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阴阳师 - xp1024.com
《大唐第一阴阳师》


第1章 莫名其妙的机缘

入夜,华山纯阳观。

屋外响起一阵跑步声,到门前渐渐小了。

“云山来了!?进来吧。”诚一道长闭目养神,盘坐在蒲团上,淡淡地问了一声。

“是,师傅。”李云山应了一声,进屋,回身关上门。

“徒弟接到师傅召唤,星夜兼程,赶最后一班高铁回的华山。”李云山站定后说着。

诚一道长微微地点了点头,停了片刻,突然说:“为师……自感时日无多,即将羽化……有事托于你,你且记下。”

“师傅,您别胡说,您……”话未说完,被诚一道长打断了。只见道长抬起手,手掌向内摇了两下,示意云山到跟前来。然后颤颤巍巍,从怀中摸出一本书和一个盒子。

“此书乃祖辈传承《道术修行手札》,现传于你。”说罢,将手中的书递给李云山。“这盒子里装着一颗丹药,可与你筑基渡劫,提升道阶。”之后也递给李云山。

“你好生领悟书中之术,修成乙木仙遁,便可离开这里。”道长嘱咐着说,完了双手置于丹田,继续盘坐着。

“离……离开这里?去哪里?”李云山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师傅,却突然打了一个激灵,明白师傅的意思,又接着说道:”师傅您这是要把徒儿赶下山吗?徒儿哪里做的不好?师傅您责罚便是,不要赶徒儿下山呀。”李云山有些慌乱,急切地求着师傅。

说罢,向后退了两步,将那道书和小盒子置于地上,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毕恭毕敬的把头磕在地板上,不敢起来,像个犯错的孩子,等师傅训教。

诚一道长并没有要责怪眼前这位徒弟,又没有犯事,骂他打他作甚?所以也没有回答李云山的问题,转而自顾自的说着:“你的道,在于天下苍生,而非这纯阳观之内,强留你是过错。于大道相悖。于苍生不利。”诚一道长如是说。但心里却有不舍,难道就这么让他离开纯阳观?但是兹事体大,还有更重要,更大的事,需要李云山去面对,去解决,所以也只能如此。

“此一去,你尽可去除魔卫道,道观之事我已嘱咐你二师弟邱浅,你不必过于挂念。倘若还有机缘,你我自会再见。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诚一道长稳了稳身子,淡淡的说道。短短数语,像是生离死别一般,诚一道长闭着眼,泪已欲出。

“师傅……”李云山有些失魂的大叫了一声,心有不甘,有些哭腔,跪在地上,用膝盖向前一步步挪动,想离师傅近一些,再求求师傅。试图让师傅收回成命,不再赶他下山。毕竟师傅说他即将羽化,如果真是这样,他李云山岂不是太不尽人情与孝道了?都不能再陪师傅最后这段时间……李云山心中越想越复杂,越想越烦乱。

“去吧,按为师说与你的去做,之后你自会明白!”诚一道长说完,再也没发声。

“师……师傅……师傅……”李云山不停的叫着。却见师傅向外挥手,示意李云山离去。李云山见状,本想继续祈求,但也不敢再说什么,无奈的横着用手抹了把泪,慢慢退出房间,怕再多话,徒添师傅的鄙夷。

先回去,让师傅静一静,也许明天我再求一求,师傅心软了,就能收回成命。李云山这么思虑着,向自己的卧房走去。

……

回到自己屋子,闭上门,一手翻起那本《道术修行手札》,一手拿捏着那颗丹丸。脑子里一遍一遍过着刚才师傅嘱咐的话。寻思着,希望从中能够得到更多的答案亦或者让他离开的原因。一切来的太突然,让他一时接受不了,又似乎是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此时只是一个道缘。自己跟着师傅修习道术多年,师傅对他也是知无不尽,教不藏艺,为什么今天却说这些话?还要赶自己下山?难道真的是师傅要羽化升仙了吗?

此刻的李云山,并不知道,手里那颗丹药名叫:迷魂丹,它并不是什么筑基,渡劫用的补药,而作用如其名,可以让人,神志迷离,意识涣散,如同灵魂出窍一般。只要闻一阵,便会起作用。

乙木仙遁?李云山迷糊着,脑袋里反复出现着这个词儿。师傅为什么说,学好乙木仙遁就可以离开了?不学,或者学慢点儿,是不是可以一直待在纯阳观,侍奉师傅?我的大道又是什么?它和乙木仙遁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学了这法术便可修成大道?

……

李云山脑袋里七上八下的分析着来龙去脉,不觉着,已是后半夜,舟车劳顿再加上用脑伤神,不一会竟伏案而眠,睡着了。熟不知,也有那迷魂丹的作用。

而此时,书页正停在乙木仙遁那页。

……

约莫又过了一阵,李云山的房门被轻轻推开,诚一道长缓步进来,带上门。

见李云山已经睡着,深深地向他作了一个揖,轻声的说:“无量观。淳风小友,事急从权,老夫只有得罪了,望日后相见莫怪!”说罢,从袖袋中拿出一道符箓,置于李云山头顶百会穴,左手执掌,右手晃动拂尘,置于臂弯,围着李云山所在的桌台正时针三圈,逆时针三圈,一边踏着步罡,一边念动口诀:”

乾坤阴阳颠倒生,

万里云游一步行,

二十四宿护我身,

八大天王除邪祟,

口吐真言真咒语,

疾行八方显神通,

吾奉太上老君,

急急如律令敕。”

口诀念罢,却见这房间内,发出一阵刺目的炙芒,片刻后又恢复如常。不同的是,诚一道长与李云山消失不见,连同那本《道术修行手札》也随之而去。

……

第二天,邱浅早上给师傅请安,却见房内空无一人,寻了半天,见到一封书信,看完之后,有些木讷的痴了一阵,再没有说话,转而出门,大叫道:师傅羽化升仙了!

……

咣……咣……咣,三声鸣钟,幽幽的从远方传来。

李云山被这熟悉的声音惊醒,心想:糟了,迟到了,一会儿早课难免不被师傅责罚。睁眼准备洗漱,却被眼前的房间陈设吓了一跳。

这是在哪?李云山诧异的看着房内,书桌上依旧有那本《道术修行手札》在,可不见了他的床!咦,奇怪,难道自己昨晚梦游,走到纯阳观的大殿了?不对,观内的几个大殿、偏殿、小阁、暗室都没见过这种陈设呀!?

这……只见那正堂宽10几米,长20多米,在正中,一副巨型的阴阳太极鱼置于地上,后墙影壁上挂着三清画像,而覆海之上不知用的什么宝石嵌出北斗七星的图形,周围辅以诸天星宿,仰视其上,仿佛置于苍穹之下。

谁这么大手笔,李云山心里嘀咕着,狐疑了一阵,准备去外面看看,转身出门,却被门锁的样子惊住:“八门金锁阵!”眼瞧着,心却有些不淡定了,谁这么无聊连门锁都要搞这么复杂的玩意儿,出门还得摆一遍阵,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不住的摇了摇头。

掐指念叨着:休、生、伤、杜、景、死、惊、开。此刻我要出门,那么一定得选择“开门”,李云山笃定的伸手出去,转动八门金锁阵中间的八卦盘,将乾卦对应至西北方向的开门。

啪……咔……咔……叮……叮……哒,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机械转动和锁链碰撞发出的声音,声音响了一会,又听到,咔嘭一声更大的声响便停下没了动静。咦不对?李云山纳闷了,这是什么破设计啊!算了,算了,试试门开了没有,心里嘀咕着,伸手握住门把手向内拉,门轴转动,一缕阳光通过门缝射了进来。

继续拉开门,他也算是证实了刚才解锁的方法无误。跨过门槛,走了出去。

这一开门,更是把李云山搞糊涂了。穿……穿越了?呵呵,开玩笑呢吧!这是哪部影视剧的拍摄地吧?

守门的道童,作揖。说道:”恭喜大人出关!”

忽来的声音,吓了李云山一跳,身子本能的向后小跳一步。见是两个道童在说话,这才回神。大人?什么大人?大什么大,人什么人?我是个道士好吗?李云山心里暗骂着,嘴上却憨笑着蹦出几个字:“同喜,同喜!”点头哈腰,有些媚态。他们叫我大人?恭喜我出关?我闭关了吗?心里纳闷,往前走了两步。

却见前方一些人整齐列阵,站在那儿,好像在等人?等人?谁?难道是我?剧组在哪?没见摄像机那些设备呀,这是哪儿?忽然思虑至此,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刚才出来的地方。

只见那朱漆大门之上,赫然写着三个字:钦天监。

惊的李云山一个踉跄,踩了一个软脚,身子失去平衡,差点来了个狗啃泥。

想到之前所见,颇为讲究的室内格局,精巧的锁具,以及眼前等他的这些人……

这……真的是穿越了!!!

第2章 穿越回大唐

李云山迎着那群人,走了过去。

他的每一步,都在观察周围的所有事物细节,建筑细节、服饰、甚至是每个人脸上的胡须与发髻的样式。他想确定现在所处的时代。

建筑之上,阙楼林立,气势非凡,朱红漆色,到处彰显繁华,想必是隋唐建筑特色。再说那些人,穿着圆领袍衫,戴着幞[fú]头帽,帽后两条垂脚分于两边,而这角是软脚,不是展脚,显然是唐朝无疑,唐朝的幞角,大都是系带,下垂着分于脑后。如果是宋朝那主流的幞角,是直的,像两个飞机翅膀横在脑袋两侧,一转脑袋,能打人的那种。

确认的七七八八,李云山心里也随之踏实不少,下面就是见机行事了。陌生环境不能大意,谁知道这皇帝有什么癖好,万一是个基佬,自己岂不是穿越坑了爹?不过好在唐朝时,社会开放,释道儒三家都是鼎盛之际,只要自己不犯二,整些什么特别出格的事儿,整体上按照历史发展随波逐流,自然会平安。如此保了命,才能有机会,有时间去研究研究怎么回到现代。

哎,希望别太久,不然真就是不孝了,师傅都交代后事了,自己竟然阴差阳错穿越了。难道是睡觉睡的穿越了?谁知道呢,玉不琢不成器,人不穿越多无趣,现在也只能暂时这样安慰自己。

见人群前,一位黄袍加身的人,那肯定是皇帝不会错,又唐朝的,叫陛下就行。于是上前,卑躬作揖,恭敬的叫到:“陛下。”

那皇帝见状,来伸手搀扶李云山,回了句:“爱卿免礼,朕在这里等你多时了。”

众臣于身后,也齐声行礼:“恭喜李大人出关!”

李大人?李云山听见大伙儿这么称呼他,庆幸了一下,没想到这一穿越,来唐朝的身份还是位本家,以后也不用担心适应新名字和身份了。

李云山心里小确幸,脸上不自觉的挂起笑容。皇帝本来心里就有烦心事儿等着李云山帮忙解决,所以一脸忧愁,而见李云山笑起来,心里顿时有些不悦,定平脸看着李云山。

靠,真是伴君如伴虎,刚还恭喜我出关呢,这会儿怎么摆起臭脸来了?我又没惹他!我一个道士,刚刚出关,肯定不知道你们外面发生什么破事儿了。寻思着,你要有屁就快放,有事就快说,何必在这儿假模假式的摆排场?浪费时间,还伤感情!

“淳风呀,朕与你有要事商议,此处不便,你且与我去尚书房一叙。”皇帝见李云山没说话,先发了言。

淳风?姓李?李淳风?大唐第一阴阳师!我是李淳风!?好吧,那我以后就是李淳风了。

惊愕之下,李云山瞪大牛眼,痴痴的看着眼前的皇帝。这下范围再缩小了,眼前这位要么是李世民要么是李治。李治是个病秧子,而眼前这位,气宇不凡,英气逼人,文雅之外透着一丝霸气,此人定是李世民无疑。

见李云山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李世民到是不自在了,心想,你这是几个意思?瞧朕太帅?还是眼中有眼屎没洗净?难道是这货看上我了,咝……李世民自己打了个哆嗦,心里恶心啐了一口。

回过神,向李云山说:“淳风啊,你是身体抱恙了吗?怎地如此看朕,让人不适。”

“陛下赎罪!”李云山被李世民一番话点了一下,回过神儿,立马先认罪。然后接着说:“微臣,闭关时,修习了道家相脉之术,如今略有小成,方才观陛下龙颜,断出陛下最近有大事不决,如今寻微臣,是为此事。”李云山脑袋一转,嘴巴不知怎么就开始忽悠上了。没办法,现世游历四方时,见识多了,嘴就溜,信口雌黄也就成了家常便饭一般,信手拈来,关键还说的很靠谱,见李世民的脸色,似乎也信了这说法。

“哦?看来朕不虚此行,没有白白在此等你。爱卿快随朕来。”李世民顾及场面,打个哈哈,继续要拉李云山去尚书房。

“如此,陛下请。”李云山继续回话。

“摆驾!”李世民淡淡的说了两个字,随从按例调整仪仗,抬着李世民銮驾向尚书房走去,李云山这个穿越版李淳风跟在朝臣队伍中随行。

尚书房。

“淳风啊,你闭关这些时日,朕是内忧外患,焦头烂额呀!”李世民率先说开。

“陛下究竟为何事烦恼?”李云山上前回话,希望李世民说仔细点儿。

同时也暗暗地自己调整了下状态,心想:尽管我现世叫李云山,但我现在就是李淳风呀,至少周围这些人都这么认识,如果自己不能快点适应新身份和环境,恐怕会露出马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下决心要努力让自己成为李淳风。

“如今,突厥诸部,联军来袭我大唐。而朕刚才稳定朝野,一则国库空虚二则兵马不齐,眼见那突厥要过了渭水,欲攻打长安……”李世民如是说,这是国事,亦或是军事,本来和李淳风没什么关系,但眼下长安城内又生诡事,频发鬼怪扰民,搅得人心惶惶,上至王公将相下至平民百姓,无不殃及,一时间流言四起。如此内忧外患,再不扼制,恐怕影响大唐国祚。

“陛下所言之事,淳风一介布衣相士,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呀!我朝神将如林,大儒辅政,并不缺能人行事,如今陛下寻臣,可是另有所求!”李淳风知道,单纯是普通人之间的兵戎相见,以李唐的实力,李世民统兵鏖战的经历,绝对不会来求他这个阴阳之士,也就是现在这些事,普通人已经无能为力了。

“淳风真乃先知,那朕就不妨如实相告。一则如方才所说,国库空虚,城内兵马不足万数,现在突厥十万重兵就在那渭水河畔泾阳之地,千钧一发,大战在即。以一敌十,横刀立马,朕与众将士倒也不怕,但如此大举用兵,必使京畿空虚,怕只怕即便胜了那突厥小贼,长安也将陷入危机,届时各方本就蠢蠢欲动的士族门阀,定会生乱;其二,长安城内,不知是突厥细作涉入还是其他奸佞小人,近几日频频利用神鬼妖道,残害无辜,更有甚者,大肆宣扬天道欲覆灭我大唐,如此内外相应,朕与众卿家已经无力应付。”

“陛下是想让臣用正道治恶?”李淳风心理倒也明白,不论突厥来犯还是城内的鬼怪作祟,以他的一身本领,倒是能帮李世民解了眼下危机。

“哦?淳风可有良策?”李世民有些急,呼的从龙椅上跳起来,似乎心里一块大石头,可能就这样被李淳风搬开还砸碎了,期待着望着朝下的李淳风问道,期望其能够出良策,解危局。

李淳风整了整袖子,伸出左手,掐指课算,心生一计,于是笑着看向李世民,说道:“陛下,臣已有计策。”

李世民激动不已,说话哆嗦着:“快……快说于众位。”

李淳风定了定身子,面向所有人,说:“陛下,若要去与那突厥可汗会盟,骑白马,携二十轻骑,轻装简从,安心去了便是。其他琐事,臣自会安排妥当。”

李世民有些不解:“二十轻骑,太少了,万一那歹人心生恶意,朕岂不是羊入虎口,危及社稷。不可不可。”说完不住的摇头。

“那突厥可汗,是位孝子,而其父汗冤死其族亲之手,心愿未了,未入轮回,臣施法招他前来,令其现身说法,退了那突厥大军……”李淳风充满自信的说着。

“这……”李世民有些将信将疑,不知要作何决定,于是望向众臣。

“陛下,臣觉得此计可行”李靖说道。

之后,众大臣纷纷表示同意李淳风的计策。

“那好,此事就这样定下。”李世民见大家都同意这么干,也应了下来。转而又继续说:“那城内之事呢?李爱卿可有良策?”

