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坑王 - xp1024.com
《大唐坑王》


第八十章 流人军

万国俊办事果然利索,他很快便将官府的布告张贴于潘州各县,并通过各县官府将消息传达到各乡各里。有了潘州刺史府和讨击使帅府的公文,卢小闲和郭振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协助李珣招兵了。

让卢小闲没有想到的是,像李珣这样孤注一掷,想通过战功重返神都的流人之后比比皆是。

仅第一天,来南巴县衙门口报名的流人就有千人之多。

卢小闲对征兵不在行,但李珣的四名残个俱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对军士所需要的条件非常熟悉,卢小闲便将选择兵员的事甩给了他们。

大唐向来尚武崇军,特别是千牛、万骑、羽林等精锐无一不是勋旧、官宦宗族子孙。大小官宦治家均是极为严谨,督促子弟平日里勤修苦练武艺,便是最重要的家教之一。

流人之后都是获罪之身,即便是被发配到岭南,这种尚武的传统却也没有丢失。故而,前来报名的流人基本上个个都身体强壮,若真招募来也可称得上是精兵了。

四名残仆不敢怠慢,选择的条件也非常严格,一天下来只召募了两百多人。

卢小闲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不由皱起了眉头,照这种办法,何时才能招满所需要的人数呢?

衣已深,卢小闲正在思考着招募流人之事,忽听房顶咯啷一声轻响,这声轻响转瞬即逝,但卢小闲脊梁上莫名生出一缕凉气。

咯啷之声又起,万籁俱寂之时,卢小闲紧闭的眼底竟浮出屋顶上的影像——两个人正在瓦上轻蹑着步子,朝自己卧室寻来。

卢小闲叹了口气,探手摸来放在床边的铁萧在掌心摩挲。

那两人翻身跃入天井,正待用利刃切断门栓,却见房门飘然而开,头发蓬乱的卢小闲,正打着哈欠看着他们。

“欧阳兄,唐美女,如果我没犯错,又是你们二人吧?”卢小闲拱拱手道。

那两人闻言相对而视,摇了摇头,面巾下都是一脸苦笑。卢小闲猜的没错,来的正是欧阳健和唐倩。

欧阳健和唐倩觉得纳闷,他们穿着黑衣,又蒙着面,为何每次卢小闲都能第一时间猜出他们的身份来。

卢小闲当然不会猜错,因为他又闻到了那股香味,有了那股香味必有唐倩在,和唐倩在一起了,除了欧阳健不会再有别人了。

卢小闲见他们摇头,又打了个哈欠,道:“不知你们这一次来,又要做什么?要不我们坐下来聊聊,说实话我对你们的营生也好奇得很……”

欧阳健拔出身后背的长剑,指向卢小闲沉声道:“请赐教。”

卢小闲满面好奇之色,走上前来,盯着其中一柄长剑,凝眉思索片刻方道:“我于兵器不大懂,这把剑青光闪烁,那自是淬火极好了,只不知究竟有多锋利。”

说着伸手抚向剑刃,像是要摸上一下再做品鉴。

欧阳健哭笑不得,见卢小闲手伸过来,便横剑削去。

卢小闲身影游动,已避开这一剑,还不忘赞道:“好剑!”

欧阳健剑尖翻转斜出,刺向卢小闲咽喉,却觉眼前一花,已不见了卢小闲的踪影,再看时,发现卢小闲还在自己身侧站着。

唐倩在一旁也攻了上来,双剑一左一右,画起两条弧线,弧线过处,围拢成一圈剑影,将卢小闲困在圆心。

卢小闲身材轻盈四处腾挪,也不还手却将两人剑势一一消解。

欧阳健此时心里惊惧万分,原以为卢小闲只会搞些阴谋诡计,谁知他身手也不错。

只见卢小闲身影飘来荡去,铁萧在两人剑上点来点去,口中念念有词,竟还在品评这两柄剑的优劣。

月光下,卢小闲形如鬼魅,却偏偏让人觉得他离尘脱俗。两人急攻不下,互相使了个眼色,便准备抽身离去。

卢小闲也没有阻挡他们,只摆摆手道:“既然要走,那我就不送了。”

唐倩停了停,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

卢小闲冲她笑了笑:“你长的很美,胸也不小,不错,真的不错!”

也不知卢小闲是说她长的不错,还是她的胸不错。唐倩想起了那晚的情形,脸上一红正要说话,却见卢小闲已转身

唐倩愣了愣,紧咬嘴唇,跺跺脚也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卢小闲便找来四名残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四人听了觉得奇怪,但李珣吩咐过,一切都按卢小闲的意思办,他们也好照做。

这一日招募流人的标准有了变化,家有六十岁以上的父母,又无兄弟者,可回家侍奉老人。一户四五个兄弟同时来报名的,可回去一个。除了精神恍惚视力虚弱患病的人,体力、意志不足以完成战斗的人,不能服从命令者之外,只要想报名,照单全收。

卢小闲这是人性化招兵,充分考虑到流人的实际情况,只有真正厚待他们,他们才会誓死追随。其实,卢小闲真正关注的,是每人人报名态度的坚决与否。只有这股子“富贵险中求”的士气,才能在与叛军狭路相逢时敢于亮剑。

很快,卢小闲便招募了一千二百人。流人军因不是大唐正规府兵,并没有按折冲府的编制设置,而按团练兵的形式随意设置二十个队,每个队任命了一个队正,由李珣担任都尉。

人员招募完毕后,紧接着开始练兵。时间很宝贵,因为万国俊给卢小闲的时间,只有半个月。他深知练兵场上练不出精兵,只有经过战场血与火的洗练,才能锻炼出真正的铁血战士。

在有限的时间内,除了由四名残仆给流人军教些简单的军事常识外,卢小闲一直在给流人们强化两个意识。

一是服从意识。一支富有战斗力的军队,必定有铁一般的服从意识;一个合格的士兵,一定有强烈的执行观念。战场上,机会只有一次,没有“重新再来”的可能。所以士兵如果不能绝对服从,一切都只能是纸上谈兵。

二是搏命意识。卢小闲不停的给每一个人灌输,叛军要比流人军强大的多,若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那只有死路一条。要想生存下去,要想取得战功,只有以命搏之。

时间过的很快,十五天时间转瞬即逝,出征的日子终于到了。

岭南讨击使李千里、监军万国俊、潘州刺史冯君衡,在南巴县摆开仪仗,为流人军送行。

望着身后控缰列阵、军容整肃的一千多名流人军,还有李千里配给的纛、旗、幡、槊等一应节钺。李珣意气风发,到岭南这么久,他还没像今日这么扬眉吐气过。

身旁的卢小闲,小声提醒李珣:“先别想能不能立功的事情,能活着回来比什么都强。”

李珣哪能听得进去卢小闲的提醒,他高昂道:“卢公子,我虽然平日荒唐了些,却也知那里——”

说着扬鞭一指军阵前方,意气飞扬道:“战场上,才是男儿该当用心所在!我辈理应快意疆场,博取功名,凯旋而归!”

说到这里,李珣似乎觉得一股浩然之气鼓荡于胸,四名残仆也受到了他的感染,齐齐高声喊道:“博取功名,凯旋而归!”

他们的声音高亢激昂,在天地间回旋,一千流人军应声齐齐喝道:“博取功名,凯旋而归!”

李珣虽然于一瞬间便鼓起了士气,但卢小闲本就皱着的眉头越拧越紧,他目光如矢,射向李珣,心中暗忖:口号人人都会喊,只是真正到了战场上,岂容儿戏?

……

不期而遇。

流人军出征的第二日,但在山谷内与叛军不期而遇。说是不期而遇,不够恰当,对方应该说是以逸待劳。

他们进入谷中还不到一个时辰,叛军便大兵压境。

卢小闲是第一次出现在两军阵前,多少有些紧张。

一排接一排的叛军士兵,手持兵戈步伐严整,似一滚滚压来的大山,沉重有力,接踵而来,仿佛无穷尽。如骤然升腾的云朵,席卷着眼睛能看到的各个角落,每一块土都在颤抖,每一根草都在战栗。

卢小闲不知谁是真正的叛军主帅,但他不能不承认,这个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叛军训练成现在这样,真的很不容易。

第八十一章 一招输满盘输

和卢小闲一样紧张的,甚至比他还要紧张的,是除了四名残仆之外的所有人。

四名残仆经历过太多这样的阵势,眼前的情形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再说了,他们年岁已大,真若为了主人阵亡在这里,也不会有太多的遗憾,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人一辈子要面临无数选择,实际上重大抉择并不多。此刻,双方士兵的心境各自不同,他们也面临着选择。

叛军这边的士兵大多不想活,当初很多人不想造反,还留着个投降的念想。但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亲人已被屠杀,如今朝廷又派大军来剿灭他们,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死在战阵之上。

叛军的气魄与阵容,活生生一副排山倒海的架势。群狼就在眼前,龇牙咧嘴,目光凶悍。

流人军这边的士兵大多不想死,李珣那激昂的话还响彻在他们耳边。

作为流人之后,他们的父辈或祖辈当年都曾意气风发,当初都有很好的家境。本来他们都已死心,准备老死在这荒僻之地,现在突然有了机会,只要立了功就能返回洛阳。

上战场之前,他们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就等着和叛军厮杀一场,搏个功名衣锦还乡。可真正到了战场,心境就不一样了。

胆寒!

这是流人士兵的第一感应。

卢小闲面沉如水,无论是从人数上,还是气势上,流人军都要比叛军逊色很多。如果不尽快冲破叛军的铁桶阵,让这头怪物般的巨型铁桶彻底失去作用。那他们只有等死的份了。

李珣下达命令,流人军发动冲击,但却徒劳无功而返。冲击的士兵如包子打狗,何况对方不是狗,是具备战斗素质的群狼。

形势非常不利,流人军已无路可走。

退则一败涂地,进则强敌难攻,不退不进便坐以待毙。

作为一军之主帅,李珣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抉择。

之前,卢小闲曾经劝过李珣,敌强我弱对攻打消耗战,并不是最佳的办法。然而,李珣立功心切,俨然一副要一口吞掉叛军的劲头。

现在,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境地,李珣却一筹莫展。

关键时刻,四名残仆主动为主人分忧,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当年,他们曾经与西突厥作战时,试过这个办法。

“找一群更不怕死的人?”听了独腿残仆的计策,卢小闲不由愣住了。

李珣此刻却显现性情中的果决,当即同意从一队中出一人,实施这个计划。

独臂残仆冲着其余三名残仆微微一笑:“咱们兄弟几人,几十年没分开,今日我得走了。我向三位哥哥道个别,保护好主人,先走一步了!”

独臂残仆领着二十几名流人,组成敢死队,列为三行,赤裸上身,手拿刀剑。

他们走到叛军面前,异口同声高呼:“今日我们流人组军平叛,有必死决心,你们瞪大眼睛瞧瞧!”

话音落地,独臂残仆挥刀自刎,鲜血四溅,尸首倒在吴国士兵脚下。

二十几个流人没有一个胆怯,纷纷效仿,不一会全部陈尸于阵前。

这一着果然起了作用,叛军士兵惶恐且疑惑。

这状态叫“众恐”,《孙子兵法·将失》中说:“众恐。可败也。”

卢小闲来自后世,他虽然对这种方式不赞同,但他知道,这种方式很有效。通过对敌人施以精神压力,增加其心理负担,往往会使敌人陷入“众恐”状态。

就心理学而言,恐惧是在真实或想象的危险中,个人或群体深刻感受的一种强烈而压抑的情感状态。

叛军原本是进攻性行动,却被流人军的壮举恐吓了,对方分明在明示:流人大无畏,流人不怕死,敢与你等以死相拼。

不远处的山头上,王先生身旁立着他的两个徒弟欧阳健和唐倩,他们正居高临下目睹着这一幕。

“这些流人疯了吗?”欧阳健不可思议道。

王先生叹了口气:“这不知是谁的主意,估计谈如意这一场要败了!”

谈如意的叛军之所以有今天的气势,完全是因为王先生训练有方。但流人军这种暴强的示威方式,对叛军的士气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狭路相逢勇者胜,胆大的怕不要命的,这话早被人说滥了。许多战争描述,一味强调民族恨、利益冲突、政治、地理等因素,可却忘了细节,以人为本。战场上最要紧的细节,是心理因素对人的影响。

战争是人和人斗智斗勇斗心理,仅仅是一群低等动物拼凑惊险气氛、厮杀场面,那叫愚人节。

一个人的恐惧状态,还会引起其他人的恐惧,传染成消极的集体心理状态。这种传染无须任何接触,不用血液、母婴、性等三项传播,一个眼神就可以搞定。在战场上,这是非常危险的,往往造成战斗力的削弱和丧失。

果然,趁着叛军惶恐疑惑之际,流人军不失时机的发动了冲锋。

就这么短短一瞬,两军形势完全调换。那二十几名流人自刎的举动,激励了其他流人的士气,强劲叛军的阵脚给打乱了,勉强抵抗,且战且退。

叛军的逃跑,对流人军又是更大的鼓舞,流人军的士气更旺,一路穷追猛打。叛军一招输满盘输,节节败退,越退越惨,两千多人几乎死伤过半。

首战告捷,消息传到潘州城,百姓欢欣鼓舞,毕竟他们以后不用再担心叛军前来血洗潘州了。

同样欢呼雀跃的,还有成千上万的流人家庭。他们的子弟与叛军厮杀,若立下战功,他们今后的命运或许会因此而改变。当然,他们眼前唯一能做的,便是祈求上苍保佑亲人在战场上平安无事。

冯曼听到这个消息,不禁松了口气,她不希望心上人能立多大的功勋,她只希望他能平安归来。只要他能陪着自己,比什么都强。

万国俊听到这个消息,虽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但他却并不担心,不管是输是赢,他们肯定逃脱不了自己的手掌心。

李千里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对慕容真道:“真没想到,他不仅有谋略,而且懂兵法,比我强多了,将来肯定会成为大唐的栋梁之材!”

慕容真却不以为然道:“如果我没猜错,他现在肯定高兴不起来,他现在想的最多的是如何从危局中跳出来!”

慕容真猜的一点没错,卢小闲并没有取得了第一场胜利而高兴,万国俊挖的坑还在等着他呢。他现在除了摆脱万国俊的控制之外,考虑最多的便是流人军的安危。

第八十二章 夜探营帐

骄兵必败,流人军虽然以自刎的方式取得了胜利,但并不代表他们的战斗力已经超过了叛军。如果不及时刹住骄傲自满的情绪,今后将会很危险。

可是,无论卢小闲怎么提醒,李珣都不入耳。直到这时,卢小闲才意识到,与叛军交战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要改变李珣刚愎自用的性格,才真叫难事。

傍晚扎营后,卢小闲正准备就寝,却见一阵风声忽进,一支镖射进帐篷。

显然,对方并不是想伤害他,而是向他飞镖传书。

“我在帐外等你,有要事相商!”卢小闲就着灯光读罢,便穿衣走出了帐篷。

果然,帐外立着一个蒙面黑衣人。

他见卢小闲出来,朝他点点头道:“有人要见你,请跟我来!”

说罢,黑衣人脚尖一点,便飞纵出去。

卢小闲便朝东南方向追下去,前面带路之人也没有全力奔跑,想必是怕卢小闲跟不上。

如此追了五六里,卢小闲不紧不慢跟在黑衣人身后。

到了一处林间,黑衣人停了下来。

林中立着两个人,月光淡淡勾勒出二人人身形。其中一个是个男人的身形,兀自背手而立,似乎不屑见杨敛一般。

另外一个约略有些曼妙之态,那股熟悉的香味又传入卢小闲鼻中。

卢小闲忍住笑,对引自己来的那个黑衣人说:“欧阳兄,咱都这么熟了,有什么事只管来寻我便是。你捂着那个面巾,不觉得热吗?”

没错,黑衣人正是欧阳健。

听了卢小闲的话,欧阳健别提有多郁闷了。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卢小闲总是能识破他的伪装。

卢小闲能闻出唐倩身上的香味,一般的情况下,只要唐倩在场,欧阳健肯定会在,故而卢小闲大致能猜出欧阳健的身份。

至于唐倩身边的那个人,卢小闲倒猜不出身份。但欧阳健能专程引自己来见他,想必他身份并不一般。

卢小闲朝背手而立的那人微微施了一礼道:“让我来,想必有所见教,只管说来,卢某洗耳恭听!”

卢小闲的语气温文有礼,哪还有当初嬉皮笑脸的模样。

背手而立之人正是欧阳健和唐倩的师父王先生,他微哂道:“卢公子是来说笑的么?”

王先生的声音苍老森然,如寒冰彻骨,凛凛透出杀意,周遭溽热之气似乎都随这杀意冷了下来。

卢小闲却仍满面春风,笑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想……”

话没说完,卢小闲便朝着奔唐倩的面巾而去。唐倩不及防备,倏地被他挑落面巾,却也反应迅捷,忙转身闪避。

月光下,卢小闲已经看清楚了,正是那日在冯曼屋里见到的那张脸,看来这才是唐倩的真实面目。

王先生倏的已挡在唐倩身前,冷冷道:“听说你的身手不错,我特来领教领教!”

卢小闲闭口不言,王先生也不再废话,两人相对而视,沉默良久,似乎都极其随意地将兵器握在手中,但彼此都觉空气坚凝如铁似巨石压迫过来,似都在等待对方发出那最初也是最后的一击!

卢小闲手中持的是铁萧,王先生手中则是一柄木剑。

一片肃杀中,卢小闲却忽地笑了笑,道:“请!”

说话间卢小闲手中的铁萧缓缓动了起来,王先生面色变的深沉,目光一刻也不离卢小闲手中的铁萧。

铁萧由缓而疾,如电击至。王先生手中的木剑早随心意而动,画出一道弧线,迎向铁萧!

卢小闲早就看出王先生功夫不凡,哪敢托大,一萧击出已是拼尽全身之力,将多年习练天罡决的功力发挥到极致。谁知铁萧却被王先生手中的木剑以一股阴劲缠住,难以寸进。

一击无果,卢小闲胸中血气翻涌不已,不由暗暗叫苦。

王先生虽然没有说话,他心里也暗暗吃惊。卢小闲这点年纪有这份功力,的确不容易,难怪自己的两个徒弟斗不过他。

两人均只是一击便止,仿如未曾动过,萧剑相交,却再也不能分开。正在此时,远处忽地一阵马蹄声杂沓传来,间杂着谢云轩和张猛的高呼:“卢师弟!”“小闲!”

流人军援兵将至,王先生轻叹一声,撤回木剑。他朝着两个徒弟一挥手,便率先消失在夜色当中。

唐倩望了一眼伫立在原地的卢小闲,扭头向师父离开的方向追去。

谢云轩等人赶到时,却见卢小闲兀自发呆。

回到营帐,卢小闲无心睡眠。

对方既然能摸到自己的帐外,引自己出去,同样也能找到李珣的营帐。开什么玩笑,如果一军的统帅被人家干掉了,还打什么仗。

他将四名残仆喊来,让他们多派人手,将李珣严密的保护起来,确保李珣不能出任何问题。

四人知道其中利害,应诺一声匆匆离去。

卢小闲又让人把郭振喊来。

“郭县尉,这些日子以来,你的细作没有消息传来吗?”卢小闲语气不善。

郭振知道卢小闲心情不好,小心翼翼的回答:“已经跟他们联络了,但还没有消息!”

“这样不行!”卢小闲沉着脸道,“对方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而我们却像瞎子聋子一样。要是被叛军设伏,估计就会全军覆没!”

卢小闲所说的,郭振岂能不知,但他自知理亏。毕竟在卢小闲面前说了大话,可现在却没有任何消息。

郭振向来重承诺,他思忖片刻,终于下了决心道:“卢公子,我亲自去和他们联络,放心,就算豁出去这副臭皮囊,我也会设法为你传来消息的!”

听了郭振的话,卢小闲不禁动容。在这延绵大山里,与叛军内部的细作去联络,那可是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

“郭县尉,多保重,我敬候佳音!”卢小闲朝着郭振深深一揖。

……

麒麟山区的夜色静沉如海,险峻的大山向一条峡谷排压下来,只剩一线的天空中,月光斜斜投下光影,映在峡谷里。一阵蹄声呼啸而过,一匹匹骏马穿过这轮光影,毛色鲜亮,如笼了一层霜雪。

流人军在大山里,已经整整游荡了五天,除了之前与叛军不期而遇之外,再也没见到叛军的影子。他们派出了好几拨探马,但都没有什么发现。

这让卢小闲很是郁闷,难道几千人的叛军凭空消失了不成?

正思虑间,前方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他赶紧勒住马缰,马头高高仰起,马蹄腾空一个回旋,停在了原地,差点把卢小闲摔下马去。若不是他的平衡功夫了得,估计就要出丑了。

卢小闲原本不会骑马,随流人军出征,这才临时抱佛脚现学的,水平当然有限。

在三名残仆的指挥下,一千多流人军下马歇息,竟无丝毫错乱。

山谷中了无人声,只闻夜枭凄鸣。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晨曦初露,披拂而下。

号令一出,众军士一齐跃身上马,又一天的行军开始了。

流人军进入一处峡谷,峡谷很宽阔,但越走前方却愈见狭小。

独腿老仆见多识广,知道此处是敌人设伏的极佳场所。他神色一凛,为保险起见,硬生生勒住奔马,大喝一声:“戒备!”

前队弯弓搭箭,中队一丛长刀斜指上方,后队掣出标枪,凝神以待。

四名残仆只剩下三人。

他们顾不得为几十年的老兄弟之死而悲伤,如今一千多条性命就掌握在他们的手中,主人的生死也掌握在他们的手中,他们的责任重如山,不敢有任何懈怠。

独腿老仆迅速派出几名斥候,前往谷中侦察。

不到一刻钟,斥候便拍马回来了,但只有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插着几支羽箭。

这名斥候刚到阵前,便跌落马下,已然是气绝身亡。

这名勇敢的斥候,临死前没有说出任何敌情,但本身这就是一种敌情。

独腿老仆大喝一声:“列阵!”

这一千多流人军只经过了十五日训练,对阵形只有大概了解。好在行军的这几日里,三名残仆不时的停下来,进行列阵训练,才初步有了轮廓。

各队在队正的指挥下,下马依地利成队散开,摆出防守的阵列来。

此时逆着山风,清爽的空气中,隐隐有一股极淡的血腥味儿徐徐飘来。

流人们凝神正息,闻得清清楚楚,心往下猛地一沉。

独腿老仆寒声道:“这些日子大家都很辛苦,也别玩猫捉老鼠了,不如一起出来见个真章!”

他的声音雄浑,传彻山谷,不只是谕示流人军,也是说给前方的人听。

待山谷中的回声消歇,仍不见有人回应,众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就在这时,空气“嘶嘶”撕裂,传到卢小闲和张猛耳际。他们俩的听力异于常人,卢小闲大喊道:“小心!”

同时,他的铁萧已朝空中挥去。

那嘶嘶破空声转瞬便到近前,却是漫天的箭雨。

卢小闲萧影挥洒,如轮盘般拨落数柄圆刃,却听身后发出低声惨呼,想是流人无从防备,被箭雨所伤。

两侧峭壁上黑影憧憧,赫然百余人牵藤攀岩,竟在那陡立的山崖上如履平地,堪堪来到众人上方,双手持刀凌空劈下。

第八十三章 遇伏

卢小闲心中一凛,看来自己的担忧果然成了现实,他们被叛军伏击了。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若不尽快稳住局面,这一千多人的流人军最终只有一个结果:被屠杀殆尽。

想到这里,卢小闲顾不得那么多,抄起一把长刀,双脚轻磕马镫,跃身飞起,“啪啪”打落两个黑影。

流人军前队弓箭手乍遭突袭有些慌乱,却也随着领队的号令,贴于两厢崖壁上,轮番放箭,空中箭网斜织,不时有身中数箭的黑影扑通坠地。

卢小闲心中暗暗叫苦,这些叛军大多是当地土著,他们适应这里的地形,在战斗中占尽了优势。

流人军中队的长刀手、后队的长枪手早已下马作战,崖上的叛军越来越多,直似杀不完一般。

也不知什么时候,风和日丽的天空已经是乌云遮日,昏暗的峡谷中,却又响起一阵马蹄声,如乌云携风而来。

在卢小闲的带动之下,谢云轩、张猛、杨思等人发挥神勇,连连毙敌。但毕竟流人军人数太少,他们被叛军杀得阵法渐乱,伤亡已是递增,却不料敌人竟在这峡谷中,也敢用骑兵冲阵之法。

急切当中,叛军一队骑兵已然疾冲过来,正与流人军缠斗的叛军忽地曳藤跃起,紧贴于崖壁,看那骑兵冲阵。

流人军先是被叛军突施的冷箭袭扰,后被顺山崖而下的叛军逼落马下,此时又见叛军骑兵突至,无从防备,竟眼睁睁地被人屠戮。

那骑兵虽然不多,只百余人马,但刀下流人军亡魂却是不少。

眼看那些骑兵又要反冲过来绞杀,一片死气笼罩于流人军头顶。

独耳老仆在一旁见了,眼中似要要滴出血来,咬紧牙关跃上战马,用刀背击在马臀上,那马儿吃痛,如疯了一般,向那百余骑对冲而去!

独腿老仆见他一冲百,担心已极,却被复又从山崖扑下的叛军缠住,只得大吼一声:“兄弟!兄弟!”

“老人家,等等我!”卢小闲热血贲张,拍马跟在独耳老仆的身后,向叛军骑兵冲去。

卢小闲的这一吼凄惨悲痛,倒把被骑兵冲得晕头转向的流人军吼醒。

谢云轩、张猛、杨思等人带头喊起,峡谷中霎时响起一片震天怒吼:“杀!杀!杀!”

这阵怒吼直如飓风一般,搅得卢小闲胸中血气翻涌,直冲头顶,而敌人当先那十余骑,也已是近在咫尺!

独耳老仆冲入叛军骑兵阵中,转瞬便被笼罩其中,不见了踪影。

卢小闲蓦地大喝一声,手中长刀如龙盘绕,竟充塞狭窄的谷道,将疾驰而至的铁骑拦于一线,冲在最前的十余名骑士甫觉如撞上山壁一般,便已与座下骏马一起骨节寸断!

卢小闲一人一骑,将这数千斤的力道硬生生拦下,那匹马固然瘫软如泥,卢小闲也是不堪重负,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叛军见他威猛如神,竟不敢靠上前去。

卢小闲只觉那喊杀声、惨呼声都已变得缥缈幽远,眼前的景物也飘荡起来……

他微微一叹:冲动是魔鬼,看来自己的还是修为不够,怎么到了这个环境中,就忍不住了呢?

谢云轩和张猛见卢小闲落马,几个飞纵便到了卢小闲身边,把他抱了回来。

张猛见卢小闲浑身是血,一动也不动,顿时痛哭失声。

此刻一千流人军还活着的,不过五六百人,崖上的叛军数量却不见减少,越来越密。流人军都看到了卢小闲以一己之身力阻百骑、救下许多人性命,心中感他恩德,俱都低泣起来。

另一侧山崖上,王先生带着两个爱徒,看着眼前这一幕,就像欣赏着优美的风景。

这一场伏击,是王先生亲自策划的,连伏击地点也是他亲自选定的。

朝廷平叛大军人数众多,装备精良,不宜与其硬拼。但刚组建的流人军就不一样了,消灭了他们,不仅对叛军的生存少了一份威胁,同时也可以打击平叛军队的士气。

天时,地利,人和,全部在叛军这边。本以为半个时辰就可以结束的战斗,在流人军超强的战斗意志支撑下,足足厮杀了两个时辰,依然没有将其完全击溃。

欧阳健忍不住赞道:“这些流人的确悍不畏死,虽然是临时召募,但比起朝廷的府兵却一点也不逊色!”

王先生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最多再有一刻钟,他们就坚持不住了!”

唐倩不知卢小闲是死是活,心头大乱,哪有心思关心双方的输赢。她贝齿轻啮樱唇,惶恐不安的向王先生求情道:“师父,你下令罢兵吧!”

王先生神色微恚,瞪着唐倩道:“胡闹!这事也是你能胡乱掺和的吗?”

唐倩一下跪倒在地,冲着王先生哭道:“徒儿要去看看他的死活,请师父恩准!”

王先生脸色一沉,正要发火,却听欧阳健道:“师父,就让师妹去看看吧,他一个人的死活也左右不了流人军,反正现在的局面已在我们的控制之下!”

王先生强压住怒火,思忖了好一会,才道:“也罢,我随你们一起去看看吧!”

……

张猛正抱着卢小闲痛哭,却见一个老者带着一男一女到了他们身边。

那些叛军士兵,不知什么时候已停止了进攻。

李珣和残腿老仆冷冷盯着他们三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此刻,李珣早已没了当初的豪情壮志,为博得一个功名,添上了几百人的性命,这值得吗?

对他忠心耿耿的四名残仆,这才几日便折损了两人,让李珣心痛不已。所谓的战功,不仅遥不可及,剩下的这些人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问题呢!

唐倩也顾不得那么多,来到张猛跟着,瞅着张猛怀里一动不动的卢小闲,掏出一方丝帕,一点点去揩卢小闲脸上的血污,泪珠一串串叭嗒落下:这个可恶的人,捉弄了自己多少次,本想要把他千刀万剐的,可却下不去手。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时时想起他,放不下他……可是他、他竟死了!

卢小闲迷迷糊糊中,突然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半合着眼睛,声音虚弱慵懒,却清晰可闻:“又是你,这次不用易容了?你放心,坏人活千年,我是轻易死不了的。”

唐倩见他脸上浮着一丝浅笑,神色衰败,却坚毅淡定,只觉自己心中怦怦跳了两下,柔声道:“少说些疯话吧,好生歇着。”

一旁的王先生重重哼了一声,唐倩神色不由一乱。

她附在卢小闲耳边轻声道:“挟持我,用我的性命威胁我师父,这是你们唯一脱离险境的法子!”

听了唐倩的话,卢小闲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他不知道唐倩为何要帮助他们。

唐倩说罢,起身准备到王先生身边去,她的动作很慢。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为了流人军的存活,卢小闲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朝唐倩递过一个歉意和感激的眼神,摸起一把钢刀,纵身而起,将刀架在了唐倩的脖子上。

“你要做什么?”几个声音不约而同响起。

欧阳健是愤怒的声音:师妹好心来看他,他怎么能这么做呢,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张猛是诧异的声音:小闲刚才不是都快要死了么,怎么现在跟没事人一样,去欺负一个小姑娘?

独腿老仆是颤抖的声音:他大概明白了卢小闲的意图何在,大丈夫就应该拿的起放的下,这恐怕是他们唯一脱困的机会了!

王先生是平淡的声音:卢小闲这么做也在意料当中,如果换作他,他也会这么做,看来今天的事情无法善了了。

卢小闲冲着王先生冷冷道:“给你的人下命令,让他们住手!”

王先生不动声色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唐倩静静凝视王先生,忽地凄然一笑,纯真的脸上竟多了一丝沧桑。

卢小闲没有说话,但他用事实回答了:一丝鲜血顺着唐倩雪白的脖颈流了下来。

“师妹!”欧阳健不由惊呼一声。

他的眼睛都快冒火了,师妹对卢小闲付出了这么多,这个浑蛋太冷酷了,为了活命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王先生眉头一挑,卢小闲比想象的还要难对付。

最震惊的不是别人,而是卢小闲自己。他手中虽然拿着钢刀,但丝毫也没想要伤害唐倩,毕竟她是在帮自己。刚才分明是唐倩自己将颈部划向刀刃,但他却不能做任何解释。

“你这是何苦?”卢小闲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只有唐倩能听到。

欧阳健与唐倩感情笃深,他虽然对卢小闲恨之入骨,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保住师妹的性命。

他看向王先生:急切道:“师父……”

“饶了你们也可以,”王先生看着卢小闲,忽道,“你们要肯投降,我就让他们住手。”

卢小闲正被唐倩刚才的举动所感动,乍听到这般煞风景的话,白了王先生一眼,冷笑着吐出四个字:“白日做梦!”

王先生脸色一沉,正要发作,欧阳健却一头跪倒在他面前:“师父,你不能不管师妹的死活呀!”

王先生闭目良久,终于一挥手道:“让他们走!”

……

第八十四章 死里逃生

好不容易逃离死境,流人军只剩下五百多人了。现在别说是去和叛军交战,就是能不能活着走出大山,都未可知。

战功哪有那么好立的,李珣看着身边的独腿和独目两位残仆,不由悲从心中来,忍不住痛哭起来。

两位残仆想到几十年的兄弟,突然阴阳相隔,也是泪眼涟涟。

流人军在大山中,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又行了两日,也不知走到了哪里。

夜晚时分,陡峭的山路忽然平缓下来,沿缓坡下去,山间有一个豁口,被河水冲刷成了小小的平谷。

借着月光看过去,靠着山壁的藤蔓上拴着一溜十余个竹排。

卢小闲派了几个水性不错的人顺藤下去解缆放排。

那几人刚攀下没多久,卢小闲便看见河中光芒一闪,凌厉非常,不似水波潋滟柔缓。

待要唤住那几人,数道光芒已是笔直冲天而起,冲到半空倏地一折,拦腰切过那几人后,又沉入河中。

这几道光芒来去无声,数息后才听到尸体坠入河中的扑通声。

卢小闲心痛之余震惊不已,恐怕自己又落入了陷阱。果然随即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卢公子,别来无恙吧。”

众人听到王先生那阴魂不散的声音,不由有些头皮发麻。

“我劝你们还是投降吧!”王先生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你改的倒挺快,白日不做梦了,倒是晚上开始做梦了!但终究不是一场梦!”到了这个时候,卢小闲依然不忘和他打嘴仗。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说着王先生挥了挥手,却听接连两声惨呼。

流人军疏于防备,竟生生看着数个叛军飞起,刀光一旋,切了几个军士的人头纵下山道,隐在崖壁间的缠藤中。

王先生有心立威,这几人死状极惨,头被割去,兀自站立,鲜血喷起如霰雨般洒在其他人身上。

“兄弟!”

“兄弟!”

流人军中一连串的恸呼,如火镰一般一下一下敲在卢小闲心坎上,他整个人都似要烧起来。

“哈哈哈!”卢小闲忽地纵声大笑,笑声惨厉已极,“你可敢与我一战吗!”

卢小闲头上绾着发髻的木簪忽然咔嚓一声断裂,满头黑发无风自动,飘拂起来,遮住了他半张脸孔——那剩下的半张脸孔已狰狞如同厉鬼!

不待王先生答话,卢小闲忽如鬼魅般贴着崖壁滑下,手中长刀如长了锯齿般,将所过之处的藤蔓全部篦断。

隐在藤蔓间的叛军士兵未及反抗,已连同藤蔓被篦成几缕!

王先生瞳孔急剧收缩,却见卢小闲只在山径上轻轻一点,竟挺直如标枪朝自己射来!

还是低估他了!王先生转念间已不得不向卢小闲迎上。卢小闲将自己全身的功力发挥到极致,与王先生死拼起来。

“杀!”谢云轩、张猛和杨思带着流人军,趁叛军立足未稳,疾冲而下。

流人军进退无路,眼见兄弟接连惨死,早已红了眼,此次冲锋,竟都毫不防守,都是一刀横竖直劈,将叛军斩为两段,自己门户大开却也将要害亮给了敌人。

有几个流人士兵被开膛破肚,内脏爆出,却兀自喊杀不止,直到呼尽最后一口气!

……

凭着强撑的一口气和必死的信念,流人军再次冲出重围,他们已经只剩下不到三百人了。

在一处河岸边,这些人有坐的,有躺的,就像一群无家可归的幽灵一般。

前途在哪里?

明天会怎么样?

流人和叛军的这些人之间原无深仇大恨,却为何要杀来杀去?

到底是为了什么?

本都不愿去杀,却都不得不去拼命。

卢小闲没有说一句话,仿佛毕生的力气,都在方才那场拼杀之时耗尽。

李珣茫然地望着黑暗中的河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闲!”张猛凑到卢小闲身边,悄悄说,“郭县尉回来了,他要见你!”

“谁?”卢小闲愣了愣,旋即跳了起来,“在哪里,快带我去!”

……

河水流湍急,流人军不善操筏,十几条竹排直打旋到日升东方,才行到河中央处。眼看着就要脱离险境,卢小闲也不知心中该是喜是忧。

以往卢小闲感知不到,但现在他是亲身经历过,如果有人亵渎死者和死里逃生的人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对方一脚踹飞。因为也许哪一天人死了,会发现身边一直有很多亡灵在注视着你。

仇恨往往比爱更有生命力,历史无数次的证明了这一点。

有仇必报,有爱必抱,这便是卢小闲的性格。他要向谈如意那个狗杂碎报仇,他还要还唐倩的情分。

当然,仇是要报,但不能愤怒,因为愤怒会降低智慧,使人丧失判断力。

郭振给卢小闲带来了好消息:找到了叛军的老窝。

他要报仇,但凭流人军的力量,去叛军的老窝和与死没有什么两样。现在最紧要的是,尽快找到李千里,带着平叛大军去端叛军的老窝。

所有仇恨都应该在坟墓前终止,前提是必须把谈如意埋葬进坟墓。

卢小闲正在愣神间,却听张猛喊道:“小闲,对面有船过来!”

卢小闲极目望去,看了半晌,数个黑点逐渐放大成巍峨的楼船,径直冲过来。

操筏手忙调转竹排,以免与那些楼船相撞。

那楼船却也不再前行,只是左右移动,无论竹排怎么转圜,都被拦住。

卢小闲皱皱眉,站起身来。

那些楼船的船舷上,突然刷地冒出一排弯弓搭箭的军士来。

看这些军士的装扮,分明是大唐军队。

李珣站在竹排上,欣喜若狂道:“是我们的人,是我们的人。”

那群军士中间,万国俊正手扶船舷,凝视着卢小闲,好半晌才道:“可算是找到你们了!”

卢小闲仍是静静地看着万国俊,在他的那张阴沉面孔下,到底藏着怎样的心术?

卢小闲淡然问道:“监军大人一直在找我们吗?”

“何止是我,平叛大军分了好几路,都在找你们!”说到这里,万国俊冷笑一声道,“风传你们流人军已经降了叛军,所以我得要证实证实!”

李珣差点没跳起来,他们历尽九死一生,折损了那么多兄弟,竟然有人胡说八道,他们怎么可能向叛军投降。流人军也俱都冷冷地看着万国俊,咬牙切齿。

听到万国俊的话,卢小闲心中一沉。不用问,万国俊已经动了杀心。只要万国俊一声令下,那些弓箭手便能把他们射成刺猬。尸体在这湍急的河中喂鱼,连一丝痕迹也不会留下。

转念间,卢小闲对万国俊道:“监军大人,我等不负重托,终于找到了叛军的老巢,真正平定叛军的时候到了!”

卢小闲的猜测一点都没错,万国俊果真是起了杀心。正当他准备下令射杀这些流人之时,卢小闲的话让他改变了主意。

这此流人只是砧板上的肉,什么时候杀都行。但平叛事大,迟迟不能将叛军剿灭,万国俊作为监军是逃不了干系的。

听了卢小闲这一番话,万国俊换上了一副和蔼的面容,冲卢小闲点点头道:“卢公子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快快让弟兄们上船来!”

……

第八十五章 老鹰寨

雄浑的崇山峻岭中,起伏着狼群出猎的嚎叫。

一队队骑兵列队奔驰,掀起滚滚烟尘,隆隆的马蹄声中间杂着刀剑的铿锵,众多战马喷出的气雾中,隐现着无数历经风霜的脸。

骑兵后面是整齐的步兵,沉重划一的脚步和着同样节拍的铠甲哗哗震动声,如远山渐进的闷雷,势如破竹地在滚动。

肆虐的山风卷动着队伍脚下的尘土,腾腾的热气从坚甲利锐里奔泻而出。摄人心魄的军威使骄横的风也不得不敛神静气,在队伍面前嘎然止步,只是屏息轻拂队伍的战旗。

大唐府兵地位很高,男人当兵打仗获得爵位或战死沙场报效国家是很光荣的事。府兵有各类训练,平时在家,有练习武事的任务。每年冬季有一次试阅,每次番上时要集中教阅,征战中教战也是种训练的主要内容。因为有尚武风潮和开放的民风,所以唐朝的府兵战斗力很强。

王先生担心的事情,不幸发生了。

老鹰寨大难临头,四周被大唐军队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太清楚目前叛军的作战实力了,根本经受不住太大的攻击。由此,他制定出坚守不出的作战策略。

若按王先生的战略,老鹰寨或许可以保住。可谈如意却被之前的几次胜利冲昏了头脑,命令手下出寨迎敌,劲头十足。

让人意外的是叛军竟然一举击败大唐府兵,这使得叛军大受鼓舞,士气高涨。

坏就坏在初战胜利,谈如意更加自大,极力改变王先生的策略,再次率军向府兵发动攻击。

殊不知,前一次府兵是故意失利,目的就是为引诱叛军出击,不怕你出战,就怕你死守。

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大唐府兵立刻与叛军展开激战。

面对面厮杀,兵戈铁矛戳心脏削头颅砍肢体,广袤空地是人吃人的屠宰场。

血如注,泪如雨,眼见朝夕相处的同伴不断横尸疆场,眼更红心更狠。

正面看去,左右两方皆是层层叠叠手持杀人武器的兵士,一浪高过一浪同时冲锋,兵戈撞击闪出冰到骨头里的寒冷铿锵声,惨叫嘶喊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兵士血红眼球让阳光都感到黯淡,没有退让余地,只有弱肉强食,总有一方支撑不住彻底倒下。

大唐府兵的战斗力此刻展现无遗,叛军渐渐被府兵包围、蚕食。

战争是无情的,不会因为你弱,对方就手下留情。

未到天黑,出击的叛军几乎被杀光。府兵根本不容其苟延残喘,继续发动进攻,叛军终于再无还击抵抗之力,如潮水般逃回老鹰寨,据守不出。

华丽丽的画了一个圈,最后又回到了原点。谈如意终于回归到王先生之前制定的计划上,只是经过这一番折腾,白白损失了近一半的兵力。如今,据守老鹰寨的只剩下不到四千人,谈如意手中已经没有多少筹码了。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盟友。

此时此刻,王先生连痛骂谈如意的心劲都没有了。他心中清楚,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要攻下老鹰寨,也没那么容易!”王先生恨恨的自言自语。

作为叛军的老巢,老鹰寨是王先生亲自选定的。

老鹰寨依山而建,三面是刀削般的悬崖,连猴子也休想爬上去!只有一面可以进出,但也非常狭窄陡峭。

依山而建的老鹰寨,当初被数十个山匪毛贼所盘踞。叛军进入老鹰寨之后,在王先生的指挥下,迅速修建了大量防御设施,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内,叛军便把这里变成了易用守难攻的军事要塞。

说老鹰寨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点也不过分。

……

“砰砰砰”大唐府兵的军阵营内号炮连天。

“注意了!他们又要进攻了!”叛军将领大声呼喊。

排列成横队的府兵鱼贯走出军营,整队后开始缓缓推进。

最前面是盾牌兵,由盾牌护体抵挡寨内的箭石。

后面是无数的弓弩手,最后是可怕的长枪队,两翼有骑兵飞驰掩护。

山寨前这条狭窄陡峭的小路,是府兵唯一可以展开攻击的地方,不管有千军万马,也只能排着一溜纵队上去送死。

叛军张弓搭箭,瞄准了蚂蚁般围上来的府兵。

一阵粗野的呐喊,叛军开始抢先攻击,箭石如冰雹般向唐军倾泻而下,造成对方队形一片混乱,不得不暂时停止推进。

短暂的休整之后,金鼓齐鸣,杀声震天,又一波进攻发动了。

对府兵影响最大的,滚落的巨石。巨石顺山势而下,无处躲藏的府兵死伤一片,其余的惊慌失措地散开躲避。

随着一颗颗巨石接二连三地碾过,府兵的队形愈加混乱。进攻中的唐军饱受着石块的袭击,数不清的尸体形态各异,从山寨护墙前一直延伸到山下。

勇捍的府兵敢死队拼死向前,到了射程之内,叛军以漫天飞舞的飞矢回敬潮水般涌来的府兵,接连发动的好几次进攻,都不得不铩羽而归。

夜如从天而降的黑色幕布,将大地裹了个严严实实,但老鹰寨阵前却亮若白昼,交战双方都点起了数以千计的灯笼火把,照得山上山下通亮。

火光中,山寨前狭窄的道路上刀光闪动,那是大唐府兵在和叛军士兵在肉搏,形形色色的肢体象秋天的落叶一样飘落在地,双方战士都是如此勇猛凶悍,前面的尸体倒下去,后面的勇士接上来,每一轮交锋都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

“大帅!大帅!”一名汗气腾腾的校尉赶来,不待施礼便匆匆向李千里报道,“叛军拼死防守,卑职组织了数次强攻均未成功,属下将士死伤惨重……”

“停止进攻!组织人马休息,明日再战!”

命令很快便传达了下去,大唐府兵无声无息的撤出了阵地。

李千里回望一眼夜幕无声地低垂下来,山上缀满叛军照明的火把,风中隐隐传来喝令声,他们也在等待明日唐军的进攻。

夜已经很深了,李千里和万国俊都没有睡意,军中将领都被召集到了帅帐,商议明日战事。

按理说,卢小闲没有资格参加军事会议,但流人军和叛军有过几次激战,对叛军的情况比较熟悉,故而李千里力排众议,让李珣和卢小闲参加了会议。

帅帐内一片沉默,无论是主帅和监军,还是众将领,谁也想不出攻破老鹰寨的法子。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无计可施时,万国俊轻咳了一声道:“卢公子,不知你有何高见?”

卢小闲心中苦笑,这厮就改不了喜欢算计人的毛病,估计问这话的背后,还不知藏着什么阴谋诡计呢!

众人将目光齐齐转向卢小闲。

要放在平日里,就算万国俊点了他的名,他也会装傻充愣。可是现在,他并没打算沉默,消灭谈如意也是他心中所期盼的,他不能再藏拙了。

想到这里,卢小闲清了清嗓子道:“正面进攻,别说攻不上去,就算能攻上去,伤亡也太大,得不偿失。所以,我们得另辟蹊径!”

万国俊眉头一挑,望着卢小闲问道:“你所说的另辟蹊径是个什么意思?”

卢小闲斟酌了好一会儿,这才道:“想办法从老鹰寨背后的悬崖上去,然后里应外合,一举攻破老鹰寨!”

老鹰寨背后的悬崖?

众人听了俱是一愣。

“你说的轻巧!”一名府兵将领满脸都是不屑,他口水飞绽,“我们一来就仔细勘察了地形,那悬崖少说也有二三十丈,陡峭无比,且草木稀疏,山石松动,大风起时,碎石滚滚而下,连老鹰都不敢做窝,根本不可能爬上去!”

这名将领的话,基本上代表了参会所有人的意见。这些人历经过多次大战,连这么点眼力劲都没有,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卢小闲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当这么多人的面,出了如此荒唐的主意,岂不是打了所有人的脸?

卢小闲瞅了那将领一眼,淡淡道:“连你都觉得不可能爬不上去,叛军肯定也会这样认为,不管再难,也要想办法上去,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万国俊悠然冒出一句:“卢公子既然能想到悬崖,恐怕是已经有办法了!这样吧,这件事就交给流人军了!”

卢小闲暗自冷冷一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果不其然,终于露出你的本来面目了。

听了万国俊的话,李珣不由愣住了,他没想到万国俊竟然会相中流人军!这一刻他感受到所有人注视的目光,或惊讶,或鄙夷,或轻蔑,或嘲讽……

李珣不敢轻易表态,他把目光瞅向卢小闲。

卢小闲不动声色,朝他微微点头。

见卢小闲如此镇定,李珣这才心里有了底,他呼地站起身来,冲万国俊一拱手:“既然监军大人如此看得起流人军,那卑职愿斗胆一试!”

“军中无戏言!”万国俊细眯着眼,看着气冲斗牛的李珣,“误了军情大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李珣朗声回答:“军中自无戏言!我愿立下军令状!”

“既是如此,那就一言为定!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三天内必须攻入老鹰寨。”说到这里,万国俊冷冷一笑,杀气腾腾道,“若是逾期,流人军全部阵前斩首,一个不留!”

……

第八十六章 悬崖

李珣的帐内,几人争执不下。

“就这么定了!”卢小闲摆了摆手,对李珣说,“谁也不用争,到时候我和张猛带着挑出的那一队人,先设法上崖,待为后队探好路后,你们随时准备强行登山!”

“卢公子,这可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呀!”李珣咬着嘴唇,“要是实在不行,大不了众兄弟拼死杀出去,反正横竖一个死!”

“杀出去?”卢小闲苦笑道,“既然万国俊打算要算计我们,他怎么可能给你机会杀出去呢?”

“主人,万国俊刚才已经调兵把咱营帐给围了,若有异动估计他们随时都会下手了!”说到这里,独腿老仆恨恨道:“做的是什么事嘛,想想都让人觉得憋屈!”

“先不要泄气!”卢小闲安慰着李珣,“我们不是没有胜算,只要爬上去,就是大胜。先不说立功不立功,至少大家可以活下去了!”

说到这里,卢小闲下意识向营帐外瞅去,大唐府兵的战马就在近处打着响鼻,铁甲铿锵声清晰可闻。

……

“都准备好了!”卢小闲环视了一下眼前这些汉子们,轻声问道。

他面前站着二百八十一人,他们是流人军中硕果仅存的士兵了。

“准备好了!”二百八十一个声音汇聚在一起,坚定而决绝。

排在前面的那一队,是十几个身体强壮的流人,每人扛着一大捆绳索,还有一网兜叮当作响的铁钉。卢小闲要带领他们去崖壁上,为大家探出一条路来。

月明星稀,虫鸣四野。

流人军悄悄潜行,所有人皆是浑身黑衣,兵器也用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甚至薄底快靴都用布条缠裹。

没有点灯笼或火把,每人腰上都相互连着绳索,以免走失。

为避免引起叛军注意,他们一行人在黑夜中绕了不少圈子,最后在晨光微露时,终于到达了老鹰寨背后的悬崖下。

卢小闲吩咐所有人隐蔽休息,自己带着那十几个流人开始小心翼翼勘测攀登路线。

“娘的,是很高!也很陡!”张猛一寸寸地审视着陡峭的山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石头风化厉害,好多地方都松动了!”

卢小闲也仰头细细观察目力所能到达的每一个石缝,每一处凸凹,思考着每一步的落脚点。

……

天不知不觉大亮了,老鹰寨的叛军和大唐府兵的营寨都升起了袅袅炊烟,双方都在抓紧时间吃早饭,待太阳高悬之时,又将会有一场夺命的厮杀。

沉寂并没有维持多久,还没等炊烟散尽,府兵大营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号炮声,府兵开始发起猛攻。

他们与叛军战士一波波地捉对搏杀,每次冲锋都极其壮烈。老鹰寨前面那条陡峭而狭窄的山路,就象一座吞噬生命的黑洞,将双方顽强的军士嚼得粉碎……

寨门后的瞭望塔上,王先生正在面无表情的观战。

尽管这几日大唐府兵接连遭遇重挫,但他们依旧斗志昂扬,前面的士卒倒下去,后面的则毫不犹豫地踏着尸体前进。

寨门吃紧之下,王先生不得不频频调动后备部队,将精疲力竭的一线守军换下来。战斗已经进入关键时刻,谁能咬紧牙关坚持到最后,谁就会赢得胜利。

看今天进攻如此凶猛,他料知对方肯定是下了血本,准备孤注一掷。可惜天时地利人和均在叛军这边,大唐府兵再骁勇善战,也一样拿老鹰寨无计可施。

……

老鹰寨寨门前山崩地裂般的喊杀声,传入老鹰寨背后的悬崖下潜伏的流人军士耳中,是那么的清晰,似乎他们也置身于了战场之中。

李珣、谢云轩、杨思等人目不转睛,看着卢小闲和张猛还有那十几名挑选出来的流人,他们犹如绷紧肌肉的壁虎,手脚并用,紧贴着陡峭的悬崖,一步步往上攀去,只到消失在突出的巨石后面……

清脆的敲击声很快从悬崖的某处地方传了过来,李珣长吐一口气,谢云轩和杨思也是满头大汗。

“叮叮叮”,每隔一阵就传来一阵敲击声,那是卢小闲他们在石壁上钉入铁钉。

渐渐地,敲击声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听不见了。

崖下的每一个人都在抬头细细搜索,除了崖顶投射下来的灼目阳光,什么也看不到了。没有人能够帮得上卢小闲他们,现在除了等待,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

正午,阳光刺眼,大地蒸腾。

进攻的大唐府兵又留下了一地的尸体,无可奈何地退了下去,大营内翻卷的撤退旗号也变得有气无力,遗留阵前的刀枪在阳光下无奈地反射着干涩的光芒。

双方再次偃旗息鼓,各自喘息休整。

“太阳下山前,他们肯定还会再组织一次猛攻!”王先生对身边的叛军将领说,“现在太阳正照在他们头上,耀眼的阳光会让迎面进攻的士兵睁不开眼睛!”

叛军将领们连连点头,他们对王先生佩服到极点。

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干瘦老者,一次又一次挫败了精锐的大唐正规军。如果没有他的运筹帷幄和指挥有方,别说是和大唐府兵作战了,恐怕他们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估计寨子也早就被攻破了。

王先生继续为叛军众将打气道:“这几日下来,对方虽伤亡不小,但主力丝毫未损,锐气还远未被消磨掉,我们要一点一点地消耗他们,让他们每一道伤口都尽血,一分一分地消磨他们的斗志,直到耗光他们所有的力气,最后的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

老鹰寨背后的崖壁上,一串飘扬着小白布条的连绳铁钉正固执地向上延伸。

山崖下,二百多名流人军士兵,不约而同地仰望着崖壁,他们的眼睛被阳光刺得眼泪横流。

一根系着小石头的细绳沿着崖壁滑了下来,李珣一头扑上去,仔细查看着绳结。

绳结是用来传递消息的,谢云轩看了一眼绳结,不由叹了口气:“他们还要铁钉,不够用了!前后已经送过六次绳子和铁钉了,照他们所用的数量来看,应该爬了一半了!”

李珣眉头皱紧:“才一半!他们没吃一点东西,没喝一口水!如果太阳下山还没爬到顶,天色已晚,那更没办法了!”

几个流人军士兵正在往细绳上捆绑铁钉,杨思挥手止住他们:“别急,先送水和饼上去!不让他们补充些体力,他们是撑不下去的!”

第八十七章 完胜

杨思说的没错,崖壁上这些人真的撑不下去了。

卢小闲脸上挂满了汗水,但他却腾不出手去擦汗,只能任由汗水被贪婪的山风卷个干干净净。

登崖前,他们已去除了身上所有多余的物件,但仍旧觉得身体沉重无比。

这山太高,崖太陡,送来的水和食物早就化成血汗,消耗在一颗颗登山铁钉上了。

确实是血汗。

他们每一个人既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包扎身上被尖锐山石划出的道道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混杂着沙石的淤血,鼓胀地塞着伤口。

娘的,还真没爬过这么高,这么陡峭的山崖。

往下看,由于岩石凸凹,已经看不见底。

望上看,只看见从石缝间透过的阳光。

还有多高?

开头他还记着绳结和打下的铁钉数,后来自己都数不过来了。

……

太阳西坠,大唐府兵再次发动了进攻。山寨前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号炮,蜂拥而上的府兵齐声呼喊,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整个老鹰寨都在打颤。

……

在隐隐传来的府兵呐喊声中,一股碎石从通天崖上突然滚落下来。

谢云轩闷喝一声“不好!”,箭一般冲出隐蔽处,向碎石处跑去,李珣和杨思随之也疾奔而去!

一个人形,一个人形,如折翅的大鸟般坠破崖顶的余晖,重重地砸在地面!

谢云轩骇然止步,眼前一片尘土飞扬……

白色的脑浆,红色的鲜血在尘土中喷洒,细小的血沫久久地在半空飞舞……

深陷地上的是一名流人士兵扭曲的躯体,浑身的骨骼寸寸粉碎,半边脑袋和一条腿已经不知去向,破碎的头盖骨和雪白的脑浆四散飞落。

李珣解下自己的披风,盖住了他的尸体,盖住了他的脸。

这名流人士兵直到死都紧咬着牙关,没有发出一声惨叫,他离崖顶一定不远了,怕惊动山上的叛军。

当明月透过乌云撒下清醇的光辉时,精疲力竭的卢小闲扒住最后一块突出的岩石,牙关一松,嘴里的小风灯沿着山崖滚下,飞速坠落的火光告诉崖下的人:到顶了!

卢小闲翻身登上崖顶,匍匐在地,双手紧抠住崖顶的地面,将脸深深地埋在泥土里。

经历了生死,到鬼门关走了一圈,又回来了,这种感觉让他整个人都觉得虚脱了。

休息了好一会,卢小闲这才仔细观察四周,前方就是叛军灯火通明的营寨。

叛军对作为天堑的悬崖有着盲目的自信,既没有派驻哨兵,也没有修筑哪怕最简单的壕沟或是布设鹿角,只有约一人高的木栅栏,就在伸手可及的三丈开外!

为了在崖壁上打上铁钉绑好绳索,至少有八名流人先后从崖上坠落,没有一个人发出一声惨叫,这分明就是一条用生命开辟的通道。

悬崖上那一串忽明忽暗的风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曳,象天上降落的星星,更象扑朔迷离的鬼火……

身背横刀的谢云轩和杨思,率先沿着绳索爬上了崖顶。即使有了绳索,他们仍旧爬得满身大汗,真难以想象卢小闲、张猛和那些流人士兵是如何攀缘而上的。

崖上伸出一只满是血迹的手,杨思一把抓住,他感觉到对方坚定的力量。

抬头一看,黑暗中一双眼睛如星星般闪闪发亮,不是卢小闲还能是谁。

卢小闲没有多余的话,居高临下指了指不远处的叛军营寨……

二百多名流人士兵,如灵猫般无声无息地翻过栅栏,神不知鬼不觉摸进了叛军营寨。

二百多把锋利的横刀,张开了它们狰狞的牙齿……

叛军营寨边上,游动的火把猛地一滞,哨兵喉咙的鲜血喷涌而出。

几乎与此同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漆黑的沉寂:“敌袭……”

火光冲天,翻卷的火舌吞噬着老鹰寨里的一切,叛军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不少人还在被窝里便稀里糊涂地丢了性命。

幸存的叛军士兵从各个角落向营寨后方汇集,很快和突袭的流人军厮杀起来。

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欲致对方于死地的对阵将士,都成为了挥动刀剑杀戮的机器,以至于很少呐喊,只有低沉的怒吼和哽在喉头的沙哑嘶鸣。

山寨内的火光便是信号,大唐府兵形如全力攻打寨门,叛军首尾难以兼顾,已成为待宰的羔羊,没有了任何反抗的信心,他们在横刀丛中灰飞湮灭……

老鹰寨内外,俱是血迹斑斑,兵矢遍地,后山的大火还在燃烧。

寨门两侧,是堆积如山的尸体,左边排列整齐且用白布覆盖的,是阵亡的流人军士兵和府兵,右边则叠七重八地堆放着战死的叛军,地下一道道拖曳的血迹弯弯曲曲……

大唐府兵清理了叛军的营寨,将缴获的战利品堆放一处,收获甚丰。老鹰寨粮草充足,要不是奇袭得手,不知道还会打到何年何月。

完胜,谁也没有预料到的完胜。血染战衣的卢小闲看着那一具具尸体,面色沉重之极,心中无比震憾。

要么忍,要么残忍。

流人军士兵在此次战斗中折损大半,只剩下一百三十人左右。叛军除了百十人趁着夜色杀出了重围,基本上全被歼灭,甚至连俘虏都没有几个。

谈如意也死了,就死在了自己的营帐内。

他面色青紫,七窍流出的黑血已经凝固,毫无疑问是中毒而死。看这情形,他不可能是被大唐府兵所杀。卢小闲猜测,他应该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卢小闲本来对谈如意恨之入骨,可看到他尸体的那一瞬间,那股恨意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尘归尘,土归土。

所有的愤怒,怨念,还有仇恨,一切都随着谈如意之死而烟消云散。

士兵搜遍了整个山寨,也没找到主谋王先生,还有他的两个徒弟。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

大唐府兵撤离的第三天,空无一人的老鹰寨中,伫立着三个人。他们踩着瓦砾、焦土和朽木,望着眼前的残垣断壁,默不作声。

欧阳健瞥了一眼依然淡定的王先生,心有余悸道:“还是师父有先见之明,若不是提早安排,恐怕……”

欧阳健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他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大唐府兵攻入老鹰寨的时候,王先生带着欧阳健和唐倩,悄悄藏入早已准备好的密道当中。

这个密道相当隐秘,当初修建密道的人,都被他们暗中除去。除了他们三人,外人并不知晓,因此才险险躲过了这一劫。

王先生淡淡道:“我们的宿命不是这里,就这么死了不值得!事先留好退路不是为师怕死,我们的命得留着,还要为主公效力!”

欧阳健点点头,又问道:“师父,为什么要杀死谈如意?”

王先生瞅了一眼欧阳健,脸上掠过一丝狠色:“谈如意贪生怕死,他知道的太多了,若被他们抓了活口,会给我们添大麻烦的!”

说罢,王先生似是喃喃自语:“来潘州的时日不短了,是该回去的时候了,想必主公已经等急了!”

唐倩始终在低头愣神,一句话也不说。恍惚间,突然听到师父说肆回去,她心中不由一痛,忍不住抬起头来。

亲爱的人儿,我要走了,能听到我和你的道别吗?

这一别,从此人海茫茫,天各一方,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唐倩的目光穿过群山,似乎看见卢小闲笑吟吟的,他正望着自己。

泪水忍不住从唐倩的脸庞滑落……

……

第八十八章 报功

叛军被朝廷大军剿灭,潘州上下举手相庆。

老百姓的想法很纯朴,也很简单,只要能过好日子,只要不被人欺负,这比什么都强,至于其他的,他们根本不用考虑的太多。

谈如意的叛乱被平息,意味着老百姓不用再生活在恐惧当中,他们当然要高兴了。

岭南谈家在叛乱中整个被连根拨起,一个屹立数百年的大家族,就这样烟消云散在了历史的尘埃当中,随之陪葬的是几千条鲜活的生命。

几家欢喜几家愁,谈家参加叛乱倒霉了,但大唐府兵顺利平叛,肯定要论功行赏,很多人会因此而获得战功爵位,或许因此也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向朝廷报送立功相关人员的名单,是监军万国俊份内的职责。按理说,万国俊的奏折应该很快就可心上报到朝廷。事实上,万国俊除了报捷的奏折外,论功行赏宾奏折一直没有送上去。

李千里提醒了万国俊好几回,但万国俊对他只是敷衍,根本就听不进去。

自讨了没趣的李千里,也就懒得再管这事。反正平叛顺利结束,他也好向皇帝陛下交差了,至于立不立功,他并不是很介意。

李千里虽然不着急,但有着急的人,冯君衡便是其中之一。

谈如意叛乱,冯君衡作为潘州刺史,责任是躲不过去的。所以在平叛过程中,他全力做好后勤辎重等保障工作,目的就是为了将功赎罪。

当然,这只是冯君衡一厢情愿的想法,能不能真的将功赎罪,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他很想从万国俊给朝廷的奏折里看出些端倪来,可万国俊却迟迟不向朝廷报功,这让他更加忐忑不安。

思前想后,冯君衡觉得还是有必要亲自去拜访一下万国俊,为此他还为万国俊准备了两千两银子的银票。

万国俊对冯君衡的到来很是热情,只是打着哈哈寒暄,却只字不提向朝廷递奏折一事。

临别的时候,万国俊留给让冯君衡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冯刺史只管放心,这事很快便会有结果了。”

很快便会有结果了?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冯君衡还是不知道万国俊的真实态度,不过好在万国俊收下了他奉上的两千两银票,这让他多少安心了一些。

相比冯君衡的着急,李珣又是另外一种着急。

消灭叛军之后,流人军并没有解散,依然集中在南巴县的军营里,万国俊让他们耐心等待朝廷的圣旨。

当初,李珣抱着“富贵险中求”的心理,不惜孤注一掷以命博取战功,就是为了尽快回到神都洛阳。经过与叛军一系列血战,他所招募的一千二百名流人,只剩下了一百三十人,真是十不存一。

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和生与死的考验,李珣对虚名已经看开,不再去想回洛阳之事。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可那些跟着他苦战幸存的流人,他不能不考虑他们的未来。还有那些阵亡流人的身后事,他也不能装聋作哑。

而这一切,都取决于朝廷对他们如何褒奖。

李珣几乎是一天派人去万国俊那里打听一次,万国俊迟迟没有消息,让李珣和那些流人几乎望眼欲穿。

不过,好在万国俊已经答应,三日内便会有结果,让他们稍安勿躁。

卢小闲是这些人当中最平静的,自打回到讨击使帅府后,他倒头就睡。

弄月和吟风二人几次来送饭,见他依然呼呼大睡,只能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当卢小闲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早晨了。

他坐在床上狠狠伸了个懒腰,终于感觉到肚子饿了。

起床洗漱,看着弄月吟风和麻利的将主食和小菜摆在桌上,卢小闲心中不由生出感慨来:只有经历了生死,才知道活下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每天开心笑,累了就睡觉,醒了就微笑。生活,没什么大不了!

卢小闲坐在饭桌前,瞅着二人,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当我说的话不做数,你们俩又要站在那里看我吃饭?”

“不不不!”吟风赶忙摆手,解释道,“公子,我们俩吃过了,您吃吧!”

“哦!吃过了!”卢小闲淡淡点头,“那陪我再吃点吧!”

卢小闲的语气明显带着不可抗拒,弄月和吟风相互对视了一眼,没再说什么,默默坐了下来。

卢小闲一边吃饭,一边给他们讲笑话。听到可笑之处,二女不敢大笑,只捂着嘴偷笑。

卢小闲不禁摇头,他们三人都傻,只不过自己是装傻,而弄月和吟风是真傻。

见她们俩始终不动筷子,卢小闲顺手拿起一双筷子,夹起一口菜,递到吟风面前。

这举动有些太亲密了吧!

吟风惶恐之极,看也不敢看卢小闲,卢小闲却也不急不恼,也不把手收回去,就这么把手举在她面前,大有她不吃就一直僵在这时达势。

就这么僵着,吟风怕有人进来看到,无奈之下,只得张嘴吃了。

喂完吟风,卢小闲如潮炮制,弄月也没能躲过去。

幸福,无非是你在闹,他在笑。

终于,卢小闲吃饱了,推碗放下了筷子。

吟风见了,心疼的劝道:“公子,再吃一些吧,看您这些日子都瘦了!”

行军打仗怎么可能不瘦呢?但到了卢小闲嘴里立刻变了味:“当然瘦了,这些日子见不到你们俩,是想你们想瘦的!”

二女听了这话,脸一红不言语了。

她们借着收拾碗筷,掩饰着尴尬和窘迫。

卢小闲冲着她们二人笑了笑:“先等等再收拾,我有东西要送给你们!”

说罢,卢小闲到一旁拿出个包袱,递给二人:“打开吧!”

二人狐疑的打开包袱,两件崭新的罗裙呈现在她们眼前,一件淡绿,一件粉红。

“这是我专门送给你们的,谢谢你们照顾了我这么长时间!”卢小闲脸上荡漾着笑意。

听了卢小闲的话,弄月和吟风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要知道,罗裙可是男女之间定情的十大信物之一。

她们姐妹俩只是府上的奴婢,平日都是朴素的戴荆钗、着布裙。而现在,卢小闲竟然给他们送了丝绸罗裙。

虽然觉得意外,但她们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滋滋的。无论什么样的女孩子,都是喜欢被别人欣赏的,无论美丑。

弄月的大眼睛一下子变的明亮了,脸色就像晴空那么晴朗。

吟风活泼的笑脸,如春天里娇艳的鲜花在开放。二女欣喜和满足的表情,直看的卢小闲怦然心动。

不论是后世,还是现在,女人永远不会嫌弃一件衣服太漂亮,除非她穿不下,或者买不起。特别是裙子,始终在女人世界里摇曳生姿。女人都有颗爱做梦的心,一条漂亮的裙子便是很多女人“梦”的起点。

“穿上,让我瞧瞧!”卢小闲将双手抱在胸前。

卢小闲的话,让二女有些为难。她们也想马上换上裙子,自我欣赏一番。可是,总不能在这儿换吧?

“你们要去别处换也行,如果想在这儿换,我也没意见!”

卢小闲的话音未落,二女已经像阵风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待二女再进来时,卢小闲目瞪口呆。

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弄月吟风姐妹俩,本就是美人坯子,如今换了艳丽的丝绸罗裙,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比平日里平添了几分娇媚的韵味。

卢小闲舔了舔嘴唇,女人都喜欢穿漂亮的衣服,可是男人喜欢的是不穿衣服的女人。

卢小闲再无耻,此刻也不能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他讪讪道:“你们穿的这么漂亮,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这不是成心让我犯错误呀?”

二女赫然一笑,卢小闲再次心中一荡。

……

第八十九章 交锋

吃完早饭,卢小闲准备出门。

好久没见冯曼了,他得去看看冯曼。

还没来得及出帅府,便见一名军士来到他面前:“卢公子,监军大人有请!”

万国俊请自己?

卢小闲心中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来,这厮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随着军士来到万国俊的屋子,他正在等着卢小闲呢。

卢小闲还是头一次和万国俊单独相处,面对这个唐朝历史上著名的酷吏,心里多少还是紧张。

卢小闲很清楚清楚,在万国俊面前,他绝不能表现出半分畏惧和怯懦,否则肯定会付出代价,甚至是生命的代价。

“卢公子,请坐!”万国俊脸上难得没显出阴沉之色。

卢小闲也不客气,坐定后直接问道:“不知监军大人召唤我来,有何指教?”

万国俊呵呵一笑道:“卢公子眼光独到,思维周全,兵法也有一套,将来可是前途无量啊!特别是在此次平叛中,卢公子立下汗马功劳,不知想要什么样的赏赐,我也好向朝廷奏请为卢公子奏请功勋!”

万国俊若真想让自己立功,还需要假惺惺的问吗,真接报功便是了。

坑,这肯定是个坑,卢小闲心中更加警惕。

他淡淡道:“监军大人过奖了,替朝廷分忧是我该做的,我不要什么赏赐!再说了,朝廷要给我什么赏赐,恐怕监军大人是做不了主的!”

卢小闲这一招是以进为退,万国俊生性多疑,越让他摸不着底细,自己就越主动。

果然,听了卢小闲的话,万国俊眉头一挑,盯着他问道:“我说了不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卢小闲不卑不亢道:“监军大人,恕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有些话不能说透,至少现在不能说!”

万国俊脸上逐渐布满乌云,他强忍着不快,又问道:“卢公子,我听说你与李珣、冯君衡还有李千里的关系都不错,可有这事?”

卢小闲心中“咯噔”一下。

李珣是流人身份,万国俊直呼其名还说的过去。冯君衡和李千里二人的官职品秩都要比万国俊高,哪怕是表面上的客气,他也不应该直呼其名。卢小闲意识到,万国俊肯定要向他们下手了。

卢小闲判断出万国俊要向李珣等三人下手,听万国俊问自己与三人的关系,感觉出他这是想把自己牵连进去的节奏。

这时候万万不能妥协,退缩得越多,喘息的空间就越少。尤其是万国俊这样的人,太过迁就,他就会变本加厉的为难你。太过忍让,他就会得寸进尺的伤害你。

想到这里,卢小闲对万国俊冷冷一笑:“监军大人,李珣、冯君衡、李千里三人你想怎么拿捏,那是你的事情。至于我,你就不用打我的主意了!最好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有些事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我言尽于此,你看着办吧!”

万国俊没想到卢小闲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这让他的疑心更重:他到底是什么人?

万国俊也是玩阴谋起家的,当然不会被卢小闲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他面无表情道:“井水不犯河水?卢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请赐教,万某洗耳恭听!”

“监军大人真要听,那我就给你点点吧!”卢小闲侃侃道,“要谁生,要谁死,不是监军大人说了算,而是陛下说了算!监军大人以前除去过很多大人物,之所以至今依然屹立不倒,是因为你所做的顺了陛下的心意,陛下赏识你。如果监军大人就此误认为自己可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离死期也就不远了!”

虽然卢小闲的话说的不客气,但却都是事实。此刻,万国俊意识到,这个卢小闲可能真的不是个什么普通人物。

万国俊一言不发,脸上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卢小闲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之所以要唱一出空城计,就是为了扰乱万国俊的心神。

“有些人监军大人可以随便拿捏,但有些人就得考虑考虑了。譬如说,太子,梁王、太平公主,想必监军大人一个都动不了吧?”小闲打量了一眼万国俊的表情,接着又道,“监军大人可能会说,这些人都是陛下的亲人,当然不一样了。那我再说几个,狄阁老、薛国师、来中丞,这几个人监军大人哪一个能动的了?”

卢小闲口中所说这些人,若非久居朝堂,怎么可能一一道来,至少不是乡野凡夫俗子能说出来的,万国俊越加相信卢小闲的身份不简单。

二人沉默了一会,卢小闲提出告辞。万国俊没有挽留,目送着他离开了。

……

出了万国俊的屋子,卢小闲觉得自己后背都湿透了。虽然唱了一出空城计暂时唬住了万国俊,但他不是诸葛亮,万国俊也不是司马懿,万一这厮不管不顾,不计后果非要来硬的,那自己也只有干瞪眼等死的份。

通过万国俊的这件事情,卢小闲发现,人才是妖精。有些妖精或许吃人,但人什么都吃,逮着一只妖精没准也能烧烤了。

万国俊就是这样妖精,卢小闲不能不有所防范,不然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人间正道是沧桑,活的不要太嚣张。

卢小闲从来就不是一个逆来顺受、坐以待毙的人,面对万国俊的咄咄逼人,他必须要自救。若是连命都没有了,一切都是空谈。

想了好一会,卢小闲没有出帅府,而是直接来到魏绪忠的屋里。

此次平叛,魏绪忠没有出征而是留守,协调各种物资的调配,故而他和卢小闲这些日子也没有见面了。

魏绪忠在潘州人生地不熟,没有什么朋友,算起来他能聊来的人只有卢小闲了。

见到卢小闲的第一眼,魏绪忠便开心的捶着他的胸道:“卢兄弟,虽然我没有上战场,但你的英雄神武可是传遍了整个潘州城,连我都对你羡慕不已!”

卢小闲苦笑道:“什么英雄神武,我现在能不能保住命都不知道呢,魏兄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魏绪忠诧异道:“卢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这样吧,晚上我请你喝酒,老地方,咱一醉方休!”

魏绪忠摆手道:“哪能让你请我呢,今晚我请你,也算为你接风了,咱不见不散!”

……

第九十章 出手狠毒

出了帅府,卢小闲并没有直接去驿馆,而是径自去客栈找到杨思。

“杨兄,最近潘州城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消息?”卢小闲开口便问。

万国俊要对这么多人下手,不可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他现在得依靠杨思这里的消息,安排好下一步的打算。

“异样的消息?什么异样的消息?”杨思一头雾水。

“我说的直接些吧,万国俊有没有什么异动?”

“万国俊?没有什么呀?”杨思觉得奇怪,他似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他派人把李珣接到了潘州!”

“什么?他把李珣接到了潘州?”卢小闲听了大吃一惊。

毫无疑问,万国俊真是准备下手了,他第一个对付的便是李珣。李珣到了潘州,估计肯定是凶多吉少。

“卢兄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卢小闲的脸色不对,杨思紧张的问道。

卢小闲也不隐瞒,把万国俊找自己的事情,和自己对后续事件的猜测,一一告诉了杨思。

“什么?”听了卢小闲的话,杨思不由吃了一惊,“万国俊如此胆大,他竟敢矫旨干出这样的事情?”

卢小闲冷冷一笑道:“他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你见陛下责罚过他吗?”

杨思不言语了,卢小闲说的没错,万国俊的确不是第一次干这样事情了!

“他做什么我管不了,但他要把我也牵连进去,我肯定不会让他如意的!杨兄,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帮不帮我?”

杨思沉默,没有说话。

“不是我非要求你,你若不帮我,我自会有办法脱困,可能就是方法简单粗暴些!”卢小闲淡淡道。

“方法简单粗暴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杨思听了心中一惊。

“很简单,也很粗暴!”卢小闲的声音变冷,“万国俊因不适应岭南恶劣的气候和条件,突然暴病身亡!”

“不,你不能这么做!”杨思正色道,“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朝廷派来的监察御史,你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不能这么做?”卢小闲突然提高了声音,“他是朝廷派来的监察御史没错,可他却没尽到朝廷赋予他的职责。他连矫旨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都能做,你不但不阻止他,反倒责怪起我了?”

杨思哑口无言。

“行了,你也不用说那么多,我知道你是怕这事会牵连到你!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不管做了什么,是杀是剐我认了,告辞!”

卢小闲没有任何脱泥带水,转身便要离开。

“你等等!”杨思红了脸道,“我承认,万国俊在陛下那里说话比我管用,我也承认,我怕受到牵连。但是,我想告诉你,你是我的朋友,你也曾帮过我的大忙,万国俊想要害你,我会全力帮你!”

卢小闲瞅着杨思,没有说话。

杨思以为卢小闲不相信自己,他正要开口,却见卢小闲脸上突然绽放出笑容:“有你这话就够了!”

……

久别重逢,冯曼有说不完的话,但卢小闲却有些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有心事?”冯曼很细心,她察觉到了卢小闲的表情沉重。

“曼儿,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但你一定不要慌张!”卢小闲沉声道。

“你说吧!”冯曼点点头。

“如果我没猜错,万国俊准备向你们冯家下手了!”

“啊!”冯曼脸色立刻变了。

虽然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可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她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快!快!”冯曼拉着卢小闲,急切道,“这事要赶紧让阿爹知道!”

……

魏绪忠端起一杯酒,郑重其事的对卢小闲道:“卢兄弟,此次潘州之行虽然是以他为主,我只是副手。但是你放心,只要有我老魏在,他动不了你一根汗毛!”

卢小闲知道,魏绪忠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但他重情意,守信诺,只要是他认准的人,一定会真心相交。他对自己的承诺还是靠的住的。

“大不了跟他闹翻了,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卢兄弟你,我是保定了!”魏绪忠劝道,“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来咱们喝酒!”

“那就多谢魏兄了!”卢小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卢小闲叹了口气道:“没想到这个万国俊胃口这么大,如果他单单是针对我也就罢了,其实他暗中还在针对来中丞!”

“什么?”魏绪忠一听差点没跳起来,“卢兄弟,你这话什么意思,能不能说的明白些?”

卢小闲反问道:“魏兄,这两年万国俊是不是风头很盛,很受陛下的的信任,大有压过来中丞之势?”

魏绪忠不屑道:“他只是一时受宠,怎么可能比得过来中丞?”

魏绪忠虽然嘴上这样,但他内心不得不承认,万国俊的确有后来居上之势。

卢小闲也不计较魏绪忠的口不对心,他继续道:“魏兄,不知你想过没有,李珣、冯君衡、李千里和万国俊无冤无仇,万国俊为何非要置他们于死地?”

魏绪忠回答道:“他当然想立功?”

“他为什么要立功?”

魏绪忠继续道“当然是想得到陛下的赏识!”

魏绪忠说的没错,万国俊先是逼反了谈如意,然后又平定了叛乱。如果再能揪出李珣、冯君衡和李千里几个谋反分子,这可是大案,也是天大的功劳,肯定会在陛下心目中留下深刻印象。

“他要是得到了陛下的赏识之后,还会做什么?”

“他还……”

魏绪忠脸色一变,说不下去了。

良久,魏绪忠狐疑道:“他有这么大胆子,敢动来中丞?再说了,陛下也不会听他的一面之辞!”

“有些话不好说!”卢小闲故意放慢了语速,“当年,索元礼和周兴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但最终是什么结果?”

魏绪忠虽然性格比较粗一些,但并不傻,卢小闲说的这些并不是没有可能。若万国俊真的搞垮了来俊臣,他作为来俊臣最重要的心腹,怎么会有好日子过?

“卢兄弟,那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魏绪忠虚心向卢小闲请教道。

“很简单,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他立的功越大,对来忠臣的威胁也就越大。”

“我明白了!”魏绪忠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

第二天早晨,卢小闲洗漱完正准备吃早饭,却听一名士兵在门外报告:“卢公子,有一个叫杨思的人,说是有急事找您!”

听了军士的话,卢小闲顿时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来。杨思一大早来帅府找自己,肯定是天大的事。

卢小闲不敢怠慢,他顾不得再吃早餐,急匆匆来到帅府门外。

果然,杨思脸上显出焦急的神色。

卢小闲拉着他来到僻静处,急切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万国俊下令潘州城戒严,四个城门都被封锁了,只准进不准出!”

听了杨思的话,卢小闲觉得奇怪,万国俊这是要做什么?

“万国俊现在在哪里?”卢小闲又问道。

“听我的手下说,他带了一千兵马出城去了!”杨思回答道。

卢小闲听罢,思忖了好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脸色一变道:“坏了,那些流人要倒霉了!”

杨思也是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说……”

卢小闲沉重的点点头:“没错,他是要向流人军下手了,之所以封锁城门,就是怕有人向流人军通风报信!”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卢小闲长叹一声:“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祈求他们多福了!”

流人们毕竟和卢小闲一起战斗过,他很想帮帮那些流人,可现在的悲哀就在于,他想两肋插刀的时候,却只有一把刀。

一千二百名流人,抱着改变命运的想法,与叛军拼死厮杀,就为博取一份功名。为此,大多数人都阵亡送了性命。殊不知,他们只是万国俊的棋子,他们的命在万国俊眼里,就如同草芥一般。仅存的这一百三十人,也即将遭到毒手。想到万国俊的狠毒,卢小闲有些不寒而栗。

沉默了好一会,卢小闲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对杨思吩咐道:“杨兄,你设法打听一下,李珣现在在什么地方,这很关键!”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安排!”杨思急匆匆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坏消息接踵而来。

万国俊把李珣诓骗到潘州城,李珣刚一到便被万国俊下了大狱。

搞刑讯逼供是万国俊的强项,李珣就算是铁打的人,在大刑伺候之下也没撑多久,最终招认了谋反一事,并签字画了押。

万国俊拿着李珣招供的证据,昨天一大早,便带着大队兵马赶到南巴县流人军军营。他以宣读朝廷圣旨的名义,将流人军全体军士集合到一起。流人集合完毕后,万国俊便露出了锋利的獠牙,毫不知情手无寸铁的流人全部被就地屠杀。流人军军营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据说,李珣的两位残仆临死前,大呼:“主人糊涂!”

从南巴县回来之后,万国俊又杀气腾腾的赶往潘州驿馆,将冯君衡抓入大牢,罪名是谋反,证据同样是李珣的供词。与冯君衡一起被抓的还有冯元一,斩草除根向来都是万国俊的风格。

当天晚上,李珣在大牢内自尽。至于李珣是真的自尽还是被杀,那就不得而知了,他的供词成了死无对证的证据。

万国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大手笔,而且招招致命。卢小闲再次领教了酷吏的手段,看来以前还是有些小瞧万国俊了,酷吏的名头并非浪得虚名。

第九十一章 重返望云山

冯曼的眼泪划过嘴角,她此刻已脆弱之极,似乎要把所有的悲伤全都宣泄而出。

眼泪是最霸道的武器,女人的眼泪比任何武器都可怕,无论多厉害的武器,你至少还能躲,女人的眼泪却连躲也躲不了。无论多厉害的武器,最多伤害的是你的身体,可女人的眼泪却能将你的心滴碎。

女人一哭,男人必输。

在冯曼面前,平日里卢小闲可以在油嘴滑舌嬉皮笑脸,但此时此刻他却笨嘴拙舌,连一句劝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心爱的人悲痛欲绝却无能为力,卢小闲很想为冯曼两肋插刀,可他发现自己只有一把刀,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卢小闲思前想后,他必须要想出办法来。

有时候不逼自己一把,根本不会知道有没有用。只有斩断退路,才能赢得出路。

良久,卢小闲站起身来,对冯曼道:“别哭了,你等我,我出一趟门,最多明天晚上便回来,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阿爹和你阿弟的!”

冯曼点点头,她现在整个人都快崩溃了,能依靠的只有卢小闲了。

……

潘州府衙大牢,万国俊负手站在冯君衡面前,瞅着冯君衡,一句话也不说。

冯君衡披头散发坐在地上,心情非常低落,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与李珣素不相识,李珣为何要诬告自己谋反?

最让冯君衡担忧的是,李珣诬告了自己也就罢了,他竟然畏罪自杀了,自己连当面与他对质的机会都没有!

抬头瞅了一眼万国俊,冯君衡的心中更苦。万国俊看上去儒雅斯文,但心肠却狠毒到了极点。一百多名流人说杀就杀,自己现在落在了他的手上,将会面临着什么,他都不敢往下想了。

……

秋天的望云山,整个覆盖在金黄色中。不时有叶子从大树上落下,有的像蝴蝶翩翩起舞,有的像大雁展翅飞翔铺满了一地。

仅仅过了一个多月,卢小闲再次重返望云山,不为别的,就为救出冯君衡和冯元一。

目前,在潘州没有人能制约万国俊,他代表的是朝廷,代表的是皇帝,真正对他有约束力的只有武则天。可武则天远在洛阳,就算她愿意救冯君衡,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要想让万国俊有所顾忌,就必须抬出武则天来。他想出的办法很简单,武则天素来喜欢祥瑞,卢小闲打算通过向武则天献祥瑞的办法来拯救冯君衡。

万国俊就算再有能耐,也敢在武则天的祥瑞上动弹脑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在望云山的时候,卢小闲在河边捡石头,经常见到的那两只蛇头金钱龟,就是现成的祥瑞。他来望云山,便是来寻找那两只龟。

来到自己住的那个木屋前,卢小闲伫立良久。

在望云山生活的八年,虽然日子很苦,但也单纯。不像现在,事事都要算计挖坑,有的时候卢小闲也觉得心很累。

推门而入,里面的摆设和以前没有什么变化,他的神情有些恍惚,以前的点点滴滴记忆,似乎就是昨天才发生的。

让卢小闲觉得奇怪的是,似乎摇风也离开了望云山,他住的屋子里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尘。

站在缺德鬼和白公子的墓前,卢小闲喃喃自语:“师父,我来看你了!”

……

回到潘州城,卢小闲急忙向潘州驿馆赶去。在半路上,杨思拦住了他。

“什么?”卢小闲大吃一惊,“冯君衡也自尽了?”

“没错!”杨思点点头,“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卢小闲脸色变的铁青,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万国俊下手够快。

“到底是怎么回事?”卢小闲恨恨道,“我要知道这事的具体经过,你不会什么也不知道吧?”

“详情我已经掌握了,情况是这样……”

冯君衡是一州之刺史,没有圣旨将其定罪,万国俊只是因为李珣的招供而将其下了大狱,并没有给冯君衡用刑,只是让冯君衡自己承认参与谋反。

冯君衡哪里肯承认,万国俊便恐吓冯君衡要用大刑。万国俊酷吏的名头很响,听了他的话冯君衡心中惶恐不已。

昨天下午时分,万国俊给冯君衡最后通牒,不但让他承认谋反,而且让冯君衡诬告李千里也参与了谋反。万国俊扬言,如果冯君衡不按他的意思去做,将毫不犹豫对他大刑伺候。

万国俊的这一番话,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冯君衡既不想受皮肉之苦,也不愿将李千里牵连进来,最终他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听杨思说完前因后果,卢小闲心中更觉沉重,他可以想象到,冯曼此刻的心情有多悲痛。

“冯家公子和冯家小姐现在是什么情况?”卢小闲又问道。

“冯公子还在大牢里关着,他并不知道父亲的死讯。冯家小姐被禁足在潘州驿馆,专门有士兵看守!”

“这个狗日的!”卢小闲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说罢,他不管不顾朝着潘州驿馆方向而去。

杨思怕卢小闲一时冲动闯下祸事,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进了驿馆,来到冯曼住的那个小院门前,果然有四名军士在院门口把守着。

四名军士见卢小闲怒气冲冲向他们逼来,个个神色紧张,其中一人大喝道:“什么人?赶紧退下!”

杨思赶紧上前对军士道:“请各位通融一下,我们是冯小姐的朋友,特来看望冯小姐!”

“不行!”军士断然拒绝道,“监军大人有令,任何人不能进去!”

卢小闲冷冷道:“要是我非要进去呢?”

四名军士毫不犹豫抽出横刀来:“擅闯者格杀勿论!”

卢小闲的目光越来越冷,他站在那里动也不动,死死盯着那四名军士。

杨思在一旁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眼看着事态就要恶化。

“卢公子真是重情之人呀!为了冯小姐竟然不惜丢了性命!”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杨思和卢小闲同时转身。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万国俊。

第九十二章 神秘组织

万国俊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后还跟着一队士兵。

你要对我好,我会比你更好;你要对我猖狂,我会比你更猖狂。这一向都是卢小闲的性格。

这一刻,卢小闲无比的冷静,他没有生气,而是而无表情道:“监军大人也太自信了吧,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丢了性命?”

万国俊淡然一笑:“别以为你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大话,就能吓唬住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先把你拿下,县官不如现管,这话你总该听过吧!”

说罢,万国俊一挥手:“把他拿下!”

几名军士杀气腾腾向卢小闲冲了过来,卢小闲轻轻地眯了一下眼睛,瞳孔迅速收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慢着!”一旁的杨思突然大喊一声。

杨思的这一声实在太大了,那几名军士一滞停下了脚步。

万国俊瞅着杨思:“你要做什么?”

杨思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丢向万国俊。

万国俊接过看了一眼,脸色突然一变。

“万御史,可否借一步说话?”杨思话中有话道,“有些事让别人知道了,对你我都不好!”

说罢,杨思率先向一旁走去。

万国俊犹豫了一下,对那几名军士吩咐道:“看着他,我马上过来。”

万国俊来到杨思面前,狐疑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万御史认为我这内侍省内给事的腰牌是假的?”杨思冷冷道,“你若不信,可以派出快马去神都大内去查证!”

万国俊见过内侍省太监的腰牌,知道不会是假的。只是这个杨思一点也不像太监,他总不能现场验明正身吧?

虽然心中不能完全确定,但万国俊还是陪着笑道:“杨公公说笑了!不知有何指教?”

杨思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你是奉旨来潘州,我也是奉旨来潘州,而且我奉的是密旨,我来潘州的目的恕我无可奉告,我想告诉万御史的是,他是我的人,你不能动!”

万国俊眉头一挑,没有说话。

杨思见万国俊不为所动,心一横道:“不知万御史可否听过天极阁?”

“天极阁”乍一入耳,万国俊浑身一颤,终于沉不住气了。

很多人不知道何为“天极阁”,但万国俊却多少有所耳闻。

武德四年,秦王李世民击败王世充、窦建德联军,被封为天策上将,在洛阳设立天策府。天策府位列武官官府之首,在十四卫府之上。天策上将可以自己招募人才作为天策府中官员,天极阁便成立于此时,是仅效力于李世民的秘密组织。

天极阁成立之初,主要任务是刺探敌人军情,刺杀敌人将领。李世民称帝后,天极阁的任务便成了监视有异心之人,排除异己。

太宗时期发生的一些重要事件,如太子李承乾谋反案、兵部尚书侯君集谋反案、齐王李佑、起兵造反案等等,这其中都有天极阁的影子。

高宗继位后,天极阁又在房遗爱谋反案、长孙无忌谋反案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到了武则天称帝,正是有了天极阁的存在,李敬业谋反案、越王李贞谋反案才会被很快平定。

自太宗李世民起,天极阁都是秘密为皇帝效力的组织,从这个角度上说,天极阁才是皇帝所最信任的。

杨思面色一整道:“他说的话一点也没错,有些事不是万御史你所能管的了的,有些人也不是万御史你所能动的了的!我言尽于此,若万御史真要孤注一掷,那可得要把后果考虑好了!”

此刻,杨思的心情极为复杂。作为天极阁的成员,保守秘密是第一项铁律,一旦违反便是死罪。但是为了挽救卢小闲的性命,此刻杨思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万国俊不住点头:“杨公公既然把话说开了,那万某心里就有数了,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那最好不过了!”杨思目光一凛道,“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今天的话出自我嘴,入了你耳,若再有第三个人知晓,那就莫怪杨某要灭口了!”

“我懂!我懂!”万国俊身上冒出了冷汗。

看着万国俊带着所有的士兵急匆匆离去,杨思对卢小闲道:“卢兄弟,好了,你可以进去了!”

“杨兄!多谢了!”卢小闲朝着杨思一抱拳,便朝院内走去。

走了没几步,卢小闲停了下来,转过头说:“杨兄,一并进去吧,我还有事和你商量呢!”

杨思跟着卢小闲进了屋子。

冯曼像一座雕像,坐在床边一动也不动。她的脸色苍白,带着异样的悲戚沉痛,像寒冰一样冷酷,像岩石一样严峻。她的眼中带着血丝,没有一丝光彩,嘴唇也裂出了口子。

这才多久没见冯曼,她竟然变成了如此光景,卢小闲心疼得像刀绞一样。

“曼儿,是我,你怎么了?”卢小闲大声呼喊着。

冯曼呆滞的目光看向卢小闲,过了好半晌,她突然站起身来,双手使劲捶打着卢小闲的胸口,嘶声喊着:“你怎么才来,阿爹死了,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喊声中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好像溢满洪水的大江决口一样,那么猛烈,把心中积满的苦水一下子倾泻而出。

卢小闲无言以对。

杨思看了也觉得眼睛里酸酸的。

终于,冯曼停止的哭泣。

卢小闲深深吸了口气,拍了拍冯曼的肩:“曼儿,我知道你难过,知道你伤心,但是你必须得振作起来。你阿爹去了,你得把冯家的担子挑起来。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你阿弟的将来考虑吧,他现在还在大牢内,我们现在必须设法把他救出来,我相信你能挺过去!”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冯曼突然有一种心碎的感觉,如果不是有他的存在,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她连想都不敢想。他说的没错,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阿弟考虑,她必须活下去,她是阿弟唯一的亲人,只要她还活着,阿弟今后的生活至少还有一丝慰藉。

想到这里,冯曼点点头,向卢小闲问道:“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救出阿弟?”

卢小闲把目光投向了杨思:“杨兄,你帮着出个主意吧!”

第九十三章 反思

杨思沉默,低头思虑良久。

卢小闲也没有催促他,这样的事情杨思肯定要慎重考虑。

终于,杨思抬起头来。

“杨兄,怎么样?”卢小闲问道。

“虽然万国俊对我们有所忌惮,但冯刺史的罪名却一时半会无法洗清。毕竟他手里有李珣的供词,而且李珣和冯刺史都死了,现在是死无对证。按照大唐律,冯公子被诛连应该是死罪!”

卢小闲对大唐律很清楚,也知道谋反罪会诛连到冯元一,所以才会让杨思帮着拿主意。

“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卢小闲瞅着杨思。

“办法倒有一个,只是……”杨思似有难言之隐,不再往下说了。

“杨兄,你不用顾忌什么,只管说便是!”

杨思期期艾艾道:“如果有办法把他送入宫中做太监,这死罪便可免除!”

怪不得杨思刚才吞吞吐吐的,原来他出的是这样的主意。当年,他就是因为做了太监才免了死罪。如今提出这个主意,当然心中也是酸楚不已。

“不行!绝对不行!”冯曼失声道,“他可是冯家唯一的希望,如果做了太监,冯家岂不全完了?”

卢小闲瞅着激动不已的冯曼,深深叹了口气。人在有多种选择余地的情况下,总会考虑最好的结果。可是,在没有多余选择的情况下,除了义无反顾还能做什么呢?

现在冯元一就是这种情况,要么死,要么苟且的活,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前方是绝路,希望在转角。

虽然这样的抉择很残酷,但卢小闲知道,冯曼最终会想通的。如果连命都没有了,别的都是空谈。

他拍了拍冯曼的肩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事毕竟事关你阿弟的性命,你还是先和他商量商量!”

杨思在一旁提醒道:“卢兄弟,刚才我只是出了个主意,要想把人送进宫做太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知道!”卢小闲有些心烦意乱道,“杨兄,你只需要想办法让曼儿见见他阿弟,剩下的事情我来办,拜托了!”

杨思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

卢小闲逃也似的离开冯曼。

他很想给冯曼一个承诺,但他却没有。有时候给的承诺,不如不给,因为你给了没实现,比没给更伤人。

出了潘州驿馆,卢小闲心情有些低落,他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

可以说,在他与万国俊的较量中,他处处都落了下风。

参与平叛的流人全部被诛杀,这些人曾经跟着卢小闲一起冲锋陷阵,卢小闲却没有任何办法保住他们的性命。

李珣被逼自尽,同样他也是应卢小闲之邀才组建流人军的,本想着能够功成名就,谁曾想平叛的举动竟然成了他脖子上的一根要命的绞索。

冯君衡也死了,卢小闲本想通过献祥瑞的办法救他一命,但万国俊却根本没有给他机会。

现在,除了卢小闲自己暂时生命无虞之外,别的全部都在万国俊的掌控当中。

一直以来,卢小闲都认为,人至贱则无敌。此刻,他才知道,还有一种比无耻更凶猛的东西,那就是心狠手辣。卢小闲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万国俊的心狠手辣一直都低估了。

如今,冯元一面临着生与死。卢小闲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的性命,否则自己心里一辈子都会有阴影。

刚到帅府门口,便有士兵向卢小闲执礼道:“卢公子,大帅吩咐,只要您一回来就速速前往书房,有要事相商!”

万国俊的咄咄逼人和频频下手,肯定让李千里和慕容真坐不住了。

卢小闲猜测,他们肯定是找自己商量如何对付万国俊一事。

果然,到了李千里的书房,李千里和慕容真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待卢小闲坐定,慕容真也不客套,直接问道:“冯君衡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卢小闲点点头。

慕容真目光灼灼:“你告诉婶实话,下一步万国俊会不会向你叔叔下手?”

卢小闲看了一眼慕容真,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李千里。比起慕容真来,李千里更是紧张,甚至有些局促不安。

他深深吸了口气道:“不是会不会下手,而是肯定下手。如果我没猜错,他已经在行动当中了,所以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卢小闲有意识将“我们”这两个字咬的很重,他心里很清楚,要想救冯元一的命,必须依靠李千里的力量,否则很难成功。

听了卢小闲的话,慕容真心头一颤,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慌张来。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慕容真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看着眼前这个中年妇人,卢小闲不能不佩服。在如此形势之下还能如此冷静,让许多男人都会觉得汗颜。

“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了!”卢小闲眼睛骨溜溜一转,转了话题道,“婶,咱上次说好的事情,您可别忘了!”

慕容真先是一愣,接着会意一笑:“我记着呢,你放心!”

卢小闲郑重其事道:“婶,那你就直接告诉她们,让她们今后跟着我吧!我现在有些急事去办!”

慕容真起身向卢小闲道了个福:“就全拜托你了!”

看着卢小闲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李千里一头雾水的问:“夫人,你们刚才打的是什么哑谜?”

慕容真意味深长道:“夫君,如果这次能躲过这一劫,以后一定要善待他,他对你将来可太重要了!”

李千里虽然没有听懂慕容真话中的意思,但他还是点点头道了:“不是别的,单是卢尚书对我的恩情,我就不会亏待他!”

就在卢小闲与李千里夫妇说话的同时,冯曼与冯元一在大牢里也见面了,杨思亲自陪同着她。

冯元一的气色还不错,听了父亲之死的消息,他并没有过多的表情,这让杨思看在眼里大惑不解。

冯曼瞅着弟弟,不由悲从心中来,顾不得说话便抱头痛哭。

冯元一只是拍拍阿姐的肩头,并没有说话。

杨思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将他与卢小闲商量的结果告诉了冯元一。

冯元一想也没想便点头同意了。

冯曼见弟弟如此情形,忍不住道:“阿弟,你可得想好啊!”

冯元一淡然一笑:“”阿姐,冯家的仇要报,别说是做太监,就是下十八屋地狱,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替我谢谢卢大哥!”

杨思叹了口气,仇恨能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变得成熟起来,冯元一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

第九十四章 谣言

“他同意了?”卢小闲一边摸着自己的鼻子,一边诧异的问道。

“是的,他同意了!我陪着冯小姐去的大牢,是他亲口说的,我也亲耳听到了,不会有错!”杨思言之凿凿道。

冯元一的态度既在卢小闲的预料当中,又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以目前所面临的情况来看,这是冯元一唯一能活命的法子。活着才有一切,死了一切皆无!卢小闲相信,冯元一不会想不明白这一点,最终他一定会答应的。

但卢小闲没想到的是,冯元一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痛快的答应了。这事若放在别人身上,也就罢了,可冯元一是潘州城的第一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无所不精,现在突然要让他成为太监,怎么也得经过痛苦的抉择吧。冯元一却没有任何犹豫就同意了,这不能不让卢小闲觉得奇怪。

卢小闲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道:“曼儿是什么意见?”

“冯小姐当然不同意,但冯公子态度很坚决,她也没有办法,只是哭的像泪人一样!”杨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低沉。

卢小闲不说话了,他现在没有办法去见冯曼,因为他不知该该如何去劝慰冯曼。

思忖了好一会,卢小闲对杨思道:“杨兄,万国俊已经害死了李珣和冯君衡,还有那一百多个流人。他现在准备向李千里和冯元一下手,我不能再坐视不管,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保住这两个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杨思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他的所作所为我回去后会向陛下如实禀报,眼前的当务之急是要保住他们二人的性命,我同意你的想法!你打算怎么做?”

后面的计划还需要杨思的帮助,卢小闲也没有隐瞒杨思,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来。

杨思一边听一边不住点头。

卢小闲话题一转,又问道:“杨兄,你可听说过风媒?”

“什么是风媒?”杨思一头雾水。

“江湖上有一种人,专门替人打探消息和散布消息,这种人俗称风媒。”卢小闲解释道,“这次的事非同小可,若没有三教九流各种能人异士帮助散布消息,我们很可能斗不过万国俊!”

当初,在望云山缺德鬼告诉过卢小闲关于风媒一事,故而他才会有此一问。

“你说的这个风媒我虽然不太清楚,但我会安排人尽快去打听,等我的消息吧!”杨思说罢匆匆而去。

……

傍晚时分,潘州城的大街上行人已经少了很多,杨思和卢小闲二人漫无目的晃悠在大街上。

一路上杨思不似卢小闲那般懒散,警惕的目光不停打量着左右。走了没多远,杨思带着卢小闲拐进了一个偏僻的巷子。

来到一个院子外面,杨思指了指院门,对卢小闲道:“卢兄弟,就是这里了!”

卢小闲冲杨思点点头,杨思便上前去敲门。

门开了,一个面相猥琐的老者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双绿豆大的小眼警惕地四下打量着,神情像只出洞偷食的老鼠,只要一有动静就会倏然而逃。

这人就是传说中的风媒?

他会有用吗?

卢小闲信将疑地看着身旁的杨思。

杨思附在卢小闲耳边,轻声道:“你放心,我的手下都打听过了,不会找错人的!”

卢小闲又细细打量着面前的猥琐老者,好半晌才问道:“怎么称呼?”

“小人绰号风信子。”老者陪笑道。

卢小闲不再说什么,朝着杨思点点头。

杨思将一张银票连同一张写好的纸条递给对方:“我听说在潘州城你是这行当中的老大,虽然咱们头一次打交道,但一回生二回熟当以诚信为先,这是五百两银票,你收下,这事就拜托你了!”

风信子接过银票扫了一眼,又看完那张纸条,苦着脸道:“这事我听说了,但这一次与往常不同,说不定是要掉脑袋的!”

杨思也不说话,又递上一张银票:“我再加五百两!”

“三天的时间是不是……”风信子依然苦着脸。

风信子的话还没说完,杨思又递过一张银票:“我再加五百两!”

风信子脸上的苦色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脸上笑开了花:“这就没问题了!没问题!我定不会让你失望,三天内我保证潘州城内人尽皆知!”

卢小闲摇摇头叹了口气,似乎全世界的熊全都一个熊样子!

风信子点头哈腰地将二人送出了门。

卢小闲瞅着杨思:“杨兄,谢了!银子将来我会还你的!”

杨思淡淡一笑:“既然是朋友,就别说还不还的,我也不缺这点银子!”

……

万国俊在屋内来回踱步,他的心情很烦躁。来潘州这么久,还是头回碰到这样的事情。

潘州大街小巷都在疯传,岭南讨击使李千里为陛下找到了天大的祥瑞--蛇头金钱龟。万国俊想将献祥瑞的功劳揽在自己名下,准备诬陷李千里谋反。

听到这个消息,万国俊差点没破口大骂。

什么蛇头金钱龟?

万国俊压根就没听说过。

什么万国俊想霸占李千里献祥瑞的功劳了?

这简直就是胡扯。

毫无疑问,这是有人在给万国俊挖坑。

算计了一辈子别人,万国俊没想到现在竟然被别人算计了。

生气归生气,但万国俊一点也不感掉以轻心。尽管是谣言,但他玩了多年的阴谋诡计,怎么会不明白谣言的杀伤力有多大。

皇帝对万国俊很信任这不假,可权力的信任不是一劳永逸的,看似牢不可破,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会慢慢变淡。

万国俊现在远离朝堂,如果有人借着这个消息在皇帝面前进谗,他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一旦皇帝对他起了疑心,那下场一定会很惨。

万国俊忍不住长嘘了口气,幸亏还没对李千里动手,否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不到李千里身边还有这样的高人!”万国俊喃喃自语。

以万国俊对李千里的了解,他不相信李千里绝对想不出这么个釜底抽薪的妙计来。

突然,万国俊脑海中闪现出李千里的夫人慕容真的面容来。

一定是她!

