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农圣 - xp1024.com
《大唐农圣》


第一章 落后的农耕社会

不知怎么地,孙享福就莫名奇妙的来到了这个世界,没错,是历史上的唐朝,而且时间正好赶上了李世民发动玄武门政变后的几天。

当然,这场所谓的政变,跟此时的孙享福并没有什么关系,他所处的位置,不过是离长安城一百多里地的新丰县外的一处破落的小山村,像政变这种大事件,在他这样的农夫的眼里,都是当故事来听的。

此刻,一队骑兵就拿着一块沾满汗水的明黄色绸布到这个村子开始讲起了故事,故事的大意就是:大家听好了,由于某种原因,咱大唐以后听秦王李世民的了,你等农民要响应秦王的号召,勤于耕种,报效国家。

或许是这队骑兵连续跑了太多的村子,在看到环绕村外的那条淌着绿绿河水的小河的时候,骑兵队长朝聚集在村口的农民门喊了一声“拿些柴草铁锅来,我等要在这里用午饭,放心,不用你们出粮,烧些热水就行。”

村民四散,被村长强行拉来的孙享福也想随着人群退去,魂穿到这里三天了,他的脑子一直是晕呼呼的,还以为这是一场梦,期待着梦醒。

“我说,享福,你们家那口铁锅不是早就穿底了么,还往家里跑啥,去村外捡些干柴应付一下得了。”

一个穿着像乞丐,看上去有二十来岁的汉子拉着面无表情的孙享福道。

汉子叫孙大力,个子不高,身材不壮,事实上这个没有名字的村子里就没有一个长的壮的人,而且在孙享福看来,这个村子里的每个人都穿的像乞丐,隋末战乱这么多年,又有那个农夫家里能够有几套衣服换洗的啊!

通过这个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孙享福知道,这个村子的人是武德八年被皇帝李渊下令从北方战乱区域途迁过来充实关中人口的外来户,迁过来之后官府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安排,上完户籍,随便划了块荒地,指定了一个村长,就任他们自生自灭了。

所以这个村子一年多的时间里,从两百多口人锐减到了一百五十人左右,都是饿死病死的,好彩的是,剩下的人用他们顽强的劳动力开出了一千多亩田地,今年算是勉强站稳了脚跟,靠着田地里的产出,冬天的时候应该不会死太多人。

“哦,对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我有几天没用锅煮过饭了。”

由于是村里唯一的同姓,孙享福和孙大力平时还算熟悉,习惯性的应了一声,说完话,孙享福才想起自己魂穿过来后,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而他那个用泥巴稻草糊起来的窝棚屋子里,还生活着一个九岁的弟弟和一个七岁的妹妹,记得刚才出门的时候,这两个小家伙还躺在床上没起身呢!

“坏了,小二和三丫头估计是饿晕在家里了。”

这一刻,孙享福的情绪里充满了内疚,虽然那两个孩子他看上去还有些陌生,但可能是受到了身体原主人的影响吧!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让前世是个独生子女的孙享福感觉很奇妙。

“那你也别去找柴火了,我家里还有几捆之前打好的柴,先以你的名义拿去给官兵顶数,你赶紧回家看看吧!要饿出个好歹来,你在这世上就没有亲人了。”

孙享福感激的看了一眼孙大力,就扭头向自己家里跑去,记得一年多以前,这具身体原主人的父母就是因为长期吃不饱饭,营养不良,最终双双病死,要知道,那时他们才三十多岁,应该算正值壮年的。

推开茅草芦苇编织的屋门,孙享福一眼就看到了床铺上两个一动不动的孩子,推了两下,二弟孙得寿迷茫的睁开了眼,看到孙享福的脸之后,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便不再动作,而小妹孙丽丽,虽然还有气息,但压根就推不醒。

着急的孙享福忙把家里的两间茅草窝棚翻遍了,却没有找到任何可以食用的东西,只得用家里一个缺了好多口子的破陶碗装了一些凉水,给弟弟妹妹灌下去,好在他们还知道吞咽,各灌了半碗水之后,想来片刻之间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了,便又急匆匆的向屋外跑去。

粮食,此刻的他,迫切的需要粮食,而如今正值仲夏,田里的糜子和小麦还没有出穗,根本不能食用,往田梗边瞄了一眼,也就不时的蹦跶的几个蝗虫勉强能够当做食物,为找一口吃的,孙享福急出了一头汗。

村子里各家的情况比孙享福家好不了多少,一天能找到两口吃食以上的就算不错了,通常都是饿一天吃一顿,个个都面黄肌瘦的,把粮食当成了保命物资,想借粮估计是没门,孙享福第一时间想到的村口那些当兵的,他们的马背上有粮袋,里面应该有粮食。

不一会,孙享福就再度来到了村口,此时已经有速度快的村民拿了自己家的铁锅,甚至是陶锅来到了这里,几个骑兵正往装了糜子的锅里加水,拿了锅来的村民正在热心的帮助着他们捡碎石将锅架起来,此刻他们心里大多想着,这些官爷的胃口千万不要太好,留点锅底给他们,今天的日子就算是过去了。

“几位军爷,一会这糜子粥煮好了,能不能分给小的一碗,不,半碗也行,家中一双弟妹已经饿晕过去了,要是没有吃食,估计活不过今天。”

一边说着,一边看到官兵们厌恶的看着自己的眼神,孙享福主动的将一碗降到了半碗,此刻,他手上正好抓着那个缺了很多小口的陶碗,十足的一副乞丐样。

“这天下每天饿死的人多了,死到临头才开始想办法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小子是觉得本军候好骗吗?”

骑兵队长用两块火石点着了碎石堆中间的柴草,转身将一个装满糜子和水的锅在石堆上放稳,才转身看向孙享福说话道。

孙享福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瘦的像麻杆,但身高有一米七几,面色看上去很菜,但精神头却很足,或许是魂穿的原因,他的眼神中有后世的那个孙享福的气质,那可是专攻农业的硕士研究生,高级知识分子。

这样的气质让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一个即将饿死的人,你自己都不像是个快饿死的人,你的家人却快要饿死了,这说不过去啊!骑兵队长张勇果断的认为孙享福是来骗吃食的,这样的人他这几天见多了。

“小子绝不敢欺瞒军爷,若是军爷能匀出半碗糜子粥,小子保管在军爷吃完饭食之前,将所耗的粮米以其它吃食补上。”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表现跟这个世界里唯唯诺诺的农夫有些差别,孙享福学着电视剧里古人的礼节给那骑兵队长抱拳鞠了一躬又道。

“哟呵,你既然有办法找到吃食,又为何偏偏过来找我们匀。”骑兵队长看到这标准的文人礼节,倒是对这个乞丐装扮的小少年起了兴起,一边拔动着碎石堆下的柴火,一边问道。

“此事在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若是到时候军爷觉得亏了,尽可斩了吾头。”孙享福一边诚恳的说着,眼神却也不断的打量着村落四周,魂穿过来三天,他还是第一次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他就不相信,以他后世带来的巨大知识量,会在这个世界里找不到吃的。

“你小子倒是狠,为了半碗糜子粥,敢拿自己的命来赌,那好,我就往锅里多下一把糜子,且看你寻些什么吃食来顶数。”张勇说着,将自己的粮袋解开,又往铁锅里撒了一把糜子,行军的粮食那可都是有数的,一顿多用了,后面就得饿肚子,他也不敢乱用。

第二章 饿了吃虫子

第二章饿了吃虫子

得到张勇的许诺,孙享福顿时觉得心里一松,糜子口味类似于后世的西米,营养热量一般,不过煮出来的粥容易下咽,有补中益气,健脾益肺,除热愈疮的作用,非常适合极饿之人饮食,由于产量大于小麦和大米,是汉唐时期的主要口粮之一,古代官府赈灾所用,也大多是糜子粥,而非大米粥。

不一会,糜子微弱的香味就从锅里传来,留给孙享福的时间不多了,而孙大力此时也背着一大捆柴火来到了村口河边,他的手上,正好拿着一把劈柴的柴刀,看到这把柴刀,孙享福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无名村子在村民们被官府迁来之前是个长满青竹的土山坡,虽然村民们建房子的时候砍伐了很多竹子,但仍然有好大一片竹林围绕着村落四周,此时六月,大热天,已然是没有什么竹笋可以挖,不过,那些长长的大竹节外面,孙享福看到了许多白灰色的粉末覆盖在竹子上,这让孙享福想起了后世一个美食纪录片里的一种美食。

竹虫,一个被舌尖用了半个多小时讲述的美食原材料,那些白灰色的粉末,正是竹虫的粪便,从这些粪便的量来看,孙享福确定这些竹子里面有大量的竹虫。

“大力哥,柴刀借我用用。”

孙享福接过孙大力手中的柴刀,找个了竹虫粪便特多的竹节砍去,由于柴刀很钝,孙享福砍了很多下才将那竹节劈开,不明所以的孙大力将柴火放下之后也向他这边看了过来。

“享福,别忙活了,我背过来的柴火够军爷们烧这顿饭了,这些青竹烧不着,烟还大。”

孙大力不知道孙享福和张勇之前的对话,靠过来拉了拉孙享福,正好这时孙享福将一根竹子砍断,他忙帮着将倒下的竹子推到一边,再看向孙享福时,却发现他正用手往竹筒里掏弄着什么。

等孙享福将手从竹筒里拿出来到时候,孙大力赫然发现他手中握着的是一大把白色的,正在蠕动的虫子。

“呃,你捞这些虫子干嘛!恶心死了。”孙大力厌恶的看着孙享福手中的虫子道。却见孙享福一脸欣喜的模样看着自己手中的虫子。

“妥妥的原生态野味啊!大力哥,你有口福了。”

孙享福说着,不理一脸懵逼的孙大力,将竹虫放入自己带来的那个破陶碗中,又伸手去竹筒里捞出了许多虫子。

“你,你不是饿坏了脑子吧!人怎么能吃虫子,而且,而且是这么恶心的虫子。”作为朋友,孙大力认为自己有必要阻止孙享福作死,一把抢过孙享福手中的陶碗,就要往地上扔。

“别,千万别,你扔了,我就死定了,我可没有力气再砍第二根竹子了。”说着,孙享福就抢过陶碗,颠着不是太合脚的草鞋向河边正在煮粥的张勇跑去。

“军爷,在下给你寻了些好东西来,足以抵得上你的那一把糜子。”说着,孙享福将一碗竹虫献宝似的递向张勇。

“你,好你个村野小子,竟然敢欺骗本军候,当真以为本军候的刀杀不得你么。”

看到那一碗正在蠕动的白色虫子,张勇瞬间火冒三丈,心道,这小子果然是个骗吃食的无赖,只恨自己刚才心软了,多煮了一把糜子事小,反正也会进自己的肚子,被欺骗了事大,这可是丢面子的事情。

“锵”

制式唐刀被张勇从腰间拔了出来,村长胡才闻声向这边看了过来。

“军爷莫动刀,有话好好说,山野小子不懂规矩,还请军爷赎罪。”

胡才之所以能担任村长,是因为他小时候在一家学堂外偷摸的学过几天,千字文他认得一小半,算是这个村子里面,最有见识的人,看到张勇怒而拔刀,他的第一反应是劝阻,然而看到惹怒这位军官的人是孙享福之后,他就那么远远的看着,眼中说清道不明的有几分期待这位军官出手。

“哼,这哪里是不懂规矩,这是存心欺骗,今日就算不杀这小子,也要给他个教训。”

说着,张勇就将刀口一转,却不是真的要下杀手,只想用刀背抽孙享福一下子,让他吃点教训,而看到明晃晃的刀光一闪,孙大力等村民全都吓傻了。

“军爷且慢。”

就在刀背即将抽到孙享福肩头的时候,孙享福使出全身的力气喊道,以他的身体敏捷程度,想避开这一刀是完全不可能的,拼命喊一嗓子,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钪”

说是迟,那时快,不算宽厚的刀背突然被一个刀柄给架住了,孙享福因为害怕而眯起的眼睛缓缓张开,却看到是另一个穿着军服的士兵出手将张勇的刀背挡住了。

“张军候何不听听这小子说什么再动手也不迟。”

架住张勇刀背的士兵面相看上去更像个半大的小子,不过身材却已不输给成人,他的语气中对这位明显是上官的军候并没有多少尊敬之色,当然,他对孙享福也没有给什么好脸色,显然,他也认为孙享福该打,只是好奇孙享福接下来有什么说辞,因为他看孙享福之前的举动,不像是个傻子。

“军爷,可是觉得螃蟹长的好看?”

“呃,这跟螃蟹有什么关系?”

一问一反问之间,众人的目光更加疑惑的看向了孙享福。

“想那螃蟹,生八爪而横行,却也是世间美味,这虫子虽然长的不好看,比之螃蟹的味道,却也不逞多让,军爷何不待我将其烤熟,品尝一番再说?”

“呃······”

张勇虽然想反驳,但却不知道如何反驳,心中想道,难道这虫子真能吃?于是道,“那好,烤熟了,你要是敢吃,本军候今天就饶你一回。”

孙享福文言一喜,心想,这一关算是过去了,于是又道,“军爷刀快,劳烦削几根竹签,我好将这些竹虫串起来烧烤。”

“削竹签我会,削竹签我会。”

孙大力的声音适时的响起,便拿起自己的柴刀将刚砍倒的那根大竹劈下一节,三下五除二的劈成很多小块,开始削尖。

“这小子手腕倒是有劲,要是放到军中打熬一番,做个刀盾手却是可以。”张勇收了刀,往临时搭的石头灶里一边添柴一边道。

“做刀盾手够,做陌刀手却是不行,我等此行的任务是宣抚京兆八县,可别想着替你家主子往军队里拉人。”

那少年军士显然与张勇不是一路的,虽然只是小兵服饰,却接连顶撞了张勇,语气一点也不谦卑,而且,张勇对他这种态度居然觉得理所当然,看来这小兵的后台不小,当然,普通的村民是看不到这一层的,孙享福却是看出来了。

不一会,孙大力就削出来了一根竹签,那少年军士看孙大力削出来的竹签太粗糙,孙享福很难将竹虫串到竹签上,便拔出自己腰间的快刀,三两下,一根细细的竹签就被他削了出来。

接过少年军士递过来的细竹签,孙享福还了他一个感激的微笑,然后飞快的将十几条比较大的竹虫串在竹签上,往灶口的火苗上一伸,感觉到了热量,马上开始转动。

竹虫周身蛋白,不宜用猛火烧烤,其实如果条件允许,用面粉裹住,再用油锅一炸,最是香脆可口,不过这个时期的面粉和油,可不是随处都有的,皇帝吃小麦还基本带壳吃呢!

不一会,竹虫被烤的僵硬变色,孙享福就知道差不多熟了,而这时,锅里的糜子粥也已经煮烂,张勇给自己盛了一碗糜子粥看向孙享福道,“本军候这碗粥喝完,你小子的吃食要是还没弄出来,可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军爷稍等,且等我尝尝味道,再敬献给军爷不迟。”

说完,孙享福将竹签最顶端的一条竹虫摘下来就往嘴里一丢,一股类似于虾球肉的香味顿时在他嘴里散开,许是他这具身体也是饿极了的原因,唇齿之间,他品出了竹虫的许多味道,最明显的是咸味,这竹虫常年在竹子里面内部吸食竹子的营养,体内已经沉淀了许多竹盐,竹盐可是好东西,不仅是有盐该有的功能,而且还能洁白坚固牙齿,即便是后世,也是好东西。

除了天然咸味之外,竹虫的肉质肥嫩而且有弹性,一点也不输给虾蟹,即便是孙享福吃过后世的许多美味,也不觉得这没有添加任何调料的竹虫肉难吃,想来,应该是能够交差了。

第三章 馋了吃蚂蚱

见到孙享福吃虫子的样子,所有人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犯恶心是正常的,从没有吃过这玩意的人,在心理上是很难一下子接受这个东西的。

不过,当孙享福用享受的表情接二连三的吃下第二条,第三条竹虫的时候,胆大的孙大力接受了这虫子能吃的事实,再难吃,不能够难吃过观音土吧!想当年为了躲避战乱,他连观音土都吃过,于是,为了表示对孙享福的支持,孙大力也决定尝试一下。

“大力哥,来一条吧!真的好吃,而且大补。”

看着孙大力跃跃欲试的样子,孙享福主动的从竹签上取下一条竹虫往他嘴里喂去,后世这东西可是有钱都难得买到的极品美食。

“噶几。”

“嗯,真香,还有一点点咸味,这肉,比鱼虾都好吃。”

才吃了一条,孙大力就主动伸手在竹签上取下另外一条往嘴里塞,看着两人吃的津津有

的样子,众人也不觉得恶心了,倒是那少年军士胆大,冲孙享福道,“给我也来一条尝尝。”

这些竹虫本来就是孙享福用来跟军士交换糜子粥的,闻言孙享福直接将还串有四五条竹虫的竹签递给了少年军士,少年军士取了其中一条,有些小心翼翼的放入嘴中,尝试性的嚼了两下,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然后,剩下的几条烤熟的竹虫全部被他一股脑的塞入了嘴中,一边嚼还一边道,“嗯,好吃,你快点再烤一些,我给你削多几根竹签,今天的午饭,我就吃它了。”

“不就是些虫子吗!真有那么好吃?”

“呃,一点也不好吃,这么难吃的虫子,还是我自己吃吧,至于我那份糜子粥,你就分给他吧!”

少年军士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说到嘴边的话生生的给憋了回去,指了指再度拿竹签串竹虫的孙享福道,不过他越是这样子,倒是让张勇和另外几个喝粥的军士更加好奇这虫子的味道了。

“小子,给我也烤一串,竹签我给你削好。”

张勇终究是忍不住,掏出自己的佩刀,三下五除二的削了根细细的竹签,丢给孙享福,反正一串也是烤,两串也是烤,孙享福直接将陶碗里的竹虫全部串在了签子上,一次过给它们全烤了。

“嗯,嗯,这虫子确实好吃,我还吃出了一股精盐味······”

“那什么,哥几个,趁时候还早,咱们再烤几串怎么样,咱们刀快,抓虫子也快······”

当张勇和另外几个军士也尝过烤竹虫的味道之后,对于白水煮的糜子粥就再没有了半点兴趣,于是,半锅糜子粥直接被少年军士赏给了孙享福,正好给他们腾地方烤竹虫,而且见过孙享福烤过两次虫子之后,几个军士大致也知道了这烤虫子的诀窍,小火慢烤,僵硬变色即熟。

在围观的乡亲们羡慕的眼光中,孙享福端着半锅糜子粥匆匆的回了家,找了家里吃饭的一个竹制汤勺,急匆匆的给妹妹先喂了一口,而闻着糜子味的弟弟也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慢些吃,这有半锅呢!不能一下吃太饱······”

一边叮嘱着弟弟,一边看着半昏迷状态的妹妹贪婪的允吸着汤勺,孙享福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竟然有那么多的责任,既然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那就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吧!

连喂了几汤勺糜子粥之后,小妹孙丽丽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她这种眩晕状态是饿出来的,肚子里一旦有了食,马上就恢复了些许力气,已经能够坐起来自己吃了。

“大哥,爹娘死后,这是我吃的最好的一顿,对了,你是从那弄来的糜子,难道是地里的庄稼已经可以收获了?太好了,我们终于把今年熬过去了。”

看着一边喝粥,一边傻乐呵的二弟,孙享福不想打击他,田地里的糜子和小麦得到中秋之后才能收获,现在才六月中旬,至少还得两个多月呢!

不过,既然认清了自己穿越的事实,孙享福不认为自己会被吃饭的问题难住,于是摸了摸弟弟妹妹的头道,“放心吧,以后大哥再也不会让你们挨饿了。”

“大哥你真好。”

这是三天以来孙享福第一次听到小妹说话,记得去年父母重病的时候,村长胡才曾经一度提议孙父将小妹卖掉,换些钱粮,熬过一年,而那段时间,正是小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有好几拨人伢子来村里看过她,并讨价还价,最后都是在孙母的强烈反对下没能交易成功。

这个时代,一旦卖身为奴,就世世代代都是贱籍,除非有大机缘,否则很难翻身,孙母娘家的具体出处孙父也不知道,战乱年代,逃难凑到了一起,就过上了日子,他想不到在这件事情上,这个萍水相逢的女人会这么执拗,宁可饿死病死也不妥协,最后只得两个人双双亡故。

也正是这段经历,让小妹的性子变的怯生生的,平时见到生人就怕,即便是跟家里的人相处,也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家里人生气。

“我是你们的大哥,对你们好是应该的,好了,一次不能吃太多,我给你们每人留一碗,你们先睡一觉,起来之后再吃,我得回去还人家锅了。”

孙享福摸着两个小家伙的头,两个小家伙乖乖的点了点头,只是眼神还是不断瞄向两个被盛着粥的陶碗。

出了家门,孙享福很快的将锅送到了村头,看着并没有刷洗的锅,村民王大牛喜滋滋的接过之后跑回了自家,想来,锅里残留的一些糜子能让他把今天熬过去。

有时候想想,人们为什么那么称颂贞观之治,或许是因为李世民把这个时期的人民从这么艰苦的条件下带入到了丰衣足食的地步吧!

十几根带着竹虫粪便的大竹被砍倒,里面的虫子不少,孙享福已经不知道那些军士们吃到第几串了,现在负责砍竹子抓竹虫的是以胡才为首的村民,至于军士们,则是一人拿着好几根竹签子在烤虫。

“几位军爷,吃了咱村的一顿肉食,却只给了半锅糜子,这么做有点不厚道吧!”

孙享福貌似是冲着所有烤虫的军士说的,眼睛却只看向那个少年军士,他知道,也就只有这个少年军士在乎他说的话。

“那又怎样?你们是民,我们是兵,民养兵,天经地义,这事拿到秦王面前去说,也是这个理。可别再打我们行军粮的主意了,那是有数的,后面的几天,我们这队人马还得靠这些粮食过活。”

少年军士并没有孙享福想象的那么好说话,而且,他说的也没错,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操蛋,统治者拥有这个国度一切人或物的主权,言出法随,他说要拿你什么,你就必须得奉献什么,而军士,则是具体执行统治者意志的人,尤其是像这队配备了横刀和马枪以及精良战马的军士,如果孙享福读的历史书够多,一定会猜到,这就是李世民属下的玄甲骑兵,只是现在他们没有披重甲而已。

“军粮小子自是不敢要,但那些不是必须要的物品,可否打赏些,要是这样,你下次路过此地,在下还请你吃烤竹虫。”

细细的打量过这个少年军士之后,孙享福确定了这小子是个富二代,因为他的脖子上居然挂着一块雕工精细的玉,而腰间的锦囊是用丝绸做的,鼓鼓囊囊的装着许多东西,至于那马鞍马镫,更是不用说,比军候张勇的还要好,就差镶金嵌玉了。

“我爹常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于是,他经常到那位面前哭闹,于是,就得了许多别人没有的好处,而你,这是想在我这里挤点奶吗?”

想不到少年军士的面相看上去有几分粗狂,内里却是个人精,孙享福的小伎俩被识破,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只是用真诚的目光看着少年军士的眼睛,他相信,这个世界的人民是淳朴,这个世界的富家子弟,享受完是一定会给小费打赏滴。

可惜他猜错了,少年军士说完这句就没有下文了,于是,他只得站在一旁,眼瞅着这少年吃下十几大串竹虫后还意犹未尽。

于是,孙享福终于忍不住道“这些竹虫是全村上下秋收之前最后的一点吃食,虽然很难管饱,但营养充足,每个人一天只要吃一两串,就不会被饿死,所以,请你给这个村子里的人一条生路吧!如果你们实在嘴馋想吃个饱,我还有另外一种食物推荐给你们,管饱。”

“另外一种食物?你且寻来。”少年闻言来劲了。

“就怕你不敢吃。”

“会比这竹虫更恶心吗?不过既然被你称作是食物,想来也只是长的不好看,吃起来却很香的东西,快快弄来,如果真的好吃又管饱,我自有福缘给你。”

“呵呵,这东西你应该也熟悉,就是蚂蚱,或者叫它蝗虫。”

“蝗,蝗虫?那东西也能吃?”

少年愣了,他总算是体会到了先前张勇想抽刀打人的感觉。

第四章 做鱼笼子

不一会,孙享福和孙大力就在河边的田地里抓到了十几只蝗虫,后世他是专攻农业的研究生,对于虫害有着相当深的研究,从田间地头的蝗虫数量以及天气来看,最近这两年很可能会爆发一次大规模的蝗灾,贞观二年那次蝗灾的规模之大,还被大篇幅的载入了史册,可惜孙享福不是历史系的,他不知道这段历史,只是通过自己的经验判断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蝗虫被略作清洗之后,依旧是竹签串起,在少年军士一脸懵逼的情况下,孙享福将烤熟的第一只蝗虫塞进了自己的嘴巴。

“嘎嘣脆,鸡肉味。”

吃完第一只蝗虫后,孙享福只说了这六个字,就见孙大力也用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将一只快有十公分的大蝗虫丢进了自己的嘴巴。

“嗯,真的有点像鸡肉耶,要是有点盐巴调味就好了。”

看着两人大嚼蝗虫的样子,少年军士有点相信蝗虫这种令人深恶痛绝的虫子也是可以吃的了,不过孙大力提到了盐巴,他的行李物品里还真有,于是从马背上解了个小布袋下来。

“沾一点。”

“嗯,好吃。”

好吧,两人再度刷新了几个军士的认知,他们是在生死之间摸爬滚打过的人,行军艰苦的时候,蛇肉,刺猬肉,老鼠肉他们都吃过,就是没吃过虫子,尝试性的在盐袋子里沾了一点点盐巴,这烤的焦红的蝗虫,还真就变成了一道美味。

于是,十几只蝗虫很快被几个家伙分食了,意犹未尽之下,砍竹子的村民也被他们吆喝到田里捉蝗虫,蝗虫个大,顶饱,不像竹虫只能给人塞牙缝,于是,每人在吃了十多只蝗虫之后,今天这一顿午饭,就算是华丽丽的结束了。

当然,在场的人并没有多少人想到蝗虫可以作为食物这件事情对这个社会的意义,毕竟,不闹蝗灾的时候,蝗虫也没有那么多。

“小子,你是个有趣的人,我记住你了。”少年军士用竹签剔了剔自己的牙缝,冲孙享福说了一句,就翻身上马。

“这就是你所说的福缘?”孙享福并没有奢望过这少年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但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道。

“小子,能被我记住,已经是了不起的福缘了,这世界上有这么多的人,我还真记不住多少,不过劳你们忙活了半天,也不能什么都不给你们,这一小包盐巴,我就赏你了。”

说着,少年将那个小布袋的口子札好,向马下的孙享福扔来。

盐包入手,一斤左右的样子,足够一户人家吃好久了,关键这少年的盐包里装的是细盐,哪怕只有一斤,拿到县里集市上,也能卖上几十文,够买好几斤糜子了。

唐初耕地虽多,但产出较少,由于战乱,不能务农的人数比例较大,所以粮价居高不下,一斤糜子大概七八文钱,一石的价格去到了一贯,而一石大米小麦的价格去到了一贯五左右,所以,哪怕是做重体力活的劳力,每天挣三十文钱,一天也只能吃的起两顿饭,每顿饭还不能超过一斤粮,不然你家里其它人就吃不上了。

正当孙享福根据原主人的记忆换算着这包盐巴的价值的时候,一行几个骑兵都跨上了自己的战马,没有多话,打马就走,他们在这个村子耽误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还有好多个村镇等着他们去宣抚,只是跑了一段之后,那少年军士却是回头向有些发愣的孙享福喊道“我还会回来的,到时候可要弄些更新鲜的东西招待我。”

这就是个出来游玩的富家子。

孙享福心里这么嘀咕着,却见好多村民们已经靠向了还没有燃尽的火堆,而他们的手上,都在烤着蝗虫或者竹虫,尤其是一些小孩子,等军士走远了,他们才敢靠过来,看着父母手中烧烤的散发出香味的虫子,比了赛的流哈达子。

“各家都缺粮,所以,大力哥,咱们得想办法了。”

从前的时候,孙大力从来不觉得孙享福有什么脑子,大多数时候,都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瞎混,可今天,一切都变了,故事的主角一下子从他变成了孙享福。

出于习惯,今天孙大力除了在孙享福说竹虫可以吃,和蝗虫可以吃这两件事情上稍微保持了一下怀疑态度以外,其它事情还是对孙享福言听计从的,就像从前孙享福对他也是言听计从一样。

事实上,孙享福今天也就只做了这两件事,而且都被孙大力质疑了,然后他的质疑又被事实给粉碎了,所以,此刻听到孙享福说要想办法的时候,孙大力理所当然的认为,只要他们还在这个村子,就没有什么办法可想,这也算是他对孙享福的第三次质疑。

“我要能想到办法,就不会天天窝在这个小村子里了,我看还是趁田里蝗虫多,咱多抓一些,晚上还能对付一顿,不然一会都被这些饿死鬼抓光了。”孙大力指着一群围着火堆烤蝗虫的村民道。

“你就这点追求?蝗虫可不能吃一辈子。”

望着婉转盘旋在村子坡下的小河,孙享福突然有了主意,现在正是夏天,是鱼货最丰盛时期,坡下这条小河虽然不太深也不太宽,但源远流长,是渭水的支流,里面的鱼货应该不少,而且,古人的捕捞水平很有限,像黄鳝,泥鳅,这种难以捕捉的鱼类,古人很难大量捕捞。

而后世的孙享福是在农村长大的,后来上了农大,又去农村实习搞研究,可以说,二十几年光阴基本上都是在农村渡过的,闲暇时摸索了很多捕鱼的手段,给餐桌上添碗菜的同时还能捞不少外快。

“那个,大力哥,我记得你会劈竹篾,编竹篮的吧!”

“嗨,那东西,谁家的不会,你自己不也编过东西么,你要是想编什么框子,娄子去集市上卖的话,就省省吧!卖不到几文钱,省得来回十几里跑路把肚里的食都消光了。”

“不是,我想要编的是新奇东西,专门用来捕鱼的,咱村门前这条河那么长,我就不信里面没有鱼。”

“捕鱼?”孙大力闻言意动。

“对,就捕鱼了,先把肚子填饱,再想其它办法,咱把那些砍下的竹子拖回家去,劈篾,编竹笼。”

说干就干,孙享福将自己的想法跟孙大力说过之后,两人就拖着几条大竹回了自家门前劈篾,所谓的篾,就是将竹子顺着节,劈成细细的条状。

而捕鱼的笼子,其实没有什么诀窍,就是尾部那个只能进不能出的口子要打好,主体的大小可随意,最顶端留一个可以把鱼货倒出来的口子,用木塞封住,最好是能绑些蚯蚓之类,气味道大,鱼喜欢吃的诱饵在里面,只要不是河里真的没有鱼,这样的竹笼下到水里,多少能捞些鱼货上来,而且是泥鳅鳝鱼类的居多。

等孙享福回到家的时候,发现自己留下的两碗糜子粥已经被弟弟妹妹偷着喝完了,想来今天下午他们再也吃不下什么东西的了,吃饱了就得运动一下,才能帮助消化,于是孙享福将家里的铲子找了出来,叫两个小家伙去挖些蚯蚓,而他和孙大力,则专心的劈篾,编笼子。

黄昏时分,十几个大小不是很标准的鱼笼子编好,并往里装了蚯蚓之后,两大两小四个人就挑着十几个笼子到村前的小河里,寻水草较多的位置开始下。

“记住,笼子一定要留一部分在水面上,木塞前头的木桩要插到有硬度的泥土里,免得大鱼进了笼子,把笼子挣脱到河中央,被水冲走。”

第一次下鱼笼子,四个人都有点小兴奋,由于编织水平的问题,一下午只做了十几个,所以,不一会,鱼笼子就都被放进了水里。

“明儿个天蒙蒙亮的时候来取,一准有鱼。”

带着美好的愿望,四人开始返程,而这时,忙碌了一下午的孙享福和孙大力两人肚子又开始咕咕叫起来。

“要不,咱再去抓些蝗虫来烤了吃吧!”孙大力提议道。

“不急,抓蝗虫,天黑才好抓,现在咱们先回去准备准备,今天晚上,一准能抓到明天一天也吃不完的蝗虫。”孙享福胸有成竹道。

第五章 淳朴的孙大力

孙大力家还有个老娘和一个弟弟,老娘四十来岁,还算健壮,弟弟也有十四五岁的样子,跟孙享福差不多年纪,也是个干农活的好手,正是因为家里三人都是壮劳力,所以平时他们家里的农活都是足额完成。

大家响应徒迁令搬到关中后,朝廷给每个迁移户划了八十亩的永业田,而且三年不收税,当然,所谓的田,基本都是荒地,你得自己动手开成田。

一年多的时间,孙大力家三口人就把八十亩荒地全部都开出来了,而且全部都种上了庄稼,可以说,只要挨到今年秋收,孙大力一家明年就再也不用为饿肚子发愁了,现在这段时光属于黎明前的黑暗。

而孙享福家,由于去年病死两个大人,而他自己只是个半大小子,就算在孙大力的帮助下,也只开了二十亩荒地不到,今年在官府的指导下,种了糜子,没错,农户种什么,也是官府说了算,正好孙享福家的田地和孙大力家的田地挨着,而中间又有一块六十亩大的荒地,所以孙享福把捕蝗地点设在了这块荒地上。

唐初时期关中植被丰富,荒地之所以被称之为荒地,正是因为上面长满了不是农作物的植物,通常这些野生植物的生存能力比农作物还强,所以,挨着孙享福家这块地种田的人也是倒了血霉,就拿孙大力家的田地来说,产量至少会比别家的少半成以上,不过孙大力家并没有嫌弃孙享福家,开不完田地的人家多了,八十亩地,就算现在每亩地的实际面积没有后世一亩大,也不是一两个人能种的完的。

一路走来,孙享福就在这些荒草中发现了许多他认识的植物,比如八哥草,是一种能够止血的草药,金花草,又叫金花菜,是一种可以制作青储饲料的植物,人也可以吃,只是比较难吃,茼蒿,同样是一种味道很大,稍微老一点,就让人难以下咽的蔬菜,只是这个年代,还没有人吃它。

毫无意外,这几种植物生长力都特别强,被后世的农民统统称为猪菜,满山遍野打不尽的那种。

“就这了,清理一块地方出来,把柴火引燃,一会我和大力哥用竹枝抽,你们几个负责往袋子里捡,捡够两袋子,咱们今天就收工。”

在这个天一黑就睡觉的农耕社会,而且是在这种偏僻的山村,晚上的光源是很难找到的,一顿干柴燃烧的烈火,顿时成了方圆几里唯一亮堂的地方,这个亮堂吸引了很多飞蛾和蝗虫。

“哇,果然是一点火就有蝗虫来耶!”

二弟惊奇的看着不断扑向烈火的飞蛾高呼道,而与之相反的,是沉默的蹲在地上捡着被孙享福二人用竹枝抽打下来的蝗虫的孙小妹。

“二弟快帮忙,三丫头一个人捡不过来。”

虽然今年并没有闹蝗灾,但在这个没有农药的时代里,蝗虫的数量天然的多,孙享福和孙大力每一次挥动竹枝,都能打落好几个蝗虫到地上,当两人抽的满身汗水的时候,地上的两个小家伙,各自的口袋里都装了大半口袋蝗虫了。

“哥哥,好多蝗虫,可这虫怎么吃啊!”

中午虽然吃了顿饱的,但现在毕竟是晚上了,而且整个下午两个小家伙都在孙享福的指挥下干活,现在已然是饿了,孙小妹忍不住问道。

“嗯,蝗虫没有我预想的多,不过这两半口袋,也有十几斤了,咱们熄了火,回村吧!”

现在毕竟不是蝗灾时期,抓满两袋子可能需要一整夜的时间,四人已然是没有那么多体力,回到家里,四人挑个大的蝗虫,烤了好多,吃了个饱,才安然睡去。

清晨,天刚蒙蒙亮孙享福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了一眼弟弟妹妹正睡的香,便拿起门边的扁担出了家门,不一会,孙大力也被他叫醒了,同样是操着一根扁担,手上还提着一个竹制的大鱼篓子。

“你说,今天收的鱼够咱们吃一天的吗?”还有些睡意的孙大力抠了抠鼻子,抹了抹眼屎,打着哈欠向孙享福问道。

“难说,十几个鱼笼子还是有点少了,今天我们还得多编些个,最好能上百个,到时候拿这些鱼货到县城的集市去卖,换些钱,买些必要的生活物资。”

“得先看今天的收获吧!昨天编鱼笼子,我俩的手上都被刺了好多血口子,还不知道今天的鱼货能不能给我补回来呢!”

有时候孙大力就是这么实在,他认为自己身上的头发,指甲,乃至头皮屑都是自己平时吃东西长出来的,掉出去一点点,都觉得自己亏了,更何况是他的血。

不一会,两人到了第一个鱼笼子的地方,将用来固定的木桩从泥巴里拔出来后,孙大力扒开了掩盖在鱼笼子上面的水草,一把将这个直径约三十公分,长达一米的鱼笼子从水里提溜了出来。

“哇,好重,里面有鱼在蹦。”

天还不是很亮,孙大力的视线根本看不清楚鱼笼子里的情形,只知道出水的时候笼子里面一阵欢腾,等到了岸上,拔下塞口的大木塞,孙大力就迫不及待的用一只眼睛朝鱼笼子里看去。

“哇,好几条大黄鳝,还有不少泥鳅,光这一笼子,起码一两斤鱼。”

“哗啦啦。”

鱼笼子里的鱼全部被倒进了鱼篓子里,除了几条二三两重的大黄鳝,还有差不多一二十条拇指粗的泥鳅,几条巴掌大小的鲫鱼和黄骨鱼,还有其它几条不知名的白鱼,大多已经已经失去,不过没臭,还能吃。

“享福,我觉得,我们要发了。”

“就这点鱼货,跟发扯不上关系,动作快点,争取在天亮前把鱼笼子都收回家,而且,白天也要把鱼笼子藏好,免得家家都模仿我们做鱼笼子捕鱼。”

孙享福催促着孙大力,却发现孙大力的表情有些不乐意。

“怎么了你这是?”

“各家都吃不饱饭呢!难道让他们也学会做鱼笼子捕鱼吃不好吗?享福,我以前看错你了,原来你是个这么自私自利的小人。”

看着一脸不岔的孙大力,孙享福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的人还是淳朴的,至少孙大力是,略微端详了一下这个憨厚的汉子,摇头笑道。

“你瞎说什么呢!我孙享福是那样的人吗?几个鱼笼子改变不了全村人的生活,但是只要给我累积到一点资本,我就能够让全村的人都过上好日子,我要让大家有吃不完的粮食,不光是吃粮,还要吃肉,我要让大家有穿不完的衣服,而且不穿麻布的,要穿棉布的,丝绸的。所以,保密只是暂时的,而且,这段时间我们还可以把吃不完的鱼,拿去接济那些实在困难的人。”

“你,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孙大力第四次对孙享福产生了质疑。

“当然,等我手上有了钱,不仅能造像鱼笼子这样的捕鱼利器,还能造许多耕田种地的利器,让咱们村子的食物来源更丰富,逐渐的改善大家的生活。”孙享福很是鉴定的道。

“好,我信你,而且,我会尽全力帮你。”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孙大力突然间就放弃了对孙享福所有的质疑,或许是他适应了从主角变配角的转变吧!

一路收鱼笼子,一路伴随着孙大力的惊呼,其中有两个鱼笼子里居然有两条一斤多的大黄鳝,而等十几个鱼笼子全部收完了,孙享福手中的大鱼篓子居然已经快要装满了,提都快提不动的节奏。

“后面几个笼子里的鱼先别倒出来了,挑回家一起清理吧!”