“陛下,城内之事,只需将此前已掌控的案情与臣说了清楚,臣自有办法!此间是阴阳事,陛下不必过于忧虑。”李淳风信誓旦旦。

“那好,全依你,希望你能了结此事。大理寺卿何在?”说完便喊人。

“微臣在。”大理寺卿上前应道。

“今日起,你与李淳风一起查案。朕等你们好消息。”李世民捋了捋胡子,算是轻松了很多。

“臣遵旨”大理寺卿应道。抬头看了看李淳风。

啊?师弟?“邱……”正要开口,却没有叫出口,心里有些激动,但此时圣驾面前也不方便多说闲话。

“既然退敌与治内良策皆有,那便开始行动吧。”李世民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退下。

“臣等告退……”

第3章 招阴魂

回到钦天监,李云山如释重负一样,一屁股坐在书桌旁。装了一天李淳风,除了要毕恭毕敬,还得拽文,打着舌头生涩的应付了一天,回来已经累的五脏庙抗议起来,咕噜……咕。我得先填饱肚子再说,于是叫道童来。

“你们两个……”李云山揉了揉太阳穴,装作一副记不起事儿的样子。

“我是清风,他是明月。”一个道童见状,帮李淳风提醒着说。

“清风去后堂,准备法坛,黄纸朱砂,三牲祭品,一会儿招魂用;明月去给我们三个准备些吃的,随便什么都行,最好带点儿荤腥的,我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李云山倒也不客气,招来道童就开始颁布命令。

“遵命!”两个道童也没多问,应声答道后,转身就走。

……

钦天监后堂。

“明月,你不觉得李大人每次闭关回来,都不太对劲吗?”说话的是清风。

“大人是上仙,自然与我等道行浅显的人不同。”明月维护起李淳风。说罢转身去小灶,开始准备吃的,没再理清风。

……

饭后。

李云山心里盘算着,他这个冒牌李淳风,虽然不及真人那样强大,通贯古今,上下知千年,但凭本身也是道士,现在的本事自然也够用,所以暂时还算比较安全,不会露什么马脚。心里就更踏实了。

休息片刻,来到后堂。

见清风已经布好法坛,便上前仔细瞧了瞧。只见法坛之上,香炉、黄纸、朱砂齐备,招魂幡树立两旁,三清铃、桃木剑置于一侧,得意了一阵。想起在现世中游历的经历,每每布置法坛的艰辛,对比现如今的惬意与自在。有些人使唤,还真好。

子夜刚过,阴气略盛。李云山清了清嗓子,整了整道袍,有模有样的来到法坛前,右手执起桃木剑,左手双指并发运起剑指,大喝一声,迸发丹田,御气于桃木剑之上。作罢,左手一幡,祭起黄表纸,念动口诀,兴坛做法。

“荡荡幽魂,何处留存,

三魂早降,七魄来临,

天门开起,地门幽幽,

游魂野鬼,速速避让,

千里童子,尊令勾魂,

尊我法令,速速前来,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口诀念罢,快步踏起步罡,一气呵成。

一套招魂咒完成,只见平静的后堂,开始起风,温度也随声而降,旁边的清风明月身子一颤,着实冻得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谁在唤我?谁在唤我?”一个阴郁的声音回响在半空中。隐约见到一位满脸是血的胡服老者现了身形。在场的都是道门中人,开了天眼,自然也都看得真实。

“孽障,你已身死,为何强留人间?”李云山大声喝道。

“哼哼,晚辈小儿,你又何资格问我!”老鬼倒也不是凡人,虽然身死,但三魂七魄因怨念未破,强聚了魂识,滞留阳间数十年,修成了几分道行,看见一般道士更是没了惧怕。眼见李云山是个毛头小子,更是有些嚣张。

“孽障,不是看在你冤死族亲的份上,我现在便叫你魂飞魄散!”李云山见那老鬼狂妄,大声呵斥了一顿。

“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竟敢对老夫无理,哼哼……让你尝尝老夫的厉害!”老鬼言毕,忽一下挣开符咒的禁制,快速向李云山窜来。

“雕虫小技”李云山淡淡的说了句,抬起左手,咬破中指,至阳之血破皮而出。片刻未歇,一翻手弹动中指,血滴像子弹一样飞射出去,老鬼躲避不急,着了道。

“啊……额……你是谁?你的血中怎么会带鬼王令!你这奸诈的道士,敢毁我道行。”老鬼挣扎的叫着,似乎非常惧怕李云山的血。

李云山见状,放下桃木剑,双手对置,掐起手诀,作罢,大喝一声:“五雷斩鬼符!”没等老鬼反映,一道天雷净空而响,轰隆。

“上仙且慢,上仙且慢!”老鬼见状,惊的叫到。他知道了李云山的厉害,赶紧缩头求饶,怕再有迟疑,五雷一下,不但道行全失,更是魂飞魄散。

李云山本来就不是要灭他,自然收起手诀,定了气海,停止了五雷斩鬼符。

“启民可汗!”李云峰向老鬼大叫了一声。

“我在,我在,上仙吩咐!”老鬼颤颤巍巍,脸色铁青,像丢了魂一样巴结着李云山。

“我是李淳风,今天招你前来,是让你转告你儿子,他日与唐王会盟之事。”李云山用李淳风的名号说了一句。

李淳风?难怪如此厉害。好在刚才识相,不然这会真怕是已经成了空气,消散于天地间。

“上仙不知要我给犬子,带什么话。”老鬼知道李淳风有求于他,算是稍微平静了下来。

“你且前去突厥阵前,告诉你儿子,他日与唐王会盟,若唐王骑枣红色马,主大吉,则战必胜;若唐王骑白马,则战必败,突厥亡……”李云山娓娓道来。

“就这事儿!?”老鬼觉得太简单了,托梦带话的事,手到擒来。

“就这事儿,你若办得,我自会送你一份陈情表,给阴司判官求情。”李云山把交易的内容也说给老鬼。

老鬼不傻,他知道这陈情表的作用。像他这样死后不去阴司报道的鬼怪,如果没有陈情表求情,被鬼差抓到,非得下十八层地狱受不少罪。而如今有人愿意给鬼差出了这陈情表,自己不但不会被罚,还可能有机会重入轮回。这可真是机会难得呀,事儿不大,回报全不小。

想了想,便应下了。但又怕人耍诈,于是便问。

“若你不守信,该怎样?”老鬼质疑了一句。

“天道难逃,我自会接受天罚。怎么样,这生意!”李淳风倒也爽快,直接开了底牌。

“如此,甚好。我即刻就去。”老鬼说完一闪身消失了。

周围再次恢复如常,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

半夜时分,渭水河畔,突厥大帐外。

“吾儿何在?吾儿何在?”老鬼的声音响彻突厥大营,主帐内的突厥颉利可汗快步破门而出,向声音来的地方寻着,一边跑一边大叫:“父汗,父汗,你在哪里?”

“吾儿,为父有话说与你,你要记住。”老鬼显形,幽幽的向颉利可汗说道。

“他日,你与唐王会盟,如果那唐王骑红马而来,你便率大军攻克长安,此战必胜!但若那唐王骑白马而来,你需与他修好,要些钱财便可回去,否则战必败,突厥王国”老鬼基本上原封不动的把李淳风交待的说辞,讲给颉利可汗听。

“这……”颉利可汗迟疑道。有些不情愿,想想自己可是十万大军陈兵长安城下,据探子来报,那唐王城内兵士却不足万数,自己兵势正盛,压根不怕李唐。可父汗现身说法,他又不得不信之一二。

“为父,只能说于你这么多了,剩下的你自行决断。切记!”说罢一溜烟没了身影。留下颉利原地待在那里。

看来父亲一定是窥探了天机,这才找我说了。颉利正在想着,却见突厥营地里,所有的并将都向他跪拜,为首的一个将军大叫:“先汗显灵,天佑突厥!”颉利是个明白人,更是个大孝子,所以当机立断,决定听他父汗的劝言。

……

公元626年8月30日,李世民按照李淳风的计策,骑白马,携二十轻骑,缓步至渭水河畔,去与突厥会盟。

时置初秋,长安附近的水域,清晨泛起薄雾。

颉利可汗亲自站于渭水桥上,望着前方。却见李世民骑着白马前来,而身后的雾中,?隐约可见许多兵士,估计前方雾中有大军埋伏,数量惊人,于是便信了他父汗的警示。

下马,在桥上,与李世民好言相谈,之后斩马立盟。史称“渭水之盟”。

……

渭水河畔一处高地上,李云山这个穿越版李淳风得意的笑了笑。刚来大唐,就有幸见证了“渭水之盟”,感慨颇多。仿佛自己已经成为扭转乾坤中最重要的一粒沙。前几日还懵懵懂懂的小道士,现在又长了几番见识,难怪师傅说:“凡尘炼心。”

“这里的事儿,解决了。城里的事儿,开始吧。”调转马头,向长安城去了。

……

长安城内,东市,胡姬酒坊酒窖。

一个道士打扮的人,盘坐在地上。右手放在一个死人头骨上来回抚摸着。如爱抚一般,充满着怜惜。

眼前躺着一具刚刚咽气的尸体。

那尸首,睁着双眼,眼球全部成了黑色,一丝眼白都没有留下。

第4章 人头鼓

“又一个到手。”道士收好头骨,出了酒窖,走入正街,消失在人流中。

……

“老板,你家小二呢?拿酒拿了半天了,又偷懒去了吧?!”胡姬酒楼里一位客人叫嚷道。

“好,好,这位客官稍等,我这就去揍那小厮。顺便给您上酒。”老板打着哈哈,顺手为客人斟酒。完事向地窖走去。

“这小厮,白日里店里正忙呢,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真要让我见他偷懒,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老板边走边絮叨。

刚下酒窖,就见小二躺在地上,好像在睡觉。于是上去就是一脚。

嘭……老板一脚踢完,没见小二吱声,俯下身子要抓那小二起来教训。刚一弯腰,见小二眼睛睁的很大,就觉着不妙,于是伸手去试他的鼻息。

“啊?死了!死人啦……”老板疯跑出酒窖。

……

没多久,官差来了,将小二抬出酒窖。这才瞧清楚死状,那衙役眼力尖,一见小二的眼仁全黑,就想到最近一段时间长安城内,鬼怪犯案的事儿,淡淡的扭头给身后的跟班说了句:“去报大理寺,会道门犯案!”

会道门是什么意思?自古以来,就是指非正道的那些坑蒙拐骗,行事阴狠,草菅人命的邪门歪道。他们由帮会或者组织管理,又行的是神鬼邪术,所以人们就给他们统一归类到会道门这一名词下。

……

大理寺仵作间。

李云山接到消息就赶过来。命人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出入。

一打开仵作间,顿时一股强大的阴气扑面而来。对于一个职业道士来说,倒也习以为常。有阴气,则意味着有鬼怪,但如此强大的阴气,却不多见,李云山盘算着,这到底是个多么厉害的家伙。

进入室内,却听见“叽咕……嗑啦……吧唧……”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吃东西。再走两步,血腥味开始夹杂在空气中,难道是血尸?李云峰从怀里摸出火舌子,点燃墙上的油灯。

灯火被阴风吹过,呼扇呼扇打着闪,随时要熄灭的样子。

李云山见状,右手掐诀,嘴上念起天眼通的口诀:“虚无见性光,三点注明堂,微悠旋磨镜,加意增明亮,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念完一抹眼皮。

追着声响,李云山继续向内移动着,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一幕惊愕的场面。一堆不知是什么的虫子,正在啃咬着一具尸体,血腥味也开始泛起恶臭,足以令人肠胃颠倒的味道。细看那虫子,头尖尾圆,像是放大版的蛆虫,趴在尸体上不停的蠕动,每一次蠕动都发出先前的声音,每一次蠕动身体都会增大一些。

“尸蛆?”李云山脑子里冒出两个字。这种虫子,是一种苗疆蛊虫,平时和蚂蚁一般大,但是一旦开始进食,就会迅速通过啃食血肉、尸体,让身体变得与人的手臂一样粗。这种虫子,在苗疆用于尸体防腐时清除内脏,李云山游历时曾经见过。

为什么会出现在长安?这些人究竟要拿它做什么?

在看那具已经被啃的不成样子的尸体。咦,为什么没头?这些尸蛆不吃骨头,那么头骨去哪了?

没成想,那蛆虫像是闻到了生气,突然兴奋的探起头,朝着李云山就开始蠕动。有些个头大的,甚至跃跃欲试的小跳起来,场面诡异。尸蛆身上的血迹,在灯火下闪烁中,瘆出的寒芒,打算将李云山当做一顿每餐。

李云山后退两步,随后目光中杀机涌现。

突然间,一声爆喝,手中祭出桃木剑,凌厉而下。一道火光由剑首发出,迅速向群虫飞去,啪一下命中目标,火球应声爆破,四散而开,朝各个方向蔓延席卷,将一众尸蛆逼得一退再退,终于蜷缩在墙角处,等待火焰的炙烤。

“嘭……啪……嘭……啪……”被烧死的尸蛆,体内的气体破肠而出,发出一连串爆炸的声音,火越少越大,烧焦的气浪升腾,仵作间已经没法待人。

额,想不到我的烈焰符,威力这么大了!一招就烧起这么大的火场,着实让李云山自己也惊了一下。而尸蛆的味道越烧越重,他终于控制不住,呕了起来……

退出仵作间,去大理寺正堂。

“李大人,可是查出些什么线索?”大理寺卿郁未然问道。

“尸蛆,这里出现了苗疆的蛊虫。”李云山回完话,又问:“此前的尸体可有什么特征?”

“无头!”郁未然短短的两个字却令李云山一震。

“这具尸体来时可有头颅?”李云山又问。

“来时有,可放入仵作间之后,不知什么时候便没了。”郁未然有些惊魂未定,甚至觉得这件事已经离奇到他不可想象的地步。

“头还会自己跑不成?到现在一共几案了?”李云山接着有问。

“六案”郁未然干脆利索的说着。

“如果不出我所料,还要死三个人。”李云山似乎已经想到了这伙儿会道门要做什么。

“为何?”郁未然显然已经看出,眼前这位活神仙李淳风,可能已经知道答案了。但他不知道此李淳风非逼李淳风。

“道术和苗疆巫蛊一起修习,曾经产生过一种邪修,正派中人称之为幽冥。他们将一种特殊的符箓封印于人头鼓中,通过敲击人头鼓摄取人的三魂,这三魂用于修炼法宝亦或者训练为鬼仆。”李云山将之前苗疆的见闻如是说道。怕郁未然不理解又简单的解释了一遍:“简单的说,他们现在是在杀人做人头鼓,而且一共需要九个命格四柱全阴之人的头骨。九为极数,意为极阴,又取了九个命格四柱全阴之人,更是在增强这人头鼓的作用。所以,我说还要死三个人。”李云山向这位门外汉解释了半天。

“照你这么说,再死三个人,就没事了?”郁未然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非也,不但不会没事,还会变本加厉!这人头鼓一成,齐奏之下,闻听其声,就会殒命,如此长安城还能有几人活?”李云山又把人头鼓的危害强调了一遍。

“那……那怎么办?敌暗我明,他们杀了人我们才能知道,总会落后于凶手,三次之后就无回天之力了!”郁未然似乎已经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了。

“去抓算命先生吧,凶手就在他们中间。”李云山丢下一句话,竟然夺门而出,走了。

“算命先生?”郁未然诧异着,却突然明白李淳风的意思。

生辰八字,是一个人较为私密的事。如果那些作奸犯科的会道门想找到命格四柱全阴的人,必须要知道这人的生辰八字。那么只有算命先生一类的卜算子,才是接触生辰八字最多的人,所以李淳风给他说去抓算命先生,其实就是已经锁定了这伙人的动向。

没多时,郁未然下令大理寺守备,全城捉拿算命先生。可是这真的有效吗?真的可以找到凶手吗?凶手为什么要制作人头鼓这种有违天道的阴邪之物?这些后话,却是留给李云山去想的。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大理寺这般大张旗鼓的去街面上抓人,恐怕真正的凶手,早就闻风遁匿了吧。

……

长安卧龙寺附近。

一群身着官服的守备,大肆捉拿算命先生,像是要将这些靠嘴皮子吃饭的人一网打尽一般。

第5章 李淳风是位现代人

出了大理寺,李云山身感疲惫,浑身被冷汗浸透,步子有些不稳,才趟了几步,腿就软了,硬撑着走到栓马石旁,背依着石柱,支着身子,眼神涣散,石柱、地板、来往的人,包括自己,悉数天翻地覆的晃动,难道是刚才着了道?之后意识涣散……双腿虚软,再也撑不住身体,一屁股坐在地上,昏死过去。

……

一个长长的梦,李云山觉得自己被一个人牵着他,那人每动一下,自己的每一根神经就会疼一阵,最后那人竟然与自己融为一体。疼,好疼,李云山挣扎着张开双眼,却见幔帐之外有一个女人正在自己身上摸着什么。

“你……是谁?我……在……哪儿?”李云山问出几个字,却也是吃力的张嘴,脸上青筋崩出。

“爷爷,他醒了!”身边那个女人这样叫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却被李云山奋力一抓,玉手牢牢的被攥住,动弹不得。女人并没有恼,转过身,脸色像烧红了一般,面含羞色,朝着李云山说:“公子,你能不能先放开手?”

