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农学院 - xp1024.com
《大唐农学院》


正文 第一章 初到大唐

细雨纷纷,门外的老柳刚露绿尖。咸阳县东的李家村,一座破烂的小院子中,李胜昏昏地睁开眼睛,头疼的很厉害。李胜看了一下四周,发现十分的陌生,想抬头起身看一下是什么地方。

他刚要起身,只感觉天旋地转的,一股眩晕恶心瞬间袭来。脑中涌来一段段片段,像是放电影一样,一场场陌生的影像在脑中不断的回放。

“李家娃!李家娃!”

正当李胜还没有回转过来的时候,只听得屋外一口汉中方言的喊叫声。李胜心想,我一个河南人,什么时候认识过陕西人。正在他疑惑的时候,一位身穿羊皮大裳,样式很复古。头上挽着发髻,满脸的络腮胡子,身材也很魁梧的汉子进了屋。

李胜刚看到此人,脑中瞬间冒出一个名字,关老五。一些关于他的片段也随之出现在脑中。关老五隔壁的邻居,脑中片段显示,此人是个热心肠,对自己很是照顾。

不过,这些记忆让李胜很是难受。因为,另一个记忆告诉他,这个人他不认识。也告诉他他从来没有见过男人这样穿着和打扮的。

“怂娃,这样看着我干啥?不认识啦!”关老五说完,一屁股坐到李胜床上。伸手摸了一下李胜的脑门。

“这不是不烧了吗?咋还瓷麻二楞的?”

关老五坐到李胜跟前的时候,一股特别重的羊膻味,一下子扑到李胜脸上,熏得李胜喘不过气来。原本惨白的病脸上,瞬间就泛起了潮红。

“咦,这脸蛋也泛红了,看着是好列。那我去给你弄些个吃列,就不要紧了。”

关老五说完,起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说道:“你不要出去,我一会就回来列。”

李胜没有听到关老五的嘱咐。因为他现在脑中的记忆不停的变换着。一个记忆告诉他,他叫李胜,贞观年间咸阳县李家村人,母亲早亡,父亲李二虎是个府兵。现在随军队出去打仗了,已经走了半年了。

可是另一个记忆告诉他,他叫李胜,1986年生,出生在河南,是农科院的一名科员,有幸福的家庭,和听话的女儿。只是得了白血病,虽然收到了社会的捐助,自己还是死了。自己来到了唐朝,

过了许久,李胜长叹了一声,失神的看着房顶,眼角的泪珠慢慢的划落。因为他终于明白了,他穿越了。前生的他已经死了,此时的李胜也死了。应该是高烧烧死的,只不过身体被自己占据了。

李胜心中想,穿越是多少前世人的梦想,但是自己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自己还是舍不得前生的亲人,不过那又能怎样,自己死了。

死了!

一声声不甘,在李胜的心中响起。他想起父母的泪眼,老婆的不舍,他似乎又听到七岁女儿的哭声。李胜的心像是被刀子扎了,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让他哭不出声音来。

过了许久,李胜终于累了,虚弱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悲伤,他渐渐的睡了过去。梦中他又回到了前世的病房中,女儿拿着笔在一旁做作业,妻子在指导女儿。李胜的嘴角露出了笑意,梦中是多么的美好。可是他已经回不去了。

几天以后,李胜的病彻底好了,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痴痴的不说话。脑中不断的回想着前世和今生。

关老五透过矮矮的土院墙,看了一眼李胜,叹了一口,神色有些悲哀。李胜自从能下床以后,就这样不说话坐在院子里,已经三天了。关老五每次来给李胜送饭,都会看到李胜这样,心中不免的有些急躁了。

怂娃,不就是病了一回吗?咋还把脑子烧坏了?这咋让我给二虎哥交代?关老五不禁的想。

“怂娃,吃饭咧。别傻看咧。你再看,槐花也开不了。”

“关五叔,多谢你这几日的照顾,胜,不胜感激。”李胜看到关老五进来,手里提着瓦罐。起身对着关老五深深一礼。

“啊呀,怂娃子说话了。哈哈哈……。”昂藏般的汉子,眼角通红,哈哈大笑起来。

李胜看着这关中汉子,流露真情的笑声。暗自感叹,还是古人朴实。不夹杂任何一丝作假。

“关五叔今日之情,胜倘有寸进,必将结草衔环,绝不忘恩。”李胜不知怎么地,古文拗口的话语,张口就来。

“怂娃,不愧是读书人,说话就是不一样。不过,报恩就不要说咧,你爹把你托付给我,我照看你就是应该的。再说咧,报恩也轮不到你,那是你爹的事,等他赚了军功回来。没有十斤酒别想打发我。”

关老五说完以后,看了一眼手里的瓦罐,又说道:“娃子,你婶娘给你熬了些鸡汤,你再不吃就凉咧。”

李胜接过瓦罐,拱手向隔壁关老五家一拜,也不再说话,坐在院子里,打开瓦罐,看到一团黢黑的饭团泡在鸡汤里,也不知道什么做的。李胜也不嫌好吃难吃了,闷头吃了起来。

就在李胜闷头吃饭的时候,关老五在一旁皱眉,像是有什么话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一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

“胜娃子,现在开春了,你家的田地,你咋打算的?”关老五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道:“我是想问你,你打算怎么耕种,是雇人帮你耕种,还是自己耕种?”

李胜楞了一下,脑中想了一下才知道。自家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小康家庭了。有永业田五十亩,都是李胜现在的老爹,当府兵挣来的。再加上唐朝《租庸调》制度规定的一百亩,总共一百五十亩。

五十亩永业田是李胜老爹军功挣来的,是没有赋税的。这样李胜家里每一年,交够赋税以后,都会有很大的结余。这个很大只是相对于同村人。

李胜想都没有想,就开口说道:“雇人,田亩太多,我自己干不了。”

开玩笑,一百五十亩。前世作为农学院的毕业生,李胜知道一百五十亩是什么概念,虽然唐朝的亩数,没有后世的亩数大。在这个不发达的唐代,这么多的田地,直接能累死人。

这话听到关老五的耳中就不一样了。关老五眉开眼笑的说道:“胜娃子,你打算出多少粮雇人?”

李胜又是一愣,赶快在记忆中翻找了一下,发现没有这方面的记忆。这一世李胜的脑中记忆,大多都是子曰诗云,还真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五叔,胜,不作农事。你看多少合适?”

关老五慎重的说道:“平时年成好的时候,壮劳力一日一斗半米,荒年就说不了给多少了。我看给一斗半就好。你看咋样?”

李胜想了一下,家里还有三十五石粮米,按照后世的重量计算,还有大概四千三百多斤左右粮食。一天一斗半的话,就是9.3公斤左右。李胜算完这些以后,心中不禁的感叹,古代人的劳动力,也太不值钱了。

“五叔,一斗米多少钱?”李胜想完以后,他想知道米价多少,因为他想知道这时的人多少钱一天的工资。

“一斗米四钱。怂娃咋哩?你问这个作甚?家里没有粮咧?”

李胜没有回答关老五,因为,他听到一斗米才四钱的时候,心中猛的一震。这人工也太便宜了。也就是说,一天也就二十多块钱的工资。

(其实也不是作者瞎说,在古代帮工,和现在的物价比较,也真就是大概这些。)

“五叔,给两斗吧。都是乡里乡亲的,能来帮忙,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关老听罢,心中激动不已,这可是粮食啊,要是荒年,一斗粮食,能让一个人撑二十多天。其实也不怪李胜,他没有挨过饿,没有看到过饿死人的场景。他自然不能体会关老五这样热爱粮食的心情。

“好!我去帮你找人,你家的田地保证不会耽误。”关老五说完,像是怕李胜反悔一样,急匆匆的走了。

李胜瑶瑶头,感觉关老五很好笑,也就二十多块钱一天,有什么好兴奋的。转眼他又想到前世,盯着手中的瓦罐,一丁点食欲都没有了。

关老五走的很快,回来的也不慢。刚进李胜家的院子,就大声的说道:“李家侄子,五叔把事给办巴瓷了。十五人都是壮劳力,也就四五天光景,你家田地就完活咧。你把种子准备好,你家的牛,在五叔家就不算粮食列。不过,其他人家的你要给算。”

李胜这才想起来,李二虎走的时候,为了能让儿子好好的读书。就把牛托付给了关老五,还给了他一担粮食。关老五夫妻,还对李二虎千恩万谢的。因为牛只要吃些草就行了,粮食可是实打实的。所以,关老五得了好处,对李胜也是很照顾。不过,就算没有粮食关老五也不会不管李胜。

事情敲定以后,李胜又想给关老五一些粮食,想要感谢他这几天的照顾。关老五不止死活不要,并且脸色不悦的说道:“胜娃子你小,五叔不给你一般见识。如果你耶耶(父亲的称呼)敢这么羞辱我,我大儿子(耳光)扇他。”说完气呼呼的走了,留下懵逼的李胜在风中徘徊。

没办法,古人就这么耿直,大丈夫不食嗟来之食。现代人的思维,不能理解这个问题。本来你帮我,我用东西财物谢你,在现在很正常。但是放到古人那时,尤其是唐代是行不通的。

第二天一大早,李胜凭着记忆,来到村外在家的田地前。看到一群人正在田地前等着自己。关老五看到李胜,气呼呼走了过来。

“李家侄子,大家等了你许久了,你怎么才来?你带来的粮种呢?”

李胜愣住了,现在就要粮种啊。地都没有犁,就要播种吗?他们怎么种的地?李胜心中升起了好几个疑问。在记忆中翻找到前世自己所学,才豁然开朗。

唐朝时,还没有精耕细作这一个说法。也就是用铁铧犁把地翻开,紧接着,就用耧把种子播种在地里。

李胜看了一眼关老五和其他人带的工具,嘴角直抽动。铁铧犁、三脚耧车,长得笨重,而且还不实用。就拿三脚耧车来说,不只要人扶好,还要扶耧车的人不停的摇晃耧车,这样种子才会顺着漏口下来,而且播种不均匀。

李胜看完这些工具以后,对关老五说道:“五叔,今天先不干了,明天再说。”

“咋啦?大家都来了,你说不干就不干咧?你说不出个理由来,我虽然不是你耶耶,我也得抽你。”

李胜笑着说道:“五叔不要生气,先听侄子到来,你们用的农具太过笨重,也不实用。我是想找工匠重新做些农具,就是你们用的犁和耧。做好以后肯定比你们的又省力,又出活。犁的更深,播的更均匀。”

“怂娃,你说的是神器吧?”

“五叔,村里可有木匠?”

关老直直看着李胜,看李胜脸上没有一丝怯色,重重的说道:“我信你一次,你跟我走。”

李胜对其他人躬身一礼,道:“劳烦众多乡亲,空跑一趟。胜在此谢罪了。”

其他人善意的原谅了李胜。李胜之所以不提误工费的事,因为这是一种侮辱。

正文 第二章 曲辕犁

农学院的毕业生,肯定对曲辕犁了解,因为曲辕犁的出现,对于农耕有着重大的意义。自从唐朝后期,江东地区出现了曲辕犁以后,一直到明清时,都没有很大的改动。这就能说明,曲辕犁的实用之处。

李胜的农学功底还是很好的,虽然一些太高等的学说,工具书的内容和数据,李胜的脑子记不住。但是曲辕犁的数据,李胜还是能记住的。

村子里的木匠,叫做李蔚元,家里世代是木匠。李蔚元还被征修建过皇宫,手里的活计,不用多说。李胜刚进门的时候,看到李蔚元的时候,以为看到一位六七十的老者,后来才知道,他才四十多岁。这让李胜很吃惊。没办法古人的平均寿命很低,这也是基因和营养方面的问题。

李胜拿着毛笔和一纸张,画了起来。不一会,一个曲辕犁的模样印在了纸上,还有各个零部件的拆分的样子。

李胜画好后,自己拿起来看了一下。李胜不知怎么的,对自己的画工不怎么满意,李胜感觉画的有些不工整。其实这只是李胜这一世的观点,要是放到现在,也要几年的功夫,才能化成这样。也许古人对自己的要求高吧,李胜感叹道。这又是一个性格。没办法俩个人的记忆,有点乱。

李胜看着自己画的曲辕犁,怎么都感觉画的不好。刚想要撕了重画的时候,就听到一旁的木匠李蔚元喊道:“小郎君,且慢。老夫看看如何?”

李胜这才放弃撕掉重画的念头,递给了木匠,说道:“小子,最近疏于练习,献丑了。”

李蔚元摆摆手,不理会李胜。一只手拿着李胜画的图纸,另一只手在纸上比划着,像是在计算数据一样。沉吟了一会,猛地大声道:“妙!太妙!”

李蔚元说完以后,不管院子里的两人,飞快的跑到屋里。不一会,拿着工具出来,对着李胜和关老五说道:“还不去打犁头,在我院子里杵着干啥?”

说完不等两人回话,就出门不见了。院子里的李胜和关老五,愣在了那里。李胜感叹古人太他娘耿直了。这还没说工钱,就飞快的干活了。太耿直了。

铁匠就没有那么好找了,李家村没有。只有咸阳县才有。因为铁匠铺属于官府经营,这也是对民间兵器管理的一个好方法。

关老五和李胜只好套上牛车,前去咸阳县。李家村距离咸阳县大概有30里左右,距离长安城只有20里。之所以不去长安城,这也是没有办法,李家村不属于长安城管。去那里打个犁头,需要好几道程序。不如去咸阳县简单方便。

因为去长安是出境了,要说明出去干啥,才会给开路引。去咸阳县就没有那么麻烦了,只要进城的时候,出示一下身份证明就行了。

快到中午时分的时候,两人进入了咸阳县。李胜看着唐代县城建筑风格,心中不胜唏嘘。李胜感觉这一切都不太真实。

关老五可不管李胜想什么,在一家铁匠铺门口停下牛车,拴好牛,就带着李胜迎着叮当的噪音进去了。

“客官,需要打什么?”一位年轻的小厮看两人进来,开口问道。

李胜打量了小厮一下,看像是打杂接客人的。不过,还是客气的说道:“小哥,敢问此物可能打造?”

小厮接过李胜递来的纸张,看了一眼,小声道:“看样子是犁头,这一个又是什么?”

李胜笑着又拿回了纸张,点着上面的两个图画,说道:“这个是犁铲,这一个是犁壁。两个合在一起,才叫犁头。”

小厮点点头,像是听懂了。他接过李胜手里的图纸,走到一位正在打铁的壮汉跟前。给那位壮汉说了几句话,颇有一番指点江山的味道。这让李胜很疑惑,服务员怎么指示起来老板了。

其实李胜不知道古代人分为士农工商四个阶层,士就是读书人,农就不用说了,就是种地的,工就是手艺人,商就是最低层的商人。

小厮之所以能指示工匠,就是因为他是官府的监督人,也就是读书人没有钱了,来给官府打工来了,官职是没有的,属于最底层的小吏。相当于后世菜市场的管理员。具体叫做什么,历史没有考证。但是能拉下来脸干这个工作的读书人,基本上都是受生活所迫的读书人。

小厮安排一番,走到李胜跟前说道:“用铁十七斤,六十八钱。”

我滴个乖乖,有点贵啊。六十八钱能买一石七斗米了,合起来要三百多人民币了。不过,李胜一想就明白了,古代人开采铁矿和后世是有区别的。铁贵点是情有可原的。想通这些李胜痛快的付了钱。这钱也是李胜老爹给李胜留下的。

中午时分,两人肚中饥渴了,关老五已经向铁匠铺淘了两次水了。李胜实在看不下去了,说道:“五叔,此物打好尚需时间,你我先一起去吃食。”

关老五还想推辞,被李胜拉起来走了。李胜对唐朝时的一天吃两顿饭实在是受不了。其实也不是都只是吃两顿饭,这是穷苦人的专利,富贵人家还是食三餐的,而且吃的也好。但是像关老五一样的农户,只有吃两餐的习惯了,中午吃饭叫做浪费粮食。

还好距离铁匠铺不远处,有一家酒肆。李胜百般说道,还是把关老五拉进了酒肆。关老五活那么大,还是第一次去酒肆吃饭,神情有些窘促。颇有少女刚出闺门时的羞涩。

李胜就不一样了,前世的他虽是一个小科员,各种应酬还是有的。所以显得十分随意。李胜也没有太奢侈,要了两碗羊肉汤,四张胡饼,还要了些酒。其实要酒是因为他想尝一下,古人的酒到底是多少度数。也好满足他的好奇心,在李胜的印象里,古人太能喝。喝酒都是一坛坛的。

羊肉汤和酒都上来了,关老五一改进来时的窘迫,抄起像盆一样的瓷碗,不顾形象的海吃了起来。这也不能怪关老五吃相难看,因为吃一回肉他不容易了。

李胜尝了一口羊肉汤,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也太膻了,这他娘的咋吃。除了放盐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放,这就是白水煮羊肉。

李胜舍弃了羊肉汤,倒了一碗酒,尝了一口。李胜感觉这酒和前世的糯米酒都没办法比,像喝了一口泔水一样。李胜摇了摇头。看样子想吃味道好的饭菜,只有靠自己了。

前世结了婚的男人,八成以上都会做饭。李胜也在这八成以内,虽然不是什么持有证件的厨师,但是做出来的饭菜也是色香味俱全。

关老五吃了半碗羊肉汤和两张胡饼以后,才慢慢的收起了神通。看了一眼桌上的酒,欢快的给自己倒了一碗,然后兜底喝了下去。然后一副赛神仙的神色,让人感觉十分的享受一样。又然后不顾旁边的李胜,接连喝了好几碗,这才看向李胜。

“李家侄子,你咋不吃咧?”

李胜拿吃的下,在李胜的味觉中,这就是猪食。不过他也不能在关老五面前说出来,说出来保证会被喷一脸。

“小侄大病初愈,看到油腻的吃食,一时间没有胃口。不如五叔帮我消受了吧。”李胜说完就把自己的羊肉汤推给了关老五。

关老五搓了搓手,不好意识的说道:“我都吃了,你吃啥?”

李胜指了指桌上的胡饼,说道:“我就吃它。”

一顿饭后,关老五拍了拍溜圆的肚子,满面红光的和李胜出了酒肆。肉汤和酒都进了关老五的肚子,李胜感叹,五叔真耿直,全他娘的吃玩了,吃完不说,两个瓷碗都被他添了一边。太他娘的耿直了。

“美滴很,美滴很啊。”

出了酒肆门以后,关老五道出了自己的喜悦。李胜也不好多做评价,太土鳖了。搁到前世,白眼球都能堆死他。李胜也想通了,时代不同,所追求的就不同。关五叔能吃饱,就已经美得很了,着也许就是这个时代,劳苦大众的追求。

犁头打好了,李胜和关老五出了城门。一路上关老五的心情格外的好,老秦腔不断的吼出,李胜颇有一番被迫害的感觉。

木匠也不负所望,曲辕犁的木料部件,被他加工了出来。等到李胜拿出了犁头,木匠迫不及待的组装了起来。没用多长时间,曲辕犁就出现在了李胜面前。

李胜围着组装好的曲辕犁不停的打量,心中不免佩服古人的技术。没有前世的螺丝钉和钉子,全靠榫卯技术就能使曲辕犁浑然一体。这让李胜对古人的感官发生了变化。

“小郎君,可否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和我的想法一模一样。”

李胜能不满意吗,在没有精确测量工具的帮助下,能做出如此精确的尺寸,已经让李胜心中赞叹不已了。原本以为要做个几次实验才成,他怎么也想不到一次就能做成,你说能不满意吗?

“那还愣着奏甚?拉田里试试去。”关老五已经等不及了。

李家村的人听说李胜做出了新犁,全都出来看热闹。李胜家的田地前聚满了人,人们纷纷讨论起来,各种声音都有,有支持的也有质疑的。李胜听到以后,微微一笑也不以为意。

耕牛已经套好了,关老五扬起鞭子,耕牛动了起来。李胜在一旁指点关老五,提犁和拐犁等一切动作。关老五是个老农户,一番动动作下来,他就明白曲辕犁的好处了,曲辕犁既省牛力,碎土又好,并且犁的又深。最主要的是牛不用使太多的力气,走的就快,耕田的速度就上来了。

一行地犁完,还没有回到地头,关老五兴奋的大喊道:“成咧!李家娃子成咧!”

到了地头以后,关老五被人群围住了,人们纷纷打听新犁的好处。关老五说完以后,人人都露出了震惊和欣喜的神色。

等人群回过神以后,村里的几位老者走出人群,来到李胜面前,人们顿时雅雀无声,仿佛有什么重大决定要宣布一样。

“胜娃子,你造出的新犁是泽被苍生的功德之物,不知你可否献出?”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开口说道。此人是李家的祖老,也是李胜一门的宿老。

李胜看老者开口,慌忙拱手一礼。道:“祖老,孙造此物就是要减轻负担所为,没有藏私之意。请祖老放心,胜愿献出制作之法。”

人群中听到李胜的话以后,发出一阵夸赞欢呼。人们这才敢走到曲辕犁跟前,很小心的打量着曲辕犁,人们打量了许久,关老五就在一旁给他们介绍使用的方法。等大家都理解了以后,纷纷走到李胜跟前躬身行礼。李胜慌忙还礼,开玩笑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长辈,李胜可不敢受他们的礼。

祖老这时提议李胜将曲辕犁献给官府,也好使天下人都能受到实惠。李胜又感叹,古人太耿直了。不过李胜回绝了,因为还有耧车没有做出来,李胜想做出来以后一起献给官府。

这回可是点燃了村民的热情,曲辕犁已经如此神奇了,他们相信耧车也会带给他们惊喜。人们纷纷劝李胜赶快画出图纸来,李胜也不好回绝,只好回家去画。这下苦了李胜家的院子,被站的满满的。

耧车很快也做了出来,李胜设计的耧车,是四个耧仓的耧车,和后世的播种机很像。耧仓也往后挪了下,又在仓门的位置,设置了个小机关,就是一个可以调控的小门,可以调节下种的速度。耧腿李胜选择了铁管,这样可以很好的入土和耐用。李胜又在耧车的两边安装了两个车轮,这样可以减轻耕牛的负担,也能提高耧车的工作效率。更主要的是耧车可以上下活动,播种的时候放下来,耧仓倾斜种子可以顺利的流出,播种完后抬起,耧仓倾斜到另一边,种子不再流出。这样的设计和后世的播种机是一个原理。

就这样一个和前世差不多的播种机下田了,播种的速度和质量是没得说的,比老式的三角耧车强太多了。人们大赞李胜聪明,也更加佩服李胜。人人对李胜都很恭敬起来。

正文 第三章 上达天听

作为曲辕犁和耧车的发明者,李胜受到了同村人的夸赞和崇拜。正别人在欣喜的时候,李胜又陷入了痛苦中,还是前世的记忆作怪。虽然来了好几天了,但是李胜还是没有一丝的归属感。他只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看客,或者说是一个旅游者。

院子里的槐树下,李胜躺在木匠做的躺椅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天空,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可是怎么都没有暖热李胜的心。

“胜娃子,你还躺在家里奏啥?送献的人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关老五走进李胜家的院子,看到了李胜在院子里躺着,心中火气就大了起来。不过他不敢埋怨李胜,因为李胜不只是读书人,还是发明两样农具的能人,要是送献成了,李胜被封个一官半职的,他可算是得罪贵人了。

“五叔,我不去行不?我今日不想出门。”

“咋哩?那么大的事,你不去我们去了不白去了?赶紧跟我走,不然我动粗了。”

关老五看到李胜一脸的矫情,他那个暴脾气可不管着他,不过说话的时候还是留有余地,没有敢真动手。

李胜知道不去是不行了,只好站起来,跟着关老五走了。

曲辕犁和耧车被装在两辆牛车上,十几个壮汉和昨日的祖老在牛车旁等候,村边也沾满了人。李胜看到这个阵势,慌忙走到祖老跟前,道:“小子疲懒,让乡亲们久等了。”

老祖道:“无妨,小郎君思有所思,皆为造化。我等不及也。”

李胜老脸通红,实在是不敢当。只好催促上路,不敢多说。俗话说就是帽子太高,把脸都遮住了,脸皮在厚,这句话都不敢再接了。老者成精,真不是骂人的。

咸阳县府,衙役散落两旁。看到两辆牛车驶来,迎了过来,道:“所为何事?速速到来。”

祖老上言,先是躬身一礼,接着道:“李家村郎君李胜进献曲辕犁耧车两架,以解万民劳作之苦。请上官传达。”

衙役看到两辆牛车上两架农具不是凡物,还礼之后迅速通报。不一会,县堂内走出一对人来,为首之人开口说道:“本官乃咸阳县丞王思礼,那位是奉贤乡李家村李胜?”

李胜此时在后头马车上,听到县丞点名,只好向前道:“小子,奉贤乡李胜。请上官垂询。”

王思礼看到李胜如此恭敬有礼,知道他是读书人,脸色瞬间转换过来,道:“此物可是郎君所造?有何妙用?”

李胜起身,一一将曲辕犁和耧车的用处讲明。这时县丞王思礼惊诧万分,他怎么都想不到今天算是捡到宝了。因为贞观年间,天在不断,民不聊生。此物的出现定能转变天下对李世民的看法。这是及其重要的政治问题,这就是县丞对曲辕犁和耧车的定性。

此念一生,李思礼安排衙役,将李家村一众安排到咸阳城住下,独自招待李胜进了县衙。李思礼问了许多关于曲辕犁和耧车的情况后,才客气的请李胜回去。

咸阳县衙给大家安排到了驿站里,吃喝一切由县衙支付,这可把驿站的人忙坏了。这帮人碰到免费的吃食,还不是敞开了吃,个个吃的肚子溜圆。李胜来到驿站的时候,这帮人已经撑得,躺倒在床上直哼哼了。

可是这样的好事也到头了,李胜刚回来,就有一个小吏来到驿站,说是让他们回去。刚开始这些人还不高兴,当小吏说一人赏钱一贯的时候,这帮人沸腾了。

不只是他们,李胜都感觉不可思议,一贯钱可是一千文啊,可以买二十五石米了,也就是1500公斤大米了。这对于穷苦的农户,犹如天降横财。李胜现在也不知道,他弄出来的曲辕犁和耧车,有多高的价值了。看这个赏赐力度,想必价值很高。

作为发明者的李胜,肯定是要被留了下来的。不过李胜要求关老五也留下来陪自己。县衙的小吏答应了下来。其实对于小吏来说,留下关老五也没什么,无非多一人吃饭而已,再说也不花他的钱。能够卖李胜一个面子来说,他还是赚了。

李家村的村民和祖老都回去了,关老五将他的一贯赏钱,也让人带回去了。然后悠哉的和李胜在驿站里白吃白喝。

第二天,县丞带领着一帮人来到驿站,将李胜两人带上,用马车拉着曲辕犁和耧车前往了长安城。咸阳县到长安城,也就五十里的距离,不到中午一队人就进入了长安。

李胜看着繁华的长安城,不由得感叹,不愧是历史上百万人口的都城,繁华的程度比李胜的想象要高的多。虽然不能和后世的大城市相比,但也是这个时代,地球上人口最多的城市。

工部衙门口,车队停了下来。王思礼将官印和文书,递给了门口小吏。小吏看了一眼马车上的曲辕犁和耧车,感觉这两个物件精美,不敢拖延就进内禀告去了。

其实就算曲辕犁和耧车是一堆烂木头,他也不敢不阻拦。因为贞观年间,李世民不只是广开言路,还征集民间的奇巧发明,只要能够实用惠及社会,他都不吝赐赏。这也是李世民被称为,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之列的原因之一。

小吏不大一会就出来了,对王思礼和李胜说,工部尚书有请。王思礼拜谢过李胜之后,就带着李胜跟随小吏进入了工部。

工部尚书段纶本来是不用管这些事的,交给下面的官吏就行。可是也巧了,今日早朝时,户部尚书戴胄上书,今年春耕的多项问题,尤其是全国耕牛少,将会延迟春耕进度,进而会影响产量的问题。朝臣们纷纷束手无策,李世民及其恼火的宣布了退朝,让众朝臣回去想辙,明日就要就要结果。

刚才门牙小吏来报,说咸阳县丞带领治下之民,进献耕种利器。这下可是挠中了段纶的痒处。他急忙放下手中公事,说要亲自接见。

“尚书大人,咸阳县丞带到。”小吏在门口说道。

“嗯,进来吧。”段纶坐在衙堂正中的书案前,整理一下官袍,开口说道。

“下官咸阳县丞王思礼,拜见尚书大人。”

“草民李胜见过尚书大人。”

段纶听到李胜自称草民,眉头一皱。道:“小郎君,为何自称草民?难道对陛下与朝廷有怨恨吗?”

李胜心想,电视里的桥段不都是称草民吗?难道还有别的称呼吗?李胜不敢迟疑,在脑中思索了一下才明白,丫的,上了电视剧的当了。

原来,在唐朝还是很开放随意的,民见官只要道出姓名或者字号就行了。草民二字确实有自轻自贱的意思,作为高傲的唐朝人来说,无非一种原因才会自轻自贱,那就是对其他人的嘲讽。段纶说李胜对朝廷有怨言,也就是这个理解。

李胜想明白以后,不由得不大骂后世的导演了。这他娘的坑人不是。骂人也解决不了问题,还是要像个说法。李胜想了一下就说道:“禀尚书,胜只是乡野之人,年龄尚幼,也没有进过府衙,所以见识不多,思量再三才想到草民二字,以代表自己的身份,若有不妥之处,请尚书大人海涵。”

李胜也是没有办法了,只好说自己的年龄小,没有见识了。也希望他给自己一般见识了。

还好段纶没有追究的意思,就听段纶道:“也罢,你说一下,你造的两物有什么好处?可否实用?如果不能让某满意,小心你的屁股。”

李胜心想,这还记着仇,太没有肚量了。不过为了屁股,李胜也好说道:“我造的曲辕犁和耧车,比之前的农户所用的铁铧犁与耧车,不止能提速一倍的工时,还能使田亩增产两成。”

段纶听到李胜的话,心中不由得大震。李胜如果说的是真的,那可不是一件小事。那将会大大的提升整个国力的大事。段纶此时也不敢小看这件事了,脸色严肃的道:“李胜,你说的话,自己可敢负责?”

王思礼也是震惊不已,之前他就看出了两件农具的不凡之处,还瞒着县令带着李胜来进献,为的就是想要功劳。如果李胜说的是真的,自己恐怕要高升了。不过在段纶面前,他不敢表示出来,只是满眼不敢相信的看着李胜。

“尚书大人,小子敢。”

段纶双目注视着李胜,李胜只感觉段纶的目光,直透自己的身体。李胜感觉这样很不舒服,但是他也不怯场。直愣愣的站在那里,随便段纶打量自己。因为前世的李胜作为农学院的毕业生,农学方面的知识,可以甩整个唐朝所有人几条街。

段纶看不出李胜有任何怯意,心中对李胜所说也是不敢大意,就说道:“你来说说两物为何可以有此功效?”

李胜徐徐道来,曲辕犁只需一只耕牛即可,可以节省一只的耕牛(因为以前都是二牛抬杠的耕作方法),并且曲辕犁犁的又深。犁深了根系就扎的深,根系发达了又能多吸收养分云云。还有耧车播种的整齐均匀,播种均匀以后有什么好处等等。李胜讲完以后,感觉自己像是讲了一堂农学理论课一样,学生自然就是段纶和王思礼。

两人听完以后,目瞪口呆的。这样的农学知识,他们闻所未闻。很是刷新了他们的认知。段纶此时已经确定,自己今天捡到宝了。此物一旦盛到皇帝的面前,绝对能有好处拿。段纶也不是拖拉的人,马上安排人对曲辕犁和耧车进行检验。这也说明段纶是一个谨慎的人,不亲眼看到,绝对不往上报。

检验自然不要段纶亲自去,他就在堂内批阅公文等着。李胜和王思礼也被他安排到工部住下了。随来的一众人,也打发回去。关老五也被接到了工部住下了。

登闻鼓响起,百官入朝。李世民走到永安宫(大明宫)正中的龙椅上坐下。百官朝贺以后,李世民也不拖拉,开口就道:“春耕之事,众卿有何良策,速速报来。”

殿下众臣无人站出,皆是闭口不言。户部尚书戴胄站不住了,毕竟这是他分内的事。就出班奏道:“陛下,臣有话说。”

李世民大喜,道:“爱卿请讲!”

“陛下,臣以为,还是昨日商讨的方法,国内耕牛缺少,别无他法。只有到北方草原各部族购买耕牛,已补充国内不足。购买回来的耕牛,以低价卖给农户,才能解春耕困惑。”

李世民听完以后,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只是个笨办法,昨日也就商讨过,看眼下确实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不过李世民还是不甘心,开口道:“其他爱卿可有良策?”

段纶知道该自己表演了,于是就走向前,道:“陛下,臣向陛下举荐一位贤良,可解春耕之难。”

李世民听到以后,大喜。道:“爱卿快快到来。”

“陛下,臣举荐咸阳县治下李家村民李胜。此人昨日由咸阳县丞王思礼带领,到工部进献春耕利器两具,分别为曲辕犁和新式耧车。经臣多次验试,曲辕犁只要一头耕牛,就可达到之前两头耕牛的两倍之功,并且可吃土多一半的功效。耧车更可播种的跟均匀,又比三脚耧车快上三倍不止。两物一起可是一亩田地增产两成的功效。”

段纶话刚落音,李世民不敢相信的看着段纶,百官更是震惊了。

“爱卿所言可否当真?”李世民不敢相信的问了一遍。

“臣不敢欺君,臣当时听到也是不敢相信,臣多次验试之后,又向经验丰富的老农询问过,才确定了两具利器确实有此威能。臣才敢向陛下推荐之。”

“有此贤才与利器,还不快宣到殿上,让朕看看。”此时是龙心大悦,别人兴许看不出这两件东西的好处,李世民可是明白了这两件东西的好处,尤其是能提高的两成产量,那可是泽被万民又利国的实实在在的好处。

正文 第四章 咸阳县男

李胜走在皇宫的玉阶上,作为后世的人能见到李世民是怎样的激动,现在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李胜此时的心情,那就是惶恐。

曲辕犁耧车和李胜一起来到殿中,侍卫把曲辕犁和耧车放下后,转身离去了。李胜没敢抬头看向四周,低头走到大殿的中央,跪下道:“咸阳县李胜拜见皇帝陛下。”

李世民走下殿来,走到李胜的跟前道:“起身,让朕看看我朝贤才长得什么样。”

李胜低头看到一双明黄色的靴子来到自己眼前,心中噗噗腾腾的直跳。这可是名冠历史的贞观皇帝李世民,他走到了自己跟前。说不激动,不忐忑那是假的。不过既然要看自己,自己也不能太怂了。

李胜平复了一下心情,站了起来。谁知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李世民一把拽住李胜的胳膊,往上轻轻的拖了一下。道:“英雄出少年,这句话不假。我看你也就十五六岁啊。就能有此灵巧之心,看来我朝也是人才辈出啊。哈哈哈……。”

李世民笑罢,看到李胜一副拘谨的样子,拽着李胜走到曲辕犁和楼车前,说道:“你来跟朕说一下,此物的好处。”

李胜只好把两样农具的好处再说了一遍,尤其强调了一下节省耕牛和增产的好处。李世民龙心大悦。当堂宣布赐李胜千金,锦缎百匹,封为咸阳县男。但是却没有赏赐李胜食户和土地。这也是没有办法,李世民对封赏还是很谨慎的。

因为大唐崇尚军功,如果李胜的封赏太高了,对军队的军士和将领不好交代。所以李胜就得了个县男,这也是看着李胜发明的东西,可以泽被万民的原因。

不过李胜倒是没有嫌少,赏千金和锦缎百匹,也不少了,虽然千金只是一贯钱,购买力也不低。何况还有县男的身份和锦缎百匹,那可比一贯多的多了。

李胜出了皇宫,王思礼和关老五慌忙的迎了上来,询问着得到了什么封赏。李胜把封赏给他们说过以后,两人不免露出羡慕的神色,不过两人还是很真诚的恭喜了李胜。这就是唐朝,人们对于有本事赚取爵位的人,还是很崇拜的。不像后世惹来一群的红眼病人。

王思礼虽然没能进宫面圣,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好处是少不了的,说不定还能升个一级。他明白,这都是沾了李胜的便宜,他此时对李胜自然很是有好感。亲自把李胜送回了李家村。说是等圣旨来了以后,他再去向李胜道喜。李胜也知道这是客气话,就没有当做一回事。

李家村迎来了一桩大喜事,全村人都沸腾了起来。关老五刚回到村里,就扯开他的大嘴巴,四处的传说起来。带来的结果是,李胜家的院子又一次满员。

傍晚时分,李胜终于将人送走完了。他依然躺在院子里的槐树下,思索着自己的人生。他来到这里也有十天左右了,李胜心中一直很矛盾。他不知道他到底属于哪里,前世还是现在。两个记忆的重叠,搞得李胜很难受。

天色黑了下来,李胜裹了裹衣物,站了起来。心中想道:“前世远去吧!我回不去了,对不起你们了,我的亲人们。我活着,距离你们遥远的活着。”泪水不由得滴落。

虽然在皇宫里李世民亲口封赏了李胜,可是圣旨还是要下的。李胜正在田间指挥村民耕作的时候,关老五的婆娘跑到地里大喊大叫,说是传圣旨的差人来了。地里干活的人慌忙放下活计,全都向李胜家跑去。李胜看着跑回去的人,微笑着摇了摇头,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给他们传圣旨呢。李胜也不再拖拉,整理了一下衣服,跟着众人的身后,向家里赶去。

三个身穿锦袍,戴着幞帽的人站在李胜家院子里。李胜看到三人都是面白无须,就知道这三位都是皇宫专用的人。也不敢懈怠,走到跟前刚要行礼,就听一人倨傲的说道:“你就是李胜啊?赶快接旨吧。”

李胜很无奈的顺着弓下去的身子,跪了下来。道:“咸阳县李胜恭迎圣旨。”

“圣旨曰:咸阳县治下李家村庄户李胜,少儿聪慧,造曲辕犁、新是耧车,泽被万民,举国承惠,功德无加,过而不罚,功而不赏,诸事弗为,御封李胜为咸阳县男,赐锦缎百匹,赏千金。钦此。”

这道圣旨没有华丽的辞藻,更没有什么“奉天承运”的说法,因为大唐时还真不用这个,因为只有满清鞑子才会不要脸的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这些粉饰脸面的开头。唐朝时的皇帝还是很务实的,基本上都是直来直去的。所以李胜的圣旨开头就直奔主题,无非就是讲明一下,李胜很聪明,造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能够让万民得到实惠,功过不赏罚的话,难以服众,所以赐赏李胜什么什么。这就是唐朝时的直白。

其实唐朝的圣旨也有正式的,比如说“制曰”或“敕曰”,这些都是封赏功劳很大,又或者封臣、妃、立太子等一类大事的时候用的。像李胜这种圣旨,出了能说明唐朝皇帝务实直白的性格以外,还有就是李胜的面子还不够。

圣旨念完了,三人合起圣旨没有要给李胜的意思。作为前世做过科员的李胜,还是明白什么意思的。慌忙给关老五使了个眼神,关老五还沉浸在圣旨的臆想中不能的自拔,这让李胜很无语。他只好起身跑到屋中,拿出了一贯钱,道:“三位辛苦了,算我请三位吃顿酒了。”

为首的那位,接了钱,一看是一贯,脸色顿时的妩媚了起来。笑呵呵的说道:“奴婢恭喜小郎君了,我等还要回去交差,就不多打扰了。”

李胜点头哈腰的送走了三人,刚回到院子里,村民们又是一番的贺喜,纷纷夸赞李胜少年聪慧,说李二虎生了个好儿子。李胜又把皇上的赏赐拿出来,撒了些钱,众人才算离开。

有了爵位就不是平民了,下地这种活,李胜真捞不着干了。关老五时时的看着李胜,只要李胜一到地头,保准过来赶走他。美曰其名的说,他是县男了,不能干这种低贱的活计,让他回去好好读书,不然他就对不起李二虎。这让李胜很郁闷。

李胜作为一位农学院的毕业生,你不让他下田。你说他能干啥。读书,古代的之乎者也,他又读不进去。又没有电视手机一类的东西可以消遣,家里就他一个人,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不让干活还不把人憋死。

李胜感觉得给自己找事干,要是一天什么不干,只胡思乱想自己早晚会疯。尤其是自己还有前世的记忆,这是李胜心中的一个痛,李胜必须让自己忙起来。

李胜想了一圈,还是决定要赚钱。赚了钱才可以更好的研究东西,才能发挥自己的长处。虽然他家里现在有点钱,也就是相当于后世的几万块钱而已。他要想研究农学,这些钱砸进去浪花都掀不起来。

“看来自己要制定一个计划了。先从赚钱开始吧。”李胜心中暗自下了一个决心。

李胜在家画了写了很久,才发现在唐朝赚钱也不容易。现有的生意他不能做,因为能做都被别人做过了,他没权没势的,要是猛地扎进去,保不齐还得弄个血本无归。

新玩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主要是没有李胜就是一个刚得县男的农户,新东西出来以后,可能会被别人吃的一点不剩,骨头渣子都没他的,还可能要陪上小命。

李胜把手中的毛笔一扔,长出了一口,心中想道:“他娘的,我就不信了,别人穿越都牛逼啦擦的,我就那么废物。”

三天不到,李胜家的田地全都干完了。接下来就看老天爷的了。李胜把工钱全都给结了,李胜是彻底没有事情干了。天天就躺在院子里嗮太阳。就在李胜百无聊赖的时候,他家里来了一位客人。

王思礼进了李胜家的院子里,看到李胜正在假寐。嘴角不由的翘了起来。

“小郎君,好雅兴,颇有庄周梦蝶的意境。”

李胜睁开眼睛看到王思礼带着三位衙役,出现在自家的院子里,感到很是惊讶。他没有想到王思礼真的来了。慌忙起来施礼道:“不知县丞大人到来,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王思礼摆了摆手,满面笑容的说道:“我今日视察乡里,走到小郎君这里,只是顺便来道喜,这不宣而进,是为恶客,不知小郎君是否欢迎我这个恶客?”

“县丞大人,说笑了,您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县丞大人说笑了。”李胜慌忙说道:“家里粗陋,倒是胜失礼了。”

李胜慌忙跑到屋里,把他家的桌子搬了出来,又拿出了几个小板凳,放到了院子里。不好意思的说道:“屋内有些暗了,委屈县丞大人在院子里歇息片刻,胜去去就回。”

“小郎君可是去估酒买肉去?如果让我侥幸猜中了,小郎君就不要去了,我已带来了。”王思礼说完,对衙役使了个眼色,一名衙役走出了院外。

“县丞大人,羞煞胜了,本来想宴请大人的,没想到县丞大人想的如此周到。”李胜对王思礼施了一礼,露出了一副很羞愧的样子。

“小郎君错了,某今日来,虽是视察乡里。最重要的还是来道谢的。只因小郎君,进献有功,某也沾了些小郎君的光,做了这咸阳县的县令,你说我是不是该登门相谢?”王思礼说完,微笑着看着李胜。

李胜慌忙露出兴奋的笑脸,说道:“胜,贺喜大人高升了。”

王思礼心情很愉悦的说道:“同喜同贺。”

衙役返回院内,将酒菜放置在桌子上,王思礼示意李胜入座。李胜也很有礼的请王思礼入上座。两人谦让了一番后,王思礼还是做了上座,李胜在东面的偏座入座了。

两人刚入座,王思礼就说道:“小郎君之才,某很佩服。如此精巧之物,没有经纬之才,万万是造不出的。此物一出,我大唐国力必将更强。这都是小郎君的功劳,为此某敬你一杯。”

李胜举起酒杯客气了一番后饮下。他感觉王思礼带来的酒,比上次喝强多了,只是度数太低了。李胜看跟来的三位衙役,只是在旁边站定也不说话,李胜感觉不舒服,想要拉他入座也不和礼制。只好向王思礼说道:“大人赎罪,烦请您稍作片刻。胜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怠慢之处还请海涵。”

王思礼眉头一皱,心中很是不高兴。不过他看李胜确实有事的样子,只好任由他去。李胜出了家门径直向隔壁的关老五家去了。关老五不在家中,李胜找到关老五的媳妇,给他一些钱,让她帮忙置办些酒菜回来。还特意交代了,把他家的也买回来。

李胜安排妥当以后,很快就回来了。又向王思礼告了罪。这才坐了下来。两人又是相互的吹捧的聊了起来。中间王思礼还不时的考些李胜的才学,李胜有这一世的记忆,四书五经倒也能答得上来。这让王思礼很是高兴。

过了没有多久,光老五的媳妇,怯生生的将酒菜送了过来。还从她家里搬来了一张桌子。王思礼很好奇看着李胜问道:“小郎君刚才出去就是为了置办这些酒肉去了?”