“好嘞,今天我一定能吃到有生以来最饱的一顿饭。”

兴奋着,两人挑着滴着淤泥水的鱼笼子一路小跑回家。

第六章 小河集

孙享福家的大水缸成了黄鳝缸子,连空空的米缸也暂时被用来装泥鳅,孙享福目测有十来斤黄鳝,七八斤泥鳅,至于巴掌大的鲫鱼,鲤鱼,之类不好喂养的鳞片鱼,也足有十来斤。

孙大力坚持不肯将鱼的内脏扔掉,所以当一大盆鱼被打鳞去鳃之后,孙享福就在河边用一个大大的竹淘箩清理鱼肠,鱼泡。

这些鱼杂确实能吃,不过由于鱼笼子的入口不大,所以不可能补到大的鳞片鱼,而这些最大不过筷子长的鳞片鱼的内脏想要清理,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事情了,所以等他忙活完的时候,家里的铁锅里,鱼汤早已沸腾。

“二弟,三丫头,起床了吃饭了。”

或许是孙享福的这句话太过陌生,刚睡醒的两个小家伙有些不敢相信,上次睡醒就吃,应该还是在北方老家的时候。

鱼汤是大力的老娘煮的,原因是他家有口大铁锅,十来斤白肉鱼煮了一半,剩下都被孙享福摸了盐腌制了,晚上还得吃一餐。

村子里没谁家有菜地,自然也没有什么葱姜蒜,所以孙享福在河边摘了些茼蒿嫩叶加到鱼汤里,多少也能去去腥,至于味道嘛,对于这些好久没吃过饱饭的人来说,放过盐了的,那就是美味。

自家人吃饭讲究个实在,每人一个大陶碗,碗里三五条巴掌大的鲫鱼或者其它鱼类,还有不少白白的河虾虾米,吃完还能盛,五六斤杂鱼可是煮了满满一大锅,等孙大力的鱼杂洗好了,六个人就围在灶台边上呼噜呼噜的吃起来,淡淡的腥味混杂着咸味让他们吃的很享受。

“连鱼肉都这么腥,那些鱼杂估计腥的难以下咽,一会二力找些芦苇叶来包了,我拿到村长家去算了。”

孙享福是在场唯一一个挑食的人,吃东西的时候还有心情说话,至于其它几人,现在都被食物堵了嘴,听到孙享福唤自己的名字,孙二力只是嗯嗯的回应了一下,等一大锅鱼汤全部被几人喝干净后,孙享福才能好好的跟大家说话。

“大力,你今天就带着二力在家做鱼笼子,就按照我昨天教你的,可以再稍微做大一点,能捕到大鱼,劳烦伯母带着我们家两个小家伙,把昨晚上捕捞的蝗虫洗净晒干,再挖些蚯蚓,喂喂我家缸里的泥鳅鳝鱼。”

孙大力的老娘李翠花昨晚也吃过烤蝗虫,自然是知道这玩意关键的时候算的上是口粮,应承了一声就叫孙享福放心。

“怎地,你要把这些鱼杂给胡才吃?他家可不缺粮食。”

孙大力带着弟弟跟孙享福一起出了门,吃饱了饭,有力气,他今天要多拖一些大竹回去编鱼笼子。

“胡才是村长,掌管着村里的一些公用物件,咱以后还有不少事情要求着他,给点好处,才能更顺利的把事办了,记住咱们的目标,让全村人都过上好日子,想要实现这个目标,就得多动脑子,灵活处事。”

不一会,孙享福就提着个被芦苇叶包的像大粽子的鱼杂进了胡才家的篱笆院,事实上全村都住着窝棚式的房屋,也只有胡才家的房子是木板搭建,前后竖了竹制的篱笆,算是围了个院子。

“享福来啦,坐下说话。”

胡才家同样缺粮,不过一天三餐喝粥倒是没问题,而且他认识几个字,隔三差五能跑到里长那里哭哭穷,讨些吃食农具什么的,相比较而言,挨饿的几率很小。

关中的村子也不都像本村这么穷,世代居于此地的老村落基本能够自己解决温饱问题,再就是那些勋贵人家的封地,佃户们温饱是不愁的,只有这种新迁居来的村子苦一些,但只要熬过了今年,再加上明年还有一年的免税期,只要不出现大天灾,日子还是很有盼头的。

“胡村长,给您带了些鱼杂,放在糜子里熬粥,也算是个荤腥。”

见孙享福还给自己带了东西,胡才这才正眼瞧了瞧他,在他的记忆里,孙享福是个比较木讷的人,尤其是父母双亡之后,带着一双弟妹,家里经常揭不开锅,只是经过了昨天的事,他对孙享福有了些改观,能骗到官军半锅糜子粥,这也算是了不得的战绩了。

“小五,给你享福哥倒碗水。”

胡才接过孙享福递过来的鱼杂,朝屋里喊了一嗓子,就请他在屋门前的竹马扎上坐下。

“胡村长,我记得咱村有几辆独轮车来着,我能借用吗?”

如果是平时,胡才会说‘当然不能,那是村里的公产,损坏了我怎么跟里长交待。’

不过今天嘛!收了孙享福点好处,胡才点了点头道,“偶尔借用可以,但不能拿回去当自家的用,这些东西是朝廷在我们迁居过来的时候配发的公产,都是有数的,损坏不得,怎么的,你要拉东西?”

“这不,捕了些鱼么,想去集市上换点钱。”孙享福一早料到了胡才会这么说,老实道。

“你会捕鱼?还要到集市上去卖,看来是捕了不少啊!难怪有鱼杂送来我家,不过咱们北方人都不善水,前阵子不是有几个娃,饿极了下河捞鱼,淹死了好几个么,你可得当心了。”胡才嘴上这么说着,眼珠子一转,却想着,‘你既然捞了这么多鱼,为啥不提几条鱼来,却送些鱼杂来糊弄我。’

“哎,我知道了,会小心的,还有个事我得跟您说,昨天大家伙都知道竹虫能吃了,今天怕是还有很多人会到后山坡上砍竹子,您得叮嘱他们别乱砍,虫子全吃绝了,以后就没的吃了,家里实在没粮食的,抓蝗虫烤着吃更顶饱,下午大力他娘会到村里的石磨哪里磨晒干了的蝗虫,您到时候叫大家都去学怎么把蝗虫变成吃食。”

对于烤蝗虫的滋味,胡才也是能够接受的,而整个村子今天早上之所以这么祥和,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蝗虫可以吃之后,不担心被饿死了,想来今天大家伙都会自发的到田间地头去抓蝗虫。

听说蝗虫能磨成粉,制作成吃食,胡才眉头一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孙享福又跟他打听了许多村里的事情,直到上午的太阳升空,一阵热气袭来,孙享福才告辞回家,也正是通过这段聊天,孙享福知道了许多这个世界原来的孙享福平时不太关心的事情。

村子现在有46户居民,157口人,14岁以上40岁以下的壮丁58人,其余的全部是老弱妇孺。

总共有永业田四千亩,这是按照起初的五十户一村划分的,不过这一年多时间里,已经有四户绝户了,而那些田地,朝廷并没有收回。另外还有竹料山一座,木料山两座,官牛十头,犁,车各十。

大唐每方圆十里设一里,有里长一人,管理辖下所有村寨,敦促耕种,收缴税务,直接向县衙负责,只要不是在勋贵的封地内,里长算是大唐的最低级行政人员。

而每个里,大多会设一个小集市,所以,什么五里集,十里集在大唐到处都是,集市上多是卖些比较简单的商品,铁器木器等农耕工具,盐巴,鱼肉粮食等百姓生活必须品,还有各村农户自家出产的农作物,手工产品等,然后就没有别的了,没办法,大唐的商品就是这么匮乏,集镇上或有茶铺,但绝对没有酒家,因为酒属于管制商品,没有人会拿一个经营酒水的营业执照到一个小集来开店。

孙享福之所以跟胡才打听集市,是因为他现在基本没有能力到达几十里外的县城,以古代的道路,光靠脚力,几十里路就得分两天走,更何况还要携带重货,所以,他的鱼货,最先只能在最近的集市售卖,这个集市就叫小河集。

小河是渭水的一条支流,也正是从孙享福所在的村子穿流而过的这条河的名字,它虽然不宽大,但早已流淌了不知道多少个年月,养育着沿岸数百个村落,更加清晰的知道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之后,孙享福就推着一辆独轮车回家了。

第七章 集上冲突

孙享福的竹舍里,小妹孙丽丽看到他回来,欢快的拉住他的胳膊指着屋里的水缸道。

“大哥快看,黄鳝吃蚯蚓了,像吸面条了一样,一口就吃下去一条,丽丽都有好久没吃过面条了呢!”

孙家祖籍是北方幽州的,几年前日子好过的时候,家里时常能吃些面食,后来突厥人不安生了,幽州地陷入战乱,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最终被徒迁到关中,想不到小妹还记得那些有面条可吃的日子,孙享福摸了摸小妹的头,心里想着,要是卖鱼挣了钱,一定买些面粉回来做面条给小妹吃。

有了孙享福的指导和加入,孙大力两兄弟编起鱼笼来就快的多了,黄昏时分的时候,二十多个崭新的鱼笼加上昨天编好的十几旧鱼笼,直在独轮车上堆了两三米高,孙得寿乖巧的给每个鱼笼里用细麻绳系了几条蚯蚓,今天他们要去更远的地方下鱼笼子。

而从明天开始,孙享福不会再将鱼笼收回来了,而是直接带上蚯蚓,一边收鱼的同时,马上装好蚯蚓,将鱼笼下到更远的地方,而收上来的鱼,除了食用的,会直接拉到集市上去卖。

夏日里天亮的早,约莫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孙享福和孙大力两兄弟就推着独轮车上路了,车上左右各绑着两个大木桶,还有两个装鱼的竹篓子,桶里还有昨天捞的黄鳝和泥鳅,今天鱼笼子里收的鱼,会被直接分类到两个木桶里。

收完鱼篓子,孙享福和孙大力则会带着黄鳝和泥鳅到集镇上去售卖,孙二力则是会带着那些生命力不强的鳞片鱼返回家中做早饭。

不一会,孙大力的嘴巴就喜滋滋的合不上了,今天的鱼笼子比昨天多了一倍多,而且还有几个大鱼笼子,收获差不多是昨天的两倍,要不是孙享福硬是要把那些指头大小的鲫鱼和比小拇指细的黄鳝放生的话,他认为独轮车上的两个木桶能够被鱼货装满。

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众人将鱼笼子收了一轮,并装好蚯蚓,重新在新的水域放下去,孙二力则是有些吃力的提着两个鱼篓子往家赶,昨晚孙享福和他们哥俩商量好了,今天要请全村的小孩子喝鱼汤,全村只有三十来个小孩,他提溜的两篓子鱼,足够了。

而孙享福和孙大力两人,怀里有昨天李翠花用石磨磨出来的蝗虫粉做的蒸饼,这就是他们今天的食物了,虽然不算可口,但肯定能吃饱,回程的时候估计最快也要下午了,他们到时会再收一轮鱼货,装好蚯蚓,再度到新的水域投放,那么,明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他们又能直接收一轮鱼货。

小河集距离村子有十里左右路程,如果是后世笔直的水泥路,步行不过是个把小时而已,但这是古代,即便是官道,也是坑坑洼洼的泥巴大坑加石子,更别说乡村道路了,所以,等两人到达集市的时候,太阳已经高挂,两人早已全身汗湿透了,瞧了瞧时辰,孙享福估计都上午十点了。

集市上并不热闹,今天不是赶大集的日子,小河集每五日一小集,十日一大集,这是跟随朝廷休浴日的节奏来的,当然,就算不是小集和大集的日子,集市上也是小有人流的,毕竟这里是关中,人口相对密集,十里之地,足有好几个人口数百的村子,周边还有几个贵人的庄子,日常消耗品的物品总是有些交易的。

在街边寻了一处阴凉地,孙大力把独轮车停好,孙享福就从车上取出了装水的竹筒,两人猛灌一口之后,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蝗虫粉蒸饼,等肚子里有了食,两人才有精力向路过的人群叫卖。

“新鲜打捞的黄鳝泥鳅嘞,不买也来看看呐!一斤多的大黄鳝,益气补精,无论蒸煮,都是美味呐!”

这套说辞是孙享福教给孙大力的,然并卵,半个时辰过去了,也只是有两个路人往他们的桶里瞅了瞅,连价都没问。

“我说,享福,是不是集市上的人都不爱吃这些啊!”孙大力很是担忧的道。

“不是,是因为他们觉得这些东西是肉食,一定卖的很贵。而在咱们这一带,有几户是吃的起肉食的?看来,是我们对市场的预估有误。”

不一会,孙享福就搞清楚了原因,然并卵,以他们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将这些鱼货运到消费力更强的县城去,那可是几十里路,想想刚才两三个小时才走完的十里路,孙享福一脸郁闷。

又过了片刻,孙大力提议道,“要不,咱推着车沿着集市的道路叫卖吧!要是实在没人买,咱们就拉回去分给乡亲们吃掉算了。”

“再看看吧,兴许能有人买,能卖一点是一点。”

“新鲜打捞的黄鳝泥鳅嘞,不买也来看看呐!一斤多的大黄鳝,益气补精,无论蒸煮,都是美味呐!······”

小河集街道长不过百米,出了集市,便是渭水的一个小码头,孙大力的吆喝声不一会就传到了码头上,而此时的码头上,正好停靠了几艘高大的楼船,一队武士装扮的精壮汉子从楼船上下来之后,便有一个道士装扮的老者若有所思的从船上走了下来,他自然也是听到了孙大力的吆喝声。

“老爷您慢着些,老奴这就叫人清理了道路,保管您在午饭前能回到庄子。”

楼船上,一个山羊胡仆役装扮的老头搀扶着一个面色蜡黄的大汉最后才从楼船的甲板上走了下来。

“我这次只是回庄静养,日子长着呢!走慢些也无妨,只是劳烦孙道长为在下一路奔波了,到了庄上,切要好生安排道长的食宿。”

楼船上的随行人员不下百人,还有丫鬟婆子,以及马车仪仗等,不一会就把整个小码头挤的满满当当的,而最先下船的那数十个精壮武士,则是握着腰刀跑步冲进了小河集上。

“翼国公回庄,闲杂人等避道。”

随着精壮武士整齐的大喝之声响起,整个小河集一阵鸡飞狗跳,商铺和行人纷纷避让道路两旁,古代的权贵就是有这种特权,一个县令出行都能有肃静,回避,铜锣开道的仪仗,更何况是个国公,而且,是个病重,急需要回庄修养的国公。

半个多月前的玄武门之变,翼国公秦琼是主力,一番血战下来,秦琼身上多处受伤,引动了早年在战场上落下的旧疾,险些一命呜呼,幸得在终南山修行的神医孙思邈返城,施金针将其救回。

时至仲夏,长安城高热,对秦琼伤病不利,孙思邈建议寻一清凉僻静处进行后续治疗,于是,李世民强行放了秦琼的假,并赏赐了他许多丫鬟仆役,令其回食邑所在的新丰县修养,这里有座翠云山,山上修建有避暑山庄,李世民当初就是因为这座避暑山庄,才向李渊将这里讨要给自己的爱将的。

事实上,大唐新贵的封地都在长安城周边县城,各有农庄豪宅,不过秦琼作为李世民的铁杆爱将,恩宠更盛几分,实食邑高达七百户,封地更是多达千倾,囊括了整个翠云山,还有周边过万亩良田。

小河集就那么大,街道并不宽敞,否则也不用护卫们专门清道,不一会,翼国公府的护卫们就冲到了避之不及的孙享福二人面前,见到这些手头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命的厮杀汉,孙大力一急,手上的独轮车就没有扶稳,绑着装满黄鳝和泥鳅的车子一下偏倒在马路中间,顿时,泥鳅黄鳝倒了一地。

“哎哟······”

泥巴路上,倒了一地的泥鳅黄鳝还有它们分泌的粘液,神仙也难站的稳脚跟,为首的几个护卫瞬间就四仰八叉摔倒了一片。

“何人作乱,拿下。”

开路的都是小喽啰,护卫头子自然是在后面压阵的,此时,一个身高有一米八几的大汉龙行虎步的赶到了事发现场,不由分说,先把腰间那柄一指宽的大朴刀拔了出来,杀气凛凛的看着手忙脚乱的孙享福和孙大力二人。

“草民不是故意的,官爷赎罪。”

几乎是下意识的,孙大力就朝地上跪下去喊道,不过孙享福才刚来到这个时代,骨子里并没有那种上尊下卑的思想,只是有些害怕的想要逃走,这才刚穿过来,可别被人一刀劈了,小命在不在没关系,但肯定会很疼。

第八章 加夜餐

响动传到了后方的车队处,于是整队人马停了下来。

“前方何事?”

秦琼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很有威严,这是长期治军产生的效果,此时,他的马车距离这里已经不远。

“启禀国公,前方有卖鱼货的小贩翻了车子,阻挡了道路。”听到秦琼的询问声,那拔刀的大汉立刻止住了前冲的身形,转身走向马车旁道。

“定是你等横行,惊扰了百姓。”

秦琼面色不悦的责骂了一句,又冲马车旁随行的老仆道,“福伯,这些厮杀汉行事鲁莽,你亲自前去,好生宽慰百姓。”

“诺。”

老仆秦福躬身唱了个诺,就要上前,这时,马车上另一个声音响起。

“慢,这几日贫道一直在思索益气补血的良药,却不想那小贩的吆喝声提醒了贫道,这黄鳝肉性味甘,温,有补中益血,治虚损之功效,经常食之,对国公的病情大有帮助,国公何不让那鱼贩定期供应些黄鳝到府中食用。”

说话的,正是与秦琼同车的神医孙思邈,听说对秦琼的病情有帮助,老仆秦福顿时也是面色一喜,这时车里的秦琼道,“既是如此,福伯你便拿些银钱,买下那些鱼货,如再有所获,令其送至山庄,必不亏待。”

“诺。”

不一会,秦福便提着两大串铜钱到了正在地上焦头烂额的往木桶里巴拉黄鳝泥鳅的孙享福两人面前,开口道,“你等这些鱼货,我家府上要了,收拾完且随大队而行,认个路,往后再有这类鱼货,直接送到府上来,必有银钱打赏。”

说完还将两大串铜钱往有些发懵的二人面前一递。

这个时期的勋贵就等于后事的土豪,买东西只看需求,都不带问价讲价的,率先反应过来的孙享福连忙在衣服上擦了擦自己的手,将两大串沉甸甸的铜钱接过,这可是实打实的足贯,一串一千文呢,两串可就是两千文。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孙享福也不知道这个称呼对不对,接过铜钱,就给秦福作了一揖,不过秦福也没有跟他多话,指挥着几个护卫给他们帮忙,不一会,地上的泥鳅黄鳝就都被抓到桶里去了。

“领着他们回府,把这些东西看好了,对老爷的病可是大有帮助的。”秦福指了指装着泥鳅黄鳝的木桶说了一句,就转身回到了马车前,而整个队伍也开始起行,孙享福和孙大力被四个护卫围在中间,推着独轮车跟着大队伍慢慢走着,就刚才发生的这点事,差不多就是他们人生中最惊险刺激的遭遇了。

翠云山离小河集有十几里路程,不过这边的道路比从村子里到小河集这一段要好走的多,毕竟是翼国公的封地,道路平常有庄户修整,而一路走来,孙享福总算跟随行的护卫们搭上了话,才得知马车上的人就是秦琼。

孙享福的心情小小的激动了一把,恨不得找个手机拍个小视频发在快手上,这可是历史名人啊!可惜手机这种东西,他这辈子是没的玩了。

走了一个时辰的平路,又走了半个多时辰的山路,在孙享福两人快要精疲力尽的时候,一座土木结构的建筑群便映入众人眼帘,顾不得欣赏这些后世只有在影视城里才能看到的房屋,孙享福此时只想快些坐下来挤了自己脚底板的血泡,他可是连续不断的走了三四个小时。

山庄正门外有不少人出来迎接,不过马车并未停留,直接进了门,毕竟秦琼是重病在身,还不需要跟这些庄户下人们做什么场面上的事情,孙享福二人被带到了侧边的一个小门,在秦福来说,对秦琼病情有帮助的东西,就是重要的东西,所以待马车进了门之后,他就带着一个人向这边走了过来。

“给他们弄些吃喝,以后他们来送黄鳝,你都收了。”

桶里的黄鳝泥鳅很快被秦府的下人抬走了,不一会,就有人将空桶送了回来,一起送来的还有几张胡饼和一个水囊,秦福并没有留下看他们吃喝,交待完就转身进了府中,而他交待给孙享福送吃喝的这个人,以后应该就是他们送黄鳝过来时的接头人了,看穿着打扮,这人应该是秦府的门房管事。

“这位大叔,您贵姓?”

“我叫秦德,你们叫我德叔就行,大总管交待过了,你们以后送鱼货过来,到门房报我的名字就行,对了,你们几天送一次?”

“我们每天都能送一次。”

孙享福几乎想都没想就道,这可是翼国公秦琼的府邸,跑熟了,以后好处大大的有,所以他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个跟历史名人拉近距离的机会。

“哦,那行,这东西对国公爷的身体有好处,多多益善,你们吃喝完之后,就自行离去吧!”德叔愣了一下又道。

要知道,以这个时期的捕捞技术,黄鳝并不好抓,长安城的菜市场,黄鳝的价格比羊肉还贵,达到了三十文一斤,大多数时候都是被药材铺当做药膳入药的,孙享福和孙大力居然每天都能捕到那么多黄鳝,在德叔看来,倒是有些本事。

“多谢德叔,能为国公爷尽微薄之力也是我们的福分,明日我们再来叨扰。”

孙享福自然不会留在国公府里吃喝,再不走的话,天黑都回不到家,而且,他们晚上回去之前,还要收一轮鱼笼子呢!

下山的路比上山好走些,让孙享福意外的是,他转身往山下看的时候,居然看到了远处两座山包,看着有些眼熟。

“大力哥,你看那边的山,是不是眼熟?”

正回味着德叔给的几张胡饼的味道的孙大力抬头一望,惊喜道,“是哦!这不就是咱村的那两座木料山吗?想不到在这里居然可以看的到。”

“你确定?”

“我上山打过很多次柴,错不了。”

“这就是说,咱们可以抄近路回家了。”

于是,两人悲催了,望山跑死马这句话是非常有道理的,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比回到小河集,再走那条泥泞路回去省了好几里的路程,等二人摸着黑到家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大多已经睡下了。

“大力哥,我差点忘了一件事情,咱们手里现在有两贯钱了,足两贯,两千文。”

将收回来的鱼货卸车的时候,孙享福这才想起了独轮车上用麻布包裹起来的两长串铜钱,这两千文在这个连油灯没人点的村子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它能够买到三百多斤糜子,足够两家的六个人吃一个月糜子饭的,如果煮粥,能够勉强吃两个多月。

孙享福的话让孙大力整个人都不好了,兴奋的想要大叫,听到动静出来迎接他们的李翠花和几个小家伙也是激动的不行,于是大家都觉得要庆祝一番。

即便下午吃过蝗虫粉蒸饼,到了晚上的时候,大家伙也都又饿了,晚上又收了十几斤鳞片鱼,孙享福决定都煮了,于是孙二力和两个小家伙被孙享福叫出去喊村里的人来吃,不是所有人都喊,孙享福心里对村子里未来的发展已经有了规划,他是个农业研究生,半个植物学家,在劳动力上,他甚至远远不如孙大力,所以,他要利用可以利用的人。

被偷偷摸摸喊过来吃鱼汤的只有六户人家,无一例外,这六户人家都是有手艺,有劳动力的人,王富和王贵两兄弟是木匠世家,赵大以前是个屠夫,杀猪宰羊的在行,也喂养过牲口,还有马林,张全两人,是铁匠出生,据说当年还给军队打造过兵器。

最后的一户人家没有壮丁,当家的聂三娘和李翠花一样是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两男一女,不过老大已经十二岁,也算是半个劳力了,她以前是染坊的女工,貌似还做到了管事的位置,养蚕,织布,做成衣她都在行,不过他的手艺并不是孙享福急需要的,只是因为她家跟以前的孙享福家一样,现在揭不开锅了。

六家人,拖家带口的总共二十多号人,尤其是王富王贵两兄弟和马林,一个有老父,一个有老母,而且都年事已高,还生了小病,下面再有媳妇和孩子,全都是吃饭的嘴,现在都挤在了孙大力家的屋子里。

“翠花婶,先给大家每人盛一碗鱼汤,然后把蝗虫粉做的蒸饼拿来给每人分一个吧!”

十几斤鱼,一锅根本煮不完,所以孙享福几人打算等下一锅再吃,毕竟下午他们吃过东西打过底了,而这些人却大多饿了一天,在分到了鱼汤和蝗虫饼之后,大家激动的想要说一些感谢的话,却被孙享福制止了。

“先吃了东西再说。”

白天的时候孙二力就请全村的孩子喝过鱼汤,这些鱼怎么来的,大家也都知道了,过来的时候,大家都各自带了碗筷,倒是不用排队等候,一齐吃上了。

第九章 送鱼

鱼汤里放了盐和去腥的茼蒿叶子,蝗虫粉做的蒸饼里也是放了一点盐粒的,这在大家来说,就是美味了,看着大家恨不得把碗都吞下去的吃相,孙享福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享福和大力都是好孩子,找到吃食了也没忘了大家,我们几家,记你们的恩了。”马林最先喝完汤,还把自己碗里一条筷子长的鲫鱼夹到了老母亲的碗里,不等老母亲推让,他就起身跟正在灶台上煮第二锅鱼汤的孙享福和孙大力作了一揖,眼中满是真诚和湿润。

“马大哥说的哪里话,天南地北相聚到了一个村就是缘分,大家理应相互帮衬才对。”孙享福扶了扶作揖弯腰的马林道。

村子里的人虽然都是出自北方,但有的是幽州人,有的是并州人,有的甚至是凉州那边迁过来的,全都被打散重组了,这也是官府为了防止这些徒迁居民抱团作乱的手段,所以,能被从各个地方分配到一个村子,也算是一种缘分。

“俺聂三娘虽然是个女人,但就认一个理,有恩必报,大郎二郎三丫头你们记住了,在咱家娘四个活不下去的时候,是你享福哥和大力哥帮衬的咱们,万一那天老娘熬不下去了,这个恩,你们必须替老娘还。”

聂三娘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已经满是泪了,她家没有好的柴刀,砍不动竹子,没法找竹虫吃,就带着三个孩子抓了一天的蝗虫,不过,见识过翠花婶用蝗虫磨粉做蒸饼之后,今天村子里一百多号人都在抓蝗虫,今年并不是蝗灾年,大家都在捉的情况下,她们又能捉到多少,白日里,一家人就吃了几个烤蝗虫垫肚子,对于明天的日子,非常茫然。

“三娘这话说的在理,俺们几家绝不白吃你们的东西,以后有什么事,享福,大力,你们就吩咐,俺们几家的人只要还能动,就帮你们干。”

好吧,王富这话直接就说到孙享福心坎里去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白吃的宵夜,如果这些人不贡献出劳动力来帮助自己,仅凭孙享福一个人也没有能力改变大家的生活,于是道。

“只要大家能够团结一心拧成一股绳,就不愁吃不饱穿不暖,我这个人呢,平时看着木讷,但脑子里偶尔会有些新奇的想法,就是这些想法,让在坐的大家今天喝到了鱼汤,吃到了蝗虫粉蒸饼,所以,我们穷,就要集中力量思变,让大家一起活下去。”

“是这个理。”除了几个不懂事的孩子,大家都纷纷附和道。

孙享福看了看大家的表情,点了点头,显然大家是认同了他说的话,这样孙享福才好把自己更多的想法跟大家说下去。

“这样,我心里有些想法,但我自己完成不了,需要依靠你们,过两天我会给你们一些图纸,劳烦你们帮我打造一些工具,在此之前,你们能够帮我们多做些鱼笼子,我会管你们一家老小的吃食,最不济,也有鱼汤给你们喝的,所以,还希望大家能够助我。”

听说有事干,还有吃的,大家面色一喜,王富两兄弟的老父王有米道,“你有什么家伙事要打造,就交给我家这两个小子吧,他们已经尽得了我的真传,我会帮你盯着不让他们偷懒的。”满口牙只剩一半的王有米抓住孙享福的手。

“有米老爹您放心呐!两位大哥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不会拿一家人的未来开玩笑的。”孙享福安慰了老人家道。

有吃有喝,不饿肚子,大家的心情就好了,古人的追求其实也就这么点,大家围绕着孙大力家的灶火,讲了许久的话,当然话题的中心大多是围绕孙享福的一些想法,现在孙大力已经不再质疑孙享福了,仅仅是两天时间,他都已经对孙享福有些盲从了。

用竹签挑破了脚底板的血泡,在弟妹弟妹的伺候下,孙享福好好的擦洗了一下身子,才疲惫的躺在床上,闭目,却没有马上睡着,他要尽快的熟悉这个地方,并且摸清一条自己的生存道路,封建社会的底层人物,生死都在那些上层人物的一念之间,今天要是不秦琼的阻止,说不定自己就被那军汉一刀给劈了,而且,劈了就劈了,压根没地方说理。

所以,为了自己活的更安全一些,打心里,孙享福还是想做一个上层人的,可惜他不像一些别的穿越小说里的主角,自带系统,或者自带360个行业的生存技能,又会做火药,又会练兵,还会玩政治,三下五除二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直接万人之上。

他只是一个在农业研究方面有些成绩的学生,甚至社会经验都是通过影视剧学习的,他唯一的特长,是摆弄那些农作物,所以,他的起点就是一个农民。

“真后悔在学校那会没有看多一些历史书。”厘清了一些农业方面的构想,孙享福最终淡淡的这么哼了一句,开始进入了梦乡。

清晨,天刚蒙蒙亮孙享福就被孙大力两兄弟从床上拉了起来,今天他们将又多一个跟班,聂三娘的大儿子石宝,大唐有按排行喊人的习惯,以前大家喊孙享福就是孙大郎,但喊孙大力也是孙大郎,重了,所以二人之间的称呼就岔开了,直接喊名字,不过村里就一个石姓,所以谁喊石宝都叫石大郎。

石大郎十二岁,个头已近成年人,由于老爹死的早,他又是家里长子,所以人还算懂事机灵,今天他会跟着孙二力一起学下鱼笼以及鱼笼的制作,等以后鱼笼更多的时候,他就能跟孙二力一组,再开一路了。

今天不需要去集市,所以收完鱼之后,孙享福和孙大力两人直接推着独轮车上了翠云山,多了一个人,还走了近路,不过八点的样子,就到了秦府的侧门,敲门请见之后,不一会,德叔就来到了侧门,往桶里瞅了瞅,里面的鱼货居然比昨天只多不少,顿时面色一喜。

“国公和孙神医昨天吃过你们送来的鱼货了,赞其美味又滋补,府中各位贵人也都有争相食用,还怕你等供应不上,正准备令食邑的佃户去打捞呢!想不到你们每日都能送来这么多,倒是省去一桩麻烦,这两贯钱你们收好了,明日再有这么多鱼货送来,你们必然还能得两贯钱。”

说罢,德叔将手里的两串铜钱递给了孙享福,孙享福欢喜的接过,并道谢,不过并没有马上走,而是笑道,“草民经常捕捞这些鱼货,也摸索出了许多种新奇的吃鱼方法,愿意将这些烹鱼的方法献给国公爷,望国公爷能吃的胃口大开,身心俱悦。”

“呵呵,你小子倒是个妙人,且一一道来,若得了贵人称赞,必然有赏。”

唐朝的主要烹调手法有三种,蒸,煮,烤。而且调味料品种较少,吃的比较寡淡,即便是秦琼这种国公级人物,桌上的吃食,味道恐怕也不如后世农村随便一家炒出来的家常菜。

所以,说到烹调,孙享福还是轻轻松松能够教这个时代的人做人的,毕竟孙享福可是在农村生活二十多年的人,大学下乡实习到读研的那几年,可都是自己下厨做饭,没办法,在农村想买个快餐都没地方买。

于是,孙享福就将后世吃泥鳅鳝鱼的好几种做法给德叔说了说,比如有小米磨粉加酱油黄酒细盐裹住清蒸,有加山药萝卜用瓦罐闷,还有去骨切片,加兽油合着米饭蒸等等,都是这个时代的条件可以做到,但是没有人尝试的烹调手段,听着有门的德叔当下就找厨娘来将他说的做法记录下来。

于是,孙享福成功的跟秦府的后厨混熟,还和孙大力一起在厨房吃了一顿有生以来最饱的午饭。

“国公爷的府邸真大,厨房都比我家那个窝棚大几倍,还有那些架子上的蔬菜粮食,足够咱们家吃一年的了吧!听说家里的丫鬟仆役都有上百,还养着三百亲卫,你说咱大唐的国公得多有钱啊!”

“呵呵,这不算什么,翼国公算是勤俭的了,家里只有一妻三妾,两个子女,你要是去了长安,到处都可见到小妾都过百的大官,哎,那才是土豪的世界。”

“什么是土豪?”

“有钱,乱花吧!”

“可他们那来这么多钱呢?”

“咱们农民们在地里给他们刨出来的呗!”

“哈啊!这样也太不公平了。”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只有弱肉强食,就像河里的鱼,被我捞起来吃了,它们也没有说理的地方啊。”

“可那是鱼啊!”

“人也一样。”

······

二人推着空空的独轮车就往下山的大道走去,今天他们不走近路回家,而是要去集市上采购一些东西,加上今天德叔给的两贯钱,他们手里可是有四贯钱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倒是可以采购了。

第十章 赏钱

今天同样不是大集日,下午时分,孙享福两人到集市上的时候,都没见着几个人,大热天的,很少有人往外面跑,二人最先来到了粮店,这里有糜子,大米和小麦三样主要粮食出售。

秋收前的两个月,粮价是最贵的时候,属于黎明前的黑暗,连糜子都要七百文一石,一石大约一百二十斤,两人别无选择的买了一石,而看到小麦九百文一石的价格,而且还是带壳的小麦之后,孙享福果断的放弃了再买一石小麦的想法,只是买了一斗,准备去壳磨面之后,做些东西给小妹解解馋。

买完粮二人又到盐铺买了一斗盐,即便是最普通的食用盐,一斗也要两百文,差不多是糜子的三倍,等秋收后,糜子的价格差不多会回落一倍,那时候的盐价,可就是糜子的六倍以上了,据文献记载,晚唐时期盐价差不多到了粮价的十倍,看来,这不是不可能。

孙享福并不知道这些历史事件,他只是根据自己的需求采购,买完粮食和盐,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杂货店,哪里有葱姜蒜这一类的食用调料,还有大豆酿的酱油,醋,等。虽然味道不咋地,但受够了白水煮鱼的孙享福也买了不少。

买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又花掉两三百文之后,孙享福又来到了铁匠铺。他要在这里买一口大铁锅以及定制一口精铁锅用来炒菜,没错,不是这个年代的精铁,根本不能够胜任炒菜这项艰巨的任务。

由于冶炼技术落后的原因,这个时代生产出来的铁都比较渣,被锅铲大勺天天捅的话,要不了几天就穿孔了,一般农户家庭,锅是比较重要的家当之一,平常都爱惜的不得了。

铁器很贵,一口大铁锅再加上孙享福要的精铁锅以及锯子,斧子,刨铁,凿子之类的,足足花掉了孙享福一千五百文。

最后,还剩下一千多文的孙享福来到了种子店,几乎是有一样算一样,直到把剩下的钱花的只剩下几十文之后,孙享福才罢手。

无钱一身轻,返程的路上,他走的特别轻快,只是苦了推车的孙大力,谁叫孙享福拿到了那些种子之后,整个人就像进入了魔怔状态呢!

小白菜,韭菜是主流,胡萝卜,是汉代传入中土的,还有胡菜,也就是后世人们说的香菜,这里也有。

至于那商人所说的莼,蕨,薇,荠,苍耳,马齿菜,鼠耳,金盘草,回纥草,苦菜,孟娘菜,四叶菜,蘩蒌等,有许多都是后世蔬菜的前身,但更多的是被后世的杂交种子蔬菜所淘汰,沦为猪菜,孙享福却很有兴趣将它们都种植出来研究,这就是他的特长,当然,买的最多的还是大豆种子,现在六月天,他还能够赶种一拨夏豆,九十月寒冬将近之前差不多能够收获。

有豆就有豆油,能够做炒菜吃,还能自己做豆腐,豆干,酿酱油,冬日里,在室内发些豆芽菜吃也是不错的,想着想着,孙享福发现自己在这个时代又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顿时心情大好,看着那些植物发芽长大,开花结果,孙享福就会很有成就感。

回到家里的时候又是黑灯瞎火的时候了,不过今天村里有火光,火光的来源正是孙大力家,此刻,二十多张等饭吃的嘴正在这里。

“聂三娘,王家两位嫂嫂,都快来帮忙杀鱼,翠花婶洗些糜子煮一大锅粥,我们买了大锅,就在屋外架着烧。其它人帮我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搬到屋里放好。”

见到一满车的物品,在屋里等吃的这些人都是一喜,孙大力和孙享福把这么多东西弄回来,现在也是累趴下了,只是蹲坐在屋前的石头上喘气,看着大家忙活。

“享福,大力,你们这是发财了,买了这么多东西,还有铁器,咦,全套的木工工具,还是上好的,这下我们两兄弟可以大干一场了。”王富爱惜的抚摸着从独轮车上卸下来的一柄斧刃道。

“没啥,就是把鱼货卖了,咱们关中渔业不兴,水产倒是能卖个好价,明天你们就带人进山伐木吧!只是这大热天的,你们要辛苦些。等到时候我把要打造的东西设计好,就加紧打造出来,或许能把村里的荒地开出来,再种点庄稼。”

孙享福说着,二人点头应是,通过昨天的谈话,大家现在很自然的以孙享福的意见为主,因为他给大家画了一张很好的饼。

“正好,我跟张全也和你们一块到木料山,烧些炭,到时候打造铁器的话,烧炭可比烧木材强。”马林生怕自己没活干,吃白食,惹的大家不快,忙道。

其实,打铁时烧煤炭比烧柴碳更顶用,只是没有经过加工的煤碳烟大,且有毒,所以这个时代的铁匠铺,基本都是用柴炭来融铁,而每个铁匠,都自带烧炭的本领。

“你们都有活干了,那我干啥?”赵大有些郁闷的道。他是以前是屠夫,在酒楼专做喂养牲口和屠宰的活计,可现在,全村都没有一只私人的牲口,显得他的技能一无是处。

“你也别着急,柴山有窑洞,你也跟着大家一起去,弄些黏土,烧点青砖青瓦出来,到时候我盖房子用。”

孙享福拍了拍赵大的肩膀道。在他的计划里,养殖是必须要做的,它是支撑农业体系发展,放大农民产能的重要一环,目前孙享福可用的人手不多,懂孙享福理念的人这个时代根本没有,所以必须从头培养。

“享福哥,咱们今天又编了几十个鱼笼,明天咱们的鱼货产出可又要翻倍了。”孙二力一脸邀功的表情道。当然,一天能做几十个鱼笼,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王富王贵两个专业木匠是主力,马林张全和赵大也帮忙不少。

“嗯,咱们现在的鱼笼都上百个了,捕的鱼够多了,不仅要往小河上游投放,下游也可以去投放,还要找其它的河流投放,明天你和石大郎一组,带上得寿,三个人一起到下游去投放鱼笼,独轮车就交给你们使用了,我和大力只需要用扁担挑鱼货去卖就行。”

独轮车有好处也有坏处,在不拉重货的情况下,它其实还没有挑担子轻便,从村子到秦府的避暑山庄,走近路其实只有十几里,而秦府一天所需的泥鳅黄鳝,大概也就二三十斤左右,这点重量,挑起来走反而快,毕竟抄近路走的全是田梗,山路。

当然,还有一个问题需要张浩马上处理,那就是近百个鱼笼子收获的鱼货比之前又多了一倍多,秦府自然不需要那么大的量,而且那些出水就死的鳞片鱼每天恐怕会多达几十斤,自己这些人根本吃不完,所以,张浩要考虑挖鱼塘养殖,储备的问题了。

他今天在秦府之所以教了厨娘那么多烹调黄鳝泥鳅的方法,也是有用意的,就不信长安那些勋贵不来秦府探病,等他们吃到了这些做法新颖的菜式,还怕这些东西没有销路么?毕竟,关中不比江南,渔业不兴,东西少啊!

加了葱姜蒜和酱料的鱼汤简直是人间美味,这个时代的自然环境非常好,绝对无污染,鱼货纯野生,自身的油水足,煮出来鲜香诱人,连孙享福都胃口大开,更别说其它人了,糜子粥加鱼肉,所有人都吃了个大饱才散场。

一夜无话,清晨的时候孙享福又是被孙大力喊起来的,两人收了鱼货,直接回家,捡大的黄鳝挑了十好几斤,又挑选了十来斤泥鳅,就用竹篙做了个扁担,走山路往翠云山方向而去,不用推车,两人轮流,反倒是更轻便了,离正午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就到了山庄。

敲门请见,不一会,德叔就带着笑容将他们带到了火房区域。

“哗啦啦。”

一大布袋子铜钱被德叔带来的一个仆役堆在了火房旁边的一个小桌子上。

“昨日孟大娘按照你教的烹调方法制作了美食,老爷和夫人食用后大赞,赏了厨房一干人等,得知此法是你所教,专门令我予你五贯钱作为酬谢,今日鱼货的钱资也尽在其中,你等吃过饭后,一同背回去。”

孙享福和孙大力闻言一喜,这可是七千个铜钱,而且,这才两天时间,都能在秦府的厨房混上饭吃了,看来秦琼小孟尝之名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待人以厚啊!