李云山本就没有多少力气,随即放手,问道:“这位姑娘,请问这是哪里?”

“袁家村。”女孩说完,转身跑了。

一位老者,背着手,悠悠的走了进来。见女孩脸红,颇有深意地笑了。

“感觉怎么样?”老者问向李云山。

李云山闭着眼睛,微微点头示意。这声音?好像师傅他老人家,和蔼可亲中带着一份慈爱。不知师傅他老人家怎样了,要是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消失,会不会很生气?

“你没有好好修习我传给你的功法吧?”老者话风一转,讪讪这么一句,却把李云山惊的差点滚下床去。

李云山睁开眼一瞧,眸底的泪水迅速聚拢,嘴唇搐动。而眼前这位老者不是师傅,又是谁?一时间百感交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痴痴的叫了声“师傅!”便大嚎起来,准备下床行礼。却被老者拦住。死死被按在床上。

见李云山的情绪平复下来,老者依着床坐了下来。

“在这里,你记住,为师名叫:袁守诚。”老者娓娓道来。

“袁守诚?诚一道长?这……”李云山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眼前这位他日夜惦记的老人,眼神中尽是疑问和不解。

“你怎么中了噬魂七伤散?”老者打破尴尬,反问起李云山。

“我去大理寺仵作间,见到尸蛆,随手烧了。师傅,你说的噬魂七伤散又是什么?”李云山满脑子问号,像是陷入一场阴谋当中,自己又挣扎着抓住了救命稻草。

这噬魂七伤散,是黑苗教罕见的蛊毒,一般只有长老之上的几位大巫执掌,一般角色倒也接触不到这种东西。之所以叫噬魂七伤散,还和它的毒性发作时间有关,其中毒者,一般三日内气息浅促,口齿溢血,四肢酸软,昏聩不能自已;七日后噬魂夺魄,杀人于无形。你烧那尸蛆,估计就是用这种毒剂饲养过的,烧了它们,毒就四散出来……老者将来龙去脉向李云山分析了一遍。

“这伙儿会道门,究竟要做什么?一会人头鼓,一会又投毒,难道?”李云山望向老者,想与之交换结果。

“呵呵,老朽不问天家事,你是知道的。”表面上波澜不惊并没有回答李云山的问题,实际上却告诉李云山,此事涉及皇族,他不想涉入其中。

皇家内斗!?李云山脑袋里这样想,但见师傅忌讳,就转了话题。

“师傅,您怎么也和我一起来了……”李云山怕隔墙有耳,也就没说那些让古人听起来天方夜谭的词。

“我施法,将你带来的呀!”老者一脸调笑,一改愁容,像个老顽童一般,伸手弹了李云山脑瓜一下。

“啊?为什么带我来?”李云山差点被气的吐血,心想着老头子,究竟想干什么,穿越时空这档子事儿,竟成了他的娱乐不成?

“因为你就是李淳风呀!怎么?你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你我还有我那侄儿都是现世中人,得了机缘,才有幸穿越回大唐!后来,又有些事儿,于是回了现世。”老者苦笑着,看傻子一样盯着李云山。

“我?我是李……穿越回大唐?完事又穿越回现世?”李云山啪的拍了下脑袋,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现实再次让他有些迷惑了,用心乱如麻来形容此刻的心情最为贴切。

“玄武门之事,让你损耗不小呀!”老者怜惜的看着眼前的李云山。

“玄武门之变还和我有关?”我了个乖乖,李云山忽一下觉得自己的身份怎么这么乱,自己明明是个现代人,穿越而来成了李淳风也就罢了,怎么现在真就成了李淳风了,还和玄武门之变扯上关系,难道现在长安城这伙会道门兴风作浪,就是为了引他出来?

而会道门大概也是玄武门之变的余孽,见李世民最终登上大宝,心中不服,所以想趁突厥入侵之际,在京都长安暗潮涌动,为的就是让李世民扁担一头挑,趁乱颠覆朝纲?李建成、李元吉已经死了,那最终谁会是利益既得者呢?争夺皇权,兵戎相见也就罢了,为什么要行神鬼之术?

“看来你的记忆,真的丢了。哎,这是糟了天谴呐!”老者叹了一句,站起来,在床前踱步。

当年,你还是秦王府一名参军,为师叔侄二人也与你一同辅佐秦王。一日你窥探天机,见神龙犯官鬼(一种卦意,表示和官家有关的坏事),此一卦点醒秦王。秦王见势不利,于是谋定后行,准备反制二李,但万万没想到我那侄儿袁天罡,对你心生妒忌,竟然叛主投敌,将秦王的计划,悉数透漏给二李,并勾结旁门左道,与你斗法。你年轻气盛,又无多心机,自然被那伙贼人算计,好在我及时赶到,大义灭亲才救你逃出。之后秦王借玄武门,诛杀二李,才成就今日帝位。而你在斗法时,地魂:爽灵,被不知什么邪术封印住,成了一个呆子,没了半分智慧。

“哎,我袁家亏欠你太多!这不就等于废了你一身本事吗?”袁守城突然开始自责起来。

“师傅您别这样,现如今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当然,除了有些事儿想不起来。”李云山亦或者是李淳风,尬笑着抓抓脑袋。

“好什么?最后还是医仙孙思邈将你那封印除了去,为师一点办法都没有!”老者又有点激动了。

“那我现在这不是又有些本事了吗?”李淳风有点小骄傲的向袁守城说道。

“什么本事不本事,你现在这点鸡毛蒜皮的道术,最多有你巅峰时的一成!”袁守城有些生气。

“一成?呵呵,一成也好,一成也好,总比啥都不会强。”李淳风自我安慰,想让袁守城宽心。

“哼,我看这次中毒之后,你连一成都没有了!本想带你回唐朝,按孙医仙的方子,给你找些药材,可你呢?传你的书不看,道术也不加以练习,着急去帮唐王出什么计策。这下好,旧伤加新伤!”

“师傅,这不是我刚过来,皇上就堵门口,非要我出主意么?“李淳风解释道。

“他让你出主意,可没让你亲自参合进去瞎胡闹!”袁守城没好气的怒嗔起来,丝毫没了师傅的排场,一副死老头的架势,势要把李淳风训的服服帖帖。

“我……我这不是急着除魔卫道吗?”

“除你个大头鬼,你明知道渭水之盟的结果,你还瞎出主意!万一历史被篡改了怎么办?后世不全乱套了!”袁守城扭头啪的打了李淳风脑袋一巴掌。

……

“爷爷,你们……你们认识?”袁晓峰进来了,见状有些诧异的问道。

袁守城见孙女过来,正了正身子,装作没事儿人。“啊,这个家伙是位旧友。”

“公子大病初愈,您也不能这么打人家吧!”晓峰见状,有些埋怨。

“我看你是女大不中留了吧!?”袁守城做了个怪脸,玩味的逗着那女孩。

“这是我孙女,袁晓峰,你叫她峰丫头就行了!”

“峰丫头,你好!”李淳风说完,憨憨一笑。

“李公子好!”峰丫头回礼。

“爷爷,我已经做好午饭了,您和李公子要不要吃些?”峰丫头表明进屋的来意。

“好,好,我这就起来。”李淳风说罢,挣扎着从床上撑起身子,由峰丫头扶着去了餐桌前。

第6章 此仇不报非君子

这一觉,很沉。

李淳风再次醒来时,身子僵硬,像是憋在蚕蛹中,被束缚着。偶尔可以略微扭动几下,却并不能完全伸展。他想叫人,嗓子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身心焦灼。

在身体全然失控的情况下,只有眼睛倒还听使唤。李淳风慢慢将眼睛向有限的视线内挪动。

左右环视,只见不大的屋内,整齐的站着两排人,一排男人一排女人,男人都长得一个样子,女人也都画着同样的装束。每个人都定定的痴看着前方,和他一样不能动。

一阵风吹过,四周冷气上涌,阴气渐盛,而那些人也随之发出轻微细弱的“哗……哗……”声,随后晃动两下,再恢复到原先的情景,一动不动。

“纸人?”李淳风一念中突然出现这个词儿,悚然一惊,心中恍然。而自己,也是这些纸人之一。

……

不知过了多久,屋门响动,像是有谁在开门。李淳风处于本能的想呼救,却依然无动于衷。门开了,两个身影打着灯笼进来了。绿幽幽的烛光,微弱的映出两张模糊的脸庞,再然后什么也看不清了。

两个身影进来后,滴哩咕噜在一旁窃窃私语,并没有待多久,便转身关门离开。

……

“李大哥?醒醒……”峰丫头一个劲儿的在摇动李淳风的身体。一边用手把李淳风从纸人里扒拉出来。一抬眼,咦,李大哥的模样怎么变了?难道爷爷还?

“这……是哪里?阴间吗?”李淳风稀松着睁开眼睛,见到是峰丫头。

“这儿是袁家村祠堂。”峰丫头难掩伤心,说完哭了起来,却哭的小心翼翼,捂着嘴呜咽了一会儿。

“咳……咳……怎么……回事儿,发生了什么?”李淳风满脸问好,都差点觉得这是在做梦。

“有人破了护村大阵,爷爷怕我们有危险,所以用纸人术把我们封印在祠堂的纸人中。”峰丫头急促的解释道。

“封印在纸人中?”李淳风想起之前师傅教过自己的纸人术,这种道术,在正道中是一种隐匿遁形的手法,可以借纸人的气息,掩盖人的生气,从而躲避危险;邪道中,则是通过纸人偶,行厌胜法,去祸害、压制、诅咒人。

师傅?师傅呢?“峰丫头,师傅他老人家呢?”李淳风突然问道。

“师傅?哦哦,你是说爷爷。”

“嗯。”

“爷爷把我们封印在这里之后,带着族里几个有些道行的族亲,说是出去与坏人理论。”峰丫头提起爷爷,原本平复的心情,却又开始梨花带雨,委屈起来。

“你先别哭。你听我说,现在敌明我暗,我们要小心行事。刚才我看那些人,来过祠堂,从身法和行迹来上,都是我们两个所不能敌的。”李淳风镇定的向峰丫头分析着形式。

“爷爷说那些人,是袁家的叛徒,他与族亲去清理门户。”

“袁家的叛徒?清理门户?袁天罡不是被你爷爷大义灭亲了吗?”李淳风想问清究竟,却也不知道峰丫头嘴里的族亲,究竟是谁?来这里究竟什么目的?

“二叔并没有死!只是被废了道行!”峰丫头又说着。

“难道是袁天罡?”李淳风狐疑着看向峰丫头。

“我不知道……我……我也只是听爷爷说过二叔并没有死!不知道去哪里了!”峰丫头略有迟疑的回了句。

“峰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李淳风激动的双手抓住峰丫头香肩,使劲儿的摇了起来。

“李公子,额,李师兄,爷爷真的只是说过这些。我……我是怕你要去找二叔寻仇。”峰丫头委屈道。

两人正说着,却突然一声。

“嘭……”屋门被什么东西一下撞开,四散碎裂了一地,没个齐整。

进来一群人,因为背着光,能瞧见身形,和一身道士装束,肩头坐着约莫是只猴子的东西。

“呦……哦,让我瞧瞧,让我瞧瞧……这是谁家的姑娘呀!?半夜三更躲在祠堂里偷会情郎吗?你们是准备私奔,还是刚刚行完苟且呀?啊哈哈哈……哈哈……”一连串讥讽与奸笑,那声音着实像个刚被阉割过的太监,满嘴怨气与不甘。那人说罢,又色眯眯的往峰丫头身上盯着。

峰丫头听了,羞红着脸,没有作声,却又有些胆怯,往李淳风身旁让了让,躲在后面,寻求一丝安全感。李淳风见状,直了直身板,挺起胸膛,男子汉气概十足。

“哼哼,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来偷我们袁家的女人。来人,把这小兔崽子拿下。我要当着这姑娘的面,让她瞧瞧,她的小情郎,是个什么货色。”那领头的道士又阴阳怪气的说了起来。

只见身后来了几个随从,上来就要捉拿李淳风。

李淳风中毒后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别说用道术,符咒,就是外家功夫,拼拳脚他都十分费力,现在却要以寡敌众,无异于以油尽灯枯之躯去自杀。

没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额……师傅不是说我恢复了一成功力么?怎么我连这几个小杂鱼都打不过。咳……咳,李淳风被打的有些落魄,袍衫上到处都挂着破洞与脚印,显然刚才那帮人全部出了重手。

嘭,那领头的道士上来就是一脚,踹在李淳风的胸口,力道之大,将李淳风震退数米,趴在地上,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哼,就这能耐,还偷我袁家的女人,我看你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说罢,走到李淳风面前,一脚踩在李淳风头上,使劲用叫碾了碾,啐了一口吐沫。

“你们究竟是……谁?报上名来,小爷……十八年后,报仇时也……好寻个门……路!”李淳风头都快被踩扁了,却仍旧不依不饶,执拗着,艰难的张嘴怒嗔。

“呦……哦,这都半条命了,还有气儿寻仇呢?嗯……呵呵,我倒要瞧瞧,你这种寻常人家的野汉子,有什么法子到我们会道门寻仇。”领头的道士傲娇着。

“会……道……门!我记下了”李淳风被踩在脚下,怒火中烧,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帮歹人,之前闹的满城风雨的是他们,现在又在袁家村滋事。但此刻他需要隐忍,他要恢复功力,他要灭了会道门!