“时至中午,我想诸位差役们想必也是饥渴了,不想他们太辛苦,胜就托婶娘胡乱弄了些。”

李胜说的很是谦虚。可是听到王思礼耳中就不一样了。原本王思礼是来请李胜到自己手下当官的,这年头读书人不多。寒门子弟更少。像李胜这样能造出曲辕犁的寒门子弟更加的少了。

自己还是沾了李胜的光,才从下七品的县丞,升任到上七品的县令。说实在的王思礼刚才敬李胜酒的时候,就想放下酒杯就给他说这个事。没想到李胜转身出去了,这让王思礼感到李胜还是太年轻,没有阅历。这才又放下了这个心思,不过他还不死心,又考了些李胜的学问,他发现李胜确实有些才能。

王思礼这又升起了爱才之心,刚想要说的时候,关氏又弄来了酒菜。这让王思礼对李胜的评价高的没法说了。

李胜知道王思礼的意思,只好老实的回答道:“是。”

王思礼听到李胜的肯定,心中不由得赞赏李胜,有才学,既仁义。虽然唐朝人豪迈直爽,但那只是说大部分人的性格,像官府和世家大族还是比较注重上下尊卑的,差役在长官面前还是没有什么地位的,上官宴席的座位还真没有他们坐的地方。

王思礼看到李胜恭敬的承认了,于是开口说道:“小郎君可想为官造福万民?”

正文 第五章 蒸馏酒

前世的李胜做过科员,虽然不是什么官员,也是公务员了。对于官场,他也是有所见识。李胜虽然对王思礼很是恭敬,也是前世有前世的影响。虽然他能应付的来一些应酬,要是说应付官场上的争斗,李胜自我认为够呛。

李胜理了一下思绪道:“大人,小子确实太过年幼,对于世事尚不能明,那里有能力做官为吏。小子怕是要谢过大人的美意了。”

王思礼一愣,这可大出他的预料。一般的年轻少年郎,要是听到有人保荐为官,还不喜极而泣,纳头就拜来感谢自己的举荐之恩。然而李胜的拒绝,让他有点不知李胜的想法了。这小子是愚笨,还是聪明绝世的妖孽,居然可以拒绝权利的诱惑。李胜能够发明曲辕犁和耧车,自然不可能是愚笨之人,难道李胜就是妖孽般的聪慧之人,王思礼瞬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李胜的年龄也太小了。那么还有一个原因,李胜真像他说的,自己年幼的原因,再说他的父亲也不在家,自己不敢做主。

“小郎君也是至孝之人,想必是家父不在家中,自己无法做主。也好,等小郎君家父战胜回来,本官再来。”王思礼瞬间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的十分顺溜。

王思礼的反应,让李胜十分惊讶。这就过去了,不再劝劝了,看来三顾茅庐是假的。这也是李胜自己心里,一闪而过的屌丝心里,后世好多人都有的毛病。

王思礼走了,没有带走李家村一丝的春意。太阳依然是暖暖的,李胜一如既往的在院子里嗮太阳。比神仙还要神仙的日子,让李胜感觉很无聊。无聊到,闭眼就能想出一本电视剧的剧本来。

关老五家的田地也种完了,这天晚上关老五给李胜送饭的时候,拿来了一坛酒,和一些羊肉。咋咋呼呼的来到李胜家的院子,李胜微笑着从躺椅上起来,把桌子收拾了一下,做了下来。

酒不是好酒,寡淡如水。好酒关老五也不舍得买,像这样能喝下去的,想必关老五买的时候也会肉疼的不得了。唐朝的酒很贵,真的很贵。唐代诗人杜甫就有一首诗,形容过唐朝时的酒价。“速宜相就一斗酒,恰有三百青铜钱。”想来杜甫喝的也不是好酒,因为前段时间,李胜和关老五打犁头的时候,在酒肆里要的那一斗酒就是三百钱,李胜喝着还不如现在关老五拿来的好。

李胜不由得想象了一下关老五掏钱时的神色,肯定像是割肉一般的疼。这让李胜不禁的莞尔。关老五此人也是个耿直的人,沾了李胜那么大的光,想必也是不意思了。估酒买肉的也是来给李胜道喜的,前几天春耕不舍得耽误,今天忙完就来了,唐朝人确实耿直的很。

“小郎君,你如今是县男了,给咱们村子争光了。你不知道我走到村里,别人都恭敬的很,他们都知道,咱们两家关系好的很,五叔沾了小郎君的光了。”关老五一边给李胜倒酒,一边讨好的说着。

这让李胜很不适应,昂藏般的汉子,高大魁梧的,低眉顺眼的怎么看都别扭。其实关老五也是豪迈的汉子,也是被封建主义思想压弯了腰,李胜联想到,这酒和肉肯定也是封建主义的压迫。这让李胜看着怎么都吃不下去了。作为穿越者,人人平等已经深入了心中,虽然后世也不能坐到彻底的平等,但也是法律上的人人平等。

再者说,关老五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他的照顾,李胜也不能活过来,虽然他把那个李胜照顾死了,毕竟自己用了这个身体。想通了这些,李胜看着关老五郑重的说道:“五叔,您坐好,侄子有话说。”

关老五看到李胜神色郑重,他不敢违背,很拘谨的坐了下去。在他的观念里,李胜是见过皇帝有爵位的人,还是圣旨亲封的县男。自己和他已经不是一个阶级的人了,李胜也不是之前那个木讷的邻家侄子了。

“五叔,我父亲不在家中,侄子生病是你照顾,吃食也是婶娘做好,你送到我床前的。没有二老,胜早就不在人事了。胜今日就说一句话,五叔你永远是我五叔,胜是县男时你是,就算做了仆宰,您也是我的五叔。请五叔代我如子侄,胜要是错了,您依然可以打骂。”

李胜还没说完,关老五双眼通红,直直的看着李胜,嘴里念道着:“我就说咧,我就说咧。李家侄子水镜般的心,绝不会看不起我老五的。这婆姨非要我买些酒肉,远了我侄子的心。回去看我不抽他。”关老五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他又感觉在李胜面前掉眼泪很丢面子,又慌忙擦了去,一本正经的忍得很辛苦。

李胜就当没有看到,端起酒说道:“五叔,你回去可不能打我婶娘,那样侄子就没法做人了。”

“不打,不打,咱喝酒。”关老五兜底干了,抹了一下嘴角,说道:“这酒喝着真爽利。痛快。”

李胜喝完,沉思了一下道:“五叔,知道大唐的酒价都是多少吗?”

关老五像是打开了心扉一样,又喝了一碗后,才说道:“咱穷苦人家,一年都喝不上一回。我哪里知道酒价多少,不过今天我到咸阳县城买酒的时候,店家给我介绍了,额滴神来。最贵的三贯一斗,吓的我看都没敢看。”

李胜笑了笑,心中已经有赚钱的主意了。后世的蒸馏酒,要是做出来,肯定能买个好价钱。也肯定能赚不少的钱财。

“五叔,咱们这附近有没有酒坊?”

“不知道,我一个种地的,那里知道这个。”

好嘛,什么有用都没打听到。李胜也不急,又问道:“五叔会酿酒吗?”

“好酒不会酿,自己喝的倒是会,就是太难喝,前年和昨年关中大旱,又加上贞观二年,关中发生蝗灾。粮食都不够吃的,我就没有酿,说句话不怕你笑话,从上次喝酒前,我都三年没有喝过酒了。”

李胜心中大喜,终于问到有用的了。会酿酒就行,只要自己做出来蒸馏酒的器具。那么蒸馏酒也就出来了。

想到这里时,李胜想起来关老五说关中大旱,发生了蝗灾。李胜终于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今年是贞观四年,去年李世民征伐突厥,李胜的父亲李二虎也参军出征了。想想也快该回来了,自己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亲人,李胜还没有见过一面。李胜也是很矛盾,见了这个父亲他该怎么面对,又该怎么在一起生活。

“李家侄子,你问这个奏啥?”

关老五的话,打断了李胜思考。李胜笑了笑说道:“侄子想造一种酒,喝二斤就能使人大醉不起的酒。”

关老五不相信的说道:“哪有酒只喝两斤就能醉倒人的?”

“五叔不信?那你能不能帮我把家里的粮食全都酿成酒?”

关老五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李胜,说道:“你把粮食全都酿成酒,你就不怕你耶耶回来扒了你的皮?这可不是小事。”

也不能怪关老五,粮食要是和酒放到一起,全大唐的平民都会选择粮食,这就是生产力低下的古代。

“五叔,你说我要是能做出酒甘性烈、口感醇香,喝二斤就能让人大醉不醒的酒,你说能换多少粮食?”

关老五听完一愣,刚喝到嘴里的酒,都没有舍得咽下,就在嘴里含着。就像他喝得就是李胜说的的烈酒一样。

“你说的是天上的酒吧?”关老五咽下那口酒,不敢相信的说道。

“五叔,你先不要不信,你先酿一石粮食,酿出来酒以后,我先让你尝尝,到那时你自然就信了。”

好爽之人基本上都好饮酒,不好饮酒的毕竟不多。尤其是在粮食匮乏的古代,虽然贞观中期以后,百姓富足了,也只是相对于古代的情况来说的。也只是相对富足了,毕竟生产力和后世没法比。酒,就是古代的奢奢侈品,只有达官贵人才能经常喝到。贫民没有节庆嫁娶的时候,没人舍得花钱买酒喝。

关老五也不能例外,对于酒的奢望早就印入骨子里,听说只是先试试,又不浪费多少粮食。自己还能喝上酒,关老五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既然决定了这个事情,李胜就把制造蒸馏器的事情提上了日程。第二天,李胜独自一人坐上牛车就来到了咸阳县城。

李胜对于蒸馏器的设计,也想了好几种材料。第一种李胜就想到了铜,可是古代铜就是钱,想要打造一个铜制蒸馏器,李胜根本没有那个资本。因为古代一贯钱是六斤多,一个铜制的蒸馏器太小了没有实用价值,太大了他也用不起。

第二种材料李胜想到了铁,不过李胜很快就否定了,古代的铁根本就不合格,再说了铁器也会影响酒的品质。李胜于是直接否定了。

但是除了这两种材料,古代也没有其他的材质可以做蒸馏器了。于是想了一个折中的方案,低锅李胜用铜,上面的冷凝器,李胜也选择铜。中间密封的李胜选择用木头做一个木桶。这样扣在冷凝器和低锅中间,就可以节省很多的钱了。

唐朝时铜是受到官府管制的,制作一般家用铜器的作坊,会对任何打造铜器的人,进行登记造册。李胜还好有个县男的身份,不然打造铜器会很麻烦。这个问题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铜作为钱币的主要材料的原因。私自铸币在每个时期都会出现,国家的管制也是无可厚非的。

李胜打造了两个铜锅,这两个铜锅只是多了三四公分,向上竖直的边缘。这也是在衔接木桶的密封问题。李胜又打造了一根铜管。这样只要回去让木匠弄出个木桶,就算做出蒸馏器了。

李蔚元的手艺真不是盖的,一个严丝合缝的木桶,他只用了两天就帮李胜做好了。并且还在上下帮李胜开了各开了一条暗槽,木桶的上方还做了一个冷凝槽,这是蒸汽上升到冷凝器时,凝结流下来接酒用的。正好能把两口铜锅扣上。李胜不由得佩服古人的眼力,在没有精确测量工具的情况下,能够做到如此精准,确实是让人惊讶。

李胜让人在家里又支了一个灶台,把铜锅木桶组装好以后,又把那根铜管按在了冷凝槽口上。一个很超时代的蒸馏器就算好了,就等着关老五酿好酒上锅蒸了。

关老五酿酒很粗陋,李胜也不会酿酒,只好任由他施展了。几天之后,李胜问他酒酿好了没有,关老五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李胜。李胜最后才弄明白,原来酿酒需要将近一年的发酵。

这让李胜很是无语,李胜也确实没有办法了,只好把李世民赏给自己的锦缎拿了出来,到咸阳县买回了一些酒做实验。

李胜将酒倒进了低锅里,又将蒸馏器组装好,冷凝器里也倒上了冷水。李胜就点火开始了蒸煮,李胜不知道蒸馏的火候,就是大火烧了起来。不过很快锅里就开了,铜管里也流出来了酒水。李胜这才控制了火候,省的自己造的蒸锅被顶开了。

刚出来的酒叫做头酒,李胜明白头酒是不能喝的,等酒水慢慢变得清澈以后,酒香也就浓烈了起来,李胜才敢让关老五尝。

关老五闻到酒香以后,早就安奈不住了。接过李胜递过来的一碗酒,很干脆的喝完了。脸色瞬间就涨红了起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响起,关老五被酒呛着了。

“好酒,辣,香。滋味美滴很。喝到肚子像下刀子一样。美滴很!”

好,只要美滴很就好。这也说明成功了。李胜也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小口。李胜感觉这酒大概也就40度左右,放到唐朝已经算是烈酒了。

正文 第六章 巧遇贵人

李胜高兴之余,终于想到了一件事,唐朝的酒坊都是官营的,民间私自酿酒贩卖是要治罪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粮食的产量上不去,如果允许民间建立酒坊,那么会影响到全国的粮价,以及国民的肚子。

这个问题又难住了李胜,自己对唐朝的制度不够了解。这让李胜很是无语,不过既然能做出来,怎么都要卖出去,要不然自己可就没有钱花了。打造蒸馏器的时候,李胜已经把家里的钱用的差不多了,赏赐下来的锦缎也让李胜换成酒蒸煮了。现在的李胜已经把老爹和自己挣来的钱,基本上造光了。

李胜看着自己弄得两坛蒸馏白酒,一咬牙全都装上牛车,拉着去了咸阳县。他要找王思礼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换回点钱回来。

两坛蒸馏白酒也就四十斤左右,按照唐朝的计量方式计算,也就两斗酒。虽然不能卖多少钱,但是王思礼要是识货,想要配方的话,李胜就算赚到了。

出了李家村,李胜悠哉的坐到牛车上,欣赏着唐朝时期的关中风景。李胜能切身感受,唐朝时的气候比后世要湿润温和的多。因为李胜看不到后世西安周边黄土漫天,到处光秃秃的样子。反而唐朝的关中地区,绿草茵茵,一幅江南水乡的样子。

李胜坐在牛车上,看着田内农户劳作,微风带着丝丝暖意吹过,官道两旁垂柳吐出新芽,李胜感觉浑身的舒坦。

远处一道人马驶来,李胜看这阵势,八成是达官贵人出来踏春的队伍。古人没什么娱乐项目,春暖花开出来踏春,成为了达官贵人附庸风雅的首要选择。尤其是在唐朝,出来踏踏春,做两首很风雅的诗句,在女伴面前出出风头,对于开放的唐朝人来讲,最是美滴很的一件事了。

李胜看到驶来的车马人群,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他将牛车停了下来,从酒坛里盛出了一碗酒,就着带来的肉干,小酌了起来。

车马人群很快到了跟前,为首的是两位年轻的贵公子,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有说有笑的,想是心情都非常的愉悦。后面的马车里莺声燕语的,想必车里都是女眷。李胜看到跟随的侍女侍者还有侍卫,足有百十人。想必这些人都是贵不可言的勋贵子弟。

“怀墨可有闻到一股酒香?”为首一位十二三岁穿着明黄服饰的少年,向一旁穿着很华丽的黝黑壮硕的汉子问道。

“咋没闻到,老远就闻到了。不知道什么酒,能有这么香?”黝黑汉子说完砸吧了下嘴,一副馋酒的模样。

“此酒竟然如此醇香,肯定不是凡物。你我前去看看?”

“就等殿下这句话了。”

壮硕汉子拍马就走,两人在李胜的牛车前立马站定,面黑壮硕的开口道:“这酒香可是从你这传来的。我俩可是闻着味来的,你可别说你没有。不然小爷……”

和他一起来的少年,听到黝黑的家伙这么说话,慌忙打断了他。李胜听到这话,不由得想笑。这黝黑的家伙说话,真是让人无语。

李胜既然引他们来,自然要装一下的。就说道:“家中粗酒,只是贪嘴时解馋罢了,既然两位能看的上眼,那就下马同饮一番,也算给这春日里填些乐事。”

“这人说话咋这么酸溜溜的,跟个二杆子似的。”黝黑的家伙听完后,满脸嫌弃的说道。

旁边的俊朗公子,瞪了一眼那家伙。开口说道:“此人程墨,性子直爽,小郎君不要见怪。某叫李乾,不知小郎君可否通个姓名?”

李胜微微一笑,道:“咸阳县男李胜。两位多的先不说,既然觉得我的酒香,先找东西盛酒,喝了咱们再诗情画意。”

作为后世穿越来的,李胜从两人报出的名字,已经看出了两人的身份。李乾程墨这两个名字太接近,李承乾和程怀墨两个名字了。再加上刚才李乾喊程墨为怀墨,以及两人的穿着和随行仪仗,李胜已经能肯定两人的身份。

这么好的机会,李胜绝对不会放弃。装肯定要装的,还要装的有才情,有风范。这样蒸馏酒的事情,说不准就好办了。

“咸阳县男李胜,可是造曲辕犁和新式耧车的咸阳县李胜?”李乾问道。

“正是。”李胜说道:“既然两位要喝酒,我这里可没盛具了。不知两位可有?”

“要个劳什子的盛具,我先替殿下尝尝。”

程怀墨说罢,就翻身跳下马,把手中的马鞭往侍卫一抛,走到李胜的牛车旁。一把抓住李胜打开的那坛酒,仰头就喝。

不过程怀墨刚喝了一大口,瞬间举着酒坛就不动了,脸色慢慢的通红了起来。一旁坐在马上的李承乾,脸色随之也变了。一旁的侍卫瞬间就把刀抽出来了,一脸戒备的向李胜扑了过去。

李胜也是大吃一惊,你大爷的呛个酒,至于拿刀杀人吗?慌忙大叫一声:“你们干啥?”

这时程怀墨放下了酒坛,猛咳了几声,满面通红的说道:“住手!他娘的老子呛个酒,你们紧张个屁。”

程怀墨喘了口气,又说道:“好酒!好酒!俺老程从没喝过这么烈的酒。”

他这正夸着的时候,李胜走去一把夺回了酒坛,李胜用力有点猛,酒水洒了出来。程墨愣了一下,说道:“你这是干啥?”

“给你们酒喝,差点被砍死。这酒我倒了也不会再给你喝一点。”李胜气呼呼的把酒放到了牛车上,拿起牛鞭赶车就要走。

程怀墨这下急眼了,他家一窝子酒鬼,程怀墨算是一个。今天碰到这样的好酒,他要是让李胜走了,就对不起他肚子里的酒虫了。

程怀墨上去一把捉住李胜的胳膊,一脸讨好的贱笑,说道:“你好歹也是个县男,不会这么小气吧。一坛酒多少钱,我出十倍。”

“混账东西,还不退下。”李承乾看程怀墨没事,也就放下心了,喝退侍卫以后,对李胜说道:“小郎君勿要气愤,侍卫们不明就里,还请不要见怪。”

李胜本来是有点气,刚才可是吓的不轻,那些侍卫百分之百是见过血的,一身的杀气。李胜此时腿肚子还有些酸软,心里还是有些余悸。听到李承乾都道歉了,李胜知道他的身份,心里还是很受用的,于是就松开了牛鞭。

“这就对了。”程怀墨接过李胜的牛鞭,往他牛车上一扔,顺手又把酒坛提了起来。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一擦嘴角,又说了声好酒。

马上的李承乾,看着程怀墨没有一丝放下的意思,气得可是不轻。这个程怀墨不是替孤王尝尝吗?自己却喝起个不停。跟他家的老杀才一个德行,碰到酒色就迈不动腿,留不住嘴。

“去取一个银饼来,交与李县男,算是我与他的酒钱。”李承乾在马上指着车上剩下的那坛酒,对一旁侍卫说道:“将酒与我带上,回去。”

程怀墨此时已经喝下去一斤开外了,像啤酒一样喝蒸馏酒,李胜看他喝酒的样子已经看楞了。

程怀墨已经是面色通红,有了八九分醉意。看到李承乾走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就喊道:“殿下等等我。”

程怀墨抱着个酒坛跟了上去,留下李胜一人,看着送银饼的侍卫走过来。李胜心想这就走了,我还没有开始装逼,你们就走了。不是还有盗用诗句,惊压四座的桥段吗?这也太按套路出牌了,这会影响我穿越者的逼格的。

李承乾什么人,会因为一坛酒跟李胜唠叨半天吗?肯定不会,他也只是一时的好奇心而已,再加上程怀墨败了他的心情,他还留下来,太没有太子的威严了吧。能和李胜谦虚的说那么多,已经是显出李承乾大度亲民的胸怀了。其他的就不要想了,人家和李胜身份隔着一条取经的路呢。

李胜也不感觉失落,因为一块银饼,已经让他大发了一笔。因为在唐朝只有大宗的买卖,才会用银饼结算,一块银饼价值十贯钱,知道十贯值多少钱吗?换成粮食就是250石。相当于后世的6万人民币左右,你说李胜会失落吗?

其实银子在唐代时之所以那么值钱,还是因为银子少的问题。银子作为贵重金属,只有达官贵人,或殷实的商人才持有银两。古人又有积存金银的爱好,死后都喜欢把金银带进坟墓,再加上开采金银十分困难,所以银子在古代才会有那么高的价值。

李胜本想装一把,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也落下了实在的好处。不过李胜没有想回去,他还要前去咸阳县,因为李胜还要去买酒,接着回来蒸煮。看今天程怀墨的样子,想必还会来找自已造的酒。

今天李胜虽然大赚了一笔,不过李胜还是没有满足。钱这个东西,可以做很多事情。既然自己回不去了,肯定要干点事情,只要做事情就离不开钱。李胜作为一个穿越者,也十分仰慕后世小说里的主角,一个个的牛逼哄哄的。自己想要成为那样,钱是不能少的。

长安卢国公府,几位下人搀着程怀墨回到了府里,后面还有一位抱着个酒坛子。刚进到府院里,正在呼哈耍着板斧的程咬金,就看到儿子大醉被抬回来了,就气不打一处来。

“把这个不知长进的东西给我吊在院子里,老夫今天给他醒醒酒。”

抬着程怀墨的跟随慌忙解释道:“老国公爷,你今天可是冤枉小国公爷了。”

程咬金胡子炸起,眼睛瞪得大大的,道:“我咋冤枉他了?说不出个理由来,我连你一起抽。”

跟随吓的慌忙地低下了头,毕恭毕敬的说道:“今日太子殿下邀请小国公爷去踏春,偶遇到咸阳县男,咸阳县男造了一种特别醇香的烈酒,小国公爷替殿下试酒,只是喝了不到两斤,就醉成了这样。”

“你当老夫是三岁娃娃吗?哪有喝了两斤就能醉人的酒。你分明是替他遮掩,取我鞭子来,看我不抽死你这个老奴。”程咬金怒目横眉的说道。

那跟随老奴吓的慌忙跪到地上,道:“小国公爷所饮的酒,小人带了回来,国公爷不相信,一验便知。”

程咬金怒哼一声,道:“把酒拿来。”

抱着酒坛子的下人,一步当做两步,快速的将酒送到了程咬金面前。程咬金接过酒坛,闻了闻。暗道:“这酒香气很浓郁啊,难道老杀才没有骗老夫。娘的,骗没骗一喝不就知道了。”

程咬金生死战阵不知上了多少,他可不怕酒里有毒。想罢,扬起酒坛就是一大口,“咕咚”一声就咽下去了。程咬金只觉得一道火从喉咙里穿过,满嘴的辛辣。老脸瞬间就通红了。不由得暗赞:“他娘的,这酒真他娘的烈。”

程咬金又喝了两口酒,才把酒坛放下。说道:“将这逆子抬会房去,再给老夫弄些肉来。”

他说完不管院子里的其他人,径直的向堂内走去。其他人自然明白程咬金什么意思,慌忙架起程怀墨,安排他回房醒酒。还有的跑向厨房,去给程咬金找肉去了。

相对于程府,东宫里就文明了许多。侍卫带回的烈酒,被送往了膳食监,等专门验毒的太监喝过以后,才会送到李承乾面前。

宫娥们流水般的上了六个菜,还有一盎米饭。李胜的蒸馏酒,也被分倒进银壶中,送到了李承乾的餐桌上。

侍者给李承乾斟了一杯,李承乾将酒杯端起,喝了一小口。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没想到这酒如此的烈性。满嘴辛辣,喉咙里像是过了一道火,李承乾不等侍者夹菜,自己赶紧夹了一口菜送到嘴里。

“此酒除了这一壶,其他的送进宫里去,让父皇也尝尝。”

正文 第七章 吃亏了

李胜自然不知道,因为他的蒸馏酒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李胜这几天一直在忙着蒸馏,他从咸阳县买回来的酒。因此李胜家的院子里,充满了酒香。关老五这两天啥都不干了,天天围着李胜转悠,美曰其名的说是帮李胜的忙,其实就是想喝酒。

关老五自从喝过李胜酿的酒以后,再也忘不了那个味道。按照他的想法,李胜蒸馏以后的酒,就是天上的琼浆玉液。

忘不了蒸馏酒的还不只是关老五,还有程府的两位爷。程咬金喝过李胜的酒以后,再喝其他酒,就像是在和马尿一样。程怀墨更加的不堪,酒醒了以后就要找酒。跟他出去的随从告诉他,就让他爹拿去了。程怀墨像是被谁夺走了心爱的女人一样,那个痛心疾首的样子,让人看着很想抽他一顿。

经过一番打听,程怀墨找到了李胜的住处。程怀墨带着四位随从,就要出门向李家村而去。刚走到庭院的时候,程怀墨看到程咬金在门口,正要骑马出门。

“爹,您老这是奏啥去?”

程咬金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再敢喝酒惹事,小心我的鞭子。”然后就架马远去了,身后的十数骑侍卫,比程怀墨的四位跟随拉风多了。

“愣着奏啥?给小爷牵马去,耽误了小爷的事情,小心小爷的鞭子。”程怀墨没好气的训斥着没有眼力的随从。随从们哪敢回话,乖乖的牵马去了。

李胜将从咸阳县买来的酒全部都蒸馏了,又用酒头调试了。李胜算了一下,这次将近两百斤蒸馏酒,大多都是五十度左右的蒸馏酒。弄完了这些以后,李胜又来到了院子里,想要思考一下,再做些这个时代没有东西。

关老五还是踩着点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瓦罐,来给李胜送早饭了。关老五将瓦罐放到李胜旁边的桌子上,一屁股坐下。

“李家侄子,五叔也没有吃,咱爷俩一起吃。”关老五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李胜瞟了一眼,看到纸包上的油渍,就知道关老五是什么意思了。

李胜说道:“五叔,这大早晨的喝酒,你还下得了地吗?”

关老五没有想到李胜直接说出来了,没有给他留一些余地,满脸尴尬的说道:“谁说要喝酒咧,我说了吗?五叔是拿肉来,是给你补补身体的。你这怂娃把五叔想成什么人咧,五叔是那种馋嘴的人嘛?”

李胜看着关老五的囧样,嘴角翘了起来。起身走回了屋里,关老五随着李胜的脚步,脖子都快跟着伸到李胜进了屋。

他看李胜拿出了一小坛酒出来,马上说道:“你拿酒作甚?我又不喝。”

“谁说给你喝咧,我自己喝的。”

关老五脸色瞬间定格了,他又没有想到李胜那么的干脆,台阶都不给自己留点,自己这咋下来。

李胜坐下后,拔开了酒坛,酒香顿时传了过来。关老五吞咽口唾沫,说道:“李家侄子,这一小坛酒,往小的说也有两斤,你不怕喝醉咧?”

李胜迟疑了一下,说道:“也对,要不五叔替我分担点。”

关老五的脸色瞬间变成了大晴天,高兴的说道:“那我就替你喝点。”说完慌忙拿起酒坛,往自己碗里倒了一满碗,然后把酒坛还给了李胜,端起来就是一大口。喝完后,很惬意的擦了一下被胡子围住的嘴。又悠哉的咂摸咂摸嘴。

“好酒,美滴很啊!”

李胜无语的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自己弄出来蒸馏酒,是好是坏了。看关老五这个模样,李胜感觉,自己的酒把关老五弄的颓废了。一个勤劳的农户,贪恋了杯中之物,八成要废。

唐朝时关中的碗很大,关老五那一碗得有一斤多,李胜知道关老五今天不用下地了,这一碗喝完就得醉了。李胜可不敢让他喝多,于是就慌忙阻止道:“五叔,这酒多的是,可不能喝醉了,要不然地里的活只能我婶娘一个人干了。”

关老五一愣,想想也是,这几天天天大醉,这酒看来不能多喝了,于是就说道:“好,吃饭。”

李胜吃完饭,把关老五送走了,接着思考下一步怎么做。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停在了李胜家的院墙外。

“此处可是咸阳县男李胜小郎君的住处?”一声粗犷的声音从院门外响起。

李胜心想,这是谁找自己,难道是程怀墨来了。李胜那日回来的时候就想到,像程怀墨这样嗜酒的人,肯定会来找自己。

于是,李胜也不迟疑,从躺椅上起来去开门。打开院门以后,看到院门外一队人马,大概十几骑,自己没有一个认识的。只见为首一人相貌粗狂黝黑,头戴唐式幞头,一身锦袍。

李胜知道能带这么多侍卫出行的人,肯定是非富即贵。慌忙行礼道:“咸阳县男李胜见过贵人,敢问贵人找小人何事?”

程咬金返身下马,他身后的侍卫也随即下马。程咬金将马鞭缰绳交与身后的侍卫,道:“尔等在外等候。”

“是!”十几位侍卫齐声答道。

程咬金看着一脸懵逼的李胜,说道:“某家程咬金,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找你小子商量。还不请某家进去吗?”

李胜彻底懵逼了,混世魔王程咬金,李胜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娘的刷到大BOSS了,这要是爆极品的节奏。李胜慌忙理了理衣服,恭敬的道:“咸阳县男李胜,拜见卢国公。”

程咬金对李胜的表情和礼数很满意,说道:“嗯,小子不错。”

程咬金说完,拍了拍李胜的肩膀,径直的进了李胜家院子。李胜也不再关门,跟着回去了。程咬金走进院子里,就看到了李胜的躺椅,他一看就知道这是躺的,于是乎二话没说就来了个鸠占鹊巢。

“不愧是造出曲辕犁和新式耧车的人,这个椅子做的不错,爷们就收下了。”程咬金躺上以后,一边摇晃一边说道。

李胜听到程咬金的话以后,嘴角直抽抽,什么你就收下了,我说送你里吗?这混世魔王的名头,难道是靠着脸皮得来的。李胜瞬间就想明白了,脸皮不厚,也没有人给他起个混世魔王的称号。

“国公爷既然喜欢,小子就送给国公爷了。”李胜东西都被抢了,人情还是要拿回来的。

“小子懂事。你也坐吧。咱爷俩聊聊。”程咬金没有回了李胜的面子,看来程咬金还是有些贞操的。

李胜搬来了一张矮凳,坐在了躺椅一边,道:“小子偏居乡里,没想到能惊动国公爷大驾前来,小子确实是荣幸万分。不知道国公爷看上小子什么了,小子只要能做到的,定会全力以赴。”

“没有看出来啊,你小子还是个圆滑的家伙,说话滴水不漏,跟朝堂的那些文人有一拼。我这个武人可不会弯弯绕,老夫看上你酿的酒了,说吧!你要多少钱?”

李胜也想的到程咬金来的目的,程怀墨拿回了自己的酒,程咬金今日大张旗鼓的来,除了酒李胜也没什么东西,能让程咬金看的上了。不过就一个蒸馏酒的秘方,也不必惊动程咬金这尊大神,亲自前来吧。他家管家侍卫的随便拍一个人来,不就行了吗。那他亲自来又有什么目的呢?

李胜也想不出程咬金的想法,不过蒸馏酒的秘方,也不能轻易地给他,想好以后李胜开口道:“国公爷是想要小子的烈酒啊,我以为什么事呢,这个好说,我也不收国公爷的酒钱了,正好家里有两百多斤,我送给国公爷一百斤,权当小子孝敬国公爷的了。”

这话说的可是四平八稳的了,既不回绝,也显得大方。不过程咬金什么人,还能听不出李胜话中有挤兑他的意思,你一个国公爷进门就要买秘方,还带了那么多人来,身份又是那么的高。我不跟你提钱,我白送你,你总不能强买强卖吧!

“小子,不要给老夫来这套,你这酿制烈酒的法子,老夫要定了。老夫也不欺负你,一千贯如何?”程咬金明显不吃李胜这一套,瞬间给了李胜一个不能拒绝的价钱。

如果李胜是普通的小县男,说不准就答应了。一千贯确实不少了,李胜得了这些钱,就相当于后世的百万富翁了。可是李胜是穿越过来的,他想把利益最大化。那么既然要你把利益最大化,就不能接这个钱了。

“小子受圣上赏赐得了个县男,本来想酿些酒,感谢他老人家的赏识之恩的。没想到国公爷爷看上了小人的酒。前几日,太子殿下和令郎微服体察民间,也曾夸赞过小子的酒酿的不错,看来小子酿的酒确实不错。既然国公爷想要秘方,小子也不好回绝您老人家。不过这个钱,小子就不要了。”李胜一连拉出了两位大神,跟程咬金耍起了大刀,软的硬的一起上了。

他娘的,这小子真他娘的难缠,拉出皇上和太子做挡箭牌,你娘的你咋不请太上老君来。看来这小子是不会轻易的把秘方给老夫了。

“少来这套,还拿皇上和太子来压老夫,是不是想试试老夫的底线?就算老夫抢了你,皇上也不会说出个什么来,跟老夫斗心眼子,老夫甩你八条街。再说了老夫是那种强吃硬拿的人嘛?你小子划出个道道来,怎么才能交出秘方?”

李胜被程咬金说出了心思,不过李胜还是笑脸相迎,说道:“既然国公爷那么爽快,小子就说了。想必国公府也有不少的买卖,国公爷你看这样行吗?小子攀个高枝,咱两家合开个酒坊,两家对半出钱。专门出售这种烈酒,咱们按照四六分成,我出秘方和一半的钱财,我拿四,国公府拿六。国公爷你看如何?”

程咬金躺在躺椅上,用眼斜看了一眼李胜,说道:“你小子巴拉了那么多,就憋出了这么个屁。还四六分账?你想的到美滴很。信不信老夫现在就把你抓起来,办你个私自酿酒售卖的罪名,流放你三千里,都是轻的。”

李胜愣住了,这程咬金太娘的不要脸了。你能看出烈酒有多大的利润,我一个穿越者看不出来吗?你他娘的吃独食的嘴脸,要不要那么难看。还敢吓唬我,威胁我。

“国公爷,买卖不成仁义在,国公爷这是要硬抢了。不过小子从来没有买过一滴酒,太子殿下虽然给小子一个银饼,那是看在小子酿的酒不错,赏赐给小子的。既然国公爷不谈生意,执意要硬抢。小子那就去咸阳县大堂了。”李胜已经看出来了,程咬金丢不起这个人,他才敢这么说的,要不然也不会给他一千贯了。

“嘿,老夫多年没有亮斧头了是不是?十几岁的娃子都敢在老夫面前刷漆横来了。他娘的气煞老夫了。”程咬金扑棱的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直直看着李胜说道。

李胜也直直的看着程咬金,那双要杀死人般的眼神,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在院子里对峙了起来。李胜冷汗都快湿透衣服了,还在咬牙强忍着。

程咬金想道:“他娘的,今天出门肯定忘记看黄历了,碰到了这么个楞种。跟个二杆子似的,一点都不怕死。这他娘的要老子怎么下台。”

“三七,再少你弄死都不行。”李胜实在撑不住了,在撑下去说不定出什么事。不过脸面还是要的,李胜还是硬撑了一下。

“好!就按你说的,二八分账。”

程咬金顺着台阶很顺溜的滚了下来,他娘的老子总不能杀了他吧,那样的话,太他娘的丢人了。要是传出去,长安的勋贵们还不把大门牙笑掉。皇上和魏征还不得整死他,为了一个酿酒的秘方,摆弄大唐皇帝御封的县男,程咬金还真不敢。

不过李胜彻底知道,程咬金的脸皮有多厚了。娘的顺坡下驴,你还不忘了捎带着好处。大唐有你这样的国公,我都跟着丢人。不过二八就二八,小胳膊拧不过大腿,李胜算是认了。

程咬金看李胜答应了下来,脸色又有些许愠色,不高兴的说道:“李胜,我看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这么的没有礼数,老夫都来了半天了,你也不弄些就谁来款待客人。这就是你们读书人的待客之道吗?”

李胜终于明白程咬金亲自来要秘方的目的了,这也彻底刷新李胜对程咬金不要脸的认知了。他娘的你几十里地的跑来,又和我扯了那么久,就是为了一口酒喝。你这国公当的也没谁了。

李胜看着程咬金大口喝着酒,不顾形象的呼拉着满嘴胡子上的酒水,李胜只感觉自己吃了大亏了。早知道程咬金这样,自己就该坚持住,说不定程咬金就答应四六分账了。程咬金临走又带走了李胜一百斤酒,李胜彻底的想明白了,他娘的这亏吃大了。

正文 第八章 老爹回来了

程咬金走了以后,李胜正在肉疼的时候。程怀墨敲响了李胜的家门,李胜开门一看是程怀墨,那个气啊就不打一处来。不过李胜还是决定把他迎进家门,至于为什么,那就是李胜要找回些平衡来。

程怀墨来是干啥的,李胜的脚趾盖都能想到。程怀墨是来弄酒的,这让李胜头发稍都兴奋了。你爹老杀才坑了劳资,劳资就从小杀才身上找回来。

“哎呦!这不是程墨兄吗?快请进!程墨兄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快快请进!”李胜一脸的笑意,礼数也很周到。小蛮腰微微弓下,双手抱拢向程怀墨施了个礼。

程怀墨看李胜这么欢迎自己,也是特别的有面子。向身后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马上提着一挂礼物,递向了李胜。

“这……,程墨兄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这让小弟如何担待得起?”李胜假惺惺的说道,礼物还是接了过来。

“程墨兄,别在门外站着了,快请进!”李胜又让了程怀墨一回。

程怀墨边往院子里走,一边还说道:“也就是些糕点锦缎,你只要不嫌弃就好。”

两人走到院子里的桌前,坐了下来。李胜心想,小杀才比老杀才强多了,小杀才还知道买些礼物,这个老东西不只是没带礼物,临走还抢走了百十斤酒。他娘的百十斤得卖多少钱啊。

“程墨兄,来小弟这里有何事?”

“这不是上次喝过你的酒之后,我再喝其他的酒水,就感觉像喝马尿一样。你也能看出来,我这人好酒。不知道你家还有多少存货,我出钱买些。”程怀墨比程咬金强太多了,这话说的让李胜都不好下手了。

“程墨兄,你也知道,小庄户人家,没有多少存粮,只有粮食多余下来了,才舍得酿些酒。老弟这里也是没有多少了,不如这样,我去买些肉食回来,程墨兄我俩痛饮一番,这三五斤还是有的。”李胜给程怀墨点完赞以后,还是决定从他身上卡点油水出来,也好以解心中的气闷。

不过程怀墨听到李胜的话以后,听到有酒喝了。也不考虑其他的了,对随从一摆手,说道:“把带来的肉拿来。我和我兄弟要吃酒。”

随从飞快的拿来了一个食盒,打开以后,李胜一看里面连个盘子都没有,他娘的全是大块的牛羊肉。

李胜不能淡定了,唐朝时吃牛肉可是犯法的,按照唐朝的刑律,私自宰杀耕牛食用,要判徒刑一年。除非耕牛年龄老化和伤残,任何人不得宰杀耕牛。就算年龄老化和伤残,也要到官府报备,才可以宰杀。

程怀墨像是明白了李胜的担心,笑呵呵的说道:“庄户上有只牛摔断了腿,已经向官府报备了,放心吃没有事。”

李胜看程怀墨的得意的贱样,就知道这耕牛绝对不是正常情况下,摔断的腿。不过国公府杀头牛,一般人是不敢拿国公府怎么样的。李胜也不好再计较什么,反正有牛肉吃,总比吃膻腻的羊肉强多了。

程怀墨看到李胜拿出了一小坛烈酒,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如果他要是知道,这一小坛还是李胜和关老五喝剩下的,肯定会喷李胜一脸。

李胜很客气的把酒给程怀墨斟酒,也就倒了半大瓷碗,李胜就不再倒了。程怀墨也没有好意思说什么,端起来一口气干了,看来这伙馋的确实不行了。

“好酒!还是这酒有劲,其他的酒全他娘的是马尿。”程怀墨边啃着牛肉,一边还在夸赞酒好。还一句话就让全大唐的人,都喝起了马尿。

“程墨兄,今日就这些了,还请程墨兄不要见怪。”李胜一脸的不好意思。

“咋的,就这半碗啊!那咋个过瘾,兄弟可不能不够意思,我可是带钱来的。不白喝!”程怀墨不干了,他娘的这才刚来感觉,你就没有了,这比小媳妇让人秒了都难受。

“程墨兄,你有所不知,此酒是我酿出来孝敬陛下的,前一阵子陛下不是封了小弟一个县男嘛。我就特意酿了这个酒,想要进献给陛下。家里也确实有那么个几百来斤,不过不能再给程墨兄喝了,要不然就凑不出个整数了。”李胜很难为的,多报了几百斤。

“老弟,你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对陛下也是很有孝心,兄弟我佩服。不过我确实也好酒,兄弟能不能匀给我个百十斤?我出钱,你随便开个价。”

李胜心想上钩了,不过自己要是要太高的价了,程咬金个老杀才也饶不了自己,这个钱还得让他自己给。

程怀墨一看李胜沉吟了起来,就对身后的随从一招手,说道:“拿钱去,把我带来的钱全拿来。”

“别!程墨兄,你这是为难兄弟了。”

程怀墨自然是势在必得,肯定不会给李胜回旋的余地。于是开口说道:“兄弟,不能拒绝,当哥哥的给你不算买,古人说过君子有什么义来着?”

“通财之义!”李胜马上接口道。

“对,通财之义。你送我酒,我送你钱。你看你家也有点寒蝉了,确实配不上你县男的身份不是,哥哥这是给你些建房的钱。兄弟不会不给哥哥面子吧?”程怀墨说的情深义重的,让谁都好拒绝一样。他自己说完以后,都有点佩服自己,很得意看向身后的随从,随从慌忙齐齐给了他个赞许的目光,这让程怀墨更加的得意了。

随从拿来了一个包裹,在桌子上打开了,五个银饼,还有六贯铜钱。李胜看到这些钱,呼吸都有些急促了。他娘的真有钱,好几十万啊,就买一百斤酒,后世的茅台也不值这个价。

“程墨兄,你这样不好,这是让小弟难做人啊。这酒确实是不好往外匀,这是小弟进献给陛下的。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小弟有欺君的嫌疑。”李胜很为难,是为难收钱以后不能让程咬金知道。

“你们听到没有,谁都不能往外说,外面要是有半点风声传出,小心你们的狗腿。”程怀墨警告了随从以后,说道:“贤弟,这回不能不给哥哥酒了,要是再不给,就有点看不起哥哥了。”

“既然程墨兄如此真诚,小弟也不是那种不识抬举的人,我去给老哥搬酒。”李胜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转身向屋内去了。

程怀墨顿时高兴了起来,马上吩咐随从帮忙。五坛烈酒一坛二十斤,被程怀墨的随从搬到了院外。程怀墨着急着喝酒,就不再李胜家里停留,像李胜告辞走了。食盒和肉食什么都没有带走。

李胜看着桌子上的钱和肉,高兴的劲就别提了,像是大仇得报的一样。李胜将银饼钱财拿回屋中,肉食他打算送给关老五家,关老五的三个孩子,都很瘦弱,李胜也是感觉很可怜。

临近晌午,李胜出了家门。没几步的路,李胜就来到了关老五家中,正好关氏回家拿干粮,干了一上午的活,还是要吃点东西的。这事情以前是不敢想的,自从关老五从咸阳县拿回了一贯钱以后,再加上李胜偷给了关氏一些钱,关老五家中午也能多吃上一顿饭了。

“婶娘,这里有些肉食和糕点,是长安城的贵人带来的。我拿来给关富他们吃,肉食多了些,你也吃点。”李胜也把程怀墨带来的糕点,也给带来了。

关富是关老五的大儿子,今年都十岁了,看到李胜拿来了肉食糕点,很高兴的接了过去。关氏刚想阻拦,就被李胜拦住了。

“婶娘,不要多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李胜说完,转身就要回去,关氏连忙喊道:“李家侄子,你先不慌走,婶娘有事情告诉你。”

李胜停下了脚步,说道:“婶娘什么事?”

