霸的命,纵使做不了这天下共主,却也是一方豪杰,富贵一生!”

说来这里,老相士诡异的一笑,声音又高了起来“你那夫妻宫亦是桃色上脸,不出今年,便可找到意中佳人,成家立业,双喜临门。人生得意,便在此时。阁下鸿运当头,当真是贵不可言!贫道这里先恭喜阁下了!”

“此话当真,晚辈今年真的可以娶个媳妇,称王称霸么?”看着杜伏威激动的表情,老相士傲然说道“当然,老道号称布衣神相,岂是浪得虚名之徒,你今年若是不像老道说的这般情况,你就来把老道砍了就是!”

看着老相士在那里一个劲的忽悠杜伏威,程咬金不由叹为观止,难怪江湖中人将这相士与算命先生,媒婆并称为‘人类三大害’,果然是很有道理的,这般的骗死人不偿命,果然应该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明明是爷爷出钱要这老家伙骗人的,可瞧瞧这老相士的神情,听听他那说道,嘿,连爷爷这幕后黑手都快当真了,更何况是那姓杜的小子,封建迷信真是害死人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般把死人说活的本事的确很给力啊,爷爷也应该好好学上一学,若是哪天老的胳膊腿都动不了了,也能靠这个行当混碗饭吃。若是遇见个像杜伏威这小子一般的冤大头,只要骗上一次以后的生活就有着落了。

看到杜伏威心猿意马,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老相士又开口说道“看贵人你的面相,阁下想要发迹,却须得向左边东方而行,在那长白山之内必能找到属于阁下的缘分,到时候便是人上人,富贵一生,那时可别忘了老道的点拨!”

杜伏威兴奋的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块足有三两的银子,抬脚便往回走,程咬金急忙伸手拉住了他“杜兄弟这是要到哪里去?”

“长白山!”程咬金和旁边的辅公祏四目相对,顿时愕然,这老相士果然不凡,三言两语,就把一个大好青年给诱惑的堕落了,当的是杀人不见血啊!辛亏爷爷不信这个!看到那辅公祏追着杜伏威远去了,程咬金将一小块碎金子隐蔽的放在了老相士的手里,转头飞快的追了过去。

程咬金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街道尽头,一个年轻人的身影从不远处的店铺里走了出来,若是程咬金迟走一步,就会发现这个年轻人正是前些时日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面前将那柔丝软甲借用给他的那个人。

这年轻人走到老相士面前,恭敬的问道“老师,为何不要弟子再那人面前现身?既然老师已经肯定那天上明星正是此人,为何不当面与他说清?反而要这般遮掩,并陪他做如此荒唐事情?”

老相士摸着胡须微微一笑“如今还不到时候与此人坦白,虽说此人是天上星宿下凡,然而不能确定他于人间是福是祸之前,还是不要去惊动他的好!你以前与他朝过面,自然不能让他看见了,否则他一旦生出疑心来,对于日后我等与他的接触大为不利!”

看了一眼洗耳恭听的弟子,老相士接着说道“至于为师为何要与他做那荒唐事情,却是有些缘故的,你刚才离的远,并不曾见到他带来那人。本来为师也只是瞧瞧被他惦记之人,顺便糊弄一番,将他打发走人便是。可是刚刚见到那人,为师却发现那人命理杂乱,竟然是难得一见的乱世之相。”

顿了顿,看着弟子惊讶的眼神,老相士苦笑到“为师也没想到那星宿所要哄骗的竟然是如此人物,却不知道是因为被那星宿算计的缘故,这人才有了反骨呢,还是这人本就有反骨,被那星宿无意之中给撞见了!

为师刚才用那《推背图》细算了一番,发现此人虽然有大富大贵,称王称霸之相,然而却命不长久,观他外表老实木讷,然则内心深处却是杀伐果断满手血腥,想来便是那无边杀劫被天地所感,因此影响了寿命所致。”

收拾好摊子,老相士拿起那写着‘布衣神相’的招牌,和弟子转身离去“见过了那天上星宿,我们这就走罢,东都那边近日里阴晴不定,天上群星呈现‘猛虎弑龙’的格局,显然洛阳是要发生大变了,我们且去瞧上一瞧!”

回到客栈,看着正忙活着收拾行李的杜伏威,程咬金心中高兴万分,走吧,赶紧走吧,赶紧上山造反去吧!嘴边却开口假意挽留道“杜兄弟要去长白山也不用急于这一时半刻,待为兄给你在酒楼摆上几桌,与兄弟好好饯行。过得几日,方去不迟!”

三日后,看着那杜伏威和辅公祏二人越走越远,程咬金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没事找事的请他吃饭做什么,这小子几天白吃白喝,早将造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辛亏那辅公祏在旁边说教了一通,这杜小子才清醒过来,连夜收拾好包裹,一大早就兴奋的起身了。

刚回到客栈,程咬金也正打算卷起包裹,回家探望老娘,若是再迟几日回去免不了挨老娘和那宿老的训斥。刚收拾好东西就听得外面有人用暗号敲门。打开房门,却是客栈老板拿着一封情报走了进来。

待客栈老板关门出去,程咬金打开了情报,顿时愣住了,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拜鸿胪卿,袭爵楚国公,迁礼部尚书的前司徒杨素之子杨玄感于六月三日率兵据城,引兵从汲郡渡河,围东都洛阳!”

第四十五章 杨公宝库 上

六月的天气变幻莫测,前一时还晴空万里,下一刻便大雨倾盆。只是像如今这般太阳还挂在天上,雨点却密密麻麻从天而降的诡异情形,不禁让人联想到前些时日的那当今礼部尚书杨玄感叛乱事件,老何不禁感叹了一声:如今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就连贵族也起来叛乱,难道说他们也活不下去了么!

走进了酒馆,看着那正在蒙头喝酒的年轻后生,老何暗暗羡慕:还是年轻好啊!看这人无忧无虑,一副没心没肺只顾喝酒快活的模样,似乎天塌下来都不怕似的,还真是让人羡慕加嫉妒呢!

老何正在那里感叹的时候,突然耳边一声雷鸣般的声音响起“掌柜的,添酒!”老何急忙小跑了过去,看着那后生面前空着的几个酒坛,老何心里吃了一惊,喝的好快。他这酒虽然不是什么陈酿,却也劲道极大,这后生连喝三坛居然面不改色,实在是好酒量!

把两坛酒放下,老何就想站在门口继续发呆,却被那后生一把拉住了“掌柜的,和你打听个事情,那洛水河南边的道路可曾畅通么?能否到达东都城内?”

老何听了苦笑一声“客官刚来此地罢?自从那四大公子中的东方公子杨玄感起兵为天下解倒悬之急,围困洛阳以后,这东都洛阳四面早已水泄不通,哪里还有路能进去呢!”

那后生定着眼睛直直的望了老何半响,确定他不是再说谎,旋即挥了挥手“多谢掌柜的,烦你再给俺上坛酒来!顺便把那拿手小菜也给弄两盘!”听得他要酒要菜,老何答应着高兴的去了。自从东都被围,他这里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人,手脚还如此大方,他怎能不用心伺候!

看着那酒店掌柜亲自下厨去了,程咬金端起了酒碗一饮而尽。自从这杨玄感围困东都以来,江湖上便有流言传出,说是这杨公子之所以围着洛阳,就是因为他老爹杨素所建造的宝库就在那里。此言一出,天下轰动。

那‘杨公宝库’在大隋先帝时就偶有传闻,到杨素死时,当今天子大搜其府邸,却没有找到那杨素当权之时贪墨强占的金银财宝,而再将他的几个亲信家仆严刑拷打之后,方才知道那杨素将所有财宝全都放在了一个秘密宝库之中,可惜当今天子用尽手段也没有将宝库的详细地点打探出来。

此次杨素之子杨玄感起兵,继承父亲爵位的蒲山公李密因与与杨玄感为刎颈之交,后来杨玄感在黎阳有起兵叛乱,取当今天子而代之的想法,旋即偷偷派遣家童到京师召唤李密,令与杨玄挺等同赴黎阳,共谋大业。

杨玄感起兵反叛之时,李密而来,为杨玄感出谋划策。针对当时情况,李密为杨玄感出了上,中,下三种计策,供杨玄感选择。

李密认为:上计:直攻蓟县,断掉隋炀帝后路,让他粮草断绝而灭;中计:进关中,绕道直捣长安,使杨广归后无家,还可据险守住半壁江山;下计:就近攻击东都洛阳,但洛阳已有防备,胜负难料。而杨玄感却认为,攻洛阳是上策,因为当时东都繁华富丽,文武百官不少家眷都在洛阳,只有攻下东都,才能惊动人心,显示威力。因此引兵从汲郡渡河,围东都洛阳。

当时杨玄感以“为天下解倒悬之急”为号召,从者如流,余杭民刘元进等也举兵响应,贵族官僚子弟如观王杨雄子恭道、韩擒虎子世谔等四十余人都来军中,光禄大夫赵元淑、兵部侍郎斛斯政等也与他通谋。杨玄感皆视这些人为心腹,却不料其中竟有当今天子密探混入,取得杨玄感的信任,而后便将杨玄感攻打洛阳的真正意图给泄漏了出来。

那‘杨公宝库’的消息一出,天下间但凡是有些本事的就都动了心思。想那杨素在时,权倾朝野,金银财宝不知道搜刮了多少,就连当今天子都曾心动,更何况是升斗小民。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宝库之中的东西只消取得一两件,今生便可受用不尽。如此巨大诱惑,怎能不叫人心动。

程咬金来到洛阳城外的时候,距离杨玄感起兵早已过去了一个月有余,三山五岳的江湖好汉也早已聚集了不少,上面的情况便是先前来的人打听出来的。既然知道了那杨公宝库就在东都洛阳城内,那各路英雄自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个个的削尖了脑袋往城里钻!

可惜洛阳城外不仅驻扎有杨玄感的叛军,城内还有越王侗、民部尚书樊子盖等勒兵备御,严防死守。想要混进去谈何容易。本来程咬金还想从这酒店老板身上打听一下是否能从别处进城。毕竟此人乃是地头蛇,江湖铁律‘蛇有蛇道,鼠有鼠洞’,这人说不定就知道些什么,可惜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付过了酒钱,程咬金转身出了酒馆,看着那远处的军营,心中满是忧虑。昨日盐帮朱雀分堂的密探传来消息,当今天子已经仓惶从辽东撤军南下,并且命令武贲郎将陈棱攻元务本于黎阳,武卫将军屈突通屯河阳,左翊大将军宇文述发兵继进。

不仅如此,那本已领军至东莱准备攻打高丽的右骁卫大将军来护儿,竟然再没有得到天子诏书的情况下,擅自停止进攻高丽,还师西进。并派其子来弘、来整上奏皇帝。

而杨玄感却屯兵洛阳城下,久战不克,随着各路忠于皇帝的援军陆续到来,尤其是这来护儿回军及时,最迟明日就会迅速地与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右侯卫将军屈突通等对包围洛阳的杨玄感形成反包围。到时候这杨玄感必将腹背受敌,到时候恐怕便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这杨玄感与程咬金非亲非故,若是一般时节才管他去死,只是这杨玄感乃是知道他老爹‘杨公宝库’详细地点,乃至如何进入的唯一人选,毕竟老子有什么好东西肯定都是留给儿子,古往今来,皆是如此。那杨素只疼杨玄感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他死了,恐怕那杨公宝库也就没指望了。

站在那里考虑了半响,程咬金决定潜入那杨玄感的大营,以得到的情报与他做次交易。毕竟不管是多少金银财宝,也需要有命才能去享受。把这份情报卖一个高价想来是没有问题的,若是能顺利,说不定还能与这小子平分那杨公宝库中的财物也是有可能的。

在两个朱雀堂密探的帮助下,程咬金趁着月色瞧瞧潜入了大营。那两个密探将他带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其中一人指着不远处一座戒备森严的军帐说道“帮主,那里便是杨尚书的大营所在,其中守卫皆是他的亲兵,小人等渗透不进去,只能将帮主你带到这里,还请帮主恕罪!”

程咬金挥了挥手“没事,能把我带到这里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足见你俩的本事实在不凡,回头我会通知堂里你俩今年的犒赏加倍,另外再提拔你们做个小头目!”

看着那两个密探千恩万谢的退了下去,程咬金转过头,仔细盯着那军帐外巡逻的军士。瞅了一会,终于瞧出了这些人巡逻之间露出的一点空隙。左脚脚尖一点,内力运转,程咬金便趁着那巡逻军士目光死角看不到的地方窜了过去,轻轻的落在了军帐顶上。

回头看着那巡逻的军士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程咬金高兴的点了点头,看来自己这内力运行的劲道把握又上了一个台阶,虽说没有相配合的脚法步法,不过单单只是这落地无声,就已经很不简单了。

掏出怀中小小斧头,程咬金就想在帐篷顶上划出个缝隙来。岂料还没动手,就听帐中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外头这位好汉能够无声无息的潜入这里,当真是英雄了得,阁下既然来了,何必学那梁上君子,还请帐中一叙!”这声音还没落下,程咬金就发现四周巡逻的军士已经奔了过来,将这军帐团团围住。

看着下面如狼似虎的一群军士,程咬金只好无奈的收起了斧头,从帐顶一跃而下。既然被人叫破行藏,他素性也就不再遮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追求利益,冒点风险还是可以的。

再说听这帐中人说话的口气,似乎并没有因为程咬金无礼潜入,站在他的头顶窥视而恼怒。既然对方暂时没有敌意,那程咬金也就不介意和他见见面,就算一会儿要杀出去,也总得见过此间主人,和他说项说项不是!

一把掀起门帘,顿时里外的人都愣住了。程咬金没想到这军帐里竟然不是一个人,这天色已晚,军帐中却有两个男子站在一副沙盘面前,看着那上面酷似洛阳城的模样,很显然先前这两人正在商量对策,研究攻打洛阳的方案,只是却不知道这两人中究竟哪个是那杨素之子杨玄感。

朱雀分堂的人打探消息很有一套,可惜那密探中却没有擅长水墨丹青之人,否则只消他们把那杨玄感的画像一交,程咬金也就不用像此刻般如此为难,来了别人地头却不知道该和谁打招呼!看来是该找个夫子好好教导一下那些密探了,免得日后总是这般尴尬。

就在程咬金在那里沉默不语的时候,军帐里的两个人也用惊讶的眼神互相对视了一眼。那杨公宝库被泄漏的事情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虽然将那泄漏消息的密探找了出来,然而事情却早已不可挽回。

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有无数江湖好手闻风而来,希望得到那宝库内的财物,因此这军帐四周不仅戒备森严,而且军帐内还日夜都有高手暗中守卫。

刚刚他二人得到了守卫的提醒这才发现了潜入的程咬金,本来二人还以为有如此身手,如此胆量的人必定是江湖上某位成名已久的前辈高人,又或是那武道中的某位老不死。然而等程咬金一进来,却发现是个青年汉子。现实与想象差距如此之大,怎不叫他二人惊讶万分。

第四十六章 杨公宝库 中

看着程咬金在那里抓头挠耳,军帐中的两个人终于反应过来,其中一个体貌雄伟,须髯打理十分好看的男子开口说道“在下便是此间主人杨玄感,却不知道阁下深夜来此,有何要事?”一边说一边暗中发信号给埋伏的高手,准备伺机动手擒拿来人。

见正主终于现身,程咬金举起空着的双手,高兴的说道“俺乃是江湖上的一个小小风铃,而今来这里是希望和尚书大人你做一项互利互惠的交易,并无歹意!”

“风铃?”杨玄感急忙用手势通知暗中的高手暂停动手,接着狐疑的问道“却不知道阁下想要和杨某做个什么样的交易?”说着有些期待的看着程咬金。

他虽然贵为朝廷柱国,并礼部尚书之尊,然而本身却也是出来在江湖上行走,走过南,闯过北的人。自然知道那‘风铃’乃是江湖上对于一些消息灵通的探子的别称。这些人虽然武艺并不高明,然而打探消息的本事却是一流。

虽然面前这人五大三粗,和他以前所见过的那些体形瘦小的风铃外表毫不相同,然而联想到此人能够悄无声息的潜入此地,显然这轻身功夫极为了得,那打探消息的本事自然也就不差了。

此人既然说是交易,显然便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认为奇货可居,这才甘冒大险,潜入这里。自己却也不妨听上一听,若真是生死攸关的消息,便是花费重金买下又何妨!

“在下打听到了一些朝廷大军的消息,当今天子已经仓惶从辽东撤军南下,并且命令武贲郎将陈棱攻元务本于黎阳,武卫将军屈突通屯河阳,左翊大将军宇文述发兵继进。

不仅如此,那本已领军至东莱准备攻打高丽的右骁卫大将军来护儿也停止进攻高丽,还师西进,不日这几人就将会师洛阳,到时候阁下便是那瓮中之鳖,插翅难逃!这是详细的情报,请阁下细看!”

拿着程咬金从脚底板下掏出的一纸情报,军帐中二人也顾不得上面的异味,急忙展开细细观看。等两人一目三行的阅览完毕,脸上禁不住齐齐变色,那杨玄感铁青着脸问道“此事当真?”

“在下可以颈上人头担保,此事千真万确。尚书大人若是不信,可派遣军中斥候东出百余里,即可发现敌情!”

看着程咬金拍着胸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杨玄感目光一凝“好,在下就信你一次,这是十两黄金,请阁下暂且收下,等明日探明敌情,若是和阁下所言不差,阁下可再来这里领取九十两黄金以做酬劳!不知道阁下意下如何?”

程咬金看也不看,将那十两黄金收起“可以,就如大人所言,还希望大人早做准备,免得被人给一锅端了才是!”说着后退两步,转身出了军帐。见这杨玄感并没有派人拦截,程咬金放下心来,内力流转,顿时便去的远了。

出了这叛军大营,程咬金又奔了十来里路,见身后无人追踪,放下心来,旋即折返,又偷偷的溜到了叛军营里,寻到那两个朱雀堂密探早已准备好的隐蔽之处,悄悄的潜伏下来。

看着放在这里的那个笼中的臭鼩鼱依然沉睡,程咬金放下心来,看来在这段时间里那杨玄感并没有出来。此次之所以要同这杨玄感交易,程咬金贪图的却不是那百两黄金。

虽然说百两黄金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般不可相像的巨款了,可是在垄断了整个山东境内的私盐贩卖的程咬金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当初在军帐中他递给那杨玄感的那纸情报上便已经做了手脚,虽然上面没有抹上毒药,然而却是用那母臭鼩鼱的尿液浸泡过的,为了遮掩那闻之欲呕的臭味,程咬金又专门把情报放在了脚底板下面,这样一来,那杨玄感只会以为那味道是他的脚臭,而不会想到其它方面去。

他这般煞费苦心,就是希望那份真实的情报能够让杨玄感产生一种危机感。那些朝廷援军若是将他团团围困,到时候便是人头落地的下场,想来这杨玄感定是要迅速撤军,再图后举的。

只是他这一走,不知道何年何月方能再来到这东都洛阳。那杨公宝库洛阳的消息便是地下的老鼠也知道了,他这一撤,恐怕就会有人找到那宝库,到时候里面的东西可就便宜了别人了。

按照正常的思维,这杨玄感在撤军之前肯定要想办法去那宝库中拿点财物的,要知道他手底下这帮人可都要吃饭,还要发军饷,没钱那怎么能行,鬼才跟你造反呢!

这帮人之所以能聚集在他的帐下,不就是图个荣华富贵,出将入相么!若是没有好处可拿,只怕不用半天早全跑的没影了。而根据朱雀分堂的密探打听到的消息,这杨玄感起兵之时,身边所带财物并不是很多,还是靠着早前克扣下朝廷的军饷,占了官府的粮仓这才起的兵。

就是这后来投奔他的人,这杨玄感都是以攻破洛阳,共享杨公宝库为诱饵,让这些人聚集人马,死心塌地的围困洛阳。若非他如此许诺,又如何会被当今天子的密探所知,进而传遍天下。

倚靠在墙上,程咬金正打算小寐一会,刚刚闭上眼睛,却听得那臭鼩鼱在笼子里窜来窜去,眼中睡意顿时消失不见。将臭鼩鼱从笼子里抓出来握再手心里,程咬金就摸了出去,哈哈,杨玄感这贼厮鸟,果然出门了。

那母臭鼩鼱的尿液对于他手中提着的这只公臭鼩鼱来说乃是世界上最有诱惑性的味道,就如同一个汉子见到了个风骚入骨的美人儿一般,难以自拔,只想做那扑火的飞蛾。

顺着这臭鼩鼱探头探脑,焦急眺望的方向程咬金悄悄摸了过去。当初为了不让这臭鼩鼱的声音惊动别人,程咬金就将它的嘴巴给堵上了,如今看着它一副着急却出不了声的样子,不禁有些莞尔。

顺着这臭鼩鼱指点的方向,程咬金惊讶的发现,前面的那道人影虎背熊腰,明显不是那杨玄感,而他既然能引动这臭鼩鼱,想来应该是当时呆在军帐中的另外一人。

当时那杨玄感并没有介绍此人,程咬金也就没有在意,如今见他出来,程咬金仔细一看,却发现这家伙所去的正是东边朝廷援军来的方向。

看来此人是出去打探消息去了,程咬金一脸不高兴的往回走。真是伤感情,爷爷还以为是杨玄感那家伙呢!白白浪费了爷爷一夜的时间,看看天边已经露出的一丝光亮,程咬金打了个哈欠,依旧潜回了叛军大营,安排好两个密探要他们轮流监视帅帐,程咬金沉沉睡去。

睡的正香,程咬金突然感觉有人在推自己,急忙睁开眼睛,却是一个密探站在旁边。见程咬金醒来,这密探急忙禀报“帮主,军中帅帐传来命令,要求立刻撤离,往关中而去!如今军中正在收拾,马上就要出发了!”

程咬金连忙询问了两句,得知那臭鼩鼱一夜并没有动静,看来那杨玄感并没有去杨公宝库取财宝的意思,程咬金心中疑惑不已,莫非是自己推算错了,这家伙对他老爹很有信心,并不害怕那宝库被人发现么!

如今之计,也只有继续跟着他了,毕竟宝库是死的,不会动,只要能盯紧了这杨玄感,总有一天他会露出蛛丝马迹的。换上叛军的服饰,程咬金混在一群叛军里面,跟着离开了洛阳城外,一路向西,直奔关中而去。

经过几天的打探,程咬金才知道原来因为得到了朝廷援军的确切消息,杨玄感无奈之下只好放弃围困洛阳,改以西图关中。只是这一路行来,叛军却不复往日的威风,接连几次败仗下来,军士死亡逃窜者众多。

尤其是当行军到皇天原时,被宇文述、卫文升、来护儿、屈突通率兵赶上,杨玄感硬着头皮在盘豆山摆下50里一字长蛇阵,边战边走,连连受挫。在8月时,朝廷援军在董杜原以绝对优势大败叛军,杨玄感只和十几名亲信逃入丛林。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人影,程咬金一狠心,硬着头皮追了下去。在皇天原的时候,他就借机脱离了叛军,只是远远缀在后面。而今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那就干脆不到黄河心不死,一路追将下去。若是实在不行,待这小子身边人数再少些,爷爷干脆捉了他严刑拷问。

这一路追击下来,程咬金疑虑不已,按说这杨玄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不找个深山老林躲个三年五载的,怎地却一个劲地往西京大兴方向而去。要知道他在西京的官邸早已经被抄了,几个知交好友也全都见了阎王,他还去那里做什么!

这一日,来到一处名为引镇的地方,杨玄感等人却没有继续逃亡,反而留下了手下,自己一人单身独骑继续向西而去。程咬金考虑了一下,决定不理会其他人,继续跟在这杨玄感身后向着西京而来。

经过几天不眠不休的赶路,程咬金终于跟着杨玄感来到了西京城外。看着杨玄感在一户村庄中住了下来,程咬金压下了擒拿这小子的想法。这杨玄感行踪如此诡异,他倒要好好看看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在这小村里转了转,程咬金打听到这里叫做南三门村,位于西京之南。打探了半响,不得要领,程咬金只好来到杨玄感借宿的那户人家门外,躲在大树上盯着里面借宿的杨玄感。

夜深人静,月上树梢的时候,程咬金忽然听得一声响动,睁眼一瞧,却是那杨玄感悄悄的从屋里出来,向村口走去。看着他停站的位置,悄悄跟在他后面尾随而来的程咬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那杨玄感站立的地方是永安渠,是本朝初开掘的,为的是引潏河入城,供城中百姓使用。这西京乃是本朝开国皇帝在汉长安东南营建的新都,定名为大兴。

想那汉长安城,自古就有’八水绕长安‘一说,西汉文学家司马相如在著名的辞赋《上林赋》中写道“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描写了汉代包括长安、咸阳、周至、户县、蓝田五县县境,纵横300里的上林苑巨丽之美,那霸、产、泾、渭、丰、镐、牢、橘八水出入其中,美景数不胜数。

虽然西京也继承了汉时的优美风景,可程咬金却不认为这杨玄感是到这里来观赏风景的,就在他全神贯注的盯着杨玄感的时候,却吃惊的看见那杨玄感竟然向那永安渠跳了下去。

第四十七章 杨公宝库 下

看着那杨玄感的身体没入永安渠,程咬金顾不得隐藏痕迹,急忙从隐蔽处奔了出来,来到跟前,纵身一跳,就要下去救人。虽然不知道这白痴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寻死,可是那杨公宝库的线索还再此人身上,他辛苦了这么多日子可不想到头来全做了无用功。

在水里睁开眼睛,四下里细细搜寻了一番,程咬金惊讶的发现那杨玄感比自己这个号称水鬼的人的游泳技术居然差不了多少。看着他向着前方游去,程咬金满心欢喜的跟在了后面。这小子动作如此诡秘,显然这里是有大秘密的。

游了不知道有多少距离,终于在程咬金第八次浮出水面换气以后,他才惊讶的发现不知道何时竟然已经进入了西京大兴城里。

看着依旧往前面游去而不伺机上岸的杨玄感,程咬金又追了上去,这条永安渠竟然能够直通城内,可是他此次的一大收获,只要将中途那一截迷宫般的水道记清楚,那么以后就能在这里来去自如,不用受那城门盘查之苦。

远远跟在杨玄感的后面,程咬金眼睛眨也不眨,生怕一不小心失去了这小子的踪迹。现在这般情况,就是用屁股想想也知道这家伙肯定有大秘密被自己察觉了,看来这一路的辛苦总算要有所回报了。

看着杨玄感站在那边渠道墙壁的水底下,谨慎的左右瞅瞅,然后伸手在墙壁上摸了摸,那里顿时奇迹般的出现了一个洞口。瞅着他进去了,程咬金急忙游了过来,惊讶的发现那洞口依然开着,竟然没有关闭。

从洞口探出半个脑袋,却看不清里面的情形,程咬金将怀中的小小斧头拿在手里,运起那十二楼台功,内力贯注全身,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的摸着墙壁走了进去。

这条通道黑暗幽深,只有靠近永安渠的那一截斜道浸在水里,其它地方干燥无比。听着不远处杨玄感的脚步声,程咬金将衣服三下五除二的拧干,这才小心翼翼的追了上去。

走了大约里许,只见前面有微光露出,程咬金来到空口,脑袋还没有伸进去,就听得里面杨玄感兴奋的声音响起“老爹果然神通广大,这宝库里的黄金等财宝竟然如此之多,若再算上其它石室里面的兵器,哈哈,我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程咬金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顿时就被那里面的金银财宝给迷花了眼睛,乖乖,我的祖宗,好多好多的财宝啊,若是把这里的财物全部据为已有,只怕用个三四百年都不成问题。到时候,别说是儿子,就是孙子,孙子的孙子都不用发愁生计了。

粗粗看去,这座石室宽广怕没有百步才怪,里面金银财宝堆积如山,仅有中间留有一条缝隙供人行走。看着站在那里的杨玄感,程咬金心下佩服不已,全天下的人都在洛阳东翻西找,希望能够找到那杨公宝库,却没想到这宝库根本不在洛阳,而是在这西京。

现在看来,当初这小子之所以告诉那些投奔他的人,杨公宝库在洛阳,想来是要骗着这些傻瓜给他效命。却没想到他这一骗,竟然把全天下的人都给骗了。

想想如今奉了当今天子之命而在洛阳城中四处挖掘的百姓军士,以及那些想要趁火打劫的江湖好汉,程咬金不由的佩服起眼前的杨玄感来,这小子一句话,洛阳城就被人翻个底朝天。

等当今天子发现真相,还不知道要如何暴跳如雷呢!果然不愧是他老爹的种。听说这小子小的时候傻里傻气的,当时见了的人都以为这小子是个白痴,唯独他老爹说他‘此儿不痴也’,果然是知子莫若父,这小子比鬼还精呢,他要是白痴,那这天底下可就没有聪明人了。

程咬金正在那里考虑是否应该立即把这杨玄感给干掉,然后把他老爹的这个宝库据为己有。杀人越货这种事情他以前可没少干过,可是那些人都是该死之人,死有余辜。而这杨玄感与他往日无缘,近日无仇的,实在是有点下不去手。

考虑半响,程咬金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这里的金银财宝何其多,自己也用不了那么多,只要趁着主人不注意,稍微拿点就够自己这辈子开销了,实在没有必要造那无边罪孽。

看着杨玄感从石室的另一口出口走了出去,程咬金从通道里跃出来,匆匆拿了几件看起来很漂亮的珠宝就又跟了上去。入了宝山自然不能空手而回,那几件珠宝想来老娘应该喜欢,拿回去让老娘开心开心。

穿过通道,透过那扇开着的木门,程咬金发现里面是一个圆形的石室,中央有张圆形的石桌,置有八张石椅,面绘有一

张图文并茂缮析详尽的宝库地图,更显示出宝库与地面上大兴城的关系。桌下尚备有火石、火熠和纸煤,以供点燃平均分布在四周室壁上的八盏墙灯。

程咬金看过来时,那杨玄感正在点燃第八盏墙灯。在灯火大明後,杨玄感急忙把另外一个木门打开。趁着他在里面搜索的工夫,就着墙壁上夜明珠的蒙蒙清光,程咬金飞快的将这个圆形石室打量了一遍。

这圆形石室内共有四扇木门以及一条长廊。那条长廊通向的地方似乎是另一间石室,却不知道是个什么所在。听得那杨玄感的脚步声从第二间石室里走了出来,程咬金急忙缩回了脑袋。

这宝库之中财物无数,天知道是否有要命的机关所在,这杨玄感乃是杨素的儿子,想来应当是知道的。自己就让他先探明路径,省的还要提心吊胆提防陷阱机关。

很快的,那杨玄感就把其它三座石室探索明白,听着他兴奋的站在石室中央喃喃自语,程咬金也知道了那三个石室原来放置的竟然全都是兵器。而且所有兵器,均以防腐防的特制油布包里妥当,安放在以千计的坚固木箱内。

听那杨玄感自己估计,这里的兵器只强劲弓已达叁千张以上,箭矢不计其数。其他甲、刀、枪、剑、戟各类兵器,更是数以万计,足可装配一个万人劲旅有馀。程咬金不由心中大跳,我的乖乖,这杨素私藏了这许多兵器,肯定是要图谋不轨,难怪他儿子竟然敢造反,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在这圆形石室里兴奋的转了半天,杨玄感才稍微冷静了一些,站在那石桌上仔细观察了一下宝库地图,杨玄感起身向那条长廊走去,程咬金急忙跟了上去。

长廊尽头乃是一个方广仅十步的小石室,小室中央处有个水井般的设施,井上有个大绞盘,盘上卷有一小截粗如儿臂的铁。

那杨玄感正站在绞盘那里,仔细观察后用尽全身力气转动绞盘,随着绞盘的转动,盘上的铁不断增多。终于那绞盘转到了尽头,杨玄感急忙把绞柄锁死。

好半晌後,程咬金听得脚下深处忽然传来如闷雷般“隆隆”异响,细细分辨竟然是水流的声音。不由得心中对这宝库机关的设计者佩服万分,竟然利用水流之力驱动机关,实在是个天才啊!

随着一连串的“轧轧”之声连串响起,宝库的开关终於启动。看着身后那走廊尽头一堵墙壁缓缓滑出,与周围的墙壁混若一体,将那后面的圆形石室遮掩的严严实实,程咬金反应过来,看来这里就是这宝库的机关主控室了。

杨玄感在那里忙活了半天,只听得一阵阵机关发动的声音响个不停。良久,杨玄感才停下手来。待所有机关全都到位,杨玄感拍了拍手掌,自语道”总算把这机关全都打开了,这样一来,任谁也休想找到那‘库中库’,父亲大人果然学究天人竟然能想到这瞒天过海之法!我差他老人家实在太远了!“

在那里自怨自艾了半天,杨玄感才走到那石室中唯一的木门前,看清门上的情形,眉头顿时一皱。只见那门上没有钢环,只有个圆形的掣钮,边圆满布刻数,共四十九格,钮的上方还有个红色的圆点刻在门壁上。

打量半天,杨玄感面上阴晴不定“这莫非就是父亲所说的那什么‘天地锁’么,他说这锁内的构造非常复杂巧妙,不过却非是无迹可寻,开锁秘诀是什么『天往左旋,地往右旋』,又甚麽『天一地二,天叁地四』,我先来试试那天一地二!”

说着伸出手去,缓缓扭动掣钮,当刻数二十一经过红点时,停下了手。这时候就连程咬金也听见那机关里面所发出的轻声异响,接着就见杨玄感面露喜色“看来找对方向了!”

然后他又反方向把掣扭回去,到四十七度,异响再起,按下去又是另一声机括响音,接着续往右转到四十七度再按一下。“卡嚓”!只要不是聋的,就该晓得锁被解开。

杨玄感得意的站起身来,拂掉身上的尘屑,两手按在门上,用力一推,木门应声而开。只见门内又是一条走廊,再旁边墙壁上夜明珠的照耀下,勉强可见地面竟然是用两种颜色不同深浅的灰砖铺成的。

在木门关上的一瞬间,程咬金急忙跃了过去。他不敢立即打开木门,怕惊动了杨玄感,只好将耳朵靠在门上,仔细倾听里面的动静。

却听得杨玄感的声音从木门透过来“父亲说这浅色的砖是安全的,可以行走,而那深色的砖却千万不可触动,免得引发陷阱,只是这浅色的砖块竟然如此稀少,真是让人为难!看来要小心一些才是,免得做了此地冤魂!”

听到他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渐渐远去,程咬金悄无生息的将木门打开了一丝缝隙。透过门缝,看着那正步步为营,一步一挪的杨玄感,程咬金暗叹一声“果然是好人有好报,爷爷若是杀了这小子,不知道这里的机关,岂不是也要命丧此处!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古人诚不欺我也!

第四十八章 高丽罗刹女

透过门缝,程咬金看见杨玄感小心翼翼的走到五十步外的走廊尽头。站在那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杨玄感伸出手臂向墙壁推去。只听得“隆隆”声响,墙壁竟然往内摇摆,他立不住脚,顿时朝内倾跌。

看着那墙壁在杨玄感翻过去以后竟然回复原位,并且咔嚓一声复又锁死,程咬金惊讶不已,这机关设计的如此巧妙,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耳朵贴在那活墙上听了半响,却不见有什么动静,也不知道是这墙隔音还是那边的杨玄感已经走远了。程咬金思考了一番,拿出那小小斧头就依样朝着那墙壁撞去。

如今这般情况,已经由不得他再迟疑,倘若被这杨玄感从外面把通道锁死,他可就要守着这杨公宝库等着饿死了。那杨玄感已经将来时的通道关闭,程咬金又不知道开启的办法,想要再进来除非依旧走那永安渠,可这也得先出去才能行得通啊!

翻过这道活墙,程咬金落在地上,仔细一打量,这里却是一个宽约二十步的正方形地室,四周却没有门,只有正对面的一个古怪的机关,而那杨玄感却不见踪影,显然是不知道从哪个秘密通道出去了。

程咬金心里暗暗叫苦,自己来迟一步,也不知道那杨玄感是从哪里出去的,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自己一定能找到那出口所在,要不然来路被封死,出口找不到,自己可要尝尝饿死的滋味了。

在两边的墙壁上轻轻敲打了半天,程咬金并没有听到任何空洞的声音,显然出口不再这两个方向。程咬金狐疑的向那个古怪的机关走去,看来出口只能是在这边了。

走进这个古怪的机关,程咬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机关很明显便是发射箭矢的,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箭矢,再瞅瞅那墙壁上上下排列整齐的孔洞,程咬金只觉得冷汗直冒。

好家伙的,那个天打雷劈的王八蛋搞的这机关,爷爷就自认心狠手辣了,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比爷爷更狠的人,这般设置纯粹是要人不得好死啊!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趴在这机关旁边的墙观察了半天,程咬金没有找到任何异常的地方,他试着将这堵墙上下左右四面都往外面的方向推了推,结果纹丝不动,根本不是能翻滚的活墙。

程咬金又试着手上用力将这堵墙向左右方向推了推,没反应。这就奇怪了,这堵墙既不是活门,也没有机关,那杨玄感是怎么出去的!莫非要爷爷将这堵墙捣毁才能出去吗!

坐在地上喘了口气,程咬金抬头望着这堵墙,寻思从哪个箭孔才好下手将这堵墙捣毁。一抬头心中忽然一动,既然左右都推不动,那就试试向上面推,一般墓室里不是还有吊门一说么,且先试试再说,若是不成再将墙壁捣毁不迟。

将小斧头放在怀里,程咬金微微弯腰,双手手指墙壁上的箭孔,使劲往上一提,墙壁随即向上滑了一点,看着脚底下漏出的一丝缝隙,程咬金大喜过望,手下加力,很快这堵墙壁就向顶壁缩进了一半,程咬金一个轻灵的闪身,跃了出来。

站在墙壁旁边,从怀中掏出一颗夜明珠,程咬金细细打量,惊喜的发现除了正对面不远处的一扇铁门,旁边左方出现另一廊道,连接另一空间。

小心的穿过廊道後,看清里面的情形,程咬金顿时愕然。这是一个宽阔的密封地室,室顶四角均有通气口,两边平排放置共十多个该是装载奇珍异宝的箱子,贴墙有几十个兵器架,放满各种,兵器,但都只是普通货色,且全部都生锈发

霉,拿去送人也没有人要。

看着杨玄感不在这里,明显是从那铁门走了,程咬金干脆把其中一个箱盖揭起,只见里面全是古玉珍玩一类的东西,看来都价值不菲。

把十多个箱子逐一看过,程咬金发现里面的珠宝虽然也很贵重,可是比起下面那四个巨大石室中的珠宝来说,不仅数量,便是质量上也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那杨玄感说的‘库中库’到底是什么意思。想来这宝库的设计者学究天人,对人心的把握极为老道。换做是他初次寻到这里,见到这批宝贝,已欣喜如狂,当自已寻得杨公宝库。而事实上,真正的宝库绝非这个,而是下面的那装满兵器财物的四个石室。

如此厉害的心理战术,若非他是从真宝库出来进入到这假宝库的,恐怕也要着了道。见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得上自己用那真宝库中拿来的财宝更值钱,程咬金将箱子盖好,转身出了这个石室。

站在那布满箭孔的墙壁前,望着面前的长廊,程咬金只觉得一阵苦水从肚中涌上来。这里依然不见杨玄感的身影,显然他早已经出去了。只是从刚刚出来的那个石室中的情形来看,这长廊中明显是机关遍布,杀机暗藏。

借着手中夜明珠的微微光亮,程咬金仔细观察了半天,却发现面前的地面上没有丝毫异常,砖块的颜色一模一样,相互黏合只见也不见丝毫缝隙,也不知道这长廊该如何走法才能不触动机关。

站在原地考虑了半响,程咬金一咬牙,从怀里又掏出了几根金条,朝着面前的地上扔去,金条离手,他的内力也贯注全身,就待一个不对就要飞身逃窜。

金条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咣当声,程咬金却没有听到身后机关发动的声音,顿时心里一阵欢喜,左脚急忙紧挨着金条旁边踩了下去。就这般提心吊胆的,程咬金终于来到了走廊门口一步之遥的范围。

将金条揣进怀里,程咬金疑惑的望向身后的那堵布满箭孔的墙壁,怎么这一段路走的如此安全,竟然没有触发机关,是自己福大命大,没有触动机关所在,还是那机关被先来的杨玄感破坏,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不管怎么说,能安全到达这长廊门口实在是佛祖保佑,至于那陷阱机关,就让那玩意见鬼去吧。左脚向前踏出,右手已经握住了面前铁门的把守,程咬金却听见身后机括疾响,顿时头皮发麻,右手用力拉开铁门就窜了出去。

关上铁门的瞬间,程咬金看见十枝特长特粗的精钢箭矢,似是杂乱无章的从另一端暗黑处疾射而至,破空声带起激厉

的呼啸声,在这寂静的地下廊道更份外刺耳。

这种由机括发动的超级劲弩,比诸一般弩弓发出的弩箭,要厉害百倍。若非是他反映敏捷,并且那机括声响和钢箭破空而出中间留有一线空隙,让人可作出思索和反应,他早就陈尸此地了。

站在那里惊魂未定的喘息了半天,程咬金忍不住破口大骂:哪个生儿子没的布置的这个陷阱,若不是爷爷命大,那机关中一些机括定因日久失修射不出箭来,只怕爷爷早就挂了!若是让爷爷碰到了设计此间的主人,定要将那王八蛋捆住送来这里,让他也尝尝这担惊受怕的滋味!“

话音刚落,只听得身后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看来中土能人异士果然不少,想不到能进入这里的竟然有两人之多!”

程咬金大惊,急忙回头看去,却见两个人的身影慢慢显露出来,其中一个正是杨玄感,看他的神情显然已经将程咬金给认了出来,脸色无比难看,只是顾忌身边的那个女子,不敢有丝毫只言片语说出。

程咬金转头看向旁边,却是一个头戴竹笠、白衣如雪的女子。虽然看不清面容,然而根据她的声音,想来面容也丑不到哪里去。只是看着杨玄感在这女子身边老老实实的样子,程咬金不由戒备起来。

行走江湖的人都知道,和尚道士,尼姑小孩,女人老鬼,这些人轻易都不能得罪。这些人既然敢行走江湖,不是背景雄厚不可得罪,便是本身武艺高强。

眼前这女子能够找到这杨公宝库也还罢了,能把这杨玄感制服的服服帖帖,显然是有大本事的,看来自己还是小心为妙,免得一时大意,阴沟里翻了船。

看着越行越近的两人,程咬金这才发现原来门外的甬道竟然是倾斜的,难怪他刚刚跃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任何人影。很显然这两人是听见了动静才从下面上来的。

程咬金双手握拳,对着那走到跟前的白衣女子拱了拱手“不知道友怎么称呼?”本来他是想称呼对方姑娘的,可是感受到此人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内劲气息,顿时便改了口,同时心中愈发提防起来。

那女子在程咬金身边五步之处站定,伸手一指他的身后“我的称呼么?你回头看看便知!”

程咬金谨慎的后退两步,见这女子并没有趁机暗算的意思,便将脑袋微微偏转,顺着那女子的手指往门侧左壁望去,只见光滑的花岗石壁被人以匕首一类的东西硬刻出一行字,写着:“高丽罗刹女曾到此地”九个字。看着地下的一点碎末,程咬金恍然,这女子也是刚来不久,那字迹明显是新刻下的。

回过头来,看着那女子,程咬金客气的说道“原来是高丽罗刹女,却不知道阁下拦住在下的去路有何用意?若有什么在下能帮上忙的地方,敬请开口便是!”

这罗刹女说道“也没什么大事,我只是想要和你切磋一番。难得碰到一个中土武道中人,自然要好好较量一下。”

见程咬金面色有些犹疑,她开口笑道“放心,我对你从宝库中带出来的东西不敢兴趣,只有十几个大箱子,宝物兵器也就那么一点,亏得这也敢称什么杨公宝库,你们中土人脸皮可是真厚!”

听得这罗刹女如此说话,程咬金和杨玄感隐蔽的对视了一眼,心中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这高丽蛮夷并没有发现下面那真正的宝库!

若是她发现了这下面的真宝库,今天说什么也要将她留在这里,免得她将消息捅漏到高丽去。自己和杨玄感甚至那当今天子都是中土人士,不管最后谁死谁活,这宝库终究是落在了中土人手里。

若是这女子知道了真相,岂不是便宜了这高丽蛮夷。身为中土之人,岂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因此这女子话一出口,程咬金和杨玄感就觉得心中一阵轻松,此人不知道那就最好,要不然以她的实力若是杀不了她,被她逃走,恐怕中土祸不远矣。

第四十九章 奕剑之术

没了后顾之忧,程咬金顿时向前两步,从怀中掏出那小小斧头“阁下请进招罢!”

那高丽罗刹女惊异的看了他的兵器一眼,旋即抽出了手中长剑。一旁杨玄感见势不妙,赶紧远远躲开。

随着一声清脆的“看剑!”程咬金就见一把长剑当中刺来,急忙伸手拿兵器去挡。招式刚刚使出,斧头还没有碰到对方的长剑,却见那剑尖在中途一顿,居然斜指向下,竟是变了招数,程咬金也急忙跟着变招。

如此往复,两人交手十几回合,兵器竟然一次也没有接触到。程咬金越打越觉得心中气闷,听这女子剑尖所带的风声来看她的内力似乎并不雄厚,只是这剑法却着实高明,接连十几剑都极其玄奥,竟然逼得自己连一式完整的招式都使不完就要变招。

两人又接连走了十几招,程咬金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滚,快要被憋得不能呼吸,顿时吃了一惊,知道自己已经着了对方的道,当下不加思索,连退几步,退到了对方的攻击范围之外。

看着对面那罗刹女并未追来,程咬金手中斧头反转,用那斧子背部狠狠的敲在了自己胸口。‘扑哧’一声,随着一股鲜血从口中喷出,程咬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胸中顿时平静下来。

那高丽罗刹女双眼一亮,顿时叫好“不错,阁下的武技虽然不怎么样,然而这份临阵机变的本领却非同小可,居然能够以自残的方式破解我这伤害,果然不凡!”

程咬金恼怒的看着她,站着说话不腰疼,胸中那口闷气若是不逼出来,自己势必要内劲错乱,走火入魔而死。看不出这女子柔柔弱弱,手底下的功夫却如此凌厉。只是自己刚刚估计错误,拍向胸口的时候用力有点大了,现在胸口还隐隐作痛,只是这尴尬事情却不能让人知道。

深深吸了一口气,内力运转,暂时压住了胸口的疼痛,看着对面的女子,程咬金闷声说道“再来!”说着不待那女子出招自己就赶紧将那从梦中习来的流云斧法使了出来。

那女子本不待再与他比斗,毕竟他虽然身有内力,算是个武道中人,然而那武技却稀松平常,显然是刚进武道不久的菜鸟,实在是胜之不武。然而待程咬金那流云斧法一出,这女子的双眼登时大放光芒。

以她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套武技显然是用来防守的,看那招式变换之间,内力磅礴涌出,形成一堵气墙,端的是奥妙无比,登时见猎心喜,当下就动了比试之心。

那女子上前几步,接近了程咬金,手中长剑如出水蛟龙,向程咬金直刺过去。看着那长剑泛起青湛湛的异芒,画过超乎人间美态,具乎天地至理的动人线条,竟然绕过了面前的这堵气墙,紧贴着边缘向自己攻来,程咬金登时暗暗叫苦。

这次追踪杨玄感出来,他嫌那两柄大板斧带在身上碍事,就让人送回了家中。那流云斧法乃是需要双手双斧才能发挥巨大威力,招式使出将全身四周围个水泄不通,如今自己手中只有一把小小斧头,只能看顾身体一侧,而且距离也随着兵器的缩短而变得更近。

这女子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就看清了自己的虚实,着实让程咬金惊异不已。不过他这流云斧法此刻虽然只是用一把斧头施展,然而程咬金内力流转之下,速度奇快。那女子长剑尚未近身,程咬金手中斧头早已变招,瞬息之间就把那女子攻来的剑势封堵的严严实实。

招式不见奏效,那女子轻咦一声“有点意思!”手中长剑如流星划过,朝着程咬金另一处空门刺去。

看着周身的气墙如同遇磁石般被吸引,改成水流般窜往长剑的锋尖,刹那间累凝而成一球烟雾,剑锋化为一点青光,似若云霞缭绕里的不灭星光,流星般往他双目间的位置奔来,程咬金顿时头皮一阵发麻,背后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裳。

这点星光似乎有种勾魂摄魄的魔力,只要他道心稍有空隙破绽,必会被其镇压魂魄,被其所乘,如此美至极点的剑法,却也可怕到了极点。如此威力,如此剑法,显然面前这女子在武道修为上确臻达登掌造极的化境。

程咬金手中板斧急忙变招,挡向敌人攻来之处。等他招式刚出半招,却惊愕的发现那女子的剑招竟又变了。到了此时,程咬金已然知道,自己已经落在了下风。

王老拳师曾经告诉过他,在决战的过程中,必须没有胜败之心,否则必将落于下乘。这个道理他如今总算有点明白了。这番金石良言果然说的不差,若非是自己心中只想着不能输给这高丽蛮夷女子,免得缀了中土之人的威风,也不会被她趁虚而入。

两人又走了两招,程咬金当机立断,收住斧头,后退了两步。那罗刹女也不追赶,只是微笑着说道“你倒见机的早,免去了心胸再次吐血,这份眼光实在不差了!”

看着程咬金有些灰败的脸色,她又安慰到“你也不必如此颓废,这奕剑之术乃是我师傅的独门绝学,讲究的是‘以人奕剑,以剑奕敌’,简单来说就是施剑如奕棋,布下种种局势,只要敌人入壳,便会任从摆布,看起来就像能预知对方的招式变化那样。如此高深的剑法并不是现在的你能够抵挡的!”

听了这罗刹女似安慰却更胜讽刺的话语,程咬金没有生气,反而双眼一亮,这奕剑之术什么的他是不懂的,但是那弈棋么,他却是有些涉猎。

小时候闲着没事的时候他就去村里的武馆捣乱,那王老拳师被他闹的不胜其烦,便干脆教他下棋,为的是让他收一收身上的那股野性。可惜程咬金天生就是耐不住寂寞的人,下棋的时候刚开始还觉得好玩,可后头却不耐烦起来。

想那下棋落子第一步时,非但要考虑对方如何走法,还要想好自己反击的路数,可以说走一步便要想三步,如此精心凝神,需要耗费脑筋的事情程咬金只是坚持了两天就不干了。

后来王老拳师再拉着他下棋的时候,程咬金就给他乱走一通。比如说这下棋有‘马走日,象飞田,一车十子寒,帅仕己边转’之说。然而下棋之时,程咬金竟然将自己的老帅移动到了对方的中军大营去了。如此让人哭笑不得的举动,让王老拳师也无可奈何,最后只得停手不下,由他去了。

既然这罗莎女说她这剑法是什么奕剑之术,施剑如奕棋,程咬金就想起了自己下棋时候的事情。剑法如下棋的走法,自己不会破解,捣乱还不会吗!若是不按常理出招,就如同不按规则下棋,扰乱了棋局,她这弈棋之术又如何施展,既然无法施展,那这什么奕剑之术不就不攻而破了吗!

见那罗刹女把长剑回鞘转身要走,程咬金急忙开口“阁下留步!”看着回头目光有些冰冷的望着他的罗刹女,程咬金心中一寒,咽了口唾沫,艰难的开口说道“再比试一次!”

见他如此不服输的性格,那罗刹女的目光顿时柔和起来,清脆的声音从她的斗笠之下传出“既然阁下想要再次窥探这剑法的奥妙,本人便给你再使一次,只是你却要小心了,这剑法使到最后几招,连我也无法如臂指使,倘若一个失手,就怕要伤了你。因此你若见势不妙,当及早后退!”

程咬金顿时感激不已“多谢阁下关照,只是在下却并非是想要窥视阁下剑法的奥秘,却是刚刚想出了一个笨办法,也不知道能否抵挡阁下这奕剑之术!”

“哦,竟是这么回事!既然如此,你且使来,让我瞧瞧!”看着那走过来的女子两眼放光,极为好奇的样子,程咬金挥了挥手中斧头“阁下小心!”说着便挥动右手,一斧劈出。

那女子看着他劈过来的斧子眉头暗皱,这一招式并无丝毫技巧可言,纯粹就是山野凡夫打架的手法,她心中奇怪,手下却不停,手中长剑并不出鞘,连着剑鞘向程咬金刺去。岂料她手臂刚动,程咬金的招式竟然变换,从直劈变成了横削。

看着程咬金大开大合,手中斧头左砍右削,上劈下挑,相互之间并不连贯,招式之中不见技巧,只是直来直去,一往无前。然而如此破绽百出且不循规蹈矩的打法却让这罗刹女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这般稀奇古怪的打法她从未遇到过,一时便慌了手脚,只好连连后退。

不远处的杨玄感看着程咬金竟然只用这稀松平常的打法就把那武艺高强的罗刹女逼得连连后退,也不由得张大了嘴巴。程咬金如今的这般架势,就是杨玄感上去攻击,恐怕也用不了两招,就能把程咬金一拳摞倒。

而这罗刹女却连连后退,不知所措。杨玄感不由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这女子江湖经验甚少,说不定是第一次出来行走的雏儿,早知道这般轻松就能将她应付过去,自己刚刚也不用受那么多的苦楚。

看着那罗刹女接连退了将近两丈,程咬金收住了斧头,见好就收也就可以了,若是再使两招,被这女子看出了虚实,那是只消一根手指头她就能把自己摞倒,还是莫要得意的好。

见程咬金不再攻击,那罗刹女靠在甬道旁边的墙壁上喘息了一会儿,刚才她被程咬金那一往无前的气势给压迫的步步后退,大气都喘不过来。如今得空,才将身体气息好好调理了一番。

呼吸已定,气血方平,那罗刹女惊讶的看着程咬金“想不到你这人竟然能想出如此稀奇古怪的法子来克制我这奕剑之术。这份临敌应变的本事真是高明的很啊!不过你这法子也就能克制我这奕剑之术罢了,若是我不用这奕剑之术,只消轻轻一剑,就把你给了结了!”

见这罗刹女这么快就识破了他的计策,程咬金面上微微一红“阁下神功盖世,在下也只好用这种办法投机取巧,让阁下见笑了!”

那罗刹女摇了摇头“不管是什么办法,能够以这种投机取巧的办法破解我这奕剑之术,足见阁下的聪慧,有如此聪明才智,阁下的天资之高,已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只希望日后还能有和阁下交手的机会!”

第五十章 玄感之死

与这高丽罗刹女相谈片刻,程咬金顿时只觉得相见恨晚,如此剑术大师,这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果然非常人所能及。若非是这女子乃高丽蛮夷,程咬金说不定就动了将她收入房中的念头。

两人又交谈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其中多数时间都是程咬金在问关于武道上的问题,那罗刹女回答。虽然碍于师门之命,这女子不能将所学剑法招式教给程咬金,然而这女子对于武道的理解博大精深,俗话说‘一法通则万法明’,因此这女子的一番讲解对于程咬金日后提升武道上的修为可以说是帮助极大。

两人正在那里说的高兴,突然一声响亮的咕嘟声在甬道中响起。转头望去,只见那杨玄感尴尬的捂着肚子,看来竟然是饿了。这时两人也感觉腹内空空,随即相跟着向出口走去。

三人钻过一个方洞,又穿过了一条通道,竟然从一座井中穿了出来。在一个僻静之处,迎着初升的朝阳,看着那全身湿透的罗刹女身上冒出阵阵白气,她那曲线玲珑的身体在白气中若隐若现,犹如仙女下凡一般,一时间两个人都看的呆了。

等白气散尽,两人惊奇的发现她身上的衣服竟然已经干了。程咬金登时目露垂涎,这般运用内力烘干衣服的法门实在不错,可惜这女人肯定是不会教给自己的,唉,只能干看着眼馋了。

罗刹女转头看向程咬金“我这就要走了,咱们就此别过,从此山高水远,只怕是后会无期。不过阁下如此聪慧,天资这般出众,想来不用多久就会名满天下。还没请教阁下如何称呼?等阁下名传天下之时也好知道知道。”

程咬金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俺叫程咬金,实在当不得姑娘如此美誉!说道聪明,姑娘你难道就比俺差了么?先不说姑娘如此年纪就有这般修为,单单姑娘你一个高丽人士竟然能找到这连许多中土人也遍寻不获的杨公宝库,就让俺等羞愧莫及了!”

罗刹女轻笑一声“这可不是我的本事,我只不过是傍晚睡不着,在这大兴城中闲逛,偶尔瞧见一人鬼鬼祟祟,心中好奇,就悄悄跟在了他后面,方才寻见了那杨公宝库!”

程咬金和杨玄感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俩还一直以为这高丽罗刹女是自己寻到那杨公宝库的,却不想她也是跟在别人身后捡了个现成便宜!这岂不是说现在除了他们三人以外,还有个不知名的人也知道这里么!

低沉着声音,程咬金盯着罗刹女的眼睛问道“不知道阁下是否知道那人是谁?”

罗刹女眼睛眨也不眨,只是轻轻摇摇头“黑夜之中,那人又蒙着脸面,我也没有瞧清楚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他只是普通的外家高手,武功稀松平常,警觉性也差的可以,我缀在他身后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而且这人也很奇怪,进去那杨公宝库竟然没有拿取任何东西,只是转了一圈就走了!”

程咬金和杨玄感面面相窥,那个先他们而进入的蒙面人到底是谁?看他的样子显然也是不知道这杨公宝库是库中有库的,可是又是何方神仙竟然能够找到那杨公宝库呢?程咬金正在思考的时候,却没发现杨玄感的脸色突然一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既然猜不出那人是谁,干脆也就不在想他,反正他只知道外面那个假库,就算他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拿走那也无妨。程咬金对着罗刹女拱了拱手“不知可否知道姑娘芳名?日后也好登门拜谢!”

那罗刹女微笑着说道“小女子名为傅君倬,家师乃是高丽武学宗师,绰号‘弈剑大师’的傅采林,你若是有胆,不怕我师傅扒了你的皮,就来罢!”

转头看着脸色阴沉的似乎要滴出水来的杨玄感,傅君倬接着说道“你既然是杨素的儿子,那便算是杨公宝库的主人,不过你也不用如此揪心,我只不过是在月前从那宝库中取了一块古玉罢了,你若是不高兴,我还你便是!”说着从一个小布兜里取出一方白玉,程咬金仔细看去,却见那玉上‘万岁’两个大字栩栩生辉。

杨玄感漫不经心的瞧了一眼,苦笑着说道“区区身外之物,就送给姑娘了!只是在下有些饿的紧了,所以面色上就有些难看罢了!”

傅君倬见他如此说,也不客气,将那方古玉装进了布兜,接着对二人行了一礼“山高水远,后会有期!”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杨玄感正要转头,却见一条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出去,同时一声大笑传来“在下也告辞了!祝阁下一路顺风!”却是程咬金开溜了。

杨玄感大急,急忙在后头追赶,可是程咬金乃是武道中人,内力流转之下,速度奇快无比,哪里是他能够追得上的。过了两条街,杨玄感就失去了程咬金的踪影,举目四下张望片刻,他只得失望的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后面一条人影就悄悄跟了上来,正是他遍寻不获的程咬金。刚才那罗刹女告别的时候,程咬金也赶紧匆匆离开,只因他身上可是有从那杨公宝库的內库中取来的价值连城的几件宝物的。

不告而拿别人的东西,偏偏又撞见了主人,这份尴尬可想而知,程咬金早就有了避而远之的想法,更何况,这杨玄感肯定知道程咬金是跟在他屁股后头进入那杨公宝库的,也就是说程咬金也知道那库中库的存在。

按照正常思维来看,他定是要将程咬金稳住,然后寻个机会把他干掉的。程咬金虽然不好意思干掉他,却也不想自己被他干掉,因此只好暂时避开他。

跟在杨玄感的身后,等他吃了早点程咬金就跟着他出了西京。这杨玄感如此狡猾,若非是程咬金坚持,恐怕还不知道那杨公宝库竟然会在这里。虽然说现在的收获已经远远超出预期,可是程咬金还是决定再跟几天。毕竟狡兔三窟,那杨素若是在其他地方给他儿子留点好东西也是有可能的。

跟在杨玄感身后,看着他与那先前留下的十几人汇合,直奔上洛而去。在那里他们遇见了追兵,在杀了几个人之后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看着远去的杨玄感,程咬金心里有些犹豫,自己是否应该继续跟下去。想了想,程咬金还是决定追踪下去,自己拿了本应属于这小子的一些财宝,那就找个机会救他一次,也算报答他的恩惠,那些东西自然也就拿的心安理得。

随着逃亡的杨玄感,程咬金跟着一路向北边而去。这一路逃亡当真是惊心动魄,危险异常。有好几次若非是程咬金暗中示警,只怕这几人就在睡梦中就被官兵给围住了。

连日来的奔波劳累,那杨玄感哪里还有一丝东方公子的风采,就连街边的乞丐也不如。身边的人也一日一日渐渐减少。待到了一个名为葭芦戍的地界时,跟随在他身边一起逃亡的十几骑死的只剩三人了。

远远的,程咬金看见那杨玄感和那剩下的三人说着些什么,接着其中两人跪下给他磕了几个头,转身骑着马向远方奔逃去了,而那杨玄感则和剩下的那个人却步行着向丛林深处而去。程咬金心中奇怪,便悄悄往近凑去,想要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到底是要干什么!

潜行到两人身前不远处,就听的剩下的那人对杨玄感说道“哥哥,为什么要将马匹都给了卢二他们两个,而我们却要步行。若是马匹还在,也不怕被人追上!”

只听杨玄感沉声说道“积善,你不懂。咱们已经逃亡了这么多天,却依然没有甩掉身后的追兵,可见有没有马匹都是一样的。再说将马匹给了卢二他们,那么官兵自然会顺着马蹄印追下去。他们的方向和咱们的方向截然不同,若是能够骗过官兵,那么你我兄弟自然就能逃得性命!”

一旁的程咬金只听得头皮发麻,难怪百姓都说这贵族都是冷血动物白眼狼,这些人果然是够阴险的,手下护卫拼死保护他们,结果临到头来还要被他们利用出卖,这般卑鄙无耻的小人枉费自己竟然还想救他!当初真是瞎了眼。

看了看沉默不语的两人,程咬金转身就走,他怕自己再呆一会儿就忍不住把这两个王八蛋给杀了。刚走出数丈之外,突然听得身后一声惨叫,接着杨玄感震惊的声音传来“积善,你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声音到了后来已是微弱下去。

程咬金心中震惊,急忙又潜行回来。在一棵大树后面探出半个脑袋,程咬金顿时被面前的情形给惊呆了。只见杨玄感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柄长剑。而他的弟弟杨积善正一脸狞笑着握住剑柄慢慢的往外抽。

看着自己哥哥痛苦的表情,杨积善得意的笑出声来“为什么?哼,那死老头留下的宝库里面只有那么一点财物,两个人分太浪费了,还不如我一个人独占的好!”

“就为了这个?”不仅杨玄感不敢相信,就连程咬金也无法置信,这人面兽心的畜生就为了杨公宝库那假库里的那点财宝就把自己亲生哥哥给杀了,当真是狼心狗肺,畜生不如啊!

“不为这个,又为什么?从小到大,那老东西只疼你一个人,看也不看我一眼,所有的好东西全是你的,就连那杨公宝库他也只交代给了你一个人,若非是我无意中听到只言片语,就要被你瞒过去了。和你逃亡这么多天,随时都有可能丧命,你都不肯和我交代半句,和我平分那宝库里的财物。既然你想私吞,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听着杨积善愤愤不平的话语,杨玄感惨笑起来,大口的鲜血从他嘴里咳了出来“你好狠!那杨公宝库..”却是杨积善已经把长剑完全抽出,朝着他的脑袋砍了下来。杨玄感下面的话还没出口,脑袋就被砍了下来。

看着那滚在脚边瞪着双眼死不瞑目的人头,杨积善大叫起来“谁让你不肯告诉我,谁让你想独吞来着!”一边说一边用长剑疯狂的砍着面前的无头尸体。

第五十一章 搭救李密 上

看着他疯狂的砍着自己哥哥的尸体,程咬金大怒,人死恩怨清,这畜生如此行径,定不能饶他。想要一斧子劈死他却也太便宜了他,程咬金眼珠一转,登时便想了个办法出来。让这小子被朝廷的官兵捉住,让他受尽苦楚再死方能解恨。

伸手折下一段树枝,依照那《论内力的三十六种用法》上的心法口诀,程咬金将运气内力贯注其中,朝着正在那里发疯的杨积善腿上射去。随着他的一声惨叫,那树枝如同箭矢一般了他的右腿。

杨积善忍受不住,手中长剑落地,抱着大腿惨叫两声,接着厉声吼道“谁?是谁?”看着他暂时不能行动,程咬金转身就向来时的路走去。在半路之上,程咬金故意弄出声响,引得官兵来到那杨积善躲藏的地方。

看到那杨积善一脸灰败的被两个朝廷官兵架在手里,程咬金总算出了胸中一口恶气,‘强中自有强中手,恶人自有恶人磨’想不到爷爷这次居然也做了一回恶人。

抬起左脚就要回家,却听得一个官兵问那杨积善“这杨玄感可是你杀的?为何要杀他?”程咬金登时收住了脚步,他倒要听听这畜生如何回答。

却听得杨积善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是我哥哥要我杀了他的,他说我们起义失败,他不能受人戮辱,因此要我杀他!”程咬金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好家伙,见过无耻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说的蛮像那么回事,这王八蛋,一点也不必他的哥哥差了,临死还要留点好名声。

那官兵继续问道“那你腿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我想要自杀,却没成功,一剑刺在了那里!”程咬金心下奇怪,这小子对自己都这么狠?稍微探头悄悄看去,却哭笑不得,那杨积善腿上只有一个伤口,却是自己用树枝给刺出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小子把树枝给拿出来了,那伤口乍一看还真跟用剑刺了一下似的。

程咬金扭头就走,在呆下去恐怕他会忍不住把这卑鄙无耻的小子给杀了。还是让朝廷的人动手吧,想必这小畜生一定不得好死。后来程咬金听说这杨积善被押解到东都洛阳,在闹市街头被活活煮熟,身上的肉都被人给吃了几块,然后被熬成了一锅人肉骨头汤。

心中带着一股淡淡的遗憾,却又有十二分的兴奋,程咬金日夜兼程往家赶去。那杨玄感和杨积善兄弟二人一死,知道那杨公宝库地址的就剩下他和那罗刹女傅君婥了。

那傅君婥本是高丽人,此生只怕也不会再履中土,如此一来那杨公宝库岂不是改姓程了!等日后若是穷的要饭了,就去把那宝库里的金银财宝取出来,便又是个富家翁了。

来到西京城外,程咬金考虑了一下,进了城内。反正已经耽搁了好几天了,也不在乎这两天,还是进城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买回去孝敬老娘,哄她开心开心,也省的她训斥自己。

刚进了城门,程咬金的酒瘾就发作了,这十几天的奔波他一口酒也没有喝过,如今见了酒馆哪里还能挪动脚步向前走,素性进了酒馆要了几坛好酒,就在那一楼的散座上大喝起来。

正喝的高兴,突然听见街上一阵敲锣打鼓,说是捉住了什么反贼,程咬金本没有在意,天大地大,喝酒最大,管那些鸟人鸟事做甚!

岂料酒碗刚端到嘴边,一个刚刚出去看热闹的家伙走了回来,边走便摇头叹息“你说这李密好好的蒲山公不做,偏要去跟随那杨玄感造反,现在好了,不仅爵位不保,便是人头也要落地了!”

程咬金旁边听得明白,心中顿时吃了一惊,也顾不得喝酒,冲到这人身前便张嘴问道“李密?世袭蒲山公的那个李密?他被抓了?怎么回事儿?”

那酒客见程咬金人高马大,满嘴酒气,不敢怠慢,急忙向程咬金叙说刚刚在外面听来的事情。程咬金这才知道,原来当初,李密在杨玄感兵败皇天原后,设法成功自战场脱逃。然而很不走运,大概是他太有名了,没跑多远就被人家朝廷官兵给认了出来,结果被抓了个现行。

捞到条大鱼,隋军显然非常兴奋,还专门把他和其他一干高级将领用囚车装起来,准备运到皇帝当时所在的高阳去邀功请赏。刚才外面敲锣打鼓正是押解李密等人的囚车从京兆狱出来,官府庆贺的声音。

听到这般情况,程咬金急忙抓起两坛酒,和掌柜结算了酒钱,便出了酒楼,向着那囚车行驶的方向追去。自从杨玄感造反以来,这李密的名声传遍了大江南北,他对杨玄感所献的攻敌三策被广为传诵,一时风头无两。

这般牛叉的人物居然被抓住了,程咬金说什么也要去看一看的,顺便搭救搭救,让这小子顺利上瓦岗东山再起去,也省的历史出现偏差,爷爷不能回老家。

出了大兴城,追了有两三里路,才看见押送李密等人的囚车。程咬金以前也没有见过李密,根本不知道哪个是他。而那押送囚车的官兵非但人数众多,里面赫然还有几个道士打扮的人在内,看那年纪显然不是朝廷供奉阁里那些老不死的门人弟子,就是被官府高薪聘请的青年武道高手。

在这种严密看守下想要救人谈何容易。程咬金思虑半天,看来只好先搞清楚哪个才是李密,然后趁着那几个武道高手不注意,溜进去只救他一人,想来应该是不难的。

扮作一个行商的旅人,程咬金牵着一匹老马,拖着一辆破车,上面放几个破旧包裹,不急不缓的踏上了去高阳的路途。为了不引起那些押运官兵的怀疑,程咬金有时走在前面,有时落在后面,偶尔跟这些人碰头也是一副低头哈腰,惊慌失措的样子。

这天,乌云盖顶,倾盆大雨从天而降,程咬金满心欢喜的跟在这群官兵后面进了一间客栈避雨。看到那些官兵将那几个武道中人引进了包间里面,而外面的十几个官兵将那些囚犯撵到墙角处不加理会,只顾自己摆弄身上的雨水,程咬金趁人不注意,悄悄的来到了距离这群囚犯极近的一根木柱后面。

他正要开口悄悄询问这些人到底哪个才是李密,刚转过头,却听得这群囚犯中传来一个声音”兄弟们,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真被运到高阳,大家脑袋上免不了要掉在地上吃土。为今之计,只有在半路上越狱而逃,方有一线生机”

只听得众囚犯纷纷低声问道“不知道李大哥有何妙计?能让我等安全脱身!”程咬金忍住了心中的诱惑躲在柱子后面继续倾听。他倒是很像知道这什么李大哥凭什么要越狱!

只听那李大哥的声音响起“大家都把身上的钱给我,反正你们暂时也用不上。我李某人自有办法!”听了他这话,程咬金不由暗暗惊异,怎地这群囚犯身上居然还有银两在?就算他们武功厉害,那京兆狱里的其他囚犯奈何不了他们,可是那些朝廷官兵也不是吃素的啊,怎地没有把他们身上的银两抢个精光。

难道说他们竟然碰上了传说中的惜英雄重英雄,恩怨分明的牢头狱卒了么!还是说这些一路押送他们的官兵竟然都是些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圣人!

程咬金哪里知道,因为这几人都是要押送到高阳去让那些朝廷大员甚至当今天子亲自审问的重要囚犯,不管是狱卒还是押送的官兵,哪个敢来贪墨他们身上的银两!若是被这些人到了京都那么一说,岂不是要人头落地,性命不保。

用带着镣铐的手将几人身上的银两收齐,那李大哥开口就把官兵中的一个小头目叫了过来,看着那小头目面色不善的表情,这李大哥笑着说道“我们有点银两,可惜不能带到阴间。难得几位大人辛辛苦苦陪着我们,不容易。大家也算有缘,不如交个朋友,路上一起用这钱潇洒潇洒。不光报答了各位大人陪伴之恩,我们人生最后一段路也算没了遗憾。倘有用不完的,就留给各位回家买些酒喝吧。”

那小头目还以为他们是想用这些钱买一路的平安,希望押运的官兵不要刻意刁难,他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便答应下来。转过身便叫了个官兵过来将这些囚犯手上的镣铐打开,反正那脚上的镣铐还在,他也不怕这些囚犯逃跑。不仅如此,在叫酒菜的时候也顺便替这些囚犯要了些。

看着这一幕,程咬金大拇指一竖,果然是读过几年书的人,就是有文化,‘有钱能使鬼推磨’硬生生的被这人活用成了‘有钱能使磨推鬼!’瞧瞧人家,三言两语就把这些人给摆平了。虽然还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如何逃跑,可就目前的开端来看,形势一片大好啊!

此后数日,程咬金明里暗里的观察,发现那些押运官和一干人犯一路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好不逍遥。没得几日,就连那几个武道中人都参合进来。而他们对这些囚犯防范也渐渐松懈下来,每日里称兄道弟,勾肩搭背,乍一看根本不像是囚犯和官兵,倒像是喝过黄酒,拜过把子的好兄弟。

接连数日,程咬金终于悟出了那李大哥如何逃跑的计划。想来也不外是将这些人灌醉,趁着他们松懈的时候逃之夭夭。看着那些喝的东倒西歪的官兵,程咬金决定助他们一臂之力,毕竟眼看这高阳就要到了,若在不逃跑就迟了。

于是,寻了个荒野僻静处,将那破车一扔,程咬金骑着那老马就往前面的邯郸城跑去。哪里是去丹阳的必经之路,他只要在那里做好准备,配合那李大哥的计策,定能将这些人安全救出。到了此时,他也明白,那李大哥十有就是那李密了。

第五十二章 搭救李密 下

邯郸城内的一家酒馆里,看着推门进来的客人,正在柜台劳作的程咬金大眼一瞪,没好气的吼道“今天不做生意,都瞎了眼了,看不到门上挂的牌子吗!”

将来人撵了出去,程咬金素性挪动桌椅,将房门堵了个严严实实。这座酒馆是他花了二两黄金买来的。当时酒馆的掌柜还说什么这是祖产,宁死不卖的,结果一看到程咬金拿出来的金条,丢下一句“这店是你的了”拿起金条转身就跑,连酒馆里的东西也不收拾了,生怕程咬金反悔似的。

在把酒馆里的所有客人都打发了以后,程咬金就立马关上了店门。从后面的地窖里将那里储存的酒全都拿了出来,这两天程咬金就忙着把这些酒三蒸三酿。

要知道那些土法做的酒虽然有点味道,可是那劲道实在不大,不容易让人醉。程咬金将那些酒重新进行了勾兑。虽然说使用的器具比较落后,勾兑的手法也极为生疏,兑出来的酒水也有点浑浊,可是闻闻那飘香十里的浓浓酒味,若非是算算日子那些官兵就要到了,程咬金肯定要先喝为快,一醉方休。

这天,一副当地人打扮,并且戴了个假胡子的程咬金看着远处走来的一群官兵,脸色露出了笑容。这群狗日的总算赶来了,一路拖拖拉拉的也不怕喝死,等囚犯走脱了看你们怎么死!

等到官兵近了,程咬金急忙凑了上去“吆,各位差爷,这大热天的还赶路啊!坐下来歇歇罢,小人这有上好的酒菜供各位差爷享用!”

其实不用他说这些官差也早就盯着放在门口的那酒坛留口水了。程咬金生怕这些人看不起这路边小店,不进来喝酒,因此这几日就专门把那勾兑过的好酒摆在路边,酒坛开着,任由那诱人的香味四处飘散。

这些官差早在数里之外就闻到了这酒的香味,早已垂涎欲滴,如今终于来到,哪里还会客气,程咬金话还没说完,这些官兵早就熟门熟路的收拾安排,那几个武道中人更是毫不客气的拿起门口的那坛酒就往里面走。

看着这些官兵将那几个囚车推进了后院,随即打开,将那些囚犯放出来,就在院子里拼了几张桌子,程咬金急忙提了两个酒坛过去。看来这些日子那几个囚犯把这些官兵糊弄的不轻。

看着那进去店铺的官兵把里面几个正在喝酒的客人赶了出来,程咬金喜出望外,活该这群龟孙子要倒霉。爷爷正发愁如何将这几个客人撵走呢。心里虽然这般想,脸上却一副为难的样子朝这几个客人告罪,并且部分减免了他们的酒钱,这几个客人才不情不愿的去了。

自从几天前程咬金将他勾兑的好酒放在酒馆门口以后,每天来他这里喝酒的人日渐增多,程咬金只好偷偷将那些酒又兑了些水,方才满足了这几日的消耗。

这酒馆原来的藏酒本就不多,被程咬金蒸馏以后更是减少,若是不在酒里兑水,只怕就那些好酒还不够这几日来的客人半个月喝的。不过就算是掺了水的酒依然芳香浓郁,醉人心扉,那些客人也品不出其中猫腻,依旧每日前来报到。

见客人都被里面那群凶神恶煞的官兵赶走,程咬金急忙关上了店铺的大门,省的再有那不识相的前来骚扰。老老实实的在每个桌子上都摆了五六坛酒,程咬金点头哈腰的进了厨房,开始炒菜。

每个桌子上平均才放了两盘菜肴,那些官兵就有人喝的醉醺醺的,程咬金愈发欢喜,这酒后劲极大,如今这些人酒才刚下肚就这般模样,看来酒量实在不怎么样,估计在有盏茶工夫就都该醉倒了。

去后院瞅了瞅,嘿,那帮子囚犯真是个个高才啊!一人负责一桌,里里外外的劝酒,瞧那番热情劲儿,仿佛这些官差就是他们的亲娘老子一般。

第三盘菜还没上完,就听得里面通通作响,程咬金急忙跑了进去,看着倒了一地的官差,程咬金搓着双手,不停的叫唤“唉吆,这些差爷怎么全都醉了,若是他们醒来不认账付钱,那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只见后院的几个囚犯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哈哈,李大哥,你这计策果然妙计!这群白痴已经醉的狠了,待爷爷送他们上路!”说着提起手中的兵器就要落下。

突然一个颤抖的声音传来“各位好汉爷,小人这里有些银两,全给了各位好汉,只求各位高抬贵手,放小人一命!”待他们转头看时,却是程咬金假扮的酒店掌柜正从怀里往外头掏银子。

一个囚犯走上前来,和蔼的对着程咬金说道“你放心,我们只杀官兵,不杀百姓!”话刚落地,就听的程咬金身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那我们呢?你杀不杀?”

程咬金就如被蛇咬了一口,急忙跳开,只见那几个武道中人竟然从桌子上爬了起来,个个目光清澈,哪里还有半分醉意。那几个囚犯顿时色变,纷纷聚到一起。

在一边装着打哆嗦的程咬金鄙视的望着这些囚犯,还以为他们有多高明呢,看来智慧也是有限,这些猪头也不想想以武道中人的修为,区区那点酒哪能让他们喝醉,再来几坛还差不多。自己若非是心有怀疑,小心谨慎,只怕也要漏了马脚,被这几人嘲讽围攻。

那说话的武道高手看着聚集在一起的囚犯试图反抗,顿时失笑“米粒之珠,也敢与日月争辉!你们若是束手就擒,看在你们这一路孝敬周到的份上,便让你们活着到达丹阳,若是反抗,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说着他走到程咬金的身边“掌柜的,去给我们再做点菜,等拿下这几个人犯,酒钱少不了你的!”程咬金感激的点头哈腰,边走边把手里的碎银收进怀里。

待走到这武道高手身后时,程咬金的右手从怀里伸出来,已经多了一把小斧头,闪电般的劈在了这武道高手的脑袋上。看着这倒霉鬼倒在地上,脑浆如浆糊般流出来,程咬金松了口气,那从《论内力的三十六种用法》中学来的敛息术果然管用。

本来他还有点担心,这敛息术是否真如那秘籍中所说的那样能够隐藏自身修为,把自己装成一个普通人。在出手前他也曾有点犹疑,这个武道高手哪都不去,偏偏走到自己身边来,是否是看破了自己的伪装。

只是当时的情况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个倒霉鬼,程咬金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来这家伙根本没有看破自己的伪装,而是他实在该死,竟然往自己身边凑。

趁着众人发愣的功夫,程咬金扑向了另一个距离最近的武道高手。那人被程咬金的气势所迫,连连后退,没走几招就被程咬金砍断了一条胳膊。

震耳欲聋的惨叫声惊醒了还呆滞着站在那里的众人,于是各找对手,双方在这酒馆里大打出手。

程咬金正要将这个惨叫连连的家伙一斧头给结果了,旁边一个身影窜了过来,却是另一个武道高手赶来救援同伴。看着那兵器上的冷冷寒光,程咬金只好舍弃了这个家伙,与那个武道高手对拼起来。

两人交手只三招,程咬金就觉得心中一片黑暗。难怪这家伙敢一个人过来救援,原来此人的武道修为已是极为高明,程咬金才不过和他对了三招,身上就多了两道伤口。

无奈之下,程咬金只好将那流云斧法使了出来。在杨公宝库里和那罗刹女傅君婥请教的时候,那傅君婥就对他这流云斧法提出了改进意见。而经过这些日子的练习,程咬金已经能够只用一只小斧头就能将那流云斧法使得完完整整,将周身护卫的严严实实。

这一使将出来,两人顿时陷入了胶着状态,那人攻击不到程咬金,程咬金也不敢放弃防御去攻击他,心里也只好暗暗祈祷李密那些囚犯能把剩下的两个武道高手解决了来帮助自己。

本来对方应该还剩下三个人,可是在战斗途中,程咬金忽然发现,那个被自己砍掉手臂的倒霉鬼已经死透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趁火打劫的家伙干的。

将流云斧法又从头开始使用,程咬金沮丧的发现,那七个囚犯对付两个武道高手竟然不敌,人人挂彩,看来是指望不上他们来帮助自己了。

程咬金一边挥动斧头一边心里寻思,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等那两个武道高手解决了所有囚犯,然后过来围攻自己,到时候便是死期到了。而与自己对战这人死缠着自己不放,想要逃跑也无从谈起。

搜肠刮肚的回想自己所会的武功招式,程咬金欲哭无泪,虽然他奇遇连连,运道逆天,可是所得到的武功招式可还真没几招。除了这偶然得到的流云斧法以外,似乎就只有那小时候大叔石之轩教的三招斧法了。

眼角瞅了瞅那边越来越不利的形势,程咬金心一横,死马权当活马医吧,若是再这样消耗下去,等那两人收拾掉那些囚犯,自己可就要面对三个人的攻击了,到时候纵使有三头六臂,也逃不掉人头落地的下场。

将这流云斧法使完,程咬金没有从头再使,而是反转斧头,从下而上朝着敌人的胸口砍去。他这一下攻击出乎敌人的意料之外,那人来不及躲闪,只好用手中兵器格挡。

程咬金顺势从他兵器缝隙中钻了过去,斧头直取敌人头部。那武道高手大惊,情急之下只好使了一式铁板桥,避过了他这一招。

程咬金向前两步,两人身形交错,接着程咬金一个转身,回身横扫,那人刚刚直起腰来,无法躲避,慌乱之中只好伸出左手格挡。只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响起,却是他被程咬金砍断了胳膊。

第五十三章 天视地听

程咬金正要趁胜追击,旁边与囚犯们对战的一个武道高手跳了过来挡住了他。双方游斗了十几回合,程咬金面前人影一闪,却是那个被他砍了一只胳膊的武道高手面色狠毒的望着他“你竟敢断我一臂,我定要将你剥皮抽筋,方能泄我心头之恨。”说着吩咐与程咬金对战的同伴“闪开,让我来收拾他!”

看着他那双怨毒的眼睛,程咬金只觉得似乎有条蛇在自己脊背上爬,心头一阵寒气升起。手中斧头急忙变换招式,又使出了那流云斧法,将自己周遭防守的水泄不通。

眼看又这样僵持起来,程咬金暗暗叫苦,早知道这样自己就该寻机先把眼前这人杀了的,此人武道修为虽然并不高明,然而比起他来却是绰绰有余。

那断臂的武道高手也不着急,只是一心一意的缠住程咬金,要他不能脱身,就带程咬金内力耗尽或者同伴解决了那些囚犯过来帮忙,或者等地上这些醉倒的官兵醒了也是可以的,总之,他不急,这武道高手狞笑着看着程咬金,他确实不着急,有的是时间收拾这小子。

将那流云斧法使到第三遍的时候,程咬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当初他去那盘古墓的时候可是从里面带出了一本疑是武功秘籍的小册子的,虽然那上面的字他一个也不认识,可是对着里面的插图可是研究了半天,不得要领就将那书籍置之高阁,再也没有理会。

而今自己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只有试试看那些招式能否起点作用了。他现在就如溺水的人,就算是颗稻草也要试着抓上一抓的,挣扎一下总比干瞪着眼等死好!

不待这流云斧法使完,程咬金就收住了招式,照着脑海中的记忆,将自己看得最多的那第一张插图上的姿势原封不动的使了出来。

只见那小斧头在他右手中上划一道,下劈一线,左翻右倾,虽然手脚笨拙,好歹是把那招式变化比较完整的使了出来。那断臂人见他如此动作,戒备的后退几步,谨慎的盯着程咬金。

斧头运动之间,程咬金只觉得自己体内内力如山洪暴发般急剧涌入斧头当中,很快程咬金就使到了这招的最后一式,只见他右手握着斧柄,左手推着斧背,将小斧头平平的推了出去。随着这一式的使出,程咬金体内的内力竟然一扫而空,全部涌出了体外。

那对面正在严神戒备的断臂人只见一股庞大的气息从程咬金那看着很可笑的小斧头上涌出,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击中,接着便人事不知了。

旁边正在打斗的众人听见轰隆一声巨响,转头望去,只见一条人影正飞快的撞在墙上,并且穿了个洞落在了屋外。回头看着站在那里的程咬金,剩下的两名武道中人齐齐变色,互相对望一眼,接着转头就跑,等众人发觉时,这两人早去的远了。

站在原地调息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没有什么不适,程咬金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一条深深的鸿沟,程咬金心中大惊,这竟然是我干的?瞅了瞅四周那几个囚犯敬畏的眼神,程咬金沿着那条鸿沟,穿过墙壁上的大洞,来到了那个独臂人面前。

看着此人圆睁的双眼和嘴角的血迹,显然是死不瞑目,程咬金叹息一声,俯下身子,给他合上了双眼。程咬金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依葫芦画瓢,使出来的招式威力竟然如此惊人,看来那本古籍是绝世的武功秘籍了,可惜上面的字自己却看不懂,现阶段只能依靠那上面的图形做参考了。

想到这里,程咬金突然一拍脑袋,糟糕,自己把那本书随便放在了一个架子上,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不行,事不宜迟,自己应当及早回家,将那本书找到才能放心。

在这断臂人身上摸索了半天,掏出几样物品,程咬金看也不看,急忙放进了怀里,接着转头对着那站在墙壁洞口畏缩的望着他的几个囚犯问道“你们谁是世袭蒲山公的李密?”

那几人互相看了看,顿时向两边散开,露出了一条通道,一个人一边整理衣冠,一边开口“在下便是李密,不知道阁下有何指教?”

看清他的面容,程咬金顿时吃了一惊,原来这人竟然就是他潜入杨玄感军帐时,与杨玄感同在一起的那个人。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自己找了半天,却原来是他。早知如此,自己当初就该将这人掳走,也省的生出这许多事端。

那李密见程咬金惊讶的面容,疑惑的问道“阁下可是认识李某?”

程咬金赶忙摇头,这李密武功不怎么样,这脑袋转的倒是飞快,文化人就是不一样。

看着李密,程咬金粗声粗气的说道“暗叫程咬金,听说你这人是个人物,因此才来搭救。而今你既然逃脱大难,俺这就去了!还请你好自为之!”说着也不待李密挽留,大踏步朝家乡的方向去了。

在邯郸城里买了两匹好马,程咬金就日夜兼程往家乡赶去。那从盘古墓里得来的小册子万分紧要,他也不敢假手他人,只好亲自动身,务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

骑在马背上,程咬金翻出了从那断臂的武道高手身上得来的东西开始清点。昨晚好好睡了一宿,现在骑在马上实在无事可做,干脆清点一下自己的战利品。

从那倒霉的家伙身上程咬金一共得了三件东西,一本书,两瓶丹药,本来他的兵器也是利器,可是程咬金不是使剑的,要不然也会顺手拿走。

程咬金先翻开了那本书,能被这人带在身上贴身收藏,十有是武功秘籍,就是不知道自己能否修习。打开第一页,《天视地听》四个大字映入眼帘。什么东西?程咬金急忙一目十行的看起来。

看了一会儿,程咬金急忙勒住了马匹,停在了路边。将马匹拴好,程咬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开始细细的观看这本秘籍。良久他才笑容满面的合上书本。

如他所料,这的确是本武功秘籍,而且还是适合他修炼的秘籍。这《天视地听》是让人修炼听力眼力的,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意,功法也相应的分为两部,一听一视,先练眼睛,后学耳朵。也可以两者同时学习,只不过是进展缓慢些罢了。

把这本秘籍从头到尾看完,程咬金在接下来的几天放慢了回家的脚步,一心一意的开始修炼这秘籍上的功法。毕竟从盘古墓带出来的那本小册子还不知道在不在,而手中的这本秘籍却是实实在在摆在面前的,程咬金自然不可能顾此失彼。

用了十来天时间,程咬金终于赶到了家中,这时他修炼的那《天视地听》也小有成就,虽然都只是修炼到了第一层的境界,可是却也聊胜于无。最起码现在隔着三条街他就知道光天化日的谁家的男人就和女人在家里进行造人运动。隔着三丈远他就能将对面走来的女子从头到脚,从胸到臀一寸一寸的打量一遍。

回到家里,急冲冲的和老娘打了个招呼,程咬金就一头冲进了书房。这书房里的书是他为了面子上好看而摆设的,里面的书他总共也只看了那么两三页。之所以放这些无用的东西再这里,也只是唬唬那些不明就里的人,让别人以为他也是个有文化的读书人而已。

在书房里翻箱倒柜,来来回回细细搜索了几遍,程咬金愣是没有发现那本从盘古墓中带出来的古籍。带着失望沮丧的心情,程咬金来到偏房,老娘已经催了他好几遍,饭都快凉了。

心不在焉的往口中扒拉米饭,耳边传来老娘断断续续的说教,程咬金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一个不注意,手中的筷子竟然落在地上。

摇了摇脑袋,程咬金俯下身去,打算捡起筷子。谁料他一低头,却看见桌脚下垫着一本书,看那样式,分明就是自己刚才苦苦寻找的那本绝世武功秘籍。

再也顾不得旁边的筷子,程咬金抬起桌脚,就将那书从地上抽出来,拿在手里一翻开,果然,就是那本书。程咬金顿时激动万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还以为无意中将这本书遗失了,却没想到原来是放在这里。

旁边他老娘看见程咬金从地上拿了一本书起来,接着桌子倾斜了些,顿时有些发火“你把那本书拿上来干什么?好不容易垫的四平八稳的桌子又让你弄的晃晃悠悠的,叫人怎么吃饭!”

看着自己儿子宝贝似的把那本书捧在手里,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程咬金的母亲有些溺爱的说道“行了,行了,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买那一房子书纯粹是哄我吗?里面的书你翻也不翻,都要起虫子了!我看着这本书大小正合适垫着桌子,就拿过来了!你别说,还真管用,这桌子一点也不摇晃了。”

见程咬金依旧拿着书不肯松手,他母亲的脸色沉了下来“怎么,你翅膀硬了,连老娘的话也不听了么?看这桌子晃荡的,还不赶紧把书放回去,然后吃饭。”

程咬金苦笑着抬起头“娘,这本书我有用,我这就去书房给您从新找一本和这厚度差不多的书来垫在桌子底下,您老莫要生气!”

看着程咬金把桌子垫的稳稳当当,他老娘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赶紧吃饭!”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程咬金一连几天都处在兴奋当中,在盐帮中转悠了一圈,宣告了自己的回归,程咬金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闭关,开始勤奋修炼那两本秘籍上的功法。

刚开始主要是修炼那《天视地听》之术,经过这几年的闯荡,程咬金深深明白能够早一步发现敌人,自己就早一点有所准备,就能占尽先机,先发制人。

再说那从盘古墓里带出来的秘籍上面的字他一个也不认识,只能看着那图形死记硬背,一个来月下来,他也只记住了三张插图上的招式而已。这般进展让他实在汗颜,要知道那秘籍上可是有三十六副插图的,依照这种速度,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将那所有的插图全都牢牢记在心里。

第五十四章 岭南宋阀 上

就在程咬金闭关苦修的时候,天下也陷入了战乱之中。在杨玄感起事之前,由于当今天子穷兵黩武和基础建设过热,隋王朝民众生活已经非常困窘,到处都闹饥荒。民间普遍蔓延着对当政者的不满情绪。

经杨玄感这么一折腾,一是浩大的兵祸让普通老百姓更无法生存下去;二是挑头者的出现,也让一些破产者找到了新的出路;三是杨玄感的起兵,在一定程度上消弱了朝廷的整体军力。四是朝廷由于平乱而进行的兵马调度,也造成了地方上守备力量的空虚。

前两点进一步增强了平民造反的意愿,而后两点则进一步降低了造反的难度系数。所以,杨玄感之乱虽然被扑灭,但是各地民众的造反劲头却是越来越强烈。一时间,大大小小的割据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

仅在杨玄感之乱的一个多月内,就有梁郡平民韩相国(率十余万人)、余杭平民刘元进(率数万人)起兵响应。八月,吴郡的朱燮、晋陵的管崇率徒众十余万在江左起事。九月,平民彭孝才率徒众数万人在东海郡起事。

唐县人宋子贤,自称弥勒佛转世,借以聚集徒众起事。起义军之多,无必要一一细述。总之,一个词可以概括:前仆后继。

面对天下混乱不堪的局面,隋炀帝以不变应万变,那就是一个字:杀!在杨玄感失败后,朝廷即着手清算叛乱参与者。当今天子还对大臣裴蕴说:“杨玄感振臂一呼,从者十余万。这说明天下人不能够太多,太多就要造反。如果不把这些造反的人全部杀光,就无以惩诫后人。”

结果圣谕下达后,朝廷立即开始了一场腥风血雨的杀戮,共有三万多被称为“杨玄感党羽”的人死于屠刀之下(大部分是冤假错案),六千多人被流放(所杀三万馀人,皆籍没其家,枉死者太半,流徙者六千馀人)。杨玄感在围困洛阳时,曾开仓放粮,赈济百姓。凡是接受过米的人,此次一律活埋。

一时间所有起来造反的百姓都不敢接受朝廷招安,并且与官军交战起来,奋不顾身,死战不退。尤其是当今天子那句‘天下人不能够太多,太多就要造反’一出,举家加入叛军者比比皆是。一时间,大隋江山已是风雨飘摇,日落西山。

这天,程咬金无奈的从练功房走了出来,对着耀眼的日光伸了伸懒腰。那《天视地听》上的功法运行线路他早已记得清清楚楚,只要日后勤加修炼即可。

而从那盘古墓里带出来的绝世武功秘籍上的插图,以他如今的状态,在不熟悉前面三招的情况下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后面的招式变化记得清清楚楚的。

既然闭关已经没有作用,那他也就不想在呆在那练功房里了。并且让他出关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盐帮的生意出了点问题,唐家兄弟禀告说需要他亲自去解决。

去向老娘请了个安,程咬金就奔向盐帮总坛。这偌大的盐帮可是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犹如自己抚养的孩子,自然不希望它出什么意外。

到了总坛,见过了唐家兄弟,程咬金方才知道原来因为近来造反的人实在太多,天下大乱,结果盐帮在北方的生意一落千丈,而那去往南方的道路很不安全,三天之内,盐帮的货物就被人劫了两次。帮派几个头领商量过后,只好暂停了南方的生意。

只是如此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坐吃山空的盐帮就要关门倒闭。无奈之下,他们只好请出了盐帮的创始人程大帮主来想想办法,就算是要散伙,也得程帮主说了算不是!

弄清了情况,程咬金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下,开口问道“你们就没有想过用船从海上把货物运到南方去么?”

唐家老大唐国仁苦着脸说“怎么没有,可是我们的船只体形太小,又有海上官兵的拦截,只能偶尔有几趟能够平安无事的到达目的地,其余的不是被官兵击沉就是遇见大浪翻了!”

沉思良久,程咬金依然没有想出一个稳妥的法子,能够解决盐帮眼前的困境。看了看下面的几个兄弟,程咬金开口问道“那你们可曾想出了什么主意没有?”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听听大家的意见集思广益,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或许也能够找到一条挽救盐帮命运的道路也说不定。

下面的几个兄弟互相看了几眼,最后那唐家老大硬着头皮说道“兄弟们倒是有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可就是不知道帮主你能否同意?”

“哦?什么想法?说来听听!”程咬金来了兴趣。

“兄弟们想,若是能够和南方的大家族,四大门阀中的宋阀拉上关系,以宋阀在南方的影响力,那咱们的生意自然就蒸蒸日上!”

听了他的话,程咬金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家伙,这帮混帐东西还真敢想啊!那宋阀他也是知道的,乃是南方势力最大的士族,阀主“天刀”宋缺更是有天下第一用刀高手之称。

当年杨坚一统天下,建立大隋,因顾忌宋族的势力,对他们采取安抚政策,封宋缺为“镇南公”,而宋缺亦知南朝大势已去,诈作俯首称臣,以保家族。

四大门阀之中,其它三大门阀均杂有胡人血统,而这硕果仅存,保持声威的南方大族,则一直坚持传统,严禁族人与汉族以外的人通婚,故在江湖上被视为汉族正统。

而今这帮混账东西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宋家身上,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自己这盐帮虽然称雄齐鲁大地,可是在那宋家面前也不过是一只强壮点的蚂蚁罢了,哪里还能与对方相提并论。

再就是依照程咬金往日的经验来看,这帮混账肯定是要自己出马去那宋家与对方联系的,否则他们想出了办法却不去执行,反而把自己给请了出来,摆明了赶鸭子上架么!

不过回头想想,似乎这也是最好的法子,北边的战乱正闹的凶,哪里会有人出钱买盐,大家都是出去抢的。唯一能卖的地方只有暂时还算平静的南方了。

而那宋阀做为整个南方士族的精神领袖,具有很大的影响力,更别提那‘天刀’‘地剑’两兄弟在江湖上威名赫赫,无人敢招惹。

至于说服那宋阀和自己同做这私盐买卖,程咬金也有一定的底气,一来这世界上可没人嫌钱多的,二来早就听说那宋阀家主‘天刀’宋缺身怀野心,不甘于人下,想要以南治北,做那天下第一人。

而想要逐鹿天下,没有雄厚的金钱做后盾怎么能行!因此上对于如何说服宋家他倒是自信满满。只是他这盐帮小门小户的,与那宋阀从无往来,如何才能搭上人家的线呢?

程咬金把这个问题当众问了出来,结果下面一帮人你瞪我,我瞪你,最后大伙两手一摊,帮主大人,俺们没那关系,您老人家自个想办法吧!

恶狠狠的瞪着底下的一帮混账,见他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程咬金败下阵来,行,你们这群王八蛋够狠,等爷爷去南方联系上了宋家,就让你们通通卷铺盖滚蛋,全都上街要饭去!

收拾好行囊,把上次从杨公宝库带回来的几件珠宝孝敬给老娘,程咬金终于得到了她老人家的首肯,带着唐家兄弟两个,一行三人骑着快马向南方而去。

宋家山城位于郁水河流交汇处,三面临水,雄山耸峙,石城就由山腰起依随山势磊阿而筑,顺山婉蜓,主建筑物群雄踞山岭开拓出来的大片平地上,形势险峻,有一夫当关的气势,君临附近山野平原,与郁林郡遥相对望,象征着对整个岭南区的安危的主宰力量。

远远看着那坐山城,程咬金吐了吐舌头“好家伙,这不是现成的土皇帝么!”旁边操舟的渔夫转头告诫道“客人不可乱说,这宋家在这岭南可是万家生佛,人人敬仰。客人万万不可亵渎!”

看着那沿郁河建设的数十座大货仓和以百计的大小码头,凝视这河道上交通往来不绝,那种繁荣兴盛的气势,雄伟壮观的景象让程咬金不由的大声赞叹“群山萦绕,郁水环流,崎岖险阻,果然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去处!”

旁边唐家老二唐国义插嘴道“这山城据说耗用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仍要历三代百多年时间,才建成现在这般规模。而这山城的建设,主要贪其奇险难下,但若没有郁林郡的富足,那山城只徒具雄奇之表,现在则可相辅相乘,且兼水陆交通之利,可通达全国。”

程咬金点了点头“是啊,只此一桩就可以看出宋阀的财力物力之雄厚,亏得中原还有人称这岭南为蛮夷之乡,若是让他们瞧见这光景,只怕舌头都要吓掉了。只是我们这些井底之蛙,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攀上这颗大树?”

小舟泊岸,三人就在码头上买了三匹好马,离开码头,向山上驰去。置身登城山道,每当驰至山崖险要处,似若临虚悬空,下方河水滚流,奇境无穷。

这一路风景只看得程咬金看得心旷神舒,忍不住一声长啸,夹马催行。身后唐家兄弟应啸加鞭,三人旋风般跑尽山道,从那吊桥上敞开的城门进入了这神秘无比的宋家山城。

宋家山城外观和内在会给人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若前者令人想起攻守杀伐,那后者只会使人联想到宁逸和平。城内分布著数百房舍,以十多条井然有序,青石铺成的大道连接起来,最有特色处是依山势层层上升,每登一层,分别以石阶和斜坡通接,方便住民车马上落。

道旁遍植树木花草,又引进山上泉水灌成溪流,在园林居所中穿插,形成小桥流水,池塘亭台等无穷美景,空间宽敞舒适,极具江南园林的景致,置身其中,便像在一个山上的大花园内。

主要的建筑群结集在最高第九层周围约达两里的大坪台上,楼阁峥嵘,建筑典雅,以木石构成,由檐檐至花窗,缕工装饰一丝不苟,营造出一种充满南方文化气息的雄浑气派,更使人感受到宋阀在南方举足轻重的地位。

虽然已经来到了这宋家山城,可是苦于无人引荐,程咬金等三人只好先找了个客栈住下,慢慢在想法子。反正人都已经到了这里,自然是已经不能退缩了。

第五十五章 岭南宋阀 中

在宋家山城呆了几天过来,三人依然一点头绪也没有。这时,程咬金分外想念起玄武分堂的堂主来,那要钱不要命的钱大人在一次前来盐帮总坛述职的途中,遇到了土匪。本来嘛,花点钱买个平安也就没事了。

可是这位县令大人当时却晕了头,和那些土匪打起了官腔,还威胁说要把人满门抄斩。没错,那些土匪是在他的管辖范围内的,可是你显威风也得看形势啊!结果倒好,被那愣头青似的土匪头子给一刀砍了脑袋,连尸首都是程咬金后俩派人上山花了点钱买回来的。

若是那死要钱的家伙还在,以他在这南边的关系,肯定能搭上宋家这条线。虽然说他的官职在宋家看来实在不值一提,肯定是入不了宋家几个头领的法眼,但是宋家其他子弟总能认识一两个吧,哪怕是只能巴结上给宋家看大门的门子,那也总比自己几个在这里犹如没头苍蝇四处乱转的好啊!

这天,程咬金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烦闷,就连每日的修行也无法静心,旋即便招呼唐家兄弟,一行三人出了客栈,径直来到一家酒馆。酒刚上来,程咬金就迫不及待的端着酒坛往嘴边凑去。

酒刚入喉,程咬金就‘噗哧’一声给吐了出来,狗日的,这是什么酒,比马尿还难喝。酒液浑浊也还罢了,整坛酒只有一点酒味,喝起来竟然是酸的,显然这根本就是个半成品,程咬金当即就来了火气。

大手往桌子上一拍,程咬金大声吼叫“店家,店家,你这是什么酒,是人喝的东西么?就是马尿也比这强!你就拿这种东西来糊弄爷爷么!快把好酒给爷爷端上来,否则爷爷拆了你这小店!”

他这两日心中实在是烦躁的紧了,此时说话浑然不顾是何场合,旁边唐家兄弟早吓得面无人色,急忙上来捂他的嘴。这里可是宋家山城,又不是自己的老窝,若是得罪了人,只怕一会三人的脑袋就挂到城门去了。

那酒店掌柜听他叫骂,顿时来了火气“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我宋家山城撒野!伙计们,给我拿下!”

这时,程咬金也知道自己惹了麻烦,见那伙计过来,也不动手,只是嘴里嚷嚷“怎地,你这酒纯粹就是垃圾,自己的东西不好,别人还说不得了么?”

一堆人正在撕扯的时候,旁边一个温和而又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吵闹成何体统?”

那酒店掌柜急忙叫住了伙计,转身对走过来的那个手持扇子,腰胯长剑的中年书生说道“二爷,是这外来的泼皮在这里捣乱,小人这就将他赶出去!”

那边程咬金正在整理身上的衣服,听他言语,随即不客气的说道“哼,不用你撵,俺自己会走,就你那马尿不如的东西,如何是人能喝的东西,哼!”

这时他却也不敢自称爷爷了,只因那走过来的中年人虽然是一副书生打扮,然而那皮肤之下隐隐流动的内力以及溢出四周的气息无不说明此人不但是武道中人,而且还是迄今为止程咬金所见过的第一个武道修为如此之高的人物。

那大叔石之轩自然是排除在外的,那时候他还小,哪里懂得什么武道修为,虽然记忆中石之轩肯定不这人厉害,不过自从他踏足武道之后,这个人确是他所见过最强大的一个,连那死去的阴墟子都不能比。

那被称为二爷的中年书生听他如此言语,皱着眉头看向酒店掌柜“怎么?你给他的酒掺水了?”那掌柜登时叫屈“二爷您说哪里话来,自从上次被二爷您教训之后,小人已经好些时日没敢往酒里掺水了!”

那二爷将信将疑,来到程咬金跟前,举起他面前的酒坛倒了一碗,放在嘴边一饮而尽“嗯,的确没有掺水!这么说来,是你仗着自己武道上有些修为,故意来这里捣乱了”

程咬金看着那二爷伶俐的眼神盯着自己,心中一跳,壮着胆子说道“俺可是喝酒长大的,这酒的确是不好喝!却不是故意在这里捣乱!”

那二爷皱着眉头“这就虽然比中原的酒差些,却也不像你说的比马尿还难喝吧?你这口气岂不是说咱每天喝马尿吗!”

听他这么一说,程咬金这才省起,自己从西京回家以后,在家乡喝的酒只觉得淡然无味,实在无法下肚。随即就把那三蒸三酿的法门教给了村里酿酒的作坊,而后每天由这作坊供给自己那飘香十里的好酒。

试想那好酒已经将他的胃口给养刁了,喝起这普通的酒那自然就如马尿一般难以入喉。见那二爷一脸怒容,眼看就要爆发,程咬金急忙开口“那是这里的酿酒师傅无能,酿不出好酒来,却不是俺信口开河!”

那二爷怒笑着说道“这么说来,你倒能酿出好酒来了?”

“那是自然”程咬金赶忙接口。现在要赶紧转移话题,看这二爷的模样,眼看就要爆发了,爷爷可禁不起他一指头。

“很好,给你三月期限,你给我酿出个好酒来,若是真的比这强上许多,我就不追究你这冒犯之罪,倘若是酿不出来,吾就罚你在这里做苦役三十年!”

“不用三个月,七天足矣,只不过你须得让这掌柜听我使唤!”那二爷见他说的如此斩钉截铁,信心十足,当下起了兴趣“好,就依你,到时候吾将亲自评比!”说罢转身吩咐酒店掌柜“你可知道该怎么做了?”

见那掌柜点头哈腰,这二爷才摇着扇子去了。待他的身影消失,那酒店掌柜和程咬金同时叹了一口气。四目相对,忽然只见也觉得对方没有那么讨厌了。

此后七天,程咬金就指挥着唐家兄弟开始干活。让那酒店掌柜把所有酒窖里的酒都取了出来,程咬金就把这掌柜和伙计都撵了回去,自己三人亲自动手。

要想再短时间内就弄出好酒来,只能用那蒸酿之法进行勾兑。鉴于这里酿制的酒实在是品质太差,程咬金将那三蒸三酿改为九蒸九酿,在这期间,他还要分出精神去注意那唐家兄弟,免得他们像以前一样又偷着喝酒。因此七天下来可实在累得不轻。

按说这酿酒的法子也是一门好生意,而且是独家垄断的暴力行业。在他将这酒赏赐给手下兄弟的时候就有人提出做这项生意,但是却被程咬金否决了,很简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真的做起这项生意,恐怕要不了几天,盐帮众人就会被那些急红了眼的家伙们给五马分尸了。在没有拥有足够的实力之前,还是不要拥有巨额财富的好。

更何况,程咬金心里还有个没有说出来的忧虑,若是让底下这帮混账做了这暴利生意,大伙全坐在家里数钱,把身上的武艺给荒废了,在这兵荒马乱的岁月,可不是保命之道。

而这次比拼酿酒也让程咬金有了一个很好的想法,他这九蒸九酿之术也算的上是独门绝活,若是能够将此方法送给宋家的主事之人为见面礼,那么商谈那贩盐的事情就容易了许多。因此上他才临时决定将那酒店掌柜和伙计都撵了回去,自己动手。

七日之约,眨眼而过。这一天,酒店的掌柜和伙计早早就来到门前等候,让程咬金意识到,那个二爷在这宋家山城恐怕地位不小,不过这对自己来讲却是件好事,若是能够打通这人的关系进而联系上能在宋家主事的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朝阳初升,那二爷便飘然而来,依旧是一把折扇,一柄长剑,一袭青衣,端的是出尘脱凡,飘逸无比。进了酒馆,看着那房屋当中的一个大酒缸,这二爷也和酒店掌柜一般疑惑不已。

那大酒缸密封的严严实实,周身闻不到一点酒味,但从这一点来说就不如前些时日所喝的那酒了。那酒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好歹放在这酒缸里密封住却还是能隐隐约约闻到一点酒味的,哪像这般清淡无味。

见他们狐疑的神情,程咬金胸有成竹的一笑,也不说话,径直走到那酒缸前,揭开了泥封,顿时众人就觉得一股清新的酒香从那酒缸里传了出来。

那二爷浑身一震,面露讶异之色,单单只是这股淡淡的酒香就让人迷醉不已,若是喝在嘴里还不知道怎样动人!然而当他看到程咬金双手伸进酒坛里拿出一个略小些的酒坛时,神情顿时愣住了。

就在周围众人震惊的目光下,程咬金从大酒坛中拿出一个略小些的酒坛,又从这个酒坛中拿出更小些的酒坛,就这样,酒坛套酒坛,旁边足足摆了六个酒坛,程咬金才把那装酒的小坛子拿出来。

这时候众人不用评比也知道那小酒坛中的酒肯定是美味无比,只从那飘出来的浓郁香味就可窥视一二。那二爷咽了咽唾沫,看着闻香而来,将这酒店堵得严严实实的闲人,不高兴的喝到“都出去,挤挤嚷嚷的成何体统!”

说着就把里面的一众闲人都撵了出去,关上店门。回头看时,程咬金已经识趣的倒了一小碗酒端了过来“阁下请用!”

那二爷迫不及待的端起酒碗就喝,酒刚入喉,便觉得一股辛辣的劲道用来,顿时停住,咳嗽了几声“好辣的酒!”说着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这次他有了防备,却没有被呛到。

看着程咬金给他添满的酒碗,这二爷感叹一声“这酒质无色透明,气味芳香纯正,入口绵甜爽净,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好酒,想必之下,以前喝的那些的确是马尿也不如啊!”

说着不顾旁边酒店掌柜猪肝似的脸色,转头对程咬金说道“阁下初来乍到,就请到在下府上,让在下一尽地主之谊如何?”程咬金急忙点头答应,就是你不请俺,俺也打算死皮赖脸的过去呢!

于是三人丢下那羞愧莫名的酒店掌柜,将剩下的美酒抱在怀里,与那二爷一同朝他府上去了。

第五十六章 岭南宋阀 下

来到那二爷府邸之外,程咬金一看心下就有些发凉,这二爷衣着打扮普普通通,自己还以为此人是个苦修武道之人,可是看他这府邸外表寒酸,里面的摆设也不像什么富贵人家,他心里顿时就凉了一大半。

这人只怕在这宋家山城也只是个普通的小头目而已,未必能够帮上自己的忙。虽说此人武道修为高深,然而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自己不过是个井底之蛙罢了,哪里敢说通晓古今,说不定那宋家嫡系的子弟都是这般修为呢?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听天由命。毕竟一来此人可是自己结实的第一个宋家之人,再说老人有句话叫‘会咬人的狗不叫’,此人家中虽然看起来比较清贫,但未必就是没钱,说不定人家不喜欢显摆呢,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自己那样喜欢把家里弄得金碧辉煌,恨不得让人知道自己是个暴发户似的。

宾主落座,那二爷也不客气,立刻吩咐下人摆好桌椅,上好碗筷,开始与程咬金等人喝酒。程咬金也不推迟,虽然说这酒主要是给这二爷酿的,可是自己也好几天没喝了,这馋虫早就上来了,哪还管他三七二十一。顿时你来我往,喝的好不尽兴。

四个人坐在大厅,边喝边聊,说的却都是些闲话。不过程咬金兴致正高,旁边唐家兄弟只顾蒙头喝酒,结果三人居然谁也没有想起来要谈正事。

喝到高兴处,程咬金来了兴致,随即把酒碗一放,对着那二爷说道“这喝酒可是很有讲究的,须要懂得酒德和酒礼,方才能算的上是一个酒中君子!”

那二爷双目一亮“愿闻其详!”

程咬金说道“酒德两字,就是说饮酒者要有德行,不能象夏纣王那样,‘颠覆厥德,荒湛于酒’,这就是:“饮惟祀”就是说只有在祭祀时才能饮酒;“无彝酒”则是指不要经常饮酒,平常少饮酒,以节约粮食,只有在有病时才宜饮酒;“执群饮”却是禁止民从聚众饮酒;“禁沉湎”是说禁止饮酒过度。这些便是儒家的酒德。

至于那饮酒的礼节,主人和宾客一起饮酒时,要相互跪拜。晚辈在长辈面前饮酒,叫侍饮,通常要先行跪拜礼,然后坐入次席。长辈命晚辈饮酒,晚辈才可举杯;长辈酒杯中的酒尚未饮完,晚辈也不能先饮尽。不过你我都是江湖中人,却不用这般讲究。

古代饮酒的礼仪约有四步:拜、祭、啐、卒爵。就是先作出拜的动作,表示敬意,接着把酒倒出一点在地上,祭谢大地生养之德;然后尝尝酒味,并加以赞扬令主人高兴;最后仰杯而尽。

在酒宴上,主人要向客人敬酒(叫酬),客人要回敬主人(叫酢),敬酒时还有说上几句敬酒辞。客人之间相互也可敬酒(叫旅酬)。有时还要依次向人敬酒(叫行酒)。敬酒时,敬酒的人和被敬酒的人都要“避席”,起立。普通敬酒以三杯为度。”

将手中酒一饮而尽,程咬金接着说道“这酒德和酒礼乃是儒家那些穷酸搞出来的东西,虽然俺是个粗人,可是倒也挺佩服那些文化人。不过佩服归佩服,若是要俺遵守那些规矩,却是要了俺的小命。这些知识乃是村中的老学究说给俺听的,正好在这里借花献佛,卖弄一番!”

那二爷听他说的有趣,便敬了一碗“阁下倒是个性情中人!”两人越喝越高兴,到后来,程咬金也记不清楚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只依稀记得自己站起来要给那二爷倒酒,结果却头轻脚重的摔倒在地,然后便人事不知了。

直到第二天中午,程咬金才睁开眼睛。刚走出房门,就有下人来报,说是那二爷在偏房等候。等程咬金去了一看,却发现那唐家兄弟早就在那里吃开了。

酒足饭饱之后,四人到了客厅。坐在那里闲聊了几句,互相打听了姓氏称呼。那自称宋智的二爷便开口单刀直入的说道“程兄弟,老哥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程兄弟你答应!”

程咬金心说“有门!”嘴里却客气的应承道“老哥说哪里话来,但有差遣,小弟自然无不遵从!”

那宋二爷说道“好,够爽快,实不相瞒,老哥平生所好者,唯有这杯中之物,昨日喝了兄弟所酿的美酒,便觉这天下除了吃酒,其他的都是些马尿而已。因此上老哥想要恳请兄弟,能否将那酿酒之术卖给老哥,也好让老哥日后能常饮此等美酒!你放心,价格方面,肯定不会让兄弟吃亏便是!”

程咬金开口说道“老哥说的哪里话来,只不过是区区小技艺罢了,焉能让老哥破费,小弟就送给老哥便是,只是,只是..”

见程咬金有些迟疑,那宋二爷着急的问道“兄弟有何难处?但言不妨!”

程咬金为难的说道“只是这酿酒的秘诀乃是小弟打算作为礼物送给这宋家家主的,若是给了老哥,不知道那宋家家主是否会怪罪下来?”这话就纯粹是他在吹牛皮了,想那宋阀的家主何等身份,别说是要他的东西,就是见他一面都不可能。

“哦,这是为何?”看着那宋二爷感兴趣的神情,程咬金精神一振,有门!旋即说道“不敢相瞒老哥,小弟乃是齐鲁的一个小小私盐贩子,因为近日兵荒马乱的道路不安全,因此上来这里,也是想要和宋家联手做那私盐买卖,只是苦于没有门路,所以才打算以此为近身礼物”!

抬头看着那宋二爷,程咬金心说,俺都把话给你挑明白了,就看你上不上道,只要你能帮俺把这件事情办成,那酿酒秘方可就是你的了。

却见那宋二爷面色古怪的问道“你这小小的私盐贩子,一天弄卖多少盐,竟然要到这里来寻求联手?”

听了他那有些小瞧的话语,程咬金嘿嘿一笑“也没多少,俺只是控制了齐鲁二郡所有的盐池,并且在沿海地区有几个煮海为盐的作坊罢了!”

那宋二爷豁然起身“这也叫小小私盐贩子?”程咬金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对于雄霸整个南方的宋家而言,难道不是个小本生意吗?”

那宋二爷坐在木椅上,饶有兴趣的望着他“我宋家一向自承是书香门第,汉人正统,你却来这里教我们做那商贾之事,你觉得会有人答应吗?你莫要忘了,这商贾在那上九流之中也不过排名第七罢了,放着好好的排名第四流的官不做却要去做第七流的商,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这宋二爷所说的上九流程咬金也是知道的,详细点便是一流佛祖(释迦牟尼)二流仙(元始天尊、太上老君、八仙等等)三流皇帝(真龙天子、封建帝王)四流官(大小官吏)五流烧锅(酒厂,封建时代曾是最大厂家)六流当(当铺)七商(商贾)八客(庄园主)九庄田(农夫)。

他虽然说的很有道理,然而程咬金却并不退缩“是人就要吃饭,吃饭就要有盐,而今天下大乱,各地盗贼纷起,官盐早已断绝供应,若是宋家能够慈悲为怀,为天下苍生计,将那私盐及时运送到百姓手中,却也是功德一件,岂有拒绝之理!”

那宋二爷被他这番义正词严的说法弄的哭笑不得,发国难财就发国难财,还找个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嗯,真是个好孩子。这个理由正好可以堵住那帮老儒生的嘴。想到这里,那宋二爷说道“程兄弟一心为民,老哥自然不能落后,老哥这就去走动走动,给兄弟联系联系,看能否促成此事!兄弟且先在老哥这里住下,静候佳音便是!”

虽然那宋二爷嘴上说的不急不躁,然而第二天一大早,程咬金就被下人给请到了客厅,说是宋二爷给他办的事情有眉目了,程咬金便叫了唐家兄弟二人一同前去。

待程咬金三人到了客厅一看,除了那宋二爷,还有一个中年人坐在他的左手边。见程咬金来到,那宋二爷指着那中年人说道“程兄弟,这位是宋家长老“银龙”宋鲁,他对你说的事情很感兴趣,你们且好好亲近亲近!”说着也不理会其他两人,起身穿过厅堂独自去了。

程咬金和唐家兄弟对着那“银龙”宋鲁双手一抱拳“晚辈见过宋长老!”那宋鲁客气的说道“好说,好说!”

待众人坐定,那宋鲁将众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诧异的说道“当真是江湖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你们几个如此年轻竟然就有如此胆量豪气,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程咬金等人客气了几句,那宋鲁也不废话,直接说道“私盐生意倒是可以合伙做,不过却要二八开,你们负责生产,储存,我们宋家负责运输,销售!”

程咬金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原材料,人工都是自己出,这宋家只是负责运输,竟然就要二八开,也太黑了点。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那二八开,是盐帮八成,宋家两成。

旁边的唐家兄弟两人知道程咬金的脾气,见他面色阴沉,急忙给他打眼色,要他答应下来。毕竟以盐帮的产盐能力,这两成的利润每年也很可观,而且也不用担心路上的损失。

再说这是在和雄霸南方的门阀巨头宋家合作,那名声上的影响力和随之带来的好处足以抵消那每年八成的利润了。这个二八开虽然看起来有些吃亏,可是却也不算少了。毕竟在来的时候他们还想着若是宋家不答应,就一九开的。

程咬金斜眼瞪了旁边的唐家兄弟两眼,一对白痴,这宋鲁一开始就提出这二八开的条件,说明这分成还是可以在谈上一谈的。生意场上不是有句话叫‘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么,难怪盐帮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搞了半天自己所托付的竟然是两个败家子啊!

第五十七章 联手贩盐

抬头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宋鲁,程咬金心一横“前辈这二八分是不是要的有点狠了,要知道那齐鲁郡内的盐池并不是很多,大都还是要靠煮海为盐的作坊,那人工,成本,原材料可都是晚辈一人出的,就分那么两成,实在有点入不敷出啊!”

宋鲁笑着说道“可我宋家却要负责一路运输,以及沿途的打点,遇见不开眼的毛贼还要动武,要这八成并不多!”听了他的话,程咬金心中送了一口气,看来还有的谈价的余地。若是这宋鲁说这私盐又不是只有他才能提供,那么程咬金也只好偃旗息鼓,乖乖应承。

看着宋鲁,程咬金笑着说道“前辈说笑了,这岭南一带,有哪个势力敢不给宋家面子,哪里还用的着打点。就算有那不开眼的毛贼动手劫道,晚辈却也是可以助上一臂之力的!”

“哦,这么说来你自认武道修为很不错了?”听了这宋鲁暗含讽刺的话语,程咬金抬头直视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是自然,前辈若是不信,便与晚辈走上两招如何?”

这话一出,不仅那宋鲁面色愕然,便是旁边的唐家兄弟也瞪大了双眼,想不到程咬金竟然如此疯狂,竟然想要挑战这看起来深不可测的宋家长老。

程咬金却暗暗叹了一口气,这联合贩卖私盐,本来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原料也在自己手里,可是现在主动权却在宋家手里,归根结底是自己实力不够。若是自己有与那‘天刀’宋缺一战的实力,那二八分成肯定是自己八成,宋家两成。

为今之计,想要从这场联合贩卖私盐的生意中捞取更多好处,唯有显示自己的实力,让这宋家长老不敢小视自己。

这宋鲁虽然看起来深不可测,可是自己也不是好惹的。这些时日,自己苦练那从盘古墓带出来的绝世武功秘籍中的三十六副插图中的第一副,已是极为熟练。单凭这一招,便可让他不敢小看自己。

那宋鲁听了程咬金的挑战宣言,不由得心中恼怒,自己只不过夸了这小子两句,他就高兴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当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年轻人就是靠不住啊,看来和这盐帮的合作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见宋鲁坐在那里不动,程咬金催促到“请前辈指点一二!”说着走出了大厅,来到院子当中。

那宋鲁见状顿时大怒,好个毛头小子,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睛!当下便脚步一点,双手在椅子扶手上轻轻一拍,身体平平飘出。看着他依然维持着坐着的姿势从半空飞过,唐家兄弟顿时脸色发白,糟糕,老大这次踢到铁板了。

站在院内的程咬金看见宋鲁如此轻描淡写的出来,不禁赞叹一声“前辈好轻功!”待那宋鲁站定,程咬金握着手中的小斧头问道“前辈不用兵器么?”

宋鲁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我这手中银龙拐杖便是我的兵器,只是看你有没有本事让我用它了!”

“那就请前辈小心了!”说着程咬金向前两步,手中斧头就毫不客气的向宋鲁砍去。

心中骂了句“无耻”宋鲁只好以手中银龙拐挡住了砍过来的斧头。他可没有练到刀枪不入的境界,能够硬受一斧而安然无恙。本来他说不用兵器只是希望程咬金能够空手与他互搏,这样即使失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却没想到程咬金竟然如此不识相,当下宋鲁便动了真火,手中银龙拐顺势便朝程咬金点了过去。

他却不知道程咬金那一身的武艺都在这斧头之上,让他空手岂不是等于断了他的手脚。因此虽然程咬金听出了宋鲁的言外之意,却依然使用了兵器。而宋鲁这般狂风暴雨似的进攻却也正合了程咬金的意,当下程咬金便将那流云斧法从头使了出来。

宋鲁围着程咬金不住奔跑,手中银龙拐迅如闪电,密如细雨,去依然无法攻破程咬金的防御,无奈之下只得停了下来。其实他并非是攻不破程咬金的防御,只消内力轻轻一送,就可成功。

可是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却需要和一个后生晚辈比拼内力,本身就落了下乘,更何况,旁边还有个人对这小子挺有好感的。转头瞅了一下那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旁边的二哥,宋鲁脸上微微一红,今天正是丢人丢到家了。

见程咬金也停下了手,宋鲁没有好气的说道“小子,你这防守倒是不错,不过好像进攻却不怎么样啊,这样罢,老夫防守,你来进攻,若是能逼得老夫后退半步,老夫就在让你一成!”

宋鲁心中早已打定主意,说什么也不能让二哥看了自己的笑话,要不然以后这张老脸往哪里搁。这个时候他也早已反应过来,那小子使的这套武功招式纯粹就是用来防守的,想来他也没有进攻的招式,否则哪里用的着防守,因为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了!

宋鲁刚把话说完,准备看程咬金的笑话,却不料程咬金恶狠狠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行,最少再加两成!四六开!”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程咬金手中板斧上下翻飞,左右游动,使出的招式变化暗含玄奥,正发呆时,忽然看见程咬金对着的,竟然是旁边那跟随他一起的两人站立的方向。

他正在纳闷,站在程咬金正对面的唐氏兄弟却吓得魂飞魄散,这一招式他们可是见程咬金使过的,自然知道威力,见程咬金把目标选定了他们这边,两人哪里还敢再待,急忙一个个抱头鼠窜。

那宋鲁和站在一旁的宋二爷见了,越发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们这时唱的哪一出。正百思不解的时候,只见程咬金右手握着斧柄,左手推着斧背,两手平平推出,霎时间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

待尘埃落定,站在原地的宋家兄弟和闻声赶来的人群顿时都愣在那里,只见那庭院当中的一颗大树就如被一群蛮牛给冲撞了一般,从中间一分为二,倒在地上,树上的枝条树叶满天飞舞,如此落叶缤纷的美丽场景,却让旁边看到的一群人心中发麻!

调整好气息,程咬金走到那宋二爷跟前,对着他施了一礼“二爷,正是不好意思,弄乱了你的庭院!”那宋二爷苦笑着摇摇头“无妨,小事一桩!不用记在心上!”

宋二爷在外头打发前来看热闹的人群,程咬金就和宋鲁以及唐家兄弟走进了客厅。那宋鲁坐在客厅上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程咬金半响,才苦笑着说道“阁下果然不凡,与贵帮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四六开!”说着又苦笑了一下。

旁边的唐家兄弟听到这宋家长老的承诺,一时被这巨大的惊喜给震晕了脑袋,同时用崇拜的眼光向程咬金看去。

程咬金坐在那里荣辱不惊,不动如山,只是拱了拱手,装出一副我很牛逼的样子“多谢宋长老关照,那我们就去立下字据如何?”“好,请!”

将那副墨迹未干的字据小心翼翼的收在怀里,程咬金心中的一块大石才落了下来。刚才宋鲁被他的那一斧给吓住了,却不清楚以程咬金现在的功力,也只能施展一招而已,而且施展之前还需要有时间准备,可以说那一招极具观赏价值,但却没有实战意义。

谁会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的让你打呢?程咬金可不觉得这天下的人都是如同那次自己去搭救李密,碰到的那个被自己砍断手臂的武道高手那样的白痴。这种天才估计百万人里也就那么一个而已。

趁着这宋长老没反应过来,自己先把这字据立了,到时候他就是想反悔也是不成了。程咬金却又哪里知道,他那点虚实早被宋鲁看得通通透透,而宋鲁之所以同意他的条件并且同他立了字据,却是想到了更深的一层。

以程咬金所表现出来的武道修为,若是说他背后没有高人指点那是不可能的,而且瞧他使出那一招的威力,只怕还不是一般的高人。在他提出要和宋家合作以来,关于他的情报早就摆在了宋鲁的面前。

宋家又不可能和一个不知根底的人合作,若是随便一个人就跑到宋家山城来说,我是某某某,要见你家族长,要怎样怎样,宋家不调查他的来历就放人进去,传出去败礼倒兴,丢人现眼。

在查阅了程咬金的情报以后宋家才决定给他一个巴结宋家的机会,顺便也赚点外快,因此上宋鲁才来见程咬金。而那二八开的条件还是看他背后那些炼丹士的面子才开的。

可是让宋鲁想不到的是,这程咬金除了有传说中的炼丹士撑腰以外,他身后应该还有一个武道修为极高的炼气士存在,否则又怎么会使出如此威力巨大的招式。

发现了这个大秘密,宋鲁自然不能还按照以前的眼光去看待程咬金,以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势力,虽然还不如宋家,可是却也有了和他宋鲁平起平坐的资格。

虽然说这次多给了程咬金两成的利润,成了四六开,可是宋家山城依然占据其中的大头,并且可以以此与程咬金身后的隐蔽势力结好,实在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打死这宋鲁也想不到,程咬金背后哪有什么高人,有鬼才怪!

字据一立,程咬金把那酿酒的秘方给了宋二爷,就着急的带着宋家的人从水路往回走,没办法,家里盐帮的人正望眼欲穿呢!很快的就在盐帮的一个码头装好了货物。

为了保险起见,第一趟货物运输程咬金也随船而行。这一趟可让他打开眼界,见识到了门阀士族的威风底蕴。宋家凭其在南方的人面势力,轻易打通所有关节,公然贩运海盐。若有官吏敢查缉,便以种种威吓手段应付,至乎秘密刺杀,以遂目的,其作风手段,比起程咬金来不知道狠辣了多少。

即使各地义军,见到宋家的旗帜,亦不敢冒犯,免致树此强敌。因此在这趟货物运送过去以后,程咬金就放心的撒手不管,只是埋头苦修武道,闲暇之时,就取出账本来欣赏一下宋家又给自己挣了多少银两!

第五十八章 禅宗弟子

在家里只闭关不到半个月,程咬金就无奈的出关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怎么修炼,那十二楼台功似乎都没有进阶的迹象。想想也是,若非是在那盘古墓中九死一生,恐怕他这十二楼台功依然停留在第四层,哪里会到达如今第六层的境界。

只是他虽然内功深厚,然而却没有与之相配套的招式。那《天视地听》经过这段时间的钻研,也已经达到了眼观三路,耳听三方的境界,只有在把现在的境界巩固以后才能练习下一阶段耳听四方的心法,然后再修炼那眼观四路的法诀。

他给那从盘古墓里拿出来的那本绝世武功秘籍取了个名字叫《开天三十六斧》,对应那三十六副插图。没有文化认不得上面的字,程咬金只好依照那插图上的样子照猫画虎的修炼。

可是让他想不到的是,经过半个月的闭关,他竟然只是把已经学会的前面三招中的第一招和第二招练的滚瓜烂熟,那第三招却怎么也无法做到一气呵成。心烦意乱之下,程咬金决定出去走走,呆在家里也实在太闷了。

去盐帮海边的几个码头看过,程咬金骑了匹高头大马,朝着县城跑去。听底下的兄弟们说那岭南宋阀竟然已经按照程咬金提供的秘诀生产出了美酒,并且贩卖到了中原来,不远处的县城就有卖的。程咬金就想去瞧瞧,这宋家酿制的美酒滋味到底如何!

进了县城,找了一家豪华的酒家,程咬金就走了进去。看见他进来,那酒店掌柜急忙点头哈腰的小跑了过来,将他迎进了一个雅座内。现在他在这齐鲁郡内已经是个名人了,走出门去哪个见了不恭恭敬敬的说声‘程爷好,程爷妙,程爷呱呱叫!’

这还是得益于和岭南宋家的合作。虽然他早就把这齐鲁郡内的私盐买卖给垄断了,但是和他没有交集来往的哪个肯正眼看他。就是这城里的酒店掌柜,程咬金也不知道来他这里喝了多少回酒了,让他不知道赚了多少银两,他也从来没有亲自招待过程咬金,更别说像如今这般出门迎接了。

自从盐帮和岭南宋阀的合作消息传来,别说是这酒店掌柜,就是城里的父母官见了程咬金都客客气气的。虽然说以前他也不敢对程咬金怎么样,可那是怕程咬金一不高兴就割了他的脑袋。如今对程咬金的态度那是尊敬加敬佩,与往日的害怕孑然不同。单单只为了享受这令人飘飘然的目光,程咬金就没有少往这城里跑。

吩咐酒店掌柜把最好的来自岭南的美酒给端上来,程咬金就把那一脸诧异的掌柜给撵了出去。想来那掌柜之所以诧异恐怕就是觉得程咬金既然和岭南宋家搭上了线,又怎么会少了这几坛酒,还用的着来他这里喝么!那掌柜又怎会知道这酒本就是程咬金教给宋家的人酿制的。

倒了一碗酒,程咬金喝了两口就吐了出来,黑,真黑,爷爷就说这宋家怎么会这么快就生产出那么多酒来,狗日的,那群王八蛋在这里面最少掺了一半的水。还门阀士族呢,呸!纯粹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

被这坛酒搞的兴致全无,程咬金站起身就想走。刚走到墙跟前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谈话声,程咬金顽心大起,运起那《天视地听》奇术,侧耳倾听起来。

功法运起,就听的隔壁的声音清晰起来“海明师弟,也不是师兄多嘴,只是那海亮师弟已经恢复俗家本名,并在定州博陵郡的唐县起兵,你若是在迟疑不定,恐怕无法向院中长老交代,到时候就是师傅也护不了你!”

接着一个声音响起“师兄,非是师弟多嘴,我也知道海亮师弟已经起兵,只是我和他二人都用那弥勒佛祖的名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一起的,若是被有心人追查,恐怕会对寺院不利啊!”

那师兄的声音顿时严厉起来“你这混账,胡说八道些什么,若是被长老们知道了,少不得要被惩戒。”说着声音又柔和下来“再说那弥勒佛祖乃是天下百姓比较熟悉的佛祖之一,用他的名头自然就能招纳到不少的信徒前来参与起兵!这可是院中长老们深思熟虑方才定下的计策,你只要依计而行便是!”

“既然如此,那师弟这便就去了,还请师兄转告师傅一声!”

“嗯,师弟你打算在哪里起兵?”

“不瞒师兄,师弟在西京三辅一带还有些影响和威望,那里的百姓也很尊奉我,因此师弟我打算就在那里起兵!”

“那你自己保重,祝你一路顺风!”

“多谢师兄!”

听得隔壁这两人要走,程咬金急忙推开了门前的屏风,斜眼瞄去,却是两个行商打扮的人从隔壁走了出来。

刚才程咬金在隔壁听了半天,这两人分明就是和尚,可是却做行商打扮,显然是怕漏了痕迹。只是却不知道哪个是师兄,哪个是师弟,看来只好随便挑一个跟踪了。

本来程咬金这两日正闲着无聊,而今碰到这种好玩的事情自然要参上一脚。再说这做和尚的一向以慈悲为怀,普渡众生为名,怎地这会却教人起兵造反来着,若不弄清楚这里面的关节,他是说什么也睡不着的。

跟在那前面的和尚走了半天,出了城门,朝着僻静的地方走去,程咬金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来到一处没人的地方,那和尚转过头来,盯着后面施施然走来的程咬金“阁下跟踪我到底有何用意?”

程咬金拿出斧头微微一笑“行了,别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和尚吗?”

那和尚见伪装被人叫破,素性将身上那套行商的衣服脱了下来,摘了头上斗笠,露出了里面的僧衣光头,接着他摆出一副防御戒备的架势“阁下既然知道我是从净念禅院出来的武僧,还敢追来,却不知是为了何事?”

他这句话险些把程咬金给吓了个半死,本来程咬金也只是想套出此人的出身来历,却想不到这和尚似乎是在寺院里常年吃斋念佛,对于江湖经验一窍不通,一句话就露了自己的底细。

那净念禅院位于东都洛阳城南郊野,一向与慈航静斋关系密切,二者都是佛门圣地,也都是代表正道的顶尖势力。而且这净念禅院也学静斋般从不卷入江湖的纷争中,在武林中虽不著名,但却有崇高的地位。

本来程咬金对于那净念禅院也有高山仰止之心,可是眼前这个和尚却让他心目中那个崇高的净念禅院悄然粉碎。那群老秃驴明里摆出一副正义嘴脸,说什么不卷入江湖纷争,可是暗地里却指使门人弟子起兵造反。

还以为那群老家伙是世外高人,不在乎名声荣誉呢,现在看来这净念禅院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高尚啊!而且看他们站这般鬼鬼祟祟的模样,恐怕这起兵一事是瞒着慈航静斋搞的,如此说来,这净念禅院和慈航静斋之间的关系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亲密啊!

那净念禅院的和尚见他半天不做声,有些疑惑的问道“阁下叫住贫僧,到底有何贵干?”

程咬金仰天打了个哈哈“没什么事情,只是过来提醒大师你,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是不是该停下来尿上一泡了?”

那武僧大怒“竖子安敢欺我耶!”说着从袖中抽出了一板戒尺,朝程咬金冲来。

程咬金大笑一声,舞动手中小板斧,迎了上去。本来他既然已经套出了这和尚的出身来历,就打算转头回家的,可是那和尚多嘴的问了一句,反倒提醒了程咬金,这和尚看起来似乎和他差不多厉害的样子,自己这段时间再武道修为上陷入了瓶颈,正好借这和尚印证一下心中所学,看能否找到突破的契机。

再说功夫不用不灵,他故意激怒这和尚,就是想让这和尚做他的陪练,让他在战斗中成长。反正以佛家的教义来讲,这人即使赢了他也不会痛下杀手,这个能尽情逼自己使出全部实力而不用担心生命危险的免费陪练,上哪里去找?既然遇上了自然就不能放过。

然而让程咬金有些欲哭无泪的是,他的算盘打的倒是挺精,对这和尚的心里也掌握的分毫不差,可惜唯一算错的地方就是这和尚的武艺实在太他母亲的高了。

那和尚手中戒尺长短和程咬金的小斧头差不多,只不过人家这个兵器能砍能刺,能拍能弹,使用起来远远比他这斧头灵活多了,再加上这和尚的武功招式巧妙,威力巨大,因此一时间程咬金竟然只有连连后退的份。

刚开始交手的时候,程咬金本来是打算使出那流云斧法,自己稳如泰山,然后借着交手的机会悄悄观摩对方的武技,看能否对自己有所启发。

可等一交上手,他哪里还有时间去观摩,这和尚的戒尺一招比一招快,虽然招式变化并不繁复,然而却胜在动作迅如闪电,快如雷鸣。只是一瞬间,程咬金就看见自己面前彷如有一座由戒尺组成的大山当头压了过来。

在这和尚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下,程咬金就觉得自己仿佛怒浪波涛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会被那波浪打翻,打散。他这流云斧法虽然能够护住全身要害,然而却架不住这和尚只朝一个地方凶猛的进攻。

这和尚的进攻不仅落点集中,那攻来的力道更是一尺强过一尺,以程咬金的内力气息悠长,亦架不住这般一往无前,拼命三郎似的进攻。

这时候,哪里还能顾得上观摩对方的武技,程咬金只能在那里咬着牙苦苦支撑,同时心中念头急转,想着脱身的法子。饶是他自负脑袋里鬼点子不少,一步出三计,这时候却也想不出一个有用的办法来。

第五十九章 再遇侯君集

看着那越来越威猛的和尚,程咬金只觉得手臂都有些酸了。这净念禅院出来的和尚果然不同凡响,如此劈头盖脸的攻击直迫的程咬金连连后退,下盘都无法稳住。

接连退了十几丈,这和尚的攻击才缓慢下来,程咬金趁机吸了口气,该死的,自己早该想到的,这和尚每天除了吃斋念佛,便是修炼打坐,浑身的精力无处发泄,武功不高才怪了。

程咬金在这里佩服对方,却没想到那和尚也在那里吃惊不已。他使的武技名为乱披风,乃是净念禅院的一位祖师于群山峡谷之间观察狂风,进而悟出的一种武技,取其气势连绵不绝,一往无前之意,端的是厉害无比。

这乱披风既可以用禅杖使出,亦可以是戒尺,棍棒,因此在净念禅院之中会者甚多。只不过这套武功因为净念禅院的人一向不管江湖闲事,置身事外,因此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想不过如今初次使出竟然奈何不了程咬金。

又打了一袋烟的工夫,两人兵器相交,同时后退,站在那里气喘吁吁,调理气血。对于程咬金而言,这一架打得实在窝囊之极,眼前这个和尚的内力气息明显不如自己,可是仗着那威力奇大的玄妙武技,竟然硬生生的和自己拼了个旗鼓相当,甚至还把自己一直压在下风。真是他娘的气死爷爷了!

恶狠狠的盯着那和尚喘了几口气,调整好浑身的气血,运转内力,程咬金大吼一声“再来!”说着精神振奋的提着斧子就冲了过去。那和尚也不甘示弱,两人旋即又斗了起来。

他们两个越打越高兴,越打越兴奋,对方的武道修为和自己差不多,武技方面一个人主功,一个主防,打斗之间就如同门师兄弟互相印证武学一般。

又打了一会儿,两人同时后退,相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这一番交战对于两人来说都是获益良多,到了此时,哪里还会记得刚才的不愉快,隐约都有惺惺相惜之意。

止住笑声,程咬金收起将兵器揣在怀里,对着那和尚一抱拳“大师武艺高明,在下佩服,刚才的妄语乃是在下的不对,还望大师不要放在心上!”

那和尚呵呵一笑“施主说的哪里话来!贫僧早已将它忘了!此次乃是贫僧初出禅院第一次与人交手,实在是痛快淋漓,受益不浅!”

两人互通姓名,程咬金这才知道此人道号海明,俗家本姓向,乃是净念禅院之中的一个武僧。两人交谈片刻,程咬金就要离去,却不料那向海明竟然打上了瘾来,拉着程咬金不放,央求他在打上几场。这种练功狂人程咬金也拗不过,只好如他所愿。

两人在那里正打得兴高采烈,突然旁边的大树后面窜出了一个人来,慌不择路之下撞向了程咬金,若非是他及时收手,手中斧头就会砍将这人一条胳膊卸下来了。

看着那人的身体软软的将要倒在地上,向海明急忙伸手搀扶。程咬金正要走过去查看,突然只听得不远处一阵人声鼎沸,转头看时,却是十几个大汉从那边冲了过来。

看到向海明手中扶着的那人,这些大汉中一个领头之人走了出来,小心谨慎的看着他们抱拳说道“前面的两位江湖同道,你们手中那人犯乃是我家公子,就是江湖人称四大公子之北公子的李建成李公子指明要的人,还望两位看在我家公子的面子上行个方便,我家公子定然感激不尽,在下也好回去交差!”

本来程咬金是不想管这档子闲事的,这天下人多了去了,若是见一个管一个爷爷岂不是要累死,再说这人和爷爷非亲非故,又不曾给过爷爷什么好处,管他去死!

只是听了这为首的大汉一说,程咬金反倒起了心思,这人既然是那李建成要的,显然是有点来历的,爷爷先瞧上一瞧,看这人身上有什么好东西引得那李建成派这么多人来追杀。

装模作样的从向海明手中接过那人,程咬金趁着搀扶的工夫迅速不着痕迹的上下摸了一遍,却没发现有什么东西。这就奇怪了,是这人将身上的东西给藏起来了还是他得罪了那李建成,因此派人来取他性命。不管是哪个原因,反正这人对他没有什么用处,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看到程咬金将那人递了过去,旁边的向海明虽然面露不忍之色,却也没有开口阻止,显然也是个不想多管闲事的角色。程咬金却不知道这海明和尚其实很像救下眼前这落难之人的,可是他如今有大事要办,哪里还能节外生枝,管这闲事。

对面那大汉面露笑容,伸手就要从程咬金手里接过人犯。他们追杀了这人数月有余,如今好不容易追上了他,却碰见了这两人,这首领虽然年纪不大,却经验老道,一眼便看出眼前这两人只怕都不好惹,尤其是这周围满地的狼藉,更是让他心中忌惮,那分明是两个武道高手比拼留下的痕迹。

就是因为发现了这点,他才阻止了手下人,并且抬出了主人的名头,希望能够刃不沾血的将那人犯擒住。让他喜出望外的是公子的名头果然好用,这两人没怎么犹豫就将人交了出来。至于程咬金那隐晦的搜寻,他视而不见,反正公子要的是这人的脑袋,就让那人搜寻一下,占点便宜,也省的双方交恶。

就在那头领手指已经接触到人犯的后背,将要把他接过来的时候,突然听得那受伤的人犯犹疑的叫了一声“程兄?”他还没反应过来,手中一轻,刚到手的人犯又被人给抢了回去。

程咬金将这人犯的脑袋面对自己,把他头上散乱的头发梳理了一下,露出了原本被遮住的脸庞。这一打量,程咬金惊讶的叫了出来“侯君集!”

见那侯君集脸上苦笑着却有些放松的表情,程咬金面色不善的抬起头来,那头领见机极快,在程咬金叫出这人犯的名字的时候他就反应过来,这两人熟识,而且看情形还是好朋友一类,他马上就向后,退到了同伴面前。

见程咬金瞪着眼睛凶狠的看过来,这头领厉声说道“此人乃是我家公子要的,阁下若是插手,可就得罪了我家公子。我家公子的父亲可是殿内少监,迁卫尉少卿。你就不怕我家公子上奏朝廷,满天下通缉追杀你吗?”

程咬金将侯君集交给了身后的向海明,从怀中掏出小斧头,微笑着说道“怕,怎么不怕!”说着手中斧头飞舞,就将那开天三十六斧中的第一招使了出来。

身后的向海明见程咬金动手,就想放下手中的侯君集过去帮他,岂料他刚弯下腰,就听得面前一声轰隆的巨响,急忙抬头看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那十几个大汉竟然全都倒在地上,七孔流血。显然程咬金居然在这短短时间内就把这些人全都给秒杀了。

看着向海明吃惊的眼神,程咬金傲然一笑“这些人乃是那李建成的手下,那李建成本身就是四大公子之一,武艺惊人,他父亲又是朝中大臣,很有势力,若是不将这些人杀个干干净净,让那李建成知晓,只怕他会派人来追杀,给你我增添麻烦,到时候可就永无宁日了!”

收好兵器,将侯君集往怀里一抱,程咬金对着向海明说道“向兄,此人生命垂危,小弟要赶紧去救治他,咱们就此别过,日后江湖再见!向兄此去,一路小心!”

见那向海明走的远了,程咬金也急忙抱着侯君集往城里跑去,这小子眼看出气多,入气少,显然是受了很重的伤,再不救治只怕性命难保。他走的极为匆忙,连地上那些尸体身上的财物也顾不得搜刮了。

让程咬金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走后不久,一条人影从地上那堆死尸中间艰难的站了起来,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朝着河东的方向走去。程咬金并不知道,这个因为站在最后,被同伴挡住身体才逃了一命的大汉,后来给自己带来了多么大的麻烦。

抱着侯君集飞快的进了县城,来到一家医馆,程咬金就急忙把正在给另一个病人诊治的老郎中给拽了过来。那老郎中经过一番检查,面带难色的对程咬金说道“程大爷,您带来的这个人伤势太重,只怕小人无能为力,还请程爷..!”

这老郎中话还没说完,程咬金就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你这庸医,少说废话,赶紧疗伤,若是误了他的性命,爷爷定要你陪葬!”

看着那老郎中愁眉苦脸的给侯君集上药,程咬金在一旁心如火焚,这老郎中说的却是不错,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检查过了侯君集的伤势,外伤还好说,只是用内力探查他体内的时候却发现这侯君集的五脏之中有淤血堵塞,若是不加以疏通恐怕用不了几日便要丧命。

程咬金虽然内力深厚,可是用内力逼出淤血这等本事他却是没有的,更何况那五脏之中的脾、肺二脏器上也有些受损,需要好好治疗。只是这一时之间上哪里去找那可以起死回生的神医来呢?

见老郎中把侯君集的外伤处理完毕,程咬金甩手扔下一锭银子,看着这老郎中恶声问道“那你可知道哪里有能给他治好伤势的郎中么?”

这老郎中苦笑起来“程大爷说笑了,这等严重的伤势岂是一般的郎中所能治疗的,小人虽然不才,却也在这衮州境内薄有微名,也算交游广阔,见多识广。依照小人看来,此人这般伤势除非是找那些道门中的炼丹士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挽回性命!”

“哦,那你可有相熟的炼丹士么?”看着程咬金充满希冀的眼神,老郎中苦笑一声“小人虽然有些名头,可是还入不了那些高人的法眼,哪里能有什么相熟的人选!”

程咬金失望的低下头去,看着躺在那里的侯君集,又接着问道“那依你之见,此人最多还能撑到几时?”

老郎中摸了摸胡须“依照小人看来,此人最多也就能撑个十来天的样子!顶多超不过半个月!”

第六十章 炼丹概要

从城里雇了几个人照顾留在医馆里的侯君集,又留下了一些碎银,程咬金急忙向家里走去。侯君集那般严重的伤势普通的江湖郎中是看不好的,可是这一时半会去哪里找那炼丹士来,要知道那炼丹士可不是地里的土豆,说见就见着了。

将昏迷的侯君集安顿好,看着在那里查找医书的老郎中,程咬金忽然想起,当初自己从阴墟子那死鬼的洞府里拿出来的那本《炼丹概要》,当初那书拿在手里的时候他大概翻了翻,因为不感兴趣,就放在家里再也没有看过。

他依稀记得在翻看那书的时候似乎在上面看到过一种名叫什么回魂丹的丹药,据那上面所言似乎有起死回生,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不管记忆中的印象是否属实,却也是如今程咬金所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的稻草了。

回到村中,程咬金先派人去盐帮的总坛带话给朱雀堂的堂主,要他派人四处打听哪里有医术高明的郎中,或者这附近几百里内是否有炼丹士隐居,若是发现,以最快的速度请回来。

进入密室,在自己的小金库里折腾了半天,程咬金才从一堆金条下面找出了那本《炼丹概要》,谢天谢地,这本书居然没有损坏。挪了几块银砖垫在那里,就着密室里夜明珠的光亮,程咬金开始仔细的翻看这本书。

过了约莫有一个多时辰,程咬金才把这本《炼丹概要》大概翻完。

这书里面的确记载了一副名为九转回魂丹的丹药配方,而且也是如同自己所记忆的那样具有起死回生的神效,只是看过那丹方,程咬金的心就凉了半截。

那丹方上的配药只有七种主药,再加上两种辅助的药引炼制而成。所用到的药材并不是很多,只是那一共九种药材中程咬金只知道麝香、孔雀胆和灵鹿之茸,剩下的六昧药物他听都没有听说过。也不知道那像什么明开夜合花、百色花、醉海棠根等等都是些什么东西。

除了这个九转回魂丹,他还找到一种叫做天王保心丹的丹药,这丹药的作用是能保住心脉跳动,让人在受了严重的伤害的时候处于假死状态,最迟理论上应该能维持一百天左右,若是在这段时间内找到救治的办法,那么就能平安无事,可若是找不到救治的办法,那么吃了此药的人就会在一百零一天上全身溃烂,化成一滩脓水。

据这本《炼丹概要》上所记载,发明此药的炼丹士曾经从官府里私下买了几个死囚进行实验,其中一个死囚被他喂食了这天王保心丹以后,他故意不予救治,结果这原本昏迷了一百多天的死囚在丹药药力耗尽的那一天突然情形过来,并且在短短的半个时辰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化为一滩脓水,后来还是这炼丹士被这死囚撕心裂肺的惨叫影响的不能好好配药,这才大发善心的用一颗雷震子炸死了他。

而这个炼丹士也因为此事而沾沾自喜,并且炫耀似地将此事记载下来。因为他所发明的这种丹药既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在不知不觉中就可以杀人于无形,杀人救人只在他一念之间,端的是妙用无比。

将这两种丹药的药方都抄录下来,程咬金转身就朝盐帮总坛跑去。将朱雀堂的堂主叫来亲自吩咐了一番,程咬金就马不停蹄的去了县城的医馆。

看着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侯君集,程咬金只觉得心中七上八下的。本来这侯君集就是和他一起战斗过的人,两人在那逃避振通镖局高手的追杀中早已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此时见他如此情况,程咬金怎能不着急。

更何况程咬金还有个说不出口的忧虑,若是这侯君集有个三长两短,那肯定和历史不符,到时候他这孤魂野鬼的还不知道要去哪个犄角疙瘩孤独永生,到时候可如何是好。要知道,永生让人羡慕,可是孤独的永生可就让人感到害怕甚至绝望了。

晚上月上树梢头的时候,朱雀堂的堂主,程咬金的本家兄弟来了。他向程咬金汇报了收集到的情况。他奉了程咬金的命令让几个心腹之人拿着那药方找到几个德高望重的老郎中,经他们参详,指点,那药方上的十五种药材中,已经辨认出来的有八种,剩下的七种却是无论如何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程咬金接过单子一看,顿时就有些想哭,能辨认出来的八种药物中,天王保心丹占了四种,九转回魂丹也是四种。这有个屁用,程咬金将那单子揉成一团,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连一种丹药的药方也认不齐,哪里能配成药物,这可如何是好。生平第一次,程咬金将这个本家兄弟狠狠的骂了一顿。发泄完怒火,看着委屈的站在那里的本家兄弟,程咬金疲惫的挥了挥手,将他打发了下去。

这一夜,程咬金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躺在床上的侯君集,只觉得心若死灰,这世间再无留恋之处。直到凌晨,坚持不住的程咬金这才靠在床边沉沉睡去。

睡的正死的程咬金突然觉得头上一阵冰凉,刺激的他醒了过来。揉了揉红肿的双眼,程咬金看见那个朱雀堂的堂主,自己的本家兄弟正拿着一个脸盆站在自己面前。还没有等这个兴奋的本家兄弟说话,程咬金奔将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胸口将他举了起来。

看着程咬金血红的双眼中透出的杀气,这本家兄弟连哥哥也不敢称呼了,看着程咬金斗大的拳头打了过来,他急忙大声叫道“帮主,好消息,有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说!”看着停在鼻梁前的拳头,朱雀堂的堂主急忙说道“帮主,下面传来了消息,说是离咱们这里不远的泰山上有个供炼丹士和炼气士互通有无,交换物品的集市,想来那里应该有人能认识那药方上面的药物,就是没有人认识,帮主你也能找个炼丹士回来看病啊!”

“哦,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详细说说!”将自己本家兄弟放下来,给他拍打拍打身上的衣服,程咬金和颜悦色的问道。那本家兄弟见他如此客气,登时心中狂跳,与他日夜相处,早就知道程咬金的脾气是说话越客气,心里就越生气。

不知道是哪里惹了面前这位哥哥生气,这本家兄弟只得心惊胆颤的说道“这是在码头上的一位兄弟说的。他说这是那岭南宋阀的人来码头接货的时候无意中聊起来被他给听到的,说是在泰山那个年前发现的什么盘古墓里有这么一个集市。”

“哦,是么,那么你怎么现在才报告上来!”程咬金恶狠狠的揪着朱雀堂堂主的衣领,双眼中快要喷出火来。如此重要的情报居然敢隐瞒,若非是出了这档子事情只怕自己还被蒙在鼓里,看来自己这些年脾气渐好,下面这帮小崽子就忘了程爷爷的厉害了。

“冤枉啊,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啊!”“到底是怎么回事?”程咬金贴着他的眼睛,气势汹汹的问道。

这本家兄弟急忙解释。他虽然是程咬金的亲戚,可是这些年在盐帮做事,却也知道轻重缓急,如此重要的情报隐瞒不报,作为盐帮的帮主的程咬金自然是要找他这负责打探消息的朱雀堂堂主的麻烦的。

经过这本家兄弟一番慌乱的解释,程咬金才明白,原来那个听到宋家来人说话的盐帮帮众,是个大字不识的二杆子,他当时听过也没有放在心上,过后就忘了。直到昨天晚上,他那在朱雀堂负责打探消息的兄弟路过他家,进去喝了杯水,顺便和他聊了两句,听到那炼气士三个字,这二杆子才想起来他所听过的闲言碎语,当下就给他兄弟说了出来。

他兄弟一听这还了得,急忙连夜赶回来通知了自己分堂的堂主,然后这程咬金的本家兄弟就兴冲冲的来他哥哥这里邀功请赏。

听了自己本家兄弟的解释,程咬金不好意思的将他放了下来“很好,你这次做的很好,回头我自有好处给你。现在你先回去把那个报告的兄弟重赏,然后加紧收集那些能收集到的药物,等我回来就要使用。若是做的好,我也重重赏你!”

这朱雀堂的堂主一听大喜“谨遵哥哥号令!”他也是盐帮的元老了,自然知道程咬金的脾气,说重赏那就肯定轻不了,至少也在黄金百两以上。要知道,盐帮成立至今,这重赏一共也只有过两次而已,每一次的赏金都在一百五十两黄金以上,程咬金这一承诺,怎能叫他不开心!

吩咐这雇来的几个老妈子和那老郎中好好照顾好昏迷中的侯君集,程咬金收拾好行囊,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拿了些东西就朝着泰山而去。

长话短说,等到了泰山那封禅台一看,程咬金顿时吓了一跳,好家伙的,那洞口被改造的富丽堂皇,洞口还有四个壮汉把守,咋看根本不像是在泰山顶上,倒像是哪个达官贵人的府邸。那四个壮汉身上传来若有若无的内劲气息,显然都是武道中人。

程咬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虽然这盘古墓他以前就曾来过,可是自从这里成了那个什么集市,他还是第一次来,也不知道要进去需要什么样的条件,而今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快到洞口的时候,只见站在前面的两个守卫双拳对着程咬金一抱,施了个问候的礼节,程咬金正要还礼,突然觉得面前一股内力涌来,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内的十二楼台功自行运转,将来袭的内力尽数挡住。

站在洞口的那四人见程咬金这般轻描淡写就化解了那股内力,顿时神态变得恭敬起来“原来阁下也是武道中人,这边请!”说着让出了进去的道路。程咬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只要是武道中人,就可以进去,可是那些炼丹士呢?他们又没有内力,却又如何进去参加这个互通有无的集市,带着浓浓的疑惑,程咬金顺着通道,走进了那盘古墓中。

第六十一章 奇闻异事

来到那盘古墓的地穴中,程咬金顿时张口结舌,无法置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这个巨大的地穴里面人头攒动,很是有一番热闹景象。在洞穴四周墙壁上的无数火把的照耀下,那祭坛四周的九个巨大的夜明珠也不甘示弱,将祭坛周围映射的如梦如幻。

正在程咬金站在那里四处大量发呆的时候,旁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凑了上来,恭敬的朝着程咬金施了一礼“前辈可是第一次来这集市么,能否让晚辈给前辈带路?”

“哦,需要什么酬劳?”清醒过来的程咬金感兴趣的问道。

“晚辈哪里敢要什么酬劳!晚辈在这里的任务就是给各位进入武道的前辈们跑腿,负责替前辈们办一些琐事。”

“哦?这到有趣了,老夫的确是第一次来这里,你且将这里的情况说来听听!”摸着下巴的假胡子,程咬金将身体向这个年轻人靠近了一些,准备听他讲解。

这次来这盘古墓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程咬金将自己伪装了一番,打扮成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当初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碰到了那尤鸟倦和周老叹、丁九重、金环真以及那虚空子等人。

那些不世出的老家伙们虽然因为那《长生决》的归属大打出手,可是到最后竟然一个也没死。而他们都是见过程咬金真面目的人,这里既然是炼丹士和炼气士互通有无的地方,那么就很有可能碰到这些人,凭程咬金现在的本事,还是无法和这些人抗衡的,因此不得不出此下策,以防万一。

经过眼前这年轻人的介绍,程咬金方才明白,原来这里的集市之所以形成居然还和他有点关系。当初他为了报复尤鸟倦他们几个人对自己的拳打脚踢,就把他们在这里得到那《长生决》的消息给捅了出去。

于是就有些半信半疑的修道之人来这里探查,结果证实了那个传言以后,这里的人就越来越多。当时来这里的人都是些小门小派的人马,他们没有实力和能力从尤鸟倦那些顶尖的武道宗师手中夺取《长生决》,于是便把主意打在了发现那《长生决》的盘古墓来,期望着能够在这里发现一些别的宝物。

可惜这里早就被尤鸟倦那几人搜刮的干干净净,就连程咬金这来的最早的人侥幸拿了本绝世武功秘籍,其它的东西一概没有找到,更何况是这些后来的人。

虽然没有人在这里面找到好东西,可是因为来的人很多,于是就有那心思灵活的拿出了手中多余或者不用的东西来和这里的其他人进行交换,以换取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后来随着这里的武道中人越聚越多,就有几个门派的人看出了这里面的商机和对自己门派的影响力,于是在明里暗里争斗了几回以后,这里就由一个名为‘安定团结’的联盟共同管理。

这‘安定团结’联盟是由一十三家比较有实力的门派和家族组成,每家各出一位高手组成联盟长老团,负责这交易集市的日常运作。同时为了扩大影响力,这联盟又破了那炼气士和炼丹士互相敌视,老死不相往来的规矩,不论是炼丹士还是炼气士都可以来这集市,并且保证所进入之人的安全。

因为这个集市是在那地穴之中,易守难攻,并且这联盟的十三个长老也都是武道修为比较高深的好手,因此短短的时间内,这里就聚集起了大批来自各个小门小派,以及修道家族的门人子弟。

尤其是在允许炼丹士参与交换以后,那些武道修为低下的炼气士从那些炼丹士手中购买了不少能够增进内劲修为的丹药,内力进展一日千里。而那些炼丹士则从这些炼气士手中得到了不少他们偶尔获得却用不上的天才地宝,高级灵药。双方可以说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因此没有多长时间这里就人山人海,影响力也与日俱增,听说那些两派六道以及正道的两大顶尖势力都对这里感兴趣,偶尔也会派遣门人弟子来这里采购物品,甚至发布任务。而为了更好的为来到这里的人服务,让他们成为这里的常客,‘安定团结’联盟的长老团就派遣各家门中修为低下的弟子散布在这洞穴之中,为那些来到这里的炼丹士和炼气士服务。

听到这里,程咬金好奇的问道“那正派的两大势力是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这老夫是知道的,那两道六派又是些什么东西?”

“前辈噤声,那两道六派乃是当今邪派中的顶尖势力,那两道分别是阴葵派和花间派,六道则是邪极宗、灭情道、补天阁、天莲宗、魔相宗和真传道。

这些顶尖势力中武道修为高深的好手不知道有多少,别看咱这‘安定团结’联盟似乎很好很强大,但是就算把那十三家门派家族的人都加起来,恐怕也不及这些顶尖门派实力的一半,因此就算是身为这里的主人,‘安定团结’联盟的人也不敢随便得罪那些顶尖势力中的门人子弟。”

程咬金不由心中凛然,他早些时日得罪的那老君观可是真传道的分支,本来他还对这真传道不屑一顾,认为这顶多不过是江湖中的一流势力罢了,以盐帮的实力却也不用过多的害怕。

如今听了这年轻人的介绍,方知道自己对这真传道太过轻视了,既然那真传道是武道中的顶尖势力,那么想来灭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末学后进,那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的。

虽然说那老君观的人承诺那场生死决斗过后无论结果如何,以后不来找自己的麻烦,可是一来那些道门中人说话就如同放屁,指望他们遵守诺言还不如相信自己是个好人来的更合适些。

再说那老君观承诺的可是他们老君观本身不报复,可没有说他们的顶头上司真传道不会报复,这就好比两个小孩子打架,其中一个被迫发下毒誓,自己不能报复,可是打了孩子,这孩子的老子能安心吗?