“如此,还请德叔替小子多谢国公爷打赏。”孙享福向德叔作了一揖道。

“那是自然,老爷这两日身体渐好,孙神医说皆有奈膳食之功,看来下个月陛下的登基大典,老爷能够骑马回长安了。”

德叔一脸喜色的道。他们都是秦府的家奴,世世代代难以改变,秦府的荣耀,就是他们的荣耀,当今陛下登基,少不得要大肆封赏一番,秦琼可是首功的几人之一,恩宠定然会一时无二。

一个武人,自然不甘沦为病秧子,历史上的秦琼贞观十二年就死了,不过,有了孙享福这只小蝴蝶煽动翅膀,一切或都可能改变,当然,这些历史大事件离现在只是个农民的孙享福有些远,不过通过与德叔,以及秦府一些下人的交谈,孙享福更加知道了权贵是怎么回事,大唐是怎么回事,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也在逐步加深,眼界更加开阔了,让他对后续的生存立足计划,也多了几分信心。

一顿饭吃了五个蒸饼和三盘时蔬,还喝到了秦府窖藏的黄酒,虽然只是一碗,但也让孙大力直呼这才是人过的日子,时辰尚早,二人自然是无需直接返程,孙大力挑着空桶,孙享福背着铜钱就往集市的方向行去。

第十一章 买船

兜里有了钱,肚子里有了食,走路都轻便了许多,一个时辰左右,二人便到了小河集,今天是小集的日子,即便是下午,集市上也还有一些农夫们临时支起的摊位在这里,不过售卖的都是村里能自产的东西,到是没有引起孙享福的购买欲,他今天主要是来取昨天定制的精铁锅的,另外,看看有什么可以用的上的物品,反正现在有了钱,多多益善。

杂货铺子里,孙享福一番挑拣之后,买下了不少货物,一本千字文,文房四宝一套,针线,钳子,细麻线,盆,钵,碗碟之类的也买了些,和老板砍价的时候,意外的还听到了一些前来购物的客人的对话。

“码头上今天有人卖船?大力,我们去看看。”

结了帐,二人挑着买好的货物快步来到了码头边,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围着一个老汉在攀谈,应该是砍价。

“老汉这艘三帆快船虽然是自制的,但下水已经半年有月,船身坚固,不漏水,可载重二十石,从这里顺着渭水下长安,不到两个时辰,就是逆水返回,顺风的时候,挂了帆摇回来,也绝不会超过三个时辰,空船用竹篙撑行,速度可比快马。”

唐时渭水关中段水流平缓,顺水逆水的差别倒不是很大,小河集到长安走水路有一百二十多里,这老汉自制的船顺水的时候居然能一个时辰走六十里,显然有些不凡,不过见识过后世的快船的速度,孙享福换算一下,这船顺水一个小时也才走三十里,不算快。

再看那船身,果然有些奇特,细窄且长,并非平底船,只是没有大胆的直接将船造成尖底,而且,不宽的船身居然竖了三根大竹竿,竹竿下都有一堆麻布帆,看到这里,孙享福暗叹,这老汉是个人才。

船身细窄到只有一米五宽左右,长度却达到三丈,前后竖三竿帆,虽然帆布差了些,但到了水面上,绝对能飙的飞起,即便是不用桨和竹篙撑,这船也能在水里走的飞快,因为阻力小啊!只是受限于船身不宽,这船的载重不大而已,不过用于载少量货物走短途,却是极佳。

“老汉这船售价几何?”孙享福从几个有意购船的人群中挤向前问道。

“五千钱,少一文不卖。”

五千钱,也就是五贯,当然,大唐除非像秦琼这么厚道的人,一般不会给足贯,就算朝廷,也经常将军士的军饷,赏赐,以一贯八百文来结算,所以老汉明言要五千钱,却是要了六贯多的市价。

“太贵了,太贵了,这种载重只有二十石的小船,长安的市价才三千钱左右。”一个商贾装扮的胖子道。

他这话没毛病,以载重量来算,这艘船是轻的不能再轻了,属于最小当量级的了,长安的货船,少说也是载重五十石,一百石的,甚至还有载重三千石的大船,而这艘船的载重才二十石,显然不符合商人们的心理预期。

“老汉一家人打造这么一艘船可得费时一年,损耗的桐油木材不说,光这工钱,也值几贯钱了吧!五千钱绝对是实价了,一分也不能少了,你们要买就买,不买老汉我去下一个集了。”

老汉肯定不止跑了这一个集,但显然他没有找到自己这艘船卖不出去的原因,关中人行船非是为打鱼,多是走货运,这船快则快矣,但载重太少,太过鸡肋了,如果价格与市价相当还好,但高于市价三四成,却很难卖出。

眼见生意就要谈崩,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这船我要了,大力哥,给他数钱。”

说话的正是孙享福,五千钱,不少,但也不多,差不多刚好够买一家人一年所食用的粮食的,孙享福更加想买的,其实是设计这条独特船只的人。

老汉闻言一喜,作了个请的手势道,“年轻人,可上船来交割。”

不一会,人群散去,孙享福和孙大力二人随着老汉上了船去,船上空间不大,每一米左右,有一道横木樑作为格****有个竹席搭建的凉棚,收拾的还算干净,三人在凉棚里坐定,孙大力便将装着六千多枚铜钱的布袋子往棚中的一个小木桌上一放,开始点钱,这是孙享福最近常要求他做的事情,最基础的数学,从一数到一千。

“老汉高姓大名,哪里人士?”

船上并没有茶水,所以孙享福只能和老汉干聊,那老汉看着一个个黄橙橙的铜钱心里欢喜,闻言这才看向孙享福道,“老汉杨顺水,蓝田县人士,祖祖辈辈都是以造船为生,可惜到了我这辈,家里人丁不兴,劳力有限,只能造些小船出售来糊口度日。”

孙享福闻言点头道,“哦,原来是老船工之家啊!这样,我等虽然买了你的船,但您这船较为奇特,我等却不知这操船之法,您可否在此地盘恒两日,教会我兄弟二人,您老放心,住宿伙食亏不了您的。”

“呵呵,无需如此,老汉这船操作起来极为简便,小郎君且看,这船尾有一帆,还有一舵,都是可以扭转的,只需一人在此转动风帆和舵,此船便可转动,甚是灵便,只是由于船身不宽,转向不能太急,否则容易翻船,载人上货的时候,尽量的先从中间往后,最后装船头,便可保航行无忧,如果有急事,上帆的同时,还可用竹篙撑行,速度还能增加一两成,一个时辰到长安都不是问题。”

杨顺水这么一说,孙享福就懂了,毕竟他前世是南方人,小时候经常划船玩,这艘船不大,操作起来没难度,不过既然杨顺水本人在,孙享福乐得让他现场指导一下,于是,解了绳索,操控着船只向渭水河上驶去。

“嗯,这船果然轻便,一日之内,便可往返长安一次,老汉如果不急,可随在下回村一趟,明日一早,我等一同行船到长安,正好跟着您认认这长安水路。”

待杨顺水应允之后,孙享福便在他的指导下驾驶着船只在渭水河上跑了一个时辰,孙大力也兴奋的试了试手,很快,两人就掌握了操控这个简易船只的操控技巧,只是孙大力是北方人,在船上没有前世是南方人的孙享福站的稳当,费了好大力,才将船只拐进了水面只有两三丈宽的小河支流,顺着这条河,走十里水路,便能回到村子。

不过,回程的路上,他们还有事要做,就是收鱼笼子,倒是叫杨顺水看了个新奇,以后有了这船在,一次可以带上百个鱼笼子出去投放,而且,还能把鱼笼子拿到渭水投放,让孙享福的渔业空间放大了无数倍。

“小郎君这鱼笼倒是制作的精妙。”

“呵呵,杨老汉夸赞了,在下全村可是指着这鱼笼子过活呢!您可切勿传了出去。”

“小郎君放心,断然不会的,断人生路那是造大孽,要糟天打五雷轰的,咱们水上行船的人,可要多积德,才能一辈子顺风顺水。”

瞧瞧唐时民风多淳朴啊!老汉这么说,孙享福自然就信了,一路将鱼笼子全部收到船上,黄昏前,三人回到了村子。

这两天孙享福两家的动静比较大,已经瞒不住村里人了,尤其是今天,孙享福居然开了船回来,更是惊动了村长胡才,全村好多人都围在小河边,而鱼笼子,和鱼笼子的收获,也暴露在了大家面前。

“有此捕鱼利器在,难怪孙家那两小孩这几日身上都开始长肉了。”

胡才阴着脸说了一句,就转身走了,孙享福按照人头分给全村每人两条巴掌大的鱼,他也没要。

孙享福家的大锅饭依然好吃,今天有上百个鱼笼子,收获的鱼货加起来都装了一缸子,而且有不少三四斤重的大鱼,小鱼都分给了村民,晚上大家自然吃大鱼了。

“嗯,你家这鱼煮的不错。”杨老汉就着一碗糜子粥,将一条两三斤的鲤鱼吃了个精光,抚着肚子道。

“那老汉可要常来,以后条件好了,我想请您专门来给我造船。”孙享福用竹签剔着牙道。

“专门造船?造我设计的这种船?”

“不是,这船还有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而且,太小,我可能需要造更大一些的船,至少百石运量。”

听到孙享福说百石船,杨顺水眼睛一亮,但随即暗淡下去,船越大,造价就越高,百石船的造价至少是百贯起步,以现在还住着窝棚的孙享福的财力来算,杨顺水就只能呵呵了,不过杨顺水却知道莫欺少年穷的道理,笑着道,“小郎君要是真有了造百石船的财力,到时老汉和家中子侄,定然愿助你一臂之力。”

好吧,孙享福又是在画饼,跟杨顺水聊了一阵之后,孙享福就请他到自己的床铺上休息去了,古人都早睡,孙享福却没有这个习惯,今天并没有干多少体力活,所以,他独自在村里踱着步子消食,最后走到了乌篷船上,在凉棚下的船仓里,用双手枕着头,看着满天的星斗。

第十二章 告状

长安,一个孙享福必定要涉足的地方,为了能在这个世界活的更安全一点,更舒适一点。

胡才在见到了这艘乌篷船之后的反应有些奇怪,那是一个嫉妒心强,心胸狭隘的人,不然,以村里现有的资源,不至于混的这么惨,一年多的时间,死了六七十人呐,里面还包括这个世界孙享福的父母,要说里面没有胡才的原因,孙享福是不信的。

想着想着,孙享福就进入了梦乡,再醒时,已是午夜时分了,而他,是被蚊虫叮咬而醒的。

坐起来看了看四周,孙享福发现村里居然有亮光。

“是胡才家。”

孙享福睡前已经对胡才起疑,这三更半夜的,胡才家里居然亮起了灯火,肯定是有什么事,想到这里,孙享福便上了岸,轻手轻脚了的越过胡家的篱笆院,靠近了房子,侧耳听屋里的人说话。

“大嘴,记住了他们放鱼笼子的地方了吗?”这是胡才的声音。

“记住了,他们每个鱼笼子都用竹桩钉在岸边,今天就去小河下游看了,沿河每十几步就有一个。”这是村民李大嘴的声音。

“嗯,现在你就带着我家大郎和二郎去把鱼笼子取了,投放到邻村那条河里去,如果过两天他们发现了,你们就说这些鱼笼子是你们自己仿制的,反正都是用咱们村子里的竹子造的,就算报官,咱们也能让他们有理难辨。”

“嗯,晓得了,只是这往后收上来的鱼?”李大嘴故意迟疑道。

“你拿三成。”胡才语气中有些冷意道。

“才三成?”

“三成不少了,你瞧孙家那小子这几天都得了多少好处了,买粮,买锅,今天还买了条船,你拿三成的鱼货,足够一家吃饱喝足。”

“那,那行吧!咱们现在就动身,那些人起的早,咱们现在去,等清晨他们去收鱼时,咱们都已经回家睡觉了。”

“嗯,快去快回,一个也别留。”

听到这里,孙享福忙将身体隐藏在墙角黑暗处,不一会,就见三个人出了屋,正是村里的光棍李大嘴和胡才家的老大和老二,这胡才可真能生,有五子两女,看来是平时吃饱了没事干,跟夫人互动比较多。

等李大嘴三人走后,屋里灯火依旧没熄,不一会,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当家的,何必做的那么绝,那孙家小子这几天请全村的孩子喝了好几鱼汤,咱家小四小五和两个丫头都去喝过了,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了。”这是胡才老婆的声音。

“哼,你个妇道人家,懂个屁,我是村长,凭什么我都只能喝稀粥,那小子却能天天吃鱼肉,还假模假式的送了点鱼杂来,腥死我也,我看那小子定然是因他父母的死对我怀恨在心,又有求于我,才整这么一出。”

“他父母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就说你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吧!要不是克扣了些朝廷赈济给我们迁居户的粮米,你以为咱们这一家九口能够天天喝上粥啊!他孙家两口子去年就是在我这没领到粮,气饿交加,病死的。”

“啊!还有这事啊,那你现在又想怎样?”

“断了那小子的吃食,没几天他不就饿死了,到时候他家开的地,种的粮,可都是我们家的了······”

后面还有更多恶心的话,孙享福实在听不下去了,此时,他的拳头已经握的咯咯响,指关节一阵发白,想不到这具身体父母的死,居然跟胡才有关系,而且,村里那几乎绝了户的人家的田地,恐怕也都到了胡才的名下,而且,胡才还在用这种手段坑人,顺道掠夺别人的家产,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不过,孙享福气恼归气恼,却并没有被气愤冲昏头脑,他是后世来的知法懂法的人,胡才即使罪恶滔天,也应该由官府的人来处置,他要是凭一时气愤,将胡才打死,到时候见了官,有理也变的无理了。

所以,孙享福很艰难的选择暂时隐忍,悄悄的从篱笆院里出来,快步的向自家的方向走去。

“大力,起来,找你有事。”

不一会,孙享福就在孙大力家门前将刚才在胡家听到的内容讲述了一遍,得知真相的孙大力就要返回回屋拿柴刀将胡才给劈了,因为他爹也是去年死的,算起来,胡才也是他的仇人,不过孙享福却是将他拉住了。

“你且忍忍,咱们有办法收拾他。”

于是,两人挑拣了平时双倍量的黄鳝泥鳅,出了村子,抹黑向翠云峰的秦府而去。

天大亮时,两个疲倦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秦府山庄门前,无需拍门,府里的丫鬟仆人正在例行洒扫,侧门正开着。

“咦,孙哥儿来送鱼货了,今日怎地这般早。”门房秦小六意外道。

“这两日有些事,就送了两天的鱼货来,烦请告知德叔一声。”孙享福抱了一拳道。

不一会,德叔便拎着四串铜钱过来了,看了看桶里的鱼货,面上一喜,这几天府里几个贵人都馋这一口,听说这两日会有客人到,正好他们加倍送了,可以用来招待客人。

“孙哥儿办事,正合吾意也,这钱拿着,最好明日也能多送来些。”

“不不不,这钱,今天就不要了,今日之所以这么早来送鱼货,是因为有事相求。”

“哦!你且道来。”德叔有些意外,请两人到门房坐下慢慢叙述。

不一会,胸腔抽大气的德叔便咒骂道,“这胡才该死,害人夺产,如今还偷了你们捕鱼的家伙事,想要断了府里的鱼货供应,真是气煞我也,你放心,我这就禀报老爷,只消老爷一个口信,新丰县衙必能秉公处理。”

德叔气氛的向内院走去,他是知客管事,虽然没有大总管秦福那么威风,却也有直接向老爷秦琼禀报事情的权力,不一会,前两日向孙享福拔刀的哪位壮汉便在德叔的带领下向门房这边走来。

“孙哥儿,这位便是国公府的亲卫队长秦虎,他带着老爷的令牌,一会到了新丰县衙,你只管将事情告知县令,他必会秉公办理。”

孙享福感激的向的二人施了一礼,那人高马大的秦虎便上前道,“你二人可会骑马?”

孙享福跟孙大力对视一眼,前世的他不会骑马,但这个世界里的孙享福可是幽州人,而孙大力,原先是并州人,从小就是帮人养马放牧的,对骑马再熟悉不过了,于是点头道,“会。”

“如此甚好,你等与我一同骑乘府中快马,一个时辰便能到新丰县衙了。”说罢,就领着二人到马房牵马,不一会,三骑就朝翠云山下飞奔而去。

秦府的马都是训练有素的精良战马,轻骑的情况下,一个时辰就跑出了五六十里地,新丰县城在望。

县城官衙,秦虎亮出了翼国公府的令牌,很快,就被奉为座上宾,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像秦虎这样的亲卫队长,可是有七品武官身份的武将,与新丰县令郑佩成平级。

一番见礼之后,孙享福便将昨夜发生的事情给郑佩成说了一遍,然而,郑佩成却并没有什么义愤填膺的模样出现,堂下的孙享福看着郑佩成一幅眯着眼睛思索的表情,心中一凉,看来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村子里饿死了那么多人,朝廷却没有派官员来调查,没有县令,甚至更高级别的官员兜着,这事能成吗?

再说了,他胡才一个外来的农民,仗着认识几个字,就敢贪污全村的赈济粮?万一露了什么风到里长或县令哪里,他有几条命死?

果然,那郑县令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对孙享福道,“贪污朝廷赈济粮可是大案,没有确凿证据,本官劝你还是不要轻易告状的好。”

第十三章 荥阳郑氏

“确凿证据?村子里饿死的几十号人不是证据?有四户人家都死绝户了,他胡才能够让死去的人活过来,把户数补回来吗?”

听郑县令有推脱之意,性格比较直的孙大力就忍不住了,大声吼道。

“对,还有村子活着的一百多口人,他们都是活着的证据,每个人都可以证明,从咱们响应朝廷号召徒迁到关中,就没有领到过朝廷一粒的赈济粮食。”

郑佩成闻言本想张嘴反驳他们一派胡言,却见进入堂中一言不发的秦虎对他投来了愤怒的目光,才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如果只是两个小老百姓来告状,他大可以让人一通板子轰出去,然后用些手段让他们永远的闭嘴就完事了,但有翼国公府介入就不同了,这两人已然是杀不得的,而贪污朝廷赈济粮食的案子,他郑佩成屁股上也不干净,尤其是此举还关联着荥阳郑氏在关中囤积土地的大计,思虑再三,郑佩成觉得,像胡才这样临时找来的走狗不牢靠,丢了就丢了,不影响大局,不如先把眼前的事情平息再说。

“如此,我便让衙役骑快马去你村将那胡才拘来问话。”说罢,郑佩成便转身去衙役房安排了。

又过了片刻,郑佩成再度回到大堂之上,脸上却是换了一副表情,略带和蔼的问道,“小郎君可是与翼国公有亲?”

听到这话,孙享福心里警钟大作,这个郑佩成可真是个不好相与的角色,打听自己跟翼国公的关系,这是要权衡利弊吗?

为了争取自己的利益,孙享福此时不得不扯虎皮拉大旗道“翼国公乃小子长辈。县令大人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长辈?”郑佩成听了这话,心里一缩,却是继续不露声色道,“此间案情一目了然,找胡才来一对质,便一切明了,倒是本官有些怠慢翼国公府上亲眷了,要不这样,本官在后堂设宴,请几位吃些酒水如何?”

“这倒是不必了,我等来时已经在国公府上用过餐了,大人如有公务,还请去忙,我等退出堂外稍候便可。”孙享福不知道郑佩成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却不敢与其多谈,推迟道。

“如此,几位就请自便了。”

郑佩成见套不到什么话,便转身去了后堂,从他面色略带阴沉的笑容,孙享福感觉自己这趟状可能是白告了。

“这老小子前倨后恭,神神叨叨的,指不定憋着什么坏。”

如果说孙大力憨直,那秦虎就是直男癌,丝毫不顾及这是在人家的地盘,大声的在厅堂里道。

而孙享福也一直在思索着这事情如何收场,如果不依不挠,已然是会触动这位郑县令以及背后的利益团体,自己跟秦琼的关系,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不能因为他人好,而让他得罪一些他本不相干的人,所以,孙享福觉得,或许,自己能私下里跟郑县令谈谈。

“秦将军,大力,我要去方便一下,你们先在堂上等我。”

孙享福从大厅溜出去后,直奔官衙后堂,虽然遇到了家丁的阻拦,但讲明了请见缘由之后,郑佩成还是让孙享福到了后堂。

“郑大人,胡才一定会消失的不明不白吧!”

郑佩成闻言一愣,眯着眼睛看向孙享福道,“小郎君好敏锐的才思,是又如何,区区一个胡才,死了便死了,与荥阳郑氏和翼国公府的关系比起来,不值一提。”

“荥阳郑氏?”孙享福闻言一愣,即便是再怎么不读历史书,但通过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他也知道七宗五姓是强大到这个时期的皇帝也不敢轻易得罪的世家,好在自己刚才机灵,想到了私下协商解决这个办法。

“郑大人,翼国公府无意与荥阳郑氏交恶,此间事,止于胡才,可好?”

“汝此言正合吾意。”郑佩成闻言一笑,看来,这个小子还比较上道。

“不过,小子有个条件,小子所在的村子以后便由小子自领村长,里长和县令大人无事不要干涉本村,而在下能保证翼国公府会对郑县令所行之事视而不见。”

几乎想都没想,郑佩成便点头道,“成交。我可以亲自写一封你的任命书,规格等同里长,这样,小河集的里长就无权管辖你了,以后除非朝廷的大政令,本官不会干涉你村之事。”

“如此,便多谢郑县令了。”

“相互行个方便而已,对了,你的村子,你自己起个名字吧!”

“就叫幸福村吧!”

敲定了这些事情,孙享福便从后堂退了出来,不一会,郑佩成便领着一个风尘仆仆的衙役到了前厅,言明胡才一家畏罪潜逃,郑佩成当场将胡才定为逃犯,下了一份通缉令,不过这通缉令应该不会出新丰县地界。随后,郑佩成又以孙享福机智多谋,又能识文断字为由,任命他为幸福村的村长,敦促幸福村五十户农人的农事生产。

得了郑县令的任命书,孙享福三人便打道回府,一路上孙大力和秦虎有许多疑惑,那胡才又不知道几人来县衙告状,如何可能事先逃逸,不过孙享福略微给他们解释了几句,两人就不再多问了。

如果郑佩成够谨慎,就会杀了胡才,而贪污案涉及到的人众多,全部都杀了不太现实,就拿荥阳郑氏这个郑佩成来说,即便是李世民想要杀他都要面临很大阻力,七宗五姓势力盘根错节,朝堂上超过八成人都跟出自这几家门下,得不到这些世家的支持,李世民想做稳皇帝都难。

回到秦府,孙享福第一次得以单独面见秦琼,便将衙门里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跟秦琼讲了一遍,倒是让秦琼对这个农家小子刮目相看,荥阳郑氏敢在朝廷的百年大计上拖后腿,这一笔,等秦琼奏报李世民之后,李世民会择机跟他们算。

不过肯定不是当下,即便是李世民,当下对于这些世家也只能选择隐忍和妥协,所以,这件事情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不了了之,捅出来对谁都不好。

讲完衙门里的事情,秦琼还特意吩咐孙享福明日多送些鱼货来,府上明日会有贵客,而且,是两个老吃货。

孙享福领了任务,再三道谢之后便和孙大力一同返回村子,喊了几个人一同去临村将被李大嘴偷走的鱼笼子拿了回来,还别说,鱼笼子里的鱼货还不少。

下午,孙享福将所有的村民喊到了胡才家的门口,并出示了郑县令的委任状,虽然大家不认识什么字,但毫不犹豫的选择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这几天谁家都受了孙享福一点恩惠,当孙享福把从胡才家地窖里找到的粮食分给大家的时候,他在村子的地位顿时就无可动摇了,穷苦百姓们所求的真不多,吃个饱饭而已。

“大家今天虽然能背回去几斗粮食,但这些粮食撑不了几天,要想以后都不饿肚子,大家就得团结起来抓生产。”

“孙哥儿,不,村长,你说的对,反正现在你是我们村长了,以后大家都听你的,你就告诉大家,怎么干吧!”

“对,你就告诉大家怎么干吧!······”

王富带头,其余各户当家的都响应,长期处于饥饿状态的人有多么想要吃饱饭,生活在后世的孙享福根本体验不到,所以,几乎没有多废话,他就得到了全体村民一致拥护。

“大家今天先领了粮食回去吃顿饱饭,不用省着吃,明天把家里的锅碗都集中到这里来,咱们一起煮鱼吃,但想以后顿顿吃,所有人就必须要听从安排干活,咱村竹子多,人人都会砍竹子,这就是咱们的优势,从明天起,成年了的每天至少要学习编出十个鱼笼子来,孩子们则是负责挖蚯蚓,捉虫子,分成几组,往小河周边去下鱼笼子,另外······”

孙享福趁着大伙都在,讲了一系列的后续规划,直到黄昏时分,才驾着船和孙大力等人一同往渭河上投放鱼笼子。

第十四章 秦府下厨

“杨老汉,能麻烦你在村子里多留几天么?我想请你教村子里的人撑船,顺便教教他们游水,除了一日三餐之外,我给您每天开五十文的工钱怎么样?”

三帆快船上,孙享福一边撑着船,一边向盯着他看的杨顺水道。

杨顺水想不到这么一个小小的村子,一天之内居然会发生这么多事情,让他对孙享福这个十六岁的少年郎越发佩服起来,听说教人划船游水一天能得五十文工钱,杨顺水乐不可支,连连点头,说留到年底也没问题。

晚上,孙享福直接让弟弟妹妹一起收拾了简单的家什搬到了胡才家,以后他是村长,这所房子自然也归他了,房子有四五个小房间,杨顺水自然也在这里住下。

一夜无话,次日凌晨几人撑船去收鱼,加上昨天收上来的,泥鳅黄鳝一起各有百多斤,同样是得益于孙享福做了村长,现在村里的公产也归他支配,两头水牛被牵了出来,背后用竹子做了担架,一边架上两个装满鱼货的大木桶,孙享福和孙大力各乘一牛,拉着牛橛子挥着牛鞭就往翠云峰而去。

临行前孙享福不仅叮嘱了孙二力仔细教大家编鱼笼子,别弄伤了手,还顺手将打造好之后一直没用上的精铁锅也带上了,今天秦府有贵客,是时候借机给幸福村谋一条出路了。

牛在田地和山路上的脚程不亚于马匹,所以,才上午十点左右的样子,孙享福二人便到了秦府,今日秦府的气氛与往日不同,中门大开,还有好多牵着马匹的军汉出入。

“德叔,瞧着今日府里人不少,不知这些鱼货够吃不。”

德叔顺着孙享福的手往牛背上卸下来的几个大木桶里看去,就见满桶的黄鳝泥鳅游的正欢。

“这怕不是有平时好几倍的量吧!得,正合了老爷的心思,我这就叫人去账房取十贯钱来,你们中午别走,留下来帮帮手,正好海吃一顿。”

德叔一见鱼货的数量比他想象的还要多,顿时心情就好了起来,今天来的军中将领不少,个个都是大肚汉,新鲜吃食少了,可不敢怠慢客人。

“那正好,我带了精铁锅来,本来只想教孟大娘几个新菜,看来却是要大显身手了。”

说着,几人已经提着鱼货到了厨下,我的乖乖,秦府今日叫人骑快马到县城的集市上采买过,火房的案几上,食材都堆的跟山一样了,不仅有时令蔬菜,还有好几头杀好的猪羊。

“你看着做吧,食材这里管够,要是客人们吃好了,老爷定然还会有赏。”

说干就干,孙享福看完食材和配料之后,马上就心里有底了,德叔是门房迎客的管事,自然不能一直陪着他,到了厨房,有这里的管事孟大娘来招呼他。

“孟大娘,我之前教你的泥鳅炖黄瓜,粉蒸黄鳝,你都会做,安排人帮忙杀鱼下料,给我留一半的鱼货就行,还有这猪肉,猪蹄全切下来,里脊切小块,肚皮上的好肉切成一条条的大块,先用大锅水煮,至于羊么,直接在屋外架火烤,周身用刀切小口,用蜂蜜先刷上一层,羊肚子别弄烂了,我要往里面塞东西······”

孙大娘平时不是没有煮大酒席的经验,只是那时候基本都是把食材剁碎了,分种类一锅煮,非常省事,但自从孙享福教过她几道菜之后,她开始明白,不同的工序,不同的配料,不同的烹饪方法,煮出来的东西味道有着天然之别,于是,孙享福所交待的一切她都牢牢的记在心里,这可是能够传家的手艺。

“鱼货和羊都好说,只是这猪肉,一般都是给那些普通军卒吃的,咱们要分那么细干嘛?”孟大娘不解的道。

“呵呵,猪肉做好了,也是美味,我只怕到时候有贵人会去抢军卒碗里的肉吃。”孙享福很是自信的一笑,就动手归置起那些配料,葱姜蒜酱料,一大碗一大碗的切碎装好,找来了几只肥鸡,往肚子里塞了葱姜蒜以及煮好的鸡蛋,又将鸡皮上抹了黄酒酱油等一些混合材料,最后将鸡整个塞入了一直羊肚子里,如此这般,三只羊肚子里都被塞了料,最后在火房外的空地上架起来,翻滚着烧烤。

烤羊对秦府的厨子来说不陌生,只是把蜂蜜往羊肉上抹这以前他们没干过,他们不知道糖有提鲜的作用,更不知道糖中之霸‘野生蜂蜜’在与肉混合之后,被炭火烤出来的香味有多迷人。

整只羊烤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有秦府的厨工看着火候就行,等负责杀鱼的仆役完事之后,孙享福便开始在厨房找东西架炒锅,因为他的精铁锅没有相对应的灶台,好在秦家世代冶铁,家里铁器多,不一会,就在原有的灶台上,用铁条弄了个架子,算是可以使用了。

“孟大娘,烤羊肉的秘密就是刷蜂蜜提鲜,非常简单,但这炒菜,可仅仅是工序对了就能出美味,还要看火候,手头颠锅的力道,翻炒的频率等等,我就先给你展示一下爆炒鳝丝吧!注意,鱼都易熟,火过则糊,所以,看着······”

只见孙享福用铁勺将一勺用肥猪肉炸出来的油脂倒入烧热的锅中,又将姜蒜各加了一点到锅中,顿时,锅里一股爆香扑鼻,翻炒几下之后,一把片好的黄鳝丝入锅,顿时,锅里一团火焰升起,吓的孟大娘连忙后退了好几步,要不是看着孙享福还一脸镇定的抓着那个铁锅的木把翻炒,孟大娘一定会大呼走水。

不一会,火焰就被颠熄了,孙享福手中的铁勺飞快的舀了盐,茱萸,酱料下锅,顿时,香味更胜,又颠了几下,见鱼肉已经变色,孙享福便抓起一把葱花撒入锅中,这个时候,厨房里所有的厨工早已停下了手头的活计,他们什么时候闻到过这种直冲人脑门的食物香味。

“爆炒黄鳝丝出锅,盘子。”

不顾着抹嘴边上的哈达子,孟大娘将一个盛食物的盘子巴巴端了过来,孙享福直接用锅往盘子一倒,用勺子把盘子里的鳝鱼肉巴拉的好看了些,就作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孙大娘尝尝。

“这,这么快,一道菜就做好了?”

“料早就下好了,炒起来当然快,赶紧尝尝吧,要是好吃,以后常给国公爷做。”

作为一个厨子,味觉灵敏是必须的,也不怕烫,孟大娘就一口将一片黄鳝丝夹入嘴中,顿时,只感觉脑袋里的愉悦指数飙升,没错,美食就是有这个功能,活跃人的脑细胞,给人愉悦的感受。

“好,好,好吃,真好吃,比蒸煮的鳝鱼有嚼劲,鲜的多,香的多······”

当孟大娘正在满脑子收刮赞美的词语的时候,宴会厅里,某个满脸长毛的人形怪兽鼻子抽了抽。

“咦,什么味,好香。”

宴会厅离厨房本就不远,外加这山庄建在山腰上,时常有过堂风,厨房的香味如此浓郁,自然是会传到客厅的。

当毛脸人形怪兽还在抽鼻子的时候,另一个身材不下于他的黑脸老汉则是身形一闪,出了客厅,直奔火房。

“尉迟大傻果然够傻,这都还闻不出是有极品美食出锅了,俺老程便先尝为快了。”

听到已经远去的声音,毛脸人形怪兽这才反应过来,哇哇大叫的就追了上去,只余客厅里,本来陪着他们聊天的秦琼和一脸无奈的笑着。

“好了,你们几个小家伙也跟我一同到厨房,看看今天有什么好菜吧!”

“是,秦叔叔,秦伯伯······”十来个半大小子原本还守着规矩端正的跪坐在厅堂里,听了秦琼的话,顿时欢喜的往火房方向跑去。

秦琼本以为自己这几天吃的鱼货就已经是绝顶的美味了,为此,他也不在乎多赏送鱼货的孙享福几个钱,谁成想,这孙享福下起厨来,才叫人心惊。

当一身腱子肉的程咬金和一脸长毛胡须的尉迟恭赶到厨房的时候,孙享福正在做第二道炒菜,回锅肉,这道菜的香味犹在爆炒鳝丝之上,而且,锅里的火焰都快窜到屋顶了。

“何人做饭这么生猛,难怪能有如此奇香。”

程咬金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抢过了孟大娘手里被厨工们抢食掉一半的爆炒鳝丝,也不要用筷子,直接用手拿了块肉往嘴里塞,一嚼之下,顿时眼神亮起,嘴巴快速的咬合,在看到毛脸的尉迟恭也向这里跑来后,程老货干脆把头一仰,将一张血盆大口张到极限,把盘子里的鳝鱼丝全部倒入嘴中。

第十五章 好处不少

“呜卡卡,撅腚美食,叫你个老货吃不着。”

满嘴塞着东西,程咬金说话吐字都不清,一边大口嚼着,一边指着晚到的尉迟恭笑道。

“老小子看拳,爷爷叫你怎么吃进去的,怎么吐出来。”

据不可考证的野史记载,尉迟恭和程咬金出现在同一场合的时候吵架率高达百分九十,干架率也达到了百分之三十,而且,它俩在皇帝的金銮殿上当着满朝文武都敢打,不管别人信不信,孙享福算是信了。

当然,这或许是两位军方大佬在李世民面前表示自己没有拉帮结派,是个孤臣的立场,在这个封建时代,作为一个手握兵权的大将,想要不引起皇帝的猜疑,到处开炮树敌是一个方法,让皇帝知道你就算造反,也没有人支持你,也算是一种比较另类的保身之道吧!

“嘭,嘭,嘭······”

拳脚碰撞的声音响起。

这个两个怪物一般的人进入厨房之后,顿时这里就变的鸡飞狗跳起来,好在秦琼及时的赶到,而孙享福的回锅肉也在这时出锅了。

刚出锅的回锅肉可不是能用手碰的,程咬金手快,却差点被烫出个泡,而在他吃痛之下,盘子落在了尉迟恭手上。

“呃,两位老爷,这是猪肉。”

知道了刚出锅的菜烫,尉迟恭也不敢立马吃,随着孙享福的一声喊,一追一逃的程咬金和尉迟恭顿时止住了身形。

“猪肉,也能这么香?”两人同时看向孙享福道。

“当然,只要烹调方法得当就行。”孙享福笑着看向两个老顽童式的历史人物道。

此刻,他的内心当然还是有点小激动的,能让历史人物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当真是很爽的事情。

“呃,尉迟大傻,这盘猪肉就给你吃吧!老夫不屑与你争食贱肉。”程咬金的眼珠子乱转一下,突然道。

然后巨大的身影就往孙享福这里飞奔,一把抓住孙享福的肩膀又道,“小子,老夫看你是个人才,从明天开始,就到老夫府中任管事吧!火房一应仆役百人,全都是你的属下,月奉老子给你十贯。叔宝,这事就这么定了。”

尉迟恭刚还因为程咬金突然不跟自己抢肉了有些意外呢!听到他这么说,才知道,那老货的脑子又比自己转快了一圈。

“呔,凭什么要到你府上去做管事,要去也是去我府上,小子,这老货家里儿子多,钱却不多,去我尉迟府,保管你能拿到全长安最高的俸禄,怎地,你敢跟我比钱多?”

尉迟恭此时也不吃肉了,将那盘肉递给赶来看热闹的一个半大小子手上,朝程咬金大声吼道,一边吼,还一边跑过来抓住孙享福另一边的肩膀。

他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他的食邑封地乃是所有勋贵之最,达到了实食邑一千三百户,比秦琼都多了快一倍,谁叫人家对李世民有多次救命之恩呢!而且,这次玄武门之变,又是他亲手擒下了太子属下第一悍将,齐王李元吉,之后可能还会有加封和赏赐。

“你们两个也真是的,在殿下面前吵吵闹闹也就罢了,怎地到了我府上还这般,这位孙大郎可不是我府上的仆役,算起来他只是我的邻居,过来送鱼货的而已。”秦琼看着孙享福被两个家伙像拧小鸡一样拧着,一脸苦相,便上前劝道。

“如此,那正好,都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了,小子,一会就跟我回府吧!无论程老货出多少俸禄,我都比他多出一贯,你以后就是我府上的火房管事了。”

“尉迟大傻,看来今天非得让你知道俺老程夺命三招的厉害了······”

“呃,两位公爷请先住手,小子现在虽然以贩卖鱼货为生,但也读过几天书,会写几笔字,算是个士人,又怎么可能在灶台前过一辈子呢!所以,您两位就算争也是无用的,要是觉得小子所烹食物好吃,派府上的厨子来秦府学习在下的烹调之法不就完事了,何必抓着小子一个人不放呢!”

“士人?你小子居然是个士人,那你还操此庖厨贱业?”程咬金意外的看向孙享福道。

孙享福这话一出,连秦琼也有些意外,之前他可不知道孙享福还会写字,不然早就招揽到自己府上了,毕竟,将军的身边最缺的永远是刀笔吏。

“在小子看来,人或许有贵贱之分,但事,却没有贵贱之分,煮饭吃饭,是天经地义的事,又那来什么贵贱可分,就好比小子刚才烹调的那盘猪肉,咦,猪肉呢!”