“本来是想晚上你五叔回来时,让他和你说的。既然我先见到你了,我就和你说了。你五叔和我在田里干活的时候,听同村的人说,朝廷的军队已经班师回朝了,想必你爹也快回来了。你是县男的爵位了,你去打听一下。看是不是真的?”关氏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大会才说完。

李胜想了一下,结合两世的记忆,也明白了。贞观元年,颉利大军兵临长安城下,李世民清空府库,瓦解了颉利内部各部族的斗志,再加上侯君吉突袭了颉利的右翼大军,拼死击垮了右翼大军。颉利不知道唐军的虚实,才使颉利不得不退军。

举国上下从李世民到普通百姓,皆以此战为耻,韬光养晦了三年,贞观三年八月,李世民以大唐军神李靖为帅,发动了对颉利部的北伐。李胜的父亲李二虎,也是这个时候参军入伍的。

按照历史的记载,今年二月李靖荡平漠北班师回朝,李胜记着是贞观四年,也就是今年的五月份李靖带领本部回到了长安,李胜算了一下,现在才三月半头,还有近一个多月,李二虎才能回来。

自从得了李二虎要回来的消息以后,李胜确实踌躇了许久,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么个关系的父亲。说不是自己父亲吧,却是这具身体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说是吧,主导这具身体的灵魂却是来自于后世。李胜也很矛盾,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不过李胜现在没有时间思考这个了,因为程咬金派来了家里的管家,来和李胜签署了一个契约。李胜此时已经被接进了国公府的酒坊里,正在教授国公府酒坊里的工人,酿制蒸馏酒。从蒸馏器的制作,到蒸馏和勾兑。李胜忙活了半个多月,才算消停了下来。

这半个多月,一直就在酒坊里吃住,根本没有时间回家。程怀墨见天的跟着李胜,也不和其他的纨绔子弟耍混了,就跟着李胜屁股后面尝酒。每次都会尝到大醉才算完事,不过两人的关系却是直线上升。

忙活了半个月,李胜正想要回家,程怀墨又要跟着李胜。美曰其名的说是护送李胜回府,也不想想,长城城到李家村也就二十里路,还用的着护送吗?想去李胜家偷喝酒是真的。自从跟着李胜尝酒以后,程怀墨再喝醉,程咬金也不揍他了,程怀墨只要想喝酒,就会去找李胜。每次大醉以后,随从总会拿跟着李胜尝试新酒做幌子。

李胜与程怀墨一行刚进到李家村,就听到李胜家方向传来喧闹声。走近家门李胜才确定,喧闹的声确实是从自家传来的。

李胜坐在马上,隔着院墙就看到,院子里做了四五桌人,正在聚众喝酒。喝酒的人大多是穿着甲胄的兵丁,关老五和几个同村的人也在其中。院子正中的一张桌子的主位上,坐着一位身穿便服的魁梧汉子,李胜一眼就认出来了,此人就是自己老爹李二虎。李二虎坐在那里,正在大声的吹嘘着他打仗时的英勇事迹。

院子里的人没有注意到李胜一行人,只顾着大声的喧哗喝酒。程怀墨看不下去了,因为他们喝的正是李胜的蒸馏酒,看样子造下去不少了,这可让程怀墨忍不住了。

程怀墨隔着院墙,就喊道:“他娘的,别喝完了,给俺老程留点!”

院子里瞬间静了下来,李二虎看到李胜,楞了一下,转瞬间大喜,哈哈大笑道:“怂娃,快来见过你们几位叔伯,这都是爹爹的生死兄弟。”

正文 第九章 府兵制度

李胜的心情肯定是复杂的,他想了无数个相见的场面,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出去半个月回家的时候,这位陌生而又熟悉的父亲,已经在家中大摆宴席了。按照李胜的计算,还要一个月他才能回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提前回来,这让李胜有些措手不及。

李胜和程怀墨下马后,将缰绳递给了随从。关老五醉醺醺的来到李胜跟前,拉着李胜向李二虎走去,还高兴的说道:“胜娃子,你爹此次斩胡人十三首,被升为队正,你又是县男爵位。你家这是要发达了。”

李胜看着他向往而又羡慕的神色,就知道关老五这是吃味了。不过李胜此时,没有时间跟他闲聊。李胜走到李二虎面前,双膝着地,恭敬的磕了一个头。

“孩儿见过父亲大人,父亲大人凯旋而归,又为朝廷斩立大功,孩儿既欣喜又为父亲骄傲。”

李二虎看着躬身在地的李胜,又收到儿子的夸赞与担心。昂藏般的汉子,瞬间双目通红。双手颤抖着扶向李胜。

“我儿快快来,我听你五叔说,我走后你大病一场,险些丧命。为父着实的自责。爹不该把你一人扔在家中。”李二虎说道此处,眼泪都快流了下来。

李胜抬起头看到李二虎眼中的泪花,心中像是被触动了什么。慌忙开口道:“孩儿着不是没事嘛!我还挣了个县男爵位。”

“不就是打了半年仗吗?还没完没了啦。我还巴不得我爹天天去打仗。”程怀墨这个煞风景的货,看李胜爷俩快要抱头痛哭了,不解风情的咋呼了起来。

“怂娃,这位是你的朋友,怎么还不请人入席?我的错,怠慢贵客了。”李二虎别看是个粗人,也看过几本书,也能认得几个字。说起话来,也很得体。

“别搭理他,一天到晚的缠人,还不懂礼数。”李胜看到程怀墨那个馋酒的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瞎说!”李二虎训斥了一声,又对程怀墨说道:“我托大叫人你声贤侄,贤侄先请入座。”

程怀墨也不是十分不知礼的人,拱手对李二虎说道:“俺叫程怀墨,给李叔见礼了。”

李二虎愣了一下,不过还是请李二虎入座了。回头就向李胜小声的问道:“你这朋友家是哪的?”

李胜自然明白李二虎什么意思,他也看出来老爹看出来了程怀墨的身份,只是不敢相信,想要向自己确认一下。

“卢国公府的嫡子程怀墨,他爹就是卢国公程知节。”李胜小声的回答道:“爹你就当做不知道,要不然这酒没法喝了。”

李二虎点了点头,举起酒杯说道:“贤侄咱爷俩喝一个,李胜你去见过你的几位叔伯,这些都是爹爹的生死兄弟。你要帮我招呼好他们。”

这也怪程怀墨,要不是他打断,李胜早去和他们见礼了。不过都是军中汉子,没有那么多的道道,也没有人见怪这些。反而李胜来敬酒时,都很热情的和李胜聊了起来。李胜前世也是体制中人,劝酒这种事轻车熟路的,再加上他的辈分低年龄小,不一会,本来三分醉意的好汉们,就被李胜灌的东倒西歪的。

酒宴散去,和李胜父亲一起来的几位军汉,都是附近的庄户府兵。被李二虎安排人送回去了。程怀墨自然喝的大醉,被随从带回去了。

院子里就剩他们父子了,李胜收拾了一下院子,爷俩才坐在院子里说起了话。李二虎询问了一下,李胜怎么得了个县男爵位的。李胜就把造曲辕犁和新式耧车的过程说了一下,至于为什么他能造出曲辕犁和耧车的,李胜很无耻的把功劳归功于自己的聪明。

至于今天喝的蒸馏酒,李胜也很无耻的归功于自己的聪明。说完这些以后,李胜又把和国公府合伙做蒸馏酒的事情,告诉了李二虎。

李二虎听完李胜的诉说后,唏嘘不已。自己出外半年,原本木讷老实的儿子,在自己不知间的做了这么多大事。就连皇上国公和太子这种大人物,他都见过了。而且还和国公爷做起了生意。望子成龙,是任何一个时代的父母,都会有的期望。李二虎现在看李胜的眼色,越来越慈祥了。他感觉这个儿子已经长大了,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期望。

父子二人聊了许久,李胜从李二虎的话中,也听出来李二虎这次出征的凶险。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不死就是赚了,这是李二虎的话。李胜从这句话中,就听出了战争的残酷。

李二虎确实赚了,队正虽然没有品阶,但是以后,李胜家就不用再交赋税了。不光如此,李胜作为府兵家庭,也不用再被征兵役了。李二虎这次从军的最大目的,也是因为不让李胜服兵役,能让李胜好好读书考取个功名才会去的。他没有想到李胜,因为造了曲辕犁和耧车,被封为县男爵位。自然就不会再有徭役的牵绊了,有了爵位就是入朝为官,也不是什么难事了。能有这个结果,李二虎就是当一辈子的府兵,也是愿意的。

作为拥有两世记忆的李胜,自然明白唐朝的府兵制度,那可是当了府兵,再想退役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唐朝的府兵制度,是延续隋朝的制度。府兵平时耕种,战时从军打仗。只要是被募为府兵,直到六十岁才可以退役,还有就是伤残才可退役。除此之外只有到战死,才算把府兵当到头了。

李胜对于李二虎府兵的身份,十分的担心。虽然现在得胜归来,但是要是再有战争,李二虎还要自备兵器粮草,前去打仗。唐朝初期战争频繁,说不准那次就挂了。李胜在这个世上,可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两世为人的李胜,对于亲情的渴求,比任何人都要强烈。他不想再体验失去亲人的痛苦,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李胜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的住。虽然李胜不能理解,对李二虎的定位。但是这一世的记忆里,李二虎是一个好父亲。李胜上一世的记忆,虽然对李二虎有些排斥,但是李胜打心底里还是不想失去他。

第二天一早,李胜早早起来,给李二虎做了早饭。这也是李胜在唐朝第一次做饭,之前他要嘛在关老五家蹭饭,要嘛就是等关老五送饭。现在李二虎回来了,李胜也不能再去蹭饭了。

一锅稀饭,一些昨天剩下的肉菜,几个馒头,就是李胜做的早饭。就这些也让李胜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李二虎没有来帮忙,在院里练起了军队里的刺杀术,等李胜叫他吃饭才停下。

李二虎吃着李胜做的早饭,还不停的打量李胜。之前这个儿子从来都不做饭的,没有想到还能做出饭来,这让李二虎很欣慰。

李胜吃完饭,和李二虎说还要去酒坊,就骑马出去了。等李胜走后,李二虎也拿起农具下地了。李二虎是提前押送俘虏回来的一批军队,在大军回来之前,李二虎是没有任何事情干的。就算大军回来,也只是论功行赏的时候,回到军营将他们的赏赐领回来。其他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

李胜在马背上,不停的想着怎么才能让李二虎去掉府兵的身份。想来想去,李胜都没有想到办法。最主要的是李胜不清楚唐朝时的制度,这一世的记忆,大都是李家村的事情,还有就是子曰诗云,其他的一窍不通。李胜前世的记忆,也记不住那么多的历史。要是早知道穿越过来,李胜肯定去恶补唐朝历史。不过现在说这些,一丁点用处都没有。

李胜来到了长安城,上次来到长安时,是为了进献曲辕犁和耧车,匆匆来匆匆去,今日李胜想要好好的逛一下长安城。

街道上人来人往,不时的有叫卖声传来,每个人都显得很忙碌。像李胜这样牵着马,胡乱转悠的还真没有。李胜还能看到牵着骆驼的胡商,行走于长安的街道上。唐朝刚刚平定了漠北草原,这些胡商显得很是小心,对唐朝的任何人,都显得很是谦卑。就连酒肆的活计看到他们,也只是随和笑笑,然后就往里引。不像接待自己人的谦卑。李胜感叹这应该就是民族的自信吧!

唐朝人的自信来自与那里,那是因为他们拥有一位横扫宇内的帝王,和他们尚武的精神。他们的精神在圣明的贞观皇帝统治下,发挥的淋漓尽致。这是一个民族的骄傲自信,也是一个国家的骄傲自信。

李胜看到街道上走来一位拄着拐杖的士兵,四周人群纷纷避让,就连贵族的马车也停了下来。人人脸上都显露出敬意,当伤残士兵走到任何一地方,都会有人主动的向他拱手行礼。

伤残士兵面色坦然,浑然不觉得自己的残疾与这些完整人有什么不一样。坦然的向路人回礼,就像邻里见面时一样显得很随意。

这样的一幕让李胜不胜唏嘘,李胜很有触动。他不知道自己剥夺了父亲的府兵身份后,会不会惹来他的强烈反抗。这样国度的军人是骄傲的,他们的尊严不容亵渎。李胜动摇了,不过他还是想试试。

伤兵走到了李胜跟前,李胜向他躬身一礼,伤兵愣了一下。不过伤兵瞬间就露出笑脸,朝他笑了起来,也朝他拱拱了手。李胜也笑了,李胜知道父亲也是这些人的一员,也和他们并肩作战过,只是父亲幸运,没有为国捐躯,没有伤残。李胜不想看到他再去,李胜害怕失去。

卢国公的大门前,李胜递了名帖。不一会,程怀墨走了出来。不由分说就把李胜拉近了府内,还安排门房,只要李胜到来,不必通报直接带到自己院内。这让李胜很感动,程怀墨虽然混了些,对待朋友还是真诚的。

“那个小子,你给老夫站住。乱看什么,说的就是你。”

一声炸雷在国公府院子里响起,程怀墨吓的脖子一缩,要不是李胜在,他都想拔腿就跑。李胜不知道说的是谁,四下的看了起来。等后半句传来,他才想到应该说的是自己。

程咬金笑脸盈盈,让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好的笑脸,等他走到李胜面前,一把抓住李胜的手脖子,说道:“你小子,不请自来。省的老夫找你去算这账了。”

“国公爷说笑了,酒坊的账目交给管家跟小子算就行了,哪能惊动您老人家?”李胜打了个哈哈,他心中已经猜到坑程怀墨的事情八成败露了。

“嘿嘿!小子年龄不大,心眼子可不少。说吧!自己吐出来,还是老夫自己去取。”程咬金什么人,岂会让他蒙混过关。

“父亲大人,有话好好说。李胜跟儿子可是好兄弟,给儿子留些面子。”程怀墨还是很讲义气,自己看到程咬金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还能替李胜求情,这让李胜感到惭愧了。

“嗨!你还有脸啊!你要是有他三分机灵劲,老子就有脸了。”程咬金一把支开程怀墨,说道:“你小子命好,老夫这个傻儿子从来没求过老夫,今天看他一番请以上,老夫也不挑明这事了,你看看那什么补偿他吧。不然你可就是不仁不义之人了。”

程咬金说完,也就撒开了李胜。李胜一脸惭愧的看着程怀墨,心中还是很愧疚的。毕竟程怀墨没有一丝对不住他的地方,反而真心交他这个朋友。今天程咬金把坑他的事被揭穿了,李胜心中不由得惭愧了。

“小子也不是那不仁不义的人,不过人情债只有人情还,程伯伯还请看小子以后的作为,可成?”李胜对程咬金和程怀墨分别一礼。

“你倒会做人情,老夫到成了你长辈了。以为把老夫抬高了,老夫就不好意思跟你计较了是不是?老夫是能吃亏的人嘛?老夫对人情不感兴趣,只对你肚子里东西感兴趣。你挑一两样出来,让我这傻儿子的些好处,老夫就不计较了,不然……呵呵!”

李胜今天来程府的目的,是为了想要弄掉李二虎的府兵身份。其实李胜昨晚就想好了,要用印刷术换回老爹的自由。本来他来程府就是想办这件事情,正好程咬金提出来,还把程怀墨绑上了,他也只好提前说出来了。

“好吧!既然程伯伯说出来了,正好前几日小子突发奇想,倒是想做一个可以一日印刷百本书籍的东西。就让怀墨兄跟我帮忙吧!到时候做出来了,也好再和程伯伯合作开个书坊。”

正文 第十章 活字印刷机

隋唐时期是一个身份制社会,世家大族在社会上有着崇高的威望和地位。他们根基深厚,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对于朝廷的政策和官员的任用有很高的话语权,这让当政者都很忌惮。这让每个当政者都会用些手段,来遏制世家大族对朝廷的影响。

隋朝时科举制度的出现,就是打击世家大族的产物。在实行科举之前,官员的选拔主要靠“察举制”和“征辟制”。这两种制度只重门第出身,不重才学。许多寒门子弟不得不委身与世家大族某的出身。但是科举还是不能遏制世家大族壮大的脚步,因为世家大族的影响远远不止在于政治方面,经济和文化的垄断,以及社会舆论的垄断,才是他们最有利的仪仗。

世家大族掌管着社会上大部分财富,并且也掌管着大部分教育资源。他们对于社会的舆论也有很大的掌控力。如此庞大的利益团体,是何等的威能。作为一位帝皇,国家的绝对掌控者,会不会对他们忌惮,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李胜如果能造出活字印刷术,对于世家大族的打击,将是巨大的。古人对于书籍知识渴望,是无比巨大的,只有学到知识才能摆脱穷困。这也是李二虎为什么宁愿前去当府兵去拼命,也要李胜读书的原因。大量的书籍加上科举制度,将会慢慢瓦解世家大族对文化教育的垄断,也会直接影响他们对于政治决策和社会舆论的掌控,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打击。

程咬金是一个新兴家族的掌舵者,他肯定知道李胜要是能造出这个东西,将会对于整个社会的影响。此种利器要是被圣明无比的贞观皇帝李世民拿到手,对于世家大族的打击将是无以复加的。那么自己将要得到何种好处和危险,程咬金想到此处,他的那颗大心脏不由得极速跳了起来。利益将是巨大的,不过风险也是巨大的。

此时就是考验一位家族掌管者魄力的时候了,程咬金就是有魄力的一种人,不然也不会从乱世中博得如此的家世。不过程咬金还是谨慎的,他虽然要做这件事,却也不能盲目行事,必须要有一个无比妥善的计划。

“李家侄子,你不会糊弄老夫吧?据我所知,最熟练的书匠一日能印出一本书,也就不错了。那还要十几日或者一个月前雕刻印版,才能印刷书籍。你这话有点大了。”程咬金的笑容中,在李胜看来总有一种,猥琐大叔诱骗小姑娘的感觉。

“程伯伯不要想着套小侄的话了,咱们先说说如果我能做出来,程伯伯准备给我几成份额?不过程伯伯在我交给你秘方之前,程伯伯还得先要帮小侄一个忙。”李胜只想到活字印刷术能给他和程咬金带来钱财利润,就没有想到活字印刷术,会对社会和朝堂带来多大的冲击。

“其他的先不说,那我先帮你这个忙,你说说看。”程咬金经过的大风浪多了去,先不管李胜能不能造出活字印刷术,先送给他个人情应该不会亏本。在程咬金看来,李胜这小子表面憨厚,心思圆滑,日后定会不凡。活字印刷术既然他说出来了,做好后定会找自己合作,也不是急的事。

“程伯伯也知道家父去年为了侄子,自愿募为府兵。程伯伯也是行伍出身,战场上的凶险,小侄就不用说了。小侄早年丧母,世上就有这么一个亲人了,小侄实在不能在失去父亲了。请程伯伯帮小侄革去父亲府兵的身份,不知程伯伯能不能帮小侄这个忙?小侄愿将日印百本书籍的秘方无偿献上。”李胜情真意切的说完后,向程咬金深深的施了一礼。

大唐崇尚军功,军人对于荣誉的崇拜是无以复加的。程咬金听完李胜的话以后,沉吟了许久没有说话。

程怀墨不敢相信的看着李胜,说道:“李胜老弟你没事吧?是不是发烧还没好?如果我不是嫡子,我也会去从军,绝不在家混吃等死。能够策马疆场是我一辈子的梦想,我想去都去不成。你还让你爹当逃兵,你要是让他这样走出军队,比让他死还难受。”

程咬金听完程怀墨的话后,很有深意的看了程怀墨一眼。接着说道:“墨儿说的不错,你的孝心我明白,不过这个忙我不能帮你,我想你还没有问过你父亲,不如你先问过他,如若他要答应,我自会帮你这个忙。我想他不可能答应你。”

李胜不再说话了,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今日看到长安街上的伤兵以后,他也曾经想过要放弃这个想法。可是对于亲情的执着还是让他想要尝试。却也得到了让自己不好把握的结果,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去询问父亲。

“小子,老夫不答应帮你的忙,日印百本书籍的东西你不会不做吧?”程咬金看李胜沉思不语,心中没底了。如果李胜执意让他爹走出军营,才会去做活字印刷术。程咬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程咬金之所以规劝李胜,只是出于对军人的尊敬。如果去换活字印刷术,李二虎的尊严,也只能扔到茅厕里去了。

“程伯伯,我想想再说吧!还请程伯伯不要怪罪。”李胜满脸的颓废,不过李胜这是故意的,后世人那种不要脸的调戏。

“别啊!有事好商量。这忙我帮了!”程咬金顺口就说出来了,说完他就后悔了。这也是活字印刷术对他的诱惑太大的原因。等他看到李胜一脸嬉笑的看着他,他就有一耳刮扇过去的冲动。他娘的,终日打雁今日却被雁啄瞎了眼,上了这小崽子的恶当了。

李胜看到程咬金着急的模样,心中也有点明白了,这事绝对不简单,不然老匹夫不会失了方寸。

“程伯伯,这东西的好处,跟侄子说说吧!”

程咬金瞬间恢复了过来,满脸不屑的道:“好处?你先造出来再说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能带着怀墨老哥玩了。造出来肯定会造出来,只是独家技艺不可外传。程伯伯可要想清楚了。”李胜已经吃定这老匹夫了,看他刚才的样子,再加上李胜对活字印刷术的了解,李胜就能推断出背后将会有多大的好处。

“不带着就算了,咱俩先算算账目,老夫也许久没有活动身子了。今日我这个手心啊,越发的发痒。怀墨关门去,从今日起,这小子一步不准出咱家们。老夫准备调教一下你俩,教你们些拳脚功夫。”程咬金老不羞的嬉笑着,一副不要脸的神情。

李胜拔腿就跑,还没等跑两步就被程咬金一把拽住了。李胜大声喊道:“我是陛下亲封的咸阳县男,你不能非法囚禁我。”

“县男是个屁,老子还是国公呐!收拾你个小小县男,看谁敢说什么。”程咬金一把夹住李胜,像夹住包裹一样,就像后院走去。

“爹!爹!先放下李胜,有话好好说。”程怀墨跟在程咬金屁股后面,不停的劝着,可是程咬金压根不搭理他。

“程伯伯,有话好好说,我什么都答应。你先放我下来行不?”李胜怂了,怂的很彻底。

“晚了,什么时候做出来你说的那个玩意,老夫什么时候放了你。你说这样可好?”

“好!程伯伯你放我下来,我这就去买材料找工匠去,你下放我下来。”

“少他娘的来这套,我前手放开你,你小子要是不跑个没影,老夫的程字倒着写。工匠和材料老夫帮你备下,你就在老夫这里住下吧!”程咬金明显是不上当,李胜也是彻底没办法了。

程咬金眼珠子一转,说道:“你爹那里老夫会去和他说,他要是不愿意老夫也没有办法。不过老夫可以在军中帮他活动活动。这下你可以安心了吧!”

哐当!

程咬金拉开了一间房门,把李胜扔进了屋内,跟在后面的程怀墨也没能幸免,也被程咬金拽了进去。

“你俩就在就这里好好的待着,饭食有人给你们送来。保证饿不死你们,什么时候做出来,老夫什么时候放了你们。”程咬金说完转身就走,出门的时候又回身说道:“小子,你如果能够做出这东西,老夫谢你!陛下也会感谢你。我程家公侯万代,必会庇佑你李家富贵万年。”

李胜愣住了,等他明白程咬金的话以后,冷汗就从后背冒了出来。自己冒失了,怎么没有想到世家大族啊,李胜此时后悔了。李胜猛地扇了自己几个嘴巴子,程怀墨在一旁都看楞了。

“我说老弟,我爹也就关我们两天,过几天就放咱们出去了。你也不要太担心,做出来你说的东西就没事了,我爹这人混是混了点,倒也不能拿你怎样的。”

程怀墨安慰完李胜,走到门前对外面喊道:“他娘的都还懂规矩吗?还不赶快给小爷送酒菜过来。”

李胜懊恼的坐到了屋内的桌子前,他要想想这事的危险和好处。他要想一下他造出活字印刷术以后,程咬金会不会弄死他灭口。李胜想了一下,程咬金应该不会。他要是灭口的话,就不会把程怀墨也和自己关一起了,这分明就是要占便宜分功劳的节奏。李胜想明白这一点,又想到程咬金肯定是要将活字印刷术献给皇上的,他自己肯定不敢留着。皇上拿了以后,肯定会对程咬金和自己封赏,这样的话自己应该不会有危险,还会捞到很大的好处。

想通这些以后,李胜就明白程咬金为什么将他关起来了,自己如果在外面造活字印刷术的话,如果透露出一丝消息出去。世家大族如果得到风声,自己就死定了。看来程咬金还是老辣的很,只是这粗暴的手段,让李胜不敢恭维。

自己造东西,程咬金帮忙承担风险,分给他点功劳也是无可厚非的。自己安心造出来就行,具体怎么用那是大人物的事情,自己等着拿好处就行了。李胜想通以后,心里就没有负担了。

程怀墨很是没心没肺,看来关禁闭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程怀墨也不是没有看出这次和之前关禁闭不一样,他也明白老爹把李胜和他关一起,是想李胜造出的东西分一些功劳给自己,既然有好处拿,程怀墨还想什么,关着就是了。

李胜就没有那么没心没肺了,他让程咬金准备好了一切活字印刷术的材料,和能用到的铜匠、书匠、木匠。之所以要那么多匠人,因为李胜造的活字印刷术,不是宋代发明的简陋的活字印刷术。李胜要造一部印刷机出来,虽然不能和后世的印刷机相媲美,但是也能达到一日印刷一百本书籍的能力。

自从程咬金把李胜和程怀墨关进了后院的一个小院子后,这所小院子就被程府的家将封锁了起来。程府的下人只见一些陌生的匠人进去以后,再也没有出来过,还有一些木料和铜料以及一些材料被送进去。除了能看到程咬金本人和一位送饭的家将进去过,任何人走到院子前都会被挡住。城府上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前去打听也没能打听大什么。大家都以为程咬金又在发邪疯,都没有当做一回事。他们不知道改变社会格局的一项发明,就在那所小院子里悄悄的制造着。

十日以后,李胜看着一件长约两米,宽约半米,高约一米的印刷机。心中不免的自豪起来,这才是穿越者该做的事情。还不等李胜多加自豪,程咬金就赶了过来。他可是天天注意着李胜的进程,这不印刷机刚刚做好,他就匆匆赶来了。

程咬金看着院子中,像一张桌子的东西,眼睛不由得看向李胜。说道:“这东西叫什么?怎么用?”

李胜走到印刷机前,将合起的机顶打开,机座上的十排摆好的活字就露了出来。更机巧的是,李胜设计了半自动刷墨装置。两个正反杠杆原理推动滚筒上墨的装置,随着机顶的打开,滚筒就被推到后方,活字上面已经上满了墨,操控印刷的人将机括打开,滚筒就会被留在后面。等印刷以后,只要操控印刷的人将机括顺手扣上,滚筒就会在机顶合上之前再上一遍墨。

李胜叫来一个人来帮忙,专门让他放纸和收回印好的纸张。李胜和那人合作印了十几张之后,只用了不到五分钟。速度之快,让院子中的人瞠目结舌。程咬金都哆嗦了起来,走到印刷机前,拿起印过的纸张,看到纸张上的字迹既工整又清晰无比,还有一股淡淡的墨香。

程咬金不能淡定了,不敢置信说道:“李胜你有没有算过,一本书的成本要多少钱?”

“两钱到五钱只见,这要看用纸多少,用纸多了就贵些。”

“两钱,我的天两钱。李胜跟我进宫面圣。”程咬金还不等李胜说完,不由分说,李胜就被程咬金拉住。

正文 第十一章 没办法了

太极殿内,碧玉屏风外,李胜和程咬金在太极殿东堂内,等候皇上的接见。此时长孙无忌房玄龄以及岑文本,正在和皇上商议北征诸将领的封赏问题。殿内还不时能传来李世民豪迈的笑声,看来此时的李世民是龙心大悦。

常德接过常侍太监手中的糕点茶水,亲自送到了程咬金的桌面前。微笑着小声的道:“卢国公,皇上正在处理公务,卢国公还要稍等片刻。只要皇上办完这件公事,老奴这就替您禀报。”

程咬金不敢托大,双手接过,笑着说道:“有劳了,改日闲暇的时候,常公不要忘了到老夫那里喝杯闲酒,我那里有上好的烈酒,保证让常公一饱口福。”

李胜看着程咬金那副献媚的样子,十分的好笑。本来就是粗犷的汉子,做起这事来,让人不敢直视。不过皇上身边的人,那是不敢得罪的,程咬金怎么做也是无可厚非的。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候,太极殿内安静了下来。李胜知道他们走了,常德如约的来到程咬金面前,说道:“卢国公您请吧!皇上召见。”

程咬金向李胜使了个眼色,让他安心待着,自己向殿内走去。程咬金转过殿内屏风,在李世民的榻前跪下,道:“臣叩见陛下。”

“起来吧!知节你有什么事啊?”李世民放下了手中的笔,慵懒的靠在椅子上,享受着不可多得的闲暇。

“臣,有一物呈现陛下,请陛下观看。”程咬金就将李胜印好纸张从怀中掏出,双手呈上。侍者慌忙接了过来,递给了李世民。

“这不就是刚刚印好的《论语》嘛!有甚稀奇的?”李世民也不生气,反而和颜悦色的问道。

“请陛下屏蔽左右,老臣有话说。”

李世民向殿内斜视了一眼,常德一招手,四周的侍女太监飞快的退出了殿内,常德也退出了殿内。李世民这才开口道:“知节有什么话说吧。”

“咸阳县男李胜与臣的儿子程怀墨,今日造出一部印刷机,一日能印刷书籍百本,成本只在两钱到五钱。陛下手中就是今日所印的范本。”

李世民听完后,身子瞬间坐直了,不敢置信的道:“爱卿再说一遍。”

程咬金只好又拱手说了一遍,李世民沉吟良久,问道:“此事没有泄露吧?”

“臣,已经封锁了消息,所有参与的工匠都被臣留在了家中。此事除了臣,还有嫡子怀墨和李胜以外无人知晓。就连家中之人臣都瞒下了。”

李世民又是沉吟了一下,说道:“咸阳县男何在?”

程咬金道:“就在殿外。”

“宣!”

程咬金起身向外走去,不一会,就带着李胜走进了殿内。李胜走到殿中,双膝跪下道:“咸阳县男李胜叩见陛下。”

“卢国公所说,你与怀墨造出了日印百本的印刷机?此事可属实?”李世民还是不由得问了一遍。

“启禀陛下,印刷机确实是小子与程怀墨一起所造。至于日印百本,小子以为还能多印一些。”李胜低头回答,自始至终都没有敢抬头。

“哦!你倒是敢说。此物可在国公府?”李世民好像很是高兴,说话的口气都很和气。

程咬金不敢隐瞒,说道:“就在臣的家中。”

李世民也不是拖拉的人,站起身来说道:“常德摆驾卢国公府。”

李胜制造印刷机的小院里,李世民走到印刷机前,说道:“爱卿能否给朕演示一下怎么操作的?”

“小子遵命!”

李胜那里敢不答,于是起身对程怀墨使了个眼色。程怀墨这次很机灵,飞快的爬了起来,站到了放纸张的一边。程咬金很满意程怀墨的反应,心想看来儿子和自己一样,在大是大非上一点都不糊涂。

李胜操控印刷机,程怀墨收放纸张。两人配合还算默契,不大一会,就印制了将近一刀的纸。李世民在一旁检验印刷的质量,看到速度如此之快,心中已经肯定,此物的出现绝对能够撼动世家大族。

李胜印制了一刀纸之后,就停了下来。回身和程怀墨一起对李世民行礼道:“小子已经演示完毕。”

李世民像是在想些什么,许久也不开口说话,李胜和程怀墨就一直躬身行礼不敢起身。李胜不免的暗自腹诽起来,李二这不是坑人吗?你神游物外之前倒是说个平身啊!

“起身吧!”

李世民向常德一招手,道:“今日之事必须严密封锁,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奴才遵旨!”

李世民又对程咬金道:“知节啊!带上李胜怀墨,我们堂内说话。”

程咬金慌忙为李世民带路,向程府中堂大厅走去,程怀墨和李胜跟在后面。进了程府大堂中厅的院子后,程府上下就在院子中候等圣驾。待到李世民走进院中,程府上下齐齐见礼。李世民宽慰几句后,就给全部打发走了。

李世民坐于中厅塌上,程咬金李胜程怀墨分坐于两边。李世民让侍卫守住了堂外,也屏蔽了左右,中厅之中就只有四人。

“前有咸阳县男献曲辕犁耧车,今日又和怀墨造印刷机,有功于大唐社稷。功过皆要赏罚,不过朕今日却是不能赏赐爱卿,只因此物出现牵涉甚大,甚至能够影响到举国震荡的地步。朕需些时日操作,咸阳县男不会怪朕吧?”李世民将不能封赏李胜的原因说了出来,这也是只有李世民才能做到这一点,历代皇帝能有如此胸怀的不多。对于李胜这个小小县男的封赏问题,还要亲自解释说明,作为一位帝王,不论真假已经够有胸襟了。

“小子谢陛下,陛下能亲自开导小子,小子那里还有别的心思。”

李胜也不说别的了,李胜算是明白了,造印刷机自己就是作。如果当时自己能想到事情闹那么大。就算打死自己,自己都造这玩意,现在想要抽身都难了。

“爱卿应该明白,朕不赏你,也是爱护你。不过,爱卿是有才能的人,小小年纪心思如此灵巧。朕也不能让野有遗贤,这样吧,朕封你为工部主事从八品职位如何?”

李世民也是觉得李胜造这么个利器,确实不好亏待他,就封了个八品职衔。不过李胜可不敢当官,上次王思礼让他做官他都拒绝了,他就是不想趟官场这场浑水。这次造印刷术,他就已经害怕了,那里还敢当官。

李胜慌忙起身,走到厅中跪下,道:“陛下恕罪,小子志不再做官。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世民惊奇不已,这天下还有不想做官的。于是就问道:“那你的志向为何?”

李胜抬起头,道:“小子学习农学格物,志在让天下人不再受饥寒之苦,小子志在让天下人吃饱穿暖。”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李世民直直的看向李胜,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程咬金也愣住了,只有程怀墨没有当做一回事,还在等着自己的封赏。

李胜心中也是发憷,这个志向是袁老的,李胜只是稍微的改了一下,拿回来自己用了。这也不是李胜胡说的。作为后世农学院的学生,袁老就是所有人的偶像。李胜之所以选择农学院也是基于自己的理想。今日为了不做官,李胜只好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李胜也是想要自保,自己造出了印刷机,撬动了历史的脚步,让自己陷入了危机之中。如果自己没有用处,如果李世民搬不动世家大族,那么李胜将是第一个被扔出去的死尸。李胜只有展现出自己的价值,才不会被李世民抛弃。

李世民却也没有想太多,只当是李胜年少轻狂罢了。基于李胜造出了耧车曲辕犁和活字印刷机,不得不让李世民多问几句。

“爱卿的志向可有收获?”李世民拿起了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说道。

“陛下可读过《泛胜之书》?”李胜打定了注意以后,心中已经平静了下来。他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在李世民心中留下个印象。

“朕看过,不过这又和爱卿的志向有什么关联?”

李世民也是不着急了,因为李胜已经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李世民作为被后世褒奖的帝王,他不只是体现在胸怀方面,也体现在他对于农桑的关注,如果李世民不关注农桑,也不会有贞观盛世的出现。

“陛下,《泛胜之书》中,有穗选法之说。也就是选择穗大颗粒多中籽粒饱满的留作种用,已达到增产增收的效果。然而小子从中又找到两种方法,名为育种法和育肥法。小子留意了一下,当今天下亩产两石的田地,已算是高产良田了。然而小子的育种法和育肥法,小子的初步理论产量为亩产三石以上,如果此法成熟以后,亩产四石也是有可能的。”

李胜说完以后,李世民和程咬金已经不淡定了,就连程怀墨也不敢置信的看着李胜。李世民瞬间就愣住了,错愕的看着李胜,想要从李胜的脸上找出口出狂言的神色来。可是李胜坦然入定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口出狂言的样子。李世民心中既是激动,又是不敢相信。

“李胜,你的说法可有实据?”李世民问道。

“暂时没有,小子已经着手去实验,待到明年秋收,就会有结果。”

李胜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找个自保的办法。活字印刷术牵涉太大,李胜也是不得已才将自己在后世所学的一些搬了出来。至于着手实验的问题,那是李胜在撒谎。他天天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躺着,下地都没有去,那里来的实验。李胜说出明年秋收,就是要拖延时间,对于明年秋收增产的问题,李胜还是有把握的。至于两种方法,李胜也不是瞎说,后世的农学确实有这两种科学方法,李胜只要现搬就行了。

李世民听到李胜的回答,既是送了一口气,也是有些失望。他也期待李胜说的有根据,还好李胜没有让他太失望,给他留了些期待。

“既然爱卿不想当官,朕现在也不能赏你爵位,等明年秋收,爱卿家的田里能打三石粮,朕就封你个县侯。”李世民停了一下,有说道:“但是如果打不了三石,你小子的县男也就没了。朕还要治你个妄言之罪。”

李胜无语了,他娘的,自己这是越陷越深了。你说自己好端端的造什么活字印刷,又说什么增产啊!他娘的,自己这是作死啊!

“小子遵旨!”李胜领旨起身,又坐回了座位上忏悔去了。

“程怀墨也别在家闲着了,朕给你个仁勇校尉,明日到禁军任职去吧。”

程怀墨听到李世民点了他的名,慌忙跪倒在厅中,当听到李世民封了他个正九品武职,那个高兴的劲就别提了。

“臣谢陛下隆恩!”

“好了,你俩下去吧!”

李世民也算对李胜和程怀墨有了交代,就要干他俩走了。接下来再商议的事情,就不是他俩能听到的了。

李胜现在也不想知道李世民怎么算计世家大族,他现在就是想自己该怎么办。李二虎的事情没有办成不说,还把自己也陷了进去。李胜这回可是没有办法了。

正文 第十二章 胡人南迁

北征大军未归,但是押解俘虏的队伍,已经归来一月有余了。颉利被俘的消息也传到了长安。如今丧乱即平,朝廷及时颁布休养生息的政策,百姓久经战乱,民心思安,如何不叫百姓欢呼鼓舞。长安的市面上已经是张灯结彩了,百姓的脸上也露出了欣喜之色。

百姓欣喜之时,太极殿内的李世民却是高兴不起来。贞观二年到三年,天下大旱,北方草原也没能幸免。如今北方平定,草原上将近五百万牧民,自然是大唐治下的臣民。颉利穷兵黩武,又经大旱。致使草原各部族民生凋零,牧民宰牲度荒。使草原上的牛马羊群失之八九。李靖来报如今草原百姓已经饿死了千人,人数还在不断的增加。

收到李靖的奏折之后,李世民忧心如焚。去年为了征讨颉利,李世民已将府库掏空,那里还有粮食赈济草原百姓。再者说草原上的牲畜只剩下不到两成,朝廷要拿出多少粮食才能使草原恢复元气,就算拖垮整个唐朝也做不到。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以及岑文本被宣到殿中,三人刚刚入座,李世民就将李靖递来的奏折递给了三人传阅。三人看后,久久未语。此事太过麻烦了,主要还是没有粮食钱财。北征一战,虽然大胜,然而府库一空那里还有能力赈济。三人皆是辅宰之人,自然明白朝廷还有多少钱粮,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三人皆是闭口不言。

李世民也是看出三人并无良策,不过事情还是要办,就算没有办法,也要想出办法。不然的话,难道看着草原五百万牧民活活饿死吗?如果这样李世民这个刚刚得到的“天可汗”称号,难道要扔到地上,让草原牧民用脚踩上两脚吗?李世民丢不起这个人,也不能让刚平定下来的草原,因为饥饿再次发生暴乱。那样的话,这次北征就将是无功而返。

“三位爱卿,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李世民也不能不说话了,不管怎样,这件事都是要解决的。

“陛下,不是臣想不到办法,主要还是没有钱粮。自从贞观三年八月发动北征开始,户部将太仓存粮五十万石都调拨给了北征大军。如今京都的日常用度都已经捉襟见肘,哪里还有钱粮赈济草原。臣确实无计可施。”长孙无忌作为百官之首,眼前的困难还是要说清楚的。

李世民看了一眼在坐三人,对其他二人问道:“两位爱卿也无办法吗?”

房玄龄与岑文本双双跪下道:“臣等无能请陛下治罪!”

李世民面色不悦道:“常德宣五品以上官员入朝参政,朕非要他们拿出个办法不行。”

太极正殿中,百官山呼万岁,李世民居坐正中,俯视百官开口道:“定襄道行军总管,兵部尚书李靖奏报,颉利穷兵黩武,致使北方草原百姓被战火荼毒,所剩牲畜不存一二,草原百姓饿殍遍地。不知众爱卿,可否有良策以解草原百姓之疾苦。”

李世民说罢,百官们鸦雀无声,谁也不敢站出来说话。朝廷穷成什么样了,大家心里都明白,虽说不知道具体详情,大体怎么样他们还是清楚的。没有钱粮怎么赈济,难道说让李淳风老道出来,施个法术变出粮食不成。

“户部尚书戴胄何在?”

“臣戴胄拜见陛下。”戴胄被点了名,很利索的走了出来,跪于御前。

“戴胄,府库还有多少钱粮?”李世民问道。

“回陛下,钱十万贯,粮八万石。”戴胄很老实,如实的回答道。

“草原百姓五百万口,这些钱粮塞牙缝都不够。让朕如何向草原百姓交代,难道就让朕眼睁睁的看着草原百姓饿死不成,百姓无粮会起暴乱的,这个道理就不要朕说了吧?众爱卿食君之禄,应当集思广益,才能不愧苍生。”

李世民话落音了,大殿内依然鸦雀无声。程咬金四下看了一眼,走到殿中跪下道:“陛下,臣是个粗人,也没有什么良策,但是臣愿倾尽家财以充国库。臣愿献粮五千石,钱一千贯,请陛下恩准!”

“知节真是忠君爱民,朕心甚慰。恩准了!”李世民说道:“但这也不是办法,朕就算将满朝文武的家底全都掏光,也是杯水车薪。众爱卿还是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能以解草原百姓的疾苦啊!”

此时殿下的百官已经将程咬金的八辈问候了个遍,你娘的,你开了个好头啊,我们捐还是不捐?不捐就是不忠,捐的话这也太他娘的多了。你一个武将捐了五千石,一千贯钱。这他娘的是要人命。

长孙无忌站了出来,道:“陛下,臣家资不厚,也愿献粮五千石,钱两千贯。”

这会下面的人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献钱粮。献多少要看官多大了,长孙无忌都没有敢低于程咬金,其他豪门大族高于程咬金官职的官员们,谁敢献少。户部尚书戴胄可是乐坏了,不等李世民吩咐,就让人拿来纸笔记了起来。

御史大夫魏征站在人群中,一动也不动。等这些人都登记完以后,走到殿中跪下道:“陛下,臣无家资,就不捐献了。不过臣有一策献上。”

李世民龙心大悦,道:“爱卿快快到来。”

“陛下,草原牛羊生长缓慢,如今草原牲畜是不存一二,需要几年才能恢复过来,如果草原几百万百姓都要让朝廷周济,其结果必将是草原百姓食不果腹,内地百姓将负担加重,最后必将升起大乱。以臣看来,只有将部分胡人内牵一条路可走,教他们在战乱荒弃之地耕耘,那么他们熬到了秋收时就能自给自足。如此这般,朝廷也能免去一笔沉重的负担。”

“嗯,这个法子不错。”

李世民话还没有落音,一位大臣走到殿中跪下道:“臣萧瑀叩见陛下。臣觉得魏征所言万万不可。”

李世民有些不悦,萧瑀这人在贞观年间被五次罢相,这是在历史上也是极少的,此人才学能力都有,品行刚正不阿先不说,脾气还尤其的大。魏征这种犟人,都在他面前都不行。贞观元年,他因和陈叔达政见不和,于是乎萧老头在殿内大打出手,整的殿内混乱一片,李世民多次制止都不行,最后李世民将他罢官免职回家反省去了,谁知这老头气不过,病了。李世民只好又将他认命为太子少师,这才算完事。你说一个这样的人开口反对,李世民能高兴吗?

“爱卿有何异议,还请道来。”不让说也不行啊,要是再气病了,李世民还是得不偿失。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百万胡民内迁,三十年后滋生过倍。居我肘腋,甫迩王畿,这等于给我朝埋下祸根。晋之灭亡,就是胡人内迁所致,此议还请陛下斟酌。”萧瑀说完后,回到朝班之中,闭目养神了起来。众多朝臣瞬间左右交耳,殿内一片嗡嗡之声。

李世民一脸无奈,萧瑀此人让他很是无语,放完雷,扭头就跑到远处听响去了,也不管雷能不能炸到人。

“陛下,臣以为萧大人所说不妥。常言道此一时彼一时,当今陛下乃是古往今来圣明之君,其威加海内,德厚四海。如不能接纳治下之民,何以让那些想要归附的小国安心。”长孙无忌,站到殿中说道。

萧瑀在朝班中走出,与长孙无忌遥遥相对道:“老臣说着话,是有根据的。司马氏迁胡入关,才有了永嘉之乱。长孙大人你身为国之辅宰,应当事事周全,哪有你这样做事的。我看你怎么把上百万的胡人弄到关内的,你又拿什么稳得住他们?”