虽然直到现在都不见那真传道的人来找自己的麻烦,可是却并不能代表自己就高枕无忧了。这真传道不来找自己的麻烦,不外乎两个原因,要不是那老君观的人觉得丢脸,没有告诉自己的宗门,要么就是那真传道的人觉得自己不过蚂蚁一只,不值得动手教训。

第一个原因么虽然有些可能,但是却希望不大,当初那生死比试可是惊动了整个江湖的,虽然说知道的都是些外家高手,可是那些武道中的内家好手肯定也有不少人知道的,没理由到现在还传不到他们耳里去的。

现在看来应该只有第二种原因,真传道那些武道高手并不认为自己是个人物,能入得他们法眼,让他们正眼相看,因此自己这才侥幸躲过一劫。可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自己和这真传道总有利益冲突的那一天,到时候那真传道的人两恨相加,能轻易放得过自己才怪。

想到这里,程咬金突然想起眼前这年轻人刚刚说的话,急忙问道“你说这里偶尔还会有那些顶尖势力的门人子弟来这里发布任务,都是些什么任务?”

程咬金只觉得自己心里嗵嗵直跳,虽然那真传道的人不一定能将自己放在眼里,可是若是下面的门人弟子有些闲的没事干的来这里发布任务,让这些游散的武道好手来对付自己,却还是有可能的,这一节可要问的清清楚楚,若是这里真有自己的悬赏榜文,那自己马上转身就走,省的被人认出来,被满天下的追杀。

他忐忑不安的听这年轻人回答道“那些任务大都是些炼丹士发布的,主要是让人帮助他们寻找一些稀世灵药,又或者扑捉一些罕见的动物,而这些炼丹士则用能够增加内劲修为的丹药来做报仇。

除了这些炼丹士以外,也有一些炼气士因为完不成那些炼丹士发布的任务,可是又想得到那些能够增进内劲修为的丹药,便将自己手头所拥有的一些中品灵药和不认识的药草以及动物的资料写在这里,从那些对他们感兴趣的炼丹士手中换取丹药。”

听到没有所谓的追杀悬赏的任务,程咬金心头舒了一口气,接着又有些讶异的问道“老夫只是初次来这里,也并不曾透露出要买卖东西的意向,可是你这小伙子却如此热情细致周到,这却是何故?难道说你们这里的门人子弟天生便是如此好客吗?”

那年轻人有些脸红的看着程咬金“前辈有所不知,这里的其他弟子倒是也都如晚辈这般对待所有来这里的客人的,只不过却是另有缘故”。

见程咬金一脸好奇的看着他,这年轻人一咬牙,不好意思的说道“晚辈们之所以如此热情,也是希望来此的前辈们能够在满意之余顺手给晚辈们一些好处,要知道就是那些前辈们视如垃圾的东西,到了晚辈们手里边那也是珍宝一般,因此所有在这里伺候前辈们的门人弟子,都如同对待自己亲娘老子一般的服侍着前辈们!”

“哦,看你这样子,似乎以前曾有弟子得到过什么好处了?”

“那是自然,第一个得到这好处的乃是一个生性乐观的少年,那人与晚辈还是同出一门。本来我等拜入这些门派之下,为的便是能够进修武道,可是却被派来这里做这等苦差事,有谁愿意浪费大好的时光来做这等事情,因此刚开始的时候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只想着如何挖空心思讨好那门派中负责安排人手的长老,好将自己调离此地。

只有那个少年每日里乐呵呵的对待所有来这里的前辈,结果没有几天,一位来到这里的炼丹士前辈对他的服侍感到很满意,走的时候顺手便给了他几瓶能够提升武道内劲修为的丹药。如今那少年已经是我门派中的精英弟子,据说还是下任掌门的热门候选,我们这些弟子见了他都要毕恭毕敬,弯腰行礼。

从那以后,所有在这里负责服侍前辈们的门人弟子就都长了个心眼,对着来这里的前辈曲意奉承,百般讨好,结果也有好些人得了好处,因此上无论是那个弟子,见了来这里的前辈都是笑脸相迎,服务热情!”

程咬金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好家伙,真是江湖子弟多,奇闻异事广,这等稀奇古怪的事情自己还是头一回听说,看着这年轻人,程咬金满意的点点头“你很老实,这就带老夫在这里面转悠转悠罢,等老夫离去的时候,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那年轻人大喜“前辈这边请!”

第六十二章 徐圆郎

让这名年轻人在前面带路,程咬金和他边走边聊“小伙子,老夫和你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那年轻人急忙转身拜倒“晚辈名叫徐圆郎,乃是鲁郡之人!”话音之间说不出的欢喜雀跃。这程咬金既然肯问他的名字,那自然是对他很有好感,他在这集市之中也不知道服侍了到底多少人,却很少有人问及他的名字,而那些但凡开口询问的人,在临走的时候都会给他一笔大大的好处。而今听到程咬金垂询,早有经验的他顿时就喜上心头。

“哦,徐圆郎是吧,那里是怎么回事?”指着祭坛那里通向下面那个密室的入口,程咬金看着那几个严密把关的壮汉,疑惑着问道。

“回禀前辈,那下面是一个小型的拍卖场所。若是有什么比较贵重或者罕有的药物,内劲功法之类,都可以在那里面进行拍卖,只是进入那里面需要一些条件的。若是买家,就需要拿出有能够证明自己经济实力的财物才能够进去,具体是多少晚辈却也不是很清楚的,需要向守门的那些人打听才能知道。

至于卖家,联盟专门有鉴定师可以将所要拍卖的物品进行价值估量,只有通过他们的鉴定,才能获准拍卖。那里面另外有高级弟子进行服侍,却不是晚辈所能够进去的。前辈若是要买卖什么东西,晚辈倒是可以将这里的一些店铺介绍一番的。”

“呵呵,暂时不忙,你且带着老夫四处走走吧!”

在这地穴里转悠了一圈,实在令程咬金大开眼界。这地穴方圆大概有十里左右,沿着洞穴四周开凿了一些简单的石室,充做店铺,外面都挂着牌匾,大概看去,都是做些经营出售丹药成品,收购药物药材的营生,却也有一小部分店铺独辟巧径,出售一些兵器装备。

走了几步,程咬金甚至还看见了一家酒楼,那徐圆郎告诉他,这酒楼乃是‘安定团结’联盟所开,为来这里的人们提供饮食方面的方便,至于想要住宿,却需要到泰山脚下的帝王行宫了。那里的守卫已经接到朝廷供奉阁的命令,将一些偏院腾出来让这些炼丹士和炼气士借宿,不过一晚的价格却是不菲,需要黄金十两。

虽然说这黄金对于武道中人来说除了能够买卖货物,实在用处不大,可是这黄金却是中土大地上的硬通货,天南地北都很适用,因此这里的生意一般也以黄金作为流通货币,只有在那些价值连城的物品在拍卖的时候才以丹药为基准进行计价。

而那计价的丹药则是有联盟所规定的三种丹药所组成,分为上中下三品。其中下品丹药名为‘归元金丹’,一粒价值百两黄金,此丹药吃一颗能够让人增长三年的内力,端的是神奇无比。只是这丹药却是有条件限制的,最多只能吃十颗,多了就没有作用了。

那中品丹药为‘天青地白’,一颗价值黄金千两,服用一颗便能让人凭空多出十年的内力,虽然也是有次数限制,一人一生中最多只能吃五颗,但这中丹药同时还有强身健体,强筋健骨之效,因此价值不菲。更因为炼制比较困难,因此那千两黄金之说其实只是一个比方,拥有这种丹药的人有谁肯卖呢!

至于那上品丹药名叫‘六道轮回’,此药称之为神药,仙药亦不为过,只因这丹药的作用是让人增加十年寿命,只是需要注意的是,此药一生最多只能服用两颗。若是多服,哪怕是多吃了半颗,都会立刻魂消魄散。

此药乃是在炼丹士中极富盛名的‘日暮西山’一脉所炼制的,秉承了他们那一脉的特点,灵药同时也是毒药,救命也能要命。此药在江湖中只出现过一次,被人称‘散人’的中原第一道学宗师宁道奇阁下所获得,想那宁道奇如今已有近百岁,却依然在江湖中逍遥自在,东奔西跑,如此充沛的精力正是那‘六道轮回’的神效之处。

当初这宁道奇得到‘六道轮回’的时候虽说只花了一万两黄金一颗的价钱,可是江湖中人都知道,一来是发明这丹药的人,也就是‘日暮西山’的是非子前辈,乃是宁道奇阁下的知交好友,二来当时那是非子前辈也是有借着宁道奇阁下的名头炒作的意思,因此上才低价半卖半送的给了他。

是非子前辈曾经对前去求药的人说过,那万两黄金连炼制那神药‘六道轮回’成本的零头都不够,当今天子也曾派人上‘日暮西山’去求药,可是却没有成功。只因是非子前辈所言,那‘六道轮回’不仅炼制艰难不说,便是用于配药的药材亦是天下少有。

他那卖给宁道奇阁下的两颗丹药也是无意之中炼制出来的,总共也只有三份六颗而已。这三份丹药,是非子前辈吃了一份,宁道奇阁下一份,还有一份则送给了别人,至于送给了谁,是非子前辈却没有说明,当然也没有人敢疯狂到去问他。

在这集市中,那丹药‘六道轮回’被列为唯一的上品,标价百万两黄金,只是那不过是联盟的一个噱头,为的是引人注意,提高知名度罢了。这里连炼气士那些顶尖门派的弟子都一向少见,更不要说‘日暮西山’那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埋头求长生’的炼丹士了。因此上联盟倒也不怕被人找上门来,控告侵权。

让这徐圆郎领着将这洞穴中大概转了个遍,令程咬金记忆深刻的是那些在空穴中央摆地摊的武道中人。瞧瞧他们面前身后挂着的牌子‘《内劲修炼功法之蝶双飞》要价三颗归元金丹,便宜实惠,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吐血大拍卖能够增加内劲修为的丹药‘红黄蓝’,一颗丹药增加六个月功力,现贱价甩卖,一瓶十颗只要两颗归元金丹,童叟无欺,品质保证!’

‘八大奇门中的能工巧匠沈家出品圆月弯刀一对,质量可靠,是您居家旅行,杀人必备之神兵利器,只要天青地白一粒就可成交!’..........

程咬金只看得满头大汗,这些修士果然不愧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这般会做生意,让他们在这里摆地摊实在是委屈了他们,要是放在古时,即便是那号称‘累十九年三致金,财聚巨万’的陶朱公恐怕也要甘拜下风。

大致闲逛了一番,对这里的基本物价有了个大概的了解,程咬金对着徐圆郎说道“你对这里卖药材的很熟悉么?”见他点头,程咬金问道“很好,那你给我看看这单子上的药材哪个店铺有卖?”

徐圆郎接过单子一看,顿时有些愕然,指着单子上第一行的药材,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前辈,那‘天不老’只是一种普通的药物,前辈若要,只需在这地摊之上一问便可购得,却不需要去那店铺之中询问的!”

“这么说你对这药物很熟悉了?且说给老夫听听!”

经过徐圆郎一番简单扼要的介绍,程咬金才知道自己闹了一个大乌龙。那‘天不老’听名称虽然似乎是某种上品灵药,事实上却很常见。

只因此药物在中土大地随处可见,不论是塞北边疆风寒之地,还是江南水乡湿燥之处皆有繁殖,所以才得了个‘天不老’的名称。这种药材因为要在很多的丹药配方中用到,因此就有那武道修为低下的炼气士从普通人手中收购,来到这里以斤论卖。

说到这里,徐圆郎有些狐疑的看了程咬金一眼,这‘天不老’只要是武道中人没有不知道的,怎地眼前这个前辈却丝毫不晓,难道说此人竟然是个外家高手冒充的么,可他又是怎么通过洞口的守卫进来这里面的。

他正在心中转着小算盘,却听得程咬金用极为兴奋的神情问道“那你在帮老夫看看,下面的那几种药材是否认得?哪里有卖?”

徐圆郎急忙收起闲心,目光向下面那行字迹看去。这集市中也不是没有外家高手来过,不过那都是些身份背景很复杂的人物,联盟的一纸规定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形同虚设,还不如他们上茅房放的一个屁有用。不管程咬金是什么来头,都不是他这小小的外门弟子所能得罪的,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伺候好眼前这位大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徐圆郎将目光移到第二行,看清楚上面的字迹,顿时吃了一惊,迟疑着抬起头,对着程咬金有些恭敬的说道“前辈,这‘血珊瑚’乃是上品灵药,价值不菲,便是这旁边的店铺也没有几家卖的。晚辈倒是知道有一家店铺正好有这种药材,可是开价却要三颗‘天青地白’!”

程咬金一皱眉头“这药是什么东西,怎地这么贵?”

那徐圆郎赶紧开口解释道“前辈有所不知,那道门炼丹士将天下药材依照丹药级别,也分为上中下三品,这血珊瑚因为一向只在‘四海’之南海中才有出产,且需要特定条件,必须方是被血液所浸泡,长年累月吸收才能成形。

如今虽然有炼丹士委托普通人进行人工饲养,然而产量依然很少,因此价格一直就下不去。好在需要用到此物的丹药丹方并不是很多,因此上倒也略有存货。”

听他这么一说,程咬金只好无奈的点头“你把下面那几种药材全都看上一遍,然后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徐圆郎急忙低头仔细看了一遍,他越看越是心惊,等看完单子,站在那里平缓了一下心中的震惊,这才敬畏的向程咬金说道“前辈这方单子上的其他药物,晚辈只知道醉海棠根一种,剩下的却是一个也没有听说过!不过晚辈倒是可以给前辈介绍一个店铺,那店铺的主人是个炼丹士,他那里或许知道这丹方上的其它药材究竟是何物?在哪里能够找到!”

“那好,你且前头带路!”

”晚辈遵命,前辈请随我来!“

第六十三章 大明尊教

徐圆郎恭敬的走在前面,朝着一家店铺走去。他的步伐虽然稳健,然而在程咬金看不到的脸上,却是神情兴奋,激动无比。要知道他虽然不是炼丹士,然而每天在这里接待那些炼丹士和炼气士,并且本身也是武道中门派的外门弟子,因此也算的上是见多识广,尤其是对于药材的辨别那更是重中之重,毕竟他就是靠这个营生过活。

可是在程咬金让他看的丹方之上,那八种药材他竟然只知道其中的三种,其余五种却是听也没有听说过。而且从程咬金拿出来的丹方上看,既有‘天不老’这种随处可见的普通药材,也有‘血珊瑚’那样价格不菲的上品灵药,显然那丹方非同小可,而他自然也能从这张丹方之中依稀看到有炼丹士的影子存在。

想到这一点,徐圆郎顿时喜出望外,只觉得精神一震,浑身似乎有股使不完的劲,这位前辈既然和炼丹士相熟,只看那张不凡的丹方,就知道这位前辈在离去的时候给自己的好处肯定差不到哪里去,这等遇上贵人的好事可不是每天都有的,怎能叫他不兴奋!

来到一家店铺,徐圆郎掀起门帘,将程咬金让了进去。他随后进来,看着那店铺的伙计说道“小盘,周掌柜可在么?这位前辈有些生意想要照顾!”

那小盘满脸欢喜的看了徐圆郎一眼,转身对着程咬金恭敬的说道“前辈请稍后,小人这就去通报!”说着转身向里间走去。程咬金这时才有空打量这间店铺。

这一打量,立刻就吃了一惊。从外面看来这店铺门面并不是很大,却不料这里面却是别有洞天。这家店铺内里呈长条形状,紧紧只是外间便有大约有五十步长,却只有五步宽。本来他在外面的时候对这店铺不以为然,却想不到这里面面积竟然如此巨大,单单这一项就让他感叹这‘安定团结’联盟的实力,果然是非同凡响,不可小视。

店铺从中间一分为二,左边是一条仅仅三步宽窄的通道供人行走,右边则是一排靠墙而立的木柜。在木柜的外面则写有文字,显然是里面物品的名称。程咬金眯着眼睛细细看去,只见上面写着什么‘金针、草果、水黄莲’之类,显然这是一家

专门经营药材的店铺。

程咬金正想将这些柜子一排排的看下去,忽然听得那里间的门帘一阵响动,转头看时,只见那伙计领着一位老人走了出来,指着程咬金恭敬的说道“掌柜,就是这位前辈要找您!”

将那位掌柜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程咬金轻轻吁了口气,谢天谢地,眼前这位掌柜只是和那周老叹长相有些想似而已,却并不是一个人。

刚才看到这位掌柜的一瞬间,他还以为见到了周老叹,登时就僵在了那里。只是待那掌柜又走进了两步,他才发现这掌柜虽然和那周老叹长相极为相似,然而年龄却差上许多。

眼前这掌柜头发灰白不说,便是那眼角的皱纹,脸上的老人斑无一不在暗示着程咬金,这掌柜可是已经有一只脚踏入了坟墓。

见程咬金如此无礼的打量他,这掌柜也不生气,等程咬金抬起头,这掌柜才微笑着问道“不知道阁下有什么生意想要关照老朽?”程咬金右手一挥,身后的徐圆郎擦着程咬金的衣角机灵的走上前去,将手中的药材单子给这掌柜恭敬的递了过去“掌柜的请看看这张药单,能否把上面的药材凑齐?”

那掌柜看到药单的一瞬间,顿时抬头惊异的打量了程咬金一眼,然后又低头细细观看。等他看完药单抬起头时,就连旁边的徐圆郎都看出了他眼中的震惊。

将药单合上,这掌柜看着程咬金为难的说道“阁下这单子上的药材,那些比较常见的本店倒是有些存货的,可是像那明开夜合花、阴阳草一类极为罕见的灵药,便是本店也是没有的,阁下若是不着急,本店倒是可以代为收购。至于那金虫和剔透骨这两种药物,便是老夫也没有听说过,还望阁下见谅!”

看着这掌柜,程咬金开口说道“无妨,既然这里无法将那些药材配齐,那在下先在这里转转,等会再到其它地方去碰碰运气!”“那阁下请自便,若是相中了什么东西,敬请开口!”说着这掌柜吩咐伙计要他来招呼程咬金,自己则依旧回那那里间去了。

程咬金对着想要开口说话的店铺伙计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自己则把手背在身后,弯腰查看起那些柜子上的药材名字来。见他如此孤僻,那伙计也不惊讶,只是本份的守在一边,等候吩咐。

在那伙计和徐圆郎都看不到的角度,程咬金的左耳正微微颤动,似乎在倾听着什么。刚刚那店铺掌柜在说话的时候程咬金就注意到他神色异常,心中就觉得不对,他本人就是个说谎的大行家,这掌柜那般表现程咬金早就见的多了,像那样说谎话脸不红气不喘的,程咬金早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炉火纯青了。

虽然不知道这掌柜为什么说谎以及在哪一点上说了谎话,但是察觉他异常的程咬金岂能放过,就在那掌柜向里间走去的时候,程咬金就悄悄运起了那《天视地听》的功法,想要窥视一番,看这掌柜能否露出蛛丝马迹。

就在他运起听力的那一瞬间,程咬金只觉得四周一片宁静,那掌柜蹒跚的脚步声在他耳中是如此清晰,随着那传来的声音,程咬金脑中渐渐浮现了一副图像,那掌柜似乎正在他面前走着,即使是一点微小的动作似乎也能完整无误的显示出来。

程咬金心中一阵惊喜,这《天视地听》秘籍上所言,必须要达到一定的境界以后,才能一级一级的往上升。本来他还以为自己现在练到那‘眼观三路,耳听三方’的境界并没有什么大的作用。

自从修炼这功法以来,也只是偶尔闲得无聊的时候用出来,悄悄听听别人家夫妻的床上悄悄话罢了,却没有想到如今他全神贯注的施为之下,竟然发现了这般神奇的作用,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时,听到那掌柜慢慢坐了下来,接着一个柔媚的女人声音响起,程咬金急忙精心凝神,仔细倾听,顿时那个女子声音清晰的就如同在他耳边说话一般“周老方,本尊刚刚听你在外面说什么‘金虫’,这是怎么回事?”

只听那掌柜的声音响起“回禀善母,属下正要报告此事,外面那个炼气士武道修为不差,他所带来的一张药材单子上罗列了几种药材,想来这里购买。只是那单子上的药材既有普通的下品灵药,亦有如‘金虫’这般极为稀少的上品灵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大明尊教得到那‘金虫’之事只有你们暗类五类魔知晓,便是明系的五明子和几位原子都不曾听说,更何况此事我们乃是瞒着大尊做的,怎地此人竟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莫非竟然是你们五类魔无意中走漏了消息不成?”说到后来,这女子已经是怒火难当。

“善母息怒,依照属下看来,此事恐怕只是一个巧合,此人那张单子上罗列的药材竟然还有‘明开夜合花’和‘阴阳草’,善母当知,这两种药材中那‘明开夜合花’传说中似乎只有‘日暮西山’的是非子那老疯子才有,至于那‘阴阳草’则是四大门阀中独孤一族的宝贝。

此人能够将这两种少见的药草写出来,很有可能是得到了一张上古的丹药配方,估计此人是想要配制这种丹药,因此才来这里碰运气。领他来这里的那个年轻后生,是这‘安定团结’联盟的一个普通弟子,一向与我这店中伙计交好,但凡是有需要买药的顾客他都是往这里领的,因此善母倒不用担心此人是知道我们得到了那‘金虫’,才上门讨要的。”

“最好是这样,为了得到那‘金虫’,本教中精英弟子死了不少,而且还得罪了那燕王格谦,此人拥兵十万,手下高手众多。而且此人来历神秘莫测,管他武功似乎自成一系,也不知道是哪个宗派的传人弟子。虽然当时抢这‘金虫’之时并没有暴漏出本教的痕迹,然而还是小心为妙。等外面那人走的时候,你派人跟下去,瞧瞧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与那格谦是否有所关联,咱们也好早作准备!”

“属下遵命,只是此人既然来打听那‘金虫’,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只怕对本教而言都不是什么好消息。这‘金虫’之名本就很少有人知道,而此人在这集市之中恐怕早已转了不少时辰,恐怕这‘金虫’之名早已泄漏出去。

那格谦正在暗中四处打听消息,这里肯定有他布置的人手,若是被他知道了有人打听‘金虫’的消息,恐怕会立刻派出大批高手赶来,因此属下斗胆请示善母,那‘金虫’恐怕放在这里已经很不安全了。以那格谦的人品,稍微有点蛛丝马迹,他不把这里翻个底朝天才怪,到时候若是放在这里的‘金虫’被他搜出,可就惨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这的确是个隐患。那‘金虫’本就是逆天之物,作用非凡,不管是什么人知道了都不会放过,便是我们不也是在知道了此物的下落之后出手抢夺吗,因此为了以防万一,这‘金虫’必须立即转移到其它隐蔽之地。”

说道这里,程咬金只听得一阵碎细的脚步声响起,显然这个被称为什么‘善母’的女子正在踱步思考,在程咬金的耳中似乎还能依稀听出那女子的小脚频繁的点在地上,显露出主人烦躁的心态。

第六十四章 奇物金虫

不一会儿,脚步声音停顿,接着那善母的声音响起“羊漠,这‘金虫’你且将它收好,安全带到洛阳的‘乾元阁’。到时候等本尊回去,你在把东西交给本尊就是!”

旁边一个陌生的声音应到“属下遵命!”程咬金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听到三个人的呼吸声,一直却只有这掌柜和那个所谓的善母在说话,自己还以为那第三人是个哑巴呢,搞了半天却是这善母的手下。

“怎么,善母不亲自护送吗?此物事关重大,万一有个闪失?”

“不行,本尊不能出手,上次调用教中子弟的事情大尊已经起了疑心,前日已经派遣使者前来询问那些精英弟子战死的事情,被本尊给搪塞了过去。如今本尊身边有无数只眼睛盯着,若是一个不小心,露出了马脚,恐怕大尊就要亲来问罪,到时候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可是一会儿羊漠师弟出去的时候不也一样要被大尊的手下跟踪?”

“这个好办,羊漠,一会儿外面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走的时候,你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后做出跟踪的样子,应该能够骗过大尊的手下,等安全吓了泰山,你就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到洛阳的‘乾元阁’,呆在那里寸步不离的守着这‘金虫’,本尊见过大尊以后就会去那里与你会和。”

“属下遵命,只是,善母,不是属下多嘴,这‘金虫’到底有什么用处,竟然值得善母冒着得罪大尊的危险隐瞒此物,再说属下也算是见多识广,却为何从来都不曾听说过此物?”

“这金虫一向只在中土才有,你才从回纥来了中原几天,自然就没有听说过了。此物乃是从那地底黄金矿脉之中所伴生的奇异生物,天生天养,只以黄金为食。又因为此物种遍体金黄色,形同小虫,因此取名为金虫。

这种奇异的金虫因为从小便在黄金矿脉中长大,因此它一个最普遍的作用便是寻找黄金矿脉,不论那矿脉深入地底有多深,这金虫都能够准确无误的找出来。”

“啊,那岂不是说只要有了这金虫,本教就再也不用为了日常开支所消耗的钱财而担心了么?”那羊漠惊喜的声音还没有落下,就听的那善母的声音响起,颇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味道“笨蛋,若是这金虫仅仅只有这么个作用,本尊那么辛苦弄来干什么?

你也不用你那有限的智慧好好想想,就算这金虫能找到黄金矿脉,可开挖还需要人手不说,最主要的是在等待黄金挖出的这段时间内,咱们早就饿死了。再说了,本教若是缺少财物,在这中土大地找几家大户人家抢些就是,这些年本教不就是这样一路走来,直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吗?何必还要那么麻烦,去亲自动手挖取?”

“善母说的是,是属下愚鲁了,只是属下刚来时善母不是曾经交代,这中土大地能人异士层出不穷,要咱们小心行事,不要像以前在回纥那般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吗?”

“你怎地比猪还笨,本尊的意思是胡作非为要分清楚对象,千万不要惹到武道中人,可不是要你老老实实夹起尾巴来做好人!”外边的程咬金也听得一阵无语,这么极品的家伙中原已经很有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了,不过这家伙倒是很善于察言观色,听得主子不高兴了,急忙转移话题。

“善母教训的是,属下知错了。只是善母刚刚不是说,寻找黄金矿脉只是这金虫最普通的一种作用,却不知道它还有什么其它惊天动地的作用?”

“这金虫的另一个作用便是改变体质,让人的武道修为一日千里。据说当初第一个发现金虫这个作用的是一个疯狂的炼丹士,要知道这金虫虽然是天生天养,却也有其寿命极限,一般也只能存活二十来个年头。

在上古时代,这金虫在中土大地可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因此对于其习性人们早已摸索探明,只是到了最近一百年,随着历朝历代一些贪得无厌的暴君的大肆挖取,这黄金矿脉已经十不存一,那金虫失去了生存的环境,自然也就越来越少,最近几百年更是只有三两只被人发现。

其中一只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活了十几年,得到它的那个炼丹士虽然用这金虫找到了一些细小的黄金矿脉,暂时解决了金钱来源,供应自己修炼丹药大道。

只是眼看这金虫就快到生命尽头,这炼丹士就有些急了,这金虫一死,他现有的黄金矿脉用不了几天就要枯竭,到时候他可没有那天大的运气再去找一只金虫来。

无奈之下,这个炼丹士想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他采集了几十种上品灵药,然后以那金虫为药引,炼制了一种奇怪的丹药,名为嫁接神丹。

本来他的目的是能够通过这嫁接神丹将那金虫能够探查地底黄金矿脉的本事转移到自己身上来,这样一来只要这炼丹士还活着,在他的有生之年就不用为了修炼所需的金钱而操心。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炼丹士在服下那嫁接神丹以后却失望的发现,那金虫能够探查地底黄金矿脉的异能并没有在他身上表现出来,一气之下,就将剩余的成品丹药全都丢弃了。

本来这炼丹士还以为他所炼制那嫁接神丹是失败的作品,岂料一个意外却让他发现了那金虫的另外一个让人震惊的作用。这炼丹士有个亲弟弟,是个炼气士,兄弟两人虽然分属道门不同的两个分支,却因为血缘关系而没有断了往来。

在一次这兄弟二人的会面中,那个炼气士弟弟无意之中说了一句,那炼丹士都是没有天分,不能修炼的庸才想出来的取巧办法,结果惹怒了哥哥,两人争执了半天,随后那哥哥就和弟弟打赌,修炼他那内劲功法,以此来证明最起码自己就不是个庸才。

结果却让兄弟两人都瞪大了双眼,那哥哥修炼起那内劲功法来一日千里,进步神速。只短短的一个月就超过了他那浸淫武道二十多年的弟弟。

那哥哥大喜之下便照着那嫁接神丹的丹方又炼制了几颗丹药出来,只是这丹药却没了金虫做药引。结果那弟弟将那几颗丹药全部吃完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进步来,此时那炼丹士方知道原来他能有此天分全都是那金虫的作用。

此后十几年,那炼丹士的哥哥干脆转修武道,没有今年就成了道门炼气士一支的超级高手。而他那不甘心的弟弟则走遍天下寻找那金虫而不得,这金虫的作用却随之被道门中人知晓。

此次本教能够无意中得到这金虫也是纯属天意,只是那嫁接神丹的丹方因为天长日久,早已不在江湖流传,因此暂时无法炼制这丹药,如今也就只好暂时应用那金虫寻找黄金矿脉,至于那嫁接神丹的丹方,却只能暗中慢慢寻找了。等到时候找到丹方,炼制出丹药来,你们五类魔人人有份,绝不落空。”

这善母断断续续将这金虫的出身来历,功效作用讲了个通透,让她这属下明白了保护好金虫的重要性,末了还不忘收买人心,以换取属下的死命效忠。

程咬金也在外面悄悄将这金虫的所有信息听得明明白白,又听了一会儿,见里面那三人都是说些对他没用的废话,程咬金脚下快走两步,来到那一排药柜的尽头,接着装模作样的直起身来,对着那一旁待命的伙计遗憾的说道“真是可惜,这里竟然没有老夫现在能用得着的东西!”

一边说一边招呼徐圆郎“小子,你且带老夫去其他店铺转转!”说着走了出去。离开这家店铺大约十来步,程咬金就听得那店铺的门帘一阵轻响,接着有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装作四周打量的样子,程咬金的眼神飞快的从那店铺的门前掠过,接着那天视地听之术的神奇,那短短的一瞬间他就已经看清楚了出来之人的长相,并且用听力将此人的位置死死锁住。

心不在焉的跟在那徐圆郎身后又转了几家店铺,感觉时间差不多了,程咬金转头对着徐圆郎说道“小子,看来今天老夫是找不到那些药材了,老夫如今身有要事,不便多呆,这就要去了,这瓶补气丹就送给你罢,算是老夫的一点心意,等来日老夫再来这里时,还需要你给老夫领路的!”

一手将那瓶补气丹递给徐圆郎,一手接过了他手中的药材清单,程咬金朝正对着他弯腰行礼的徐圆郎挥了挥手,转头便朝洞穴出口走去。

那边的徐圆郎等程咬金的人影完全消失不见,这才满脸兴奋的直起身来。那补气丹虽然只是下品灵药,却价值不菲,根本不是他这普通的外门弟子所能买得起的,程咬金一给便是一瓶,单单这丹药的价值就抵得上他在这里干上两个月的俸禄了。

更何况这补气丹对于他这样刚刚踏足武道的新人来说,正是在合适不过的东西。在这个道门讲究大道无情,人世间战乱纷呈的年代,这补气丹关键时刻可是救命的丹药,无疑等于他的第二条性命。

走到一个隐蔽之处,徐圆郎打开那丹药瓶子看了看,登时喜出望外,那瓶子中的丹药粗粗看去最起码也有二十来颗,这么多的丹药他一个人肯定是用不了的。

从身上拿出一个空的瓶子,徐圆郎将那补气丹分成两份,他心里做好打算,这补气丹一份供自己危及时候使用,另外一份则送到店铺卖掉,用来换取其它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譬如那归元金丹。

他在这里也有些时日,虽然对于丹药的成色品阶并不清楚,但是看那丹药的光泽只怕最低也是上好成色,上中下三品丹药中,每一种丹药根据炼制出来的效果作用分为次好,上好,绝好三种层次。层次越高,则丹药本身的效果越强,那价格自然也就越高。

这补气丹虽然只是下品灵药,然而这丹药成色挺好,那价格自然也就高些,虽然不知道到底有多高,想来换购一颗归元金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拿着那补气丹,徐圆郎兴冲冲的向着一家收购丹药的店铺走去。

第六十五章 杀人夺宝

不提那欣喜若狂的徐圆郎,只说这边程咬金出了这盘古墓,听到那个熟悉的脚步声跟在后面,顿时脸上露出了一股古怪的笑容。为了身后这个混蛋,自己连那个地下密室中的拍卖场所都没有来得及进去观看了一番,这心头的不爽自然要发泄在后面这假装跟踪的混蛋身上的。

朝着下山的道路走了十几丈,装作谨慎的瞅瞅四周,程咬金低头弯腰朝着旁边的草丛窜了过去,然后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朝着五大夫松那里潜行过去,一边走一边四处观察,这般紧张诡秘的行动,让人一看就是有大秘密的样子。

将那天视地听的心法运到极致,程咬金耳边终于传来了那个羊漠的脚步声,他顿时吁了口气。这混蛋在他转身的时候站在原地不动,显然是有些犹豫不决,幸亏自己表演逼真,让这白痴以为无意中撞见了自己的大秘密,或许能够发上一笔意外横财,这才顺利的将他引了过来。

来到五大夫松树下,程咬金装模作样的在那树下挖了个洞,趁着那潜伏在身后的羊漠不注意,程咬金的右手飞快的探进怀里,拿出自己的那把小斧头放在洞里,接着身体微微一转,露出一丝缝隙,让他羊漠正好能清楚的看到自己从那洞中拿出了那把斧头。

将斧头举在手里,程咬金装作兴奋的站起身来,高兴的手舞足蹈“哈哈,开天斧果然还在,谢天谢地,这里居然没有人来,合该道爷发财!”说着他突然用右手捂住了嘴巴,一副不小心失口的样子谨慎的望着四周。半响见没有动静,这才欢天喜地的转身去填那土洞。

就在他弯下腰的那一瞬间,只听得身后风声疾响,却是那跟在身后的羊漠终于忍耐不住,悄悄的偷袭过来。本来羊漠身有要事,并不打算真正跟踪程咬金的,只是在程咬金转身的时候,那逼真的表演让羊漠忍受不住心中的好奇,随即偷偷的跟了上来。

在程咬金脱口说出那‘盘古斧’的瞬间,羊漠就以为自己撞了大运,这泰山上有盘古墓,虽然不知道此人所说的盘古斧是个什么东西,不过肯定和那盘古墓有关。

当初那《长生决》从盘古墓流出去的时候,便有很多修道之人陆续来到这里进行探查,这件事情便是当时尚在回纥的羊漠也有所听闻。而今程咬金这般表现在他看来,自然就想当然的认为此人乃是最早来到盘古墓的那批修道人之一,无意中在盘古墓中发现了这盘古斧,为了不引人注意,这才将此物埋在这里,专等风声过后再行取回,却不料被自己撞了个现行。

虽然程咬金的武道修为在羊漠看来似乎与他相差不多,但是富贵本就险中求,再说这盘古斧既然和那盘古墓有些关系,那是说什么也要弄到手的,刚才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斧头奇怪的模样早已深深的映入了他的双眼。不管是那斧头面上画的个老虎脑袋,还是那形如蛇尾一样的斧柄,无一不再诉说此物的不凡。

这般奇门怪状的兵器别说见过,就是听也没有听说过。再说在羊漠心中,他还以为自己行踪隐蔽,程咬金根本就不知道他隐身附近,若是偷袭还是有很大的机会能够将程咬金击杀的。

就在羊漠自信满满的摸到程咬金身后,取出随身兵器向程咬金砍去,准备将程咬金一举击杀的时候,他忽然看见那本来正在弯腰填洞的程咬金笑容满面的转过身来,右手一翻,那把小板斧奇迹般的出现在手中,划着玄奥莫名的曲线向他袭来。

羊漠登时手脚冰泠,现在他已经明白过来,只怕程咬金早就发现了他,这才装模作样的填土,想要引他过来,否则此人大可以一走了之,反正就是被人发现那个土洞也没有关系,里面的东西早就被取走了,又有谁能够知道是谁干的。而此人却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填埋那个土洞,显然为的便是勾引自己过来。结果自己偷袭不成,反被此人偷袭。

直到这时羊漠仍然以为那盘古斧确有其物,只是自己不小心漏了痕迹才被程咬金暗算,却不知道程咬金根本就是冲着他身上的金虫来的,这可真算是害人不成反己,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看着那一脸震惊的羊漠,程咬金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手下却没有半分迟疑,毫不犹豫的向着这羊漠砍去。此番他为的是这羊漠身上的东西,自然也就不能使用那开天三十六斧中的第一招,否则那巨大的威力会让这羊漠烟消云散,不留一丝痕迹。

程咬金虽然知道那金虫乃是天生天养的异种生物,可是却不敢赌它能够在自己的攻击中幸存下来。因此程咬金只好使用了那开天三十六斧中的第二招‘生死两茫茫’。

因为看不懂那武功秘籍上的字体,程咬金只好自己将就着给这三十六个招式起了个名字。毕竟日后他也要经常在江湖上行走,若是被人问起使用的武功招式的名称,却说不上个一二三四来,会被江湖同道耻笑的,反正现在他也只学会前三招,就干脆只给这三招起了名字,日后学会几招就起几个名字。

第一招就是他刚开始使用的那一招,因为那一招使出来以后全身所有的内力就会形成一道,向前笔直冲去,将正对面的目标弄得粉身碎骨,因此程咬金就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一气贯日月’

第二招就是这‘生死两茫茫’只因这招使出以后并没有第一招那样巨大的破坏威力,但是却可以一招就将敌人杀死。当初程咬金练习的时候,用这一招将一只肥猪给劈死,而体表却只留有一条细小的裂缝,可以说用这招来杀人很有一股文明尔雅的味道。

那第三招名为‘万径人踪灭’,根据程咬金的试验,这一招为群体范围的杀伤招式,能够将处于招式笼罩中的所有敌人全都杀死,只是这一招的招式变化实在繁琐,程咬金可以说只是勉强练会了,想要融会贯通一时半会儿却是不大可能。

程咬金如今所会的武功招式中,只有这开天三十六斧是用于进攻的招式,而这三十六斧中他又只学会了前三招,目前的情况下唯一能用的又只有第二招,因此程咬金这才挖空心思引诱那羊漠上钩,为的便是一举击杀,否则自己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将那三十六斧的第二招‘生死两茫茫’使得圆润如意,程咬金不由的微笑起来,自己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招式又使得这般老到,这羊漠不死才有鬼了。

然而让程咬金没有想到的是随着斧头急如闪电越过那羊漠的防御砍在他的胸口,只听得咔嚓一声轻响,程咬金只觉得自己似乎砍在了一个硬物上面,见招式已老,程咬金急忙抽身后退。

那羊漠虽然躲过了杀身之祸,却也被程咬金斧头上的内劲震得连退几步,随后在程咬金阴沉的脸色中,羊漠苦笑着伸手从衣服的裂缝中掏出了一面铜镜。

“护心镜”看着这面铜镜,程咬金只觉得满嘴发苦,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在最后关头栽了跟头,这回纥来的混蛋竟然如此怕死,居然随身带有护心镜。虽然那护心镜已经被他的内劲给震碎,再也不起作用,可是程咬金一举击杀的计划也失败了。

而以两人此时的立场,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不管是被谁给逃走,日后都是天大的祸害。如今程咬金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金虫现在只有这么一只,若是不趁着这个大好的机会抢到手,到时候侯君集那小子死了不说,就是自己日后也会结下大明尊教这个可怕的敌人。

那边羊漠将破裂的护心镜取了出来,看着程咬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他也知道已经不能善罢甘休,必须要和对方拼命,一决生死。

握住手中的兵器,羊漠就凶狠的向着程咬金冲去。两人打斗了一会儿,羊漠惊讶的发现,程咬金的武技之低劣实在是让他难以置信。在这段时间内,程咬金大部分时候都在防守,虽然说他防守极其严密,便是羊漠也没有见过如此高明的防守武技。

可是此人的攻击就实在是让人惨不忍睹了,这段时间内,程咬金也曾抽空趁着羊漠的破绽进攻了几回,可是却都被他给躲开了去,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从头到尾攻击所使用的竟然就是同一招,而且更让人有些无语的是这一招永远就只瞄准心脏部位攻击。

没有几下,羊漠就摸清了他这一招的虚实,而程咬金眼看招式不起作用,也就没有在做攻击。又斗了几回合,羊漠见程咬金边打边退,显然是萌生了瞅空拔脚就逃的主意。心下当即大喜。

虽然他并不清楚为何程咬金的内劲挺高,而且防守所使用的招式也很神奇,将自己护卫的严严实实,让羊漠也无法将他杀死。可是这人进攻手段的缺乏却是毋庸置疑的,羊漠本来就有了将程咬金内力耗尽,然后一举杀之的主意。

而今程咬金这一打算逃跑,更是给了羊漠一个莫大的机会。两人打斗了已经有段时间,内力都消耗了个七七八八,若是程咬金在防守下去,只怕他羊漠反倒会坚持不住了。如今程咬金既然想要逃跑,羊漠就顺势卖了个破绽出去,只等程咬金露出空门,破而杀之。

不出羊漠所料,当他露出破绽之际,程咬金没有顺势攻击,反而后退几步,接着转身就逃。羊漠大喝一声,追在后面顺着程咬金因为转身逃跑而露出的空门攻去。

就在他兵器将要接触到程咬金的身体的时候,羊漠发现程咬金竟然先知先觉的躲开了要害,接着顺势转过了身体,手中拿着斧头砍了过来。看那招式套路,分明仍然是那一招。只是使到中途,似乎是拿捏不住,那斧头竟然离开了右手,掉了下来。

羊漠脸上泛起了一阵讥笑,这人实在是笨到家了,他已经坑了自己一次,难道还想着坑第二次吗,看他如今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瞧瞧,居然拿左手去接斧头,难道他以为接住了斧头就能挡住自己的进攻吗?

挥舞着兵器,羊漠高兴的冲了上去,就要把程咬金大卸八块,就在这时,他眼前一亮,只见那满天斧影凭空而来,竟然将他堵了个严严实实,就在他惊慌的瞬间,那把斧头轻而易举的突破了他的防御,狠狠的砍在他的心口。

第六十六章 开炉炼丹

看着被自己砍了一斧头流血不止的羊漠,程咬金紧张的心情终于舒缓下来,还好,还好,眼前这白痴实在是笨的可以,否则现在躺在地上的可就是自己了。

自从用斧头使出了那招‘生死两茫茫’,程咬金就怕这羊漠识破他的诡计。毕竟在羊漠看来这斧头是他从别处的来的,但是程咬金却使得这般轻松写意,只要那羊漠稍微聪明一点,就应该能想到这本是程咬金的兵器,否则他断无可能使得如此熟练的。

要知道这斧头虽然也位列十八般兵器之中,可是江湖中人使用的却是极少。现今江湖中人使用最多的便是刀和剑两种兵器。刀乃是十八般兵器中九短之首,一向就是朝廷官兵和江湖外家高手四处征战所用的利器,而那剑更是素有“百兵之君”的美称,一向被道门中人所钟爱。

若是这羊漠聪明一些,自然就能从程咬金能够熟练的使用这把斧头,从而明白程咬金根本就是故意将他引过来的,那时候他肯定就有了防备,程咬金就凭那三招斧法想要杀他自然难如登天。

这羊漠的愚蠢将两人胜利的天平向程咬金倾斜过来,而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则是程咬金所隐藏的左手斧。本来程咬金一直就是使用双手板斧的,可是这几年但凡是出门在外,他都嫌那两只大板斧碍事。

虽然说两手挥舞那大板斧的时候感觉很爽,很有气势的样子,可是那两家伙实在是太大太重了,而且出来吃饭喝酒,还要费心思找个能承重几百斤的地方放置这两把板斧,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程咬金本就是个懒人,平常时候能走一步半就够到的东西绝对不走两步的。因此除了能放进怀里的这把小斧头,那两只大板斧能不带就不带的。

反正现在他用那一只小板斧也能将那‘流云斧法’使得浑圆如意,将周身护卫的严严实实,不露丝毫破绽。因此这两把板斧不随身携带,倒也问题不大。

只是在练功的时候,习惯了同时挥舞两只大板斧的程咬金,就自然而然的将两只手全用上了。左手酸了换右手,两只手都修炼那武功招式,本来刚开始他只是想用这种办法尽快的将那招式变化掌握通透。

后来有一天才忽然认识到,江湖中左撇子并不多,人们都习惯用右手对敌,若是自己用左手与敌人交战,则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因此以后他就开始有意识的同时用两只手练习那武技招式,这一番心血没有白费,今天果然起了作用。

走上前去,程咬金就要料理了这羊漠,刚举起斧头,就看见他目露奇光,嘴边一阵嘟囔,程咬金还以为他要求饶,然而仔细一听,登时毛骨悚然,只听得这羊漠喃喃念道“汝等当知,即此世界未立以前,净风、善母二光明使入于暗黑无明境界,拔擢骁健常胜大智甲五分明身……”声音逐渐低沉下去,慢慢的再无声息。

将那羊漠身上里里外外细细搜索了一遍,程咬金拿上所有的物品也顾不得仔细查看,就赶紧从另一边的僻静之处悄悄的向泰山下溜去。他和这羊漠打斗了好些时候,只怕那兵器相交的声音已经吸引了别人的注意,此时不走,若是被人给发现了,只怕自己就要被那大明尊教的人追杀了。

只看那羊漠死的时候的那副诡异的样子,程咬金就心中发毛,对这大明尊教忌惮不已,这装神弄鬼的教派果然可怕,竟然能够将教中高手洗脑成那般模样,对于这些宗教疯子,自己还是有多远躲多远的好。

来到泰山脚下的帝王行宫,程咬金不敢停留,虽说这太阳眼看就要落山了,可是他宁愿住在荒山野岭也不敢留在这帝王行宫。那羊漠被杀的事情天知道什么时候传到大明尊教那个善母的耳朵里面去,自己杀了人不赶紧远走高飞,还在这里逗留,若是被那大明尊教的人给发现了,岂不是自取灭亡?

运气剩余的内力,脚下不停,程咬金朝着家乡的方向一路疾奔。直到身体内的内力耗尽,身上剩下的那瓶补气丹也消耗了大半,估摸着距离泰山最起码也有几十里了,程咬金这才停了下来。

在空地上生了一团火,调整了一下气息,运起那天视地听的法门倾听了半天,没有听到四周有什么异样的动静,程咬金这才把手伸向怀中,将从那羊漠身上搜来的东西掏了出来,就着明亮的火光开始一件一件的细细打量。

看着手心那小小的虫子通体发出金色的光芒,程咬金迷醉的双眼终于清醒过来,这金虫果然是天生天养之物,看着它在自己手中左瞧右看的样子,显然颇有灵性。将这么可爱的虫子炼成丹药,虽然有些残酷,可却也是毫无办法。

将金虫小心的收进了放置它的葫芦之中,程咬金一直的担心才总算暂时放了下来。加上自己临走的时候用黄金买的那十几株天不老,这配制天王保心丹的所有药材就收集齐全了,虽然无法治愈那侯君集的伤势,却可以暂时压制住,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那配制九转回魂丹的药材。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等自己回去马上开炉炼丹即可,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自己按照那炼丹概要上的步骤严格

实行,就能够成功的将这丹药炼制出来,唯一可虑的是丹药的成品数量和成色罢了。

将那金虫收好,程咬金才有空观看从羊漠身上得来的其他东西。一番清点,程咬金不禁大失所望。这羊漠身上的东西实在有够寒酸。除了那个金虫以外,这羊漠身上除了一瓶治疗刀伤的金创药和十几根金条以外,就再无他物。

难怪这大明尊教的人要从回纥来到中土,感情是穷的快要上街要饭了。连他教中一个精英弟子都如此寒酸,还不如中土一个普通武道门派的外门弟子身家丰厚,这大明尊教看来也是能耐有限。

一路马不停蹄,披星戴月,程咬金总算回到了家乡。在城里看望了一下仍旧处在昏迷中的侯君集,程咬金就回到了盐帮总坛。顾不得喝一口他最喜欢的美酒,将所有需要的东西收拾好,程咬金就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山谷中。

在程咬金从阴墟子那个洞府得来的那本《炼丹概要》上讲明,炼丹的时候最好选择应在人迹罕到、有神仙来往的名山胜地,否则“邪气得进,药不成也。”开鼎时,术士须斋戒洁顶冠披道,跪捧药炉,面南祷请大道天尊;再如入山炼,炼丹炉须选“开山月(三或九月)”的吉日良辰;筑坛要烧符篆,炉鼎插置宝剑古镜,如此等等百般讲究。

只是这一时半会的,程咬金也没有那么多功夫讲究这些,只好将就着找了这么一个小山谷,在里面开凿了一个小石洞,将炼丹所用的药材和器物准备好,然后就将山谷出口封堵,准备炼丹。至于那吉日良辰,符录宝剑什么的,都通通滚一边去吧,爷爷现在可没那闲功夫讲究这些。

将木炭点着,程咬金就瞪着那丹炉仔细观察。这丹炉是他带着盐帮的弟兄扫平齐鲁两郡的其它贩卖私盐的帮派时,从一个帮派帮主的宝库里搜出来的。当时他见这丹炉造型别致,就拿回家让老娘冬天烤火用。前些日子他准备去泰山的时候就吩咐手下的弟兄,让他们把这东西从家里拿出来送到这山洞里来。

依照那《炼丹概要》上的详细说明,程咬金等那丹炉烧红,便将早已配好的药材放了进去,然后开始用文火温养。这炼制丹药极为繁琐,药材的放置有时间限定,比如隔多长时间放置哪种药物,当时的火候又是如何,放置以后又当如何控制火候大小。

在准备炼制这丹药的时候,程咬金就已经将如何炼制这天王补心丹的过程背了下来,因为在炼丹的过程中时间稍瞬即逝,哪里还有功夫查阅书籍。再说那金虫可只有一只,若是炼丹失败在到哪里去找。因此为了以防万一,程咬金打算先炼制其他药物熟悉熟悉,然后在炼制那天王补心丹。

只是那侯君集的时间可是不多了,这几天虽然一直靠着那百年人参给他吊命,可是天知道什么时候那人参的作用就会失效,所以这天王补心丹的炼制自然是愈快愈好。

讲那些普通的药材扔进了丹炉,程咬金就开始了练手。他选用的丹药是江湖中广为流传的大力神丹。这丹药吃了以后让人倍增力气,增长幅度大约是原来力气的两到三倍。只是这丹药却有个不好的后果,那就是药效过后,吃药的人就会浑身发软,头重脚轻,必须要在床上修养几天才能复原。

这大力神丹在那《炼丹概要》中也有记载,不过丹方似乎与江湖上流传的有些不同,而且效果也强了许多。看那书上说明,似乎按照这上面的记载来炼制那大力神丹,最起码能让人凭空增加五倍的力气。

在《炼丹概要》关于这种丹药的最后一句注解中,程咬金才明白为什么这种低级的丹药竟然也会写入这书中。那句注解说的是,只有炼制出这大力神丹,没有修炼武道的普通人也能搬动那火鼎,这样一来就方便炼丹士能够随时随地四处搬家。

整整一个白天过后,瞪着通红的双眼看着手上那慢慢一瓶大力神丹,程咬金高兴的笑了起来。站起身来,也不收拾,走到石洞角落里的一张石床上,程咬金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大早,程咬金精神抖擞的起床洗了把脸,然后运起那十二楼台功的内功心法,从第一层到第六层全都运行了一遍,调整好自己的气息,让自己处于最佳状态,程咬金拿出金虫,取出炼制天王补心丹所需要的药材,然后开炉生火,开始全神贯注的炼制那天王补心丹。

第六十七章 再到泰山

将炭火轻轻熄灭,闻着那丹炉中传来的香气,程咬金精神振奋,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去,掀起了丹炉的盖子。看着那丹炉中静静躺着的三颗乳白色的丹药,程咬金浑然不觉手中那丹炉盖子正在毫不留情的烫着自己的左手,右手伸进丹炉,程咬金轻轻的将那三颗天王保心丹拿了出来。

根据那《炼丹概要》上的注解,若是完全按照那上面所写的步骤操作,最起码也能炼制出五颗天王补心丹来。可惜程咬金原本不是炼丹士出身,能够将这丹药炼制出来就已经很让他开心不已了。

至于为何只炼制出了三颗成品丹药,而不是书上说的最低的五颗成品丹药,是因为自己操作过程中有失误,还是开始准备炼丹的时候没有严格按照那《炼丹概要》上的要求斋戒洁顶冠披道,跪捧药炉,面南祷请大道天尊,以及挑选良辰吉日,筑坛要烧符篆,炉鼎插置宝剑古镜。

到底是何原因程咬金才不管那么多,反正有了这三颗天王补心丹,那侯君集的性命暂时就保住了,自己也就有时间出去寻找那炼制九转回魂丹所需要的其他药材。

吩咐山谷外的几个盐帮弟子将出口好好把守,程咬金拿着丹药去了城里。看着侯君集吃了下去,程咬金才轻轻舒了一口气。掏出几根金条,转头扔给了旁边的老郎中“这些日子多谢老哥你的照顾了,只是这人不醒,可还要在你这里呆一段时间的,就麻烦老哥多多费心了!”

老郎中连声应承“没有问题,想呆多长时间都行!”程咬金给他的那几根金条足以抵得上他好几年的收入,他恨不得这人就一直呆在这里,自个以后也不用在像以前那样辛苦讨生活。

回到家里,去母亲那里请了个安,程咬金才一脸疲惫的回到自己的房屋。刚一进门,那仆妇杨氏就体贴的拿着热巾走上来给程咬金敷脸,那温热的感觉顿时让程咬金只觉得舒适无比。

躺在床上享用着杨氏的体贴伺候,程咬金心中赞叹,老娘总算给自己做了件好事。这杨氏乃是程咬金的母亲亲自给他挑选的。本来他老娘给他找了几个十三四岁容貌清秀的小姑娘来伺候他的,可是程咬金说什么也不要,无奈之下,他老娘只好给他找了个年龄比较大的女子来伺候他。

这杨氏是外地人,一个人逃荒到这里来的,被程咬金的母亲收留。他母亲见程咬金经常四处奔波,着实心疼,就将这很会伺候人的杨氏给程咬金送去,好让自己儿子在家里头能舒坦些。

如同以前来伺候程咬金的那些女子一样,这个杨氏也被程咬金给弄到了床上侍寝。虽说她比起以前的那些女子来说年龄大些,可是容貌却依然秀丽,而且也比那些年轻女子更体贴入微,因此这杨氏在程咬金身边呆了一年多居然没有被程咬金给换掉,这实在是自从程咬金成为盐帮帮主以后再也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在温柔乡里呆了十来天,程咬金辞别老娘,带着盐帮的几个弟兄赶着一辆马车向泰山行去。他这次带的这几个手下兄弟都已经修出内劲,踏入武道,这次带他们出来一来是这次需要使唤他们,二来也是希望这几个人长长见识,见见世面。

到了泰山脚下,一行七人来到山脚下的一户农家,将马车安顿好。这农家本是盐帮在这里安排的一个风铃,自从上次程咬金去泰山之前就安排此人来这里落脚,为的便是能够及时的得到山上那集市的一些消息。

从马车上拿出几个沉重的包裹,一人背了一个,然后程咬金就带着他们向山上走去。一路顺利的走进那地穴,程咬金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瞅见那徐圆郎,有些失望,这时一个眼尖的家伙跑了过来“欢迎前辈,不知道道兄需要些什么?晚辈可代为效劳!”

程咬金看了看这家伙的服饰,登时明白,这个也是那‘安定团结’联盟的接引弟子,于是问道“在下想要发布寻找药材的任务,需要到哪里去办理?”

那接引弟子登时恭敬的说道“道兄这边请!”说着弯腰走在前面给程咬金领路。

这次来这里,程咬金用的是本来面目,反正他上次已经打探清楚,像尤鸟倦那种牛叉到极点的人物来这集市的几率就像走路能捡到银子一般的低,因此他也不必再隐藏什么,再说这次他还带着手下兄弟,岂能在他们面前丢人现眼。

那接引弟子本来见程咬金年纪不大,心里也就不以为然,毕竟是个江湖中人就知道,那炼丹士和炼气士都是年龄越大,修为越深,像程咬金这般二十来岁的青年除非是天赋异禀,否则他的武道修为又能高到哪里去!

只是在程咬金说出要发布任务的时候,这接引弟子才有些震惊起来。那发布任务所需手续费用极为昂贵,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因此一向只有那些财大气粗,并且急需某种药材的炼丹士才会去发布任务。眼前的程咬金看起来年龄也和他相差不大,却能够有这等豪气,也不知道是哪个宗门的弟子。

跟在那接引弟子的身后,程咬金来到了发布任务的地方,不由得啼笑皆非。那接引弟子竟然将他领进了这洞穴集市中唯一的一家酒楼。

无视一楼正在喝酒的客人,前面的接引弟子直接带着程咬金上了楼上,来到那个正靠着柜台查看账簿的老掌柜面前,对着这老人恭敬的施了一礼,接引弟子说道“吴天师伯,这位道兄想要发布任务?”

那老人抬起头来,将程咬金等人上下打量了一遍,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接着点头对着那接引弟子说道“你先下去吧”说着对着程咬金等人伸手虚指“几位请坐!”

程咬金将手中的包裹递给了旁边的手下,然后大咧咧的坐了下来,那六个手下则习惯的站在了他的身后。看着这般架势,那吴天对着程咬金微微一笑“不知道阁下需要发布什么样的任务?”

“在下想要收购一些药材,这是清单,请前辈过目!”看着程咬金递上来的药材清单,吴天脸色微微一变,抬头对着程咬金说道“阁下这几种药材可都是上品的灵药,价格不菲,而且还不一定能够收到,只是发布任务,那任务每挂一天都要收取一两黄金的费用,阁下?”

吴天话还没说完,程咬金就大气的说道“无妨,前辈只管发布任务就是,至于那手续费用,晚辈可先预付一个月的!”说着程咬金挥了挥手,站在他身后的一个手下大步向前,来到那柜台前的地上将手中包袱放下,然后轻轻解开,顿时一阵耀眼的黄色光芒照亮了整个房屋。

待那吴天细看时,顿时吓了一跳,原来那包袱中放着的竟然都是一根根的金条,一块块的金砖。望着程咬金身后那五人背上的六个包裹,吴天的瞳孔顿时紧缩了一下,若是这些包裹个个如此,那得有多少黄金?眼前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看他穿着打扮也不像是皇亲国戚,难道是某一个反王大驾光临不成?

也怪不得吴天这样想,如今这兵荒马乱的世道,能够拿出这大笔黄金的除了皇亲国戚,也就只有那些造反称王的反贼头子才能拿得出来了。虽然说江湖中那些顶尖帮派和武林世家也能拿出这些黄金来,可是来这里交易的人拿的都是丹药,也只有那些参与了俗世争霸的暴发户才会拿着黄金来买卖物品。

程咬金可不知道那吴天正在心里编排他,见包裹亮开,程咬金对着吴天说道“前辈,除了交够一个月的费用之外,晚辈还想换点下品的归元金丹,用来在这里买些东西!”

“哦?不知道阁下想要多少归元金丹?”

看着吴天似笑非笑的神情,程咬金得意的开口说道“晚辈打算换取两百颗归元金丹,不知道前辈这里的丹药可曾够数?”

吴天顿时吃了一惊,好家伙,果然是暴发户的手笔,真够大的,要知道两百颗归元金丹换成黄金可就是两万两,这么大的数目一般很少见到的。不过联盟最欢迎的就是这种人,和他们交易一次的利润就相当于联盟一个月的收入了。

吴天将柜台上的账簿打开查询了一番,这才抬头对着程咬金说道“两百颗归元金丹数目有些太多,需要从仓库调来,阁下请稍候片刻如何?”

程咬金心下一凛,他一次换取两百颗归元金丹固然有些炫耀的意思,却也有试探这‘安定团结’联盟实力的意图。这联盟占据着这风水宝地大肆敛财,他早就眼馋了,心里有一直有心思想要把这赚钱的行当控制在手里,所以才唱了刚才那么一出。

一听这吴天说那两百颗丹药很快就能拿来,程咬金对这联盟的实力顿时有些忌惮,众所周知,丹药的炼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程咬金本人勉强也可以算是一个半吊子的炼丹士,自然知道其中的困难,而这联盟能够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的丹药,显然底蕴甚是丰厚,对这般实力雄厚的联盟,程咬金自然不能随便动手,省的引火烧身,自取灭亡。

换了两百颗归元金丹,这次出来拿的黄金也只剩下了几百斤,程咬金将那些黄金背在身后,带头下来二楼,径直出了这酒楼。站在酒楼的门口,程咬金转头对着身后的六个属下说道“去吧!通通干活去,老子去逛逛,哪个把事情办成了回去重重有赏!”

看着那六个人分成三组走到集市的繁华之处,打开手中条幅高高举起,程咬金满意的点点头,朝着地下密室那拍卖行的入口走去。在他身后的那三条条幅上赫然写着“高价收购明开夜合花、血珊瑚、醉海棠根、剔透骨、阴阳草、百色花,绝对高价,有的赶紧来了,别怕我没钱,就怕你没货!”

这条幅可是程咬金受到这集市中那些摆地摊的武道修士的启发,自己回去苦思冥想了几天写出来的,上面那六种药材便是需要配制那九转回魂丹所用到的药材,他将这些药材如数写出来,倒也不怕被别人猜出那丹药配方来,别说配方没有写全,就是写全了,没有个三年五载的功夫,别人也休想成功炼制出丹药来。

第六十八章 鬼脸紫蝶

看到程咬金径直向地下密室的入口走来,把守在那里的两个壮汉不敢怠慢,急忙上前一步,对着程咬金拱了拱手“这位道兄,不知道阁下可有进入此地的凭证?”

程咬金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了一瓶归元金丹,那壮汉一见,急忙恭敬的后退几步,让开了道路,对着程咬金虚手指引“道兄里边请!”

程咬金紧了紧身后的包裹,一脸傲然的走了进去。刚才在酒楼那里等待的时候,他就从那个吴天掌柜嘴里知道了这地下拍卖场的情况。

这拍卖场一般情况下每隔一个星期进行一次拍卖,若是卖家,只要所拍卖的东西经过验证,具有拍卖的资格,那就能够活的拍卖场的一张凭证,以此进入拍卖场。而想要进去此处的买家就简单的多,只要有一百颗归元金丹,那就有了进入此地的资格。

要知道那一百颗归元金丹可相当于黄金万两,没有雄厚的身家或者显赫的来历,谁能随便掏出这么多的黄金来?可以说这个拍卖场就是典型的认钱不认人。程咬金来的正是时候,今天就有一场拍卖会正在举行,知道了消息的程咬金顾不得在外面的店铺中转悠,急忙赶到这里来。

让程咬金意想不到的是,刚走进地下密室的通道,就碰见了一个熟人。看着那走在他前面一脸恭敬的领路的年轻人不是徐圆郎又是哪个!想不到他这么快就高深了,上次来的时候自己可是听他说过进入这里的弟子最起码也要是联盟的内门弟子。

程咬金有心想和他打个招呼,想想还是算了,自己此次用的是本来面目,和上次的打扮也截然不同,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免得被人注意。能进入这拍卖场所的哪个不是人精,若是被人给注意到,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进入了那地下密室,程咬金看清眼前的情况,顿时吃了一惊。那地下密室本不宽广,上次他来的时候所见的那个巨大的棺樽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那个支撑棺樽的巨大石座,如今被充作拍卖台。

在拍卖台四周错落有致的布置着些座椅,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人群,程咬金顿时膛目结舌,好家伙,人这么多。看起来这‘安定团结’联盟的影响力还是挺大的啊!

就在程咬金进来的时候,台上正有一件物品在进行拍卖,在四周此起彼伏的叫价声中,徐圆郎领着程咬金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然后他转头对着程咬金为难的说道“这位道兄,今天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只好委屈道兄在这里将就一下!”

“没有问题,对了,这里没有高档一点的地方吗?”程咬金疑惑的问道,像这个拍卖场所怎么就不见有个好点的地方,除了这遍地的座椅,再也不见其它能够坐人的地方。像酒馆都有个雅座什么的,怎么这里就没有呢?

“道兄说笑了,这地底石室四周的墙壁坚硬无比,联盟无法开凿洞府,只好这般将就了,再说来这里的都是些武道中苦修之人,倒也没人非要那般讲究,因此就这么一直将就下来。”

将背后的包裹放在脚边的地上,程咬金不再理会身边的徐圆郎,抬头向拍卖台上看去,却见刚刚那件物品正被人捧着送了下来,显然已是被人购下了。转头看了看四周,程咬金惊讶的发现进入这里的人大都蒙着脸,显然是不想让人认出来自己的身份,当然也有一些人像他这般以真面目示人,只不过少之又少。

就在程咬金四处打量的时候,只听得拍卖台上一声铜锣声响起,转头看时,只见那个站在台上的老者将面前的物品揭开,登时惊叹之声不绝于耳,就连程咬金也张大了嘴巴。

摆在那里的是一个奇怪动物的尸体,粗看一下那长相似乎是个蝴蝶,可是哪里的蝴蝶竟然能够长得像老鹰那样巨大,更何况当拍卖台上那个老者拿起这玩意的时候,程咬金发现这个动物的两只翅膀上的图像合在一起竟然就像一张人脸,眼睛鼻子嘴巴都有,真是让人感叹中土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那老者举起手中的东西环绕一周,接着兴奋的说道“这鬼脸紫蝶乃是一位江湖同道无意中发现的,此物的价值想来在座的众位都是知道的,需要提醒众位的是,这个鬼脸紫蝶最起码也死了十年,是否还能有以前的作用,以老朽的本事却是不知道的。好了,现在竞价开始。”

下面的程咬金气得险些破口大骂,你个老不死的,爷爷可不知道这鬼脸紫蝶是个什么玩意,让爷爷买还是不买。看着周围有些跃跃欲试的人群,程咬金心里也犹豫不定。就在这时,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阵声音,听那口气似乎正在谈论这鬼脸紫蝶的,程咬金急忙运起那天视地听,仔细凝听,顿时,一阵清晰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程兄,你可是要竞价这鬼脸紫蝶么?没有听那拍卖师说么,这鬼脸紫蝶可是死了十年以上了,若是买回来没有作用,岂不是很吃亏?”

“唉,这也是没有办法,这鬼脸紫蝶可是配制那六道轮回的主药之一,虽然说在下有生之年也未必能够将那六道轮回所需要的药材配齐,可总得试试啊!好不容易‘日暮西山’的是非子前辈发下话来,只要有人能够将那药材找齐,是非子前辈就会无偿替那人配药,这等天大的诱惑谁能够抵挡?

再说了,你看这面前的鬼脸紫蝶虽然死了十年以上,可依然栩栩如生,或许还能够起些作用也说不定,这种天地间的灵兽可不多见,遇到了那自然是有杀错,不放过的!”

“杜兄说的也是!可惜小弟囊中羞涩,否则可要与杜兄一争长短了!”

“哈哈,那倒不妨,这鬼脸紫蝶自然是价高者得,只是可惜兄弟你先前花费太多了!”

收起功力,程咬金低头沉思起来,那六道轮回他曾经听旁边的徐圆郎说过,乃是能够让人增加十年寿命的上品丹药,这鬼脸紫蝶既然是配制那六道轮回的主药之一,那价格自然就低不到哪里去。

只不过以程咬金目前的财力却也能够争上一争,问题是这药材买得值不值得。那六道轮回的丹方他虽然没有见过,可是只听刚刚那两人的谈话就知道恐怕其中的每一种药材都很难找到,花大价钱买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用到的药材,这买卖似乎并不合算,即使那药材能够炼制增加寿命的丹药,也是划不来的,更不要说这鬼脸紫蝶已经死了十年以上,若是没有了药效,岂不是亏本亏到家了!

凝神半响,程咬金决定仔细看看是哪个人竞购下这鬼脸紫蝶,记下那人的身形面貌,这样一来,日后自己若是需要这鬼脸紫蝶的时候就可以找上门去讨要。到时候就算那人不想卖,难道自己还不会抢么?

就在他抬起头来打算观察的时候,才吃惊的发现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那鬼脸紫蝶的价格竟然被炒到了一个令人膛目结舌的程度。听着那周围依然不断有人在继续出价,程咬金只觉得有些呆滞,这鬼脸紫蝶的价格已经达到了七百颗归元金丹的程度,却依然有人在犹豫着打算加价。

程咬金不由得有些泪流,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自己还以为挺富有的了,没想到来了这里才知道原来自己顶多也就是个乡下的土财主罢了,瞧瞧喊出七百颗归元金丹那位,眼皮都不眨一眨的,似乎那七百颗归元金丹就是他的七百跟腿毛一样的不值一提。

就在这人喊出七百颗归元金丹以后,场面顿时冷静下来,一些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加价。程咬金有些奇怪,这些人怎么都这么动作一致,看起来似乎并不是考虑那价格,倒像是忌惮喊价这个人似的!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一千颗归元金丹!”

场面顿时沸腾起来,那先前喊出七百颗归元金丹,正在那里得意洋洋的中年人顿时大怒“是谁?胆敢和我尹祖文争抢?”

那个沙哑的声音冷哼一声“灭情道很了不起么?我白瑜娑却是不怕的!”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登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白瑜娑身边的几个人更是赶紧起身,远离了那座位。站在远处恐惧的盯着那里,似乎那里坐着的是个凶神恶煞一般。

程咬金也不由的站了起来,朝着那白瑜娑声音传来的方向仔细瞅去。此人这几年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只因她本是一个奴隶,又是个女子,在知世郎王薄起兵以后,这白瑜娑也领导灵州、原州地区各族农牧民起来造反。

此人带着人马从灵州打到原州,一举攻战平凉。特别是今年一月,攻占设在原州的陇右监牧军,夺取大批监马,武装了队伍,实力大大增强,赫然成为西北地区的一支最为强大的叛军。

而且关于此人的出身来历更是神秘莫测,要知道此人原本是个奴隶,怎地有本事降服那些牧民为她所用。并且听说在攻城略地的时候,此人身先士卒,表现出来的武功更是诡异高强。于是江湖中便有流言传出,此人是得了道门前辈的遗传从而踏足武道,成就大业。

只是此人的威名虽然在江湖上广为流传,却一向只在西北活动,也不知道如何会悄悄来到这里?并且对这鬼脸紫蝶感兴趣,莫非传说中她得到那道门遗传的事情竟然是真的不成?顿时周围人群的目光有些闪烁起来。

但凡是武道中人都知道,数百年之前,道门繁荣昌盛,修道之人比比皆是,那时的内劲功法,武技招式比起现在来不知道要高明了多少。可惜随着时间的流逝却渐渐失传了很大一部分。

后来不断有人发现道门前辈留下的功法武技,而那些人也成为了当时道门中的顶尖高手,并且组建了一些门派世家。只是经过这几百年的探索,已经有不少的遗迹被发掘出来。最近几十年,已经很少听说有人发现那前辈遗迹的事情了。

那些遗迹之中所放置的东西何其珍贵,这白瑜娑既然有很大的可能发现了一处,在场的所有人就起了心思,有些实力的自然就想要暗中打她的主意,谁让她这么嚣张来着!

第六十九章 世外高人

那白瑜娑最终以一千颗归元金丹的价格拿走了那鬼脸紫蝶,接着程咬金失望的看到那拍卖台上的老者对着四方拱了拱手“本次拍卖到此结束,各位朋友们好走!”听到人家开始撵人了,程咬金只好站起身,随着人流走出了地下密室。

刚来到地穴,程咬金打算四处逛逛,一转头就看到了令他火大的一幕,只见那边一个浑身邋遢的道士正拽着一个盐帮弟子,兜售他手中的几本所谓的武学秘籍。

就是不用那天视地听,程咬金也知道这道士在那里说些什么,无非是“阁下有一道灵光从天灵盖透出来,年纪轻轻就有一生横练的筋骨,简直是百年一见的练武奇才,如果让你踏入武道,打通任督二脉,那还不飞上天啊!

正所谓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惩恶除奸,赏善罚恶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这本《秘籍》乃是无价之宝,我看与你有缘,收你二两黄金传授给你吧!”

快走几步,程咬金来到那正滔滔不绝的邋遢道士面前,将那个弟兄正在从怀里往出掏钱的手按住,接着回头对着那邋遢道士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死老头,一边去,别在这里捣乱!”

那道士见了他,顿时喜出望外“啊哈,看来你就是他们的首领了,正好,你需要的这几种药材老夫都有,快些让这些小子收了条幅和老夫去取!”

看着这老道一脸兴奋的神情,程咬金顿时哭笑不得。这老道他上次来的时候就已经见过,徐圆郎告诉他,这邋遢道士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有些疯疯癫癫,常在这集市捣乱。

联盟的几位长老本来想要将他赶走,免得招惹是非,可是此人要不了几天就又来了,闹得长老们也没有办法。他们自喻是武道高人,自然不能和这个没有一丝内力的普通人一般见识,因此也就任由此人呆了下来。

而这邋遢道士说来也怪,他也不四处乞讨,只是到处拉着那些一看就是涉世未深的年轻人,重复着上面那番话,骗人家购买他手中的所谓武功秘籍。

刚开始的时候,这里还真有人相信了他的话,从他手中买过几本秘籍,可是买来一看,那些人顿时傻了眼,那所谓的武功秘籍里面全都是些鬼画符一般的文字,认也不认识,配合的插图更是让人无语,竟然是行云布雨图,也就是所谓的春宫图。

尤其离谱的是,有好几个人买的都是同一种名字的秘籍,可是私下一比对,发现除了名字相同,里面的图画,内容竟然一本一个样。

虽然说有几个上当受骗的人曾经当众将这邋遢道人打了个半死,可是这人依然死性不改,每天一大早就来到这里继续他的行骗生涯。后来这里的人们也就习惯了,不去管他,只是每次在这道人行骗的时候站在一边看笑话,看哪个傻瓜会上他的当。

本来程咬金也只是想将这邋遢道人撵走也就是了,毕竟他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哪里禁得起自己三拳两脚。却不料这道士见了他竟然改了口,不再说以往那千篇一律的谎言。程咬金心头顿时有些乐了,嘿,莫非这老家伙被人给打得开窍了,居然也知道随机应变了么?

不再理会这邋遢道士,程咬金转过头对着手下吩咐到“好好的在这里站着,睁开眼睛看清楚,别在让人给骗了,若是你敢在这样丢人现眼,回去爷爷扒了你的皮!”说着转身就要去洞穴中央逛那地摊,岂知左脚刚刚抬起,就被那邋遢道士一把报住。

“嘿,你这小子真不知好歹,道爷不是跟你说了么,你要的这些东西道爷都有,赶紧让这小伙子收了条幅跟老夫走。若是迟疑,道爷可就不卖给你了!”

这邋遢道士的话音刚落,周围围观的人群就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这个时候他们也早已看清那条幅上的药材都是哪些,自然知道那药材的珍贵程度,哪里会相信这道士的话语,只当他疯癫病又犯了,因此一个个都围在那里看热闹。

程咬金被这道士抱住左腿,登时就想一脚将这老家伙给踹死。只是想到这人年纪这么大了,实在下不了手。深深吸了几口气,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子扔在地上,程咬金对着这道士低声吼道“这些银子给你,还不快些放手!”

却不料那道士看也不看地上的银子,只是固执的在那里摇头“你这年轻人怎么这么不听话,没有听说过‘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么?老道有你要的东西,你不赶紧好好巴结我老人家,小心我老人家不理你!”

听着四周传来的阵阵笑声,程咬金只想钻到地下去,旁边众人的目光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猴子在这里表演,让旁边的人看笑话。无奈之下,程咬金只好对着这邋遢道士说道“好,好,好,这位老前辈,您的东西我要了,请您老高抬贵手,咱们去一边详谈如何?”口中如此说话,心中却在暗暗思量,一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如何整治这老家伙。

坐在地上的邋遢道士听得程咬金这般说,便高兴的从地上站起身来,拽着程咬金的衣角,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程咬金那语气中的咬牙切齿,只是一连串的催促“走,赶紧走,免得被这些俗人给围住了找老道讨要那些药草!”在身后一连串的哄笑声中,程咬金带着两个手下,被这个邋遢道士拽出了地穴。

从那封禅台又向下走了几十丈,瞅着两边没人,程咬金身后那两个手下就窜上前来,想要动手打这邋遢道士,还没动手,却被程咬金一手一个,紧紧拉住。

看着那转过身来微笑着的道士,程咬金低头行了一礼,恭敬的对着这道士说道“不知道前辈是何方高人?刚才多有冒犯,希望前辈不要怪罪!”说着回头瞪着已经站到身后的两个手下“还不赶紧给这位前辈赔礼?”

那两个莫名其妙一头雾水的手下正要行礼,就见那邋遢道士摆了摆手“无妨,无妨,小事一桩!倒是你这小子,看起来傻乎乎的样子,是如何瞧出老道的虚实的?”

程咬金不好意思的笑笑“前辈刚刚拉着晚辈三人,一点吃力的神情也没有,要知道晚辈等三人可都是青年汉子,更不要说晚辈身上还有这几百斤重的包裹,加起来只怕有上千斤之重,却被前辈如此轻而易举的拽了出来。晚辈就是眼睛再瞎,也该猜到前辈乃是武道中人。

晚辈虽然武道修为不怎么样,可自认还是略有小成。就是这般别说是看不出前辈的修为深浅,就是现在前辈您站在我的面前,晚辈依然感觉不到前辈身上那内力的气息!前辈这般恐怖的修为实在是晚辈平生仅见。却不知道前辈到底是何方高人?那先前所说的话语是否当真?”说到后来程咬金的语气已是激动起来。

他所求购的药材都是些被《神农百草经》列为上品的灵药,都是些可遇而不可求的稀罕药材,本来他的意思是在这个集市大造声势,将求购药材的信息发布出去,然后就看自己的运气如何,能否收购到那些药材。却不料当天就碰到了眼前这位前辈。

虽然刚开始他说的那些话便是程咬金也觉得可笑,可是现在知道了这位前辈的一些底细以后,程咬金不禁起了一丝希望,以这位前辈的武道修为,想来应该不会欺骗自己这后生晚辈才是。可是一想到这位前辈那疯疯癫癫的举止,程咬金就觉得心里没底,因此当下便着急的问了出来,毕竟那些药材对他而言太过重要。

“呵呵,你也不必打探老道的底细,老道的名头就是说给你听你也未必知晓!你要的那些药材老道确实都有,但是你拿什么来换呢?千万别拿那些黄白之物来欺哄老道,那些东西老道还不放在眼里。就是那归元金丹什么的,也不用拿出来丢人现眼。”

听他这么一说,程咬金顿时犯了难,现在自己身上能拿出手的也就那么两样东西,可是这位前辈已经有言在先,拿出来也不顶用,这可怎么办才好?眼前这邋遢道士不要丹药不要黄金,那他到底要什么呢?

是啊,他到底要什么呢?程咬金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肯定有吸引这位前辈的东西,否则他定然不会理会自己的。可是这位前辈看上自己身上的哪样东西了呢?将身上带着的东西全都细细回想了一遍,程咬金不得要领,只好将谈判的主动权交给了这个邋遢道士“不知道前辈想要晚辈拿什么东西才能换取前辈手中的药材,还请前辈明示!”

“嘿嘿,很久没有见到你这么滑头的小子了,看在你这么聪明的份上,老道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其实很简单,老道只想要知道你拿那些药材配制什么丹药而已!”

看着程咬金惊讶的抬起头来,这邋遢道士赞许的点了点头“小子,你想的不错,老道确实是一个炼丹士,你所需要的那些药材全都是上品的灵药,老道活了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有什么样的丹药需要用到那些药材,只要你将那丹药的丹方送给老夫,老夫就可以将那些药材交易给你!”

低着头想了半天,程咬金抬起头来,看着那邋遢道士,语气坚定的说道“那张丹方晚辈可以送给前辈,不过却有个条件,那就是希望前辈能给晚辈开炉炼丹。想必以前辈的本领这炼丹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要前辈依着晚辈的建议进行炼丹,那么丹成之日,前辈这丹方也就到手了!”

“嘿,你这小子倒是打得好算盘,怎么?怕老夫拿了丹方不认账么?”

“晚辈哪里敢怀疑前辈!只是晚辈对炼丹一窍不通,那丹方是晚辈无意之中得来的,因为要用到那丹药救命,晚辈才只好来此购买药材。若是前辈能够替晚辈开炉炼丹,晚辈愿意在另外奉送一份丹药配方!”

“哦?有这等好事?不知道你那配方是什么丹药?老道且听听,若是老道知道的,嘿嘿,那就免了吧!”

“晚辈这丹药名为天王补心丹,作用是在人体受伤严重无法及时救治的情况下保住一线生机,而后在进行救治,就可以活人性命!”

那邋遢道人一听,顿时惊讶不已“好丹药,行,这配方老道要了!”

第七十章 起死回生

在程咬金丹药配方的诱惑下,这邋遢道人终于答应给他开炉炼丹。于是,在泰山等了这邋遢道士两日,让他取够了药材,程咬金就带着这个邋遢道人来到了那个离家不远的小山谷。

看着那邋遢道士升起炉火,将那些贵重的上品灵药投入其中,程咬金这才总算放下心来。那道士说的不错,他确实是害怕这道士拿了丹方以后翻脸不认人,毕竟一来那些丹药太过贵重,二来这道士武道修为高出他实在太多,在这个实力为尊的年代,这道士就是坑了他,他也只有哑巴吃黄连,认了。

而以另外一张丹方引诱这道士给他炼丹,除了能够保证这道士信守承诺以外,还有个好处,那就是炼制出的丹药的成色,药效。说到底程咬金对于炼丹纯粹是个门外汉,专业的事情自然是让专业的人来做,才能做到最好。

这老道士既然说他是个炼丹士,而且能够拿出那么多的上品灵药来,想来那炼丹的本事也查不到哪里去,炼制出来的丹药自然比程咬金炼制出来的要好的多,有如此好用的劳动力,程咬金又何必亲自动手。

看着那邋遢道士炼丹时候一本正经的样子,程咬金有些心不在焉,真是可惜了自己的那些黄金了,当初发布信息的时候自己怎么就那么傻呢?竟然一下就交了一个月的费用!

现在好了,全打了水漂了!当日他在等待这邋遢道士取药材的时候曾经去了那个发布消息的酒楼一趟,希望能从那个吴天手里将剩余的黄金拿回来。毕竟那些药材自己已经找到,就不用在浪费黄金发布那消息。

没想到在吴天那里竟然吃了个闭门羹,那老家伙说交出去的黄金泼出去的水,是不能收回的,顶多他以后在程咬金发布信息的时候给些优惠就是。这可把程咬金气得不轻。

可是却也毫无办法,那‘安定团结’联盟可不是小家小户,不是他能够随便报复的对象,再说谁让自己当初那么傻,为了显摆就一下交了一个月的,结果有了面子却丢了里子。想到那吴天,程咬金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守财奴!”

邋遢道士果然不愧是个快要入土的老家伙了,就是不一般,用了半个月的功夫,那一炉九转回魂丹就出炉了。看着手里的五颗丹药,程咬金激动不已,没想到这老家伙出手不凡,一炉丹竟然炼成了八颗成品丹药出来。

按照当初的约定,程咬金将那个天王补心丹的丹方给了这个道士,并且还大方的将炼制出来的九转回魂丹给了他三颗。那邋遢道士将那天王补心丹的丹方看了一遍,顿时皱起了眉头,对着程咬金说道“小子,难怪你要给老夫三颗丹药,这丹方上面的药材,只那金虫就不好找,可以说你这丹方给了老夫,老夫也用不上。本来老夫还想将你这油滑的小子点了天灯的,看在你这么知趣的份上且先饶你一回。你现在给老夫说说,这炼制出来的丹药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作用?”

程咬金对着这道士恭敬的说道“前辈且和晚辈走一遭,就会知道这丹药的作用了,至于名字,且容晚辈先卖个关子!”

“好,老道就和你同去,量你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前辈说笑了!这边请!”

看着躺在床上犹如沉睡的侯君集,邋遢道士目光顿时闪亮起来,快步走到床边,手法熟练的检查起来。良久,邋遢道士有些兴奋的直起身来,看着程咬金缓缓说道“此人身受重伤,而且时日不短,按理来说这般严重的伤势早应该魂归地府,可是查看此人脉象,却依然平稳,老道听说前些时日,造反的燕王格谦曾经发现了一只金虫,却被一些神秘人物给抢夺走了,后来又听说有人在那泰山的集市里面打听这金虫,不知道这些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没有?”

程咬金苦笑起来,姜果然是老的辣啊!“回禀前辈,晚辈的确是得到了一只金虫,配制了那天王补心丹,不过这金虫却不是从那燕王格谦手中夺来!”

“哼,老道可不管你从谁手中夺取,你能夺到那是你的本事,老道也没有那闲情逸致替别人管闲事。只是老道猜测你让老道炼制那丹药莫非是救治眼前这人的?”

“前辈果然目光如炬!”扶起侯君集,当着邋遢道士的面将那九转回魂丹放入了他的口中,程咬金恭敬的说道“此丹药名为九转回魂丹,作用便是起死回生!医死人,肉白骨!至于功效如何,前辈可以自己观察!”

很快,听得侯君集那细微的呼吸声渐渐悠长起来,邋遢道人惊异的将手指搭在侯君集的手腕上,查看起他的脉象来。良久这邋遢道人才意犹未尽的收回了手指。

转头看着程咬金,这邋遢道士说道“老道以为自己已经算是见多识广,想不到在这里却见到了这种神药,这般奇迹。此人呼吸已然平稳,身体内的创伤也正在恢复之中,估计不出明日午时,此人就能醒转,顶多半个月,就能下地行走。果然不愧是九转回魂丹,确实是名副其实!”

说着这邋遢道士对着程咬金行了一个手礼“老道就此别过,日后有缘再见!”说着不待程咬金挽留,径自出门去了。看着他远走,程咬金放在身后的右手才轻轻的伸了出来,将握在手里的那颗雷震子收了起来。

早在丹药快要炼成的时候,程咬金就把雷震子随身携带在身上,为的是预防万一,毕竟那九转回魂丹如此神奇的丹药谁不动心,虽说自己已经给了他三颗,可人心一向最难捉摸,若是这邋遢道士还想把剩下的那几颗九转回魂丹据为已有,程咬金也只好和他拼命了。

幸好,预想中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回头看了看呼吸已经平稳的侯君集,程咬金高兴的来到门外,对着正忐忑不安的站在院落中的老郎中说道“好好照顾这个人,估计明日此人就能醒转,到时候还希望老丈你多多费心了!”说着伸手又递了两根金条过去。

见那老郎中欢天喜地的答应了,程咬金就放心的回到了家中。等第二天中午程咬金再来的时候,只见那侯君集已经清醒过来,上半身倚靠在床沿,一个仆妇正在端着碗稀粥小心的喂食着。

等侯君集吃完,程咬金才走了进去。看到他,侯君集顿时激动起来,就要起身,程咬金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跟前,制止了他“侯兄弟,你的伤还没好,才刚刚醒来,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侯君集闻言,不再挪动,举起双手对着程咬金拱了拱,感激的说道“小弟承蒙程兄两次救命之恩,纵使是粉身碎骨也无以回报,日后程兄但有差遣,小弟绝不二话,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否则怎能对得起程兄你的救命之恩?”

“哈哈,侯兄弟说笑了,自从见到侯兄弟你,为兄就没有把你当外人,见你有难,怎能见死不救?哪里需要侯兄弟你如此感激!侯兄弟你且放宽心思,安心养病,只消再过得半月二十天,你这伤势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了,到时候为兄在和侯兄弟你把酒言欢!”

“一言为定,小弟定要和程兄你不醉不归!”

看着侯君集精神状态颇佳,程咬金也高兴万分,费尽千辛万苦,总算把他给救醒,所有的付出获得了回报,那其中的激动又怎能用言语形容。

又和侯君集聊了两句,程咬金疑惑的问道“侯兄弟,为兄有一事不明,按说你是那八大奇门中‘翩翩红袖刀’候家的人,怎地那李建成的手下竟然敢如此光明正大的袭杀你?也不怕被贵家族报复?最近没有听说那李建成的势力突然暴涨啊?难道说贵家族竟然放弃了你不成?否则那李建成怎敢如此猖狂!”

盐帮下属的朱雀堂负责打探江湖中的情报,每日里都要送给程咬金过目,那李建成身边,程咬金就专门派了人手盯梢,事无巨细都要向他禀报,因此上才知道那李建成的势力并没有多大的膨胀,还没有达到能够无视八大奇门的地步,所以他心中才疑惑不解,不知道那李建成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如此光明正大的追杀侯君集。

听了程咬金的问话,侯君集顿时苦涩的笑起来,露出一个难看的面容“原来程兄你还不知道,候家,已经成了历史了!如今的八大奇门应该改叫七大奇门了。”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哪个势力有如此本事竟然能灭得了候家?”程咬金大惊失色,八大奇门中的候家虽然不如武林中的那些顶尖门派,可也不是好惹的。尤其是候家家族更是武道中修炼了多年的高人,怎地那么大的家族竟然会被人给灭了门?何时武林中竟然出了这么强大的一股势力?自己怎地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更何况像八大奇门中有一家被灭门,这么大的事情怎地却从未见朱雀堂的人向自己汇报过,按道理说这么大的事情下面那帮小崽子是不敢欺瞒自己的,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故?

听了程咬金的问话,侯君集面色更加苍白“程兄你也是武道中人,怎地竟然没有听说过此事?前些年那《长生决》在江湖上流传,各路高深纷纷现身抢夺,引起江湖纷争。我候家有一个后辈子弟无意中得到了那《长生决》,悄悄带回了家族。

谁料想消息却被暗中走漏,没几日,候家便被江湖中的一个顶尖势力给平了,小弟当时因为躲避李建成的暗杀,不想将麻烦带回家族,引人耻笑,因此那段时间一直在外面奔走,这才侥幸逃过了一劫。若我候家尚在,便是借给那李建成三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猖獗!”

听了他的话,程咬金顿时明白过来,江湖中因为争夺《长生决》而被灭门的家族帮派数不胜数,当初朱雀堂的下属向他报告此事的时候,他嫌那些家族帮派名称繁琐,就没有仔细聆听,却没有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八大奇门中的候家,果然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幸亏当初自己没有派人去参与,否则结果只怕也是如同候家的下场一般凄凉。

第七十一章 男大当婚

瞅了瞅身边表情有些难受的侯君集,程咬金掀起门帘,对着正在低哼着小曲的车夫说道“老哥,请稍微慢些,我这兄弟有些不舒服!”见那车夫点头答应,勒紧缰绳,马车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程咬金这才满意的缩回了脑袋。

经过十来天的调养以后,侯君集勉强能下地了,程咬金就雇了这辆马车,带着他一路向晋阳府走去。之所以选择那里,为的是能够躲开李建成的袭杀。

在侯君集养伤的时候,程咬金就好好考虑了一下,自己手底下有盐帮一大票人马,又是这里的地头蛇,就算那李建成知道侯君集是自己救的,他也不能向袭杀侯君集那样光明正大的对付自己,只能暗中偷偷摸摸搞点小动作。

可是这侯君集却家破人亡,那李建成动起手来自然是不需要有什么顾忌的。本来程咬金也有些心思想要把这侯君集收为己用,可是细细思量了半天,还是放弃了。

以此人不甘人下的性格,自己若是收留了他,恐怕用不了多久,这盐帮帮主的位置就要换人了。这到不是说这侯君集狼心狗肺,不顾救命之恩以怨报德,实在是此人骨子里就有一种想要称王称霸的天性,平常时候也会不自觉的显露出来。

这侯君集既然不能留下,那就只好送走。送走有两个目的地,一个是将他送到偏远地带,越远越好,让李建成的人找不到他,那么这侯君集的性命自然无忧。

而另一个地方就是李世民那小屁孩的身边,不是有个故事叫‘灯下黑’么,把这侯君集送到那李小子身边,想来那李建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要找的人会藏在自己家里吧!退一万步说,就算是那李建成发现了侯君集,他也总不可能为了鸡毛蒜皮那么大的一点小事就和他兄弟要人,闹得兄弟两个内斗吧!

想好了安置侯君集的办法,程咬金就在侯君集能够下地活动的时候,就带着他离开了家乡,向晋阳行去。盐帮朱雀堂传来的消息,说是那李世民正在晋阳城中每日里撩鸡斗狗,玩的不亦乐乎,因此程咬金这才朝着晋阳城一路行来。

进了晋阳城,程咬金朝着盐帮在此地的暗桩行去。他已经有些时日没有来这里了,总得要将情况打探清楚,才好去见那李世民。否则若是昏头昏脑的撞到那李建成的老窝里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第二天一早,将侯君集安顿好,交代给这里的暗桩头领好好看护,程咬金就出了房门,向着集市中的一家酒楼走去。昨天他已经将这里的暗桩送上来的情报好好看了一遍,发现那李世民这段时间一直在一家名为‘高家酒馆’的地方逗留,每日里流连忘返,与一帮同年纪的小鬼饮酒作诗,日子过的好不逍遥快活!

进了‘高家酒馆’,闻着那柜台上传来的阵阵酒香,程咬金不由大讶,想不到这里的美酒居然也是宋家山城里出的,只闻那酒香就知道这酒里兑的水并不是很多,估计最多也就是五比一的比例。这可真是少见了,看不出来这‘高家酒馆’居然也是有些能力的,估计这酒馆的老板和那宋家山城交情不浅,否则哪里能有这么高品质的美酒供应。

接过店小二手中的酒坛,打开盖子,程咬金顾不得倒在碗里,直接就着酒坛就大口大口的吞咽起来。出门在外,带的那几坛好酒早就喝完了。这一路上倒是路过了好多酒馆,可是程咬金都没有进去喝一口的欲望,只因那些酒馆所谓的美酒比起马尿来也好不了多少,这一路早就把他给憋坏了。

先喝了两坛酒垫了垫肚子,程咬金这才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边喝边吃。就在他略有几分醉意的时候,只听得楼梯一阵通通乱响,偏头一看,只见几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兴冲冲的跑了上来。

见到他们,酒楼的店小二不敢怠慢,急忙陪着笑脸迎了上去“几位公子,可是照老规矩?”见这些少年点头,那店小二急忙走在前头,来到一间雅座前,掀起了门帘。

程咬金看着从眼前一个一个走过的少年,突然双眼一亮,那和旁边一个少年勾肩搭背,正有说有笑的不正是李世民那小子又是哪个。程咬金急忙耳朵耸动,运气天视地听心法,在一边偷听起来。

只听得那李世民对着旁边的那个少年说道“无忌兄,怎么样,小弟没有说错吧,那‘云轩阁’的姑娘一个一个水灵灵的,尤其是那个叫做‘思君’的,更是妩媚的不得了,瞧瞧那双勾人心魂的大眼睛,让人看上一眼就醉了,那殷红欲滴的小嘴唇儿更是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小弟最喜欢的便是她那白如玉脂的肌肤,摸上去宛若婴儿般娇嫩,当真是人间绝色啊!”

旁边那无忌兄点头应道“世民兄说的不错,那番邦女子的确是与我中土女子大不相同,果然是别有一番滋味,那‘云轩阁’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竟然能网罗到那么多的异域女子,当真是好手段!”

李世民有些郁闷的说道“这个小弟却是不大清楚,反正家兄曾经再三告诫,让我不要在那里惹事生非,否则家法伺候。想来那‘云轩阁’的势力应该是挺大的,否则也不会让家兄如此忌惮!”

了“世民兄说的是,看来今天你拉住小弟,倒是为小弟免去了一场灾祸,此番定要好好感谢感谢世民兄才是!”

“哈哈,无忌兄说的哪里话来,你我相交一场,何必如此客气!”

看着这两人说说笑笑的进了雅座,程咬金只觉得一肚子的苦水从胃里涌了上来,日他个先人板板的,这小王八蛋竟然如此游手好闲,当真是标准的富家公子哥儿。如此的腐化堕落,将来又怎能顶天立地,面南背北,做那天下共主,有德明君。

放下酒碗,在那里愁眉苦脸的想了半天,程咬金只觉得前途渺茫。李世民这小王八蛋如此情况,自己又怎能将他扶上帝位,成就一代明君。可这王八蛋要是做不了那唐太宗,自己岂不是要流离失所,孤独游荡,永世不得返乡?

按理说既然是已经发生过的历史就不应该出现如此情况才是,难道说自己也要像那《寻秦记》中的那样找个冒牌货来代替这李世民不成,可是没有道理啊!要是李世民是冒牌的,他的父母兄弟可没有死尽死绝,岂有认不出来的道理。除非是将他的兄弟姐妹,父母亲人也尽数都换成假货,可是此事想想都不可能。

在那里左思右想,程咬金愁得都快要把自己的头发给拔光了,才想出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这李世民既然不能弄个假的出来,那就只好在这真人身上下功夫了,昔日项少龙能够把那一文不名的小子变成大秦的帝王,自己就能把这不学无术的家伙成一代明君,自己没理由会比项少龙那家伙差的。

既然想要这李世民,眼前最紧要的就是让这小子开始奋发向上,摆脱醉生梦死,混吃等死的状况。只是这奋发向上却需要有个目标才行。

只是需要找个什么样的目标呢?程咬金在那里抓头挠耳,苦思不已。让这小子学自己贩卖私盐,发家致富那是不可能的,这李家乃是四大门阀之一,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哪里会在乎这点小钱。

虽然说现在李家的阀主是他老爹李渊,按照长子继承家产的规矩,这李小子只能分到一星半点家产,可就是那些家产也够这小子一辈子使用了,他哪里还会去做那辛苦低贱的活计,到底应该给他找个什么样的目标来激励他呢?

在那里瞪着酒坛苦苦思索了半天,程咬金忽然想起一件前两年在家乡广为流传的事情来。那件事情是说邻村有个小子,从小被父母溺爱,长大以后就成了村里的二流子,整天不务正业,到处吊儿郎当的撩鸡斗狗,惹事生非。

后来他双亲实在无法管教,眼看那本就微薄的家业就要被这逆子败光,他父母无奈之下只好给他娶了个媳妇,为的便是在老两着的时候能抱上孙子,免得这不孝子败光家业,打一辈子光棍。

让他父母以及村人想不到的是,这二流子自从结了婚以后,就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整天忙里忙外,四处奔波,没两年不仅添了个大胖小子不说,小两口的日子也是越过越红火,把个老两口欢喜得不知道东南西北,逢人就夸自己媳妇这好那好,把个儿子给弄得服服帖帖。

想起了这件事情,程咬金心里就有了些想法出来,老人们常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既然那成家在立业前面,那肯定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只通过这个二流子的事情,程咬金就明白,想要让一个不务正业的男人改变过来,最好的方法莫过于给他娶个媳妇。古往今来为了女人败家亡国的很多,可为了媳妇出人头地的也有不少。重病需要下猛药,为了能让这李小子改邪归正,发愤图强,这个方法倒是可以试上一试的。

只是这茫茫人海,大千世界,该给他找谁家的姑娘好呢?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喜欢那种类型的,虽然古诗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且刚刚那小子的话语也验证了这句话,那漂亮的女子人人都喜欢,可是让他娶回来做媳妇却又是两说了。

看来自己需要好好打听一下看谁家的姑娘与这小子正好门当户对,天生一对,早些让这小子成婚,这样也好拴住他那一身的野性子,让这李小子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计议已定,程咬金高兴的端起了酒碗,等一会儿回去就让这里的暗桩打听打听,看看这四邻八乡的有没有合适的人家,然后在找个能把死人都给说活的媒婆上门提亲,这事就差不多成了。

第七十二章 莫名其妙

晋阳郡的一处官邸中,留守王威看着站在面前嘟着小嘴一脸不服气的女儿,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将拿在手里的请帖捏成一团就向女儿砸去“你这混账东西,还说不是你干的好事?老夫这私印除了你还有谁敢私自动用?更何况上面的落款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的,不是你的名字又是谁的?老夫还没有老眼昏花到看不清楚字迹的地步!”

躲开砸过来的纸团,王威的女儿小嘴一撇,气愤的大声说道“我都说了,不是我干的就不是我干的!你要是不相信那就打死我算了!”说着竟然往地上一躺,在不言语。

王威见女儿又使出了这般无赖的招数,顿时头大起来,他这女儿平日里娇生惯养,早就被他给宠坏了,做事情一点也不知道轻重。

好说歹说,才把这小姑奶奶从地上哄着站了起来。看着女儿一脸的倔强,王威把声音放轻,尽量柔和着说道“乖女儿,爹爹并不是怪你给别人送请帖,我女儿想要找些人来家热闹热闹,当爹的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你请人来家里也应该跟爹爹说一声,好让爹爹有个准备,免得在客人面前丢了我女儿的脸面,乖女儿,你说是不是?”

岂料他女儿一听,顿时尖叫起来“我都说了,这请帖不是我发出去的,爹爹怎么就不相信女儿呢?女儿什么时候瞒着爹爹给别人发过请帖?女儿就是在任性,在淘气,这么大的事情又怎能不和爹爹你说一声?”

看着女儿都快要哭出来了,王威急忙开口哄她“好了,好了,乖女儿,是爹爹错怪你了,你不要生爹爹的气,回头爹爹在给你打两个金手镯还不行吗!”

千求万劝,好不同意才把一脸委屈的女儿给哄走了,看着女儿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外,王威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抓起桌子上的另一封请帖细细观看起来。

那请帖上的私印确实是他的,而且请帖上面的语气也和女儿的十分相像,只是他这女儿虽然有些娇惯,却是一向不说谎的,她说不是她干的,那就肯定不是她干的。

记得上一次女儿命人将王威最心爱的侍妾给狠揍一顿,这么大的事情她都敢承认,更何况只是眼前这种小事。只是这冒用女儿的名头,并且印有他王威私印的请帖到底是哪个神通广大的人士干的?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王威正在沉思的时候,旁边老管家凑了上来,为难着问道“老爷,既然这请帖不是小姐发的,那宴会?”

看着老管家,王威叹了口气“宴会必须举行,不管这请帖到底是谁发出去的,上面既然盖了我王某人的私印,那就只能照那请帖上的做,否则不出几日,我王某人的名声可就臭不可闻了!反正也只是一场宴会而已,咱们府上又不是没有办过?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仔细观察一下,那盗用老夫名头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说着王威又忍不住翻了翻手里的请帖,这请帖上面的话语他差不多都能倒背如流了,上面的意思是邀请某某公子,某某小姐到他家来做客,搞什么吟诗比赛!这样的请帖大概有几十张,在今天一大早被一位穿着他府上下人服饰的家伙给挨家挨户的送了出去。

经过王威的打听,这请帖竟然将这晋阳府中凡是有些身份地位的家族个人全部一网打尽,帖子早上送出去,中午就传遍了全城,他也是听到下人议论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情,当时还以为是女儿背着自己搞鬼,现在看来却是有人在暗中算计自己,就是不知道是谁在算计自己,那人图的又是什么!

就在王威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程咬金正顺着王威府邸的墙根从里面悄悄的溜了出来。本来他还打算要是这王威不打算认账,他就现身出来,用武力威胁让这王威就范。没想到在外面偷听了一会,却听见那王威吩咐他的管家准备酒菜,安排宴会,程咬金顿时放下心来,随即溜了出来。

原来那请帖是程咬金冒用王威的名头发出去的,前日他回到盐帮在这晋阳府的暗桩,询问驻扎在此地的小头目,可知道哪家的姑娘正当年,并且容貌秀丽,与那李世民门当户对。

哪知道问了半天,那头目张口结舌,竟然一句话都回答不上来,程咬金顿时来了火气,将那可怜的家伙狠狠收拾了一顿。发泄完了火气,程咬金才从地上那奄奄一息的家伙嘴里知道,原来盐帮朱雀堂的消息来源一向是走的下层路线,交好的全都是些车船轿夫,这些人用来打探江湖上的消息极为灵通,可是用来打探那些达官贵人的内室,那可就是问道于盲了。

再说那些消息也没有收集的价值,盐帮总坛也从来没有下达过那方面的要求,因此这小头目面对程咬金突然的询问,哪里能够回答上来!

看着明显是被冤枉的小头目,程咬金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这人稀里糊涂挨了自己一番痛打,生理和心理都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看着那小头目委屈中略带责备的眼神,程咬金把头一扬“俺只是想要试试你的功夫罢了,没想到竟然如此差劲之极,虽然说俺下手重了些,可那也是你武技太差劲了些,如此浅薄的修为怎能成为这里的负责人?回头你把任务交割了,老老实实的滚回总坛接受训练去!”

那小头目大喜,弯腰对着程咬金就鞠了一躬“多谢帮主关照,属下这就去把任务交割清楚!”说着在程咬金惊讶的眼神中飞快的爬了起来,兴冲冲的走了出去。

也难怪他高兴,被程咬金痛打一顿训斥一番居然开口道谢,盐帮中朱雀堂的规定是:只有在外面干满十年,或者对帮派有重大贡献的帮众才可以回到总坛,从事一些轻松的工作,而拿取巨额的俸禄,这种行为也被盐帮的帮众称之为‘养老’。

本来按照这小头目的条件,在没有特殊例外的情况下,他还需要在干八年才能够回到总坛养老,可是在白挨了程咬金这一番痛打以后,那八年直接就被程咬金给开口抹去了。这近似于一步登天的结果顿时就让这小头目激动万分,当下也顾不得再躺在地上装可怜,立马就爬了起来出去办理手续,生怕走的慢了程咬金改变了主意。

不能从这里的暗桩嘴里打听到有用的消息,程咬金当夜躺在床上思考到半夜,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就是冒充此地的留守,给那些达官贵人,所有有身份、有地位、有金钱、有权利的人家都发了一副请帖,邀请他们或者他们家中那些与留守的千金年龄相仿的家人,无论男女,明日都请到留守大人的官邸举行吟诗比赛,笑谈风月。

留守大人的面子谁敢不给,作为本地的父母官,手握晋阳府所有人的生杀大权,那个不着劲巴结?更何况能得到盖有留守大人私印的请帖那更是一种荣耀,因此天刚微微发亮,留守大人的府邸门前就挤满了前来赴宴的人群,这些人所乘坐的马车很快就将留守大人的府邸堵了个水泄不通。

从一处僻静的围墙翻进了留守大人的府邸,一身护卫打扮的程咬金悄悄混在人群中,装模作样的跟在一个年轻的公子哥身后走了进去。

在宴会大厅的门口瞅了瞅,程咬金就像个老实巴交的护卫一般自动站在门口守卫着那里。程咬金是跟在一个年轻人身后进来的,这样一来这留守府的守卫就会认为他是那个青年的护卫,而那个毫不知情的青年却以为他是留守府的护卫。反正只要自己不出声,没有人会闲的蛋疼,主动去找人求证。

再说站在这大厅门口还有个好处,那就是万一被人识破了身份,也能够及时离开。反正以他自己那天视地听的奇术,这大厅就是在大上一倍,里面的每个人说话的声音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最妙的是,这大厅门口已经站了两个护卫,显然这里是所谓的下人们呆的地方,他混在里面也不显得突兀。

程咬金站在那里并没有等了多久,就看到李世民和一帮年龄相仿的小鬼被这里的主人给恭迎进来。看到他一身白衣打扮的玉树临风,程咬金赞赏的点了点头。他倒不怕李世民这小子不来,这留守大人的面子值钱的很,就是他老爹李渊也不能不来,何况是他!只是瞧着这小子被一帮人众星拱月似地围着,很显然他老爹李渊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

不到半个时辰,所有前来赴宴的人就都已经到齐了,程咬金看着大厅中密密麻麻的人头也不禁有些出汗,当初他发出的那些请帖上可都是注明了,来赴宴的人必须是单身还没有成了家的。

为了将这晋阳府所有的符合条件的人都请来,一大早他就命令这里的所有盐帮的暗桩全部出动,去给人送请帖。怕的就是来的人少了,那李小子挑不上中意的。可看如今这般盛况,来的怕没有七八十号人才怪,这可真是奇了,难道说此地的风俗竟然和别处不同,无论男女成家都很晚么?

主人王威见人都到齐了,就马上宣布宴会开始。和那些家世不错的年轻人聊了一会,王威借故离开了宴会大厅,临走的时候对着那边正被一群年轻男子围住的女儿竖了竖大拇指。

在王威心中早已认定,那请帖定是女儿发出的无疑,很显然,他这女儿年纪大了,春心动了,开始想男人了,可是又不好意思和他这爹爹明言,因此只好想了这么个法子,唱了这么一出精彩的大戏。

听着大厅里传出来的声音,王威不禁有些感叹,女儿实在是有些本事,居然能想出这么一个奇妙的法子,这么多的年轻人聚集在一起,他那未来女婿还不是百里挑一,上上之选么!

第七十三章 才子佳人

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聊了一会儿,互相都熟悉了一下,此间的主人,留守王威的女儿就站在大厅中央,拍了拍手,等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过来,她随即开口说道“既然各位公子是来参加吟诗比赛的,那么现在就开始罢,不知道是哪位公子先来?”

“我来!”“我先来”“混蛋,是我先说的,当然我先来!”“我先说的,应该我先来!”

看着四周的一群年轻男子在那里争先恐后的表现,王威的女儿顿时高兴的笑起来,眼前这般情况,分明就是她的爹爹想要给她找个如意郎君,这才私下发了请帖出去。可是她那爹爹又怕她责怪,这才想了那么个古怪办法,反过来指责她。虽然说她心中确实有些不高兴,可是如今这般被人瞩目,却又让她心中着实窃喜。

“你先来!”随手指了指其中一位她还看得比较顺眼的男子,王威的女儿只觉得这一刻,自己是如此威风,如此满足。

那个被幸运砸中的年轻人急忙清了清嗓子,见引起了众人,尤其是旁边一堆正叽叽喳喳的莺莺燕燕的注意,登时得意起来,装模作样的吟起自己所作的诗词来“天上比翼鸟,地上并蒂莲,你我心相印,花好月儿圆。”看着四周的一群人叫好的声浪都快要把屋顶给掀翻了,程咬金有些无语,这诗词真的有那么好么?

很快的,就轮到了李世民那小子,程咬金急忙竖起耳朵,凝神倾听。只见这李小子背着双手,踱着方步,学者古人作诗一般,摇头晃脑的吟道“高轩暧春色,邃阁媚朝光。彤庭飞彩旆,翠幌曜明珰。

恭己临四极,垂衣驭八荒。霜戟列丹陛,丝竹韵长廊。

穆矣熏风茂,康哉帝道昌。继文遵后轨,循古鉴前王。

草秀故春色,梅艳昔年妆。巨川思欲济,终以寄舟航。”

听完了他作的诗词,程咬金只觉得一头雾水,这诗词说的些什么东西,是个什么意思,他是一点都不懂。只是看着四周那些年轻女子兴奋的尖叫,想来这李小子的诗作应该的似乎很不错的。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那些到场的男子才将各自的诗词作完。只是其中既没有惊天动地的佳作,也没有脍炙人口的诗篇,充其量不过有三五人的诗词勉强能够合格而已,而其中一枝独秀的当属那李世民所做的诗词。因此当赴宴的众人开始相互交谈,自由活动的时候,那李世民身边很快就围了一圈人。

望着大厅中间的一堆十几岁的少年,程咬金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李世民那小子举止彬彬有礼,言语之间平易近人,看起来就是天生的贵族子弟,哪里还有前日程咬金所见的那般轻浮!

只是程咬金观察了他半天,发现这小子对于每个上来与他搭茬的女子都一般的礼貌,别说是表现出爱慕的倾向,就是能够引起他兴趣的女子,也没有见着一个。

就在程咬金郁闷的继续观察的时候,突然发现那李世民的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前方,嘴巴半张着愣在那里,连旁边和他说话的女子也不顾了,只是盯着前面走来的两个人,确切的说是盯着走在后面的那个容貌端庄的女子。

程咬金急忙打起精神,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里。只见那两人中走在前面的那个男子来到李世民身前,看着他这般呆滞的模样感觉有些奇怪,旋即开口唤他“世民兄,世民兄?”

叫唤了几声,不见答应,这人干脆伸手推了一把,李世民后退两步,这才回过神来。深深的看了那女子一眼,转头对着旁边的男子说道“原来是无忌兄,小弟刚才心有所属,一时没有注意到无忌兄,还望无忌兄海涵!”

那无忌兄连连摆手“无妨,无妨,这里的美丽女子如此之多,便是为兄也看花了眼,倒怪不得兄弟如此失神!”

李世民不好意思的说道“多谢无忌兄宽宏大量,只是无忌兄来找小弟,不知道有何要事?”

听了他的话,那无忌兄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说着转身招呼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那个女子过来,对着李世民介绍到“这位是我的小妹长孙文秀,小字观音婢,她一向只在家中闲坐,没想到今天竟然也来到了这里,故此带来与兄弟见见!”

说着转头又给他小妹介绍李世民,看着李小子在那里手足无措,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程咬金心道“嘿,有戏!看着小子这般模样,分明是心动了,只是那个女子长相也只能说是一般,却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吸引了这李小子,难道说真有命中注定,一见钟情这种事情发生吗?”

仔细观察了那长孙文秀半天,程咬金发现,这女子虽然长相一般,然而却更显得端正,整个人站在那里文文雅雅,秀丽慧中,与那些正在大厅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其他女子大不相同。两相比较起来,更显得这长孙文秀端庄典雅,气质不凡。

站在那里细细观察了一会,程咬金也不由得对这女子产生了好感,这长孙文秀看起来就是个大家闺秀,她站在那里静静的倾听自己兄长和李世民的谈话,也不插嘴,若是听到高兴处,笑起来的时候还用手掌轻轻掩住嘴角,只是那小小的手掌却掩饰不住她那动人的笑容,双目流转之间只让人觉得无比动人。

随着落日西斜,天色渐晚,来赴宴的各路达官贵人的子弟家属纷纷开始告辞。看着那李世民与那长孙兄妹拜别,临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的样子,程咬金登时明白,这李小子已是心有所属,看来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好好打探那女子的出身来历,看与他是否门当户对。

虽然说对于门当户对这个词语痛恨万分,只因为这个世俗的规矩不知道害了多少无辜,让多少有情人不能眷属,但是程咬金有时候也不得不赞同这样的说法。

倘若两个相好的男女,其中一家家财万贯,权势逼人,而另外一家却穷的揭不开锅,那么即使这两人是真心相爱的,但是没有钱财,他们的爱情又能坚持多久?就算那富贵人家愿意将一些钱财送给另外一家或者自己的儿女,然而这种带着施舍性质的帮助又能够坚持多久。那穷苦人家如何能在富贵人家的面前抬起头来自信做人?

与其两个人经历磨难最终反目成仇,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交往的好,梁祝化蝶虽然感人,然而却是个悲剧,这种令人心肠寸断的事情还是少点的好,最好是不要再有。男女双方家世都相差不大,谁也不会小看谁,谁也不会笑话谁,最起码也不会因为这身世差距闹出矛盾。

这父母之命,门当户对的规矩为何能够历经上千年而依然存在,并为后人所遵守,自然是有它的道理的。毕竟那如‘梁祝化蝶’一般凄美悲惨的爱情只是少数,大部分夫妻都能够相扶到老,长相厮守。

回到盐帮在这里的暗桩,程咬金就将这暗桩新任的头目叫了过来,吩咐他去打听那长孙兄妹的底细。有鉴于自己刚来的时候这朱雀堂的密探对于贵族上层的事情所知甚少,程咬金已经开始着手更改,要求朱雀堂的密探从今以后开始将目光放在贵族阶层。

在前几日他已经发下命令,要求朱雀堂的密探全力以赴,打进贵族阶层,以后盐帮也要跟着提升品味,将自己定位为上流人士,毕竟能够对这天下大事施加影响力的大都是些门阀士族,这些人以后就是盐帮朱雀堂关注的重点所在。而这次打探长孙兄妹的底细正好可以交给这里的暗桩,考验一下这朱雀堂密探的能力高低。

在程咬金心中对于这长孙兄妹的出身来历倒是不大担心,毕竟当初写请帖的时候,他可是完全按照那留守府邸中所储存记载的本城所有达官贵人的资料进行抄录的,这长孙兄妹既然能够来到这里,那就说明他们家族的底蕴也差不到哪里去,就是不知道那爵位比起李小子的老子李渊来能差上多少。

据程咬金了解,那李渊由于和当今天子有裙带关系,本身也挺有本事,因此如今已是官至殿内少监,迁卫尉少卿,而且作为四大门阀李家的家主,他的权势极大。而那复姓长孙的家族,却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人天下闻名,并且这长孙家族无论是在庙堂还是江湖都声名不显,恐怕这事情还真是有些难办呢!

第二天,暗桩的头目将打探来的消息清清楚楚的写在纸上,送到了程咬金手里。将那些资料一字一句的看完,程咬金放下情报,低头沉思,良久不语。

根据资料上的说明,那长孙兄妹出身也不算差了,其父乃是大隋右骁卫将军,著名外交家,平突厥之功臣长孙晟,其母则是北齐皇族后裔,乃北齐清河王高岳之孙,北齐乐安王,曾任左仆射的高劢之女。而那李渊祖父李虎,西魏时官至太尉。父亲李昞,北周时历官御史大夫、安州总管、柱国大将军。李渊其母则为隋文帝孤独皇后的姐姐。

认真说起来,这两家的家世相差亦不算太多。只是这兄妹二人的父亲早死,兄妹二人是在亲舅舅高士廉家中长大。而这高士廉据称“少有器局,颇涉文史”,与大文豪薛道衡等人结为忘年之交,为一时才俊。

那长孙兄妹兄弟姐妹一共四人,那天程咬金见到的就是老三长孙无忌和他妹妹长孙文秀,他们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名长孙行布,一名长孙恒安。其中那长孙行布在后汉王杨谅起兵之时,奉命守城,城破遇害。而那长孙恒安,则以其兄长的功劳授鹰扬郎将。

情报上面还详细的写出了那高士廉如今的住处,以及他府邸中的一些主要人物。放下这份详尽的情报,程咬金对着正站在那里等候发落的手下高兴的笑起来“很好,小子,这件事情你做的不错!好好干,爷爷肯定不会亏待了你!”

第七十四章 代为说项

远远的看着那李世民失魂落魄的走来,程咬金对着小石使了个眼色,刚刚被程咬金提拔为盐帮在这里的暗桩小头目的小石急忙对着不远处的几个手下一挥手,顿时那几个浑身酒气的家伙就勾肩搭背,摇摇晃晃的向李世民走去。

在双方交错的瞬间,那几个家伙中的一人似乎不胜酒力,向李世民的身边凑去。于是毫无意外的,他摔倒了。接着就在那李世民发愣的时候,那几个醉汉早已经围了过来,嘴里叫嚣着就动手向李世民打去,于是现场顿时一团糟糕。

看着事情沿着自己定下的剧本发展,程咬金极为满意的点点头,按照他的设想,等这李小子鼻青脸肿的时候他就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出去行侠仗义,到时候就能顺利的混在这小子身边。反正他事前已经警告过那几个小子,打这李世民的时候不要太过用力,也不能朝着要害地方招呼,尤其是他们那什么捏老二,掏小鸟的绝活更是不能施展。

见几个人乱成一团,抖了抖精神,程咬金就要现身,岂料就在他准备抬脚的时候,只听得混战的人群里一声嘹亮的啸声响起,程咬金赶紧抬头望去,只见那李世民突然之间大发神威,左挡右冲,很快就将那几个年轻后生给打倒在地。

看着躺在地上不断叫疼的几个醉汉,李世民微笑起来“你们还要在来吗?”那几个小子你看看我,我望望你,急忙摇头。远处的程咬金看着这超出他设想的意外,顿时郁闷起来。

千算万算,他却忘了这李小子既然出身四大门阀之一的李家,本身的武艺自然是极好的,看着小子的表现,三五个大汉都近不了身,而这小子依然一副轻松的样子,就能想到这小子的武技只怕还不低。而为了不引起这李小子的疑心,程咬金并没有动用修出内力,迈入武道的高手,而是找了几个普通的看起来孔武有力的家伙,没想到却失算了。

看到自己的计划被打乱,暂时是没有办法接近这小子了,程咬金只好转身,准备打道回府,另想他计。至于那几个挨揍的倒霉家伙,回去了小石自然会好好补偿他们。

刚转过头,程咬金准备离开,却发现小石对他做了个暂时停止的手势,然后趴在他旁边跟着来看热闹的妻子耳边叽叽咕咕说了一通。程咬金正在奇怪,就见小石的婆姨走出去在人群里转了个圈,接着来到那李世民的身前。

看着躺在地上的一群醉汉,这婆娘走到一个后生身边,将他上上下下瞅了一通,接着就转过身来,拽住了想要离开的李世民,拉着他的袖管哭闹起来。

“你这天杀的贼痞,我这汉子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你,你竟然将他打成这般模样,你说一个年轻后生对喝醉酒的人动手,你还有没有良心,天地公理何在?你若是不肯道歉,就别想离开!”

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婆娘将那挺精干的李世民搞的灰头土脸,打又不是,骂又不是,僵在那里作声不得,程咬金转过头,对着正在那里得意的小石竖起了大拇指,行啊,伙计,有你的,这手段实在高明!

瞅着眼前的婆娘哭闹的越来越厉害,自己被她拉着袖管脱身不得,极为尴尬的站在那里,任由周围的人群指指点点,李世民只好强忍着怒气,从怀里掏出了几块碎银来,递到那坐在腿边不停叫喊的婆姨面前“这几块碎银给你,让你去给你男人请个郎中,替他疗伤,你看如何?”

那婆姨见了李世民手中的几块碎银,只是随意的瞅了一眼,接着又尖叫起来“我们虽然穷,却不需要你这臭钱,我男人被你打成这般模样,你必须要诚恳的道歉,否则休想走人!”说着拽着李世民的袖管嘤嘤的哭起来。

看着旁边的人群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程咬金急忙推开面前的人群,挤了进去。小石这婆姨的一张嘴有够厉害,那李世民被他闹得毫无办法,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沉,程咬金即怕这李小子忍耐不住,对小石的婆姨动手,又怕这旁边围观的人群正义感大爆发,对这李世民进行群殴。

小石的婆姨可是一个普通人,若是被这李小子一个不注意,下手给杀了或者搞残废了,那可就惨了,到时候自己若是不把这李小子的腿脚卸上一条,对小石可没法交代。

而若是李小子被这围观的人们给群殴了,那更惨,到时候自己别说是接近这小子,恐怕还要连夜逃回老家,省的被这李小子的老子给活剥了。程咬金可不认为自己的这个小手段会瞒住李渊那老狐狸。那老家伙吃的盐比他吃的饭都多,和那老家伙斗智,岂不是吃饱了撑着,想要自己找死么!

挤进人群,程咬金从李世民手里的碎银一把抓过,对着那正在地上不住蹬脚哭闹的女人说道“你这婆娘,拿了这碎银赶紧走人,爷爷在这里看得清清楚楚,是你那男人先动手要打这位公子的,他完全是咎由自取,你若是再在这里吵闹,爷爷就一斧头劈了你!”

小石的婆姨装作害怕的模样看了看程咬金手中挥舞的斧头,当下便止住了哭声,表情畏惧的看着程咬金“俺男人被打的那样厉害!”程咬金心中顿时暗暗赞叹,小石这婆姨可真厉害,表现的真像那么回事,回头可要好好赏她。

程咬金装出凶狠的样子挥了挥手中的斧头,对着小石的婆姨恶狠狠的说道“还不走,等着吃爷爷一斧吗?”看着贴近脑门的斧头,小石的婆姨尖叫一声,扶起地上的一个后生,转头就跑,剩下的那几个醉汉也赶紧相扶着离开。

对着不远处的小石使了一个眼色,程咬金朝着四周的人群吼了一声“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通通滚开,小心爷爷一斧头劈死你们!”看着他凶狠蛮不讲理的神情,四周的人群顿时一哄而散。

满意的转过头,程咬金挥了挥手中的大板斧,好久不用这东西了,居然有些感觉生疏了。再说这对大板斧并不是他放在家里的那一对,而是在这晋阳城里临时买的,尺寸重量都和以前那两把不一样,握在手里感觉很是别扭。

回头看着李世民,程咬金憨笑起来“这位小公子可实在心地善良,那婆娘竟敢如此无理取闹,若是换了俺,早就一斧头砍了她!”

李世民看着程咬金,对着他拱了拱手,行了个江湖上的礼节“多谢这位大哥援手,否则小弟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哈哈,相逢即是有缘,小兄弟何必如此客气!看小兄弟心情不佳,不如老哥做东,你我同到酒楼喝上几碗如何?”李世民正要推辞,却被程咬金一把拉住了胳膊,脱身不得,只好和他向旁边的一家酒馆走去。

直到李世民坐在了椅子上,程咬金才舒了一口气。刚才他实在怕这小子不给面子,因此才厚着脸皮拉着了他的胳膊,若是让这李小子就这样走了,今天的一番辛苦可就全白费了。

让酒馆的掌柜给上了两坛好酒,两人坐下,程咬金与李世民相互介绍了两句,然后就开始一个劲的劝他喝酒,等这李世民喝的差不多了,程咬金才试探着问道“我说兄弟,哥哥看你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说来给哥哥听听,说不定哥哥也能帮你一帮!”

李世民闻言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酒碗“哥哥有所不知,小弟前几日偶然间见到一位女子,甚合小弟心意。自那以后小弟便日思夜想,茶饭不思。因此上今天才惹了那大笑话!”

程咬金哈哈一笑“哥哥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兄弟既然看上了那女子,上门提亲便是,何必像个娘们一样扭扭捏捏。看兄弟的模样,只怕对那女子思念甚深,兄弟你若是在不行动,等那女子嫁了别人,到时候恐怕兄弟你就要追悔莫及了!”

李世民顿时苦笑起来“此事小弟如何不知,只是小弟双亲并不在此地,没有禀明父母,如何敢独自做主?”

程咬金当下就站起身来“兄弟这话可就大大不妥,兄弟须知,这媳妇儿将来可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又不是和你的父母过。虽然说婚姻之事当需遵守父母之命,可是非常人行非常事,兄弟你既然对这女子用情甚深,就该当不顾一切先娶进门才是。至于你父母那里,只要他们真心疼你,又怎么会阻止呢?”

李世民顿时精神一震“哥哥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小弟确实是有些糊涂了,小弟现在正好没有定下亲事,正妻之位空悬,正是去那女子家中提亲的好时机。那般可爱的女子,小弟定要让她幸福一生。”

程咬金拍掌大笑“这就对了,兄弟家中既然没有给兄弟定下亲事,那么兄弟便可以自己做主一回。只要那女子和兄弟的家世相差不大,料来你父母也不会反对!事不宜迟,兄弟喝了这碗酒就赶紧上门去提亲罢,免得延误时机后悔终身!”

两人酒碗轻轻一触,同时将碗中的美酒一饮而尽。放下酒碗,李世民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小弟孤身一人,并无家族长辈在此,这上门提亲,小弟亲自去是很不妥当的,可是去哪里找个人给小弟上门提亲呢?”

程咬金开口便笑“这有何难,你我二人一见如故,这件小事又怎能让兄弟担心,哥哥便替你走上一遭便是!兄弟且将那女子姓名家世细细道来,哥哥我也好找对主家,与兄弟说项一番,好给兄弟下聘礼!”

李世民闻言大喜,虽然说让一个外人给他上门说媒有些荒唐,可是他如今对那长孙文秀思念万分,恨不得日日夜夜搂在怀里好好呵护。反正程咬金也只是上门说项,探探长孙家的口风而已,等到订婚以及正式成婚的时候,他的父母家人肯定亲来,到时候在让长辈上门正式提亲不迟。

再说他和那长孙无忌乃是朋友,若是让他李家长辈上门说项,倘若事情不成,恐怕日后会被耻笑不说,那长孙无忌也会与自己交恶。让这刚认识的朋友前去,若是事情不成,自己也有个推说之词,与长孙家还有回旋的余地,不至于没有退路,日后也能再作计较。

第七十五章 女大当嫁

一身管家的打扮,拿着拜帖,带着一位从城里官媒请来的一位媒婆,拿着四色礼品,程咬金就大模大样的敲响了高家高士廉府邸的大门。

高家的一位家仆开了门,程咬金问候一声,就把手中的拜帖递了过去。那帖子外面上写的是‘李府二公子世民敬上’,里面的内容则是由李世民亲笔写的,通篇全是说他对于那长孙文秀的爱慕之情,什么之乎者也,直看得程咬金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在程咬金看来,那拜帖里面写什么并不重要,他之所以拿着这拜帖就是因为上面有李世民的私印,能够证明他是来给李世民说媒的。至于这官媒的媒婆,来的时候程咬金自掏腰包,给她塞了足足两根金条,希望这媒婆能够格外用心,促成两人的秦晋之好。

高家的家仆拿着拜帖进去不久,大门就被打开,一位管家模样的老者将程咬金迎了进去。在高家客厅,程咬金见到了现在高家的家主,也就是那长孙文秀的舅舅高士廉。

程咬金对着那高士廉弯腰拜道“李府二公子的管家程咬金见过高先生!”

高士廉坐在上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头吩咐下人“看座!”待程咬金坐定,高士廉放下手中的拜帖,对着程咬金问道“不知道李二公子是何时见过我家文秀的?”

程咬金急忙将那次去留守府赴宴,然后两人相遇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些事情李世民也告诉过他的,倒不怕两相对证的时候露出马脚。

高士廉静静的听完,然后对着程咬金说道“我这侄女一向温文尔雅,秀外慧中,如今也确实到了该找个婆家的时候,只是那李二公子我曾听无忌说起过,虽然他的家世的确不凡,然而此人风流倜傥,只怕并不是可以终身依靠的人选。”

程咬金傲然说道“公子以前年纪幼小,只是有些贪玩罢了!至于那不可以终身依靠,高公既然知道公子的家世,就该当晓得他的母亲窦老夫人是何等贤惠之人,她老人家所教养的儿子的品行又能差到哪里去呢?更何况,所谓上行下效,高公该当知道公子之父李大人与其母窦老夫人这几十年间相敬如宾,始终如一,这二位所教化出来的子孙高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高士廉眉头轻轻一动,程咬金的话让他有些意动,虽然这李世民他还从未见过,可是只看他那拜帖中的言辞恳切,对侄女的羡慕之情,爱慕之意跃然纸上,拳拳之心一看便知。更何况以此人的家世,侄女嫁过去了也受不了苦。

想到这里,高士廉对着程咬金说道“这拜帖且先放在这里,你先回去吧!此事还需要问问我那妹妹和侄女的意见,看她们的意思如何?若有了定论,老夫自当回访!”

程咬金大喜,随即告辞退出。这高士廉那番话很明显是有些心动了,想想也是,以李世民的家世娶她的侄女为正妻,可以说是他长孙家高攀了,而李小子虽然有些风流,可大家都是男人,自古以来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娇妻美眷,这么点小事情又如何能够成为问题!

至于高士廉所说的问问他妹妹和侄女的意见,嘿,这城里谁不知道,长孙家的所有事情无论大小一向都是这高士廉在做主,他那问问意见,顶多也就是走个过场,告诉他那妹妹和侄女知道罢了。

出了高家的大门,程咬金就回到了李世民那里。听到他回来,李世民急忙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看着他忐忑不安的样子,程咬金大笑一声“恭喜兄弟,贺喜兄弟,哥哥去那高家走了一遭,虽然不曾见到长孙家的夫人和小姐,不过却见到了高家的主人高士廉,听他那语气似乎颇为意动,想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兄弟便可抱得美人归了!”

李世民大喜,对着程咬金纳头就拜“多谢哥哥辛苦,倘若小弟心想事成,必然不会忘了哥哥的恩德!哥哥请进,小弟已经准备了酒菜,定当与哥哥一醉方休!”

第二天一早,程咬金正与李世民吃早饭,突然一个人推开门闯了进来,两人抬头一看,却是那长孙无忌。只见他走到两人跟前,疑惑的瞅了程咬金一眼,接着来到李世民身前,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

就在李世民七上八下心情起伏不定的时候,长孙无忌对着李世民就是当胸一拳“行啊,兄弟,对我妹妹有意思,居然也不和哥哥说一声,倘若不是舅舅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你也太没有义气了罢!”

李世民陪着笑脸小心的说道“无忌兄说笑了,小弟也是害怕倘若令舅不同意,岂不是伤了你我之间的兄弟之情,再说小弟虽然对令妹爱慕,可是却怎好意思在无忌兄面前说出来!”

“嘿,你倒是打的好算盘!不过兄弟你的为人,哥哥我还是清楚的,我小妹嫁给你自然不会受苦,只是你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居然敢对自己的婚事指手划脚,不怕令高堂知道了狠狠的收拾你么?”

早在长孙无忌进来的时候就起身站在一边的程咬金马上插嘴进来“长孙公子说笑了,我家老爷和老夫人对二少爷心疼的紧,知道二公子有了意中人,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责备他呢!”

长孙无忌闻言看了看一边站立的程咬金,心中有些奇怪,这人的穿着打扮分明一副下人的模样,可是却又能和李世民同桌吃饭,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于是开口对着程咬金问道“你是?”

程咬金低眉顺眼的回答“小人乃是二公子的随从下人,承蒙二公子看重,负责照顾二公子的起居,昨日里去贵府登门拜访的便是小人。”

听了他的回答,长孙无忌“哦”了一声,心说,原来是个被李世民厚待的下人,这等小人物他是不屑理会的,随即就转过了头,对着李世民说道“兄弟,哥哥这趟来可不单单只是问罪而来,昨夜里,我那舅舅吩咐,要哥哥今个过来找你,请你去我家一坐!”

李世民当下神情激动,睁着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此事当真?”见长孙无忌点头,李世民顿时兴奋起来,在屋中走来走去“小弟该穿那件衣服好呢?书生服?武士服?还是穿上铠甲更显威风一些?”

听了他的自言自语,旁边的程咬金出了一身冷汗,见长孙无忌面色古怪的站在那里,程咬金无奈,只好咳嗽一声,待李世民的眼光看过来,程咬金低头说道“二公子是关心则乱了,高公乃是一文人雅士,二公子只需穿着书生服去便是了!”

在长孙无忌的引领下,三人进了高府的大门。看到堂上坐着的三个人,李世民顿时有些底虚起来,旁边的程咬金见他有些胆小不前,随即隐晦的踢了他一脚,自个走到了客厅的角落,像个本份的下人一样站在那里。

等李世民忐忑不安的坐好,客气的问候着高士廉等人,程咬金偷空悄悄瞅了瞅在他下手坐着的两位女子,其中一位是那长孙文秀,那剩下的那位不必说,定是长孙文秀的母亲无疑。只是看了两眼,程咬金就失望的收回了目光,那长孙文秀相貌秀丽,自己还以为她的母亲也差不到哪里去,没想到却是长相如此平凡的一个女子,看来那传说中的母女花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遇到的。

倒是那长孙文秀今天的打扮让程咬金眼前一亮,一身淡色的长裙及地,那盈盈一握的腰肢放佛风中柳枝,撩拔的人心里只痒痒。没有擦脂抹粉的五官秀丽端庄,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透露出智慧的光芒。

看着李世民在那里和高士廉互相谦虚,东南西北海阔天空的聊着,程咬金低下头,闭上眼睛假寐起来。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让李小子未来的丈母娘和妻子见见他本人,看看长相如何,是否相貌英俊;听听言辞如何,回答应对是否得体。

要知道这婚嫁之事,不仅是男家挑女家,便是女家也要好好审视男家。而女方家人择婿,一是看重外貌长相,体形体魄,二是看男方的贤与才。

这两条中尤其是第二条最为重要,毕竟外貌长相只要不丑即可,不是人人都有潘安貌的。而男方的贤与才则是衡量此人日后能否出人头地的重要特征。

虽然说这李二公子是四大门阀李家家主的亲生儿子,可是他既然排行老二,那么将来李家那偌大的家产他是分不到多少的,古往今来,这家产一向是由长子继承,其他次子只能分到很少的一部分。

而这李二公子若是具有才能,那么他家女儿嫁过去也不会受苦,毕竟儿女是父母的心头肉,没有父母愿意女儿跟着一个没出息的汉子过日子的。‘妻以夫贵’,这话从古至今都是真理之言。

听着高士廉不断的询问考校李世民,坐在下首的长孙母女不住的暗自点头。这李二公子应答得体,言辞恳切,文采出众,更难得是本人长相英俊,家世清白,对女儿而言,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姻缘。

站在角落里的程咬金抬起头来瞄了几眼,见那高士廉面露满意之色,那长孙文秀的母亲也不住点头,心知这事情已经成了一大半。待看到那长孙文秀偶尔悄悄抬起头来,满脸红晕的偷瞧李世民,程咬金顿时大喜,嘿,这李小子果然是有些手段的,这般不动声色就将这一家子给搞定了。

留在高府吃过午饭,李世民才带着程咬金依依不舍的告辞,看着他临走之时对着长孙文秀频频回头,高士廉和他妹妹更加满意,这李二公子对长孙文秀如此眷恋,那目光中的深情两人看得清清楚楚,日后文秀跟了他绝对受不了委屈。

第七十六章 建成元吉

直到回到住处一个多时辰,李世民依然没有从兴奋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看着他在那里一副花痴的模样,程咬金只觉得满头大汗。年轻女子的魅力果然是无与伦比的,瞧这李小子这般傻样,估计早将他老爹是谁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李世民的心情才低落下来。看着他愁眉苦脸,一副爹死娘嫁人的样子,程咬金将碗筷咚的放在桌上“嘿,我说兄弟,你这是怎么了,中午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现在这般忧愁?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听听,看哥哥能不能给你帮上点忙!”

李世民看了程咬金一眼“这件事情恐怕哥哥帮不上什么忙?小弟突然想起,这件事情该如何向父亲大人交代。哥哥不知,我那父亲大人一向强硬,我们兄弟甚是怕他,倘若让他知道小弟竟敢私定终身,娶不上长孙姑娘不说,只怕小弟这腿也要被他打断的!”

“这倒是个问题,那你可知道有谁能够在你父亲面前替你说上话的么?”程咬金有些为难,那李渊的名头大的吓人,如何让他接受这长孙文秀和李世民的事情确实是个难题。

两人在那里沉思了半响,程咬金突然想出一个主意来,转头对着李世民说道“我说兄弟,哥哥倒是想出个好点子来,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去做?”

“什么好点子?”李世民着急的问道,现在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事情,为了能够抱得美人归,就是要他去杀个千百人,估计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很简单,哥哥的意思是既然你老爹那里你怕说不通,那咱们就采取个迂回的办法,你先搞定你母亲,让你母亲去说服你父亲。我听说你父亲一向很尊敬你母亲,想来只要你母亲开口,你父亲怎么也会好好考虑一下的。兄弟你要知道,自古以来,这枕头风一向是很灵验的,很厉害的。

远的不说,你既然是李家的人,就应该知道当今天子之所以能够以老二的身份被立为太子,主要原因不就是因为那宣华夫人给他老爹吹的枕头风么!结果把他老爹吹得晕晕乎乎,废了长子,改立幼子,当今天子才有机会坐上龙椅。所以哥哥给你出的这个主意应该是极为有用的,现在就看你应该怎么搞定你母亲了!”

李世民坐了下来,在那里想了好大一会。程咬金看着他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知道这小子正处在天人交战的时候,毕竟让他把主意打到自己母亲头上去,实在是对她老人家的大不敬,这李小子这般犹豫,说明他内心深处对母亲还是极为敬重的。

看他半天犹豫不决,程咬金决定再加一把火“兄弟,这点小事何须考虑,你想啊,等你娶了那长孙文秀,夫妻两个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你母亲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责备你呢?

这天底下做父母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儿女一生幸福,快乐安康。你能找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可以说也是了了你父母的一桩心事,而且我看那长孙文秀家教甚好,等她过门后定会好好孝顺你的双亲,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也是你在孝敬父母啊!”

听了程咬金的话,李世民终于拿定了主意,他抬起头来,坚定的对着程咬金说道“多谢哥哥你的教诲,小弟这就给母亲写信,让她老人家代为说项,以使我父亲同意这门亲事!”

“这就对了,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兄弟这般年纪,正是成家立业的好时候,在什么年龄就应该做什么事情。再说像长孙姑娘那般品德兼优的女子,若是错过了,兄弟此生都会追悔莫及的!”

自从李世民将那封家书寄出以后,似乎便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每天一大早起来就往高家跑,名义上说是去找长孙无忌联络感情,结果一进了高府就往后院跑,那长孙文秀铁定或早或晚的要出现在那里。

看着李世民挺机灵的一个小伙子,就像是愣头青一样对着那长孙文秀傻笑,站在一旁的程咬金瞅了瞅身边的长孙无忌一眼,对他一抱拳“无忌公子,可否带在下到别处转转,让在下见识一下高府的风景!”

长孙无忌恨恨的瞪了程咬金一眼“本少已经带你在这高府转了十几回了,你还不限腻歪么?”程咬金呵呵一笑“无忌公子说的哪里话,这高府曲径幽深,便是转上百回,在下也看不腻的!”

“狗屁的曲径幽深!”长孙无忌正要拒绝,一扭头发现李世民正在那里捏着拳头瞪着他,似乎他再不走就要上来揍人了。而他的妹妹则笑意盈盈的看着李世民,丝毫没有想要阻拦劝解的意思。

如此情景,长孙无忌哪还不识相,急忙扯住程咬金的袖子“走,本少带你好好转转!”说着脚下不停,快速的走出了后院。李世民看到碍眼的人走了,急忙将握紧的拳头松开,转头尴尬的看着长孙文秀。

走到院墙外边的程咬金正要回头偷看,却突然觉得袖口一紧,却是长孙无忌将他从院墙边上拉了出来“哼,不让我在那里呆着,你却想在这里捣乱,门都没有!”说着他又面色古怪的说道“你不是要我带你在高府好好转转么?还等什么?这就走吧!”程咬金无奈,只好跟他去了。

这样惬意的日子才过了几天,来自李家当代族长的一封书信就将这舒适的生活打乱。这天一大早,程咬金正在和李世民吃早饭,突然门外的仆人进来禀报,说是门口来了一位仆人,自称是门阀李家的信使,带来了当代家主的亲笔书信,要求李二公子亲自去取。

当时正在吃饭的两个人就有些傻眼了,按理说李世民送出的家书此时就算到了他母亲手里,等到他母亲说服他父亲,然后他父亲给回信,怎么也还需要半个月,怎么现在就有书信到了?难道说这只是一个巧合,自己这边寄信出去,家里那边也几乎同时派人送信过来吗?

犹豫了半响,李世民硬着头皮出去取信去了,他俩在这里暗自猜测,恐怕是自己吓自己。出去取回书信来不就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了吗!再说了,反正李家家主的书信已经到了这里,不管是好是坏也总得先看看,然后再商量对策也不迟。

程咬金没有等了多久,李世民就回来了。还没等程咬金开口,李世民就语气古怪的对着程咬金说道“好教哥哥得知,那封家书乃是小弟的父亲大人写来的,家父在上面说,他同意我与长孙小姐的婚事,并且已经派了李氏族人前来给小弟上门提亲,估计再过三两天就到了!”

看着程咬金张大了嘴巴,一脸惊讶的表情,李世民苦笑起来“说实话,小弟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按照常理来讲,就算小弟的母亲能够让家父同意小弟与长孙小姐的婚事,没有十来天的劝说是不成的。

可是那封书信上确实是家父的笔迹,那上面的意思也明明白白,就是家父不仅原谅了小弟的自作主张,而且似乎还有些迫不及待的派人来替小弟提亲,这等诡异的事情实在是让小弟心里有些发虚!也不知道父亲大人怎地转变的如此之快?”

看着他一脸担忧的表情,程咬金开口说道“无妨,兄弟可曾听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么?不管令尊心里如何盘算,只要你能和那长孙小姐结为夫妻,那就行了。反正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父亲,你也是他的儿子,令尊再怎么也不会害你,你又何必如此担惊受怕?”

“这倒也是!反正家父的书信上白纸黑字已经写的清清楚楚,只要家族来人一到,就会给我去上门提亲。不管家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总归不会害我就是,我又何必在这里杞人忧天!”

第二天下午,程咬金正在偏房与李世民聊天,突然门童进来禀告,说是来了两个人,为首的自称是李家的人,来这里寻找李二公子。程咬金急忙和李世民出去迎接。

来到大门口,看着那骑着高头大马的一个青年壮汉,程咬金顿时暗暗叫苦,早知道是这王八蛋,自己就不出来了。那个青年壮汉正是程咬金上次闯入李家的一个花园的时候无意中碰见的李建成李大公子。

虽然说这李大公子不认识自己,可是程咬金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觉得有些心虚。低着头走出门外,一个闪身,程咬金将道路让了出来,顿时就听的李世民惊喜的声音响起“大哥,四弟,竟然是你们,你们怎么来了?”程咬金斜眼看去,这才发现在那李建成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个九岁左右的小屁孩跟着。

那李建成听到李世民的招呼,笑着说道“二弟,听说你在这里遇见一个中意的女子,想要立为正妻,父亲大人已经同意了,派大哥前来替你去提亲。只是大哥心急,这才和四弟快马加鞭,先行赶来!给女方家带的礼品还在后面,估计今晚才能到达。”

“大哥真是有心了!”李世民感激的说道,“大哥和四弟一路劳苦奔波,请赶紧进来休息休息!”说着李世民拽住他这两个兄弟的手腕,三人相携着进入了庭院之中。

待这兄弟三人坐定,程咬金从下人手里接过茶碗,恭敬的给他们倒上。虽然说平日里就他和李世民的时候,双方称兄道弟,早已形成习惯,可是在外人在场的时候,程咬金依然扮演着总管的角色。

刚把茶碗放下,程咬金就被李建成给客气的撵了出来。瞧着他们兄弟三人关紧房门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程咬金站在庭院的台阶下,运起那天视地听奇功,偷偷探听屋里的动静。

大白天的关上门,这李建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在谈论秘密的事情,程咬金自然也就毫不客气的在外面偷听,反正距离这么远,他也不怕被人发现。再说看那李建成如此紧张的样子,只怕他要和李世民说的话非同小可,程咬金又怎么敢漏过。

第七十七章 提亲长孙

站在庭院当中偷听了半天,程咬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还以为能听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呢,搞了半天这三兄弟神神秘秘的在里面说的竟然是家事。

里面的三个人说话身影虽然不高,不过在程咬金那天视地听奇功的覆盖下,那声音清晰的犹如就在耳边一般。通过他们兄弟的谈话,程咬金这才明白为何那李渊竟然如此轻易就答应了李世民的自作主张。

原来他们兄弟的母亲窦氏已经抱病卧床好几年,如今的情形越发不乐观了。本来李渊从发妻嘴里知道了李世民的事情,当下就要大发雷霆,只是窦氏说了一句话,意思就是她只怕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能够看着二儿子成家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只是那窦氏不知道的是,李渊还有另外一种打算,既然二儿子找到了意中人,想要成家,那就越快越好。李渊的意思是反正儿子要成亲,那就干脆早些办了,正好也能给妻子冲冲喜,兴许能让她就此好转也说不定。

只是婚姻大事,非同儿戏,虽然说二儿子的家书中已经明明白白的将女方家的身世来历交代清楚,可是李渊依然不放心,随即就将大儿子派了出来。

都说长兄如入父,更何况他这大儿子李建成本性直率,不知矫饰,容易发怒,形于言表,虽然有些好色、奢侈,但为人宽厚,率意任情,没有矫饰假装的性格,常常优礼于人,让他来代替自己相一下那长孙家的姑娘,看是否能够与李世民相配,这样他也放心。

李建成在房中将事情说的清清楚楚,末了对着李世民说道“二弟,虽然你在家信中将那长孙家的姑娘说的天下少有,地上无双,只是我这做哥哥的却依然要为你好好把把关,否则别说是父亲那里不好交代,就是哥哥我自个也罪过不小!”

李世民自信的说道“哥哥但请放心,只消见了长孙姑娘,你就知道小弟所言非虚。只是如今天色已晚,哥哥和四弟暂且休息,等明日一早在去如何?”

“甚好,反正我们这次轻骑前来,所带的礼物还在路上,等今晚将一切安排妥当,明日正好前去!”

这一晚,可把个程咬金累的够呛,作为李世民名义上的管家,他指挥几个下人将李家那两位公子的住处安排好,又腾出了几间空房,等李家的后续人马到来,指挥他们将一大堆的礼品箱子抬进去。然后又安排这些人去一家酒楼吃了饭,将他们送到了包下的客栈,程咬金这才回来睡下。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程咬金就起来让那些厨子赶紧做饭。等饭菜上桌,他去叫那李家三兄弟的时候,李世民推开门,看着程咬金一脸疲惫,双眼无神的样子,顿时就吓了一跳,只是在他两个兄弟面前,不敢有丝毫的想法表露出来。不过那李建成对于程咬金的辛苦倒是颇为赞赏,吃饭的时候还夸李世民,说他找了个好管家,挺尽职尽责的。只是在李建成说这话的时候,一旁伺候的程咬金心里怒火滔天,就想将手里的空盘子扔到他脸上去。这狗日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真要是想夸老子,就放个屁,让老子下去休息休息啊!

伺候李家三兄弟吃完饭,程咬金胡乱扒了两口,就在前头领路,将这李家三兄弟领到了高士廉家。看到他们走进去,程咬金转身就回了李世民的住处,趴在床上好好睡了一觉。

等程咬金下午醒来的时候,李家三兄弟依然没有回来。直到掌灯时分,程咬金正在偏房就着小菜喝酒,李家三兄弟才姗姗回来。

跟在李世民身后随他进来房间,看看左右无人,李世民才转过身来,不等程咬金询问,他就压抑着声音兴奋的对着程咬金说道“哥哥,好教你得知,小弟的事情成了。”

看着他满脸欢喜的表情,程咬金仔细询问起来,这才知道原来今天去了那高家见过了长孙文秀以及她的家人,经过一天的相处攀谈,李建成对于这一家人很是满意,认为无论从家世还是人品上,那长孙文秀都是李世民的良配。

就在吃过下午饭以后,那李建成已经和高士廉商量了娶亲之事。按照风俗,明日里就将要正式请媒人去女方家提亲,同时抱上一只白鹅,并将此次带来的礼物送去。因为双方都是官宦人家,且那李家更是四大门阀之一,乃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婚礼仪式丝毫不能马虎,因此在那里商量了好半天,直到安排妥当,几人这才回来。

看着李世民喜笑颜开的样子,程咬金说道“恭喜兄弟,贺喜兄弟,兄弟如今总算是心想事成,眼看着就要抱得美人归了,哥哥在这里预祝兄弟来年就生个大胖小子!”

李世民更是兴奋,对着程咬金回了一礼“小弟还要多谢大哥,若非是哥哥出的主意,小弟也不会有今天。再说哥哥为了小弟的事情东奔西走,很是操劳,这些日子一来可是辛苦哥哥了,小弟实在感激不尽,客气话小弟就不说了,日后哥哥有什么需要小弟帮忙的,尽管开口,只要是小弟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嘿嘿,兄弟这是说的哪里话来,咱们又不是外人,何必这么客气!”

两人又相谈片刻,程咬金这才告辞。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早早起来,指挥下人收拾东西,准备跟随李建成去那高家正式提亲。按照他这里的结婚婚俗,李世民想要将那长孙文秀娶回家门,需要经过六道手续。

这六道手续乃是从古代六礼演变而来,分别是一纳采、二问名、三纳吉、四纳征、五请期、六迎亲。这男婚女嫁从古至今就是一个严肃而重要的话题,与之相对应的,自然就形成了一整套的风俗习惯。

纳采,是男方请媒人向女方提亲,表达与对方缔结婚姻的请求,去时要带礼物。如果女方收下了男方的聘礼,就表示同意这门婚事。于是就要实施第二步程序--问名。

问名,就是请媒人交换男女双方姓名、生辰、籍贯、三代的名号与官职。也就是互相通报“年庚八字”。问名之后,男女双方要交换“八字”。这种“八字”是写在一张红纸上,纸宽约一寸,长约八寸,上面写男女双方的出生年、月、日、时。

男方先将八字写好后贴在左边,把右边留给女方,以示礼让。女方家接到八字后回庚,将男方八字移向右边,把女方庚贴在左边,表示尊重男方。这问名同样要送礼物给女方。

等拿到对方的八字以后,将那庚帖压在灶君神像前的干净茶杯底下,以测神意。看看三日之内,家中是否有饭菜馊味、碗盏敲碎、家人吵嘴、猫狗不安等异常情况。这些情况只要发生一宗,这婚嫁之事就别想继续。

在这三天之内,程咬金每天都只睡一两个时辰,其他时间都用来监督下人,就怕有个意外什么的。虽然说这只是走走形势,可是为了以防万一,程咬金都给这里的下人下了封口令,给了封口费,这才有惊无险的熬过了三日之期。

然后便是请算命先生占卜对方的生辰八字,只有卦象结果是‘吉’,那么双方才能继续婚嫁之事,否则就只能另寻别家。好在要进行占卜的时候,程咬金早有准备,不管是长孙家请的算命先生,还是李家所雇佣的道士,都是被程咬金收买过的,每人十根金条,最终两家的占卜结果自然都是‘上上大吉’!

看着那高士廉接过了手中的大白鹅,程咬金总算松了一口气,事情进行到这里,可以说已经成了一半。剩下的就是等待那李世民的老子李渊和他的其他亲人来这里,然后亲自去高家进行定亲。

就在程咬金满以为还可以轻松几天的时候,李世民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他的父母明日就要到了,要程咬金到时候多担待担待。将那个传话的下人撵了出去,程咬金哭丧着脸坐在床上,嘿,爷爷这是造了什么孽,居然要替那李小子东奔西跑,累死累活?

认真说起来,只要让李世民这小子和那长孙文秀对了眼,就没爷爷什么事情了,可是什么时候竟然将爷爷也牵连进去,搞得爷爷如今比这看门的狗还累,真是岂有此理。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却也不能撒手不管,否则一旦出了什么岔子,以前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恭敬的站在门口,看着龙行虎步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李渊,程咬金暗自赞叹一声,这老家伙和上次自己初来时见到的模样想比,居然没有太大的变化,想来这老家伙这几年的生活还是很惬意的。

顺着李渊担忧的目光,程咬金看到了从那后面的马车上被人给搀扶下来的一位贵妇人,他随即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虽然距离较远,可是以他的锐利眼光早已看出眼前这贵妇人一脸的灰败之色,显然是病入骨髓,离死不远了!

看着那李渊关切的注视着这贵妇人,程咬金顿时明白过来,这位只怕就是李世民的母亲了,看她如今这般模样,显然很有可能随时就一命归西,这就难怪那一向以古板著称的李渊为何会如此轻易的就同意了李世民的婚姻大事了。

指挥丫鬟小心的将那李家兄弟的母亲窦氏搀扶进屋里,看着李家三兄弟正高兴的聚拢在母亲身前问寒问暖,程咬金悄悄退了出去,掩上了房门。

刚一转身,程咬金的笑容就凝固了。只见那李渊正站在院落门口,饶有兴趣的盯着他。程咬金急忙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那李渊身边行了个礼,转头就想溜走。

岂知他刚转身,就听得李渊在身后淡淡的问道“是你给世民出主意,让我的夫人给世民说好话的?”

程咬金的冷汗顿时哗地流了下来,他给李世民出主意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可以说只有天知地知,他俩知道,这种事情李世民是不可能告诉他老爹的,那这李渊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就在程咬金迟疑不定的时候,李渊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看你的模样,显然那主意真是你出的,哼,老夫的儿子老夫自己清楚,世民那么老实,根本就想不出那种鬼点子,而这段时间世民身边只多了你这么一个陌生人,更何况老夫听人汇报,你竟然和世民私下里称兄道弟,交情非凡。

你竟然敢将主意打到老夫的头上,老夫本来是想宰了你的,可是看在你确实是为世民一心着想的份上,就饶你一命,日后记住,倘若是再敢有这般图谋,老夫定要取你颈上人头!”

第七十八章 识破身份

从院子里出来,程咬金靠在墙上抹了把冷汗,一阵微风吹来,程咬金只觉得自己双脚发软。那李渊果然是人老成精,自己只是稍微有些犹豫,就被他看破。幸亏自己确实是真心为那李世民的婚事奔走,否则只怕早成了那李渊的出气筒,被他百般蹂躏了。

只是以前只听说过这李阀的阀主射艺天下无双,只是如今看来这老家伙是深藏不漏。在对自己说话的时候,一股庞大的气息从这李渊身上传来,将程咬金紧紧包围,以程咬金如今的内劲修为,竟然无法移动一步。要知道,在程咬金生平所见过的那些人中,就是号称顶尖高手的尤鸟倦等人都没有表现出这般骇人的气势。

第二天一早,李渊就带着家人,并一众随从浩浩荡荡去了高家,与之同行的是大批的绫罗绸缎,金银器物。今日里是去那高家下聘礼的,同时写立婚书,捎带着双方的父母也见见面,顺便商量一下娶亲的日子。

那些繁琐事情现在也不用程咬金操心,自有李世民那小子的老子去办。程咬金只是将所送来的聘礼交给高家的总管查点清楚,就悄悄钻进了一架马车偷懒起来。等到那李渊带着几个儿子从高家出来的时候,程咬金已经精神抖擞的站在那里迎接。

很快的就到了双方商定的良辰吉日,看着那李世民一身红衣的骑在马上左顾右盼,程咬金回头瞅了瞅身后庞大的迎亲队伍,心里不禁咂舌。就在前些时日,李家又从河东地区的老窝派来了大批的人手,来这里负责李二公子的婚事操办。

自从李渊等人来了以后,程咬金就开始无所事事。跟随李渊来到这里的李府管家早已经接手了这里的一切事物,将所有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程咬金也乐得清闲。

只是这段时间那李世民忙的昏天黑地,程咬金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他,又不想经常见到李渊那明察秋毫的双眼,于是程咬金干脆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只等李世民娶亲这一天才过来。

好在那李府的老管家确实心如细发,程咬金好几天不见人影,他居然也没有忘记,不仅给程咬金准备好了行头,还将他的位置安排在李世民的身后不远处,让程咬金甚是满意。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高府门外,见李世民勒住缰绳,程咬金急忙去给他牵马。给新郎官牵马乃是莫大的荣耀,能够沾染上新人的好气运,这差使也是那李府的老管家安排给程咬金的。

今天早上当程咬金知道自己被安排了这么一个差使,登时就对那老管家肃然起敬。这牵马的差使前段时间他就听李府的下人们讨论过,据说有好几个为李府立过大功劳的家将都有意争取,私底下里还拉帮结派,四处游说。

可这老管家轻描淡写就将这差使给了自己,即讨好了自己,又不至于让李府的家将为此而伤了和气,如此轻轻松松就将这事情办的滴水不漏,难怪这老管家这般年纪了却依然在李府效力,姜还是老的辣啊!

等李世民下了马站在高家门前叫门的时候,程咬金趾高气昂的牵着马在原地转了几圈,这才打算到人群后面去。岂料他还没有举步,后面的人群中就跳出一个人来,对着程咬金就嚷嚷“公子,就是这人,就是这人杀了我们十几个兄弟!”

当下在场的人都被他的声音给惊动了,敲锣打鼓的那些吹手也都停下了手,场面顿时安静下来。看着窜到面前想要一把抓住他的那个李府下人,程咬金左脚一抬,就将他踹飞出去。

这人的身形还在半空,一条人影窜出将他接了下来,程咬金仔细一看,却是那李家大公子李建成。这李大公子面色铁青的将手里的家将放下,正要开口训斥,岂料这家将一见到他,急忙指着程咬金就叫喊“公子,就是这人,在齐鲁之地杀了我们十几个兄弟!”

李建成闻言,转头看着一头雾水的站在那里的程咬金“此言当真?你确定是这个人干的?”“小人怎敢欺瞒公子!这人的身形相貌小人记得清清楚楚,他就是化成了灰,小人也认得!”

听到下属肯定的回答,李建成大手一挥“给我抓起来!”看着四周逼近的李府家将,程咬金的心沉了下来。虽然他不清楚那个家将是如何知道自己杀了李建成的手下的,可是看李建成的双眼愤怒的盯着他,自己此刻又处在李府家将的包围圈中,只怕自己今日在劫难逃。

将右手伸进怀里,程咬金就要掏出那把小斧头,四处拼杀一番,好杀出一条血路来。手还没有掏出,就听的身后一声大喊“住手!”接着就见今日的新郎官李世民从高家门前小跑过来。

来到跟前,看着正互相对峙的众人,李世民面色铁青,双目中欲喷出火来。看了看人群中被包围的程咬金,李世民转头对着不远处的李建成说道“大哥,此人乃是小弟的知交好友,大哥为什么要拿他?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刚刚正满心欢喜的在那里叫门,等待高家的人出来迎接,并没有听见那李府家将先前的话语,只是觉得身后忽然寂静起来,然后就是他大哥下令要将程咬金给抓起来。当下李世民就有些气愤,虽然不知道程咬金什么时候得罪了他大哥,可是自己今天能够站在这里,迎娶那长孙文秀,程咬金在其中出了大力气。

而这件事情他也曾告诉了大哥的,可是如今他大哥不顾他的面子,在他娶亲之日,女家门前,就要把程咬金给拿下,这怎能不让他恼火。虽然他从小就很惧怕他大哥,可是如今这般情况下哪里还忍受得住,因此这才插手过来。

看着自己兄弟那恼火的表情,李建成不由感到有些意外,他这二弟一向见了自己就畏首畏尾,很是惧怕,可如今为了眼前这个小子,却敢和自己犟嘴。若是一般的小事也就罢了,可是眼前这程咬金杀了他手下十几个人,若是就此放了过去,以后谁还会替他卖命,再说传到江湖上去,他李建成岂不是要被人耻笑。

当下李建成盯着李世民,一字一句的对着他说道“二弟,非是大哥不给你面子,只是眼前这人杀了大哥十几个手下,大哥若是不杀了他,又如何向死去的那些人交代?”

李世民顿时面如死灰,他这大哥的脾气他是在清楚不过了,倘若程咬金真的杀了大哥的手下,别说是十几个人,就是只杀了一个,他大哥也不会放过的。回过头,李世民对着程咬金问道“我大哥说的是真的?”他心里头还有些期望,只希望程咬金死不承认,那他也能从中周旋,好救得程咬金的性命。

听到李世民开口询问,程咬金摸了摸脑袋“俺自从出道以来,手下亡魂也不知道有多少,天知道哪个是你大哥的手下!”话音刚落,四周的人群顿时哗然,眼前这人看起来挺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却想不到原来竟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屠夫。看他那般毫不在意的神情,别是个江洋大盗罢?

看着四周围着的一群李家家将,程咬金对着远处的李建成开口说道“只是在下下手一向是斩草除根绝无活口的,就算是在下无意中杀了你李大公子的手下,按道理来说也不应该有人知道才是,却不知道李大公子这位手下又是如何能够肯定,那人就是在下杀的呢?”

李建成还没有说话,那个家将就叫了起来“若非是我福大命大,你这魔头走的时候又没有仔细检查,我今日里焉能站在这里,并且将你这杀人凶手指认出来!再说你也别撒谎,当日里你救那侯君集的时候,我们首领已经说明是大公子的手下,你这魔头依然动手杀人,今日里若不将你碎尸万段,岂能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兄弟!”

程咬金闻言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唉,看来在下做事情实在是粗心大意了些,倘若当时小心一些,在你这王八蛋脖子上补上一下,今日里哪里会有这么多麻烦!这真是个深刻的教训啊!看来日后在下杀人的时候应该在仔细一点的!”既然眼前这李府家将把事情说的明明白白,程咬金清楚自己抵赖不得,干脆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下来。

“日后,你还想着日后?”李世民怒笑起来,这程咬金当众承认杀了他的手下,说话还这般风凉,让他很是愤怒,当下就命令手下“既然这杀痞承认了,那就再好不过,来人呐,给我将他拿下!”

“等等,大哥,此人乃是小弟好友,大哥就不能看小弟的面子,放过此人么?”看着李世民寸步不让,定要袒护程咬金,不止是李建成,就是旁边的程咬金也是极为讶异,自己只不过帮了这小子一点小小的忙,这李小子竟然就能为了自己而和他大哥对峙,果然是讲义气的好汉子。

看着李建成脸上青一色,白一色的,程咬金哈哈大笑,上前几步,对着李建成说道“李大公子,不管怎么说,今日里也是二公子的大喜之日,大公子这般动刀动枪的,恐怕不合时宜吧!不若此事暂且揭过,待明日在做定论如何?”

“好,今日就且先放你一马,本公子到要看看你能逃到哪里去?”李建成思虑一番,登时决定下来。既然这盐帮的帮主远离了自己的地盘,就这一日功夫,就算是他能找到那千里马,又能逃到哪里去。

只消一出这晋阳府的城门,自己就能让人拦住他,犯不着为了这一时半刻,让二弟与自己交恶,再说耽误了二弟的成亲之礼,传到父亲大人那里,他也没法交代。

听了李建成的话,程咬金止住笑声,一本正经的对着李建成说道“逃?在下干嘛要逃?二公子今日大喜,在下还想讨碗喜酒喝呢!既然大公子对在下不放心,那么今日里就请大公子和在下一道同行如何?”