孙享福满场看去,却见几个半大小子,一个个正在舔自己油乎乎的手,就说话的这会儿,一盘回锅肉,早被这几个小子分食完了。

“阿娘为何一直骗我?她说猪肉不好吃,是贱肉,其实猪肉才是世上最好吃的肉。”差不多八九岁的程处弼小声说着,却被在场大多数人听到了。

“傻小子,且不可在外人面前说你娘亲坏话,猪肉确实是贱肉,只是这小子能变贱为宝而已。”

程咬金虽然是斥责,但满眼都是宠溺的眼神看向自己这个小儿子道。他这个儿子的母亲可是清河崔氏女,家教严的很。

“若是你小子能将这庖厨之法尽数教给我府中的厨子,倒是老夫承了你的请,这些金叶子你收着,算是老夫的谢礼了。”程咬金教训完儿子,又从袖口里掏出几片金叶子塞在孙享福怀里道。

“哼,程老货小气,只肯给金叶子,老子给金锭子。”尉迟恭脑袋虽然没程咬金转的快,但一向土豪惯了,怀里一抹,就掏出一个鸡蛋大小的金锭子,孙享福一接,差不多有三四两的样子,可比刚才程咬金给的金叶子重了一倍多。

“两位公爷真是太客气了,如此,还请公爷们到前厅稍候,小子定使出全身解数,整治一桌好菜招待你们。”

孙享福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道,这一下子可是收到了五两金子的打赏,要知道,这个时期,一两金子差不多是十贯钱,五两金子,可是五十贯,也就是五万个铜钱左右,足够买十艘杨顺水自制的三帆快船了。

“嗯,你且忙吧!若是能让这两个老货尽兴而归,少不得你的好处。”秦琼不是多话的人,他都明说要给好处了,那肯定不是一星半点好处。

于是,一整天,秦府的避暑山庄处于香味弥漫之中,不管是秦府的夫人公子,还是程咬金和尉迟恭带来的家中子弟和军中宿将,都吃的有些走不动道了,那羊中鸡,鸡中蛋,更是被尉迟老货强硬的打包带走,当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待孙享福甩着两条抬不起来的胳膊准备回村的时候,秦府厨房管事孟大娘郑重其事的给孙享福行了个鞠躬礼,今天一下午,孙享福教给了她八道菜,爆炒鳝丝,红烧泥鳅,回锅肉,糖醋里脊,东坡肘子,香煎河鱼,以及羊中鸡,鸡中蛋。

当然,其中难度最高,味道也最好的,是需要颠锅翻炒的爆炒鳝丝,红烧泥鳅以及回锅肉,光这几道菜,如果不是有人专门讲解诀窍,还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被人摸索领悟出来,孙享福,算是做了她的老师了。

“享福,这是国公爷特意令人送来的赏赐。”等孙享福告辞了孟大娘等人出了秦府侧门,便看到骑在牛背上懒洋洋摸着肚子的孙大力,眼睛正往左右两侧的木桶里瞄,每瞄一次,就乐一次。

铜钱,满满两桶铜钱,足有三十贯之多,另外,在孙享福所乘骑的那头牛背上,还有几匹绢布,桶内装着羊肉,果蔬食材等不少。

“啊哈,看来明天咱们可以到长安城来一次大采购了。”

孙享福看到这些东西也乐了,更让他乐的是,随着自己教授的几道菜流入长安,长安吃鱼货,猪肉的人肯定会多起来,那么,他的下一步计划就该实施了。

第十六章 幸福村的建设

有钱了就该花,尤其是在穷困久了之后,孙享福再也不用穿的像乞丐一样了,至少,他现在有几身绢布做的长袍,还有一个等同于小河集里长的乡绅身份,连集上的那些商贾们看到他也开始恭维起来,这就是有钱有势的好处,不,应该是花钱给他带来的好处。

走了一圈下来,孙享福就在小河集花掉了二十贯,买了十几石粮食,以及几石大豆,这是他比较正常的支出,最吓人的是他的收获,他家的鱼货,都是一船船拉的,每船千斤,这得值多少钱?人多力量大是后世的太祖验证过的道理,当幸福村全村人民都开始制作鱼笼子之后,只用了几天时间,鱼笼子的总数就突破千个。

现在,每收一轮鱼笼子,可得各色鱼货数两千多斤,一天两轮,就是三四千斤,全村人甩开腮帮子吃也吃不完,搞的孙享福不得不叫停了鱼笼子的制作,让大家在竹林子里挖池塘,将捕捞回来的黄鳝泥鳅全部养殖起来,没错,概不出售,全部养殖,除了每天定点送往秦府的几十斤鱼之外。

“享福,咱挖的池塘是不是有点太多了,这都一百多个,孩子们挖蚯蚓也挖不过来了。”

鳝鱼泥鳅的池塘不宜太大,在竹林空地的阴凉处就很好,幸福村占地面积就是一个方圆几百米的土山包,现在,有一半的地方已经被挖成了鳝鱼泥鳅池。

“那就把吃不完的鳞片鱼切碎了喂鳝鱼,泥鳅那边,可以用一些桔梗磨成沫,每个塘里丢几捆烂草也行,只喂少量的鱼货内脏,对了,马师傅他们的新犁也制作出来了,除了早晚捕鱼的时间,叫大家都到荒田那边集合,我要趁这两天把剩下的两千多亩地都开出来,赶种一季夏豆。”

时间已经到了七月初,再不种,今年那些地就真荒了。

“两天,开两千多亩荒地?我怎么又忍不住要质疑你了呢?”孙大力接受不了道。

“没错,你见过我设计的犁,就知道这不是不可能了。”

次日上午,日头正烈,孙享福却不得不顶着日头劳作,现在已经是最后耕种期了,十头水牛很不情愿的被赶到了荒地边缘,此时,一个个木质的大家伙事被村里的壮丁们挂在了牛背后。

没错,就是曲辕犁,而且是四个犁头的大曲辕犁,犁头是马林用精铁打造的,寒光闪闪,随着孙享福手中鞭子的挥动,两头牛一组,五个四犁头的曲辕犁便被这些耕牛拉着在田间行进。

“这,我怎么感觉这地这么脆,牛拉着四头犁走路,居然和不拉的时候走的一样快,我的天,这五路下去,直接就是五厢田,走到头,五十亩。”

村里所有世代耕种的农夫们都傻了,一个单犁头的曲辕犁耕田的速度就是原来那种三角犁的一倍,四个,就是八倍,五组,则是四十倍,当效率放大了四十倍之后,这块两千多亩大小的荒地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良田。

走到头,五十亩,走回来,又是五十亩,就这么来来回回,不到两天时间,两千多亩地全部耕种完毕,一百多号人,在孙享福的带领下,开始播种,几石大豆种子全部被播种进了田地中。

“我感觉,咱们村子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了。而且,还能像村长所说的,天天吃肉,不管是鱼肉,还是猪肉,羊肉。”村民王二小仰着头快乐的说道。

“嗯,以后我们就该担心,吃不掉的肉臭掉了怎么办。”村民张大树乐呵呵的道。

“你们两小子别发白日梦了,咱们离顿顿吃肉还远着呢!至少,在村里的两大工程没有做完之前。”孙大力不合时宜的打断了两个人的聊天道。

“两大工程?那两大工程?”两人一齐看向孙大力道。

“就是村公舍,和村渔场,村长说了,争取月底之前,全部搞定。”

很快,幸福村就上马了孙大力所说的两大工程,所谓的公舍,就是公共使用的房舍,原先不是没有,只是规模太小了,只有库房两小间,牛棚一个,而孙享福所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将全村人民装进去,宽大,且生产生活设施齐全的房屋,所以,全村人民开始忙碌起来。

在孙享福的指派下,全村人一起用了一个白天的时间下好了墙角,连屋带院的全部都挖好,足有三千多平左右。

然后由王富王贵两兄弟带领了十几人负责木料方面的事情,主要是做三角架和房樑。

马林,张全则是带着其余的人负责去烧制砖瓦,这些东西之前他们烧炭的时候就在烧,目前已经有不少囤积了。

等材料全部弄好,已经是三天以后,用黏土垒砖的活计并不难,难的是要达到孙享福的制作标准,比如水平线,很多村民搞不懂这玩意有什么用,而且,他还要求村民按照横竖不同的叠层方式砌砖,并不是用横面叠高就行了,这样就要求所有砖块同样大小,那些烧制不合格的砖,最后都会拿去铺地。

这些东西学起来不难,只是两天时间,一百多号人就将留了窗户洞的砖墙全部砌好,然后就是三角架上墙,主樑上顶,盖瓦,在村民们看来,这座房子除了门窗之外,就算盖好了。

但在孙享福看来,还远远不够,在王富王贵两兄弟按照孙享福的设计打造了门窗的时候,孙享福再度来到了窑洞,鼓捣了两天之后,他终于烧制出了一些白石灰,让人用用竹刮将整个屋子的外墙刷了一遍,这能防蚂蚁爬虫。

等到七月下旬的时候,包括孙享福所要求的长条木桌,长条板凳等,全部都造好了,整个公舍算是建设完毕,公舍有一块一千平米的院子,房屋占地面积约两千平米,其中有一个五百多平米的大厅,大厅里有数十个长条的板凳,和长条木桌,正中央有一个大神台,上面供奉着全村死去的人的灵牌,由于村里只有孙享福一个人识字,所以这些灵牌都是他写的。

大厅左右两侧分别是铁匠房,木工房,厨房,和两个粮食库房。每个房间都有两百多平,再之后靠院墙边角就是杂物库房两间,牲口棚一长条,以及柴草房一长条,所有的地面都严丝合缝的铺上了青砖,再加上雪白的墙壁,看上去很干净,以后大家除了睡觉,吃饭和工作,基本都集中在公社里。

当然,办完这件事,大家也不得消停,渔场可不是村民们在竹林里挖的那些小洞洞池塘,孙享福在第一次经过村子的两座柴山的时候就有一个想法。

两座柴山成八字状并在一起,中间是个峡谷,柴山并不是很高大,只有雨水旺盛的时候,会有一条小溪流从峡谷上流下来,汇入小河之中,如果在柴山八字形的两个脚上筑一条长长的堤坝将其拦起来,那么整个峡谷就会成为一个面积超过千亩的三角形水库,这样的规模,才够养殖幸福村每天打捞出来的上千斤鱼货。

有想法就要付诸实施,放火将峡谷内的杂草烧了个干净,将小溪流里的山龟,黑鱼等肉食动物全部清理出来之后,村民开始平整土地,清理碎石,用那些清理出来的东西筑堤坝,不过这个堤坝并不需要太高,因为柴山上下来的水不多,一百年也不可注满整个峡谷,所以,堤坝最初只需要两三米高就行,一百多号人,一天就能筑上百米,几天之后,堤坝全部筑好。

几架王富王贵按照孙享福设计的脚踏水龙车便被架设在堤坝上,孩子们在踏水车上玩的欢快,小河里的水不断的被水车卷入水库中,两三天时间,期间下了几场暴雨,在八月来临的时候,幸福村囤积了好多天的鱼苗终于可以下水了。

“村长,为什么咱们渔场里只放这三种鱼?”石大郎被孙享福任命为渔场管事,村里十几个半大小子将会在他的带领下照看渔场,是以,一些不懂的问题,他都一一向孙享福询问。

“鲫鱼,鲤鱼,草鱼都是繁殖力强,生存力强,且不挑食的鱼种,并且这三种鱼长肉快,鲫鱼虽然一年也就长到一斤多,但他能一条变成几百上千条,而且滋补,孕妇必吃,隆冬的时候能卖高价。

鲤鱼一年可以长到三四斤,他同样能繁殖出很多条,草鱼,则更厉害,虽然它的食量大,繁殖不及鲫鱼和鲤鱼,但一年可以长到五六斤以上,两年能长到十几斤,甚至多养几个年头,它也没有生长上限,长到几十过百斤都可能,咱们只需要在第一年投放鱼苗,就能源源不断,一直收获。

至于其它的像鲢鱼,它需要活水,在水库里面,它的性价比不如这三种鱼,黑鱼虽然价格稍微高一点,但只要塘里黑鱼多,以后这个塘里就没有其它鱼种了,因为它是肉食鱼。还有黄古,银鱼这类的,一年也长不了多少肉,属于鸡肋,白鳞长的是够快,但腥味大,价格贱,养了用来喂黄鳝还差不多。”

第十七章 去长安

在渔场建设和投放鱼苗之前,孙享福已经和杨顺水多次的去长安考察过鱼货市场,目前长安的生鲜市场里售卖的主要是白鳞,草鱼和鲫鱼三大类,鲤鱼由于犯忌讳,一般都是在坊间的小地摊出售,官府衙役不会严管,但没有比较固定的市价。

白鳞售价十文一斤,比糜子的价格高不了多少,鲫鱼则是能卖到十五文以上,和草鱼相当,至于黄鳝和泥鳅,之前一直在三十到四十文之间波动,但随着益气补中,水中人参等传言到长安,以程咬金和尉迟恭等勋贵为首的人群开始大量食用黄鳝泥鳅之后,价格居然飙升到了七十文一斤,而且是卖方市场,只要你有货,马上就有勋贵家的管家仆役给你全部买走,长安鱼贵,说的就黄鳝和泥鳅。

“可咱们这么大的渔场,要养多少鱼呢?”石大郎看着宽阔的水面继续问道。

“以面积算吧!咱们水库的水目前有六七尺深,一亩大概能养一千多斤,整个水库不到两千亩,顶峰能养到两百万斤左右,不过那样的话我们需要供给的鱼草饲料就要非常的多,以目前的状况我们还无法负荷,所以,按照一半算,一百万斤,大概要投放三四十万尾鱼苗吧!”

孙享福给石大郎科普道。水域面积孙享福是按照平方算的,所以是后世的亩数,他清楚的记得后世的数据,一亩鱼池大约能养一千五百斤,到两千斤,以后世的水平,这个渔场可以养三百万斤以上的鱼,但那是有非常精细的饲料和高效增氧机的情况下,目前虽然有山溪这个天然增氧机给渔场补充氧气,但孙享福不敢冒险,三十万尾,养成后大约一百万斤左右,在他看来就已经很够了,至少这些鱼,光靠村民们不可能吃的完。

“那要怎样丰富鱼的饲料呢?”石大郎打破砂锅问到底道。

“这就是我们下一步要做的事情了,首先,我们要在左边的柴山建设一个养鸡场,鸡粪是很好的鱼饲料,然后我们在右边的柴山建立一个养猪场,猪粪也是很好的鱼饲料,之后就是我们的田地里的农作物或者桔梗混合,以及我们即将在柴山上种植的鱼草,等这一系列的东西全部搞定了,我们渔场的投放量还能增大一点。”

“鸡场,猪场,是不是王叔,马叔他们正在盖的那些房子?”石大郎指了指柴山两侧道。

“没错,明天我送杨老汉回家,正好去长安进些鸡苗和猪崽,以后,村里的人除了田里的农活,每个人都有固定的职司,就跟你一样,每天都要负责看守渔场,定时喂鱼。”

孙享福就是这样在群众中做工作,给每一个人讲解自己该干什么,该怎么干的过程中,渡过自己两个月的穿越时光的。

时间进入八月,天气转凉,秦琼几天前就返回长安了,山庄只剩几个仆役照看,所以,孙享福也有段时间没去送鱼了,目下幸福村的账上已经没有多少余钱了,因为除了往秦府送鱼时每天能得两贯钱以外,幸福村并没有任何收入,但一百五十多号人,一日三餐管饱,以及不停的打造孙享福设计的东西,消耗是巨大的,其中孙享福又花十几贯添置了两艘体积更大些的渔船,用来拉鱼笼子,所以,现在他是时候去长安挖掘第一桶金,用来进一步的改善村民的生活了。

孙享福手里的牌并不是王炸,只是幸福村的竹林里,那一个半月囤积起来的几万斤黄鳝泥鳅,而此时,长安鱼贵啊!

金水门,一个长安城直通运河的水门,百石以下的船只可以从此门直接进入长安城,城内有一段较宽的河面,直通皇城根下,但不是官船的话,入水门须缴纳十文钱的城门税,另外,船只还不能靠近皇城根水域。

孙享福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长安了,所以,停船上锁之后,轻车熟路的和孙大力两人挑着担子往靖安坊的翼国公府而来,领了两贯钱薪水的杨顺水则是要去东市采购一些生活物质后回家,他身上有孙享福交待的新任务,那就是制造孙享福构想的船只。

秦府侧门,秦小六一见是孙享福二人到来,喜不自胜,他二人现在对于秦府的仆役来说,等同于美食,绝对能够解馋。

“小六哥,劳烦通传德叔一声,我等送了一些鱼货来感谢国公爷之前的照顾。”

两担鱼,不到二百斤,虽然放到现在的长安市面上卖,能值十多贯了,但孙享福并没有打算收钱,他知道在这个封建社会想要安稳的活下去需要人罩,没人罩着,哪怕你想做个鱼贩,也不是那么安全,所以,先来秦府探探路,如果秦琼也做生意,他不介意白分秦琼几成利。

“你来了还整什么通传那一套,直接进吧,去厨房,孟大娘一准在那,你是不知道,这才回来几天,孟大娘已经是长安城里的一号人物了呢!”秦小六一边引着孙享福几人往院子里走,一边道。

“怎么说?”孙享福并不意外,却装着意外道。

“还不是你那几道菜整的,你还不知道吧,自从卢国公和鄂国公回长安吹嘘咱们府上的饭菜有多好吃之后,这些天好多勋贵都来咱家蹭饭,连秦王都来过三次了,还派了自家的厨子来咱们府里学艺,现在啊,连长安城的各大酒楼也学咱们府上,卖起了爆炒鳝丝,红烧泥鳅,回锅肉等菜,价格贵的要死,但食客络绎不绝。”

勋贵后面连着世家,世家则是掌控着长安所有的老牌经营场所,酒楼,青楼,这些千百年前就一直流传下来的产业,他们的东家,只有世家,大概就是七宗五姓,秦府的新菜式被那些勋贵学去了,自然是会被拿来交给背后的世家谋利,倒是秦琼近段时间小孟尝的名头更响了,因为一个厨娘,赚了许多人的人情。

“哎哟,孙哥儿来了,不,孙师傅来了。”

隔厨房老远,孙享福就听到了孟大娘的叫唤声,想不到没过几天,这个三十好几的大娘头上都戴起了金簪子。

“当不得师傅的称谓,你还是喊我孙哥儿,或者孙大郎自在些。”孙享福笑着答了句话,就和孙大力一起将肩上的担子卸了下来,孟大娘忙往桶里瞅。

“呀,这么大的黄鳝,每条都不下半斤吧!”

“嗯,一水的七八两的大黄鳝,正好给公爷粉蒸了吃。那泥鳅也都是一两出头的肥泥鳅,顿汤好喝。”

“这种质量的鱼货现在长安城可买不到,我估计这黄鳝卖一百多文一斤也有人抢着要的。”

随着大量的制作和投放鱼笼子,它的构成就不再是什么秘密,如今不仅是新丰县,就算几百里外的泾州等河流比较多的州县,都有一些人仿制鱼笼子,大肆捕捞,贩卖到长安,随着长安城勋贵圈子最近刮起的一阵吃鱼风,这些仿制鱼笼子的百姓也得了不少好处,只是现在天气转冷,鳝鱼泥鳅食欲不振,开始进洞,长安市面上鱼货骤减,基本上是一天一个价。

“谈钱就俗了,这些鱼货是送给公爷补身子的。还有,我听说你现在可是长安城炙手可热的人物啊!”孙享福调侃道。

“那里,还不是沾了你的光,连夫人都说这次秦府赚了一堆人情呢!不过大娘可不傻,你当初教给我的菜式,我就传出去三样最难掌控的爆炒膳丝,红烧泥鳅和回锅肉,其它的打死也不传,都当作压箱的本领存着的呢!现在连陛下想吃那羊中鸡,鸡中蛋了,都要来咱们秦府。”

“呃,这个,你随意吧!我说长安城怎么光鱼货的价格涨的那么厉害呢!”

古人就是这么缺乏创新,在孙享福的计划里,可是有大规模的养猪和养鸡的产业的,所以他期望的是所有的菜式都传开,不过现在鸡场和猪场还没有形成规模,倒也不急。

不过孟大娘显然低估那些世家大族家里厨子的手艺了,三道菜目前至少有十几个酒楼的厨子做出来可以和她做的相媲美了,也就比孙享福做的稍微差一些,那还是因为那些厨子不知道什么才是最好吃,不知道添加更好的配料的原因。

正与孟大娘在厨房闲聊着,就见秦府大总管秦福和德叔匆匆向这边跑来。

“孙哥儿来了,正好老爷找你有事,快跟我去前厅见老爷。”

“找我有事?不是我找他有事吗?”孙享福心里暗道,却也跟着秦福和秦德的脚步往前厅而去。

第十八章 鱼货入长安

一番见礼之后,秦琼才开始跟孙享福说起了正事,原来是李世民的登基大典将在后日举行,整个大典将持续一天,中午宫中要赐御宴,而且这个御宴的等级将会创大唐历史之最,首先,参加御宴的人数就是一个恐怖的数字,过万人,而且全部是有品级的官员,其中以各州刺史,都督等封疆大吏居多,还有皇亲宗室全体成员,以及在京所有七品以上官员,所以,菜品一定不能寒酸。

有大臣建议长安最近比较流行的几道炒菜必须要有,李世民亦知其美味,便想和那些远离中枢的外臣们一起分享,就同意了。

但这两日天气转寒,牧监署渔业司的人一天也打捞不到几斤鱼,内宫负责采买的人翻遍长安的鱼货市场,也没有买到多少,一下就把李世民给急了,在秦琼面前发了好一通牢骚。

当时秦琼就想到了每日往府上送鱼货的孙享福,建言,此事或可解,于是,刚回府想派人去幸福村将孙享福找来问话,却得报这小子就在自己府上。

“鱼,有,而且成色很好,公爷若是要,即刻派人跟我回村去取便可。”

“如此甚好,我让属下侍卫派快船跟你回村取鱼,如能在明日之前取来万斤,秦王定记你一大功。”

“万斤而已,小事,不敢居功。”

话不多说,翼国公府的两艘五十石的快船很快就带着孙享福二人出城回去,而幸福村的村民,则是被发动起来,连夜起塘。

“村长,每个池塘都能起出二两以上的黄鳝三百斤以上,咱们这么多塘,不得起出好几万斤啊!”孙大力看着一桶捅的鱼货被倒入大缸之中,愣道。

“嗯,咱们这里,至少有四五万斤鱼货,现在转入地窖喂养,还能喂食两三个月,村民们的地窖都清理出来了吧,把烧制好的陶缸都运进去,以后喂养转入地下。”

地底有地热,温度能达到十几二十度,而且酷似黑夜,能大大刺激黄鳝泥鳅的食欲,所以,一早孙享福就有了计划。

“行,等这些鱼货送去长安了,我们就开始全部起塘。”

一夜忙活,次日清早,载着几十个大缸的两艘快船就从幸福村出发前往长安,太阳初升之时,金水门码头便热闹了起来。

“哇,好多黄鳝,这一大缸一大缸的,怕不是有几千斤。”

“过万斤都有吧!这是从哪里送过来的?”

早上的金水码头,基本都是些经营生鲜的商贩出入,看到翼国公府的船上几个人一组抬下来的装鱼货的大缸,大家都凑过来看热闹了。

而此时,东市馨香楼的三楼雅间中,吃完早餐的王麟收到了一张神秘的字条。

“金水码头有大量鱼货上岸,可解馨香楼新菜材料短缺之急。”

“谁送来的?”王麟眉头一皱,问道。

“街头一个小厮,送到我们手上就走了。”

“派人骑快马到金水码头看看,可有人送大批鱼货入城。”王麟下令道。

“诺。”

不到两刻钟,那领了任务的汉子便骑快马而回,进门之后禀报道,“启禀公子,确实有,数量恐怕不下万斤,不过那些人打着翼国公府的旗号,属下不敢妄动。”

“那就去打听一下翼国公府这些鱼货的来历。”

那汉子领了王麟的命令,便再度往街头而去,类似情况,当然不止一桩两桩,当孙享福送了鱼货,跪坐在秦府偏厅等候召见的时候,他的根底就差不多被长安一些权贵们摸了个门清,大抵就是,靠抱上了翼国公大腿当上了一个村长的农夫,办事还算尽心,那鱼笼子,就是他发明的,规模做的最大的也是他,不过鱼却从没有卖过,原来都是给翼国公府攒着的。

这事吧,很平常,大唐就没有不想攀附权贵的底层人士,包括权贵,也无时不刻不在想着怎么讨皇帝,秦王开心,除非你能像七宗五姓一样庞大到皇帝都动不得,否则你就得遵守这样的生存法则。

“农夫?有意思,这天眼看就要彻底凉下来了,鱼贩能收上来的鱼货越来越少,你且派人去他村里看看,如若还有存货,全部买了来,价钱方面,不必短了他的,算是给翼国公一些面子。”

王麟随意的交待了一句,便起身离去,不过是一家酒楼而已,还不需要像他这样身份的贵公子事事操心,下面的人会按照他的意志,把事情办妥帖。

秦府内,福伯亲自让人整治了一桌酒菜让孙享福享用,当他接到了码头上的鱼货之后,就派人快马告知了府中,此刻,秦琼已经带着鱼货去了太极宫。

“殿下,御宴之事,可解也,琼带了黄鳝泥鳅过万斤,进献殿下。”

“万斤?”

主位之上,李世民闻言一愣,又是一喜道,“叔宝为孤分忧矣,快快道来,这些鱼货,从何处所得?”

“这臣就不得不再次提到臣的那个邻居小村长孙大郎了。”秦琼见李世民心情甚好,便抚须笑道。

“孙大郎?就是发明炒菜的那个孙大郎?”

孙享福打死也不会相信,自己一个小小农夫的名字居然会传到千古一帝李世民的耳中,而且还被记住了。

“没错,就是这个孙大郎,不过他的才华,可不止庖厨尔,据府中下人说,这小子自学成才,虽然出生农家,却能写会算,而且极善捕捞和养殖,据我属下的侍卫回报,他的村子里,饲养这泥鳅黄鳝的池塘,不下数百口,即便是送来长安一万多斤,也不过是起了他一小半的池塘而已,您是没见到,送到长安来的鱼可都是精挑细选的,连大小都相当。如今长安鱼贵,只怕这小子的村子,要富的冒油了。”

“当真是乡野有贤才啊!农户们能有一个除耕地之外的谋生手段,亦是我大唐之福,此人该赏。”

李世民最喜和群臣饮宴,妥妥的一个大吃货,听说一万多斤鱼不过是幸福村产出的一小半,顿时面色一喜,暗道,之前的工夫没有白费。

“如此,臣恭贺殿下又得一贤才矣。”秦琼太懂得李世民的尿性,现在新朝将立,虽然有秦王府旧部搭起了主要框架,但各方面人才都奇缺,孙享福得李世民看重,以后怕是能得个官身了。

出了秦王府,秦琼快马而回,李世民的心情好了,秦琼的心情自然也好了不少,鱼是秦琼进献给李世民了,所以,李世民不会付鱼资,不过言语中,已经透漏了将原本准备在登基大典上给秦琼的封赏提升一个小等级,食邑由一千户,提升到一千二百户,当然,实食邑只是从七百户提升到了八百户。可别小看这一级,一百户相当于几百个劳力,可多耕种几千亩田地,而且是能世代传下去的产业。

之所以有食邑一千二百户,实食邑八百户之说,是因为人口是在不断增长的,实际上给了秦琼八百户人口,在增长到一千二百户之前,这些人口都属于秦琼的,但是超过了一千二百户,你就得上交给朝廷,当然,这种实际控制人口比食邑最高限制还大的情况在建国之初是不可能出现的,至少得等几代繁衍以后,那个时候的权贵早已学会了瞒报佃户丁口数量。

秦琼回到府邸的第一件事就是召见已经吃饱喝足的孙享福,在跟孙享福讲了秦王对他的看法之后,孙享福整个人都徜徉在幸福的海洋里,想不到自己一个山野村夫,竟然让李世民数度听闻自己的大名,而且,准备封官了,哥不过就是到长安卖了趟鱼而已,怎么就能封官呢?

想来这里面有秦琼的面子在,要知道,秦琼跟随李世民这么多年,可没有在他面前推荐过什么人才,要是让孙享福知道,李世民纯粹是为了贪图他幸福村的那些鱼货,估计他想死的心都有,有尉迟恭和程咬金这两个大嘴巴在,李世民想不知道孙享福都难,这段时间,幸福村发生的一切,李世民都一清二楚,庸人,又怎得李世民亲自用计收之。

第十九章 七宗五姓

在秦琼本人的谆谆教导之下,孙享福终于明白什么叫忠君报国了,虽然他打心里不认为忠君就是报国这一套,但李世民这个君,是多少值得投入一点忠心的君,而秦琼这个厚道人的面子,孙享福自然是要给的,所以,当秦琼说要付给孙享福一千贯鱼资的时候,孙享福断然拒绝了,最多只能要个半价,五百贯。

看到孙享福这么爽快,秦琼当即命福伯去账房点足钱五百贯给孙享福,这可就是五十万钱。比秦琼一年的俸禄还高,当然,那是不算职田和食邑产出的情况下。

长安黄鳝市价七十文一斤,泥鳅六十文,孙享福这一趟送了一万多斤鱼来长安,算是吃了二三十万钱的亏,不过二三十万钱能买一个官当,划算的不要不要的,有了官身,就不是谁都能对他喊打喊杀的了,在大唐,除皇帝之外,其它人杀官都等同于造反,这条红线是没几个人敢碰的。

五十万钱,足足能装几大马车,孙享福自然不会傻帽的全部拿铜钱回去,大唐的绢布也是硬货币,而且绢布能够直接做衣服,所以,孙享福将其中的二十万钱全部折算成了绢布,又将其中二十万钱折算成了价值等价的黄金,大约二十两,最后的十万钱,孙享福找福伯借用了一辆马车,拉到东市,准备采购一番。

白叠子两百斤,钱三万,没错,白叠子一斤的价格居然卖到一百五十文,比等重的铜钱都贵两三倍,而且,这还是带棉籽的,稀有货物,贵也就贵了,但即便是这个价,孙享福也想多买点,可惜人家现在就这么多货了。

针百枚,线百筒,羊皮三百张,钱五万,然后就是鸡苗和猪崽了,这个时期有专业的养鸡户,却没有谁能将规模发展到很大,一般都是由贩子去个体户中收购之后,再倒卖给有需要的人,孙享福只在市面上买到了几百只鸡苗和十几个猪崽,不过他将幸福村的地址告知了那些贩子,等他们从个体户哪里收到货之后,可以直接送到幸福村来,会额外付给他们脚钱。

之后剩下的两万钱,孙享福来到了码头,又买了艘像秦府那种,载重大约五十石的大船,如今已经有不少农户学着幸福村,驾船在大河里下鱼笼子捕鱼了,有了这些船,趁着渭水还没结冰,还能多捞些鱼。

次日一早,孙享福就带着满满一船物资回了幸福村。

“大家快来搬东西,全部搬到公舍里,晚饭的时候大家一起分配。”

孙享福做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村民,尤其是利益分配的时候,晚饭时分,村里老老少少,包括吃奶的娃都集中到了公社的大房子里,不管成年人和小孩都有坐,不过孩子们都爱扎堆蹲在墙角根,听讲台上的孙享福发号施令。

“大家辛苦了一个多月,今天,总算是回报的时候了,瞅见那一堆绢布没,按人头,每人做两身体面衣服,不要担心不够,只多不少,这算是秋衣,在第一场雪之前,每人至少还要做一套羊皮裤和羊皮夹袄,用绢布做一层里子,往里面塞些白叠子,外罩羊皮,舒适又暖和,这就是大家的冬衣了。”

外罩羊皮,绢布打底,中间夹一层薄薄的白叠子,在这个时代,即便是长安城的富户,身上的衣物也不过如此,至于皮草,那只有少数权贵才穿的起,幸福村可还没富裕到人人穿皮草的地步,在皮货店里,孙享福问过那些玩意的价,一张普通貂皮至少得五贯起,好一些的,要卖十几贯,而且大小也就够做个领子,要是整件都用貂皮做的大氅,价格起码是数百贯起。

“好······”

公舍里响起了村民们热烈的掌声,这个习惯是孙享福带给大家的。

等大家的兴奋劲过去之后,孙享福才细细的给大家讲了这趟卖鱼的经过,在得知了长安的黄鳝价格居然涨到七八十文一斤之后,村民们这才知道,自家地窖里屯着的,都是宝。

据孙大力报过来的数据,鱼塘里,拇指以上粗的黄鳝全部起塘完毕,一共有黄鳝二百三十七缸,大约两万多斤,有泥鳅,三百五十二缸,大约三万五六千斤,之所以泥鳅会比黄鳝多这么多,是因为泥鳅生长周期短,繁殖快。

如今这五六百缸鱼都下了村民的地窖存放,每天都会喂养查看,根据观测,基本没有什么安全问题,而三百多口塘里面,还留有许多黄鳝泥鳅的幼崽,这就可以留到明年春暖之后,继续喂养。

除了这些鱼,村里鱼笼子每天都在捕捞,还会有不小的进账,而这次,孙享福买了大量的针线,可不全都是让村民们用来做衣服的,还要做渔网,之前孙享福就已经买过不少针线,让村民试着制作过渔网,现在技术基本已经成熟。

秋天鱼肥,有了撒网,捕捞起来更是丰富,七月份杨顺水就教会了所有村民游泳划船,现在只要再不断的更新捕捞技术,他就能在渔业这一块,一直保持领先状态。

接下来的日子,村民们又忙碌起来,在孙享福和聂三娘一起将取棉籽,制衣,等摸索出一个比较高效的套路教给大家后,所有村民织网的织网,做衣服的做衣服,后续等他们做熟了,自然会有更多的办法不断提升工艺。

从孙享福担任幸福村的村长开始,大家就没有一天休息过,每天一睁开眼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虽然体力上劳累了些,但日子也充实了,最重要的是,饭菜丰盛管饱,这是古代人最大的期盼,在这样的日子里,鸡场和猪场的建设进度也很快。

八月初九,李世民于长安登基为帝,当然,他登基这件事并不需要跟孙享福打招呼,所以,专心农耕和捕捞事业的孙享福和往常一样,吃完早饭之后开始巡视自己的领地,才出了公舍的门,就看到几匹快马朝村子里奔来。

“难道是李世民的旨意下来了?”孙享福面色一喜,却发现那些人并不是官府中人的装扮。

“这里可是幸福村?”为首的一人端坐在马背上问道。

“正是。”

“叫你们村的孙大郎出来答话。”

“在下正是孙大郎。”这两问两答间,在公舍里吃饭的许多人都出来看热闹了。

马背上那人拿正眼瞧了一下年纪不大的孙享福,又道,“我家少爷听闻你村鱼货不少,想尽数买下,价格遵照长安市价,你们何时能够交割?”

“我有说过要卖鱼吗?”

孙享福对这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很是不爽,他可是一个即将要做官的人,可不是随便一个少爷随便派个人来就能指使的。

“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家少爷乃太原王氏嫡长公子,惹恼了他,翼国公府都保你不得。”

“太原王氏?”

孙享福心中一惊,心念飞快闪动,又是七宗五姓的人,这下有麻烦了,看来秦琼的名头只能震慑那些普通的权贵,却镇不住太原王氏这样的顶级世家大族。

“怎么,知趣了吧!我家公子只是按照市价收购你村的鱼货,又不亏待你,可要考虑清楚,不要自误。”

孙享福一脸郁闷,地窖里的存货他可是有打算的,正所谓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必先抓住他的胃,只等抓住了李世民的胃,让幸福村的黄鳝泥鳅成为宫中御供,幸福村的根基就算稳固了,而且,就算皇宫里也吃不完,等隆冬时节再出手,售价起码也能翻两三倍,现在卖给别人,损失太大了,另外就是,这个太原王氏的狗腿子的态度让孙享福很是不爽,哥可是一个即将要做官的人啊!

“不卖,村里的存货,已经被人预订了,如果王家要买,往后村里捕捞上来的,倒是能卖些给你们。”

孙享福不能退步,今天他有鱼,被太原王氏夺去了,明天他有粮,也还是会被七宗五姓的其它家夺去,如此,他在大唐,只会成为这些世家的走狗,何时能混的出头?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敢拂我太原王氏的面子,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那你知道‘滚’字怎么写?”

孙享福毕竟是个年轻人,而且是吃软不吃硬的主,被人家一个家奴这么威胁,脾气顿时就暴躁了,看了他这架势,孙大力连公舍里的柴刀都拿出来了,其它村民也是有一样算一样,拿起竹耙扁担,拱卫在孙享福身边。

“好一群刁民,爷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的,走。”

那大汉调转了马头,转身离去,但幸福村并没有因此而安静下来,半个时辰后,又来了一拨人,范阳卢氏的,他们的结局,几乎跟太原王氏如出一则,然后就是清河催氏和博陵催氏一同到来,一家也是得罪,几家也是得罪,孙享福自然不会妥协,反正前面已经得罪两家了,干脆磕到底。

第二十章 监丞!奸臣

晚饭的时候孙享福召集全村人讲了几句,主要还是嘱咐大家不要担心,安心生产,白日里那些人不过是跳梁小丑,自己有办法对付,然之后就吩咐孙大力带领壮丁守紧门户,隐藏各家地窖的入口,而他自己,则是在次日一早驾杨老汉自制的那艘快船前往长安。

“财锦动人心呐!这几家人,还真是个麻烦。”秦琼得了德叔的禀报,马上准见了孙享福,在听完孙享福的讲述之后,眉头紧皱道。

如今,长安城内吃鱼之风盛行,像爆炒鳝丝这样的新式炒菜,在酒楼里已经卖到了五百文一盘,还只有早到的客人能够吃的上,光这一盘菜的利润就是四百多文,可想而知,近段时间长安城的酒楼业吸金几何,这些酒楼自然不是跟随李世民打天下的那些新贵们开的,他们刚刚发家,可没有这个财力,所以,这些老店的背后全都是老牌世家大族,七宗五姓名下的占据了一大半。

日进千贯的暴利产业,自然会得到家族的重视,所以,孙享福就悲哀了。不过既然七宗五姓的视线聚焦到了自己身上,那么孙享福也不想坐以待毙,他宁可把鱼给皇帝吃了,也不愿给这些世家,毕竟,李唐这条船可比世家牢靠,可他却想不到,正是他认为牢靠的这条船的掌舵者想坑他的鱼吃,才有了今天这一幕,李世民可不是李渊,世家在他手上经常是可以被利用的对象。

“翼公,可否请陛下以将幸福村纳入皇庄?”

秦琼闻言眼睛一亮,赞赏的朝孙享福点了点头道,“或许,这也是个办法吧!老夫这就进宫求见陛下。”

昨天李世民登了基,今天大家的称呼就跟着换了。而且,李世民也正式入主太极宫了,出入倒是没有以前的秦王府方便。

孙享福在秦家焦急的等候着,现在那几个家族随便派出一队私兵家将就能把幸福村灭了,而且,案子还可能不了了之,由不得他不急啊!这就是封建社会残酷的一面,普通百姓,命如草芥。

太极宫中,初登皇位的李世民有些意气风发,正在甩着一手飞白批阅奏章呢!秦琼便在内侍的带领下来到了他的御案前。

“叔宝来的这么急,可有事?”

简单的行礼参拜之后,秦琼便将孙享福这里发生的一些事跟李世民说了说,谁料,李世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只是叫秦琼先回,稍后便有旨意到他府上。

待秦琼走后,李世民才对内侍官王得用道,“前两日拟的那封旨意,可以去秦府宣读了。”

待王得用走后,李世民放下了御笔,眼神中满是深沉。

世家大族让他是又爱有恨,用他们治理天下事半功倍,可这些大族眼里只有家族利益,对君主半点忠心也无,李世民只是一诱,就看到了他们的真面目。

没办法,任谁做皇帝,有他们的先天条件在,都能活的逍遥自在,偶尔还做些挑衅皇权的事情,偏偏你还不敢动他,这让控制欲极强的李世民觉得很被动,他自己当权尚且能将他们玩弄,如果百年以后,子孙后代稍微羸弱一点,恐怕会被这些世家所乘,要知道,李世民自己也是世家出生,深知当力量累积到一定程度之后爆发出来的野心有多可怕。

秦府中,得知内侍要来宣旨,提前就备好了香案,福伯还让孙享福沐浴,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

“圣旨到······”

面白如纸的宦官王得用展开一卷黄绸子,四个字四个字的读了很久,在孙享福膝盖都有些痛的时候,总算读完了。

“呃,那个,我是不是该谢主隆恩?”孙享福有些发懵道。

“嗯,你这官职,这么说也不错。”秦琼点了点头道。

“呃,别的官还不一样?”孙享福诧异了。

“是有点不一样,从今以后,你就是陛下的家臣了。”王得用给秦琼行了个拱手礼,接过话道。

“家臣?歪?”

“下牧监丞,正七品下的官职,不过不属于朝臣序列,是替陛下管理皇家产业的一个官职······”秦琼怕孙享福在内侍面前失礼,慢慢跟他讲解道。

等听完秦琼这一番话,孙享福总算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官了,按旧例,整个上林苑都属于皇家庄园,有田地数万顷,大片的山林,牧场,池塘湖泊数十处,于是设了一个管理上林苑皇庄的官职,叫做上林苑监,官位正六品上,由于等同中牧监,又被称之为中牧监,比宫宛总监低一级,只不过皇庄管理是外臣,且有专业性,不需要阉割。

中牧监之下又设下牧监,是从六品下的官位,分管皇庄农林牧渔四大类,而孙享福现在被赐予的,就是下牧监丞之位,不过有下牧监的司口一般不会设监丞,会直接设副监,设这个监丞,这就是叫他代理其中一位下牧监了,所以李世民在圣旨中指名了要其去管理皇庄渔业的渔业司。

孙享福听到自己这官职称呼的时候总感觉不自在,监丞,奸臣,晕。

正七品下的官,不小了,差不多与一个中下县的县令平级,虽然非朝臣系列,地位比同等级更低一些,但作为入仕起步,也算不错了,反正孙享福不知道做皇帝的家臣是不是算入仕,他更不知道的是,这一系列的官,做到上牧监就到头了,也不过是个从五品下的职位,一般只有那些勋贵子弟以及宗室成员中混吃等死之辈才会在这里任职。

领了圣旨官碟,官服和官印自有内侍送上,令人意外的是还有一匹官马,大唐有品级的官员都配官马,这是制度。

拿了这些东西,孙享福就算是个官了,皇帝限期他三天之内到牧监署报到,不得拖延。

搞清楚了圣旨的内容之后,孙享福又跟王得用打听了一下牧监署衙门的位置,上官的名号等等,才和秦琼一起送他出去。

“享福啊!以后你可是个官了,一定要谨言慎行,维护朝廷体面,有了陛下这个态度,那些世家不会太出格的。”秦琼叮嘱着,孙享福连连点头称是,不过秦琼已然不是个啰嗦的人,交代了两句就让他回村安排一下,并将自己的身份公布出去,然之后到皇城报到,没办法,牧监署衙门就在皇城内。

当第二天午后孙享福乘船抵达幸福村的时候,赫然发现村口被人立了个大大的石雕牌坊,牌坊正中央刻着四个字“皇家农庄”,而且,当他的船停稳的时候,居然还有几个穿着官吏服饰的人在村前小码头迎接他。

“牧监署渔业司书吏张盛业,李文斌,郝通,熊庭中见过监丞大人。”

“呃,几位免礼。”

第一次有人向自己弯腰行礼,孙享福还有些不自在,而且,向他行礼的四人,就没有一个年龄低于三十岁的。

上岸走了几步,孙享福才想起问道,“你们几个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由张盛业带头向孙享福禀报道,“陛下已经下旨纳幸福村入皇庄,我等是奉旨前来立牌坊,并统计村里的田地,人口户籍。”

“这里的所有以后都归陛下了吗?”孙享福有点自己的东西被人夺了的感觉,而且,看这几人的架势,似乎早有所备,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做事,难道自己是被人坑了?