“萧瑀老儿,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看我是布衣出身,门第不高,不该做这个右仆射之职。那么老夫问你,你这高门大户出来之人,在朝议大殿之上,大打出手,无君无父之人就配吗?”长孙无忌也是个暴脾气,肯定不吃他这一套。

“你……!你敢辱骂老夫,老夫跟你没完。”

李世民眼看就要打起来,气的大手一拍,厉声道:“尔等皆是枢机大臣,成何体统!还不速速给朕退下!”

长孙无忌跪下道:“臣殿前失仪,请陛下赎罪!”

“起来吧!”

李世民看到萧瑀没有请罪,也不和他一般见识。接着说道:“朕之母后乃鲜卑人,朕的身上也流淌着胡人的血。如果五百万胡人饥饿不及,全都南下觅食,那将是一场怎样的浩劫。大唐经过几百年的战乱,也不过千余万人。我朝臣民百姓久经战乱,民心思安,难道胡人就不想吗?如果朕爱之如一,我不相信胡人会反朕。如果胡汉一家,天下政通人和,那么将是恒古未见的盛世,难道为了这盛世,都不能让爱卿们和朕赌一把吗?”

“臣等愿为效死!”

李世民环视了一遍殿下百官,道:“起身吧!”

“至于钱粮问题,戴胄现在户部账上全国的官仓,还有多少粮食。”

戴胄起身行走到殿中,道:“启禀陛下,全国所有粮仓内还有三百万石粮,再加上百官所献之粮,总共三百五十余万石。至于够不够胡民南迁,臣以为是不够的。陛下这三百万石粮食,还要留取一半作为军粮。还有一部分不能动,那是预备周济全国各地随时发生的灾情所留。加上百官所献,最后能拿出来的也只有一百万石左右。粮食的问题,陛下还是要去想别的办法。”

“一百万石还是不够,既然如此,朕就下一道征集诏书,向国内一些有粮的人讨借一些。众爱卿不知可否?”

李世民说道此处,殿下的百官全都面面相觑。陛下今天这是怎么了?有粮的人是谁?肯定是世家大族和地主乡绅了。难道陛下要对这些人动手了吗?殿内一片寂静,已经达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众爱卿怎么了,朕为了百姓,向他们借点粮食难道不行吗?”

魏征看到众人都不出声,他就走到殿中说道:“陛下,臣以为可行。陛下有粮之人皆是读圣贤书之人,都是忠君爱国之人,臣以为他们肯定能体会到陛下的难处,肯定会借粮与陛下。”

魏征这一刀补的好,李世民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一直跟自己作对的犟老头了。既然他都说了,朕自然不能负了他的好意。

“爱卿们这么想,朕心甚慰。岑文本那就拟旨吧!”

百官中,世家大族的官员不能淡定了,什么就拟旨了。我们答应了吗?你就拟旨了。我等散朝之后,要速速寄信回去,将今日发生之事火速告知家主。

李世民像是无意间传递出了一个信号,他要像世家大族伸手要好处了。朕要了,你们给不给?

程咬金散朝之后,所有的文臣武将都距离他远远的,像是嫌弃一坨狗屎一样的膈应。程咬金却是得意洋洋的,像是捡了什么好处一样。

长安城中一下涌动了起来,能够身居高位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从皇宫回来以后,各方势力全都动用了一切力量,查询皇帝最近的动向。得来的消息显示,皇帝陛下只有在一个月前,前去了程咬金的府中。再加上程咬金的异样举动,各方势力隐隐觉得胡人南迁是一个阴谋,还是针对世家大族的一个阴谋。

官道之上,信使疾驰往来。李家村中,李胜惬意无比的享受着读书的痛苦,自从程府回来以后,李胜寻遍所有农学典籍,来配合前世所学,准备创造出适合当今的育种法和育肥法。然而他不知道,当今天子李世民将要运用他所造出的印刷机,掀起一场千年以来对世家大族的空前战争。

正文 第十三章 长安风起

酒坊里的蒸馏酒终于开始售卖了,但是在给蒸馏酒起名字时候,李胜和程咬金发生了争执,争执的结果是双方胜出。李胜勾兑的蒸馏酒叫做神仙醉,酒坊里的酿酒师勾兑的被程咬金叫做五步倒。

经过双方友好协商,最后给酒肆起了个仙酒坊的名字,李胜的售卖方案也得到了肯定。那就是先尝后买的销售方案,最终结果是,被定价一贯二百钱一斗的蒸馏酒,一日不到就卖出了两千多斗,这个销量让李胜和程咬金都快笑歪了嘴。日进斗金都不能形容这种进钱的速度了,酒的暴利这个谁都明白,唐朝一斗米才四五钱,在一贯二百钱一斗酒的价格面前,成本可以忽略不计了。

新酒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开业售卖,一是存酒。二是因为北征大军的归来。当今天子李世民下旨,大唐北征大胜,长安解除宵禁三日,举国同庆。长安不止李胜的蒸馏酒卖的火爆,其他酒也是大卖。

第二日,酒水刚卖了一个上午,李胜就要程福关门停止售卖。这也是李胜想要在这个档口,想要搞一下饥饿营销。

“小郎君,现在就关门,你看门外至少还有百人没有买到,要是拿不出来酒卖,这些人也不好打发。小郎君这样会得罪人的。”

跟李胜说话的就是程府的程福,也是这家酒肆的掌柜。李胜跟他合作已经一个多月了,李胜两人的关系也很熟络了。李胜这人谦谦有礼,很受酒肆中的人欢迎。程福也是以李胜为主,他这个掌柜有李胜在的时候,有什么事都会主动的向李胜禀报。李胜也不明白程福为何要这样,他以为是程咬金交代的,就没有当一回事。但是那么好买的酒,至于李胜要停止售卖,程福虽然不能理解,但是程福也只是好声规劝,没有拿出程府大股东的架子。

“听我的,今日先关门吧!国公府那里我去说。”

“小郎君,那外面的人怎么办?”

程福知道长安之中,能买的起蒸馏酒的,都是些达官贵人。这些人都不好得罪,如果酒水供用不上,他们买不到蒸馏酒,那可不是买不到酒的问题了,那可是丢面子的问题了。程福可没有胆子给程咬金得罪人。

李胜笑了一下,也知道程福的顾忌。李胜这是忽然又想到了一个办法,于是就走到门口,说道:“诸位,小子是这家酒肆的东家,今日实在抱歉,小店酒水有限,已经全部售卖一空。大家请回吧!小子在此赔罪了。”

这一下,排队的百人一下炸开了锅。这些买酒的大都是各府的管家或者下人,每个人都是受了家主的支配前来买酒的,如果买不回去酒,回去要受到责罚的。他们肯定不愿意回去。

李胜要的就是这个结果,看着躁动的人群,李胜说道:“大家应该知道,酿酒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平常的酒都需要一年的发酵才会有好的味道。就别说我们神仙醉和五步倒这种烈酒了,那更需要时间来发酵了。小子也没有想到酒水那么好卖,两天不到就清空了小店在长安的库存了。还好小子和卢国公有合作,他那里还有库存,小子这就去和卢国公商议,从他那里调些酒来,明日优先供给现在的诸位。小子再次赔罪了。大家可以先交些定金,让掌柜的登记一下,明日优先供给交过定金的可否?”

诸人一听李胜说登记明日可以优先买酒,回去也算能交代了。这下子又都争先恐后的要交定金登记。

李胜挡住前来登记的人,李胜又说道:“小子还没有说完,大家稍安勿躁。”

“小郎君,有话快说,我还等着回去交差。”有人说道,还有人好多人附和。

“小子不才正是咸阳县男李胜,前段时间向陛下进献过曲辕犁和新式耧车。想必大家都听说过。”

此话刚一落音,低下的人顿时一愣,很快就有人说道:“原来是李公当面,李公造的曲辕犁和耧车有泽被万民功德,没想到小人能当面见到李公,请受小人一拜。”低下买酒的诸人,大都向李胜施了一礼。

李胜不能淡定了,没有想到自己在民间有那么高的声望,自己还被成为李公。这个公字也太抬举自己了。古人对于德隆望重的人,才称之为某公。李胜自认为自己万万担当不起,这个公字。

“大家万万不可如此,小子年幼不能受大家如此礼重。公字也万不敢担之。”李胜躬身回礼,身子也闪到了一边。

程福走到李胜面前,也是行了一礼,和善的道:“小郎君,你虽年幼,这礼拜还是受得的。今年春耕天下耕牛甚少,小郎君曲辕犁只需一只耕牛,就可达到之前两只耕牛两日之功,使得天下土地得以如期播种。免得万民劫难,你说你受不受得?”

李胜算是明白程福为何对自己那么恭敬了,原来是自己造曲辕犁和耧车的原因。李胜暗自感叹,古人真是耿直。李胜也不再这件事上多说什么了,拜就拜吧,至少俺还是很受用的。李胜又来了后世屌丝心理。

“诸位咱接着说,因为小子前段时间又酿出了一种酒,这种酒放到平常酒水里,就可以达到烈酒的度数,虽然没有神仙醉和五步倒好喝,但是也比平常的酒要烈的多。所以从今日起大家只要拿三斤平常酒水,就可以换取本店神仙醉和五步倒一斤。这种酒我叫他烧酒,售价九百钱,现在库存也很充足。大家现在兑换也行,购买也行。本店全部供应。”

此话又掀起了一阵的喧哗,不过他们都没有想要购买的,因为他们是受到家主的指派,来购买神仙醉和五步倒的。至于烧酒他们喝行,要是买回去给家主,说不定要被责罚。所以他们选择了交定金,这样回去也算能交差了。

李胜的烧酒也就是头锅酒勾兑的,现在神仙醉和五步倒都是二次蒸馏的二锅酒,经过两次蒸馏肯定好喝的多。至于烧酒也是给家境稍微好点,以及各府的管家,这些中层人士准备的。至于神仙醉和五步倒,李胜准备饥饿营销,卖给那些真正的达官贵人和富商。

卢国公府,李胜从侧门大摇大摆的进去了,门房看到是李胜,不只是没有阻拦,还给李胜行了个礼。李胜一拱手,就走进了院中。

院中一阵的哼哈之声传进了李胜的耳中,李胜不用想就知道程咬金在耍斧头。程咬金也是闲的蛋疼,见天的除了喝酒耍混,就是耍斧子,一点正事不干。这也是唐朝的府兵制度的原因,除了戍边的将领以外,所有的将士只要打完仗之后,士兵归家种田,将领回家训孩子,除了必要的军训,将领屁事没有。

“程伯伯,好雅兴啊!”李胜等程咬金收了神通以后,向他行了一礼道。

“屁的雅兴,老夫因为你小子得罪了满朝文武,不在家带着出去找揍吗?”程咬金将斧头递给了身边的家将,一边擦汗,一边没好气的说道。

李胜不明所以,就说道:“小子没有惹过事啊!”

程咬金自知自己说漏嘴了,也不接李胜的话,说道:“既然来了,陪老夫喝酒去。”

李胜刚要拒绝,就被程咬金拉住了。李胜也是无可奈何了,只好任由程咬金将自己拽进了客厅。和程咬金一起喝酒那就是找罪受,老匹夫酒量出奇的大,喝酒也是很粗鲁,一次就是一大杯,别人不喝完他就不愿意。李胜第一次和他喝酒,就惨遭他的毒害,一连吐了两天。这次被拽住,跑是跑不掉了,只好硬着头皮陪他醉了,大不了吐两天,也比挨揍之后在吐两天强。

程咬金府中的庄户,前两天又有一只牛跌断了腿。所以今天又有牛肉吃了。李胜自从认识程咬金两个月来,程府已经有将近十只耕牛出问题了。也不知道李世民怎么也不管管他,让他这么吃下去,就程咬金家里一年就要五十头耕牛不止。在古代耕牛可是重要的生产工具,普通一百户的村子,也就五十头耕牛,程咬金一年就把一个村子的牛吃光了,你说说这要多么恶劣的一件事。

“程伯伯,你家牛又有伤残了?”李胜嬉笑的问道。

“小子谁借给你的胆子,竟然敢嘲讽老夫,你吃不吃?不吃滚蛋。”程咬金没好气的看着李胜。

“小子确实家中有事,就不打扰程伯伯了。程伯伯告辞,您老慢用。”李胜顺坡麻利的滚了下去,拔腿就要走。

“左右给我拿住这个小滑头,他娘的,喝个酒你都耍滑头。我看你就是欠收拾。”程咬金气坏了,自己又被这小子钻了空子。

李胜一看门口的家将挡住了门口,笑嘻嘻的又回来了。坐回位置上,帮程咬金斟了一大杯酒,说道:“既然程伯伯那么稀罕小侄,小侄还是陪您老喝酒吧。不然人家该说小子不孝了。”

“他娘的,在老夫跟前滑的像个泥鳅,我怎么看到你在陛下面前怂的像个鹌鹑。给你官你都不敢要,你说说你小子到底怕什么?”

程咬金一直对李胜拒绝当官的原因,按理说年少者,应该热衷于当官办事的,就拿他家的大儿子程怀墨来说,每日都会纠缠着他给自己弄个武职。然而李胜却有官不当,这让程咬金想不透。

李胜坐直了身体,很正经的说道:“程伯伯,小子不是怕当官,小子也想当官为民谋福。可是不当官就不能造福于民了吗?官场上怎么样,想必伯父比我要看的透澈,要不然程伯伯也不会这样为官了吧?小子之所以不想为官,就是想要被掣肘,那样小子的所学的才能有所用。陛下重视农桑,心系万民,乃是古今难有的圣明帝王。小子精通农学,所学所会皆对万民有用,我想只要小子在农学方面有所成就,陛下肯定会用。小子对于陛下的圣明从来不做怀疑。”

李胜的马屁拍的那叫一个润物细无声,李胜明白现在程咬金家里的一举一动,肯定受到李世民的关注,李胜也是明白这些,才会说出这些话。

不过程咬金这次没有怀疑李胜的马屁话,古人对于君王的忠诚是印在骨子里的,尤其是读过书的人。程咬金不难理解李胜的忠君爱国,只是李胜眼光让程咬金不得不怀疑起来,一个十五六的小娃娃,就能说出像久经事世的老人一般的话语。不过李胜就说了出来,这让程咬金不得不直呼妖孽了。

程咬金举起酒杯,道:“小子,不为别的,就为你那日在陛下跟前说出的志向,老夫敬你一杯。”

程咬金还是相信李胜就是妖孽一般的旷世奇才了,还是心系万民,忠君爱国,志向高远的奇才。这不得不让程咬金另眼看待了。从曲辕犁和耧车,再到蒸馏酒,以及被李世民弄走不见踪迹的印刷机,哪一样是一个庸者能做到的,如果不是奇才,那又有什么人才能称之为奇才。

“程伯伯这是要折小子的寿啊?不过既然程伯伯如此看重小子,小子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吧!”李胜笑嘻嘻的说道。

程咬金严肃的脸色,瞬间定格了下来,然后转换成了怒色,道:“他娘的。前半句还算人话,后半句又是他娘的一副滑头样。”

李胜不由得干笑了几声,又陪程咬金喝了几杯酒,看程咬金有了几分酒意之后,这才开口问道:“小子刚刚进门的时候,因小子让程伯伯得罪了满朝的文武,小子心中十分愧疚,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咬金斜了李胜一眼,他没有想到李胜还记得这句话,看来李胜也不能免俗,好奇心也很大。不过朝堂上的事也瞒不住人,程咬金就把献粮的事情告诉了李胜。还把李世民征粮的事情说给了李胜。李胜很疑惑,这跟自己八竿子不着边的事,怎么是因为自己得罪了人呢?

“程伯伯,您这就冤枉小子了,这事情我能插上手吗?您怎么赖上我了?”李胜想不透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于是问道。

“你小子不是很聪明吗?还有你想不透的事啊!老夫为此要痛饮一杯。”程咬金故意掉李胜的胃口,看到李胜茫然的样子,心里很是舒服。

“还请程伯伯指点!”李胜这回很谦虚。

“你想想,我等百官都捐粮了,世家大族借给陛下粮以后,还好意思要吗?再者说如果他们不愿意献粮,你说陛下该怎么办?”

“小子年幼想不到。”

程咬金满口饮下,说道:“想不到慢慢想去吧!我告诉你长安要起风了。”

正文 第十四章 李胜被劫

李胜出了程府以后,心中还不停的想着程咬金说的事情,虽然李胜隐约的能够猜到将要发生的事情,和自己造的活字印刷机有关系。但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李世民用活字印刷机,要掀起什么风波。李胜想不透也就不想了,李胜算是明白了大人物的事,他一只小臭虫还是躲得远远的吧。李胜准备这次回去,打死都不在来长安了,现在手里有钱了,回家盖房子去,再给老爹找个寡妇或者娶一房妾,再给自己弄个弟弟或者妹妹,李胜也算多了亲人了。

春光明媚,到处都散发着春天的气息。官道两旁的田间地头,到处都是采挖野菜的农户,几个小孩子也跟着大人,背着箩筐到处飞跑嬉戏。李胜看到如此美好的画面,从长安带来的不快,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李胜下马步行,走到一位老者前,行礼道:“长者,小子有礼了。”

老者早就看到李胜过来了,还以为是城里踏春的富家子弟,就没有在意。老者没有想到李胜会向他行礼搭讪,老者慌忙拱手还礼,道:“贵人,多礼了。”

“不多礼,不多礼。尊老爱幼是我辈应该做的。长者当面,小子行礼是应该的。”李胜的谦逊有礼,让老者很是感觉舒服。说话也亲和了起来。

“远远看小郎君穿着打扮,小老儿一眼就能看出,小郎君定是大户家的公子。小老儿原本以为小郎君和那些长安的纨绔子弟一般,小老儿没有想到,小郎君如此知书达理,却是小老儿走眼了。”老者笑呵呵的说道。

李胜也不能再客气了,再这么客气下去,俩人说到天黑也说不完。于是李胜说道:“小子也读过些书,礼数也学了些,自然不会如他们那般。只是小子看到许多人再挖野菜,难道粮食不够吗?”

“粮食有谁嫌多的,野菜长在地里枯了也是枯了。还不如挖回家里吃了,这样不是又能剩下些粮食吗?小郎君不是庄户人家,不知道这些也是应该的。”老者看李胜很有礼,也就随意了起来,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李胜也不客气,从马背上摘下一个酒囊,还有些肉干和熟牛肉,坐到了老者身边,递给老者让他食用,老者推辞了几次。执拗不过李胜还是接了过去。李胜趁老者接过酒肉的时候,说道:“小子之所以停下来,就是想问问老者,为何我关中不能种两季庄稼?为何不秋收后种植冬麦,夏收后种豆与蜀黍?”

“小郎君,你有所不知,良田一年一季,已经耗尽了地力,如果一年两熟,来年这地还怎么种?就算种上了没有地力,也长不好庄稼。”

李胜终于明白了古代农耕为什么不能做到一年多熟的原因。还是肥料的问题。不像后世有各种化肥、有机肥、复合肥,现在唐朝只有有机肥,还是人类和牲畜的粪便堆积发酵的有机肥。现如今唐朝人口只有一千万左右,牲畜和畜牧的发展也是很低下,要想改变关中乃至全国的耕作制度,还有要很多年的时间。不过李胜想要改变李家村一村的耕作制度,还是又能力的。

搞清楚了事情以后,李胜也不想停留下去了。来到大唐两个多月了,除了造了曲辕犁和耧车,李胜一件关于农业方面的事情都没有做。这让李胜感觉自己有些不务正业了。李胜此时已经决定,从此再也不制造什么与农业方面没有关系的东西了。风险太大了,就这次他都已经不好脱身了。

李胜骑在马上,马蹄轻迈,李胜一边想着怎么制造更加有肥力的肥料,一边观察周边的农田。此时唐朝水利灌溉还是很发达的,田地周边全是沟渠灌溉系统,水里灌溉已经算是达到很高的水平了。只是李胜感觉少了一样东西,至于少了什么李胜想不起来。

李胜的身后,疾驰而来了一辆马车,还有五六骑跟在后面。李胜勒起缰绳想要让路,可是马车走到自己跟前,停了下来。五位骑马的壮汉将他围了起来。

李胜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己摊上事了。不过李胜想到天子脚下他们不敢大白天的杀人吧。可是还不等李胜这个念头消去,一位靠近李胜的大汉,一把将李胜从马上拽了下来,李胜被摔得眼冒金星,浑身生疼。

“你们什么人?我乃陛下亲封的县男,尔等不怕死吗?”李胜强忍疼痛,厉声的喝问道。

几人也不说话,全都下马三下五除二就把李胜困了个结结实实,抬起来扔进了马车中。李胜又被摔了个七荤八素的,奈何嘴被堵住了喊不出来。李胜此时也害怕急了,不过李胜还没有失去理智,他想逃又或者想让人看到,不然自己就不知道能不能活了。

马车速度很快,车子封闭的也很好,并且车上还有一位大汉看着他。李胜知道想跑是不可能了,也只能想办法让人看到他了。

李胜透过被风卷起的车门看到,刚才和自己聊天的老者就在原来的石头坐着,想必正在喝着李胜给他的烈酒。李胜心中一发狠,脑袋猛地撞向了看押他的壮汉,壮汉被撞的闷哼一声,李胜瞬间猛地挣脱出大汉的手,双脚猛然发力,向车门窜去。奈何大汉的反应也不慢,一把就拽住了李胜。李胜心中一沉,来不及想什么,奋力的一滚,李胜就滚出了车外,不过车外也不是那么好下去的,还有一个赶车在外面,李胜一脚就把车把式踹下了车。

啊!

一声惨痛的喊叫,和车子猛烈的倾斜震荡瞬间传来,李胜还没有来的及反应,就掉下了马车。

李胜顾不得疼痛,就被马车从身上轧了过去。这马车也是够准的,掉下去两个人全都被它轧了个遍。身后马蹄飞速的从李胜身上跃了过去。李胜胜只感觉左胳膊出奇的疼痛,李胜知道左胳膊八成是断了。

李胜也顾不了这些了,因为跟在车后的壮汉已经发现了他,也已经围了过来。刚才速度太快,壮汉们来不及勒住马缰,现在已经反应了过来。李胜咬牙爬起,向身后的老者跑去。

老者听到了马车的颠簸声,原本以为刚才飞驰过去的马车翻了,正想前去看看,却看到刚才和自己聊天的小郎君,被绑着向自己跑来。老者愣了一下,酒壶一丢,也飞快的跑了。

李胜看到老者跑了,心中不免的绝望了。看来自己在劫难逃了。

不过老者跑了几步,大声喊道:“有贼人!快来人啊!有贼人!”

田地里的人听到喊叫以后,纷纷看了过来。大唐民风彪悍,已经有几位年轻的汉子向这边跑来了,老者也弯腰捡起了一块石头,向李胜跑了过来。

追赶李胜的壮汉瞬间停下了脚步,李胜可不敢回头,飞快的跑到了老者身前。老者一把将李胜护到了身后,李胜这才看到,追赶自己的人停下了,李胜这才稍微的放下了心,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

“贼子!你等再敢向前一步,小老儿跟你们拼了!”老者打着哆嗦,厉声的喊道。

此时向他们跑来的农户,也快跑到了跟前,壮汉们知道事情不好收场了,为首的一人也不做声,一摆手,所有人后退了回去,飞速上马带上掉落马车的车把式,飞快的远去了。

李胜看到强人远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胳膊上的疼痛让李胜,斯斯的吸着凉气。老者慌忙看向李胜,只见李胜的胳膊无力的坠落在身上。他一眼就看出李胜的胳膊断了。

“小郎君,告知小老儿姓名住址,小老儿遣人去与你家人报信去。你这胳膊断了,要是拖了时间,就会残疾。”

“小子咸阳县男李胜,小子谢过长者活命大恩,请长者也告知姓名,小子定当报之。”李胜坐在地上说道。

“咸阳县男李胜?曲辕犁耧车可是小郎君造的。”老者惊呼道。

“是!”

老者很是恭敬的向李胜施了一礼,道:“小老儿今日算是救对人了,小郎君受小老儿一礼。”

此时赶来的诸多村民,也到了李胜跟前。纷纷听到了李胜的回答,大家瞬间面目怒火。也纷纷像李胜抱拳施礼,李胜此时才知道自己在民间有那么高的声望。

此时老者等人施礼过后,对众人道:“李县男对我等庄户有恩,尔等也该效力报答,家里有牛车的赶快赶来,带李县男去长安治伤。”

李胜也不顾的还礼道谢,直接说道:“路边是我的马,有没有会骑马的,麻烦能不能前去长安醉仙坊报个信去。告诉掌柜程福我出事了。”

人群中走出一位壮汉,说道:“小人窦长坤,是轻骑兵出身,小人愿为李县男跑一趟。”

李胜大喜,说道:“小子谢过了。”

窦长坤也不还礼,转身就像路边的马走去。很利索的翻身上马,不一会,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内。

村民们很热心,不一会,牛车也来到了,众人扶起李胜上了牛车。老者和三位汉子一起陪着李胜向长安赶去。

醉仙坊内生意依然火爆,掌柜程福忙得脚都不沾地。此时一匹骏马停在了醉仙坊门外,窦长坤翻身下马,飞快的跑到醉仙坊内,大声喊道:“那位是掌柜程福,快来与我说话。”

嘈杂的声音瞬间被这一嗓子掩盖,程福满脸的不快。不过他还是走到了窦长坤面前,笑着说道:“不知客官,找小的何事?”

“咸阳县男李胜,路遇贼人,他让我向你报信来了。”

窦长坤的嗓门很大,所有人都听得个清清楚楚,顿时就炸开了锅。咸阳县男虽说是爵位不高,但也是陛下亲封的。谁他娘的那么大胆敢劫他,还在长安的地界劫的,那可是打皇上的脸啊。跟挑衅皇权没什么区别。

程福听到这个消息,脸色瞬间就变了。急忙道:“小郎君怎么样?”

“没事,也就断了个胳膊。此时我们庄的庄户应该送他回长安治伤了。”窦长坤说道。

程福算是放心了,作为程府出来的人,李胜出事了,肯定要报告给程咬金的,程福不敢耽搁,慌忙吩咐活计照顾好店内生意,他和窦长坤向程府赶去报信。

“什么!李胜遭贼人绑架?他娘的有些人是不想活了。”程咬金听到这个消息,瞬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也知道什么人动的手。

“程福带上一百家将,去将李胜接到府中。吩咐下人去请长安城内最好的疗伤大夫来候着。李胜一到马上给他治伤。”程咬金一切都吩咐好以后,马不停蹄的向皇宫而去。

“天子脚下,长安城外,这些人竟敢劫持朕亲封的县男,他们这是挑衅朕,朕马上让他们知道:朕的剑还利否?”李世民满脸厉色的说道:“常德马上查清楚,劫持李胜人的去向,记住朕要活的。”

“奴婢遵旨!”

常德领旨退出了殿内。李世民又向程咬金道:“知节,朕给你一道密旨,你可随时调动京都十六卫,随时听候朕的调遣。”

“臣,遵旨。”

李胜还没有走到长安城,就被程福与一百家将接走了。李胜安排程福一定要好好感谢救他的村民们,这才上了程福带来的马车。

程府内早有好几位大夫等候了,可是李胜刚下车,程怀墨就带着一队禁卫军,将李胜接到了太医院。李胜可被折腾苦了,他娘的,老子就是断了个胳膊,在哪接不是一样,非得这么折腾老子,疼的不是你们不是?

没办法皇上亲自下的旨意,李胜只能装作感激涕零的感谢皇上了。太医院的御医刚给李胜接上胳膊,圣旨就来到了太医院。

一篇长论,最后李胜被皇帝李世民封为了咸阳县侯。还着重表扬了李胜,进献活字印刷机的功劳。又着重说出了活字印刷机的好处。李胜不由得喊道:“李世民,你这是害人啊!”

正文 第十五章 长安云动

一场春雨下了四天,田间的禾苗更加的翠绿了。清晨阳光像是过了一个很舒适的假期,更加明亮的洒向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李二虎躺在李胜做的躺椅上,看着工部来的工匠建造自己家的房子,脸上的笑容别提多么的惬意了。儿子就是有本事,十五岁的县侯,整个唐朝都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封地金钱更是不少。就连自己也沾了光,也弄了个七品的武职散官。

想到此处,李二虎更加的得意了,斜眼瞄了一下,躺在一边的关老五,说道:“老五,你也别种地了,以后就到我家来,帮李胜打些下手,家里面少不了你一家吃食。”

“二哥,你真的让我跟着侯爷?”

“那还有假。我说了算!”李二虎直接就乾坤独断了,李二虎一阵的千恩万谢。

关老五自从知道李胜被封了县侯,那个高兴的劲就别提了,就像他得了个县侯一样。只是听说李胜受伤,被留在了太医院,关老五也是担心的不得了。还好没有过一天,李胜就被送了回来,看到李胜只是断了个胳膊,也就放下了心。一条胳膊换一个县侯都值,别说只是断了。

关老五一听李二虎让他跟着李胜,心中可是激动的不行,因为什么,因为县侯和县男的区别就大了去了。唐朝爵位分为九等,分别为:王、郡王、国公、县公、县侯、县伯、县子、县男。虽然贞观初年封爵都是虚封,没有实食邑。但是爵位的一应权利还是有的。就比如说世袭,只有到了县侯才能世袭罔替。县侯以下的皆没有世袭的权利。还有就是仪仗,县侯已经具备使用仪仗的权利了。还有就是宅邸,县侯的宅邸是由国家出钱建造,而且还要有县侯的规格。再者就是侍从,李胜此时可以组建一支百人小队护卫自身安全,并且还是由国家出钱替他发工资。总体说来,李胜他家,现在已经算是大唐的勋贵了,可以奴仆成群,高门大宅了。你说关老五能进李家的门,你说他高兴吗?

可是李胜不高兴,不是因为关老五的事情。而是自从皇上降旨,封他为县侯以后,他家的门快被踏烂了,至于为什么,还是因为李世民不厚道,被他制造活字印刷机的事情,告知了天下引起的。

能够读书是平常百姓的一种奢望。平民百姓一是没有钱,交不起学费,二是没有钱买书。在活字印刷术出现之前,平常书籍的价格都在百钱以上,哪怕是最普通启蒙书籍,也要几十钱。你说老百姓买得起吗,就算买得起一本,能买的起十本八本吗?所以百姓家的孩子想要读书,就书本一样就把百姓拦住了。

但是自从李世民下诏宣告,只因李胜造出了活字印刷机,大大降低了书籍的成本。并且还言明,活字印刷书籍归国家所有。并且还说,他要用书来换取平民百姓手中的粮食,而且还是一斗米一本,像平常的四书五经,三本一斗,启蒙用的书籍白送。更狠的是李世民宣布大开科举,今年秋收前将举行一场科举考试,优先对寒门子弟录用。

诏书一经发出,天下震动,李胜的名字也随之响彻海内。一些居住比较近的寒门子弟,全都跑到李胜家磕头相谢来了。更加让李胜不能接受的是,李胜还被寒门子弟亲切的称为李公,甚至他们私下的封李胜为李子,弄的李胜成为了一代圣人一般。

也别怪寒门子弟崇敬他,李胜造出来的活字印刷机,绝对是有如此的威力。他让平民百姓有了翻身的勇气,让寒门子弟有了进军官场的能力。你说他们不对李胜感恩戴德吗?

不过有人尊敬就有人骂,天下所有书商可把李胜骂了个体无完肤。还有就是世家大族们,对李胜那是恨之入骨。李世民这一手太狠了,你征粮我们不就是没有给嘛,你丫的直接釜底抽薪,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正当世家大族刚要动手反击的时候,一个重磅炸弹又在长安燃起,声音响彻全国。

“启禀陛下,挟持李县侯的五人活捉三人,两人在打斗时被击杀。”常德快步走到承庆殿,躬身向李世民禀告道。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笔,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道:“审问的怎么样?”

“经审讯参与指使的有三人,户部给事中崔健、工部郎中卢狄,鸿胪寺少卿王基远。除此三人外,还有大小三十余名官员参与了此事,虽未直接参与此事,这些人暗中也没少和此三人联系。”常德禀告以后,躬身闪到了一边。

“朕要的证据收集到吗?”

常德呈上一摞证据,笑着道:“陛下,老奴将这几十名官员,小时候尿床的事都扒了出来。”

李世民看到一向严肃拘谨的常德,也难得的说了一句玩笑话,心中也不由得高兴起来。也开玩笑道:“你这老奴没把他们洞房花烛夜,用的花样式收集起来藏私吧?”

“陛下,您老这是看老奴的笑话了,老奴要哪个作甚?老奴要了也没用。”常德很扭捏的说道。

“哈哈哈……!常德这差事办的不错,传膳食,朕要与你一起饮几杯。你我主仆从未同饮过,朕今日高兴,赏你同饮。”

“陛下,这有失体统,折了老奴的寿是小,有失陛下威严是大。老奴有您一句话就行,此事万万不可。”常德感动坏了,慌忙跪下道。

“这都当了四年皇帝了,还这么二杆子。”长孙无忌在屏风后,听到了常德和李世民的话,小声的说道。

“长孙无忌在外面嘀咕什么呐!”李世民一听就是长孙无忌,这个世上也就他敢背后嘀咕朕。

长孙无忌笑呵呵的走了出来,走到殿中,躬身一礼道:“启禀陛下,臣听到陛下如此厚待下属,夸赞陛下乃万世不出的圣明帝君。”

“少耍滑头,朕还没有聋。”李世民对于长孙无忌的活变脸不屑一顾。

“陛下,臣已将这两月印制的三百五十万本书籍分发出去了,此时已经在去往各州道县的路上了。除此外长安周边已经换来了十万石粮食,再加上征缴的粮食,此时已经可以开始南迁事宜了。臣特来请陛下定夺。”长孙无忌不接话茬,反而转回了正事上。

“你都办妥了,还请什么,赶快去办。”李世民想起那句“二杆子”,就看长孙无忌不顺眼,这就想赶人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陛下,时至晌午,臣也饥渴难耐。不知陛下……”

“朕不饿了,被你气都气饱了。难道还要专门给你传膳食不成?”

李世民兜不住了,已经是怒火满面了,他这个大舅哥这是变法的阻止他。皇上乃九五之尊,和阉人同饮,那是犯了尊卑体统的大事。如果让谏官知道此事,李世民能让魏征这样谏官的奏折堆死。长孙无忌也是对他好,只是这“二杆子”的称呼有点气人了。

“既然陛下不饿了,臣就回去吃。”

长孙无忌事也办了,也阻止了李世民,愉快的走了。李世民却是气的不行,没办法,谁让他是皇帝,注定了是孤家寡人,高兴的时候也不是想和谁饮酒庆祝,就能饮酒庆祝的。有的就有失,天地规律,皇帝也不能逃脱。

李胜挂着个胳膊,躺在院子中的躺椅上,关老五就在一边的小凳子上坐着,听着李胜的吩咐。

“五叔,我让你建造的这个孵化房,一定要封闭严实了,除了门以外,一个窗户都不要留。还有就是炕床,上面要铺上稻草麦秸之类的秸秆,这样才能起到隔热的作用。屋外的火炉一定要将炕床用烟道链接起来,还要从一个烟筒里出去。这些能记住吗?”

“记住了!不是,李家侄子,你能告诉我建这个房子到底有啥用?”

关老五一大早就被叫了过来,李胜拿了一张图纸,就吩咐了起来。关老五实在想不明白,建这么个房子到底有啥用。

“孵化鸡仔的,也就是像母鸡一样,孵化小鸡用的。”李胜说道:“还能孵化鸭、鹅。”

“啊!这能成?”

“能成!你拿着我给你的图纸,将我说的话告诉他们,他们就知道怎么建造了。等他们建好后,我能让你知道,能不能成了。”

关老五拿着图纸,带着一脸的不相信,还是去办了。原本李胜没有必要让关老五传话的,反而直接叫来工部的工匠更加省事。这也是为了关老五在李胜家有事情做,李胜也是为了照顾关老五。

李胜此时已经是县侯了,就封地都有了五百亩。前段时间,王思礼亲自带人过来,在李家村周边,给李胜画出了五百亩地。这些地就李二虎他们爷俩,累死也是种不完,肯定是要人帮忙打理的。管家这种活,李胜肯定不能让他亲爹亲自干,只好让关老五做这些事了。

李二虎也不是府兵身份了,李世民给了他个七品的武职散官,这样也解决了李胜的一块心病。李二虎此时什么不干,还有俸禄拿,再加上儿子是县侯,自己也不能再去出征打仗了。

李胜之所以要建造孵化室,一是要提高李家村人的收入,二是要发展规模养殖,三是积攒肥料。畜牧养殖是促进农耕社会经济的一项很好的项目,也是一举多得的好项目。不过这要有人去领头出资,因为此时的唐朝,常年战乱,又是天灾不断,民生凋敝。平民百姓手里没钱,勉强能填饱肚子,那里有能力去搞这个。

李胜想要搞起来,就要自己出资带头干,还要赊给李家村的百姓养,并且李胜还给他们购置牛羊猪,让他们代养。养死了李胜包赔饲料钱,养成了李胜给他们提成。这让李家村的村民,全都对李胜感恩戴德。

前段时间,关老五已经买来了五百只母羊,还有三百头猪仔,全部交给了村民们代养。此时,李胜又建造孵化室,所孵化的鸡鸭鹅,也会全部交给村民代养。等一年以后,村民手里富裕以后,李胜也就会将这个法子,发展到外村。

李胜还和王思礼商议了此事,王思礼高兴坏了。这要是搞起来了,他王思礼以后升官的问题,就不是事了。对李胜可不是一般的恩谢。王思礼也在李家村附近选了一个村子,跟李胜搞起了畜牧代养的方法。

关老五走后不久,王思礼来到了李胜家的院中,王思礼从李胜回来以后,这是第几回来,李胜都记不住了。

“侯爷,下官给你见礼了。”王思礼笑哈哈的行礼道。

“我说王县令,你又拿小子开玩笑。你我什么关系,还用得着客套吗?”

李胜也是给他面子,按照唐制,县侯是从二品封爵,县令是正七品官职,他自然要给李胜见礼。不过唐朝的爵位和官职品阶没有关系,王思礼也没有必要给李胜见礼。这就是唐制的操蛋之处,也没办法,一般有爵位都有个相应的虚职挂着,唯独李胜没有。不过就算李胜没有虚职,王思礼也不敢托大。如今李胜的声望已经是举国皆知,就连不少身居要职的寒门官员,都在关注李胜。借给王思礼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李胜无理。

“侯爷这是给下官面子了,下官也就兜着了。下官今日来,是有一件好事告诉侯爷,挟制刺杀侯爷的人抓到了。”王思礼也不客气,坐在了关老五做过的凳子上。

“哦!都是些什么人?”

“自然是世家大族的人,侯爷为我们这些寒门子弟,做了一件大好事,他们肯定不高兴。行了如此卑劣的手段,真是有违圣人教导。”王思礼鄙夷的说道。

李胜早就明白是他们干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李世民抓住了。看来李世民早就算计他们了。

“最后怎么处理的?”

“为首的三人斩了,行凶者也斩了。并且跟这件事有关联的三十多名官员,撤职的撤职,流放的流放。再加上侯爷的功劳,世家门阀,这回是元气大伤,到最后屁都没有敢放真是大快人心。”

李胜隐约的觉得,这事没有算完。千年门阀,不会如此的不作为。李胜感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更大的漩涡之中。

正文 第十六章 混蛋李胜

长安的风云变动,李胜没有心思去管了。世家大族应该不会,和自己一个小小的县侯一般见识的。就算他们惦记自己,李胜也不怕。所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要是对付自己,李胜还真有手段对付他们。至于什么手段,李胜还不想说出来。

李家村今日迎来了一家大事,李侯爷乔迁之喜。李胜向程咬金借来了几位厨子,在新建的侯府前,摆上了流水酒席。全村的人都来,大人小孩全都来了。

关老五今天忙的脚都不沾地,里里外外的跑上跑下的,不过笑容从来没有断过。李二虎特意的穿上了一件锦袍,满面红光的和村民们打招呼,拉家常。反而李胜现在却是没有什么事情干,因为他挂着胳膊,被村民们赶到了大厅里歇着去了。

“咸阳县令恭贺咸阳县侯乔迁之喜。”

一声道贺声从门外传来,李胜慌忙从厅堂里走出,就看到李二虎陪着王思礼走进了院子里。身后还跟着一队抬着礼盒的差役。

“我说王县令,来就来吧!你还带什么礼?快!厅内说话。”李胜满面笑意的迎向了王思礼。

“老弟,你这是客气了。”王思礼还不知道李胜,要是不带礼物来,你能那么热情。

“卢国公府恭贺咸阳县侯乔迁之喜。”还没等两人走到厅堂,就听到外面关老五的喊道。

李胜一愣,自己没有下请帖啊,王思礼是咸阳县令能来,已经让李胜有些纳闷了,这程咬金咋知道的。不过人来了,也要迎接不是。李胜让老爹招待王思礼,又向王思礼赔了个礼,慌忙向外迎去。

李胜来到们前,只见一大队人抬着礼物,足有二十人。李胜特别惊讶,程咬金这是给自己送了多少礼。不过李胜没有看到一个认识的人,全是一些下人打扮的人。另外还有一辆马车停在门前,马车内也不知道是谁,李胜猜测应该是程怀墨,因为程府里除了程咬金,就和程怀墨熟悉了。程府的其他人也就是见过见面,没有什么深交。

今日李胜也就是搬个家而已,程咬金不应该不会亲自来,身份和辈分不和,程怀墨代表就合情合理了。李胜走到马车前,道:“怀墨兄,来了怎么不下车?跟个大姑娘似的,还怕羞不成?”

马车内没有声音传来,李胜疑惑了起来,难道不是程怀墨。那还会是谁?程咬金也不会做马车,每次出行都是骑马,对马车那是不屑一顾的。

李胜拿不准了,只好对着马车行了一礼,道:“小子李胜有请客人下车。”

马车内还没有声响,李胜想道,难道是程怀墨个家伙跟自己开玩笑,他娘的程怀墨,那么多乡亲们都看着,你让老子在又是行礼,又是作揖的。分明是拿我当猴耍,这事程怀墨绝对干的出来。于是乎,李胜跳上马车,一下子扑了进去,想要找程怀墨算账。就连站在一旁,赶车的车把式都没有反应过来。

“啊!”

一声女生的尖叫声想了起来。

李胜脑中顿时一蒙,心想:他娘的,闯祸了!

碰!

李胜一下子飞出了马车,四脚朝天的摔在了地上。四周的村民轰然炸开了锅,纷纷向李胜跑去。李胜就看到一只穿着绣花鞋的大脚,招呼在了自己胸口,自己就感觉景色一变,就飞出了马车。

“他娘滴!侯爷都敢打,我看你们是不想出李家村了!”一位村民喊道。

这下子,人群全都向马车围了过去。李胜看到马上就要出事,也顾不得疼了。慌忙爬起来,拦住了村民。

“没事!没有伤着。我跟她闹着玩咧!”

四周的村民傻眼了,跟程府的女眷闹着玩,这是有故事啊。

“李胜,你混蛋!谁给你闹着玩咧?分明是你图谋不轨!”一位身穿靓丽的女子站在马车上,双手还掐着小蛮腰,满面通红,一副非常生气的神色。

李胜终于知道马车里是谁了,程玉环,程咬金唯一的千金。我滴个神啊,你这不是坑人吗?我他娘的丢人丢大了。不过手感不错,还不等李胜打消猥琐的想法,只听见一阵马蹄声传来。程怀墨一身劲装,疾驰而来。等他看到眼前的情况,惊讶的道:“我说,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

“大哥,李胜他混蛋,竟然敢沾我便宜。”程玉环马车都没有下,依然掐着小蛮腰,满脸煞气的说道。

程怀墨神色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半天憋出了一句话。

“李胜,你有种!”

李胜心想,你这是什么话。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李胜就当屏蔽了程怀墨,对程玉怀道:“大小姐,这不能怪我,我叫了你半天,你都不回话。我以为是你大哥捉弄我,所以就……。总之是我错了,我认打认罚,你看着办吧!”

四周村民有好戏看,还是如此好看的好戏,都是一脸不显事大的神情。此时李二虎和关老五也赶了过来,看到这个阵势也是懵了。慌忙询问怎么回事,等两人弄清了事情的经过,不敢相信的看向李胜和程玉环。

程玉环看到村民们都在看着自己,又听到李胜如此无赖的回答。气的紧咬牙关,道:“李胜你狠!你给我等着!六子,回去!”