四周的人群顿时惊骇的看着程咬金,心说这人莫非是疯了,李大公子已经恨不得要立刻扒了他的皮,他居然还敢去招惹李大公子,岂不是嫌死的不够快么!

李建成看着走到他身边的程咬金,对着身后的家将挥了挥手,喝退了他们,对着程咬金说道“阁下果然好胆色,只冲阁下这般豪气,李某定会给阁下一个痛快!”

“哈哈,那就多谢大公子了。二公子,高家的门已经开了,二公子你还愣着做甚?还不赶紧进去!”看到那李世民神色复杂的走了进去,程咬金左手一引“大公子,里面请!”

第七十九章 逃出生天

看着旁边的李世民被周围的一群人起哄,闹的一脸尴尬,程咬金羡慕的叹了口气,转头举起了酒杯,对着身边的李建成说道“来,大公子,干了!”

李建成放下酒杯,对着程咬金说道“怎么?可是羡慕了?听说你还没有成家,真是可惜了!”

程咬金斜眼瞅了他一眼“哼,在下在不过是羡慕二公子的好运罢了,至于俺自己,日后有的是机会,可惜个球!”

“日后,你还有日后么?”看着李建成一脸的胸有成竹,程咬金反驳到“大公子这话可就不对了,在下现在还好端端的坐在这里,怎地就没有日后了,咱们已经说好,明天一早,等俺出了这晋阳府,咱们再解决以前的恩怨,大公子就这么肯定在下没有日后么?须知人算不如天算,大公子可莫要阴沟里翻了船!”

“哦,那李某倒要好好瞧瞧,你明日里如何脱身!”看着李建成的双眼似乎就要喷出火来,程咬金哈哈大笑,把酒填满“大公子,咱们接着喝!请!”

来贺的宾客闹腾了李世民半天,看见李渊出来,顿时就将注意力转到了他身上。要知道这李渊乃是一阀之主,平日里哪个敢去耍笑他,只是今日乃是他府上二公子的大喜之日,乘此机会,众人便想要为难一下这李家家主,大家开心开心,反正在这喜庆日子里,也无伤大雅。

那李渊被众宾客缠着不放,众人早就听说过他射艺惊人,来贺的宾客却大都没有亲眼见过,此时无论如何也要见识一下。听到那边众人起哄,程咬金也在一旁呐喊助威。

这李渊的武艺,尤其是弓箭上的功夫极为高明。传说当初这李渊之妻窦氏到了婚嫁年龄之时,她的父亲窦毅说:“这个女儿相貌奇特,又学识不凡,怎可随便嫁人呢!”于是画两只孔雀在屏风间,让求婚的各射两箭,他暗定谁能射中孔雀眼睛,就许配给谁。

射的人超过几十人,都不合要求,李渊最后射两箭射中孔雀的两只眼睛,于是窦家就把女儿嫁给了他。此事在当时被传为美谈,世人皆知。可惜日后那李渊少有与人动手,因此他这无双的射艺就再也没有人看到过。

李渊被众宾客拗不过,只得同意一显身手。只是他却也提出了条件,那就是需要一个人站在那里,头顶上放个鸭梨,然后他站在三百步之外开弓射箭。

听了李渊的要求,众宾客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谁也不肯冒险,就有那机灵的想要出去叫个下人进来。却不料李渊摸着胡须微微一笑“人选老夫早已有数!”说着就在一堆宾客的注视下来到程咬金面前“犬子身边的这位壮士仪态非凡,一看就是条好汉,却不知这位壮士可愿意给老夫搭个下手么?”

程咬金大笑一声“前辈之请,晚辈怎敢拒绝?来,把鸭梨给在下递过来!”将鸭梨放在头顶,程咬金就靠墙站好。他心里有数,这李渊肯定已经知道了自己和那李建成的事情,所以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灭灭自己的威风。

至于说借机杀害,那倒是不大可能,以他李渊的身份地位,想要捏死自己哪里还需要亲自动手,再说也不用这么蹩脚的借口动手,否则不仅是他李渊本人,就是整个李家都会被江湖中人耻笑的。

更何况,退一万步说,这李渊鼠肚鸡肠,就是想要趁此机会将自己宰了,自己也不会给他机会。那天视地听的奇功运用起来,别说是射过来的一支箭,就是那站在三百步之外的李渊身上的汗毛都看得清清楚楚。若是那箭支是朝自己脑袋上来的,到时候躲开就是。

看着那飞离弓弦的箭支,程咬金不闪不避,面不改色的任由那箭支飞到了头顶。只听得扑哧一声,那箭支穿过鸭梨,钉在了墙上。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时候,程咬金挪开身子,看着墙上的箭支回头对着李渊恭维道“前辈果然好武艺!”被他声音惊醒的众宾客这才纷纷上前,对着李渊恭维起来。

入夜,当宾客们渐渐散去,程咬金对着长孙文秀告罪一声“新娘子,你且等会儿,俺借你丈夫一点时间,和他说几句话儿!”说着就在李渊和李建成等人的面前拉着李世民向外面走去,路过李建成身边的时候,程咬金对他说了声“大公子,在下和二公子有些私密话要说,你要是不放心,怕在下远遁,就在后面远远跟着如何?”

“这倒不必,阁下请便!”李建成似乎很客气的说道。程咬金见他故作大方,心里不屑的鄙视一番,这王八蛋又不是不知道,这晋阳府的城门早就关了,自己肯定出不去,这才故意在人前卖好。

拉着李世民来到大街上,瞅着四周无人,程咬金又运起天视地听,仔细聆听了片刻,没有察觉四周埋伏有人,这才转头对着李世民说道“兄弟,这次哥哥真是给你添麻烦了,让你大喜之日也不得安身,真是过意不去。都怪哥哥这人粗心大意,杀人没有杀干净,哥哥明日就要远走,日后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兄弟你可要保重!”

李世民看着程咬金,叹了一口气,劝说道“哥哥你要不去和我大哥认个错,道个歉,小弟再从中周旋一番,定要保下哥哥性命,哥哥又何必强充好汉,妄自送了性命。我那大哥做事一向滴水不露,别说此番城门早就关了,就是明天哥哥只怕也是插翅难逃。

好教哥哥得知,就在小弟迎亲回来的时候,我李府的家将已经出城去,在那四处城门之外埋伏等候,这晋阳府城外早已是步步杀机,哥哥你还是不要去逞能的好。实在不行,小弟就去央求母亲,让她老人家代为说情,想来我大哥还是很听她老人家的话的,也好保得哥哥周全!”

“哈哈,兄弟好意哥哥心领了,只是哥哥这小事情就不用劳烦你母亲了,你放心,哥哥的本领大的很,自有办法逃出去,只是前几天推荐给兄弟的那个家臣,哥哥实在是放心不下。不瞒兄弟你说,那个侯君集就是哥哥当初杀了你大哥的手下救出来的人,他那一身伤势就是你大哥的手下给弄得。

因为这几天他都一直在屋里养伤,没有露面,可是纸包不住火,事情终究是要被你大哥知道的。虽然说哥哥已经和你大哥说好,所有的事情干系哥哥都揽在了身上,让你哥哥日后不再去找他的麻烦,可是一旦哥哥逃脱,就怕你大哥恼羞成怒,不遵守诺言。

那侯君集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起来,哥哥也不方便带他一起走,所以只好拜托给兄弟你好好照顾了,希望兄弟你能保住他的性命,那哥哥也就安心了!”

“哥哥说的哪里话来,只要小弟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能护住他的性命,绝不会辜负了哥哥的期望!”看着李世民坚定的神情,程咬金放下心来“那哥哥就先谢谢你了,等日后见面,哥哥在请你吃酒!”

将李世民送回了府邸,程咬金对着李建成说道“李大公子,在下这就要回去洗洗睡了,大公子可要一起么?”

李建成铁青着脸,怒笑道“你这快要死的人了,还有这么好的气色,实在是少见,本公子不和你一般见识,你自个回去吧,李某倒要看看你明日怎么死!”

程咬金哈哈大笑“在下可未必能让大公子你如意!”说着对着李渊行了一个礼,然后转头就走“各位,山高水远,后会有期!”

回到自己原来的住处,关上房门,程咬金侧耳倾听,发现身后那几个李府的探子并没有进入院落,而是四周散开,将这个庭院隐隐包围起来,严密监视。很显然,那李建成做事情果然有够细致,生怕程咬金连夜潜逃,居然加派了人手日夜监视,估计就等明日一早来请他出城引颈就戮了。

仔细倾听了半天,发现那几个探子没有什么动静,程咬金旋即走到屋子当中的一处水缸边,轻手轻脚的将水缸挪开,露出了下面隐藏的一条地道。

这出城的地道乃是当初盐帮朱雀堂的人刚来此地的时候悄悄挖的,属于盐帮分布在各个县城暗桩的标准配备,当初的意思是希望用这进出城门的地道运送私盐,后来等盐帮生意全都转向南方,这地道就没了作用,那院落也就荒废了。

而程咬金这次来晋阳府的时候,出于一贯的谨慎,就专门让此地的暗桩首领将那个挖有地道的院落给腾了出来。没想到居然派上了大用场。

将自己的行头放下去,程咬金站在地道里,运起内力,吃力的将那个水缸放回原位,堵住了地道入口,然后他深一脚浅一脚的顺着地道的方向走去。

走了大约有三里左右,来到那地道的出口处,程咬金细细听了半天,没有发现异常,这才轻轻掀开盖子,从地道里爬了出来。回头看着那夜色笼罩下的晋阳府,程咬金嘿嘿一笑,转头就朝家乡的方向走去。

侯君集早在李建成到来之前就被他送到了李世民的府邸,只要不出意外,一时半会李建成是发现不了他的。而盐帮在晋阳府的人手,程咬金也早已做了安排,那些身份没暴露的就留下来继续负责打探消息,而像那些曾经出面接待他的小石等人,他也早已用密语通知,要他们在今天日落之前出城,各自通过不同的途径返回盐帮总坛。

因此程咬金这一走,可以说是毫无后顾之忧。一路上,想到第二天早上发现自己踪影全无,那李建成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样子,程咬金就不禁想哈哈大笑。只是这李建成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只怕这晋阳府日后自己是不能光明正大的来了。

第八十章 千里追杀

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一群举着火把的追兵,程咬金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哭丧着脸向远方逃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李建成竟然在距离晋阳府二三十里的地方都布有人手。

他在逃出晋阳府以后,脚下不停的走了二十多里路,没有碰到一个人,还以为那李建成的手下都挨着城门那等着呢。逃出生天的喜悦让他情不自禁的吼了一嗓子,结果就将这些追兵给招惹过来。

那为首的头领一见程咬金就吃了一惊,在程咬金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下令活捉他。本来程咬金还在奇怪从这黑暗中冒出来的人马到底是那一路的神仙,这夜深人静的也不说在家睡觉,跑到这荒郊野岭的干什么呢!那头领一发话,他立刻就明白过来,感情自己命够苦的,竟然将李建成的手下给招惹过来。

混战之中,程咬金杀了几个人,瞅着一丝缝隙夺路而逃。这些拦截的人马一个个身披铠甲,竟然是标准的军士打扮,他程咬金虽然自认武功高强,可是好汉架不住人多,若是被那些人给围住了,自己就等着被人家用人海战术给淹死吧!

只是让程咬金想不到的是,这群王八蛋竟然在黑夜中也敢放马奔驰,虽然说他的内力悠长,可是两条腿再快也跑不过四条腿的马啊!更何况那些还是军马,最以耐力悠长著称。结果这一逃便是半夜。

在这黑漆漆的夜晚,程咬金也不会辨认方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朝着哪个方向奔逃,后面的追兵越来越多,他也只好朝着那些没有火把,且不利于马匹驰骋的地方去。

也不知道跑了有多长时间,奔了有多少里路,程咬金看着前方出现的一堆火把,沮丧的停了下来。这狗日的李建成,这么一点短短的时间他从哪里调来了这么多的骑兵,这般的欲治爷爷于死地,看来那王八蛋被爷爷气得不轻。

握住手中的小小斧头,程咬金神情凶狠的站在原地调整气息,你们这群王八蛋,不给爷爷活路走,就像撵兔子似地追着爷爷不放,不给你们点厉害瞧瞧,你们还以为爷爷是泥捏的呢!

看到那四周的军士围上来,程咬金也不多话,举起手中板斧就朝最前面的那个军士杀去。小斧头轻而易举的穿过了此人的防守,狠狠的砍在他的胸口。让程咬金有些意外的是,斧头砍在这个人的铠甲上,竟然没有将这铠甲劈开,倒是马上的军士却被斧头上的巨大内力给震飞出去,在空中移动了十几丈才落到地面。

程咬金看了看手里的斧子,又回头难以置信的盯着那个倒在地上的军士,心里惊疑不定。虽然说他这小斧头只是寻常钢铁打造,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可上面好歹也还带有自己的雄厚内劲,却依然没有将那铠甲劈开,早就听说朝廷掌握了一种极为坚固的钢铁炼制方法,冶炼出的铠甲防护力较以前大大提升,如今看来果然传言非虚。

看着四周围拢的军士,程咬金双眼一瞪,右手斧头飞舞,向着一个军士的下盘砍去。这些人身上的铠甲虽然有够坚固,可是那腿上却没有防护,反正他的目的是逃走,杀死和杀伤这些人都是一样的。

将面前的这个军士的左腿砍断,程咬金身形一窜,从面前的马匹肚子下溜了过去,躲开了身后几个军士的兵器,接着他回手就砍在身后马匹的脑门上。就在这匹马倒地的瞬间,程咬金右腿用力,竟然将这马匹和那马上被砍断左腿来不及逃脱的军士一同踹了出去。

看着那几个袭击自己的军士被同伴的马匹撞到在地,程咬金顿时哈哈大笑,这些军士虽然都是上阵厮杀的好手,然而用他们来围捕自己却是那李建成最大的败笔,江湖中的武道高手岂是这些军士所能对付的,用他们来探听自己的消息,搜索自己的踪迹还行,但是用来阻拦甚至杀死自己么,哼,不死上一大半的人却是休想实现这种想法。

呐喊一声,程咬金对着面前冲来的一队军士反杀回去,这些人已经对自己形成了一个包围,想要冲出去,只有挑选一个方向砍杀,方才有可能突出重围。虽然这些军士很多,但是自己却也有个优势,这里除了自己其他能动的都是敌人,所以动起手来也没有什么顾忌,而那些军士反而手忙脚乱,一不小心不是伤了同伴,就是被同伴所伤。

一时之间,程咬金犹入无人之境,片刻之间便把这队军士砍得人仰马翻。哈哈大笑声中,程咬金跃上一匹军马,调转马头,就朝远方跑去。

岂料他还没有跑出多远,就听得身后传来一阵长啸,接着胯下的马匹竟然调转马头,向来路跑去。眼看无法制止,程咬金只好跳下马匹,驱动两条腿向远处跑去。他心中将那个发出长啸的人恨的要死,若不是那个多嘴的王八蛋,自己早就跑远了,现在倒好,又落入了重围。

看着对面冲过来的一群军士,程咬金站定身形,弯腰弓背,就要动手。岂料那个冲在最前头的军士来到跟前,双方一照面,程咬金顿时吃了一惊。原来那人竟然就是那个指证自己的家伙。

看到他,程咬金顿时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若是是这早该千刀万剐的王八蛋认出自己,自己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既然遇到了这个王八蛋,说什么也要先宰了他再说。

李建成的这个属下倒是极为机灵,一看到程咬金就急忙向后退去,他心里明白,程咬金早就恨死他了,若是有机会定是要取他性命的,他还很年轻,可不想这么早就死。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程咬金对于他的恨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看到他后退到一群军士当中,程咬金怒吼一声,竟然不退反进,挥舞着斧头就杀了过来。

将挡在面前的几个军士一斧头拍飞,程咬金惊讶的发现那个怕死的混蛋竟然舍弃了面前的一队军士,向大后方逃去。程咬金从地上的军士手中夺过一杆长枪,运起内力使劲扔了出去,却不料那个逃跑的家伙慌乱之中居然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飞过来的长枪,急忙调转马头躲闪,结果那长枪落了一个空,挨着他的衣角飞了过去。

看着那家伙又大难不死的逃过一劫,程咬金大怒,脚下发力,使劲的追了出去。如今这围捕的军士越来越多,他只怕是难以逃脱,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在临死之前拉个垫背的,说什么也不能让眼前这个王八蛋逃脱出去。

两人一追一逃,竟然跑了有将近一个时辰。回头看看身后的一群追兵,程咬金有些心虚的望着前方。前头那个王八蛋也不知道是慌不择路的瞎跑,还是有预谋的,他跑的这个方向竟然没有军士的身影,结果程咬金跟在他身后居然莫名其妙的从那个包围圈中冲了出来。

只是身后那一大群追着的军士漫山遍野,自己现在就是想要回头也已经晚了,为今之计,也只好一路追下去了,希望前头那个王八蛋不是故意将自己往陷阱里引吧!

又追了大概有半里路,看着远方一片火把的亮光,程咬金的心顿时沉了下来。他老母的,前头的那个王八蛋很显然是个诱饵,专门用来引诱自己上当的,这般阴损的主意也不知道是那个缺德鬼出的,难道是李建成那个生儿子没的混蛋么?

仿佛是为了证明程咬金的想法似的,跑在前面的那个家伙看到那一片火光,顿时大喜,径直就往那边跑去,边跑边喊“公子,公子,小人把那杀痞给引来了!”

听着他的言语,程咬金大怒,嘿,你个王八蛋,想邀功是吧,给爷爷下地狱去吧!将那十二楼台功的内劲加速运行,程咬金的速度顿时就快了将近两倍。这般役使内力的法门虽然能够将自己的内劲爆发速度加快,可是时间上却不长久,而且内劲的消耗也远超平常。

一般情况下程咬金是绝不动用这种秘技的,只是这次他实在是被前头那个王八蛋给触动了真火,说什么也要将他杀死,方能一泄心头之恨。

而逃跑的那个军士眼看就要跑到那群人马面前,却突然感觉脖子上一凉,却是程咬金从后面赶了上来,一斧头砍在了他的脖子上。看着这家伙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眼神,程咬金唾了一口,转头看向那边正施施然走来的李建成。

李建成看到手下在面前被杀,早已愤怒无比,只是在这众多手下面前还要保持风度,这才强忍着怒意对程咬金说道“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阁下就这么嗜杀么?”

“哼,若不是这早就该下地狱的混蛋,爷爷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再说爷爷既然将与他同行的人都杀了,他这混蛋又怎好意思一人独活,爷爷也是做做好事,让这家伙下去和他的那批同伴做个伴儿,免得他们在下面寂寞!”看着李建成,程咬金毫不客气的说道。反正已经和这王八蛋撕破了脸面,不是他死就是我活,也就不用假惺惺的和他客气。

李建成闻言大怒“好,好,很好,李某本来还想给你一个痛快的,你既然这般不识抬举,待会儿李某定要活剥了你,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哼,李大公子,你也不用在这里装模作样,单看你在这大半夜的不睡觉,眼巴巴的赶过来,就知道你对爷爷恨意极深,你又何必假惺惺的故作姿态,难道说你们李家的家教便是教后生晚辈如何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闲话少说,你不是想要将爷爷剥皮抽筋吗?那就自己上来罢!不要叫你的这些手下上来送死了。也省的别人说你不知道体恤下属,你李大公子的名声虽然本来就不好听,可是也不能这样无耻是不是?”

程咬金有些狡猾的看着李建成,自己将话说到这般地步,为的就是让这家伙亲自和自己动手,这样一来自己还能有点机会抓住他,那便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从这重重包围中冲出去。

李建成听了程咬金的话,怒极反笑“好,既然你想找死,李某就成全了你!让你这井底之蛙也好好知道知道,李某人并不是你这没脑子的蠢货能够得罪得起的。”

第八十一章 乐极生悲

看着四周的军士举着火把围成一个大圈,将自己和李建成包在里面,程咬金咧嘴一笑,眼前的情形对他来说最为有利,倘若能够将那李建成活捉,自然最好不过。就算不能心想事成,自己也可以和这李建成拼个同归于尽,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看着那李建成凝神戒备,程咬金咧嘴一笑,手中斧头上下翻飞,使的正是那三十六路开天斧中的第一招‘一气贯日月’,这开天三十六斧使用的时候虽然威力很大,却很耗费内力,因此一般情况下程咬金并不想使用。

只是如今他已经奔逃了大半夜,身体早已疲惫不堪,若是不能早点速战速决,只怕到时候倒霉的就是他。再说他虽然将这李建成激怒,可是看着对方胸有成竹的样子,只怕另有依仗也说不定。

那李氏本就是豪门大阀,自身的底蕴非常丰厚,若说这李建成没有几招本事,程咬金是万万不信的。再说以李家的势力之强,自己的底细恐怕早就被摸清了,而这李建成依然毫不怯场,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见程咬金使出了如此玄妙的招式,李建成的脸色也有些惊异,虽然他早就从密报上得知这程咬金的斧法很是高明,然而亲眼见到却还是有些意外,想不到看起来五大三粗的程咬金居然也能使出如此精妙的武技。

看着那庞大的内息随着程咬金的斧头翩翩起舞,越聚越多,李世民冷哼一声,看来这程咬金的武道修为也十分有限,这么玄妙的招式居然还要准备上半天,实在是无能之极。

就在这时,程咬金大喝一声,那招‘一气贯日月’已经使到末尾,只见他双手握住斧头的两边,平平推出,随着他的动作,一股庞大的内力顿时汹涌澎湃的朝着李建成袭来。

这般威猛的气势顿时让李建成吃了一惊,刚才他还有点看不起程咬金的这招武技,只因在程咬金准备的那段时间里,已经足够他将程咬金杀死好几次了。然而现在看着这招式所发挥出来的巨大气势,他顿时有些明白,程咬金所使的这一招武技只怕品阶不低,根据如此庞大的气息,就能断定这一招式所能发挥的威力非同小可,看来自己还要小心才是。

待那股庞大的气息冲到李建成身前,程咬金心中有喜有忧,喜的是这李建成不闪不避,定要被自己这惊天动地的一招搞得粉身碎骨。忧的是自己打算活捉他,以此要挟,进而顺利逃脱的打算落空了,在四周军士的重重包围之下,自己恐怕性命难保。

就在程咬金半喜半忧的看着李建成如何被灭杀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那李建成胸有成竹的抽出手中的长剑,对着那团庞大的内劲随手划了几剑,然后程咬金就惊讶的发现,自己所使出的那招‘一气贯日月’,竟然一点也没有伤害到李建成就凭空消失了。

如此邪门的事情让程咬金目瞪口呆,这李建成的实力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当初他见过的那个四大公子中的东方公子杨玄感,武技低的不值一提,恐怕就是给这李建成提鞋都不配。

自己原本以为这李建成既然和那杨玄感同为四大公子之一,想来两人的实力也差不到哪里去,否则江湖中人又怎会将他俩列在一起。如今看到这一幕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厉害,这李建成的武道修为只怕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就是比起尤鸟倦那些人来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难怪那李家能够成为四大门阀之一,果然是有些手段的。当初从前朝传下来的家族中,与李家地位相同的共有八家,称为‘八大柱国’,然而后来却只有其中的四家成为门阀,其他四家则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这李家能够脱颖而出,本身的实力果然不容小窥。

看着那李建成气定悠闲的样子,程咬金苦笑起来,他这开天三十六斧最耗内力,以他如今十二楼台功练到第六层的修为也只能勉强使出两招而已。两招过后,全身的内力就所剩无几,到时候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如今他已经使了一招‘一气贯日月’可惜却被这李建成轻松破去,如今也只有将希望放在那第二招‘生死两茫茫’上了。

至于那能够造成大面积杀伤的‘万径人踪灭’,那是想也别想了。那一招虽然能够同时对付好多敌人,可是相应的威力反倒不如前两招厉害,以这李建成的武道修为,自己使用这一招,那就等于是给他挠痒痒,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看着逼近的李建成,程咬金不敢怠慢,急忙将那招‘生死两茫茫’依葫芦画瓢的使了出来。这一招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牌,不管使出的效果如何,他都已经没有了退路。内力耗尽的他如何是周围这群如狼似虎的军士的对手,要不了片刻功夫就要被这些人给撕成碎片的。只是他眼下都管不了了,哪里还能顾得上一会儿如何逃跑。

看到程咬金又使出了一招玄妙的招式,李建成脸色大变,刚刚的那一招虽然在别人看起来,他化解的很是轻松,然而他却知道自己低估了那一招的威力,已经被劲气所伤,这时见程咬金又是一招使出,哪里还敢托大,急忙挥动手中长剑攻来。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他手中长剑比起程咬金手里的那把小斧头来说最起码长了两倍有余,所以李建成心下倒也不怎么慌张。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程咬金这一招的玄妙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他手中长剑刚刚举起,程咬金的斧头就杀到了眼前。

慌乱之下,李建成顾不得进攻,只好回转剑身,抵挡程咬金攻来的招式。就在两人招式交错中,程咬金的斧头险而又险的掠过李建成的脖子。

看着李建成脖子上的一道浅浅的伤痕正往外流着血,程咬金暗自惋惜,虽然这一招‘生死两茫茫’已经能够被他熟练应用,攻击范围也不限于胸口,可是却依然没能杀了李建成,只在他脖子上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这般功败垂成,看来这李建成今天命不该绝。

看着李建成正在那里手忙脚乱的包扎伤口,四周围着的一群军士已经乱了阵脚,一部分站在李建成的身前戒备,防止程咬金趁机偷袭,一部分人则继续包围着程咬金。

发现四周原本完美无缺的包围圈已经露出了一丝破绽,程咬金一咬牙,运起那加速内力运行的秘法,拼着经脉受伤的危险强行使出了开天三十六斧中的第三招‘万径人踪灭’,玄奥的招式发出巨大的威力,朝着包围圈的那个破绽缝隙中攻去。

霎那间,十几个身手不弱的军士就被程咬金一斧头砍倒在地,趁着这难得的混乱,程咬金强忍着经脉中的剧痛,沿着自己杀出的一条血路冲了出去。

然而只冲了几百步,程咬金就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流淌的河水,心若死灰。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以那些军士的战斗素养,竟然会因为李建成的受伤而露出一丝破绽。

他还以为这些人是关心则乱,见主帅有了生命危险心底就慌乱了,现在看来,只怕是那些人知道这里有一条大河,不以为自己会朝这边跑,所以才露了那么一丝缝隙出来。

想想也是,经过这一夜的厮杀,自己不仅疲惫不堪,而且身上大大小小也有好几道伤口,虽然伤口都不是很大,位置也并不致命,可是自己也只是在逃跑途中胡乱包扎了一下,而且因为要躲避身后的追兵,有两个伤口竟然连刀伤药也没有抹上。经过刚刚的剧烈搏斗,现在已经开始不停的往外头渗血。

就以自己如今的这般状态,要是跳入这河水中,恐怕不用李建成的手下动手,自己就和阎王爷喝茶去了。看着身后又围上来的军士,程咬金嘿嘿一笑,握紧了手中的小斧头,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盯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一群追兵。

他早已经给自己想好了归宿,将这追来的军士在杀上几个,然后就跳进这河水里去。就是死,也不能让那李建成作践自己的尸身。至于这围过来的军士,杀一个够本,杀两个不多,杀三个就赚了。总而言之,能杀几个就杀几个,自己路上也好多几个伴儿。

看着快走到跟前的那些军士,程咬金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扬起手中的小斧头就要动手,突然听得这群军士身后一个声音响起“都别动手!”接着就见那李建成从这群军士让开的通道中走了出来。

看着李建成脖子上包扎的白汗巾,程咬金毫不在意的对上了他的眼睛,看着李建成的目光中透露出来的恶毒怨恨之色,程咬金咧开嘴笑了一声,对着李建成说道“吆,李大公子,你这脖子上包着汗巾,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莫非大公子你有什么寡人之疾?要不要在下给大公子你介绍个好郎中看看啊?”

对面的李建成听了程咬金的讽刺,却一言不发,只是用他那双没有表情的双眼定定的看着程咬金。程咬金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这李建成这般模样,真是让人心惊胆颤,冷汗直冒。

过了一会儿,就在程咬金将要忍受不住这异常的安静的时候,李建成终于开口了“李某打从娘胎里出来,生平还是第一次差点被人杀死。这脖子上的伤口便是你给李某留下的教训,为了报答你对李某的恩赐,李某决定抓住你后定要对你施与那俱五刑,方能一泄心头之恨!”

听了他的话语,不止是程咬金,就连旁边的军士也都齐齐打了个寒颤。李建成所说的俱五刑是指把砍头、刖、割手、挖眼、割耳和一,即“大卸八块”,这是一种极为恶毒的刑法。

据说当年汉高祖死后,吕后把他的宠妾戚夫人抓来,剁去手脚,割掉鼻子耳朵舌头,眼睛挖出,丢在猪圈里喂养,取名“人彘”。结果吕后自己的儿子看到,非常震惊,从此性情大变,整日饮酒,一年后死去。

程咬金听了李建成这一番话,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人面兽心的王八蛋竟然不顾他一直以来维持的良好形象,在这许多人面前如此放言,显然是把自己恨到了骨头里,如今这般地步,自己就是想要跳河也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程咬金怒吼一声,将那提升内力运转速度的秘法第三次使出,手中斧头挥舞,朝着李建成冲杀过去,狗日的,想要让爷爷生不如死,哪有那么容易!爷爷宁愿战死也不受那俱五刑之苦。

第八十二章 险死还生

在程咬金的胸前划了一剑,避过了他的胸前要害,看着状若疯狂的程咬金,李建成大笑起来“哈哈,想让我杀了你么?做梦!若是不把你身上的肉一条条的割下来,怎能解我心头之恨!”

程咬金弓腰站在他面前,用血红的目光盯着李建成,嘴里不住的大口喘气。身上的伤口少说也有二三十道,每一道伤口都入肉不深,很显然,这李建成是想慢慢的将他折磨致死。

四周的军士举着火把,远远的围成了一个圆圈,将两人围在中间。在火把的照耀下,浑身是血的程咬金就像是地狱里归来的修罗,让人不寒而栗。

李建成看着程咬金狼狈不堪的样子,哈哈大笑“你不是很张狂吗?不是说还有日后吗?得罪了李某还想有日后?下辈子吧!不过,你若是肯跪下来给李某磕几个响头,说不定李某一时心软,就给你一个痛快!”

李建成的话似乎触怒了程咬金,只听他竟然将小斧头收进怀里,然后低吼一声,竟然赤手空拳的向李建成奔来。李建成阴阴一笑,手中长剑疾如闪电,瞬间就朝着程咬金的胸前划去。那里只要在添上两道,所有的伤口就会组成一个大大的‘李’字。

岂料程咬金不闪不避,任由李建成的长剑划过胸口,而他则一往无前的冲了过来。李建成见状,手臂后退,急忙抽回长剑。他对这程咬金恨得咬牙切齿,岂能让他如此轻易死去,不好好折磨折磨这程咬金,他岂能泄了心头的恨意!

就在李建成长剑后退的时候,程咬金如影随形,紧跟过来,竟然来到了李建成的面前。看着近在咫尺的李建成,程咬金大喊一声,双手握拳,从身体两边向中间李建成的头部狠狠的攻击过去。

李建成大怒,这程咬金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居然还强撑着向自己发起进攻,这纯粹是在挑战他的尊严,只是他也清楚这程咬金如此做法不过是想要让自己杀了他,以求速死,不想活受罪罢了。

只是李建成怎能遂了他的心愿,见程咬金双拳将要击实,李建成不慌不忙,左手握拳朝着程咬金胸前的空门击打过去。就在程咬金的拳头将要碰到李建成的脑袋时,李建成的左拳后发先至,拳头上的内力吐出,顿时将程咬金狠狠的击飞出去。

看着程咬金的身体在空中飞了一段距离,落在了包围圈内的一个军士的脚边,李建成微微一笑,就要走上前去继续折磨他。岂料李建成刚抬起左脚,就看见那趴在地上的程咬金左手在地上一拍,身体微微窜起,右手不知何时已经从怀中拿出了那把小斧头,挥舞着从面前那个军士的右脚划过。

听着那声惊天动地的惨叫,李建成愤怒的看见那程咬金保持着从地上往起窜的姿势,右手的小斧头划着玄奥的轨迹,朝着他面前的十几个愣在原地、躲闪不及的军士劈了过去。

随着这些人的受伤倒地,程咬金将手中的小板斧抡了一圈,反手朝着正奔过来的李建成袭去。正在疾奔中的李建成没有想到程咬金竟然有如此一招,慌乱之中只好运用内力,强行改变了自己前进的方向,向旁边躲去。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耽搁,李建成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程咬金的身体投进了旁边的大河。看着那河面上溅起的水花,李建成仰天大吼了一声,嘴中几乎就要喷出血来。

他被程咬金砍伤了脖子,心中的愤怒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因此逮住程咬金以后就想用手中长剑将他身上的肉一条一条的割下来。谁料想,就在这最后关头,眼看他就要得偿所愿了,那程咬金竟然想出了这等诡计,用身体硬生生的承受了他一拳,借着拳头上的内劲飞出了一段距离,然后暴起杀人,跳入河中。

站在河边,李建成的脸上满是怨毒,这程咬金之所以能够闯出包围圈,跳入河中,最主要的就是借用了他那一拳的力量,否则这数丈远的距离他如何能够过来,早知道自己就应该先把他的双腿砍了在慢慢收拾他的。

看着奔流不息的河水,自从程咬金跳入了河中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李建成狂笑起来“好,好,好,你宁愿投河自尽也不要承受我的侮辱么?哼,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你就是死了,我也要将你的尸体剁碎了喂狗!来人,通通给我跳下去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迎着初升的朝阳,看着一个个从河里面冒出头来的军士两手空空,李建成状若疯狂“在下去,不许停!给我仔细的搜寻,一定要给我找到他!|”接着转头看了身边的亲兵一眼“你们也下去,这里除了我,所有的人通通给我下去搜寻,我就不信找不到他!”

随着一个个精疲力尽的军士无奈的从河里爬上来,李建成望着头顶帜热的太阳,突然觉得一阵头晕,他身体晃了晃,旁边的亲兵急忙伸手扶住。

任由亲兵搀扶着休息了一会儿,李建成感觉好点了,伸手推开了亲兵,声音低沉的吩咐道“让他们都上来吧!只怕那混蛋的尸体早就被河水冲走了,大伙忙了一夜,也累了,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说着他抬起头,看了河水一眼,又不甘心的说道“传我的命令,沿着这河水所经过的所有村庄城镇,都贴上通缉告示,另外发下悬赏,只要有人能将那人的尸体带来,赏黄金一千两!”

看着亲卫去传达命令,李建成靠在马身上,有些黯然的闭上了双眼。他实在有些不甘心,眼看就能好好的折磨程咬金了,岂料一个大意竟然让他跳入了河中。虽然说以他的伤势,十有要死在这河里,可是不能亲手将他凌虐致死,李建成实在是有点不甘心。

只是如今他已经在这里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必须要走了。今天他的父母兄弟就要启程回到河东的家族中,为他的二弟大婚宴请族中长辈。作为长子,他也必须到场。回头深深的看了面前平静的河水,李建成骑上马匹,心有不甘的向着家族驰去。

汾水,乃是三晋大地最大的河流,据《山海经》载:“管涔之山,汾水出焉。西流注入河(黄河)。”《水经注》载:“汾水出太原汾阳之北管涔山。”汾者,大也,汾水因此而得名。

汾河四周九山汇聚,林海茫茫,溪流淙淙,亭台楼榭,风光旖旎,自古以来,就被列入名山大川之列。而三晋大地也因为外有大河,内有高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被誉为‘表里山河’!

在汾河下游的一个小村庄内,头鬓斑白的老郎中正看着面前的病人发呆。躺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是他今天早上在村旁的汾水边发现的。当时这人漂在河里,身上伤痕无数,脸色发白,浑身肿胀,他还以为这人已经死了。

在这战乱年代,这死尸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情,本来他招呼村里几个年轻后生将这个死人打捞上来,为的是不要让这人的尸体烂在水中,否则以后好一段时间村人就不能吃这河里的水了。

谁料想就在这具尸体打捞上来,他打算将这人的身体整理一下,准备掩埋的,却惊讶的发现这人竟然没有死透,胸腔之中居然还有微弱的呼吸。讶异之下,他就让那几个年轻后生帮忙将这人抬到了家中。

经过他几天的治疗观察,老郎中惊讶的发现这人虽然体外有三十多道伤口,然而却不致命,只是有点失血过多而已。因此老郎中这几天就一直给他喂些补血的药物和食物。好在这人虽然昏迷,可是他求生的本能却是不弱,居然在无知觉的情况下也能自己将那食物吞咽下去。

看着床上的那个年轻人将药水喝下去,老郎中走出了房屋。就在今天早上,村里的里正从县城里那里一张通缉告示回来。那上面所通缉的所谓江洋大盗和这房中的年轻人的面目一般无二。

虽然说那告示上说只要告知这江洋大盗的下落,无论死活,都有一千两黄金的赏赐。可是如今这世道,百姓对于官府早已恨透,对于他们那套颠倒黑白的本性也熟知能详,因此出于同情的心里,老郎中并没有将那个可怜的年轻人交出去的打算。

好在这村里的里正是他的子侄晚辈,老郎中又曾救过他的性命,而这村庄也有够偏僻,所以倒也不怕官府那些差人找上门来。令老郎中有些难以置信的是,那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人身体恢复的速度极快,在第三天的傍晚,他就醒了过来。

当躺在床上的程咬金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阎罗地府里的那群老东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艰苦朴素了,居然住起了茅草房,莫非是天宫监察厅的人要来了么?可就是有监察厅的人来,他们这表现好像也有些过头了吧?仔细一想,坏了,该不是那群王八蛋趁着爷爷昏迷,将爷爷打入十八层地狱了吧?

当下他就要起身看个究竟,谁料想身体却只是稍微挪动了一下,五脏六腑和经脉之中就感觉像是被刀割似的疼痛,让他情不自禁的惨叫起来。随着叫声,只听得一阵门帘的响声,接着一个苍老的脸孔出现在程咬金面前。

老郎中看着躺在床上咬牙切齿的程咬金,微笑起来“小伙子,你的体质是老夫见过最不可思议的,竟然恢复的这般快,真是让人难以置信。看你如今龇牙咧嘴的模样,显然用不了多久就能下地走路了!”

“请问老丈,这里是什么地方?”看到这个老人,听了他的言辞,程咬金就知道自己应该还在人世间,并没有魂游地府。只是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自己的位置,然后等能够下床行走就要想办法离开这里。毕竟这里距离那李建成的老窝不远,四大门阀之一李家的影响力还是极为巨大的,自己可不想好不容易捡了条性命,却又被那李建成给千刀万剐。

老郎中摸着胡须说道“这里是汾河边上的军营坊村,小友你伤势还没有大好,且先在这里安心养伤,待伤势痊愈再走不迟!”程咬金苦笑着点头。

又和这老人聊了半天,程咬金不仅知道了眼前的老人是位郎中,自己的性命也是蒙他所救。而且程咬金还从这位老郎中的嘴里知道了此地村名的来历。

原来相传三国时曹操曾经在此地扎下军营,驻有兵丁,因此上此地便得了个军营坊的名称。而与此村相连的另外一个村,因为曾是曹操亲自驻扎的地方,故名曹村。

程咬金又与这老郎中相谈的一顿饭的功夫,直到自己实在有些累了,方才住了口。老郎中甚解人意,见他劳累,便起身告辞,只留下程咬金一人躺在床上休息。

第八十三章 天降灵石

躺在床上,程咬金心若死灰。刚才他在检查自己身体的时候,可怕的发现自己身体中的经脉竟然断裂了。虽然不清楚到底断裂了多少,可是从那内力根本无法运行来看,只怕断裂的地方不在少数。

知道了这个结果,程咬金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虽然说他在使用那加速内力运行的秘法的时候就知道会有后遗症,可是当时为了逃命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连使用四次那透支内力的秘法,尤其是最后一次用身体承受了李建成的一拳,对于他的身体伤害更大。只是如今能够保住一条性命已经很不错了,当初他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

只是从今以后自己却只能做个普通人了,没有了经脉,内力就无法运行,不仅如此,那些破碎的经脉依然存在于他的体内,只要他一有稍微剧烈些的动作,就会牵动那些破裂的经脉,让人疼痛难忍。

在这个小村里休息了六七天,程咬金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这天一大早,他就辞别了老郎中,打扮成一个农夫模样,朝着附近的县城走去。盐帮家大业大,这附近的县城里应该也有盐帮的暗桩所在,只要找到那里,自己就能安然的返回家乡,否则以自己如今的身体状态,是无法安全回到家乡的。

日落之前,程咬金终于走进了县城。虽然那个小村庄距离县城并不是太远,也就二三十里的样子,可是程咬金身体状况实在不佳,走一步歇三步,一路上磨磨蹭蹭的,能在一天之内赶到县城实在很不容易了。

拖着脚步,程咬金将这不大的县城转悠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属于盐帮暗桩的暗记,心中不由有些失望,看来要么就是盐帮的人已经撤离了这里,要么就是这里的暗桩被那李建成的人给捣毁了。

不管是哪个原因,没有了暗桩的帮助,程咬金想要安全无忧的返回家乡,只怕是难如登天。以他如今的身体状态,除非是一路乞讨,否则哪里有盘缠回到家乡。虽然说临走的时候那个老郎中曾给了他几枚铜钱,可那哪里够用。而他自己身上的财物早在和那李建成拼命的时候就掉了。至于让他打劫别人搜刮盘缠,快拉倒吧,自己不被人打劫就偷笑了。

看着面前那座小亭子,程咬金走了过去。就在他进城的时候,城门就已经准备关闭了,现在肯定出不去了,他在这县城里又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也不能冒昧的找个人家去借宿,免得第二天一早醒来就到了大牢里。

前面那个亭子虽然四面露风,可是好歹还能挡挡雨,也能凑合着将就一夜。等明天一早再想办法,看如何能够顺利的回到家乡。

走进那个小亭,程咬金顿时吃了一惊。那个小亭两边的扶栏上已经睡了两个人,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分明就是那乞讨之人。在这里见到这两个人并不能让程咬金太过惊讶,毕竟现在这个混乱的世道,乞丐流民四处可见,实在算不上什么新鲜事情。

让程咬金吃惊的是在那小亭的正中,竖立着一块巨石,奇形怪状,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竟然被人给供奉在此。虽然说他早就听说过当今天子营造东都洛阳之时,遍搜天下奇花异草,怪石奇物,用来装点城市。但那些所谓的怪石奇物他却想不出来到底是些什么东西。直到看到眼前的这块巨石方才有些明白。

左右看看,程咬金正打算在那巨石旁边找个能落脚的地方准备睡觉,那两个乞丐被他惊醒,看程咬金准备靠在那石头上睡觉,其中一个乞丐急忙跳起来拉住了他。

看着程咬金不解的眼神,这个乞丐急忙说道“这位小哥,这里可不是能睡人的地方,小哥还是另寻别处吧!”程咬金有些奇怪,这里怎地就不能睡人了,看起来挺合适的一个地方啊!看着程咬金满头雾水,这个乞丐急忙开口给他解释。

听了这乞丐的一番话,程咬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县城名为灵石县,其起源就来源于眼前这块所谓的‘灵石’。据说隋开皇十年,隋文帝杨坚北巡挖河开道,获一巨石,似铁非铁,似石非石,色苍声铮,以为灵瑞,遂命名为“灵石”,割平周县西南地置为灵石县。

而这块灵石据说乃是天上之物,是所谓的神物,据说当今天子在营造东都洛阳之时,有意将此灵石运往洛阳,以增祥瑞,然而数千民夫不日不夜的挖了个把月,却依然没有挖到这块灵石的底部,无奈之下,只得放弃。

而在当地人心中,则对这灵石充满了敬畏。虽然说因为这块灵石的巨大不可移动,官府也就懒得派人看管,只是修建了这么一个小亭了事,可是当地人对这灵石却丝毫不敢有亵渎之举,唯恐被天上仙人所惩罚,死后被阎王爷下油锅。因此这乞丐见程咬金冒失的就要睡在那里,急忙好心的阻止了他。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程咬金打算离开这里从新找个地方安顿。谁料想他还没有抬脚,就听的小亭外面的树枝哗哗作响,很快的,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

看了看外面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瞅了瞅自己的身体,程咬金无奈的靠在了那块灵石旁边。他如今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在这种糟糕的天气中出去寻找另外一个安身之处了,如今也只有在这里将就将就了。

看着那两个乞丐站在小亭中靠近灵石的地方躲雨,却依然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的身体碰触到灵石,程咬金无奈的苦笑起来,他已经奔波了一整天,身体早就有些累了,如今双腿发软,还哪里能够坚持站住。

用手扶着身后的灵石,在那两个乞丐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程咬金靠着这块灵石坐了下来。听着小亭外沙沙的下雨声,背靠在那灵石上面,早已疲惫不堪的程咬金很快就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迷糊之中,程咬金只觉得有一股清凉之气从身后传来,沿着脊背上的穴道进入了他的体内。那股清凉之气一接触到程咬金的经脉,程咬金就感觉滚烫的身体顿时凉爽无比,让他不禁陶醉其中,于是在这清爽的黑夜,他程咬金就睡的更加深沉。

而那股进入他体内的清凉之气似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似的,在程咬金的体内乱窜,不管是破损的还是没有破损的经脉都是他光顾的对象,很快的,那股清凉之气就遍布了程咬金的全身。

旁边的那个热心的告诫程咬金的乞丐发现程咬金的面色奇怪,于是大着胆子悄悄伸手过来摸了一下。只觉得触手之处冰凉无比,顿时大惊失色,不顾外头的瓢盆大雨,尖叫一声,转身就逃。他那伙伴见了,发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走过来伸手摸了摸程咬金的身体,也是一声尖叫,落荒而逃。

第二天一早,天已放晴,这个供奉灵石的小亭外,围了一堆看热闹的百姓。那两个乞丐正站在人群前面,比手划脚的向四周的百姓讲述着自己昨晚的遭遇。这里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本地的父母官,于是县令大人就派出了官府中的捕头前来负责调查此事的前因后果。

那捕头来到这里,就把那两个乞丐叫过来问话。当他听说小亭里面的那个人因为昨晚接触了灵石,触怒了神灵,结果死了的时候,脸色也不禁有些发白。

远远看着那小亭中的尸体,这捕头回首招呼手下,要他们赶紧进去把那具尸体挪腾出来,免得老放在那里触怒神灵。在这捕头开出天文数字般的高额赏钱诱惑下,终于有个要钱不要命的家伙大胆的走进了小亭。

那个捕快刚迈步进入小亭中,就停下了脚步,心虚的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有些放心。看着靠睡在那里的死尸,他大着胆子伸出左脚,扒拉了两下。

看见死尸没有反应,就在他将要收回左脚的时候,突然觉得脚腕一紧,仔细一看却是被那死尸的手给握住了。顿时这个捕快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便干脆利落的昏了过去。

程咬金茫然的看着手中紧握的脚腕,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他本来睡的正香,只觉得平生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一觉,做过这么舒坦的美梦。在梦中他正在和一群美女玩耍,并且已经抱住了其中的一个,正要脱了衣服挺枪上马,突然之间出现了一个大汉,自称是这美女的丈夫,朝着程咬金挥拳打来。

程咬金急忙招架,却不料手中感觉有异,顿时便清醒过来。靠在那里愣了半天,程咬金才反应过来,急忙将手中的脚腕松开。待他站起身来,四周围观的百姓顿时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诈尸了,齐齐向后退去。

等程咬金从那小亭中出来,看到地上他的影子,围观的百姓这才放下心来,毕竟诈尸见不得太阳,而程咬金站在阳光下这么久依然活动自如,很显然是个大活人儿!只是被误认为是具尸体罢了!

程咬金走出小亭,正要四处打量,就见面前几个捕快打扮的人拿着刑具走了过来。程咬金心中大惊‘自己的行踪泄露了,这些人是来拘捕自己的’,当下毫不犹豫,转身就逃。

谁料想他刚举步,脚下就传来一股大力,程咬金收势不住,片刻只见就撞在一旁的树上。旁边的人群只看见那个从小亭中走出来的人昏头昏脑的朝着一株大树撞去,顿时纷纷笑言,原来这人竟然是个疯子,难怪他竟敢去接触那灵石。

看他撞上大树,将树上的枝叶都震落下来,而本人却只是发呆的揉揉鼻子,除了疯子和傻子,还有谁会有这样强横的身体和这般白痴的举动。那本来要追过来的几个捕快也纷纷掉头离去,这样的傻子就是官府也懒得理会,由他自生自灭去吧!

第八十四章 桃李章 上

直到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都散光了,程咬金依然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在他体内的经脉中,那十二楼台功正在疯狂的运行,所到之处无不运转圆润如意,哪里像是一个经脉断裂的废人,这内力运行的速度比起以前来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将内力在经脉中运行了一遍又一遍,程咬金觉得自己仿佛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昨天还是个不能使用内劲的普通人,需要为自己的前途和命运担忧,怎地一觉睡醒,自己就来了个超级大逆转。伸出两手在脸上使劲掐了掐,好痛,看来不是在做梦啊!程咬金顿时一跳三尺高,老天有眼啊,看来爷爷就是命不该绝,难怪古人说‘祸害遗千年’,这话果然不假!

又将那十二楼台功运行了一次,程咬金开始仔细的观察自己体内经脉的情况。结果他惊讶的发现,自己体内的经脉似乎变得有些陌生起来,那十二楼台功的内劲在体内运行就如走通天大道一般毫无阻塞,以前将十二楼台功第一层的心法运行一遍需要数五个数才能完成,如今竟然只需要数一个数就能运行完毕。

如此奇快的运行速度是程咬金以前想也不敢想的,趁着兴奋的心情,他将那十二楼台功的心法一路运行下去。结果再他打算运行第六层内劲路线的时候,却意外的被卡住了。试着运起内力冲击了几次,却依然无法冲上第六层,程咬金只好无奈的停了下来。

顺势坐在地上,程咬金百思不解,自己以前明明已经将这十二楼台功修炼到了第六层,怎地如今这修为不升反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不过虽然内劲修为降了一层,可是在运行内力的时候,他却感觉那内劲就如听话的孩子百依百顺一般,再也没有一丝一毫阻塞停顿的感觉。

回头望着那块灵石,程咬金眼中闪着莫名的光芒。他心里已经有些明白,自己身上的变化和这块灵石肯定脱不了干系,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不过自己今晚可以在继续靠在那灵石上面细细观察一下,看能否发现些什么。

在这块灵石旁边又呆了三天,程咬金失望的离开了,在这三天里,他使用了无数方法,譬如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将自己脱个精光,然后身体紧紧的贴住那灵石,又或者在白天没人注意的时候,运起那十二楼台功的心法尝试着将内力贯注进这灵石中等等。

各种不可思议的想法他都试了个遍,可惜的是任凭他使出浑身的解数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无奈之下,程咬金只好离开了这个让他记忆深刻的地方。

一边赶路,一边劫富济贫,小试身手,程咬金只用了短短的三天时间,就离开了李家的势力范围。在青州一个偏远的小城中,程咬金找到了盐帮在这里的暗桩。

顾不得停下来好好休息休息,程咬金第一时间见到暗桩的负责人,就通过这里的秘密渠道,用自己盐帮帮主的身份给远在总坛的朱雀堂堂主下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命令,并要求他立即执行。

看着自己亲笔书写的那道命令被这里的负责人给小心的传递出去,程咬金才心满意足的准备上床休息。他发出的那道命令是针对四大门阀之一的李家的。

那个该死的李建成将他害成这样,若非是他福大命大,只怕早已客死他乡。如此深仇大恨在他看来丝毫不亚于杀子之仇,夺妻之恨。只是那李阀权势滔天,只凭程咬金现在的力量对付李阀,就如蚍蜉撼树,谈何容易!

只是让程咬金忍气吞声的咽下这委屈,他却又不乐意。所以程咬金就想了一个绝妙的法子出来,即使不能扳倒李家,也要让他们不得安生。

程咬金给朱雀堂下的命令很简单,分为两条,第一条就是要朱雀堂派出一批普通的风铃,让他们在江湖上宣扬一首名为《桃李章》的民谣。这首民谣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为‘桃李子,得天下;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

这首歌谣的第一句‘桃李子,得天下’就明明白白的点出了‘李氏当为天子’,而那最后一句‘勿浪语’则对应那李渊的渊字,按照程咬金心中的设想,只要朱雀堂的风铃将这首歌谣传遍天下,以当今天子那多疑好杀的性格,不把这天下所有姓李的士族门阀杀个干干净净才怪。

当然,作为当今天子的表兄弟,那李渊和他的家族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顶多也就是被吓得老老实实的缩在窝里不敢动弹而已。不过,为了能过让当今天子狠狠的惩治李家,程咬金又走出了第二步棋。

那就是派出武道高手打扮成得道高人的模样,四处宣扬,就说自己得到上天启示,窥破天机,得知有李氏者当为天子,因此出山寻找此人,意欲辅佐此人。与此同此,程咬金还派人飞赴大兴,去收买朝廷供奉阁里的供奉,务必使这则消息及时准确的传到当今天子的耳朵里。

程咬金没有想到的是,他只是想要小小的教训一下李建成以及李阀,所以才搞了这个什么《桃李章》出来。然而世事无绝对,事情的发展却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当这个名为《桃李章》的歌谣传遍天下,顿时便是流言四起,像什么“桃李子,有天下”“杨氏灭,李氏兴”“杨花落,李花开;桃李子,有天下”的民谣更是成了流行歌曲,到处传唱。

民谣皆曰“李子结实并天下,杨主虚花无根基。”,又曰“日月照龙舟,淮南逆水流,扫尽杨花落,天子季无头。”,这天下所有姓李的人的生活就因此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既有人因为这首歌谣被满门抄斩,也有人凭借这首歌谣出人头地。

被满门抄斩的人名为李浑,此人乃是进位大将军,拜左武卫将军,领太子宗卫率的实权大臣。当初盐帮的风铃来到大兴,收买了一个方士安伽陀,要他在当今天子面前进献谗言,祸害李姓。

这个安伽陀是大兴城中一个寺庙天宝寺的主持,此人不敢诵经念佛,还精通医药和占卜,对谶纬也颇有研究。此人平素和宫中往来密切,常常和太医们一起谈病论药。而且此人年初向当今天子献了一种丹药,用于床上征伐,很是灵验,因此甚得当今天子厚爱。盐帮的风铃在此人身上投下巨额黄金,才让这安伽陀答应下来。

说来也巧,就在这两天,当今天子杨广居然做了一个不吉利的梦,在梦中他梦见洪水滔天,淹没了京师,大兴城的几个城楼都看不见了,天地一片汪洋,人兽绝迹,只有他一个人在奔腾的洪水中奋力挣扎,不时的被浪头打下去,又浮上来,再打下去,又浮上来。

杨广想要喊救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一声也喊不出来,后来精疲力尽,无法继续挣扎,渐渐的沉入了水底。当今天子在恐惧中醒来,就将这安伽陀召入宫中,要他破解。

那安伽陀不愧是一寺之主,眨眼之间就想出了应对的法子,他对当今天子杨广说道“皇上梦中所见,恐怕正应了一条谶语,这句谶语在民间流传很盛,只怕皇上还不曾听说!”

杨广急切地问道“什么谶语?请主持尽快明示!”

安伽陀神秘的压低了声音“谶语说,当有李氏者应为天子!”

杨广顿时大惊,急得团团乱转,这谶语虽然时灵时不灵,然而他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只是这天下李姓乃是大姓,也不知道那应了谶语的到底是那个人物。

看到杨广在那里焦头烂额的思考对策,安伽陀出主意道“皇上想要破解这个谶语,最根本的办法莫过于将这天下所有姓李的人全部杀掉,只是这件事情却不大好办,弄不好会激起民变的。因此微臣到想了个主意再此,请皇上定夺!”

杨广急忙开口询问“主持快快请讲!”

安伽陀说道“皇上您想,虽然夺尊的威胁来自于李氏,却与万千姓李的草民百姓无干,一个草民一辈子连县衙大门都不曾踏入几回,怎么会夺得天子之位?因此皇上只需想想身边,想想朝廷之中有没有姓李的臣将应此谶语。而且,这李姓朝臣的名字有可能叫洪或者汕之类,因为皇上梦中出现的是洪水!”

安伽陀一番高论,顿时让当今天子静下心来。只是细细琢磨,却无法将那对应谶语之人找出来。朝廷中姓李的臣将倒是有几个,但名字中却不带水的,因此杨广一时就犯了难。

就在当今天子为难的时候,在旁边伺候的左卫大将军宇文述及时进言道“皇上,这对应谶语之人有可能是左武卫将军,领太子宗卫率的李敏。”

杨广一听,不对呀,这人名字里面可没有水啊!宇文述急忙解释,这李敏的小名叫洪儿,因此他的名字也叫李洪,只是知道的人很少罢了。

杨广一听,嘿,太对了,姓也对,名也对,就他了。只是无故杀死朝廷臣将乃是大忌,于是杨广就命令宇文述办妥这件事情。那宇文述也是老狐狸一个,他收买了那李敏的妻子,让他诬告自己的公公,也就是李浑要谋反。

杨广接到奏折大喜,查也不查,大笔一挥,就下了圣旨,将这李浑和他的儿子李敏以及亲族三十二口人尽数杀死,余者全部流放岭南。至于那逃脱大难的李渊,因为他是当今天子杨广的姨表兄弟,在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又正好告病养息,因此杨广也没有怎么注意他。

只是将李渊在宫中为姬侍的一个外甥女召来询问了一番,看看那李渊是真病还是装病。得到满意的回答,杨广也就放心下来,一个病重之人,谅他也没有什么大作为。

而李渊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惊得目瞪口呆,随后便将自己关在家中,足不出户,断绝了与外人的来往,整天喝酒,也是自斟自饮。他这一番做作,更是让杨广放心。

再说这李渊和杨广总归是姨表兄弟,不至于无中生有要他的命。因此过了没有多长时间,李渊便又得到了杨广的重用,封他为河东慰抚大使,率五万兵马出河东扫荡贼寇。

第八十五章 桃李章 下

后来程咬金在得知了这个倒霉的李浑的遭遇后,做了两件事情,一件是派人去了岭南,找到了李浑的其他家人,将他们妥善安置,毕竟这些人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遭此横祸,帮助他们也能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

第二件事情则是命令朱雀堂的人查明,为何那宇文述要陷害李浑,这个原因必须搞清楚。因为那杨广心中原本怀疑的是李渊,结果却被这宇文述祸水东引,程咬金要搞清楚这宇文述是不是与那李渊有什么秘密的联系或者同盟之类。

等调查的结果送到程咬金手里,他看了以后哭笑不得。原来那李浑竟然还是这宇文述的妹夫,两人只见居然还是亲戚关系。而这宇文述之所以陷害自己的妹夫,却是因为以前的一桩旧事。

这李浑本是申国公李穆的第十个儿子,李穆死时,他的长子也早已死去,按照惯例乃是由长孙继承家业。而这李浑对爵位垂涎已久,便派人毒死了侄儿,然后又去央求他的姐夫,也就是这宇文述,请他在皇帝面前美言,让自己在几个兄弟们的争夺中胜出,从而袭承爵位。

当初这李浑为了让他姐夫尽力帮忙,就许诺,如果自己继承了爵位,就把封地中每年一半的俸禄给他。这宇文述本就是个贪财之人,于是就答应下来。后来这李浑果然如愿以偿,继承了申国公的爵位。

功成名就之后,那李浑却食言了,说好的俸禄只送了两年,第三年就完全没影了。宇文述觉得受了他妹夫的愚弄,心中厌恨无比,经常酒后对着外人大骂李浑,事情传到李浑耳里,由此二人反目成仇。宇文述曾暗暗发誓,一定要寻机报复李浑,于是就有了在杨广面前的那一番话出来。

借助程咬金这《桃李章》的歌谣出人头地的是曾经被程咬金救过的李密。李密自从被程咬金救了以后,东躲西藏,日子过的甚是潦倒,饿了时,甚至削树皮来吃。

在李密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首歌谣,颇有文化的李密顿时意识到自己东山再起的机会来了。本来李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逃窜流亡,想要东山再起谈何容易,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粮没粮,可以说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走霉运的李密却也有三大优势:一是名气,杨玄感之役虽然失败,但李密的名声却在江湖上和朝廷中打响了。二是才能,在杨玄感反叛之初李密给杨玄感所出的上、中、下三策,被所有的兵家将领推崇。

而那第三个优势就是他的姓氏了。那个《桃李章》对于李密来说不啻于雪中送炭,反正那歌谣只说是有姓李的能得天下,他自己也是个姓李的,可以说是沾了光。

不过李密也是个做大事的人,生怕只有个姓氏还不够,居然牵强附会的从那首《桃李章》的歌谣里面把他的名字给整个搞了出来,然后找了个能说会道,擅于坑蒙拐骗的读书人叫李玄英的,此人其他什么事也不干,就在豫州一带的土匪窝乱跑,到处找李密,说李密会成为天子。

别人问为什么。他就说有首《桃李章》的歌词这样唱道:“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所谓“桃李子”就是逃亡的“李”氏之子;“皇后”是指皇上和皇后;“宛转花园里”指天子在扬州回不来,“莫浪语,谁道许”的意思是保“密”。整句意思是:“李”“密”会取代大隋江山。

本来豫州滑县附近一带,盘踞着五股占山为王的土匪势力。分别是瓦岗翟让、外黄王当仁、济阳王伯当、韦城周文举、雍丘李公逸。李密到了那里以后先利用他的名气、才能、姓氏三大优势,将除了瓦岗以外的其他四股势力通通收服,然后又借势开始谋取瓦岗。

他找到一个叫贾雄的人,此人在瓦岗担任军师,善于算命占卜,很得翟大王信任。李密了解到他的作用后,经常找他阐述自己的宏图大略,希望他能帮帮忙,从侧面做做翟让工作。贾雄大概也对李密佩服的五体投地,认为只有跟着真龙天子才能成大事,也就一口应允下来。

当翟让找到贾雄,卜能不能起兵时,贾雄装模作样的掐指算了算,说:“唉呀,上上大吉,贵不可言,”稍后又说,“不过这事儿你不能单干,必须要跟着李密才成。”

估计翟让对自己也不怎么自信,但他好歹还是一个领头之人,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反驳道:“按你这么说,蒲山公就应该自己单干,为什么要跑到我的地盘来呢?”

贾雄反应也快,从玄学的角度回答道:“将军姓翟,翟指水泽。蒲山公的蒲必须要在水泽中才能生存,所以他才来找你。”就这样,运用纵横之术,李密终于达到了他东山再起的目的。

程咬金将那首《桃李章》的歌谣传播出去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那一首小小的歌谣竟然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影响,就在他上床酣睡的时候,因为那首歌谣的出现,天下已然是风起云涌,龙虎际会。

程咬金本来打算在这个小城好好休息几天,在启程回家的。反正他已经将自己的消息传回了家中,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正好可以好好将自己的身体养养。虽然说身上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可是身体却依然有些孱弱,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养好的,需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第二天一早,程咬金正哼着小曲准备出门逛逛,给自己买几件衣裳。他现在穿的衣服是路上在一个富人家顺手牵来的,虽然看起来很华丽,可是并不合身,很是别扭。反正他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地盘,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这才能有时间出去找个裁缝定做几身。

就在他将要走出庭院的时候,只听得身后一阵叫唤,转头看时,却见这里暗桩的负责人手里拿着一叠密报,脸色难看的走了过来。接过他手中的密报,程咬金看了两眼,顿时面色腾地变了。将密报放入怀中,程咬金就吩咐这个负责人去给自己准备快马。

一路马不停蹄的回到故乡,程咬金顾不得先回家探望母亲,而是径直来到了盐帮的总坛。远远的程咬金便看见总坛门前站着一堆人,运起天视地听一看,却是那唐氏兄弟带着盐帮的一些帮众在那里等候。

下了马,程咬金一摆手,也不理会他们的问候,直接进了大厅,坐在上首。看着陆陆续续进来坐下的一堆兄弟,程咬金强忍着怒火,朝着唐氏兄弟中的老大唐国仁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详细说说!那个刘霸道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竟然敢惹到咱们头上来?”

唐国仁急忙站起“启禀帮主,事情是这样的。就在前些日子,一个人来到咱们这里,自称是’阿舅‘刘霸道的使者,他要求我们盐帮归顺那刘霸道。我等兄弟说是这等大事需要帮主你来决定。可是那来人竟然口出狂言,说是帮主你已经因为得罪四大门阀之一的李家,被那李大公子给带人灭了。”

说道这里,唐国仁小心翼翼的看了程咬金一眼,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神色,唐国仁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刚开始,属下等人并不相信帮主你真的得罪了李家,再说咱们盐帮在这衮州境内还不曾怕过谁!因此也没有理会这人。谁料想没过了几天,上党、河东二郡那边的本帮弟子就遭到了官府的捕杀,暗桩也被摧毁。

就在这个消息传回来的时候,一伙自称是阿舅军的人也将咱们盐帮在海边的两个煮盐场给抢了,那里的兄弟有的被杀,有的被抓。咱们兄弟派人过去交涉的时候,对方发出狂言,要咱们盐帮赶紧臣服,否则定要出动大军,将咱们盐帮给灭了!”

顿了顿,唐国仁又说道“因为无法联系上帮主你,帮中的弟子们都惶惶不可终日,有些胆小怕事的就脱离了本帮。不过因为帮主你往日里对兄弟们也挺好,因此到目前为止倒是没有人背叛。如今帮主你已经安然无恙的归来,兄弟们也就有了主心骨,心中的担心自然就落了下来!就是不知道帮主你打算如何反击?”

听完唐国仁的诉说,程咬金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他寒声问道“那么朱雀堂的风铃可曾打探清楚,那刘霸道到底是什么来头?”

朱雀堂堂主急忙站了起来“启禀帮主,根据探查,那刘霸道乃是平原当地豪强,累世仕宦,赀产富厚,喜游侠,府中食客常数百人。此人大业七年反叛,以负海带河、地形险阻的豆子航为根据地。据说手下儿郎有十余万人,号称“阿舅军”。不过本堂的弟兄发现,这刘霸道虽然自称不投靠任何势力,可是却似乎暗中和那李阀有所牵连。这次我盐帮被李阀打压,外人并不知情,可这刘霸道却一清二楚,若说其中没有猫腻,属下却是不信的。”

“那么,那岭南宋家的人对于这件事情怎么看?他们可曾有什么动作?”

“启禀帮主,那宋家的人似乎与那阿舅军有了默契,他们依然照旧从盐场运货,那些人也不阻拦,而咱们剩下的几个盐场宋家的人也不来运货,只是派了个人过来,说是要买下咱们的盐场!”唐国强有些气愤的说道“宋家那些人这些年从咱们这里也捞了不少好处,没想到却这般没有良心,不来帮忙不说,反倒还想要落井下石!”

“哼,良心一斤能值多少钱!宋家那帮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正眼看过咱们,若非是咱们这里离岭南有些距离,恐怕那些盐场早就被宋家给吞了。指望他们帮忙,那不是引狼入室么!”

听了唐家兄弟的对话,程咬金怒笑起来“哼,区区一个反贼头子,竟然敢来动咱们盐帮。看来青龙堂的兄弟们沉寂的太久了,竟然让别人忘记了咱盐帮的厉害。传我的命令,帮里所有的生意全都暂停。分散在各个地方的高手全部集中回来,准备对付那什么阿舅军!至于宋家,哼!等咱们先把阿舅军收拾了,到时候在给他们好好的放点血出来!”

第八十六章 大开杀戒

听到自家帮主想要对付那阿舅军,顿时在场的所有人登时心中就打起了鼓,其中一个小心的开口问道“帮主,那阿舅军可是号称十万有余,就凭咱盐帮这点小小的家底,恐怕还是力有不逮吧!”

其实何止是力有不逮,盐帮虽然掌握了青州境内所有的私盐买卖,那也只是在钱财上称雄,想要在势力上与那阿舅军比拼,那就是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

听了他的话,程咬金阴阴一笑“没关系,老子早就打算好了,咱们先把那两个盐场抢回来。那阿舅军的人马虽然号称十万有余,可是大部分都在豆子航里面待着呢,来到咱们这里的能有几个?再说了,这次行动,老子打算让‘落日归’的人手也通通出动,不杀他个血流成河,决不罢休!”

听了程咬金的话,在场的人通通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落日归’乃是盐帮中极为隐蔽的一支力量,只有帮主程咬金才能指挥得动。这些人手乃是当初盐帮吞并其他贩卖私盐团伙的时候成立的。里面的人手大部分是从江湖上召集来的亡命之徒,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背有人命。

本来程咬金将这些人聚集起来是为了顺利的吞并其他帮派,可是在盐帮垄断了青州境内的私盐贩卖以后,程咬金觉得让这些人就此散伙实在是太可惜了,再说这些人他使唤的十分顺手,所以他就干脆找了一座山谷,命名为落日谷,让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凶徒在那里面居住。

这些人在那山谷里面什么活计也不干,只是每日里埋头苦修,研究怎样更有效率的杀人。而程咬金为了保持这些人身上的血性,隔三差五的就让朱雀堂的人找些贪官污吏、恶霸人渣出来,让这些人去沾沾血。

一个人要是杀的人多了,身上就会带有一丝死气,而在落日谷中,人人身上都带有死气。更有那么几个人身上的死气浓郁的犹如实质。纵使盐帮中在胆大的人,只消被这样的人看上一眼,都会情不自禁的双腿发抖,冷汗直流。因此这落日归的人在盐帮中一向是个禁忌,很少有人敢公开谈论他们。

如今大伙一听,程咬金要把这落日归的人全都派出来,登时心中了然,看来帮主大人这次是动了真火了,自己也要赶紧表现表现才是,别惹得帮主不高兴,将自己也收拾了。

已经超过那阿舅军给盐帮定的最后期限好几天了,也不见那些人有什么动静,程咬金心中顿时安心,看来这些人下山来的确实没有几个,否则早就杀上门来了。盐帮各地的好手正在陆续回来,再有两天就到的差不多了,到时候自己定要这些混蛋来的回不得。

站在远处的房顶上,眺望着那里原本属于盐帮的盐场,以及天边朝着这码头驶来的几只船只,程咬金笑起来“看来宋家的人已经到了,那么我们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说着转头对着站在身后的一个壮汉说道“张亮,你带着人进去,将所有属于那阿舅军的人通通杀了!注意,千万别杀的兴起,将宋家的人也给宰了!”

看着这人领命而去,程咬金抬起头继续朝着宋家的那几艘盐船看去。那个张亮乃是‘落日归’中的一个小队长,程咬金将这个‘落日归’的人手分成五队,每队配一个小队长,一来是为了行动方便,二来也是为了能够将这落日归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省的给别人做了嫁衣。

这次行动的时机是程咬金专门挑选的,为的就是在宋家的船队面前露一手,让他们知道这青州境内,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和他们做私盐的生意。除非自己同意,否则他们就别想指望着从青州拿走一粒盐巴。

看着那张亮带人冲进那盐场,犹入无人之境,片刻间便把那些阿舅军的人马杀得四散奔逃。程咬金笑了笑,对着身后的帮众说道“走吧,咱们过去看看!”

程咬金之所以将盐帮的这些帮众带来,为的是震慑一下他们。自己只是有几天没有消息,这群王八蛋中竟然就有人敢开溜,真是岂有此理。虽然说开溜的那些人自己不好意思下手,免得帮里人人寒心,可是借着这个机会敲打一下他们还是可以的。上了爷爷的贼船,没有爷爷同意,谁也甭想下去。

带着身后一堆表情各异的帮众,程咬金走进了盐场。码头那便宋家的盐船也正在靠岸。程咬金的双眼眯了起来,看来这次宋家随船的主事人不好对付啊,在这混乱的局面下都敢停船靠岸,摆明了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么!

不过随后程咬金就微笑起来,看着那张亮正将所有投降的阿舅军的人纷纷砍头,程咬金带着笑容大踏步的来到了码头。对宋家船队的那些人脸上畏惧害怕的表情视而不见,程咬金开口说道“在下盐帮帮主程咬金,不知道是宋家的哪位好朋友到了?还请上岸一叙!”

他的声音凝而不散,虽然只是轻轻开口说话,但是声音却清清楚楚的传进了所有人的耳中,这说明程咬金的内力修为已经到了极高明的境界。

随着程咬金的声音落下,他面前的船舱中传出了一声惊疑,接着一个老人走了出来。看着这个老人,程咬金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宋鲁长老。想不到宋长老如此繁忙的人物居然也有空到这乡下小地方来!”

宋鲁似乎没有听出程咬金的冷嘲热讽,站在那里将程咬金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宋鲁有些惊讶的说道“程帮主果然福大命大,居然能够逃脱李阀的追杀,而且看程帮主的内功修为居然又有精进,实在是好本事啊!”

程咬金微微一笑“多谢宋长老的夸奖,不过比起宋家来,在下这点本事还是不值一提的。不是吗?”说着程咬金的目光掠过了地上那些已经堆积到一起准备焚烧的尸体。

纵使以宋鲁的城府也禁不住脸上一红。当初程咬金被李建成追杀的消息传到宋家,宋家的几位长老就立刻建议,要宋家的船队赶紧运送人手,将盐帮的那几个盐池通通占为己有。

反正当初和宋家订立契约的是程咬金本人,而他正在被李阀追杀,相信用不了多久,他的人头就会被李阀的人装饰在门面上。这样一来,宋家也不用冒着被江湖同道耻笑的危险来做这种事情。宋鲁之所以随船而来就是为了能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盐帮的所有盐池全都抢夺到手。

然而让宋鲁没有想到的是,宋家的船还没有靠岸,就发现盐帮被占领的盐池中有人大打出手,等宋鲁接到报告出来观察的时候,就发现了程咬金。他当时就吃了一惊,想不到以李阀的势大,又是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居然也让这人逃了出来,看来此次的任务是注定不能完成了。

而后头发生的事情更让他有些心惊,那些盐帮中人竟然将投降的人也都一一杀死,让他也不禁感叹程咬金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尤其是当他打量那些动手的盐帮帮众的时候,以他的老练眼光如何看不出,眼前这些人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超级凶徒。

他以前一直没有将这盐帮当回事,毕竟和雄踞岭南的庞大宋家比起来,这盐帮顶多也就算一只强壮一点的蚂蚁罢了。可是看了如今盐帮表现出来的强悍阵容,宋鲁也不禁有些讶异。

商人讲究和气生财,这盐帮其实就是一个贩卖私盐的商人组成的帮派,他们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强大的武装力量?而且看那些人的手法纯熟,配合默契,显然非一日之功所能造就。由此看来,这盐帮恐怕所图非小啊!

不过程咬金的话语炯炯逼人,以宋鲁的高傲又如何能够忍受,当下便冷笑着对程咬金说道“程帮主这般言辞逼人,莫非是想要挑战宋家不成?宋家虽然距离此地甚远,然而为了家族荣誉,宋家却不惜一战的!”

程咬金哈哈大笑“宋长老说笑了,在下已经得罪了四大门阀中的李阀,可不想将宋阀也得罪了!同时招惹两个强大的敌人可不是智者所为!不过,”程咬金忽然止住了笑声,眼睛死死的看着宋鲁,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过,我程某并不是怕事之人,我盐帮也并非畏首畏尾之辈,倘若是有人敢欺负我盐帮,纵使我盐帮上下死尽死绝,也要将来敌斩杀干净!”

听着程咬金杀气腾腾的话语,宋鲁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良久才干笑着说道“程帮主果然英雄气概,老朽佩服!”

看着自己的手下兄弟将这个盐池打扫的干干净净,所有的尸体都已经焚烧完毕,程咬金对着宋鲁拱了拱手“宋长老,请到屋内一坐!”“好,程帮主请!”

站在码头看着宋家的船队远远的离开,程咬金冷笑起来,这宋家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若非是自己表现的极为强势,只怕这宋鲁马上就要对自己动手了。

虽然那宋鲁嘴上说的客气,说是过来转转,可是朱雀堂的风铃早就探听清楚,随这宋鲁一起前来转转的还有宋家的上百位好手。只看他们来了这里却不下船,也不露面,若不是心中有鬼又怎么会这么做!

不过这宋鲁还算识相,没有放手一搏,否则自己埋伏在这盐场四周的人手也不是吃素的。纵使杀不了这宋鲁,却也能将他所带来的人全部留下。

转过头,程咬金对着身后战战兢兢的几位堂主吩咐道“传令下去,这青州境内凡是和那阿舅军有关系的,不管是谁,通通杀了!咱们现在势力太小,还去不了豆子航,可是却也能让那阿舅军出不来!老子倒要看看没了支援,那阿舅军能坚持到几时!”

说着程咬金愈发愤怒起来“这群狗日的,看来爷爷以前对于那些反贼实在是太好了,看在他们都是些乡里乡亲的份上一直忍让,就是劫了爷爷的私盐,爷爷也没有把他们怎么样,现在这些狗操的居然敢杀爷爷的人了!”

说着程咬金对着面前的一众手下吩咐到“你们都给老子挺好了,凡是那阿舅军的人马,逮着一个杀一个,一个也不能放过!老子倒要看看以后还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惹咱们盐帮!”

末了,程咬金又补充道“顺便查一下,看看青州境内有没有和李阀有牵连的人家,若是有,也通通杀了,既然李建成那狗日的敢捣毁咱们盐帮的暗桩,那咱们也不用跟他客气!”

第八十七章 招兵买马

站在庄园的围墙上,看着里面四散奔逃的人群,程咬金皱了皱眉头,对着里面正在疯狂屠戮的盐帮帮众喊道“三尺以下的通通免死!”说着他从围墙上跃出,跳到一个盐帮帮众身前,挡住了他的兵器。

然而等程咬金回过头来,看着眼前满脸胡子的小矮子,顿时膛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看着身边正偷笑的盐帮帮众,程咬金瞪了他一眼,挥动手中的板斧就将眼前的小矮子砍成两半,接着高声吼道“十岁以下的免死,都给老子眼睛睁大些,别把矮子给漏放过去!”

就在程咬金挥动斧头劈向另一个敌人的时候,忽然身后一道刀光后发而至,将程咬金的目标给砍死了。程咬金郁闷的回头一看,顿时破口大骂“张亮,你这王八蛋,老子的乐子你也要抢,给老子死远些!”

看着那张亮讪笑着远去了,程咬金转过头,打算寻找另一个下手的目标。谁料等他转过头,看清眼前的情形,顿时傻了眼。刚刚还好几个敌人活蹦乱跳呢,怎么这一回头就都被砍死了?

不甘心的提着斧头在庄园里转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一个漏网之鱼,程咬金只得无奈的走出了庄园。看到站在庄园门口等候的张亮,程咬金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

这段时间程咬金带着盐帮的一群好手,忙着清理青州境内所有和李建成以及那阿舅军有关联的人,为了震慑其他一些可能对盐帮有想法的人,也就是杀鸡骇猴,程咬金每次出动的时候都要带上‘落日归’的那些凶神恶煞,让他们尽情杀戮。

结果没几天,他就后悔莫及。在‘落日归’那群变态的引导下,盐帮其他分堂的帮众也一个个都变得嗜血起来。结果,最近几天所去攻击的地方,凡是能拿兵器的,全都被杀得一干二净。

在‘落日归’五个小队长中,尤其属这张亮最为可恨。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将一个个纯洁的小伙子诱惑成杀人不眨眼的屠夫,已经有好几个盐帮的帮众被他拉下水,加入了他的小队。

最让程咬金生气的是,这张亮无法无天,连自己看中的猎物也敢抢杀,真是岂有此理!这王八蛋也不好好想想,他自己到过足瘾了,爷爷可是好久都没有见过血了!他只顾自己爽,却不给爷爷舒坦,看来以后要少带这王八蛋出来,省的他跟爷爷抢生意。

带着盐帮的一群高手,用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程咬金将整个青州境内用血好好的洗了一遍,确保没有留下任何一个和李建成或者阿舅军有亲密关系的人,程咬金这才带着盐帮的一群煞星回到了总坛休整,被鲜血染红的青州这才好不容易暂时平静下来。

在家里修养了两天,程咬金就把盐帮的几位分堂主和‘落日归’的五名小队长找来,开始安排后续的事情。这次的安排比较繁琐,为了不至于漏掉些什么重要的事情,程咬金还专门想了一夜。

程咬金把那些手下召来,主要安排了两件事情。头一件事情就是盐帮进行重新划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大分堂中,将玄武分堂现有的人手全部从里面抽调出来成立了一个外堂,专门负责与岭南宋家的私盐生意。

而剩下的三堂中,除了朱雀分堂继续打探消息,刺探机密,没有任何变动以外,青龙分堂和白虎分堂进行合并,成为新的战堂。然后程咬金又从新成立的战堂中抽调了一大部分见过血的好手进入‘落日归’,只给新成立的战堂留下了一个空架子,闹得战堂的第一任堂主唐国仁哭笑不得。

将盐帮的势力组成从新划分好,程咬金就宣布了第二件事情。那就是今年贩卖私盐所得的利润,包括程咬金自己的,都不会分到个人头上,而是入了帮里的公库,用来召集人手,置办马匹。

唐家兄弟中,唐国仁脑子最快,程咬金刚宣布要招兵买马,他就想到了一个可能,只是实在有点不敢相信,于是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帮主,你这招兵买马,可不是要对阿舅军下手吧?”

程咬金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瞧你那德行!没错,老子招兵买马,为的就是长白山上那阿舅军的刘霸道。那个王八蛋和老子水火不容,若是不把他给搞死了,老子睡觉都不安稳的!”

看着旁边的几个弟兄兴奋的神情,唐国仁有些无奈的说道“可是帮主,那阿舅军可是有十余万人马啊!”

“所以老子要把你们几个通通派出去招兵买马!再说了,老子只是想要把刘霸道和他的一些死党杀了,又不是要把那十来万阿舅军全灭了,你瞎担心什么?另外,你们都给老子听好了,给你们的银两别给老子贪墨了,这可是让你们用来拉拢手下用的。老子的要求很简单,你们能拉多少人就给老子拉多少人,只要不是老弱病残,数量就越多越好!”

解开了唐国仁心中的疑惑,看着那些手下兴致冲冲的走了出去,准备分头招兵买马,程咬金叹了口气。他之所以要如此大规模的招兵买马,除了要解决那长白山上的刘霸道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四大门阀中宋阀和李阀的压力。

那李阀的李建成之所以敢肆无忌惮的追杀他,那宋阀的宋鲁之所以敢在他面前用言语威胁,不都是因为他的势力弱小,好欺负么?倘若他依然保持盐帮现在的实力,那么将来的某一天,不是被那李建成给杀人灭帮,就是被那宋家的人给一口吞掉。

而想要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最好的办法就是扩大自己的势力。当自己的势力扩展到足够大的时候,别说是还要看那四大门阀的脸色行事,就是要和他们平起平坐,平等对视,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单靠盐帮平常一年的利润想要招兵买马,扩充的实力也是有限。因此第二天,程咬金就命令新成立的盐帮外堂,要他们加派人手,尽可能多的增加私盐的产量。同时,程咬金还从自己的密室中拿了些以前弄到的好东西,委托城里的拍卖行进行拍卖,所筹集的黄金也全都入了帮里的公库。

为了不引起官府的注意,程咬金命令那些外出网罗人手的各个兄弟,要他们四下分散,各自找个隐蔽之处进行训练。利用朱雀堂的暗桩传递消息,保持联系。

毕竟前段时间在青州境内的厮杀已经引起了官府的注意,只是这大部分属于江湖上的仇杀,因此官府也没有在意。至于有几个和李家有牵连的官员,程咬金都是派人暗杀的,毕竟他也不想搞得盐帮被官府通缉,反正没凭没据的官府也不能把盐帮怎么样!

可是这招兵买马可就不一样了,大伙都不是瞎子,你拉拢那么多人手,要是说你不是打算造反,谁信呀?程咬金可不想自己正在辛辛苦苦拉拢人手,准备扩充实力的时候,就被官府的兵丁给灭了。

就在盐帮原来的几个分堂主和‘落日归’的五名小队长分散在青州各地拉拢人手的时候,程咬金也开始对‘落日归’的人手进行重新整合。

程咬金从海沙帮那个文长老的手中得到的老君观的内功心法早在很久以前就被程咬金给发了下去,每一个盐帮的帮众都曾经修炼过。然而让程咬金失望的是,想要踏足武道,修炼出内劲,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踏足武道就如那些道门中人所说的那般,需要有一定的悟性和机缘。

在最鼎盛的时候,盐帮上上下下有上千名帮众,然而最终能够修炼出内劲,踏足武道的只有可怜的七十来号人。也就是因为盐帮的那些帮众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程咬金这才从江湖上收拢了一批武道中人,组成了这‘落日归’。

虽然同样是武道中人,然而根据个人对武道上的理解,每个人所拥有的内劲也有高有低,只是以前对敌的时候,这些人一般是一窝蜂的全上的,因此并不明显。可是现在程咬金心中却另有主意,他打算让这些人进行一场比试,分出高下,然后挑选其中的佼佼者组成一支完全听命于自己的亲兵。

这亲兵对内可以威慑盐帮帮众,使他们不敢生出异心,对外则是对付敌人的秘密武器。试想一下,若是有一支全是由武道高手组成的队伍,恐怕就是对上尤鸟倦那样的顶尖高手,只怕对方也要落荒而逃吧?

在程咬金心中自有打算,想要在短时间内将人手扩充到十万人是一件很不现实的事情,先不说能否找到那么多愿意出来跟着自己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百姓,就是有,可那么多人一时半会哪能形成战斗力,充其量也就是十万个凑数的普通百姓罢了。

刘霸道所带领的阿舅军可是在三年前就起事的,经过这三年的战争磨练,虽然还比不上朝廷的正规军,可是却也比刚刚组建的时候要强的多。假如将朝廷官兵比作狮子,那刘霸道的阿舅军也可以算作一条狼,而自己刚拉起的人马就是那任人屠戮的绵羊。

俗话说,这兵贵精不在多,在说以盐帮现在的财力也养不起数十万的人马。所以程咬金的打算就是命令帮里的那几个管事在招收人手的时候宁缺毋滥,并且每个人在招够一定的人数以后就去事先安排的隐蔽之地进行训练,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形成战斗力。毕竟这种事情时间越长,变数就越多。

除此以外,程咬金还让外堂的人利用以前的关系,开始四处购买马匹。骑兵一向是军队中的主要战斗组成部分,不管是行军的速度,还是战斗力都非同小可,可是组建骑兵却也是开销很大的,除了像盐帮这样的暴发户,连这青州境内的几个大势力都没有那个财力去组建骑兵。

当然,盐帮的财力也是有限的,就算程咬金将自己私下积攒的财物都拿了一半出来,能够组建的起兵也不过才五百人左右,而用来组建这五百人所用的财物足够满足组建一个万人的步兵方阵了,如此巨大的开销让程咬金也不禁咂舌。

第八十八章 万事俱备

看着眼前端庄秀丽的年轻女子,程咬金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端详了半响,程咬金抱拳对着这女子说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商场主竟然是个巾帼英雄,真是让在下吃惊不已!刚刚的失态还望商场主海涵!”

那商场主展颜一笑“程帮主客气了!”看着她顾盼流辉之间尽显女子温柔,程咬金心里有些惋惜,这女子虽然容颜秀美,而且还是个既有本事的女人,可惜却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虽然见面初时有些惊艳的感觉,然而却并不能让心动。

这个商场主闺名全称为商秀珣,乃是一家专营马匹的飞马牧场的场主,手下上千人,马匹八百余只,在中原地区也算首屈一指的贩马势力。

程咬金也是经人介绍才认识了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美丽女子。本来他以为自己这次一下购买三百余匹马,飞马牧场肯定会派遣一个能言善辩,经验老到、做事细心的人来和自己谈生意,却没想到来的是个如此动人的女子。真是开玩笑,这商场主以为她一个女子,自己这老爷们就不好意思和她讨价还价吗?

在他程大帮主眼中,除了亲人和朋友,谁的面子也不给的,就是美女也是一视同仁。等两人坐定,程咬金单刀直入,开始和这位美丽的商场主商讨购买战马的事宜。直到两人就价格问题开始交锋,程咬金才知道自己小看了眼前这女子。

这飞马牧场是个家族传承式的产业,程咬金还以为这位商场主能将那上千人的牧场管理的井井有条就很了不起了,没想到这女子在价格谈判上也是个老手。程咬金死命的找理由压价,却被这商场主给有条不紊的一一化解。结果到最后生意定下来,程咬金并没有少掏了多少银子,可以说结果并没有当初预想的那般好。

至此,他已经对于眼前的美丽女子心服口服,难怪这么大的生意这位商场主居然敢亲自出马,实在是没有比她更会抬价的人选了,难怪那飞马牧场的生意蒸蒸日上,眼前这女子能够坐稳那场主的位子,果然是厉害的很。

经过近两个月的招兵买马,盐帮的总人数顿时突破了一万大关,达到了一万三千余人。程咬金马上下达命令,停止招揽人手,然后将这一万三千余人分成四个部曲,分别在四处距离盐帮总坛较近的地方隐蔽驻扎,开展训练。

这四个部曲分别为疾风部、奔雷部,四方部和黑山部。其中疾风部主要是由骑兵组成。程咬金将所有的五百匹马全部给了疾风部,要求这个部曲的首领唐氏兄弟以此为基础,在短时间内训练出一千名能够骑马作战的军士来。

由于唐氏兄弟并不懂得如何训练军士马上作战,程咬金无法,只好命令朱雀堂的风铃从朝廷的正规骑兵中劫掠了一些老兵过来,许以丰厚报酬。这些人在盐帮软硬皆施的情况下只好留了下来,暂时充当教官,开始训练那些新丁。

奔雷部可以说是程咬金手下这四个部曲中最快形成战斗力的,这个部曲里面的人员全是由沿海招收的渔民组成。因为从小就在沿海用长枪捕鱼,这些人投掷长枪的手法即快且准。

将这些人独立编成一个部曲以后,只用了短短几天的时间,这些原来的渔民就能够熟练的同时将手中长枪朝着一个划定的范围投掷出去。看着那漫天飞舞的长枪,程咬金既喜且忧。

喜的是这奔雷部战斗力形成即快,且威力也不容小视只是有些担忧的是,想要让这奔雷部在战场上大展神威,必须要给他们定制上好的长枪方才能行。

考虑了一下,程咬金咬牙从自己的私房钱中又拿了一部分出来交给盐帮外堂的几位管事,要他们四处搜罗铁匠,购买矿石,给奔雷部打造上好的长枪以供使用。

四方部是四个部曲中人数最多的一部。这个部曲的作战人员全是步兵。由于人数众多,且良莠不齐,可是偏偏打攻坚战或者持久战的时候最主要的还是要靠这步兵。

为了能够让这四方部的步兵在作战的时候奋勇向前,所向披靡,程咬金干脆暂时将‘落日归’的人马打散,除了留下必要的人员之外,所有‘落日归’的凶神恶煞全部去了四方部担任教官,以培养出这些人的血性,提高他们的战斗力。

黑山部的人数虽然是四个部曲中最少的一部,可是其中的每一个人放出去都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不仅如此,这些一流好手还全都是踏足武道,修炼出内劲的高手。随着时间的增长,这些人的战斗力也在成倍的递增。

程咬金之所以将这么多的武道高手聚集到一个部曲中,为的是利用这些武道高手的强大修为,用来执行诸如格杀敌人主要将领,在乱军之中砍断敌人的军旗,袭击敌人的帅帐这些比较危险却能够影响战争结果的重要任务。

在将所有手下的人马调整完毕以后,程咬金就开始催促四大部曲中的那些教官,要求他们使出浑身的解数,让各自负责的兵丁尽快形成战斗力,而他本人则整日奔波于四个部曲的隐蔽之地,进行监察巡视。

经过两个月的短暂训练,程咬金就开始命令四大部曲中的头领,要求他们带领手下人马轮番出动,在那长白山脚下的邹平县中神出鬼没,或者袭击当地官府管辖的粮仓武库,或者抢掠那些为富不仁的家伙,抢掠来的物资全部留下自用。

为了不暴露盐帮的存在,程咬金命令手下这些部曲出去打响名头的时候,用的是‘英雄会’的名义进行。因为现在天下大乱,反贼四起,官府清剿起来不遗余力。只要是发现有一丝不对的苗头,朝廷大军即刻杀上门来。

像盐帮这样招揽人手的作为,若是传扬出去了便是祸患一场,自己被官府围剿不说,还会连累家中亲人。当初那贝州漳南的窦建德就是因为事机不密,结果被当地官府将一家老小全都抓去,咔嚓咔嚓全都给砍了脑袋。

虽然窦建德后来将杀他全家的那个官员也大卸八块,可是却也挽不回他全家人的性命了。这种可怕的错误已经有了他人的教训,程咬金可不想愚蠢的再犯一次。

于是在当初召集人马的时候,程咬金就起了个英雄会的名字,然后以这个字号出去打响名头。而将地点选在邹平县也是没有办法,虽然说这青州境内其他地方皆可去得,可是那长白山却在邹平县境内。

根据盐帮朱雀堂风铃的探听,整个青州境内有十几只反抗朝廷的武装,这些人为了对抗朝廷的围剿,制订了攻守同盟,一家有难,各方支援。

那刘霸道虽然老窝在豆子航,可要是程咬金带着自己手下人马杀过去,只怕青州境内的其他义军也要赶去支援那刘霸道了。以程咬金现在的人马,想要对付那刘霸道一家就很困难了,要是还能应付得了十几家义军的同时攻击。

所以程咬金就想出了一个曲折迂回的办法,那就是让手下人马先在长白山打出字号,弄响名头,然后他就以这英雄会的名义上长白山,加入义军。

这样一来,这英雄会也就属于那个联盟中的一员,到时候程咬金再去干掉那刘霸道就属于联盟内部事物,不是外敌官兵来犯,到时候各路义军自然是不能插手的。

就在英雄会的名头渐渐在长白山脚下的邹平县境内渐渐响亮的时候,程咬金也没有闲着,将各种事务交代清楚,程咬金就单人独骑,来到了长白山脚下。他此行的目的是上长白山一探,搞清楚山上的势力分布,顺便摸一下这里的底细,若是有一天,他想要占山为王了,看能不能把这里抢了。

长白山位于邹平南部,因山巅常有白云缭绕而得名。其山势峻拔,重峦迭嶂,绵延数十公里,一向有“泰山副岳”之称。最高峰为摩诃顶,以前为知世郎王薄的人马占据。而其他像左才相、李子通、左军行等人,都可以说是依附在王薄手下讨日子。

打扮成一个进山采药的汉子,程咬金背着竹篓就上了山。在这山上转悠了几天,程咬金也对各个山寨的势力有了初步的了解。虽然这长白山并不算大,可是山上却聚集了数万的人马。

程咬金来这长白山的时间比较晚,那王薄早在去年被张须陀打败,还是程咬金搭救才逃得一条性命,如今此人虽然还在青州境内活动,却离这长白山有段距离了。

只是王薄虽然离开了长白山,他所占据的那摩诃顶也早已人去屋空,可是长白山上的其他山寨头领却宁愿那里空着,也不敢派人占据。

这些人一来是尊重王薄的带头举义,二来也是因为如今青州境内大大小小的义军就属王薄的势力最为庞大,若是派人占了这里,万一哪天这王薄心中不爽,带人打过来,那不就惨了?

看着那空空的摩诃顶,程咬金仔细打量了半响,这才慢慢的向山下走去。这摩诃顶别人不敢占,他却是敢的,就凭他是王薄救命恩人的身份,派人和那王薄说一声,想来那王薄也不会小气的。

更何况,占据这里还有个无形的好处,那便是让这青州境内的各路义军认为自己和王薄是一伙的,甚至就是王薄的手下,这样一来,等他放手对付那刘霸道的时候,就不会有几个人敢想着去支援他了。

走在半山腰,程咬金的耳朵一动,听到风中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辅兄,要不咱们还是回家吧!咱们已经来了快一年了却依然没有得到重用,当初那个道士只怕是对天命有所误解,否则以你我的本事,又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里被埋没!”

“贤弟莫急,是明珠总归要发光的,你我兄弟现在虽然没有出人头地,可这只是暂时的落魄罢了!贤弟岂不闻先贤孟子有云‘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若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如今你我二人的际遇岂不正印证了先贤的话语,只消度过这眼前难关,你我二人出将入相,称王称霸指日可待!”

随着越来越近的话语声,看着那不远处走来的两道人影,程咬金面色古怪,这两人不是那杜伏威和他的拜兄辅公祏又是何人!

第八十九章 再劝杜伏威

在邹平县城内的一家酒馆二楼的雅座中,程咬金端起了手中的酒碗,对着坐在对面的杜伏威和辅公祏说道“二位兄弟,为了庆祝咱们的再次相逢,哥哥我先干为敬!”说着一仰脖子,将一大碗酒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干净净。

三人放下酒碗,吃了两口小菜,程咬金开口问道“杜兄弟,在山上的时候哥哥听你说话,似乎是混不下去了,想要回家。这是怎么回事?”

杜伏威叹了一口气“程大哥你有所不知,小弟自从上了这长白山,投奔到那左君行帐下效力,没想到那左君行并不将我兄弟二人放在眼里,每次山寨议事我兄弟不是没有座位便是被安排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小弟自认本身武艺不差,却被此人如此轻慢,因此便有些不喜。

再说一天到晚的呆在这山上也实在有些气闷,一年到头也下不了几次山。那左君行虽然是一寨之主,但是对手底下的兄弟并不好,每次所抢掠的财物大部分都归了他,手下的兄弟们只能得到微小的一点。日久天长,小弟实在受不了这厮的轻视,也对那称王称霸什么的有些灰心,因此就想回家乡去!”

“哈哈,兄弟这话可就不对了,俗话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这左君行不将兄弟放在眼里,那兄弟就另寻别处就是,何必如此垂头丧气。

不瞒兄弟说,哥哥上这长白山去,就是去寻找兄弟你的。当初兄弟走的太过匆忙,结果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就没有机会能够告诉兄弟。如今既然找到兄弟你了,哥哥就要仔细讲给兄弟你听!”

“哦,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居然要程大哥你又专程来寻小弟?”

看着一旁的辅公祏有些怀疑的眼神,程咬金微微一笑“说来有些惭愧,就在兄弟你走了以后没有两天,哥哥又在街上碰到了当初给兄弟你看过相的那个相士,那个相士告诉哥哥,说你当初他给兄弟你看相的时候,一时糊涂,竟然将兄弟你的大利方位给说错了。

兄弟你应该去东南方向,可他当时却说了个东北方向,只是后来这相士察觉到失误想要在找兄弟你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后来碰到了哥哥,就让哥哥给你带个话儿,希望兄弟你不要见怪。

只是当初哥哥也不知道兄弟你去了哪里,经过多方打听,前些时日才知道兄弟你竟然在这长白山落草,因此哥哥便马不停蹄的赶来,还好来的及时,没有误了兄弟的终身!”

听了程咬金的话语,杜伏威却是轻轻一叹“唉!好教哥哥得知,小弟这段时日实在是有些心灰意冷,不想做那称王称霸的美梦了。再说这将近一年来处处碰壁,小弟觉得这称王称霸什么的,只怕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老弟这话可就不对了,这天下大乱,神州早已处处烽烟,就算你回到家乡,也躲不过那兵匪之祸,老弟大好年华莫非就要白白葬送吗?”

杜伏威一撇嘴“实在不行,小弟就继续留在这左君行手下便是了!总比东奔西跑,流离失所要好的多!”

程咬金腾地站起身来“老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自立门户,却来依赖别人,将自己的生死让别人掌握,没来由的自讨苦吃!兄弟自己又没有少了手脚,自己干活自己吃饭,自己造反自己称王,何等的逍遥自在,又何必向人低声下气,委曲求全。

常言道得好:除死无大事,兄弟你若是寄人篱下,瞧人眼色,全身没根硬骨头,当真白白浪费你披了这么一张人皮。再说兄弟你本是不差,武技又高,何必非依靠别人不可?这一时的困难又算得了什么?只消兄弟你打起精神,振作起来,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兄弟你吗?”

杜伏威听得热血澎湃“程大哥你教训的是,小弟确实错了!等吃过这顿酒饭,小弟就立刻动身,往东南方向而去,定要闯出一番事业来,不至于浪费了大哥的一番苦心!”

程咬金哈哈大笑“兄弟莫要如此着急,岂不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做什么事情都要慢慢来,兄弟又何必如此急躁!再说了,兄弟你单枪匹马的出去,恐怕一时半会闯不出什么名堂来!

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兄弟你如此英雄人物,我这做哥哥的说什么也要帮衬你一把才是!兄弟且先吃饭,等与哥哥回家后再作计较!”

“如此多谢程大哥了!”看着杜伏威感激的对着自己拜了一拜,程咬金赶紧双手扶住“兄弟实在是太客气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兄弟用不着如此客气!”说着程咬金端起了酒碗“来,二位兄弟,咱们干了这碗!”

带着杜伏威和辅公祏,程咬金并没有回到家中,而是径直来到了那四大部曲中四方部所在的隐蔽之地。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片正在山谷中进行训练的人群,杜伏威和辅公祏都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的看着程咬金。

程咬金微微一笑,将他们请进了一座木屋中,三人坐定,程咬金开口对着杜伏威说道“这里的人手都是哥哥我新近召集的手下,兄弟觉得如何?”

杜伏威有些羡慕的咂了咂嘴,竖起了大拇指“哥哥的兄弟个个都是英雄好汉,真叫小弟佩服!”

“哈哈,多谢兄弟的夸奖!既然兄弟也觉得哥哥的这些人手还过得去,那么兄弟你就挑选一对人马,和他们一起训练去吧!等过段时间互相熟悉了,那队人马哥哥就送给兄弟你做起家的本钱!兄弟你看如何?”

杜伏威顿时惊讶异常“程大哥说笑了,这是大哥你的人马,小弟又怎么能从程大哥你手里挖人?”

程咬金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兄弟此言差矣!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兄弟又何必急着拒绝?再说你我兄弟乃是生死之交,你又何必与哥哥如此客气!兄弟若是心中实在过意不去,等哪天事业有成了,别忘了关照关照哥哥就行!”

杜伏威纳头便拜“如此多谢程大哥了!”

“哈哈,兄弟不必如此,走,哥哥带你出去挑挑,看兄弟你中意哪一队人马?哥哥好给你安排!”

带着杜伏威和辅公祏,将他俩安排在一个小队中,程咬金又叮咛了几句,安排好了一切事宜,方才放心的离去。能够在长白山遇到他们两人,算是意外之喜。这杜伏威之所以沉寂将近一年,是因为他选错了地方。

既然自己遇到了他,自然就要让他改正过来的。只是若是让他和辅公祏两个人出去打拼,天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闯出一番天地来。为了以防万一,最好的办法就是送他一批人手,让这小子在最短的时间内崛起,这样一来,才不会与历史记载相矛盾。

虽然决定了要送他一批人手,可是其他三部曲的兵丁程咬金可舍不得送出去,那些可都是他的血汗钱搞起来的啊!思来想去,方才挑选了四方部的人手。反正也就是一群步兵而已,倒不是很心疼。

将杜伏威弄到那四方部里担任一个小队长,除了要让他和这些未来的手下熟悉熟悉以外,程咬金还有另外一个想法,那就是即将和刘霸道的阿舅军所展开的战斗中,要用上这杜伏威。毕竟他的武道修为也很高,多一个高手就多一分力量。再说他既然赶上了,那就不用白不用,最起码也能让自己那白送的一队人马收回点投资来不是?

回到盐帮总坛,程咬金就开始安排四大部曲迁移的事宜。他先是派人给王薄送了一封信过去,信中除了点明自己救命恩人的身份以外,就直截了当的问他讨要长白山的那个摩诃顶。毕竟那里曾经是他的地盘,自己想要占领,怎么也得问一下主人不是?

要不然万一这小子不顾自己救命恩人的身份杀过来,自己岂不是招惹麻烦了吗?如今的事情已经太多了,现在程咬金怕的就是麻烦。毕竟一个麻烦就代表着好多条人命,虽然他并不害怕麻烦,可是那么多仇家,杀起来也是很累的!

得到了王薄同意的回书,程咬金就命令四大部曲,打着英雄会的旗号开上了长白山的摩诃顶。一万余人浩浩荡荡的,顿时就将当地的官府和长白山上的其他山寨都惊动了。只是程咬金事前早有吩咐,一路只管行军,其他人只要不主动上来挑衅,那就任由他们围观打探,一概不予理会。

将这一万余人在摩诃顶安顿好,第二天一大早,程咬金就将这些人全都集中起来准备训话。他之所以这么早就将四大部曲合而为一,甚至不惜为此而将所有的实力暴露出来,为的便是能够更好的训练这些兵丁。

因为若是四大部曲一直各自训练,那么将来顶多也就是个打家劫舍的流寇强盗罢了,若是遇到稍微强大一点的义军或者是朝廷官兵,这些人不是四处逃窜惶惶不可终日,便是被一个不剩的通通干掉。

他程咬金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这才早早的将人马拉上山来,进行统一训练,集中管理,让四大部曲之间相互熟悉,互相学习。毕竟将来的战场上,必须要求四大部曲互相配合,相互支援,才能取得战斗的胜利。

虽然程咬金并不懂得如何排兵布阵,不过他却有些其他方面的经验可以应用。最主要的便是那军纪军规。

通过对前几年那些被朝廷剿灭或者打散的义军的分析,程咬金注意到,那些被消灭的义军有个很明显的特色,他们很容易热血沸腾的冲动起来,但也很容易沮丧泄气。他们在进攻的时候杀得想当勇猛,一鼓作气,往往能够和朝廷中那些最精锐的官兵杀得平分秋色。

但是时间一长,又或者有些细微的变故,那他们就会泄气了。这时候,只要有个人说一声‘跑啊!’整个兵团就会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一团散沙,四散奔逃,不知道如何抵抗。

这些义军强大的爆发力远远超过了朝廷的官兵,可是在持久力和坚韧性方面却大为不如。为了让自己手底下的人摆脱这种陋习,程咬金就决定制定严厉的军规军纪,并且建立了军队执法队,让手底下这帮人坚决的执行这些军规军纪,将他们身上的那种闻风而逃的陋习彻底除掉。

第九十章 整军备战

目光从旁边树上挂着的一排圆溜溜的人头上面移开,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战战兢兢的样子,程咬金声音严厉的说道“你们这帮兔崽子可都看清楚了,这就是不遵守规矩的下场!从今天起,将老子制定的那几条规矩都好好的记在心里,若是再有违反者,老子就活剥了他!”

顿了顿,程咬金又接着说道“当然,老子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兄弟们的辛苦老子是知道的,从今天开始,兄弟们的俸禄一律上涨,最低阶的兵丁一个月的俸禄是半根金条。老子说话算话,要是这个月底老子兑现不了,你们把老子活埋了就是!”

听了程咬金的话语,台下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半根金条足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了,这英雄会的当家竟然如此豪爽,一些因为刚刚的事情而打算开小差的人也顿时心动起来。

虽然说这位程大当家对于大伙的要求有些严厉了些,可是却也并非不能做到。只要遵守那么几条规矩就能每个月得到半根金条,这样的好事上哪里去找?

程咬金给这些大字不识的兵丁定的规矩很简单,其中最主要的一条就是服从命令。说道这一条的时候,程咬金怕这些粗人不理解,还专门给他们打了个比方。

程咬金当时是这么说的“这服从命令就是要你们无条件的听从老子的命令!打个比方说,即使前头是龙潭虎穴,九死一生,当老子下令前进的时候,你们就不能有丝毫犹豫,立即向前进攻。

而当老子说让你们后退的时候,即使前面有金银珠宝,甚至是脱光的漂亮女人,你们也不能多看一眼,要马上就转身往回走。这就是服从命令。

这一条规矩至关重要,所以你们必须遵守,若是有人胆敢违抗,老子就马上杀了他!”说着程咬金阴森森的盯着下面的一群人,厉声说道“你们要清楚,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人!若是你们敢不听老子的命令,老子就把你们全都杀光,然后另外招揽人手!”

将那几条规矩给这些兵丁将了半天,程咬金就命令他们站在原地,不能出声,什么时候他说解散的时候,什么时候底下这帮人才能动弹。

程咬金之所以这样做,为的就是找几个替死鬼威慑一下这些兵丁,让他们知道自己可不是说着玩的,同时让他们加深对于自己命令的理解。‘乱世当用重典’这句话程咬金一向是奉为金玉良言的。

结果不出程咬金所料,没有片刻功夫,就有两三个人坚持不住开了小差。程咬金当机立断,就把这几个人的脑袋给砍了。然后又继续让那些兵丁站着,等候自己的命令。

直到杀了十几个人,程咬金看着火候差不多了,这才上去训话,软硬皆施,又是许诺好处,又是威胁恐吓,让这帮兵丁都见识到了自己的厉害,这才吩咐他们各自散去。

第二天一早,看着那些兵丁对着四周又多了的十几个人头指指点点,程咬金走上了高台。看到他,下面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程咬金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下面的兵丁说道“想必你们都看到了,这新多的十几个人头乃是昨夜想要私自逃跑的混蛋!”

说道这里,程咬金的声音大了起来“老子昨天就告诉你们了,必须要听老子的话,可是有些人却偏偏不听!”说着程咬金一指那些多出来的十几个人头“老子昨天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一旦天黑,全山寨戒严,不准私自出入,一经发现,立即斩首!可这群王八蛋就是不听!当老子说的话是在放屁吗?”

转头四周看了看,程咬金又接着说道“再说了,你们要是不想跟着老子干了,想要走人,老子又不是不允许,只要你们来和老子说一声,老子非但立刻放人,而且还送你们些盘缠让你们回家,可要是像这帮王八蛋一样偷偷摸摸的开溜,就是跑到天涯海角,老子也饶不了他!”

看着下面静悄悄的人群,程咬金大声说道|“好了,现在各自回到各自的队伍,开始给老子拉练去!谁要是敢偷懒,老子就将他剥光了抽上几鞭子,不打出血来绝不罢手!”

看着台下的一群兵丁嘴里嘟嘟囔囔的列队,程咬金运起了天视地听,顿时下面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他的耳朵“唉,这下惨了!没想到这程头领竟然如此凶残,这走又走不得,溜又不敢溜,这可如何是好?”

“程大头领不是说了么,想要走的只要去和他老人家说一声,他老人家就会送些盘缠立刻放人?”

“白痴,到时候程大头领送你些纸钱做盘缠,让你黄泉路上花用,你要么?再说了,看着那将几排人头,你敢去找他老人家告别么?”

“我干嘛要走啊?这里好歹每个月有半根金条呢?若是走了,没有金条不说,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能不能保得住性命还两说呢!”

“唉,说的也是,好歹也有半根金条呢?一年下来,可就是整整六根金条啊!到时候盖房子娶媳妇那还不是说句话的事情。虽然程大头领对大伙比较严厉些,可也不是不能忍受,好歹也要比官府的那些混蛋强多了,就在这里呆着吧!反正走到哪里不也是要混口饭吃么?”

收回了天视地听,程咬金满意的走下了高台。前些日子,他让朱雀堂的人去找表哥秦琼,让他给自己找几个军中老将,最好是缺胳膊少腿,对当今朝廷不满的人。虽然说表哥比较忠君爱国,可是却也不是那么愚忠的人,因此没有几天就把人给程咬金送来了。

接到了这批人,程咬金如获至宝,急忙当祖宗似地供了起来。他手下的几个头领都有些不解,这些人不是老的掉牙了,就是缺胳膊少腿的,首领大人要这些早该被埋进土里的老家伙们干什么呢?还对他们这么好?

就在这些首领看着坐在上首的那些老家伙低头议论的时候,程咬金走了进来。先和那几个老人打过招呼,程咬金就走到了前面。转身看着下面的一百来号人,程咬金脸上不禁有些尴尬。

下面的这些人除了四大部曲的头领以外,剩下的人都是从这一万多人中挑选出来的,能认识字的家伙。一万三千多人竟然只挑了一百来号人出来,以一比一百五的比例让程咬金都有些汗颜。

之所以挑选这些人出来,是因为程咬金在分析了以往的义军溃败的事例后发现,虽然义军已经算是组成了军队,可是战斗意识和水准依然停留在那种极为原始的氏族社会里。

他们作战时向来没有什么阵形和队列,更不要说怎么战术和韬略。在朝敌人进攻的时候,义军只会一窝蜂的扑上去,批烟带火的和敌人砍杀,如果砍不死敌人,那就被敌人砍死。

程咬金将这些老将请来,就是要教育他们,改变他们的观念,并不是一看到敌人就马上冲上去厮杀的,要先想好如何安排调整军队,在什么情况下摆下什么阵势,才能做到相互照应、配合有序。如何隐藏军队,不被敌人发现,以便让敌人中了自己的埋伏。

如何用疑兵之计,去引诱敌人分散兵力,让敌人本来强大的力量变得弱小,而自身又如何集结最大的兵力投入战斗,将变得弱小的敌人斩杀。

在进攻的时候如何找到对方的弱点,集中兵力猛攻,将对方一举击溃;在防守的时候,又如何挖壕沟布置陷阱,设置障碍,让敌人无从下手。

在大规模会战的时候,如何将诸如起兵,长枪兵,弓箭兵,刀斧手以及盾牌手等各兵种合理安排,有效配置等等等等,这些实用的军事理论都是那些老将在古人的经验和自己的亲身体会中总结出来的,对于这些将要走上战场的新丁而言,可是极为宝贵的财富,是他们在战场上安身立命的本钱。

这些程咬金特意挑选出来的精英一个个听得双眼发亮‘原来战争是这样打的’,他们的眼界顿时开阔起来,并对这些老人崇拜的五体投地。无论这些老将说什么,他们都牢牢的记在心里。

当这些老将讲演完毕,这些人又凑到一块讨论心得,互相交换印证,拾遗补缺。看着他们如此热情,程咬金心中极为欣慰,自己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只要这些家伙们学的那些老将的一招半式,日后战场上就吃不了亏。

自从上了长白山摩诃顶以后,程咬金就紧关山寨大门,不管是哪里来的英雄好汉想要拜访,都一律不见。除了隔一段时间就派人出去买酒买菜,其他时间就不见有这英雄会的人在外面逗留,更不见他们招兵买马,扩大势力。时间一长,长白山上的人似乎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古怪的势力做邻居。

而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英雄会的势力正在悄悄的发生着巨大的变化。虽然说人数依然只有一万有余,可是如今这一万来人的战斗力却与十万人的军团不相上下。而且各级小队长之类的头目也都得到了一些初级的培训。而那些四部曲的主要头领就更不用说了,事实上,他们如今所缺的,就是靠一场实战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站在高台上,看着底下那些强壮无比的兵丁,程咬金眉开眼笑。就在那些头领进行军事技能的学习的时候,他又命令原来盐帮的那些武道高手当起了师傅,招收了大量的徒弟传授那能修炼出内劲的《滚石心法》。

对于那些悟性足够,能够修炼出内劲的年轻人,程咬金毫不吝啬自己手中的财富,大笔大笔的赏赐发下去,让这些人吃了似的日夜苦修。而那些没有踏足武道的家伙,程咬金就安排一些外家高手教他们修习拳脚功夫,强健体魄。

如今看到成果俨然,程咬金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自己手底如今兵强马壮,别说是那刘霸道的阿舅军,便是朝廷的精锐羽林军,自己也敢斗上一斗。

第九十一章 战前准备

看着底下静悄悄的一片人群,程咬金清了清嗓子,鼓起内力,中气十足的说道“小子们,你们来到爷爷手底下也有段时间了,咱们也算比较熟悉了。爷爷这两天发现有好多人操练的时候明显心不在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小子们,你们好好想想,现在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正是我辈大好男儿建功立业的时候,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回想几百年前,汉高祖不也是从一介布衣起事,建立了大汉帝国吗?谁能料定,在你们中间就不会出现明日的高官重将呢?

在一个庞大的帝国的崩溃和重新建立的过程中,是可以获得打量财富的,而且前者来的更快!这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们所需要付出的,就是你们的勇气和胆略。只要你们够胆子跟着我干,我程咬金就绝对不会亏待了大家!

当然,这其中肯定有危险!朝廷官兵现在依然很强大,各路义军也多如牛毛,战争中会流血,会死人。但你们早已一无所有,财产被强占,土地被霸占,可以说你们除了自己的一条命还在,浑身上下清洁溜溜,整天生活在臭水沟里,在垃圾堆里捡吃的,没有人能看得起你们,连你们自己也看不起自己,毫不夸张的说,连条狗都比你们活的威风!

顿了顿,程咬金提高了声音“这样的生活,活着跟死了有什么不同?我不能保证你们每一个人都能活着回到家乡,可是我能保证,只要能够活着回去的,每一个人都将称为高官重将,成为有钱人,成为贵族!”

程咬金停顿了一下,看着下面有些蠢蠢欲动的人群,呐喊起来“你们想不想有花不完的金银财宝?想不想成为高官重将,掌控他人的命运?让那些以前看不起你们的人在你们的脚下颤抖,战栗?”

程咬金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就听的下面排山倒海的怒吼声传来“想!”巨大的声浪将整个长白山都震动的瑟瑟发抖。

程咬金高呼一声“受人尊重、有权有势、荣华富贵、身边美女如云用你们原来那平庸、烦琐、贫穷的日子来换取这样的生活,你们愿不愿意?”

下面的兵丁们听得热血沸腾,他们本来就是一群一无所有的亡命之徒,否则也不会被程咬金所招揽,他们早已不再害怕失去,因为他们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可失去的,现在看到自己命运转变的一丝契机,顿时一个个都兴奋起来,用雷鸣般的怒吼回应着程咬金“我们愿意!”

那巨大而充满力量的声音表达了他们对于改变自身现状的期盼,以及对能够帮助他们改变现状的程咬金的热情拥护。

看着下面群情激昂的人群,程咬金大吼一声“那你们还等什么呢?去吧,使出你们全身的力气,去努力训练吧!那是你们将来在战场上立身保命的手段,今天你们多流一滴汗,明天就能少流一滴血!为了你们将来的美好生活,去吧!努力训练吧!你们翻身的日子就在眼前!”

看着下面兴致高昂的人群激动的像狼崽子一样嗷嗷直叫着像不远处的训练场冲去,程咬金满意的点了点头。就在前几天,一觉醒来,他忽然惊觉,自己应用恐怖手段统治手底下这帮人虽然可以收到一时的效果,可是却不是个长久之计,长此以往的运用血腥手段压制他们,那这些人不是都被自己逼疯了,就是哪天趁着自己不注意割了自己的脑袋。

思虑良久,又参照了以往那些造反举事的前辈英雄的做法,程咬金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激励人心的办法,如今看来果然效果颇佳。

经过他这一番煽动,这些人就都变成了他死心塌地的拥护者,以后他说下达的每一条命令这些人都会一丝不苟的去完成。只看他们如今的精神状态就可知道,与前些日子的死气沉沉比起来,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有了这样精神焕发的兵士,在加上他们强健的体魄,配合已经具有一些军事素养的各级指挥官,虽然不敢说扫平天下,可最起码在这一洲之地也是首屈一指的老大了!

就在手下的人马热火朝天的进行训练的时候,程咬金也开始派人对阿舅军的详细情况进行调查。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程咬金只是大概知道那阿舅军的几个出名的首领,以及大概的人数和驻扎的方位。

为了能够得到更具体的消息,程咬金从四大部曲中的四方部又挑选了一批比较机灵的人出来。些人原来都是渔夫出身,他们身上古铜色的皮肤和那股终年不散的海腥味就是能够迷惑敌人的有利手段。

程咬金命令这些人乘着小船,顺海而下,来到那豆子航的附近撒网捕鱼。等到夜晚的时候,几个水性好的水鬼就沿着那豆子航的水底进行查探,程咬金给出的命令很明确,不要他们在豆子航里面鲁面,只是在外面水路那一带进行活动,搞清楚进入豆子航的水路是否畅通,水底是否有阿舅军布置的障碍,以及豆子航外围的地形情况。

那豆子航原本是个盐泽,在惠民县境,负海带河,地形险阻。若是贸然进攻,只怕损失不小。程咬金让那些派出去的探子将豆子航周围的情况地形全都打探清楚。

回来的时候又要求他们用土和水和成泥,将所看到的豆子航的地形生动的展现出来。为了做成这件事情,就连那些请来的老将程咬金都派出去两个,让他们从一旁协助,才终于将这另类的沙盘弄出来。

有了这么个参照物,在训练的时候,程咬金就命令他们简单搭个和那沙盘差不多的地形,然后将各个部曲混合配制,分成两队进行模拟作战,一队防守,一队进攻,每日进行轮换。程咬金为了激励手下这些人,特地规定,当日赢的那一方大酒大肉,而输了的那一方就只有粗茶淡饭了。

就这样日夜训练,过了半年有余,程咬金眼看这战斗力都差不多了,随即打开寨门,开始了下一步的动作。就在这天,程咬金亲自带着三千人马从山寨里走了出来。这三千人马是由四大部曲的人混合组成的一个临时小队,程咬金带他们出去是要做一件自己早就应该做的事情,那就是将远在并州祁县那个九沟里的九鼎之五行火鼎给弄回来。

长白山上的其它山寨看到这摩诃顶的人居然拉了一批人出来,顿时都有些惊讶,不知道这沉寂了大半年的家伙们打算干什么,于是纷纷派人前来询问。程咬金则回答说因为坐吃山空,山寨里没粮了,所以带人出去抢些回来。看着那些探子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纷纷离去,程咬金心里冷笑起来,转身大手一挥,带着人马就下了长白山。

程咬金之所以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将那五行之火鼎弄回来,是因为他打算炼制丹药了。战争即将开始,要用到丹药的地方很多。譬如说能够治疗伤势的风水混元丹,给那些武道高手回复内力的补气丹一类的药物。

虽然说这些药物在泰山盘古墓里专供武道中人交易的集市上也有卖的,可是一来那些丹药的效果很差,程咬金发现按照那个《炼丹概要》上的配方所配制出来的丹药,其药效比起一般的丹药来强的不是一点半点,想来炼制那些普通丹药的炼丹士不是偷工减料,便是配方比较低级,因此炼制不出上好成色的丹药来。

再说自己炼制丹药还可以节约成本,总比向别人买要便宜的多,要知道这些丹药的用量可是很大的,如今他的身家所剩无几,能省一点就是一点。等将来买卖做大了,在挥霍也不迟。

而自己炼制丹药还有一个极大的好处,那就是比较隐蔽。毕竟若是自己大规模的采购那些丹药,是个瞎子聋子也都知道自己将要有大动作了,这消息一旦传出去,这青州境内大大小小的势力还不都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那时候自己若是去袭击豆子航,没有了出其不意的效果,那豆子航早早得到消息有了防备,只怕自己就劳而无功了。

因此这一路走一路抢,程咬金专门挑选那些家里放有药材的人家进行下手。反正有朱雀堂的情报支援,他也不怕搞错对象。说来这次能够准确的瞅准目标,还多亏了新上任的朱雀堂副堂主小石。

这个小石自从程咬金将他从晋阳招回来,就进了朱雀堂的核心,担任一个小头目。在程咬金提出要朱雀堂的风铃去四处打听哪里有人家藏有大量药材的时候,这个小石出了一个很损的主意,顺利的完成了任务。

他先是打扮成一个商人,然后在青州境内四处放出风声,说是自己要大量高价收购药材。等那些有意贩卖药材的人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又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番对方所拥有的药材数量,然后留下了价值不菲的定金,告诉那些想要狠赚一笔的药材商,要他们把自己需要的某些药材凑齐,然后等过些日子自己在上门来取。

有他留下的那些定金做保证,这些药材商也不怕他耍赖,一个个急忙四处调货,将药材凑齐。然而,过了些日子,小石没来,程咬金到来了。结果,别说是这些药材商辛辛苦苦堆积的药材,就是小石留下的那些丰厚的定金,也被程咬金顺手牵羊的拿走了。

不仅如此,程咬金来到这些为富不仁的商贾家中,将所有值钱的东西席卷一空,那模样仿佛蝗虫过境,让那些黑心肠的家伙们欲哭无泪,就想找个地方一头撞死。就这般边走边抢,程咬金终于带着人马来到了青州边境。

并州可以说是李阀的老巢,为了不惊动李阀,程咬金带着这三千人马打着英雄会的旗号先在青州边境四处游荡,今天抢抢当地的官府粮仓,明天杀杀那里的恶霸豪强,就这般仿若流民似的不引人注意的悄悄进入了并州属地。

就在程咬金进入并州境内的当天,唐家兄弟领着三千多人也悄悄的下了长白山,直奔青州边境而来。他们是奉了程咬金的命令赶来这里等着接应程咬金的。

毕竟程咬金也不敢保证自己不被李阀的人发现,为了以防万一,就安排了唐家兄弟来这里悄悄埋伏,也好接应自己。

第九十二章 取出火鼎

一脚踹开慌不择路的跑到自己面前的一个男子,瞅瞅面前四处逃散的人群,程咬金大手一挥,招呼那些正在兴高采烈的进行抢掠的手下“走了!”

看着手下这些人毫不犹豫的转身列队,程咬金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禁不住有些得意,如此令行禁止,看来这些日子对于他们的训练实在是大有成效啊!

带着身后聚集起来的人马,程咬金一抖缰绳,胯下马匹就冲了出去,后面的人急忙跟上。如今跟在他身后的人手已经少了三百多人,因为这一路上劫掠的药材和财物超出了预期,已经无法通过朱雀堂的人手进行转移,因此程咬金只好将那些东西集中起来,然后派遣了一个小队护送回去。

为了以防万一,程咬金非但通知沿途朱雀堂的人暗中照应,还给后来下山的唐家兄弟发了信息,让他们先把这些东西护送回去,然后在来接应自己。

程咬金是从那个灵石县进入的并州境内,主要是程咬金想让手下这些迈入武道的好手去那个灵石上试试,看能不能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效果。可惜的是派了上百人乔装打扮潜入城去,和那块天降灵石亲密接触了一下,也没有发现身体内劲有什么变化,无奈之下程咬金只好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经过灵石县与平周县交界处的雀鼠谷时,程咬金将随行的兵丁留了一大半下来,由张亮带领,潜伏在这里,准备随时接应程咬金。而跟随程咬金一起去那祁县的大部分是骑兵。只有一小部分的步兵是负责搬运那火鼎的。

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能够快速的到达放置火鼎的那个山洞。虽然说一直守候在附近的朱雀堂风铃并没有发出危险的警告,但是夜长梦多,那只火鼎至关重要,因此早一天拿在手里早一天放心。

再者,这样做还可以加快队伍前进的速度,毕竟这里已经是李阀的老窝,为了多呆一刻就多冒一刻被人发现的危险。现在据说李阀的阀主李渊要培养自己的儿子,准备将来继承家业,因此平常的时候就是那李建成在处理李阀的事情,除非是特别重要的事情李渊才会插手。

李阀身为四大门阀之一,势力庞大无比,更何况现在是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更要步步为营。程咬金从来没有奢望自己在这并州走一遭不会被李阀的人发现,那也太小看李阀的能量了。

只是自从进了并州,程咬金心中也有个侥幸,那就是希望被发现的机会晚一些,能够让自己有机会逃回青州。因此自从进入并州境内,程咬金非但把手下人分开,轻骑而行,而且这一路上他也只是偶尔带着人马打打秋风,很少露面不说,即使是打秋风的时候,也只是抢些财物,并不伤人,以免被当地官府追查,进而发现自己的身份来历。

他这般做法与那些四处流浪的游民很是相像,程咬金就希望这般做作能够将当地的官府和李阀的密探瞒住一段时间,从而为自己争取机会,创造能够安然离开的条件。

就这样,一路安然无恙的到达了祁县境内。吩咐手下人在一个隐蔽的地方驻扎,程咬金带着几个心腹就朝着距离不远的九沟摸了过去。

旧地重游,程咬金颇有一番滋味涌上心头。就是在这里,他迈入了武道的门槛,而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阴墟子,只怕现在烂的只剩下骨头了,让人不禁感叹世事变化无常。

看着那几个心腹目瞪口呆的样子,程咬金哼了一声“赶紧给爷爷动手,以后有的是机会看!”说着程咬金就指挥这些人开始对这火鼎进行伪装。

这九鼎本是上古圣贤大禹所铸,只从外表便可看出这火鼎气势不凡,与程咬金村中破庙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春运之鼎比起来,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要想从这并州腹地将这火鼎安全运送回去,必须要对这火鼎进行一番遮掩,免得被各方人马察觉了这鼎的不凡,跑来和他抢这宝贝。

围着火鼎转了几圈,直到那泥土将火鼎的表面花纹全部遮掩住,程咬金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看来,裹满了泥巴的火鼎只是一个普通的青铜大鼎,丝毫没有刚才那种极为不凡的气质。

程咬金心里感叹,难怪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就是这五行火鼎,穿了这么一身土衣裳,看起来就像是村里头寺庙的普通大鼎,没有丝毫吸引人的地方。

让那几个心腹就地看守,程咬金则孤身一人返回了手下人隐蔽的地方。第二天,程咬金就带着这些人手开始在附近的村庄劫掠。为了装模作样,混淆视听,这次他的目标就定在了各村寺庙里的铁制和铜制的器物上面。

在劫掠这些器物的同时,程咬金还派出人手四处搜罗铁匠,对外放出风声,说是要靠这些铁匠打造兵器铠甲,至于那铜铁事物自然就是原料了。

就在手下这一千余人四处进行搜刮的时候,程咬金派出一个三百余人的队伍,在一个明亮的夜晚悄悄来到那九沟里面,将那个五行火鼎给弄了出来。

有鉴于那个放置火鼎的山洞洞口有点小,程咬金派出的这三百人中,拥有内劲修为的就占了一大半。这些武道高手的任务就是在那里运用内力将洞口扩大,以便顺利的将那火鼎运送出来,同时在运送火鼎的时候,这些武道高手还负责一路押运的安全。

程咬金对手下人的解释是这个火鼎是前段时间劫掠的时候从周围的百姓口中得知的,鉴于这个大鼎巨大的体积,因此专门派人将这大鼎给弄了回来。

虽然说对手下人说谎并不合适,可是就如他将自己的密探派遣到别的势力一样,他的这些手下中肯定也有别的势力的耳目,为了不招人注意,他也只好出此下策。将那五行火鼎混入一堆大鼎当中,程咬金就立刻聚齐人马,打道回府。

为了不惊动各方势力,尤其是李阀的注意,程咬金命令手下兵丁专拣那些人迹罕至的道路行走,以求避开一些未知的危险。然而事与愿违,刚刚走出祁县边境,就被人给拦住了。

看着前面近千人的队伍,程咬金脸色阴沉下来,也不知道这拦路的家伙们是什么来路,竟然知道自己的行踪。在这里早早等候。只是事不宜迟,他不能在这里久呆,因此,看到对方的架势似乎想要干上一场,程咬金也不客气,右手一挥,就带着手下的五百骑兵冲了出去。

这些骑兵都是武道高手,是程咬金为了这次至关重要的任务专门配制的。而对面拦路的那些人一看就知道乃是某一支上山造反的山贼。那些普通的兵丁如何是这些修出内劲的武道高手的对手,两支队伍刚刚接触,那些山贼就被砍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看着漫山遍野四散奔逃的人群,程咬金脸色阴沉的似乎要滴出水来,就在刚刚,他已经紧急审问了几个俘虏,得出了一个让人沮丧的消息。

原来这些人并非是专门来拦截自己的,而是自己一头撞进了这些山贼的老窝。这些山贼也不知道摸到自己老窝来的到底是什么人,于是就拉出队伍准备防守。结果阴差阳错之下,酿成了这般局面。

程咬金忍住将给自己带路的向导一斧头砍死的冲动,毕竟这些山贼也是最近才来到这里落脚的,倒是怪不了这向导。命令手下人赶紧收拾战场,清理道路,出发走人。

至于那些逃走的山贼,程咬金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追杀了。再说这里的地形自己人又不熟悉,要是在这里耽误了时间,天知道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发生!

就在程咬金带着人马将要进入平周县境内的时候,他的好运气似乎终于用尽了。看着道路那边严阵以待的军士,程咬金只觉得满嘴都是苦水,这次不用询问也知道拦在对面的乃是朝廷的官兵,就是不知道这些人仅仅是来拦截自己的,还是来要自己脑袋的!

拦在道路上的官兵最起码也有三千余人的样子,单凭程咬金现在的力量,只怕是一场苦战方能冲出去,只是那火鼎却怕是没有机会带出去了。

想要将那火鼎带走,除非将面前的这些官兵全都给杀了或者打败。如今看来,自己也只有动用那些雷震子了。将雷震子从后面的包裹里小心的掏出来,程咬金心疼的将它们分给了几个手下。这雷震子用一个少一个,如今程咬金手里也只有二十来颗了。

这雷震子可是程咬金生死关头保命的东西,只有在遇到那些无法抵抗的武道高手的时候他才使用,可是如今却浪费在这些普通的军士身上,着实让程咬金感到有些肉痛。

看到那些官兵列队作势欲冲,程咬金带着几个手持雷震子的手下大喝一声,就朝着这些官兵冲了过去。跟在程咬金身后的这几个手下可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一个个的内劲修为都是极高的,这样一来,也能保证这些人在扔出雷震子的同时,自己也有时间躲开,不至于和敌人同归于尽,做了那黄泉路上的枉死鬼。

道路尽头拦截的官兵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古怪的一幕,三五个贼头竟敢朝着数千大军发动攻击,领头的那个军官有些奇怪,这些人莫非失心疯了,妄想以这三五人阻拦自己,岂不是鸡蛋碰石头么!

这个军官正要命令军中的弓箭手将这几个匪人射死,突然看见那些冲过来的匪人在数丈之外勒住了马匹,接着双手齐齐一扬,就见十几个小点凌空飞来。

他正在纳闷的时候,那些黑点已经落在了地下,顿时一阵惊天动地的声音响起,在场的所有人只觉得一阵地动山摇,似乎天都要塌了下来。就连早有准备的英雄会众人都是一阵人仰马翻。

就在死伤惨重的官兵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程咬金等人又是几颗雷震子扔了出去。几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那些侥幸未死的官兵看着撒了一地的残缺尸体,顿时心神俱裂,一个个惊叫着向远方逃去。

英雄会的那些兵丁也全都双腿发抖,看着骑马缓缓归来的程咬金,犹如望着地狱归来的魔神。程咬金心里也有些黯然,抛开那些雷震子的价值不论,单单是这样残忍的对待敌人也并非他所愿意,只是时间紧迫,不得不如此狠辣。

看着发呆的一群手下,程咬金长啸一声,嘹亮的声音将正在发呆的人群通通惊醒,程咬金就急忙吩咐这些人押着那群铁匠和铜铁原料,大步赶路。

第九十三章 血色黄昏

四大门阀之李阀的家族正厅中,李建成正在大发雷霆。前天早上,他接到了手下人的报告,说是发现有一股不明身份的匪徒来到了并州境内,这些人实力极为强大,本地的一个山寨被这伙人给轻松端掉了。

当时李建成也没有在意,只是吩咐当地的官府进行缉拿。毕竟这个混乱的世道,山贼强盗到处都是,流民匪徒也屡见不鲜,让官府进行缉拿也只是应付一下,做做官面文章,免得朝廷责难罢了。

谁知就在昨天早上,传来消息,那些拦截的官兵被人杀的大败。刚开始李建成也只是对这个不明身份的势力稍微有点兴趣而已。毕竟现在造反举事的势力多如牛毛,其中也有那么几个势力庞大的,也不是当地的官府能够对付得了的。

因此他就让手下人把这一仗的经过给详细报上来,想要从蛛丝马迹中判断这是哪一路的过江猛龙来到了并州,他也好决定是置之不理还是前去结交。

然而等他一手喝茶一手拿着报告的时候,看着上面的字迹,喝到嘴里的茶水还没有咽下去就被吃惊的他吐了出来。将那张被茶水打湿的报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李建成面色阴晴不定。

他到不是心疼那些被杀死的官兵,反正又不是他李家的人,死多少也无所谓,只是那报告中提到的雷震子让他有些心惊。作为四大门阀中之一的李阀子弟,尤其是将来有可能掌控这个大家族的继承人之一,李建成自然对这雷震子知之甚深。

这雷震子炼制极为困难,稍有不慎就会将炼制它的炼丹士给炸的粉身碎骨,因此这东西一向稀少,很是罕见。然而报告中提到那只不明势力竟然在战斗中使用了二十几颗雷震子。

这还了得!整个道门的势力中,拥有雷震子最多的势力恐怕就是‘日暮西山’的那群老疯子了。这个突然来到并州的不明势力和那‘日暮西山’只怕是有所牵连的,毕竟以家族以往收集到的情报来看,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雷震子的也只有那群老不死了。

李建成没有多加思考,就赶紧派出密探去查探这个不明势力的底细,让他们查清楚这势力的首脑人物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自己也好登门拜访。

虽然说那‘日暮西山’的人都是一群疯子,可是却也是一群炼丹士疯子,若是能够和他们搭上关系,那对于李阀和他自己来说都是一件极为有利的事情。毕竟一些顶级的丹药譬如‘六道轮回’只有那些疯狂的老家伙才能够炼制出来。

然而就在当天晚上,李建成正在熟睡的时候,却被身边的丫鬟叫醒,出去打探消息的探子带回了重要的情报。等他匆匆穿上衣服,来到偏房看到那些情报的时候,不禁气急败坏。

情报上写的清清楚楚,那伙不明势力的首领就是三番五次戏弄他,并且从他手里逃脱的程咬金。这一看可把李建成给气了个半死。

当初他带着大队人马对程咬金围追堵截,后来将他堵在汾水边上,直到程咬金伤重跳水的时候,他还以为程咬金已经死了。谁料想,过了没有多久,青州那边的探子就传回了消息,说是那个程咬金安全的回到了盐帮。

当时,为了这件事情,不仅李阀的人被其它三大门阀嘲笑,李建成也被他老爹痛斥了一番,指责他婆婆妈妈,若是见到那程咬金一剑砍了就是,何必浪费时间折磨他,结果被这人寻得机会,伺机逃脱。

此后好一段时间,李建成在别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因此他对这程咬金可以说恨比天高。而今却猛然听得手下报告说这程咬金竟然带人在自家的势力范围好好逛了一段时间,若非时阴差阳错,只怕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李建成当时就气歪了鼻子,为了不犯下以前同样的错误,李建成连夜写了一封密函,要密探带到了被李家控制的几处军营,要求他们人手尽出,去追杀这股势力,将这股势力永远的留在并州。

就在第二天一早,李建成早早起来,将李阀负责打探情报的几个首领叫来,好一顿臭骂!幸亏是他心血来潮,派出精干密探查探了一番,要不然这程咬金来到并州,转了一圈安然无恙的离开,而他李家还被蒙在鼓里,到时候别说是被天下英雄耻笑,就是他老爹,只怕也要立时将他李阀继承人的身份给剥夺,然后远远的发配到边疆塞外,从此不得返乡。

李建成既然已经明白过来,那就轮到程咬金倒霉了。短短的三天时间里,英雄会的好汉们就受到了好几拨官兵的拦截,虽然这些官兵人数不多,装备不好,拦截的时候也多以骚扰为主,可是却也大大拖延了前进的速度。

尤其让程咬金担忧的是,朱雀堂的密探冒死传来消息,并州的几大军营都已经派出大批人手向这个方向赶来。看他们那些架势,肯定不是来和自己把酒言欢、称兄道弟的。

综合这些情况,程咬金顿时明白,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这些来骚扰的官兵肯定是那李建成派来拖住自己的,好让那些训练有素的军士及时赶来,将自己困死在这里。

无奈之下,程咬金只好命令手下将那些掳来的铁匠全放了,那些铜铁原料也弃之荒野,只带着那五行火鼎日夜兼程的赶路。虽然说这样一来,别人肯定会看出其中的猫腻,可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形势下,程咬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就是这样放弃一切能放弃的东西,不分白天黑夜的轻装前进,程咬金等人还是在一个名叫张壁的地方被李阀的人马给追上了。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雀鼠谷,程咬金目光血红,回头看着后面几里外的官兵,心中焦虑到了极点。这李建成派了这么多的人马过来,分明是怕自己还有雷震子,因此打算用人海战术堆死自己。

可惜现在自己身上所有的雷震子早已用光,而且因为连日来的奔波,大伙早已疲惫不堪,而偏偏埋伏在雀鼠谷的是四方部的步兵,哪里能够及时赶来救援自己。

现在唯一对自己有利的就是天色快要黑了,只要挨到天黑,就算被这群官兵给围住了也能伺机逃脱。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在天黑之前将那五行火鼎给安全的运送到雀鼠谷去。

犹豫了一下,程咬金下达了命令,要求那些运送火鼎的步兵拉着火鼎一路向雀鼠谷行去,而他则带着这五百骑兵在后面拦截这些追来的官兵,等火鼎进入了雀鼠谷他们再行撤退。

虽然说这种决定对于断后的五百骑兵来说并不公平,然而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更何况作为首领的程咬金也留下来和他们一起断后,执行这危险的任务,因此这五百骑兵心中并没有丝毫怨言,一个个列队站在那里,作势欲冲。更有那嗜血的凶徒看着不远处的官兵兴奋的舔着嘴唇,两眼发光。

看着近在咫尺的官兵,程咬金大吼一声“杀!”说着两腿一夹,骑着马匹当先及冲了过去,在他身后,五百骑兵如下山猛虎,出海蛟龙,气势汹汹的跟着冲了过来。

远处的官兵似乎并没有料到程咬金等人不退反进,因此一时手慢脚乱的大喊“放箭,快放箭!”谁料箭矢刚射出三两只,程咬金就带着人马杀到了官兵的面前,本来列队整齐的官兵顿时混乱起来,慌忙拿起手中的武器抵挡。

然而让这些官兵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抵挡就如一群绵羊碰到了饿狼,根本无从反抗,一个个碰刀刀下死,遇剑剑下亡。眼前这些骑兵的厉害是这些官兵以前没有见过的,在这些骑兵的打击下,这些官兵身上的铠甲似乎就是纸糊的一般轻易被撕碎。

这五百骑兵个个都是武道高手,经脉中的内劲一发,顿时个个身法灵活,武技娴熟,而且力道大的异乎寻常,双方兵器刚一接触,那些朝廷官兵立时就被连人带兵器砍成两半,只有那些使用重兵器的官兵能够勉强逃过被劈成两半的命运。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些倒霉的家伙被这些武道高手深厚的内力当场震得七窍流血,死于非命。有些则被震得高飞出去,在空中手舞足蹈的划了一段距离落在了地上。

最可怕的是领头的程咬金,他手中两把大板斧左劈右砍,勇不可挡。一有哪个惊慌失措的倒霉鬼进入他身周的五步范围之内,那提在手里的两把大板斧马上就像有了生命似的动起来,仿佛就像天上的闪电打下来一样,让这些官兵不可躲闪,将这些倒霉的家伙连人带兵器劈成两半。

看着程咬金犹如地狱里归来的魔神,提着手中犹自滴血的斧头,向着自己走来,周围的官兵顿时心惊胆颤,急忙向四周躲去,瞬间就在程咬金的面前让出一条通天大道来。

程咬金嘿嘿一笑,提着手中两把大板斧,调转马头,朝着一处密集的人群就杀了过去。看到程咬金朝着这边冲过来,聚集在一起的官兵顿时惊叫起来,四散奔逃。

就这样,五百骑兵就像赶鸭子一样,将数倍于自己的敌人打的节节后退。其实发生这样的情况也不奇怪,朝廷的官兵虽然是久经沙场的战士,并不是没有见过战斗和死人,但是眼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自己赖以保命的铠甲和手中锐利的兵器在这些人面前犹如泥捏的一般,他们就如地狱里归来的杀神,就如割韭菜一般将自己同伴的生命收割而去。

如此可怕诡异的场景,顿时让在场的朝廷官兵心神俱裂,他们四散奔逃,逃避这这群杀神的追杀。从东边跑到西边,又从西边跑到东边,方向相反的人群互相冲撞着,到处是人碰人,军士们拥挤成一团,挤得哭爹喊娘的,恨不得自己多生了两条腿,好躲开身后那群骑兵的追杀。

有些倒霉的士兵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在地上,还没有等他从地上爬起来,一群逃跑的同伴就从他身上踩过,于是这些倒霉的士兵就发出杀猪般的嚎叫,给四周的混乱局面增添了异样的曲调。

第九十四章 嗜血杀戮

就在大群的朝廷官兵被一小部分骑兵杀的四分五裂,溃不成军的时候,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又出现了一群前来支援的官兵。与这些正处在生死边缘的官兵们不同,前来增援的官兵将领很有几分本事,远远的他就把阵势摆开,然后慢慢的朝着混乱的战场压了上来。

很快的正在厮杀的程咬金就发现了远处的异常,停下了追击的脚步,程咬金转头看去,只见随着一阵急促的口令声,刚才还乱成一团的朝廷官兵立刻肃然无声,只听到军靴在奔跑的声音。

顷刻间,一个又一个整齐的队列就排列完毕,使用不同武器的各个兵种也完成了整合,如此训练有素的动作不仅显露出这些朝廷官兵本身的素质,而且还间接反应了前来指挥的将领的不凡。

看着大群的长枪手并排着队列走在前面开路,程咬金皱起了眉头,看来新来的这个指挥官很是有些眼力,已经发现了和自己这些骑兵拼白刃近身战是最愚蠢不过的事情,因此采用了适合远距离作战的长枪,妄图将这些可怕的骑兵们拦阻在安全范围之外。

看着那排排的长枪兵身后,一列列近身战的刀手跟随在后,行走之间丝毫不乱,相互接应,队列之间配合有素,程咬金的脸色无比难看。他正在那里思考如何对付这些重新聚集起来的官兵,却不料听得身边一阵大笑,接着就见自己的手下纷纷冲了过去。

这些骑兵已经被刚刚的胜利冲晕了头脑,眼看着刚才失败的朝廷官兵卷土重来,这些骑兵纷纷大笑,为了显示自己的勇敢,他们一个个比赛似的冲了出去,口中则大呼小叫着,唯恐别人注意不到。

尽管程咬金在后面一个劲的高声命令“回来,通通赶紧回来!”然而早已经迟了,那奔驰起来的马匹一时半会儿怎么能停下来。程咬金无奈,眼看那些轻敌冒进的骑兵被且战且退的朝廷官兵团团围住,他只好率领剩下的人马跟在身后前来支援。

一时间,这五百骑兵的情形十分不妙,四面八方都是汹涌而来的敌人。尽管在一对一,甚至是一对五的厮杀中,这些朝廷官兵并不是英雄会骑兵们的对手,但是现在他们占据了巨大的人数上的优势,往往是十几个甚至是几十个朝廷官兵负责围攻一个英雄会的骑兵。

瞬间,无数的枪林箭雨一齐朝被包围的英雄会的骑兵们倾泻而来。这个时候,大家才明白过来,踏入武道的门槛,拥有绝世武功,并不是就等于战场无敌。

战场拼杀与江湖争斗完全不同,前者讲究的是效率,招数要干脆,直接,凶狠,要一击致命,不能有一丝的拖沓和花招。相比之下,她们所修炼的武技招式之中有太多不必要的虚招,招式也太过繁琐复杂了。

一个英雄会的骑兵刚刚在马上使了一个虚招出来,想要引诱面前的敌人上当,结果十几把刀同时砍了过来,瞬间便把这位江湖上的一流好手给连人带马剁成了肉酱,这个骑兵临死眼睛都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不是我武艺没学好,实在是这些人不按规矩来打,我有什么办法?”

而且,战场厮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同伴之间的配合默契,你进我退,你左我右,相互之间要互为照应,不然,纵使是江湖上的顶尖好手,如果单身处在敌人的围攻之中,最后也只有落得力竭身死的下场。

这些,缺乏实战经验的程咬金等人并不懂,而那些具有沙场经验的教官们也忘记跟他们说了,为此,英雄会的这些骑兵们付出了血的代价,一眼望去,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到处都是武器的寒光在闪闪发亮。

被围在中间的骑兵凭着过人的身手可以避开一把砍刀,挡住一支刺来的长枪,躲开几只射过来的箭矢,但是他却躲不过从不同方向,不同角度同时砍过来的十几把砍刀再加无数的箭矢长枪,于是顷刻间,程咬金就痛苦的发现,有几十个骑兵瞬间就被敌人斩落马下。

看着那处在包围圈中剩下的几十个骑兵犹如巨浪中的一朵小花,正在苦苦挣扎,程咬金咬紧牙关,鲜血沿着嘴唇流了下来他却犹未可知。

他和身后这些前来支援的骑兵被堵在外面防守的长枪手们纠缠着,数次冲击都被对方远远的挺刺给逼了回来,面对着配合默契的朝廷官兵,程咬金等人空有一番好武艺却无从发挥。

程咬金只觉得血脉贲张,怒不可遏,看着自己的人手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就伤亡惨重,队伍被一点点的压缩,分割,人数在渐渐的减少,程咬金怒笑起来,干脆跳下马匹,挥舞着手中的大板斧朝着面前的官兵杀去。

拼着身体受伤,程咬金接近了面前的长枪手,看着对方惊慌失措的表情,程咬金怒吼起来“给爷爷去死!”说着手中大板斧挥动,使出了开天三十六斧中的第三招‘万径人踪灭’。瞬间程咬金面前的官兵就倒下了一大片。

沿着面前杀出的道路,程咬金满身鲜血杀气腾腾的向着包围圈中的骑兵们冲去。一路上所有堵截他的官兵都被他使出那招杀伤力极为巨大的招式‘万径人踪灭’给杀的干干净净。

自从程咬金上次从灵石县那块天降灵石的地方莫名其妙的恢复了断裂的经脉以后,他就惊喜的发现,虽然自己的内劲修为降了一层,可是使用这极为消耗内力的开天三十六斧的时候,却没有了往日一招只能使一次的束缚,即使不动用那刺激内力加速运行的秘法也能将这招式来来回回使上十几个遍,而经脉中的内力却消耗甚小。

程咬金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前进,将挡在面前的官兵全部杀得人仰马翻,终于杀进了包围圈,和剩下的那几十个骑兵汇合在一起。看着那些身上血迹斑斑却犹自抵抗的骑兵,程咬金不觉得有些悲伤,又有些感动。

朝着他们大吼一声“兄弟们,都跟着我杀出去!”程咬金就挥舞着两把大板斧,沿着自己杀进来的道路又杀了出去。而在外面的那些骑兵也急忙朝着这里攻击,进行接应。

终于,所有还活着的骑兵聚集到了一起。看了看已经暗淡下来的天空,程咬金跳上旁边一匹无人的战马,率领着剩下的骑兵朝着雀鼠谷的方向杀了过去。

迎着对面密密麻麻的官兵,程咬金当先开路,手中的大板斧接二连三的使出了那招‘一气贯日月’,那汹涌澎湃的内劲将面前的敌人冲击的人仰马翻,硬生生的在密集的敌人中开出了一条路径来。

沿着这条仅容两骑并排通过的路径,程咬金身后的骑兵们一边前进,一边向着道路两旁的敌人砍杀。骑兵们可怕的攻击就像大海涨潮时候的汹涌浪头一样连续不断,一波接着一波。于是在骑兵冲过的路上,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经过艰苦卓绝的浴血冲杀,程咬金终于带着一部分骑兵冲出了敌人的包围圈,向着雀鼠谷内奔驰而去。在他们的身后,是一堵堵用尸体堆成的人墙。其中大部分是前来围堵的朝廷官兵,也有些是战死的英雄会骑兵。那些失去主人的战马孤零零的站在战场中间,悲哀的嘶鸣着。在它们身旁,一列列的朝廷官兵正如洪流一般冲过,尾随着程咬金等人的身后追来。

抬头看着上面山谷上的暗号印记,程咬金把手一挥,众人顿时停了下来,沿着地上的标记小心的绕了过去。在一段开拓的地段,开始各自整理自己身上的伤口。没有多长时间,身后就响起了追兵的马蹄声。看着面前不远处正在休整的程咬金等人,这些骑兵顾不得心里的诧异,急忙兴冲冲的冲了上来。

突然,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骑兵同时感觉身下的马匹突然停住,接着这些骑兵就被那巨大的惯性给摔了出去,在空中手舞足蹈的飞了一段距离,狠狠的摔在了前面的空地上。有两个运气比较差的摔在了石头上,当场脑袋开花,脑浆流了一地。

追在后面的骑兵顿时惊叫“小心,有绊马索!”就在这说话的瞬间,又有十几个骑兵连人带马的翻在地上。折断了前蹄的战马躺在地上凄惨的鸣叫,马上的骑兵被摔的头破血流,昏头昏脑的不知道身在何方。

更糟糕的是,由于追击的骑兵冲势太猛,这山谷又弯弯曲曲,后面的骑兵看不到前面的情况,等他们冲过来想要勒住缰绳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于是这些倒霉的家伙们一批一批的,前仆后继的倒在地上,直到将那些绊马索全都盖在地上为止。

而后续冲过来的骑兵没有了绊马索的阻拦,自然就一往无前。这样一来,那些倒在地上,正发出痛苦的声音艰难的爬行的骑兵顿时倒了大霉,这些后续的骑兵毫不留情的从他们身上纵马踩过。事实上也无法留情,一来骑兵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而天色又很暗了,于是这些倒霉的家伙们就发出了凄惨的痛苦叫声,直到一个个的被马匹踏成肉泥。

而他们那些侥幸冲到前面去的同伴也没有好下场,早已严阵以待的程咬金率领着手下的武道高手将这些漏网之鱼一个个砍掉了脑袋。直到这时,朝廷的官兵才发现自己犯了轻敌冒进的大错误,后续的骑兵随即停下了脚步,给身后的步兵让开了道路,让那些步伐缓慢的长枪兵走在前面开路。

岂料就在这些追兵调整队形的时候,只听得两边的山谷上面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待他们抬头看时,却见一大片圆溜溜黑漆漆的东西从山坡上滚了下来。还没等这些官兵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从天而降的大石块给砸成了肉泥。片刻工夫,山谷的通道就被朝廷官兵的尸体和石块给堵得严严实实。

第九十五章 破军 上

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几十匹马,程咬金一直阴沉了好几天的面容终于有所舒展。自从在雀鼠谷将那些追杀的官兵暂时甩开,程咬金在清点了骑兵的损失以后就再也没有开心过。好不容易砸锅卖铁才攒起来的那点骑兵,经过这一场浴血苦战,五百个武道高手竟然伤亡了将近一百人。

这武道高手可不是市场上的大白菜,随处可见,当初为了招揽到这么多的武道高手,程咬金可没少下功夫。除了命令盐帮的帮众全部修炼那《滚石心法》,而后从中挑出那些天资卓越之辈,进行重点培养以外,程咬金还拿出大笔钱财,在江湖上四处招揽那些没有加入任何势力,孤身一人在江湖上修炼的武道高手,这才勉强凑够了这五百骑兵。

程咬金本还指望着这五百骑兵能够成为他纵横天下的重要支柱,然而没想到却仅仅经过一场战斗就折损了将近五分之一,叫他怎能不难受。更何况,与这些武道高手一同消失的还有近百匹上好的战马。

虽然当初为了购买那些战马,程咬金很是花了不少钱财,可是真正让他心疼的却是那些战马可都是经过训练的,能够和骑兵配合默契,使骑兵战斗力倍增。若是在重新购买一批战马,还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才能走上战场。如此这般雪上加霜的情况,让程咬金一连几天都吃不下,睡不着。

汇合了埋伏在雀鼠谷的步兵以后,程咬金就命令手下人不分日夜的赶路。在崇山峻岭中奔波了三天以后,他们拉着那个极大的火鼎终于来到了官路上。

为了能够尽快的离开并州境内,以躲避李阀派来官兵的追杀,出山以后程咬金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出几队人马去附近的几个村庄,将村庄里凡是能够用来拉人载物的四条腿的牲畜全都买回来。

本来若是按照程咬金往日的习惯,想要什么东西哪里还会掏钱去买,直接找个大户人家抢过来就是。可是附近的几个村庄里居住的都是些贫苦百姓,程咬金哪里能下的去手。可是他这队伍要想快速的离开这并州,那些牲畜又非要不可。

因此程咬金就干脆命令手下人不要强取豪夺,而是拿着金银以高价从那些农户手中购买牲畜。虽然说其中肯定免不了有些强买之事,然而却已经是程咬金所能尽到的最大努力去保护这些农户的生命财产了。

随着那几支小队的顺利回归,各种各样的牲畜也被带了回来,骡子,耕牛,驴,浩浩荡荡一大群,怕没有上百只也相差不远亦。有了这些牲畜代步,程咬金的队伍行进速度大大加快。

一路上,只要遇到有人居住的地方,不管是村庄还是小镇,程咬金都要派人进去搜索一番,将所有能够用来拉人载物的牲畜通通弄来。反正自己的踪迹也已经被李建成给发现了,程咬金素性就不再躲藏在深山老林里,干脆大摇大摆、堂堂正正的竖起了英雄会的旗帜,三千左右的人马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官道上。

一路上所有碰到的路卡全都被程咬金率人给挑了,他们前进的速度迅如风,急如火,快得令各地的官府根本反映不过来。这边刚刚才接到李阀要求阻拦的急令,那边就传来了程咬金等人杀伤官兵多人,一路扬长而去的消息。

程咬金非但将这官道上所碰到的关卡全都捣毁,而且他还将遇到的几个官府驿站给掠夺一空。结果在这些驿站的马棚里程咬金惊喜的发现了几十匹军马。这些马匹是驿站留存,用来传递紧急信息时候供信使换乘的,结果现在却被程咬金毫不客气的笑纳了。

有了这些马匹,程咬金紧急从步兵中挑选了些好手,让他们一边赶路一边进行训练,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形成战斗力。不仅如此,程咬金还吸取了上次战斗的教训,开始对手下的兵丁进行互相配合作战的训练。

程咬金并不懂得什么作战阵形,身边也没有那些老兵跟随,只好自己暗自探索如何配合作战。虽然没有经验,还是个门外汉,可是程咬金却也明白一些道理,所谓的配合作战无非就是一群人互相配合,有专门负责防守的,有只管向前进攻的,这些人相互配合,有守有功,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

可惜按照前几天的战斗经过,程咬金安排了一些人进行配合训练,结果沮丧的发现,虽然自己搞出来的这配合作战像模像样,而且也能禁得住一些打击,可是组成一队作战小组的人数实在有些太多了,竟然达到了十三个人。

这十三个人组成的配合小组各司其职,各有分工,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挡住来自各个方向的攻击,并且能够给予反击。经过演练,程咬金发现虽然自己摸索出来的配合作战的方法似乎人数有些太多,可是却还是有些效果的。

这一路上,每当停下来休息或者遇到小股的官兵的时候,程咬金就将这初步探索出来的配合技法进行实战演练,以求找出其中的缺陷并加以完整。就这样,日夜兼程,一路疾驰,一路冲杀,程咬金终于带着人马来到了灵石县境内。

目光掠过两旁的巍巍群山,程咬金看着天边出现的一批黑影,苦笑起来。本来自己只要在走上一百里路,就能出了并州,摆脱这些奉了李建成的命令前来追杀的朝廷官兵。然而根据朱雀堂密探送来的消息,在自己前进的方向,还有一批拦截的官兵,只有将这些官兵打败,自己面前才能是通天大道,畅通无阻。

只是看着手中的密报,程咬金却半响无语。密报上说,拦截在自己面前的这批官兵足足有上万人。而且其中一部分还是朝廷中的精锐官兵,与自己以前所遇到的那些隶属于各地官府的官兵不同,这些精锐官兵乃是直接从晋阳府的军营中派遣出来的,战斗力很是强悍,装备也极为精良。

然而走到这里已经由不得程咬金退缩了,在他的身后,那些想要巴结李阀的各地官府派来的官兵如同蝗虫一般密密麻麻,估计再有两天这些人就能赶到这里。因此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若是不能在一天的时间里将面前堵截的这批官兵打败,那自己就等着被这些朝廷官兵给包饺子吧!

虽然说从雀鼠谷出来以后,程咬金派遣腿快的信使抄小路去通知那游荡在青州边境的唐氏兄弟,让他们赶来救援。然而那唐氏兄弟所带领的全都是步兵,路上行程自然是很慢的,现在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如今自己也只有尽人事,知天命了!

距离那些人影越来越近,看着那批严阵以待的官兵,骑在马上的程咬金右手一挥“列阵!”随即就见走在前面的骑兵纷纷避向两旁,让开道路。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后面四方部的步兵迅速的跑到队伍前面,列起了方阵。

这个方阵,其实根本就不能算是阵势,只不过是这些步兵能够站的整齐一些,看起来比较方正罢了。这些步兵手持长枪排成十几列,每列步兵中间,都留着较宽的缝隙,便于后面的兵丁进行穿插前进。

大批四方部的步兵走在前面,程咬金带着骑兵跟上,而那些押送火鼎的人群则慢腾腾的走在后面。将这个队伍排成这样的队列,程咬金就命令停在原地的队伍开始前进,准备与面前堵截的官兵进行厮杀。

或许是已经经历过几场战斗的缘故,英雄会的这些兵丁们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并不感到害怕,而且前进的队列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走在队伍中间的程咬金不由得有些欣喜。

这士兵果然是越打越能打,幸亏自己这一路来籍着和沿途的小股朝廷官兵的作战,让各个士兵都轮番上阵练兵,磨合各个士兵之间的凝聚力和协调能力,用实战来提高他们的战斗力。

而原本一点战斗经验也没有,对作战并不熟悉的士兵,经过这数不清的实战训练,锻炼了厮杀的本领,培养了嗜血的气质,一个个变得彪悍凶狠起来。而也只有见过血,杀过人的士兵才能勉强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士兵。

双方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眼看就要走到那些官兵弓箭手的射程之内,排在最前面的一些弓箭手已经弯腰搭箭,准备瞄准射击了。谁料想程咬金一声命令,正在行进中的队伍顿时停了下来。

看着三百步之外的弓箭手们疑惑的神情,程咬金嘿嘿一笑,右手一挥,大喝一声“放!”对面的官兵正在纳闷的时候,却吃惊的发现站在对面的那些长枪手们竟然整齐的作势用劲,将手中的长枪一齐投了过来。瞬间,这些官兵的视线中就被铺天盖地投过来的长枪给填满了。

在朝廷官兵的大后方坐镇的一位将军在那些长枪手作势欲投的时候哈哈大笑“这些流寇真是些土豹子,那么远的距离,除非是天生神力,才有可能将那些长枪投到在三百步之外的弓箭手身上,这个流寇的头子只顾躲在弓箭手的射程之外,却忘了弓箭手同样也在这些长枪兵的投射范围之外的。参加军伍这么久,这般白痴的人还是头一回碰见!”

然而这个将军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落下就凝固在了脸上,他和周围的一群官兵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上百只长枪轻松的飞跃了三百步的距离,落入了那些猝不及防的官兵中,霎那间,不仅站在前排的弓箭手顺势惨重,就连距离弓箭手有段距离,处于中军位置的一些刀斧手也受到了攻击。

看着长枪手的第一次亮相就如此战果辉煌,程咬金不由得喜笑颜开,几日来满脸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这些官兵又怎能想到,程咬金花在这长枪手上的金钱比起那骑兵来也少不了多少。

这些长枪手原本都是青州境内沿海一带的渔民,从小就练就了用长枪扎鱼的技巧。要知道那水中游动的鱼儿体形即小,而且外表光滑,兼且游动敏捷,而沿海一带的渔民无论老幼,全都练就了能够在摇晃的小船上将水里游动的鱼儿一枪扎住的本领。

而眼前这些极为彪悍的长枪手,除了那从小就练就的准头以外,还有着超出常人的臂力。当初,程咬金为了能够让这些长枪手发挥出巨大的威力,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歪点子,那就是花费代价让那些武道高手将这些长枪手的手臂上的经脉打通。

第九十六章 破军 中

要是严格说起来,眼前的这些长枪手可以说是假冒伪劣的武道高手,或者说他们只能算是半个武道高手。这些长枪手浑身上下只有一只胳膊上的经脉被打通,虽然说通畅的经脉能够让他们手臂上的力量陡增,然而这被打通的经脉中并没有内力的存在,因此这些人并不能算是迈入武道的高手。

当初程咬金曾经给那些武道高手许下重利,这些武道高手每替一个长枪手打通一条手臂上的经脉,程咬金就付出一颗补气丹的报酬。

要知道这补气丹对于这些武道高手来说本就是属于有钱也买不到的稀罕之物,更何况,程咬金所提供的这些补气丹效果要远远高于那些普通的丹药。

而程咬金当初的设想却是想让这些武道高手将他手下其他所有普通人的全身经脉都给打通,这样一来他的实力就会凭空增长好几倍。然而这个疯狂的想法一经提出就遭到了所有武道高手的鄙视。

这些人哭笑不得的告诉程咬金,想要将一个普通人的全身经脉都给打通,除非是现今江湖中的顶尖高手或者那些顶尖势力的掌门或者长老才有可能做到,而就是那些顶尖高手一生中也只能给一个人打通经脉,否则若是事情像程咬金想象的那般容易,这江湖中的武道高手早就如同猪狗一般不值钱了。

就是让这些武道高手紧紧打通一条手臂上的经脉,任凭程咬金许下诸多好处,也有很多人不情不愿,最后还是程咬金忍痛拿出了手头所有的补气丹,这才勉强让那些武道高手答应下来。

本来就连程咬金也对自己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去帮这些长枪兵打通经脉是否值得,毕竟这长枪兵一向是战场上的炮灰,很少有人能够像程咬金这样不惜血本的投入巨大的金钱去武装这些长枪兵的。

然而看了眼前的战果,程咬金心中的那点怀疑早已烟消云散,心中更是为了自己的先见之明而沾沾自喜。在这些长枪兵第一轮的打击下,敌人那些用于远程攻击的弓箭手死伤惨重,对于己方完全没有了威胁。

而且就在不远处遭到打击的朝廷官兵一片混乱的时候,后面早已准备好的另一批长枪兵从前面长枪兵队列之间的空隙中跑到前面,同时呐喊一声,将手中的长枪也投了出去。

经过这两轮的远程打击,对面的朝廷官兵早已一片惊惶,一些侥幸逃过打击的官兵正神色慌张的向后退去,只留下了前面那些死不瞑目的官兵尸体无声的躺在地上。

看着那后退的官兵将布在中军的军阵阵形给冲击的有些混乱,程咬金大喜过望,急忙命令步兵让开道路,然后就率领着骑兵冲杀了过去。在他们的身后,那些长枪兵抽出了背后的备用长枪,气势汹汹的呐喊着掩杀过来。

就连那些原本守在那火鼎旁边的士兵也跟着冲了上来,毕竟只有把眼前的这些官兵打败,大伙才有活路。至于那火鼎,它又不长着脚,放在那里还怕它飞了不成?