慕容真的名声万国俊也听说过,除了慕容真,万国俊再想不出还有谁会给李千里出这么个主意。

这个女人不简单!

看来有些小看李千里夫妇了,现在的局面已经如此,无论万国俊再有千般理由,也只能先放弃对李千里下手。否则,岂不真的坐实了坊间的传言。

“罢了!”万国俊心中恨恨的想,“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待将来有机会再收拾他们吧!”

第九十五章 主动做太监

就在万国俊思前想后的时候,卢小闲正与李千里夫妇商议此事。

听了卢小闲的话,李千里惊得好半晌无语。

良久,李千里苦着脸问:“贤侄,必须要这样做吗?这样做能行吗?”

李千里素来对万国俊比较忌惮,能躲着尽量躲着。他不来找李千里的茬,李千里已经烧高香了。如今让他面对面与万国俊交锋,他怎能不发怵?

李千里的心思,卢小闲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一个人只有被逼入绝境,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潜能。此刻,李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必须要把他的幻想彻底破灭,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想到这里,卢小闲微微一笑:“叔,不这么做也行,外间的传言我让人收回。不过,万国俊如果缓过这口气,再下手肯定就是死手,您得有个思想准备!”

李千里不由的一哆嗦,把目光看向了慕容真。

慕容真毫不犹豫对李千里道:“夫君,按他的意思去做吧!连命都没了,还能考虑那么多吗?”

慕容真说话果然管用,李千里听了她的话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点点头道:“好吧,贤侄,就按你说的办!”

慕容真奇怪的问道:“给陛下送祥瑞我能理解,为何还要送两名太监?”

卢小闲叹了口气道:“我要通过这件事情救下冯元一!”

他把杨思出的主意讲了一遍,然后苦笑道:“虽然冯刺史无后了,但总算能保住他儿子一条性命。婶,你和冯家也颇有渊源,也算为冯刺史做件好事吧!”

慕容真听罢唏嘘不已,当即表示同意。

……

卢小闲来到客栈找到秦俊,直接说:“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赶紧去办!”

“什么事?公子请吩咐!”秦俊一如既往的干净利索。

“是这样的!”卢小闲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净了身要送进宫里去?”秦俊皱着眉头问道。

“没错,是要送到宫里去,和冯公子一起进宫。怎么有问题吗?”

“没有!”秦俊摇摇头,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我试试吧!”

……

秦俊低头站在卢小闲面前,局促不安,也不说话。

在卢小闲的印象当中,秦俊向来都不会拖泥带水,像今天这样的情形,还是头一回见。

“怎么了?难道没找着合适的人?”卢小闲奇怪的瞅着秦俊。

秦俊摇摇头。

“是银子不够?”卢小闲笑了笑道,“不用为银子担心,说吧需要多少银子才行?”

“不是银子的事!”秦俊依然低着头,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我想……”

秦俊的吞吞吐吐,让卢小闲很不适应,他知道秦俊肯定心里有事。

卢小闲拍了拍秦俊的肩头:“秦俊,说起来咱们认识也有好多年了,虽然还不算很熟,但我从没把你当作外人。你要相信我的话,有什么事直管说,不用考虑的太多!”

秦俊终于抬起头来,咬着嘴唇道:“公子,我想……我想进宫去做太监!”

“什么?”卢小闲差点没跳起来,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公子!我想进宫去做太监!”秦俊放大了声音。

竟然有人会主动要求去做太监,卢小闲彻底怔住了。

冯元一做太监是为了活命,可秦俊根本不存在保命的问题,为什么会主动提出要去做太监?

卢小闲深深吸了一口气,耐心的劝说道“秦俊,做太监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要受很多罪,而且将来……”

秦俊打断了卢小闲的话:“公子,你不用说了,我都清楚,希望你能让我进宫去做太监!”

“能告诉我理由吗?”卢小闲放重了语气,“你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我是不会同意的!”

秦俊长相英俊,脑子活络,办事麻利,卢小闲绝不能因为他的一时冲动,而让他和自己都抱憾终身。

“公子!五年前,我从树上掉下来,摔坏了传宗接代的家伙,我的身体和太监没什么两样了!”秦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我读过书,能识字,这些年也有些阅历,进了宫我会努力,争取将来出人头地,既能光宗耀祖,也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求公子成全!”

原来是这么回事。

现实很近又很冷,梦想很远却很温暖。站在秦俊的角度来说,他这样想一点都没错,身体已经废了,以他的能力进了宫说不定将来真能混出些名堂来。

卢小闲能够理解秦俊的心情,可是真让秦俊变成太监,他心中还是有些不忍。

秦俊见卢小闲迟迟没有说话,“扑通”一下跪倒在卢小闲面前:“请公子成全,我感激不尽!”

卢小闲长叹口气,将秦俊扶了起来。

有些话,适合烂在心里。有些痛苦,适合无声无息的忘记。

……

魏绪忠也不敲门,直接进了万国俊的屋子。

见了魏绪忠,万国俊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热情道:“魏御史,你怎么来了,快请坐!”

魏绪忠并没有坐下,而是面色不善的问道:“姓万的,我问你,李千里向陛下献祥瑞,你要强抢他的功能,这是怎么回事?”

万国俊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谣言也传入了魏绪忠耳中。

“魏御史,这都是外面的谣言,你怎么能信呢?”万国俊脸上陪着笑道,“李千里献祥瑞,是真是假我根本就不知道。再说了,就算真有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呀!”

万国俊别提有多郁闷了,平日里他根本就不会把魏绪忠当会事。可现在,魏绪忠来质问他,他还不得不陪着笑脸。

“你还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魏绪忠咄咄逼人道,“你若不把这事说清楚,可别怪我不客气了,你搞清楚我也是监察御史,也有向陛下奏报实情的权力!”

万国俊自己还没把事搞清楚呢,如何能向魏绪忠说的清楚。魏绪忠说的没错,他的确有向陛下秘奏的权力,如果他若真要落井下石,万国俊一点办法也没有。

在魏绪忠的逼迫下,万国俊显得有些狼狈,他可怜兮兮的问:“魏御史,依你的意思,我怎么样才算是说清楚了?”

“很简单!”魏绪忠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们找李千里当面对质去!”

“啊?”万国俊愣住了。

找李千里去对质,明摆着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这不是越描越黑吗?

“怎么,心虚了?不敢去?”魏绪忠颇有些痛打落水狗的意味。

万国俊实在是没办法了,咬咬牙道:“去就去!”

……

第九十六章 当面对质

“万大人,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吗?”李千里向万国俊满脸堆笑道。

说这话的时候,李千里心里不由感慨一声:又让卢小闲给预料到了。

卢小闲告诉过李千里,关于献祥瑞一事,万国俊肯定会当面来向他证实。果然,这么快万国俊就急吼吼的来了。

万国俊一脸的苦笑,指着身旁的魏绪忠道:“李大人,不是我有急事,而是他有急事!”

“哦?”李千里又看向魏绪忠,“不知魏御史有何事找我?”

魏绪忠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问道:“听说李大人要向陛下献祥瑞?”

“啊?”李千里故意装作有些慌乱,“魏御史也知道了,是有这么回事!”

李千里慌乱的神情落入了万国俊的眼中,他不禁有些起疑:莫非是李千里设的迷魂阵,他手中并没有什么祥瑞,只是故意放出流言,好让自己投鼠忌器?

想到这里,万国俊抢先问道:“不知李大人向陛下献的是什么祥瑞,可否让我等先睹为快?”

万国俊的话音刚落,魏绪忠和李千里两道目光便射向了他。李千里的目光中满是防范和警惕,而魏绪忠则是怀疑和果不其然的目光。

万国俊赶忙解释道:“二位,你们别想多了,我是觉得稀罕只想瞧瞧,没别的意思。市井传的都是谣言,再说了有魏御史在,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

李千里点点头,安排人去将祥瑞取来。

万国俊和魏绪忠仔细观瞧,两只龟的头型似蛇,龟甲上有九个金灿灿的铜钱印记,果然是天大的祥瑞。

魏绪忠啧啧称奇道:“李大人,你这祥瑞陛下保准喜欢,你这可是立下了大功了!”

说罢,魏绪忠瞅了一眼万国俊:“难怪坊间传言万大人要抢占这功劳,别说是万大人了,现在连我都有些动心了!”

万国俊讪讪道:“魏御史说笑了,怎么可能呢!”

魏绪忠别有深意的向李千里问道:“不知李大人何时前往神都向陛下进献祥瑞?”

李千里笑了笑道:“给陛下的奏折已经送往神都了,目前我还些后续的事要做!”

“后续的事?什么事?”魏绪忠好奇道。

“我准备净身两名太监,一名叫金刚,一名叫力士,由他们二人共同护送祥瑞进宫!”

魏绪忠和万国俊互视了一眼,李千里的确想的很周到,对陛下的心思也掌握的很清楚。

邀约高僧翻译经典,自己亦,对于佛法的认识已有相当深厚的底藴,绝非泛泛附庸风雅或给自己贴金。

武则天对佛教非常感兴趣,曾多次接高僧到宫中为其说法、供养,常年谦恭聆听各宗派大师讲经,执跪拜弟子礼,前后浸染熏习佛学多年。其中,白马寺主持薛怀义便是很出名的例子。

薛怀义在浩如烟海的佛经里找到一部《大云经》,经里记载女主统治国家,最后又成佛,名正主顺地为武则天当皇帝提供了经典依据。他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把晦涩的经文加以演绎阐发,写就了解释经典的《大云经疏》,并和当时流行的弥勒信仰结合起来,称唐宗室衰微,太后就是弥勒下生,必定取代唐朝的统治,助武则天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薛怀义官拜正三品的左威卫大将军,被封为封鄂国公。

著名的洛阳龙门石窟,其中很多佛像也是因武则天的要求而凿就的。

由此可见,武则天对佛教还是很痴迷。李千里准备送进宫的金刚力士两名太监,正是投其所好。

说到这里,李千里有意无意瞅了一眼万国俊,接着又道:“适合条件的净身之人,我已经找好了,其中一人便是冯君衡的独子冯元一,顺便向二位大人知会一声!”

“什么?”万国俊一听差点没跳起来,“不行,绝对不行!”

净身冯元一进宫做太监,开什么玩笑?

万国俊向来信奉斩草除根的理念,他逼死了冯君衡,怎么可能让冯君衡的儿子再活在世上,而且还是进宫去做太监。假如将来有一天冯元一得势,自己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为什么不行?”李千里不动声色的望着万国俊。

“是呀!为什么不行?”魏绪忠也狐疑的瞅着万国俊,“我倒想听听万大人的高见!”

“这个!”万国俊心中所想哪能摆到桌面上说,他支吾了好一会才道,“他是罪人之后,岂能进宫?”

魏绪忠不以为然道:“嘁!这是什么理由!”

皇宫内的太监来源主要有三个,一是将战俘或罪人或者罪人家属处以宫刑,没入宫廷为宦官。二是地方官吏为取悦皇上,将民间儿童蒙骗或强行阉割贡献给宫廷。三是某些人怀有某种目的或羡慕富贵自宫为宦官。所以说,万国俊的理由根本就不成立。

李千里在一旁道:“呈送祥瑞和净身两名太监进宫之事,我已经写奏折禀报了陛下,想必陛下的批复很快就到。若万大人有不同意见,可以再给陛下写奏折便是!”

“万大人,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魏绪忠在一旁不怀好意道,“给陛下献祥瑞这可是大事,你若想给李大人设置障碍,我可是不同意的!”

万国俊被逼到了死角,他心中长叹一声,但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淡淡道:“那就按李大人的意思办吧!”

……

得知万国俊同意冯元一净身入宫的消息,卢小闲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冯元一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卢小闲再见到冯曼的时候,她已经平静了许多。

听了卢小闲的话,冯曼面如止水,淡淡道:“难为你了,阿弟的事情,谢谢你!”

从冯曼的语气中,卢小闲听出了一丝不祥的意味,他紧张的问道:“曼儿,你没事吧?”

冯曼摇摇头,缓缓道:“我没事!”

卢小闲点点头不再说话,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良久,冯曼突然对卢小闲道:“谢谢你陪我的这些日子,这是有生以来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会永远铭记在心。”

卢小闲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曼儿,你究竟想说什么?”

“阿弟的情况你也清楚,他今后需要我的陪伴,所以……”泪水顺着冯曼的脸颊慢慢滑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卢小闲正要张口,冯曼却抢先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你恨我还是骂我,我都不会再改变了!”

看着眼前的冯曼,卢小闲突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好像她不曾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过。

“我明白了!”卢小闲脸色有些苍白,“我先走了!”

卢小闲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念叨:是你让我走的,是你让我走的。假如有一天,你让我回来,对不起,走的太远了,回不来了!

望着卢小闲萧瑟而孤单的背影慢慢消失,冯曼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

第九十七章 告别

微风轻轻地吹着,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是寂静无声的。

昏暗的灯光,斑驳的土墙,老旧油腻的木桌椅,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酒馆。

卢小闲慢慢地斟酌,细细地回味,酒不醉人心自醉。

冯曼的决绝,对卢小闲来说,是义无反顾撞过的南墙,是黄粱的空欢喜一场。如果遇见是为了分离,那还不如不遇见。假如注定是过客,起初又何必招惹。

卢小闲本来可以挽留冯曼,甚至可以苦苦哀求,做一个不松口的死狗,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卢小闲将杯中酒缓缓倒入嘴中,心中不由的呻吟了一声: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这话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有些事不像沙滩上的脚印,海水一来就能抹平。

卢小闲曾经天真的以为,小鸟之所以飞不过沧海,是因为没有勇气。现在他才真正明白,不是小鸟飞不过去,而是沧海的那一头,早已没有了等待……

此刻,卢小闲的脑海中全部闪现的是冯曼影子,他咧嘴笑了,笑着笑着就想哭,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这种痛谁会懂?

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碎了,还得自己动手把它粘起来!

张猛一直在一旁陪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卢小闲喝一杯,他也喝一杯。

终于,还是卢小闲先说话了:“张猛,你在潘州待够了没有?我们是不是该离开这里了?”

潘州是卢小闲的伤心地,他现在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张猛随口道:“待在潘州还是离开潘州我无所谓,反正你去哪我就去哪,别的我一概不想!”

听了张猛的话,卢小闲不由苦笑,真的很羡慕像张猛这样没心没肺的人,至少不会活的很累。

“张猛你做好准备,我们尽快离开潘州,去神都洛阳!”卢小闲眼神有些迷离。

……

还是在帅府的书房内,李千里、慕容真和卢小闲默然而坐。

“贤侄!这一次多亏你了!”李千里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激。

“叔,婶,这事就别在提了!”卢小闲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虽然保住了李千里和冯元一的性命,但是在与万国俊的交锋当中,卢小闲还是落了下风。就算是胜,也是惨胜。

从这件事情当中可以看出,从书本当中学到的东西,在实际当中有些根本就不适用。就拿万国俊来说,论起计谋来,他或许不如卢小闲,但论起心狠手辣和不择手段,卢小闲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贤侄,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李千里又问道。

李千里所问的,正是卢小闲现在正在考虑的。他和张猛是流人身份,想去洛阳如果没有李千里的帮助,根本就不可能。

“叔,婶!要不了多久,陛下的圣旨就要到了,你们要去洛阳进献祥瑞!”说到这里,卢小闲顿了顿,“但这还远远不够!”

李千里奇怪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叔,这些年来,你想方设法给陛下送了不少奇珍异宝和祥瑞,但这只能保证陛下不不猜忌你,离真正信任你还差的远呢!”

李千里不由点头。

卢小闲说的没错,陛下现在的确不再猜忌李千里,但也没有重用他,毕竟他是李氏皇族中人,这些年来只是在各个州担任刺史,连回神都的机会也没给过他。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李千里盯着卢小闲道。

“要想真正得到信任,必须有人在陛下面前为你说话,而且还是很有分量的人才行!”

“贤侄,你说的没错!”李千里迫不及待的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很简单!”卢小闲轻轻吐出两个字,“送礼!”

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后世,一个人想要有所作为,送礼几乎是一个无法回避的权谋手段。送礼的目的就是想成功,成功的送礼行为,不是送的礼物数额决定的,而是你揣摩到收礼人心理和能力。

接着,卢小闲开始大谈特谈送礼的技巧:“送礼是一门艺术,有其约定俗成的规矩,送给谁、送什么、怎么送都很有奥妙,绝不能瞎送、胡送、滥送。求人送礼不能盲目鲁莽,一定要了解对方的兴趣,有的放矢,巧妙安排,对方易于接受礼物,办事也就十拿九稳了。只要被送礼者收下了送来的礼物,就会帮你办事。当然,求人办事,送礼送得好,方法得当,会皆大欢喜。送得不好,被人挡回,便觉得窝心……”

李千里和慕容真怔怔瞅着卢小闲,就像瞅着一个怪物。他只是十几岁的年龄,怎么会懂这么多,就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也没他知道的多。

“世上没有办不成的事,只有不会办事的人。一个会办事的人,可以在纷繁复杂的环境中轻松自如地驾驭局面,凡事逢凶化吉,把不可能的事变为可能,最后达到目的。其中的关键是看你用什么方法、用什么技巧、用什么手段。”说到这里,卢小闲端起了茶杯,轻啜了一口,笑了笑道,“叔,婶,这次进京进献祥瑞便是绝佳的送礼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们的了!”

李千里有些挠头,给谁送礼,送什么礼,怎么送礼,他是两眼一抹黑,的确有些为难他了。

慕容真知道夫君心中所想,自然要为他排忧解难,她斟酌道:“送礼这个事……”

卢小闲笑着接过慕容真的话:“婶婶大可放心,这事我当然不会不管。所以,我决定先你们一步前往神都,把一切都摸清楚,然后给你们来信,你们只须按信上的内容做好准备便是。到送礼的时候,我会陪着你们一起去的!”

“那太好了!”慕容真也不拖泥带水,“你去神都需要什么,只管说来,叔和婶绝不会亏待你的!”

卢小闲心中很清楚,慕容真看上去对自己不错,实际上是在利用自己。

在卢小闲看来,被别人利用也不见得是坏事,说明你还有用,就怕自己没用,连被人家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

“卢兄弟,我早就知道,将来有一天,我们会在洛阳相会的!”

杨思朝着卢小闲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铁牌来递给他:“在洛阳如果遇到什么难事,可以拿着它到应天门交给守卫,守卫会找到我的!”

卢小闲也不客气,接过铁牌,冲杨思抱抱拳:“多谢!”

……

“你再等我几日,我们可以一起出发回神都!路上有卢兄弟陪着,我老魏也不会寂寞了!”魏绪忠大声嚷嚷道。

“我也想一路陪着魏兄!可现在事情紧急,不得不先行一步了!”卢小闲呵呵笑道,“等魏兄到了神都,我专程摆席为魏兄接风!”

“一言为定!”魏绪忠拍拍卢小闲的肩,“记住,到时来左肃政台来找我,只须报我的名字就可以了!我敢向卢兄弟保证,在神都洛阳只要有我老魏在,就没有人敢欺负你!”

……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你终于决定要去洛阳了?”谢云轩一脸的微笑,“我跟你一起去,从到达洛阳的那一天起,我们的比试正式开始!”

“云轩师兄,你还要比试?”卢小闲皱起了眉头。

“当然!”

“那好吧!我答应和你比试!”卢小闲正色道,“不过,在比试之前我想求云轩师兄帮我个忙!”

谢云轩眉头一挑:“你说!”

“李千里夫妇要去神都进献祥瑞,到时候冯元一和曼儿都要一起前往,我希望师兄帮我一路护送他们,保证他们平安到达神都!”

尽管冯曼对卢小闲很是决绝,但卢小闲心里还是放不下她。

谢云轩思忖片刻,点头答应了。

……

第九十八章 神都洛阳

应天门是神都洛阳宫城的正南门,南与皇城正门端门、郭城正门定鼎门相对应,北与明堂、玄武门、龙光门相对应,处于洛阳城南北轴线上。

隋朝末年,隋将王世充固守洛阳,将则天门改名为顺天门。李世民攻占东都后,放火焚之。唐高宗即位后,因常携武则天来洛阳居住,遂重建此门,复称则天门。后来,为避讳“则天”两字,改名为应天门。

卢小闲立在应天门下,心潮澎湃。

洛阳!

神都洛阳!

武周一朝的政治中心,卢小闲终于踏入了洛阳城。

卢小闲和张猛从潘州城出发,一路上没敢耽搁,仅用了二十来天便赶到了神都洛阳。

李千里不仅为卢小闲和张猛开了官府的路引,而且还让他们携带着官府公文,有了这样的便利条件,他们一路在驿站吃住,路途虽然遥远,但也没有吃多少苦。

看到应天门,卢小闲想起与杨思告别时,他说的那一番话。

他下意识从怀中掏出杨思交给自己的那块铁牌,细细打量起来。

杨思告诉卢小闲,有了困难可以拿着铁牌让守卫应天门的军士去找他。

此时杨思还在潘州,就处卢小闲有了困难,也得要等杨思回来才行。

洛阳城的繁华不是潘州所能比的,大街上往来士庶,熙熙攘攘。路两边都摆着一串子地摊。有卖成盆的旱金莲和四季海棠等珍花异草的花匠,有卖虎皮鹦鹉等各种鸟儿的鸟人,有卖大大小小,黑黑白白各种狗类的玩主。

老百姓们走的走,停的停,买的买,卖的卖,一幅和谐的画面。

卢小闲和张猛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东瞅西看地走在街市上。

前面的街口上围着一圈人,闹闹嚷嚷的,他们二人走过去,挤进人群中观看。

只见一个长相端正的小伙子,大冷天的光着上身,打着赤膊,头上系着一条红带子。

他先是攥紧拳头,“嘭嘭”地擂打着自家胸脯,而后抱拳在胸,绕场一周,口里嚷嚷着:“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各位大爷、大娘、大哥、大姐、大嫂,有钱就请帮个钱场,没钱你也别走,帮我个人场。耍得好了,你就丢两钱;耍得不好,你哈哈一笑,转身走人。好!各位闪开点,拉开场子,看我给各位看官露两手。”

说罢,年轻人开始耍枪弄棒起来。

卢小闲和张猛都是懂行的,看得出来年轻人使的是花拳绣腿。

出来混饭也不容易,待年轻人耍完,卢小闲上前往破帽子里丢下几个铜钱。其余看热闹的人,大多掉头就走,分文不施。

看着破帽里寥寥无几的几个铜钱,年轻人和目光有些无奈和暗淡。

“拿着!”

就在这时,年轻人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接着手中的破帽一沉,差点没掉到地下。

帽子里被丢进两大锭银子,看份量至少有二十两。

年轻人惊诧不已,抬眼一看,面前立着一个大和尚。

和尚大概四十来岁的年纪,身披红色袈裟,浓眉大眼,目光锐利,不怒而威。

年轻人正要道谢,却见大和尚已经转身离去,他这才发现,大和尚后面还跟着四五个身材魁梧的和尚,不过他们都穿着青布僧衣。

瞅着大和尚的背影,卢小闲心中暗忖:这个和尚不简单。

“啧啧!”人群中有好事者的声音传来,“薛国师出手就是不一样,这小子算是走狗屎运了!”

薛国师?

卢小闲心中一动,莫非此人便是大唐历史上鼎鼎大名的薛怀义?

想到这里,卢小闲朝张猛一挥手:“我们走!”

卢小闲猜的没错,大和尚正是薛怀义。

薛怀义默默走在路上,脑海中闪现出刚才那个年轻人的影子。他并不是因为怜悯才给年轻人银子,当年他刚来洛阳,和这个年轻人的境遇一模一样,只是有些怀旧罢了。

那时候虽然吃了上顿没下顿,日子比现在苦多了,但他的内心是快乐的。现在,薛怀义不愁吃不愁喝,有了地位,有了权势,却觉得一点也不快乐。

薛怀义不由叹了口气。

卢小闲远远跟在薛怀义身后,在后世的历史教课书中,薛怀义都被描述成为一个不学无术的无赖,是靠着武则天的宠爱才上位的。

但直觉告诉卢小闲,薛怀义绝不会只是一个简单的男宠,武则天的眼光应该不会差到如此地步。

就拿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来说,以薛怀义现在的地位,完全可以骑马或乘轿,但他却没有任何排场,徒步行走在洛阳城的大街上,的确很难得。

也不知怎么的,卢小闲总感到薛怀义身上一种让他觉得熟悉的味道。

是什么呢?他却说不清楚。

但有一点卢小闲心中很明白,他们俩迟早有一天会产生将集。

“咣……咣……”正在愣神间,卢小闲突然听到前面的街口有一阵开道的锣声传过来,接着,听见有吆喝声:“梁王车驾在此,闲人回避让路!”

随着吆喝声,一大队官兵,拿枪挎刀,举着旌旗木牌,摆着仪式,簇拥着一顶八抬大轿迎面而来。

有识货的混混儿眼尖,认出是梁王武三思的车驾。大队兵马仪式迤逦而来,行人自动站在一边回避。

薛怀义冷冷瞅着大队车驾,也不回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车驾来到薛怀义面前时,忽然停下了。

轿帘掀起,一个穿着黄蟒紫金朝服的中年男子,蹒跚着从轿里钻出来。

不用问,此人便是梁王武三思。

武三思往薛怀义这边一望,装做一副惊喜的样子,奔过来,先施了一礼,而后抓住薛怀义的手,连连摇着说:“薛师,幸会,幸会。有空到我府上玩玩去。”

薛怀义淡淡道:“现在没空,等有空了,贫僧一定拜访!”

“来人哪,”武三思回头吆喝着,“把车驾闪开,让薛师先走。”

官兵们慌忙把武三思的大轿往一边抬了抬,闪开了一条道,武三思一伸手,恭恭敬敬的说:“薛师,您先请!”

薛怀义摆摆手道:“不用客气,梁王先请!”

武三思坚持道:“薛师,您先请,您不走,三思也不敢走。”

薛怀义不再推辞,领着几个尚先走了,走出大老远,回头犹见武三思伫立在原地招手送别。

卢小闲暗中打量着武三思,心中不得不佩服,堂堂亲王竟然会对一个和尚如此恭敬,要么是武三思待人谦恭,要么是薛怀义权势过大,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在后世,卢小闲听过北京的高官多,一抓一大把,扔下块砖头,就能砸着几个部级干部。

如今在洛阳同样如此,这才多大工夫,他就见着了一位亲王,还有一位让亲王都忌惮不已的国师和尚。

第九十九章 龙门山

一连好几天,卢小闲和张猛在洛阳城里转悠着,白天四处打听消息,晚上住在客栈里。如同无头苍蝇一般,这肯定不是个办法。

车到山前必有路,哪怕山前拆车卖轱辘。

卢小闲决定,不想这事了,先到洛阳城郊外去散散心再说。

龙门山位于洛阳城南十里,伊河水从中穿流而过。

走在龙门山平缓的山路上,卢小闲一边看着山上的美景,一边想着心事。

他自告奋勇前来洛阳,是打着为李千里探听消息的幌子。可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几乎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这事放在后世很简单,可现在效果却很不好。想想也是,普通百姓哪会知道朝堂之上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就算知道也不会有人随便告诉你,酷吏当道可不是闹着玩的,祸从口出的道理谁不清楚?

数数日子,再有一个月李千里就到洛阳了。若到那时还是没有结果,卢小闲就不好交待了。

除了打听不到消息,还有让他挠头的麻烦:手中快没银子了。

来洛阳这一路上,卢小闲花钱大手大脚,李千里给他的盘缠已经所剩无几。他和张猛不可能总住在客栈,必须先找个落脚之地,然后挣些银子以花销。不然,等不到李千里赶到洛阳,他和张猛就要活活饿死了。

说起挣钱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在后世,卢小闲看过许多穿越小说,无论知识还是经验,他自认为肯定比唐朝人强的多。按理说,挣钱的办法多的是,可似乎事实并非如此。

穿越小说中的主角,大多能搞出现代工业什么的。卢小闲连简单的物理化学都没学好,考完试早就还给老师了。

不会炼油,不会酿酒,不懂发电。

火药似乎是一硝二磺三木炭,可他只认识木炭。

玻璃?还是洗洗睡吧。

罐头、牙膏牙刷、肥皂、铅笔、香水?

看小说容易,真做起来就难了。

卢小闲不停摇头,如果早知道,他一定去好好读读《穿越实用技术手册》,那里面可什么都有。或者准备个手提电脑和太阳能电池什么的再穿越,肯定比现在强。

到了神都洛阳,还得为吃饭而操心,这可是卢小闲所没想到的。

“唉!”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张猛奇怪的瞅着卢小闲:“怎么了?”

挣钱这样的事情,卢小闲只能自己解决,他不愿意去麻烦张猛。再说了,就算他把遇到的麻烦说出来,以张猛大大咧咧的性格,根本别指望他会为此而操心。

“没什么!”卢小闲苦笑着摇摇头。

龙门山真是个好地方,森林茂密,山上有野羚羊、野猪、野鸡、灰喜鹊、白鹭等动物,更有数不清的山珍野果。

走在野花遍地的山脊上,卢小闲越想越气:怎么想个挣钱的法子就这么难。

他顺手抓起地上一块石子,用劲丢进了一边的林中,嘴里大声喊道:“天生我材必有用,我就不信……”

“哎呦!”话音刚落,卢小闲就听到林中有人叫了一声。

“坏了!”张猛紧张的对卢小闲说,“肯定是你乱扔石头砸中别人了,这下怎么办?”

卢小闲也傻眼了,不经意丢了颗石子,也能砸中人,这运气可以去买彩票了。

卢小闲左右瞧了瞧,周围没有人,他正想拉着张猛逃走,却见林中晃晃悠悠走出一个六七十岁的白发老者。

老者来卢小闲和张猛面前,揉着脑袋指着他们:“年轻人,怎么乱丢东西呢?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卢小闲满脸堆笑,朝着老者道:“对不起,我不知道里边有人,我给您赔罪认错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卢小闲深谙此道,对这一招用的炉火纯青。

老者用深邃的目光看着卢小闲,嘴角露出些许笑意,话音一转道:“好了,我老人家就不和你一般计较了!我问你,刚才说的那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出自哪里,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凭什么告诉你?”卢小闲一撇嘴,他正烦着呢,哪有心思扯这些。

老者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小,看出卢小闲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他装模作样掐指算了一阵,然后对卢小闲说:“老夫算到你遇见了难事,若是回答了刚才的问题,我就帮你解了眼前这桩难事。”

“真的?”卢小闲抬起了头,似信非信瞅着老者。

老者一本正经道:“自然是真的,我都这把年纪了,有必要骗你吗?”

“天生我材必有用”这句话,出自李白的《将进酒》,李白这会还没出生,老者听说过才怪呢。

没办法,卢小闲只好瞎诌:“我曾经做过一首诗,这句话便出自此诗,让您见笑了!”

张猛撇撇嘴,他知道卢小闲又要糊弄人了。

“你做的诗?”老者上下打量着卢小闲,“可否吟来让我听听?”

没问题,既然是剽窃,那就剽窃的彻底些吧。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听完卢小闲抑扬顿挫的吟诵,老者不由地痴了。他想到了自己的经历,想到了自己曾经的抱负。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老者击掌道,“好诗!真是好诗!”

废话,诗仙李白的名诗,怎么可能不是好诗?

老者看向卢小闲的目光都不一样了:“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卢小闲,他叫张猛!”

“你还写过别的诗吗?”老者试探着询问卢小闲。

“当然了!”

卢小闲对老者的怀疑很不满意,不管怎么说自己后世也是文科生考的大学,古诗词当然是他的强项。

他一口气把杜甫、白居易、陆游、辛弃疾、李清照等人的成名诗词都背了一遍。

当然,这些诗词老者肯定也没听过,卢小闲很无耻的把它们都记在了自己名下。

突然,卢小闲戛然而止。自己的难题还没解决呢,显摆什么古诗?

他赶紧停了下来,对老者道:“老先生,您刚才说可以帮我解决难题的,可要说话算数!”

老者还没回过神来,面前这个年轻人可是天下少有的大才子,所做的诗首首都是上佳之作,如此人才若不为朝廷所用,岂不是太可惜了?

卢小闲见老者面色有异,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也觉得奇怪,赶忙大声喊道:“老先生,老先生,你怎么了?”

“哦!没事,没事!”老者终于恢复了正常,“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让你帮我解决难题!”

“哦!帮你解决难题!”老者点点头,“没问题,可你也得先告诉我,你遇到的难题是什么吧?”

这些日子以来,老者心中郁郁不乐,今天前往龙门山散心,遇到卢小闲,既是缘分又是一大收获。

“老先生,你说说,在洛阳城做什么好挣钱,并且能很快挣上钱?”没待老者回答,卢小闲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不想暴富,够用就行!”

“嗯,这个,好的!”老者有口无心的应承着。

大唐商人地位低下,老者从没做过生意,哪知道什么行当可以很快挣钱?

之前,他只是随口一说,可现在既不能说自己不知道,又不能信口胡诌,急得他都冒汗了。

卢小闲也在暗自打量着老者,年纪虽然很大,但目光中却透出智慧的光芒,浑身散发着出不怒而威的气势,看得出来老者不是个平凡的人物。

卢小闲知道老者刚才是在诳自己,但也不揭破,只是促狭的望着他。

看着卢小闲的目光,老者口不择言道:“这个挣钱嘛,啊……就像吃穿住行,啊……”

他在绞尽脑汁:“吃排在第一位,啊……”他有些脸红了:“这个吃,啊……为什么排在第一位呢,啊……”

这会,他恨不得拔腿而逃:“是因为,啊……”

老者还从没狼狈过:“是因为民以食为……”

“老先生!”

老者正想着怎么往下瞎掰,卢小闲突然大叫一声,吓的他不由一哆嗦。

“老先生,你真是太有才了……”卢小闲满脸洋溢着兴奋之色。

“啊?”老者不知所措。

“老先生,您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卢小闲下面说的话,差点让老者的下巴再次掉在了地上,“你说的太对了,民以食为天!我总往那些不该想的方面去想,却偏偏忽视了这最容易、也是最快的挣钱法子!你真是一语点破梦中人呀!”

老者没想到自己一通瞎掰,竟然无意中提醒了卢小闲:从事餐饮行业挣钱。

卢小闲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基于三个方面的考虑。

一是餐饮资金投入少、设备简单,而且消费群体庞大、见效快。二是龙门山上的野味、野菜、野果遍地都是,食材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三是他想起了后世一种风靡一时的小吃串串香,或者叫做麻辣烫。

上大学的时候,校园后门的街上,几乎被一家挨一家的串串香摊子挤满了。大学四年时间,卢小闲没少品尝既经济又实惠而且味道还很不错的串串香。

他敢保证,在唐朝绝对不会有这种吃法,开个以串串香为主的饭馆保准赚钱。

难怪卢小闲会如此激动!

老者不当然知道卢小闲心中所想,但他对卢小闲的刚才的话却颇感好奇:“一语点醒梦中人!嗯!很形象!这句话又是出自哪里?”

卢小闲沉浸在兴奋之中,哪有心思理会老者,朝他一拱手道:“老先生,我有事先走了,再见!”

第一百章 狄仁杰

傍晚时分,卢小闲在客栈里来回踱步,他在等待张猛的消息。

白天偶遇的那个老者,肯定不是个简单人物,洛阳城不比潘州,形势错综复杂,容不得出现半点差池,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以,卢小闲必须要搞清楚老者的身份。

张猛回来了,向卢小闲讲述了尾随老者的详细经过。

“什么?狄府?”

姓狄?卢小闲心中一动,自言自语道:“莫非他就是狄仁杰?”

狄仁杰在后世的名气,那可是太大了,估计没有人不知道他的。

张猛点点头道:“没错,我问过街边的小贩了,他是叫狄仁杰,还说是当朝宰相,不过前些日子被罢了官!”

“狄仁杰!”卢小闲嘴里念叨着,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笑意来。

自己正发愁如何替李千里打听消息呢,这狄仁杰就送上门来了,他既然做过宰相,朝廷的内部关系肯定是门清,不用白不用。

……

洛阳城尚善坊,是正对着进入皇城的天津桥。 太史监、崇贤馆、宗正寺、内仆局等官方衙署设置在这里,太平公主和武三思的府第也在这里。

尚善坊与修文坊相临的一面,有一个不起眼的府第,大门的牌匾上书写着“狄府”二字。

府第的主人名叫狄仁杰,此刻正在书房内沉思。如果卢小闲见到他一定认识,正是白天在龙门山上偶遇的那个老者。

一个月前,狄仁杰还担任凤阁鸾台平章事地官尚书,是名符其实的宰相。可现在,他被罢官在家,没有了任何职务。

若是真的犯了错也就罢了,可偏偏是因为被酷吏诬告而丢官。每每想起这一点,这让狄仁杰心中就有些忿忿然。

……

一个月前,来俊臣诬告凤阁鸾台平章事地官尚书狄仁杰、凤阁侍郎任知古、冬官尚书裴行本等七人合谋造反。

只要涉及“谋反”二字,武则天总是心惊肉跳,极为敏感,恨不打一处来,当即颁诏准奏,令来俊臣从速审理此案。

当天下午,六位重臣被抓捕入狱。来俊臣为了从速结局,避免夜长梦多,公布了一条坦白从宽的条文:问即承者,例得免死。

刑讯室里,炉火熊熊,油锅里的热油被烧得翻着花儿向上冒。各种刑具一字儿摆开,地上、墙上、刑具上血迹斑斑,打手们光着上身,气势汹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逼人的杀气。

狄仁杰等人被铁链锁着,牵进了刑讯室。

来俊臣走过来,一一向几个要犯介绍他的独门刑具:“这是‘肉馆餔飥’,这是“压赶杖’,这是‘刺猬球’,这个架子叫‘悬发薰耳’,把你的头发系在上面,身子腾空头两边燃烧薰草熏,直到头发烧断了,你也就自然而然地落下来了,下面有一大盆秽溺接着你。这是普通的一种,叫‘枷研楔击’,但可别小看这枷研楔击,上去以后,保叫你的脚骨立马碎了……”

介绍完刑具,来俊臣又道:“还有几个绝活,我没亮出来,单等对付那些死硬到底的人使用,不过,到现在一直还没碰上对手,诸位若想试试,就请上吧,要不想试试,那也好办。我早就说过,欲引人承反,奏请降敕,一问即承,同首例得减死。若坚不松口,顽抗到底,就只有死路一条!”

说罢,来俊臣踱到狄仁杰的面前,说:“狄公,这里头数你官职最高,你是怎么考虑的。”

狄仁杰“坦白”的很快:“大周革命,万物惟新,唐室旧臣,甘从诛戮,谋反是实。”

来俊臣点点头,喝问其他人:“你们呢?”

其他几人见狄仁杰都“招供”了,于是也来个好汉不吃眼前亏,齐声说道:“我等追随狄公,皆愿承反。”

来俊臣没想到案子办得如此痛快,高兴得哈哈大笑,当即指示判官王德寿:“速速给他几人录口供!”

关在监牢里的狄仁杰深知,即承反状,依法当死,等一天就离死亡更近一天,得尽快想办法诉冤于陛下,藉以自救。他在牢房里走了两个来回,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狄仁杰敲敲牢门,叫来狱卒。

“狄公,什么事?”狄仁杰曾经当过大理丞,其断案公正传奇,人所敬仰,连狱卒也很佩服他。来到牢房门口,客客气气地问狄仁杰。

“老陈,能不能给我拿些笔砚来,我想写些字。”狄仁杰说。

“笔砚?”狱卒老陈抓抓头,说:“这小人可不敢作主,纸墨笔砚进监牢控制得很紧,必须当班的判官批准才行。”

“谁当班?”

“王德寿王大人。”

“麻烦你给王判官说一声,就说我有一些事情想交代一下。”

狱卒老陈答应一声走了。

王德寿听说狄仁杰尚有未交代完的事,也非常高兴,忙带上纸墨笔砚来到监牢里。“狄尚书,你想写些啥?”

狄仁杰站在牢里,隔着栅栏门作揖道:“自从入狱以来,判官对我照顾得非常好,吃穿都没受什么委屈。仁杰心中感动,想多交代一些事情,以报答判官大人。”

王德寿即命狱卒打开牢门,把纸笔墨砚递进,还特意让狱卒弄来一张小桌子,放在牢房里,让狄仁杰沉住气地书写。

见王德寿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站在旁边不走,狄仁杰笑道:“我得慢慢考虑考虑,慢慢写,判官有事就先忙去吧。”

“好,好,你忙你忙,我走我走。”

等王德寿和狱卒走后,狄仁杰拆开被头,撕下一块布帛,铺在桌上,援笔写道:

光远吾儿:父陷牢狱,为人所诬,旬日之间即死。可速持书赴阙,以告皇上,求今上召见为父,以鸣我不白之冤也,父字。

写完后,狄仁杰把帛书叠起来,从线缝间塞进棉衣里,整理完毕,然后敲敲门,叫远方看守的狱卒。

“狄公,又有什么事?”狱卒走过来问。

“天热了,麻烦你把棉衣交给我家人,去掉里面的棉花,改成夹袄。”

狱卒面有难色,说:“按规定这事也得跟王判官汇报。”

“请务必帮忙。”狄仁杰说。

王德寿听说狄仁杰想换件单衣,岂有不同意的,手一挥,命令狱卒:“跑步前进,速把棉衣送到狄公家。”

狄仁杰的儿子狄光远听了狱卒的一番话,觉得有些蹊跷,如今才二月天,时方寒冬,如何说热,难道是狱中生了火炉不成,按理说寒狱更冷。

送走了狱卒,狄光远拿过棉衣一把撕开,翻检一下,果然在夹层里找得帛书。捧读父亲的手书,光远的眼泪就下来了,当即决定持书诣阙诉冤。

狄光远急急火火赶到宫门口,向值班的内侍说:“我是地官尚书狄仁杰的儿子狄光远,有非常事变,要紧急求见皇上!”

内侍不敢怠慢,急忙上报给武则天,武则天当即传旨狄光远晋见。

入了朝堂,三叩九拜之后,狄光远把父亲写的帛书呈上,请求武则天召见父亲,允其当面诉冤。

武则天决定亲自审理此案,传旨将狄仁杰等人押至朝堂。

狄仁杰等人就被提到朝堂,七人跪在地上,大呼冤枉。

武则天问:“既称冤枉,何承反也。”

狄仁杰答道:“不承,则已死于拷掠矣!”

武则天又问:“那为什么又要写谢死表?”

七人一听,忙异口同声地说:“无之!”

“无之?”武则天冷笑一声,命上官婉儿拿出谢死表,抛到七人的跟前,问:“这是什么?明明上面都有你几个人的签名。”

七人抢过谢死表一看,大喊冤枉,说:“这谢死表是伪造的,是假的,是想欺蒙皇上的。”

“假的?”武则天命上官婉儿对七人的笔迹。

上官婉儿拿来纸砚笔墨,让七人各写一行字,仔细地一一核实后报告说:“启奏陛下,谢死表确不是此七人所写。”

武则天一听,怒问尾随七人而来的来俊臣:“这谢死表是怎么回事?”

来俊臣早在一旁惶惶不安,见女皇喝问,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磕几个响头说:“此七人承反以后,拒不写谢死表,臣又不敢动刑,不得已而私伪之。”

“不敢动刑,你也不能伪造别人的谢死表!”武则天训道。

“臣知错必改,下次,下次一定不敢了。”来俊臣擦着额上的冷汗说。

“来俊臣身为御史中丞,办案不慎,扣其两个月的俸禄。”

武则天认为来俊臣有功于国,自然不舍得拿他开刀,只是象征性地给个处罚,做了个样子。

狄仁杰见案子一翻,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武则天,等待武则天下赦令,官复原职。

武则天却指着他们几人沉声说道:“按我朝律法,即为被告,无论有罪无罪,一律要受免职处分。”

狄仁杰虽心里对武则天的判决愤愤不平,但好歹都捡回了一条命,也不再辩什么,只得跪地磕头,口称谢恩,一齐下殿去了。

……

被免了官的狄仁杰心情颇为沮丧,去龙门山闲转,排遣心中的郁愤,没想到却遇见了卢小闲。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面,但卢小闲却给狄仁杰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也勾起了狄仁杰的好奇心。

正在沉思间,狄府的管家轻轻推门而入。

“怎么样?打听清楚了吗?”狄仁杰望着管家问道。

“打听清楚了!”狄管家赶忙道,“他们住在新源客栈,我找掌柜核实过,他们是五日前来到洛阳的,是潘州开出的路引!”

“五日前来的……潘州……”狄仁杰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爷!”狄管家悄声道,“他们俩一大早便去了龙门山,我让小二打开了他们的房间,在桌上找到了这个,您看看不知有没有用?”

狄管家手中拿着一张绢纸,狄仁杰接过来,看了好半晌,眉头越蹙越紧。

良久,狄仁杰站起身来,对管家吩咐道:“备车!”

“老爷,去哪?”

狄仁杰吐出了三个字:“龙-门-山!”

……

第一百零一章 合作

任何事情都应该去尝试一下,因为你无法知道,什么样的事或者什么样的人将会改变你的一生。对于开馆子件事情,卢小闲决定亲自去尝试一番。

首先,他对眼前的这块地方非常满意,青山环抱,茂林修竹,参天古树,郁郁葱葱,一条小溪潺潺而过,令人心驰神往。

“张猛,我们还有多少银子?”卢小闲头也不回的问道。

“只剩下八两银子了!”

“八两?”卢小闲皱起了眉头,“差的太远了!”

昨天晚上,卢小闲在客栈里仔细算过,至少需要六十两银子,才能开一个像样的类似农家乐的小饭馆。可现在他们手头只有八两银子,确实差的太远。

开饭馆本来就是为了挣银子,可现在连本钱都凑不齐,这可怎么办?

“卢公子!这么巧,又在这里遇上你了!”

卢小闲抬眼一看,正是昨日遇见的那个老者。当然,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老者就是大名鼎鼎的狄仁杰。

又在这里遇见了狄仁杰,真有这么巧?

鬼才相信呢!

既然狄仁杰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卢小闲也不打算揭破,他冲狄仁杰点点头:“是呀!老先生,这么巧!”

狄仁杰从怀中掏出管家给他的那张绢纸,直截了当的问:“卢公子,我想请教一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绢纸上很工整的写满了字,其中一些毫无疑问是汉字,而另外一些则是怪兮兮的字符。狄仁杰自认为博学多才,研究了很久,却也没想出这些字符代表什么意思。之所以急着来找卢小闲,当然是好奇之心在作怪。

卢小闲接过绢纸,扫了一眼,然后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瞅着狄仁杰。这张绢纸是昨晚卢小闲写的,上面开店所需要的物什器具以及各种开销支出。除了汉字之外,还有阿拉伯数字。

阿拉伯数字是世界三大字符,写起来十分的方便,笔画简单,采用的都是十进制,表达简洁紧凑,明白易懂,在后世推广到了全世界。此时,阿拉伯数字还没有出现,狄仁杰当然不认识了。

这张绢纸本应该在自己住的客栈内,现在却到了狄仁杰手中。

卢小闲心中暗笑,刚才还说是在这里巧遇呢,现在露馅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他随口瞎编道:“随便写着玩呢!”

狄仁杰一脸低的不满:“你骗狗呢?”

卢小闲只好默默的低下头,答了声:“嗯”。

“你……”狄仁杰感觉自己有快吐血的症状。

卢小闲明白,既然狄仁杰已经怀疑了,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的承认。

当然,他还没傻到主动承认自己是穿越而来的地步,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剽窃了,反正也没有人会揭穿,那就算自己发明的吧。

想到这里,卢小闲坦然道:“老先生,这是我自己瞎想出来的东西,尤其是记账挺管用!”

说罢,卢小闲把阿拉伯数字的使用和进阶方法简单的向狄仁杰进行了介绍。

狄仁杰见多识广,很快便掌握了。他不得不承认,用这些奇怪的字符记账,的确是既简单又方便。

昨天卢小闲吟了好几首诗,首首都是上乘之作。当时,狄仁杰就认定卢小闲是个才子。此刻,见他又整出这些实用的怪符,不能不惊叹他是个鬼才。更激起了狄仁杰想要招揽他,让他为朝廷效力的决心。

狄仁杰在打自己小算盘的时候,卢小闲也在心头思虑着什么。

似乎心有灵犀一般,就在狄仁杰打定主意把目光投向卢小闲的时候,卢小闲正好也对上了他的目光。

打量、锁定、思索、狡黠,还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

卢小闲的目光在不断地变幻,有种说不清的暧昧。如果,狄仁杰也是来自后世的话,他一点会从一个家喻户晓的童话故事中,找到卢小闲看向他的眼神的含义:《狼外婆与小红帽》。

狄仁杰被卢小闲看的浑身发冷,他高度戒备,随时准备应付卢小闲的出招。

“老先生,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您看行吗?”卢小闲向狄仁杰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卢小闲见狄仁杰不答话,只是戒备地望着自己,也不在意,继续问道:“我想跟您合作一次,如何?”

男人,再优秀,没女人也生不下孩子。所以说,合作很重要。卢小闲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全力说服狄仁杰与自己合作。

“合作?”狄仁杰一头雾水,“合作什么?”

“我想在这里开个饭馆,现在还缺些本钱,干脆我们俩合伙干,挣了银子咱俩五五开,如何?”卢小闲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狄仁杰没想到卢小闲竟然打的这个主意,顿时哭笑不得。

狄仁杰虽然现在被罢了官,但毕竟是做过宰相的,在大唐士农工商中,商人的地位最低下,他怎么可能屈尊与卢小闲合伙做生意呢?

卢小闲也是没办法,他在洛阳他又不认识别人,只能试试看了。再说了,他还需要狄仁杰提供相关消息呢,无论如何也得把他拉下水再说!

见狄仁杰没有反应,卢小闲又开始加码了:“这样吧!挣了银子四六开,您拿大头!”

狄仁杰脸上的苦意更浓了,他竟然和自己讨价还价了。

看着狄仁杰不为所动,卢小闲意识到狄仁杰似乎对银子似乎不太不感兴趣。

那他对什么感兴趣呢?

是人就会有弱点,只要找着狄仁杰的弱点对症下药,狄仁杰没有理由不与自己合作。

卢小闲思考了一会,狄仁杰是进士出身,那么应该对学问有兴趣。

于是,卢小闲又换了一个话题:“老先生,我这里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学问,你要和我合作不会吃亏,我会把这些学问都教给你,如何?”

狄仁杰一撇嘴,虽然卢小闲有些本事,但给自己教学问,还嫩了点。

卢小闲见狄仁杰的神色,就知道他不相信。看来自己必须要先露一手。

“老先生,你要不信,咱们就现场验证一番!”卢小闲提议道。

“行呀,你说怎么个验证法?”狄仁杰不服气道。

张猛和管家立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斗嘴。

“老先生,我曾经写过一篇铭文,请您指点一二?”

卢小闲说罢,捡起根树枝,从地直接写了起来。他一气呵成,半柱香工夫便大功告成。

看着地上的字,狄仁杰不由自主的读了起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

这是唐朝诗人刘禹锡所写的《陋室铭》,虽然只有八十一个字,篇幅极短,但格局甚大。陋室以矮山、浅水相衬,与诸葛庐、子云亭并提,居住其中,有古之贤人、今之鸿儒相伴,真是陋室不“陋”。全文想象广阔,蕴含深厚,有咫尺藏万里之势。

这篇文章要在百年之后才会诞生,卢小闲当仁不让的将它据为己有了。

狄仁杰越读心中越是吃惊,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会有如此文采?

狄仁杰读完后,卢小闲问道:“怎么样?老先生!”

“陋室不陋,境界高雅,的确是篇好文!”狄仁杰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文章好还不什么!”卢小闲神秘兮兮的卖了个关子,“老先生,你看好了!”

说完,卢小闲用木棍在字里行间开始写起来。

不一会,他把木棍丢在一边,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狄仁杰看着卢小闲在自己的字句后面加了许多符号,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标点符号!哦,就是常说的句读!”

说完,卢小闲给他一一讲解起来:“看,这个是逗号,表示一句话意思没有完。这个是句号,表示一句话说完了。这个是感叹号,表示喜怒哀乐等情感。这个是问号……”

卢小闲的话语简洁明了,不一会狄仁杰就听明白了。

作为一个读书人,狄仁杰心里非常清楚,卢小闲的这些标点符号确实是非常有用的,如果能推广开来,将有划时代的意义。

狄仁杰现在对卢小闲的感觉,已经不能仅仅用感兴趣来形容了,卢小闲就像一个挖掘不尽的宝藏,总会给他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新鲜和惊喜。

“怎么样?老先生,同意不同意?”卢小闲满脸渴望的看着狄仁杰

狄仁杰摇摇头。虽然看上去他面无表情,但心里却乐开了花:不把你肚里东西榨得干干净净,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卢小闲觉得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呢?

狄仁杰似乎在忍着什么,而且忍得很辛苦,他的嘴角总在不时的上翘。

等等,这是在笑呀!

狄仁杰在忍着!

卢小闲明白了,狄仁杰在耍自己呢。

他心里暗暗咬牙,没想到这个老狐狸竟然也会挖坑,差点把自己给忽悠了!

“哦,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吧!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遍地都是!老先生,您请回吧!”卢小闲向狄仁杰做了个再见的手势,拉着张猛转身就走。

形势陡转,狄仁杰一时愣在了当场。

看着卢小闲的身影逐渐远去,狄仁杰赶忙喊道:“卢公子,你先别走,我同意还不行吗!”

人才难得,狄仁杰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卢小闲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冲着狄仁杰微微一笑:“你同意了,可现在我不同意了!”

“为什么呀?”狄仁杰一时没反应过来。

“因为我想来想去,挣的银子我拿小头不划算!”

“那你想怎么样?”狄仁杰问道。

“我拿六成,你拿四成!”

“啊!”狄仁杰呆住了。

狄仁杰对银子并不在意,可就这么被卢小闲算计了,他心中很不舒服。

见狄仁杰又不说话了,卢小闲撇了撇嘴:“爱干不干,不干我去请别人。就不信我有这么多好东西,还找不到个合伙人!”

狄仁杰无奈之下,只得向卢小闲低头,他怏怏道:“好吧,你拿六成,我拿四成!”

第一百零二章 狄家父子

第二天一大早,狄仁杰直接来到卢小闲所住的客栈,这次陪他来的不是管家,而是狄光远。

“父亲!您不再考虑考虑了?”狄光远小心翼翼地劝说着狄仁杰。

“光远呀,你是怎么回事?我说不让你来吧,你非要来。这让你来了,你又絮絮叨叨的烦死个人!”狄仁杰不耐烦道。

“可是,父亲,您虽然被罢了官,可毕竟也是做过宰相的,现在与别人合伙做生意,传出去岂不被别人笑话?”狄光远依然不气馁。

狄仁杰停了下来,严肃地看着儿子:“光远,你给我记住!我现在不再是宰相了,只是一介布衣。你要还想摆谱,你趁早给我滚蛋!”

“父亲教训的是!”见狄仁杰生气了,狄光远赶忙低头认错。

“好了,和我进去吧!记住我的话,不要露馅了,否则有你好看的!”

“知道了。”

……

听到敲门声,卢小闲打开房门。

“卢公子,我来了!”狄仁杰朝着卢小闲微微一笑。

卢小闲同样微微一笑:“老先生,您决定了?”

“决定了!”狄仁杰点点头。

“不后悔?”

“不后悔!”

“银子带来了吗?”

“带来了!”

“进来吧!”

狄仁杰与狄光远进屋,狄仁杰做在桌前,狄光远站在父亲身后。

“这位是……”卢小闲的瞅着狄光远问道。

“老朽姓狄,这是犬子光远!”

“哦!原来是狄公子,卢某有礼了!”卢小闲冲狄光远抱抱拳,“不知狄公子是来……”

不待狄光远说话,狄仁杰抢先道:“他不放心我这把老骨头,非要跟着来,你就当他是雇工吧!银子你随便看着给!”

“哦?随便给?”卢小闲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

他站起身,来到狄光远身边,斜着眼上下打量着狄光远,嘴里咕哝道:“都说便宜没好货,也不知道中用不中用?”

狄光远心中郁闷之极,不管怎么说,自己好歹也是宰相之子,是读书人出身,此刻却被一个低贱的商人打量了半晌,就差没看牙口好坏了,简直就像买牲口一样。

狄光远本就怒火中烧了,再听到卢小闲说什么便宜没好货,按捺不住就要发火。

“咳咳咳……”狄仁杰剧烈的咳嗽声突然传来。

狄光远一听心中大吃一惊,哪有心思再找卢小闲算账,赶忙察看老父亲。谁知迎头的却是父亲充满愤怒的目光,狄光远这才反应过来,父亲是以故意咳嗽来阻止自己的鲁莽。

卢小闲在打量狄光远的时候,压根就没考虑到狄光远的心情。眼看着狄光远要发火,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是非常不礼貌的。

正准备道歉的时候,恰巧狄仁杰的开始咳嗽。狄仁杰看向儿子愤怒的目光,也让卢小闲捕捉到了。他忍俊不禁,没想到狄仁杰还挺能忍的。

卢小闲的脸皮的确够厚,对于狄光远的敌视和讨厌,他一点也不介意,本来吗他活着又不是为了取悦别人。

狄仁杰和狄光远二人都不说话,气氛比较尴尬,卢小闲笑嘻嘻的对狄仁杰道:“老先生,狄公子似乎脾气不太好?”

狄仁杰瞪了一眼狄光远,点点头没说话。

看着卢小闲嬉皮笑脸的模样,狄光远气就不打一处来,心中暗想:碰到这样的无赖,谁脾气也好不了。

卢小闲接着道:“老先生,要不让狄公子回去吧!留在这里,我怕他把您气出个三长两短来!”

听了卢小闲这话,狄光远心中别提多窝火了:这小子真是坏到家了。自己之所以发火,就是因为这小子对父亲和自己没有一丝的恭敬。现在他又想把自己支走,如果真的遂了他的愿,还不知他如何折腾老父亲呢。

狄仁杰微微点头,像是同意了卢小闲的提议,狄光远顿时急了,赶忙恭恭敬敬的对狄仁杰道:“父亲,我知错了,我保证以后决不再乱发脾气,您可不能让我回去。”

见狄光远服了软,卢小闲故意喃喃自语:“如此有孝心,感人,真是太感人了……”

听了卢小闲这没头没脑的话,狄仁杰愣在了当场:这都哪跟哪呀?

卢小闲上前拉着狄仁杰的袖子:“老先生,您就原谅狄公子这一回吧?”

狄光远听罢,顿时气结:做恶人要赶我走的是你,做好人替我求情的还是你。

见狄仁杰板着脸,也不说话,卢小闲数落起狄光远了:“狄公子,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懂道理了!”

听着卢小闲这番话,狄仁杰差点没笑喷了,可面上依然绷得紧紧的。

狄光远被卢小闲说得哭笑不得:我怎么就不懂道理了?

“做人不能太强势,一点委曲都受不了,那可不行!”卢小闲背着手,一边在屋内悠闲踱步,一边朗声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是前人总结的古训,多少风云人物、英雄豪杰都因能屈能伸而叱咤风云,所向披靡。聪明者善屈善伸,有修养者能屈能伸,成大事者大屈大伸。大屈,是大智慧、做大事业者的必选;大伸,是成大功、大业、大成者必选……”

卢小闲朗朗脱口而出的,是在后世大学的时候,一次演讲比赛中的演讲词,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现在信手拈来。

“姜子牙溪边垂钓得遇文王奠定周朝八百年基业;诸葛亮高卧隆中,后帮助狄备建立蜀国;韩信忍辱钻胯,成为兴汉名将;司马迁甘受腐刑,终于完成《史记》流传千古……这些都是历史上名人“屈”与“伸”的成功范例。陶渊明不肯为五斗米折腰而挂印辞官,虽然给后人留下不少诗词,但他胸中治国安民的才华却失去施展的机会。这是“屈”与“伸”留给后人的思考……”

卢小闲正说得吐沫横飞,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太安静了,怎么连一点掌声都没有?

他转身一看,吓了一跳:狄仁杰和狄光远二人呆若木鸡,直接听傻眼了。

狄仁杰才在酷吏来俊臣手底下逃脱一劫,他所想所做的与卢小闲所说的如出一辙,顿时生出找到知音的感觉。

看着狄仁杰两眼放光,胸膛上下起伏,卢小闲不由打了外哆嗦,说话也不利索了:“曹操……好几次战役都被打得屁滚尿流……记得被马超追得胡子都割干净了……被关羽拦在华容道低声下气地求情……刘邦……夺下咸阳……在势力没有项羽大的时候……还是拱手相让……孙膑……装疯卖傻……保全了性命……还应该有很多吧……一下子想不起来了……总之……君子之心,可大可小;丈夫之志,能屈能伸……”

“卢公子,你说的太好了!”狄仁杰满脸的景仰

……

第一百零三章 茅屋

龙门山上,还是那个位置,卢小闲和狄家父子负手而立。

“老先生,你说盖房子麻烦不麻烦?需要多少天?”

卢小闲筹划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先建房子,他瞅好的这块地方,风景绝对没得说。现在盖房子不像后世那么繁琐,要开饭馆必须先把房子盖起来。

“你要盖几间?”狄仁杰问道。

“让我算算,四间大点的当散座,两间小点的当包厢,还要一间厨房、一间库房、两间住人的屋子。总共十间吧!”卢小闲掐着指头算着。

“十间呀,这么多,至少要一个月!”

“啊?这么久?”卢小闲满脸惊异。

“这已经算是最快的了!”

“盖十间茅屋居然要一个月?不行,太慢了!”卢小闲自言自语道。

一个月后,李千里都到洛阳了,盖好房子还有什么用。

“等等,你说什么?茅屋?”狄仁杰突然问道。

“是呀,茅屋,有什么问题吗!”

“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是砖瓦房呢!茅屋就容易多了,十间茅屋三天就可以盖好!”狄仁杰哈哈笑道。

“真的?那太好了,您帮我算算,需要多少银子!”卢小闲听罢非常高兴。

“啊,这个……”狄仁杰哪知道盖茅屋的价格,只好信口胡诌道,“大概需要十两银子吧!”

“十两银子呀!不贵不贵!老先生,这银子您就先垫了吧!”说完卢小闲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狄仁杰,“这是图纸,建茅屋的事情就交给您了!三天后我来验收!”

“啊!交给我了!这……”

狄仁杰愣住了,卢小闲转眼成了甩手掌柜。

狄仁杰正要推辞,却瞥见狄光远脸色一变就要发作,他赶忙改口道:“好吧,保证三天后交工!”

……

接连好几天,很多人在龙门山的那片空地上忙活着。

狄仁杰将狄光远悄悄拉到一旁:“光远,搞定了吗?”

“父亲,搞定是搞定了,可您知道花了多少银子?”狄光远满脸的不乐意。

“多少?”

“五十两!”

“啊?这么多?看来我说的十两银子不靠谱!”狄仁杰自嘲地拍拍脑袋。

“十两银子也可以建好,只是太差了!”

狄仁杰摇摇头:“那不成,卢公子说了,要比一般的茅草屋好!”

三天后,茅屋正式竣工。

按照卢小闲的图纸,十间茅草屋错落有致,四周还用木栅栏围着,门口的木门前挂着两个红灯笼。屋内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等饭馆所需物品,一应俱全。

看着眼前的茅屋,卢小闲的心中生出莫名的激动,他转身向狄仁杰做了一揖:“老先生,辛苦了,谢谢您!”

“不谢不谢,这是我该做的!”狄仁杰脸上也笑开了花。

狄光远在一旁不由苦笑:银子是我掏的,人是我找的,茅屋是我亲自监工的,敢情现在没我什么事了。

只要父亲高兴就好,狄光远也懒得和卢小闲计较。

“卢公子,为何不盖砖瓦房,实在不行盖成木屋也好,偏偏要盖茅草房?”狄仁杰奇怪地问。

“那还用问,砖瓦房太贵,茅草屋当然要便宜多了!”狄光远在一旁插话道。

“非也,非也!没这么简单,卢公子肯定有他的想法!”狄仁杰摇头道。

“哈哈,知我者老先生也!”卢小闲向狄仁杰伸出了大拇指。

狄仁杰得意地捋着胡须,等待着卢小闲的下文。

“老先生,您说开这饭庄是为了什么?”卢小闲笑呵呵地问道。

“为了挣银子!”

“那您再说说,是洛阳城的人银子多还是郊外村里的人钱多?”

“当然是洛阳城的人银子多了!”

“这不就结了,盖茅屋就是为挣洛阳城那些人的银子。”

“这茅屋和洛阳城的那些人有什么关系?”狄光远不解。

“物以稀为贵,知道吗?要是盖砖瓦房,再好也比不了洛阳城那些有钱人的府第。他们天天都住砖瓦房早就住腻了,根本不稀罕。茅屋就不一样了,在有钱人的眼中是个稀罕物,是稀罕物就会尝试,你明白吗?”

“好像有些明白了!”狄光远试探着问道:“就好比吃腻了大鱼大肉的人,想吃些山珍野菜!”

“是这么个理,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卢小闲意味深长道。

“还有其它的?”狄仁杰也觉得奇怪。

“不管是谁,就算腰缠万贯,内心都希望拥有一片世外桃源。洛阳城那些人来我们的饭庄,可以远离嘈杂,回归自然,体验梦寐以求的“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和“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方式。一旦他们身心放松,精神愉悦,还会舍不得花银子吗?”

听了卢小闲的一番话,狄仁杰和狄光远彻底无语了。

尤其是狄仁杰,心中更加奇怪:会作诗,会写铭文,能创造出记账方法和句读符号,竟然还懂得做生意,他到底会多少东西?

“老先生,狄公子,今天我犒劳犒劳你们!”卢小闲难得大方一次。

卢小闲带着狄仁杰和狄光远登上山顶,采摘了香菇、竹荪、平菇、口蘑、松子、栗子、香榧、银杏、核桃、竹笋等山货。

回到茅屋,卢小闲指挥狄家父子将山货洗净,然后烧了一大锅开水。

卢小闲一边将这些山货合理搭配放入锅中,一边讲解道:“开水的火候控制是有讲究的,长了不行,短了也不行,长之一分则太软,短之一分则太硬。”

“狄公子,可以了,出锅!”卢小闲一声令下。

狄光远一笊篱将锅中烫好的食材捞起,放入早已准备好的盆中。只见这些山珍冒着热气,色泽鲜艳,嫩如肉泥,汤味浑香。

“老先生,把它们均匀分成两盘!”卢小闲再次下令。

狄仁杰依言做好。

卢小闲在其中一盘里撒上一些盐、黄瓜丝儿、翠绿的香菜叶、稀稀的芝麻酱,均匀搅拌开来,让人觉得食指大动。

然后卢小闲又亲自用大勺炝锅,加酱油、葱花、蒜末、姜末,以及面酱,将调料熬成似稠未稠的汁儿,浇在另一盘上面。

香味散开,狄仁杰和狄光远的嘴里浸出大量的口水,而同时腮骨的耳朵底下发生一阵疼痛的收缩。

……

第一百零四章 秋风破

仅仅这一次,卢小闲就用珍馐美味征服了狄仁杰父子的胃。

他们实在想不通:这些山上俯拾皆是的东西,怎么一经过卢小闲的手,就变成了百年难尝的美味了。

让他们更想不通的是:卢小闲怎么会有如此神来之笔,难道真如他所说的是无师自通。

当然是美味,卢小闲采用了来自后世的烹调方法,更重要的是他习练了天罡诀,把意念融入食材后,便出现这样的结果。

有如此美味,让狄家父子不得不承认,卢小闲开此饭庄必定可以赚到银子!

吃完后,狄仁杰和狄光远惬意地抚着肚皮。

卢小闲看着二人,说了一句很破坏心情的话:“吃完了?那就开始干活了!”

狄仁杰和狄光远两人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看来真应了那句话:吃人的嘴短。

狄仁杰问道:“干什么活?”

“你们放心,都是量身定做的活计,容易得很。”卢小闲笑嘻嘻道,“你们跟我来!”

狄仁杰和狄光远跟着卢小闲来到茅屋大门前。

“狄老先生,咱这饭庄不能没有名字吧?您是读书人,用您的墨宝给饭庄题个名,如何?”

狄光远眉头一挑,偷偷看了一眼父亲:卢小闲也太过人了,竟然让一个堂堂宰相给饭馆题字,这要传出去,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那敢情好!”狄仁杰并没有不悦,而是好奇的问,“不知卢公子起的是什么名字?”

“秋风破!”卢小闲朗声道。

狄仁杰眼睛一亮:“卢公子,可有出处?”

“当然有出处!我曾经写过一首《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现在吟给你们听听,请指教!”

卢小闲对剽窃已经习以为常,他一口气把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朗朗吟出。

狄仁杰被彻底折服,卢小闲之文才,在大唐应该是首屈一指了。

狄光远被彻底震惊,作为读书人,他怎么会不知道诗文的好坏呢?他有些明白了,为何父亲对卢小闲会如此迁就?

卢小闲洋洋自得的问:“怎么样?”

狄仁杰不得不服气,点点头:“大气,有意境!”

“那好,狄老先生,给饭庄题名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记着明天下午把匾额带来呀!”

“好的,没问题!”狄仁杰答应的很爽快。

“嗯?不对呀?小闲,这个题名怎么还需要匾额?”狄仁杰觉得有些不对劲,赶紧追问道。

卢小闲一撇嘴:“当然要匾额了,你以为写在纸上贴在上面就行了?那刮风下雨怎么办?”

狄仁杰傻傻地问道:“可哪里有匾额呢?”

“自然是工匠那里啦?”

狄仁杰依旧傻傻地问道:“谁去找工匠?”

“自然是你了!”

“啊?这……”

卢小闲扔下发呆的狄仁杰,对着狄光远道:“狄公子,你跟我来!”

狄光远同情的看着狄仁杰:“父亲,您别急,工匠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卢小闲领着狄光远到了自家院子,捡起一根竹条,然后拿起柴刀开始削了起来,不一会一根竹签就削好了。

“看到了吗?这是什么?”卢小闲询问狄光远。

“这是竹签呀!”

“对,是竹签。狄公子,这活你来干应该一点问题也没有,总不能让老先生去干吧?”

狄光远点点头:“没问题,这活交给我了!”

“记住,一定要把竹签四周都打磨光滑,否则是用不成的!”

“记住了!”

“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明天下午把各自的活计带来,交给我验收。”

“好的!”

狄光远答应一声就和父亲往外面走去。

“光远呀!卢公子让你做多少竹签?”狄仁杰刚才也听到了儿子的活计。

“噢,我忘了问了!”狄光远一拍脑门。

“卢公子,我需要做多少竹签呀?”已经出了门的狄光远喊道。

“一万根!”

我的妈,狄光远腿一软差点没跪了。

看着狄家父子走远了,张猛屁颠屁颠的问:“小闲,开这个饭庄很赚钱吧!”

“嗯!”卢小闲微微点头,“还行吧!”

“那一天可以赚多少银子?”张猛眨巴着眼睛问。

卢小闲哪知道能赚多少,他随口道:“大概五两吧!”

“五两?”张猛眼前冒出了小星星,“一天五两的话,一个月就三千两,一年就十二万两了!”

卢小闲在旁边听的瑟瑟发抖,这货难道是自学成才,照他这个算法,全世界的银子都应该是他的……

……

狄府的家丁两人一组,跑一摞纸,拎着一个桶,在洛阳城大街小巷忙的不亦乐乎。

干嘛呢?

贴小广告!

到处都是“秋风破”饭庄开业酬宾的广告:“最美的田园风光,最低的消费价格最新鲜的果蔬,最优质的服务,欢迎大家光临……”

不用问,这又是卢小闲对狄仁杰残酷剥削后的结果。

贴小广告放在后世,绝对是要严厉打击的,好在大唐对“牛皮癣”的危害知之不深,还当做好奇之事进行围观。

除了贴广告之外,还有向特定人等发放广告的,狄府上下基本上已经被抽空了。

……

在一个临街的茶馆内,卢小闲和狄家父子悠闲的坐在窗前,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窗外忙碌的家丁。

狄光远忍了好久,终于问道:“卢公子,为什么你只把广告发给轿夫和马车夫呢?还答应他们每拉来一个客人,给他们二十文铜钱?”

广告这个词,也是卢小闲教给他们的,现在他们已经习惯接受这个词了。

“原因很简单,酒好也怕巷子深。更何况我们的饭庄不是巷子深的问题,压根就在洛阳城外,不宣传谁知道?广告放在我们的手上,只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到了他们的手上,那就是在帮我们赚银子。你们想,轿夫和马车夫每天要和形形色色不同的人打交道,如果所有的轿夫和马车夫都帮我们宣传,咱的饭庄想不火都不行!”

“他们为什么会帮我们宣传?”狄光远依然不解。

“因为有那二十文铜钱,你以为他们会白给我们干?他们也希望去秋风破的人越多越好,这样他们每拉一个人都可以多挣二十文铜钱。十个人就是二百个铜板,来我们饭庄的人越多,他们的收入就越多。所以,他们必然会为我们大力宣传的!”

狄光远无语了,原来二十文铜钱的作用会如此之大。

秋风破饭庄终于如约开张了,卢小闲总共雇用了六名伙计和三名厨子。除了提供各种农家果蔬和山间野味之外,最受客人欢迎的则是卢小闲发明的串串香了。

串串香以麻辣红汤、骨头白汤、鲜香清汤三种底汤为特色。底汤以鸡骨、猪骨吊鲜,同时加入草果、丁香、砂仁、桂皮等二十余种中草药,食材都是用竹签穿成串。

不是所有用料都是能烫食的,质地嫩脆、顷刻即熟的用料,而质地稍密一些,顷刻不易熟的,要多烫一会儿。边烫还要边观察汤卤变化,当汤卤滚沸、不断翻滚、并且汤卤上油脂充足时,烫食味美又可保温。尤其要控制好火候,火候过头,食物则变老,火候不到,则是生的。

或许真是二十文铜钱起了作用,洛阳城的马车和轿子,源源不断地将客人送到了秋风破饭庄。

秋风破的生意异常火爆,达到了一座难求的地步。卢小闲也不食言,及时按人数发给车夫轿夫薪酬,从不拖欠。

……

第一百零五章 云舒诗社

狄光远看着院里堆得向小山一样的山珍和野果,转身询问卢小闲:“卢公子,你这收购的也太多了吧?”

“不多不多!”卢小闲笑着说,“这些山珍可以把它们晾干,到了冬天的时候,它们都将是上等菜肴!至于这些野果,用处就更大了!”

“哦?,这些野果也有用?”狄光远奇怪道。

“当然了!”卢小闲指着地上的野果道:“这是酸枣,这是山楂,这是野樱桃。把野果和酒曲块一起捣碎,蒸熟,然后冷却,过滤之后发酵。数月后取出,滤掉残渣,隔水煮开,趁热灌封坛口,就可以酿出醇香协调,酒液柔和,口齿留香的琼浆玉液。有多少种野果,我就可以酿出多少种野果酒,远比城里酒肆饭庄的酒水强上百倍,堪称一绝。”

听着卢小闲的一番话,狄仁杰和狄光远只有苦笑摇头,他们还没见有什么事能难住卢小闲。

卢小闲算了算账,短短二十天,总共收入了三百两银子。除去各种支出,还净赚一百八十两。

……

也不知怎么的,没过几天秋风破的生意便急转直下,来的人越来越少。

狄光远去洛阳城转了一圈,这才知道了原因。

“洛阳城一夜之间开了十几家串串香的馆子,居然还有一家名字叫作春风破,你说气人不气人!”狄光远气鼓鼓的。

“咦,卢公子,你怎么不生气呢?”

卢小闲听了狄光远的消息,居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狄仁杰觉得很奇怪。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本来就是预料中的事情?”卢小闲一脸的无所谓。

“什么?预料中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狄光远满脸惊诧。

“狄公子,我问你,如果我们不在,让你独自操持秋风破,你可行?”卢小闲问道。

“当然可以!”

狄光远这一个月来对饭庄的情况非常熟悉了,独当一面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连你这样从未开过饭馆的都可以独自经营,那别人为何不行呢?”卢小闲反问道。

“这……”狄光远无言以对了。

“所以说,有人模仿这是迟早的事,这本就在意料当中,好在秋风破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有了这个金字招牌,我准备的后手就可以实施了!”

狄仁杰和狄光远对视了一眼,卢小闲小小年纪,居会考虑得如此深远。

卢小闲向狄仁杰问道:“老先生,洛阳城做诗最有名的是谁!”

“若说诗才最出名的,非上官婉儿莫属!”

在后世卢小闲对上官婉儿非常了解,她是大唐才女,在读书人当中颇有名气。

上官婉儿的祖父是高宗时的宰相上官仪,后因罪诛连全族,上官婉儿的母亲郑氏带着刚刚出生的她配入掖廷为奴。武则天作皇后时,召见年仅十四岁的上官婉儿,当场出题考较。婉儿对答如流,文章须臾而成,武则天甚是喜欢,免去奴婢身份,令其掌管宫中诏命。武则天称帝后,诏敕多出自上官婉儿之手,被朝臣称为“内舍人”和“巾帼宰相”。

“上官婉儿?”卢小闲摇摇头,“她不合适,男的谁最有名?”

“男的?”狄仁杰思忖道,“要说男的,那就要属崔湜了!他组织了一个云舒诗社,有三十多人参加,都是些擅写诗的才子,在洛阳城名气很大!”

崔湜出身于博陵崔氏世族,年纪轻轻便考中进士踏入了仕途。此时李白还没有出生,要不然就轮不上崔湜了。

“崔湜!”卢小闲点点头,“就是他了,老先生可知他住在哪里!”

“知道!”

卢小闲微微一笑:“好,明天我就去会会崔湜!”

……

“父亲,您说卢公子进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出来?不会有什么事吧?”

狄光远和狄仁杰在崔湜家对面的茶铺里等着卢小闲,已经换了三壶茶了,还不见卢小闲出来,狄光远心中有些焦急。

“能有什么事?你就安心的等着吧!”狄仁杰倒不着急,优哉游哉的品着茶。

听说卢小闲要会会崔湜,狄仁杰立即意识到,卢小闲又有新想法了,只是一时猜测不出来。

面对狄仁杰的询问,卢小闲只是说:找个挣钱的法子,不然大家都得饿死。

狄仁杰心里也很好奇,但到了崔湜家门口,卢小闲却没让他们跟着进去。

“父亲,您说,卢公子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进去呢?”狄光远依然是愁眉苦脸的模样。

狄仁杰瞅了一眼儿子:“光远,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

“啊?我有吗?”狄光远有些愕然。

“卢公子不让我们跟着,肯定有他的道理的!等会他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至于如此唠唠叨叨吗?”

狄光远不言语了,顺手端起茶杯,还没送到口边就瞥见卢小闲从崔湜家的大门出来。

狄光远刚要起身,却被狄仁杰一把拽住。原来,崔湜亲自恭送卢小闲了。

“崔公子,多谢!就此告辞!”卢小闲向崔湜抱抱拳。

“卢公子,慢走,崔某不送了!”崔湜非常客气。

……

回去的路上,狄仁杰和狄光远跟在卢小闲后面默默地走着。

卢小闲也不说话,一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卢小闲停了下来,目光直直瞅着狄仁杰。卢小闲这种目光,让狄仁杰心中有些发虚。

“卢公子,怎么了?”狄光远在一旁问道。

卢小闲没有搭理狄光远,而是郑重其事问狄仁杰:“老先生,您是读书人,帮我分析分析,像崔湜这样有钱的读书人,怎么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掏银子给咱呢?”

“这个……”

这么奇怪的问题,让狄仁杰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思忖了好一会,这才缓缓答道:“读书人最在意的是名气,如果能让他名满天下,掏多少钱他都不会心疼!”

“想出名!名满天下……”卢小闲嘴里不停地嘀咕着。

想出名,不管是在大唐还是在后世,都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古今中外,有多少人为了脱颖扬名而绞尽脑汁。

在卢小闲生活的后世,就是一个出名要趁早的年代,每个人都在想方设法展现着自己的魅力。为了出名改变命运,多少人可谓是不择手段,机关算尽,寻寻觅觅着各种途径。

看来,只有满足读书人成名的欲望,他们才会心甘情愿从口袋里掏出真金白银的。

第一百零六章 打赌

“想出名有那些法子?”卢小闲继续不耻下问道。

听狄仁杰的介绍,卢小闲对读书人成名的成名的途径有了大致的了解。

文人可以拿着自己的诗作,以求教之名去登门拜访那些早已成名的文学大家。如果得到这些名家的赞赏,那么很快就能够出名了。

有些诗人到了洛阳之后,积极参加各个豪门望族或者高官举办的宴会。在酒席上即兴赋诗,以此来展示自己的才华。口口相传之下,有才华的诗人就出名了。

得到皇帝的赏识也可以一夜成名于天下,除此之外,像崔湜之样组织诗社,参加文人之间的联谊活动,结成一个团体,趁机推销自己,得到同行的称赞自然就会出名。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让人很快出名?”卢小闲皱着眉头问。

“有!”狄仁杰毫不犹豫道。

“您快说!”

“一种办法是参加京城殿试,取得第一甲第一名状元,至少也要成为榜眼或探花,立刻可以名满天下。正所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卢小闲听罢,头摇得像拨浪鼓:“您还是说第二种吧!”

“民间比较推崇有才的文人,如果文人做出的诗有艺人传唱,这样就能使他们的作品得到广泛流传,乃至脍炙人口。”

“艺人传唱?哪些艺人?”卢小闲不解的问。

“这个……”狄仁杰老脸一红,不知该怎么回答。

“光远,你给卢公子解释吧,我有些累了!”狄仁杰急中生智,把皮球踢给儿子。

“啊?”狄光远没想到狄仁杰会来这一招,愣在当场。

卢小闲询问的目光瞅向狄光远,狄光远无奈道:“当然是一些名气较大的青楼中的歌妓了!”

“哦?既然是这样,那些文人为什么不出钱让这些歌妓咏唱他们的诗词呢?”卢小闲还是没搞明白,“难道花钱也不行吗?”

狄光远一撇嘴道:“歌妓唱的曲子,最终要客人喜欢才行!客人不喜欢,那可是要砸招牌的。青楼日进万金,自然懂得孰轻孰重,怎么会看上那一点点小钱呢!”

“青楼歌妓一般都唱什么曲?”

“一般是固定的曲牌,再填上诗词!”狄光远回答道。

卢小闲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歌妓向客人传唱某人的诗词,得到客人的认可,便会很快出名?”

“是这么个理!”狄光远点点头。

“狄公子,洛阳最有名的青楼有几家?”卢小闲随口问道。

“那还用问,肯定是环采阁、潇湘馆、凤鸣院和金凤楼这四家了!”狄光远斩钉截铁道。

卢小闲一脸坏笑地点点头,转身对狄仁杰道:“老先生,狄公子对此道相当谙熟呀!”

“你……”狄光远被说的满脸通红,指着卢小闲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狄仁杰苦笑摇摇头:唉!看来又得自己给儿子打圆场了。

想到这里,狄仁杰故意岔开话题道:“卢公子,你找崔湜所为何事?”

狄仁杰有意打岔,卢小闲怎会不知,心中暗道一声老狐狸,面上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哦,老先生,我找崔湜是让他召集云舒诗社众人,明日来秋风破有要事相商!”

“什么要事?”

“刚才我还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我要让他们自愿掏银子给我们,我保证云舒诗社和崔湜天下扬名。”

“连什么事情都没想好,你就敢邀请人家来秋风破?”

“这有什么?”卢小闲觉得理所当然。

“崔湜凭什么听你的?他可傲气的很,一般人连正眼都不瞧一眼!”狄仁杰忍不住问道。

“那又怎么样?他还不是客客气气的把我送出门,并且满口答应,保证明天云舒诗社准时在秋风破聚齐!”卢小闲一脸的得意。

“啊?不会吧?你是怎么办到的?”狄仁杰一脸惊诧。

“我告诉了他一种句读方式,然后给他出三个对子!”卢小闲满不在乎道。

“什么是标点符号?”狄光远好奇的问。

“这个你可以问老先生,当初我也告诉过他!”卢小闲指了指狄仁杰。

狄仁杰听罢恍然大悟:“难怪呢!无论是哪个读书人知道了这种断句方式,都会欣喜若狂的,崔湜当然也不例外。”

“你出了三个对子是什么意思?”狄光远锲而不舍地问道。

“我和崔湜打赌,他如果能对上我出的对子,我转身就走。如果对不上来,明天就得在秋风破组织云舒诗社聚会,我有要事相商。”

“他对上了嘛?”狄光远继续问道。

卢小闲摇摇头,像看傻子一样瞅了一眼狄光远,转身走了。

“嘣!”狄光远的脑门被狄仁杰狠狠敲了一下:“你傻呀,他都说崔湜答应明日去秋风破了,要是对上了他还会去吗?”

说完,狄仁杰紧追卢小闲而去。

“说的也是!”狄光远自言自语,三步两步追上卢小闲:“卢公子,你出的是什么对子,能不能给我说说?”

卢小闲一边赶路,一边想着心事。听狄光远这么一问,知道不告诉他这一路就别想安生。

他停了下来,看着狄光远:“我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不希望你再打扰我。我把三个对子都告诉你,你可以慢慢想,没想出来之前,这一路你们谁也不准说话,如何?”

狄光远赶忙点头,卢小闲又看了看狄仁杰,狄仁杰也点了点头。

“听好了,第一联的上联是‘南通前,北通前,南北通前通南北’。第二联的上联是‘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第三联的上联是‘望天空,空望天,天天有空望空天’!记住了吗?好了,你们慢慢想吧!记住,不准打扰我噢!”

说完,卢小闲头也不回继续赶路。

一路上,卢小闲难得耳根清净了。

狄仁杰和狄光远可就惨了,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始终没想不出合适的下联。

好不容易回到秋风破,狄光远赶忙拽住卢小闲。

不待狄光远张口,卢小闲笑道:“不用问,你肯定没对上,看在一路没有打扰我的份上,我把下联免费告诉你!”

狄光远像个小学生一样虔诚点点头。

“听好了,第一联的下联是‘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第二联的下联是‘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绝世,诗才绝世’。第三联的下联是‘求人难,难求人,人人逢难求人难’。”

说完,卢小闲与狄仁杰进了屋子,只留下一脸懵懂的狄光远。

第一百零七章 拍卖会

不一会,卢小闲从屋里出来,将几封书信交给狄光远:“狄公子,不好意思,辛苦你了,帮我送几封信!”

狄光远接过信一看:环采阁主事亲启,潇湘馆主事亲启,凤鸣院主事亲启,金凤楼主事亲启。

卢小闲让他去给洛阳四大青楼的主事送信,卢小闲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狄光远疑惑地看向狄仁杰。

狄仁杰一脸的平静,四封信都是他由他代劳写的,他并不吃惊。

卢小闲对狄光远交待:“到每一家青楼送完信,必须在里面待半个时辰。记住,只准半个时辰……”

“这?这不合适吧……”狄光远满脸通红喏喏道。

“为什么不合适……”卢小闲觉得奇怪。

“那个,反正是不合适……”狄光远期期艾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卢小闲恼了:“我不管你合不合适,反正你给每家都说清楚,只等半个时辰的回信。超过半个时辰没有回信,你转身就走……”

“啊?原来是这样……”狄光远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你以为是哪样?”卢小闲莫名其妙。

“噗……”在一旁的狄仁杰早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太伤自尊了,狄光远郁闷之极,揣好信转身逃离了屋子。

……

云舒诗社隆重在秋风破举行聚会,众才子吟诗赋词,寄情与山水之间,颇为风光。

与此同时,卢小闲与崔湜达成了意向:由秋风破对云舒诗社创作的诗词作进行修改、谱曲、包装,然后由洛阳四大青楼的顶尖歌妓传唱,使云舒诗社闻名天下。作为报酬,每成功一首诗,云舒诗社要付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但对于渴望成名的崔湜等人来说,这并不算什么。相反,他们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崔湜等人唯一不放心的,是很怀疑秋风破是否有这个能力。

当卢小闲把洛阳四大青楼主事的亲笔信拿出来的时候,崔湜等人顿时哑口无言了。

在信中,四大青楼的主事全部言之凿凿表示,同意成为品诗会评委,保证将上等佳作带回青楼传唱。

三天后,品诗会正式在秋风破举行。

环采阁、潇湘馆、凤鸣院、金凤楼四大青楼的主事、花魁和稍有些名气的歌妓都如数赶来,袅袅婷婷,花枝招展。

闻风而来的,还有一些文人骚客和读书人,他们当然不想错过这场盛会。

卢小闲将洛阳青楼顶尖人物一网打尽,这让崔湜不得不用新的目光审视卢小闲。不仅是崔湜,狄光远同样纳闷不已:卢小闲究竟有何魔力,竟然凭着一封信,就能让这些眼高于顶之人乖乖地屈尊前来秋风破。

卢小闲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人之所以会悉数到来,并不是自己有多大面子,也不是品诗会有多大的吸引力,而是另有原因。

青楼歌妓传唱的主要是古曲牌,从这方面着手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突破,只能另辟蹊径用后世丰富的音乐元素去吸引人了。当然,也不能考虑过于前卫和新潮的因素,毕竟时代不同可能会弄巧成拙。

后世也有许多以古诗词为元素创作的歌曲,譬如说邓丽君诗词歌曲特辑《淡淡幽情》,不仅让人比较容易接受,适合这些歌妓演唱,而且老少皆宜,让人耳目一新。

为了给青楼歌妓一个香饵,让她们欲罢不能,卢小闲哼唱了其中的代表作《但愿人长久》,让狄仁杰记了歌谱。

卢小闲给四大青楼主事每人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们:秋风破有不少新曲,而且以后还会不断推出新曲。为了长期合作,邀请四大青楼担任首次品诗会评委。为表示诚意,特送上一份曲谱。

有的青楼的主事识货,一看乐谱就知道份量。有些主事虽然对音律不精通,不过没有关系,每个青楼都有头牌姑娘,她们都是识货的。

歌妓可以花钱买来,可是一首脍炙人口的名曲却是千金难求。对青楼来说,能求得一首好的曲子,比买来一个头牌姑娘重要的多。

狄光远见过四大青楼的主事,所以品诗会由狄光远主持。为了帮助狄光远提高主持水平,卢小闲还专门对他进行了培训。

“各位,第一届秋风破品诗会现在开始!”狄光远清了清嗓子,像模像样地履行起他主持人职责。

院中摆了些桌椅,卢小闲、狄仁杰和张猛坐在正对着大门的桌前。

本来,张猛不愿意参加,可卢小闲却把眼睛一瞪:“这是在给我们挣银子呢,不但要坐在这里,而且还要有气势!”

张猛一听傻眼了,他可怜兮兮道:“我坐在这里要注意什么,怎么样才不让外人笑话?”

“很简单,你就把眼前这些人当猫呀狗呀就成,总之不要把他们当人看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

“哦,对了,如果有人出言不敬,你只需狠狠地瞪着他就行了。”

张猛一听,原来就这么简单。

他们的两旁下首分别摆了两溜桌椅,左面是四大青楼的代表,每个青楼只有主事和最红的头牌姑娘有椅子坐,其余的人只能站在他们的身后。四家青楼都是有背景的,不然也不可能在神都站得住脚。

右侧是云舒诗社的各位才子,当然,他们也不可能人人都有座位,与四大青楼一样,除了崔湜等诗社中名气大些的有座位,其他人等都在他们身后呐喊助威。

同时见到四大青楼的头牌姑娘,众才子都像打了鸡血一般,满脸洋溢着兴奋。

狄光远刚要接着往下说,就听到有人阴恻恻地说:“等等!”

刚酝酿好情绪,突然被别人打断,狄光远满脸的不高兴,循声看去,原来是金凤楼的主事李立功。

在四家青楼中,李立功的来头最大。他是魏王府管家的亲侄子。魏王武承嗣权势极大,坊间盛传陛下有意将他立为太子。水涨船高,魏王府的管家当然也不是一般人物。

“你有什么事吗?”狄光远火气十足地问道。

“我想知道,为什么他们可以坐在上席,而我们却要坐在下首?”李立功指着卢小闲等人冷眼道。

“不为什么!就因为他们都是秋风破的人,所以必须坐在上席,而你们不是秋风破的人,所以只能坐在下首。”顿了顿,狄光远似乎还嫌不解气,他指着李立功接着说道:“这里是秋风破,不是金凤楼,如果你觉得被轻视了,完全可以拂袖而去,绝不会有人拦着你的。”说完狄光远扭头不再看李立功。

“你……”李立功猛地站起身来,指着狄光远哆嗦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第一百零八章 一曲千金

要放在以往,李立功早就拍案而去了,他何时受过这等鸟气。可这回不一样,自己若走了,岂不是把机会让给其他三家了?

李立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屁股底下跟有个仙人掌似的。他狠狠瞪了一眼狄光远,最后还是咬咬牙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卢小闲暗暗朝着狄光远伸出了大拇指,培训的时候他专门交待过狄光远,主持的时候一定要跩,要多跩就有多跩。果然,狄光远把这个“跩”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狄光远很享受这种感觉,喜欢看着这几个显赫人物被耍得团团转,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见李立功不再说话了,狄光远这才转过头来:“我在这宣布一条规矩,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乱插话。要说话必须举手,明白吗?否则,我将取消他的资格!”

四位主事第一次见过如此之拽的人,但也无奈,只好点头应允。

狄光远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本次品诗会分为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评选云舒诗社各位才子的诗作,第二部分是由秋风破对夺魁的诗作进行谱曲,然后进行现场拍卖。

环采阁的主事朱文旭不解地问道:“麻烦问一下,什么叫做拍卖?”

“连这都不知道,拍卖就是把曲子卖给出价最高的人……”

其实,当初狄光远也不懂什么叫拍卖,也问过卢小闲这个问题,正好现学现卖。

四大青楼的主事和头牌姑娘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听出来了:品诗本身就是个噱头,其实真正的重头戏是品诗之后秋风破的谱曲。

品诗会进行得很顺利,最后夺魁的是崔湜的诗作,与卢小闲之前预料的一模一样。

卢小闲暗暗向狄光远使了个眼色,狄光远会意道:“下面由秋风破为云舒诗社崔湜的诗作谱曲!”

在众人的目视下,卢小闲等人进了后面的屋子。和他一起进去的,还有四大青楼的花魁,卢小闲要亲自给他们排练。

……

狄光远见卢小闲等人离开了,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过一会儿我们就要进行拍卖了,在此之前大家必须要签一个合约。”说完,狄光远递给四位主事一份早已拟好的合约。

四人拿着合约,仔细看了起来。

凤鸣院的主事骆远君看完后不解地问道:“为什么给客人演唱时,必须要介绍演唱人和谱曲人?”

狄光远语重心长道:“作一首好诗,谱一首好曲,需要花费大量的心血,你们青楼只是替他们说一句话,扬扬名而已,难道不应该吗?”

骆远君点点头:“应该!应该!”

潇湘馆的主事吕度问道:“为什么最后拍得曲子的青楼可以独自享用三个月?”

“因为他们掏钱买了曲了,所以他们可以优先在这三个月之内给客人演唱,而别的青楼只能等到三个月之后才行。”

吕度接着问道:“为什么要定三个月?一年或者三年不是更好吗?”

“老兄,这只是一首曲子,只要有人哼唱几遍,大街小巷就会传遍,还能等得了一年吗?”狄光远不动声色道,“听说你们四家青楼从来也没进行过排名,而这次不同了,如果其中一家青楼拍得了曲子,可以给客人演唱。而其余的三家却无法满足客人的要求,只能等到三个月之后,这说明了什么?不用我说,你们也应该明白。”

都说同行是冤家,狄光远的话,悄然在地在四大青楼的主事中掀起了波澜。

李立功看了一眼狄光远也问道:“为什么最后的结果必须要由那个卢公子确定?”

狄光远毫不客气道:“废话,他是我们秋风破的老板,不由他确定难道由你确定?”

李立功被狄光远的话噎得直翻白眼。

狄光远似乎吃定了李立功:“怎么?不服气?不服气你可以弃权,绝没有人挡着你!”

看着李成功吃瘪,其余三个主事心中暗乐:真是一物降一物,没有想到平时眼高于顶的李立功,今日屡扫颜面却却也无可奈何。

终于,卢小闲等人和那些花魁出来了。

卢小闲朝着狄光远一努嘴,狄光远点点头,笑嘻嘻地对主事们说:“下面新作拍卖仪式现在开始!底价为五百两银子!”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知道新作是什么,到底值不值五百两银子,卢小闲就敢拿出来拍卖。

出人意料的是,李立功毫不犹豫道:“我出六百两!”

朱文旭是绸缎商人出身,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他来了个狮子大张口:“我出一千两!”

四家青楼的主事中,骆远君和吕度只是偶尔叫个价以证明他们的存在。大多数时间,都是李立功和朱文旭两人在较劲。

“我出两千八百两!”李立功两眼已经快喷出火来了。

“三千两!”朱文旭好暇以整。

“朱主事,你搞清楚,和我们金凤楼作对,可得掂量掂量!”李立功终于忍不住,赤裸裸地威胁起朱文旭。

朱文旭只想着如何将新曲拿下,一时忘了李立功的背景。此时,骆远君和吕度早已不再叫价了,而是躲在后面看笑话。

听了李成功的话,朱文旭有些犹豫,已萌生退意,但为了环采阁的颜面,只好强撑道:“你以为你们金凤楼就能一手遮天?”

“说得好!”卢小闲在一旁鼓掌道:“听朱主事义正词严的话语,看朱主事大义凛然的神韵,想必一定是不畏权贵的性情中人,在下佩服之至!”

人没有不喜欢被赞扬的,朱文旭也不例外,卢小闲对他评价如此之高,好感顿生,赶忙谦虚道:“谬赞了,朱某担不起!”

卢小闲摆摆手道:“朱主事不必谦虚,你的性格和我相投,我就作主了,这首曲子两千五百两我卖给你了!”

“这……”朱文旭没想到卢小闲竟然如此豪气,一时愣在了那里。

“怎么?看不起我?”卢小闲故作不悦。

“哦,不不不!”朱文旭赶忙摆手。

“那朱先生是何意?”卢小闲不解道。

“慢着!”还不待朱文旭答话,李成功在一旁发话了:“曲子我们金凤楼三千两要了!”

卢小闲看了他一眼:“对不起!我不乐意三千两两银子卖给你,但我乐意两千五百两银子卖给朱主事!”

“哪有这样的道理?价高不卖卖价低?”李成功大喊道。

“我乐意!”说完卢小闲把手中的合约晃了晃:“你们当初可都是签过合约的,这白纸黑字说得清清楚楚,这最后的结果必须由我来确认!”

说完,卢小闲看了一眼朱文旭:“怎么?我敢卖,朱主事却不敢买?”

听卢小闲这么一说,朱文旭顿时来了豪气:“我有什么不敢买的?看小兄弟这么豪爽,我也不矫情了,3000两我买了!”

见卢小闲还要推辞,朱文旭接着说道:“就这么定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卢小闲点点头,然后向后挥挥手。

早已等待的四家青楼花魁款款上前,按照刚才的排练开始演唱。

她们唱的得正是后世中邓丽君宋词专辑《淡淡幽情》中的《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曲调,当然歌词换成了崔湜的作品。

这些花魁果然名不虚传,展示了高超的技艺,众人都情不自禁地陶醉其中。

“犹如之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金凤楼的头牌姑娘喜凤唱罢后,忍不住唏嘘:“此曲别说是三千两银子,就是一万两也是值得的。可惜呀!”说完,不再理睬李立功,转身飘然而去。

……

第一百零九章 张易之

卢小闲通过品诗会,轻松赚了云舒诗社五百两银子,又通过拍卖会拍得三千两银子。

方法看似简单,过程却非常复杂,让狄仁杰和狄光远百思不得其解。

“卢公子,在拍卖会中,为什么叫到三千两的时候你就停下了?再往下说不定会出更高的价呢。”狄仁杰好奇的看着卢小闲。

“老先生,你是在考我呢吧?其实,你也看出来了,李立功后台强大,其余三家青楼主事已经萌生退意。没有了竞争还叫拍卖吗?真若只剩下金凤楼一家,别说三千两,就算他只出三百两我们也没办法。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李立功树个敌人呢?”

狄光远也问道:“你为什么偏偏要选朱文旭呢?他的实力在四家青楼中是最弱的?”

卢小闲摆摆手道:“非也,非也,朱文旭是个商人,虽然也惧官,但是比其他那两家要强得多了,再加上此人性格豪爽,自然就成为了李立功最大的敌人。”

狄仁杰父子俩对视一眼,暗自心惊:此子小小年纪,心思如此缜密,将来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拍卖会的第二天,狄仁杰便来向卢小闲辞行。

卢小闲笑着问:“老先生,我们合作的挺好,你为何要走呢?”

武则天已经下旨让狄仁杰复官,他又成了宰相。狄仁杰虽然对卢小闲有诸多好奇,但圣命难违,他不得不走。

狄仁杰也呵呵笑道:“原来我本是闲人一个,但现在突然有了急事,所以请卢公子见谅!”

卢小闲从狄仁杰的话语中猜出了原由,他也不揭破,点点头道:“不仅是老先生,其实我也该走了!”

要不了几日,李千里就该到洛阳了,到时候事情肯定少不了,有他忙活的了。

狄仁杰诧异道:“你也要走,那秋风破……”

“没事!我们虽然都走了,但秋风破这块金字招牌还得留着,今后有大用处呢!”说罢,卢小闲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狄仁杰,“除去各种花销,我们一共赚了三千四百两银子,这是一千七百两银票,我早就准备好了,您收好!”

狄仁杰诧异道:“不是说好的四六分成吗?”

“说归说,做归做!既然是合作,那就要有诚意!您就别推辞了,收下吧,这是您应得的!”说到这里,卢小闲眨巴着眼睛,“说不定我们下次还会合作呢!”

狄仁杰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哈哈笑道:“那我就收下了,我很期待我们下次的合作!”

……

一辆马车不疾不徐,行驶在洛阳前往龙门山的官道上。崔湜正和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公子,正在马车上聊天。

年轻公子名叫张易之,与崔湜是多年的好友,二人文采出众,同属于官二代。

崔湜出身于博陵崔氏安平房,是贞观朝宰相中书侍郎崔仁师之孙。崔湜少年进士及第,现任左补阙,从七品上,掌供奉讽谏,大事廷议,小则上封事。

张易之出身于河东世家张氏,行五人称五郎,是贞观朝宰相张行成是张易之的叔祖,族内为官者甚多。张易之自幼失父,母亲寡居,十八岁时蒙祖上余荫做了正五品的尚乘奉御。

崔湜说的口若悬河,但张易之却面色忧郁,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如果不是崔湜强拉硬拽,他是不会有书房来什么秋风破的。

张易之身材修长,皮肤白皙,姿态优美,音乐技艺多数通晓。本来他是可以和崔湜一样,没事了相邀数个知己,一起吟诗赋曲赏景,可是一个多月前的一件事情,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要放在以往,他永远不会相信自己会成为陛下的男宠,可现在这已经成为事实。

第一次单独和陛下相处的时候,他紧张、羞涩、不知所措。陛下开始抚摸他、脱去他的衣服,可他却不知以什么方式来迎合陛下。

陛下骑在了他身上,他感到真难受呵,当时嘴唇都咬出了血,他不断告诫自己:一会儿就好了,再坚持坚持。可是,漫漫长夜,这一晚他好像过了十年。

陛下看上去风韵犹存,但毕竟是快八十岁的人了。每次和她行了房事之后,心里少不了一阵恶心,只觉胸中翻江倒海,然后一阵狠洗,想把陛下在脑子里留下的面孔给冲洗掉。他还年轻,他无法越过心理这一关。

崔湜可以想象到张易之此刻的心情,他非常同情张易之,不想看到他如此消沉下去,便拉着张易之前来秋风破散心。

“崔兄,这秋风破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张易之终于说话了。

“五郎,你有所不知。别看这秋风破只是个乡间饭庄,可他的串串香却是一绝。还有,秋风破的乐曲独树一帜,洛阳各大青楼都用车拉着钱,眼巴巴等着竞买新曲呢!”

“有这么神奇?”张易之诗词曲赋样样精通,听崔湜如此一说,不禁有些生疑。

崔湜也不说话,直接吟唱起来,正是秋风破所创《但愿人长久》和《凤南飞》二曲!”

唱毕,崔湜笑着问道:“怎么样?”

张易之也是懂行的,他点点头:“不错,很新颖,也很美!两首乐曲都是上乘之作,只不过《凤南飞》的填词强差人意,比起《但愿人长久》差得太远了!”

崔湜苦笑道:“五郎真是一针见血!两首乐曲虽然都是秋风破卢公子所做,可《凤南飞》是我填的词,而《但愿人长久》则是卢公子亲自填词!”

“不仅会谱曲,还会填词,不简单!”张易之不禁感慨道,“有如此大才,看来我得见见了!”

崔湜一行到了秋风破,他一进门便喊道:“卢公子,在吗!”

卢小闲与崔湜也熟了,见崔湜引着一人进了门,便细细打量起来。

这位白衣公子长的的确俊美,让卢小闲不由想起了谢云轩。他们俩英俊有的一拼,只不过谢云轩显得刚健些,而白衣公子则柔美些。

“卢公子,这位是我的好友张易之张公子,你称呼他张五郎好了!”崔湜向卢小闲介绍道。

张易之?

卢小闲眼角一跳,这可是大唐历史上的名人呀!