车把式看到程玉环钻进了马车,慌忙坐到马上,赶着马车掉头走了。程怀墨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李胜对这个家伙,也是无语了。你帮我说句话,你能死啊。

李胜也感到了不意思了,也迅速的跑回了院子里。程怀墨看着李胜背影,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李二虎和关老五慌忙追向李胜,等他们知道了程玉环的身份后,又急忙向程怀墨赔不是。程怀墨倒是大方,一句小事一桩不必挂怀,就跑到厅堂里吃酒去了。剩下李二虎和关老五在风中摇摆。

程玉环以前就见过李胜,前段时间李胜出事,程玉环还为李胜报不平。这次听程怀墨说李胜搬新家,程玉环就想来凑个热闹。没成想程怀墨临时有事,让她带着礼品先去。唐朝千金闺秀出门,都是女眷接待。程玉环没有等到李胜家的女眷出来接待她,却等来了李胜。正当她犹豫是不是要出去的时候,李胜就扑了过来,还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这让程玉环羞恼万分,从小到大除了自己父亲,他还没有让任何男人碰过,还是那个地方。

“李胜,你等着,看姑奶奶怎么收拾你。”

阿嚏!

正在和王思礼程怀墨吃酒的李胜,猛地打了个喷嚏。李胜心想,肯定是程家丫头在骂自己。讪讪的向两人道:“昨夜偶感风寒,鼻子有些不舒服。不碍事的,两位不必担心。”

王思礼也听说了刚才的事情,和程怀墨一起,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向李胜看去。像是对李胜说,我们关心你了吗?

王思礼一杯饮下,道:“侯爷,不是下官多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说门亲事了。”

李胜瞬间愣住了,自己才十五,就老大不小的了。错愕之后,李胜的脑中顿时出现了,前世妻子和女儿的音容,神色也随之变得伤感了起来。

王思礼和程怀墨看到李胜沧桑的神色,也是惊愕不已。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竟然表露出阅尽沧桑,读尽世事的悲凉神情。这让两人大为不解。

“侯爷,难道下官说错了。”

李胜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王县令的话,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小子感觉,小子还年幼,晚个几年再说吧!”

“小什么小,我十四岁就已经娶亲了,现在孩子都好几岁了。你都十五了,还等几年?你爹答应吗?”程怀墨说道:“不过,这事情要是传到我爹耳朵里以后,你就等着挨揍吧!我这个妹妹在我爹眼里,那可是个宝贝。我们哥几个谁都挨过我爹的揍,也就我妹妹我爹在他面前大声训斥,都没有训斥过。你说我爹能饶了你吗?”

李胜此时就感觉牙疼,程咬金那是真揍人,平常要是言语不敬,都要挨揍。就别说袭了他闺女的胸了,程咬金还不拿斧子剁了自己。一想到这,李胜确实怕了,不怕不行啊,会死人的。

“我说怀墨大哥,你可得救救老弟,你回去向程伯伯说,我明日就去赔礼道歉去。”李胜怂的一塌糊涂。

王思礼看了一眼两人,也不说话。再说了他也不好差话,这事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着程府大小姐的清誉,他一个七品县令,还真不好说话。说轻说重都得罪人,索性就闷头喝酒。

“我爹那里,你就不要指望我了。说不定,我还得挨揍。”程怀墨一听李胜求他说情,他也怂了。

李胜看到程怀墨怂了,也知道指望不上他了,他这家伙看到程咬金,就像老鼠看到猫一样。不过李胜一想到,刚才他那么大方的模样,就不由得想要埋汰他几句。

“我说怀墨大哥,刚才谁向我爹和我五叔说的,小事一桩,不必介怀的?你怎么到我这就怂了?”

程怀墨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很干脆的说道:“对,那是我和李叔说的,我刚才是作为嫡子代表程家向李家说的,我爹找你麻烦,那是你们爷俩的事情,这我就管不了啦!”

李胜很无语看向程怀墨,这家伙自从进入了禁军以后,脑子越来越好使了。这绕口令一样的话,说起来条理清晰,一点都不磕巴。这让李胜不由得怀疑,他以前就是装傻。

就在李胜他们说话的时候,程玉环回到了家中,却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去向程咬金告李胜的状。而是回到自己的闺房生闷气去了,直到天黑都没有出门。

程怀墨喝的大醉,回到了家中,吵着嚷着要见程咬金。程咬金听到下人禀报,说程怀墨喝的大醉非要见他。程咬金听到以后,抄起一根鞭子就走。程咬金今天让他去的时候,就知道他会喝醉,本来不想过问他就算了。他还喝醉了回来闹事,那就不得不揍他了。

“你这孽子喝醉了不回去睡觉,是不是皮子痒了?”

“父亲大人,错怪儿子了,是李胜托儿子向家父说情的。他今天和小妹有些误会,说明日亲自登门来赔礼道歉。”程怀墨大着舌头,断断续续的说完了。

可是程咬金听糊涂了,程玉环怎么去李胜家了,和李胜发生了什么误会?于是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了?”

程怀墨虽然醉了,但是也听出来了,程咬金压根不知道这事,自己算是把李胜卖了。程怀墨也不是真傻,瞬间就做出一个决定,那就是装醉。还不等程咬金反应过来,程怀墨身子一软,躺到了地上呼呼的睡了起来。

程咬金何等人物,一眼就看出来了,手起鞭落,一鞭子打在了程怀墨身上。程怀墨杀猪似的爬了起来。

“酒醒了,要不要让老子再帮你一下?”

“爹!爹!不用了,不用了!”程怀墨心里都快悔死了,自己不是找揍吗?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程咬金算是看出来了,肯定是有事情,还不是什么所谓的误会。

程怀墨彻底没有办法了,只好说道:“爹,李胜上了小妹的马车,还对他动了手脚。”

“什么!李胜这个混蛋,老夫劈了他!”

正文 第十七章 负荆请罪

程怀墨心知自己醉酒坏事了,也知道暴怒的程咬金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慌忙的抱住了程咬金,大声喊道:“你们这帮杀才,还不去通知家母!”

一帮下人也是被雷住了,这个咸阳县侯也是特胆大,竟然敢非礼程府千金。程府千金是什么人,那可是长安城中勋贵公子的禁忌,谁都不敢娶的主。一身武艺尽得程咬金真传,三五个大汉近不得身,说实话那是凶名在外的主。不说程玉环有多厉害,就看程咬金的样子,咸阳县侯也有得受了。下人们听到程怀墨的话也不敢停留,飞快的向后院禀报去了。

“小姐,老爷在前院发起了脾气,主母去了都没有劝下来。听说是因为小姐的事情。”程玉环的贴身丫鬟小翠,跑到了闺房内说道。

“我的事?我什么事?”程玉环不明所以,茫然的看向小翠。

“小姐,你难道忘了今日李县侯的事?大公子从李县侯那里回来,想去替李县侯说情。谁知道老爷听到小姐被李县侯欺负了,老爷大发雷霆,要亲自活劈了李县侯。大公子怕出大事,拦住了老爷,又请来了主母,死活算是劝住了老爷。只是老爷气没有出来,现在老爷正在前院鞭打大公子。”小翠跟个机关炮一样,把事情的经过,十分迅速的说了一遍。

程玉环暗恼程怀墨坏事,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自己还怎么见人。程玉环不敢耽搁,紧步向前院赶去。还没走到前院,就听到他大哥程怀墨,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爹爹!爹爹!快住手!你想打死大哥啊!”

程玉环虽然生程怀墨的气,怨他把事情捅给父亲,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大哥,也不能眼看着爹爹揍死他。也就飞快的跑过去,拉住了程咬金的手,挡在了程怀墨的前面。

程咬金看到女儿拦住了自己,面色瞬间缓和了不少,只是又想到了李胜那小子办的混账事,火气又爆发了起来。

“环儿,你给我起来,让我打死这个憨货。自家妹子被人欺负了,他还有脸在那个混账东西家里,吃酒吃了个大醉。竟然还替那个混账东西求情,你说该不该打?”

“爹爹!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个误会。你就不要责罚大哥了。”

程玉环一边解释,一边还想到了李胜袭胸的事情。脸色瞬间就红了起来。一边的家母,也就是程咬金的后夫人,现在的一家主母崔氏。看到程玉环满脸桃红,心中也明白了过来。

“夫君,我说句话,你先放过怀墨,听听环儿怎么说,如果怀墨真的有错,你再打不迟。”

程咬金也打累了,听到女儿和夫人都替他求情,手中一松,鞭子就被程玉环夺走了。程咬金气生生的对程怀墨,道:“等会老子再收拾你。”

程咬金回到了厅堂中,程怀墨的老婆孩子和府里的家眷,这才敢向前搀起程怀墨。程怀墨确实被揍的不轻,程咬金含怒出手,自然是打的很卖力气,程怀墨的整个后背都被抽烂了。

“管家快去找个疗伤郎中来,给怀墨好好治治。这个老杀才下那么狠的手。”程夫人看到程怀墨被抽烂的后背,眼圈瞬间红了起来,心疼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爹爹也是,李胜那混蛋犯得错,他打起来了夫君。李胜这个挨千刀的,平时看着像个读书人,谁知道也是个满肚子肮脏的东西。”程怀墨的老婆,替程怀墨说起了委屈,狠狠的埋汰起了李胜。

“好了好了,打都打了,还不赶快扶走治伤去,还在这里嚼舌头,还等着挨打不成。”程夫人知道程咬金的脾气,如果程咬金再发起火来,说不定还要抽程怀墨,于是就催促他们赶快带走程怀墨,免得再挨打。

程怀墨挨了一顿无名的揍,心中早已经问候遍了李胜家的八辈祖宗。此时身上疼痛的厉害,也没有心思说话了,任由一群人把自己扶走。

前院里算是清净了下来,程夫人和程玉环这才进入了厅堂,刚进入厅堂之中,就看到程咬金气呼呼在喝着闷酒。

程咬金看到程玉环和夫人进来了,就说道:“你给我说说怎么回事?如果那小子是存心的,老夫保证将那小子大卸八块,替你出气。”

“爹爹!真的是误会。今日我听说大哥要去李胜家贺喜,女儿在家实在无聊,就去找大哥带我出去,谁知大哥临时有事,就让我带着礼物先去了。到了李胜家,我想等着李胜家的女眷来接待我,谁知道是李胜出门接待的,我一时拿不出主意就没有下马车。谁知李胜以为是大哥捉弄他,就扑进了马车中。女儿气急就把他踹下了马车,就回来了。事情就是这样的,真是个误会。原本我想以后再找李胜算账的,谁知大哥回来,向父亲禀报了。”

程玉环没敢说李胜摸了不该摸的地方,虽然程玉环性格大大咧咧的又习了武艺。但也毕竟是女儿家,一提到李胜,她就会想到李胜对他上下其手的事来,讲述完后难免面红耳赤。

程咬金听完程玉环的讲述,又看到程玉环的面色,还不知道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不过此时程咬金已经冷静了下来,也知道此事关乎着女儿的名声,也不好深究。但是一想到女儿让李胜白白占了便宜,就气不打一处来,猛地灌了口酒。

“他娘的,李胜这小子明日来了就罢,如果明日他敢不来,老夫定会杀到他家,非要打折了他的腿。”

程夫人也看出来了,程咬金松口了。于是就说道:“环儿,事情既然说清楚了,你就先回去吧!我与你父亲还有事情说。”

“女儿告退了!”

程夫人看程玉环走出了厅堂,笑着对程咬金道:“夫君,这话我本来不该这时说的,但是由不得我不说。环儿也不小了,今年都有十七了。谁家的女儿十七了,还留在家中不出阁的。”

还不等程夫人说完,程咬金牛眼一瞪,说道:“我说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我女儿嫁不出去是不是?”

程夫人不害怕他这一套,白了他一眼,道:“环儿都十七了,来家里提亲的有几个?还不都是你惯的,非要教她舞枪弄棒,要不是你教她舞枪弄棒,环儿也不能在长安街上和人打架,也得不了个母夜叉的诨号。这事不怪你怪谁?”

程咬金一听这事,瞬间就不好了,大声道:“侯君集家的那个混小子,就不该揍嘛?当街调戏民女,别说环儿看到出手了,老夫要是看到了,老夫打折他的腿。”

这事说起来也是大前年的事情,贞观元年,皇帝刚刚登基,侯君集因在玄武门之变时立了大功。被皇上李世民加封为国公,左武卫大将军。作为侯君集的长子侯杰,自然是水涨船高,成为了长安城纨绔子弟中新晋的贵二代。作为新晋的贵二代,自然要干点贵二代该干的事情,比如说调戏个平民少女。就因为这个,被程玉环撞见了。十四岁的程玉环,受到程咬金吹牛皮的熏陶,自然要行侠仗义。当街就把侯杰揍的爬不起来,还把侯杰的十几位随从打的满地找牙。从此程玉环的名声大噪,没有一个勋贵子弟敢向程府求亲,致使程玉环到了十七岁,都没有出阁嫁出去。这也成了程咬金的一个心事,他也托人说过亲事,可是也没有那个敢接,都是各种理由给回绝了。说实在的唐朝十岁嫁人的都有,就别说十七的还没有出嫁了。

程咬金也是嘴硬,程夫人刚说出来的时候,程咬金已经感到懊悔了,只是不好表达出来而已。程夫人和程咬金生活了那么多年,还不了解程咬金,她已经看出来程咬金是嘴硬了。

“那你说,这是传出去咱家环儿还能嫁出去吗?”

“李胜这个混账东西,老子饶不了他!”程咬金一听到这话,火气直往上冒。

“你就是杀了李县侯,吃罪不说,咱家女儿就能嫁出去了?还不是闹的人尽皆知,你还让女儿活不活了?”程夫人晓之以理的说道。

程咬金心中的那个滋味就别提了,越是想的明白,心中的火气越是愈发的大了。最后只好拿起酒杯,使进的往肚子里灌酒。

“我说不如这样,就把环儿许配给李县男算了,这样也好全了女儿的声誉,也能解决了女儿的终身大事。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程夫人绕了一大圈,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程咬金牛眼瞪得溜圆,大声的道:“他想的美!老夫就是将女儿养一辈子,也不能便宜了李胜这个混账东西!”

李胜作为此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此时正在醉酒酣睡中,他不知道城府中为了此事,已经闹得家宅不宁了。李二虎却是没有那么心大,他正和关老五两人坐在厅堂中,正在愁眉不展的想办法。

两人都是庄户出身,虽然李二虎做过府兵有些见识,那也是局限于下层人的见识,那里和大唐的勋贵打过交道。李胜今日做的这个事情,两人就想不出什么应对的手段来,他们不知道程咬金知道以后,会不会杀到李家村来兴师问罪。

“老五,你说这事闹的,国公爷要是知道了,你说该咋个办啊!”

关老五也拿不出个注意来,只好挠挠头,唉声叹气的不说话。李二虎看到他这个模样,也是明白,问了也是白问。只好也跟着唉声叹气的,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熬到半宿,两人实在熬不住了,只好满怀心事的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程咬金下朝刚回到家中,就听门房来报,鄂国公尉迟敬德来访。程咬金也没有多想,就出门迎接去了,两人到厅堂内刚坐下。门房又来报,河间郡王李孝恭来访,刚接进屋子,侯君集又来了。随之一些和程咬金关系不错的武将都来了。

程咬金这回想不明白了,这帮老混蛋今日怎么凑那么齐,除了秦二哥有病在身,和一些戍守边关的全他娘的来了,这肯定是有事。不过来都来了,自己又不好往外赶,只好大摆宴席招待了。

正当这些老将喝酒吹牛皮的档口,门房禀报李胜被他父亲压来请罪来了。程咬金一听这个,瞬间就爆发了,离开酒桌就要找自己的板斧。等他找到板斧,这才看到一桌子的老杀才们,都若有别意看着他,程咬金瞬间明白了过来,这帮子老混蛋原来是来看自己的笑话来了,他娘的,那个混账东西,把这事情传扬出去的,老夫要是知道了,定将他碎尸万段。

“说罢!你们这帮老东西,今日来我这喝酒,是不是来看老子的笑话的?你们都听到什么传言了?”程咬金倒是光棍,既然瞒不住了,索性说了出来。

侯君集尉迟敬德一群人,彻底被程咬金的厚脸皮打败了。一般人要是明白过来,也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独独程咬金还说了出来。这让他们不得不佩服程咬金,不过这事情牵涉到程咬金女儿的声誉,这帮老不羞也不好拿着侄女的声誉开玩笑,只好全体否认什么也没有听说,只是来叙旧喝酒的。

程咬金也不跟他们纠缠,气呼呼说道:“你们给我等着,老子收拾完小的,再来收拾你们这帮老混蛋。”

程咬金气呼呼的走到院中,就听到厅堂中传来一阵不要脸的大笑声。并且还听到侯君集说道:“某早就听传,李胜此子颇有才学,在民间声望颇高。不知大家有没有兴趣,前去见识一番?”

厅堂之中随之传来一阵的附和之声,程咬金气的满面通红,心中火气直往外窜。不过程咬金何许人也,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今日无论如何不能丢了这个人,要不然自己不能出门罢了,女儿可不能见人了。程咬金牙关一咬,板斧就丢在院中,径直的向门外走去。

此时,后院的程夫人也知道李胜来了,他害怕程咬金闹出什么事来,慌忙带着家仆,向前院赶去。

李胜被李二虎绑着,上身扒了个精光,身后还插着几根荆条。这就是昨天一晚李二虎想到的办法,负荆请罪。李胜可被他折腾的不轻,一大早就被叫了起来,还不等李胜反应过来,就被李二虎绑住,插上了荆条。荆条上的刺可把李胜扎的不轻,此时李胜后背已经是鲜血直流。

李胜跪在程府门口,门口站满了围观的路人。纷纷说着昨天李家村的一幕,还有少人小声的添油加醋。李胜也彻底的服气传言的威力了,李家村距离长安二十多里,事情一夜间传到了长安,还传的神乎其神的,真是人言可畏。

正文 第十八章 出乎预料

李二虎看到程府内走出一人,李二虎看到此人的装束,就明白这位就是卢国公程咬金。还不等李二虎反应过来,李胜已经说道:“小侄见过程伯伯,只因小侄昨日鲁莽冲撞了小姐,今日特来请罪了。”

“将军,部下教子无方,请将军责罚。”李二虎单膝跪地,向程咬金行了一个军礼。

“哦!你是我的部率?”

程咬金有些想不起来了,却也看李二虎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了。

“启禀将军,小人在贞观元年,曾在将军麾下效命。将军校场点兵的时候,小人曾有幸和将军说过一句话,那时小人初次上战场,有些害怕,将军看出了小人胆怯,拍了小人的肩膀,鼓励小人不要害怕,还说胡人就是来送死的。小人听了将军的鼓励,初次交战就斩了胡人三个首级,战后论功,将军亲自授了小人永业田五十亩。不知将军还记得不记得?”

李二虎说完后,程咬金像是想了起来。亲自走下门台,将李二虎搀了起来。笑着说道:“没有想到,你还在老夫手下当过兵。好好,这也是自己人了,跟我入内饮酒去。”

这下子,门外看热闹的人愣住了,不是说好的打人吗?怎么变成认亲了?程咬金这尊杀神改脾气了?

从厅堂里来看热闹的一群老杀才,刚走到门口,就和程咬金李二虎两人碰了个正着。程咬金笑呵呵的道:“看,这位是李胜父亲,以前我手下的兵。第一次出战就斩首三级,了不起吧!”

一帮老杀才面面相觑,这个画风有些不对。你出去的时候,可是领着板斧的,板斧呢?几人来回的打量都没有找到程咬金的斧子,只好笑呵呵的夸赞起来李二虎了。李二虎那里见过这么多的将军国公,慌忙要行礼拜见。却被程咬金一把拽住,拖着向厅堂走去,剩下一帮子老杀才愣在了原地。

侯君集瞬间就明白程咬金的意思了,这分明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李二虎正好又在他麾下当过兵,程咬金这是准备拿李二虎小事化了。

侯君集那里能让他如愿,对几位老杀才,说道:“诸位不是要见识见识咸阳县侯的风采吗?想必此子就在门外,我等看看去。”

好家伙,一帮子老杀才们,集体走到门口,像是赶集一样。刚跨过门槛,就看到李胜光着上身背着荆条,跪在门外。

“呦!这是唱的那一出啊!将相和吗?”

尉迟敬德看热闹不显事大,一出来就是这么一句,逗得门外的路人哈哈大笑。

“你就是咸阳县侯啊!没想到小小年纪就能做出如此大事,看来传言不虚。别跪着了,还不嫌丢人啊?起来屋里说话去吧!”这位说话的是河间郡王李孝恭,不过他说完,不等李胜回话,背着手就回去了。

尉迟敬德走下台阶,来到李胜跟前,先是打量了李胜一番,这才说道:“依俺的眼光看,这小子长得还行,不知道诸位怎么看?”

台阶上的诸位也纷纷打量了李胜一番,走出一人来,说道:“就论长相,自然比你这个黑炭头要好看的多了,才学方面嘛!能造出那么多好东西来,想必也不差,爵位也是侯爵了。我看勉强算是够格了。”

李胜不认识说话的这人,想必身份也差不了。只是这些人像是看女婿的样子,看自己怎么都不习惯。李胜只好说道:“诸位叔伯们,不要拿小子开刷了。小子自是知道错了,请饶过小子吧!”

“怂样!”

尉迟敬德对李胜的讨饶很是不屑,不过还是说道:“起来吧!还要某家拉你起来不成。”

李胜不明就里,刚才程咬金直接无视了他,想必是不肯原谅他,他畏惧程咬金的脾气,自是不敢起来。

“程伯伯没有原谅小子,小子不敢起来。”

“嘿!你不起来,我们怎么办?你以为我们一群人过来,就是为了看你的笑话来了。你小子还没有那么大面子,实话给你说了吧,我们是被人请来给你说情的,你不进去,我们怎么说情?”尉迟敬德说道。

李胜糊涂了,这么多军中大佬,齐聚程府竟然是给自己说情的,自己有那么大的面子吗?这些人又是谁替自己请来的呢?李胜想不明白,但是也得答谢啊。既然尉迟敬德说出来了,想必是真的。

“小子谢过诸位国公,今日之恩小子来日必报。”李胜在地上行了一礼,也就站了起来。

尉迟敬德看到这小子还背着个荆条,就帮李胜取了下来。只是手法有些粗鲁,弄的李胜龇牙咧嘴的。

正当李胜解下绳子的时候,程夫人也来到了门前,先向门口的诸位国公见了礼。这时李胜才知道,这门口都是站的谁了。

除了李胜在朝堂上见过的尉迟敬德和侯君集以外,还有褒国公段志玄、夔(kui)国公刘弘基、鄅国公张亮、还有刚刚走的河间郡王李孝恭,以及李世民的小舅子柴绍。

程夫人和几人见完礼之后,这才看向李胜。李胜之前一直没有见过程夫人,毕竟是程府女眷,李胜没事也不敢向后院跑。程夫人也没有真正的见过李胜,只有那次和程怀墨关禁闭造印刷机的时候,程夫人远远的看见过李胜。程夫人对李胜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毕竟李胜来到唐朝以后没少出风头,民间声望也高,算是一个后起之秀。程夫人没有开口,先是打量了一番李胜,看完后还不忘记点点头。李胜不能不说话了,基本的礼仪还是不能少的。

“小侄李胜,见过伯母!小侄昨日唐突冲撞了小姐,请伯母责罚!”

“嗯!不错,还算知礼。走,先进去吧!”

终于算是进入了程府中,程夫人毕竟是女眷,不好进厅堂内,把诸人送到门口道别时还说道:“诸位所托的事情,不要忘记。老身先谢过了。”

李胜听到这个,才算明白,原来这帮子人都是程夫人请来的。至于为什么,李胜还是弄不明白。

“谁让你小子进来的?给老夫滚出去!”程咬金看到李胜进来了,瞬间就爆发了。

“小子一边站着去,别说话。老夫跟他理论。”

尉迟敬德一直在李胜左右,看到程咬金又发起了彪,就把李胜挡在身后。对着程咬金说道:“你这个老匹夫,嚎叫什么?你真当我们来看你笑话来了,我们有那个闲心吗?还不是你老小子不开窍,嫂夫人请我们来当说客,你真当你家的酒好喝了,你总得有那个脸。”

程咬金被尉迟敬德一阵奚落,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大声道:“你个马粪蛋 子,老夫请你来了吗?老夫招待你还是看着其他人脸面,顺带着你的。要是你自己来,老夫请你吃板斧。”

李孝恭听不下去了,这他娘的哪跟哪,见面就掐,正事都放到了一边。于是开口说道:“知节啊,我们来确实不是来看你的笑话的。这不是侄女昨日和李县侯有些误会嘛!我们前来就是做个和事老,你看能不能给我们几人个面子?”

“这个婆子真是多事。”

程咬金不伤人都不开口,这句话一出,满堂国公齐齐变脸。感情我们被请来就是狗拿耗子,有本事你别拽住你之前的部下做挡箭牌。

“程老匹夫,你好不知好歹。我侯君集不伺候了。”侯君集说罢就要走,被李孝恭一把拽住了。

“先别急着走,白白被他奚落了,你看某家怎么收拾他。”李孝恭拦住侯君集说道。侯君集这才停下了脚步,一脸不善的看着程咬金。

“李家小子,你过来,把昨日的事情再说一遍。”李孝恭对着李胜说道。

李二虎坐在程咬金的身边,使进的跟李胜眨眼睛,他怎么都没有预料到,一帮子国公给李胜说情来了。他看到李孝恭问昨天的事情,就想要李胜往轻了说,所以才和李胜使劲的递眼色。

“小子昨日听到家人来报,说程伯伯派人来与小子贺喜来了,小子慌忙跑出去迎接。小子走到马车前,多次相请都没有人回答。小子以为是怀墨大哥和我开玩笑,所以就爬上马车,进去和他打闹,谁知道是大小姐在车里。小子鲁莽有辱大小姐清誉,请程伯伯责罚!”

程咬金听到李胜所说,和程玉环一模一样,心中的火气也小了不少。只是事情已经传开了,并且怎么传的都有,这让程咬金不能接受。

“既然是误会,我看就这么算了。李县侯也负荆请罪了,大家也都看到了。我想外人也不会乱说什么了,侄女也是清白的。不如就此了结行不行?”李孝恭说完后,张亮几人也是附和了起来。

李二虎看程咬金迟迟不语,慌忙施了一礼,说道:“都是小人教子无方,将军就责备小人吧!”

“好!俺老程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这小子答应娶我家环儿,我就答应不追究了。”

程咬金何许人也,昨日猛地听到还真以为李胜混账,现在知道是误会了,自然不能让李胜轻易跑了,程玉环的亲事,程咬金也是没少作难。既然是误会,李胜的人品是没有问题的,才学也不低,虽然只是个县侯,但也比这帮老杀才家的纨绔强了不少,所以程咬金打算替女儿赌一把,赌李胜以后定会位极人臣。

李胜听到可是不同意了,前世的牵绊不说,就她一脚把自己踹下马车的力量,李胜也能推断出,程玉环肯定是有武艺的。这不是娶媳妇,这是娶个母老虎回家。

“程伯伯,小子何德何能……。”

李胜还没有说完,程咬金牛眼一瞪,大声道:“小子,你敢拒绝?”

李二虎飞身跑到李胜跟前,披头就是一巴掌,说道:“你小子傻了!敢胡说老子抽你!”

厅堂内一帮子老杀才,看向程咬金的眼神都不对了。尉迟敬德说道:“我说你咋回事,原来是打这小子的主意,老不羞的还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嘴脸,你脸皮咋这么厚呢?”

“我说怎么一直往外赶咱们,原来老匹夫另有打算。”侯君集也不甘示弱,瞬间补刀。

李孝恭和张亮他们都无语了,攒了半天的心思,白白浪费了。原本以为要劝程咬金答应这门亲事很难,谁知这个老匹夫自己就这么打算的。

李胜被彻底的镇压了,李二虎吃人一般的眼色,让李胜不敢开口。李胜心里很抵触这门亲事,前世的妻儿,李胜还是不能忘怀。他还没有准备好,去接受另一段感情的准备。更何况这种没有感情的亲事。其实李胜早就想到了说亲的事,唐朝人结婚早,李胜是知道的,自己作为李家唯一的传人,结婚是跑不掉的,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种结果。

程咬金被人揭穿了心思,也不就不再矫情。大声的反驳道:“我还就看上这小子了,十五岁的县侯,那里找的到?你老黑牛没有这样的福气,老夫赶上了岂有放过的道理。还有你侯君集,你家小子也确实欠管教,本事也不行,我程家一个女眷就收拾的满地找牙,你也好意思埋汰老夫。”

尉迟敬德和侯君集咬牙切齿看着程咬金,尤其是侯君集抱不住心中的火气,气呼呼的说道:“程老匹夫,某家让你看看侯家的本事,你有种跟某家大战三百回合吗?”

“跟他打,老黑给你掠阵。”尉迟敬德也是很生气。

“匹夫!老夫今日心情好不跟你们一般见识,老夫还有正事。”程咬金是打不过侯君集的,一是年龄问题,二是程咬金就算和侯君集一般年纪,他也打不过他。程咬金什么人,岂能在那么多人前丢人现眼。

于是他就撇下那两人,向李胜问道:“小子答应不答应给老夫个准信?老夫还等着呢!”

“我不答应!”

一声亮丽的女声传进了厅堂之中。

正文 第十九章 皇上赐婚

一句话满堂错愕,程咬金眉头紧凑,看向走进来程玉环,道:“环儿,终身大事岂能由你胡闹。还不快退下!”

程玉环却是不听程咬金的呵斥,先是向诸位国公一一见礼,这才说道:“爹爹,李胜有什么好,软弱一位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别说跃马疆场了,要做我程玉环的夫君,他还不够格!”

李胜听完后,心中的火气蹭蹭往上冒,不管前世今生,李胜都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软语流泪李胜肯定顺从,如若硬顶李胜还真刚到底。

“我问一下环儿小姐,那种人才能入了你的法眼。”李胜被贬低,心中有些不服。

李二虎一脸的着急,在李胜旁边推了推李胜,示意他小心说话。李胜自然明白李二虎的意思,索性大声说道:“爹爹,你我李家儿郎,不能让人往小了看。”

厅堂内一帮人自然看出,李胜起劲了。都是很有深意的看向两位年轻人,想要要看看两人能擦出什么火花。就连程咬金也是若有所思的看向李胜,李胜在他的印象中,就是一位胆小怕事圆滑的后辈,今日却是一改往前,让程咬金颇有想要看下去的想法。

程玉环听到李胜话后,轻蔑的一笑,说道:“自然是英雄男儿,你自认你是吗?”

李胜光着个上身,很是傲气的说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自是英雄男儿。小姐可知除此之外,还有几种英雄男儿?”

李胜此语一出满堂皆惊,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多么豪气凌云的诗句,;李胜确实有大才。在坐的诸位也不全是不识字的武将,比如侯君集李孝恭,都是文武全才之辈,自然能品出诗句其中的豪情来,不由得赞出声来。

“好!好一句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好文采!好志气!”

李胜也是顺口说了出来,他压根没有想到李白还没有出生这个问题。不过李胜也不再多想,向侯君集和李孝恭他们躬身一礼,算是谢过他们的赞赏了。

程玉环听到李胜竟然出口成章,也是十分错愕。虽然她也很意外,但是还是说道:“你说说除此外,哪还有英雄男儿。”

李胜也没有太多忌讳了,光着上身,双手背到身后,渡着王八步子,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是不是英雄男儿?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是不是英雄男儿?魏征魏大夫就能做到这一点,你说他是不是男儿英雄?难道只有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才是英雄男儿吗?我李胜立志农学,忧天下百姓疾苦,解百姓冷暖。难道不为男儿吗?”

李胜仰着高傲的头颅,道出了几问,再加上李胜盗取了后世的名言,震慑的满堂人鸦雀无声。程玉环娇口微张,也是满脸的不敢置信。她如何也想不到,李胜有如此的才学。李孝恭一众将领,被李胜那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刺激的浑身乱颤,全都击节叫好。

李二虎看向李胜满眼泪花涌出,心中大声道,婆姨你看到了吗,我家胜儿已是英雄男儿姿态了,你在九泉也会很开心自豪吧!

李胜感到厅堂内气氛不对,这才发现大家全都看向了他,目光全是不可思议。尤其是老爹已是泪流满面,李胜气势瞬间直落,慌忙说道:“老爹,您这是怎么啦?”

“我是高兴的,不碍事的。”李二虎自知失态,慌忙擦着眼泪搪塞的说道。

“好!我儿有此才学,有次壮志。某家得此佳婿,心甚慰!”程咬金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就是你儿了,你家女子还没有答应,我侯君集家中尚有女子,年方十六,尚未婚配。不知二虎兄弟,可有意向?”侯君集确实被李胜镇住了,以前他只是以为李胜,也就会些奇巧淫技,没想到今日却能说出此般佳句来。这样的不世英才,绝对不能放过,假以时日李胜必将不可限量,就算搭上老脸,也要拉到自己阵营来。

李孝恭手扶须髯,满眼深意的说道:“李胜,终身大事不可轻许,你可要想清楚。”

其他人还没有开口,程咬金坐不住了,慌忙说道:“环儿,你傻站着干啥!你不看李胜还光着背,还不去取件衣服来。”

“爹!”

程玉环还想反抗,就听程咬金大声,道:“还反了你不成!给我快去!”程玉环执拗不过,只好退出了厅堂。

程咬金哈哈大笑道:“今日事情已经说定,大家可以回去了,老夫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海涵。”

“程老匹夫,你的脸皮也特厚了。李家小子答应了吗?你就定了?你家女子也是不情不愿的,你老匹夫这样定亲事,我大唐还真是没有见过。”尉迟敬德看不下去了,原本他早就想开口说话的,可是他家没有待闺的女儿,只有眼馋的份。却也看不过程咬金的嘴脸,这才出口说话。

“哈哈哈!老夫就定下了,你能怎的?我还告诉你们这帮老匹夫,老程军中抢功是本事,今日抢女婿也是本事。你们有本事也早些认识李家小子,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就是本事。”程咬金的脸皮,在此刷新了李胜的三观。

“走!这事我们认栽了,回去向陛下复旨去,我等如实禀告就是。”侯君集实在待不下去了,临走还说出一句让李胜震惊的话来。

不等程咬金开口,一群人已经出了厅堂。李胜本来还想问问,这事怎么还牵涉到陛下了,只是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李二虎也是懵了,这些人竟然是陛下请来的,原来跟程夫人没有关系。其实李胜他俩都想错了,这事就是程夫人办的,只是他没有去请这些将军,这些人都是李世民安排的。

昨日晚上,程夫人被程咬金拒绝以后,就瞒着程咬金前去了皇宫。李世民听到程夫人请求见驾,也是很意外,后来还是接见了她。问清原由之后,才明白了过来。李世民当场就答应了下来,能为臣子了却一桩心事,李世民还是不会拒绝的。只是李世民另有深意,李胜这次造出印刷机,在与世家大族的交战中,李世民确实略胜了一筹,因为世家大族看出了李世民的计策,抽身很快瞬间认怂。李世民没有收到应有的战果,肯定不会就此罢手。所以李世民又想挑起战端,不能让世家大族就此收手。至于怎么实施,李世民肯定不会告诉程夫人,他大方的答应了程夫人,又让常德叫来了在京的军中国公,这才有了诸多国公齐聚程府,胡闹了一场。

李胜虽然不明白李世民为什么插手,但是也感觉到了不寻常的味道。他穿上了程玉环拿来的锦衣,对程玉环和程咬金行礼,道:“程伯伯,大小姐。昨日的误会,小子再次赔罪了。只是这婚事,小子确实不能答应,具体原因小子不能说出。程伯伯小子如有得罪之处,认打认罚。”

“你!”

李胜的当面拒绝,让程玉环感到失了颜面,不管现在还是古代,不管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拒绝别人,和被别人拒绝,心情是不同的。

“你当我看上了你吗?你给我听好了,我就是嫁鸡嫁狗,我也不会嫁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程玉环放了句狠话,蛮腰一扭,气呼呼的走出了厅堂。

李胜嘴角微微翘起,颇有奸计得逞的感觉。还不等他得意多大会,一个巴掌打到了李胜的头上,李二虎咬着牙,道:“我打死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李胜抱头鼠窜,瞬间就跑到了院子中,直奔大门外跑去。既然悔了这门亲事,此时再不跑,那就是傻子,难道还等着程咬金揍自己。

“圣旨到!咸阳县侯,卢国公接旨!”一声公鸭子叫声,瞬间拦住了逃跑的李胜。

程咬金大步出了厅堂,本来是和李二虎一起追李胜的,谁知道圣旨到了,程咬金顺势走到天使跟前跪了下来。

“臣,程知节恭迎陛下旨意!”

李二虎和李胜也跪了下来,天使没有打开圣旨,说道:“卢国公,小姐可在家中,让她也出来接旨吧!”

程咬金慌忙吩咐下人去请程玉环,李胜的心中却是苦了起来,看着这个架势,八成是皇帝赐婚,他娘的还是没有跑掉。

“陛下谕,咸阳县侯李胜,淑质英才,温而文雅,…………德才兼备,卢国公府女程玉环,恪恭久于闺围,升序用光以纶綍,咨尔程氏之女也…………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佳偶自天成,朕秉承天意,兹特以指婚二人,责双方长者,择日完婚,钦此!”

一通听不懂的圣旨,将本来谈崩的亲事彻底的定下了。李胜很是失落,有一种命运被那啥的感觉,十分的不舒服。再回去的路上,李胜一直没有露出笑容。反而李二虎高兴的唱起了秦腔,对于他来说,这是无上的荣光。

程玉环在闺房中托腮沉思,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对于李胜她不觉得厌恶,但也说不出喜欢。她也感觉不到不甘心,但是又高兴不起来。这样的不知所以的感觉,让程玉环很是不舒服。

侯君集回到家中,侯杰正在院子里习练武艺,看到父亲回家,他慌忙前去见礼。侯君集应了一声,正要走的时候,却听侯杰说道:“我听说父亲去了程府?”

“嗯!怎么了?”

“我还听说父亲是去劝和咸阳县侯和程家女子的婚事,不知孩儿说的可对?”

侯君集自然明白侯杰的心思,自从他被程玉环打翻在地以后,就苦练武艺,说是要找回颜面,其实是看上了程家女子。

“你的心思就收起来吧,程家的女子,我侯家没有这个福气。”侯君集也不安慰儿子,一句硬生生的话,堵向了儿子。

“父亲,一个小小县侯,没必要让那么多国公郡王,亲自出面吧!他李胜何德何能,有如此大的面子?”侯杰满脸的不服气。

“他李胜有本事撬动世家,你能吗?你今年都多大了,你有爵位吗?你享受的所有都是老子拿命换来的,你自己挣了多少?李胜贫农出身,区区十五岁的年龄,已经是县侯爵位,实实在在自己挣来的,如此英才,还不能有这个面子吗?”

侯君集的话深深的刺痛了侯杰,侯杰双手紧握,指甲陷入肉中,脸色也扭曲了起来。他大声道:“儿子此时是不如他,日后儿子自会超过他!”

“好!为父记住你这句话了,我看你日后能做到哪一步。”侯君集走了两步,回头说道:“攀比我不管你,如若不正大光明的攀比,小心为父的手段。”

自己儿子什么样,侯君集自己清楚,他知道儿子会干什么,勋贵家的孩子,要说真本事也许不够,但是阴谋诡计都是耳濡目染学了不少。侯君集也是担心儿子走上了歪路,不得不提醒他。

“父亲能不能告诉孩儿,今日之事到底为何?”侯杰还是不甘心,他想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看好李胜这个小人物。

“此时牵涉甚大,为父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你只要记住为父一句话,世上有一种人,他生下来就是要为天下做事的,逃都不掉。这种人不是你所能赶上的,除非你有非比常人的意志,你才能超越。所有的阴谋诡计,在他面前都是土鸡瓦狗,只有正大光明的手段,才能打败他。你要想赶上他,你还是先想想自己有没有这种意志。”

侯君集说完之后,径直向厅堂走去。侯杰也松开了紧握的双手,痴痴的站在院子中没有动一动。过了许久,侯杰才面色平静的舞动了身体,招式比之前更加沉稳了许多。

正文 第二十章 进宫谢恩

李家村咸阳县侯府,关老五与李二虎喝了个大醉。两人都对李胜这门亲事十分的满意,李二虎回到家中之后,将事情与关老五一说,关老五高兴的那就不要说了。哥俩拿酒弄菜喝了个大醉,饮酒期间还特意查了黄历,拍定了大婚日期,就定到了今年的腊月初八,准备后天送彩礼时,与程咬金商议。

自古婚事皆有媒妁之言,可是李胜家的媒人却是不好找。李二虎不认识与程府身份相等的人,不过这事李世民也替他们办好了。

第二日,关老五走到李胜的房门前,说门外有人求见。李胜昨夜没有睡好,对于婚事李胜还是很抵触的,昨日的事情又勾起了他的回忆,弄的李胜伤心了半夜,睡着后又梦到前世的妻儿。都日上三竿了,还没有起床。

李胜穿好衣服,走到门前,说道:“有拜帖吗?”

“没有,那人只是说是有公事,我不敢多问,就把他带到了厅堂里饮茶去了。”

李胜想了一下,感觉应该是宫里的人,于是就说道:“五叔,你先去忙去吧!我去看看。”

李胜穿过院子,来到了厅堂中,看到来人,也是一愣。竟然是魏征这尊大神。

李胜不敢慢待,慌忙上去行礼,道:“小子李胜,见过魏大夫。”

“你家的茶水,确实不一般。虽然制作简单,大有道法自然的韵味。”魏征说话时,示意李胜不必多礼。

“魏大夫谬赞了,小子就是懒惰,没心思摆弄茶道,就让人胡乱的炒了一下,直接冲水喝了。当不得魏大夫的夸赞。”

唐朝人喝茶很是讲究,讲究的李胜都喝不下去。此时的茶道叫做“煮茶”,也就是把葱、姜、枣、薄荷、橘皮、盐等一些东西放到一起煮,有的甚至还要加羊油,李胜实在受不了这种茶水,简直是在喝一杯馊水。于是李胜按照自己的记忆,制造出了后世的茶叶。

李胜起身后,坐到了魏征的一边,道:“魏大夫前来肯定是有事,不然小子何德何能,能让魏大夫亲临寒舍。”

“老夫前来有两件事,第一,陛下让老夫来给你做个媒人,第二件事是私事,就是老夫很好奇,你昨日所用的诗句,老夫查询了一晚上,都没有查到出自何人之口。我想问的是,这些诗句是不是你所做的?”

魏征此人性情耿直大家都知道,但是他有一个嗜好,也许大家不知道,那就是好诗句。魏征传世的诗句虽然只有十一首,但是他喜好诗句的雅兴,在诸多史书中都有记载。

李胜用的都是自己抄袭唐朝以后的名句,要是他不承认,也找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李胜只好点头承认了下来。

魏征看到李胜承认了,心中惊骇不已。如此佳作竟然出自一位十五岁的娃娃之口,岂能不让魏征惊讶。

“我观这几句诗句,皆是不全。你可有做好的,让老夫看看。”

李胜现搬现用哪有全乎的诗拿给他,还好上学的时候,这几首诗他都背过,只好说道:“小子从来不写诗作画,偶有灵感也是随口吟唱一番,也就算了,从来没有想过要记到纸上。如果魏大夫想要指点小子,小子就吟给魏大夫听听。”

“好!老夫洗耳恭听。”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乐也?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矣!”李胜实在记不住《岳阳楼记》的全文了,只好把最精华的总结被了出来。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何其广大的胸怀才能做出此等雄文,小子你可当举世英才之名。老夫不如也。此句老夫定当置于堂前,每日三省。”

李胜老脸不由得红了起来,举世英才之名,就像一巴掌扇到他脸上一样。李胜可不敢在跟他讨论诗文了,这他娘的良心上有愧。

“魏大夫,小子在此先谢过魏大夫保媒之恩。”

“这可不是老夫的功劳,你应该谢陛下,老夫只是听命行事。”魏征说道:“你昨日入宫谢恩了没有?”