在作战之前,程咬金就已经想好了对付敌人的办法。若是按照一般的情况,两军互相拼杀,只怕人数最起码是己方三倍的官兵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将自己这三千来人给打得落花流水。毕竟按照比例来讲是三个对付一个,而且其中还有一部分人马是极为精锐的士兵。

想要在这种极为不利的情形下与敌人打成平手甚至是取得胜利,唯一的办法就是使用一些诡异的战术。虽然程咬金并没有接受过正统的军事训练,也没有苦读过有关战争的书籍,但是却不妨碍程咬金想出一个好办法来。

自从组建了盐帮,手里有了点闲钱以后,程咬金就买了整整一屋子的书籍,那里面除了放置的书籍,程咬金所看过的只有那么薄薄的几本书。泡-书_吧_首-发其中除了放置很隐蔽的诸如《春宫秘戏图》、《素女心经》之类与房中术有关的书籍以外,剩下的绝大部分都是前朝各种名人的传记。

程咬金之所以熟读古人的传记,一来是为了满足自己心中的好奇心理,而来却是他的老母亲希望他能够从中知道这些古人如何穿着打扮,平日里的一举一动又是如何,也好让他也能够从中学上一点,省的经常被人家背后嘲讽他“暴发户一个,言行举止粗鄙不堪,一点也没有教养!”

可惜的是看了那么多的书,程咬金依然是这般大大咧咧的模样,脾气性格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他老娘也就死了心,不再逼他看那些让人只打瞌睡的书籍。

那些书籍虽然程咬金只看了薄薄的几本,但是其中的内容却记忆犹新。其中有些人的事迹还能对他其它方面有所启发。比如程咬金现在所使用的这种战术就是从田忌赛马的故事中得到的灵感。

田忌赛马的故事是说田忌在赛马的时候,用自己的下等马对齐威王的上等马,拿上等马对齐威王的中等马,拿中等马对齐威王的下等马,结果三局中一败两胜,从而赢得了胜利。

程咬金在得到拦截自己的官兵的情报的时候,就想起了这个故事,并从这个故事中得到了启发。于是,在前两天,距离这些官兵很近的时候,他就早早的给手下的兵丁分配好了任务。

程咬金要求手下所有的兵丁对于那一股精锐的朝廷官兵视而不见,只管去砍杀其他那些比较容易对付的官兵。至于这股精锐的官兵,若是他们参战,那么一看到他们那与众不同的铠甲,就远远躲开,不与这股精锐官兵交战,等大伙将那些比较好欺负的官兵都砍的差不多了,在联合起来将这股精锐的官兵搞死。

根据程咬金得到的消息,这批精锐官兵似乎是当今天子安排在晋阳替他看守帝王行宫中的那些美女的。当今天子杨广自从登基为帝,就大搜天下美女,而后为了游猎和避暑方便又在全国各地兴建行宫,同时用那些搜罗来的美女充实这些行宫。

而每一处行宫或者离宫中都安排有一部分精锐士兵进行守护。作为替当今天子看家护院的劲旅,这些精锐士兵的战斗力只比隶属于当今天子的羽林军的战斗力稍微差点而已。

当今天子杨广未登基时,也曾率领将士征伐四方。因此他将天下兵马分为三等,下等为普通,中等为精锐,上等则是无敌。这三等的兵马中,号称无敌的羽林军一向只跟在皇帝身边进行护卫,而当年跟随杨广打天下的精锐兵马则被皇帝给分散到全国各地,替他守卫自己的行宫别馆。

这些号称精锐的士兵之所以参与围杀程咬金的战役,是因为晋阳宫的宫监裴寂暗中早已投靠了李阀,因此在李建成的请求下,便将这些士兵以去汾阳宫执勤的名义派出,为的是能够将程咬金一举擒拿,毕竟李阀虽然是四大门阀之一,然而与其他三姓门阀一样,只有暗地里积攒的一些人手,明面上却是一点私人军队也没有的。

倘若为了报复程咬金这点小事,就将李阀的家底给泄露出来,只怕不等程咬金去报复,李建成的老子就会先摘了他的脑袋的。可是眼睁睁的看着程咬金大摇大摆的在自己老窝里转了一圈又毫发无伤的离去,李建成是说什么也不甘心的,因此这才以他老子的名义央求裴寂派些精锐士兵过来帮忙。

让程咬金有些喜出望外的是,那些在侧翼列队衣甲鲜明的精锐士兵似乎对于和自己一同作战的普通官兵不屑一顾,就在程咬金的人马正在趁着混乱大肆砍杀中军那些普通官兵的时候,近在咫尺的这些精锐士兵居然只是呆在那里看着,什么反应也没有。

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程咬金一提缰绳,也加入了杀伐的队伍。既然这些士兵给面子,咱也不好意思在那里干歇着,再说看着手下人一个个血染战袍,程咬金手里早就痒痒的不行了。提着两柄大板斧,程咬金就朝着不远处正在混战的一群官兵杀了过去。

就在侧翼那些精锐士兵的目光下,程咬金带着英雄会的人马悍不畏死,以密集队列猛烈的攻击着面前的官兵,势头凌厉如火。尤其是领头的那几百骑兵,个个都是武道高手,身手之高明根本不是那些普通的官兵能够抵挡的。

在这些骑兵的冲刺下,原本就有些混乱的官兵愈发恐慌起来,手脚并用的向两旁身后逃去,在这些溃兵身后,英雄会的骑兵引导着后续步兵如狼似虎的杀了过来,就如秋风扫落叶,势不可挡。

英雄会的那些武道高手就像一阵狂风,刮进了官兵的阵营,在他们的打击下,就像平静的海洋被旋风卷起波涛一样,庞大的官兵中军全无抵抗能力,原本排在后面井然有序的方阵一个个被败退的溃兵冲散,全然没了抵抗能力,队列开始混乱,士兵也惊慌失措的四处奔逃。

能够造成如此强大的战果是程咬金也没有想到的,按照常理来讲,就算这次派来围杀他的朝廷将领在无能,也不应该让程咬金的人马如入无人之境般的杀入中军,将整个中军队列杀的溃不成军。

就在程咬金有些糊涂的时候,在朝廷官兵布阵的大后方,指挥此次围杀的将领也正急得连连跳脚,刚开始在见识到那些长枪兵的厉害以后,他生怕自己过于接近敌人,会在敌人这雷霆暴雨般的打击下丧命,因此紧急命令自己的帅帐后撤,谁料想仅仅是帅帐后撤的这一小段时间,英雄会的好汉就杀了过来,而暂时缺乏指挥的官兵顿时就如没头的苍蝇,很快的败下阵来。

第九十七章 破军 下

看着自己的人马被大肆砍杀,领军的官兵将领气急败坏,不过他终究是统领一方的大将,很快就反应过来,针对当前的形势做出了部署。很快的,一批督战的士兵就拿着刀剑,站在后方开始对那些逃兵进行击杀。同时,那在侧翼列队一直养精蓄锐冷眼旁观的精锐士兵也接到了命令,开始有条不紊的向战场方向移动。

在射杀了上百个逃兵以后,混乱的官兵终于开始镇静下来,随着后方指挥将领的号令开始列队进行反击。正在高兴的冲杀的程咬金很快就发现了这一变化。看着面前缓缓移动过来的官兵,程咬金感觉就如一座大山压在了自己的胸口,让他半天喘不过气来。

直到现在,一点援军的影子也没有看到,而四周的官兵也反应过来,开始稳扎稳打,一步一步将自己的人马包围起来。看来,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程咬金心中叹了口气,看着身边脸色同样有些灰白的张亮,吩咐道“张亮,你带着人马只管向敌人的中军进攻,尽量打出一条通道来,带着手下的兄弟们冲出去。记住,能出去多少是多少,一路不要恋战,一直往回跑。

老子带着四方部的步兵给你断后,等你汇合了山上的兄弟,在回来接老子。若是老子不幸挂了,记得每年给老子坟头烧点纸钱!还有,老子的老娘可就交给你了!”

一旁的张亮眼睛顿时就湿润了“程爷,英雄会可不能没有你,你带着兄弟们冲出去吧,小弟给你断路!”

“行了,别像个娘们一样婆婆妈妈的,老子可是英雄会的大哥,若是抛下一帮兄弟独自逃生,那像个什么样儿?再说老子命大的很,未必就那么容易给官兵弄死!你还是赶紧冲出去给老子搬救兵去吧!若是再在这里磨磨蹭蹭,只怕到时候只能来得及给老子收尸了!”

看着张亮带着那几百个骑兵朝着正面的官兵直冲过去,程咬金手中板斧一挥,大吼一声“儿郎们,跟着老子冲啊!”说着程咬金就一马当先的朝着侧翼的那些精锐士兵冲去。泡-书_吧_首-发

如今大伙都已经陷入了生死绝境,能逃得一个就是一个。只是按照几率来看,那些骑兵的逃脱机会比起步兵来要大上许多。至于这些四方部的步兵,只怕都要尽数死在这里了。而今程咬金唯一的期望就是能够以这些必死的步兵拖延时间,让张亮他们有机会逃出去。至于他自己,有这么多兄弟陪着,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的!

让那些精锐士兵有些惊讶的是,虽然远处的那个匪首头子抡着两柄大板斧就杀了过来,可是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匪徒却落后了好几丈远。说他们是过来攻击吧,可是这一前一后的算是什么事儿,说他们不是杀过来吧,手里挥舞着兵器跑过来又不能是打猎来了。

冲在最前面的程咬金回头望了一眼距离自己足有三四丈远的人马,心中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群兔崽子倒是聪明得紧,只吃过一回亏就知道离老子远些了。

这倒也怪不得英雄会的那些好汉们不给程咬金面子,只因在前些日子雀鼠谷大战的时候,英雄会的好汉们可是瞧的清清楚楚,在程咬金使出那惊天动地的斧法的时候,不仅将攻击范围内的所有敌人都砍死砍伤,就连两个距离较远的英雄会骑兵都遭了鱼池之殃。

当时,若非是这两个武道高手反应的快,只怕就稀里糊涂的做了那斧下冤魂了!直到那时候,英雄会的众好汉这才知晓,原来自家首领这一路惊天地泣鬼神的斧法竟然是不分敌我的。

这还了得,众好汉顿时口口相传,警告英雄会里的其他兄弟,日后见这程大爷挥动手中板斧的时候,能躲多远就赶紧躲多远,免得那祖宗一个不留神,把自家兄弟们给送到阎王爷那里去喝茶。泡-书_吧_首-发

郁闷的回过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官兵,程咬金神情振奋,挥舞着手中的大板斧就冲进了人群中。随着那招‘万径人踪灭’的使出,程咬金周身一丈之内顿时在没有一个站立的官兵。

看着倒在地上侥幸未死的几个官兵在那里痛苦的叫唤,程咬金哈哈大笑,只觉得心中痛快无比,心头那面临死亡的阴影似乎也不那么浓郁了。双手左右开弓,接连使出那招大范围杀伤的‘万径人踪灭’,程咬金一路狂笑着杀进了这群号称精锐的官兵中。在他身后数丈远,英雄会的步兵们也已经与这些官兵交上了手。

程咬金正杀的起劲,突然听得远处一阵嘹亮的声音传来,在这混乱的战场上居然也让人听得清清楚楚“兀那贼头,把我手下兵丁像收庄稼一样的砍,可太过分了吧?儿郎们且让开,让本将来会一会他!”

听着那传来的声音,程咬金顿时心中一凛,此人明显也是个武道高手,从他方才的表现看来,只怕内劲修为还不在自己之下,难怪这路官兵竟敢号称精锐,原来却是有武道高手坐镇。仅仅只是号称精锐的兵团就已然如此,也不知道那号称无敌的羽林军又该是何等模样!

顺着面前的官兵让开的道路,迎面来了十几名骑兵。程咬金仔细一打量,心中顿时吃了一惊。眼前这十几人竟然个个都练有内功,全都是踏入武道的一流高手。

虽然说如今因为道门中各个势力的相继露面,在江湖中行走的武道高手也越来越多,可是在这朝廷官兵中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武道高手,还是让程咬金有些吃惊,本来他还以为召集武道高手军中效力是自己的独家秘诀,没想到在朝廷中竟然早有先例,看来姓杨的能够成为天下共主,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等程咬金运起‘天视地听’仔细查探这十几个人的内劲修为,心中更是吃惊。眼前这十几人每一个人的内劲修为都与他相差不大,其中更有几个人的实力他竟然完全看之不透。

走在前头的那个一身将军打扮的家伙的实力虽然不算出众,比起程咬金来恐怕却也只高不低。更让程咬金心惊的是紧跟在他身后那一身仆从打扮的中年人,此人的实力甚至让程咬金感到有些恐惧!

若非是程咬金这《天视地听》的奇功实在玄妙,能够发现那中年人身上若有若无的内劲气息,只怕程咬金还以为此人是个普通人呢!能够拥有这般高深的修为,只怕不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也差不多了。

眼前这还仅仅只是守卫晋阳宫的精锐士兵,论其规模也不过是一个鹰扬府罢了,然而就是这只有一千左右兵马的鹰扬府竟然拥有这么多的武道高手,而且每个人的武道修为都如此高深。

程咬金先前看这些号称精锐的士兵也不怎么样,心中本还有些奇怪,现在可总算明白过来,倘若自己手下也有这么一帮子高手,这中土大地还不是横冲直闯,任由自己来去自如?拥有这些高手的军队自然是可以号称精锐的。

看着那十几个人在距离自己数丈远的地方勒住马匹,程咬金嘿嘿一笑,右手端着板斧向前一伸“对面的,可是要和你程爷爷单打独斗么?且放马过来,让爷爷砍了你的脑袋当夜壶!”

那将领被程咬金这一激将,顿时大怒,就要驱马过来。岂料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臂,拉住了马匹的缰绳。待这个将领回头看时,却是身后的那个中年人,只见他转头戏谑的看着程咬金说道“杀鸡焉用牛刀,大人何必亲自上阵,待属下去取了这人的脑袋,看他还如何嚣张?”

看着这个中年人对自己一脸感兴趣的神情,程咬金只觉得头皮发麻,本来他还想将这个将领激怒,趁着他大意的时候将这个将领或擒或杀,自己也好带着手下的兄弟趁乱逃脱。虽然说这机会很小,可也是死中求活的一个妙招,却不料他这如意算盘还没有打响就被人给识破了。

一脸杀气的盯着来到跟前的中年人,程咬金恨得牙直咬,若不是这个天打雷劈的王八蛋多事,自己等人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可这美好的愿望如今却被眼前这王八蛋给生生粉碎了。

握着手中的大板斧,程咬金一言不发,朝着骑马走近的中年人就劈了过去,他心中对这中年人恨极,因此一出手就是那开天三十六斧中的第一招‘一气贯日月’和第二招‘生死两茫茫’。

将这两招一前一后连贯的使了出来,程咬金只想着将这可恨的中年人斩落马下,碎尸万段,然后趁机将那个不远处的领兵将领也给宰了。只要这个领兵的将领一死,这围攻的朝廷官兵非要大乱不可,到时候自己也可以趁乱带着手下一帮人逃脱。

虽然说这个想法极为冒险,毕竟等自己将面前的这个中年人砍死,只怕那将领早就见机不妙,跑回大后方去了。可是就如溺水的人连一根稻草也要抓住试一试,程咬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只要有一丝希望,再冒险也要试上一试的。

然而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尘埃落定,程咬金看着虽然衣服破烂可是却完好无损的敌人,顿时目瞪口呆。这开天三十六斧本就不凡,而且程咬金为了做到一击必杀,还前所未有的将那两招一前一后的使了出来。

虽然说这般连贯使出的做法他以前还没有试过,以前也只是使完一招停顿一下再接着使出下一招。可是这中年人给他的感觉实在太过危险,因此程咬金不顾内力的巨大消耗,将这两招几乎连成一招使了出来。

然而没想到在如此巨大威力的武技攻击下,这个中年人竟然只是破了一点衣服,身上一点伤痕也没有,别说是旁观的人,就是程咬金也惊讶的吐出了舌头。

第九十八章 凶名鹊起 上

就在程咬金对于这中年人如此鬼魅一般的躲开自己的攻击而惊讶不已的时候,那个中年人也惊魂未定的看着程咬金,背后冷汗直流。程咬金这两斧玄妙无比,若非是他躲避得快,只怕就是当场开膛破肚的下场。

深深的呼吸一口,调整好自己的气血,程咬金大喊一声,挥舞着斧头就冲了上去“嘿,爷爷就不信这个邪了!不管你是人是鬼,有种你丫的在躲过去!爷爷就不信劈不死你这王八蛋!”

让程咬金没想到的是,这个仿佛深不可测的中年人看到程咬金又杀了过来,顿时鬼叫一声,接着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竟然转身就逃,只留下一帮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半天反应不过来。

程咬金也没有料到这人有如此高深的武道修为,却放佛耗子见了猫似的转身就逃。瞧他那般急急忙忙落荒而逃的样子,就像被鬼追似的,程咬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两只铜铃般的眼睛盯着那一路扬起的灰尘,满头雾水的愣在那里。好半天没有任何动作。

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就在程咬金发愣的时候,那个领头的将军早已经带着身后的那些护卫,向着自己的阵营后方躲去,等程咬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追之不及了。

虽然说程咬金这一仗赢得莫名其妙,可是那朝廷官兵将领落荒而逃的狼狈模样却是有目共睹的。受此影响,英雄会的好汉们顿时热血沸腾、群情激昂,嘴里嗷嗷叫着杀向朝廷的官兵。

而朝廷的官兵却被自家将领失败的情绪所感染,浑身没精打采、有气无力的应付着越战越勇的英雄会好汉们的攻击。一时间,人数和装备并不占优的英雄会众好汉竟然将这些号称精锐的官兵压制的连连后退。

程咬金挥舞着手中的两柄大板斧,在官兵中左冲右突,在他所到之处,所有的官兵如同躲避瘟疫一般,迅速的给他让出一大片空地来。泡-书_吧_首-发虽然说籍着脚下速度很快,程咬金也杀了不少敌人,可是看着四周依然密密麻麻,将自己层层包围的敌人,程咬金苦笑起来。

俗话说的好‘好汉架不住人多’,自己就是武道修为再高,在当前的情况下也于事无补,在这些朝廷官兵的重重包围下,自己也只不过延缓了死亡的时间罢了。这些官兵虽然很害怕自己,可是却依然硬着头皮围了上来,只这一份胆色和纪律,就可知道面前的官兵能够号称‘精锐’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抬头遥望了一下遥远的天边,程咬金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张亮他们到底冲出去了没有,出去了多少兄弟。唉,说来也怪自己,当初明知道这是李阀的老窝,而那李阀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李建成对自己又恨得要死,自己来这里的时候就应该把所有的人马全都带来,摆开阵势与这些官兵刀对刀,枪对枪的干上一场,让那李建成也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可是当初为了保守那九鼎的秘密,自己就只带了这么一点人马出来,结果被这些官兵堵在这里,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如今自己唯一的祈求就是堂堂正正的战死,绝不做俘虏,省的被那李建成这狂傲自大的混蛋羞辱。

既然注定要死,那就多杀几个人垫背,黄泉路上爷爷也好有些使唤的人手。看着四周围过来的官兵,程咬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嗜血的眼神兴奋的瞪着面前的官兵,手中的大板斧犹如蝴蝶一般上下飞舞,将那招‘万径人踪灭’使得美轮美奂。只是他双斧间透出的凛凛杀意,竟似让这四周的温度也顿时冰冷下来。

将自己面前的一群官兵砍倒在地,浑身血迹斑斑的程咬金转着脑袋,凶狠的盯着四周畏畏缩缩的官兵,不屑的笑了笑。就在刚才,他已经发现,包围自己的除了那原本号称精锐的士兵,就连中军中的那些普通官兵也围了过来。

看来这次统兵的那个将领是打定主意,要用人海战术将自己淹死在这里了。只是不知道张亮带着那群兔崽子跑出去了没有,希望他们能够冲出去几个人吧,否则自己这次可是要全军覆没了。

转头看着四周被压缩到一个包围圈中的手下步兵,看着他们脸上带着绝望的神情,手中机械的挥舞着兵器,阻挡着官兵的轮番攻击,程咬金顿时觉得鼻子一酸,这些人相信了自己的豪言壮语,相信跟着自己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然而,因为自己的失误,这些还正处在人生美好阶段,拥有大好青春年华的青年却被自己给领入了绝路,陷入了死地。看着他们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对着数倍于自己的敌人舍生忘死的发动攻击,那一双双渐渐有些麻木的眼神,程咬金忽然觉得很是惶恐,自己有什么权利,让这些可怜的孩子为了自己的失误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仅仅为了自己那美好的许诺,那恐怕今生也无法兑现的许诺,这些刚刚成年的孩子就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的身后,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自己,难道就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躲开一把砍向自己的大刀,程咬金惨笑起来,看来自己许下的承诺是无法完成了,真是可惜,想不到临到头来,自己居然做了回说话不算话的人物。只是,程咬金用血红的眼睛瞪着周围的敌人,想要爷爷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双手抡起了大板斧,振作起精神的程咬金大吼一声“兄弟们,跟老子冲出去!”说着朝着眼前密集的官兵杀了过去。一方想要杀出重围,一方拼死拦截,英雄会的好汉们和朝廷的官兵死战不歇,双方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虽然英雄会的好汉们求生心切,然而四周的官兵实在太多,杀了一批又是一批。手臂都酸了,手上的刀剑也已经卷了刃口,长枪也钝了枪头,然而这些兵丁依然鼓起勇气,拿出全身的气力向着眼前的官兵冲杀。

更有的那些受了伤的兵士,也举着手中的兵器与敌人拼死搏斗,只因他们知道自己已经退无可退,身后紧挨着的就是同伴的身躯。他们也不可能投降,朝廷对于所谓的反贼一向是杀之而后快的,哪里有可能会宽恕自己?

就在双方殊死搏杀的时候,突然从朝廷官兵的后方,传来一阵阵可怕的吼叫,接着就见眼前的官兵一阵混乱,然后程咬金就看见一队骑兵呐喊着从这些官兵的身后杀了过来。

等程咬金看清楚那冲在最前面的人,顿时大怒“张亮,你这混蛋,爷爷不是让你冲出去了么?又带着兄弟们跑回来干什么?你想让大伙和爷爷一起死在这里么?”

劈开拦在面前的敌人,张亮冲到程咬金面前,兴奋的对他说道“程爷,山上的兄弟们都来了,唐家兄弟他们就在后面,马上就要杀进来了!属下特地赶来给程爷你报个信儿!”

“真的?你不是在骗老子?”见张亮一连串的点头,程咬金顿时大喜“兄弟们,听到了没有,咱们的支援来了!大伙还等什么,把面前的这些王八蛋通通砍死!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啊!”

听到增援来到,刚刚还死气沉沉的人群顿时精神焕发,一个个如狼似虎,精神抖擞的杀向面前的敌人。而就在这时,官兵大后方的阵营中却传来了鸣金收兵的声音,显然,英雄会新来的增援让官兵领军的将领感到大事不妙,想要在那些新的参战队伍到达之前将自己的人马撤出去,免得被这些生力军大量杀伤。

只是英雄会的增援到来的速度大大出乎敌人的预料,看着大后方传来的阵阵喊杀,程咬金也觉得有些奇怪,唐家兄弟那点人马怎么能做到如此这般地步,将敌人的大后方杀得溃不成军,看那架势,似乎不仅仅是要将这些官兵打散,倒像是想要将这些官兵包围起来全歼似的。

不管怎样,既然增援已经来到,那么自己这边也要加一把劲,就算不能把这些官兵围歼,那也是能多杀一个就多杀一个。自己手底下的兄弟死了那么多,岂能白死?

挥舞着大板斧,程咬金就带着刚才还处在包围圈中的人马朝着面前混乱不堪,四散奔逃的官兵反杀回去。就在他杀的正起劲的时候,迎面来了一彪人马,一看那打着英雄会旗号的兵丁,程咬金顿时又惊又喜。

面前过来的正是杜伏威和那辅公祏。本来这次出来之前,程咬金并没有通知他们两个。倒不是程咬金信不过杜伏威,只是那辅公祏身份来历很是有些问题,程咬金担心若是被这辅公祏知道了自己的目的,被他看出些什么来。毕竟他可是道门中顶尖大派的人物。

看着这原本应该呆在长白山的两人出现在这里,程咬金就知道那张亮所说的山上的弟兄们都来了并非虚言,让程咬金欢喜的是有了这两个武道高手和那些人马的支援,将面前的这些官兵灭掉只是个时间问题。

然而程咬金心中也有些担心,这两人既然到了这里,那火鼎的事情就瞒不住了,到时候该怎么和他们两个解释才好。更何况若是那辅公祏也知道这九鼎的秘密,要来和自己抢夺,自己又该当如何是好?

看着迎面杀过来的两人,程咬金暂时将这些问题抛到了一边,先把面前的这些官兵杀干净再说,至于那九鼎如何编排,以自己的聪明脑袋,总归能想出个好理由来的。

第九十九章 凶名鹊起 下

从正午杀到黄昏,英雄会的人马终于将眼前这一股拦截的官兵给杀的大败,除了那十几个武道高手见机不对,早早逃走,剩下的官兵全都被英雄会的上万人马给包了饺子。

只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虽然英雄会这次的战果极为辉煌,可是却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后来赶来支援的那些人还好说,当初跟随程咬金进入并州的那三千人马中,五百骑兵死了两百余人,这还是因为他们都是踏入武道的高手,那些普通的官兵无法阻拦,并且因为有程咬金带着步兵给他们断后,让他们很早就撤离战场的结果。

而剩余的那些四方部的步兵,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本来两千余人的队伍,等战斗完毕一检查,只剩下了几百人,只是原来的零头,程咬金的眼睛登时就红了。

回头看着那些已经被收缴了兵器的官兵,程咬金的眼神愈发寒冷起来。转过身,程咬金朝着身边的张亮吩咐道“你传令下去,这些俘虏的官兵愿意投降的,留下,那些不愿意投降的,通通杀了。杀的时候,让那些愿意投降的人动手,若是没有人愿意缴这投名状,就杀了他!”

听着程咬金话语中深寒的语气,纵使是杀人无数的张亮也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不敢多言,急忙下去传令。看着下面那些官兵经过痛苦的抉择开始残杀自己的同伴,程咬金狞笑起来。

这些官兵杀了他这么多的手下,他心中恨不得将这些官兵全都活埋了给兄弟们偿命。只是程咬金也清楚这些人只是奉命行事,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那李建成。

但是那可不代表程咬金能够轻易的原谅这些官兵。他早已打定主意,这些官兵若是不肯投降,那就通通杀了,即使是那些肯投降的官兵,日后也是他征伐天下的炮灰。若是他们命大,经过了多场战役而不死,那自己就原谅他们又有何妨!

打扫完战场,程咬金缓缓走到那火鼎跟前,看着眼前没有一丝损伤的家伙,程咬金满意的点了点头,装作看不见旁边几个手下投过来的询问眼神,程咬金大手一挥,下令人马即可启程。

经过了这一场大战,程咬金的这英雄会众多人马看起来也似模像样,很有一丝铁马峥嵘的感觉。因为将李阀布置的最后一只拦截队伍给杀的干干净净,因此程咬金这一路已经是通天大道,畅通无阻。至于身后正日夜兼程追来的追兵,程咬金现在也懒得理会他们。大伙都杀的有些累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去休整。至于报复那李建成,以后有的是时间。

上万人马顺利的出了并州,朝着青州赶去。一路上声势浩大,各路牛鬼蛇神,绿林好汉通通避而远之,唯恐被这一兵强马壮的‘强龙’给灭了。

李阀的家族基地中,得知程咬金顺利的突破了封锁,安全的离去,正在喝茶的李建成瞬间失手将茶杯摔在地上。他实在想不通,自己花费了偌大的心思,调集了所有能够调集的力量,却依然没有能够将那该死的程咬金留下。

抛开那战死的上万官兵不说,单单只是从晋阳宫调集来的那一队精锐士兵,李建成就不知道该如何向朝廷交代。那可不是一般的军士,是直属于当今天子杨广的军队,虽然说晋阳宫的宫监裴寂早已投靠了李阀,可是这么大的事情他是捂不住的。

就在李建成急的团团乱转的时候,突然一个雄厚的声音传了过来“没出息的东西,这么点小事就把你吓成这样!以后还让我怎么放心你掌管这偌大的家族!”

李建成闻言顿时惊喜的转过头来,对着门口便拜“见过父亲大人!”来的正是李阀的阀主李渊。

在主位坐定,看着额头已经冒出冷汗的儿子,李渊有些叹息的摇了摇头“你呀,让我怎么说你才好!不就是死了些人么?你怕什么?至于让你这么手足无措吗?”

李建成苦笑着说道“父亲,那可不是死了些人啊?死的那些普通官兵数量巨大不说,其中更有孩儿私自从晋阳宫调出来的精锐士兵,只这一条,传到圣上那里,便是死罪啊!”

“哼!你当为父不知道这件事情么?没有为父的首肯,你能从晋阳宫借出一兵一卒来才怪!”盯着被自己的话语吓得惊骇欲绝的儿子,李渊继续说道“那些精锐士兵死了也就死了,你在那里一个劲的只顾着急,有什么用处?不就是些人么?从其他地方找些人来顶替就是了!”

“父亲大人,这冒名顶替可是很容易被发现的!那晋阳宫”李建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老爹打断了。

“晋阳宫!晋阳宫又怎么了?别忘了,晋阳宫的宫监裴寂可是我们李阀的人。再说圣上一年四季能有几天来这晋阳宫,到时候只要让那裴寂机灵一点,不要露出马脚,不就没事了!”李渊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他这大儿子虽然做事稳重,可是却经不得风浪,一有变故,就乱了阵脚。若是在和平年代也就罢了,可是在如今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看着站在那里沉思的李建成,李渊又接着说道“至于那战死的上万官兵,就直接报上朝廷,说是有反贼作乱。反正这并州本就不太平,正好籍着这茬让朝廷那些人给咱们这里增加些兵马粮草。”

说着李渊语重心长的对着李建成说道“没事不要惹事,出了事情不要怕事!既然事情已成定居,那么作为一家之长,你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利用已经发生的事情为自己,为家族谋取利益。

我们李阀身为四大门阀之一,这天底下,有几件事情能够让我们害怕?就算这件事情原原本本被圣上知道了又怎么样?他难道还能就因为这么一点小错就杀了你不成?别说是老夫不同意,就是其他三姓门阀,也不会由得圣上如此胡来的。

你身为我李阀的继承人,就要有我李阀的气势,不能轻易的被任何人,任何事情给吓倒,不能弱了我李阀的名头!否则就要被天下英雄耻笑!”

“孩儿遵命!”李建成低头应到。“只是那逃走的程咬金,又该如何应对?此人数次羞辱于我,而今又公然从我并州杀了上万人,而后大摇大摆的离去。此人如此嚣张,孩儿向恳求父亲大人出动家族死士,将此人挫骨扬灰,以儆效尤!”

“真是糊涂,死的那些官兵又不是我们李家的人,虽然说这些人奉你的命令去追杀那程咬金,可是归根究底,他们都是听命于朝廷的,别说是死了一万,就是全死光了,那也和我李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至于那逃出生天的程咬金,你难道心里只有将此人杀死这么一个念头么?你也不好好想想,此人既然能够从那重重包围中杀出去,显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对付这种人有很多种办法,你怎么就偏偏选定了最差的那一种呢?

你想啊,像这种能打能杀的人物,若是成为我李阀的下属,让他替我李阀卖命,我们既可以让他替我们击杀那些厉害的敌人,也可以在他没有用处了的时候再将他干掉,这不比杀了他要强的多么?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止是朋友,就是敌人,也是可以利用的。将我们的敌人变成我们手中的一把刀,不仅能够增强我们的实力,减少那些无谓的损失,还可以将他的生死掌握在手中,随时随地的都能报复他,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吗?不比你派人杀了他更让你开心吗?”

看着频频点头的儿子,李渊欣慰的说道“这个程咬金,你暂时就不要想着报复了!他自己本身武技高强,手底下又有那么一帮人马,若是能够将他拉到我们李家来,就能让我们的实力大增。

你二弟不是和这程咬金的关系很好么?改天就让他带着些礼物去给你赔罪,你也要放低姿态,不管这程咬金是真同意也好,假答应也罢,只要能让他替我们李家卖命,那就足够了!”

李建成心悦诚服的拜倒“一切谨遵父亲大人的吩咐!”

“嗯,你能想通这就好,另外你加派人手去沿着那程咬金走过的路线查探一下,搞清楚他为什么如此大费周章的从这里弄了一尊大鼎出去。那个鼎到底有什么作用,这个问题一定要搞清楚!”

“孩儿两天前已经派人去调查了,相信不日就有回报!”

“嗯,让下面的人一定要仔细调查清楚,万万不可大意!”

“孩儿遵命!”

就在李阀的父子两人商量如何对付程咬金的时候,远在岭南的宋家山城里,宋家的一帮长老也正在讨论着他。虽然说程咬金大闹并州的事情被李阀的人给封锁起来,可是同为四大门阀之一的宋家,又如何能被那小小的手段遮蔽,因此关于程咬金在并州境内的所作所为,没有几天就被整理成一份详尽的情报放在了宋家几位长老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情报,宋家的几位长老也有些为难。这程咬金的所作所为,足以让他们下大力气去注意。问题是对于此人的处理意见,各位长老始终不能形成一致的意见。

将此人招为宋家的女婿吧,别说是将这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仅仅是查到第三代,就发现了这程家混有北方胡人血统的痕迹。让他做宋家的客卿长老吧,就他那武道修为,在座的各位长老都不愿意自降身份,与他称兄道弟。

可是对着程咬金不予理会,宋家的几位长老又觉得可惜。一直以来,宋家的影响力就一直局限在岭南一带,从来没有到过中原。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能够在中原安插钉子,进而拓展宋家影响力的机会,宋家的人又如何能够放过。

为了如何对待这程咬金的问题,宋家的几位长老从白天讨论到黑夜,也没有拿出一个具体可行的办法来。这程咬金就如食之无味,弃之有肉的鸡肋一般,让宋家的几位长老迟迟难以做出决定。

第一百章 四方云动

程咬金在并州境内的所作所为虽然被李阀的人百般掩盖,所有的消息并没有流传到普通百姓耳中。泡-书_吧_首-发可是李阀的人能瞒住那些普通的百姓,却瞒不住江湖上的那些顶尖势力和朝堂中的一些门阀士族。

和宋阀的那些长老一样,这些所有能够知道消息的人或者势力都非同小可,他们能够有今天的身份地位,自然一个比一个精明。虽然说程咬金在并州境内将上万官兵杀的片甲不留,可是这些人并不在乎,他们所在意的是隐藏在表面下的东西,譬如说那个大鼎。

程咬金带着人马如此大费周折的进入并州李阀的势力范围,就为了这么一个大鼎,而且还险些丢了性命,若说这个大鼎没有什么秘密,那是不可能的,因此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这些势力就不约而同的派出了手底下最精干的密探赶赴长白山,尽最大的努力去刺探那个大鼎的秘密所在。

宋阀也是同样如此,虽然说上层的几位长老正在为是否要拉拢程咬金而昼夜讨论,可是早在得到消息的时候,宋阀的密探就派了出去。即使有心想要招揽程咬金为宋家效力,可是对于那个大鼎的秘密,宋家同样是很想兴趣的。

一路顺风的回到了长白山,安顿好了人手,程咬金就立即开始准备开炉炼丹。那个火鼎被他放在了山寨的院落内,四周派了几十个武道高手日夜守卫。

虽然说所有的人都对程咬金如此重视这个大鼎心存疑虑,可是程咬金却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只是吩咐下去,所有的人都可以近距离的观看那大鼎,但是不可以随意拿兵器去砍,以免大鼎有所损伤。

程咬金心里清楚,经过自己在并州那一闹腾,这个大鼎早已经吸引了有心人的目光,如今不知道有多少只眼睛暗中盯着自己,正所谓多做多错,为了不让人怀疑,程咬金也只好三缄其口,等自己拿这火鼎开炉炼丹的时候,随便那些人自个去想吧,也省的自己言语中露了马脚。

再说这样一来,自己也不用和手底下的兄弟们撒谎,要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的,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若是让手下的兄弟们知道自己说谎,只怕日后对自己的名誉有所损伤不说,自己的威信也会大大降低。而自己什么也不说,任由他们猜测,将来就算一切真相大白,也没人能指责自己。

只是那火鼎却必须让人日夜守候,虽然说那玩意看起来很大,也很重,可要是来个顶尖的武道高手,凭借深厚的内力就能神不知鬼不的将那火鼎弄走。程咬金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却被别人做了嫁衣。

要知道这天底下能人异士无数,肯定有人也和自己一样知道这九鼎的秘密。别的人不敢说,最起码当今天子杨广就是肯定知道的。因此自己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提升自己的实力和势力,免得到手的东西反被别人抢了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凡是知道这九鼎秘密的人想来也不会笨到大张旗鼓的来抢夺这火鼎的,毕竟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再说这九鼎必须要四季鼎或者五行鼎齐聚才能发生作用,仅仅只是单一的火鼎只怕也未必有几个人愿意来争抢。

回到山寨的第二天,程咬金就准备好药材,当着英雄会上上下下一万余人的面,开始炼制丹药。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让手底下的人知道,自己之所以耗费大力气弄回这火鼎,为的就是给他们炼制丹药,让他们心中对自己更忠心一些。

二来程咬金也是希望通过这个举动告诉那些窥视的人,自己之所以弄回这个火鼎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为了炼丹而已,也好让那些以为自己知道九鼎密码的人放心。至于说能否成功转移那些人的视线,就不在程咬金考虑的范围内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真有那不识相的要抢夺这火鼎,程爷爷手里的斧头也不是吃素的。

程咬金这一番动作还居然起了点作用,看着手里的情报,李建成紧皱着眉头百思不解。在他的上首,李阀的阀主李渊也疑惑不已。

根据李阀的探子送来的消息,祁县境内那个九沟已经被发现,里面的东西也经过了清理。根据那个山洞里面所发现的物品来看,那里分明就是一个炼丹士的洞府。

根据分析,那个程咬金应该是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最起码已经有上百年历史的洞府,而后从里面得到了炼丹的秘籍,因此才有了在长白山炼丹的那一幕。那个大鼎现在看来应该就是一个炼丹用的丹鼎。

在道门中,一个好的丹鼎几位罕有,因此假如果说那个程咬金为了炼丹而费尽心思的将那个大鼎弄回去,倒是也有些道理。只是李家父子心中却依然有些疑虑,那程咬金在危及关头却依然不肯放弃这个大鼎,这其中却又是何缘故?

难道说那个大鼎对于炼丹士来说,还有着提升丹药成品数量的效果不成?根据李阀以往的情报,十万大山中那个著名的‘日暮西山’上,就存在着这么一个能够提升出丹率的超级丹鼎。

假如果说炼制同一种丹药,用普通的丹鼎可以炼制出五颗成品丹药的话,那么用那个超级丹鼎就能炼制出七颗甚至八颗成品丹药来。虽然说这其中的道理就是那些渊博的炼丹士也弄不明白,可是那效果却是实实在在的。

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个大鼎确实就有些让人心动了。但是,却也仅仅只是心动而已。凡是底蕴身后的势力,都知道一个在浅显不过的道理:服食丹药来增长内劲修为只能起到一时的作用,然而这等保苗助长的行为对于人体本身日后在武道上的修为并没有益处。

再说那炼制出来的丹药,很大一部分都是比较危险的,尤其是那些品级比较高的丹药,更是如此。吃下去天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即使是已经知道效果的丹药,因为人体本质的不同,效果也各不相同。

因此,那些炼丹士炼制的丹药,很大一部分都是由那些单独在江湖上修炼的武道高手购买的。至于像李阀这样的门阀以及江湖中的那些顶尖势力,门下的后辈弟子全都是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的进行苦修,那些能够增长内劲修为的丹药是不允许他们服用的。

至于说炼丹士炼制出来的那些所谓能够长生不老甚至羽化成仙的丹药,快拉倒吧,要是真有那样的效果,那群疯子早就自己吃了,哪里还会留给别人,也只有那些脑袋比猪还笨的蠢货才会相信。

虽然说炼丹士中也有一些受人尊敬的人物,比如那能够炼制‘六道轮回’丹药的是非子,那个武道中人见了部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前辈’!可是总的来说,炼气士一脉的武道中人,心中还是极为鄙视那些炼丹士的。

自己本身文不成武不就,却搞出那些拔苗助长的歪门邪道来,搞得许多好吃懒做的年轻后辈成天想着一步登天,若是长久下去,只怕整个道门的修炼武道之人就要被这些炼丹士给祸害了。

正因为如此,无论是那些江湖中的顶尖势力,还是朝堂中的门阀士族,他们手下所豢养的炼丹士并不是很多,而且这些炼丹士主要炼制的是那些治疗的丹药,用于紧急关头治疗身体的伤势,可以说这些人算是另类的郎中了。

虽然程咬金得到的那个大鼎可能有增加丹药成品数量的功能,然而在有些势力看来,那个东西可有可无,即使没有那个大鼎自己手下的人也能炼制出丹药来,无非是数量上有些细小的差距罢了。犯不着为了那么一个东西而兴师动众的去抢夺,无故招惹那么一个厉害的仇家。

当然,也有一些人心存疑虑,总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这些人都是一些老而成精的人物,虽然他们一时半会还看不出什么问题来,然而心底却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劲,因此并没有将自己的探子撤回,反而命令那些密探加紧了刺探。

就在一些不明就里的势力努力刺探的时候,也有一些超级势力正在进行激烈的讨论,看如何应对程咬金。这些势力自然是很清楚的知道那九鼎的秘密的,如今让他们感到有些棘手的就是在对待程咬金和那个大鼎的意见上出现了巨大的分歧。

不管程咬金是否真的知道那九鼎的秘密,还是无意中弄了个丹鼎,却凑巧是那九鼎之一。无论到底真相如何,这些超级势力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诡异,这些势力更倾向于相信程咬金是知道那九鼎的秘密的。

这九鼎虽然一向只在庙堂传承,只有那些期望面南背北,掌控天下的野心家才感兴趣,可是如今天下大乱,道门中的各个势力都不甘示弱的纷纷现身江湖,扩充自己的实力和影响力。

如今各地那些多如牛毛的反贼义军,有很大一部分是由各个势力暗中派出的人手组织起来的,另外一些也和这些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对于程咬金那里突然现世的九鼎之一,自然垂涎无比。

只是那程咬金若是并非凑巧得到那大鼎,而是专门寻获的,那就代表他知道这九鼎的秘密,那么这程咬金的身份来历可就大有问题,毕竟能够知道这九鼎秘密的都不是一般的势力。

虽然说这个大鼎乃是九鼎之一,可也只是之一而已,九鼎只有聚齐才能发挥作用,仅仅只是一个,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倘若为了这么一个现在还无关紧要的大鼎,就得罪了一个极为隐蔽强横的势力,可是很不划算的。

因此这些势力都派出了手下的强势人物去和程咬金接触,务必查探清楚,这程咬金是否真的知道那九鼎的秘密,倘若只是事有凑巧,那么这些势力自然就会将那个大鼎毫不犹豫的占为己有。

第一百零一章 余波不平

就在四大门阀的人想要招揽程咬金为他们效力的时候,一则突如其来的消息却打乱了他们的阵脚。根据手下的密探传回来的情报,四大门阀的主事人吃惊的发现,程咬金所弄回去的那个大鼎竟然与上古九鼎如此相像。

作为传承了几百年的门阀士族,四大门阀自然是对那九鼎中所隐藏的秘密知道的一清二楚。据说本朝太祖杨坚正是在得了这九鼎之后才登基大宝,镇压四方。

只是这九鼎一向是由天子掌管,深藏皇宫之内,镇压本朝气运。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九鼎失落的传言,因此四大门阀的人一开始并没有往那上头去想。

如今骤然得知这个消息,四大门阀的人顿时就乱了阵脚。作为一个极为庞大的门阀,四大门阀可以说已经发展到了尽头,想要更进一步,那便是做天下之主了。

要说四大门阀对那天子之位没有野心,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如今虽然天子失德,搞得民不聊生,天下大乱,反贼四起。然而四大门阀中主事的人一个个老奸巨猾,自然知道过早的跳出来表明自己的野心,家族会受到巨大的打击不说,甚至有可能家破人亡,到最后自己的辛苦都白白便宜了他人。

以往的历史教训已经深刻的揭露了这一点,凡是改朝换代的时候,那些迫不及待早早跳出来的家伙们最后大都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结局稍微好一些的也就是被收服以后剥夺了兵权,做个富家翁罢了。

因此四大门阀的人一直以来也只是暗中支持一些义军,却从不光明正大的与朝廷做对,免得过早暴露自己的意图,引来朝廷大军和四方豪杰的攻击。

只是如今骤然听到那九鼎现世的消息,四大门阀的阀主顿时就吓了一跳。以得到的情报来看,那个大鼎放置在山洞中只怕至少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这说明什么?

四大门阀的那些主事之人激动的浑身颤抖,这说明当今天子甚至是先帝并没有将那九鼎全部聚齐,难怪本朝这才只传到第二代就有些摇摇欲坠,原来如此。

四大门阀的那些长老、阀主的心思立刻就活跃起来,既然本朝天子没有将这九鼎聚齐,那就说明大伙都有机会取而代之。虽然不知道这九鼎朝廷到底掌握了其中的几个,不过只要派人去长白山找那个程咬金打听打听,应该能够得到不少消息的。

到了现在,四大门阀的人也反应过来,难怪那程咬金甘冒大险,将这大鼎从并州给弄出来,原来却是这般缘故。若是自己知道那里有这么个东西,只怕也是要费尽心思给弄出来的。

虽然说九鼎只有聚齐才能发生作用,然而这九鼎的下落如今突然变得扑簌迷离,天知道那剩下的八个在什么鬼地方藏着!不过既然已经有一个现世,那么按照规律,剩下的那八个也就不远了。

据说当年大禹铸造这九鼎之时,以天下九州分别对应九鼎。只有将那九鼎所对应的九州之气聚集,便会成为一条真龙之气,而所拥有九鼎的人物自然也就是九五之尊。

天下至尊谁不想做?因此在得知了九鼎现世的消息以后,四大门阀就纷纷派出了家族中的重要人物赶赴青州长白山,务必要和那程咬金拉好关系。

到了现在,他们已经不再考虑将程咬金招揽为手下了,而是改为拉拢,毕竟这程咬金能够知道九鼎之一的藏处,说明他的身份是大有来历的,要知道,那程咬金在并州境内杀伐果断,可是厉害,在局势还没有明朗的情况下,四大门阀还不想平白竖立这么一个可怕的敌人。

至于那李阀的李渊,心中更是恼怒,将手底下负责打探消息的小头目全都连降三级,打发到了偏远地区。也怪不得他如此恼怒,那个大鼎本来是在并州境内的,这里可是李阀的老窝,可是你看看这些混账都闹了些什么笑话出来?

那个大鼎等于就是放在了自己家里,可偏偏手底下那帮废物竟然一点也不知道,结果让别人逮了便宜。那可是九鼎之一,能够影响天下局势的神物啊!又不是地里的土疙瘩,就这般轻易的被别人给弄走了,李渊哪能不捶胸顿足!

更何况,李阀的脸面也被搞得一落千丈。本来让自己的仇家在自己的势力范围转悠了一圈安然离去,就已经让李阀被其他三家门阀给鄙视了,如今又闹了这么一出丑闻出来,放在自己家里的宝贝自己不知道,却反倒被仇家给捡了便宜,李渊在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即就把正拿在手里的茶杯给捏个粉碎。

要知道李渊的武道修为已趋化境,涵养更是深藏不露,嬉笑怒骂不行于色,近年来更是鲜少出手,然而在的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是那般的失态,由此可知他当时的心情是如何糟糕。

只是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那个大鼎已经出了李阀的势力范围,在如今这般敏感的时刻,他也不能发动大军去抢夺,否则那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的姨表兄杨广,他李渊想要干掉他表兄,自己做那九五之尊么?

再说那程咬金既然能够知道这九鼎的秘密并且查探出其中一鼎的下落,很显然他的来历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据说此人身后还有极为高明的炼丹士撑腰。虽然炼气士一脉看不起那些投机取巧的炼丹士来,可是却也不想得罪那些疯子,否则那些疯子跑到自己家里来炼制那雷震子,一大家子人岂不是要陪着那些疯子一起去死么!

坐在那里前前后后想了半天,李渊无奈的叹息一声,如今这般情况,他也唯有派出家中亲信,去使力拉拢那程咬金,就算拉拢不成,最起码也要保证此人不被别人,尤其是其他三家门阀拉拢。只有这样,李阀才能将此事对于家族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程度。

看了一眼站在下首的大儿子李建成,李渊心中对他实在有些失望。这段时间李阀的事物都是由儿子来打理的,结果却出了这么一档子大事,族中一些长辈已经颇有微辞,看来这个儿子还是有些不堪大用啊!

转头看着旁边的二儿子李世民,李渊心中就多了一丝期待,这个儿子与那程咬金交好,将他派出去拉拢那程咬金,想来应该有些效果的。只是自己还要好好叮嘱一番,若是儿子能够将那程咬金拉到李阀来,那就更好不过了。

就在各方势力费尽心思考虑如何拉拢程咬金的时候,程咬金也正在山寨里看着面前的一大堆丹药傻笑。这些天来,经过他不眠不休的炼制,所获得的成品丹药数以千计。

这其中大部分是能够治疗伤势的风水混元丹,这些丹药可是将来上了战场保命的好东西。有了这些丹药,手底下这帮人上了战场的时候就没了后顾之忧,那作战起来还不是奋不顾身,一往无前?

至于那能够回复内劲修为的补气丹也有不少,有了这个东西,那些刚刚踏入武道之徒的家伙们也可以毫不吝啬的使用自己的内力大量的杀伤敌人。可以说这两种丹药能够让自己这一帮人马的战斗力成倍的增长,到时候想要将那刘霸道和他的阿舅军打个落花流水那是易如反掌。

除了这两种丹药,程咬金还另外炼制了上百颗能够增加内劲修为的归元金丹。这种丹药虽然对于服食的人来说,日后攀升武道更高境界极为不利,但是这天底下的人多了去了,能在武道修为上有极高造诣的能有几人?

更何况,程咬金炼制的这归元金丹并不是让所有的武道高手服用的,只有那些此生注定无望再进一步的那些资质比较普通的武道高手才能服用。

经过并州那一场大战,程咬金手底下的武道高手数量陡降,这对于程咬金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因为这武道高手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培养出来的,而且江湖中的武道高手数量也极其有限,没有这些高端战力的支持,单凭程咬金现在所拥有的人马,是很难打赢一场战役的。

为了能够快速的增加实力,程咬金也只有用这般饮鸩止渴的办法了。反正这江湖中停留在一个境界好多年都没有进步的武道高手大有人在,只要自己能够提供这归元金丹让人进行修炼,相信会有不少势单力孤的武道高手感兴趣的。

虽然说炼丹士并不怎么受人待见,可是那些人却想不到,炼丹士所炼制的丹药并不是只有那些武道中人才能够服用的。程咬金之所以大批量的炼制丹药,主要就是为了供应自己手底下的这帮普通的军士。因为这些人才是军队的重要组成部分,少量的顶尖高手或许能够改变一两场战役的结果,然而想要所向披靡,四海无敌,最终要依靠的仍然是这帮普通的军士。

第一百零二章 妾名婠婠

这天,程咬金正在指导身边的二十来个个年轻人如何炼制丹药,忽然手下来报,有几个客人前来拜会。程咬金顿时有些烦躁起来。

自他从并州回来没有几天,各路英雄好汉犹如闻到了鱼腥味的猫,一个个忙不迭的凑过来拉交情,套情报。虽然说程咬金对于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可是他却没想到对那大鼎感兴趣的人和势力不仅数量极多,而且个个的来头都大的吓人。

就拿前几天来说,有一个长相畏缩的家伙很是客气的来拜会程咬金,看他那毕恭毕敬的模样,程咬金还以为这是哪一家反王的使者,结果等这人自报家门,说是江湖中顶尖势力魔相宗的使者,程咬金当时含在嘴里的一口茶水没等咽下去就全吐了出来。

从此以后,程咬金就再也没敢小看每一位前来拜会自己的人。结果这段时间以来,程咬金的心脏每天都要随着到访的使者而剧烈的跳动几次。

虽然说这些来头不小的使者让英雄会以及程咬金的名头无形中增长了不少,可是却也严重的打乱了程咬金的计划。就比如现在,程咬金好不容易有些空闲指导这些年轻人炼制丹药,结果还没有说了几句就被迫中断了。

这些年轻人都是程咬金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些机灵能干的好后生。程咬金之所以培养这些年轻人一来是因为自己手下的人马很多,单靠自己一个人炼制丹药是无法满足那么多人的需要的,再说自己堂堂一个首领,整天去干这事情也实在不是一个办法。

反正这炼制的丹药也不是什么上品丹药,也不需要保密。程咬金所教给这些年轻人炼制的的,就是那治疗伤势的风水混元丹和回复内力的补气丹。

这两种丹药由于使用量巨大,因此程咬金也不打算藏私,按照那《炼丹概要》上的步骤手把手的教会了这些年轻人。泡*书因为这两种丹药炼制出来的成品丹药,大部分都些品质极高,因此为了保证这两种丹药的丹方和炼制方法不被私下泄漏出去,程咬金挑选的这二十来个年轻人人都是极为忠诚可靠的人选,否则的话他就不止挑这么些人来炼丹了。

走到外间,看着那院落里堆积如山的大力金刚丸,程咬金烦躁的心情顿时有些平复起来。这些大力金刚丸是这些年轻人练手的产品,一来是用这些丹药让他们熟悉如何炼丹的步骤,再来就是顺便炼制这些丹药出来供自己的人马使用。

这大力金刚丸和江湖上流传的大力神丹不同,虽然两者的作用都是大幅增加服食之人的力量,可是这大力金刚丸却比那大力神丹效果要好的多,不仅丹药的作用时间长,增加的力量大,而且也没有使用以后身体会虚弱的后遗症。

因此虽然这大力金刚丸只是不入流的丹药,连最低等的下品也算不上,一向只有江湖中那些走街串巷卖把式的人才会服用这种能够短时间增加自身力气的药物。可是程咬金却命令手下人马收集了很多药材,大批量的炼制这种丹药。

程咬金心中明白,这种丹药虽然被江湖上的好汉们看不起,可是它的作用却是无与伦比的,当初自己在并州境内被围困的时候,若是手里有这种丹药,说不定就带着那三千人马冲出来了。

程咬金已经吃了一回亏,可不想日后再被人搞得如此险象环生,差点就丢了性命。所以他一回来就招收了这些学徒,让他们没日没夜的学习炼制丹药,为以后的战争做准备。

走进大厅,四处一打量,程咬金顿时愣住了。在他面前大厅的正中,一个白衣如雪的人将目光从大厅的牌匾上移开,回过头来笑盈盈的看着他。那一袭白衫虽然宽大,却遮不住那身体的曲线玲珑。

将这个白衣丽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程咬金狐疑的坐了下来。这段时间,来他这里试图拉拢他以及刺探消息的各方势力的使者程咬金也见了不少,然而这却是第一次见到有势力竟然会派一个女子前来。

而且不知怎地,这个女子给程咬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是个相熟的人。但是程咬金方才仔细打量了半天,却失望的发现自己记忆中根本就没有眼前这个女子的身影,这可真是有些奇怪了!他还没有老到痴呆的地步,再说眼前这个女子眉清目秀,极为美丽,倘若他以前见过,肯定不会忘记的,尤其是那双大眼睛,咋就这么熟悉呢?

程咬金正在低头沉思,忽然一个黄鹂鸟般清脆的声音响起“怎么?程大帮主,你就是这般待客的吗?也不请小女子坐下歇息歇息?”

程咬金急忙抬起头来,有些尴尬的说道“真是失礼了,阁下请坐!”话还没说完,程咬金就郁闷的发现,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早就坐了下来,正用一双闪亮的大眼睛有些调皮的看着他。

听到旁边的几个手下口中传来压抑的笑声,程咬金没好气的等了他们一眼,转头正要询问这女子的来历,鼻子却忽然闻到了一阵极为熟悉的香味。

轻轻耸动鼻子,程咬金不着痕迹的深吸了几口气,心中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这个香味并非单纯是女人的体香,其中还掺杂了香料的味道。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香料,可是这种独特的香味却是程咬金以前闻过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仅闻过两次,而且这两次都是在同一个人的身上闻到的,迄今为止,程咬金还从来没有在第二个人的身上发现这种独特的香味。

看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程咬金有些惊疑不定,好嘛,爷就说为什么这么熟悉,感情还真是个熟人,只是前两次见面的时候,这个死丫头片子不是闭着嘴巴装哑巴么?嘿,这次她倒肯张开那樱桃小口了。

不过她这见一次一个模样,而且还都不露丝毫破绽,这易容术端的是出神入化,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真正的模样。可是自己前两次可没有像她这般乔装打扮,这死丫头应该早就认出了自己。更何况她既然来到了这里,只怕早就把自己的出身来历打听的清清楚楚了,她刚才不是叫了声‘程大帮主’么,若不是知道了自己的底细,怎么会如此称呼!

只是看这当下的情形,这女子显然是打算装聋作哑的不认自己的。哼,爷爷倒要看看这妞儿想要干些什么!看她能装到几时?

盯着这女子嘿嘿笑了两声,程咬金开口问道“不知道姑娘尊姓大名?拜会程某有何要事?”说罢满怀期待的竖起耳朵,嘿嘿,总算有机会能够知道这女子的芳名了。

“小女子名叫婠婠,来这里”话还没有说完,就听的上头一阵桌翻椅倒,这自称婠婠的女子顿时停住了要说的话,诧异的看着原本坐在那里的程咬金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

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打身上的灰尘,程咬金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那一脸莫名其妙的女子颤抖着问到“你说你叫婠婠?”见她肯定的点头,程咬金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

嘿,行啊!千猜万想,却没料到眼前这位竟然是这尊大神。爷的运气,见鬼的,爷的运气到底是好是坏啊?站在原地深深吸了几口气,程咬金才勉强平静下来。

看着疑惑的婠婠,程咬金有些结巴的说道“嘿嘿,在下头有些发晕,估计是前段时间留下的隐患,真是让婠婠姑娘见笑了!”他这般纯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没指望把这婠婠给瞒过去。

凭良心说,这死丫头不隐瞒自己,自己就烧高香了,指望隐瞒她,下辈子吧!反正自己也只是胡乱找个理由将这个问题避开罢了,这婠婠如此狡狯,哪里会不清楚自己的意思。

果然,这婠婠听了程咬金的托词,也不说破,立时就岔开了话头“小女子来这里只是希望能够从程大帮主手中买下程帮主前几日弄回来的那尊大鼎,只要程帮主肯割爱,那么价钱方面一切好说。而且小女子也会另外补偿程帮主一尊丹鼎,不知道程帮主意下如何?”

程咬金旋即摇了摇头,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不行,那尊丹鼎程某用的极为顺手,暂时可是不想出让的,还请姑娘原谅则个!”他这句话说的极为顺溜,正是这几日来应付其他势力的那些使者的托词。

虽然说他心中对这婠婠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可是在这等大事上却是一点也不含糊,自己这么老实的人,这死丫头片子居然也不肯说半句真话,露半点真容,不防她防谁?

听了程咬金的言语,婠婠也不意外,在大厅中几个人的注视下,她站起身来,束了束身上的衣裳,顿时一片吸气声在大厅中响起。

这婠婠一身宽大的白衣经她这么一束,登时就显得极为紧绷,将她那前凸后翘的美丽身材曲线毕露的显现出来。在大厅中转了一圈,婠婠娇笑着对程咬金说道“程大帮主,还请看在小女子的份上,给小女子行个方便如何?事成之后,小女子定有重谢!”说着身体还向前倾了倾,从程咬金的位置看过去,那领口处透出的一抹雪白如此迷人,登时就让他的鼻血冲了出来。

第一百零三章 终相见

然而让婠婠大出意外的是,虽然程咬金的身体已经毫无抗拒的表现出了他自己的真实反应,然而程咬金却没有像婠婠所预料的那样一脸急色的跑过来献殷勤,反而身体打了个寒颤,一脸谨慎的后退了几步。

程咬金的这般反应让婠婠实在有些想不通,早在来的时候,她就对程咬金的资料做了分析,针对自己的诱惑猜想了几种程咬金可能做出的反应,并且一一做出了相应的对策。但是程咬金现在的反应却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因此她一时也愣在了那里。

婠婠根据自己所得到的资料分析,这程咬金也是个做大事的人物。虽然说以前曾经见过这人两次,可是时间短暂,而且两人也没有交谈,仅凭那一点小小的映像并不足以判断出程咬金的性格弱点。

而婠婠这次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方设法的套出程咬金的来历。虽然说情报上将他的出身写的清清楚楚,可是在程咬金的武功来历那一项,却是一片空白。

按照那情报上所说,这程咬金在二十岁之前只是一个修炼外功的普通人物,连江湖中的一流好手也算不上,可是在他前几年,却突然莫名其妙的踏入了武道的大门,修习起了内功心法。

至于他是如何踏入武道,领路人或者说师傅是谁,负责打探的密探将他的家乡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查出来。而前几年此人和道门中老君观的人发生了冲突,结果那‘日暮西山’的一群老疯子却莫名其妙的插手其中,替这程咬金消灾挡祸。

要知道这程咬金从出生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踏入十万大山一步,更不要说上那‘日暮西山’了,所以那‘日暮西山’的那群老疯子之所有插手此事,肯定是和这程咬金的师傅有关。

道门中炼气士一脉一向是看不起炼丹士一脉的,可是他师傅却能让‘日暮西山’的人出面,这来头恐怕还不小。如今又出了这九鼎的事情,让道门中的那些顶尖势力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婠婠自己也知道这些日子以来,道门中的很多顶尖势力都曾经来探听这程咬金的口风,因此对于程咬金拒绝出让那只大鼎,她是有心理准备的。因此她这趟的只要任务就是尽可能多的刺探程咬金的情报,并且搞清楚他的性格,以便门派中做出抉择。

只是程咬金如今的这般反应实在不像是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他既没有色迷迷的扑过来,也没有义正严词的拒绝,反而是一脸害怕的样子,这让自命不凡的婠婠顿时有些郁闷,她现在这幅长相虽然不是真实的面容,但也算是国色天香了,可是看这程咬金的样子,仿佛自己根本不是一个让人心动的美丽女子,而是什么妖魔鬼怪一般。

有些幽怨的看了程咬金一眼,婠婠收起了那番妖艳的表情,楚楚可怜的问道“程大帮主,你真的不肯成全小女子么?”

看着她双眼泪光闪闪,似乎那眼泪就要落了下来,程咬金只觉得头皮发麻,好家伙,这脸色说变就变,中间都不带一点拖拉的,果然是大门派出来的人啊,就是不一般!

不过程咬金可不会被她这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蒙骗,根据程咬金的观察,婠婠的武道修为只怕比他高出不知多少,别看她现在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倘若自己敢稍微有点对她不利的动作,恐怕就要立刻躺在地上了。

婠婠一脸怨气的看着程咬金坚定的摇头,死活不肯同意她的要求,两只明亮的眼睛顿时危险的眯了起来,一口白牙咬的紧紧的,若不是她摸不清这程咬金的底细,只怕早就将这不解风情的家伙给狠狠收拾一顿了。

既然程咬金不肯开口,婠婠也不强求,反正这也不是她的本来目的。将自己心头那莫名其妙的愤怒强行压制下去,婠婠假笑着对程咬金说道“既然程大帮主你不肯割爱,小女子也不勉强。泡*书只是这里山清水秀,风景优美,小女子想多呆几天,欣赏一下这里的美景,还望程帮主给安排个住处!”

“不行,这山寨里住的都是些大老爷们,不方便留宿女客,婠婠姑娘还是请尽快下山去吧!”程咬金这斩钉截铁回答不仅让婠婠感到吃惊,就是大厅里站立的几个英雄会的好汉都很惊讶。

以前那些前来拜会的使者也全都提出了要在山寨留宿几天的要求,程咬金都无一例外的答应了,为何却偏偏部答应这个美丽女子的要求?难道说首领他老人家竟然害怕兄弟们按捺不住,连夜把这娇滴滴的美人儿给生吞活剥了么?

首领他老人家也太小心了吧,这女子来头这么大,兄弟们谁不知道啊,哪里敢去打她的主意。像这般美丽的女子,就应该留在山上,让兄弟们好好欣赏欣赏,若是能让她长久住下来那就更好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吃不到看看也是可以的嘛!

看到自家首领态度坚决的将那个美丽的女子撵出了山寨,英雄会的众多好汉齐齐叹了一口气,首领大人也太不讲义气了,你老人家不喜欢这一类型的,也可以让兄弟们上去试试啊,就这么把人家撵走了,瞧那美人儿走的时候眼泪汪汪的,真想一把搂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呢!

站在山寨门口直到那婠婠的身影消失,程咬金才长出了一口气,一阵山风吹来,程咬金顿时打了一个冷战,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已经湿透了。

这婠婠的实力高出他很多,刚才程咬金将她强行送出来的时候,心里可是着实捏着一把汗,就怕这小姑奶奶心情不高兴,立马就翻脸,到时候就算这里是自己的老窝,只怕自己也要被她暴打一顿的。还好,辛亏这小姑奶奶的涵养不错,没跟咱一般见识。

转身回到山寨,叫来那些学徒,程咬金正打算继续指导他们炼丹,手下来报,刚走的那个女子又来了,不仅身边多了个小白脸,身后还带了一大帮人过来。

程咬金有些讶异的走了出去,和婠婠同来的是哪里的小白脸?莫非也是道门中人,并且与婠婠熟识,所以她就又跟着弯了回来?

刚走出房门,程咬金还没有看清楚站在面前的都是些什么人,就听的一声熟悉的叫声响起“程大哥,好久不见,小弟可想死你了!”程咬金闻声看去,只见李阀的二公子李世民高兴的走了过来,伸出两臂就抱住了他,神色之间甚是欢喜。

看他表情不似作伪,程咬金也高兴起来“嘿,我道是谁。却原来是兄弟你啊!兄弟你不在家好好陪媳妇儿,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干什么?若是让弟媳埋怨,哥哥岂不是做了罪人!”

“哈哈,哥哥说的哪里话来,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弟的媳妇可不是那般小气的人!说来话长,小弟这次可是专门给哥哥你赔罪来了!不过哥哥是不是先把嫂子给安顿好啊?”

顺着他的目光,程咬金看着正在那里发愣的婠婠,顿时有些失笑,看那婠婠脸上的神情很是困窘,显然是李世民的那声嫂子让她措手不及。

见婠婠有些恼羞成怒的盯着李世民,程咬金急忙开口说道“兄弟弄错了,这位姑娘可不是你的嫂子!”说着程咬金转头对着婠婠说道“婠婠姑娘,不知道你回来可有要事?”

婠婠没好气的瞪了程咬金一眼“小女子下山的时候碰见了这位公子,听说他要来拜会程大帮主,因此就给他领了一段路儿,倒是没有别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程某再次替我兄弟谢过婠婠姑娘!来人呀,恭送婠婠姑娘下山!”

看着那婠婠撅着小嘴一脸不高兴的离开,旁边的李世民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才认识程咬金似地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程咬金被他看得有些底虚,随即问道“兄弟,你看什么?哥哥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哥哥,那般美丽的女子你也能狠心将她撵出去,可真是铁石心肠啊!哥哥这般不沉于美色,难怪能够打下如此家业,闯出这般威名!果然是奇男子也!”

“嘿,几日没见,兄弟居然变得如此嘴甜,看来弟媳功劳不小啊!”

“哥哥说笑了!”

两人坐定,李世民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小弟此来是代家兄向哥哥赔罪的,当日派兵追杀哥哥的确是家兄的不对,幸好哥哥福大命大,逃过此劫。小弟来时,家父已经将家兄关了禁闭,并且托付小弟代为赔罪,希望能够与哥哥尽释前嫌,化敌为友。”

程咬金正欲说话,李世民又抢着说道“当然,小弟知道家兄做的的确实是太过分了些,因此也不敢奢求得到哥哥的谅解,只是希望哥哥能够看在小弟的面子上,暂时的不再追究这件事情。小弟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将来哥哥与我李家一定能够化干戈为玉帛的。”

“嘿嘿,既然兄弟你都说道了这个份上,哥哥我要是再不同意,那就太不知趣了!再说你李阀家大业大,钱多人多,难得你李家肯讲和,哥哥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听了程咬金带刺的话语,李世民苦笑着说道“唉,小弟就知道哥哥心中肯定是有些怨言的。哥哥但请放心,小弟并非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对了,为了表达我李家的歉意,这次小弟来的时候还给哥哥略备薄礼,希望哥哥笑纳!”

“哈哈,有礼物么,那哥哥可就不客气了。走,与哥哥瞧瞧去!”说着程咬金就拉着李世民出了房间。尽管他心里恨不得立刻就带人把那李建成的脑袋给砍下来,可是如今形势比人强,自己也只能暂时低头,将这笔帐记在心里,等将来有了能力在和那李建成好好算算。

第一百零四章 江湖告急

看着外面那一大堆的礼物,程咬金的嘴巴张的老大,这李阀不愧是四大门阀之一,仅仅只是薄礼就这么丰盛,果然是有钱的很啊,或许改天自己穷的要饭了了可以去李家转转,打打秋风。

本来程咬金对这礼物也没有在意,之所以答应李世民收下来,为的是让李阀的人安心,以为自己真的打算和那李建成和解,也省的李阀的人在自己还没有成了气候的时候就派人来灭了自己。至于那李建成,就先让他好活几年,等爷爷势大了,定要将这混蛋剥皮抽筋。

出来看到这么多的财物,其中更有许多上好的药材,程咬金顿时眉笑颜开,连客气话也没有说,就招呼手下把东西全都放进了英雄会的仓库里面。

既然现在无法对于李建成,那让李阀出点血也是好的,再说不是有句话说,有便宜不占,纯粹王八蛋!白给的东西不要白不要。更何况自己正好拿这些财物来壮大自己的实力,拿着李阀的财物壮大自己,然后再去报复李阀,这事情想想就很爽啊!

两个人客气的聊了一会儿,李世民就起身告辞,程咬金心里也不想让他多留,免得把自己的实力都瞧的清清楚楚,毕竟这李世民可是李阀的人。因此程咬金也没有多加挽留,就亲自将李世民给送了出去。

此后一段时间,程咬金又陆陆续续接待了一些势力的宾客,只是让他有些奇怪的是来的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明显是知道那大鼎的来历的,但是却仅仅只是询问了几句,见程咬金没有出让的意图也就不在言语,只是去大鼎那里看了两天就告辞了,而且也不见有什么后续的动作。

这让程咬金百思不解,什么时候这九鼎居然也开始不值钱了,他本来还做好了这些人硬抢,自己应该如何应对的念头,可是就如充满力气的一拳打进了空气里,没有丝毫效果,反而让人无比难受。

程咬金又怎能知道那些超级势力,门阀大族的如意算盘,在这些势力心中,早就认定了一个道理,程咬金既然能够找到九鼎中的一个火鼎,那么就很有可能找到其他的大鼎。与其现在下手还不如等到九鼎齐聚的时候在动手抢夺也不迟。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因此前来刺探消息的各方势力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派遣手下的武道高手加入程咬金的英雄会,暗中盯着程咬金的一举一动。而这也是这段时间以来,程咬金手下的人马不断扩充的原因。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英雄会终于从前段时间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招兵买马,底下的四大部曲全都增加了人数,其中骑兵创纪录的达到了八百余骑,而且这八百多人还个个都是踏入武道的高手。

英雄会的总人数也达到了一万七千余人,在这长白山已经算是首屈一指的大势力了。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炼制出了不少的各种丹药,并且也都发放到了每个人的手中,如今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就等着将粮草收拾好,就可以去找那刘霸道报仇了。

只是就在程咬金准备带领大军出发的时候,一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乱了他的计划。消息是朱雀堂的密探送来的,上面第一页两行醒目的大字让程咬金顿时极为震惊:突厥始毕可汗募集三十万骑兵,将当今天子围困雁门关。

将这情报细细看了一遍,程咬金这才知道,原来那当今天子杨广在得到密探报告。说是有人从并州境内弄走了一只大鼎,当下心中就惊慌不已。自从前太子也就是他的大哥杨勇将那五行之鼎给遗失以后,他杨家两代人都派出了大批密探,四处寻找,希望能够将那九鼎找齐,最不济也要把那遗失的五行之鼎给找回来。

然而经过了十几年的秘密搜寻,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线索,杨广还以为此生只怕也没有希望找到那九鼎了。谁料想就在他刚刚放弃的时候,竟然就传来了九鼎现世的消息。

因为九鼎事关重大,杨广不敢假手他人,没奈何之下只好将本来打算要去江南游玩的念头压下,改道去了并州境内的汾阳宫。

在亲自暗中查探了祁县九沟的那个山洞以后,杨广心里的担忧总算少了些。因为那大鼎是在李阀的势力范围被发现的,因此杨广心里一直有些担心,那大鼎乃是李阀私自隐藏起来的,如今查探过现场,发现和李阀没有丝毫关系,他自然也就有些放心。

毕竟那九鼎事关天子帝位,倘若是李阀私藏,那就说明李阀有不臣之心,他也只能让随行的大军赶紧把李阀给灭了,省的将来做了阶下囚。可是这李阀的阀主李渊是他的姨表兄弟,而且李阀又是四大门阀之一,岂是那般容易就被灭掉的?倘若和李阀开战,那么就真正的成了天下大乱,到时候他这杨家江山只怕断送的更快。

而今得知事情和李阀没有关系,杨广随即就开始派人调查那程咬金的底细。程咬金这段时间所接待的那些使者中就有好几拨人是杨广暗中派去的。

在得到手下的回报以后,杨广也和那些顶尖的势力门阀一样,派出暗探严密监视程咬金,希望等程咬金将那九鼎全部聚齐在下手抢夺。

将九鼎的事情安排妥当,杨广在汾阳宫也住了两个多月,结果等他静下心来,才吃惊的发现本来应该前来朝见的始毕可汗竟然连人影也没有,不仅不见人面,就是一封表示忠心的信也没有送来。

杨广当下就勃然大怒,有等了几天,见始毕可汗依然没有任何表示,杨广随即就下令大军开拔,要到塞外去教训那不知礼数的塞外蛮夷。谁料大军从汾阳宫才走了三天,就得到消息,始毕可汗竟然率领大军杀了过来。

当时杨广所在的地方已经是塞外,大漠茫茫,无险可据,偏生自己只领着十万人马,与突厥三十万大军相差甚多,无奈之下杨广只好命令大军掉头回撤,结果走到雁门关的时候被感到的突厥骑兵给堵住了。

将手中的情报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程咬金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着下首站立的唐家兄弟吩咐“传令下去,发出江湖告急令,就说当今天子被困雁门关,要求各路英雄前去救援!”

下面的一群人顿时吃了一惊,这‘江湖告急令’是武林中千百年来传下来的规矩,据说源自大秦时期的墨家游侠所立。这告急令虽然属于任何势力任何人都可以发出的一种召集命令,但是只有在到了有关武林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才能发出。

因为这是武林中人共同制定和遵守的一个规矩,因此并没有人敢胡来乱发,以免遭到全武林人士的围攻。上一次这江湖告急令的出现还是在两百余年前五胡乱华之时,中土江湖中人受到少数民族的攻击,岌岌可危,当时的武林人士随即请出这江湖召集令,与那些少数民族的高手死拼,方才给中土武林留下了一线生机。

听到程咬金要请出这‘江湖召集令’,唐氏兄弟的老大唐国仁迟疑着问道“程大哥,请出召集令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在商量商量?当今天子残暴不仁,天底下想要他死的百姓不知道有多少,大哥怎么还要去救他,让这昏君被人杀了岂不更好?何必还要为此而惊动天下英雄?”

“你懂什么!今上的确是很该死,可是却不应该死在那突厥人的手里。那杨广可是我堂堂中土帝皇,若是被那些塞外蛮夷给杀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中土无人?

再说了,那些突厥人算是什么东西,我中土的帝皇就是再残暴无良,那也是我中土的天子,那些蛮夷竟敢大军围困,岂不是不将我中土英雄放在眼里?闲话休提,你赶紧将那江湖告急令发出去,一应后果,自有老子承担!”

程咬金将唐国仁打发出去,又对着下面的几个人吩咐“传令下去,所有人马暂时停止行动,留在山寨里等候老子的消息。疾风部和黑山部的所有人马全都收拾行装,一刻之后就和老子一起出发!”

就在程咬金带领手下数千人马星夜奔驰,赶往雁门关的时候,整个武林已经因为他发出的‘江湖告急令’而变得热闹起来。这江湖告急令已有数百年不曾现世,而今一出现竟然是号召大伙去救援那无德天子,瞬间,江湖中就炸开了锅。

自从当今天子杨广登基以来,弄得民不聊生,天下反王四起,大隋王朝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各地的英雄豪杰都已经磨拳霍霍,想要在这乱世之中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而且那昏君杨广的颈上人头,更是已经被绿林道上的好汉明码标价挂了牌子,只要有那个好汉能够提着杨广的人头前去,就能得到一笔富可敌国的财富。

而今这个发布江湖告急令的家伙名不见经传,居然号召大伙去救援那昏君,这岂不是闲的没事都人玩吗?江湖中的好汉当即就挽起了袖子,想要找到这个程咬金好好的揍一顿。

谁料想,细细一打听,这才知道原来当今天子是被突厥人给围住了。这还了得,江湖中的好汉顿时群情激昂,那突厥人不过是些未曾开化的野人罢了,居然也敢围攻堂堂上国天子,岂不是比那杨广更可恨,更该死么?江湖中的好汉随即三五成群,朝着雁门关的方向一路疾奔,定要给那些蛮子一些厉害瞧瞧,让那些蛮子也知道中土武林人士的威名并非凭空得来。

第一百零五章 雁门关外

突厥先世源出于丁零、铁勒。南北朝时铁勒原住在叶尼塞河上游,后南迁高昌的北山。突厥是铁勒的一部,以狼为图腾。

传说突厥的祖先曾建国于西海之上。后来,国家为邻国柔然所灭,除一小孩外,国中之人统统被杀。而那小孩,也被敌军砍去手足,抛弃于荒郊野外。

敌军走后,奇事发生了:小孩居然被一只母狼收养,不光逐渐长大成人,还与母狼结为了夫妻。柔然国君听到消息,又派人前去追杀。军队杀死了不能行走的那个小孩,却没能杀死已怀孕的母狼。

母狼逃脱后,一路向东跑至金山之上,产下十个儿子。因金山形似战盔“兜鍪”,而兜鍪在当地的发音为“突厥”,因此便以其为部落名。

十个儿子中,其中一个姓“阿史那”的最为贤能,成为了突厥汗国的创始人。为纪念母狼,阿史那氏遂以狼为图腾,竖起狼头纛(即绘有狼头的旗帜)。

经过不断的扩张、兼并,阿史那氏逐渐建立起一个“东自辽海以西,西至西海万里,南自沙漠以北,北至北海五六千里”,幅员极其辽阔的大帝国。

突厥部落以善锻铁而被柔然称为“锻奴”。西魏时期突厥首领阿史那土门遣使向朝廷献方物,从此岁岁进贡,成为中土属国。梁武帝大同十二年突厥合并铁勒部5万馀落(户),势力逐渐强盛。

北齐天宝三年,突厥又大败柔然,以漠北为中心在鄂尔浑河流域建立突厥奴隶制政权。最盛时疆域东至辽海,西濒西海,北至北海,南临阿姆河南。

在突厥部落中,“可汗”为最高首领,其子弟称“特勤”,将领称“设”。分辖地为“突利”(东部)、“达头”(西部)。可汗廷帐在东、西两部之间鄂尔浑河上游一带。大隋开皇二年,突厥分裂为东突厥和西突厥,其中东突厥可汗汗室为原统一突厥可汗正支嫡系之后,故东突厥仍经常被直呼为“突厥”。

仁寿元年,隋文帝为了经略北方,派杨素领兵征服内乱之中的东突厥,并亲手将亲隋的阿史那染干扶持为东突厥的启民大可汗。出于亲上加亲的考虑,或者也是为了监视需要,文帝还将宗室女安义公主嫁给可汗做可贺敦,也就是做可汗的妻子。在安义公主死后,又把义成公主嫁给他续弦。

然而等到了大业五年,被大隋先帝慑服而俯首称臣的东突厥启民可汗去世,其子阿史那咄吉继位,为始毕可汗。按照突厥习俗,始毕可汗又娶了父亲的小妾,也就是自己的后妈,隋朝宗室女义成公主为妻。这样一来,大隋和东突厥仍旧是翁婿,当然也该是君臣。

然而这位始毕可汗可不像他的父亲那般驯顺,在他继位以后没有几年,饱经战乱的东突厥通过启民可汗与始毕可汗两代人的经营,人口逐渐增多,军力也慢慢变得强盛起来。

于是这位始毕可汗自以为国势渐强,又见大隋朝廷两次征伐高句丽都是狼狈而归,还让一个杨玄感给闹得坐卧不安,又被四方蜂起的义军搅得鸡犬不宁,国运日衰,威风大减。

始毕可汗就有些趾高气昂起来,对大隋朝廷有了些傲慢轻视,甚至于私下与灵武聚反的‘奴贼’白瑜娑联手,干起了犯关寇边、劫掠州县的勾当。

面对日渐崛起、如此猖狂,不大朝廷放在眼里的东突厥,大臣裴矩向炀帝建议:将东突厥一分为二,再扶持一个首领,如此一来可让其互相牵制,二来两个首领将兵马一分,军力自然也就弱了。

然而这个建议想法不错,可是实际应用的时候却出了大问题。朝廷只是口头上要把始毕可汗的弟弟叱吉设拜为南面可汗,而没有做出实际的行动来表示支持。其结果可想而知:不光没人没马没有势力的叱吉设不敢答应,还把始毕可汗搞得很恼火。

裴矩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发现东突厥的大臣史蜀胡悉足智多谋,担心其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就把此人骗过来杀了。然而在杀死史蜀胡悉后,这裴矩却做了一桩蠢事,居然派人去告之始毕可汗,说:“史蜀胡悉背叛了您,前来向我投降,我已经帮您把他杀了。”

想那始毕可汗能够成为东突厥的主人,头脑何等聪慧,裴矩这点小手段如何能够瞒得过他,在得知了真相以后,始毕可汗算是把大隋王朝彻底的恨上了。

然而在当今天子杨广心里,却是一直希望这始毕可汗能够像他的父亲那样对朝廷毕恭毕敬,服服帖帖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费了不少心机,朝廷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可惜事与愿违,始毕可汗包藏祸心,不把朝廷,尤其是他杨广放在眼里,这是杨广所不能容忍的。

于是,在汾阳宫呆了几个月以后,将那九鼎之事暂时放下的杨广发现始毕可汗竟然敢不来朝拜,心中顿时怒火滔天。本来按照大隋朝的惯例,皇帝每出巡到一处,附近四方的州郡官员都要前来朝贡拜见。

这汾阳宫在并州西北境内的宁武天池一带,距离北疆大漠并不太远。然而杨广望穿秋水也没有等到始毕可汗的任何一点表示。这荒野蛮夷对上国天子的莫大藐视让杨广龙颜大怒,促使他下了初赛北巡的心思。在杨广心中,他想象当年亲驾启民可汗牙帐那样,将始毕可汗镇服再行安抚,杀一杀突厥这个刁蛮小族的锐气。

然而还没等杨广动身,边关楼烦太守派人送来急报,说始毕可汗纠集部众,似乎有奔袭汾阳宫之意,请天子速速返驾,以免不测。

听朝臣读完奏报,杨广怒极反笑,你突厥一个塞外小国,就如朝廷的儿子一般,居然敢来挑衅,他杨广身为大隋天子,驰骋沙场,也算身经百战,若是被这小小的突厥给吓得起驾返回,岂不是被天下英雄耻笑,从此羞于见人?

于是杨广发下圣旨,命令各部将士准备好粮草,即日出发。结果离开汾阳宫才三天,队伍正在行进当中,杨广就接到了义成公主送来的密信。信中说始毕可汗招募调集了三十万骑兵,拉开一个弧形大阵,迎面朝着大隋军队包抄过来。

得到了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杨广吃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没料到小小的突厥竟然能够纠集几十万兵马,而他此时随行的将士虽然号称无敌,可是却只有十万余人,以突厥人的骁勇彪悍,两家的力量对比可以说是十分悬殊,一旦交战,必然是败多胜少。

到底是义成公主啊!虽然做了突厥人妻,但毕竟是大隋宗室,血脉同源。这封密信送的太及时了。反应过来的杨广赶紧掉头就朝回跑。

八月十二日,炀帝车驾跌跌撞撞狼狈不堪的驶入雁门城,刚刚关锁城防,第二天突厥骑兵就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将偌大一个雁门关围的水泄不通。虽然事态仍然危急,但由于义成公主告密,突厥的偷袭计划好歹没有成功,这已算不幸中之大幸了。

始毕可汗这次之所以出兵,报复大隋朝廷固然是目的之一,不过更主要的还在于杨广骄横自大,没把突厥放在眼里,这次巡视所带兵力不多,估计也就十万左右。突厥以多打少,胜算很大。再说朝廷肯定不会想到突厥会偷袭,心理准备不足,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

二来就是如今隋王朝境内已乱,如果此次能够生擒杨广,则突厥大军就可顺利挥师问鼎中原,效南北朝时五胡乱中华故事,说不定还有机会做了中原的主人。根本没有想到突厥会偷袭,心理准备不足,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

最后一个让始毕可汗下定决心领大军进攻的主要原因是,东突厥安排在中原的探子回报,说是中原出现了九鼎的踪影。作为东突厥的首领,始毕可汗自然知道那九鼎的秘密和所代表的意义。

因此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始毕可汗就明白这九鼎既然出现,那就说明这大隋朝肯定已经不是中原正统,这等于给了他一个争夺天下的机会。只要他带兵进入中土,将那九鼎聚齐,那么他就有可能成为第一个统治中土的可汗大帝。

为了这个让人心动不已的梦想,始毕可汗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绞尽了脑汁,甚至连那些百来人的小部落也没有放过,这才终于凑齐了这三十万骑兵。

始毕可汗虽然是突厥的首领,却也知道兵贵神速,速战速决的道理,否则一旦拖延,被朝廷的援军赶到,那他的一切辛苦就都白费了。因此人马刚刚聚齐,他就迫不及待的出发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始毕可汗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宠爱的妃子义成公主会私下向杨广告密,结果精心策划的偷袭没有成功,只是将杨广围在了雁门关内。

而等程咬金带着手下骑兵赶到的时候,突厥人正在加紧攻城,漫山遍野的突厥骑兵一眼都看不到尽头,他们攻击城门的声势撼天动地,无数突厥骑兵正像黑压压的蚂蚁一样,张弓搭箭嗷嗷的嚎叫着扑向城下,箭矢如骤雨般射向城头,不时有躲避不及的隋军士兵中箭倒下,发出阵阵惨叫。

第一百零六章 马踏连营

雁门关的城池并不大,虽然是边塞关城,却因为承平日久,好多年没有打仗,疏于修筑,城防也不是很牢固。而且因为城小,城中储粮也很是有限。

随同杨广北巡的军士进驻雁门关以后,城中官兵百姓一共有十五万余人,而城中的存粮只够这十五万余人二十来天食用。如今突厥大兵压境,形势十分险恶。

突厥人来势凶猛,雁门郡四十一城,突厥很快攻下了其中三十九座。只剩下皇帝所在的雁门城和齐王杨暕防守的崞县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崞县在雁门以南不足百里,守军极弱,自守尚且不保,更没有力量能够增援雁门。而如果雁门被占,这崞县也将不攻自破。

面对着雁门关,突厥大军展开了疯狂的进攻。雁门城墙原本还算得上高峻,但因年久失修,再突厥人的猛烈攻势面前显得极为脆弱,幸好紧要关头,杨广下令城中士卒拆除城中民宅,将大批砖瓦木料运上城头加固防御,又靠了守城将士的奋力抵御这才坚持到了今天。

程咬金站在山林中,看着那漫山遍野正在进攻的突厥骑兵,脸色不禁有些发白。敌人实在是太多了,眼看着就要打进这雁门去了,只是自己这数千人马犹如杯水车薪,放进这三十多万突厥骑兵里面只怕连朵小浪花也溅不起来,就被人家给杀的干干净净了。

只是这雁门关是说什么也要救援的,否则若是被这荒野蛮夷将杨广那白痴给捉了去,中土大地上的一帮好汉就是全都立刻抹了脖子,也没脸面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啊!

程咬金焦急的四处张望,希望能够找出突厥人的一个弱点就行攻击,既能解了雁门关的危机,又不会对自己的人马造成巨大的损伤。当他的目光落到那连绵起伏的营帐上,脑海中顿时想出了一个主意。

现在突厥人正忙着攻打雁门关,大部分的骑兵都被派到了最前线,后方大营很是空虚,记得历史上有个著名的战例叫围魏救赵,自己倒是可以活学活用一下,带领手下这数千人马去那里捣乱,杀杀人,放放火什么的。首-发

反正那大营里面的骑兵也没有多少,相信自己能够带着手下杀他个三进三出是没有问题的。等那群突厥人看到自己大营起火,慌乱之中哪里还能顾得上进攻,这样一来雁门关的危险也就被解除了。

想好了对策,程咬金右手一挥,就带领着手下人马朝着不远处的突厥大营摸去。一路上解决了几个巡逻的小股骑兵,他们终于顺利的摸进了突厥人的大营。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营帐,程咬金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悄声给身后的人马分配了任务。疾风部的骑兵跟在他后面去杀人,黑山部的那些高手么,嘿嘿,就暂时委屈他们去放放火吧,最好是将这绵延数十里的营帐全都给烧了,让这些不识好歹的突厥人今晚天当被,地做床吧!

等手下都收到了各自的指令,程咬金大手一挥,顿时八百多骑兵就仿佛是从地底冒出来的一般,犹如神兵天将气势汹汹的朝着那些目瞪口呆的突厥人冲了过去。骑兵冲刺之间,马蹄声微弱而几不可闻,却是程咬金在来的时候就命令手下将马蹄用软布包了起来。

突厥人留守在大营的骑兵并不是很多,而且他们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敌人从背后杀过来,结果有心算无心之下,留守的突厥骑兵并没有形成有效的抵抗,被程咬金带人杀的落花流水,而在程咬金的身后,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们正拿着火把兴奋的四处乱点。

一时间,整个突厥大营乱成了一片,惊天动地的喊杀声,被烈火包围的那些营帐中来不及逃生的突厥骑兵被活活烧死的惨叫声,与远处雁门关下突厥骑兵攻城的声音交集在一起,响彻天地。

就在程咬金等人如入无人之境在突厥大营中横冲直闯的时候,远处正在攻城的突厥骑兵终于发现自己的营帐上空浓烟滚滚,烈焰冲天,顿时一个个慌乱起来,再也顾不得攻打面前摇摇欲坠的雁门关,全都调转马头,朝着大营的方向疾冲。

砍死了面前的一个突厥骑兵,程咬金看着后面悍不畏死的继续冲上来堵截的敌人,皱紧了眉头。这些堵在面前的敌人实在有些古怪,里面除了一小部分骑兵以外,另外一大部分人的打扮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训练有素的军士,反倒像是随军的杂役。

其中有几个人的打扮明显就是负责做饭的伙夫,可是如今这些人却手里拿着弯刀,状如疯狂的扑上来堵住自己的去路。自己所带领的这些骑兵全都是武道高手,武技之高别说是那些眼前这些敌人,就是正规的突厥骑兵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也难以抵抗的。

然而让程咬金难以相信的是,自己所带的这些人马对于面前的这些突厥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现实中的地狱,但是这些突厥人却高举着手中的弯刀对着这个活生生的死亡陷阱不要命的发起了攻击。

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被砍翻在地,侥幸未死的人躺在地上发出凌厉的惨叫,然而后面的突厥人似乎并没有看到自己同伴的惨状,仍旧奋不顾身的冲上来,前仆后继。

有许多突厥人甚至就像是存心要自杀一般,以极高的速度撞入了自己的队列,用身体来阻挡自己骑兵前进的道路。这般殊死而猛烈的反抗就像那汹涌的波涛浪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断。

就在这一片混乱嘈杂,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地上被砍死的突厥人的尸体越来越多,这些人临死的惨叫声,双方兵器相交冒出的点点火星和震耳的嗡嗡声,受惊的战马长声嘶鸣着四处逃窜,躲避着无情的火焰,那些被砍伤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突厥人被马蹄踩踏发出惊人的惨叫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觉得仿佛置身于修罗地狱之中。

看着面前似乎杀不尽的敌人,程咬金有些焦虑起来,自己的骑兵已经在这里浪费了不少的时间,眼看着周围的敌人越来越多,这里可是突厥营帐的中心地带,要是自己被这些人包围,只怕就很难冲出去了。

恨恨的看了一眼对面不远处的那个竖有狼头纛的大帐,程咬金无奈的带领手下骑兵从旁边绕了过去。看着那些突厥人只是呆在原地,并没有追上来,程咬金只觉得心中的遗憾在无限扩大。

本来程咬金在这连绵起伏的营帐里,也只是随处乱闯,可是在冲到这里以后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阻力。很明显,那个竖着狼头纛的大帐里面的人物肯定重要无比,否则那些突厥人不会就好像自己要去挖他们的祖坟似的,那般拼命阻拦自己。

只可惜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远处已经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声,听那方向正是攻城的突厥骑兵刚回来救援大营了。若是再不走只怕自己就永远的留在这里了。真是可惜了,像这种能够深入突厥大营的机会以后恐怕不会再有了,更不要说能够碰到突厥人的重要人物了。

错过了杀掉这个重要人物的机会,实在是让程咬金心里难受。到了他这种层次的人物,砍杀那些普通的突厥骑兵根本算不得什么本事,只有将那首领之类的重要人物给宰了,日后才能在别人面前拿出来吹嘘显摆,也好显一显自己的英雄本色。更何况看这情况这大帐里的人物只怕身份还不是一般的重要,若是能够杀了他,说不定这雁门关之围也就被解了。

冲在前面的程咬金不死心的回头望了两眼,发现那个大帐周围的突厥人并没有四处散开赶紧灭火的意思,而是将那个大帐团团围住,警戒的盯着四周。

有几个黑山部的武道高手正放火玩的开心,见那个大帐依然完好无损,就像冲过去点火。结果无一例外的被拦在了外面,扔出去的火把也被那些突厥人不要命的以身体挡了下来。

远处回来救援的突厥骑兵越来越近,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也越来越大,看着那因为被马蹄踏过冲天而起的尘土向着自己的方向冲来,程咬金急忙招呼一干手下沿着预先勘察好的退路冲杀过去。

一路上,程咬金带着人马并不恋战,只是将那些正好挡在去路上的突厥人砍死,对于离道路不远的那些突厥人却并不理会,只顾沿着清空的道路马不停蹄的冲过去。

就在程咬金带着数千人马撤退的时候,留在后面断后的黑山部那些武道高手则将突厥人的营帐该放火的放火,该砍断的砍断,总而言之,尽最大的努力在沿途的道路上设置障碍,以迟滞那些突厥骑兵的追击。

就这样,仿佛奇迹般的,程咬金带着仅仅数千人马,在那绵延数十里的突厥大营中冲杀了半天,将突厥大营弄得一片混乱,然后又顺利的跑了出来。

站在远处看着那狼狈不堪的突厥大营,一票人马你看我,我看你,都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之色。突厥人在他们心中虽然是荒野蛮夷,然而却彪悍狂野,凶狠异常。他们既有狼的凶残,更有狼的狡猾,毫不夸张的说,这次额突厥人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狼。

让这数千人马兴奋的是,自己在那突厥人的狼窝中转了一圈,居然能够毫发无伤的回来,这可实在让人不敢置信。看着四周那些兴奋的半天平静不下来的人马,程咬金无奈的摇摇头,若非是现在那些突厥人正在抢救大营,没空追击他们,这数千人马只怕能回来一半就是老天保佑了。

寻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程咬金命令手下开始清点伤亡,等结果报上来的时候,程咬金顿时有些张目结舌,愣在那里半天做声不得。

底下人手的伤亡人数很少,程咬金能够理解,毕竟自己所带领的这些人马大部分是武道高手,又是出其不意的偷袭敌人,只有十几个倒霉鬼死亡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那多出来的近百匹战马可就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了。这些战马都是黑山部的那些高手在临走的时候顺手牵羊从突厥大营里弄来的。

本来程咬金就已经给他们配备了一匹马了,可是那普通的马匹自然是比不上军马的,更别说是品质更胜一筹的突厥人的军马了,这些高手自然看得眼红,所以在临走的时候,就干脆顺手牵羊的抢了些出来。

第一百零七章 沙场血战

突厥大营的一片空地上,始毕可汗看着面前一片狼藉的营帐,脸色铁青。自从他带兵将大隋天子杨广围堵在这雁门关,深怕夜长梦多的他就派出手下的骑兵每日加紧攻城,希望能够在朝廷的援军赶到之前将那杨广击杀或者活捉。

谁料想竟然因此而忽略了大营的防卫,被这一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兵马给端了大营,而他也险些被那些敌人给杀掉。幸亏紧急关头,在大帐中伺候他的那些伙夫杂役和留守的一些护卫拼死抵抗,这才将那股来历不明的敌人给逼退。

转头看着不远处的雁门关,始毕可汗沉默不语。很显然,今天前来袭击的这批人马是来救援那杨广的。没想到这些援兵竟然来的这样快,虽然只是一小股骑兵,可是这却充分说明朝廷已经知道了这里的事情,开始陆续派出援兵了。

回过头,始毕可汗开始吩咐一旁待命的几位将领,要他们今天赶紧将大营收拾完毕,明天一早就加紧攻城。能够将大隋天子围困起来的机会可并不多,一旦失去了恐怕就再也碰不到了,因此他一定要在朝廷的大军来到之前将那杨广活捉。

同时,为了防止那一股骑兵趁机捣乱,始毕可汗吸取了教训,给自己的大营留下了一股不弱的防守力量。只要那股骑兵敢在出现,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程咬金并不知道自己念念不忘的那个大帐里的人竟然会是东突厥的大汗始毕可汗,也幸亏他不知道,否则以他的性子即使是全军覆没,也要把那始毕可汗给碎尸万段的。

就如同中原人不愿意自己的天子被荒野蛮夷所伤害一般,突厥人也不会喜欢自己的大汗被外族人所杀的。倘若程咬金真的把那始毕可汗给宰了,恐怕到时候非但解不了那雁门之围,那些因为可汗被杀而红了眼的突厥人会将整个中原大地都给血洗一遍的。

此后两天,程咬金都没有找到作战的机会。那些突厥人只吃了一回亏就不在上当了,每次派兵攻打雁门关的时候,大营中总是留有不弱的防守力量,让程咬金一点破绽也找不到。

尤其可恨的是有两次那突厥人居然将留守的人马全都隐藏起来,若不是程咬金那天视地听的奇功太过厉害,只怕就一脚踩到那陷阱里去了。幸亏程咬金见势不妙,赶紧带领人马撒腿就跑,这才没有被那些突厥人给包了饺子。

突厥人的大营没办法再去偷袭,正在攻城中的突厥骑兵也无法去骚扰,看着那游离在战场边缘专门负责防备他这一支人马的突厥骑兵,程咬金着急的都快把自己的头发给拔光了。

远远的看着那雁门关在突厥大军的攻击下摇摇欲坠,程咬金神情一狠,下了决心,自己不能在干看着了,突厥人的大营戒备森严,不能去混水摸鱼,那就去战场上给他捣捣乱,虽然说突厥人专门备有队伍防御,可是这雁门关外地方大了,就靠那一支队伍如何能够防守的住。自己只要离那一支人马远远的,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程咬金随即派了几个精干的探子去探查那只突厥骑兵的动向,当得知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自己比较远时,程咬金就带着自己的人马从战场的边缘地带冲了进去。

这一次,程咬金所瞄准的是那些突厥人赶制出来的攻城器械。突厥骑兵原本是要在塞外偷袭朝廷的大军,却没有想到杨广提前得到了消息,跑到了这雁门关里。

因为来的时候轻装上阵,突厥人并没有带上攻城的器械,因此只好就地取材,利用山上的树木做了一些云梯和冲撞车。只是这两种攻城器械虽然简单,可是对于使用它们的突厥人来说,却是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

那些架着云梯往上攀爬的士兵,不是被城墙上飞来的箭矢给射死,就是被朝廷官兵连云梯带上面的人掀翻在地,摔成一团肉泥。

最惨的就是那些推着冲撞车试图撞击城门的士兵了。他们刚刚走到城门底下,还没有进行攻击,就遭到了极为可怕的打击。守城的官兵或者是从城墙上面抛下巨大的石块,将这些突厥士兵连人带冲撞车给砸成一团肉泥。

要么就是将烧开的热水或者滚烫的沸油倒下去,这些温度极高的热水和沸油透过冲撞车的缝隙,狠狠的浇洒在那些可怜的家伙身上。结果这些倒霉的突厥士兵不是被沸油给炸的金黄就是被那滚烫的热水将身上的一层皮给烫了下来。

这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家伙们惨叫的声音直上云霄,在这混乱的战场上侧耳可闻。被那些同伴的惨状给吓到,一时间城门附近竟然没有一个突厥士兵敢去攻击,放佛那里是个鬼门关一般。

在接连几天的攻城受挫以后,始毕可汗只好下令,除了每天派出例行的一部分攻城士兵以外,剩下的大部分士兵都上山伐木,准备制作那攻城塔和投石机。

本来这些东西前两天就应该做好了,奈何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带人烧了突厥大营,结果汹涌的大火将那些快要完工的攻城器械也给烧毁了不少,这才拖到了今天。

程咬金也是看到了这两种攻城器械在突厥士兵的缓缓推动下进入战场,准备使用,感觉到了事关重大,这才冒险带着人马冲了出来。

可惜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有两架攻城塔已经被突厥士兵推到了城墙跟前,因为有湿润的兽皮保护,这些木制的大家伙并没有被城墙上射下来的火箭给烧毁,就连那后面推动攻城塔的士兵也没有死了几个。

随着攻城塔贴近城墙,一道梯板从塔顶放下到城墙的顶端,塔里的突厥士兵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正沿着这条梯板向城墙上冲锋,并且很快的就与城墙上的官兵短兵交接,展开了惨烈的肉搏战。

程咬金挥舞着斧头将挡在路上的几个突厥骑兵砍死,朝着不远处的几架投石机冲去。这些家伙对雁门关造成的危险更大于那个攻城塔。若是任由这些突厥士兵使用投石机攻击,只怕用不了多久雁门关的城墙就要被轰烂了。

带着手下的人马杀到投石机面前,看着这些粗大的家伙有些为难,若是使用火烧,只怕不等火着起来,就被赶来的突厥士兵给扑灭了。而自己又不能长时间的呆着这里守着。

上上下下打量了下那几个投石车,程咬金挥动手中的大板斧,使出那开天三十六斧中的第一斧‘一气贯日月’,朝着面前的投石车砍去,那巨大的威力瞬间就将这个投石车给砍的四分五裂。

接二连三的将剩下的那些投石车都砍毁,程咬金满意的收起了斧子,这些投石车被破坏成这样,要是那些突厥人能有那大本事将这些四分五裂的投石车给修好,那爷爷自认倒霉。

看着那边怒气冲冲杀过来的突厥骑兵,程咬金哈哈大笑,跳上马匹就带着人马朝着不远处的那几个攻城塔杀了过去。在他们的身后,突厥骑兵如狼似虎,恶狠狠的追杀过来。

还没有冲到那些攻城塔面前,程咬金就被一群突厥士兵给拦住了去路。这些人已经看到程咬金将后方那些好不容易做好的投石机给全部破坏,自然不能让他将这仅剩的攻城塔也给毁坏了。

因此就在程咬金在那里破坏投石车的时候,这些得到预警的突厥骑兵就已经组织好了防线。看到自己的人马一时半会儿杀不过去,程咬金心中发狠,内力流转,右脚在马蹬上一踩,顿时整个身体犹如大雁一般从马背上飘起,向着不远处的攻城塔跃去。

像他这般使用内力强行跳跃,虽然能够到达目的地,可是在这混乱的战场上却极是危险,不说那些突厥士兵的弓箭手瞄准他射击,就是他战场上飞来飞去的流矢也有可能给他身上穿个窟窿。

只是程咬金已经没有办法,只能冒险一搏,眼看那通过攻城塔出现在城头的突厥士兵越来越多,若是在快点把这攻城塔给毁坏了,只怕雁门关的陷落就在今日了。

身在半空,程咬金运起天视地听奇功,将几只射向自己的箭矢一斧子劈飞,然后朝着地面上的突厥士兵砍去,清理出了一个落脚的地方。如此这般往复几次,程咬金终于来到了距离攻城塔不远的地方。

看着那些原本要沿着攻城塔攀上城墙的突厥士兵转身朝自己杀来,程咬金微微一笑,身体前趴,贴在地上,接着双手挥着斧面交互拍在地上,他的身体立刻向前方窜行,犹如一只螃蟹一般,竟然就从那些士兵的脚下空隙中穿了过去。

来到一个攻城塔旁边,程咬金窜起身来,手中的斧头顺势就使出了那招‘一气贯日月’,将面前的这个攻城塔连同上面的士兵通通砍了个七零八落。接着手中不停,程咬金反手就又使了一招‘万径人踪灭’,将身后靠近的那些突厥士兵一扫而空。然后,程咬金脚下不停,朝着不远处的另一架攻城塔跳去。

躲开了射来的几只箭矢,程咬金愤怒的朝着城墙上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狗日的,瞎了眼了,看清楚些,朝着爷爷身后的那些突厥蛮子射,别尽朝爷爷身上招呼。若不是爷爷躲的快,就被你们这群白痴给射成刺猬了!”

看着城墙上那几个朝廷的弓箭手讪讪的笑着,程咬金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被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给射了几箭,自己这一躲闪,面前又多了些拦阻的突厥士兵。

接连使了三招‘万径人踪灭’,程咬金才将面前的道路清理出来,踩着地上的尸体,沿着自己劈出的这条血路,程咬金将最后一架攻城塔给劈成了零碎。

第一百零八章 群雄汇聚

回头看着身后仿佛无边无际的突厥士兵,程咬金只觉得满嘴发苦。刚才只顾一时痛快破坏敌人的攻城器械了,结果等完事了,才发现自己和手下的兵马都被这些突厥人给包围的严严实实。

更糟糕的是,程咬金发现远处还不断有突厥骑兵赶过来,很显然,突厥人对于破坏了所有攻城器械的程咬金不是一般的痛恨。

看着那些杀气腾腾的突厥士兵,程咬金后悔的直想哭,早知道这样,这最后一架攻城塔就不破坏了,让兄弟们沿着这个攻城塔上了雁门关的城墙岂不是更好。

虽然说城里和城墙下一样是被这些突厥人给围着,可是结果却大不相同。围在城里好歹还能坚持坚持,有那么一线生机。而被包围在城墙下,那可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虽然说自己的手下大部分都是踏入武道的高手,可是身后的城墙也不是一般的高,就是以程咬金现在高深的内力修为只怕也不能一口气冲上去,更不要说那些还不如他的手下了。

再说就算能冲上去,等人身在半空,无法防御的时候,那些突厥人的弓箭手岂是干吃饭不干活的,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等人逃脱,他们只消轻搭弓弦射上那么几箭,只怕大伙不是被射死就是被摔死了。

将手下兵马聚拢到一起,程咬金就带着他们沿着城墙的墙根进行突围。四周的突厥士兵实在是太多了,沿着城墙的墙根进行突围,还能得到城墙上面官兵的支援,减轻一点压力。至于说远离了城墙的范围又当如何,程咬金也没有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冲在最前面,程咬金提着两柄大板斧,将开天三十六斧中他所会的三招一一使出来,整个人犹如地狱里归来的杀神,将挡在面前的突厥士兵给杀得落花流水。沿着他杀出的那条血路,身后的几千人马紧紧跟随,朝着突厥人的包围圈外冲去。

苦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部下,程咬金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鲜血,毅然离开了城墙附近,朝着外面杀去。虽然说沿着城墙前进能够得到上面守城的官兵支援,可是这路终有尽头,自己也不可能来回在城墙底下跑,那样的结果不是自己被突厥人杀死就是累死。

如今好不容易发现了围攻的突厥人一丝薄弱的地方,若是不趁机杀出去,那还不如在这墙根底下找个风水宝地,挖个坑将自己埋了算了。

程咬金带着身后的数千人马,犹如一柄利刃刺入了突厥人的包围圈中。在他们突围的方向,一个个试图阻拦的突厥士兵都被砍成碎片,而后被马蹄踩成了肉泥。

突厥士兵尽管骁勇,但他们尽了最大能力依然阻止不了程咬金等人前进的步伐,数千英雄会的骑兵就如滚滚洪流一般朝着拦阻的突厥士兵杀去,在这些武道高手的凌厉打击下,就连这些以勇猛著称的突厥士兵也抵挡不住这股强大的压力,他们的阵线被压制的步步后退,而程咬金等人却不断前进,越战越勇。

然而在冲杀了四五百米左右以后,英雄会的人马就被面前数不胜数的敌人堵住了去路。虽然有程咬金在前面拼命的透支自己的内力,将那招‘万径人踪灭’接连使了十几次,被他砍死砍伤的敌人都堆成了一堵墙,但是四周围上来的突厥士兵却依然像是杀不尽的野草似的密密麻麻。

重新陷入包围圈里的英雄会好汉们都使出了浑身的能耐,尽最大的努力杀伤敌人,试图在这重重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来。然而,四周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周围的这些突厥士兵好不反抗的站在那里任由他们这数千人马砍杀,想要将这些人杀完恐怕至少也需要一个时辰的,更何况现在包围的这些突厥士兵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士,虽然程咬金的手下大部分都是武道高手,却也需要花费一番功夫才能将敌人摆平。

看着四周重重包围圈中的突厥士兵,就在程咬金和一众手下将要绝望的时候,忽然听得包围圈外的突厥士兵一阵慌乱,接着那里就响起了兵器相交的声音。没有多大工夫,那原本严严实实的包围圈就立刻混乱起来。

看着一部分突厥骑兵慌乱的转身迎敌,程咬金顿时大喜,虽然不知道外面杀过来的是什么人,可是却打乱了这些突厥士兵的包围。趁此机会,程咬金急忙带着手下的人马冲杀了过去。

这一里一外的打击,顿时就将突厥人原本还似模似样的阵势给冲击的乱七八糟。混乱中,程咬金远远看着那边正在大刀阔斧的进行砍杀的一群人马,心中不禁有些吃惊。

看那些人的身手,举手投足之间就可见内力流转的气息,招式发出之时有大威力,分明就是江湖上的武道高手。那些突厥士兵在这些江湖豪客面前就如婴儿一般毫无还手之力,瞬间就躺倒了一片。

趁着这难得的混乱,程咬金带着手下人马也大发神威,各种各样威力巨大,稀奇古怪的武功招式水泻而出,那些拦阻的突厥人不是被连人带马劈成两半,就是如同被巨石砸中一般化为肉泥。

一群人马顺利的杀到了那前来救援自己的江湖豪客面前。看着那正在领头冲杀的几个人,程咬金顿时愣住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两人,竟然是杜伏威和辅公祏他们两个。

当时程咬金接到情报的时候,杜伏威和辅公祏两人刚好奉了他的命令作为先锋官提前下山去了。程咬金考虑到他们所带领的全是四方部的步兵,因此就没有通知这两人前来与自己汇合。

看着那瞪着双眼,正在兴奋的砍杀敌人的杜伏威,程咬金有些无语,好么,还以为这家伙是个老实人呢。瞧瞧,那个可怜的突厥士兵已经被他两拳打倒在地,吐血不止,显然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

可这家伙不依不饶,上去照着这人脑门上又补了一拳,这个倒霉的突厥士兵顿时脑袋崩裂,那红的,白的,黏糊糊的脑浆溅在杜伏威的右手上,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得意的哈哈大笑。

程咬金心中不由的有些叹息,这江湖果然是个大染缸啊,本来挺可爱的一个后生,和自己手下那帮混蛋相处了没有几天,这就变成嗜血的恶魔了。

程咬金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同样正在兴高采烈厮杀的张亮,爷爷就说这混蛋怎么前些日子和这杜伏威称兄道弟的,好不亲热,原来搞了半天,这混账家伙那古怪的嗜好又犯了,跑去引诱这杜伏威去了。这混蛋想把爷爷的手下通通变成像他那样一天不杀人就浑身不舒服的超级混蛋吗?

正在四处冲杀的张亮突然觉得后背上凉飕飕的,转头一看,发现自己的首领正一脸怒气的看着自己,张亮心中有些疑惑的四处看了看,怎么,程大首领这么生气,莫非是嫌自己杀的敌人太少么?大首领果然目光如炬,竟然知道自己在敷衍了事。看来不能在藏私了!免得回去被程大首领训斥。

虽然突厥士兵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可是前来救援的江湖豪客也并不是很多。程咬金在和这些武林同道汇合以后,就齐齐朝着战场外面跑去。若是不赶紧趁着现在突厥人混乱的时候脱离战斗,等这些荒野蛮夷反应过来,大伙就都别想走了!

一大群人冲出了战场,又跑了几十里路,直到看不到那突厥人的营帐了,这才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停下来休整。程咬金也瞅空去拜谢了那些前来救援自己的武林同道。

本来在发出那‘江湖告急令’的时候,程咬金的心里也没底,毕竟杨广将整个中土大地搞得天怒人怨,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他赶紧死去,因此程咬金也不敢肯定会有多少人能响应自己的号召,前来勤王。

如今与这些江湖豪客互相一通姓名,程咬金就吃了一惊,这些尽是来自五湖四海,三山五岳的好汉,其中更有几人乃是朝廷通缉的要犯,然而如今却屏弃前嫌,一起相约前来。

而且据他们所言,眼下这些人马只是因为距离较近,所以能够及时赶到。在他们走的时候,各大绿林道上的瓢把子都已经发出了召集令,相信用不了多久,江湖中的好汉们就会成群结队的前来,参加抵抗突厥人的战斗。听完他们的介绍,程咬金不禁感叹:江湖中人能够如此不计前嫌的赶来救援那杨广,果然是仗义每多屠狗辈。

与这些武林同道热闹了一会儿,程咬金回到了自己的大营。看着坐在下首的杜伏威和辅公祏二人,程咬金还没有开口询问,有些心虚的杜伏威就赶紧开口解释。

程咬金这才明白,原来他两个人能够出现在这里,却是因为杜伏威在听到了程咬金传出的那‘江湖召集令’以后,正手痒痒的他当时就想远赴雁门关,前来击杀敌人。只是当时他手下还带着四方部的步兵,行动不便,因此只好耽搁了几天时间,将那些步兵安排妥当,这才动身赶来。

而等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却没有找到隐藏起来的程咬金。没办法,两人只好在附近四处转悠,偶尔挑一些落单的突厥士兵杀杀,顺便找寻程咬金等人的踪迹。

结果,逛了没两天,程咬金的踪迹没有找到,他们倒是和后来的江湖好汉们碰上了。因为突厥士兵高达三十余万人,而陆陆续续赶来的江湖豪客却没有多少,因此他们一直都隐藏在山林里,等待着后续的人马到达。

就在今天,他们的人手聚集的差不多了,于是就想着出来干上一票,要不然一大帮人马藏在山里都快要被闷死了。结果等到了战场边缘,正准备找个空隙绕过那支巡逻的突厥骑兵,进去冲杀一番的时候,却无意中发现了被困的程咬金。于是两人就和那些江湖好汉一商量,从那些突厥士兵的后方发起偷袭,这才侥幸救下了程咬金。

第一百零九章 计议已定

远远看着游离在战场之外的那两只突厥骑兵,程咬金不禁苦笑起来,看来经过了昨天那一场突袭以后,突厥人迅速调整了战术,这两只骑兵并不参加攻城战役,而是在战场周围四处巡逻,相互照应,显然这突厥人是一点机会也不打算给自己了。

程咬金正在那里思考该如何应对,才能减轻守城官兵的压力,好让他们能够坚持到援军到来。就在这时,身后一个探马来报,说是发现了十几个的朝廷援军的斥候,并将他们请了回来。

程咬金大喜,急忙转身朝临时营地走去。自从昨天知道了杜伏威他们的遭遇以后,今天一大早,程咬金就派了大批探马出去,四处搜寻,为的是将后续到来的援军集中到一起,免得在发生像杜伏威来了却找不到自己这种囧事。这样也可以更好更快的集中人手,有利于早日解决雁门关的危机。

进入临时营地,当见到那只斥候小队的小队长时,程咬金顿时吃了一惊“李兄弟,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面的李世民也是惊讶连连,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程咬金“原来是程大哥,小弟还以为是哪位顶天立地的好汉率领如此众多的江湖人物来这里救援朝廷,没想到却原来是哥哥你啊!”

两人落座,程咬金和他客气了几句,就赶紧询问起李世民朝廷援军的情况来。须知‘救兵如救火’,弄清楚了援军的多寡,他这边也好安排该如何解那雁门之围。岂料经过李世民一番细说,程咬金不由的有些失望。

原来这李世民当初带了礼物上长白山,之所以急匆匆的离去,就是为了赶回去参军。想来应该是他的年纪也不小了,他老爹想要锻炼一下他,有了这参军的经历,也能凭借李阀的势力将来给他弄个一官半职。

只是他老爹虽然被皇帝任命为河东慰抚大使,自己就是带兵的一方大将。只是那李渊是奉了朝廷命令带领五万兵马在河东负责剿灭那在上郡造反,自称漫天王的王须拔。

既然是剿匪,那自然是危险万分,他老爹可舍不得自己的儿子跟着受苦,于是就通过李阀的影响将他推荐到了负责守卫汾阳宫的屯卫将军云定兴的帐下。首-发此番,这李世民正是奉了云定兴的命令前来探查道路,为后续兵马探明隐患。

而负责守卫汾阳宫的云定兴之所以现在才赶来救驾,却是因为他刚刚才得到杨广被围雁门的消息。当初雁门关被突厥骑兵围的水泄不通,朝廷求援的信使根本就出不了城。

后来,还是经过程咬金那次火烧突厥大营,当时围城的突厥骑兵纷纷回援,负责求援的信使才有机会趁乱冲出包围。那信使一路马不停蹄,将皇帝的诏令送往附近的驿站,然后抄印数份,发往附近的郡县。那诏令上的大概意思就是皇帝被突厥贼兵围困雁门关,要求四方守令招募兵马,火速驰援救驾。

当时留守汾阳宫的云定兴人马只有两千余,无奈之下,他只好一路走,一路招募,等到达这里的时候人马已经将近两万了。只是因为不清楚雁门关的状况,因此就派遣了一队斥候前来查探。

听李世民将来援的官兵情况说完,程咬金极为失望。算上那云定兴的人马,再加上自己这里的江湖好汉,人数还不到三万,与突厥人的那三十余万人马想比,实在是不值一提。若是就靠这点人马与敌人硬拼,无疑是拿鸡蛋碰石头。

程咬金对李世民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让他如实回报那云定兴,看那将军能否想出些什么办法来。如今雁门关形势危急,突厥人每日里轮流派兵猛攻,那雁门关的城墙已是摇摇欲坠,危在旦夕了。若是在想不出办法来,只怕等朝廷大批援军到达的时候,只能给杨广收尸了。

听了程咬金的忧虑,李世民低头沉思半响,随即对着程咬金说道“哥哥,既然现在朝廷的援军无法大批赶到,那么我们不如想办法让那些突厥人退兵如何?”

“哦?兄弟可是有什么好主意么?”程咬金精神一振,急忙问道。

“既然我们暂时无法将这些突厥人打退,那么就只好使些计策将那突厥人骗走。那始毕可汗举全国之师,竟敢围困我们天子,必是仗着仓促之间,我们无从救援。更兼那雁门地处边塞沙漠,距关西、关中以至中原极为遥远,朝廷的援兵不会很快赶来,因此这些突厥人才如此猖狂,包围雁门关数十日而不去!

现在我们若大张军容,数十里之间幡旗相续,夜间则钲鼓相应,则必出乎突厥意料之外。突厥定会以为我们四方救兵已云集而至,一定会阵脚大乱。惊惧之间,必然撤围而去。不然的话,敌众我寡,拼尽力气去打硬仗,恐怕我们终会力单不支啊!”

“唉,兄弟的意见虽然有些中肯,可是眼下的局面兄弟你也是清楚的,只有这么点人手,朝廷的大军还不知道何时能够到达,就算大张军容,钲鼓相应恐怕也没有作用吧?”

“哥哥说的对,我们现在的人马的确是很少,而且不是江湖人物,就是刚招募的士兵,大多数都没有经过战争的洗礼。不过,若是能够让突厥人以为我们的兵马不是两万,而是二十万,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哦?这倒是有些道理?只是,如何才能将这两万多的人马变成二十万?莫非兄弟你会撒豆成兵之术么?”程咬金顿时来了精神,若是李世民真能做到这一点,何愁解不了雁门之围。

李世民侃侃而谈“哥哥,若是我们把这两万多的人马分成数十队,拉开二十里,白天各队摇动旌旗,高声呐喊,远远望去便是绵延不绝。等到夜晚的时候,钲鼓齐鸣,喧声四达,群山呼应,那突厥人必定以为四周已被我朝廷大军包围,哪里还敢久呆!”

“唉,兄弟这想法倒是不错,可是兄弟你也不想想,那突厥人自承是狼子狼孙,从小就是豺狼习性,哪里能是被吓跑的人物!别说是咱们诈做二十万人,就是真的来上二十万人,那突厥人也敢与我等拼杀一番的,毕竟,此次来的突厥大军可是三十余万人啊!”

“那依照哥哥的看法?”

程咬金站起来低着头来来回回转了十几圈,思虑良久,猛然抬头对着旁边的李世民说道“如今形势危及,只怕是半刻也耽误不得,兄弟的主意虽然不是太好,可是却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权且试上一试了。

我们这两万余人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雁门关被那些突厥人给攻破,总得做点什么,有用没有,都得要做过才知道。兄弟这就赶紧回去禀告云定兴将军,若是他那里能够想出更好的办法那自己再好不过,倘若没有,那就按照兄弟你的主意试上一试,哥哥这里的所有人马也都听从你的调遣!”

“好,既然如此,那小弟就先行一步,请哥哥在这里静候佳音!”

看着李世民兴奋的走了出去,程咬金吩咐手下牵过马匹来,旁边的杜伏威见他要出去,急忙凑了上来“程大哥,你这是要到哪里去?能带上小弟么?”

“老子要去见见那突厥大汗,你可要一起去么?”

看着程咬金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杜伏威吐了吐舌头“不想带小弟去就算了,何必说这种大话吓唬人!”

听了他的话,程咬金也不生气,只是哈哈大笑着调转马头,朝着远处突厥人的营帐驰去。隐藏在山林里的杜伏威还以为程咬金是在故意吓唬他,然而等看到程咬金到了突厥人的大营附近却依然部转弯,而是直直的跑了过去,杜伏威顿时大惊,身体就要窜出,却追赶程咬金。岂料他刚站起身来,就被旁边的辅公祏给死死拉住。

杜伏威大急,对着辅公祏又推又掐“辅大哥,你这是在干什么?程大哥不知道发的什么疯,竟然一个人跑去突厥人的大营,我要去把他给追回来!你快放手!”

“他已经走的远了,你能追的上么?你现在就是追过去了,也不过是多了一条亡魂而已,于事何补?再说了,他发疯是他的事,你去凑什么热闹,莫非你也想学他发疯不成?”

听了辅公祏有些无情的话语,杜伏威失落的愣在那里“最起码,最起码,我也该与程大哥一起同生共死啊!”

“你现在就是死了又有什么用处?再说你要是死了,将来谁来杀尽这些突厥人,替他报仇?”听了这句话,杜伏威哑口无言。只好将目光呆呆转向远处的程咬金。就在他脸色发白的时候,程咬金已经单人独骑走进了突厥人的大营。

看着面前的突厥大营,程咬金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心中紧张的情绪。和李世民的一番交谈让他心里有了个异想天开主意,那就是前来劝说突厥的可汗退兵。

虽然自己心中已经想好了说辞,可是却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说服这突厥可汗。更何况,他孤身一人进入突厥大营也是危机重重,虽然说一向有两国相争,不斩来使的惯例,可是天知道那些突厥蛮子是否知道这个道理。

因此程咬金此次可以说是冒险一搏,所以在杜伏威想要跟从的时候,程咬金才没有答应他。一来自己一个人进入这突厥大营,倘若这些荒野蛮夷知道点礼节,那么作为使者的自己就没有性命之忧。可若是身边多了个随从,保不住那些蛮子不斩使者,却要杀了使者的随从立威,到时候自己可就哭也哭不出来了。

再说倘若这些突厥人不知礼仪,非要杀了自己不可,那么自己孤身一人也好逃脱,最起码比两个人要强的多。虽然说杜伏威的武道修为不比他差,可是若论内力之深厚,作战之持久,那杜伏威却是远远不如了。

杜伏威的武道高明是在武技威力上,只是虽然他可以杀死大量的敌人,以及那些极为高明的武道高手,然而要想从戒备森严的突厥大营逃出,却是力有不逮。也只有程咬金这内力修为高深的变态说不定还有些机会能够逃脱。因此,程咬金这才决定单人独骑前来突厥大营。

虽然说他是一时的头脑发热,就跑到了这突厥人的大营来,可要是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虽然说这大营他已经来过一次,可是上次是趁着这里空虚的时候偷袭进来的,而且身后还有一票人马跟随。

如今就他一个人,站在这突厥大营的面前,感觉到那迎面铺天盖地而来的压力,程咬金的心顿时怦怦直跳。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程咬金才恢复了平静的心情,这才驱动马匹,向着突厥大营走去。

第一百一十章 突厥大营

看着包围着自己的一群突厥骑兵,程咬金心中将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狗血淋头,自己都已经说了是来谈判的信使,结果这群白痴依然不依不挠的进行攻击。

瞧他们那一脸茫然的模样,程咬金就知道,面前的这群敌人根本就不懂的自己所说的语言。程咬金不由对那突厥人的大汗深深鄙视起来。既然想着占领中原这肥沃的土地,就应该让手下的人马学习中原话,将来才能更好的统治整个中原。所以说,这荒野蛮夷就是荒野蛮夷,一点水平也没有!

这队巡逻的骑兵是程咬金刚才碰到的。本来嘛,因为前几天他带着人马将整个突厥大营给血洗了一遍,所以这大营加强防备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是让程咬金没有想到的是,这些突厥骑兵竟然放弃了自己惯用的马匹,隐藏到了树木的枝叶上。否则的话,以他的小心谨慎,又怎么会被这些突厥人给包围起来。

最让程咬金有些生气的是,自己只是单身一个人,可是这群突厥人从树上跳下来,一言不发,就朝着自己攻击,这群白痴莫非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能把他们的大营给踹了吗?这般气势汹汹的朝着自己下手,真是一群混账东西。

看着面前的突厥士兵再次凶狠的扑杀上来,程咬金不得不再次后退闪避,他这次是来谈判的,不是来杀人的,要不然就凭眼前这么点突厥士兵,哪能让他后退,他早就将这些再三挑衅的家伙们给送到地府去了。

只是如今的情况却让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来的目的是想劝说那突厥大汗退兵,自然不能动手杀人,只是这突厥士兵越来越多,进攻也越来越猛,他迟早要招架不住的。这可怎么办呢?难道说只能先行撤退,再想良策么!可是军情紧急,时间不等人啊!

就在这时,一声奇怪的叫声传了过来,接着围杀程咬金的那些突厥士兵就纷纷停下手,恭敬的后退了几步。程咬金顺着声音转头一看,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边不远处已经多了一个幽灵般的身影。

看着这个黑衣蒙面的家伙,程咬金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在打了。否则若是时间再长一会儿,他肯定会忍不住将面前的这些突厥士兵都剁成肉酱的。

打量着这个突如其来的蒙面人,程咬金发现相比旁边高大彪悍突厥士兵,这人的身材显得比较纤细瘦小。然而周围的那些突厥士兵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脸色敬畏的看着这个人。

就在这个黑衣人走近的时候,那些距离比较近的突厥士兵急忙向两旁避开,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很显然,这个黑衣人的地位一定很高,并且也很严厉,所以这些突厥士兵才能如此惧怕。

看着这个黑衣人走近,程咬金急忙将自己的来意重复了一遍。这个黑衣人一言不发,冷冷的注视着程咬金把话说完。然后他转身对着旁边的那些突厥士兵们嘟嘟囔囔的说了几句,接着转过头,对着程咬金冷冷的说道“这些士兵会带着你去找大汗,不过需要先收走你身上的兵器!”

程咬金连连点头“没有问题!”看着走上来的几个士兵,程咬金配合的放下兵器,举起了双手。狗日的,总算碰到一个听得懂中原话的混蛋了。想来这人应该是被自己先前的大喊大叫给吸引过来的。

面前的这些突厥士兵不懂中原话,而程咬金又不会说突厥语,幸好突厥大营中还有这么个人,否则今趟可就白来了。看来这突厥大汗还不是笨的无药可救,还知道给自己身边安排一个能听得懂中原话的人。

让程咬金有些放心的是,眼前搜身的突厥士兵并没有中饱私囊,虽然从程咬金的身上掏出了大笔的金银,可是这些士兵也仅仅只是多看了两眼,并没有如同程咬金预想的那般放进了自己的口袋,而是依旧还给了程咬金。

搜身完毕,程咬金跟在这些突厥士兵的身边朝着那些营帐里面走去。临走的时候,程咬金顺手看了一眼那个黑衣人的位置,顿时就觉得手脚冰冷,那个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消失了。

程咬金这一惊可非同小可,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刚来的时候,因为他正在躲闪这些突厥士兵的攻击,没有注意到还情有可原,可是刚刚他可是运起那天视地听奇功专门注意了一下的,以他的耳目之灵却依然没有发现这个黑衣人是何时消失的,又是怎么消失的!

突厥大营中竟然有如此人物,为何自己上次来的时候竟然没有见到。从这人神出鬼没的身法来看,此人的武道修为最起码也是尤鸟倦那一个级别的。像这般武道修为极为高深的人物,倘若在上次程咬金来袭的时候出手,别说是摧毁这突厥人的大营了,就是自己都未必能安然离开。

当程咬金跟着那些突厥士兵来到突厥可汗的大帐外时,看着那熟悉的营帐,程咬金心中顿时懊恼无比。早知道这座营帐是突厥大汗的,当初自己说什么也要冲进去将里面的人给杀光的,哪怕为此而付出巨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可惜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跟着站在门口的大汗亲卫进入营帐,程咬金顿时吓了一跳。好家伙,这三堂会审呢还是咋滴,宽阔的营帐里面金碧辉煌,看来这始毕可汗也是个会享受的人。只是两旁站立的那些突厥人却将这营帐渲染的肃杀寂静。

看到程咬金进来,站在那里不动,这些长相丑恶的家伙们同时大喝“见了吾汗,还不赶紧下跪行礼?”

这些长相奇特的突厥人那蹩脚的中原话让程咬金差点笑出声来,不理会这些张牙舞爪的白痴,程咬金将目光投向了这大帐中唯一一个坐着的人,也就是这里的主人始毕可汗。

这一看之下,程咬金就有些惊讶。和周围这些表情凶恶的家伙们相比,这始毕可汗的长相极为文雅,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柔弱了。鼎鼎大名的突厥可汗,三十万突厥骑兵的主人,将当今天子险些生擒的始毕可汗竟然是如此斯文的一个人。

看到他,程咬金才忽然明白,自己那天的放弃是如何巨大的一个错误。这个始毕可汗的双眼中透出的智慧光芒是程咬金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群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会思考的狼。或许突厥人中像他这样能够思考,并且敢于思考的人并不多,然而只要有一个,对于正混乱不堪的中原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看着程咬金在周围那些突厥将领的威胁下坦然自若,始毕可汗的眼里不禁流露出惊讶的光芒。眼前这个使者在这般情况下还能如此镇定,让他不禁暗暗心惊,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使者,就能有这样的胆色和气度,中原的豪杰比起突厥一族来也毫不逊色啊!自己将来还想要入主中原,这样的豪杰还会遇到很多很多,只怕那征服之路并不平坦啊!

挥了挥手,命令周围的手下停止威胁,始毕可汗对着程咬金说道“这位使者不知道如何称呼?找本汗有什么事情呢?”

听着他一口纯正的中原话,程咬金心中又是一惊,这始毕可汗能够如此流利的运用中原的语言,肯定并非一日之功,很显然,这位始毕可汗图谋中原早已多时了。

对着这始毕可汗行了一个江湖上的礼节,程咬金也不管合不合适,径直以江湖口吻说道“在下姓程,名知节,一个无名小卒罢了!此次前来是有些事情要禀明大汗!”

“哦?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你且仔细说来!”

程咬金微微一笑“在下所说的事情关系重大,有道是法不传六耳,请大汗容许在下私下说与大汗听!”

程咬金的话音刚落,大帐中就沸腾起来。那些站立两旁的突厥将领一个个用愤怒的眼神看着程咬金,更有些杀人成性的将领已经紧紧握住了刀柄,若非是顾忌坐在那里的始毕可汗没有下令,只怕这些充满杀意的将军早就冲上来了将他乱刀砍死了!

程咬金刚刚的那句话已经彻底将这些突厥将领给激怒。虽然这些将领大部分不会说中原话,可是还是有人懂的,在程咬金说话的时候,就有一个将军同步解释给同伴听。

程咬金的那句话很明显是不把这些将领放在眼里,这让一直自恃高傲的将领们如何能够忍受。当下那个懂得中原话的将军就出列对始毕可汗说道“大汗,此人无知而狂妄,竟然敢在您的面前侮辱您的子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等身为您的臣子,实在是忍无可忍,请求大汗允许,让属下立刻杀了他!”

这个将领这一番话竟然是用中原话说的,虽然有些别扭,可声音还算是清楚,程咬金在一旁也听了个清清楚楚。那个将领原本是想用这种办法吓唬程咬金一下,让他赶紧磕头求饶。谁料想,等这个将领说完话转头一瞅程咬金,顿时气歪了鼻子。

只见程咬金脸上丝毫没有害怕紧张的神色,似乎一点也不为自己的生命担心,反而一脸感兴趣的看着坐在那里的始毕可汗,似乎很好奇大汗怎么处置他!

始毕可汗看到程咬金如此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有些奇怪,就对着程咬金说道“这个姓程的使者,对于你的无礼,我应该如何处置呢?”

“无礼?在下可不记得何时对大汗无礼过!既然没有无礼,哪里来的处置?在下之所以要私下对大汗言语,正是极为尊敬大汗的表现。而这些将军们却因此而大动干戈,实在是毫无理由,莫非他们也想要听听在下说些什么吗?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将他们自己摆到了和大汗一样的高度?”

程咬金这话说的极为诛心,因此那个将领一解释完,即使这些平时粗鲁惯了的突厥将领也赶紧跪下请罪“大汗明鉴,臣等并无此意!”

看着跪在那里黑压压的一片突厥将领,程咬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跟爷爷斗嘴,就你们这些荒野蛮夷,哪里能够称得上是对手?爷爷一句话,就能把你们给说趴下了。

坐在那里的始毕可汗见属下这般紧张,就有些哭笑不得“好了,好了,都起来吧,本汗知道你们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你们暂且都出去吧,本汗倒要听听这个中原人要说些什么!”

“大汗,您一个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始毕可汗挥手制止了手下将领担心的话语,看着程咬金哈哈一笑“这个使者尚且不怕杀身之祸,单人独骑来见本汗,莫非本汗还不如此人,就不敢一个人陪陪他么?”

听了大汗将话说的如此之重,这些突厥将领知道无法更改大汗的决定,只好一个个不情不愿的走出了营帐。临走的时候,都用凶狠的眼神盯着程咬金。心中则暗暗思量:中原人一向狡猾如狐,天知道这个使者是不是以这个由头接近大汗,实行刺杀。出去不能距离大汗的营帐太远,若是这个中原人突然动手,自己等人也能及时赶到。

看着那始毕可汗将帐中的突厥将领全都赶了出去,就连那伺候的仆从也没有留下一个,程咬金心中登时钦佩不已。他刚才可是运起天视地听的奇功听得清清楚楚,这营帐中除了他们两人,在没有第三人的呼吸声。

以程咬金的眼光自然能够看出眼前这个始毕可汗虽然身体还算硬朗,可是却是普通人一个,身上根本没有内力流转的气息。而自己人高马大不说,还是个踏入武道的一流高手,这始毕可汗居然敢冒着危险单独留下,单这一份胆量就让程咬金暗暗心寒。

如此具有大智慧且又有大勇气的人物,对于中原是祸非福,倘若再让此人活上几年,只怕中原大地就要沦入这异族人之手了。这样可怕的人物以后定要找个机会干掉,绝对不能让他将突厥一族发展壮大,荼毒中原。

第一百一十一章 纵横之术

等营帐里所有的人都出去了,始毕可汗对着沉默不语的程咬金说道“使者阁下,请坐,现在人都走了,阁下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冒死来见本汗的呢?”

程咬金坐在凳上抬起头来,看着始毕可汗一字一句的说道“在下是为了大汗的安慰,为了突厥的未来而来!”

始毕可汗顿时哑然失笑“本汗的安危?突厥的未来?真是有趣,你且给本汗说说,是什么严重的事情竟然能让你如此危言耸听!”

“大汗明鉴,这件很严重的事情自然就是眼下的雁门之战了。”不等始毕可汗开口,程咬金就继续说道“在下斗胆请问大汗,大汗的大军将这雁门关团团围困,想必是为了当今的中土天子杨广吧?那么请问大汗,不知道大汗打算将那杨广如何处置呢?”

“如何处置本汗心中自有主张,怎么?你来这里,莫非是要探听本汗的机密情报么?”

看着始毕可汗不善的眼神,程咬金微微一笑“大汗此言差矣,对于如何处置当今天子,想来大汗也不外乎两种办法。要么生擒,要么杀死!只是不知道大汗仔细考虑过没有,无论这两种办法中的哪一种,对于大汗而言都是有害无利的!”

“哦?是吗?你且说说如何个有害无利法?本汗倒要听听阁下高论!”始毕可汗有些意外的问道。

“大汗既然能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当今天子围在这里,说明大汗对于中原的事情了如指掌,那么在下姑且先假设大汗的军队攻进了雁门关,侥幸活着了那杨广。

大汗想必心里也是清楚那杨广在中土百姓之中名声如何!大汗若是以为活捉了那杨广,就能效仿三国时曹孟德故事,挟天子以令诸侯么?那大汗可就大错特错了。

中原大地,上至朝廷百官,下到贩夫走卒,都恨不得让这暴君早些死去。只是碍于此人手中依然掌握天下兵马,因此无计可施而已。倘若大汗将这杨广生擒,那么不出两日,大汗就能听到朝廷另立帝王的消息了。

当今天子出巡之时,下旨令越王杨侗留守东都洛阳,代王杨侑则在西京大兴,齐王杨暕又在附近的崞县驻扎,大汗除非将这些天家血脉全都杀个干净,否则即使大汗将那杨广掌控在手里,又有何用?平白添张吃饭的嘴罢了!

难道朝廷会为了这个暴君而让大汗为所欲为,肆意践踏皇权么?当然,那暴君从此无法祸害百姓,说不定天下百姓喜于大汗义举,会在家中给大汗立个长生牌位每日供奉!”

听了程咬金这软中带刺的话语,始毕可汗眉头一皱“照阁下如此说来,这杨广若是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反倒是便宜了你们中原人了?但是,就算如此,这和我突厥又有何关联?甚至于会影响本族的未来?”

程咬金胸有成竹的站起身来“大汗的中原话说的如此流利,显然是下过一番苦功的。那么不知道大汗可曾听说过前朝楚怀王的故事?”

“愿闻其详!”

“前朝战国时期,秦朝秦昭王将楚怀王骗到秦国软禁起来,结果备受折磨的楚怀王就病死在异国他乡,消息传到楚国,楚人大恨,曾有言云‘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后来大秦果然被三个楚人——陈胜、项羽、刘邦所灭。

倘若大汗今日将那身为中土天子的杨广杀了,整个中土的百姓能不记恨大汗么?到时候若中原人群起而攻之,那么大汗这东突厥到最后就算能将所有的中原人杀干净,可是大汗的族人又能有几人存活?”

“听阁下的意思,原来竟然是来劝说本汗退兵来了?”始毕可汗冷笑起来。

“正是如此!大汗现在围着雁门关可以说是在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那杨广对于大汗而言并非是一块肥肉,反而是个烫手的山芋,不论大汗将那杨广是杀是擒,对于大汗以及整个东突厥而言,又能有何好处?

相反,倘若那杨广被大汗摆弄生死,那么突厥和中原就会接下不死不休的仇恨,到时候两族间相互大动干戈,互相征伐不断,遭殃的是两国的无辜子民,还有那无数的孤儿寡母。

大汗身为一族之长,一国之君,应以臣民为念,心怀天下苍生,有悲天怜人的胸怀,趁着事情还可以挽回,早日带兵离去,免得酿成那不可估量的后果,到时候便悔之晚矣!”

程咬金把话说完,始毕可汗当即冷笑道“阁下既然说那杨广在中原天怒人怨,那么本汗杀了他正是替天行道,那中原人又怎会与本汗不死不休?”

“大汗此言差矣!那杨广就是在残暴却终究是中原人的天子,此人天下百姓皆可杀得,却唯独大汗杀不得。在下斗胆请问大汗一句,倘若突厥族的重要人物被我中原人杀死了,那么大汗会怎么做呢?”

听了程咬金这一句极为不敬的话语,始毕可汗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发火,他心中清楚,程咬金口中的那个‘重要人物’就是暗指他自己,毕竟只有突厥的大汗才能与中原的天子身份相当。

而始毕可汗心中也明白,倘若自己真的被中原人所杀,那么继任大汗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带领所有的人马杀入中原,为自己报仇。毕竟本族的首领被外族的人杀死乃是一个奇耻大辱,唯有将凶手一族全都灭杀才能将这个耻辱洗刷。

程咬金的言外之意始毕可汗自然也很清楚,既然突厥人能做到那样,那么中原人也是一样的。突厥和中土两个都是庞然大物,倘若自己将那杨广的生死掌控,那么双方就真的结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恨,唯有一方族灭才肯罢休。到时候只怕就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看着始毕可汗在那里低头沉思,程咬金心不由的七上八下怦怦直跳,突厥能否退兵可是眼前这位说了算的,若是能够把他说动,哪怕他当下不立即退兵,只要是有些心动,总是有机会的。

在那里细细沉思了半天,始毕可汗抬起头来,对着满怀希冀的程咬金却说出了另外一番话来“本汗还以为中原已经没有了纵横家,想不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一个,不知道阁下的老师是何方高人?”

他这番话一出,程咬金顿时一头雾水“纵横家?那是什么东西?”

一直表情淡然的始毕可汗听到程咬金疑惑的发问,再也无法维持平静的心态,他吃惊的对着程咬金反问道“阁下竟然连纵横家都不知道么?这怎么可能?我看阁下刚刚的言语可是深得其中三昧,难道只是本汗自以为是了么?”看着程咬金依然是一副我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始毕可汗只好将这纵横家的来历解释给他听。

通过始毕可汗的解惑,程咬金这才明白,原来这纵横家乃是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之一,相传其创始人是鬼谷子,门下杰出代表人物有:苏代,姚贾,苏秦,张仪,公孙衍等人。

《汉书·艺文志》将这纵横家列为“九流”之一。战国至秦汉之际的那些善于外交辩解的纵横家,所使用的谋束都统称为纵横之术。这些纵横家通常以辩才陈述利害、游说君主的方法来施展自己的才能,实现心中的抱负。

这纵横之术是一门从趋利避害角度,研究利益体之间相互关系的学说。纵横术使用的成功概率,取决于利益体趋利避害心理的强弱程度(这由利益体自身实力和周围环境决定)。当纵横术受挫时,一方面要着力于改进自身策略,另一方面则要着力于改变影响对方趋利避害心理的主客观因素。

历史上之所以出现这些以出卖口才为主的纵横家,原因是因为当时割据分争,王权不能稳固统一,需要在国力富足的基础上利用联合、排斥、危逼、利诱或辅之以兵之法不战而胜,或以较少的损失获得最大的收益。

纵横家人物多出身贫贱,在最艰苦的投机倒把下是一种人类智慧的超常解放、创造和发挥,他们以布衣之身庭说诸侯,可以以三寸之舌退百万雄师,也可以以纵横之术解不测之危。

纵横术作为一种方法而言,本来不存在好坏之分,就如同一把刀,既可杀人,也可救人。不过其名声却一直不是很好,这主要是由于一小撮纵横家们不择手段造成的。因此这纵横之术自从汉代以后就很少有人问津,几近失传。

纵横之士智能双全,其中更不乏仁义之辈。因为在游说过程中,当先观其反应,见机行事,察其对己之关系,是同是非,若同则继续,若非则当补遗误,而后以飞箝之术或以利诱,或以害说,探其实情,因此就要求纵横谋士须知大局,善揣摩,通辩辞,会机变,全智勇,长谋略,能决断。

始毕可汗就是因为程咬金的表现与那史书中记载的纵横家颇为相似,因此出言询问,然而却没有想到程咬金竟然连什么是纵横家都不知道。他这般没有学识居然也能说出一番大道理来,实在是让人有些怀疑。

本来始毕可汗见程咬金如此能说会道,就起了心思,想将他留下来为自己效命。谁料这一问下却让始毕可汗大失所望。他的神色顿时冷淡起来“阁下刚才所言虽然有些道理,然而本汗并不可能为了这几句言语就被阁下给吓得退兵。两国相争,不斩来使,若非如此,本汗早就将你碎尸万段。阁下这就请回吧!翌日战场相见,本汗决不留情!”

听他的话语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程咬金只好苦笑着说道“那在下就此告辞!”说着转身出了营帐。一路上,程咬金都弄不明白,那始毕可汗分明已经被自己说的有些心动,为何最后关头却变了态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此次的行程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骑着马匹,程咬金走出了突厥大帐的营地,看着四周虎视眈眈的突厥骑兵,程咬金哈哈大笑,管他那么多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这群突厥蛮子不肯退兵,那就一直杀下去,杀到这些突厥人退兵为止。

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目光不善的突厥士兵,程咬金笑着大喊道“你们都是一群杂种,知道吗?”那些突厥骑兵一头雾水的傻样让程咬金不由得心情舒畅起来,就在这大笑声中,他骑着马匹朝着远方奔驰而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如归去

就在程咬金走出始毕可汗的营帐的时候,从始毕可汗身后的屏风后面走出了一个人,正是程咬金在营门口碰到的那个神秘莫测的黑衣蒙面人。

看到这个黑衣人,走进大帐的几个突厥将领顿时松了一口气,难怪大汗敢独自面对那个中原人,原来竟然是军师在这里。军师的来历虽然神秘莫测,可是确实大汗最信任的人,看到他出现,进来的几个将军干净低头行礼。

对于军师的武道修为到达了何种地步,这些将领虽然并不清楚,但是他们却也知道军师的武道修为极高,可以说是天下有数的高手了。有他在大汗身边,大汗的安全就不用担心。

等所有的将领都进来,始毕可汗对着站在一旁的黑衣人问道“军师,对于刚刚那小子说的话,你怎么看?”

四周的突厥将领立刻都竖起了耳朵,刚刚那个可恶的小子将他们撵了出去,因此他们什么也不知道,正好可以从军师的口气中听出点消息来。

只听得军师冷冰冰的声音在营帐中响起“那小子说的话有些道理!不过,也仅仅是有些道理而已!”

“哦?军师的意思是?”

“杨广必须活着!活捉了他以后,在中原没有另立新帝之前与他达成和解,让他割让幽州并且赔偿大量财物,这样最符合我们的利益。”

“军师所言甚是,传令下去,加紧攻城!一定要在隋朝大军到来之前攻破雁门关,活捉杨广!”

程咬金和一帮手下汇合的时候,那些家伙的都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程咬金单枪匹马进入突厥大营并不是只有杜伏威和辅公祏看见,还有几队负责巡逻的江湖好汉瞧见了。

如今见程咬金安然无恙的回来,这些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程咬金。心里纷纷寻思这程咬金是如何走出突厥大营的,莫非他竟然投靠了突厥人不成?不理会四周怀疑的目光,程咬金自顾的走进了自己的人马当中。

接下来几天,程咬金就带着手下人马听从李世民的安排,在雁门关周围大造声势,做出大军压境的假象。或许是这个计策起了作用,没有两天,突厥人竟然真的退兵了。

始毕可汗看着近在咫尺的雁门关,心中有种时不我待的感觉。眼看这雁门关就要被攻下了,只要在加把劲自己就能将中原的天子活捉,为突厥一族赢得巨大的声望和利益,然而天公不作美,乱七八糟的问题瞬间全都涌了过来,权衡轻重之下他也只好无奈的退兵。

本来雁门关久攻不克就让始毕可汗伤透了脑筋,那天被程咬金一番花言巧语又说的有些想打退堂鼓,然后这倒霉事情就开始接二连三的上门了。

首先是这两天雁门关周围旌旗漫卷,夜间钲鼓之声不绝于耳,让始毕可汗不免有些心慌意乱。他派出手下的突厥骑兵小队前去探查,结果被告知:隋朝的大队援兵到了。

始毕可汗自然不会想到,号称无敌的突厥骑兵早就被那漫山遍野的旌旗给吓破了胆,害怕靠的太近被隋朝大军给杀了,于是就远远的绕了一圈就回去谎报军情去了。

不过,错有错着,就在这些突厥骑兵谎报军情的时候,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东都和天下的兵马此时已到达忻口,距离雁门关已经很近了,用不了多长时间即可驰驱战场。

恰在始毕可汗得到这些突厥骑兵的报告的时候,留守突厥大本营的可贺敦,也就是隋朝嫁过去的义成公主又派人给始毕可汗送来急报,北方的几个部族趁虚而入,侵袭突厥,可汗大营告急!

始毕可汗立刻就慌了手脚,雁门关久攻不克,身后又来了大队的隋朝援军,和雁门关的守军对突厥大军形成了夹击之势,若是再让那几个北方的刁蛮部族从北面攻破自己的老巢,断了自己的后路,那就不堪设想了。

权衡再三,始毕可汗无奈的下令,全军撤退。就在当天深夜,三十万突厥大军从雁门关下悄悄撤走,急急忙忙夺路北上,赶回去救援自己塞外的老巢去了。

这次险些偷鸡不成蚀把米,让始毕可汗心中很是无奈,尤其让他心中有些不甘心的是,不仅那杨广没有抓到,就是去他大营谈判的程咬金也没有在遇到。杨广也还罢了,最主要的是那程咬金,尤为可恨!

当初,曾经有突厥士兵认出程咬金曾经来过突厥大营,杀人放火,始毕可汗本以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更不想杀了程咬金,让整个部族蒙羞,所以才不甘不愿的将他放走。

谁料想后来经过详细的调查,始毕可汗才气愤的知道,那个叫做程咬金的汉人竟然是险些将自己杀死的罪魁祸首。而且,自己攻打雁门关之所以功败垂成,也是因为此人率领人马烧掉了仅有的攻城器械。

当时始毕可汗得到这些情报的时候,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倘若当时就知道是这个可恨的家伙坏了自己的好事,哪怕是背上千古骂名,始毕可汗也要把他杀了的。可是如今形势于己不利,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将那程咬金给找出来杀掉了。就这样,始毕可汗带着满腹的遗憾和愤怒,朝着自己的老巢披星戴月的往回赶。

始毕可汗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他接到义成公主的急报的时候,北方的那几个打算偷袭突厥大本营的部族也才刚刚动身。之所以会出现如此情况,是因为义成公主接到了她的兄长,也就是当今中土天子杨广的请求。

当初义成公主在始毕可汗准备偷袭朝廷军队的时候,就派出心腹武士给杨广送去密信。这个信使在密信送到以后就一直跟随这朝廷的兵马行动。当杨广被围在雁门关的时候,跟随杨广的一帮朝臣就想出了主意,让这个信使将杨广的密信带回去交给义成公主,让她想方设法让突厥人退兵。

在密信中,杨广除了陈述血脉同源的亲情之外,还对义成公主讲明了利害关系,义成公主虽然已经远嫁突厥,但如果隋王朝越强盛,她在那边的地位也越稳固。

就算隋、突目前处于敌对状态,但始毕可汗以后如果需要与大隋王朝进行谋和等事宜,义成公主的重要性就会体现出来。而如果自己死去,则大隋必将大乱,那么义成公主对于突厥的意义就小多了,能否保住可贺敦之位都很难说。

所以,在密信中,杨广劝说道,义成公主与自己是有共同利益的,希望她能够想法设法的让始毕可汗退兵,若是不行,哪怕给他找些麻烦,拖延他进攻雁门关的脚步,让朝廷救援的大军及时赶到也是好的。

而义成公主也没有让杨广失望,就在接到杨广密信的当天,义成公主就派遣心腹死士去北方的那几个部族中散布消息,说突厥大营现在空虚,引诱那几个部族前来进攻。紧接着义成公主就派人送急报给始毕可汗,要他赶紧回来救援。

而也就是义成公主的这封急报,促使始毕可汗做出了连夜退兵的决定。毕竟还是自己的老巢重要,那可是安身立命的地方,若是被北方那几个部族给攻占了,突厥人沦为无家可归的流民不说,倘若朝廷的官兵顺势跟着前来攻打,那么东突厥的灭亡就在眼前了,孰轻孰重始毕可汗自然看得明白。

就在突厥人撤走的第二天,程咬金站在远处眺望突厥大营的时候,忽然发现往日喧闹的大营竟然静悄悄的,也不见有突厥士兵出入。察觉情况有异的程咬金赶紧派出了人马探查,结果欣喜的发现突厥大营已是人去营空。随即,程咬金就派人给那朝廷的云定兴将军和李世民送去了急报。

就在那云定兴带着手下人马列队雁门关外的时候,程咬金与李世民告别了一声,踏上了回家的路途。一来他在这里已经耽误了不少的时间,平白让那个该死的刘霸道活了这么多天,心中早就不爽了。

更何况他也没想要去见那杨广,虽然那个云定兴拍着胸脯一再保证,肯定能让杨广给他封个大官做做,可是程咬金却嗤之以鼻,爷爷要是想做大官,哪里还用得着那杨广赐封,直接去抢个不是更有成就感么!

再说那杨广残暴不仁,爷爷还怕见了他实在忍不住,将这混蛋一斧头给砍死!还是眼不见心不烦,早点回家找那阿舅军的麻烦,这才叫人生快事!

差点变成鬼门关的雁门关城头,当今天子杨广看着程咬金离去的方向沉默不语。在他的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难怪这些天他体内的真龙之血一直沸腾不已,刚开始他还以为这是因为被突厥小贼包围在这里所引起的愤怒才引发了体内的龙之血脉。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感应到了那若有若无的九鼎气息。龙之血脉一向和九鼎极为亲近,只要那拥有九鼎气息的人一出现在这方圆百里之内,龙之血脉必有感应。

只可恨他被围在这雁门关内,无法得知那拥有九鼎气息的到底是什么人物,为何要来救援自己?要知道,身怀九鼎气息的人一向是朝廷帝王优先诛杀的对象,毕竟这些人身上的气息极有可能变化为真龙血脉,取代前朝龙脉,成为新的人间帝王。

而这个人身上的九鼎气息博大纯正,在这经过数日厮杀的战场上,居然也能不被那冲天的死气冲淡分毫,这更让杨广心中惧怕。为了能够不着痕迹的留下这个人,就在察觉到此人的第二天,杨广就当众宣布,守城有功而无官衔者,直接升为六品,赐丝绸一百段。六品以上者,晋升一级。

在杨广想来,那个拥有九鼎气息的人既然来救援自己,那么很有可能此人并不知道自己身体的秘密,并且还是一个忠君之人,只要自己将这前所未有的赏赐透露出去,那么这个人为了功名利禄,就会自动走到他的面前来。

然而就在他满怀希望的站在雁门关的城墙上面等待的时候,却感觉那九鼎的气息越来越远。经过询问,方才知道,那正在远离的人群是前来救援的江湖中人。对于九鼎的气息出现在一个江湖中人身上,杨广感觉有些惊异,却也有些放心。毕竟此人没有为了那功名利禄而留下,说明此人对于这些并不感兴趣,那么就算他身具九鼎气息,对于自己的威胁也是不大的。

去了心中的一块心病,雁门关之围又被解开,杨广小心翼翼的派人出去侦察,直到确信没有问题后,才如释重负的坐上车驾,赶紧往东都洛阳而去。这该死的突厥小贼将他围在这边塞小城竟然整整三十六天,这一个多月来他每天睡不安稳,如今逃脱大难,自然要赶紧去东都快活快活,去去身上的晦气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神兵天降

与那些江湖好汉话别,程咬金就带着人马回到了长白山,发现山寨一切正常,没有出什么事情。在休息了两天以后,程咬金就命令手下各部兵丁,化整为零,乔装打扮,朝着那刘霸道的老窝进发。

如今距离刘霸道的阿舅军与盐帮结仇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程咬金实在等不下去了,那些枉死的兄弟们都在地下睁着眼睛看着呢,自己应该早些将那该死的刘霸道送下去陪兄弟们。

只是现在的情形不同以前,自己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攻打那刘霸道。毕竟前段时间李世民才代表李阀来和自己讲和,回头自己就把他家的小弟给灭了,李世民面前不大好看,传出去了自己的名声也不大好听。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就算是当了婊子,这贞洁牌坊能立还是要立立的。虽然说自个一向横行无忌惯了,可是这名声不能不要,人活脸树活皮嘛。

虽然说很多势力都知道那阿舅军是李阀的狗,也知道自己和李阀的恩怨,但是自己的动手的时候只要不露了痕迹,那李阀又能把自己怎么样?最起码明面上是不敢发动大军来报复的。

不管是程咬金也好,李建成也罢,都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可是既然大家明面上已经和好,成为好朋友,那就不能乱来,免得天下人耻笑。至于私底下,有本事就不着痕迹的将对方干掉。若是没本事,那就老老实实的闭上嘴,等着对方把自己干掉就是。

根据盐帮朱雀堂传来的消息,那刘霸道依然呆在自己的老窝,隔三差五的出来劫掠。就在程咬金人在雁门关的时候,朱雀堂的密探也没有闲着,将那豆子航的四周细细的搜索了几遍,找出了两条勉强能够通行的隐蔽山道。

为了能够出其不意的打击敌人,程咬金将手下的人马分成好几队,以劫掠的名义分批的派了出去。他这英雄会毕竟也算是长白山的一个大势力,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更何况手下人马中也不知道混入了多少各方势力的探子,为了做到隐蔽,程咬金并没有将此行的目的地告诉那些手下,而仅仅只是吩咐了几个带头的心腹之人,让他们装作劫掠的样子将队伍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到豆子航的附近进行集中。

将山寨上的事情吩咐妥当,留下一部分高手看守那火鼎,程咬金就亲自带着疾风部的人马下了山。经过雁门关一行,因为陆陆续续抢了突厥人两百多匹上等的战马,程咬金就经疾风部进行了扩编,达到了一千余人。当然,这一千余人只有一大半是武道高手,剩下的就是用一些外家好手将就凑合着。毕竟这武道高手还没有泛滥到随处可见的地步。

豆子航距离长白山很有一段距离,为了不引起其他势力的警觉,尤其是那刘霸道的注意,程咬金带着人马下了山,故意转了一个弯,向着东方走了将近百里的路程这才突然折向豆子航的方向。

英雄会的人马一共是一万七千余人,程咬金留了两千人在山寨看家,剩下的一万五千余人则分成五个大队,沿着不同的路径,由不同的方向分批分次的在距离豆子航十几里的地方汇合。

看着夜幕下显得有些狰狞的豆子航,程咬金转过头,询问身边的张亮“人手都安排好了?”见他点头,程咬金这才放下心来。英雄会所有下山的人手都已经集中到了这个临时的隐蔽之地。

既然来到了这里,队伍中的那些聪明人自然就知道了程咬金的目的所在。程咬金可不相信,那李阀没有在自己手下安插密探。为了不让其中的有心人溜出去告密,程咬金就安排张亮,要他派遣原来盐帮的人手进行巡查,免得自己被人给卖了还不知道。

早在下山之前,针对豆子航易守难攻的地势程咬金就安排好了策略,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出其不意。毕竟刘霸道的阿舅军拥有十余万人马,自己想要用手中的这点人手将他歼灭,唯有偷袭方有可能成功。

因此,这保密自然成了重中之重。否则,若是被那刘霸道得知消息,凭借自己这手中的一万五千人马与他光明正大的对垒,想要取得胜利那纯粹是痴人说梦。

运起天视地听奇功,听到不远处的山上传来的阵阵喧闹,程咬金满意的点了点头。按照阿舅军的行动规律,今天是他们出去发财的日子。劫掠以后按照老规矩,自然是分赃,庆祝。程咬金正是打算趁着这些土匪疏于防范的时候发动进攻,这样有利于在交锋的一瞬间大范围的杀伤敌人。

看了一眼身后整装待发的人马,程咬金大手一挥,率先向着不远处的豆子航行去。如今已是夜幕低垂,星光满天。一群人马就着模糊的星光无声的行走在小道上。出发的时候,程咬金已经下了严令,所有人马的脚上都用软布包裹,务必不能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免得引起敌人的警觉。

为了防止队伍中的一些人故意违反,给山上的敌人通风报信,程咬金命令手下各部互相监视,若有违反者立即斩杀。这杀气腾腾的‘杀’字令一下,果然起到了效果,上万人马行走在这山坡小道,居然没有发出多少大的声响。

看着不远处的山寨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潜伏在黑暗中的程咬金转过头,朝着身边的传令兵问道“所有的人马都已经就位了?”见这个传令兵点头,程咬金双手握住了大板斧“那还等什么,放信号,进攻!”

随着一支冲天的爆竹在明亮的夜空化为烟花,早已蓄势待发的英雄会人马犹如夜幕下的幽灵,从山寨的各个方向奇迹般的显现出来,挥舞着手中明晃晃的兵器,朝着山寨里醉醺醺的阿舅军贼兵杀去。

跟随程咬金一起冲向山寨正中的,除了疾风部的骑兵,还有黑山部的高手。不过,现在这些高手可全都暂时转成了步兵,所有的马匹全都留在了山下。

阿舅军的山寨依山而建,根本不能用骑兵冲锋,可是放着疾风部的大批武道高手不用实是在浪费,所以这些武道高手也只好暂时委屈的用两条腿杀敌了。反正这些武道高手马上马下一样的厉害,倒也没什么不妥当。

虽然刘霸道的阿舅军号称有十余万人,然而却并不全在豆子航里面,这豆子航地方有限,并不能容下那么多人。因此只有六万余人能够驻扎在豆子航里面,剩下的人马则分散在豆子航的周围几个山头。程咬金想要安然返回,唯有速战速决,在外面那些阿舅军得到消息之前就将这豆子航攻占,并且斩杀刘霸道。

就在程咬金带着人马杀进去的时候,山寨里的阿舅军依然没有察觉,仍旧聚集在那里喝酒取乐。直到一连串的惨叫声响起,那些正兴高采烈的贼人才反应过来,匆忙拿起兵器冲出房屋。

然而,他们的反应太慢了,等他们冲出去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无数刀光剑影,大批的贼兵在睡梦中,酒醉中被杀死,而那些拿起兵器抵抗的也只是将自己死亡的时间往后拖延了那么一下而已。

看着漫山遍野的火光,刘霸道的脸上一片狰狞,他在这豆子航占山为王已经有些年头,从来没有人敢来撂他的虎须,却不料今夜竟然被人给杀到了家门口。

虽然说造成如今的局面有他麻痹大意的原因在里面,可是他在这豆子航经营多年,不仅进来的道路上布有警戒,就是看起来很安全的山上也一直有暗哨存在,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发出警报?难道说负责山寨安全的这些手下竟然全都投靠了敌人不成?