煎熬、绝望、无奈、愤怒……此刻全部压向李淳风的心头。

“带走这妞儿,我看袁老头的嘴巴能不能用她孙女儿的身子撬开,啊哈哈……哈哈。”那道士奸邪的笑着,声音瘆人。

“放开我,你们这些袁家的败类……”峰丫头被几个大汉架走了,留下李淳风一个人在那无助的等待着。

“尊者,这小子怎么处理?”旁边一个随从上前问道。

“丢去乱葬岗!喂狗!”那领头的道士调笑着命令随从,之后拍了拍道袍上的灰尘,转身走了。

李淳风被那几个随从像拖死狗一样,架到乱葬岗扔了。这也多亏了袁守城临行前为李淳风易容,否则可能这帮会道门的畜生,真会让李淳风毙命当场。

……

长安城皇城,钦天监。

李世民焦急的在钦天监正堂中走来走去。自从大理寺报说李淳风已经走了,这已经是第十日未见他归来了。

……

长安城南郊,曲江附近的乱葬岗。

李淳风被会道门的人扔在这里,昏死过去。

曲江之地,本是八卦中的巽位,多有小吉。古人以入土为安,但五行土克水,葬于此地,则阴人不安,易生尸变。所以以立佛寺镇煞。如此千年,地气早就是阴郁四溢,生不安,死不宁。

咳……咳,李淳风被自己呛醒。无助的躺在地上,歪着眼瞧着周围的一切,却又乏力。自己是要挂在这唐朝的破地方了吗?师傅和峰丫头不知道是否安好?还有长安的人头鼓?还有……

“瞧瞧,都来瞧瞧,又一个新来的。”李淳风听见身边说话的声音,寻着声音扭头瞧去。却见到一个鬼影正在招呼着什么人。

呵呵,看来真的要死了。这是李淳风最后的念想……

第7章 劫后重生

越来越多的鬼物靠近李淳风,想伺机分食了这新魂。

李淳风的灵识也感到一阵阵肃杀,接踵而至,就在绝望时,依稀听到一个声音。

他熟悉的声音。

晃啷……晃啷……晃啷……铁环的金属碰撞声由远及近。

李淳风倒在地上,偏着脑袋,见一个人影,从漆黑中踏出。那人拄着一杆锡杖,杖顶有两股六环,每一次走动,环环相撞,正发出晃啷……晃啷……晃啷……的声音。近一些,见来者是个和尚,李淳风的眸底多了几分泪意。这大半夜还有和尚出来玩,这得是买彩票中头奖的概率呀,能不哭吗?

“仇山万重,恨海无边,撤除杀气,放走恶鬼……阿弥陀佛!”寂寂寒夜中传来一阵浑厚而又坚定的佛音,言毕,原本摩肩接踵的鬼物,一溜烟四散而去,没了踪影。

“谢……”李淳风自觉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用尽最后一丝绵力吐出一个字,接着闭上眼睛。

“随贫僧回去吧!”说完,拉起李淳风回手揽至背上,头也不回的离开这块鬼地方。

在等死与生机之间,李淳风别无他选。

……

山中一处不知名的佛寺。

救起李淳风的和尚,摊开一个布袋,从中间抽出一根银针,执于指间,运了一息真气,游走灌入银针,抚压李淳风周身的穴位,钻撵针体刺入肌肤,一切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见针已入定,和尚坐回一旁的蒲团之上,开始诵经:“怛你也他。尾摩黎尾摩黎……”唱罢,起身执掌按在李淳风额头上,将念力渡了过去。李淳风瞬时感到一阵清明,自百会穴而下,通彻全身。

“好了!”和尚淡淡的说了两个字。

……

翌日,李淳风醒了。

“鄙人多谢大师援手。”李淳风毕恭毕敬的拜了拜,转而与之攀谈起来。

这和尚法号:慧悲,每日一课是去那乱葬岗超度鬼物,以此修习自己《地藏本经》的念力。而那曲江的乱葬岗也不是个普通的地界,除了荒坟野冢之外,竟是个过阴地,所以建青龙寺与慈恩寺共同震慑。

什么是过阴地?名如其用,是阴间与阳间的过路之地。新魂由此被鬼差押解地府,接受阴司审判,或打入地狱或等待轮回,是个只进不出的通道。可百年前地府浩劫,九幽城与冥海内斗,无妄之地深处的典狱破败,许多鬼物趁机逃脱。原本联通两届的九大过阴地,悉数坍塌,最后只剩下曲江这一处。再加上地府忙于内耗,管理疏松,出逃的鬼物便在此聚集。常人要是在那儿待一会儿,轻则害病中邪,重则被鬼物抢了三魂七魄,虽生犹死一般。

难怪!李淳风想起现世中,西安市曲江的一个老板,求他去大雁塔附近的别墅看风水。瞧见一排别墅洋房,阴气凝聚,阳气涣散,虽有大雁塔震慑,却也没人居住。当时还兴叹浪费,现在看来自古,曲江便是这么一块破地方。即便楼宇覆盖,商场林立,却改不了破败之局。

李淳风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当天晚上自己被扔在乱葬岗之后的情景了,感情是赶上了“鬼赶集”,差点被一群鬼物生吞活剥。多亏了这位慧悲和尚修课路过,这才救了他一命。否则,即便加持主角光环,也会被强制下线。

“李施主是因何身中奇毒的?”慧悲好奇的问道。

“查案,不巧着了道。”李淳风倒也言简意赅。

“可你所中之毒,除了本身伤人精魂的毒性,还带了些许尸腐之气,难道你遇到的是僵尸?”和尚有些想不透李淳风中毒的性状。

“不是僵尸,而是一种苗疆的尸蛆,我师傅说,这虫子是用噬魂七伤散炼养而成,所以身上带了毒性。却不巧,那日我阴差阳错,一把火烧了那些邪祟,毒物挥发四散……”李淳风一遍复述,一遍舒展着筋骨,来回在禅房内踱步,显然身体已经恢复如常。

“看来,施主恢复的不错。”和尚满意的笑了。

说话间,却听见禅房的门被人扣响。

“嘭……嘭……嘭……”一阵急促的扣门声,外面的人说:“师兄,陈员外求救,说是家里偏房侍妾,前日里还好好的,今儿一早不知怎地就疯了,怕是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师兄可有空去看看?”

“大师可许我一同去?”李淳风礼貌地问着。

“如此,甚好!”和尚答应完,转身与李淳风一起出门,向前殿走去。

入殿,陈员外惊慌失措的到慧悲面前拜了起来。

“大和尚……大师,我求求你,帮忙做做法,帮我的爱妾看看吧,我刚把她买回来没几天,她就疯了。我这回亏大发了呀……”陈员外算了一笔好账,他此刻更关心的并不是他的爱妾,更像是在乎这买卖亏没亏本。

“让我看看吧!”李淳风上前示意到。

“哦?”慧悲疑了一声却也没有多问。

“虚无见性光,三点注明堂,微悠旋磨镜,加意增明亮,开!”李淳风顺势念出天眼神通的口诀,双指在眼前一抹。用天眼看陈员外的爱妾,却并没有见印堂之上有什么异象,转而又查了三火,却也烧的正常。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心存狐疑,收了天眼,向慧悲和尚摇了摇头。

既然印堂无恙,三火未熄,证明她并没有沾惹不干净的,三火未熄却表示寿元健硕,健康也不是问题。难道是?地魂被人掳走?智魄被封印?或者这伙下手的人,也是会道门?

李淳风脑子飞快的转着,而后寻陈员外,问起了这小妾的生辰八字。

对,一定是这生辰八字招了会道门的注意,这才出了问题。

“请问……”李淳风还未说完,陈员外便递了一叠黄纸。

竟然早就准备了生辰八字!打开一看,却证实了李淳风所想。

又是一个四柱全阴的人。

“不好!会道门!”李淳风吐露实情,希望得到慧悲和尚的帮助。因此他清楚此刻,以他这等九牛一毛的道术,可能再次败在会道门手。大仇未报,师傅与峰丫头失踪,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压在心头。

第8章 江湖一哥的请求

天下会酒楼大堂,店小二麻溜的招待着各桌客人。酒楼内一派生意兴隆的景象,丝毫没有因为最近离奇的诡案影响食欲。

“小二,来两斤酱牛肉,切片滴干活。”一个浪人打扮的食客叫道。

“牛肉?牛肉可使不得,不能入菜!您不如点个腊羊肉片儿尝尝?”店小二说完又推荐了一道菜。

“八嘎!为什么?我就是要……米西米西……酱牛肉!”那浪人不耐烦,却不知道大唐的规矩,应该是初来大唐的人。

“客官您远道而来,可能不知道咱大唐的规矩,大唐的牛都有畜籍,吃不得!随意宰杀或者吃食,可是要掉脑袋的。”小二说着,用手在脖子上一砍,比划着杀头的事儿。

“呦西,那就来点腊羊肉片……米西米西。”那浪人不敢生事,见小二说的罪责严重,软了嘴。

……

邻桌的几个袍衫衣着的食客,却凑着头,围在桌边,侃着最近的诡案。

“听说了么?”食客甲先发言。

“你才知道吗?这事儿都传遍了,邪乎着呢!”食客乙眉头一皱,故弄玄虚的开始说。

最近这长安城,连着死了六个人了。每个人都死像诡异,不像是正常人所为,可能真是妖魔鬼怪作祟。我远房表亲在大理寺当差,听他说,这六个人死的离奇,死后双眼部黑漆漆一片,尸体一旦进了仵作间或者义庄,没多久项尚人头就会不翼而飞。

“我还听说,那人头自己长脚跑了呢!邪乎的很!”食客丙接话,又抛出一个瘆人的说法。

“去去去,什么人头长脚,我那远房表亲说了,朝廷派了李淳风大人来查案,这肯定和妖魔鬼怪的事儿有关!”食客乙把话头又抢了过去。接着又说:“我还听说,那些人什么命格纯阴,头被拿去做了什么人头鼓!这鼓一敲,全长安的人都得死……”

“老天爷啊,这天底下还有这么邪的物件吗?”一桌人七嘴八舌的大侃特侃,应了那句话: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

……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正在这一桌如火如荼的八卦这些传言时,徐岩却听的真实。在他的眼里,这些不仅仅是传言这么简单了,而是已经躺在他案几上,来自天下会各路密探的邸报。

“命格全阴,人头鼓,李淳风,哎!”这位江湖上八面玲珑的一哥,此时却哀声连连,因为他的宝贝女儿正是这个命格。

回到密室,手书一份密令,盖上盟主大印。招呼手下,送出。这密令的内容,不为别的,正是要保全她宝贝女儿。

……

长安钦天监。

“下官,郊社署郊社令卫长安,拜见李大人。”

“卫大人客气了,敢问您来寻我何事?”李淳风并不认识这人,但来者自报家门,倒也真诚,于是便应了话。

“那下官便不客套了,此番前来,受人之托,想请大人帮一位命格全阴的人……”卫长安刚言罢,李淳风心里咯噔一下,脑袋里出现三个字:会道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那就有劳卫大人带路了!”李淳风没有多想,便应下了。在他看来,能够疏通关系找到他的人,一定非富即贵。他也笃定,会道门的下一步,不会从普通百姓身上下手,更要找些有头有脸的人家下手,制造事端。而此刻渭水之盟已成,会道门这些妖道,与突厥并无关联,只是借势生事,欲盖弥彰,趁水混的时候,好摸鱼。他们究竟目的为何?一路思虑,却到了永兴坊的天下会酒楼。

马车停下,小厮搬来落马凳。

“李大人,请。”卫长安提醒李淳风到地方了。

卫李两人上了二楼,进了雅间,茶水招呼好,下人知趣的关上门,退出去。

不一会儿,雅间的墙壁突然开了一道暗门,徐岩从中而出。见来人中一个不认识的,定是李淳风,于是走上前。

毕恭毕敬的作揖行礼:“见过李大人!”

李淳风回礼,便不再客气,与徐岩问起他的女儿徐真真的情况,两人一阵对话,倒也将来龙去脉和计划交代的清楚。

“请徐老板放心,您女儿的事儿,李某定当尽全力。”李淳风允下。

“酬金李大人放心,定不会亏待。”徐岩倒是个精明人,知道那人钱财替人消灾的理儿,事毕,言明赏金。

“酬金不必了。”李淳风此刻并不关心这件事能赚多少钱,他更在乎的,是徐岩手中那张通天的情报网,如果能够帮他又能在需要的时候借他这张网用用,会省下不少麻烦。

“李大人是嫌酬金少了?”徐岩不解的追问。

“徐老板,李某不饶弯了……”李淳风将自己所求,委婉的向徐岩托盘而出。

徐岩是谁?大唐乃至全天下最大的帮会,天下会的盟主,江湖一哥,情报大咖,京城最大的酒楼老板。怎会不理解李淳风的用意?徐岩顺势而为,当下便允诺李淳风,做这天下会的护法军师,并且要昭告所有分会,军师的权利。

这权利,不仅仅是情报网的使用权,还包括所有天下会名下酒楼,茶社的大白条,任吃任喝任住不说。要是手头紧,还能在任意地方支取金钱。现世中那可是相当于无限额的信用卡一样。

李淳风心里乐,脸上却不显山不露水,欣然接受。

……

徐宅。

自长安出现连环诡事之后,徐家已经加强了家丁与武夫的人手,生怕他的宝贝女儿被会道门掳走迫害。

大宅朱漆大门,门上如拳头大小的门钉锃光瓦亮,一副匾额上用金字写着“徐府”。四条门柱分立两侧,几个小厮站在门前,正向徐岩行礼。俨然是大户人家的手笔。

李淳风正瞧着入神,大门一开,出来一位妙龄少女,正是徐岩的爱女徐真真。徐岩见女儿出门,竟责备起下人来。完全无视李淳风的存在。不存在更好,李淳风则是盯着徐真真一阵好看。

……

此后,几人进入徐府。李淳风并没有客气,直言不讳的向徐真真说着徐岩与之的计划。徐小姐自然是虎父无犬女,听罢,欣然同意。

……

接下来的日子,长安城各路小道消息都散播着一些消息。

某某家的土财主儿子是个纯阴格的命,谁谁家的老板女儿四柱全阴,一时间留言四起。

而会道门,得到消息后,却举棋不定了。

第9章 柳半仙

几日风言风语,长安城中好不热闹,会道门一时难以下手。小杂鱼也不傻,拿钱办事也需保命不是?谁愿意在天威之下顶风作案?所以便偃旗息鼓,静待时机。这么看。李淳风等人的第一波计划算是有些成效。

却说此前这大理寺抓算命先生一事,后来也没查出个究竟,末了也没了下文。于是乎这些平日里靠嘴皮子吃饭的家伙又重新回到往日待的寺庙、道观附近撑起摊子,继续营生,和以往的景象并无他异。谁又能与铜板有仇不是?

……

我们现世中所说的,买东西,这东西二字,就是从唐长安城,东西市演化而来的词儿。唐代的东西两市,可是全国乃至全世界的经贸交易市场。西市多胡商,新奇玩意儿多;东市则多是大唐人为主的买卖。

……

大唐东市。

“走走走,游游游,疑难杂症你莫发愁。天灵灵,地灵灵,阴阳鬼事我问神仙……”一个算命先生的招子喊得响亮……边喊边往这东市的人群里挤,这叫蹭人气。

每每他挤过的旁人,无一不对他斜眼儿的,或怒斥或回以挤兑,而有些姑娘家的,自是和他比不了力气,被挤着占了便宜,也只能自认倒霉,为什么呢?