张易之和弟弟张昌宗是武则天晚年最喜爱的男宠,两人倚仗女皇帝的宠爱,飞扬跋扈,权倾一时。看现在的模样,张易之似乎还没有发迹,这样的人物当然值得卢小闲来烧冷灶了。

在望云山的时候,缺德鬼专门给卢小闲介绍过烧冷灶的好处。冷灶是指对暂时不得志、非热门的对象进行靠近和投资。富贵险中求,烧冷灶是政治上的权术,为的是在将来攫取高额回报,因此必须要有前瞻性眼光、要有抢先机和别人不敢为的胆识。历史上烧冷灶的高手很多,吕不韦对异人的奇货可居,便是著名的例子。

没有什么花费和风险,但是收获巨大。卢小闲决定运用空手起家的手腕,先对张易之进行感情投资。

他笑着朝崔湜和张易之作揖:“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在下卢小闲,见过五郎!”

“卢公子,造次得很,幸勿见怪!”张易之好奇地打量着卢小闲。

崔湜真的没把卢小闲当作外人,他大大咧咧道:“卢公子,快快将好酒好菜上来,我们要一醉方休!”

卢小闲点头应道:“二位且坐,我这就去安排!”

“且慢!”崔湜赶忙道:“卢公子,可否与我俩一同畅饮?”

“这……”卢小闲稍一犹豫,便爽快道,“行!只要二位不嫌我扫兴便好!”

第一百一十章 拇战

茅屋中,胡桌前,一壶酒,几串肉,三个人。

酒是好酒,肉是涮肉,人是豪爽之人。

屋外朔风,屋内美酒泥炉。

吃一口肉,咂一口酒,大快朵颐,悠哉!美哉!

几杯酒下肚,卢小闲与张易之便已熟络了,他笑笑道:“天涯何处无知己,相逢何必曾相识。能认识五郎也算是缘份,今日我把你们当作知己,所说的话出了这个门全部忘掉,只有这样才能畅所欲言,如何?”

天涯何处无知己,相逢何必曾相识。卢小闲所说的这句话既贴切又感人,张易之对卢小闲充满了好奇,他和崔湜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点头应道:“没问题!”

“好,先请位听听我谱的新曲!”

说罢,卢小闲开始唱了起来。

卢小闲的歌声自然比不了青楼那些花魁,但胜在比较熟悉,他的歌声清纯、嘹亮、空灵、悠扬;旋律如鲜花不停开放,音调抑扬顿挫,节奏千变万化,音阶急速跳跃,始终保持着和谐。

“一曲千金,的确值得!五郎,你说呢?”崔湜听罢不由感慨道。

张易之有意考校卢小闲:“素闻卢公子才名,今日难得有珍馐美酒,卢公子可否以酒为题作首诗来?”

卢小闲也不客气,反问道:“只要一首吗?”

张易之一愣,笑道:“只要卢公子作得出来,当然是多多益善!”

卢小闲张口便来:“且听这首!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不待张易之夸赞,卢小闲又道:“再听这首!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还有这首!金尊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卢小闲一口气剽窃了李白三首诗,首首经典,让张易之和崔湜目瞪口呆。

张易之向来眼高于顶,此时才真正打心眼里对卢小闲的作诗功夫佩服的一塌糊涂:“卢公子,我见过有才名之人不计其数,但作诗像卢公子这般信手拈来的,却是凤毛麟角!”

卢小闲见好就收,及时转移话题:“五郎,若我们仅仅谈诗,虽然有意境,却没有了豪气,岂是男儿所为?”

“卢公子说的有理!”崔湜在一旁附和道。

张易之难道露出了笑容:“恭敬不如从命!”

卢小闲突然道:“我们来拇战如何?”

“拇战?”崔湜与张易之愣住了。

拇战是酒令的一种,两人同时出一手,各猜两人所伸手指合计的数目,以决胜负,在后世也叫划拳。

崔湜与张易之并非不知拇战,而是从未进行过拇战。拇战的场合,一般唾沫四飞,很难被划入高雅活动之列,故而读书人一般不兴拇战。

卢小闲如何不知他二人心中所想,故意促狭道:“二位莫不是碍于身份?”

一听这话,崔湜不乐意了:“到了你这还谈什么身份不身份?不就是拇战吗,我奉陪到底!”

张易之也不甘示弱:“来来来,我等大战三百回合。”

于是乎,三人双目血红,唾沫横飞,吼得如打雷放炮,喊起来一咏三叹。

酒喝得痛痛快快,输了一仰脖子,杯底朝天,嘴巴一抹,再斟上,一口一杯,不藏奸不耍滑,赢的赢得光彩,醉的也醉得气魄……

……

在神都洛阳,大唐皇族子嗣和外地高官多购有宅院,李千里也不例外,他在洛阳的府第位于观德坊。

“观德”一名源自隋代在此设的百官射堋,取“射以观德”之意。射是六艺之一,古人认为射箭能考察人的品德,因为射箭需要平心静气,集中精力,而且还要经过长期的训练,所以能射好箭的人,必然心不浮躁,专心一致。

隋朝时全国最高学府的国子监设于此坊,如今这里大部分变成了官宦子弟的地盘。

李千里此行是为陛下献祥瑞,排场端的不小,部曲、小厮、婢女浩浩荡荡大约有四五十人,马车也有十来辆。到达洛阳城后,将一行人等安置完毕,已是下午时分了。

吃过晚饭,李千里和慕容真将卢小闲喊入书房。

“贤侄,你在洛阳这些日子还好吧!”李千里满面红光,显然心情很不错。

“还行!多谢叔叔!”卢小闲急切的瞅着李千里,“我的信收到了吧?”

“收到了!”

“东西都准备了吗?”

李千里点点头:“都准备齐了,这就让你过个目!”

说罢,李千里从一个柜子中取出一个琴盒,放在桌上打开琴盒,一把古琴展现在卢小闲面前,

“你猜猜,这是什么琴?”李千里一脸得意的问。

卢小闲摇摇头:“我对琴一窍不通,请叔叔指教!”

“你可听说过焦尾琴?”

卢小闲当然听说过焦尾琴,这是汉代著名的古琴。据说,蔡邕在吴地隐居时,一日正抚琴间,听到隔壁烧火时,木材的爆裂时甚为清脆,于是立刻跑过去,将正烧着的一大块桐木抢出,并买了下来。回到家中,他用尽心思,将此木制成一琴。因琴尾有烧焦的痕迹,故名为“焦尾琴”

卢小闲心中一惊:“难道这便是焦尾琴?”

他细细打量此琴,果然看见琴尾有烧焦的痕迹。

看罢,卢小闲不由长叹:“叔叔可真是花大功夫了!”

卢小闲只是在信中告诉李千里,魏王武承嗣喜好古琴古曲,让李千里设法投其所好。没想到李千里竟然如此神通,找到如此一把名琴。

“还有这个!”

李千里又取出个小匣子,打开来异香扑鼻,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一种清香。

卢小闲凑上去看,匣子里放着两块白色的蜡状物体,一块长条状的,一块椭圆形的。

卢小闲伸手拿了一块,放在鼻子下猛嗅道:“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香?”

慕容真在一旁道:“这是龙涎香的原料。”

卢小闲吸着鼻子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香的原料呢,比沉香还要香很多倍。”

传说龙涎香是海里的龙在睡觉时流出的口水,滴到海水中凝固起来,经过海水天长日久的涤荡而生成。龙涎香数量极少,多为皇家进贡物品,有些王室朝臣为了显示身份,千方百计搜寻龙涎香,并把它当成装饰挂在身上。

在神都洛阳,有时也能碰上波斯商人和天竺商人售卖龙涎香,其价值几乎和同等重量的黄金等值。

这些香料是李千里用了二十两黄金买了回来的。

卢小闲对着匣子沉思了良久,微微点了点头:“这个送给梁王武三思,应该没问题了,他最喜欢香料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送礼

李千里接着道:“太平公主那里,我准备了一万两银子的银票,也没有问题!”

因为有武则天在,太平公主现在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扩充势力,主要靠金钱收买,所以给她送银子比什么都强。

“可是给上官婉儿的诗作,还没有着落呢!”李千里苦着脸说,“我也找过几个颇有名气的文人写了几首,但文采一般,恐怕拿不出手!”

上官婉儿不喜欢钱财,最大的爱好便是收集上佳诗作。别的东西李千里都可以花钱买来,可上佳诗可遇不可求,并不是花钱就能买来的,这让李千里很挠头!

“这有何难?写诗这样的事情,我来帮叔叔解决!”卢小闲笑呵呵道。

反正剽窃也不是每一次了,卢小闲走到书桌前,磨好墨提笔便写。

写罢,卢小闲将绢纸递于李千里。

李千里朗朗吟诵道:“从来才女果谁俦,错玉编珠万斛舟。自言人比黄花瘦,可似黄花奈晚秋。”

果然是好诗!

上官婉儿的问题解决了,李千里心头大悦,他笑着问道:“贤侄,你确信皇嗣那里不用去送礼吗?”

李千里口中的皇嗣是指李旦。

当年,武则天废皇帝李显为庐陵王,改立李旦为皇帝。而后,李旦便被软禁在皇宫中,不得预闻政事,开始了傀儡皇帝的生活。

后来,武则天正式称帝,尊号圣神皇帝,改国号为周,李旦被降为皇嗣,赐姓武氏,迁居东宫,一切礼仪皆比照皇太子规格。

卢小闲摇摇头道:“陛下对他防范的紧,他自身都难保,给他送礼和找死没什么两样,叔叔这么做岂不是是给自己的脖子上套了根绞索!”

听了卢小闲的话,李千里感觉脊背一阵发冷,不说说了。

卢小闲斟酌道:“在前面的信中,我少提了个人,现在想想,这个人必须要给他送礼,将来他会起大作用的!”

李千里奇怪的问:“你说的是谁?”

“准确的说应该是两个人,他们是兄弟俩,一个叫张易之,一个叫张昌宗!”

“张易之?张昌宗?怎么没听说过!”李千里疑惑的问,“他们俩是朝廷重臣吗?”

“那倒不是!”卢小闲摇摇头,“他们只是两个年轻人,不过将来他们会受陛下宠爱,在陛下面前说话极有份量!”

李千里还要再问,一旁的慕容真却接过话来:“夫君,你别问了,听贤侄的,按他的意思去办吧!”

卢小闲朝着慕容真微微一笑,看来她是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若是李千里直要刨根问底,他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慕容真向卢小闲问道:“你说说,给张易之兄弟送什么礼物好呢?我们也没有提前准备!”

卢小闲斟酌了好一会,这才说:“他们受宠于陛下的时间并不长,陛下才赐了他们一所宅院,若我没猜错,他们现在缺的时府里的下人!”

“这好办!”李千里一脸轻松道,“明日我们到市场买一些丫鬟小厮,送到他府上不就行了,只要花银子能办到的,那都不算事!”

听了李千里的话,卢小闲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也不知他哪来的那么多银子,整个一个爆发户的感觉。

慕容真也摇摇头道:“不妥,市场买来的那些人,没有经过培训,不可能送去就能用,让人家觉得我们是在敷衍,说不定适得其反!”

李千里苦着脸道:“夫人,那你说怎么办?”

慕容真斟酌道:“这样吧!我们这次来洛阳带的奴婢和下人,都是精心调教过的,从里面挑一些伶俐的送过去吧!”

听了慕容真的话,卢小闲颇为诧异。虽然说大户人家的奴婢下人没什么地位,等同于东西,但不管怎么说,调教过用的久了,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慕容真说送出去就送出去,没有半点舍不得,呵见她还是个有魄力的女人,比起李千里就强的多了。

见卢小闲不说话,慕容真会错了意,赶忙解释:“贤侄放心,我已经答应过你,吟风和弄月是你的人,我不会选他们的!”

卢小闲笑了笑道:“你再选些人,把她们俩也带上,一起送到张易之兄弟的府上吧!”

慕容真奇怪的看着卢小闲:“为什么?你这是……”

“因为我也要和他们一起被送到张府去!”卢小闲一本正经道。

“你?”慕容真见卢小闲不像是开玩笑,急切的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叔叔,婶婶,我想过了,你们将来要想真正在洛阳立足,光送礼还不行,还要在这里建立人脉关系。张氏兄弟这里就是极佳的切入点,我要借这次机会,为你们闯出一片天地来!”

卢小闲话说的很动听,其实主要是为自己考虑,既然来到了洛阳,他不可能再回岭南。

慕容真一脸担忧道:“贤侄,你可要想好了!真正到了别人的府上,可不像我这里,万一你还有吟风和弄月……”

“婶婶放心,我心里有数!”卢小闲胸有成竹道。

……

第二天一大早,卢小闲刚醒来,便看见吟风和弄月忙碌的身影。

“公子,您醒了?”吟风冲着卢小闲甜甜一笑。

快有两个月没见她们姐妹俩了,吟风的花枝招展的身段和一张俏脸,瞅在卢小闲眼中,让他心头不由一荡。

“想我了吧?”卢小闲嬉皮笑脸的问。

吟风红着脸没有说话。

卢小闲知道她脸皮薄,没有再撩拨她,赶忙穿好衣服,一边洗漱一边问:“李大人和夫人还没有起床么?”

吟风回答道:“大人和夫人一大早就被宫里来的人接走了!”

“一大早就被接走了?”

李千里是昨日到达洛阳的,今日武则天就接见他了,可见他送的祥瑞是起了大作用。

吃饭的时候,吟风和弄月还是站在一旁,卢小闲筷子一放眼一瞪就要发飙。

吟风乖巧的很,赶忙一吐舌头坐下了,弄月也跟着妹妹一起坐下。

三人连说带笑,吃了一个多时辰这才算完。

吟风和弄月将碗筷收了,卢小闲背手出了自己住的房间。

第一百一十二章 觐见

李千里的宅院,比起潘州城刺史府要小的多,毕竟这里是寸土寸金的神都洛阳。小归小,但这么些人住进来一点也显得拥挤。

在院里转了没多大一会,谢云轩和冯曼并肩迎面走来,看到他们二人,卢小闲停住了脚步。

见到卢小闲,冯曼脸色一变,没有打招呼便急匆匆转身离去了。瞅着冯曼的背影,卢小闲的心中有种酸酸的感觉。

当初,卢小闲接触冯曼,只是因为和谢云轩打赌。接触的久了,慢慢也就有感情了。他不得不承认,人有时真的很贱,天天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什么过多的感觉,一旦离开了却总觉得念念不忘。

“卢师弟!”谢云轩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幸不辱使命,你交待的事情我完成了,该到你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卢小闲同样带着微笑:“没问题,你说吧,咱们怎么个比试法?”

“怎么比试,要等我回去向家师禀报后才能决定,你只管等着便是。明日我便启程,少则半月,多则一月,我便来寻你,到时便是我们比试的时候!”

卢小闲点点头:“我恭候大驾!”

……

李千里和慕容真站在明堂门口,等待着陛下的召见。

明堂总高二百九十四尺,方圆三百丈,一共三层。下层依法四时,各随方色;中层法十二时辰;最上层是九条龙捧着一个大圆盘,圆盘上有一个展翅欲飞的铁凤,高约一丈。铁凤外表用黄金装饰,远远望去,熠熠生辉,撼人心魄。

看着眼前巍峨壮观的明堂,李千里不由在心中生出感慨来:武则天这个女人太了不起了。

暂且不提她是如何坐到皇帝宝座上的,单是她力排众议修建明堂一事,便可看得出她的魄力。如此规模宏伟的一所建筑,仅仅只用了三百多天便建成了。

明堂内很宁静,只有上官婉儿陪伴着武则天。

在宫内,红梅妆是上官婉儿的标志性妆扮。据说,上官婉儿曾因太子李贤之事,惹得武则天大怒,武则天拔取金刀,插入上官婉儿前额。

上官婉儿额头留下了伤痕,她在伤疤处刺了一朵红色的梅花以遮掩。上官婉儿本来就面容姣好,在眉间刺上一朵小巧玲珑的红梅花,煞是好看。宫女们皆以为美,有人偷偷以胭脂在前额点红效仿,渐渐地宫中便有了这种红梅妆。

不仅是宫内,就连洛阳城内的大家闺秀,也在额头配以花钿,个个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武则天独酌着想心事,白玉壶中的荷露酒饮尽了,她上官婉儿说:“让他们进来吧!”

上官婉儿当然知武则天所说的“他们”是谁,她搁下一卷表文,拿起铜棒,轻轻地敲着玉盘。

一个执事太监走了进来,上官婉儿轻声道:“宣李千里夫妇觐见陛下!”

李千里与慕容真夫妇叩拜在武则天面前,连头也不敢抬。

坐在皇帝宝座上的这个女人,李千里一点都不敢小视,甚至他心里无比畏惧,就因为他是李姓宗室之人。武则天登基后,曾先后诛杀琅邪王李冲、越王李贞、韩王李元嘉、鲁王李灵夔、黄国公李撰、东莞郡公李融、常乐公主等宗室,其亲信等均被诛。唐之李氏宗室简直被杀戮殆尽,年幼幸存者尽被流岭南,一同又杀了数百家与这些王爷有联络的官员。除了武则天这一只下来的李唐后人,别的李氏宗亲就没剩下几个。

武则天居高临下,瞅着跪在下面的李千里和慕容真,并没有说话,大殿内一片寂静。

当年,长孙无忌拥立李治登基,他为了震慑宗室中那群辈分高而又蠢蠢欲动的人,特地挑了两个大头出来杀鸡儆猴。而这两个不幸撞上枪口的,一个是唐高祖李渊的庶长子李元景,一个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庶长子李恪。

李元景是死有余辜,因为高阳公主等人试图谋反就是为了拥立他登基;而李恪可以算得上是被无辜牵连的,因为李恪既不是被拥立的对象,也没有参与谋反。只不过因为李恪身为唐太宗的庶长子,这样的辈分在宗室中仅次于皇叔李元景,这才悲剧了。

长孙无忌通过“房遗受谋反案”将李恪牵连进来处死。正因为如此,才有了李恪临死前咒骂长孙无已的那句话。

“平身吧!”武则天终于说话了。

“谢陛下!”李千里和慕容真觉得浑身僵硬,从地上站了起来。

“岭南平叛,你做的不错!”武则天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很威严,“你觐献的蛇头金钱龟也是天大的祥瑞,你说说,我该如何赏赐你呢?”

李千里献祥瑞就是为了讨武则天的欢心,但武则天真的问他,他哪敢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赶忙道:“只要陛下安康就好,臣愿意赴汤蹈火,不要任何赏赐!”

武则天对李千里的态度很满意,她点点头道:“这样吧!李荣因罪被贬,他的爵位本就是继承你父亲的,现在就由你袭了吧!”

李恪死后7年,李治追封了李恪为从一品的郁林郡王,虽然比原先正一品亲王降了整整两个档次,但好歹也算是有个爵位可以留给儿孙了。只不过李恪死后,他的四个儿子被流放岭南,所以继承李恪香火和郁林县侯一爵的,是与之毫无关系的河间郡王李孝恭的孙子李荣。现在正好李荣因罪被贬,李千里作为李恪的长子,这才捞到了机会继承回这个从三品的郁林县侯。

“谢陛下!”李千里夫妇赶忙叩拜谢恩。

“好了,你们退下吧!”武则天对上官婉儿摆摆手,“你替我送送他们!”

出了明堂的门,李千里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背已经全部湿透。

他深深舒了口气,这时听到身后传来上官婉儿的声音:“李大人真是有面子,这些日子以来,陛下每日接见许多臣子,要让我替她送送的,您还是第一个!”

“有劳上官舍人了!”李千里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从怀中掏出个信封来,递给上官婉儿,“请笑纳!”

上官婉儿以为李千里送上的是银票,摆摆手道:“我对银子不感兴趣,您还是自个留着吧!”

李千里有些神秘道:“上官舍人放心,我怎么可能送您银票呢,那样岂不是污了您的手,您还是看看吧!”

上官婉狐疑的打量了李千里一眼,将信封拆开。

看罢,上官婉儿忍不住道:“好诗,果真是好诗,如此上等佳作,我就留下了!”

李千里向上官婉作了一揖:“那下官就告辞了!”

“等等!李大人!”上官婉儿叫住了李千里,“不知这首诗是何人所做?”

“这……”李千里有些踌躇,该不该如实告诉上官婉儿。

上官婉看出了李千里的犹豫,她笑道:“我只是一时好奇,若李大人有难处的话,那就当我没问。”

送礼就是为了博得对方的好感,若让对方反感了,岂不是失去送礼的意义了?

想到这里,李千里对上官婉儿道:“这首诗是我府中的一个下人所做,让您见笑了!”

“你府中的下人所做?”李千里的回答出乎了上官婉的意料,她追问道,“李大人可否告诉我,这人下人叫什么名字?”

“他叫卢小闲!”

“卢小闲!卢小闲!”上官婉默念了两遍,然后朝着李千里嫣然一笑,“若有机会了,我一定得见见您府中的这个下人!”

……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进入张府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一十三章进入张府魏王府、梁王府和太平公主府的送礼都很顺利,他们了都收下了李千里的重礼,这让李千里不由松了口气,看来这次洛阳之行收获很大。

接下来,就剩张氏兄弟的礼物还没送了,李千里心中有些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

卢小闲执意要将自己作为下人送到张府去,这让李千里很不是个滋味。与卢小闲相处的这些日子,让李千里有些离不开他了。

此次进献祥瑞讨得武则天欢心,武则天让李千里袭了父亲的爵位,但却没让他留在神都洛阳,他还得去地方刺史。李千里想带上卢小闲去赴任,但卢小闲却执意要去张府,这让李千里有些难以抉择。

最后,还是慕容真的劝解起了作用:“卢小闲这样的人,不能像猪一样圈起来养,他是只雄鹰,只能在属于他的天空中飞翔!放手,他会感恩领情,强行违背他的意愿,可能会适得其反!”

慕容真不但劝李千里放心,而且还很大方的将洛阳住的这所宅院送给了卢小闲。

有的时候,连卢小闲都不得不佩服慕容真的魄力,李千里有这么个贤内助,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

……

卢小闲来到张府已经整整三天了。

比起李千里在洛阳的宅院来,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二人的府第就大多了,也气派多了。由此可见,武则天对他们兄弟俩是发自内心的宠爱。

傍晚时分,屋子里亮着灯,卢小闲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张猛聊着天。

“你想来自己来便是,为什么非要扯上我?”张猛冲卢小闲发着牢骚,“在秋风破好好的,偏要到这地方来受罪,也不知你是咋想的!”

难怪张猛会发牢骚,这两天他过的日子简直是生不如死,这一切都拜刘管家所赐。

张府的管家姓刘,张易之兄弟还落魄的时候,他是张家唯一的仆人。陛下给张氏兄弟赐了宅子后,刘仆人摇身一变,成了刘管家。这下倒好,他整个一个爆发户的形象,见了谁都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李千里送进张府的共有五男五女,除了卢小闲、张猛和吟风弄月姐妹俩之外,还有另外几个李千里原来的奴婢和下人。他们都经过慕容真精心调教过,懂得规矩,将刘管家伺候的服服帖帖,让刘管家很满意。

张猛就不一样了,这些年来一直待在望云山,跟卢小闲下山后一直吃香的喝辣的,哪懂什么规矩。前天刘管家给他们训话时,张猛多嘴插了句话,这下可算是被刘管家逮住了,不仅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还给他小鞋穿。这两天从早到晚,刘管家给张猛安排了干不完的活,挑水、劈柴、剪除杂草,要不是在望云山多年积攒下的底子还在,他早就被累趴下了。

卢小闲白了一眼张猛:“是你自己说的,我到哪里你就跟到里。要是后悔了,那你还是回秋风破吧,我绝不拦着你!”

听卢小闲让自己回去,张猛不说话了,他只是发发牢骚而已,怎么可能摞下卢小闲自己离开呢?

“那个刘管家真不是东西,我不就说了句话嘛,至于这么揪住不放吗?”张猛嘴里嘟嘟囔囔道。

卢小闲没好气道:“能让你长点记性也好,记住,祸出口出,你要是能管住自己的嘴,就不会有这事了!”

“好了!不提这事了!”张猛凑到卢小闲面前,“听说,这家的主人喜欢虐待下人,张府原来的下人没有不受罪的!”

张猛说的这事,卢小闲也听说了,他还亲自听到过“听松居”里传来的惨叫声。

“听松居”是张府的禁地,除了张氏兄弟外,下人没有招呼是不允许入内的,就算是刘管家也不例外。

卢小闲瞪了一眼张猛:“我可把话说到头里,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忍着,要坏了我的事,有你好看的!”

见卢小闲一脸的严肃,不像是开玩笑,张猛心里一阵发毛,他忙不迭拍着胸脯道:“你放心,只要不要命,我会忍着的,绝不会坏了你的事!”

张猛虽然不知道卢小闲所说的坏事是什么事,但他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小事,反正这些动脑筋的事情都是由卢小闲代劳,他才懒得想那么多呢!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张猛很自觉的拿过水桶准备去挑水,却看见刘管家慢悠悠来到自己面前。

“你,不用去挑水了!”刘管家指着张猛,还是那副讨人厌的口吻,“赶紧去‘听松居’门口迎接主人!”

说到这里,刘管家顿了顿,皮笑肉不笑的说:“这两天主人心情不好,你就自求多福吧!”

一看刘管家这副模样,心里就来气,张猛本想回怼他一句,但想起卢小闲昨晚的提醒,便忍住了。

卢小闲本来还担心张猛沉不住气,见他没有说话,这才松了口气。他朝张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见了张氏兄弟,一定不能造次。

张猛冲着卢小闲微微点了点头,让他放心。

看着张猛的背影,卢小闲心中琢磨起刘管家刚才那句话的深意。

张氏兄弟是武则天的男宠,晚上要侍寝,回府当然就是早上了。

可他们心情不好,又是为什么呢?

刘管家让张猛自求多福,这可是话中有话。

思忖了好一会,卢小闲大致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他脸色一变,想要提醒张猛,可此时哪还有张猛的影子。

……

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驶出皇城的端门。

马车内,张易之和张昌宗眉头紧锁,脸色铁青,二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张昌宗狠狠擂了一下马车的厢壁,恨恨道:“五哥,你说我们这过的这叫什么日子。不仅要伺候那个老太婆,还要被薛怀礼这个秃驴羞辱,真是气煞我也!”

张昌宗唇红齿白,长的一副好皮囊,同样是美男子,看上去比张易之更加妩媚些。但此时盛怒之下,脸上的五官有些扭曲,让人觉得有些妖异。

张昌宗当然有他生气的理由。

武则天赐给他宅院,赐给他金银珠宝,他很感激。可是让他像皇帝的妃子一样,夜夜去取悦一个近八十岁的老女人,他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个坎。

这一个多月来,张昌宗在武则天面前伪装出愉悦,强笑欢颜。可事实上,他连一天也熬不下去了。一想到每晚的情形,他就忍不住要呕吐。

除了心理上的排斥外,还有别人的目光让他也受不了。这一个多月来,张昌宗敏感的觉得,周围每个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不一样了,里面尽是嘲讽、讥笑和可怜。

这些目光就如同一把把剑,将他刺的遍体鳞伤。

最让他难堪的时一刻钟前发生的那一幕:他和张易之从陛下的寝宫出来,国师薛怀义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薛怀义对他们大加指责,骂的他们二人体无完肤,他们却只能赔着笑,连一句反驳都不敢有。

张昌宗早就听说,薛怀义以前是陛下的男宠,现在他来向自己和哥哥寻衅,分明就是因为失宠而来找茬。

如果不是张易之拉住他,他早就爆发了。在薛怀义眼中,武则天或许是块宝,可在他张昌宗眼里,武则天只是一个老太婆,他根本就不稀罕。

张易之也是一脸的怒意,可听张昌宗如此口无遮拦,急忙捂住他的嘴,惊恐不已道:“六郎,可不敢胡说,你不要命了?”

张昌宗在家里行六,故而张易之平日里都唤他六郎。

张昌宗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欠妥,不管怎么说,武则天也是皇帝,若听到如此大不敬的话,要了自己的命比捻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张昌宗叹了口气道:“五哥,我是气不过呀,你说说,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张易之同样叹了口气。

张昌宗所有的想法,张易之同样有。他们毕竟是大家族的子弟,虽然家族现在没落了,可家风礼仪还在。再说了,他们都是读书人,现在的所作所为在读书人中间传开,岂不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挨揍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一十四章挨揍张昌宗和张易之从马车上下来,张府一个下人正站在门口,赶紧迎了上去。

“两位老爷回来了!”下人满脸堆笑道。

张昌宗阴沉着脸,看见下人的笑脸,气便不打一处来,朝着下人的面门便挥拳打去。

下人一声惨呼,趔趄着身子退了好几步。

他彻底被打懵了,不知是怎么回事,愣愣看着张昌宗。

张昌宗不解气,上前挥拳又打,边打嘴里边恨恨骂道:“让你笑,让你笑,让你再取笑我?”

下人被打的吱哩哇啦乱叫,也不敢反抗,一会脸就成了猪头。

张昌宗打累了,不再理会他,气呼呼的朝门内走去。

进了门,同样有一个下人在那里站着迎接。

刚才门外发生的那一幕,全落入他的眼中,哪还敢再笑。

张昌宗看着这个一脸肃穆的下人,无名火更盛,又开始挥拳暴揍:“让你板着脸,让你板着脸,让你再敢瞧不起我!”

瞬息间,下人又成了猪头模样。

揍了人出完气,张昌宗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些,径自朝着“听松居”走去。

服侍在“听松居”门口的正好是张猛,门外和惨呼声和门内的“大变猪头”,让他瞬间明白了刘管家那句“你就自求多福吧”的意思。

脸上堆着笑不行,板着脸也不行,怎么办?

张猛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凭着感觉迅速调整表情。

张昌宗本来气已经消了一大半,但看到张猛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心头的恨意又被勾了起来:好个胆大的奴才,不仅取笑我,还瞧不起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昌宗又挥起了拳头。

张猛在望云山学艺八年,耳聪目明,身手敏捷。张昌宗只是一介文弱书生,张猛想躲过这一拳简直太容易了。

可是,卢小闲的告诫,似乎又在耳边响起:“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忍着,要坏了我的事,有你好看的!”

张猛心中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猪头就猪头吧,既然答应了卢小闲,就不能坏了他的事。

眼看着拳头就要挥到张猛的脸上,张昌宗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咆哮:“够了!”

这声怒吼太响亮了,张昌宗吓的一哆嗦,拳头停在了半空中。

他转身看去,张易之正在怒视着自己。

张猛睁开了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张氏兄弟。

“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张易之的声音虽然没有刚才那么大,但语气严厉程度却丝毫没有减弱,“有什么事,进去再说!”

张昌宗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却最服自己的五哥,见张易之发怒了,顿时先怯了。

“你先下去吧!”张易之朝着张猛吩咐一声。

张猛如获大赦,一溜烟跑了。

张易之瞪了一眼张昌宗,转身便走。

“五哥,你不来吗?”张昌宗冲着张易之的背影喊道。

张易之没好气道:“你先进去!我换套衣服就来!”

……

卢小闲急匆匆朝着“听松居”方向走去,刚走进拱门便和一人撞了个满怀。

看清了来人,卢小闲一把拽住他问道:“张猛,你跑什么,我正找你呢!”

“小闲,你知道吗?我差点见不着你了!”张猛一脸夸张的表情。

“怎么回事?”

张猛把刚才张昌宗的疯狂表现,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见谁揍谁?”卢小闲狐疑的瞅着张猛,“真的假的?”

“我骗你是王八!”张猛赌咒发誓道。

卢小闲微微点点头,看来自己预料的没错,张氏兄弟心理有些变态了,得找个机会给他们疏导疏导。

“带我去‘听松居’看看去!”卢小闲对张猛说。

“干嘛?”张猛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好不容易才躲开那个地方,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你不去我自己去!”卢小闲懒得再理会张猛,径自朝前走去。

“小闲,小闲!”

喊了两声,见卢小闲没有反应,张猛跺跺脚,只好追了上去。

“听松居”门口,刘管家一脸严肃,正对两个侍女吩咐着什么。

卢小闲仔细一看,站在刘管家面前的二人,竟是吟风和弄月姐妹俩。

“进去之后,不能惹老爷生气,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然小心你们的狗命,死都不知怎么死的!”刘管家恶狠狠的问道,“听到没有?”

吟风姐妹俩一脸的惶恐和无助,只知道懵懂的点头。

“好了,进去吧!”刘管家朝着吟风和弄月摆摆手。

吟风姐妹嘴里答应着,但脚底下却无法动弹半分,显然对屋里的那个主人已经怕到了极点。

“刘管家!”卢小闲突然喊道。

刘管家转身,见卢小闲正笑眯眯瞅着自己。

他愠怒道:“捣什么乱,这没你的事,赶紧滚远点!”

卢小闲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刘管家,是老爷喊我,我才急着赶来的,既然没我的事,那我就回去了!”

“老爷喊你?”刘管家将信将疑道,“老爷怎么会喊你?”

“你不信问他!”卢小闲指了指张猛,“刚才他就在‘听松居’门口,老爷让他把我喊来,说是有话要问我!”

卢小闲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说的跟真的一样。

张猛虽然不知卢小闲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依然很配合的点点头:“没错,我听的真真的,是老爷让我喊他来的!”

张猛刚才伺候在“听松居”门口,刘管家知道,本来就是他安排的。刚才他怕自己被殃及,所以躲的远远的,直到张昌宗进去以后他才敢现身,哪知道张昌宗是不是让张猛去唤卢小闲。

“老爷喊你有什么事?”刘管家有些踌躇。

“我不知道!”卢小闲信口瞎诌,“可能是想问问李千里李大人的情况吧!”

包括卢小闲在内十名奴婢,是李千里亲自送到张府的。当时,张氏兄弟进了宫,由刘管家代为收下。如今,张昌宗要过问下李千里的情况,也在情理当中。

刘管家还要说话,却听屋里传来张昌宗的怒吼声:“怎么还不赶紧进来?”

卢小闲赶忙对刘管家道:“看,老爷生气了吧!刘管家,我先进去了!”

说罢,卢小闲不再理会刘管家,推门便进了“听松居”。

张猛在一旁苦着脸,急得直搓双手,却无计可施。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利益捆绑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一十五章利益捆绑“听松居”很宽敞,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几个蒲团,几乎再没有其它什么物什了。

张昌宗眼睛赤红,站在地当间,手中拿着一个长长的皮鞭,有一下没一下用力甩着,鞭梢发出轻脆的响声。

看见卢小闲进屋来,张昌宗一脸的狂躁,朝他怒吼道:“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卢小闲不急也不恼,平静的望着他,脸上挂着怜悯和不屑。

张昌宗被卢小闲挑衅似的目光激怒,手中的皮鞭带着风声兜头便罩了过去。

卢小闲也不躲闪,伸手向皮鞭抓去,鞭梢很听话的被拈在大拇指和食指间。

张昌宗心中怒火更炽,想要抽回皮鞭再狠狠的教训他,可是任凭如何用力,皮鞭却像长在卢小闲手中一样,根本拉不动分毫。

卢小闲微微摇头,叹了口气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可怜!可悲!可叹呀!”

卢小闲看向张昌宗的目光,就像瞅着一只待宰的羔羊,这种目光让张昌宗有些疯狂。他如同泼皮一般,扔下鞭子,骂着脏话,便恶狠狠朝着卢小闲冲了过来。

“六郎!住手”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张昌宗似乎魔怔了,不管不顾的冲到了卢小闲面前。

一个身影快速闪了过来,抓住张昌宗的衣领,照着脸上便狠狠甩了两耳光。

张昌宗这才停了下来,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张易之。

过了好一会,他才哇的一声痛哭起来。张昌宗苦的很伤心,似乎要把所有的委曲都要倾泄出来。

这还是当初那个风流倜傥的六弟吗?

见张昌宗这副模样,张易之眼睛一红,眼泪也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卢小闲冷眼看着张氏兄弟二人,心中感慨不已,非常理解他们此刻的迷茫和无助。

当年,他刚穿越来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无助。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这就是生活和命运的残酷。

良久,张昌宗终于停止的哭泣。

张易之这才注意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卢小闲,他惊诧的问道:“卢公子,你怎么在这?”

显然,卢小闲给张易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眼就认出了他。

卢小闲就等着张易之问这句话呢,他淡淡一笑:“张公子,别来无恙?”

“五哥!”张昌宗抹了把眼泪瞅着张易之,“你认识他?”

张易之点点头:“你忘了,上次我给讲过,秋风破有一位奇才,就是这位卢公子!”

“卢公子?”张昌宗一脸茫然的问卢小闲,“你怎么会在我们府上?”

“是我央求李千里李大人,把我送入府上做奴仆的!”卢小闲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没别的意思,只想救你们兄弟俩一命!”

“救我们一命?”张易之越发奇怪,“卢公子,不知你可否说的详细些!”

卢小闲左右环视了一番,笑了笑:“张公子,可否容我坐下,咱们慢慢说?”

张易之忙不迭点头,指着旁边的蒲团道:“卢公子,快请坐!”

卢小闲也不客气,盘腿坐在蒲团上。

张易之跟着坐下,见张昌宗还傻傻站在那里,朝他使了个眼色,张昌宗这才醒过神来,也跟着坐在一旁。

卢小闲清了清嗓子,直截了当的问:“张公子,你们是不是觉得,作为堂堂男子汉,给一个女人做男宠,太有失尊严了?你们是不是觉得,风华正茂的年龄,却要伺候一个老太婆,太让人憋屈了?”

听了卢小闲的问话,张昌宗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恨恨瞪着卢小闲,这分明是揭人伤疤嘛!

张易之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卢小闲没有理会他们二人的神情变化,自顾自的继续说:“如果你们真这样想,那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们,你们的死期不远了!”

“就算死,也比现在这个样子强!”张昌宗终于忍不住怒吼起来。

“哦!”卢小闲故意拉长了语调,“既然你们这么想,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张昌宗呼的一下站起身来,就往门外走去。

张易之对张昌宗斥道:“你给我坐下!”

张昌宗瞅了一眼卢小闲,又看了看张易之,气呼呼的又回来坐了下来。

“卢公子!”张易之极力平稳自己的情绪,放缓了语气问道,“我们愿闻其详!”

“陛下虽然是女人,而且是个老女人,但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前前后后有多少人死在了她的手上!你们心怀怨念天天陪着她,她岂能感觉不到?现在她还能忍耐你们,假如哪一天她不想忍了,那你们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张氏兄弟听了,脸色不由一变。

卢小闲说的没错,他们只顾及自己的感受了,浑然忘了他们所伺候的陛下,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王。

“就算陛下仁慈,放过了你们,你们同样躲不过一死!”卢小闲继续道,“就拿国师薛怀义来说,你们有陛下的宠爱在身他还有所顾忌,若是没有陛下,你们俩落入他的手中,会是个什么下场?”

张氏兄弟脸色又是一变,早晨从宫中出来的那一幕,似乎就在眼前。正如卢小闲所说,若没有了陛下做靠山,那薛怀义岂不是要……

他们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就算你们也躲过了薛怀义这一劫,难道还奢望能像当初一样做一个清高的读书人?”卢小闲摇摇头道,“你们想的太天真了,光是天下读书人对你们的落井下石和口诛笔伐,你们就无法面对,这与死了没什么两样!”

张易之忍不住闭上了眼,满脑子都是那些读书人对他们嗤之以鼻的模样。他不由叹了口气,卢小闲说的虽然很不客气,但却是事实。有些时候只要迈出了那一步,就再也退不回来了。

“还有狄仁杰、来俊臣、武承嗣、武三思、太平公主,甚至皇嗣李旦这些人,你们得势的时候可能会相安无事,一旦你们失宠,哪一个踩你们一脚,你们也不会有活路!”

“好了!别说了!”张易之打断了卢小闲,“卢公子,你说的我明白了!你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办?”

“很简单!既然上了这条船,那就同舟共济,和这条船一起平稳靠岸!”卢小闲一语中的,“有了陛下的宠爱,你们什么就都有了,若没有陛下的宠爱,那横竖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你们要做的不是与陛下虚与委蛇,而是要发自内心的却取悦于她!”

“可是……”张易之犹豫的问道,“陛下已经快八十岁了,她要是……”

张易之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卢小闲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卢小闲笑了笑:“有陛下的宠爱和信任,在她的有生之年,你们首先不用怕薛怀义。然后,通过你们的努力,办几件有利于读书人的事情,那些读书人当然会感激你们兄弟二人。至于狄仁杰、来俊臣、武承嗣、武三思、太平公主、李旦这些人,在相处的过程中注意多栽花少栽刺,关键时刻在陛下面前多说些他们的好话,他们谁会不领你们的情?就算将来陛下真的归天,你们也会平安上岸的!”

卢小闲这番话说的很透彻,似乎在张氏兄弟的心中打开了一扇窗户。

是呀!既然无法抗争,还不如面对现实。有这么美好的前途,为何要整日怨天尤人唉声叹气呢?

听了卢小闲的一席话,张氏兄弟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卢公子,我们兄弟的确有些钻牛角尖了!”张易之觉得自己开了窍,虚心求教道:“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感觉陛下的心思很难揣测,得到她的宠爱不难,可要得到陛下的信任,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你们说的没错,现在陛下虽然宠爱你们,但还达不到信任的地步。至于如何取得陛下的信任,那就是你们该琢磨的事情了。我只能告诉你们,如何怎么判断陛是否已经信任你们了!”卢小闲毫不藏私,“很简单!只要陛下肯给你们升官,就说明他信任你们了,而且升官越快说明越信任!”

说到这里,卢小闲顿了顿,“陛下不仅封薛怀义为国师,而且还拜他为正三品左威卫大将军,赐梁国公的爵位。要知道,他原来只是个普通的和尚,你们想想,这说明了什么?”

张易之和张昌宗陷入了沉思,他们没有发现,卢小闲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卢小闲之所以要帮助张氏兄弟解开心结,并不是善心大发,也不是对他们有多少好感,而是另有目的。他在神都洛阳人生地不熟,想要真正立足靠单干肯定不行。

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利益捆绑,推动张氏兄弟取得权势,自己当然会水涨船高。

当初也是出于这个目的,卢小闲才会让李千里将自己送入张府。

但以目前张氏兄弟的心态来看,想要取得权势难度系数至少五颗星。所以,他必须帮助他们打开心结。只要过了心理这一关,以他们兄弟的能力,通过“美人计”取得权势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真正的历史上,张氏兄弟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这样做对卢小闲没有任何风险,就你捆绑在大闸蟹上的草绳,大闸蟹什么价,草绳就什么价。所以说,捆绑式的共赢,是个极佳的策略。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心态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一十六章心态傍晚时分,二张的车驾朝着宫城的方向而去。

马车内,张昌宗悄声向张易之问道:“五哥,真要按他说的去做吗?”

“我也不知道!”张易之摇摇头,“但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我们试试看吧!”

张昌宗微微点头。

武则天的寝宫内,她正闭目斜卧在榻上。

贴身宫女韦团儿领着张易之兄弟二人走了进去。

张易之的眼角睨视到武则天的面孔,上面布满了细致的褶皱,眉棱骨与颧骨都显得突出,薄薄的嘴唇已经呈现了老态。这些,是必须要在极近的距离才能看得清楚的。

想起卢小闲告诫的那些话,张昌宗努力调节自己的心态,尽可能把武则天想象的慈祥一些,但是,女皇帝的面容却找不到一点慈祥的痕迹,嘴角的线条所表示的是阴森、寡情,她眉心的直痕,表示了果敢与坚决,凡此,都使他有凛然之感。

当初,是太平公主将张昌宗推荐给武则天的。后来,张昌宗在武则天面前力荐其兄张易之。张昌宗之所以这么做,也有他自己的考虑,他素闻女皇需求强烈,怕日子长了,自己孤军奋战,身子吃不消,难逃“药渣”的厄运。所以有意让五哥来分担进御之劳,兄弟俩在宫中也相互有个照应。

武则天睁开了眼睛,看着张氏兄弟,脸上微微露出了笑容。虽然他们进宫的时间并不长,但她却一直把他们当作奇珍异宝看待,不知不觉中着迷了。

武则天觉得,张氏兄弟是灵肉一致的男子,她一生中,有过不少的经历,但像这样的两个男子却未曾遇到过,何况他们还具有正好的青春。她在慵懒的和谐中搂住张昌宗,以视觉和触觉享受着他一身白皙和有弹性的肌肤。

“陛下……”张氏兄弟浅笑,偎依着女皇帝,以绵腻的缠绵的声音叫唤着……

武则天对旁边的韦团儿说:“让她们把炉火烧得旺一些。”

和张氏兄弟在一起,武则天从来不避忌,有时,韦团儿或上官婉儿进来陈事时,她仍然会搂着他们不放。

“已吩咐过了。”韦团儿说着,知趣地把帷帘拉上,躬一下腰退到了外殿。

张昌宗望着面前这个至高无上的老太婆,脑子里只觉一阵眩晕。他定了定神,呈上一脸灿烂明媚的微笑,以一个职业情人的姿态,一边轻轻地抚摸着武则天,一边从上到下,慢慢地给她除去衣服。

张易之配合着张昌宗,在武则天老态龙钟的身子上,尽情地耕耘起来。

武则天喜欢他们的肉体,也喜欢他的灵魂,她认为这两者都是上苍为她而创作的。

她在兴奋与轻扬中,摩挲着张昌宗光滑的面颊,同时,她另外一只手探向张易之的腰下。

这一瞬间,武则天突然想起了薛怀义。

薛怀义的情欲是狂风暴雨式的,他是男性的粗犷代表;而张易之和张昌宗却不同,他们多彩多姿,有时如狂风暴雨,有时如清溪流水,有时,又如堤岸上的垂柳那样地柔媚。

张氏兄弟终于停歇下来,他们令武则天春风荡漾,大畅其意。

武则天喘息着,迷离的鉴赏着他们匀净的肉体。这是一种听觉的美,视觉的美,触觉的美,综合了。

……

卢小闲背着手,把张府里里外外转了个遍。

刘管家跟在卢小闲身后,一脸郁闷的表情。

刘管家始终想不明白,张氏兄弟为何给他安排了一个如此荒唐的差事:紧紧跟着卢小闲,好吃好喝伺候着。

自从张氏兄弟安排完这件事情就进了宫。

往常,张氏兄弟一般都是晚上进宫,第二天早上回府。与以往不同,张氏兄弟这次进宫之后,已有五六日没有回府了。

虽然万分不情愿,但主人吩咐的事情刘管家不敢怠慢,只好天天跟着卢小闲。

卢小闲来到后院,看到吟风正在干活,他冲吟风招招手:“小妮子!过来!”

吟风看了一眼卢小闲身后的刘管家,没敢吱声,也没敢过来。

卢小闲扭过身来,冲着刘管家笑了笑:“刘管家,她是我的人,能不能行个方便?”

卢小闲原本是府中的下人,不知怎的突然受到张氏兄弟的青睐。刘管家整天跟在卢小闲身后,就像卢小闲的跟班一样,本来就让刘管家很不爽。现在,卢小闲又给自己吩咐事情,这让他心中更不爽了。

他很想冲卢小闲发火,但却不能,毕竟张氏兄弟交待过,让他伺候好卢小闲。

刘管家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对吟风道:“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吧!”

卢小闲领着吟风,在后院找了个地方开始瞎侃起来!”

刘管家百无聊赖,抱着胳膊闭目晒起了太阳。他非常想念张氏兄弟,希望他们赶紧回府,好让自己交了这倒霉的差事。

……

张氏兄弟不能不承认,卢小闲说的太对了。心态决定你的所为,决定过程的优劣,决定事情的成败,决定了结果的好坏,心态决定了一切。

因为态度的改变,张氏兄弟明白了自己的身分,女皇帝的男嫔妃,虽然没有实际的名目,但这是职业的无可讳言了。

武则天对张氏兄弟的回报是丰厚的,不仅赏赐了他们七宝帐、金银、珠玉、宝贝之类,而且任命张昌宗为从三品的散骑常侍,任命张易之为正四品的司卫少卿。

他们全身心都投入到武则天身上,让武则天一刻都离不开他们。以前张易之兄弟仅在寝宫内专心一意侍候武则天,回府之后的活动是不受干涉的。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俩想要回府去,武则天考虑了很久才同意了,但是派遣了两名侍卫人员相随。

听说张氏兄弟回府了,刘管家赶紧赶了过了。

“卢公子在什么地方?”张易之直截了当的问。

刘管家稍稍一愣,回答道:“在后花园呢!”

“赶紧请卢公子来,我有话要说!”张易之吩咐道。

刘管家把本想诉苦的话咽回了肚里,一溜小跑去喊卢小闲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酒后吐真言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一十七章酒后吐真言“二位老爷,人领来了!”刘管家小心翼翼站在张氏兄弟面前。

张易之快步上前,一把将刘管家拨拉开,瞅着他身后的卢小闲,却并没有说话。

卢小闲不知他这是唱的哪一出,愕然望着张易之。

良久,张易之拍了拍卢小闲的肩头:“卢公子,你说的一点也不错,全部让你给猜准了!”

卢小闲恍然大悟,他微微一笑朝着张易之和张昌宗作了一揖:“恭喜二位了!”

张易之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向卢小闲:“这是三千两银子,你收下吧!”

武则天对张氏兄弟又是赏赐,又是升官,简直是信任有加。他们二人得了好处,当然不会忘记提点过他们的卢小闲。

一旁的刘管家眼都看直了,心中泛上酸酸的感觉。

算上之前给张氏兄弟做仆人,包括现在做管家,刘管家前前后后伺候这他们也有十几年光景了,从未见他拉兄弟俩如此大方过。别说是三千两,就是三十两也没赏过。现在,对一个进府不过十日的下人,出手便是三千两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这让刘管家心中很难受。

该不该收?

卢小闲看了一眼一旁的刘管家,心中有些犹豫,并没有伸手。

张易之想也没想,直接将银票塞进卢小闲的手中,接着又道:“以后我和六郎大多时间都要住在宫里,回府的机会不多了,张府就交给你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张府的管家,府内大小事情全部由你一言决断!”

听了张易之这话,刘管家眼前一黑,差点没栽倒在地。

赏赐卢小闲也就罢了,如今将管家的位置也给了卢小闲。他做了张府的官家,那自己算是什么?

“老刘!”张易之的喊声,把沉浸在悲哀当中的刘管家唤醒,“你赶紧安排一下,让卢公子尽快接手,卢公子有什么情况不熟悉的,你全力配合,明白吗?”

刘管家很想拒绝张易之的安排,然后大声向他质问:“为什么?我究竟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质问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刘管家对这兄弟俩太了解了。要是顺了他们的心思,什么都好说,若是拗了他们的面子,肯定是六亲不认睚眦必报。刘管家打心眼里还是很惧怕他们兄弟二人的。

刘管家虽然心中委曲之极,但也只能打落牙咽进肚里了,点头应承道:“二位老爷,放心吧,我会全力配合的!”

……

“刘管家!”卢小闲背着手喊了一声。

“卢公子,不要喊我管家,老爷吩咐过了,您现在才是管家!”刘管家虽然很沮丧,但还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了张易之兄弟的安排。

卢小闲点点头,不置可否道:“你看我住在哪儿比较合适?”

刘管家叹了口气:“卢管家不用担心,我马上就把住的房子腾给您!”

卢小闲上下打量着刘管家,笑了笑:“府里那么多房子,干嘛非要腾你的房子?你只须帮我找一间,离你近一些的房间便是了!”

“那不行!”刘管家一本正经的摇摇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管家就要住在该住的地方,我住的那间西厢房,是府里最合适管家住的地方!”

“既然老爷让我当管家了,那现在是我说了算!”卢小闲一摆手道,“听我的,你的房子不用动了,在旁边给我随便安排一间就行了!”

瞅了卢小闲一眼,刘管家不说话了!

……

看着自己的新屋子,卢小闲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很不错!刘管家,跟你商量件事,行吗?”

刘管家苦着脸说:“卢管家,我求你了,不要再叫我管家,我现在不是管家了!”

“好吧!”卢小闲眨巴着眼睛问道:“张猛和吟风弄月姐妹俩和有也熟络了,把他们把调到我这里服侍,你看行不行?”

刘管家一脸的苦笑:“你是管家,这点小事当然是你说了算!”

“那好,我就这么定了!”卢小闲冲着刘管家笑了笑,“不过,这件事得交给你去做,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

“刘管家!”卢小闲慵懒的声音又传入刘管家的耳中。

刘管家皱皱眉,刚要开口,却听卢小闲抢先道:“我知道,你又要提醒我不要叫你刘管家,反正我已经叫习惯了,你就别介意了!”

刘管家摇摇头,不再说话。

卢小闲神秘兮兮道:“刘管家,麻烦你安排人去搞几个小菜,再弄两坛好酒来。我有话要与你说,咱们俩晚上边喝边聊,如何?”

听了卢小闲的话,刘管家眉头皱的更深。

他在张府当管家也有一个多月了,还从没让人置办琮酒菜喝两杯呢!卢小闲这才上任多久就敢这么做,胆子也太大了吧,这要是让两位老爷知道……

卢小闲笑了笑:“刘管家,你就不用操心了,今晚两位老爷肯定回不来了。就算他们回来了,有什么事我来担着。再说了,咱们不是光为喝酒,还有正事要谈呢!”

刘管家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了。

卢小闲惬意的吹了声口哨。

刘管家去而复返:“卢管家,这酒菜置办好后,送到你的屋里吗?”

“不!”卢小闲摇摇头,“送到你屋里吧,到时候我直接去你屋里。”

……

还没到戌时,卢小闲已经抽着鼻子,循香来到刘管家的屋里。

刘管家办事很利索,已经按照卢小闲的吩咐,备好了酒菜。

下酒的是六道家常菜,干煸肉丝、香辣卤鸡爪、凉拌猪耳、糖醋花生、茴香豆,还有几个咸鸭蛋。酒也不算好酒,是市面上很普通的烧春酒。

卢小闲一点也不计较,满脸堆笑,一个劲夸刘管家准备的不错。

二人坐定后,卢小闲也没有吃菜,直接举起了杯:“刘管家,来来来,我敬你一杯!我先干为敬。”

说罢,卢小闲爽快的将酒饮下。

刘管家的眉头依然皱着。

自从张氏兄弟吩咐卢小闲做了张府的管家之后,刘管家就没有开心过。他始终想不明白,就以卢小闲这副德性,两位老爷怎么能放心把这么大所宅子交给他?

“唉!”刘管家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卢小闲现在已经是名符其实的张府管家了,刘管家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只能默默的喝了杯中酒。

卢小闲也还客气,夹了口菜说道:“刘管家,这府里面我就佩服你,除了咱俩,还有谁会为主动老爷考虑?”

刘管家听罢差点脱口而出:真正为两位老爷考虑的是我,有你什么事,说的跟真的一样。

卢小闲又举起一杯酒:“刘管家,来,我再敬你一杯!”

心中虽然不满,但刘管家并没有表现出来,点点头把杯中酒喝完了。

放下杯子的时候,刘管家突然生出一个想法:都说酒后吐真言,既然他要喝酒,那就把他灌醉,听听他都说些什么。

刘管家敢这么想,是因为他平时酒量不错,在他看来,对付卢小闲是绰绰有余了。

想到这里,刘管家主动端起酒杯来:“卢管家,我回敬你一杯!先干为尽了!”

刘管家的心思,卢小闲怎么会不知道,他跟着喝完酒,放下酒杯笑了笑说:“你知道老爷为什么会让我做管家吗?”

刘管家竖起了耳朵,这正是他最想要知道的。

“因为我帮两位老爷出了主意,他们在陛下面前很受宠,升了官而且是做了大官,所以他们俩要回报我,就这么简单!”

刘管家瞪大了眼睛,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两位老爷那么高兴,让他当了张府的管家,还赏了三千两银子。

刘管家趁机恭维了卢小闲两句,又端起杯来敬酒。

卢小闲来者不拒,不一会脸已经红了。

他放下酒杯,舌头有些不听使唤了:“其实,我真不想做这管家!”

刘管家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不知卢小闲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两位老爷之所以让我做管家,是因为他们经常不能回府,怕后院不安宁。其实,刘管家你把张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两位老爷根本多虑了!”

卢小闲的一番话,让刘管家眼睛有些湿润。

这么久了,自己辛辛苦苦打理着张府,从没得到两位老爷一句表扬,如今却被一个外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而且这个人还是抢了自己位置的人。

卢小闲的这一番话,让刘管家对他的敌意减轻了很多。

卢小闲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刘管家:“这是一千五百两银子,请刘管家笑纳!”

张氏兄弟赏给卢小闲三千两银子,刘管家亲眼所见。如今,卢小闲竟然拿出了一半分给自己,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这怎么能行?”刘管家赶忙拒绝,“使不得,使不得!”

卢小闲将银票强塞入刘管家的手中:“两位老爷那里我不好推辞,但请你放心,名义上虽然我是管家,但实际上张府的事情,还是你说了算!”

刘管家无法拒绝,只能收了,然后连敬了卢小闲三杯酒。

第一百一十八章 姐妹花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一十八章姐妹花卢小闲醉的更厉害了,说话也变得混沌不清:“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事……刘管家……你做不来,还得……我来做!”

“你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刘管家不动声色的追问道。

“二位老爷……在宫里,有陛下……帮衬着……不会有问题。张府内……有刘管家你……尽心尽责,也不会……有问题。我担心的是……皇宫之外……和张府之外,那么多……关系……需要协调,哪个搞不好……都会影响到……两位老爷……将来的前途,这些都需要……花心思,刘管家……这个你……不行……你不知该如何……与他们相处!”

刘管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见刘管家不说话,卢小闲打着饱嗝,很不满的说:“刘管家……你别不服气!两位老爷的官……将来会越做越大,作为管家……少不得要与魏王……梁王……太平公主……还有狄阁老……来中丞……这些皇亲国戚……和朝廷大臣……府上的人……打交道,你说说……干这个……你行吗……”

“我不行!”刘管家老老实实的点头。

“我的意思是……张府就需要……我主外……你主内……我们俩共同……为二位老爷分忧……这样才能兴旺发达……”

说到这里,卢小闲终于撑不住了,“扑通”一下趴在桌上,呼呼睡了过去。

“卢管家!卢管家!”刘管家一边摇着卢小闲,一边喊着。

卢小闲没有任何反应,显然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瞅着睡的正香的卢小闲,刘管家心中生出一种复杂的感受来。

当年张家落魄后,张氏兄弟还小,从那时起刘管家就开始服侍他们兄弟。这些年下来,要说他们之间没有一丝主仆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打心眼里来说,刘管家还是维护张氏兄弟的。正因为如此,张氏兄弟让卢小闲做管家,刘管家对卢小闲是抱着不信任态度的。

可今晚酒后的一番对话,让刘管家又改变了想法。

卢小闲说的没错,管理张府刘管家当仁不让,而且有信心管好。可是,真若让他与各个达官贵人的府上打交道,那他心里一点底了没有。

刘管家挠挠头,瞅着趴在桌上的卢小闲,自言自语:“看来,他是真心为二位老爷考虑的,是我多心了!”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出了门。

不一会,吟风和弄月二人跟着刘管家进屋来。

吟风答应了一声,看着趴在桌上的卢小闲,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

弄月赶忙来到桌前,要收拾那些残羹剩饭,却被刘管家阻住了

“你们二人将他送回屋去吧!”刘管家指了指卢小闲,心不在焉的吩咐道。

吟风和弄月应了一声,二人协力将卢小闲的胳膊架在各自的肩上,就向门外走去。

“等等!”刘管家叫住了吟风姐妹俩。

二人转过身,疑惑的瞅着刘管家。

刘管家来到他们面前,低声吩咐了几句什么。

吩咐完,刘管家见姐妹二人没有回应,顿时有些恼怒:“我说的话,你们听明白没有?”

吟风和弄月姐妹俩互相看了一眼,吟风红着脸低下了头,轻声道:“奴婢听明白了!”

……

天还没亮,卢小闲便从床上起来,他悄悄穿好衣服,来到地当中的桌前。

轻轻将油灯点着,屋里顿时笼罩在温暖当中。

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吟风和弄月姐妹俩还睡得正香。

想起昨晚的事,卢小闲的心中还是泛起了一层涟漪。

与刘管家喝酒装醉,是早就计划好的。在望云山训练那么多年,喝这点酒对卢小闲来说是小意思。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刘管家对他没有戒心。

卢小闲很明白,张氏兄弟虽然表面上把了当作了自己人,但对他肯定还有戒心。他们让卢小闲做张府的管家,也是一种试探。张氏兄弟不在府上的这段时间,刘管家的话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正因为如此,他要设法把刘管家笼络住,让他认为自己是真心为张氏兄弟出力的。

通过昨晚刘管家的一系列表现看来,这个目的已经基本达到

卢小闲装醉准备脱身时,他万万没想到,刘管家会把吟风姐妹俩喊来扶自己回屋。

让卢小闲更没想到的是,刘管家吩咐吟风姐妹的那句话:“你们姐妹今晚陪卢管家一起睡,一定要把他给伺候好了!”

本想着回了房间后就恢复正常,可刘管家这句话被卢小闲听入了耳中后,他立刻变的不淡定了。

内心斗争了好一会,最终,卢小闲还是决定装醉下去。

吟风和弄月虽然迟疑了好一会,但还是悄悄钻进了卢小闲的被窝。卢小闲哪能客气,借着酒劲与吟风姐妹俩完成了双飞。

床上的吟风翻了个身,让桌前沉思的的卢小闲惊醒过来。他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姐妹俩,不禁摇了摇头。

大户人家有些姿色的女婢,很多最终都上了主人的床,这在大唐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卢小闲毕竟来自后世,也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卢小闲心中清楚,吟风姐妹俩在内心里还是认可自己的。尽管如此,向来脸皮很厚的卢小闲,对吟风姐妹俩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歉意。

既然上了我的床,那就是我的人,我卢小闲今后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为了避免起床时的难堪,卢小闲早早便带着张猛出门了。

……

内宫西侧的芳华苑,殿内一副春光旖旎的景象。

张易之和张昌宗盘腿而坐,他们正在吹奏《万岁乐》。张易之用的是萧,而张昌宗则吹的是玉笛。

武则天依然是慵懒的斜卧在榻上,闭目打着节拍,听的很认真。小时候武则天也喜欢弄笛拂琴,这些年来政务繁忙,几乎都忘记了。”

韦团儿垂手立在榻前,身子也随节拍晃动着。

张氏兄弟果然是高手,一曲《万岁乐》吹得余音绕梁,荡气回肠,让武则天和韦团儿听得如醉如痴。

这些日子以来,在张氏兄弟的滋润下,武则天过的既充实又惬意。

她觉得这两个年轻人在各个方面都和自己很合拍,他们三人时时清谈半夜,相处永不知倦,也永远没有沉闷的时候。

最让人稀奇的是,他们还能逗引老去的武则天唱歌,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就连伺候在武则天身边多年的上官婉儿和韦团儿,也从没听陛下唱过歌。

可现在,张易之吹着箫,张昌宗吹着玉笛,武则天像二十岁的少女那样地歌唱着。

她的声调虽然相当悦耳,但毕竟是一名老妇了,装腔作势的模样难看到了极点。偏偏张易之张昌宗却很欣赏她的姿势,恭维称之为活泼。

上官婉儿和韦团儿在场的时候,她们听了这种恭维会忍不住打个冷颤,武则天却对张氏兄弟的话觉得非常受用。

凡是不适合年龄的行动,都会是丑恶的。武则天故意让自己更加活泼,她觉得自己恢复了青春。

唱完歌后,武则天看向张易之和张昌宗:“我差点都忘了,你们曾经都是读书人,将来我想让你们去编书,这可是读书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荣耀呀!”

“谢陛下的恩典。”张易之柔和地偎傍着武则天身旁,“如果以前有这样的好事,我和六郎会高兴的不得了,但现在,这对我们来说,已是无足轻重了。”

“五郎,你这是什么意思……”武则天很想知道张易之的未竟之言是什么。

“人生所求的,只有两条路啊!达不到读书人最高境界时,只有追求生活的逸乐了。”张易之幽微地一笑,“不过,我们现在并不只是生活的逸乐……”

“现在,是什么呢?”武则天爱抚着张易之,朦胧地问。

“现在,是登仙,我和六郎接近了古今中外第一个女子,陛下,您是我们最衷心崇拜的女子。”

张易之的话,让一旁的韦团儿觉得有些作呕。武则天却喜欢这样的奉承,她以紧紧的搂抱作为答复。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武则天顺势拉了拉张昌宗,张昌宗顺势依偎入怀,两个大男人在女皇帝的怀里探索起来。

武则天的脸变的绯红。

看着两性的抚慰,一旁的韦团儿生理上不由自主地起了反应,感觉呼吸逐渐地迫促,身体的各个关节都有紧的趋向。她咬咬牙,放下帏帐,悄悄退了出去。

到了外面,韦团儿长舒口气,双眼轻闭。

韦团儿身材窈窕,面容姣好,是个标准的美人儿。

更重要的,她是个身体健康的女人,每天伺候在陛下身边,天天目睹让人刺激的那一幕幕,却要强行压抑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情欲,这对对年轻的韦团儿来说,的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你应该找个可心的男人了!”

另外一个声音紧跟其后:“你是什么身份自己知道,赶紧放弃这个荒谬的念头吧!”

两个在韦团儿的脑海里交织响彻,就像两个陌生人在争吵,让她觉得头昏脑胀。

第一百一十九章 劝谏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一十九章劝谏在外人看来,韦团儿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其实,她还有另外一层不为人知的身份:天极阁的首领。

天极阁是专属于皇帝的秘密组织,只听从皇帝的命令,专门为皇帝打听一些隐秘消息,解决一些明面上不好解决的事情。而韦团儿,就是替武则天管理天极阁的首领。

武则天宠信上官婉儿,是因为上官婉文采好,能帮助武则天处理许多政务。宠信韦团儿的原因就简单多了,因为她代替武则天掌握着天极阁的秘密力量。

正因为如此,谁都可以找个男人,唯独韦团儿不行。若是泄露了陛下的机密,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就在韦团儿思想斗争最激烈的时候,突然又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韦姑娘,烦请启奏陛下,狄仁杰觐见!”

韦团儿睁开眼,见首辅宰相狄仁杰站在自己面前。

此时,武则天正与张氏兄弟行乐,如此兴头上哪会有心思会见大臣。要放在别的大臣身上,韦团儿肯定随便找个理由就给打发了,可偏偏狄仁杰却不行。

武则天曾经专门交待过,任何时候都不能怠慢狄仁杰,只要他觐见必须第一时间禀报。再说了,狄仁杰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他的名声在外,韦团儿也不敢轻易得罪于他。

“请狄阁老稍候,奴婢这就去禀报陛下!”韦团儿向狄仁杰施了一礼,走进门去。

听了韦团儿的禀报,武则天叹了口气,看来头疼的事情又来了。

狄仁杰和武则天是老乡,都是山西人,前者在并州,后者在文水,两地相距不算太远。不过,狄仁杰成为武则天最信任的大臣,不是因为二人的同乡关系,而是因为狄仁杰的卓越才干和刚直不阿的性格。

武则天对张易之和张昌宗施了个眼色:“五郞,六郞,委曲你们了,你们俩先回避一下!”

张氏兄弟乖巧的点点头,向武则天施礼离开了。

在韦团儿的引领下,狄仁杰走了进来。

他正要向武则天,行礼,却听武则天直截了当说:“狄阁老不用施礼了,平身吧!”

武则天越对狄仁杰礼遇,狄仁杰心里越不舒服。他此行前来,就是给武则天添堵来了。

武则天已经快八十岁了,经不住诱惑,经常在张昌宗、张易之兄弟的陪侍下通宵筵宴,长此以往身体肯定是受不了。

有道是:“劝赌不劝嫖,劝嫖两不交。”这是自古以来的经验之谈。

大臣们知道,谁劝谁倒霉,因为这是在逼皇帝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一不留神,进天牢算是轻的。其他大臣可以沉默,但狄仁杰却不能沉默。

不管最终是什么结果,他必须尽自己首辅宰相的职责。至于有没有效果,哪只有天知道了。

狄仁杰也不客气,对武则天大声说:“陛下,张易之和张宗昌在陛下左右,实在有累陛下的盛名,陛下志在千秋,留此污点,殊为可惜。”

武则天没猜错,狄仁杰果然拿张氏兄弟来说事了。她想反驳,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随口道:“狄阁老是忠正老臣,所以朕才把国家的重任委托给你,刚才狄阁老说的是皇帝的私事,朕觉得臣子不宜过问。”

狄仁杰振振有词:“陛下的身体健康,关系到朝廷的走向,怎么能说是皇帝的私事呢?臣作为首辅宰相为何不宜过问?”

狄仁杰的犟脾气上来了,武则天也拿他没法子,无奈之下只能用缓兵之计了:“狄阁老,今日朕身体欠安!待朕休息好了,再答复你这个问题,如何?”

武则天找出身体欠安的理由,狄仁杰当然不能再穷追猛打了。

知道武则天用的是缓兵之计,狄仁杰也长了心眼,向武则天追问:“既是如此,那陛下就好生休养。臣只想知道,陛下多久才能回复臣?”

武则天望着天花板,一脸苦笑道:“朕……三日吧!”

武则天的回复让狄仁杰很满意,他朝武则天施礼:“臣敬候佳音,臣告退!”

看着蹒跚离去的狄仁杰背影,武则天让韦团儿将张氏兄弟再次请来。

“团儿,狄阁老问的这事,你看如何回复比较好一些?你帮朕想想办法!”武则天一脸愁容,用食指按压着太阳穴。。

皇帝都拿狄仁杰没办法,韦团儿哪会有什么好办法,不过这难不倒她,她眼珠一转,不着痕迹的将皮球踢给了张氏兄弟。

“奴婢虽然没有好办法,但奴婢知道五郎六郎肯定会有好办法!”

“这是为何?”武则天奇怪的问。

“一来他们都是男人,这事他们应该比较清楚如何回答。二来,他们俩都是当事人,应该感同身受,必会有破解之法!”

韦团儿的解释虽然牵强,但无奈之下的武则天也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了张氏兄弟身上:“你们俩说说看,朕该如何应对他呢?”

“有什么可能应对的!”张昌宗一脸煞气道:“依臣来看,这本就是陛下说了算的事情,跟他啰嗦那么多干嘛?要么把他打将出去,要么直接下了大狱,此事岂不迎刃而解了?”

武则天拍了拍张昌宗的脸蛋:“六郎,你不懂!狄阁老是国之忠臣,朕还指着他为国效力呢!你这法子可不行!要有这么简单,朕早就解决了,还需要在这里左右为难吗?”

说罢,武则天又看向张易之:“五郎,你是什么意见?”

“臣暂时也没有好办法!”张易之向武则天一行礼道:“不过,陛下请放心。望准许臣回府认真思考一天,臣保证明日就能想出一条妙计来!”

“哦?”武则天有些诧异的看着张易之,稍一思忖便点点头:“准了,你们现在就回府去吧!朕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瞅着张氏兄弟的背影消失在殿外,武则天对韦团儿轻声吩咐道:“你派人盯紧点,看看他们俩回府后都去找了谁,或者把谁请到他们府上来,不能有一点遗漏!”

韦团儿点点头:“是,陛下!奴婢这就去办!”

“暗中盯着便是,万万莫惊扰了他们俩!”武则天又叮咛了一句。

刚才,张易之回答问题时的神态,让武则天觉得很怪异。明明当时没有任何主意,偏偏对回府后便会有好主意信心满满。

这说明了,要么是他的府上有高人,要么是他准备回府后请高人过府来。

不管是哪种办法,都让武则天对这位高人很感兴趣。

……

第一百二十章 二张的心思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二十章二张的心思张氏兄弟回府后,急忙让人去喊卢小闲过来。等了好一会,卢小闲没有来,却见刘管家来了。

张易之急忙问道:“老刘,卢管家到哪去了!”

刘管家垂手答道:“二位老爷,卢管家一大早就出去了!”

张昌宗不满道:“既然做了管家,他不在府里好好待着,往外跑什么?”

张易之也皱着眉头问:“我们不在府上的这些日子,卢管家都在做什么?”

刘管家老老实实的说:“府上的大小事情,卢管家都不过问,全交给了我,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刘管家的回答让张易之觉得很奇怪,“什么重要的事情!”

“卢管家说了,二位老爷在宫里有陛下的恩宠,不会有什么问题。张府的事情让我管着,也不会有大问题。真正容易出问题的,是皇宫和张府以外!他告诉我,陛下对二位老爷越来越信任,二位老爷的官也会越做越大,势必要和许多的皇亲贵族和朝廷大臣打交道,这是个很重要的事情!”

说到这里,刘管家顿了顿,偷偷打量了张氏兄弟一眼,见他们二人听的很认真,便接着又说:“卢管家还说,二位老爷没有和这些人打交道的经验,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了他们。所以,卢管家要先和他们府上的各种管事的人搞好关系,关键时刻或许会帮上忙,就算帮不上忙,探听些消息应该没有问题!”

张易之饶有兴趣的问:“卢管家都和哪些府上的人接触呢?”

“这就多了去了!”刘管家掰着指头说,“前天,卢管家请梁王府的管家去了琼花楼吃酒,直到天黑才回来。昨天,太平公主府的账房回请了卢管家,临走还送给他公主府的腰牌……”

张易之和张昌宗听的眼都直了,这个卢小闲还真不简单,居然连公主府的腰牌都弄到手了。

“今天一大早,卢管家又去了狄阁老的府上……”

“等等!”听到狄阁老三个字,张易之不由一激灵,急忙问道,“你说什么?卢管家去了狄阁老的府上?”

见张易之脸色有些不对,刘管家怕他生气,赶忙替卢小闲解释道:“老爷,您可别生气!卢管家这么做也是为了您们好。他说了,狄阁老这人最是正直,眼里揉不得沙子,说不定哪天就会和二位老爷起冲突,要提前想好对策。所以,他才会和狄府的人套近乎,去了解狄阁老喜好,以便将来为二位老爷出谋划策!”

听了刘管家的这一番话,张易之和张昌宗不由对视了一眼:卢小闲难道是神仙不成,又让他给预料准了,狄仁杰果然向他们发难了。看来这趟回府来讨主意,应该没错!

张氏兄弟越不说话,刘管家心中就越没底,他怯怯的问:“二位老爷,要不,我现在安排人去把卢管家请回来?”

“哦!不不不,不用!”张易之摆摆手,“让他忙正事吧,我们不急,等他回来再说吧!”

刘管家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以他们兄弟往日的作派,想干什么就要立刻做到,根本不会有耐心去等待。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们居然会等待卢小闲回来。

张昌宗在一旁问道:“老刘,你告诉我,卢管家是怎么和那些人牵上线的?”

张昌宗的确很奇怪,那些皇亲国戚和朝廷大臣府上的管家和下人,可没那么容易打交道,有时甚至比他们的主子架子还要大。卢小闲年纪轻轻的,究竟是用什么法子和这些人搞好关系的?

刘管家挠挠头说:“这个卢管家没细说!我觉得应该是卢管家肯花钱的缘故,二位老爷前些日子赏他的三千两银子,他分给我了一半,剩下的都拿去打点关系了。还有,卢管家口才好,嘴里时常带着吉祥话,他在那些人当中人缘好着呢!”

刘管家离开后,张氏兄弟进了听松居,盘腿在蒲团上坐定。

张易之眯着眼睛问张昌宗:“六郎,卢公子这事,你怎么看?”

“怎么看?”张昌宗忍不住笑道,“那还用问,简直太贴心了,太有才了,太神奇了,五哥,咱们算是捡到宝了!”

张易之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们捡到宝了。甚至可以说,他是我们的福星。六郎,你没发现吗,自从他出现之后,我们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

“没错!”张昌宗附和道,“他的确是我们的福星!”

张易之想的远些,他斟酌道:“六郎,既然他这么能干,又是我们的福星,那我们一定要想方设法把他留下,万一哪一天被人挖走了,那就太可惜了!”

“五哥说的是!用什么法子呢?”张昌宗想了想,“要不咱多赏他些银子?”

“银子是要赏的,但这不是留人的好办法!”张易之摇摇头,“光靠钱不行,要是将来别人给他更多的银子,他岂不是还要一走了之?”

张昌宗犯了愁,他懒得再想,直接问道:“五哥,那你说怎么办?”

“我觉得,得从他的身份上下功夫!”张易之将盘着的双腿拿开,尽可能让自己舒服一些,接着又说,“他现在还是官奴婢的贱籍身份,我们设法改变他的身份,让他脱离贱籍成为良民!”

依照唐律,因罪而籍没为官奴婢者,世代为奴,属于贱籍,律比畜产,身份自不待言。也就是说,卢小闲现在的身份是贱籍之人,贱籍之人不是“人”,是属于张氏兄弟的私人财产,他们可以随意的处置或打杀卢小闲。

大唐等级观念非常严格,不是所有的主人都愿意给自己的奴婢放良,张氏兄弟下决心让卢小闲脱离贱籍,这已经算得上是天大的恩赐了。

张昌宗点头道:“这法子好,他入了良籍应该可以对我们归心了!”

张易之拍拍张昌宗的肩:“这样吧,六郎,你抓紧时间写好放良书,辛苦跑一趟洛阳府,给他办理改籍授田的手续,以后他就会死心塌帮我们了!”

大唐要按照良口户籍上的人丁向每个家庭授田,十八岁以上的男丁每人授田一百亩,其中八十亩为“口分田”,受田之人去世之后,则由国家收回;另外二十亩为“永业田”。口分田与永业田原则上都不允许自由买卖,只有在户籍迁移或无力丧葬时,才准许出卖永业田。商人的授田数量是平民的一半。贵胄则可以拥有从二百亩至一百顷的田产。

假如卢小闲改成良籍,他就等于获得了国家授田的资格,今后就要和其他良籍百姓一样为国家纳税和服役了。

“好吧!”张昌宗爽快的答应了,“五哥放心,我这就去办!”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忘年交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二十一章忘年交卢小闲当然不知道,张氏兄弟正在策划着如何让他归心的事。此刻,他正在狄府的客厅内,与狄仁杰父子相谈正欢。

狄仁杰不满的看了一眼卢小闲:“卢公子,你也太不厚道了,非要让我去给陛下当添堵,这岂不是强人所难!”

武则天恐怕永远也想不到,狄仁杰关于张易之兄弟二人的那番劝谏之言,竟然是因为卢小闲这个幕后推手发挥了作用。

“谁让你当初隐瞒自己宰相的身份呢?咱们俩这算是扯平了!”卢小闲微微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我不让你去,你自己也会去找陛下去劝谏的,在我这里你正好落了个顺水人情!”

“知我者,小闲也!”狄仁杰哈哈大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一旁的狄光远,一脸疑惑的问:“卢公子,以你的能力,去哪不行?为何偏偏要去张府呢?将来会被人耻笑的!”

“我才不在乎别人耻笑不耻笑呢!没本事的自己纠结,有本事的让别人纠结。”卢小闲微微一笑:“勇者,脚下都是路;智者,知道走哪一条路最好。”

狄光远愕然。

狄仁杰在一旁打趣道:“你可万万莫小看了小闲,要知道小鸟虽小,但玩的却是整个天空。”

听了父亲的话,狄光远更加愕然。

卢小闲同样啧啧有声的打趣着狄光远:“你得跟狄阁老学学,我不说他也懂,这才是知己。我不说你不懂,这是距离。我说了你还是不懂,这就是差距了。”

卢小闲能将自己引为知己,这让狄仁杰很是骄傲,他忍不住感慨:“能有小闲你这么个忘年之交,是狄某之幸呀!”

卢小闲点点头:“狄阁老,年龄并不能代表什么。真正的朋友不一定是先来的或者认识最久的那个人,而是来了以后再也没有走的那个人。”

……

从狄府出来,卢小闲和张猛信步走在大街上。

路边一个叫花子,蹲在那里,一副很悠闲的模样。叫花子见卢小闲和张猛经过,用职业的口吻说:“两位公子,我好饿,求求你们,给点钱买吃的吧。”

卢小闲打量了他好一会,扭头走了。

不一会,卢小闲买了四个馒头过来,递给叫花子:“给,拿着!你不是饿吗?赶紧吃吧!”

叫花子看了卢小闲一眼,勉强吃下去了。

吃完后,叫花子说了一声“谢谢”,起身就走了。

卢小闲尾随在后面,看着叫花子到另外一个地方,拿着破碗蹲了下来。他二话没说,又去买了六个馒头。当馒头放在叫花子面前的时候,这辈子他都不会忘记叫花子的眼神……

卢小闲“嘿嘿”一笑,趁着现在年轻,把能干的坏事都干了吧,没几年了。

……

张府距离洛阳县衙不算太远,洛阳虽然是帝都,但洛阳县县衙的大门却并不高大,也不威武,斑驳的门柱,破旧的建筑,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

张府的马车停在了县衙门品,张昌宗从马车上下来,到了县衙门口对两名衙役大大咧咧的说:“赶紧去禀报洛阳令姚大人,就说散骑常侍张昌宗前来给家奴置办放良文书,请姚大人给行个方便!”

神都洛阳是天子脚下,能在洛阳县衙当差,没有一个不是八面玲珑的,这两名衙役便是如此,眼力劲一点也不差。

先说说散骑常侍这个官,虽然是散官,并无实权,常作为皇帝给大臣的加官,但也是从三品的尊贵之官。

再说了张昌宗其人,满洛阳城都在盛传,张易之和张昌宗兄弟二人是陛下最宠爱的面首,他们听张昌宗自报了家门,哪里敢怠慢。

其中一名衙役点头哈腰对张昌宗道:“张大人光临县衙,哪用得着通报,小的领您进去便是!”

衙役太会说话了,张昌宗满意的点点头,跟着他走了走去。

进了县衙大门后是一个巨大的院子,院子正中是县衙的大堂,也就是升堂审案子的地方,大堂外的两侧各有一个小门,是通向后衙的。

一般情况下,像这种办理放良文书,入户籍这种事情,都是在后衙办理。

张昌宗跟在衙役的身后,走进左边的小门。

衙役一边走一边对张昌宗说:“张大人,办理放良文书这样的小事情,找衙门的杨主簿就行,根本不用姚县令出面。姚县令有时候过于较真,可不好打交道。”

张昌宗听罢,不由皱起了眉头。

都说阎王好斗,小鬼难缠,尤其是有点权力的小吏,最不好打交道。在张昌宗看来,洛阳令是正五品的官员,同是官场上的人打交道,应该会来的爽利一些。

听衙役话中有话,让张昌宗改变了想法。管他呢,只要事能办成,找谁都一样。

张昌宗想了想,决定还是听衙役的,先去找杨主薄。

“你是何人,找本主簿何事?”正在伏案的杨主薄抬起头来,上下打量着张昌宗。

带路的衙役赶忙向杨主薄介绍张昌宗:“主薄大人,这位是朝廷的散骑常侍张昌宗张大人,他来为家奴办理放良文书!”

衙役有意识将“张昌宗”三个字咬的很重,边说还边向杨主薄使眼色。

杨主薄反应够快,第一时间便猜测出了张昌宗的身份。

他赶忙起身,朝着张昌宗一施礼道:“这些许小事,根本不用劳烦张大人亲自前来办理,张大人派个下人来便是了,或是我让人亲自过府去办理,也是没有问题的!”

杨主薄说的没错,按理说,这样的小事张昌宗完全不用亲自来。但卢小闲这事是张易之专门交待的,而且要尽快办好,所以张昌宗还是亲自来了。

“杨主薄客气了!”张昌宗朝着杨主薄微微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杨主薄赶忙给张昌宗看坐,又唤来书吏上了茶,这才向张昌宗要来写好的放良文书。

杨主薄一边看着放良书,一边向张昌宗询问:“张大人,这个卢小闲是你府上的奴婢?”

“正是!”张昌宗点点头。

“您稍等!手续很快就会办好!”杨主薄献谄的朝张昌宗笑了笑。

“有劳杨主薄了!”张昌宗应付了一句。

第一百二十二章 洛阳令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二十二章洛阳令就在这时候,一个四五十岁年纪的官员,背着手慢悠悠踱着步走进杨主薄的房间。

此人身穿绯袍,佩银鱼袋,至少应该是五品以上的官员。长安是大唐的帝都,京兆尹是正五品,洛阳令按理说只是从五品。但珊瑚定都洛阳后,洛阳令的级别便成了正五品,与长安的京兆尹平起平坐了。

在洛阳县衙能达有这个级别的,除了洛阳令不可能再有别人了。

果然,杨主薄一见此人,赶忙起身道:“姚大人,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洛阳令姚崇。

姚崇年轻时生性洒脱,注重气节,勤习武艺,以打猎自娱,二十岁后发奋读书,以孝敬挽郎的身份步入仕途,又考中下笔成章举,授为濮州司仓参军。后来,他累迁至夏官郎中,成为狄仁杰的得意弟子。

姚崇瞅了一眼稳稳当当坐在那里的张昌宗,不由眉头一皱。

杨主薄见势不好,赶忙向姚崇解释:“姚大人,这位是散骑常侍张昌宗张大人,他是来为农奴办放良文书的!”

同样,杨主薄将“张昌宗”三个字咬的很重,是为了提醒姚崇对方的身份。

姚崇听完杨主薄的介绍后,眉头皱的更紧。

狄仁杰去向武则天劝谏一事,姚崇也是知道的,他和狄仁杰一样,对张氏兄弟没有什么好感。

想到这里,姚崇伸出手来,对杨主薄说:“把他的放良书拿过来我看看!”

杨主薄恭恭敬敬将张昌宗写好的放良书递给姚崇。

仔细看完放良书后,姚崇瞄向张昌宗问道:“贵府的这名家奴,原来是李千里李大人转赠过来的吗?”

张昌宗点点头:“没错!”

“不知可有李大人的转让文书?”姚崇又问道。

“当然有!”说罢,张昌宗将文书递上。

姚崇扫了一眼,摇摇头说:“不是这个,我说的是奴婢的转让文书!”

“啊?”张昌宗傻眼了。

唐律规定,奴婢的转让或赠与必须要有转让文书。就好比房屋买卖,官府规定要对原一的房契进行重新登记过户。但在实际操作中,很多人图方便,卖房收了银子后只须把原来房契交给对方,这就算成交

了。时间久了,官府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认了。

同理,李千里将十名奴婢送入张府,也只是把十人的契书留下了,哪会有什么转让文书?

“有,还是没有?”姚崇黑着脸追问。

“没有!”张昌宗老老实实回答。

“杨主薄!”姚崇将手中的放良书“啪”的一下摔在桌上,“他连转让文书都没有,你就敢给他办理放良手续,你胆子也太大了!”

杨主薄听了不由暗暗叫苦。

平日里,他都是这么办的,也没见姚崇说什么,今日不知他是不是吃错药了,竟然如此不留情面。

不管怎么说,姚崇搬出了大唐律,杨主薄并不占理,他只能苦着脸点头哈腰陪着不是。

张昌宗一见事情要坏,哪还顾得上端架子,赶忙站起身来,向姚崇陪着笑:“姚大人,看在咱们同朝为官的份上,您就通融通融,张某感激不尽,将来必会还你这个人情的!”

“开什么玩笑,大唐律是用来通融的吗?”姚崇黑着脸瞅着张昌宗,“亏你还是个读书人,这种话也能说出来!”

听姚崇说话如此不客气,张昌宗的脸上挂不住了,他冷冷道:“那依姚大人的意思,怎么样才给办理放良手续?”

姚崇理直气壮的说:“很简单,你得先和李千里李大人签订奴婢的转让契书,然后在官府备案后,才能办理放良手续!”

张昌宗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李千里早已离开洛阳,说不定已经回到岭南了。总不至于为了此事,他再跑一趟岭南吧!

姚崇分明是故意刁难,这是压根不打算给他这个面子。

张昌宗正要发火,却听姚崇接着又说:“还有,你要放良的这个奴婢是官奴婢,按大唐律凡没其家为官奴婢的,放良必须要分三次才行。第一次由官奴婢放免为番户,第二次放免为杂户,第三次才能放免为良人。你直接就想让他放免成为良人,这同样不符合大唐律!”

说完,姚崇看也不再看张昌宗,转身便离开了。

张昌宗心里那个气呀,本来十拿九稳的一件事情,偏偏因为姚崇的出现给彻底搞砸了,这让他如何向张易之交待呢?

杨主薄也

是尴尬不已,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搓着手可怜兮兮的瞅着张昌宗:“张大人,您看这事……”

张昌宗没有说话,跺跺脚转身离开了。

……

卢小闲和张猛四下闲逛,到了快日落时分,这才准备打道回府。

可张猛却直喊着肚子饿了,卢小闲无奈,只能将就着先让他垫巴垫巴了。

四下打量,临街的不远的一个铺面门口,有个面滩煮着一口滚开的大锅,一个头包青帕满脸满身全是面粉的厨子,正骑在一条大木杠上压碾着面皮,用刀子齐手风快的切剥,面皮便入了锅。

“好了,我请你去吃面吧!”卢小闲领着张猛过去,坐在桌前,要了两碗面。

很快,面就端了上来。

张猛饿的狠了,他也顾不得烫,吸溜着一根面条入嘴。

卢小闲也拿起了筷子,正在这时,却见刘管家冷不丁出现在他们面前。

“刘管家,你怎么会在这儿?”卢小闲瞪大了眼睛。

“卢管家,可算是找着你了,我这腿都快跑断了!”刘管家气喘吁吁的说。

“刘管家,你这么急着找我,出什么事了吗?”卢小闲赶忙问。

“不是我找你,是二位老爷找你!”刘管家一本正经道。

“二位老爷?”卢小闲一愣,“他们回府了?”

刘管家点点头:“回府好长时间了,本来他们一回来我就要来找你的,但他们不让。现在看着天快黑了,你还没回府去,他们似乎也着急了,就让我赶紧出来找你了!”

狄仁杰才去宫里找了茬,张氏兄弟便回府了,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不用问,他们急着回来找自己,肯定与这件事情有关,是来讨主意的。

卢小闲想了想,对张猛说:“别吃了,走,我们赶紧回府!”

张猛看了看自己的碗,又看了看那个厨子,笑呵呵商量道:“这位大哥,你看我这面才吃一口,要不面钱就免了吧!”

厨子眼一瞪,振振有词的回绝道:“你上厕所如果只拉出了一点,是不是就不用擦屁股了?”

张猛听了,脑门上顿时排满了黑线,卢小闲差点没笑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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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尊严与生存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二十三章尊严与生存很多事,介于不说憋屈,说了矫情之间。

张昌宗去洛阳县衙办理放良手续遇阻,便属于这种事情。

原打算通过放良改变卢小闲的身份,让卢小闲归心他们兄弟俩。没想到这么点事情都没办成,还白白受了姚崇一肚子气,张昌宗别提有多郁闷了。

郁闷归郁闷,可还得要卢小闲来出主意,毕竟武则天还在宫里等着消息呢!

听张氏兄弟说完事情的经过,卢小闲低头开始盘算起来。

脱不脱离贱藉,卢小闲并不在意。此刻,他想的更多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他突然发现自己出了一个大大败招。

一直以来来,卢小闲对挖坑这件事情乐此不疲。

一方面,这么做是因为好玩。另一方面,他在望云山跟缺德鬼学了八年,论起挖坑来他比一般人要强的多。

可是,现在他要面对的是武则天。武则天可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女人,而是大周的皇帝。

在后世,卢小闲熟读唐史,对武则天的上位历程一清二楚。

武则天能够做皇帝并非偶然,难度也可想而知,她所遇的一道道坎,就像玩游戏过关斩将一般,直到成了最后的赢家。

她机敏、泼辣、冷酷、阴毒,行事肆无忌惮,更重要的是,她占据了绝顶有利的地位,所有的对手都无可避免地走向败亡。

事实证明,在玩阴谋诡计上,死在武则天手中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登上权力顶峰的历程,充斥着阴谋诡计,溅满了血腥,显露出上层权力圈内的黑暗和卑污,这与卢小闲从书本上学来的简单挖坑技术,哪能同日而语。

卢小闲与她做对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不,绝不能成为她的对手,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卢小闲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在最短的时间内改变了初衷,毫不犹豫的放弃了任何与女皇帝叫板的想法和做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去迎合她,为自己获取最大利益。

想明白未来的方向,下一步的路就知道该怎么走了。

卢小闲抬起头,脸上浮现出自信的笑容。

“二位老爷!这事很好解决,你只须如此告诉陛下便可!”

卢小闲娓娓道来,张氏兄弟竖起耳朵认真的倾听着。

听着听着,张氏兄弟的脸色变的难看起来。

张易之面沉如水,沉默不语。

张昌宗却坐不住了,他骂骂咧咧道:“姓卢的,你这主意也太损了,难道我们兄弟俩难道就不要脸面了吗?”

卢小闲瞅着张昌宗,摇摇头,也不解释。

张昌宗就是这么个人,在他的眼里似乎面子就是一切,永不服输就是他的尊严,

卢小闲所出的主意,是专门为张氏兄弟而量身订做的。

现在,张氏兄弟还处于弱势地位,只有得到强者武则天的垂怜,才能有继续生存的资格。

什么面子不面子,在生存面前,面子根本就不重要。不付出代价,天上怎么可能会掉馅饼?

一个人可以没有资源,没有智慧,但必须有眼光,能够识别出谁的智慧比自己高,谁的资源比自己多,然后寻找各种机会和可能去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相比张昌宗来说,张易之就要沉稳的多。

有没有尊严他并不在意,他只关心卢小闲出的主意,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用。

“有用是肯定有用,但能有多大的作用,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卢小闲说的是实话,毕竟他从没和武则天打过交道,最终什么结果只能听天由命了。

“但有一点,你们心里一定要有数!”卢小闲郑重其事的说,“陛下不是一般人,千万不要在她面前自作聪明,要是惹恼了她,估计连命也保不住了!”

张氏兄弟点点头。

卢小闲再次叮咛道:“我给你们出主意这件事情,假如陛下问起来,如实告诉她就行了,千万不要隐瞒,否则你们和我都脱不了干系!二位老爷,你们可一定要记住!”

……

“陛下!”韦团儿恭恭敬敬站在武则天面前。

“五郎和六郎已经出发了吗?”武则天随口问道。

“已经出发了!大约再有一刻钟就到宫里了!”韦团儿应道。

“昨天他们走了,朕让你派人盯着,究竟是什么情况?”武则天面色平静的问道。

韦团儿低声道:“启禀陛下,自从他们回府后,没有外人来过张府。五郎没有出过府门,但六郎去了洛阳县衙!”

“六郎去洛阳县衙做什么?”武则天奇怪的问。

“好像是给府里一个叫卢小闲的奴婢去办理放良手续!”韦团儿办事效率很高,把事情搞的清清楚楚。

“给奴婢办理放良手续?还是六郎亲自去的?”武则天目光充满了玩味,自言自语,“有意思!”

武则天把目光看向上官婉儿:“婉儿,这事你怎么看?”

像这样猜测人心的事情,武则天大多会询问上官婉儿的意见。

上官婉儿斟酌道:“陛下,要靠五郎六郎想出办法敷衍狄阁老,显然不行。他们之所以急着回府,想必是有人会出主意,既然没外人入府,那肯定是府里的人!”

说到这里,上官婉儿向韦团儿询问,“团儿妹妹,五郎和六郎回府后,那个卢小闲在何处?”

上官婉儿虽然很客气,但韦团儿却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恭恭敬敬的回答道:“他似乎不在府上,快天黑时张府才派人急急忙忙把他召回府中。”

“这就对了!”上官婉儿嫣然一笑:“陛下,不用问,五郎和六郎要讨主意的,就是这个卢小闲!”

“我也是这么想的!”武则天老态的脸上,突然显出一丝调皮的笑容,“待会听听他们俩有什么主意,这让朕真的很期待!”

……

上官婉儿领着张氏兄弟进了寝宫。

按理说,他们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但此刻心中忐忑,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

武则天冲着二人微微一笑:“你们来了!”

二人正要施礼,武则天却摆摆手:“五郎六郎,不必客套,快快请坐吧!”

张氏兄弟坐下之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说些什么。

武则天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们。几人都保持着沉默,气氛有些尴尬。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主意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二十四章主意终于,还是武则天先说话了:“说说看,你们有什么好主意能说服狄阁老?”

张易之低着头道:“食色性也!首先,陛下可以告诉狄阁老,好色是人的天性,男人如此,女人也是如此,不应该有什么区别。”

张易之这话倒没错,但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让人不觉有些好笑。

武则天不置可否,继续等着他的下文。

张易之接着说:“其次,陛下可以告诉狄阁老,有些事和他想象的不一样。陛下过去躬奉先帝,生育过繁,血气衰耗已竭,因而病魔时相缠绕,虽然经常服食参茸之类的补剂,但效果不大。陛下常与臣和六郎在一起,并不是贪恋美色,而是采取元阳,以培根本,才能阴阳合而血气充足。陛下试过以后,气血渐旺,精力充沛,而且还长出了新牙,现在陛下的所为,是为江山社稷,为龙体着想,狄阁老应该能够理解!”

武则天不住点头,这番话有理有据,说明她和张氏兄弟在一起不是为了美色,而是上升到保重龙体的高度,关乎皇帝的春秋大事,估计狄仁杰听了也便不再多劝。

事实上,武则天还真长出了两颗新牙,这也成了她采取元阳培根本的具体佐证。

“还有吗?”武则天问道。

“还有!”张易之老老实实点头,“陛下需要狄阁老这样的能臣,就好比吃主食,人若没有主食就无法生存下去。陛下也需要来中丞这样的酷吏,就好比吃菜,可以有但不能替代主食。陛下同样需要臣和六郎这样的幸臣,就好比喝汤,有了更好,没有也不影响大局!故而,狄阁老没必要在此事上小题大做!”

张易之这番话,对他和张昌宗自贬的够厉害。不用问,这话正是卢小闲昨日教给他的,当时张昌宗还为此发了火。

武则天暗自点头,这个譬喻的确很贴切,就算狄仁杰再不满,应该也不好意思穷追猛打了。

武则天继续瞅着张易之:“还有吗?”

“还有!”张易之咬着牙说,“臣和六郎都写了承诺书,保证可以让狄阁老放心!”

“什么承诺书?”武则天皱着眉头问。

张易之拿出两张绢纸递于武则天:“请陛下过目!”

武则天接过,看罢后闭上眼睛,喟然长叹。

张易之偷眼打量武则天,从表情上似乎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卢小闲说过,武则天看过这两份承诺书后,可能会帮他们兄弟俩渡过眼前这一劫,但目前的情况让张易之还是有些担心。

终于,武则天睁开眼睛,长长嘘了口气,用歉意的目光打量着张氏兄弟。

这一次,武则天是动了真感情。

狄仁杰突然向张易之和张昌宗兄弟俩发难,按理说此事应该由武则天来应付。但是考虑到狄仁杰的感受,为了让他满意,武则天将此事交给张氏兄弟处理。

张氏兄弟果然没有让武则天失望,特别是他们二人所写的承诺书,既谦卑又真诚。

在承诺书中,他们向狄仁杰和所有朝廷大臣郑重表态:全身心服侍陛下,绝不干涉朝政,绝不结党营私。

可以说,张氏兄弟为了息事宁人,为了武则天的颜面,做出了重大牺牲。

良久,武则天缓缓对二人道:“五郎,六郎,这一次让你们受委曲了。你们放心,今后只要有朕在,绝不会让任何人为难你们!”

听了武则天这话,张易之和张昌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了。

张氏兄弟对狄仁杰的承诺,换来了武则天对他们兄弟二人的承诺,

虽然同是承诺,但份量却大大不同。对张氏兄弟来说,武则天的承诺不仅是护身符,更是进阶令。

张易之心中不由赞叹:果然让卢小闲给预料准了,陛下度我们过了这一劫,这事可谓圆满了。

张昌宗顿时眉飞色舞:若早知是这样的结果,要不要面子就那么回事,何苦向卢小闲发火呢?

一旁的上官婉儿,听着张易之对武则天的一番说辞,不住的点头。

先说男女好色为人之常情,这分明是铺垫。

再拿武则天身体说事,又上升了高度。

接着抛出了主食与喝汤理论,挤兑着让狄仁杰大人不记小人过。

最后,二张写了承诺书,代表陛下和二张对狄仁杰的妥协,到了这个地步,换谁也不好意思再追究下去了。

几个步骤相辅相成,环环相扣,既动之情,又晓之理,不仅让狄仁杰和武则天都有台阶下,而且让武则天对张氏兄弟感激不尽,可谓一举多得。

由此可见,出主意的这人心思很缜密,对他人的心理揣摩的很到位。上官婉儿很想知道,究竟是谁给张氏兄弟出的主意,这让她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之心。

“五郎!”武则天冲张易之微微一笑,问出了上官婉儿想问的话,“告诉朕,究竟是谁帮你们出的这个主意?”

“这……”

张易之有些犹豫,如果告诉了武则天,是府上的一个贱籍奴婢给他们出的主意,这是不是有些太丢人了?

“你别告诉朕,这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的法子,朕可不是小孩子!”武则天打趣道。

张易之想起卢小闲的告诫,不由打了个哆嗦。

此时,武则天的语气虽然充满笑意,但听在张易之耳中却觉得无比森严。谁都不希望被别人欺骗,武则天当然也不例外。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皇帝,如果欺骗了她,会有什么后果?

想到这里,张易之赶忙回答道:“陛下,这是臣府上一个奴婢出的主意!”

“哼哼!”武则天脸上突然显出杀气,“胆子太大了,奴婢竟敢过问皇帝的私事,简直该杀!”

张易之听罢,不由慌了神,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陛下,臣罪该万死,请陛下恕罪!”

张昌宗心中也是一惊,跟着也跪下了:“请陛下恕罪!”

见张氏兄弟一副诚惶诚恐模样,武则天不由一阵心疼,她朝二人抬抬手:“起来吧!我责怪的不是你们!”

张易之接口道:“那个奴婢也是在我和六郎的逼迫下,才出的主意,本不关他的事,望陛下饶他一死!”

张昌宗知道,卢小闲是他们兄弟的福星,当然不能死了,也跟着求情道:“望陛下饶恕他!”

“好好好!饶恕他!你们起来吧!”武则天无奈,只得点头应允。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千古一帝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二十五章千古一帝二张千恩万谢的站起身来。

“这事我就不追究了!”武则天瞅着张氏兄弟问道,“你们如实告诉我,给你们出主意的这个家奴,究竟是什么来头?”

“他叫卢小闲,当初是李千里李大人送给臣的,现在是臣府上的管家……”

有了前车之鉴,张易之哪还敢在武则天面前胡说八道,只能一五一十将卢小闲进府的前因后果如实道出。

“朕还觉得奇怪呢,这些日子你们怎么会有如此变化,原来是听了他的劝!”武则天似笑非笑的盯着张氏兄弟。

张易之脸上一红,赶忙点头承认:“之前是臣和六郎愚钝,没有开窍,经过卢公子的点拨,这才豁然开朗!”

“卢小闲!卢小闲!”武则天嘴里默默念叨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易之和张昌宗兄弟俩心中极为不安,若是因此坏了卢小闲的性命,将来他们再遇到难题找谁去问计呢?

“五郎!”武则天终于发话了,“你去把这个卢小闲召来,朕要见见他!”

“陛下!臣……”张易之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用担心,朕只是好奇,想见见这个人,不会怪罪他的!”

张易之这才放下心来,赶紧回府去找卢小闲了。

……

“什么?陛下要见我?”卢小闲吃惊的看着张易之。

虽然早就有思想准备,但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卢小闲还是吃了一惊。

若是在后世,管他多大的领导见就见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在是唐朝,卢小闲去见的是皇帝,而且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搞不好会有掉脑袋的风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卢小闲一点也不紧张和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可紧张和害怕又有什么用呢?

一路上,张易之像个老婆婆一样啰啰嗦嗦,给卢小闲交待着各种注意事项,生怕他不识好歹惹恼了武则天。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好人可以作恶,坏人可以成为好人,只在于他们做了什么样的事情,不同的人所站的立场不同罢了。

就拿张氏兄弟来说,虽然在后世的历史上臭名昭著,但他们对卢小闲还是非常不错的,这让他多少有些感动。在卢小闲看来,张氏兄弟只是为形势所迫而附身于武则天,算不上什么坏人,只不过被读书人和史学家丑化了而已。

……

卢小闲是第一次进入皇城,过了天街,进了应天门便进了皇城。

皇城,名曰太微城,是按照天宫“三垣”中的太微垣命名的。太微城是朝廷各级官员办公所在地,为都城的外朝。皇城长千八百一十七步,广千三百七十八步,周四千九百三十步,城墙高三丈七尺,为隋唐两京面积最大的皇城。

再往里便是宫城了,薛怀义所修建的明堂便在宫城之内。当大名鼎鼎的明堂呈现在眼前时,后世见过无数高楼大厦的卢小闲也被震惊了。

明堂高二百九十四尺,方三百尺,为多边形,圆顶。有上中下三

层,有上下贯通的巨木中桩,作为斗栱梁架依附的主干。明堂的规模和复杂程度超过唐两京所有宫殿,反映其设计与施工能力已接近或达到封建社会的最高水平。

卢小闲不仅见到了明堂,还意外遇见了一个老熟人:杨思。

当时,杨思身着一丝不苟的太监服,手中拿着一柄拂尘,从远处向他们迎面走来。到了近前,杨思认出了卢小闲,他眼底充满了平静,自觉闪让到一旁,腰身自然而然微弯着,垂下头让他们先过去。

杨思没有与卢小闲打招呼,卢小闲心知他有难言之隐,也装作不不认识的样子。

明堂是皇帝举行朝会、祭祀之所,武则天当然不可能在明堂接见卢小闲,而是在一旁的含元殿。

在含元殿,卢小闲终于见到了千古一帝武则天。

武则天给卢小闲留下的第一印象,是一种高贵不可侵犯的感觉。

在后世的历史上,很多人指责武则天残暴无情,但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卢小闲对武则天的所作所为是可以理解的。不管哪朝哪代的皇帝,为了保住自己的政权,杀戮都在所难免的。就算武则天不当皇帝,也难保别人不会为了皇权而进行更为惨烈的争斗。

武则天是高傲的,她的生命生来卓尔不凡。若是一棵树,必挺拔高耸,直入云霄。若是一朵花,必逆风傲雪,凌寒飘香。若作了皇帝,当然也是威严和骄傲并存,让天下人仰视。

武则天虽然已经进入晚年,但依稀可以看得出年轻时的风采,俊美中透着优雅,优雅中带着尊贵,尊贵又有着无尽的威严,王者之气一直都没有消失。

皇帝不仅仅只是一种名分,还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震慑力量和无穷无尽的压迫感。武则天虽然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的打量伏在地上的卢小闲,但卢小闲已经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向自己逼来。

终于,武则天开口说话了:“你叫卢小闲?”