李胜懵了,还要进宫谢恩吗?我怎么不知道还要走这套程序。其实李胜不知道,不管是赐婚,还是赐官爵。臣子都要进宫谢恩的。上次李胜被封为侯爵,只因李胜是受伤了,才会没有人提醒他,李世民也没有跟他计较。所以李胜到今天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魏征看到李胜的脸色,就知道李胜不知道这事。心中暗自好笑,也不知道李胜的侯爷怎么当的,要是别人昨天刚刚接到圣旨,就马不停蹄的跑到皇宫中,跪地山呼万岁了。李胜竟然还不知谢恩的事情,此时还待在家里跟自己聊得那么热乎。

“李侯爷,你这书都是读的什么?谢恩这种关乎礼仪的事情,你都不知,老夫对你的才学颇有怀疑。”魏征连称呼都换了,对于李胜的无礼,看来是很在意。

“小子读书不在于做官,对于《礼》书没有太多的研读。请魏大夫不要责怪小子,小子马上收拾一番,就去宫中谢恩。”李胜慌忙告罪。

“你去找人吧你爹叫来,老夫还有些事情和他商议,你自去宫中谢恩去吧!”

李胜快速出了厅堂,让关老五去找他爹来陪魏征。李二虎是个闲不住的人,不成又去了田地中干活去了。李胜也不管这些了,回到自己屋里,洗了把脸,又用柳枝条沾盐捯饬了下牙齿,换了件新衣服,慌忙的骑马直奔长安而去。

承庆殿中,李胜跪在地上,李世民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就在榻前批阅着奏疏。李胜跪久了,就想抬头看看李世民在干什么,于是就慢慢的抬起头,偷瞄了一眼。

一旁站着的常德,看到李胜这般模样,暗自觉得好笑。昨日程咬金与程玉环接到旨意以后,就来宫中谢过皇恩了。唯独李胜到了今天上午,才来宫中谢恩。看他的模样八成是不知道谢恩这回事。常德暗自觉得李胜很奇葩,平民百姓都知道的事情,他居然能忘了。

李世民凉了李胜大概一个多小时,这才开口说道:“李胜,你进宫有何事情?”

“启禀陛下,臣是来谢过天恩的!”

“哦!你还能记得,倒是难得。朕以为你对朕赐婚有怨言呢?”李世民没有打算放过李胜。

“小子昨日接旨以后,心中喜不自胜,没能及时前来谢恩,请陛下赎罪。”李胜也不敢承认,他确实不满意现在结婚。也不高兴婚姻这种事情,被人强加给自己。

“喜不自胜。”李世民念叨了一下,说道:“我怎么听说,你昨日当众拒绝了程府的亲事。我看你就是怪朕乱点了鸳鸯谱,心存怨恨才不来谢恩的。”

对于李世民的穷追猛打,李胜有点应付不过来了,索性说道:“臣确实不知道谢恩之事,请陛下治罪!”

“朕的心眼有那么小吗?朕如果施恩图报,你把朕当成什么人了?李胜朕在你心里就那么厚脸皮吗?”

李胜彻底无语了,他娘的这不承认不行,承认也不行。你他娘的非得逼着我死不成。李胜索性不出声了,我看你咋个办我。

李世民等了很久,不见李胜搭话,心中也好笑了起来。这小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给朕玩起了滚刀肉了。

“看来你还是对朕给你赐婚这件事心有怨恨,这样吧!朕再下一道圣旨,将这门婚事取消了。”

李世民百分百存心找事,皇上金口玉言,从我这说话不算话了,还是因为我对赐婚不满,这才不得已收回成命的。他娘的满朝文武还不活吃了我,就算百官不找自己的麻烦,程咬金也得活活劈了我。李胜绝对不敢让李世民收回成命,但是他又不知道李世民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不过李胜认为,我认怂成了吧。

“皇上,你就饶了臣吧!臣认打认罚,您说什么,臣都接着,您怎么罚,臣都受着。”

李世民嘴角这才微微翘起,颇有奸计得逞的模样。常德却没有李世民撑得住,噗嗤,笑出了声来。惹得李世民给了他一个狠狠的眼色。

“既然你知道错了,也认罚,朕就罚你。常言道奖罚分明,朕身为天子,自然不能赏罚不公。朕就罚你为清河县县令,过几日就去上任去吧!”

李胜懵逼了,我靠,要死人的,老子才得罪了世家大族,你就把我弄到他们老窝去了,你这不是让我羊入虎口吗?

“陛下,臣说过不做官的,臣年纪尚幼,怕不能胜任,臣的安危是小,到时候误了一县百姓是大。”李胜死活是不敢接的,去了能不能回来,就说不定了。

“那好,既然你不答应,朕也不勉强。如此朕只好治你个抗旨不尊的罪名了。”李世民说道:“常德,抗旨不尊是什么罪名?”

常德强忍着笑意,说道:“陛下,抗旨不尊如同欺君之罪,夷三族。”

李胜知道,他俩是在唱双簧。可是看着架势,不答应是不行了。李胜只好说道:“陛下,臣领旨谢恩。”

李世民没有想到李胜这么快就认怂了,还认得如此干脆,这让李世民大为意外。既然他接了,自己的计划就好实施了。

“既然接旨了,怎么还不退下?”

“陛下,臣还有两个请求,请陛下答应臣。”

李世民第一次听到,被封了官职,还敢跟自己讲条件的。不过李世民也有了兴趣,想要听听李胜会提什么条件。

“说罢,朕听着。”

“陛下让臣去清河县,定是要臣去招惹清河崔氏的,臣为了小命,需要一个助手和几个武艺高强的侍卫。”

李世民笑了笑,说道:“你倒是心里明白,好吧,朕答应了,需要谁给你当助手,报给朕听听。”

“程怀墨。”李胜不假思索的说道。

“好,朕答应了,说说第二件事。”李世民很大方的应了。

“臣要临机独断之权。”

李世民这次没有那么干脆了,沉吟了一会,才说道:“朕也答应你,不过你不能轻易使用。”

“臣明白,请陛下放心。臣告退。”

李胜说完就要退下,却听李世民,道:“等会,朕还有一物交给你。”

常德从御前拿出一道圣旨,递给了李胜。李胜恭恭敬敬的接了过去。就听李世民说道:“朕已经任命段志玄为河北道大总管,这是朕的密旨,如有紧急事件,你可拿此密旨交给段志玄,他知道怎么办。”

李胜就知道李世民拿自己拉仇恨,他好乘机打BOSS爆装备。李胜也明白自己最后的结果,如果侥幸没死也能分点经验,如果死了那就是自己倒霉,家里分点好处。

李世民一看李胜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开口劝慰道:“朕此举也是无奈,为了国家社稷,朕不得不如此,希望小子能理解朕的苦衷。朕会加派人手暗中保护你的安全,你是年轻一代中不可多得人才,朕也不希望你出事。你可明白朕的苦心?”

如果是唐朝的李胜,听到皇帝和他推心置腹,肯定会感激涕零。不过此时的李胜却没有感到无上荣光的感觉,他只有自己要去替人趟雷的感觉,并且还是雷网密集的大雷区。

“陛下能够对臣推心置腹,臣万死也不能报陛下信任之情。”李胜也不是傻子,也知道此处该有感激涕零。要不然自己不用去清河县,自己在长安就能凉透。

“爱卿能有如此忠心,朕心甚慰!”李世民听到李胜那么配合,也高兴了起来。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辞行上任

清河县令正七品官职,再加上县侯爵位,李胜这个县令的含金量,在整个大唐都是蝎子拉屎,独(毒)一份。吏部的官员很给力,李胜刚刚到家官凭文书就给李胜送到了家中,看来李世民是迫不及待的想让李胜走马上任了。

吏部给李胜的时间不多,六月中旬必须赶到清河县上任。李胜顺便还向吏部转送文书的小吏,打听了一下清河县的情况。李胜得知原清河县令乃是贞观元年进士,名字叫做厉宏才,只因绿林响马在清河县内强盗商贾,厉宏才清缴不力被革职,此时正在清河县眼巴巴的等着朝廷新派来的县令。

李家村今年喜事太别的多,全部都和李胜有关。李二虎现在特别喜欢摆流水席,吏部的官员刚走,李二虎就打发关老五去置办酒菜,他要和同村人一起庆贺。这比李胜得了个侯爵,还要高兴的多。古代人是官本位思想,爵位只是殊荣,做官才是实实在在的。李胜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也不敢告诉李二虎此行的危险。

闹腾了几天,李胜也交代好了家中的事情,还特意安排关老五,要搞好李胜之前弄的养殖的事情。李胜也该去清河上任了。

李家村村口站满了前来送李胜的乡亲,李胜一一辞别折腾了很久。李二虎满眼通红的交代了李胜一遍又一遍,关老五夫妻也跟着说道,弄的李胜的眼圈都红了,直到几骑驰来才算完事。

程怀墨带了四名宫中侍卫,当到李家村口,程怀墨下马先向李二虎行了个晚辈礼,才走向李胜。

“小的拜见李胜李老爷,小的奉旨前来向李老爷报道,李老爷有什么需要,小的定当在所不辞。”程怀墨双手抱拳,一脸的贱笑,打趣着李胜。

李胜给了他个白眼,说道:“你看你那贱样,恶心不恶心?自己什么德行自己不知道吗?”

“我什么德行?我不管什么德行,都是你大舅哥。你这辈子只有叫哥的份了,快点见礼,一点规矩都不懂。”程怀墨说完后,一脸得意的向李胜说道。

李胜很是无语的看着程怀墨,他娘的,这能郁闷死个人。好端端的让他压了自己一头,我找他当保镖真是吃饱了撑的。

“小弟李胜见过大哥。”李胜在那么多人面前,不得不向他行礼,要不然外人会说闲话的。

“哎!这是怎么说的,免了,免了。”程怀墨得意坏了,慌忙搀起来李胜,模样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李胜赖得和他纠缠,看向了程怀墨身后的四人。四人中除了白玉郎以外,都是魁梧汉子,白玉郎身材和李胜差不多,身材修长,长得也白净。就是不知道身上的功夫怎么样,不过路上有的是时间,李胜也不急着多问。

“你身后的四位也是皇上派来的?”

“鲁魁拜见侯爷!”

“白玉郎拜见侯爷!”

“李胜拜见侯爷!”

“关二拜见侯爷!”

四人异口同声的向李胜见礼,李胜还是听出一人和自己同名同姓,这让李胜不由得好笑。

“你也叫李胜?”

那位叫做李胜的侍卫,不免尴尬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道:“小人也不想,爹娘给的,请侯爷不要见怪。不过小的有个小名,叫做三郎,侯爷以后就叫小的李三郎就行。”

同名同姓叫起来确实不方便,李胜只好说道:“好吧!以后我们都叫你李三郎。”

李胜看日头也不早了,就像父亲和乡亲们辞行。又是一番依依不舍,李胜总算走出了李家村。

清河县就是如今的河北省清河县,距离长安将近两千里的路程,古代交通不发达,李胜就算一日走一百里,也要二十天的时间。可是李胜一行一天走不了一百里,因为李胜没有怎么骑过马,没走一天,李胜的屁股和大腿两侧都磨破了,火辣辣的疼。李胜只好专程马车,可是马车太颠簸,李胜被颠的快要散架了,李胜只好让程怀墨放慢了速度,马步快走一日也只走八十里。

五黄六月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李胜一行走了五天,终于出了潼关进入了后世河南的地界。不过道路更加的难走了,李胜的擦伤也结痂了,李胜又换回了骑马。李胜换回骑马也是无奈之举,道路太不好走,颠簸的太过厉害。

时过晌午,几人已经是饥渴难耐,四周有没有村落,李胜看到前方官道旁,有一片树林,就叫住了程怀墨,说道:“大哥,前面歇会吧!天太热了,再走容易得暑病。”

“唉,照你这个走法,什么时候能到地界。”程怀墨对李胜的体弱,真是有了体会。

李胜也不搭理他,等一行六人走到树林时,对身后的四人说道:“溜达溜达,弄点野味来,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得令,侯爷稍等片刻。三郎跟我一起去,关二你俩护卫侯爷。”鲁魁在四人中岁数最大,也在四人中职位最高,是从九品陪戎校尉军职,所以李胜吩咐的事情,都是由鲁魁安排三人。

程怀墨将马上的酒囊拿下来,一个人在一旁喝闷酒。程怀墨对跃马疆场十分的向往,前段时间虽然进了禁卫军,但是禁卫军没有仗打。自从得到护卫李胜的任务,又听说清河县盗匪横行,他的心早就飞到清河县盗匪的身上去了,巴不得明日就到清河县。李胜这样的赶路速度,哪能让他不郁闷。要是按照他的想法,就应该马不停蹄飞奔清河县,到地方点清人马直接杀向盗匪老巢。

李胜还不知道程怀墨的怎么想的,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按照他的想法赶路,要不然还没有到清河县,自己先挂了。

李胜的装备很是齐全,他先是拿出了一个草垫,又从马车上拿出一个烧烤架子,这是来之前打造的。他又让白玉郎和关二两个人去打些水来饮马,看他这样不是去上任,颇有一番郊游的味道。

李胜将炭火点着,拿出了昨日剩下的烤肉,先烤了起来。不一会肉香四溢,程怀墨吞咽了口口水,装作没有闻到,猛地灌了口酒。

“大哥,我这里有还有些昨天的烤肉,你要不要来点?”李胜看到程怀墨一肚子幽怨,也是想和他聊聊。不管自己愿不愿意,他还是自己的大舅哥。这一路上时间还长着,总不能一天天看他的臭脸。

“你自己吃吧!我有肉干。”程怀墨有些不想搭理他。

李胜虽然弄不过程咬金,对付程怀墨还是绰绰有余的,于是李胜就拿起烤好的肉,向关二和白玉郎喊道:“关二白玉郎,你俩也别忙了,吃完了再忙。”

“侯爷,你先吃,我们这就过去。”关二回答道。

白玉郎倒是不客气,将水桶放到马前,扭头就回来了。白玉郎是个爱干净的人,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有洁癖的人。一身装束,赶了几天的路,没有看到一丝的脏乱。

白玉郎吃东西更有特点,手起刀落,肉片飞起正好被他插在刀尖上,然后很小心的送到口中,手上和嘴巴边,不沾一丝的油腻。他的这一手,李胜刚看到时,都有些目瞪口呆。不过几天下来,李胜也习惯了。

“味道不错吧,我又加了些香料,再加上昨日的香料已经渗入肉质中,肉中油汁渗出,此时才能说是色香味俱全。”

李胜的解说,勾引的程怀墨的口水直流,自从吃过李胜烤的肉,程怀墨感觉自己以前吃的全是加了盐的木头。

程怀墨有些按不住食物的诱惑了,猛地站起身来,走到李胜的烧烤架前,拿起李胜还没有弄好的烤肉,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李胜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瓷瓶,有后世的一斤装的酒瓶那么大,开口说道:“醉仙坊秘制的烈酒,要不要尝尝?”

程怀墨看了一眼瓷瓶,就知道里面的酒肯定不错,于是说道:“我那么辛苦的陪你上任,自然要喝,不然不白白受累了。”

李胜也不多说,就递给了他。程怀墨用沾满油腻的手接了过去,弄的瓷瓶上全是油腻。一旁的白玉郎看的直皱眉头,最后索性扭过头去,不再看程怀墨手中的瓷瓶。对于有洁癖的人来说,这是不能接受的,就算瓷瓶中装的是琼浆玉液,那也不能压制洁癖的心理。

程怀墨打开瓷瓶一股浓烈的酒香散布四周,就连一旁照料马匹的关二都闻到了,急忙向这边走来。程怀墨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一股火团瞬间在口中燃起,随之进入咽喉,就像熔岩一般流入腹中,一团热辣的暖气从腹中升起,程怀墨顿时大汗淋淋,一扫半天的苦累。

“好酒,好烈的酒。”

程怀墨像是怕谁抢他的酒喝一样,话刚落音又是猛地灌了一口。

关二满脸期待看向李胜,李胜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就说道:“马车中还有不少,自己去拿。”

“谢侯爷!”

关二慌忙跑向马车,从里面拿出了两个瓷瓶,扔给了白玉郎一个。白玉郎接过之后,从身上找出一块绢布,擦拭了一边,才打开尝了一口。尝完之后,满脸错愕的看着李胜。

“侯爷此酒是你所酿?此酒为何名?”

“二锅头!”

确实这酒就是李胜弄的,李胜蒸馏几次的产物,足足有六十多度的烈酒。李胜给取了个“二锅头”的名字,也是因为李胜前世的父亲,喜欢喝二锅头的原因。也算是李胜对前世亲人的怀念。

就在几人讨论夸奖李胜酿的二锅头的时候,官道上从长安方向,驶来了一队车队,远远看去像是商贾的商队。

正好此时打猎的鲁魁二人也回来了,两人带回了几只野兔,还有几只野鸡。李胜也让他俩去车里取了二锅头,又让关二去洗剥这些猎物。李胜自己就在烤架前,翻烤之前的烤肉。

商队看到前方有人,也是停了下来。从中走出一位老者,看他穿着打扮,像是一个掌柜的。掌柜的走到几人前,道:“小老儿给几位见礼了。不知几位方不方便,让小老儿的商队入林歇息片刻。”

“长者客气了,相见既是有缘,何来不方便一说。诸位请便!”

李胜几人都是便装,李胜的身份也不想暴露,更不想与人起争端,就很客气说道。

“既然几位不嫌弃,小老儿先在此谢过了。”掌柜的看李胜很客气的答应了下来,向身后喊道:“崔宏,叫大家入林歇息。”

李胜一听竟然姓崔,暗自想道:“不会那么巧吧!这个商队不会是崔家的商队吧?”

“长者在上,小子有礼了。既然我等在此相遇,既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不知长者可否同饮一杯。”李胜想要弄清商队的身份,自然要热情起来。

“小郎君好文采,小老儿佩服。既然小郎君相请,小老儿就不客气了。”掌柜的有回身喊道:“崔宏拿些酒菜来。”

“哎,长者客气了,荒野之中,就不要你太过讲究了。”

“不麻烦,商队中有随行的厨子,要不了多久功夫。”掌柜的旧历江湖,还是有些眼力的,从李胜一行人的穿着打扮和长相身形,就能看出李胜必是勋贵人家的公子。

李胜很客气的说道:“既然如此,小子就依长者了,只是我等初次相见,小子不知怎么称呼长者?”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崔家商队

掌柜也很客气的说道:“小老儿崔清远,清河县人氏。暂领这次商队。”

李胜没有猜错,这商队就是清河县崔氏的。李胜暗自摇头不已,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既然他是清河崔氏的商队,李胜自然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接触清河崔氏的机会。

“崔掌柜,小子唐突的问一下,这次是去哪做的买卖?又办了什么货物?”

“都是些平常的东西,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更没有唐突不唐突的。这次小老儿带领商队远行西域,带回来了的都是西域的产物,毛皮和马匹都在长安出手了,只剩些胡瓜和胡果,以及一些西域的稀罕小物件。是随从们带回去,给家里人图个新鲜。”崔掌柜说话和气,娓娓道来。

李胜让关二从马车里拿来了两瓶烈酒,当崔掌柜说完的时候,正好送了过来。李胜又叫来了程怀墨作陪,之所以叫来程怀墨,主要是李胜的酒量不行。

李胜十分好奇的说道:“崔掌柜,远行西域可见过一种叫做白叠子的花?”

“见过,小老儿家中就有,还是早些年间,从一位朋友家要的种子。小郎君问这个为何?难道小郎君也喜欢这种花,要是小郎君喜欢,只要小郎君告诉我你的住址,我派人给你送回家里去。”

说起这个白叠子,有人不知道是什么,如果说棉花,大家就都认识了。李胜确实有要找寻棉花的心思,前世上大学的时候,李胜就学到过关于棉花的历史。中国历史上大面积种植棉花,还是从明清开始的。唐宋时期只有南方沿海和西域周边有种植,像中原内陆还没有普及,富贵人家只是当做一种观赏花,种了一些在花园中,还没有人想到用它织布做衣服的想法。

李胜此时向崔掌柜大听棉花,也是因为之前没有碰到过远行西域的商队,再者就是想要借这个机会接触崔家的人。具李胜的记忆,贞观年间,长安还没有棉花的踪迹,李胜也找过,确实没有找到。这次又这么好机会弄到棉种,李胜自然不会放过。

程怀墨是个好酒的人,自然也喜欢和酒时有人一起喝。李胜的酒量有限,跟他喝没有什么意思,这回捞着李胜的烈酒,又被李胜叫来陪崔掌柜,他肯定不能让崔掌柜闲着。

程怀墨将关二拿来的瓷瓶,递给了崔掌柜,说道:“想要花还不容易,等到来年到我家弄去,多的是。崔掌柜相见既是缘分,咱们也别闲着,我先先喝为敬。”

崔掌柜看他仰头就喝,就酒杯都不用,只好打开了瓷瓶。打开瓷瓶的时候,一股浓烈的酒香飘出,崔掌柜将瓷瓶凑到鼻子前,嗅了一下,道:“好酒,醇香浓烈,此酒不是凡物。”

崔掌柜夸完之后,浅尝了一下口,咂摸咂摸嘴,说道:“果然不凡,甘烈醇香,辛辣浓烈。此酒出自何处,小郎君可否能告知?”

“这酒是我的一个朋友酿造的,也是咸阳县的。”李胜不想暴露身份,很干脆的编了个瞎话。

“可是咸阳县侯李胜李县侯?”

崔掌柜看向李胜,心中已经升起了怀疑,他看李胜的长相和年龄,颇有他在坊间听到的传闻有所相似。再加上他已经获知李胜要出任清河县的消息,此时他又在此处见到了李胜,这让久经江湖的崔掌柜,不得不怀疑。但是他又不敢十分确认,因为天下间勋贵多了去了,也可能是哪家的公子出外游玩也说不定。

“正是,我与他算是有些交情,此酒就是从他那里弄来的。”

一旁的程怀墨听到李胜如此说,也附和道:“我也认识李胜,你想要买他的酒吗?”

崔掌柜这才想起来,还不知道程怀墨的名字,于是就说道:“这位贵人你我酒都和了,小老儿还不知贵人姓名,斗胆相问,不知贵人能否告知?”

程怀墨一愣,随即说道:“我不是什么贵人,就是他的一个手下,我叫程墨。”

李胜此时都想踹死他,你他娘的瞎话都不会编,有你这么没有礼数手下吗?你听说手下和主人一起喝酒的吗?君不见鲁魁四人在一旁另坐了一处,还有商队的人那个过来和掌柜的一起坐着了。

崔掌柜此时已经笃定,自己面前的两人就是李胜和程怀墨,脸上顿时严肃了起来,起身行礼道:“小人见过李侯爷,见过小国公爷。”

程怀墨都楞了,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李胜瞪了他一眼,对崔掌柜说道:“你不必多礼,坐下吃酒就好。”

“请侯爷恕罪,小人一介商贾,不敢与侯爷与小国公爷同饮。”崔掌柜头都不敢抬,一直躬身,显得十分谦卑。

李胜看向他道:“既然如此,你起身吧,我有话问你。”

“侯爷请讲!”

“清河县此时有几路盗匪?”

崔掌柜这才抬起头,说道:“小人离家已经两年有余,之前永济渠中确实有些水盗,小人离家时已经被剿灭了。至于现在的情况,小人确实不知。”

李胜也明白了,崔掌柜应该还不清楚,朝廷和世家大族间发生的事情,对自己还没有心存敌视。不过身份被他看出来了,再多停留也是不好说话了,既然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只好先行一步到清河,省的崔掌柜听说了什么,再跑到自己前面回去报信了。

“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去吧!我们也要上路了,日后咱们清河县见。别忘了你答应我的白叠子。”

“侯爷放心,小人不会忘。”

李胜起身向远处的鲁魁他们喊道:“鲁魁收拾收拾,咱们该走了。”

程怀墨到现在都有明白过来,崔掌柜怎么看出来他们的身份的。看到李胜第一次主动出发上路,还是很高兴的站了起来,督促四人收拾东西。

崔掌柜一直跟在李胜的身后,小心的伺候着。李胜上马的时候,还不忘了扶李胜一把。李胜也不好赶他走,就随了他的心意。

“崔掌柜,后会有期。”

“小人恭送侯爷。”

崔掌柜等李胜一行人走了好远,都没有起身。崔宏走了过来,问道:“叔,那些是什么人?”

“咸阳县侯李胜,和卢国公府的长公子程怀墨。”

“啊!怎么会是他们!”

崔宏不敢相信的说道:“叔,我们要不要陪人通知家主?”

崔掌柜摇了摇头,似有所思的说道:“不用了,家主应该已经知道了。”

“叔,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上路回去啊。”

崔掌柜看了一眼身后随从,说道:“通知他们,我们今日不赶路了,就在此休息一天。”

“叔,为什么!”

崔掌柜看着崔宏说道:“照办就是,哪里来的那么多事?”

李胜一行人风雨兼程,再也没有在任何地方多做停留。十天后,一行人来到了郑州,就是后世的郑州北。李胜他们在郑州休息了两天,由郑州改走水路,坐船从永济渠到清河县。

永济渠是由隋炀帝开通的一条运河渠道,由郑州起到蓟州的一段运河,途径贝州清河县。李胜也是骑马骑过瘾了,他的大腿两侧和屁股更过瘾。李胜发誓,要是回去的时候,谁再骑马谁是孙子。

永济渠中的水运,十分的繁华。大小船只来回的穿梭,码头上脚力纤夫众多,小商小贩喧闹叫卖。这让李胜赞叹不已,自从出了长安,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繁华的景象。

李胜与程怀墨带着关二和白玉郎,在一家小面摊上吃面,等候前去租船的鲁魁与李三郎。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他俩返回,于是李胜他们付了钱,就去码头方向找了过去。这时距离码头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了一阵的吵闹声。

“船钱我都已经付了,你说你们征用了,你们就征用了。”

李胜一听就知道这是鲁魁的声音,鲁魁此人身高体壮,嗓门也大,老远都能听听出是他。李胜与程怀墨对视一眼,慌忙向前走去。

“我这有户部的调令,小子你识相一点,还是把船让与我,不然老子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一个身材干瘦,浑身锦缎的中年汉子,指着鲁魁的脸说道。

“不管你是户部也好,州府也罢。我交了钱,船我就要用,我看你能把我怎样?”鲁魁这种粗鲁的汉子,此时这样说话,已经是很客气了。要是放在他没有进入禁军之前,早就开骂出手了。

“好小子!你有种。”干瘦汉子对随从说道:“崔亮,你说老爷脾气上来的时候,都会怎么办?”

一旁站着的年轻小厮,傲然的说道:“老爷通常都是打断他的狗腿。”

干瘦汉子说道:“那你们还等什么?让老爷我亲自动手不成?”

十几位小厮随从,向前垮了一步,小厮崔亮笑着说道:“我说外地来的,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服个软,向我家老爷跪地谢罪,此事就算完了,也免得皮肉吃苦。”

鲁魁与李三郎同时看向,十几位吓死随从,一脸的轻蔑。李三郎冷笑一声,道:“爷爷的身子十几天不曾活动过了,今日就拿你们练练手。”

李胜怕两人吃亏,对关二与白玉郎说道:“你们俩去帮忙。”

还不等他俩开口,程怀墨哈哈大笑道:“我来!身上都快发霉了,正好来了几个不开眼的。”

程怀墨摩拳擦掌的刚要动手,只见鲁魁与李三郎就先打开了。鲁魁没有什么套路,就是仗着身强体壮,力气大,左右开弓,三拳两脚瞬间就放到了四五个人。李三郎打的就好看多了,上下腾挪,也是放到了三四个。

程怀墨心中大急,喊道:“住手!给小爷留两个啊!”

崔亮被鲁魁一拳打飞到一边,正在地上疼的直叫唤。当听到有人喊住手,还以为是帮手来了,等听到后面,才明白是对方的帮手来了。心中就不由得害怕了,就想爬起来逃跑。可是他倒的不是地方,正好在程怀墨来的路上,还不等他爬起来,就被程怀墨一脚踢飞了起来,摔得足有五六米远,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程怀墨师承程咬金,打起架来就是下狠的。在长安与勋贵子弟打架都是下死手,就别说对付这些小杂鱼了。剩下的三四个,还没有拉起架势,就被程怀墨打的昏死了过去,下手之狠,让李胜不敢直视。

“你可知我是谁?你不能打我!”干瘦汉子看到凶神恶煞的程怀墨,向他走了过来,彻底的怂了。

“你他娘的就是天王老子,今日也让你尝尝程爷爷的拳头。”程怀墨拉住那人衣领,挥拳就要打。

“大哥等等!”

李胜叫住了程怀墨,走了过去。

“说说你是谁!我很好奇。”李胜笑着说道。

干瘦汉子看到李胜的笑容,就能看出他是在戏耍自己,干瘦汉子心中羞恼了起来,狠狠的说道:“清河崔家崔文广,小子你最好松开我,我不再追究此前的事。如若不然,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大哥我问完了,你打吧!”

崔文广猛地一愣,他被李胜的话闪住了脑子。这他娘的不是应该还有台词吗?怎么就打了。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巨大的拳头,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一阵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

“啊!”

“住手!何人在此闹事!”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码头争端

程怀墨什么人,那可是继承了程咬金混世魔王称号的人,岂会听到一句“住手”就住手的人。不只是没有住手,而且打的又快了些,重了些。

崔文广已经是被揍的嗷嗷直叫唤,碎嘴的骂着,道:“杀才!老子饶不了你!刘都监……。”

刘都监大呵一声,不只没有喊住程怀墨,反而程怀墨打的更欢实了。这下子程怀墨惹了众怒,一帮差役足足有二十多人,哗啦一下,全都围住了程怀墨三人。

差役们抽出刀来,对准了鲁魁与李三郎,四位差役分别围住程怀墨四周,刀也架到了程怀墨的脖子上。鲁魁和李三郎看向四周的差役,不屑的冷笑一声,注视着围着程怀墨的四位差役,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架势。

程怀墨浑然不觉刀已架在自己脖子上,依然是挥动雨点般的拳头,使劲的招呼着崔文广,浑然没有将四位差役当回事。

“瓜怂!程爷爷让你骂!骂呀?怎么不骂了?”

刘都监看到程怀墨有恃无恐,一把拉住了程怀墨的拳头,说道:“住手!再打他就死了!”

程怀墨一声不吭,满脸平静的等着他的牛眼,手上也是使上了劲。刘都监感到程怀墨暗自和自己叫起了劲,心中不由得暗道:这是一帮什么人,关中口音不说,用的还是军中的招式,并且不惧怕官府,定是大有来头。

两人不一会,全都脸红脖子粗的,看样子是半斤八两。李胜暗自好笑,程怀墨不愧是长安城里的纨绔中的纨绔子弟,他娘的,下手太狠了,李胜看的出崔文广也就半条命了,要不是程怀墨抓着他的衣领,早就躺倒地上了。

白玉郎和关二看到差役拔刀,本来想上去帮忙的,却被李胜拦住了。两人不明白李胜的什么目的,但是也明白李胜定有深意。两人也陪着李胜看起了好戏,当看到刘都监跟程怀墨斗个半斤八两,也是暗自向刘都监叫起了好。

“我说兄弟,看你招式也是军中出身,不如暂时放手,听我说说如何?”刘都监知道自己不服软,眼前这位瞪着牛眼的爷,是不会先出声服软的。

程怀墨也是很佩服刘都监的气力,自己使出全力,他竟然还能和自己较劲的同时,出言劝慰自己。程怀墨也不是实傻,自然能看出刘都监没有使出全力。于是乎,他就顺着台阶滚了下来。

“好!小爷听听你能说出什么来?”

刘都监看到程怀墨松开了力气,没有逃跑和再动手意思,心中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刘都监也是再赌,赌程怀墨一行三人是军中之人,不是绿林强人。万一程怀墨三人是绿林强人,刘都监只能自认倒霉了。私放强人的罪名,足够他流放三千里了。可是刘都监对自己的眼光还是很有信心的,军中的厮杀招式,也不是谁都能学到的。除了常备的十六卫和禁军中,其他的军队都没有这等手段不说,就算有也不是谁都能学的会的,只要是能用的出这些手段的人,也都是常备军中的精锐。

“我也看得出,三位皆是军中之人,来此定是有军务在身,为何要与商队争议?”刘都监上来就是开门见山,说出程怀墨三人身份,这样大家都是朝廷的人,也好都能留些余地。

“这是我的腰牌,你验看吧!至于为什么起争端,你可以问问四周的路人。”

鲁魁知道程怀墨开口就会伤人,李胜又没有站出来,肯定是不想暴露身份。鲁魁只好率先站出来说话了。

刘都监接过鲁魁的腰牌一看,也是心中一惊,暗自骂道:“崔文广也是自己找死,禁卫军代表什么,那可是代表皇上,禁卫军出现在这里能说明什么,一是有大人物就在附近,二就是代天传旨,不管是哪一样,都不是崔文广和他能惹得起的。难怪三人有恃无恐。”

“不知三位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我照办就是。”刘都监也怂了,这事情要是弄不好,自己要被牵连的。

“俺老程是那种随意欺负人的人嘛!你按照你们衙门的章程行事就好,我只求公道。”

程怀墨难得的说了一回人话,可是把李胜气的不轻,你他娘的这是要那般,我死活不出面,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我到了那里。我还想私访永济渠,你这样弄,我还私访个屁。你以前的纨绔气势呢?真他娘的让人无语。

“不知这位将军如何称呼?不知可否告知下官?下官也好拜见。”刘都监也不是眼瞎的人,鲁魁李三郎两人分明是惟程怀墨命是从,程怀墨的身份定然是低不了。

鲁魁李三郎两人听到刘都监的话,顿时向李胜看去,眼中全是无辜的神色,像是说暴露身份的事,和他们的没有关系。李胜也是无语的期待程怀墨聪明一些,别实话实说了。

“少他娘的套近乎,老子没有心情跟你纠缠,赶紧的断案,老子还要赶路。”

鲁魁与李三郎长出了一口气,李胜也是暗自感叹,纨绔就是纨绔,两句话就现了原形,不过我喜欢。关二嘿嘿的笑了一声,白玉郎一副冷冰的样子,注意着四周的人群,很有作为贴身保镖的操守。

刘都监脸色尴尬的很,颇有热脸贴到凉屁股的感觉,心中也是恼怒不已。

“你过来,本官问你,为何起了争端。”刘都监指向一旁躺在地上的崔亮,语气颇有一番铁面无私的味道。

崔亮好死不死的哼哼着,一旁的差役走出两人,一把抄起了崔亮,架到了刘都监面前。刘都监一看到崔亮的脸上肿的老高的大包,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三人下手真狠。

“本官为你话,为何不答?”

“小人随老爷在此征船,看上了两位军爷租用的船只,正想商议多出钱让他们相让,谁知他们上来就动手,小人瞬间就被打倒在地,其他的小人就不知了。”崔亮的颠倒是非,确实有点功底。

“瓜怂,我看你是打的轻了。”

程怀墨伸手要打,却被刘都监拦住道:“将军,下官自有定断,能否容下官再多问一句?”

“好!我看你怎么断的?”

程怀墨被拦住本想暴起伤人,听到刘都监这么说,倒是颇为好奇的闪到一边看戏去了。

“两位将军,能否说说事情的原委?”刘都监舍弃崔亮,向鲁魁与李三郎问道。

李三郎向前一步,道:“我等受将军指派前去租船,本来已经和船家商议好了,定金也都交了,这厮与地上的那厮带领一帮无赖,非要强行索要船只,我等不愿,尔等就仗着人多要动手,后面的情况我就不多说了。”

“多谢相告。”

刘都监向李三郎,又向一旁喊道:“船家何在?”

一位矫健黝黑的汉子走了出来,向刘都监行礼道:“船户方五,见过都监!”

刘都监说道:“你来说说。”

“禀都监,小人今日刚洗完船,就见两位军爷来此订船,我与他商议好价钱后,两位军爷还多给小人一百钱赏钱。正当小人将两位军爷送至码头上,崔老爷就来到马头上,非要两位军爷将小人的船让与他,后来双方就打了起来。后来都监大人就来,小人看到的就是这些。”方五说的不卑不亢的,李胜也是暗自点了点头,对这个方五很是赞许。

“崔亮,你还有什么话说?”刘都监说道:“来人!伤势重的请郎中来治治,其余人等押至衙门,由巡查使定罪。”

“是!”

差役们将地上的崔家一等人,全部拉了起来,锁链套住脖子,穿到了一起。又有几位差役将崔文广抬起来,奔向码头外走去,想必是给他治伤去了。

“将军,不知下官这样处置可还满意?”

程怀墨听到刘都监这么问,要是放在长安,程怀墨肯定不给他面子,按照程怀墨的一贯做法,这些人不挨个二十大板,程怀墨不给算完。但是程怀墨的心思在清河县的盗匪身上,巴不得早点到清河县,那里有时间跟他们计较。

“他娘的,老子时间紧迫,要不然不死也让他们扒层皮。”

刘都监长出了一口气,这事算是解决了,至于崔家那边,自己也算好交代。等程怀墨这些人走了以后,自己马上将人放了,也算有了交代了。至于双方的仇恨,那就不管自己的事了。自己身份低微,也没有靠山依靠,能做到谁都不得罪,已经是极限了。

“多谢将军体谅,下官还要审讯这帮闹事者,就先告退了。”

程怀墨自然不会留他,就摆摆手,算是回答了刘都监。刘都监也不做停留,他还要向崔家交代,急匆匆的走了。

等四周看热闹的人散去,李胜这才走向程怀墨,说道:“走,上船赶路。”

鲁魁带着李三郎关二与白玉郎,前去客栈将马匹行礼取了回来,就连马车也弄到了码头。装船的时候,可是没有少费劲。好几个脚力加上鲁魁四人,才把马车弄到了船上。之所以带上马车,是因为李胜上岸后不想骑马,这几天赶路,李胜可是恨死了骑马,自己的蛋蛋差点搁到肚子里面去,那滋味真是让人不能忍受。

正当李胜举帆远行之后,医馆中,崔文广醒了过来。崔文广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大亏,越想越是恼怒。

“崔亮,你小子从刘都监那里问出来,这帮人什么来路没有。”

崔亮用手捂着脸上的大包,说道:“刘都监没有说,只是说明日来探视老爷自会相告。”

“这个老滑头,这是想那帮人走远了再来说,他想的倒是好,两边都不想得罪。我偏不让他如意,拿着我名帖,去找二老爷,将事情告诉他,让他去问,我看他说不说?”

崔亮听到崔文广这么说,脸色瞬间又了喜色,欢喜的说道:“老爷,我这就去找二老爷去。”

“慢着!”

崔文广满脸狰狞的说道:“派人盯住方五的船,再派一个人走旱路,快马加鞭去瓜州,通知曹老大,让他半路派人结果了他们,告诉曹老大,我出一万金。”

这次崔亮更加的开心了,说道:“老爷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等崔亮欢快的走出医馆,崔文广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就是得罪崔家的下场。”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李胜站在船头,看着岸边慢慢的退过身后,心中默默的念起了李白的《行路难》。

此次清河之行,必定是坎坷之路,崔家枝叶繁盛,根深蒂固。每到一处都有崔家的势力存在,这让李胜对崔家有了不敢轻视之心。

“贵人,天色晚了。蚊虫开始多了。小人在船房里点燃了熏香,贵人不如进船房休息。”

方五是个细心的汉子,自从李胜一行登上了他的船,他就看出李胜才是这行人中,身份最高的一人。

“方大哥有心了,我还是觉得外面空气好,不如你那些菜来,我们就在这船头上,饮酒如何?”李胜转过身,对方五笑着,很客气的说道。

“贵人可是折煞小人了,小人这般肮脏的人,哪敢和贵人同饮。”方五慌忙说道。

李胜笑着说道:“方大哥那里脏了,我看方大哥就很干净,比那些脸面光鲜,心中满是蝇营狗苟之辈,干净的多了去了。”

方五被李胜一句话刺激的满面通红,激动的说道:“好!贵人既然看的起小人,小人就陪贵人喝一杯。”

李胜笑了笑,向一边的李三郎说道:“去拿些酒肉来,把我大哥叫来。”

程怀墨正好走出来,说道:“不要去了,我早就听到了。”

方五好像很怕程怀墨,看到程怀墨走了出来,就说道:“贵人既然有将军相陪,小人就告退了。”

“你不能走,答应了我,哪能叫你走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永济渠水匪

方五执拗不过李胜,只好在船头支起个小桌子,坐了下来。不过他看向程怀墨的目光还是有些畏忌,程怀墨在码头上出手的画面,确实吓到了方五,方五此人虽然有些正义感,但是对于狠人还是很惧怕。但是李胜这种肚量宽广的贵人,方五还是很敬佩,不像普通人心存敬畏。方五也是个游走在豪情边缘的人,有正义感,却也会胆小。

几杯酒下肚,李胜开口说道:“方大哥,你给我说说码头上崔家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跋扈,官府也不管他们吗?”

方五已经有些酒意,二锅头太烈,方五从没有喝过这么烈的酒,第一次喝这种酒,有些贪杯。听到李胜的问话,还是又喝了一杯。

“崔家的人,也就是清河县崔家。河北道水运巡查使,就是崔家的人,你说他们跋不跋扈。”说道这里,方五小声的说道:“像这种强征民船,暂且不说,官船私用都还是小事,崔家人还圈养水匪,控制水道。这事人人皆知,却没人敢说。前段时间,清河县令知道了这件事,想要向皇帝告发他,却被崔家人弄的丢官罢职,我还听说,这个县令活不长了,崔家人想要他的命。”

李胜眉头皱起,说道:“河北道总管段志玄段大人就不管吗?”

“上一年段大人奉旨北征,河北道一切事宜都交给了都督崔贤,崔贤也是清河崔家的人,你说他管不管,还不都是一丘之貉。”方五越说越是上瘾,把河北道的事情,说了个底掉。

啪!

桌上的酒菜顿时东倒西歪的,肉菜全都洒落在桌子与地上,酒瓶也倒了流的桌子上,地上,全都是。方五被程怀墨这一出,吓的坐到了地上,酒汁流到裤脚都不自知。

“我大唐治下,竟然让他清河崔家在河北道一手遮天。老子到了清河立马点齐人马,将清河崔家一举荡平,我让他们知道知道,陛下的刀利否!”

李胜看着怒火冲天的程怀墨,无语的笑了笑。起身将方五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示意他不要害怕,看着程怀墨说道:“你有多少人马?就算清河县的差役兵丁够用,这些人你能知道有多少和崔家有关联,听不听调遣不说,你拿什么罪名荡平崔家?”

“圈养匪徒视同谋反,还不够夷三族吗?”

程怀墨的天真打败了李胜,李胜好笑的说道:“程老爷,你有他们圈养勾结匪徒的罪证吗?”

程怀墨一下子愣住了,很是郁闷的说道:“方五不是说人人皆知吗?让他们出来作证不久行了。”

李胜听着程怀墨越说越是小声,道:“你自己都明白,这是句废话,为啥还要嘴硬说出来,我真是服了你啦!”

李胜看着萎靡的程怀墨,也懒得和他说话,就向方五问道:“你刚才说,崔家要对清河县令下毒手,这事如何得知的?”

方五此时已经听出来了,李胜定是官身,此次前去贝州,定是和崔家有关。他胆小的毛病又犯了,唯唯诺诺的不敢开口。

李胜自然看出来了,方五怕担干系,于是说道:“我乃咸阳县侯李胜,这位是卢国公府的小国公爷程怀墨,其他四人都是宫中近卫。我此次前去贝州,就是要接手清河县令一职。本官看你在码头不卑不亢,也是仗义豪爽之人,此时怎么就扭捏了起来,害怕本官传出去,崔家报复你不成?”

方五可是惊的不轻,慌忙离座跪倒在地,道:“小人拜见侯爷,拜见小国公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侯爷小国公爷恕罪。”

“你起来吧!别他娘的见官就跪拜。膝盖骨怎么就这么软?”程怀墨一旁说道。

“方五,你起来,我们也是不愿暴露身份,不知者不罪。”

方五听到李胜这么说,站起身来,神色颇很严肃的道:“侯爷的声望,小人早就听闻,对侯爷也是十分敬仰。既然侯爷看的起小人,不顾自身安危,告诉了小人真实身份,小人要是再有所隐瞒,就不配为鲁地好汉。”

“好!这他娘的总算有些血性了。坐下喝酒,小爷敬你一杯。”

程怀墨也会套路了,这让李胜有点不习惯,看来程怀墨和程咬金一样,粗中有细。只是程怀墨的聪明,没有程咬金聪明的稳定。

方五还是有些惧怕程怀墨,维诺的喝完酒,说道:“前些时日,小人行船走到贝州,卸下商队的货物,和船工回返郑州码头的时候,路上遭遇了曹老大的水匪,小人交了十贯钱才被放行。一起被劫掠的十余船只中,有小人认识的,听他们说,扣押他们的匪徒闲聊的时候,一个匪徒透露出有大生意做,另一个匪徒想拿赏钱,就问了什么买卖,匪徒说是崔家赏钱一百贯刺杀清河县令,我听说以后,怕惹祸上身,就匆匆离开了,至于真假小人却不知道了。”

李胜听完,沉思良久,才说道:“这件事民间可有流言传出来?”