这家伙生着尖嘴猴腮脸,柳叶飞絮眉,嵌上一对三角绿豆眼儿,挂一双翘尾八字胡,额头粘着块狗皮膏药,横竖就是一副心有邪术目光不正的恶人像。时不时还叫嚷:“让让,给老道让点儿路……”这一张嘴,五步之内都能闻着他嘴里的恶臭。谁又能待见他?一个个鄙夷着,恨不得离他远点儿。

他脸皮子厚实,倒也习惯了这些。没多大点儿功夫,寻了一处地界儿,支起毯子,摆上家伙事儿,幡旗杵在一旁,上面绣着三个字:柳半仙。但凡是个人,见着幡旗就知道是个算命的摊子。

……

一个下人打扮的小厮来到闹市。他按老爷的吩咐,要给自家小姐寻个算命先生。老爷还吩咐,需找个眼生的。瞅了一晌午了,见的先生都是老面孔。本打算回去交差,却见到了柳半仙。于是,上前询问。

“柳半仙,您得空不?”小厮欠了欠身子问向柳半仙。

“怎地?你要看像?还是占卦?”柳半仙有些不耐烦的应着。在他看来,这种打扮的就是让他看,估摸着也落不下几个子儿,出力不讨好,麻烦事儿。若是再遇到个倒霉主,必然是件赔本的买卖。柳半仙傲娇着,装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架势,轻捋了下小胡子,眯着眼睛瞧那人,想唬这小厮滚蛋。

见小厮半天没应话,故作玄虚,重重的清了下嗓子:“嗯……嗯……咳。”

“不是小的要看,是我家小姐让我寻个先生。”小厮回过神儿,明白过来,赶紧回话。

“哦?如此,那带路吧。”柳半仙眼仁儿咕噜一转,觉得“有戏”,就应下。而在他心里,这并不只是一单生意,还要完成会道门的事儿。没错,他还是会道门的探子。

没多久,到了一府宅前,柳半仙见门脸颇气派,心里美得很呢,今天又能捞一笔打打牙祭了,盘算着,小步子更是迈的轻盈。也不知这徐府的小姐要问何事?管她呢,弄到八字就成。

柳半仙随徐府下人进了正堂,见人多,行了礼,就要办事儿。

“啊,这个徐小姐所问何事呀?”柳半仙装腔作势的问了句。

“小妹近日不知怎地,总是噩梦连连,说是有恶鬼寻她讨债!劳烦柳大仙您,出手帮忙看看。”开口回话的是李淳风,并不是徐家小姐的哥哥。他们搅混了水,会道门虽然消停了,但却忍不了多久,算好了他们必会出来望风,于是乎这几日徐家可没少请算命先生上门,为的就是广泛撒网,重点捕捞。今儿这位柳半仙,他们还没看出个究竟,所以依旧照本演戏。

“可请你妹子出来?我瞧瞧便知。”柳半仙继续生装,显然被大仙二字捧的高兴,看来这架势妥妥的唬住了徐家人。

“去请小姐来。”李淳风命令道。随即转身向正位坐着的徐岩点头示意。

“是”小厮言罢,便下去。

一会儿,徐真真装着一副惊吓过度的病态来到前厅。娇嗔着一个劲儿的轻叹。而李淳风与徐岩此刻却盯着柳半仙,生怕哪里疏漏,看走眼冤枉了好人。

……

柳半仙也不含糊,上来就做法开眼。他取出布袋里不知是什么的水,倒出一点往眼睛上一涂,滴哩咕噜的念了一串不知是什么的咒语。作罢,猛的睁开双眼,围着那徐真真看,眼耳鼻舌口,甚至连牙齿都要摸上一下,搅的徐大小姐差点呕出来。柳半仙忙完,徐真真轻抬娇手放在鼻息前,捂了好一阵。

一旁的柳大仙,煞有介事的闭目养神,众人见着也没说什么,都在等他。

稍倾,柳大仙慢慢的睁开双眼,吐纳如兰一番……做戏做全套,算卦靠忽悠,柳半仙学的一点也不含糊。

“我观这位小姐,眉宇之间似乎有一股煞气,许是被鬼魅等邪物缠身!”说完,捋了捋他的胡子,要看众人的反映。在这个老油条眼里,忽悠人的路子,不是一气呵成的。他说一句,瞧一眼众人反映,稍有微辞,就调整路数,拿些万金油的说法,堵人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印堂发黑,血光之灾之类的,都是察言观色之后编排出来的,这些假道士都是如此。

“哦?那请大师快想想办法吧,我们求大师了!”李淳风装着慌了神,带着哭腔走到柳半仙面前行礼作揖。演技就是李淳风自己都觉得,要是在现世,准能成为一线表演大咖。

“不急,不急,你去问家主,你家妹子的生辰八字吧,我且看个明白,再行事也不迟,不差这么一时半刻。”柳半仙见徐家上下已经上钩,接下来就是要办他们会道门的正事了。

李淳风闻言,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眼前这货就是个会道门的孽障?这些天来的道士,虽然技艺道行高低有异,但也都本本分分。一个噩梦而已,要么做个法事驱驱鬼,要么开副药方压压惊,再就是拿出个什么独门秘方的丹药讹些钱财,却没有一人要过徐真真的生辰八字。

李淳风心有不确定,于是走近徐岩,扶耳遮手,装作问询问的样子。

“许了。”徐岩也慈父模样,应允李淳风。

李淳风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道具,上面造了一个徐小姐的生辰八字,全阴命格。他将这道具递给柳半仙。

柳半仙打开那黄纸,一边看一边念叨:坤造、藏干、地势、纳音,最后瞧见了年月日时辰时,抬了一下眉。这一微小的动作徐李二人全然入眼。

看罢,柳半仙抬起那鸡爪似的左手,大指来回与其他手指掐来掐去,皱了皱眉头,又嘀咕了一会儿说:“令妹是个纯阴八字,果不其然呐!”

“请柳大仙示下。”李淳风又装作懵懂,行礼作揖。

“这八字纯阴之女者,本就命运多舛,婚姻不济,而那些鬼魅,更是喜欢这种命格之人呐……”柳半仙吧啦吧啦,叽叽咕咕解了半天八字,忽悠李淳风等人上他的道。

“啊,这个也不是没有化解之法,不过……”柳半仙故意打住,意思就是想化解,谈谈价吧!

徐岩见多不怪,此时却开口朝李淳风说了句“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给柳大仙压压惊。”李淳风直男癌犯了,寻思着,这就是个会道门的孽障,一阵忽悠还要折这么大本钱?而脚下却生风,去账房拿银子。

不一会儿,李淳风端着木堪,承着四大锭银子来了。

“大仙,请笑纳,这是我徐府的一些诚意。若大仙出手救我女儿,事成之后,另有重谢!”徐岩俨然一副大家主的风范。

柳大仙呵呵一笑,用宽袖口掩着银堪,将银子收进袖袋。临了还顺手吧徐真真那张生辰八字一起装了进去。接下来他要找个由头,金蝉脱壳。

“你们许我几日,我去准备些做法事用的东西,齐备之后再来。”柳大仙见目的全部达到,说完就起身道别。

“去送送大仙。”徐岩向李淳风使了个颜色,示意他先带人出去。

“大仙请!”李淳风倒也装的真实。

“如此,再会!”柳半仙出了正堂,让下人引他出去。

而徐岩则是招来心腹,嘱咐那人,尾行柳半仙。

……

柳半仙出了徐府,找了匹快马,飞的离开长安。而跟在身后的徐家人,自然没把猎物跟丢。

……

会道门元佛殿。

“报,报,报……”柳半仙一进山门就开始大叫,一直到了元佛殿。见王天霸候在里面,进来就将长安徐家所见所闻说全了。

“哈哈哈……如此的话,我这就说与元佛。无命,你此次立了大功了,我要为你请功。”说完,重重的拍了拍柳无命的肩膀。

柳无命是谁?柳半仙的真名。与王天霸一起做强盗时就是个探马,现在贼窝改成道观,他们自然也要隐去真名。

……

后殿。

袁天罡听完王天霸的奏报,点点头,淡淡的说了句:“去办吧,别忘了拿头骨回来。”王天霸应完出去了。

此时的袁天罡并没有觉察到这件事的异样,觉得就是个普通的大户人家,人傻钱多有个纯阴命的女娃。这比纯阴命的男娃要好,女娃本就是属阴。我倒要看看,你李淳风长了几只手,能伸多长。哼哼~你不是能掐会算吗?你不是算无疑物吗?你不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上千年吗?你就是个现世来的臭道士,敢坏我大事,老子就让你死在大唐,死在时空裂隙中,永世不得超生!哈哈,跟我斗!

袁天罡阴狠着念叨着这些新仇旧恨,不时地咒骂几句,像极了深闺怨妇……

第10章 囚魂锁

入夜,因为最近频发诡案,长安城宵禁。

九门已关,却不见叶三刀回来,徐岩心里忐忑,正在堂屋里踱步。

……

山中夜路难走,此时回长安怕也是进不去了。不如寻个落脚的地方,凑合一晚明天再回也罢。叶三刀正想着,却突然脚一踩空,跌入陷阱。还没等他反映过来时,坑口立刻被大网罩住。

叶三刀大怒喝一声,想凌空而上,破掉网子,脱逃。

却突然四肢僵硬,不停使唤,呆立坑底。这下坏了,对面的人有懂法术的家伙。此刻定是着了道,被人下了什么术。

“你是谁派来的狗,竟然害的爷爷们大半夜劳师动众跟着你。”坑边一个人吼着。

见叶三刀不说话,那人知道符咒产生了作用,此刻肯定动弹不得。“哦……我想起来了,你中了我的定身符,啊哈哈……来人,把他给我从坑里拖出来。元佛吩咐了,这人有用!”叶三刀一听这声音,耳熟的发烫,无疑就是柳半仙。

“小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怕是那徐家的人吧!”柳半仙没好气的问道,看来柳半仙应是早就发现了叶三刀。

……

深夜会道门,元佛殿外。

柳无命和几个手下把叶三刀抓了回来。

“禀告元佛,徐家的探马带到。”柳无命媚笑着向袁天罡汇报。

“知道了。”袁天罡淡淡的应着。

“小子,留你活口恐怕嘴不严,若是放你回去。这会道门可不就危险了?既然咱们有缘,贫道我就赏你这囚魂锁用用。”袁天罡说完祭出一件法宝。

掐起奇怪的指诀,念动咒语,那件破烂流丢的东西渗出一股黑气,绕着叶三刀缠绕起来。叶三刀面目狰狞,痛苦万分,眼神里透出无尽的恐惧,眼白消失殆尽,双眼黑漆漆一片。

再也没有意识。

“明天放这小子下山。”袁天罡说了一句。

“啊?刚抓回来就要放走?”柳无命有些不解。

“我在他身上下了囚魂锁,他如今是我们的傀儡!我要借着他的身子,回去看看,究竟是哪位高人敢派人盯我会道门!”袁天罡义正言辞的表态,俨然一副黑道大哥的派头。

“好……好……属下明日派人送他回长安。”

袁天罡拿到柳无命呈上的徐家小姐命格,掐指一算就知道中了计,那命格之上的人,压根不在长安,所以必然有诈,又恰逢巡山的瞧见柳无命身后跟了尾巴。早就吩咐好这些狗腿子设下埋伏。

……

第二日,徐府门前。

看门的小厮打开府门,见着叶三刀,上去就迎。

刚走到身前,却见叶三刀的眼睛一片黑漆漆,看着瘆人,那小厮吓的撒腿就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大叫:“鬼啊!有鬼啊……叶大哥变成厉鬼索命啦!”

惊的满府的人都出来瞧。李淳风自然也听到了,飞跑出去,寻叶三刀。

此时门前围了几个胆大的,远远的看着叶三刀,却不敢近身,生怕那家伙突然起事。

“都闪开,让我瞧瞧。”李淳风喝了一声。

李淳风看完,随即想起之前大理寺六案的卷宗上所描述的黑眼仁。

“李淳风?”叶三刀的嘴里疑问式的说出三个字。

李淳风一震,这人昨天是认识我的,怎地发出这样的问句?

“老叶,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吗?”徐岩走出来,有些激动的握住叶三刀的双臂。而此刻叶三刀并不是以前的叶三刀了。

李淳风伸出双指,念动天眼神通的口诀,开启天眼。

天眼之下,叶三刀三魂七魄俱在,只是一魄似乎被什么秘法封印起来,所以使人神志尽失,双眼漆黑无白。李淳风满意的点了点头,像是已经确认问题的痴结。

“李淳风,好久不见!”叶三刀又说了一声。

“好久不见?”李淳风寻思着,这货不是昨天才和我照过面吗?怎么个好久不见?

徐岩闻言,也听出问题,拉着李淳风嘀咕着:“老叶不是被人施了什么法吧?说话这么怪?”

李淳风默许的点了下头,对徐岩说:“而且这个人十有八九是一位我的故旧。”

徐岩看了李淳风一眼,再没作声。心里却暗暗骂着,这些个奇人,老朋友见面都要这样作,气不打一处来,撒不出去也不能一吐为快。

“这位朋友,何不约个时间,你我推杯换盏,聊个痛快!又何必为难这位叶兄弟呢?”李淳风试探着向叶三刀的身子问着。他明白,叶三刀此刻已经被那个幕后的人控制了心神。

“哈哈哈……哈……等你解开这禁术,再来寻我吧。”叶三刀狂笑一阵,说完耷拉着脑袋,身子软了下去。显然,背后那人的目的已经达到。

一众人见叶三刀要倒地,赶忙扶起。

“哼,会道门的小把戏真多。”李淳风轻嗔了一句。

“徐盟主,命人好生照顾叶大哥,每两个时辰喂他喝下一碗荷叶水。我回钦天监取些东西便回来。”李淳风想用这荷叶水,吊着叶三刀的三魂七魄,不让那幕后的贼人

“客气什么,你去就是。我这就照你说的,吩咐下去。”

……

其实荷叶水并不能治愈叶三刀的魔怔,但清清火气,调节心脉却是有些效果。至于这封魂尽魄的招数,李淳风倒是想起《道术修行手札》中一段解禁的法术,不过还需要几件法器才能去做。

一路快马,李淳风回到钦天监。

“清风、明月,进来。”李淳风命令道。

俩个小道童屁颠颠的小跑而至,似乎知道李淳风要带他们出门儿一样。

“准备好黄纸、朱砂,再去东市买一条最大的鱼,鱼脑越大越好。随后虽我出趟门儿。”李淳风继续分配着任务。

“这次,大人要带我们去哪儿玩呀?”清风玩闹着说。

“玩你个大头鬼,我们去救人!”李淳风没好气的吼了一声。

……

没过多久,清风和明月,带着东西返回钦天监,准备和李淳风去玩。

而李淳风,却一脸正经的坐在书桌前,盯着那柄铜钱剑,左右不敢下手。似乎这剑很讨厌他,每每触碰,都会被电个七荤八素。

“哈哈,大人是忘了这家伙的口诀了吗?”两个小家伙对着李淳风一阵嘲笑。

“口诀?什么口诀?”李淳风尴尬着立在那儿。

“我们怎么知道?”清风说。

“这可是您老人家下的禁制。”明月道。

“好了好了,打住!我们现在要去救人,别没事在这儿瞎扯!”