“非也,按照惯例,各皇庄只要按照内宫所列单据,提供产出,结余的部分,庄户们可以自行分配,现在幸福村有一半土地被陛下划成了您的职田,宫中征发的时候,会相应减少数额。

另外,渔业司有吏员编制一十六人,除我等四人之外,衙上还有五人,其余七人空缺,还有仆役编制一百二十人,衙上实有三十五人。现下,您是代理牧监,所以,我等这些人的俸禄,以后就归您负责发放了······”

第二十一章 皇家农庄

张盛业一路跟孙享福讲了很久,这才让他知道了牧监署这个系统的大概,说白了,牧监署的终极BOSS其实是皇后,皇后统管皇家所有的宫苑,监,署,局,对于有司的行政长官有直接任免权,无需经过吏部,所以,这一系列官员不属于朝臣。

而且,皇后会根据整个后宫用度,对有所产出的各衙分每年,甚至,细到每月,每日,需要的粮米,肉食,牲畜,以及牲畜饲料,还有花草木料等用度,进行分摊征辟,能够按照要求完成皇后的征发令的主官,就算合格,至于产出有多余的部分,名义上可以由各衙主官自由分配,用来给属下吏员,仆役,庄户等发福利,但实际上,各衙都需要留些储备,以备宫中临时调度。

当今皇后长孙无忧荣登后位之后,很快就把控了各衙的权利,所以,朝廷设置的专门帮助她管理这些事务的光禄寺卿就算是个摆设,甚至直接让光禄寺卿之位空缺,这就导致了皇家产业,长孙皇后一言堂的局面。

比如这一次皇帝办大酒席,需要过多的鱼货,宫里的采购单子就直接由皇后下达,皇后解决不了,当然会去找自己的老公诉苦,这就有了李世民在秦琼哪里发牢骚的局面,不然,这些事都会归属于朝臣序列的光禄寺卿解决。

各衙署的官员能力有强有弱,皇后的临时征发令下来了,你能提供,就是功劳,不能提供,虽然不是过失,但却很失分,不想立功,你只要按照成例交货就行,想立功,你则多抓生产,多储备,超额完成任务,产出就是皇家内部评定官员能力的重要条件之一。

而且,这个时代,尤其是在农牧行业,官员有很大的自主权,比如孙享福,他就能任意的招募的,甚至解聘属下的吏员,只要在规定人数范围之内就行,吏并非官,没有品级,他们只是识字,有个士人身份而已。

仆役则更是不用说,一个县令批一张条子,都能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征发徭役,不用给钱,而且百姓还不能不去。

孙享福现在当了官,也有这个权利,他能够征用一百二十个他所辖范围内的壮丁为本部服务,只要被他征辟,则这家人家里的税收会根据这个人的服役量减少,幸福村的村民现在还在免税期,所以,征发幸福村的村民,需要给工资。

当然了,除了衙上现有的公派仆役,孙享福目前也只能在幸福村征辟仆役,因为大唐现在只有农户,没有渔户,除了新纳入的幸福村属于孙享福的职田范围,其它渔业司所管辖的地方,人口户籍其实都是别的牧监管着。

得知长孙皇后并没有取消幸福村的免税期,孙享福心里总算好过一点,至少到明年底之前,幸福村的所有产出是属于村民的,给宫里送东西,那是孝敬,不送,也没有什么所谓。

牧监署的所有官员都是没有俸禄的,但是给的职田特别多,像孙享福这样正七品下的官员都有两千亩,林,牧,渔无算,可以说,幸福村的所有产出,他能够名正言顺的拿一半,而幸福村的村民,从今天起也自动升格为了皇家庄户,以后完成牧监署的缴纳任务之后,他们就能安安心心的吃大锅饭了,反正皇家不会饿死自己的庄户的。

在四人统计的户籍册子上签了字,孙享福又立即召集了村民来公舍开会,幸福村被纳入皇庄的事情大家已经都知道了,孙享福当官的事情,更是让所有村民振奋,村子变成皇庄了,还有一个当官的做主,以后就不怕被欺负了,不过大家对今后的生产生活是否有变动还不知道,于是,纷纷向孙享福发表疑问。

“首先,我要恭喜大家成为皇庄的庄户,以后,你们也算是吃皇粮的人了,再也不担心被饿死,另外,就村里现有的产出,和以后的产出将如何分配,我给大家交个底。

皇后娘娘并没有撤销我们村的免税期,也就是说,明年年底之前,本村是无需响应宫中征发条令的,在此之后呢,完成了宫中的征发任务,结余的,就是我们自己的了,大家只需要跟以前一样,安心生产,保准能吃饱喝足,还能按人头分钱。”孙享福带着微笑的表情跟大家讲解道。

“这怎么能行,这位张书吏昨天就说了,以后咱们村子有一半的土地都是你的职田,你当官了,用度肯定大,应该拿大头,至于我们,当了皇家庄户,有吃有喝就够了。”王富此话一出,好多感激孙享福活命之恩的村民就开始附和,连在村子整个发展过程中出过大力的孙大力也是这么认为。

看到大家纷纷如此表态,孙享福心里有些感动,这个时期的民风就是如此淳朴,你对他好,他就对你好,于是,孙享福扬了扬手,示意大家安静。

“大家说的有道理,但是,别忘了我们幸福村是怎么从两个月前人人都吃不饱的状态,发展到现在这个状态的,是因为大家团结,齐心,一起付出了自己的劳动力,我们是一个集体,如果形成压迫和被压迫的两个阶级,那么日子长了,这个集体就不存在了,这会让村子的发展势头停滞不前,甚至倒退,我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你们说的也有道理,幸福村现在有一半的土地是我的职田,它的产出就是我当官的俸禄,没有俸禄,我就没有收入,无法生活,所以,我决定将职田的产出和幸福村的产出捆绑在一起,等免税期过去之后,和大家共同完成宫中的征发任务,结余的,我再拿一半,剩余的由大家均分,你们看怎么样?”

听到孙享福这么说,大家虽然还是觉得他吃了亏,但也都接受了,毕竟,被划掉一半之后的幸福村能否应对宫中的征发还是个问题。

之后孙享福又就今后的发展跟村民们讲了很多,叮嘱大家生产的时候注意安全,严格按照自己制定的方案实行,秋衣冬衣也要尽快做好,回头他还将有改变村子的大计划等等,将村民的情绪都安抚好之后,才算完。

“监丞大人,卑职建议,您立即从村民中征发仆役补充进渔业司。”

孙享福正要准备散会,四个书吏其中一个叫做熊庭中的人在孙享福一侧拱手道。

“为何?”

“幸福村原有编制是五十户,刚好划了四千亩永业田,如今一半的田地划给了您做职田,庄户们的田地就会不足,这样农业司就会摊牌新的田地给他们种,据卑职所知,农业司所属庄户,每户差不多要耕种一百二十亩地,要是他们再给这些村民们摊派四千亩的任务,那村民们就没有余力经营幸福村现有的产业了。”

熊庭中这么一说,孙享福恍然大悟,而且,孙享福估计牧监署内部也会有抢夺人力,抢夺资源的情况出现,毕竟,谁都想让自己的政绩好看点,就幸福村现有的劳力,孙享福自己用都觉得不够用,更何况还要增派,看来皇家农庄的庄户虽然吃的饱,但平时的劳动量应该很大,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一百二十亩地,以现在一户人家最多两三个劳力算,不整天爬在田地里,基本不可能完成任务。

“如此,我征发他们为我渔业司的仆役,其它司就无法增派,也无法征发了是吧!”孙享福想通了关节之后道。

“正是如此。每户一人即可。”熊庭中答道。

“如此,你就草拟文书吧!把村里所有的男丁都算上,反正我不差他们那点工资钱。”孙享福有些欣赏的看向熊庭中道。

“监丞大人厚道。”

熊庭中带头,四名书吏同时向孙享福拍了一记马屁道。他们以后可得靠孙享福发工资吃饭,孙享福的收入高了,他们的收入才会高。

安排妥了幸福村的事,孙享福又带上了弟弟妹妹以及四大书吏和几个随行的仆役一起乘船回长安,临行前他将幸福村的临时管理权交给了孙大力,并让他每三天到秦府汇报一次自己倒弄的那些农作物的情况,这些日子那些作物怎么摆弄,孙享福其实大部分都教过他。

翼国公府很大,秦琼专门让福伯分了一套独立的院子给孙享福一家暂住,按说孙享福手上的余钱足够自己在城内买一套宅院了,但他还是决定先寄住在秦府,只因这里更安全,顺便,也能跟着秦琼学习一些这个时期的为官之道。

第二十二章 上衙

清晨,孙享福在秦府一个丫鬟的帮助下穿戴起了官服,骑了自己的官马,向皇城而去,他当然不是去上朝,而是去牧监署报道。

受影视剧的影响,孙享福一直以为皇宫就是皇帝居住办公一体化的地方,其实则不然,皇城是皇帝办公的地方没错,后宫才是皇帝居住的地方,皇城和后宫加起来才叫皇宫,两处地方之间有高墙大门和廊道阻隔,没有皇帝的特许,一般不会有人随意的穿梭于皇城和后宫之间,就连皇后娘娘一般也不会出现在太极殿,更别说什么嫔妃宫女,除非有大型政治活动,需要她们出现,所以,皇城里面的男人还是蛮多的,至少有三个全是男人办公的衙门在其中。

千牛卫负责宿卫宫廷,飞骑是皇帝亲军,校场自然是在皇城内部,还有就是被这两个军事衙门挤到一角的牧监署,从性质上,这三个衙门都是属于皇家直属。

皇城内除非是有特殊恩宠的人,是不允许骑马乘车的,在皇城门口出示了官碟之后,孙享福牵着自己的官马徒步向最右侧的牧监署衙门走去,正衙的房子不算高大但后面有连成一片的衙房,正中央走廊尽头的太极殿十分高大,显得这些边边角角的小衙房都不那么显眼,平时朝臣门都是直接走中央大道去太极殿,没人会拐到这边的小房子来。

牧监署的最高长官是上牧监,一般由宗亲担任,管理整个皇族包括一些未成年藩王名下的产业,二号人物是上牧副监,属于上牧监的副手,职位跟中牧监相当,却没有中牧监独管一方的实权大,中牧监有好几个,但一般是在宫内当值,大多是宦官,又称太监。

像孙享福这样的小官来报到,根本不需要惊动上牧监,只需要去掌管上林苑的中牧监李贤哪里报到就行。

李文贤是宗室,算是李世民未出五服的堂叔,三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身大了两号的官袍都难以遮住他一身的肥肉。

“下官渔业司下牧监丞孙享福,拜见中牧监大人。”孙享福按照官员正式请见行拱手礼道。

“嗯,你是陛下亲自下旨册封的官员,以后代掌渔业司可要多多尽心,本官这里正好有后宫新签发的征发文书,你按照旨意,全数筹集,尽快送入宫中。”

李胖子跪坐在自己案前,动都懒得动,只是嗯了一声,就将一卷写着各项明目的绢布丢向了孙享福。

所谓的征发文书,就是一个物品清单,除去其它司的项目,属于渔业司的只有一条,令,渔业司每日送黄鳝百斤,泥鳅百斤,其它各色鱼货三百斤入御膳房,供各宫食用。

“一天五百斤?”孙享福看完之后先是一愣,随即了然,后宫之中光皇室有封号的贵人都过百,外加各个有级别的内官,内侍,按制度算的话,每餐能够吃肉食者恐怕不下千人,一天吃五百斤鱼还真不叫多,谁叫宫里目前住着两大后宫团体呢!一个是李渊的,一个是李世民的,而这两人,出了名的女人多,子女多,后宫的宫女可都是有数千人之多。

“怎么?有问题吗?”听见孙享福发愣的声音,李胖子不悦的看了一眼孙享福道。

“没,没什么问题。”

孙享福尴尬的答了一句,就见李文贤打了个哈欠,挥挥手道,“没问题就赶紧照办,以后没什么事情就不要来打扰本官了,宫中若出了新的征发令,本官会令人送至你司。”

看来是孙享福来报到的时辰太早,打扰了李贤的清梦,对于这样慵懒的上司,孙享福还是乐见的,于是连忙告退,出了公房,向不远处,一个挂着渔业司牌匾的建筑走去。

“大人来了,属下等参见大人。”

等孙享福走到渔业司官衙门口的时候,已经有十来个穿着吏员服饰的人在门口向孙享福拱手弯腰行礼,有老有少,另外,还有三十多个仆役装扮的人,则是行的跪礼,毕竟他们没有士人身份,第一次见主官,还需得隆重一些。

“大家免礼,厅中说话吧!”

大概了解了这个时代衙门的简单构造之后,孙享福迈步进入了渔业司衙门的大厅,以后这一亩三分地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了。

大厅约百十平米,待孙享福在正中主位上跪坐之后,九个吏员便分左右两侧跪坐,而那些仆役们,都远远的盘坐在门口附近,孙享福再三要求,他们才肯靠近一些,跪坐吏员们身后。

“本官新上任,许多事情还不了解,何人可为本官介绍一下渔业司的基本情况?”孙享福用视线扫视了一下每个人的脸孔,看了个眼熟之后,发话道。

其实渔业司的基本情况昨天在乘船的时候,张盛业和熊庭中等人都跟他讲解的差不多了,现在开口问,只是给大家一个自我介绍的机会,毕竟,孙享福是负责主掌全局,实际办事的,还是属下的这些吏员和仆役,他们有什么样的才能,办事牢不牢靠,还需要孙享福甄选。

“属下黄轩,是渔业司第一执笔文书,对渔业司名下所属产业比较了解,就由属下给大人详细讲解一番吧!”坐在孙享福左手第一位的一个老头起身拱手道。

“甚好。”孙享福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渔业司辖下有十二池,分别为太液池,曲江池,昆明池,镐池,祀池,麋池,牛首池,蒯池,积草池,东坡池,当路池和郎池。其中太液池为皇家景观池,养有景观鱼数万尾,日常有仆役喂养打理,其余各池中,除牛首池和郎池鱼货颇丰之外,大多数池都向百姓开放,来往船只捕捞垂钓者颇多,渔业不丰。”

“可有各池方位和图纸?”

孙享福闻言点头,暗道自己管理的地盘还不小,十二个池,其中最小的一个周长怕都有好几公里,全部上马高效的养殖业的话,长安百万人口的鱼货供应都不在话下,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就拿芙蓉园旁边的曲江池来说,是联通灞水运河的活水池,来往船只多如牛毛,怎么会有大的鱼群愿意待在这样的水域。

“大人稍候。”

不一会,黄轩将一卷标识有各个池方位大小的地图拿到了孙享福案前,孙享福细看了一下,倒没有多说什么。

上林苑南北东西三百里,长安居中,所以这些池离长安最远的也不到百里,基本都在长安城内外周边,属于百姓密集聚集之地,这样的地方,如果不是专人喂养,鱼是长不大,长不多的,因为时常会有人垂钓,捕捞。

牛首池和郎池所在地稍微偏远些,一个在终南山脚下,一个在玉山脚下,是以,在这个并没有大型养殖业的时代,这两个池的鱼还算丰富,他们要是知道,幸福村那个周长连五公里地都没有的水库里都喂养了几十万尾鱼,恐怕也不敢说这两个池鱼货颇丰了。

孙享福一边观看着地图,一边让属下的人自我介绍,包括仆役,他也要求每人说出自己的名字,特长,最后,等他将十二池的大致数据记在自己脑海之后,也搞清楚了渔业司内部的人事情况。

渔业司现有吏员九人,仆役三十五人,其中,每个吏员有两个仆役做跟班,剩余的十七人里,有三个是负责洒扫的杂役,三个是厨子,两个是船工,九个是捕捞手。

这些人都各司其职,除了第一执笔文书黄轩之外,都有日常工作,比如张盛业,原先就是负责渔业司各池税收的,所有在十二池捕捞鱼货的渔船,都要向渔业司缴纳一定的费用,城内的池,甚至还收船舶停靠费,就像孙享福的船只走金水门入城,要排队拿票牌,缴纳停靠一样,李文斌和郝通就是负责协助张盛业的人,平时各自带着两个仆役以及自己私下招募的人手管着一块,这三人管着属于渔业司的收入口。

还有张启,胡敢,江超,三人是负责皇家景观池,太液池的治水以及景观鱼喂养工作的,大体是些饲料制作,供给等事物,属于渔业司的花销口。

熊庭中和另一个叫廖文昇的书吏则是负责一些聘用,打捞的事宜,渔业司在每个池都有大小数量不一的捕捞船,渔网等捕捞工具诺干,但只养了两个船工和九个捕捞手,以往的捕捞任务并不重,养多了人也是浪费,有特殊任务的时候,就需要负责联络雇佣一些船工和捕捞手来完成宫中的征发任务,有时完不成,还需要拿钱款去市面上购买。

当然,以古代这样的生产管理制度,官吏不贪污是不可能的,首先就是张盛业,李文斌,郝通负责的税收口,收谁的,不收谁的,收多少,平时就是他们一口决定的,这里面或许没有大油水,因为有势力的人,是不会交税的,他们只能从普通百姓身上薅些羊毛。

张启和胡敢,江超三人负责的景观池,更是每年每月都有固定的支出,这些支出有多少是实际用了,有多少流入了他们自己的口袋,也耐人寻味。

熊庭中和廖文昇这里同样有很多可以自由掌控的度,打捞多少,上报多少,采购多少,都是他们一张嘴说了算,他们大可以每天打捞五百斤,给宫里送三百斤,然后卖掉两百斤,甚至在司里有余钱的时候,说一斤都没有打到,直接拿高价买自己打捞出来的鱼交差也行,而在前任下牧监去职,中牧监懒得管事的这个当口,汇总把持这些利益的人应该就是黄轩,毕竟他是渔业司的老资格,各方面利益都脱不开他。

孙享福并不想断他人财路,在他看来,小吏捞些油水没问题,只要把正事干完就行了,就像他跑来当官一样,并不是因为他对皇帝有多忠心,只是他想在这个封建社会活的更安全一些而已,只要别人不砸他的锅,他也不会砸别人的锅。

所以,当孙享福宣布一切照旧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总算他不是愣头青,一来就搞什么改革,触动大家的利益。

第二十三章 见王麟

了解完情况,孙享福便把刚才李贤交给他的那封征发令拿给大家看。

“每日供应鳝鱼百斤,泥鳅百斤,其它各色鱼三百斤,这可是比原先增加了一倍不止。”大家看完征发令,表情有些为难道。

“怎么,以咱们现在的捕捞能力,一天弄五百斤鱼都有困难?”孙享福有些意外问道。

偌大个衙门,养着几十口人,掌管着十二个大池,小池无算,一天连五百斤鱼也弄不到的话,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此时正是秋鱼肥美之时,倒是不难,只是这征发令并没有规定日期,若是形成常例,那冬日里可就麻烦了。”

这些久在衙门混的老吏果然想的多,关中冬日寒冷,别说是池,连黄河渭水都结冰,以此时的捕捞技术,想在冬日里大量捕捞鱼货,何其难也,不过,这对孙享福来说,却并不是什么难题,当即挥挥手道,“既然此时捕捞不难,那就按常例组织人去捕捞,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此令也未必会成常例。”

既然主官都这么说,下面小吏自然也不多说什么,由熊庭中和九个捕捞手,两个船工组成的捕捞队立即成形,前往鱼货比较多的牛头池捕捞鱼货,然后,其它几个吏员也带着自己的人,去了自己的岗位,最后,渔业司里就只剩孙享福和黄轩这一老一少了。

孙享福和黄轩自然是没什么聊的,问清楚衙门里那个房间是干什么的,什么时间上衙,什么时间吃饭之后,孙享福就打着巡视各池的名号出了衙门。

“想不到做官这么轻松,不用每天点卯,也不用事事亲躬,传个话,让属下人完成上头交办的差事就行。”孙享福骑马回了秦府,在自己的院子里跟德叔摆了桌酒菜,边吃边道。

其实这样的现象,在现代社会都普遍存在,干活的人永远是最顶层的人和最底层的人,中间的那一拨人,一般就是传达最顶层的人意志的话筒而已。

“这就是人人都想做官的原因。”

德叔吃了一口香气四溢的回锅肉,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酒道,他最爱跟孙享福在一块喝酒聊天了,不仅能吃到各种稀奇古怪的饭菜,还可以不停的向孙享福灌输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而孙享福,往往会用一种惊奇的表情,对他所说的事情表示惊叹,从不反驳,这种在乡下小子面前显摆智商的优越感让德叔很自嗨。

“要是这段时间他们能够带回宫里所需要的鱼货的话,我倒是乐得清闲了,再回村子里住几天都行。”孙享福心里惦记的,还是田里那些农作物,当官,是他对这个时代生存下来的一种妥协,研究农作物,则是他的兴趣爱好。

“没事别老想着回村干嘛,在秦府也不错啊,有吃有喝的养一身膘出来不好吗?”德叔见孙享福惦记着回去,老大不愿意道,孙享福要是回去了,这些美味佳肴谁来给他做啊!要知道,只是学了孙享福几个菜的孟大娘,现在进皇帝的御膳房可都是仰着头的。

古人就是那么缺乏创新精神,孙享福当时传了孟大娘几个菜,她就还是会那几个菜,连长安城的酒楼也只是因为铁锅的原因,推出了几道品相不太好的炒蔬菜,这才导致了黄鳝泥鳅的价格居高不下,而猪肉,则是因为在将门圈子里流行,才开始缓慢涨价,猪肉贱,是这个时代之前一直以来的传统,短时间无法打破。

“喝酒吃肉养膘是您的理想,不是我的,我从小就爱摆弄庄稼,离了它们,我心里不踏实。”孙享福这么说着,德叔也没有反驳和指责他,他就是喜欢孙享福身上的那股淳朴气质。

等德叔走后,孙得寿和孙小妹这才喜滋滋的过来收碗筷,刚才他们听到大哥说要回村子,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在秦家的高墙大院里,他们待着总感觉不自在,不能和小伙伴们一起挖蚯蚓喂鱼,他们都感觉自己成了废人了,除了吃饭就是坐在屋里发呆的日子,他们可不想过。

“大哥,还是村子里好,大家一起吃饭,有干不完的活,做不完的事,感觉自己每天都活的很有意义,在这里我都不敢出院门一步,怕坏了大户人家的规矩。”孙得寿乘热打铁道。

在他的一旁,小妹孙丽丽也是用期待了眼光看着他,如今,村子里不缺食物,每天都生机勃勃的,却是更适合孩子们居住。

“等两天吧!这里的事进入正轨,我就回村子住一段时间。”孙享福摸了摸妹妹的头道。

“可是这里太无聊了,没事情做。”孙得寿嘟着嘴抱怨道,在孙享福怀里的小妹同时也跟他做了一样的表情。

“要不,哥带你们出去玩得了。”孙享福想了想道。

“好呀好呀,一进城我们就到了这里,都没好好在城里逛逛呢!”

爱玩是孩子的天性,弟弟才九岁,妹妹更是只有七岁,正应该是没心没肺玩耍的时候,于是,孙享福换了便装,带着弟弟妹妹,就往长安街头而去。

这个时期逛街的人们几乎别无选择的会去东西两市,东市离皇城近,也更加繁华一些,孙享福三兄妹不一会就来到了东市街头,先在吹糖人的摊位面前给弟弟妹妹各买了一个麦芽糖人,又去女红铺子,给妹妹买了一些缠头的红绳,还有鞋帽店的皮靴子,每人来了一双合脚的,孙得寿看中了一个小号的兽皮帽子,孙享福也给他买了,再之后又去了卖饰物的店铺,给小妹买了一个银质的头花,就让她整个下午都乐的合不拢嘴了。

一圈走下来,钱花了不少,手头上的东西也多了,只得暂且打道回府,路过临街馨香楼的时候,孙享福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注视自己,便往沿街的建筑上看了看,果然,在临街酒楼三楼的一个窗户口,一个年约二十许的白面贵公子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不等孙享福搞清楚情况,就有一个仆人装扮的人来到他面前抱拳道,“是牧监署的孙监丞吧!我家公子有请。”

“你家公子何人?”孙享福对那种长相比女人还美的男人有一种天然的厌恶感,显然,楼上的哪位就是。

“太原王氏,嫡长公子王麟。”

一听是太原王氏,孙享福心里警钟大作,七宗五姓不好惹,自己之前拂了他的面子,才寻求李世民的保护,难道,他们还敢为了区区鱼货的事情,跟皇帝翻脸?

“我能不见吗?”孙享福郁闷的道。

“不能,我家公子说了,你不来,就揍你,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他敢当街殴打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听着好象很厉害的样子,不过,前一段时间好几位国公爷家的公子都一齐被我家公子打了,他们身上的官阶,可都比你高。”

“呃,好吧,见就见,反正他又不会吃了我,可是我的弟弟妹妹······”

“放心,他们在一楼候着便是,如果饿了,馨香楼的酒菜随便点。”

“这倒是不错。”

说罢,孙享福安抚了弟弟妹妹一阵,才随着那仆人上了馨香楼的三楼。

孙享福进房间的时候哪位贵公子依然还背着手在看着窗外的风景,可惜孙享福是俗人,容不得他在自己面前这么装逼,进门就冲他问道,“这位王公子,你找我有什么事?是公事的话,回头到渔业司衙门谈。咱们之前也不认识,所以没有私事,那就回见了。”

“你要是敢不经过我允许走出这个房间,门外的护卫会把你乱刀砍死。”公子依然没有转身,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道。

“呃,我们又不认识,何必喊打喊杀的呢!而且,我看公子你骨骼惊奇,定然是人中龙凤,不像是乱杀无辜的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孙享福的态度马上就变了,用有些滑稽的语气快速道。

“呵呵,你猜错了,我就是个喜欢滥杀无辜的人,可惜,你现在不无辜了,所以,我不能随便杀了你。”

“不无辜?公子这话,什么意思?”孙享福有些发懵道。

“因为你选择了投靠皇帝,与我们世家作对。”说到这里,王麟转过身来,还是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向孙享福道。

“你们要造反?”孙享福下意识的道。

“你倒真是傻的可以,岂不闻,只有千年的世家,没有千年的皇朝,所以,做皇帝可不是我们世家子弟的终极目标,而你,愚蠢的选择了去做皇帝的走狗。”王麟冷笑着摇了摇头道。

“我听你这话的意思,还是想造反啊!我一小农民,忠于国家,忠于皇帝,有什么不对吗?”孙享福有些纳闷道,忠于皇帝的是走狗,你小子是要反清复明啊!哦不,反唐复隋?

“如果是普通时候,忠于皇帝确实没有错,但是,在我们世家按规矩找你合作后,严厉拒绝我们,投靠皇帝,那就是你这个人有问题了,像你这样的人,对我们世家是存在看法的,是我们潜在的威胁,我们是不会允许你这样的人进入朝堂的,所以,要不是你当的只是皇帝的家臣,在来长安上任的路上,你就已经翻船死了。”

王麟此话一出,孙享福背心的冷汗都冒了出来,他一早知道这个时期的世家大族不好惹,但还是低估了他们的厉害之处,这个世界的不安全感不但没有因为当官而减少,反而加重了。

第二十四章 这个世界太危险

怕归怕,却不能在别人面前怯了场。

“那么,你现在不杀我,找我来就是为了放放狠话吗?”孙享福强压心中的恐惧,壮着胆子道。

“当然不是,在我的人调查过你之后,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新丰县的郑佩成你认识吧!”

“郑县令?一面之缘而已。”

“那胡才呢!这可是间接害死你父母的大仇人。”王麟眼睛一眯,盯着孙享福道。

“你要对付郑佩成?”孙享福似乎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

“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聪明的时候,在新丰县衙得知胡才全家逃跑的时候,你一定就猜到了郑佩成跟粮饷贪污案有关吧!那胡才,只是他众多走狗中的一条小狗,现在,落在了我的手上。”王麟有些得意之色的道。

“然而,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当时我都能忍,难道现在就忍不得了?”即便是王麟再神通广大,他也不可能打听到自己跟郑佩成的谈话,那个时候新丰县的后堂,就只有郑佩成和他两人,而胡才全家逃亡,是郑佩成跟孙享福达成的共识。

“说起来,郑佩成这样的贪官污吏才是间接害死你父母的元凶,你如果按照我的意思来做,就能轻易的报了不共戴天之仇,难道不值得你一试?”

“报完仇之后,我再被荥阳郑氏的人乱刀砍死,你王氏,不费吹灰之力,除掉了一个自己的竞争对手是吧!”

“你·”

“你小子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真不敢相信你以前是个农夫,然而,那又怎么呢!不依靠我王氏的力量,你永远报不了仇。”王麟被孙享福的话堵了一下,不过片刻之后,又放平心态道。

“我父母死的时候并没有让我报仇,害死他们的是这个世道,是你们这些吸人血的世家,荥阳郑氏在做的事情,你们太原王氏也在做,只是我的仇人姓郑,其它一些人的仇人姓王而已,所以,别跟我提什么仇恨,这没有意义,我只想安安稳稳的活下去而已,而你,现在不敢杀我。”

要说孙享福对这一世素未谋面的父母有多少感情,那是扯淡,顶多是受了原主人记忆的一点点影响而已,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更加的贪生怕死,一般情况下,他不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你说,胡才要是死在揭发郑佩成贪污的路上,郑家的人会不会怀疑你?哦对,就算他们不怀疑,我也能够让他们怀疑,啧啧啧,我又想到了一条你不想,也非入不可的计谋,我真是天才······”

“我说天才,你敢杀我吗?不敢的话,难道我就不能让郑氏知道你王氏的阴谋吗?”

“你······”

王麟又被孙享福的话堵了,他发现,原先自己在别人身上百试不爽的手段,在这个小子身上,竟然毫无用处。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孙享福虽然笃定了王麟不敢杀自己,但没有排除王麟叫人打他一顿的可能,只是讲了不到一刻钟的话,孙享福就把王麟的火气给撩起来了,要是再聊下去,孙享福真怕这家伙会失去理智,让人狠揍自己一顿。

“哼,不识好歹的家伙,想滚就滚吧!只是,到时候别求到我王氏头上来。”

得了王麟的准许,孙享福头也不回的就往楼下溜去,在靠墙角的一个座位旁,孙享福看到了跪坐在案几旁的弟弟和妹妹,忙过去牵了他们的手,向楼外走去。

“以后尽量别逛街了,这个世界太危险了······”

弟弟妹妹自然是不明白孙享福说的什么意思,一路他们都快跟不上孙享福急促的脚步了。

三楼的窗口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王麟冷笑的摇了摇头小声道,“蠢货,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难道我王家的钱就是臭的?”

翼国公府的小院之内,潦草吃过晚饭的孙享福在踱着步子,从街上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在思索变强的办法,可惜,他一没当过兵练过武,二没看过什么历史书,对这个时期的了解,仅限于原主人不算开阔的视野,能够想到的办法很有限。

起初他觉得自己应该马上拜个厉害师傅,学一身武艺,至少不怕别人打,可跟德叔聊了几句之后才知道,学习武艺必须是从小打熬身体开始,像秦琼,在孙享福这样十六十七岁的年纪的时候,早都已经艺成下山了。

以孙享福这样的年纪和瘦的像麻杆一样的身材,就算肯下狠功夫练几年,最多也就算个三流角色,对付几个地痞流氓还可以,想要靠武力保护自己和家人,恐怕有点难,关键是时间,就算想成为三流角色,也需要几年时间,这简直让人绝望。

然之后就是发展自己的势力,让那些世家大族不敢动自己,然而,这也不是短期能做到的,你也不看看当下这个社会,那个有权势的人不跟七宗五姓有点关系,终太宗一朝,也没能解决这些世家的问题,此路也是不通啊!

“看来,还是花点钱,请几个能打的保镖靠谱些。”想了半个时辰,孙享福就只想到了这个办法,最后在不安中,浅浅的睡去。

次日一早,孙享福又骑马到渔业司上衙,库房里,熊庭中一脸郁闷之色的向他禀报了情况。

昨日在牛首池的捕捞收获还是颇丰的,十多个人,两艘捕捞船,拉网捕捞,一天就捕获了大小鱼货两千多斤,但是,其中泥鳅黄鳝却是只有区区几斤,今天是皇帝圣旨里孙享福上任的最后一天,也就是孙享福要向内宫交货的第一天,任务是明令黄鳝百斤,泥鳅百斤,其它鱼货三百斤,现在应该是无法交差了。

“本官上任的第一个任务,难道就完不成吗?”孙享福有些纳闷道。

即便现在已经入秋,幸福村的捕捞队每天也能轻松弄到这些鱼货,而专司捕捞的渔业司,却连只有四艘捕捞船的幸福村都比不上,可见其捕捞技术之落后。

“属下等无能,怪只怪今夏自制捕鱼工具捕捞鱼货的百姓太多,捕捞过甚,我等的捕捞船拉网捕捞,很难捕到那些喜欢藏匿在泥土里的黄鳝泥鳅······”

捕捞手的班头张奎虽然承认了自己无能,语气中却是有着许多不服气,一天捕捞两千斤鱼货,这在以往看来,是大功了,通常主官都是要给犒赏的。

“你们就只会拉网捕捞这一个捕捞方法么?天冷,那泥鳅黄鳝都进了洞,能拉的到才怪,熊书吏,回头你带这些捕捞手去幸福村学习学习,就说是我说的,那里的村民,即便不在牛首池这样鱼货产出丰厚的地方捕捞,一天也能弄到上千斤鱼货,而且,黄鳝泥鳅至少数百斤。”

孙享福无意斥责张奎,没有创新意识,不爱动脑筋,是这个时代没有读过书的小老百姓的通病,孙享福不认为自己能治好所有百姓的病。

“属下遵命,如今之际,只有拿钱在市场上买入些黄鳝泥鳅,补齐宫中用度,再出售那些多捕捞出来的鱼货,补足购买黄鳝泥鳅的亏空。”熊庭中建议道。

“市场上的黄鳝一斤已经卖到近百文了吧!而且都被一些固定的人收购了,想买足恐怕有些困难,现在时辰尚早,这样,你直接带着捕鱼手骑快马赶往幸福村,让他们照征发令的数量,用快船送鱼过来,正午之前鱼应该能送到,至于那些多出来的鱼,让仆役们拿到市场上卖了吧!以后往宫里,只能送活鱼,鲜鱼。”

孙享福看了一眼库房里昨天被打捞起来,今天眼珠都变白了的鱼货道。

熊庭中一想也是,连忙照办,现在才早上六点来钟,骑快马两个小时不停的跑,应该能到幸福村,幸福村的三帆快船顺风顺水加竹篙撑,到长安不过两个多小时,宫中起火做午饭之前,鱼货应该是能送到的。

处理完这些事,便没有孙享福什么具体的工作了,无聊之下他招来黄轩,要了一些渔业司的账本看起来。

第二十五章 酸菜鱼出锅

孙享福对唐时文字接触的时间不长,看账册上的繁体字还有些费力,片刻之后,便头昏脑涨的放下账本道。

“这帐记的好复杂,我也看不明白,你就告诉我,渔业司现在有多少活钱可用吧。”

看不明白好啊!看的太明白,我们怎么好捞油水。

黄轩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报道,“夏季是税收旺季,账房现有余钱五百二十七贯,应该能应付今冬不足。”

冬日里是没有什么人打鱼的,各池行船的也少,只有少量的停靠费可收,但渔业司这么多人要吃饭,多少还要往宫里交些货,自然是要在夏季的时候多储备些钱财。

孙享福闻言点了点头道,“拨出两百贯来多购置些木桶或者打造水箱,以后捞上来的鱼别用竹篓装了,都在水箱里面养着,死鱼一条也别往宫里送,另外,拨出一百贯来购买鱼网针,鱼网线,我要教大家织新网,以前的那些渔网,已经不适用了,再有余钱,去东西两市各盘一个鱼货店铺出来,铺子内多打造水箱,以后,作为我渔业司鱼货的固定销售点。”

“呃,这个,大人,您是要一次将账上的钱全部用光吗?还有,将多出来的鱼拿出去卖,是咱们私下里填补亏空的手段,您要是公开卖皇庄的鱼,有司不好交待啊!”黄轩有些发懵道。

“别废话了,我就问你想不想多捞点钱,想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做,保准比你们在账目上吃拿卡截留的那一点多。”

“呃,这······”黄轩老脸一红,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行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本官相信你的能力,要尽快的完成我交待的任务,另外,如果账上的钱财允许,把衙门里的办公用具也换了吧!跪坐久了伤膝盖,全部换成胡凳高案几可好?”

长安就没有花钱买不着的东西,尤其是孙享福所说的东西,都是市面上有售的,一个上午,黄轩就将孙享福要的东西买了个七七八八,直接买了数十个大澡桶放在库房里装鱼,另外,还有运送这些澡桶的四轮车也买了几辆,成捆成捆的渔网线,一大箱渔网针,至于胡凳,高案几,黄轩只按照书吏的人头各自购买了一个,账上就已经没有多钱了。

只因东西两市的店铺太贵,盘下两个铺面,花掉了近二百贯,后续装修打造水箱的钱,也至少要个几十贯,一日之内,渔业司的账面上,全部清空。

有了胡凳,孙享福的膝盖再也不疼了,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熊庭中和孙大力等人就从金水码头赶来,泥鳅黄鳝他们各带来了两百斤,还有一些今早打捞的新鲜大活鱼,足有三四百斤,孙享福指挥着大家伙用大澡桶将鱼货装好,亲自押送着鱼货往后宫而去。

后宫的侍卫看到了皇后娘娘的征发令之后,只检查了孙享福的官碟,就发给他们一个出入的令牌,凭着这块令牌,他们能通过皇城与后宫中的廊道,进入对应御膳房方向的那道门,虽然整个后宫是通的,但想从御膳房这片区域到主子们居住的那些宫殿,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御膳房大总管是个有品级的官员,并非阉人,平时负责安排皇帝饮宴事宜,叫做罗阗,三十来岁,手上有老茧,一看就是精于刀工的庖厨之辈。他对孙享福送来的活鱼十分满意,目测数量只多不少之后,给孙享福签发了一道足额供给的文书,便亲自将他送出了衙房外。

“听闻孙监丞出自翼国公府,就是那几道新式炒菜的发明者,孟大娘对你可是推崇备至,不知何时有暇,与罗某一同切磋厨艺。”

罗阗比孙享福的官阶只高半级,不过他的官途就止于此了,一个厨子,能够担当御膳房大总管已经到了顶,虽然同属皇帝家臣序列,但孙享福是随时可以更进一步的外事官,前途比罗阗好的多,是以,他说话很是客套。

“择日不如撞日啊!在下今天的午饭还没着落,不如,就在你这御膳房蹭一顿?”

“如此甚好,我等就一同前往火房吧!”

罗阗喜不自胜,那孟大娘几次来御膳房,把孙享福吹的可是天上有地下无的,他正好要见识见识,传说中做饭都能做出刚猛无匹的气势来的孙享福到底有什么本事。

后宫御膳房的规模极大,皆因此事时的皇宫里住着两代皇帝,以及他们的后宫团体,人数极多,是以,御膳房的食材也特别多,许多外面没有的香料,这里都有,孙享福在观看辨认之后,顺嘴提了一句,罗阗就让人给他装了一小袋子,一圈逛下来,火房的各大御厨也都知道来的这个人是发明新式炒菜的孙享福了,于是纷纷围了过来。

“罗总管,御膳房的食材众多,想来平时做出来的美食亦是不少,但不知,隆冬时节,火房可有这诸多食材?”

“这,冬日里,鲜菜只有九成宫那边送来的少许,都不够陛下和皇后食用。”

“所以,我们需要研究出一些用简单食材就可以做出来的美味,隆冬时节,宫里什么菜最多?”孙享福再度问道。

“那当然是酸菜,腌菜了。”罗阗毫不犹豫答道。

“行,就用这两样菜做菜了,烦请取些菜来。”

罗阗闻言,当即令人开坛,取了些上好的酸菜和腌菜过来,孙享福尝了一口之后,点了点头,这些菜腌制密封的不错,比后世的老坛酸菜也不差,令人将酸菜切成细丝,将腌菜切成碎末之后,孙享福又取了些肥瘦相间的猪肉,以及一条他自己送来的大草鱼。

“今天就给罗总管做一道酸菜鱼和一道梅菜扣肉吧!”

说完,孙享福开始切肉,罗阗却主动帮孙享福杀起了鱼,看罗阗的刀工,明显比自己高出几条街,孙享福便顺嘴让它将鱼肉片成薄片,对于切鱼片,罗阗是再熟悉不过了,唐人喜食鱼脍,也就是生鱼片,李世民也不例外,所以,平时他片鱼的机会特别多,不一会,一条四五斤重的草鱼就被罗阗片成了一大盘鱼肉片,此时,孙享福所需要的食材也都被其它御厨找齐备好了。

孙享福先用少许盐将鱼片抹了抹,由于此时没有生粉,所以孙享福就用鸡蛋清搅拌了一下鱼肉,使其能更加爽滑,待炒锅油热,孙享福便下蒜末姜丝爆香,之后便是倒入切好的酸菜丝,炒出香味之后放水,加入大柴火煮,期间,还将被片肉之后多出来的鱼头,鱼骨加入锅中,也算是熬鱼汤了。

等水沸片刻之后,才将鱼片下入锅中,稍微煮了一下,便加了些茱萸,起锅。

正当大家以为孙享福的酸菜鱼已经做完了的时候,却见他又将洗净后的铁锅置于灶口,用少量的油,小火炸花椒和几种香料,最后把炸好的花椒香油倒入鱼肉之上,撒入切碎的葱花和细嫩的胡菜,即香菜。

“香,真香。”罗阗看着大瓷碗里颜色鲜艳的鱼肉和酸菜,忍不住赞道。

“尝尝,有惊喜。”孙享福做了个请的动作,顿时,御膳房内的各个御厨都跃跃欲试。

“我先来。”

罗阗毕竟是大总管,有权威在,取了筷子,最先夹起一块鱼片放入嘴中。

“嗯,鲜香爽滑,当真美味。”说完这一句,他又夹了一条酸菜,入口之后,全没有了酸菜往日那股刺鼻的味道,却是香脆可口,略微的酸味,瞬间放大了他的食欲,这野生草鱼外加宫廷特制的酸菜,在原材料上可比后世那些专做酸菜鱼的餐厅要高级的多,如果不是少了辣椒和泡椒,这碗酸菜鱼的味道,要甩后世一些知名酸菜鱼餐厅好几条街。

当罗阗一口一口的吃着酸菜鱼的时候,其它御厨也忍不住了,纷纷上来尝了几口,然之后,他们的味觉就一直停留在酸菜鱼鲜香爽滑的口感之上,然后大家趁着记忆还热乎,纷纷跑到鱼桶里抢鱼,各宫的御厨自然是要巴结自己的主子的,于是,三百斤活鱼,反倒先于黄鳝泥鳅,被各宫御厨们抢了个光。

至于在一旁做着梅菜扣肉的孙享福,大家都没怎么在意,猪肉是贱肉,贵人们不会食用,顶多是给宫中的一些中低级管事和宦官食用,还不需要他们这些顶级御厨出手。

“服了,罗某这次是真服了,以后孙监丞要是来御膳房,我罗阗必定倒履相迎。”

“过奖了,不过这酸菜鱼要是用十多斤的黄河大鲤鱼做,那才叫顶级美味,只是可惜·····”

孙享福没有把话说完,罗阗却是知道他怕犯忌讳,不过他是秦王府出来的老人,当年行军艰苦的时候,可没少煮鲤鱼给李世民吃,不吃鲤鱼,是那些文官忽悠李渊整出来的,一向开明的李世民却并不在乎,只是当儿子的,不好反驳老子制定的规矩而已,私下里,他该吃的还是继续吃,明面上,却是不许。

第二十六章 渔业司的发展

一大碗酸菜鱼被众多御厨分食,连汤渣也喝了个精光,孙享福自己则是就着梅菜扣肉吃了一碗米饭,算是混饱了肚子。

虽然罗阗很想将孙享福留下来继续探讨厨艺,但皇帝的饭点快到了,有内侍过来通知罗阗,今日午膳皇帝要请户部尚书长孙无忌,左仆射房玄龄,兵部尚书杜如晦一起用餐,他便要去张罗,只好将一些御膳房里的牛羊肉食材塞给了孙享福,算作孙享福教菜的答谢。

出了宫,孙享福直接让仆役将食材送回了翼国公府,自己则是回衙上指导仆役们编织渔网,他起先教导秦府的孟大娘做爆炒鳝丝等菜式,是因为幸福村捕捞的这些东西多,推广出去他手上的鱼货才能更值钱,现在教罗阗那帮御厨酸菜鱼,自然是因为他手上的鳞片鱼将会多起来了,现在,他指导仆役们编织的,就是一种号称除电船之外,捕鱼第一神器,拦河网。

此网用竹篙穿插,中间可模仿鱼笼子的口径,做多个易进难出的倒刺口,口子后面用竹篾和渔网做一个又长又大的鱼笼子,可谓是大小通杀,整条大网将一条河拦住之后,只需要两头派船用竹篙在水下一赶,惊慌逃走的鱼,便会尽数冲入鱼笼之中,再难逃脱。

而且此法捕捞的尽是活鱼,不会因为缠网而弄死鱼,只需要将捕捞的小鱼放出,就不会因为捕捞过甚而伤鱼,以这个时期生态环境以及野生鱼之多,可想而知,当这张网织好之后,能捕捞多少鱼货。

当孙享福带着大家伙在渔业司织网的时候,李世民正在太极宫中宴请自己的三位重臣,唐时是分餐制,尤其是君臣之间,连案几都要摆出几米远的距离来,不过这丝毫不影响这顿饭的热烈程度,因为罗阗完全按照孙享福的制作方法,做了一道酸菜鱼作为今天午膳的主菜,此时,用餐的四人案几上,都摆放着一个明显大一号的瓷碗,里面红白相间的鱼肉酸菜,鲜香诱人,四人才动了筷子,就忘记了他们之前要讨论的事情了,吃的是大汗淋淋。

“几位爱卿,朕的御膳可口否?”