武则天的声音十分平淡,平淡到甚至有些淡漠,但卢小闲能清晰的感觉那股压迫越来越浓重,几乎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这种压迫感根本就不用有任何动作,不用有任何表,也根本无从解释。

低人一等的感觉很不好,卢小闲暗自给自己打气:有什么好怕的,既然穿越而来,就没打算再活着回去!

他深深吸了口气,语气平静的回答:“是,陛下!”

卢小闲之前的窘态,落入武则天的眼中,她的脸上微微露出笑意。几乎每个初次见到她的人,都会有这种状态,包括当年的狄仁杰亦是如此,她很习惯于种俯视别人的感觉。

但武则天没想到,卢小闲的情绪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了平静,他回答时的语气不卑不亢,这让她不由眼前一亮。

“因为你的劝导,五郎和六郎才会有现在的变化,是这样吗?”武则天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

滚滚而来的压迫感,几乎让卢小闲抬不起头来,但他硬挺着不让自己趴下。逆风的方向更适合翱翔,不怕万座山的阻挡,只怕自

己投降。

“二位老爷一时没想明白,但迟早会明白的!我只是适时提醒了他们而已!”卢小闲谨慎道,“凡事莫较真,顺势而为,为而不争,方得善果。二位老爷是重感情的人,做出正确选择,不仅对陛下有益,对二位老爷也有益。”

武则天眉头一挑:“恐怕对你自己也有益吧?”

武则天果然目光毒辣,一眼便看穿了卢小闲心中的小算盘。

越成熟的麦穗,越懂得弯腰。既然被对方看破了,索性大大方方承认。

卢小闲不动声色的拍了一下武则天的马屁:“陛下果然慧眼如炬,我的这点小心思肯定瞒不过陛下!”

武则天也不与卢小闲计较,话题一转又问:“你让五郎和六郎给狄阁老写承诺书,是出于什么想法?”

“狄阁老和别的大臣不一样,他务实而且知道变通,之所以反对二位老爷出入宫内,是担心二位老爷干涉朝政,影响到陛下的决策。有了承诺书他也就放心了,不会再过问二位老爷的事情。”卢小闲微微一笑,“只要能解决问题,暂时忍一忍,低低头,这算不了什么!”

能够忍所不能忍的人,才能为所不能为的事,这就是真理!忍,不是心头的那把刀,而是刀下那颗耐心。一个缺乏耐心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一名强者。

卢小闲所说的忍,武则天是非常赞赏的,她对此有着切身的体会。

当年,不管是在太宗身边当才人时,还是在感业寺当尼姑时,亦或二次进宫时,武则天的地位都是极其卑微的,处境也是极其艰难的,她没有沮丧,没有放弃,而是勇敢的面对困难,见机行事,最终为自己赢得了机会和未来。

武则天思忖了好一会,对韦团儿吩咐道:“你带五郎和六郎先下去休息一会,我和他还有些话要说!”

什么重要的谈话,居然需要韦团儿和张氏兄弟回避?

卢小闲愕然。

张易之瞅了一眼卢小闲,什么话也没说。这是一种什么样复杂的目光呢,有担忧,有欣慰,还有一丝无奈。

卢小闲稍一愣就读懂了张易之目光中的含义,他的头“嗡”的一下,彻底懵了:眼前的这个老女人,难道真的要让自己也做她的面首?

“奴婢告退!”韦团儿晓得分寸,带着张氏兄弟离开了。

大殿内只剩下武则天、上官婉儿和卢小闲三个人,卢小闲的脑袋飞速运转,苦苦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

虽然,卢小闲心里很佩服武则天,但并不代表愿意做她的面首。

虽然,卢小闲能说服张氏兄弟心甘情愿的服侍武则天,但并不代表他能说服自己。

她怎么能这样呢?

卢小闲很有自知之明,虽然他长的很是帅气,但与张氏兄弟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武则天吃着碗里的,怎么还惦记着锅里的?

如果誓死不从,惹恼了武则天,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此刻,卢小闲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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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聪明人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二十六章聪明人“朕看得出来,你和朝堂和坊间那些俗人不同,是个非常有见地的人!”武则天盯着卢小闲,“所以,有一件事情,朕很想听听你的意见!”

卢小闲心中紧张极了,难道武则天要当面让他同意做面首?

“请陛下直言!”卢小闲艰难的说。

武则天放缓了语气,向卢小闲询问:“外面一直有传言,说朕想把皇帝之位传于魏王,你对这事是怎么看的?”

听了武则天的询问,卢小闲张大嘴愣了好一会。敢情武则天压根没有让自己做面首的想法,难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卢小闲想了好一会,不是自己误会了,而是张易之误导了自己。

自找的麻烦事迎刃而解,这让卢小闲的心情一下愉悦起来。心情好了,说话也利索了。

上官婉儿没想到,武则天竟然会向卢小闲询问如此敏感的问题。

上官婉儿是武则天的第一心腹,武则天从没和她探讨过这个问题,而现在居然会向一个外人问这个问题,怎能不让她觉得诧异?

事实上,武则天问的问题,根本就难不住卢小闲,谁让他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

武则天夺取皇位不容易,要想将朝廷治理的妥妥当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很多时候只能用一些平衡的手段。

一个稳固的集团,只能有一个一号人物,众多的三号人物,绝不能在中间再有一个二号人物。武则天便是这个一号人物,魏王也好,皇嗣李旦也好,都只能做三号人物。

对于武则天而言,维护权力的平衡最重要,不管是武氏子弟,还是李氏皇族,她绝不允许让任何一方面独大,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对于自己的儿子和侄子而言,相互之间必须要有一定的敌对行为。有了敌对势力,各自才会有存在的价值,否则,他们就会成为武则天的威胁,这等于是引火烧身。

卢小闲侃侃道:“将来把皇位传给谁,陛下心中早有了定论,之所以现在没挑明,只是时机还不到!至于坊间的传言,陛

下根本无须理会!”

卢小闲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毫无根据的胡说。他知道,武则天从称帝开始,就想好了将来把皇位还给李家。只是,如果她把这一点挑明了的话,朝堂上武李两家的平衡立刻就会被打破,她自己的皇位马上就会不稳固。所以,她从来不明确自己的想法。

上官婉儿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她看了卢小闲一眼,没有说话。

上官婉儿与武则天相处的时间久了,对她的脾气喜好了如指掌,即便是这样,她也没看出武则天究竟想把皇位传给谁。卢小闲一语道破其中的奥妙,说武则天心中早有定论。是真猜出来了,还是在故弄玄虚?

“你怎么知道我心中早有定论?”武则天追问。

“皇陵!”卢小闲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自古以来,开国皇帝都会为自己修建陵寝,但武则天做皇帝这么久,却根本没有修建过皇陵。这说明一件事情,将来她还是要葬在李氏的皇陵内。这么浅显的道理,按理说谁都可以看的出来,但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岂不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对卢小闲所说的,武则天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点头又问了下一个问题:“你再说说,朕现在对武氏和李氏族人的态度,可有不妥之处?”

很多人以为武则天会因为选择继承人问题而苦恼,那真是太低估武则天的能力了,这个问题在她眼里,根本就不是个问题。她发愁的是,如何能够保证既能死后传位李家,又在生前不大权旁落,这样的超级难题,才配得上她的政治智慧和政治手腕。而这其中,最大的难题,就是如何平衡武李两家的关系。

上官婉儿又把目光瞅向了卢小闲。

“陛下,其实您现在已经做的非常好了!”卢小闲微微一顿道,“如果陛下感兴趣,我这里有一点小小的建议!”

武则天饶有兴趣道:“你说来听听!”

卢小闲也不藏私,将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武则天听罢,不住点头。

接着她又问了些别的,这才让韦团儿将张氏兄弟喊来。

“他真的很不错,你们俩以后可以多听听他的意见!”武则天指着卢小闲对张氏兄弟说。

张易之点头:“多谢陛下,我们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武则天又把目光看向卢小闲:“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一般不会做傻事,希望你也不会做傻事。今后,好好辅佐五郎和六郎,朕不会亏待你的!”

卢小闲怎么会听不出来,武则天说的这番话中,既有威胁又有利诱,而且还让你不能不答应。

当前,对卢小闲来说,最要紧的就是生存。

生存是什么

生存就是不择手段的活着。

如果惹恼了武则天,那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想到这里,卢小闲赶忙向武则天表态:“请陛下放心,我会全力以赴帮助二位老爷,毕竟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都一条船上的人!”武则天点点头,“说的没错!既然你和五郎六郎都是一条船上的人,那我得赏赐你点什么才行!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张易之悄悄向卢小闲使了个眼色。

给臣子赏赐什么,那是皇帝说了算,哪有询问被赏赐人想要什么的?

张易之担心这只是皇帝的试探,他怕卢小闲搞不清深浅,乱说一气惹恼了武则天,便赶紧用目光提醒他。

卢小闲似乎没看到张易之的目光,他朝武则天施礼道:“陛下,我现在还是贱籍身份,以这样的身份与两位老爷相处,今后肯定会让人诟病。望陛下体谅,能让我放良进入良籍,今后我会更好的为二位老爷出谋划策!”

武则天奇怪道:“放良这样的事情,只要五郎和六郎同意,有什么难的,何苦来求朕呢?”

张易之苦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这事还真得陛下出面才行,我和六郎办不了!”

于是,张易之将张昌宗去洛阳县衙,为卢小闲办理放良手续的前后经过,一一讲给武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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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上官婉儿出马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二十七章上官婉儿出马武则天听罢呵呵一笑:“难怪呢,你们是遇到了姚崇。他是狄阁老的得意门生,与狄阁老是一样的脾气,这么做也在情理当中!”

“这样吧!”说到这里,武则天对上官婉儿吩咐:“婉儿,你辛苦一趟,带他们去洛阳县衙,给姚崇知会一声,把这事给办了!”

武则天竟然安排上官婉儿去办这件事情,不仅张氏兄弟没有想到,就连上官婉儿自己也没想到。

“臣遵旨!”上官婉儿应诺一声,带着他们几人出了大殿。

当卢小闲走出大殿大门的时候,有一种虎口脱险的轻松,更有一种青楼女赎身后从良的快感。

他长长吁了口气。

“卢公子!”上官婉儿突然向卢小闲问道,“你以前是在李千里的府上?”

卢小闲点点头:“正是!”

“你会作诗?”上官婉儿又问。

“算是会吧!”

卢小闲哪会作诗,但他会剽窃,所以只能说算是会吧!

上官婉儿从袖中取出一张绢纸,递给卢小闲:“敢问卢公子,这首诗可是你所做的?”

卢小闲接过一看,正是李千里送给上官婉儿的那首诗,当时卢小闲为了恭维上官婉儿,专门搜肠刮肚剽窃而来的。

“从来才女果谁俦,错玉编珠万斛舟。”有才华的女生都是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不一般气质,让人感觉亲近随和。

世界上最大的差距不是我们比别人脸弱,而是,我们以为人家在拼脸,实际上人家拼的是才华。

上官小姐姐就是这样出彩的,她不仅才华出众,而且长相也出众,这就很难得了。

“你能不能再做一首诗?”上官婉儿歪着脑袋瞅着卢小闲。

卢小闲眉头一挑,上官小姐姐这是不信任自己的节奏呀!

这也难怪,作为贱籍的奴婢连读书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能会作诗呢?而且他做的这首这诗不管在意境上,还是在文字的对仗工整上,都是上乘之选,这不能不让人怀疑?

见卢小闲不说话了,上官婉儿心中更加怀疑,说话也没那么客气了:“陛下让我帮你解决放良一事,虽然我答应了,便也不一定就能办得成,最

终什么结果,就得看你这诗做的怎么样了!”

我靠,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威胁吗?

看来,如果不再施展一次剽窃神功,这一关是无论如何也过不了的。

卢小闲运了运气,让脑子飞速运转,片刻工夫便有一首诗从他的口中朗朗诵出:“燕南壮士吴门豪,筑中置铅鱼隐刀。感君恩重许君命,太山一掷轻鸿毛。”

卢小闲咏诵的是李白用乐府旧题所作的诗篇《结袜子》,全诗虽只有短短四句,但观点明确,慷慨激昂。

通过这首诗说明为知己而死,死得其所,是人格力量的自我完成,也可以看作是顿悟生命价值即兴抒发的豪情。

上官婉儿虽然是一介女子,但也被诗中这种豪壮义气所震撼。能做出这样的诗,让她终于相信了卢小闲的才华。

卢小闲趁热打铁对上官婉儿说:“上官尚宫,我还有三位朋友,他们和我一样同为贱籍,我再做三首诗,如果您觉得不错的话,那就请您把他们三人放良的事一同办了,如何?”

上官婉儿掌管宫中诏命,官衔为尚宫,因而卢小闲称呼她上官尚宫。上官婉儿是武则天最信任的心腹,张易之兄弟对她也不敢有丝毫不敬。现在,见卢小闲竟然向上官婉儿提起条件来了,这万一要是惹的她不高兴了,这可如何是好?

张易之一边假意斥责着卢小闲,一边偷看上官婉儿的表情变化。

谁知上官婉儿却一点也不介意,她笑了笑:“这样最好,我很想知道,卢公子究竟能有多少上佳之作!”

卢小闲心想:要不是怕惊着你,你想要多少我就有多少,我是剽窃没错,可你也抓不住我的任何把柄。

为了张猛和吟风姐妹俩的未来和前途,卢小闲当然不会客气,他很快又作了三首诗,不用问,首首都是精华,让素来负有才名的上官婉儿佩服的五体投地。

……

张氏兄弟跟着上官婉儿,径自来到洛阳县衙。

上官婉儿在读书人中间是很出名的,听说上官婉儿亲自来到洛阳县衙,姚崇不敢怠慢赶忙前来迎接。

见过上官婉儿,再看看他身后的张氏兄弟,姚崇大致猜出了上官婉儿的来意。

他在心中暗自打定主意:不管上官婉儿如何威逼,绝不妥协,哪怕这个官不做了,也在所不惜。

县衙的下属奉上茶后,上官婉儿便与姚崇东拉西扯起来,压根不提自己的真实来意。

上官婉儿不说,姚崇也不主动去提,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让一旁的张氏兄弟百般不解。

“狄阁老上次被下大狱的事情,姚大人还记得吧?”上官婉儿随口问道。

狄仁杰是姚崇的恩师,恩师被来俊臣诬陷下大狱,这事发生的时间并不长,姚崇怎么会不记得。

当时,为了营救恩师,姚崇前后托了好多人,他甚至还专门给武则天写了一封奏折,用全家人的性命为恩师担保。好在,最后恩师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一劫。

“我就说吗,狄阁老怎么会谋反呢?”上官婉儿笑着说,“我在陛下面前也说了,谁反狄阁老都不会反,他可是朝廷的栋梁!”

“上官尚宫说的对!”姚崇感激道,“多谢上官尚宫仗义执言!”

“朝堂凶险,难保下一次狄阁老不会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过,请姚大人放心,不管什么时候,只要狄阁老有难,我一定还会尽我的最大本分!”

……

出了洛阳县衙的大门,憋了很长时间的张易之,不解的向上官婉儿询问:“上官尚宫,既然陛下有旨,你直接用陛下的旨意命令他不就成了,为何还要绕那么大个圈子?”

“这你就不懂了!”上官婉儿微微一笑,“直接拿陛下去压服,若碰到别人还行,但对会姚崇肯定不管用!”

张昌宗恶狠狠的说:“难道他还敢抗旨不成?”

“他还真敢抗旨!因为他占着理呢。假如真是这样,不仅让陛下没有面子,而且事情还没办成,反倒成全了他刚正不阿的美名,何苦呢?”

张易之恍然大悟,怪不得上官婉儿要提及狄仁杰,这就是姚崇的软肋。你可以不卖陛下的面子,难道连自己恩师的死活也不顾了?

高,实在是高。

武则天让上官婉儿亲自出马,想必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果然,上官婉儿她一出手,事情便迎刃而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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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造人运动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二十八章造人运动上官婉儿引着狄仁杰走进含元殿内,武则天正站在座前等着他呢。

狄仁杰瞅着满脸笑意的武则天,心里直犯嘀咕:这是遇上什么喜事了,陛下怎么会这么高兴?

武则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将张易之,不,应该是卢小闲所教那些话,一一说给了狄仁杰。

结束的时候,武则天又将张氏兄弟的承诺书递给狄仁杰,瞅着他说:“狄阁老,朕该说的都说了,不知你有什么要说的?”

狄仁杰之所以要劝谏武则天远离张氏兄弟,一方面是怕张氏兄弟干涉朝政,另一方面是受了卢小闲之托。如今,武则天把话说到这份上,而且还主动让张氏兄弟写了承诺书,这等于是给他给足了面子,狄仁杰若再不识时务穷追猛打,那就太不像话了。

他苦笑的摇摇头,自嘲的说:“陛下所说的喝汤理论,倒是有些道理,臣无话可说!”

一听狄仁杰这么说,武则天不由的乐了,她嘿嘿一笑:“狄阁老,这个喝汤理论还真不是朕想出来的,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狄仁杰不由一愣,“敢问陛下,究竟是何人?”

“说来你也不认识,是某官宦人家一个名叫卢小闲的家奴想出来的!”

“卢小闲?”狄仁杰眨巴着眼睛,好一会没说出话来。

这下轮到武则天愣了:“怎么?狄阁老认识这个卢小闲?”

狄仁杰依然眨巴着眼睛:“陛下所说的可是张易之兄弟府上的管家卢小闲?”

“没错,就是五郎府上的管家!”武则天越发奇怪:“狄阁老真的认识他?”

一旁的上官婉儿也觉得奇怪,卢小闲怎么和狄仁杰也会有交集呢?

“岂止是认识,臣和卢公子熟的很!”狄仁杰脸上露出了会心笑意,“臣就说嘛,怎么这种感觉如此熟悉,若是他想出来的那就对了。”

看着狄仁杰像小孩子一样的笑容,武则天的好奇心彻底被他勾出来了,她急切的的问道:“你是怎么他的?”

狄仁杰将自己罢官后,偶遇卢小闲的前后经过,一一说给了武则天。

听了狄仁杰的述说,上官婉不由心想,看来哪天我也得去看看这个秋风破了。

武则天倒没有上官婉儿这样的想法,她徐徐点头:“看来,他还真是个人才!”

狄仁杰抓住这一机会,趁热打铁的说:“陛下,既然是人才,那可不可以……”

狄仁杰的声音拖得很长,似是意犹未尽。

武则天微喟着,她明白狄仁杰的意思,但似乎她又有别的打算,所以并没有接话。

于是,君臣之间缄默了,狄仁杰觉得自己所能说的,到此地步为止,再往下去,就会逾越了。

于是,狄仁杰起身请辞,武则天默默地点头,等他将走出殿门,又叫住他:“狄阁老!”

武则天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狄仁杰回转身,恭立着等候谕示,但武则天没有再说下去。

狄仁杰已经到古稀之年,他比武则天小六岁,和武则天应该算同代人。武则天与狄仁杰不仅是君臣,还是诤友和知己,她鉴赏狄仁杰男性的刚正与柔和,有这样一个男人在自己身边,她会觉得心里踏实一些。

这种感觉只能用心去体会,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于是,武则天缓缓起身,低沉地说:“你回去吧,朕也累了!”

狄仁杰走后,武则天在地上踱步了好一会以,这才对上官婉儿吩咐道:“去把韦团儿喊来!”

上官婉儿没有说话,只是拉了拉连在殿外的铜铃上的细绳。

一个宫女走了进来,上官婉儿对她轻声吩咐着。

宫女走后片刻工夫后,韦团儿出现在武则天面前,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尽快派人,去调查一下这个卢小闲的底细,我总觉得他有些不简单!”

韦团儿依然低着头,小声向武则天禀报:“奴婢的属下杨思,对卢小闲的底细清清楚楚!”

“杨思?”武则天淡淡道,“他从岭南回来了?”



十日前就从岭南回来了!”韦团儿继续说,“杨思是此次岭南公干期间结识了卢小闲,他们双方似乎关系还不错,他一回来就向奴婢报告了这个情况!当时奴婢没有细问,,陛下要想知道卢小闲的详细情况,奴婢这就宣他面圣!”

武则天斟酌了好一会,这才点点头:“宣!”

……

从始至终,吟风和弄月姐妹俩都对卢小闲百依百顺。对卢小闲所说所做的一切,无论是好是坏,无论她们是否能够理解,都会无条件无保留的支持。

和她们姐妹俩相处,卢小闲内心有一种无比放心的感觉。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全力以赴为吟风姐妹俩操持脱离贱籍一事。

张猛在望云山生活了八年,对是不是贱籍身份并不太敏感,但吟风和弄月姐妹俩就不一样了。她们原本是官宦家的千金小姐,因父亲获罪而被罚没为奴,这么些年来,她们尝尽了酸甜苦辣。

如今,她也能摆脱贱籍成为良民,当她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愕然,接着是怀疑,到最后姐妹俩抱头痛哭。

吟风率先跪倒在卢小闲面前,弄月也跟着跪下,姐妹俩不知该如何感激卢小闲了。

见她们如此模样,卢小闲心中不高兴了。他这么做并不是指望吟风和弄月报什么恩,更不需要她们天天把这事挂在嘴上。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太无趣了?

“你们俩赶紧给我起来!”卢小闲故意本着脸说,“你们若真感激我,天天好生伺候我便是!”

姐妹俩知道卢小闲的脾气,见他生气了,赶忙站起身来,愕然望着他。

“走!跟我运动去!”卢小闲一本正经的说。

说完后,卢小闲转身就走。

“运动?运动什么?”吟风和弄月傻乎乎跟在后面问。

“当然是造人运动了!”卢小闲的话轻飘飘的传入姐妹俩的耳中。

吟风和弄月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这种话都可以随便说,现在可是大白天呀,岂不是要羞死人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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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卢老爷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二十九章卢老爷杨思头也不敢抬,战战兢兢把自己与卢小闲结识的过程说了一遍,不敢有任何隐瞒。

武则天听的很认真,不时还询问两句。

杨思终于说完了,武则天感慨道:“他是卢尚书的孙子?卢尚书我还有印象,虽属贱籍但还是范阳卢氏的后人!”

卢小闲的“爷爷”做工部尚书时,武则天是李治的皇后,故而还记得他,卢尚书出身于“五姓七望”的范阳卢氏。

历史上士族政治发展到巅峰是在两个时期,一个是魏晋时期衣冠南渡后以“王、谢、袁、萧”为首的高门大姓,另一个是在唐朝时以“五姓七望”为首的山东士族。“五姓七家”是指博陵崔氏、赵郡李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陇西李氏和太原王氏。

“自古幽燕无双地,天下范阳第一州”。

范阳卢氏在秦始皇时,有大名鼎鼎的五经博士卢熬,天文博士卢生。继之西汉初期有燕王卢绾,东汉末被尊称“士之楷模,国之桢韩”之海内儒宗之大儒卢植,均出自范阳,范阳望族已成为千百年来卢氏家族的荣耀。卢小闲的根竟然是“五姓七家”的范阳卢氏,难怪武则天会感慨不已。

杨思依然低着头,不敢接话。

武则天突然又问道:“你刚才所说,叛军的山寨其实是卢小闲带着流人军攻破的,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当时奴才就在流人军的军营内,这些都是亲身经历的!”杨思惶恐道。

杨思是天极阁中人,对皇帝的忠诚度没问题,他肯定不会说假话。

武则天脸色变的阴沉了,之前万国俊只向她报告流人造反的事情,压根就没有提及流人平叛之事。现在听杨思这么一说,武则天大致明白了其中的猫腻。

思忖了好一会,武则天对杨思吩咐道:“这事就烂在你肚子里,谁也不要说,若是传出去,哼哼……”

武则天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杨思早已吓的魂都飞到了九天云外,他赶忙伏地道:“奴才谨遵圣谕!”

“起来吧!”武

则天放缓了语气,“既然你与卢小闲是旧相识,以后你可以设法和他继续交往,他有什么异样的情况可以随时向朕禀报,明白了吗?”

陛下怎么对卢小闲如此上心?

杨思心中虽然疑惑,但哪敢询问,只能老老实实应诺。

……

观德坊这所宅院,是李千里和慕容真离开洛阳时,专门送给卢小闲的,当时他百般拒绝却无济于事,只能接受了。拿了人家的手短,卢小闲知道,自己将来必须得还人家一个大大的人情。

这些日子以来,卢小闲一直住在张府,没有去过观德坊自家的宅院。一来是因为他最近很忙,没时间去。二来是因为冯曼住在那里,他想躲冯曼避免见了面尴尬。

今天得了空闲,卢小闲带着张猛和吟风姐妹俩,来到宅院前。不管怎么说,这里也是自己的家,隔段时间总得来瞧瞧。

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卢小闲这才上前去推门。门没开,显然是在里面栓着的。

这大白天的,莫非是冯曼一个人在家觉得不安全,这才将门在里面关着。

卢小闲怕冯曼听不到,便用力的擂门。

不一会,门开了,一个年轻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看装束应该是府里的家丁。

家丁上下打量着卢小闲四人,卢小闲也好奇的打量着对方,谁也没说话。

最后,还是家丁很客气的向卢小闲询问:“这位公子,不知你们找谁?”

听了家丁的话,卢小闲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是呀,我来找谁?

不对,我明明是回自己的家,何须要找谁?

卢小闲晃了晃脑袋,傻傻的问:“这位兄弟,不知您是……”

“我是这里的家丁!”对方挺着胸脯,一副很骄傲的模样。

卢小闲苦笑的摇头:“我想问问,这到底是谁的府第?”

“当然是我家老爷的府第了!”家丁回答的一本正经,好像卢小闲问的这问题非常好笑。

家丁这话等于没说,卢小闲

还是一头雾水,他耐着性子继续问道:“不知你家老爷尊姓大名?”

家丁警惕地盯着卢小闲:“你问这做甚?”

“哦!”卢小闲编着瞎话,“你家老爷给我写信,让我来找他,他给我的地址就是这里,所以我想问清楚,别搞错了!”

“你这朋友叫什么名字?”家丁问道。

“他叫卢小闲!”

“哦!”家丁马上换上了笑脸,“那就没错了,我家老爷的名讳正是卢小闲,你们既然是我家老爷的朋友,那就快快请进吧!”

听了家丁的话,卢小闲顿时哭笑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卢老爷了?

家丁说的煞有介事,可他根本就不认识自己,莫非有人冒名顶替住在这里了?

卢小闲装了一肚子疑问,狐疑的跟着家丁进了府。

进府后,卢小闲有了更大的发现,里竟然不止这一个家丁,这一路上他就瞅见四五个丫鬟和家丁。

卢小闲越发觉得奇怪。

进了后院,迎面过来一人。

这人四十岁上下的模样,看上去非常精明干练,他打量了一眼卢小闲和张猛等人,皱着眉头低声对引路的那名家丁说:“小五,你太没规矩了,也不通报一声怎么就把外人领到后院来了?”

叫小五的家丁赶忙解释:“王管家,这几位都是咱家老爷的朋友!”

卢小闲哑然失笑,难道是大变活人,怎么又冒出个管家来。

听小五这么说,王管家很客气的向卢小闲施礼:“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这……”卢小闲一时不知如何做答,总不能直说自己就是这家的主人卢小闲吧。

卢小闲眼珠一转道,“我的名字不能告诉你,等见到你家卢老爷之后,他自然就知道我是谁了!”

王管家微微一笑道:“这位公子!实在来巧的很,我家老爷出门了,这几日都不在府上。您告诉我住在哪里,老爷一回来我就及时禀报,如何?”

他们家的卢老爷能在府上,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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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多管闲事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三十章多管闲事卢小闲忍不住摇头,似笑非笑盯着王管家问道:“据我所知,你们卢老爷的府上以前并没有管家和家丁,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王管家瞪大了眼睛,紧张的看着卢小闲:“你,你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

卢小闲还没来得及答话,却听到哈哈大笑的声音传来。循声望去,只见杨思从一旁闪出,直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盯着前仰后合的杨思,卢小闲没好气道:“杨兄,你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这到底搞的什么妖蛾子?”

杨思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这才向卢小闲解释:“卢兄弟,这事还真不能怪我。我回到神都,多方打听也不知你住在哪里,无奈之下我只好找人问了李千里李大人的宅子,想着到李大人那里问问你的下落。来了才知道,李大人已经把宅子送给了你,现在只有冯小姐一个人住,冯小姐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杨思说的这番话绝对是在编谎,他是天极阁的人,想知道谁住在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怎么可能这么麻烦?

之所以要这么说,杨思是怕引起卢小闲的怀疑。他和卢小闲交情不浅,对卢小闲也很了解。卢小闲那可是人精中的人精,思虑稍有不周就有可能会露出破绽。露出破绽如果仅仅是让卢小闲不满意也就罢了,可若完成不了武则天交待给他的任务,那可就麻烦了。所以,杨思才会绕这么大的圈子,用一个谎言圆着另一个谎言。

卢小闲穷追不舍又问:“你你说的这些,与府里的管家、家丁他们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你扔下这么大个宅子不管不问,冯小姐是个女子,光靠她一个人哪能打理的了?于是,我便自作主张替你买了丫鬟和家丁,还请了这位王管家替你打理府里的上上下下!”说到这里,杨思指着王管家笑道:“我还是头回见到你这样的管家,自己的老爷回府,差点让你生生给赶出门去。这要传将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听了杨思的话,王管家面色一变,赶忙向卢小闲施礼道:“请老爷恕罪,小人眼拙了!”

卢小闲倒不介意,笑着对王管家打趣道:“什么恕罪不恕罪的,你又没见过我。不过,下次我再回来还是如此,那可就是罪过了!”

王管家惶恐道:“老爷说笑了,绝不可能再有下次!”

杨思对王管家道:“我没说错吧,你们老爷是个随和的人,遇到这样的东家可是你的福分!”

“好了,杨兄,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卢小闲指着屋子说,“既然是到我家了,总得先让我进屋吧?”

“老爷,里面请!”王管家赶忙引路。

卢小闲四人随着杨思进了屋子,王管家安排丫鬟奉上了茶。

卢小闲冲着门外大声喊道:“王管家!”

王管家正在门外候着,听到卢小闲的喊声,赶忙进屋来,小心翼翼地向卢小闲问道:“老爷有何吩咐?”

卢小闲丢过一大锭银子,对王管家说:“去备些好酒好菜来,我得和杨兄弟好久未见了,得好好喝几杯!”

王管家掂了掂银子道:“老爷,要不了这些银子!”

“多了是赏你的!就算老爷给你的见面礼!赶紧去吧!”卢小闲摆摆手。

站在卢小闲身后的吟风赶忙上前说,“王官家,我和姐姐也去,我们知道公子喜欢吃什么菜!”

王管家下意识看向卢小闲,卢小闲点点头:“让她们去吧!”

“等等”杨思赶忙起身拦住王管家,然后扭头对卢小闲说,“卢兄弟,我服你还不成吗?哪有一见面就喝酒的,我们岂不成酒肉朋友了?今日就算了,我们还是好好聊聊天,改日再喝洒吧!”

卢小闲的酒量杨思是见识过的,他自知不是卢小闲的对手,万一喝多了说出不该说的话,那可如何是好?所以,杨思极力想劝卢小闲打消这个念头。

卢小闲哪会听杨思的,他呵呵一笑道:“喝酒的未必就是酒肉朋友,天天一本正经也未必就是良师益友。这世上很多事情不能单靠想象,就拿你帮我安排人手打理宅院来说,也许未必就安的了好心!”

听了卢小闲的话,杨思心头一震:莫非让他给看穿了?

“当然,我这只是给杨兄打个比方,可还是说你没安好心!”卢小闲笑了笑,一挥手道,“所以,我还是那句话,日久见人心!杨兄再莫推辞,咱们边喝边聊吧!”,

说罢,卢小闲见王管家还站在原地,他不由一瞪眼:“怎么?老

爷我安排的事情,你竟然不动弹?”

王管家一听,哪还敢停留,一溜烟跑出了屋子。

见此情景,杨思无奈,只得做好舍命陪君子的准备。

再次坐定后,杨思似乎想起了什么,不他解的向卢小闲询问:“卢兄弟,你与冯小姐以前关系好的不得了,现在竟然谁也不理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提冯曼还好,这一提让卢小闲脸上神色数变。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卢小闲虽然是穿越时空而来,虽然他表现的很贱,虽然他脸皮很厚,但不代表他没有感情。

这些日子以来,卢小闲尽可能躲着冯曼,不去想冯曼,但要说他真的已经彻底从心里忘掉了冯曼,那肯定是假的?

此刻听杨思问起,他只能讪讪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们俩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没什么关系了?怎么可能?”杨思笑道,“没有关系你会让她住在这里?谁信呀?”

卢小闲张了张嘴,却无从解释。

杨思说的没错,就像两口子,你告诉别人你们已经离婚了,可还住在一起,那谁信呀?

杨思拍拍卢小闲的肩头:“你年少英俊,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这我能理解,可你也不能有了新欢就立刻忘了旧爱呀?”

卢小闲哭笑不得,自己什么时候有了新欢,什么时候又忘了旧爱,这都哪跟哪呀?

杨思肯定是刚才见了跟着卢小闲的吟风和弄月,才会这么说。

卢小闲白了杨思一眼,心中暗想:你一个太监,管那么多男女之间的闲事,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杨思压根不理会卢小闲的目光,很热心的说:“你和冯小姐的感情我是知道的,男女间吵吵闹闹很正常,今天我就给你们做一回和事佬!你等着,我去喊冯小姐来!有什么隔阂,当面说清楚不就结了?”

卢小闲想叫住杨思,可一转眼杨思就没了影子。

杨思这是不是热情的有些过分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卢小闲觉得杨思的举动有些反常,但一时想不出哪里有问题。

再想想冯曼,卢小闲心中有些慌乱,也顾不得再去思虑杨思的反常举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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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三十一章英雄难过美人关不一会,冯曼随着杨思进了屋。

自打冯曼和李千里到了洛阳,卢小闲就一直躲着她,现在冯曼突然出现在眼前,卢小闲的小心脏不争气的突突乱跳起来。

冯曼瘦了,也更加憔悴了。看着曾经天天相处的冯曼,卢小闲没来由的一阵心痛。

“我已经跟她没关系了,是她甩了我!”卢小闲暗自在心里告诫自己,努力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又见到了卢小闲,冯曼心中也是异常复杂。这些日子以来,她时时刻刻都在想念着卢小闲。此时此刻,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卢小闲的心痛,也能感觉到他说不出的无奈。冯曼本来很心疼卢小闲,可一看他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就来气。

她在心里把卢小闲咒骂了一千遍:我是拒绝你了没错,可那不是因为心情不好嘛?在这之前,你都能哄我高兴,为什么这一次你就不哄我呢?你只要好好和我说,我怎么会忍心拒绝你?你说走就走,连头也不回,为什么那么绝情?现在还带着两个小妹妹到我面前显摆,这不是故意气我吗?

越想越气,冯曼就这么恶狠狠的盯着卢小闲,一句话也不说。

卢小闲同样毫不示弱的盯着冯曼,心中抱怨着:瞪什么瞪,我在你面前摔了跤没错,摔就摔了,难道非要趴在地上,等着你继续踩么?

冯曼和卢小闲大眼瞪小眼,活像两只上了场的斗鸡,杨思和张猛在一旁瞧着觉的好笑,也不知该如何劝他们二人!

终于,冯曼冷冷一笑,先说话了:“你现在花天酒地,过的很惬意嘛!”

卢小闲心头一滞,差点没被冯曼这句话噎的背过气去。靠,我被你折磨的都上吊快死了,你居然说我在荡秋千。惬意吗?惬意个鸟!

杨思一见情形不好,赶忙上前打圆场,两人这才偃旗息鼓。

冯曼扭过头去,不再理会卢小闲,卢小闲同样也不理她。

杨思询问卢小闲近况,卢小闲也不隐瞒,将自己到洛阳后的情形简要的说给了杨思。

两人正聊着天,王管家进门来。他办事很麻利,不一会便置办了一大桌酒菜。

几人围坐在桌前,屋内的气氛似乎还有些凝重。

喝酒本是男人的事,但冯曼却一点也不避嫌,端起酒杯不停的往嘴里倒,不把自己灌醉看来不会善罢干休。

看着冯曼这般模样,卢小闲心中再次没来由的抽搐了一下。

他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劝道:“喝酒伤身,何苦糟践自己的身体,少喝点吧!”

“我乐意!关你什么事?”冯曼眉头一挑,根本没领情。

卢小闲听了差点没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谁让自己那么嘴贱。

杨思不愧是和事佬,见势不好赶忙举杯向卢小闲敬酒,卢小闲闷闷不乐将酒喝了。

一般女人不喝酒,就好比冯曼,曾经岭南大族一州刺史的女儿,怎么会是一般女人。

女人不喝一般的酒,卢小闲当然不知道冯曼也来凑热闹,但他绝不会亏待自己,专门吩咐王管家,准备的是洛阳市面上最好的酒。

喝酒的女人不一般,冯曼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也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终于,冯曼换上一副表情,冲着卢小闲柔柔道:“小闲!”

卢小闲愣了愣,傻傻瞅着冯曼。

女人饮酒是风景,有那么一点不寻常,更加吸引人的眼光。

“小闲,我敬你一杯!”冯曼的声音有些腻人。

冯曼的无事献殷勤,让卢小闲生出一丝警惕来!

冯曼举着杯,也不说话,含笑瞅着卢小闲。

卢小闲就算再警惕,也不得不端起杯子:“干嘛要敬我酒?”

“你不愿意?”冯曼脸上微微变色。

靠,什么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愿意,愿意!”卢小闲唯有苦笑的份。

在冯曼面前,卢小闲永远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我想求你一件事!”冯曼的声音越来越甜。

“什么事?”卢小闲依然保持着最后一丝警惕。

“咱们先喝完,然后我再告诉你!”冯曼眸子里有一泓醉意,叫作酒不醉人人自醉。

“这……”卢小闲有些犹豫。

冯曼很自信,她能洞透卢小闲的心灵,也不说话,将自己杯中酒喝完,然后笑吟吟继续瞅着卢小闲。

冯曼脸上的笑,被酒

燃烧过,红红的,让卢小闲一辈子难忘。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卢小闲虽然不是英雄,同样过不了美人关,只得老老实实把杯中酒喝了。

放下杯子,卢小闲直截了当的问:“说吧!什么事!”

“来洛阳这么久,也不知道阿弟怎么了,我想见见他!”冯曼终于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自从冯元一被李千里送进宫后,别说冯曼了,就是卢小闲也没再见过他。冯曼随李千里来洛阳,就是为了冯元一,想见一下弟弟,也是人之常情。可问题是,这事说起简单,但真要做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卢小闲皱着眉头,不停思虑。他虽然进过宫,可那是因为武则天宣他觐见,没有圣旨他根本就不可能进入宫城,看来这事他办不到了。

“小闲,求你了!帮帮我,好吗?”冯曼可怜兮兮瞅着卢小闲。

冯曼装可怜的法子真的很管用,本已打定主意要拒绝的卢小闲,立刻在冯曼面前举手投降了,不管再难,他都得义无反顾去帮冯曼。

卢小闲叹了口气,把目光投向杨思:“杨兄,这事得麻烦你出面了!”

杨思虽然是宫中之人,但也不敢擅自带外人入宫,他一脸为难的说:“卢兄弟,不是我不帮忙,就算我想帮忙,守门的羽林军士也不可能放行呀!”

卢小闲斟酌了好一会,又问:“你直接告诉我,这事找谁管用?”

“找陛下保准管用!”

废话,这还用说吗,找武则天肯定管用,可问题是,武则天不是他想见就能见的着的。

“除了陛下,还有谁管用?”

杨思想了想,回答道:“找上官尚宫也行!”

上官婉儿?

卢小闲心中一动,他又看向杨思:“这样吧!杨兄,你帮我约约上官尚宫!”

杨思刚要说话,卢小闲却抢先说:“杨兄,我不会让你为难,你等我一会!”

卢小闲吩咐王管家送来文房四宝,当场挥毫,也不知写的是什么,不一会便写完了。

晾干后,卢小闲将绢纸折好交给杨思:“你只管把这个交给上官尚宫,至于她怎么决定,你给我回个话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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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现场作诗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三十二章现场作诗定鼎门有东、中、西三个门道,中间一门平时封闭不开,只供皇帝车驾出入。北边正对的,是皇城的正门端门,两门之间数里长的大道叫定鼎门大街。与三个门道对应的,是定鼎门街分成的三股道路,中间的一股是御道,专供帝王车驾通行的道路。

御道两边的两条道路是官吏和百姓行走的道路,是神都洛阳城内最宏伟最宽敞的主道,号称洛阳城中的第一街,洛阳百姓则称它为天街权要和显贵也多聚于此。。

大街两边临街的建筑,一律都是重檐,屋檐至少也得双层,并饰以丹粉。为美化街道环境,定鼎门大街两侧各有四行樱桃、石榴、榆树、柳树、槐柳,一派欣欣向荣的大国景象。

天街西侧一个茶坊二楼的雅间内,卢小闲和冯曼焦急的等待着。

不一会,杨思引着一个女子进入雅间。

冯曼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素衣淡容,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最吸引人的是眉心有一朵怒放的红梅!

女子虽然没有穿宫装,但冯曼从她的气质以及额前的红梅妆上,猜出面前之人必定是上官婉儿。

卢小闲上前向上官婉儿施礼:“卢某见过上官尚宫!”

上官婉儿回了礼,瞅着冯曼打趣着卢小闲:“卢大才子,也不向我介绍介绍你金屋藏娇的佳人?”

卢小闲赶忙向上官婉儿介绍了冯曼。

“原来是冯刺史的千金!”上官婉儿肃然起敬,朝着冯曼点点头,“令尊的事情我听说了,冯小姐一定要沉住气,终会有拨云见日那一天的!”

听了上官婉儿的话,卢小闲有些惊诧,以上官婉儿的阅历,初次见面按理说不该在冯曼面前说这话的。

上官婉儿的祖父上官仪获罪被杀,她随母郑氏配入内庭为婢。后来,她因聪慧善文为武则天重用,这才摆脱了奴婢的身份。冯曼此时面临的情形,与当年的上官婉何其相似,所以才会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上官婉儿所说,让冯曼不由眼睛一红,连道谢都忘了。

“冯小姐,如果你不嫌弃,今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吧!”上官婉儿主动对冯曼说。

“这敢情好!”卢小闲在一旁拍手道。

若上官婉儿与冯曼结为姐妹,冯曼想去宫里看望冯元一,上官婉儿怎么可能不帮忙。

上官婉儿冰雪聪明,怎会不知卢小闲的心思,她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几人坐定后,上官婉儿取出一张绢纸,递给卢小闲:“这是你作的诗?”

卢小闲接过一看,正是自己昨天让杨思交给上官婉的那张绢纸。

他点点头,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没错,是我作的诗!”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上官婉儿吟诵

完后,笑了笑,“对女人的观察力,果然无出卢公子左右者!”

卢小闲心中腹诽:这是王昌龄的诗,我只是拿来用用,什么观察力,和我有什么关系!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上官婉儿又吟完下一首,不禁感慨,“论起写诗来,我不得不佩服卢公子!”

听了上官婉儿的话,卢小闲不禁有些飘飘然,俨然已经忘了那些诗都是剽窃的。

还没在空中飘多久,上官婉儿的一句话又将卢小闲打落在地:“虽然卢公子的诗不错,但都是提前作好的,万一有人捉刀,这就不妙了!所以,我想请卢公子现场作首诗!”

卢小闲的眉头拧成了麻花,这个上官婉儿太贼了,居然想出让自己现场作诗的主意,这下岂不是要露馅了?

见卢小闲这副模样,上官婉儿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卢公子能现场作出好诗,你的忙我帮定了。如果作不出来,别说帮忙了,我保证你终身都见不到他!”

这是威胁,加赶鸭子上架,再加放在火上烤,而且还没有选择的余地。

狠,上官婉儿真够狠的!

心中虽然咬牙切齿,但卢小闲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就算被烤死,也不能被吓死,他微微一笑:“好啊!”

说话的同时,卢小闲心中暗暗祈祷:老天爷保佑,但愿上官婉儿不要出的太难的题,不然自己肯定要出糗了。

“那好我先出个情景,请卢公子即兴作诗一首,如何?”上官婉儿开始做起考官来了。

“没问题!”卢小闲神色自若。

上官婉瞅了一眼冯曼,对卢小闲道:“就以你和冯小姐之间的感情为题,请卢公子作首诗!”

卢小闲一听便乐了,当初冯曼在潘州拒绝了卢小闲,那天晚上,卢小闲就从记忆中搜寻过一首贴切的古诗来自嘲,现在正好拿来派上用场了!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卢小闲朗朗将这首诗吟出。

果然是出口成章,上官婉儿心中暗自赞叹。不过,这诗中的意境,让人有些无奈。

她下意识的看了冯曼一眼:这么有才华的人,她怎么会看不上呢?

冯曼也听出卢小闲诗中的意思,她想也没想,便回应道:“小春天气暖风赊,日照江南处士家,催得腊梅先迸蕊,素心人对素心花。”

冯曼是大家族的千金,从小对诗文便不陌生,她的诗肯定不是剽窃,虽然比不上那些大诗人,但也逊色不了多少。

卢小闲忍不住瞅了冯曼一眼,他从冯曼回应的诗中听出了一丝别的意味:难道她已经看破红尘,要去修道?

自大唐成立以来,女子入道修行已渐成风尚。当年,就连太平公主也作为女冠,入道进行过修行。

冯曼真有这样的想法?

上官婉儿当然也听出了冯曼的想法,屋内的氛围有些不对。她四下打量了

一番,站起身来来到窗前,打开窗户向下望去。

正巧见到大街上有两位富家公子并排骑着马,缓缓前行。富家公子的身后,还跟着不少家丁仆人。

上官婉儿脸上露出笑意,她转过身来:“卢公子,请移步过来!”

卢小闲到了窗前,上官婉儿指着大街上那两位公子的背影,笑着说:“请卢公子以此为景,再作一首诗吧!”

见了窗外的情景,卢小闲不由又乐了,这个他还真会。

为了不引起上官婉儿怀疑心和好奇心,卢小闲装假绞尽脑汁的在思考。

过了好半晌,卢小闲这才张口缓缓诵道:“君马黄,我马白。马色虽不同,人心本无隔。共作游冶盘,双行长安陌。长剑既照曜,高冠何赩赫。各有千金裘,俱为五侯客。猛虎落陷阱,壮士时屈厄。相知在急难,独好亦何益。”

这首《君马黄》是李白借乐府旧题创作的古诗,意在阐明人与人之间相交,无论贵贱,贵在急难。全诗一气呵成,抑扬有致,一波三折,跌宕生姿,语言活泼明快,格调清新自然,体现了豪放的风格。

李白真正做这首诗,要在几十年之后,所以卢小闲毫不客气将它据为己有。

听了卢小闲吟的诗,上官婉儿不由愣住了。

这首诗不仅紧贴情景,而且内涵丰富,前四句比喻身份虽不同,但心意却可以不隔,为“相知在急难”作铺垫;“共作”六句言双方俱显达时,能同游同乐,同显赫,同富贵;末四句言人之相知贵在急人之难,道出诗的主旨。

上官婉儿是懂诗之人,不用问,这是一首难得的好诗,这下她真的服气了,这可是经过检验的真功夫。

杨思也是懂诗之人,在一旁看的心痒,也忍不住道:“我也出个情景,卢兄弟可否再做一首?”

卢小闲心中暗暗叫苦,要再做一首,岂不是真要露馅了?

此刻容不得卢小闲有半点退路,他只能一脸淡然道:“杨兄,请出题!”

杨思顺着窗户指着定鼎门大街,对卢小闲说:“洛阳城繁华无比,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尽显大周太平盛世。卢兄弟,你就以安居乐业为题做首诗吧!”

卢小闲心中暗骂:杨思这厮真不是东西,出这么刁钻的题,关键时刻坏我的事!

卢小闲没想起哪首诗是歌颂安居乐业的,正准备认输,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他想起了另外一首诗,也顾不得切不切题,便直接吟道:“安心凝眸冷风雪,居山伴水暖人间;乐天悦地知龙脉,业火红莲铸宝剑。”

杨思听了不由一愣:卢小闲做的这诗,似乎和安居乐业没什么太大关系。

还是上官婉儿冰雪聪明,一脸惊喜道:“卢公子,你这是首藏头诗?”

杨思这才反应过来,他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是首藏头诗,卢兄弟大才,我服了!”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这首藏头诗,不管是上官婉儿,还是杨思,谁也无话可说。

第一百三十三章 做善事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三十三章做善事上官婉儿果然说话算数,她虽然没有领冯曼进宫,但却让人把冯元一带出宫来与冯曼见面。

冯曼见到冯元一,顿时抱着他痛哭起来。

冯元一现在是掖廷局的内给事,比起阿姐他倒是沉稳的多,不停的劝慰着冯曼。

皇宫内的太监有近千人,由内侍省、掖廷局、宫闱局、奚官局、内仆局、内府局管理,掌管宫内的簿册、门卫、病丧、仓库供应等事项。太监也有官职和品级,分为大内总管、御前太监、掌案太监、殿上太监、回事太监、通侍太监、普通太监。

像冯元一这样没有任何官品的普通太监,则被称作内给事!

看着姐弟俩模样,卢小闲也觉得感慨万千,此刻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秦俊脸庞。

当初,秦俊自愿净身,与冯元一一起被李千里送进宫做了太监,如今也不知道他怎么样!

冯曼见了冯元一,自己也应该见见秦俊。于是,卢小闲向上官婉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上官婉儿好人做到底,当即二话不说,让杨思回宫了一趟,把秦俊也带到茶楼来了。

秦俊和冯元一一样,也是内给事,不过他是在内侍省。

秦俊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他见了卢小闲很高兴,就像久别的亲人一样,有说不完的话……

……

含元殿内,张氏兄弟坐在武则天的身旁,帮她捏着小腿。

武则天将看完的奏折放在桌上,斜睨了一眼张氏兄弟二人,若无其事的说:“五郎,六郎,这些日子你们俩名气可是大的很呀!”

听了武则天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张易之和张昌宗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们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一丝疑虑。

他们什么都没做,怎么会名气很大?

陛下不可能说这么句无心之言,肯定是有所指,难道又有朝廷大臣弹劾他们了?

张易之心乱如麻,小心翼翼的问:“陛下,您能说的明白一些,臣惶恐之至!”

“惶恐什么

,这是好事!”武则天目光中满是赞赏,“你们安排府上的人,四处行义举做善事,洛阳坊间百姓都在夸你们兄弟俩仁义呢!”

“啊?”张易之有些傻眼了,他没反应过来,愣愣看着武则天,“陛下,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朕刚看过洛阳令姚崇的奏折,他是不会胡说的!”武则天脸上荡漾着笑意,“五郎,六郎,这事你们做的漂亮,朕听了也觉得脸上有光!”

永远不要欺瞒陛下,甚至连想也不要想。这是卢小闲告诫张氏兄弟的话,张易之牢牢的把它记在了脑中。

此刻,张易之老老实实向武则天坦白:“陛下,这事不是臣安排的,也不是六郎安排的,臣和六郎也是听陛下说起才知道此事的!”

“呃?”武则天听了也觉得诧异,但旋即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她笑着摇摇头,“我差点忘了,肯定是你们府上那个卢小闲做的,可真是古怪精灵的紧!”

张易之忙不迭点头:“臣也是这认为的!请陛下恩准臣和六郎回府一趟,问清楚后我们再向陛下如实禀报!”

“准了!”显然武则天的心情不错。

……

龙门山,秋风破饭庄的客人并不多。卢小闲负手站在院里,脑子就没闲着。

当初在这里修建饭庄,是为了解决缺银子的难题。如今,对卢小闲来说银子已经不是大问题了。问题是他现在很忙,没有时间打理秋风破,意当然很惨淡了。

卢小闲不是没想过将秋风破关门大吉,但他却舍不得。秋风破虽然生意很清淡,但在洛阳城内的名气却不小,这可是个金字招牌,丢弃了太可惜。

卢小闲最终决定,把秋风破搬迁到洛阳城里去,这样就可以两头兼顾了。

说干就干,卢小闲带着张猛离开龙门山,直奔洛阳城南市而去。

神都洛阳和西京长安城内,都建有规模庞大的市场,其中洛阳城内有三个市场,分别是北市、西市和南市。

南市是洛阳城最大的市场,占地达到两个坊,市场里有一百二十个分类经营

商品的集市或街,以经营日常商品为主,整个市场包括数三四千家单独的商店和货栈,各类重要商品如金、银、珠宝、瓷器、皮毛、丝绸等从大唐各地汇集到南市,再从这里发送到全国各地乃至西域等地。

正因为南市如此繁华,市场内寸土寸金,卢小闲和张猛在转悠了大半天,也没发现要转让店铺的。直到日落时分,二人这才怏怏回府。

还没到张府门口,二人老远就看到刘管家,他正站在台阶上四下张望。

见到卢小闲,刘管家松了口气,赶忙说:“卢管家,你可算回来了,两位老爷一直在等你呢!”

张氏兄弟回来了?

他们等我干什么?

卢小闲心中虽然疑惑却没询问,跟着刘管家去见张氏兄弟了。

看到卢小闲,张易之异常亲热,他上前拉着卢小闲的手,急切的问:“卢公子,你这几天都做什么了?”

这几天做什么了?

张易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把卢小闲给问的懵住了。

这几天,他带着张猛吃香的喝辣的,四处游玩,不亦乐乎,难道张氏兄弟对他已经不满了?

卢小闲偷偷打量了一眼张易之和张昌宗,看上去他们似乎没有什么不高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卢小闲有些底气不足,强笑着说:“没,没做什么!”

张易之拍拍卢小闲的手背:“卢公子,你安排府里的人在洛阳城做善事,连陛下都知道了,你还谦虚什么!”

哦!原来为这事,卢小闲恍然大悟。

自从卢小闲做了张府管家后,他让人给府里家丁和奴仆做了统一的服装,每个人发了腰牌。

每天卢小闲都轮流派他们出府,到各个里坊做好人好事,除了扶老太太过马路这样的事情,每人每天还要四处撒钱去帮助别人。当然,他们做了好事还必须留名,不然别人怎么会知道张府的好名声。

卢小闲没有想到,这么做的效果竟然如此之好,这才几天工夫,消息就传到了张氏兄弟耳中,连武则天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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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五幌级”酒楼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三十四章“五幌级”酒楼卢小闲很清楚,此刻不是他摆功劳的时候,他必须要显得更加谦逊。

“二位老爷,昔日冯谖为孟尝君买义,今日我卢小闲当然要为二位老爷买来好名声,虽然花了不少银子,但我觉得值!”

“当然值了!”张易之拍手道。

张氏兄弟很赞同卢小闲的想法,他们现在声名狼藉,最缺的就是好名声,花钱就能买来好名声,这简直是太划算了。

“只是……”卢小闲打量了他们一眼,装作很惶恐的模样,“没来得及向二位老爷及时禀报,请二位老爷恕罪!”

张易之拍了拍卢小闲的肩头:“卢公子,以后像这样的事情,你就直接做主,府里的银子你也可以随便支,不用再告诉我们了!”

不管是在现在,还是在后世,世人对张易之和张昌宗的评价都不高。但卢小闲不能不承认,他们俩对自己还是很够意思的,尤其是张易之对他非常信任的,这让卢小闲多少有些感动。

“卢公子!”在一旁一直没有吭气的张昌宗,突然说话了,“听说你今天去了龙门山?”

卢小闲不知他是何意,点了点头。

“卢公子,秋风破的生意今后还是交给别人去打理吧,你最好不要再亲自出面了,这样会好一些!”张昌宗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卢小闲愕然,旋即笑着点点头:“六老爷,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您放心,但凡生意上的事情,我不会再出面了!”

“你懂了就好!”张昌宗不再说话了。

在后世,做生意挣大钱经商当大老板是很体面的事情,但在大唐却不一样,在士农工商的排序中,商人的社会地位却很低下,从商之人被视为“杂类”、“杂流”和“贱类”。他们被看作是唯利是图的小人,难登大雅之堂,更不能入仕为官,这种观念根植于全社会,深入到了士大夫甚至一般平民的意识之中。

张氏兄弟非常倚重卢小闲,很多事都需要他代表兄弟二人去做,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想方设法让卢小闲脱离贱籍。在这种情况下,若卢小闲再出面

去经商做生意,这要传出去对张氏兄弟的名声也不好。

所以,张昌宗才会说这么一句话。

卢小闲当然不会认为经商是贱业,他之所以同意张昌宗的意见,不是迫于无奈,而是出于另外的原因。

尽管卢小闲的思维超前,尽管是在大唐经商,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件非常耗费精力的事情。他穿越是来享受生活的,可不是来给唐朝打工的。凡事亲历亲为向来不是卢小闲的风格,所以他必须找个人来替代自己做这些事情,自己只需要把握方向便是了。

想法很简单,可实际上真想找个合适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首先,找的这人得靠的住,要找个吃里扒外的,那可就惨了。

其次,这人还得要有生意头脑,要是傻不拉几的,就算再忠心也用不上。

最关键的一点,这人要能把卢小闲的思路和想法无条件的贯彻下去。卢小闲来自后世,很多想法现在的人肯定无法理解,若找的这人是个好奇宝宝,见到卢小闲就是十万个为什么,让卢小闲天天去给他解释其中的道理,岂不要活活累死?

除了要找到能帮他赚钱的人,卢小闲还得找个合适的店面,先把秋风破从龙门山搬的洛阳城里,这才是最紧要的。

目前,有了张氏兄弟这俩个大靠山,卢小闲在洛阳城里站稳脚跟已经没问题了,他已经开始谋划下一步的打算了。

……

南市真的太大,卢小闲和张猛在市场里不停的转悠,差点迷路了。他们挨着个不厌其烦的询问,可否有出售或租赁的店铺,直累的眼冒金星也没个结果。

眼看着到了中午时分,张猛可怜兮兮的说:“小闲,我真饿的不行了,咱是不是先吃完午饭再说?”

卢小闲也觉得饿了,他点点头,一边往前走,一边四下打量看有没有吃饭的馆子。

还是张猛眼尖,他指着前面一个酒楼,兴奋的说:“小闲,快看看,这家怎么样?”

卢小闲抬眼望去,这座酒楼很气派,望旗杆上挂着五个幌,幌上

“永和楼”几个大字,正在随风飘展。

酒楼的幌是用于招揽生意的锦旗,相当于后世的“星级”。一个幌是小吃铺,二个幌是一般菜都能做的小饭店,三个幌音同“撒谎”所以没有挂三个幌的,四个幌是基本上可以做客人自点的所有的菜,五个幌那就是真正的全能饭店了。

卢小闲瞥了一眼张猛,这个吃货的眼力劲还真不赖,竟然选了一家“五幌级”酒楼,个永和楼的消费肯定价格不菲。

也罢,累了一上午,他们自己犒劳一下自己,也说的过去。

于是,卢小闲和张猛向永和楼门口走去。

还没走两步,卢小闲和张猛就被一个陌生人拽住了。

这是一个精壮汉子,他陪着笑向二人问道:“两位客官,你们这是要去吃饭吗?”

卢小闲皱眉上下打量着汉子,不满道:“怎么?不行吗?”

“当然可以,只是……”汉子指了指对面的永和楼,“最好不要去那里吃饭!”

“为什么?”卢小闲奇怪的问。

“那里的饭菜不干净,上个月有好些客人吃完后,都出现了上吐下泻的症状,连官府都给惊动了!”

卢小闲眉头一挑,这一幕和后世的某些情景有些相似,他不动声色的问:“那你说,去哪里吃饭比较安全一些?”

壮汉又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酒楼:“当然应该是醉霄楼了,这可是洛阳城里名气最大的酒楼!”

卢小闲这才发现,永和楼的对面也有一座酒楼,酒楼也挂着五个幌,幌上写着“醉霄楼”三个大字。

两座酒楼面对面伫立在路两边,规模大小相当,而且都挂着五个幌,甚至连幌旗的颜色都一样,这不是唱对台戏是什么?

难怪会有那种拉客人的场面呢。

卢小闲下意识四下看了看,果然不止壮汉一个人,至少还有三五个人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他们拦下不少人,有的是路过,有的则是像卢小闲这样准备去吃饭的。

看来为了抢生意,醉霄楼可是下足了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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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光脚不怕穿鞋的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三十五章光脚不怕穿鞋的那些被拦住过客,有些当成故事会听一听,有些则忙着赶路懒的理会,有的被缠的紧了会大吼一声:“我又不吃饭,拦我做甚?”

不过,还真有不少打算去永和楼的食客,改主意去醉霄楼吃饭了,这周围像样点的酒楼,也就这两家。

要换别人肯定也会改主意,反正是吃饭,到哪还不一样。但卢小闲却不为所动,无论壮汉怎么劝,他执意要去永和楼。

壮汉无奈,只得由他去了。

就在这时,有几个人冲了过来,指着壮汉便破口骂道:“你们胆子太大,居然敢坏我们酒楼的声誉,今天非要让你们尝尝苦头。”

那几个人说着就冲上前来,拳打脚踢起来。壮汉也不是好惹的,他机敏的躲过对方的攻击,朝着己方的人一挥手:“跟他们干!”

壮汉带来的这几个像是练过的,他们施展开拳脚,不一会就打的对方哭爹喊娘,直吓得落荒而逃。

看着眼前这一幕,卢小闲摇摇头,朝着永和楼走去,到了门口他皱皱眉,停下了脚步。

酒楼门口的台阶上,齐刷刷坐了二十几个脏兮兮的乞丐,把进去的路堵了个严严实实,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

要换别人见这副架势扭头就走了,可卢小闲似乎铁了心,非要进去不可。

他面无表情的瞅着这些乞丐们:“我不管你们和这家酒楼有什么过节,那是你们的事情,但别挡了我的道!”

众乞丐傻傻的望着卢小闲,就像没听见他说话一样。

见乞丐们不为所动,卢小闲眯了眯眼,冷哼一声:“我知道,你们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我把话说在前头,我虽然不是光脚的,但我穿的可是钉鞋,到时候真扎了你们的脚,别说我欺负你们!现在,我数三声,若还挡着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卢小闲扭过头,冲着张猛笑了笑:“待会他们要清理不干净,那今儿咱俩都得饿着了!”

看着卢小闲可恶的笑脸,听了卢小闲威胁的话语,张猛不由打了个寒战。

他换上一副恶狠狠的表情,瞅着那二十来个乞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奶奶的,老子吃饭这么大的事都敢耽误,你们是活腻歪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一!”

台阶上没人动!



二!”

台阶上还是没人动!

“三!”

台阶上依然没人动,不过台阶下倒是有人动了。

一道人影闪过,张猛像一只敏捷的豹子窜上了台阶。先是听到支里哇啦一阵怪叫,天上下起了“乞丐雨”,接着又听到“扑通”、“扑通”的砸地的声音,一阵尘土飞扬过后,台阶上的那些乞丐如同乾坤大挪移一般,横七竖八倒在台阶之下。

当年在望云山,张猛和卢小闲每天背三百多斤的石头,跑十几里路跟玩似的。现在用来对付这些乞丐,岂不是小菜一碟了。

瞅也不瞅一眼满地不停呻吟的乞丐,卢小闲背着手走进永和楼。张猛拍拍手,朝着地上的乞丐撇撇嘴,也跟着进去。

酒楼内冷冷清清,除了一个店小二在打瞌睡,偌大酒楼内连一个客人也没有。

小二显然没想到会有客人进来,他睡眼惺忪,愣愣的看着卢小闲和张猛,一时不知所措。

卢小闲摇摇头,不满的问:“你们酒楼就是这么接待客人的?”

店小二这才醒过神来,赶忙上前招呼他们二人。

卢小闲和张猛坐定后,他向店小二问道:“你们这能做什么菜呀?”

“只要客人能点的,本店都都能做!”小二赔着笑说。

卢小闲摇摇头,小二这话有点大了,他瞅了一眼小二:“红烧肉,能做吗?”

“啊?”小二愣了愣,一脸疑惑的问,“客官,请问什么是红烧肉?”

连红烧肉都不知道?

小二当然不可能知道,不仅是他不知道,整个大唐也不会有人知道,因为真正的红烧肉,是起源于两百多年后的宋朝。

卢小闲也懒得和他再费口舌,又问道:“暂且不说我点的菜,我就问问,对面那个醉霄楼里能做的菜,你们这都能做吗?”

“当然能做!”小二拍着胸脯,胸有成竹的说,“我们酒楼的大厨和醉霄楼的大厨,本来就出自同门!”

出自同门还要赶尽杀绝,卢小闲微微一愕,然后朝着小二摆摆手:“那好,拣拿手的招牌菜给我们上几道!”

小二哭丧着脸说:“客官,招牌菜现在做不出来!”

“现在做不出来?为什么?”卢小闲奇怪的问,“那什么时候能做的出来?



店小二沮丧的说:“这些日子到我们酒楼的客人越来越少,除了二位客官这三天里就一个人光顾,所以后堂没有采购太多的食材,招牌菜自然是做不成了,只能做些家常饭菜!”

卢小闲没好气道:“既是如此,为何不直接关门歇业,还硬撑着做甚?”

小二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掌柜的不干,哪怕没一个客人来,他也让正常开门营业!”

死脑筋,这不是明摆着,多营业一天就多亏损一天,也不知掌柜是怎么想的。

“你们掌柜在吗?”卢小闲好奇的问。

小二摇摇头:“不在,他去借银子了!”

“借银子做什么?”卢小闲越发好奇。

小二像吃了黄连一般,涩声道:“酒楼天天亏损,若不借银子如何支撑的下去!”

卢小闲心中一动,不再说话。

张猛此时饿的已前心贴后心,见卢小闲没完没了的和小二聊天,早就不耐烦了,他小声的说:“小闲,要不咱们换一家吧!”

卢小闲瞪了他一眼,张猛吐了一下舌头不说话了。

卢小闲又看向小二:“那你说你们酒楼有什么吃的吧!”

“客官,鸡肉盘油饭和槐叶冷淘如何?”小二向卢小闲推荐。

盘油饭是大唐常吃的一种的风味饭品,是用煎虾、炙鱼、鸡、鹅、猪羊肉灌肠等配料,用姜、桂、盐、豉为调味与饭一起合成的一种饭,类似于后世的盖浇饭。

槐叶冷淘则是用青槐嫩叶捣汁和入面粉,做成细面条煮熟后,再制成凉面一类的食品。

卢小闲点点头:“好,就这么定了,快些上吧!”

小二答应一声,向后堂走去,嘴里吆喝着:“鸡肉盘油饭和槐叶冷淘,各上两份!”

卢小闲把目光从小二背影中收回,对张猛吩咐:“你到对面醉霄楼去吃,记着,就点这两样,吃完后各带一份回来给我!”

“这是为什么?”张猛眨巴着眼睛,很是不解。

卢小闲回答:“我要和永和楼的味道对比一下!”

“为什么要对比?”张猛依然眨巴着眼睛,越发不解。

“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为什么?”卢小闲一瞪眼,对张猛变身为好奇宝宝很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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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女人的钱最好赚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三十六章女人的钱最好赚大清早,卢小闲带着张猛正要出门,却突然瞥见吟风撅着小嘴,一脸不乐意的站在一旁。

“小妞,怎么了?”卢小闲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嘴上都能拴一头驴了!”

“没什么!”吟风嘴里说着没什么,但傻子也能看出来,她肯定是有什么。

张猛冲着卢小闲嘿嘿一笑:“你天天带着我出去,把她和弄月留在府里,她肯定是吃你的醋了!”

“吃醋了?”听了张猛的话,卢小闲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别胡说!”

他觉得身上一阵恶寒,万一吟风真的认为自己和张猛是那个……那个啥,岂不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想到这里,卢小闲赶忙换上一副笑脸,对吟风说:“去,把弄月喊上,我带你们一起玩去!”

“哎!”吟风欢快的答应了一声,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帝都洛阳,道路宽敞,人声嘈杂,整个城市热热闹闹,繁华已融入帝都的血脉当中。

四人来到南市,卢小闲和张猛不停询问店铺出租出售信息,吟风和弄月边走边张望着,显然是头一次来到如此之大的市场,看什么都觉得好奇。

足足转悠了两个时辰,卢小闲和张猛依然一无所获,正准备继续前行,却突然发现吟风和弄月并没跟上来。

回头一看,她们俩正在一家店铺门前,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卢小闲只得往回走,到了近前不禁哑然失笑。天底下的女人,没有什么事情是化妆品解决不了的。

后世女人和大唐女子之间的区别,只在于是一瓶法国香水还是一盒上好的胭脂。

倘若真有解决不了的呢?

倘若有,那必定是为一盒还是两盒而纠结。

这条路两边的店铺,大多是胭脂和水粉铺子,洛阳最好的胭脂香粉都出自这里,帝都聚集着天下最美的女子,有足够的底蕴和情怀去烘培这些软香。

让吟风姐妹驻足侧目的这间铺子,名字叫“桃花姬”。

男人为女人买胭脂水粉天经地义,更何况她们俩都是卢小闲的女人,他当然不能熟视无睹。

“走!咱进去瞧瞧去!”卢小闲大手一挥,率先进店。

店铺内洋溢着异香和复古情调,胭脂用瓷盒盛着,香粉放在纸盒子里,五花八门,看的卢小闲有些眼晕。

掌柜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见到卢小闲四人颇觉诧异。他这里很少有男子光顾,就算有男子为女人挑选胭脂水粉作礼物,也是匆匆选了然后匆匆离去,像卢小闲这样,专程陪着女人耐心选胭脂水粉的,倒不多见。

卢小闲对掌柜说:“掌柜的,你介绍一下,帮着选选吧。”

“小店有蜀葵花、重绛,黑豆皮、石榴、山花及苏方木等制成的面脂。”掌柜如数家珍:“除了这些面脂,小店还有口脂、头膏及衣香囊。二位小姐,请看看这些口脂,有石榴娇、大红春、小红春、嫩吴香、半边娇、万金红、圣檀心、露珠儿、内家圆、天宫巧、洛儿殷、淡红心、猩猩晕、小朱龙、格双唐、媚花奴共十六种

,并称为胭脂晕品。”

卢小闲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能把经营的商品熟悉到如此地步,不能不让人佩服。

张猛也忍不住惊叹:“这么多品种?”

掌柜笑容可掬道:“小店不仅品种多,而且质量上中下乘的都有,价格也有所不同。”

“哦?掌柜可否细细介绍一番?”卢小闲似乎很感兴趣。

“当然可以!”掌柜面上堆笑拿起一盒胭脂:“这种是普通胭脂,内里有杂质,颜色也薄,但价格便宜,只要几十文钱便可购得一盒。”

“这种是南番的紫铆胭脂,用一种细如蚁虱紫胶虫制成,呈紫红,品质极佳,属上品。只要细簪子挑上一点儿,抹在唇上,足够了。用一点水化开,抹在手心里,就够拍脸的了。二位小姐若理不信,可以现场试试。”

“还可以试?”雪莲瞪大了眼睛。

“当然可以试了!”掌柜微微一笑。

现场试用、试穿、试妆,这是后世促销的手段,没想到这位掌柜倒深谙此道。

吟风和弄月也不客气,依言试了试,果见鲜艳异常,且又甜香满颊,就连卢小闲看了眼中也流出异彩来。

“还有这种,叫作玫瑰绵胭脂,当属极品,而且价格也不菲。”掌柜继续介绍。

“极品?有这么好?”卢小闲不动声色的问。

“玫瑰胭脂,选料极为讲究。玫瑰开花,不仅朵与朵之间色泽不一,就连同一朵中的各花瓣之间颜色深浅也大不一样,因此要于清晨玫瑰带露初绽时将花朵摘下,仔细选取色泽纯正一致的花瓣,其余的一概弃去。选好花瓣后,将其放入洁净的石臼,慢慢舂研成浆,又以细纱制成的滤器滤去一切杂质,然后取当年新缫的白蚕丝,按胭脂缸口径大小,压制成圆饼状,浸入花汁,五六天后取出,晒三四个日头,待干透,才制成玫瑰绵胭脂。”

掌柜详尽的介绍,让吟风弄月姐妹俩很是动心。

卢小闲点点头道:“烦请掌柜推荐一品最好的,我要送给她们俩个!”

掌柜从柜中拿出两盒胭脂:“这一款玫瑰绵胭脂是小店最好的胭脂,就连宫中用了也赞不绝口呢。”

“行!就是它了!”卢小闲直截了当道:“掌柜的,多少钱?”

“一盒一千三百两银子,两盒算公子二千五百两好了!”

“啊?这么贵!”吟风和弄月忍不住惊叫道。

卢小闲曾经送过姐妹俩罗裙,或许也就几两银子,可眼前这两盒胭脂,却要两千五百两银子。两千五百两银子足够五户普通人家生活两年了,而两盒胭脂却就要两千五百两,价格实在是高得离谱了。

掌柜笑了笑:“的确是贵了些,可这种胭脂,小店一年也只能做出五盒来,已经被人买走了三盒,这是最后的两盒了。”

“我们不买了!”吟风咋舌道:“太贵了。”

卢小闲叹了口气对掌柜说:“掌柜的,今日我只带了一千两银票,先付给你做定金,能不能把胭脂给我留着,随后我便带银子来买。”



柜淡淡道:“胭脂您只管拿走,银子有空了送来便是。”

卢小闲眉头一挑:“你不怕我赖账?”

“公子不是赖账的人!”掌柜满脸自信的说,“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除了诚信之外,剩下的只有眼力了,若连这点眼力都没有,怎么可能在洛阳混下去?”

卢小闲摇摇头:“胭脂还是放在你这里,等我拿了银票再来吧!”

“我可不想你在两位夫人面前没面子!”掌柜笑了笑,“物是死的,人是活的。能与公子相识,也算是缘分,在下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何须客套?”

“不知掌柜的尊姓大名!”卢小闲问道。

“我叫岑少白!”掌柜很客气的问,“公子尊姓大名?”

“我叫卢小闲!”卢小闲哈哈一笑:“岑掌柜既然信得过我,我要是再扭捏可就得让岑掌柜小瞧了。”

从“桃花姬”胭脂水粉铺子出来,已是晌午时分了。

吟风低着头说:“早知道要破费这么多银子,我和姐姐就不跟你出来了!”

不管哪个朝代,都是女人的钱最好赚,这是至理名言!女人都爱美,她们宁可不吃不喝但却不能不美,衣服、化妆品、首饰等,只要是能何炅女人美丽的东西和事物,都是赚钱的法子。

卢小闲对此看的很开,他一点也不心疼银子,反正都是张氏兄弟给的,大不了花完了再赚嘛!

见吟风和弄月都不开心,他笑着劝解道:“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花了就花了。只要你们俩开心就好,若真感激我,天天好生伺候我便是!”

听了卢小闲的话,吟风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辈子她再没有像卢小闲对她这么好的人了。

眼见越劝越没效果,卢小闲顿时急了:“若你们俩还解不开心结,那现在就跟我走!”

“做什么?”吟风带着口腔问。

“跟我去做运动!”卢小闲一本正经的说,“我们做造人运动!”

“呸!”吟风啐了他一口,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

卢小闲心情显然不错,他冲着张猛直乐:“今儿咱买坛好酒,美美喝几杯,如何?”

听了这话,张猛肚里的酒虫子立刻被勾了出来,忙不迭点头:“好哇,好哇,我这就去买酒!”

说罢,张猛转身就走。

“等等!”卢小闲叫住了张猛,“我们一起去!”

大唐的酒分为两种,一是官酒,二是私人作坊。

官酒由朝廷和官府管控,用于皇室祭祀活动或皇帝和官员自己使用。私人作坊是民间经营的,不管是谁,只要掏钱就卖。帝都洛阳集聚了很多官方经营的酿酒作坊,招募了众多优秀的酿酒师,采用最先进的酿酒方法进行酿酒,使得私人酒作坊的酿造技术也非常高。

张猛带着几人七拐八拐,轻车熟路来到南市的酒坊一条街。

这条街上全是卖酒的酒肆,凡能出售酒的基本上都开着酿酒作坊,有点像后世的前店后厂格局,是一体的店铺,洛阳百姓想喝酒,都会来酒坊一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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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针锋相对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三十七章针锋相对说起大唐的酒,卢小闲真的很想吐槽。

别看唐朝诗人动辄“会须一饮三百杯”、“莫厌狂歌酒百杯”,其实唐朝的酒受限酿造工艺,普遍度数不高。没办法,蒸馏酿酒法是在宋朝之后才发明的。

唐朝酿酒通常是取粮食、水、酒曲,按照一定比例混合,装入大瓮中密封发酵完成的。发酵时间从几天到几月不等,时间到了就撒上石灰,不然里面还会继续发酵就容易酸了,撒石灰是为了结束发酵过程。

这么弄出来的酒最大特点就是浊,浊酒说的就是这种酒。这种浊酒第一眼看上去,通常有点发绿,要是不剔简单过滤下就能喝。没办法,也是因为酿酒工艺的问题。

在后世白酒喝进嘴里的第一感觉是“辣”,可在唐朝就没这种感受了,酒往往是甜的。

在望云山卢小闲被缺德鬼天天逼着练酒量,喝的就是这种绿色、度数低、浑浊、甜味,粘稠的酒,他已经快忘记后世白酒那种浓烈的味道了。

走了三四家酒坊,卢小闲就没了兴趣。

烧春、灵溪、博罗、湓水、虾蟆陵、郎官清、阿婆清,看来看去,还是大唐那些最常见的酒,唯一不同的,只不过是高端和低端的区别。

正在索然无味的时候,前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围拢了一群人。这个世界上,从不缺少看热闹的人,卢小闲当然也是其中的一个,他一脸兴奋用力挤进了人群中。

酒坊一条街多是酿造私酒的作坊,但也不乏胡人的酒肆。与大唐私酒作坊不同,胡人酒肆并不酿酒,而是从西域、波斯、大食等地万里迢迢把酒运到洛阳,所售之酒多为葡萄酒或马朗酒。

此刻,在一个粟特人开的酒肆门口,有两个人你瞪我我瞪你,跟斗鸡眼似的,都不甘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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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束手就擒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三十八章束手就擒王孝杰少年时便从军入伍,随唐军四处征战。因屡立战功,很快便晋升为军官。

仪风三年,鉴于来自吐蕃的威胁,高宗下旨对吐蕃进行大举反攻。王孝杰随左卫大将军刘审礼出征,被吐蕃主帅论钦陵突出奇兵包围,刘审礼与王孝杰兵败被俘,刘审礼受重伤身亡。

王孝杰被押回吐蕃后,年少的赞普器弩悉弄见王孝杰长得非常象父亲芒松芒赞赞普,所以对他厚加敬礼,由是免死。在吐蕃的这段时间,王孝杰暗中进行调查,对吐蕃的风土人情、山川地貌了如指掌。后来,王孝杰被器弩悉弄赞普送回大唐。

武则天执政后,名将王方翼、程务挺、黑齿常之等人,先后被酷吏诬告而诛杀,王孝杰在军中崭露头脚,因功累迁右鹰扬卫将军。

吐蕃在垂拱三年翻越喀喇昆仑山和昆仑山进入西域,攻克安西四镇,而后长驱东入,前锋直达敦煌。西州都督唐休璟上表朝廷,请求发兵抵御吐蕃,收复四镇。为保证作战能顺利进行,武则天启用了久在吐蕃、熟谙吐蕃军情的王孝杰为武威军总管,与左武卫大将军阿史那忠节联兵,率众讨伐吐蕃。

十月,王孝杰率兵从西州出发,转战数千里,直至于阗等地,大破吐蕃。自此,唐朝重新收得安西四镇。武则天接到捷报后无比的奋,遂升王孝杰为左卫大将军。次年又升任夏官尚书、同凤阁鸾台三品、封清源男,声名大振。

卢小闲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是王孝杰的大公子,难怪他不把魏绪忠放在眼里,人家也是根正苗红的官二代,怕你做甚。

得知王海宾是王孝杰的大公子,魏绪忠心中也暗暗叫苦。谁都知道,朝廷大臣中文有狄仁杰,武有王孝杰,王孝杰在武则天心目中那可是很有份量的,要真得罪了王孝杰,魏绪忠今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但魏绪忠已是骑虎难下,总不至于让他向王海宾这个毛头小伙认错吧?

想到这里,魏绪忠牙一咬,心一横,豁出去了。

他狠狠瞪了一眼捕头:“你是说左卫大将军的公子,绝对不可能谋反,?是这意思吧?”

你奶奶的,我哪是这意思,捕头心里把魏绪忠家的女性问候了个遍。

魏绪忠不愧是“魏扒皮”,他这话真的很诛心,若真要上纲上线,捕头不死也得扒层皮。

捕头不由打了个寒战,跟这种人还怎么打交道,他惶恐道:“卑职不敢!请魏御史恕罪!”

“那还等什么?”魏绪忠的声音更加毛骨悚然,“速速拿下!”

洛阳县衙的捕快衙役和金吾卫的军士,迅速将王海宾围了起来。

人不轻狂枉少年,人一轻狂躺半年!

看着眼前的架势,王海宾顿时傻眼了,就算他再能打,也打不过几十个全副武装的捕快和军士。再说了,人家是奉命执法,若反抗岂不是罪加一等。

“哐嘡!”抱在王海宾怀里的酒坛子掉落在地,琥珀葡萄酒的醇香顿时四溢开来。

世上总有一种无私的人,宁愿让自己不开心,也要让别人不开心。

此刻,王海宾不开心,魏绪杰没同样不开心,他甚至有些后悔,本来就是为了这坛琥珀葡萄酒,现在可好,酒没喝上,王孝杰也给得罪了。

看着束手就擒的王海宾,魏绪忠突然觉得没有了情绪,他怏怏吩咐道:“带回去吧!”

王海宾没说一句话,跟着那群军士就走了,他临走前的眼神让魏绪忠感觉有点压抑,就像死刑犯走进刑场前再看一眼仇人一样:爷们死了也会变成厉鬼找你的。

瞅着魏绪忠一行的背影,卢小闲稍一思忖,心中便有了一个想法:他要借这事挖一个坑,一个不深不浅的坑。

他回过头找到张猛和吟风姐妹,吩咐道:“张猛,你带着她们俩赶紧回府去!”

“你干嘛去?”张猛不放心的追问。

“我还有事!”

说完,卢小闲匆匆而去。

一路小跑来到应天门,却被两个军士拦住了。

上次卢小闲随张易之进宫也经过了应天门,那时是奉旨觐见当然不用被拦,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什么手续也没有,人家当然不会让他进了。

卢小闲从怀中摸出一个铁牌,递给守门的士兵:“我找杨思杨公公,麻烦通禀一下!”

士兵接过铁牌,打量了一眼,对卢小闲点点头:“你在这里等着!”

士兵离开没多大一会,杨思便急匆匆赶到应天门。

“卢兄弟,你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杨思奇怪的问。

“我想问一下,左卫大将军王孝杰的府上在哪个坊?”

“你问这个做什么?”杨思越发奇怪。

“有空再和你细说,我现在有急事,快说,你到底知不知道?”

“王孝杰住在仁和坊,围墙外面有一排柳树,门口有四根拴马桩!”

朝廷重要人物的住处,全部在杨思的脑子里装着,说他是洛阳的活地图,一点也不夸张。

“奶奶的,这不是折腾人嘛!”卢小闲苦笑着摇摇头。

他刚从城南跑到城北来,现在又要从城北赶去城南,这不是溜傻子呢?

卢小闲也顾不得那么多,匆匆向杨思告辞后便离去了。

望着卢小闲的背影,杨思稍一思忖,便悄悄跟在了他的身后。

卢小闲不敢有任何耽搁,以最快的速度向仁和坊飞奔。果然,他在一排柳树跟前找到了王孝杰的府第,便不管不顾的就要进去。

左卫大将军府哪是那么好闯的,几名披甲持戟的部曲毫不犹豫拦住了卢小闲。

“请禀告王大将军,就说卢小闲有要事求见!”卢小闲大声道。

部曲上下打量着卢小闲,冷冷的问:“可有拜帖?”

“我有急事,哪来的拜帖!”卢小闲没好气道。

部曲朗声道:“大将军有令,凡无拜帖者,一律不予通报,请回吧!”

卢小闲心中大急,哪有时间再和他们啰嗦,正打算硬闯,却听身后有人说:“我是皇宫内侍省正六品给事杨思,有急事要面见王大将军,请大将军速速到府门外一唔!”

卢小闲扭头一看,说话的是杨思。显然,他刚才所说的那番话,是给守门那几名部曲听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丽景门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三十九章丽景门宫里来的公公,部曲哪敢怠慢,急忙回府通报了。

卢小闲瞅了一眼杨思:“杨兄,你这可有假传圣旨的嫌疑呀!”

杨思歪了歪脑袋:“我刚才说过圣旨两个字吗?我提到过陛下了吗?”

卢小闲细想想,杨思的确没有提到圣旨和陛下,只是说有急事要找王孝杰。

“高,还是你高!”卢小闲向杨思伸出了大拇指。

“卢兄弟,你急着找王孝杰,究竟有什么事?”杨思问道。

卢小闲把刚才在南市酒坊一条街遇到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杨思皱着眉头说:“不管怎么说,魏绪忠也帮过你,你这么做岂不是把他出卖给了王孝杰?”

“非也非也!”卢小闲摇摇头:“杨兄,你错了,我这么做不仅不是出卖他,恰恰相反,而是帮了他!”

“此话怎讲?”

“你想想,我若不赶紧来告诉王孝杰,王海宾被抓进大牢后真要让魏绪忠审讯,那将会是什么后果?”

杨思不说话了。

魏绪忠这人睚眦必报,如果王海宾落到他的手里,就算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真要是这样,那他和王孝杰的梁子就结定了。从这个角度来说,卢小闲这么做还真是在帮魏绪忠。

如果说卢小闲纯粹就是为了帮助魏绪忠,才决定这么做的,杨思绝对不会相信,他断卢小闲肯定抱着结识王孝杰的目的。

杨思看了一眼卢小闲,觉得心好累,人和人之间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了。他故意问卢小闲:“那你当时为何不直接劝阻魏绪忠,非要绕这么大个圈子?”

“你想简单了!”卢小闲摇摇头,“魏绪忠是个好面子的人,如果当时我出面制止他,这不是明摆着驳他的面子,不仅起不了任何作用,说不定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卢小闲考虑问题滴水不漏,让杨思彻底无话可说了。

片刻工夫,王孝杰便跟着部曲出现在他们面前。

和大唐别

的武将不同,王孝杰身上没有让人感觉到威风凛凛。他并不魁梧,身材偏瘦,个子挺高,大骨架,脸庞棱角分明,皮肤黑里带青,半脸的卷曲胡须,鼻梁和颧骨高挺,深目。难怪当初吐蕃赞普觉得王孝杰长的像他父亲,仔细瞅瞅,王孝杰的确长的像吐蕃人。

“谁找我!”王孝杰身材虽然单薄,但声音却很洪亮。

杨思很识趣的退到后面,卢小闲冲着王孝杰一抱拳:“在下卢小闲,有急事找王大将军!”

“什么事?请说!”王孝杰面无表情。

“王大将军,令郎是否叫王海宾?”

卢小闲做事很谨慎,必须要搞清楚王海宾和王孝杰的关系,免得到时候自摆乌龙。

“没错,犬子的名字叫王海宾!”

“那就对了!”卢小闲也不客气,直接了当的说,“令郎和监察御史魏绪忠在南市发生了冲突,现在他被金吾卫的人押到了左肃政台大牢!”

“啊?”听了卢小闲这番没头没脑的话,王孝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不知所措。

见王孝杰站着没动,卢小闲没好气的说道:“王大将军,你可听清楚了,令郎被押进了左肃政台大牢,是左肃政台大牢,你要去晚了,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唐朝开国时曾经建立了一整套司法制度,比如要处死的犯人,需经地方三级审判,然后交最高司法机关大理寺复审后,才得在秋天行刑。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左肃政台就设置了监狱,可以直接对犯人实施逮捕,审理,行刑,监察御史可自行决定处决犯人,犯人无权申诉。大唐的那一套制度,已经形同虚设。

进了左肃政台的“犯人”,不管有没有犯罪证据,只要刑讯到一定“火候”,不愁不招供。大牢里有一种铁帽子刑具,重几十斤,扣在犯人头上,令犯人头昏目眩,脖颈欲断,然后逼问犯人的口供。如不称意,即从帽子空隙打进木楔,使帽子收紧。这时犯人已有脑浆迸流的危险,再加逼问,再荒唐的供词也会招出来。至

于有的犯人还是不说,那就再打进木楔,直到犯人眼球迸出,脑壳破裂,脑浆流出,致死了事。另外还有巨石击头、挖眼、割鼻等酷刑。所以说,进入左肃政台大牢后断无生理。

王孝杰作为朝廷重臣,怎么会不知道左肃政台大牢里的那些勾当,听卢小闲又强调了一遍,这才反应过来。

他像被火烧着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蹦的老高,冲着守门的部曲大吼一声:“快,快,召集人手,备马,抄家伙,速速跟我去丽景门!”

这些部曲都是跟着王孝杰久经沙场出生入死过的,听了大将军的命令迅速行动起来,虽然紧张但却忙而不乱井然有序。

“走吧,这里没咱什么事了!”卢小闲冲着杨思笑了笑:“忙了大半天了,还没顾上吃晌午饭呢,走,杨兄,我请客,咱哥俩去喝几杯?”

一听卢小闲说要喝酒,杨思不由打了个寒颤,赶忙说:“卢兄弟,你去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不等卢小闲接话,杨思便像一阵风一样逃之夭夭不见了踪影。

……

丽景门内,左肃政台大牢狱厅,御史中丞来俊臣眉头紧锁,不停的来回踱步。

丽景门是神都洛阳皇城西边两座城门中最南边的城门,在隋朝和大唐初期,丽景门就是门下省、尚书省、左右卫率府、左右御卫府、左右监门卫、左右威武卫、司隶台、御史台、太府寺、光禄寺的办公区,大衙门一个挨着一个。

丽景门的右侧有太社,是皇帝率领百官、百姓祭祀土地神的地方。

丽景门的左侧是大名鼎鼎的左肃政台的大牢,有人称丽景门为“例竟门”,意思是说凡从丽景门入狱者,“照例”是“竟”了,竖着进去,横着出来;活人进去,死尸出来。

王孝杰竟敢带着部曲冲击丽景门,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要知道丽景门是皇城的城门,冲击皇城与造反无异。再说了,左肃政台的大牢就在丽景门,王孝杰这不是明摆着和来俊臣过不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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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武将与酷吏的交锋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四十章武将与酷吏的交锋很多人都瞧不起酷吏,孰不知但凡能成为酷吏的人,大多是有本事的,要不然皇帝怎么会重用他们呢?

就拿来俊臣来说,他长着狡猾的面容,鹰钩鼻子上面有一双深陷的眼睛,散发着阴冷的光芒。审案的时候,这双眼睛不知让多少人觉得心惊胆寒。出身于市井的来俊臣天生带着痞子气,不按常理出牌让人捉摸不定。他不仅有胆量和想像力,更重要的是他能准确的揣测陛下的心思,让武则天对他非常倚重。

来俊臣进入左肃政台之后,不管皇亲国戚还是朝廷重臣,死在他手里的没有几千人也有数百人了。按理说,一个左卫大将军,来俊臣根本就不放在的眼里,比王孝杰官职大的人多了去了,最后还不是老老实实的?

但此刻面对王孝杰的发飙,来俊臣却觉得无能为力。

表面上看,来俊臣耀武扬威,无限风光,想收拾谁就收拾谁,朝野上下怕他怕的要死,事实上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凡被收拾的人都是陛下授意的,没有陛下的首肯,有些人他是动了的。

王孝杰就属于来俊臣动不了的人,武则天曾多次交待过来俊臣,让他尽量不要去招惹王孝杰。

来俊臣明白陛下的心思,大周有能力的武将已经屈指可数了,王孝杰便是其中的佼佼者,陛下留着王孝杰,还要他冲锋陷阵打仗呢。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首,来俊臣和王孝杰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但这一次却不得不面对面进行交锋了。

魏绪忠垂头丧气站在边上,目光随着来俊臣身材来回移动。

终于,来俊臣停下了脚步,看着五大三粗的魏绪忠,心里这个气呀!魏绪忠简直就像两头猪,因为一头猪已经不能形容他的蠢了。

一直以来,来俊臣没有嫌弃魏绪忠是个庸才,全力培养造就他,谁知道经过这么多年的栽培,这个庸才不但没有丝毫长时,反而进入了蠢才的行列。

魏绪忠能感觉到来俊臣的怒火,他嗫嗫道:“中丞大人,我错了,是我一时

头脑发热……”

“你给我住嘴,不要说你头脑发热……”来俊臣怒不可遏,冲着魏绪忠大吼,“头脑发热的前提,是必须有头脑,你有吗?”

魏绪忠低头不说话了,他跟了来俊臣多年,对来俊臣的性格脾气了如指掌。现在来俊臣正在气头上,再跟他辩解等于火上浇油,让他骂吧,骂够了气消了自然就好了。以来俊臣的性格,他绝对不会不管魏绪忠的死活。

果然,骂了好一会,来俊臣终于停了下来。他又踱了几步,这才对魏绪忠说:“王孝杰让我把他儿子交出去,然后还要让我把你也交给他,你看怎么办?”

魏绪忠听了“扑通”一下跪倒在来俊臣面前:“中丞大人,属下跟了您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得救救我呀!”

来俊臣盯着魏绪忠,好久没说话。

来俊臣当然得救魏绪忠,不管魏绪忠做的对错与否,来俊臣都必须要保他。要是按照王孝杰的要求把魏绪忠交出去,今后来俊臣的脸往哪放?

再说了,左肃政台不是靠来俊臣一个人就能玩转的。一个好汉三个帮,来俊臣有今天的成就,也是有一帮人在帮衬他,魏绪忠便是其中最卖力的一个,在关键时刻如果来俊臣不帮他反而把他抛出去,岂不是要寒了一干手下的心?

帮是肯定要帮,不过得要让魏绪忠长些记性。

想到这里,来俊臣本着脸沉声道:“记住,以后再不要莽撞行事了,这次的事情我帮你顶着,如果实在不行,大不了罢了官,等风声过了再回来官复原职!”

“多谢中丞大人!”魏绪忠忙不迭点头。

有了来俊臣这话,魏绪忠终于松了一口气。来俊臣名声虽然不太好,但他对自己的手下非常好,只要是答应了的事情,就会尽全力办到,魏绪忠等于是躲过了这一劫。

“找个地方反省去吧!”来俊臣挥挥手,不再理会魏绪忠,转身向丽景门的方向而去。

丽景门外,王孝杰和部曲笔直的站立在那里

,看见来俊臣从丽景门出来,王孝杰的目光死死钉在了他的身上。

来俊臣脸上挂着笑,向王孝杰施礼:“不知大将军亲自驾临有何见教?”

“我素来知道来中丞的威风,所以对中丞大人敬而远之,难中丞大人非要挑起事端,是觉得我王孝杰好欺负吗?”王孝杰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来俊臣装傻的功夫倒是不赖,他奇怪的问:“大将军这话从何说起?”

王孝杰咄咄逼人:“我想问问,犬子王海宾是不是被中丞大人给拘了,我只想知道他犯了何罪?”

来俊臣不紧不慢的说:“令公子是在左肃政台没错,但绝不是来某有意辑拿来的。我已经问过了,是我的属下问询另一案件误将令公子带到了左肃政台。查明真相后,已经责成属下向令公子赔过礼了,请大将军勿怪!”

“说的轻巧,犬子真是被误带到了左肃政台?”王孝杰冷哼道,“我怎么听说是魏绪忠因为公报私仇才这么干的?”

“怎么可能呢?那些道听途说的话,大将军万万莫信。我现在就将令公子交给大将军,请大将军息怒!”来俊臣脾气出奇的好,让王孝杰想发火也没处发。

来俊臣说罢,挥了挥手,立刻有人将王海宾带了出来。

王孝杰上下打量着儿子,见他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父亲……”

王海宾刚一开口,就被王孝杰截住:“闭嘴,没出息的东西,赶紧给我滚回府去。”

王海宾不知父亲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也不敢争辩,低着头向父亲身后走去。

王孝杰的目光又重新回到来俊臣身上:“我知道这是魏绪忠干的,不知中丞大人准备怎么处理他?”

来俊臣煞有介事的说,“大将军放心,魏绪忠那里我已经训诫过他了,罚他闭门思过三日!”

“这就算完了?”王孝杰瞪大了眼睛,这不是明摆着糊弄人吗!

“是呀!”来俊臣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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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赖床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四十一章赖床王孝杰算是看明白了,来俊臣压根就没打算处理魏绪忠,他沉着脸道:“中丞大人这是要护短,那就莫怪王某不客气了!”

“不客气了?”来俊臣一听,也不乐意了,他针锋相对道,“魏绪忠现在就在左肃政台,大将军大可去将他抓了!我倒要看看,朝廷的左卫大将军,敢不敢领兵攻入丽景门!”

来俊臣这话说的够狠,丽景门虽然只是皇城的大门,没有宫城大门那么重要,可若真要有人带兵攻打,那跟造反就没什么两样了!

就算武则天再器重王孝杰,王孝杰也不敢带人硬闯丽景门,他瞅了一眼来俊臣,冷声道:“那就劳烦中丞大人告诉魏绪忠,希望他永远都在皇城内待着,若哪一天被我逮着了,可没他好日子过!告辞了!”

说罢,王孝杰带着部曲呼啦啦散的无影无踪,只留下来俊臣一人在丽景门前发呆。

……

卢小闲早就醒了,就是不想起床,今日心情好,他想在床上再赖一会。

吟风和弄月不一样,她们多年养成了习惯,只要醒来就要尽快起床,还有好多活计等着她们干呢!

“都给我回被窝里去,我不发话,你们俩都不准起来!”卢小闲耀武扬威的发号施令。

对卢小闲的无条件服从,已经根植于吟风和弄月心里,听了卢小闲的吩咐,她们俩乖乖又钻进被窝里,一左一右依偎在卢小闲怀中。

“你们俩,别像受气宝宝一样!”卢小闲一人刮了她们一个鼻子,打趣道,“这样吧,我现在准许你们问一个问题,你们最想知道的问题!”

“真的?”姐妹俩眼睛放出光来。

见这情形,卢小闲顿时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她们姐妹俩看上去平时不怎么说话,说不定肚子里有一大堆问题。如果真让她们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自己不被累死,也得被活活烦死。

吟风当仁不让,先发问了:“公子,你们男人为什么都喜欢胸大的呢?

靠,也太明显了吧,不是有意显摆你的胸比姐姐

大吗?

卢小闲瞥了一眼吟风:“你说的这不是废话嘛,小的我自己也有啊!”

紧接着,弄月发问了:“公子,假如将来您和冯小姐和好了,我和吟风是不是就要离开你了?”

和冯曼和好了?

这有可能吗?

卢小闲苦笑,这个问题恐怕只有老天爷才能回答了。

以前,卢小闲觉得自己很了解冯曼,现在他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如果有人告诉卢小闲,说他很了解女人,卢小闲只能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除了鄙视还是鄙视。

在卢小闲看来,女人真的很神奇,昨天还一脸悲痛,今天就能兴高采烈,昨天好的像一个人似的,今天就可以像不认识一样,就是孙猴子的七十二变,也没办法和女人的善变相比。

“我和冯小姐……恐怕不会和好了……”卢小闲虽然是一脸的苦涩,但还是没有忘记劝慰弄月,“就算和她和好了,我也不会离开你和吟风,因为我已经习惯了,没有你们我一个人晚上睡不踏实!”

听了卢小闲的话,弄月脸上露出了欣喜,正要说话,卢小闲却给她俩人羽绒服上一人一巴掌:“好了,现在开始起床,谁起晚了还是要被打屁屁的!”

……

洗漱完毕,吟风姐妹俩已把早餐端进了屋里。

卢小闲刚坐下,却见刘管家急匆匆进来了。

“刘管家,来的正好,一起吃点吧!”卢小闲热情的招呼着。

“不了,我吃过了!”刘管家摆摆手,“卢管家,府门外有个王管家,他说是你府上的管家,还说有急事说要找你,你看……”

刘管家,卢管家,王管家,都乱成一锅粥了。

不过卢小闲大概听明白了,应该是观德坊自己的宅院里的王管家来找自己了,他能找到张府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卢小闲顾不得吃早饭,急急来到张府门口。

看到焦急的王管家,卢小闲问道:“怎么了?王管家,出什么事了?!”

“老爷!出大事了!”王管家一脸惶恐的说,“冯小姐,冯小姐她不见了!”

“什么?你说什么?”卢小闲大吃一惊,“王管家,你先别急,慢慢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王管家叙述完,卢小闲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自从上次了冯元一之后,冯曼就一直郁郁寡欢。

前日,冯曼独自出门,到了晚上没有回来。王管家以为她住在亲戚或朋友那里,当时没有在意。

直到昨天晚上,冯曼还是没有回来,王管家这才着急了,急忙派人出去寻找,但却杳无音讯。

于是,今天一大早便来找卢小闲报告了。

卢小闲听罢,愣了好半晌。

天下的事情都是这么巧,刚才起床的时候,弄月还问了卢小闲和冯曼和好的事情,现在冯曼就突然失踪了。

万一……

卢小闲心中没来由的一痛,他朝王管家怒吼道:“怎么现在才说,早干什么去了?”

王管家被吓的一激灵,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卢小闲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现在不是生气和着急的时候,关键是要把人先找到。

卢小闲拍了拍王管家的肩头:“王管家,先回去吧,你在府里守着,冯小姐一回来马上通知我,知道吗?”

王管家忙不迭点头,急忙转身离去。

看着王管家的背影,卢小闲稍一思忖,转身回府,一边走一边大喊:“张猛……张猛……”

……

忙碌奔波了一天,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找见冯曼。

卢小闲脸色阴沉,他的胸腔内如同烧了一锅开水,灼烫并在不停的翻滚,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小闲!你别急,冯小姐应该没事!”张猛劝慰着卢小闲,“再说了,她不说一声就走,也没把我们没放在眼里,实在不行就别管她了。”

“放屁!”卢小闲一声怒吼。

张猛知道卢小闲心情不好,伸了伸舌头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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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当局者迷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四十二章当局者迷冯曼究竟到哪去了?

她在洛阳没有亲戚,更没有朋友,能去哪?

难道是寻了短见?

不可能。

冯曼现在考虑的全是冯元一,冯元一是她唯一的亲人,她要尽最大努力照顾好弟弟,只要弟弟还在,她就不会去寻短见。

那冯曼会去哪儿?

怎么才能找到她,总不能像后世一样,到处张贴寻人启事吗?

就在卢小闲万般无奈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影子:上官婉儿。

要说冯曼在洛阳认识的人,除弟弟冯元一之外,那就只有上官婉儿了。上次见面的时候,上官婉儿还和冯曼认了姐妹。

也许是上官婉儿收留了冯曼,卢小闲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只有尽快见到上官婉儿,才能知道答案。

此时天色已晚,按理说就算想见上官婉儿,也得等到明天。可是,卢小闲心急如焚,哪能等到明天。

要见上官婉儿,只能通过杨思了。

卢小闲径自来到应天门,将杨思给自己的那块铁牌交给守门军士……

不一会,杨思便出来了。

卢小闲这么晚来找自己,让杨思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听卢小闲说完事情原委,他让卢小闲等着,自己急忙进宫去见上官婉儿了。

“曼儿,你究竟去哪了?”卢小闲心中在呼喊,焦急等待着杨思的消息。

时间似乎停滞了,卢小闲觉得杨思走了好几天,他来回的踱步,不时向城门的方向望去。

终于,杨思回来了,但是他并没有带来卢小闲所期盼的好消息。

“上官尚宫也没见到曼儿?”卢小闲叹了口气。

想想也是,就算冯曼想去找上官婉儿,她也没办法进得了宫门。

就在卢小闲一筹莫展的时候,杨思对他说:“上官尚宫还让我给你带了一句话!”

“什么话?”

“上一次在茶馆吟诗的时候,我从冯小姐的诗中听出些出家修道的意味,不妨去洛阳的各大道观找找,或许会有收获!”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关心则乱,卢小闲压根就没想到这一点。上官婉说的一点没错,当时卢小闲也听出了冯曼想要修道的想法,没想到现在竟然成真的了。

上官婉的建议是对的,要想找到冯曼,肯定得去道观瞅瞅。可听了杨思下一句话,卢小闲差点没跪了。

洛阳城和周边的道观加起来,竟然有一百多所。

道教在大唐地位很高,李氏集团灭隋建唐的活动,道教徒曾积极参与。太子李建成与秦王李世民争权时,道教徒站在了李世民一边,所以当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最后当上皇帝以后,明确宣布道教在佛教之上。除此之外,李氏皇族把自己的李姓与老子的李姓相挂钩,也确立了道教在唐朝的特殊地位。

正因为如此,神都洛阳都会出现这么多道观。

这可怎么办?