走,随我去。

第11章 章节调整中1.1

唐武德九年六月初四,太极宫东宫。

天色微亮,初晨阳光泛起,太子李建成慵懒的睁开眼,打了个哈切。眯着眼,瞧着身边躺着的尹德妃,嘴边挂起淫笑。一夜风流,似乎意犹未尽,胯下巨擎一热,又将乱伦之手袭向尹德妃胸前,无耻的把玩起来……

“儿郎好生讨厌,天已放亮,羞死奴家了。”尹德妃不知羞耻的娇嗔,却又努力迎合眼前这位东宫太子,未来大唐的王,殊不知一场风雨即将来临。

……

寝殿外侍奉的宦官,一面要盯梢放哨,生怕什么人来撞见这祸乱宫闱之事,一面又想寻个什么理由赶紧让两位主子各归其位。往日里快活了了,半夜就把人偷送回去了,今儿个怎么这般来劲,都要更衣上早朝的时辰了,还要办事儿!此时他正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来回踱着碎步转悠,时不时贴上耳朵,听听殿内的动静。

远处的銮轿已经在候着,轿丁们见太子宫门紧闭,想是还未起来,三三两两坐在一旁,享受这难得的一丝空闲。远处值夜的打更使,蔫吧着脑袋疲惫的向钟楼走去,循例晨钟暮鼓,这会儿定是要去敲钟了吧。见打更史离钟楼又近了几步,太子寝殿外的宦官更加着急了。

……

“咣……咣……咣……”三声晨钟响起,幽幽的传向各方。

……

“现在是什么时辰啦?”太子李建成突然在殿内叫到。

“回……回殿下,卯时了,该更衣上朝了。”宦官哆嗦了一下,赶紧把时间报上,顺势强调了一番接下来的重要事儿。

“该死的奴才,这么晚报时辰……”李建成好不气的怒斥了句。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那宦官吓的赶紧跪下。虽然隔着门,但也得把戏做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就是要做给太子爷听到,他才不会吃罪。

李建成从尹德妃身上下来,有些扫兴的遮了遮衣裳。尹德妃哪里愿意,正在兴头上呢!拉扯着李建成,嘟起小嘴“嗯~嗯~……”的撒娇,满脸期待。

“我的娇娘,今晚再来也不迟吖。急这一时作甚?”李建成阴阳怪气的调笑着,一个咸猪手伸向尹德妃的翘臀,狠狠的捏了一把。

“儿郎真讨厌!~”尹德妃伸手打了太子那只不安分的贼手,转身又送上一双艳唇。亲罢,整了整衣服,扭着那对娇臀,自密道出了太子寝殿。

……

哼哼,今日事毕,世民小儿就没机会来烦我了。李建成早就班派好李元吉,借突厥犯境调走李世民身边几员猛将,今天得趁机在父皇面前告他一状,用魏征那老小子的计,治世民小儿通敌叛国的罪,流放边塞。而后,哼哼,在路上就把他解决掉,绝不给他再回京师的机会。李建成坐在銮轿中,心里的算盘打的清楚。

转眼,一行出了东宫。

在宫门口,见到早已在此等候他的李元吉。一招手,李元吉便凑上来,与太子銮驾同行,连礼数都没了,可见二人之亲近。

“四弟,一切可安顿好?”李建成问着。

“大哥放心,都已安排妥当,一会儿朝会上,定让那小子下不了台。”李元吉信誓旦旦。

玄德门一过,便是西内苑的玄武门,一行人在玄武门前按规矩寄存了兵器,由玄武门进入大内。

刚进入玄武门内的瓮城,李建成就感觉不对劲儿。寻思着往日里内门驰道两侧都站着金吾卫,夹道列队,可今日却……李建成注意到异样,没多想,突然窜出銮驾,大喊:“快出去,此地不宜久留。”

嗖……一羽利箭命中其銮驾顶棚。

“大哥?哪里去?”李世民手持弓箭,大喝了一声。随即箭雨齐射而出。

……

太子东宫内,地宫。

袁天罡正在打坐。嘭……一声。地宫的门被砸个稀烂,一队兵勇冲下,大喝着:“杀呀!”。声声阵阵,好不威风。冲进一看见只有袁天罡一人,不明觉厉起来,十分警惕的停在地宫墙边,执着刀剑警戒起来。

“妖道,还不束手就擒!”一个声音向袁天罡喊话。而此刻的袁天罡并未惊觉,依旧闭目打坐,似乎早已笃定胜算,自信心爆棚。

“李淳风,你来了?”袁天罡闭着眼,幽幽的说着。

“妖道,念你我往日旧情,我可以求秦王赏你个全尸……放下执念,断了邪修,束手就擒。”李淳风言辞犀利,势要拿下袁天罡。

“那……”袁天罡拖了一个长长的音,“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罢,双手震地撑起身子,忽坐而起。

地宫内,随着袁天罡起身,咕嘟……咕嘟……咕嘟……一连串气泡的声音传来,声音越来越多,越响越急,像是沸腾的水一样,响动带来一阵阵血腥味儿,迅速布满整个地宫。

地宫四面八方,不知从何处涌出一股股血水,正向袁天罡眼前汇聚,不一会儿竟形成了一个血池。袁天罡滴哩咕噜的念起奇怪的咒语,李淳风一阵狐疑,却又听不明白,这显然并不是道家的法术。

咒语念罢,只见袁天罡纵身一跃,跳入血池之中。其他兵勇被惊了一下,以为袁天罡要伺机向他们攻击,手中的刀剑握的更紧了。

血池不深,刚没过袁天罡膝盖。而就在大家观望之际,却见袁天罡站在血池里的身子不停的向下沉,并伴着骨头碰撞时咯嗒……咯嗒……嗒的声音,场面十分诡异。

李淳风大叫不好,随机命令士兵撤除地宫。那些大头兵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却觉得李淳风这等人物此时都外露惊色,他们自然也随之胆怯,抱头鼠窜,一股脑的向外冲,失去了秩序,挤的一团糟乱。

说话间袁天罡的身子已经完全沉入在血池之中,没了踪迹。兵士们还有很多被堵在地宫里出不去,各个心惊胆颤,仿佛见了鬼似的。

嘭……血池中一声巨响,血水四溅而开。几个离得近的兵勇顺势被淋了个透,全身是血。而顷刻后,那些溅着血的地方开始嘶嘶作响,冒气白气,再接着铠甲破裂,皮肤开始溃烂。中招的几个士兵发出嗷嗷嚎叫,一时间地宫内惨叫连片,肃杀之气袭来。

李淳风更紧张了,他不知道袁天罡这妖道究竟学了什么功法,如此厉害!仅仅是第一个回合就这般威力,后面若是使出杀招,后果不堪设想。

第12章 章节调整中1.2

却见血池翻滚的更加剧烈,池里翻滚上来许多人体内脏,血腥的味道转而成为一股浓烈的,让人作呕的腐臭。一些还没逃出去的士兵眼睁着,惊恐的盯着血池,吓的大汗如雨,在一旁哆嗦,活像见到了地狱一般。

再接着,整个地宫开始震颤,灯火呼闪,碎石尘土飞下,噗一声,袁天罡原本跳下的地方冲出一个身影,一个全身血肉模糊的身影。

“啊哈哈哈,哈哈哈……”瘆人的大笑生即刻而出,笑声不断的在地宫内回荡。笑声之中,透着一股阴狠,似乎要吞噬一切。

“袁天罡,你修邪道!”李淳风回过神,爆呵一声!

“邪道如何?正道亦如何?岂用你这黄口小儿来教训我?”袁天罡并不买李淳风的账,反倒更加暴虐起来。

“你究竟为何如此?究竟是为什么要背叛秦王?”李淳风定了定身子,上前要问个清楚,此间也毫无惧色。

“哈哈哈……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袁天罡抬起血手,怒指向李淳风。“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出现,让我在秦王面前失了势,被当做狗一样扔出秦王府!你难道忘了吗?”袁天罡怒斥着道出原委。

“你嫉才妒能,小人心智,怨不得我!你屡次栽赃陷害于我,我都没有计较,秦王见你是个生事的主,才把你赶出王府,你却不知悔改,转投太子!出卖秦王府,还用了道家禁术,企图诅咒秦王,我连连破你禁术,你怀恨在心,是也不是?”李淳风到也不客气,一股脑把袁天罡不见光的事说了个尽。

“额啊!住口”袁天罡似乎被戳中底线,怒吼一声。转身掐起葫芦指,念动口诀,顷刻间血池再次泛起浪滚,煞气十足翻滚几许,竟泛起一袭血雾,嗖嗖冲出血池,在周围士兵间鬼窜,呼啸乱撞,所到之处,士兵接连倒地,各个全身渗血,没了气息。

放肆!

李淳风说是间,祭起手中的金钱剑,令行禁止,御剑而起。金钱剑疾驰而去,直刺袁天罡面门眉心。李淳风本想一剑毙其命,可见袁天罡突然双手合十,夹住金钱剑,来了一出空手接刃。金钱剑本是镇阴慑煞之物,鬼怪妖媚惧怕。可袁天罡竟然丝毫不惧,金钱剑在袁天罡裹夹之下,瞬间灵性尽失,剑身晦暗。

“怎么会这样?”李淳风有些不可置信,死死的盯着这一幕。

“黄口小儿,我又不是鬼怪!?你拿这把破剑对付我,岂不是痴了?”说罢将金钱剑抡在一边,剑身红线被袁天罡的血水腐蚀,尽数断裂,钱币散开,没了剑形。接着快步向前,趟着血水直逼李淳风眼前,伸手一抓,掐住李淳风咽喉,直直的举起他。

李淳风伸出双指,并起如剑,艰难的运动真气,迸发指尖而出,剑指诀成,扫向袁天罡,拼力一搏。但见并无效果,心里凉到了极点。周遭还活着的士兵见状,不敢上前,竟也不知逃跑,痴痴的呆坐在原地。

李淳风被掐住气息,呼吸困难,四肢麻木无力。“你……你……究……竟……修……了……什么……邪……术!?”吐字困难。

“哈哈……哈……邪术?邪术其不被你破了?此前用了道家禁术不就是吗?黄口小儿,今天就让你长长见识,我这叫黑巫术!我非鬼物,亦非妖兽,所以你那身本事今天就是要折在我手里了!哈哈……哈……”

说罢,伸出舌头,飞向李淳风眉心。长如手臂古怪的舌头,来回舔弄李淳风的眉心,脸上被一股腐臭的血液布满,皮肤被腐蚀。

“哈哈……哈,不知你小子的脑仁味道如何?”接着,那古怪的舌头蜷了一下,正在蓄力,准备奋力一击破掉李淳风的头颅。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嗖……一声,忽一只蟾蜍应声飞来,冲向袁天罡。

袁天罡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飞来,本能的甩过舌头,击向飞物。可就在他的舌头接触蟾蜍那一刻,腐蚀性的血液浸破蟾蜍身上的毒囊,毒液溅在他那古怪的舌头上。舌头像是遇到了克星,一阵阵向外吐出黑色的血水,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缩小,还入袁天罡嘴中。

“啊……啊……这怎么可能?”袁天罡鬼叫着,看向蟾蜍飞来的方向,却见一位老者站立其间。那人正是他的叔叔,袁守诚。

“孽障!你丢尽我袁氏一族的脸,今天竟还要作恶害人!看老夫不灭了你!”袁守诚顺势又丢出更多的蟾蜍,有的砸向袁天罡,有的飞入血池。

“不,不可能,不可能这样!我的血蛊不可能有相克之物!”说着全身颤抖,抓着李淳风的手也松了下来。李淳风缺氧太久,落地便晕死过去。

袁天罡继续鬼叫着,蟾蜍的毒液浸染血池,渐渐地全部袭向袁天罡,自没水中的腿向上蔓延,直到全身。巫术被破,血水退去,原本血肉模糊的他恢复人样,但也已中毒,皮肤皆成青色,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

袁守诚吃力的把李淳风拖出地宫,试了试鼻息,见还有救……只是不知道,孙医仙是否有法子恢复这小子的容貌。哎,且行且看吧,袁家欠他太多了。

袁守诚遣随从带了口信给秦王,说是带李淳风寻医治病,治好便回。

……

长安城东北方六十里,袁家村。

孙思邈受邀,来为李淳风瞧病。

……

“看他造化吧,老朽已经尽力。若是半月不醒,恐怕就……”孙思邈惋惜的说着。

“您也无法治他?看来,只能如此了。”袁守诚摇摇头,有些哽咽。

……

二零一八年六月,初夏,华山纯阳观。

早晨的华山,山风微凉,置身其中倒也舒服。

李云山打个哈切,伸着懒腰出了房门。

“师傅早……”一个早字声音拉的好长,顺便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早你个鸟!这都几点了?”诚一道长见李云山一副迷糊样,气不打一处来,吹胡子瞪眼,完全没了仙风道骨的样子,就像个糟了气的小老头。

李云山抓耳挠腮,憨憨一笑。

现世浮华,愿意留在山里修道的人越来越少,更何况一个年轻人。而李云山不同,听师傅说,他是个弃婴,是个有娘生师傅养的孩子。捡到他时,是在云山之巅的华山,又随了师傅俗姓,所以叫了李云山。当然,这是他知道的,师傅也一直这么和他说。

第13章 章节调整中1.3

其实李云山根本不是捡来的,真实身份是一位道行高深的真人,在一次斗法之后,被人击伤,失忆了。李云山的道行到底有多深,谁也不知道。若是非要放在一起比较,可能诚一道长只有仰望李云山脚后跟的份儿。这些是诚一道长心里埋着的秘密,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这些年,李云山跟着他也学了一些简单的道术。用来强身健体和自卫倒也足够,至于更高深的?道派势微,许多传承都丢在了时间的记忆中,到他这辈所剩下的也就不多了,能教的,他都教给李云山了,诚一道长希望李云山能够好起来,如此他也算完成那位友人的嘱托了。

“师傅,你楞什么神儿啊?”李云山突然打断诚一道长,像个大傻子一样瞪着直勾勾的眼睛看着他。

“你这混小子,都多大了,怎么就不长个心气儿?”诚一道长嘴上骂着,心里却是开心的。修行路漫漫,本就孤独,李云山来之后,纯阳观这才有人陪他说说话。

……

“无量观,诚一老友,近来可好呀?”一个苍老的声音由门外传来。

诚一道长一听声音,抬了下眉头,楞着眼睛,转头面相声音来的方向。一位穿着道袍的白胡子老头进来,仔细瞧着,心里却咯噔一下。他终究还是来了,他来是要带李云山离开吗?

“师傅,来人了,你楞什么神儿啊?”李云山见那老者进来,一边陪着笑一边小声催促师傅。

“哦哦,哦,对,来人了。”诚一从做座位上起身,笑容有些僵硬。“无量观,真人别来无恙。”眼前这位真人,道号广真子,正是送李云山来的那位朋友。

“云山,你且下山去,买两瓶陈年西凤酒,我与真人今晚要好好喝上两盅。”诚一道长吩咐李云山,也是把他支走,方便说话。

“是。”李云山没多话,应了声就出门了。过广真子身边时,不忘行了礼才走。广真子见状,捋着胡子,满脸微笑,点点头。

见李云山已经下山,院子里的老头这才坐下。

“你怎么来了?你是要带他走?”诚一有些生气,爱答不理的朝着广真子丢了一句话。

“正是。”广真子又捋了捋胡子,慢悠悠的吐出两个字。

“带走可以,你得告诉我,这家伙到底是谁?为什么非走不可?”诚一道长也不客气,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

“他……他不是人,而是李淳风的一缕残魄,智魄。没了他,李淳风就得死!身死魂灭魄亦散,你不会不知道后果吧?”

嘶……诚一吸了一口气,似乎不太情愿接受这个说法。自己平日里并没觉察到李淳风这缕智魄和常人有什么不同呀?若真是什么魂呀魄的,他还能瞧不清楚?广真子这老小子肯定在忽悠我!

“你不必猜疑,他是大能,三魂七魄皆已修成,凝聚肉身这种小事儿,对于他却不是什么难事儿。”广真子看出诚一道长的疑虑,抢过话先说了。

“我……”诚一想去辩驳,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全忘了。气的站起来在院子里打转,骂骂咧咧不知在嘟囔什么。“什么时候走?”诚一道长忽地问了句。

“越快越好!”广真子见诚一道长松了口,顺势向袖袋里摸了一本书出来。“这本书,是贫道答谢你的,修成以后,你可来大唐寻我,届时亦能再见到他!”

这么几年光景,师徒俩自然有些感情。可广真子说还有机会相见,顿时让诚一道长激动不已,快步上前抓起那本书,《道术修行手札》。

……

李云山买完酒回来,见两个老头有说有笑,迎了上去,放下酒,到后厨准备小菜。

“一会让他喝这瓶。”广真子说罢,念了一段符咒口诀,凝气指尖,画符于空,运动真气,御向酒瓶。一道催眠符渐渐地没入酒中。

为了以防万一,必须将李淳风的智魄收入法器中。可平素突然告诉李云山,要把他收起来,恐怕会有抗拒,索性让他喝点酒睡着,再醒来时已经归位肉身,少了些麻烦。

一切如计划。夜半,两个老头布置好法坛,将李云山置于其中。

广真子向诚一道长点点头,示意他要开始了。

广真子祭出一道符箓,将李云山收入其中。左手执掌,右手晃动拂尘,置于臂弯,围着那张收着李云山符箓所在的位置,正时针转三圈,逆时针转三圈,一边踏着步罡,一边念动口诀:”

乾坤阴阳颠倒生,

万里云游一步行,

二十四宿护我身,

八大天王除邪祟,

口吐真言真咒语,

疾行八方显神通,

吾奉太上老君,

急急如律令敕。”

口诀念罢,一阵清风骤起,围绕着广真子旋转,他收好那张符箓,在风气风落间,形影渐虚,最后全然消失,只留下几缕余气,偶尔扑闪一下法坛上的蜡烛。

纯阳观再次恢复宁静,与华山融为一体。

……

广真子带着李淳风的智魄,寻到袁家村,与袁守诚会意一番,施法将李淳风的智魄归位还身。

……

翌日。

头疼,该不会是买到假酒了吧?李淳风拍了拍脑袋,撑起身子坐起来,依着床边,稀松着睁开眼睛。咦这是哪里?李淳风扫视四周,却不知道身在何处?