“当真是人间美味,那罗阗在御膳房做事,真是用了些心思。”几人都是秦王府的老人,对李世民的御用厨子罗阗自然也是有些了解,长孙无忌率先开口赞道。

“嗯,来人,传罗阗来。”

不一会,罗阗就被内侍带到了膳房之中,一番见礼之后,李世民问道,“今日这鱼脍,可是出自你之手。”

“启禀陛下,正是。”见李世民面带笑意,显然是心情极好,罗阗便继续道,“这菜乃是渔业司的孙监丞今日入宫送鱼时教会微臣烹制的。”

接下来,罗阗便将孙享福入宫后的全过程简短的跟李世民讲解了一下,尤其是那句,此道酸菜鱼,要是以十斤以上的黄河鲤鱼烹制,味道更佳也没有忘,倒是叫李世民听了之后,欲一食为快。

最后,李世民赏了罗阗钱两贯,并令其送一块穿宫牌到孙享福哪里,以后他可以在规定时间内出入御膳房,与御厨们交流厨艺。

得了赏钱和令牌的罗阗退下之后事情并没有完,因为此时长孙皇后的餐桌上,也摆着一份酸菜鱼,现下长孙皇后有孕,虽然是几度为母,但害喜的时候,仍然胃口不佳,倒是这酸菜鱼,叫长孙皇后胃口大开,竟然将整整一大碗全部吃光,还比平时多吃了一碗米饭。

“来人,传罗阗。”

于是,当罗阗在丽政殿出来时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飘了起来,小气吝啬的长孙皇后居然赏了他两贯钱,并且,让其教导皇后名下的产业醉仙楼的厨子学习此菜烹调之法,记得上次爆炒鳝丝等菜式出来的时候,他学会之后,也去醉仙楼教过,而后一段时间,据说醉仙楼日入百贯,皇后娘娘大喜,将他的儿子安排到了醉仙楼做管事,如今,怕是又有一道福缘了。

午饭吃的很爽,李世民谈完事情之后,习惯性的来到丽政殿长孙皇后处探望,两口子就酸菜鱼之事,商量好了发财大计,这次可不能像上次炒菜一样传的到处都是,于是,李世民派了内侍通知御膳房的所有厨子,禁止将此道菜的制作之法传出宫外,包括孙享福也在禁止之内,同时,又以皇后的名义赏赐了孙享福五贯钱,算是封口费。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孙享福准备下衙回家,这时却收到内侍传过来的口谕和五贯钱的赏赐,顿时哭笑不得,哥可是指着这道菜打开鱼货销售市场的啊!

次日孙享福又送了一批鱼货到宫中,顺道拜托罗阗帮自己谢恩,在听说长孙皇后孕期食欲不振,却独爱酸菜鱼之后,孙享福顺嘴说了一句“酸儿辣女,长孙皇后这一胎应该是个皇子”。

然后,这句话就被罗阗无意间传了出去,然后,在整个宫中传的一发不可收拾,各嫔妃闻言,更是争相食用酸菜鱼。

两日后,醉仙楼打起了新菜式的招牌,宫廷秘制酸菜鱼,并将此菜的味道和功效传的神乎其神,尤其是吃酸菜鱼益生男这一句,传的人尽皆知,不管你信不信,反正长安人民大多都信了。

于是,当天,三层的醉仙楼差点被客人们挤榻,两贯钱一道的高价菜,吃完之后,居然没有一个人说不值的,要知道,酸菜鱼的成本可还比不上爆炒鳝鱼丝呢!毕竟鳝鱼的价格现在是一百文一斤,而草鱼的价格,目前还不到二十文钱一斤。

长孙皇后数钱数到手抽筋,孙享福则是继续过着自己的普通日子,织网,安排人打鱼,送鱼货到御膳房,期间他还回了两次幸福村,不知不觉的,十多日就过去了,天气越发寒冷起来,秋收的日子也到来了。

在农耕社会,秋收期间是全国人民喜悦指数最高的时间,今年并无大灾,关中的粮食收获颇丰,幸福村的一千多亩糜子地,收了近三千石粮食,足够所有村民吃两年的了,而且还有两千多亩大豆,如今也能剥些青皮豆,做炒菜吃了。

孙享福在村民们开始收割粮食的时回到村里住了三天,除了指挥大家将粮食屯在公社的谷仓之外,还教导大家用秋草大量的制做鱼饲料,毕竟塘里可是养着几十万尾鱼,如无意外,他会一直将鱼养到隆冬才会起塘。

至于规模日渐庞大的鸡场和猪场,孙享福早就制定了一套混合饲料的方法,再不行,直接给它们吃粮食都行,因为,自从秋收开始,长安的粮价差不多跌了一半,用少许粮食来喂养牲口和鸡仔,也无不可。

在自己种植的菜地了收了些菜之后,孙享福才乘船返回长安,这些晚种的菜其实已经反了季节,所以,他需要给菜搭个棚子,才能保证他们在完全成熟之前不被冻死,这个任务自然是交给孙大力了,孙享福只是为孙大力提供搭棚的绢布而已。

弟弟妹妹更愿意待在幸福村,所以一个人独居的孙享福有些无聊,长孙皇后再度增加了宫中的鱼货用度,泥鳅和黄鳝的数量不变,三斤以上的大鱼,要求每日五百斤,这要是在往年,渔业司肯定完成不任务,但是今年不同,因为拦河网制作成功了,渔业司不仅没有因为增加份额而难过,反而主动将皇后提出的三斤增加至五斤,日送五百斤也变成了八百斤,没办法,只准醉仙楼一家卖酸菜鱼,渔业司捕捞的鱼货,多到根本卖不完。

“囤,给我大量的囤,织渔网,在牛首池栏出一块来,打捞上来的大鱼能囤多少囤多少,真正吃鱼的时代还没有爆发。”

孙享福超额完成任务,只是获得了长孙皇后的口头嘉奖,但他并不在意,现在,秋季蔬菜市面上还有卖,当天气渐冷,大家伙的食物选择性越来越少的时候,才是鱼货全力出击的时候。

当然,孙享福一直没有忘记七宗五望的威胁,除了老老实实的上衙之外,孙享福还在重金收罗武林高手作为自己的护卫,半个月下来终于被他收罗到一个人才,此人名叫席君买,原是长安一少年游侠,看过一些古装电视剧的孙享福知道此人未来会成为大唐的一员猛将,但此时,他还是妥妥的一个少年郎,每月两贯钱的俸禄,孙享福就妥妥的将他收入了自己囊中。

“君买啊!今日衙上无事,我带你去巡视太液池,去厨房找孟大娘要两只肥鸡,用荷叶包好,还有我的调料盒子,午饭,咱们直接在太液池边解决。”

席君买是底层农民出身,是以,连史记上,对于他的出处都是不尽不祥,要是说他跟着孙享福之后最幸福的是什么,那就是每天层出不穷的吃食了,带上了孙享福所交待的物品,他还拎了一小坛秦府的佳酿,有酒有肉的生活,就是他的理想状态。

第二十七章 吹牛逼劝架

此时大明宫还未建,太液池自然也没有被高大的宫墙囊括其中,虽然名义是皇家景观池,它的位置却是在此时的长安城墙之外,要是普通平民靠近了,也能一观池边风光。

太液池是人工挖掘而成,周长十几里,封闭了引水入口之后,它其实是个死水池,所以水面平稳,有许多皇家的游船停靠其中,平时后宫的贵人亦喜欢在此嬉乐。

孙享福自然是没有画舫游船的,不过他有工作用的渔船,在张启,胡敢,江超的带领下,乘船围着太液池转了一圈之后,孙享福说了些工作上面的事,主要是池子周边的树木植被还不够丰茂,沿岸的泥土有被水冲刷流失的痕迹,长此以往,池水会变浑浊,池底会变浅,需增加周边林木植被的密度。

孙享福令书吏去公文林业司,让他们派人来种树,但他这个种树的理由,林业司的人未必听的懂,究竟种不种得看林业司主官的心情。

借着工作的名义在太液池游玩了半日,总算到了饭点,池塘边的树林里,秋草枯黄,土地干松,孙享福将各色调料刷在席君买带来的肥鸡上后,又在鸡肚子里填上姜蒜香料,最后用荷叶和黄酒活出来的稀泥将两只鸡包好,便在席君买挖出来的泥坑里浅浅的埋上,不一会,这里一堆火升起,两人便无聊的趟在草地等吃。

“大胆,皇家园林重地,何人敢生火。”

不是席君买不够警觉,实在是爆喝声不是从近处传来,两个穿着铠甲的军汉大步从远处向这边跑来,原来他们是在远处看到了升腾起来的烟雾才知道这里有人的。

“来了两个皇宫的侍卫,要不要打发了他们?”席君买对那两个穿着铠甲明显比自己粗一号的壮汉并没有任何惧怕,只是轻轻松松道。

“呃,虽然太液池是我的地盘,但这周边应该都是皇家园林,他们肯定是禁军侍卫了,你不怕惹事,我还怕呢,好好解释便是。”

“我说你们两个小贼,怎地还不跪地认错?”

来到二人面前,其中一个年纪看上去二十七八的侍卫提着一口钝剑指着尴尬的从草地上爬起来的孙享福和席君买二人道。眼神中,满是一股不可抗拒的怒气。

“小贼?哥这一身可是官袍。”孙享福抖了抖自己的青袍道。

“区区七品官,也敢在皇家园林放肆?谁给你的胆子。”那中年男子继续吼道。

而此时,孙享福却看到了他身边那个同样提剑的少年军士,只感觉好眼熟。

“诶,我说你他奶奶的,又没走水,吼吼个熊,我家大人可是来这里公干了,干了一天活,难道还不该生火煮饭吃了。”席君买不满那军汉的态度了,强硬吼回去道。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那壮汉军士有些诧异的看向同样还是少年的席君买道。

“说你咋地,不服老子还揍你呢!没事赶紧滚,别打扰我家大人吃饭。”席君买不悦的瞪着那军汉道。

身边有个保镖就是牛,尤其是个脾气容易爆炸,且武艺高强的保镖。

“小子张狂,爷爷看你有何本事。”那年长的军汉气急无语,不待他分说,一旁的少年军士却是率先忍不住了,一边怒骂着,一脚就朝席君买的胸口踹来。

然而,想象中的狗啃屎画面并没有出现,只见席君买的腿后发先至,却是一脚将那少年军士踢过来的腿踢开。

“咦,有些门道。”

电光火石间,孙享福这种前后两辈子都没练过武功的人根本没看清,那年长的军汉却是快速的向后退了几步。

然后,地上便开始草削飞舞,席君买和那少年军士一连贯的互踹了对方十几脚,直到那少年军士站不稳,向后退了一步。

“哼哼,小子,比腿功,你还差远了。”席君买胜了一筹,有些得意道。

“你小子的腿倒是快,不过没什么力道,小爷我根本不疼。”那少年军士原地弹跳了两下示意自己没事,大有继续打下去的架势,瞅瞅他腿上厚厚的护甲,能疼才怪。

“慢着,这次我亲自来。”见少年军士就要再度扑上去,那年长的军汉却是一把将他拉住,眼神中满是看到猎物的欣喜。

“你俩别装模作样,一起上吧,打完了小爷好用饭。”

“好小子,真是胆大泼天,以为没人治的了你吗?看拳。”

那年长的军汉却是抛下了手中的钝剑,挥舞着拳头向席君买砸来,像这种场面,贪生怕死的孙享福自然是有多远滚多远,刚转身溜了几步,又想起自己烧的叫花鸡还没吃了,不能便宜了土地公公,于是拿起小铲子拔开已经燃尽的火堆,从地里挖出两个泥疙瘩。

“也不知道火候够不够,将就着吃吧!”泥团很烫,孙享福用铲子挖了其中一个就往远处跑去,根本没有关注身后两个人的激战,以孙享福的眼光,已经看出了这两个军汉虽然有些怒了,眼神中却并没有什么杀意,打架嘛,整个大唐还真没几个能打的过席君买的,这可是百骑冲阵灭一国的变态猛将,即便是此时武艺刚刚大成,却也不是随便两个侍卫能够对付。

果然,那年长的军汉的铁拳虽然凶猛如虎,但席君买却是个十四岁时就在山里生撕过虎豹的猛人,没多久,年长的军汉和也和那少年军士一样落入了下风。

“嘭,嘭,嘭······”

两人又是沉闷的对了几拳,成年军汉一退再退之下,少年军士忍不住了。

“小子看脚。”

那少年军士斜刺刺的一脚向席君买的后腰踢来,却被席军买一个扭身躲了过去,一时间,成年军汉主攻上路,少年军士主攻中下路,双拳四手,打的难舍难分。

“很生猛,不过还是太拘泥于招式套路。”孙享福砸开包裹着叫花鸡的黄泥,一边用带来的筷子夹了块已经被彻底烧软的鸡肉入嘴,一边道。

叫花鸡刚破泥土的香味神仙难挡,尤其是到了饭点还没有吃饭的人,本来还在打架的三人闻着了这股浓郁的鸡肉香味,动作顿时都缓了一缓。

“且住,小子,你说什么招式拘泥于套路,拳脚武功不都是有招式套路的么。”那成年军汉说罢,还真停了手,随即,另外两人都停了下来。

“唉,你等岂不闻,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无坚不摧。似你等这般练如此多的攻击套路,反而落了下乘。”孙享福继续吃着鸡,表情却是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道。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无坚不摧?”

三人反复品味着孙享福的话,顿时眼神越来越亮,竟都聚集到了孙享福身边。

“三位即是武人,可知前汉用刀第一高手傅红雪?”孙享福一边吧啦吧啦的吃着,一边道。

“傅红雪?没听说过。”

三人同时摇头道。

“想那傅红雪,为报杀父之仇,日练挥刀三万次,十年之间,无一日间断,出刀之快,达人之极限,是以,他出山复仇之时,只用一刀便结果了仇人,而且,从此之后,世上再没有人是他一合之敌,因为,没有人比他出刀的速度快。”

“呃······”

三人觉得那里不对,但又觉得,孙享福说的这个傅红雪极有可能是真的,一天挥刀三万次,十年不间断,此人的刀会有多快?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应该是低档不了的吧!

“既然你三人都是武人,也算是江湖儿女,何不坐下喝酒吃肉,畅谈武学,岂不快哉。”

“呃······”

两个军汉想不到孙享福的话风会转变的这么快,但闻着孙享福手中鸡肉的奇香,他们竟然有种无法抗拒的感觉。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村里那个吃虫子的小子。”那少年军士凑近了看过孙享福的脸之后,突然一拍脑门指着他的脸道。

孙享福自然是与两个多月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吃了两个多月的饱饭,他再也不是一脸菜色的模样了,身上多了几两肉,皮肤更白皙了些,难怪他刚才觉得孙享福眼熟。

而由于这少年军士正处于发育的年纪,两个月过去,身材样貌也有点小变化,孙享福之前也只觉得眼熟,现在才想起来。

“原来你就是当初给我盐巴的那个小兵。”

“嗯,就是我了,上次离别前,我说过下次相见,让你请我吃更新鲜的美味,看来你也小子没有食言。”那少年军士说着,一点也没跟孙享福客气,拿过包裹着叫花鸡的荷叶就把鸡肉往嘴里放,还不忘分出半只递给一旁的那个成年军士。

“喂喂喂,你不可以我的鸡·····”

第二十八章 拉个利益团体

好酒好肉永远是男人们交际的润滑剂,如果还有个共同的话题的话,就大致不会出现不和谐的画面,没有话题,当然是创造话题,孙享福创造的话题就很好。

绝世武功是男人生来就向往的东西,据不完全统计,它是这个世界上,华夏男同胞最容易接受的瞎扯。

人体的极限有比较科学的数据的,是不那么容易被突破的,像席君买,他就是体力好一些,动作敏捷一些的正常人而已,消耗过大,他也同样会肌肉酸软无力。

是以,刚才和两个高手拼了几分钟拳脚之后,他非常的疲惫,但即便是在这种状态下,孙享福还是没有他抢食东西的速度快,所以,一只叫花鸡他只吃了个鸡腿,就全部进了席君买的肚子,这货连鸡骨头都没放过,一起嚼碎吞了进去。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鸡。”

舔着手指的少年军士情不自禁的赞叹了一句,得到了除孙享福之外的两人的赞同。

“两位,鸡你们吃了,该自我介绍一下了吧!”孙享福抓了一把地上的枯树叶子搓了搓手上的油腻道。

“那你听好了,你可别吓着啊!这位,便是金吾卫大将军,厉阳郡公独孤谋,专管皇城防卫,就你刚才擅自在皇家皇家园林生火的行为,他完全可以一刀砍了你的脑袋。”

“噗。”

孙享福一口酒喷了出来,却并没有多害怕,大唐真是公爵多如狗的世界,随便一个穿着军装的人都是郡公,幸好刚才自己没说独孤求败和独孤九剑的故事,否则,不好解释的很。

“那你呢?”孙享福看了一眼面露得意之色的少年军士道。

“我叫裴律师。”

“律师?还法官呢!没听过啊!”

要说独孤谋,看过较多影视剧的孙享福知道,他是李世民起家的心腹将领,也是参与玄武门之变的八将之一,字彦云,还有个驸马都尉身份,只不过他在历史上突厥攻击长安的时候战死了,可现在,李世民顺利登基,突厥人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没有打到长安城下,所以,他还没死。

“我爹叫裴寂。”少年军士淡淡的道。

“日,宰相的儿子啊!难怪你这么嘚瑟。”

孙享福虽然没做几天官,但也对此时大唐朝廷的权利排序有了一些了解,裴寂作为大唐的开国第一功臣,一直是李渊

的好基友加朝堂第一人,即便是现在李世民上位了,也不能轻易动他,还得求着他才能让朝廷正常的运转起来。

历史上记载,李世民是贞观三年初步解决了内忧外患之后,才将这位朝堂第一人贬官回乡的,不过现在连贞观这个年号都还没出来,他当然还是稳稳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而作为他的独子的裴律师,自然也是官二代中执牛耳的存在,他还有另一个身份,也是驸马都尉,算是独孤谋的未来妹夫,虽然他的老婆临海公主才七八岁,得等好几年才能过门。

“你不是说了,咱们只论交情,不论身份么。”

裴律师最怕的就是别人顾忌他的身份,不真心与他相交,当然,也不是说顾忌他官二代的身份,而是顾忌他爹裴寂李渊朝旧党的身份。

“呃,那好吧!不过,以你们两位的身份,不应该穿这样的服饰,出现在这里啊!”孙享福疑惑道。

“呵呵,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么,我们两个都是用剑高手,穿着这一身斗具,是相约在此比武。”一直没有说话的独孤谋也终于解决完了自己的半只鸡,心情愉悦的插话道。

“比武?分出胜负了吗?”

“这还没开始呢!就发现这边冒烟了。”裴律师有些郁闷的道。

“你俩应该是旗鼓相当,不用比了,要比的话找我,一起上,不过我现在没有称手的兵器······”

席君买的话总是那么容易破坏气氛,比秦虎还直男癌,孙享福干脆给了他一个禁声的动作。

“这位小兄弟的武艺当真了得,他日成就不可限量啊!我等俱已说了身份,你等呢!”

“哦,我叫孙享福,是牧监署的下牧监丞,主管渔业司,这位是我的护卫,叫席君买,原是长安市面上的一个游侠。”孙享福当真就没有把他们二人的身份放在眼里,不带半分自卑的语气道。

“下牧监丞,你小子混的可以啊!两个月前还是一个讨饭吃的农夫呢!”裴律师与孙享福年纪相差不大,说话更放的开一些,轻轻捶了孙享福的肩膀一拳道。

“以席小兄弟的本事,只做个护卫的话有些屈才了,若是能入军中,至少可以从校尉做起。”独孤谋毕竟年长,并且刚经历过玄武门之战,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不过他是个悲催人物,好不容易帮助李世民登上了大位,妥妥的就要封国公当了!却被突然冲到长安的颉利给干死了,贞观朝的荣华富贵他是一点也没享受到。

孙享福不知道这些历史,只当他的功劳并不是贞观朝的第一序列人物,没有排上凌烟阁,便不做多想了,他却不知道,就算是大唐军神李靖,因为玄武门事变的时候保持中立,此时也不过是个郡公,地位还没有拥有从龙之功的独孤谋高呢!

了解了彼此的身份,裴律师又开始追问起关于傅红雪的事情,孙享福自然是拿出了几段武侠小说中的段子,一顿胡吹,不过他怕说多了谎,以后圆不回来,便又将话题岔开,讲起了一些关于美食的事情,如果孙享福所料不差的话,裴寂做了大唐朝廷第一人这么多年,家里应该是富的流油的,灵机一动的一个想法便脱口而出。

“你的意思,想拉我合伙开酒楼?”

话题突然被孙享福从裴律师感兴趣的武功转到了做生意上来,他还有些发愣。

“怎地,你还不愿意?”

孙享福有些郁闷道。如果裴律师不干,他就退而求其次,拉独孤谋一起了,谁叫他在大唐认识的权贵不多,秦琼哪里自然是有一份大头的,其它人,能多拉一些上战船,就多拉一些,这样形成利益集团,自己也活的安全一些,盈利,始终不是他的目的。

“愿意,简直是太愿意了,等酒楼开起来,咱们今天吃的这种鸡,是不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裴律师兴奋道。

“有钱的话,当然可以。”

“我在自己开的酒楼吃鸡,还要付钱?”

“呃,酒楼也不是你一个人开的,当然要付钱,我打算多找几个人合伙,独孤将军,你也算一股如何?”孙享福瞄了一眼想要插话的独孤谋道。

这独孤谋的出生可不低,他祖上是官宦世家,而且都是高官,家里还有个公主老婆,所以,也算富裕,活钱应该是能拿出来不少。

“好当然是好,却不知你这酒楼还想拉谁入股?”独孤谋毕竟是成年人,想的多一点,问道。

“自然是有翼国公府一股的,翼国公对我有恩,赚钱的事情,少不了他,至于其它的嘛!咱们还可以再商量,总之多多益善。”

“如此,就算我一股了,须得多少钱,你报个数就行。”听说秦琼会是大股东,同为秦王府旧臣出身的独孤谋便再无疑虑,爽快道。

“找那么多人,你这是想玩个大的啊!不过你小子的厨艺绝对是够,要是不开酒楼,简直是暴殄天物。”裴律师摸了摸下巴道。以他家的财力,随意都可买下长安城内的一家酒楼,何须拉这么多人入股。

“对头,本人就是感觉自己的厨艺太过惊世骇俗,而长安城酒楼的格局又太小,所以,想玩把大的,建一个前所未有的大酒楼。”

“呵呵,孙小兄弟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不过你这酒楼想要在长安城开下去,有两个人你最好拉进来,否则日后恐怕麻烦不少。”独孤谋又接话道。

“那两个人?”孙享福问道。

“卢国公和鄂国公。”

“呃,差点把那两个大吃货给忘了,拉他们入股,还确实能少很多麻烦,至少不会被他们跑过来打秋风不是。”孙享福讪讪一笑,独孤谋就知道孙享福也识得此二人。

如此,玄武门事变里的从龙武将,差不多就拉拢了一半,再有李渊旧臣序列第一人的裴家,这样的利益团体,还有谁能搬得动?

得意于自己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妙招,四人分别时,孙享福还不忘约他们下次相聚的时间,回了秦府之后,他又将此事跟秦琼说了一下,谁成想,秦琼却是让他稍安勿躁,过两日才会给他答复,然之后,秦琼就进了宫。

两日后,秦琼告诉孙享福,他谋划的这个酒楼可以开,但太子东宫必须占三成股,秦琼自己多少则无所谓,搞的孙享福不由在心里苦笑道,“琼哥,你事事都为皇帝想,难怪他让你做左卫大将军,武将第一人。”

太子李承乾现在才是个八九岁的孩子,他懂个屁,名义上交给东宫,实际上则是交给了长孙皇后,不过皇帝一下子要了三成,原本打算好的几家各占一成却是不行了,最终,孙享福打算给秦琼一成,独孤谋,尉迟恭,程咬金和裴律师各占半成,如此,自己就能占四成,拥有酒楼经营的话语权。

第二十九章 国之利器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酒楼也不是,构思,选址,筹备,这些工作都需要孙享福来完成,这也算是给孙享福在长安的生活找了些乐趣,不过,有人却说他是在找死,第一个这么说的就是太原王氏的王麟,再之后,几乎长安所有世家背景的酒楼都表示了对这家还未动工的酒楼的排斥,所以,孙享福想开的这间酒楼不仅在人流密集的东西两市买不到地,连砖瓦,木料和工匠都没处寻,世家大族联合起来就有这么狠。

开酒楼的计划目前只能暗中筹备,当孙享福逃之夭夭的回到幸福村的时候,王麟在馨香楼摆了好大一桌酒席来庆贺,这被看做是世家利益集团对阵皇家利益集团的一次胜利。

村子里每天都在变化,最明显的是柴山上的鸡舍和猪舍,十多天没回来,那些建好的鸡舍和猪舍已经被贩子们送来的鸡苗和猪崽塞满了。

“享福,鸡舍里都有过万只小鸡了,猪舍里的猪崽也有了几百头,每天消耗的饲料巨大,咱们快供应不上了。”孙大力一见孙享福就开始抱怨道。

“缺啥你告诉我。”孙享福淡定的道,如果幸福村的生产力连小鸡和猪崽都满足不了,那就是规模与劳动力之间不匹配,需要调整。

“呐,先是人不够用,捕捞组二十多人咱们动不得,他们要保证全村的食物供应,那么大的渔场,十几个半大小子根本照看不过来,我又给增派了十个壮丁帮忙打鱼草做饲料。

鸡场那边得要人吧!一万多只小鸡呢!还按照你的要求分开成几片养,这不得三十***流守着啊!我全部都派的女人上,猪场也是,按照你的要求,猪舍要干净,饲料要精细,每天得费很多人工,赵大一个人领着一堆女人都忙不过来,再加上各家地窖里的鳝鱼泥鳅也得剁鱼肉喂养,本来秋收之后应该是最悠闲的日子,现在全村上下却忙的脚不沾地,连孩子都一刻不得闲的全部在干活。”

“呃,你都知道秋收之后是最悠闲的日子,那别的村子里面没事干的人一定很多啊!你可以去招工啊!别说给多少工钱,我估计只要饭管饱,给他们几条鱼货回家打牙祭,他们都会过来帮咱们村干活,大力,做为一个领导者,就必须多动脑想办法解决问题,这样的小事根本不是问题,还缺啥,你说。”

孙大力被孙享福说的一愣,抓了抓头皮一想也是,周边几里地就是一个村子,可不是村村都像幸福村一样,尤其是那些新徒迁过来的村子,虽然秋收了,但是田地开的不多的人家,家里的储备粮食肯定还有不足,让他们帮着干活,只需要给口吃的就行,简直太划算了。

“还,还缺粮食了,天冷了,鸡食不好找,只能喂粮食,村里的三千石粮食划了一半到了鸡场,猪场和渔场也分了些,现在人快没吃的了。”

“买呀,现在秋收刚过,正是粮食低价的时候,把村里的钱全都拿出来买粮食。”孙享福都不用动脑子,就接话道。

“还缺钱啊!之前做完冬衣,你又说要做村民们做鞋袜,做被子,这需要买皮货和白叠子,老贵了,所以,现在除了那几个金疙瘩,所有的铜钱都花光了。”孙大力摊了摊手道。

“金子也是钱,我当初兑金子,就是为了携带方便,所以,把金子也花出去吧!钱留着是死物,不能吃,不能穿,只有花出去才有意义。”孙享福解释道。

“我就是怕钱都花光了,以后没的花了。”孙大力有些忧虑道。

“放心吧,这些投资都是值得的,等咱村开始出货的时候,你就知道,你花出去的根本不叫钱,对了,王富王贵和马林张全两组人的工作没停吧!”孙享福见他们不在公舍,便问道。

“没呢!他们打造的东西都放在库房呢!这会应该是去窑洞了,你说的那个东西,他们这几天正在烧制。”

说着,孙大力就带着孙享福往库房里去,先是拉开了木工房,里面堆满了圆桌,方桌和木凳,其中好多桌子中间还掏了个圆洞,虽然数量不少,但在孙享福看来,还远远不够。

而铁匠房那边,一堆精铁锅,勺子,甚至像中间有个孔洞的小炭炉都有不少,孙享福查看了一下,质量还算过关,也是同样的问题,数量远远不够,不过这些事孙享福跟孙大力说不着,以孙大力的现在的能耐,能把村子里的人事安排过来就不错了。

去往柴山的时候孙享福先到了自己种植的那几亩反季节蔬菜田里看了看,竹棚全部都搭好了,绢布做的搭盖下午天黑之前会封上,白天雾气散去,太阳出来之后才会打开,这些蔬菜只是迟种了一两个月,依此法,完全能在落雪之前成熟,而它们的花粉果实种子,将会是孙享福研究的对象。

夸奖了照顾这些蔬菜的弟弟妹妹,孙享福便往柴山背面新开的窑洞而去。

“享福,你可算回来了,这几天我们按照你交待的法子,磨粉烧制,这几天烧出了不少,就是不知道你弄这些石灰粉干什么。”马林在窑洞口迎接了孙享福道。

“这个玩意叫水泥,一旦沾了水,用模具浇筑起来,那就跟石头一样,是盖房子的利器,今后咱们村子的民居会大量使用这种东西,多多益善,不过这玩意你们摸索出来了就行,大量的烧制还是请工人吧!你们的正事还是打造我所交待的那些东西,不行就多找些工匠,把图纸给他们,让他们负责打造,我们出工钱和材料钱。”

孙享福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东西是无法保密的,在封建社会又没有专利法一说,所以,他只需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行,至于别人拿了技术去干什么,他左右不了,像水泥这样的东西,不管是谁用来大规模的生产,都是推动这个社会的进步的,拿在手上当宝贝,反而会让自己活不长。

在孙享福回村的第二天,幸福村的招工大计便开始了,有了这些生产技术打底,孙享福对之后的一系列计划又多了几分信心,三天时间,幸福村招募工匠五百余人,都惊动了县令郑佩成,更是让皇帝李世民都开始关注起这里的变化,草拟了一封圣旨,将孙享福召了回去。

丽政殿,长孙皇后正拿着后宫用度的账册翻看,她发现这个月后宫的用度居然有所缩减,库内居然有些钱粮结余,这让实际掌控了后宫三个月的她有些惊奇,以前可都是不够,还欠一些的。正好这时李世民来了丽政殿,她便将此事说与李世民听了。

拿着账册看了片刻,李世民马上就找到了蛛丝马迹,指着其中一条每日都会出现的文字道,“观音婢你看,每日的供给栏上都写着‘渔业司超额供给’的字样,你这个月的征发令上要了渔业司多少东西?”

“陛下这么一说,臣妾倒是想起来了,给渔业司的征发令是每日黄鳝百斤,泥鳅百斤,三斤以上的大鱼五百斤,御膳房的罗阗曾跟臣妾提起过,渔业司每一样鱼货都超额供给,尤其是大鱼,每天都能送五斤以上的大活鱼八百多斤到御膳房。”

“这就是了,朕记得你初掌后宫的时候,渔业司每三日送鱼的数量不过两三百斤而已,而现在,渔业司每天往宫中送的鱼超过千斤,这一个月,可就差着两万多斤呢!如今各宫都喜吃鱼,那牛羊肉,蔬菜等用度的采买消耗就大减,后宫的用度,自然就出现了结余。”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看来这个渔业司的功劳可不小,那个新上任的监丞,就是要拉我等做生意的小孙大人么?”

长孙无忧搞清楚了原因,心中一喜,李世民初登皇位,各方面用度都紧张,她作为贤内助,自然是想帮忙,如今这渔业司既然能超额完成任务,那就证明他们还有余力,有余力就要利用起来,所以,她决定给渔业的征发令上再加加码,后宫的人不是都喜欢吃鱼么,那一定能节省出更多日常用度。

“他算个狗屁的大人,一个只会搬弄奇淫技巧的小混蛋而已,有了好东西,竟然不知道敬献君主,混账之极。”李世民虽然嘴里在叫骂,脸上却是一副笑容,显然心情不错。

“怎么,那个小孙大人弄了什么新奇玩意?”长孙无忧被李世民的台词和表情搞的有点懵,他还从来没见过李世民对一个从未谋面的人表现出过这样的态度。

“那可不是玩意,说是国之利器也不为过。”李世民表情有些激动道。

“究竟是何物,让陛下也如此兴奋。”长孙无忧放下账册,给李世民倒了杯茶水道。

“是一种新犁,可以装四个犁头,只用两头牛就能轻松拉动,就是用几架这样的犁,那小子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将两千多亩荒地开成了良田,你说,这是不是国之利器,而现在,那小子居然让人用石头磨末,加一些东西烧制出了一种叫做水泥的东西,只需要加水搅拌,晾干之后,就坚硬如石,用来筑城建屋,简直是事半功倍,你说,这是不是国之利器······”

李世民还待再说,这时内侍却通报,说牧监署渔业司的孙监丞应召来见,他只得暂时停嘴。

第三十章 面圣

第一次被处在权利巅峰的人召见,心情是比较忐忑的,之前孙享福已经幻想过很多次自己与李世民见面的场景,但没想到是在后宫,没办法,他现在是家臣,名义上是归长孙皇后管,去太极殿或御书房面圣反而是不合规矩。

翼国公之前教我见皇帝时怎么说来着?忘了,干脆按照电视剧里的来吧!

“微臣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进入丽政殿,孙享福一眼就看到了胡床上一身明黄长袍装扮的李世民和一身艳丽长裙装扮的长孙无忧,在此时的大唐,也只有他俩敢这么穿了,不过,当他这万岁千岁的喊出去之后,整个丽政殿内突然就变的安静了,内侍,宫女,一二十号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也不说话,也不动作,就俩字,尴尬。

影视剧害死人呐!孙享福如是想着,继续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人,主要是觉得丢脸。

“呃,今日不是祭祀大礼,无需行此叩首大礼,你先起来吧!”李世民被长孙无忧拉了拉袖子,才反应过来开口道。

“谢陛下。”

孙享福从地上爬起来站稳,想想也是,现在流行的是跪坐,如果行跪拜礼的话,那不是和坐没什么区别了,此时他才想起秦琼所教的拱手弯腰礼,深鞠躬就代表大礼,可惜已经晚了,先让别人看看自己猴子屁股一般的脸吧!

即便是没有多少上尊下卑的思想,孙享福也知道,直视皇帝是不对的,被李世民端详了片刻,才再度听到那个威严的声音,“朕听闻你造了一种耕田利器,名曰:曲辕犁,为何不敬献给朝廷?”

李世民犯不着跟他一个七品小官客套什么,话语直的让孙享福有些惶恐,想了想措辞,孙享福才答道,“彼此微臣不过是一介农夫,无法得见圣颜,而且······”

说到这里,孙享福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而且,有人曾对微臣言,若不是微臣这次做的是陛下的家臣,恐怕来上任的时候,就在渭水上翻船淹死了。”

孙享福当然要趁此机会给那些世家上上眼药,这样,才能让李世民更加的看重自己,他此话一出,李世民的表情果然变的丰富起来。

李世民用屁股想也知道说这话的人肯定就是那些世家子,这种耕田利器,对于手中掌握大量土地的世家是有大用的,而且世家都自私,届时一定会将其收归己用,让自家先得利。

“哼,这些国家毒瘤,朕早晚必除之。”

李世民怒哼了一句,却被长孙无忧劝诫道,“陛下,君不密,则失臣。”

闻言,李世民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内侍又道,“今日之言,若传出去半个字,汝等三族尽灭。”

“你等且先退下去吧!”这里毕竟是后宫,长孙皇后的地盘,她适时的下令道。

一干内侍鱼贯而出,李世民才又看向孙享福道,“那水泥又是何物?”

没了那许多人围观,孙享福的精神也松散了些,拱手道,“不过是将一些石头磨碎,再添加少许粘合物烧制出来的东西,磨成粉末之后,加水,便能够使其再凝固,是微臣在乡下烧制石灰时偶然发现的,不值一提。”

“是吗?密卫送过来的消息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们说此物合水凝固后,可比坚石,如果用来浇筑城墙······”

“陛下,确实如此,但那只是小块,如果浇筑的如城墙一般高大,却是要在其中穿插钢筋,石子,否则,水泥一干,则易碎裂,甚至倒塌,还不如青砖黏土垒就的城墙坚固。”

“原来是这样。”

李世民闻言便觉得这水泥是个鸡肋,大唐的铁器有多贵重,作为皇帝的他再清楚不过了,采石,更是相当耗费民力的,如果用水泥筑城需要用到大量的钢筋石子的话,朝廷根本玩不起,更别说,烧制这玩意首先就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燃料,简直得不偿失,倒是叫李世民空欢喜一场了。

当然,水泥也没有李世民想的那么一无是处,它只是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时代,如若大唐国力上升个几倍,这玩意的作用可就大了。

“陛下,水泥却还有些其他的辅助功效,比如在砖墙上薄薄的刷一层,可使其平整美观,不被雨水侵蚀,在平整好的地面上浇筑一层,只要不走重车,可保持地面平整洁净,大体可用于修缮装潢。”

孙享福举了两个例子讲解道,毕竟,他现在只是用土法烧制的水泥,并没有后世工业生产线上弄出来的最佳比例的优质水泥那么犀利。

“嗯,此事朕知道了,你回去之后将烧制之法写一份文书,交于工部,另外,曲辕犁也交给将作监仿制,在朕没有对外公布之前,不得将制作之法对外宣扬。”

说完这句,李世民就不出声了,孙享福一愣,这是要送客的节奏?哥可是给朝廷献了曲辕犁和水泥啊!难道不应该重重奖赏,封个子爵侯爵什么的么?

“微臣告退。”

孙享福有些失望的行了个深鞠躬礼,就准备打道回府,这时长孙皇后却好像想起了什么,朝他的背影喊道,“且慢。”

被人叫住,孙享福面色一喜,即刻转过身来躬腰下去,心道,“总算想起赏赐了吧!放心,哥一定会再三推迟,然后收下的。”

谁料长孙皇后却道,“本宫听闻你在渔业司造了一种拦河巨网,一日可捕鱼数千斤,可有此事?”

“呃,是的吧!”

听了长孙皇后这话,孙享福心道不好,很可能赏赐没有,还要被人家洗劫一次。

“可你们每天送到宫里的鱼却只有一千来斤,剩下的鱼都那去了?”