刘霸道怎么会想到,程咬金为了这次攻击的顺利,早在天黑的时候就派出了黑山部的大批武道高手,让他们先行清理道路,将一路上所有的明暗岗哨全都拔除。这刘霸道手虽然也有武道高手,可是却还没有奢侈到用武道高手来看门的地步,那些普通的岗哨如何是黑山部这些武道高手的对手,因此程咬金的大军自然就轻轻松松的攻进了山寨。

看着自己手下的人马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将山寨里的敌人大批的杀死,程咬金心中极为满意。这次发起第一波攻击的全都是武道高手,程咬金就希望利用武道高手那巨大的杀伤力将自己开战之初的战果最大化。利用这次出其不意的攻击能将敌人杀死一部分,从而拉近两方的人数差距,进而为最后的胜利创造条件。

就在程咬金在那里得意洋洋的时候,忽然听得一声大喝,接着一个铁塔般的巨汗跃了过来,手中拿着大刀对着程咬金狠狠的砍了过来。程咬金不怒反喜,好家伙,爷爷正满山寨找你这王八蛋呢,你能自己跑过来送死到省了爷爷一番功夫。

这个杀过来的人正是阿舅军的首领刘霸道。本来刘霸道还在奇怪,他自问一向谨慎言行,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强力的人物势力,为什么会在深更半夜被人杀上门来。然而等他看到程咬金的时候,心中顿时明白过来。

刘霸道虽然贵为豪强,累世仕宦,赀产富厚,可是他只是普通的江湖好手。为了能够踏入武道,修习内功,前些年,他就接受了李阀的条件,成为李阀的下属。

当初,李阀的大公子李建成命令他对付盐帮的时候,曾经将程咬金的画像带来让刘霸道过目,并且郑重嘱咐他,只要他能把程咬金给杀了,把盐帮吞并,李阀除了给他大批的金银财宝以外,还会将更为高深的内功心法送给他。

为了李阀许下的重利,他就派人去抢了盐帮的几个盐池。本来他还打算将整个盐帮都拿下的,奈何当时官府正起劲的剿匪,他的人手不敢随便下山。结果等风声过去,他先前派出去的人手也全都被盐帮的人给杀了个干净。

本来刘霸道打算立刻带着人马下山去报仇的,可是这时却从李阀传来消息,让他不得轻举妄动,免得因小失大,引起官府注意,将手里的人马全部葬送。

等到后来,李阀又传来消息,说是和那盐帮的程咬金达成和解,要他将往日的恩怨放下。同时为了安抚他,李阀还送来了原本答应的内功心法。而刘霸道得到那内功心法以后欣喜若狂,自然不会将那小事放在心上。于是,这件事情也就搁了下来,并且很快就被苦修内劲的刘霸道给抛到了脑后。

第一百一十四章 言辞如刀

一斧头将刘霸道震退,看着他的脚步有些踉跄,程咬金大笑起来“怎么样?那只有岭南宋家才卖的美酒是不是很好喝啊?看你这傻样,好像还喝了不少呢!”

“你怎么会知道!”刘霸道惊疑不定的问道。

“哈哈,爷爷怎么会不知道?你们喝的那美酒可是爷爷花了大价钱从宋家买来的,然后又故意让你们抢来。怎么样?爷爷对你们仁至义尽了吧?临死还让你们好吃好喝,免得做个饿死鬼!爷爷的这番好心你不好好感激感激,居然还敢和爷爷动手!真是岂有此理!”

看着面色灰败的刘霸道,程咬金得意洋洋。早在摸清了阿舅军的行动规律以后,为了能够比较容易的将这刘霸道和他的阿舅军灭掉,并且减轻己方的损失,他就想出了这个取巧的好点子。

老人们常说‘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喝酒一向误事,更何况这刘霸道带领的阿舅军不过是一群有今天没明天的亡命之徒罢了,每天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生怕哪天死了就吃不上了。

这帮白痴也不想想,这豆子航附近早就被他们抢得一干二净,哪里还会有人能买得起那么多的美酒,还好死不死的经过他们经常出没的地方。

他这阿舅军占了豆子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他们的长期淫威之下,就连山里的每一只猴子都奔走相告,绝不踏足阿舅军的势力范围,更何况是那走南闯北的商人。像这帮没长脑子的白痴,爷爷要是不坑他一把,嘿,还真对不起他们那张愚蠢的脸。

听着四周的徒众临死的惨叫,刘霸道的双眼登时血一般的红,贪小便宜吃大亏,当初下山劫掠的手下将那一大批美酒给弄回来的时候,闻着那醉人的香味,他只顾一个劲的夸奖那带队的手下,却忽略了这其中的危险和疑点。

这岭南宋家的美酒天下闻名,一帮子徒众早就看着那酒坛垂涎欲滴,于是,他就大手一挥,命令山寨里开起了庆功宴。结果就在大部分人都喝的东倒西歪的时候,被这些要命的阎王杀上山来。

让刘霸道略微心安的是,他这豆子航里面一直都有六万余人驻扎。今天抢回来的美酒虽然很多,可是却也没有达到能够供应六万人开怀畅饮的地步。因此他就按照老规矩,除了抢到美酒的那一队人马,只有山寨里的一些小头目和他的本部亲兵才有资格参加庆功宴。

满打满算,那喝醉酒的人顶多只有几百人而已。虽然说一开始被敌人出其不意的攻击,有很大一部分人做了刀下亡魂,可是山寨中的大部分人马都在后山驻扎,只要自己率领人马坚持一阵,后山的大批人马就能赶来,到时候就可以将这可恨的程咬金碎尸万段。

想到这里,刘霸道精神一振,挥舞着兵器朝着程咬金扑了上来“你以为靠着点雕虫小技你就赢定了吗?真是可笑!老子手下人马十余万,就算能喝醉一万,剩下九万人马也足够灭了你!更何况,就你那么点酒,能喝醉多少人?”

将刘霸道又是一斧头震开,程咬金没有趁胜追击,反而站在原地,朝着刘霸道连连摇头“错了,错了!别把爷爷和你想的一样笨!虽然说那美酒中并没有放什么穿肠的毒药,可是爷爷也是在里面加了点料的。听说你也是个豪饮之人,那你可以仔细想想,你喝了几碗酒就有了醉意?”

看着刘霸道的脸色顿时剧变,程咬金得意的笑起来“没错,喝了爷爷加了料的美酒,醉的更快,更彻底。虽然说美酒的数量不多,不能将你这山寨里所有的人都醉倒,可是只要是喝过那酒的人,就别想给爷爷安安稳稳的站着。据爷爷估计,今晚喝了那美酒的傻瓜最少也有上千人吧?”

出乎程咬金的意料,刘霸道并没有恼羞成怒的扑杀过来,而是站在原地冷冷的说道“那又怎么样?就凭你这几年的经营,能聚集多少人马?等我的大批人马从后山赶到,到时候你想走也走不了!”

这句貌似威胁实则提醒的话刘霸道实在说的有些不情不愿,因为只要他后山的大批人马赶到,将这程咬金碎尸万段是弹指间的事情。可是经过这一番打斗,他却也清楚的知道,虽然他修习了李阀送来的内功心法,可是却依然不是程咬金的对手。他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却是程咬金摆明了在戏耍他。

若是不能让这程咬金速速退去,那么就算后山的人马能够赶来,将这程咬金给团团围住,可是在那之前,只怕他早被这程咬金给活活打死了。为了自己的小命,他也只好无奈的说出那句话来,言外之意就是希望程咬金能够看在生命即将受到威胁的情况下顾不得取他的性命匆忙退走。而等他汇合了大部人马以后在追杀过去,将程咬金碎尸万段。

然而令刘霸道没有想到的是,他如此露骨的提醒换来的却是程咬金的哈哈大笑,看着程咬金笑的如此夸张,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刘霸道冷冷的问道“你笑什么?”

程咬金立刻止住了笑声,站直了身体对着刘霸道说道“爷爷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比你更愚蠢的人了!拜托,你好歹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请不要表现的这么白痴好么?小心你死去的爹娘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

难道说你的脑袋里装的都是屎么?你也不好好想想,若是没有极大的把握,爷爷早就一斧头将你劈死了,哪里会在这里跟你干耗着?要是你的耳朵没有聋的话,为什么不仔细听听,后山的战斗比这里还激烈呢!你这白痴,居然还指望着别人来救援,哼,那些家伙都自顾不暇了,哪里有功夫来管你!”

刘霸道刚刚竖起了耳朵,后山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立刻就传入了他的脑海。根据他以前的战斗经验,刘霸道立刻清楚的知道,唯有数万人马相互交战的时候才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可是问题也正在这里。

别说是这程咬金崛起的时间极短,根本不可能招揽到那么多的人手。即使他运气逆天,能够招揽到数万人马,也不应该能弄到这豆子航上面来。

这里地方有限,根本容不下那么多的人马,否则他手下那十余万人马早就全驻扎在这里了。可是后山传来的声音真真切切,这里是山上,又不是山谷中,那惊天动地的声音是做不了假的。

后山的人马最起码也有将近五万人,能够与这么多人打的旗鼓相当,那就说明后山的敌人最起码也有四万人左右。问题是后山那屁大点地方,根本就容不下九万多人,多出来的人马早就被挤到紧挨着后山的大海里去了,哪还能有地方让这么多人互相打斗!

当下,刘霸道就有些骇异,随即用颤抖的声音对着程咬金问道“你做了什么?”

程咬金摇头晃脑,眼前的这白痴真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他自己做了那么多得意的事情,也需要让眼前的这白痴知道一下,免得这白痴死到临头还是个糊涂鬼。

看着站在原地的刘霸道脸上那骇异的神色,程咬金脑袋一扬“嘿嘿,用不着那么害怕,爷爷的人马总共也只有不到二万人而已,如今攻击你前山的人马就有一万多,那呆在后山的么,顶多也就是五千人而已!”

“胡说八道,仅仅五千人马怎么能挡得住我那五万多人,还能打得如此激烈?”刘霸道一脸的不相信,就算那五千多人都是踏入武道的一流高手,也不可能造出如此巨大的声势。

程咬金哈哈大笑“这就是爷爷的高明之处了!实话告诉你,后山那激烈的交战,其实是你的人马正在相互厮杀,跟爷爷可没有多大的关系,爷爷那五千人马只是五千个普通人而已,你以为是五千个神仙吗?”

“胡说八道!我的人马又怎么可能互相厮杀?难道说你使了什么妖法?”

听着刘霸道那声竭力嘶的吼叫,程咬金连连摆手“不要把爷爷想的和你一般低能!再说爷爷也不会什么妖法?否则早就将你这混账给干掉了,哪里能让你活到现在!

你那人马之所以相互厮杀,原因很简单,前些日子,你不是又接收了一批人马么?老实告诉你说,那里面大部分人马都是爷爷的手下!爷爷让他们混进来,为的就是让他们在今晚大肆捣乱。

你想啊,本来是一伙人的同伴忽然一刀子砍过来,能够躲开的有几个啊!更何况还是五千把兵器同时砍过来。现在又是大半夜的,看得也不怎么清楚。

在这种敌我难辨的混乱情况下,想要活命,唯一的出路就是先下手为强。所以呢,现在在后山正杀得兴高采烈的,大部分可都是你的手下呢!”

程咬金刚把把话说完,就看见对面的刘霸道嘴巴一张,噗哧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大口血来。只见他抬起右手,指着程咬金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你,”话没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程咬金连连摇头“瞧瞧,什么素质,这么点打击都经受不起,亏你还是一寨之主呢!真是丢人!看你这情况,活着也是难受,爷爷就行行好,替你解脱了吧!”

将那气急败坏的刘霸道一斧头砍死,程咬金回头对着走到身边的张亮问道“收起你那副见鬼的表情,是这白痴心理素质不行,又不是老子嘴巴毒辣,你若是敢在那里唧唧歪歪,到处乱说,小心老子赏你一斧头!”

见张亮有些唯唯诺诺的点头,程咬金随即问道“你不去杀人,却跑来找老子,可是有什么事情?”

“回禀首领,这前山的敌人已经杀的差不多了,你看我们是不是到后山去...?”

“他妈的,你这王八蛋少杀点人会死啊!老子就说你这王八蛋怎么有空跑过来了,原来是惦记上后山的人了!小心将来遭了报应,被打下十八层地狱,让阎王爷将你下了油锅!

发信号让咱们的人悄悄撤出来,将这前山的值钱东西通通搬走。至于后山那群白痴,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去吧,连自身状况都搞不清楚的白痴,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你带着人马将前后山之间的道路堵住,别让后山那群混蛋冲过来就行!等天亮了,咱们在过去收拾残局!”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五行水鼎

程咬金正坐在山寨的大堂上精神抖擞的查看面前缴获的战利品,这刘霸道在豆子航占山为王已经有些年头,着实搜刮了不少好东西,一大堆的金银财宝让正觉囊中羞涩的程咬金喜笑颜开。首-发

尤其让程咬金兴奋的是,从刘霸道的身上搜出了一本内功秘籍,程咬金大概翻了翻,发现这本内功密集竟然极为简单,简直可以称之为是低级启蒙版本了。程咬金顿时大喜过望,以刘霸道这笨蛋的愚蠢脑瓜居然也能修炼成功,倘若自己将这本内功心法手抄上数百份,下发到手下人手里,只怕要不了多长时间自己手下踏入武道的高手就会翻倍的增长。

在程咬金眼里,这本低级版本的内功心法简直比面前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更为贵重。他正在心里暗自思量,如何才能将这本内功心法的价值最大化,一个手下上气不接下气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被打断的程咬金不高兴的眉头一皱“出什么事情了?这么慌张!”

“首领,不好了,我们自己人打起来了!”

“什么?”程咬金腾地站起身来,开什么玩笑,后山的敌人在自相残杀,怎么爷爷的手下也互相打起来了?难道说这内斗竟然还会传染不成?“前面带路!老子去看看是那些王八羔子在捣乱!”

跟在这个手下后面,程咬金问道“你给老子详细说说,到底是在怎么回事?”

“小的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小人们本来奉了首领的命令对这前山进行搜索,结果在一个厨房里发现了一口奇怪的水缸,结果小的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见一同进去的几个人互相之间厮杀起来!结果张亮首领赶过去的时候,就带人将那里围了起来,并且让小的来请头领你过去!”

听了这个手下的解说,程咬金顿时奇怪起来,一口奇怪的水缸,莫非是金子铸的,那群混蛋见财起意,所以就动起手来。

可是细细一想,不对啊,这个手下可是隶属于疾风部的武道高手,与他一起的同伴自然也就只能是武道高手了。就算那个水缸是金子铸成的,也不可能让这些眼高于顶的武道高手捡钱眼看,以至于大打出手吧?这个水缸到底有什么古怪,竟然会成为内斗的根源!

来到地头,程咬金发现这里已经被张亮带人围的水泄不通,心中更是惊讶。张亮虽然有些嗜血,可是却也是知道轻重的人,如今围在这外面的分明就是原来他所带领的‘落日归’的原班人马,全都是属于比较忠心可靠的人手。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以至于居然让张亮发动秘密召集令,将原来的人马又召集起来。

自从程咬金利用原来盐帮的人手组建了这英雄会以后,原本属于‘落日归’的那些高手就被打散,和盐帮青龙白虎二堂的人马一起分配到了英雄会里面担任各级头目。程咬金的目的就是利用这些比较忠诚可靠的人手既能有效的掌控手下,又能利用这些武道高手训练人马,提升战斗力。

虽然这些高手被分散开来,可是程咬金为了防止原先掌控这些人手的张亮,唐氏兄弟等人做大,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就规定他们以后不可以在进行私下集会,免得让那些新加入的武道高手感到自己被排斥,从而影响队伍的整体战斗力。

可是如今张亮既然违反了自己的规定,将原本属于他的手下集中起来,说明这里发生的事情很是严重。对于张亮的为人,程咬金还是比较清楚的,这个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杀人。程咬金也不认为张亮此时是要对自己不利,毕竟时间地点都不合适。

看到程咬金走来,包围的那些武道高手立刻就给他让开了一条通道。当程咬金走进去的时候,看清楚面前的情况,更是无言。

虽然外面围了一群人,可是里面正在打斗的几个家伙却视而不见,只顾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互相攻击。瞧他们那出手的气势,仿佛面前的敌人是自己的生死仇人,与自己有杀子之仇,夺妻之恨一般。

程咬金微微转头,就看到了矛盾的根源,那个古怪的水缸。刚一入眼,程咬金就觉得奇怪,眼前这个水缸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他正在那里低头沉思,旁边张亮凑了上来“首领,这个大鼎怎么没有三足?大小看起来和咱们山寨里那个大鼎相差也很大啊!”

听他这么一说,程咬金右手一拍大腿,嘿,爷就说这玩意怎么这么眼熟呢,这个古怪的水缸分明就是一个鼎嘛!瞧那外面的花纹,和那个五行火鼎极为相似,不过,这玩意下面那三条腿哪里去了?

程咬金当下就想找人打听打听,岂料一扭头就看见了那几个犹自苦斗不休的武道高手,心中的那股无名火瞬间便冲上了头顶。他半年前大张旗鼓的从并州境内搞了那么个火鼎出来,知道其中内情的人也不在少数。

而各个势力明里暗里的往他这里安插人手,程咬金心里也是清楚的。而眼前这几个正互相打斗的武道高手都是新近招募的,很显然便是那些势力安插的探子了。

眼前这个古怪的鼎与那火鼎极为相似,估计这般混蛋以为这也是九鼎之一,随即就起了抢夺的心思。程咬金倒是不在乎这些混蛋看到他这名义上的首领来了居然也不停手,像这些别有用心的王八蛋死一个少一个,要是全死光了才好。

程咬金愤怒的是这群王八蛋竟然敢从自己嘴里抢肉吃,这群王八蛋也不想想,程爷爷自己就是强盗的祖宗,一向都是程爷爷自己出去抢人,想不到这群混蛋居然敢在老虎嘴上拔毛,在程爷爷的眼皮底下抢属于程爷爷的东西,真是岂有此理!这群混蛋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看着那几个兀自激战不休的武道高手,程咬金双手拎着大板斧就冲进了战团,不把这些别有居心的王八蛋狠狠教训一顿,他们就不知道程爷爷的厉害!也该让这些混蛋和周围的那些兔崽子知道知道,这里是谁说了算!将几百斤重的大板斧使得犹如绣花针一般,程咬金一招大范围的攻击招式‘万径人踪灭’就朝着那些武道高手轰了过去。

自从在那个天降灵石上面睡了一宿以后,身体内破损的经脉莫名其妙的修复,程咬金就发现自己体内的内劲用来役使这开天三十六斧的时候极为流畅,虽然说内劲修为降了一阶,而且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到原来的水平,可是他对于那三招斧法的掌握却日益精深。

尤其是经过这段时间坚持不懈的苦练,程咬金惊喜的发现,自己对于那三招斧法已经掌握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对于招式威力的大小也能控制自如。

在一次上茅房的时候,程咬金被眼前嗡嗡乱叫的苍蝇蚊子搞得心烦意乱,大怒之下就从怀中掏出了那柄小板斧使出了这招‘万径人踪灭’,结果整个茅房里的苍蝇蚊子在那一瞬间全都壮烈牺牲,程咬金的眼前自然也就立刻清静下来。

然而程咬金虽然使出了那招杀伤力巨大的招式,可是除了那满天飞舞的蚊子苍蝇,其它的东西一概没有被波及,就连近在咫尺的土墙都没有滑下哪怕一点灰尘。

现在程咬金使出的正是这控制精妙的招式,毕竟这些武道高手名义上还是他的手下,若是仅仅因为那个古怪的鼎就将他们给杀了,不仅会让自己的手下寒心,而且还会得罪这些人身后的势力。

更何况,在程咬金心中还有一个想法,那些势力既然大方的派了这些武道高手来做探子,那么自己就要物尽其用,将这些武道高手身上的最后一丝利用价值给榨的干干净净。反正不用白不用,用了也白用。

在程咬金那控制精妙的内劲打击下,刚刚还拼的你死我活的那些武道高手全部被分隔开来。程咬金拎着双斧,正要得意洋洋的发表演说,羞辱一下这群胆敢撩虎须的混账东西,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咣当声,四周的众人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顿时全都呆住了。

那个古怪的鼎竟然四分五裂,一个浑身湿透的武道高手正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程咬金跃过去细细一观察,心中登时明白过来。这个湿透的武道高手虽然被他给逼退,可是因为程咬金那招式太过玄妙,结果这个武道高手收势不及,整个人连连后退,连人带兵器就碰触到了这个引起争斗的罪魁祸首身上。

用脚踢踢那满地的陶瓷碎片,程咬金哭笑不得,若非是出现了这个意外,只怕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外面古怪的玩意竟然是陶器,莫非这几个打斗的武道高手都是白痴不成,竟然不懂得验明正身,就先互相打起来了。

回头盯着那几个面色古怪的武道高手,程咬金冷笑起来“行啊!真有出息!为了这么个不值钱的玩意打生打死,你们几个挺有能耐的嘛!既然这么想要这个东西,那你们就把这地上的碎片都分了吧!”

看着那几个脸红脖子粗的武道高手,程咬金冷哼一声“还都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给老子戴罪立功去,若是你们能够在这山寨里发现金银财宝,老子就饶了你们!”说着程咬金转头对着周围围观的一群人说道“都站在这里干什么?全都滚出去给老子将这山寨挖地三尺,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搜刮出来!老子养你们不是吃干饭的,你们吃饭不用花钱啊?”

将四周所有的闲人都打发出去,程咬金转过头,低声吩咐身边的张亮“你给老子在那俘虏里面查查,看有没有人知道这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问清楚了,赶紧给老子报上来!还有,这事情不得走漏风声,尤其是不能让那些新来的武道高手知道!”

目送张亮领命而去,程咬金回头看着地下那破碎的陶器,心中一阵兴奋。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凭空捏造出来的,既然这个水缸被烧制成这番古怪的模样,那就说明烧制它的人肯定见过原始的样品。

而根据这个水缸的模样,就可以知道那个原始的样品只怕就是九鼎中的一个。当然就算不是那也无所谓,无非就是白费一番功夫而已。反正只要顺藤摸瓜,就能找到那个原始的样品,到时候就可以知道结果究竟如何。

第一百一十六章 巨大影响

抬头看了看东方天边发出的微微亮光,程咬金转头对着身后的唐家兄弟说道“好了,已经过了半夜,估计后山那群自相残杀的白痴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要是再过一会,等到天色大亮,只怕他们就会察觉到不对!你们这就去通知守在通道上的杜伏威和辅公祏两兄弟,让他们带着人马和你们一起突袭后山,将还活着的家伙们通通俘虏!记住,时间要快!”

看着唐氏兄弟领命而去,程咬金满足的深了个懒腰,一宿没睡,还真是困啊!不过他现在心情正兴奋着,倒也不觉得有多困!

后山的那数万敌人经过昨晚那一通天南地北的自相残杀,能够活到现在的都不是简单货色,将他们抓住然后整编到自己的帐下,一来可以制衡那些别有用心的武道高手,二来还可以大幅增加自己的实力。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两点,程咬金才放弃了当初想要将这阿舅军全都杀个干干净净的想法,而是改为俘虏招揽。

让程咬金兴奋的还不止这一点,半个时辰前,张亮曾经向他汇报过一个秘密情报,已经从阿舅军的俘虏里面找到了那个形状古怪的鼎器的确切下落。

为了不引人注意,程咬金派遣了一小批心腹武道高手悄悄从山上出发,去找那个疑是九鼎的玩意。并且命令他们一旦拿到东西,不用上山,接着带回自己的老家去,藏在他的宅子里,然后一直守在那里,等程咬金回去在做决定。

虽然说程咬金并没有见到那个形状古怪的鼎器,可是通过对地上那些破碎的陶器碎片的查看,程咬金认为那个古怪的鼎器只怕十有八九是属于九鼎之一的,唯独不清楚的是它到底是四季鼎还是五行鼎!反正不管是哪个,只要这东西没有落入别人的手里就行!

指挥四方部的那些步兵临时充当脚夫,将从这山寨上发现的所有金银财宝全都往山下运去。程咬金听着后山越来越小的声音,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这次带人前来袭击豆子航,虽然到现在为止一帆风顺,可是越是快要结束的时候越不能大意。那刘霸道还有将近似万人马驻扎在这豆子航附近的山头,昨晚这里烧了一夜的大火,只要不是瞎子和傻子,那些人马就是在没脑子也能猜到是这里出了变故,等天一亮,这些人肯定要来救援的。

虽然说经过一夜的厮杀隶属于英雄会的人马并没有多少损伤,而且程咬金还派人去后山收编那些原属于阿舅军的残兵败将。可若是碰到了那些前来救援的人马,只怕这些刚刚招揽的家伙们就会与他们原来的同伴前后夹击,到时候自己这一万多人马可就福祸难料了。

因此,程咬金打算在那些分散于四周山头的阿舅军人马前来救援之前,一走了之。给那些家伙们留个没人的烂摊子让他们自己头疼去。反正罪魁祸首刘霸道已经身首异处,这些小鱼小虾杀的再多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反而会消耗自己的实力,这等不划算的买卖程咬金说是绝对不肯做的。

山寨里的东西差不多要搬空了,程咬金正指挥着几个手下将刘霸道坐过的那张椅子小心的往山下挪动,杜伏威和辅公祏两人走了过来。看着程咬金大声呼喝着那几个手下,让他们小心翼翼的搬动那把巨大的椅子,免得有所损坏。两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程大哥,这把椅子除了表面那点涂抹的银粉,好像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啊?这么费力的弄它干什么?”

听了杜伏威有些迷惑的声音,程咬金吩咐那些手下一声,转身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哈哈,这玩意本来就不值钱,不过杜老弟,你不觉得这把椅子看上去很威风么?若是摆在大堂上,哥哥往上那么一坐,那气势,还不是气吞天下,威震四方?等回去以后在拿黄金在外头包上一层皮,那就更完美了!”

杜伏威和辅公祏听得满头大汗,这程大首领什么都好,就是这骚包实在让人受不了!见程咬金又要张嘴说话,高谈阔论,杜伏威急忙开口“程大哥,后山的那些俘虏都已经收编完毕,你看我们现在是不是赶紧下山?”

“嗯,老弟说的是,现在不早了,咱们也该早点走了,那群俘虏麻烦老弟一路上小心照看,免得有什么变故!”

“小弟遵命!”

一直呆在老窝豆子航的阿舅军首领刘霸道被神秘势力一夜之间斩杀,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整个青州。凡是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一开始都以为是谣言,毕竟那刘霸道手下人马号称十余万,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烟消云散!

要知道,刘霸道手下那十余万兵马可都是经过生死戮战的沙场精英,更别提其中还有一些是踏入武道的高手,哪里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杀的一干二净?更何况他们驻扎的地方又是负海带河,地形险阻的豆子航。别说里面驻扎的是杀过人,见过血的精兵,就是数万普通人驻守在里面,想要在一朝一夕之间被人攻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然而过了没有两天,一则更加详细的消息从豆子航那里传了过来,刘霸道驻扎的豆子航的确被人给攻破了,整个山寨里已经没有一个活人,山寨里值钱的东西已经被洗劫一空,那漫山遍野的血腥气让整个山寨看起来更像是人间地狱。

那些驻扎在豆子航四周山头的阿舅军人马本来是上山寨去救援的,结果看到这般凄惨的情况,带队的几个小头目害怕灭了山寨的敌人不放过他们这些漏网之鱼,立刻就带着人马一哄而散。而豆子航覆灭的消息也随着这些人传遍了青州。

拥兵十万的刘霸道在青州境内也算是个不小的势力,结果却如此轻易的就被人摘了脑袋。顿时整个青州境内的各路反王人人自危,生怕这股神秘的势力也来找自己的麻烦,纷纷将原本出去劫掠的武道高手召回。一时间,原本混乱不堪的青州竟然显得有些宁静起来。

而在并州的河东境内,正率领兵将与那些匪徒作战的李建成得知刘霸道和他的阿舅军一夜之间覆灭的消息,当时就吃惊的险些从马匹上摔下来。虽然不知道刘霸道是怎么被人给干掉的,但是李建成却直觉的认为这件事情和程咬金有关。

事后传来的消息也证明了李建成的判断,程咬金毕竟在豆子航停留的时间短暂,不可能将地上所有的尸体都检查一遍,其中就有一些暂时昏迷的人侥幸逃过了死亡。于是,豆子航覆灭的真相很快就在江湖上流传开来。

知道了豆子航覆灭的真相,李建成又惊又怒。能够想出那般异想天开的计策将刘霸道和他手下的数万人马斩杀,除了说明这伙敌人的狡猾,还证明动手的敌人势力并不是很大,否则也不用采用如此取巧的办法了。

而青州境内,能够想出如此阴险狡诈的诡计,自身实力却不如刘霸道的阿舅军,并且与刘霸道有仇的势力,李建成算来算去,除了那突然跑到长白山落草的程咬金以外在没有别人。

事实上,不止是李建成这么想,就是整个青州境内大大小小的势力都这么想。毕竟当初刘霸道派人去劫掠盐帮的时候还专门和各家山寨知会了一声。如今那程咬金上了长白山没有多长时间,这刘霸道就掉了脑袋,这其中最大的嫌疑人不是程咬金又是哪个?

更何况,各家势力的探子还探查到那程咬金的山寨里最近突然莫名其妙的多了许多新面孔,其中就有几个人被认出是原属于阿舅军的人马。

在消息得到确定以后,英雄会的山寨门前立刻热闹起来,青州境内的各方势力如同走马观花一般,你方唱罢我登场,轮流的派来使者给程咬金送来礼物。

这些势力送来的礼物程咬金一概笑纳,只因他也心知肚明,这些势力打的如意算盘就是哪怕不能和他程咬金成为朋友,最起码也不要变成敌人,免得像那刘霸道一样,旦夕之间就没了性命。

与这些土匪草寇不同的是,江湖中的那些顶尖门派、朝堂中的世族门阀这些超级势力,也都为了发生在青州的事情彻夜难眠。这些势力都接到了潜伏在程咬金身边的探子密报,密报上报告,说是发现了九鼎的踪迹。

虽然当初在豆子航发现的那个古怪的水缸并不是真正的九鼎之一,可是在场的探子都不是笨蛋,虽然当时他们被程咬金指挥的团团转,没有立即反应过来,然而等出了豆子航,这些密探就反应过来。

那九鼎的画像他们所属的势力自然是有的,他们这些人可都是见过的,否则那几个武道高手也不会只看到那个水缸的外貌就打生打死,而顾不得去验证真伪了!

俗话说,既然看到了熊的踪迹,那么熊也就不远了!同样,既然这豆子航里面能够出现和那九鼎相似的水缸,那就说明当初烧制它的人肯定见过正品。

只是等这些密探想清楚其中的关联的时候,整个豆子航的人都已经被程咬金带了下来,即使他们想要打探消息也已经变得不可能。只不过这些密探也是神通广大之辈,当下就有人打听到程咬金在山上的时候曾经派了一小队人马离去,至于干什么虽然不大清楚,不过想来也与那九鼎脱不了关系,否则又怎会百般遮掩?

这条重大的消息被密探们用紧急渠道送回了各自的宗门势力,结果那些超级势力顿时炸开了锅,随即更多的密探被派了出去。那些原本属于阿舅军的人马本以为自己逃出了生天,却没有想到转眼就又被抓了起来,让人严刑拷打。

很快,这些超级势力就从那些小头目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结果不仅证实了那个鼎器的存在,而且还知道了放置的具体地点。但是等这么超级势力派人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东西已经不易而飞。

又经过了一番艰苦的查探,才得知那个鼎器肯定是被程咬金派人给取走了,至于弄到了哪里,却是没有头绪,因为长白山的探子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鼎器被运到山上。

虽然没有找到那个鼎器,可是这些超级势力却没有沮丧,反而一个个兴奋万分,因为这件事情清楚的说明那程咬金极有可能知道所有九个鼎器的下落,而自己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他盯牢在盯牢,等九鼎一齐就立刻动手抢夺。有鉴于此,更多的武道高手被当成密探派到了程咬金身边。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分道扬镳

回到长白山程咬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各方势力派来的信使就接二连三的前来拜访。有探听口风的,有凑上来巴结的,还有想要结盟的等等,不一而足。

好不容易连哄带骗的将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们骗走,程咬金正打算将这几日英雄会的各种重要事情安排一下,寨门来报,说是有很多人马慕名前来,要求加入英雄会。

程咬金眼珠一转,登时明白,这些来加入的人中,另有图谋者甚多,倘若将他们一股脑的收进来,只怕日后自己就要受害。可是拒绝这些人的加入对于英雄会的名声和日后的发展也极为不利。左思右想,程咬金干脆就将这些人全都收了进来,并且借此机会对英雄会进行了一番大刀阔斧的改编。

程咬金在英雄会里面挑选了八百名武道高手,由唐氏兄弟单独带领。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原来就隶属于盐帮的人马,极为忠诚可靠。程咬金让唐氏兄弟领着这些人马回到了自己的宅邸驻扎,一来是就近保护老娘,二来也是将这批人手独立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自从程咬金带领人马在长白山落草以后,他的家中就一直有一部分武道高手守护,程咬金给这些人的命令就是,一旦官府打上门来,要这些武道高手保护着老太太逃走,免得就像窦建德那样被满门抄斩。

虽然说知道现在也没有官府的人马上门,可是程咬金却不敢指望那些每年都收取自己大笔金银的官员能够一直这样不闻不问,再说现在老娘年纪也大了,禁不起四处奔波。

为了以防万一,程咬金将这些人马全都派回去,这样一来,当地官府那些千把人的队伍,若是敢于进犯,定是要他有来无回的。除非官府发动上万人的兵马进行攻击,才有可能突破程府的防御。

不过,想来官府也不可能仅仅为了自己老娘就出动上万人的兵马。退一万步说,就算官府出动了上万人马程咬金也不怕,程咬金可是将原来隶属于‘落日归’的那些凶神恶煞也全都派了回去的,凭着这些杀神的本事,也能从上万官兵中杀出一条血路,将老娘安全的带出来的。

将这些忠心的武道高手安排妥当,程咬金心中一直的担忧也放了下来。老娘那里的安全有了保障,他也能放手在外面大干一场。更何况将那些忠心的人手从英雄会里独立出来,日后自己带着英雄会的这些别有用心的家伙们行事的时候,也少了许多顾忌。说句不中听的话,哪怕就是这些家伙们被官兵杀个干干净净,程咬金却是一滴眼泪也不肯流的。

将那些慕名前来的人马全都招募进来,程咬金的英雄会立刻壮大了不少,人数突破了三万大关。只是程咬金心中十分清楚,这三万人虽然看起来不少,可是比起其它落草的势力来说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更何况,这些人还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洗礼,能够有多少战斗力还值得商酌。

因为程咬金派回去的那些武道高手大部分原本都是英雄会的小头目,这些人一走,原本还井然有序的英雄会就有些乱了套。为了解决这个弊端,让队伍恢复战斗力,程咬金就从队伍中选拔了一批在豆子航战斗中表现良好的兵士来担任各级指挥官。

同时,程咬金还将疾风部的骑兵定为自己的亲兵部队,除了原本的那些人手,程咬金又从其它三个部曲调集了一批武道高手过来充实到疾风部中,而后又从新加入的那些兵丁里面挑选了一批踏入武道的高手替换了那些普通的高手。

经过这一番大的调整,整个疾风部的人数不仅扩充到了一千五百余人,而且这些人竟然个个都是武道高手,至于说其中有几个是真心投靠的,又有多少是另有目的的,却不得而知了。

就在程咬金忙着整编手底下这些人马的时候,杜伏威找到了他。两人一交谈,程咬金这才知道,原来这两天杜伏威无所事事,极是无聊,偶尔在山寨里转转,又见程咬金将这里整治的欣欣向荣,蒸蒸日上,当下心思就活动起来。

程咬金本来还想留杜伏威和辅公祏两人再呆一段时间的,等把那些归降的俘虏全都整编完毕两人再上路也不迟。奈何那杜伏威见程咬金这偌大的基业心中着实有些眼红,就想换个地方跃跃欲试,也学程咬金这般呼风唤雨,笑傲江湖。

看到杜伏威决心已定,程咬金没奈何,只好给他张罗人手。在这方面,程咬金大方的程度让那辅公祏都有些心惊。程咬金不仅直接就划给了杜伏威一万人马,而且将手里的粮草,军马之类都给了不少。不仅如此,就连那极为贵重的丹药,程咬金也毫不吝啬。

虽然说上次攻打豆子航的时候,程咬金预先准备的丹药中,除了那个人手一份的大力金刚丸在战斗刚开始的时候就被服用下去,那些治疗伤势的风水混元丹居然没有用掉多少。因为杜伏威走的急,程咬金就干脆将那些已经分发到每个兵士手里的风水混元丹又搜刮回来,让杜伏威一并带走。

除此以外,程咬金还将他视若生命的骑兵借给了杜伏威一部分。虽然他说的是借,然而不论是程咬金还是杜伏威,又或者是辅公祏,心里都清楚的明白,这些骑兵日后是不可能在回到英雄会来了。程咬金之所以那么说,只不过是照顾杜伏威的情绪罢了,免得他不好意思,推辞不要。

将所有能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又千叮咛万嘱咐,程咬金这才恋恋不舍的放走了杜伏威。站在山顶看着一行渐渐远去的人马,程咬金心中也有些说不出的伤感。杜伏威这一去,可是不闯出个名堂决不罢休的,也不知道何年何月,两人才能够再相见。

程咬金心中因为杜伏威离开而出现的伤感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给冲淡了。因为这段时间程咬金所带领下的英雄会表现可圈可点,因此江湖上绿林中的好汉们就一致推举他做明年的东路总头领。消息传出,四方的英雄好汉纷纷前来祝贺,顿时就让程咬金高兴的咧开了嘴。

西汉末年,新市人王匡、王凤等聚集在绿林山中,至七八千人,王莽天凤四年起事,号下江兵。从那时候起,绿林就成了江湖中那些结伙聚集山林之间占山为王,反抗官府抗粮抗租或者抢劫财物的山贼强盗的专用称呼。

只不过传到如今,这绿林一词已经不含贬义,只因占山为王的这些好汉们虽然四处劫掠,然而讲究的却是劫富济贫,惩恶除奸,因此,江湖上的好汉说起那些绿林人物来,一个个都翘起大拇指齐声称赞。

九州方圆广大,因此这绿林中人也相应的分开。天下绿林分为五路,为东西南北中。每一路都各有一个总头领,而五路总头领之上还有一个都头领。这些头领负责调解绿林中人的纠纷,并且协调各处的绿林好汉,划分势力范围。

这六个头领之中,除了那个都头领是十年一选以外,其他五个总头领都是每隔五年就换一次。这次程咬金能够成为东路绿林的总头领,就连他自己都十分意外。要知道,他虽然带着人马上山落草,可是却和其他义军素无往来,怎地这等天大的好事却莫名其妙的落在了他的头上?

如今天下大乱,各地占山为王的绿林好汉不知道有多少。因此现在这绿林总头领的身份极为尊贵。尤其是程咬金将要接管的东路绿林,不仅统帅了整个青州境内的义军,而且就连相邻的衮州和扬州都有一部分地段归属于管辖范围之内。

因此得知程咬金已经被绿林好汉选为明年的东路总头领,所有属于他管辖范围的绿林好汉纷纷派遣手下使者或者亲来长白山,给程咬金送上价值不菲的贺礼,以便这新任总头领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不难为自己。

看着这些争先恐后前来拜会的使者,程咬金心中愈发有些疑惑。直到原来的老相识王薄代表绿林都头领来拜贺,与他一番交谈,程咬金才搞清楚,原来,其他几位头领之所以同意让他担任东路绿林的总头领,却是为了能从他手中弄些盐巴出来。

自从前几年义军纷起,官盐的供应就几乎断了,而那些占山为王的绿林好汉刚开始还能去各地官府的仓库里抢夺一些应急,可是随着那些仓库的清空,这些人的一日三餐随即变得清淡无味起来。

虽然说这些好汉手里有不少的金银财宝,可是却没有地方去买盐。于是一时间,这些炎黄子孙竟然变成了‘盐慌子孙’。缺少盐巴带来的后果是致命的,看着自己的手下一天天面黄肌瘦,这些绿林头领一个个心急如焚。

在多方打听以后,这些绿林头领才明白,产盐的青州之所以买不到盐,竟然是是因为所有的私盐都被程咬金的盐帮所垄断了,而那些煮出来的盐巴全都通过岭南宋阀的船队运到了南方。

这些绿林好汉虽然号称无法无天,可是让他们去抢劫岭南宋阀的船队,他们却还是没有那个胆子的,若是带人去抢程咬金的盐池,那就更不可能了。那作为一方霸主的刘霸道的人头现在还没有找到呢,哪个活的不耐烦了,敢去惹这煞星!

万般无奈之下,几个首领一合计,就做出了决定,干脆将程咬金拉进来,只要让他成为绿林中的一份子,成为一家人,那么盐巴的事情自然就解决了。

只是普通的职位只怕程咬金还看不上,毕竟他也是一帮之主,手下又有大批人马,最近更是大出风头。于是几个首领就干脆大方的将东路总头领的位置给让了出来。反正也不过五年而已,只要他能供应盐巴出来,给他又何妨!

而王薄此来,正是奉了都头领的命令,将这件事情给程咬金说个明明白白,希望他能看在大家同是一脉的份上,让些私盐出来给各处的绿林好汉。当然,大伙肯定不是白要,按照盐帮的价格买卖就成!反正,都是绿林好汉,手里又怎能缺了金银!

不出王薄所料,程咬金并没有多加思索就痛快的答应了这件事情,毕竟这是一个互惠互利的事情,而且对于程咬金的好处更大,他若是不答应那才有鬼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李密来访

看着面前一脸媚笑的家伙,程咬金忍住将他一脚踹出去的冲动,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将这个喋喋不休的讨厌鬼引进了院落。首-发揉了揉有些抽筋的脸颊,程咬金带着有些麻木的笑容转过身来迎接下一位到来的客人。

今天是程咬金给母亲举办寿宴的日子,身为东路绿林的总头领,来程府贺喜的人络绎不绝。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程咬金既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若非是看着这些人全都提着价值不菲的礼品,只怕他就以为这些人是来混吃混喝的了。

因为来的宾客远远超出预期,原本只打算举办一天的寿宴只好无奈的被程咬金延长了三天。本来程咬金给老娘举办这寿宴,为的是讨她老人家欢心,毕竟自己这几年在外面东奔西跑,很少有机会陪她老人家。因此上就想凑这个机会热闹热闹,让老娘开心开心,顺便也在她老人家面前显摆显摆,看看儿子如何交游广阔,高朋满座!

可惜的是,程咬金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力。本来,单单只是以前那盐帮帮主的身份在这青州境内就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了,更何况后来程咬金又组建了英雄会不说,还担任了东路绿林好汉的总头领。因此程咬金刚放出消息说要给老母做寿,各地的英雄豪杰就纷纷赶来,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等人到齐了,拜寿的时候,这些人八人一拨,八人一拨的给给程咬金的老娘叩头,程咬金则站在一边答礼。拜寿已毕,就摆开桌子,调开凳子,众朋友开怀畅饮。这些江湖豪客都是胳膊上能跑马的人物,一个比一个能喝,喝的兴起,程咬金也放下酒碗,打着赤膊举起那酒坛与众人尽兴!

一直喝到天色渐黑,夜幕低垂,众多宾客这才渐渐散去。程咬金摇着有些发晕的脑袋将众多宾客一一送走,转过身正要回屋睡觉,却吃惊的发现院落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钻出一个人来,正定定的站在那里。

程咬金心下就有些纳闷,招待客人睡觉的地方又不是在这里,怎地这个人却呆着不走,看他站立的样子也不像是喝多了,莫非这家伙还想在喝几坛?程咬金当即就对着这人走了过去,还没有走到跟前,那个人就直接对着程咬金大礼拜倒“李密见过恩公!”

程咬金闻言大吃一惊,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跟前将他扶了起来,仔细一打量,正是被自己在邯郸所救下的李密。只是如今他的模样比起当初来大有变化,整个人瘦的不成样子,看他那穿着打扮的样子,就连那四处流窜的流民都不如,更像是随处可见的乞丐。

将李密请进了大堂,程咬金看着他清瘦的面孔,当即就直言不讳问了出来“法主兄,多日不见,为何老兄竟然如此落魄?当日你我分别之后,老兄又哪里去了,怎地竟然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听到程咬金询问,李密有些难为情的看了程咬金一眼,随即就将他的遭遇一一说了出来。程咬金方才知晓,原来当日他救出李密一行七人,为了躲避追捕的官兵,出了客栈以后就四散开去,各奔东西了。

李密逃脱以后就直接奔向齐郡,要去长白山投靠王薄的义军。大业七年,当今天子杨广东征高丽的时候,王薄首先起兵聚义,一首《勿向辽东浪死歌》赢得万民响应。

李密认为王薄或许可以成就大事,自己到了他那里也能出人头地。谁知道王薄目光短浅,根本没把李密放在眼里。还当着李密的面讥笑说,杨玄感失败全因为用了一帮无用无能的手下。言外之意就是说李密也是这无用无能之人。

当面被人嘲讽,以李密的高傲如何能够忍受。本来他对这王薄就不大看得起,只因两人出身天上地下,他乃是堂堂世袭蒲山公,而这王薄不过是区区一个铁匠罢了!被这等人嘲讽,更是百倍的难堪。李密一气之下就离开了长白山,逃到时任雍丘县令的妹夫丘君明家躲避。

丘君明身为朝廷命官,不敢收留自己的大舅子,可是也不能向官府出卖他,无奈之下只好将李密送到一个王姓的老秀才家里躲避。这个王秀才虽然是个读书人,却有不是那死读书的老学究,也算的上是忠肝义胆,愤世嫉俗。他见这李密很有文才,就把女儿许配给了李密。

然而好景不长,丘君明有个侄儿叫丘怀义的,无意中得知堂叔与李密交往,为了得到官府的大笔赏银,居然就将此事向官府告发。结果此事很快就上奏到杨广面前。杨广一看,美啊!侄儿告堂叔,一家人窝里反,好事啊!这热闹不可不看!杨广当即下令,令丘怀义带着诏书,领兵搜捕李密和他的堂叔丘君明。

丘怀义指挥官兵将自己的堂叔抓起来严刑拷打,很快就问出了李密落脚的地方。随即就顺藤摸瓜,将王秀才家也包围起来。恰巧那天李密和妻子有事外出,逃过一劫。然而他的岳丈大人和妹夫可就惨了,被那得意洋洋的丘怀义押到集市亲自监斩。没奈何下,李密只得隐姓埋名,携带妻子再度逃亡。

来到豫州淮阳村的时候,看到这里是个山清水秀,躲避官兵追捕的好地方。李密就找到村中的长者,撒谎说是自己嗜赌输光了田产地宅,家道破落,讨赌债的天天上门催命,实在没有办法了,就携妻出逃,流落到此,想找间草棚暂避一时。

这淮阳村民风淳朴,以扶人助困为美德,于是李密就暂时在这里定居下来。后来为了报答村里人收留的恩惠,也为了给自个找点事情做,就干脆在村里当起了教书先生,教导村里的孩子们念书识字。

然而美好的日子总是不长久的,这淮阳村里有个破皮无赖叫刘二的,见李密的妻子漂亮,而李密又是个文弱书生,就三番四次的来骚扰调戏,结果总是被李密所阻。

这刘二就发了狠,去县城官府里找一个与他臭味相投的班头,想要变个法儿将李密整治一番。谁料想那班头是见过李密的通缉画像的,结果当时一见改名换姓的李密,顿时就喜出望外,就要会县衙召集人马来抓捕李密。

合该李密命不该绝,就在那班头风风火火的赶回县衙的时候,那刘二却起了歪点子,想要以此要挟李密,动动他的妻子。却不料被李密的妻子从后头摸上来,用菜刀把个大好头颅给开了瓢。

淮南村是不能呆了,就是豫州也危险的很,李密无奈之下,只好四处乱窜。正好前两天听说青州的程咬金要给老母做寿,李密心里就动了心思,他如今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连一日三餐都有问题,想要找个势力投靠,可是却苦无进身之阶。

正好听到程咬金的消息,李密当时就暗自思量,这程咬金好歹也曾是他的救命恩人,有这么点瓜葛,他也能来拉拉关系,攀攀交情。若是顺利,说不定还能在他手下混碗饭吃。毕竟程咬金如今是东路绿林的总头领,只要能攀上这颗大树,何必还要为吃穿用度发愁。于是,将还在豫州的妻子安排好,李密就独自一人来到了相邻的青州。

虽然李密成功的进入了程府,可是程咬金如今身份非同一般,以他如今的穿戴如何能够见到程咬金,更何况他这般落魄模样倘若让长白山来的人看见了,免不了嘲笑一番。于是李密就趁着酒醉的功夫悄悄躲到桌子底下,等人都走光了才又站出来。

有些情况虽然李密没有明说,可是程咬金却也猜的出来。这李密到底是贵族出身,虽然落魄却免不了骨子里的那股傲气。像他这般性子,绿林中的好汉哪里会待见他!大伙都是整天‘球长毛短’的人物,忽然来个‘之乎者也’的文人,任谁都受不了的。

程咬金自然也受不了,只是这李密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想要在他这里混碗饭吃。看着李密那面黄肌瘦的样子,程咬金也不好意思拒绝。

低头沉思半响,程咬金眼前一亮,顿时想到了一个人,当下程咬金就抬起头来,对着李密说道“法主兄,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既然老兄来了这里,小弟也不是矫情之人,日后的柴米油盐自有小弟担待。小弟这就传书王伯当,让他将嫂子给送来!”

“王伯当?勇三郎?他在哪里?”听了程咬金的言语,李密惊喜的问道。这王伯当乃是他的学生,当初与他一起被官兵俘虏,后来被程咬金同时救出。只是当初分头逃走,结果就失去了联系。如今骤然听到王伯当的消息,李密自然喜不自胜!

“哈哈,法主兄不知道罢!那王伯当如今在豫州济阳一带占山为王,颇有名气!兄弟也是在接任了这东路绿林的总头领以后才知道的!而今既然嫂子还在豫州,那正好让王伯当派人送来,也能让人放心!”

听了程咬金的话,李密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既然三郎在豫州,那就不用麻烦恩公了!反正在下也好久没有见过三郎了,正好去他那里和他聚聚!”

李密这么说正中程咬金的下怀,本来这尊大神他就伺候不起,故意提起这王伯当为的就是让这李密去那里投靠。毕竟和程咬金比起来,还是王伯当那里更让李密呆的舒心。因此程咬金也没有多劝,只是口头上谦虚了几句。

第二天一早,程咬金就让人准备了一匹好马,同时又派了几个武道高手一路护送着李密向豫州行去。既然这李密挺识相,程咬金也会做人。在李密临走的时候,程咬金赠送给李密大批的金银,让他以后花用。囊中羞涩的李密客气了两句,也就收下了。

直到亲自将李密送出三十里,在李密再三相劝之下,程咬金才勒住了缰绳,站在原地看着李密一行人渐渐远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绞杀张须陀 上

自从给老母亲过完大寿,程咬金就开始了闭关。首-发他的十二楼台功如今依然是第五层的境界,而且看起来距离第六层似乎遥遥无期。那三十六路开天斧倒是有了进展,又学会了两招。

而就是因为这新学会的两招斧法,程咬金忽然发现自己的内力不够用了。按照他现在的内劲修为,使出那两招式的时候,居然只能连续使唤三遍,体内的内劲就被消耗干净了。

虽然说如今英雄会的势力大涨,一般不开眼的小贼也不敢来惹他,可是江湖中能者众多,正所谓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以他如今的武道修为也就欺负欺负那些普通人或者是刚刚踏足武道的新人罢了,对上那些成名多年的武道高手,那是一点胜算也没有的。

程咬金本身也是个很懒的人,若是按照常理,早就将手里的两把斧头扔在一边,找个没人的地儿喝酒去了。可是前两年他得罪了李阀的李建成,就如同他恨不得将那李建成剥皮抽筋一样,那李建成也巴不得早日将程咬金挫骨扬灰。

程咬金若是不赶紧提升自己的武道修为,若是哪一天那李建成派了高明的武道高手过来,他还不得任人宰割?因此不把李建成那个混蛋搞死,程咬金如何能够安心喝酒睡觉!

而要想将李建成给弄死,就只能从势力和实力两方面下功夫。问题是,那李阀可是四大门阀之一,就算以程咬金现在的扩张速度,想要赶上甚至超过李阀的势力,没有个百八十年的不用想!

既然势力方面没有办法,那就只好从实力方面下功夫了。倘若程咬金能够成为江湖中的超级高手高手高高手,想要将那李建成灭杀,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就算是势力庞大的李阀,也只能吃了这个闷亏。岭南宋阀只因为有个‘天刀’宋缺,结果就一家独大,将整个南方霸占的严严实实,其他三姓门阀只好窝在北方,看着南方那庞大的地界流口水。

若是有一天程咬金的武道修为也能达到那番地步,只要不是想把李阀彻底覆灭,李阀就不会与他死磕。至于杀个继承人什么的,那都是小事,李阀又不是只有李渊一脉!更何况,李渊也不止那么一个儿子。到时候,李阀也不会为了这么点破事得罪程咬金的。

当然,那些都是将来的事情,要想将武道修为提升到顶尖超级高手的层次,天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达到!如今程咬金所做的,无非就是希望能够顶住李阀派来的杀手罢了。

自从豆子航的刘霸道被程咬金割了脑袋,李阀的杀手就开始陆续来问候程咬金。虽然说因为这个青州都已经被程咬金经营的铁桶一般,那些杀手一来就漏了痕迹,无所遁形,可问题是程咬金也不可能一辈子呆在青州,足不出户。所以,为了自己能够江湖横行,快意恩仇,程咬金想不努力都不行!

只是让程咬金没有想到的是,距离李密离开还没有半年,这家伙居然又偷偷摸摸的找上门来。得到报告的程咬金只好郁闷的结束了自己的闭关生涯,无奈的走了出来。

与李密的再次见面,顿时让程咬金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之感,眼前这羽扇纶巾,谈笑风生,自信从容的家伙与几个月前的乞丐模样比起来,真是天上地下。程咬金揉了几次眼睛,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就是真的李密!

程咬金心中犹疑,不知道这李密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将李密请到大堂,程咬金就找了个借口出去,命令手下朱雀堂将李密的情报送来,他也好从中判断一下这李密的来意,免得到时候被动。

接过情报上下一看,程咬金顿时吃了一惊。原来,李密去投奔王伯当的时候,因为他是王伯当的老师,因此一去就受到了王伯当的礼遇,不仅如此,王伯当还将自己首领的位置让了出来,甘做老二辅佐李密。

随着生活的安定,结束逃亡生涯的李密心里的野心顿时膨胀起来。他不甘心只做一个小小的山贼头子,尤其是在无意中听到那首天下广为流传的《桃李章》以后,李密心底坚定的认为,那个李,就是指他自己。

既然这流言说姓李的要做皇帝,而且后面还有“莫浪语,谁道许”,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要保“密”么。综合起来一看,这整句意思就是是:他“李”“密”会取代大隋江山,成为天下共主!

有了这么个由头,李密顿时就活跃起来。当时在王伯当的济阳附近,还有四股比较强大的势力,分别为瓦岗翟让、外黄王当仁、韦城周文举、雍丘李公逸。李密就选择了势力较为庞大的翟让下手。

当然,他并不是要率兵攻打翟让,而是想变着法子吞并瓦岗的人马。而且,他也成功了。李密先是孤身一人上了瓦岗寨,给翟让出了个主意,让他去运河上抢劫商船漕运,获得了大量军资钱粮。

等翟让对他另眼相看的时候,李密又建议翟让学刘邦、项羽之辈,谋取天下,成就伟业!翟让却不以为然,认为手下不过万把口人,哪里有能力推翻朝廷,成就大业!李密就趁机毛遂自荐,说他愿意去联络四方英杰,共谋天下!

翟让将信将疑,就试着让他出去游说各路义军。结果,嘿,李密巧舌如簧,居然真把临近的所有山贼强盗都拉到了瓦岗寨去!而就在翟让依然心存疑虑的时候,一个被李密预先安排好的人物出现了,这个人叫李玄英。

李玄英上了瓦岗寨,将那《桃李章》给翟让息细细解释了一遍,翟让就有些心动了:莫非这李密真的是能得天下的真龙天子?那李玄英看出了他的疑虑,就强调的说道“寨主,俗语说王者不死,李密再三遇险,却能屡屡化险为夷,岂不是王者所具有的大气运么?”

这一番颇有道家方士意味的语言,顿时让翟让也觉得有些云里雾里。于是翟让就私下去询问他的军师贾雄。这贾雄可是正宗的道门弟子,略同阴阳之术,因此深得翟让信任。只是翟让却没有想到,这贾雄早就成了李密的知交好友,找他来问,岂不是明摆着让人卖么!

翟让召来贾雄,给他讲了李玄英所说的民谣谶语,又说了李密欲夺天下之事,然后就让贾雄占卜一下成败吉凶,看他跟着干是否合适!

贾雄装模作样的比划半天,告诉翟让“此事吉不可言,只消寨主必须并立李密,则大计必成!”翟让就有些疑惑:既然如此,那李密自立门户就可以了,何必一定要来找我呢?

贾雄就给他解释:凡是都是相辅相成,李密为世袭蒲山公,他之所以要来瓦岗寨,是因为寨主你姓翟,翟即是泽,蒲山公的蒲必须要在水泽中才能生存,因此这李密必须要来依托寨主才行!

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仅仅是略微使了些手段,李密就从一无所有成为了如今瓦岗寨仅次于翟让的副首领。把情报看到这里的时候,程咬金顿时有种想要撞墙的冲动。

瞧瞧,到底是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自个打生打死的,才搞出了这么一点家业,还整天惦记着不要被别人抢走。看看人家李密,就凭那两张嘴皮子,这么短的时间就混的风生水起,风光无限了。

区区一个文弱书生,竟然顶得上千军万马,难怪秦始皇要坑儒了,这群舌绽莲花的混蛋,就是应该早点下地狱去!幸亏爷爷当初没有收留这李密,要不然,这手下人马还不都认他做了大哥才怪!到时候,爷爷都没地方哭去!

再往后一看,程咬金顿时明白了李密的来意。原来在聚齐了各路英雄豪杰以后,李密就出主意,让各路首领率兵攻打荥阳,作为根据地。利用那里的囤粮来补给部队,待兵强马壮后再去逐鹿中原。

于是十几万瓦岗军直扑荥阳,一天之间就攻破了荥阳门户金堤关,而后兵分几路,攻取荥阳各县。几座县城相继陷落,十几万瓦岗军对荥阳形成合围之势,而荥阳太守却望风而逃。

消息传到扬州的杨广那里,杨广感觉事态严重,那荥阳历来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它的得失,将影响中原的安危。更何况,那里附近还有个洛口大仓。于是杨广就紧急命令张须陀为荥阳太守,率领手下精兵讨伐瓦岗军。

这张须陀有勇有谋,乃是当今屈指可数的名将。王薄、裴长才、石子河、秦君弘、郭方预、左孝友等赫赫有名的绿林好汉都曾败在此人手下,就连翟让,以前也曾与张须陁前前后后打过三十余仗,结果却无一胜绩。因此一听说命中克星来了,翟让当即吓的失魂落魄,调转马头就要领兵撤退。

关键时刻,李密拦住了想要逃跑的翟让,劝慰他说“张须陀有勇无谋,凭着他在齐郡,北海一带剿杀义军,打了几个胜仗,便骄气十足。而且他以前屡次战胜瓦岗军,心中必有轻敌之心。自古以来骄兵必败,这一次肯定能让他有来无回!

虽然李密将翟让给劝说住了,可是他心里也没有底。虽然瓦岗军有十几万之多,可仍然是一盘散沙,相互之间各自为战,在张须陀带领的那些精锐士兵面前只怕撑不了多长时间。可是想要成大事,张须陀这道坎还非过不可。无奈之下,李密就想起了程咬金的英雄会。

当初豆子航的刘霸道让人给宰了,江湖中人心里都清楚,肯定是程咬金带领英雄会的人马干的。从那些侥幸未死的阿舅军人马口中,英雄会好汉的惊人实力也被泄漏出来。上千个武道高手就如同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震慑着那些对英雄会别有用心的人。

李密此来的目的就是想要借程咬金英雄会的人马去对抗张须陀带领的那些号称精锐的士兵。在临行之前,李密就对瓦岗寨那些领兵的将领透露了这个消息,为的是让这些将领们安心,别趁着他出门的功夫就散了,否则到时候,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第一百二十章 绞杀张须陀 下

带着人马埋伏在荥阳大海寺北面的树林里,听着探子不断将前面的状况传回来,程咬金心中立刻对李密充满了佩服之意。当日李密悄悄去他府上请他前来共谋大事的时候,程咬金并不是很乐意凑这趟浑水。

毕竟张须陀乃是朝廷重臣,很得当今天子重用,因战功升为齐郡通守,兼领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手底下很是有两把刷子的,别到时候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不过李密当时对程咬金说的话也有些道理,毕竟这张须陀乃是个好战分子,以前死在他手里的绿林好汉就不知道有多少。倘若让他这么一直杀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自己这东路绿林的总头领就落入了他的打击视线。

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既然有机会能把这张须陀给干掉,那何乐而不为呢?只要这个猛将一死,这青州境内的官兵失去了强有力的头领,就如同一群绵羊,再也无法威胁到自己了。

为了能够确保在这次难得的机会中将张须陀顺利杀死,免得他逃脱日后卷土重来,程咬金这次来荥阳的时候不仅将手下疾风部的那一千五百多武道高手全部带来,还将手下人马带了将近一半出来,再加上四周李密临时从其它地方请来的盟友,结果竟然有超过二十万的人马来围攻那张须陀带领的手下两万余精兵。

人数是对方的十倍,又是使出计策出其不意,就这样依然不能让各路将领感到放心。没办法,那张须陀的威名实在是太盛了。败在他手下的绿林好汉,反王匪首不知道有多少。因此,战役一开始,程咬金就派出了大批斥候,打探战场上的消息。

程咬金的打算很简单,要是这张须陀目中无人,骄傲自大,一脚踩进了李密布下的陷阱里,那他就痛打落水狗,率领这埋伏的人马将张须陀死死围住,绝不能让他逃脱。而倘若那张须陀识破了诡计,没有中计,那程咬金就立刻带领本部人马溜之大吉,远远的避开。至于留在这里的李密等人,管他们去死!

然而接到前面不断传回来的的战报,却令程咬金喜出望外。那张须陀果然没有将翟让放在眼里,或许是认为翟让是他手下败将的缘故,认为现在的瓦岗军依然和以前一样不堪一击。两军刚刚相遇,张须陀就命令手下士兵排开方阵,趾高气昂的向着翟让杀了过来。

那张须陀所带领的士兵果然不愧号称精锐,本来李密的意思是要翟让佯装败退,将张须陀引入陷阱。结果倒好,那张须陀的前锋数千人极为骁勇凶悍,以数千人对阵翟让的数万人马,居然丝毫不落下风。两军开战还没有多长时间,翟让就抵挡不住了,只得且战且退,一路向大海寺的方向退来。

程咬金带着人马悄悄的埋伏在树林里,看着那乘胜追击的张须陀带着人马冲了过去,直到所有的官兵都踏入了陷阱,一声号令响起,程咬金随即带着人马急速出击,截断了张须陀的退路。与此同时,前面败退的翟让也已经重整兵马,在前方列阵以待。左右两方,也随着号令杀出了两队人马,超过二十万大军终于在这里将张须陀团团围住。

陷入重重包围之中,张须陀方才知道上了大当,这翟让身后另有高人,算准了他的脾性,弄了这么个大陷阱让他一脚踩了进去。然而让程咬金没有想到的是,那张须陀不愧是当世名将,发现落入包围,他并没有立刻带兵往回后退,反而继续一鼓作气的向着前方翟让的军阵冲去。

翟让本就是被他打怕了的,手底下的人马也是刚刚的溃兵组织起来的,虽然人数众多,然而战斗力却极为差劲。看到张须陀带着手下精兵凶神恶煞般的冲了过来,拦在面前的翟让和他的手下兵士顿时大乱,只阻拦了片刻就让张须陀将阵营冲杀的四分五裂。

眼见形势危及,那张须陀随时都有可能冲出重围,在后面带领兵马堵截张须陀后路的程咬金心急如焚,干脆命令手下步兵继续稳扎稳打的围上来,而他则带着疾风部的上千武道高手骑着快马冲入了张须陀的军队中。

将拦在面前的官兵两斧头劈开,程咬金带着这群骑兵直直的向着远处的张须陀径直杀去。虽然程咬金带着的人都是武道高手,然而由于一路上官兵的拼死阻拦,耽误了不小的功夫,结果程咬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张须陀浑身是血的杀了出去。

将拦在身前的官兵一斧子劈死,程咬金看着那冲出重围的张须陀,将想将那负责拦截的翟让和他的手下通通砍死。这么多人耗费了这么大的劲,只为了能够将那张须陀永远的留在此地,结果那翟让胆小无能,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被那张须陀有惊无险的逃了出去。

虽然说因为程咬金带着手下骑兵先行赶来,及时的将张须陀冲开的那个口子给堵住,以至于张须陀所带领的大部分人马都没能逃出去。可是就算把这些被堵住的官兵都杀了又有什么用处?那张须陀一人就可比百万兵马。就算眼前这两万号称精锐的官兵都死的干干净净,也称不上是胜利!

这次战役的主要目的就是杀掉张须陀,只要能够成功的杀了他,哪怕这两万多官兵都跑了那也无关紧要。一群失去了头狼的狼群,就算面对的是一群绵羊,也无法像往日那样所向无敌的。

看着已经有些跑远的张须陀,程咬金深知,别说是自己面前还有翟让和他手下的人马在乱糟糟的跑来跑去,阻挡了追击的道路,就是面前道路畅通无阻,以张须陀表现出来的那人马合一的超级身手,自己想要率领人马追上去也无异于痴人说梦。

若是跳下马匹,运起内力赶路,倒是有可能追上,问题是张须陀本人就是一个武道高手,而且随他一起冲出去的也大部分是踏入武道的高手,等自己等人追到跟前,只怕这些手下体内的内劲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哪里是养精蓄锐的敌人的对手!

狠狠的瞪了一眼旁边有些惊慌失措的翟让一眼,程咬金运气内力,大声喝道“兄弟们,将这些朝廷的狗腿子通通包围起来,一个也不要放走!全都点了天灯,给咱们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看着远处奔逃的人影慢慢停下,接着又调转马头跑了回来,程咬金登时大喜过望,这张须陀果然如情报上所说的一般,对于手下的士兵倾心相待,极为爱护。程咬金刚刚的那句话虽然有些泄愤的意思,可是最主要的目的却是希望那张须陀能够因此而改变主意,跑回来送死。

虽然说利用张须陀爱护士兵的这个弱点逼他就范极为无耻,可是程咬金却宁愿无耻一些。这张须陀对于朝廷极为死忠。那杨广已经将天下搞得民不聊生,忍无可忍的百姓只好纷纷揭竿而起。可是这张须陀却不问情由,只要凡是敢于对抗朝廷的势力他一概都不放过,死在他手下的冤魂也不知道有多少。

虽然说这张须陀也有开仓放粮,救济灾民的义举,可是相对来说死在他手底下的人更多。而且,今日放过了他,日后,他也不会感恩戴德的放过在场的这些人的。他死总好过自己死,所以,为了抓住这稍瞬即逝的机会,程咬金也只好使出这个无耻的办法了。

挥手命令身后的骑兵散开,看着本已逃走的张须陀又带着手下杀了进来,程咬金眼中既有钦佩,更多的却是惋惜。爱护手下的士兵,能够和他们同生共死这是好事,可是明知必死却依然跑了回来,这就不是胆气豪壮,而是超级愚蠢了。

这白痴也不想想,他若是死在这里,将来还怎么报仇呢!江湖上不是有句流传极广的话么‘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亏这家伙还是踏入武道的高手呢,就这脑筋,能够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了。

虽然心里不肯承认,可是程咬金知道自己其实是挺佩服这张须陀的,不过佩服归佩服,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将张须陀放进来,看着他和一众手下汇合,程咬金一挥手,身后的上千武道高手瞬间就把道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挥舞着两柄大板斧,程咬金吃力的挡住了张须陀劈来的兵器。严格说起来,这张须陀的内劲修为要差程咬金好多,可是此人毕竟是军伍出身,身上沾染了一股杀伐之气,配合他那凌厉的招式,给人一种极为可怕的感觉。结果两人刚刚交手的那一段时间里,程咬金非但奈何不了张须陀,反而常常落入险境,险些被他重伤。

然而可惜的是张须陀的部属却不是个个都像他这般骁勇,在程咬金手下疾风部那些武道高手的攻击下,在四周义军的优势兵力猛攻下,死伤惨重。虽然说张须陀也曾趁着打退程咬金的功夫指挥手下做了几次凶猛突围,奈何他这些手下已是瓮中之鳖,被二十余万义军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结果突围毫无效果,反倒是他的手下士卒纷纷倒地,所剩无几了。

张须陀见大势已去,败局已经无可挽回,随即仰天长叹一声“我张须陀戎马一生,想不到却败在一伙草寇手里,如今还有什么脸面活着回去!”说罢,拔剑自刎。

看着张须陀倒在地上的身体,程咬金叹了一口气,从马上飞身而起,将一个打算拿着兵器将张须陀头颅割下来的家伙远远的踹了出去。落在地上,程咬金瞪了周围那几个翟让的部下一眼。吓退了他们,程咬金运气内力大喊“张须陀已经授首,尔等立刻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声音远远的传开了去,看着被程咬金高举的那具尸体,周围的官兵心神俱震,手中的兵器纷纷落下“大帅,大帅!”喊了没有几句,这些官兵竟然就在这纷乱的战场上跌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第一章 瓦岗之盟 上

看着李密跑前跑后的收拢张须陀的残兵,程咬金冷笑一声,低头对着赶到身边的唐国仁问道“我那表哥可放出去了?他身上没有什么比较严重的伤势吧?”

得到了唐国仁肯定的回答,程咬金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的表哥秦琼也在这张须陀手下当差,而且还是张须陀极为倚重的手下之一,就是知道他也随着张须陀来到了这里,程咬金才最终答应了李密的请求,带着人马来围杀张须陀。

他程咬金自小和这表哥关系很好,自然不希望看到这表哥横死,所以战斗一开始,程咬金就吩咐唐国仁,找个机会将秦琼悄悄放出去。反正这次的主要目的是张须陀,就算将来被李密知道他程咬金私下放走了表哥秦琼,那又能把自己怎么样?难道那李密还敢对自己这救命恩人动刀动枪么?不被天下人唾沫淹死才怪!

好不容易等着兴奋的李密打扫完战场,程咬金才随着他向一处大帐里走去。对于李密现在的兴奋心情,程咬金能够理解。这次战役的巨大胜利,让翟让对李密更加敬重佩服。

为了表达他心底的敬意,翟让将自己手下的人马分出了一部分让李密建立牙帐,并且还允许他招收这些残兵扩充实力。而且翟让还给李密统领的这支人马,起了个名号,称蒲山公营。

要知道如今聚拢在四周的义军大部分是冲着李密的名声暂时归附,平时作战什么的也都听从李密的指挥,可那些人马都各有首领,又不是他李密的私家军队。而且这些首领之所以听从李密的也是因为他说的对于自己有利,倘若李密所说的是废话,鬼才肯听了。

虽然说这些首领里面王伯当因为李密以前的学生,对他死心塌地,可是那王伯当手下才多少人马,再说那些人也只买王伯当的帐,至于李密,他算老几呀!

因此,得知自己能够建立牙帐,独立领军,当时的李密可是说是百感交集,辛辛苦苦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才看到了一丝曙光,李密又怎能不激动?

进入营帐,程咬金还没有顾上看清四周的情形,就顺手从门边拉了条凳子大模大样的坐了下来。而后,将他手里的两柄大板斧顺势往地上一放,看着那斧头陷入地面深达两寸,四周那些本来有些不满的眼神立刻都收了回去。

坐在营帐里的这些人都是一方势力的首领,大部分都是以武力称雄的绿林好汉,虽然并非人人都是踏入武道的高手,可是这最起码的见识还是有的,程咬金那两柄大板斧只是轻轻一放,并没有用上内力,就陷入了坚硬的地面那么深,说明那两个玩意单个最起码也有三四百斤重,两个加起来就小一千斤了,能够挥动那么重的兵器,而且还显得举重若轻,这程咬金的内劲修为不问自明。

绿林中的好汉一向坚持‘拳头就是真理!’既然程咬金表现出了如此强大的实力,那么在座的各位即使心有不满也不会表露出来,毕竟能坐到这里的都不是傻子,没有谁会平白无故去招惹一个强大的敌人,嫌自己命长么?

坐在上首的翟让看到程咬金进来对他理也不理,心中就有些恼怒,可是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些首领都是一方豪强,卖李密的面子才暂时聚集到这里,虽然说表面上他是首领,可是临到头来都是李密在发号施令。

正因为如此,翟让才会大方的让李密自己建立牙帐。只要李密独领一军,那么从名义上来说,他就是翟让的手下,就得听从翟让的命令,自然就没有资格再对翟让指手划脚。更何况那李密现在的那点家底可都是翟让自己的人马,因此翟让也不怕李密就此翻上了天去!

虽然说翟让心中极为恼怒,那程咬金直到李密进来的时候才跟着进来,摆明了不把他放在眼里,可是抛却程咬金身上那吓人的东路绿林总头领的身份不说,单单只是他这次带来的那些人马就已经让人心惊了。将近两千数目的武道高手可不是一般的势力能够拿出来的,更何况其中有些人的武道修为极为高深,几乎可以媲美江湖中那些中小势力的首领了。

等营帐中的人坐定,众人互相谦虚着问候的时候,程咬金才有空仔细打量了一下如今站在一条阵线的盟友。虽然说前日李密分配任务的时候大伙已经见过一次,并且通过姓名,可是当时众人都被即将到来的大战给吸引,哪里还有精力顾及其他。

而今大势已定,自然就要好好打量一下,看其中有哪些人和自己的利益冲突,需要下手干掉,哪些人与自己利益一致,能够结为暂时的盟友。

更何况,在这其中有几个人的名头可是连程咬金也如雷贯耳的,其中如单雄信、徐世绩等人,更是不世出的豪杰。这其中那单雄信更是江湖中绿林道上的总瓢把子,号为九省五路绿林英雄都头领。程咬金那东路绿林总头领的头衔就是这单雄信封的。

不过程咬金却对单雄信并不尊敬,他那总头领的头衔说白了不过是个好听的东西,是单雄信为了笼络他而给的一点小小的好处罢了。真要说起来,就是现在程咬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着单雄信吹胡子瞪眼睛,他也没辙,毕竟那青州境内的私盐可都在程咬金手里掌握着,只消他一句话,这单雄信休想从青州带走一粒盐巴。

虽然说程咬金心中对这小白脸并没有多少好感,不过他倒是很佩服这小子的,年纪轻轻就成为绿林中的总瓢把子,固然有家族传承的因素,可是这小子的能力也不差了。而且此人侠肝义胆,英雄勇武,端的是一条好汉,比起他程咬金来也差不了多少。

而那徐世绩则更加了不得,此人年纪轻轻,与其父徐盖都是乐善好施之人,拯救贫乏,不问亲疏。也正是他在来到翟让的帐下以后,瓦岗军才逐渐发展壮大起来。

根据程咬金得到的消息,这徐世绩曾劝说翟让:“附近是您与我的家乡,乡里乡亲,不宜侵扰,宋、郑两州地近御河,商旅众多,去那里劫掠官私钱物非常方便且收获甚巨。”翟让点头称善,就带领人马在运河上劫取公私财物无算。有钱自然就不缺人,于是不久瓦岗就兵众大振。

就在刚刚结束的对付张须陀的战役中,若非是这徐世绩带领人马四处支援,只怕还不能将张须陀手底下的两万精兵全部围歼。

虽然说那张须陀和他身边的一些亲兵有程咬金带着疾风部的武道高手牵制,可是张须陀手下的其他官兵也不是普通的兵士能够比拟的,这些号称精锐的官兵被数倍于己的义军团团包围,非但没有露出一丝惧色,反而四处冲杀,将原本完整无缺的包围圈冲出一条条口子。

这其中虽说有翟让和他手底下的兵丁太过无能的缘故,可是这些官兵也确实凶悍,曾经有好几次就被他们给险些冲了出去,都是亏了这徐世绩目光如炬,及时驰援,大伙方才有了这么一场惊天动地的胜利。

第二章 瓦岗之盟 下

程咬金坐在营帐中,蛮有兴趣的瞅瞅这个,看看那个,至于正在高谈阔论的李密,早已被他忽视了。这次集会的目的除了对刚刚战胜张须陀以后所缴获的战利品的分配,大伙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聚集起来在干一票大的。

本来事前众家首领已经商量好,谁杀了张须陀,战利品谁就拿大头。可谁料想那张须陀竟然自杀了,结果对于这战利品的分配就有了意见。张须陀这次带来的精锐士兵,除了一小部分人在秦琼的带领下被程咬金故意放走,其他的大部分被俘虏。

被俘虏的士兵大部分让李密接收了过去。众家首领都知道他的难处,晓得这是他的第一批手下,因此也没有人多说什么。可是缴获的那些兵器铠甲,全都是质量上乘的制式装备,几位领兵的将领早就看得双眼通红,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将那些让人眼热的东西全都抢在手里。

因此,营帐中各位首领刚一聚齐,翟让礼貌性的说了几句话,还没来及对那些战利品进行大致上的分配,各家首领就纷纷开始抢话,诉说自己各自的队伍在这场战争中所做的贡献,一个个吹的天花乱坠,看那架势,就差说明张须陀是他们杀死的了。

程咬金正听得津津有味,门帘掀开,唐国仁走了进来。见到他,程咬金双眼一亮,待看到他对着自己轻轻点头,程咬金心中顿时明白,唐国仁已经将自己交代的事情给办好了。程咬金立刻放下心来。

就在准备进来与各家首领开会的时候,程咬金吩咐唐氏兄弟,趁着那些首领都在营帐中,让他们将那张须陀的尸身找个地方妥善安葬。虽然说互为敌人,而且这张须陀还可以说是死在程咬金手里的,但是这却不妨碍程咬金对张须陀应有的尊敬。

像这样敢作敢当,爱兵如子的好汉实在是不多见了,程咬金又怎能让他抛尸荒野。只不过现在义军中的各路首领大部分都曾在这张须陀手下吃过亏,倘若让他们看到自己安葬张须陀,定然是不同意的。别人不说,这次名义上的总头领翟让就是肯定不让的,他对那张须陀即害怕的要死,又恨的要命。

所以程咬金才趁着大伙开会的功夫将这件事情悄悄做成。只要这张须陀入土为安,料那翟让也不敢去挖坟掘墓,不说那张须陀手下士兵,旧日袍泽放不过他,就是江湖中的好汉也会看他不起:你和个死人逞什么能呀?

至于说因为这件事情而得罪下翟让,程咬金却是一点也不担心的。休说那翟让只是个普通人,在他这武道高手的手下连一回合也撑不了就会被劈死,就是他用势力压人,程咬金也不惧他。这件事情上,翟让是注定了对程咬金无可奈何的。

好不容易头大如斗的李密才将战利品分配的比较合乎众人的心意,虽然那里面也给程咬金留了一些,不过程咬金并不在乎那点东西。他的英雄会自有铁匠打造兵器铠甲,而且其质量比起这些官兵装备的,也毫不逊色。

只不过各家首领的注意力都被那上千的武道高手给吸引过去了,因此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程咬金自认更不会去提醒他们,免得这些家伙提防自己,日后想要对他们干些什么可就不大方便了。

虽然说大伙现在都在一条船上,不过程咬金对这些家伙们可没有多大的好感,今天以前,谁认识谁呀!别看现在在座的诸位一个个笑脸盈盈的,恐怕心里头都是想着如何将对面一脸傻笑的家伙干掉,将他的人马一口吞下去,好壮大自己的力量。因此,虽然有李密的人格保证,可是营帐外,各家首领的亲兵全都磨刀霍霍,就等着一个不对杀进去。

众位首领安静的坐在下首,听着站着的李密诉说各种驻扎荥阳的好处。李密想要扎根荥阳,这个程咬金能够理解,毕竟这里可以说是他李密打下来的,属于他的势力范围,若是李密能够在这里站稳脚跟,那么这就是他的根据地了。总比还会瓦岗的好。

那瓦岗可是翟让的老窝,倘若李密带着大伙回到那里,只怕便身不由已,注定要低翟让一头了。以程咬金对李密的了解,天生就想立于人上的李密如何能够忍受翟让压在他的上头,所以这手里刚有点资本的李密就迫不及待的要在荥阳安营扎寨,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了。

不过,李密对大伙说的那几条那家荥阳的好处却也是在情在理。首先那瓦岗虽然易守难攻,若是用来占山为王,做一方草寇的确是绰绰有余,然而要想依托那瓦岗与天下势力争雄,却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这荥阳历来都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以荥阳为依托,就能辐射到中原各地,更何况此地离洛口,洛阳已经不远,可以说是进可攻,退可守。李密的意思很简单,只要以这粮草充足的荥阳为根据地,经营上一段时间,以打败张须陀的巨大影响力招兵买马。等兵多将广,势力大增之时,就兵发洛阳,攻取东都,建不世功勋。

在坐的一些首领都被李密所描绘的宏伟蓝图所吸引,却唯独有两人不言不语。其中一个自然就是那翟让了。作为一方首领,翟让心中自然明白,只要这李密打定主意带着人马呆在荥阳,那么这些被他招揽来的各方势力首领自然就顺理成章的跟着留下来,结果呢,他翟让虽然是名义上的大首领,可是在这荥阳一亩三分地上,去依然要听取李密的意见。

而原本以为势力大增的翟让,手底下能够命令的人马非但没有增加,反而因为分兵给李密而减少了一些。可以说这次虽然将他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张须陀给送去见了阎王,可是他翟让却一点好处都没有拿到,全都便宜了那李密。翟让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

与翟让同样不言不语的是程咬金。本来程咬金还以为这李密会趁热打铁,趁着战胜张须陀的余威在狠狠的大干一场,因此程咬金才留下来与这些首领会议。毕竟程咬金心中明白,李密若是想要在干一票大的,除了攻打东都洛阳,就是攻击洛口大仓了。

这两个地方无论攻打哪一个可都是好处多多,洛阳的金银财宝和洛口的粮食全都堆积如山,那天大的好处怎能落下程咬金的一份。谁料想,这李密果然是有些道行,居然没有被热血冲晕了头脑,程咬金心中对着李密越发有些赞赏。

此番能够用计战胜那张须陀,并非是说那张须陀名不副实,是个无谋之人。张须陀之所以上当,是自以为跟翟让打过多次交道,已了解其能力。但他万万没料到的是,这次翟让的背后,还藏着一个可怕的李密。

而今李密已经从幕后走到台前,应有的隐蔽性已经消失。而瓦岗联军虽然看似强大,可是与洛阳和洛口的官兵比起来,依然还是相差太远。如今李密好不同意才有了一点家底,经历过杨玄感叛乱的他自然不肯在犯同样的错误,因此接下来的布局自然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见李密暂时没有干一票的意愿,程咬金就干脆起身告辞。没人可杀,没东西可抢,程爷爷留在这里干什么?喝西北风吗?还是等着让这极为可怕的李密把自己手底下的人全都拉去?

见程咬金执意要走,李密也没有办法,毕竟程咬金现在不是他的手下,大伙地位平等,谁也不能约束谁。可是好不容易才将程咬金请出来,倘若将这么一股强大的势力平白再放回去,李密也实在舍不得。

于是,在李密的提议下,众位首领就在营帐中啮血为盟。盟约规定,一家有难,各家来援。作为盟主的李密对于各家势力有一定的命令权,在互惠互利的条件下,各家势力要听从盟主的调遣,一同杀敌,共创伟业。

虽然程咬金在那盟约上按了手印,不过他对李密提出的这个同盟却并不看好。所谓盟约,只有在自己强大的情况下,众人才会遵守。现在各方势力是看着李密能够给自己带来好处这才暂时给他面子。倘若有一天这李密没有用了,估计第一时间这些首领就会把李密给扔到脑后头去:谁认识你呀?

至于程咬金,那纸盟约对于他来说也就是上茅房所用的手纸罢了。老实说,他长这么大,在江湖中也闯荡了有些年头,那些完全遵守所谓盟约的傻瓜还真没有见过几个。别的不说,就拿盐帮和岭南宋阀的盟约来说,当初制定盟约的时候双方还曾经约定,若是盐帮有事,宋家一定帮忙。

可结果呢,盐帮在被刘霸道的阿舅军强占的时候,宋阀的人屁也没有放了一个,反而乐呵呵的从中取利。所以对于这纸盟约,程咬金心中并没有多少重视,那玩意儿就是废纸一张,看着好看,说来好听,其实屁用没有!

程咬金前脚还没有迈出营帐,就听得身后翟让的声音响起“先生,现在荥阳粮草充足,估计这里暂时没有在下什么事情了,因此在下想要领兵回瓦岗去。如果先生不想去,也随便你,我们就此别过!”

听着翟让那酸溜溜的语气,营帐中的众位首领也有些理解他的心情,毕竟这李密前些时候还朝不保夕的托庇在翟让帐下,结果没有几天这就咸鱼翻身,与自己近乎平起平坐,换了谁心里也不痛快。更何况众位首领心中雪亮,作为此次行动名义上的大首领,翟让并没有得到多少好处,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翟让的话语虽然客气,但却表明了要和李密分道扬镳的态度。听了他这一番话,就是将要走出营帐的程咬金也停了下来,要看看李密如何处理此事。

而李密的态度也让程咬金有些摸不着头脑。按说这翟让一走,这联盟的大权可就落入了李密的手中,因此在程咬金的心里,李密肯定是巴不得翟让早点滚蛋的。反正他翟让带走的人马也不过才一万来人,少了他又不是不行!

然而李密对于翟让的态度却让营帐中的众位首领极为意外。看到翟让心有去意,李密急忙又是说好话,又是提出要把这次他自己得到的战利品分一大部分给翟让,要翟让无论如何都要留下。瞧李密那真切的样子,仿佛他现在挽留的不是自己以前的首领,而是他的亲娘老子。

可惜翟让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会瓦岗去了。李密见强留不住,无可奈何,只好深深叹口气,然后将那些许诺的东西如数奉上。又拉着翟让的双手苦劝了半天,这才依依不舍的送走了翟让。

虽然说李密的举动有作秀之嫌,可是程咬金细细观察,却发现那李密对于翟让的挽留确实是真情实意,发自内心。很显然,这李密并非是薄情寡义之人,也是懂得知恩图报的。看到李密这番真情流露,无论是程咬金,还是在场的其他势力首领,对于李密都心生好感。

大家都是江湖上混的,自然要讲义气,够朋友。这李密虽然是出身富贵,又是个读书人,可是却能够这般知恩图报,可以说是极为理想的主公人选。跟着他,大伙既能出人头地,也不怕被他给卖了。就连李密也没有想到,他这一番无意中的举动,让那些势力首领全都真正的认同并且听命于他来。

自然,程咬金是不在其中的。感到归感动,可要说让程咬金真正听命于李密那是门也没有的。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让程咬金言听计从的除了他的老娘,在没有别人了。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他李密又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本事,凭什么要爷爷死心塌地、俯首听命?

带着人马回到家乡没有多久,朱雀堂就传来消息,那原本带着人马回到瓦岗的翟让根本没有呆了几天,就反悔了,觉得还是跟李密干有前途,便厚着脸皮带着队伍又去荥阳找李密。

听到消息,程咬金哑然失笑。这个翟让根本就不是成大事的料。这白痴也不想想,经过他这么一走一回,他和李密的关系顿时整个颠倒过来。原本是落魄的李密去投奔他的,结果经过翟让这么一瞎搞,就变成他翟让去投奔李密了。主客关系一颠倒,那些其他势力的首领还会当他翟让是个人物吗?

虽然情报上说,李密对翟让还是非常尊敬和客气的,并没有因此而得意忘形。可是那是李密看在以前曾经得到翟让照顾的关系上才那么做的,而今翟让的这个人情已经被他白白浪费,日后李密对他只怕就没有多少尊敬之意了!

不过翟让的回归也是有好处的,经过绞杀张须陀那一战役,瓦岗军的声名轰动四方,附近各州的百姓豪杰纷纷前来投奔。因此没有多久,瓦岗联盟的兵马就迅速扩充起来。而今翟让又带着他手下那些经历过战斗的兵丁回来,李密感到手底下的人马能够与洛阳的守军一较长短了,于是,一封邀请程咬金共谋大业的密信很快的就落到了程咬金的案头。

第三章 路在何方

听坐在上首的李密说出想要领兵攻打洛阳的消息,营帐中的众位首领立刻有些兴奋起来。李密一向是谋而后动,既然他说要攻打洛阳,那就说明现在瓦岗联盟的实力已经足以战胜洛阳的官兵。

只不过就在众人兴奋的时候,坐在李密旁边的翟让有些犹豫,随即就给泼了一盆冷水过来“蒲山公,攻打洛阳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吧?”

李密说道“洛阳当然不会唾手可得。不过,自从暴君杨广去了扬州,东都城内空虚,军队战斗力不强。况且,守城的越王杨侗年幼无知,毫无主见。留守的几个官员政见不一,士民人心向背。尤其是现在洛阳当政的大臣段达、元文都更是一对蠢材。依在下估计,他们都不是咱们的对手。因此,依密看来,现在进攻洛阳正是最为合适的时机。”

听了李密这一席话,翟让仍然不放心,说“这些情况大多是道听途说,你我并不知道那洛阳城中的真实情况究竟如何!我看还是先派些人马去探听虚实,然后再做计较!”

见翟让依然不放心,李密无法,只好答应派出一队人马前出洛阳,侦查敌情。看着李密有些无可奈何的安排人手,坐在那里一直沉默不语的程咬金禁不住有些同情他。像李密这样极有谋略的人最怕的就是碰到一个不识货的主子,比如之前的杨玄感,倘若他肯听从李密的意见,只怕早就占了洛阳,成为一方霸主了,哪里会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就是现在的翟让,也是如此。做起事情来畏首畏尾,犹犹豫豫,一点也没有大丈夫当机立断的豪气。洛阳的事情程咬金心中知道的清清楚楚,盐帮朱雀堂的那些密探又不是吃干饭的,别说是洛阳,就是呆在扬州的杨广的情况,程咬金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不过这些程咬金却没有对李密和翟让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自个说了也是白说,他是李密找来的,可以说是和李密穿同一条裤子。若是把实情说出来,翟让不怀疑他和李密唱双簧才怪。反正这里距离洛阳也不是很远,就让李密派人过去证实一下,安一安翟让的心吧!毕竟不管怎么说,翟让都是瓦岗联盟名义上的大首领,没有他的首肯,大伙就师出无名。

李密派出去的人叫裴叔方,是翟让手底下的老人。这个人没有别的本事,只是比较老实而已。李密派他出去也是为了让翟让安心,毕竟这是他的手下,又是个老实人,那么这个人探听到的消息肯定就是真实的,翟让想不相信都不行!

然而可惜的是世事难预料,就在程咬金等众多首领整顿好军马,准备不日出发的时候,那出去打探消息的裴叔方灰头土脸的回来了。在营帐中仔细询问了那裴叔方一通,众人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估计是这裴叔方出门的时候没有挑好黄道吉日,这个倒霉家伙带着人马去洛阳探听消息的时候,竟然在洛阳城外无意中和一队官兵遭遇。本来裴叔方所带领的人马都是经过乔装打扮的,那些官兵是不可能察觉他们的身份的。

可是他们与官兵遭遇的地方是一家酒馆,那些官兵是先到的,在楼上喝酒吃菜,而裴叔方带着人却是在楼下呆着。那些吃饱喝足的官兵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发现无法避开的裴叔方还低声吩咐手下不要慌张,莫要漏了痕迹。

谁料想就在那些官兵经过他们那一桌的时候,有个喝醉酒的官兵脚下一个踉跄,居然就扑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身上。几番无意的撕扯,就将这个义军身上的铠甲给露了出来。

于是,自然而然的,两方人马就在酒店里大干了一场。人单势孤的裴叔方见敌不过,而且闻讯赶来的官兵越来越多,无奈之下只好率领人马落荒而逃。等逃出来了才发现手下少了几个人,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些人并没有死,而是被官兵给俘虏去了。

裴叔方带着人马在洛阳附近又游荡了几天,打听到洛阳留守的官兵从那几个俘虏口中知道了瓦岗大军将要攻打东都的消息,立刻开始将强城防守备,并且派人疾驰扬州报奏天子。得到这个消息,裴叔方就急忙带着人马赶了回来。

大军还没有出发,消息倒先走漏了,已不可能达到偷袭目的,接下来该怎么办?洛阳城中兵力有好几万,都是极为精锐的士兵。而瓦岗联盟的兵团虽然人数众多,可是大部分都是些没有经历过沙场的毛头小子。

正因为如此原来才想靠着出其不意的偷袭,发动大军将洛阳城一战而下的,现在这个想法已经没有了指望,那么接下来是霸王硬上弓的强打还是另寻良策?营帐中众位首领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坐在上首的李密和翟让,看他们如何决断。

翟让的意见倒是不出程咬金所料,这胆小如鼠的家伙觉得,现在不但不能攻打洛阳,就连荥阳这里也是不能在呆下去了,免得杨广从扬州派来那号称无敌的羽林军,到时候大伙就都脑袋搬家,人头不保了。

听着翟让在那里一个劲的劝说众位首领跟他一起回瓦岗寨,程咬金心中嗤笑起来,按理说这山大王应该是越当越胆大的,胃口也应该是越来越大的,怎么这翟让却偏偏相反,老是想着回他那一亩三分地去,就算那整个瓦岗寨都是用金子堆成的,也没有外面这花花世界精彩啊!窝在那山里面,能有什么出息?

旁边的李密估计也是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就有些不礼貌的出声打断了翟让的话语“将军此言差矣!以密看来,事到如今,这洛阳更是非打不可了!兵法有云: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咱们正在先发之势,倘若错过了这段有利时机,只怕日后那洛阳更难攻下。如今既然洛阳有了防备,偷袭已经失去意义,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率领人马强攻!”

看到李密在那里准备发号施令,程咬金大急,不顾一切的站了起来“蒲山公阁下,咱们现在人马众多,可是军中存量却没有多少了,能不能先把兴洛仓攻打下来,再去攻打洛阳?”

听了程咬金的话语,李密腾的站了起来,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了程咬金半响,这才说道“程兄说的极有道理,确实应该先攻打兴洛仓!”

听到李密改了口,旁边的翟让有些奇怪,就问了出来。李密说道“而今天下连年饥荒,米价高昂,百姓都食不果腹,而那兴洛仓为本朝三大粮仓之一,里面储存了大批粮食。倘若能够将其攻打下来,不仅可得到大量粮草补给,解决我军的燃眉之急,还可以切断洛阳至兴洛仓一线的补给,对于洛阳守军有釜底抽薪的作用。

而且最主要的是,我们还可以发粮赈救穷乏,如此一来,远近百姓肯定争相归附,想要招募几十万兵勇并不是什么难事!到那时,朝廷即使发动大军来攻,我们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再说那洛阳城城墙高大,守城的官兵都是精锐,靠我们现在的人马想要攻下只怕是有些困难。而若是我们的人马在增加几倍,就能轻而易举的将那洛阳城团团围困,到时候想要占领洛阳还不是说句话的事情?”

说道这里,李密又深深的看了程咬金两眼,本朝在各地的粮仓极多,可程咬金却偏偏只提这兴洛仓。而李密虽然不管军中后勤,可是却也知道军中粮食目前是足够的,否则那些负责粮草的官员早就上报了。而程咬金如今这般睁着眼睛说瞎话,很明显是在提醒他。李密本就是个极为聪明的人物,一点就透,程咬金刚说出那兴洛仓,李密心中就明白过来。

虽然不知道程咬金为何心里有更好的主意却不自己说出来,反而要借他之口,不过这个主意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极为高明,因此李密也不客气,直接就改了主意。

旁边的翟让似乎见不得程咬金的意见被李密采纳,看到李密同意了程咬金的意见,还说出了一堆的大道理,翟让旋即问道“那兴洛仓既然是本朝三大粮仓之一,想必其中的防范定然是很严的!而且那里距离荥阳还有一段距离!我们大军只怕刚刚出发,那边朝廷官兵就得到消息,严阵以待了!”

“将军无需忧虑,那兴洛仓距离东都将近二百里,虽然说现在洛阳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加紧加固城防,可是现在也仅仅只能顾上洛阳,一时半会还兼顾不到兴洛仓。只要我们马上进攻,那兴洛仓没有防备,定然能一举而下。等东都得到消息,兴洛仓早已落入我们手中。

至于说将军害怕我们的动静引起兴洛仓守军的警觉,这却大可放心!兴洛仓如今守备薄弱,我们只需派遣一支精兵,避开虎牢关,从荥阳南绕道阳城,越方山,从罗口直捣兴洛仓,那就大事可定!”

听完李密的一番雄论,翟让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蒲山公的确是英雄谋略,不过此事我无能为力,难当此任!蒲山公尽管做主布置吧!你率军先发,我为你殿后!”

第四章 洛口大仓

洛口仓也叫兴洛仓,位于洛水入黄河之口。兴洛仓修建于大业二年。此前一年,也就是在营建东都洛阳的同时,已经在洛阳宫城东面修建了一座含嘉仓。当时正是年丰粮足的好年景,杨广觉得一座粮仓不够用,于是又诏令在巩县东南原上修建了这座兴洛仓。

兴洛仓周围二十多里,有三千座粮窖,每座窖可以储存粮食八千石,这样算来,一共储粮就达到了两千四百多万石。东南运来的漕米,很大部分都贮藏在这里,由此往西可运往洛阳、大兴;而用兵东北时,又可由此运粮渡黄河,经永济渠而运往东北。

洛口仓可以说既是东都洛阳的外围粮仓,又是用兵东北的军粮转运站,在本朝地位极为重要。为了守卫这本朝最大的一个粮仓,洛口仓不仅周围筑有仓城,而且朝廷还置监官并镇兵千人进行守卫。

程咬金在带着人马翻越方山的时候,看到前面喜气洋洋的李密,脑海里就不禁回想起了那极为白痴的翟让。当初在营帐中众位首领商议的时候,那翟让竟然能说出让李密做主布置,他来殿后的话语。程咬金生平所见的人多了,可是白痴到翟让这种地步的却还是头一次见到。

翟让这么说岂不是等于交出了主帅大权吗?这白痴也不想想,虽然你知道自个没有能力,可是李密有啊!作为名义上的总首领,你可以命令李密去做这件事情,而自己坐享其成。怎么能因为自己本事不行,就干脆撒手不管了呢!

李密名义上尊翟让为总首领,事实上巴不得他将权利让出来呢!这不,安排了人手去攻打兴洛仓不说,李密还亲自跟着来了。程咬金就挺欣赏李密这一点的,俗话说的好‘富贵险中求’,想要出人头地,不冒点险怎么能行!

打下兴洛仓的意义众位首领心知肚明,这实在是一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因此人人争先恐后的请战。奈何此次行动最重要的就是要求隐蔽,派出去的士兵也必须是能征善战的沙场老兵,这样才能增加夺取兴洛仓的机会。

而要说起士兵的精锐,有哪个首领的手下能和程咬金的人马相比?那将近两千的武道高手拉出来吓也吓死他们了。所以,李密大手一挥,程咬金和他手下所有疾风部的高手就全进入了出征的行列。

只是这么点人李密仍然不放心,再说好处也不可能让程咬金一个人全占了,否则其他几位首领不闹翻天才怪。于是李密干脆从那些首领手下又抽调了一些极为善战的士兵,组成了七千余人的队伍。

这七千多精兵避开裴仁基据守的虎牢关,从荥阳南绕道阳城,越方山,从罗口方向朝着兴洛仓直直杀去。这一路上,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程咬金手下那武道高手和普通士兵的区别一下就明显的显现出来。

稍微有几个落脚点,这些武道高手运起内劲,那陡峭的山坡腾地就翻过去了。前面是悬崖么,不高,往下跳吧,然后一群人就眼巴巴的在下面瞅着身后那些普通的士兵乌龟般的慢慢往下爬。前面河水不知道有多深,管它呢,一口气就跃过去了。后面的士兵没奈何,只好先派几个会水的下去探探路。

这一路上疾风部的表现让几个首领嫉妒的双眼红通通的,这么多的武道高手,实在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好帮手啊!李密更是羡慕的不行,一有空就跑过来和程咬金说闲话,拉感情。

要说这李密实在是个聪明人,没有两天就看出来这些武道高手对程咬金极为死心塌地,除了程咬金其他人鸟不都不鸟。所以,这段时间,李密的主要精力就放在了拉拢程咬金身上,那架势,似乎不把程咬金拉拢过去誓不罢休。

李密哪里知道,这些武道高手也就是看起来对程咬金忠心耿耿而已,事实上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各方势力派来的探子卧底,专门负责潜伏在程咬金身边打探九鼎下落的。

这可是他们第一要务,因此自然要全方位的配合程咬金,博取信任,好探听情报。事实上,真正对程咬金忠心的武道高手大都被他给隐藏到老家去了,只剩下几个首领跟在程咬金身边供他使唤。看着李密每天都来做无用功,程咬金也不说破,只是心里有些乐呵呵的享受着他的奉承。

至于其他几个首领,像王伯当、单雄信等人却是利用自己武道高手的身份整天呆在疾风部那些人中间,许下种种厚利,想要将这些武道高手拉到帐下给自己效力,奈何好话说尽,这些武道高手却是一点感兴趣的神色也没有表露出来。路程,就在这些人滑稽的表演中走到尽头。

兴洛仓原本就有上千人的守卫,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次出发的时候,李密不仅要求队伍一路上保持行踪隐蔽,而且在到达兴洛仓以后,并没有趁着人多势众就光明正大的杀上去,反而要求队伍三更出发,潜伏在兴洛仓城下,等五更的时候在行突袭。

李密倒不是不信任这挑选出来的七千精兵,事实上单单只是程咬金所带领的那将近两千的武道高手就足以将这里的守军一网打尽了,不过李密要求的是万无一失,毕竟这里是粮仓,倘若交战过程中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拼着鱼死网破,放火烧仓,将粮仓里面的粮食烧的一干二净,那么这次大伙可就白来了不说,那扩大队伍的想法更是无从谈起。

在来的路上,李密已经对几位首领说的他的打算。以这七千精兵攻下兴洛仓,然后立刻开仓放粮,招揽人手,伺机攻打洛阳,夺取天下。这所有的前提都建立在能够得到兴洛仓里储存的大批粮食的情况下,因此这一仗虽然并不大,可是却至关重要。

五更时分,程咬金一下命令,埋伏在城墙下的几十个武道高手立刻悄悄的摸上了城墙,将那些巡夜的士兵摞倒。接着上千疾风部的武道高手随着城墙上的信号运起内劲同时跃起,一瞬间就跳上了高高的城墙。

随后,那紧闭的城门被悄悄打开,就在那些普通士兵鱼贯而入的时候,程咬金已经带着疾风部的高手摸向了粮窖。至于城内驻扎的那一千多官兵,自有那些普通的士兵去对付,而程咬金所要做的就是保证这些粮窖的安全,免得被损毁。

等到城内负责守卫的官兵察觉的时候,他们已经被义军给团团包围,而那粮窖也完好无损的被程咬金所占据。兴洛仓守将邴元真猝不及防,只得率众投降。

这般轻易的就攻下了号称本朝第一的粮仓,人人喜不自胜。然而就在李密得意洋洋的接受众位首领的道贺时,程咬金派人来报,兴洛仓所有的粮窖已经清点完毕,其中有将近半数的粮窖已经空空如也。

李密急忙召来兴洛仓守将邴元真询问,方才得知原来最近几年天下大旱,粮食歉收,结果兴洛仓并没有在放进一滴粮食,反而运出去不少,其中倒有多半是经水路运到了扬州,供当今天子食用。

虽然粮仓中只有一千多万石的粮食,不过对于瓦岗军来说,已经是战果辉煌了。天色一亮,李密就下令,除了程咬金所属的人马负责守卫兴洛仓以外,其他的人马全都奔赴四周,谕告四方百姓,开仓放粮。

霎时间,四乡百姓扶老携幼,背筐挑担,纷纷涌到兴洛仓。那浩大的声势,别说是程咬金等人,就是李密也所料不及。虽然说大伙早就知道这一开仓放粮,赈济贫民,肯定能得到四方百姓拥护,然而让众人没想到的是,这闻讯而来的百姓也实在太多了点。

短短的几天时间,兴洛仓的粮食就放出去将近一半,那可是六百多万石粮食啊!看着那蜂拥而来的百姓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样子,负责发放粮食的程咬金当即就下令,让伙夫在粮仓面前的空地上排开十几个大锅,将那生米做成熟饭,来领粮食的百姓先饱吃一顿,然后在扛着米袋回家。

程咬金的这种善举顿时让李密大为赞叹,只不过他却是从另一个角度欣赏的:昔日杨玄感起兵围困洛阳之时,曾开仓放粮,赈济百姓。结果朝廷就认为杨玄感开的是朝廷的粮仓,那些领过杨玄感米粟的百姓就是与杨玄感私通,也是叛贼。于是朝廷就在洛阳四周挨家挨户的排查,将那些凡是领过米粟的百姓通通绑到城南活埋了。

而今程咬金却让这些前来领米的人先行饱吃一顿,那就等于给他们钉上了瓦岗的印记。毕竟来领米的一家也只有一个人,可是随同来的家人却全都吃了这香喷喷的熟饭。而吃过了义军的粮,那就自然是属于义军的人了。就因为这个,李密对于程咬金就十分赞赏,认为这些百姓稀里糊涂的就被程咬金给绑上了瓦岗军的战车。

虽然说的确有很多百姓在吃过那香喷喷的米饭以后,认为跟着瓦岗军以后就能顿顿美餐,大鱼大肉,因此而加入了瓦岗军。而瓦岗军的队伍也在短短的时间里就从七千余人扩大到了十几万人,若是再算上留守在荥阳的队伍,瓦岗军的人数就可以算是如今全国最强大的一支义军了。

尽管对于瓦岗军的扩充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可是程咬金对于李密的赞赏却是哭笑不得,他的本意是好的,结果经过李密这么一解释,却完全变了味道。幸亏李密这话是私下对着程咬金说的,若是被其他几个首领给知道了,他们还不用唾沫淹死程咬金才怪。

攻下兴洛仓使得瓦岗军声势大振,归顺降附者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其中既有小股的义军,也有原本安分守己、老实巴交的百姓,更有原属于朝廷任命的官员。其中青州宿城县令祖君彦叛出朝廷,带领手下人马归顺义军,更是让瓦岗军的声威如日中天,一时无两。

第五章 兵来将挡 上

听着坐在上首春风得意的李密正洋洋自得的解说他自己的计划,程咬金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本来经过兴洛仓这一战,瓦岗军的声势顿时大振,连带着李密的名头也响彻四方,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也造成了一个后果,那就是李密开始发言的时候所有的人都静悄悄的听着,一点反对的想法也没有。

可是程咬金却越听越不是滋味,李密将这兴洛仓如愿的打下来,并且也顺利的以此招揽到了大批的人马。而今李密已是萌生退意,想要带着这大批人马回到荥阳,再图后举。

虽然说李密的考虑也有一定的道理,毕竟现在的瓦岗军看起来数目庞大,可是除了当初那七千人的精兵,剩下的都是些平头百姓,根本就没有经历过战斗,若是和朝廷官兵对上,肯定是败多胜少。而要是回到荥阳,和留守在那里的原班人马汇合,那么瓦岗军的战斗力就能大增,到时候进可攻,退可守,实在方便的多。

可是程咬金心中却也有其他的想法,现在招收来的这些士兵大部分是本地人,这些人能否愿意跟着大部队退往荥阳还不得而知。倘若这些人不愿意离开家乡,那么只怕李密的命令一下,这些人一夜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更何况,这洛口仓地处丘陵,形势险要,土层坚硬、干燥,又有水路运输之便。自洛河逆水而上可达东都洛阳,逆黄河而上可达雍州潼关和京城大兴,顺水而下可达青州至海口,同时与大运河相通,还能南到徐州、扬州,北到冀州等地。因此这里可以说的上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战略要地。

这李密到底是文人一个,听说朝廷正在征集大军打算抢回这兴洛仓,就因此萌生了退意。他也不想想,朝廷如此着急,更恰恰说明了这里的重要性。如此重要的兵家要地居然要白白拱手让给他人,难道这李密的脑袋被驴给踢了么?

要是放在往常,李密想要撤军就让他撤呗,程咬金才不会管他这鸟事,问题是程咬金心中也有些说不得的苦衷。首先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作战,程咬金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停滞了好久的十二楼台功居然有了些微的精进。自从他的内劲修为从第六层降到第五层以后,无论如何苦修内劲都不见一点增长。而今好不容易发现了这个奥秘,自然就不能放过。

不仅是内劲修为,就连那天视地听的奇术和三十六路开天斧,经过这不断的实战,都有了不少的进步。因此程咬金这几天摩拳擦掌,恨不得与人大肆拼杀一番,好让自己的武道修为更进一步。烦躁的时候,程咬金甚至打过手底下那些武道高手的主意,想要不顾一切的提着两柄大板斧冲进疾风部的那群混蛋中间大开杀戒。

只是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毕竟这些人还没有流露出对自己的敌意,表面上还是属于自己的人马。再说杀了他们以后自己再去哪里找些武道高手来使唤?

事实上,最重要的是,程咬金估量了一下自己的本事,认为单凭现在自己的武道修为,是无法将那上千的武道高手一网打尽的,再说,这群王八蛋对他居心莫测,在他们亮出獠牙之前,程咬金自然是要榨干他们最后一滴利用价值的。

没有可以交手的对手,程咬金的武道修为就停滞不前,而倘若随着李密退回荥阳龟缩,只怕好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敌人前来攻打,这怎么能让程咬金忍受。

再说,这次兴洛仓的战役明面上最大的赢家是李密,事实上得了好处最多的却是他程咬金。因为攻占并且保全了兴洛仓的存粮,因此李密就大方的从那一千多万石粮食中分了很大一部分给程咬金。得到的战利品多且不说,单单这几日程咬金所招揽的人手也是极为可怕的。

因为有程咬金现场放粮赠饭的义举,因此四方百姓来投奔瓦岗军的时候,首选的就是程咬金所部。这可乐坏了程咬金,于是那些前来投奔的人被他给分成了三六九等,其中年轻力壮的兵丁全都被程咬金截留下来,而那些年纪或大或小,身体比较孱弱的人则被程咬金故作大方的送给了其他将领。

而今兴洛仓的瓦岗军已经有几十万之多,分配到每个首领手下,大部分都是率领上十万的人马。这其中,程咬金所招收的人马并不是最多的,大概只有八万左右。但是论起来战斗力却是这几只队伍中最为强大的。只因程咬金在招收过程中秉承宁缺毋滥的做法,因此人数虽然不多,但只要稍加训练,便是精兵强将。

这八万余人的队伍就是程咬金日后的本钱。他虽然手底下的武道高手众多,可是战争最主要还是要靠这些普通的士兵来打,那些武道高手或许能够影响一两场战役的结果,可是对于大局却毫无影响。而程咬金想要在众多义军中崭露头脚,手底下没有一批能征善战的士兵怎么能行?

这八万余人在加上留守长白山的那些人马,程咬金所属的人马就超过了十万余人,已经可以说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但是他这股势力现在却是隐藏在瓦岗大军里面的,只有当李密、翟让这些瓦岗军的首领全都死光光以后,朝廷或者其他的势力才有可能注意到他,只不过那时候恐怕程咬金的势力早就坚不可摧了。

程咬金就是因为这个理由才继续留在了瓦岗军里,而没有想着自立山头。能够默不作声的悄悄发大财,出了事情还有上头的人顶着,这么便宜的事情,程咬金只要一想起来,就激动的浑身发抖。

看看江湖上的那群傻帽,一个个稍微有些势力,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做大哥。这群白痴也不想想,老大是那么容易做的么。看看那么大哥的下场吧,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就是如丧家之犬般惶惶不可终日。唯独咱依然逍遥自在,笑傲江湖。

营帐里李密刚将准备撤回荥阳的计划说完,程咬金就站起来嚷嚷“军师,咱们既然占领了这里,就该当一鼓作气攻打洛阳才是,怎地却要退回荥阳?这岂是英雄所为?再说俺的这两把斧头都快要生锈了!若是这样龟缩下去,只怕等过段日子能不能提起来还是个问题!”

营帐里的其他首领听得程咬金叫嚷,顿时有些惊讶。这些日子李密算无遗策,众人已经当他三国诸葛在世,实在崇拜尊敬的不得了,别说是在他面前大声喧哗,就是声音稍微高点,都怕惹得李密不高兴,日后好处没有自己的一份。而今见程咬金居然如此胆大,众人心中不由暗暗鄙夷:人长得五大三粗也就算了,没想到脾气也是个二百五的性子!

李密也是哭笑不得,这程咬金有时给他高深莫测的感觉,有时候却又粗鄙不堪,只是程咬金手下实力雄厚,是他重点拉拢的对象,因此李密也只得和颜悦色的说道“东都传来消息,朝廷已经委任虎贲郎将刘长恭为主帅,河南道讨捕使裴仁为偏将,整顿军马,不日即将出发,前来攻打这里。

虽然我们号称几十万大军,可是除了那七千精兵可堪一用,其他那些新加入的兵丁还没有经过训练,只怕对上朝廷军马是要一败涂地的。而今我军气势正旺,却是经不得任何失败的,否则这几十万大军只怕一夜之间就要做鸟兽散!”

“刘长恭那鸟人没甚本事,怕他做甚?俺愿意率领本部人马替军师灭了他!再说东都的兵马大都被皇帝给带到了扬州,朝廷就是把洛阳翻个底朝天,又能聚起多少兵马来?咱们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那刘长恭给淹死!军师又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看程咬金在那里精神抖擞,威风凛凛的说完,李密的心中也是一顿,是啊,他刚开始只考虑了驻扎洛阳城的军队中有号称无敌的羽林军,可是羽林军大部分都随着当今天子到扬州游玩去了,留在洛阳的也就那么两个小队而已。

虽然情报上说朝廷正在洛阳招募士兵,可是前两年杨玄感败亡,朝廷秋后算账的时候,很是在洛阳周围杀了一大批百姓的。如今朝廷想要在洛阳周边征兵,岂不是痴人说梦?那些百姓不起兵反抗朝廷就已经不错了,还指望着他们替朝廷卖命,哪里有这等好事?

再说自己如今掌控几十万大军,若是一战不打就带领人马撤退,传出去天下英雄还以为自己徒有虚名,不堪一击。如今程咬金既然请战,那就让他试试,以他手底下那些武道高手的能耐,说不定真能将来犯的朝廷官兵打败。若是形势不妙,在想办法撤退也不迟,反正论起逃跑来,他李密经验丰富的多,还是有这个自信全身而退的。

其实在李密心中还有个自私的想法,程咬金手底下那将近两千的武道高手,无论是哪一路的首领都看得眼红,李密自然也不例外。毕竟那么强大的一批武道高手,若是放任下去,将来肯定对他的地位造成威胁。若是能够借着朝廷的手将程咬金的势力削弱一些,李密也是乐观其成的。

第六章 兵来将挡 中

就在李密同意了程咬金的意见,打算坚守兴洛仓的时候,百里之外的东都正热闹非凡。当兴洛仓出事的消息传到东都后,洛阳方面的普遍看法是:这群土匪也不怎么样嘛,本以为他们狗胆包天要来攻打洛阳,谁想到却只敢打小小一个洛口仓,由此可见,这群匪徒只不过是些不成气候的家伙罢了。

而且从他们攻打兴洛仓来看,只怕这群土匪大部分还饿着肚子呢,否则怎么会去攻打兴洛仓?只是那洛口仓乃囤粮重地,就算里面的粮食被这些土匪给抢光了,也要马上夺回,毕竟那里的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

朝廷方面对于抢回兴洛仓并没有太大的疑问,因为综合已知的情况来看,占据兴洛仓的匪徒不但是一群饿鬼,而且还是势单力孤的饿鬼。否则这些家伙占领兴洛仓以后为何要大肆招兵买马呢?分明就是实力不够。而且兴洛仓附近各府县送上来的情报也能证明这一点,各府县并没有发现势力庞大的匪徒过境,说明偷袭兴洛仓的只是一小股的敌人罢了。

虽然这两天的情报上说那些匪徒正在招募人手,据说已经达到了几十万人,可是在朝廷看来,那几十万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平头百姓只不过是几十万头绵羊罢了,只要朝廷大军一到,还不立刻土崩瓦解?

正因为朝廷的人这般认识,洛阳的那些权贵家族立刻就行动起来,一帮权贵的嫡系子弟、亲戚朋友、甚至国子三馆的学士,都唯恐白白浪费一个捡大便宜立大功的好机会。他们拿着精致昂贵的兵器,穿着光鲜华丽的铠甲,带上平整崭新的旗帜,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跑到朝廷的募兵处报名,生怕落后一步这天大的功劳就被别人给抢了去!

在这些利欲熏心、梦想着出将入相的年轻人的满腔激情下,朝廷很快就凑集了一支两万五千人的军队,在主将虎贲郎将刘长恭、副帅光禄少卿房崱的率领下,敲锣打鼓、得意洋洋的向兴洛仓方向开去。

因为兴洛仓位于洛阳的东面,因此对于如何夺回兴洛仓,主帅刘长恭决定采取东西夹击的方案:一路为主力,由他自己率领,自洛阳出发,从西向东打;一路为偏师,由河南道讨捕使裴仁基率领,自虎牢关出发,自东向西打。并约定,两路人马在某个时刻集结在兴洛仓附近,然后统一发起进攻。

李密将抵御朝廷官兵的任务交给了程咬金,因此程咬金一直密切关注着洛阳及周围城镇动向。这边刘长恭还没出城门,那边程咬金的案头就摆上了朝廷官兵的情报。

朱雀堂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手下的风铃越来越能干,朝廷大军还没有打过来,程咬金这边就知道了详细的情报,就连那主帅刘长恭出征的前天晚上是和哪个小妾睡的,怎么睡的,两人都摆了些什么姿势,情报上都写的一清二楚。

这次的战役事关重大,程咬金也不可能放心让那些刚加入的士兵出来与朝廷大军对抗。那些毛头小子只怕连死人也没有见过几回,若是到了战场上看见那鲜血淋漓的场面,不当场尿裤子才怪。

衡量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对比,程咬金发现,自己这边能够作战的人马充其量就是那当初挑选出来的七千精兵,而朝廷大军却有数万人,其中还有原本驻扎在虎牢关的裴仁基所带领的人马。当初绞杀张须陀的时候,被程咬金暗中放走的表哥秦琼就是带着人马投奔了这裴仁基。

因为有这一层关系,当时程咬金还着重调查过这裴仁基。结果发现原来此人也曾是张须陀的部下,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名将。尤其是他率领的虎牢军团,亦是一支能征善战的劲旅。

虽然说人数上瓦岗军占据优势,可是正要论起来,能够作战的人数反而在敌人之下。程咬金通过判断情报,综合现有的力量,决定趁着刘长恭和裴仁基没有汇合的工夫,先打人数较多的刘长恭所部。

在程咬金看来,虽然刘长恭带领的人马比裴仁基的虎牢军团要多,可是里面大都是一些临时征召来的士兵,而且尽是些贵族子弟、国子三馆学士。这些人以前并没有上过战场,更没有吃过这长途跋涉的行军之苦。此消彼长之下,消灭这刘长恭实在是个轻而易举之事。

至于那从虎牢关杀过来,想要袭击瓦岗军后背的裴仁基所部,等消灭了刘长恭,再去收拾他就比较容易多了。不过为了阻止裴仁基和刘长恭汇合,程咬金还是派出了一小部分人马去裴仁基所部的必经之路埋伏,力求拖住裴仁基,不让他与刘长恭汇合。

营帐里,围坐的几位首领正在听说程咬金的计划。本来程咬金是来这里向李密借兵的。在他的打算里,单靠手底下那不到两千的武道高手去对付刘长恭两万大军,只怕累也要累死的。可是那些新加入的士兵却不能依靠,因此程咬金打算和李密说一声,将原来的那七千精兵全借过来。

在程咬金心中还有个想法,爷爷在这边杀人,你们这群王八羔子也不能干看着,没理由爷爷拼死拼活,你们却在这里坐享其成,大家应该有难同当才是。

只不过程咬金没想到的是,听了他的一番讲解,李密竟然更改了主意,将他肩上的担子给要了回去“程兄,既然你认为需要众家兄弟的帮忙,那密又岂能让兄独自承担这重任!这次对付刘长恭,众家兄弟同上就是,大伙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绝不能让程兄你一人受苦!”

李密虽然说的大义凛然,可是程咬金却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是李密看到事有可为,怕那天大的功劳被自己给独吞了,因此就改口将那责任又揽了下来。不过这虚名什么的程咬金也不在乎,反正最后该得的好处一点不少就行。

不过李密终究是有些本事的,程咬金原来的想法就是将七千精兵排列布阵,等刘长恭的人马来了就光明正大的杀过去,以泰山压顶之势将敌人击垮。虽然说这样的做法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是程咬金却不在乎,这些人马又不是他的嫡系,就是全死光了他也不会心疼一下的。

而李密终究是靠脑袋吃饭的人,就是有够阴险的。首先在战场的选址上,李密就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能耐。李密挑选的战场是横岭南面的石子河东岸。

这个地点的选择可就大有学问了:首先,石子河东面没有阻拦,西面却是洛水,刘长恭所部自西而来,想要进攻就必须要先过洛水,而朝廷官兵过河的时候就是一个能够打击敌人的机会。第二、刘长恭渡过洛水以后,他的人马就夹在石子河与洛水之间,无论进退都比较麻烦。

第三点、瓦岗军在石子河东面列阵,诱使刘长恭过河来打。由于石子河的阻拦,敌人很难一下子全过来。这样就不利于敌人集结兵力。这样不仅给己方增加了一个趁机进攻敌人的机会,而且还可以以逸待劳,减小双方人数差距,更利于取得战斗的胜利。

第四个好处是:如果己方战胜,则跨石子河追击敌军时,因为后面有洛水阻拦,敌人就很难逃跑,有利于扩大战果。当然,在李密心中,选择石子河为战场,其实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好处,那就是万一己方战局不利,则由于石子河东面无阻拦,可迅速实施撤退。

计划完毕后,李密立即调兵遣将,在石子河东岸列阵,静候刘长恭的大驾光临。为了以防万一,李密还命令程咬金将原本派出去骚扰裴仁基的那些武道高手给调了回来,改派一些普通的士兵前去。

反正他们的任务就是尽一切可能拖慢裴仁基的虎牢军团前进的脚步,这么轻松的任务要是他们都完成不了的话,那要他们也没用了,还不如全让裴仁基给杀掉的好,也省的浪费粮食。

形势按照有利于瓦岗军的方向发展,裴仁基的人马被大批的瓦岗军拦截在巩县东南的百花谷一带不得寸进,而刘长恭所部则快马加鞭、昼夜行军,先行抵达了兴洛仓。

为了防止刘长恭不肯上当,非要等到与裴仁基汇合了才肯与瓦岗军作战,李密先让翟让以小一队人马作为诱饵,在石子河东岸列队挑衅,以吸引刘长恭冒进渡河。而其他人马则埋伏起来准备趁机偷袭。

按说李密这样的安排并没有错误,可是程咬金心中却看得分明,这诱敌的任务一向是九死一生,李密选谁不好,偏偏选了个翟让?上次绞杀张须陀,也是翟让做的诱饵,那还可以说是为了迷惑张须陀,毕竟那是瓦岗军可实打实是翟让的首领。

可是现在李密早已从幕后走到台前,早已经失去了隐藏的意义。而这次诱敌,不管出战的是哪个将领,刘长恭也是定要攻打的。这么危险的任务居然落到瓦岗军名义上的大首领头上,很显然李密心里只怕是有借刀杀人的打算了。若是他推迟一会,等到刘长恭的人马过了河,杀了翟让再出击,那就更有意思了。

第七章 兵来将挡 下

看着刘长恭带着人马在石子河西岸摆下阵势,南北十几里,旌旗飘飘,看起来倒是挺威风八面的。只是这刘长恭摆下阵势以后居然没有发动进攻,而是吩咐伙夫埋锅造饭。

看着对面缓缓升起的炊烟,埋伏的李密等人脸色都不大好看。虽然他的计策是挺好,奈何刘长恭却根本不按他的意愿来,瞧官兵这架势,分明是沿河看着瓦岗军,等裴仁基的虎牢军团汇合以后才发动进攻。

就在李密一筹莫展的时候,隐藏在翟让军中的程咬金正乐呵呵的下令“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通通给爷爷到河边去,朝着对面的军营撒尿,谁尿的最远,时间最长,爷爷就赏他几根金条!什么?尿不出来?去一边给爷爷多灌两口水不就行了?要是还尿不出来,爷爷就割了你那玩意,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留着也没用!”

看着十几个士兵在河边大呼小叫,光着屁股扭来扭去,程咬金哈哈大笑“刘长恭,你这缩头乌龟,爷爷这加了料的河水喝起来是不是很有味啊?儿郎们,顺便在拉上几根,给刘将军的碗里添点颜色,省的刘将军的嘴里淡出鸟来!”

程咬金嚣张的声音随着雄厚的内力传遍了石子河两岸的军营,就在瓦岗军的各位将领面面相窥、哭笑不得的时候,坐在营帐里的刘长恭却面色铁青,双目喷火,手上青筋毕露,握在手里的茶杯早就被捏的粉碎。

早先刘长恭率领兵马渡河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对岸的敌人并不是很多。刘长恭当时就起了疑心,探马传回来的情报上说的明明白白,占据兴洛仓的匪徒正在招兵买马,而且声势不小。可是眼前这小鱼小虾三两只与那传说中的数十万大军实在是有些距离。

刘长恭可不认为自己有王霸之气,虎躯一震,那些宵小匪徒就望风而逃。倘若对岸的敌人声势浩大,刘长恭还说不定直接过河称量称量的,毕竟敌人数量再多,也不过是些没有经历过沙场血战的生手,全是些土鸡瓦狗,一碰就碎。

可是对岸的敌人一眼看去,也就两千人左右的样子,刘长恭心里立刻就想起了瓦岗军过往的战斗,想起了李密。李密虽然是一个文弱书生,然而却以智计著称,这以弱诱敌之计一向是李密的拿手好戏。刘长恭怎敢轻易去渡河攻击,因此当夜就命令军队安营扎寨,等汇合了裴仁基的虎牢军团再发动攻击。

第二天一早,等列好了阵势,却依然不见裴仁基前来,刘长恭心里就有些惊疑,裴仁基可是从张须陀的手下提拔上来的,像耽误时辰这种错误裴仁基是不可能犯下的,除非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让裴仁基难以脱身。

再联想到对岸拦截自己的敌人只有那么一小部分,刘长恭心里就有些怀疑,难道说那李密的主力竟然先行攻打裴仁基去了么?按说这也很有可能,毕竟比较起来,裴仁基的军团人数没有他这里的多,柿子挑软的捏,这个道理谁都懂!

就在裴仁基召集手下将领商讨对策的时候,程咬金嚣张的话语从对岸传了过来。刘长恭本来不明所以,等听了探子的回报,心中的愤怒立刻就不可抑制的爆发出来。他刘长恭好歹也是一方将领,朝廷上有名有姓的人物,被人如此羞辱,如何能够忍气吞声。

不仅刘长恭忍不住,就连他手底下的几位将领也无法忍受,当下就有几位年轻气盛的将领跪在帐前,要求领兵出击,将对面那耀武扬威,气焰嚣张的匪徒给灭了。

虽然在盛怒之中,刘长恭还是长了个心眼,命令手下探子出去细细查探了一番,确定肉眼所及之处看不到有其他敌人的存在,这才下令暂停用饭,全军拔营渡河,等灭了对岸那一小撮敌人在行进食。

刘长恭的打算很简单,对面的敌人既然敢挑衅激怒他,那就要承受他的怒火。反正视线所及之处除了眼前这两千左右的敌人,在看不到其他人,而这里一马平川的,哪里能够藏得住人?就算双眼看不到的地方有敌人援兵的存在,等他们赶过来的时候,自己也早已经把面前这些匪徒给收拾干净了。

察觉对面的敌人准备渡河,程咬金急忙招呼那些正兴高采烈的光着屁股扭扭捏捏的家伙,让他们赶紧远远退开河边。看着那白花花的屁股蛋子荡起阵阵微波,瓦岗军中传来阵阵大笑。听着这震耳欲聋的笑声,河对岸的朝廷官兵更是怒不可遏,怒气冲冲的踏进了石子河的河水,朝着石子河东岸的瓦岗军杀来。

在后方弓箭手的掩护下,刘长恭的先头部队顺利的抵达了石子河东岸,并且开始建立临时防御阵地,准备掩护后面的大部队过河。就在这时候,看着翟让似乎还要等待,程咬金大喝一声,也不和他商量,带头就冲了出去。看到程咬金带着人马一声不吭就杀了出去,也不等他的号令,翟让气得牙根紧咬,却无可奈何,只得率领人马跟在后面杀了过来。

程咬金挥舞着两柄大板斧,高兴得在人群中左冲右杀,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那平淡如死的日子都快要把他给逼疯了。随着一个又一个敌人被砍翻劈死,程咬金觉得自己身体内的十二楼台功运行的越来越快,很快就到达了第五层与第六层的关口。

看到自己距离突破只有一线之隔,程咬金杀得更是起劲。那三十六路开天斧中的前几招连绵不绝的使了出来,瞬间就把身体四周的敌人砍得人仰马翻,给清理出一大片空地来。转头瞪着那些躲躲闪闪,畏惧的连连后退的官兵,程咬金哈哈大笑,朝着人多的一处地方就杀了过去。

身后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几个侥幸没死的官兵正在血泊中挣扎着,哀鸣着,那犹如地狱修罗一般的景象不仅将周围的官兵吓的连连后退,就连旁边看过来的瓦岗军也头皮发麻,赶紧远远的避开了去。

程咬金之所以主动报名参加这危险的诱敌任务,是想在战斗中生死厮杀之间不断的提升自己的实力,因此那些官兵的死活反倒是次要的。他只是自顾自的运用内劲,将那玄妙的开天斧一招一式的使出来,直到自己面前再也没有一个站立的敌人,然后在找个人多的地方继续。

因此,正在戮战的战场上很快出现了奇特的一幕,一个双手提着大板斧的人左冲右撞,无论他跑到哪里,那里正在混战的人群立刻做鸟兽散,无论是朝廷的官兵还是瓦岗军,顷刻间跑的干干净净,仿佛来人是瘟疫一般可怕。

没有人杀的时刻是很无聊的,于是程咬金的目光只好对准了正在岸边结成防御阵形,掩护后方主力渡河的敌人方阵。虽然那里敌人密集,冲进去只怕是九死一生,不过程咬金却并不害怕,反正以他天视地听的奇术观察,那些人里面只有三两个武道高手,正合乎了他练手的要求。

于是,程咬金大喝一声,就在瓦岗军众多将士注视的目光中,一跃而起,纵身跳入了那密密麻麻的官兵中。被他这英勇的行为所刺激,瓦岗军的将士顿时变得威猛起来,一个个发挥出了远超平时的战斗力,将人数众多的敌人竟然打的连连后退。

隐藏起来的李密急的连连跺脚,这帮子混蛋,发什么狠啊,你们要是把过河的敌人全都砍死了,刘长恭一害怕,率领主力人马一撤,这辛辛苦苦营造的陷阱可就付之东流了。

发现前锋部队竟然被少数敌人给打的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被压制到河中,刘长恭怒吼连连,急忙命令全军,立刻加紧渡河,定要将对面的敌人给碎尸万段,方能一泄心头之恨!霎那间,石子河长达十几里的河面上,全是朝廷官兵的身影在缓缓移动。

为了在已经到达对岸的先头部队覆灭之前到达对岸,缠住敌人,刘长恭已经下了军令状,各部将领哪敢怠慢,不管手下士兵会不会水,通通都赶到了河里,朝着对岸进发。

就在刘长恭的人马忙于渡河的时候,突然鼓声大作,接着平地上的无数洞口纷纷打开,隐藏在地下的数千精兵彷如神兵天降,向着措手不及的朝廷官兵杀去。

看着岸上旌旗乱舞,匪徒密密麻麻的杀过来,处在河中央的刘长恭脸色惨白,心里冰凉。千防万防,他却没有想到敌人竟然在河边挖了不少的藏兵洞,将主力隐藏在其中。

而今他手下的人马没吃早饭不说,还一下子连渡两条河,全军上下又累又饿,人困马乏,如何是这些养精蓄锐的敌军对手。更何况岸上敌人杀声震天,仿佛铺天盖地一般席卷而来,早已饥困疲劳的官兵哪里能够抵挡得住,甫一交手就连连败退。

眼看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已经退到石子河西岸的刘长恭慌了,急忙脱下自己身上那显眼的铠甲,换上身边亲卫递过来的士卒衣服,然后在这些亲卫的护卫下向着东都洛阳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等程咬金杀过来的时候,刘长恭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将地上的铠甲举在手中,杀累了的程咬金一斧子将身边的帅旗砍倒,然后大声叫喊“刘长恭小儿已经逃跑,尔等还不立刻放下武器投降,还要为那胆小如鼠的家伙卖命吗?”

程咬金的呼喊立刻就起到了效果,主帅的逃跑让那些正在拼死抵抗的官兵立刻丧失了斗志,一部分意志崩溃的官兵顺手扔下了手中的兵器,站在原地茫然的发呆,丝毫不顾砍到面前血淋淋的刀剑。

还有一部分比较机灵的家伙却在死命逃生。他们呼号着,将身上的铠甲和兵器等一切稍具重量的物体全都丢弃,踩着河里同伴们那还没有断气的身体争先恐后的向着石子河的西岸退去。可令这些败兵绝望的是,好不容易渡过了石子河的他们面对着面前的洛水,哪里还有体力能够游过去,于是只得一个个无奈的举起双手,做了瓦岗军的俘虏。

第八章 一方霸主

走脱了刘长恭,让程咬金好几天闷闷不乐。这刘长恭虽然在朝廷中并不是什么大官,可是却胜在身家丰厚,这次能够出任讨伐瓦岗军的主帅,就是给朝廷捐献了大批银两,并且买通了朝廷中管事的段达、元文都二人。程咬金本想抓住这刘长恭,好好敲他一笔赎身钱的,可惜当时只顾自个痛快杀敌,却把这一茬给耽误了。

与程咬金的郁闷截然不同,整个瓦岗军上上下下全都喜气洋洋。来犯的官兵大部分人马全都被歼灭,只有主帅刘长恭带着几个亲卫逃回了东都。而官兵的所有兵器铠甲,粮食物资全都被瓦岗军缴获。这一仗,让瓦岗军的声威远扬,从天南到地北,甚至边荒蛮夷都对瓦岗军有所听闻。

这天,瓦岗军的十几个领兵将领正坐在营帐中饮酒取乐。杀张须陀,破兴洛仓,败刘长恭,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发生在李密奔赴瓦岗以后。而且随着不断的胜利,自己手底下的人马也越来越多,捞到的好处自然也越来越多。因此,酒到酣处,这些将领就一个个的开始吹捧李密,将个蒲山公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

看到大伙都喝的差不多了,程咬金站了起来“各位,要说咱们能有今天的威风,可都是密公的功劳,在下生平甚少服人,不过却对密公推崇备至。做人可不能忘本,大伙可不能忘了密公的好处!

俗话说的好‘蛇无头不行,鸟无翼不飏’,咱们瓦岗军虽然名义上是翟让大统领管辖,可是每次作战却是密公出谋划策,诸位可当明白,瓦岗军能有今日之盛况,密公居功至伟,而咱们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业,没有密公可是不行的!

众位可别忘了,前些日子天下流传的那真龙天子之谶言,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难道不是应在密公身上了吗?因此,在下提议,请密公为瓦岗军主,领大伙开国安邦,享一世荣华富贵!”

程咬金话音刚落,营帐里顿时纷乱起来。瓦岗军虽然名义上是翟让的首领,可是这段时间一来一直都是李密在发号施令,那翟让完全成了摆设。虽然众位首领也知道这样长久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可是这首领位置乃是一个极为敏感的话题,不管是支持哪一方都要得罪另外一人,因此在坐的这些老狐狸都三缄其口。

而今程咬金借着酒意说了出来,顿时将翟让摆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只是那些将领们却被程咬金的话所鼓动,哪里还能注意到他的神色。那《桃李章》的句子可是从修道之人口中传出来的,鉴于道家的神神鬼鬼,众位首领是深信不疑的。

而今听到程咬金提起这事,众人猛然醒悟过来,是啊,跟着密公,将来可是开国功臣,荣华富贵,千秋万代的,这等好事怎能错过?于是一个个赶紧站出来表忠心,生怕落后别人一步。

看着李密在那里谦让,翟让顿时一肚子的苦水,他自认文韬武略远远不如李密,如今驾驭一支数十万人马的队伍都勉为其难,可是让他将原本的首领之位让出来,却也是心有不甘的。只是如今营帐中的首领大都倾向于支持李密,就是那少数几个与他亲近的也都沉默不语,他又拿什么来和李密相争?

无奈之下,翟让也只好加入了劝说的行列,提议由李密做大首领,统领数十万的瓦岗军,并上尊号称公!李密谦让再三,在众人的苦劝之下才接受了众位首领的建议。

就在众位首领争先恐后的向着李密献媚的时候,引起这一切的程咬金却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最大的功劳已经被他占据,自己吃肉也要别人喝汤,所以程咬金就心安理得的看着那些脑筋迟钝的将领们和李密猛拉关系。

也怨不得程咬金心中看不起这些将领,这场宴会上,李密竟然将自己的座位安排在上首,而翟让却坐到了左手边,只看这一点就知道李密如今心中的想法如何了。更何况,刚刚大家喝酒谈天的时候,李密好几次截断翟让的话语,并且以命令的方式让翟让敬酒,李密的心意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奈何在座的这些首领不是装傻故作不知,就是真傻搞不清楚状况,结果没有一个出来给李密捧场的。无奈之下,程咬金只好站了出来。反正这翟让已经让他得罪过了,也不在乎多这一回。

更何况,程咬金心中另有打算,这次战胜刘长恭所缴获的战利品里面有好些铠甲可都是上等货色,质量又好,外表也很美观,程咬金早就打上了主意,只是因为眼热这批铠甲的人很多,因此李密一时半会也没有拿定主意该如何分配。

现在程咬金帮了李密这么一个大忙,那么改天分配这些铠甲的时候,李密想不向着程咬金都不行!若非是有这个原因,就算那李密心里急的要死,程咬金也不肯站出来给他说句好话的。

得到众位首领的一致拥护,李密立刻雷厉风行起来。于是,在二月十九日这天,瓦岗军就在兴洛仓设立坛场,祷告上天。随后,李密就宣布即主帅位,刑牲歃血,改元永平,大赦天下。

看着李密在那里忙活,程咬金心中就有一股笑意升起。这李密如此匆忙,好像是生怕翟让改变了主意似的。不过他到底是个有本事的人,这一套一套的,弄的还挺像那么回事!魏公,这是曹操曾经的尊号。如今,李密居然自号魏公,显然是想要效当年魏武之壮举,创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吧?

礼毕上天,李密随即行文天下,称行军元帅府,魏公府下设立三司、六卫,为李密的私兵。而元帅府则设置长吏以下官职,归李密节度指挥。同时,李密还拜翟让为上柱国、司徒公、东郡公,也可设立长吏以下官吏,但人数比元帅府减半。

封过了翟让,就轮到了各路首领。李密封单雄信为左武侯大将军,徐茂功为右武侯大将军,各领所部兵马。又命房彦藻为元帅左长吏,李公逸为右长吏等等。其他首领将官都有封拜。

至于帮了李密大忙的程咬金,李密并没有像对付其他首领那样,将他手底下的人马打乱重编,而是允许程咬金继续统领属于他的那帮人马。同时,为了拉拢程咬金,李密将程咬金所部命名为内军骠骑,专门负责保护李密的人身安全。

经过这一番折腾,赵魏以南,江淮以北的各路义军纷纷响应,推举李密为盟主,四方豪杰如上洛胡驴贼、济北张青特、魏郡李文相、淮阳魏六儿、长平李士才、济阴房献伯等人都纷纷率领所部义军归顺。其中,为了对李密投桃报李,程咬金也给李密引荐了一位绿林好汉,他就是孟让。

孟让,齐郡人,算是程咬金的老乡。他在大业九年起事,后来和长白山的王薄合兵一处。等王薄被张须驼在泰山脚下击败,与王薄同时被捕,程咬金所救出来的人中就有他。后来王薄向北逃窜,孟让则在盐帮呆了一段时间,才又向南另寻出路。

孟让进至都梁宫后,还曾向程咬金求援。在程咬金大笔金银的支持下,孟让东山再起,拥徒众十几万人。后来遭到朝廷的围剿,结果因为大意,败在了时任江都郡丞的王世充手下。孟让的十几万人马全军覆没,他仅带着十几名亲卫逃到青州,托庇于程咬金。

孟让的归附让李密大喜过望,虽然孟让来的时候只不过带了几个随从,可是却被李密封为总管,齐郡公。李密之所以如此厚待孟让,是因为孟让也曾是一方霸主,而今投靠了他,正好可以以此为榜样,像天下人宣告他李密的态度,引诱那些占据一方的霸主前来投靠,而且还可以通过这件事情,将瓦岗军和他李密的名头抬升到一个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封赏孟让的确起到了极为出众的效果,投奔瓦岗军的人如百川归海,络绎不绝,瓦岗军的势力很快扩充至近百万人。为了方便指挥,李密设置百营薄,登记归附各营。同时,因为来投的人实在太多,原有的兴洛仓城已经无法容纳,李密就让护军田茂广在附近建造了一座方圆四十里的洛口城,作为瓦岗军政权的大本营。

挟着战胜刘长恭的余威,瓦岗军开始四处出击,横扫附近各县。很快的,安陆、汝南、淮安、济阳、巩县等郡县就成为瓦岗军的囊中之物。这样一来,兴洛仓周围,能够对瓦岗军还有些威胁的就是盘踞在巩县东南百花谷的裴仁基了。

这天,李密将手下众将都召集起来,商讨对付裴仁基的对策。那裴仁基毕竟是沙场老将,手下的虎牢军团又是精锐,因此就被李密放到了最后解决。

听到营帐中的人商量如何攻打百花谷的裴仁基,程咬金心中立刻犯了难,表哥秦琼这次也跟着裴仁基出来,被困在百花谷,倘若瓦岗军的人马杀进去,刀剑无眼,到时候只怕表哥性命难保,只是他又不能私下去通知表哥,若是因此让那裴仁基逃脱,罪过不小。李密对自己这么好,没理由托他后腿的。

当下程咬金就站了起来“密公,那裴仁基的人马极为精锐,倘若和他大战,只怕咱们损失不小。反之,若是能够将他拉拢过来,对于咱们也是一大助力。程某人不才,愿意做个说客去百花谷走上一遭!倘若不成,再行攻打,密公以为如何?”

“哦,程首领可有把握么?”李密问道,曾经与朝廷对抗过的李密深知,那号称精锐的军团战斗力到底有多可怕,若是能够不战而胜,那自然最好不过。

“成与不成,总得试试才知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去试试,若是那裴仁基不识抬举,咱就发动大军灭了他!”

第九章 口舌之利

裴仁基,字德本,河东人。此人为将门之后,少年便骁勇异常,弓马娴熟,曾担任过先帝的贴身侍卫,先后参与过平陈之役,土谷浑之战,高丽之征,以军功显赫晋封光禄大夫。

在中原大乱时,裴仁基被天子任命为河南道讨捕大使,镇守虎牢,与群豪对峙。虽然他劳苦功高,但却一直生活在杨广的猜忌之中。在坐镇虎牢时,裴仁基身边还跟了一个监军御史萧怀静,就是专门负责监查他的。

看着手里的情报,程咬金有些犯难,这裴仁基早些时候受越王杨侗之命,与刘长恭奔袭兴洛仓,前后夹击瓦岗军。然而因为瓦岗军的阻拦,他并没有如期和刘长恭汇合,导致了刘长恭所部的覆灭。

但是这裴仁基得知刘长恭失败的消息,却没有退回虎牢,反而在百花谷筑垒坚守,分明是没有死心,仍然打着瓦岗军的主意。只是瓦岗军扩张的太快,才没有让裴仁基如意,并且反被瓦岗军堵在这里,进退不得。

这般对朝廷极为忠心的家伙一向是程咬金极为讨厌的,有这些混账在,像程咬金这样打家劫舍、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哪里还有活路?包括已死的张须陀,还有现在的裴仁基,表哥呆在这些愚忠的家伙手下,可实在是不大妙,还是早些把他解救出来的好。

程咬金思虑了半天,觉得想要说服裴仁基,还须得从那个监军御史萧怀静身上做文章。根据情报上所说,这萧怀静很不是东西,处处和裴仁基做对。裴仁基每次作战胜利获得一些战利品,想要赏赐给部下,萧怀静却怀疑裴仁基是想要趁机收买人心,因此总是从中作梗,搞得军士们人人愤怒。

这还不算,萧怀静还经常隔三差五的向朝廷递折子,指责裴仁基的一些小毛病,并且以此而弹劾。把个裴仁基搞得成天神经兮兮,惶惶不安。

尤其是前段时间,因为没有按照预定的时间和刘长恭汇合,导致刘长恭大败,裴仁基便十分恐慌,害怕此事被萧怀静添油加醋的奏报朝廷,让朝廷治他个延误军机的大罪。

虎牢军团内有萧怀静这么一个毒瘤,若是能够好好利用,让那裴仁基归顺瓦岗军并不是什么难事。于是,程咬金带着本部人马,信心满满的来到了百花谷。

百花谷,顾名思义,自然就是长满了奇花异草的奇妙山谷,只是这人间仙境在裴仁基的虎牢军团进驻以后早已被糟蹋的面目全非。军伍中全是一些粗暴的大老爷们,哪里懂得欣赏花朵的美丽,因此当程咬金走进这里的时候,惊愕的发现这百花谷中别说是花,就是小草也没有几颗。到处都是一片光秃秃的土地,被那些粗汉用来训练,驻扎。

程咬金是以瓦岗军的使者身份进入的百花谷。以裴仁基的为人,程咬金并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更何况,就算裴仁基想要宰了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程咬金一向认为,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因此,早在来到百花谷之前,他就知会了这里的朱雀堂密探,若是事情有变,他就能在那些探子的掩护下顺利逃脱。

再说程咬金的表哥秦琼也在这里,而且颇受裴仁基器重。若是表哥见他有难,自然就会搭救,裴仁基也不会不卖表哥的面子。有了这双重的保险,程咬金自然就大摇大摆的一个人走进了百花谷。

看着面前的裴仁基,程咬金有些讶异,虎牢军团的将军就是眼前的这糟老头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在板凳上坐定,程咬金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裴将军,在下此来奉了我家密公的命令,希望将军能够归顺我瓦岗军,密公说了,只要将军肯归顺,就封阁下为河东公,仍旧统领将军旧部!”

程咬金的话还没有落下,营帐中就已经鸦雀无声,数十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看着程咬金,两旁站立的军士都在心中暗自思量,眼前这人恐怕不是疯子,就是傻子,否则怎么就把那招降的话语如此光明正大的说了出来。

坐在上首的裴仁基更是哭笑不得,也不知道那李密是怎么想的,怎么派了这么一个活宝来做说客,就算自己心中早有归顺之心,也要被这傻小子给吓回去的。叛降这种事情一向应该是私下商量的,这个家伙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是那李密派他来羞辱自己的,还是说瓦岗军除了李密就再无人才了?

看着站立的程咬金,裴仁基缓缓开口说道“回去告诉你家密公,就说我裴某人身受朝廷隆恩,岂能轻易背弃?他李密若想要这百花谷,放马过来就是!我裴某人不劳他费心,这般游说的手段就请免了!”

程咬金装模作样的皱起了眉头“裴将军真的不在考虑一下么?而今天子无道,朝廷黑暗,密公奉天而起,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播撒福祉于中土大地,实乃天命所归。将军又何必逆天行事?”

“哈哈,裴某无所谓逆天行事,只知道忠君二字,裴某决心已定,阁下还是不必多费口舌!”

看着裴仁基一副‘我是忠诚’的模样,程咬金对着他古怪的笑了笑“既然将军主意已定,那在下就不便多言!只是我家密公有感于将军忠义,因此特地放开一条道路,请将军东归虎牢,两相得利,不知道将军意下如何?”

“哦?”裴仁基闻言低头沉思起来,瓦岗军派人来招降他,裴仁基早就想到,可是招降不成,瓦岗军居然大方的放开道路,让被围困的虎牢军团东归,这可是裴仁基万万没有想到的。

而今瓦岗军声势浩大,兵多将广,正是兴盛之时,想要消灭他这不到一万的人马,纵使不是轻而易举,却也难度不大。李密只需发动大军过来,使用人海战术,堆也把他堆死了,只是付出的代价有点大而已。

至于程咬金说的两相得利,裴仁基自然能够想到一些,若是李密放开道路,那么双方就不用交战,他自然也可以安然返回虎牢关。而李密也不用损失大批的人马,就能将他这瘟神从身边请走,双方自然皆大欢喜。

至于说怀疑程咬金信口开河,裴仁基倒是一点也没有这个顾虑的。程咬金能够从瓦岗军的重重包围中进入这百花谷,本身就已经证明了他的身份来历。

思虑半响,裴仁基发现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出路。因为前段时间的延误军机,导致刘长恭所部覆灭一事,早晚要被朝廷知晓。倘若他手中这虎牢军团依然完整,那么朝廷就会投鼠忌器,不会轻易给自己定罪。而若是与瓦岗军死战,就算能够侥幸逃脱,也避不开朝廷的责难。

两相权衡之下,裴仁基抬起头来,对着程咬金说道“那好,只要你们放开通道,老夫就即刻带着人马返回虎牢关!远离密公的一亩三分地!”

“既然如此,在下这就回复密公,请将军这就收拾行装,准备归程!”得到裴仁基的回答,程咬金就马不停蹄的转回了李密的大营。

听到程咬金非但没有劝降裴仁基,反而答应放他回去,李密勃然大怒,冷冷的对着程咬金说道“程将军,临行之前你可是答应过本帅,要将那裴仁基给说服的,怎么现在反倒被裴仁基给说服,答应让开通路,放他回虎牢关了?这不是放虎归山么?”

“密公暂且息怒!放裴仁基回去正是为了要让他归降我等!程某可是瓦岗军的将领,岂敢做出那背信弃义之事?”

“哦?计将安出?”

看着李密那极为感兴趣的神情,程咬金哈哈大笑“且容属下卖个关子,密公但请放心,倘若那裴仁基回到虎牢关并没有归顺我瓦岗军,那么除非程某身死,否则程某必将那虎牢关和裴仁基的人头送到密公面前!”

听到程咬金立下军令状,李密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本帅就放开一条通道,让那裴仁基回归虎牢关,只是程兄可莫要忘了今日所言!”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密公且宽心等待就是!”听到李密对自己的称呼一变再变,程咬金心中暗暗鄙夷,狗日的王八蛋,见爷爷有些用处就老哥长,兄长短的,等爷爷犯错就成了程将军,这王八蛋撇清关系、翻脸不认人的速度可真是够快的。

程咬金在李密面前说的豪气干云,自然是因为对劝降裴仁基信心十足。当日他故意在那么多人面前劝降裴仁基,为的就是这消息能够传到监军御史萧怀静的耳朵里。等这裴仁基带着人马毫发无伤的回到虎牢关,萧怀静不怀疑他才怪!

一同出发前来攻打瓦岗军的刘长恭所部差不多全军覆没,怎地你这被包围了十几天的虎牢军团居然一个不少的回来了?若说其中没有猫腻,谁信呀?更何况程咬金已经得到消息,跑回洛阳的刘长恭已经将兵败的责任全都推到了没有按时到达的裴仁基身上。朝廷派出的检察官已经快到虎牢关了,等裴仁基回去就会发现除了投降瓦岗军,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程咬金并不害怕裴仁基会死命认罪,因为朝廷的命令是将他满门抄斩,裴仁基就算不怕死,也总要为自己的儿子考虑考虑吧!所以,就在裴仁基率领人马东归虎牢的时候,程咬金也悠哉悠哉的带着自己的本部人马跟在后面。

第十章 安定团结

程咬金的考虑很简单,若是裴仁基投降,他就带着人马接收了虎牢关。这可是大功一件,自然不能让李密那爱占便宜的家伙抢去了。若是朝廷派来的监察官已经控制了虎牢关,那程咬金就顺手将他打下来。反正不管形势如何,这虎牢关他是要定了的。

看着面前的密信,程咬金开怀大笑。虎牢关的形势正如他所料,那监军御史萧怀静得知了程咬金曾经劝降裴仁基的情况,又结合虎牢军团安然无恙归来的事实,给朝廷写了一封密信,奏报说裴仁基要谋反,请朝廷派兵捉拿。

可惜萧怀静的运气不好,他这封密信被程咬金的人马给拦截下来。有了这封密信,在加上昨天俘虏的那几个朝廷派来缉拿裴仁基的监察官,程咬金相信,裴仁基就算再怎么愚忠,在这无情的事实面前也要低下他那高昂的头颅。

将密信和那几个监察官送出去没有多久,程咬金就如愿以偿的带着人马接管了虎牢关。那可怜而又倒霉的萧怀静,已经被裴仁基给一刀两断,尸体都喂了狗。

接管了虎牢关的防务,程咬金找借口留下了表哥秦琼,就打发裴仁基带着剩余的人马去找李密。而李密也没有让裴仁基失望,不仅将裴仁基封为上柱国,河东公。还将裴仁基的儿子裴行俨封为上柱国、绛郡公。可以说裴家父子二人都得到李密的优待重用。

至于程咬金,却是占着虎牢关不肯放手,李密派去接管的人马也全都被他给撵了回来。李密没法,只得将程咬金的表哥也封为骠骑将军,与程咬金共同统领内军。内军原本都是程咬金的人马,李密平白派了一个将军过来,自然是要分化程咬金的人马。

不过虽然说被李密给摆了一道,可是程咬金却并不生气,一来派来分他人手的是自己的表哥,又不是外人,二来自个占了虎牢关,好处不知道捞了多少,李密给他下的那点小绊子,就用不着放在心上了。

可惜程咬金在虎牢关也没有呆了多久,就被迫离开了。留守家中的心腹传来消息,说是救了一个人,得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情报,要程咬金赶紧回去。虽然情报上没有说明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张亮的为人程咬金还是清楚的,不是重要的事情张亮肯定不会惊动他。因此程咬金将虎牢关交给表哥把守,他自己就借着闭关的理由一个人悄悄的离开。

回到宅院,先行拜见了老娘,程咬金就去了一个密室,见到了张亮所说的那个人,结果却惊讶的发现,这个人竟然还是一个熟人。正是当初自己初进盘古墓的那个集市时,给自己领路的那个徐圆郎。只不过当时程咬金是乔装打扮,因此这会站在徐圆郎面前半天,他都没有认出程咬金来。

查看了徐圆郎的伤势,发现他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程咬金就问起张亮所说的重要情报来。经过一番仔细的询问,程咬金这才知道,原来这徐圆郎自从得到程咬金的那瓶上品的补气丹,用其中的一半换取了能增加内劲修为的归元金丹,而后更是拜在了联盟一位长老的门下。

经过几年的苦修,在加上察言观色的本事,徐圆郎很快就成为‘安定团结’联盟里最年轻的一位长老。而‘安定团结’联盟经过几年的发展壮大,也已经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堪与江湖中的那些顶尖势力比肩。

底子大了,联盟各位长老的野心也随之变大了。看到各地义军纷起,‘安定团结’联盟的各位长老也不甘落后,想要在这天下博弈中争得一席之位。于是,就在今年二月,徐圆郎被派到他的家乡附近进行起义。

有‘安定团结’联盟支持的徐圆郎很轻易的就拉起了人马,并且攻占了东平县。然而这攻下的第一座县城并没有为他带来荣耀,反而变成了致命的因素。在劫掠县城的时候,徐圆郎手下的人马发现了一个鼎器,结果被随行的联盟长老无意中认出来,那是九鼎的其中一鼎。

关于九鼎的秘密,联盟中几位底蕴深厚的家族中居然都略有记载,尤其是以安、定、团、结这四姓为名的家族更是描写的清清楚楚。于是,为了争夺这稀世宝物,原本是联盟的四姓家族开始自相残杀。而随着战事的扩大,组成‘安定团结’联盟的一十三家门派和家族全都卷了进来。

因为东西当时在徐圆郎手里,因此他就成了首要打击的对象。四姓家族夺去宝物不说,还派出了自己的嫡系子弟来追杀徐圆郎。这四人分别是安家的安在道、定家的定邦国、团家的团英雄、结家的结有缘,这四人都比徐圆郎的年龄要大,武道修为也比他高深的多。

四姓家族之所以要如此安排,为的就是万无一失的将逃跑的徐圆郎杀死,免得消息被泄露出去。怎奈这四人运气不好,碰到了正带着人马在外游荡的张亮。结果,四人被杀,徐圆郎则被救了回来。

而徐圆郎不愧是个聪明人,在被救醒的那一刻就把九鼎的秘密说了出来。张亮闻言,知道事关重大,于是赶紧给程咬金发出密信,叫他回来商讨对策。

听到事情和九鼎有关,程咬金心中一阵兴奋。这种逆天的宝物既然知道了,那就绝对不能放过。那安定团结联盟的四大家族已经将那个鼎器运到了盘古墓里,由四家共同掌管。而当初组成‘安定团结’联盟的一十三家门派和家族只剩下了这四大家族,其他的门派和家族灭门的灭门,投降的投降,已经不复存在了。

安、定、团、结这四大家族虽然高手众多,然而比起程咬金手底下的这八百多忠心的武道高手来,却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趁着消息还没有流传出去,程咬金赶紧点齐人手,朝着泰山上的盘古墓杀去。

取得鼎器的过程异乎寻常的顺利,因为等程咬金杀进盘古墓的时候,惊讶的发现他竟然收了渔翁之利。安、定、团、结四大家族中,安家与团家秘密结成联盟,共同对付定家和结家。他们顺利的灭了定家,岂料就在对付结家的时候,原本是盟友的团家竟然反过来对付安家,安家猝不及防,被结家和团家联手所灭。

而后剩余的结家和团家并没有急于庆祝胜利,反而将手中的利刃对准了刚刚还并肩作战的盟友。等程咬金带着人马冲进来的时候,盘古墓里血流成河,死尸遍地。结家和团家的高手正杀得难解难分。看到这种情况,程咬金哪里还会客气,于是结家和团家也就布上了安家和定家的后尘,成为了历史。

将盘古墓里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漏网之鱼,程咬金将那个鼎器一包,就带着人马赶紧撤退。安定团结联盟关闭集市好几天了,已经引起了江湖中人的注意,若是不赶紧离开,被人发现了这个天大的秘密,程咬金日后就休想安宁了!

一路上,程咬金运起天视地听奇功,直到再三确定身后没有可疑人跟踪,这才带着人马回到了宅院。程咬金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量那个鼎器。这个被徐圆郎发现的鼎器只有脸盆般大小,当初见到它的那一瞬间,从心底掠过的那淡淡的颤动,程咬金就知道这个鼎器肯定是九鼎之一。

比划了一下大小,程咬金惊讶的发现,这个鼎器竟然刚刚好能够放进自己从豆子航弄来的那个水鼎里面。当初得到这个水鼎消息的时候,程咬金就派遣忠心的手下将那个真鼎悄悄弄了回来。后来因为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让程咬金忙的不可开交,因此也就没有功夫研究。

而今将这两个鼎放在一起,程咬金发现这鼎之间竟然没有丝毫相同之处。不仅每个鼎的大小各不相同,就连鼎外的花纹也不一样。联想到如今还放在长白山的那个五行火鼎,其大小正好将这个水鼎吃进去。程咬金心中不禁有些纳闷,难道说这九鼎竟然是能互相装在一起的么?若是这样算的话,按照五行学说来讲,位于五行鼎之首的金鼎岂不是很小?

按照他这理论猜想,那么这个能够装进水鼎里的鼎器就是五行之木鼎。如此一来,五行鼎中程咬金竟然已经凑齐了火、水、木三鼎,在加上村口破庙里的那四季鼎之春运,这九鼎他竟然得到了几乎一半,想想还真是可怕!

反正暂时猜不透其他三鼎的作用,程咬金就干脆将这几个鼎器隐藏起来,等待日后解决,然后他就带着徐圆郎向着虎牢关的方向走去。程咬金不是没有想过将这徐圆郎杀死灭口的打算,可是最终却被他给否决了。

他能够得到那五行之木鼎,也是多亏了徐圆郎的情报,狡兔死走狗烹这种事情程咬金是做不出来的,因此程咬金就干脆将徐圆郎带了出来。回到虎牢关,程咬金就将自己手底下的八万人马给匀了一部分出来,让徐圆郎带领着依旧回到了东平县。

程咬金的如意算盘是,这徐圆郎在东平这边人熟地熟,将他派过来在这边建立势力,将来就是自己的一招暗棋。留有这个后手,关键时刻就能派上大用场。再说,派给徐圆郎的是自己的手下人马,方便自己看着他,免得他泄露了木鼎的消息。这一举数得的事情一向是程咬金的拿手好戏,因此他做起来驾轻就熟。

第十一章 再战回洛

程咬金安顿好了徐圆郎,就赶紧带着人马朝兴洛仓城而去。魏公李密已经派了使者多次前来催促程咬金,要他前去商讨攻打东都洛阳的对策。瓦岗军经过一段时间的扩充整编,已经是兵多将广,战斗力大大增强,因此对于攻打东都李密自信满满。

见到程咬金到来,李密一刻也没有耽误,将手下一群将领立刻召集起来,开始商讨如何攻打东都。因为就在瓦岗军扩充的时候,朝廷也没有闲着,一个劲的整军备战,而今驻守洛阳的兵马已经达到二十万余人,并且城防也进行了加固。因此虽然众位将领讨论的热火朝天,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提出有效的建议。

在坐的众位将领可都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绿林好汉,让他们拿着刀子杀人还行,指望他们出主意,还是算了吧,要是大伙有那本事,要你李密干什么呀?杀着吃么?

听到手下的众位将领来来去去无非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与洛阳守军血战到底,坐在上首的李密有些无奈的苦笑起来。他也是凡人一个,对于洛阳这种坚城也是心有余悸,因此这才将众位首领召集起来。本以为三个臭皮匠,能赛过一个诸葛亮,却没有想到这帮子粗汉连诸葛亮腿上的一根毛都不如。

既然想不出好办法来,那就硬上吧。李密对于手底下这帮将领还是比较满意的,个个都是胳膊上跑马的好汉,打起仗来那叫一个威风凛凛,有了这帮子猛汉,何愁掌控不了天下。当下李密就安排几个勇猛无敌的将领作为先锋,要他们带领本部人马围攻洛阳。

李密这边还没有安排妥当,下面的程咬金就突兀的站了起来“魏公,咱们的军粮可不多了,你看?”

听了程咬金的话语,李密顿时一阵头大,这不是纯粹睁着眼睛说瞎话么?兴洛仓的粮窖还放着好多粮食呢,别人不知道,你这打下兴洛仓的人能不知道么?上一次这家伙说粮食不多的时候,大伙就攻下了这兴洛仓,这次,这混蛋又想干什么?

看着李密询问的眼神,程咬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魏公,听说洛阳附近还有个回洛仓,有窖三百,里面储存的粮食也有两百多万石,兄弟们这段时间吃米饭有些腻味了,想要试试那北方小麦的味道!听说回洛仓里面储存的北方冬小麦好像不少!”