想出去看个究竟,却不知这具肉身,双腿已经半月有余不着地了,忽然一用,麻木无力,完全不听使唤,才走了两步,就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这……喝个酒把腿喝瘸了不成?努力撑起身子,使劲儿捶打双腿,想刺激一下神经,好快些恢复。

屋内的响动被广真子和袁守诚听到。二人对视一笑,淡淡的说了声:“醒了”,转而推门而入,却见李淳风瘫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拍打双腿。

门口这两位背着光,只能看个身形。李淳风本能的问了声:“这是哪儿?你们是谁?”

“无量观,小友,别来无恙!”广真子先应起话。

闻言,李淳风却有几分熟悉,但一时竟想不起,对不上号。脑袋里只有一个意识,这两人是自己的老朋友,不是坏人。且心中似乎也出现一些几人曾经的往事。煮酒烹茶,切磋技艺,高谈阔论……

“我……我们认识?”李淳风似乎还有些不太确定,但又忍不住好奇心。

“看来你还需要些时日恢复。不过总算挺过鬼门关,是件喜事儿。”袁天罡此时开口,打破尴尬。

……

一晃数日,李淳风每日调息打坐,身体恢复不少。可心病却重了,始终偶感异样。自己不是唐朝人,却身在唐朝!见到的人即熟悉又陌生。师傅叫诚一道长,而袁家村这位名叫袁守诚……似乎还给广真子买过酒,但这几日又没碰过酒腥……好像和一个人斗过法,但是自己会什么法术已经完全忘记,只记得师傅教过的一些粗浅的,能健身强体,自卫防敌的道术……又好像身体里住着两个人,两股显然有区别却又有交集的记忆……一阵头疼袭来,李淳风抱着头,蜷缩着身子,在床上翻滚起来……这疼痛犹如万蚁噬心一般,折磨的很。

……

“你闲居于此,也不是长久之计。如今朝局已定,秦王还盼你归去。”袁守诚见李淳风终日不是打坐就是痴呆着,心觉着可惜。

“可我一身道行尽失,现如今已无力效忠朝廷,去与不去,没有分别!再者,一朝君一朝臣,你不必劝我。”李淳风自暴自弃,全然没了兴致。

“我已遣人带了口信去东宫,过几日就有回音!”

“东宫?太子?哼,没想你们也背弃了秦王!”李淳风有些鄙夷起袁守诚,移开眼神,不在面对他。

“哈哈……哈……如今的太子,是秦王啦!你这小子,怎就不盼些好呢?”袁守诚算是知道李淳风不肯回去的原因了。

“玄武门成了?”李淳风两眼放光,乐的大声叫喊。双手抓着袁守诚的臂膀,一个劲儿的摇晃。

“你若再摇,这把老骨头可就得拿去喂狗咯!”袁守城自嘲着。

……

广真子见李淳风恢复的不错,也未见异样,袁家村小住几日便回了龙虎山。

第14章 章节调整中1.4

几日后,李淳风随袁守城入宫。

一路上景色即新奇,又熟悉……

阙楼林立,气势非凡,朱漆梁阁,到处都是一片繁华之像。他们说,玄武门之变已经是半月之前的事了,可李淳风却已经记不清秦王是什么样子了,甚至觉得这中间竟然有上千年之久。

李淳风心里有些忐忑,听袁守诚说过,袁天罡之前修炼的黑巫术,使自己变成血蛊,就是为了和李淳风一较高下,最后被袁守诚的蟾毒击破,化为干尸一具……而他李淳风差点被血蛊的蛊毒要了性命。现如今道行尽失,如果秦王再派什么差事,恐怕自己连小命都得搭上去。

在现在的李淳风看来,此前种种有些天方夜谭了,或者袁老头夸大其词。什么御剑飞行,与鬼神缠斗,上天入地,这些都应该是神仙才能完成的事,自己恐怕望尘莫及。更让他心乱如麻的是,那些经历,不管信与不信,却时而历历在目,时而模糊虚幻,仿佛自己本身就是一个不真实的存在。

想开点,那些是过去。说到底,他现在光环退去,能不能重回巅峰都是未知数。

……

东宫大殿上,早晨的议事刚完。众臣退去。

李淳风、袁守诚应宣上殿与太子照面。

“淳风!”太子李世民见来人,快步冲过去,一把拉住李淳风,看了半天。

“殿下!”李淳风见握住自己的,正是自己模糊印象中的秦王李世民,当今东宫太子。激动却溢于言表。其实李淳风本想打个哈哈或者问声好就结束了,但是李世民一上来就如此热情,搅的李淳风自己下不来台面,只能继续应承。

“淳风近来身体可好些了?”李世民上来就嘘寒问暖。

本来君王关系臣下是件好事,可李淳风却感觉不适,记忆和情感的隔阂,再加上时间的催化剂,让君臣之间似乎多了一些嫌隙。

“回殿下,淳风好多了!”李淳风淡淡的回答到,语气孱弱,一副病态。

“那就好,那就好,今日我大宴群臣,淳风和袁老先生务必要来!”李世民见状,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李淳风大病刚去,可能还没有完全恢复。

“谢殿下。”二人一同谢过李世民。

……

晚上,东宫大殿。

秦王府的旧人齐聚,一诉衷肠,肝胆相照,每个人都向李世民表好,唯独李淳风没有去,倒也不是矫情,李淳风觉得自卑罢了。

正当群臣酒肉正酣时,一阵劲风呼啸至殿内。灯影呼闪,众人皆是一惊。

随即,殿内穹顶之上,一个黑影徐徐落下,这场面让大多数凡夫俗子腿脚哆嗦,内心颤栗,虽在初夏夜,却让人觉得每一次呼吸都如在寒冬。

大殿之上,歌舞骤停,众人鸦雀无声。

李世民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连声呼和:“护驾!护驾!”,可这命令似乎凝固在空气中,没有人听见,更没有行动,似乎这一刻的时间都已戛然而止,李世民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停在当下,或站立,或举杯,或目瞪口呆,他开始胆怯,不住的向身后退去。

“世民小儿,你害的为兄好惨啊!”黑影说出一句话,也道明了身份。

“你……你是……大……大哥……建成?”李世民哆嗦着向黑影问了句。

“你怕什么?是心生愧疚了吗?哈……哈……哈……李世民也有怕的时候吗?”黑影继续发出瘆人的声音。声音所到之处,令人口齿酸涩,咽喉干涸,燥痒无比。

“咳……咳……咳……”李淳风忍不住咳嗽出来,却是众人中,李世民之外唯一一个还能动的人。

“谁?”黑影猛的转向咳嗽声,却见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捂着嘴不住的咳嗽。

李世民如见救世主一般看着李淳风,眸底竟已泪至。

“我呀!你忘了吗?”李淳风依着龙蟠柱,正了正身子。“殿下莫怪,淳风大病初愈,这下又染上咳嗽,救驾来迟!”说向李世民。

“哼哼,就凭你?”黑影鄙夷了一下。

“就凭我!就凭我是李淳风!”李淳风撑了一股劲儿,怒呵一声。却也体力透支,有些站不稳,欠了欠身子。

“原来是我李氏旁系的那个喽啰,你竟然没有被袁天罡除掉?”黑影见是李淳风,反倒有些惧怕。

“怎么?你没见着袁天罡?”李淳风忽感不妙,莫非袁天罡偷天换日亦或者使了什么法术起死回生了不成?这主仆二人同日而死,按说应该共赴黄泉才对。

“哈哈……哈……哈,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你们……两个一主一仆倒是可以一起去死!哈哈……哈……”黑影张狂的大笑。

“要杀要刮,来个痛快!淳风,不用和他讲理!”李世民倒是杀伐果决。

“那……”声音拉的很长“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这个一句话,触动了李淳风心底那根神经,昔日与袁天罡斗法的一幕快速在脑袋中闪过。迟疑片刻后,他快步奔向李世民,准备护驾。

说来快,那黑影竟也向李世民冲杀而去,就在两人快到李世民面前时,狭路相逢撞在在一起。一人一鬼就这么结实的一撞,“嘭”一声巨响,李淳风身上不知什么法器,将那黑影直直弹开,就像被撞一般。

“这……”黑影有些虚弱,定在远处不敢上前。

李淳风背对黑影,面对李世民,两人都闭着眼,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见无恙,送了一口气。而李淳风被震一下,似乎想起了一些基本的驱鬼之法。

“纳命来!”黑影缓过来,更加暴虐,势要致李世民于死地。看来死前心中怨气颇重,但时间短,未成煞。

黑影再次凌厉而至,影子大了数倍,周身黑漆漆,吞噬一切的黑暗,令人心感无尽的恐惧。李淳风使劲儿咬破中指,指尖至阳之血渗出,就在黑影近身相搏的瞬间,李淳风瞄准黑影,弹动指尖,血珠如弹丸般射出,眨眼间击中黑影。

黑影一愣,在二李面前一步停滞不前,接着踉跄着退后数步,仰头爆呵“啊!……”,一缕白气从喉咙中溢出,随着声音向上冲出。李淳风知道,那是黑影死前所结的一丝怨气,憋在咽喉处不得而出,夙愿未了。此刻正被阳血逼出。

怨气退散,黑影开始淡了许多,形色也变得柔和,就像个普通的人魂,轮回前与家人相见。而李世民却泪雨如注:“大哥!莫怪弟弟心狠,是你们不给我等活路,我们这才以死相搏,夺了你们的命!要怪,你就怪生在天家吧!”

黑影露出淡淡的微笑,一改刚才戾色:“我罪孽深重,不止害人这些。我私通乱伦,与父皇的张婕妤、尹德妃交了床笫之欢,已无颜再见父皇,更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贤弟!你当为千古明君,莫要走为兄的老路了!”说罢,形影虚无,渐渐消散于天地之间。

李世民摸了泪,本想再叙两句家话,却见斯人已逝。

“殿下,李建成已经魂飞魄散了!”李淳风淡淡的说道。

李世民看着李淳风,又看向周围众人。“他们……”李世民见众人依旧停在刚才一刻,定住未动。

“不碍事,臣画一道清心符即可。”李淳风说完,转身行至大殿正中,掐起葫芦指,念动口诀:“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解冤结咒,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令行禁止,众人心神一阵清明,忽然缓过神来。见李世民坐在上位,而李淳风却虚耗心神倒地不起。

“快!传御医!”李世民命令到。

一旁几个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的人,上前搀扶李淳风。李世民再次来到李淳风身边。李淳风微睁着眼,向他摇了摇头,不知是什么意思!李世民能理解一二,一不要说刚才的事,二李淳风没事。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小秘密,也涉及到李唐皇室的颜面。

……

翌日。李渊下诏。废除尹德妃、张婕妤位份,打入冷宫。其子李元亨、李元芳除宗籍。侍奉二人之宫婢、宦官剁成肉泥,丢去乱葬岗喂狗!

李淳风躺在东宫病榻上,听着前来读旨的宦官,带着表情,绘声绘色的说着李渊早上的旨意……

多亏李淳风的相救,李世民才得以险象还生,为表谢意李世民随即赏了李淳风一座府邸。在太子眼中,这远非救命!更是用封赏堵嘴。

李淳风哪里不明白?

……

新的府宅正在修葺,所以李淳风得寻个地方长住,他这样正常的男人,住在宫里难免有人闲话。索性找间客栈,长包一间房子,等着入住府宅。

出了宫门,往东市溜达,见一处名叫天下会的客栈,欣然入内。准备慰劳慰劳自己的五脏庙。

“小二,来碟花生米,一盘酱牛肉,其他凉菜看着来两盘。”李淳风随意叫了几种下酒菜。

“这位客官,您是新来大唐的吗?您是有所不知啊!咱们大唐的牛肉,都有畜籍,平日里杀不得,更不许吃!要是吃牛肉,可得……”小二说着,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哦?那就随意换一个什么肉就好!”李淳风似乎已经忘了大唐的律法,记忆中酱牛肉是自己最喜欢吃的肉食呀,怎么大唐不让吃?大唐不让吃,自己又是在哪里吃过呢?百思不得其解。

第15章 章节调整中1.5

酒足饭饱,定了间长租房。一切安顿好。

李淳风坐在床边调息打坐,闭目养神,竟至深夜。

……

“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那瘆人的声音再次充斥在李淳风的耳畔,余音缠身,比湿了水的长发还要黏人,剪不断理还乱,若真有一把剪刀能在此刻发挥作用,这声音也许就不会再来了。

那李建成与袁天罡绝不可能只是单纯复仇,袁天罡的黑巫术究竟是和谁学的?我身上有什么秘法禁制?为什么袁天罡不会被弹开?为什么可以弹开虚化的鬼物?弹开时身子觉着一震,竟想起了一本书上的道法?那是本什么书?我不是唐朝人?我是现代人?师傅在哪?华山纯阳观?我心底有本书吗?我究竟是谁?我的手机呢?现在几点了?一股虚火冲上的额头,顷刻后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向颌下涣涣凝聚……李淳风忽的睁开双眼,眼神涣散,血丝密布,胸口起伏紧促,不住的喘着大气,像是丢了魂一般。

虽说明心见性。可李淳风已经迷失了本心,是欲望还是执念?各种焦躁的、烦乱的、压抑的、孤独的、怨恨的痛苦不断袭向李淳风的心头。那受伤的指尖,一息一散,往复收缩,十指连心牵动全身,不由得也随之颤动。这指头怎么了?是受伤之后血肉重新恢复还是冥冥之中身体给予自己的暗示?

李淳风把伤口抬在眼前细看,却见一股浓血似乎在其中憋闷许久,噗呲一下竟从指尖向外射了出去,溅在面前。这……李淳风惊恐的看到,血滴上竟泛起液泡,而后一阵灼烧,被溅血的地方全是焦黑,发出是布料又或是木头灼烧过的焦胡味儿。难道自己的血?或者如袁天罡所说,自己中毒了?但是余毒不是已经清除了吗?

……

就在李淳风纠结的时候,房门外人影攒动,映在窗户纸上,连脸上蒙的面巾都能看清楚,这些人是谁?想干嘛?李淳风没有妄动,静观其变。

那几个身影立在门口半响未动,像是在打探屋内动静。不一会像是时机已到,啪……一声,窗纸应声而破,一只细管由破洞中伸入。

难道是迷香?竟然用这种下作手段来对付自己,江湖旁门左道……趁着指尖血未干,到不如试试这威力如何?一个念头瞬间在李淳风的脑中呈现。运起真气,御行至指尖,反手朝那竹管处弹动,血滴如飞镖一样,疾驰飞出,穿破窗户纸,直接飚在外面那人的脸上。

“啊!……”外面一阵杀猪似的哀嚎。那下毒之人脸被腐蚀了几处,惊声大叫起来,而未喷入管子的烟,随即从口中四散而出,呛的一众人连咳不止,没一会全部倒地晕死过去。

吵闹声惊起了其他房客,店小二上来见倒了一地黑衣人,连声大喊:“报官,快报官!”。李淳风却依旧盘坐床边,等待官差到来。他心里似乎有些感觉,这些人应该早就盯上自己。是袁天罡的同伙?还是李建成的余党?见皇宫内苑难闯,竟瞄上李淳风。

……

“闪开,闪开,别妨碍官差办案!”一队人从楼下叫嚷着上来。一伙人前后走了一阵,勘查现场……

李淳风不慌不忙的整了整衣服,开门出去,正要与那些官差说些线索,帮他们查案,却事不遂愿。领头的见门开,一个健步冲在李淳风面前,反手一擒将李淳风扣住,硬身重压,让他一阵生痛,随即一脚踹向李淳风腿弯处,迫使其跪地。见状,几个手下纷纷接上,一同要拿下李淳风。

“你们干什么?”李淳风吼了出来。

“干什么?你杀人了,还想狡辩?”领头的官差恶狠狠的咆哮,要在势头上压住李淳风。

“我杀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杀人了!”李淳风不满的回到。

“没杀人,你手上怎么满手是血?”领头的官差将李淳风那只受伤的手亮出,所有人都看过去。

“手上手上就是杀人了?瞎了你的狗眼了!”李淳风有些不服气,想要辩解。

“狗眼?你竟敢骂爷爷是狗眼,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了!你也不看看这京城长安地界,谁敢和我王福民做对?”啪一巴掌呼向李淳风,声起声落,李淳风嘴角渗出一丝血。他并不在乎,吸了一口嘴中的余血,呸一口,吐在地上。

“你叫王福民对吧?”李淳风玩味的问了一声。“你可知道随意殴打朝廷命官该当何罪?”接着又来一句。“老子看你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上来连问都不问一句,仅凭我手上的伤口和血,就断定我杀人了?谁给你们这群奴才的狗胆,府尹都没有过堂,你们就把案断了!?若是我今天少一个汗毛,我定让你们全都做狗!”