方五说道:“没有,想必他们也是怕惹祸上身,没有敢传出。”

李胜点点头,对一旁的关二说道:“关二你过来。”

关二走了过来。抱拳道:“侯爷何事?请您吩咐。”

李胜问道:“你们四人中,谁的手上功夫最高。我想让你们中的一人去暗中保护一人,你觉得谁能胜任?”

关二如实的说道:“禀侯爷,若是贴身保护,我等四人都可胜任,不过暗中保护,只有白玉郎一人能行。”

“为何?”

“这你就不知道了,贴身保护,直来直去的只要身手好就行。暗中保护道道就多了,没有轻身功夫傍身,墙头都翻不过去,还保护个屁。你看看鲁魁关二三人膀大腰圆的,跑起来都费劲,推墙头还差不多,就别提翻墙了。白玉郎身轻体健,一身的好轻功,手上功夫又不错,肯定他最合适了。真笨!”

程怀墨难得捞着埋汰李胜的机会,定是不会放过,只是他的那张嘴确实不怎么招人喜,一开口就把鲁魁关二三人捎上了。气的关二在一旁直瞪程怀墨,要不是碍于身份,定会和他理论一番不成。

“你把白玉郎叫来。”

李胜懒得和他计较,程怀墨长了一张挨黑砖的嘴,李胜是深有体会,争执下去除了让他多得罪人不说,自己也气肚子,最好办法就是不搭理他。

“白玉郎拜见侯爷。”

李胜对白玉郎说道:“等会船靠岸之后,你带足钱财,飞马前去清河县,不要暴露身份,暗中保护清河县令厉宏才,不能让他掉一根毫毛,你能不能做到?”

“侯爷放心,没问题。”

白玉郎不只是有爱干净的洁癖,性子也很高冷,说话更少。李胜和他们四人接触了这么多天,也是早有领教,也知道白玉郎定不会令他失望。

船只在一片平坦的河滩前停了下来,白玉郎下了船,骑在马上对李胜道:“侯爷保重,定不负后所托。”

分别之后,船只依然向贝州行去。只是李胜不知道,在他身后有一只小船,也在黑暗中停了下来。有一人一马下了小船,向白玉郎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清河县后衙内,厉宏才伏在案上,批阅着公文。当他看到又一个商队遭遇水匪截获,心中怒火就燃烧了起来。奈何他已经被罢官免职,只是暂代县令之职,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将公文合上放置了一边。

“世家之毒,猛如虎也!”

“老爷慎言!”

伺候在一旁的管家,慌忙说道,神色甚是惊慌。厉宏才摇摇头,说道:“我已是白身,何惧也!难不成他们还敢杀我不成?”

“老爷,祸从口出。世家门阀千年不倒,定有手段。老爷手中的东西,崔家也是忌惮的很,老奴确实怕他们真敢行险。”

“哼!老爷还怕他们不敢行险,要是我真死在了清河县,陛下就再也不会忌惮了,定会下旨严查,崔家也就暴露无遗了。我之一死,崔家万人殉葬,老爷我可含笑九泉了。”

管家看厉宏才如此大义凛然,也不知该怎么相劝了,哀叹一声,不再开口了。

贝州境沿河渡口,李胜一行十多日终于到了贝州境,此处距离清河县只有二百多了。傍晚时分,帆船靠近渡口降下风帆,想要停下船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再起航。

午夜时分,一排火把忽然亮起,一阵紧凑的铜锣声响起。鲁魁李三郎瞬间拔出刀来,向船房靠近。

“方五砍断缆绳,扬帆入河。”

鲁魁的话语刚刚落音,河对岸响起一阵呐喊声,只见十余只小船亮着火把,向方五的大船划来。鲁魁暗道不好,看来退路被封住了。

李胜与程怀墨此时已经来到了甲板上,李三郎就站在李胜身后。方五与十几个船工,也向河中与岸边看去,除了方五还好些,其他的船工,已是哆哆嗦嗦的吓的不行了。

“侯爷,曹老大的水匪。”

水匪已经快跑到船边,方五已经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慌忙喊道。

“备战!”

鲁魁一声大呵,李三郎关二瞬间护李胜左右,鲁魁挡在李胜身前。程怀墨却一点也不紧张,一把宽厚的大刀片,拿在手中,眼神中散发出浓浓的战意。

说实话,李胜怕极了,腿都软了,只是心中十分清明,他知道此时要是怂了,丢人不说,死的更快。

匪徒终于赶到了船边,只是停了下来。李胜目测只是岸边站列的匪徒,足有百十人。李胜此时也顾不了身后有多少人了,就眼前这百十人,就算程怀墨与鲁魁四人再能打,也难保住自己的小命。

“船下何处人马?领头的出来说话!”

李胜鼓起了勇气,向下方喊去。同时向鲁魁与程咬金使了个眼色,程怀墨没有明白李胜的意思,鲁魁却是明白了过来,匪徒人多势众,李胜这是想要擒贼先擒王。可是鲁魁却有点不看好李胜的想法,因为他们人太少,要想牵制住其他匪徒,直取匪头,他们有些力不从心。况且还要有人护住李胜,不要让他被冷箭暗算,人员确实是捉襟见肘。

一位黝黑的壮汉走了出来,道:“小娃娃,俺就是。有话说有屁放,你的时间不多了。识相的自己下来,爷爷赏你个痛快。”

曹老大看此船高大,来到岸边的时候,已经吩咐人去找登船的绳索,木板去了。要是他们强攻,看船上站列的护卫,自己不搭上几条人命,是弄不下来。曹老大此时也是打算拖延一会,等登船的东西到了,一举拿下。

叮!叮!叮!

几声铁器触打木头的声音传来,鲁魁暗道不好,水中有人想要登船了,听这声音是绳索倒钩的声音。

鲁魁大声道:“船后有人登船,侯爷小心。”

程怀墨,大刀片一挥,向船后走去,这条船也就四米宽,程怀墨也就两步就走到了另一边。一刀将绳索砍断,一声落水声响起。程怀墨看都不看,就向已经爬上来的几人砍去。

“登船者死!”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猛男程怀墨

程怀墨不愧是将门之后,一身的武艺十分了得,登船的四五个匪徒,除了一人跳船逃生,其余几人皆被程怀墨斩杀在船上。一股腥浓的血腥味,弥漫在甲板上。十几位船工中,有几人因为惊吓和血腥味的刺激,哇哇的吐了起来。

李胜被血腥味呛得的也是很难受,再加上船工的呕吐的味道,李胜也是干呕了几声。

程怀墨站在甲板之上,脚底下踩着死去匪徒的鲜血,大声的道:“我乃卢国公程知节之子,禁卫军仁勇校尉程怀墨,还有谁上来领死?”

李胜对他是彻底的无语了,你这不是让人来送死,你这是找死。他娘的,你的身份要是普通平民,匪徒们还可能放过你,大不了损失些钱财。可是你身份尊贵,又是禁军校尉,他娘的,匪徒自知劫了官家勋贵,左右都是灭族的大罪,你说他们还不拼了你,抢了钱财远走高飞。

其实李胜错了,大唐民风彪悍,全民尚武。就算是程怀墨不说出身份,也会身首异处,因为除了运河中的船家和商队,大部分人遭遇劫匪,都会拼死相博。匪徒也一般不劫掠平民,因为太不划算,平民反抗,难免会有伤亡。但是只要劫掠,也是从来不留活口,这事已经是大唐时期的惯例,只有李胜这个穿越者不明白而已。

曹老大此时也知道河面上的人,登船遭到阻击失败了,并且还搭上了四条人命。程怀墨的一嗓子,也让曹老大知道了船上是什么人了。曹老大暗自在心中,把崔文广的八辈子祖宗问候了个遍。这不是火坑吗?长安勋贵是自己能惹得起的吗?并且还是混世魔王程咬金的儿子,程咬金什么人,早年就是山东河北一带响当当的人物,微末时就敢劫掠皇杠的人。活脱脱的一个杀神,自己这些人都不够他单枪匹马收拾的,他儿子能差了,刚才上去五人,一瞬间就报销了四位。

曹老大很头疼,喽啰们已经弄来了木板绳索倒钩,他却是犹豫了起来。打与不打自己都不能全身而退了,曹老大骂完崔文广,一咬大声喊道。

“儿郎们登船!”

李胜慌忙喊道:“慢着!”

可是下方的喽啰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开始向船上射起了箭,程怀墨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李胜。李胜一边被鲁魁三人护着向船舱躲避,一边还喊道:“他娘的,电视剧里不是一喊慢着,都会停下住手吗!这他娘的,不按套路出牌啊!”

匪徒们先是弓箭压制,后是木板绳索倒钩登船,颇有些打仗的水准。就在李胜退到船房门后躲避箭矢的时候,已经有匪徒将木板和绳索倒钩,挨到了船梆上。匪徒已经喊叫着向船上杀来。

程怀墨手握大刀横在船舷前,刚刚搭在船舷的木板,被程怀墨一脚踹下船。鲁魁一人护住李胜,李三郎和关二分立在程怀墨两边,纷纷举刀将绳索砍断。一时间,渡口中杀声四起,却也没有一人能够登上船来。

“怕死是不行了,不想被砍死的跟我上。”

方五久走这个水道,曹老大的凶残,他是见过的,看今天的架势是不能幸免了。方五胸中的血性也被激发了出来,手中抄起一把船篙,向船工们喊道。十几名船工中走出四五位汉子,纷纷找寻家伙,想要随方五一起拼命。

剩余的几人相互几眼,也都咬牙站了起来。害怕是肯定的,面对死亡,人还是有一股血性的,那就是不想死这种欲望,激发了人的潜质。

方五带着十几位船工,也加入了战斗,程怀墨四人顿时感到压力大减。李胜看到这个情况,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可是还没等李胜来的及高兴,就听到船后有人跳上了船。

“大哥,鲁魁船上有人!”

李胜慌忙示警,不过还是晚了。运河上的匪徒,上来就像船工扑去。瞬间有两位船工惨叫一声,倒在了甲板上。李胜看到你这一幕,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这些船工与他也有十几天的交情了,平时都对自己很是恭敬,李胜也会赏他们点酒肉,每次这些人都是欣喜不已。一些在水上出苦力讨生活的穷苦平民,他们既善良又朴实,现在倒在了李胜面前,李胜的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火,李胜抄起一根竹竿,扑向了登船的匪徒。

鲁魁一直护在李胜身边,有人登船的时候,他也听到了,只是他害怕李胜出事,不敢离开李胜,只是注意着战团,不让任何人靠近李胜。此时情况复杂,难保船工中就会有匪徒的卧底,鲁魁不敢;离开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可是李胜已经抄家伙上去了,他不敢让李胜冲到前面,紧跑两步挡在李胜身前,杀向了甲板上的匪徒。

程怀墨也注意到了身后有人登上了船,可是对方人太多,前方登船的匪徒,已经令他很难应付了,身后就不要说了。程怀墨明白只要自己转身,就会有几把刀子插向自己的后背。

“李三郎,保护李胜。”

程怀墨不敢动,向李三郎那边跨了一步,招呼住两边的匪徒,向李三郎吩咐道。

李三郎也明白身后什么情况,一看程怀墨拦住了自己这边,也不出声,转身就向身后杀去。李三郎的招式与鲁魁一模一样,都是禁军中的杀招,每一刀都很刁钻,一刀闪过就是一声惨叫,一名匪徒就会倒地身亡。李胜就在他俩身后打酱油,不时的戳一竹竿,也能起到辅助的作用。

关二与程怀墨就没有那么轻松了,身后有顾忌,又走了个李三郎,空挡太大,就没有之前那么游刃有余了。匪徒也看出了两人有顾忌,不顾生死的向船上扑来,两人招呼不过来,已经有人在前面登上了船。

曹老大看到刚开打两三分钟,就已经登上了船,心中大喜。

“杀光他们。”

不过曹老大算是白喊了,船只不算小,但是也不算大。能上去十多个人,已经是极限了,因为船上除了李胜他们五人之外,还有方五他们十几个船工,刚刚虽然死了几个,但是李胜一边还有十几人,船上再上来十几个人,已经站满了。程怀墨与鲁魁四人将船工与李胜围到中间,就像一只带刺的龟壳一样,十几个匪徒怎么也突不进去,丢了十几条人命之后,就再也不敢上了。

“大哥,啃不动。那四个人太邪乎了。武艺高的吓人。兄弟们都死了三十多人了,大哥怎么办?”

曹老大听到二当家范金平的禀报,顿时的目瞪口呆。他娘的,将门之后果然了得,今天看来是踢到铁板了。

“让兄弟们围住他们,我上去。”

曹老大话还没落音,船上又传来几声惨叫,和程怀墨的怒吼声。

“小爷说过,登船者,死!你们就去死吧!”

曹老大在船下只看到,程怀墨舞动着大刀,在登船的众多匪徒中,一阵的大打出手,匪徒不是被砍死,就是被程怀墨击下船。这一幕彻底的震撼了一帮匪徒。

“快!撤退,快下船。”

曹老大不敢打了,程怀墨他猛了。

一帮登船的匪徒,只有四五人跳水,才逃了性命。程怀墨看到匪徒都下了船,一阵的哈哈大笑。

“跑了就算了吗!瓜怂们!受死!”

程怀墨大呵一声,就跳下船去。曹老大一看程怀墨不依不饶的杀了过来,心中也是惊骇莫名,他娘的,再让他冲杀一番,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还不等他喊撤退,他身后的劫匪已经有人逃跑了。

“撤,赶紧撤!”

“瓜怂!别跑!小爷还没杀过瘾!”

程怀墨不喊还好,匪徒们听到他这话,跑的更加的快了。都恨不得多生两条腿,一溜烟的跑过了河堤。

方五他们刚才看到匪徒登船,慌忙围到一起,程怀墨与鲁魁四人护住了他们,这才让他们送了一口气。可是程怀墨个杀才,居然舍弃他们杀向了匪徒,这又他们提心吊胆了起来,可是结果出了他们的预料,匪徒竟然被程怀墨杀得丧了心胆。全被赶下了船,船工们顿时欢欣鼓舞了起来。

“小国公爷威武。”

李胜也是松了一口气,他根本没有帮上什么忙,就拉后腿了。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杀一个匪徒,还不如一个船工。方五他们十几人虽然死了三四个,不过也杀了五六个匪徒。李胜被围到中间,自然看到程怀墨大发虎威追杀匪徒的情景,心中也是很震撼。程怀墨太猛了,真不愧是程咬金的儿子。只是看到程怀墨要下船追赶,也是担心了起来。

“大哥不要去,穷寇莫追。”

程怀墨已经杀红了眼,那里能听进去,不顾李胜的喊叫,纵身下船,向匪徒杀去。

鲁魁担心程怀墨的安危,说道:“你俩护住侯爷,我去帮助将军。”

“是!”

李三郎与关二应道。

“这个杀才,肯定是杀红眼了。这要是出了事,我怎么给程伯伯交代。”

李三郎听李胜这么说,就说道:“侯爷,不要担心,这帮土匪都是些普通人,虽然有几个有些武艺,但是也不能伤的了小国公爷。”

李胜听到李三郎这么说,慌忙问道:“你说他们都是百姓出身,不是绿林盗匪?”

李三郎想了想,说道:“禀侯爷,可以这么说,他们中大部分应该都是不会武艺的人,只是有股子血性,不然我等也挡不住。”

“三郎说的对,就是些百姓,侯爷不信可以验看尸体。”关二在一旁说道。

李胜慌忙走向匪徒留下的尸身,关二将一具尸体的手拿起,说道:“侯爷请看,习练武艺之人虎口与大拇指应该都有手茧,你看这只手只有手心处有,就说明他经常握农具,而不是刀剑。”

“这就蹊跷了,如今虽说不是盛世,百姓也不至于落草为寇。除非是官 逼 民 反,或是被诱骗挟持了。此事不会是平常的劫道,定有别的原因。”李胜心中想道。

“方五,你们伤了几人?”

李胜也不多想,此事到了清河县在计较,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清点伤亡,派人接回程怀墨与鲁魁。

“死了三个,还有两个重伤,其他人都有些轻伤。”方五满脸伤感的说道。

“方五,是我对不起大家。人死不能复生,他们的妻儿老小,我养了。等我到了清河县,就会把他们的亲人送到咸阳,只要我活着,我不会让他们受一点委屈。”

李胜刚说完,方五就跪了下来,船工也全都跪了下来。

“侯爷,他们值了!真的值了!”

方五已经是泣如雨下,船工们也是感动的落下了泪,他们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事情。平常水道上也会有劫掠发生,也难免有船工丧命。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那位贵人会因为碰到劫匪丧生,帮他们养妻儿老小的。李胜此举他们如何不感激涕零。

“好了,起来吧!赶快救治伤重的人,等他们回来后,马上起帆向附近的城镇找郎中救人。”

李胜说完后,又向关二说道:“关二,这里有三郎护着就行了,你去找一下鲁魁他俩。”

李胜的话刚落音,就听到了程怀墨的笑声,众人看了过去,只见一片火把慢慢的出现在了河堤上。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直奔清河

程怀墨满身血污的走到船前,身后还跟着一群拿着火把的军士。李胜他们刚刚看到河堤上来了那么多人,要不是提前听到程怀墨的笑声,还以为匪徒又杀了回来。

李胜下了船来到了程怀墨跟前,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先别多问,我先给你介绍个人。”程怀墨转身将一位年轻将领拉了出来,道:“这位是侯叔叔的儿子,侯杰。今夜要不是他,我还抓不住这帮盗匪。”

李胜向侯杰看去,只见侯杰一身甲胄在身,面容刚毅帅气,身材英武匀称。是一位十分阳刚帅气的帅哥,这让李胜不由得妒忌他,这身材脸蛋太他娘的有男人味了。

“侯大哥,小弟有礼了。”

“哎!你可别!我受不起。我和程老大一样,只是七品校尉,不敢当侯爷大礼。”

侯杰随一脸的笑意,但是李胜还是听出来了一丝敌意。李胜也是不明白,自己算是第一次见到侯杰,他怎么对自己有敌意。李胜就搞不懂了,心想道:难道是因为程玉环揍过他的原因吗?

“侯大哥见外了不是!你我年龄相差不大,我在侯叔叔面前持晚辈礼,叫声大哥是应该的。”李胜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对自己有敌意,套了近乎再说。

“好!我就不推辞了,我又不吃亏。这可比有些人满长安揍人,让别人叫自己大哥来的容易多了,你说是不是程老大?”

侯杰撞了程怀墨一下,嬉笑着看着程怀墨,程怀墨的脸色都红了。要不是夜色掩盖,程怀墨此时比小娘们还要羞涩。

“滚蛋!敢瞎说,小心拳头。”程怀墨瞬间暴怒,对侯杰威胁道。

李胜一看就知道,这事情也就程怀墨能干出来。说不定还有后续,百分百还是程怀墨的一件糗事。

“侯大哥,说说呗?我大哥有什么见不得人事情,说出来让大伙乐乐呗!”李胜唯恐事情不大,调笑着说道。

“哈哈哈……,老弟说的好,多少年了都没今夜这么开心了。老弟你对我脾气,我来给你说道说道。”

“侯杰,你小子要是敢说,老子弄死你。你别以为我开玩笑,你知道的。”程怀墨彻底炸毛了,向四周的军士大声的呵斥道:“都给老子滚,伤了那么多人,不干正事了是不是?”

跟随程怀墨与侯杰来的军士瞬间作鸟兽散,打扫战场的,救治伤员的,顿时忙了起来。

鲁魁在程怀墨与侯杰身后,对关二与李三郎使了个眼色,也躲到一边去了。关二与侯杰也向方五那边帮忙去了,现在就剩下了李胜他三个。

李胜也知道这定是程怀墨的禁忌,于是岔开话题,问道:“侯大哥,你怎么赶到这里的?”

侯杰也知道这事不能守着程怀墨说,要不然程怀墨定会和他拼命。于是接到李胜的话,说道:“我爹爹把我塞给了段叔叔,做了一个校尉。在你离京后,段叔叔准备来河北道赴任,就派我打前哨,给了我一百轻骑,让我探查清河县盗匪的情况,也可便宜行事,说白了就是看看我的能耐。我立功心切,快马加鞭不到二十日昨日就来到了清河。经过我几日的调查,得知曹金水今日有行动,就来看看他要干什么,要是有机会就准备捞点军功。谁知道探马来报,说是劫掠了一只船,我就带人来想要来个偷袭。谁知刚到就看到程老大和鲁魁,杀得曹老大满地的跑,他娘的,我要知道曹老大那么废物,我早就动手了。”

“那是小爷神勇,好不好?”程怀墨在一旁不愿意听了。

“一帮泥腿子,你要是收拾不了,我都看不起你,还神勇?”侯杰鄙视道。

“咦!觉得自己练了几天把式,就以为能耐了?要不要哥哥帮你检验一番?”程怀墨搓了搓手,笑吟吟的看着侯杰。

“嘿嘿!程老大确实神勇,项羽那样的在你面前,都不敢扎刺,你说我敢吗?”侯杰直接把节操扔进了运河中,也不敢给程怀墨练手。

李胜懒得看两人斗嘴,就问道:“那个曹老大被你们抓住了?”

“抓住了,二十多人都在河堤上绑着。”侯杰回答道。

“走,过去看看。”

李胜说完,领头向河堤走去。

曹老大一帮匪徒,被绑的那叫一个结实,有的身上还带着伤,被十几个骑兵围在了一团。看到李胜几人走来,慌忙躲了躲,看来心里留下了阴影。

李胜走到曹老大跟前,打量了一下曹老大,此人也就那么回事,身高看上去也不高,身材也不算魁梧,只是脸上有道疤痕,再配上一脸的横肉,算是有些凶悍之气。李胜看来也就是长得凶恶一点,也没有方五他们说的那么凶悍。

“你就是曹老大?”

曹老大不知李胜的身份,只是他看到了程怀墨和侯杰,心里有些害怕。当李胜问他的时候,又往后本能的挪了挪。

“怂样!就你这样的也能盘踞一方。我怎么都看不出来。”侯杰不屑的说道。

“问你话呢!回答!不说老子剁了你!”程怀墨凶神恶煞的说道。

曹老大脸色瞬间煞白,裤裆里冒出了一汪水,骚臭哄哄的。

李胜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眉头都皱到了一起。李胜看到曹老大这个样,就明白曹老大也不是什么绿林好汉。这样的话问题就来了,一百多农民,一个清河县都剿灭不了,这事情就有问题了。李胜决定连夜赶到清河县,搞个突然袭击,说不定能有收获。

“他娘的,真是个样子货,一嗓子就屎尿齐流,恶心死个人。”侯杰边说边退。

“这怎么审?臭都臭死了,找人带回清河,给他收拾收拾,我到了清河县再审。”李胜彻底无语了,真他娘的怂,李胜都干呕了起来。

李胜缓了缓才说道:“侯大哥,我与大哥连夜向清河赶去,你押着这帮匪徒,和受伤的船工兵士殿后,行不行?”

“好说,只要老弟在功劳簿上记我一笔就行。”侯杰答应的很干脆。

“没问题。只是别忘了让人给他收拾收拾,别给他吃东西。”李胜被曹老大恶心坏了,都有阴影了。

侯杰笑了笑,他也膈应的不轻,很干脆的答应了。

李胜带上了鲁魁三人,又把方五一帮人交给了侯杰,与程怀墨一起,连夜向清河赶去。二百多里地,一夜的疾驰,天色将明,李胜一行,终于看到了清河县城墙。

“他娘的,我这又要几天才能结痂。”

李胜勒住缰绳,吃力的下了马,用一种很奇怪的姿势走着说道。身后的鲁魁与程怀墨四人都不禁莞尔。

“侯爷,不打紧,多骑几次就不会磨破了。”李三郎说道。

“还多骑几次!我这辈子都不骑了。”李胜说道:“少废话,去叫城门。”

李三郎捂着嘴,不敢笑出声来。拉着自己的马,向城门走去。

“城上听着,咸阳县侯清河县令李胜李侯爷在此,快快打开城门!”

城楼中探出几个脑袋,向下看来,只见五骑停在城下。

“可有官凭文书?”

李胜听城上要官凭文书,就从马搭里拿出文书,递给了关二。关二接到手中,就走了过去。

“官凭文书在此,放个箩筐下来。”

不大一会,一根绳子拴着一个篮子,放了下来。关二就把文书放到了篮子中,守城军士飞快的提了上去。

没多久城门打开,一队士兵跑了出来。从中走出一人,向李胜边走了过来。

“守城小吏冯元郞见过侯爷。”

“起来吧!带我去县衙。”

李胜对这些小吏不敢太热情,谁也不知道这些兵丁小吏中,有没有崔家的人。李胜对于清河县的情况一无所知,只能先摆正县令的架子,等以后分得清的时候,再去拉拢所用。

清河县是上县,县衙在城中的中间,靠北的位置。李胜五人是叫的西门,所以没有多久,就到了县衙。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城楼上已经响起了,开城门的鼓声。县内坊门依然打开,商户也已经开门准备迎客。

冯元郞叫开了县衙大门,此时衙役们还没有入班,只有门房中有一名值守的衙役。值守的衙役一听是新县令来了,慌忙行礼拜见。

“拜见侯爷。”

“你起来吧!我问你厉县令何在?”

衙役说道:“启禀侯爷,厉县令就在后衙。”

“哦!你带我前去。”

李胜问出原清河县令就在后衙,正想去后衙拜见厉宏才。这时县衙里走出一个人来,李胜看去不是白玉郎是谁。

“参见侯爷!”

“起来吧!厉县令这里没有出事吧?”李胜问道。

“没有。”

白玉郎依然话很少。

“那就好,跟我去看看去。”

李胜让门房带路,向后衙走去。鲁魁三人走到白玉郎跟前,不断的打量白玉郎,只见白玉郎依然是一尘不染的。三人走过去,一人在他肩膀拍了一下,三个脏兮兮的手印,就印在了他的衣服上。弄的白玉郎眉头都凝在了一起。程怀墨没有心思与他们打闹,跟着李胜进入了县衙。

冯元郞本想也跟着进去,可是被鲁魁三人挡住了,他在县衙门前筹措了一会,叹了口气带人离去了。

“厉大人,您起床了没。”衙役在门口喊道。

门打开了,一位老者走了出来,说道:“不知几位是?”

还不等其他人开口,衙役就说道:“这是新来的县令李侯爷,想要拜见厉大人。”

“小人拜见侯爷,侯爷请进。”厉宏才的管家,一听是李胜,慌忙行礼请李胜进屋,

“你们守住后衙,我进去与厉大人有话说。”李胜吩咐道。

“是!”

鲁魁四人分别把守住后衙大门,与厉宏才的房门,衙役也被请了出去。李胜这才对程怀墨说道:“大哥,你随我进去。”

厉宏才三十岁左右,身材不高,面目到是很俊朗,有股子书生气。李胜进入他的房内,就看到了厉宏才,这是李胜对他的第一感官。

李胜的到来,让厉宏才惊讶不已,他没有想到李胜竟然这么快就赶来了。厉宏才刚要出门迎接,就看到李胜已经进门了。

“原清河县令厉宏才见过侯爷。”

“厉大人多礼了,你我官职相等,平等相见如何?”李胜笑着说道。

厉宏才不得不对李胜刮目相看,小小年纪,行事竟然如此老辣。

“我已被罢官免职,现在已是白身,自然要以礼相见。”

李胜走到屋中,转身从袖中拿出一道圣旨,道:“原清河县令,厉宏才接旨。”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小猫两三只1

“清河县匪患猖獗,县令厉宏才……(一阵的埋汰),鉴于其勤恳政事,特命为清河县丞,钦此。”李胜念完后,将圣旨交与厉宏才。

“臣,厉宏才,谢皇上。”

厉宏才接过圣旨之后,将圣旨捧在手上,道:“陛下还有什么旨意?”

李胜一愣,说道:“应该没有了。”

“看来陛下没有收到臣的奏疏。”

厉宏才起身就向书桌走去,管家慌忙拦住了他,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厉宏才听完后,转眼看向李胜,说道:“三叔,不要再说,我意已决。”

厉宏才甩开管家,从床铺中翻出一本账目,走向了李胜。

“侯爷,这本账册,是清河县崔家与大小盗匪团伙来往的账目。是我前段时间剿匪时,从崔家的一位管家身上搜出来的。请侯爷观看。”

李胜接过账册,翻看了起来。程怀墨也在一旁,伸着脖子观看。李胜只翻看了两页,就将账册合上了。

“厉大人,押解曹金水的队伍,已经快到了,我们先升堂吧。”

说实话李胜不想这么早和清河崔家刚起来,李胜的性格也是得过且过的一种性格。不过李胜还是个犟牛的脾气,如果崔家的人,都像李胜在刚出潼关,见到的崔清远一样。说真的,李胜也懒得招惹他们,招惹他们也没有好处,除了给自己招来是非,还要整天防备着。

但是李胜从匪徒曹金水的表现,已经看了出来,渡口的劫掠就是崔家一手策划的,李胜也能想到八成就是崔文广一手策划。李胜那吃软不吃硬的脾气,能饶了他吗?

侯杰也不慢,不到半晌的时候,押解曹金水的队伍就进了县城。侯杰怕出意外,将方五一行派人安排到医馆中,途中不敢停留就向县衙而去。

“老爷,出大事了。”

崔恒正坐在书房中饮茶,书房外的厅堂中,十几位账房正在紧锣密鼓的查账。管家崔六就跑了过来,直着嗓子嗷嗷了起来。

崔恒恼怒的道:“杀才,老夫还没有聋,小点声我能听到。”

崔六这才停了下来,说道:“老爷,曹金水被抓了,一队军士已将他押进了县衙。”

“哼!厉宏才已经罢官免职,你怕什么?”崔恒悠哉的调试着茶水,一炉茶汤已经过了两沸,正是好喝的时候。

“老爷,不是厉宏才要审,新县令已经到了。”

“你说什么?李胜到了。”

崔恒顿时愣住,转瞬间,脸色难看了起来。

“四老爷去县衙了没有?”

“没有,昨日四老爷在会春馆歇的,现在还没有起来。”

啪!

桌上的茶具火炉,瞬间就东倒西歪,茶汤流了一地。崔恒满面怒色的道:“还不赶快去通知他。废物!”

崔六也不知这句“废物”,说的是自己还是四老爷,忙不迭的出了书房,向会春馆跑去。

曹老大已经没有昨日的光彩,颓废的跪在堂下,神色十分的害怕。

“曹金水,你抬起头来看看,你昨日劫掠的可是本官?”李胜瞅着堂下的曹金水笑着说道,有些小得意。

厉宏才看到一身官袍的李胜,竟然在公堂上,显露出了小孩子脾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李胜虽是皇上亲命的七品正堂,厉宏才也领略了李胜的老辣,不过心中还是有些轻视。现在又看李胜如此问话,显露出得意的神色,更加的轻视了起来。厉宏才虽是寒门子弟,却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对于李胜这种幸臣,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看不起的。

“小人不知!”

李胜看曹金水声若蚊虫,就知道这家伙是被人欺瞒了,劫掠他也是没有告诉他自己的身份。

“你说吧,是何人指示你干的?你要是老实交代,本官兴许会饶你性命。”

厉宏才一听这个就不愿意了,起身说道:“李县令,此人犯得可是杀头的大罪,你不能轻言许诺,如不然法度有失。”

李胜此时有种要弄死厉宏才的冲动,老子这叫诱导好吧。这货已经害怕的要死了,我给他点希望,就能从他口中套出来证据来。你倒好,一句话全给老子揭开了,我还怎么审?

“厉县丞,有道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难不成厉县丞想要本县用刑逼供不成?”李胜没给他好脸色,这货读书读迷糊了。越是给他脸,他越是长脸,不能惯着。

厉宏才被李胜一句话堵得很难受,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律法就是律法,任何人都不能更改。”

“那你说他犯得什么罪?”

李胜不客气了,今天刚一上来,这货就给自己使绊子,要是降不了他,今后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聚众抢劫杀人,刺杀朝廷官员,夷三族!”厉宏才也看出来李胜不高兴了,可是原则问题不能更改。

“依你的意思,那就是不要审了,把他家人全拉出来,直接砍了完事。是不是这样?”李胜冷笑一声说道。

“李县令说的也不对,此事应先要此人招供,出具相应的人证物证,然后上报朝廷,朝廷批示以后,才能行刑。”厉宏才如数家珍一样,将办案的流程说了一遍。

“那也就是说,我现在应该先要他的口供,是不是?”

“对!”

李胜笑了一下,对曹金水说道:“你听到厉县丞的话了没有,你招了也是死,不招也是死,你招不招?”

满堂人听到李胜的话以后,全都愣住了。李县令不会昏了头吧!这样给犯人说话,他娘的,谁还招。

程怀墨在一边坐着,都笑出了声。鲁魁四人也是忍俊不住。厉宏才满面通红,气呼呼的坐在那里,大口喘着粗气。

厉宏才猛地站起来,气生生的说道:“既然如此,下官就不奉陪了。李县令你一人审吧!”

“嗨!厉大人,你怎能这样啊!刑狱审案,你这个县丞不在,这要是传到皇上耳中,皇上还以为我独断专行呢。”李胜笑着说道。

哼!

一声冷哼之后,厉宏才甩袍而去。

程怀墨在一旁说道:“我说李胜,你小子太损了。”

“你们都看到了,我可劝他了,是他自己走的,我可没有撵他,你们要给我作证。”李胜压根就不接程怀墨的话,向满堂官吏衙役说道。

这帮人谁敢搭话,全都闷声不吭。

李胜也不嫌尴尬,向曹金水问道:“你也看到了,本官为了你的小命,把县丞大人都得罪了。你要还是不说出主谋,别怪本官不客气。”

曹金水活了这么大,没有见过李胜这么当官的。这哪里是审案,就是小孩过家家。不过李胜的身份在那搁着,自己要是真不招,说不定这不靠谱的孩子,真把自己折腾个死去活来。

“大人,你保证不杀我?”曹金水还是想确定一下。

“你只要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还给本官提供相应的证据,本官保证不杀你。”李胜肯定的说道。

曹金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程怀墨,程怀墨瞪了他一眼,他猛地回过了头,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一样。

“我说,这事是崔文广让小人干的,他派了手下崔亮来传的话。说是方五的船上,有三个人打了崔文广,他想要报复。就给了小人一万钱,要小人杀了方五船上的人。小人实在不知船上是大人和小国公爷,要是知道,就是给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接这个买卖。”曹金水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说完后还一脸的懊恼的神色。

“好!侯杰派人将崔文广和崔亮拿来。”

李胜此时还没有交接,衙役捕快他不好指使,就吩咐了侯杰。

侯杰倒是爽快,接到令签,道:“侯爷放心,手到擒来的事情。只是路程有点远,需要几天时间。”

李胜一脸的无所谓,说道:“没事,给你一月的时间。”

侯杰也闹不明白李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说道:“一个月没有问题。”

李胜看向曹金水说道:“本官审案有个毛病,不会多问。我喜欢罪犯自己说,说的不和本官的意,本官就只管打,直到说的我满意为止。你说我这个毛病是好还是坏?”

曹金水的脸色瞬间就黑了,这他娘的太坑人了,哪有这样审案的,你不问我怎么说。

还不等他想完,就听李胜说道:“曹金水看来你是不明白规则,那好这次先饶了你。你给本官听好了,从本官这句话落音开始算起,你就开始交代罪行,如果停了或者不能让我满意,本官就开始打。你可以说了。”

曹金水彻底的懵了,古往今来,第一次见过这样审案的。曹金水此时正在想,自己到底从哪里开始交代。还不等他想明白,李胜已经发话了。

“来人,先打十大板,给他提个醒。”

李胜说话的时候,已经给程怀墨使了眼色,这回程怀墨会意过来了。还不等李胜的话落音,就慌忙走向衙役前,从他手里夺过来大板。

“我来打!”

曹金水可是吓坏了,慌忙说道:“大人,我招!我招!”

李胜说道:“规矩就是规矩,我已经给你提过醒了,这次不能饶你了。打了再说吧!”

啪!啊!啪!啊!

公堂中,一声板响,就会传来一声惨叫。程怀墨的手中,那里有轻重,下板子的力气,那可是实打实的。十板子下去,曹金水已经爬不起来了。要是再打十板子,保准小命就没有了。

“说吧!我敢保证,你撑不过下次的十板子。”李胜说道。

曹金水彻底的害怕了,李胜说的没有错,自己在挨十板子保证没命。程怀墨这个杀才,太有劲了,每一板子下去,自己就感觉像是被山砸了一次,谁受得了。

“小人也是庄户出身,只是有些好赌,前年小人耍钱输了个精光。崔府的管家崔六找到小人,说是给自己百十号人,让小人到永济渠上劫掠商户,来还欠他的钱。刚开始小人不敢答应,后来他们就到我家,要拉走我的妻女抵债。小人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下来。就这样,崔府的人会来通知小人,劫掠他们指定的船只。只要官府来清缴,就会有人来通知小人躲避。如此这样小人就干了三年,只因身上背了人命,无法脱身,只好仰仗崔家,才能活命。小人也是没有办法,才会如此,请大人饶了小人吧!小人也是不想!请大人饶命!”

曹金水不知该怎么说起,只好把自己因为什么做盗匪的原因说了出来,希望能从李胜的手下逃得活命。

“你说的可有证据?”

“有,小人有借据和与崔家来往的账册。”曹金水一听李胜不打板子,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说道。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小猫两三只2

李胜算是明白了,就算曹金水将证据拿出来,也只是能抓几个小杂鱼,崔家的根基还是不能动摇。证据也只是能证明崔家有人勾结盗匪,证明不了整个崔家都参与了。要想撼动崔家,还得是朝廷,自己也就是来拉仇恨的,没必要非得和崔家硬抗。想通了这些,李胜吩咐鲁魁将曹金水押入牢中,其他的匪徒李胜也懒得审了。

“李胜,平日里你可是粘上毛就是个猴精,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在公堂上胡闹了起来。”程怀墨一边往嘴里塞着吃食,一边说道。

“看出来了?”

“你不是废话吗?瞎子都能看出来。”

李胜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馒头放下,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皇上派我来清河县,就是让我来惹事的。你说就我这个小身板,我能斗得过谁?要是再表现的聪明无比,不是找死吗?”

侯杰只顾着吃饭,也不开口说话,听到李胜这么说,这才说道:“程伯伯的老招式,也是最管用的招式。自保应该没有问题,想要立功,你还要学会程伯伯的三板斧,要不然你装傻也是白装。”

“这话怎么说?侯大哥你教教我!”

侯杰看李胜惊奇的神色,也是十分得意,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内紧外松,装傻充愣。”

程怀墨也是听了下来,与李胜一起看向侯杰。两人也不说话,就直直的看着侯杰。侯杰被他俩看的浑身都别扭,慌忙的四下看看,还以为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俩傻了,看我干嘛!”

“等你接着说啊,你又不是宜春楼的头牌,你以为我稀罕看你?”程怀墨直接说道。

侯杰被说得很无语,原来自己会意错了。于是就说道:“明面上你就装混,反正你年龄小,做点出格的事,也没有人猜疑你是装的。暗地里,你就让鲁魁他们,收集崔家的一些个罪证。平日里你就下乡走访,每个乡里你都去看看,发挥你的农学方面的本事。这样能博得百姓的认可。对于县衙内部的人,忠实投靠的,你就收下。对于崔家那边的人,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证据齐全了,你再一举拿下。那时候段叔叔也该来了,我们手里有兵,还会怕他们吗?”

“好!就这么办!你小子平日里我怎么没有看出来,难道被我家妹子打开窍了?”

程怀墨的嘴就是得罪人,这一张口,夸人的话直接变成揭人短了。侯杰的脸色瞬间就下来了,直勾勾的看着程怀墨,像是要吃他一般。

“好个什么?你们当崔家人都是吃白饭的。就这点小心思,人家用脚指甲盖都能想明白。”

李胜可没有那么乐观,一盆冰凉的凉水就泼了过去。崔家要是那么好对付,李世民还要费那么大的劲,把自己弄到崔家门前来找事,人家早就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已经做得滴水不漏了。还能等着让你查,说不定人家早就有收拾自己的办法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装傻充楞,别被抓住把柄,不然自己绝对是下一个厉宏才,说不定比他还惨。

“不吃了,你们吃吧!我换件衣服出去溜达溜达。”

李胜此时一点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换了件衣服,叫来鲁魁四人,就在走出了县衙。

厉宏才本来十分生气,可是回到后衙之后,就想明白李胜为什么要在公堂上胡闹了。李胜是要隐忍。想明白了这些,厉宏才心中就平静了下来,等他吃过早饭,就想找李胜交接一下,谁知来到李胜的住处,就发现庭院里,就只有程怀墨和侯杰两人在院子里瞎掰,李胜已经带人出去了。

清河县是十万人口的大县,说这个你们别不信,贞观年间人口确实少,全国的人口总数,还不如后世一个都市的人口多。大唐初期,全国人口一千四百万左右,后世的人口大省,比如四川与河南,随便拿出一个,人口都是这时的十倍。这个也是没有办法的,三百多年的战乱,生产力的低下,人口凋敝,是不可避免。唐朝初期,全国有近一千个县,大部分一个县只有几千人上万人,除了关中的县能超过两万万以上,出了关中上万的县真的难找。像清河这种五万人左右的县,全国也是数的着的。要不然清河县也不能有“天下北库”的称号。

清河县之所以人口有十万,除了是贝州的州府所在以外,还因为清河县豪门林立的原因。清河县除了崔氏之外,清河张氏也是大唐世家中的一盏灯塔,清河张氏乃张良后裔,也是数百年来正宗的世家名门。除此之外,清河县内又有李、王、卢、郑、孔、孙、刘等,一大堆的世家分支余脉,可谓是世家林立,龙凤虎豹,猫鼠豺狗遍地都是。

李胜被李世民弄到这样的地方,李胜感觉自己能从这里活着出去,都是老天庇佑。就别说李世民是让他来拉仇恨,能留个全尸就不错了。

“侯爷我们这是去哪?这清河县城咱都快逛了个遍了啦!”

李三郎的性子比较活跃,心中也藏不住话,看李胜就在县城里乱逛,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找喝花酒的地方。”

“啊!侯爷你要是去了那种地方,小国公爷要是知道了,我们还活不活?”

李三郎可被李胜吓坏了,李胜除了县侯和县令的身份之外,可还有个卢国公府姑爷的身份。这他娘的要是传到程怀墨的耳朵里,鲁魁四人有得受的。

“我说侯爷,你给小的们留条命吧。国公爷要是知道了,侯爷不好交代不说,小的命可就没有了。”关二爷是劝了起来。

“怂样!喝花酒就要睡姑娘吗?小爷我是读书人,能干那事吗?”

李三郎一脸的不相信,其他三人也是同样的表情。这让李胜郁闷的不轻,老子不就是让人感觉自己是个斯文败类而已,看来是成功了,这四人先信了。

“去不去?不去自己回去,我自己去。”

李胜实在受不了几人,这一脸不相信的神色。自己有那么不堪吗?难道年轻血气方刚有错了。

“去!我们去还不行。”

李三郎他们实在不敢李胜让李胜一人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皇上会直接砍了他们四个。不过除了李三郎和关二一脸的无奈,鲁魁和白玉郎都没有什么其他表情,应该是看出了李胜的想法。除了不相信李胜能坐怀不乱以外,其他的倒是没有其他的顾虑。

“那就打听去,难道还要瞎逛不成。”

李胜踢了李三郎一脚,李三郎那里能让他踢着,瞬间就躲闪开了。一脸贱笑的看着李胜,说道:“侯爷您稍等,绝对打听到,以解侯爷火气。”

“滚!”

李三郎屁颠屁颠的跑开了,随便拉住一位富商打扮的行人,就大声的问道:“你给我说说,这清河城中,哪有喝花酒的地方?”

“这杀才!真是笨死了。快走。”

李胜看到李三郎竟然在大街上,大声的问起了这个。慌忙转身就走,像是不认识李三郎一样,越走越快。鲁魁三人也是同样的步法,跟着李胜转身就走。他娘的,李三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子只是想让世家的人知道,你他娘的这是让天下人都知道。老子丢不起这人。

那富商也愣住了,瞬间就一脸贱笑的看着李三郎,说道:“没想到小兄弟也是同道中人,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我告诉你,顺着这条道往前走,也就半里路有家会春馆。那可是咱们清河最大的了,里面的姑娘那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身段样貌美不说,花活也多,那滋味真是个十足。”

李三郎看着这货这副模样,瞬间就脸红了。这家伙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自己还没有娶亲,哪能做这样的事。刚想要解释,就看到李胜与鲁魁三人,已经向富商指的方向跑去了。

李三郎散开富商就撵,富商笑着说道:“这小兄弟要憋多久了?竟然急成这样!”