程咬金的话音刚落,李密头上的冷汗就刷的流了下来,那洛口仓距离东都仅仅只有七里,想要在朝廷二十万大军的眼皮底下攻打回洛仓,岂不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就算是活的不耐烦了想要找死,也不是这种做法啊?

上次攻打兴洛仓,程咬金额外得了不少好处,李密是知道的。眼看这程咬金居然得陇望蜀,从攻打兴洛仓里尝到了甜头,想要再捞一笔,李密心中顿时就有些不大高兴了,这家伙每天就想着如何给自个捞好处,却不管咱的天下大事,这怎么能行?本王得敲打敲打他,免得其他人有样学样。

李密正要开口,旁边站出了徐茂功“魏公,程将军说的不错,那回洛仓的确应该拿下来!”

“哦?这是何道理?”李密有些疑惑的问道。这徐茂功本名徐世勣,在李密来瓦岗之前,一直是翟让的军师,据说此人似乎是道门弟子,会占卜之术。听到他赞成程咬金的荒唐意见,李密心中就有些惊异,莫非这两个家伙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可是那程咬金许了这徐茂功不少好处,让他代为说项?

徐茂功站在营帐当中,目不斜视“魏公,东都城内的存量原本就不多,而今城内的几十万人口都是靠着城外的回洛仓续命。如果我们功下此仓,就可进一步掐掉洛阳城内供应粮食的渠道,到时候城内的守军没有了粮草,只怕坚持不了几天就崩溃了,到时候我们攻下洛阳就易如反掌!”

这话相当的有道理啊!李密立刻看向地图,该想个什么法子将这洛口仓给攻下来呢?嗯!有了,如此如此如此,想要攻下那回洛仓问题应该不大。

看到李密双眼放光的抬起头来,营帐中的众位将领立刻挺直了胸膛,听候李密的吩咐。岂料李密并没有直接发号施令,反而对着程咬金问道“程将军,既然攻打回洛仓的意见是你提的,那么你认为派谁去最为合适呢?”

营帐中的众位将领立刻眼红的盯着程咬金,密公分明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可是却还要开口询问程咬金,分明就是想要把这天大的好处送给他,这让大伙心中怎能不嫉妒?

然而程咬金的回答多少有些出人意料“回魏公,在下以为齐郡公孟让最为合适!”程咬金并没有毛遂自荐,因为李密刚刚那话里的意思很清楚,你程咬金攻打兴洛仓已经得到了不少好处,这次回洛仓还是别去了,你吃肉别人总得喝汤,好处不能让你一个人全占了!

正因为如此,李密才专门询问程咬金的意见,李密算的很明白,程咬金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说要自己去的,他要是敢这么做,营帐里众位将领的唾沫就能淹死他!至于程咬金推荐孟让,李密也早已猜到。孟让还是程咬金介绍来的,这两混蛋绝对是穿一条裤子的。

不过这也正中李密的下怀,孟让来到瓦岗军,还没有立下一点功劳,也应该让他出去活动活动,瓦岗军不养闲人。更何况,孟让当初投奔过来的时候,只有十几个人,李密以人手不够为由,趁机从程咬金手里要了一批人马,划归孟让统领。

这次攻打回洛仓,孟让手下的士兵肯定要有所损失,到时候肯定还是从程咬金那里补齐。这孟让是程咬金推荐来的,他总不好意思让孟让做个有名无实的首领吧?能够这般光明正大的削弱程咬金的实力,李密恨不得孟让的手下全死光了才好!

定好了出兵将领,李密就开始实施他的计划。遵照李密的命令,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孟让率领步骑兵两千人,进入洛水南岸的东都外城,大肆抢掠,并放火焚烧了外城中的一个大集市:丰都市。本来李密的命令是让孟让在那里虚晃一枪然后转身走人。

奈何那天晚上程咬金也悄悄的混在孟让的军队中。看到那丰饶的集市,程咬金当即就红了眼睛,狗日的,不愧是都城,住的都是些有钱人,好不容易来一回,若是不抢他个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岂不是白白来了一趟?

于是,那一晚,在程咬金的命令下,居住在丰都集市里的富户权贵可都遭了殃。家里凡是值钱的东西通通被拿走,包括小妾身上的绸缎小衣,放在床下的镶金马桶等等,全都被双眼放光的匪兵抢走。其中一户人家更是倒霉,程咬金竟然看上了他家放在门口的那对大石狮子,两个武道修为高深的一流高手立刻就将那对石狮子给搬上了牛车。

等第二天得到消息的官兵赶过去的时候,惊愕的发现整个东都外城犹如蝗虫过境一般,被洗劫的干干净净。经过这一闹腾,外城的居民纷纷携家带口逃往宫城避难。这般情况让朝廷极为震惊,急忙将洛水北岸的大批士卒调到洛水南岸驻防。

发现计划顺利,五天后,瓦岗军正式对回洛仓下手。行动开始后,裴仁基、孟让带领的偏师先攻击回洛仓。将回洛仓的守军全部歼灭,然后他们在南进烧毁位于洛水上的天津桥,并且在东都外城大肆抢掠,以吸引洛阳守军的注意力。然后,由李密亲自带领的主力部队随后进驻回洛仓。

瓦岗军的进攻极为顺利,裴仁基的虎牢军团和孟让手底下的士兵都是能战善战的沙场老手,攻打一个没有防备的回洛仓是手到擒来,十拿九稳。因此,没有用了多长时间,李密就喜气洋洋的坐在了回洛仓里,开始清点战利品。

看着上面得意洋洋的李密,程咬金心中不屑的抽了抽嘴角。攻打这么一个小小的回洛仓,李密居然也要亲力亲为,很显然程咬金攻占兴洛仓以后大占便宜的事情对李密刺激很大,因此他才不惜轻身犯险,真是小气鬼一个!

看着天色不早,瓦岗军的大军开始回撤。前去吸引敌人注意力的裴仁基和孟让已经被东都的守军打退,现在,那群如狼似虎的官兵正朝着这里赶来,要是再不撤退,待会想走都走不了了。

经过这几番稍功即撤的侵袭,洛阳守军已是疲惫不堪,二十万大军铠甲昼夜不解,轮番登城防守。瓦岗军又攻打距离洛阳十八里左右的金墉、偃师等城,结果没有攻下,只得无功而返。

而此时的洛阳城中,粮食日渐短缺,但最缺少的确实柴草。在瓦岗军神出鬼没的打击下,东都城内的居民哪敢离城去砍柴火,实在没有办法之下,官府只好将城中府库里堆积如山的布帛用来烧火做饭。许多百姓生平都没有穿过这绫罗绸缎,结果现在却用它来烧火,内心的苦闷可想而知。

在得知这一情况以后,程咬金暴跳如雷,东都城里的那群王八蛋,真是一群败家子啊!竟然拿绫罗绸缎来烧火,看来爷爷还是抢的不够狠啊!与其让这群混蛋糟蹋了,还不如让爷爷物尽其用的好。

于是,禀明了李密,程咬金就带着手下人马隔三岔五的去东都外城转悠,每次都满载而归。看到程咬金收获多多,瓦岗军的其他将领心中颇不平衡,干脆也带着人马不甘落后的前来参加这场发财的盛宴。

第十二章 不堪一击

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瓦岗军劫富济贫的好日子没有过了几天,就被迫中断了。越王杨侗有鉴于东都洛阳的窘况,就调集了五千人马屯守丰都市,五千人马屯守上春门,五千人马驻扎北邙山,这一万五千人马布成九营,首尾相接,与东都洛阳的守军遥相呼应。

除此以外,为避免陷入无米下锅的困境,朝廷还派人火速将回洛仓里剩余的粮米往宫城里运送。上次时间短暂,瓦岗军走的匆忙,回洛仓里的粮食并没有全部带走。虽然剩余的粮食不多,可是却也够朝廷支撑一段时间的。

正在东都附近四处游猎的程咬金得知了这个情况,急忙派人去飞报李密。而他则带着身边的人马截断了回洛仓与洛阳之间的道路,将那批正运往洛阳的粮食给截留下来。随后,快马加鞭赶到的瓦岗大军又再次攻打回洛仓。

以程咬金的本部人马为前锋,回洛仓很快就被攻打下来。得手后,瓦岗军立即开始大肆修建防御工事,以应付朝廷即将来临的进攻。同时,还加紧时间把回洛仓剩余的粮食往外运送。

本来程咬金是想把运送粮食的任务抢过来的,奈何李密对他知之甚深,明白若是程咬金揽了这差使,只怕能够送回大本营的粮食还不到原来的一半。于是,程咬金就被派去负责回洛仓防御工事的修筑,而运送粮食的任务则交给了李密的亲信手下负责。

得知回洛仓又被占据,朝廷里顿时慌乱一片,若是里面的粮食被瓦岗军搬空,用不了多长时间,大伙就没有粮食可吃,到时候只能一起上吊了。为了不被饿死,朝廷里的各部官员生平第一次使出浑身的解数,以最快的速度聚齐七万人马,由段达和刘长恭率领,出城迎敌。

此次出战的朝廷士兵大部分都是精锐,其中更有两小队人马是号称无敌的羽林军,因此瓦岗军上下无不战战兢兢,小心戒备,唯独程咬金却是欣喜若狂。上次让那刘长恭跑掉,程咬金很是郁闷了几天,而今得知此人又来,程咬金顿时喜不自胜。这次可要小心些,莫要让这财主给跑了。等爷爷抓住了他,定能好好的敲他一笔。

虽然说这段时间,功过接连不断的战役,程咬金很是发了一笔,可是他却感觉依然很穷。原因很简单,手底下的士卒虽然不缺少衣食,可是光有这些是不够的,不给他们发饷银,日子久了,谁跟你干呀?

自己吃肉,手底下这帮人就得喝汤!这一点,程咬金自认比那李密要强多了!从程咬金开始和李密合作为止,他还没有见过李密给手底下的士兵们发饷银呢!现在那些人都被瓦岗军暂时的胜利所蒙蔽,没有想到这一节。等哪天这些人清醒过来,只怕偌大的瓦岗军立马就会四分五裂。

有鉴于此,程咬金这才四处出击,为手底下这帮人搞点好处。这些人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又有饷银可领,没有多长时间就对程咬金死心塌地的。所以,尽管李密使了几次手段,依然没有成功的将程咬金的实力分化掉。

营帐中,就在李密聚集各部将领商讨对策,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时候,程咬金站了出来“魏公,末将愿意替魏公分忧,带领本部人马与朝廷官兵一战!谅那些养尊处优的家伙也不是末将的对手,更何况此次领兵的刘长恭亦曾是手下败将,不足为虑!”

听程咬金自动请缨对付朝廷的军队,倒是让营帐中的众位将领给吃了一惊。那羽林军的厉害在座的将领都是听说过的,而且有些人不止是听说过,还亲眼见过。正因为如此,听说程咬金居然要率领本部人马单独对付朝廷的大军,这些将领都一个个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

李密虽然千方百计的想要削弱程咬金的实力,可是却也舍不得让他送死,因此当下就拒绝了程咬金的提议“程将军稍安勿躁,此次朝廷派来的大军非同等闲,那号称无敌的羽林军战斗力非同凡响,咱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朝廷那七万大军已经摆开阵势,总得有个人出去对付。再说了,末将手中这两柄大板斧可不是吃素的,那羽林军是厉害,可末将也不是软柿子。何况,羽林军虽然号称无敌,可那是十几年前,自从杨广登基以后,这羽林军就再也没有上过沙场,战斗力能剩下几成?魏公又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沉思了半响,听得外面朝廷官兵的叫阵越来越响,李密勉强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程将军带领人马出击!只是敌人有七万余人,而程咬金此次带出来的人马只有三万左右,本王另派一人为偏将,从旁协助程将军,程将军以为哪个比较合适?”

程咬金头摇的拨浪鼓一般“魏公好意!只是末将那手底下的人是往常使唤惯了的,若是突兀的多了一些人马,只怕相互配合上反倒不如。此次来袭的羽林军只有两小队人马,撑死了不过才一百人而已。就算这一百人都是以一当十的家伙,末将也有信心将他们打败,至于其他的官兵,不过是凑数的家伙罢了,更是不堪一击!”

“既然程将军坚持,那就请程将军出战,本王带着人马给程将军掠阵,若是事不可为,就请程将军勿要逞强,立刻带着人马撤退,本王在一旁接应。还望程将军一切小心!”

就在程咬金出去召集本部人马的时候,李密也赶紧挑选精兵,安排接应程咬金的人手。此战事关重大,李密担心,若是程咬金失败,溃兵一起,只怕庞大的瓦岗军就要被冲击的七零八落。经历过杨玄感起义的李密自然知道其中的严重后果,所以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尽力将损失降到最低。

然而就在李密忧心忡忡的时候,却惊愕的发现程咬金的人马上了战场以后竟然没有排兵布阵,黑压压一片人马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冲了过去。李密眼前一阵发黑,这才猛然省起,程咬金本是盐枭出身,一向都是靠着一身蛮劲猛干,哪里还懂得什么排兵列阵!

看着程咬金带领手下人马如同惊涛拍岸一般朝着敌人固若金汤的阵势杀去,李密只觉得浑身一阵发软,险些从马上摔下来。这个时候他心中万分后悔,怎么就轻易相信了这五大三粗的程咬金了呢?这次,要被他给害死了!

正带着人马四处冲杀的程咬金可不知道李密正在那里捶胸跺足,挥舞着手里的两柄大板斧,程咬金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虽然体内的鲜血开始沸腾,可是他的脑袋却无比清醒。看着近在咫尺的敌人,程咬金手中的大板斧画出漂亮的轨迹,气势磅礴的杀了过去。

程咬金自然知道面前的敌人摆出了一种阵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阵法,不过在程咬金眼中,却不以为然。组成阵法的朝廷官兵既有普通的士卒,又有号称无敌的羽林军,这些隶属不同层次的家伙要是能默契无间的配合才怪了。只要爷爷一斧子过去,这看似井然有序的阵法立刻就是破绽百出。

若是眼前的阵法全是由羽林军或者出自同一军队的士卒布下的,那么程咬金二话不说,转头就走。但是像现在这般杂七杂八的胡乱拼凑,哪个鸟他?因此,程咬金带领着疾风部的上千武道高手看也不看,朝着面前一处人多的地方就杀了过去。

至于旁边那人少的地方么,看那里的官兵军容整齐,鹤立鸡群,很显然就是那号称无敌的羽林军了,让他们先一边歇着去吧,等一会将这些普通的士兵驱赶过去,看他们还能那么耀武扬威的站着么?

骑在马上的李密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诡异情形,脑袋里混沌一片。程咬金刚刚杀过去,那看似严谨的战阵立刻土崩瓦解,原本气定悠闲的官兵如同没头的苍蝇四处乱窜,根本形不成有效的抵抗,更不要说对程咬金的人马进行砍杀了。

更让李密目瞪口呆的是,那些威风凛凛的羽林军被那些溃兵一冲,立刻不成样子,一个个大呼小叫的,仿佛天塌下来一般手足无措。

这般让人意想不到的情形别说是李密看不懂,就连后方指挥的段达、刘长恭也想不通。原本布置严谨的战阵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人给破了?这阵法可是完全按照兵书上所说布置的丝毫不差,怎么这么不堪一击?尤其是那两小队羽林军,根本没有传说中无敌的神勇,看那架势还不如普通的士兵。

战场上双方的主帅心中又怎么能明白,自从当今天子继位以后,一向南征北战,东伐西讨的羽林军就被当成祖宗给供了起来。十几年的养尊处优,这些人能够拿稳兵器就已经很不错了。

更何况,当初戮血沙场的老兵大部分早已解甲归田,而今羽林军的大部分人马都是最近十几年新招的,根本没有上过战场,要他们出来撑撑门面还行,指望他们杀敌那就有点悬了。

虽然看不懂眼前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李密也是个聪明人,见情形对己方有利,就带着原本在一旁掠阵的人马浩浩荡荡的杀了过去。趁他病,要他命一向是绿林好汉最爱干的事情。于是整个战场上顿时杀声震天,瓦岗军的士卒犹如猛虎出笼,而朝廷的官兵却是兵败如山倒,手脚并用的朝着后方逃去。

程咬金正杀的痛快,听到后方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顿时醒悟过来,这次的主要目的是活捉刘长恭那土财主,可不能像上次一样让他给跑了,爷爷的军饷可是要着落在他身上呢!

第十三章 日进斗金

看着面前一副士卒打扮的胖子,程咬金眉开眼笑“刘将军,你这乔装打扮的本事倒是不差啊!若非是老子小心,只怕又要被你这孙子给逃了出去!你看,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上次在石子河让你给逃了,这次可总算逮着你了!废话少说,你打算出多少银两把自个给赎回去?”

跪在地上闭目等死的刘长恭有些不敢相信的睁开了眼睛“你不杀我?”

“杀你?爷爷杀你做什么?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不过你既然落到了爷爷手里,总得掏点辛苦费出来,否则爷爷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你放心,爷爷说话算话,只要收到你的银子,立马放人!”

刘长恭立刻激动起来,他被程咬金抓住,心里正犹豫着是否不顾还在洛阳城里的儿女,干脆投降了瓦岗军,先保住自个的性命再说。而今听到程咬金有意放他离去,顿时喜不自胜,要钱还不好说,爷们虽然打仗没什么能耐,可是那赚钱的本事却是一绝。反正那钱财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要命还在,这赎身的钱用不了几天就赚回来了。

当下刘长恭就大方的说道“将军如此高义,在下又岂能小气?在下就赠送将军一百万两白银如何?”程咬金和身边的几个亲卫顿时张大了嘴巴,狗日的不是一般的有钱啊!一百万两随口就说出来了,程咬金原本还以为能弄个几十万两就心满意足了,现在看来,还是低估了东都人的有钱程度啊!莫非朝廷当官的都像这家伙这么有钱么?

不过这家伙一开口就这么多,分明是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当下程咬金金口一开,就把价钱涨了一倍“不行!一百万两怎么够?最起码也要二百万两!”

“行!就二百万两,将军打算在哪里拿钱?”程咬金悔的肠子都青了,狗日的这么痛快,显然不是一般的有钱,这两百万两还是要的少了。只是话已出口,想要改口已经来不及,程咬金没办法,当下没好气的说道“就洛阳城里就行!老子的人会亲自去你府上!只要那里收到银两,老子这边就把你放了!”

程咬金这话可把刘长恭吓得不轻,自从知道瓦岗军将要攻打东都,朝廷就在城内大肆搜捕,将那些排查出来的探子密谍纷纷砍了脑袋。刘长恭本来以为现在的洛阳城已经干净的如同自家的正房,然而听程咬金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他非但在洛阳安排有人手,而且数目还不少,否则又怎能把那两百万两银子带走?

看到刘长恭在那里迟疑,程咬金没好气的催促到“你倒是赶紧些,爷爷可是冒着杀头的危险把你给瞒了下来,等时间一长,魏公打扫完战场,发现少了你这么个人物,到时候私下搜查,你就是掏了钱,恐怕也走不了啦!”

刘长恭这才警醒过来,赶紧摊开笔墨,写下亲笔书信,让程咬金的人马拿着去他府上提钱。等刘长恭被押解下去,程咬金身后的屏风里走出一个人来,人还没走到程咬金面前,声音就先传了过来“那两百万两银子三七开,你拿三成,剩下的大家平分!”

“不行!”看着走近的李密,程咬金义愤填膺“这财主可是俺拼死拼活带回来的,你二话不说就要三七开,也太过分了些,最起码也要二一添作五,俺拿一半,剩下的你们去分!”

“四六,不能再多了,这场战役大伙都有份的,因为办法是你想出来的,所以才让你拿四成,可是拿的太多,其他人那里不好交代的!莫忘了,若是是大伙四周合围,怎么能让你轻易将他捉住?再说了,你手里握着整个青州的私盐贩运,家里银子还能少了么?又何必在我这里装穷?”

看着寸步不让的李密,程咬金沉思半响,只得咬牙同意“行,四六就四六,不过城里都是我这边的人,你得掏点跑腿钱出来!”

李密无奈的点头答应了,若不是因为城里拿钱的是程咬金的手下,哪里会分给他四成之多?虽然说这绑架勒索的主意是程咬金想出来的,恶人也是他做的,可是李密原本只打算最多给他三成的,就因为洛阳城里没有瓦岗军的探子,就白白多分了程咬金一成,李密心里也不大高兴!

李密刚要走出营帐,旁边程咬金又钻出了脑袋“魏公,要不,我前头放了刘长恭,你带着人马跟在后头再把他捉回来?然后咱们在狠狠的敲他一笔?”

李密顿时哭笑不得,倘若真要那样做了,只怕瓦岗军的名声立刻就成了茅房里的石头,臭不可闻了,就是这次勒索刘长恭,李密都怕坏了自己的名声,没有抛头露面,而是让程咬金负责。因此对于程咬金那荒唐的提议李密也只是含糊了几声,没有应承。

过了没有两天,刘长恭答应的赎身钱就如数交给了程咬金的人手。虽然说其中有些是用金条和珠宝凑数的,可是这也让程咬金等人明白了这家伙的富裕程度。而据刘长恭所言,他这点财产在朝廷中只不过是中等水平罢了,比他有钱的大有人在。这话听得程咬金一阵心痒痒,恨不得立刻就带兵打进城去,将那些有钱的家伙通通扒一层皮下来。

既然收了钱,做人就要讲信用,于是,通过一条比较隐蔽的渠道,刘长恭被放了回去。临走的时候,程咬金心中愤愤不平,就暗中指使看管刘长恭的几个亲信,让他们把刘长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将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截留下来。看着那刘长恭被洗劫的一干二净,程咬金郁闷的心情才有些缓解。

段达和刘长恭的七万大军就在洛阳朝廷的眼皮子底下战败,连那两小队号称无敌的羽林军也全军覆没,顿时让朝廷闻风丧胆,急忙紧闭城门,龟缩在城里,再不敢派一兵一卒出城。而瓦岗军则将东都团团围困,就等着城中守军弹尽粮绝,自行崩溃。

就在双方相持不下的时候,程咬金带着手底下的三万人马,押着从刘长恭那里弄来的银两,踏上了返回虎牢关的路程。这虎牢关可是程咬金手中一个下蛋的金鸡,李密明说暗示了好几回,程咬金就是死不松口。对此李密也无可奈何。

虎牢关又名汜水关,因传闻周穆王曾将进献的猛虎圈养于此而名虎牢。虎牢关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唯有西南一深壑幽谷通往洛阳。其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而作为洛阳东边门户和重要的关隘,每日里经过虎牢关的商旅小贩不知道有多少。自从程咬金带着人马从裴仁基手里接管了虎牢关,那每日里庞大的人流让程咬金喜不自胜。于是,他就命令手下士兵将虎牢关周围把守的严严实实,然后在官道上设了关卡,开始收取买路钱。

几天下来,收取的银钱让程咬金都有些讶异,而今天下大乱,然而这走南闯北的客商却不见减少,这些商人对于金钱的执着还真是让人敬佩。对于这些要钱不要命的人,程咬金哪里还会客气。

正是因为知道了程咬金在虎牢关刮地皮,眼红的李密就想取而代之,奈何程咬金的人马占着不走,李密也没有办法,他总不能命令手下去攻打虎牢关吧?

就是上次李密命令程咬金带着驻扎在虎牢关的全部人马去兴洛仓汇合,程咬金都没有听从,仅仅只带了三万人马,而剩余的将近六万人却留在虎牢关看家。为的就是防止李密的人马乘虚而入,将程咬金好不同意弄来的聚宝盆给抢去了。

从兴洛仓离开没有几天,坐镇兴洛仓的李密就三番五次派人来虎牢关请程咬金,希望他辖下的人马能够与瓦岗大军一起训练,然而每次都没有见到程咬金,就被内军骠骑的另一位统领秦琼给拦了回去。每次的借口还都一样,都是以程咬金在闭关冲击武道的更高境界,而他秦琼做不了主为理由,将李密的使者给打发了回去。

李密对于秦琼给出的这个理由也无可奈何。虽然说明眼人都知道那程咬金一向都不怎么听话,尤其是这次,占据了虎牢关这个好地方竟然就不挪窝了。因此李密就想借机将程咬金的嫡系人马给整编,让他做一个有名无实的首领。然而程咬金却一点机会也不给李密,让李密气得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李密以为程咬金闭关修炼只是一个借口,然而任他再神通广大,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在瓦岗军的形势一片大好,正整军备战、准备攻打洛阳,称王称霸的紧要关头,程咬金根本就不在虎牢关,而是跑到了千里之外的并州晋阳。

前段时间,程咬金刚回到虎牢关,当天夜里,原本应该呆在李世民身边的侯君集就悄悄的找上门来,给程咬金带来了李世民的口信,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请他帮忙,希望程咬金能够前往晋阳一行。因为侯君集的催促,程咬金当天夜里就带着一部分人马悄悄离开了虎牢关,往并州而去。

第十四章 遮羞布 上

坐在李世民的对面,程咬金的神色阴沉如水“兄弟,到底是什么人从中阻拦?你和哥哥详细说说,哥哥带人杀了他就是!以后看谁还敢阻拦兄弟的路!”

程咬金虽然强忍着怒火,可是语气中杀气腾腾的样子却将他此刻的心情表露无遗。好不容易这李世民在侯君集的百般引诱之下愿意做出一番事业来,可如今却被人横加阻拦,程咬金心中怎能高兴?

听了程咬金的话,李世民先是有些愕然,随后面色就有些古怪起来“程兄可能有些误会了!那拦阻之人非是别人,正是家父!”

“哦?这是怎么回事?”

“程兄容禀,前些时日,突厥派兵入侵马邑郡,家父派遣虎牙郎将高君雅领兵与马邑太守王仁恭共同抗敌。岂料他二人作战不利,吃了败仗。家父担心因此而受到牵连,被皇帝治罪。

小弟见时机来到,便私下与家父相商,曾与他言‘今主上无道,百姓困穷,晋阳城外皆为战场。大人若守小节,下有寇盗,上有严刑,危亡无日。不若顺民心,兴义兵,转祸为福,此天授之时也。’

谁料想家父当时就勃然大怒,要将小弟送官发落。虽然小弟事后醒觉家父只不过是在吓唬小弟,毕竟小弟乃是家父骨肉,他又如何能够舍得?只是从那以后,家父就在不允许小弟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了。

倘若如此也还罢了,可是前几年,小弟曾听信侯君集之言,阴结豪杰,私纳亡命。就在高君雅和王仁恭吃了败仗的时候,小弟担心朝廷因此治罪家父,毕竟一来自从那‘李氏当为天子’的谶语广为流传以来,当今天子对于李姓之人就心有顾忌,

二来前几年朝廷打了败仗的将领全都受到了严惩,家父又岂能例外?有鉴于此,小弟就干脆私下将这些分散各地的人马给聚集起来,而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可是却在家父那里遇到阻碍,因此小弟才不得不把兄长请来,希望程兄你给拿个主意!”

听了李世民的话语,程咬金反问到“那兄弟你的意思是?”

“小弟想来,不外乎两条道路,一则找人说服家父,二则干脆就瞒着家父,等举事以后再告诉家父,那时候木已成舟,也由不得家父不同意了!”

程咬金连连摇头“令尊乃是太原郡的留守,又是河东慰抚大使,兄弟想要举事,如何能够瞒过令尊?到时候令尊一声令下,兄弟就什么也做不成了?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若是令尊与兄弟你同心协力,则大事可成!而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想办法说服令尊。”

“可是家父并非是轻信之人,想要说服他,谈何容易?若是家母在世,尚有几分希望,如今,哎!”

程咬金哑然失笑”兄弟这话可就不对了,虽然伯母不在人世,可是令尊难道没有几个知交好友么?据为兄所知,而今在晋阳宫担任副监的裴寂可是与令尊乃是穿开裆裤的好朋友,少年时期曾一起担任先皇的带刀侍卫,而今两人经常一块吃饭、下棋,常常通宵达旦,不知疲倦。若是兄弟能够请动裴寂,让他去说服令尊,想来应该是有些希望的!”

听了程咬金的言语,李世民就有些忌惮的望着他“家父与裴寂的关系极为隐蔽,毕竟朝廷命官相互结交乃是大罪,却想不到程兄竟然知道的如此清楚!”

“哼,上次你大哥派人追杀我的时候,身边可是带了从晋阳宫裴寂那里借来的人马,若非是我时刻派人盯着你大哥,又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程咬金这话说的可就不尽不实。

事实上,别说是李建成,他们李家父子四人身边可都有程咬金的密探日夜盯着。李阀家大业大,他又和李建成有生死大仇,摸不准哪天李阀就派人来要他程咬金的颈上人头,若是不派人盯着,他睡觉都不能放心的。

程咬金之所以这么说也就是敷衍一下李世民罢了,毕竟和自己比起来,他和李建成的关系更近一些,倘若什么事情都让李世民知道了,那就等于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了李阀手上,这等蠢事可不是智者所为。

听了程咬金的解释,李世民不置可否,只是点头说道“既然哥哥认为需要说服家父,那小弟就去试试,看寂公能否帮忙!”

将李世民和侯君集送了出去,程咬金转头回到了房里。当他正在自斟自饮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丝微弱的开门声,接着一个轻轻的脚步来到身后停了下来“帮主,那李世民撇开侯君集,自己悄悄去晋阳监牢里去探望那刘文静去了!这是他们的谈话内容!”

程咬金头也不回“放下吧!你做的很好,我会记在心里的!”

“谢帮主赞赏,属下告退!”听到那脚步声越走越远,程咬金转过身来,拿起放在桌上的情报详细翻看起来。那李世民以为侯君集是程咬金介绍来的,理所当然不能相信,因此有些事情就瞒着侯君集。然而李世民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程咬金潜伏在他身边的密探根本另有其人,那侯君集不过是摆在明处的幌子罢了。

不过随着密探将李世民的情况接连不断的发给程咬金,程咬金对于李阀也越来越顾忌起来。初见面时,那李世民不过是个毛还没有长出来的小屁孩罢了,然而等后来几次见面,李世民的变化一次更胜一次,武道修为的精进还在其次,但是在心性谋略、为人处事上却不可小视。

侯君集也是人中俊杰,但是李世民与刘文静相交,却能瞒过侯君集,单这一点,就能看出那李渊教导子女的厉害。而李世民能够从万千人中发现刘文静,并且与之相交,更显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李世民当初与刘文静开始结交之时,刘文静因为与李密有姻亲关系,在李密造反以后,刘文静就被朝廷问罪下狱,成为阶下囚,但是李世民并没有因此而小看他,反而在刘文静入狱以后多方照顾。就是靠着李世民从中凯旋,刘文静这才没有皮肉受苦。

根据程咬金得到的情报,李世民与刘文静刚见面时,正是被侯君集挑拨的志气高昂的时候。当时刘文静对李世民言道‘如今天下大乱,非有商汤、周武、汉祖、光武这样的英雄之才方能平定。

我看公子不是平常之人,豁达有如汉高帝,神武好似魏太祖,虽然年轻,实为上天赋予,正是能做出一番大事的人啊!’其时,李世民正被侯君集给挑拨的兴致高昂,听了刘文静这一番话,立刻就引为知己心腹。

后来,刘文静知晓了李世民的心意,更是露骨的对他分析当今形势:如今皇帝南下扬州,瓦岗李密聚众威胁东都,大贼连州郡,小寇阻山泽,多不胜数。但是这些人都成不了大事,必须有真龙天子驾驭方能平定天下。李公子如果能够应天顺人,举起义旗,则四海不难平定!

眼下太原郡的百姓为躲避战乱,都潜入晋阳城中,我刘某人担任晋阳县令多年,与许多豪杰相熟相知,只需一声呼唤,召集十万八万人马并不是什么难事!令尊唐国公为太原郡的留守,手中也握有几万兵马,如果你们父子二人一同举义,则天下可定!

虽然刘文静对李世民说的这番话其中有夸大之词,可是也正是这番话,促使原本还想继续等待时机的李世民将私下招揽的亡命聚集起来,准备举事。可以说,李世民之所以能对他父亲李渊说出那大逆不道的话语来,程咬金做了引路人,将那火给生起来,而刘文静则给加了把柴草,让那火烧的更大了些。

从那以后,李世民凡有什么事情,都要和刘文静商量一番。早先,刘文静与裴寂亦是知交好友,李世民这么晚去找他,分明是想要走迂回路线,想要从刘文静那里做裴寂的工作。只是李世民每次去的时候,都小心翼翼,不敢让人知晓。程咬金能够知道这件事情,说来也是凑巧。

晋阳府的大狱中,关押着无数犯人,与刘文静比邻而居的那个犯人,居然是原属盐帮青龙堂的一位执事。说来有趣,这个倒霉的执事并不能算是被官府抓去的,而是盐帮的人将他给弄进去的。

这个执事是踏入武道的一流高手,原本应该在盐帮享受着荣华富贵。可是这人喜欢逛青楼,结果上次来晋阳府公干的时候,在青楼与人争风吃醋,惹到了时任太原副郡丞王威的儿子。王大公子一怒之下,调用老爹的人马就将他给逮进了牢房。

得知这个执事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被叛了几年,做主的唐家兄弟就打算让他在里面呆一段时间,好好反省一下,免得日后因此误了大事。结果就在这个执事郁闷的坐大牢的时候,李世民找上了刘文静。

这个执事虽然被上了手镣脚铐,可是一双耳朵可没有废,将李世民和刘文静的谈话听了个清清楚楚。本事这个执事脱身以后也只是当个见闻说给帮里的兄弟们听,结果被朱雀堂的首领小石给听到了。

这聪明的家伙立刻就安排了几个机灵的人手故意在晋阳府犯事,然后如愿以偿的进入了牢房,与刘文静做了邻居。从那以后,李世民与刘文静的每一次谈话都被详细的记录下来,并且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程咬金手里。

根据李世民的规律,李世民今晚与程咬金的一番相谈肯定是要说给刘文静听的。因此送走李世民以后程咬金没有立即就寝,就是在等候探子的回报。

第十五章 遮羞布 下

将手里的情报来来回回翻了几遍,程咬金心中对那刘文静极为佩服,不愧是做过大官的人,就是有见识。他非但同意程咬金让裴寂去说服李渊的意见,而且还给出了具体的实行办法。

对于刘文静对付裴寂的方法,程咬金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裴寂好歹也是刘文静的朋友,这么干脆利落的就被刘文静给卖了,难怪江湖上的那些好汉总是说,朝廷里的人都他娘的不靠谱,若是相信了他们,只怕被他们卖了还要给他们数钱呢!

李世民的动作也挺麻利的,第二天一早,侯君集就带着李世民的名帖去裴寂府上,邀请裴寂来家中饮宴,同时要程咬金作陪。

裴寂和李渊有旧交,与李家自然关系十分密切,因而也常与李世民来往。程咬金从昨晚的情报中更知道,李世民在刘文静的指点下,常常邀请裴寂到他家中赌钱,并且故意输给裴寂。裴寂也是个机灵人,拿了李世民的钱反手就请李世民喝酒。

这回接到李世民的请帖,裴寂还以为又是喝酒赌钱,于是欣然而来。等他到了李世民家,美酒佳肴已经摆上了桌子,而李世民也和程咬金等候多时。

李世民给双方简要通过姓名,三人就开始喝酒吃菜。这裴寂虽然常常喝酒,然而酒量却不行,刚喝了两盏,就狂态大发,拉着两人拼酒,定要一醉方休。

眼看时机已到,程咬金赶紧给李世民使了个眼色。李世民当下就放下了酒杯,不停地长吁短叹。看着他神情沉重的样子,正在兴头上的裴寂觉得有些奇怪,就吃惊的问道“公子有什么愁事,何至于这样愁眉不展,闷闷不乐?”

李世民叹道“听说寂公擅于为人消愁免祸,眼下家父大难临头,寂公与家父深交多年,互为好友,不知道能不能给家父免除杀身之祸?”

裴寂更吃惊了,说道“令尊世袭唐国公爵位,而今又为太原留守,李家又是四大门阀之一,可以说是权倾一时。更何况,最近也没有听说令尊身体有疾,哪里来的什么大祸?”

李世民面有难色,旁边程咬金接上了话头“寂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唐公虽然掌有重兵,亦有权势,看上去似乎极为显贵。但也正因为如此,早在前几年就受到本性多疑的当今天子猜忌。如今盗贼四起,天下大乱,谁能想到皇上再生什么怪念头。

前端时间唐公辖下高君雅马邑太守王仁恭对付来袭的突厥兵时又吃了败仗,只怕皇上便要以此大做文章了。听说天子似乎派出了使者,想要将唐公拿到扬州问罪。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唐公一旦遭遇不测,非但李公子要受到牵连,就是寂公你与唐公的关系,只怕也是性命难保!

寂公想必还记得原晋阳县令刘文静罢?此人不过是因为是李密的岳丈,结果就被朝廷给定了罪,下了大狱。只怕此生是不得出了!那文静公的女儿早已死去多时,文静公尚且避不过,寂公认为自己能够幸免于难吗?”

程咬金这一席话固然说的裴寂不吱声,就是旁边的李世民也有些阴晴不定。程咬金这番话后面几句可不是当初与李世民商量好的,李世民也拿不准程咬金是知道了些什么,还是凑巧想起来就顺口说了出来。

就在今天早上侯君集出发去给裴寂送请帖的时候,李世民就与程咬金商量好对策,等裴寂来的时候,两个人如何配合。程咬金心中清楚,李世民之所以要他站出来说出那番话,是因为倘若这裴寂心中忠于朝廷,那李世民说出这番话来可就是自寻死路了,而程咬金却没有这个顾忌。

虽然刘文静拍着胸脯保证,这裴寂肯定不是个好东西,一说他就反的。但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心点总是好的。

裴寂坐在那里沉吟半响,这才抬起头来说道“程壮士的话极有道理,今上暴虐性忌,喜欢听信谗言。而今又是乱世,在外掌兵的臣下更容易引来猜忌,招来祸患。若说道消弭之法,我觉得惟有趁此乱世,揭竿而起,拥兵自卫,或许能够免除大难。只是唐公事君不二,只怕是不愿意做逆臣的!”

李世民和程咬金互相看了看,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喜色,程咬金当下就对着裴寂说道“正因为如此,所以公子这才求助于寂公,希望寂公能够帮忙!”

“求我?”裴寂看了看程咬金,接着恍然大悟般转头看向李世民“公子的意思,是要裴某人去劝说令尊么?”

李世民点头笑着说道“正是如此,如今大厦将倾,民不聊生,寂公如能以良言劝动家父,共图大事,救社稷百姓于水火,难道不是流芳千古的美事吗?”

裴寂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只是一杯一杯的喝酒。李世民和程咬金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直到程咬金有些不耐烦了,右手已经摸到了怀里的小斧头,想要将面前这闷骚的家伙砍死的时候,裴寂将手里的酒杯‘砰’的墩在桌上,对着二人说道“好,事情就这么定了!我去试试!”

就在程咬金松开右手的当口,李世民有些惊喜的问道“不知寂公有何良策?”

“哈哈,天机不可泄露。公子且宽心等待就是!”看着裴寂哈哈大笑中出门而去,李世民和程咬金总算松了一口气。

过了没有两天,一直监视裴寂的手下就给李世民送来了密报。等程咬金看过,也不禁感叹起来“难怪这裴寂能够和令尊成为至交,果然是有些本事的!能够将自己置于死地,以命赌命,确非常人所能及!”

“是啊!”李世民也叹息一声,将情报接过,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裴寂劝说李渊的方法很简单,他遣人将李渊邀至晋阳宫喝酒。席间召来两个宫女陪酒。轮番把盏相劝,不大一会就把李渊给灌醉了。而后,这两名宫女就搀扶着李渊进了内室。

晋阳宫是当今天子的离宫,宫中美女全是朝廷大搜天下四处网罗来的,是为皇上宠幸准备的。裴寂身为晋阳宫监,竟敢命宫女侍奉皇帝以外的男子,而李渊身为朝廷重臣,又是晋阳宫的正监,竟然敢同属于天子的女人同床共枕,只要透露出去,两人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李渊半夜酒醒,见自己一丝不挂,旁边还有两个赤条条的美女。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呢,两个宫女就摸了过来,使劲百般娇媚,与李渊亲密接触。只要是男人谁能挡住这般架势,更何况李渊的夫人亡故多年,早就没了约束,本就色中恶鬼的李渊如何能够放过这到嘴的肥肉!

等到云散雨收,李渊这才反应过来。于是天一亮,李渊就去质问裴寂,他这般陷害老哥们,到底是何用意?裴寂一脸无奈的说道“世民暗中招兵买马,欲图大业。只是害怕遭你斥责而败露,因此让我想法劝你。我觉得天下大势你比我看得清楚,担当大义的道理你比我更明白,只怕我无法以言语劝动,只好出此下策!”

李渊感叹一声“是啊,世民是有这种想法。如今你我都已犯下大罪,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了!”

裴寂劝说李渊的计划圆满成功,让李世民吃了颗定心丸。而李渊在回来的当天,李渊派人将李世民召了过去,程咬金装作回房睡觉,竟然悄悄的跟了过去。

李渊身为李阀的阀主,一身武道修为之高,程咬金难望其背。但是程咬金手中却有那天视地听的奇术,只要距离远些,谅那李渊也发现不了他。毕竟这世间谁能想到,隔着一条街,程咬金也能将房屋中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当然,地下密室可就另当别论了。

幸好,李渊只是找了间偏痹的房子,退避了部属。想来李渊也是自认没有人敢偷听的,他却又怎能想到还有程咬金这个出人意料的变数呢?

程咬金打扮成乞丐的样子,靠在一堵墙边做出假寐的模样,耳朵里则运起那天视地听的奇功,数着李世民的脚步一步一步走进了房屋。等关门的声音落下,李渊的话语顿时在程咬金耳边响起“世民,举事造反为父不怕,可是不该记得,当初你随军去解雁门关之围的时候,可曾在皇上面前立过誓言,表过忠心的,如今这般做法,你就不怕天下人说你言而无信吗?”

李世民回道“父亲,当今天下大乱,百姓贫困,皆因天子无道,荒淫所致。今天的皇上已非昔日的皇上,难道我们还非得拥戴一个遭到天下人唾弃的国君不成?”

顿了顿,李世民又接着说道“再说,我也是为了父亲着想,父亲受诏讨贼,问题是如今贼兵四起,哪里能够讨尽?讨不尽,最终难免获罪。父亲可曾记得,前几年,坊间流传‘李氏当为天子’谶语,结果李浑一族无辜被杀。父亲即使侥幸讨尽贼寇,皇上给个功高不赏,那处境就更危险了!所以,唯有高举义旗,方能解我李氏的危机!”

李渊叹息一声“你说的也有道理,今日破家亡身是你,化家为国也是你了!”

第十六章 晋阳事变 上

李渊的话音刚落,正在偷听的程咬金心头一震,瞬间,无数思虑如同闪电般从脑海划过,李渊本就是晋阳宫的正监,对于律法知之甚深,单单使用晋阳宫的宫女陪酒就是大罪了,为何李渊竟然听之任之?

再说,李渊可是一阀之主,就算裴寂与他很亲近,李渊也不应该大意到在晋阳宫醉酒。要知道,这可是李渊第一次留宿晋阳宫,裴寂的计划进行的不可思议的顺利,难道不是李渊故意为之吗?

尤其是李渊对裴寂说的那句‘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了’,那话里的意思岂不是说他李渊早有不臣之心么?更何况,听说这李渊早年折节下士,推财养客,群盗大侠,莫不愿效死力,直到最近几年这才有所收敛。

李渊早年只是李阀的阀主,却并没有什么官职在身。直到后来突然开窍,四处搜罗鹰鸟犬马送给皇帝,这才得封荥阳、楼烦二郡太守,后来更是被召为殿内少监,迁卫尉少卿。大业十一年,又拜山西河东慰抚大使,兼太原郡留守。

这一件件的事实串联起来,突如其来的灵感让程咬金心头豁然开朗,原来李渊早有反意,难怪,爷爷本来就奇怪,这世间怎么会有不偷腥的猫,这李渊身为李阀的阀主,若说他不想更进一步,那是不可能的。

这混蛋之所以推三阻四,只不过是怕留下骂名,让后代子孙称作乱臣贼子罢了。这狗日的王八蛋,就因为他沽名钓誉,既想要面子,又想要里子,就连累爷爷千里奔波,又搞出了这许多事情,真真是即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好事全让他占尽了。

就在程咬金郁闷的收拾行李,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李世民又来了。一进门就对着程咬金行了个大礼“多谢程兄相助,若非是程兄出主意让小弟去走通裴寂的门路,只怕家父那里还不肯点头。小弟已经摆了酒席,请程兄一道同往!”

程咬金和他客气了两句,就随李世民走了。这次帮了李家一个大忙,想来李阀就是再吝啬,也该有所表示的,李世民请他喝酒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事情,因此程咬金屁颠屁颠的跟着李世民去了。

让程咬金想不到的是,李世民竟然将他领到了一个极为隐蔽的院落,程咬金就是不运用天视地听的奇功,也能听到房屋四周隐藏起来的人手。当下程咬金心中就有些打鼓,莫非这李阀竟然过河拆桥,想要和自己秋后算账么?

可是说不通啊,假如李阀想要自己的性命,就不应该让李世民来请自己,如今李世民就在身边,若是李阀的人动起手来,只怕程咬金第一时间就能先要了李世民的脑袋。以李渊那老家伙的老谋深算,李世民的灵活机变,怎么可能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或许是看出了程咬金的迟疑,旁边的李世民笑着说道“今日里除了程兄,还有两位贵客!到时候一并介绍给程兄认识,大家互相亲近一下!”

程咬金犹疑着走进去,发现院落里已经站着两人,却是那裴寂和侯君集。看到他们,程咬金立刻放心,李阀断然不会当着他二人的面对付自己。不过看到那裴寂,程咬金心里就怀疑,那李世民说的另一个贵客肯定不是旁边的侯君集,看候小子一脸忠心耿耿的打手模样,怎么也当不得贵客的称呼。程咬金心中有些怀疑,李世民说的贵客莫不是那刘文静?

等院落的大门关上,李世民这才带着程咬金和裴寂朝房内走去,而侯君集则留在了门外进行警戒。等三人进了房内,李世民冲着从那座椅上站起来的人拱了拱手“见过文静公!”

几人坐下,李世民就专门给程咬金和刘文静两人相互介绍“文静公,这位好汉乃是青州程咬金,为人最是急公好义,此次说服家父,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程兄,这位就是程兄曾经提起的原晋阳县令刘文静,说起来你二人还有些渊源,想必程兄已经想到了,文静公是蒲山公的岳丈,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文静公才遭了牢狱之殃。改日程兄见了那李密,可要给文静公讨个公道回来!”

“哈哈,公子说笑了!”刘文静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老夫最佩服江湖上的好汉,来,大家干了这杯,为程壮士喝彩!”

酒过三巡,刘文静对着程咬金说道“听说程壮士如今跟着小婿,已是一方大将,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阁下能够答应?”

程咬金放下酒杯“文静公直言无妨!”心中却暗自编排,这刘文静莫非还想着从李密那里搞些好处不成?不说他女儿早死了有些年头,只看李密那小气鬼从来没有在人前提过这刘文静,很显然早就把他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而且刘文静在晋阳府坐牢,说到底还是受了李密的牵连,可是李密却屁也没有放了一声。刘文静将主意打到他的头上,可是弄错了算盘。

然而刘文静说的话却大出程咬金的意外,以至于他又混混僵僵的问了一声“文静公刚刚说什么?”

刘文静微笑着摸了摸胡须,不厌其烦的说道“既然程壮士是李公子的朋友,那么老夫到有件事情需要程壮士帮忙的。程壮士想必也知道,想要做大事,手里没有人马是不行的。虽然唐公手中也有几万兵马,老夫也能拉拢些人来,可是依然远远不够,不知道程壮士是否能从瓦岗军那里弄些人马过来,也好让唐公有些底气!”

程咬金看了看对面笑的就像老狐狸的刘文静,又瞅了瞅旁边正期冀的看着他的李世民和裴寂,心中登时明白,搞了半天,李世民这小王八蛋比他老子还不是东西,竟然请爷爷来赴这鸿门宴,看他们三人的样子,自己不出血是不成了。不过爷爷的好处也不是那么容易拿的,改天定要你们连皮带骨头给爷爷吐出来。

当下程咬金就故作大方的说道“没问题,小事一桩,晚辈手中虽然人马不多,但是也能凑个三五万出来的,若是文静公觉得不够,晚辈再想想其它办法。”

刘文静当下就笑了起来,和李世民有些隐秘的对了一眼,然后对着程咬金说道“够了,三五万人马足够了,只是这一时半会却没有配备的兵器?”

“文静公不用担忧,兵器铠甲什么的,晚辈那里都是现成的,到时候让那些人手一并带过来就是了!”程咬金嘴里说的豪爽,心里却恨死了这刘文静,这王八蛋这么狮子大开口,一张嘴片刻功夫就把爷爷的东西要走一半,虽说这肯定是得到了李世民的授意。可是这混蛋要了人还不算,还想要爷爷将那些人全副武装,这么让爷爷大出血,日后机会一定搞死他!

刘文静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程咬金给记恨上了,听了程咬金的应承,当下就高兴起来,对着程咬金笑道“如此就多谢程壮士高义了!异日唐公得了天下,定不会忘了今日之事!”

说道这里,刘文静也觉得再谈论这个话题有些不妥,毕竟不管是谁遭遇到这种事情,都不会开心的,若是再三谈论,只怕程咬金掀桌子的可能都有。

当下刘文静就转口说道“说到起兵,并州虽然是唐公根本,然而呆在这里却不是长久之计,只是如今刘武周起马邑,林士弘起豫章,刘元进起晋安,皆称皇帝;朱粲起南阳,号楚帝;李子通起海陵,号楚王;邵江海据岐州,号新平王;薛举起金城,号西秦霸王;

郭子和起榆林,号永乐王;窦建德起河间,号长乐王;王须拔起恒、定,号漫天王;汪华起新安,杜伏威起淮南,皆号吴王;李密起巩,号魏公;王德仁起邺,号太公;左才相起齐郡,号博山公;罗艺据幽州,左难当据泾,冯盎据高、罗,皆号总管;梁师都据朔方,号大丞相;孟海公据曹州,号录事;周文举据淮阳,号柳叶军;

高开道据北平,张长逊据五原,周洮据上洛,杨士林据山南,徐圆朗据兖州,杨仲达据豫州,张善相据伊、汝,王要汉据汴州,时德睿据尉氏,李义满据平陵,綦公顺据青、莱,淳于难据文登,徐师顺据任城,蒋弘度据东海,王薄据齐郡,

蒋善合据郓州,田留安据章丘,张青特据济北,臧君相据海州,殷恭邃据舒州,周法明据永安,苗海潮据永嘉,梅知岩据宣城,邓文进据广州,俚酋杨世略据循、潮,冉安昌据巴东,甯长真据郁林,其别号诸盗往往屯聚山泽。而今天下可以说是处处烽火,再无一处净土。唐公想要以这并州一地号令群雄,谈何容易?”

听到刘文静在那里叹气,程咬金心中不服,当下反口说道“这有何难,当今天子巡幸扬州的时候,将大部分号称无敌的羽林军带走,而剩下的一部分羽林军留下来防守东都,而今和那些精锐的士兵一同被蒲山公的大军团团围困,脱身不得,结果呢,搞得现在的关中地区,尤其是原本的都城大兴,极为空虚。

按照文静公刚才所言,而今晋阳北面有咄咄逼人的东突厥和虎视眈眈的刘武周,东面有威震天下的蒲山公和仍然庞大的二十余万洛阳官兵,唯一可能的发展方向就是西南方向的关中地区。

再说关中险要之地,前朝大秦、强汉便是在那里立国,想来定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以这三个条件为前提,唐公想要如何面南背北,还需要分析吗?

第十七章 晋阳事变 中

程咬金的话音刚落,对面的刘文静就腾的站了起来“程壮士高见!不过这番计策小婿李密可知否?”旁边的李世民和裴寂顿时竖起了耳朵,若是李密也知道这番考量,那么他们就要另作打算了。

程咬金摇了摇头“出发点不同,所考虑的也就不同!虽然也曾有人建议密公进军关中,然而从密公的位置考虑,这却不是一个好的计策。首先,密公的部下大都是崤山以东的人,而今洛阳未下,谁又肯跟他西略关中?况且,密公帐下将领大都与晚辈一般,原本就是一方首领,后来才带着人马投奔了密公。

倘若密公带兵西行,只怕后院立刻就要起火,留下的各个将领谁也不服谁,相互之间定要为了谁做主而互相吵闹,用不了几天,只怕原本强大的瓦岗军就要因为内讧而四分五裂,到时候孤军西行的密公只怕就朝不保夕了。

再说了,密公只要把困兽洛阳的二十万大军吞下,整个中原就将彻底沦为囊中之物。到那时,再挥师东进,威逼扬州,则统一天下指日可待。正因为如此,我瓦岗百万大军才死死围着东都。”

刘文静的双眼如同针尖一般死死的盯着程咬金“如此说来,只怕小婿能够平定天下的机会很大,那么程壮士又为何要来帮助唐公呢?倘若只是凭着和李公子的关系,程壮士的所作所为也太过热切了些!”

程咬金哈哈一笑“既然文静公不相信晚辈是因为二公子的关系而帮助他,那么文静公不妨认为,晚辈这是两头下注,就好像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同样的道理,不管将来是密公称雄,还是唐公坐庄,晚辈这一生的荣华富贵却是跑不了的!”

刘文静摸了摸胡须,微微笑道”除了这个理由,老夫还想不出其它的原因!“他这话一出,旁边的李世民和裴寂看向程咬金的眼中就不由的带了些鄙视之色。朝秦暮楚一向是被世人所唾骂的,更何况程咬金还是江湖中的好汉,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手底下有这么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看着一脸得意的刘文静,程咬金恨不得一拳轰过去,打的他满脸开花。李世民和裴寂眼中的那一丝鄙夷虽然隐藏的很好,可是如何能够瞒过程咬金的双眼。程咬金总不能告诉他们几个,其实自个是从几千年后来的鬼魂,早就知道李小子将要当皇帝,所以前来帮助他的吧?那样大伙不认为他是疯子,也当他是个傻子!

当下,程咬金就大笑着说道“文静公这可就想错了!晚辈生平最恨那些朝三暮四的小人,又如何能够同时侍奉二主?晚辈之所以帮助唐公,其实原因很简单,只因晚辈并不看好密公,在晚辈眼中,唐公若是举义,能取得天下的机率却是比密公要大很多的,帮助唐公也是希望能够早些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罢了!”

“哦?而今瓦岗大军围困东都洛阳,就如阁下刚才所言,只要洛阳一平,则中原大地就尽在李密掌握之中。可以说事到如今,李密在通往帝位的道路上已经成功了一半,而唐公却连脚步还没有迈出,双方之间的差距一目了然,却不知阁下为何为认为唐公的机会比李密要大?”旁边的李世民和裴寂都凝神静气,听程咬金如何分辨。

程咬金看着刘文静,只是微笑着说了两个字“翟让!”三人立刻恍然大悟,虽然李密如今看似威风八面,然而瓦岗军内部早已埋下隐患,当初瓦岗军可是翟让赤手空拳打出来的,结果李密后来居上,只言片语就将瓦岗军的首领之位给要了过去。那翟让虽然迫于形势,让李密做了首领,然而心中如何能够快活。

而今的瓦岗军将领中,还有一部分是翟让往日的部属和亲信,那些人又如何能够甘心,总有一天,翟让和李密之间必定要决裂,到时候瓦岗军就要四分五裂,那时李密能否保住现在的地盘还两说,哪里还有资格与人争夺天下?

李世民、刘文静和裴寂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程咬金刚说出翟让的名字,三人就想到了这点,只是三人的看向程咬金的面色都有些古怪,当初好像还是面前这程咬金大义凛然的带头劝说,李密这才做了瓦岗军的首领,却想不到如今他对于李密竟然是这般看法。

只看他们三人的神色程咬金就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什么,当下程咬金就笑着说道“当初在下劝说密公之时,却没有想到此节,而今醒悟过来却也晚了。当时在下心中就存了心思,想要另寻圣贤,效仿三皇五帝之举,还人间一个天下太平,让百姓安居乐业!”

刘文静端起了酒杯“程壮士心怀百姓,慈悲心肠,老夫敬阁下一杯,聊表敬意!”程咬金吁了一口气,他姥姥的,总算把这群王八蛋给糊弄过去了。

几人正喝在兴头上,突然房门咣当一声被人给掀开了,大伙转头一看,却是侯君集上气不接下气的站在那里。当下李世民面色就有些难看,他们几个在里面喝酒,他这手下就没大没小的闯了进来,这不是纯粹给他脸上抹黑么?

李世民还没有开口训斥侯君集,后者就有些急促的开口说道“公子,扬州皇帝派来的使者提前到了,而今正在县衙停留。他带来的皇帝的亲笔诏书,要捉拿唐公到扬州问罪。”

“什么?”坐在那里的几个人立刻惊骇的跳了起来,这个使者怎么突然就来到了并州?莫非那杨广竟然等不及要取唐公的性命了么?当下程咬金就有些紧张,若是有了差错只怕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一把拽住李世民的衣袖,拉住了有些惊慌的李世民,程咬金对着他说道“而今情势危及,事不宜迟,兄弟这就去令尊那里,要他赶紧准备举事。哥哥我这就回转青州,将人马给兄弟带来。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兄弟这就赶紧去找令尊,将我等刚才的计划详细告知,好让令尊心里有数,依此而行!”

等李世民急匆匆的走了,程咬金这才转过头来,正好迎上了身边刘文静和裴寂有些奇异的眼神,程咬金心中一凛,顿时明白,刚才自己情急之下,与李世民兄弟相称,结果被这两人给听了个正着。这两人都是玲珑心肝,一听就知道程咬金和李世民的关系肯定非比寻常,只是两人平时不都显露,若非刚才形势危急,只怕他们两个还不知道呢。

刘文静的心中更有些不是滋味,他一向以为在外姓人中,李世民和自己最为亲近,而今突然发现程咬金与李世民的关系似乎还在他之上,当下心中就有些被欺骗的感觉。只是回头想想也是,他的年纪与李世民的父亲乃是一辈,李世民对他更多的是尊敬,而非亲近。

看着刘文静和裴寂坐在那里喝闷酒,程咬金告罪一声,就转头朝着自己的落脚之地行去。然而就在他吩咐手下收拾行装的当口,朱雀堂的密探送来了一封密报。程咬金看后不觉得有些啼笑皆非。密报上说,杨广派来的使者共有两拨,前一拨人手中拿着缉拿李渊的诏书,可后一拨人却拿着杨广豁免李渊的诏书。前后两拨人之间只相距一天的路程。

根据密探刺探到的情报,杨广之所以用这样近乎于戏弄的方式给李渊下了前后两道截然不同的诏书,只是想要敲打一下李渊,让他以后用心做事。毕竟一来李渊是他的姨表兄弟,杨广不可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和李渊过不去。

再说李阀又是四大门阀之一,倘若为了这点小事,就把一阀之主给杀了,那其他三姓门阀和李阀的旁支人人自危,倘若把本就居心不良的家伙们给逼得联合起来,那他杨广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搞清楚了李渊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程咬金也就不急了,只是慢吞吞的让手下收拾行礼,拖到第二天那个使者赶来就行。程咬金可没有打算现在就跑过去告诉李世民,你老子没危险,皇帝老儿吓唬你老爹呢!若是李世民问起他这消息的来源,只怕朱雀堂就暴露在李阀的视线之内,不管是李阀向他要求分享情报也好,还是在并州搞个大清洗,将朱雀堂的密探风铃通通清除也好,对于程咬金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第二天中午,李世民派人过来传话。来人见程咬金尚在,就回去禀告了李世民。很快,侯君集就过来替李世民传话,让程咬金去昨天那个宅子,一起吃饭喝酒,商量对策。

让程咬金有些受宠若惊的是,这次李渊竟然也来了。众人落座,首先举杯庆祝李渊逃脱大难。反正在座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因此李渊也就坦然受了这一杯。而后,众人就边喝边谈,商量如何举事。

所谓谋定而后动,早先是因为时间仓促,因此只是有了起兵的意愿,却没有个具体的计划。李渊此来,就是想要和众人商量一下如何能够更快更好,更稳当的举起义旗,毕竟他做的事情一旦败露,便是抄家灭族,断子绝孙。所以这事情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第十八章 晋阳事变 三

李渊首先将并州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作为河东慰抚大使以及太原郡的留守,身为李阀阀主的李渊对于并州的情况极为了解,而他的发言自然也就最为权威。

李渊刚说了几句,一道让人哭笑不得的难题就摆在了众人面前。因为这几年,李渊将整个并州打理的还算井井有条,因此百姓大都安分守己,仅有的几个上窜下跳的家伙也都被李渊给杀的杀,关的关。因此,李阀想要在并州境内举起义旗,却还有不小的难度。所以,李渊给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让百姓支持自己,甚至参与起义。

刘文静很快就给出了解决的办法。他让李渊伪造朝廷文书,说要将太原、西河、雁门、马邑四郡二十以上五十以下的男子全部充作兵丁,统统送到辽东去攻打高丽。这样一来,百姓自然就怨声载道,对朝廷心怀不满。到时候李渊只要举起义旗,自然从者如流。

听那刘文静在细说此事该如何如何操作,一旁的程咬金暗自唾了一口,这混蛋如此深悉官逼民反的道理,只怕也不是个好东西,幸亏老天开眼,让这混蛋早早蹲了大牢,否则还不知道他要祸害多少百姓呢?

看李渊那老家伙的神色,显然对这个意见还是极为满意的,很显然,这老东西更加不是人!只有一旁的李世民面露不忍,只是因为事关重大,这才没有开口阻止。程咬金满意的点了点头,李小子良心未泯,且知道事情轻重,果然值得爷爷栽培!

要实现起事目的,自然需要充足兵力。但按照大隋律令,要征兵,就非得到皇帝批准不可。虽然说李渊手中本就握有兵马,而且程咬金也答应赞助一批人手,但是这点人马称霸一方或许够用了,想要掌控天下却远远不够的。因此,摆在众人面前的第二个问题就是如何募兵。

有了前面假文书的铺垫,想要在并州境内募集兵员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但是这里却有个小小的问题。太原郡的郡丞王威和虎牙郎将高君雅是皇帝派来牵制李渊的人手,与李渊不是一路人,而且这两个人也无法收买。大规模的募兵肯定瞒不过这两人的耳目,到时候这两人一旦察觉事情不对,先发制人或者密报朝廷,对于李渊来说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听到李渊提出的问题,程咬金晃了晃脑袋“这有何难?找个夜黑风高的时候把这两个家伙的脑袋砍了就是,只要他们一死,那不就万事大吉?”

李渊苦笑起来“没那么简单的。这两人在此地经营多年,就算以老夫的能耐,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替他们效力,倘若冒失将这两人杀死,到时候打草惊蛇,反而不美。再说那高君雅出入都有武道高手护卫,他的宅邸更是铁桶一般,想要将他杀死,难度也是不小!”

程咬金皱了皱眉头“既然杀不得,又瞒不过,那就干脆不要瞒着,光明正大的募兵就是!”

“哦?这是何道理?”

看着发问的刘文静,程咬金得意的冷哼一声“很简单,马邑郡的刘武周前段时间不是攻下了汾阳宫么,还将俘来的绝色宫女作为礼物献于了突厥始毕可汗。这事情过段时间就会传到扬州的皇帝耳朵里。以唐公对今上的了解,这并州境内上上下下的官员能逃过皇帝的怒火么?

唐公只需将此事说给王威和高君雅,告诉他们,若是趁着消息还没有传到今上那里,扩充人马与刘武周一战,将刘武周打败,那么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否则他们就等着被盛怒的皇帝摘了吃饭的家伙罢!只消这般吓他们一吓,等唐公你募兵的时候,这两人就算不同意,最起码也不会明着阻止的。”

程咬金刚说完,一旁的刘文静就击节赞叹“妙计啊!想不到程壮士虎背熊腰,竟然能想出如此妙计!”

听到刘文静讽刺自己是个粗人,程咬金也不生气,反而得意洋洋的抬起了脑袋“这吓唬人的手段不过是在下当初贩卖私盐时所使过的罢了,实在不值一提!”一席话将刘文静憋得脸面通红。

旁边的李世民急忙打圆场“大家都是好朋友,何必争一时之气。来,喝酒,喝酒!”

这天晚上,李渊按照计划宴请王威和高君雅,李世民同时作陪去了,程咬金一个人呆在房里无所事事,正在郁闷无聊的数蚂蚁的时候,忽然省起,自己好长时间没有做那劫富济贫的买卖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程咬金顿时觉得自己双手发痒,当下就想找个人家下手。只是这一时半会的,哪里能够找到个有钱的人家。虽然他也知道那么几家大户,可那都是与李阀有牵连的,属于李阀的势力,若是他贸然前去,被人给认出来,只怕那脸就丢到姥姥家去了。在说现在他和李阀属于同盟,自然也就不好朝那些人下手,毕竟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在原地抓头挠耳的转了半天,程咬金忽然想起,那王威和高君雅现在正在李渊府上吃酒,自己何不去他们家里转转,以这两人的身份地位,家里的好东西还能少了?那高君雅家里据说铜墙铁壁,就没必要去浪费功夫了,省的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

这郡丞王威的府邸可是极为显眼的,从外面看就富丽堂皇,想来里头也差不到哪里去。再说身为这里的父母官,只怕地皮也不知道刮了几层了,爷爷正好去哪里转转,捞些油水回来。

拿定主意,程咬金就打扮成夜行人的模样悄悄的出了房门,朝着郡丞府奔来。找了一个倒霉的下人问路,程咬金幸运的潜入了王威的卧室。然而让程咬金有些哑然的是,王威的卧室虽然布置的美轮美奂,可是翻遍了所有的地方,程咬金也没有找到几件金银财宝。

四处打量了一下,程咬金心中断定,这王威府邸如此奢华,家里肯定藏有财宝,只不过自己暂时没有找到而已。就是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将那些宝贝放在了哪里。看看天色还早,那王威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程咬金就干脆在他府邸里四处探查起来。

将郡丞府里面所有可能藏有财宝的房间仔细搜索了一遍,程咬金趴在大堂的横梁上,有些垂头丧气。累死爷爷了,这混蛋的金银财宝到底藏到什么地方去了?爷爷怎么就找不到呢?难道说这趟竟然白来了不成?

程咬金休息片刻,正打算再行搜寻的时候,忽然耳朵一动,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见过老爷,见过高大人!”

“来福,你先下去吧,本官和高大人有些要事相商,就不用你伺候了!”随着这发号施令的声音响起,一顶官帽跃入了程咬金的眼帘。程咬金急忙屏声息气,既然本府的主人王威回来了,那么他所说的那个高大人十有**就是高君雅了。此人不但本身就是踏入武道的高手,而且身边长年累月有高手跟随,若是被那些人发现了他的痕迹,那可就不大妙了。

随着王威和高君雅摈弃众人,大堂中就剩下了他们两人外加一个躲在横梁上的程咬金。就在程咬金闭敛气息的时候,就听得下方的两人一阵得意的轻笑。

接着王威的声音响起“哈哈,今晚可真是有趣,那李渊纯粹把你我二人当成了傻瓜,以为咱们看不出他那点把戏么?真是可笑!可笑那李渊还自鸣得意,却不知道他那一番做作早已经被我们看透!哼,高兄,你说等李渊发现自己才是个傻瓜的时候,那表情该多有趣?”

“哼,事情才刚开始而已,等李渊将人马募集的差不多了,你我就可以先发制人,将他拿下,到时候再将罪证送到扬州皇上那里,到时候就算这李渊和今上是亲戚关系,也要人头落地,满门抄斩!到时候四大门阀可就变成三姓门阀了。”

“哈哈,今趟高兄可是立下大功了,想必宇文阀主定然喜不自胜,到时候高兄在宇文门阀可就是能说得上话的实权人物了!小弟在此恭喜高兄了!”

“哼,彼此彼此,想来王兄也能如愿以偿,进入孤独家的长老团了!”

横梁上的程咬金一阵心惊,想不到这两人明面上是皇帝派到李渊身边的探子,暗中却是其他两大门阀的人,而且听他们的意思,显然是已经得悉了李渊募兵的真相,要趁此机会将李阀连根拔起的。

这两人能够与李渊相持多年,而让李渊无可奈何,果然是有些本事的,居然这般轻易就知道了李渊的计划,并借此打击李阀,难怪江湖上都说‘人老成精’,这些老东西一个比一个可怕,若是有机会,该当早早送他们归西才是!

谢天谢地,若非爷爷今晚心血来潮,只怕这两个家伙的阴谋就要得逞了,那李渊果然是吉人天相啊!爷爷一会就去和他说项,倒要看看李渊那老家伙吃惊的时候是何种表情。

下面的两个家伙又说了些废话,这才分别。等人全走光了,程咬金又用天视地听搜查了半响,确定没有问题,这才赶紧溜出了郡丞府,朝着李渊的住处奔去。

第十九章 晋阳事变 四

当程咬金看到前面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潜入李渊后宅的时候,他就打消了光明正大登门拜访的主意,而是悄悄跟在了这个黑影身后。后院是女眷居住的地方,前面这个明显是男人的家伙居然要到那里去,当下程咬金就激动的浑身发抖,是什么人,竟然敢跑到李渊的后宅去?莫非唐公阁下的脑袋上早就绿油油的一片了么?

看着这个黑影熟门熟路的闪进了一座阁楼,程咬金潜伏在外边,运气天视地听的奇功,仔细倾听起来。让程咬金兴奋的是,随着听力的延伸,阁楼里面就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呼吸。听动静,这个女人显然是醒着的。嘿嘿,孤男寡女,夜深人静,程咬金立刻竖起了耳朵,这活春宫爷爷听过不少,可是偷情却是头一回见,倒要仔细听听。

让程咬金有些奇怪的是,随着那男人的进入,他竟然没有听到任何脱衣解裤的声音,里面这两个家伙竟然不知道春宵苦短么?真是一点觉悟也没有!不抓紧时间办事,难道不知道浪费时间是可耻的吗?

就在程咬金义愤填膺的时候,一阵有力的脚步声传来,程咬金脸上的神色当下古怪起来,竟然又进去了一个男人,而且这个后来的家伙似乎是从密道里出来,否则他的脚步声怎么像是凭空出现的?好家伙,这里面的女人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深更半夜邀请两个男人,莫非竟想要一对二么?真是猛妞啊!

程咬金心中猥琐的念头刚刚升起,就听的阁楼内传出了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好了,说吧,你半夜三更急着跑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是,启禀夫人,那高君雅昨晚来到王威府中,与王威私下密谈。小人当时正好在门外伺候,因此侥幸听到了一些!”

“哦?快说来听听!”

藏在外面的程咬金听着那个声音将刚才发生在王威府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包括王威和高君雅两人的谈话竟然一丝不漏,程咬金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手底下竟然有这帮厉害的探子,此人能够在王威门外伺候,显然也是王威比较放心的人,只怕那王威也想不到心腹之人中竟然有别人的卧底吧?

这女人既然有这帮能耐,却又为何呆在李渊身边?究竟有什么图谋?程咬金正一头雾水的时候,那个探子也已经将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接着就听的那女人命令“很好,你的功劳我暂且记下了,你这就回去吧,记住严密监视王威,再有重要的情报赶紧来回报!”

程咬金悄悄露出半个脑袋,看着那个黑衣人从围墙上飞掠而去。没想到活春宫没有看成,反而无意中撞破了一件大秘密。听那女人的口气,明显是属于一个隐蔽的势力。只是不知道这个莫名的势力到底是什么来头?隐藏在李阀的阀主身边是何居心?

就在程咬金纳闷的时候,阁楼中那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阀主,要不要奴家派人把王威和高君雅给杀了?”

“暂时不用!免得打草惊蛇,误了大事反而不美!等一切准备就绪,举事的时候正好拿这二人祭旗!”

听到李渊那熟悉的声音,程咬金险些惊呼出来。这里是他李渊的家,可是李渊却表现的如此鬼鬼祟祟,仿佛见不得人似的。而且听那女子的言语中,对于李渊似乎并不怎么恭敬,一点也不像是妻子对待丈夫的态度,而李渊对此竟然也不以为意。

这般诡异的情况登时让程咬金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身子。很显然,李渊表现的这般神秘,程咬金自然就知道自己撞破了一个了不得的大秘密,若是被李渊发现自己在一旁偷听,只怕会不顾一切的击杀自己,以自个现在的武道修为,可万万不是李渊的对手。

更何况,李渊最擅长的乃是远攻。就算自己跑得再快,也快不过李渊手中的箭矢。当下,程咬金更加小心翼翼,心中更是不断祈祷,希望李渊千万不要在这里过夜,更不要与这女子废话连篇,最好赶紧转身走人,免得发现了自己的踪迹。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程咬金的祈祷,李渊与这女子交代了两句,接着就听到他告辞的声音。程咬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直到那蹬蹬的脚步声消失了许久,确定李渊已经离去,程咬金这才抬起袖口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轻轻长出了一口气。

真不赖么!并州的三大巨头没一个好相与的。这边王威和高君雅正得意洋洋,回头他们的计划就被李渊给知道的一清二楚。哎,净他娘的一群老狐狸啊!难怪人家能做到如今这个位置,不服不行啊!得,爷爷还是不用瞎操心了,就让他们鬼打鬼,狗咬狗去,反正以李渊那老东西的老谋深算,这世上,能让他吃亏的人只怕还没有生出来呢?

调整好气息,程咬金就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没想到还没有起身,又是一道脚步声响起,却是一个侍卫打扮的家伙走了进去。程咬金大奇,这是在赶集么?一群男人这么争先恐后的进入这女子的阁楼。若非是听出刚刚进去的那个侍卫武道修为不低,自己的行踪很有可能被他发觉,程咬金也有心思要进去看看了。

将微抬的身体重新放下,程咬金的耳朵犹如长剑一般指向星空。只听得那个侍卫的脚步声一步一步传来,然后是推门关门的声音。阁楼里的那女子很明显是看到了进来的侍卫,不过他并没有大喊大叫,只是有些不悦的问道“父亲大人,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很困了,要睡了!”

那个侍卫有些讨好的声音响起“乖女儿,为父也是没有办法。自从你奉命来到这李渊身边,为父心中也是万分舍不得,可是宗门有命,不得不从。而今好不容易李渊有了不臣之心,宗门特地命为父来给你传话,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让李渊顺利起兵。

宗门早前曾经得到情报,圣门两道六派中其他门派都挑选了自己的种子,唯有我们灭情道却落到了最后。因此宗门已经派出了一批高手,不日就将前来。宗门希望这些高手能帮助李渊,让他起事更快更容易一些。免得我们灭情道在竞争中落入下风。”

“哼,宗门倒是打得好算盘!当初与我一同派出的不是还有几人去了其他门阀么?虽然岭南宋阀极为排外,宗门的人手混不进去。可是无论是宇文阀还是孤独阀,其底蕴比起这李家来不知道要强了多少,而且这两家都有子弟在朝廷掌握朝政,为何宗门却偏偏将希望放在了四大门阀中最弱小的李家?”

“这个是宗门的秘密,为父却也不大清楚的,只知道事情似乎和卦派有关!你也知道,卦派虽然是咱们道门的分支,可是一向神神秘秘,他们精通占卜,总能搞出些云里雾里的谶语来。就因为事情牵连到了卦派,宗门这才郑重其事的将为父也派了出来,为的就是方便你使唤!”

“好吧,既然如此,那父亲你就暂时留在这里吧!女儿困了!”

听到自己女儿下逐客令,那个男子苦笑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情,宗门要你注意一个叫程咬金的家伙。此人一向与李渊的二儿子走的很近。这人不仅控制了整个青州境内的私盐贩运,而且他还是如今瓦岗军中的一员大将,手下兵强马壮。

这程咬金原本与李阀结怨,可是如今却偷偷来到这里,并且鼓动帮助李阀起事。虽然江湖上曾经流传,此人身后有‘日暮西山’的炼丹士撑腰,可是宗门却怀疑,此人的真正身份只怕与卦派有关。宗门曾经打探到,

‘日暮西山’的是非子那老东西之所以派人去老君观,威胁老君观的掌门辟尘,保住这程咬金的性命,就是因为有卦派的人去请求,是非子这才帮的忙。不仅如此,宗门还无意中得知,前些年江湖上流传的那‘李氏当为天子’的谶言竟然也是从此人口中传出来的。

因此,宗门要为父通知你,不论使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查清楚此人的底细,若是他当真与卦派有关联,那么就要你刻意讨好,从他口中探查一下,卦派算出的下一位真命天子到底是哪个?只要有了这个情报,本宗就能在将来的竞争中胜出,从而掌控整个圣门!”

“是,女儿遵命!”“嗯,你好自为之,为父就先下去了!”

听到阁楼中再无动静,程咬金猫着腰悄悄的溜了出来。回头看着黑暗中仿佛陷入沉睡的李渊府邸,程咬金百感交集。从阁楼那父女二人的谈话中透露出来的消息让他有些不敢置信。

那个所谓的圣门,也就是魔门,竟然将这天下做了棋盘,各自布置棋子,以此来决定魔门的权利归属。天下局势被这些人玩弄于手掌之中,对于老百姓来说却是祸非福啊!

尤其让程咬金有些惊讶的是这个灭情道关于他的情报,有些让程咬金吃惊,有些却让他摸不着头脑。自己身后何时有炼丹士撑腰了?而且听那口气,似乎那炼丹士还颇有来头的样子,只是为什么爷爷身为当事人却丝毫不知情?至于说和什么卦派有关,那更是无稽之谈。

不过灭情道居然能够知道那《桃李章》是他搞出来的,这可实实在在让程咬金震惊不已。当初知道这事情的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而且都是盐帮的老人,都是属于他信得过的人物。只是这消息却泄露了出去,难道说这些人中竟然有灭情道的探子不成?看来应该飞鸽传书,让朱雀堂的堂主赶紧查查,身边有这么个不安定的因素,就要赶紧拔除,免得哪天受害!

第二十章 晋阳事变 五

第二天一早,当李世民兴冲冲的来找程咬金的时候,顿时被程咬金的样子给吓了一跳。看着双眼充满血丝,一脸颓废模样的程咬金,李世民险些认不出来。

关心的问了几句,李世民就拉着程咬金去了城里的一处募兵处。得益于王威和高君雅的配合,募兵的工作进行的非常的顺利。这些兵丁一旦到达百人,就被早已等候的使者给接引到预定的地点,由李阀的心腹负责掌控。

为了不给他人做嫁衣,这些新进招募的兵员并没有划入鹰扬府,而是交给李世民、长孙顺德、刘弘基等人负责统帅。这长孙顺德、刘弘基两人都是高丽战争时的逃兵,属于按律当斩的重犯。为了躲避惩罚,这两人就托庇到李渊的帐下,而今正好派上了用场。

这天晚上,程咬金照旧埋伏在李渊后宅的那个阁楼下面,还以为今夜又将一无所获的时候,那个前几日见过的黑衣人从墙外边翻了过来。听到李渊的脚步声在阁楼中响起,程咬金喜出望外,急忙竖起了耳朵。

“世龙,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这样频繁的来这里,小心暴露了踪迹!”听到李渊关切的问话,那个黑衣人顿时有些激动“谢唐公关心!只是这次的消息有些紧要,小人认为还是让唐公早些知道的好?”

“哦?是什么事情?”

“前几天,王威和高君雅找到经营林业木材的武士彠,与他言道:那长孙顺德和刘弘基都是高丽逃兵,怎么唐公竟然安排他们两个带兵?不行,我们要把他们抓起来。武士彠当时就为唐公辩解说:这两个人可都是唐公的座上客。如果将他俩抓了,岂不是让唐公脸面不大好看?

小人当时以为这件事情不过是个小事,不值一提。然而今天小人却听到那王威和高君雅密谋,说是居然连武士彠都被大人收买,只怕事情要超出他们的控制,因此就打算借在晋祠求雨的机会,对大人图谋不轨!”

听了属下的汇报,李渊当即咬牙切齿“好,很好,本来还想留他们二人多活几日,既然他们如此不识相,那就休怪老夫辣手无情!世龙,你这次做的很好,异日老夫面南背北之时,定然不会亏待你的!你这就先回去吧!以后有事,老夫会派人去找你的”

“多谢大人!属下告退!”

等那世龙的身影走的不见了,阁楼中才又响起了李渊的声音“尹德,你父亲不是带了些高手过来么,你把那些人交给老夫,明日老夫要用他们去王威和高君雅的人头!”

“是,妾身这就给父亲大人发去信息!”这个娇滴滴的声音落下不久,李渊离去的脚步声就响起,程咬金照例等候了半天,才悄悄离开。

出了李渊府邸,程咬金很是兴奋,他老母的,不枉爷爷做了几日的夜猫子,总算有所收获了。听李渊和那女人的对话,很显然李渊这是打算对王威和高君雅动手了,只要这两人一死,李渊就需立刻起兵。自己派来支援的人马还没有赶到,看来应该催促他们一下了,免得误了大事。

只要李渊一动手,自己就能返回青州。他参加瓦岗军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朝廷官兵因此还曾派人去家乡抓捕程咬金的母亲,虽然那些家伙都被程咬金宅院里留守的武道高手给杀的干干净净,可是这也给程咬金传递了一个信号,那里很危险了,应该早点将老娘给接出来,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留守在程咬金宅院里的就是张亮带领的那八百多个武道高手,虽然战力强大,可是人数并不是很多,若是对上大群的官兵,只怕老娘就有性命之忧。想要万无一失的将老娘接出来,唯有带着上万人马前去,这样才能保证沿途的官兵不敢动手。

因此对于李渊早日起兵,程咬金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又是出主意,又是从各方面进行支持。如今总算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当下程咬金就高兴的回到了住处。

然而,让程咬金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李世民就来找程咬金。听李世民一说,程咬金才明白,原来李渊打算对王威和高君雅动手,可是鉴于高君雅本身就是武道高手,而且随行的高手也不少。

虽然李渊想出主意,要将这两人引到晋阳宫去,尽量削减这两人身边的护卫。可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脱,李渊将手头所有能起点作用的高手都召集起来,程咬金自然也在召集之列。

对于李渊的谨慎安排,程咬金倒是理解。毕竟王威和高君雅虽然明面上是皇帝派来监视李渊的官员,可是这两人暗地的身份却是孤独阀和宇文阀的人,他们身边恐怕有两大门阀的高手暗中保护,李渊这么安排就是为了能够确保百分之百的将这两人杀死,以除后患。

扮作李府的家将,程咬金跟在李世民身后走进了富丽堂皇的晋阳宫,王威和高君雅就走在他们的前头。在裴寂的带领下,众人走进一间宫室,刚刚坐定,原本还应该呆在大牢里的刘文静突然领着开阳府司马胙城刘政会闯了进来。

他们两人看也不看王威和高君雅,只是对着当中的李渊纳头就拜“唐公,小人等刚刚接到密告,郡丞王威和虎牙郎将高君雅想要背叛朝廷,举兵造反!”

李渊装出一副非常吃惊的样子:“会有这种事?这还了得?左右,将王威和高君雅拿下!听候发落!”

话音刚落,高君雅最先反应过来,将袖子捋起,挥舞着拳头对李渊吼说:“这是污蔑!你为了造反,要先杀我!”他还要继续喊叫,程咬金的斧头当头就劈了过来,高君雅急忙闪身避开。

就在王威和高君雅的随从发愣的时候,李渊埋伏在晋阳宫的高手已经发动了攻击。瞬间,原本奢华的宫殿变成了血肉杀场,人体的四肢躯干满天乱飞,那挥洒的血液将整个宫殿涂抹的艳丽非凡。

高君雅虽然是踏入武道的高手,然而他手中并没有兵器,在程咬金接二连三的攻击下很快就败相百出,伤痕无数。旁边几个李渊的手下想要趁乱捡便宜,结果却被这高君雅一拳一个,通通报销了。

看着强自支撑的高君雅,程咬金心中很是佩服,这人带兵打仗的本事如何还不清楚,可是这一身武道修为却硬是要得。若非是程咬金死死缠住他,只怕这人就要趁机逃脱了。怪不得李渊要安排这么多人手杀他,朝廷中的武道高手果然是有些门道的!

看到四周的敌人差不多收拾干净,就剩下了眼前的高君雅,程咬金嘿嘿一笑,手中的大板斧忽然变幻莫测起来,划出的轨迹更是玄奥无比。高君雅能坚持到现在,固然有他自己的原因,最主要的却是程咬金暗中放水的缘故。

程咬金与李建成的恩怨虽然暂时被搁置,可是终有秋后算账的一天。程咬金之所以让高君雅活到最后,就是想要当着李渊的面使出那三十六招开天斧,把高君雅给活活劈了,让李渊见识一下他的武道修为,让他不敢轻易对自己动手。

随着程咬金两把大板斧的劈出,就在众人面前,原本还安然无恙的高君雅瞬间就四分五裂,五脏六腑流了一地。当下就有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晕倒在地上,更多的人则是低头呕吐起来。

收起两柄大板斧,程咬金得意的望了李渊一眼,察觉李渊理解了自己的意思,程咬金这才满意的坐了下来,提起面前的酒坛豪饮起来。

这处宫殿遍地都是残尸断肢,裴寂无法,只得幽怨的瞪了程咬金一眼,然后领着众人远远的来到了另一间宫殿。众人坐定,举起酒杯一连喝了几杯,这才将心中的兴奋勉强压了下来。

毕竟这造反的大事,在坐的除了程咬金谁都没有经验,因此心中忐忑在所难免。又兼刚才见了高君雅那血淋淋的一幕,众人更是心慌,因此一时间满座无语,只是咕嘟咕嘟一个劲的喝酒。

半响,李渊才开口说道“诸位,如今虽然杀了王威和高君雅,可是对外该如何解释?那造反的理由或许能够瞒过百姓,却肯定瞒不过朝廷的。而今迫于无奈,过早的杀了这二人,对我们却是大大不利啊!若是朝廷派兵来,只怕以我们现在的人手抵挡不过啊!”

看到李渊投过来的眼神,程咬金心中明白,这老家伙是埋怨自己,嫌自己答应的援军迟迟不能来到呢!在座的众人也都知道这码事,因此一个个看向程咬金的目光就有些不善。

当下,程咬金哈哈大笑“唐公无需忧心。想要找个理由那还不好说!唐公只需发布榜文,就说这二人乃是里通突厥,引兵入境,被人密告,因此唐公才杀了他们!”

李渊还没有说话,旁边刘文静插嘴道“这个理由恐怕站不住脚,若是过上几天,那突厥人没有到来,只怕一样要穿帮!”

程咬金诡异的一笑“谁说突厥人不来?实话告诉你说,就在前几日,被突厥人封为定扬可汗的刘武周伙同一群突厥人南下,在下本应赶到的那部分人马已经将刘武周的人马拦在了定襄,但是那部分突厥人却溜了进来。而今距离此地顶多只有两三天的路程了!”

“什么?这等大事,你怎么不早说?”

看着众人气愤的神情,程咬金轻松的耸了耸肩膀“这消息还是昨夜收到的,本来就打算今天告诉诸位的!”

第二十一章 晋阳事变 六

得到程咬金提供的消息,李渊急忙派遣手下官员赶紧加强晋阳城的戒备,并且集中兵员,准备应对突厥人的进攻。岂料当晋阳城的情况报上来的时候,大伙顿时傻了眼。

晋阳府中原本就没有多少兵丁,李渊在诛杀王威和高君雅的时候,又将忠于他二人的手下给清理的干干净净。结果搞得晋阳城的府兵剩下了一个空架子,没有丝毫战斗力可言。

而李渊手中现在虽然掌握着那批刚刚募集来的兵马。可是这些兵马虽然人数众多,却大多是新丁,其中好多人连人血都没有见过,指望他们对付那如狼似虎的突厥人,恐怕连一个时辰都挡不住就被杀光了。

唯一能够起些作用的只有一百来个武道高手,只是这些人若是保护他逃走还可以,要是去对付上万突厥大军,那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当下,李渊就险些急白了头发“诸位,如今突厥人眼看就要到了,各位倒是赶紧想出一个管用的办法来啊!难道说,大伙就引颈待戮,任由突厥人斩杀不成?”

看到一群人仿佛发现婆姨跟人跑了一般团团乱转,程咬金旋即站起身来“唐公,而今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想那突厥人素以游掠抄劫为目的,根本不可能在这晋阳城周围久呆。更何况,只要刘武周退去,那么在下的那几万人马就可以来支援晋阳,到时候,城外的突厥人就构不成威胁。”

“你说的倒轻松,问题是以晋阳城现在的情况,突厥人轻易就能杀进来,哪里还能等到你那些人马的到来?”刘文静看到程咬金抢了他的风头,马上跳出来反驳道。

程咬金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在座的各位想必都和突厥人打过交道的,那么各位想必也知道,那突厥人从来不在一个地方久呆,抢些财物就溜之大吉。刚刚刘大人也曾讲到,突厥素以游掠抄劫为目的。

像这些贪图财物的家伙,咱们只需要让他们以为晋阳城中有危险,是龙潭虎穴,那么各位以为这些一心只想发财的家伙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攻打我们么?要知道一旦死亡,就是再多的钱财也享用不到了,毕竟,钱是带不到阴曹地府的。

因此在下的建议很简单,咱们只需效仿三国时诸葛孔明的计策,摆个空城计出来,那些突厥蛮子定然心中惊疑,止步不前,不敢轻举妄动。只需拖上几日,大伙就能逃出生天!”

“开什么玩笑?将城门大开,只怕死的更快!天知道那些突厥人是否懂得兵法三十六计,若是弄巧成拙,大伙岂不是都被你给害死了?”

听了刘文静的叫嚣,程咬金正要反驳,堂下一个壮汉冲了出来“敌军压境,你们不出去针锋相对,却在这里讨论什么空城计。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真是胆小鬼一群!本将羞于尔等为伍!”

这话可就说的有些重了,等于是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给骂了进去,程咬金当下就住了口,盯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嘿!哪里来的傻帽?闯荡江湖多年,爷爷还以为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白痴已经绝种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还能见到一位!

就在屋中的众位首领想要开口训斥这个壮汉的时候,此人朝着堂上的李渊低头拜了下去“末将王康达,愿意率领手下千余精兵,出城迎战突厥人,斩尽敌虏项上人头,解晋阳危及,替唐公分忧!”

堂上李渊顿时大喜,赞叹道“难得王将军如此勇烈,本公就准了!有了王将军这样的猛将,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说着李渊还瞅了程咬金一眼,在场的众人都是人中豪杰,当下就明白了李渊话里潜藏的意思:你程咬金只会信口开河,还不如我这手下将士勇敢,真是丢人现眼!

看着那王康达兴奋的领命而去,程咬金摇了摇头,唉,真是个白痴,突厥人要是这么好对付,还用你来表现,爷爷早就杀出去了!再说情报上都说了,突厥人有上万人马,这个傻蛋却只率领千余人就敢出城,这不是闲的蛋疼,想要早点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么?这个傻瓜死就死了,只是可惜了那跟随他的上千士卒了。

不过看李渊那老东西现在意气风发的模样,程咬金也就打消了劝说的念头。其实,李渊之所以不愿意直接采用程咬金的意见,程咬金也能猜出一二。现在他李渊才刚刚准备造反,结果就被突厥人给包了饺子,这个不好的兆头本就让李渊窝火了。

更何况,他若是见了突厥人直接就当缩头乌龟,对于士气的打击是很大的,手底下这帮梦想着做开国功臣的家伙们也会心灰意冷,说不定当场就打起退堂鼓了。所以李渊才会犹豫不决,并且在王康达请命的时候那么快就同意了他的意见。照程咬金看来,李渊也是希望这王康达能够和突厥人打一场,然后取得场胜利,好鼓舞士气,振奋军心,让那些跟着他一起造反的人坚定信心。只是可惜李渊这次恐怕是要失望了,只从刚才那王康达的表现,程咬金就清楚,这个家伙就是个二百五,脑袋里少根筋,指望他打赢突厥人,还不如指望突厥人一夜之间全都得了痔疮,无法行动的好。

当天晚上,程咬金正在喝酒吃肉,李世民却不期而至。看着正吃喝的程咬金,李世民忧虑的说道“突厥人的前锋已经到达了城门下,估计最迟明天上午,晋阳城就要被围的水泄不通了,程兄你现在竟然还有心思喝酒?难道不怕突厥人杀进来么?”

放下酒碗,程咬金瓮声瓮气的说道“怕什么,你老子不是已经派了人手,让那个王康达领兵杀敌么?”

李世民苦笑一下“程兄说笑了!突厥人的厉害,当初你我可都是亲眼在雁门关外见过的。那个王康达,不过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罢了。此人出生于武将世家,自以为有些本事,哪里知道突厥人的厉害?

他以前虽然打过几次战役,也曾取得胜利,可那都是随同家父剿灭匪徒时的小小功绩而已。那些土匪如何能与突厥人相比?只是家父主意已定,小弟也不好开口反驳!只是此人出战,若是侥幸赢了也还罢了,倘若输了,那该如何是好?程兄那空城计的想法虽然奇妙,然而终究是危险太大,却不知程兄是否还有其它的办法,能解了晋阳之危?”

看着李世民期待的眼神,程咬金苦笑起来“你以为老哥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么?实话告诉你罢,这空城计可是老哥现在唯一能够想出的办法了!你不看白日里那么多的文臣武将都想不出个主意么?

为兄现在也在晋阳城中,倘若有更好的主意,就算不关心别人的死活,为了自己的安危,为兄也定要说出来的。只是现在为兄真的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

只因双方实力对比悬殊太大,想要靠这矮小的晋阳城墙死守根本不现实,而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效仿当初雁门关时,将突厥人骗走。这些突厥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他们一转头,这晋阳城和你我的性命可就保住了!”

李世民沉思良久,苦笑着说道“事到如今,也只有按照这个办法冒险一试了!程兄,小弟要出去走走,看能否想出其它的办法来,咱们就此别过!”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那个口出豪言的王康达领兵出了城门,李世民依然紧皱眉头,苦思冥想。程咬金立在城头,看着那王康达率领人马英勇的朝着突厥大军冲了过去,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对着旁边一同站立的刘文静等人说道“真是可惜了!这家伙一死,这天下之大,我却要到哪里再找一个傻瓜出来呢?”

旁边的刘文静等人听了程咬金的讽刺,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默不作声。就在他们的眼前,那一千余名士卒和他们的首领王康达很快就被突厥人一起给砍成了碎片。

看着城下的突厥人举着那些死不瞑目的人头高兴的嗷嗷直叫,冲着城头耀武扬威,站立在城门上的大小官员一个个脸色苍白,面如死灰。

众位官员蜂拥着跑到李渊那里,将王康达全军覆没的消息一说,李渊当下就震惊的坐倒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旁边的李世民看了程咬金一眼,就急急的上前摇了摇李渊的胳膊“父亲大人,如今情形危及,请父亲大人依照程将军的意见赶快打开城门,否则一旦突厥启动攻城计划,就绝无回旋余地,一场血战在所难免。到那时,再开门也晚了。”

李渊醒过神来,转头看了看周围六神无主的手下,叹口气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使用这个办法了!只是希望那突厥人能够上当吧!”

当下李渊就要发号施令,让手下士卒去打开城门,旁边程咬金叫道“唐公且慢!”

正当李渊心中奇怪的时候,李世民惊喜的问道“莫非程兄想出什么好办法了?”

“这倒没有,不过却有些问题需要补充一下。唐公,在开门之前,能否先派人埋伏在城中小巷当中,预防突厥人不上当的时候,与敌人拼杀!当然,这只是以防万一!”

听了程咬金的叙述,李渊当下就吩咐身边的裴寂,要他率领人马在城内各处隐蔽之地埋伏,等安排妥当就打开城门,看突厥人的反应行事。

第二十二章 晋阳事变 七

裴寂刚刚领命而去,李渊就吩咐刘文静将王威和高君雅二人斩首示众,这决定让一旁的程咬金心中赞叹不已。难怪李阀能够成为四大门阀之一,这李渊见缝插针、当机立断的本事实在非同小可。

趁着现在晋阳城被突厥兵围困的时候以勾结突厥的理由杀了这两人,就等于钉死了他们的罪名,日后朝廷想要追究都不可能。而且杀了这两人还成全了李渊,日后他做事情也不用在碍手碍脚,担心有人使坏。王威和高君雅死了都要背上骂名,也真是有够倒霉的了,想来一定是祖上做过不少缺德事,才报应到了今天。

在一间密室里,原本雄心勃勃,打算争霸天下的李渊父子和一群梦想着做开国功臣的家伙们正忐忑不安的等待从外面传来的消息,这些人就像犯了罪的囚徒在等候刑部的判决,一个个焦急的六神无主,坐卧不安。唯有程咬金却没心没肺的坐在那里大口喝酒,乍一看去,到也有几分英雄气概。

等待的时间似乎很快,又仿佛无比漫长,终于,就在众人焦急的目光中,一个探子从外面冲了进来“报!各位大人,城门来报,自从城门打开,直到现在,那突厥人只是立在原地,犹疑不前!”

密室里的大小官员顿时低声欢呼起来,看来这空城计应该是把突厥人吓住了,按照历史的发展,接下来这帮子蛮夷就应该像三国时的司马懿那样不战自退了。当下,密室中的大小官员纷纷举起了酒杯,朝着李渊敬酒。

然而,李渊手中这杯酒刚刚送到嘴边,另一个探子惊慌失措的冲了进来“各位大人,大事不好!突厥骑兵从北门杀进城了!”

‘咣当’‘咣当’,各位官员手中的酒杯纷纷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李渊还好一些,只是举着酒杯的右手却有些微微颤抖。刚还以为逃过一劫,没想到转眼突厥人就杀了进来,李渊只觉得,所谓乐极生悲,不外如是。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众人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有一个人冲了进来,却是守在外面的侍卫“各位大人,瞭望手报告说那些突厥骑兵笔直的朝着我们这个方向冲过来了。请各位大人赶紧准备应变!”

看着那个侍卫又转身冲了出去,密室中的各位官员哭丧着脸,就想破口大骂,应变,应你爷爷的变了,没看见老爷是文官么,手无缚鸡之力,腰上这剑只是个装饰品而已啊!

当下就有几位文官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李渊。李阀的家主是武道高人,大伙都是知道的,虽然不清楚高明到什么地步,不过想来是很厉害的,只希望一会儿唐公冲出去的时候能顺手拽自己一把,自个就逃生有望了。

刘文静看到李渊正一板一眼的整理着身上的铠甲,顿时心如冰冷,唐公对他求救的眼神视而不见,显然一会儿的拼杀是不可能顾及到他了,刘文静当下就有些竭斯底里。

就在他左顾右盼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了端坐一旁,冷眼旁观的程咬金,刘文静立刻冲了过去,犹如找到一个出气筒般破口大骂“混蛋,都是你这白痴出的馊主意,摆什么空城计出来,你以为你是诸葛亮啊?现在好了,大伙都要被你给害死了!你且赔老夫性命来!”

一屋子的大小官吏看着原本文静的刘文静尖叫着,咆哮着,状若疯狂。就在刘文静伸手揪住程咬金的衣服,想要继续发癫的时候,一脸铁青的程咬金右手握紧拳头,狠狠的击打在刘文静的胸口,将他远远的击飞了出去。

听到突厥人入城的消息,程咬金心中也不高兴。好不容易在人前露了个脸,出了个看起来并不高明的计策,没想到那些突厥人却这般不给面子,连半天都没有撑过来,突厥人就进来了,这不是**裸的打他的脸么?而后,这刘文静又过来无理取闹,当下,程咬金的火气就猛烈的爆发出来。

提起地上的大板斧,程咬金一脚踹开面前的桌子,跳到刘文静面前就唾了一口“你这贼厮鸟在这里嚷嚷什么?自个没有本事想不出计策,反倒过来怪爷爷!不就是进来几个突厥人么?怕他个鸟?瞧把你这龟孙子给吓得,你他娘的还算不算男人?爷爷这就出去砍杀那些突厥人,你要是个带把的,就和爷爷一起出来,若是想做缩头乌龟,那也由你!”

说着程咬金理也不理旁人,过去将那个探子一把提了起来“小子,给爷爷带路,爷爷要在路上拦截那些家伙!”那个探子有心想不去,可是看着脑袋旁边明晃晃的斧头,似乎随时都能砍下来的样子,只得哭丧着脸点了点头。

等程咬金出去,剩下的那些官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对准了还瘫在地上的刘文静。看到他躺在那里没有动作,可是胸口却一动一动,呼吸平稳,众人顿时明白,这刘文静没胆子出去杀敌,又怕旁人笑话,只好选择装死了。当下,各人的目光就移开了去,只是眼中却有了一丝鄙夷。

整理好铠甲的李渊和李世民对望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失望之色。这刘文静脑筋虽然不错,可惜胆子却太小,这般贪生怕死,不是可以托付依靠的对象。看来,日后不能太过重用他,当下,李家父子就不约而同的做了决定。

程咬金在那个探子的带领下,来到了晋阳城中横贯南北的迎宾大街上,站在街尾,隐隐就能听见远处那突厥骑兵的喧闹吼叫。程咬金回头对着那个探子说道“行了,爷爷就在这里等着他们。一会儿爷爷只顾杀人,可照顾不到你的,你呆在这里,不大安全,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突厥人走了在过来。”

那个探子看了看程咬金,又往往远处突厥人来的方向,有心想要留下来,可是却害怕小命难保,当下就对着程咬金拜了一拜,掉头就跑。然而,他却也没有走远,在距离程咬金五百步的地方就找了个隐蔽之处藏了下来。

程咬金当下摇了摇头,看来这家伙害怕一个人回去没有好果子吃,又不敢留下来等死,只好找了那么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唉,给人当手下就是这般受苦啊!

提着两柄大板斧站在迎宾大街的街尾,等候着突厥人的到来,程咬金有些无趣,手里无意识的挥舞着斧头,当下就想起那刘文静来。程咬金一阵咬牙切齿,这老混蛋倚老卖老,居然敢在那么多人面前叫骂,这般不给爷爷面子,刚才实在应该一斧头劈死这老王八的。这老混蛋最好不要落到爷爷手里,否则整治死他。

听到那哄抢的突厥兵的声音越来越近,程咬金挺直了腰板,准备杀敌。虽然探子说进来了一大批突厥骑兵,可是程咬金却不担心。这里是街道繁多,错综复杂的晋阳城,可不是一马平川的丘陵平原,那些突厥人虽然人数众多,可是在这狭小的区域里却施展不开,对于程咬金的威胁自然也就不大。

迎宾大街虽然连通晋阳城的南北城门,可是却不是一条绝对笔直的直线,其中多处地方有些弯曲。程咬金现在所站立的地方就是位于街尾的一个弯曲处,这里比较狭窄,正好适合程咬金拦截。

然而,程咬金站在那里等了半天,只听得那轰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似乎就要冲到面前了,程咬金急忙摆好姿势,作势欲冲。然而等了半天不见一个人影,耳边那马蹄声反倒越来越远了,当下程咬金就莫名其妙,突厥人在搞什么鬼?

左右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大街,程咬金脚尖点地,跃上了街边的楼顶,挑了一处较高的地方举目四望,却没有发现任何动静,城里既没有厮杀的声音,也不见突厥人放火烧房燃起的浓烟,程咬金更是奇怪,当下身形一展,竟是向着那马蹄声传来的方向追去。

等快来到晋阳城的东门,程咬金总算看到了突厥人,只见那批突厥骑兵行色匆匆,骑着马匹从街上蜂拥而过,瞬间就从城门口就冲了出去。吃了满嘴灰尘的程咬金看着那空荡荡的城门,半天反应不过来。

他妈妈的,这算怎么回事儿,这群突厥人怎么从北门进来,却马不停蹄的从东门出去了?这般走马观花,不杀不抢的,难道说他们只是来这城里转转,弄个‘到此一游’的痕迹就算了?

快速在晋阳城的几条主要街道上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一个突厥人,程咬金只好一头雾水的回到了李渊的府邸。这时候,躲在密室的各位官吏也早已接到表示安全报告,纷纷离开了密室,聚集在大堂里。

看到程咬金进来,正与众人喝茶的刘文静顿时一脸尴尬,脸色通红。岂料程咬金目不斜视,看都不看他一眼,大大咧咧的走到一个空位上,一屁股就坐了下来。在场众人的面色登时古怪起来,那个座位距离唐公比较近,按照惯例一向是刘文静坐的,这时却被程咬金给占了,当下众人纷纷转头看着刘文静,看他如何应对。

刘文静心中恼怒,却不敢上前理论。否则若是程咬金提起出去杀敌的事情,他岂不是自取其辱?当下刘文静唯有故作不知,只是一个劲的拉着身边的人闲聊。虽然双腿已经有些颤抖,可刘文静也只有咬牙硬撑!

幸好,关键时刻,与他交好的李世民替他解了围。李世民先是敬了程咬金一杯茶,说道“程兄你威风凛凛,就连那突厥人都远远避开,端的是一条好汉,小弟与兄长饮一杯,聊表敬意!”

放下茶杯,李世民就招呼刘文静“文静公,你且过来说说,那突厥人如此做作,到底是何用意?”说着李世民指了指身边的座位。刘文静大喜,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座位上,感激的看了李世民一眼,这才开口说道“唐公,二公子,以属下看来,这批入城的突厥人都是轻装骑兵,看他们行动的路线,这批突厥人根本就不是来攻城的,而是来试探虚实的。

虽然我们按兵不动,没有让突厥人发现任何动静,但是突厥人既然起了疑心,只怕还会来查探。这空城计虽然能够瞒过一时,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毕竟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时间一长,晋阳城的真实情况终究要被突厥人知道的,这样拖下去对我们极为不利。而今当务之急,就是要想出个办法来,让这些突厥人退兵。”

“唉!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而今晋阳城中并没有能够和突厥人对抗的实力,援兵又不能及时到达,这该如何是好?”听了李渊的叹息,旁边的李世民若有所思“父亲大人,既然援军无法及时赶到,那么我们就做出援军来到的假象,看能否吓退那些突厥人,父亲大人以为如何?”

李渊皱了皱眉头“如何运作?”

李世民胸有成竹的说道“很简单,我们晚上派军队乔装出城,白天再张旗鸣鼓从其他道路而来。对外就说是援军,看那突厥人还敢不敢久留?”

旁边的程咬金瞪着眼睛,惊异的看着一脸微笑的李世民,好么,这李二公子的疑兵之计上次在雁门关的时候就用过了,这次居然还来这招,莫非这小子竟然擅长吓唬人不成?

李渊沉思半响,缓缓说道“计倒是个好计!”程咬金心中说道:废话,你儿子出的主意,就是再烂,你也说是好计的!只听得李渊继续说道“只是能否起到作用还不清楚。既然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办法,那么我们只好姑且一试了。”

当下李渊就安排李世民,让他负责这个计策的实施。或许是有过一回经验的缘故,李世民将那疑兵之计使用的炉火纯青,程咬金看了也不由的赞叹,若非是知道根底,只怕他都要被瞒过,真以为这出城转了一圈的人马是新到的援军了。

这疑兵之计连用了两天,终于,在晋阳城大小官员近乎于哀求的祈祷中,来犯的突厥人被彻底搞晕了,他们在城外随便抢了些财物后,在晋阳城官兵欢送的目光中匆匆离去。

第二十三章 晋阳事变 八

房屋里,程咬金看着手里的密信,面色阴沉。密信是虎牢关的亲信悄悄送来的。就在程咬金逗留晋阳的这段时间,远在扬州的杨广调集监门将军庞玉等人火速从关内串军增援东都。

面对朝廷的反攻,瓦岗军与之展开了激战,虽然取得了多次胜利,但在西苑的一次战斗中,身先士卒的李密身中洗矢,被围困在洛阳城内的官兵得到消息,趁机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出城,在洛口偷袭起义军,收复了回洛仓城。

而今,李密打算重整旗鼓,与官兵再战。因程咬金不在虎牢关,来回请示耽误时机,因此就在这密信发出的时候,秦琼已经带领虎牢关的人马与李密汇合,打算重新夺回回洛仓。

程咬金到不在乎表哥秦琼的自作主张,都是自家人,没有什么不放心的。程咬金有些担忧的是,自己只离开了这么一小会,李密就出了这个大事情,真是一刻都不能让人放心,看来,应该早点把这里的事情办完,赶回瓦岗军去,免得在发生什么意外,让历史不按照既定的顺序发展,自己这多年来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

而且密信中提到的另外一件事情也让程咬金有些担忧,李密手下有个叫柴孝和的家伙,居然也对李密提出了经略关中的主张。柴孝和此人本是朝廷任命的巩县县令,瓦岗军占领巩县以后此人就被李密拜为护军,颇得重用。

此人对李密提出的意见竟然与程咬金的想法不谋而合,也是建议先取关中,而后君临大地。虽然李密考虑良久最终并没有同意他的意见,可是却让这柴孝和带领着数十人朝着关中进发,沿途召集人马。

当柴孝和到达陕县时,便靠着李密和瓦岗军的威名,吸收了一万多人入伙。然而好景不长,就在他们准备继续西进关中之时,突然从后方传来了瓦岗军丢掉回洛仓的消息。这个消息顿时让柴孝和的部众很快溃散。柴孝和无奈,只好又率领着当初的那几十人返回了李密身边。

虽然柴孝和这次试探性的关中攻略无疾而终,然而等李密重镇旗鼓,东山再起的时候,肯定是还要继续的。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李渊加快步伐,早日占领关中,程咬金方才能放下心来。

程咬金正在心中思量该如何催促李渊兵发关中,只听得院落中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李世民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看着他一脸忧愁的模样,程咬金心中有些奇怪,如今突厥人刚刚退走,晋阳城上到各级官吏,下到平民百姓,个个都喜笑颜开,不住的交口称赞李渊的神勇无敌,竟然一战未打就让突厥人败走,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因此见到李世民这般愁眉不展,程咬金当下就疑惑的问道“我说兄弟,你这是怎么了?这般愁眉苦脸的,可是有什么难处?说出来看哥哥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李世民苦笑一声“正要麻烦程兄!不瞒程兄说,家父这就要准备起事了,可是家父身边如今只有小弟跟随,小弟的大哥和两个弟弟如今都在河东,家父刚刚派人去河东通知,要他们秘密赶来晋阳。

小弟倒不是担心那几个兄弟有所闪失,只是除了我们兄弟四人,其他的亲人都在雍州鄠县的李氏庄园,那里地处大兴附近,距离并州路途遥远,家父为了不泄露消息,并没有派人去通知。一旦家父举事,朝廷得到消息,只怕小弟那些家人就凶多吉少!

不瞒程兄说,倘若是那些远亲也还罢了,只是小弟的姐姐李秀宁亦在雍州,小弟与她极为亲近,不愿就此天人两隔,因此这才想来恳求程兄,希望以程兄的神通广大,救家姐逃脱大难!”

程咬金豪爽的一笑“哈哈,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让兄弟如此忧虑,没想到不过是保令姐平安无事而已,此乃小事一桩,兄弟且宽心,为兄这就传下命令,让人把令姐完整无缺的带到并州来!”

李世民大喜,急忙拜倒“那就多谢程兄了!”言毕又有些担心的问道“只是我家庄园距离大兴城极近,事情恐怕有些难办!以程兄所托付那人的能力?”

见李世民担心,程咬金自信的说道“兄弟放心,为兄所托付之人乃是关中的一位胡商,名叫何潘仁。此人在关中江湖上亦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手下也有上万人马,想来兄弟应该听过他的名头!”

李世民瞪大了眼睛“何潘仁?那个聚众于司竹园,自称总管的何潘仁?”

程咬金微笑点头“正是!”

李世民当下就吃了一惊,程咬金既然说是传令,那就说明这何潘仁乃是他的手下。虽然李世民本就知道程咬金手眼通天,然而却没有想到连远在关中的地方也有程咬金的爪牙,这怎能不叫他吃惊?

李世民又怎么知道,那何潘仁原是盐帮玄武堂的一个执事,本就是负责盐帮在关中一带的私盐生意。程咬金上长白山的时候,就让那何潘仁也拉起了人马,本来程咬金是想将何潘仁那里当作自己将来的退路之一,用来以防不测,如今正好用上。

当下李世民又与程咬金闲聊了几句,让他下午去李渊那里汇合,共同商讨大事。看着李世民走出去的背影,程咬金皱紧了眉头,心里若有所思。

李世民刚刚说的事情引起了程咬金的注意,李渊儿女无数,而且据说一向最为疼爱的是大儿子李建成,可是为何在李渊成为太原郡留守的时候,陪伴在他身边的只有李世民一人,而将李建成留在河东?

虽然也可以解释为让李建成看守家业,为继承李阀的庞大家产做准备,可是那四子李元吉亦正年少,而且也同样的武勇,为何却也被留在河东?李渊那为数众多的子女中,为何就李世民一人能够在成年以后跟随在李渊身边?

据说李渊已经确立李建成为李阀的下一任阀主,可现在看来,李渊似乎更宠爱李世民一些,这可不是单单一个补偿能够解释通的!而且举旗造反这等大事,李渊是和李世民商量以后做出的决定,而李建成那里却只是简单的通知了一下,却丝毫没有与之商量。

按理说这等关系到全族生死存亡的大事,作为下一位李阀的阀主,李渊最起码也应该与李建成事先通通气,让他有个心理准备的。没理由就这么马马虎虎的起事,仿佛对于李渊而言,这李建成就是个外人一般。

直到下午来到李渊的府邸,程咬金依然百思不得其解,这李渊的做法透露着古怪,按说李建成和李世民一母同胞,并且按照出生顺序来讲,李渊更应该疼爱第一个出生的儿子李建成才是,可为何却偏偏是李世民与李渊相处的更显亲密呢?

等程咬金坐了下来,参与举事的众多知情者都已到齐,坐在正中的李渊随即开口“诸位,而今虽然突厥人已经退去,那王威和高君雅也趁机被老夫杀掉,可是现在还有些难题需要众位给出个主意!首先就是这北面咄咄逼人的东突厥和虎视眈眈的刘武周。

倘若咱们大军兵发关中,则晋阳必然空虚,若是这两股势力前来袭击,只怕这并州几日内就要尽落敌手,那时咱们就失去了后方的战略要地,到时候,前有朝廷军队拦截,后有突厥人追击,一前一后,只怕福祸难料!

二来,咱们现在的大军虽然看起来人数众多,可大都是没有参加过战斗的新丁,虽然后日就有程壮士支援的一部分人马赶来,然而整体的战斗力依然很差。不仅如此,咱们所招募的士兵几乎全是步兵,盖因缺少马匹,那骑兵团队却组建不起来。

步兵与骑兵的差别想来不用老夫多说,诸位也是知道的,因此,这件事情亦是重中之重。除了这两点,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对天下百姓和咱们招募的人手解释咱们举义的目的和理由!

当初招兵的时候,打出去的理由是为了对付北方的刘武周和突厥,如果现在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拉着他们向西南往关中跑,岂不成了南辕北辙?百姓虽然有些粗心大意,却并不愚鲁,发现方向不对,心里必然起疑!如何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随本公前往关中,而不会半路逃逸呢?”说道这里,李渊住了口,眼睛四处张望,炯炯有神的盯着众人。

坐在李渊右手边的程咬金看到对面的刘文静似乎想要开口,急忙站了起来“唐公,在下以为,想要保住并州却也不难。现在能够威胁到并州的势力也就是那突厥人和定扬的刘武周而已。突厥人一向只是以劫掠财物为目的,若是能够以财帛贿赂他们,或许能够让突厥人不再侵犯!

所以想要担心的只有那刘武周,而刘武周此人虽然表面看来,似乎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才反了马邑。不过从他最近占了楼烦和雁门二郡,说明此人也不是甘于人下的枭雄。而且最主要的是,突厥人也不大可能绕过刘武周来攻打我们。

因此,对于突厥人应该以联合为主。如果联合突厥成功,就等于在刘武周背后放了一把刀。只要这把刀存在一天,刘武周就不敢轻易南下。那时候,并州就高枕无忧了。”

李渊大喜“果然是好计策,只是这派去商谈的人选?”

看到李渊沉默不语,低头沉思,程咬金大笑“唐公何必心忧?在下心中倒有个极为合适的人选!”

“哦?说来听听!”

“与突厥人的商谈必须机密,免得被外人得知,毁了唐公声誉,而且他还必须是有身份的人,方能取信与突厥始毕可汗,因此,使者必须是从在座的人中挑选一个。再者,使者还必须能言善辩,对突厥人提出的条件也能自行判断,不用来回请示,因此,最好的人选莫过于文静公。相信在座的诸位谁也没有文静公的言辞厉害,胸有韬略了吧?”

程咬金笑着转了一圈,当下在座的其他将领立刻随声附和“就是,就是,文静公的口才下官一向是最为佩服的!”“这等艰巨的任务除了文静公,还有谁能胜任?”

在场的各位官员都不是傻子,出使突厥风险极大,万一正好碰到那始毕可汗不高兴,把使者给一刀两断,那死了可就是白死了,唐公肯定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和突厥人翻脸的,他只会派出第二位使者继续求和。因此一听到程咬金举荐刘文静,都赶紧纷纷附和。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若是把刘文静推出去做了替死鬼,那就不用自己去冒险了。

众位官员的声音一起,刘文静顿时脸色铁青,想不到他只不过坐了几日监牢,身边这群混蛋就敢落井下石了。那程咬金与他有怨尚可理解,可是现在一个劲向唐公进言的不是他往日的同僚,就是昔日的下属,若不是众怒难犯,刘文静非要破口大骂不可。

李渊心中也清楚,程咬金之所以将刘文静推出来,只不过是在借机报复,只是程咬金所说的那两条理由却是很有道理,因此李渊当下就有些犹豫不决,心下寻思,若是将这刘文静派出去,手下这帮人会不会有些寒心?

看到李渊迟迟拿不定主意,程咬金眯着眼睛看了正坐立不安的刘文静一眼,又给李渊加了把火“唐公想必还不知道吧,文静公交游广阔,在任晋阳县令之时,就与突厥人有所往来,派他前去那是万无一失。以文静公与突厥人往日的交情,事情成功的几率可是很大的!”

看到跌坐在椅子上,一脸泛白的刘文静,李渊登时明白,程咬金所言非虚,当下李渊就做了决定“文静公,这交好突厥人的事情本公就交给你了,希望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第二十四章 晋阳事变 九

程咬金一席话就将得罪他的刘文静给送上了九死一生的道路,密室中的其他将领人人畏惧,赶紧细细寻思,自己往日有没有得罪这瘟神的地方,若是有就须立刻赔罪,免得一会儿就像刘文静那傻货一样让他给害了。

将北边的威胁解决,那就顺带解决了军马不足的问题。只要能交好突厥人,就能与其互市,用财物交换突厥人的马匹。因此,当下李渊就准备了一份厚礼,并且亲笔写了一封言辞谦卑的书信,交给刘文静,让他带到突厥始毕可汗面前,试探一下始毕可汗的态度。

李渊将书信写好,没有立即装封,反而递给了一旁的李世民“大家互相参详参详,看看是否合适!”对于李渊的这个做法,程咬金心里大为赞叹,不愧是老狐狸,就是高明,这一下,非但让众人都背上一个勾结突厥的罪名,谁也无法置身事外,而且还可以借机收买人心:瞧瞧,这么机密的信件老子也让你们看了,你们还不感恩戴德,拼死效命?

书信到了程咬金手中,他展开一看,只见李渊在上面写道“方今天下大乱,皇上受困扬州。我想带领大军,将皇上接回京师。并与突厥一族和亲,效仿前朝文帝故事。如可汗愿与我一起南下,希望大军不要骚扰百姓;如果只愿意和亲,那么沿途作战得到的财物我也会给可汗送来,不知可汗意下如何?”

将书信递给身边的人,程咬金对李渊佩服万分,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就是有能耐。李渊联合突厥的目的在于巩固后方,保护老巢的安全,并不希望突厥大军真的南下。始毕可汗与杨广素有怨隙,自然不可能让李渊把杨广给接回来,那不是给他找不自在吗?

正因为如此,李渊才诈称是要接回杨广,事实上李渊真正的目的是第二条,希望突厥同意和睦相处,那样即使突厥不出兵,始毕可汗也能坐收渔利。像李渊这般深思熟虑,再加上刘文静的口才,事情断没有不成之理。当下众多官员就对着李渊翘起了大拇指,纷纷开口赞叹。唯有刘文静一言不发,脸色铁青。

或许是见不得刘文静现在这张脸,李渊当下就派人护送刘文静,让他立刻动身。刘文静一走,众人就各自散去。而今能否顺利起兵,就看突厥人那里能否结成同盟了。程咬金很不开心这种将成败寄希望于别人身上的事实,只是眼下时局如此,他也奈何不得。幸好并州距离塞外突厥大营并不遥远,旬日即可往返,因此程咬金也就耐心的等待下来。

不过,等待的这几日倒也不是无所事事。首先,程咬金传令给占据东平郡的徐圆郎,让他带领人马与正整军备战,打算夺回洛口仓的瓦岗军部汇合。程咬金手下人马本来就不多,又支援了李渊父子一批,手里当下就有些见窘了,将徐圆郎召回来既可以补充自己的实力,还可以对李密有个交代:爷爷失踪这几天,给你拉人马去了。

当然,对于他现在没有回去的原因,程咬金也有应对之策:爷爷累了,回家休息几天!当然,这话是让徐圆郎带到李密面前的。相信得到一批人马支持的李密大喜之余,是不会在乎这么点小事情的。

等将一些私事安排好,程咬金就去了李渊的军营。程咬金前日给李渊出了个主意:趁着等待刘文静的这段时间,将所有召集来的兵马进行训练,同时派出小股人马,四处张罗马匹。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让那些兵丁操练操练,提高点战斗力。

李渊也不是个善茬,听了程咬金的意见当下就打蛇随棍,要程咬金替他操练那些兵丁。当时程咬金那叫一个后悔啊,你说这不是没事找事么?闲在屋里舒舒服服的喝酒多好,偏要自个跑到太阳底下去晒着。嘿,不过话说回来,这李渊和李世民不愧是两父子啊,一个个不停的让爷爷给他们办事,看来是不把爷爷的利用价值给榨光了誓不罢休啊!

程咬金的心情不好,那些被他操练的士卒就倒了大霉,一个个汗流浃背,鼻青脸肿的,险些就都当了逃兵。不过一分汗水,一分收获,同样的操练时间,程咬金手下的那帮士卒就是比其他将领训练出来的要强上许多。

而在这段时间里,从虎牢关前来并州的那几万乔装打扮的人马在刘武周退兵以后顺利来到晋阳集中。一时间,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就在晋阳城大小官吏企盼的目光中,刘文静从塞外平安归来,同时带来了始毕可汗的意见,只是上头之乎者也的,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当下李渊就示意刘文静,让他给这帮大老粗们解释一下。

按程咬金的理解,始毕可汗的意思就是:接杨广回来,那是万万不行,他要回来,爷们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倘若唐公你想当皇帝,爷们倒是可以不避盛暑,以兵马相助的。

听了刘文静的讲解,程咬金的双眼危险的眯了起来,这始毕可汗没有顺着李渊的思路往下走,反而倒将了李渊一军。倘若李渊真的称帝,就会成为众之矢的。无论是朝廷的大军还是各州的反王,就都成了李渊的敌人,到时候天下之大,却再无他容身之处,除了死心塌地的投靠突厥,没有其他活路可走。

始毕可汗能够想出如此狠绝的招数,程咬金心中那股想要将他杀死的欲望更加强烈起来。若是这始毕可汗在多活几年,只怕整个中原都要被他给搞得乌烟瘴气,像薛举、窦建德、刘武周、梁师都、李轨、高开道这些人都虽然各自称王称霸,但却都曾依附突厥,北面称臣,受其可汗之号。

依靠这些代理人,始毕可汗就可以让整个中原大地从此战乱不安,陷于内斗,永无一统之日。那时突厥就可以渔翁得利。所以想要顺利的让李渊统一天下,唯有先想方设法将这始毕可汗给搞死,免得这家伙从中作梗。

对于始毕可汗的如意算盘李渊也是心知肚明,奈何现在他是左右为难,若是依照始毕可汗的意见行事,虽然能够得到突厥人的支持,可是却会让手下士卒离心。虽然说他最终的目的肯定是要面南背北,可是现在并不是称帝的好时机。

而不听从突厥人的意见,却又无法顺利举事,当下焦头烂额的李渊只好将问题扔给了在座的众位将领,集思广益,看能否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看着那一大帮子文官和领兵的武将吵吵嚷嚷,半天拿不出一个有用的主意来,程咬金不耐烦起来,一脚踹开面前的桌子,站起来大吼一声“都给爷爷闭嘴!听爷爷说话!”

他这一番动作当下就引起众怒,盯着面前围过来那面色不善的众位官吏,程咬金伸手将地上的斧头拿起来,冷笑着说道“怎么?你们这群混蛋可是要和爷爷练练?”说着顺手将那两柄大板斧在手中耍了两圈。

锋利的斧刃立刻让那些官员清醒过来,一个个赶紧转过身去,免得脸上的神色激怒了程咬金,被他一斧子砍过来。在场的众位将官既然敢参与造反,自然不是什么胆小鬼,可是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得罪程咬金这莽汉,他们自然也不会做的。

大踏步迈过地上的桌子,程咬金来到大堂正中,朝着上首正面色不豫的李渊行了一礼“唐公不必忧虑!在下到有个办法或许能够解了唐公的燃眉之急!”

“哦?速速道来!”李渊神色一动,这小子虽然话语不多,可是每次进言,却言必有中,且先听听他的意见再说。

“唐公明鉴,这突厥人不是想要咱们放弃迎回杨广么?那咱们就效法伊尹放逐太甲、霍光废昌邑的故事,废皇帝而立代王。首先,咱们放弃迎回杨广,遥尊为太上皇。唐公暂时也不称帝,另立长安的代王杨侑为帝。同时,改变旗帜颜色大小,让突厥明白咱们与朝廷是有区别的。

如此一来,既可以让始毕可汗同意结盟,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告诉天下人,咱们起兵的目的是要安定隋室,终结战争,去除苛政。这样一来师出有名,也就很容易被天下百姓接受了。唐公以为如何?”

听了程咬金的话语,李渊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虽然程咬金出的主意不伦不类,可是却是眼下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并且也有点作用,当下李渊就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主意算是掩耳盗铃了,只是眼下时局如此,不得不让人出此下策。文静,你这就准备在去塞外一趟,将本公的意见说给始毕可汗,尤其要着重强调一点,只要同意结成联盟,就算突厥人不出兵,本公作战所俘获的财物也归他所有!”

计议已定,程咬金以为李渊举事的事情已经是十拿九稳了,却没想到在更改旗帜一事上又出了茬子。裴寂认为大军应当以亲近朝廷为主,所以应该采用与朝廷同样的颜色,也就是红色。而刘文静却认为应该以突厥人的白色为主,这样更能让突厥人感觉虚荣一些,联盟的事情也更顺利一些。

为了这两种不同的意见,两个昔日的好友在李渊面前吵得不可开交。这次,不用程咬金出主意,李渊就学着程咬金的办法给和了稀泥,下令采用红白相间的旗帜。这下,谁也无话可说了。

第二十五章 晋阳事变 十

看到面前累得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直喘气的大批士卒,程咬金连日来郁闷的心情总算是有所缓解。出使突厥的刘文静还没有回来,等待的程咬金早已有些不耐烦了。

本来,他还打算趁这几天空闲的时间闭个小关,修炼武道,提升一下自己的内劲修为的。可是不管使用什么办法,他的心情却总也无法平静下来,恨不得抛开一切离的远远的。在房子里呆了老半天,越来越烦躁,程咬金就来到了军营操练这些兵丁。既然爷爷不高兴,那这群混蛋也休想快活。正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

抬头看了看天色,这群兔崽子休息的时间差不多了,程咬金正要招呼面前的这些士卒爬起来继续训练,一旁冲出来个传令兵,带来了唐公李渊的命令,要程咬金去帅府集中。

集中?不就是开会么?程咬金嗤之以鼻。李渊那老家伙看来也是个闷骚啊!这几天频繁的让手下将领聚集,尽说些没用的废话,聆听那些将领一个比一个肉麻的奉承。

不过,也不奇怪,因为就在前些日子,河东的李建成和李元吉兄弟来到了晋阳,随同他们一起到来的还有一个让李渊悲痛欲绝的坏消息,李渊的第五个儿子,由小妾万氏所生的儿子李智云与李建成他们走散,结果被朝廷抓住,砍了脑袋。

李渊当时那叫一个伤心,哭的撕心裂肺的。看到李渊那个模样,程咬金也不好意思告诉他,其实李建成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带着李智云,所以李智云才会被朝廷官兵给抓住。估计那小孩子被抓的时候,还一头雾水呢!

不过考虑到李建成连自己的儿子也没有带出来,程咬金倒也理解,带着一大帮子女人孩子逃命,走不了几里路就要被官兵发现的,唯有像李建成这样下狠心,当断则断,才能顺利逃脱。

就因为这段时间李渊和他几个儿子的心情都不是很好,晋阳府的官员害怕李渊经过这巨大的打击,一撂担子撒手不干了,晋阳府的大小官员有事没事就跑到李渊的帅府,将老高老高的帽子不管三七二十一通通朝李渊头上戴去,希望他能够振作精神,别把大伙扔在这里自生自灭。

命令那些士卒自己训练,不理会那群喜形于色,仿佛逃出生天的家伙,程咬金跟在那个传令兵的身后向着李渊的帅府奔去。还没有进去,程咬金耳边就隐隐传来了激烈的话语声,嘿,这群家伙们拍马屁拍出水平来了,居然也晓得哗众取宠了啊!

又走几步,程咬金的眉头皱了起来,现在传到他耳朵里的声音已经很清楚了,怎么听也不是在给李渊戴高帽子的语气,反倒是在叫骂一个名为高德儒的家伙。听里面的动静那么混乱,难道李渊不在吗?所以这群官吏才放羊似地闹哄哄的?

等程咬金走了进去,这才真正吃了一惊,那坐在上首的不是李渊又是哪个?看他的样子,显然是有些不高兴的,只是强忍着没有发作而已。程咬金当下就有些疑惑,瞧这些官员那叫骂的样子,似乎那个叫高德儒的家伙杀了他们的儿子,睡了他们的老婆一般,双方结下了生死大仇!

看场面似乎一时半会难以平静下来,程咬金鼓起内力,咳嗽了一声,顿时整个厅堂一阵摇晃,所有的官员都闭上了嘴,转头怒目的看着程咬金。其中更有几个同样踏入武道的高手就想反击,可是看着程咬金手中那明晃晃的斧头,顿时打消了主意。

这些人虽然和程咬金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却摸透了他的脾气,倘若现在与他赌气,发展到后来势必要演变成争斗不可。程咬金现在可算是李渊面前的红人,现在更有他的几万人马驻扎在晋阳城中,与他争斗就算赢了也讨不了好去。

更何况,他们也曾见识过程咬金那玄妙的斧法,自然知道厉害。所以,对于程咬金,只要不是做的太过分,这些人也不想去惹他。

见场面安静下来,程咬金清了清嗓子“各位,发生了什么事情?怎地如此吵闹?诸位可莫要忘了,这可是唐公的帅府,而不是诸位的私宅,如此吵闹,成何体统?”这可就是恶人先告状了,当下众位官员赶紧向着上首的李渊请罪。

李渊也是个乖觉的人,时刻不忘收买人心“哈哈,无妨!无妨!诸位的心情本公能够理解,那高德儒的确太过可恨,等咱们大军出发的时候,就先将这老匹夫给碎尸万段!”

就在程咬金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心里头琢磨那高德儒是何方神圣的时候,旁边李世民凑了上来,将事情简明扼要的给他说了一遍。程咬金这才知道,原来这高德儒是并州西河郡的郡守。此人原本与李渊的关系还行,于是李渊就派了个使者去西河郡,想要劝说那高德儒归附。

未曾想,等使者将李渊的意思一说,那高德儒勃然大怒,喝令军士,把使者捆打四十军棍,撵出营去。然后向西河各城门添兵防守,选将募兵,准备与李渊决一死战。

程咬金一听,双眼放光,立刻就跳了起来“唐公,这高德儒竟敢蔑视我等,如此猖狂,岂能容他在多活三五日?在下不才,愿意带领一部分人马现在就去西河郡灭了他!看日后这并州境内还有谁敢无视唐公的威名?”

旁边一众大小官吏并上首的李渊登时都愣了,程咬金的反应这么大,倒像被侮辱的是他一般,而且他的态度这么积极,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下就有个看不惯的大着胆子反驳道“现在唐公还没有正式起事,若是贸然向西河用兵,如何向天下人解释?”

程咬金还没有说话,旁边李世民插嘴道“这倒不难!那高德儒昔日为天子侍卫,有一次,他看到两只孔雀飞到朝堂之前,便去向天子谎报说发现了代表吉兆的鸾鸟。结果等杨广兴冲冲跑去观赏时,孔雀早已飞走,也搞不清真伪。

尽管如此,兴高采烈的杨广还是重赏了高德儒,并于孔雀落脚处修建了一座仪鸾殿来纪念,这便是成语“指鸟为鸾”的来历。像这等欺君瞒下的小人,我们正好以‘锄奸臣,安隋室’的罪名光明正大的消灭他,既可以杀鸡骇猴,给父亲大人您出气,又可以将咱们的名头趁机打出去。”

李世民话刚说完,程咬金就在旁边竖起了大拇指,心说:行啊!看不出来,你这娃娃比俺的杀气还重,咱只是闷得慌,想去外面转转,顺便杀几个坏蛋开心一下。嘿,你倒好,直接就扯到大义的名头上去了,顺便还把自己包装成正义的一方,真是有一套。

旁边一众大小官员也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李世民,能如此轻易的给自己的敌人扣上奸臣的帽子,进而以大义灭之,果然不愧是唐公的种啊!不过,自个日后可要小心些,莫要得罪了这父子俩,否则哪天也要被扣上坏蛋的帽子去见先人了。

坐在上首的李渊也点头微笑,儿子出的这个主意极妙,非但能够震慑一下那些还在观望的官员,还能将自己起事的目的正义化,合法化。这样,就能够向天下百姓解释清楚,为什么“安隋室”的人要打隋军:因为对方已经被奸臣控制。只有把奸臣剿除了,国家才能安定,老百姓才能重新过上幸福的生活。

再说李渊经过那丧子之痛的打击,心中一股愤怒也需要发泄一下。当下,李渊就发号施令,让手下人马杀牛宰马,祭告天地,选日出师。以李建成、李世民二子为行军都督,长孙顺德为左翼,刘弘基为副将,殷开山为先锋,带领三千人马,往西河郡进发。

至于程咬金,这个时候不方便抛头露面,因此只好委屈的用铠甲将自己遮盖的严严实实,暂时充作李世民的随身护卫随军出发。那两柄显眼的大板斧也搁置起来,幸好程咬金以前曾经跟着那死去的王老拳师,也就是陈后主的那个儿子学了些使用马槊的功夫,正好将就将就。

本来,李渊是不想程咬金也跟随的,可是后来一想,却又改变了主意。这次出行的军马可不是从程咬金那里借来的人马,而是新近招募的新人。这些士卒虽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训练,可是战斗力到底有多少,他也心里没底。

而且,这次是他两个儿子第一次担当如此大事,虽然他派了几个有经验的将领辅佐,但是有造反经验的程咬金跟随,事情定然能够更顺利一些。

不过,程咬金的坏脾气李渊也是知道的,于是就干脆又派了太原县令温大有随同出行。让这素有老好人之称的温大有从中调和,免得程咬金和那些将领内斗起来。尤其是大儿子李建成,现在还有能用到程咬金的地方,可不能让内心悲伤的李建成与程咬金火拼起来。

所谓马槊,其实就是丈八长矛的雅称,程咬金好久没有碰过这玩意了,因此,行军路上,程咬金就拉着那几个偏将练手,好把那快要忘掉的技艺重新捡回来。

然而程咬金这番心思在那几个被他用长矛打的鼻青脸肿的偏将看来,分明却是这混蛋以自己几人取乐。若非是西河郡眨眼就到,又有那温大有从中周旋,恐怕那几个偏将早就忍不住要带领大军与程咬金好好讲讲道理了。

喧天炮响,震地锣鸣。大军行至西河郡,离城十里安营,埋锅造饭,扎掂人马。李世民和李建成兄弟二人披挂整齐,在程咬金的随身陪同下,带领几员偏将,点齐人马,就直至城下搦战。

让程咬金有些吃惊的是,那高德儒竟然没有据城死守,反而打开城门,带领人马迎了出来。程咬金当下就有些暗叹,这李世民的运道也太好了些,怎么竟然能遇到这种傻瓜。自个造反也有些年头了,还没有碰到这么便宜的事情呢!

若是这高德儒死守不出,大军即使攻占了西河城,也要损失不少。可是这高德儒居然傻到极点,难道说他以为李世民兄弟带领的人马并不多就可以小看吗?真是有趣了。

看到两军前锋已经交战,程咬金举起手中长矛,朝着高德儒就杀了过去。他在这马槊上下的功夫虽然不多,可是当初王老拳师教给他的都是极为厉害的招数,用来战场杀人最是合适不过。因此,仗着体内内劲,程咬金手下没有一合之将,眨眼时间就让他杀到那高德儒面前。

与高德儒交手几回合,程咬金竟然就将他给擒住。看着手中的高德儒,程咬金还有些不敢相信,怎么都是曾经做过杨广侍卫的人,这高德儒和李渊的区别就这么大呢?虽然高德儒也是踏入武道的高手,可是在程咬金看来,他就是给李渊提鞋都不配,这家伙就这么点本事居然也敢和李渊叫板,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高德儒被擒,手下的士卒就乱成一片。就在程咬金提着高德儒往回走的时候,朝廷的那些官兵早已放下武器,纷纷投降。等李世民带着大军入城,程咬金就带着人马朝着高德儒放置钱粮的地方冲去。没办法,这已经成了程咬金的习惯。

等程咬金将钱粮全都装上马车,李世民也已经挂了安民榜,委派官吏权守城池,并且将高德儒的脑袋给砍下来装进了盒子里。于是,大军即刻收拾行装,返回晋阳。

一帮子将领精神抖擞的去李渊那里请功,李渊自然喜不自胜,当下夸奖道“吾儿兴兵讨贼,往返只九日,如此用兵,可以横行天下!”当下,李渊就坚定了兵发关中的决心,命令裴寂择日开仓放粮,扩充人马。

等事情办妥,李渊这才光明正大的建立大将军府,自称大将军。以裴寂为长史,刘文静为司马。又封世子李建成为陇西公,左领军大都督,统左三军。次子李世民为敦煌公,右领军大都督,统右三军。其余核心成员如长孙顺德、刘弘基、温大有、刘政会、武士彠等人也都皆尽封赏,各司其职。

李渊本想将程咬金也封赏的,可是程咬金却死活不受,爷们在瓦岗还有大批人手呢,你要是让爷们台前亮相,只怕那几万人马可就打了水漂了。当下,程咬金就以此劝说李渊,等他把那几万人马也带来,再接受唐公的封赏不迟。反正他程咬金和李渊也早就是拴在一条麻绳上的蚂蚱,李渊倒也不怕程咬金食言,就答应下来。

见李渊这边已经明刀明枪亮出了旗帜,程咬金顿时放心,就算这李渊在老谋深算,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想改口不反都不行了。既然木已成舟,程咬金就略略收拾了一下,急如火燎的朝着家乡赶去,李密已经率领瓦岗军夺回了回洛仓,现在正是将母亲接到身边的时候,免得像李建成那样,紧急关头仅以身免,身边亲人却被屠戮。

第二十六章 血拼王世充 一

回到家里,给老娘请过安,程咬金顾不得吃饭,就先将张亮等人给叫来,吩咐他们收拾行囊,准备动身赶赴洛口仓。虎牢关已经不姓程了,前些日子表哥秦琼已经按照程咬金的意思将虎牢关让给了李密,让正因为战败而有些失落的李密很是高兴了一回,因此也就轻易原谅了程咬金的不告而别。

虽然只是回来接应母亲,可是程咬金却不敢掉以轻心,不仅命令手下所有密探侦骑四出,而且还提前写信给正在洛口仓休整的表哥秦琼,让他派出一部分人马前来接应。等手下收拾好行装,上千人开始上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得益于众多的探子风铃,程咬金带着人马绕开了大队的官兵,击溃了小队的敌人,有惊无险的和表哥派来的人马汇合,而后顺利的来到了瓦岗军的大营。刚走进营帐,表哥秦琼就欢叫着扑了上来,程咬金正要和他紧紧拥抱,却发现表哥竟然是冲着身后王老拳师的女儿去的。

当下程咬金就满头黑线,自个将他老婆一路护送而来,虽然说只是个捎带,可好歹也是有些功劳的,却想不到表哥原来也是见色忘友之人,有了老婆,兄弟就不要了。幸好秦琼只是和妻子拥抱了一下就松开手,对着被人搀扶进来的程母行了个大礼,问寒问暖,把个老太太高兴的不行。

将母亲安顿好,程咬金就与表哥摆下桌子,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至于两人名义上的首领李密么,先让他等等吧!通过秦琼之口,程咬金也知道了瓦岗军今日发生的一些事。

毕竟虽然程咬金手下有不少探子,可是却也不能事无巨细都向他一一禀告,只有那些极为重要的大事才会通过快马送到他手里,至于其它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自然就要程咬金回来在了解了。

得知就在前两天,李密给李渊写了一封信,派使者给送去。程咬金的脸色严肃起来“表哥,你可知道那信里都说了些什么吗?”

秦琼点头苦笑“嗨,怎么能不知道?当初魏公写好还给在场的将领念了一遍。虽然具体的内容我记不清楚,可是那大意却是知道的。信里面,魏公说他和唐公都是李姓之人,大家五百年前是一家,虽然才疏学浅,却侥幸于洛口创下大业。

而今盛名传遍中原,为四海英雄拥戴为盟主。希望能和唐公联合,左提右挈,戮力同心,共济大事。学古人执子婴于咸阳,斩纣王于牧野,岂不壮哉?若是唐公同意,就请率步骑数千趋河内,斩白马立誓,结秦晋之盟。”

听表哥说完,程咬金也苦笑起来“魏公才有点基业,这就骄傲起来了。难怪他前些日子会将洛口丢失,不过看魏公的心思,只怕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短处的,看来,这洛口只怕也不安全,还是另外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老娘为妙!”

两人商谈片刻,秦琼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表弟,魏公身边多了个人,是他的弟子!改天你定要见见!”

“哦?是什么样的个人?”

秦琼神秘的一笑“等你见了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程咬金就去帅帐见李密。李密看到他回来,也很高兴,毕竟程咬金不仅将那下蛋的金鸡虎牢关给了他,而且还说服了徐圆郎所部归顺,壮大了瓦岗军的声威,因此,李密对于程咬金不告而别的事情绝口不提,只是一个劲热情的拉着他喝酒。

让程咬金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喝到途中,李密趁着酒兴,居然将他前些日子与祖君彦所作的讨伐杨广的榜文给程咬金看。当下程咬金只好无奈的接过。其实这榜文程咬金早就看过,现在不过是顺李密的意,让他高兴高兴罢了。不过,却也不怨李密得意,这榜文确实写的有水平,其中除了列数杨广的十大罪状,后文更有“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的佳句,榜文一出,天下震动。

当下,程咬金对着李密的赞叹倒也发自内心,能写出如此脍炙人口的榜文,作为书者之一的李密也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的。

两人谈性正浓,忽然营帐外响起一声通报“魏公,沈军师求见!”

正低头倒酒的程咬金猛地抬起头来,一脸疑惑的望着李密,李密一向就以智计著称,如今竟然还有人敢在他面前自称军师,这不是要抢李密的饭碗么?

对程咬金惊讶的神情,李密还以为他吃惊的另外一件事情,当下淡淡一笑,朝着帐外吩咐道“是燕儿么?进来罢!”

随着营帐门帘的掀起,一道笔直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只看那左摇右摆的腰肢,程咬金的眼珠子险些就瞪了出来。进来这人虽然穿着普通的布衣,一身打扮似乎就是个书生的样子。然而程咬金一看她走路的样子就知道面前这人是个女子,虽然她打扮成男子模样,面前的胸部也不明显,也没有擦脂抹粉,然而那与周围男子格格不入的气质早已出卖了她。

面前这个书生打扮的女子眉清目秀,一双单眼皮的眼睛虽然并不大,可是却很明亮,从中露出自信的光芒,薄薄的嘴唇抿的紧紧的,虽然严肃却不显呆板。尤其是看到李密的时候,她脸上显出的两个小酒窝甚是动人,瞬间一笑,那整张脸似乎都动人起来。这女子直接走到李密身后站立不动,而后有些好奇的看着程咬金。

李密看着一脸呆滞的程咬金,有些自豪的说道“程将军,这是老夫的弟子,也是咱么瓦岗军新任的军师,叫沈落雁,日后还希望程将军多多关照!”接着李密就回头对沈落雁介绍程咬金“燕儿,这是程咬金程将军,他是为师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瓦岗军有名的猛将,以后可要和他好好亲近亲近!”

对着落落大方的沈落雁点头示意,程咬金目光古怪的看向李密,这家伙搞什么名堂?又是弟子,又是军师的?眼前这沈落雁虽然男装打扮,却也别有一番风姿。难道说李密这家伙竟然迷上了这一套,想要来个师徒恋?按说以他现在的身份,三妻四妾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这般明目张胆的,胡天黑地的,可就有些不大合适了。

就在程咬金带着家眷安然回归洛口仓的时候,远在扬州的杨广正将面前的内史侍郎虞世基骂的狗血淋头。杨广没有办法不生气,这虞世基自从把持朝政后,不光自己中饱私囊,一帮亲戚朋友也全部飞黄腾达。这些人四处买官卖官,行贿受贿,这些杨广全都忍了。

就是他以往关于那些反贼的情报,要么隐瞒不报,要么就把情况轻描淡写的向自个叙述一番,杨广也忍了,因为他确实不喜欢听到各地“反贼”多的消息。因此,杨广虽然知道这虞世基欺瞒自己,却没有惩罚他。

可是今天得到的消息实在让杨广有些愤怒,青州的程咬金那里有九鼎的消息,而且似乎还弄到了其中几个,因此杨广吩咐虞世基一直盯着,有何风吹草动都要向自个报告。谁料想今天虞世基突然来报,说那程咬金举家跑到了正在洛阳周围兴风作浪的李密那里。

当下盛怒的杨广抑制不住,就把一腔火气通通撒在了虞世基身上。程咬金知道九鼎的秘密,并且还掌握着九鼎中的几个,而那李密偏偏却与谶语有些关联。这两相结合,只怕那李密就算不是应验的真龙天子也差不多了。

殴打一阵,杨广将面前的虞世基一脚踹到,然后在宫殿里来回走动,口中喃喃自语“九鼎之尊,九鼎之尊!嘿!”

沉思半响,杨广下了决心,不行,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那李密。如今天下群雄并起,只要没有一个势力表现出特别强劲的势头,那么他们打生打死杨广都漠不关心,反正只要没有分出胜负,他杨广就能安安稳稳的呆在江南水乡享清福。

而今李密势头正猛,倘若得到那九鼎,只怕他这杨家天下立马就要改姓李了。前两个月他曾经调集监门将军庞玉等人火速从关内串军增援东都,当时也只是为了遏制李密的发展势头,让他和其他反贼保持差不多的实力,方便他杨广从中取利。

而今看来,当时实在有些失策了,倘若早些知道那程咬金投奔了李密,就应该派遣大军直接将瓦岗军给灭了才能放心!李密当初可是做过自己侍卫的人,那九鼎的事情天知道他清不清楚?不过自己却冒不起这个险!而今是宁杀错,不放过!想到这里,杨广又朝着瘫在地上的虞世基连踢了几脚,若不是这狗东西误事,自己如今哪里会这么被动?

踢累了的杨广坐在龙椅上喘息了半天,这才对着地上的虞世基喝到“混帐东西,别躺在地上装死了,给朕起来拟旨。”看到虞世基没有动静,杨广的声音高起来“怎么?要朕亲自去扶你才肯起来吗?”

地上的虞世基一个激灵,赶紧手脚麻利的站了起来,杨广的声音明显动了真火,倘若他在矫情的拖延,只怕这辈子就不用起来了。对着龙椅上的杨广跪拜下去,虞世基恭敬的说道“微臣听候吩咐!”

杨广没好气的说道“传朕的旨意,命令江都通守王世充、河北大使太守少卿韦霁、河南大使虎牙郎将王辩等人,各率精锐之师十万余人增援东都,告诉他们,一定要将那围困洛阳的李密和他的瓦岗军消灭干净。若是见不到李密的人头,那朕就要他们提头来见!”

第二十七章 血拼王世充 二

听到营门外的喧闹,正进行内劲修炼的程咬金睁开眼睛,有些古怪的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径直来到了那个沈落雁的营帐外面。现场和他听到的一样,有几个兵痞子色胆包天,来偷看沈落雁入浴,结果被正准备脱衣的沈落雁给发现了,正吊在那里准备挨军法呢!

看到从营帐里走出来的沈落雁,程咬金眼前一亮,这小娘皮手里提着一条马鞭,若是把身上的那布衣换成内衣,啧啧,想想都让人兴奋啊!可惜,若是能让他穿上小日本的情趣内衣,爷爷也情愿过去挨鞭子了。

沈落雁可不知道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程咬金正在心中意淫她。走到那几个被吊起来的士卒面前,沈落雁二话不说,挥起马鞭就是一顿猛抽,一时间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几个色鬼急忙讨饶,奈何沈落雁铁石心肠,充耳不闻。

其中一个体弱的家伙撑不住,当下叫屈起来“军师大人,你还没有脱衣服,俺们可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啊!不要抽的这么狠啊!饶命啊!”

在四周突然响起的大笑声中,沈落雁居然听话的停了下来。等周围安静下来,沈落雁走到那个正心惊胆颤的家伙面前,寒声说道“你敢这样说,我就饶了你!”接着转头对旁边几个正一脸期盼的家伙们说道“至于你们几个只敢偷看的胆小鬼,就很抱歉了!”说着提起了手里的马鞭。

那个避免了挨打的家伙刚刚逃脱大难,就站在一边对着他的同伙幸灾乐祸,看得旁边的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然而随着那不断的皮鞭声,众人的笑容渐渐的凝固在脸上。

程咬金皱着眉头看着沈落雁一鞭接着一鞭,似乎永不停止的样子,心中的不瞒愈加深厚起来。那几个兵痞偷看她洗澡沐浴,被她抓住,是该好好教训教训,就这样差劲的手段也敢出来偷香窃玉,简直丢光了男人的脸,挨上几鞭子也能让他们以后勤学苦练,再偷看的时候自然就很难被抓住了。

只是这种事情教训他们一顿也就算了,可看这沈落雁的架势似乎有虐待狂一般,一直不停。虽然她一个女子力气并不大,抽打的也不是要害部位,可是抽了这么长时间,那几个可怜的孩子已经遍体鳞伤了。再说了,这大庭广众之下,几个大男人让一个女子这般教训,丢不不止是那几个家伙的脸面,只要是围观的男人脸上都不是个滋味。

见沈落雁没有停手的打算,程咬金火大起来,只是现在这般情况他也不能出面劝解,否则那沈落雁只怕抽的更凶。古人早有名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人啊,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折磨男人。

当下程咬金运起内劲,施展传音入密的奇功朝着正抽的兴奋的沈落雁说道“小娘皮,抽够了没有?赶紧给爷爷住手!你要是再不停手,信不信你下次洗澡的时候爷爷把你的营帐给掀了,让你赤条条的在人前好好显摆一回!”

程咬金的声音刚传入沈落雁的耳朵,就将沈落雁吓了一跳,手里自然也就停了下来。等程咬金的话音刚落,沈落雁似羞似怒的眼睛登时望了过来,倒把程咬金吓了一跳:嘿,这小娘皮的感觉可真敏锐,居然能察觉到是爷爷在搞鬼。难怪古人曾经曰过,女人,洪水猛兽也!

对着一脸羞怒的沈落雁挑衅的扬了扬脑袋,程咬金转身朝自己的营帐走去。经过这么一闹,修炼武道的心情也没有了,正好将这几日送来的密报看上一遍,瞧瞧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

看着手里的密报,程咬金一脸古怪。虽然他这次出来的时候,将盐帮仅剩的朱雀堂和张亮率领的人马合成一股,对外宣称是他的亲兵,可是朱雀堂分散在各地的密探风铃依然很多,每日里都有大量的情报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洛口仓,交到程咬金手里来。

刚才所看的这封密报是关于李世民的那个姐姐李秀宁的。李渊起兵以后,朝廷下令拘捕李渊的家人。逮捕名单中就包括了李渊的三女儿平阳公主和她的丈夫柴绍。

本来程咬金还以为这两口子会随着前去保护他们的何潘仁一起朝着并州出发,谁料想这小两口竟然谢绝了何潘仁的好意。那柴绍单人匹马直奔并州,而李秀宁则回到鄠县的李氏庄园,女扮男装,自称李公子,将当地的产业变卖,赈济灾民,并且聚集起了一支几百人的队伍。

而就在李渊父子向关中进军的时候,这李秀宁也没有闲着,到处联络反隋的义军,壮大势力。看到这里,程咬金不禁有些咂舌,现在是什么世道啊?怎么这杰出的女子突然就接二连三的冒出来了?

李密身边的那个沈落雁,而今又多了个李秀宁,一个个都母老虎似的,这还让不让大老爷们活了?若是没有打虎的武松那点本事,想要做她们的丈夫那是万万不能,不被这些母老虎脸皮带骨头吞了才怪?

放下这封密报,程咬金揉了揉额头,当初自己可是答应了李世民那小子,拍着胸脯保证绝对让他姐姐平安无事。可是如今这李秀宁留在了关中,事情可就有些大条了。

思虑一番,程咬金决定,派人给何潘仁传令,要他带领人马与李秀宁汇合。何潘仁手下可是有上万兵马的,只要他和李秀宁在一起,就能最大限度的保护好李秀宁的人身安全。不过,这却无意中便宜了李渊那老混蛋。有了何潘仁的这些人马,天知道他那个宝贝女儿能将关中给折腾成什么样子?

不过,不管是搞成什么烂摊子,总而言之是对他李家有益!程咬金当下就有些愤愤不平,人家穿越不是美女,就是虐人的,爷爷倒好,来了这里一点超出时代的东西都不能有,连根烟都不让抽,还得拼死拼活的给人做苦力,免得事情出了偏差,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同是穿越,爷的命怎么就这么差呢?

自怨自艾了半天,程咬金又翻出李渊那里的情报端详了一遍。还好,谢天谢地,李家父子还真不是吹的,一路上高歌猛进,到目前为止一帆风顺。这可是个大好消息,只要李渊顺利占领了关中,这天下就注定是他李家的掌中之物了,自己也能放下心来享享清福,免去整日提心吊胆、四处奔波的烦恼。

张开下面的密信,程咬金的笑容就凝固了。密信上说远在扬州的杨广派遣王世充等几位将领率领大批人马来增援东都。其中王世充手下竟然有五万号称无敌的江淮劲旅,朝廷的这批援军来势汹汹,而且速度极快,只怕用不了两天,李密那里也接到相应的情报了。

放下密信,程咬金皱着眉头,在营帐里踱起方步来。这次朝廷大军来的如此凶猛,实在有些古怪啊!按理说杨广早就跑到了扬州,在那里醉生梦死,酒池肉林。怎么忽然间就挂念起洛阳来?虽然洛阳留守的是他的孙子,可是早些日子洛阳危在旦夕的时候也没见杨广那狗东西有多着急啊?

再说,杨广身边还带着一个最小的儿子,他又不怕被人给断子绝孙,那还派大军回洛阳来干什么?王世充所带领的那些号称无敌的劲旅本是要去扬州护卫杨广的,可是如今杨广却不顾自身安危,将他们派到洛阳来,这其中有什么猫腻?难道说那杨广怀疑李密就是应验谶语之人,怕李密夺了他杨家江山,因此才郑重其事?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个理由最靠谱了。

将密信收好,程咬金就转身出了营帐,既然强敌快要来到,自己手下的兵马这几日就要严阵以待,免得被朝廷大军给偷袭了。那王世充本姓支,西域胡人,父亲早死,后来母亲改嫁霸城王氏,因而冒姓焉。据说此人利口善辩,涉书传,好兵法,且明习龟策、推步之术。

王世充以军功起家,吴人朱燮、晋陵人管崇、齐郡孟让等人都曾败在他的手下。在杨广将能征善战的老将如吐万绪、鱼俱罗等人冤杀以后,这王世充就被称为是当朝第一名将。

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王世充能够有今日的地位,也与他手底下这支能征善战的江淮劲旅有关。据说王世充每次打了胜仗,将大的功劳全都归到自己名下,而所获得的金银财宝却全都赏赐给部下。因此每逢作战,他手下这些士卒人人争先恐后,勇猛非常。

因为他所立功劳在朝廷那些领兵的将领中最多,再加上王世充此人对于杨广阿谀奉承,因此杨广就格外恩典,将王世充的手下劲旅升级为‘无敌’兵团,所有兵饷装备,全部与杨广的羽林军一模一样。这样强大的敌人来袭,程咬金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让程咬金有些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的下午,李密就知道了朝廷援军的消息,随后李密就将众位将领聚集起来商讨对策。直到那沈落雁将消息说完,程咬金才知道,原来这沈落雁竟然还负责带领手下一帮密探给瓦岗军刺探消息,打听情报。

第二十八章 血拼王世充 三

看到沈落雁愤怒的目光中似乎喷出火来,一直盯着她小屁屁的程咬金抬了抬左眼的眉毛,挑衅的望了她一眼,眨了眨眼睛,随即又将目光转到了沈落雁那无比动人的臀部。

沈落雁的面色顿时涨的通红,急忙有些结巴的将收集来的情报说完,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里这才舒了口气。自从前两天程咬金传音入密对沈落雁说了那番话以后,沈落雁就挖空心思想找程咬金的麻烦,报那一言之仇。因此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就骤然紧张起来。

对于沈落雁的挑衅程咬金起初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一个小女人罢了,有点怨气也是应该的,咱一大老爷们,吃点亏让她出口气也就算了,省的每天被她给惦记着,不得安生。

可惜程咬金低估了沈落雁记仇的程度。沈落雁已经有好几次让程咬金吃瘪,却依然不肯放过他。既然沈落雁如此不识相,那就她做初一,我做十五。在一次被沈落雁挑衅以后,程咬金仅有的忍耐终于被耗尽,当下就与沈落雁针锋相对的较量起来。

看着沈落雁那娇小的屁屁落在椅子上,程咬金吞了吞嘴里的口水。沈落雁有好几次都惹得程咬金很生气,恨不得动手将她的小屁屁狠狠的揍一顿,让她明白触怒自己的后果。

可惜自己一大老爷们,若是敢动手打女人,别说是将来要下地狱受罪,恐怕这瓦岗的几十万大军,一人一口唾沫就把自个给淹死了。看来将沈落雁痛揍一顿的想法终究只能存在于自己想象之中了,程咬金有些伤心的想到。

听到王世充将要到来的消息,营帐中的其他将领都有些心惊。人的名,树的影,在座的各位将领虽然没有和王世充明刀明枪的干过,可是却也听说过他的威名,若非是现在大伙已经在这洛口仓安家落户,只怕有些习惯见风使舵的家伙早就转身开溜了。

看到下头的众多将领交头接耳,坐在上首的李密轻轻咳嗽一声,营帐里立刻就安静下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李密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虽然朝廷的命令已经下达,可是那数十万的援军想要来到洛阳,最起码也得一个多月。如今将消息提前告诉大家,就是希望从今天起,诸位将军及所部人马都不得松懈,勤加训练,严阵以待,定要那王世充来的回不得!”

“末将遵命!”

李密高兴的点了点头“很好!鉴于洛阳的形势特殊,朝廷援军即将到来,因此本公决定依照洛阳周围的地势,划分几个不同的区域,由在座的各位将军严加看守,既要防止城内的敌人冲出来,也要确保朝廷来援的官兵不能顺利到达东都城内。下面,本公就开始安排。裴仁基,你负责的区域是洛阳城北......”

耳边听着李密的声音,程咬金的心思早已经飞到了别处。李密如今的声望如日中天,渐渐的就有些独断专行起来。尤其是前段时间,李渊在并州举事的时候,李密派遣手下将领张仁则带去书信,提出让李渊加盟瓦岗军,听从他的号令。

李渊虽然没有像李密安排的那样前来投靠,但却派人送来了一封口气极尽卑微,且极度吹捧李密的信件来。当时得意洋洋的李密还特意召集所有的将领,给大伙从头到尾念了一遍。

程咬金还记得那封信里面的内容,李渊是这么说的“兄虽庸劣,但幸承皇恩,出为八使,入典六屯。高官厚禄,未曾缺失。方今天下大乱,四海蒙尘。倘若为兄见朝廷危而不扶,却并非人臣之道。因此为兄大会义兵,北连突厥,共匡天下,志在尊隋。

天生万民,必有司牧。当今之牧,除了大弟还能有谁有这个资格?老夫如今年逾五十,不敢有此妄念。唯愿拥戴贤弟,攀鳞附翼。也望贤弟能早应图谶,安定社稷,使日月得以复明,天下能够安定。到那时候,老夫只想回到并州老家,依旧当我的唐国公,享受开国功臣的荣耀就足够了。

至于斩纣王于牧野,我不忍心。执子婴于咸阳,恕难从命。现在汾晋左右、并州之地,依然战乱不堪,为兄还需要分神打理,故而实在抽不出时间来河东相会。希望大弟海涵。”

与这封言辞卑微的信件同时到达的,还有李渊送给李密的厚礼,当时李密开心的跟偷了别人老婆似的,得意的对着帅帐中的众位将领言道“唐公见推,顾天下无可虑者。”

耳边传来李密吩咐命令的声音,想起往事的程咬金心里不由的有些叹息,李密已经被李渊那声‘大弟’给冲晕了头脑,他也不想想,李渊将自己的两个儿子,李建成封为陇西公,李世民封为敦煌公,陇西、敦煌两地都属秦凉,当初可都是李渊先祖凉武昭王李皓的地盘,李渊将儿子的名号这般定义,岂不是摆明了要问鼎中原,恢复先祖的荣光吗?

再说了,李渊现在的进军方向明显是关中,经过柴孝和那般说项的李密难道不知道有关中则谋天下的道理吗?李渊这般厚礼尊让,正是希望李密能够安心对付洛阳的敌人,不要派兵去攻打他,这样一来,东都的大军被李密所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李渊顺顺利利的拿下关中,据地称王。

按说李密这么一个精明的人,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呢?等李渊在关中站稳了脚跟,这天下还有他李密什么事情?到时候还不得回家抱孩子去?

不过李密这般做法却也甚合程咬金的心意。当初刚回到瓦岗军的时候,程咬金还打算找点事情让李密忙的不可开交,没有时间去理会李渊那里,也省的他给李渊找麻烦,让事情平添许多变数。而今李密既然大意的放过了李渊,也就让程咬金省心不少。

虽然现在程咬金也在瓦岗军里,不过这李密既不是他程咬金的儿子,更不是他的孙子,他又何必将李渊那点小心思说给李密听?至于说这大批的瓦岗军将士,就是将来不被人打散,程咬金也要将它给搞散的,要不然李阀怎么平定天下?他又怎么顺利回去找十殿阎罗那群生儿子没**的王八蛋算账?

如今的李密日渐骄横,大小事情都不与属下商量。前段时间也曾有将领进言,诉说心中方略。可是李密当时只是唯唯诺诺,含糊的应承了几声。过后依然是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做事。有过几次这样的经历以后,在座的各位将领理会过来,李密在集中大伙讨论的时候,众人全都紧紧的闭着嘴唇一言不发,不再自讨没趣。

程咬金抬起头,发现李密正在吩咐一位将领,看他的兴头只怕一时半会儿交代不完,程咬金又将脑袋垂了下来。大热天的,营帐中充斥着众多男人的汗味,脚臭味,混杂在一起让人头脑发晕,昏昏欲睡。一会儿回到营帐洗个冷水澡,再美美的睡上一觉,那就舒坦了。

正迷糊的程咬金忽然听到李密叫自己的声音,立刻精神抖擞的直起身来,就算李密的话是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好,最起码也要给人自己正在用心听的模样,省的日后李密给自己小鞋穿。

有句话不是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李密或许是个君子,可他身边的沈落雁可是实实在在的小女人,程咬金可不想让她借题发挥给自己找麻烦,鬼天气这么热,早点洗洗睡觉才是正经,哪个有功夫搭理她?

想到等候在营帐里的杨氏,程咬金立刻双眼放光,胸膛也不由得挺起几分。虽然李密规定军营中不能留有女子,可是那只是糊弄底下那些普通士卒的。在座的各位将领哪个不是阴奉阳违,谁营帐里没有三五个女人?