“就凭你?我呸……”一阵恶臭加载着浓痰喷了李淳风一脸,接着又是一脚踢在李淳风另一条腿上,这下两只腿悉数跪地。

“就凭我!不信赌一把!”李淳风随即想了一个办法。

“赌?哈哈……敢和你爷爷我下掰腕子!有种!赌就赌,赌什么?”没想到这王福民竟然上当。

“我只要去一封信,若金吾卫来人了,你们全部都得趴下当狗!若没有来人,我人品处置!愿赌服输!”李淳风坏坏的在心里一笑。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今天就算不是报仇,也要教训你们一番,放着恶人不抓,偏要讹我!哼!

“小二,拿笔纸来!”李淳风大喊一声,小二应道。没多久拿着笔墨纸砚放在李淳风面前。李淳风拿起笔写了一封奏表交给小二,嘱咐他交给东宫守卫,他们一看便知。小二收下奏表离开,向东宫赶去,好在东市离东宫门并不是太远,过了两条街便到。

……

“哼,还东宫守卫。你就是认识几个守卫大哥又怎样,我们是在办差,又不是入宫,他们管不上!我看你乖乖认输,随我们回去,老实交代,少受些皮肉之苦!”那领头的王福民依旧一脸得意,丝毫不觉得事大,吹嘘着他们在京城的地位。

“是吗?那王大爷如果一会儿要扮狗,可得奋力叫几声,叫的好听了,我或许留你们狗命!”李淳风满脸不屑,似乎已经看到这货砸碎的下场。

“你……”王福民气的牙痒痒,一张嘴竟不知该骂什么话了。

“怎么?说不出人话了?你们不是京城长安地头上的霸王么?现在认怂还来得及!”李淳风又是一阵戏骂,这一番骂战,似乎身上那些负面情绪全部宣泄而出,别提多痛快了。

“妈了个巴子,你敢骑太岁头上撒尿,爷爷今天不扒了你的皮!”王福民不依不饶,接着用刀鞘闷了李淳风一击,痛的他伏地呕血。

……

就这样僵了一会儿。

“大理寺卿郁未然到!”一声大呵,是官家开道的声音。接着“右金吾卫大将军尉迟宝琳到!”两声之下,王福民一干官差脸色铁青。这他奶奶的,是惹了哪家的公子大少了?不对呀,若是王宫贵胄,公子大少,住这客栈做什么?一定是自己想多了!王福民**起来。

来人见是李淳风倒地,上来就问:“这是怎么回事?谁伤了李大人?”大理寺卿怒道。

王福民这才从梦中惊醒一般,颤颤巍巍,双腿发抖,哆嗦着嘴说:“都是误会,下官一时糊涂,误伤了李大人。”这李大人三个字一出,王福民魂都惊没了,李姓是国姓……天煞的不会惹了哪个王爷了吧?这下完了,九族脑袋都不够砍的。

大理寺的几个宿卫扶起李淳风,金吾卫将军也前来扶着,说道“大人,太子已经向下官说明,右金吾卫现在听李大人调遣。”

王福民扑通瘫坐在地上,一众官差听罢也觉得大事不妙,吵嚷着:“是王大人命哥儿几个这样做的,小的们只是听命行事。”说完,不住的向李淳风磕头。现在谁也不是傻子,连护卫太子的右金吾卫都听眼前这位李大人调遣了,这家伙不通天,你信?

“咳……”李淳风咳了一口。没想到王福民竟然连滚带爬到李淳风面前,指了指自己的嘴并张开,连声说:“大人您有痰尽管往这儿吐,下官现在就是您的痰盂。”一副哈巴狗的媚像于脸上,俗称狗脸。李淳风摇摇手并未理采王福民,转身说正事:“郁大人,烦劳您把这些黑衣人捉拿归案,他们刚才准备向我房内施毒!欲行刺我!”

郁未然上前作揖:“李大人放心,这些是份内之事。”说罢招呼手下将那伙儿被迷香熏的七荤八素的黑衣人全部押走。

“尉迟大人,至于这几个官差,刚和我打赌了。我也无意伤他们性命。便让他们愿赌服输就好!”李淳风带着一副奸笑说向尉迟宝琳。尉迟宝琳谁?尉迟恭的大儿子,也是京城纨绔圈子里数一数二的人物。正事闲事他都是混世小魔王。

“李大哥,这几人和你打了什么赌?”尉迟宝琳问着。

事情是这样的,李淳风将经过一一叙述。

“如此,让他们脱下官服,蹲在这客栈门前,当上一个看门月狗吧!”尉迟宝琳一脸淡定,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来,学声狗叫!”李淳风随即就来劲了。

“汪……汪……”王福民和几个官差跟着就叫了起来。虽是自觉,但却一脸委屈与无奈。

李淳风说罢,出了客栈,向大理寺走去。

随后的一个月的时间,天下会客栈门前,被绳子拴着几个人扮的狗,来人便叫,惹的路人驻足围观。一些以前受到王福民欺压的人,又是砸菜叶又是扔鸡蛋,更甚者从五谷轮回之所,带了些厚礼,赏给这伙儿恶差役。百姓好不痛快,而天下会老板徐岩更是由心里将李淳风瞧的高大起来。

第16章 章节调整中整1.6

大理寺正堂,那伙儿黑衣人跪在堂下不语。

“你们八人,为何要行刺李大人!是何人指使你们行刺!从实招来!”大理寺卿郁未然大呵一声。这是官差审犯人常用的手段,声威惧下,吓住嫌犯。

话音未落,“谁说只有八人,我就是第九个!狗官!”说话的是个女人,应声自房顶跳下。

“老四!你傻吗?”

“四妹!你怎么来了!”

“四姐!你怎么这么糊涂!”

……

八个老爷们一阵唏嘘,似乎不想让这个排行老四的女人出现。

“都吵什么!肃静!”郁未然见堂下乱了。

正当此时,李淳风应声而入。

“好个情深义重的女侠!竟然不顾自己安危,擅闯大理寺。你不怕受皮肉之苦吗?”李淳风一来,便向那女人打趣。

“你是谁?”那女人问。

“没听过女士优先吗?”李淳风突然蹦出一句话。

“好,你听好咯!姑奶奶名叫夜欢!在夜家排行老四。你又是谁?报上名来!”夜欢并不客气,上来就一副母夜叉的架势。

见那名叫夜欢的女人,与旁的八人穿戴略有不同,随也是夜行衣打扮,但戴着斗笠,齐边的遮纱半掩着脸,净白的脸颊上丹唇外朗,皓齿内鲜,足以见是位有着倾城容貌的女子,李淳风心中泛起少年梦。不过可惜,她却与这帮江湖之辈称兄道弟。

“我?李淳风是也。”九人同时转头相看。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就是他们的目标。

话毕,夜欢一个闪身,到了李淳风身后,手执利刃卡在李淳风咽喉。“你果真是李淳风?”夜欢疑了一句,同时将卡在李淳风咽喉的利刃紧了一下,是在逼他快点回答。

大理寺的宿卫随即将夜欢和李淳风围起来,生怕闹出乱子。

可李淳风表情却有些享受,一个身形丰满的女人,此刻正用着那对大馒头顶着自己的后背,他能不享受吗?所以他并不紧张,反倒是希望这种状态再多一会儿。

“正是,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们为什么要行刺于我?”到这个时候李淳风竟然还在操心幕后主使是谁,全然没有一丝畏惧。

“那就好,我们就替太子建成杀了你这李世民的走狗!”夜欢说罢就要动手。

“且慢!”李淳风镇定的吼了一声。

“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就说吧!”夜欢似乎已经笃定李淳风的结果了,并不着急于一时。

李淳风暗暗运气,掐起指诀,反手向后,啪一下,点在夜欢的大腿上。一道定身神咒作用于夜欢身上。

“你这小贼,无耻!臭流氓,你竟然敢摸老娘大腿,老娘和你拼了!”可下一秒身体竟然不停使唤,完全动不了。

李淳风从夜欢身前顺着臂弯相反的方向,慢慢向外移,生怕刀刃伤到自己。这一动,那一对大馒头竟也随着李淳风的后背一起动了起来,一阵酥麻传来,羞的夜欢满脸通红,香汗淋漓,一股女性特有的体香扑鼻而入。

“姑娘,话不能乱说,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是吧?”李淳风调笑着,欲言又止。

夜欢一时无语,被定在原地,羞的闭上眼睛。

这时,被捆绑的八人中,一个人跪着攀向前说:“我是老大夜零,是我主使,与其他人无关!”夜零自顾自的说着。

李淳风瞧见夜零。膀大腰圆,面相显得刚毅,气场正派。虽说眼角斜了一道刀疤,却不经意间添了些许肃杀,想必是个身经百战的家伙。若以理服人会,结交了这种人,将来多一份助力也好。

看完人,接着说:“我与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们为何要刺杀我?”李淳风觉着杀人不过头点地的事儿,这伙儿人如此兴师动众,目的肯定不单纯。

“我们九人曾是前太子李建成旧部,如今主子已死,我们就是来寻仇的!反正横竖都是死,李世民那鸟人,不也下令要诛灭我们吗?皇宫内苑进不去,我们就来杀李世民身边的狗!”夜零大叫道。

“首先我不是狗,其次现如今的太子已经颁布赦令,凡建成旧部无论过事,既往不咎,你们只是食君禄分君忧的人臣,罪不致死。太子大赦,现在你们是自由身,何必涉险,搭上自己和全家的性命呢?而你们说的太子下令诛杀建成旧部,一定是假,想必是有心之人利用,胡诌出的。”李淳风将太子现今的态度向几人说明。同时也是知道问题痴结,原来有人趁皇室内斗,借李世民之手,诛杀异己,这才把这些李建成的旧部逼急了。

“放屁,李世民那鸟人,能有这么好心,我可不信!”夜零一脸狐疑。

“我这里有太子颁下的诏书!”郁未然从案几上寻出赦诏,递给夜零看。

几人看完,“这……”呆立当场,一时难以接受。

“如此,那你们可见过那些妄言之人出示过诏令?”李淳风跟着补了一句。

“不曾见过……”夜零像泄了气的皮球,软了下去,其他几个夜家兄弟,见老大服软,也不敢再说什么。

擒贼先擒王,既然老大站出来,就先说服老大。这是李淳风的策略,同时李淳风也觉得和这几人有缘,想保全下来,交个朋友,多份照应也好,若是能宿卫自己的府宅也是不错的。

“哎!成王败寇,我们武艺不精,刺杀不成,如今这般田地,随你们处置。”老大夜零认清事实后,无奈的说道。

“好!那就成全……”郁未然倒是还没说完,李淳风却劫了话:“郁大人,此九人想必是被奸人使计骗了,才动了杀人之心寻仇的心,且现在我也不是好好的吗?罪不至死吧?”李淳风递话给郁未然,希望轻判。

郁未然怎么不明白。他巴不得和这位未来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混的熟一点呢。机会难得,他就顺水推舟了。

“李大人您都既往不咎了,晚生自然不会刁难。”说这话,郁未然就是把皮球又踢给李淳风了,意思这事你李大人自己看着办,我就是配合你走走过场。

“烦请郁大人,判这几人终生为我看家护院可行?”李淳风一脸坏笑,却言辞啃啃。笑是笑那老四夜欢以后想报仇都没机会了,做了你的家主了,你还敢放肆。

夜家八个男子,听完李淳风的话,觉得听错了,纷纷侧目。“你不想杀了我们报仇?”夜零疑了一句。

“我与你们何仇之有?”李淳风反问。

“我们欲杀于你,又辱了现今太子,未来的皇上,岂不是犯了死罪?”夜零坚定的说道。

“欲杀又不是已杀,难道意淫也要入罪吗?再者,当今太子未来皇上亦不是心胸狭隘之辈,定不会为此大动干戈。”李淳风信誓旦旦。

“即如此,你不怕我等为你看家护院时,趁手再对你起歹意?”夜零继续问道。

“若是怕了何必多此一举?太子都如此胸怀,我们这些太子的门人,岂是鼠辈?魏征大人不就是例证吗?你几人,一身正气,想必以前在军中供职吧?若是,那我更是放心。”李淳风多了几句话。

夜零一听,回头看了几个兄弟,几人频频点头,是信了李淳风。而此时的夜欢,却怒目斜视,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李淳风。心想着,这种奸诈小人,见色起意的淫贼,当着自家兄弟羞辱自己在先,现在又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还要做大家的家主,那自己又该怎么面对?委屈的很。

“四妹,你看,李大人不计前嫌,除了与我们说清了那贼人的奸计,又帮我们推了罪责,这已是大恩。李大人宽仁,又给我们众兄弟姐妹一个去处,又是一恩……”夜零算是知趣,也是个明白人。

“大哥,这个混蛋刚占我便宜!你们现在竟然要认这种人做家主!我不服!哼!”夜欢含着泪,眼睛已经布满血丝,怒气难消。

“这……小妹,刚才也是情急,不得已而为之,你又何必呢?”老大点破夜欢的小执拗。

“可是,我怎么也是女儿家,就这么便宜他了?他就是淫贼!”夜欢依旧不依不饶。

“那你要家主怎样?难不成还得娶你过门不成?咱可高攀不起。”夜零好言相劝。

“哼!我才不要嫁给他!这种淫贼,人人得而诛之!”夜欢冲着李淳风怒嗔。

“好了好了,几位宿卫大哥,先给夜家兄弟松绑吧,既然已经化解了矛盾,话也说开了。”李淳风向一旁的宿卫吩咐道。

几人松绑后,立即来到李淳风面前单膝跪地,俯首做拜。李淳风到是习惯了一般,顺手就扶着众人,却唯独把老四夜欢晾在一边。夜家兄弟都憨憨的对李淳风笑着,也不知怎么开口解决老四的事。

“你们四个且先去我的府宅吧,虽然还未完全修葺完毕,但也有几间房可以安身。”说罢掏出一锭银子给了老大夜零。说是给他们置办些铺盖和零花。一众人知趣的退下,向李淳风的府宅赶去。剩下夜欢一人,傻站在大理寺大堂上,动不得。

“你们都是混蛋!你们就这么把我扔在这儿了!?我可是拼了性命,准备来救你们的吖!”夜欢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怕一会儿李淳风再耍流氓。

“李大人惩戒你,就是家主罚你,你还不知悔改。”夜零远远的丢下一句话,一众人便出了门。

李淳风此时到也是轻松许多,招呼郁未然和大理寺一众人去吃宵夜。算是感谢大家半夜不辞辛苦跑去给自己撑场面。而夜欢,依旧被定在原处。

“一个时辰之后,定身符自然会解开。你再待一会儿吧。”李淳风玩味的一笑,与大理寺众人也出了门口。夜欢那叫一个恨啊!明明是个臭流氓,却偏偏长了一副正人君子的脸,几个兄弟现在也站在李淳风一边,自己倒成了惹事精。

一个时辰!她的胳膊腿非得废了不可。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