李三郎听到身后富商的话后,身子猛地打了个趔趄。这他娘的,冤死我了。侯爷太不厚道了,听到地方就跑,等不等自己,看来是他急的不轻才是。

“四老爷,你听小的一声劝吧!四老爷您就回去吧!新县令已经来了。”

崔六隔着屋门喊着,屋内一声也没回。崔六就听到“咯吱咯吱”压床的响声,还夹杂着女子的娇 喘声。

崔六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唉声叹气的下了楼。刚出会春馆的大门,正好迎面碰到了李胜,李胜见崔六没有看路,只顾着低头唉声叹气,想要躲他一下,谁知崔六本能的反应也向外躲了一下,两人就碰到了一起。

“哎呦!你没长眼啊!他奶奶的,谁家的,怎么没有拴住,往外瞎跑什么?”

崔六没有叫出来崔家四老爷,正不知道回去怎么交差,李胜又和他碰了个正面。慌忙间撞得有些疼,崔六本来心情就不好,张嘴肯定没有好话。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崔六惨叫一声,原地转了一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妈的!你们找死!”

李三郎还是不客气,上来又是一个嘴巴子。这回下手比刚才还要重,李胜都看到崔六吐出的血水中带着几颗牙齿。

崔六捂着腮帮子,双眼通红,满脸怒气的看着李三郎,但是也不敢再骂了。

“小子,撞了你,我给你道歉。你小子满嘴喷粪,打了你是给你长个记性。”

李胜刚听到崔六话,确实气的不轻。还不等他出声,李三郎就出手了。一旁的白玉郎,满脸的杀气,要不是鲁魁和关二拉住他,鲁魁和关二敢保证,崔六此时已经是死人了。白玉郎平时很少话,他们三人都知道白玉郎最是尊重李胜。刚才崔六就是找死,还好拉住了,要是真没有拦住,白玉郎手中的剑保证带上血了。

“好!你们人多势众,有种别走,我让你看看得罪我的下场。”崔六爬起来,离得远远的,威胁着说道。

李胜冷笑一声,道:“小爷那也不去,看到对面的酒楼吗?小爷在那等着你。”

崔六见过有种的,气场这么大的,还是第一回见,心中就有了些怯意。不过他横行多年,那里能咽下这口气。于是满面狠厉之色的说道:“等着!你给我等着。”

崔六忙不迭的灰溜溜的走了,李胜转脸看了一眼白玉郎,道:“以后不能这样,你是禁军代表着皇上的脸面,不可随意动杀意。”

白玉郎点了点头,李胜又说道:“看来这清河县的人,肆意妄为惯了,我今日要给他们改改脾气。”

李胜转眼又对关二说道:“关二回去将侯杰叫来,让他带点人来,说我请他看好戏。”

“好嘞!侯将军听到肯定会来,小国公爷也会来。我这就去。”关二笑着说完,就转身走了。

“走!喝酒去。”

李胜跨步向对面酒楼走去,会春馆也不去了。

“四位里面请!小店刚进的运河鲤鱼,几位要不要尝尝鲜?”小二这还没等李胜他们进来,先是介绍酒菜。

“靠门前口给支个桌子,我们吃饭喝酒喜欢坐外头。”

李三郎今日特别搞怪,害怕崔六找不着他们,要坐门外等着他。李胜算是明白了,李三郎这小子是看出来自己的想法了,他这是存心帮自己装混。

“四位贵人,哪有吃饭喝酒在外面的,要不小人,在楼上给几位张罗一张靠窗的位置,那样也很敞亮。这坐在店门外也不是个事,要是灰土掉进酒菜里,小的担待不起不是。”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小猫两三只3

十八章 小猫两三只3白玉郎一听这个怎么能够受得了,多少天都不怎么说话的他,慌忙说道:“侯爷,楼上也能看到街上。”

李胜听出来了,白玉郎这是怕脏,于是说道:“好!咱们去楼上。”

李三郎本还想说什么,但是李胜已经跟着小二,直奔楼上去了。鲁魁用手点了点李三郎,说道:“你小子少鼓弄侯爷,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担不起。”

鲁魁说完,也跟着白玉郎身后,向楼上走去。门前就剩下李三郎一人,李三郎郁闷的说道:“我不顺着侯爷的想法办的吗?怎么还是我的错了。”

这座酒楼叫做一品居,名字很是大气,铺面也不小,楼上楼下共三层。一楼是大堂,接待寻常人吃饭,二楼是雅间,一些富商官员吃饭的地方。三楼就讲究了,不是有钱就能上去的,如果李胜说是清河县令,那就能上去。只是现在李胜的身份还没有太多人得知,小二就只是带他到了,二楼临街靠窗的一间雅间,给他们安排了下来。

二楼就比楼下宽敞安静许多,不像楼下十几张桌子的大堂,那么吵闹拥挤。

李胜进入雅间打量了一番,发现这一品居比长安酒楼的装修,要奢侈的多。李世民提倡节俭,长安的酒楼饭馆等娱乐场所,不敢太奢侈。李胜想清河县天高皇帝远的,又是世家大族文人墨客盘踞的地方,装修奢侈一些,也能理解。商家为了迎合这些人,装修精致一些,也是必然的。

李胜从这个方面就能看出,清河县乃至整个贝州,商业方面要比长安关中地区要繁盛的多。李胜对这个倒是十分的欣赏,商业发达就标志着经济的提升,就表示百姓过的很好。李胜暗自思量,看来自己要发展清河县,要容易的多。

小二报了些菜名,李胜闲麻烦,让他挑了几样拿手菜上来。等打发走了小二,李胜几人才坐了下来。他们之所以来一品居,也不是因为吃饭喝酒来的,是来等崔六的,所以李三郎等几人坐下后,就趴在窗户上,观察着街上的情景,随时向李胜禀报。

“我说李三郎,侯爷也不是真要惹事,你能不能少惹麻烦?”鲁魁坐着说道。

“那杀才上来就嘴碎,我不打他,等着白玉郎杀他不成?要是白玉郎真一剑将他挑了,事情不就更大了。再说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清河县也该管管了,今天他碰到了我们,要是碰到了平民百姓,指不定被他收拾成什么样。”

李胜想的比较多,虽然李三郎说的有些道理,但是李胜想要看看崔六带什么人来,如果是几个亲人朋友,李胜也不难为他,街上口角争端,亲朋好友来帮忙出气也能原谅。如果崔六带来的是地痞恶霸,那样的话,事情就严重了。这就说明清河县的治安有了大问题,像崔六这种下人打扮的人,已经狐假虎威,开始祸害百姓了。那么崔六上面的东家主人,可能就会鱼肉百姓了。李胜就要出手整治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为所欲为。这也是李胜让关二叫人的原因,他准备了两手准备。

“四位爷,您要的酒菜来了,先吃着喝着,还有几样您要稍等片刻,我马上给您端上来。”小二推门进来,先上了两道凉菜和一壶酒,将酒菜放好后,马上就出去了。

“吃吧!还等什么?”

李胜率先动了筷子,鲁魁与白玉郎也动了起来。李三郎犹豫了一下,才从窗台上下来,走到桌子前,拿起酒壶分别倒了四杯酒。

“侯爷,你这也不交接,也不审盗匪,你这是怎么打算的?”

李胜放下筷子,沉思了一下,说道:“我原本不想说的,你们也知道,皇上把我弄到清河来,就是奔着崔家来的。皇上想收拾世家,你们也明白,可是世家根深蒂固,他们又不犯法造反,皇上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前段时间我造出了印刷机,皇上凑着胡人南迁的由头,将书籍换了粮食,世家大族吃了个闷亏,他们此时恨我不轻。我来到清河县,崔家要不对我做点什么,面子上肯定过不去,此时我到清河的消息肯定是传开了,保不齐现在正想法收拾我,。说实在的,我什么想法也没有,就等着他们。我不交接是想让厉大人接着管理清河,我就瞎溜达体察民情,等着他们动我。至于曹金水,我想留着,收拾收拾崔家几只小猫小狗,打打崔家的脸面,逼他动手。”

“侯爷放心,我们四个绝对护好你的安全。”鲁魁说道。

“他们还不敢动杀我的心思,这个你们不要担心。”

李胜想的明白,暗杀这种事,崔家还不敢。他们不会做这种下作的事,但是阴谋肯定会用的,至于什么手段李胜想不明白,只能见招拆招了。虽然很被动,但是李胜还不担心。日子还长着,谁斗得过谁还不一定。

“六哥,那帮崽子呢!你不是说就在一品居吗?”楼下传来一句粗狂的声音。

“黑三哥,您怎么有空光临小店了?楼上雅间给您一直留着,要不还是老规矩。”这说话的像是掌柜的。

“王力方王掌柜,你这眼力有点不到位了,你看不出今天哥几个来干什么吗?你告诉我刚才有没有进来一帮外乡人?”

“黑三爷,你这就为难小的了,开门迎客是本分,那分外乡和本地人,你说是不?”

“少他娘的打马虎眼,知道那帮子人得罪谁了吗?崔六哥就是这帮人打的,你说你能兜的住吗?要是不想东西有损失,赶快给我叫下来,我看在你按月孝敬的份上,我不在你酒楼里动手。”

李胜微微一笑,说道:“下去吧!可劲的收拾,别打死人。”

“侯爷放心,你就在楼上喝酒看戏,我们三个下去就行。”

李三郎说完,向鲁魁与白玉郎一摆手,蹭蹭的就下了楼,也不管两人跟不跟上。鲁魁笑着摇了摇头,跟李胜行了一礼,也下去了。白玉郎很干脆,直接从窗户下去了。

李胜刚刚走到窗口,就看到白玉郎进入了酒楼中。白玉郎前脚刚进去,李胜就看到一人从酒楼中飞出,摔到了大街上嗷嗷的惨叫。李胜看清那人长相,就认出是自己刚才撞着的那人。

崔六躺在地上,正好看见了楼上的李胜。崔六看见李胜正微笑的看着自己,心中的怒火瞬间就爆发了。不过还不等他爆发,酒楼中传来一阵的噼里啪啦的声响,黑三和几个泼皮,就被丢了出来。酒楼中的客人也跑了出来,远远站在路旁,看着摔在地上几人。

“几位,我求求你们了,停手!停手!”掌柜在酒楼中哀求着。

鲁魁顺手丢出去一人,走到掌柜的跟前,说道:“店家放心,今日的损失我保证十倍还你。”

十几个地痞没有几下,就被三人打倒全都丢到了酒楼外。鲁魁带着李三郎和白玉郎,走到酒楼外,掌柜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崔家四老爷舒服的从会春馆里出来,看到街面上围了一群人。就知道定是有人闹事,想来看个热闹,他分开人群走近一看,正是他家的管家崔六,被人揍的满脸乌青的躺在地上。崔四爷那里见过崔家的人挨打,瞬间就感到被打脸了。

“崔六,这是怎么回事?”

崔六一看崔四爷来了,骨碌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说道:“四老爷,你可得给小人做主啊!这帮外地人把小人打了,这不是打小人啊,这是打咱崔家的脸啊!”

崔四爷一愣,看向鲁魁四人,暗道:这几人看长相,也不是找事的人,这崔六定是先惹得事,我不能当街定断帮衬崔六,要是这样清河的百姓还不戳我脊梁骨。

“几位,我是清河县尉崔明川,这人是我家管家。不如三位先罢手,听我一言,咱们当街说清我来断定,如若我断的不合理,几位往我招呼,我绝不追究。”

崔四爷这话说的很明事理,鲁魁三人不由得刮目相看,李胜在楼上也是伸出了大拇指。

“好!崔县尉我就听听你如何断了今日之事?”李三郎说道。

崔明川笑了笑,说道:“听口音,几位不是本地人,不知可否将路引拿来看看?”

鲁魁也是笑了笑,将腰牌递了过去。崔明川接了一看,脸色瞬间凝住了。

正文 第三十章 小猫两三只4

崔六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在崔家做管家,没有点眼力和活泛点的脑子,保证活不了多久。崔六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县令老爷,小人确实听说此人,听说是永济渠上的一帮水匪的头子,凶名也是早有耳闻,只是没有见过。小人虽不是什么体面人,也是有些虚名,他听说过我也能说通。”

李胜心中一乐,看来这清河县真是卧虎藏龙,崔家小小的一个管家,就能如此灵通,看来清河县真是风水宝地,真他娘的养人才。

“好!这也算你过关了。不过,我还见到你与他有钱财来往账目,这个你怎么解释?”

崔六刚一听到李胜说曹金水认识自己,心中已经是打起了鼓。之前街上传言曹金水被抓了,看来是真的了,这新来的县令这样问,看来曹金水已经是招供了。

“县令老爷,这个小人不知了。常年都有拿着崔家人的名声,在外招摇撞骗的也不在少数。看来这水匪也不怎么样,小人虽说有点虚名,这曹金水也太看的起小人了,竟然借了小人的名声,这让小人百口莫辩了。我听过县令老爷的清名,想必县令老爷定会给小人做主,还小人一个清白。”

李胜不由得佩服崔六,此人确实是个人才,刚才还一副趾高气扬,胆小猥琐的样子。转眼间来了个大变活人,他能做到这一步,确实出乎了李胜的预料。

“好!既然你让本官做主,那本官就与你做主。”李胜说道:“将一帮人全都带回县衙,老爷我要升堂审案。”

黑三他们一帮泼皮,听到李胜要将他们带回县衙,瞬间就慌了。曹老大和他们都是认识的,曹老大之所以能做匪,也有他们的功劳,保不齐曹老大当堂咬出他们来。那样的话,就别想或者回来了。

黑三想通这些,慌忙对一帮泼皮使了个眼色,翻身起来就跑。十几个泼皮与黑三也是相处了多年,哪能不知道黑三什么意思。四下的散开就要逃跑。

黑三与十几个泼皮刚挤开人群,就看到两位军官带着五十多个军士,在人群外候着他们。黑三与这些泼皮一个都没有跑掉,全让程怀墨与侯杰带来的人,全部抓了起来。

“李胜你这不厚道,刚上任第一天,你就使唤我俩。我们也是七品校尉,与你平级,今天看在你我有些交情的份上,我帮你一次。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情,你指使你县衙的差役去,我不再伺候。”

侯杰出来的时候,正在悠哉的和程怀墨喝酒。段志玄没来上任,他就没有什么任务。侯杰之前也是纨绔子弟,能不干活绝不出去找事做,这是他的人生格言。之前帮李胜,那是因为曹金水是段志玄派下来的任务,既能完成任务又能得功劳,侯杰哪能不干。但是清河县抓地痞这活,不在他职权范围之内,容易招人话柄。再说了李胜还夺走了程玉环,侯杰这里还记着仇,能来确实给足了李胜面子。

程怀墨也是满脸的不乐意,本来他来清河县就是想要剿匪的,谁知道这曹金水那么无能,自己还没有热身,他就伏法了。抓这些地痞恶霸,程怀墨一点兴趣都没有,还不如在家喝酒痛快。

李胜算是看出来了,侯杰与程怀墨纨绔的气息,一点都没有改变。以后自己想用他们,看来得投其所好才行。

“我在这谢了,先帮我将他们押回去。”

侯杰一摆手,军士们将崔六与黑三一等人,押走了。

一品居的掌柜王力方,这才敢走了出来,跪倒在李胜面前,道:“县令大人,你可得给小人做主啊!”

“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说话。”

李胜赶紧将他扶了起来,大唐人不兴跪拜,除了君王父母恩师,一般不会行跪拜的大礼。李胜也不敢当街让人跪拜自己,要不然传出去,自己的名声也就臭了。

王掌柜顺势起来,说道:“大人,小人也是替人照看店面,你说这砸的稀烂,小人怎么给东家交代?”

李胜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怕东西砸坏了没有人赔。李胜笑着说道:“掌柜的放心,你收拾一下,看看砸坏了多少,等会去县衙领钱。”

“小人谢过大人恩情。”王掌柜慌忙道谢。

“你收拾一下,等会去找我,我先回了。”

李胜转身对崔县尉说道:“县尉大人,这维护治安,缉拿盗匪都是你的本职工作,今日审曹金水你就不在,本官已经替你问过一次了。现在正好你在,这件案子就交给你了,本官就不再越俎代庖了。”

“县令大人,你如今已经上任,下官那里敢独自理案。还请县令大人给下官把把关。”

李胜摇了摇头,说道:“亲理庶务,分判众曹,割断追催,收率课调。皆是县尉本职,本官不好夺了你的职权。本官要是夺了你的职权,刺史大人那里本官也不好说不是?你就回去履行职权,审案去吧!不过这审案的卷宗,你要拿给我过目,这也是本官的职责所在不是?”

崔明川算是明白李胜怎么想的了,你这是拿我当苦力使唤,我干完活你拍板。还说不夺我职权,合着我就只有审案的职权,最后定案还是你说了算。清河县那么大,我要亲理事物,还要分判众曹,割断追催,收率课调。一个县里的活,除了劝耕农桑,施教举贤,全让自己干了。看来自己的逍遥日子到头了,我他娘的,以后还怎么逛会春馆。

“下官这就回县衙审理。”崔明川妥协了,除非他不想干了。

“崔大人先别急着走,本官还有一句话说,你看皇上将清河县交给了我等,我等要是做不出政绩来,怎么才能报答皇上他老人家的大恩?任重而道远啊,崔大人。我等一定要勤勤恳恳办公,实实在在为民,清清白白为官才行。要不然怎么对得起皇上,对得起清河的百姓?今日你缺班之事,我就不说了,咱们下不为例。我知道崔六是你家的人,我更相信崔大人一定不会徇私枉法,你就放心大胆地审,我相信崔大人一定会遵照律法,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的。”

李胜说的一本正经的,崔明川心中已经将李胜家的八辈祖宗问候了个遍。李胜你这是毁我,我要是把这案子坐实了,我还能回崔家吗?崔六干过什么事,我都不用审我就知道,要是审清楚了,整个崔家都要倒霉。李胜这么逼自己,我要是审不清楚,我这官也做到头了,李胜肯定会弄自己一个徇私枉法,直接上报朝廷拿下自己。崔明川知道李胜使得是阳谋,不过心中还是骂道:这李胜真他娘的损!

崔明川知道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要想不沾这件事,自己只有弃官这一条路了。崔明川还是不甘心丢官,只好回家向自己大哥找办法。

李胜送走了崔明川和侯杰,对程怀墨说道:“大哥,小弟在这一品居弄好了酒菜,咱们接着喝去。”

程怀墨算是明白李胜了,这小子是一肚子的坏水,脑子也是特别的灵光。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么损的招来,难怪自己老爹让自己多向李胜学习。

“好!咱喝酒去。”

鲁魁四人也是看出来了,侯爷这人蔫坏蔫坏的。如果李胜知道这四人,这样评价他,肯定会对他一脸,自己是聪明好吧。

崔恒此时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也不会像李胜一样,大清早的就喝酒。而是在训斥自己的四弟崔明川。

“一个十五岁少年,就能逼成你这样,你的书都白读了。”崔恒看着崔明川,满脸不悦的说道。

“大哥,我现在该怎么办?审还是不审?”崔明川对崔恒的训斥很反感。

崔恒从椅子上起来,指着崔明川说道:“唉!你们也就这样了,崔家指望你们,早就没落了。想我崔家传承千年,那一代不是人才辈出,怎么到了我们这一代,就出了你们这些人,难道是天要亡我崔家不成?”

崔明川更加气愤了,说道:“大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这话我不爱听,你要不是压制三叔一家人,清远也不会远走西域,三叔也不会死,有他一家在也不会有今日的光景。”

崔恒一听崔明川替崔清远说话,就气不打一处来。说道:“老四,崔家是什么地位?岂容崔清远那般的人,他做过什么,你应该清楚,这话不用我在说了吧?”

“大哥,你我熟读圣贤书,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不要我教你了吧?你看看这几年崔六这帮人都做了什么?我身为县尉是不是应该办了他?可是那次不是你拦住的,说要给他一个机会改正,他改正了吗?话又说回来,要是放在以前,崔六早就被清出崔家了,你又是怎么做的?他干的这些事,要不是有你的应允,他敢吗?”

崔明川确实怒了,平时他不会这么给自己大哥说话,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这次威胁到了他的仕途,崔明川不得不说了,要不然自己的县尉的职位,保不保得住就不一定了。

“老四,你糊涂。一个县尉的职位,你就放不下了?给整个崔家比,孰轻孰重不要我在多说了吧?你看看这些账册,要不是我暗中操作,崔家有今日的鼎盛吗?”

崔恒将一摞的账册摔到崔明川面前,崔明川推到一边说道:“账册我不看我也知道,崔家此时确实是田地无数,商队无数。可是大哥,你知道吗?要是你做的这些事情,被李胜查了出来,你知道崔家将要面临什么吗?那可是李世民的军队,他们能将整个崔家化为一片平地的军队。你手里的这些能给皇权抗衡吗?”

崔明川的话,让崔恒的脊背猛地一凉。四弟说的不错,要是被李世民抓住自己的把柄,崔家真是危险了。

“四弟危言耸听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我还真不放在眼中。你回去将崔六与崔文广崔宏,交与李胜,我看看他怎么处理,我就不信他还敢杀了他们不成?”

崔明川彻底无语了,自己这个大哥怎么坐上家主之位的。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李胜来是干什么的,就是李世民派来找事的,你要是把这些人交给李胜,崔明川敢保证,二话不说全都给就地正法了。那样话,崔家的脸面就丢到姥姥家了。

“大哥,我敢保证李胜只要证据确凿,保证杀了他们三个。”

崔恒满脸怒气说道:“他敢,我敢保证他出不了清河,千年世家也不是他随意欺凌的。”

崔明川彻底没有办法跟崔恒说话了,自己这位大哥也是被千年的荣耀,蒙蔽了双眼,他此时已经看不出暗藏的危机了。

“大哥言尽于此,我这就回县衙办公,崔六和崔文广他们是回不来了,我们此时断臂疗伤,还是能来的急的,我希望大哥不要轻举妄动,将崔家置于更加被动的境地。”崔明川说完,拱手一礼,退出了屋内。

崔恒将茶杯推到在地,怒道:“李世民,你欺人太甚!”

第二日,县衙贴出告示,崔六勾结盗匪,被打入死牢。崔文广崔宏勾结盗匪,行刺官员,判死罪,因为没有到案,被通缉。曹金水一众匪徒,除曹金水死罪外,全部劳役服刑。黑三一众泼皮,也是和匪徒一样,全部劳役。

李胜对于自己办了的几只小猫小狗不感兴趣,最主要的是自己来到清河县,算是完成了李世民的交代,帮他拉住了仇恨,至于崔家这个BOSS怎么打,李胜就管不了啦。他只要防住崔家的报复就行,后面的事李胜也不想多管。

李胜这家伙也心大,告示贴出以后,他与程怀墨带着鲁魁四人出了清河县,到清河县的各个乡里,体察民情去了。

至于侯杰已经出发向河北道首府魏州去了,昨日信使来报,段志玄已经进入了河北道,侯杰前去和段志玄会和去了。李胜也知道,自己的清河县之行,已经开始了。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集议

清河县地处黑龙港流域,虽然地处温暖带,自然资源丰富。但是由于地势低洼,泄水不畅,历来清河县旱涝灾害频繁,又加之属于低洼冲积,海积平原。所以大唐时期,清河县地的农田,普遍是盐渍危害严重,能用来耕种的良田不多。

李胜近一月的走访得知,清河县内的良田,已经有一部分在崔、张、李等世家大族手中。然而没有了田地的百姓,也已经成为了世家大族的庄户。这个结果让李胜十分愤慨,武德初年,大唐在《均田制》的基础上,实行了《租庸调》的赋役制度,配合《均田制》的实行。规定丁男十八岁授田百亩,永业田二十亩,八十亩口分田,老死还官。

然而大唐开国不过短短十几年,清河县内就出现了土地兼并,怎么不让李胜气愤。世家大族的危害,竟然到了如此地步,难怪李世民对世家大族如此忌惮。

李胜经过一个月的走访调研,也确定了清河县土地兼并的根本原因。小农经济固有的脆弱性,抵抗自然灾害时,无力抵抗家族势力和官僚权利,是决定土地被兼并的主要的根本原因。

最让李胜恼火的是,要想解决这个问题,还要和世家大族掰扯。除非李胜当做没有看见这些,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等李世民招自己回朝完事,任由清河县百姓被世家大族压榨。李胜认为自己做不到,对于这些他不能选择漠视。

李胜这几天也是对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也是很闹心。想要解决这件事确实很难,古代人对于土地的热爱,绝对出乎现代人的意料。现代人有钱就想着做生意赚更多钱,和古代人有钱就多买地的心理,是一模一样的。

想要从世家大族手里掰出田地,除非你弄死他。要不然别想从他们吃进去的土地中,再让他们吐出一寸土地来。

李胜越是明白越是闹心,百姓无田,为了活下去,只能为世家大族种田。刨去本身要交的赋税,还要交给地主一部分地租,能留下来的粮食已经寥寥无几。虽然不至于饿死,但是想要吃饱也是不可能的。如果遇到荒年,饿死人那是肯定的。百姓如果活不下去,只有暴乱一条道走了。

李胜绝对不想看到这种结果,但是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和世家大族走到对立面。李胜躲来躲去,还是要和世家大族争斗,李胜对于这个结果也是很无奈。

清河县衙,李胜溜达了一个月,终于不再出去了。他招来了县衙内所有的官吏,准备开一个会。

古代 开会叫做朝参或者集议,朝参是由皇帝主持的会议,由文武百官参与,是决定国家大事件的会议。集议这就包括广泛了,也可是皇帝主持的一般的会议,也可是部门大员主持召开的讨论会议,也可是一州一县长官主持的会议。

平时像县令主持的集议,一般只有县丞县尉与六曹参加。像底层的仓储和税赋刑衙官吏,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像李胜这样,全都招来开会的,还是头一次。

后衙大堂中,三十多位官吏齐聚一堂,厉宏才与崔明川来回的看了一下,大堂内这些底层衙役,因为他们不知今日招来他们所为何事,他们全都在低声的相互打听,弄的整个后衙大堂内,一片的嗡嗡声响。厉宏才和崔明川两人都是眉头紧皱,对李胜这个做法颇有成见。

李胜独自一人,进入了后衙大堂,手中还拿着一摞纸张,这是李胜准备的发言稿,和一些自己调查的数据。

“见过县令大人。”

满堂官吏,除了厉宏才和崔明川两人,其他全部起身与李胜见礼。

李胜走到主位坐下,说道:“都免礼吧!我这人对于礼数不很在意,以后再有这样的集议,大家就不要多礼了。”

李胜说话很和蔼,这让满堂官吏对他很有好感。好多官吏还是第一次见到李胜,对李胜的年纪和态度,都很惊讶,像李胜这样年轻又没有官架子的县令,他们还真是头次听说。出于对李胜这位县令的尊重,他们还是行了一礼,才坐回去。

李胜看诸人都坐了下来,说道:“我这人没有那么多的废话,性格也是直来直去,所以我就直奔主题。今日叫大家来,有一件事情想要与大家讨论。是关于武德元年到今日的土地买卖问题,十几年来,灾害不断,许多庄户为了活命,将官府授予的田地抵押或者卖掉,今日我们就是要讨论如何将土地要回,再分配给他们。现在大家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和建议了。”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在坐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说话。厉宏才也是惊的不轻,李胜是很直接,上来就是扔雷。这事情要真是实施了,世家大族绝对会瞬间炸窝,绝对会引起强烈的反抗。

“县令大人,卖出的土地要想再收回,这事不好办。如果真要实施,恐怕会生事端。”

厉宏才还是开口了,作为县丞,他不得不开口,作为县令的佐官,回答县令的问题,对重大事件提出质疑或建议,是他的本职工作。

“大唐律法规定,官府授予的永业田和口分田,任何人无权买卖,在坐的不会不知吧?”李胜说道:“刑曹何在?私自买卖土地应该承担什么刑罚?”

清河县掌管刑曹的官吏,叫做张菘,是一位十分干练的中年人。他听到李胜点了他的名字,就站了起来。

“禀县令大人,私自售卖官府授田,如若查实,一亩笞十,二十亩加一等。买卖数量巨大者,刑至百仗。且原田返还,本金没收。”

李胜对于张菘的回答很满意,点了下头,又问道:“如果占田过限者,该如何惩罚?”

“占田过限者,一亩笞十,十亩加一等,超过三十亩以上者,仗六十。百亩以上者,徒刑一年。”

“好!”

李胜更加满意了,说道:“既然有朝廷的法度,那你们说说,对于本县出现的土地买卖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崔明川自李胜摆出了问题,就没有开口。因为李胜说的这个问题,他崔家买的土地最多。崔家的当家人崔恒,自从当上崔家的家主,这十几年来,就没有停止对土地的热爱。在崔六和一些下人管家的实施下,崔家在清河县多出的田地,已经超过了两万亩。如果按照律法,一亩十鞭子来算,能把崔恒打成肉泥。如果按照李胜的想法,全部退还给百姓,就不用鞭子打了,心疼就把崔恒心疼死了。

崔明川对于这件事,他不敢说话,说什么都别扭。按照大唐律法来说,他身为县尉,就该秉公执法,追回买卖的土地,重新还给农民百姓。以情意来说,他是崔家的四爷,维护崔家的利益,是他应该有的责任。崔明川现在说什么,都不行,索性不说话。

“县令大人,按照大唐律法,是该追回田地,还耕于民。但是你也知道,私下买卖土地,已是普遍现象。如果我清河县先开了口子,那么我们就成为了众矢之的,先不说官位,就是清河县的乡绅也不愿意。如果乡绅全体撒手不干了,我们还怎么管理乡里?”

厉宏才说的这些,李胜之前就考虑过了。乡绅也是世家大族的一股力量。这些人都是一些,有文化的小地主,或退休返乡又或者是长期闲赋居乡养病的中小官吏,还有就是宗族元老和一些有影响的人物。

这些人近似于官而异于官,近似于民又在民之上。乡绅阶层在古代有很高的政治地位,扮演者朝廷、官府政令在乡里社会贯通并领头执行的角色。朝廷和官府如果有什么政令、法令,如果想要百姓知晓,乡绅这个角色是必不可少的。

这也是文化知识不普及的弊病所在,平民百姓中识字读书的人很少,可以忽略不计。那么政令下达到他面前,他不识字,你不是白下了吗?难不成让官吏们一家一家的读不成,这样的话,要多少官吏才成。所以乡绅的存在感,就显示了出来,他们可以帮这个忙,他们这样做也显出了他们的地位与声望。

乡绅的地位还体现在经济上,他们拥有土地多,房产多,承担的赋税也多,最主要就是他们对百姓有支配能力。比如说领头修建水渠、道路、捐款救灾、荒年周济、稳定民心等。所以说乡绅在古代,有不可动摇的位置。

李胜此时抛出这个问题,虽然对百姓有利,但是触动了乡绅和世家大族的利益。说实在的乡绅没有一个不是占地过限的,这些多出来的土地,不是私自开荒出来的,就是买卖回来。如果李胜真的要按照律法来衡量,每一位乡绅都要拉出去打死为止。世家大族,也会和崔恒一样,能打成肉泥。

李胜知道其中的关节,李胜此次没有要针对谁,只是想减轻百姓的压力,能让他们有田耕,有饭吃,不至于饿死。对于乡绅李胜还真的不想动手整治,他也不敢自掘坟墓。

“厉大人,你们没有理解我意思,我是说不准买卖土地,所有买卖的土地要收回,还耕于民。对于开荒所得土地,我不但不追究他的责任,并且还会上书皇上,免了他的赋税。但是对于买卖得来的田地,他们必须返还,这是不能商量的,这是朝廷的法度问题。本官可以不追究他们的罪责,但是也不能任由他们压榨百姓不是?”

崔明川一听李胜不追究罪责,就知道李胜不是向着崔家来的。但是崔明川也知道,要想让自己大哥,把吃进肚子的田地,再吐出来门都没有。崔明川也知道,李胜此事是必将实行了,虽然李胜拿出来讨论了这件事,但是想要阻止李胜实行,是万万不能的。李胜此人虽然年轻,但是从上次的事情来看,李胜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一种人,只要他认定了事情,谁都挡不住。

“李侯爷,明川以为,此事可行。百姓有其耕,则不生乱。百姓有粮,心中不慌。这是维稳之道,也是惠民之道。清河乡绅定会明白侯爷的苦心。”

李胜万万没有想到崔明川会站出来支持自己,自从上次崔明川将崔六、崔文广、崔亮等一帮崔家的人绳之以法,李胜觉得崔明川是壮士断臂自保其身。

崔明川是崔家的四爷,具李胜调查,崔家在清河的田产已经超过了五万亩,买卖得来的酒超过了两万亩,要是全部追回,想必崔家也不会这么轻易的答应。

“崔县尉,据我得知,崔家在清河县买卖的田地,已经超过了两万亩,不知崔县尉要不要做这个领头人?”

满堂的官吏都看向了崔明川,想要看看他怎么回答。在坐的除了几位外地的官吏,其他诸人不说全部占田过限,但是又大多数人都有买卖和占田过限的行为。如果崔家都低头了,他们自然要还耕于民。

“李侯爷说笑了,崔家做主的不是下官,下官自然不能左右崔家的决定。但是下官名下有田两千亩,我愿意交出全部多出的田地,只留下朝廷的授田。至于其他人,下官就不能左右了。”

崔明川这一招很好,他抛开崔家,率先做出表率,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李胜也看出来崔明川什么意思,他抛出全部多余田地,就是告诉李胜,这活我不接,我干不了。

李胜什么人,岂能让他跑掉了。笑着说道:“崔县尉当为我等楷模,如此舍己为人的品德,值得我等学习。不过,崔县尉作为一县的县尉,担负着重要的职责,岂能不再多发挥余热,我看崔家主的工作,就交给崔县尉如何?”

厉宏才这家伙,绝对是那种表面忠厚,内心腹黑的家伙。;李胜的话刚刚落音,不给崔明川张口的机会,这家伙瞬间补刀。

“崔县尉,品德高尚,本官佩服。崔县尉既然支持李县令的决策,定会不予余力的劝解崔家主还耕于民,如此我等的压力又小了许多。本官在此谢过了。”

崔明川都想骂人了,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自己就被他俩给套牢了。崔明川想要撂挑子,是彻底的不能了。

正文 第三 十二章 崔清远

第三十二章 世家反应

时隔一月,新来的县令又有了动作,县衙内的衙役四下出击。在各个乡里敲锣打鼓的宣布了,李胜来到清河县的第一条政令,就是还耕于民的政令。

百姓听说之后,无不欢欣鼓舞。尤其是在荒年卖田的庄户人家,更加的高兴。他们在荒年已经得到过银钱和粮食,现在反而无偿的赎回原来卖出去的田地。除了要到县衙备案领罚以外,其他的根本不要付出什么。

至于刑罚衙役们也是按照律令宣布的,一亩笞十的刑罚。虽然刑罚有些重了,但是比得到土地来说,这点小醉他们还是能忍受的。

自衙役们宣布政令之后,各个乡里到县衙领罚的百姓,竟然达到了一千多人。李胜让官吏们收缴回他们当时卖田的契约,全部都登记造册了。就这样,等全部登记造册完,忙活了将近一个多月。

这一个月,清河县衙内,不只是登记造册的官吏辛苦。最辛苦的要数行刑的十几位衙役,天天打人打到手软。刚开始他们还能认真行刑,过了一天,他们也耍起了滑头,全都不再使力气了。

所有卖过田地的庄户,基本上都超过了二十亩,一亩笞十,二十亩就翻倍了。按照二十亩计算,就是四百下。一千多人什么概念,就是累死这十几个衙役,也打不完。不偷懒你说能行吗?(笞刑一般就是用竹片打屁股,李胜也是让人用的竹片。)

就这样喜剧般的行刑,就出现了。整个大唐也没有出现过那么情愿受刑的百姓,而且还是一千多人排着队等着挨打。并且还是主动交代自己要挨几下,还不用衙役自己前去相问,爬到长凳子上自己就报数了。每当衙役听到几百的数字,脸色就十分的难看。更奇葩的是,百姓们挨了几百下笞刑,提上裤子就能走路,像是没事人一样。

“李胜真有你的,这下子不用调查,就弄清了买卖出去了多少田。”

程怀墨与李胜坐在后衙的凉亭中,李胜不知什么时候又弄了个躺椅,悠哉的躺在上面,和程怀墨闲聊着。

“大哥,等下替我跑个腿,让厉大人通知所有卖田的世家乡绅,说我明日在一品居请客。请他们务必来赴宴。”

程怀墨看着李胜说道:“李胜你是不是使唤我,使唤习惯了。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我是陛下派来保护你的,不是你的下属。今天我就算了,以后你再敢吩咐我,你知道后果。”

程怀墨与李胜在一起久了,才发现李胜这小子也太懒了,公事全都交给了厉宏才和崔明川。他自己除了必要的开衙升堂,就是外出溜达。程怀墨也是让使唤的十分厌烦,不是跑腿就是监督衙役办事,程怀墨也是有些忍无可忍了。

“大哥,鲁魁他们不是全都不在家吗?我一个县令也不好亲自前去不是?你就劳架帮小弟一个忙行吧!”李胜慌忙舔着脸说道。

程怀墨说道:“你也是,不就是打探个消息吗?三郎你怎么不留下,全都派出去,你再使唤我,早知道我也出去了。”

“大哥,你也知道,此次还耕于民,世家定不会爽快的交出土地。我们刚来清河县,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一无所知。咱们也不知道谁与谁有矛盾,谁与谁关系好。咱们不去打听,不就等于睁眼瞎吗?要是能搞清楚他们之间的利益关系,我不是好下手不是?”

程怀墨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去。”

李胜这才躺在躺椅上,拱手说道:“我就先谢过大哥了。”

程怀墨看着李胜那副笑嘻嘻的模样,恨不得揍他一顿。在想到这是自己的未来妹夫,才压下火气没有下手。

傍晚时分,鲁魁四人中,只有李三郎回来了。李三郎进入李胜的院子中,看到李胜的书房中亮着灯。就推门进去了。

“侯爷,鲁魁让我来给侯爷禀报,崔家今日一共来了四伙人。城东张家的张文舒,录事顾怀远,卢氏卢明,以及咱们来时在通关外见过的崔清远。”

李胜听到崔清远的名字,打断了李三郎的话,问道:“你不提起我就忘了,这崔清远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三郎听到李胜的问话,神秘的说道:“侯爷,我给你说,这崔清远你有点邪乎。”

李胜看他的样子,笑着说道:“有什么邪乎的?你说说看。”

“侯爷咱们来清河多久了?”

“俩月有余了。”李胜皱眉道。

“这崔清远的商队才回来不到三天,侯爷你想想,从潼关到清河他走了将近三个月,你说他是不是有点邪乎?”

李胜的看着李三郎,说道:“就这个?”

“嗯!就这个啊!”

“这又什么好邪乎的,说不定他路上遇到了什么看上眼的生意,耽搁了路程,也是有可能的。”

李胜倒是没有多想什么,商人图利,路上做些顺手的生意也是很有可能的。李三郎却是不那么想,这古人做生意不比后世,主要还是商机太少。现有的经济商品物资太少,古人主要是买卖些生活物资,比如粮食布匹瓷器一类的,像盐铁铜等一些矿物都是国有的,不允许买卖。古代商队都是有固定的买卖,在途中捡到顺手生意的机会微乎其微。所以李三郎才说崔清远回来晚,是透着一股邪乎劲,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侯爷你不知道,这个商队行商,都是两地交换买卖,他不可能在沿途接到生意。再说了崔清远只是一位商队掌柜,他带的商队没有家主的允许,是不能私自做生意的。”

李三郎这话说完,李胜就陷入了沉思。要是这么说,崔清远这人肯定是另有打算。他知道了我的身份,这么晚回来分明是在躲着自己,难道他是不想卷入崔家的事情中来?李胜心中升起了疑惑,可是怎么都抓不住要点。

“看来我要去崔清远家里走一趟了。”

李胜此时暗暗感觉,自己像是抓住了什么。李胜感觉只要抓住崔清远,说不定就能打开整个清河的局势。李胜这人要是抓住一件事,他要是不弄清楚,他晚上睡不着觉。

“三郎,走,和我一起去崔家。”

李三郎被李胜的神经质打败了,这李侯爷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这都天黑了,你去拜访人家,人家就不睡觉了。

古人睡觉睡的早,一般天色一黑,就不再见客了。所以不是紧要的事情,一般都不会晚上去拜访他人。向李胜这种说走就走的,李三郎还是没有见过。

崔清远的家,不在崔府中。李三郎带着李胜七绕八拐的,走到城西一个小胡同中的一家小院子前。告知李胜,这就是崔清远的家。

李胜打量了一下,看崔清远的小院,也只是中等人家的水平。李胜疑惑的道:“崔家的一个商队掌柜,就住这种院子?”

李三郎说道:“崔清远是搬出来住的,以前是在崔府中有独立的院落。也不知因为什么,他就搬出了崔府,在这里买了个院子。侯爷要是想知道原因,给小人几日,我定能查清楚。”

李胜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进去问。”

李三郎看李胜说完,就示意他叫门。也不好在说什么,就走到门前叫门。

“家中可有人?”

李三郎大声叫了一声,就听院子里,有人说话:“爹,门外有人叫门?”

李胜听这说话的声音,就能猜到,这定是崔清远的女儿,听声音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

不大一会,院子内传来崔清远的声音,说道:“门外是谁?大晚上的敲门,不怕扰人清梦?”

崔清远的语气中,有些许的不高兴。

李三郎看向李胜,只见李胜微笑着,就知道李胜没有不快,就说道:“崔掌柜,咸阳县侯李侯爷拜访崔掌柜。”

“哎呦喂!”

李三郎能听到崔清远紧走了几步,显得十分的慌张。

“李侯爷,大驾光临,小人有失礼的地方,还请侯爷海涵!”崔清远这是为他刚才的话,陪个不是。

李胜笑着说道:“不知者不罪,崔掌柜不请我进去吗?”

“侯爷快请!”

李胜也不客气,抬腿就迈进了崔清远家中。

“霞儿!烧水煮茶,置办酒菜。”

崔清远走进院中,向一旁的偏房中喊道。

“侯爷,家中简陋,慢待侯爷了。”

李胜摆摆了手,道:“崔掌柜不要客气。我也是庄户出身,之前住的房子,还不如崔掌柜的。”

三人说着话,就进入了崔清远家的大堂中。崔清远将李胜请到主位上,又请李三郎坐在左首,自己坐在了右首。这才开口道:“侯爷深夜来访,定是有事。不知侯爷所为何事?只要小人能办到的,定会全力以赴。”

“崔掌柜客气了,我来也是听说崔掌柜回来了,特意来看看你。”

李胜这瞎话说的,崔清远肯定不信。不过李胜既然来了,早晚会说出来意的,他也不着急。

“侯爷厚爱了,小人商贾之身,劳烦侯爷挂念,小人不胜感激。”对于客套话,身为走南闯北的崔清远,那是张口就来。

“崔掌柜,有话说得好,世间万物只有流通,才能显示出他的价值。如果世间没有商人,那么这商品如何流通?其他人我不说,就拿我来说,我对商贾与平民百姓一视同仁,没有轻视之心。还请崔掌柜不要言卑。”

李胜这话,让崔清远听得很是舒服。崔清远起身向李胜一礼,道:“多谢侯爷!”

士农工商,商人的身份最低,还在工匠之下。虽然李世民喊着士农工商一体,他也一视同仁,但也只是政治口号。千百年来,百姓的骨子里还是看不起商人的。就拿李胜家来说,和程家一起开了酒肆,但是程咬金也不让李胜出面主持酒肆的生意,这也是因为李胜有了爵位,再去做买卖就不符合李胜的身份了。但作为后世人,李胜确实不排斥商人,反而喜欢商人。这也是有后世的影响。

李胜笑着说道:“崔掌柜不必如此,我也有是买卖的人,也算半个商人。长安风行的五步倒和神仙醉,就是我卖的,你我算是一样的人,没有谁高谁低。”

李胜越是这样说,崔清远越是闹不清李胜到底是什么意思。李胜如此这般,屈尊下顾的也有点太明显了。要是说没有什么企图,想必李胜自己都不相信。

“侯爷,您屈尊就卑的,让小人十分惶恐。侯爷您就直说吧!让小人干什么,小人只要能办的,定当粉身碎骨。”

崔清远也不跟李胜弯弯绕了,这让人实在受不了。崔清远索性也不再周旋,来了个单刀直入,看李胜怎么说。只要李胜不太过分,他就答应了。

李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老子用高帽压死你,我身份在这摆着,不相信你能受的住。说实话,李胜有点欺负人了,哪有他这样不安套路的。

“崔掌柜真不是你想的这样,我确实是来看你的。虽然有些小事要麻烦你,但是没有来看你这个诚意大。”李胜真不要脸,这话仗着脸皮就说出来了,就连一旁的李三郎都听不惯了。

“侯爷,有什么事你就说!”崔掌柜的表情都有些慷慨赴死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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