就算一天去一座道观,也得一百多天。更何况,有些道观离洛阳城并不算近,地处偏僻的山野林间,去了以后就根本无法当天返回。

卢小闲犯了愁,他咬咬牙做了决定:就算再难,也得一个道观一个道观的去找,这总比干等着要强。

“卢兄弟!”杨思帮卢小闲出了个主意,“这种事情,你最好去找魏绪忠解决!”

“魏绪忠?”卢小闲狐疑的问,“他能行吗?”

“你放心,他肯定行!若他不行,那洛阳城里就没人行了!”

既然杨思说了,那明天得找魏绪忠试试了。

大概确定了冯曼的去向,让卢小闲多少松了口气。他和张猛出来一整天了,也该回去了。

在离张府老远的地方,卢小闲便看到了门口的台阶上站着你“望夫石”一样的刘管家。

每次见到刘管家站在门口等他的这个情形,卢小闲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有什么急事。

卢小闲暗中猜测:难道是张易之和张昌宗兄弟二人回府了?

到了门口,刘管家赶紧迎了上来。

“刘管家,是不是二位老爷回来了?”卢小闲问道。

“是的,卢管家,二位老爷回来找你有急事,我安排府里的人去找了你好久也没找着!”

刘管家语速很快,“二位老爷让我在这等着,只要你一回来,就让我赶紧去通禀他们!”

“什么事?这么急?”卢小闲奇怪的问。

刘管家将一样东西递给卢小闲:“王大将军差人送来请柬,请二位老爷和你一起去大将军府赴宴,你再不回来可就赶不上了!”

什么王大将军?什么赴宴?

刘管家没头没脑的一番话,让卢小闲一头雾水。

接过请柬细细一看,这才明白了。

原来,是王孝杰送来的请柬,专程请张易之兄弟和卢小闲去大将军府赴宴,请他们务必赏光。

王孝杰与张氏兄弟有什么瓜葛,卢小闲不清楚,但王孝杰请自己也去赴宴,肯定是因为他报信营救王海宾一事。

卢小闲之所以要向王孝杰通风报信,就是为了和王孝杰拉上关系,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了。

请柬上邀请赴宴的时间是酉时三刻,现在已经酉时一刻了,卢小闲决定不回府直接去赴宴。

于是,他对刘管家说:“你赶紧去通知二位老爷,让他们到府门口来,我现在就备好马车!”

“我也去!”张猛哪会让卢小闲吃独食。

“你去做什么?”卢小闲白了他一眼,“人家又没请你!”

“我不管!”张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人生路上,当你努力向上爬时,总有那么几个狗日的拼命把你往下扯。

卢小闲心中这个气呀,你以为赴宴就是去吃去喝,说不定还是个鸿门宴呢,不仅要互相试探交锋,还要斗智斗勇,你张猛是这块材料吗?

“你既然非要去,那就去吧!”卢小闲冲着张猛嘿嘿一笑,“不过,我可把话说到前头,从明天开始,你就留在府里,张府之外的事情,不允许你再掺和!”

“不就赴个宴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不去了!”张猛的话风转的很快,他对刘管家说,“刘管家,咱们回府去,等他们走了,咱俩也喝两杯!”

说罢,张猛不再理会卢小闲,勾着刘管家的肩,大摇大摆进了府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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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夜谈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四十三章夜谈左卫大将军府门外,张氏兄弟和卢小闲下了马车,竟然发现王孝杰领着儿子王海宾,正在台阶下面恭迎他们。王孝杰如此大礼,不仅是张易之和张昌宗目瞪口呆,就连卢小闲也颇觉得意外。

一般来说,主人的迎客礼仪会因为主客之间的官位高低、身份尊卑、关系亲疏而有所不同。如果主人与客人的地位尊卑相同的话,那么他要到大门外边的台阶之上迎接;如果主人身份要尊于客人的话,那么他就应该在门内迎接。

论年龄,张氏兄弟只有二十来岁,可王孝杰已经五十开外,做张氏兄弟的父辈也绰绰有余。

论官职,张昌宗为从三品的散骑常侍,张易之为正四品的司卫少卿,他们都是不用去就任的虚官,而王孝杰不仅是实职的正三品左卫大将军,而且同凤阁鸾台三品,相当于宰相,而且爵位也还是清源县男,张氏兄弟根本就比不了。

论功劳,王孝杰率军进入西域击败吐蕃,收复安西四镇,于龟兹置安西都护府,可谓是大唐军中第一人,而张氏兄弟只是受宠于武则天,根本就不能与王孝杰同日而语。

论威望,朝中一直流传阒“文有狄仁杰,武有王孝杰”的说法,王孝杰作为“双杰”之一,不但深受陛下器重,而且百官信服,就连酷吏来俊臣也不敢轻易招惹于他,这种威望是张氏兄弟连想也不敢想的。

无论年龄、官职、功劳、威望,张氏兄弟与王孝杰都差的太远。而现在,王孝杰不仅亲自在门外迎客,而且还自降身份在台阶之下迎客,怎能不让张氏兄弟受宠若惊。

张易之惶恐不安的对王孝杰施礼道:“大将军如此大礼,岂不折煞我们兄弟二人!”

“五郎,六郎,你们就莫客气了!”王孝杰看上去说话很随意,说完后又把目光看向卢小闲,“卢公子,我们又见面了,今日可得要一醉方休!”

卢小闲向他施了一礼,不动声色的拍了个马屁:“王大将军雄风不减当年,只要出马没有摆不平的事情,的确让人佩服的很呐!”

听了卢小闲和王孝杰之间的对话,张易之觉得奇怪,似乎他们俩以前就相识。

这怎么可能呢?

张易之正要询问,却听王孝杰哈哈笑道:“卢公子,你这话我爱听,走,我们进去再说!”

这次晚宴,王孝杰准备的很丰盛。

酒有四坛,都是新酿的洛阳老酒。

菜共十六道,分别是鱼干脍、咄嗟脍、浑羊殁忽、金齑玉脍,白沙龙、串脯、生羊脍、飞鸾脍、红虬脯、汤丸、寒具、昆味、撺双丞、葫芦鸡、菊香齑、芦服。

酒桌上,宾主寒暄之后,便开始交杯换盏,胡吃海塞,大快朵颐。

几人在互相敬酒当中,感情增进了不少。

王孝杰父子除了向张氏兄弟敬酒,也没有放过卢小闲,以感谢他的拔刀相助。

在一旁听了好一会,张氏兄弟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敢情王孝杰如此屈尊,请他们来赴宴,完全是因为卢小闲的原因。

卢小闲当然不会傻乎乎的把功劳记在自己头

上,他把张氏兄弟推了出来,声称是在他们的教诲下才这样做的,这让张氏兄弟感觉到面上非常有光。

对王家父子敬酒,卢小闲则是来者不拒,不仅每杯都一饮而尽,而且还一一回敬,这种豪爽的性格让长年从军的王孝杰更加欣赏。

几轮酒喝下来,几人早已是酒酣耳热,尽兴之极,好不热闹。不知不觉中,他们便将四坛酒喝的干干净净。

到了亥时,张易之兄弟已不胜酒力,便起身向王孝杰告辞。

王孝杰没有挽留他们,只说着客气话:“王某招待不周,请五郎六郎多多见谅!”

张易之同样向王孝杰说着客气话:“大将军的盛情款待,我们兄弟二人铭记在心,改天我们回请大将军,请一定要赏光!”

“好说!好说!”王孝杰不经意的说:“五郎六郎先请回,我想多留卢公子片刻,与他再聊聊,不知可否?”

听了王孝杰这话,卢小闲心头不由一紧:看来喝酒只是前期的铺垫,真正的较量现在才正式拉开序幕。

王孝杰提出的要求,对张易之兄弟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待张氏兄弟走后,王孝杰引着卢小闲和王海宾来到自己的书房。这里是大将军府内最隐秘的地方,王孝杰不希望他们之间的谈话被别人打扰。

三人坐定后,王孝杰打量着卢小闲,好半晌没有说话。

卢小闲打定主意,如果王孝杰不开口,自己也不说话。

三人就这么沉默着。

终于,还是王孝杰先开口了:“卢公子大才,难道就甘心藏身于张氏府上?”

王孝杰竟然以这句话为开头,大大出乎了卢小闲的意料。王孝杰只是一名武将,竟然也能看出卢小闲是有意委身于张府,可见他和普通的武将并不一样,看来绝不能小瞧王孝杰,至少不能把他当作没有头脑的一介武夫来对待。

“张府的二位老爷对我很不错,我待在张府心情也不错!”卢小闲微微一笑,“大将军这么问,莫不是有什么好的建议!”

有些事情在那里明摆着,人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当事人若不承认,谁拿他也没办法。

此刻,卢小闲不但没有承认,反而把皮球踢到了王孝杰那里。

“卢公子,你别想多了,我可没别的意思!”王孝杰显示出军人的干脆利索,“只是觉得卢公子是难得的军事奇才,不从军简直太可惜了!”

“我?军事奇才?”卢小闲自嘲的笑了笑,“大将军你这可就看走眼了,我对行军打仗可是一窍不通!”

“是吗?”王孝杰淡淡一笑,“卢公子不用隐瞒,我说这话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有根据的!”

“哦?”卢小闲同样也是淡淡一笑,“我倒很想听听大将军的根据是什么?”

“我的根据就是你在潘州平叛当中的表现!”王孝杰缓缓道。

卢小闲默然,等待着王孝杰的下文。

“潘州叛乱之初,我是很不看好平叛大军的!”王孝杰侃侃而谈,“从天时来讲,谈家在

岭南经营了数百年,根基牢固,再加上他们是被万国俊给逼反的,在道义占着理。从地利上来讲,无论是岭南的气候还是地形,叛军都比大唐府兵要适应和熟悉。从人和上来讲,平叛军队中的讨击使李千里和监军万国俊面和心不和,而叛军大多是谈家嫡系、支系、附庸和部曲,指挥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卢小闲听了不住点头,王孝杰不愧为军中第一人,虽然远在洛阳,却能将潘州当时敌我双方的形势分析的清清楚楚。

卢小闲的反应被王孝杰看在眼里,他知道自己所说的这些,卢小闲心知肚明。、

“可是最后的结果,却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王孝杰继续说,“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平叛大军这边,但却能很快将叛军剿灭了,我始终没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直到我的一个部下来洛阳拜见我,我才搞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我的这名部下是江南道常州折冲府的都尉,他正好奉旨参加了潘州平叛,能过跟他的闲聊,我才知道原来卢公子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你这位部下可能也是道听途说,有些事情他并不清楚!”卢小闲不动声色的说。

“我了解他,他不会胡说八道,通过他所说的,我大致可以猜出其中的细节。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没有卢公子你的出现,他们连叛军的影子都找不着,更别说最终顺利平叛了。”王孝杰的语气中满满都是赞叹,“因为你的出现,让冯家没有随谈家一起叛乱,让叛军的天时打了折扣;你提议组建流人军,叛军的地利优势也因流人军的参与化作了乌有。你穿梭于李千里和万国俊之间,使平叛大军没有陷入内耗当中。你率领流人军经过无数波折,最终找到了叛军的老窝。在对方巢穴久攻不下的时候,还是你带人从绝壁攀上了老鹰寨,出奇兵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你能说,这些跟你没关系?”

“我承认,这些都跟我有关,最后平叛成功我也发挥了作用。这是因为谈如意杀了我的女人,我要报仇必须干掉他!”说到这里,卢小闲叹了口气,“虽然平叛最终成功了,我的仇也报了,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却是个失败者。”

王孝杰不解的问:“卢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如大将军所说,我用冯家牵制了谈如意的叛乱,也是我建议组建的流人军的,不管是冯家还是流人军,都在平叛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可是……”卢小闲一脸的无奈和悲愤,“这些立了功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冯君衡被诬告造反而在狱中自尽,流人军全部被诛杀无一人生还!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平叛不成功呢!”

“这事我也听说了,你不必自责,都是万国俊这厮搞出来的名堂!”王孝杰很够义气的说,“等有了合适的机会,我会向陛下揭发此事,绝不能让万国俊逍遥法外!”

“那就感谢大将军了!”卢小闲很平静的说。

卢小闲心里很清楚,万国俊之所以敢这么做,那是因为有武则天撑腰。在万国俊失宠之前,别说是王孝杰,就是所有朝廷大臣一起弹劾万国俊,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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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指点江山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四十四章指点江山卢小闲不禁感慨道:“我只是一介草民,大将军对我的情况却如此清楚,真是没想到呀。”

“那是!”王孝杰也不客气,“像卢公子这样的人才,我既然发现了,怎么可能让你埋没呢?”

“是不是人才咱先不说!”卢小闲直接进入正题,“大将军请我来赴宴,不会只是为了聊我在岭南的这些经历吧!”

“说起来我们也算有缘!”王孝杰哈哈笑道:“就算卢公子不为犬子之事来找我,我也打算派人去请卢公子的,所以说我们今日的相见是早已命中注定的!”

“大将军要找我?这是为何?”卢小闲觉得很奇怪。

“通过卢公子的经历,我看出来了,卢公子见识非凡。我对现在的局势有几处看不明白,想听听卢公子的高见!”

卢小闲还要客气,却听王孝杰摆手道:“卢公子,咱都是性情中人,不必做扭捏之态,还是打开窗户说亮话的好!”

说到这里,王孝杰看了一眼王海宾,又对卢小闲说:“今日只有我们三人在这里,所有说的话仅入我们三个人的耳,不会外传,请卢公子放心。”

王孝杰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卢小闲若再拒绝那可真是扭捏作态了,他无奈的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孝杰先问了第一个问题:“外界一直都在传言,我是军中第一人,并且还流行‘文有狄仁杰,武有王孝杰的说法’,不知卢公子怎么看?”

“不怎么看!”卢小闲微微一笑,只是伸出了一个指头。

卢小闲的故弄玄虚,让王孝杰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谦逊的问道:“卢公子,能否说的明白一些?”

“程务挺,王方翼,黑齿常之,这些军中元老虽然都不在了,但大唐军中还是有些能打仗的,除了王大将军之外,唐休璟、张仁愿、薛讷、解宛这些人治军打仗可都是有一套的!”

唐休璟曾任安西副都护,驻守碎叶城。当年,吐

蕃攻克焉耆等地,大唐西征兵败,唐休璟收集残军坚守西州,在他的请求下,武则天派王孝杰出征,最终收复了安西四镇。

张仁愿王孝杰也很熟悉,王孝杰率军抵御吐蕃的时候,张仁愿是监军,虽然他与王孝杰关系不睦,但王孝杰对张仁愿的能力却是认可的。

至于薛讷和解宛,在王孝杰面前都是小字辈,王孝杰虽然不是很了解,但卢小闲既然提起了,他们的能力当然也是毋庸置疑的。

“为什么陛下独独最信任你?”卢小闲接着说,“无它,就是因为你在这些人当中最听陛下的话,若不是因为这一点,陛下凭什么信任你?”

王孝杰想了想,似乎有点道理,但似乎又不完全是这么回事。

卢小闲看出了王孝杰的心思,笑着道:“其实,你之所以及听话,也是因为在心中感激陛下对你的信任,所以才会全力以赴去对付吐蕃人!至于别人怎么看,对你来说并不重要!”

王孝杰不置可否,接着又问:“那你说说,朝廷现在最需要防范发生战事的地方在哪里?”

穿越前,卢小闲熟读唐史,他知道未来走向,王孝杰的这个问题当然难不倒他。

卢小闲侃侃而谈道:“陇右、安西、剑南、关内、河东、河北等道,最有可能出现战事当然是陇右和安西,吐蕃人做梦都想从这里突入大唐。除此之外,还有河北道,也极有可能会出现战事。”

“怎么会是河北道?不应该是关内道吗?”王孝杰眨巴着眼睛问。

永隆二年,突厥吐屯骨咄禄反唐占领黑沙城和漠北的乌德鞬山,重建突厥政权,自号颉跌利施可汗。此后骨咄禄北征九姓铁勒,连年侵犯唐朝边境,势力趋于壮大。

武则天称帝的那一年,骨咄禄去世,其子年幼,其弟默啜自立为为可汗,拥兵四十万,西讨党项、拔悉密、突骑施及西突厥十姓部落,并乘武周政权内忧外患交加之机,继续率军大举攻唐,连犯灵州、凉州等地,杀

掠人吏资财。

在王孝杰看来,默啜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应该加强与突厥相邻关内道的防范,而不应该是河北道。河北道对面主要是归附唐朝的契丹族,太宗皇帝在这里设置了松漠都督府,并赐契丹首领姓李氏。按理说,契丹人应该是可以放心的。

“关内道不用担心,默啜很有心计,他不会跟大唐硬拼,最多就是小打心闹,反倒是契丹人,他们要是与大唐硬拼,那才不好对付呢?所以,应该把防范的方向放在河北道,防范契丹人突然造反!”

“契丹怎么可能造反呢?”王孝杰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不可能?”卢小闲很不客气的说,“契丹人虽然归附了大唐,但大唐向来瞧不起契丹人,认为他们是蛮夷之族,经常欺压他们。再加上突厥人在后面的唆使,他们造反的可能性很大。”

卢小闲说的很有道理,王孝杰不说话了。

“还有一个方向要引起注意,不过这要取决于大唐和吐蕃最终谁能在西域称雄!”卢小闲目光变的深邃,“如果我们要经营西域,那就必须面对大食国,他们也对西域虎视眈眈,这可是个强大的敌人!”

来自后世的卢小闲知道,天宝十年大唐与大食进行了怛罗斯之战,大唐惨败。怛罗斯之战的后果直接导致丝路中断,阿拉伯帝国完全控制了中亚,中亚开始了整体伊斯兰化的过程。中原王朝逐渐失去强悍骑兵,再没有余力影响西域和中亚地区。

王孝杰看了一眼卢小闲,心中有些纳闷,这个年轻人多智近于妖,懂的东西也太多了吧?

王孝杰常年在西域作战,对西域的形势非常了解,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如此敏锐的目光,现在就将大食作为了潜在的敌人。

细思极恐,大唐与大食远隔数万里,双方只有贸易往来,却对各自军队的战斗力根本不了解。卢小闲说的一点没错,假如有一天唐朝与大食在西域为了争地盘打起来,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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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一样的薛怀义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四十五章不一样的薛怀义见王孝杰陷入沉思,卢小闲突然问道:“王大将军,您从军这么多年,可有所佩服之人!”

王孝杰回过神来,瞅了卢小闲一眼,笑了笑:“当然有!”

卢小闲一脸的好奇:“能不能给我说说!”

“当然可以!”王孝杰点点头,“卢公子要愿意听,那我就说说吧!”

王孝杰略一思考,缓缓道:“要说我最佩服的人,这头一个就是薛国师!”

“薛国师?”卢小闲奇怪的瞅着王孝杰,“你是的说薛怀义吗?”

“卢公子,你不能直呼薛国师的大名,这是很不敬的!”王孝杰不满的盯着卢小闲,“在我的心目中,他可是神一样存在的!”

卢小闲有些糊涂了,大唐军中第一人最钦佩的竟然是一个和尚,而且还是武则天的男宠薛怀义,这怎么可能呢?

王孝杰似乎看出了卢小闲的心思,他一脸凝重的说:“薛国师曾经奉圣命,两次率军迎战进犯的突厥人,这事卢公子应该听说过吧?”

卢小闲点点头,在后世读史时,王孝杰刚说的这事他的确读到过。

延载元年,突厥可汗骨笃禄病死,他的弟弟默啜自立为可汗,率众侵犯大唐灵州。

当时,武则天力排众议,任命薛怀义为清平道行军大总管征讨突厥。

薛怀义率领大军刚到朔方,突厥人便急急忙忙退去。薛怀义在单于台刻石记功而返,回京后,武则天加授薛怀义为辅国大将军,赐帛二千段。

长寿二年,突厥再次犯边,薛怀义又一次出征,武则天任命他为伐逆道行军大总管。同上次一样,薛怀义的大军还没有抵达边关,突厥就无声无息的撤兵了,薛怀义再次不战而胜。

对薛怀义的这两次出征,史书在细节方面记载的并不多。后世的史学家对此事的评价,也是一边倒的说薛怀义是走狗屎运了。

王孝杰冷哼一声道:“薛国师一率大军赶到边关,突厥人就退兵了,若偶尔

一次还能说他运气好,可每次都是这样,还能说是运气好吗?难道你们以为突厥人都是泥捏的不成?”

谁敢说突厥人是泥捏的,从匈奴开始他们就是中原王朝世代的敌人,多少次中原朝代的更迭,都和他们有直接的关系。

卢小闲眉头一挑:“大将军的意思是说,这里面还有其它的原因?”

“那当然了!”王孝杰显出一脸膜拜的表情,“这两次出征我都跟着薛国师,别人不知道其中的内情,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大将军可否说来听听?”此时此刻,卢小闲对这牙薛怀义的兴趣越加浓厚。

“其实,也很简单!两次出征之前,薛国师都派人给默啜去过一封信!”王孝杰眼中闪过诡异的光芒,“信中内容也很简单,直接告诉默啜,他准备怎么对付突厥人!”

“竟然有这事?”卢小闲瞪大了眼睛:“他会把自己的作战思路告诉自己的敌人?”

薛怀义这么做,究竟疯了还是过于自大?

“当然了!”王孝杰骄傲的说,“他不仅把自己的行动方案没有任何隐藏的告诉了默啜,而且也是一步不差按照行动方案去做的!”

卢小闲心中一动,猜测道:“然后,默啜看了信之后就不得知难而退了,是不是这样?”

“没错!”王孝杰点点头,“薛国师的方案对默啜来说是无解的,他除了退兵再没有更好的办法!”

“是真的还是假的?”卢小闲有些狐疑,这个薛怀义也太邪乎了吧。

王孝杰站起身来,来到书架前取过一个锦盒来。

打开盒盖,王孝杰从里面拿出十几张绢纸递给卢小闲:“当初薛国师写给默啜的行动方案,我也抄了一份,卢公子看看就明白了。”

薛怀义真有这么神?

卢小闲半信半疑接过绢纸,认真看了起来。

看完后,卢小闲脸色大变,好半晌没有说话。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薛怀义要么是妖孽,要么和自己一样也是穿越而来的,反正他不可能是这个时代的人。

为什么?

薛怀义写给默啜的作战方案,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任何人所能想到的。

第一封信,薛怀义告诉默啜,他准备用是大迂回战术对付突厥人,直接派奇兵绕道断了突厥人的后勤给养,然后封锁突厥后退之路,采取两面夹击之势最终击败突厥人。

大唐军队自李靖领兵灭突厥的时候,就采取过“侧翼迂回,前后夹击”战术,将步兵列阵的威力和骑兵强大的机动性能完美的结合到了一起。但是,唐军的围歼战术只停留在“战场”一级。

历史上真正最擅长采用的大迂回战术的,是距唐朝五百年之后的蒙古军队。蒙古人生长于大漠野蛮之地,但他们接受了汉人的军事战术思想,尤其是《孙子兵法》中的“兵者,诡道也”。“大迂回战术”就是蒙古大军用兵诡诈的集中体现,他们对骑兵战术的运用达到了军事史的最高峰。

薛怀义这个作战方案,分明就是蒙古人大迂回战术的翻版,这不能不让卢小闲震惊。

第二封信,薛怀义准备用的是碾压战术和袭扰战术。他借助大唐强盛的国力,稳扎稳打,一步一步推进,不断压缩突厥人的生存空间。同时,派出小股骑兵,一方面侦知敌人动向,另一方面进行袭扰。

这个方案的精妙倒还是其次,最让卢小闲无法理解的是方案中出现的两种武器装备。

一种是投石机,这种投石机威力和唐朝的投石机不一样,分明就是元朝攻宋时所用过的襄阳炮。另一种是对付骑兵很有效的弩,也是到了宋朝才真正出现的踏张弩。这两样东西都不是唐朝应该有的,却同时出现在了薛怀义的作战方案中,难怪王孝杰会把薛怀义当作神一样看待呢。

卢小闲心中有一万个疑问,但现在也只能藏在心里。他知道,这个薛怀义绝对不简单,将来有机会一定要见见他,以解心中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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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唐克星”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四十六章“大唐克星”想到这里,卢小闲不再继续纠缠,话题一转接着又向王孝杰问道:“大将军,刚才您说有两个让您佩服的人,这第二个是谁?”

王孝杰微微摇了摇头,一脸苦涩的说:“这第二个,是吐蕃的大论钦陵!”

听王孝杰这么说,卢小闲不说话了,钦陵在历史上的确是个牛人。

大唐名将辈出,军事实力很强大,对外战争取得很多辉煌的战绩。但是,在这期间吐蕃有一位名将,先后多次击败大唐军队,让强盛的大唐畏惧了三十年之久,这个人就是吐蕃的大论钦陵。

钦陵出身于吐蕃官宦世家噶尔氏家族,是大论禄东赞的次子,吐蕃的大论相当于大唐的宰相。

钦陵年轻时曾在长安为人质,所以非常熟悉大唐的国情和军力。

高宗总章三年,钦陵率吐蕃大军北上攻下大唐在西域的安西四镇,将大唐势力一举驱逐出西域。吐蕃先是在东边占领了吐谷浑,又在西边占领了西域,严重威胁大唐的西部边防。

同年四月,高宗任命名将薛仁贵为逻娑道行军大总管,郭待封为副将,以"护送护吐谷浑王还国"的名义,率领十万大军试图一举消灭吐蕃。

唐朝兵精将猛,吐蕃面临灭国的威胁。在这种情况下,钦陵毫不畏惧,起军队四十万,准备与唐军决一死战。

要知道,整个吐蕃也不过三百万人口,若此战失败,吐蕃即使不灭亡,也必然会衰落。

薛仁贵率军进到河口,遇到一支蕃军,大败之。副将郭待封是唐初名将郭孝恪的次子,官至左豹韬卫将军,出征前与薛仁贵是平级,这次屈居副将,心里颇有不平之意。他闻薛仁贵军取得胜利,遂不听薛仁贵将令,提前率领所有军队辎重向乌海而进,欲图争功。

中途,钦陵指挥蕃军二十万截击,俘获全部军粮辎重及许多唐军将士,郭待封大败而走。薛仁贵闻警,率部急退回大非川。钦陵集兵四十万围杀,最终唐军全军覆灭,只有薛仁贵、郭待

封、阿史那道真三员将领在与钦陵约和后才得以生还。

从此,钦陵威名远震,而薛仁贵三人全被削职为民。

仪凤三年,唐军卷土重来,李敬玄率领十八万大军讨伐吐蕃,大战于青海湖。结果唐军再一次大败,全军覆没,大将刘审礼不幸被俘,王孝杰也在这此战中被俘。

载初元年,武则天想彻底征服吐蕃,派文昌右相韦待价为安息道行军大总管,统领三十六总管,声势浩大,与钦陵在寅识迦河边决战。结果唐军还是大败,死伤惨重,韦待价只得率军退回。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钦陵都是大唐的噩梦,他是当之无愧的军事家,难怪王孝杰对他推崇之至。

见王孝杰情绪有些低落,卢小闲劝慰道:“大将军您也不必妄自菲薄,上一次在收复安西四镇的战役中,您不是就打败钦陵了吗?”

“我不可能打败他!”王孝杰叹了口气,“上一次我带大军进攻安西四镇的时候,钦陵在逻些城天上忙于整理内政,无暇顾及西域,当时的吐蕃军队是由其他将领指挥,若他在的话,我肯定无法取得胜利!”

逻些城就是后世的拉萨城,钦陵作为吐蕃的大论,他不仅要掌管军事,还要掌管政务,此次没有与王孝杰对阵也是正常的。

卢小闲没想到,王孝杰作为大唐军中第一人,竟然对钦陵惧怕到如此地步,甚至在心中都有了阴影。

要想让王孝杰排除这种阴影,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钦陵拉下神坛,放大他的缺点,让王孝杰觉得对也不过如此。

稍一思忖,卢小闲对王孝杰笑了笑:“其实,大将军根本不必把钦陵放在心上,因为他的死期已经不远了!”

“什么?”王孝杰大吃一惊,“卢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卢小闲话题一转,突然问道:“大将军,你可否记得当年高宗与长孙无忌争斗的情形?”

王孝杰点点头,他不知卢小闲问这话是何意。

“吐

蕃的赞普和钦陵之间现在所面临的形势,与当年的高宗与长孙无忌一模一样,一个要亲政,一个要继续掌权,不是你死我活是什么?高宗二十六岁时除去了长孙无忌,吐蕃赞普今年刚好也是二十六岁。大将军,你没感觉到相同的一幕,要不了多久就会在吐蕃上演了吗?

王孝杰惊愕的半晌没说出话来。

卢小闲虽然只是猜测,可王孝杰越想越觉的是那么回事,他的脑海甚至不由自主闪现出钦陵绝望的面孔,这个号称“大唐克星”的名将,这个曾经这让自己高山仰止的军神,难道真如卢小闲所说的那样会轰然倒下,王孝杰的呼吸变的粗重起来。

“要是能在背后使一把力,或许钦陵倒台的会更快一些!”卢小闲皱着眉头喃喃自语,“只可惜,逻些城离洛阳太远了,不然真该去凑凑热闹!”

这一瞬间,王孝杰感觉自己找对人了,卢小闲的一番话在他的心里开了一扇窗,让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王孝杰也不知愣了多长时间,当他醒过神的时候,卢小闲已经离开了。

“父亲,你没事吧?”王海宾小心翼翼的问。

“我没事!”王孝杰看向儿子:“你觉得卢公子这人怎么样?”

王海宾老老实实摇摇头:“我看不明白他!”

“看不明白就对了!我也看不透他!估计天下没几个人能看明白他!”说到这里,王孝杰的表情变的无比复杂,“宾儿,记住我的话,今后你要和卢公子交朋友,不是敷衍而是真心相交的那种朋友!”

王海宾不知父亲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懵懂点头。

王孝杰郑重其事的说:“今后若有卢公子帮衬着你,将来我就是到了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父亲!”王海宾一惊,不知王孝杰为何会说这么一句不吉利的话,他心中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好了!你回去吧!我也累了!”王孝杰闭上了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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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又见魏绪忠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四十七章又见魏绪忠冯曼没有下落,这始终是卢小闲的一块心病。

一大早,卢小闲顾不得吃饭便带着张猛赶往丽景门。两人在门口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到魏绪忠的影子,找人询问了才知道,魏绪忠今天在家休息,压根就没来左肃政台。

卢小闲哪会知道魏绪忠的家在哪里,不过好在有杨思这个活地图在,想问出魏绪忠的住处,也不算什么难事。

魏绪忠的宅院在洛阳城不算最好的,但也不是最差的,至少属于中上,按他的品秩这已经相当不错了。此刻,他正在自己的院中心绪难宁,背着手像无头苍蝇一样来回乱转。

都说冲动是魔鬼,因为些许小事得罪了大唐军中第一人王孝杰,魏绪忠现在想想真是太不值得了。好在来俊臣还算够意思,并没有抛弃他,只是让他在家里待着哪都别去。魏绪忠哪是能闲得住的人,这可把他给憋坏了。

“都是一群势利眼,以后有你们好看的!”魏绪忠一脸的忿忿然,嘴里骂骂咧咧。

平日里,魏绪忠在左肃政台的那帮狐朋狗友,对他前呼后拥,一口一个“魏兄”的叫,嘴里像抹了蜜一样。现在看他倒霉了,这些人没有一个上门来看他,怎能让他不气愤。

“唉!”魏绪忠叹了口气,生气归生气,他还得面对现实。

王孝杰放了狠话,说绝不会放过自己,王孝杰是军中的人,说出的话一口唾沫一个坑,魏绪忠知道王孝杰肯定不是开玩笑,落到他手里不会有好日子过。可是,总不能因为害怕王孝杰找自己算账,就一直躲在家里不出门吧。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魏绪忠前思后想的时候,一名家丁小心翼翼来向他通报:有人送来了拜帖,现在正在门口候着。

魏绪忠心烦意乱的接过拜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卢小闲!”他先是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喜色,赶忙对下人说,“快!快!快快有请!”

当卢小闲和张猛出现在魏绪忠面前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说话,对视了好一会。

“哈哈!”卢小闲率先

上去给了魏绪忠一个熊抱,“魏兄,咱又见面了!”

“是呀!卢兄弟!张兄弟!咱又见面了!”魏绪忠虽然名声不佳,但对卢小闲还是不错的。此刻,已忘记了自己面临的窘境,一左一右搂着卢小闲和张猛的肩头,“走走走!咱们进屋去聊!”

卢小闲赶忙拉住魏绪忠的胳膊,笑着说:“不麻烦了!魏兄!我已经摆了宴席,准备了好酒,走,跟我走,咱们一醉方休!”

大清早摆席喝酒,也就卢小闲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当然,这也说明了他对魏绪忠的这个朋友的看重,比起那些狐朋狗友可强的太多了,这让魏绪忠很是感动。

面对卢小闲的邀请,魏绪忠想到来俊臣的吩咐,有些左右为难。

去吧,万一被王孝杰碰上怎么办?

要不去,如何向卢小闲推脱呢?

卢小闲当然知道魏绪忠此刻的心情,他并不揭破,而是故意问道:“怎么了?魏兄,今日不方便吗?”

“哦!不不不!”魏绪忠赶忙摆手。

“那魏兄这是为何……”

“卢兄弟!”魏绪忠苦着脸,本想把自己现在的境遇向卢小闲解释一下番,可看到卢小闲迫切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完全变了,“卢兄弟,不就是喝酒吗,走,咱们现在就出发!”

说完,魏绪忠拉着卢小闲和张猛就出了门。管他呢,就算是天塌了,那也得先喝完这场酒再说。

卢小闲和张猛带着魏绪忠来到南市,径自前往那家“永和楼”。

那群叫花子真的很敬业,老远便看见他们聚集在酒楼门口。

“哼!”卢小闲冷哼一声,扭头看向张猛。

张猛会意,什么话也没说,气势汹汹向那群叫花子走去。

叫花子们眼尖,看着张猛来了,像老鼠见了猫一般顿时四散而逃,眨眼间一个人也没剩下。

魏绪忠觉得好笑,向卢小闲问道:“卢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卢小闲讪讪道:“让魏兄见笑了,等会我慢慢向魏兄解释吧!”

进了店,迎

面而来的还是上次接待卢小闲和张猛的那个小二。

卢小闲直截了当的问:“小二,都安排好了吗?”

小二点头哈腰道:“客官昨日就亲自交待过,银子也提前付了,哪有安排不好的道理!”

“那就好!头前引路吧!”

小二引着卢小闲、张猛和魏绪忠三人,来到一个安静的雅间。

坐定后,魏绪忠盯着卢小闲:“卢兄弟,你到洛阳后现在是什么情况?”

卢小闲也不隐瞒,将自己到洛阳的经过一一说了。

“那个‘秋风破’很有名气,是你开的?你已经脱贱籍放良了?你还成为了张府的管家?”魏绪忠瞪大了眼睛,“卢兄弟,你来洛阳这才多大点时间,竟然做了这么多大事,可真不简单!”

说到了这里,魏绪忠嘿嘿一笑:“尤其是张五郎、张六郎兄弟二人,他在陛下面前可是得宠的很,就连来中丞见了他们也是恭恭敬敬的!你能在张府做管家前程不可限量呀,卢兄弟,说不定将来老哥哥还能沾上你的光呢!”

卢小闲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他大大咧咧的说:“在潘州的时候,魏兄帮过我大忙,我一直铭记在心。现在我在两位老爷面前还能说上话,魏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说,我一定全力以赴!”

“真的?”魏绪忠斟酌道,“卢兄弟,那你能不能安排来中丞和五郎六郎单独一聚?”

“没问题!”卢小闲想也没想便拍着胸脯保证,“这事就交给我了!”

别说安排来俊臣和张氏兄弟见面了,就是安排来俊臣和玉皇大帝见面,卢小闲也会满口应承下来,哪怕只是权宜之计。

“那我就替来中丞先谢谢卢兄弟了!”魏绪忠搓搓手,满脸的不好意思,“我在洛阳也有些关系,不知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要是有的话卢兄弟尽管说来!”

“魏兄!”卢小闲沉吟道,“我现在遇到两件事,也不知该怎么办,魏兄能不能帮我参详参详?”

“卢兄弟,别说是两件,就是一百件,你尽管说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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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暗中捣鬼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四十八章暗中捣鬼卢小闲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就是为了等魏绪忠这句话。

于是,他把冯曼出走一事细细道来。

他嘿嘿一笑:“哦!原来是为了冯小姐,难怪你这么着急呢!”

在潘州的时候,魏绪忠也见过冯曼,他知道卢小闲与冯曼的关系。

“这事好办,交给我了,卢兄弟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魏绪忠爽快的说。

“这事魏兄真的能办?”卢小闲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魏绪忠一脸的不乐意:“怎么?你不相信老哥哥的能力?”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卢小闲赶忙摆手,奉承了魏绪忠一句,“在洛阳城哪有魏兄办不了的事?”

在洛阳城里,魏绪忠办不了的事多了去。不过,卢小闲说的话他爱听。再说了,这事魏绪忠还就真的能办。

“这事你找我是找对了!”魏绪忠拍着胸脯说,“像这样的事情,要好几个部门共同来做才行……”

帝都洛阳负责社会治安的机构较多,有洛阳县衙,左右金吾卫和肃政台,它们分工不同,职能各异。

洛阳县衙是洛阳城最高行政机构,负责洛阳城行政管理与社会治安。由于京师人员构成复杂,所以自古以来号为难治。具体负责社会治安的官员是县尉,设置六名,也称之为捕盗吏。

左右金吾卫置有大将军、将军等职,具体执行巡警任务的是其下属的左、右街使。洛阳的坊角、城门设置有武候铺,各辖有数量不等的军士,分别是大城门百人,小城门二十人,大铺三十人,小铺五人。左、右街使率领骑士沿街巡行,并且有武士暗探分布各处。一旦发生治安事件,则由武候铺负责抓捕,大事则由街使负责上奏。

肃政台负有分知洛阳左、右巡的任务,即把洛阳城划分成不同的区域,由左巡使巡察城内,右巡使巡察城外,每月交换一次,任务是查处各自巡区内的不法之事。月底则巡视大理寺、刑部、金吾狱、县狱等部门。

左、右巡使由监察御史充任,魏绪忠正好便担任右巡使,所以他能协

调洛阳县衙的捕盗吏和左右金吾卫的左、右街使共同帮助卢小闲找人。

卢小闲听罢恍然大悟,难怪寻找冯曼这样的事情,杨思都做不了,而是推荐魏绪忠来做。

“你只管等着我的消息便是,只要冯小姐还在洛阳周边,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天半月,我保证把冯小姐给你找出来!”魏绪忠拍着胸脯保证。

“那我就多谢魏兄了!”卢小闲听罢大喜,他对张猛说:“快去催催小二,让他们快点上菜,我都等不急给魏兄敬酒了!”

张猛点点头,转身催菜去了。

魏绪忠撇撇嘴说:“卢兄弟,这洛阳城里好酒楼多了去了,为何要选这么一家?下次我给你介绍几家服务周全的!”

卢小闲一脸神秘的说:“魏兄,我也知道洛阳城有好多好酒楼,我选这家酒楼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魏绪忠好奇的问。

正说话间,小二端着菜进了雅间。

卢小闲向小二道:“给我们说说,你们酒楼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卢小闲不是第一次来了,小二把菜放在桌上,苦着脸道:“永和楼在洛阳南市也算是老店了,生意一直挺红火……”

前些日子,不知是什么原因,不少顾客在永和楼用餐后,出现了上吐下泻的情况。洛阳县衙派了仵作前来查验,发现饭菜中被人放了泻药。为此,县衙专门让永和楼歇业了一段日子。

好不容易捱到开业,结果又出状况了。

开业的第一天,许多花子进到酒楼里讨要吃食,掌柜和小二随便给点吃的便打发了。

第二天,来的花子比前一天多了,甚至超过了来吃饭的人。

第三天,来的花子更多了,来吃饭的人甚至都没地方坐。

随着花子的人数越来越多,酒楼便招架不住了。若往外轰,那些花子便齐聚在酒楼外堵着门,哪还有食客愿意进去。

眼看着生意日益萧条,掌柜无奈之下只得报官。

洛阳县衙派捕快前来驱散了这些花子,可捕快前脚

走,花子们后脚便又聚拢过来。

总不能让捕快们一直守在酒楼门口?

于是,便出现了眼前的这一幕。

卢小闲嘿嘿一笑,又问:“这是不是对面醉霄楼搞的鬼?”

小二听了有些诧异:“客官,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卢小闲笑着道,“他们专门安排人守在路边,见有路人要到永和楼来,便告知对方永和楼的饭菜出过问题,然后把人拉到醉霄楼去!如果我没猜错,在永和楼饭菜里放泻药的事肯定是他们干的,还有这些叫花子,也是他们捣的鬼!”

小二愁眉苦脸的说:“我们掌柜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没有任何证据,人家也不会承认?”

“你们掌柜去哪了?”卢小闲看着小二。

“掌柜有事出去了!”

“又去借银子了?”卢小闲随口问道。

小二点点头:“不瞒客官,若不借银子,永和楼连五日都撑不下去!”

卢小闲冲着小二摆摆手:“好了,忙你的去吧,抓紧时间上菜!”

“魏兄,这事你怎么看?”卢小闲笑着问魏绪忠。

魏绪忠有些心不在焉,听卢小闲如此一问,觉得很奇怪:“什么怎么看?”

“永和楼和醉霄楼相斗的事情!”

“这跟咱有什么关系,我可没心思关心他们的死活!”魏绪忠随口道。

卢小闲一本正经的说:“这事跟魏兄是没有关系,但跟我却有关系,魏兄在洛阳城里见多识广,我想听听魏兄的意见!”

“跟你有关系?有什么关系?”魏绪忠狐疑道。

“魏兄,你先说说你的看法,我再告诉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卢小闲卖了个关子。

“既然你想听,那我告诉你,永和楼死定了?”

“为什么?”卢小闲觉得奇怪。

“因为永和楼没有任何背景,而醉霄楼背景极深!”魏绪忠瞅着卢小闲,“有背景的和没背景的相斗,最后的结局还不是明摆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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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给面子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四十九章给面子魏绪忠说的有道理,卢小闲微微点头,又问道:“魏兄,你能说说吗,这个醉霄楼有什么背景?”

“他的东家是王胡风!”魏绪忠缓缓道。

“王胡风?”卢小闲有些好奇,“王胡风是谁?”

“你不认识王胡风?真的假的?”魏绪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上下打量着卢小闲,“洛阳就连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王胡风,堂堂张府的管家却不认识王胡风,卢兄弟,你是逗我玩呢吧?”

“魏兄!我真的没听说过他!”卢小闲老老实实的说。

见卢小闲不像开玩笑,魏绪忠不再吊他的胃口,轻咳一声道:“那我就给你讲讲这个王胡风吧!王胡风号称天下首富,他是个经商的天才……”

听魏绪忠讲完,卢小闲这才知道,王胡风果然不简单。

十三岁那年,王胡风的舅父自安州带回十几车当地特产的丝鞋分送给孩子们,别人都争先恐后去挑选合脚的鞋子,惟独王胡风挑了一车剩下的大号鞋,推到集市上卖掉,换得了半两银子,这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笔收入。

后来,王胡风伯父家的宗祠内有一大片空地,他扫得十余斗榆钱,拿出卖鞋所得的半两银子,打造两把铁铲,每天用那两把铁铲开垦空地,播种榆钱,辛勤灌溉,竟种出千万株榆树苗。

头一年,他砍了十几捆榆条,以十多文的价格卖给人做柴烧,第二年就卖了二百多捆,盈利翻了几番。有了收入之后,王胡风沉住气,耐心地种植榆树。

五年之后,当年的小树苗都已长大成材,光是盖房屋用的椽材就有千余根,可以造车用的木料更是不计其数。这一年,他刚刚二十岁。

王胡风有了资金之后,便开始雇人制作法烛,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所制法烛火力是普通柴薪的一倍。盛夏时长安多雨,连日大雨令得柴薪价格暴涨且严重缺货。法烛顿时成了抢手货,全部销售一空,王胡风赚得盆满钵溢。

在这之后,他又开始倒卖茶叶、丝绸,在到长安、洛阳等地购置大量田产,雇人耕种,开设了米粮行。多年下来,他逐渐累积起惊人的财富,丝绸行、米粮庄、茶庄遍布大唐各地,可谓财大气粗,富甲天下。

武则天定都洛阳,王胡风也搬到了洛阳。他在洛阳南市旁边的永泰坊买下了一大栋宅院,百姓称王胡风的宅府为“王家富窟”。

据说,他家的房子以银叠为屋壁,宅中的礼贤室以沉檀为轩槛,以碔砆甃地,以锦文石为柱础,并把铜钱当地板砖,铺在后花园的小径上,称这样可以防滑。他的床前有用檀香雕的两个童子,手捧七宝博山炉,自暝便焚香至晓。王胡风家中的器皿宝物,比王公大臣的还要好得多,四方之士尽仰慕之,以结识他为荣,他也非常好客,经常接待四方宾客,最大程度满足客人的喜好需求,客人莫不所至如归……

自古以来,钱和权就是相生相聚的。

王胡风虽然没有权,但他有的是钱,有了钱他就可以结交有权的人。

据说,就连魏王武承嗣和梁王武三思,这两个最炙手可热的武氏亲王,也与王胡风交往甚密。

难怪魏绪忠会认为永和楼死定了,就因为这后面牵扯到大唐首富王胡风。

卢小闲正要张口,突然听到大堂的传来的一阵喧哗,并且声音由远而越来越大,一直朝着他们雅间的方向而来。

“客官,这个雅间已经被人订了,您要是吃饭的话,我给你另选一间吧!”小二苦苦哀求。

小二声音急促:“客官,里面真的有人,您可不能进去呀!”

“啪!”只听一声脆响,一个低沉的声音斥道,“滚一边去,不要多管闲事!”

话音刚落,雅间的门便被人一脚踹开,十几个杀气腾腾的汉子簇拥着一华服老者涌了进来,顿时把雅间塞的满满当当。

看到为首的那个华服老者,魏绪忠嘴里一阵发苦,心沉入了无底洞。

不是冤家不聚首,显然王孝杰不是与魏绪忠偶遇,而是专门来找他晦气的。

此刻,魏绪忠有些后悔,好端端不在家里待着,大清早干嘛非要来喝酒呢?

“王大将军!”魏绪忠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

谁知王孝杰却压根没有理会魏绪忠,而是瞪大了眼睛瞅着卢小闲:“卢公子,你怎么会在这?”

魏绪忠瞅瞅王孝杰,又看看卢小闲,心中暗自猜测,他们俩怎么会认识。

“大将军,我和魏兄是故交,今日我专门请他来这里喝酒的,”说到这里,卢小闲很认真的回,“不知大将军怎么有空来这里,要不一起喝两杯?”

“酒就不喝了,我只想问问,你们是故交?”王孝杰指了指魏绪忠,似乎有些不相信的问:“你们怎么会认识的?”

卢小闲把自己与魏绪忠相识的过程,给王孝杰说了一遍。

结尾的时候,卢小闲感慨道:“如果当初没有魏兄的鼎力相助,恐怕我已经葬身于潘州了,所以说,魏兄不仅是我的故交,而且也算是我的恩人吧!”

“原来是这样!”王孝杰冲着卢小闲点点头:“卢公子,我也不瞒你,我和他有些过节。既然他是卢公子的朋友,那我就放他一马!”

一听王孝杰这话,魏绪忠差点没去亲卢小闲一口,他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卢小闲朝王孝杰深施一礼:“多谢大将军!”

王孝杰瞪了一眼魏绪忠:“姓魏的,如果不是卢公子,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卢公子的面子我必须要给,从今日起,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说罢,王孝杰向卢小闲一抱拳:“卢公子!改日我请你喝酒!告辞!”

看着一群人匆匆离去,魏绪忠长吁一口气,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瞅着卢小闲,奇怪的问:“卢兄弟,你怎么会认识这个老家伙的?”

卢小闲当然不会告诉魏绪忠,是因为给王孝杰通风报信才认识的,他面不改色道:“哦!是我家两位老爷认识他,所以我跟着认识了!”

魏绪忠一点也没怀疑,点点头说:“卢兄弟,你背靠大树当然好乘凉!老哥哥都羡慕你了!”

第一百五十章 一切尽在酒中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五十章一切尽在酒中小二挪着身子进来,小声的问:“客官,这菜还上吗?”

“废话!”卢小闲眼一瞪,“为何不上,没看我们都在等着吗?”

小二点点头正要转身,却见卢小闲倏的丢给他一样东西,接住一看竟然是一锭银子。

他不知卢小闲这是何意,愣愣的问:“客官,您还有什么需要的?”

“没别的意思!”卢小闲大大咧咧的说,“刚才在外面让你受委屈了,这是给你的补偿,拿着吧!”

小二正要感谢,却见卢小闲摆摆手:“别啰啰嗦嗦的,赶紧给我们上菜去!”

“哎!”小二答应一声,出了屋子。

卢小闲又冲着张猛一挥手:“你愣在那里做甚?赶紧给魏兄把酒先斟上!”

“好咧!”

张猛欢快的答应着,他稔熟的拍开了酒坛子的酒封,浓郁的葡萄酒香味顿时弥漫开来,魏绪忠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鼻子,肚里的酒虫已经蠢蠢欲动。

当酒倒入碗中,魏绪忠差点没蹦起来,他忍不住惊呼道:“卢兄弟,这……这……”

竟然是琥珀葡萄酒,把魏绪忠折磨的死去活来的琥珀葡萄酒,此刻就在他面前的碗里。

卢小闲嘿嘿一笑:“魏兄,咱都是一路人,算不上酒仙至少也是酒鬼吧!你的事情我听说了,花了那么大的工夫,受了那么多的冤枉气,不就为了喝一口琥珀葡萄酒嘛,这事兄弟我给你办了!”

“可是,可是,这琥珀葡萄酒不是早卖光了吗?”魏绪忠愣愣的看着卢小闲。

“是卖光了不假,可还没被喝光呢!”卢小闲一脸得意的说,“我去找了那个卖酒的胡人,问他把琥珀葡萄酒都卖给谁了,他大多记不得了,不过有一个买酒的顾客同为南市的生意人,他以前认识,所以还能记得。于是,我找到这个人,要出两倍的价钱买他的酒,他却不肯卖。我一生气,出了十倍的价钱,这不,两坛子都归我了!魏兄,你只管放心喝,今天这琥珀葡萄酒管够!”

听了卢小闲的这番话,魏绪忠眼圈不由一红,不是激动,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动。

这些年来,魏绪忠在洛阳城也算个人物,日子过的风光无限,上上下下的朋友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个了,可像卢小闲这样贴心,值得他真心对待的,却连一个也没有。

刚才王孝杰来寻衅,卢小闲帮他摆脱了窘境,魏绪忠还没来得及谢人家呢!现在,卢小闲又来了一个大手笔,就为了让魏绪忠尝到梦寐以求的琥珀葡萄酒。

什么叫兄弟,这才是真正的兄弟!

看着碗中的酒,魏绪忠鼻子酸酸的,呐呐喊了声“卢兄弟”,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卢小闲却毫不在意,他拍拍魏绪忠的肩:“魏兄,花钱能解决的事情,那都不是事!你若再扭捏,可就辜负我这番情谊了!来来来,咱先干一杯!”

男人之间,只要有了酒什么都有了,一切都在酒中。

三人喝的正酣,魏绪忠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瞅着卢小闲问道:“卢兄弟,刚才你说这家酒楼和你有关系,这是什么意思?”

卢小闲夹了口菜,不紧不慢的说:“我给魏兄讲过,在龙门山我开了一家叫‘秋风破’的饭庄,以前没事做还有时间经营,现在就没这个工夫了,所以我想把饭庄迁到城里来!”

魏绪忠一下子就明白了卢小闲的意思,他接过话来:“卢兄弟,你是看上了这永和楼,想把‘秋风破’搬到这儿来!”

卢小闲点点头:“我在南市瞅了很久,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正好永和楼被逼的经营不下去了,我想接手给盘下来,也不知他们愿不愿意!”

“肯定会愿意!”魏绪忠很主动的把事揽了过来,“这事包在我身上,如果他们不愿意,我给洛阳市令打个招呼,会有办法摆平的!”

朝廷“太府寺”下设有“都市署”和“平准署”,其长官皆称为“令”,即市令和平准令。前者掌管民间物货交易,后者负责官府物货的交易。南市是万众交易之地,事务繁杂,设市令官一人,其官位为从六品上,地位相当尊崇。

“魏兄,你不怕得罪王胡风了?”卢小闲打趣道。

“王胡风算个毬!”魏绪忠撇撇嘴,“不就是个商人嘛!卢兄弟对我如此掏心掏肺,我还怕得罪他,就算得罪了他又能如何?”

“魏兄,有你这句话,我就感激不尽了!既是如此,那一事不烦二主,我还有一事相求!”卢小闲接着又道,“我家两位老爷说了,我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不好再抛头露面做生意,得找个人替我去经营。魏兄,我对这选人不在行,你就帮我推荐一个吧!”

“这个……”魏绪忠斟酌道,“你说这选人的事可没那么容易,不仅要懂行,最重要的是人品要好,我帮你推荐没问题,但最后还得你自己来把关!”

“没问题!我听魏兄的!”

“咱先喝酒!”魏绪忠端起了酒杯,“我有一个现成的人选,待会吃饱喝足了,我们就一起去看看,保准你满意!”

“这么快?听完饭就去?”卢小闲不解的瞅着魏绪忠,他办事怎么变的如此麻利了!

魏绪忠一本正经的说:“那是!卢兄弟的事情,老哥哥我当然得抓紧时间办了!”

……

“卢兄弟,就是这家当铺的掌柜,我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不仅生意做的好,而且脑子也活,我觉得他不错,应该能胜任!”魏绪忠指着一家门面,小声对卢小闲道。

卢小闲放眼望去,这是一家叫“义和”的当铺。

此时,日近中午,天又下起了雨,铺中客人渐少。

卢小闲点点头正准备进去,却注意到有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在门口踟蹰不前,举动极是古怪,不由停下脚步暗自留心。

过了好一会,那个汉子仍徘徊未去。

卢小闲觉得奇怪,便上前主动与他打招呼:“这位先生,你贵姓,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那汉子瞅了一眼卢小闲,很客气的说:“这位公子好眼力,在下刘祺,是南市永和楼的掌柜,的确是遇到了难事!”

卢小闲和魏绪忠对视了一眼,差点没笑出声来:原来正主在这呢,怪不得刚才在永和楼吃饭时没见着他。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识人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五十一章识人“我姓卢,你喊我卢公子就行!”卢小闲当然知道刘祺遇到的难事是什么,他故作不知的问道:“刘掌柜,你遇到了什么难事,能不能给我说说?”

刘祺叹了口气:“我跟着老东家干了二十来年,去年老东家过世,少东家不懂经营,打算把永和楼盘出去。可在醉霄楼的不断打压下,就算半价也没有人愿意接手。醉霄楼那些人如意算盘打的挺好,就等着永和楼彻底歇业然后他们再接手!我不想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更不愿看到永和楼在我手中歇业,只能四处筹措银子应急!今日来这里,就是想着看能不能从当铺借些银子。”

卢小闲很不以为然:“你这么做能解决问题吗?”

刘祺苦笑道:“我也知道这不是办法,但现在我只能是维持一天算一天了!”

卢小闲又问:“你与这当铺掌柜可认识?”

“不认识!”

“那你可有保人?”

“没有!”

卢小闲瞪大了眼睛:“你既与掌柜一面不识,又无保人,人家凭什么借银子给你?”

刘祺叹了口气道:“我也是没法子,只能试一试了!”

卢小闲笑着点点头,不再说话,他让魏绪忠在外面等着,自己跟着刘祺进了当铺。

果然,当铺的掌柜婉言拒绝了刘祺。

刘祺虽然没借到银子,但还是很有礼貌,他红着脸向当铺掌柜拱手告辞。

雨下得更大了,刘祺解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件长衫和一双旧千层底布鞋,又脱下那身华丽的衣服和绸缎面方口鞋,一一替换。

当铺掌柜见了,开口讥笑道:“客官怕弄脏了好衣服,挺会过日子啊!”

刘祺脸更红了:“这一身衣服是从朋友那借来的,若是弄脏了,如何向别人交代?”

说着,刘祺将那身衣服小心翼翼地裹入包袱。

从当铺出来,卢小闲一把拉住刘祺:“刘掌柜,走,我们先回永和楼,说不准我有办法帮你!”

“真的?”刘祺眼中闪过一丝期翼的光芒。

卢小闲和刘祺、魏绪忠一同来到了永和楼。

三人坐定后,卢小闲直截了当的说:“刘掌柜,我决定把永和楼全价盘下来,明日我便把银票交给你们少东家,然后我们去官府办理过户。”

“这……”听了卢小闲的话,刘祺顿时愣住了。

卢小闲接着说:“酒楼还交给你打理!至于怎么经营,全权由你来决定!”

刘祺听罢,面露难色:“卢公子,恐怕我要让您失望了,做生意我行,可和醉霄楼那些人斗心眼我真不行,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卢小闲并不着急,笑着问:“你为何不行?”

“您也看到了,他们让这些叫花子天天捣乱,哪还能做生意!”

魏绪忠在一旁插言道:“叫花子的事情交给我,从明天开始,我保证永和楼不会再有一个叫花子出现!”

魏绪忠与洛阳县衙捕快和金吾卫巡街使的关系颇深,他搞定这事倒不是吹牛。

“这是真的?”刘祺瞪大了眼睛。

“当然是真的!”卢小闲又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刘祺斟酌道:“前些日子,他们陷害永和楼,饭菜被人下泻药,致使人气低迷,这名声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恢复的!”

“永和楼的名声恢复不了,这不是问题!”卢小闲微微一笑:“正好我要给酒楼改名字,你放心,改了名字之后,人气很快就会聚集而来!”

“改名字?”刘祺眉头轻挑,“卢公子,您打算给酒楼改个什么名字?”

刘祺一直在永和楼做掌柜,已经有了感情,现在听卢小闲说要改名字,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秋风破!”卢小闲一字一顿的说。

“秋风破?”刘祺念叨了两声,他瞅着卢小闲,“卢公子,洛阳城外的龙门山上有一个很出名的饭庄,名字好像也叫秋风破!”

“你既然知道龙门山上的秋风破很出名,那肯定也知道秋风破如何聚焦人气!”卢小闲目光炯炯,“秋风破就是我的,我准备把它迁到南市来!”

刘祺恍然大悟,脸上露了笑意:“这敢情好!”

卢小闲接着又说:“刘掌柜,我这还有一个聚焦人气的法子,应对眼前的情况最适合不过了!”

“哦!”刘祺好奇的问,“卢公子,您说说,是什么法子?”

“说恐怕一时说不清楚,这样吧,我写下来,一目了然,你一看就明白了!”

刘祺不知卢小闲这是何意,他没有反对,让人送来了笔墨纸砚。

卢小闲也不客气,大笔一挥便写起来,仅一柱香工夫便已经写完,然后将写好的十来页绢纸交于刘祺。

刘祺拿到手里一看,不仅有文字,有注释,甚至还有示意图,果真是一目了然。

看完之后,刘祺脸上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看着刘祺的表情,卢小闲稳如泰山,心中暗笑:我把后世的外卖服务照搬过来,你当然不会听说,也当然不可能见过了!

魏绪忠觉得好奇,多刘祺手中把那些绢纸接过,认真看了起来。

良久,刘祺弱弱的问:“卢公子,这能行吗?”

卢小闲淡淡道:“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只要能赚钱,不必在乎是开门做生意,还是送上门去做生意。再说了,主动登门服务比开店做生意在成本上也节约了许多,何乐而不为?”

说到这里,卢小闲顿了顿,接着又说:“以目前的状况,你不想关门也不行,那就得赔钱,难道刘掌柜宁肯赔本开店,也不愿意去登门服务赚银子?”

“这……”刘祺哑口无言。

刘祺何尝不知道开业一天就会多赔本一天的道理,他四处借银子硬往下撑,只不过是心中憋着一口气而已。现在听卢小闲这么说,也觉得颇为无趣。

刘祺不说话了,但一旁的魏绪忠却开始发问了:“卢兄弟,你怎么就知道这法子一定能行的通呢?”

“我当然知道可以行的通!”卢小闲侃侃而谈,“我这法子洛阳城以前从没人用过,物以稀为贵,人无我有怎么可能行不通。洛阳城里有钱人多的是,想在家里不出门就吃上美食的人并不在少数,既然客人有这样的需求,怎么会赚不到银子呢?”

魏绪忠暗自点头,卢小闲说的有道理。

看着魏绪忠似乎消化了自己刚讲的,这才又说:“就拿我来说,假如不愿去馆子吃,又不想自己在家做,怎么办?只要派人先来永和楼点菜,永和楼安排专人登门去服务,饭菜送到后再付银子。再譬如,我要宴请客人,永和楼可以登门承办筵席,租赁器具,供应酒菜,从下请柬到安排座次、桌前执事等等,都有人承揽备办。客人只要出银子,不用费丝毫力气,就可以在府上举办盛大宴会。客人有这样的需求,这是不是商机吗?怎么会不赚银子呢?”

卢小闲娓娓道来,刘祺心中盘算着,似乎挺有道理。

刘祺疑虑地问:“那上门的客人,我们接不接待了?”

“当然要接待了!”卢小闲胸有成竹道:“客人点餐后可以在酒楼吃,也可以付了银子打包带走!”

刘祺似想到了什么,向卢小闲提醒:“卢公子,酒楼的饭菜是直接从后堂到餐桌,这很方便,可要给客人家中送餐,就没这么简单了!”

卢小闲笑着道:“很简单,我们只需要多备些食盒,菜品多了可分别装进不同的食盒,多派人手同时送便是了,肯定误不了事!我刚画了一种温盘,是可以用来保温的。温盘由上下两层瓷构成,上瓷薄,下瓷厚,中间空,使用时向夹层里灌入热水,就可以保持菜品的热度和口味,再放入食盒里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卢小闲说的头头是道,刘祺愣愣地看着他,这个年轻人怎么会懂这么多?

魏绪忠在一旁突然问道:“卢兄弟,食盒也好,温盘也罢,送到客人家中,总不能当时就拿走。若不拿走,难道要卖给客人不成。食盒、温盘都价值不菲,若真如此,客人恐怕就吃不消了。”

卢小闲点点头:“这个也不难,可以将食盒与温盘留在客人府里,打好收条押些银子。次日再去客人府上取回食盒与温盘,将所押银子退还给客人便是了!”

该想的都想到了,刘祺和魏绪忠彻底无话可说了。

卢小闲冲着刘祺微微一笑:“刘掌柜,你就不用推脱了,我看重的是你的为人!说白了,将生意交给你打理,我放心!”

刘祺一阵激动,他站起身来,朝着卢小闲深深一躬,感慨道:“卢公子,就凭您对在下的信任,我刘祺这一百来斤就交给您了。”

离开了永和楼,在回去的路上,魏绪忠大惑不解:“卢兄弟,我给你推荐的是那家当铺的掌柜,你为何不用他,却偏偏用这个刘祺?“

卢小闲笑道:“识人贵在识品,刘祺爱惜店誉,让人钦敬;他借人一身衣服犹爱护有加,如此看重自己的信誉,我将酒楼交给他经营,他岂会不知珍惜?”

魏绪忠恍然大悟。

卢小闲看一眼魏绪忠:“魏兄,你可知道我为何不用那当铺掌柜?”

魏绪忠撇撇嘴道:“当然知道了,生意人连主顾都看不准,如何能担当大任?”

卢小闲朝着魏绪忠伸出了大拇指,笑着说:“魏兄,看不出来,你也很有做生意的天赋嘛!”

……

第一百五十二章 酷吏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五十二章酷吏看来魏绪忠真的把卢小闲当作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了,有事没事都会来找卢小闲,和他无话不谈,形影不离,就连张猛在一旁看了,心里都觉得万分的别扭。

因为还要靠魏绪忠帮着去找冯曼,卢小闲有求于他,所以对他也比较热情。

这一天清晨,魏绪忠又来了,他神秘兮兮的对卢小闲:“走!跟我去个地方!”

“魏兄,你总得告诉我,要去哪里吧?”卢小闲莫名其妙。

“去了你就知道了!”魏绪忠很能沉得住气,就是不说。

卢小闲跟着魏绪忠,一路来到里仁坊。

里仁坊是洛阳城最东南角的一个坊,其北为永通坊,两坊之间为永通街,街之东口即永通门,为洛阳外郭城三个东门中最南边的一个门。

在一个偏僻的小院门口,魏绪忠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院门。

平日里,魏绪忠耀武扬威习惯了,谁也不放在眼中。此刻,却显得很是拘谨,卢小闲觉得好奇,很想知道谁在这院里住着。

门开了,一个中年人眏入眼帘。

中年人脸轮廓分明,眉棱,颧骨,下巴,两眼黑得发亮,看上去颇觉得慈眉善目。

“来中丞!”魏绪忠恭恭敬敬的向中年人行礼,“这位就是我给你介绍过的卢管家!”

听了魏绪忠的话,卢小闲以为自己听错了,狠狠晃了晃脑袋。

来中丞?

面前这个慈祥的中年大叔就是来俊臣?大唐那个大名鼎鼎的酷吏?

在卢小闲的想象当中,来俊臣不说是凶神恶煞,至少也应该是很冷峻的形象,无论如何也和面前这个人沾不上边。

“哦!是卢管家,久仰大名!”来俊臣很客气,也很热情。

“卢某见过中丞大人!”面对这位大名鼎鼎的酷吏,卢小闲多少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或许是因为魏绪忠介绍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惺惺相惜,来俊臣与卢小闲聊的很投机,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在后世的历史上,来俊臣的名声极差,真正与他接触后,卢小闲才发现,原来史书也不靠谱,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史书介绍来俊臣,说他的父亲叫来操,不务正业,喝酒赌博,无所不为;说他的母亲不守妇道,经常勾引男人。事实上,来俊臣的父母都很本分,母亲勤劳持家,父亲是个知情达理的读书人。

史书上说,来俊臣从小诡谲奸诈,反复无常,凶险邪恶。长大了游手好闲,不事生产,是个纯粹的流氓。事实上,来俊臣小时候是个乖孩子,从不惹事,因为他们家没有什么权势,反倒经常被那些大家族的人欺负。

史书上说,来俊臣大字不识,要不是武则天,他不可能由不名一文的鸡鸣狗盗之徒成为朝廷重臣。事实上,来俊臣虽然文化不高,但见解独特,心思缜密,他可以仅从人的说话口气中推断出心中气想和下一步的发展趋势。让武则天满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作为千古一帝,武则天的眼光怎么会差呢?

史书上说,来俊臣冷酷无情。事实上,来俊臣对武则天非常忠心,士为知己者死,武则天这个伯乐发现了他,他就要为武则天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也再所不惜。同时,来俊臣对自己的手下非常之好,正因为如此手下都愿意为来俊臣卖命。或许是小时候经常被欺负的原因,他对门阀士族极其反感,对他们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毫不留情。

史书上说,来俊臣喜欢制造冤案,他做了靶子,上面写着当朝官员的名字,然后从远处拿小石子砸这些靶子,砸中谁就拿谁开刀,所以朝廷上人人自危。事实上,如果没有武则天的授意,来俊臣怎么会如此大胆?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隐藏武则天的真实意图。

卢小闲突然意识到,上次狄仁杰被下了大狱,估计也是武则天授意来俊臣干的。武则天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除去狄仁杰,而是出于对狄仁杰的试探。

历史真是个操蛋的家伙,通过不靠谱的史书,愣是把一个忠心耿耿、重情重义的有识之士,描绘成了十恶不赦的坏蛋。

“中丞大人!”卢小闲突然问道,“您对万国俊这个人怎么看?”

“万国俊?”来俊臣笑眯眯的说,“非常不错,他是我手下中读书读最多,做事最认真的一个,将来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来俊臣这话要让别人听了,肯定认为是在夸赞万国俊,但卢小闲却从中听出了弦外之音,他微微一笑:“前途限量不限量,那要看中丞大人怎么想,还得看他怎么做!”

来俊臣不置可否。

“假如将来中丞大人需要的话,这事我们可以共同商议商议!”卢小闲很有诚意的说,“我也不瞒中丞大人,在岭南的时候,他三番五次为难于我,差点害我丢了性命,所以我也不想让他好过!”

“我知道了!”来俊臣还是没有任何表态。

其实,来俊臣表不表态并不重要,卢小闲只是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态度而已。

“还有!”卢小闲提醒道,“假如有一天陛下询问中丞大人万国俊该怎么处置,您一定要沉住气,不能贸然说任何对万国俊不利的话,否则会带来麻烦的!”

“这是为何?”来俊臣眉头轻挑。

“如果陛下要解决他,不会找任何人商量,找人商量说明还不想放弃他,如果中丞大人说对万国俊不利的话,恐怕会事得其反。”

来俊臣依然不动声色,微笑着说:“多谢赐教!”

转眼间便到了晌午时分,来俊臣要留卢小闲吃中午饭,卢小闲婉言谢绝了:“中丞大人,卢某今日还有事,就不打扰了,待合适的时间,我家二位老爷会请中丞大人过府一聚!”

“那敢情好!”来俊臣自始至终都是笑眯眯的模样,“我先谢过卢管家了!”

瞅着卢小闲的背影,来俊臣脸上的笑意逐渐退去,也不知在琢磨什么。

从来俊臣家里出来,卢小闲一边走一边沉思。他暗自下了决心,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一定要和来俊臣这些酷吏搞好关系,虽然他们名声不好,但也不能和他们成为敌人,惹恼了他们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事出有因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五十三章事出有因听杨思说罢,武则天沉吟了良久,这才缓缓道:“这么说,是卢小闲向王孝杰通风报信,让王海宾免去了皮肉之苦?”

杨思点点头:“是的,陛下!”

武则天瞅了瞅上官婉儿:“婉儿,你说说,他为何要这么做?”武则天又问道。

上官婉儿眨巴着眼睛:“臣猜测着,他这么做有交好王孝杰的意思,至少目前来盾王孝杰是领了五郎和六郎的情,不然也不会请他们过府赴宴了!”

“朕觉得没这么简单!他肯定还有别的想法!”武则天摇摇头,看向杨思,“你没问问他?”

“还是陛下英明,他的确有别的心思!”杨思不着痕迹的拍了一记马屁,“奴婢问过了!他说魏绪忠是他的好友,他不能看着魏绪忠做傻事!魏绪忠好面子,当面劝说不会有任何作用,而且以后连朋友难做了,所以他才会出此下策!”

“朕就说嘛!”武则天赞许道,“既保住了魏绪忠,又没让来俊臣和王孝杰撕破脸皮,还让五郎六郎落了人情,他这可是一箭三雕!”

武则天对卢小闲的赞赏是发自内心的,若王孝杰和来俊臣真撕破脸皮闹将起来,她如何能装聋作哑?真要到了那时候,她可就左右为难了。

“好了!你下去吧!”武则天摆摆手。

“奴婢告退!”

武则天叮咛道:“继续关注他,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朕禀报!”

杨思离开后,武则天对上官婉儿说:“婉儿,朕昨日看到王孝杰的一份奏折,你把它找出来!”

上官婉的记忆力很强,片刻工夫便从小山一样的奏折当中,将王孝杰的那份找了出来。

武则天接过奏折,仔细看了好一会,斟酌道:“这可不像王孝杰的风格,他一向是不管这些闲事的,这次是怎么了?”

上官婉儿接口道:“陛下,您的意思是说,王孝杰弹劾万国俊在岭南滥杀无辜事出有因?”

当初,上奏流人造反的便是万国俊,所以武则天才会让他前往岭南一控究竟。

所谓流放,并非只是迁到荒远的地方去生活。被流放的人失去原有的名籍,以戴罪之身发落到艰苦荒凉的边远地方,去作官家的奴隶。他们毫无政治上的保障和人身自由,他们从事的是最卑贱、最繁重、最原始的劳动,不少人到流放地很快就被折磨而死。

要说他们聚众谋反,恐怕只是一种空想推断。他们大多是一些疲夫羸老,孤儿寡母,平时被分隔监视,管制极严。小不如意,则鞭笞酷虐;大不如意,则砍头示众。哪里有条件去谋反!

万国俊为了谋官受赏,挖空心思猜测武后心理,武则天对政敌斩草除根赶尽杀绝的毒火,被他一点就着。于是,才有了流人军平叛成功后,反而被全体冤杀的情况出现。

武则天从杨思那里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尽管她对万国俊的做法不满,但却不能轻易处理万国俊,毕竟这事是经过自己同意了的!

武则天将奏折递给上官婉儿:“这事你看怎么办?”

上官婉儿明白武则天此刻矛盾的心情,她也不好表态,眼珠一转,笑着说:“陛下,如果王孝杰真是因为卢小闲才上的这份奏折,那何不听听卢小闲本人的意见?”

“这个年轻人倒是有些主见!”武则天颔首,“那就宣他进宫吧!”

……

“臣告退!”来俊臣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像以往一样对武则天恭恭敬敬。

“好了,你去吧!”武则天摆摆手。

出了大殿,来俊臣脸上显出异彩来。

前两日,卢小闲提醒来俊臣,武则天询问万国俊一事的时候他应该如何应对,当时来俊臣还不以为然。没想到,今日这事竟然真的发生了。

幸亏有卢小闲的提醒,来俊臣没有说任何不利于万国俊的话,看的出来武则天对来俊臣的回答很满意。

来俊臣觉得很奇怪,卢小闲只是张府的一个管家,怎么知道这么多,对武则天的心思把握的这么准,自己这个武则天的心腹都自叹不如。

来俊臣离开之后,武则天并没有说话,脸上显得异常平静。

“婉儿!”武则天终于露出了笑意。

整个宫里,武则天能无所顾忌说心里话的人,就是天天陪着她的上官婉儿了。

“陛下!”上官婉儿脸上同样露出笑意。

士为知己者死。

上官婉儿饱读诗书,精通文史,对她而言武则天是唯一可以欣赏她的才能,同时又能让她把才能发挥到极致的人。在与武则天惺惺相惜同时,上官婉儿对武则天也是死心塌地的忠心。

武则天抿着嘴问:“卢小闲和来俊臣都说了对万国俊的看法,你说说看,他们谁的见解更精辟些?”

“来中丞所说只是为了避嫌,但卢小闲就不一样了,他这‘火候’的譬喻,倒是真心实意为陛下着想!”

在来俊臣之前,武则天询问卢小闲对万国俊的看法,卢小闲没有避讳自己和万国俊的结怨,不过他站在武则天的角度进行了简洁的回答:这跟烹调的火候一样,若火小了还可再烹一会,火大了就得赶紧出锅,若已经糊了就只有弃了。同时,为了保险起见,可以派人去诸道边远之处了解一下火候究竟如何,然后再做决定,究竟是继续烹、出锅还是该弃了。

万国俊从岭南回来之后,向武则天报功,说岭南该地的流人心怀怨望、意欲谋反者,可谓比比皆是。幸亏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挖出了好几个阴谋集团,并予以处决,这才挽回了事态的发展。

武则天被万国俊所蒙蔽,大大嘉奖了他一番,并给他加官为朝散大夫、行侍御史。

万国俊还向武则天建议,岭南流人如此狂狡,另外几个道的流人也不可不早诛也!

经万国俊这么一煽动,武则天立即派遣右翊卫兵曹参军刘光业、司刑评事王德寿、苑南面监丞鲍思恭、尚辇直长王大贞、右武威卫兵曹参军屈贞筠等,都领监察御史衔,分别到诸道边远之处按察流人。

近些日子,洛阳城里一直风传,刘光业等人看到万国俊多杀蒙奖,争先效尤。他们到了各道流人处滥施淫刑,枉杀无辜。刘光业杀了七百多流人,王德寿杀五百多流人,最少的也杀了不少于百人。有的前好多年的杂犯流人和与政治犯不沾边的,因为要凑数也命丧黄泉,做了屈死之鬼。

所以,卢小闲才会给武则天这么个建议。

“婉儿,你去把韦团儿唤来!”

武则天终于下了决心,她准备动用天极阁力量,秘密赴各道了解流人被枉杀之事。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死而复生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五十四章死而复生已经整整十日了,还是没有冯曼的下落,卢小闲心急如焚。

魏绪忠在卢小闲面前说了大话,可却一直没找着人,这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请求卢小闲再宽限三日,亲自带着金吾卫的士兵和县衙的捕快,进行拉网式的搜查,搞的洛阳城内外鸡飞狗跳。

“公子,你就吃这么点?”吟风一脸心疼的看着卢小闲。

这些日子,卢小闲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吟风和弄月看在眼中却无可奈何,她们什么忙都帮不上。

卢小闲把碗推到一旁,对吟风强笑道:“刚起床哪能吃得下这么多!”

吟风知道卢小闲这是借口,以前早餐他就很能吃,分明是心中有事。吟风还要说什么,却见卢小闲已经起身:“我到外面走走!”

看着卢小闲的背影,吟风叹了口气,心情愈加沉重。

装着一肚子的心事,卢小闲背手四处转悠,脑子里就像一团麻。

走着走着,卢小闲就出了张府的大门。

刚要下门前的台阶,却见一个抱着双臂瞅着自己乐呢!

卢小闲揉了揉眼睛,看着台阶下的人,顿时愣在了当场,好半晌没说话。

只要谢云轩出现,准没什么好事,卢小闲忍不住叹了口气。

“卢师弟!咱们又见面了!”谢云轩皮笑肉不笑。

看着一袭白衫的谢云轩,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卢小闲气便不打一处来。这厮明明长着一付好皮囊,不知道好好去享受生活,却偏偏缠着自己比试。

比试个鸟,不是闲的无聊是什么?

自打这厮第一次在望云山出现后,卢小闲的日子就顺利过。此刻,他还在为冯曼的事情着急上火,哪有时间和谢云轩啰嗦。

卢小闲就像没看见谢云轩一样,扭头便向府里走去。

“卢师弟!就算你不想和我比试,难道你也不想见冯小姐吗?”

谢云轩的话从身后传入卢小闲耳中,卢小闲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

邙山发源于秦岭,巍峨于洛阳,雄浑于偃师,消尽在巩义。洛河在秦岭的险滩峡谷中九曲回肠,流向洛阳盆地后依着山势东向而去,流过莲花峰便一头

扎进黄河。

邙山居中,洛水在其阳,黄河在其阴。邙山在这里巍峨着绵延着,洛水如洛神的衣袂在飘逸着,飘出水草丰美的伊洛川,桀骜不驯的黄河在广袤大地上浩荡奔流着,荡出无际的平原。

邙山最高峰是翠云峰,传说老子离开周王城守藏室,悄悄来到北邙山之巅的翠云峰,彻夜砌起太极八卦炉,专心精炼丹九九八十一天。揭炉时,随着轰然一声,只见万道金光四射,直窜云霄。老子自尝一粒,瞬间面露紫气,脱却凡骨。于是,老子用仙丹点化他的青牛,跨上牛背,由北邙山远出函谷关西游去了。

上清宫位于翠云峰之巅,大唐乾封元年,高宗追尊老子为玄元皇帝,因而上清宫又叫玄元皇帝庙,也称老君庙。

卢小闲跟谢云轩来到上清宫的时候,男女道士们的午坛功课刚结束。

听到敲梆子的声音,全体道士齐集殿前,分两排由值日知客率领往斋堂用膳,到斋堂门口击罄子进堂。

在往斋堂的路上,谢云轩和卢小闲并肩而立。

“看到冯小姐了吧,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女道士了!”谢云轩的声音很平静。

卢小闲没有说话。

他的确看到冯曼了,一身青袍裹身,脚踏方口布鞋,一个道髻锁发,和其他道士一样行进在队伍里。

冯曼失踪后,卢小闲恨不得掘地三尺。现在找到了冯曼,他却异常的安静。莫非辛苦了这么一大场,只是为了知道她在哪里,好让自己安心。

“谢师兄,我们走吧!”卢小闲扭过头来。

谢云轩诧异的看了一眼卢小闲,卢小闲的镇定让他很不适应。

“你放心,我说话算数!”卢小闲微微一笑,“不就是比试嘛,我应了,师兄只管划下道来!”

“好!你跟我来!”谢云轩郑重的点点头。

道众在斋堂用膳,伙食由督厨监管,在大厨房做饭。监院、知客和其他上层道士的伙食在另一个小厨房里做,司厨的人叫“高灶”。如果有来宾,他们可以招待来宾在小斋堂用膳。

谢云轩带着卢小闲来到了小斋堂,监院、知客和其他上层道士都不在,只有三个人正在说话。

让卢小

闲没想到的是,这三个人当中有两个人他都认识。

看到这两个熟人,卢小闲觉得呼吸有些困难,眼皮来回乱跳,耳中轰然失聪,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四肢有些不听使唤了。

眼见卢小闲就要走火入魔,谢云轩赶忙拍了拍他的肩头:“卢师弟,你别着急上火,有什么事先坐下来,咱慢慢说!”

卢小闲被谢云轩生硬的按坐在椅子上,他的目光依然呆滞。

面前这三个人当中,除了一个有些眼生外,另外两人赫然是缺德鬼和摇风。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摇风在这里出现有情可原,可是,缺德怎么也出现在这了,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难道缺德鬼是死而复生了?

不可能!

既然不是死而复生,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了:他是诈死。

对!他肯定是诈死。

可是,缺德鬼为什么要诈死,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想到这里,卢小闲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了另外那个眼生的人身上。

他是老道士,鹤顶龟背,凤目疏眉,面色红润,神态飘看不出年纪大小。能和谢云轩、缺德鬼和摇风一起出现的人会是谁,已经呼之欲出了。再瞅瞅谢云轩对老道的恭敬程度,卢小闲可以断定眼前之人必是谢云轩的师父,也是缺德鬼的师弟。

此刻,卢小闲终于想明白了,缺德鬼诈死是为了让自己离开望云山。他在这里现身,肯定是为了自己与谢云轩比试一事。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缺德鬼给卢小闲挖了一个大大的坑,一直把他蒙在鼓里。直到现在,卢小闲还在坑里待着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

卢小闲长长出了一口气,脑袋飞快运转起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师父,对不起了,这是您老人家教我的。既然您老人家先给我挖了这么大个坑,那我也不能客气,至少得挖一个深两倍的坑,然后让您待在里面,只有这样才能对得住八年来您老人家的谆谆教诲?

想到这里,卢小闲目光变的清澈了,他站起身来,朝着缺德鬼恭恭敬敬施了一礼,面带笑意:“师父,您老人家去世的这段日子过的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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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自信还是狂妄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五十五章自信还是狂妄卢小闲脸上的变化落在缺德鬼眼中,本来他心中还有些内疚,但没想到卢小闲这么快便恢复了正常,反倒让他有些忐忑不安了。

他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谁知道他会整出什么妖蛾子来。

“哦!小闲啊,这个,师父都好,劳你挂念了!”缺德鬼嗯嗯啊啊的敷衍着卢小闲。

卢小闲并没有介意,他把目光投向身边那个老道,然后起身,恭恭敬敬向老道施了礼:“您一定是二师叔吧!真不好意思,晚辈让您贱笑了。”

听了卢小闲的话,老道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一,这哪是古怪精灵,这分明是骂人吗?

比起谢云轩来,老道的涵养功夫更胜一筹,只是瞬间工夫,凝固的笑容就如同解冻了一般继续绽放着。

卢小闲看得出来,眼前这个老道是个老滑头,肯定不好打交道。给看不惯的人起绰号,是卢小闲一直以来的爱好,并且乐此不疲。转眼间,老道便有了“老滑头”这么个响亮的绰号。

做为“挖坑门”的一份子,遇到门内这几个顶级难缠的家伙,卢小闲作为晚辈深感压力很大。

他稳了稳心神,脸上露出笑容,不客气的指着桌上的饭菜,招呼着说:“大家都没吃饭吧,好了,咱们一起吃吧!”

上清宫的斋饭味道不错,花样不少,有米饭,素鸡腿,白菜,菜花和蘑菇。卢小闲早晨本来就吃的少,这会早就饿了,他吃的很香。

卢小闲边吃边不住的点头,这个高灶应该是个烹调素菜的高手,做出来饭菜的味道果然很不一般。

缺德鬼和老滑头四人并没有吃饭,只是一言不发的瞅着卢小闲。换作别人被人这么盯着,早就吃不下去了。可卢小闲却丝毫不受任何影响,依然吃的很香。

终于吃完了,卢小闲抹抹嘴,拍拍肚子,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好了!”卢小闲瞅着他们四人,用一副满不在意的口气说,“我们开始说正事吧!”

老滑头正要张嘴,却见卢小闲一摆手说:“别,别说那么多客套话,也别说你们以前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我可不愿意听。你只管说怎么个比试法,我接着便是了!”

老滑头一滞,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被卢小闲给噎了回去。他终于发现,卢小闲的确不是好对付的主,老滑头忍不住向谢云轩投去了担忧的一瞥。

谢云轩见卢小闲对自己的师父如此不恭,心中大为不满,正要张口训斥,卢小闲却抢先说:“谢师兄,你要有什么不满意的先憋在心里,趁我现在还没生气,赶紧说正事。惹恼了我,我拍屁股就走人,你们觉得好玩就自己玩吧,我就不奉陪了!”

看着谢云轩也有背过气去的迹象,卢小闲心中暗自得意:欺负完师父再欺负徒弟,这种感觉真爽。

摇风或许觉得卢小闲做的有些过了,轻咳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卢小闲便指着他说:“你和我师父联合起来骗我,这事还没完呢!你非逼着我现在跟你算账,尽管开口试试!”

摇风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卢小闲反客为主,主动指向缺德鬼:“师父,您老人家是不不还有什么话想说?”

“没有!”缺德鬼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我没话说了!”

“好了!既然都没有话了,那就说正事吧!谁来说?”卢小闲打量着四人。

“我来说吧!”老滑头缓缓道,“听说前些日子你进宫去了?”

卢小闲点点头。

“那你一定见过当今陛下了?”老滑头又问。

卢小闲再次点点头。

“你觉得陛下身体怎么样?”

“身体不错,人家都长出新牙来了!”卢小闲突然眼一瞪,“我警告你,再不要给我东拉西扯,直接进入正题,否则我恕不奉陪!”

“好好好!”老滑头不急也不恼,缓缓说:“我和你师父已经合计过了,你和云轩的第一次对赌,就以谁最终能继承陛下的皇位为题。你们俩各自选一人,将来你们谁挑的人选做了皇帝,谁就算取胜了。若你们挑的人都没做成皇帝,那算平手!”

“嘁!”卢小闲朝老滑头抛了个白眼,“这么简单的问题,直说就完了,有必要拐那么大个弯吗?”

这么简单?

老滑头忍不住打量了卢小闲一眼,他不知卢小闲说这话是自信还是狂妄。

卢小闲不是狂妄,相反他很自信,这事对别人来说很难判断,可对他来说那就太简单了。他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知道历史发展的走向和进程,根本不需要去猜便知道结果。

缺德鬼怕卢小闲太不把眼前的事当回事了,好心提醒道:“你还是认真考虑考虑再说吧!”

“考虑考虑?”卢小闲瞅着缺德鬼,脸上露出了坏笑,“没错,我的确该考虑考虑了!”

看着卢小闲这副表情,缺德鬼顿时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来。

缺德鬼的感觉的一点都没错,卢小闲正在酝酿如何给他挖坑呢,只要想好了肯定会出手的。

果然,卢小闲笑嘻嘻的对缺德鬼说:“师父!您说说,若我和谢师兄比试最终胜了,是不是为了给您老人家挣了口气?”

缺德鬼当然不能否定卢小闲是为了给自己挣气,要真那么说卢小闲肯定扭头就走,既然无法反驳,缺德鬼只好点点头。

“师父,您跟我说实话,你最终是想赢还是想输?”卢小闲依然是笑嘻嘻的模样。

缺德鬼不知卢小闲这是何意,小心翼翼的问:“你问这是什么意思?”

卢小闲撇撇嘴说:“如果想赢的话,那我会全力以赴,并且我可以保证必胜无疑。如果想输的话,那就简单了,我什么也不用做,等着便是了!”

在这种情况下,缺德哪敢说不想赢的话,只能老老实实承认自己想赢。

“既然如此,那我有一个条件!”卢小闲的笑意愈浓。

“什么条件?”缺德鬼紧张的问。

“在结果出来之前,你得无条件听我的!”卢小闲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

缺德鬼有些犹豫,无条件听卢小闲的,谁知道这小子会憋出什么坏水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比试开始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五十六章比试开始“师父,这事关系到最终的胜负,您老人家可要考虑好了!”

这明摆着就是威胁,而且还让你不得不就范。卢小闲抓住缺德鬼的软肋,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句老话,诠释的淋漓尽致。

缺德鬼只有屈服的份,垂头丧气的说:“好吧!我答应你!”

“还有!”卢小闲指了指摇风,“还有摇风师叔,他也得无条件听我的!”

“这可不关我的事,你小子别扯上我!”摇风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卢小闲似笑非笑的瞅着缺德鬼:“师父,摇风师叔就交给您了,我等着您的好消息!只要摇风师叔的事情一解决,我就正式开始和谢师兄比试!”

说完,卢小闲促狭的笑了笑,向摇风做了个鬼脸,便开始闭目养神。

老滑头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没有遇到这样的徒弟,不然就算没被气的吐血,也得丢了半条命。

出来混总要还的,当年没完没了折腾卢小闲的缺德鬼,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竟然会被卢小闲揉捏的服服帖帖。他明知卢小闲这是在故意为难他,但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就范。

见缺德鬼幽怨的目光投向自己,摇风不禁打了个哆嗦,他赶忙摆手投降认输道:“好了,好了!师兄,我听他的,您不用劝我了!”

见缺德鬼的摇风全盘答应了自己的条件,卢小闲倒也干脆,直接对谢云轩说:“谢师兄,我们的比试开始吧,你是师兄,你先来吧!”

谢云轩摇摇头,很大方的说:“卢师弟,正因为我是师兄,所以应该你先来!”

在谢云轩看来,卢小闲虽然有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可判断天下大势光有阴谋诡计不行,还需要学识、掌握时势、以及天时地利人和等各方面的综合分析。在这方面,谢云轩觉得自己比卢小闲强的太多,无论卢小闲如何选择,他都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得最后的胜利。正因为如此,谢云轩才会大方的让卢小闲先行选择。

谢云轩心中所想,卢小闲怎么会不知道,他也懒得和谢云轩计较,毕竟最后的结果得几年才能揭晓答案,还是让事实去说话吧!

“好吧!”卢小闲也不谦让,随口道,“那我选李显!”

听了卢小闲的选择,众人不由齐齐愣住了。

“李显?”缺德鬼的心没来由的颤了一下,他忍不住问道,“你说的是庐陵王李显吗?”

卢小闲白了一眼缺德鬼:“有资格继承皇位的,除了庐陵王李显,还有别的李显吗?”

“可是……”缺德鬼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摇风知道大师兄心中的疑虑,他主动替缺德鬼向卢小闲询问道:“在继承皇位的众多人选中,李显只能排在第四位,你为何偏偏要选他?”

摇风说的没错,朝野上下都知道,武则天还没决定最终把皇位传给武氏还是李氏。不管怎么算,李显都在武承嗣、武三思和李旦之后,只能排在第四位。再说了,他现在被贬谪在房州,连洛阳都回不了,根本就没进入到权力中心,甚至连候选人都算不上,谁知道卢小闲竟然会选择他。

“不对!”卢小闲煞有介事的摇摇头,“他不是排在第四位,而应该排在第五位,你们都忘了太平公主,她比李显机会要大的多!”

卢小闲说的没错,太平公主机会的确比李显要大的多。她是一介女流,放在别的朝代都没有任何机会,可在大周王朝就不一样了,武则天本身就是女皇帝,她非常宠爱太平公主,太平公主为何就不能继承皇位?更何况,太平公主不仅是李家的后裔,还是武家儿媳,与武氏、李氏的关系都相当密切。

“你都知道,那还要挑李显?”摇风几乎是喊出来的。

“当然了!”卢小闲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要不这样怎么能显出我的能力来?”

听了卢小闲的话,摇风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卢小闲不再理会摇风,他瞅向缺德鬼:“师父,您说,若我选的人最终胜出,这算不算完胜?”

来自后世的卢小闲记得清清楚楚,弘道元年李显即皇帝位,光宅元年李显被废为庐陵王迁于房州,圣历二年召还洛阳复立为皇太子,神龙元年再次复位。

正因为如此,早已知道了答案的卢小闲才会如此理直气壮。可其他几人就不一样了,见卢小闲如此莽撞,都替他捏了一把汗,尤其是缺德鬼。

缺德鬼苦着脸反问:“你真的有把握?”

“那还用说?”卢小闲满不在乎的回答。

卢小闲越是这样,缺德鬼心里就越没底。可是,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应该算完胜吧!”说这话时,缺德鬼脸上的苦意更浓。

卢小闲却笑的很开心:“师父,您老人家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罢,卢小闲看向谢云轩:“谢师兄,我选完了,该你了,你选谁?”

“我选武三思!”谢云轩淡淡的说。

武承嗣、武三思可是当朝皇帝的嫡亲侄子,除此之外,别无分号。他们俩借助武则天的风力扶摇直上九万里,在李唐一脉不受待见的背景下,很有可能成为皇帝的继承人。

从血统论,武承嗣第一顺位,武三思为第二顺位,因为武承嗣袭祖爵周国公,直接继承的是武士矱的衣钵。从宗法上论,他是大宗,武三思是小宗。

所以说,谢云轩没有选择武承嗣而是选择了武三思,多少也有些出人意料,只不过比起卢小闲的不按常理出牌,还是让人容易接受一些。

“谢师兄!你输定了!”卢小闲微微一笑。

“那倒未必!”谢云轩同样微微一笑。

……

这个世界上真的很奇怪,不顺利的时候,诸事不顺。而顺利的时候,睡着了做梦都能笑醒。

自打见了缺德鬼之后,卢小闲遇到了一系列好事。

首先,他找到了冯曼。

其次,张氏兄弟莫名其妙又赏了他五千两银子。

第三,永和楼也顺利被卢小闲买了下来,他全权委托刘祺管理,计划在进行一番装修之后,正式更名为“秋风破”,然后择日开业。

……

第一百五十七章 白马寺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五十七章白马寺“卢兄弟!”魏绪忠拍着卢小闲的肩头,“今儿我领你看热闹去!”

“看什么热闹?”卢小闲随口问道

后世什么热闹没见过,在他看来,还不如在府里陪吟风和弄月一起聊天呢。

魏绪忠神秘兮兮的说:“白马寺设了法坛,今日薛国师要和洛阳八大寺的住持讲经斗法呢!”

都说同行是冤家,做和尚也不例外。

石窟寺、灵岩寺、乾元寺、广化寺、崇训寺、宝应寺、嘉善寺、天竺寺同样修建于北魏时期,并称为洛阳八大寺。在唐朝之前,洛阳八大寺的名气远盛于白马寺。可现在因为薛怀义的原因,白马寺力压八大寺一头,这些住持当然不服气,所以才会有此次的讲经斗法

对什么讲经斗法,卢小闲一点也没兴趣,不过,“薛国师”三个字倒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刚来洛阳时,卢小闲在街上偶遇过薛怀义,当时薛怀义给卢小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总觉得薛怀义身上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上一次,与王孝杰夜谈,从王孝杰嘴里听了薛怀义的所作所为,那种熟悉的味道让他感到愈加浓烈。

此刻,再一次听到和薛怀义有关的事情,当然会引起他的注意。卢小闲决的,有必要和魏绪忠去一趟白马寺。

白马寺位于洛阳城以东十里处,始建于东汉永平十一年,是佛教传入中原后第一座由朝廷建造的寺院,据说是因当时驮载经书佛像的白马而得名。

垂拱元年,武则天命薛怀义重修白马寺。在薛怀义主持下,白马寺成为空前豪华壮观的大寺院,白马寺坐北朝南,寺庙建筑布局规整,风格古朴。寺门前有高大石牌坊,寺周围有河水环绕,满寺遍植梅、兰、竹、菊,花木成林。寺内大殿堂数十座,有天王殿、大佛殿、大雄宝殿、接引殿、毗卢阁等,均列于南北向的中轴线上。另外,寺内还有僧舍千间,僧人多达三千余人。

白马寺重修后,武则天亲自加封薛怀义为白马寺寺主,并拜他为国师,薛怀义经常在白马寺为武则天设道场诵经。正因为如此,才会引起其他各寺的不满。

据说,今天讲经斗法之后,薛怀义还会在到场的有缘人当中挑选出他的衣钵传人。

当卢小闲和魏绪忠到达白马寺的时候,正值正午。法坛前早已是人山人海,光线从建筑和树枝的夹缝间投射而下,在法坛上撒下了一层斑驳的金色,薛怀义和众住持的袈裟上也镶上了几道金边,仿佛他们都沐浴在阳光中了。

薛怀义一脸的肃穆,他看着面前的八位住持,声音异常洪亮:“学佛是修忍辱,断我执,以大悲菩提心施利众生,逞强好胜恰恰是与学佛修行背道而驰,何须展现神奇来证明自己有道行,无非是一种虚幻。”

宝应寺住持代表其他众人说:“很多人学习经藏,不但看不懂,而且是空洞错误理解,所以才没有真佛法敢比试,佛法不经切磋比斗,怎么能提醒众生防止上假圣人、假佛法的当。”

听了宝应寺住持的话,薛怀义知道再劝无益,便持佛教手印准备应战。

首先是灵岩寺、乾元寺、广化寺三寺的住持,他们联手对付薛怀义,三人来势汹汹,手印持咒吼声震荡四处。薛怀义不敢轻慢,警惕万分,以四臂观音法应声对招。

双方展开激烈搏斗,心力、精神、手法交错并用,气氛热闹而紧张。静中刀光闪烁,手印出击齐整,让人感到惊心动魄。薛怀义确实不愧为国师,尽管以一对三,最终还是用“捆仙阵”将三位主持捆定,三人因无法动弹而败阵。

其余五位主持感觉到薛怀义不是好对付的,他们现场研究对策,决定五人联手对敌。

五人合力齐上,气势昂然,威猛无比,施法捆拿薛怀义,在场众人心弦紧绷。就在难分难解无法决胜时,薛怀义念动六字大明咒,施出“金刚盔甲解难法”反制,五人无法招架,被薛怀义擒拿抛下擂台。

前后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薛怀义便大获全胜。在围观众人爆响的掌声中,薛怀义默默走下法坛,转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瞅着薛怀义的背影,那种熟悉的感觉呼之欲出,却又差了那么一点点。

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卢小闲百思不解之际,一个小沙弥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小沙弥双手合什,轻声对卢小闲说:“卢施主,贫僧的师父有请!”

魏绪忠在一旁,上下打量着小沙弥:“你师父是谁?”

“贫僧的师父正是怀义国师!”

“啊?是薛国师?”魏绪忠吐了吐舌头,他觉得奇怪,“薛国师认识卢公子吗?他请卢公子做甚?”

小沙弥回答:“师父认不认得卢施主贫僧不清楚,不过师父让贫僧告知卢施主,因为卢施主是有缘人,故而他才会请施主一叙!”

魏绪忠羡慕的望着卢小闲,什么好事都能给他遇上,被当朝最吃香的薛国师看中,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了。

魏绪忠想跟着一起去,但却被小沙弥给拦住了,他很客气的拒绝了魏绪忠:“师父交待了,只让卢施主一个人过去,请这位施主留步!”

魏绪忠就算再横,也不敢在白马寺放肆,只得讪讪一笑:“不去就不去吧,谁让咱不是有缘人呢?”

随小沙弥走进寺内后部一个幽静的禅院,卢小闲顿觉一股清新沁人心脾,周围的松柏,院中的绿水,灰色静怡的禅房,让他感觉到一份安逸与静谧。

在一个禅房门前停了下来,小沙弥双手合什对卢小闲说:“请进,卢施主稍候,师父马上就来,贫僧告退!”

小沙弥离开后,卢小闲推门而入。

禅房内一尘不染,布置极为简单,他四下打量,正巧看到墙上写着一幅字,像是一首诗。

卢小闲轻声的读,刚读第一句便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再往下读,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心脏有些不规律的跳了起来。

终于读完了,卢小闲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胸口隐隐作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虽然是很简单的一首诗,却如同一盆冰冷刺骨的冰水一般迎头浇下,让人的骨头都在这一刻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卢小闲彻底被震惊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他乡遇故知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五十八章他乡遇故知“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这便是卢小闲刚才所读的那首诗,他清楚的记得,这首诗是清朝诗人纳兰性德所做的《长相思》。

而现在是唐朝,也就是说,直到一千年后才会出现这首诗,面此刻这首诗竟然被人写了挂在墙上,怎么能让卢小闲不震惊呢?

难道薛怀义和自己一样,也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

如果不是这样,墙上这首诗做何解释呢?

卢小闲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混乱了,他狠狠甩了甩脑袋,继续四下打量。

禅房的屋角放着一个书架,卢小闲来到书架前,除了摆放的佛经之外,还一个奇怪的偶人映入卢小闲的眼帘。

偶人很精致,是用手工制作而成的,看上去明显是个女偶,却并非唐朝女子的打扮。

高挑的身材,白里透红的小圆脸,一双水灵灵的蓝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小巧玲珑的高鼻梁,下面是一张红艳艳的樱桃小嘴。金黄色的头发,像瀑布一样飞洒到腰间。身着一件漂亮的泡泡裙,脚上穿着一双高跟鞋。

突然,卢小闲的脸变得扭曲而诡异,复杂的表情任谁也看不明白。此刻,他终于反应过来了,架子上的这个女偶,分明就是后世芭比娃娃的造型。

在后世,芭比娃娃几乎是全世界小女孩的心爱之物,现在它竟然会出现在唐朝洛阳白马寺住持的禅房内。就是用脚后跟去想,卢小闲也猜得出薛怀义和自己一样是穿越人士。

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卢小闲终于明白,为什么总感觉薛怀义身上有一种熟悉的东西。

没错,这便是后世现代人身上所特有的气质,无论穿越到哪个朝代,这种气质都不会改变。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薛怀义竟然也是穿越而来的,这让卢小闲突然有了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能在遥远的唐朝遇到后世的“老乡”,卢小闲很激动。

老乡的范围是随着距离和空间的远近而伸缩的,到了省城,同一个县的是老乡。到了外省,同一个省的是老乡。去了国外,同一国家的是老乡。

卢小闲和薛怀义都是从后世穿越在唐朝,从这个角度上说,他们也应该是后世的老乡了。

“施主!你跟了贫僧一路,现身吧!”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卢小闲听得出来,这是薛怀义的声音,只是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卢小闲悄然打开禅房的门,举目向外望去。

只见身披红色袈裟的薛怀义背对着禅房,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玄衣汉子,显然玄衣汉子是听到薛怀义的问询后这才现身的。

“在下江雨樵!”玄衣汉子底气十足,“特来拜会薛国师!”

“原来是符龙岛江岛主大驾光临,失敬失敬!”薛怀义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不知江岛主有何指教?”

“寺院前面人多眼杂,所以江某没敢打扰国师。江某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与国师切磋一下武艺而已!”

薛怀义双手合什,缓缓道:“贫僧乃佛门中人,不愿打打杀杀,恐怕要让江岛主失望了!”

江雨樵嘿嘿一笑:“既然国师听说过江某,那一定知道江某的绰号吧?”

听了薛怀义苦笑。

江湖上什么样的人最可怕?

不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不是泰山北斗,而是如同滚刀肉一样的"武痴"。在江湖中被一名武痴盯上是非常恐怖的,结局实在难以预料,那种无休无止的纠缠、切磋,会让人陷入崩溃的边缘。

江雨樵的绰号就叫“武痴”,被江雨樵盯上了,会有什么好结果?

就算再不胜其扰,作为国师的薛怀义对江雨樵也无可奈何,难道他能落荒而逃吗。幸亏薛怀义脾气好,估计换做任何一个人都要崩溃,见面第一句话不是问“你吃了没?”而是直接开练、动手打人!

“唉!”薛怀义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既然如此,那请施主赐教吧!”

之前薛怀义被洛阳八寺的住持们逼着讲经斗法,现在他又被江雨樵逼着切磋武功,看来国师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江雨樵也不客气,一掌朝薛怀义攻过去。

薛怀义一个躲闪,绕到江雨樵的身后,一拳狂砸过去!江雨樵感觉到身后有劲风过来,立即转身一拳对上,两人各退几步!

都是身体对抗,没有太多花哨。

江雨樵见一攻未中,又是一个飞旋腿踢了过去,薛怀义一只手挡住,另外一只手一拳朝江雨樵砸去!

江雨樵马上后撤,转眼间两人便斗了十几招,也算旗鼓相当。

薛怀义不想与江雨樵继续纠缠,一招“天马流星”带着内力向江雨樵攻去。

江雨樵毫不示弱,也用绝招“霹雳掌”回击。

嘭!一声轻响,场中尘干飞扬!

两个身影倒飞了出去。

“江岛主,可以了吧!”薛怀义落地后,双手合什对江雨樵说。

江雨樵和薛怀义二人武功半斤八两,在老练程度上江雨樵应该略胜一筹,就算是这样,没有千儿八百招,他们也分不出胜负。

“嘿嘿!”江雨樵朝薛怀义回了一礼,“薛国师果然深藏不露,江某领教了!告辞!”