果然,铁公鸡一般的长孙皇后在发现宫里多吃鱼能节省其它食材的用度之后,把鬼主意打到了渔业司。

“微臣让人在牛首池用渔网拦出来一块水域,囤积起来了。”孙享福老实回答道。

“嗯,做的不错,以后就不必囤积了,都送到宫中来吧!”长孙皇后闻言点了点头道,总算孙享福没有拿出去卖,给自己挣外快。

“全部送到宫中来?”孙享福面有难色道。

“怎么,你不愿意?”长孙皇后盯着孙享福的眼睛,一股你不愿意老娘就收拾你的气势释放出来道。

“呃,微臣不敢,只是,内宫并不拨经费到渔业司,渔业司上下一百多张嘴还得吃饭啊!”孙享福解释道。

那些多捕出来的鱼,可是他准备出售之后给养渔业司这帮属下发工资,自己顺道捞点油水的,全部交出去,不仅他要喝西北风,自己还得白白垫付工资,而且东西两市盘下来的铺面可就白弄了。

“如此说来,你打算出售那些鱼货了?”李世民喝着茶没有插嘴,长孙皇后继续问道。

“是的,微臣以渔业司的名义在东西两市盘下了两间铺面,打算出售多捕捞上来的鲜活水产,赚些银资给属下的吏员,仆役,发俸禄。”孙享福老实的解释道。

“渔业司乃皇家所属衙门,如何能经商盈利,你此举却是不妥。”

长孙皇后自然也知道让马跑,就得让马吃草的道理,不然她的醉仙楼也不会经营的那么有声有色了,但那是她名下的私产,与牧监署渔业司这样正规的皇家衙门不同,一时间,她还转不过弯来。

“启禀娘娘,微臣认为,牧监署的所有衙门都应该找到自己的方式为皇家盈利,这样后宫就不会成为朝廷的负担,拖国家的后腿了。

此时天气转寒,长安鱼贵,微臣敢断言,隆冬时节的时候,鱼货价格还会翻倍的往上涨,此时囤积鱼货,待冬日里再出售,其中利益之大······”

“孙卿言之有理。”

李世民听到孙享福所说的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感觉脑洞大开,任何朝代,后宫的用度都是朝廷经费支出的第一大项,如果渔业司,林业司,牧业司,农业司等机构能为皇家盈利,那整个情况就不同了,而且孙享福并不只是口头上说说,他有具体的操作手段,是个人才,所以,极度缺钱的李世民连‘卿’字都忍不住飙出来了。

第三十一章 经营思想

见李世民对孙享福的观点持肯定态度,长孙皇后便道,“如此,本宫便特许你经营两家铺面,不过,这两间铺面是皇家产业,来往账目需得送来后宫,本宫许你三成盈利作为属下俸禄薪资之用,可好。”

‘可好?’本来是我兜里的果果,你一句话就拿去七成,能好吗?孙享福只能怪自己嘴欠,将利益说的大了些,引得长孙皇后心动,但无论谁,被抢劫即得利益之后,心里都是不爽的,可孙享福依旧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只能躬身道,“微臣遵命。”

说完这些,正当孙享福准备再度告辞的时候,李世民却又道,“你且给朕说说,牧监署的其它衙门如何能盈利,说的好,朕有赏赐。”

总算提到赏赐了,孙享福就是个俗人,心里如是想着,组织了一下言语,便向李世民拱手道,“那微臣就给陛下说说,首先就说四司之首的农业司吧!掌控大小皇庄数十,土地不下九万亩,一旦有效的规划起来,可盈利的空间就非常大。

臣前些日子在东市买白叠子,二百钱一斤,比等重的铜钱还贵三倍,就这个价钱,那些胡商还经常卖断货,如果咱们皇庄也种植白叠子,其产出的价值可比种植糜子,麦子高出数十倍,那么农业司为何不种呢?

或许他们认为白叠子是高昌,西域的产物,但都是土地里面长出来的东西,为什么高昌能种,我大唐不能种?微臣认为,农业司只要摸索,学习,就一定能提高种植水平,为皇家谋福利。

还有林业司,他们不能光坐着等内宫中出征发令,长安城经营木料的商贾那么多,怎么没有林业司的人呢!他们拥有关中最大的林业资源,可以组织人手砍伐,种植树木,另外,一些景观树,花树,都是能卖钱的,还有果树,只需要种植一茬,往后可年年收获果实,出售盈利,其利之大,应远胜渔业司。

再有就是牧业司的,它们也不能仅仅满足于供给宫中。成规模,集群化的养殖,会让产出更多,还可以开拓商路,做贩卖的生意,什么地方缺一种牲口,必定会导致这种牲口价格上涨,牧业司资源储备庞大,到处都是交易的机会。

另外,他们还可以招募工匠,将一些自产皮毛进行深加工,比如微臣脚下的这双皮靴,东市的售价就高达一贯钱,牧业司每年成千上万张牛羊皮,如果制成皮靴,皮衣,能够获利几何,当不用微臣赘述吧!”

孙享福口若悬河的说了一大通,越说,李世民和长孙无忧的目光便越亮,这些经营思想,后世的任何一个企业家都懂,他们不会浪费手头上任何的资源,而这个时代的人却不懂,他们大多是得过且过的在地里刨食,看天吃饭。

“说的好,朕想不到区区一个牧监署,便有如此多生发的可能,回头便与朝中几位大臣商议,看看是否可行。”

孙享福这一番话让李世民茅塞顿开,心情大好,不过皇帝做任何一个决定,都不是轻易草率的,光被大臣们扣上与民争利这样的帽子,就够皇帝喝一壶的了,是以,孙享福说归说,真要李世民让人去做,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当然,孙享福也没有那么大的心要帮李世民把这些事都做了,除了研究农作物的时候他会比较开心之外,其它时候他还是比较懒的,现在,他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李世民,等待他刚才说的赏赐。

然而,所谓的赏赐,却是让他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再有两日,便是九九重阳,朕欲与群臣同往终南山登高望远,赐你伴驾同行。”

这就是赏赐了?

不带这么玩人的吧!你确定带我去不是让我给你做厨子?

孙享福在心里呐喊,咆哮着,脸上却微笑的鞠躬道,“多谢陛下,微臣告退。”

出了丽政殿的孙享福只剩撇嘴这一个动作了,但丽政殿内,李世民夫妇的对话却还在继续。

“这小子确有几分才华,假以时日,做个上牧监绰绰有余。”

长孙皇后美目一转道,“只怕是心如饕鬄,让陛下不敢大用吧!”

“还是观音婢了解朕,这小子虽有才干,却是有着许多自己的想法,唯利是图,不似叔宝敬德等肱骨大臣,命都可以给朕。”

“那陛下此举,是为了收那小子的心了?”

“那是自然,人的喜好无非就是那几种,权利,财富,美色,这小子既然肯做朕的家臣,证明他权利欲不强,又善生发之道,当是不会缺财之人,唯有这美色,是每个少年郎都无法拒绝的,他已年满十六,还未婚配,朕会给他物色个媳妇,好生管教他,让他知道什么叫视君如父。”

在李世民的角度看人,第一基本要素就是忠诚,然而在孙享福这个后世人身上,这种品质却很难表现出来,他不会用崇拜,看神灵一般的眼神看皇帝,因为他骨子里并不封建迷信。

他做官的出发点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更加安全些,那种时不时的表现出来的智商上的优越感,像孙大力这样的农民可能会看不出来,但像李世民这种阅人无数,精于世故和计谋的人,却是看的一清二楚,所以,李世民给他的评价是‘有才’,但需要雕琢,在他骨子里那种视君如父的忠诚感没有被培育出来之前,用你,但不会大用你。

被打劫加忽悠之后的孙享福心情不太好,决定找点美食补补自己受伤的心,正好库房里送来了今日打捞的鱼货,有不少巴掌大的螃蟹,便让属下仆役装了一篓子送往翼国公府,眼瞅着太阳就快落山,孙享福便牵着马徒步出了皇城。

东市与皇城仅一街之隔,长孙皇后的问话让孙享福想起了铺面的问题,如今半个月都过去了,应该装修好了吧!正好顺路去看看。

古人也懂得做生意要扎堆的道理,所以,渔业司盘下的水产铺面周边也都是卖水产的,此时已近黄昏,铺面上的鱼货大多卖空,各家都在提水,清扫铺面,卖鱼的地方就是腥臭味大,尤其是古人不懂得安装增氧装置,除黄鳝泥鳅,黑鱼这类生命力较强的鱼货,鳞片鱼大多是卖死鱼,想想看,几斤重的大活鱼,用竹篓子装着,或用树枝穿着鳃,能活多久?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渔业司的铺面倒不难找,孙享福径直走进去之后,发现熊庭中也在。

“大人来了,卑职听工匠汇报说铺面已经全部装修完毕,便赶来查验。”

“嗯,刚从宫里出来,顺路来看看,怎么样?各种物件,都按照我之前要求的打造好了吧!”

说是物件,其实水产铺子里大多是木质的水箱,如果是以前,十多个匠人只需要一两天能就全部弄好,不过孙享福设计的东西有些精细,让工匠们拿不准。

其实也不是什么高科技产品,就是给每个水箱里安装一个利用水压,能够让水自动循环流转,起到增氧作用的装置。

这玩意是后世孙享福无聊的时候在火山小视频里看到那些达人制作的,大体需要的材料就是两个矿泉水瓶,一根管子,通过精妙的链接,让水压能够不断的将水从管子里压出,再流入到托底的矿泉水瓶中,现在没有矿泉水瓶,所以只能用竹筒代替,管子是芦苇用热水泡软之后,用铁条通穿,固定成需要的形状后晾干所得,不是很经用,过几天就要换一个,就是为了打造一些这种增氧装置,工匠们才花了这么长时间。

“都打造好了,大人的构思果然精妙,经过试验,通了这活水管的水箱,可以保证木箱内的鱼一天之内不死,如果放置的鱼不多,还能持续更长时间。”熊庭中答话道。

“嗯,一天时间足够将鱼卖出去了。这几日便先将打捞上来那些不易囤积养殖的鱼货拿到店铺里来卖吧!记得每天都要做账,这两间铺面里的收入,七成归皇后。”

“七成归皇后?”熊庭中有些愣道,不过片刻之后,他的表情也恢复了自然,宫里一旦开口要了,他们这些小官小吏根本无法抗拒,多说无益。

“营业前,叫仆役们先学习学习过称算账的本事,这是皇家的营生,做事要厚道,免得失了皇家的体面,另外,对于大主顾,可以接订单,做些送货上门的服务,咱们的水箱车可以保证鱼的鲜活,比他们的家仆役用篓子来装好的多。”

论到做生意,孙享福只需要用后世的一点点社会经验就能远甩这个时代几条街,目下长安能吃的起鱼的,还不都是那些大户人家,大户人家有个特点就是,墙高院深人口多,一买东西就不会买一点点,有了更好的,就不会选择次货。

可不要小看一个送货上门的服务,它能够轻易让这两间铺子霸占长安城一半以上的销售市场,当然,生意人都是聪明的,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一套也会被隔壁的水产经营者学去,在被他们模仿前,能让铺子里的销路拓展到最大,稳定下来,就是胜利。

第三十二章 重阳登高

孙享福现在大小也是个七品官,就不能没有体统的跟德叔在厨房凑在一个桌子吃饭了,今日厨房清蒸了几笼孙享福让人送回来的螃蟹,撩发了秦琼的酒瘾,夫人张氏劝之不下,便请了孙享福去饭厅,让其想办法,劝秦琼少饮。

孙享福能有什么办法,找秦琼聊正事呗,一般说关于皇帝的正事的时候,秦琼是不饮酒的。

“国公,今日陛下和皇后娘娘召见,除了询问曲辕犁和水泥的事情之外,还赐我重阳之日伴驾,与陛下同登终南山望远。”孙享福与秦琼对案而坐,手里虽然拿着螃蟹在截肢,脸上却一本正经的向秦琼道。

“此事你办的糊涂,弄出了曲辕犁这等农耕利器,就应该第一时间敬献给陛下,如今陛下心里只怕有些隔阂,本该属于你的一场大功,却是白白溜走了,不过现在你是陛下的家臣,你弄出来的东西,也算是陛下弄出来的,想来陛下是想在明年春耕之时放出这等利器以收天下民心,届时如果收效甚好,应该会记你的好吧!”

秦琼说着,便见孙享福已经用一把小小的剪刀将整只螃蟹拆解的壳是壳,肉是肉了,不过孙享福并没有食用,而是将装着螃蟹肉的盘子端到了秦琼的案前,请他食用,转身回自己案前的时候,顺手便将秦琼案几上的那壶酒给拿走。

“你小子,陪我用饭是假,怕是受了夫人指使,不让我饮酒吧!”

“呵呵,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饮酒会减缓血液循环,于国公身体大大的不利,夫人也是一片好心,不如就由小子替国公饮了这壶。”

“不行,我不能喝,你也别在我面前喝,把这酒水撤下去,免得又将我肚子里的酒虫勾了起来。”

秦琼如是说,一旁侍候的秦福便一喜,便将孙享福案上的酒壶拿走,转身之时,还朝孙享福竖了个大拇指。

孙享福讪讪一笑,等福伯拎着酒壶离去,便又开始拆解螃蟹,嘴上还道,“国公,咱们接着说,陛下出行,令我一个小小家臣伴驾,不知是何意。”

“这个,我倒是能猜到七八分,你如今已年满十六,尚未婚配,陛下怕是要给你物色个媳妇了。”

秦琼脸上一笑道,一般皇帝帮你找老婆,是对你表示亲近拉拢的意思,同时也证明了皇帝认可你的才华,觉得你是个有用之人,这对于孙享福来说,可是比赏赐金银大的多的好处。

“呃,婚配?为时尚早吧!”孙享福闻言有些懵了,原来这个时代重阳节还是相亲日啊!

“为时尚早?陛下在你这个年龄,都成婚好几年了,况且,如今你是官身,需响应朝廷早婚早育的方略,该当为这婚姻之事考虑了。”

隋末战乱多年,中原人丁锐减,大唐立国之初,据说整个国家才几百万户,不到三千万人口,是以,这个时期鼓励生育,是朝廷的重要政策,甚至有女子十六不婚则是违法的律条,好在孙享福是个男人身。

“呃,好吧!先相相看,不过到时候没有合适的,可别怪我。”

对于相亲这件事,孙享福可是一点都不陌生,后世他也是二十老几了没个女朋友,父母每年都会逼着他相好几个对象,到最后都有些麻木了,来到这个世界后,除了幸福村的几个村姑和秦府的女人,他一直没接触过什么其它女人,毕竟这个时代的美女,一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是以,重阳节气,是个难得的大规模见识这个时代未婚美女的机会。

搞清楚了李世民的用意,孙享福安心了不少,娶媳妇的事情,是个正常男人都不会抗拒,好在自己现在地位不显,李世民没打算把皇家的那些豪放女塞给自己,有合适的,他倒是不介意赶快找一个,天黑的时候也不至于那么无聊不是。

端午,七夕,中秋,重阳,这个时代女人难得能够出门的几个大日子,今日是重阳,秋高气爽,天蒙蒙亮,长安城内就车水马龙,许多百姓家的车马向城门口汇聚而去,等城门一开,这些车马便会出城寻找山峰登高采菊。

终南山离长安不远,是皇帝今年钦点的登高之所,昨日便已封锁了部分区域,百姓不得入,孙享福今日打扮一新,一早就与秦府诸人在皇宫门口等候,天快放亮的时候,便有皇帝车队从皇城出来,秦府的马车便与众多朝臣的马车一起,汇入皇帝的车队之中,往城外而去,待得朝阳升空之时,车队已至山脚,众多穿着便服的王公大臣以及家眷便结伴,往望景峰而去,那里有朝廷出资修建的亭台楼阁。

李世民今天带的人不少,除有孕在身的长孙皇后和燕妃没来之外,另外四个贵妃韦妃,阴妃,和两个杨妃都来了,皇子皇女则有八岁的太子李承乾,六岁的濮王李泰,八岁的蜀王李恪,以及五岁的长乐公主李丽质,外加随行的太监内侍和护卫,足有数百人,引领着整个人龙朝望景峰进发。

挤在人群中的孙享福心情不错,一边走着,一边欣赏着满山遍野的山花,昨日孙大力来长安汇报,幸福村的一切进展顺利,五百雇工管饭就行,数十个技术工匠也只需要少许的工钱,这让孙享福大呼,这个时代最不值钱的就是劳动力。

“孙监丞,这边走。”

听到别人喊自己奸臣之后,孙享福的好心情瞬间就没有了,而且喊他的人还是御膳房的罗阗,李世民果然是打算让他来当厨子的。

虽然老大不情愿,孙享福还是向罗阗靠了过去,这位可是能够时常在李世民身边走动的铁杆近臣,跟他打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罗总管今日也来了,难道陛下还会赐宴?”孙享福冲罗阗抱了一拳随意笑道。

“可不是么,要玩一整天呢!除了酒水和糕点,陛下还命我等准备了不少食材,三品以上的官员以及家眷,都能赴宴,人数可是不少,这不是来向你问计么。”罗阗往身后撸了撸嘴道。

孙享福往他身后看去,便见数十个挑着大担子的厨工,正吃力的往山坡上走着,看来食材不少,李世民这是想和群臣们在山顶胡吃海塞一顿了。

“到地方再说吧!保管不会叫你失望。”

得了孙享福这句话,罗阗便放下心来,如今他儿子已经成了醉仙楼的大掌柜,而醉仙楼的生意,也是长安城最火爆的,没有之一,他罗家得了好处,自然也不会忘了给他带来好处的孙享福,便道,“听闻你最近谋划在长安开酒楼,我家世代厨工,族内尚有不少善庖厨之辈,如有需要,可以找我要人。”

“如此甚好,我正愁找不到精于此道的人才呢!就先在此多谢罗总管了。”

其实孙享福一听罗阗这话,就知道,他虽然是示好,却也有私心,派厨子给自己做工,那自己的新菜,肯定也无可避免的会被他学去,但他现下太缺这方面人才,学就学吧,反正他学去了是给宫里做事,而且,自己又不靠厨艺谋利。

“好说好说,以后有时间,还是得多到御膳房走动,如今宫中的那些贵人嘴都吃叼了,没有新菜,老哥我的工作很不好做啊······”

和罗阗一路聊着,一路往山上而去,接近正午的时候,便到了一处地势平缓的山峰,此处,正是望景峰,建有亭台楼阁数十处,正中最大的那间已经被李世民占据,仆役们很快就摆好了案几,上了糕点茶水,一干大臣和家眷们,也都各自觅地休息,孙享福放眼往山峰周边看了看景色,便往秦府所在位置寻去。

秦琼有一妻二妾和两个子女,今日都来了,儿子秦怀道如今还不到三岁,女儿秦玉儿则不到两岁,都是被大人抱上来的,此刻正在秦琼怀里撒欢,孙享福正待前去说话,却被一只大手抓住了脖子,拎到一旁。

“小子,前几日听独孤谋说你要拉我在长安开酒楼,怎地就没了音讯。”

“呃,原来是卢国公,小子有礼了,确有此事,这不是那些世家子反对,咱们连块地方都找不到么!”

“老夫还就不信了,难道整个长安城难道都是他们的不成,此事若是老夫给你办了,那干股,能不能多分老夫一成。”程咬金大致也知道是世家在从中作祟,眼珠子一转道,他老婆可的清河崔氏女,办这事不难。

“这个,干股嘛!太子东宫就占了三成,翼国公占一成,为了保证经营权,小子要占四成,剩下的两成,就归您,鄂国公,独孤将军还有裴公子所有,这一成,恐怕是没有的了。”孙享福面有难色的答道。

“什么?搞了半天,我才半成?不行,太少了,我看就别拉尉迟大傻入股了,他的半成,就给我了。”程咬金的话还没说话,另一个粗狂的声音便响起。

“老货,你又想占我便宜,看拳。”

第三十三章 望景峰上

程咬金和尉迟恭的打斗,满朝文武都是当乐子来看的,偏生这两个老货脸皮厚,不怕被人看笑话,不过李世民亲自出声阻止之后,两人虽然意犹未尽,却总算停了手,这种群臣都在的大场面,皇帝的面子是要给的。

孙享福在山顶游逛了一圈就被罗阗找去做饭了,御膳房的人带来的食材不少,很多是事先烹调过的,烤羊肉等主菜是李世民的最爱,无需孙享福插手,走累了懒得动的他正看着琳琅满目的食材发愁要做什么菜,就见一个文士袍装扮的少年郎向他走了过来。

“你穿这文士袍的样子很别扭。”

“我也觉得是,还是穿军装和铠甲更威风些。”

来人正是裴律师,他是裴寂的儿子,李世民的妹夫,虽然喜欢扮作小兵,嬉戏于军伍,但身份却是无比高贵的,有长安第一权二代之称。

“你不在自家亭子里陪老爹,到我这里来干嘛?”

“打听一下酒楼的事情呗,顺便看看你今天会做什么好吃的。对了,你那个护卫席君买呢!没有一起来吗?”

“君买在家苦练挥刀呢!酒楼的事情我已经在做准备了,回去后可以找各家的人一起开个股东大会,你要做的是尽量的多准备钱就行。”

看到裴律师,孙享福又想起了那道叫花鸡,便在食材堆里翻找起来,果然有不少杀好的整鸡,于是召唤了两个御膳房的厨工用黄酒合泥巴,自己则是开始在鸡肚子里填香料。

“他想做傅红雪估计是不可能了,我试过了,别说是一日挥刀三万次,就是一万次也难,对了,我上次回去之后自己弄出来的鸡总有一股泥巴味,原来这包鸡的泥是要用黄酒合的啊!此等奇思妙想,也就你小子能鼓捣出来,我来帮你加料吧!”

裴律师说着,便要动手,孙享福自然也不阻拦,这小子怕是想学了全套的制作方法,回家自己弄出来打牙祭。

山上水不多,都是御膳房的仆役挑上来的,所以并没有打算做过多的蒸煮菜,看到有渔业司供给宫中的大鱼,孙享福便将这些早就腌制好的大鱼穿在竹签上刷油,用小火烤到鱼肉微黄,再放入一个铁锅之中,加了几样时蔬和调料,小火慢炖,罗阗和几个御膳房的御厨有样学样,很快,十几锅炖鱼的香味便在山顶上四处飘散。

有了叫花鸡和时蔬炖鱼两道大菜,其实就可以宣布开宴了,毕竟做好的熟食糕点有很多,而烤羊肉慢,须得等很久,唐时是分餐制,这些煮好的菜加上熟食糕点,已经能够在群臣和家眷的小案上摆满,只待他们慢慢吃,慢慢喝,慢慢等羊肉烤熟便好。

登基一个来月,李世民与宰相裴寂还没有什么大冲突,所以,由裴寂出面说了几句吉利话后,李世民就宣布开宴了,而开宴的第一个节目不是吃东西,而是提议各王公大臣家未出阁的女子献艺。

琴棋书画,是古代官宦世家女必备技能,不过唐朝胡风更盛,各官宦家庭的女子通常会学些胡旋舞,羌笛乐器等胡人的娱乐方式,似是早有所备,李世民的提议一出,便有好几家的女子响应,这个时代总不缺乏想攀附皇权,削尖了脑袋往皇帝后宫钻的女人。

鼓声起,李世民所在的亭中,数名身材姣好的女子便开始随着鼓声舞动,其腰身灵动,体态婀娜,看的众大臣交口称赞,随着美酒佳肴开始上桌,整个山顶便开始热闹起来。

“爹,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叫花鸡了,砸开了这黄泥,里面的鸡肉鲜嫩,香味浓郁,令人欲罢不能。”

裴律师率先就提溜了一个烧好的叫花鸡到了裴寂的案前,献宝似的给裴寂介绍道。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陛下当前,不要失了体统。”

裴寂这父子两的性格就是两大极端,一个喜静,一个好动,一个文采斐然,一个武艺了得,简直不像亲生的。

“啪叽。”

无视了老爹的斥责,裴律师使一双肉掌,将那包裹着叫花鸡的黄泥拍开,顿时,一股浓郁的香味便在场中散发,连案几上美酒的味道都被压制了。

“何物如此之香?”

程咬金和尉迟恭几乎是同时抽动了鼻子,连一向斯文的裴寂都差点没绷住,何况是他俩,这可又是极品美食出世的前奏啊!

随着两个老货的大喝声,场中跳胡旋舞的少女也舞步错乱了,暂时的停了下来,而大家的目光,也都聚焦到了中间那座大亭子外的左首第一个案几处。

“父皇,好像是鸡肉。”太子李承乾眼尖,瞄到了那只被裴律师从黄泥荷叶中巴拉出来的肥鸡,向李世民道,眼神中的意思就是‘我要吃’。

“快,快,快,把这几只鸡给陛下送过去。”内侍在罗阗的催促下,匆匆的将一个大托盘抬入李世民歇息的凉亭,托盘上面堆着六七个大大的黄泥巴团子,里面都是叫花鸡。

看到自己这里也有那香喷喷的鸡肉送来,几个皇子们都围了上去,小胖子李泰最先忍不住动手,却被滚烫的黄泥把手指都烫红了,不过疼痛都依然没有阻止他对美食的渴望,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从他手上夺过黄泥块的王得全忍着烫,用手将被黄泥荷叶包裹的鸡肉取出。

叫花鸡的魅力就是在整个烹调的过程中,香味一丝不泄,鸡油高热的油温将鸡肉,和鸡肉肚子里的姜蒜烫熟,刚剥开的时候,香味一下子爆发出来,勾人食欲。

“香,父皇,丽质要吃。”

别说是李泰和李丽质这样的孩子,就是这段时间吃炒菜和酸菜鱼把口味吃叼了的几位贵妃,此时也开始吞咽口水,目光只盯着帮忙剥鸡的内侍,此刻,哪里还有人会关注那几个跳胡旋舞的少女。

“当真是斯文扫地,好好的一场胡旋舞,却是被这鸡肉破坏了。”

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大臣这就开始在下面嚷嚷了,太宗朝,一品国公,宰相的人数都有数十人,更别说二三品的郡公,县公,乃至级别更低的侯爵的人数了,御膳房当然不可能准备这么多鸡,所以,此时许多连赐坐资格都没有的勋贵和大臣们,只能站成圈在远处围观,气氛很是不和谐。

不一会,李世民一家就把嘴巴,手指都吃的油乎乎的了,叫花鸡嘛!用手撕着吃才带劲,等李世民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时候,已经不好意思再让那些少女站在亭前跳舞了。

“今日重阳,朕与众卿登高望远,把酒同乐,各家的才子佳人,可有诗作献上?”李世民用内饰抬来的水净了净手,擦了擦嘴,就大声向群臣们道。

“陛下想要听佳作,需得下些彩头,如此,各家的才子佳人才不会藏拙。”裴寂是酒宴场上的老手,调动气氛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信手拈来。

“裴爱卿言之有理,朕有白玉鸳鸯佩一对,今日若那位才子佳人有好诗作献上,便将此玉赏赐一枚于他,若是再唱的好,朕便将另一枚也赏赐于他,众爱卿当与朕共评之。”

李世民此言一出,群臣纷纷叫好,白玉鸳鸯佩的价值不好说,但如果一个人的诗作能够得到皇帝和满朝文武的称赞,那此人的才名,不久就会人尽皆知,是非常露脸的事情,试问,那个文人不好面子呢!

于是,那些读了几天书的官宦子弟们,便都开始跃跃欲试,不过,要拿到皇帝和众多高官面前唱的诗,品相差了也是丢面子的事情,一时间,诸多才子佳人们也没有轻易出手。

孙享福其实觉得古人这一套很无聊,但为了躲避从宴席上下来纠缠他要更多叫花鸡的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个老货,只得负手往人群中一站,躲在人群中和大家一起看热闹,两人老货还不至于为了点吃的,搅和所有人的雅兴吧!

不一会,就有胖少年行至亭前空地,清了清嗓子道,“九九重阳来登高,菊花茱萸满山坳,望景峰前美味至,直把云亭比九霄。”

胖少年名叫武元庆,是应国公武士彟的长子,也是长安城有名的纨绔之一,仗着脸皮厚,也不怕出丑,就念了一首打油诗。

然而,即便是这么一首打油诗,场中仍然有许多人叫好,将李世民所处的云亭比作九霄,那岂不是在夸李世民是盘踞在九霄里的神龙。

龙乃汉人之图腾,亦是天子的象征,在得位不正的李世民初登大宝之时这么比喻他,当然是赤裸裸的马屁,然而,他老爹应国公武士彟乃是李渊朝旧臣,这样拍推翻了自己恩主的人的马屁,是很没有节操的,有人夸赞的时候,自然也有人瞧不起他,站在孙享福身边不远处的一个小美女就是如此。

“应国公府长公子武元庆作了诗作,可有那家小姐愿意抚琴唱来。”

裴寂自然是瞧不起这首打油诗的水准的,但既然有人作出来了,又是拍皇帝马屁的,自然也要找个懂曲乐的人将其唱出来,便向人群高呼道。

第三十四章 唱词

唐时唱诗是贵族圈子里比较流行的活动之一,当然,一般以善琵琶,瑶琴的女子以乐曲配合,再配上清亮独特的桑音唱出为最美,在青楼之中,有专门唱诗的妓子引领着唱诗风潮,各官宦世家的小姐,无不争相模仿。

所谓的唱诗,即有节奏和感情的朗诵,需要掌握一些抑扬顿挫,和气声发音,将诗句的感情发挥到极致,想要唱好诗,还必须要有一定的欣赏水平,这样才能够很精准的解读诗中含义,配以与诗词相同情绪的乐曲,武元庆的诗比较空洞,唱出来自然也不会太好听,所以,各家有唱诗功力的小姐,都没有要出场的意思。

见没有人愿意出来唱自己的得意之作,武元庆不干了,视线在人群中扫荡了片刻之后,便笑盈盈的走向其中一人道,“久闻虞小姐精于琵琶古琴,诗词唱腔更是长安一绝,可否赏光出来献唱在下拙作。”

众人的目光此时也随着武元庆看去,便见他身前有一女子,约莫十三四岁,个子不高,五官却十分精致,尤其那皮肤,白里透红,让人忍不住想亲上一口,此时她正双手抱着一把淡红色琵琶,看向武元庆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恼怒。

这一幕也毫无例外的被李世民看在了眼中,让他意外的是,在这女子身后不远处,孙享福那个明显高出众人少许的脑袋正在其中,这娃挤在女人堆里看热闹,难道是瞧上了那家的女子了?

李世民浅饮了一口酒,便向坐在他左侧的韦妃侧身问道,“爱妃可知那抱琵琶的女子是那家闺秀?”

韦妃顺着李世民的视线看去,片刻便笑道,“此乃永兴县子虞世南的孙女,名唤虞秀儿,去年还在王府唱过诗呢!她爹好像是在工部任职,应该是应国公的属下,想必这武家和虞家,应该是相熟的吧!”

韦妃善强记,阴妃善机谋,二杨善美貌,燕妃与世无争,这是李世民后宫中几大妃子特色,是以,李世民有记不得的事情,一般都是问韦妃。

武家和虞家何止韦妃说的相熟,都熟到成为仇人的地步了,那武元庆乃是个好色之徒,自从一日随父亲到虞府做客,瞧见了虞秀儿之后,便开始念念不忘了,他爹武士彟是虞秀儿的爹虞昶的上官,即便是比她爷爷虞世南也高好几阶,所以,色胆包天的武元庆自然是不把虞家放在眼里的,几次调戏不成,便想让他老爹去虞府提亲,虞家自是知道武元庆的德性,言辞拒绝,然后,两家的面上就不好看了。

当然,这些事情李世民和韦妃并不知道,但目光再度扫过了孙享福和虞秀儿之后,李世民脑海里灵机一动,多了些想法,这虞世南可是秦王府旧臣,李世民的铁杆,而且虞家书香门第,忠君报国的思想根深蒂固,不正好是那小子的良配么,不过他没有强迫大臣嫁女的习惯,倒是要看看这两人有没有缘分。

场中,受到了武元庆的邀请,虞秀儿非但不喜,反而生怒,就让人看出了端倪,这是要出事情的节奏啊!

“怎地,秀儿妹妹瞧不起哥哥的拙作?”当着众人的面被拂了面子,武元庆面色阴沉道。

“你的拙作太拙了,人家小姐不稀得唱,你还死皮赖脸,当真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么?”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站在虞秀儿身后看热闹的孙享福,在后世,吃瓜群众看热闹的时候帮忙说两句公道话很正常,可惜,孙享福还没有适应这个时代的规矩,替人出头可是需要有相应的实力的,否则,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你是何人,敢出言羞辱与我。”

武元庆闻言面色一寒,目光就向孙享福看去。而此时,虞秀儿才惊觉自己背后竟然站了个男人,回眸一看之下,发现,这个说公道话的男人,居然还有点小帅,顿时,便将身体侧向一边。

好吧,她这是给了孙享福一个英雄救美,正面硬肛纨绔的机会。

“在下吃瓜群众一枚,看不过去说了句公道话而已。”

“吃瓜群众一枚?这是个人名?”不光是武元庆,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露异样的看向了孙享福。

糟糕,看戏太投入,忘记自己穿越了,孙享福心里吐槽了一句,又正色道,“在下牧监署渔业司下牧监丞孙享福。”

“一个奸臣,也敢出言羞辱本公子,当真大胆。”武元庆一听孙享福所报的这个上不得台面官职,气急冷笑道。

“是监丞,不是奸臣,在下也是有品级的,正七品下呢!不知道武公子何品何级啊!”

“呃······”武元庆闻言语塞,他并未出仕,还真不是个官。

“好了,既然你无品无级,就且在一边看着吧!诗写的太拙,无人肯唱这不是你的错,阻止别人给陛下献诗就是你的错了。”孙享福成功的偷换了概念,气势凌人道,献诗跟官品有个毛关系啊!

听了孙享福这话,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阵笑声,那武元庆的脸更是气成了猪肝色,怒道,“难道你个七品小官也有诗要献与陛下?”

这是典型的激将法,孙享福要是不接这个茬,这事就还没完,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剽窃几首的时候,虞秀儿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便向他看来。

这眼睛好美,眼神也美,楚楚可怜的,让人好难拒绝啊!

孙享福心里如是想着,便一扭脖子道,“不才正有诗词要献与陛下。”

“哼,别打肿了脸充胖子,某且看你作的什么破烂歪诗。”

在武元庆的咒骂声和虞秀儿崇拜的眼神中,孙享福缓步走向亭前空地,一边走,他脑海里一边在想着剽那首为好。

前世的时候,从小学到高中,父母给他报的兴趣班不是外语就是声乐,绘画,乐器类的,到了大学的时候,为了泡初恋女友,便偷偷的报了她所在的诗社,那时候虽然读的大多是现代诗,但古诗也有不少,只是时日久了好多都记不起来了,好多又只能记得其中一些句子,其中,写重阳的,又应景的,还真不记得多少。

“有了。”

孙享福脑袋中灵光一闪,想到了晏几道的一首《阮郎归》。

“天边金掌露成霜,云随雁字长。

绿杯红袖趁重阳,人情似故乡。

兰佩紫,菊簪黄,殷勤理旧狂。

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

“好,好句,好一个人情似故乡,清歌莫断肠,这不拘一格的长短句,却是比五言和七言更是能抒发人之情感,闻此佳句,当满饮一杯,浮一大白也。”

孙享福的话音才刚落,便有一个文臣装扮的人从案几后举杯站了起来,今天这场宴会,能坐案几的人可不多,此人正是尚书左仆射房玄龄。

“然也,朕与诸卿同饮。”

李世民也是文青,写的一手好飞白,还有不少诗句流传于事,他自然是能分的清诗词好坏的,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孙享福这个乡下小子会作诗词,他一起身夸赞,群臣之中,附和者就更多了,有甚者,已经在帮那些听不懂的人解读此词,场面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而起先还待看孙享福出丑的武元庆,此时脸被打的咔咔响,哪里还敢出声,只得灰溜溜的躲到了一边,幸好他爹今天没来,不然少不得狠狠抽他一顿。

孙享福装完逼只想快点逃,要是被一些智商高绝的文人抓住了,自己说不得会露馅,因为这个词牌在唐初时还没有,要是往深里与这些文人探讨,孙享福并不算太高的文学素养未必吃的消。

“孙大人慢走,不知小女子可否唱一唱你所作之诗。”抱着琵琶的虞秀儿快步的拦在了想要退场的孙享福面前,那我见犹怜的眼睛和孙享福一对视,便感觉有电光在两人身体之间流转。

这难道就是相亲看对眼了的感觉?孙享福如是想着,竟然尴尬的有些脸红,将眼神飘移开了一阵才回过来道,“呃,在下所作的不是诗,是词,小姐若是喜欢,便唱吧!”

“如此,必不叫大人失望。”

虞秀儿端的是声若黄鹂,光是听她说话的声音,都感觉舒服,这让准备逃离的孙享福决定留下来看看她到底能将这首词唱的有多动听。

清脆的琵琶声响起,众多饮酒讨论诗句的王公大臣们尽皆安静下来,目光向亭前的虞秀儿看去。

“天边金掌露成霜,云随雁字长。

绿杯红袖趁重阳,人情似故乡。

兰佩紫,菊簪黄,殷勤理旧狂。

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

同样的句子,在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腔调读出来,渲染力有着很大的差距,虞秀儿所奏琵琶的曲调将诗句中的惆怅感完全的释放了出来,待她将其唱完,人们都还沉寂在她的声音语调所带给人的那种情绪之中,正所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说的,就是类似于这种前所未有的情绪上的冲击。

第三十五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人美声甜,这就是孙享福初见虞秀儿之后对她的评价,亦是李世民对虞秀儿的评价。

“陛下可是对此女动心了?若是如此,臣妾便叫人前往虞府将其接入宫中。”

看着李世民如痴如醉的表情,韦妃小声的在他耳旁道。

“非也,朕是被这诗词的意境所动,至于此女,朕自有安排。”李世民小声的回应了一句,又向亭外的众多的大臣道,“朕觉得此诗此句配此腔此调乃是天作之合,诸卿以为然否?”

“然也,看来陛下的彩头是要被人摘去了。”

裴寂等一干文臣笑言道。

“如此,王得用,宣,赐下牧监丞孙享福,虞氏女秀儿白玉鸳鸯佩各一枚。”

当王得用把李世民的赏赐宣读出来后,鬼都知道皇帝是个什么意思了,这是在搞拉郎配啊!鸳鸯玉一人给一个,不就等于赐婚么。

好吧!其实孙享福也觉得自己配虞秀儿这样一个瓷娃娃般的美人儿确实不错,但只见一面就定下终身大事的节奏还是让他有些吃不消,看着脸红的像苹果的虞秀儿羞羞涩涩的和自己一起接下李世民赏赐的玉佩,不得不说,他的心里还是暗爽了一把的,不说虞秀儿那天籁般的嗓子,就这精致的长相,就比孙享福大学时期的历任女朋友加起来还强。

“你等领了赏赐,难道还要留在朕这里吃酒么,快快退下吧!”

亭中,见皇帝并不是想纳虞秀儿入后宫,几位贵妃顿时松了口气,面色也变的和蔼起来,由于几道新菜,孙享福之名后宫诸妃尽皆知晓,想不到他还是皇帝看中的人,不然,不可能玩赐婚这样的招数,韦妃顿时觉得,自己有必要成人之美,帮李世民把事情办的更漂亮些,便暗自决定,回宫之后,定要召见虞家长辈做做思想工作。

出了亭子,孙享福远远的就看到了武元庆恶狗一般的嘴脸,心想,这样的纨绔,恐怕不是个理智的动物,于是向一旁的虞秀儿文道,“虞姑娘可是随同家中长辈一同前来?”

“未曾,我一个人出来的。”虞秀儿眼珠子一转,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她自然也是看到了远处恶狠狠看向自己这边的武元庆。

“如此,便请姑娘与在下同行,免得被一些奸险小人打搅。”

虞秀儿欣然点头道,“甚好。”

不一会,两人结伴来到了罗阗做饭的地方,这里羊肉已经烤的差不多,滋滋往炭火上滴着油,孙享福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便拿餐刀,往盘子里割了一盘比较精瘦的羊肉,又端了一锅尚未分配完的时蔬炖鱼,寻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与虞秀儿席地而坐,准备吃午饭。

“在下出自乡野,行事粗鄙了些,还请姑娘勿怪,这登高宴会一时半会只怕不会结束,姑娘还是同在下一起吃些食物,免得饿着了。”

坐下来之后,孙享福客套了一下,便开始进食,他对自己料理出来的食物还是有些信心的,只是对面的虞秀儿却是不吃,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珠老是打量自己,搞的孙享福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平常都这么说话吗?”见孙享福在自己的注视下也停止了进食,虞秀儿便开口问道。

“呃,其实不是的,只是听说姑娘是书香门第,怕太粗鄙了你不习惯。”孙享福答道。

闻言虞秀儿轻笑道,“你本来怎么样,就还怎么样吧!在我面前,你无需拘谨。”

“呃,这样就好!”

说着,孙享福的表情也放松下来,将跪坐在地上的腿往两边岔开,以屁股为支点坐在了草地上,很没有形象的在虞秀儿面前再度开吃起来,倒是把对面的虞秀儿看的一乐。

“叫我不要拘谨,你也不要拘谨,该吃吃,该喝喝,生活就该自由自在的过才舒坦。”孙享福将一块没有刺的鱼肚皮肉夹到了虞秀儿的碗中,将碗筷递到她面前道。

“嗯,如此,我们就都不需要端着了。”虞秀儿说罢,也学着孙享福的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接过了孙享福递过来的碗筷,开始吃起来。

“呵呵,你倒是不怕生。”孙享福同样是被她的动作逗的一乐,这小姑娘看来也不是书香门第中比较高产的那种性格死板的傻姑娘。

“刚才那首词真是你写的吗?”

虞秀儿吃了孙享福给她夹的鱼,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这就是美食的作用,原本她以为好的诗词定然是像她爷爷一样的老学究才能写的出来的,谁料今日却是出自了一个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而且嘴皮子很犀利的少年郎身上。

“怎么,不像吗?跟你说,我脑子里的好句多了,什么每逢佳节倍思亲,一行白鹭上青天,飞流直下三千尺,扶摇直上九万里等等,都是与生俱来的印在我脑子里的,用一个通俗的词来形容我自己,就是‘天才’,只是我低调,从小不爱在别人面前显摆。”

孙享福一旦开启了剽窃的先例,以后说不得还要用的上,提前跟虞秀儿打预防针道。

“那你今天是为了我,不得已才在众人面前展露你的才华?”

虞秀儿在心里默念了孙享福刚才随意说的几个句子,顿时觉得好高大上,有点自以为是的感动道。

“也不全是,我是尽了一个吃瓜群众的责任而已。”

再度听到这个词,虞秀儿诧异的问道,“吃瓜群众?是何含义?”