不过大伙儿还比较上道,让那些女人全都穿上军服,扮作亲兵的模样日夜服侍罢了。当然,大伙能有这个主意也是被沈落雁所启发。至于说有几个将领在和那些扮作亲兵的女子卿卿我我的时候,有几个心里想的是沈落雁,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李密看到程咬金一脸认真,精神抖擞的模样,还以为他对自己的主意敬佩之至,当下就格外开恩,原本打算说上几句就能吩咐清楚的事情,愣是被李密给说了小半个时辰。直到胡思乱想的程咬金清醒过来,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李密这才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

好不容易等李密吩咐完毕,宣布解散的时候,早已不耐烦的程咬金运用内劲,嗖的一声就钻出了营帐。在座的几位将领刚刚起身,就见眼前人影一闪,转头看时,原本坐在那里的程咬金早不见了踪影。当下有几个踏入武道的高手将领有样学样,各出神功,展露身法,或如猴子爬树,或如老鼠打洞,一个个迅捷无比的闪出了李密的帅帐。

程咬金回到营帐,就立刻吩咐手下收拾行装,准备到李密指点的地方去安营扎寨。程咬金所部现在驻扎的地方是在李密的大本营外面,与其他几位将领的军营一起围成一个圈,将李密的大本营保护的严严实实。

这个鬼地方程咬金早就不想呆了,每日看到李密那张欠揍的脸程咬金就有些吃不下饭,更何况还有沈落雁那虎视眈眈的小妞,处心积虑的想要给程咬金找麻烦。最主要的是,前几日,沈落雁那女人竟然发现了住在程咬金营帐里的杨氏。结果这几天,程咬金就倒了大霉。每当他想要和杨氏巫山云雨的时候,沈落雁那小娘们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

这死丫头倒也不会将杨氏揪出去,让程咬金领罪。但是这可恨的丫头却每每在程咬金将要提枪上马的紧要关头冲进来,然后磨叽一阵子,让程咬金始终无法安心办事。本就通晓《素女心经》,并且正练在兴头上的程咬金如何能够忍受?这几人**焚身,他都只能靠浇凉水来应付。

第二十九章 血拼王世充 四

将任务给手下吩咐完毕,程咬金就拉着杨氏爬上了床。忍了这么多天,小弟弟都快要出血了。趁着还有点时间,沈落雁那坏女人也忙的脱不开身,正好借机会让小弟弟消消火气。更何况,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在回到这里来,临走之前总得搞个活动纪念一下不是!

可惜,今天是注定要让程咬金失望了!刚把杨氏剥成一只绵羊,营帐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张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将军,小人有要事禀告!”

伸手抓起旁边的绫罗,将杨氏遮盖的严严实实,程咬金瓮声瓮气的说道“进来!”

看着面前的张亮,程咬金怒气冲冲,若是面前的这混账家伙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而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糊弄自己,自己定要让这胆敢打乱自己性生活的混账家伙滚回娘胎里再生一次不可!

张亮急急的走到程咬金面前,行了个礼就赶紧低声说道“将军,大事不好!王君廓兄弟那里传来消息,前几天那批身份不明的探子在今天凌晨袭击了驻地,虽然侥幸打退了这些敌人,可是却已经引起了魏公大本营的注意!而今魏公大本营那里已经派遣一批士卒前去查探了。”

“什么?竟有此事?”程咬金大惊,王君廓原本也是当初盐帮‘落日归’的一个杀神,程咬金扩编人马的时候就提拔他做了一位首领。如今这王君廓就驻扎在距离他这军营足有三十里的一个隐蔽山谷内,程咬金当初离家的时候,将所得到的那几个鼎器全都带了出来,就放在那个山谷中。

当初,程咬金考虑到那九鼎的秘密已经被不少势力知道,自己百般遮掩也无济于事,就算将那批忠诚可靠的亲兵全都调过去,也无法阻止消息外泄。因此,程咬金划给王君廓的人马中大部分都是那些居心不良的武道高手,反正有那些各怀心思的家伙们互相监视,那几个鼎器就不用他来操心,他就能高枕无忧。

自从王君廓驻扎到那个山谷以后,明里暗里的探子不知道有多少。这些人虽然行迹鬼祟,可是一向只是窥视,却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与近在咫尺的士兵平安相处,从不挑衅。程咬金心中明白,这些探子只是要保证那几个鼎器不脱离他们的视线,这种对自己有利的事情程咬金也就听之任之。

而今突然听到有人袭击的消息,程咬金当即就跳了起来,难道说那些势力终于忍不住了,要下手了么?这事情需要赶紧弄明白,倘若是那些大势力中的其中一个下手,那可会引起连锁反应,到时候其他势力也按捺不住,动起手来,那个山谷可就成了屠宰场了,自己的兵马到时候休想有一个活着回来。

当下程咬金就对张亮说道“备马,咱们去看看!”说着掉转头拍了一下蒙在绫罗里面的杨氏“你自己收拾一下吧,估计今天是没有时间了!”

出了营帐,看到张亮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程咬金没好气的说道“看什么看?爷爷是个正常的男人,自然有正常的需要!你以为爷爷和你这变态一样,不需要女人也能过活么?”

带着一队亲兵策马疾奔,程咬金和张亮很快就来到那个隐蔽的山谷,出示过令牌,程咬金就直接朝王君廓的营帐走去。结果却被门口的士卒告知,王君廓现在正在审讯犯人。让一个士兵带路,程咬金和张亮来到了一个宽大的营帐。还没有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惨叫声。

程咬金走进去,看到正在亲自用刑的王君廓,不由的摇了摇头。随后进来的张亮也有些叹息“王兄弟实在不是审讯犯人的料,这般用刑哪能让人招供!”

程咬金难得的同意了他的意见,王君廓勇猛无比,让他上阵杀人还行,可是这刑讯逼人的法门却不怎么样。程咬金在营帐外听到的惨叫声虽然高昂,但是看现在的模样,这犯人纯粹就是在装模作样。王君廓的手臂力气虽然很大,可是那么粗的木棍打在身上却也远远没有犯人叫的那样疼!

看了看身边跃跃欲试的张亮,程咬金摇了摇头‘变态!’随即转头对着王君廓开口说道“君廓,住手!”听到声音的王君廓这才发现了进来的程咬金,当即就停下手走了过来。

程咬金皱着眉头指着那囚犯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君廓朝着程咬金行了个礼,回到“将军,这几个囚徒乃是今天抓到的俘虏,末将正在严刑拷打,希望逼供出幕后主使人到底是谁?”

“那可曾有什么收获!”

“回将军,暂时还没有!”

看到有些羞愧的王君廓,程咬金还没有说话,旁边的张亮插嘴说道“就你这问法,要是能问出东西来,那才有鬼了!”

程咬金皱了皱眉头,冷冷的说道“就你有些能耐了?”

说着程咬金不理会讪笑的张亮,来到王君廓刚刚拷打过的那个俘虏面前,左右打量了一番。就在这个俘虏心中发虚的时候,程咬金抓起了他的右手,拿在手中揉捏了一番,看得旁边的一群人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那个右手被抓的俘虏更是心中发抖,难道说这个新来的将军竟然喜欢龙阳之好不成?唉吆,这可怎么办才好?看眼前这个家伙的身材,只怕胯下那玩意也不小,那么一大根捅到自己的**里去,那还不当场开花?

就在这个囚徒担心自己的**不保之际,程咬金转头对着王君廓说道“行刑之道,并非是一味的拷打能够奏效的。君廓,你且过来看。”

程咬金转身指着那惊疑不定的囚徒对着王君廓说道“先说你刚刚的拷打,那么粗的木棍打在身上并不是很疼,想要让人感觉到疼痛,你使用的木棍越细越好,而且,每次击打都要落在一个相同的地方,才会有效果。当然,这些只是小道而已。想要让犯人最快的招供,并且没有谎言,我们就要从其他地方下手,譬如说这手掌。”

指着捏在手里的俘虏右手,程咬金看了王君廓一眼,接着说道“正所谓十指连心,若是用刑在这手指上,敌人最是疼痛难忍。我们可以找几根竹子,削成竹签,然后从指甲盖和肉相连的缝隙里扎进去。

若是这样他还不肯招供的话,那就找个铁钳,将他的指甲盖拔出来,注意拔的时候要慢慢的,若是犯人晕过去了,用冷水将他浇醒了在继续拔。大拇指弄完在弄食指,而后是中指。反正他左右两手一共十根手指,一个个挨着拔过去就是。

按照我的经验,估计拔到一半的时候那些囚徒就忍受不住了。当然,也不能排除我们面前这个好汉是一条罕见的硬汉,十个手指全都拔光了依然坚持着不肯开口。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脱下他的鞋子,将他的十个脚指头也依此办理!君廓,你先照着这个办法做上一遍,若是没有效果我们在想其他的办法!”

王君廓还没有回答,旁边听得胆颤心惊的俘虏就赶紧开口“我说,我说,求求你,千万不要用刑!”

听着他带着哭腔的声音,程咬金微笑起来“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呢?还是先用用刑吧,这样我心里也有些底!再说了,本将刚刚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也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本将还没有亲眼见过被拔光手指甲的人呢!你看,这个小小的愿望,你是不是替本将满足一下?”

听了程咬金的话语,那个可怜的囚徒顿时大哭起来“饶命,饶命啊!将军大人,你想知道什么?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对不敢撒谎欺骗大人!”

程咬金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皮“这样啊!看你哭的这么凄惨,那本将暂且先相信你一回。不过,你若是欺骗本将,本将就直接将你手指脚指全都料理一遍!”

“小人决计不敢!”

程咬金笑了笑“没事!不要害怕!不就是拔个指甲么?又不死人!反正你还有几个同伴不是?你要是说谎,本将也正好让他们现场观摩一下,让他们知道欺骗本将的后果!”

那个囚徒一个劲的流泪哀求,赌咒发誓绝不说谎,到了后来,居然将他爹娘老子,先人祖宗的坟地都拿来发誓。程咬金见他快要崩溃了,这才吩咐王君廓“将这几个家伙带下去分头审问,而后把他们的供词核对一下,若是有人说谎,你就按照我刚刚说的办理!记住,行刑的时候千万不要把人弄死了,本将还想见识一下呢!”

看着那些鬼哭狼嚎的家伙们被带了下去,程咬金转过身体,打算去王君廓的营帐等候消息。一转头,就看见旁边的张亮两眼放光,一脸兴奋的表情。程咬金奇怪的问道“别人受刑,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又不是你动手!”

张亮激动的说道“将军,您可是真人不露相啊!要不是今天这事,末将还不知道将军你也是同道中人啊!”

“去你的,爷爷刚才那话也是以前听来的,别说是自己没有用过,就是见也没有见过,鬼才跟你这变态是同道了!”

第三十章 血拼王世充 五

听了王君廓的报告,程咬金不禁皱紧了眉头“这么说来,这些袭击我们的家伙是王世充的探子,替他先行打探情报的,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山谷,想要抓几个舌头回去刑讯,这才动起手来?可我怎么总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呢?”

王君廓躬身说道“将军,那几个分头审讯的俘虏的口供都是这么说的,如此口径统一,按理来说他们不可能说谎的!再说自从抓来,我们的人就一直不停的逼供,他们也没有时间和机会互相串通,将供词统一!”

程咬金摇了摇头“还是有些不对,这山谷中的士卒虽然不多,可也在千人左右,这八百来人的先锋就敢来袭,实在有些说不通!更何况,从你说的情况来看,这来袭的八百多人竟然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踏入武道的高手,若非是咱们平时布下的陷阱起了作用,只怕这里早就被那些人攻占了。

这问题可就出来了,王世充也不过是最近几年才声名鹊起而已,他何德何能,竟然能招募到这么多的武道高手?除了朝廷号称无敌的羽林军,本将想不出哪里还有这么多的武道高手能供王世充驱使?以羽林军的高傲,怎么可能替王世充做这先锋探路的苦差事?若是杨广吩咐还差不多!”

王君廓也皱起了眉头“听将军这么一说,事情确实有些不对劲!末将这就下去审问他们的出身来历!看能否问出些什么来!”

程咬金并没有等候多久,王君廓就一脸沮丧的走了进来,气馁的对着程咬金说道“将军,那些武道高手招了,可是他们的供词全都大同小异,都是说自己以前独自在深山苦修,前段时间才应募到王世充帐下效力。末将将其中一人的十指指甲全都拔光了,那人依然没有改口。而今,末将已经没有办法了!”

“是吗?本将还没有见过被拔掉指甲的人呢!走,瞧瞧去!”

看着那个痛的死去活来的家伙,程咬金啧啧做声“君廓,你不是说只拔了他的十个手指头么?可是这家伙脚上的指甲怎么也全都不见了?瞧这家伙龇牙咧嘴的样子,一定很痛吧!”

王君廓凑了上来“末将只拔了他的十个手指头,末将本来打算脱了他的鞋子拔脚趾甲的,可是这个家伙的那双脚又脏又臭,末将实在忍受不住,就没有动手!现在这个样子,估计是手下哪个家伙私自干的吧?”

“哦?你手底下还有这等人才?去问问是哪个?,本将可要认识一下!”程咬金刚说完,门外头窜进一个人来,对着程咬金高声说道“多谢将军夸奖,末将愧不敢当!”

回头瞅了一下,程咬金当即发火“张亮,你这变态,歇一会你会死啊!赶紧滚出去,你手上那臭烘烘的玩意快熏死老子了!”

一脚将兴奋的张亮踹了出去,被臭味熏得头昏脑胀的程咬金依旧骂骂咧咧“狗日的王八蛋,进来的时候不知道将你那双爪子洗洗么?老子刚吃的东西都快要吐出来了!张亮,把你那双爪子处理干净,就赶紧给老子滚进来!”

回过头,程咬金一个抬腿,将那个正在惨叫的俘虏一脚踢飞出去,远远的落在地上。随后程咬金吩咐旁边的几个士卒“你们几个,去,将那混蛋吊在谷口,记得,千万别让他死了,爷爷要留着他现世,看以后还有谁敢打爷爷打得主意!”

等张亮焕然一新的进来,程咬金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那些胆战心惊的俘虏说道“你们也都看到了,不说实话就是那个下场,爷爷不会弄死你们,却要让你们生不如死。爷爷生平最敬佩的就是那些视死如归,铁打铜铸的好汉。

为了表达对你们的敬意,爷爷决定让你们和刚才那个家伙一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张亮,这些人就交给你了,把他们所有的指甲全都拔光了,记得千万不要弄死了,等明儿咱们在把其他刑罚一个个试过,看这些好汉能熬到及时?”

出乎程咬金的意料,一向以折磨人为己任的张亮并没有立即答应,反而有些为难的说道“将军,其他人倒是无所谓,可是这里面还有个半只脚已经踏入坟墓的老家伙,那种快死的人,属下可不敢保证他能或者捱过刑罚!”

“哦?还有这事?那个老家伙在哪里?让爷爷瞧瞧!”

随着张亮走到一个角落里,看到那个躺在地上装死的老人,程咬金的面色微微的变了一变,眼前的这个老家伙他竟然是认识的。这个人虽然蜷缩在墙角的阴影里,可是程咬金却将他的脸面看的清清楚楚,瞧他一脸阴森的模样,正是程咬金当初在盘古墓的集市里碰到的那个属于大明尊教的五类魔之一的周老方。

认出是他,程咬金当即就吃了一惊,他当初为了救治侯君集,杀了同位大明尊教五类魔之一的羊漠,还抢走了奇物金虫,虽然做的人不知鬼不觉,如今乍然见到周老方,心中就有些心虚。不过当初程咬金去盘古墓的时候,可是经过乔装打扮的,想来大明尊教的人也不知道是自己从中搞鬼。

就在程咬金沉吟的空当,不耐烦的张亮已经抓住一个俘虏,开始行刑起来。被那个倒霉的家伙发出的高昂惨叫声惊醒,程咬金急忙开口喝到“住手!”

张亮已经将那个俘虏右手中指的指甲拔出了一半,听到程咬金的声音急忙停了下来,转头莫名其妙的望着他,不明白为什么程咬金要开口制止。

看到那个倒霉的家伙脸上青筋毕露,指天喊地的惨叫,程咬金叹了口气,对着张亮义正词严的说道“住手,我们可是伸张正义的好汉,怎么能够这么残忍?还不赶紧将人放了!”

张亮当下就一头雾水,拔指甲这残忍的主意不是程将军出的么?怎么他现在倒装起好人来了?看到张亮半天没有动静,程咬金眯着眼睛,语气有些冰冷“张亮,你没有听到本将的话么?”

营帐中犹如一阵寒风吹过,张亮忽然觉得浑身发冷,打了个寒颤,急忙将手中的刑具放下,将那个俘虏放了下来。再盐帮的时候程咬金就是说一不二的人,若是有人敢违背他的命令,不出三日定然被他整治的生不如死。作为盐帮老人的张亮自然知道程咬金的脾气,眼见他已经口气不善,如何还敢迟疑?

见张亮停下手,程咬金转头吩咐同样有些不明所以的王君廓“让这些人吃喝一顿,然后把他们放了!让他们从哪来回哪去!”说着走出了营帐。

走出四五十步,程咬金的眼睛登时凌厉起来。那个周老方肯定想不到自己已经将他给认了出来。这些人既然招供说是从王世充那里出来的,那么自己就将这些人放了,看看他们是否奔归王世充的军营。放了小狼,它总会去找母狼罢?

倘若这些人真的回到了王世充的军营,那么事情就有些意思了。那周老方乃是大明尊教的五类魔之一,大明尊教又是从塞外回纥迁来的,而王世充虽然是朝廷任命的将领,可是此人原本却是西域胡人,这两人能够凑到一起倒是很有可能,若是就此抓住了王世充的痛脚,日后想要对付他的时候也就比较容易的多。

回到营帐没有多久,王君廓和唐亮就双双低头走了进来。看到他们那小心翼翼的,程咬金笑了起来“把那些俘虏全都放了?”见王君廓点头,程咬金接着说道“张亮,派你手下几个精干的高手出去,一路上跟着那些人,我要知道那些人到底是不是从王世充的军营里出来的!一有消息,立即回报!”

等张亮出去安排,程咬金这才向王君廓问道“君廓,那个老家伙,就是被俘虏的半死不活的那个老家伙,他是怎么被抓住的?”程咬金心中实在想不通,那个周老方的武道修为极高,并不在他之下,可是却也被俘虏,这可有些说不通。

按照程咬金刚才的观察,那周老方的武道修为并没有废掉,体内内劲依然雄厚。王君廓所带领的这上千人马虽然也大都是些武道高手,想要驱逐周老方或许可以做到,可是想要活捉他却是没有丝毫可能。难道说王君廓的这些手下里竟然还混有自己不知道的超级高手吗?这个事情可要弄个清楚!因此王君廓一来,程咬金就问了出来。

听到程咬金的问话,本来意志消沉的王君廓顿时就变得有些哭笑不得“回将军,末将也知道那个老者武功极高,原本此人并不可能被俘虏的。只是这个老家伙实在有些倒霉,逃走的时候慌不择路,一脚踩到了陷阱里去。

若是别的陷阱也还罢了,可偏偏那个陷阱是末将亲自布置的,专门用来对付武道高手的,结果此人一时不察,就被困在里面,等他挣脱陷阱的时候,已经被赶上来的武道高手团团围困,脱身不得。”

“原来是这样!”程咬金这才放下心来,看来周老方那老家伙是八十老娘倒崩崽儿,阴沟里翻了船,这才被俘虏,倒不是有什么阴谋。

第三十一章 宋李之盟

日落西山,程咬金带亲兵回到了大营。本来今天就打算转移营地的,可是被王君廓那里的事情给耽误了。虽然因此要在这里多呆一个晚上,不过程咬金却很开心。回到营帐解下铠甲,程咬金就朝侍妾杨氏所住的小营帐摸去。看来老天还是挺照顾咱的,今趟正好和杨氏来个盘缠大战,好好爽爽,做个临别留念。

杨氏居住的帐篷紧挨着程咬金的营帐,本来程咬金想让杨氏和自己一起住的,可是因为程咬金的母亲吩咐过,杨氏死活不同意,害怕程咬金每日纵欲伤了身子。程咬金没奈何,只好伤心的给杨氏另外安了个营帐。不过为了方便,杨氏的这个小营帐与程咬金的营帐相接的地方有一道隐蔽的暗门,将两个营帐连为一体。

程咬金掀开帐布摸过去的时候,杨氏正点着油灯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程咬金顽心大起,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犹如归巢燕一般悄无声息的来到杨氏身后。在杨氏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程咬金的两只大手就从她的胳膊下面伸了过去,朝着杨氏胸前摸去。

刚刚握住那两团让人垂涎欲滴的物事,固然身前的女人尖叫不已,就是程咬金也吃了一惊,急忙松开双手。虽然面前这个女人的胸部也很伟大,捏在手心里也很舒坦,可是那能够被一手掌握的感觉,却断断不如杨氏那胸襟的超级博爱的。

看到转过头来一脸羞怒的沈落雁,程咬金当即张大了嘴巴,气愤的说道“喂,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女人呢?你给弄哪里去了?”

本来打算训斥程咬金的沈落雁登时愣在了那里,任她百般智计,千种谋略,也万万想不到程咬金会是这样反应。本来她突然之间被程咬金给非礼,心中早已怒火万丈,当下就恨不得将程咬金剥皮抽筋,碎尸万段。可是程咬金的反问就如一记闷棍敲在她头上,让她浑浑僵僵,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落雁正在那里发愣的时候,听到程咬金声音的杨氏从外面走了进来。或许是女人心细,杨氏刚走进来就发现营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她随即看了程咬金一眼,接着柔声对着沈落雁说道“沈姑娘,你不是找程将军有事么?”

杨氏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登时让沈落雁清醒过来。同为女人,沈落雁自然明白,杨氏肯定是误会她和程咬金有些关系。想想也是,天黑了她过来找程咬金,偏偏刚才又闹了那么一出,她脸红的样子怎么看都有些涟漪。

当下沈落雁努力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忽然跳动不安的心情,尽量平静的对着程咬金说道“程将军,魏公找你有事,已经找了你一整天,却没有你的消息,因此我才来杨姐姐这里打听。若是程将军方便的话,请现在就去魏公那里,魏公交代了,只要不超过戌时,将军尽可前去!当然,看将军现在还能过来偷香窃玉,想来是有时间的罢!”

看到说完话径直走出去的沈落雁,程咬金的脖子都快气歪了。这个鼠肚鸡肠的混账女人,不知道打扰人伦大事要遭天谴的吗?这般用言语挤兑,想不跟她去都不行了!

对着微笑的杨氏无奈的使了个眼色,让她自己先休息,程咬金随后就走出了营帐,跟在沈落雁身后,一同向李密的帅帐走去。瞅着沈落雁那左右摇晃的小屁股,程咬金顿起坏心,这可恶的女人竟然敢让自己的女人独守闺房,不捉弄捉弄她,心头的这股闷气始终咽不下去。

想到这里,程咬金三步并作两步,身体紧贴上了沈落雁。察觉到那突然紧绷的身体,程咬金却故作不知,反而将嘴巴凑到了沈落雁的耳朵边,开口问道“沈军师,不知道魏公找我有什么事情?”

沈落雁加快步伐紧走几步,发现无法甩开程咬金,只得身体前倾,回答道“岭南宋阀派人前来魏公这里做客,听说你也在这里,因此来人就想见你一见!”

这话让程咬金顿时吃了一惊,心中一急,脚下发乱,竟然一个踉跄,将沈落雁扑倒在地。顾不上享受那身体紧贴的美妙感觉,程咬金双手一撑,就要起身。右手刚以用力,却发现触感不对,低头看时,却正好对上了沈落雁愤怒的双眼。看着放在她胸脯上的右手,程咬金讪讪的一笑“不好意思,没注意!”

沈落雁的声音就像将要喷发的火山“还不放手!”

“哦!”程咬金万分留恋的将右手挪开。察觉到程咬金那可恶的右手离开的时候还轻微的捏了捏,沈落雁似羞又怒,幸好现在已经是晚上,两人又是在营帐中间,要不然她只怕要羞愧的钻到土里去了。站起身来,任凭程咬金百般挑逗,沈落雁就是一言不发,只顾低头在前面领路。

随着沈落雁进入李密的帅帐,看清楚那个正与李密把酒言欢的人,程咬金心中的惊讶愈发扩大。那坐在上首正接受李密奉承的宋家使者竟然是好久不见的宋二爷。

看到程咬金,宋二爷微笑起来“程兄弟,好久不见!”

“哈哈,见过二哥,小弟不知道二哥到来,有些怠慢,还望二哥恕罪!”嘴里打着哈哈,程咬金心里却惊疑不定。上次去过宋家山城以后,他就猜出这宋二爷十有**就是宋阀阀主宋缺的弟弟‘地剑’宋智,也只有他才能在宋家长老面前挥洒自如。

只不过后来因为事物繁忙,两人在没有见过面。而今这宋阀的第二号人物突然来到瓦岗军这里,若说他只是来转转或者来看看自己,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宋阀依然与盐帮有合作,可是程咬金早已置身事外,盐帮的一切事物都交给了别人打理,程咬金只管每年从盐帮的利润里抽成。因此宋阀那里早没他什么事情。宋智现在这么热情,也只不过是对他有些好感而已。

端起桌上的酒碗倒满,程咬金与宋智连干了三碗,这才坐了下来。两人亲密的关系直看得一旁的李密心中吃惊。在此之前,李密从来不知道程咬金竟然能够与岭南的宋阀搭上线,那不啻于一个乞丐和皇亲国戚交上了朋友,双方的身份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程咬金和宋智、李密坐在那里天南地北的闲聊,宋智也不说他来这里有什么事情,程咬金也知趣的不问,只是一个劲的和他喝酒。很快几个人就醉的一塌糊涂,旁边伺候的奴仆急忙开始收拾。

等几个奴仆将程咬金抬向旁边的营帐,正醉卧一边的宋智和李密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看他两人眼中的模样,虽然略有几分醉意,却没有刚刚表现的那么夸张。

宋智制止了将要开口的李密,侧耳听了听,察觉到程咬金已经被抬到了旁边的营帐内,那几个奴仆正手忙脚乱的安置他躺下。这才转头对着李密笑道“怎么样?有了内劲,感觉就是不一样吧?这灌顶大法可是道门不传之密,而且那几个传功的长老本身的实力下降,从此以后武道修为上再难有寸进。而魏公日后却可以以此防身,我想,这足以表达我宋阀的诚意了吧?”

“这灌顶大法果然奇妙无比,在下以前只是个文弱书生,而今转眼之间,竟然也成了踏入武道的高手,世事之离奇变幻,不外如是!至于宋阀的诚意,只看宋二爷能够亲自来到在下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在下已经很感激不尽了。”

“哈哈”宋智大笑起来“魏公说笑了。如今中原各地烽烟频起,魏公又是应验谶语之人,在下来时,大哥曾经吩咐,只要魏公能够攻入东都,我大哥就与魏公结为儿女亲家,让你我双方的关系更紧密一些。同时,我宋阀还会倾尽全力,帮主魏公取得天下!”

“能够得到名满天下的‘天刀’宋阀主垂青,李密何之幸也!但请二爷回复宋阀主,李密定将不负所望!必将恢复汉人正统,匡扶天下!”

“如此甚好!在下不胜酒力,且先告辞了!”宋智走到营帐门口,忽然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魏公,在下之所以要见那程咬金,是因为以前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相谈甚欢,因此这次来的时候才想见他一面。希望魏公你不要介意!”

“哈哈,宋兄说的哪里话来?你我同盟,将来又是一家人,小弟怎会介意!”

“多谢魏公海涵,在下告辞!”

等李密和宋智各自回到自己的营帐的时候,原本躺在床上酣睡的程咬金睁开了双眼,嘴角上露出了一丝莫名的微笑。他虽然刚才喝了不少的酒,可是对于从小就是从酒坛里泡出来的程咬金而言,那几坛酒不过是毛毛雨罢了,想让他喝醉,没个三五十坛怎么能行?

本来程咬金也就打算和宋智好好喝上一回,然后大家各走各路。却没有想到还没有喝了几坛酒,李密和宋智居然不约而同的装起醉来。从小就在酒馆逗留的程咬金对他们这点伎俩早已耳熟能详,当下也就故意做作起来。

想不到只是临时兴起的一个念头,却能够偷听到这么机密的事情,程咬金低头沉思起来,刚才宋智以为自己已经远离了李密的帅帐,因此说话就毫无顾忌。他却没有想到程咬金居然有天视地听这种奇术,因此所有话语被程咬金听得清清楚楚。

第三十二章 渐生隔阂

夜深人静,程咬金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只看宋阀竟然不惜耗费数位长老的几十年苦修帮助李密踏入武道,就可知宋阀对于李密的支持不遗余力。当初程咬金踏入武道也是阴墟子用本身内力帮助他打通经脉,这才开始修习内劲。

而今李密倒好,宋家的那些长老用灌顶大法直接就造就了个武道高手出来。昨晚程咬金见到李密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他身上的内劲波动,虽然当时程咬金并没有刻意去查看,可是李密能瞒过他的六识,不是宋阀交给了他一门隐藏实力的法门,就是贯注到李密身体里的内劲已经被李密给消化吸收,让他一跃成为江湖中的顶尖高手。

宋阀这一步走的不可不谓高明。李密自从入主瓦岗以后,虽然带领瓦岗军四处征战,所向披靡。可是他本人却从来不上阵,只是在后方坐镇指挥。即使偶尔到一下前线,身边也是大批的高手相随。

就因为这一点,瓦岗军的诸多将领就认为李密顶多有就是做作军师的料,表面上虽然魏公魏公的叫的听恭敬,事实上心中却不大能看得起李密。大伙都是一个打三的人物,却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给呼来喝去,压在脚下,那些自认武功高强的将领有几个心中能够服气?

再说这想要夺取天下,就须得文武双全。看历朝历代的开国之君,有哪个不是上马能杀敌,下马能理政的人中之龙?本来李密的武艺低微是他的软肋,如今却被宋阀轻而易举的给消除。等过上几日,李密以焕然一新的姿态出现在瓦岗军众位将领面前的时候,那些桀骜不驯的将领还不都立刻老老实实的缩起脑袋当孙子?

看到那李密片刻之间就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江湖上有数的顶尖高手,程咬金只觉得泪牛满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自己辛辛苦苦好几年的修炼,如今也只能勉强算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而已。瞧瞧人家李密,坐在家里,就有宋阀的长老眼巴巴的跑过来给灌顶传功,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么自己就碰不到呢?

联想到宋阀与李密的约定,只要李密能够攻下东都洛阳,宋阀就和李密联姻,光明正大的参与到这场天下豪赌中来。到那时,有了宋阀的支持,在加上已经声势浩大的瓦岗军,在争夺天下的博弈中,李密就占了先机。

想到这里,程咬金心中郁闷无比。你说这宋阀,老老实实呆在岭南就行了,干嘛要跑出来搞风搞雨?这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净给爷们添麻烦么?那个宋缺也是的,你宋家的闺女多的没人要了么?堂堂一个号称‘天刀’的武道绝顶高手,不去深山老林里苦修武道,净搀和俗世中的这些事情,要是嫌女儿太多,可以给咱送来啊!爷可是来者不拒的。

宋阀和李密两方强强联手,争夺天下的几率自然也就大大增加,而这却是程咬金所万万不能容忍的。反正也无法入睡,程咬金干脆坐起来,倒了一杯茶水,坐在那里细细思量,该如何将宋阀和李密的联盟给搞散。

如今宋阀和李密已经建立起了初步的信任,即使是从中搞鬼,让两家互相提防,也无法阻止已经结成的同盟。程咬金想来想去,只想出了两个能够下手捣乱的地方。

第一个能利用的自然就是这洛阳。宋阀和李密的约定是攻破洛阳,两家就光明正大的结盟。因此只要李密一日不攻破洛阳,那宋家就不能大张旗鼓的支持李密。只要李密攻破洛阳的时间越往后,那就对进军关中的李渊越有利。

拖延李密攻破洛阳的时间,这个对于程咬金而言倒是不太难。而今朝廷派了王世充来增援东都,只要程咬金与王世充作战的时候放放水,让王世充与瓦岗军形成对垒之势,那时间就拖的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除了能在李密这里下绊子,剩下唯一能动手脚的地方就是岭南宋阀那里了。与李密结盟是宋阀的阀主,人称‘天刀’的宋缺定下的主意,程咬金可没有奢望自己能够让宋缺改变主意。别说是自己,就是宋阀长老团的那些资格老的家伙也没有那个能力。

不过这并不代表程咬金不能从宋阀那里做文章。根据程咬金以前得到的情报,宋阀虽然是岭南唯一的门阀世家,可是能够影响岭南局势的却并非宋阀一家。辖地千里,统领部落十数万家的部族首领冼氏家族在岭南的声望就不在宋阀之下。尤其是主政洗家数十年的洗老夫人在世时,真个岭南都惟其马首是瞻,就连宋阀,那时候也老老实实的安分守已,不敢有丝毫越轨的动作。

冼夫人,原名冼英。少年聪慧,自幼追随父兄逞强斗勇,经历过多次部族之间的械斗,颇有男儿气概。后又得异人传授武艺韬略,不但能挽弓射箭,更深谙行军布阵之法。善于谋略,在父母家时已能抚循部众,深受本族人民的信赖。

本朝建立时,岭南数郡共举冼太夫人为主,尊为“岭南圣母”。并力劝独立,以保境安民。杨坚大军到了岭南边境,因畏惧冼太夫人,逡巡遥望,不敢进犯,于是遣使者示以陈后主降书和她所赠陈后主信物“扶南犀杖”。冼太夫人在确知陈亡后,召集首领数千人“尽日恸哭”,然后才归顺了隋朝。朝廷感其顾全局、识大义,册封她为“宋康郡夫人”。

开皇十年,番禺王仲宣反,“诸州跟叛”,形势紧逼,冼太夫人又出兵平叛,而“所到之处,闻风归顺”,平息叛乱后,将近七十岁的冼太夫人又骑着骏马,张着锦伞,带着骑兵,护卫朝廷使者巡抚诸州。所到之处,各地首领都来拜谒和受爵,从此使岭南地区完全得到了安定。

文帝杨坚对冼太夫人大为惊异,为表其功,特册封为“谯国夫人”,并授予她六州兵马权和很多赐物。仁寿初年,冼太夫人辞世,隋朝谥她为“诚敬夫人”。而宋阀直到洗太夫人去世好几年以后,这才渐渐将岭南的影响力置于掌控之中。

虽然现在的岭南是宋阀一家独大,可是宋家能够影响到的也不过是居于主要地位的汉族人罢了。而岭南其他各族,尤其是俚、僚两族之人,却仍旧尊崇高凉冼氏。

程咬金想到的办法就是派人去宋家的老巢岭南捣乱,让宋阀自顾不暇。而这文章却要着落在冼夫人之孙,冯仆之子冯盎

身上。冯家从洗太夫人开始就一直对朝廷忠心耿耿,若是让冯盎知道岭南宋阀暗助瓦岗军,冯盎不和宋家闹翻了才怪。只要冯宋两家交恶,岭南自然就不在是净土一片。到时候后院起火的宋阀哪里还有闲情逸致来支援李密?

只不过,这件事情却要做的万分隐蔽才行。‘天刀’宋缺、‘地剑’宋智,这兄弟俩可不是好惹的主,若是自己的小动作被宋家发现,宋智可不会看在曾与自己一同喝酒的那点交情上,就会饶上自己一命的。当下,程咬金就站起身来,在房屋里来回踱步,寻思该如何运作,才能将此事办的妥妥当当。

好不容易等到天微微明,程咬金才想出个取巧的办法来。顾不得满眼的血丝,程咬金就走出营帐,打算回自己的大本营去安排一番。谁料还没有走出李密的大本营,就听得远处一阵喧哗,好奇的程咬金走近一看,却是许久不见的翟让正在那里指手划脚的对着一个绑在树干上的老者破口大骂。

看到那个即将被砍头却依然滔滔不绝,与翟让对骂的老者,程咬金吃了一惊。这个叫冯慈明的老家伙是朝廷任命的江都代理郡丞,杨广在派遣王世充率领大军驰援洛阳的时候,顺便命令这冯慈明代天子巡视东都,一来让冯慈明召集东都附近的军队,赶赴东都平乱,二来也有籍此鼓舞洛阳守军,表明身在扬州的天子并没有忘记他们的意思。

只可惜这冯慈明运道不佳,洛阳周围的大部分地区都已经落入了瓦岗军的手中,因此这冯慈明一到东都附近,就被李密的手下给擒获。李密曾想招揽此人,却被拒绝。无奈之下,李密也只好将冯慈明给暂时关起来,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然而,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冯慈明竟然将看守他的席务本给说服,让席务本冒着触动军法杀头的危险将他放走。只可惜的是,这冯慈明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他刚逃到雍丘,就被直属于李密蒲山公营的李公逸给抓获,再次被押解到李密的面前。就因为有这么个有趣的插曲,当初冯慈明被押解回来的时候,程咬金还专门跑到李密的大营去看了一回。

而今听到翟让与冯慈明的对骂,程咬金明白过来,原来这冯慈明誓死不降李密,可是他名望太高,李密又怕杀了他会影响自己的声誉,于是干脆就将这冯慈明给放了,也省的见了心烦。

然而冯慈明的霉运并没有结束。他刚走出李密的帅帐,就被翟让给逮了个正着。不知道翟让是得到了消息专门等在外面,还是偶然遇到,反正这冯慈明是被翟让给抓住了。

以程咬金的猜想,只怕翟让是专门等候在这里的。听翟让与冯慈明的对话,先前分明是露出了招揽的意思。很显然,翟让是想将李密办不成的事情自己办成,这样一来,也好显显他的本事。

可惜冯慈明丝毫不给翟让面子,被激怒的翟让当下就命令手下将冯慈明绑在了树干上。看着那冯慈明被乱刀砍死,程咬金摇了摇头,难怪翟让不如李密呢,一个将近七十岁的老头子也不放过,一点容人之心也没有,活该他做老二。

第三十三章 魔门阴后

营帐刚刚扎起,程咬金就拉着杨氏的手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这两天忙的要命,又要率领手下人马转移阵地,又要安排秘密人手去岭南给宋阀添堵,本就**难熬的程咬金早已无法忍受,急需将杨氏这美丽的花骨朵浇灌一番。

将杨氏剥成一只大白羊,用劲揉捏了两下那跳跃不已的大兔子。程咬金三下两下,就将上衣撕得粉碎,伸手正麻利的解裤带,营帐外传来了亲卫的叫声“程将军,蒲山公营的刘将军求见!”

营帐里寂静了片刻,接着整个营地里都响起了程咬金的怒吼声“什么六将军、七将军的,老子现在没空,叫他滚蛋!你要是再不识相,老子就调你去攻打洛阳!”

门口的亲卫听到程咬金的话语,当下就缩回了脑袋。瓦岗军围困洛阳已经有好些日子了,大小战役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却仍旧被阻拦在洛阳城外,不得寸进。面对防御坚固的洛阳,瓦岗军的诸多将领都愁白了头发,却依然想不出一个有效的办法来。

瓦岗军也曾试过以人海战术进行攻击,妄图用血肉之躯硬生生的将铜墙铁壁的洛阳给打出一个缺口来。然而几次浴血拼搏的苦战,所有进攻洛阳城墙的军队都死伤惨重,那被鲜血染红的城墙,却依旧屹立不倒。城墙下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反倒让负责进攻的瓦岗军士卒吓得止步不前。

经过一段时间的戮战,瓦岗军和守卫东都的官兵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外面的瓦岗军杀不进去,里面的朝廷官兵冲不出来。无奈之下,李密只好命令瓦岗大军将洛阳团团围困,坐等洛阳城中食粮吃尽,朝廷官军自行崩溃。

但是近百万大军也不可能整天无所事事。为了防止围困洛阳的士卒每日里吊儿郎当,混吃等死,李密专门下令,领兵的各位将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派出手下一部分人马去例行攻城。

虽然瓦岗军攻城的士卒只是做做样子,但是洛阳守城的官兵却不敢麻痹大意,若是一时不小心让瓦岗军给杀进去,那这些守城的官兵只怕就都要人头落地了。

朝廷官兵的认真可害死了敷衍了事的瓦岗军。虽然每次例行攻城的瓦岗军只是张大了嗓子呐喊几声,做出攀爬的样子朝着城墙上挥挥手臂。可是城头上的官兵可不管你真打假攻,只要瓦岗军的士卒走到射程之内,城墙上的箭矢就劈头盖脸的射了下来。于是,城墙下那批张牙舞爪的家伙立刻就抱头鼠窜。

虽然每次进攻洛阳牺牲的士卒并不是很多,可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肯定不在那些躺倒的士卒里面。程咬金的这个亲卫虽然是个武道高手,可是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更何况,作为踏入武道的高手,他比普通的士卒更怕死,因此,一听程咬金发火,这个亲卫当即闭上了嘴巴,对着旁边那个刘将军苦笑,却怎么也不肯开口替他通报了。

听到营帐外没有了声响,程咬金手一松,裤子刚掉在脚腕上,他就一个饿虎扑食,将躺在床上的杨氏调了个方向。程咬金正打算挺枪上马,营帐外却再次响起了声音“程将军,末将奉了魏公的命令前来,魏公有紧急事情要与程将军相商,片刻都耽误不得,希望程将军能立刻动身,莫让魏公久等!”

营帐里的程咬金二话不说,提起裤子,光着上身,拿着大板斧就冲了出去“你这唧唧歪歪让人不得安生的王八蛋,给爷爷去死吧!”挥舞着斧头,程咬金朝着站在营帐门口的那个家伙劈头盖脸的砍了过去。

让程咬金吃惊的是,这个打搅他好事的家伙竟然也是个武道高手,而且本身修为也不差。虽然他现在盛怒之下,所使出的招式不成章法,可是那出招的速度和斧头上所蕴含的内力都非同小可,然而面前这该被割掉老二的家伙却尽数挡了下来。

两个人交手半天,程咬金心中的怒气渐渐被好奇所取代。趁着打斗的空档他将面前的家伙好好打量了一遍。这个将军模样的家伙的确是李密蒲山公营的人。程咬金以前曾见过此人几次,也知道此人是踏入武道的高手,可是却没有料到此人竟然能和自己斗个旗鼓相当。

又走了两招,程咬金卖一个空档,脚尖连点,后退了几步。两人实力相差不远,再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虽然程咬金也可以使出那三十六招开天斧法,将这个可恶的家伙撕成碎片。可是两人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就要人性命。当下,程咬金就对着那个将军说道“既然是魏公相召,就请阁下前面带路!”

胡乱披了一件衣裳,程咬金带着一队亲兵,策马跟在那个将军后面,朝着李密的大营方向奔去。出了自己的大营,程咬金驱赶马匹,冲到那个将军身边,对着他说道“阁下武功高明,程某佩服!只是你我以前不曾亲近,还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

那个将军恭敬的回到“在下刘黑闼,贝州漳南县人,原是平原公郝孝德手下,承蒙魏公看重,恩赐为将军。”

程咬金闻言,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笑着说道“想不到魏公手下竟然有你这般高明的武道高手。看阁下的武功套路,似乎别具一格,另辟跷径,于我中土大地的各家门派毫不相似,却不知阁下这身武艺是从何处习来?若是方便,还请阁下告知!”

程咬金这话问的极不礼貌,虽然江湖上有些好汉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逢人就吹嘘,说自己是哪里哪里的弟子门人,可是也有很大一部分高手不愿将师门来历透露,免得给师门招惹祸患或者给自己惹来敌人。因此,江湖上行走的好汉见了武林同道,除非是对方开口,自己是绝不能主动去询问对方的师门的。

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很早就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程咬金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程咬金刚刚在大营和刘黑闼过招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这刘黑闼的武功套路极为奇怪,举手投足,出招回手之间,饶首弄姿,扭臀摆腰。

这极为女性化的武功程咬金还是第一次见有男人用出来,但是根据程咬金的观察,这刘黑闼可是不折不扣的完整男人,不是皇宫里那些割了老二没有卵蛋的太监。

除了一向只在皇宫传承的太监,居然还有人使出这般让人呕吐的武功,程咬金心中极是惊讶。他也自认走南闯北,见闻广博,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江湖中有哪个门派会如此怪异的武功。因此,当下就顾不得失礼,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听了程咬金的问话,刘黑闼婉转的回答到“程将军过奖了!在下只不过是无意中闯入一位道门前辈的洞府,得了些传承而已。至于说那位前辈是何门何派,在下却是不清楚的!”

他这番话说的不尽不实,自然不能让程咬金满意。程咬金正待继续追问,忽然耳边微微一动,却是身后纷乱的马蹄声中传来了一声异响。

程咬金急忙转头看去,只见眼前一花,一条翠绿的身影如同花中蝴蝶翩翩起舞。随着这条身影在奔跑的马群中上下翻飞,原本骑在马上的亲兵纷纷落地。

看到那掉在地上不在有丝毫动静的亲兵,程咬金悲愤不已,右脚在马镫上一踩,程咬金凌空飞起,身边的两名亲兵见状,急忙将拿在手中的大板斧朝着空中的扔了出去。

伸手接住兵器,程咬金就一冲而下,朝着那正不停杀戮自己亲兵的翠绿人影冲去。两柄大板斧相互交错,犹如落英缤纷,却是程咬金盛怒之下,直接就使出了开天三十六斧中的第一招‘一气贯日月’。

那道翠绿的人影见程咬金来势汹汹,却没有躲闪,只是娇笑一声,右脚踹出,将面前的马匹踢飞起来,挡住了程咬金的攻击。接着这人左脚一点,竟然朝着剩下的那些亲兵杀了过去。

等程咬金落在地上的时候,跟随他的一小队亲兵竟然死的干干净净。看到那站在满地血污中的翠绿人影,程咬金停下了冲击的脚步。他身边的这些亲兵可都是踏入武道的内家高手,一个个的修为都不差,可是在这人的面前,却不堪一击。有的人甚至一招都没有使完,就被敌人给杀死。

程咬金虽然也自认武道高明,可是要他像面前这人一般,如此轻易的就将这么多武道高手杀死,却是万万做不到的,最起码,现在是不行!程咬金虽然热血冲动,可是面对如此可怕的敌人,却也有些胆战心惊。

程咬金环顾四周,除了自己和面前的敌人,再没有一个站立的人。几十名亲卫死的干干净净,至于那个带路的刘黑闼,估计是见势不妙,早早就逃了。

转头看着那个翠绿的人影,程咬金寒声说道“姑娘究竟是何人?程某自信以前没有得罪过阁下,阁下为何要出手对付程某?”

那一身翠绿的女子缓缓向程咬金走来,从她面纱下传来一阵娇笑“小女子名叫祝玉研,以前还曾与壮士见过,怎么这么快,壮士就把人家给忘了?真是个没良心的,亏得小女子还时时惦记着壮士呢!”

第三十四章 调笑阴后

看着那笑盈盈走到面前的美丽人儿,程咬金艰难的呻吟了一声“祝玉妍?阴癸派掌门人?”

听到程咬金的问话,祝玉妍的双眼闪闪发光“你果然是大有来历之人,一般江湖中人,就连我的名字也没有听说过,更不知道阴葵派的掌门就是我,你却偏生晓得!却不知你到底出身何门何派?”

程咬金随手将手中的大板斧杵在地上,哭笑起来。真是现世报,来得快。自己刚刚还问刘黑闼的师门来历,转眼就被别人给问到头上来了。只是自己可以说是无门无派,却如何回答她!若是实话实说,这祝玉妍未必肯信。反过来说她若是信了,那就更糟!

随行的亲兵全都死亡,唯独自己现在还活着,祝玉妍没有着急对自己下手,未必没有顾忌自己那莫须有的师门的意思。若是祝玉妍知道自己根本是拉大旗扯虎皮,哪里还会这么和颜悦色,早就一脚将自己踩在地上了。

程咬金随手拽过匹死马,一屁股坐在马肚子上“原来是祝宗主大驾光临,真是让晚辈受宠若惊!晚辈的师门倒也比不得祝宗主的阴葵派,只是晚辈出山的时候,家师吩咐不得泄露他老人家的名字,因此还望祝宗主海涵!”

祝玉妍格格娇笑起来“怎么?奴家看起来很老么?你居然自称晚辈,可莫要折煞了奴家!且睁开你的眼睛瞧瞧,奴家还年轻的很哩!”

程咬金心底嗤笑一声,这祝玉妍在江湖上成名的时候,只怕他还穿着开裆裤在地里玩泥巴呢!当下程咬金抬起头来打算说话,然而目光一接触到祝玉妍,程咬金登时就愣住了。

在知道了婠婠的身份的时候,程咬金就猜测过当初陪同婠婠一起,自称她姐姐的那个女人是何方神圣。本来程咬金还以为那是婠婠的同门师姐,然而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竟然会是祝玉妍本人。

当时程咬金的注意力都被她身后的婠婠所吸引,根本就没有对祝玉妍多加注意。而今一看,当下就吃了一惊。摘掉面纱的祝玉妍容貌动人,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横看竖看,她都是比婠婠大不上几岁,一副青春焕发的样儿。那与婠婠相似的容貌,二人哪像师徒,倒是更像母女多一些。

她的一对秀眉斜插入鬓,双眸黑如点漆,极具神采,顾盼间可以让任何男人情迷倾倒。配合她宛如无瑕白玉雕琢而成娇柔白哲的皮肤,一脸风姿绰约,让人陶醉迷人的风情,程咬金顿时生出惊艳的感觉。

论姿色,祝玉妍实在当得起绝世美女的称呼。她的气质更是清秀无伦,让人一眼看去,仿佛天上的仙女下凡,哪里会将她与邪恶的阴癸派妖女扯到一起。一时间,程咬金讶异得脑际空白一片,不能思索。

沿着祝玉妍从袖内伸出来的光滑玉臂,程咬金的目光看向那正轻掩嘴唇的小手,那没有任何瑕疵的小手柔若无骨,闪亮着超乎凡世的动人光采,手指翩翩舞动之间,不由让人联想到传说中的花仙子。这超越想象的美丽不禁让程咬金沉醉其中,一时间竟忘了身旁充满血腥屠戮、遍地残尸断臂的凄惨现实。

祝玉妍很满意程咬金的反应,她款款走到程咬金身边,用右手轻轻抚摸程咬金的下巴,柔声说道“程将军,你可知道九鼎所有鼎器的下落么?”

程咬金呆呆的点头应到“知道啊!”

看着程咬金嘴边流下的口水,祝玉妍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不过她依然笑着问道“那么那些鼎器到底都在什么地方呢?”

程咬金呆板的回答道“五行鼎中的水鼎和火鼎在我这里,金鼎和土鼎在,在...”

看到程咬金摇晃着脑袋做出头痛欲裂的样子,祝玉妍大惊,双手在程咬金眼前连连舞动,声音也愈加的柔和妩媚“告诉姐姐,金鼎和木鼎在那里呢?”

“在我的裤裆里!”

祝玉妍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眼前一片寒光闪起。情急之下,她来不及转身,脚尖点地,就那样倒退着向身后飞去。原本坐在地上的程咬金哈哈大笑,手里挥舞着两柄大板斧,犹如附骨之疽,紧贴着她的身体追杀过来。

看到距离鼻尖仅有寸许的斧头,祝玉妍连连尖叫,全身的内力汹涌的朝着脚下汇集。一连退了十几丈,祝玉妍才终于摆脱了程咬金的追杀,随后她一个鹞子翻身,与程咬金远远的拉开了一段距离。

距离祝玉妍二十来丈远的地方,程咬金懊恼的停住了脚步。祝玉妍果然不愧是魔门中的顶尖高手,自己原本是想做出放弃的样子,引诱祝玉妍轻敌,而后在进行出其不意的袭击。然而却没有想到这番苦功竟然没有丝毫效果,除了将祝玉妍的衣服给割了几道大口子,连一滴血也没有见到。

停下脚步的祝玉妍看了看自己的狼狈模样,抬起头铁青着脸向程咬金问道“你没有中了我的天魔大法?”

程咬金哈哈大笑“拜托,既然知道了你的身份来历,我又怎么可能傻乎乎的上当?任由你使出那魅惑人心的媚术来?不过,我说,祝宗主,你现在这近乎赤身裸体的可不大雅观啊!你看,是不是回家换身衣服再来?”

祝玉妍闻言娇笑一声,随即轻挪莲步,缓缓向程咬金走来“没关系!小哥儿既然这么想看姐姐的身体,明说就是,何必动刀动枪的,你看,人家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呢!你何不过来脱了姐姐这衣服,好好看个够!”

程咬金的瞳孔霎那间缩成针眼一般,祝玉妍虽然是笑着说话,然而语气却冰冷无比,很显然已经动了真怒。她的双手虽然轻轻提着裙角,可是手背上青筋毕露,双眼中更是要冒出火来。

当下程咬金大笑起来“既然姐姐抬爱,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了!不过,小弟更喜欢看到姐姐身首分离,脑袋搬家。还希望姐姐成全!”

“咯咯,那就要看弟弟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小心可别让姐姐把你的脑袋给摘了啊!姐姐身边,正缺一个垫脚的墩子呢!”两种不同的笑声中,程咬金和祝玉妍狠狠的斗在了一起。

程咬金一出手,就是三十六招开天斧。凌厉玄妙的斧法一招接着一招,招招不离祝玉妍的要害。本来,按照程咬金的脾性,若是暂时惹不起,那就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等武艺大成的时候在来找回场子不迟。

然而经过刚刚出其不意的攻击,程咬金发现,这祝玉妍的身法迅捷无比,倒着跑自己都追不上,倘若是让她来追自己,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既然无法逃脱,那就拼死一战吧!总比磕头求饶的好!再说这死女人也未必吃这套!

程咬金疾风骤雨般的攻击一时间将祝玉妍逼得连连后退,然而这三十六招开天斧程咬金只会前面的五招。等他将这五招接连使了两遍,祝玉妍就看出了他的虚实。

将程咬金逼退几步,祝玉妍咯咯笑道“哎呀,小哥儿,你就这点本事么?这可实在糟糕的很呢?若是你肯跪下来给我磕几个响头,说不定奴家一高兴,就放过小哥儿了呢!”

程咬金没好气的说道“先顾你自己吧!像你这么小的胸部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还是赶紧找个没人的地躲着吧!”

祝玉妍低头看了看从破碎的衣裳中露出的肚兜,眼中杀意大起“本来还打算放过你的,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给老娘去死吧!”

看着状若疯狂的祝玉妍,程咬金狂笑起来“原来你也知道你的年纪足以做我的老娘了啊?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还不至于无药可救。像你这样大婶级别的人物,不老老实实的在家相夫教子,跑到江湖上来干什么?不怕被人家先奸后杀,再奸再杀么?哦?我说错了,是江湖上的好汉该当心被你给吃了才对!为了江湖上的诸多武林同道,爷爷只好舍己为人,替天行道了。”

就在程咬金讥笑的话语声中,祝玉妍的攻击越来越凶猛,单看她的架势,就如街头撒泼的悍妇一般。祝玉妍的攻击虽然凌厉,可是程咬金的武道修为中,攻击虽然不怎么样,防守却是一等一的好。任凭祝玉妍如何气势汹汹,程咬金就如波涛中的一叶孤舟,巍然不动。

将那流云斧法翻来覆去的使了两遍,看着祝玉妍大汗淋漓的模样,程咬金心中大喜。他百般用言语激怒祝玉妍,为的就是让她盛怒之下全力施为,将体内的内劲耗个七七八八,这样他才能有一线生机。

程咬金自认武功招式虽然比不上祝玉妍,可是论起内力的持久,却是极为自信的。只要祝玉妍的内力不多,那他逃跑起来自然也就比较容易。

程咬金可没有天真的认为,耗干了祝玉妍的内力,自己就有可能击败甚至杀死她。再说他这流云斧法已经使了两遍,以祝玉妍的强悍天资,只怕这招式早就被她给记了个七七八八,程咬金可不敢保证,使第三遍的时候,祝玉妍不会攻破自己的防御。

说到底这流云斧法原本只是江湖中比较高明的武功招式而已,但比起阴葵派储藏的那些武功秘籍,尤其是天魔大法的出处《天魔策》,更是武林四大奇书之一,与道学经典《长生诀》、慈航静斋镇斋之宝《慈航剑典》、以及秘不可测的《战神图录》齐名。

祝玉妍被自己一时逼得手忙脚乱,也只不过是因为猝不及防罢了。等她反应过来,自己想脱身也就难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当下程咬金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着祝玉妍扑去,在她闪身躲闪的时候,程咬金却径直越过祝玉妍,朝着远处的大本营逃去。等祝玉妍反应过来的时候,程咬金早跑出了数丈之外。

第三十五章 杀身之祸

从地上爬起来,程咬金冲着逼近的祝玉妍骂道“臭女人,想找汉子去勾栏啊!要不去爷的大营也可以。像你这样的半老徐娘,爷是不感兴趣的,你就别在缠着爷不放了行不?”

‘啪啪’祝玉妍反手甩了程咬金两个耳光,铁青着脸说道“你若是痛快的把九鼎其它鼎器的存放之处说出来,我就给你一个痛快!否则,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程咬金将嘴里的牙齿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咧嘴笑道“想要爷爷说么?好啊!你先学勾栏中的女子,给爷爷扭扭屁股如何?你们阴葵派不是一向精于此道么?就让我看看祝宗主的看家本事如何?”

‘啪啪’祝玉妍又是两个耳光扇了过来。程咬金不等祝玉妍将手臂收回,就扑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右手。祝玉妍冷笑一声,就要把程咬金给震开,然而她内力刚刚涌出,非但没有将程咬金的手臂震开,反而犹如磁石一般互相紧紧吸住。

察觉到程咬金的内力源源不绝的从手上传来,祝玉妍诧异的愣了一下,旋即冷笑起来。她在江湖上成名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和他比拼内力。

江湖上的顶尖高手都知道,虽然她祝玉妍是个女子,且修炼时并非纯阴之质,但是那源自《天魔策》的天魔大法却依旧练到了第十七层,在阴葵派的历代掌门宗主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就是放眼整个江湖,能够在内劲修为上超越她的也就三五人而已。

虽然刚才的发泄消耗了她不少的内劲,可若是就此以为她好欺负,那就大错特错了。当下祝玉妍收回了抓向程咬金天灵盖的左手,将自己全身的内劲都鼓动起来,从右手中向程咬金涌去。

比拼内力一向是武道中人的大忌,除非是生死仇敌,又或是走投无路,否则没有人会这么做的。只因此事十分凶险,而且两人比拼过程中,内力深厚的一方会逐渐把自己的内力逼入敌人体内经脉,最后让敌人体内的血液从全身迸发出来。这其中的痛苦不亚于剥皮抽筋,实非常人所能忍受。

程咬金的左手与祝玉妍的右手十指交叉,身体紧贴,若是远远看去,就仿佛一对情侣般亲密。然而身在其中的两人却不敢有丝毫大意。程咬金将十二楼台功全力运行起来,内力浩浩荡荡,连绵不绝的朝着祝玉妍的右手虎口涌去。

双方比拼了小半个时辰,都有些惊讶。祝玉妍想不到以程咬金的年纪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难怪他竟敢和自己比拼内力,原来是有所依仗的。而程咬金吃惊的却是,祝玉妍先前已经耗费了不少的内力,然而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比拼,却依然不露败相,程咬金心中就有些底虚。

无奈之下,程咬金提起右手,朝着祝玉妍的左手握去。既然一条手臂不行,那就在加一条。经过当初在那块天降灵石旁的古怪际遇,程咬金全身的内劲如臂指使,虽然这祝玉妍是成名多年的高手,可是在内劲的运用指挥方面,程咬金却是很有信心的。若非是不方便,程咬金甚至想将自己的两条腿也加上去,四条内劲同时攻击,看祝玉妍如何应对?

程咬金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他想不到这祝玉妍的轻功之高,实在骇人听闻。他都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又是最先起步,却依然在跑出不到百丈就被祝玉妍从后面赶上。逃也逃不了,程咬金只好与祝玉妍继续拼命,希望两人闹出的动静能把附近负责巡逻的瓦岗军士卒引过来,这样自己也好逃脱。

然而,让程咬金有些绝望的是,那用来防守的流云刀法在祝玉妍手下没有走了两招就被破解,他手里的大板斧也被祝玉妍随手捏成了废铁。比拼招式已经没有取胜的希望,程咬金才只好选择与祝玉妍比拼内力,希望能够籍此死中求活,拼出一条活路来。

两人的双手互相接触,内力源源不断的从各自双手中涌出,在手掌那微小的空隙中,两人的内劲如同磨盘一般,缓缓旋转,互相慢慢磨耗。感觉到身体里的内劲已经有些后续无力,程咬金牙一咬,使用了那强行提升内劲的秘法。

这比拼内力极为凶险,一旦开始就无法退出,只有比拼的双方有一人支撑不住而死亡,比拼才能终止。问题是程咬金可不想尝试那全身经脉寸断,血液爆体的感觉。而今就算知道估计错误,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反正就算自己不敌,也不能让这祝玉妍好过。想要爷爷的命,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能行?

想到这里,程咬金素性放开一切,将全身的功力运行到极致,那汹涌澎湃的内力一遍又一遍的在他体内游走,将储存在各个穴位中的内劲搜刮的干干净净,那庞大的内力从他的双手虎口涌出,朝着对面的祝玉妍冲去。

将十二楼台功的内劲心法运行到第五层,程咬金看着面前面含讥笑的祝玉妍,心下一横,没有就此停住,反而不顾一切的朝着第六层的功法路线冲去。而今的情况已经由不得他选择,不成功便成仁,唯死而已。既然要死,那就要死得轰轰烈烈。至于将来如何,操,等见了鬼再说吧!

对面的祝玉妍看到程咬金几欲喷血的双眼,心中也不由的佩服。抛却程咬金先前借言语刺激她,进而为自己争取有利条件不提,单单只是程咬金能够和她比拼内力这么长时间,他就已经足以自傲了。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只怕那些顶尖宗门帮派非要抢着巴结他不可。

不过这也加剧了祝玉妍杀死程咬金的决心。从程咬金所表现出来的武道修为来看,他不是个隐蔽宗门的亲传弟子,就是哪个顶尖高手的嫡亲传人。若是被程咬金身后的人或势力知道是她下的杀手,会有很多麻烦的。虽然她并不害怕,可是阴葵派家大业大,却禁不起顶尖高手的摧残,她和那几个长老总不可能将阴葵派所有的弟子都看护的严严实实吧?

而要祝玉妍放过程咬金却不可能。现在她已经将程咬金得罪的死死的,这么具有潜力的年轻武道高手,若是不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杀了他,日后等他成长起来,只怕危险的就是自己了。放虎归山,养虎为患这些事情,在江湖行走几十年的祝玉妍怎么可能让它发生?

战斗了这么长时间,祝玉妍体内的内劲也有些难以为继,幸亏程咬金比她更早支持不住,察觉到程咬金原本无懈可击的防守出现了一丝裂缝,祝玉妍当下就鼓起内劲,一鼓作气的朝着程咬金体内汹涌而去。

远处已经隐隐传来了奔腾的马蹄声,若是不能在那些人到来之前杀掉程咬金,只怕她日后会麻烦不断。祝玉妍虽然不怕程咬金,可是她却更不喜欢麻烦。

正鼓起余劲抵抗的程咬金顿时觉得压力大增,祝玉妍的内力犹如泰山压顶,将他压迫的透不过气来。那诡异的内劲顺着程咬金露出的破绽冲入了程咬金的经脉里,犹如入室抢劫的强盗,在程咬金的经脉中横冲直闯。

程咬金虽然拼死抵挡,咬着牙关忍受着经脉内针扎似的疼痛,将十二楼台功第六层的心法艰难的运行,努力榨干自己身体的最后一丝潜力。然而祝玉妍那庞大的内劲犹如雪崩一般,顺着程咬金的经脉冲进了他的下丹田。程咬金只觉得犹如被一只大锤敲击过来,身体再也坚持不住,嘭的一声仰天吐了一大口鲜血,随后身体就被乘虚而入的庞大内劲给轰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朝远处的地方落去。

程咬金的身体还没有落地,祝玉妍就赶了过来,双手连挥,朝着程咬金的胸前要害连连攻击。庞大的内劲透过程咬金的皮肤,深入他的体内,犹如刮了一场风暴,将程咬金的五脏六腑都震的移位不说,眼耳口鼻中也流出了泊泊鲜血。

看着早已呼吸断绝的程咬金远远落下,沉重的身体带着她输入的庞大内劲将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祝玉妍这才暂时停下了攻击。虽然她早在追赶过来的时候就知道程咬金已经活不成了,可是不狠狠的折磨程咬金一顿,她心中的那口恶气始终无法咽下!这半天近似于鞭尸的举动总算让她的心情好过了一些。

平复了一下心情,祝玉妍朝着程咬金走去。虽然程咬金已经死去,可是他还有师门长辈在。若是能够从程咬金的身上得到一些线索,进而发现他的师门来历,那么她就能严加防范,甚至于先下手为强。再说,程咬金这么可恶,就算人已经死了,祝玉妍也要将他挫骨扬灰,方能一泄心头之恨。

祝玉妍正打算抬脚,忽然听得远处的马蹄声音大起来,不由心中大恨,右脚一跺,闪电般的跃到程咬金身边,伸手快速的摸索了一遍。结果却失望的发现程咬金的怀中竟然空空如也,就连银票也没有一张。

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祝玉妍眉头一狠,伸出双手连连挥动,庞大的内劲从她手中涌出,向着地上击去。片刻之间,祝玉妍竟然就单凭双手,用深厚的内力将程咬金砸出的那个大坑给填平。

而后,她又挥了挥衣袖,平地上就刮起一阵大风,将地面吹的平平整整。这般杀人灭迹的功夫,果然不愧是江湖老手。看着那毫无痕迹的地面,祝玉妍这才满意的转身离去。

第三十六章 因祸得福

迷迷糊糊中,程咬金耳边传来了一阵风吹的声音。该死的,怎么这么冷?莫非是搭营帐的那群家伙贪墨了爷的帐布,少了好几层以至营帐单薄了么?那群下贱痞子,爷明天查出来是那几个王八蛋,一定狠狠抽他们一顿。

身体各处穿来的感觉实在是太冷了,犹如在冰窖里一般,程咬金想要挪动挪动身体,蜷缩的更紧些。然而这一念头刚从脑海中兴起,程咬金忽然就觉得身体似乎被泰山给压住了一般,四周传来巨大的压力,让他丝毫不能动弹。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程咬金身体中的内劲不由自主的运行起来,忽然澎湃汹涌的内力在他经脉内犹如万马奔腾,程咬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庞大的内力已经透体而出。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程咬金的身体在空中摇晃了几个圈,接着坠落在地上。

昏头昏脑的从地上爬起来,程咬金摇了摇迷迷糊糊的脑袋,半天才清醒过来。当初他被祝玉妍给打的昏死过去,看似呼吸全无,状若死尸。事实上,当时程咬金虽然全身不能动弹,可是意识却依然存在。

他被祝玉妍打飞出去的时候,祝玉妍庞大的内力在他体内横冲直闯,犹如一场风暴,将他体内搅的天翻地覆。就在程咬金疼痛难忍,几欲昏死过去的时候,一股突如其来的清凉之气忽然从全身各处浮起。这股清凉之气似乎是凭空而来,同时从身体各处出现。祝玉妍的那股阴柔内力被这股清凉之气一接触,纷纷化为虚无。

这股清凉之气不仅将在程咬金体内肆虐的内力给清理的一干二净,就连后来祝玉妍击打在程咬金身上的内力都尽数化解开来。霎那之间,程咬金体内的剧痛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祝玉妍过来在程咬金身上搜索的时候,程咬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那股清凉之气似乎察觉到了程咬金的紧张,也悄悄的蛰伏下来。直到祝玉妍离开,那股清凉之气才又出现,在程咬金体内四处游走,直到程咬金体内在没有一丝内劲真气,这才又如出现时一般忽然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然不清楚这股清凉之气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程咬金意识中却清楚的知道,这股清凉之气与自己当初在灵石县的那块天降灵石上感受到的清凉极为相似,似乎两者同出同源。

本来程咬金还以为这股清凉之气将他身体内乱窜的那些真气都已经给化解掉了,然而等这股清凉之气一消失,两股庞大的内劲就从经脉中突兀的冒了出来。让程咬金不敢置信的是,这两股内劲各行其道,互不干扰。

行走在手三阴和足三阴经脉中的内劲阴柔冰冷,像极了祝玉妍的内劲。而运行在手三阳和足三阳经脉中的内劲却刚好与之相反,充满了炙热滚烫的气息。这两股截然不同的内劲分别在程咬金的阳脉和阴脉中运行,不仅将十二正经运行了个遍,还将奇经八脉也囊括进去。

这般运行了不知道多久,程咬金忽然觉得自己能够呼吸了,然而全身却依旧不听指挥,无法动弹。结果本来以为逃过一劫的程咬金竟然被埋在土里,硬生生的憋死过去,直到身体再次有了感觉,这才迷迷糊糊的冲破了土堆。

回头看着地上突现的大土坑,程咬金不禁有些咂舌,那足有三尺深的土坑不仅显示了祝玉妍深厚的功力和毁尸灭迹的老道,还透露出了自己如今的功力深厚。

四周望了望,程咬金皱紧了眉头,虽然现在是夜深人静,可是在明亮的月光下,他的视力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相反,反而感觉比以前更加看的远了,似乎眼睛忽然变成了远视眼一般。

程咬金目光所及之处,根本看不到有任何大风吹起的痕迹,可是耳边却依旧响着呼呼的声音。刚从坑里出来的时候,程咬金还以为自己被埋在土里太久了,出现了幻听。可是摇晃了几次脑袋,甚至掐了几下胳膊,证明不是在做梦的程咬金耳边依然有风吹的声音呼呼的响个不停。

该死的,难道说夜路走多了,终究是遇见鬼了么?拍掉身上的泥土,程咬金干脆顺着风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就算这声音真是鬼魂发出来的,爷爷也要揍他一顿再说,深更半夜吓唬人,吓死人不偿命咋滴?

看着面前随着威风摇摆的一丛小草,程咬金半响无语。经过再三确认,他耳边传来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问题是,程咬金横看竖看也搞不明白,这屁大点风怎么能发出那么巨大的声音?

百思不解,程咬金干脆将这个问题暂时放到了脑后,开始平心静气,打算运气内劲检查一下自己身体内部的情况。谁料他刚刚运起内劲,却惊讶的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竟然运起了天视地听的奇术,而且就在程咬金的内力流转的时候,那天视地听的奇术竟然依旧自行运转,丝毫不受影响。

愣了一下,程咬金就反应过来,急忙将正在运行的天视地听奇术停了下来。随后侧耳倾听,果然如程咬金所料,那风吹的声音已经隐不可闻。

程咬金当下就兴奋的跳起来,他这天视地听的奇术已经好久没有进步了,而今忽然出现了这种情况,程咬金都有些不敢置信。刚才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分明是天视地听的奇功练至大成的境界。

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程咬金将天视地听的奇功又运行起来。刚才的运行只是他下意识的动作,并不能反应这奇功真正的作用。程咬金这次就是要将这奇功运行到极致,看看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随着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程咬金的心情也越来越兴奋,等听到那宛若雷鸣般的声音时,程咬金更是张大了嘴巴。这雷鸣般的巨响分明是从他面前的土地下一处蚂蚁洞里传来的,那声音是一群蚂蚁蠕动时发出的声音。

天视地听的奇功突然具有如此惊天动地的效果,程咬金半天都不敢相信。他曾听说过达摩老祖面壁数十年,闻地下蚁声若雷鸣,而后神功大成,创出少林七十二绝技的故事。当时他还以为这只是江湖中人以讹传讹,而今才知道原来那传说竟然是真实的。这么说,自己日后岂不是也有了成为一代宗师的资质了么?想到这里,程咬金咧开大嘴笑起来。

独自乐呵了老半天,程咬金才又停止了天视地听奇功的运行,转而运行十二楼台功,开始查看起身体内部的情况来。这一查看,又是惊喜连连。他体内的经脉中,除了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就连十二经别和十五别络竟然也都畅通无阻。

不仅如此,他的真气也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往日的内劲真气只是无数细丝般组成的一束气劲,犹如稠液一般由他用意识引导游走全身。而今那真气却似乎轻灵无比,虽然程咬金看不到那深藏与经脉中的真气,可是却也能感觉出来。假如说以前的真气是黄河水一般连沙带泥,那如今的真气就如同天池水一般清澈透人。

控制着真气在身体内部运行了几遍,程咬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好久没有进展的十二楼台功已经从第五层窜到了第七层。那庞大的内力汹涌澎湃,在程咬金经脉中欢快的奔腾。十二经别和十五别络的畅通也让程咬金日后的武道修行变得更加容易。

十二楼台功所有的运行路线已经全部畅通,而今程咬金所欠缺的就是内力的苦修积攒。只要内力达到一定的程度,他的功力就会自然而然的从第七层升到第八层、第九层、直至第十二层。程咬金现在的情况就好像是一个爬山的人,上山的道路已经畅通,然而人体本身却没有那个体力坚持爬到山顶。唯有将身体锻炼结实,才能攀登更高处。

运用内劲将自己弄出来的那个大坑填平,程咬金四处望了望,如今距离他埋在地下也不知道过了几天,他那些亲卫的尸体早就不见了,想来应该是被那些后来赶到的骑兵给收拾了。而今他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赶紧回大营去。

当初那刘黑闼去叫他的时候,因为心情不爽,程咬金只是胡乱披了件衣服,并没有将自己平日的衣裳穿上。也幸亏如此,那原本常年放在怀中的几本书籍,如那本程咬金只能看懂图画,却认不得里面字体的《开天三十六斧》,还有程咬金现在所修行的《十二楼台功》的心法秘籍以及《神农百草经》、《连山易》、《论内力的三十六种用法》等书因此而逃过了祝玉妍的搜寻。

只是这些书籍被程咬金落在杨氏的帐篷中,他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去,天知道有没有宵小之徒趁机混水摸鱼。其它书籍倒也罢了,那《十二楼台功》和《开天三十六斧》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遗失的。

这两本书都是关系到程咬金将来称霸江湖的关键所在,若是被人得去了,程咬金非捶胸顿足,一头撞死不可。因此,运起内力赶回自己大营的程咬金顾不得腹内的饥饿,先行朝着杨氏住的方位摸去。

第三十七章 耀武扬威 上

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影,程咬金总算松了一口气,还好,回来的还算及时。不过为了确保万一,程咬金还是绕道前面去看了一下,确认躺在那里的就是杨氏,不是沈落雁之类的闲人。

轻手轻脚的搜索了一遍,程咬金没有发现自己的东西,只好蹑手蹑脚的来到杨氏身边。那些秘籍实在太过重要,不早点拿在手里程咬金实在不放心。

轻轻推了杨氏几下,她就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程咬金,杨氏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随即就要喊叫,却被程咬金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她的嘴。

对杨氏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程咬金才松开了捂住她嘴唇的右手。杨氏畏畏缩缩的看着程咬金,颤抖着声音问道“将军,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程咬金将杨氏的右手一把抓住,放进了胸口“爷自然是活人,不信你摸摸,爷的胸口热乎着呢!”

杨氏的右手贴在程咬金胸膛上摸索了半天,然后突然扑了上来,紧紧的抱住了程咬金“爷,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奴家有多担心!军营里的那些将官都说爷你没命了,奴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看着搂着自己哭哭啼啼的杨氏,程咬金忽然有些感动,他温柔的拍了拍杨氏的后背“好了,爷回来了,没事,不用担心!对了,爷那天留在这里的衣服呢?”

“奴家给爷收起来了!”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杨氏抬脚下床“奴家这就给爷拿去!”

看到所有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程咬金这才放下心来。穿戴整齐,程咬金来到床边,对着杨氏问道“我离开几天了?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大营里可曾有什么动静?”

“爷,您离开已经有三天啦!前天,来了一个什么将军,说是爷您遭遇不测,因此奉了魏公的命令前来接管您的人马!秦将军不允,和那人闹将起来,然后那人就和秦将军一起到魏公大营去了。现在营帐中人心惶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若不是跟在爷身边的唐氏兄弟这几天照顾妾身,只怕这里早就被那些乱兵给抢了!”

“这么说唐家兄弟现在还在营中?”看到杨氏点头,程咬金柔声对她说道“那你先睡吧,爷先去找找唐家兄弟,处理些事情,回头再来找你!”

杨氏弱弱的应了一声,上床躺下。程咬金刚走两步,杨氏在他身后呼唤到“爷,你可千万要回来啊!别再丢下妾身一人!”

程咬金回头对她笑笑“放心,爷把事情处理完就回来找你!”

还没有走近唐家兄弟的营帐,程咬金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压抑的声音,唐家兄弟谈话的内容顿时引起了程咬金的兴趣。他立刻停住了脚步,静静倾听起来。

只听得营帐中唐国义说道“大哥,李密把秦将军软禁起来,早先又派了单雄信过来,分明是想将程大哥辛苦创下的基业给一口吞掉。这里面也有我们兄弟的心血,凭什么要让别人坐享其成?”

“那你想要怎么办?带着人马直接投奔李密么?我们兄弟已经被深深印上了程大哥的烙印,李密凭什么相信我们?就算他暂时收留我们,只怕日后也是要过河拆桥的!到时候,我们还不是一无所有?再说,底下这些人也未必就服气我们兄弟!”

“大哥,你会错我的意思了!我可不想投靠李密,像他那样自命清高的文人如何能看得起我们兄弟?每次看到他那张趾高气昂的脸,我就想狠狠的扇他两下!又怎么可能去投靠他?我的意思是咱们干脆带着人马回老家去。凭借咱们唐门子弟的身份,谅那李密也不敢阻拦。到时候顺便把程老太太一块带去,让他老人家赡养天年,咱们也算是对得起程大哥的恩情了!”

“也只能这样了,只是可惜,程大哥好不容易才创下这般基业,可惜转眼之间就要烟消云散了!”

唐国仁的声音刚落,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来“那倒未必!”唐唐国仁吃了一惊,大声喝到“谁?”

就在他左顾右盼的时候,旁边的唐国义奇怪的问道“大哥?你怎么了?在找什么?”

唐国仁吃惊的转过头来,问道“你刚刚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没有啊!我只听到你突然叫喊了一声,然后就四处张望,其它什么动静也没有听到啊!再说现在夜深人静的,谁还在外面溜达?外面还有巡逻的士卒,若是有什么动静,咱们没有理由听不到的啊?大哥你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唐国义将信将疑“不可能啊!那声音我听得清清楚楚,根本不像是幻听啊!再说那声音好像还很熟悉,就像,就像是..”

“就像是我的声音,对么?”

看着突然出现在营帐里的程咬金,唐氏兄弟惊讶的眼珠子都险些瞪了出来。双腿打着摆,唐国义颤抖着声音问道“程大哥,你,你是人是鬼?”

程咬金立刻满头大汗,怎么见面都这么问?到底是哪个王八蛋造的谣,这么犀利?指了指地上的影子,程咬金没好气的说道“废话,爷爷当然是人!没看到地上有影子吗?你什么时候听说鬼有影子的?”

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唐氏兄弟才大着胆子走到程咬金身边,在他身上左捏捏,又摸摸,直到搞的程咬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兄弟俩才最终确认:程咬金还是个大活人,最起码,看起来是!

得到结果,唐氏兄弟登时喜不自胜,唐国义对着程咬金高兴的说道“程大哥,我们就知道你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哼,那单雄信还说你遭遇不测,想要以绿林总瓢把子的身份将程大哥的人马一口吞掉,等改天让他见了程大哥,不把他吓得尿在裤子里才怪!”

程咬金笑了笑“这事好说,我回来的事情你们暂时和谁也别说,明天你们兄弟就把人马聚齐,带到李密的大本营去,我倒要看看,哪个混账敢打我的主意!”

第三十八章 耀武扬威 下

眯着眼看着远处奔驰来的一群人马,程咬金嘴边泛起了嘲讽的笑容。想不到李密竟然如此心急,自己失踪才几天时间,这混蛋就派人马来接收自己的地盘。他倒是打的好主意,想要不劳而获,不过,肚子太小,吃的太多,未必就能一口吃成大胖子,更有可能被撑死。

远处来的人马刚刚进入程咬金的营地,程咬金就转身走进了身后的营帐。这次负责前来接收程咬金地盘人马的是原来的绿林总瓢把子单雄信。经过几年的乱战,绿林总瓢把子这个身份已经不能对天下英雄形成约束,而是成为了一种象征。

就因为这个原因,最近几年江湖上再也没有推举过东西南北中五路都头领。而程咬金也就荣幸的成为了最后一任东路绿林总首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感觉失意、郁郁不得志的单雄信才会如此积极的图谋程咬金的势力。

刚开始加入瓦岗军的时候,因为绿林总瓢把子的身份和单家庄的威名,单雄信很是春风得意了一番。奈何天意弄人,随着瓦岗军的势力越来越大,单雄信的威信却越来越小。

虽然单雄信是踏入武道的一流高手,可是在这动辄数十万人马的厮杀中,个人的武道修为就是再高,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而战功极少的单雄信所能统领的人马自然也就不多。看着往昔的手下同僚一个个超越了自己,单雄信的心里满不是滋味。

同是将军,别人的手下就比自己的多,吃的、穿的、用的更是远远不如。这让原本高傲的单雄信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同时自然也对那些往日的同僚部属嫉妒到了极点。

得知程咬金失踪甚至死亡的消息,单雄信顿时觉得,自己翻身的机会来了。在单雄信眼里,程咬金不过是个江湖上的暴发户罢了。虽然他垄断了青州境内的私盐供应,可是又如何能与传承了上百年的单家庄相比?再说他单雄信可是堂堂正正的绿林好汉,像程咬金这样富有的人正是他打家劫舍、劫富济贫的好对象。

虽然往日因为私盐的关系,单雄信迫不得已封了程咬金一个东路绿林总首领的身份。单雄信原本还想着,那土包子一般的程咬金一定会对自己感恩戴德,自己正好可以狠狠的敲他一笔。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在担任总首领的一年多时间里,别说是礼物,就是程咬金的面,他也没有见过一次。

程咬金如此不识相,单雄信早已怒火中烧。只是大家同属绿林一脉,单雄信无法找到攻击程咬金的理由。他总不能告诉大伙说,因为程咬金不给他好处,他就要灭了程咬金吧?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谁肯跟他一起与程咬金做对?

单雄信能够担任五路绿林的总瓢把子,自然不蠢。程咬金的势力一天比一天扩大,他与程咬金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大,因此,虽然单雄信心中恨不得扒了程咬金的皮,将他挫骨扬灰,可是每次见了程咬金,单雄信却笑脸盈盈。任谁也看不出他心里其实正恨的要死!

心中既然对程咬金又恨又嫉妒,所以单雄信在得知程咬金失踪的情况以后,登时喜不自胜。他第一时间就去了李密的帅帐,请求李密同意他接管程咬金的人马。

在单雄信想来,程咬金的人马终究是要被人给接管的,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好活了自己。手快有,手慢无,不早点去找魏公,若是被别人捷足先登,那他岂不是要后悔死?

当然,单雄信去请示李密的时候,还是颇为思量了一番的。在单雄信看来,李密和程咬金平时就不大对付,程咬金仗着是李密的救命恩人,平日里对李密就不大恭敬,颇有些嚣张跋扈的味道。而今自己提出将程咬金的人马收编,想来问题应该不难!

单雄信唯一顾虑的是,以前李密就曾有几次想要将程咬金的人马给并吞的意图,虽然李密下手比较隐蔽,可是却依旧被他察觉。若说李密对程咬金的人马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先不说那数万能征善战的精兵,单单只是程咬金原本拥有的那数千武道高手,就让人流口水了。

若是李密也想乘此机会吞并程咬金的人马,那他单雄信是一点机会也没有的。为此,单雄信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必须要做出一定的让步,与李密达成协议,才有可能接管程咬金的人马。而程咬金的那些手下中,最能让李密动心的自然就是那数千的武道高手了。

心里衡量了半天,单雄信觉得,那数千的武道高手,即是诱人的香馍馍,可也是烫手的山芋。他的目的是扩大势力,从而在瓦岗军中来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数千的武道高手虽然很诱人,可却也不是他能一口吞下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想要顺利的接管程咬金的人马,这些武道高手就必须让给李密或者其他人。

有了主意,单雄信立刻就去找李密。当然,他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说要接管程咬金的人马,若是表现的太露骨,他单雄信的一世英名可就付之东流了。当婊子的尚且想要立贞洁牌坊,更何况是一向沽名钓誉的单雄信。

因此,单雄信给自己的做法找了一个让人无法辩驳的理由:他要暂时接管程咬金的人马,统领这些人出去分头寻找程咬金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在单雄信看来,自己找的这个理由实在是天衣无缝,无懈可击。现在程咬金大营中群龙无首,乱作一团,正需要一个人出来统筹管理。而他打着寻找程咬金甚至负责替他报仇的意思光明正大的接管程咬金的人马,别人也无话可说。

就算有人质疑,他也可以反驳:暂时,他只是暂时接管这些人马,方便寻找程咬金而已。若是程咬金活着,那自然由程将军继续统领这些人,而若是程咬金死了,那他就要带领这些人马为他的兄弟程将军报仇雪恨。

想出这个理由的时候,单雄信还得意了一阵。这般高明的主意他也能想出来,实在是诸葛在世,孔明复生!虽然他嘴上说的是要寻找程咬金,可是等他将这些人马接管过来,再安插上自己的亲信,到时候还不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么?至于那程咬金,早是昨日黄花,鬼还记得他是谁?

让单雄信喜不自胜的是,在他流露出想要接管程咬金的人马,并且将那数千武道高手交由李密的蒲山公营统领的时候,李密很痛快的同意了他的意见。带着李密的口谕,当天单雄信就兴冲冲的跑到了程咬金的大营。

虽然单雄信心中认定程咬金九死一生,可是在没有见到尸体以前,他也不敢妄下结论。因此,单雄信决定先下手为强,等生米煮成熟饭,就算程咬金侥幸未死,也无可奈何,甚至日后还要看他单雄信的颜色行事。

在营帐里,当单雄信当众说出要奉令接管程咬金部属的时候,被一旁的秦琼给阻拦下来。面对秦琼的责问,单雄信心中早有准备,直接让他与自己一同去见魏公,当面问个清楚。结果不出单雄信所料,秦琼被李密用各种名义强留到了大本营。

然而让单雄信愤怒的是,程咬金手下的那些将领一个比一个可恶,这些桀骜不驯的家伙要么对着他装疯卖傻,要么就干脆看也不看他,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拖延了两天,单雄信终于发火了,既然这些混账不识抬举,那自己也不用给他们面子。因此,今天单雄信来的时候干脆就带了自己的一大票亲兵过来,若是谁敢抗命,就杀了谁。杀上几个痞子,看谁还敢对自己不恭敬?

带着人马进入程咬金的大营,看到左边有些空荡荡的营帐,单雄信的心中羡慕非常。这些空荡的营帐就是那数千武道高手的居处。里面的士卒并不是逃亡或者投奔了其他的将领,而是自发的组成小队,在这洛阳周围四处查探程咬金的下落。

这些武道高手表现的如此忠心,让单雄信心中又是嫉妒,又是羡慕。每次见到这些营帐,他心中都暗恨,为什么自己就没有这些手下?同时,心中也有些后悔,不该答应李密,将所有的武道高手都送给他的,最起码,也该给自己留上一二百人,或者哪怕三五十人也好啊!

带着人马径直来到程咬金的帅帐,单雄信看着站在门口的几个侍卫,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前两天,就是因为这些侍卫的阻拦,他竟然没能进入帅帐里面。要知道程咬金统兵的玉符和调令可都在那里面,只要取得那些东西,他就能暂时的指挥这些人马,就能更好的将这些人马接管,并转变成他自己的手下。

看到那几个没有表情的侍卫,单雄信决定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这倒不是单雄信宽宏大量,而是因为这几个侍卫不但是踏入武道的高手,而且武道修为还不弱,同时这些人又不属于他答应给李密的那数千武道高手的范围。

若是他把这些人收服,不但多了几个高手,就是出去了也倍有面子,毕竟瓦岗军的将领中可没有几个像程咬金这样,能够奢侈到用大批武道高手来随身护卫的。

挥手示意身后的亲兵停下,单雄信向前走了几步,对着那几个侍卫沉声说道“本将军奉魏公命令前来接管这里,尔等若是胆敢阻挠,立杀无赦!若是尔等愿意归顺本将军,本将军必然不会亏待尔等!”

或许是他身后的大批亲兵起了作用,那几个侍卫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阻拦,而是互相转头看了看,接着就退到一旁,让开了进入帅帐的道路。

单雄信得意的大笑起来“很好,本将军很满意你们的态度。只要你们对本将军言听计从,本将军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看着那朝思暮想的帅帐就在眼前,单雄信心情激动不已,只要能够将程咬金的这批人马掌控,从此以后,他就是瓦岗军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日后看谁还敢对他大小声!

刚抬脚走了两步,单雄信忽然听到营帐里传来一个雄厚的声音,伴随着声音一起向他冲来的,还有那庞大的内劲“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白痴想要接管爷爷的人马?娘希匹的,你脑子被驴给踢了么?竟然敢来惹爷爷?”

听到那有些熟悉的声音,单雄信的脸色立刻阴沉下去。程咬金居然不声不响的回到他的大营固然让单雄信吃惊,可是如今连讥带讽、嘲笑挖苦的话语更让他愤怒。而且程咬金还将话语用内劲发出来,附近十几里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分明是要当众奚落他,单雄信眼中登时杀意大盛。

清了清嗓子,单雄信也运起内劲,高声说道“原来是程将军逃命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只是在下如今奉命前来接管程将军的人马,希望程将军配合一下!莫要伤了和气!”

营帐的门帘掀开,程咬金走了出来。看着对面的单雄信,程咬金似笑非笑的说道“奉命?奉谁的命令?”

“还能是谁?自然是魏公的命令!”单雄信昂着头回答。程咬金如此羞辱他,他如何能够忍受?反正双方已经结下仇怨,那他就正好接着魏公的命令发难,就算不能接管程咬金的人马,也要让魏公治他一个抗命不尊的大罪。

看着愤恨的单雄信,程咬金摇了摇头,脸上嘲讽的表情愈加明显“是么?既然你说是奉了魏公的命令,那么,就请你拿出魏公的手谕来吧!”

单雄信登时愣在那里:手谕?什么手谕?魏公下的是口谕,哪有什么手谕?

瞅着发愣的单雄信,程咬金轻笑起来“怎么?拿不出来么?莫非你根本就不是奉了魏公的命令,而是自己私自前来么?若是如此,今天就请你和你身后这些亲兵留下命来罢!”

察觉到程咬金的手下从四周面色不善的包围过来,单雄信大叫起来“魏公下的是口谕,根本就没有手谕!”

“胡说八道,这么大的事情,魏公会没有手令?定然是你这混账私心作祟,想要挑起内斗,你还想抵赖?”

单雄信正要反驳,忽然一股强大的气息从程咬金身上涌现出来,直接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那强大的压力瞬间就出现在单雄信的身体四周,单雄信非但被那庞大的内劲压迫的无法开口,而且那从头顶传来的压力是如此巨大,竟然将他一下子压迫的跪在地上。

第四十章 李密之怒 上

刚走出几步,程咬金就听得营帐中传来了刀风舞动的声音,接着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你这守财奴,既然不肯花钱买命,那就陪着你的财宝见鬼去吧!”

听着那脑袋在地上咕噜噜滚动的身影,停下脚步的程咬金面色阴沉。在原地沉思良久,程咬金挥手叫过一个士卒,指着那个营帐问道“那是谁的营帐?”

“回将军,那是东郡公的营帐!”

挥手赶走了士卒,程咬金看着那个营帐,一双眼睛眯了起来。东郡公就是瓦岗军以前的头领翟让。想不到在里面勒索财物的竟然是他,这就难怪了。对于翟让的贪财,程咬金也略有耳闻。

当初有个朝廷的官员崔世枢来投奔李密,却被翟让抓住关了起来。翟让的要求很简单:把你的金银细软全部交出来就行了,不给就动刑。后来还是多亏有人给李密通风报信,李密才及时赶到,将崔世枢接回去好生安抚。

还有一次,左长史房彦藻率军东进,攻下汝南等地,等全军班师回到洛口城大肆庆祝的时候,翟让却找到房彦藻,对他发怒到:“你攻破汝南,得到了不少金银财宝,怎么全部都给魏公了,一点儿都不给我?要知道魏公是我一手推立的,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呢。”

这两件事情是程咬金所知道的,而他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但从这两件事情上,翟让连李密的亲信,投靠的官员都不放过,就可想而知他平日勒索财物的事情也不知道做了多少。而今更好,为了一点财物。都干起杀人的勾当来了。这翟让莫非以为自个还是当初在瓦岗寨当山大王的时候吗?真是可笑!

难怪翟让在瓦岗军中越来越不受待见。大伙想的都是如何跟随李密打天下,做个开国功臣,富贵万代。可翟让倒好,为了一点私利就动辄杀人,一点大丈夫的胸怀也没有。不过这样也好,有他拖李密的后腿,挺近关中的李渊那里无疑就会好过很多。

看了一眼翟让的营帐,程咬金转身朝着李密的帅帐行去。虽然他挺佩服张季,可是却也没有佩服到就因此而替他报仇的地步!张季与他非亲非故,素不相识,程咬金可不会为了一个陌生人就没事找事。倘若翟让勒索的是个美女,或许程咬金还有可能给他报仇。至于张季那样的大老爷们,死就死了!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哪天不死百十来号人?

程咬金大踏步来到李密的帅帐前,把守的士卒急忙掀起门帘。刚刚走进去,程咬金的目光就和李密的双眼对在一起。看着李密惊诧的眼神,程咬金心中一阵得意,很显然,李密是被他身上散发的庞大内力气息给吓了一跳。

想想也是,前两天,程咬金的内劲与被宋家长老灌顶传功的李密相比,相差实在太远。可如今程咬金失踪了几天,身上的内息竟然与李密不相上下,甚至犹有过之,这让李密如何能够接受?

本来按照李密的想法,若是他能够成为瓦岗军中武道高手第一人,那么他的威望立刻就会达到一个新的高度,而且还可以仗此从新将瓦岗军的势力进行划分,从而将瓦岗军各部将领手下最能征善战的士卒都调遣到他的蒲山公营,形成他一家独大的局面。那时候整个瓦岗军内就只有他一个声音,那些领兵的将领就都要看他脸色行事。

然而让李密没有想到的是,先前派去吞并程咬金部属的单雄信被灰头土脸的抬了回来,现在程咬金又大模大样的出现在他的帅帐门口,李密当下就转过头去,装作没有看见程咬金的样子,正所谓不见心不烦。

李密厌恶的神情程咬金看得清清楚楚,当下他就哈哈大笑“末将恭喜魏公,贺喜魏公。箕山大捷,日后看谁还敢数落魏公的不是?”

程咬金的嗓门本就粗大,而今更是用了内力,瞬间,整个营帐中就安安静静的,所有出席宴会的将领和官员都吃惊的看着程咬金。察觉到李密猪肝一般的脸色,程咬金心中暗自得意,哼,你不搭理老子,老子还偏偏就要跟你过不去!看你以后还敢随便打爷爷的主意不?

营帐中的诸位将领都是知根知底的人,看到程咬金和李密对上,都知趣的一言不发,静观其变。不管是李密也好,程咬金也罢,都不是好惹的人物。帮助一个势必要得罪另外一个,而不管得罪谁,他们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

程咬金正要得意洋洋的趁胜追击,好好奚落李密一番。岂料嘴巴还没有张开,旁边一个人插进话来“这位将军很是面生,在下以前从未见过,不知道将军如何称呼?”

听到这貌似询问,实则替李密解围的话语,程咬金感兴趣的转过头去。自从他加入瓦岗军以来,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和李密的事情之间插手,想不到如今居然出了一位勇士,程咬金倒要看看是哪里来的傻瓜,这般不知道天高地厚!

将那个端着酒杯的中年汉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响,程咬金反问道“你又是何人?”他声音里的威胁之意就是傻子也听得清清楚楚。但是对面那个木讷的中年汉子却仿若不觉,只是对着程咬金施了一礼,说道“下官乃是武阳公元宝藏元大人帐下幕僚魏征,不知道将军如何称呼,有何见教?”

“魏征?你是魏征?曾经当过道士的那个魏征?”程咬金惊讶的眼睛都快要突出来了。面前这个看起来木头一般老老实实的家伙竟然就是将来与唐太宗李世民演绎‘千古君臣’传奇,被唐太宗称为‘人镜’的魏征?老天,他这长相可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出众,实在不像是将来名垂千古的人物!

程咬金张大的嘴巴半天没有合拢,营帐里的大小官员,各路将领却听得一头雾水,难道说这魏征是个很有名的人物么?否则怎么程咬金会这么吃惊?只是为何自己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坐在上首的李密心里也在细细回想,然而想了半天,却无奈的摇了摇头。这魏征的名头他也是第一次听到,本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元宝藏虽然投靠了他,可是却因为一些原因不能亲自到来,因此就派了这个魏征做使者,前来与李密商谈诸项事宜。

李密知道,程咬金也是第一次见到魏征本人,否则他不会表现的这么惊讶,魏征也不会开口询问。可是程咬金那惊讶的样子和询问的话语却又充分说明,他以前听说过这个魏征,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他李密并不是山里的土包子,耳朵也没有失聪,可是在江湖上闯荡了十几年,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魏征。可为何程咬金却听说过呢?仔细打量了一下程咬金的神情,确定他不是作伪,李密的双眼登时眯了起来。

魏征心里也有些想不通,他从小父母双亡,家境贫寒,为了生活才无奈的出家当了几天道士。只是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就连收留他的元宝藏也不知晓,可是面前的这个将领却知道的清清楚楚。当下,魏征就疑惑的问道“将军以前可曾和魏某见过面么?恕魏某眼拙,却不知道何时何地曾经见过将军?”

程咬金仰天打了个哈哈“在下程咬金,为魏公座下内军镖旗将领之一。在下以前并没有见过魏大人,只是无意中听一位朋友曾经提到过,因此才有些吃惊!”

“哦?不知道程将军的朋友是哪一位?可否请程将军告知,说不定是魏某的旧日朋友。”

程咬金摇了摇头“在下的那个朋友早已跳出五行之外,不在三界之中,因此在下不便说出他的名号!”不等魏征继续发问,程咬金的脑袋就转向了李密“魏公,这魏征乃是末将朋友的故交,能否将此人安排在末将帐下当差,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就在众人的注视中,李密缓缓摇了摇头“程将军,真是抱歉,本公已经封赏他为元帅府参军,替本公掌管文书卷宗!”

李密这话一出,营帐中顿时哄然一片。元帅府参军的官职虽然卑微,并且俸禄也不多,更不能捞油水,可是却实实在在是个美差。只因这个官职因为要掌管文书,因此属于最能接近魏公的位置。担任这官职的人就好比是天子近臣,与魏公的关系极为亲密且极得魏公信任方能出任此职。

因为现在魏公能够平定天下,登上帝位的几率几乎是所有起兵造反的义军中最大的一个,因此能够与他朝夕相处,搞好关系的这个参军职位极为抢手。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钻进去,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让李密看中。

如今大伙突然听到魏公宣布将那个官职授予魏征的消息,一个个都大吃了一惊。不仅是那些领兵的将领,就是如沈落雁这般与李密亲近的人,脸上也是惊诧一片。这个消息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就在这次宴会之前,魏公也没有透露过只言片语。因此,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大伙一下就全都蒙了。

第四十一章 李密之怒 下

对于身后亲信投来的不解目光,李密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任命魏征为元帅府参军也是他临时起意,到底是对是错,李密心中也没底。而李密之所以这么仓促的下决定,却是因为程咬金先前对待魏征的态度。

程咬金加入瓦岗军也有些年头,可是李密却从来没有见过他称呼某一个人为‘大人’。魏征不过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程咬金却对他如此恭敬,李密心中就有些犯疑。

事实上,自从上次宋阀的地剑宋智来与瓦岗军结盟的时候,还专门抽出时间与程咬金把酒言欢,李密心中就犯疑起来。虽然他心中怀疑程咬金是宋阀安排在中原的人手,可是看宋智与程咬金见面时的模样却又不像。可偏偏宋智将事情做的那样明显,分明是在暗示他,这程咬金是个重要人物,需要小心对待。

正是因为搞不清楚程咬金和宋阀的关系,在程咬金失踪以后,虽然各种痕迹指向,大都说明程咬金凶多吉少,李密依然不敢将图谋并吞程咬金那些部属的事情做的明显。

当初同程咬金一起出去而被杀害的那些亲卫,李密也曾仔细看过。从那些伤口痕迹以及面目表情上,李密推断,下手之人的武道修为极为骇人,比起他自己来,只高不低。甚至是与宋阀的宋家老二地剑宋智相比,这个神秘的凶手都未必居于下风。

本来李密已经认定程咬金九死一生,虽然高兴又少了一个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可是心中却也发愁,此事该如何与宋阀交代。而程咬金的突然回归,除了让李密长吁了一口气,心中更多的却是骇然。

那个神秘出现的武道高手将程咬金身边的侍卫全都杀死,肯定不是前来找他喝茶那么简单。可是程咬金不但能从那顶尖高手手中活得性命,自身的内劲修为还突飞猛进,就是被宋阀数位长老灌顶传功的他都不敢轻言取胜。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些事情都不得不让人因此而警惕。

正是因为李密心中对程咬金极为重视和提防,因此一听到程咬金对魏征如此恭敬,李密心中就对魏征留心起来。而后听到程咬金居然向他索要魏征,李密脑袋急转,立刻回绝。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这魏征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程咬金这般看重,可是李密却不会任由一个可能的人才被程咬金给挖去的。

以李密目前的武道修为,自然能够看出,魏征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并不是踏入武道的高手。既然他武的不行,那程咬金看重的无非就是魏征的智慧文采了。李密相信,将此人留在身边,只要他真有本事,时间一长,自己肯定能够发现。这就叫‘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程咬金看着李密胸有成竹,一副死不松口的样子,心中登时来气。虽然他过往老和李密过不去,可是这次却是头一回向李密开口,结果这混蛋却丝毫不给他面子。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既然这王八蛋不识抬举,那爷爷也要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丢脸。

当下程咬金呵呵一笑“既然此人已经被魏公看中,末将自然不敢争抢!”说着程咬金抬头看了下李密,话锋一转,口气疑惑的问道“魏公,末将有一事不明。既然将那箕山鹰扬府的张季给杀了,为什么不将他的人头挂出来,也好威慑一下洛阳城内的守军!让他们知道与魏公做对的下场!”

听了程咬金的问话,李密还没有说话,旁边的沈落雁反倒失笑起来“程将军说的什么笑话?魏公一向礼贤下士,宽厚待人。那张季虽然不肯投效魏公,魏公却也不会因此而杀他。就在程将军到来之前,那张季已经被魏公下令给放走了!”

沈落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旁边李密的声音给打断了“雁儿,你去查查,那张季现在何处?将他带到我这里来!”

营帐中的各位将领顿时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话语。张季本是魏公下令放走的,在场之人全都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可是现在就因为程咬金一句近乎于开玩笑的话语,魏公就派人出去查探,这也实在太离谱了些罢?

就是沈落雁心中也有些诧异,搞不清楚为何魏公会相信程咬金随口说出的一句话。不过转头看到魏公铁青的脸色,沈落雁立刻明白,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当下,她立即起身,朝着上首的李密行了一个礼,就走出了营帐。

很快,沈落雁惊慌失措的闯了进来。看着她脸上苍白无血的神色,李密心里立刻七上八下的。只是他心中仍不相信竟然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犹自不死心的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张季呢?怎么不见人影?莫非你没有找到?”

听到李密的问话,沈落雁的脑袋根本不敢抬起,双眼盯着自己的脚尖,期期艾艾的说道“启禀魏公,那张季的确是被人给杀死了!”

李密腾地站了起来“谁?是谁?竟然敢违抗本公的命令?沈落雁,你既然知道张季已死,为何不将那抗命之人押到本王面前来?”

李密杀气腾腾的怒吼在营帐中回荡,站在下面的一众官员吓得瑟瑟发抖,一个个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不敢有丝毫异动,生怕李密的怒火发到自己身上。

怒气冲冲的李密不停的追问沈落雁,沈落雁见无法糊弄过去,只得微微抬头说道“启禀魏公,末将并不知道是谁杀了张季?”她如此回答,不但李密不满意,程咬金心中也嗤笑起来。

沈落雁作为李密的亲信,掌管着瓦岗军中数以万计的密谍暗探,军营里有什么事情能瞒过她?若说她不清楚张季是死在谁手里,鬼都不信!只看沈落雁如今脸色苍白、忐忑不安的模样,就知道她分明是在说谎。

奈何无论李密如何发怒,站在下首的沈落雁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一言不发。李密看到自己的亲信弟子在这么多人前不给他面子,心中更是愤怒。

就在李密将要发飙的紧急关头,程咬金轻笑一声,顿时将所有的目光都转移到了他身上。看着面色阴沉的李密,程咬金开口说道“关于张季的事情,末将倒是知道一些的。末将看到张季的时候,他的尸体正被人从东郡公的营帐里抬出来!至于他是被谁所杀么,这个末将可就不清楚了!”

程咬金的话音刚落,营帐中顿时寂静的有些可怕。自从瓦岗军围困东都以来,东郡公翟让与李密之间的关系一向是众人忌讳的话题。虽然现在翟让名义上属于李密的部属,可是他平日里行事却丝毫没有顾忌,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得罪了他,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有一次,翟让喊元帅府记室邢义期赌博,邢义期因为去晚了,被翟让打了八十杖。这件事情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最后李密也没有把翟让怎么样,事情不了了之。

而翟让私下勒索财物的事情大伙更是心知肚明。只因翟让不仅勒索那些被俘虏的朝廷官员,就是加入瓦岗军的将领,也有不少被他叫去索要财物。为了息事宁人,大伙也都曾吃过这哑巴亏。

瓦岗军的将领还好些,翟让顶多也就是打上一顿。可是那些被俘虏的官员又或者是想要加入瓦岗军的官吏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营帐中的诸位官员都知道,站在李密身边不远的行军总管崔世枢从鄢陵起事后前来投奔瓦岗军,结果被翟让扣在他的司徒府里,索要财物。

崔世枢无奈之下尽出钱财,结果却没有凑够翟让索要的数目。翟让大怒之下就对崔世枢严刑拷打,要不是李密接到消息及时赶到,只怕崔世枢性命难保!可惜这个张季却没有崔世枢这么好的运道,不等李密知晓,他就被杀了。

张季的死亡让营帐中的诸多官吏不禁想起了前些时日发生的冯慈明事件。冯慈明也是在被魏公释放以后让翟让杀害的。当时魏公气得满脸通红,一脚踢翻了面前的书案,口中大喊“可恨,甚是可恨!”并且用手指着翟让营帐的方向怒吼道“我要放人,他却杀之,真是欺人太甚!”

李密的愤怒大伙也能理解。虽然冯慈明是李密下令放走的,可是毕竟死在瓦岗军的大营里面,这事情传扬出去,天下英雄会以为是魏公心胸狭窄,不能容人。再说翟让如此无视魏公的命令,擅做主张,也是犯了忌讳,触动了魏公的逆鳞。

而今又是一个冯慈明事件,在考验着李密的忍耐限度。营帐中的诸位将领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的盯着上首的李密,看他如何处理。毕竟翟让乃是瓦岗军原来的大龙头,手下也有一帮效忠的将领,一个处理不好,只怕偌大的瓦岗军就要灰飞烟灭。

在众多将领的注视中,李密长叹一声,软软的坐了下来“本公有些累了,想要歇息歇息。宴会就到这里,各位请回吧!明日中午召开军事会议,商讨对付朝廷援军的对策!各位可莫要缺席!”

第四十二章 拼爹游戏

放下手里的情报,程咬金不由得有些咂舌。情报是他手下的密探送来的。自从李渊父子西进关中,程咬金害怕中途发生不可预料的变化,因此就专门派了一队探子跟随在李渊的大军身边,每日里将重要的情报用加急快马给他送来。

程咬金刚刚看过的这个情报是关于李阀的大公子李建成的。上面说,李渊在朝邑分兵两路,他命李建成、刘文静、王长谐率左路军数万人,屯守永丰仓,扼守潼关,准备拦截尾随而来的屈突通;而右路军,则由李世民、刘弘基、长孙顺德率领,一路急行军,西取长安。

对于屈突通带领的数万精兵的追袭,身为左路军统帅的李建成应对有方。他首先派人在潼关外设置栅营,作为阻截屈突通的坚固防线。然后命令手下士卒攻打仍然戍守潼关外城的刘纲,并当场宰杀,防止屈突通与他两面夹击,同时李建成还乘河东城内空虚,突袭河东城,让屈突通后院起火,无法前来追杀李阀大军。

李建成的应对之策极为高明,程咬金自认,就是自己也未必能想出这么高明的法子。想不到那个看起来本性直率,不知矫饰,容易发怒的李建成居然有这等军事谋略和胆识。后来的史书污蔑李建成只是个贪酒好色的无能之辈,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不过李建成要是真那么无能,那该多好啊!

想到这里,程咬金又想起了前段日子看到的关于李秀宁的情报。根据探子的回报,李秀宁在收编了何潘仁后又连续收编了李仲文、向善志、丘师利等义军,势力大增。在此期间,朝廷不断派兵攻打她,结果反倒被李秀宁率领的义军打败不说,而且李秀宁还倒杀回去,连续攻占了户县、周至、武功、始平等地,统辖的人马也超过了七万人。

虽然程咬金从来没有和李秀宁见过面,却并不妨碍他对李秀宁的敬佩。李秀宁收编的这帮义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如果没有几分真本事,就是男人也镇不住他们,何况其兵源还来自原本不相统属的系统。能够在短时间内将收编的乌合之众变为一支百战百胜的劲旅,取得如此大的战绩,足见李秀宁的组织能力和指挥能力实在是出类拔萃的。

站起身来,程咬金走出营帐,看着远处操练的士卒,心里始终不能平静。难怪李阀最后能够取得天下,前有李建成、李秀宁、李世民这等杰出的子女,又有李道宗、李神通、李孝恭等李家的旁支,再加上效忠于李阀的裴寂、唐俭、窦威兄弟、温大雅兄弟、刘弘基、殷开山、刘政会、任瑰、史大奈等人,李渊手下的能人异士何其多啊!

这还不算李渊本人,以及李世民的大舅子长孙无忌和李秀宁的丈夫柴绍等人。有这么多亲人牢固的强有力的支持,李渊想不成功都难,除非他没有当皇帝的野心。

李渊的老爹的老爹,也就是他的爷爷,是西魏八大柱国之一的李虎。李虎生了不少儿子,这些儿子又生了不少孙子,也就是李渊和他的兄弟等人。而李虎的这些孙子又生了不少重孙子,也就是李世民兄弟姐妹等人。再加上李阀和独孤阀、窦氏等的强强联姻关系,家族势力很大。

除此以外,李渊还和皇帝关系密切,先帝杨坚是他的姨夫,对他挺照顾。再加上在老婆窦氏劝说下李渊给杨广送礼,升官比较快。作为太原留守,李渊有一部分兵力,而且通过老朋友裴寂动用了汾阳宫所有的物资,在人力物力方面占据了先机。

同时因为李渊曾经担任过皇帝的护卫,因此而结交了一大帮同时贵族子弟的朋友。在李渊举事的时候,这些朋友可帮了他不少的忙。若非如此,李渊进军关中的事情怎能如此顺利?一路上,除了几次有限的大战,李渊的大军可以说是唱着歌儿向关中进军的。

早在先秦时代,陈胜吴广就提出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豪言,影响了数十代不安分的人起来造反,对抗朝廷。可是纵观历朝历代,不仅和平时期的王侯都是“有种”的,而且乱世的王侯绝大多数也是“有种”的,尤其是开国帝王更是如此。

比如曹操利用家族的力量发展,挟天子以令诸侯。比如刘备利用自己是汉朝宗室身份吸引人才,通过本家关系获得刘表的信任,在刘表死后又吞并了他的一部分力量,最后又通过本家关系欺骗吞并了刘璋的地盘巴蜀地区。

这些凡是熟练使用家族力量的人,一般都能取得一定的成功。靠个人打拼的,除非个人才能极高运气极好才能有所成就,否则一次失败就彻底完蛋。而那些开国帝王们,大多数都是权臣或者贵族的后代在搞篡位。

李渊即是四大门阀中李阀的阀主,同时在李阀内部,李渊又是主脉的家长。李渊起事时又是兄弟中最年长的,他不仅可以通过袭爵得到很高的社会地位,而且在家族里地位也很高。这也就形成了足够的号召力凝聚力,最大限度减少了家族内部人员对领导位置的觊觎之心,避免了堡垒被从内部攻破,一家人自相残杀的闹剧。

古代没有军校,想学武功兵法,最好的就是家传,然后就是有个好老师。不过这个可遇而不可求,除非你人品运气好到逆天,那些贤者大师哭着喊着要教你,否则只能是自己领悟。而自己领悟需要很高的天赋,也需要很大的代价,因为一场失败就可能丢掉性命,只有刘邦、刘备那样善于逃跑的传说级人物才能活下来。

我们看历史还可以发现,古代的名将大多出身于军人世家,否则也大多出生在贵族家庭。普通农民的子弟想成为将领很难,需要极高的悟性和极好的机会。

李渊出身的李阀,属于族人众多的军事贵族家庭,可以担任将领的亲人众多,而且大都不是笨蛋。即使是笨蛋也不是混蛋——也就是说那些属于笨蛋的家伙至少还能听手下将领谋士的意见。毕竟龙生九子不成龙,各有所好。你不能指望李家所有的族人都是天才。有那么两个蠢材也是可以接受的。

这种情况下,李渊可以坐镇后方,派可信任的亲人领兵打仗,即使失败了也可以派别人再去。李渊可以承受很多次失败,死几个将领也没关系,因为人才太多了,前头还没死完,后头接班的就已经排上队了。由此可见,有个好老爹有多么重要!而同于李渊争夺天下的李密、窦建德等人可就差得远了。

虽然李密的祖上也是西魏八柱国之一,但是人丁不旺,还因为参与杨玄感造反失败,仅有的亲人也基本上被杀光。所以李密依靠家族名声和个人能力取代翟让是够了,想和李渊争霸天下还差得远呢。

从李密开始统领瓦岗军开始,每次重要的战役,李密都亲自指挥。只有那些不太重要的战役,才能由其他的将领去完成。虽然瓦岗军现在领军的将领极多,可是李密真正能够信任的,除了柴孝和以及他的弟子王伯当,其他的将领李密又能信任谁?

尽管在利益面前人人都不可信,但是血缘关系相对来说最可靠的。如果李密有能力尚可的亲人,他完全可以放心把兵权交给他们,他只需要坐镇后方,运筹帷幄就够了。如果这个亲人失败,他还可以派别的大将再去。只要他本人以及坐镇的后方没有危险,那么失败对于李密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看看人家李渊,进军关中这么大的事情,都是让两个儿子去干。李建成和李世民负责一路攻城略地,李渊自己则舒舒服服的呆在朝邑等候消息,静观局势变化。

在李世民行军到达鄠县、固至等地时,小李子意外的与自己的叔伯叔叔李神通,和另一个姐夫段纶,还有亲姐姐,也就是三娘子李秀宁胜利会师。

段纶是死在征高丽行军路上的总指挥段文振的儿子,他娶了李渊小妾所生的一个女儿做妻子。段公子听到李渊在晋阳起兵消息后,也在蓝田起兵响应,部下也有一万多人。在加上李秀宁手下的七万多人,这一共八万余人的大军早在李渊进军关中的路上,就已经给李渊在关中打下了一片地方。李渊有这么多善解人意的女儿女婿、旁支亲人,岂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李密所能比的?

至于那窦建德,就更不用提了。本身出身差也就罢了,在还没有起兵的时候一家大小就被官府通通砍了脑袋。这样的笨蛋若是能够斗得过老奸巨猾的李渊才有鬼了。

结果呢,带领近百万大军的李密被束缚在洛阳动弹不得,而西进关中的李渊却仅仅靠着几个杰出的儿女就办了不少大事。虽然说李密也有儿子,并且还是将来和宋阀联姻的对象。可是看看那小子,整天就知道围着沈落雁团团转,哪里有他老爹一丝一毫的精明强干?有子如此,李密就算将来奋斗下再大的基业,也要被这小子给败光的。

所以说呢,这帝位之争,说穿了其实就是在拼爹,没有好老爹,没有那种命,那就别来玩这套,还是算了吧。如果实在不死心,那就开始努力做个好老爹,为子孙打好基础吧。

第四十三章 锋芒正盛

听着旁边一群官员越来越露骨肉麻的奉承,在看看坐在上首的李密一脸‘英雄谁属,非我莫属’的样子,程咬金刚喝进嘴里的一口酒险些呛在喉咙里。

低头咳嗽了几声,程咬金顺势掩饰了一下脸上古怪的笑容。今天本来是开庆功宴的,可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情况,结果完全变成了给李密戴高帽子,拍马屁歌颂功德的宴会,而原本的主角徐茂功和元宝藏等人反而被冷落一旁。

就在近百万瓦岗军围困东都洛阳的这段日子里,黄河以南,崤山以东发生洪水灾害,百姓受灾,无以为食,饿殍遍野。地方官员上报朝廷以后,杨广还算有些良心,下旨开黎阳粮仓,赈救灾民。

然而由于负责赈灾的地方官员办事拖拉,无视百姓死活,救灾的粮食不能及时有效的发放到百姓手里,结果每天都有数万人因此饿死。这个时候,坐拥回洛仓和洛口仓两大粮仓的瓦岗军,就成为所有受灾百姓活命的希望所在。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属于翟让亲信,被李密渐渐疏远的徐茂功主动向李密进言,希望能够带兵攻打黎阳粮仓,这样既可以解救灾民,也可以提高瓦岗军的声望,同时扩充瓦岗军的势力。

当时正值新进归附的武阳郡郡丞元宝藏也要带兵南下,李密干脆下令,派徐茂功带领五千人马,自原武北渡黄河,会同元宝藏、郝孝德、李文相以及清河赵君德等起义军,共同袭击黎阳仓,并且在攻破之后开仓放粮,任由百姓取食。

结果消息一经传播,四周的百姓蜂拥而来。数日之内,徐茂功的人马就从当初的五千人膨胀到二十多万人。受此影响,武安,永安,弋阳、齐郡等地相继献城投降。同时还有周法明举江、黄之地以附密,任城大侠徐师仁、淮阳太守赵他等前后款附,以千百数。

徐茂功攻占黎阳仓影响超出李密的想象之外,就在瓦岗军大营为取得胜利而开庆功宴的时候,已在别处称王的窦建德、迦楼罗王朱桀等人纷纷派来使者拜见李密,以示归顺。大喜过望的李密当场就分封朱桀为扬州总管、邓公。与在河间郡乐寿自立为长乐王的窦建德平级。

魏公有如此声望,瓦岗军中的各级官员,大小将领心中也兴奋万分。这些原本据地称王的势力纷纷表示归顺,岂不是说明魏公就是谶语中所言的真命天子,而自己等人自然就是明日的开国功臣了。当下,神情激动不能自己的各位官员纷纷举起酒杯,对着坐在上首的李密马屁狂拍。

看着得意忘形的李密,程咬金心里嗤笑起来。进军关中的李渊已经将大兴团团围住,李阀占据关中已成定居。可笑在座的这些家伙们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想到这其中的危险。等全力以赴、上下一心的李阀占据关中,再解决了北方的威胁,那时候还在洛阳城外对着东都望眼欲穿的瓦岗军又该何去何从?

虽然说现在各地起兵的义军中,以瓦岗军如今的声威正旺,锋芒之盛无人可挡,所属人马更是号称百万。可是与各处据地称王的势力相比,其实并不占据多少优势。

更何况,四大门阀中,只有岭南的宋阀表露了支持李密的意思,其他三姓门阀中,也只有起兵的李渊与李密有些联系,剩下的孤独阀和宇文阀根本瞧不起李密,自从李密闯出名堂以来,这两家门阀直到今天也没有派出个人来与李密接触,更不要说是表示支持了。

就是岭南宋阀,也是要求李密攻占洛阳以后,宋阀才会光明正大的站出来支持他。没有门阀士族的支持,李密想要取得天下无异于痴人说梦,难于登天。可是看李密现在的得意模样,就像个全没心肝的人,哪里还有这等担忧?

斜眼瞅了李密一眼,程咬金又端起了酒杯。李密的父亲早死,从小又没有人教导他,可以说李密能取得如今的成就全是靠他自学而来,能够有这番成就已经算得上是旷古绝今了,倒也不必强求太多。再说,李密越是看不清形势,对于想要关中,进而夺取天下的李渊岂不是越有利?

程咬金正要仰头喝酒,眼角余光却发现一身戎装的沈落雁不知何时进来,正快步朝着李密身边走去。看着她有些激动的样子,程咬金好奇心大起。

因为反感于瓦岗军将领的粗鄙,沈落雁对于各种宴会能躲则躲。瓦岗军的各级将领也不希望自己正高兴的喝酒聊天的时候,因为言语粗鄙,被这娇滴滴的娘们训斥,对于沈落雁的识相,大伙是举起双手双脚赞成的。

因此,除非是发生了特别重要的事情,否则沈落雁是万万不会到这充斥着汗味和脚臭味的宴会中来的。看她现在激动的样子,很明显是好事。相应的,对于程咬金来说,很有可能就是大坏事了。看到沈落雁就要走到李密身边,程咬金当即就悄悄竖起耳朵,运起了天视地听的奇功开始偷听他们的谈话。

就在程咬金的全神贯注中,沈落雁清脆的声音透过纷乱噪杂的宴会,清晰的传入程咬金的耳朵“魏公,这是刚刚收到的一份书信,送信的人说,这书信是一个叫徐洪客的人让他带来的。因为魏公您的书信一向是末将在整理,因此这信就送到了末将手中。

那个徐洪客在信中自称是在泰山修行的道士,学有所成,因此打算下山辅佐魏公您!针对我瓦岗军现在的状况,此人认为,我瓦岗百万大军长期的聚集在一起,时间长了恐怕会粮尽人散,而且东都久攻不下,军心疲惫,士卒就很有可能产生厌战情绪,到时候只怕我瓦岗大军就岌岌可危了。

这个徐洪客建议,还不如趁现在的有利时机,军中士卒锐气还在,沿着运河南下江都,捉拿暴君杨广,效仿三国时曹孟德故事,挟天子以令诸侯,则魏公大业指日可成!此人说他与朝廷供奉阁的那些方士有些联系,在江都也有些门路,愿意替魏公鞍前马后,促成此事!

末将对于此人的看法极为赞同,若是得到此人相助,那么我们攻占扬州,拿下杨广不成问题。到时候主动权就掌握在我们手中,这天下唾手可得。这就是那徐洪客的亲笔书信,请魏公过目!”说着,沈落雁恭敬的将手中的书信双手递给了李密。

一目十行的将书信看完,李密脸上的兴奋愈加浓厚“人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可我今天别说是双喜,就是三喜都有了。雁儿,你这就去库房支取些银两。本公听说那些修道之人一向极为消耗钱财,你就多带一些,然后亲上泰山,务必要将此人请来!”

说着李密顿了一顿“这件事情不可耽搁,雁儿,你马上去安排人手,本公这就让人去给你提取金银,明日一早,你就要立刻出发,将此人安全的带到本公这里来!”

“末将遵命!”

看到沈落雁领命而去,营帐里原本低沉的声音才又渐渐大了起来。营帐中的诸位将领都清楚,沈落雁来找魏公,肯定是有大事相商,若是此时不知死活的喧哗,触怒了魏公,到时候死了也是白死。

只不过魏公既然没有命令大伙噤声,那大家倒不必郑重其事,否则若是魏公正和沈军师调情取笑,让大伙给听见了,魏公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虽然沈落雁名义上是魏公的徒弟,可是在所有瓦岗军将领的心里,早就认定,这沈落雁肯定是魏公找的一个相好,就如同自己等人将女子打扮成亲兵,带在身边服侍一般。只不过魏公为了面子,不好意思明说而已。

众位将领并不对此反感,相反,心中对于李密的这个办法倒是佩服的紧。只要想想,名义上的老师和弟子脱光了在床上滚来滚去,那种突破禁忌伦理道德底线的行为,实在是让人兴奋激动加流鼻血、老二也充血啊!

因此,看到魏公和沈军师大庭广众之下亲密的交头接耳,大伙既不吃惊,也不敢将声音放低,若是被魏公注意到自己在悄悄打量他们,岂不是让魏公很没面子?若是因此而让魏公记恨,那可就冤枉之极了。

对于瓦岗军中暗自流传的李密和沈落雁之间莫须有的亲密关系,程咬金也清清楚楚。虽然他自己心知肚明,李密与沈落雁确实只是单纯的师徒关系,而且看李密的意思,似乎是想培养沈落雁出来,好将来辅佐他那不成器的儿子的。否则李密的儿子怎么敢三天两头在沈落雁身边晃荡?而李密也对此视而不见!

不过,清楚归清楚,程咬金才不会去帮沈落雁澄清的,那个胆敢打断爷爷房事的可恶女人,爷爷不去抹黑她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指望爷爷不计前嫌吗?门都没有!

若是一般的小事,程咬金自然也不会和这沈落雁计较,毕竟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要和女人一般见识!可是这沈落雁每每在程咬金将要和杨氏巫山云雨的时候来捣乱,三番四次下来,搞得程咬金虚火上升,胯下小弟弟也整天无精打采的。

这比挖人坟墓还过分的事情程咬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要不是看李密有心让沈落雁做他儿媳,程咬金早就把沈落雁给霸王硬上弓,拿她来泻火了。

第四十四章 仇人相见

看到沈落雁扭着小屁股左摇右颠的出了营帐,程咬金又灌了几大碗酒,随后借口尿急,让旁边正喝酒的张亮搀扶着出了营帐。

去茅房的路上,程咬金运起传音入密的功夫,朝着身边的张亮吩咐“张亮,你现在赶紧回爷的大营去,找些可靠的高手,连夜赶往泰山,在山脚下的那帝王行宫里找一个叫徐洪客的人,给爷带回来!记住,时间要快,另外,乔装一下,不要漏了痕迹,让人给认出来!”

就在张亮转身要走的时候,程咬金又吩咐到“记住,爷要活的,你可千万别把人给爷弄死了!这人至关重要,爷还有话要问他呢!还有,把人弄得半死不活也不行,若是这人身上有大的损伤,爷就唯你是问!”

千叮咛万嘱咐,程咬金才把张亮放走。只因以前程咬金让张亮去抓人的时候,从张亮手里接过来的俘虏没有一个完整的,要么是没了胳膊,要么是丢了大腿,甚至更有的,脑袋都找不到了。程咬金训斥了几回,张亮依然如故,后来程咬金也没有办法,只得将抓活口的事情让其他人去办,尽量不要张亮插手。

张亮这过往的劣迹实在让程咬金有些放心不下,因此这才着重强调了好几次。本来做这种事情最好的人选就是唐氏兄弟的老大唐国仁。可是现在唐氏兄弟都陪在程咬金的母亲身边,等闲不能离开,所以程咬金也只有让张亮去办了。

从茅房里出来,程咬金正打算在回李密的帅帐好好吃喝一顿,一转头,眼角余光却发现有个人影在远处一闪而过。程咬金疑惑的转过头去,却发现那道人影已经不见踪影。站在原地想了半天,程咬金也没有想起来,刚刚那道似乎很熟悉的身影到底是谁!

摇了摇被太阳晒得有些发晕的脑袋,程咬金向李密的帅帐走去。远远的看到从李密营帐里面正走出来的一位将领,程咬金的脑袋里灵光一闪:奶奶的,爷爷就说那个身影有些熟悉。原来是刘黑闼那个差点将爷爷害死的王八蛋,那混蛋刚刚身上穿的,不正是李密蒲山公营将领的铠甲么?

收回迈出的脚步,程咬金向刚才发现刘黑闼的地方走去。本来还以为这倒霉催的也死了,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能逃过一劫。既然在这里碰见了这混蛋,正好狠狠的敲他一笔,要不是他选在那个错误的时间去找自己,自己也不用碰到祝玉妍那老妖婆,还差点就魂游天外。

在附近转了两圈,没有发现刘黑闼的踪迹,程咬金随手叫过来一个士卒,向他询问刘黑闼的营帐位置。正所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刘黑闼还活着,那他的营帐就应该在这附近。

虽然说按照规矩,李密的帅帐附近应该是程咬金所带领的内军骠骑负责警戒。可是这所谓的内军根本就是程咬金的私家军队,李密如何能放心将自己的人身安全来让与他不对路的程咬金来负责。至于负责外骠骑的单雄信,先不说他那手下的歪瓜裂枣,就是他本人,现在还被程咬金气得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呢!

所以负责李密帅帐周围警戒的,就是当初李密亲自建立的蒲山公营。里面的将领大都是李密来到瓦岗军以后才归附的,与原来的瓦岗军首领翟让并不熟络,像李密信任的王伯当、柴孝和等人就全在蒲山公营中,随时听候李密差遣。

李密的帅帐周围密密麻麻的营帐,就是蒲山公营的驻扎之处。当程咬金掀起门帘进入刘黑闼营帐的时候,刘黑闼正低头伏案笔走龙蛇,听到声响,刘黑闼抬起头来就要训斥,岂料一看是程咬金,顿时脸色大变,手中毛笔竟然拿捏不住,掉在了已经写了不少字的纸上。

察觉到刘黑闼双眼中的惊慌失措,程咬金心中立刻疑心大起。正所谓‘生平不做亏心事,不怕夜半鬼敲门!’自己活着回来,这刘黑闼的正常反应顶多也就应该是吃惊一下而已,何至于受惊以外还要慌乱?

而且看他的样子,就像是在外偷汉子的妇人被丈夫发现了一般。刘黑闼这种表情,分明就是对自己做了很不好的事情,然后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猝不及防的见到自己,所以心中底虚,害怕自己是知道的真相前来找他算账的。

程咬金思来想去,自己以往和这刘黑闼并没有什么交集,像他这样级别的将领瓦岗军中多如牛毛,又怎能被自己放在眼里?若不是上次他前来传递李密的命令,只怕自己还不知道有瓦岗军中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想到上次他前来传达命令的事情,程咬金的双眼登时凌厉的眯了起来。若说这刘黑闼心里有鬼,也只能是在这件事情上做了手脚。现在回想起来,也确实有些问题。那祝玉妍摆明了是在那里等着自己,问题是她一个门派宗主,江湖上的超级高手,与瓦岗军素无往来,怎么可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行踪?

若说是凑巧碰上的,那也不可能!世间的事情哪有那么多的凑巧?程咬金自问,自己的运气还没有背到那样的地步。再说,当时跟随在自己身边的所有亲卫都被祝玉妍灭口,这刘黑闼的武道修为和当初的自己差不多,他又何德何能,竟然能够逃过祝玉妍的毒手?除非他和祝玉妍本就是一丘之貉,否则断然无法解释这一切的。

将所有的线索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几遍,程咬金心中愈发认定,这刘黑闼肯定和祝玉妍有关系,说不定这刘黑闼本就是阴葵派的手下。虽然阴葵派号称是女子门派,可那并不代表门派中就没有男人?回想起当初和刘黑闼的比试,他那一身扭扭捏捏,让人几欲呕吐的武技,若是从一个女子手中使出来,岂不是就正常很多?

程咬金心中越想越气愤,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给阴了。虽然说他命大,逃过了杀身之祸。可这事情若是传扬到江湖上去,他不但要被江湖上的好汉耻笑,好不容易积攒的一世英名岂不是也全毁了?

再说了,以德报怨可不是程咬金的本性。他自认自己不是孔圣人那样的贤者,更不要提什么三皇五帝了。这刘黑闼敢对他下黑手,若是不让这混蛋滚回娘胎里再生一次,他就不姓程!

程咬金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看得一旁的刘黑闼心惊胆颤。正如程咬金所料,当初将程咬金领到死地,乃是刘黑闼故意所为。刘黑闼本以为,程咬金的武道修为并不高明,由祝宗主亲自出手对付他,绝对是十拿九稳,手到擒来。

然而让刘黑闼没有想到的是,前两天,他却听说了程咬金安然回到军营的消息。刘黑闼本来还以为是祝宗主和程咬金达成了一些协议,所以程咬金才能安然无恙。然而就在昨天,他却接到了宗门的消息,这才知道原来程咬金竟然是侥幸从祝宗主手下逃脱性命的。

宗门给他传来的消息是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在伺机对程咬金下手。从密信的字里行间,刘黑闼猜测,似乎宗门那边对这程咬金另有安排。宗门的命令他不敢不听,因此,这几天,刘黑闼难得的沉寂下来,就连大营的庆功宴也没有去,为的就是避免碰到程咬金。

虽然程咬金未必就知道是他从中搞鬼,可是刘黑闼心中底虚,自然不敢与程咬金照面。刚才他要去茅房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程咬金从里面出来,远远的就赶紧溜回了自己的营帐,连茅房也不敢去了。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程咬金竟然追到了这里来。而且,看程咬金脸上那阴沉的表情,刘黑闼心中愈发忐忑不安。刚才程咬金沉思的时候,他趁机打量了一下,却惊讶的发现,程咬金如今的内劲修为他居然看之不透。这一下,刘黑闼的心就凉了半截。

出现这种情况,说明程咬金的内劲修为已经高出他许多,到了一个不可想象的地步。当下,刘黑闼只好哭丧着脸,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若是早知道会出现这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情况,就算拼着宗门责罚,他也要远远溜之大吉的。

现在,他唯有希望程咬金没有想通其中的关节,又或者程咬金忌惮这里是魏公的大营,不敢随便击杀身为蒲山公营将领的自己。

想到这里,刘黑闼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程咬金,免得面前的莽汉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自己击杀,那就冤枉之极了。

当下,刘黑闼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对着程咬金说道“原来是程将军,恭喜程将军功力大进。不知道程将军跑到蒲山公营来找末将,有何吩咐?若是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将军暂且请回如何?末将还要出去巡逻!若是耽搁了时辰,魏公怪罪下来,末将可吃罪不起!”

听出刘黑闼话语中隐隐的警告之意,程咬金哑然失笑:这狗日的,竟然拿李密来压自己。若是自己真想杀他,别说是李密亲来,就是李密他祖宗来了,爷爷也是照杀不误!不过,现在倒不忙着杀了这刘黑闼。一来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二来也是通过他暗中观察一下,瓦岗军中还有哪些人是和他一伙的,日后也好杀干净,免得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第四十五章 所谓高人

从刘黑闼的营帐里走出来,程咬金抬头看了看那几乎要晒死人的太阳,不自觉的眯了一下双眼。刚刚在刘黑闼的营帐中,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对着刘黑闼温柔的笑了笑,就走了出来。回想自己抬脚时,刘黑闼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神色,程咬金不觉哑然。

事到如今,程咬金已经能百分之百的确定,刘黑闼当初确实没安好心。不过,程咬金却也不急着动手。让那个王八蛋在心惊胆战中备受煎熬,岂不是比杀了他更解气。

从旁边的水缸里舀了几瓢水出来,冲了一下有些眩晕的脑袋,程咬金转身朝着放置自己马匹的地方走去。经过刘黑闼这一搭茬,程咬金也没有了喝酒的欲望,还是早点回去吧,再在这鬼地方多呆哪怕一秒钟,程咬金都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将那刘黑闼撕成碎片。

吩咐守在马匹身边的亲兵将还在营帐中饮酒的表哥秦琼叫出来,看着表哥一脸的怨气,程咬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种宴会一向是表哥的最爱,倒不是说他贪图杯中之物。只是这种情况下,是表哥唯一能够光明正大与以前的同僚一起开心喝酒的时候。

瓦岗军发展到现在,收纳了不少朝廷的文官武将。其中有很多都曾是表哥以往的同僚。如与表哥一同归顺瓦岗军的裴仁基父子,罗士信将军等人,还有一些不甚出名的将领。这些往日的同僚聚在一起,自然有很多话要说。可是程咬金却将正在兴头上的秦琼给拉了出来,他如何能够高兴?

不过秦琼也没有因此责怪程咬金,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与同僚相聚,倒也不差这一次。整理好马匹,一行人就朝着程咬金的大营奔去。

吸收了上次被祝玉妍劫杀的教训,程咬金每次前来李密大营的时候,身边跟随的武道高手最少也是上百。虽然这上百的武道高手浩浩荡荡的出入李密的军营有些不大合适,不过李密也知道程咬金的难处,倒也没有因此为难他。

程咬金并不知道祝玉妍已经给刘黑闼下了暂时停止追杀的命令,自然更不清楚被他气得险些吐血的祝玉妍做出这个决定下了多少的努力和决心。

就在程咬金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返回他的本部大营的时候,一处隐蔽的大树上,立着两条亭亭玉立的身影,正远远的看着他的队伍。只不过因为这两人都穿着翠绿色的衣裳,与周围的树叶浑然一体,若是不注意,更不察觉不出来。

收回远视的目光,婠婠瞅着身边的师尊,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尊,真的要就此放过此人么?要不要弟子去杀了他?”

祝玉妍冷哼一声“不用,这小子如此可恶,岂能轻易将他放过?不过现在九鼎的下落很有可能就着落在他身上,因此我们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现在圣门之中正在到处寻找九鼎,根据为师的到的消息,此人很有可能是唯一知道九鼎下落的人,上次为师去找他,也是希望从这小子身上逼问出九鼎的下落。若不是他言语放肆,为师又怎么会动手杀他?

就因为这件事情,圣门中其他门派的宗主已经责问过为师了,我们圣门想要压倒魔门,唯有找到九鼎,让我圣门弟子做天下共主。此事乃是我圣门无数先辈临死都念念不忘的大事,为师岂能因为一点私怨而耽误了我圣门的前途?再说,只要等九鼎齐聚,到时候为师在找他报仇也不算晚!”

说着祝玉妍又冷笑一声“这小子倒是个人物!上次吃了一回亏,这次居然就带了这么多人!不过这小子的师傅到底是哪个白痴,难道就没有告诉过这小子,人多未必就力量大么?就那些武道高手,以为师的功夫杀他们顶多一炷香的时间,人再多还不都是废物?看这小子内劲比上次又有精进,显然也是天资极好的人物,这样危险的家伙可不能放任自流。吩咐下去,让我们的人日夜注意他,一旦九鼎齐聚,为师就要拿他喂狗!”

程咬金并不知道,就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自己险之又险的与两个杀神擦肩而过。回到大营的时候,程咬金私下询问,得知张亮已经带了一队武道高手悄悄的离开了军营,程咬金这才放心的去了杨氏的营帐与她销魂。

张亮并没有用了几天,就将那个一身道士装扮的徐洪客给带了回来。在徐洪客心惊胆颤的目光中,程咬金就像审视一个牲口似的将他全身上下细细检查了一遍,这才满意的对着一旁的张亮说道“不错,毫发无伤!你小子总算听话了一次!爷也不会让你白跑,你上次想要喝的那几坛美酒爷一会儿就差人给你拿过去。”

看着瘫在地上的徐洪客,程咬金微笑着将他拉起来“哎呀,徐道长,你可不要生气,手下粗鲁,怠慢了道长,希望道长不要介意!”

徐洪客双腿哆嗦着站了起来,一把扶住了旁边的桌子,声音颤抖着问道“你,你是何人?”

程咬金微微一笑“徐道长怎地糊涂了?来到了这里还猜不出本公是谁吗?”

听到程咬金自称本公,徐洪客瞪大了眼睛,有些惊疑不定的说道“你,你,将军莫非就是魏公李密?”

程咬金挺了挺胸膛“正是本公!徐道长不是给本公写了一封书信么?本公对徐道长提出的挟天子以令天下的建议很感兴趣,因此才派遣手下将徐道长给请来!只是这些手下都是些粗鄙的军士,不识得徐道长的高人身份,对徐道长多有冒犯,本公在这里代他们向你赔罪了!”

说着程咬金对着站在徐洪客身后,正憋着笑容一脸古怪模样的张亮喝到“你这混账东西,还不赶紧滚出去,免得徐道长看见你就生气!”

张亮一走,营帐里就剩下程咬金和徐洪客两个人。徐洪客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将程咬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眼前这个魏公的模样与他听到的似乎有很大的不同,徐洪客也没有见过李密的画像,自然分不出真假。再说传言也未必可信。

李密围攻洛阳的时候,民间传说他生有三头六臂,高五丈七尺,神通广大,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这些传言自然不可信,若真是那样,李密岂不是成了怪物?因此看到眼前的魏公与自己相像的大相径庭,徐洪客倒也不甚见怪。

更何况,程咬金竟然能说出他的书信内容,这就让徐洪客确定,眼前的人是货真价实的魏公。他那书信可是派遣心腹之人送去的,除了李密,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

认定了程咬金的身份,徐洪客当下就有些胆壮起来。当初张亮凶神恶煞的去抓他,徐洪客还以为自己的藏身之处被仇家给知道了,因此一路上担忧害怕,短短几天时间,整个人就瘦了整整一圈。

现在知道面前之人就是有求于自己的魏公,虽然惊骇于此人的武道修为高深,可是徐洪客却也不甚害怕。当下他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的说道“承蒙魏公夸奖,既然魏公同意在下的意见,那就请魏公隔日派出一位将领与本人同行如何?正所谓兵贵神速,只要操作得当,将滞留扬州的杨广活捉,这天下可就是魏公的掌中之物了!”

程咬金装模作样的皱了皱眉头“话虽如此,可是扬州离洛阳还有段距离,而且中间还有几股不弱的势力存在。尤其是那最近极为活跃的历阳总管杜伏威,而今江淮一带的义军全都以他为主,声威之大,就连驻守江都的数万禁军也不敢轻掠其锋。徐道长又如何能保证本公的大军安然到达江都,将那杨广捉住呢?”

徐洪客得意的扬起了脑袋“这正是在下要替魏公效劳的地方。在下出自道门,很多同门长辈都在朝廷供奉阁效力,只要魏公肯大散钱财,在下定能说服这些长辈,暗中相助魏公。至于那历阳的杜伏威,到时候只消在下的长辈在杨广面前进言,让留守的数万羽林军去攻打,即使不能将他打败,却也能缠住他,让他脱身不得,到时候魏公的大军岂不是就能长驱而入,一举而定了么?”

“听徐道长这么说,本公倒是有了信心。本公对道门也知晓一些,不知道徐道长出身何门何派,本公有暇,到要去瞻仰一番!”

听到程咬金的问话,徐洪客兴奋的神色顿时沮丧下来“不瞒魏公,在下出身于泰山上的‘安定团结’联盟,只是那联盟早已因为内斗而消亡,魏公却是去不了了!”

程咬金腾地站起身来“安定团结联盟?”见徐洪客肯定的点头,程咬金有些无语,当初带人杀上泰山的时候,可是将上面所有的武道高手杀了个干干净净的,却没有想到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幸亏当初是悄悄带人去的,没有人知晓,要不然早就被这逃脱的家伙给杀上门来了。不过这小子也太倒霉了点,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这次可得好好问问,免得又有了后患。

被程咬金古怪的目光盯着,徐洪客会错了意,急忙辩解到“魏公请放心,虽然在下的师门没了,可是家师和几位师叔还在,当初在下就是因为要跟着家师去朝廷供奉阁享福,这才逃过一劫。只要魏公肯赐予我等护国法师的身份,享有与皇亲国戚同等的地位,并且资助我等开山立派,家师与几位师叔就誓死效忠魏公!”

第四十六章 挖坟掘墓

与徐洪客攀谈了半响,再也套不出有用的情报,程咬金就把张亮叫了进来,指着徐洪客对他说道“把这小子带下去,看看还能问出些什么来不?完了把他大卸八块,毁尸灭迹。注意,别让人发现了!”正一心欢喜等着赏赐的徐洪客登时大惊,见张亮伸手过来,徐洪客就要逃走,却被张亮一招就摞倒在地。

程咬金走到正不住挣扎的徐洪客身边,摇了摇脑袋“就你这身手居然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还说自己的师傅是朝廷供奉阁的高手,真是可笑!我都替你的长辈感到丢脸。像你这样的废物或者也是浪费粮食,爷爷这就替天行道,送你去见我佛如来吧!”

徐洪客嘶声吼道“在下师门以炼丹为主,武道修为差一些有什么打紧?若是没有在下替魏公联系几位长辈,魏公此生休想取得扬州,活捉杨广!”

程咬金大笑起来“活捉杨广?我捉他干什么?闲的蛋疼么?这是李密的活计,与爷爷可毫不相干!”

地上的徐洪客顿时只觉得浑身冰冷,他放弃了挣扎,抬起头来看着程咬金苦笑的问道“那么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定要取徐某性命?若是阁下不嫌弃,徐某也可以将家师等人引荐给将军,助将军夺取天下!”

把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程咬金低头对着徐洪客说道“争霸天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交给那些痴心妄想的人去做吧!爷爷活的逍遥自在,何必要去自讨苦吃?至于爷爷的身份么?却是不能告诉你的。道门中奇功异术层出不穷,爷爷可不想一时大意,被你家长辈杀到门上来!

至于说爷爷为何定要杀你,这个倒是可以说给你听。那个什么‘安定团结’联盟虽然是有过内斗不错,可是若非爷爷搀和了一把,那些门派家族也不会死的这么干净!而今你这傻蛋居然自己挑明身份,爷爷若是不把你斩草除根,老天爷都会天打雷劈的!”

“是你!竟然是你?难怪家师要我暗中调查联盟覆灭的真相,原来竟然是你从中捣乱!啊!”正在挣扎的徐洪客被不耐烦的张亮抡了一记拳头,登时惨叫声嘹亮的响起。

程咬金转过头来,对着一旁讪笑的张亮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睛“你这王八蛋就不能等老子把话说完么?好不容易有点高潮,就被你这王八蛋给打断了,这么大人了,就不能长点眼色?”

俯下身子,程咬金一手抓住了徐洪客的脖子“你这王八蛋也该死,你师傅让你调查联盟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也不和老子说,怎么滴?想要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吗?还有什么隐瞒的,通通给爷爷说出来,免得一会皮肉受苦!”

徐洪客一言不发,只是用充满仇恨的眼神恶狠狠的看着程咬金。程咬金嘴里咋咋出声“不错嘛!道门中像你这样血性的汉子已经很少见了!不过,你出身的那‘安定团结’联盟实在上不了台面。为了一件不能吃不能喝,暂时也排不上用场的玩意,竟然搞起了自相残杀。

亏得那些家伙居然也好意思自称‘安定团结’,真是让人耻笑!一群厚脸皮的东西,当了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爷爷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不要脸的人呢!像那些无耻的家伙,早死早投胎,也省的在这人世间丢人现眼,给祖宗脸上抹黑!”

听到徐洪客急促的呼吸声,程咬金大笑起来,随手将他丢给了身边的张亮“好好伺候伺候徐道长,让他把知道的一切都吐出来,记得,完事以后给他一个痛快,不要让他在受苦,爷爷可是一个心善的好人呢!要记得随时行善不是?”

看到张亮将徐洪客带了出去,程咬金长吁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若不是自己一时痒痒,偷听了李密和沈落雁的谈话,只怕这徐洪客就被李密给得去了。以这徐洪客的帮助,只怕李密还真的派人去江都把杨广给抓来,到时候挟天子以令天下的李密可就十拿九稳是下一任的皇帝老儿了。

不过现在么,徐洪客落入了自己手里,等张亮将他毁尸灭迹,到时候天下就没了这个人物。等李密接到沈落雁回报的时候,还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模样呢!

虽然成功的将徐洪客给劫掠过来,让李密距离皇帝宝座又远了一步,可是程咬金却丝毫开心不起来。昨天收到消息,因为李渊进军关中,被留守西京大兴的代王杨侑任命的防守将领阴世师和骨仪将李渊在长安的亲戚全都抓起来,从而要挟李渊,使他不敢攻城。

本来这个计策还是挺不错的。人心都是肉长的,李渊也不例外,看着自己的亲人在敌人手里,即使想攻城也得慎重考虑一下。像刘邦那样,自己的老爹都快让项羽下油锅了,还插科打诨地要分杯羹吃,毕竟不多见,只能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再说李渊就算能够为了帝位而牺牲自己的亲人,他也要考虑天下人的看法。若是因为此事而被天下人认为他李渊六亲不认,狼心狗肺,到时候就是他攻下大兴,也呆不长久。

对于阴世师和骨仪能想出这么阴损的办法来,程咬金也很是意外。毕竟这两人无论从所作所为还是从长相来看,都是属于那种损人不利己的奸臣小人,是早该被人道毁灭的混账。这两人最擅长的就是陷害对手,拍杨侑父子的马匹,至于说到打仗方面,那是一窍不通的。

这两人能够想出要挟李渊的办法来,说明他们也是下了一番苦功的,倒是无愧于他们奸相的名头。但是,这两人接下来的动作可就实实在在白痴到家了。这两位仁兄居然挖掉了李渊家的祖坟,然后挫骨扬灰,并且捣毁了李渊家祭拜的祖庙。

本来嘛这二位一向就喜欢挖人祖坟,剖棺戮尸的。杀人、放火、挖坟、掘墓,这一向是阴世师和骨仪对付自己政治对手的标准程序。因此在抓到李渊的亲属以后,他们就顺手把后面的事情也照老规矩办理了。

问题是,这二位仁兄也不看看形势。李渊可不是那些以往被他们抄家灭族的朝廷官员所能比的。人家二十万大军还虎视眈眈的呆在城外,犹如下山猛虎,随时准备杀进来。阴世师和骨仪倒好,不赶紧私下巴结巴结,反而结下了与对方不死不休的怨仇。

再说李阀可是堂堂四大门阀之一,其血脉繁衍何其广阔,旁支主脉的子弟何其众多。就算阴世师和骨仪对李渊怨恨到了极点,那也只需把李渊的父亲坟墓挖了就是,何必要将他父亲的父亲,父亲的父亲的父亲的坟墓也挖了呢?难道说摧残那一堆早已腐烂的骨头很有快感么?他俩这么做,岂不是逼得所有李阀子弟都起来造反么?

像这种打扰死者,让阴灵不得安息的事情,别说是李渊愤怒,就是留守在大兴城中的朝廷官员也看不过眼去。结果被激怒的李渊当即就下令攻城。

本来嘛,那些笨蛋将李渊祖宗八辈的骨头都刨出来也跟程咬金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再说他对那些几乎要烂光的骨头架子也不感兴趣。

可问题是朝廷的那帮子混账不仅将李渊的先人都从棺材里拖了出来,还顺手将李阀的祖坟给破坏的不成样子。更别说还有什么风水走势了。

根据程咬金所知,李阀的祖坟所在地属于标准的风水宝地,后有靠山、左有青龙、右有白虎、前有案山、中有明堂、水流曲折,以使坟穴藏风聚气而令生人纳福纳财、富贵无比;外洋宽阔能容万马,可致后代鹏程万里、福禄延绵。

本来程咬金打算等九鼎中的五行鼎聚齐以后,就在李阀的祖坟布下五行大阵,用五行鼎的灵气将李阀的祖坟提升为真龙之脉。虽然说当时杨勇对程咬金交代的时候,说的玄而又玄,程咬金也是听得云里雾里。

可是风水这玩意,你说你不信它吧,可有时候还真的有那么点门道。否则自秦始皇被称做“祖龙”、汉高祖称自己是“龙种”之后,就有了当政的帝王花大力气为自己“寻龙探穴”,即为自己也为后代找一块安葬“宝体”的“万年吉地”,及所谓的“埋金更名建寺庙、挖断龙脉泄王气”之类的说法。

李阀的祖坟被挖,祖庙也成了废墟,这让程咬金心中忧虑不已。本来按照他的打算,是等五行鼎齐聚以后,就弄到李阀的祖坟祖庙,替他李阀改改风水的。现在倒好,能放置五行鼎的两个地方的风水全都被砍断了,这可如何是好?

五行鼎能否将李家的风水改为龙脉,程咬金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有件事情他倒是可以肯定的。根据杨勇所言,只要将五行鼎按照方位摆好,天地就会发生异变。想当初杨勇的父亲文帝杨坚登基的时候,就用这五行鼎布下阵法,结果那天大兴城出现了八百年一次的祥瑞天象:庆云!

就是因为这代表喜庆、吉祥之气、祥瑞之气的五色云彩,杨坚当初篡位的时候才会如此顺利。而现在李阀也是要如当初的杨坚一般篡位,若是有了五行鼎发出的五色云彩,岂不是名正言顺许多?可现在李阀的祖坟和祖庙全都被毁,就算日后把五行鼎找齐,又去哪里布阵呢?

第四十七章 大战将至

程咬金正在皱眉苦思,营帐外传来亲兵的禀告,刚才李密的使者来到大营传令,说是原本在洛阳西面驻扎的王世充所部已经移师洛北,登山以望洛口。因此李密要求程咬金立刻全军开拔,到李密的大本营与其他将领的人马以及李密的蒲山公营汇合,等大军汇合就与王世充决一雌雄。

听到亲兵的禀告,程咬金心中的烦恼立刻就被抛到了一边,整个人高兴的跳了起来。王世充那胆小鬼,早就应该从他那龟壳里出来了,若是他在拖延些时日,只怕洛阳就要被瓦岗军给攻破了。幸好现在还不算晚。

其实早在一个多月前,王世充带领的十万大军就已经汇聚在洛阳附近。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朝廷的那十万大军远远的驻扎下来就在没有动静了。

程咬金还以为王世充这家伙是要拥兵自重,保存实力,这本来也是人之常情。然而王世充每拖一天,瓦岗军的势力就强大一点。想来,现在那个胡人也反应过来了,若是在放任瓦岗军发展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他那手下的十万大军就要被巨无霸一般的瓦岗军给吓跑了。

现在那十万精锐的大军杀过来,正好让李密好好忙活一阵。那王世充虽然是胡人,可也是以军伍出身,只要让他好好与李密斗上一斗,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李密都要被拖在这洛阳,再也没有精力去注意其他地方,而关中的李渊也可以乘此机会大捞好处。

让程咬金兴奋的是,王世充的到来不仅避免了要自己挖空心思拖李密后腿的辛苦,而且也解决了连日来手下士卒的无聊烦躁。军营里大部分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后生,杀人放火、打家劫舍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帮无法无天的家伙,让他们歇息个三五天还行,若是时间在长点,那可就不行了。你看吧,不是撩鸡,就是逗狗,搞得军营里面鸡飞狗跳,片刻不得安宁。更有那过份的,竟然敢策马狂奔上百里,连夜跑到附近的城池,和青楼里的姑娘们把酒谈心,袒胸相对。

对这些事情程咬金也是心知肚明,毕竟他也是年轻人,自然知道这个年纪的需要,让这些整天热血沸腾的家伙学那出家的和尚一般做个活太监,也太残酷了一点不是?不过,为了防止底下人全都有样学样,不务正业,程咬金也抓住几个悄悄出去办了事,回来还敢到处吹嘘的家伙,狠狠的收拾了一顿。

那几个狂妄的家伙被程咬金整治到什么程度?他们宁愿立刻割了小JJ去做太监,也不希望继续被程咬金收拾。被这几个人的下场所感动,程咬金帐下的那些士卒纷纷老实起来,再也不敢成群结队的出去寻花问柳,偶尔有几个胆大包天的出去,回来也不敢再四处炫耀自己的战绩。

不过,程咬金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为了防止这些生理寂寞的家伙在军营中呆久了导致心理变态,从此不爱红妆爱武装,和自己的同僚搞什么背背山,每隔一段时间,程咬金就将手下的士卒轮批分次的放假,让他们出去放松一下。这样一来,即把这些随时处于爆发边缘的不稳定因素清除,还能让手下人对自己感恩戴德,提高军队凝聚力和向心力。

不过这办法虽然好,却也不能长时间的实行。自己招募这些人是来攻城略地,横行霸道的,可不是请这些祖宗来花钱供他们解决下半身的生理需求的。否则,若是这样胡混个一两年,只怕这些士卒个个全都变成了床上无敌的枪手,反倒将手上的功夫给荒废了。

接到李密的命令,程咬金第一时间就下令让手下士卒收拾行装,全军拔营,朝着预定的地点进发。李密的这个命令来的可真是时候,明天就是一批士卒预定的休息时间了,有了这个命令,明天应该给那些士卒下发的花差花差也省下来了,那可是足足上万两银子啊!程咬金得意的骑在马上,那些可怜的家伙,只能怪他们的命不好了,偏偏赶上这个时候。

不过,比起瓦岗军的其他将领来,程咬金已经很够意思了。其他将领手下的士卒,不要说是还有时间出去潇洒快活了,就是当兵所发的俸禄,都少的可怜。

尤其是李密手下的蒲山公营,那里面的士卒更是可怜,身上的银两羞于启齿不说,还没有个休息的时间,整日里除了操练,还是操练。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英雄好汉**焚身,纷纷去窥视美人儿军师沈落雁沐浴呢?

来到预定的地点,程咬金刚将手下大军安排妥当,一个传令兵就冲进了军营。他背后的黄色三角旗表明了魏公大营使者的身份。这个传令兵径直冲到程咬金的营帐前,得到消息的程咬金已经走了出来。

那个传令兵在马上身躯半弯,行了一个简易的理解,就对着程咬金说道“程将军,魏公有令,要程将军立刻去魏公帅帐集中,军情紧急,不得延误!属下还要去通知其他几位将军,请程将军先行!”

看着他风吹火燎的冲了出去,程咬金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他手底下的密探并没有传回来什么紧急军情,怎地李密那里会以军情紧急为由,这么匆忙的召唤他?

虽然瓦岗军所有的密谍探子都是由沈落雁那心如细发的女人负责的,可是程咬金并不认为这些组建时间并不长的情报系统能比自己所拥有的消息管道强!他手下的密探大部分是原来盐帮朱雀堂的那些风铃探子,一个个精干无比,而且都经过了系统的培训,岂是沈落雁手底下那些半吊子所能比的?

既然并没有所谓的紧急军情,那么李密又是为了什么而召集将领?总不可能是这家伙忽然春心荡漾,想要找个女人搞搞第二春吧?这倒可以算是紧急军情的,毕竟李密身为瓦岗军的首领,一举一动自然备受关注,他要纳妾那自然也是重中之重,那可不仅关系到李密的面子,也关系到整个瓦岗军的面子。

若是李密娶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整个瓦岗军岂不是也要跟着他丢脸,被天下英雄耻笑?所以,倘若真是李密要纳妾,瓦岗军的大小官员,文臣武将自然是要好好参详参详的。尽管那女人是李密自己私人所用,可是却也要经过大伙的同意才行。毕竟到了李密这个地位,这等身份,娶的就不是女人,而是面子了。

程咬金进入李密帅帐的时候,瓦岗军的将领已经到了一小半。看到他们脸上那同样茫然不解的表情,程咬金放心下来,大家一样被蒙在鼓里,自己并没有被排除孤立。

等所有的将领到齐的时候,李密准时从后面的屏风里走了出来。看着他脸上仿佛花儿一般的笑脸,营帐里忐忑不安的将领们立刻松了一口气,看来不是自己干的坏事让魏公给发现了,真是谢天谢地!

挥手让站起行礼的众多将领坐下,李密眉开眼笑的说道“今日叫诸位来,却是有一件大喜事!本公的夫人有喜了!伺候在她身边的老妈子说,看内人的反应,这一胎多半是个男孩,本公喜不自胜,因此召集大家来同喜同乐!”

看到四周的将领纷纷对着坐在上首的李密大声道贺,程咬金无声的叹了口气,好吧,狗终究是改不了吃屎的。这屁大点破事,李密居然也好意思说是紧急军情,他老婆肚子大了,又不是爷们干的,跟爷们有屁的关系,让爷们这么眼巴巴的急急赶来,还不是想要收点红包?

无聊的四处转头,看到那个坐在角落里一脸阴沉的家伙,程咬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撇了起来。那个满脸怨气的家伙正是李密的儿子李天凡。倘若说这天下有人不喜欢看到李密又多一个儿子,只怕这李天凡当排在第一位。

李天凡本是李密的发妻,也就是晋阳县令刘文静的女儿所生。可惜他母亲早死,李密现在的夫人属于他的后妈。本来李天凡和他后妈的关系就不怎么样,现在又多了这么一档子事情,恐怕李密日后就不得安生了。

想想也是,原本李密只有李天凡这么一个儿子,实在是宝贝的不行。早在当初与宋阀结盟的时候,这李天凡也被宋阀的高手灌顶传功,成功的踏足武道。以程咬金想来,若非是李密哀求,只怕宋阀才不会对李天凡如此费心,即使他是宋阀未来的便宜姑爷。

李密现在打下的大好基业,原本可以说是李天凡的掌中之物。为了李天凡能够顺利的接管瓦岗军,李密不但给他培养了沈落雁这个将来的贤内助,还将李天凡安排到瓦岗军中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头领,让他提前与各路将领打好关系,方便将来顺利接管。

可是就在李密围困洛阳,眼看就可以面南背北、成就帝位的节骨眼上,李天凡又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个弟弟来。这个弟弟虽然还没有出世,可是看自己老爹那合不拢嘴的模样,只怕等一生出来,日后老爹眼里哪里还有他李天凡的位置,若是等那个小家伙长大,按照正常逻辑,老爹的位置能轮到他李天凡才怪了!

历史早就证明,谁能博得老爹的关爱,谁就能分的最大的家产。倘若李密的夫人怀的是个女孩也还罢了,可偏偏却有极大的可能是个男孩,这让李天凡情何以堪?

第四十八章 两个变态

看李天凡眼里露出的一丝杀气,程咬金险些笑出来。古人常说‘多子多福’,鼓励人们多生儿子。可不管是门阀士族,还是普通人家,那些亲兄弟为了争夺家产,杀父杀兄,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看这李天凡现在的样子,不就正怨恨的盯着他的老爹么?若是这么发展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这小子也要来个杀父杀弟了。

李密父子那点破事可不在程咬金的管理范围,他也不是这个时代的活雷锋。口头承诺了一些礼物以后,程咬金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李密的帅帐。虽然那些文官对李密拍马匹戴高帽的样子很有趣,可是看多了也腻歪。

再说李密那混蛋,对自己一点也没有对救命恩人应有的恭敬,他还真以为自个当了魏公,就‘天大地大,老子最大’了么?像这种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要不是关系到自己的未来,不敢随便改变历史,程咬金早就一斧头砍过去了。既然没法对他动手,程咬金也只好尽量少见他,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么!

近百万瓦岗大军已经集合完毕,移师洛阳北面的王世充却依然没有动静。可是李密也不敢将大军散开,毕竟王世充到这里的任务就是对抗瓦岗军,不是来这里转转就完事。若是他什么也不做,休说是留守洛阳的越王杨侗不同意,就是扬州的杨广也饶不了他。

就在双方对垒的日子里,程咬金得知了一个让他兴奋不已的消息。就在大业十三年十一月九日,这个值得大书特书的日子里,李渊的大军成功的攻占了西京大兴城。这就意味着李渊的步伐走在了天下英雄的前面,同时,也意味着历史正在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

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程咬金就开始立刻安排。瓦岗军这里早晚要垮台的,就是它不肯垮,爷爷也要把它搞垮的,因此,母亲在这里是很不安全的,上一世没有受过母爱的程咬金还想着替老人家赡养天年呢!既然李渊已经成功的占领了大兴,那么现在也是该将母亲送过去的时候了,在这个战乱的年代,那里恐怕是唯一的安身之处了。

更何况,在李渊那里还有他送出的一部分军队,就冲这点面子,李渊也不敢为难。至于说李建成那里,若是他没出息到拿自己的老娘来出气,那他也就不姓李了。虽然和李建成结仇,可是程咬金对于李建成也是敬佩的,毕竟世家公子少有像他那样率意任情,没有任何矫饰假装的性格。

至于说他和程咬金结仇,除了两人的脾气都有些暴躁以外,或许剩下的理由就是程咬金故意为之了。按照历史进程,两人将来总是要结仇的,所以程咬金自然对这李建成没有好感,处处和他做对,因此两人搞成现在这种情况也就丝毫不奇怪了。

思前想后,程咬金决定让比较可靠的唐氏兄弟护送母亲去西京城。同时,将那些忠于自己的武道高手也通通派去。虽然李建成不会对自己母亲下手,可是他手底下那些人就不一定了。让那些武道高手随行,只要不是李建成或者李渊亲自下令,母亲就平安无事。

再说这些武道高手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大的作用。以程咬金现在的内劲修为,除非是江湖上的顶尖好手,否则程咬金即使打不过对方,逃跑还是可以的。而若是碰到像祝玉妍那样的顶尖高手,身边的武道高手就是在多也无济于事。而且将这些武道高手留在军营,程咬金也不肯能将他们派出去杀敌,这些忠诚的手下可是死一个少一个,他哪里舍得?