说罢,江雨樵跃上墙头,转眼便不见了。

盯着江雨樵离去的方向看了好一会,薛怀义这才回过神来,来到禅房门口,薛怀义朝卢小闲微微一笑:“我们先进屋再说!”

卢小闲点点头。

二人进了禅房坐定,薛怀义这才问道:“你看出些什么来了吗?”

“当然了!”卢小闲回答道,“你是穿越来的!”

“没错!我是穿越来的,只是我没想,还会有另外一个穿越者存在!”

“你怎么知道我是穿越来的?”卢小闲好奇的问。

“秋风破!还有那些卖给青楼的歌曲!”

“哦!”卢小闲恍然大悟。

秋风破的串串香,还有邓丽君的歌,都不是在唐朝应该出现的东西,难怪薛怀义一下子就能判断出卢小闲是穿越者。就好比芭比娃娃,卢小闲可以由此断定薛怀义是穿越者一样。

第一百五十九章 神奇的图书馆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五十九章神奇的图书馆“你是怎么穿越来的?”薛怀义随意询问着卢小闲,就像问“你吃过了吗”一样平常。

听卢小闲说完自己的经历,薛怀义脸上浮出淡淡笑意:“好歹你还是误踩了千年难遇的银环腹蛇才穿越的,比我有意义多了!”

卢小闲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穿越那一年我刚九岁,正好赶上放暑假,天气很热……”

“等等!”卢小闲打断了薛怀义的话,“你说什么?你穿越的时候才九岁?”

“是啊?”薛怀义眨巴着眼睛,“有什么不对吗?”

卢小闲不由自主抬头向书架看去,架子上的那个芭比娃娃似乎正在朝他微笑,卢小闲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这么说,你当时只是个九岁的小女生?”卢小闲无比艰难的问道。

“没错!”薛怀义乖巧的点点头。

卢小闲彻底无语了。

眼前的人是唐朝国师大和尚薛怀义,谁能想的到在后世时他只是一个三年级小女生。现在他是女皇帝珊瑚的面首,而在后世却是祖国未来的花骨朵。

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二者,卢小闲无论如何也把他们联系不到一起。良久,他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咒骂老天爷:这不是瞎扯淡吗?

知道了薛怀义后世的身份后,卢小闲不由自主的把语气放的轻柔些了:“继续说吧,你究竟是怎么穿越的?”

“妈妈让我去图书馆看书,她说要想写好作文就必须提高阅读量。我在图书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等到我实在受不了被热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一个人。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全都是火焰,我赶忙爬起来跑向消防通道,就在这时身旁一个巨大的书架倒了下来,然后我眼前一黑就没有了任何意识……”

“哦!原来你是因为火灾才穿越的!”卢小闲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赶忙打断薛怀义,“等等!”

之前,卢小闲从王孝杰那里知道,薛怀义有出众的军事才能。今日,他又亲眼目睹了薛怀义与洛阳八大寺的住持斗法。如果穿越之前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那薛怀义这一身本事又是从何而来的?

听了卢小闲的询问,薛怀义叹了口气:“别说唐朝的事情,就是对后世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毕竟我的年龄太小了。不过好在我带了图书馆,所以才能勉强应付下来!”

“什么?”卢小闲再次吃了一惊,“你带了图书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我脑子里全是图书馆的那些书的影子,有成千上万本,我想要知道什么,只管去翻脑子里的那些书就行了!很多需要应付的事情,都是我从书里看来的!”

“真的假的?”卢小闲对薛怀义的话有些怀疑,他试探着问,“你能从你的图书馆里,帮我查一查红烧肉的做法吗?”

在后世,卢小闲经常吃红烧肉,可具体怎么个做法他就不清楚了。现在,正好借这个机会考校一下薛怀义。

“这个简单!”薛怀义闭上了眼睛,片刻工夫便朗朗读了起来,“猪肉切成三厘米左右的方块,大葱切长段,生姜切片。锅内烧开水,放入肉块氽烫约两到三分钟,捞起洗净备用。锅内放一大匙油,放入小块冰糖中小火炒糖色。至锅内开始冒烟时,冰糖溶化变成深褐色。先加入大葱,姜片……”

薛怀义一口气读完,很流利,没有半点的磕巴,不像是以前背下来的。

他睁开眼睛,笑眯眯瞅着卢小闲:“没错吧?”

难道薛怀义真的是带了图书馆穿越到了大唐?

卢小闲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他又问薛怀义:“那你再帮我查一查蒸馏白酒的方法?”

大唐的酒太淡了,将来有机会卢小闲很想制作后世那种烈性的蒸馏白酒。可蒸馏白酒的方法他哪能记得住,借此机会,卢小闲想再次考校一下薛怀义。

“蒸馏白酒的制作方法主要有七个步骤,一是原料粉碎,二是配料,三是蒸煮糊化,四是冷却,五是拌醅,六是入窖发酵,七是蒸馏……将新料、酒糟、辅料及水配合在一起,为糖化和发酵打基础。配料要根据甑桶、窖子的大小、原料的淀粉量、气温、生产工艺及发酵时间等具体情况而定……通过蒸酒把醅中的酒精、水、高级醇、酸类等有效成分蒸发为蒸汽,再经冷却即可得到白酒。蒸馏时应尽量把酒精、芳香物质、醇甜物质等提取出来,并利用掐头去尾的方法尽量除去杂质……”

薛怀义依然很流利,依然没有半点的磕巴,这么多专用术语可不是一般人能能瞎诌出来的。

卢小闲终于相信了。

难怪薛怀义能在在浩如烟海的佛经里找到一部《大云经》,经里记载女主统治国家最后又成佛,名正主顺地为武则天当皇帝提供了经典依据。

难怪薛怀义能建成高二百九十四尺,阔三百尺,气势恢弘,壮观华丽,巍峨参天,有吞天吐地包罗万象之气的明堂。

难怪薛怀义能屡出奇兵,用阳谋吓走不可一世的突厥可汗默咄,同时让大唐军中第一人王孝杰顶礼膜拜。

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薛怀义穿越时,带一个万能的图书馆。

卢小闲叹了口气,自己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别说带个图书馆穿越了,就算能带上一箱有用的资料,也比现在两眼一摸黑要强的多。

卢小闲一脸羡慕的看着薛怀义,苦笑道:“还是你运气好,有了图书馆,那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我想爸爸妈妈,我想老师同学!”薛怀义悠悠的说,“如果能让我再回到从前,我宁愿不要这个图书馆!”

说这话的时候,薛怀义的眸子里闪烁着孤独。

孤独有很多种,只身独处的孤独是最常见的孤独。而有一种孤独,跟独处无关,跟其他无关,只跟灵魂的深处有关。薛怀义眼中的孤独,正是这种灵魂深处的孤独。

卢小闲能理解薛怀义此刻的孤独,毕竟穿越之前他只是涉世不深的小女孩。

第一百六十章 七大门派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六十章七大门派穿越,是后世最常见的脑洞,也是广大屌丝的向往。其实,卢小闲深有体会,穿越与想象的并不是一回事!

人都是感情动物,卢小闲作为后世现代信息社会的成年人,他的成长,他的一生,必然伴随着许许多多的羁绊。

且不说他的父母亲人,即便是常见网文套路中的孤儿,他也有三两知己、同窗同事,崇拜的名人,喜爱的明星……

还有熟悉的山山水水、高楼大厦,常去的街道,常吃的饭馆……

从不离手的手机里,还有累积多年qq好友、微信好友,未追完的剧,未读完的书,打到一半的游戏……

所以说,穿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穿越,就意味着失去曾经所拥有过的一切,这跟死亡其实等同于一码事!

所以,穿越者都是孤独的!

比起薛怀义来,卢小闲要幸福的多了,毕竟他在后世过的不如意,才会有既来之则安之的觉悟。所以,他会经常去吃喝玩乐,去泡泡妞,以此来排遣孤独。

即便像卢小闲这样,穿越后的生活还比较精彩,也会有“纵有千般风情,更与何人说”的孤独感!

薛怀义穿越时还是个小学生,本该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对未来一无所知,却被无情的穿越到了唐朝,他的内心是一种什么样的痛入骨髓。

午夜梦回,流泪喊着爸爸妈妈,折磨的他快要发疯。与其这样,穿越时他宁愿忘记,才不会有这么多的痛苦。

知道了薛怀义的后世和现在,卢小闲的同情心顿时泛滥起来,跟他说话更加小心和轻柔。

禅房内,卢小闲和薛怀义面对面而坐,没有寒暄,没有虚礼,一下子就走进了彼此曾经熟悉的世界里。话题是随意拉扯的,都是后世的记忆,仿佛只有说后世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才是最真实的。谈着,讲着,唠着,各自从彼此的话里,体味着不同的经历,不一样的感悟。

讲完了后世,终归还是要回到现实当中。

卢小闲轻声问薛怀义:“刚才那个和非你切磋武功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缠着你不放?”

薛怀义眉头一蹙,似乎卢小闲把话题突然拉回到了现实感到不满,但他还是回答了卢小闲:“那人名叫江雨樵,绰号‘武痴’是名列江湖七大门派之首符龙岛的岛主。”

“江湖七大门派?”

卢小闲心中一动,在后世的记忆中,七大门派肯定少不了少林武当峨眉等门派,可一想又不对。貌似峨眉是宋朝之后才有的,武当出现的就更晚了,少林在唐朝也没有太大的名气,薛怀义所说的七大门派肯定是另有所指。

卢小闲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薛怀义便主动告诉他:这是江湖中人的传言,东海符龙岛、中原落花刀派、蜀中唐门、南诏乌龙寨、突厥圣水宫、西域雄鹰堡、吐蕃密宗,这七家被称为江湖武林的七大门派!江雨樵便是七大门派之首东海符龙岛的岛主!”

七大门派当中,除了唐门卢小闲在后世知道一些,别的都是头次听说。

薛怀义与江湖七大门派之首的江雨樵比试武功,双方旗鼓相当,可见他也有一身高超的武功,难道也是从图书馆学来的?

薛怀义看出了卢小闲的疑问,他解释道:“薛怀义身上的武功是他自己原本就有的,我也没想到他会有这么高的武功!”

难怪武则天会喜欢薛怀义,想必他也不是酒囊饭带,有这么一身好功夫,当然可以伺候好武则天了。

薛怀义知道卢小闲心中所想,他没来由的脸上一红。

二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便到了第二天天亮时分。

薛怀义一脸笑意看着卢小闲:“好久没像今日这么高兴了!”

“我也是!”卢小闲关心的询问薛怀义,“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我本来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假如将来有一天我能再回到从前,恐怕才算是真正的解脱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薛怀义的目光中又闪现出那种决绝的灵魂中的孤独。

卢小闲想劝劝薛怀义,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带了那么有用的图书馆,偏偏要做行尸走肉,真是可惜了,卢小闲心中惋惜不已。

薛怀义告别时又说了一句话,让卢小闲差点没上去亲他一口:“我脑子里那些书对我没有什么用,你要想知道什么内容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把它默写出来,将来可能对你会有用处!”

“谢谢你!今后我会常来看你的!”卢小闲心中感激不尽。

……

卢小闲背着手,在永和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走着,他也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卢公子……”刘祺欲言又止。

“怎么?着急了?”卢小闲瞅着刘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准备的很充分才能正式开业,现在还不是时候!”

“卢公子,已经准备的很充分了!”刘祺明显的有些着急。

“很充分了?”卢小闲似笑非笑瞅着刘祺,“你去把后堂的大厨喊来!”

大厨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卢小闲冲着他笑了笑:“贵姓?”

“我姓陈,叫陈三!”年轻人说话很腼腆。

“你学了几年厨子?”

陈三介绍了自己的经历。

他十二岁那年被送到醉霄楼做学徒,淘米洗菜三年,灶膛烧火三年。十八岁那年,师傅看他聪明伶俐,让他跟着在案板上掌刀。三年过后,陈三正式上灶做厨师掌勺。又过了三年,陈三的烹饪技艺和刀功日臻完美,这才离开醉霄楼自立门户。再后来,陈三到永和楼做了大厨。

听罢,卢小闲哑然失笑,没想到永和楼的大厨和醉霄楼的大厨,竟然是师徒俩。

卢小闲又问:“你师父叫什么名字?厨艺如何?”

“我师父号称洛阳第一厨,名叫赵丰堂,他有了一个名满天下的绰号-‘神厨三绝’。师父带过不少徒弟,大多都在洛阳和长安各大酒楼掌勺,可谓是桃李满天下。”

听得出来,陈三对自己的师父还是很敬重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女道士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六十一章女道士“神厨三绝?”卢小闲好奇的问,“哪三绝?”

“当然是烹调必须掌握的选料、刀功和火候三绝了!”

卢小闲点点头,突然又问:“你的水平和你师父比起来,谁高谁低?”

陈三愣了愣,缓缓的说:“师父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我是他最出色的徒弟,论起手艺来,我在洛阳城应该没有对手!”

“没有对手?此话当真?”卢小闲又问。

“当然!”陈三骄傲的挺起胸膛,脸上没了之前的腼腆。

卢小闲笑笑,不再说话。

……

邙山,翠云峰,上清宫。

上清宫的青阳道长与老滑头稔熟,青阳道长去栖凤山的时候,老滑头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如今,老滑头一行暂住在上清宫,就和自己的家一样。

卢小闲找到老滑头,问了冯曼的住处,便要去寻她。老滑头有些不放心卢小闲,让谢云轩给他带路。

上清宫的确大的很,若没有谢云轩,卢小闲还真找不到冯曼的住处。

谢云轩带着卢小闲来到一个屋子跟前,他正要敲门,却见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白衣胜雪、姿态翩然的女子,出现在卢小闲和谢云轩面前,看装扮应该是一个女道士。

谢云轩显然认识女道士,客气的拱手施礼:“灵珠子道友,云轩有礼了!”

灵珠子,真是人如其名。

卢小闲忍不住心中赞叹一声:果然是个有灵气的女子。

女人不一定要漂亮,但必须要有灵气。眼波才动被人猜,生动有趣的女人,是一道永远亮丽的风景线。毫无疑问,灵珠子就是一个有灵气的女人,如诗如画让人百读不厌。

灵珠子瞅了一眼卢小闲:“你是来找无尘子的吧?”

无尘子?

卢小闲愕然。

“无尘子就是冯小姐的道号!”谢云轩在一旁向卢小闲解释。

卢小闲忍不住撇撇嘴:靠,冯曼出家做道士也就罢了,还要起个什么无尘子的鸟道号!

“跟你有关系吗?”卢小闲很不客气。

听了卢小闲的话,谢云轩不由皱起眉头。不管怎么说人家是这里的主人,也太没礼貌了吧。

对卢小闲的无礼,灵珠子并不生气,她淡淡道:“有些东西你越想抓牢,就越容易丢,如同手中的沙,抓的越紧越容易流失!”

卢小闲眉头一挑,没有说话。

灵珠子接着又说:“她原本是无根的浮萍,你想让她有个根基。如今她有了根基,你却不让她扎牢。假如有一天,她真的随波逐流,你又做何感想?”

一语点醒梦中人。

卢小闲眉头突然舒展开来,微微一笑:“是她让你来告诉我这些的?”

“这有关系吗?”灵珠子反问。

“当然有关系了!”卢小闲脸上的笑意有些促狭,“曼儿不会和给我说这些,肯定是你自己心中所想,我们可是初次相见,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灵珠子一脸正色:“甘露不润无根草,大道不渡无缘人,若不是因为有缘,我自然不会说这些了!”

卢小闲突然发现,灵珠子不仅是个有灵气的女人,还是个大气的女人。

大气的女人会让生命如一首歌,或和风细雨清幽雅致,或气势磅礴引人注目。大气的女人心有灵犀,喜欢“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般的洒脱与超然……

卢小闲脸上的笑意更浓,他用低沉的声音吟道:“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的手里,不舍不弃。来我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默然,相爱。寂静,喜欢。”

吟完,卢小闲也不说话,转身就走。

这是后世仓央嘉措著名的情诗《见与不见》,诗中没有一句华丽的词藻,只有质朴无华的情感,只有任世事怎样变换情始终不变就在那里的那份爱,如天上的恒星,哪怕历尽沧桑都亘古不变。

卢小闲心中暗笑:跟我玩深沉,你还差的远呢!

只要是女人,肯定会被这首诗感动的一塌糊涂,哪怕你是道士也不例外。

果然,灵珠子傻傻望着卢小闲远去的背影,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姐!”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灵珠子转过身来,一身道士装的冯曼正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

灵珠子叹了口气:“他的确不凡,难怪你对他念念不忘!”

……

上清宫大厨房的后堂,卢小闲正和一个中年道人聊的起劲。

上次他在“高灶”吃斋饭,就觉得斋饭味道不错,这里的大厨肯定是个烹调高手。今日既然来了,当然得见上一面。

大厨道号叫玄虚,卢小闲来自后世,厨艺虽然不怎么样,便见识却一点也不差,至少唬唬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果然,三言两语之下,他便得到了玄虚的认可,玄虚认为他也是有极高造诣之人。

“卢公子所说的选材、刀功与火候一点都没错,味味有根,本无调理,味要入而不能调,能入才是真,调就是假了。选材、刀功与火候,在烹煮时自是有其天地玄黄,发为文字也饱藏余韵,这其中,刀功实是一门易学难精、永无止境的庖膳功课。”

牛,这才是真正的牛人,单是玄虚的这番话,就让卢小闲自叹不如。即将开业的“秋风破”正需要这样的人,卢小闲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为了保险起见,卢小闲觉得有必要亲自验证一下玄虚的水平。

卢小闲露出一副遇到知音的表情,点点头:“玄虚道长,这样吧,你随便做道菜,咱们切磋切磋如何?”

“没问题!”玄虚扭头四下看看,从筐里捡了棵白菜出来,“这么滴!我给你炒个白菜吧!”

玄虚手中的白菜也不知放了多久,都有些蔫巴了。卢小闲皱了皱眉头,不知玄虚能把白菜炒出啥花样来?

玄虚掰下几片白菜帮子,放进水里洗干净!拿着菜刀刷刷刷几下切成片,果然,刀工炉火纯青。

卢小闲心里赞叹,还真有两下子!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刀功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六十二章刀功烧热锅,放好油,玄虚拿着勺子,白菜片在锅里翻滚!

他不停地控制着火焰的大小,表情十分认真。

不一会儿,满屋子都是香气,很快白菜炒好了放进盘里端到了桌上!

卢小闲操起筷子,尝了一口,忍不住赞叹:“果然不错,玄虚道长,说说你的心得吧!”

玄虚咧嘴笑了:“哪有什么心得,说穿了就是控制好火候和出锅时间,用料要刚好,不多不少!每一道菜我都做过一万次以上,所以知道怎样把握好这个度。”

说到这里,玄虚郑重其事的说:“其实做菜呢,最关键的还是要用心!在你的心中这是一道菜,在我心中这就是一件艺术品!”

把平常的事做的不平常,这便是圣人,卢小闲顿时对玄虚肃然起敬。

……

“小闲!这样恐怕不好吧?”缺德鬼可怜兮兮的瞅着卢小闲,“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要挖人家的墙角,这让我如何向青阳道长开口?”

卢小闲满不在乎的说:“这有什么关系,只是借玄虚道长用几天,他又不是不回来了,至于这么紧张吗?”

“不行!”缺德鬼摇着脑袋说,“我做不出这样的事!”

听了缺德鬼的话,卢小闲差点没笑出声来:装什么好人,还做不出这样的事来,比这缺德百倍的事你也做的出来,不然怎么会叫你缺德鬼呢?

卢小闲并没有笑出声来,只是静静瞅着缺德鬼,好半天才说:“师父,您老人家可是答应过我的,要听我的安排。现在是您老人家食言在先,那我和谢师兄比试的事情就……”

“好了,好了!你不用说了!”缺德鬼摆摆手,哭丧着脸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去试试吧!”

“师父,不是试试,可一定要办成!”卢小闲又叮咛了一句。

听了卢小闲的话,缺德鬼的脸更苦了。

……

永和楼的后堂里,刘祺搓着手对陈三说:“陈师父呀!东家再三交待,一定要把最好的手艺拿出来,他招待的可是贵客!”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酒楼里里外外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着重新开业了,可卢小闲却一直说时机还不到。

就在刘祺死心的时候,卢小闲却松了口,他告诉刘祺今日要请一名贵客,如果贵客满意了,他就同意开张。

听了这样的好消息,刘祺当然要慎重对待了。

陈三皱着眉头说:“掌柜的,您已经说过好多遍了,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东家满意的!”

不管是东家还是掌柜,从他们嘴里说出这样的话陈三都不爱听。

什么意思?

分明就是不信任嘛!

永和楼还没正式开业,此刻,整个酒楼只有卢小闲这一桌客人。

卢小闲和玄虚品尝着陈三专门为他们准备的一桌菜肴,色香味俱佳,卢小闲觉得非常不错,但却一句话也没说。

刘祺站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着慢慢品味的玄虚,生怕他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意。

才吃了几箸,玄虚便摇摇头放下了筷子。

“玄虚道长,怎么样?”卢小闲笑着问。

“做得如猪菜狗食,难以入口。”玄虚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听了玄虚的话,刘祺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管怎么说,陈三也是洛阳城数一数二的大厨,怎么到这个老道嘴里,却被说的如此一文不值。

卢小闲故意沉下脸来,看着刘祺:“这是怎么回事?去把陈三给我喊来!”

刘祺哪知道是怎么回事,惶恐的点点头,赶忙转身而去。

听了刘祺的诉说,陈三不乐意了。

什么?

如猪菜狗食?

他哪里肯服?

解下围裙,陈三便气呼呼来到了卢小闲和玄虚的桌前。

他不顾规矩礼仪,直接质问玄虚:“这位道长,你也太挑剔了。我的手艺,至少洛阳城还没有敢说不行,你怎么能说出如此难听的话呢?”

谁料玄虚根本不买他的账,冷笑道:“羽毛未丰,便口出狂言。你才掌了几天勺!”

玄虚是卢小闲的客人,刘祺怕陈三顶撞再说出不敬之言,赶忙赔笑打圆场:“道长息怒,小厨不恭,务请看在我面上多多海涵。不过,这陈大厨掌勺倒有了些年份,刀功也算了得的……”

“刀功?”玄虚微微一笑,“如何了得?我倒想见识见识,倘若刀功果真了得。那必是做菜一时轻心。如此,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刘祺一听,心中顿时释然,忙向一边陈三使个眼色:“既然如此,我就让陈大厨给道长献艺赔罪。”

听了玄虚的话,陈三心中这个气呀,他从鼻孔里冷冷一笑,也不回话,转身便向厨房而去。

玄虚也不计较,起身和刘祺一起跟着而去。

马上有热闹看了,卢小闲脸上都快乐开了花。

后堂的砧墩板前,陈三操起一把锋利的菜刀,傲慢地斜眼看着玄虚。

厨师的刀功虽然被视为雕虫小技,但自古也有其承传。

基本上,以用刀的顺序来说,厨刀有阳刀与阴刀之分,阳刀宰杀活的禽畜,而阴刀则分割已宰杀完毕的食材。

除此之外,又有生刀与熟刀之别,生刀切上砧而未煮之物,熟刀则分剖已熟之菜。

生熟刀中若再细分,其用途又批刀和斩刀,批刀主要料理无骨肉与蔬果,斩刀专门对付带骨或特硬之物。

一柄好刀,包括材质与设计。刀柄与刀身的比例因人而异,重量亦因用途与臂力不同而不同,但要能与手掌曲线契合,稍重为佳。

刀会认生,故在厨中绝无借刀之事,轻则大小方圆不匀,花丁不碎,重则断指伤人。

一柄良刀未必能造就一位良厨,但一位良厨则定有一柄宝刀。

此刻,陈三手中便是一柄良刀。

常人切割,能够整齐利落就算及格,但作为厨师,什么材料用什么样的刀功,却要花些时间琢磨。三五年虽然也可出师,但真正要得到其中精髓,非用一生来追寻,其中还要有名师指点,方可完全。

“道长,献丑了!”陈三的话虽然说的客气,但语气中却分明是示威。

第一百六十三章 献艺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六十三章献艺说罢,陈三也不客气,捋过一条去了鳞的鲤鱼,刀光闪过,一片片轻薄如纸的鱼片整齐的排在盘子里。不一会,陈三手中便只剩下了白森森的鱼骨架。

接着,陈三脱下身上一件九成新的绸布短袖汗衫,铺展在砧墩板上,然后往上丢一块精肉,斜执刀把,游龙戏水般地在精肉上拖曳起来。

只一刻,那块精肉便成了一堆细如粉丝的肉丝。

陈三拂去肉,双手抖开绸衫,那绸衫完好如初,竟连刀痕也未留下一道。

这一绝,就连卢小闲也看得瞠目结舌。

刘祺一脸带笑转向玄虚,问道:“道长,如何?”

岂料,玄虚“嘿嘿”一声干笑,轻蔑道:“不到家,不到家。这般刀功,难怪做不成好菜了。嫩,太嫩呀!”

这下,彻底把陈三激怒了,将刀往砧板上一放,反唇相讥道:“那道长你倒来试试?”

“这有何难?”玄虚非但没被陈三难住,反而捋起袖管,裸出枯树枝般双臂,上前握住菜刀,另一只手拖过一条鲤鱼,说声“献丑了”,便将刀刃在鱼肉上来回刮动翻卷起来。

不见有鱼片下来,只见鱼在一点点缩小下去,成为了拇指大丁点。

陈三见砧板上并没有鱼片,正觉得奇怪,却听玄虚笑道:“别找了,都在这里呢!”

说罢,玄虚把刀在陈三眼前一晃。

陈三定睛一看,便不再转动眼珠,但见那刀片两面,粘满了薄如蝉翼的鱼片,一片一片重叠在一起。

玄虚将刀片在掌中左右一刮,鱼片便托在了他掌中,然后,玄虚将鱼片托到面前,鼓腮吹去。只见那些鱼片就像纸片一般,纷纷扬扬,飘散了开来。

没等陈三将惊愕半张的嘴巴合拢,玄虚又抓起一块精肉,表演开了切肉丝。

但见玄虚捋起裤腿管,裸露出圆滚滚的大腿。弓膝曲腿,摆开马步,然后将那块精肉就势放在光光的大腿上。不等眨眼,便一手操刀,一手扶肉,在自己大腿上游移动作起来。须臾,玄虚将刀收去,将那块好似原封未动的精肉向砧板上一抛。顿时,精肉四下散开,成了一蓬蓬一束束散发。再看玄虚大腿上,竟连汗毛也未切去一根。

陈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

山外有山楼外有楼,他万万没想到,洛阳城里竟还有如此绝顶好刀功之人!

刘祺比陈三头脑清醒,呆怔片刻,即上前向玄虚抱拳作揖,口中连连赔罪:“不得了,了不得,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呀!”

玄虚淡淡道:“我说这毛头小伙子还嫩了些吧?小伙子,好好下功夫再练上十年八年吧!艺无止境。”

说罢,玄虚转身出了后堂。

刘祺急忙要去追赶,却被卢小闲伸手拦住:“你要干什么?”

“这么好的大厨,当然要留住他!”刘祺理所当然道。

“留住他?”卢小闲反问,“你拿什么留人家?”

刘祺哑口无言。

是呀,人家是有大本事的人,要请的人多了去了,自己拿什么留人家呢?

“我就说嘛!现在还不是开业的时候,你偏要说已经准备好了!”卢小闲别有深意的瞅着刘祺,“如果不能做到万无一失,到时候人家真来踢场子,岂不是要出丑了?”

刘祺红着脸点点头:“卢公子说的是!”

“好了!”卢小闲拍拍刘祺的肩头,“你还是继续去准备吧,玄虚道长我想办法留下他!”

……

卢小闲站在张府门口的台阶上,眯着眼向远处眺望。

张氏兄弟的马车驶来,慢慢在张府门口停下来。突然,卢小闲瞪大了眼睛,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揉揉眼睛,没有看错,驾辕的不是张府的马夫,而是梁王武三思。

堂堂亲王竟然给张氏兄弟亲自驾辕,难道武三思脑袋进水了?

武三思脑袋肯定没有进水,相反,他头脑清醒的很。武三思之所以这么做,当然是为了讨好张氏兄弟,最终目的是想通过张氏兄弟在武则天面前为他说好话。

大丈夫能屈能伸,该低头时就低头,武三思做人大气有格局,单是这情商普通人一辈子都望尘莫及,让卢小闲对他刮目相看。

武三思跳下马车,满脸堆笑对着车厢谄媚地说:“五郎,六郎,到府上了,下车吧!”

说话间,武三思帮着把轿帘掀开了。

张易之和张昌宗从马车上下来,张易之朝着武三思行了一礼:“有劳梁王殿下了!”

显然,张易之对武三思的过分热情也有些不适应。

武三思故意装作不高兴,对张易之说:“五郎,咱都是朋友了,你再这么客套,我可就不高兴了!”

卢小闲眼珠一转,顾不得与张氏兄弟和武三思打招呼,而直接奔到马车后面,指着跟在马车后面的人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账东西,不守好自己的本分,怎么能让梁王殿下驾车呢,你这不是要害死两位老爷吗?”

跟在马车后面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张府的马夫,而另一人则是谢云轩。

马夫跟在马车后面,他是没有办法。武三思自己要驾车,马夫则只能跟在马车后面了。

而谢云轩跟在马车后面,则是因为身份的缘故。

卢小闲猜测,谢云轩现在应该是梁王武三思府上的门客了。

有地位有经济实力的人身边总有一批靠其生活的人,这些人可以分三类。

一类就是自己的亲信,第二类是帮助处理家庭生活的仆人或者家丁,第三类就是门客了。

门客是古代比较早就有的一种传统习俗,春秋战国时期的孟尝君就有包括鸡鸣狗盗之徒的门客三千,先秦的吕不为据说也有门客三千,西汉淮南王刘安的门客著作奇书《淮南子》。大唐也有养门客传统,太宗即位前有两个门客房玄龄和杜如晦,房玄龄善于谋划而杜如晦则善于判断,都深得太宗信任。

门客必须要有才华或者一技之才,能够帮助主人完成一些策划或者做具体的工作。而主人要有实力,要有爱才之心并且舍得花银子。

谢云轩做门客是个合格的门客,武三思做主人是爱才的主人,两人一拍即合便达成了合作关系。

第一百六十四章 折服武三思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六十四章折服武三思谢云轩向来清高,却能放下身架去梁王府做门客,看来他为了比试的最终取胜,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卢小闲心中很清楚,谢云轩别说作武三思的门客,就是变成武三思本人,也无法取得最终的胜利,谁让卢小闲知道历史的发展走向呢?

作为张府的管家,卢小闲训斥马夫天经地义,可站在马夫身旁的谢云轩被殃及,那就很无辜了。当然,卢小闲这么做是故意让谢云轩难堪的。

因为有武三思在的缘故,谢云轩并没有轻易说话,这可是要犯忌的。此刻,谢云轩涵养功夫体现的淋漓尽致,朝着卢小闲微微一笑,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谢云轩能忍,可武三思就不乐意了。卢小闲虽然是指责马夫,但武三思怎么听都像是在数落自己。不管怎么说,武三思也是亲王的身份,他可以在张氏兄弟面前客套一番,但并不代表着任何人都可以给他脸色看。

当然,武三思的涵养功夫也不差,他面上依然带着笑意,朝张易之问道:“五郎,不知这位是……”

“哦!”张易之赶忙介绍,“他是我府上的管家!”

说到这里,张易之朝着卢小闲招招手:“卢公子,快过来见过梁王殿下!”

卢小闲过来恭恭敬敬朝武三思施礼:“草民卢小闲见过梁王殿下!”

“呃!”武三思微微点头,上下打量着卢小闲,“你刚才说本王驾车会害死你家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卢小闲赶忙摆手:“殿下误会了,草民不是说梁王殿下,而是说那个不长眼的马夫呢!”

“好,就算马夫的不对,你说说看,为何就会害死你家老爷了?”武三思揪住卢小闲不放。

卢小闲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的说:“梁王殿下与我家老爷有什么话,完全可以坐在马车里悄悄的说,这样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这该死的马夫却让梁王殿下驾车,外人看了以为我家老爷不知深浅,支使皇亲做马夫,这岂不是授人以柄,若让御史弹劾我家老爷不守礼制目无皇亲,岂不是要害死我家老爷了?”

本来一脸的笑意的张易之,听了卢小闲的话,脸上也微微变了颜色。刚才只顾着风光了,却压根没想到遭人忌恨这一茬。

武三思也觉得有些尴尬,本来是为了讨好张氏兄弟,没想到倒给他们添了麻烦。

卢小闲接着又说:“朝廷最近风向不对,就算梁王殿下要与我家老爷结盟今后互相帮衬,也不该用这种方式。梁王殿下亲自驾车招摇过市,岂不是告诉外人您和我家老爷关系不一般,将来不管是我家老爷还是梁王殿下,想为对方说话的时候,别人都会说你们早有串通和预谋,这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回连武三思脸色都有些变了,他的确是想与张氏兄弟结盟,放下身段为张氏兄弟驾车本是为了示好,却没想到这小小的举动竟然会是个败招。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卢小闲意犹未尽,一针见血的继续说,“梁王殿下和我家老爷在朝中都有很多人忌恨和反对的人,敌人的同盟也是敌人,这些人原本只是你们其中一方的敌人,可现在他们知道梁王殿下和我家老爷结了盟,哪会善罢干休,岂不是等于给各自又多树了敌人?”

武三思和张氏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彻底不说话了。或许卢小闲有些危言耸听,可他们却无法反驳,越想越觉得卢小闲的话有道理。

只有谢云轩心里清楚,卢小闲这是在给武三思挖坑呢,但他去只能干看着,却没办法揭穿。

良久,武三思叹了口气:“卢公子说的对,是本王疏忽了。”

卢小闲微微一笑:“其实怪不得殿下,殿下日理万机,只要身边的人稍作提醒,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听了卢小闲的说,武三思下意识瞥了谢云轩一眼。

谢云轩哭笑不得:卢小闲这货太损了,给武三思挖坑的同时,还不忘也恶心一下自己。

“卢公子只做个管家太屈才了!”武三思不住的摇头,把目光看向张易之,“五郎,本王和你打个商量如何?”

张易之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张昌宗便抢先说:“卢公子名义上虽然是张府的管家,事实上五郎和我都把他当作了兄弟,梁王殿下可不能挖墙角,卢公子可是我们的福星!”

开什么玩笑,张氏兄弟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就是为了让卢小闲归心留在张府。现在武三思竟然想来摘桃子,哪有这样的美事?

张易之满意的看了一眼张昌宗,赞赏的点头附和,“六郎说的没错,卢公子的确和我们情同手足,望殿下见谅!”

张氏兄弟语气坚决,武三思当然不好再强求,只得讪讪的说:“五郎六郎好福气,有卢公子这样的人才帮衬,本王可是羡慕的很呐!”

……

回府没多久,张易之带着两个家丁又匆匆出了府,他并没有坐马车,而是步行径自来到了离张府不远的一座茶楼。

来到茶楼的一个雅间门口,张易之让两个家丁在门外候着,自己推门而入。

雅间的桌前坐着一个俊俏的白衣书生,他见张易之进屋来,笑着招手道:“张兄,我等你可是等的望眼欲穿呀!”

白衣书生说话很是随意,显然他和张易之关系稔熟的很。

“崔兄,我也是身不由己,望见谅!”张易之苦笑。

张易之口中的“崔兄”不是别人,正是崔湜,两个好友已很久未见面了。

崔湜为张易之斟茶,善意的点点头:“你的名字虽然叫易之,实际上过的也不易,我当然能理解你了!”

张易之啜了口茶,看向崔湜:“你这么急着要见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是有重要事情!”崔湜向张易之询问,“陛下近日要组织诗会,你可知道?”

张易之点点头:“我听说了!”

崔湜一本正经道:“我想在这次诗会中拨个头筹,可心里却一点底也没有,所以想让你帮着参详参详!”

说罢,崔湜将写在纸笺上的诗递给张易之:“这是我挑的最好的一首,你看看!”

第一百六十五章 情诗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六十五章情诗没有进宫侍驾之前,张易之与崔湜无话不谈,二人经常为讨论诗作而争的面红耳赤。自从张易之陪侍武则天之后,哪还有时间去写诗。如今,崔湜让张易之帮着看诗,他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来。

“春还上林苑,花满洛阳城。鸳衾夜凝思,龙镜晓含情。忆梦残灯落,离魂暗马惊。可怜朝与暮,楼上独盈盈。”

这应该是一首情诗,张易之读完,不由诧异的看了一眼崔湜。

崔湜低着头,红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都说爱情是魔鬼,谁也躲不过它的折磨,故此受人欢迎的也多是关于爱情的一些文字和诗词。

关于情感上的问题,只要是人,谁又能真正做到忘却红尘,抛下儿女私情呢?当爱情经过的时候,也是忧伤缠绕,多少相思的话语还未曾说出口,就已经远去。多少甜蜜的誓言没写下,就面临着要抛弃。蓦然回首,多少怨恨埋藏在心底的,多少年的梦,依旧凝缩在那一缕淡淡的柔情至上,无人可解,无人可诉。

没错,现在崔湜就被爱情折磨着,不,应该是被单相思折磨着。他相思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大唐最有才气的女子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的文采不用说,十四岁代替武则天掌文诰,深受武则天宠爱。她的美貌也是皇宫内少有的,“俏红梅”的装扮流行就是由上官婉儿而起。

武则天要在龙门举办诗会,作为品第诸臣诗作的评判人毫无疑问便是上官婉儿。

自己的诗作能否入得了上官婉儿的法眼,能否在那么多诗人中出彩,崔湜心中一点底都没有,正因为心里没底,所以他才会来找张易之商量,谁让他们俩是好朋友呢?

“我很好奇,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我们的崔大才子动心?”张易之眯着眼打趣崔湜。

崔湜像个害羞的小姑娘轻声道:“是上官尚宫!”

“啊?”张易之顿时愣住了。

要放在以往,张易之当仁不让毫不客气会给崔湜提出建议来,可现在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些日子,张易之和弟弟张昌宗只顾陪侍武则天了,哪有功夫写诗?再说了,崔湜这是写给上官婉儿的情诗,对上官婉儿的才气张易之也是自叹不如,哪能提出什么好的建议。

可是崔湜专门来求自己,张易之也不能搪塞崔湜。就在万般无奈之际,张易之脑中灵光一闪,笑着对崔湜说:“我给你推荐一人,保证能解决眼前的难题!”

“谁?”崔湜的眼中闪过期翼的光芒。

“卢公子!”张易之轻轻吐出三个字。

崔湜微微点头,卢小闲他还是服气的,在他看来卢小闲的诗才与上官婉儿难分伯仲。

……

或许是年纪大了,亦或许是昨晚累了,总之,很少白日睡觉的武则天,此刻竟然打起鼾来。

上官婉儿悄悄从寝宫退了出来,她对站在门口的韦团儿吩咐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出去走走!”

韦团儿点头应诺。

说是出去走走,上官婉儿并没有确切的目的,只是在宫里随意闲逛。

突然,上官婉儿看见迎面远远走来的一名年轻太监,她眼前一亮,停在了原处。

待太监走到近前,上官婉冲着他喊道:“杨公公,这么巧?”

太监不是别人,正是杨思,不知他正在想什么心事,竟然没注意到面前的上官婉儿。听到有人在唤自己,杨思抬眼一看,上官婉儿正笑眯眯瞅他呢。

上官婉儿是皇帝陛下身边的第一红人,杨思哪敢怠慢,赶忙恭身施礼:“奴才见过上官尚宫!”

“最近你见过卢小闲吗?”上官婉儿问道。

杨思摇摇头:“这几日奴才没有出宫,所以没见到卢公子!”

“那你知道他现在会在哪里吗?”上官婉儿又问。

“不知道!”杨思猜测道,“应该在张府吧!”

上官婉儿想也没想便吩咐杨思:“带我去一趟张府!”

上官婉儿对卢小闲充满了好奇。

在卢小闲出现之前,论写诗上官婉儿谁也不服,可见识了卢小闲出口成章之后,上官婉儿不得不改变了这种想法,也不知是不是天生的,卢小闲信手拈来的诗作,几乎首首都是上乘佳作,不能不让上官婉儿佩服。

更让上官婉儿佩服的是,卢小闲对武则天心思拿捏之精准。若说天下最了解武则天的,非上官婉儿莫属,可这是基于她在武则天身边陪伴了几十年才有的默契。很多朝廷大臣与武则天相处多年,却始终猜不透陛下的心思。卢小闲头一次觐见武则天,就能顺着她的心思说话,这不能不让上官婉暗自称奇。

杨思身着便服,上官婉儿也换了男装,跟在他的身后前往张府。眼看快到张府门口,却见门内急匆匆走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人是家丁打扮,而另外一人赫然正是卢小闲。

卢小闲一边走一边向家丁询问着什么。

杨思正要上前去打招呼,却被上官婉制止住,她轻声说:“不要惊动他,远远跟着,看他这是要去哪?”

张易之回府没多久就神秘兮兮的出了门,才多大工夫便让家丁回府喊卢小闲去茶楼,家丁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卢小闲只知道张易之找自己是有急事。

进了茶楼雅间,卢小闲发现除了张易之之外崔湜也在。

听崔湜说完之后,卢小闲不禁哑然失笑:敢情张易之急吼吼喊自己来,是为了帮崔湜给情诗把关的。

卢小闲慢慢吟着崔湜所写的诗,一边吟一边感受诗中的意境。

崔湜所写的诗不错,如果论真实水平,卢小闲离崔湜要差十万八千,要不怎么会那么多人称崔湜为才子呢?可问题是,卢小闲随时可以剽窃,比崔湜绞尽脑汁写的诗就强多了。

斟酌了好一会,卢小闲对崔湜说:“崔公子,如果你是真心喜欢上官尚宫,这首诗就不错,毕竟这是发自心底的真情实意。如果你只是想让上官尚宫欣赏你的文才,那这首诗恐怕就不行了,我可以代劳一首,何去何从你自己决断吧!”

崔湜竟然会对上官婉儿对了情,这让雅间隔壁的屋内的杨思很是震惊,他诧异的瞅了一眼静静坐在桌旁的上官婉儿。上官婉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注意到杨思的目光,侧耳细心倾听着卢小闲和崔湜的对话。

第一百六十六章 薛怀义赠书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六十六章薛怀义赠书上官婉儿能体会到崔湜的真情,缘份这东西可遇不可求,他们之间真有缘份吗?

佛曰:缘份分三等。第一等为有缘无份,第二等为有份无缘,第三等是有缘有份五百年。人人都希望自己的爱情是第三等,有情人终成眷属,喜结良缘。但生活往往是残酷的,是不如人意的。

这一瞬间,上官婉儿心有感触,勾起了对往事的回忆。想想自己在一路走来,其中的辛酸谁能知?

千言万语,道不尽,也不能道尽。上官婉儿多么希望自己就是一朵自由的云彩,可以陪伴着灿烂的阳光,随风飘荡。可是,能吗?不能!她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清楚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不能大意,否则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又将如何。

听了卢小闲的一番话,崔湜没有说话,仔细的在思量。

一旁的张易之好奇的说:“卢公子,先不管崔兄如何决断,你还是把代劳的诗吟来,让我一听为快!”

卢小闲微笑着点点头,直接吟道:“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不用问,卢小闲吟的诗肯定是剽窃的,这是出自北宋晏殊的《木兰花》。诗的意境和用词,都要比崔湜所做的诗要高出许多,不仅崔湜和张易之无话可说,就连隔壁的上官婉儿也是不住点头。

……

白马寺后院的禅房内,卢小闲和薛怀义盘腿面对面而坐。

“这些日子还好吗?”卢小闲轻声的问。

面前的薛怀义身材魁梧,相貌英俊,但卢小闲还是愿意把他当作小学三年级的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薛怀义的脸上还是那种淡淡的无奈和忧郁,平静的回答道:“跟以前没什么两样,无所谓好不好!”

卢小闲专程来白马寺看望薛怀义,本来是打算安慰安慰薛怀义,但此时此刻,无论什么样劝慰的话语,在薛怀义面前说出来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的。

卢小闲叹了口气,只能沉默不语。

薛怀义起身,从书架上拿过几本册子,过来递给卢小闲:“这是送给你的!”

卢小闲接过,大概扫了几眼:《香水指南》,《酒类酿造工艺》,《八大菜系食谱》,《古代诗词大全》……

他诧异的看向薛怀义:“这是你从……”

薛怀义点点头:“没错,是我从脑中图书馆那些书里抄下来的,也不知你能不能用得上!”

“用得上!当然用得上了!”卢小闲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还有什么觉得有用的告诉我,等有空了抄了我再给你!”薛怀义淡淡的说。

“太感谢了!那个,你自己不用留着吗?”薛怀义的大方让卢小闲有些不好意思。

薛怀义摇摇头:“我对这些不敢兴趣,留着也没什么用!”

卢小闲无语,他能理解薛怀义的心思,就好比一个人假如真心喜欢玉石,那么极品羊脂玉在他心目中就是无价之宝。相反,如果一个人根本就不喜欢玉石,那么同样的极品羊脂玉在他心目中与一块普通石头没什么两样。

……

永和楼后堂的厨房内,玄虚道长正闭着眼睛,在一张椅子上闭目养神。

之前,缺德鬼和卢小闲说好的,玄虚道长只是借给卢小闲用几日。可不知卢小闲用了什么法子,玄虚道长竟然赖在永和楼死活不肯走了。这下缺德鬼无法向上清宫的青阳道长交待了,气得他直骂卢小闲缺德。

骂就骂吧,反正也少不了一块肉,卢小闲脸皮向来就厚的很。

有本事的人都不好糊弄,玄虚道长就属于有本事的人,不是谁想留就能留得住的。好在卢小闲有他的办法,手中有能吸引玄虚道长的东西:薛怀义给他的八大菜系菜谱。

八大菜系中很多菜都是在唐朝之后才出现的,玄虚道长当然没见过,随便一道菜都会让玄虚道长眼珠子发绿,这些菜的做法哪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他当然不愿离开了。

卢小闲身旁的刘祺正打算上前去叫醒玄虚道长,却被卢小闲摆手止住了,他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后厨中除了玄虚道长之外,陈三也在。

此刻,他眼睛睁得老大,卢小闲和刘祺进来足有半盏茶的工夫,他却连瞟也没瞟一眼,两个大活人在他看来就象完全不存在一样。

陈三的眼睛始终在盯着一样东西:案板上一条青翠碧绿的黄瓜。

忽然,陈三身形微微一晃,随即一片刀光跃上了案板。在“笃笃笃”的走刀声中,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根黄瓜已经成了一堆薄薄的黄瓜片。

卢小闲禁不住轻轻赞叹了一声:“好刀功。”

卢小闲的话惊扰了玄虚道长,他的眉头微微一挑,但却没有睁眼,然后冷冷地问:“陈三,你今天上午的功课是什么?”

“切一百根黄瓜,每根都要切到两百片以上,并且厚薄均匀。”

陈三哪还有往日的盛气凌人,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的回答着玄虚道长的问话。

“这是第几根了?”

“已经是一百根了。”

“好。”玄虚道长点点头,“从现在开始,再切一百根。”

“知道了。”陈三说这句话的时候,委屈得眼圈都有些红了。

“知道为什么要罚你这一百根吗?”

“不知道。”陈三老老实实回答。

“你最后这根黄瓜切了多少片?”

“两百一十八片。”

“很好。”玄虚道长沉默片刻,吩咐道,“你把第七到第三十七片摞在一起!”

陈三照做了。

玄虚道长又吩咐:“你再把第一百七十一片到二百零一片摞在一起”

陈三又依言照做了。

“两摞都是三十片,你认真看看,有什么不同!”

看着这两堆黄瓜,陈三的脸色变了,额头上也沁出了汗珠。

“现在知道为什么罚你了吗?”玄虚道长仍然闭着眼睛,面无表情。

“知道了……”陈三的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在哼哼。

卢小闲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因为他觉得陈三实在是很可怜。他受罚只是因为三十片黄瓜摞在一起后,右边的那堆比左边的那堆要高一点点,用肉眼都难分辨出来。出了半毫米左右。这样的差距平均到每片黄瓜上,实在是微乎其微。就因为这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失误,陈三一个上午都白忙活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酒楼开业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六十七章酒楼开业玄虚道长站起身来,冲着卢小闲点点头:“卢公子是来找贫道的吗?”

玄虚道长与卢小闲之间不属于东家和雇员的关系,玄虚道长应该算酒楼的客座厨师。卢小闲虽然不擅长烹调,但能想出很多精妙的菜品,这让玄虚道长对他很佩服,所以说话也非常客气。

卢小闲点点头,又摇摇头。

玄虚道长叹了口气,说道:“卢公子您刚才进来的时候,陈三虽然没有看你,但心情已经有了变化。刚开始动刀的那阵,他还能压住心神,可越到后来,他的心情便越浮躁,总想着早点完工。这个念头在他的脑子里虽然极为微弱,但终究是分了他的心神,他的刀速自然也就慢了。我虽然一直闭着眼睛,但一听刀声,就知道那些黄瓜片越切越厚。”

“嘿嘿。”卢小闲笑着问道,“道长,我给你选这徒弟怎么样?”

玄虚道长看了一眼陈三,傲然地说:“如果他能完全按我的要求练习时精益求精,应该要不了一年半载就可以出师了!”

卢小闲瞅着案板旁边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黄瓜片,笑着对玄虚道长说:“道长,你和陈三各凉拌个黄瓜给我尝尝,如何?”

“没问题!”玄虚道长知道卢小闲这是要考校自己,他冲着陈三一呶嘴,“把你的手艺都拿出来吧,让卢公子尝尝!”

很快,陈三和玄虚道长的黄瓜分别都拌好,摆在卢小闲和刘祺面前。

陈三用的是自己切的黄瓜片,而玄虚道长则是简单的在案上拍了一根黄瓜。

卢小闲和刘祺各自品尝,果然是玄虚道长的那盘黄瓜味道要好些。

听了卢小闲的询问,玄虚道长笑着说:“拍黄瓜是家常菜,诀窍就在一拍中。别人是用铁刀拍,沾上了铁腥味;而我用木板拍,清爽皆在,差距就在这里。另外,都有盐、辣椒和大蒜,别人的大蒜是剁的,我是拍的。别人放的是油泼辣子,我撒的是干辣椒粉。所以,味道会有所不同。”

卢小闲叹为观止,真正的烹调高手,注重的就是这些与众不同的细微之处。

玄虚道长这番话看上去是在给卢小闲说,实际上是他是说给陈三听的。

陈三当然明白玄虚道长的心意,心悦诚服的认真聆听。

玄虚道长瞅了一眼陈三,接着又说:“比方炖肉,一般人只注意火候和调料,其实真正的关键却在锅盖上。这不盖锅盖肯定要差些,铁锅盖肯定比木锅盖差,一般杂木的锅盖肯定比水杉木的差。水杉木的新锅盖,远不如用了一辈子的老锅盖,百年老汤的那熏香,全在这木质里藏着。热气蒸腾,被锅盖压着倒逼回去,那香料的香才能深入到肉里面去。”

听玄虚道长谈烹调,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卢小闲突然觉得饥肠辘辘起来,他讪讪的说:“道长,听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饿了!”

玄虚道长冲着卢小闲笑了笑:“卢公子,这样吧,我单独为你做个菜,保证你没吃过!”

说罢,玄虚道长刚才还慵懒之极的身躯,忽然变得凌波微步一样轻灵。只见他四处穿梭,在白菜堆里选妃似的选出几棵,菜刀挥舞,露出几个嫩黄的白菜心出来。

接着,他在案板后边上拿起几片随意放置的猪肉皮,在火上燎去杂毛,然后迅疾在锅里倒进一盆菜油,烧沸,丢进猪皮,转眼就炸出虾片似的鹅黄,且爆出泡眼鼓胀成几大片,完全认不出是猪皮了。

玄虚道长捞起猪皮浸入冷水,一会儿便变软,然后快刀切成长条;再烧开水放进去煨煮,之后放盐,投入菜心,文火熬制,起锅,撒上葱花。

一盆看上去清白嫩黄的肉皮白菜汤,就这样在卢小闲眼皮下神奇地完成了。

玄虚道长先尝了一口,皱眉感叹:“好久没做这道菜了,手有些生,卢公子只能将就了!”

玄虚道长让陈三给卢小闲和刘祺各盛了一碗米饭,二人也不客气大口吃将起来。

多么清素淡雅的一道菜啊,肉皮绵软而有弹性,毫无荤腥,菜心嫩滑,清苦回甘……

出了后堂,卢小闲还在回味刚才的美食,刘祺跟在他的身边,也没有说话。

突然,卢小闲停下了脚步,他扭头瞅着刘祺:“刘掌柜,开业的事情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早先刘祺急着开业,卢小闲认为准备还不充分,时机也还不到,一直摁着没让他动。再后来,卢小闲通过玄虚道长彻底折服了刘祺,让他也明白了开业的准备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现在,卢小闲突然又重新提起开业这事,让刘祺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嗫嚅着说:“还在准备过程中,尽可能做到精益求精!”

“差不多了,找个好日子,这两天就开业吧!”卢小闲直截了当的说。

“啊?这两天就开业?”刘祺不知卢小闲为何突然要急着开业,小心提醒道,“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您不是说要做到万无一失吗?”

“是有些太着急了!”卢小闲苦笑着摇摇头,“此一时彼一时,过不了多久我要出趟远门,在离开之前必须要把开业的事情办完!”

卢小闲要出远门?

刘祺诧异的瞅着他,不知他为何要出远门,他所说的远门是去哪里。

刘祺知道东家和伙计的关系,也能做好自己的本分,东家不想说的事情,他是不会主动去问的。

卢小闲并不是开玩笑,他的确是计划出一趟远门,目的地是洮州。洛阳距洮州数千里之遥,当然算得上是出远门了。

根据卢小闲后世所了解的大唐史,要不了多久吐蕃会派出大军侵入大唐边境,王孝杰将奉圣旨出征抵御吐蕃大军。

卢小闲打算跟随王孝杰一起出征,是出于两方面的考虑。

一方面他是想了解大唐军队的实际情况,后世的史学家对大唐战斗力褒贬不一,有说与异族战争很少取胜不堪一击的,有说极其强大无以争锋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他必须亲身经历后才能做出判断。

另一方面他是想了解吐蕃军队的情况,毕竟吐蕃是大唐目前最大的敌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正因为如此,在临走之前卢小闲必须先让永和楼正式开张,确保酒楼平稳营运后,他才能安心前往边境。

……

细数春夏秋冬,五月最美。五月,已进入初夏,是一个万物生长、充满朝气的时节。

五月初八日,宜纳采、开市、交易、入宅、祭祀,忌造桥、冠笄、造屋、掘井。

这天早上,洛阳城南市繁华地段的一家酒楼在锣鼓喧天的乐声中,拉开了酬宾的帷幕。

开业的酒楼原名叫“永和楼”,现在新的名字叫“秋风破”。“秋风破”的开业,为初夏的五月的南市带来了一份意想不到的美味。

与别的酒楼不同,“秋风破”除了在大门外高高的竖起了五个酒幌之外,在进入大厅的门口上方还悬挂了硕大的牌匾。牌匾上“秋风破”三个字遒媚劲健,真当得上“飘若浮云,矫若惊龙”,“龙跳天门,虎卧凰阁”。据说,题字之人是洛阳城著名的才子崔湜。

此刻,“秋风破”开业场面是这样的:人、人、从、从、众、众……

摩肩接踵的人群鼎沸不息,客人们巨大的热情不知是被什么点燃的,更不知他们是被什么所吸引。

来吃饭的人实在太多,酒楼根本就容纳不下。很多人只得坐在门外等座,一个穿着整洁的小二正在给等待的客人发放着号牌。可别小看这号牌的作用,一旦酒楼内空出位置后,有号牌的客人便可以按照号牌先后顺序进入酒楼进餐,没有号牌的人只能干瞪眼,有银子也行。由此可见,“秋风破”被人们热捧到了何等程度。

酒楼的大厅里每一桌都坐的满满当当,在角落的一张方桌前的四个人悠闲的很,与其他食客的拘谨和匆忙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王海宾瞅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卢小闲:“卢公子,要不是沾了你的光,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招待贵客呢!”

王海宾说的是实话,他还真是沾了卢小闲的光,不仅不用号牌,吃喝免费,而且还不用限时。要知道,别桌的客人都有时间限制,到了一个时辰就得离开,给外面的客人腾地方,而王海宾这一桌不用考虑吃多长时间。

既然王海宾求上门来,卢小闲当然不会拒绝,他是酒楼的东家,这事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王海宾口中的客人,此刻正分坐在卢小闲左右两边。他们是父子二人,父亲名叫仇恨水,儿子名叫仇涛。

听了王海宾的话,仇恨水也是很客气的向卢小闲致谢,卢小闲同样客气的朝对方微笑点头。

仇恨水大约四十岁上下,仇涛与卢小闲年纪相仿。父子俩身材都很魁梧,尤其是仇涛的长相非常俊美,若不是经常风吹日晒的缘故脸色呈酱红色,美貌完全可以与张易之相媲美。

第一百六十八章 沾光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六十八章沾光据王海宾介绍,仇家父子俩是行脚商人,生意做很大,甚至一直做到了西域。

行脚商人?

他们怎么可能是行脚商人,骗鬼去吧,卢小闲对此根本不信。不是卢小闲长了火眼金睛,而是他分明从这父子俩身上嗅出了一种味道,只有同类才会特有的味道。毫无疑问,父子二人和卢小闲、缺德鬼、谢云轩他们一样,都是以玩阴谋诡计为职业的人。

虽然知道仇家父子在说谎,但卢小闲却并没有揭破,相反,他假装什么都没有察觉一样。

相比父亲,仇涛明显是个吃货。此刻,他手中拿着一个云肘,吃的津津有味。

云肘肉质紧实,入口微辣,细嚼回甘,咬一口不告诉你这是云肘,你绝对想不到是什么肉。仇涛嚼到一半整个人都清醒了,他真正体验到了从地面直接上天的感觉。

看着仇涛如痴如醉的表情,卢小闲不经意的随口问道:“仇公子,这洛阳城的云肘,比逻些城的风干牛肉,味道如何?”

仇涛想也没想便回答道:“当然是云肘好吃了!”

逻些城是吐蕃的都城,仇涛的回答证实了他对逻些城并不陌生。

吐蕃人最明显的特征是鼻骨高,鼻孔大,这是为适应高寒地区缺氧和寒冷所致。吐蕃男子脸型多呈用字,申字型,腮部咬肌发达,颧骨较高,三角眼细眯眼较多。仇家父子的长相不同于吐蕃人,但他们的脸色应该是在高原长住才形成的,所以卢小闲故意试探的问了问。

“哦!”卢小闲意味深长点点头,“好吃那就多吃些吧!”

仇涛没反应过来,但仇恨水已经发现情况不妙,他狠狠瞪了一眼儿子,尴尬的接过话来:“不瞒卢公子,我们父子二人做生意还真去过逻些城。”

“哦!看来我没猜错,你们在吐蕃住的日子应该不短了吧!”卢小闲笑了笑。

仇恨水正要解释,却被卢小闲直接岔开了话题:“既然你们是王公子的客人,那也是我的客人,别客气,赶紧吃吧!”

说罢,卢小闲指着桌上一道菜介绍起来:“你们看,这虽然只是简单的萝卜条,但却有酸

、辣、甜、脆的特点,是很爽口的下饭菜!来来来!赶紧尝尝!”

正说话间,隔壁的一桌客人限时到了,虽然心有不甘但却也无奈只起身准备离场。

小二的服务很到位,赶紧过来招呼要走的客人。

本来消费了三两银子,打八折成了二两四钱,然后小二又送客人一个相当于四钱银子的优惠牌,下次再来时可以用优惠牌直接抵四钱银子用。这顿饭实际上等于只花了二两银子,小二三言两语便让客人满意而归。

“就算是为了把四钱银子用掉,这些人下次也得再来酒楼!来了之后,再下一次又会有新的优惠,循环往复哪有尽头!”仇恨水不由感慨道:“卢公子,你这生意头脑可真不一般,客人想不回头都难呀!”

卢小闲暗笑,这都是后世常用的促销手段,直接拿来用就是了,哪是自己想出来的。

隔壁桌的客人刚走,小二便麻利的打扫起卫生。片刻工夫,新的客人就到了。

刚坐下,其中一人就迫不及待的对小二吩咐:“赶紧,把左面墙上头五道菜,都给我上来,我倒要尝尝看,是不是从未吃过!”

酒楼左右两面墙上,都挂着木牌,上面写着各式菜名。左面的墙上都是一些新菜品,而右边的墙上则是传统菜品。

王海宾稀奇的问:“卢公子,这些新菜品都是何人想出来的?”

卢小闲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大言不惭的说:“当然都是我想出来的!”

有的时候,假话说的久了,连自己都会相信,这在卢小闲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卢小闲先是剽窃别人的诗作,现在又剽窃了别人的菜谱,这样的剽窃习惯之后,连他自己都认为这是正常现象了!

听了卢小闲的话,王海宾忍不住叹了口气:“卢公子,别人能做的菜你这里能做,别人做不了的菜你这里还能做,难怪别人的生意都被你抢走了。”

卢小闲笑了笑,没有说话。

隔壁那桌另外一个客人向小二询问:“不是说有四大青楼头牌的表演吗?在哪里?我们怎么看不到?”

小二礼貌的回答:“那需要另外加

银子,要订二楼的雅间才行!”

客人又问:“二楼雅间得要多少银子!”

“最便宜的五十两银子!”

一听要花五十两银子,那客人顿时不吭气了!

仇恨水听了觉得奇怪,瞅着卢小闲问道:“卢公子真是大手笔,把洛阳城四大青楼的头牌都请来助兴了,这花费一定不菲吧!”

卢小闲摇摇头:“我没花一文银子,她们都是自愿来的!”

“啊?”听了卢小闲的话,仇家父子再次愣住了。

“卢公子能耐大着呢!”王海宾接过话来,“他说的一点也没错,四大青楼的头牌还真是自愿来的,因为她们的主事都要求着卢公子,谁要不来,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仇恨水越发奇怪:“这是为何?”

王海宾把卢小闲举办诗会、每月拍卖诗曲一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仇家父子听罢,愣愣望着卢小闲,一言不发。

生意头脑一流,烹调绝世高手,让人趋之若鹜的高产诗人,这些光环为什么部聚焦在了卢小闲一人身上呢?

过了好半晌,仇涛悄悄附在父亲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仇恨水一边听一边点头。

在望云山的蝙蝠洞,卢小闲整体训练了八年听力。仇涛自以为自己说的话别人不可能听到,但卢小闲却听得真真切切。可惜他一句也听不懂,仇涛说似乎说的是外邦话。

仇涛说话时,仇恨水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卢小闲身上,表情也不断变化。卢小闲猜测,仇涛所说的内容应该和自己有关。

果然,仇涛说完之后,仇恨水用征询的目光看向王海宾:“王公子,要不那件事求卢公子给我们帮个忙,如何?”

王海宾看看仇恨水,再看看卢小闲,踌躇了好一会,这才点点头:“这样也好,让他听听吧!”

卢小闲奇怪的看着王海宾,笑着问道:“什么事,你们搞的这么神秘兮兮的?”

王海宾一脸郑重的说:“卢公子,这事真的很麻烦,我也不瞒你……”

听王海宾说完,卢小闲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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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受人之托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六十九章受人之托原来,仇家父子受人之托,到洛阳是为了完成一件事情:为五十年前蒙冤的左武卫将军、武连县公李君羡平反。

李君羡最早是瓦岗寨李密的下属,后来转投王世充,但王世充为人阴险让李君羡很厌恶,于是率领其部属归附李渊,被授轻车都尉。

李君羡能干有为得到了李世民的重用,他破宋金刚于介休,从李世民讨王世充封为马军副总管,后又随军破窦建德、刘黑闼。李世民即位后,授李君羡为左卫府中郎将。后突厥大军至渭桥,京师震动。李君羡与尉迟敬德奉命迎敌,解除了长安之危。李世民遂授予李君羡左武卫将军之职,掌管玄武门宿卫,并封为武连县公。

李君羡不仅有将才,平时也不放松对学识的要求,经常手不释卷得到李世民的赏赐。可是,前半生顺风顺水的李君羡,命运却因为一条谶语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李世民晚年时,出现了“女武为王”的一条谣言,不但老百姓传言有个女人会夺得大唐江山称王称帝,连老天爷也来凑热闹。

贞观初年,太白星多次在白天出现。主管国家天文观测工作的官员太史令占卜以后,向李世民报告说:“会有个很厉害的女人出现”。

民间谣言和天象预警让李世民十分忧虑和担心,这个厉害的女人究竟会是谁呢?

不过,李世民对这种事情也毫是无办法。因为他只知道以后危及李家江山的是个女人,总不能把全天下的女人都杀光吧?

没多久,在一次和武将的宴会上,李世民终于锁定了这个厉害的“女人”:这人便是李君羡。

贞观二十二年,李世民宴请诸位武官,行酒令,要求讲各自乳名。李君羡自称小名为“五娘子”,李世民闻之一惊,李君羡的官职是武卫将军,封号为五连县公,属县又是武安县,皆有“武”字,现在连乳名都叫“五娘子”。

李世民一直都在为这“唐过三代,武代李兴”这句话疑心不已,此刻由不得他心中不产生疑虑。

越想疑心越重,从此以后,原本深受器重的李君羡,在李世民眼里,就成了包藏祸心的臣子,他对李君羡忌惮不已,遂革其禁军职,外放其外任华州刺史。

华州当地民风崇尚修炼辟谷术,有个布衣名叫员道信,自称能够不进饮食,通晓佛法,李君羡非常敬慕相信他,多次与他形影相随,窃窃私语。御史借机弹劾李君羡与妖人勾结,图谋不轨。

李世民本就对李君羡不能放心,先前碍于没有名正言顺的借口,现在有了一个送上门来的借口。于是,李君羡因此事定罪处斩,全家被抄没。

事实上,李君羡就是一个替罪羊,“武代李兴”的武,是后来的武则天,而非冤死的李君羡。

听了仇家父子的一番说辞,卢小闲不由感慨万千,像李君羡这种冤死的事情太多了,谁让皇帝怀疑你呢?

甭管你有罪没罪,皇帝说你有罪,你就有罪,反正皇帝有的是手段。

哪朝哪代,还没有几个冤死的鬼呢?

卢小闲狐疑的瞅着仇家父子二人,他总觉得得有些不对劲。他们明明只是商人,怎么会受人之托来做这么重要的事情呢?

要知道在大唐,商人的身份异常低贱,根本就没有什么社会地位,像给太宗朝的大臣平反这样的事情,是绝不可能由商人出面来做的。

卢小闲怎么看怎么不像,仇家父子究竟受何人之托?

心中虽有疑虑,但卢小闲却并没有揭破,而是笑了笑看向王海宾:“王公子,你和仇掌柜以前就是老朋友吗?”

“那倒不是!我们认识也没几天,是朋友介绍的!”王海宾有些不好意思,凑到卢小闲耳边小声说,“其实我也不想染指此事,但他们送了我一柄松纹刀,我实在是舍不得,所以……”

原来,仇家父子受人之托,到洛阳是为了完成一件事情:为五十年前蒙冤的左武卫将军、武连县公李君羡平反。

李君羡最早是瓦岗寨李密的下属,后来转投王世充,但王世充为人阴险让李君羡很厌恶,于是率领其部属归附李渊,被授轻车都尉。

李君羡能干有为得到了李世民的重用,他破宋金刚于介休,从李世民讨王世充封为马军副总管,后又随军破窦建德、刘黑闼。李世民即位后,授李君羡为左卫府中郎将。后突厥大军至渭桥,京师震动。李君羡与尉迟敬德奉命迎敌,解除了长安之危。李世民遂授予李君羡左武卫将军之职,掌管玄武门宿卫,并封为武连县公。

李君羡不仅有将才,平时也不放松对学识的要求,经常手不释卷得到李世民的赏赐。可是,前半生顺风顺水的李君羡,命运却因为一条谶语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李世民晚年时,出现了“女武为王”的一条谣言,不但老百姓传言有个女人会夺得大唐江山称王称帝,连老天爷也来凑热闹。

贞观初年,太白星多次在白天出现。主管国家天文观测工作的官员太史令占卜以后,向李世民报告说:“会有个很厉害的女人出现”。

民间谣言和天象预警让李世民十分忧虑和担心,这个厉害的女人究竟会是谁呢?

不过,李世民对这种事情也毫是无办法。因为他只知道以后危及李家江山的是个女人,总不能把全天下的女人都杀光吧?

没多久,在一次和武将的宴会上,李世民终于锁定了这个厉害的“女人”:这人便是李君羡。

贞观二十二年,李世民宴请诸位武官,行酒令,要求讲各自乳名。李君羡自称小名为“五娘子”,李世民闻之一惊,李君羡的官职是武卫将军,封号为五连县公,属县又是武安县,皆有“武”字,现在连乳名都叫“五娘子”。

李世民一直都在为这“唐过三代,武代李兴”这句话疑心不已,此刻由不得他心中不产生疑虑。

越想疑心越重,从此以后,原本深受器重的李君羡,在李世民眼里,就成了包藏祸心的臣子,他对李君羡忌惮不已,遂革其禁军职,外放其外任华州刺史。

华州当地民风崇尚修炼辟谷术,有个布衣名叫员道信,自称能够不进饮食,通晓佛法,李君羡非常敬慕相信他,多次与他形影相随,窃窃私语。御史借机弹劾李君羡与妖人勾结,图谋不轨。

李世民本就对李君羡不能放心,先前碍于没有名正言顺的借口,现在有了一个送上门来的借口。于是,李君羡因此事定罪处斩,全家被抄没。

事实上,李君羡就是一个替罪羊,“武代李兴”的武,是后来的武则天,而非冤死的李君羡。

听了仇家父子的一番说辞,卢小闲不由感慨万千,像李君羡这种冤死的事情太多了,谁让皇帝怀疑你呢?

甭管你有罪没罪,皇帝说你有罪,你就有罪,反正皇帝有的是手段。

哪朝哪代,还没有几个冤死的鬼呢?

卢小闲狐疑的瞅着仇家父子二人,他总觉得得有些不对劲。他们明明只是商人,怎么会受人之托来做这么重要的事情呢?

要知道在大唐,商人的身份异常低贱,根本就没有什么社会地位,像给太宗朝的大臣平反这样的事情,是绝不可能由商人出面来做的。

卢小闲怎么看怎么不像,仇家父子究竟受何人之托?

心中虽有疑虑,但卢小闲却并没有揭破,而是笑了笑看向王海宾:“王公子,你和仇掌柜以前就是老朋友吗?”

“那倒不是!我们认识也没几天,是朋友介绍的!”王海宾有些不好意思,凑到卢小闲耳边小声说,“其实我也不想染指此事,但他们送了我一柄松纹刀,我实在是舍不得,所以……”

王海宾所说的松纹刀,在后世俗称乌兹刀。乌兹刀的显著特征是刀的表面有着纷繁的水纹状图案,有时呈玫瑰状,其间有贯穿表面的条纹,这些图案通常称之为乌兹花纹。

松纹刀具有出色的强韧性,在战斗中几乎从不断裂。它的刀锋锐利无比,可在空中将丝绸一分为二而毫不费力,长久以来被认为是冷兵器时代的兵器之王,自古以来也是只有少数人能有幸得到。

王海宾是武将之后,当然对宝刀情有独钟,若不是看在松纹刀的份上,他当然是不会插手这件棘手的事情。

“松纹刀固然稀罕,可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卢小闲别有深意提醒着王海宾,“这事可不好办呀!”

“我知道,我也是没办法,谁让我收了人家的大礼呢?”王海宾苦着脸说。

“这事必须经过陛下同意下旨后才行,光靠你一个办不成,必须要让大将军出面去面见陛下!”

听了卢小闲这话,王海宾脸色顿时变了:“别别别,万万不能让家父知道,否则他会打断我的腿的!”

卢小闲愣愣瞅着王海宾,敢情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敢瞒着王孝杰。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瞒得了一时能瞒得了一世吗?假如有一天王孝杰知道了此事,真不知他会做何感想。

卢小闲朝王海宾伸出了大拇指:“兄弟,你够牛!”

“卢公子,你就别取笑我了!”王海宾挠着头,脸色更苦了,“快帮我想个办法吧,大不了我把松纹刀转赠给你便是了!”

到现在了,王海宾还在考虑松纹刀的去留,真的让卢小闲很无语。

“君子不夺人之爱!”卢小闲摆摆手,“松纹刀你自己留着吧,给李君羡平反一事,交给我吧,我来办!”

“你来办?真的能行?”王海宾瞪大了眼睛。

“你要不信,就当我没说过。”卢小闲没好气道。

一听这话,王海宾慌了,赶忙说:“当然信了,这事就拜托卢公子了!”

几人正说话间,却听大厅中央传来了吵杂喧嚣之声。

第一百七十章 砸场子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七十章砸场子几人放眼望去,只见一桌客人正在教训在一旁侍候他们的店小二。

领头那人是个肥头大耳的胖子,他很是嚣张,瞪着眼大声吼道:“不是说左边墙上的菜都是新品吗?我点的这盘牛肉和普通牛肉没什么不同,你们竟然也敢说是新品,这不是糊弄人吗?去,把你们掌柜叫来!”

“快去,把你们掌柜叫来!”同桌其余几人也起哄道。

瞅着这几个人,卢小闲的脸色阴沉下来,但却没有说话。连王海宾也看出来了,这几个人分明是来故意砸场子的。

王孝杰是当朝宰相,还是大唐军队第一人,他显赫的身份让王海宾成为了洛阳城官二代里的佼佼者,其他的纨绔子弟只能尊他马首是瞻。

卢小闲刚给王海宾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王海宾还没有还卢小闲这个人情,此刻见有人来踢卢小闲的场子,心中当然不快,冷哼一声便站了起来。

洛阳城内,王海宾不允许有如此不长眼的人在他面前出现。他虽然是纨绔子弟,但本事不小,脾气也不小,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与大名鼎鼎的魏绪忠发生冲突了。

就在这时,卢小闲按住王海宾的肩头:“你坐下,他们自己会处理的!”

卢小闲说的没错,如果酒楼连这样的事情都处理不了,他如何能放心的离开?

果然,不一会小二便引着刘祺出现在了那桌客人面前。

刘祺彬彬有礼的看向几人:“我是鄙店的掌柜刘祺,几位客官,不知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

“刘掌柜!”胖子上下打量着刘祺,指了指刚端上来的那盘菜问道,“请问刘掌柜,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菜名都写在墙壁的木牌上了,他们也点过菜了,现在却又问起菜名,这明显是故意的。

刘祺脸上带着笑容,不卑不亢的回答:“这是本店的卤糟牛肉!”

“卤糟牛肉?”胖子当然知道菜名是什么,他等刘祺这句话就是为了将他一军,“这不就是普通的牛肉吗?你以为换个名字就是新菜品了?”

“客官说笑了!”刘祺耐心的解释,“鄙店的卤糟牛肉绝对和普通牛肉不一样,如若不信您尝尝就知道了!”

“你说不一样就不一样了?”胖子夸张的笑了几声,接着又说,“我倒很想知道,你这牛肉是如何做的,要能说清楚,我们就既往不咎了!”

听了胖子的话,众食客不由把鄙视的目光投向了他。各个酒楼的拿手菜品,制作和烹调过程都是保密的,像胖子这样明目张胆询问制作过程,这可是犯忌的事。

谁知刘祺却一点也不介意,他点点头:“既然客官想知道,那我说说也无妨?”

“啊?”听了刘祺的回答,胖子顿时愣在了当场。

他料想人家肯定不会告诉自己菜品的制作过程,所以才故意那么说的,现在刘祺的回答,反倒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瞅着胖子那尴尬的模样,刘祺心中乐开了花,他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角落卢小闲的那一桌。

还是卢小闲有先见之明,类似的情况他早就预料到了,他希望刘祺遇到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用藏着掖着。

说实话,烹调这东西真没什么可保密的。真正的高手只要吃过一次之后,就立刻能分辨出菜品所用的食材和调味品,甚至还能分辨出食材在制作过程中的先后顺序和火候。所以说,与其密而不宣,还不如大大方方告诉别人呢。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创新新菜品是件很难的事情,就算别人学会了新菜品,但也只能是模仿,在推陈出新上面他们永远不可能超越“秋风破”。

秋风破的墙壁上只有区区十道新菜品,卢小闲本就打算每月更新一次,把上月的新菜品退下再换成更新的菜品。即使是这样,薛怀义给他的书中有上千道菜,也不知多少年才能全部轮换一遍。

胖子狐疑的打量着刘祺,似乎想验证一下刘祺所说的是真是假。

刘祺微微一笑,直截了当的说:“把牛买回来,用酒糟拌上饲料喂上几个月,待牛长的半大杀了,这样的牛肉就叫“糟牛肉”。这种牛肉的口感远比比普通牛肉香嫩,诸位可以尝尝!”

“不错,不错!”

听了刘祺的介绍,众食客顿时议论纷纷,甚至好几桌的客人当场就立刻点了一份卤糟牛肉,胖子刚才的行为等于是帮“秋风破”进行了一次很好的宣传。

胖子不说话了,他是识货的,很清楚这道卤糟牛肉别处肯定是做不出来的,毫无疑问算得上是新菜品。

这时,小二又上了一道新菜品到另外一桌,刘祺不再理会胖子,指着这道菜对那桌客人介绍起来:“这是本店的特色烤鸭,十分考究的。”

“怎么个考究法?”桌上有人发问了。

刘祺如数家珍的介绍道:“烤鸭要经过选鸭,选料,填料的过程。特别是填鸭工序,更需精心料理。它要在一个特别的专用木笼里填喂一个多月,而这木笼,绝对不容鸭子有站立活动的自由。每次填喂时,是把预先备好的高粱面团和高粱颗粒,搓成条捋着鸭子的嗉囊,一点一点地填进去的。为了达到皮酥里嫩的效果,填鸭师傅还须运用针先把白条鸭的皮挑起晾干,不惜费时费力。在烤制时,还要在吊炉上方备好杏木烧好的荤油,如此精工细作,最终才能将烤成一只色香味俱全的烤鸭。”

刘祺的表现,全部落在卢小闲的眼中,他禁不住暗自点头,作为“秋风破”掌柜,刘祺是非常称职的。

紧接着,刘祺又介绍起了下一道新菜品:“这是八宝头脑。把榨过酒的新鲜糟粕用井水淘成为乳色质放入碗中,然后放肥山羊肉两块、毕克齐的长山药两节,另加葱花、葡萄、鸡蛋薄饼和适量的白面小疙瘩。您闻闻,这八宝头脑有浓郁的酒香味,但却没有酒劲,多吃几份也不会醉,堪称一绝……”

第一百七十一章 演示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七十一章演示接下来,枞树菌炖腊肉,魔芋豆腐炖仔鸭,野板栗炖乌鸡等等,每一道客人点的新菜品,刘祺都会主动上前为客人介绍一番。

这些食客还是头一次见过这等搭配的吃法,再观那色泽,搭配协调,闻那味道,清香扑鼻,就不由得馋虫蜂拥,口中生津,便立时饕餮起来。

最先发难的的那个胖子,看着食客们对“秋风破”新菜品大加赞赏,脸色变的越来越难看。他眼珠子一转,便想到了一个刁难刘祺的法子。

“刘掌柜,你这酒楼可否能做面食,要知道洛阳人最喜面食了。”胖子假惺惺问道。

我靠,听了胖子的话,卢小闲突然有了上前去捶他一顿的冲动,这货也太损了吧。

要是在后世,“秋风破”咋也算得上五星级大酒店了,那可是个高消费的地方。这货却要吃面食。想吃面食地摊上到处都是,还需要专程来“秋风破”吗?

更何况,酒楼专门推出了一系列新菜品让大家品尝,他这不是砸场子是什么?

众食客也看出来了,这个胖子纯属来没事找事的,再次把鄙夷的目光射向了他。与此同时,他们等待着刘祺的发飙。

出乎了胖子和众食客的意料,刘祺脸上依然带着笑,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满口答应道:“想吃面,呃!当然没问题!”

说罢,刘祺便吩咐下去,不大一会小二传上来几盘包子、馒头、花卷之类的吃食来。

看着这些吃食,胖子摇头叹了口气道:“我只好一口粉丝细的拉面,有劳刘掌柜了!”。

说毕,和胖子同来的几人也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其中一人道:“别的都无所谓,要是有一碗刀削面就好了”。

另外一人也道:“我呢,就请做一碗七彩刀切面算了。”

这些人明显是在为难刘祺,众食客把目光齐齐地看向了他。

王海宾摩拳擦掌,早已是怒不可遏,若不是卢小闲拉着,他早就上去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了。

刘祺的脾气出奇的好,他丝毫不在意,微笑着点点头道:“不就几碗面条么,请稍候!”

刘祺还未来得及转身,胖子却又说话了:“我虽然只是吃一碗面条,但却也容不得敷衍,见不得肮脏东西的,刘掌柜可否让厨师将炉具搬至这大堂,当众煮制,也好让我放心。”

胖子这也太过分了,众人顾不上吃饭了,都被这厮气饱了。

刘祺轻蔑一笑,点头离去。

不一会,刘祺领着一名厨师来了,另外几个小二将那一应器具及原料搬了出来。

众人知道,这是准备当堂演示了。

来的厨师不是别人,正是陈三。

陈三看到眼前的胖子,不由一愕:“师父,怎么是您?”

原来,这个胖子是陈三的师父赵丰堂。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卢小闲怎么也不会想号称洛阳第一厨的“神厨三绝”赵丰堂,竟然是这么龌龊的一个胖子,更想不到他会亲自来“秋风破”踢场子。

赵丰堂瞪了一眼陈三,冷哼道:“别叫我师父,我可受不起!”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赵丰堂说话虽然不中听,但陈三却也不敢顶嘴,只能低着头站在那里。

赵丰堂也不在乎食客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陈三,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这么说,是你要在我面前演示了?”

陈三赶忙摇头:“不是我,我哪敢在师父您面前演示?”

“那是谁?”赵丰堂狐疑道。

“是我!”

说话的是玄虚道长,只不过他没有穿道服,而是身着白大褂。他大步流星来到赵丰堂面前,微微一笑:“你就是‘神厨三绝’?幸会幸会!”

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赵丰堂也是见过世面的,他知道面前之人肯定不简单。洛阳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号人物,自己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赵丰堂试探着问:“不知您是……”

“我是谁不重要,你不是要吃面吗?我这就做给你!”

说罢,玄虚在一旁的盆里洗了手,用一条白毛巾将手揩尽,他做的很仔细,也很慢。

众人不由地摒住了呼吸,静静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赵丰堂眉头一挑,对方目光平和,呼吸匀称,手上功夫一定不简单。

在众人的目光中,玄虚开始了他的演示。

筛粉揉面间,一旁煮面的水也就烧开了。

待碗排好,作料放齐,便开始了做面的程序。

先做的是拉面,玄虚从那已揉好的面团中切下一坨,再行揉搓,达到一定程度时,就将那面团搓成长条,接着,便是两手握了两端,如跳绳般甩了起来。

甩了一会,撒些面粉,又将其折叠起来。

再甩,如此反复。

其间,那速度由慢而快,由快而疾,先时倒还能让人观其一二,到后来却只见一团白影在上下翻飞,飞速地旋转,着实叫人眼花缭乱了。

正值众人目不暇接之时,但听一声闷响,面已拉成,长长地卧于案板上。

众人靠近一看,却见那面细若蚕丝,岂是粉丝比得?

赵丰堂叹了口气,久久无话可说。

吃饭的众食客哪曾知晓面条还有这等制法,呆立一时之后,就齐齐地发出一声“好”来。

看看那面,再瞅瞅赵丰堂,刘祺脸上露出了笑意。

玄虚却是十分地平淡,只顾着不停地忙活,将那拉好的面抖散开来撒于翻滚着的水中,再用筷子翻动几下,便是熟了。

也不见他动用漏瓢,只有那双筷子疾疾地飞舞着。

少倾,不知怎地,那面已蛇样盘蜷于碗中,撒上些葱花胡椒,淋上些香油,浇上些臊子,面便成了。

其色饱眼,其香诱鼻,端的是不由得让人食欲大振。

演示的是不错,但并不代表味道就没有瑕疵。

赵丰堂扯双筷子刚伸出手去,却被玄虚止住:“我做的拉面乃一根面条团成,中间是不曾断得的,食法也就自然有别于其他面条了。你不见那中端处蛇头样立着根面头子么?就从此处开始用吧!”

赵丰堂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对方果然是高手。

第一百七十二章 香山寺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七十二章香山寺说罢,玄虚也不顾众人的满脸惊奇,又去制作刀削面去了。

刀削面的制作也是尤其的别致,普通刀削面无非是将面搓成圆柱状,再左手执了,右手飞刀削于沸水中,待面块浮于水上,便可舀来食用。

玄虚的削制却非同一般,但见他将那面团又切下一坨,于一碟中团了,置于头顶,然后两手执刀,双刀齐舞,只见得碟儿左右摇摆,两股面流飞落水中,端的是银光闪闪,耀眼夺目。

众人还未看出个究竟,但闻当当两声轻响,刀碟已是置于案板之上,那碟中面团分毫不剩。再看那水中削面,大小匀称,薄如纸片,正在那沸水中做着鱼跃,好不爽眼!

众人就又发出一声好来,与赵丰堂同来的其中一人早已等将不及,却是亲自去将那碗面端了来,开怀暴食。

最后做的那七彩面,玄虚倒是费了些时辰。

他用新鲜的七色蔬菜,洗净捣碎,挤汁滤渣,后用七只碗将那汁液盛了,又用那所剩的面团切成七份,分别置于汁液中揉搓浸泡。

当汁液均匀浸入面团后,他用一根擀面杖和一把明晃晃的尺余长切面刀,开始制作起来。

飞速地擀面,飞速地重叠,飞速地切制,却都在瞬间一气呵成,饶是那众多眼睛紧紧地盯着,一眨不眨,只是见得那面边切边呈弧线形地飞入锅内,连绵不绝,竟若一道艳丽的彩虹。

那面煮好捞入碗中,却是细若丝线,均匀无二,好不抢眼,真个是刀功好生了得!

众人不自觉间再次叫出一个好字来。

三碗面做毕,众人久久还不曾回过神来,无不惊异那面还有这等的做法,真以为是到了神界仙地。

到了这个份上,赵丰堂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毫无疑问,今日“秋风破”的绝活,已然是注定是要轰动洛阳城了。想必今后洛阳城中的富户人家,但凡有了空闲,定会来“秋风破”品尝一碗面条,既解馋,又能看绝活表演饱了眼福。

……

“卢公子!”张易之踟蹰的问,“明日香山寺诗会,我还是不参加了吧!”

“当然要参加了!”卢小闲毫不犹豫的说,“不但要参加,而且还必须要拔了头筹!”

“这是为什么?”张易之不解的问。

卢小闲理直气壮的说:“入宫侍驾之前你好歹也是个文人,虽然因为陛下的恩宠才有了今日的荣光,但你要让那些瞧不起你的人知道,论文才你不比他们差!只有通过诗会拨了头筹,才能让那些瞧不起你的人乖乖闭嘴!”

张昌宗的文才有限,对参不参加诗会不感兴趣,不过卢小闲这话倒是说到他的心坎里了,他点点头对张易之说:“五哥,卢公子说的没错,你就拨个头筹让那些喜欢嚼舌头根子看看,咱张氏兄弟也是有些真本事的!”

“说的轻巧!”张易之不由苦笑,“明日陪陛下参加诗会的高手如云,哪个不是作诗的行家,我可没把握拨头筹!”

卢小闲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着说:“怕什么,有我在,保证你能拨得头筹!”

卢小闲的诗才,张易之是知道的,有卢小闲在拨头筹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是,去香山寺的都是朝廷的大臣,卢小闲只是一介布衣,根本就没资格参加,这可如何是好!

卢小闲怎么会不知张易之的心思,他笑着说:“你们肯定会有办法让我同去的,若实在不行可以去求求上官尚宫……”

张易之眼前一亮,脸上露出了笑意。

……

白马寺,薛怀义的禅房内。

“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急事吗?”薛怀义瞅了一眼卢小闲。

“我打算明天去参加香山寺的诗会!”卢小闲面无表情的问,“你不去吗?”

薛怀义摇摇头:“她让人来请我了,你是知道的,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卢小闲点点头,表示理解。

“你想争第一?”薛怀义淡淡道。

“我对第一不第一同样不感兴趣,但我得设法让张易之得第一!”

“张易之?为什么?”

“因为我还要依靠他!”卢小闲也不隐瞒,直截了当的说,“不仅是这次诗会,不久后和吐蕃的钦陵打仗,我也要去凑凑热闹。”

说到这里,卢小闲微微一笑:“当然,我是以张府管家身份去的,不仅要让世人知道张氏兄弟的文才出众,而且他府上的人军事上也有一套!”

“真搞不懂你!”薛怀义摇摇头,一脸的苦笑,“这样吧,我帮你抄几首应景的诗吧!”

不一会,薛怀义便将写好的诗交给卢小闲。

卢小闲接过看了几眼,揣入怀中,冲薛怀义笑了笑:“改天我请你吃饭!”

送卢小闲出门的时候,薛怀义又说:“吐蕃的事情要不了几天了,我会抓紧时间帮你抄一些关于行军打仗的书以及洮州地理方面的书。哦,对了,还有吐蕃的沿革以及风俗军制相关的内容,将来你肯定会用的上!”

听了薛怀义的话,卢小闲不禁有些感动:“谢谢了!”

“谢什么!”薛怀义脸上再次露出忧郁的表情,“我是不想让你白白在洮州丧了命!”

……

北魏迁都洛阳开凿了龙门石窟,建造了香山寺。没有北魏,就没有龙门石窟,没有香山寺,就没有现在游人如织的场面。

香山寺依山而建,赏玩的情趣,全在两个字:“上”和“下”。

高高低低的院落,让人不得不上上下下地游览。山门、钟楼、鼓楼、大雄宝殿、天王殿、罗汉殿等错落有致,回环往复,一步一景。由于是山寺,各种建筑都随着山势而建,相互交错,十分妥帖,与平地凸起的寺院比起来令人耳目一新。最奇的是,每走进一个院落,都要登上一个高台。而每一个高台的周围,又有一圈青石栏杆护着,上面有一两棵柿子树罩着。

香山寺是个不错的地方,但并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特别是今日,那就更不行了,因为大周皇帝武则天率文武百官来到了香山寺,与洛阳城的明堂相较,这儿轻松悠然,很适合饮酒作诗。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夺锦袍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七十三章夺锦袍大雄宝殿门前的空地上,武则天居中而坐,她的左右手两边摆了长长的席案,一直延伸出好远去。武则天看着眼前的文武百官,心情很郁闷。

召集这次诗会,武则天是有想法的,她想让薛怀义也来参加。

这些日子以来,她只顾得与张氏兄弟寻欢作乐了,冷落了薛怀义,心中颇觉不忍,想借着这次诗会补偿一下薛怀义。

在外人看来,薛怀义作为和尚却甘心成为武则天的面首,让人很不齿。他佛经学的好,那是本份。他带兵打突厥,对方不战而退那是他运气好。他指挥建造了明堂,那都是别人的功劳,他只是挂了名。

很少有人知道,薛怀义的写诗功夫不亚于上官婉儿,但武则天却是知道的。万万没想到,薛怀义却称病拒绝了她。要是别人驳了武则天的面子,她定不会放过,可薛怀义就不一样了,她无法强求薛怀义。

武则天当然不会知道,薛怀义佛经学的好、会带兵打仗、会盖明堂、会写诗,这都是因为他穿越带了一个图书馆。武则天更不会知道,她念念不忘的薛怀义,在穿越之前是个小姑娘。薛怀义根本就不需要她的补偿,甚至想离她越远越好。

张易之所坐的案几,与武则天离的并不远。此刻,卢小闲就站在张易之身后。

洛阳城离香山寺并不算远但也不算近,皇帝摆驾而来宫中自会安排,可大臣就得自己坐马车来,当然少不了带些随从。不过,这些随从们可是没资格来这里的。卢小闲能进来,是经过上官婉儿特批的。

他瞅着武则天怏怏不乐的模样,再一联想薛怀义没有来,立刻猜出了她的心思,心中不由觉得好笑。

“陛下!可以开始了!”上官婉儿小声提醒着武则天。

不管怎么说,诗会是自己召集的,文武百官都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武则天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

她叹了口气,强打精神站起身来,扫视了一圈缓缓道:“今天举办这个诗歌比赛,是要让众爱卿表现下自己。诗写得好的,朕重重有赏!”

说到这里,武则天停住了。

重重有赏,赏什么呢?

因为薛怀义的缺席,武则天对诗会没有了兴趣,压根就没想好给什么赏赐。但话说出口了,总不能反悔。

不过,这难不倒武则天,她顺手将身上披着的锦袍解下,继续又说:“朕这里有件锦袍,谁写得又快又好就赏给谁!有谁觉得自己写得更好的,就来夺袍。”

武则天话音刚落,文武百官便欢声一片,个个摩拳擦掌。在这种场合下,能夺得锦袍,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呀!

有人跃跃欲试,自然就有人退避三舍。

今天能来参加诗会的人,都是写诗的高手,想夺锦袍哪有那么容易。万一夺不到锦袍再出了丑,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人在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

就在众人苦思冥想之际,上官婉儿背着手在慢慢踱步,目光不时的瞥向张易之身后的卢小闲。

武则天所举办的诗会,上官婉儿无一例外全是主持并负责裁定优劣。应制诗是臣僚奉皇帝所作的诗,内容多为歌功颂德。武则天登基这么多年了,应制诗已经写不出什么花样了,她并不感兴趣。让她觉得好奇的是,卢小闲为何要参加这次诗会。

上官婉儿的目光,卢小闲假装没看到,他的注意力在另外几个人身上。

大臣身后站着随从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卢小闲,另一个是武三思身后的谢云轩,还有一人是太平公主身后的青衣男子。

毫无疑问,谢云轩、青衣男子与卢小闲一样,是被特批来到这里的。

谢云轩这厮还是一身白衣,面上波澜不惊,不时的向卢小闲投来会心的一笑。

卢小闲顶烦他这副模样,虽然牙痒但也无计可施,只能在心中恨恨道:让你笑,待会看你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太平公主是唐高宗李治与武则天的小女儿,李显和李旦的妹妹,极受武则天的宠爱,权倾一时。

太平公主三十来岁,丰满强壮,宽额大脸,容貌姣好。唐代以丰满为美,在世人眼中太平公主算得上是一个美人了。

不过,卢小闲对太平公主的第一印象却不怎么好,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卢小闲的目光在太平公主身上并没有停留,而是越过太平公主瞅向她身后的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长相清秀,面色有些苍白,一身的书卷气,但却柔中带刚。

同类人!

这是卢小闲看到青衣男子第一感觉。

没错,这种感觉很强烈。他敢断定,青衣男子和谢云轩,和自己,都一样是靠计谋吃饭的。正因为有了这种感觉,他才会更多的关注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的目光也在卢小闲身上来回扫视,他们二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没有刀光剑影,一切都那么随意。

就在卢小闲打量青衣男子的时候,已经有大臣做完了诗,交到上官婉儿手中。

上官婉儿看罢,只是微微摇头,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不说话就等于是否定,上官婉儿的举动让很多人觉得气馁,甚至有些写好了诗的官员,都没有勇气把诗交给上官婉儿了。

张易之的诗也写完了,他不经意的回头,看了卢小闲一眼。

卢小闲朝他微微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张易之没有说什么,又转过头去。

张易之和卢小闲的轻微举动,落入了上官婉儿的眼中。她心中越发好奇,很想知道他们俩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就在这时,狄仁杰的诗写好了。

狄仁杰是武则天非常看重的大臣,这一次,狄仁杰也没让武则天失望。

上官婉儿和武则天对狄仁杰的作品表示满意,边听边点头。

上官婉儿看了一眼武则天,既然陛下满意,她也无所谓,马上宣布:“狄阁老诗写得好,这锦袍就……”

“等等!”突然有人打断了上官婉儿的话。

众人向说话之人瞅去,竟然是梁王武三思。

第一百七十四章 庆功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七十四章庆功上官婉儿微笑的看着武三思:“不知梁王陛下有何见教?”

武三思朝着武则天施了一礼:“陛金口玉言下,既然说了谁的诗写的好,就把锦袍赐给谁。如今,臣的诗也写完了,想请陛下评判一二!若陛下认为臣的诗不如狄阁老,臣自然无话可说!”

众人一听,不由愣住了。

武三思这是在和狄仁杰叫板呢,话里的意思很明白,认他为自己的诗比狄仁杰写的好。

武则天确实说过,谁的诗写的好就把锦袍赏赐给谁,现在有人提出异议了,她当然不能出尔反尔。更何况提出异议的还是她的侄子,武家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想到这里,武则天朝上官婉儿摆摆手:“既是如此,还有自认为写的好的,都一并呈上来吧!”

听了武则天的话,又有三五人上来将诗作递上官婉儿。其余的人,都端坐在原处一动也不动。

想要出彩,不仅要有实力,还得要有勇气。一个是当朝宰相,一个是皇亲国戚,真若压他们一头,恐怕以后日子也不会好过。很多识时务者,都退避三舍了。

见没有人再呈诗作,武则天对上官婉儿吩咐:“婉儿,你且将三思的诗读来听听!”

上官婉儿拿起武三思呈上的诗作,大声朗读:“凤驾临香地,龙舆上翠微。星宫含雨气,月殿抱春辉。碧涧长虹下,雕梁早燕归。云疑浮宝盖,石似拂天衣。露草侵阶长,风花绕席飞。日斜宸赏洽,清吹入重闱。”

论起诗的意境,狄仁杰的诗和武三思这首诗不相上下。但论起拍马屁来,狄仁杰比起武三思就逊色多了。至少,狄仁杰就没有武三思拍的这么直接,这么露骨。应制诗本来就是为了歌功颂德,从这一点来说,武三思比起狄仁杰的确高出一筹。

卢小闲忍不住朝着谢云轩瞅去,他敢断定这首诗是谢云轩捉刀代笔之作,以武三思那点水平,怎么可能作出这样的诗来。

谢云轩并不回避卢小闲的目光,脸上依然带着波澜不惊的微笑。

对谢云轩这副做派,卢小闲十分看不惯。明明就是个年轻人,活的有血有肉些不好嘛,非要做出老成的模样,累不累?

卢小闲朝谢云轩撇撇嘴,做了一个鄙视的表情,懒得再理会他。谢云轩的诗是写的不错,可惜,他还没完全把准武则天的脉。

这首《奉和春日游龙门应制》写得还是有情有景、可圈可点的。可是,问题就出在说得不合武则天的心意。

左一句“凤驾”右一句“重闱”,明明写的都是皇后的身份。如今的武则天既不是皇后也不是太后,而是坐拥江山金轮圣神皇帝。

诗中说武则天是‘凤驾’,这不是暗喻她还不是真龙嘛!

卢小闲心中知道,武三思要想夺锦袍,恐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果然,武则天听后,一声不吭。

上官婉儿最知道武则天的脾气,见武则天没有表态,她猜出了其中的原因,赶紧拿起下一首作品。

这首诗是太平公主写的。

唐朝虽然出了不少才女,譬如上官婉儿就是个例子,让很多男人都自叹不如。可是,总体来说,读书人还是男人多一些。

太平公主一介女流,金枝玉叶之身从小就受宠爱,哪会静下心来好好读书。谁都知道她不是写诗的材料,呈上的诗肯定也是让人代作的。

虽然心知肚明,可还没人傻到当场揭穿此事的地步。

上官婉儿大声读道:“南山奕奕通丹禁,北阙峨峨连翠云。岭上楼台千地起,城中钟鼓四天闻。旃檀晓阁金舆度,鹦鹉晴林采眊分。愿以醍醐参圣酒,还将祇苑当秋汾。”

大臣当中不乏懂诗之人,且不说这首《从幸香山寺应制》是何人代笔,单是诗中引用的典故,就让人觉得眼前一亮。诗中用当年汉武帝到汾河游玩的故事来说事儿,把武则天比作一代帝王汉武帝,说得头头是道。

卢小闲再次把目光投向太平公主身后的青衣男子,与谢云轩不同,青衣男子很内敛,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卢小闲猜测,这首诗应该是青衣男子所做,比起谢云轩的那首,又高出一筹。

只可惜,诗中虽然歌颂了武则天,但还是把对佛祖的敬仰之情放在了第一位。

武则天盃可否,依然没有说话。

上官婉儿知道,陛下不大满意。于是,她又高声朗读起下一首诗:“宿雨霁氛埃,流云度城阙。河堤柳新翠,苑树花初发。洛阳花柳此时浓,山水楼台映几重。群公拂雾朝翔凤,天子乘春幸凿龙。凿龙近出王城外,羽从淋漓拥轩盖。……”

相比武三思和太平公主那两首,这首就高明得多了。

武三思专门歌颂武则天,写得太肤浅;太平公主既对武则天歌功颂德,又崇拜佛祖慈悲,未免让人产生疑问,是武则天厉害还是佛祖厉害?

而这一首诗不仅对“天子”歌功颂德,还把武则天比成佛,比成瑶池王母,说她像佛一样“万年”,万寿无疆,这刚好搔到武则天的痒处了,马屁拍得刚刚好。

众人把齐齐看向张易之,目光中很是费解。张易之虽然也是读书人出身,可他只是陛下的宠臣,谁也想不到他所做的诗会有如此高的水准。

张易之当然不会有这么高的水准,这首诗是卢小闲的杰作,薛怀义从后世带来的图书馆优势显现无遗。

虽然大多数人不知道真相,但也不是全部都不知道。

上官婉儿知道,卢小闲的诗才她是领教过的。

狄仁杰知道,这种信手拈来,对卢小闲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谢云轩知道,他脸上虽然还挂着微笑,但已经没有云淡风轻的味道,似乎被笼上了一层薄雾。

青衣男子虽然没和卢小闲打过交道,但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的目光在卢小闲的身上一扫而过,表情似乎有些复杂。

卢小闲所作的诗之所以能力压谢云轩和青衣男子,是因为他对武则天的心思了如指掌。

武则天这一生有三个愿望:称帝、成佛和长寿。

称帝她已经做到了,可是成佛和长寿都还没有着落。

特别是现在,武则天俨然已经是个老女人,人一老就怕死,一怕死就想要长寿。他每天唉声叹气,其实就是犯了历代皇帝都会犯的毛病,怕自己老了丢了江山,想要长生不老。

有什么办法才能长寿呢?

得道成佛就能长寿。

所以,他才会喜欢来香山寺,才会重建白马寺。一来是想要清静,二来是想要拉近跟佛祖的关系。

卢小闲所做的这一首诗,不如说这是为武则天量身定做的颂歌。

特别是最后四句:“先王定鼎山河固,宝命乘周万物新。吾君不事瑶池乐,时雨来观农扈春。”把全诗提升了一个新的层次。

分明是在对武则天说:“先王稳固江山,虽然功劳很大,但是功劳最大的还是您武则天。武皇帝您每天这么辛苦体察民情,关心农民的辛苦,这是我们大周的福分!如果没有武皇帝,就没有现在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是您治理有方啊!”

武则天听得喜滋滋,高兴极了:一来这诗写到她的心坎上了,二来这首诗是张易之所写。一俊遮百丑,单凭这首诗足以堵住百官的口了,我武则天还是有眼光的。

上官婉儿当然能揣测到圣意,毫不犹豫便一锤定音:“这三首诗都写得不错,可是要说最好的,还是张大人的《龙门应制》,写得太精彩了!”

下面文武百官见武则天高兴,也一个劲说好,都把张易之捧上天了。

武则天亲自将锦袍给张易之披上,张易之的脸色通红,这可是他人生中最得意的一场胜利。

……

张府的客厅内,张易之兄弟正在摆宴庆功。

“来来来!卢公子,我们兄弟俩再敬你一杯!”

张易之一扫这些日子以来心中的阴霾,真是扬眉吐气了。他没有看错,卢小闲果然是他们兄弟的福星。自从卢小闲出现之后,他们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或许是太高兴的缘故,张易之一杯接一杯给卢小闲敬酒。此刻,舌头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张昌宗酒量本来就差,他的情况也比张易之好不到哪去。

卢小闲虽然不胜其烦,但却也无可奈何。他知道,要想摆脱张氏兄弟的纠缠只有一个办法,让他们俩彻底醉死过去。

卢小闲有这个想法,更有这个实力,他略一施展,没多大一会二人便都钻到了桌子下面。

喊来刘管家,张氏兄弟的事情就交给他了。

卢小闲哼着小曲回到自己房中,已近子时了。

吟风和弄月坐在炕边打着盹,显然在等待卢小闲回来。

听到声音,二人赶忙凑了过来。

“公子,你喝太多了,很伤身的!”闻着浓重的酒味,吟风很是心疼。

卢小闲本想安慰一下她们,但眼珠一转故意道:“是喝多了,我们赶紧上床!”

“啊?”吟风和弄月一愣。

“愣什么?赶紧的,咱今天双飞燕!”趁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卢小闲直接搂着她们倒在了床上。

“公子!你先别急,灯,灯还熄呢!”吟风红着脸小声说。

“熄什么,就让它亮着吧!”卢小闲哈哈大笑起来。

……

第一百七十五章 杀心已起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七十五章杀心已起韦团儿小心翼翼的垂首站在武则天面前,大气也不敢出。

武则天脸色阴沉,胸脯上下起伏,显然她被气的不轻。

上官婉儿知道武则天的心思,此刻却也不好劝说什么。以她对武则天的了解,现在若是劝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可是,现在的武则天不比当年了,七十多岁的年纪,若气出个三长两短来,这可不是上官婉儿想看到的。

上官婉儿眼珠一转,笑着对武则天道:“陛下刚宣召了五郎和六郎前来奏事,想必他们马上也就到了,您看……”

听了上官婉儿的话,武则天没有说话,但面色有些缓和了。

上官婉儿心中松了口气,识趣的不再说话。

武则天深深吐一口气,似乎想把心中的阴霾全部散去。她冲着韦团儿摆摆手:“好了,你先下去吧!这事就烂在你肚子里吧!”

“奴婢遵命!”韦团儿惶恐回答的同时,也轻轻舒了口气。

伴君如伴虎,一直处在深宫的韦团儿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更何况,眼前这个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可獠牙却依然锋利,比老虎要厉害多了,论起心狠手辣一点也不比别的君王差。她在盛怒之下真要发飙,自己的小命可就玄了。

多亏了上官婉儿及时斡旋,这才算躲过一劫。想到这里,韦团儿在转身的瞬间,朝上官婉儿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上官婉儿向韦团儿微微点头,示意她快快离去。

韦团儿走后,武则天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问道:“婉儿,这事你怎么看?”

上官婉儿知道,武则天心中非常矛盾,越是这种情况,她越不好轻易表态。可是,武则天问了,她不说话也是不行的。

上官婉儿微微一笑:“陛下,其实万国俊一事,上次卢小闲见驾时已经说的清清楚楚,就看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经上官婉儿这么一提醒,卢小闲的话似乎又在武则天耳边响起:“陛下,这跟烹调的火候一样,若火小了还可再烹一会,火大了就得赶紧出锅,若已经糊了就只有弃了。同时,为了保险起见,可以派人去诸道边远之处了解一下火候究竟如何,然后再做决定,究竟是继续烹、出锅还是该弃了。”

武则天低头喃喃自语:“这锅饭是糊了没错,可也不能让我去倒呀!”

上官婉儿不失时机道:“陛下,这样的事情您只需要下决心便是了,自会有人替你去倒这锅剩饭的!”

武则天抬起头来,瞅着上官婉儿:“你的意思是假卢小闲之手?”

上官婉儿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武则天沉默了一会,伸了个懒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上官婉儿说:“听天由命,随它去吧,我懒得管这事了!”

上官婉儿听的出来,武则天这话等于是默许了自己建议。

……

“太平公主府客卿魏闲云!”

卢小闲低头看着手中的请柬,看的很仔细。

好半晌,他抬起头来,看着刘管家:“请柬是他亲自送来的?”

“不是!”刘管家轻声回答,“是太平公主府的下人,说是替魏先生送的!”

魏先生?

一个身影瞬间从卢小闲脑海中闪过:那日武则天在香山寺举办品诗会,太平公主身后站着的青衣男子。

应该是他,除了他卢小闲实在想不到,太平公主府还会有谁来请他赴宴。可是,他与青衣男子只有一面之缘,而且连话都没说一句,对方为何会请自己?

本来,卢小闲对青衣男子就充满了好奇,如今对方主动邀请,他当然不会拒绝了。

魏闲云请卢小闲赴宴,选择的地方竟然是秋风破,显然是在向他示好。

现在是清晨,离赴晚宴还早着呢,卢小闲将请柬揣入怀中,和刘管家打了个招呼便溜达出了张府。

卢小闲背着手,漫无目的的一边走一边思考着魏闲云请客之事。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吃谋略这碗饭的,只不过自己是张氏兄弟的管家,而魏闲云是太平公主府的客卿,这头次见面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

“卢公子!”正思虑间,卢小闲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卢小闲定睛一看,原来是杨思,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杨兄,这么巧,咱可是有日子没见了!”卢小闲脸上露出了喜色。

杨思虽然是个太监,但卢小闲对他却很有好感,不仅是因为他帮过卢小闲的忙,更重要的是卢小闲喜欢他豪放、爽直和不做作的性情。和杨思相处,卢小闲一点也不会觉得的累。

“哪有这么巧!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杨思眨巴着眼睛,似乎有话要说。

“专程来找我的?”卢小闲一时没有会过意来。

“卢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杨思的举动有些反常。

卢小闲点点头,跟着杨思来到一个僻静之处。

“杨兄,到底什么事,搞的这么神秘!”

杨思左右瞅了瞅,附在卢小闲耳边轻声道:“上官尚宫让我传话给你,陛下已经对万国俊动了杀心,剩下的事就看你的了!”

“啊?”卢小闲听了这话,顿时愣住了。

“奶奶的!这个鸟人不是个好东西,早该死了,早死早超生!”杨思恨恨道。

万国俊在潘州的所作所为,杨思是亲眼目睹了的,他曾经向武则天写密信如实进行了禀报,但却如同石沉大海。

杨思知道,万国俊在陛下面前受宠,自己一时半会拿他没办法,也只有忍耐的份了。如今,陛下对万国俊动了杀心,那他必死无疑,杨思当然觉得开心了。

看着卢小闲一脸凝重的表情,杨思愕然道:“卢公子,你难道不想要万国俊这小子的命的人,他当初可是坑苦了你,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你怎么又畏手畏脚了?”

卢小闲摇摇头:“杨兄,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杨思不解:“你这话是何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想要万国俊的小命,只一句话的事情,需要费这么多波折吗?”卢小闲缓缓道,“以前比万国俊难缠的人

多了去了,在陛下的雷霆手段之下,哪有善了的,何须假他人之手?”

杨思微微点头,似乎卢小闲的话很有道理。

“再说了!就算陛下想借刀杀人,那可用的人也多了去了,怎么偏偏会选上我?”

“或许是陛下无意中想起你了吧!”杨思猜测道。

“不可能!”卢小闲断然道,“这事非同小可,陛下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那你的意思是……”

卢小闲沉吟道:“我得仔细考虑考虑,万一这是陛下在试探你我,我们一旦莽撞行事,那后果可就不妙了!”

听了卢小闲这话,杨思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武则天最恨大臣结党,杨思虽然不是朝中大臣,但却是天极阁中人,也算得上是武则天的心腹了。

杨思压根就没想到,万国俊之事会是陛下有意的试探,若真像卢小闲所说的那样,杨思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卢公子,那只有放过万国俊了?”杨思颤声问道。

“放过他?”卢小闲摇摇头,“不行!你说的没错,这是个好机会,绝不能放过他!”

顿了顿,卢小闲又说:“杨兄,你回去告诉上官尚宫,这事我再琢磨琢磨,既要除去万国俊,又不能引火烧身,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让上官尚宫耐心等待我的消息吧!”

“好的!”杨思答应一声,便匆匆离去。

听了杨思的诉说,上官婉儿好半晌没有吱声。

杨思小心翼翼的问:“上官尚宫,是不是卢公子多虑了?陛下根本就没这意思?”

“他是对的,不管陛下有没有这样的心思,先做到自保是第一位的!”上官婉儿长叹一声:“从这一点上来说,卢公子就比我强!”

杨思怔怔望着上官婉儿,心中诧异不已。

上官婉儿自小在宫中长大,见过太多的尔虞我诈,她的聪敏和智谋有口皆碑。正因为如此,上官婉儿向来自负。听她亲口承认卢小闲比她要强,这是杨思没有想到的。

……

秋风破二楼,最深处做大的雅间内,只有两个人落座。

卢小闲果然没有猜错,魏闲云正是那日太平公主身后的青衣男子。

“卢小闲见过魏先生!”卢小闲朝着魏闲云作了一揖,笑嘻嘻的说:“魏先生明知我是秋风破的东家,却偏偏选在这里请客,不是明摆着想要占我的便宜吗?”

卢小闲打招呼的方式出乎了魏闲云的意料,但他却不动声色,微笑着问道:“卢公子此话何意,魏某洗耳恭听!”

“若是有人到先生您家里来,在您家里请您吃饭,您作为主人还吃得下去吗?”

卢小闲这话似乎有些牵强,但魏闲云却无法反驳。

卢小闲笑着说:“所以,这顿还是我来请吧!”

魏闲云刚要说话,却见卢小闲摆手道,“魏先生不用客套,就当你欠我一顿,下次补上便是了!”

魏闲云知道,自己若再说什么,肯定就要落了下乘了,只好欣然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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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对手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七十六章对手一桌好菜,一坛好酒。

卢小闲和魏闲云二人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喝着,聊着,看似熟络的很,却又似乎远隔万水千山。

喝酒是卢小闲的强项,本以为很容易就可以拿下魏闲云。可一坛酒喝完了,魏闲云仍旧谈笑风生,没有半点醉意。

卢小闲知道,自己算是遇上对手了。能遇到这样的对手是好事,不然自己得多寂寞呀!

卢小闲知道,对手越强就越不能按常理出牌。

想到这里,他抹抹嘴,放下酒杯,笑着对魏闲云说:“虽然是我掏银子和魏先生一起吃饭,但还是很感谢魏先生的盛情,现在我们酒足饭饱了,可以散伙了吧!”

卢小闲果然不按常理出牌,有些无赖的成份,人家和你又不熟,坐到一起难道真的就是为了吃饭?

鬼才信呢。

魏闲云一怔,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坐在那里。

卢小闲看出了些端倪,接着又说:“虽然这只是第二次见面,但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我和魏先生应该属于同类人,若魏先生还有话说,不妨直言,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何?”

无赖之后,却又真诚无比,也就卢小闲能把戏演到这份上。

魏闲云再次愕然,他微微点头:“既然卢公子如此爽快,那魏某也就不见外了,斗胆请教卢公子三个问题!”

魏闲云果然精明,卢小闲给了台阶,他不着痕迹就下来了。

“先生请讲,我洗耳恭听!”

“卢公子,你觉得陛下百年之后,谁上位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

卢小闲嘿嘿一笑:“看来魏先生真不把我当外人,这么敏感的问题也敢问,你就不怕我传出去,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你不会的!”魏闲去好整以暇道,“既然我们是同类人,那你肯定不会做这种既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情,这点判断能力我是有的!”

“这话我爱听!”卢小闲点点头。

说罢,卢小闲用手指醮着酒,在桌上写了两个字,然后又很快擦去。

卢小闲虽然动作很快,但魏闲云还是看清了那两个字,脸上的诧异之色更浓:“卢公子认为会是他怎么可能?”

魏闲云的反应早就在卢小闲的预料当中,别说魏闲云不相信,说给谁谁也不会相信,可将来的事实就是如此。

卢小闲反问:“魏先生,你凭什么说他不可能?”

魏闲云振振有词“他早已被贬,现在远在房州!”

“被贬说明他有资格,他在房州也不假,可房州到洛阳也就几百里路,三五天就能回来,距离远近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魏闲云低头思索了好一会,又抬起头来:“没有陛下的同意,庐陵王是不可能回来的。就算他真的回来,比起魏王、梁王,比起皇嗣,比起太平公主殿下,他都没有任何优势!”

“非也非也,世事无常,有的时候优势会变成劣势,同样,有的时候劣势也会变成优势!”卢小闲顿了顿,又说:“皇嗣和太平公主殿下与武氏一族在朝廷明争暗斗,双方势均力敌,你以为陛下不知?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是陛下,会不会考虑让第三方势力出现,这样局面是不是就好掌控多了!”

魏闲云眼前一亮,卢小闲的话不是没道理。

他突然想起了上次的品诗会,卢小闲因为准确的揣摩到陛下的心思,所以才一举让张易之拨了头筹。

难道他又揣摩到了陛下的心思?

魏闲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一切皆有可能,现在唯一缺少的就是合适的机会!”说到这里,卢小闲一脸的神秘,“我还可以告诉先生,这个机会很快就会出现的!”

“什么机会?”魏闲云忍不住追问。

“魏先生再问,那可就是第二个问题了!”

魏闲云苦笑:“好吧,就算是第二个问题!”

“根据我的判断,要不了多久,吐蕃就会派兵大举入侵河西,以朝廷现在的情况来看,与吐蕃交锋恐怕要吃败仗!”

魏闲云眼中精光一闪:“卢公子为何会有这样的判断?”

卢小闲微微一笑:“魏先生,您就不能真诚些吗?我就不信您想不到其中的缘由?”

魏闲云眉头一挑:“卢公子的意思是说,因为钦陵的缘故?”

“你若是钦陵,会怎么做?”卢小闲反问。

魏闲云点点头:“朝廷武将人心不齐,钦陵是百年难遇的军事奇才,若是这样,朝廷恐怕真要吃亏的!可是……”

魏闲云一脸的疑惑:“可是,吐蕃入侵与庐陵王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与庐陵王是没关系,可下一件事就有关系了!”

“什么事?”

“契丹人造反!”

魏闲云惊呼道:“这怎么可能,契丹人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么可能造反呢?”

“忠心耿耿?”卢小闲冷哼一声,“太宗皇帝若在,可能是忠心耿耿,现在就未必了!”

魏闲云不说话了。

武则天登基以来,对外连年出征,以单纯武力平定周边叛乱与攻扰。致使朝内不稳,军费增长,征调日加。营州各任官员视契丹首领如同奴仆,说契丹造反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就算契丹人造反,又和庐陵王有什么关系?”魏闲云还是不解。

“吐蕃入侵,朝廷军队大败,肯定士气低落。再遇到契丹人造反,朝廷军队肯定会一败再败。在这种情况下,就会有人以此来做文章了,如果我没猜错,这便是庐陵王复出的最佳机会!”

魏闲云摇摇头,卢小闲说的还是有些牵强。

卢小闲知道魏闲云不会相信,他并不介意,微微一笑道:“先生信与不信都没关系,到时候我们拭目以待便是了!”

“好吧!让我们拭目以待吧!”魏闲云点头。

卢小闲看了一眼魏闲云,意味深长的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魏先生这第三个问题,才是最紧要的吧!”

魏闲云的眼角不由跳了一下,但却并没有说话。

卢小闲也没有说话,等着魏闲云先开口。

良久,魏闲云叹了口气,问道:“卢公子,你是张府的管家,和我一样命运被掌握在别人手中,假如有一天,你打算从中脱身,有没有可能做到?”

听了魏闲云的问话,卢小闲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这一次,魏闲云并没有躲避,面不改色的与卢小闲对视着。

卢小闲嘿嘿一笑:“不瞒先生,如果我想要脱离他们,随时都可以。不过,我的情况和先生您不一样,您伺候的那主,可不是省油的灯!”

魏闲云强笑道“我问的是卢公子您,您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我还是希望先生能真诚些!”卢小闲直截了当的说:“就当我是瞎扯吧,先生随意一听便是了!”

“卢公子请讲!”

“以现在的情势来看,先生您根本就无法脱离她的控制,如果强行离开的话,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若先生能隐忍十年,到时候就会有机会了!”

卢小闲说这话的时候,就像个算命先生,但事实确是如此,谁让他能预知历史呢?

“十年?这么久?”魏闲云眉头紧皱,怔怔瞅着卢小闲,“十年后会有什么机会?”

“现在说十年后的事情,有些为时过早!不如我们就订个十年之约,若先生到时候还记得起我,我自然会为先生解忧!”

“好!我们就订个十年之约吧!”魏闲云苦笑道,“也不知我能不能活到那时!”

卢小闲从魏闲云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怅然和悲伤,也不好贸然去问,便想劝劝他。

卢小闲眼珠一转,嬉皮笑脸的对魏闲云说:“魏先生,你问了我三个问题,我也想请教一个问题,如何?”

魏闲云恢复的很快,他笑着打趣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卢公子可是一点也不吃亏呀!”

“怎么不吃亏,你比我多问了两个问题呢!”卢小闲一本正经的说。

“卢公子尽管问吧,我尽力而为便是了,只怕学疏才浅,要让卢公子失望了!”

卢小闲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的说:“有个朋友求我帮个忙,他的祖上是太宗一朝的武连县公左武卫将军李君羡,因遭人诬告被冤杀。他想为祖上平反昭雪,不知先生可能教我?”

卢小闲满嘴胡诌,哪是他什么朋友,只是那日偶遇仇家父子说起此事,他压根就没打算管。今日在魏闲云面前提及此事,是想试探一番魏闲云的见解。

魏闲云熟读史书,李君羡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听了卢小闲的话,他沉吟片刻道:“这事恐怕不好办!”

卢小闲不动声色的问:“怎么个不好办?”

“其一,此事必须要陛下出面才行!推翻太宗皇帝钦定的案子,恐怕不容易。其二,就算陛下同意,也得要有恰如其分的理由,陛下不会无缘无故做这样的决定。其三,就算要平反,也得有个陪衬才行,若单单只提及这一桩冤案,恐怕很难为李君羡平反!”

听魏闲云说完,卢小闲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似乎抓住点什么。

魏闲云走后,卢小闲默默回味着刚才魏闲云的那番话。

第一百七十七章 师父有请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七十七章师父有请听卢小闲说完,薛怀义点点头:“你这一箭三雕的计谋,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可行不可行?”卢小闲眼巴巴望着薛怀义。

“我之前的经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想好了便是,这种事情何须来问我!”薛怀义黯然摇头。

也不知怎么的,每次见到薛怀义,卢小闲总有一种莫名的心痛。像卢小闲这么没皮没脸的人,凡事都能看的开,穿越也就穿越了,甚至感觉混的有滋有味。可薛怀义就不一样了,穿越对他来说,不仅是一种痛苦,更是一种惩罚,说是度日如年也丝毫不为过。

卢小闲强笑道:“这世上只有你,是从那个世界过来的,更何况你还带了图书馆来,我不找你商量找谁商量?再说了,你来这边的时间也比我长,知道的事情也比我多,我当然要听听你的意见了!”

“你若真想听,那我就说说吧!”薛怀义淡然道,“你这计划中如果能再加上一环,就更加完美了!”

“再加上一环?哪一环?”卢小闲眨巴着眼睛。

“来俊臣!”

“来俊臣?”

薛怀义缓缓道:“周兴当初提拔了来俊臣,可后来来俊臣得势后却搞倒了周兴取而代之!万国俊是周兴的外甥,他做酷吏的本事不比周兴差,如今又是陛下的红人,你想想来俊臣会怎么对他?”

卢小闲恍然大悟。

他一直觉得来俊臣和万国俊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太正常,却始终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此刻听了薛怀义这番话,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你的意思是说……”卢小闲试探着问。

“怎么做你心里已经有定数了,不必问我!”薛怀义瞥了一眼卢小闲。

卢小闲嘿嘿笑道:“我就说嘛!向你求教保准没错!”

薛怀义没有说话,转身从书架上取下几本册子。

他将册子递给卢小闲:“吐蕃入侵在即,离朝廷大军出征也没多少日子了。我抓紧时间录了几本书,你会有用的!”

卢小闲接过,简单的翻了翻,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帮了我这么多,我怎么谢你呢?”

“不用谢!也不知道人还能帮你多久!”薛怀义的语气中充满了落寞。

卢小闲不由一惊,心中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急切的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薛怀义目光深邃,“虽然我们都是穿越来的,但很多事情都不是以你我的意志所转移的!”

卢小闲还要追问,薛怀义却抢先说,“洮州之行多多保重,我会为你祝福的,就此别过吧!”

……

接下来的日子,卢小闲像走马灯一样,挨个去拜访狄仁杰、王孝杰、来俊臣、上官婉儿等人,忙的不亦乐乎。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完毕,再三想过没有遗漏,卢小闲这才松了口气。

卢小闲还没来得及把气喘匀,又有人找上门来。

“我师父请我?”卢小闲一见谢云轩就没有好脸色,“他请我为何自己不来,偏偏让你来?”

谢云轩长的比卢小闲英俊也就罢了,可气的是这厮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袭白衣,没有半点污迹和皱褶。

有时候,卢小闲会想,这厮的衣服比女人还多,会不会都是他自己洗的?

让卢小闲觉得更可气的是这厮的装逼功夫,无论何时何地,谢云轩的脸上都挂着潇洒的微笑,但凭这一点卢小闲都做不到。

卢小闲的这种目无尊长,谢云轩早已习以为常,大师伯都对他无可奈何,谢云轩又能说什么呢?

人比人气死人,给谢云轩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像卢小闲那样对师父如此无礼。

谢云轩脸上又现出招牌式的微笑:“师伯的吩咐,我不敢不从。卢师弟无论去与不去,都给我一个回话,也好让我向师伯覆命!”

“去!为什么不去!”卢小闲一点也不客气,“你先等着,我去换身衣服!”

卢小闲再次出现在谢云轩面前,谢云轩不由瞪大了眼睛。

卢小闲的服饰太独特了:黑色的幞头,黑色的铭衫,黑色的袖褶、黑色的起梁带、黑色的皮靴,甚至连佩玉都是黑色的。

瞅着有些发愣的谢云轩,卢小闲不动声色的说:“我已经备好了马车,咱们出发吧!”

上了马车,卢小闲心中暗乐:你不是喜欢纯白吗?那我就用纯黑来陪衬你,大不了被别人说我们俩是黑白无常,我也不算吃亏。

卢小

闲从不做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情,今日在谢云轩面前算是破了例。

一路奔波,他们很快便来到上清宫。

自打上次挖走了玄虚道长,卢小闲一直再没来过上清宫,毕竟他还是有些心虚。

在去缺德鬼住处的路上,谢云轩和卢小闲被人给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是灵珠子,那个很有灵气,也很大气的女道士。

“卢公子!无尘子想见见你,不知可否?”灵珠子说的很慢,声音很动听。

冯曼,冯曼想要见自己?

卢小闲本想拒绝,可他知道自己是无法说出口的。

他叹了口气,扭头瞅向谢云轩。

卢小闲和冯曼之间的关系,谢云轩清清楚楚。

他微微一笑道:“卢师弟只管去便是了,我在师伯房中等你!”

卢小闲跟在灵珠子身后,一边走一边默不作声的想着心事。

走了好一会,灵珠子头也不回突然问道:“卢公子此次前来上清宫,与之前大为不同!”

卢小闲瞅了一眼灵珠子娇小的背影,反问道:“有何不同?”

“上一次,我能感觉到你的心绪不宁和急切,如同汹涌的海浪!此次,你平静的像无波的湖水。莫不是无尘子在你心中,已经淡去了许多?”

卢小闲揶揄道:“这要归功于你,你告诉过我,有些东西越想抓牢,就越容易丢,如同手中的沙,抓的越紧越容易流失!”

灵珠子眉头一挑,没有说话。

沉默了片刻,灵珠子又说:“上次你吟的那首诗,我一字不落的传给了无尘子,她听完哭久。”

卢小闲本以为,自己真的都放下了,可听灵珠子如此一说,他还是不来由的心中一痛。

有些事,不是你想忘就能忘得了的。

“你能告诉我,那首诗的诗名是什么?”灵珠子轻声问。

“《见与不见》!”

“见与不见!”灵珠子微微点头,自言自语道:“果然恰如其分!”

说话间,二人便到了冯曼住的那间屋前。

“你进去吧!”灵珠子淡淡道,“我回避一下!”

“多谢了!”卢小闲也不客气,推门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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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咫尺天涯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七十八章咫尺天涯冯曼身着道袍,静静坐在桌前。看上去消瘦了很多,但面上却非常平静。

这还是那个让卢小闲念念不忘的曼儿吗?

他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我该喊你无尘子呢?还是曼儿?”

冯曼没有动,淡淡的说:“叫什么不重要,由你吧!”

明明近在咫尺,却怎么感觉像是远在天边?

“你找我来,有事吗?”卢小闲瞅着冯曼的侧影。

“我弟弟还好吗?”冯曼轻声问。

“哦!”卢小闲迟疑了一下,点点头,“他挺好的!”

说实话,这些日子以来,卢小闲忙的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去看冯元一,哪会知道他的近况。此刻,听冯曼问起,他只能随口敷衍了。

冯元一原本是刺史之子,是岭南冯家的唯一继承人,因一场从天而降的变故,不仅家破人亡,他自己也变成了阉人。如此大的反差,换作谁都会难以适应,卢小闲说这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见冯曼一脸的落寞,卢小闲心中不忍,轻声道:“过两天,我带你去看看他吧?”

冯曼摇摇头。

“要不,我想办法把他带到这来,让你们姐弟俩见见面?”

冯曼依然摇头:“算了吧!见与不见都没关系,只要他过的好,比什么都强!”

二人默默坐在那里,谁也再没有说话。

良久,卢小闲叹了口气。

以前见到冯曼的时候,他可以嬉皮笑脸的开玩笑,可现在,无论说什么都觉得沉甸甸的。

“万国俊的死期快到了,最近我一直在运作这事。事成之后,也算为冯刺史和那些枉死的冤魂报仇了!”卢小闲像是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对冯曼诉说,声音又轻又柔术。

冯曼怔怔看着卢小闲,眼泪刷的就留了下来,却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这事完了之后,我要出趟远门,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说着话,卢小闲已经站起身来,他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冯曼,“我走了!”

“等等!”冯曼也站起身来,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出远门要很久吗?”

卢小闲点点头。

冯曼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柔和,叮咛卢小闲:“走之前,一定要到我这来,和我告个别!”

卢小闲刚要张嘴,却被冯曼止住:“什么也别说,这世上只有你和弟弟,是我最牵挂的人,不要拒绝我!”

从冯曼那里离开,卢小闲心里沉重无比。来到缺德鬼的住处,不出卢小闲的意料,老滑头、摇风和谢云轩都在等着他呢。

卢小闲也不客气,直接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大大咧咧的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三堂会审吗?”

缺德鬼嘿嘿一笑:“什么三堂会审,只是觉得你最近忙碌的很,大家关心关心你!”

“关心关心我?”卢小闲上下打量着缺德鬼,“你天天在上清宫待着,怎么会知道我忙碌的很?”

“这个……”缺德脸皮很厚,他嘿嘿笑道,“反正我知道,你告诉我,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卢小闲也没打算瞒他们,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听罢,缺德鬼几人面面相觑。

良久,老滑头疑惑的问:“你这一箭三雕还说的过去,可去洮州和李显回归有关系吗?”

卢小闲瞥了一眼老滑头:“师叔,您也是咱九五门中的人,应该知道这世上万事万物都是有联系的,只不过很多联系我们没有注意而已!”

见卢小闲对自己的师父如此不恭,谢云轩不乐意了,他冷着脸对卢小闲说:“咱们可是有约定的,你把这些都说出来,难道不怕从中坏了你的事?”

难得见到这厮沉不住气,让卢小闲心中很爽。

他不屑一顾的白了一眼谢云轩:“我既然敢说出来,就不怕你破坏!我这是阳谋,你若真能破坏了,怎么显出我的水平来?”

谢云轩顿时气结。

卢小闲依然不放过谢云轩,接着又说:“就好比每天早上的日出,你能破坏的了?有些事情,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好徒弟!说的好!”见老滑头师徒俩都在卢小闲面前吃了瘪,缺德鬼不由觉得神清气爽,“你何进动身去洮州,我和你摇风师叔陪你一起去!”

卢小闲摇摇头:“这事就不麻烦你们了,人去多了未必是好事!”

缺德鬼点点头,缓缓说:“那你自己多小心,师父等你回来!”

这一瞬间,卢小闲突然觉得缺德鬼也不是那么可恶了。他冲着缺德鬼笑了笑:“师父,放心,我死不了!你也好好保重,我给你带最好的葡萄酒回来,到时咱们一醉方休!”

……

“仇掌柜,吃呀!别跟我客气!”卢小闲一边夹着菜,一边劝着仇家父子。

“好的,好的!”仇恨水脸上虽然挂着笑,可心中却一直在犯嘀咕。

通过上一次接触,仇恨水感觉出卢小闲并不简单。、

今天,卢小闲突然请他们父子俩来,也不说缘由,只是一个劲让他们吃菜。卢小闲越是这样,仇恨水心里就越不踏实。

“武连县公、左武卫将军李君羡!”卢小闲嘴里混沌不清的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听到卢小闲没头没脑的这句话,仇恨水猛然抬起头来。

仇恨水下意识的举动,落在了卢小闲的眼中。

他心中不由好笑,这冤死的李君羡肯定和仇恨水有莫大的关系,说不定李君羡就是仇恨水的祖上,他只是假借受人之托的名头。

卢小闲并没有揭破,继续问道:“仇掌柜,我没记错吧?上次你不是说受人之托,想为武连县公、左武卫将军李君羡平反吗?”

“是是是!”仇恨水忙不迭点头。

“这事已经有眉目了!”卢小闲很随意的说。

“什么?有眉目了?”仇恨水的心“咚咚”加剧跳了起来。

仇恨水来洛阳的日子也不短了,为了此事,这些日子他想尽了办法,银子也没少花,却毫无进展。他也知道,这事很难办。本以为已经没什么希望了,可现在卢小闲却突然说有眉目了,这让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第一百七十九章 算计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七十九章算计“少则五日,多则十日,这事就应该成了!”

“这是真的?”仇恨水瞪大了眼睛。

“你要不信,就当我没说!”卢小闲没好气道。

“信信信!”仇恨水小心翼翼的问,“卢公子,你能给我详细说说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要的是结果,安心等结果便是了,问那么多做甚?”卢小闲对仇恨水一点也不客气。

仇恨水尴尬的点点头:“那我就先谢谢卢公子了!”

卢小闲斜眼瞅着仇恨水:“先别急着谢,忙不能白帮,我可是有条件的!”

仇恨水一愣,旋即明白了,他陪着笑说:“您帮了这么大的忙,我自当重谢,需要多少银子您尽管开口,我一定如数奉上!”

“银子就免了,我不缺银子!”卢小闲摆摆手说,“我想和仇掌柜谈笔生意,如何?”

“什么生意?”仇恨水问道。

卢小闲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听说仇掌柜的生意做的很大,连吐蕃、西域和昭武九国都去过?”

“没错!”仇恨水点点头。

“很好!”卢小闲微微一笑,“我想让仇掌柜帮我运一趟货,酬金我按市价的两倍给你,如何?”

“什么货?”仇恨水小心翼翼的问。

他隐隐觉得,卢小闲说的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卢小闲漫不经心的说:“也没什么稀罕物,就是些丝绸和茶叶!”

仇恨水有些诧异,丝绸和茶叶是大唐最出名的两样东西,往西的生意大多运的都是这茶叶和丝绸,这很正常。可是,卢小闲不去找别人,为单单找上他,这就很不正常了。

仇恨水心中充满了警惕,接着又问:“卢公子的货准备运往哪里?”

“从洛阳经长安到洮州,然后再到伏俟城,最后的终点是逻些城!”

听了卢小闲说的路线,仇恨水愣住了。

卢小闲竟然要把货运到逻些城去,那可是吐蕃的国都。洮州和伏俟城分别驻扎着大唐和吐蕃的数十万精兵,难道他不知道吗?

“怎么?有问题吗?”卢小闲的目光变得不善了,“你可别告诉我,没去过逻些城!”

“哦!不不不,我不是那意思!”仇恨水赶忙解释,“此次来洛阳,我没有带商队来,要运这些东西,恐怕……”

卢小闲早有准备,他眯着眼说:“这你不用发愁了,商队我来找,到时候你只需与我和商队一起出发便是了,毕竟这一路你比别人要熟悉!”

“什么?”仇恨水又吃了一惊,“您也要去?”

“当然了!”卢小闲翻着白眼说,“我若不去,何须费这么多工夫,与你磨这么长时间嘴皮子?”

“这个……”仇恨水斟酌着,不知该怎么回答卢小闲。

卢小闲见他这副模样,话音一转突然又问:“仇掌柜,不知你可见过郎中治病?”

“啊?”仇恨水茫然的看着卢小闲,不知他这话是何意。

“郎中看病抓药的药材大同小异,可药引子却很关键!如果没有药引子,就算抓了药也治不好病!你说这药引子重要不重要?所以呀,很多郎中都把药引子紧紧抓在手里,从不轻易示人!”卢小闲自顾自的继续说,“还有些高明的郎中,不仅能把死人治活,亦能把活人治死,这可都是绝活。仇掌柜,将来你若要瞧病,可千万别得罪郎中!”

说罢,卢小闲起身,冲着仇恨水微微一笑:“仇掌柜,生意不成情谊在,下次再来洛阳城的时候,我为你接风洗尘!我先告辞了!”

“等等!卢公子!”仇恨水也赶忙起身,“您打算何时动身?”

“我想过皇历了,计划五月初八出发!”

“这么急?”仇恨水皱了皱眉头,“今天是四月二十一,只剩下十几日,您来得及备货吗?”

“没问题!这个你放心!”卢小闲很自信的说。

仇恨水郑重其事的对卢小闲说:“我住在宜人坊的安泰客栈,有什么吩咐卢公子可以随时派人来唤我,五月初八我准时陪您出发!”

“我就知道仇掌柜是个爽快人!”卢小闲嘿嘿笑道,“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瞅着卢小闲的背影消逝在门外,仇恨水这才缓缓坐了下来。他眉头紧锁,仔细回味着刚才与卢小闲交谈的过程。

从见到卢小闲的那一刻起,仇涛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这倒不是他能沉得住气,而是来之前仇恨水交待过他,不准他开口说话。

卢小闲的咄咄逼人让仇涛早就忍不住了,见卢小闲离开了,他这才愤愤不平道:“阿爹,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客气,好像咱欠着他一样!”

“咱不欠他的,但咱有求于他呀!”仇恨水叹了口气。

“你是说曾祖父那事?”

“当然了,这一直是我的心病,如果不能为你曾祖父平反,我连觉都睡不着!”

“可是!”仇涛振振有词的问,“那么多大人物都办不到,他怎么能办得到?说不定他是骗我呢!”

“骗我们?”仇恨水摇摇头,反问道,“你说说,他骗我们什么了?”

“这……”仇涛顿时哑口无言了。

的确,卢小闲没问他们要银子,也没要东西,只是跟仇恨水谈生意,而且还答应按市价的两倍付酬金,的确算不上骗。

仇恨水有些心神不宁的说:“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察觉了我们的身份,可我们也没露出过破绽呀?”

“阿爹!”仇涛放低了声音,“要不我们悄悄离开洛阳,他拿我们也没办法!”

“使不得!”仇恨水苦笑道,“药引子还在他手里呢,若我们悄悄离开了,你曾祖父的事也就泡汤了!”

“这可怎么办?”仇涛想了一会,又说,“要不,等他把曾祖父的事情办完,咱们再开溜,也别管什么信用不信用了,反正以后他也找不着咱们!”

“哪有你想那么简单?”仇恨水脸色更苦,“你没听他说,高明的郎中,不仅能把死人治活,亦能把活人治死。这是在警告我们呢,如果我们要跑了,他铁定会想办法再把你曾祖父的名声毁掉!”

说到这里,仇恨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一切都在他的算计当中,像他这样的人,就算做不了朋友,也千万也别成为敌人,否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

第一百八十章 镖局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八十章镖局“刘管家,咱府上青壮奴仆有多少人?”卢小闲问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脸红。

名义上,卢小闲是张府的管家。

可事实上,他这个管家很不称职,每天都跑的不见影子,府里的大小事基本上都是刘管家打理的。

洛阳是以士人为主要居民的城市,士人位居皇权社会的上层,读书做官而不事生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凡事离不开人来侍候。

侍候他们的是什么人?

奴婢。

士人的生活一天也离不开奴婢,没有奴婢们料理家务、劈柴生火、做饭洗衣、打扫庭院、鞍前马后随从侍候,他们的生活会立即陷于瘫痪。

在洛阳城,稍有身份的人家普遍畜养奴婢。

卢小闲知道张府有不少奴婢,可具体数量他哪里清楚,只好向刘管家询问。

“青壮奴仆十五人!”刘管家回答的很利索。

“十五人?”卢小闲皱了皱眉头,“这么少!”

刘管家奇怪的问:“卢公子,您问这做什么?”

“我需要一些青壮劳力,有大用处!”卢小闲摇摇头说,“可十五个人也有点太少了!”

刘管家笑着说:“卢公子,你若真需要壮劳力,大可去口马行去买便是了!”

在大唐,奴婢与牛马、兵器之类一样,是可以在市场上出售的。

洛阳城就有设立的奴婢市场,奴婢与牛马牲畜合在一处,称“口马行”。买卖奴婢有“市估价”,因属于大件商品,规定很严格,必须由市令发给市券才行,手续与牛马买卖完全相同。

“唔,这倒是个好办法!”卢小闲点点头,“刘管家,你知道吗,买一个青壮奴仆大约要多少钱?”

“五两左右吧,要看具体的情况!”刘管家知道也不是太清楚。

“五两?这么便宜?”

能花银子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卢小闲顿时眉开眼笑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刘管家:“这是一千两银票,烦请刘管家去口马行帮我买五十个来,别舍不得花银子!”

“要不了这么多银子!”刘管家迟疑着接过银票。

“剩下的就算你的辛苦费了,抓紧点,越快越好!”说话间,卢小闲快速朝门外走去。

“卢公子!卢公子!”刘管家冲着卢小闲的背影喊道,可哪还看得到人了。

……

“小闲,你到底这是要去哪呀?”

张猛跟在卢小闲身后,像无头苍蝇一样,走了好几个坊,却不知他要做什么。

“到了地方你便知道了!”钟无稽一脸神秘道。

又穿过两条街,到了一所大宅院门口。

卢小闲驻足打量,这所大宅院十分气派,大门边上钉着一方上缀红绸的白铜招牌,上写“龙氏镖局”几个大字,擦得光可鉴人。

大门入口处,左右两边放了两条长椅,一边坐着四个彪形大汉,一式黑衣密扣劲装,腰跨单刀,雄赳赳的好不威风。

卢小闲点点头:“嗯!就是这了!”

“镖局?”张猛怔怔的问,“你找镖局做什么?”

那一天,和仇恨水说好去逻些城的事情后,卢小闲就开始找商队,办货物。

本以为这是件很简单的事情,谁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准备好货物到商队出发,至少也得要一个月时间。

出发的日子已经定好了,哪卢小闲能等得了一个月。

没办法,他只能另辟蹊径。只要人能到逻些城就行,有没有货物倒无关紧要,那只个由头,为了的掩藏他的行踪。

于是,他想到了镖局。

选镖局他也不想选太大的镖局,那样太惹眼,反倒不美了。找了几天,他终于敲定这家不大不小的“龙氏镖局”。

卢小闲整了整衣衫,对张猛说:“走,进去不就知道了。”

说完,卢小闲便往里走去,张猛不知就里,只好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刚一跨进镖局大门,有几个人同时站起身来,其中一人问道:“二位客官,不知敝局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卢小闲不紧不慢道:“我想请龙氏镖局走趟镖,不知该履行什么手续?”

一听有生意上门,那人忙将他们往里面让:“客官,里面请,我去喊我们的管事!”

安顿好卢小闲和张猛,那人赶紧去找管事。

镖局管事不敢怠慢,赶紧前来见客。

“敝人姓张,是龙氏镖局的管事,生意上的事客官可以与我谈。”管事一边自报家门,一边打量着卢小闲和张猛。

“我想请贵局押些贵重物品,前往逻些城!”卢小闲开门见山的说。

“逻些城?”张管事不由皱起了眉头。

“怎么?你们不去逻些城?”卢小闲奇怪的问。

“那倒不是!”张管事摇摇头,又问道,“不知客官要运的货物价值几何?”

卢小闲还没有准备货物呢,哪知道值多少钱,便信口瞎诌道:“大概值两万两银子吧!”

“客官,是这样的!”张管事耐心的向卢小闲解释,“按敝局的规矩,千里之内走镖按货物总值十抽一成收费。超过千里,每百里要另加百抽一的费用。从洛阳到逻些城有四千多里路,这样算下来,客官要付货物总价的近五成费用,这很不划算,客官不如雇个商队,会便宜很多!”

看的出来,张管事很替雇主着想,要换了别人,只要出的起银子就走镖,谁还管你划算不划算呢?

张管事虽然是一片好心,可卢小闲哪能等得住商队,只要能按期出发,银子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大问题。

在卢小闲的坚持之下,最终龙氏镖局与卢小闲签了合约画了押,双方约定了交货的日期和出发的日期。

从镖局出来,张猛忍不住问:“小闲,你要去逻些城?”

“是呀!”

“去逻些城做什么?”张猛一脸的不解。

“当然是有正事做了!”卢小闲白了一眼张猛,“你当我是去游山玩水?就算游山玩水,也不会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好吧,既然是正事,那我就陪你走一趟!”张猛不再追问。

“你要不想去,留在洛阳也行!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我就回来了!”

“你到哪我就到哪!你就不用考虑我了!”张猛眨巴着眼睛问,“这事你和吟风弄月说了吗?她们会不会同意?”

一听张猛这话,卢小闲脸色顿时变的像苦瓜。

她们要同意才怪呢,怎么向她们开口呢?

卢小闲一筹莫展。

第一百八十一章 凉州军情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八十一章凉州军情刘管家做事很麻利,他去了口马行,按照卢小闲的意思,也不怕花银子,很快就挑选了五十个精壮奴仆,不仅把各种手续办妥,而且还把人领回了张府。

平日里看着很宽敞的张府后院,突然多出来五十人,顿时显的拥挤起来。这还在其次,问题是这些人饭量很大,刘管家把原来的下人都撵到了厨房去帮忙,足足用去上百斤稻米,才勉强让他们吃饱。

他们当中有新罗人,有突厥人,有西域人,有因犯罪除籍为奴的,还有被主人卖掉的家生奴。这些人看上去身体很健硕,可却没什么规矩。

张猛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异族人,他觉得很新鲜,抱着胳膊饶有兴趣的瞅着他们。

看着眼前乱轰轰的这些奴仆,卢小闲头皮不由一阵发麻。

刘管家也是一脸的无奈,对卢小闲说:“卢公子,也就是你,非要身体健壮的。大户人家也没有什么力气活,根本不会买他们的。他们也就只能做苦力,根本就不懂什么规矩。您要真想用他们,不好调教三两个月,恐怕……”

卢小闲只想着人多好办事,却压根没考虑到刘管家所说的这问题:这些人当中,很多连中原话都听不懂,更别说按吩咐办事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根本就派不上用场。如果按刘管家的想法好好调教,时间又不允许。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把这些人调教的稍有章法,就会彻底打乱卢小闲的计划。

怎么办?

卢小闲不在理会那些人,拍着额头到一旁绞尽脑汁开始想主意。

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突然,卢小闲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张猛,脸上浮出一丝坏笑。

“张猛,你过来!我有事和你商量!”卢小闲朝张猛招招手。

“什么事?”张猛莫名其妙,他来到卢小闲身旁问道,“怎么了?”

卢小闲叹了口气:“本来,我打算让你和我一起去洮州的,可现在看来,恐怕不行了,你得留下来!”

“为什么?”张猛一听就急了,“为啥要让我留下来?”

“我让刘管家把他们买回来,本来是要派大用场的!可现在你看看他们……”卢小闲指着那些奴仆,苦笑道,“你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听招呼!真要带他们出去,岂不得把我们活活累死?”

“那就别带他们得了!咱们自己走不行吗?”张猛傻傻的问。

“不行,他们有他们的用处!”卢小闲一本正经的说,“五月初八要从洛阳准时出发,这么短时间把他们调教好肯定来不及。所以,我决定让你留下抓紧时间训练他们,五月初八候我先赶往洮州,你什么时间把他们训练好了,再带着他们上路,到洮州来找我吧!”

“这怎么能行?”张猛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我肯定要跟你一起走,你不能把我留下!”

卢小闲指着那些人,一脸为难的说:“那他们怎么办?谁来训练他们?总不能让刘管家去训练吧?我还指着他们到洮州派大用场呢!就指着你了!”

听了卢小闲的话,张猛死活不肯。

卢小闲也不说话,就这么瞅着他:“那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好法子?”

张猛咬咬牙,跺跺脚,对卢小闲说:“这样吧!小闲,这些人交给我,我保证在五月初八之前,把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走了!”

“这,这能行吗?”卢小闲故意道,“你可别逞强,要不行你还是留下来吧!”

“别废话,就这么定了!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他们!”说罢,张猛丢下卢小闲,朝着那些奴仆走了过去。

见张猛发了狠,卢小闲这才松了口气。

刘管家觉得好笑,他有些担忧的问:“他能行吗?”

“他要不行,那还有谁能行?”卢小闲也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

“对了!”他对刘管家小声吩咐道:“刘管家,这些天你帮我盯着他点,只要不犯浑,就由着他整去吧!”

刘管家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万岁通天元年四月二十八,边关八百里紧急军情送至洛阳:凉州都督许钦明奏报,吐蕃大论钦陵,率十万大军大举入侵临洮。

凉州地界紧靠吐蕃,每当吐蕃东进时,凉州总是首当其冲。凉州地处河西走廊,这是一个狭长的地带,南北宽度只有四百里,北有突厥,南有吐蕃,经常受到二者的袭扰,而一旦凉州被攻陷,就意味着大唐帝国通向西域的通道将被切断。所以说,凉州之重,绝非夸大其词,防御成为重中之重。

武则天看完凉州的军情报告后,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挥手命令撤下了正在演奏的乐队,停止了歌舞升平的舞蹈。

吐蕃领兵的是大论钦陵,他先后击败过唐朝的薛仁贵、王孝杰、娄师德等名将,是公认的吐蕃军神。凉州都督许钦明不擅军事,肯定不是钦陵的对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必须派大将前往凉州稳定局势。

武则天不敢耽误,立刻召集朝臣商议此事。

听了凉州的军情,大臣们个个都皱起了眉头。吐蕃人都打到家门口了,若不反击朝廷颜面何在?

打肯定是要打了,朝廷大臣对这一点没有任何异议。可问题是派谁挂帅,意见却并不统一。

意见的分歧大致分为两派:一部分人认为,应该派夏官尚书王孝杰挂帅,毕竟他在安西四镇击败过吐蕃军队。而另一部分人却认为王孝杰是同凤阁鸾台三品,不宜离开朝廷,力推左卫大将军张虔勖挂帅。

双方各执一辞,最终也没商议出个所以然来。

武则天听着朝臣们七嘴八舌,一句话也没说。

其实,她心中有自己的想法:打算派他的侄子梁王武三思挂帅,王孝杰作为副手辅佐武三思。

当年,武则天就这样干过。薛怀义出征突厥顺利归来,她给予薛怀义极高的赏赐。

自从武则天登基以来,武承嗣被封为魏王,武三思被封为梁王,其余武氏子弟也俱封了王。正因为如此,武氏族人常被人诟病,他是沾了武则天的余荫,根本没有什么本事。

武则天打算借此次机会,让武三思挂帅抗击吐蕃,若最终取得胜利,就能封住朝臣的悠悠之口。

可是,大臣们争来争去,却没提武三思一个字。这让武则天很郁闷,总不能让她力排众议直接就定武三思挂帅吧?

最后,武则天宣布罢朝,明日接着再议。

……

第一百八十二章 梁王府客卿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八十二章梁王府客卿“先生,您说说,陛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武三思捻着胡子,眯眼看向谢云轩。

作为亲王,武三思府上不缺少门客,但他却非常看重眼前这个年轻人。

当初,谢云轩是毛遂自荐才进入梁王府的。

刚开始,武三思对他并没什么太深的印象,也不看好他。年轻人嘛,没有什么阅历,就算有点计谋,但沉稳肯定不足。但是,谢云轩通过自己的方式,很快在梁王府的客卿当中脱颖而出。

谢云轩向武三思提出了几个不同寻常的建议,这时候武三思才惊异的发现,这个年轻人不但很有眼光,性格也很沉稳。

谢云轩给武三思第一条建议:让他在武承嗣面前越低调越好,。

武承嗣和武三思都是武则天的亲侄子,正因为如此他们俩都被封了亲王。

论年龄,武三思略小些,是武承嗣的堂弟。按理说,都是武氏族人,他们兄弟俩应该想到帮衬,一致对外。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武承嗣对武三思非常的提防和警惕。武承嗣一真想让武则天把太子之位传给自己,在他看来,对他威胁最大的不是来自李唐的那些皇族,也不是来自于那些朝廷大臣,而是来自于他的堂弟武三思。他这位堂弟,也有着和他一样的心思。

正因为如此,武承嗣想方设法处处排挤打击武三思。武三思也不是省油的灯,哪能受不得他的气,也毫不示弱对武承嗣进行反击。

兄弟二人斗来斗去,谁也占不了上风,只能经常去找武则天告对方的状,让武则天心烦不已。

武氏族人与武则天血缘最近的就是他们二人,武则天虽然生气,但也不能将他们赶出洛阳。无奈之下,只能各打五十大板,对二人严厉训斥。

二人表面上唯唯诺诺,但明争暗斗却始终没有停歇。

经过谢云轩一番丝丝入扣的分析后,武三思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最终还是采纳了他的建议。

果然,没过多久武三思就尝到了甜头。

首先是武则天对武三思的好感俱增,自己的这位侄子能痛改前非,处处维护武家的利益,哪怕受了武承嗣的气,也能委曲求全,着实让武则天欣慰不已。

其次是很多朝廷大臣对武三思赞誉有加,武三思服了软武承嗣更加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对朝廷大臣喝五吆六,大臣们敢怒不敢言,无形中结下了许多仇怨。而武三思却恰恰相反,对朝廷大臣谦恭有礼,很快就在朝臣中有了礼贤下士的好名声。

接着,谢云轩给出了他的第二个建议:要尽可能和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二人搞好关系,

谢云轩的这条建议,是沾了卢小闲的光。

卢小闲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投到张府做管家,以他对卢小闲的了解,卢小闲这么做必有他的意图,他猜测张氏兄弟很快会在陛下那里得宠。

因为有了之前的例子,武三思没有半点犹豫就照做了。

在武三思的关怀倍至下,张氏兄弟投桃报李,没少在武则天面前说他的好话,让武则天对武三思更是青睐有加。

通过这两个建议,武三思不得不对谢云轩高看一眼。

谢云轩又提出了第三个建议:让武三思在香山寺品诗会上,一定要想方设法拨得头筹。

为此,谢云轩还亲自为武三思准备了应制诗。虽然最终没有获得锦袍,但也让武三思出了风头,代表武氏族人给武则天长了面子。

正因为如此,武三思对谢云轩非常倚重,说话也很是客气。

听武三思说完了经过,谢云轩朝武三思微微拱了拱手:“恭喜殿下!”

“先生,此话怎讲?”武三思皱着眉头问。

“如果我没猜错,陛下之所以要让殿下挂帅出征,是想战胜吐蕃后让殿下取得军功,为武家争光添彩!如此重要的使命,陛下没想到魏王,而是交给了殿下,这说明了什么?难道不值得庆贺吗?”

武三思沉吟片刻,微微点头:“陛下虽然没有明示,为何非要让本王挂帅,但细想想,先生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谢云轩微笑不语。

“看来,这是好事!”武三思心情陡然变好,“若真立了这天大功劳,陛下今后定不会亏待本王!”

武三思虽然说的很隐讳,但谢云轩却听明白了。武三思一直寻思着如何让武家人做太子,当然,这个武家人肯定不是指武承嗣。

武三思有这样的想法正合谢云轩之意,否则他也不会主动到梁王府来做门客。说实话,谢云轩心里是瞧不上武三思,但为了在与卢小闲的赌约中胜出,他也只能委曲自己了。

“殿下先别高兴的太早,这事还得再思量思量!”谢云轩斟酌道,“说实话,我可不希望殿下接这差事!”

“为什么?”武三思被谢云轩搞的云里雾里的。

“凡事都是双刃剑,有利必有弊!若殿下挂帅最后取胜了,自然是大功一件,可要是万一……”谢云轩目光炯炯道,“殿下想过没有,这万一要是败了,后果谁来承担?到时候让陛下如何善后?”

武三思愕然,讷讷道:“有王孝杰做副帅,怎么可能败?他不是在安西打败过吐蕃人吗?”

谢云轩摇摇头:“战场上胜败瞬息万变,不到最后胜负难料!王孝杰战胜过吐蕃没错,可殿下别忘了,当初王孝杰也做过吐蕃的俘虏!再说了,安西之战王孝杰虽然胜了,但当时钦陵并未在军中,这一次可是钦陵亲自挂帅。所以……”

武三思眉头一挑:“先生的意思是说,王孝杰必败?”

“必败不敢说,但胜算最多也就三成!”

“何以见得?”武三思似是不信。

“其一,若殿下挂帅,无论是胜是负王孝杰都不用承担主要责任,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会尽全力。军中主帅若有所懈怠,那结果可想而知。其二,朝廷名将多已离世,军队战斗力比起大唐建国之初已有天壤之别,加之军中将领派系林立,想要取胜难上加难!”说到这里,谢云轩叹了口气,“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次领兵来犯是吐蕃的大论钦陵。据我所知,吐蕃政权一直在钦陵的把控之下,吐蕃赞普亲政想收回权力。钦陵此次入侵是想借胜果向赞普显示实力施压,如此形势之下他肯定会以狮子搏兔之力全力以赴。此消彼涨之下,朝廷大军焉能不败?”

听谢云轩说完,武三思低头不语。

良久,武三思抬起头来,冲着谢云轩微微颔首:“先生分析的透彻,看来这个差事的确是个烫手山竽,不好接呀!”

“殿下打算如何解决此事?”谢云轩问道。

武三思下了决心:“本王这就去面见陛下,推了这个差事!”

谢云轩连忙摆手:“万万不可!”

“这又是为何?”武三思怔怔的瞅着谢云轩,“明天就要朝议了,陛下会亲自提出此事,若不连夜向陛下禀明此事,万一明日……”

“殿下,您想想,见到了陛下您说什么?总不能说因为朝廷必败,所以您想推了这个差事吧?有些话只能意会,无法言传!”谢云轩耐心的开导着武三思,“既然陛下将此事托付于殿下,肯定是对殿下抱了很大的期望,若殿下因畏难推了这差事,陛下会如何去想?陛下的颜面又往何处放?”

接也不是,推也不成,这下武三思彻底为难了,他苦着脸问:“先生,那本王如何是好?请赐教!”

谢云轩显然早已胸有成竹,微微一笑道:“差事肯定不能接,但殿下您也不能自己去推,而要让别人去帮您推?”

“别人?”武三思不解,“谁会帮本王推这差事?”

谢云轩笑着问:“平时对殿下最提防的是谁?”

武三思脸色一沉,没好气的说:“那还用问吗?肯定是魏王。”

谢云轩话音一转,反问道:“殿下,以您对魏王的了解,假如他得知了这个消息,会怎么去想?他会做什么?”

魏王怎么可能让武三思立这么大的功劳,他一定会想办法阻止武三思挂帅。

武三思恍然大悟,假武承嗣之手搅黄这件事,既推了差事,又让陛下增添一分对他的厌恶,谢云轩这一石二鸟之计果然不错。

“所以,明天朝议的时候,殿下什么也不必说,魏王肯定会不遗余力帮殿下推了此事的!”说到这里,谢云轩像是自言自语,“好在我和魏王府的管家关系不错,看来今晚我得请他吃顿酒了!”

“那有劳先生了!”武三思深深舒了口气。

……

张府的后院里,简直是一副鸡飞狗跳的乱象。

张猛满脸煞气盘腿坐在地上,身后笔直站着两个彪悍的奴仆,其中一个是碧眼金发的异族人,另外一个是黑炭般像铁塔一样的汉子!

张猛的面前的奴仆们被分为了两队,其中一队是大唐人,他们站成一列,纹丝不动。另外一队人是各色异族人,正汗流浃背相互配合往马车上装麻袋。

盯着那些手忙脚乱的奴仆,张猛突然一声怒吼:“黄毛!”

听到张猛这一嗓子,身后那个碧眼金发的异族奴仆,身体不由一颤,赶忙低头道:“小奴在!”

“你的人怎么回事?太慢了,一柱香怎么能装完?”张猛头也不回的喊道。

黄毛忙不迭点头:“放心,小奴这就去催促他们!”

说罢,黄毛向着那些人一溜小跑而去。

“装完后给我捆结实了,听到没有!”张猛的大嗓门又在黄毛身后响起。

“听到了!”黄毛头也不回应道。

“黄毛?”远远打量着他们的卢小闲不由乐了,“这名字果然恰如其分!”

黄毛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条马鞭,他冲着那些异族奴仆挥动着马鞭,嘴里呜哩哇啦也不知吼着什么。

异族奴仆个个点头,脸上显出畏惧之色灰,他们连汗也顾不得擦,手底下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麻包,就全部装上车捆好了。

黄毛又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冲着张猛点头哈腰道:“主人,全部装完了!”

张猛没有再去理会他,而是又喊了一嗓子:“黑虎!”

他身后另外那个黑脸汉子赶忙绕到张猛面前,恭恭敬敬的弯着腰:“主人,小奴在!”

不用问,“黑虎”这个绰号也是张猛给起的。

“该你的人上了,把车全部给我卸下来码整齐了!”张猛不怀好意的瞪着黑虎,“我把话说在前面,若要超过一柱香,今晚全部不准吃饭!”

“主人,您就瞧好吧!”黑虎信心十足。

说罢,他拎着马鞭,朝站立的那些大唐奴仆走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福星”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八十三章“福星”“刘管家,他用了什么法子,这些人这么听话?”

短短几天,张猛便把这群莽汉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让卢小闲很好奇。

“他的法子很特别,一般人可做不到!”刘管家脸上浮上古怪的笑容,“首先,他告诉那五十个奴仆,如果能打的过他,以后想做什么都行,他绝对不管。如果打不过他,就得老老实实听他的话。接着,他分别和这五十个人打了一架,结果没有一个人能打过他!”

张猛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会动脑子的。那些莽汉看上去五大三粗,但哪可能是张猛的对手,在望云山这些年的苦可不是白吃的。

刘管家接着又说:“然后,他选择了两个最能打的做了头目,替他去管这些人,结果,这些人就变得老老实实了!”

粗人有粗人的办法,张猛这种法子虽然很粗暴,但也很有效,如果不是这样,恐怕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见效。

“卢公子?”

卢小闲转过身去,张易之和张昌宗兄弟两一脸茫然看着眼前的乱象。

“卢公子,你这是……”

“两位老爷回来了?”卢小闲笑着打着招呼,然后神神秘秘的说,“两位老爷,请稳步,我慢慢说给你们听!”

张氏兄弟瞅了一眼那些莽汉,也没说什么,跟着卢小闲离开了后院。

三人在花厅坐定后,卢小闲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张氏兄弟听罢,愣了好一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卢小闲接着又说:“两位老爷,你们在陛下面前受宠,很多朝廷大臣心里肯定不服。虽然上次品诗会拔得头筹,但这还远远不够。这次我代表张府从军出征,为国效力,就是让那些朝廷大臣看看,我家老爷不仅文采出众,还有一片爱国之心,让他们今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让陛下知道两位老爷受宠是值得的!”

张易之眼睛有些湿润了:“卢公子,你处处为我们兄弟俩考虑,我们感激不尽。只是这从军出征,到了战场上刀枪无眼,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岂不让我们遗憾终身?”

张昌宗拍碰上卢小闲的肩头说:“你的这番好意,我们兄弟领了,但你不能去从军。我宁肯让那些人去嚼舌头根子,也不希望你有什么意外!”

此时此刻,张氏兄弟能真正体会到,卢小闲的确是他们的“福星”。若万一“福星”因为出征而陨落,他们的好日子岂不也到头了?

张氏兄弟坚决不同意卢小闲出征,大大出乎了卢小闲的意料之外。原本以为,张氏兄弟会对自己的计划赞赏有加,既不用他们出什么力气,又能博得好名声,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不为?

可千算万算卢小闲偏偏漏算了一点:张氏兄弟对他的倚重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张氏兄弟也是讲感情的,一直以来卢小闲不遗余力的帮助他们。在他们兄弟二人的心目中,卢小闲不仅仅只是张府管家,也不仅仅只是能给他们带来好运的“福星”,更是可以依赖的好朋友。

卢小闲看得出来,张氏兄弟的一番话并不是作秀,而是发自内心的,这让他多少有点小感动。可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计划了这么久,总不能而半途而废。

他用三寸不烂之舌耐心说服张氏兄弟,可张氏兄弟油盐不进,铁了心不让他走,这让他很是气馁。

……

第二天,武则天继续朝议吐蕃入侵一事。

与昨天的分歧不同,今日又有朝廷大臣提出,让梁王武三思挂帅出征,由王孝杰作为副帅辅佐武三思迎击吐蕃。

不用问,这是武则天专门安排的。

武则天本以为,既然大臣提出这个建议,自己一拍板,其他大臣一附和,这事就算是尘埃落地了。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建议刚一提出,她还没来得及拍板,就有人跳出来激烈的反对。

反对的不是别人,正是魏王武承嗣,他的理由很简单:梁王武三思从未领过兵,也不懂军事,不应该如此草率。

听了武承嗣的话,武则天心中很是郁闷:以前就有亲王甚至太子领兵挂帅的先例,哪个懂军事?再说了,不是有王孝杰辅佐嘛,王孝杰懂军事不就成了,武三思懂不懂军事并不重要。

武承嗣为何反对武三思挂帅,武则天对此心知肚明,只不过在这里她不好点破。更让武则天郁闷的是,有不少大臣都附和武承嗣,而赞成武三思挂帅的大臣寥寥无几。就连武三思本人,还有狄仁杰、王孝杰、来俊臣等人,也是三缄其口,像个哑巴一言不发。

整整一个上午,也没议出个结果来。无奈之下,武则天只得宣布罢朝,下午再议。军情紧急,不能一直无休止这么拉锯下去。她已经做好准备,下午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事定下来,实在不行她就强行让武三思挂帅,谁的意见也不听。

中午,张易之和张宗昌陪着武则天进膳,上官婉儿在一旁伺候着。

武则天心情很不好,一边心不在焉的吃着,一边皱着眉头思索着。上午的朝议,张氏兄弟也参加了,他们知道此刻武则天为何事而烦恼。

张易之本想劝劝武则天,但似乎想到了什么,最终也没说话,只是默默吃着饭。

张昌宗心里装不了事,他愤愤不平的抱怨:“都是朝廷重臣,到了关键时刻,要么不说话,要么只顾着打自己的小算盘,真让人瞧不起,连我府上的管家都不如!”

“呃?”武则天回过神来,看向张昌宗,“六郎,你说什么?谁不如你府上的管家?”

张易之瞪了一眼张昌宗,然后笑着对武则天说,“陛下,六郎心直口快,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您可别当中,赶紧吃饭吧,下午还要朝议呢!”

武则天摆摆手,盯着张昌宗又问:“六郎,你刚才说的管家是怎么回事?”

张昌宗也不理会张易之向自己施眼色,将卢小闲的计划详细说给了武则天。

武则天听的很认真,张昌宗说完后,她似乎在回味着什么,并没有说话。

第一百八十四章 武则天召见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八十四章武则天召见上官婉在一旁奇怪的问:“六郎,你所说府上的管家是不是卢公子?”

“正是!”张昌宗点点头。

“这就奇怪了!”上官婉儿一脸的好奇,“你说卢公子前些日子就开始准备出征之事了,可洮州的紧急军情昨日一大早才送到朝廷,他是怎么提前知道的?难道他能未卜先知?”

上官婉所问的,正是武则天想知道的,她的目光也看向了张昌宗。

张昌宗被上官婉儿问的愣住了,挠挠头讪讪道:“这个我倒不清楚,要不晚上回府后我问问他?”

武则天沉吟片刻,对上官婉儿吩咐:“你亲自去一趟六郎府上,速召卢小闲进宫,联有事要问他!”

“是!陛下!”上官婉答应一声,转向而去。

“等等!”武则天突然又叫住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回过身来,轻声问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武则天叮咛道:“你去隐秘行事,不要给他透露什么口风,也不要让外人知道此事!明白吗?”

“知道了!陛下!”

……

卢小闲跟在上官婉儿身后,一边走,脑袋一边急速运转。武则天突然召见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想从上官婉儿那里问出些端倪,可上官婉儿却连一点口风也没有透露,只是告诉他,去了便会知道。

这两天朝议的事情,卢小闲从张氏兄弟嘴里也略知一二,他猜测武则天宣自己进宫,可能就是为了询问此事。之所以会找到自己,恐怕和张氏兄弟二人脱不了干系。

本来,卢小闲一直在为如何说服张氏兄弟而头疼,现在武则天的突然召见,似乎让此事有了一线转机。

宽敞的大殿内,只有武则天和上官婉儿二在。

卢小闲低头,恭恭敬敬站在武则天面前。他虽然来自后世,可每次见到武则天,心中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敬畏之感。

“给卢公子赐座!”武则天的声音响起。

“多谢陛下!”见武则天心情似乎

不错,卢小闲也多少放松了一点。

没有寒暄,没有试探,武则天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听六郎说,卢公子正在正在训练张府的奴婢,准备随朝廷大军一起出征,可有此事?”

卢小闲点点头:“两位老爷待草民如亲人一般,草民感激不尽,想替两位老爷在杀敌立功,以报他们的知遇之恩。虽然张府只出了五十名奴婢,但也代表了两位老爷牵挂社稷安危的拳拳之心!”

“你能为五郎六郎做这么件事,难能可贵,值得嘉奖!”武则天微微点头赞许后,话音一转又问,“只是,卢公子,你是如何知道吐蕃人入侵一事的?”

“草民只是猜测!”见武则天似乎不信,卢小闲解释道,“吐蕃赞普与大论钦陵不和,由来以久。特别是现在,已经到了半公开化的程度。钦陵当年在大非川战胜朝廷大军,为他赢得了极大的威望。以他的性格,想维护自己的权威,向赞普示威,只能再立更大的军功,所以他率军犯边是必然的!”

前此日子,卢小闲与魏闲云喝酒交谈时,魏闲云虽然没有明说,但也认为钦陵会入侵边境。谢云轩在给武三思献策时,也是如此分析的。在这一点上,魏闲云、谢云轩和卢小闲的判断如出一辙。只不过,卢小闲提前就知道答案,而魏闲云和谢云轩则是通过缜密的分析得来的结论。由此可见,魏闲云和谢云轩的大局观非常人所能及。

武则天和上官婉对视了一眼,卢小闲只是张府的管家,居然对敌国的政局看的如此清晰透彻,的确是一件让人费解的事情。

卢小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虽然草民知道钦陵肯定会亲自率军入侵,可还是猜错了两点!”

武则天饶有兴趣的问:“哪两点?”

卢小闲苦笑道:“一是犯边的地域!两年前,王尚书在安西击败了吐蕃军队,草民猜测钦陵会向安西发兵,夺回在西域的主动权,没想到他竟会从洮州方向侵边!二是犯边的时间!草民猜测他应该在六月之后才会会发兵,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行动了!所以草

民虽然对张府的奴婢进行了训练,但时间还是过于仓促了!”

卢小闲明摆着是睁眼说瞎话,他来自后世,对吐蕃入侵一事早就清清楚楚,怎么可能会判断错时间地点?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不引起武则天的怀疑。水满则溢,如果自己所说的和事实发生的一般无二,势必要给自己带来麻烦,还不如人为制造点瑕疵给自己有个回旋的余地。

武则天听罢,淡淡道:“钦陵的势力主要集中在原吐谷浑旧地,从那里发兵洮州后勤补给更为方便一些。至于时间嘛,恐怕真如你所分析的,赞普与他已经水火不容,他急于发兵是为了尽快摆脱窘境!”

“还是陛下看的更透彻一些,草民佩服之至!”卢小闲很自然的奉承了一句。

“你不必拍朕的马屁!”武则天变得严肃起来,“朕宣召你来,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觉得由谁挂帅迎敌比较合适?”

“这……”卢小闲有些犹豫,“草民眼光短浅,这么大的事情,如果说错了,万一……”

武则天摆摆手:“你只管放心说来,无论对错,朕都不会怪你!”

卢小闲偷眼看了一下武则天,小心翼翼的问:“陛下,草民想知道,这两日朝廷大臣商议,都推荐了哪些人?”

“婉儿,你给他说说吧!”

听上官婉儿介绍完朝议的情况,卢小闲大致明白了现在局势,也清楚了武则天为何忧心忡忡。

“陛下,左卫大将军张虔勖与皇储关系不错,如果草民没猜错,推举张将军的那些大臣,恐怕是有别的想法!所以草民觉得,他不能当主帅!”

张虔勖与李旦的关系,武则天肯定清清楚楚,卢小闲知道武则天肯定不会让他挂帅,所以先把他给排除了。

果然,武则天冷哼一声道:“你说没错,看来朝廷有些人结党之心不死呀!”

武则天称帝以来,最痛恨的便是结党,尤其是和李氏皇族的结党,哪怕是她的亲儿子也不行。她这么说,意味着有些人毫无疑问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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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形势陡转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八十五章形势陡转“你觉得梁王挂帅如何?”武则天又问道。

卢小闲知道,武则天肯定要提到梁王,他摇摇头:“万万不可?”

卢小闲的回答让武则天深感意外:“为何?”

“梁王挂帅若能得胜还朝,当然皆大欢喜。可要是败于吐蕃,陛下就不好善后了!”

武则天瞅了一眼卢小闲,淡淡的说“有王孝杰辅佐,怎么会败?”

显然,武则天对卢小闲的话很不认可。

卢小闲并没有躲避武则天的目光,大着胆子说:“陛下,恕草民直言,不管派谁挂帅,此战都必败无疑!”

“你……”武则天指着卢小闲,浑身颤抖,一时无法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上官婉见势不好,赶忙上前扶着武则天坐下,嘴里劝道:“陛下息怒,且听卢公子说完,再计较不迟!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武则天点点头,顺势坐下,目光不善盯着卢小闲,一字一顿道:“好!且说说你的理由!”

……

下午,众位大臣再次朝议。武则天一反常态,没有让大臣先说话,而是直接亮明了自己的态度。

“各位爱卿,洮州军情刻不容缓,没有时间再无何止讨论何人挂帅之事了。现在朕宣布,任命王孝杰为肃边道行军大总管,娄师德为副总管,率军迎战吐蕃入侵!”

听了武则天的话,众位大臣面面相觑。

朝议中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志杰,猛的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复杂而又怪异。

五天前,卢小闲专程来到王孝杰的府上,告诉王孝杰吐蕃将会入侵,让他做好出征的准备。

当时,王孝杰有些半信半疑。

直到朝廷收到洮州的紧急军情,王孝杰这才相信了卢小闲的判断。

昨天朝议的时候,虽然朝廷大臣分成了两派,但王孝杰知道此次的主帅非自己莫属了。本来王孝杰还是很有自信的,可今天早上再朝议时,风向却突然变了,梁王武三思被提议做主帅,王孝杰成了副帅。

王孝杰为官多年,对此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很明了,他知道提议武三思挂帅肯定是武则天的授意。既然陛下都有了定论,王孝杰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让王孝杰没想的是,仅仅过了一个中午,峰回路转,武则天又改变了主意,当场拍板让他作为主帅出征,一切又回到卢小闲最初的判断上来了。

“王爱卿,此次迎敌凶险难料,不知爱卿还有什么要求?”

问这话的时候,武则天的目光有些复杂,卢小闲那句“此战必败”的话似乎又在耳边响起。虽然武则天不愿意相信这是最终的结果,可卢小闲丝丝入扣的分析,让她无可辩驳。

当时,武则天问卢小闲:既然明知此战必败,为何还要推荐王孝杰挂帅。

“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至少他可以把损失降到最低!”卢小闲的回答虽然无奈,但武则天在心中是默许了的。

此时,看着已显有些苍老的王孝杰,想着他要去朝廷背这个锅,武则天心中有些不忍,只能尽可能的满足他的要求了。

既然一切又回到了正轨,王孝杰然要按照之前与卢小闲商议的计划,一步步往下进行了。

想到这里,王孝杰面上恢复了平静,向武则天启奏:“陛下!当前迎敌最关键是要提拔士气!微臣斗胆请求陛下答应一件事情!”

“爱卿请讲!”武则天点点头。

“臣恳请为蒙冤的燕国公黑齿将军平反昭雪!”

王孝杰所说的燕国公黑齿常之,并非大唐人而是来自百济。当年,百济被唐军灭亡,黑齿常之率部降唐,官封左领军员外将军。

仪凤二年,高宗对吐蕃大举反攻,想要一雪当年大非川之耻,四十八岁的黑齿常之率部参战。吐蕃主将钦陵采用诱敌深入策略,孤军深入粮草不继的唐军被团团包围。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黑齿常之挺身而出,率五百名唐军敢死队员策划了一次相当大胆的军夜袭行动,乱了吐蕃人的阵脚,从而使己

方部队于绝境中死里逃生。黑齿常之因功被高宗擢授左武卫将军,兼检校左羽林军,赐金五百两、绢五百匹。

之后,黑齿常之在河源辖区一带防御吐蕃达七年之久,吐蕃一直无机可趁,屡次进攻失败后进而对黑齿常之敬畏有加,再也不愿过来啃他这块硬骨头。

光宅元年十月,黑齿常之被任命为江南道行军大总管,与在扬州揭竿而起的叛军作战。一个月后,叛乱被彻底平定。

垂拱二年,黑齿常之在两井大败突厥,因功封燕国公;转年,黑齿常之在黄花堆又一次战胜突厥人,将突厥残兵一直驱赶进大漠深处。

永昌元年九月,酷吏周兴诬陷黑齿常之谋反被捕下狱。年已花甲的黑齿常之知道,在这些酷吏的酷刑之下,绝无生望,便于狱中自尽。消息传出,军中朝中人人哀痛。

黑齿常之战场上所向无敌,对待部下极好,所得金银物品都赏赐殆尽,自己一点不留。因此军中威望极高。

正因为如此,王孝杰认为要想提振士气,最好的办法就是为冤死的黑齿常之平反。当然,这个主意是卢小闲教给王孝杰的,王孝杰心里也没有底。

王孝杰话音刚落,朝廷内顿时鸦雀无声。

大家都知道黑齿常之是被周兴诬陷而死的,可问题是当年重用索元礼,周兴,来俊臣等酷吏的,正是武则天。

武则天即位之初,为稳定帝位利用酷吏实施大清洗,在酷吏的横行下,触目惊心的“诛”,“籍没其家”,“刑于市”,“斩”,“杀”,“赐死”等字样的圣旨比比皆是,文臣武将被冤杀无数。

现在,王孝杰突然提出给黑齿常之平反,这不是明摆着向武则天叫板吗?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难道王孝杰的脑子坏了?

大臣们小心翼翼的看向高高在上的武则天,有胆小的,已紧张的喘不过气来了。

出人意料的是,武则天并没有勃然大怒,而是沉默不语,低头似乎在思索着王孝杰提出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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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万国俊之死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八十六章万国俊之死“陛下!臣有个建议,不知可否?”

就在此时,大殿之上一个声音响起。

众大臣抬眼望去,原来是狄仁杰。

这两天朝议,作为首辅宰相的狄仁杰一反常态,同样是一句话也没说,这可不是他往日的风格。

狄仁杰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一直在等机会,等卢小闲说的那个机会。本来以为希望已经很渺茫了,没想到转眼间事情便有了转机。

既然如此,他自然要说话了。

“狄爱卿请讲!”武则天抬起头来。

“臣请求为太宗一朝的武连县公、左武卫将军李君羡一并平反,请陛下一并恩准!”

狄仁杰没头没脑的这句话,让众大臣又是一愣。

王孝杰为提振士气奏请给黑齿常之平反,这还说的过去,可狄仁杰把五六十年前太宗一朝的冤案也莫名其妙的搬出来,这唱的是哪出戏?

“准了!”武则天的回应再次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之外,“燕国公黑齿常之恢复名誉爵位,加赠左玉钤卫大将军。武连县公李君羡恢复名誉爵位,加赠金吾卫大将军!”

当年,武则天重用酷吏是不得已而为之。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她的帝位已经相当稳因,再没有潜在对手了,她必须做出一些必要的姿态。

黑齿常之谋反肯定是冤案,武则天不是不知道,可单单为黑齿常之一人平反,她心里这道坎还是迈不过去。

狄仁杰搬出太宗朝的李君羡,刻意淡化了专门为黑齿常之平反之事,这就让武则天心里好接受多了。再说了,当初李君羡蒙冤,也算是为武则天背了黑锅,平反也在情理当中,故而武则天欣然接受了狄仁杰的建议。

“陛下,臣还有本要奏!”王孝杰的声音再次响起。

“爱卿请讲!”武则天今天似乎很有耐心。

“蒙陛下垂怜,黑齿将军虽然已平反,可当年陷害他的罪魁祸首却依然逍遥法外,臣恳请陛下一并惩处!”

罪魁祸首?

大臣心里又是“咯噔”一下,虽然大家知道王孝杰所指的罪魁祸首并非武则天,可难保武

则天不这么想,这万一要是……

武则天面上淡然,瞅着王孝杰问:“爱卿,当年诬陷黑齿将军的周兴已经伏法死去数年了,这让朕如何惩处?”

“周兴虽然已死,但他的外甥万国俊依然还在,而且诛连无辜比周兴有过之无不及,臣请陛下务必惩处此人!”

听了王孝杰的话,武则天眉头一挑,下意识的四下瞅了一眼,并没有看见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是宫中的女官,朝议她是不能参加的。

万国俊一事,本就让武则天很头疼,上官婉儿自告奋勇愿意解决此事。此刻,王孝杰突然提出要惩处万国俊,莫非其中有上官婉儿的谋划?

武则天虽然心中有疑问,但不能不承认,借着为黑齿常之平反的由头,不着痕迹的除去万国俊,的确是个很不错机会。

虽然武则天心中已经认可了王孝杰的提议,但她多少还是多少有些顾虑。

“狡兔死走狗烹”,惩处万国俊是个明显的信号,万一引起其他那些酷吏的恐慌,那就不好了,毕竟这些人当初都是为她出过力的。

武则天把目光看向来俊臣:“万国俊是来爱卿的手下,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来俊臣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又让卢小闲预料准了,陛下果然来问自己的意见了。

数月前,卢小闲告诉来俊臣:若陛下问他对万国俊的态度,一定不能说万国俊的坏话,因为陛下对万国俊恩宠未失,若是说多了会惹火烧身。

所以,武则天向来俊臣询问时,他按照卢小闲的所教,没有说万国俊半点不是,让武则天很满意。

几天前,卢小闲前来拜访来俊臣,神秘兮兮的告诉他:除去万国俊的时机到了,因为陛下已经对他起了杀心。假如陛下再次让他表态,一定要痛下杀手,不能有丝毫犹豫,否则便会有结党之嫌。

来俊臣本来就忌惮万国俊,想除去他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哪能痛失良机。

“陛下,万国俊位列左肃台,本应奉公守法,竭力为朝廷尽心办事,但却知法犯法。臣听闻他在岭南,矫诏肆意

屠杀流人,却让陛下背此恶名,其心当诛!”说到这里,来俊臣一脸痛心的模样,“作为左肃台的御史中丞,臣对万国俊有失察之罪,请陛下降罪!”

来俊臣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让武则天感到很满意,这才放下心来,哪会再去惩处他。

万国俊恐怕永远也不会想到,来俊臣的这番表态,已经注定了他的结局,等于是直接把他送上了不归路。

朝议结束后,朝廷的圣旨很快便下了:左肃台监察御史万国俊、右翊卫兵曹参军刘光业、司刑评事王德寿、苑南面监丞鲍思恭、尚辇直长王大贞、右武威卫兵曹参军屈贞筠,奉旨都领监察御史衔,在诸道边远之处按察流人过程中徇私枉法,枉杀无辜,为平民愤,皆处斩刑。

……

高晋在朝廷的职务是司礼丞,但他还有一层隐秘的身份外人不得而知:太平公主的情人。

太平公主原来的驸马是城阳公主的二儿子薛绍,因受兄长薛顗谋反牵连,死于狱中。后来,在武则天的安排之下,太平公主改嫁给武攸暨。武攸暨性格懦弱,对太平公主非常惧怕,因此太平公主便毫无顾忌的大肆包养情人,高晋便是太平公主的情人之一。

此刻,高晋就在太平公主府的客厅内,滔滔不绝向太平公主描述着朝议的前后经过。他颇有些讲故事的才能,听他娓娓道来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听高晋说完,太平公主侧目看向魏闲云:“魏先生,果然和你猜测的一样,他还真给做成了!”

魏闲云感慨道:“张氏兄弟在陛下面前很受宠,再叫上有卢小闲的辅佐助力,将来他们俩的能量决不可小觑!”

太平公主微微点头:“看来,我们得主动和张氏兄弟结盟了!”

魏闲云提醒道:“殿下,这个卢小闲不简单,将来就算不能网罗过来,也绝不能和他做敌人!”

“先生多虑了!”太平公主不屑道,“若没有张氏兄弟从中斡旋,他也就是个出谋划策的门客,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魏闲云听罢,脸色微微一变,便不再言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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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离别

大唐坑王第二卷洛阳行第一百八十七章离别翠云峰之巅,上清宫,冯曼与灵珠子的住屋子里。

张猛苦着脸瞅着嚎啕大哭的冯曼,心中一抽一抽的,手和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他知道自己被卢小闲算计了,这家伙恐怕早就想到了这种场面,所以才支使自己来给冯曼报信。

得知万国俊被处斩刑的消息,也不知冯曼是喜是悲,只是一个劲的痛哭,张猛劝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

灵珠子立在一旁没有说话,她知道此时任何劝慰都没有意义。冯曼虽然已经皈依道门,而且有了无尘子的道号,但灵珠子知道,她心结一直未了。只有让她放开哭一场,才能发泄出这段时日以来心中的郁结。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冯曼的哭声这才慢慢停了下来。

张猛逮住空,赶忙对冯曼说:“冯小姐,信送到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完,张猛抬腿便要开溜。

“等等!”冯曼叫住张猛,“你们计划何时出发?”

“什么何时出发?”张猛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你和卢公子不是要出趟远门吗?什么时候出发?”

张猛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冯曼:“冯小姐,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出远门?”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就说吧,什么时候出发?”冯曼语气不善。

女人可不好惹,尤其是刚痛哭过的女人更不能惹,张猛赶忙回答:“五月初八!”

冯曼点点头,对张猛叮咛道:“你转告卢公子,他走之前务必要来我这里一趟,我有话要对他说!”

“好的,我记住了,一定转告他!”

……

寝宫内,武则天没有像往日一样闭目养神,而是在地上来回踱步。上官婉儿乖巧伺候在一边,陛下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状态了,她知道陛下肯定是在考虑重要问题,生怕打扰了武则天。

良久,武则天终于停下了脚步,她扭头看向上官婉儿:“婉儿,你说说看,卢小闲这步棋究竟有没有用?”

上官婉儿笑着宽慰武则天:“陛下,卢公子说了,就算这步棋不成功,对朝廷也没有什么损失,万一要是成功了,至少可以为大周换来二十年和平,您还担心什么?”

武则天摇摇头,依旧瞅着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知道,武则天想听的是什么,她正色道:“虽然我对卢公子不是很了解,但我觉得他做事有分寸,思维缜密,不会打无准备之仗。就拿除去万国俊之事来说,环环相扣,干净利索,不着任何痕迹,便为陛下解决了大麻烦!”

武则天微微点头:“你觉得他有几成胜算?”

上官婉儿稍一沉吟,回答道:“我觉得至少应该有六成!”

“六成?”武则天像是下了决心,“好!既然如此,那就可以放手一试了!”

“陛下,您的意思是……”

“卢小闲为了大周社稷,敢走如此险棋,朕不能无动于衷,得设法给他一把助力!”说到这里,武则天顿了顿,对上官婉儿吩咐,“你速去宣陈玄礼和郭振进宫,朕有重要事情吩咐他们!”

“是!陛下!”

……

卢小闲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昨天晚上是这些日子以来,睡得最安心的一夜了。

昨天下午,卢小闲来上清宫与冯曼道别,冯曼一反常态没有了往日的冷漠,对他热情之至。

俩人聊了两个多时辰依然意犹未尽,傍晚时分,冯曼备了酒菜,二人共进晚餐继续聊着,同屋的灵珠子也不知去了哪里。

夜深时,羞红了脸的冯曼邀卢小闲留宿。

按理说,冯曼入了道门,卢小闲应该拒绝的。可在冯曼面前,卢小闲的意志力从来就没有坚定过。

一夜云雨,冯曼的第一次就这样交给了卢小闲。

卢小闲心里很清楚,冯曼为何会将处子之身交给自己。万国俊之死,算是为冯家报了仇,冯曼以身相许也算报了恩。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这么做算不算挟恩图报,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别扭。

扭头看去,冯曼已经在桌前准备好了早餐。

卢小闲的目光与冯曼碰撞在一起,卢小闲心中更觉愧疚,他刚要张口却被冯曼止住:“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说罢,冯曼展颜一笑:“快起来吃饭吧!”

两人默默无语,吃完早饭。

卢小闲正要说话,又再次被冯曼制止住,她递过一个香囊:“这个带在身上,记得回来一定要来看我!”

卢小闲接过香囊,正要打开,却听冯曼又说:“等回去再看吧!”

卢小闲老老实实点头,将香囊揣入怀中。

“我走了!”卢小闲朝冯曼点点头,“你自己多保重!”

“走吧!”冯曼脸上带着笑。

出门的瞬间,冯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定要活着回来,你答应过我的,回来要来看我!”

“放心!我会来看你的!”

冯曼站在门口,望着卢小闲远去的背影,眼中泪水止不住滑落下来。

灵珠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冯曼面前,瞅着像泪人般的冯曼,叹了口气道:“也不知你们前世结了什么孽缘,今生竟如此纠缠不清!”

……

洛阳城郊,一大队人马排成了长队等待出发。有骑马的,有乘车的,马车上有装着货物的,还有坐人的。打头那几个汉子都骑着马,甚为精明彪悍,绣着“龙氏镖局”四个大字的旗帜迎风飘展。

吟风和弄月姐妹俩瞅着卢小闲,不停的抽泣,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在她们心中,卢小闲就是世界的全部。一下要离开这么长时间,就好像天突然塌了一般。

“我告诉你们俩一个小秘密!”卢小闲笑嘻嘻的说,“给亲人送行的时候是有讲究的!切记一定不能哭,否则出远门的人就回不来了,很不吉利的!”

“啊?”姐妹俩一听顿时慌了神,赶忙去擦眼泪。

“不但不能哭,还要笑,只有这样我在外面才会一切顺利!懂吗?”卢小闲继续忽悠着姐妹俩。

姐妹俩点点头,脸上绽出笑容来。虽然笑的牵强,但总比哭要好一些。

卢小闲一本正经的说:“你们俩给我养好身体,等我回来了咱们三个还要一起做运动呢!”

姐妹俩羞红了脸,卢小闲所说的做运动,她们当然知道是指什么?

“卢公子!”

卢小闲扭头,张易之和张昌宗正瞅着他。

他赶忙向二人施礼:“二位老爷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张易之摆摆手:“卢公子,别这么说!你所做的让我们兄弟汗颜呀!我也不在乎你能不能立什么功劳,只要平安归来就谢天谢地了!”

张易之这话倒不是客套,此刻他真有些后悔,不应该同意让卢小闲去洮州,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岂不是要后悔死了?

张昌宗也是同样的心思,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塞到卢小闲手中:“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拿着,该花银子的别舍不得,不够了我差人再给你送去,一定要保重呀!”

张氏兄弟的这番情意,着实让卢小闲很感动,他也不客气,接过银票朝二人拱拱手:“二位老爷,请回吧!”

就在此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来到卢小闲面前,朝卢小闲施了一礼:“卢公子,我家先生让我给您捎封信!”

“你家先生?”卢小闲觉得奇怪。

“我家先生叫魏闲云!”

“哦!是魏先生!”卢小闲恍然大悟。

他将信拆开,只有寥寥两句话:凯旋归来时,一醉方可休。

魏闲云真是个有趣的人,卢小闲脸上绽出笑容。

卢小闲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的香囊,香囊里装着冯曼的一缕秀发。他抬头向上清宫方向看去,似乎看到冯曼正朝他微笑着挥手。

他长长舒了口气,翻身上马,冲着大队人马大喊一声:“出发!”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奇怪的镖队

大唐坑王第一百八十八章奇怪的镖队太阳懒洋洋的,人也懒洋洋的,前往长安的古道深处,慢慢行来一支镖队,夺目的镖旗迎风飘展,“龙氏镖局”四个大字,深蓝的色彩将每一个字都熏染得有骨有气。

镖旗之下一个身着蓝绸长衣的男子,骑马走在所有人前面。

男子四十来岁的年纪,个子不高,目光如炬,浑身散发着彪悍之气。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但也是洛阳城有名的人物:龙氏镖局的局主龙壮。

龙壮旁边并骑的一人,面色如玉,五官俊美,只是左边脸颊上有着一道清晰的伤疤,让人觉得俊美里多了一分诡异,他是龙壮手下最得力的镖头林云。

二人身后是龙氏镖局二十几个镖师和趟子手,他们都骑着健马,紧张地注视着前方,每个人都将兵刃轻露一截,以便应付随时出现的突发情况。

镖局的买卖叫“走镖”,按脚程远近、货物所值取不同的“镖利”,商定后签订“镖单”,在镖单注明起运地点货物名称、数量、镖利多寡等,双方各盖图书。

货物护送到指定地点,若一切平安便可取得镖利,走镖看似风光无限,其实挣的都是刀头舔血的卖命钱。

以往龙氏镖局走镖,一般由总镖头或经验老道独当一面的镖头押镖,带七八个镖师和趟子手足矣。局主和所有的镖头、镖师倾巢出动,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要是运送的货物值钱也就罢了,可偏偏又不是这样。

龙壮忍不住回头,看着身后蜿蜒的四五十辆大车,忍不住苦笑。

马车当中除了十来辆是用来坐人的之外,其余的车上都装着奇葩的“货物”:数百坛好酒,大米、白面、清油、调料、腌肉、炉灶、茶具、胡桌、胡椅、遮阳大伞……

林林总总,各类生活用品应有尽有,比起居家过日子丝毫不差。

龙壮甚至怀疑,货物的主人此行根本就不是做什么生意,纯属游山玩水,那些东西也是为旅途而准备的。

这趟镖连人带货算下来,可以纯赚三千两银子。可货主却大方的很,一出手就是八千两,比实际利润多出两倍有余。

有这么大的赚头当然是好事,可龙壮不是没见过世面,若不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他也不会为八千两银子搞出这么大阵势。

原本他打算派林云走这趟镖,可临出发三天前,镖局突然来了神秘客人:皇宫内的一位姓杨的公公。

杨公公帑明确告诉龙壮,要他必须尽最大努力保证人货安全,否则龙氏镖局将会彻底消失。

开镖局是合法营生,没有官府做靠山根本长久不了。所以他们不会轻易得罪官府,更何况是皇宫中人。

龙壮没想到这趟镖竟然和皇宫有关系,哪里敢怠慢,不仅亲自走镖,而且还把镖局所有人都带上了。

洛阳的龙氏镖局,除了留守的账房张主管外,就剩下看门的老王头了。

本以为这趟镖肯定会无比艰险,出发后龙壮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跟镖队一起出发的,还有另外两拔人。

其中一拨是货主带来的壮奴,大约五十人,每人负责一辆马车,一路上照管的井井有条,镖局的人根本插不上手,也乐得轻闲。

另外一拔人更邪乎,是一队玄铁兜鍪明光铠甲的军士,打着羽林的旗号。

龙壮久居洛阳,当然知道羽林军是什么来头,那可是保护皇帝的亲军。

再联想到前几日宫里来的那位公公,龙壮对货主的身份更加好奇。可就算再好奇,也不能去打听货主的底细,这是干镖局这行的规矩。

龙氏镖局的人走在队伍最前面,五十名壮奴在中间赶着马车,五十名羽林将士在队尾徐徐跟进。如此大的阵势,哪还会有不长眼的盗贼来劫镖。真要有人来,那就不是劫镖了,跟造反没什么两样。

龙壮和他的手下觉得很委曲,他们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唯一能做的就是遇到关口时,拿出官府开的

通行证,给官兵门阍看。

以往走镖碰到这样的情况,为避免纠缠都会顺手塞给官兵一些银两。可这一次却不同,看到队伍后方的羽林大旗,官兵像怕染了瘟疫一般,催着他们赶紧通关,哪还顾得上要银两。

一个壮奴飞快的从后面跑到镖队前面,冲着骑在马上的龙壮大声说:“龙总镖头,我家主人吩咐,休息片刻再行出发!”

龙壮眉头皱了皱,朝壮奴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壮奴听罢,又飞快的跑走了。

林云一脸的不痛快,冲着龙壮发起牢骚来:“局主,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这才走了多大一会,又要休息?照这个走法,恐怕三个月也到不了洮州!”

林云走镖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怪异的货主。别的货主都希望镖队一路上能走快些,早点把货物运到目的地。可这位货主却一点也不着急,每天日上三竿才出发,走不了十几里地便要停车歇息,太阳还没下山便急着找地方住宿。

从洛阳到长安七八百里路,用了五天时间,还没走一半的路程,简直就是龟速。照这个走法,到洮州咋也得两个月才行。

龙壮心里也着急,可人家毕竟付了银子,他也不能催促。再说了,那些羽林军在后面跟着,哪有他说话的份。

龙壮瞪了一眼林云:“接了生意就得按货主的吩咐来,这是咱们镖局的规矩。让你歇息你就歇息,哪来这么多话?”

见龙壮满脸的不悦,林云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龙壮从马上下来,安排几个镖师远远去警戒。

休息或打尖的时候,是镖队防范最松懈的时候。尽管这趟镖安全的很,可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龙壮依然把人派了出去。

整个队伍井然在序的停了下来,张猛指挥着壮奴把马车赶到旁边的空地上,免得挡了别人的道。

镖队正中一辆豪华的马车上,卢小闲伸着懒腰缓缓从车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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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仇恨水的烦恼

大唐坑王第一百八十九章仇恨水的烦恼他抬眼四下打量了好一会,然后扭头冲着身后的马车离朗声道:“仇掌柜,你们也下来透透气吧,歇息一会我们再出发!”

卢小闲对仇恨水和仇涛父子俩的确不错,这一路请他们做向导不仅付了三倍的酬金,还专门给他们父子二人准备了一辆宽敞的马车,这么大方的雇主的确不多见。

仇恨水应了一声,与仇涛从马车上下来,见卢小闲正笑嘻嘻望着他们。

他赶忙朝卢小闲施了一礼:“多谢卢公子!”

仇恨水原本姓李,他的祖父就是武连县公李君羡,为蒙冤的祖父平反昭雪,是他多年的愿望。

这些年来,他为此事多次往返洛阳,不知求过多少人,花费了大量的金钱和精力,却没有丝毫进展。

就在仇恨水渐渐死心的时候,卢小闲的出现让他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

前些日子,卢小闲告诉仇恨水说这事他有办法,仇恨水还半信半疑。没想到卢小闲说话果然作数,没过多久朝廷便下了圣旨,李君羡不仅恢复了名誉爵位,而且还被加赠为金吾卫大将军。

本来遥不可及的事情却突然变成了现实,仇恨水觉得像做梦一样。虽然不知道卢小闲是如何促成此事的,但他对卢小闲的能量之大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多年的一桩心愿了了,仇恨水觉得浑神清气爽,再待在洛阳也就没什么必要了,便急着想要离开。

仇恨水虽然急,但卢小闲却一点也不急,他和林云有同样的心思,照卢小闲这种走法,猴年马月才能赶到洮州?

仇恨水试探着问:“卢公子,您之前不是急着要去洮州吗,这样走是不是有些太慢了?”

“此一时彼一时!”卢小闲摇头晃脑的说,“现在是多事之秋,洮州地界两国马上要交兵了,王孝杰王大总管到了洮州,我们底气会足一些。若在他之前赶到洮州,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我们岂不成了屈死鬼?”

想到两国就要交兵,仇恨水心情更加复杂,可卢小闲说的不是没有

道理,他也不不好再催。

见仇恨水默然不语,卢小闲意味深长的瞅了他一眼:“莫非仇掌柜要急着去洮州?”

“不不不,我不急!”仇恨水连忙摆手。

卢小闲微微一笑,话题一转突然问道:“在洛阳的这些日子,仇掌柜可瞻仰过龙门大佛?”

“啊?”仇恨水不知卢小闲为何突然如此发问,他点点头,“去过!”

“不知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把牙巨大的山石雕刻成大佛,以供万人景仰。可毁了它也简单的很,只需掏空它的根基,然后轻轻一推,大佛瞬间就会变成一堆碎石!”

听了卢小闲的话,仇恨水脸上神色数变,卢小闲话中警告的意味,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卢小闲哑然一笑“我只是说笑,谁没事干了,非要把好端端的佛像变成碎石呢?您说是吧,仇掌柜?”

仇恨水脸上肌肉有些僵硬,附和着点点头。

“不管怎么说,此行还须仇掌柜多多配合,事成之后,我是不会亏待您的!”卢小闲拍拍仇恨水的肩头,“您先歇着,我到后面看看去!”

说罢,卢小闲吹了声口哨,踱着方步晃晃悠悠转身走了。

瞅着卢小闲的背影,仇涛小声向父亲询问:“爹,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仇恨水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为什么这么横,难道就死死的吃定我们了?”仇涛忿忿然。

仇恨水苦笑,可不就吃定了么,而且还让他们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走出了好远,卢小闲突然停下脚步,扭头对仇恨水喊道:“对了,仇掌柜,记得养好精神,晚上咱们还要接着玩呢!”

听了卢小闲这话,仇恨水脸上的苦色更重。

也不知卢小闲哪来那么大的瘾,每天晚上都要拉着他和其余几人,要么是掷骰子,要么是玩牌九,反正不到三更天绝不会歇息,而且卢小闲手气好的出奇,逢赌必赢。短短几日下来,仇恨水不仅把卢小闲付给

他的酬金输了个一干二净,还倒搭进去几百两银子。

……

几个壮奴肩扛手提着各种家什,跟着卢小闲身后,向羽林军士歇息的地方走去。

几个军士浑身带着煞气,他们手中的刀已经出鞘,似乎随时要见血的模样。

到了近前,卢小闲冲着一个警戒的羽林军士道:“快去禀报使节郭大人,就说卢某有事求见!”

这几日,但凡休息了卢小闲必定会来,羽林军士早就习以为常。

这名军士应诺一声,转身飞奔而去。

不一会,郭振便一阵小跑迎了过来。

“卢公子,您要来便来,说什么求见,岂不折煞我也!”

郭振原本是南巴县县尉,当初和流人军平叛,卢小闲与他一同战斗过,对他的情况很了解。

到了洛阳,卢小闲第一次面见武则天时便推荐了郭振。

听了卢小闲的介绍,武则天对郭振十分好奇,特意下旨宣诏郭振进京见驾。

觐见武则天,郭振毫不怯场,侃侃而谈,其表现让武则天十分满意。

武则天对郭振以往触犯刑律之事既往不咎,不仅破格提升他为右武卫铠曹参军,还专门让他在廷见时当着满朝文武,大声朗诵那首《宝剑篇》,甚至命人抄录下来发给学士们欣赏。

若没有当初卢小闲的极力推荐,就不可能有郭振的今天。所以,郭振对卢小闲还是充满了感激之情。

“话不能这么说!”卢小闲一本正经道,“您可是朝廷派往吐蕃的使节,我一介平民当然要求见了!”

郭振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他这“使节”不是朝廷派遣的,而是卢小闲临时给他封的官。

当初,武则天召见陈玄礼和郭振进宫,给他们俩明确了任务。

陈玄礼的任务是带领五十名羽林士兵,全程保护卢小闲,不能发生任何意外。

郭振的任务很简单,所有的一切都听从卢小闲的安排,无条件、不打折扣的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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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设擂比武

大唐坑王第一百九十章设擂比武郭振虽然不明白,陛下为什么会给他这么个奇怪的命令,可他也不得不执行。

所以,卢小闲让郭振冒充朝廷使节,他除了默认,再没有任何选择。

“什么使节不使节的,卢公子,您就别再拿我开涮了!”郭振无奈道。

“郭大人!”卢小闲突然变的严肃起来,“您记住,您现在就是朝廷使节,您不仅要在心里相信自己是使节,而且还要让别人也相信。这可不是开玩笑,而是事关朝廷安危的大事,若让外人看出半点端倪来,我辛辛苦苦制定的计划就全泡汤了!切记,切记!”

郭振愕然。

见卢小闲如此郑重,郭振点点头:“卢公子放心,我知道轻重,不会误了您的大事!”

“这就对了!办大事者不拘小节!”卢小闲脸重新又绽出了笑容,“我就知道,大名鼎鼎的郭大侠,肯定不会为这些许小事斤斤计较!”

冒充朝廷使节这么大的事,到了卢小闲嘴中,竟然变成了“些许小事”,郭振还能说什么呢?

“卢公子,我们进去再说吧!”郭振侧身请卢小闲进去。

卢小闲点点头,朝着身后几名壮奴挥挥手:“走!跟我进去!”

昔年,太宗精选太原从龙起兵的勇士组成北衙七营,羽林军便均是由这七营演变而来。内府兵的选择最重家世,羽林军上上下下无一不是勋旧、官宦宗族子孙。作为陛下的亲卫部队,羽林军在十六卫中装备是最好的,向来瞧不起其它各卫。

陈玄礼带来的这五十人,更是百里挑一,他们虽处骄阳之下,眼神却依然如经霜带雪般冷冽。

到了一块平地跟前,卢小闲点点头:“不错,就是这了!”

跟着卢小闲一起来的几个壮奴,很熟练的将带来的胡桌胡椅安放停当,再往桌上摆好茶汤、水果和点心。

卢小闲对几个壮奴道:“回去吧,让他们过来吧!”

壮奴应诺一声,迅速朝来的方向跑去。

卢小闲指了指安放好的胡椅,对郭振说:“郭大人,请坐!”

郭振也不客气,大刺刺的在胡

椅上坐下,拈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感慨:“跟着卢公子出来就是享福!”

卢小闲也跟着坐下,瞅了一眼郭振,一语双关道:“不光是有口福吧,眼福不是也饱了吗?”

听了卢小闲这话,郭振把脑袋凑过来,小声说:“卢公子,适可而止吧!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陛下的亲兵,多少得留点面子。这几天一直都是陈校尉压着呢,要不然他们恐怕活剥了我的心都有了!”

郭振倒不是危言耸听,卢小闲的玩笑的确开的有点大了。

五月初八,从洛阳出发没走多远,卢小闲就吩咐镖队停下来歇息。他来到羽林军士兵休息的地方,命令陈玄礼设擂,让羽林军士和他带来的壮奴比武取乐。

卢小闲的这个要求,对羽林军来说是莫大的污辱,陈玄礼哪能从命。

不听我的是吧?

卢小闲丝毫不给陈玄礼回转的余地,硬邦邦摞下一句话:“那你们回去吧,替我转告陛下,说我这里不需要你们了!”

听了卢小闲这话,陈玄礼顿时傻眼了。

“卢小闲若出现任何闪失,提头来见!”武则天的命令犹在耳前,陈玄礼怎么可能回去呢?

见两人僵在原地,郭振及时打了圆场,他把陈玄礼拉到一旁,小声劝道:“卢公子也只是一时玩乐,无须太在意,若他真逼你们回去,陈校尉如何向陛下交待呢?”

无奈之下,陈玄礼只能屈辱的答应了卢小闲的要求。

“给我狠狠教训教训他们,只要不打死了就成!”陈玄礼恶狠狠的对出战的羽林士兵吩咐。

是可忍孰不可忍,羽林军士个个心里憋着一团火,他们在军中本来就经过正规训练,又是为荣誉而战,在擂台上对挑战的壮奴手下丝毫不留情,打的他们鬼哭狼嚎。不仅取得了完胜,而且狠狠出了口恶气。

本以为卢小闲会灰头土脸,谁知他却像没事人一样,只是轻飘飘对张猛说了一句:“技不如人,勇不如人,败就是败了,无话可说!”

卢小闲无话可说,可张猛面子却挂不住了,他冲着那些鼻青脸肿的壮奴

一声怒吼:“一群熊包,今天都不准吃饭!”

陈玄礼本以为这场闹剧就此收场了,哪想到这仅仅只是噩梦的开始。卢小闲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他,只要一歇息或扎营,就要设擂比武。

第一次都答应了,第二次第三次哪还有理由再拒绝?

陈玄礼感觉自己就像上了一条贼船,根本就没有机会再下船了。

镖队走走停停,并不急着赶路,每天下来羽林军士都要和壮奴打上个五六场。

义愤填膺的羽林士兵原本是为荣誉而战,可随着比试次数的不断攀升,他们也慢慢习惯了,不再用全力。

那些壮奴就不一样了,比试的结果关系到他们下一顿有没有饭吃。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他们对饿肚子可是有深切体会的。为了能吃饱肚子,这些壮奴拼尽全力,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停止进攻。

事情就是这么奇妙,本来不在同等档次上的两个群体,此消彼涨之下,竟然变得旗鼓相当了。

偶尔有壮奴取胜,卢小闲也会毫不吝啬的赏赐:五斤熟牛肉,一坛好酒。

这样的赏赐对羽林士兵不算什么,可对这些壮奴却极具诱惑力。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为了牛肉和美酒,这些壮奴一上擂台便开始与羽林士兵搏命。

羽林士兵大多是官宦子弟,本来与这些奴隶比试就已经觉得够掉价了。现在又沦落成为别人赢得美食美酒的筹码,更觉索然无味,哪还有什么战意。

如此一番折腾,仅仅过了三日,竟然有不少羽林士兵败下阵来。

陈玄礼脸上挂不住了,这太丢人了,更何况这丢的是陛下的人。他下了死命令,再不尽全力败退者,军法从事。

气可鼓不可泄,少了精气神的羽林军士哪还有斗志,虽然有陈玄礼的严苛督促,依然是一败涂地。相反,那些壮奴则士气高涨,看他们的眼神,别说在他们面前是一群羽林士兵,就算是一群虎豹,他们也会毫不畏惧。

郭振让卢小闲适可而止,就是提醒他要给陛下的羽林亲兵留些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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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朝廷来信

大唐坑王第一百九十一章朝廷来信“郭大人,你这是打算做老好人吗!”卢小闲冷哼一声,“到了洮州,两国交兵,那里可是战场。战场上刀枪无眼,到时指望谁会给你留颜面?”