至于说像张亮他们几个原来‘落日归’的首领,程咬金并不打算派去。不仅如此,程咬金还打算将原来‘落日归’的那些变态挑选一遍,将其中最是杀人成性的家伙也留下来,省的他们去了西京给自己添麻烦。至于剩下的那些人,只要是忠于自己的,能不留尽量不留。

很快的,在母亲的泪眼朦胧中,程咬金硬着心肠将她送走。与母亲同行的,有唐氏兄弟率领的数百武道高手。程咬金所精挑细选出来的忠于他的武道高手大概有不到一千人,这次唐氏兄弟只带走了五分之三。

至于这剩下的五分之二的高手,程咬金另有安排。他以前得到的九鼎中的几个鼎器依旧藏在别处,由那些各怀鬼胎的武道高手看守。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程咬金可不敢将鼎器与母亲一起都送到西京去。那鼎器现在可是灾祸的根源,倘若因此而引起别人窥伺,进而祸及母亲,程咬金岂不是要后悔死?

可任由那几个鼎器就那样放着也不是个办法,程咬金的打算就是等瓦岗军出现大混乱的时候,想个法子将那些鼎器偷偷藏起来,让它们消失在世人的双眼之外,等需要的时候在悄悄拿出来。也省的他整天被人盯着,想要和杨氏快活一下都不能尽兴。

将母亲送走,看看天色还早,程咬金闲逛着走出了杨氏的营帐。本来程咬金是打算让杨氏和母亲一起去西京的。可是杨氏却害怕程咬金一个人寂寞,因此坚持留在他身边伺候。程咬金劝说了几次,见她坚持,也就由她去了。

远远的看见了张亮身边的那个将领,程咬金本来高兴的心情立刻变得糟糕起来。张亮本来就是个变态了,他身边那个叫罗士信的家伙却更不像是人生父母养的。

这个罗士信是表哥秦琼的老乡,小时候程咬金也和他见过几次。当时他可真没看出来,那个白白胖胖的可爱小子长大以后居然会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

在程咬金的表哥秦琼去应征入伍的时候,这个刚刚十四岁的罗士信也一起加入了军伍,开始征战疆场。在那兵荒马乱的年代,参加军伍不仅能混口饭吃,还能有个立足之处,所以尽管他年纪小,程咬金倒也理解,童子军么,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又或者是未来,都是有的,不必大惊小怪。

让程咬金无法相信的是,这个十四岁的小子在战场上,每杀死一个敌人,就割下尸体上的鼻子藏好,回来以后按鼻子的数量报功。想想吧,当那铺天盖地的鼻子从他的口袋里倒出来的时候,那场面有多么震撼!因此,罗士信很快就成为天下闻名的少年猛将。

张亮也是在听说了罗士信的光辉事迹以后,主动凑过去和他交好的。你想,两个都是变态,那还不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幸好,这俩都是男人,若是有个是母的,一个公变态,一个母变态,然后在生出一大帮小变态来,这个世界要乱成什么样?

程咬金本不同意张亮和罗士信走的那么近,可是张亮好不容易交了一个知心朋友,他也不好意思从中作梗,若是让张亮受了打击,变得更没有人样了,那岂不是他的罪过?

不过这可不代表程咬金就对罗士信友善。虽然当初表哥秦琼和罗士信一起参军,一起投奔裴仁基,然后又一起来到瓦岗军。可是程咬金对这罗士信就是死活看不顺眼。而且程咬金也害怕罗士信和张亮两个超级变态聚集到一起,把自己的手下全都带坏了。最主要的是,天知道变态这玩意是否会传染,程咬金可不想也变成人鬼敬而远之的玩意。

李渊占领西京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李密的耳中。当所有的将领聚集在李密帅帐中的时候,都感觉到一股山雨欲来的沉重压力。这次传来的消息比程咬金前两天得到的消息更为全面一些,不仅详细的讲述了李渊夺取西京的经过,而且还将他进入西京以后的所作所为也一丝不漏的传了过来。

李渊进入西京以后,并没有食言,即放过了留守代王杨侑及其皇室成员,而且也没有毁坏杨家的祖庙。这在程咬金看来很是不可思议,祖坟被挖,祖庙被铲除的李渊当时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如此克制。能成大事者,果然都不是正常人。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李渊安抚百姓,不许军队抢劫百姓,而且宣布废除隋朝的一切严刑峻法。为了显示与前朝的不同,李渊又下令将西京由原来的大兴改名为长安,取长治久安之意。

还没有在西京站稳脚跟,李渊就备法架迎代王杨侑至天兴殿即皇帝位,改元义宁,遥尊杨广为太上皇。而后李渊又以杨侑名义自加假黄钺、使持节、大都督内外诸军事、尚书令、大丞相,进封唐王。以武德殿为丞相府,改称教令。

同时,杨侑又下诏,军国机务,事无大小,文武设官,位无贵贱,宪章赏罚等一应事务都有李渊的丞相府掌理。只有祭祀天地才向皇帝奏闻。

看着手里抄写回来的圣旨,程咬金心中对沈落雁刮目相看,这婆娘虽然有些讨厌,可是办事还是比较利落的。像他手底下那些探子,打听机密还行,若是让他们像沈落雁这般面面俱到,可就远远不如了。

第四十九章 首战失利 上

坐在上首的李密面色阴沉的犹如死了爹娘,尽管他爹娘已经死了。李渊这一下可把李密气得不轻。前些天刚有个家伙对李密提议,要他挟天子以令天下,结果等李密派人兴冲冲的过去找人的时候,却遍寻不获。现在看看李渊,下手更狠,杨广还活着,他就直接又捧个皇帝出来,虽然不能以此号令天下,可最起码关中那一片是能光明正大的占了。

让李密气得想要骂娘的是,李渊这架势,和三十七年前隋国公杨坚辅佐周室的情景是何等相像啊!既然当初杨坚能这般取得天下,这李渊岂不是也有很大的机会?想起当初李渊书信中那些低三下四的话语,李密差点吐出血来。都是姓李的,李渊这混蛋怎么就这么奸诈呢?

这天下给李渊这么一搞,不仅有长安、洛阳两座都城,而且还有了一南一北两个皇帝。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李渊已经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就算他不能统一天下,最起码凭借现在的实力和名义,也能与扬州的杨广隔江而治,平分天下。

看看李渊那边进展顺利,而自己空有百万兵马,却被阻拦在这洛阳城外不得寸进,李密心里满不是滋味。人比人气死人啊!同样是防守坚固的都城,怎么西京就这么容易被李渊给攻占了,而东都这里自己却只能干耗着?论兵强马壮,讲声威人望,李渊与自己都不在一个级别上,可是偏偏他却走在了自己前面。

这个时候,李密万分后悔,当初若是听了柴孝和的建议,今天的局面或许就是另外一个样子。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买,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加紧进攻,争取早日攻下东都,然后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席卷中原,争取将李渊的势力压缩在关中地区,这样自己还是有很大的机会夺取天下的。

想到这里,李密腾地站起身来,双眼凌厉的环顾一周,那狼一般的眼神让下面的众多将领纷纷躲闪回避,不敢直视。李密对下面将领的反应极为满意,至于那边正瞪着一双牛眼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程咬金,李密直接选择了无视。咱是文化人,不和那大老粗一般计较。

清了清嗓子,李密郑重其事的下令“诸位,而今形势已经到了紧急关头,各路义军都有不错的发展,唯独咱们瓦岗军围困东都这么长时间却丝毫没有建树。本公决定从明天开始,由各位将军领兵攻打洛阳,这次可不像以往那样应付差事,本公原希望能够兵不血刃的拿下洛阳,避免因为战争而生灵涂炭,让洛阳城内的百姓流离失所。

不过既然朝廷里的那些人不识抬举,本公也不再和他们讲究仁义道德。因此,这次本公的要求是血战到底,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洛阳。否则,咱们瓦岗军尽数耗在这里无所事事,岂不是要被天下英雄耻笑?你们都给本公听好了,哪怕是用人命去填平洛阳城的护城河,本公也要拿下洛阳城!”

看到李密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程咬金苦笑起来,想不到李渊占领长安的事情对于李密的刺激这么大!不过这李密也到底是个枭雄,这么快就反应过来,正所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现在出动大军强行攻打洛阳城,最终也能拿下的。唯一所要顾虑的就是,这样的强硬进攻,只怕百万瓦岗大军最后能够活着进入洛阳的,能有一半就谢天谢地了。

李密当初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这才没有死命攻打,否则洛阳早就姓李了。毕竟瓦岗军虽然号称百万,看似强大,可是其中一大半都是新加入的士卒,用这些生手去攻打精兵守卫的洛阳,就等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再说若是手下的士卒死的太多,剩下的人不立刻做鸟兽散才怪!大伙是来升官发财的,可不是来送死的!

至于剩下的那部分人马虽然是经过沙场锻炼的老兵,可是那些都是原来各个山头的首领带过来的私兵。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手底下的人马越多,本身的话语权也就越重。这个道理就是傻子都懂,更何况是那些原本就是一方豪杰的瓦岗军将领。

若是李密刚刚围困洛阳的时候就提出以人命换东都,与守城的朝廷官兵血拼,恐怕李密那瓦岗军大头领的椅子还没有被他的屁股坐热,就被那些桀骜不驯的各路首领给揪下来了。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大伙都知道形势危及,想要攻下洛阳,不做出些牺牲是不可能的。

舍得舍得,没有舍哪里有得!大伙跟随李密为的就是做个开国功臣,富贵万代,若是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心而耽误了魏公称霸天下的大业,那岂不是后悔都没地方哭去?到时候别说是开国功臣了,就是想做个安分守己的富家翁都不可能!

再说这次魏公将他的蒲山公营也派到了前线,因此众多将领也无话可说,只得遵照李密的命令开始部署,准备与守城的官兵进行你死我活的争夺。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第二天的早上,打着赤膊的敢死队还没有出发,一个紧急的军情就被传入了李密的帅帐:一直按兵不动的王世充昨夜率军连夜渡过洛水,在黑石鹰扬府设立营垒。今天早上,就在瓦岗军准备进攻洛阳的时候,王世充留下一部分军队守营,以免后路被切断,然后自己率领精兵来到洛水北岸布阵,同时派人前来瓦岗军这里下战书。

得到这个消息,李密气急反笑,王世充原来不过是个文法小吏,侥幸打了几场胜仗就真的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居然敢来与自己对阵,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本来他若是老老实实的在一边呆着,自己也懒得理会他,既然他敢找上门来,那就先灭了他,也好让洛阳城里的那些官兵死心。

当下,李密就命令手下使者出去传令,要求原本出发去攻打洛阳的部队全都调转马头,渡过洛水,攻击在洛水北岸列阵的王世充所部。

命令传到程咬金手里的时候,他正吆五喝六的指挥着人马准备出发。程咬金的人马也被安排在第一波攻打洛阳城墙的队伍里面,就算只是做做样子,程咬金也要保证队伍按时到达指定位置,至于说想要偷懒么,等攻城的时候稍微走慢些就是了,反正他对于攻打洛阳也不热心,就让其他人操心去吧!

得到李密的命令,程咬金当下就有些目瞪口呆。这王世充莫非是和李渊有私下约定还是怎地?怎么进攻的时间拿捏的这么好,王世充的十万大军已经在洛阳附近呆了将近两个月了,一直没有动静,想不到在这节骨眼上却赶来给李密添堵,李密刚想发奋振作,这家伙就过来拖后腿,难怪李密会气晕了头,竟然命令负责攻城的士卒直接先去搞定王世充了。

程咬金带着人马来到洛水河边的时候,正好看到一队人马在柴孝和的指挥下开始渡河。看着骑在马上意气风发、指指点点的柴孝和,程咬金心里暗骂一声。

这柴孝和自认有些本事,又是个读书人,家世也好,参加了瓦岗军以后又得到李密信任,因此一向看不起那些出身卑贱的农民将领。尤其是和李密一向不大对付的程咬金,柴孝和更是屡次在人前给他难堪。

有好几次程咬金都想趁着夜深人将悄悄将这柴孝和给活埋了,可是考虑到他若是有事,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自己,若是传扬到江湖上,自己对一起的兄弟下手,终究是不大好听。人活脸,树活皮,咱这脸皮虽然很厚,可也还是要的,岂能随便丢弃?

看到柴孝和面若无人的从自己面前纵马奔驰过去,程咬金的双眼登时凌厉的瞪了起来。他自己好歹也是个领兵的将领,柴孝和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无视他,做的也实在有些过分。以往大家虽然有矛盾,可那是在李密的帅帐里面,大家关起门来互相嘲讽,却从来没有在手下人面前公开过。

盯着已经踏入洛水的柴孝和,程咬金咬牙切齿,心里暗暗咒骂“狗眼看人低的王八蛋,诅咒你掉进水里淹死,过河被王世充的人马砍死,总之不得好死!”

心里暗自骂了半天,程咬金气愤的心情才渐渐平息下来。若不是大战将至,为了保持他一贯在人前维持的豁达大度的形象,就凭柴孝和刚刚的态度,程咬金早就狠狠的揍他一顿了。不能杀了他,打他一顿出出气还是可以的。反正以前在李密营帐里闹腾起来的时候,柴孝和早就领教过程咬金拳头的厉害了。

用杀气腾腾的眼神诅咒了柴孝和半天,程咬金这才转过头,没好气的朝着自己的手下下令“兔崽子们,木头一样站在那里发什么呆?通通给爷爷过河,若是误了大事,看爷爷不剥了你们的皮!”说着,程咬金一提缰绳,率先踏进了洛水。

第五十章 首战失利 下

人还在洛水河中,程咬金就听得对面岸上传来了两军交战的声音,那杀气腾腾的呐喊声,兵器相交的刺耳声,还有受伤士卒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奇妙的旋律。

听到这久违的美妙声音,程咬金只觉得热血沸腾,浑身的细胞全都在颤抖。握紧两柄大板斧,程咬金双脚在船板上轻轻一跺,整个人腾空而起。在途中用几个士卒的肩膀借力,程咬金犹如一只老鹰从天而降。在他身后,那上千的武道高手有样学样,一个个仿佛长翅膀的鸟人落在地面上。

看着眼前混乱的战场,程咬金双眼放光,抡起两柄大板斧就砍了出去。远处柴孝和惊怒的声音在这混乱的战场上微不可闻“混蛋!走远些,你险些把自己人也砍了!”

看到程咬金带着手底下一帮子高手越冲越远,柴孝和又着急起来“回来,回来,来我这里帮忙稳住阵脚!”可惜,他一个文弱书生,在这噪杂的战场上,声音根本传不到百步之外。还没等他喊第二声,程咬金等人早就不见踪影了。

柴孝和的声音非但没有将程咬金给叫回来,反倒将附近的敌人给吸引了过去。看着四周围上来的密密麻麻的敌人,柴孝和只觉得一肚子的苦水从喉咙里冒出来。

左旋、右闪、上砍,下劈,前削、后杵,程咬金在人群中杀的不亦乐乎。眼前那飞溅的鲜血,纷飞的残肢让他不禁想起了那首极为著名的诗,当下程咬金一边挥舞着兵器一边就念了出来“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名。放眼古今几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

那清晰的声音随着内力在混乱的战场上清晰的传开,所有听到的人,无分敌我,全都齐齐打了一个冷战。这首诗词虽然豪迈,可是其中的杀意却直透云霄,让人不禁害怕,吟出这首诗词的程咬金已经疯狂到了何种地步!

待程咬金念完最后一句,身边已经密密麻麻的倒了几圈的尸体。看到数十丈外止步不前的敌人,程咬金哈哈大笑,手中大板斧向前伸出“来,再和爷爷战个三百回合!”话音刚落,面前的士卒就跑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程咬金看着遗留了一地的破鞋目瞪口呆。

放下斧头抓抓脑袋,程咬金百思不解。不是说王世充所带领的都是些精兵劲旅么,怎么才死了百十来号人,其他人就全都吓得没影了。朝廷的官兵就是在无能,领兵的王世充就是在愚蠢,也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啊!

抬头看着远处围成半圆的人影,程咬金立刻满头大汗,拎起斧头就朝着远处的官兵冲去。还没有冲出几步,远处的那群弓箭手万箭齐发,瞬间就在他的头顶上空下起了阵阵箭雨。

将两柄大板斧抡的滴溜溜的园,程咬金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远处弓箭手的锁定,成功的混入了那群官兵中。看着四周慌张的官兵,程咬金咧开了大嘴,刚才满腔的憋气可真让人难受,现在有这么多活靶子,总算能发泄一下。

在人群中左穿右插,前冲后跳,杀的浑身是血的程咬金感觉手臂都有些酸了,这才停下了冲击的脚步,打算稍事休息。就在他停下脚步,眼神戒备的盯着敌人,防备他们袭击的时候,程咬金才惊讶的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自己身体四面八方竟然都是敌人,看不到一个瓦岗军士卒的服饰。

这一发现顿时让程咬金刚刚缓过来的一口气险些憋在了喉咙里。该死的,难道爷爷的手下竟然全都光荣牺牲了么?侧着脑袋细细一听,旁边不远处还能听到杀伐的声音,听那动静,动手的也是武道高手。

程咬金当即自嘲了一下,自己是有些草木皆兵了,那些手下好歹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又是些武道高手,哪有那么容易就死?估计是自己杀的兴起,一时没注意,和他们失散了。虽然他自认武道高明,内劲深厚,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当务之急是要和自己的人手汇合,免得被这些官兵包了饺子,到时候哭都哭不出来。

摇了摇脖子,回过神来的程咬金对着面前的敌人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然后提着两柄大板斧作势欲冲,等那些官兵急忙伸出武器抵挡的时候,程咬金早已用斧头开路,向着不远处互相厮杀的人群冲过去了。

将面前挡路的几个官兵劈成两半,冲进包围圈的程咬金失望的发现,里面竟然不是自己的手下。恼火的程咬金随手将冲过来的官兵砍死,又朝着另一处人多的地方杀过去。

在混乱的人群中横冲直闯,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程咬金总算找到了自己的一部分人马。将他们集中在一起,程咬金就要继续冲杀。岂料这时,战场上竟然吹起了撤退的号角。听着那呜呜的声音,程咬金半天反应不过来,爷这边正杀的高兴呢,怎么这就让撤退?坐镇后方指挥的李密在搞什么名堂,难道看不到爷正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吗?

就在程咬金发愣的时候,身边的手下突然高叫起来“军旗,军旗没了!”程咬金心中一凛,急忙转头看去,果然,那杆原本高耸的军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顿时,一股不详的预兆笼罩在程咬金心头。

军旗可是至关重要的旗帜,一向受到严密的保护。而今居然都没有了,说明战局极为严峻。在联想到刚刚的撤军号,程咬金赶紧下令“撤退,全军撤退!”

一路且战且退,来到洛水河边的时候,程咬金被面前的景象给惊呆了。沿着那顺长达十几里的洛水河面上,成千上万的瓦岗军正拼命的向着洛水南岸游去。他们哭喊着,嚎叫着,身上的兵器铠甲早就无影无踪,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哪里像是威震天下的瓦岗军,倒像是被屠杀的羔羊。

虽然不明白为何形势会变成这般模样,可是既然大部队已经失利,凭自己当前这点人马也起不了作用,程咬金随即下达命令,要求那些尚且成建制的普通士兵赶紧撤退,他自己则带领着那些武道高手在后面阻击敌人,给撤退的那些士兵争取时间。

挥舞着兵器将冲过来的一批官兵犹如割麦子一般砍倒在地,回头看了看仍在河水中挣扎的己方士兵,程咬金心中一阵烦闷。虽然他并不想让瓦岗军取得顺利攻占东都,免得影响历史,进而让他成为孤魂野鬼,不得转世投胎。可是现在看到瓦岗军败退的狼狈模样,心中却难受不已。

看着那些在河水中垂死挣扎的士兵,还有身边不断倒下的部属,程咬金心中对李密恨到了极点。这龟儿子到底是怎么指挥的,几十万大军对上王世充的十来万人马,竟然被人少的一方打的节节后退,那李密往日的雄韬腹略哪里去了?莫非都让狗吃了么?

还有那柴孝和,这次攻打王世充,李密坐镇后方指挥,而他柴孝和就是出征的主将。这个往日自命不凡的白痴,脑子里塞的全是屎吗?怎么会让敌人把自己给打的一败涂地的?回头爷爷非卸他一条腿不可!

杀戮了半天,发觉身边的那些属下全都后力不济,体内真气都有将要耗尽的兆头,程咬金看着岸边拥挤着拼命奔逃的士兵,狠了狠心,轻轻的说了声:抱歉!一斧头将面前的敌人砍死,程咬金转头大喝:“撤退,全体撤退!”

随着这上千武道高手撤离战场,原本在河边勉强抵抗的瓦岗军顿时土崩瓦解,被追杀过来的朝廷官兵杀的落花流水。听着身后那鬼哭狼嚎的惨叫,程咬金心头闪过一丝黯然,主帅无能,累死三军啊!

回到洛水南岸,稍事休整的程咬金仔细观察了半天,沮丧的发现,出击的瓦岗军大部分都没有逃过来,有些死在了战场上,而剩下的那些,看他们溃退的方向,似乎是向着东方的月城奔去了。而今能够返回洛水南岸的也就几万人马而已。

看着对面那些正在溃逃的瓦岗军与敌人的拼杀,程咬金无奈的发现,这一次战争的失利还真不能怨李密的指挥失当。只因瓦岗军的士兵大部分都是骑兵,而且装备的都是长槊,在那狭小的区域,与那些手把大刀,提着盾牌的朝廷官兵互相厮杀,施展不开的瓦岗军就如待宰的羔羊,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那些大批大批倒下的瓦岗军士兵让程咬金半天没有出气,如此对比悬殊的战役,竟然因为己方的装备太过先进而导致失败,这个原因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难道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算没有自己从中捣乱,李密也终究是做不得九五之尊么?

第五十一章 反败为胜 上

当程咬金见到李密的时候,险些认不出他来。看着丝毫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的李密,那两鬓忽然斑白的头发,还有那极为疲惫的面容,让他看起来像是转眼之间就老了十几岁。

等程咬金看清楚李密面前那具浮肿的尸体面容,这才明白了李密的悲伤从何而来。那具尸体虽然已经被河水泡的不成样子,肚皮更是被河水填的鼓鼓的,可是面目却依然完整,那龇牙咧嘴的一副死相,不正是柴孝和那讨厌的家伙吗!

瓦岗军的众多将领心里都清楚,虽然魏公贵为瓦岗军的大统领,可是真正能让他无条件信任的将领并不多。这柴孝和正是其中的一位。而且更重要的是,柴孝和本人也是有些本事的,他和李密可以说是互相补缺,两人合作的天衣无缝,很多事情解决的尽善尽美。

在瓦岗军中,柴孝和以及王伯当是李密的两个重要助手,李密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都是差遣他们两个去做。而今突然失去了这么一个重要的左膀右臂,难怪李密会伤心欲死,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不过,正因为看清地上躺着的是柴孝和,程咬金才感觉事态的严重。柴孝和身为瓦岗军的一员大将,按理来说,除非是所有随他一同出征的士卒都死光了,才能轮到他。可是看看堆在柴孝和身边的那几个圆溜溜的人头,不正是往日跟在柴孝和身边的亲兵吗?那鲜血淋漓的样子,分明是刚砍下来时间不长。

随手拉过一个亲兵,程咬金低声询问了半天,才搞清楚柴孝和的死因。原来这倒霉的家伙在撤退的时候,慌不择路,掉进了洛水,当时他身边的亲兵也忙着逃命,哪里还能顾得上注意他。再加上当时逃命的人很多,本就不会游泳的柴孝和还没有从水里爬起来,就被身后接踵而来的乱兵给踩在了脚底下。

只要稍微想想,就能猜到当时的情形。被踩在水底的柴孝和几口河水喝下去,还不立刻变水鬼才怪!也难怪一向好脾气的李密会将柴孝和的那几个亲兵砍头了。没有死在朝廷官兵的手上,反而被自己人给害死,这柴孝和可以说是死的即冤枉又不值,若是那几个亲兵能够跟在身边,柴孝和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了。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程咬金就开始招呼自己的手下集合。李密半死不活的瘫坐在那里,自己总不能也呆在那里等死。俗话说,不争馒头争口气。几十万的大军被王世充的那点人马给打得溃不成军,若是不趁着现在捞回点利息来,日后传扬出去,这瓦岗军上上下下还怎么出去见人?

将人马收拾停当,看到李密仍然坐在地上,围在四周的一些将领畏缩着站在旁边,没有一个敢上前劝解,害怕被正处于悲伤中的李密当成出气筒。

这死气沉沉的模样让程咬金不由的来气。大踏步来到李密身边,程咬金右脚连踢,直接将那几个死不瞑目的亲兵还在滴血的人头给踢了出去。原本坐在地上半天没有反应的李密眼中凶光一闪,头也不抬,原本扶着柴孝和身体的双手瞬间抽出,仿若雷霆一般朝着程咬金的要害袭击过来,那腾起的风声和凌厉的攻势,显然只要击实,定会当场要人命的。

程咬金双脚连环踢出,瞬间就挡住了李密挥出的双掌。两人拳脚上蕴含的巨大内力从拳风脚劲中汹涌而出,狠狠的冲撞在一起。那巨大的威力是如此之大,李密的身体整个陷入土中两寸,方才将那巨大的内劲化解。而程咬金则凌空翻了好几个筋斗,这才落在地上。

程咬金脚跟还没有站稳,李密的双手在地上一拍,陷入土中的身体立刻腾空而起,狠狠的朝着程咬金杀了过来。看他不依不饶,程咬金不耐烦起来,扔掉手中的斧头,双手捏握成拳,与李密的双掌狠狠的对在一起。

看到两个人互相打斗在一起,周围观看的人群跌落了一地的下巴。两个人打架的模样根本不像是踏入武道的高手,横行一方的霸主,倒像是两个地痞流氓在那里耍泼。

两个人你猴子偷桃捏我老二,那个就使个龙爪手,一个劲的就朝胸部招呼。若非是两个人的拳脚相交之间,庞大的内劲犹如击鼓一般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旁人还以为这两个人是在这里耍猴逗笑呢!

程咬金和李密虽然都没有使出什么厉害的招式,可是手上的内劲却仿佛不要钱似地涌出来。眨眼之间两人身上的内劲就消耗的七七八八,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响起,缠做一团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各自向相反的方向退了出去。

被庞大的内劲激发飞散的尘土还没有落下,李密冷冽的声音响起来“为什么要把那几个混账的人头给踢飞?你若是不给出一个很好的解释,本公绝不轻饶!”

程咬金的声音随着大笑一起传来“柴将军的死实在是让人痛心,只杀这几个误事的亲卫有什么用?若不是王世充那家伙的手下逼迫,柴将军又怎么会掉进洛水,进而丧命呢?魏公只杀这几个大意的亲卫,却只口不提王世充,莫非是经过这一场败仗竟然怕了他不成?”

李密威严的面孔从灰尘中露了出来,他盯着程咬金,一双眼睛犹如刀锋利刃“怕?本公纵横天下,何曾怕过?王世充算什么东西,若不是此次士兵的装备不合适,他又如何能讨的好去?不过,你也说的不错,只杀这几个人,如何能够让孝和的在天之灵安息?本公定要让这十万朝廷大军都给孝和陪葬!”

当程咬金听到李密下令全军向西面的黑石鹰扬府进攻的时候,双眼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李密刚刚还沉浸在失去柴孝和的悲痛中,但是片刻之间就能想出攻击王世充老巢,断他粮草后路的办法来,果然不愧是一代枭雄。而且李密对刚刚与程咬金以下犯上的作为只字不提,并没有趁此报复的意思,果然是豁然大度,英雄本色。

第五十二章 反败为胜 下

听到李密的建议,程咬金头摇的拨浪鼓一般“魏公开什么玩笑,王世充已经带着所有的精兵强将往月城追过去了,黑石鹰扬府剩下的那几千人马不过是些老弱病残罢了,以魏公的本事,想要攻破那里,还不是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何必还需要末将跟随?

这拦路埋伏的事情还是交给末将去做吧!只要那王世充敢率兵回援,以末将这些手下的本事,相信一定能让那无所防备的王世充吃一个大亏!而且,倘若老天给面子,说不定还能将王世充那胡儿给宰了!这样柴孝和兄弟也能在九泉之下瞑目了!”

李密盯着一脸坚决的程咬金,沉声说道“好吧,既然及坚持,那负责堵截王世充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本公不要求你杀多少敌人,只要能将王世充拦住,不让他有时间回援黑石,那就行了!”

等那轰隆隆的马蹄声渐渐远去,程咬金转身带着人马踏上了另一条道路,那是从月城到黑石的方向。黑石鹰扬府对于王世充来说,即是一个落脚的地方,也是他后勤补助的重要据点。若是瓦岗军拿下黑石鹰扬府,不但王世充的粮草补给将失去渠道,而且后路也会被切断。到时候王世充就是想哭都哭不出来。

而且,最妙的还不止这点。现在王世充正带领着他的手下鬼撵似地朝着月城狂奔,妄想将溃逃那里的瓦岗军消灭。只要他趁着现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把月城的瓦岗军歼灭,瓦岗军将会元气大伤。这就好像下围棋一样,只要屠掉对方一条大龙,这局棋十有**就会拿下。到时候,主力受损的瓦岗军就会沦为二流势力,任由王世充蹂躏。

作为一个自学成才、满腹经纶的文人,而且还经过了多次战争的磨砺,李密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得知王世充率领兵马去攻打月城的时候,李密就命令手下加快了步伐。既然月城那里他已经来不及救援,那就与王世充比拼速度,只要能在王世充攻占月城之前将黑石鹰扬府给攻占下来,那么这场战斗双方就打了个平手。

站在山坡上瞭望远处黑石鹰扬府燃起的报警烽火,程咬金啧啧摇头。好家伙,看来李密的怨气真是够大的,这才屁大的功夫,守卫黑石鹰扬府的那些官兵竟然已经第六次点燃烽火了,现在守卫黑石鹰扬府的那些可怜家伙正在哭爹喊娘吧?活该他们倒霉,谁让李密现在正在气头上呢,正想用杀戮来泄愤呢!

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程咬金跃下了山坡,朝着埋伏在下面的属下打了一个手势。这慌乱鼎沸的声音是从月城方向传来的,那声势浩大的动静,很显然,除了焦急的想要赶回去救援黑石鹰扬府的王世充,不会是别人了。

等那群赶着去投胎的朝廷官兵进入陷阱,程咬金一挥手,道路两旁埋伏的士卒立刻从藏身之处现身出来,朝着敌人发动了凌厉的攻击。那铺天盖地的猛烈攻击来的是如此突然,正在匆忙行军的官兵猝不及防,犹如被割的麦子一般纷纷倒在地上。

让程咬金有些意外的是,虽然是在意外之间遭受了如此猛烈的攻击,可是面前的这些官兵无愧于精锐的称号,短短的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就组成了一套有利的防守阵形。凭借着这快速的反应,朝廷的官兵很快就稳住了阵脚,与袭击的瓦岗军形成了胶着之势。

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杀了几个敌人的程咬金惊讶的发现,周围的敌人组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联合抵抗自己的攻击。无论是发出的雄厚内劲,还是攻击的凌厉招式,都被这些擅于配合,精于合击之术的官兵给化解无形。眼看自己有被这些官兵困死的危险,程咬金急忙寻了一个破绽,一闪身跳出了将要合拢的包围圈。

从人群中脱身出来,程咬金仔细打量了一下战场,有些急躁起来。本来还想着能够凭借这突然的袭击给王世充好好放放血的,可是现在看来,倘若自己不早点抽身走人,那就不是能够杀多少敌人的问题了,而是自己能不能平安脱身的问题了。

而且,时间越长,形势就对自己越不利。若是被官兵给缠住了,就算自己能够成功离开,这些手下却未必能逃出几个人来。自己是来杀人的,可不是送上门来被杀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就在程咬金想要下令让全军撤离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程咬金讶异的转头望去,却见远处的地平线上,一团黑影越来越近。程咬金运起天视地听看去,顿时吃惊不已。那团黑影是一大片的骑兵,看那铠甲的式样和那些骑手在马上举着兵器准备刺杀的作战姿势,分明正是身经百战的瓦岗军。

等程咬金看清楚那冲在最前面的李密,心中的惊讶不可抑制的从脸上表现了出来。李密不是带着人马去攻打黑石鹰扬府去了么,怎么现在却又返回来了?难道说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李密已经攻破了黑石,然后带着人马回来增援了么?可是看他们的样子却又不像是打了胜仗的样子啊!

李密带领的人马直接就杀进了战场,连让程咬金和他打招呼的机会都没有。随着这批生力军的加入,原本与瓦岗军僵持的官兵立刻就开始败退下来,毕竟人多力量大这句话可是个流传了千百年的真理。看到形势朝着有利于自己的一方倾斜,程咬金双脚一夹,也骑着马匹杀进了战场。

在瓦岗军的前后夹击下,王世充的人马很快就坚持不住了,随着嘹亮的撤军号响起,一大群溃败的官兵朝着黑石鹰扬府的方向败退而去。在他们的身后,遗留下了大片的尸体和兵器装备。

看到李密并没有下令追击,程咬金也只好命令那些杀得兴奋的手下停住脚步,毕竟孤军追击是很危险的,若是一个不慎,反被这些丧家之犬给吃了,那可就冤枉之极了。

第五十三章 静斋圣女 上

看着浪潮一般败退的朝廷溃兵,程咬金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让人想不到啊,这次前来支援东都的朝廷官兵,从领兵的王世充到下面负责参谋的幕僚,这些人莫非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李密最擅长诱敌夹击之计,故意示敌以弱而后再让埋伏的士兵出其不意的杀出。这种诈骗的手段李密也不是使了一次两次了,从当初的张须陀、刘长恭再到后来的段达,一向屡试不爽。

这样常用的招数就是猪都知道防备了,可是那个叫王世充的猪和他手下那一大帮子蠢猪却晓不得!结果距离上次黑石的对战还没有一个月,王世充就又一次尝到了失败的苦果是何滋味。

埋伏在两翼的王伯当和裴仁基所部趁官兵落入陷阱的时候杀了出来,将原本阵势整齐的官兵给截为几段,同时也切断了王世充手下的退路。而在王世充的正对面,原本担任诱敌人物的翟让已经和李密的中军主力汇合。在瓦岗军的三面夹击之下,王世充的人马溃不成军,很快就乱成一团。

随着王世充被李密的再次打败,原本因为久围洛阳而不下的李密的声望再次被提升到了顶点。虽然有李渊攻破长安、另立皇帝的消息传出,可是却被李密打败王世充的威风给彻底掩盖了。毕竟王世充可以说是朝廷仅剩的所谓能够打胜仗的名将了。连这样头上长角的人物也被李密打败,朝廷里还有谁能阻拦瓦岗军的进攻?

现在人人都知道,王世充已经吓得龟缩不出,洛阳城里的官兵可以说是在数着天数过日子了,就等着哪天被瓦岗军给砍了脑袋了。等东都一陷落,整个中原地区就会随风而动,成为李密的掌中之物。

正因为如今李密已经成了天下各方势力中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掌控天下的人选,在瓦岗军和王世充陷入长期胶着状态的时候,在各地称王称霸的各种势力都派了使者,带着大批的贵重礼物,毕恭毕敬的来拜访李密,言辞恭敬的表达着投靠讨好之意。

这天,程咬金正打算披挂上铠甲,去和王世充的军队厮杀一番。这段时间,瓦岗军和王世充的军队大小战役打了不知道有多少次,双方之间你来我往,如胶似漆。官兵在瓦岗军吃早饭的时候前来问候,瓦岗军就在中午官兵用午饭的时候过去回礼。然后晚上官兵又过来拜访。如此再三往复,倒也其乐融融。

程咬金这段时间修炼内劲武功都毫无进展,因此每当浑身精力过剩,无法在杨氏身上发泄的时候,就会带着人马去王世充那里转转,做些杀杀人,放放火之类的事情,打发一下无聊的人生。

还没有走出营帐的大门,程咬金就听见那里一阵混乱,接着一阵整齐的吸气声音响起,然后就是一片寂静。看着那原本拥挤成一团的人群无声的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条行人的通道来,程咬金好奇的走了过去,这帮下流痞子什么时候竟然如此懂礼貌,居然还会给人让路,真是不可思议啊!

等程咬金看清楚那个云淡风轻的女子仿佛闲庭阔步一般,款款从一群大汉中间走过来的时候,登时就明白了为何那群一向粗鲁的军士会做出这样彬彬有礼的举动。

那女子身上的一袭淡青长衫随着威风轻轻起伏,举手投足之间仿佛行云流水一般,说不尽的飘逸从容、仪态无双。看到她,就不由的让人从心头涌现出这样的感觉: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尤其是这个女子背上挂着造型典雅的古剑,非但平添了她三分英凛之气,而且更显得她犹如画中仙子,天仙下凡、英姿勃发。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在程咬金记忆中从来没有见过。

而且,如此美丽的女子,几乎不像是应该出现在人间的人物。程咬金遍思生平所见过的女子,能够与面前这个女子比肩的人物几乎没有,就算是他以前见过的那个婠婠,或许她能够在容貌上能够与眼前这个女子一拼,可是眼前这个女子那独一无二的气质却是婠婠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看着那个女子就如同回到自己的家一样,轻轻的掀起了李密帅帐的门帘,程咬金这才回过神来。回头看着身后那群属下依旧用恋恋不舍的目光紧盯着李密的帅帐,程咬金无奈的摇了摇头,看这些家伙失魂落魄的模样,只怕今天是别想清醒过来了。

不再理会那些傻子一般的家伙,程咬金转身踏步,也迈进了李密的营帐。这个云中仙子一般的女子忽然这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李密的帅帐,程咬金心中总有一股不详的感觉笼罩在心头,始终挥之不去。

当程咬金走进营帐的时候,那个青衫女子正淡淡的坐在那里品茶,对程咬金的不请自入也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的神色,似乎事情本该如此一般。至于营帐中的其他人,注意力早就被那女子给吸引过去了,眼里耳里只剩下了那个一袭青衣的身影,至于掀起门帘踏步进入的程咬金,仿佛就如一团空气,引不起丝毫波动。

营帐里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个天仙一般的女子,看着她拿起茶壶,看着她端起茶碗,那轻柔的动作,满意的表情,仿佛她现在并不是在品茶,而是在品尝什么佳肴美酒、绝世美味一般。

随着那个茶杯的落下,众人一直提在嗓子眼里的心也随之落了下来。看到营帐中依旧悄无声息,所有的人都屏声静气,这女子也不以为意,脸上不露丝毫表情,只是淡淡的对着李密开口问道“请问魏公,为君之道该当如何言行?”

话音刚刚落下,屁股刚刚挨到椅子边的程咬金心中一惊,没有坐稳,直接就坐到了地上去。当程咬金从地上手忙脚乱的爬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四周看过来的目光是如此刺眼。察觉到李密眼中的不豫之色,程咬金讪笑起来“哈哈,不好意思,人老了,腿脚不灵活!哈哈!”

‘噗哧’就在李密和营帐中几位将领忍俊不禁的时候,一声清脆淡雅的笑声响起。看着那笑意盈盈的青衫女子忽然从天上仙女降落凡间,周围的瓦岗军将领眼中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第五十四章 静斋圣女 中

看到周围的人被自己转移的话题给逗笑了,程咬金悄悄的舒了一口气。刚才他实在是被这个女子的话给吓住了,这才有了那惊慌失措的举动。自从他闯荡江湖以来,已经很少有人或者事情让他感到惊讶了,却仍旧被这个女人的话给吓得险些跳起来。

事实上却也怪不得程咬金如此吃惊,眼前这个一身青衣的女子刚刚向李密问出的那句话,分明就是要考校他做皇帝的本领!而天底下能够如此热心的关心下一任皇帝品行,并且还长得如此美丽绝伦的女子,除了慈航静斋的师妃暄,程咬金还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慈航静斋与净念禅宗是佛宗的两个分支,为自古以来守护中原文明的代表宗派,此二派除了框扶正义、导正世局之外、还着重上窥天道的修行。其中慈航静斋每逢乱世均会派遣门下最杰出的女弟子协助所选定的所谓真命天子统一天下,而静念禅宗则从旁协助。

虽然程咬金早就料到将来总有一天会碰到慈航静斋这一代的杰出传人师妃暄,可是却没有想到会是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师妃暄在这个时候来找李密,说明在李密打败王世充以后,慈航静斋已经认可了他的能力,认为李密现在的实力已经有很大的可能夺取天下。否则,若是面对一般的升斗小民,师妃暄怎么会提这问题?

只不过师妃暄的行踪一向极为隐秘,江湖中人很好有机会能够见到他。只看李密现在一脸疑惑的模样,就知道他对于慈航静斋并不是很清楚,否则,只须从师妃暄的这句问话就应该能将她的身份猜个**不离十了。

对于师妃暄的这句惊天动地的问话,不仅让李密感到吃惊,就是营帐中的其他几位将领也瞪大了眼睛。这几位将领都是后来才归顺瓦岗军的,算得上是李密的嫡系,可惜他们出身不是朝廷的低层官员,就是原本占山为王的草寇,就算听说过慈航静斋,却也未必知道慈航静斋竟然会悄悄挑选真龙天子,左右天下局势。

被搞得一头雾水的李密在那里愣了半天,直到师妃暄一声轻轻的咳嗽,李密这才反应过来。用刀锋一般锐利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师妃暄,李密开口一字一句的问道“不知道姑娘是何来历,为何又要问李某这个问题呢?”

师妃暄的嘴角微微弯出了一个弧度“姓名只是人为的记号,魏公若是执意要问,那就称呼在下为秦川吧!至于在下为何所问,却是因为如今魏公的名望如日中天,手下既有王伯当、徐世绩这样的猛将,又有沈落雁这样娇俏的军师,文臣武将一应俱全,俨然就是一个朝廷。魏公就当在下是良禽择木而栖,因此才有所一问吧!”

李密并没有立刻回答师妃暄的问话,而是眯着眼睛盯着她看了半天。感受到从李密身上飘出的那一丝杀意,一旁的程咬金不禁有些目瞪口呆。当皇帝是每一个造反起兵的家伙都有的梦想,自认本事不差的李密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现在各地豪杰雄起,并不是称帝的最佳时机,若是贸然称帝,必然会成为出头鸟,到时候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蹦达不了几下就被各方势力给联手灭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对外自称魏公。其实不仅是他,其他一些起兵的势力也是这样做的。毕竟能在这乱世中混的风生水起的,哪个不是老奸巨猾,人中之精?像贝州漳南的窦建德自称长乐王,在江淮的杜伏威自称总管,而与他作战的李子通则为楚王,在金城举事的薛举,号西秦霸王等等。

而今突然听到师妃暄问出如何做皇帝的话语,李密怎能不惊?举兵搞风搞雨的各路反王,谁不想当皇帝?可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就突然跑出来个人问他为君之道的本领,这不是开人玩笑么!若不是看眼前这女子莫测高深,恐怕李密早就把她当疯婆子给撵出去了。

随着李密沉思的时间越长,营帐里的杀气就越来越重。看着那几个将领战战兢兢的呆在一旁,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却依然不敢动一下,程咬金将目光转向了依旧在那里淡定自若的师妃暄。

如今李密身上的内劲流转不休,整个营帐中弥漫着带着杀气的内劲,连程咬金自己都要运功抵抗,可是这师妃暄却没有任何难受的神色,也不见她身体周围有内劲流转的气息,似乎师妃暄所在的地方就是一片真空,任何气息都无法到达。

终于,就在李密的气势将要到达顶点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剑鸣声骤然响起。看着师妃暄将长剑慢慢插入剑鞘,程咬金脸上终于露出震惊之色。师妃暄仅凭这么简单的拔剑,就将营帐中的杀气破的干干净净,其武道修为之高,实在让人不敢相信。看她年龄比自己还小,却有如此本事,真是让人不禁讶异,她到底是怎么修炼的。

难怪江湖中人每每说起慈航静斋来,除了敬佩,更多的还是畏惧。想想也是,想要在乱世之中辅佐真命天子,除了计策谋略,强大的武力也是必不可少的。

而慈航静斋的镇斋之宝《慈航剑典》更是武林四大奇书之一,以“气主灵神心”五大要诀为纲领,分别是剑气长江、剑主天地、剑灵寰宇、剑神无我、剑心通明五大境界。据说只要练到剑心通明的境界,就可以迈入死关,进窥天道。

师妃暄这一出手,立刻就显示了深不可测的修为,将营帐中的人全都吓了一跳。在上首的李密更是捂着心口,一丝鲜血从他的嘴角缓缓流出来。刚才师妃暄所发的剑意大部分被他所承受,因此一击之下他就身受重伤,此刻能够站在那里,只不过是在硬撑着,不肯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罢了。

将长剑插回剑鞘中,师妃暄若无其事的问道“怎么?在下的这个问题让魏公很难回答么?”

她的话音就如一阵清风拂过,原本在李密胸中经脉四处乱窜的内息立刻归于平静,缓缓的沿着经脉运行。随着一口长气的吐出,李密原本疼痛难忍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

第五十五章 静斋圣女 下

脸色无比难看的李密正在心中思量该如何处理面前的糟糕局面,听到师妃暄的发问,他忽然心中一动,虽然面前这个女子的来历他并不清楚,可是拥有如此高深的武道修为,而且还是如此年轻,想来肯定是江湖某个顶尖宗门的嫡系子弟。这样一个大有来历的人来向他问这大有深意的问题,自然不是吃饱了撑着,就是用屁股想想,李密也能猜到,对方是有意前来探底,若是合适就将赌注压在自己这里。这就好比赌场下注,总得先探明些底细才能出手。

对于江湖中的宗派插手天下纷争,李密自然也是知道的。而今天下大乱,江湖上的门派或多或少都参与其中。只不过瓦岗军中虽然也有一些中小门派的身影,但是那些顶尖的门派却从来没有与李密接触过。

而今好不容易有这个么机会,他自然是不能放过的。姑且不论顶尖门派中那些武道修为高深的一流好手,单单是这些宗门在世俗中的影响力就足以让李密从睡梦中笑醒好几回了。

想到这里,李密平复了一下有些激动的心情,在脑海了酝酿了一番,然后开口说道“君者,天下之主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道者,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为君之道,始于立志。志不立,人不成。所谓志也,上及天,下通地,气魂寰宇,刚柔并济,渡众生,平天下,方为志。无志,不君。无志而位极,家国大祸。类如此者,不胜枚举。

志立而后谋。何为谋者?谋之一,术也。谋之二,忍也。谋之三,学也。为国为民,道之大者。术为道生,方为大术。大术之首,韬光养晦。十年砺一剑,出剑,一剑封喉。平日常使剑,树敌生事,成大业所忌,不可为也。

大术其次,审时度势。乐群运方来,莫同流合污,出淤泥而不染真英雄。大术之末,止于忍性。为人能忍者,人中之龙。小不忍而乱大谋。决而定,虽千万人吾往矣。术柔决刚,刚柔并济,方为王道。

为君,位天下。天下之事,上能懂天,下能知地,方能为天下主。井底之蛙必误国。大象无形,大奸似忠。物极必反。黑厚,清白,缺一不可。识时务者为俊杰。若遇黑时君亦黑,胸怀天下,行长远之计,大黑也白。以上所言,即是为君之道也!”

李密这一番‘之乎者也’的,听得旁边的几位将领心头澎湃激动不已。虽然这几个大老粗并不明白魏公刚才那说的那一大堆是什么意思,可是,看魏公那充满自信、意气风发的模样,很显然是大有道理的。

而且,魏公能够洋洋洒洒的说出这么一大堆来,说明他已经考虑过将来如何治理天下了,这岂不是表明魏公对于夺取天下很有信心吗!否则他哪里还有闲心考虑这个?而魏公既然这么有信心,自己这些跟随他一同打天下的将领岂不是板上钉钉的开国功臣、明日贵族吗?

看着旁边那几个将领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程咬金几乎要失笑出声。真是一群可爱的傻瓜呢!李密刚才所说的那一番话条理分明,主次有序,确实算的上是一个极好的回答。

问题是,程咬金刚听了两句,就发现李密所说的回答很耳熟,等再听几句,程咬金吃惊的发现,李密所说的这些道理,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竟然是他在古籍中看过的。这个时候听李密照本宣科的说出来,程咬金晓不得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听完李密的回答,师妃暄不置可否,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两口,然后款款站起身来“多谢魏公的款待,在下告辞!”

任谁也想不到师妃暄竟然是这般反应,营帐里的几个大男人一时间都愣在了那里。瞪着双眼看着师妃暄轻移莲步,拂风摆柳一般向着门口走去。

眼看师妃暄就要走到营帐门口,程咬金心中一动,脚尖使力,瞬间就冲到了营帐门口。掀起门帘,看着走到面前的师妃暄,程咬金微笑着说道“姑娘要走,就让在下替魏公送姑娘一程如何?不管怎么样,总不能让别人说我们瓦岗军失了礼数。姑娘请这边走!”

看着程咬金殷勤的跟在师妃暄身边跑前跑后的张罗,留在营帐里的几个将领后悔的跺脚捶胸,恨不得立即打自己几个耳光。如此能够与这个女子亲近的大好机会,怎么自己就没有想到呢?

这几个将领倒不是怕程咬金借此机会搞个掳获美人芳心什么的,那个女子犹如天仙下凡一般,具有把一切转化作空山灵雨的胜境,如真似幻,动人至极点。她虽现身凡间,却似绝不该置身於这配不起她身份的尘俗之地,让人一见之下,不禁泛起自惭形秽之感,心中不敢有丝毫亵渎的想法。

让营帐中的几位将领后悔的痛不欲生的是,这个突如其来的女仙子分明是大有来头之人,若是能够和她背后的宗门搭上关系,日后那大把的好处还能少的了么?可惜这么难得的能够巴结人的机会,他们却没有把握住,被程咬金给抢去了,这几个将领看着那仍自摇晃的营帐门帘,后悔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出了李密的大本营一段距离,估计那边听不到这里的动静了,程咬金停住了脚步,对着仍在前面行走的师妃暄说道“姑娘,在下有些话想和姑娘说说,不知道能够借用姑娘一点时间?”

师妃暄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用不带丝毫起伏的声音回答到“很抱歉,在下还有些事情,真是不好意思!”

“哦?是吗?在下只不过想要和姑娘说两句话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师仙子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也太不近人情了罢?”

程咬金的话还没有说完,在前面不远处行走的师妃暄身影一闪,站在了程咬金面前不远处“请问阁下是何方神圣?怎么会知道我的来历?”

第五十六章 祸起萧墙

感受到面前师妃暄身上越来越强盛的气势,程咬金的表情严肃起来。师妃暄的强大毋庸置疑,现在的他根本不是师妃暄的对手,若是惹恼了她,倒霉的只有自己。

虽然师妃暄看起来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可是我佛如来都有做狮子吼的时候,程咬金可不敢保证师妃暄没有一丝一毫的脾气。而且,根据他的经验,平时越是脾气好的女人,发作起来就越可怕。程咬金可不想被师妃暄给搞的连渣都剩不下。

后退几步,程咬金举起双手,对着师妃暄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在下姓程,名咬金,乃是江湖上的一个无名小卒。师仙子不必大惊小怪,每逢乱世,慈航静斋定会派弟子出来拯救苍生黎民,因此一向在江湖上享有盛誉,为天下武林正道之首。在下常年在江湖上行走,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更何况,师仙子刚才在营帐中所发出的剑意,与传说中《慈航剑典》的意境十分相像。武道修为如此强大,而且又是如此年轻,同时精修《慈航剑典》剑道的女子,除了慈航静斋这一代的传人,在下想不出江湖中还有何人能够符合这样的情况!”

“是吗?能够知道慈航静斋并不奇怪,可是能说出我的姓,那就有些问题了!我虽然是静斋的弟子,可是却从来没有出过师门,此次乃是第一次在江湖行走,却不知道阁下又是如何知道我的姓名的呢?”

听出师妃暄语气中蕴含的那一丝细微的杀意,程咬金笑了起来“师仙子说笑了!作为正道之首,慈航静斋的一举一动可都是被无数只眼睛盯着呢!再说,仙子可是将来与阴葵派的传人一较长短的,这关系到天下武林大势,在下就是在孤陋寡闻,这些事情也该是知道的。”

师妃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么阁下想要和我说什么事情呢?”

程咬金对着师妃暄拱了拱手“在下听师仙子询问魏公那番话语,想必是和慈航静斋的前几位前辈一样,为了寻找真命天子而努力罢?不知道仙子对于占据关中的李渊有何看法?”

“李渊?”师妃暄的双眼瞬间亮的让人无法直视“真是有趣!你是魏公手下的将领,怎么居然向我推荐起别人来了?更何况,江湖传闻,李阀的李渊乃是一个好色庸俗、庸庸碌碌、无所作为的人,只不过是因为出身好,继承了李阀的家业,因此这才在江湖中占有一席之地罢了!可是我看程将军的意思,却似乎对那李渊另眼相看呢!”

“江湖上的那些流言大多夸大其词,师仙子该不会像那些俗人一样,连那种低级弱智的流言也会相信吧?倘若李渊真如传说中的那帮不堪大器,李阀早就沦落为江湖末流势力了,哪里还能继续留在四大门阀中,和独孤、宇文、宋阀这四家并驾齐驱、共享盛名呢?”

听了程咬金的话语,师妃暄的脑袋微微一偏,眉头轻轻皱了起来“那阁下的意思是?”

“很简单,师仙子不是想在各路反王中寻找下一任的真命天子么?在下希望师仙子若是有空的时候,能去关中转转,或许李渊能给仙子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是吗?”师妃暄转过了身体“若是有空的话,我回去看看的!”

当程咬金回到大营的时候,却被李密帅帐门口的亲卫挡住了去路。“什么?魏公在里面有私事要处理,所以不让人进去打扰?那好吧,本将等等再来!”

走到拐角处,程咬金回头看着李密的营帐,私事?真是有趣!和李密相处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呢!李密的私事从来没有在他的帅帐里处理过,就是和他的儿子李天凡在同一个营帐里,李密也从来没有谈及私事。

程咬金左思右想都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对劲,一向作风严谨的李密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更何况,师妃暄刚走,李密就做出了这种古怪的事情,程咬金总觉得这两见事情之间有些关联。隐身一个隐蔽的角落,程咬金凝神静气,运起天视地听,竖起两只耳朵,悄悄的偷听起李密帅帐的动静来。

随着内劲的延伸,李密帅帐里的动静很快就出现在程咬金耳朵里。尽管程咬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听到营帐里传来沈落雁的心跳时,还是小小的吃了一惊。若不是听到里面还有其他人在的动静,只怕程咬金就会以为李密和沈落雁在里面你侬我侬,美人如玉剑如虹了。

让程咬金感到奇怪的是,他注意了半天,只能听到营帐里传来的沉重呼吸声,却听不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这可实在让他想不通,那几个人在里面干什么呢?怎么忽然装起哑巴来?

程咬金这天视地听的功夫已经练至大成境界,帐篷中几个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可是程咬金却发现李密和沈落雁等人既不说话,也不打手势或者用笔代嘴,进行沟通。似乎他们几个人就是在营帐里大眼瞪小眼,木头人一般的站在那里。

程咬金正疑惑的时候,营帐里忽然响起了一个阴柔的声音,却是一直坐在那里的李密终于开口了“雁儿,你刚才说的可都是真的?确定不是那几个给你汇报消息的探子在说谎?”听着李密声音中传来那足以冻死人的冰冷,不管是偷听的程咬金,还是营帐中的几个人,都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站在下手垂着头的沈落雁向前一步,对着李密恭敬的说道“启禀魏公,属下派出去的那几个密探绝对可靠,办事能力也不差,对魏公更是忠心耿耿,因此这消息应该是不会错的!”

“这么说来,那王儒信和翟弘所言竟然句句属实了?”

“正是!今天早上那个神秘的女子前来与魏公相见,不知怎地,她与魏公的对话竟然传了出去。东郡公的部属在听说此事以后,就聚集到了一起。那王儒信亲口对东郡公言语,说如今我瓦岗军形势大好、前途无量,魏公作为首领,很有可能在不远的将来成为皇帝。

因此他就建议东郡公担任当百官之首的大冢宰,管理所有的事务,把让给魏公的权力重新夺回来,为日后天下平定,登基帝位做准备。只不过东郡公自认文才武略不如魏公,因此没有答应。

东郡公的兄长翟弘见东郡公不肯,就对着东郡公进言,说是天子之位应该由东郡公自己来坐,岂可让给他人?若是东郡公执意不肯,那他翟弘倒愿意取魏公而代之的!”

沈落雁的声音刚刚落地,程咬金就清楚的听到李密手中的茶杯砰的一声,化成了飞灰。听着那灰尘飘落地面的声音,程咬金暗暗心惊,经过一段时间的修行,李密的武道修为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程度,可是他一向涵养深厚,很少在人前显露武功,更不要说是现在这种失态的表现了。

翟让的小命要玩完了!程咬金惋惜的摇了摇头。从李密的这个反应,程咬金就知道,李密对翟让的哥哥翟弘已经起了杀心。那翟弘居然敢口出如此大逆不道的狂言,李密就是肚量再宽,涵养再深厚,也是不能荣他的。

自古以来,小到帮派首领,大到一国之君,最是忌讳有人盯着自己的位置不放。一旦发现这种人,是有多少杀多少的,绝不会养虎为患,任人鱼肉。而今翟弘的话语就犯了李密的大忌,他既然想染指这皇帝之位,李密又岂能容他?

而李密既然要对翟弘动手,自然也就不会放过他的弟弟翟让。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当初翟让和他的哥哥翟弘一起在瓦岗举事,李密又怎么可能杀了翟弘而放过翟让?正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李密怎么可能放过翟让,让他替自己的兄弟报仇?

因此,就算翟让以前对李密有天大的恩惠,对于皇帝之位也没有丝毫的野望,却也是难逃一死了。更何况,除却王儒信和翟弘的逆反之言不说,翟让本身也是个惹麻烦的主。

当初李密来到瓦岗军的时候,是翟让收留了他,又是翟让给了他权利,李密才有了今日的地位。正是因为有了翟让对李密的救命之恩,知遇之情,提拔之意,已经贵为魏公,成为瓦岗军实际上的大统领的李密,并不能如同指挥其他将领那样随意的指挥翟让。

瓦岗军的将领大多是江湖上的好汉出身,对于恩情、义气看得无比重要。因此李密自然也就不能肆意的使唤翟让,免得被人辱为小人得志、忘恩负义。

而由此也导致了一个问题的出现,李密不能轻易指挥翟让,连带着那些跟在翟让身边的亲信将领,自然也就不将李密放在眼里。结果,如今的瓦岗军中就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表面上一致对外的瓦岗军自称服从李密的领导,可事实上,李密能够依赖信任的,只有以王伯当为首的蒲山公营和秦琼、罗士信、裴仁基等投靠过来的朝廷将领。

而翟让手下却拥有着原来与他一起聚义瓦岗的老部下,如左武侯大将军单雄信,右武侯大将军徐茂功以及王儒信和翟弘等手握兵权的将领,这些人都是翟让的亲信,和他同气连枝,成为李密统治瓦岗军的强大威胁。

第五十七章 翟让之死 上

听到营帐中半天没有动静,程咬金心中叹了一口气。翟让原本是瓦岗军的大龙头,是李密的恩人,曾经的主公。说的不客气一些,翟让就相当于李密的第二个亲爹,因此,对于关联到翟让的事情,李密是慎之又慎。虽然刚才沈落雁汇报的时候,李密身上曾闪过稍瞬即逝的杀气,可是真要对翟让动手,谈何容易?

撇开翟让手底下那一帮忠心的将领不说,单单翟让本人,就是一个武道修为高深的一流好手。李密现在的武道修为虽然比翟让要高,可是却也无法做到将翟让一击必杀。更何况,翟让又是个喜欢显摆的人,每次出行,身边总有三五个武道高手相随。

若是李密当真撕破脸和翟让动起手来,就必须要想个稳妥的办法,否则若是让翟让逃出去和忠于他的手下汇合,瓦岗军必将陷入旷日持久的内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管最后胜利的是谁,都必将元气大伤,到时候瓦岗军别说是争霸天下,就是自保都有问题!

虽然现在李密半天不说话,似乎对于如何处理翟让有些难以决断。可是程咬金却明白,翟让之所以能活到今天,并非是李密不忍心对他下手。从李密开始指挥瓦岗军攻城略地开始,大战小战打了无数,其中有好几场战役凶险万分,都是靠了李密的阴谋诡计才得以险胜。

而这几场抛砖引玉的计策中,负责以少量兵力诱敌深入的领兵将领,都是翟让。按理说,翟让已经贵为大魏政权的上柱国,东郡公,这么危险的任务是不适合让他去做的,可是李密每次派出去的却偏偏是他。

这说明什么?说明李密是想要借刀杀人,借朝廷官兵的手将对他有巨大威胁的翟让给除去。奈何翟让武道修为高明,自身运道也不错。有那么两次,李密甚至故意拖延出兵的时间,可是翟让就如祖坟冒烟一般,再危险的环境都弄不死他。

借刀杀人无法达成心愿,李密就难过的想哭。可是要他亲自动手,他却又下不了决心。虽然说古往今来,为了那天下至尊的位子,兄弟残杀,父子相残的事情时有发生,可是要他李密亲自对翟让动手,却不是说句话那么容易的事情。先不说天下英雄会如何看他,就是翟让手下那些将领就饶不了他。

无法将翟让搞死,并不代表李密会容忍他活着。若不是翟让将自己的位子让了出来,他李密如何能够成为魏公?翟让既然能拥戴他,自然就有能力反对他。若是有一天,翟让忽然想要试试他李密做的那张椅子是何滋味,他李密能阻拦么?这么可怕的事情,李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它发生的!

而且纵观前朝历史,那些搞禅让的家伙,最后不都是被接替他们的人给干掉了么?远的不提,就说创立大隋朝的文帝杨坚,当初他可是接受外孙周静帝宇文阐的禅让,才登基帝位,然后建立了隋朝。可是后来呢,杨坚不仅将北周的宗室子侄全都拘捕入狱,勒令他们自尽,而且还将自己的亲外孙,年仅九岁的宇文阐用毒酒赐死。

历朝历代皇帝登基,该赏的赏,该封的封,该豁的豁,该杀的自然也就要斩草除根。连文帝这样被尊称为圣者的先贤都要将禅让给自己的周静帝给杀死,以免后患无穷,他李密自然没有理由不遵守这个游戏规则!

因此,虽然表面上看来,李密对翟让尊敬有加,一如以往,可是在心里,李密只怕是恨不得立刻将翟让给挫骨扬灰的。李密之所以那样,只不过是做个样子,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唾骂罢了。

只可惜,这个道理程咬金虽然明白,可是营帐里的那几个将领却不清楚。看到李密犹豫,那几个将领就有些着急。他们是李密的铁杆死党,跟随在李密身边,自然是希望将来李密夺取天下的时候,捞个开国功臣当当。若是李密不将翟让弄死,那他们的荣华富贵就有可能成为泡影,这叫他们如何接受?

当下,就有一个人开口说道“启禀魏公,翟让的部属如此猖狂,很显然是受了翟让的指使。末将请求魏公下令,将翟让和他的几个亲信将领全都杀了,以绝后患!”

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声音,程咬金心里一转,登时就想过来,这刚刚开口说话的人是房彦藻,此人担任左长史一职,是李密亲信中的亲信。对于房彦藻主张出去翟让,程咬金并不奇怪。除却翟让与李密之间不可调和的处境,房彦藻与翟让往日还有些仇怨,因此,不论为公为私,房彦藻都是赞同除去翟让的。

但是房彦藻的进言却不能让李密当机立断,房彦藻的声音落下没有多久,程咬金耳边就传来了李密犹豫不决的声音“东郡公虽然有些过错,可是往日对我却有大恩,怎么能如此轻易就对他下杀手?更何况,现在正是与增援东都的王世充作战的关键时刻,若是此时杀了他,只怕会造成我军内乱,若是王世充趁机来攻,就得不偿失了!”

听到李密也有杀掉翟让的意思,房彦藻兴奋起来“魏公此言差矣!虽然翟让和主公情谊深厚,但是大利当前,难保其手下之人或者兄弟子侄铤而走险,或说服翟让加害主公,或假借翟让之名起兵叛乱,到时候主公岂不是大祸临头?那王儒信和翟弘之言,正是他们将要动手的明证啊!”

李密沉思半响,有些苦笑着摇了摇头“翟让待我不薄,我若是杀了他,恐怕要被天下人唾骂,到时候我们就失去人心了!要想和其他势力争夺天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若是因为杀掉翟让而失去人和,代价也就太大了!”

在营帐外偷听的程咬金听到这里,无奈的摇了摇头。难怪李密在这么短短几年,就能够从当初的一无所有,混到如今的一方诸侯,这厚颜无耻的本事果然非常人所能及!若说这天下谁最想要翟让的命,非他李密莫属!可是现在他却在这里扮忠良,装好人。这和当初他接受翟让禅让,登上瓦岗军大首领之位的时候何其相似!

明明自己心里想要,可是却还要百般做作,似乎他的所作所为都是被别人给逼迫的一般。既想当婊子,却还有立贞洁牌坊,难道说那个皇帝的位子,注定是天下最不要脸的人才能坐上去吗?

第五十八章 翟让之死 中

程咬金正在心里感慨万千的时候,营帐里的另一个将领说话了“主公虽然和翟让情义深重,可是翟让此人行为粗鲁,见识不足,极易被人蛊惑,若是他被那些有心人利用来对付主公,只怕后果难料!毒蛇螫手,当断则断。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主公若是不早些动手,只怕早晚要被翟让所害!”

听到这个将领的进言,外面偷听的程咬金摇了摇头,看来翟让是犯了众怒了啊,连左司马郑颋都开始看他不顺眼了。元帅府的左右司马一向同气连枝,郑颋既然这般说,那就表明右司马郑虔象的心里也是想要翟让的小命的。左右司马在瓦岗军中极有影响力,他们的意见一向代表着大部分瓦岗军将士的心声,因此听到郑颋的劝说,李密心中就有些意动。

就在程咬金闪到一边,躲过巡逻的士卒时,李密的声音从营帐中传来“难道说现在非要本公杀了翟让,做那不仁不义之徒么?难道说,就没有其它的办法可以解决此事么?”

“自古时势造英雄,亦杀英雄!并非是主公要杀翟让,而是如今的形势不容翟让再活下去!此事实在是不得不为!”这句义正词严的话让程咬金险些笑出声来,好个房彦藻,如此背信弃义的事情给他这么一说,立刻就变得名正言顺起来。难怪当初秦始皇要焚书坑儒了,这些读过几年书的家伙最擅长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确实该杀!

听到营帐里李密点头的声音,程咬金转身就走,瓦岗军就要发生大变了,他要早做准备,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殃及池鱼。无论是翟让还是李密,都对他没有好感。李密既然开始对付翟让,难保他不会趁机将自己也一并解决,程咬金可不想和翟让那傻蛋一般,稀里糊涂的就被李密给干掉。

让程咬金没有想到的是,虽然李密下了除去翟让的决心,可是一连几天却风平浪静,没有丝毫动静。就在程咬金疑惑李密是不是改了主意的时候,从李密的帅帐传来命令,要求程咬金整顿兵马,和其他几位将领陪同魏公一起出战王世充。

听到翟让被派往诱敌的消息,程咬金松了一口气。李密又使出这借刀杀人的老一套,很显然是爱惜自己的名声,寄希望于朝廷官兵能替他完成梦想,这样就省的他难做人了!

这样也好,不管那种方法,只要翟让死了就行!幸好李密没有改变了杀翟让的主意,否则到时候他就得出面劝说李密将翟让干掉了。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能不参与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看着远处负责诱敌的翟让人马越来越少,可是李密却以时机未到拖延出兵的时间。察觉到李密隐藏在衣袖下的手背青筋毕露,程咬金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翟让要是就此死在官兵手中该多好,这样一来瓦岗不用闹内讧,李密也少了一个威胁,而他也不用搅合其中,岂不是皆大欢喜?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虽然翟让已经被王世充的兵马给围困了半天,可他却凭着高超的修为坚持到现在,让程咬金也不禁讶异他的内功之深厚。而且看翟让生龙活虎的样子,只怕他身边的人马都死光了,他也未必有事。

虽然程咬金和李密都希望拖延时间,让翟让死在朝廷官兵的手中,可惜并不是所有的瓦岗军将领都这么想!看到翟让那边危险,李密还没有下令,埋伏在一边的翟摩侯就带着人马冲了出去。翟摩侯是翟弘之子,任司徒府的长吏。看到自己的亲叔叔有难,他自然不能坐视。

翟摩侯一冲,忠于翟让的那些将领就跟着杀了出去。察觉到李密身上那冲天而起的杀意,程咬金笑了起来。别人都以为李密的杀气是对着王世充的人马所发,唯有他清楚,那一大票人马没有经过李密的同意就杀了出去,领头的翟摩侯恐怕早就被李密给恨死了!

自从李密领导瓦岗军以来,还没有发生过在这重大的战役中不听号令的事情出现。看李密脸上那猪肝一样的神色,这翟摩侯就算能活过这次的战役,李密也轻饶不了他的。

听到李密咬牙切齿的下令,程咬金提着两柄大板斧就冲了出去。在旁边眼馋的看了半天,瞅着别人在那里痛快的杀戮,他的手脚早就痒痒的不行了。看到凶悍的官兵被自己打的鬼哭狼嚎,程咬金只觉得心中一阵舒坦。

战斗结束的很快,落入陷阱的官兵根本不是人数众多的瓦岗军的对手。看着王世充的部将如丧家之犬一般奔逃,瓦岗军将士的欢呼声震耳欲聋的响彻天空,那漫天挥舞的兵器犹如丛林一般,在半空中汇成一片金属的海洋。

将手下人马聚拢,程咬金就要返回营地。刚走到半途,就遇到了李密的传令兵。听到李密命令自己打扫战场的消息,程咬金皱起了眉头。打扫战场虽然有些繁琐,可是却是一个油水丰厚的活计,不管是战场上遗留的铠甲兵器还是那些尸体身上的金银财物,都是一笔价值不菲的回报。

这个捞外快的活计一向是由各个将领轮流来做的,只不过程咬金的手下嫌这件事情太过麻烦,而且他们自认是踏入武道的高手,比那些普通士卒要高上一等,不屑于做那发死人财的事情,因此每次大战过后,别的士卒都忙着遍地搜索的时候,唯独程咬金的手下却队列整齐的先行撤离。

事实上,若不是程咬金的手下都有俸禄,而且还不少,只怕他们也要去和其他的士卒去战场上抢那些死人财去了。而这也是程咬金为数不多的几个讨人喜欢的优点之一。

程咬金和他的人手从来都不打扫战场,这个事情是所有瓦岗军的将领都知道的,因此李密也从来没有安排过,现在却突然下了这么一个命令,程咬金心中实在是有些不理解,难道说,李密这是想要改善和自己的关系,因此才示好吗?

虽然和李密的关系一向不怎么样,可是程咬金也不愿意大庭广众之下驳他的面子。因此,虽然心中有些不解,可是程咬金还是转头命令手下返回战场。看着那帮混账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似乎程咬金就是在逼良为娼一般十恶不赦。

听着人群中传来的低低的诅咒声,程咬金险些气歪了鼻子。这群王八羔子,看来自己对他们实在是太好了,竟然连打扫战场这么点小事都嫌辛苦,真是岂有此理?爷爷招揽的是听话的手下,可不是供养的祖宗。再说了,这群混账也实在太可恶了,爷爷还没有远走呢,他们就敢在那里嘀咕了,看来回去该好好操练一下这帮孙子,免得他们翻上了天去!

站在战场边缘,看着打扫战场的那帮手下如同吃了大便般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程咬金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帮子混蛋,每天不是杀人,就是放火,要不就去逛青楼,寻快活。得益于他的照顾,这帮子混蛋已经好久没有受过罪了,看他们在战场上挑三拣四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哪里来的公子哥儿呢!

饶有兴趣的盯着战场上那些手下想要呕吐的表情,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程咬金几乎想要笑出声来。这次战役的范围极广,凭他现在带领的人马,还有这些人拖拖拉拉的作风,没有四五个时辰的时间休想打扫完毕。

除了要将有用的铠甲兵器和马匹都回收,还要将那只剩下内衣裤的尸体集中焚毁,免得酿成瘟疫。最后在将剩下的骨头渣子挖个大坑给埋了。这一番折腾下来,等全军回营的时候,只怕月亮都要挂在树梢头了。

当程咬金看到那个躺在地上装死的官兵被他手下的士卒给砍死的时候,脑海就如一丝闪电划过,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李密突如其来的古怪命令,还有那天他在李密帅帐外面偷听到的谈话,此时就如一根线将两者连在一起,在程咬金心头形成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

呆呆的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程咬金脑子里原本朦胧的念头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可以清楚想法的每一个纹路和菱角。将前后线索贯连起来,程咬金得出了一个让他有些心惊的结论,想到现在李密已经可能对翟让动手,程咬金再也坐不住了。

虽然李密现在选择的时间出人意料,想来翟让也想不到,李密会在这节骨眼上对付他。可是从刚才的那场大战,程咬金发现翟让的武道修为高深不说,他的内力还特别深厚,虽然李密是以有心算无心,可是万一有些什么意外,事情可就大条了。

若是翟让没有在预定的时间死去,只怕历史就要偏离正轨,已经东奔西跑安排了那么多事情的程咬金可不希望自己的辛苦白费。再说,万一李密在收拾翟让的时候搞出些其它意外来,让一些事情偏离历史的轨道,天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类似与蝴蝶效应这样的事情,程咬金可是希望能够避而远之的。

第五十九章 翟让之死 下

当程咬金骑着快马赶回营地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营地之中一切如故,得胜回营的士兵该赌博的赌博,该喝酒的喝酒,该撩鸡斗狗的撩鸡斗狗,一点也没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

穿着一身普通的铠甲,在营地里观察转悠了半天,程咬金也没有发现一点异常。这可就有些奇怪了,难道说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李密让自己打扫战场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偶尔发发神经而已,其实他今天根本没有打算对翟让动手吗?

看到向这边走过来的那一队巡逻的士卒,正东张西望的程咬金急忙闪身躲到了一个隐蔽之处。按照正常情况,他现在应该负责监督打扫战场,等一切妥当以后才能率领人马回归营地。现在的他属于临阵逃脱,是违反了军规的。

虽然他现在穿的是普通士卒的铠甲,那两柄代表着身份象征的大板斧也留在了战场,可是像他这么拉风的男人,走到那里都是引人注意的焦点,只怕未必能瞒过那些士卒的眼睛。

程咬金并不害怕触犯军规,那些条条框框他哪天不犯他个三五条。只不过现在这身打扮,而且又是非常时期,能不让人发现还是不要让人发现的好,免得传出去丢人现眼。

等那队巡逻的士卒离开,程咬金转头向自己的营帐走去。既然没有任何发现,那就干脆回营帐睡上一觉。都已经回来了,他可不想在回战场去。来回奔波,又累又麻烦的。再说,在营帐里搂着杨氏那动人的美妙身躯嘿咻多好,干嘛要去战场上闻那些硝烟味儿?他又不是张亮那变态!

当把守营帐的亲兵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程咬金时,脸上那惊讶的表情,就像是见了鬼。一个巴掌拍下去,看着险些跌倒在地的那个亲卫,程咬金笑起来“嘿!小子,表情自然些,爷可是偷跑回来的,若是因为你让别人给发现了,爷可轻饶不了你!”

“将军您说笑了,属下只是从来没见过将军这身打扮,所以有些惊讶罢了!至于被人发现,将军大可放心,现在营地中和将军同级别的将领除了一些和东郡公以及魏公亲近的将领去参加了魏公举行的庆功宴,剩下的将领全都被魏公给派出去了。将军偷跑回来,就是被别人给看见了,那些比将军级别低的,哪个又敢多事?”

“你说什么?除了东郡公和魏公的亲信将领,其他的将领全都被派出去任务了?”程咬金将踏入营帐的左脚收了回来,吃惊的问道。

“是啊!所以将军大可放心,在没有其他将领能主事的情况下,是没有人敢来惹将军你的!”

“他妈的!”程咬金转过了身体,恶狠狠的吩咐“听着,你今天没有看到老子,听见没有?若是有只言片语泄漏出去,爷生撕了你!”说着程咬金一脚踹出,内力从脚尖涌出,身体轻盈的飘了起来。

几个起落,程咬金就从隐蔽的地方悄悄接近了李密的帅帐。看到在那里巡逻的士卒,程咬金唾骂了一口,狗日的,原来是外松内紧啊,难怪外头看不出什么来。在李密帅帐周围巡逻的都是他的亲兵,看他们一脸紧张却强自镇定的模样,里面没鬼才怪了!

看了看那防守严密的帅帐,程咬金从怀中摸出了一条黑布。虽然大白天蒙着脸给人一种变态的感觉,可若是被人给发现他大白天趴在李密帅帐上偷听,只怕欣喜若狂的李密第一时间就以奸细的名义将他给干掉的。

虽然以程咬金的实力,李密未必能将他怎么样,可是到时候他也只能立刻离开瓦岗军了。这可与历史不符,天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程咬金可不敢冒险,那后果可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将全身上下遮掩的严严实实,程咬金顺手从地上抓了一把石子,将内力贯注其中,朝着另一个方向扔了出去。当那些巡逻的士卒被远处发出的异响给吸引过去的时候,程咬金深吸一口气,鼓起全身的内劲,然后双脚在地上一蹬,电光火石之间,他就轻轻的落在了李密的帅帐上方。

转头看了看身后,他的到来并没有引起那些巡逻士卒的注意,程咬金这才将口中憋着的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轻轻将耳朵贴在了营帐上面,运起天视地听的奇功,营帐里的动静立刻在程咬金脑海中显现出来。

听到里面传来的杯盏交错声,程咬金松了一口气,还好,回来的及时,李密那家伙还没有动手。只不过,很快,程咬金就愤怒起来。在这寒冷的日子里,他应该像脚底下那群混蛋一样,坐在营帐里,围着温暖的火炉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这才是人生快事。

可是现在,他却只能可怜兮兮的守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家伙们兴高采烈的喝酒吃肉。不过,联想到下面的家伙们估计有很多人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程咬金也就释然了。最后一餐嘛,总得让人吃好不是,最起码,也不能让人家做饿死鬼罢!不过,这该死的鬼天气还真是有些冷呢,若不是有内劲护体,在外面呆的时间长了,只怕人都要变成冰棍呢!替那些正在打扫战场的可怜家伙们哀悼一下吧!

正被程咬金诅咒的李密和翟让等人在营帐里正相谈甚欢,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他们是一家人呢!在程咬金的耳中,从那些各不相同的呼吸声和说话声,他很快就将里面所有人的身份辨别清楚。

正与李密坐在那里一同喝酒的是翟让、翟弘、翟摩侯以及裴仁基、郝孝德、王伯当、王儒信等人,而翟让的心腹猛将单雄信、大将徐世勣等人站在翟让身后护卫,李密的心腹房彦藻和郑颋则来来回回地查看,负责招呼。

听着下面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程咬金心中有些七上八下的。李密这是在搞什么名堂?若说他是要对翟让动手吧,那没有任何防身之力的房彦藻和郑颋在这里干什么?他们可是实打实的李密心腹啊,若是动起手来,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们只怕用不了两秒钟就见阎王爷去了,李密就是再疯再傻,也不可能让这两个对他大有帮助的心腹去死吧?

难道说李密这次真的只是单纯的要和翟让搞个庆功宴吗?可是看外面那些士卒一脸紧张的模样,却又不大像啊!程咬金正在疑惑的时候,营帐下面传来了李密阴柔的声音“今天和各位将领饮酒作乐,大家都是自己人,用不着这么拘束。留下几个伺候的人,剩下的人全下去吧!”

听到营帐里面响起的脚步声,程咬金笑了起来。离开的那几个人都是李密的心腹,而翟让手底下的人因为没有得到翟让的命令,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真想看看现在李密的脸色是怎样一副吃瘪的模样啊!

翟让的手下这么不给李密面子,而李密居然能忍到现在,也真是了不起了,换了爷爷,早就砍了丫的!可以说这翟让虽然没有夺取李密位置的野心,却也有其它取死之道,李密要杀他,也确是迫不得已,怨不得人。

翟让的手下公然违抗李密的命令,场面一下就冷清下来。可惜,翟让从头到脚就是粗人一个,哪里能注意到李密此时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还是将要踏出营帐的房彦藻脑子快,赶紧转身给李密解围“今天大家在一起是为了喝酒取乐,天这么冷,让司徒的随从人员也喝点酒、吃点饭吧。”

李密自然明白房彦藻的意思,直接将问题扔给了翟让“一切听司徒安排。”

粗枝大叶的翟让想也不想,就说“很好。”听到翟让的几个随身侍卫被房彦藻给带了出去,程咬金全身的细胞都运动起来,摆出了一副严密戒备的架势。李密这么做,分明是将要动手的先兆,这节骨眼上,可要小心在意。

当翟让所有的随身护卫出去的时候,营帐顶上的程咬金露出了一丝笑容。翟让那个白痴,只顾着低头喝酒吃肉,他也不看看,在李密身后不远处的角落里,李密的一个心腹侍卫蔡建德正拿着把大刀悄悄的站在那里呢!做人粗心到他这种程度,不死可真是没天理了!

在程咬金凝神戒备的时候,营帐里的李密和翟让互相干了一杯酒,接着就听到李密说道“翟兄,小弟这里有把好弓,乃是这次战争中缴获的。翟兄且看,此弓乃是以最好的柘桑,也就是咱么常说的文章树为制作弓臂的主体,多层叠合。

以未丰之角制成薄片状,贴于弓臂的内侧,角长二尺有五寸,三色不失理,正是最上等的牛戴牛。而这弓箭的筋则是上等的牛筋,用黄鱼鳔制得的鱼胶将干材和角筋粘合起来。而与这把弓所配套的扳指更是用犀牛角做的,即高贵又耐用,翟兄可别小看这把弓,它最起码也有三千石之力,等闲之人根本连弓弦也拉不开。这样的好弓正配翟兄这样的好汉!翟兄现在何不试试,让小弟也一睹翟兄的雄风!”

感觉到从营帐中翟让身上传来的内劲气息,趴在外面的程咬金心中暗暗吃惊,翟让此刻拿在手中的这把弓到底是李密从什么地方得来的,看翟让的气势,似乎以他的武道修为,想要把这把弓拉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就在程咬金聚精会神倾听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了一丝异常的动静,却是他一直关注的那个站在李密身后的蔡建德有了动静。刚听到他的脚步向翟让的方向移动,程咬金就听见一道破口声,接着翟让的惨叫如同牛吼一般传来。

程咬金大惊,这蔡建德在瓦岗军中从不显山露水,程咬金甚至不知道此人是什么时候来到瓦岗军的,可是看他刚才表现出来的武道修为,足以算的上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就算比起翟让来,也差不了多少!看来自己对于李密还是有些大意了啊!倘若这个家伙暗算的是自己,猝不及防下,只怕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虽然遭受了偷袭,翟让却没有死去。背上那裂开的巨大伤口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只听得翟让大吼一声,在蔡建德还没有将砍入翟让后背的大刀抽出来以前,翟让手里的弓弦就套上了蔡建德的脖子。接着,帐顶的程咬金就听到一阵鲜血喷涌的声音,然后就是蔡建德的人头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动的声音。

让程咬金想不通的是,从蔡建德出手到翟让反击这段时间,原本属于主谋的李密却仿佛变成了木头人一般,愣在那里一动不动。这可真是奇怪了,李密自然不可能被翟让的大发神威给吓住。难道说,一向自认枭雄的李密在这一刻居然心软了吗?

还没等程咬金将这道理想通,他耳边就听到翟让身形飘动的声音,察觉到他冲击的方向,程咬金大惊失色。想不到一向死脑经的翟让在这一刻居然变得聪明起来,他没有去救援正被李密的手下围杀的兄长和侄儿,反而朝着营帐外面杀去,很显然是打算冲回他的大营去。

听到翟让已经冲到了营帐门口,而站在那里的李密却似乎才刚刚反应过来,程咬金脑袋一热,直接就从营帐上面跳了下去。现在时间紧急,若是让翟让杀出去,他眼前的一切努力就全白费了。相比之下,现在杀出去有可能暴露他的身份已经是小事一桩了!

人还在半空,程咬金就伸出右手,从地面一个背对着他的士卒手中抢了一把马槊。脚尖刚刚落到地面,程咬金的右脚就划了一个半圆,以左脚为轴心,整个人在原地转了半个圈,手中的马槊如同出水蛟龙一般朝着刚冲出营帐的翟让刺去。

当程咬金手中的马槊顺利的刺入猝不及防的翟让胸口的时候,濒临死境的翟让怒吼一声,身形不退反进,竟然凶悍的朝着程咬金冲了过来。看着马槊从翟让的胸口一穿而过,程咬金眉头一皱,松开了紧握着马槊的右手,双手捏握成拳,朝着翟让的胸口和脑袋狠狠的击了过去。

第六十章 善后之举

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翟让,程咬金不由得敬佩万分。翟让后背挨了一刀,胸口又被马槊穿了个洞。这两个致命伤,再加上程咬金结结实实击打在他胸口的一拳,翟让居然还能站的起来,果然不愧是瓦岗军原来的大龙头啊,瞧这命硬的,跟打不死的螳螂似的。

虽然翟让现在的精神很让人感动,不过程咬金可是铁石心肠的人,趁他病,要他命一向是程咬金的良好习惯。翟让还没有站直身体,程咬金就抓起了地上的马槊,右脚在地上一跺,迅如闪电的朝着翟让杀了过去。

翟让的护体真气极为雄厚,刚才程咬金打在他胸口的一拳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其中的七成力道都被翟让的护体真气给化解掉了,程咬金可没有信心单凭一双肉掌就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将翟让给干掉。

常在江湖上行走的人都听说过这么一句话: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手里有兵器在手,就算翟让的护体真气再雄厚,又如何能挡住锐利的兵器?挨一下死不了,那就多来几下,等翟让身上扎满窟窿,爷就不信他不死!

程咬金还没有冲到翟让身前,浑身是血的翟弘就从旁边冲了过来,手中的兵器劈头盖脸的朝着程咬金砍来,挡住了程咬金追击的脚步。一马槊将翟让给挑飞出去,程咬金气的险些笑出声来。

这翟弘算什么东西,就那点武道修为也敢站出来丢人现眼,他以为他是翟让吗?还是说爷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可以欺负的?虽然说他们兄弟情深,可是想要救援也要看看时机,瞅瞅对象的吧!

被翟弘这一打岔,那边的翟让已经与反应过来的李密交上了手。看翟让被李密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身上的伤口还一个劲的流血,程咬金转头就要离开。窝里反这种事情不管到了哪里都是很丢脸的,能不参与就不参与,省的坏了名声。

再说他现在一身黑衣人的打扮,古里古怪的,只怕谁看了都以为是个变态,还是早些离开,免得被人识破身份,没脸见人的好。

刚转过头,程咬金就看见徐茂功捂着脖子冲了出来,在他身后,几个李密的心腹正如狼似虎的扑过来。眼看那几把兵器就要将徐茂功给剁成肉泥,程咬金想也没想,手中的马槊如蝴蝶一般上下翻飞,将那几个人的攻击给尽数拦截下来。

给他这一搅合,不管是李密的人马还是翟让的心腹,顿时都糊涂了,搞不清楚程咬金到底是敌是友。于是,战场上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李密的人手与翟让的心腹互相厮杀,然后他们又同时将兵器砍向程咬金。三方人马打的难解难分,把个程咬金搞的叫苦不迭。

这里已经没他什么事情,可是无论他向哪个方向突围,都有人拿着兵器朝他身上招呼。虽然以他的武道修为,若是认真起来,围攻的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是现在这个形势下,他却不能对这些人狠下杀手。

经过这一次内斗,瓦岗军的实力已经下降不少。若是他在不分青红皂白的把这里的将领给杀光了,只怕用不了半个时辰,瓦岗军就烟消云散,成为江湖传说了。瓦岗军消亡不要紧,若是因此而让历史发生变化,那他就后悔莫及了。

就是因为考虑到这点,程咬金才会插手救下徐茂功。在瓦岗军中,徐茂功和他的关系很一般,远没有到程咬金会救他的地步,若是换个场合,程咬金会管他才怪!

瓦岗军中能够领兵打仗,独当一面的将领并不是很多,这徐茂功就算是其中较为有本事的一个。现在驻守在黎阳仓的二十万大军正是徐茂功的亲信手下,若是徐茂功有个三长两短,只怕那些大军顷刻间就散的一干二净,到时候就算李密将翟让的亲信将领全部杀光,只剩一地烂摊子的瓦岗军在朝廷官兵的攻击下,又能坚持几天?

越想程咬金心里越觉得委屈,别人穿越不是飞机大炮原子弹,就是金钱美女万人迷,哪像自己一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连晚上嘿咻都要提心吊胆的!

让程咬金心烦的不止是这一点。现在他手里拿的兵器是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一根马槊。虽然兵器不如他使用的大板斧顺手,可是好歹以前也曾跟着表哥的岳丈皆师傅王老拳师练过两天,用来应付眼前这小场面倒是绰绰有余。

但是,他这一手马槊上的功夫,以前无聊显摆的时候也曾在人前演练过的,因此知道的人不少,若是使用的次数多了,只怕就要被人从这上面给认出来了。察觉到与自己对战的高手眼中那莫名的光芒,程咬金越发的心虚起来。

不过,很快,程咬金就不用心虚了,而是变成了心慌。他虽然被一堆高手给围攻,可是却也有余力观察周围的情况。当翟让、翟弘还有翟摩侯、王儒信等人都被砍了脑袋的时候,程咬金还以为自己的苦难终于结束了,结果却没想到那些腾出手来的家伙们居然不约而同的朝着他围杀过来。

看着这些家伙放过跪在一边求饶的单雄信等将领,程咬金想哭的心都有了。他本来是来这里帮忙的,却没有想到帮着帮着却把自己也给帮进去了,这都叫什么事啊!看看周围,翟让带来的人手不是死了,就是束手就擒,除了他这里还在刀光剑影,其它的地方已经归于平静。

一马槊将周围的高手逼退,程咬金有些心烦起来,这样下去,自己终究是要被困死的。与其自己吃亏,还不如让别人倒霉。想到这里,一丝杀气从程咬金的身体里散发出来,这群王八蛋,要是还不识相的让开道路,可别怪爷出狠招了!

还好,终究不是所有的人都没眼色。程咬金的杀气刚刚散发出来,一旁的李密就出声将周围的手下给喝止住了。看着那群依旧虎视眈眈的高手,程咬金将手中的马槊扔在了地上,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然后就大摇大摆的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

在地上抓了两手沙土,程咬金走出了营帐。将手里的沙土用内劲激发出去,趁着外面的士卒低头掩面的功夫,程咬金双脚一蹬,整个人就如上了弹簧一般,飞一般的窜了出去。

早在程咬金与翟让对战的时候,他就听到营帐外面那些闻讯而来的士卒纷乱的脚步声。他现在这身打扮羞于见人,所以只好出此下策。幸好,老天爷给面子,让他有惊无险的混了出去。

正当程咬金在自己的营帐里换铠甲的时候,李密阴柔的声音随着内劲在整个营地中响起“我与各位一起兴起义兵,是为了除暴安良,共谋大业。司徒翟让却独断专行、贪婪暴虐、**同僚、对上无礼。现在为了瓦岗大业而杀他一家人,与诸位无关,还请诸位不要忧虑!”

看着围在李密帅帐周围的士卒将信将疑的缓缓离去,程咬金这才有些放心。看来平日李密的威信已经深入人心,杀翟让这么大的事情,这些人居然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并没有酿成程咬金最害怕的兵变,实在是老天保佑。

不过,这些人好糊弄,可是一直由翟让所带领的那些士卒就不好交代了。倒要看李密如何应对,倘若那些人造起反来,或许自己就可以带着人马去大杀一通,把翟让的那些嫡系人马全都给干掉算了!反正也早就看那些混账不顺眼了!

在营帐里吃喝了半天,程咬金并没有听到外面传来喊打喊杀的声音,反而感觉到营地中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程咬金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搞不清楚,就算李密的人马能够毫不在意,可是翟让的那些手下却不应该如此沉寂。难道说李密在运作之初,就已经派大军将翟让的人马给围住了吗?以李密表现出来一贯的谨慎,倒是很有这个可能!

吃饱喝足,躺在床上半天,程咬金却丝毫没有睡意。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焦虑的程咬金干脆爬起来,命令亲兵将负责打探消息的密探给叫来。不把当前的形势搞清楚,他无论如何是睡不着的。

很快,原属于盐帮朱雀堂的精干密探就进入了程咬金的营帐。经过他的报告,程咬金才知道,原来,就在他在营帐里海吃海喝的时候,为了安抚人心,以示坦荡之意,李密将受伤的徐茂功扶入自己的营帐,亲自给他包扎。

不仅如此,为了防止翟让的手下就此散伙,削弱瓦岗军的实力。李密派求饶的单雄信前去慰问,随后又独自一个人骑着马进入翟让的军营去稳定军心,以此来表示他对于众人没有戒心,更无加害之意。除此以外,李密还一再表示,要对这些人安抚优待,这才总算是稳定了军心。

听探子将情况汇报完,程咬金也不禁对李密的手段感到佩服。到底是读过书,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脑袋瓜子真是够用。同样的情况若是放在自己身上,只怕翟让的那些人马早就陪着翟让一起踏上黄泉路了,哪里还会想到将这些人收为己用?

而且,从李密敢孤身一人走入翟让的大营,即说明了他自从修习武道之后,也具有了武者喜欢冒险的气质,更表明,李密对自己现在的武道修为很有信心,即使失陷在翟让营中,他也有信心活着出来。不是有句话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么’,李密若不是有充分的信心,又怎么可能一个人跑到翟让的大营里面去,他又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想去送死!

看到负责打扫战场的张亮走进来,正喝酒的程咬金直接就蹦了起来,还没有等张亮说话,程咬金就拉着他冲出了营帐。李密还在他的帅帐里处理杀死翟让以后的一些麻烦,程咬金早就想要过去看看了,可是张亮不回来,他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营地里。

虽然李密等人十有**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可是明面上谁也不会说破,这正是江湖中人长年累月所形成的默契。毕竟谁也有这不方便的时候,没有人会蠢到无辜的竖立敌人的。

再说,李密所做的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他自然也不会厚脸皮的和别人说起。事实上,只怕李密恨不得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都忘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也省的互相之间见了尴尬。

当程咬金以交任务为名进入李密的帅帐时,却发现里面吵的不可开交,不管是坐在上首的李密,还是在下面眼看就要打起来的那些将领,都没有注意到程咬金的到来。

在旁边静静的听了一会儿,程咬金这才知道,这些将领之所以一个比一个叫的凶,却是为了争夺翟让手下那些士卒的领导权。嘿,这可真是有意识,翟让刚死,这些家伙就把心思动到那些士卒身上去了,真是一个比一个没良心。难道他们就搞不清楚,那些士卒虽然看起来像是一个肥肉,可是却不是他们的胃口能够吞下的,这些家伙,也不怕被撑死!

看着在上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李密,程咬金的双眼眯了起来。现在这个情况未必不是李密故意造成的,以那些士卒为诱饵,让这些将领争权夺利。一来,既可以把他们变成同犯,日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二来,也可以转移视线,让这些将领将翟让的事情抛到脑后,最大限度的减少翟让之死对瓦岗军带来的损害。

不过,这些争吵却不能持续太多的时间,若是因此而让瓦岗军的诸位将领之间有了隔阂,只怕就适得其反了。据程咬金估计,李密的意思只怕仅仅只是想要这些将领表明态度,与他一起同流合污,日后大家谁也不要笑话谁罢了。

果不其然,眼见营帐里杀气疼疼,众多将领似乎就要火拼了,坐在那里的李密环顾四周,然后轻轻咳嗽一声,随即整个营帐里就安静下来。

第六十一章 救出翟娇

看到李密投过来的莫名眼神,程咬金不以为意的反瞪了回去。切,看什么看?爷的脸皮可是厚的很,就算你知道爷也参与了围杀翟让,难道说就凭你这两眼,爷就会脸红吗?真是的,以为爷和旁边这群唯唯诺诺的家伙一样吗?别说你只是干掉翟让,就是杀了皇帝老子,爷也不会怕你三分!再说了,应该感到羞耻的,好像不是爷吧!

察觉到程咬金脸上的挑衅,李密淡淡的一笑,不置可否。翟让都已经让他给杀了,还有什么人是他不敢杀、不能杀的?若不是顾忌当下杀的人太多,造成瓦岗军实力大幅下降,进而影响他争霸天下的布局,他早就将那些以往看不顺眼的将领都给砍了!

想到这里,李密心里冷笑了一声,瓦岗军的大权已经全部落入了他的手中,像程咬金这样对他不恭敬的将领,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的收拾他们,倒也不用急于一时。不过,看到身边其他将领一副俯首听命的模样,李密有些受伤的心灵又得到了些许的安慰,看来杀掉翟让还是正确的,否则这帮往日桀骜不驯的将领如何会像现在这样乖乖的站在那里装孙子?

转动脑袋缓缓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李密开口说道“诸位将军不必再争,关于那些人马本公已经有了安排!就由徐世绩、单雄信和王伯当三位将军分别统领。至于下面的各层将领,一切照旧!希望几位将军尽快把军心安定下来,免得被敌人所乘!”

对着坐在上首的李密悄悄的竖了个大拇指,接收到李密眼里传来的得意,程咬金有些哭笑不得。凭良心说,李密的这个安排说的上是天衣无缝。没有剥夺徐世绩和单雄信的兵权,仍旧让他们带领自己的本部人马,正是李密向翟让的那些手下表明他自己不会进行派系清洗的意思,这样一来,原本浮动的军心就能以最快的速度稳定下来。

徐世绩就是徐茂功,本来他的字应该是懋功,只不过因为瓦岗军上上下下全都是些粗人,所以就将他唤成了徐茂功。他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良将,这样一个极为有用的人才,若是因为他是翟让亲信的原因而放着不用,那也就太可惜了!最起码,在找到能够替代他的将领之前,李密也只能将就先用着。

至于那单雄信,自从他在李密面前磕头求饶,就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威信和尊严,现在已经彻底成了李密的一条狗。从今以后,单雄信所带领的那部分人马就等于是李密的亲信手下了。

再加上有王伯当从中分去了一部分人马,可以说原本属于翟让的旧部已经在悄无声息中被李密给分化瓦解。这样一来,就算原本属于翟让的那部分人马中有想要搞分裂的,在李密的这般分化之下,也成不了大气候。

满意的回到营帐,程咬金正打算去找杨氏畅谈一下人生,刚走了两步,就被张亮从身后一把拉住。看着他神神秘秘的样子,程咬金没好气的说道“找爷有什么事情?若是不重要的事情,明天再说,爷还有急事要办呢!”

张亮一脸鬼鬼祟祟的凑了过来“嘿嘿,程将军,程大爷,这件事情还真的有些急!”

“哦?发生了什么事情?”程咬金感兴趣的问道。看张亮现在的样子,似乎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呢!而且他居然对自己用上了敬语,似乎闯了天大的祸事一般!

“那个,那个....”

“他妈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要是再吊老子胃口!小心老子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程将军,是这样的,嘿嘿,那个,兄弟们在回来的时候,无意中救了几个人,本来还以为能捞点好处的,可是却没想到是找了个麻烦回来!现在,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希望将军你帮忙出个主意!”

“他妈的,真没出息!救?说的到好听,又绑架勒索是吧?爷给你们的钱这么快就花完了啊?说吧,这次又绑了哪里的人来勒索?爷怎么就这么倒霉,要到处给人擦屁股?”

对于程咬金的愤愤不平,张亮却尴尬不已“不是的,兄弟们已经很久没有做那捞外快的勾当了!再说,被救下来的可是翟娇大小姐,兄弟们也没有那个胆子去绑架大龙头的女儿来勒索他啊!”

“你说什么?翟娇?大龙头的女儿?”程咬金的双眼瞬间睁的老大。翟让的宝贝女儿翟娇他是知道的,不过在李密动手的时候,程咬金还以为翟让一家都已经到地府团聚了。现在突然听到翟娇的消息,自然分外的吃惊。

张亮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对着程咬金说道“是啊!就是因为看到被那群黑衣人追杀的是大小姐,属下这才头脑发热的将她们救了下来。本来还想着让将军在大龙头那里露露脸的,可是一回来就听说了大营里发生的变故。

现在大小姐和她的几个随从还在属下的营地里藏着呢!时间一长,难保不被别人发现,若是让魏公以为是咱们偷偷的把大小姐藏起来,故意和他做对,那末将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给将军找了大麻烦回来?”

“哼,怕什么?若是李密找来,大不了一拍两散,老子带着人马另寻去路就是!难道说因为这点小事,爷就把你们给交出去吗?”说着程咬金转过头,看着对他感恩戴德的张亮说到“不过,听你的口气,似乎那些追杀翟娇的人,都被你们给干掉了?”

见张亮邀功似地一个劲点头,程咬金的右手大力的拍在了他的右肩上“嘿,难怪李密那里一直没有动静!小子,你杀了那么多人,还是第一次杀得让老子满意!以你毁尸灭迹的本事,李密想要知道这件事情,只怕有的他等了!对了,翟娇身边还剩下些什么人?是否可靠?可不要让里面混入李密的奸细去!”

“跟在大小姐身边的,除了她的贴身丫鬟素素,还有家将宣永和几个手下,应该都是对大龙头忠心耿耿的。再说,属下已经派人将他们严密看管起来,就是里面有魏公的人手,也无法将消息传出去的!只不过,大小姐在咱们营地里终究不是个办法啊!要不,属下悄悄的把她们几个给”

看到张亮比划出切割的手势,程咬金想了想,坚定的摇了摇头“不用!翟让虽然不是个好东西,可是他的女儿却没有罪过,本来没有碰到也就罢了,既然把人救下来,那就找个机会把翟娇和她的随从送出去吧!否则,若是江湖上的朋友知道我们斩尽杀绝,岂不是要惹人耻笑?”

“可是,若是让魏公知道是我们将大小姐给放了出去,岂不是要被他嫉恨?只看大龙头的下场,这个时候得罪魏公,似乎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啊!”

“没事!翟娇虽然是大龙头的血脉,可是却从来不管瓦岗军的事情。再说,她只不过一个女子罢了,就算送出去,也不会对李密造成太大的威胁,而且还会让人以为李密宽宏大量,想来以李密的心思,应该能够想到这一点的。咱们这也是替李密积德,他实在应该谢谢咱们才是!又怎么可能会来找咱们的麻烦呢?”

“那大小姐那边?”

“你找个合适的机会,将她送出去,最好送的远些!现在她老子刚死,估计她是一心想要报仇的。你给她一笔钱财,让她在其它地方好好的呆上一段时间,调整一下心情。若是日后她还想报仇,就由她去吧!最起码,我们也要做到仁至义尽不是?”

或许是李密火拼了翟让以后,改变了瓦岗军的风水,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不仅原本属于皇亲国戚的荥阳太守、郇王杨庆以及梁郡太守杨汪相继投降,就连王世充带来增援东都的兵马和原本守卫洛阳的官兵也因为缺少粮食而大批的投降。

不仅如此,李密还根据程咬金提供的情报,在瓦岗军所占领的几个粮仓附近埋伏,将趁夜前来抢粮的朝廷官兵给打退。一同出战的程咬金更是将前次救过王世充性命的武贲郎将费青奴给斩杀。悲痛的王世充曾数次带着人马前来报仇,结果却次次大败而归。

只是后来有一次,程咬金将得到的情报隐瞒了下来,王世充这才出其不意的趁着李密的大意扳回了一局。当时,程咬金也仔细考虑过,是否将王世充得到留守洛阳的越王杨侗派去七万精兵的消息说给李密知晓,只是考虑再三,程咬金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

如今的瓦岗军已经被李密给一手掌控,政令统一,实力不减反增。兼且最近又打了几个胜仗,威望一时无两。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让李密一味的打胜仗,只怕要不了几天,东都洛阳就要被他给拿下了,这可不是程咬金所希望看到的。

因此,在这关键时刻,程咬金说什么也要拖一拖李密的后腿的,反正就是隐瞒个消息而已,又不用露面什么的!如此轻而易举的事情,他若是不做,那就不姓程了!

第六十二章 独孤凤 上

看着身后雪地上那淡淡的足迹,程咬金失望的叹了口气。虽然他内劲深厚,可是这轻功却不是单靠内劲就能行的。江湖传说,轻功练到极致,其起如飞燕掠空,其落如蜻蜒点水,着瓦不响、落地无声、踏雪无痕。能跃起数丈之高,飞檐走壁,水面飘飞。

可惜,江湖上流传的外家轻功是以增加绑腿的重量来修炼轻功,不仅效果差了许多,而且还要耗费不少的时日,根本不适合程咬金修炼。只是现在他也找不到合适的功法,虽然瓦岗军里面倒是有几个轻功挺好的家伙,可是他们修炼的功法并不是太好的,水准只能算是一般,否则程咬金早就找上门去或偷或抢的把那些功法搞到手了。

既然找不到合适的轻功心法,程咬金也只好盲人摸象,自己瞎琢磨了。反正现在他的十二楼台功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进展,而天视地听已经练到极致。至于那三十六路开天斧,唉,那些鸟文一个也认不得,看起来犹如天书一般,虽然可以摸着石头过河,可是却收效甚微。

来到山谷里,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的防御,程咬金满意的点了点头。这里是他存放那几个鼎器的地方,守卫在这里的武道高手有一千余人,全都是各门各派的密探或者是身份极为可疑的家伙。将这些武道修为高明的家伙派来看守鼎器,既可以让他们互相牵制,还可以避免这些家伙在自己的营地里搞风搞雨,让自己睡觉都无法安心。

不过这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程咬金还想着将九鼎所有的鼎器凑齐呢!最不济,也要把那五行之鼎给弄全啊!本来程咬金还想趁着瓦岗军内乱的时候派张亮他们将那些鼎器给抢出来,但是他却没有想到李密事先就把他给调开,结果让他来不及派出人手。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等瓦岗军大败或者将要消亡的时候在想办法了。这也是程咬金这次来的目的所在,只有将这里的防御搞清楚,将来才好下手。估计在这里看守的武道高手也想不到,他这名义上的主人心里竟然会有这种想法吧?

躺在床上,数着外面军士的脚步声,将他们巡逻的路线和人数,以及换班的时辰都记在心里,程咬金这才躺到了床上。虽然这个山谷有些面积,可是对于怀有天视地听的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只要在这里住上几个晚上,那些每晚负责巡逻的家伙对于他而言,就再也没有丝毫秘密。

然而,程咬金的脑袋还没有挨到枕头,就又坐了起来。就在刚才,一道极为微弱的足音传入了他的耳朵。本来这山谷里的人都是踏入武道的高手,足音自然就十分轻巧。因此他本来也没有在意。可是在躺下的那一刻,程咬金才听出了里面的不同。这个足音的落脚轻盈无比,其中更有三分阴柔,而且从脚步之间的落脚点来看,这个人分明就是个女子。

这就有些奇怪了。虽然江湖中踏入武道的女子并不少,可是这山谷中却是没有的。程咬金对于这里分外关注,时刻都派有探子,驻扎在这里的武道高手他虽然不是个个都很熟悉,可是却也知道其中根本没有任何女子的存在。

最主要的是,从那个女子行走的方位,程咬金发现,这个女子虽然是笔直的朝着他这里的方向走来,但是一路上却没有和任何一队巡逻的军士照面,即使有几个队伍离她很近,这个女子也是闪身避过。

当听到这个女子的足音在半途改了方向,朝着一个隐蔽的地方行去的时候,程咬金的脸色立刻就变了。那个方向比较偏僻,而且环境不好,除非是别有用心的人,一般人是不会到那里去的。

最主要的是,九鼎中的那几个鼎器就藏在那个地方,这女子的目的可以说是不言而喻,这怎么能让程咬金忍受?尤其是察觉到守卫在那里的军士死人一般,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程咬金更是愤怒:这些白痴无能的家伙,以前就不能让人信任,现在更不能让人放心,就是养条狗都比他们强!

披上外套,程咬金就冲出了房门,这个女子别的不说,单只是这份轻身功夫就骇人听闻,虽然并不知道她的武道修为如何,但是从她身上传出的气息,程咬金也能看出她内劲的深厚,只凭这两点,此人就不好惹了。

现在,这个不好惹的家伙来到了这里,还窥伺他的宝贝,这还了得?不把那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狠狠的教训一顿,程咬金怎能咽下心中的这口气!看在那个家伙是女人的份上,或者,脱了她的裤子打屁股?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只不过,当程咬金看到那个围着鼎器打转的家伙时,想要打她屁股的想法立刻就换成了将她搞到床上去的念头。而且,随着那水蛇腰的扭动,程咬金心底的欲望愈发的猛烈起来。

就在程咬金的面前,一身夜行衣打扮的女子正围着五行水鼎游走,拓印着上面的花纹。虽然这个女子的面部被黑色的纱巾给遮盖住了,可是那包裹的紧紧的夜行衣却将她前凸后翘的身材给展露无疑。

虽然是在黑暗中,可是程咬金的双眼却如明灯一般,将这个女子全身上下看的清清楚楚。看着这女子胸前的两座山峰随着动作左右摇晃,那海拔高度,绝对算的上是超级凶(胸)器了。再看看细腰下忽然变得硕大臀部,在他面前呈现出完美的心形形状,看的程咬金恨不得立刻就上去捏上两把。

看到她,程咬金才明白,为什么这些年江湖上的淫贼越来越多。倘若江湖上的女子都是这幅性感到没天良的打扮,只怕他也要去过那偷香窃玉的美妙生活了。

当程咬金分泌出的口水终于艰难的咽到喉咙里去的时候,那咕嘟的声音在静寂的黑夜如同敲起的巨鼓,是那么的悦耳动听。只不过,不管是正在大饱眼福的程咬金,还是正趴在那里忙活的女黑衣人,都没有心思去欣赏这美妙的声音。

两个人同时跳起来,程咬金就朝着门口冲去,身材这么好的女贼,若是不趁机将她摆平,只怕将来会有生理阴影的,到时候小弟弟不是垂头丧气,就是临阵怯场。那时候,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只不过,当程咬金向门口冲去的时候,耳边却听到那个女子的方向传来一阵破空声,接着程咬金就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寒意朝着自己后背袭来。

察觉到那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程咬金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在房屋里飞奔。然而无论他使出什么办法,都无法摆脱身后的追杀。那个女子如附骨之疽一般追在他的后面,那森冷的剑尖始终不离程咬金三寸之外。

从五行水鼎底的底座下钻出来,程咬金只觉得生平没有这么委屈过。他这个主人竟然被半夜上门的不速之客给追杀,而且还是被这么一个身材火辣的女子追的上窜下跳,这他娘的还有没有天理了?倘若是和这女子在舒服的大床上面奋战,程咬金还能接受,可是被人像撵兔子一样的赶来赶去,那就却之不恭了。

更让程咬金有些想哭的是,从大营来这个山谷的时候,他并没有带上兵器。虽然他自认内劲深厚,但是还远没有达到刀枪不入的地步。

而且身后这女子的兵器显然也不是凡品,隔着老远就能察觉到那上面传来的阴冷森寒,若是挨上那么一下,只怕用不了几秒钟,他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啊!现在,他也总算体会到翟让当时的感触了,确实是难过的几乎想让人自杀啊!

不知道在屋子里绕了多少圈,程咬金这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这是傻了还是咋滴,干嘛要和这个女人在这里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这个女人是深更半夜跑来偷鸡摸狗的小贼,动作鬼祟是自然的,可是自己干嘛也要像她一样偷偷摸摸的不敢见人?这里可是自己的地盘啊!

想到这里,程咬金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人还没老呢,这脑子就不够用了。难道说因为整天和一群大老粗呆在一起,让自己的脑子也变笨了吗?还是说因为经常和杨氏颠鸾倒凤,榨干了精子的同时,也榨干了脑细胞?

程咬金一个麻利的翻身,利索的躲过了身后袭来的利刃,随后将两根手指伸入了口中,就在身后追杀的女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声嘹亮的啸声就在这寂静的黑夜响彻天空。这啸声不仅将营地中的人马给惊动,就连正追杀程咬金的那个女子都吓得停住了脚步。

好不容易摆脱了追杀,程咬金这才有空闲停下来喘了口气。该死的女人,爷即没有偷看她洗澡,更不曾与她有过肢体上的亲密接触,干嘛这么死命的追杀啊?当爷好欺负是吧!

听到外面赶来的军士正在将这里重重包围,程咬金一脸疑惑的看着那个正在慢条斯理的整理衣装的女人,她那一身气定悠闲的态度根本不是装出来的,真是有趣,难道说这个女人不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吗?

她现在可是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家伙包围着呢!驻守在这山谷里的军士可是有好久没有见过女人了,只怕母猪也要被他们当成貂蝉的,再加上她现在的打扮比不穿衣服更诱人,若是被外面的军士给看见了,不把她生吞活剥了才怪!

第六十三章 独孤凤 中

当房屋的门被外面包围的军士给推开的时候,让程咬金不敢置信的是,那个一身黑衣蒙面的女子竟然大模大样的走了出去。看她那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似乎这里根本不是上千武道高手守卫的龙潭虎穴,而是她自家的大宅院一般。

看着那硕大的心形屁股一扭一扭的,程咬金的心也一上一下的。真是一个美丽的极品大PP啊,若是能放在床上剥光了,摸上去的那手感,想必一定很舒服吧!

再看看行走之间没有一丝缝隙的两只大腿,哇哦,若是能被这两条美丽修长的大腿给夹上一夹,就是折寿三年也愿意啊!只是可惜这个方向却看不到她面前的那两团可爱的大白兔。想到与传说中的乳摇臀浪擦将而过,程咬金只觉得人生的悲剧莫过于此!

只不过,当那个女子站在房门外开口的时候,程咬金却再也笑不出来了。不止是他,就是那些站在外面的军士也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的看着那正在滔滔不绝的发布命令的女子。一时间,原本沸腾的山谷立刻出现了一阵诡异的安静,只有这女子的声音在清脆的回荡。

程咬金揉了揉耳朵,确定自己刚刚不是出现了幻听。这个原本属于偷入别人地盘的家伙竟然反客为主,命令那些军士捉拿他这个所谓‘行踪诡异,鸡鸣狗盗’的家伙。

听着那个女人颐气指使的在那里发布命令,程咬金险些笑出声来,他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到这贼喊捉贼的事情。一向是他在指手划脚的欺负人,想不到现在居然轮到他遭殃了。果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啊!

最让他受不了的是,这个女人吆喝命令他手下的样子,就像是在使唤自己家的狗。若不是周围的这些家伙原本就是各大势力的密探,最会察言观色,晓得这个女子不好惹,只怕早在这个女子走出去的一瞬间,这些如狼似虎的家伙早就一拥而上,将她先奸后杀,再奸再杀了。

然而,当程咬金打算呆在一旁看这女子的笑话时,却惊讶的发现,包围在四周的那群军士中,居然有十几个人的神色有异,看他们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是打算听从这个女子的命令有所行动的。

这就有了点意思了,这些人可都是各个势力派到这里来搞无间道的,现在仅仅为了这个女人一句话,这些人就打算自我暴露,看来,自己无意中网住了一条大鱼啊!哈哈,这样说来,只要自己搞定了这个女人,岂不是可以人财两得?

整了整衣冠,在外面的那群军士还没有任何行动的时候,程咬金走了出去。当他的面容在火把的照耀下清晰地显现出来的时候,那些正在议论纷纷的军士立刻都安静下来。

慢条斯理的踱着方步,程咬金朝着那个身材火辣的女子走了过去。看着她双眼中露出的惊讶之色,程咬金笑着说道“请问这位美丽的小姐,刚才你说的所谓‘行踪鬼祟,长相畏缩、面目可憎’的家伙,是在说我吗?”

“当然,难道说这里还有人能比你长的更没有人样吗?”

看着那个黑衣的女子小脑袋高高扬起,像个骄傲的百灵鸟一般,程咬金正要训斥几声,然而当他的眼神不自觉的顺着那可爱的脖子下移到那两座挺拔的山峰时,整个人如遭雷击,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里,陷入了石化当中。

就在程咬金的面前,那两个超级伟大的胸脯以完美的姿态呈现出来。那巨大的体积,即使以程咬金远超常人的大手也无法一掌覆盖。虽然刚才程咬金已经打量过她的身材,可是当时因为角度的问题,主要观赏的是她的漂亮大屁股,现在近距离的仔细一看,不但将这女子胸前挺拔的山峰全部映入眼中,就连上面那两个小豆豆,都看的一清二楚。

那正调皮的努力展现自己存在的两个小点,是那样的可爱,那样的美丽,那样的风骚。将程咬金的心肝撩拔的直痒痒,恨不得现在就挺枪上马,将这女子就地正法。

尽管这个女子全身上下都被黑色的夜行衣包裹,尽管程咬金所修习的天视地听的奇术并没有透视的功能,可是仅仅只凭这个女子现在显露的万种风情,足以让程咬金忽略掉她的脸蛋,直接去探寻那黑色紧身衣下面的动人秘密了。

察觉到程咬金色迷迷的眼神看着面前的黑衣女子,现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其中更有一些知道这女子身份的人,以充满兴趣的目光盯着那个女子,看她如何反应。尤其是程咬金刚才察觉到的那十几个神色有异的家伙,更是面色古怪,一副手足无措、风吹火烧的模样,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上前来阻拦。

站在程咬金面前的黑衣女子半天没有听到程咬金的反驳,觉得有些奇怪,等她将偏转的小脑袋扭过来,目光顺着程咬金的视线慢慢下移到胸前,顿时尖叫起来“混账,你在看哪里?”

正在意淫的程咬金吓的跳了起来“叫什么叫?深更半夜的,吓死人不偿命咋滴?”

程咬金的话音刚落,就听得周围传来了扑通扑通的声音,他转头一看,却是几个心理承受能力极差的家伙受不了打击,整个人五体投地的趴在了地上。

将目光收回,看着对面同样惊诧的女子,程咬金笑了笑,踱步向她走了过去。闻着这个女子身体上传来的淡淡幽香,程咬金忍不住绕着她转了个圈。

就在程咬金转到半圈的时候,身边的这个女子也移动身体向他这边转来。本就十分接近的两人,在转到面对面的那一刻,身体就自然而言的触碰到了一起。

手臂被突然弹开,正要开口说话的程咬金吃了一惊,急忙看去。刚一低头,就被近在咫尺的两座高山给吓住了。好吧,爷得承认,这世界上,的确是有很多事情是超出相像之外的。譬如面前的这两座山峰,已经超级大了,弹性还这么强,真是太没有天理了!若是天底下的女人都长成这样,男人们岂不是全要被榨成人干、精尽人亡?

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的完美胸部,程咬金不由的感叹:果然是远近高低各不同啊!刚才在远处观察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很大了,现在近距离的接触,才惊觉眼前竟然被那两个巨大的肉团给占满了,再也容不下其它。

那微微起伏的乳波终于让程咬金再也忍受不住,随着一声噗哧的响声,就在周围军士不敢置信的眼神中,一股鲜血从程咬金的鼻孔冲出,犹如雨点一般散落在他面前那正微微颤动的硕大胸部。

捂着鼻子,程咬金忍不住热泪盈眶。想他两世为人,走过了千山万水,阅遍了人间春秋,看尽了尘世繁华,却从来没有碰到过单凭身材就能让人想入非非的极品女人。看到这个女人,程咬金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念头就是温暖熟识的床铺。

手指轻轻揉捏着鼻孔,程咬金只觉得自己以前的日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早知道在江湖中能碰到身材这么火辣的女人,他还窝在那山沟沟里干什么?早就屁颠屁颠的跑出来了。

程咬金正在心里意淫,忽然耳边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却是那发愣的蒙面女人终于反应过来。“混蛋,你都做了些什么?看看你做的好事!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件夜行衣!沾上了你的臭血,还让我怎么穿?你这杀千刀的混蛋,我宰了你!”

随着这声尖叫,一片舞动的剑花铺天盖地的朝着程咬金袭来,察觉到身体四周那几乎要凝固的杀气,程咬金急忙连滚带爬的朝着身后的人群里逃去。

在人群中左躲右藏,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个黑衣女子的追杀。从一个军士身后探出脑袋,程咬金惊魂未定的看着那个化身为怨妇的女人,双腿之间传来的清凉让他暗自庆幸,幸好躲的快,要不然小弟弟就要被这女人给切了,日后只能到皇宫里讨生活了。

不过他刚才的举止也有些失态,虽然这个女子的胸部的确是很极品,可自己也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就喷出鼻血来啊!什么时候,自己的脸皮和无耻竟然厚到这种地步了?

不过,这也怨不得他啊!他的自制力一向还行的,实在是面前这女子的那对胸器太壮观了!别说是他,就是来个花丛老手,只怕表现也未必比他强多少!看看四周的那些军士吧,不都在那里悄悄流口水么?一脚将旁边的一个军士踹了出去,看到他手忙脚乱的躲避那个黑衣女子的攻击,程咬金只觉得心情无比舒畅。

这些可恨的家伙,这个女子追杀他的时候,这群混蛋居然敢在一边看热闹、说风凉话,真是一群混账加三级的东西!好歹自己也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这么公然不给自己面子,真是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

俗话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自己倒霉,这些家伙怎能置身事外?他们既然敢袖手旁观,就要有倒霉的觉悟!看着那十几个同样衣衫破烂的手下,程咬金笑逐颜开。让你们在幸灾乐祸,现在看谁还敢笑话爷!

第六十四章 独孤凤 三

远远的打量着那个一身黑衣的女子,程咬金百思不解。直到现在,他仍旧搞不清楚,这个女子的兵器到底是藏在什么地方,又是怎么拿出来的。虽然他怀有天视地听的神功,可是等听到动静的时候,兵器就已经出现在这女子手里了。

程咬金倒不是对于她隐藏兵器的手法感兴趣,但是最起码也要搞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是把兵器藏在了什么地方!程咬金可不想日后在和这个女人调情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摸出一把剑来。虽然说大家江湖儿女,整日里舞刀弄剑的很正常,可是在床上也这么搞,却是大煞风景了。

将上衣脱下来,在腰上围了一圈,左右看了看,确定自己四面漏风的大腿已经被遮挡住,程咬金这才推开了面前遮挡的军士,走了出来。经过刚才的追逐,程咬金已经知道,这个女子非但轻身功夫高明的不像是人类,就连手上的功夫也丝毫不差,虽然自己现在的武道修为也不差,可是与这个女子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

不过,明知不敌依然死撑不是程咬金的习惯,以多欺少才是他的爱好,就算对手是女人也一样。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所遇到的女人并不多,但是却一个比一个变态。如祝玉妍,如婠婠,如师妃暄,又如现在站在那里的黑衣女子。

尽管程咬金并不清楚这些女子中哪个更高明一些,但无可否认的是,肯定都比他要厉害。在这些强的简直不像是人生父母养的女人面前,是容不得大男子主义的,故作清高的装英雄,只会让自己死的很难看。

揉了揉疼痛的大腿,程咬金心有余悸的看着那个女子,刚才可真是好险,差一点小弟弟就要和自己说再见了,还真是千钧一发呢!不过,虽然他暂时逃过一劫,可是看那女人的样子,肯定是不会和他善罢甘休的。若非是他使坏,让周围的那些军士将她拦住,只怕现在那张牙舞爪的女人早就冲上来把他给撕碎了。

这个女子的狠辣大出程咬金的意外。本来那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衣服不能穿了扔掉就是,何必要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大动干戈?看她那愤怒的架势,大有让自己以命相的意思!

再说了,不就是一件衣服吗,自个又不是赔不起?爷现在就算是缺德,也不缺钱的!这小妞居然不等自己道歉就狠下杀手,而且还专门朝着那么重要的部位招呼,这不是纯粹想要自己断子绝孙么?

看了看仍旧在人群中愤怒的叫嚷的女子,程咬金跺了跺脚,就想转身走人。孔老夫子说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咱男子汉大丈夫,不和这小妞一般见识,否则不仅丢自己的人,连天下所有男人的脸面也被败光了!

犯错要更正,挨打要立正,这一向是程咬金的人生信条之一。问题是现在的情形,实在不适合去更正这个错误,自己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和那女子说,既然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那你脱下来我给你洗洗!尽管他心里头真的很想这么去告诉那个可恶的女人,可是倘若他真敢那么做了,明天他的大名就上了官府发布的采花大盗通缉榜了。

要程咬金立正挨打那更不可能。刚才他只是一时心情澎湃,无法控制,这才让鼻血给喷溅出来。但是就这么一点微小的错误,这个小妞就死不放过,就在刚才,她的兵器一个劲的朝着程咬金胯下的小兄弟那里招呼。若是程咬金站在那里任由她处置,恐怕这小妞二话不说,就先让他做了江湖中独一无二的太监将军。

虽然江湖中每时每刻都有偷香窃玉的好汉被送进皇宫接受再教育,可是那些都是有过好几次经验的成功人士,被割了老二那也是活该加应该。而他自己仅仅因为一时的失误,就要和那些臭名昭著的家伙并列其中,岂不是冤枉哉也?

打是打不过,和她讲理吧,老天,看那女人现在的样子,和她讲理,除非自己脑袋秀逗了。不讲理本就是女人的专利,胡搅蛮缠原就是女人的天性,在这方面,男人就是拍马也追不上的。和这个女人讲理,只会让自己很受伤。

冲动是魔鬼啊!程咬金越想越憋屈。就因为情不自禁的那么一下,结果搞的自己形象大毁!虽然说自古英雄本好色,不好色者非英雄!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喷出鼻血来,实在不是英雄好汉的作为啊!这要是被江湖上的好汉知道了,自己哪里还有脸面出去见人?

与那个女子相比,程咬金更有悲愤的理由!这个女人只是衣服脏了而已,而他却是即丢了里子,又没有了面子。先不说日后如何应对江湖上好汉的耻笑,单是面前的这些家伙,就不好打发。

尽管站在男人的立场上,这些家伙应该能够理解自己的处境。毕竟那个女人的杀伤力实在是太过于强大了。但是就算理解万岁,该说的只怕这些家伙一丝不漏。想想自己的糗事被做成报告摆在那些大势力的案头桌面,程咬金想死的心都有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虽然这样做有点无耻,更有些丢人,可是这却是他目前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自己将来武道修为上去的时候,再找这女人去讨回面子,顺便再想法设法,把这个小妞收入房中,闲来无事的时候还可以打打她的美丽屁股,以报今日之仇。

恨恨的瞅了一眼那个已经冷静下来的女子,程咬金就要转身走人。好汉不吃眼前亏,今天这事情咱日后慢慢再跟她算!以后的日子还长的很呢!

程咬金刚迈开脚步,身后就传来了黑衣女子冷冽的声音“给姑奶奶站住!把衣服弄脏就想走吗?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今天要是不给个交代,就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将抬起的脚步重重放下,程咬金无奈的转过身来,臭丫头片子,不让爷安身是吧,那你也休想好过。做出一个礼貌的动作,程咬金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对于姑娘的遭遇,在下深表同情!这样罢,不知道姑娘这件衣服多少钱,在下照价赔偿就是了!”

“赔偿?你说的好听!这件衣服是本姑娘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能用你的那几个臭钱来衡量吗?”

“那么,请问姑娘想要怎么解决此事呢?”

“很简单!你不要躲闪,和我真刀实枪的打一场,只要你赢了,这件事情就算了!若是你输了,就砍一只手下来。当然,你若是怕了,跪下来给姑奶奶磕几个响头,说不定姑奶奶一高兴,就饶了你这回!”

“多谢姑娘好意了!只是在下这膝盖虽然比不得姑娘的尊贵,生平却也只肯跪苍天和娘亲,至于姑娘么,虽然在下生平并不打女人,可是既然姑娘提出要比试,那在下就和姑娘走上两招,免得有些人坐井观天,小看了天下英雄!”

“英雄?好啊!希望阁下等等对战的时候不要在东躲西藏,左右奔逃,免得辱没了英雄的称号!”

“姑娘请放心,刚才在下是怕误伤了姑娘,所以不曾还手罢了!这次在下可要全力施为,希望姑娘你小心才是!”听到黑衣女子嘲讽的声音,程咬金恨得咬牙切齿的,死丫头片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不给她点厉害瞧瞧,还以为爷是泥捏的呢!

挥手命令周围的士卒远远的让开,程咬金顺手从怀中掏出了他的那把小小金斧,对着那个黑衣女子严肃的说道“请姑娘指教!”

“哈哈!真是个俗人!兵器居然是用黄金打造的,怎么?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暴发户么?”

看着黑衣女子装模作样的扮出大笑的表情,还夸张的弯下腰去,程咬金没好气的说道“深更半夜的鬼叫什么?爷的三魂七魄都要被你给吓跑了!”

“混蛋!你才鬼叫了!”黑衣女子愤怒的叫喊起来,那伟岸的胸部因为突然急促的呼吸而一起一伏,在程咬金的眼前荡起阵阵波涛。上帝啊!察觉到鼻孔里的湿润,程咬金赶紧移开了目光。喷鼻血这种事情,丢一次脸就够了,若是再发生一回,他唯有自杀以谢天下了!

黑衣女子察觉到了程咬金的异常,低头一看,登时又羞又怒。“你这可恶的混蛋,我杀了你!”

随着这声恼怒的叫喊,一柄短剑突兀的出现在黑衣女子的手里。随着她的舞动,一片冰冷银白的剑光铺天盖地的朝着程咬金头顶笼罩过来。

将手中的小金斧飞快的旋转起来,在身前形成了一片金色的防御圈,程咬金哈哈大笑的迎了上去“想杀我?就怕你没那本事!”

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短短的十几秒钟,两人的兵器在半空中互相接触了不下上千次,黑衣女子的攻击虽然如狂风暴雨般猛烈,可程咬金的防守却也固若金汤,短剑的银辉和短斧的金光相互辉映,在周围火把的照耀下,映出别样的光华。

第六十五章 独孤凤 四

趁着黑衣女子收回攻击的瞬间,程咬金将小金斧拿到眼前观察,看到上面坑坑洼洼的小洞,程咬金心中大是心疼。他之所以会用黄金打造这把小金斧,倒不是为了炫富,而是害怕有一天自己身上没钱,偏偏附近又没有可供抢劫的对象时,就能把这小金斧当了,用来解燃眉之急。

这本来是他准备的最后手段,按他现在的情况,却也未必能用的到。可是和黑衣女子这一次战斗,小金斧瞬间就被削掉不少,按照程咬金的手感,只怕最起码少了也有五两之多。

虽然说这点黄金对于他来说连九牛一毛也算不上,可是这小金斧好歹也是他倾心打造,平日里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疼爱,别说是损伤,就是一点污垢也不让有的。而今忽然受到这么大的伤害,程咬金的心都快要滴血了。

更让程咬金欲哭无泪的是,战斗还没有结束,按照这黑衣女子的武道修为来看,只怕小金斧的损伤还要继续。估计等这场战斗打完,他的宝贝疙瘩也就要寿终就寝了。

看到黑衣女子不依不挠的冲过来,程咬金眉间闪过一丝无奈,虽然和这个黑衣女子动上了手,可是程咬金却不能真的狠下杀手。这倒不是程咬金怕了她的背景来历,那些东西对于别人或许是个威慑,对于他来说却屁用都没有!

只不过,造成现在尴尬情况的主要责任人是他,再说,也只是弄脏了一件衣服而已,双方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也犯不着和对方死磕,平白竖立一个生死大敌。

他之所以同意和这女子打一场,主要是希望通过战斗,让这个女人知道他也不是好惹的,省的她再纠缠不休。虽然说程咬金很希望和这个女人有些瓜葛,只不过那是在床上搏斗,至于生死战斗么,啊哈,还是一边去吧!

再者,还可以通过这场打斗,糊弄一下这个女子,让她也消消心里的怨气,这样也能缓解一下双方的紧张气氛,就算不能立即化敌为友,最起码也能让她对自己映像好一些,有助于日后自己对她下手不是!

手里丝毫不停的格挡着黑衣女子的攻击,程咬金暗暗叫苦,这个女人的怨气怎么这么大并且这么持久的,看她的模样也不像是久居深闺的怨妇啊!

程咬金倒是有心想要反击,奈何他所修炼的那三十六路开天斧杀伤力太过强大,而他也没有信心能做到只伤而不死。若是这个女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不消这个女子的家人动手,江湖中的好汉就用唾沫把程咬金给淹死了。

因为一点小事和女人动手已经很不合适了,若是再把对方给搞出个什么问题来,那就不止是要遭到天打雷劈了,就是将来回到地府,只怕也要先被下一回油锅的。

程咬金正心不在焉的时候,黑衣女子的攻击忽然莫名其妙的停顿下来,四周原本正兴高采烈叫喊喝彩的士卒也都集体失声。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程咬金放下了手里的小金斧,瞪着眼睛四处打量,这才发现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死死的盯着他看。

尤其是对面的黑衣女子,眼睛更是瞪的滴溜溜的圆,那黝黑的眸子虽然在眼眶里慌乱的转来转去,眼神却始终围着他打转,从她那蒙着的面纱上,程咬金还能看到那微张的小嘴所勾勒出的美好轮廓在微微颤动。

沿着那黑衣女子的视线,程咬金低下头向自己的下半身看去,映入眼帘的情况让他大吃一惊。原本围在腰间的上衣早已千疮百孔,形同虚设。在那破碎的布条舞动间,他的大老二摇头晃脑,在冰冷的空气中骄傲的向四方展示自身的存在。

使劲的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程咬金哀嚎起来,苍天啊,大地啊,你快降下一道闪电来把我劈死吧!爷又不是喜欢赤身裸体的暴露狂,怎么要碰到这种事情,只怕周围的这些人都以为爷是变态了。想到这里,程咬金忧伤的抬起头来,爷要是出一大笔封口费,周围的这群混蛋是否肯牢牢的闭口不言呢?

脑袋一扬,程咬金的眼睛就与对面黑衣女子偷瞧过来的眼眸对在了一起。看着两眼发光的黑衣女子,程咬金气急败坏的吼道“混蛋!你看哪呢?还看?!”

见周围的士卒仍旧盯着自己的要害部位,嘴里还窃窃私语,程咬金双掌挥出,朝周围举着火把的士卒轰去,将他们整个人都打飞出去。就在周围陷入一片漆黑的时候,程咬金双足连点,朝着自己的住处飞过的掠去。

回到房屋,点起油灯,程咬金就赶紧换衣服。在这里出了一个大丑,趁着天还没亮,还是赶紧走吧!省的明天白天见了那些家伙徒增尴尬。以后,打死他都不来这让他丢脸的鬼地方了。

脱下破碎的衣裤,程咬金拿在手中细细查看,好家伙,那小妞的剑法真不是盖的,一件完整的衣服被她切割的一条条的,愣是给改成了裙子。本来在前一次的追杀中,黑衣女子的兵器就一个劲的朝着他的下身招呼,有好几次,若不是程咬金躲避的快,恐怕就要做太监了。

正因为如此,程咬金这才将上衣围在腰间,挡住了破破烂烂的裤子。但是却想不到,那黑衣女子与他决斗的时候,攻击仍然有一大半是朝着那里去的。结果在他思想走神的时候,悲剧就发生了。

程咬金正站在那里沮丧的自怨自唉,忽然眼前一花,一条人影从虚掩的房门闪了进来。黑色的夜行衣下,那前凸后翘的惹火身材是如此的熟悉,程咬金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她胸前那凸出的两点上沾染的点点血迹。

冲进来的黑衣女子也想不到她来的不是时候,当她看到站在房屋中间,身上一件衣服也没穿,正赤身裸体的程咬金的时候,原本要说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张大的小嘴呼呼地喘着粗气,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上下乱窜,脑袋却始终面对着程咬金的方向。

听着黑衣女子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程咬金坏心忽起,用双手将胸前挡住,他装出害怕的样子,用哆哆嗦嗦的声音说道“别过来!你想要干什么?俺可是个老实人!”

就在黑衣女子莫名其妙的时候,正装出老实巴交,楚楚可怜模样的程咬金忽然朝着黑衣女子做了个鬼脸,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程咬金护在胸前的双手放下,岔在腰中,接着下身向前一挺,笑着问道“怎么样?爷的家伙是不是很雄壮,很有爱的说?瞧你这丫头,看得目不转睛的,啧啧,像你这样的女色狼,爷还是头一次见呢!”

闪身躲过刺来的兵器,程咬金继续调笑到“被爷揭露了身份恼羞成怒了么?不要害怕!其实爷还是挺欢迎像你这样美丽妖娆的女流氓的!不过你也知道,经过刚才那一场胡闹,咱们是没有机会在这里比个高低的!你看,要不咱俩约个时间改日再战如何?最好是找个很大很舒服的床好好比划比划,爷倒要看看,是你强还是我强!”

从房梁上翻下来,程咬金出了一身冷汗,有些心虚的叫道“嘿,别刺了!追杀赤身裸体的爷让你很有成就感么?要是再和爷纠缠不休,信不信爷大声喊叫,把人都吸引过来?爷就不信你和我的脸皮一样的厚!等你的名字上了江湖淫贼榜,到时候看你怎么死!”

黑衣女子充耳不闻,手中的兵器却一剑快似一剑,招招都朝着程咬金的子孙根杀去。眼看小弟弟将要不保,程咬金心下一横,在对面黑衣女子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张大了嘴巴,发出了一声凌厉的叫声。

没有料到程咬金居然这么狠,真的敢不顾面子的叫人,黑衣女子恨恨的盯了程咬金一眼,在远处听到动静的士卒赶过来之前,飞身窜出了房屋,投入了茫茫夜色中。在她身后,胡乱穿了件衣服的程咬金也跟着窜出,向着与她相反的方向狼狈而逃。

呼呼的寒风如同刀子一般,从衣服的袖口衣领钻进去,狠狠的砍在程咬金的身上,却不能让他兴奋的心情降低哪怕一点温度。今晚所发生的事情如同做梦一般,让飞奔赶路的程咬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想到在面对那黑衣女子的时候,自己的所作所为,程咬金心里一阵得意,这么有色的话语居然出自自己的口中,看来爷也不是很闷骚的人啊!难道说爷天生就是个风流痞子么?或许将来有一天,爷也可以去尝试一下淫贼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说不定爷就是淫间道的明日之星呢?

犹记得当年色狼界有位老前辈曾经说过‘男人好色,英雄本色!’又有什么‘自古英雄皆好色,不好色者非英雄,在下虽非英雄汉,好起色来赛英雄’,这些果然是金玉良言啊!想起那个黑衣女子那夸张的曲线,程咬金只觉得浑身仿佛有一股烈火在燃烧,让他只想找个女人好好发泄一番。

第六十六章 独孤凤 五

看着挡在道路中央的黑衣女子,程咬金险些哭了出来,还让不让人活了?咱就是口头上占了点便宜,真要说起来,损失最大的该是自己才是!不仅老二被众人围观,就是自己的清白之躯也被这女人给看个精光,咱还没找她去算账呢,这死丫头片子就又杀过来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黑衣女子短剑上阴冷的寒光让程咬金满嘴发苦,明明看到这死女人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的,怎么眨眼之间,就堵到自己前头去了?真是大意了啊!早知道如此,自己就该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去的。现在被这女人挡住了必经之路,不搞定她,自己就休想回到大营去了。

盯着黑衣女子充满杀气的双眼,程咬金愤怒的嚎叫“你这死丫头片子到底想要怎样?爷爷手底下可是有十几万人马的,若是在和爷爷过不去,小心爷爷带着手下兄弟将你抄家灭族!”

程咬金话音刚落,黑衣女子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不顾形象的弯腰大笑起来,良久才抬起了脑袋,语气轻蔑的说道“哈哈,抄家灭族?好大的口气,本小姐乃是四大门阀独孤家的独孤凤,你倒是去给本小姐抄家灭族试试,看看是本小姐抄你的族还是你灭本小姐的门!”

程咬金登时哑口无言。千算万算,他也没有想到眼前这小妞竟然会是独孤阀的子弟。他有自知之明,虽然他现在在江湖中也是一号人物,可是与独孤阀比起来却还是差了不少。

远的不提,就说当代孤独阀中,阀主独孤峰武道高明不说,其上更有一个尤楚红,以一介老迈女子之身,与江湖中的顶尖高手齐名,让人不敢小视。

除却江湖中的赫赫威名,孤独阀在朝廷中亦是权势滔天。上一代的孤独阀主独孤信育有七个女儿,长女嫁与北周明帝作皇后,四女儿嫁与同为八柱国之一的大野虎的儿子李昞,生下了如今占据关中的李阀阀主李渊。

七女儿便是独孤伽罗,嫁给了当时叫普六如坚,后来的隋朝开国皇帝文帝杨坚。论起来,当今的皇帝杨广与独孤阀的阀主还是表兄弟的关系。有这么强硬的裙带关系,独孤阀的势力自然雄厚无比。自然不是程咬金这个半路出家的人所能比的。

察觉到独孤凤眼中的嘲弄之色,程咬金一股无名火起,是啊,爷爷现在是惹不起你们独孤家,可是那不代表爷爷就好欺负。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当下程咬金胸膛一挺“原来是独孤姑娘,真是失敬!不知道姑娘半路拦住在下有何要事?”

“没什么!就是想阉了你而已!”

听到独孤凤冰冷的声音,程咬金哈哈大笑“既然独孤姑娘想要将在下阉割,那是在下的荣幸!在下这就脱了裤子让姑娘动手!”

看到程咬金松开裤带,就要把裤子脱下来,独孤凤大羞“你干什么?淫贼,还不快把裤子穿上!”

程咬金故作惊讶的说道“姑娘不是要阉了在下么?在下这是方便姑娘动手啊!”

眼看程咬金的双手伸到里裤上,独孤凤终于忍受不住,双腿连点,朝着远处飞快的逃去“你这混蛋,色痞,最好不要在让我碰到!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直到独孤凤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程咬金才摸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幸好这丫头是个稚儿,还懂得害羞,否则只怕自己今日就要和小弟弟说再见了。

一路平安的回到大营,程咬金换好衣服,坐在那里百思不解。自己看到独孤凤的时候,她正在临摹九鼎鼎器上的花纹,这却是为何?按照当初杨勇的说法,想要改天换地,唯有将九鼎聚齐,布下阵法才行。最不济,也要把五行鼎或者四季鼎找全,才能有所作用。

而那九鼎上所绘制的花纹,描述的乃是天下九州的山川地理。只是时代变迁,斗转星移,九鼎上的那些图形早已与现实不相符合。再说,独孤家就算想要知道天下地势,哪里还用这么麻烦,去兵马司把绘制的地图拿出来看不就成了?反正他独孤家在朝廷做官为将的子弟多如牛毛,这么点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了半天,得不出任何结论。程咬金只好给朱雀堂的密探传令,让他们严密注意独孤阀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向自己报告。至于放置九鼎鼎器的那个山谷,他是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去了。不过,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程咬金还是将留在身边的那些忠诚可靠的武道高手给派了过去。

虽然独孤凤这次并没有露出将那些鼎器据为己有的意思,不过程咬金却不敢掉以轻心。小心驶得万年船,既然独孤家对那些鼎器感兴趣,并且还如此嚣张的露面,那他就要防止出现更过激的行为对自己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武林中总有些疯子存在的,为了防止那些张狂自大的家伙趁自己不注意,前来抢夺鼎器,必要的防守还是需要的。毕竟,现在守护鼎器的那些家伙来自各个不同的势力,实在不能让人放心。

看着面前一脸不高兴的张亮,程咬金心中也有些愧疚。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却把他给派到那偏僻的山谷守卫鼎器,换谁遇到这种事情也不会有好脸色的。可是程咬金现在也没有办法。唐氏兄弟现在陪着老娘在长安享福呢,其他的将领不是无法完全信任,就是能力不够,思来想去,也只能硬着头皮让他去了。

其实,张亮去哪里都无所谓,像他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哪里不是个呆?张亮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程咬金将他携带的美酒尽数扣了下来。这些美酒可不是宋家山城贩卖的那些掺水的垃圾,而是从青州境内弄来的真正极品美酒。

这些美酒原本是程咬金弄来让大伙过年喝的,那酒香酒劲不是一般的好!程咬金就是因为知道张亮的嗜好,害怕他喝酒误事,因此才声色俱厉的将那些美酒给要了过来。

好说歹说才把张亮给打发走,程咬金转身就进了杨氏的营帐。被独孤凤那小丫头一阵骚扰,他早就饥渴难耐。尤其是想到独孤凤那前凸后翘的魔鬼身材,程咬金抓着杨氏的双手就愈发的用力。

外面飘着大雪,程咬金的营帐里却暖意融融。今天是小年,无论是瓦岗军还是朝廷的官兵,都龟缩在营帐里大口喝酒、大碗吃肉。新的一年就意味着自己又多活了一年,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仅凭这一点,就值得大肆庆祝一番了。

与程咬金一起过年的除了他手下的几个将领,还有在李密手下当差的文官魏征,武将徐世绩等人。不管是程咬金手下的将领也好,还是魏征、徐世绩等人也罢,心中都在奇怪,程咬金与魏征和徐世绩的关系一向不怎么样,怎么会在大过年的时候邀请他们?而且,程咬金所表现出来的热情也浓厚了些。

魏征到底是个文官,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尽管他心里有所疑问,却因为害怕触怒程咬金,居然忍住不问。而徐世绩却没有那么多顾虑,见程咬金又过来给他倒酒,徐世绩当即就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听了徐世绩的问话,看着四周众人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的模样,程咬金哈哈一笑“徐将军倒是见外了!咱们虽然一向来往较少,但是兄弟却一向佩服徐将军的。想密公手下将领无数,有几人能和徐将军一般能文能武?像徐将军这样的英雄豪杰在下最是钦佩的!因此自然就要和将军好好亲近亲近了!”

就在众人相谈正欢的时候,营帐的门帘揭开,李密和沈落雁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看到他们,程咬金并不惊讶,早在李密还在营帐百米之外的时候,他就听到了这两人的脚步声。

对着李密行了个军礼,程咬金定定的看着李密,这大冷天,又是过年的,也不知道李密怎么会突然有心思到他这里来!他和李密一向就不怎么和睦,李密总不可能专程跑过来给他拜年!

程咬金正等着李密说明缘由,却没想到李密居然不痛不痒的客气了几句,就径直走到魏征那里坐了下来,瞧那架势,似乎只是来讨杯酒喝。而跟在李密身后的沈落雁也信步走到徐世绩身边,给他检查身上的伤口。

虽然名义上李密是程咬金的顶头上司,可是现在却是在程咬金的营帐里,身为主人的程咬金原本就坐在上首主位,而且他也没有那个自觉,将位置给成为客人的李密让出来。

营帐中的众位将领也知道程咬金和李密的隔阂,然而不论是李密还是程咬金,都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当下他们也只有装作看不见。

只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选择明哲保身,一旁检查完徐世绩伤势的沈落雁转头看见李密坐在下首,当下就冷笑了一声,偏头对着程咬金说道“程将军,听说前些日子,你曾经被一个女子给追杀的灰头土脸,险些被阉割,程咬金是否知道那人的来历?此人竟敢欺凌我瓦岗军将领,实在目中无人,不管她来头有多大,我瓦岗军绝不轻饶!”

第六十七章 气死风灯

用凌厉的眼神狠狠的盯着沈落雁,程咬金心里的怨气越来越重。若不是李密也在营帐里,程咬金非要将沈落雁捆起来,重重的打她的小屁股不可。

他被独孤凤戏弄的事情,程咬金从头就不认为能瞒过沈落雁手下的密探。只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几天,也不见沈落雁拿此事大做文章,程咬金还以为沈落雁会转了性子,现在看来,狗终究是改不了吃屎啊!

对于沈落雁选在此时将这件事情公布出来,其中的原因程咬金也能知晓一二,无非就是因为他没给李密让座,让李密面子受损罢了!

只不过这事情也不能算程咬金做错。身为此间营帐的主人,他坐在上首天经地义。沈落雁也是知道无法从这一点上指责他,这才将话题引向独孤凤那件事情上的。

虽然沈落雁说的看似义愤填膺,实则杀机暗藏。不管程咬金是否回答,她都已经将程咬金的糗事给抖了出来。虽然营帐里的将领并不多,可是在加上一旁伺候的亲卫,少说也有二三十人。估计到不了今晚午时,他程咬金的美名就传遍整个瓦岗军了。

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着转,视线一偏,看到沈落雁身边的徐世绩,程咬金顿时计上心头。当下他就对着沈落雁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就在沈落雁心里发虚的时候,程咬金却不再理会她,反而端着酒杯转身朝着坐在那里看好戏的李密走了过去“魏公,末将有些话不吐不快,希望魏公见谅!”

说着程咬金伸手指着徐世绩和沈落雁二人“前些日子徐将军被人误伤,若非是有沈军师日日照看,细心呵护,只怕徐将军恢复的不会这么快!只不过孤男寡女的,这般亲密,近日里军营中关于沈军师的流言可有不少。这般下去,岂不是坏了沈军师名节?就是徐将军那里,恐怕也要被人误会!”

周围的将领都皱起了眉头。程咬金刚说要和徐世绩亲近亲近,怎么转眼就翻脸了?听这程大将军的口气,分明是要离间徐世绩和李密的关系,这可不是好汉所为啊!虽然众多将领,包括李密都这么想,可是唯独沈落雁却觉得心惊肉跳,似乎她自己就要大难临头一般。

转头对着沈落雁眨了一下眼睛,程咬金转过头,接着说道“因此,末将在这里替徐将军求亲,希望魏公能将沈军师许配给徐将军,一来成全了他二人的名声,二来,也能通过此事拉近徐将军与魏公之间的关系,化解往日的误会。再者,沈军师乃是魏公的亲传弟子,一身本事自是非同凡响,她若是与徐将军结为秦晋之好,那便是如虎添翼,非但有助于扩大我瓦岗军的实力,还能帮助魏公将黎阳那里把守的固若金汤!有此三点好处,末将故而恳请魏公恩准!”

回头对着一脸灰败的沈落雁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程咬金心中得意洋洋。沈落雁自从加入瓦岗军一来,一向以女强人自居。在听说了李秀宁带领娘子军征战的事迹以后,她也组建了一支隶属于自己的军队。誓要学李秀宁一般,与天下男人比个高低。

这等野心勃勃的女人,自然不会考虑终身大事,免得有所牵绊。而今一听程咬金突然给她提亲,措手不及的沈落雁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而且,形势也由不得沈落雁做反应。若是同意嫁给徐世绩,那她日后就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与徐世绩夫唱妇随,从此再无出头之日。而若是不同意嫁给徐世绩,在这么多将领面前,尤其是徐世绩也在的当口,她又如何能理直气壮的说出来?那样岂不是让徐世绩记恨她么?倘若因此而让徐世绩与魏公交恶,她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看到李密坐在那里低头沉吟,程咬金几乎就要大笑出来。李密这幅模样,分明是已经心动的表现,只不过一时间还有些舍不得罢了。毕竟沈落雁可是他精心培养出来的儿媳妇,将来要负责辅佐他儿子的,而今若是许给徐世绩,李密自然也有些舍不得。

但是程咬金说的又极有道理。瓦岗军所有的人马都心知肚明,徐世绩身上的伤口就是他李密的手下亲兵干的,本来徐世绩若是个一般的将领也就罢了,可偏偏他是领兵二十余万的大将,而且驻扎的又是黎阳仓这样敏感的地方,若是能把徐世绩拉拢过来,他岂不是平白多了二十万的心腹?对于他掌控瓦岗军可是百利而无一害。

再说了,以徐世绩领兵打仗的本事,若是将沈落雁许给他,就不仅仅意味着他多了一个可以信任的将领,而是象征着他在争夺天下的战争中多了一条可以倚靠的左膀右臂。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权衡再三,李密终于做了决定。就在十几个将领征询的目光中,李密清了清嗓子,柔声说道“程将军说的不错,当初让雁儿照顾徐将军的时候,本公确实疏忽了,没有顾及他们的名声!”

说着李密转过头,看着摇摇欲坠的沈落雁“雁儿,徐将军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为师问你,你可愿意嫁给徐将军?”

在十几双询问的目光中,沈落雁看着身边扶着他的徐世绩,那‘不愿意’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见此情况,李密心底叹了一口气“既然雁儿你没有意见,那么此事就这样定下了!这样吧,过段时间就是正月十五,到时候就在那良辰吉日给你俩定亲如何?”

李密既然已经有了决定,沈落雁和徐世绩只得双双拜倒“多谢魏公成全!一切但凭魏公做主!”

察觉到沈落雁狠狠瞪过来的凶狠眼神,程咬金没有反击,只是对着她做了个大笑的表情。今天可是徐世绩和沈落雁定亲的大好日子,自己亲手扼杀了沈落雁想与男人一争高低的美好愿望,今天就让这小娘皮一回又有何妨?

沈落雁即是李密的学生,还是瓦岗军的军师,而徐世绩则是瓦岗军中手握兵权的大将,负责替瓦岗军镇守一方。这两个人的定亲仪式自然不能含糊。瓦岗军中稍微有些地位名气的将领,无论多远,都赶回瓦岗军的大营来给他二人道贺。李密的大营中更是张灯结彩,打扮的犹如嫁女儿一般。

沈落雁父母双亡,而徐世绩的家人也不在人世,于是就由李密和程咬金权作双方家长,互相交换文定之物。等两人行过大礼,整个瓦岗军大营立刻沸腾起来。那些整日刀头舐血的士卒好不容易才遇到这么个能大口喝酒,大碗吃肉的机会,自然是放开了肚皮和胆量大吃大喝,一时间,庞大的瓦岗军营只听得一片咀嚼的声音。

就在瓦岗军的众多将领开怀畅饮的时候,一个负责侦查的骑兵手脚并用的冲到了李密的帅帐里“启禀魏公,敌人王世充所部忽然拔营东向,如今在巩县下寨,并且在洛水上搭建浮桥,准备进攻我军!”

帅帐里安静了一会儿,随即就响起了众多将领的叫骂声。大伙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坐到一起叙叙旧情,顺便享受一下美酒佳肴,这王世充就不识相的杀过来了,就是想死也得看爷们有没有时间杀他啊!

就在众位将领将开始诅咒王世充的祖宗八辈的时候,李密阴柔的声音在营帐中响起。听到李密的吩咐,满腔怨气的瓦岗军将领只好带着酒意去集结自己的部下,准备将要到来的战斗。

当程咬金回到自己大营的时候,对着面前喝的东倒西歪的将领大发雷霆:这帮狗日的王八蛋,明明已经有酒水供应了,这群胆大包天的混蛋还是将老子藏起来的那些没掺水的极品美酒给偷喝了!这群混账加三级的东西,连一点也没有给老子留下,让老子以后喝西北风吗?

将那几个将领揍的鼻青脸肿,程咬金才算出了心中一口怨气。吩咐亲兵看住这几个醉醺醺的家伙,程咬金就带着人马出了大营,朝李密预定的集中地点奔去。至于那几个东倒西歪的瘫在地上的家伙,等爷爷回来在继续揍他们,不让他们把今天吃进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出来誓不罢休。

等程咬金带着人马来到预定地点的时候,却吃了一惊。只听得不远处李密的大营方向传来一阵阵喊杀声,那冲天而起的浓烟在满地白雪的辉映下,是如此醒目。察觉到那里的变故,程咬金直接就带着人马杀了过去。

这些敌人既然能杀到李密的大营,肯定是朝廷的精锐士兵,说不定还是号称无敌的羽林军呢!以这些官兵的战斗力,想必能让自己痛痛快快的杀一场吧?激动的浑身发抖的程咬金带着人马就朝着那人声鼎沸的地方杀了过去。

看着不远处肆虐的敌人,程咬金急的直跳脚。在他的人马和朝廷官兵中间,有一群昏头昏脑的瓦岗军士兵正如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将他前进的道路堵的严严实实。这让想要痛杀一番的程咬金气的连连跺脚。

要不是顾忌现在是白天,自己不能光明正大的对自己人下手,程咬金早就带着人马将面前这些无能的家伙给砍了,而现在,他却只能在不远处眼睁睁的看着朝廷的官兵如砍瓜切菜一般屠杀瓦岗军的士卒,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

第八六十八章

听到远处鸣金收兵的声音,程咬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朝廷官兵的大后方坐镇指挥的王世充在发什么神经,眼看面前的这些官兵就要杀到李密的帅帐了,怎么在这时候却发出了撤退的信号?

看着杀气腾腾的官兵如潮水般退去,而原先在营地中四散奔逃的瓦岗军士卒也开始组织反击,程咬金苦笑起来。王世充选择今天发动攻击不可谓不巧,因为徐世绩和沈落雁定亲,大部分的瓦岗军将领都喝的东倒西歪,手下的士卒也同样如此。结果就造成官兵袭来的时候,一向能征善战的瓦岗军竟然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任由敌人砍杀。

若是王世充不下令撤兵,只怕瓦岗军今天就要折损过半了。抬头看了看飘起的雪花,程咬金心里感叹一声,难道说冥冥中自有天意在安排着这一切么?

挥了挥手中的板斧,程咬金带着手下的人马沿着空出的通道朝着撤退的官兵掩杀过去。不管是天意也好,还是王世充和李密有什么瓜葛也罢,今日爷爷只想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活动活动筋骨,顺便看看能不能让很久没有动静的十二楼台功再精进一层。

当程咬金带着人马杀到洛水边的时候,顿时被面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在宽阔的洛水河面上,一座浮桥摇摇欲坠,在浮桥上,密密麻麻的官兵正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朝对岸撤退。时不时有官兵被同伴从桥上挤下来,掉进冰冷刺骨的洛水河中。

而在瓦岗军的前方,最起码还有数万人马挤成一团,朝着浮桥那里挪动。那些如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的官兵大部分都丢掉了自己身上的兵器铠甲,只为了能够跑得更快一些,逃脱身后瓦岗军的追杀。更有些慌不择路的官兵等不及,直接就跳进了冰冷的洛水里朝着对岸游去。

看着眼前不住晃动的人头,程咬金忍不住的赞美起来,正是好一场盛宴啊!将手中的斧头朝天举起,做了一个冲锋的手势,他就带着手下人马朝着浮桥那里杀了过去。

直到天色渐黑,程咬金才停下了追杀的脚步。将斧头随手扔在地上,程咬金仰天大笑,这一场战斗打的可真是痛快,四面八方都是逃跑的官兵,他一斧头砍过去,总能干掉四五个,这么畅快凌厉的战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了。尤其是面对的敌人还是号称无敌的羽林军。

其实羽林军的战斗力还是很强大的,那上万的武道高手不管放到哪里都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若不是今天王世充的指挥出现严重的失误,恐怕一面倒的被屠杀的就是瓦岗军的将士了。看着面前一地密密麻麻的官兵尸体,程咬金才深刻体会到了‘主帅无能,累死三军’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眯着眼睛望了望远方渐渐远去的溃兵,程咬金转身下令撤军回营。至于那些逃走的官兵,他们能活过今晚在说吧!刚才渡河的时候,这些官兵就已经脱掉了身上的铠甲以减轻重量。

可惜他们只顾一时的方便,却忘了现在寒冬季节天降大雪不说,还有些人掉进洛水河里泡了半天,以现在的寒冷天气,再加上刀子一般凛冽的寒风,只怕不等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这些官兵就最起码也有一大半要被冻成冰人了。

阿弥陀佛,希望佛祖能够保佑这些可怜的孩子。因为等待这些官兵的,除了那可恶的冻死人的鬼天气以外,还有在他们身后如狼似虎追杀过去的瓦岗军将士。

虽然大部分的瓦岗军将领都停止了追杀,可是却依然有那么几个满腔怨气的家伙追在了朝廷官兵的身后寸步不离。其中追杀的最狠的就是沈落雁那娘们。

尽管沈落雁并不是十分愿意嫁人,可今天好歹也是她的定亲之日。可偏偏王世充却不识相,愣要在这大好的日子里让人见血,那岂不是表明她沈落雁是个扫把星,将来要克夫克子什么的么?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换了谁也开心不起来。所以,就在大部分瓦岗军将士回撤的时候,沈落雁却领着一部分人马一往无前的追杀了过去。

当程咬金第二天看到回营的沈落雁时,当即吓了一大跳。这小娘皮浑身血淋淋的,就像是被鲜血泡过一般,她手上的兵器更是坑坑洼洼,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砍了多少脑袋才会这样。瞧这小娘皮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简直就是地狱中走出来的女修罗,没有丝毫人味儿。

尤其是当程咬金听到沈落雁向李密汇报,说是逃到河阳的王世充身边之剩下了数千人马的时候,更是险些跳了起来。昨晚进攻瓦岗军的少说也有七八万人马,只经过了这么一夜,竟然就缩小了十倍,就为了平息这小娘皮的怨气,七万多朝廷官兵就成了牺牲品,还真她老母的给力呢!

昨天晚上打扫战场的时候收拢到的官兵尸体也不过才万余人而已,减去这些,岂不是说明沈落雁竟然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干掉了将近六万的敌人?尽管沈落雁的报告里说那些官兵大部分都是冻死的,可是哪个肯信。冻死?嘿,只怕是先被这小娘皮砍的半死,然后才冻死的吧!

听着沈落雁的汇报,程咬金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会是如今这个情况,昨天他就不应该那么痛快的杀戮的。不过也怨不得自己大意,谁能想到王世充那家伙竟然是个废物呢!这个浪得虚名的家伙,亏得他与那么多的义军将领交过手,昨晚却会下达那么幼稚的命令。

现在好了,王世充手下的武贲郎将杨威、王辩、霍世举、刘长恭、梁德重、董智通等将领全都被砍了脑袋,他本人身边也只剩下了几千人马,差点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而他现在剩下的实力,对于整个战局来说顶个蛋用?

王世充这一倒,瓦岗军在洛阳周围就再无敌手。失去了外援的洛阳守军能够坚持几天还是个问题。尤其是当程咬金听到李密下令,他将亲率三十万瓦岗军进据金墉城,挖堑筑垒,修建庐舍,坚壁自守,而后就要屯兵邙山,进逼上春门的消息,程咬金的脸色更是难看。

本来他还想着让王世充的大军牵制李密,让李密这辈子也进不了洛阳,给正在北方打拼的李阀减轻些负担。可是经过这一场战役,瓦岗军本来因为李密干掉翟让而摇摇欲坠的声威又渐渐响亮起来。若是洛阳的守军被吓得投降,那就遭了。

回到大营,程咬金就命令朱雀堂的密探开始对洛阳城与瓦岗军之间的严密盘查,虽然他不敢肯定把守洛阳的官兵会因此而投降,可是谨慎一些总是好的。就算越王杨侗不会投降,他手下的官员将领总有几个想要左右逢源,投机取巧的吧!

站在高高的旗杆上,看着远处冲过来的朝廷官兵,程咬金摇了摇头。这才过了几天,杨侗就仓促派金紫光禄大夫段达、民部尚书韦津出城对瓦岗军发动攻击。本来嘛,王世充远遁,朝廷确实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军心,顺便打击一下声威日盛的瓦岗军。

可惜想法虽然是好的,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太让人失望了。首先,在挑选领兵将领方面,杨侗就犯了个大错误。让民部尚书韦津当主帅本身是好的,可是让金紫光禄大夫段达也搀和进来就不对了。段达的胆小在洛阳是出了名的,让他来领兵打仗,那就好比让一头羊去管理一群狼,然后将这群狼全都改造成了羊。

站在旗杆上的程咬金分明看见,就在韦津带着人马傻乎乎的向前冲的时候,段达却在中途停下了脚步。结果原本还算严密的队形立刻出现了一段空虚不说,还让左路进攻的韦津变成了孤军深入。

看到这个情况,程咬金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这种形势下,他就是想放水都做不到。本来他还想着使点手段,让朝廷的官兵打个胜仗,也好压制一下今日野心忽然膨胀的瓦岗军将领,顺便将双方的形势拖回到当初势均力敌的状况上去。然而这一切都被胆小的段达给破坏了。

等朝廷官兵和瓦岗军的前锋交上了手,程咬金从旗杆上跳了下来,领着人马就朝着龟缩在后面的段达杀去。既然是这怕死的王八蛋坏了自己的好事,那他也休想好过,即使杀不了他,吓也要吓死他。

或许是没有想到程咬金竟然如此大胆,又或许是对韦津有自信,段达的人马根本就没有防备。当程咬金杀气腾腾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时,这些人才赶紧整理阵形。

可惜程咬金可不是心地善良的人,会等到他们整理好队伍在开打。段达的人马还没有将阵形排列好,程咬金就一马当先的杀了过去。两把板斧挥舞之间,只见血肉横飞,瞬间就尸横遍地。

还没有坚持了一刻钟,在后方观战的段达就被吓破了胆,看到程咬金凶神恶煞的朝着他冲杀过来,段达转身就逃。他这一跑不要紧,正与瓦岗军激烈交战的韦津部下的军心立刻就被扰乱,原本拼死战斗的士兵也纷纷有样学样,结果韦津精心购置的进攻阵形没有几分钟就七零八落,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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