郭振微微点头,卢小闲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陛下派他们来是为了保护你我二人,就他们现在这个怂样,你放心把命交给他们我还不乐意呢!”

“那你想怎么样?”郭振询问道。

“彻底打消他们的傲气,让他们觉得耻辱。俗话说,知耻而后勇,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变成可靠的力量!”

听了卢小闲一番话,郭振忍不住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卢公子,又跟你学了一招!”

卢小闲突然问道:“陈校尉去哪了?怎么没见他?”

郭振呵呵笑道:“他现在最怕你了,当然是躲的远远的了!”

“躲可不是办法呀!”卢小闲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还得烦请郭大人去请陈校尉来!”

郭振也不推辞,叫过一个羽林士兵去请陈玄礼。

不一会,陈玄礼匆匆赶来。

“末将见过卢公子!”陈玄礼向卢小闲行礼。

卢小闲虽然没有官职,可陈玄礼却对他忌惮的很。

一方面是陛下有过交待,他此行的任务就是保护卢小闲的安全。

另一方面,卢小闲这些日子以来,折腾的他心力憔悴,苦不堪言。

洮州战事又起,有多少大好男儿将立功沙场,让陈玄礼心痒难耐。

陈玄礼从军多年,他骨子里最看重军功,若能在前方杀上几阵,纵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按理说,羽林军担负帝都守卫根本不用上战场,可陈玄礼却主动请缨,要去洮州战场杀敌。

陛下召见陈玄礼的那天,他心中激动万分,本以为陛下御准他前往战场为国杀敌了。万万没想到,陛下给他的任务竟然是护送卢小闲前往洮州,不惜一切代价保证卢小闲的安全。

能去洮州却不能上战场,就好比饥饿的人看着一碗肉却无法吃一样,这不是折磨人吗?

可是,陛下的命令

陈玄礼不能违抗。

护送就护送吧,可卢小闲别出心裁让他设擂与奴仆比武取乐。如此浑闹,不仅行军速度缓了下来,而且生生把带来的羽林士兵搞的乌烟瘴气,让羽林军名誉扫地,连带着他也直不起腰来。

惹不起陈玄礼只有躲了,可卢小闲却阴魂不散非要缠着他。军士来请陈玄礼,他心里虽然一万个不乐意,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卢小闲指着身旁的一个胡椅,笑着道:“陈校尉请坐!”

“多谢卢公子,末将还是站着比较好!”陈玄礼婉言谢绝了卢小闲。

卢小闲也不介意,一本正经的对陈玄礼说:“陈校尉,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这一路上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在这里向你赔罪了!”

“末将不敢当,卢公子客气了!”

卢小闲的一反常态,让陈玄礼心中不由生出一丝警惕来:他这又是要做什么。

卢小闲淡淡道:“我们再比试最后一场,无论结果如何,设擂比武一事就此结束。不知陈校尉意下如何?”

陈玄礼狐疑的看着卢小闲,但看不出任何端倪来,他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将信将疑的问:“卢公子,您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卢小闲指了指郭振,“郭大人可以作证!”

陈玄礼看向郭振,郭振冲他点点头,示意他放心了!

陈玄礼这才相信,他赶忙向卢小闲再次施礼:“末将谢过卢公子!”

“你先别急着谢!”卢小闲淡淡一笑,“不过我可把话说在前面,虽然是最后一场了,但怎么个比试法得由我说了算!”

陈玄礼眉头一挑,看来幺蛾子在这里,他就说嘛,卢小闲怎么可能突然改了性?

陈玄礼试探着问道:“卢公子,不知您准备怎么个比试法?”

“现在还不能说,烦请陈校尉去挑选最强的十人,怎么比试待会你就知道了!”卢小闲口风很紧,现在绝对不会透露分毫。

陈玄礼有些踌躇,他不知道卢小闲这是不是在给自己挖坑,万一自己傻傻跳了进去,到最后哭都没

地方哭去。

郭振知道陈玄礼的心思,在一旁宽慰道:“陈校尉,既然卢公子说这是最后一场比试了,那你就赶紧去准备吧,有我在这里作证,你还担心什么?”

陈玄礼对卢小闲一百个不放心,但对郭振却比较信任。当初陛下给陈玄礼交待任务时,郭振也在场,陈玄礼在心中还是把郭振当自己人的!

陈玄礼终于做出了决定,他朝着二人抱拳道:“末将遵令,现在就去准备,请卢公子和郭大人稍候!”

瞅着陈玄礼匆匆而去的身影,郭振不无担心的对卢小闲说:“卢公子,你的想法没错,但我还得提醒你,事可别做过了!”

卢小闲微微一笑:“郭大人,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见我做过不靠谱的事了吗?”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郭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一个军士前来禀报:“郭大人,驿站有人前来送信,说是朝廷派快马送来的!”

“朝廷送来的信?”郭振奇怪的问:“是给我的吗?”

“不是!是给卢公子的!”军士回答。

“哦?”这下轮到卢小闲吃惊了,朝廷里谁会给自己送信?

卢小闲接过信看罢,良久不语,也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郭振担忧的问,“莫不是陛下又有什么吩咐了?”

卢小闲摇摇头,把手中的信递给郭振。

郭振看完后,也是半晌无语。

过了好一会,郭振忍不住问道:“卢公子,你说狄阁老这是什么意思?”

“我哪知道?”卢小闲一脸苦笑道,“狄阁老也太瞧的起我了,连刑部的总捕头都派给我指挥!”

“刑部总捕头冷卿,这人我听说过,铁面无私,很不好打交道!”郭振斟酌道,“朝廷派他去拘拿洮州刺史回京,我估摸着狄阁老是怕影响到洮州战事,所以才让冷卿按你的吩咐办事!”

“我想也是这样的!”卢小闲叹了口气,“你看看我这,有镖队,有使节,有羽林,现在又冒出个刑部总捕头,简直都成大杂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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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完败

正说话间,张猛带着“黄毛”和“黑虎”来到卢小闲面前。

卢小闲瞅着他们三人,轻声问道:“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张猛拍了拍胸脯:“放心吧,不把他们揍的哭爹喊娘,我这张字就倒着写!”

说罢,张猛恶狠狠瞪了“黄毛”和“黑虎”一眼:“你们俩到时候要是怂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黄毛”忙不迭说:“主人,就算把命丢了,我也不会给您丢人的!”

“黑虎”也说:“主人,您就瞧好吧!”

卢小闲满意的点点头:“有你们这话我就放心了,不要大意,羽林军的人也不都是孬种。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要你们尽力,就算败了我也不会责怪你们!”

陈玄礼也带着挑选的十名羽林军士兵,来到卢小闲面前。

卢小闲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的说:“今天的比试很简单,我这里出三个人,羽林军出十个人,双方相互搏杀,如果一方的人全部倒地无法再战就算输了!”

听了卢小闲的话,那十名羽林士兵顿时哗然。

让十名羽林军精锐和三个奴仆相互搏杀比试,这也太瞧不起羽林军了,要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陈玄礼正要开口反驳,却听卢小闲抢先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别光耍嘴皮子,咱们以实力说话!若羽林军胜了,从今以后我不再找你们的晦气。若羽林败了,对不起,从今天开始,你们必须全部换成和我的奴仆一样的粗布衣裳,一切听从我的指挥!”

陈玄礼和十名羽林士兵胸脯上下起伏,看得出来,他们气愤到了极点。此时此刻,一切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结果说话。

陈玄礼深深吐了口气,看着身边的十名羽林士兵,郑重其事的说:“羽林军的威名都在你们肩上扛着,自己看着办吧!”

双方都是为荣誉而战,一边是为了羽林的荣誉,一边是为了主人的荣誉。

随着郭振一声令下,两边的人嗷嗷喊叫着碰撞在了一起。没有任何的手下留情,没有任何章法,双方就像野兽一样互搏起来。

为荣誉而战,可以将一个人的精神力量发挥到极致。但是,精神支撑在强大的实力面前,注定无法持久。

张猛、“黄毛”和“黑虎”三人,就像猛虎下山一样,尤其是张猛,望云山苦练的效果显现无疑,羽林士兵中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

一个羽林军士倒下,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终于,十名羽林军都被打倒在地,趴不起来了。既然无法再战,那分明就是输了。

“黄毛”和“黑虎”虽然摇摇欲坠,但却依然屹立在着。比起他们二人,张猛就好多了,跟没事人一样,瞅着地上的羽林士兵,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

陈玄礼看着眼前的一幕,脸色变得苍白。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最终竟然会是这么个结果。事实就摆在那里,羽林输了,毫无争议的输了。

其实,羽林士兵还是很强的,他们擅长的是行军作战、弓箭兵器的使用、战场上的相互配合。可现在的比试,如同浑人野兽一般胡乱打杀,这不是他们的强项。

相反,对“黄毛”和“黑虎”来说,这种没有规矩靠着蛮力取胜的搏杀,恰恰是他们的强项。

不管怎么说,输就是输了,陈玄礼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没有给自己和羽林军找任何理由。他铁青着脸,命令羽林军士全部脱去铠甲,换上了与壮奴们一样的粗布大衫。

做完这一切之后,陈玄礼来到卢小闲面前,低下了高傲的头,一脸惭愧的向卢小闲行礼:“从现在开始,末将和麾下五十名羽林军士,全部听从卢公子调遣!”

卢小闲微微点头:“陈校尉不用客气,准备准备,咱们出发吧!”

夕阳西下,走在镖队前面的龙壮和林云,已经隐隐能看到都亭驿的大致轮廓了。

走镖几十年,龙壮不得不承认,这趟镖是他所经历最轻松、最舒服的一次。

虽然名义上这趟镖是由“龙氏镖局”负责,但实际上这一路看管货物的是卢小闲带来的那五十个壮奴,镖队的安全则由陈玄礼带来的羽林军负责。龙壮和他的手下既不用押镖,又不用考虑镖队的安全,他也乐得做甩手掌柜,当然觉得轻松了。

以往龙壮走镖,一路上条件很艰苦,运气好了就住在沿途的店铺、货栈或者小旅舍。若是赶路赶的急,错过了住宿的地方,那在得在荒郊野外凑合一夜。哪像现在,天天都可以住在驿站里。

大唐共有驿站一千六百多所,从事驿务的驿丁有两万多人。驿站的任务包罗万象,这其中传递文书和招待官员是驿站最重要的两项任务。

大唐驿传效率非常之高,驿是日行六驿,一百八十里左右,传是日行四驿,一百二十里左右。最快的是赦书,因为牵涉人命,日行十驿,可达到三百里。据说,朝廷的政令一经发出,两个月内便可经驿站推行全国。

官员住驿站需要驿券,在京城由门下省发放,在外由诸军州发放。不同级别的官员,享受不同的待遇,驿站提供的食宿不得超过三日。

有狄仁杰的关照,朝廷给他们专门发放了驿券,卢小闲这一行的镖队可以每天晚上都住在驿站,食宿全部免费。与驿站的接洽由羽林军来负责,这一路上的所有的驿站,毫无例外的对他们一行照顾有加。对习惯了风餐露宿人龙壮来说,此行可谓是舒服到家了。

“局主,您说我的事卢公子他会答应吗?”林云小心翼翼的问。

从洛阳出发时,林云的一个朋友托他把两个亲戚从长安顺路带到洮州去。本来镖局是有规定的,走镖期间镖队里不允许夹杂陌生人进来,以防止被人暗算后失镖。

规定是死的但人是活的,事实上很多镖师都会接这种私活,连龙壮也不例外。当然,前提条件是对委托的人要知根知底。

“应该问题不大!”龙壮缓缓道,“我看卢公子挺好说话的!”

林云是龙壮手下最得力的镖头,难得张一次嘴,龙壮当然得帮着他了。

“但愿吧!”林云有些郁郁寡欢。

“放心,等会到驿站住下后,我就找卢公子去说这事!”龙壮宽慰着林云。

第一百九十三章 刑部总捕头

大唐坑王第一百九十三章刑部总捕头各道陆驿分为六等:第一等驿配驿丁二十人,二等驿配驿丁十五人,三等以下递减,最后一等第六等驿为驿丁二至三人。

都亭驿因为靠近长安,是国都所在的驿站,每驿配驿夫二十五人。

此刻,都亭驿的驿丞率领着一干手下,和提前前来接洽的两名羽林军士在驿站门口一字排开,等待迎接卢小闲一行。从驿丞紧张的表情中可以看得出来,羽林军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

一干人等在驿站里安顿停当,驿丞早已准备了丰富的晚餐。

酒足饭饱之后,卢小闲拍拍肚皮招呼道:“走!咱们玩一会去!”

一听这话,仇恨水一脸的苦色,他知道卢小闲又要聚赌了。

郭振倒无所谓,他当县尉的时候,经常结交一些江湖市井人物,喝酒赌钱对他来说习以为常。

镖局有规矩,走镖期间禁止饮酒和赌钱。刚开始的时候,龙壮对卢小闲的这个嗜好很不适应,也拒绝过多次,可在卢小闲的死磨烂缠之下,最终还是和他同流合污了。毕竟此次走镖和以往不同,他只是应应景,也没有必要驳了卢小闲的面子。

陈玄礼向来不参加卢小闲的聚赌,他与往常一样向卢小闲告辞,卢小闲一反常态的挽留起他来:“陈校尉,你也一块玩一会吧!”

陈玄礼不卑不亢道:“末将不好这一口,再说了末将有职责在身,请卢公子恕罪!”

卢公子翻了翻白眼:“白日设擂比武的时候,咱们可是约定好的,若是羽林输了你和你的手下就都要听我的指挥。怎么,陈校尉现在反悔了?”

陈玄礼张大了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谁让人家占着理呢?

此行卢小闲准备的很充分,带的东西应有尽有,而且都很讲究,很快便有奴仆将骰子等赌具摆放完毕。

卢小闲眼中放出光来,笑嘻嘻的说:“来来来,看看今天谁的手气好!”

卢小闲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外有人大喊:“什么人!”

紧接着,便

听到金属碰撞之声,显然外面有人交上手了。

“是林镖头在示警!”龙壮轻呼一声,像一头敏捷的猎豹冲出门外。

与此同时,陈玄礼也飞快的跟出了屋子。

仇恨水父子却没有动弹,卢小闲瞅了他们一眼,无奈的摇摇头:“走,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卢小闲出了屋子,院子里很宽敞,正在打斗的场面眏入他的眼帘。

林云带着七八个镖师,正朝着两个黑衣人频频出招。敢吃镖局这碗饭的,没有点真本事是不行的,林云和镖师之间配合娴熟,在林云等人的进攻之下,两个黑衣苦苦招架,顾此失,眼看着就撑不下去了。

与林云这面一边倒的局面不同,张猛和另外一个黑衣人也过了好几招,双方势均力敌,谁也没占到便宜。

张猛的功夫卢小闲很清楚,他也很放心,在望云山这么多年经摇风的亲自调教,一般人绝不会是他的对手。能与张猛战成平手,可见来人并不简单。

龙壮和陈玄礼手执兵器,虎视眈眈瞅着三个黑衣人,随时准备加入战团。闻讯赶来的羽林军士,将场中打斗的众人团团围住,他们举着弓弩,箭在弦上,只要陈玄礼一声令下,就会将黑衣人射成刺猬。

“好了!玩够了吧?”卢小闲冲着场中喊了一嗓子,“别打了!”

张猛率先退出了打斗,与他打斗的黑衣人也知趣的停了下来。他没有想到,自己遇到的对手如此强悍。

紧接着,林云和镖师也停手了,被围攻的两个黑衣狼狈不堪,他们趁机向为首的那个黑衣人靠拢过去。

卢小闲打量着为首的黑衣人,嘿嘿一笑:“刑部总捕头冷卿?”

黑衣人脸上显出诧异之色:“你认识我?”

“不认识?”卢小闲摇摇头。

黑衣人盯着卢小闲没有说话,余光扫视着卢小闲身边的其他几人。虽然只是随意的这么一瞥,但龙壮、林云等人已经感到一股凛冽的寒意。

“你一定很奇怪,为

何我一下便能猜出你的来历,其实很简单!”卢小闲摇头晃脑的说,“其一,我收到狄阁老的信,信中说到了你的事情。其二,面对这么多人的进攻却没有丝毫惧色,一看便知是友非敌。其三,使用铁尺作武器,并且功夫这么好,除了冷总捕头,我再想不到还会有谁了!”

黑衣人默然片刻,朝着卢小闲抱拳:“冷卿见过卢公子,先前鲁莽,请公子见谅!”

黑衣人果然是刑部总捕头冷卿。

在一般人的印象里,刑部总捕头应该是个饱经沧桑的老者,没想到却是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人。

冷卿身体消瘦而有力,步伐稳健而轻盈,一看就是非常敏捷矫健的那种。和他的姓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的冷意,如果要用一种动物形容,猎豹肯定是最适合他的。

卢小闲也不客气,朝着冷卿摆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总捕头进来说话吧!”

说罢,卢小闲率先进了屋子。

见卢小闲对自己如此冷淡,冷卿皱了皱眉头。刑部总捕头和别的衙门的捕头有所不同,各州府的捕头都是没有品秩的,而刑部的总捕头,那是有品级的,正六品的武职。

正六品的官员在洛阳城或许算不得什么,但冷卿所处的位置,让有些人很眼红。当然,还有更多的人,对他很顾忌。

冷卿虽然年纪不算大,可做刑部总捕头已经有十年时间了。十年间,冷卿主办过刑部四十五件大案,全部得以告破。为了表彰冷卿的功绩,陛下专门下旨,御赐冷卿“神捕”称号。

冷卿带着手下夜晚时分偷偷潜入驿站,本想探查一番卢小闲的根底。没想到对方警惕性极高,防卫也很严密,刚进入后院便被发现了行踪。

这些人个个身手不凡,让冷卿和手下有些疲于应付。更没想到卢小闲竟有如此眼光,一下便道出了他的身份,这让他顿时收起了轻视之心。

带着两名手下跟着进屋里,见已摆放好了精致的赌具,冷卿再次皱了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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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邀赌

大唐坑王第一百九十四章邀赌卢小闲对冷卿招呼道:“总捕头来的正好,陪我们玩几把吧!”

冷卿不卑不亢道:“不好意思,卢公子,刑部有规矩,外出办案不得饮酒赌博,恕不能奉陪!”

“还有这规矩?我怎么不知道?”卢小闲并不生气,笑眯眯的瞅着冷卿。

冷卿没有答话,一副冷冷的模样,也瞅着卢小闲。

卢小闲把目光看向冷卿身后的那两名手下:“不知你们二位怎么称呼呀?”

冷卿之所以能无案不破,除了他具有敏锐的头脑和出神入化的武功之外,最重要的是他手下的捕快非常了得。

此次,冷卿前来陈州捉拿钦犯,便带了两名得力的捕快。其中一人代号为“灵猫”,另外一人代号为“秃鹰”。

冷卿担任总捕头后,立下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刑部凡是外出办案的捕快,一律不得使用真实姓名,相互间只能以代号相称。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为了谨慎,亦或许是出于保护捕快的目的。总之,这十多年来刑部的捕快早已习惯了这个规矩。

“灵猫”和“秃鹰”都没有回答,有总捕头在这里,还轮不上他们说话。

卢小闲瞅着“灵猫”和“秃鹰”:“刑部的总捕房是不是有这规矩,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很清楚,如果你们像那些朝廷的官老爷一样,按照那些狗屁规矩办案,能结得了案才见了鬼呢!”

刑部总捕头之下的捕快,没有品级。他们既要受朝廷律法约束,又要直接和江湖中人、黑道帮派打交道,出面办的都是大案、要案,所要缉拿的包括江洋大盗、教匪恶枭,这些人手段狠毒,杀人如麻,常成群结伙,甚难对付。所以,刑部捕快必须要能进得衙门,出得江湖,除了要有些真本事,还得要能与各色人等打交道,否则根本不可能在刑部立足。

卢小闲像是自言自语:“看来,神捕的美誉也是徒有虚名!”

冷卿听不下去了,正要

开口反驳,却见卢小闲已经抢先开了口:“你不用觉得委曲,你的心思我都明白。我只是个布衣百姓,又不会办案,狄阁老却让你一切行动听我的吩咐,你心里肯定不服。今晚,你之所以夜探驿站,就是想向我示威,不想让我管你太多的事情。我说的没错吧?”

冷卿没有吭气,事实上卢小闲还真说中了他的心思,冷卿的确是这么想的。

卢小闲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冷卿:“这是狄阁老派人送来的信,你替我还给他。告诉狄阁老,这活计我不接了。冷总捕头,您自便吧,我不送了!”

说罢,卢小闲不再理会冷卿,而是朝着仇恨水、龙壮和陈玄礼几人吆喝道:“来来来,我们玩我们的!”

若是放在以往,以冷卿的脾气,他早就拂袖而去了。可是,现在他却不能走。

冷卿此次办案的任务,是当朝首辅宰相狄仁杰亲自给他安排的,可见此案有多重要。冷卿接受任务后,狄仁杰再三叮咛,让他必须要听从卢小闲的指挥。当时,冷卿也是拍着胸脯向狄仁杰做了保证。若现在回去,他如何向狄仁杰交待。

卢小闲如此对待冷卿,别人倒也罢了,可陈玄礼就不一样了。白天的时候,他经历了和冷卿如出一辙的一幕,非常能够理解冷卿此刻的心情。

此刻,见冷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非常尴尬,陈玄礼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赶忙出来打圆场:“卢公子,您刚才不是说过嘛,大家都是一家人!冷总捕头要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您就给他指出来。不给别人面子,也得给狄阁老面子吧!”

羽林军的威名,冷卿在洛阳是见识过的。陈玄礼作为羽林军的校尉,对卢小闲如此客气,甚至有此畏惧,这倒是冷卿没有想到的。可不管怎么说,人家现在是在帮自己,冷卿朝他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卢小闲瞅了一眼陈玄礼,又看向郭振:“郭大人,我怎么觉得你们都有当老好人的嗜好

,敢情恶人都让我一个人做了!”

郭振老脸一红,打着哈哈道:“卢公子,这说到哪里去了。”

陈玄礼讪笑着没说话。

卢小闲微微摇头,转过身来,盯着冷卿:“狄阁老告诉过你没有,为什么要让你听我的吩咐?”

冷卿摇摇头,这也是他想知道的。

“此次办案是缉拿洮州刺史郭勤进京受审,若在平时拿也就拿了!可现在情形不一样,吐蕃犯边首当其冲的便是洮州,朝廷已经派王孝杰王大人赶往洮州御敌,两国战事一触即发!郭勤作为洮州刺史,担负着为朝廷大军提供后勤辎重的职责,在这个节骨眼上,牵一发而动全身,拿与不拿,怎么拿,都要根据实际情况而定。所以,狄阁老才会让你听我的吩咐,就是怕你只顾办案而影响了战局。孰轻孰重,我想冷总捕头心里应该有数吧!”

话不说不明,理不讲不透。卢小闲把话讲到这份上,冷卿怎么会不明白。

卢小闲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说:“素闻冷总捕头性格高傲,能让你瞧得上眼的人不多,我担心你不听我的指挥,到了洮州坏了大事,故而刚才试探于你,邀你赌博,果不出我所料!”

卢小闲看上去年纪轻轻,考虑事情却很周全,而且所说所做的确是为大局着想,冷卿很为自己刚才的孟浪而感到后悔。

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错就是错了,冷卿正要向卢小闲认错,却听卢小闲笑着问:“冷总捕头,陪我们玩几把如何?”

卢小闲果然心思玲珑剔透,再次邀请冷卿聚赌,既堵住了冷卿要说出口的软话,免得他在众人和手下跟前丢了面子,又给了他台阶下。

冷卿朝着卢小闲一抱拳,欣然道:“冷某听从卢公子安排!”

在一天之内,郭振亲眼见证,卢小闲先后把陈玄礼和冷卿收拾的服服帖帖。这两人都是有个性和脾气的,能做到这一步,让郭振不由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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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又闻暗香

大唐坑王第一百九十五章又闻暗香镖队离长安越来越近,远远已经可以望见城墙了,卢小闲深深舒了口气。

离长安城越近,卢小闲心中的那种危压感就越强烈。

一路行来,卢小闲心中虽然无数次构想过长安的雄壮。但此时亲见长安,还是让他有了别样的震撼。正前方的明德门,高约二十余丈,五个各容四辆马车并行的阔大门洞一排并立,各色人等自其中川流不息却又各行其道。

此时,正值正午,阳光披洒在那一望无际的城墙上,城门上那琉璃作顶的门楼反射出道道金辉。

比起后世大城市的的繁华,一千多年前的长安城自然要差一些,可作为多朝古都,却另有一番自然生成的沧桑与厚重,让卢小闲无法去形容心中的感觉。

许很多第一次来到大唐帝都的人,他们和卢小闲一样驻足不前,目眺城墙感叹不已。一些杂样服饰的异族蕃人,甚至在城前俯首跪拜。

凝望许久,卢小闲与镖队向明德门行去。

跨入明德门的那一步,卢小闲分明感觉到,这才算是真正的走进了历史。

穿过长达五十余米的城门,最先出现眼前的是宽达一百五十余米的朱雀大街,宽敞的大街两侧有一个个排列整齐的坊区。坊前路边遍栽着整齐的槐树,给喧闹不堪的朱雀大街平添了一份画意。

卢小闲一边走,一边左右打量,街上的人熙熙攘攘,果然繁华异常。与洛阳相比,长安显得更加雄浑大气些。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朝着身后的龙壮和林云招了招手。

来到卢小闲身边,龙壮小声询问:“卢公子,怎么了?”

卢小闲问道:“林镖头说的那两个人住在哪里?”

龙壮果然没有猜错,当他向卢小闲说了林云受朋友之托,要带两个前往洮州的事,卢小闲没有任何犹豫,很爽快便答应了!

此刻听卢小闲问起此事,龙壮哪会知道,便把目光投向了林云。

林云摇摇头:“具体住在哪里我也不清楚,他们到时候会来客栈找我的!”

卢小闲拍拍林云的肩头:“不用着急,今日我们先住下!明天在长安逗留一日,后天一早再出发,你安心等待他们便是了!”

话音刚落,卢小闲突然抽搐了一下鼻子。熟悉的香味,虽然很淡,但他还是闻到了。急忙扭头四下张望,人来人往没有任何异样。

转眼间,香味便消逝无踪。

是唐倩。

没错,肯定是她。

这股香味只有她身上才有,别人根本闻不到。

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潘州的时候,唐倩和欧阳健,还有那个王先生曾经与淡如意混在一起,淡如意叛乱之事,肯定与他们撇不清关系。自从潘州平叛之后,他们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再没有了踪影,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本来,卢小闲以为自己已经淡忘唐倩了。突如其来的暗香,一下子又把远去的记忆扯回了眼前,那个谜一样女子的音容笑貌,在他的脑海里如此清晰。

卢小闲知道,唐倩和欧阳健擅长易容,想要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找到他们,比登天还难。

唐倩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卢小闲心中暗自生出警惕来。不过,卢小闲倒不太担心,唐倩身个散发的暗香,别人闻不到,但他能够闻到,凭着这一点,只要他们出现在自己周围,便会无处遁形。

镖局的人外出押镖一般都会住熟悉的客栈,龙氏镖局也不例外。龙壮带着镖队轻车熟路,住进了一家客栈。

傍晚时分,卢小闲吃过晚饭,林云带着两个人来到了卢小闲住的客房。

这是一男一女,大约三十来岁的年纪。男子个头适中,看上去很普通的样子,但嘴有些歪。妇人长的不好看也不难看,脸色腊黄,看上去病恹恹的。

林云对卢小闲说:“卢公子,这便是我给您说要同去洮州的那两个人,今天一大早便来客栈找到了我,我带他们来给您知会一声!”

卢小闲脸上绽出了笑意,很客气的向二人问道:“不知怎么称呼二位?”



子答道:“鄙姓王,叫王林!”

说着又指了指身边的妇人:“她是我的内人,这一路上要给您添麻烦了,我在这里先谢过卢公子!”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卢小闲看了一眼林云,然后对王林说,“既然是林镖头介绍来的,我信的过。明早出发的时候,我给贤伉俪匀一辆马车过来,这样一路上会好一些!”

“那就多谢卢公子了!”王林向卢小闲施了一礼。

王林身旁的妇人,一直没有说话,目光平静的看着卢小闲。

林云对卢小闲很是感激,他施礼道:“卢公子,那我们先下去了!”

卢小闲微微一笑:“没事!忙你们的吧!”

林云三人刚要离开,却听卢小闲突然道:“对了,王郎君,先等等!”

王林诧异的瞅着卢小闲:“不知卢公子有何吩咐?”

“敢问王郎君可是长安人氏?”

王林点点头:“正是!”

“哦?”卢小闲脸上再次绽出笑容,“王郎君,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一下,您看行不行?”

王林点点头:“卢公子,什么事您尽管说!”

“明日我们要在长安逗留一日,机会难得,王郎君是本地人,可否带我等浏览一番?”

“呃!”王林犹豫了一下,没有答话。

卢小闲接着又说:“王郎君放心,不会白让您做向导的,我会付酬金给您的!”

听了卢小闲这话,一旁的林云脸上挂不住了。

卢小闲不仅爽快的答应了王林夫妻二人和镖队同行,还给他们专门准备了一辆马车,给他给足了面子。现在,卢小闲提出这么个小小的要求,若是拒绝了,怎么也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林云直接替王林答应了:“卢公子,这点小事还要什么酬金,明天一早,我和王郎君来找您,保证让您好好浏览一下长安城!”

王林瞅了一眼林云,对卢小闲说:“林镖头说的是,这点小事哪能要酬金呢?卢公子,您歇着吧,明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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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演戏

大唐坑王第一百九十六章演戏待林云和王林夫妇离开后,卢小闲在屋里慢慢踱起步来。

良久,他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了促狭的笑容。

从王林夫妻进门的那一刻起,卢小闲便闻到那股淡淡的暗香,他立刻判断出王林身边的妇人便是易过容的唐倩。不用问,所谓的“王林”应该就是欧阳健。

他不得不承认,唐倩和欧阳健的易容术的确了得,如果不是闻到了唐倩身上的暗香,卢小闲根本就不可能发现他们俩是假冒的。

唐倩和欧阳健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卢小闲能轻而易举便识破了他们的身份。

如果说白天的时候,卢小闲闻到那股暗香是个巧合。那么现在再次闻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唐倩和欧阳健是冲着他来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唐倩和欧阳健花那么多心思,又是通过林云介绍,又是易容,非要跟在自己身边,究竟为了什么?

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报潘州之仇,肯定没这么简单。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还有那个王先生一直没有露面,他在哪里?

这些都是卢小闲想要知道的谜底。

这一次,卢小闲学聪明了,决定不去向林云打听他们的底细,以免打草惊蛇。他佯装不知二人的身份,只需要暗中观察他们,无论他们有任何异动,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

长安城外,士女云集,金吾不禁,晨昏旦暮,自骊山以西,南至少陵原,北至龙首原,芳草如茵,绿柳如织,繁花如海,春色如醉,恰似一幅缓缓展开的锦绣画图。

城东灞河,一座百丈长桥横跨两岸,堤上杂花乱树争先恐后,纷纷将倒影投入河中。

身披彩绡的女子鬓边簪着带叶花枝,面上红云比鲜花更为妖娆:与之相对应的是轻袍缓带的公子王孙,青骢马、银丝鞭,顾盼间尽显风流年少。

游之乐不在景而在人,相比而言,仅一水之隔,石榴花反倒闲了下来,游人大多无暇赏看。

清风拂过,一朵花瓣悄然从枝头坠下,回旋良久,最终轻飘飘地落到了一只手掌中。

花瓣嫣红,边缘处已褪成浅白,显示出萎谢的迹象。

卢小闲顺手将那朵残红收入袖中,叹了口气,低声吟道:“骊山深处灞水回,可惜一枝如画为谁开?”

卢小闲经常会突发感慨,张猛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林云是一介武夫,当然无法理解卢小闲诗中的意境。

倒是“王林”,似乎听出了些许惆怅,笑着问道:“卢公子,可是想念家中的美娇娘了?”

卢小闲扭过头来瞅着“王林”,不,应该是瞅着欧阳健,淡淡道:“哪有什么美娇娘,只是此情此景下,突然忆起曾经为之执念的几个人,让王郎君见笑了!”

欧阳健眉头不经意的一挑了:“哦?卢公子,若不介意,能不能给我们说说,什么样的人让您如此念念不忘?”

“王郎君真的想听?”卢小闲很认真的看着欧阳健。

“当然了!”

卢小闲微微一顿,还是摇了摇头道:“算了吧,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

见卢小闲不愿再说,欧阳健正打算作罢,却发现的“夫人”向他投来一束怪异的目光。

不用问,这个所谓的“王夫人”,正是易了容的唐倩。

欧阳健与唐倩相处多年,心意相通,瞬间便读懂了她的目光,心中暗自苦笑:看来师妹对卢小闲还是念念不忘,不然也不会非要让自己刨根问底了。

欧阳健最心疼小师妹,不忍拂了她的心意,只好耐着性子劝说卢小闲:“卢公子,还是说说吧!我可是好奇的很呐!”

卢小闲就等着他这句话呢,他略一踌躇,便点头应允了:“既然王郎君想听,那我就说说吧!”

说罢,他作出一副回忆状,目光有些朦胧:“我所执念的有三个人,三个女人,直到现在,我对她们都念念不忘!”

唐倩下意识瞥了一眼卢小闲,又把目光收了回来。

“第一个名叫青鸢,是个青楼女子,也是我最愧歉的人……”

卢小闲把结识青鸢的过程详细道来,说到动情之外,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这倒不是作秀和演戏,他是发自内心的怀念青鸢,如果能从头再来,他会不惜一切保护青鸢的。

卢小闲和青鸢的事张猛从头到尾都很清楚,他回想起在潘州度过的段岁月,恨恨道:“都是谈如意这个王八蛋,如果不是他,青鸢姑娘也不会死!”

唐倩心中一沉,脸上显出淡淡的忧色来。

谈如意叛乱一事,唐倩和师父兄都参与其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青鸢之死跟他们脱不了干系。万一将来卢小闲知道了这其中的缘由,这仇岂不是结的更深了?

唐倩细微的表情变化,落入了欧阳健的眼中,他知道小师妹在想什么,担心师妹露出破绽来,赶忙岔开话题,向卢小闲问道:“卢公子,这第二个女人是谁?”

“她叫冯曼,也是个苦命的女子!”

听到冯曼的名字,唐倩没来由想起在潘州时,夜探冯曼闺房那晚的情形,脸上不由一红。还好她易过容,别人看不出脸色的变化。

卢小闲声音低沉,讲述着与冯曼交往的全过程。当然,省略了与冯曼告别,那晚同床共枕的事。虽然冯曼把身子交给了他,可他对冯曼的感情还是很复杂的,像是能抓在手里,又像是飘在半空中。

张猛平日里不大说话,但今日话却很多,他接过卢小闲的话头说:“父亲受冤而死,弟弟又成了太监,冯小姐心中苦着呢!那日,我去告诉她万国俊被处死的消息,你们不知道,她哭的有多伤心!”

听完卢小闲和张猛的话,唐倩心中又是一沉。虽然害死冯君衡的是万国俊,但间接也和自己也有关系。

想到这里,唐倩有些心虚,用余光偷眼向卢小闲瞥去,卢小闲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

“这第三个人呀……”卢小闲顿了顿,脸上突然显出淡淡的笑意,“是个姓唐的女子!”

听了卢小闲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唐倩浑身一颤。

欧阳健眼角轻跳,心中暗自嘀咕:他说的莫不是小师妹?

“……我和她是敌非友,当初谈如意叛乱,就跟她和她的师父师兄有关……不过,一码归一码,我这个人是非分明,虽然我们是敌对立场,但她救过我的命,我对她很感激……”

欧阳健听明白了,卢小闲口中的女子分明就是小师妹唐倩。他追问道:“卢公子,你对这位唐姑娘只是感激吗?”

卢小闲脸上露出了羞赧的表情:“说来你们恐怕不信,我和她总共也没见过几面。潘州一别,我再也没见过她,本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邂逅,其实不是这样的。这么久了,我的脑海里还一直烙着她的影子,甚至连做梦都能梦到她!”

听了卢小闲这么肉麻的话,欧阳健的脸黑了下来,可却发作不得,他现在的身份是“王林”,而不是欧阳健。

唐倩垂下头,眼睛有些红了。

张猛对唐倩没有什么好印象,他在一旁小声嘀咕道:“被她害的那么惨,还想着她,脑子是不是坏了,她哪点能比得上冯小姐?”

连张猛都被骗过去了,说明卢小闲这戏演的还是挺逼真的。他强忍着笑意,白了一眼张猛:“感情这东西,你不会懂!”

说罢,卢小闲摆出一个很酷的表情,抬头望着天空,口中喃喃自语:“曾经有一段真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我却没有珍惜,直到失去才追悔莫及,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对那女孩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段爱情前加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卢小闲的这段话,是后世周星驰电影《大话西游》中的经典台词,影响范围很广,曾经风靡一时,且经久不衰,几乎家喻户晓无人不知。

此刻他直接拿来用在这里,算是点睛之笔了。

越来越不像话了,欧阳健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脸上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此刻,欧阳健有些后悔,为何非要易容费尽心思到这个无赖身边来,刚才为何非要刨根问底让他讲这段经历。现在倒好,生气都无法发作,只能忍着。

唐倩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

看着像个泪人般的唐倩,张猛在一旁觉得奇怪:“王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唐倩呜咽道:“卢公子用情至深,太让人感动了,如果那位唐姑娘听到了卢公子的表白,也会像我一样的!”

欧阳健白了一眼唐倩,没好气的训斥道:“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都这把年纪了,还这么感情用事。再说了,这事跟你有关系吗?至于哭成这样?”

欧阳健借题发挥,一方面是对唐倩的表现不满,另一方面是提醒她,不要因小失大忘记了此行的任务。

唐倩点点头,依然泪流不止。

这出戏演的很成功,按理说卢小闲应该满意,可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看着泪眼朦胧的唐倩,腊黄的脸变成原来那个俏丽女子的面庞。他在心中暗自后悔:是不是做的有点过了,她对我还是有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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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赶路

大唐坑王第一百九十七章赶路从长安出发后,卢小闲不再慢慢悠悠,而是一反常态拼命赶路。

每日天不亮便出发,天黑了还要继续赶一段夜路,若没有驿站,便在野外凑合一宿,每个人只能睡两三个时辰。在这种情况下,镖队每天至少要赶一百五十里,有时甚至是两百里,这已经达到了极限。

之前,镖局和羽林军众人总抱怨行进速度慢,而经过这几天下来,他们的睡眠严重不足,体力极度透支,苦不堪言,反倒怀念起前些天的舒服日子了。

以这种不要命的速度,仅用了七八日,镖队一行便赶到了秦州。在郭振的劝说下,卢小闲勉强同意在秦州休整一日,再行出发。

“来来来!今天晚上咱们可要好好玩几吧,几日没摸骰子都憋死个人了!”

吃过晚饭后,卢小闲故态复萌,又开始召集众人聚赌。

在几人当中仇恨水年纪最大,虽然他也常年在外行走,可也没像这段时日这般辛苦,几日奔波下来,浑身酸痛,骨头都快散架了,只想赶紧去睡觉,哪还有精力去玩骰子。

龙壮和仇恨水的情形差不多,只不过见卢小闲兴趣盎然,他也不好开口拒绝。

陈玄礼身体倒还撑得住,但这些日子他的心情极差。带来的羽林军士穿着粗布衣衫,和奴仆一样推车赶路,灰头土脸像一群乞丐一般,早没了往日的光鲜。堂堂羽林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让他的心情如何能好?

见几个面面相觑,都不说话,卢小闲顿时不乐意了,放大了嗓门喊道:“谁也不能走,谁走就是不给我面子!”

说到这里,卢小闲又对欧阳健招呼道:“王郎君,你也一样,陪我玩个尽兴才好!”

欧阳健笑着应允:“恭敬不如从命!”

见欧阳健答应了卢小闲,其余几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硬着头皮陪卢小闲尽兴了。

卢小闲的手气一如既往的好,几个人都没在他手上赢过。

玩了没多久,见众都是哈欠连天,卢小闲没了兴趣,他伸了个懒腰道:“看你们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样子,散了吧,散了吧,都回去歇着吧!”

众人如获大赦般的站起身来,向卢小闲道别。

卢小闲朝着众人摆摆手,然后对郭振说:“郭大人,你留一下,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郭振只好又坐了下来。

待众人走后,卢小闲与郭振头对着头,也不知小声在嘀咕着什么。

突然,卢小闲脸上显出异样来,他稍稍放大了声音,对郭振说:“郭大人,陛下给吐蕃赞普写的亲笔信,你可一定要保管好了,不能出现任何闪失,否则你我将来都不好交待!”

郭振拍着胸脯说:“卢公子,你放一百个心,只要我老郭还有一口气,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有你老郭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卢小闲叹了口气,“钦陵率兵犯边,两国交战在即,我现在最发愁的是如何避开吐蕃军队,神不知鬼不觉赶到逻些城去。见不到赞普,如何完成陛下交付的使命?”

郭振深有同感:“这倒是个难题,不过现在想那么多也没有用,只能到了洮州后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愿老天爷保佑我们吧!”卢小闲一脸愁苦,“时候也不早了,郭大人,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郭振起身,对卢小闲说:“卢公子,也歇着吧,我告辞了!”

嘴上虽然说告辞,但郭振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静静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门“吱呀”一声开了,张猛悄然钻进屋来。

“怎么样?”卢小闲轻声问道。

“是仇掌柜,他就在窗前,你们的谈话他都听到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卢小闲点点头,又问道,“王林夫妇那边什么情况,没有动静吗?”

“那倒不是!”张猛小声说,“王林就在外面,不过被仇掌柜抢了先,估计是怕人注意所以没有没显身!”

“他肯定会显身的!”卢小闲胸有成竹,瞅了一眼郭振,“郭大人,看来还得辛苦一次,咱们再重来一遍,不然岂不是厚此薄彼了吗?”

郭振呵呵笑道:“不辛苦,挺好玩的,没问题,咱再来一遍!”

卢小闲朝张猛做了个手势,张猛再次出了屋子。

……

仇恨水面色阴沉,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爹,到底怎么了?”仇涛小心翼翼的问。

“我一直觉得蹊跷,他一介布衣,花这么大的代价去逻些城,难道只是为了游山玩水?”仇恨水目光游移道,“敢情还肩负着这么层使命!”

“什么使命?”

“他带着大周皇帝的亲笔信,要去见赞普,也就是说他们这一行人是大周使团,难怪会有羽林军一路护送呢!”

仇涛觉得奇怪:“派出使团,怎么会让他做使节呢?他又没有官身,这不符合常理呀?”

“我也觉得奇怪,可事实就是这样,也许大周皇帝想把事情做的隐密些吧!”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仇恨水稍一思忖:“你先设法把消息传给大论,下一步我们见机行事,最好是能设法知道大周皇帝的信上都写了什么!”

“好的!爹,我会尽快把消息传出去的!”仇涛点点头。

同样的一幕,在欧阳健和唐倩的屋内上演着。

欧阳健感慨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成了皇帝的使节,他去洮州是为了见吐蕃赞普!”

唐倩正坐在桌前入神,听了欧阳健的话,皱了皱眉头:“这事你说与我听做甚,赶紧把消息传给师父吧!”

“传消息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欧阳健瞅着唐倩,“师妹,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得吸取上次在潘州的教训,若再惹恼了师父,可就没有面壁思过这么简单了!”

听了欧阳健的话,唐倩心中一阵烦躁。一边是自己的心上人,一边是自己的师父,这让她如何自处?

唐倩有些不耐烦道:“我知道了,师兄你赶紧睡吧!”

欧阳健摇摇头,叹了口气,夹着被褥,在屋角的地上铺开。这些日子都是这样,他们虽然共处一室,但都是欧阳健睡地下,唐倩睡床上。

和衣躺下后,欧阳健小声嘟囔道:“师妹,你也赶紧睡吧,还不知道那个疯子明天怎么折腾人呢!”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团结兵

大唐坑王第一百九十八章团结兵从秦州出发赶往洮州,兰州是必经之地。

这一路上,卢小闲经常会看见成群结队的军士,有条不紊的朝着向洮州方向集结。

一个五百多人的队伍行走在驿道上,他们中间还夹杂着驮马和驴,虽然队伍不算整齐,但却很有序。这些人面无表情,没有人喧哗,徒步向前行进着。

也不知这是镖队一路上遇到的第几支队伍了,龙壮很有经验,带领镖队从队伍左侧快速超了过去。

卢小闲骑在马上,经过这支队伍的时候,仔细打量着行军的这些人,也不知在想什么。

走出好远去,他还不时回过头张望逐渐拉开距离的队伍。

收回目光后,卢小闲看向和自己骑马并行的郭振:“郭大人,刚地这些人都是府兵吧?”

大唐帝国之所以强盛,与其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密不可分。

大唐军队沿用了北魏时创建的“府兵制”,该制度最大的特点就是实现了兵农合一。国家将部分国有土地授予给农民耕种,而作为回报,农民就要对国家承担服兵役的义务。农民成为府兵后,平时在家以耕种务农为主,农隙时前往军中接受训练,一旦有战事发生则要从军打仗。对国家而言,府兵制最大的好处是可以用极低的成本维持一支庞大的军队。对农民而言,在没有发生战争的情况下,当一名府兵既可以免除税赋,在大部分时间里又可以和家人在一起。也是非常理想的。

贞观十年,太宗设置折冲府作为军队的基层组织。折冲府分上、中、下三等,上府一千二百人,中府一千人,下府八百人,折冲府中的兵员全部为府兵。折冲府的结构为十人一伙,五十人一队,一百人一旅,二百人一团。这些府兵中既有骑兵,也有步兵。

大唐共有折冲府约六百三十三个,总兵力超过六十万人。其中有二百六十一个折冲府位于关内道,其余的大多分布在河东、陇右与河南西部的洛阳附近。

听了卢小闲的问话,郭振摇摇头:“他肯定不是府兵,可能是秦州派出的团结兵!”

大唐的主要军事力量是府兵,除了府兵之外,还有专门负责守卫宫禁的北衙禁军,专门守卫边疆地区的边防军,以及由各州刺史统掌的募兵和团结兵。

北衙禁军直接隶属于皇帝,兵员素质较高,很多都是贵族家庭出身的子弟。

边防军一般采用募兵制,士兵都是职业军人,其战斗力明显强于府兵。

募兵是临时征募民丁组建的军队,又叫募人。一般选取富户多丁、人材骁勇者充当。募兵的装备由本人自备或由亲邻互相资助。由于府兵主要分番赴京师宿卫,从事征战的兵员有限,所以多次征战主要征发募兵进行。当年,高宗征伐辽东,一次出兵五十余万人,其中一半以上都是募兵。

团结兵是不长期脱离生产的地方武装,相当于后世的民兵。团结兵不入军籍,军事任务结束即回乡耕种。

不过,北衙禁军、边防军、募兵和团结兵都是作为府兵的补充,大唐的主要军事力量还是府兵。

“你怎么断定他们不是府兵?”卢小闲饶有兴趣的问。“何以见得?”

“这个很简单,只要看看他们携带的兵器和甲胄就知道了!”郭振侃侃而谈道,“府兵虽然也是自带干粮,但武器和甲胄规格统一,质量上乘,都是由折冲府武器库供给的。募兵和团结兵就不一样了,折冲府不向他们提供任何武器装备,所有的东西都是自己准备的!”

卢小闲点点头,郭振说的很有道理。

仔细回想一下,刚才那些人果真没有统一的武器和甲胄,看上去五花八门,甚至还有许多人带着斧头和木棒,像是各自准备的,这样看来这些人的确不是府兵。

卢小闲更加好奇了,接着又问:“就算他们不是府兵,你怎么就断定他们是团结兵,而不是募兵呢?”

“虽然募兵和团结兵都是自带武器装备,但募兵多是富户人家,他们有条件准备更好的武器装备,虽然比不上府兵,但也差不了多少。刚才那支队伍当中,武器低劣,只有杂乱的皮制圆盾,而且驮马少的可怜,大多都是驴。战场上刀枪无眼,团结兵大多都是穷苦人家,若不是因为没有足够的银子,谁会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募兵就不一样了,他们会尽可能的购置足够多的长枪,还有足够坚实的铁皮盾牌,甚至有不少人还会向官府购置马槊。除此之外,他们还会赎买像样的坐骑,而不会用驴去驮运自己的装备!”

郭振说的一点没错,在冷兵器时代,打仗必须得有一把锋利的攻击武器。同时,也要有一个坚固的防卫武器,这样才能提高自己的生存概率。否则,刀剑无眼,一上战场你就被别人切成了棍,那还打个毛啊。

在刀剑横飞的战场上,让这些没有穿戴铠甲和称手兵器的团结兵去攻击敌人,和送死没什么两样。所以,没有哪个统帅愿意要低人一等的“非正规”团结兵,他们一般都会被派去做运送辎重物资等苦力活。

听了郭振详尽的介绍,卢小闲突然生出一种别样的心思来。

“前面这是到什么地界了?”卢小闲问道。

“前面是是广武县了,过了广武再有二百里就到洮州了!”

“广武?”卢小闲嘴里念叨了一句,又问道,“广武县可有折冲府?”

“广武县有折冲府,折冲府就设在就在县城之内!”郭振想也没想便回答道。

卢小闲微微点头,直接对郭振吩咐道:“郭大人,你给陈将军知会一声,今日我们就在广武歇息,明日在广武停留一日!”

“啊?”卢小闲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郭振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才晌午时分,就要歇息了吗?

这些日子以来,所有人都在马不停蹄的不停赶路,郭振以为卢小闲是想早日到达洮州。眼看着就快到洮州了,他却偏偏要在这文武县歇息,而且明日还要再停留一日。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切皆有可能

大唐坑王第一百九十九章一切皆有可能郭振搞不清楚卢小闲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试探着问道:“卢公子!可否告知,为何要在广武县停留一日,洮州战事在即,您不去洮州了吗?”

“洮州当然要去!但也不急这一天两天!”卢小闲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此次朝廷派王大人作肃边道行军大总管,从关中、河东、陇右征集府兵参战。我想在广武大概了解一下,这府兵、募兵和团结兵是如何集结赶赴战场的!”

“就为这个?”郭振瞪大了眼睛。

“当然了!”卢小闲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兵法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不了解情况军队的战斗力,如何判断将来的战场走势?”

卢小闲的道理虽然有些牵强,郭振却无法反驳。他默然半晌,只好点头应允。反正卢小闲经常不按常理行事,对些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对了!”郭振似乎想起了什么,向卢小闲问道,“你怎么会知道仇家父子有问题?”

卢小闲淡淡道:“其实,在洛阳刚遇见他的时候,我并没想到他们会有问题!只是在和他们交谈的时,他们无意中说了一句话,让我生出了疑心!”

“什么话?”

“他们说自己的生意人,生意做的很远,不但去过安西四镇和昭武九国,甚至还多次去过吐蕃的逻些城!”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郭振不解。

“去过安西、昭武九国还都说的过去,可他经常去逻些城就有问题了!”

“我朝与吐蕃人的生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没什么呀?”

“你说的没错,我们跟吐蕃人做生意的确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在洮州凉州一带还专门设有两国互市的茶马市场,很多吐蕃人还到洛阳城做生意呢!可是,你想过没有!”卢小闲目光中有些玩味,“有几个大唐人会去逻些城去做生意?这些年来,朝廷和吐蕃的关系时好时坏,边境的茶马市场也是时开时关,他却能打通边境检查的关节,多次前往逻些城,你觉得这正常吗?”

由于朝廷与吐蕃交恶,为防止吐蕃奸细混入,陇右、河西、剑南各道对出入吐蕃境内的人员盘查的很严,仇家父子作为大唐人,能自由往返逻些城,这的确有些不合乎常理。

“更让人觉得可疑的是,他们在洛阳四下活动,要给在太宗一朝蒙冤而死的李君羡平反,这可是犯忌讳的事情。据他们所说,是受朋友之托。什么样的朋友,会让他们不惜冒这么大的风险呢?所以,我猜测仇家父子就是李君羡的后代!”卢小闲一副了然在胸的模样,“我托人到大理寺查阅了当年李君羡一案的卷宗,得知李君羡唯一的儿子被流放至剑南道的茂州。”

郭振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卢小闲竟然还会有如此神勇,连当年的案卷都能查到。

卢小闲知道郭振心中所想,他接着又说:“还有让你更吃惊的事情呢!我求狄阁老向茂州府发了邸报,让他们查询李君羡后人的情况,你猜猜是什么情况?”

郭振老老实实的摇头。

“邸报上说,李君羡的儿子流放至茂州后,在那里又成了家。二十年前,一家人离奇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到今天,他们的贱籍还未注销,上面标注着‘失踪’二字!”

郭振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说……”

“茂州与吐蕃相邻,一切皆有可能,剩下的事情只能凭想象了!”卢小闲一脸的风轻云淡:“这世上很多事情,你若敢想,也许就和你想的一样。若是不敢想,也许就不了了之了!”

郭振怔怔瞅着卢小闲,不由一阵恍惚,也不知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如此扑朔迷离的事,在他的抽丝剥茧之下,变得如此简单。

“还不止这些呢!”卢小闲轻笑道,“我又让人去查了他们来洛阳的路线!没错,他们是从洮州来的,而且所有的通关文书和路引,全部都是伪造的。所以,谜底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

郭振深深吁了口气:“所以,你才会极力邀请他引路,而且给他设了这么个圈套?”

“这你就说错了,我为什么要给他设圈套呢?”卢小闲笑着摆手,“我真要想对他不利,直接在洛阳把他抓起来,岂不省事?何苦要花那么大气力去为李君羡平反?”

“那你是为了什么?”郭振有些晕了。

“此行的计划,是我专门为仇家父子量身订做的,他们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卢小闲左右看了看,轻声道,“要想离间吐蕃赞普和钦陵,必须要有一个穿针引线之人。虽然我不知道仇家父子和吐蕃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便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是最合适的人选!”

郭振恍然大悟:“难怪你要让他知道,我身上带着陛下亲笔信的事情!就是为了打草惊蛇?”

“应该说引蛇出洞比较确切一点!”卢小闲一脸的得意,“我让人暗中盯着他们呢,只要他们向外传递消息,就证实了我之前的推测。一旦推测属实,那么他们下一步肯定会设法窃取陛下的亲笔信。我就不信,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不会留下破绽来?”

郭振点点头又问:“那王林夫妇呢?你是怎么怀疑上他们的?他们和仇家父子是一路人吗?”

“王林夫妇?”卢小闲嘴角微微上翘,“他们根本就不用去猜测和怀疑,虽然他们易了容,但从他们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们是谁了!”

“他们是易过容的?”郭振震惊不已,一脸的不可思议。

“当初你也在南巴县,谈如意起兵叛乱,就是王林夫妇和他们的师父在背后操纵的!我们攻破叛军的巢穴,只发现了谈如意的尸体,他们三个早已经没有了影子!”也不知怎的,卢小闲突然想起那日在灞桥边上,唐倩痛哭场景,他狠狠甩了甩脑袋,“现在他们阴魂不散又出现了,他们和仇家父子应该不是一路,但肯定是针对此次朝廷对吐蕃用兵一事而来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既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再说了,他们的师父躲在暗处,自始至终也没有露面,所以现在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耐心等待了!”

第二百章 征兵

大唐坑王第二百章征兵陈玄礼虽然只是正六品的校尉,但毕竟是羽林军的人,很多事情由他来出面,就变的简单多了。

广武县的县令亲自陪同,安排他们在广武县驿站住下。当然,中午饭还是白吃白喝。

午饭过后,卢小闲打算到城外的乡村走一走,请县令安排一个熟悉情况的人为他们引路。

广武县丞姓刘,五十来岁的年纪,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对整个广武县的情况非常熟悉,所以县令派刘县丞来做他们的向导。

卢小闲、张猛、郭振和陈玄礼四人,带着四名羽林士兵,在刘县丞的引领下,向离县城最近的草川乡而去。

卢小闲向刘县丞问道:“刘县丞,王大总管此次是否也调征了广武折冲府的府兵?”

“征调了!”刘县丞点点头,一脸的苦意,“王大总管派人送来鱼符,经折冲府和和刺史府校验过,要求五日内将八百府兵集结完毕!广武县衙全力配合,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把人给凑齐了!”

大唐的府后虽然都由各折冲府管辖,但折冲都尉却无权带兵打仗,他只相当于后世的征兵办公室主任。朝廷派谁带兵,谁才能去带兵。

此次,朝廷派王孝杰做肃边道大总管与吐蕃作战,王孝杰也不能直接向折冲府要兵,必须要有兵部给的领兵手续和凭证,这便是鱼符。折冲府和当地的刺史检查过鱼符没问题之后,才会把兵交给王孝杰。

卢小闲奇怪的问:“广武折冲府是下府,只需征集八百府兵,有这么难吗?”

“公子有所不知!”刘县丞叹了口气道,“若放在二三十年前,咱们广武折冲府征集个千儿八百人不在话下,可现在情形与那时候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卢小闲停下了脚步,盯着刘县丞问道。

“那时候,青壮争相加入府兵,因为入了府兵官府可以给每人发放一百亩地耕种。虽然每年参加折冲府训练和征调上番大约要一百二十天,装备和口粮也要自行准备,可能免去税负,大部分时间能够安心耕种,日子还算不错!”

卢小闲微微点头,唐朝初年朝廷能掌握全国大部分男性的年龄和财产状况,把征兵令发到适合服兵役的男人手中,这绝对是跨时代的行政动员能力。大多数国家是到近代才能做到,哪怕是后世的民国时期也无力实现。

初唐时期不到四千万的人口,在册府兵数量却已经到了八十万。虽然府兵一般是轮流抽调,无法全部上战场,但考虑到府兵实际并不是唐朝武装力量的全部,还有数量众多的募兵存在。仅仅唐朝军队就超过了当时很多周边民族的全部人口。所以说,唐初的强大在那个年代是让人无法想象的。

“可这些年来,官府手中已经没有土地发给府兵了。由于战事频繁,很多府兵被征调不至一百二十天,有时甚至一两年也回不来,要了地也没人种,故而很多在册的府兵都逃散了。”说到这里,刘县丞显出悲愤的神色,“就拿广武来说,这些年来被征调的府兵,要么是和突厥人打仗,要么是和吐蕃人打仗,和这些异族人交战,兵士死伤极大,缺额又难以补充,府兵的空额越来越多,甚至到了无兵可交的地步!”

听了刘县丞的一番话,卢小闲心情有些沉重。当年让大唐辉煌一时的府兵,现在竟然到了这种境地,难怪这些年来军队的战斗力下降如此之快。

“那你是用什么办法将此次府兵征齐的?”卢小闲问道。

“王大总管给折冲府下了死令,折冲府给广武县衙也下了死令,五日内如无法征齐府兵,贻误军机都杀无赦!”刘县丞面无表情道,“真正在册的府兵只能征调四百人,剩下的我也只能是把人数给凑齐了!”

卢小闲惊愕道:“刘县丞,你把没训练过的普通百姓也当府兵给征集了。”

“没错!若非如此,我从哪变出八百名府兵来?”

卢小闲看了一眼郭振,郭振也十分震惊。

这些没有经过一天训练的老百姓,上了战场将会面临什么?此刻郭振有些明白了,卢小闲为什么非要到实地查看府兵征集的情况。

卢小闲又问:“只是广武折冲府如此吗?”

“别的道我不知道,但陇右道和河西大抵都是如此!”刘县丞的表情似乎有些麻木了,“更让我为难的是除了这八大量府兵之外,刺史大人还给广武下达了再征集八百名团结兵的任务。我也是没办法了,只得平分给广武县的四个乡,每乡两百人!”

卢小闲沉默不语。

郭振询问道:“那你这八百人的团结兵征集齐了吗?”

“其他的三个乡算是勉强征齐了,但草川县到现在只齐了一百人,还有一百人的缺额,这后天便是最后期限了,我这还在发愁呢!若实在不行,该罢官就罢官,该流放就流放,我也没办法了!”

卢小闲劝慰着刘县丞:“您先别急,带我们去草川乡去看看,总会有办法的!”

……

当草川县那一百多名团结兵列队站在卢小闲面前的时候,他震惊了。他们当中很多人已须发皆白,年纪最小的四十来岁,年纪大的都快六十了。

虽然卢小闲知道,大唐规定男子二十岁到六十岁之间服兵役,可没想到为了这场战事,真的要让这群老头上战场,而且就这还没有凑够人数。

跟在卢小闲身后的张猛、郭振、陈玄礼等人,也是面色凝重,他们也被震憾了。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老者。他拍了拍胸脯,冲着刘县丞咧嘴一笑:“县丞大人,别看我们年岁大了,可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当年,我们这些人可都是上过战场的,如果再年轻个十岁二十岁,根本就用不着你来催,我们主动就报名了。您放心,就算现丰出征,我们这些老骨头不会给咱广武县丢人的!只是,剩下的那一百人,我们实在凑不齐,实在对不住您了!”

刘县丞揉了揉眼睛,有些哽咽道:“柴六呀,是我无能,你们都这把年纪了,还不让你们轻闲!那一百人,你们就不用管了!有什么事我来担着!”

第二百零一章 冲动

卢小闲心潮澎湃,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在潘州李珣身边的那四个残仆,他们都是为大唐做过贡献的老兵。々菠じ萝じ小々说

卢小闲深深看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张猛。

张猛若无其事的说:“只要你决定了,我无所谓!”

卢小闲又把目光看向陈玄礼。

陈玄礼看明白了卢小闲征询的目光中的含意,他虽然一直想上战场为国杀敌,可却不想以这种方式加入战场,因为他是羽林军的人,他要捍卫羽林军的荣誉。可此时此刻,他的胸口像有什么东西堵着,拒绝的话根本无从开口。

“卢公子!您做决定吧,我听您的吩咐!”这是陈玄礼最后艰难的回答。

郭振心里也不好受,但他还保持着一丝清醒,小声对卢小闲说:“卢公子,可别因小失大呀,你身上还有别的使命呢!”

“我心里有数,不会误事的!”卢小闲冲郭振点点头。

……

镖队从广武出发,继续向洮州而去。

林云骑马过来,挠着头问:“局主,你说卢公子是不是脑子坏了,好端端的,偏偏要去做什么团结兵!”

龙壮并没有勒马,只是瞪了他一眼:“这是你该说的话吗?多用些心思在押镖上,这一路上没你想的那么太平!”

龙壮本以为就这么轻松的到终点,没想到最后的二百里路,担子却突然全压在了他的肩上。百十辆大车原来有卢小闲带来的壮奴来负责,现在得从当地雇人运送到洮州,让他有些手忙脚乱。

更让他头疼的是安全问题,陈玄礼的羽林军士在的时候,这事根本就不用他考虑,可现在他必须要全力以赴,因为壮奴、羽林军士全部和卢小闲一起留在了广武县。

林云吐了吐舌头,拨马又去前后巡视了。

瞅着林云的背影,龙壮收回目光,向身边并骑的的仇恨水问道:“仇掌柜,以现在的速度,你估摸着我们几天能直到洮州!”

龙壮对洮州的情况不熟,现在只能依靠仇恨水父子俩了,所以他对仇恨水相当客气。

仇恨水眉头紧皱,心不在焉的答道:“估计要三天才能到达洮州!”

卢小闲突然留在了广武,大大出乎了仇恨水的意料。他不知道卢小闲这是有意为之,还是有别的什么安排。他最关心的是如何弄到大周皇帝写的亲笔信,可是卢小闲却偏偏让他和镖队先行赶往洮州,这可如何是好?

“仇掌柜,您说这一路上安全吗?”龙壮这话也不知问了多少遍了。

“这一路上安全吗?”仇恨水将龙壮的问话重复了一遍,一个想法陡然涌上心头,他的眉头舒展了,脸上突然绽出了笑意,“原来我走这条道的时候,一直很安全,但现在两国交兵,这就不好说了!”

说到这里,仇恨水把目光投向了远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随时都有可能有一支吐蕃军队不知从哪冒出来,做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这都很难说呀,你说是不是?”

这一瞬间,龙壮的眼皮子突然跳个不停,心中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来。

马车内的唐倩心神不定,向欧阳健询问道:“师兄,你说他这是要做什么?莫不是发现了我们的行踪,要故意避开我们?”

欧阳健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唐倩:“以前师父在教授我们计谋的时候,总夸你比我强,现在你这是怎么了?他真要躲着我们,会有一百种办法,至于用这种最笨的办法吗?我看你是关心则乱,所以才会乱了分寸!”

“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唐倩撅着嘴说,“可是,到现在我也没搞明白,他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去洮州?”

“我问过广武县的刘县丞了,草川县已经无兵可征,只能把一些以前的老兵送上战场,缺额还差一百人,他是为了帮助这些老兵完成征兵任务,这才临时决定留下的!”说到这里,欧阳健脸上绽出了笑意,“我一直以为这小子猴精猴精的,没有什么弱点,现在我终于发现他的弱点了!”

“什么弱点?”唐倩瞪大了眼睛,“我怎么没有发现呢?”

“他也会冲动,冲动了就会露出破绽!”

唐倩小声嘀咕着:“那不是弱点,说明他重情谊!”

“重感情?”欧阳健摇摇头,“你忘了师父的教诲,使用计谋的时候如果重感情,那就是死路一条!”

“师父说的有时候也不一定对!”唐倩脱口而出,“假如你在使用计谋的时候,我遇到了险境,你是继续考虑你的计谋呢?还是会舍弃计谋来救我呢?”

欧阳健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

……

柴六对身边的这个年轻人充满了好奇,关键时刻带了一百条精壮的汉子,加入到他们这些老家伙当中,不仅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而且还让他们这支奇异的队伍充满了朝气和希望。

“年轻真好!”柴六看着目光清澈的卢小闲,不由在心中感慨起来。

“柴老伯,你们这些人都上过战场?”卢小闲好奇的问道。

年轻人对疆场杀敌有一种天生的向往和崇拜,在后世卢小闲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对这种向往只能压在心底。此时此刻,看到这么多大唐的老军人,心中不由腾起一股豪迈之情。

“那当然了!”柴六骄傲的挺了挺胸膛,“咱广武县虽然大多是汉人,可也有一半的羌人血统,年轻后生崇尚强者,好勇斗狠,弓术和马术都掌握的十分娴熟,战斗力和战斗意志都十分强悍,都是天生当兵的好坯子。”

说的兴起,柴六猛一下撕开自己的胸襟,干瘪的胸膛上布满了伤痕。

然后他指着身边的几个老者,大大咧咧道:“老哥几个,把你们的以往的经历也拿出来显摆显摆,莫让卢公子小瞅了咱们这些老家伙!”

那几人闻言,也都像柴六一样,扯开了自己的上衣。

卢小闲呆若木鸡。

刀伤、箭伤,每个人的胸前都留着狰狞的伤疤,少的三五个,多的甚至十几个。

第二百零二章 装备

卢小闲扭头看了一眼陈玄礼,陈玄礼低下了头。∮菠∝萝∝小∮说

陈玄礼虽然勉强答应卢小闲加入广武团结兵,但心中对卢小闲的这个决定还是很抵触的。

堂堂羽林怎么能摇身一变成为团结兵呢?

可是不答应也不行,陛下的命令是让陈玄礼全力以赴保证卢小闲的安全,若不加入团结兵怎么去保护他,总不能抗旨吧?

此刻,这些老兵胸前的伤痕深深刺激了陈玄礼,他们才是真正值得尊重的,与羽林军的虚名比起来,他们的荣誉才是实打实的荣誉。

柴六傲然道:“卢公子,你可看清楚了,我们的伤口全部在胸前,后背没有一个伤疤!”

奋勇向前杀敌,伤痕才会在胸前。畏缩后退逃跑,才有可能在后背留下伤疤,卢小闲怎么会听不出柴六话中的意思?

卢小闲想起了郭振曾经说过的话,他向柴六问道:“柴老伯,咱们的装备有着落了吗?”

听了卢小闲这话,柴六面色一黯,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卢小闲心中明了,他们的装备肯定没有着落,便接着又问:“柴老伯,既然你们都上过战场,那肯定清楚府兵都要配备哪些装备吧?”

“这个自然知道!”柴六点点头。

“那您能不能给我细细说说?”

柴六奇怪的问:“卢公子,您问这些做什么?”

“当然是要给咱们这二百多人把该配的装备全部配齐!”卢小闲笑着说。

“那倒不必!”柴六摇摇头,“卢公子有所不知,团结兵和府兵不一样,很多装备团结兵都不需要,只要有一些基本的东西就行!”

“那不行!”卢小闲很坚决的说,“既然是上战场,那就得准备的充分些,多一份准备就多一份保命的机会,虽然咱们是团结兵,但也必须要按照府兵的装备配齐!”

“那得花多少银子呀!”柴六瞪大了眼睛。

府兵除了干粮之外,很多装备都是由折冲府提供的。但团结兵和募兵就不一样了,所有的装备都得自己承担,也就是说得自己花真金白银去购买。二百人算下来,的确得花不少银子。

“您放心,银子由我来出,您只需要告诉我有哪些装备便是了!”

卢小闲这话倒不是吹牛,来的时候,张易之兄弟给了他不少银票,这一路上还没怎么花呢?现在需要用银子,正好派上用场。

对卢小闲来说,能花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

柴六怔怔瞅着卢小闲,似乎有些不信。

卢小闲叹了口气,对柴六道:“柴老伯,咱们一起上战场,不管年龄大小都是战友,这是一种缘分。你们已经为国家做的够多的了,我既然答应加入你们,就要把你们都安然带回来,让你们安度晚年!这点银子和你们曾经的付出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

听了卢小闲这一番话,柴六嘴唇哆嗦着,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些年来,他们这些老兵替朝廷四处征战,当兵吃粮的本就是刀尖舔血的份儿,他们一直都以为这就是应尽的本分,从没有人赞誉过他们。今天,能听到对他们如此之高的评价,还有人如此惦记着他们,就算是死了也值。

柴六一头跪倒在卢小闲面前:“卢公子,我代表这些老兄弟们谢谢你,谢谢你了!”

说罢,柴六嚎啕大哭起来。

那些老兵们,也跪倒在地,抱头痛哭。

卢小闲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这些人在战场上经过那么多生与死的考验,从没掉过一滴眼泪。自己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就让他们感激涕零到如此地步。说到底,是大唐愧欠他们太多,他们才是大唐雄极一时的真正脊梁。

……

“每十个人要准备六匹马,这六匹马主要是用来运输,不是骑的!”柴六开始向卢小闲介绍府兵的配备。

卢小闲皱了皱眉头“十个人六匹马?”

柴六见状赶忙说:“六匹马得花不少银子,如果实在不行,准备六头驴也可以,要驮很多东西的。”

卢小闲摆摆手道:“柴老伯,您会错意了,我的意思是说,十个人六匹马肯定不够,至少也得二十匹马。其中十匹马用来驮东西,另外十匹马每人一匹用来骑!”

柴六以为自己听错了,呆呆瞅着卢小闲不说话。

见柴六如此表情,卢小闲有些疑惑的问:“怎么?柴老伯,你们都不会骑马吗?”

柴六一听这话,便不乐意了:“你这说的什么话?当年,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在马上讨生活的?这些年来虽然不再上阵了,可骑马的老底子还在!”

“这不就结了?”卢小闲对一旁的郭振道,“记上,赶紧记上,两百人共需要四百匹马!”

郭振是临时被卢小闲拉来客串给养官的,他听了心中觉得好笑,但手底下却一点也没马虎,按照卢小闲的要求将所需要物品一一记录了下来。

“铁马盂?柴老伯,这马盂是做什么的?喂马的吗?”卢小闲挠着头问。

柴六笑着道:“当然不是喂马的,是给人吃饭用的,之所以叫马盂,是因为它的个头很大,能装很多米。喂马的是布槽,布做的马槽,也就是给马吃饭用的,行军途中喂马用布槽比较方便!”

卢小闲算是长见识了,他哑然失笑,对郭振道:“赶紧了,记上记上,马盂,还有布槽!”

柴六如数家珍般一一道来:“要带上生火的工具,途中吃饭、取暖都得用它;接着是帐篷,安营睡觉要用它;然后是铁锹,挖土用的,安营扎寨、挖战壕、挖坑都得靠它;然后是䦆头,刨土用的;再后是凿子、斧子、钳子、锯子、镰刀,一样一个,开路的时候用。对了,还要带上几个筐子!”

“带筐子干嘛?”卢小闲一头雾水。

“当然有用了!”柴六一本正经的说,“筐子是用来装东西的!特别是打胜仗了,没有筐子怎么装战利品?”

卢小闲一听这话,差点没笑出来,这帮老人家上战场,能保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还想着打胜仗去装战利品呢?

第二百零三章 伏俟城

“柴老伯,就这些了吗?府兵难道不配武器和装备吗?”

“当然配了!”柴六浑浊的双眼也变的清澈了,“刚才说的,是每十个人要带的东西。n菠Ψ萝Ψ小n说另外,每五十个人要带一个火钻,这是一种短矛,打仗的时候,在上面缠上布,浇上油,点着了往敌人那边扔,专门烧敌人的;然后是胸马绳一套,马笼头、脚蹬子三套,这是每五十个人要带的。士兵每人要配一张弓,三十支箭,箭袋一个,大横刀一把,磨刀石一块,大觿一个。军帽、军装、绑腿,九斗麦饭,两斗大米,这些都得自备。”

卢小闲听罢,吐了吐舌头。

他大致算了算,光一个府兵,就得带六种器具,还要自备军装。每十个人,要带十三种工具。每五十个人,要带八种装备,这些都要自备。难怪他们要每十个人备六匹马呢,这些东西可真不少!

卢小闲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看也不看便交给郭振:“郭大人,你当过县尉,对里面的门道比我清楚!这事就交给你了!”

卢小闲理直气壮的做甩手掌柜,浑然已经忘了郭振可是堂堂的朝廷使节。

见郭振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卢小闲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有些东西可以到折冲府去想想办法,他们的武器库有不少好东西!实在不行把陈校尉拉上,他是羽林军的人,说话好使!”

卢小闲的声音虽然很小,但还是被一旁的陈玄礼听的真真切切,他气的直翻白眼。这一路上,羽林军被卢小闲折腾的像孙子一样,现在有了难处却想起羽林军了,简直是什么人嘛!

……

夜幕降临,伏俟城内一片寂静。

伏俟城不仅是吐谷浑的王城,钦陵的元帅府也设在伏俟城。

“伏俟”是鲜卑语,汉意“王者之城”。当年吐谷浑夸吕即位称汗,定都于此,名伏俟城,距现在已经有一百五十多年了。

此时,宽阔无比、平时能容纳上百人会议的帐篷里面,两个人相向而坐,面色沉重,谁也没有说话。几根燃烧殆尽的牛油火把正发出微弱的光芒,时不时发出“噼啪”爆裂声。

年龄大些的老者向着华丽的官服,衣袖上缀着代表吐蕃官员最高等级的大碧玉告身。

吐蕃的告身分为六等,即碧玉、金、银镀金、银、铜、铁,每等通常又分大、小两级,制成纹章缀在臂上,做为官员级别的标志,除官员外,百姓有木制告身。

碧玉告身是吐蕃官制中的最高等级,能享有此告身的除了吐蕃的大论,再不可能有别人。

没错,此人正是吐蕃的百官之首噶尔钦陵大论,陪坐在一旁的是他的胞弟赞颇。

终于,还是忧心忡忡的赞颇忍不住先发问了:“二哥,逻些城有什么动静吗?”

赞颇的忧心并不是杞人忧天,而是有原因的。

吐蕃贵族都有自己的姓氏,如娘氏、卫氏、蔡邦氏等等,噶尔家族的姓氏出自苏毗。松赞干布的父王囊日松赞攻灭苏毗后,为了防止娘氏、韦氏、蔡邦氏等豪强大族势力做大以保持政治上的平衡,遂刻意培植苏毗国王的家臣之一噶尔家族,赞颇的祖父赤扎孜门担任了吐蕃大论。

到了松赞干布做赞普的时候,赞颇的父亲噶尔家族的首领禄东赞成为了松赞干布的智囊,协助松赞干布谋划统一雪域高原的伟业,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松赞干布驾崩,禄东赞担任大论开始执掌吐蕃朝政,扶持幼君即松赞干布的孙子芒松芒赞、制订法律、定税赋、分庸桂、查户口、立丁册、征服吐谷浑及用兵西域,成为吐蕃史上一代名相。

禄东赞死后,赞颇的长兄赞悉诺继续担任吐蕃大相,他和二哥钦陵则担任吐蕃军队的统帅,开始东征西伐的辉煌历程。

赞悉诺死后,赞颇的二哥又接着担任吐蕃大论,算下来噶尔家族已经在吐蕃执政五十多年了。现在,噶尔家族虽然还是吐蕃的主宰,可在赞普赤都松赞的步步紧逼下,如今也是危机四伏。

“没什么动静,还是老花样,有赞刃在逻些城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钦陵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说这话的时候,钦陵心中不由叹了口气。

当年大非川之战时,父亲禄东赞刚刚逝世不久,他们兄弟几人齐心合力团结在长兄赞悉诺周围,才取得了对大唐那个庞然大物的胜利,正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十八年前,还是在同胞兄弟们的鼎力支持下,钦陵又一次在青海湖边迎战由宰相李敬玄率领的唐朝十八万大军。钦陵诱敌深入围而歼之,唐军副帅、工部尚书、左卫大将军刘审礼率领的唐军先锋部队首先全军覆没,吐蕃军团马不停蹄,随即对龟缩后方的唐军主帅李敬玄发起猛攻,后者马上一溃千里。

这两次对大唐的取胜,把噶尔家族的声望推到了巅峰。

噶尔家的衰落始于十一年前,那一年,钦陵的大哥赞悉诺被一直觊觎其位的四弟芒辗达乍布杀害,钦陵随即率领其他几个兄弟攻灭芒辗达乍布。没过多久,钦陵的五弟悉多于在西域兵败战死。

与兄弟相残相比,此时更让钦陵感到难受的,却是身后长大成人的吐蕃赞普赤都松赞那阴冷的目光。

往日的辉煌早已成过眼云烟,如今,形单影只的钦陵环顾四周,他们兄弟六人当中,身边却仅剩下四弟赞婆和远在逻些城的六弟赞刃。

钦陵只得不无悲哀地承认,曾经显赫无比的噶尔家族已经无可奈何地走向了凋零……

看着二哥两鬓的白发,赞颇觉得有些心酸。

遥想当年,钦陵率军在大非川第一次大败薛仁贵率领的唐军时,风华正茂。如今二十六载时光过去,在青藏高原如快刀般冷风的凌厉切割下,那个翩翩少年早已经变成了满面沟壑的沧桑老者。

赞颇当然能够理解二哥此刻的心情,作为噶尔家族的首领,无论再难也只能负重前行,没有任何懈怠的借口和理由。

第二百零四章 飞鹰传书

想到这里,赞颇轻声道:“二哥,我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应该镇守在逻些城,有你在,那小子会收敛些,我怕赞刃不是他的对手!”

赞颇口中的“那小子”,便是吐蕃赞普赤都松赞。v菠〝萝〝小v说

赤都松赞和太后对于噶尔家族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毕竟赤都松赞已经二十岁了,这个年纪早就应该执掌吐蕃的朝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政令均出于噶尔家一门。

赤都松赞丝毫想不起噶尔家族建立的那些丰功伟业,他的心中只有刻骨的仇恨。

钦陵看了一眼赞颇,没有说话。他何尝不想留在逻些城,可这对于噶尔家族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钦陵不是没想过要造反,可他心里很清楚,这样的事情大唐或许可以成功,在吐蕃根本就行不通。

如同大唐的君主叫做“皇帝”那样,吐蕃人把自己的国王称为“赞普”。在吐蕃语中“赞”是“强壮”之意,“普”则是“男人、儿子”,因而“赞普”合起来就是“最强的男人”。

在吐蕃人的传说中,赞普真都是天神的子孙,第一位赞普聂赤就是从天上突然掉下来的,他奉天神的旨意降落在大地称王。

因此,在吐蕃人的心目中,聂赤赞普被视为神的化身,他的后代自然也就是神的后裔,吐蕃赞普的各种尊号,也多表达了这种观念,如“圣神赞普”、“天赞普”、“天降之王圣神赞普”、“天神而为人主圣神赞普”等等。

吐蕃赞普既然是天神之子或天神化现,因此赞普本身就具有神的特质与能力,其统治权的继承直接而具体,不必经由任何媒介,也不必经由中介者的转授,其本身就是权力的来源。这与与中原皇帝自称受命自天,系天之子,故又自称“天子”,二者间实有不同的意义与内涵。

事实似乎也证明了这点,除了远古传说时代曾有过一次大臣篡位的成功记录外,吐蕃的王位一直都属于神圣的悉补野家族,从来没有例外。所谓“非悉补野不王”,这种观念从远古一直流传下来,在吐蕃民间早已根深蒂固,成为世世代代人人认同的社会规范。

钦陵并不甘心噶尔家族就此退出政治舞台,既然没有扯旗造反,自立为王的想法,那就只有在战场上为吐蕃立下更大功勋,来向赞普表示噶尔家的重要性。

所以,这一次钦陵尽起青海之兵攻洮州,为的就是像以往那样用显赫的军事胜利挽回噶尔家族日渐衰落的危机。

赞颇接着又说:“其实,和大唐作战,完全可以交给我和莽布支,您的主要精力应该对付那小子!”

交给他能行吗?

钦陵眯眼看着赞颇,他对自己这个二弟太了解了。

论起勇猛来,赞颇可以说是吐蕃第一人,他悍不畏死率铁骑冲锋,经常可以鼓舞士气,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可是,打仗光靠勇猛不行,尤其是作为军队的主帅,更多的是要靠智慧和谋略,在这方面赞颇就差得太远了。

钦陵不是没给过赞颇机会,三年前唐军派孝杰挂帅进攻安西,钦陵因为国内动荡,便让赞颇率军出征。结果他大败而归,不仅让钦陵在西域几年来的经营化为乌有,而且他的五弟还战死在疆场。若不是因为这一战,他怎么可能只让势单力孤的赞刃一个人留在逻些城呢?

至于自己的儿子莽布支,他还是不错的,在这方面有些天赋,只可惜历练还少了点,若是假以时日,钦陵肯定会放心让他挂帅的。可是,现在不行,这一战关系到噶尔家族的生死存亡,半点马虎不得。再说了,大唐主帅王孝杰可不是好对付的,他若不亲自挂帅,怎能放下心来。

虽然赞颇不是领军的材料,但钦陵却不能说出来,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噶尔家族中自己必须依靠的兄弟。

想到这里,钦陵摆摆手说:“现在还不是对付他的时候,我们得把精力放在对付唐军上!”

赞颇疑惑的看着钦陵:“二哥!我实在想不明白,你既然发兵了,为何不大兵压进长驱直入,却只让莽布支带那么点人四处袭击扰,这要是唐军兵马集结齐了,可就不好打了!”

听了赞颇的话,钦陵笑了。

不管是洮州还是兰州,就算大唐重镇凉州,钦陵也有把握拿下。

可是拿下这些地方又有什么用呢?

大唐的疆域大了去了,拿下这些地方对大唐来说,最多就是伤了面子,却伤不了筋骨。更何况这样的胜利并不是钦陵想要的。

之所以派莽布支四处袭扰,就是为了给大唐以压力,同时也是给他们充分的时间,让他们集结兵力。钦陵早已经得到消息,大唐派王孝杰做行军大总管,他有信心一举消灭敌人主力及其最优秀的将领,彻底解除对面唐军带来的日益严重的威胁;另一方面他要通类似于大非川之战这样的辉煌,让赤都松赞看看,噶尔家族的实力是天下独步的。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了亲兵卫队长的声音:“大论,素衣堂十万火急飞鹰传书,送来了紧急情报!”

吐蕃人崇尚雄鹰,他们对于雄鹰的向往越一切,甚至人死之后,选择天葬的方式,以血肉殉喂雄鹰。正是因为对鹰的崇拜,吐蕃人了解鹰也擅于驯养鹰,他们将鹰视为兄弟同伴,将它们看的跟自己的性命一样重要。

这些年来,吐蕃人靠着飞鹰传书,消息比起唐军来说,灵敏了许多。更何况这还是素衣堂的消息,一定很重要。

素衣堂的组建,是一件让钦陵很骄傲的事情。这些年来,钦陵与大唐作战战无不胜,素衣堂功不可没,他们的情报向来很准确。

“拿进来!”

卫队长将一个细长的漆筒呈给钦陵,然后退了出去。

钦陵打开漆筒,取出绢帛,细细看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赞颇见势不对,小心翼翼的问道:“二哥,出什么事了”

钦陵将绢帛递给赞颇,赞颇看罢,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大唐的那个老女人,搞这些名堂做甚?”

“大唐人诡计多端,他们这么做肯定是有目的的!”钦陵略一沉吟,“你给莽布支飞鹰传书,让他设法把那封亲笔信夺了,一切就明了了!对了,还要告诉素衣堂,让他们配合莽布支,一定不能失手!”

……

第二百零五章 袭击

大唐坑王第二百零五章袭击一队千余人的吐蕃骑兵,打着五方旗,身着虎豹衣,漫无目的在荒野中奔行进着。

这些骑兵人数虽然不多,但却不容小觑,他们都是吐蕃军队精锐中的精锐。一般来说,穿虎豹衣的军队就是吐蕃的王牌部队虎豹军,吐蕃军人中只有立下过战功的人才可以身穿虎豹皮制服。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军官,他的袖子上缀着银镀金告身,此人正是吐蕃大论钦陵的儿子莽布支。

按照吐蕃官制,银镀金告身被称为“颇罗弥”,仅次于第一等级翡翠告身,以及第二等级的黄金告身,也就是说莽布支已经是吐蕃第的高级军官,其地位与大唐的三品府卫大将军相仿。

身为东代长官,莽布支统领着一万名吐蕃精兵,可他每次只能带一千人出来,这是大论给他下的死命令。

大论钦陵虽然是莽布支的父亲,但同时也是吐蕃大军的统帅。在军中服从命令是第一位的,根本不会因为他们是父子而讲情面,莽布支就算心中再不乐意,也不敢违抗统帅的命令。

远处,有几个小黑点向他们奔驰而来,看样子是莽布支派出去的斥候回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小黑点越来越近,转瞬便到了近前,能有这么快的速度,是因为他们都骑着青海骢。不仅是这些斥候,莽布支的这一千多人都配备了青海骢。

青海骢是吐谷浑人的骄傲,吐蕃征服了吐谷浑之后,青海骢便成了吐蕃人的骄傲。

吐谷浑人十分重视马的培育和驯养,早在辽东的时候,他们就长期与乌桓、契丹、女真等游牧民族生活在一起,吸收和学习了各民族培育和驯养马匹的经验和知识,在迁徙途中,他们又在河西一带寄居一段时间。河西作为自秦以来就开始驯养马匹的地方,他们也吸收和学习了这里的养马知识。

后来,他们又辗转到青海湖周边地区肥美的草原上养马,到了吐谷浑第十八代传人夸吕的时候,他干脆就把城郭修筑在了青海湖畔住了下来,并给他们的城池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伏俟城。

吐谷浑地域辽阔,草原广袤,河流众多,水草丰美,环境幽静。湖的四周被四座巍巍高山所环抱,举目环顾,犹如四幅高高的天然屏障,将青海湖紧紧环抱其中。这里是天然的牧场,是绝好的培育和驯养马匹的天地。

吐谷浑人是天生优秀的驯马师,这些驯马师掌握着辽东、河西两个地区自古以来发展和总结出的马匹培育和驯养技术,而青海湖地区的羌人也掌握着符合当地气候和环境的马匹驯养技艺,三种技艺相加,就是最好的马匹驯养技术,这方面的人才也大有人在。

他们买来了波斯的草马,并以这种来自国外的高头大马为父本,以当地羌人培育出来的土马为母本,进行马匹品种改良。他们给这种改良的马取名为青海骢,据说青海骢能日行千里。

骑兵在吐蕃军队中的地位是无可替代的,骑兵为吐蕃军队开拓疆域立下了汗马功劳。吐蕃人体格健壮、善骑射,寓训练于日常生产和生活之中。因而吐蕃骑兵精良、马技高超,较之唐朝、南诏等的骑兵略胜一筹。特别是吐蕃人拥有了青海骢之后,在与唐朝的战争中始终处于主动地位。

斥候兵没有下马,直接向莽布支禀报:“报告玛本,前面十里处发现唐军的粮草车队,大约五百人,二百辆大车!”

“玛本”是吐蕃对领兵将军的称呼,听了斥候兵的报告,本来无精打采的莽布支顿时像打了鸡血般的兴奋起来。

他对身边骑在马上的白衣人说:“仇先生,也许是你要找的人出现了!”

说罢,他大手一挥:“有猎物,勇士们,跟我上!”

白衣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像吐蕃骑兵一样跟着莽布支冲锋,只是按照原来的速度慢悠悠辍在骑兵的后面。

若卢小闲看到此人,他一定会惊呼起来,这不是仇恨水吗?

没错,此人正是先前与卢小闲一路同行的仇恨水。他真正的身份,是吐蕃大论钦陵麾下的素衣堂堂主。

素衣堂这个名字,是钦陵的父亲禄东赞起的。

吐蕃人崇尚白色,它同高尚、纯洁、光明、善良、真诚等观念紧密相连,究其渊源,除了浩如烟海的神话故事和宗教信仰的推波助澜作用外,自然昭示也是一个重要原由。

白云、雪峰、羊群以及赖以生存的奶汁,都在吐蕃人的心灵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使他们由衷地崇尚大自然赋予的白色之美。凡与“白”、“雪”有关联的神山圣水,仙人巨兽,在藏族人民的心目中,都是体贴万民,拯救民众于苦难中的“神”。

白色被神圣化了,白色被视为神灵的标志,具有奇异的神力。正因为如此,禄东赞才会给他的情报机构起这么个名字。

当年,禄东赞派人将仇恨水一家从大唐茂州秘密接到吐蕃。仇恨水的父亲接手了素衣堂,父亲死后仇恨水继任了素衣堂堂主,他们父子二人呕心沥血,让素衣堂发挥出神奇的作用。无论是吐蕃与唐朝的大非川之战、青海之战,还是吐蕃对西域的控制,都离不了素衣堂源源不断提供的情报。仇恨水和他的素衣堂,也成为了钦陵最信任的一支可靠力量。

此次,钦陵命令素衣堂配合莽布支夺取武则天的亲笔信,如此重要的事情,仇恨水当然得亲自出马了。当然,他还有另外一层盘算,他希望借莽布支的手杀死卢小闲,只有这样为祖父翻案的事情才算是真正尘埃落定,否则,他始终要受制于卢小闲。

既然是袭击,那就要以快为主,要是等到唐军发现了布好车阵,就不好对付了。

莽布支顾不得隐藏行踪,率领骑兵以最快的速度朝着目标驰去。

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唐军的粮草队也发现了吐蕃铁骑。

他们慌忙停止行进,准备抵抗。

第二百零六章 焦急等待

大唐坑王第二百零六章焦急等待马影绰约,车队内闪出百余骑唐朝骑兵,看来是想要阻截吐蕃人靠近。

“这还有点意思,勇士们,抄上去!”

莽布支吆喝着,抡起大斧,第一个冲了上去。一望平野之上,马矮甲轻的唐军骑兵,显然抵挡不住箭疾马快的吐蕃骑兵轮番包抄侧击,更何况,他们的人数少了何止数倍。

不多时,他们已被冲得七零八落,一声唿哨,或三人一队,或五人一聚,星散向西南驰去,不断有人中箭坠马,其余同伴,却不停留,甚至不回头看哪怕一眼。

青海骢的速度哪是唐军马匹所能比的,若要去追准保他们一个也跑不了。莽布支扬声大笑,却不去理会这些只顾逃命的家伙,他的目标是那些粮草车。他大斧高举,领着骑兵朝着粮草车而去。

吐蕃骑兵越来越近,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瑟瑟发抖唐军士兵惊恐的面庞。

哭骂声,刀枪和皮肉的碰撞声,只一眨眼的功夫,刀光,火光,血光,便无情地撕裂了原本和谧安详的荒野。

押运粮草的大唐军队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挣扎到马背,摸索到刀枪,便一个个被砍倒在血泊中,粮草车一个个被点着了,红红的火光冲天而起,浓烟弥漫了大半个天际。

马蹄过处,没有烧尽的大车兀自冒着缕缕残烟,望不尽的伏尸逸马,让舒适的荒野平添了满目的肃杀和凄凉。

骑在马上的莽布支,对仇恨水笑道:“这仗打的真叫畅快,这几日横扫数百来里,荡平了唐人四处屯落,赶得他们连人带马,一路哭爹叫娘啊。捎带着还干掉了两个辎重队!哈哈,哈哈!”

仇恨水眉头紧锁,看着四周的景象,并没有答话。

高兴之余,莽布支这才想起了此次的主要任务,赶忙问道:“对了,仇堂主,这里面有你要找的人吗?”

仇恨水默默的摇摇头。

“这是怎么回事?”莽布支很不满的问,“按你的说法,不是这两日他就该出现了吗?”

按照仇恨水的估计,文武的团结兵的确应该就这两天向洮州集结,可却一直没有见到他们。

难道是自己的判

断有误?

仇恨水现在只能等,等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才能布置下一步的行动。

……

傍晚时分,莽布支又袭击了一个村庄。女人孩子们哭喊着,光着脚,甚至光着身子,在草地上哭喊着,奔跑着;脱缰的马匹,惊恐的牛羊,在人群火堆中狼奔豕突着。

“女人孩子不要杀,牛羊牲畜也不要抢,赶开他们,赶得越远越好,让他们去喊,让他们去怕……”莽布支的声音,在一片嘈杂混乱之中,传得很远很远。

一夜驱驰,让莽布支的脸色显得有点疲惫。

“仇堂主,明天我们还出动吗?”

莽布支对这个大唐人并没有什么好感,不但说话文绉绉的,而且还有藏着一肚子的坏水,哪像他们吐蕃人那么爽快。不过,仇恨水是父亲看重之人,莽布支也不能怠慢了他。

别的暂且不说,至少仇恨水的出现,能让他痛痛快快多打几仗了,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在这之前,钦陵严令莽布支待命,不准擅自出击,现在他能借着仇恨水这块挡箭牌四处扫荡唐军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只能带一千人出来,但也聊胜于无。

“当然要出动了!”仇恨水淡淡一笑,旋即敛然,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见仇恨水不再说话,莽布支觉得索然无味,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仇恨水知道莽布支的心思,有意识挑起话题:“玛本不但有谋有勇,还约束军士,不滥杀妇孺牲畜,仁义之师,理当如此啊!”

莽布支笑着看了仇恨水一眼:“仇先生到底是斯文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举可不光是为了一个仁字,我军出海西,意在乱敌方寸,断敌救应,这些到处哭喊奔窜的妇孺牲畜,正好帮我们一个大忙,把惊恐和混乱带到我们的兵锋到不了的地方去。”

仇恨水知道,这样的主意肯定是钦陵想出来的。见莽布支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他皱了皱眉:“我了解大唐之人,深知唐人心性,坚忍不肯容辱,这计策只能让他们混乱一时,却不足以让他们惊恐,弄不好反生敌忾报复之心,若我所料不错,待大军续集齐后,他们很快就

要大举反扑了。”

莽布支轻蔑一笑:“反扑便反扑,怕他个鸟!老子还没杀够呢!”

仇恨水摇摇头,不再说话。

……

入夜,虽是捷后野营,一宿之营,却也立棚如林,掘壕如渠,营中虽有千人,却竟寂若无人。

不过,此时莽布支的帐中,却是炬火通明,他和仇恨水相向而坐。两人默无一言,仇恨水仍是一脸镇静,但莽布支的眼中却隐隐透出一丝不耐来。

已经整整数日了,始终不见文武团结兵的踪影。

难道他们不是前往洮州集结?

不可能。

仇恨水将素衣堂的人全部洒了出去,但凡他们出了文武,不管去往哪里,都会有消息传来。

现在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们还待广武县,可是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按理说他们在五日前就应该出发了,为何现在还没有动静。

大论钦陵一天一次飞鹰传书,询问情况,这在以前可是从没有过的,由此可以看出钦陵对此事的关注程度之高。

虽然钦陵的信中只是询问,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但越是这样压力越大。不仅是仇恨水,就连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莽布支,也有些坐不住了。

“来了!堂主,广武那边来消息了!”一个素衣堂的手下进了大帐,对仇恨水禀报道。

“哦?快快呈上来!”仇恨水急切的说。

手下将写了消息的漆筒递于仇恨水,仇恨水匆匆看完,脸上露出了笑意。

他对莽布支说:“玛本,你的猎物出动了,明天一早他们押运辎重车离开文武!”

莽布支一拍大腿,站起身来:“终于来了,还带着辎重,太好了。再这么熬下去,老子急也急死了!”

“不过!”

“不过什么?”莽布支问道。

“他们不是二百人,而是八百团结兵!”仇恨水缓缓道。

莽布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简直直不起腰来。好半晌他才止住笑,笑像说着一件可笑的事情:“仇先生,对狼来说,一只羊和一群羊有区别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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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保命要紧

大唐坑王第二百零七章保命要紧仇恨水猜的没错,卢小闲本该早就从广武县出发前往洮州集结了。但是在出发前,广武县的八百名团结兵接到折冲府命令,三天后押运一批辎重和粮草赶往洮州。

团结兵不入军籍,由州府征发,一般在本境内防守,或应调配合作战。军事任务结束,即回乡耕种。

配合作战时,团结兵的主要任务就是押运粮草和辎重等。正因为如此,他们在广武耽搁了三天时间。

三天之后,辎重和粮草都装好了车,本以为可以出发了,谁知他们再次接到了命令。这一次的命令不是来自于折冲府,而是来自于肃边道行军大总管王孝杰,命令他们在广武县待命,等洮州派来协助押运的军队到达后再行出发。

大军统帅亲自向一支团结兵部队下达命令,这在军中还从未有过。这道奇怪的命令,让带队带队准备出发的文武县刘县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般来说,府兵出征时,如果战事非常大,那么折冲府都尉要亲自带队,将征召的府兵按要求交给带兵的将领。如果战争的规模不大,那么就由他的副手果毅都尉带队,战争规模再小一些,那就是果毅都尉的下属带队,以此类推。

团结兵的出征和府兵不一样,因为团结兵是由州县征调的,带队的自然是州县的官员。广武县这八百名团结兵是刘县丞负责征招的,带队的责任也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卢小闲奇怪的问道:“刘县丞,以前团结兵押运辎重,都有军队来协助吗?”

刘县丞摇摇头。

卢小闲皱眉道:“从广武县到洮州也就二百来里路,为何非要等军队到了再出发?”

卢小闲加入团结兵,只是想为广武的这些老兵解燃眉之急,他算过时间就算耽误这几天也误不了事,到洮州也来得及。可没想到,这一耽误竟然这么长时间,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在这里无休止耗下去。

刘县丞忧心忡忡道:“卢公子有所不知,这些天县衙收到不少邸报,都是关于粮草辎

重被焚毁的消息,最惨的一个押运队,不仅粮草被烧的干干净净,团结兵连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王大总管才会派出军队来保护押运!”

“这么严重?是吐蕃人干的?”卢小闲脱口而出。

刘县丞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卢小闲有些讪讪,除了吐蕃人还会有谁,这话跟没说一样。

刘县丞细细将邸报的内容讲给卢小闲。

听刘县丞的介绍完情况,卢小闲眉头皱的更紧。

吐蕃大军进犯后,不知何故没有大举进攻洮州城,反而自行撤退了,自此以后便不见了踪影。吐蕃大军虽然撤退了,但他们派出小股骑兵,不断袭扰大唐军队的后方,搞的人心惶惶。

王孝杰派出军队四处搜索吐蕃骑兵,却一无所获。就算偶尔发现了吐蕃骑兵,也因为马匹脚力不继,根本就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扬长而去。

吐蕃人没有趁大唐军队集结不齐发动进攻,反而搞起了袭扰战,这不符合常理。事出反常必有妖,卢小闲判断,钦陵肯定在策划着什么阴谋。

他本来要急着赶到洮州去,现在却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的事情是很重要,可也得先保住性命再说,如果在半道上把命给丢了,岂不是太亏了。

对于保命这么重要的事情,卢小闲当然不能等闲视之。虽然王孝杰派人来保护,但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中,这不是卢小闲的风格。再三思忖之下,他把张猛、郭振、陈玄礼和柴六召几人召集过来,一起商量对策。

卢小闲把从刘县丞那里听到的消息复述给了众人,然后郑重其实的说:“这事非同小可,万一真碰到那群该死的吐蕃兵,丢了辎重事小,把大家的性命全赔上,那就不划算了!”

看着卢小闲煞有介事的模样,郭振等人哑然失笑。可再想想现在的处境,却谁也笑不出来了。

“以前也有这样的情况,团结兵无论装备还是战斗力,都不能跟府兵相提并论,一旦押运

途中被敌人的骑兵袭击,连跑都跑不掉,只有等死的份了。所以,每次出发前,我们都会去庙里烧柱香,祈求老天爷保佑。说实话,这种事情若真碰上了,只能自认倒霉。”柴六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了,并不像卢小闲语气这般沉重,“好在王大总管给咱们派了军队来,总比咱们这群人要强的多!”

卢小闲听了柴六这话,差点没一口啐在他脸上。

开什么玩笑,烧香祈求老天爷保佑,这能解决问题吗?老天爷那么忙,哪有闲工夫理会你,简直太不靠谱了。

王孝杰虽然派了兵来,但能派多少人天知道,再说了,他派的这些人管不管用也未可知。万一到时候他们脚底抹油溜了,留下他们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陈玄礼一脸傲气道:“吐蕃人要真来了,跟他们拼命便是了,怕什么?”

“拼命?你有几条命可拼?”卢小闲白了一眼陈玄礼,“羽林军就算再能打,一个人能打几个?是三个还是五个,若打完了还拿什么拼?你们拼完了,让我和这些团结兵怎么办?等死吗?”

柴六年纪大,卢小闲不好说什么,但对陈玄礼他就没这么客气了。

陈玄礼很不服气,张嘴想要反驳,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卢小闲说了没错,光拼命是不行的。陛下给陈玄礼的命令全力保护卢小闲的安全,就算把羽林军全拼完了,若卢小闲出了意外,还是等于没有完成任务。

郭振微微点头,他向卢小闲问道:“卢公子,你说的有道理,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我虽然没有从过军打过仗,但有一点我心里很清楚,在战场上不能有半点侥幸。如果没碰上吐蕃人算我多虑了,万一要碰上了,我们也绝不能等死,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说到这里,卢小闲很诚恳的看向柴六和陈玄礼,“你们二位都是军中之人,论起打仗来,你们肯定比我强,我真心向你们请教,就我们目前的情况来看,假如遇到吐蕃骑兵袭击,我们应该如何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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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圆阵

大唐坑王第二百零八章圆阵听了卢小闲这番话,柴六和陈玄礼脸上一红。虽然他们从军经验比卢小闲丰富,但考虑问题的确不如卢小闲全面。

卢小闲都不耻下问了,陈玄礼自然不能藏私,他苦着脸说:“骑兵的机动力和攻击力都是步兵无法抵挡的,步兵遇到骑兵几乎没有胜算,尤其是在野外,骑兵的优势更加明显。”

“这么说,我们要是遇上吐蕃骑兵,只有死路一条了?”听了陈玄礼的话,卢小闲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那倒未必!”陈玄礼思忖片刻道,“只要应对方法得当,虽然取胜很难,但自保还是可以做的。”

“我就压根没想到要取胜,能自保就行!”卢小闲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催促道,“你说说如何应对!”

“要对付骑兵,必须布下合适的阵法才行!”

“布阵法?”卢小闲的脑子里闪现出后世影视剧里的八卦阵,难道对付骑兵要摆八卦阵?

陈玄礼接着说:“押运辎重的大车较多,最适合用圆阵!”

哦!是圆阵,不是八卦阵!等等,什么是圆阵?

卢小闲觉得脑子里一抽一抽的,他有些后悔,来的时候为何没有让薛怀礼帮自己抄录一些关于兵法方面的书,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呀!

见卢小闲一脸的茫然,陈玄礼耐心解释道:“兵书八阵中,方阵、圆阵、牡阵、牝阵、冲阵、轮阵、浮沮阵和雁行阵,这些阵法各有长短。圆阵就是将枪兵围成一个圈,枪口向外,防止骑兵冲阵,弓箭手在枪兵之后射杀敌人!当年,汉将军李广率四千骑兵与匈奴的四万骑兵交战,就是使圆阵抵抗了两天,最后支持到救兵到来!”

卢小闲大概听明白了,赶忙点头道:“嗯!不错不错,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训练这圆阵的布法了!陈校尉,这个布阵就要倚重你了!”

郭振在一旁摇头道:“这办法倒是不错,可惜却用不上!”

卢小闲一听这话,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焦急的问:“郭大人,为何用不上?”

“吐蕃骑兵向来以速度见长,他们既然是袭击,怎么可能给你时间让你布阵呢?”

卢小闲一听便傻眼了,郭振说的没错,吐蕃人难道会等你布好了阵再来进攻?

他把目光看向陈玄礼,陈玄礼苦笑,显然他起到了这个纰漏,没什么好办法解决。

卢小闲沉思片刻,向陈玄礼问道:“你估计这圆阵最快要多长时间能布好?”

“最少也得半个时辰!”陈玄礼回答道。

“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卢小闲嘴里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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