“呃,就是看热闹的人,帮忙说了句公道话。”

“你说话真有意思。”虞秀儿抿嘴一笑道。

“这个世界那么无聊,不做点有意思的事情,岂不是白活了一场,对了,你的琵琶弹的真好,我小时候也学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乐器,有时间咱们探讨一下。”孙享福吃开了,话夹子也打开了,随意的跟虞秀儿道。

“那真是太好了,我从小精于此道,不仅会弹琵琶,瑶琴,还会吹箫,不知道孙大人会些什么乐器?”

“吹箫?你会吹箫?哈哈哈······”

孙享福的放声大笑搞的虞秀儿一阵莫名其妙,看到她诧异的表情,孙享福顿时觉得自己如此污秽的思想要不得,才忍下笑声道,“呃,我会弹吉他,打架子鼓,钢琴也会一点,都不是很精通,不过有机会一定让你见识见识,还有,你以后还是别叫我孙大人了,听着别扭,叫我孙大哥吧!”

“秀儿遵命,孙大哥好。”

“呵呵,甚好,甚好······”

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两个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竟然过去了半个时辰,当弄来的东西被吃的七七八八的时候,裴律师居然带着几个人找到了他这里,其中还有孙享福在秦府有过一面之缘却没有深聊过的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两个少年。

“你小子倒是不怕有伤风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带女子在此幽会。”裴律师调侃的看着二人道。

“陛下的鸳鸯佩都赐了,哪里还有人敢说闲话,倒是我等要恭喜这位孙大人了。”裴律师说完话,站在他旁边的一个眼生的少年郎马上就接过话道。

“这位是?”孙享福向裴律师投去询问的目光道。

“哦,忘了介绍,这位是长孙尚书家的大公子,长孙冲,今后他就代表东宫太子与我等一同协商酒楼的事。”

“原来是长孙公子,在下失礼了,不过此时······”

孙享福给裴律师使了个眼神,意思有虞秀儿在,他们几个大男人聊天只怕不自在。

“我等正是为你等之事而来,怎地,你还要抱怨我们坏了你的好事?”裴律师不以为意道。

“我等之事,可是陛下又召我说话了?”

“非也,你就没见着武元庆那张要吃人的脸么,他居然还邀请长孙冲一起在下山的路上伏击你。”裴律师摇了摇头道。

“哼,武家乃太上皇旧臣,商贾出生,品性低下,我长孙冲岂会与此等人为伍,这不,找了处默和宝林来为你助拳么。”长孙冲冷哼一声道。

此时孙享福的身份是皇帝家臣,妥妥的李世民党,长孙皇后的走狗一枚,和长孙冲自然是一系的,这武元庆居然找长孙冲去打孙享福,智商也是没谁了。

而对于那些李渊时期受到重用的大臣,出自秦王府旧臣序列的长孙家,尉迟家,程家,天然就跟他们尿不到一壶,只是本该是李渊系官二代执牛耳人物的裴律师有些奇葩,他从小尚武,把能征贯战的李世民视为偶像,并且加入了李世民的飞骑军,这也是裴寂晚年被收拾的时候,李世民却没有动裴律师的原因。

第三十六章 告白诗

如无意外,孙享福将迎来与长安城的纨绔为美女争风吃醋打架斗殴的日子,虽然这是一个幼稚的举动,但当它即将发生的时候,孙享福才惊觉,原来自己在长安已经有盟友,而且,盟友很强大,秦王府旧部系,李渊朝的第一权二代现在都是他的朋友。

程处默深得他老爹的家传绝学‘厚黑’,他建议孙享福和虞秀儿以自身做饵,引武元庆出手,然后他们暗中埋伏袭击,即便到时候他们将武元庆打出个好歹来,他老爹应国公爷也不敢说什么。

尉迟宝林则是主张直接找到武元庆,一拳将他干倒,让他以后长记性,不敢乱动,走霸道的路子,起震慑的效果。

当然,他们两个有这样的提议,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武力有绝对的自信,不过孙享福却是知道,这俩货现在才十二三岁,加起来还打不过比他们年长一些的裴律师。

长孙冲继承了他老爹的优良基因,允文允许,走一步时常想到的是两三步,除了想要收拾武元庆之外,他还将武士彟的反应也推演了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只要不干死,屁事没有。

虞秀儿有些兴奋忐忑的听了几人的谈话,她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也没有成熟到那里去,只觉得有人为了自己出头,心里很是感动,对孙享福也多了几分归属感,于是,竟然主动的提出了自己愿意配合大家的计划。

于是,最后大家共同决定,使用程处默的诱敌计策,只要武元庆敢出手,一定要在他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这个小团体定计之后,就准备再度回到亭阁处,此时宴席的时间已经超过一个时辰,许多大臣们都有喝多了的迹象,场面上的气氛很是热烈,席间据说房玄龄,岑文本,都有佳作献上,引得一干善于弹唱的贵女争相唱合。

当然了,还有一些其它的小团体也在自己玩自己的,这种难得的登高采风的机会,那些善于丹青之术的人自然也会动笔作画的,三三两两各自寻了僻静处摆好画架,画自己看到的景象,其中便有一人画中景象是一男一女,两人席地而坐,嬉笑着吃东西的画面,原来此人作画的地方居高临下,正好可以看到刚才孙享福和虞秀儿吃东西的位置。

当孙享福拿着铁锅与四大纨绔一起返回的时候,正好此人的画作已经完成,却是直接取了架上画纸向孙享福等人行去。

“在下刑部员外郎阎立本,今日登高观景,一时技痒,未得应允,画下两位之图像,还请见谅。”有裴律师和长孙冲等几个顶级官二代在,阎立本也没敢托大,放低了姿态道。

“阎立本?”

孙享福闻言一惊,这又是一个历史上响当当的人物,是著名的几大画家之一,孙享福初中时期在绘画兴趣班的时候听老师讲过很多关于古画的流派,像阎立本这样画人物的鼻祖级画家,他自然是了解不少,想不到今天居然意外的做了他的模特。

“阎大人无需如此,能被阎大人画入画中,乃是在下的荣幸,不知可否将此图与在下等一观。”孙享福心里小小的激动一把之后,便和颜悦色道。

“正是要请你等一观。”

见来人很好说话,阎立本的心情也顿时好了许多,然后将手中画作一展,一副水墨山水画便展现在众人面前,画中只有两个人物,从形象气质上,一眼就能看出是孙享福和虞秀儿。

“阎大人画技当真了得。”

孙享福还在仔细欣赏画作的时候,长孙冲却是先赞了一句,至于裴律师,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三个武夫,却是看不懂这些玩意的,只觉得画的有点像。

“拙作而已,当不得长孙公子夸赞,适才听闻这位孙监丞有诗才,不如题诗一首如何?”

还别说,阎立本这么一说,孙享福顿时想起了几句,却是称赞美少女的。

“如此,在下便献丑了。”

笔墨画架俱在,孙享福最近在衙上也基本将这个时代的文字学会,便沾墨写道:

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

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

虽然只是短短二十个字,却将虞秀儿的天真无邪,貌美如花,声若天籁全部写了出来。

“好诗。”

只是见了这开篇的二十个字,长孙冲便惊呼道。

随后,孙享福想了想,又写道:

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

愿得伊人心,白首不相离。

写到这里,就是很直白的在示爱了,众人一副了然的神色,便见那虞秀儿脸色红成了苹果。

其实这首孙享福胡乱拿一些后世诗句组合成的诗,整体立意并不统一,但如果只是将其看成他要对虞秀儿说的话,却是很恰当的,正好变成了少年郎对自己心中向往的美少女的告白诗。

写完这四句,孙享福就写不下去了,便在一旁写下题诗的日期,九月初九登高初见虞秀儿题。

自从孙享福在自己的画上写字开始,阎立本的目光就处于一种发呆的状态中,因为他看到了一种新的字体,一种从未见过,却非常有美感的字体。

“孙监丞此书习自何处?”

阎立本有些激动的抓着孙享福的手问道。

“呃,小子自幼家贫,并无名师教导,是自学的。”孙享福尴尬的解释着,此时才想起这个世界还没有宋体字,而且,貌似虞秀儿的爷爷和老爸也都是书法大家,自己保不齐在这个时代还和他们做了同道中人。

“原来孙监丞还是个书法天才,本官不日将调任匠作监,与你所在的牧监署仅一墙之隔,闲暇,我等可要多多交流啊!”

匠作监就是朝廷一个专司营造的部门,与工部的职司有些重叠,但主要服务于皇家,有点类似牧监署,其衙门就在皇城左侧,与牧监署还真算的上是一墙之隔。

“一定,一定。”

孙享福虽然没将画技学的多精深,但打小还是比较喜欢的,结交艺术家的事情一定要做,并且要多弄些他们的作品收藏起来,这样自己的子孙今后就不愁吃穿了。

看过了孙享福的字,阎立本才开始体会孙享福写的内容,一看之下,不禁莞尔,笑道,“你题此诗在这画上,这画我却是不便自留了,便赠与你吧!”

孙享福闻言一喜,便拱手道,“如此,便多谢大人相赠了。”

待画上墨迹干透,孙享福便将画纸一卷,递到虞秀儿面前道,“借花献佛,这画,我便转赠给你了。”

虞秀儿面色羞红,却也不拒绝,像宝贝一样的将画卷收入怀中,至于她的红色琵琶,此时已经背在了背上。

告别了阎立本,孙享福跟四大纨绔便到了罗阗所在烹调区,发现此时这里聚了不少人,原来是李承乾和李泰等几个小屁孩围着罗阗,叫他做叫花鸡给自己吃。

“表兄来了。”李丽质喊了一句,李承乾便带着几个小屁孩往这边走来。

“参见太子殿下,濮王,蜀王,长乐公主。”除了长孙冲,其余几人尽皆向几个小屁孩行拱手鞠躬礼道。

“无需多礼,表兄,罗阗说午膳的叫花鸡是那个孙监丞做的,你且叫他再做些来,孤与几个弟弟妹妹尚未吃饱。”

李承乾还不到九岁,之前的番号是衡山王,最近封了太子,却还不能主理东宫事务,李世民有旨意,太子十二岁以前,东宫事务交由署官代为打理,而已成年的长孙冲,则是署官中的一位,也就是说,由于太子是个孩子,他的话现在大家可以不听,太子有什么需求的话,可以跟署官提出,署官甄别后,认为可行的话,才会代替太子下令。

长孙冲闻言看了看孙享福,孙享福又看了看罗阗,罗阗则是摊了摊手道,“今日只带了三十只鸡上山,适才已经全部做完,现下却是没有食材了。”

“我不管,我就要吃。”

李承乾板起一副脸,很是恼怒道。

孙享福看到这画面,才想起在某部影视剧里看到的一个段子,却是魏征引用了孟子见梁襄王的一句话,‘望之不似人君’,这么小就不讲道理,任性妄为,长大还了得。

第三十七章 毁孩子的李世民

如果说李世民的人生有什么重大污点,那绝不是什么玄武门之变,渭水之盟,而是他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子女,以长子李承乾为最。

对于小孩子任性耍脾气,在场诸人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孙享福是例外,他觉得获得一个孩子的信任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和他们玩到一块就好,当你和他们成为朋友,是一国人的时候,他们才愿意听你的,然后,纠正再慢慢寻求纠正他们三观也就不是难事了,李承乾现在才八岁多而已,未必不可救。

“太子殿下,微臣便是做叫花鸡的孙监丞,现在鸡已经被吃完了,要想吃鸡就只能有两个办法。”孙享福故意把话说一半,竖起两个指头道。

“那两个办法?”李承乾被孙享福的话吸引了,问道。

“第一个办法,求陛下令快马回长安取鸡来。”

孙享福这么说着,李承乾却是知道,就算再快的马,从山上下去,往返长安一趟,只怕天都已经黑了,这个办法不能让他马上吃到鸡。

“第二个办法则是讨陛下开心,让陛下赏赐您以后吃不完的鸡,这样,以后太子无论是在宫中,还是在外面,都有美味的鸡肉可吃,就再也不会有像今日这般的烦恼了。”

孙享福给李承乾画了个大饼道。

“那还是第二个办法好,你且说说,孤怎么能讨父皇开心,让父皇赏赐孤吃不完的鸡。”

小孩子做事从来都是顾头不顾腚的,当孙享福提出只有两个办法的时候,就成功的偷换了概念,将李承乾诱入了另一个圈子之中,让他觉得只有这两个办法是可选的,并且孙享福给他画了一张美好的饼,让他幻想以后有吃不完的鸡是多么的幸福,从而,愿意听从孙享福的建议。

“不如,就由殿下和几位王爷公主一起给陛下唱个歌吧!我想,只要唱的好,陛下一定会龙颜大悦的。”孙享福眼珠子一转,冒出一个想法道。

“唱歌?可是孤不会唱歌啊!”李承乾邹了邹眉道。

“不会可以学啊!正好微臣和微臣的几位朋友精于此道,顶多半个时辰,就能教会各位殿下们一首歌,一首别人从没听过的美妙歌曲,保管陛下听了会喜欢。”孙享福用蛊惑的语气道。

“那好,孤就试一试,如果真成了,孤就分你几只鸡吃。”

李承乾说罢,就要看孙享福怎么教自己,而这时,孙享福却跑到了虞秀儿身边,小声让她去把玩乐器的那帮小姐们邀请过来帮助奏乐。

“这个小孙大人还真是了得,居然劝的动太子。”长孙冲跟着李承乾这么个任性执拗的小主子平时也头疼的很,讪讪一笑,便用自己的方式哄李承乾耐心等候片刻。

不一会,以虞秀儿为首的数十个会乐器的贵女们便被集中到了一起,大家便一起去到了阎立本刚才作画的地方,准备看孙享福如何教授太子唱歌。

孙享福到来之后,阎立本的画笔,画架和画纸就被征用了,不几分钟,一首歌的歌词便被孙享福写在了画纸之上,皇子四岁就开始进学,李恪和李泰认字倒不是问题,也就是五岁的李丽质还不太懂字面意思。

然后,孙享福就开始逐字逐句的教几位皇子皇女们唱起了歌,连四大纨绔也不例外,这是因为孙享福想弄一个清脆的童生和一个变声期粗声的对唱。

“大家跟着我学,我唱一句,你们唱一句,骏马啊~奔驰在辽阔的草原。”

“骏马啊~奔驰在辽阔的草原······”几个小家伙跟着孙享福的语调来了一句,发现还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更加有了兴趣。

小学生一节音乐课的时间,足够学会一首简单的歌曲了,所以,在孙享福教了几遍之后,这首改良版的‘骏马奔驰保边疆’大家便唱的有模有样了。

以前大家还从没有见识过这种形式的唱歌方式,只觉得新鲜,有意思,等大家都唱会之后,孙享福已经不用怎么鼓动他们,他们自己就唱的欢快的不得了。

再之后就是配乐了,虞秀儿这种可是能够随意的给一首诗词加上配乐的高端音乐人才,更别说有孙享福这首歌曲调分明,简单,她们听了这么多遍,唱都唱会了,更何况是按着歌曲的节奏和音调弹乐器,不一会,被鼓动过来的这些带着乐器的贵女便在孙享福的协调下按顺序和抑扬顿挫编了个序,再之后,就是童生和少年粗声分开对唱,以及伴奏的女声的少许合音。

等各方面全部协调好之后,竟然已经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整个过程中,大家一直都觉得新奇,好玩,却也不觉得累。

“来,大家按照协调好的顺序一起走一遍。”

孙享福用手势做指挥,以李承乾的独声开场,到那个乐器弹奏,或者那部分人唱的时候,孙享福会用手上的树枝指他一下,很快,整首歌便在众人的配合下演绎起来,两分多钟,完整的唱完,基本没有什么差错,听到了整体作品的效果后,所有人都有一种兴奋的感觉,这时期的人,又那里知道什么二重唱,三重唱啊!

“快去通报,就说太子要为陛下献歌。”

参与了整个排练过程的长孙冲异常兴奋的道。太子可是他们长孙家最重要的政治筹码,太子要是长脸,地位稳固了,那他们长孙家的荣华富贵就少不了,所以,此事到了现在,他比孙享福还上心。

听说太子要献歌,倒是让李世民一阵意外,想看看这小子能鼓捣些什么歌来。

不一会,众人便聚集到了李世民所在的亭子前,而群臣也结束了各自的交谈,往这里聚来。

只见四位皇子皇女手牵着手站成了一排,以李承乾为首,在他们后面,四大纨绔又站成一排,左右两侧,则是十多个执琴的贵女,成扇形对着凉亭,孙享福则是拿着树枝站在队形的一侧,随着他手上的树枝一扬,李承乾率先一步开唱了。

“骏马啊~奔驰在辽阔地草原。”

四大纨绔接着李承乾这一句的尾音唱道,“钢枪,紧握,战刀亮闪闪。”

听了这两句,亭中众人只觉得一股萧杀之气扑来,顿时觉得这首歌虽然唱的直白,但立意很不错。

这时,众人又一齐合唱道,“大唐的山山水水连着我的心,决不容豺狼来侵犯。”

然后,激昂的乐器伴奏进来了。

李承乾的独声又来,“阿爹,帮我饮战马,阿娘,帮我缝补衣裳。”

众人,“可爱的姑娘向我招手笑,喝一杯乡茶情意深。”

李承乾,“边疆~就是,我的家。”

众人,“人民和军队心相连。”

李承乾“到处都有母亲的爱,到处都有亲人的笑脸······”

如果有懂音乐制作的人一定能听的出孙享福编排这首歌的用心,高音部位,基本都采用了合唱,李承乾唱的部位,只是简单的几句,不需要多少技巧,却是最讨喜的位置,这个合唱的版本可是孙享福从后世的一个叫音乐大师课的综艺节目上听来的。

李承乾这个歌献的太雷人了,把李世民和群臣们雷的外焦里嫩的,但不得不说,这样的游戏之作确实让全场的人都身心愉悦了,首先这首歌的立意好,其次是这种独特的表演方式,让大家脑海中瞬间有了一个少年辞别父母,奔赴战场的画面,其三,它还歌颂了大唐的美好景象,情真意切,比之原本唱的那些诗词,别有一番风味。

“哈哈哈,好,吾儿此歌献的甚好。”李世民本就喝了许多酒,中气爆发的笑声险些将整个亭子掀飞,此刻大家都知道,龙颜大悦了。

“太子唱的真好。”

阴妃附和了李世民一句,但话里的意思,却不相同,他着重点出了李承乾太子的身份,就有点太子不务正业的意思了,旁人听了或许不在意,后宫诸妃却个个都是人精。

不喜争斗的杨妃,也就是蜀王李恪的生母不想在这种时候让这个心机深重的女人破坏了气氛,便岔开话题道,“那指挥众人合唱奏乐的孙监丞倒真是个人才,此歌,怕是出自他之手吧!”

“爱妃说的没错,此曲便是那小子教于承乾的,虽然粗浅直白了些,却别有一番风味,很适合孩子们唱。”

李承乾离开亭子一个多时辰,自然有内侍向李世民通报了他们的行踪,大概知道他在干什么,却没想过会是这几个孩子亲自唱,还是由李承乾亲自领唱。

不一会,李承乾便领着弟弟妹妹们来亭中讨赏了,为他们请赏的,还是长孙无忌等大臣。

“父皇,儿臣想要吃不完的叫花****九岁的李承乾根本没有任何心机,照着本心道。

“痴儿,待将来你手握天下,全天下的鸡都是你的,何须向朕讨要。”

孙享福要是听到李世民这一句,一定会捂着脸败逃的,您这么教儿子,他能不造你的反么。

最终,李承乾没讨着吃不完的鸡,却讨来了一个贪图口舌之快的名声,可惜作孽之人孙享福置身事外了,此刻,他正和自己新认识的女票在讨论音乐上面的知识。

第三十八章 不可磨灭的痕迹

共同的爱好总会推动共同的话题,一个古人是无法想象后世人一生要接触多少东西的,所以,孙享福的谈资太丰厚,直到太阳偏西,有大臣建议下山,两人才意犹未尽的终止聊天,再不走,就得摸黑赶路回城了。

走的人多了,自然就出现了路,望景峰就是如此,由于修建了漂亮的景观亭,每天都有从四面八方来登高望远的人,所以上山下山的道路特别多,孙享福就选择了一条行人不太多的小路下山,前有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先走半刻,作为埋伏线,后有长孙冲,裴律师晚行半刻,作为保护线,只等着武元庆冲出来,就揍他丫一家伙。

“秀儿妹妹,有没有一种即将要干坏事的感觉?是不是很兴奋,很激动。”

走了一段,孙享福看虞秀儿脸色有些忐忑,便嬉笑着道。

“嗯。”

被孙享福这么一说,虞秀儿的心情果然轻松了少许,含笑点了点头。

“其实你不用担心武家会对付你家或者报复我,长孙冲说了,他武家还没那么大能耐,而且,要不了多久,像应国公这样的太上皇时期的老臣都会被陛下贬斥出京,一朝天子一朝臣嘛!陛下用他们不会放心的。”

朝廷的官位一个萝卜一个坑,不把这些老萝卜拔掉,李世民就无法提拔自己的铁杆上位,现下大唐可不是到处都像长安这么太平,周边的叛乱不少,就是宫中的李渊,也极有可能在寻求复辟,李世民大意不得。

“嗯,我总感觉你说的话好有道理,和你在一起一点也不无聊。”虞秀儿含笑的点了点头道。

“怎么,你平时过的很无聊吗?”

“当然,你来做女人试试,大门不能出,二门不能迈的,一天到晚除了拨弄琴弦,我都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想起了这个时期官宦小姐的悲哀,孙享福也是无语了,虞秀儿正值跳脱的青春期,又怎么会甘心整天宅在家里,于是会心一笑道,“以后我会常去看你的,你一个人的时候要是无聊了,就看看怀里的这幅画,心情就会好了。”

“一言为定哟!”

总想着即将别离的虞秀儿此时才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脸,如夏花绽放般娇艳迷人。

正当孙享福陶醉在她的少女之美不可自拔的时候,一道期待已久的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来了。

“一对贱人,这么快就勾搭上了,敢逆我武元庆的意,今日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从草丛里跳出来的不止武元庆一个人,他找了四个人助拳,孙享福一个都有不认识,不过看装束,应该是高官子弟。

“武元庆,你敢拦路袭击朝廷命官吗?”

孙享福一早在袖口里藏下一截擀面的棍子,他给自己的定位很明确,打架不行,敲个闷棍应该是可以的吧!先义正言辞的给武元庆扣个大帽子,事后解决问题起来也省事。

“朝廷命官,你算狗屁的朝廷命官,就算你是朝廷命官,本公子今天打了也就打了,温家两位哥哥,崔兄,郑兄,咱们一齐动手,打他个屁股尿流,血肉横飞······”

武元庆叫嚷着,就率先冲了上来,他虽然没练过什么武艺,但时常大吃大喝,身上长了不少肉,但肉,无论如何,是没有木棍硬的。

将处于惊吓状态中的虞秀儿往身后一拉,孙享福袖口中的木棍刷的一下就溜了出来,当面就是一棍子,抽向武元庆那张肥脸。

“日,还藏了兵器。”

武元庆心里如是咒骂着,只觉脸上一股火辣辣的刺痛传来,半个脑袋都失去了知觉,带着热气的鼻血从他眼前横飞而过。

这时,那所谓的温氏兄弟几人也冲了上来,不过他们是世家子身份,却没有想过拿兵器打人。

“长孙兄,那小子在咱们面前秀了大半天恩爱了,要不要让他吃些苦头。”

在斗殴圈子后面不到三十米处的裴律师悠悠然的和一旁已经在撸袖子的长孙冲道。

“呃,你说的也是,他不是要玩英雄救美么,让他挂点彩,那虞小娘子恐怕会更加心疼。”长孙冲闻言,也不急着往前冲了,慢悠悠的道。

而另一头,同样与战斗圈子有几十米距离的程处默和尉迟宝林见到这边打起来了,忙的准备出手相助,但一看对方的阵容,不过几个世家子而已,自己一个人便能够收拾了,程处默当先拉住尉迟宝林道,“就这几个货,我一个人就能收拾了,你且在旁边给我掠阵,一个也别让他们跑了。”

“凭什么我给你掠阵,这些人我一个人也能收拾,还是你给我掠阵吧!”

“怎么不知道好赖呢!兄弟我是怕你学艺不精,冲出去挂了彩多没面子······”

“你才学艺不精呢!要不咱俩先分出个胜负。”

“分就分······”

然后,这两货就真的不顾孙享福那边的安危,摆开架势干了起来。

“我日,他们几个人呢!”

孙享福一棍子干翻了武元庆,就拉着虞秀儿向后退,那温氏两兄弟既然愿意过来帮人助战,自然也是好战份子,平时在长安没少作恶,打人的经验还是有不少的,见孙享福手上有棍子,便连忙在树林里找起了趁手的东西,至于另两个,便扶起了捂着脸大声哭嚎的武元庆。

场面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危急,孙享福便道,“秀儿,你往山上逃,我来拖住他们。”

退了几步的孙享福说完这句,又反身又向武元庆等人冲了过去,谁叫他手上有棍子呢!

“哎哟,你敢打我,我乃清河崔氏崔敏。”

“管你崔敏还是崔命,不滚老子打死你。”

“哎哟,我是荥阳郑氏郑爽,你居然敢跟我动棍子,哎哟,哎哟。”

孙享福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战斗力如此之高,其实是对手的战斗力太渣了,居然被他三两棍,打的四下逃窜,然后孙享福将武胖子整个人按在地上,一阵猛抽。

画面好暴力,好血腥。

找了树杈过来的温氏兄弟居然有些不敢靠近孙享福了。

“你过来呀!”

孙享福抽的滚地抱头的武元庆一动不敢动之后,朝着温氏兄弟使出了武林中两大绝学一阳指和狮吼功的融合版!顿时,吓的温氏两兄弟居然退后了两步。

而此时,向后躲避的虞秀儿终于碰到了悠然走过来的裴律师和长孙冲。

“娘的个腿的,居然没赶上他们就先怂了。”

“温振,温挺,你们两个家伙想跟我动手吗?”长孙冲只是气势凌人的说了一句,两人便丢下手中的树杈,一副手无足惜的样子,这两人以前在长安,可是被长孙冲收拾惨了。

到了这会,互殴的鼻青脸肿的程处默和尉迟宝林才吭哧吭哧的跑了过来,看着有气无力的在地上呻吟的武元庆道,“什么情况?老子没赶上?”

“难道他们还有一帮人马伏击你俩?”孙享福看到程处默和尉迟宝林脸上都有伤,明显是战斗过,便关心的问道。

“呃,那个,我们刚才是一时技痒,切磋了一下······”

“日,我怎么就认识了你们这帮完蛋的玩意,没有一个靠谱的。”

见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两人眼神躲闪,孙享福就大致猜到了是什么情况,这两货就是他们老爹的翻版,现在还太年轻,根本不能委以重任,好在自己机灵,在袖子里藏了一条御膳房的擀面杖,而武元庆智商又堪忧,找来的都是草包。

“那什么,这次算我们误了事,给你赔不是了,对了,你不是说要在这小子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么,这事我来办。”程处默尴尬的抓了抓头皮道。

“那行,你给我用刀子在他脸上刻‘我是淫贼’四个字。”孙享福开玩笑道。

“啊,不要,不要啊!你们饶了我一回吧!闹到不可收场可不好······”

武元庆虽然身上痛,但听说别人要用刀子在自己脸上刻字,顿时吓的屎尿齐流,挣扎的告饶道。

“呃,这也太狠了点吧!”要说打掉武元庆几颗牙,程处默敢,大不了回家被他老子抽一顿,但是在脸上刻字,那就是让武元庆不能活了,应国公肯定会跟他不死不休的。

“你不行我来。”尉迟宝林见程处默认怂了,马上就想揽过差事,压程处默一头。

“行了,宝林,脸上刻字也太狠了,刻背上吧!”裴律师是个不怕事的主,貌似阻止,却是提了一个更加可行的办法道。

于是,武元庆的衣服被尉迟宝林一把给剥了下来,随后,他的惨叫的声响彻山谷,而程处默为了不让尉迟宝林压自己一头,在尉迟宝林刻字的时候,也掏出腰间匕首,在武元庆的后背上血刺哗啦的刻下四个字,‘我是贱人’。

“他们几个怎么办?”

欣赏了一遍自己的杰作,程处默和尉迟宝林的目光看向了吓的腿都发软的温氏两兄弟和郑爽,崔敏四人。

“几位爷,我们错了还不成吗?”四人一齐跪了。

第三十九章 劝解

如果一个人在欺负和折磨人的时候是心情是愉悦的,那么这个人的心理可能就有些小小的变态了,孙享福并不是个变态份子,所以他很快的结束了这场惨无人道的虐待活动,最后,孙享福让武元庆的几个同伙将他带下山,并且告诉他们今天的事情最好保密,否则,武元庆从此将无颜苟活于世。

当几人的马车驶入长安城的时候,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料想,今日应该会有一个人兴奋的睡不着觉吧!他不知道的是,第一个睡不着的就是李世民。

泾州急报,突厥人南下了,这个时间虽然比历史上足足晚了一个多月,但还是让李世民吃惊。

说来,这突厥人南下的时间推迟跟孙享福还有着莫大的关联,正是因为孙享福在七八月的时候推动了长安的吃鱼狂潮,导致关中周边州县的百姓大量捕捞鱼货送往长安售卖,这才有了泾州百姓在泾河捕鱼的时候发现突厥人斥候,报备了被李世民派往泾州临时稳定局势的张公瑾。

定远郡公张公瑾臂力非凡,用兵谨慎且善水战,在泾州境内发现突厥斥候之后立即宣布泾州进入了战备状态,并且征调泾河上所有的船只,在泾河布置了一条防线。

突厥人不善水战,又连一条渡河的船只都找不到,先锋部队硬生生被张公瑾阻隔在泾河之北一个月,直到主力二十万骑兵到达,张公瑾兵少,不能防住所有防线,才被突厥人攻入泾州境内。

不过,有张公瑾带着几千水军在水面上,突厥人依旧不敢全军突进,当然,这里面有颉利可汗内部的一些因素,他此次发兵,并不是想灭唐国,只是想威逼大唐向他称臣,好达到他凝聚人心,一统突厥内部的目的,所以,数量完全不相等的两军悠哉悠哉的在泾河打了一个月的游击战,以不善水战的突厥人损兵折将告终。

本以为靠着张公瑾就能阻挡突厥人的李世民却未料到,一个多月过去了,颉利会突然放弃自己的后路防守,调转马头,向长安攻来,要知道,他已经成功使计鼓动突利可汗造反,夺取颉利汗位,此时颉利不顾自身安危,突进长安,于他的利益不符。

李世民在头疼,长安目前守军不过七万,骑兵连两万都没有,而颉利却是有二十万铁骑,打,胜面不大,不打,最好的情况,他也会被逼签下城下之盟,名义上,成为颉利可汗的臣子,这将会是他政治生涯的奇耻大辱。

不关心国家大事的孙享福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他只知道,次日一早他起床的时候,长安已经戒严了,皇城校场,大批量的军卒披甲整戈,准备出战。

“这是怎么回事?”

孙享福走到了皇城内渔业司衙门门前,朝正往校场方向看热闹的几名书吏问道。

“启禀大人,突厥南下,陛下命尉迟恭为泾州道行军大总管,前往泾州拒敌。”

“呃,这是要打仗吗?”孙享福懵了,他只以为长安的安逸生活会一直延续到开元盛世之后,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战争了,而且,泾州,貌似离长安不过几百里地。

妈的,这个世界好不安全,我要不要找个机会,去南方定居算了。

孙享福如是想着,他却不知道,由于他的出现,大唐现在的情况比历史上好的太多了,至少,张公瑾提前发现了突厥斥候,在泾河之上跟突厥打了一个月的游击战,让突厥人粮草和兵员大损,士气也消耗大半。

而一直在关注泾州战事的李世民也不像历史上那么被动,连调兵征粮的时间都没有,至少尉迟恭此次任行军大总管,比历史上多带了两倍的兵力去驰援,而且,还都是骑兵,外加在颉利后面打游击拖后腿的张公瑾,颉利的粮草能不能支撑到他打到渭水都不一定。

在衙门里忧心忡忡的发了一天呆,等他回到秦府的时候,发现府中气氛不是很对,原来是秦琼在家里发脾气,这次李世民没有让他领兵出征,借口是他的身体不好,不堪征伐,备受打击的秦琼闻言便在家里喝起了闷酒,谁也不敢上去劝。

“我秦某,从此便成一废人呼?”

这是秦琼整个下午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

“孙哥儿回来了,还是你去劝劝老爷吧!府里,也就你的办法最多了。”秦福看到孙享福进门,便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一把抓过他的手道。

“怎么回事?”

孙享福一问,秦福便将秦琼现在的状态跟他讲了讲,于是,秦府的大厅里,孙享福拎着一个酒坛便走了进去。

“你上衙回来,不去歇息,来此作甚?”秦琼面色不好的看了一眼孙享福,冷着声道。

“听说翼公今日有酒兴,便提了一坛酒来,与翼公共谋一醉。”孙享福笑了笑,拍了拍手中的酒坛道。

“如此甚好,似我这般无用之人,醉死最好。”

秦琼的意志消沉的可怕,孙享福自然也不是来跟他共谋一醉的,不过他对这个时代的战争一无所知,对朝中大事,也插不上嘴,只能想办法通过聊天的方式,开解开解秦琼。

在秦琼的案几对面跪坐之后,孙享福给自己的碗里倒了一碗酒水之后,便缓缓的道,“国公,您能跟我讲讲突厥人么?”

“突厥人尚武,好杀,劫掠成性,一旦突入我边关,所过之处,血流成河,百姓们不是死在他们的屠刀之下,就是被他们抓捕编成奴隶,为他们养马放牧,受尽凌辱,其罪,数不尽也······”

等秦琼将这个时代突厥人的行径说了一大通,孙享福才接话道,“那突厥人有什么缺点呢?”

“缺点?你问这个做什么?”秦琼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孙享福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知道了他们的缺点,自然就知道怎么对付他们了。”

闻言,秦琼愣了愣,又思索了片刻,才道,“突厥人喜肉食,吃不惯咱们汉人的粗粮食,即便是南下,他们也是自带牛羊为食。而且,他们不善水,此次公瑾只凭借着五千水军,就在泾河与他们二十万大军周旋了一个多月就可见一斑。至于其它,我一时还没想到。”

“喜食肉,不善水战?如此,长安定也。”孙享福闻言,在脑子里略一思索,便想到了一个劝秦琼安心的办法。

“你此话何解?”秦琼闻言一愣,双目中冒出些许精光道。

孙享福饮了自己碗中酒才道,“此时已近九月中旬,关中稻田已收,野外秋草已枯,无有大量水草,颉利可汗定然无法大批量的喂养牲畜,二十万铁骑,驱百万牛羊行军,是颉利的优势,也是颉利的劣势,一旦将他拖入寒冬,这二十万大军,百万牛羊马匹的人吃马嚼,他根本承受与不住,而关中第一场雪,向来十月便至,所以,颉利的时间,不足半月。”

闻言,秦琼眼中精光更盛,如果颉利真的是如同历史上一样,八月初便打到了长安城下,那李世民便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而现在,已经快到九月中旬了,颉利主力才刚刚抵达泾州武功一带,而尉迟恭带领了历史上两倍数量的兵马前去阻击他,可想而知,颉利在关中第一场雪下下来的时候,也未必到了的了渭水。

顿了顿,孙享福便又道,“小子今夏别的事情没干,就专门在长安城周边的这些大河里捕鱼了,对长安周边的河道非常了解,说长安被八水环绕也不为过,张公瑾带领五千水军,在泾河都能挡住突厥骑兵一个月,有如此多的水系环绕,只要陛下命人拆了桥梁,征发舟船,那颉利敢让他们的铁马踏长安十月的冰河吗?”

“对,咱大唐此时虽然看似处于守势,但却稳如泰山,而颉利,虽然看似强大,却危机重重,稍有不慎,就能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此事事关重大,我这便进宫见陛下。”秦琼激动的道。

孙享福看到秦琼激动的表情,其实心里害怕的蹦蹦跳,他只是想耍嘴皮子,劝秦琼安心而已,谁料秦琼却真把他分析的这点事情当战略分析了,万一到时候渭河真的结冰,人马可行,那长安城岂不完蛋了?

“呃,国公爷何不饮了这碗再走。”

孙享福想挽回来着,挽回的手段就是再给秦琼灌多一碗,喝醉他了事,却是情急之下,将自己刚才倒出来的那碗酒给秦琼递了过去。

“好,我便饮了这碗,再进宫。”

说罢,秦琼接过还没发现自己拿错酒碗的孙享福手中的那碗酒,一饮而进。

“呃,你这碗里装的是什么?”秦琼一口喝干了碗中酒水,砸了砸嘴巴道。

“啊,哦,这是,这是蜂蜜糖水。”孙享福看着他手中的空碗,此时才反应过来道。

“想不到你小子为了献策,竟然如此的用心良苦,你放心,我一定会奏明陛下,不会忘记你的献策之功的。”

秦琼拍了拍孙享福的肩膀,转身就大步向府外走去,而苦着脸的孙享福,很想追上他跟他说一声‘您可千万一定要忘记了,就当我刚才说的话是放了个屁就好,不然,哥的小身板可背不起这么大的责任呐!’

第四十章 新手打仗

秦琼一夜未归,孙享福就知道,自己胡扯的那个方略八成是被李世民采纳了,李世民既然敢发动玄武门之变,就绝对是个敢冒险的主,于是,当第二天清晨孙享福上衙的时候,案头就摆放了兵部征调渔业司所有舟船的文件。

“哎,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当孙享福在衙中叹气的时候,事情还没完,一封圣旨被内侍传到了渔业司。

“滋有牧监署渔业司下牧监丞孙享福,精通船务,熟悉长安周边水道,特命检校泾州道行军司马,即刻到任。”

“你妹呀!这是要送哥去战场。”

孙享福面无血色的接了旨意,马上就有一帮军汉在他的衙前持刀而立,往后,这些军汉就是他可以调用的亲卫了。

“来人,去翼国公府上叫我的护卫席君买来衙上见我。”

要去战场了,孙享福才想起自己的护卫来,不过,半个时辰后席君买不是一个人来的,同来的还有秦虎以及翼国公府的三百亲卫,各个全副武装,显然是秦琼担心他的安危,不遗余力的派出了所有的力量保护他。

“孙司马,陛下征调的十万石粮草和大小三百余艘运输船,最迟明日便可在渭水码头集结完毕,有军令,尉迟将军的军队进入泾州三天之内,咱们水路军的粮草必须要送至军中,否则,轻装简行的骑兵大军粮草不济,恐有大变。”军司马属官张明远道。

孙享福这个检校的行军司马虽然是个押粮官,但李世民也不敢让一个毫无战争经验的人领军,是以,给他派了两个属官,一个叫张明远,是张亮的义子,一个叫刘仁景,是刘弘基的堂侄,算是长安城里少有的熟悉军事,又能适应水战的小将了。要不是李世民属下三大水军将领张公瑾,张亮,刘弘基皆不在京,也轮不到孙享福这个战五的渣来带领这路押粮兵。

“那什么,传令我部,多备弓弩,于渭水码头集结。”

孙享福没有战争经验,但却看过不少影视剧,知道水战杀敌,主要是以弓箭为主,便出了一条这样的军令,然后带着席君买和一干人等,冒着寒风,往渭水码头而去。

三百余艘船里,真正的战船才二十艘,大唐的水军主要布置在荆襄,淮南一带,镇守南方长江沿岸州县,是以,孙享福所部的军队数量也不多,五千人,外加两千操船的民夫,分散到各船之后,也就二十艘稍大些的战船上,每船能有二百战兵,而这二百战兵,也不是个个善水战,一上船就晕的,起码占一半,能够站稳脚跟,开弓射箭的,不到两成,没办法,关中人大多不善水啊!

这样的一支军队,其实也就只能干干跑腿送粮食的活计了,在码头上等候粮草装齐之后,各舟船即刻向泾州方向进发。

“君买啊!到了泾州,你一定不能离开我超过一丈的距离,我可是给你开了俸禄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道理你懂的吧!”

旗舰上,孙享福一边往自己身上套着铠甲,一边苦口婆心的向在他旁边把玩着一把军弓的席君买道。

“行了行了,不就是上个战场吗?有我在,保管你无事。”席君买被说的烦了,只想找东西将自己的耳朵堵住,一张军弓被他轻易的拉成满圆,松开之后又再拉,看来他这几日苦练挥刀,臂力又见长了。

孙享福往自己身上套了一层铠甲,仍然觉得不牢靠,于是又找来一副大号的,又套了一层,套完之后还觉得头盔不牢靠,整张脸都暴露在外面,太不安全了,便让人做了一副面甲,就露两个眼洞洞在外面,这样他才安心些,要知道,突厥人可都善于骑射,万一被流矢击中,小命可就完完了。

逆水行舟两日,船队终于抵达了泾州境内约定的地方,可并未见到尉迟恭带领的大军,要知道,尉迟恭的军队只带了三天干粮,而且,他是提前船队一天出发的,现在应该已经无粮可吃了,他不在这等着,难道想把自己饿死?

很快,孙享福知道了原因,突厥骑兵二十万,盘子太大,他们约定好的这一块,已经被突厥人占领,也就是他们没上岸,否则,迎接他们的将是突厥铁骑。

“孙司马,此时应该派骑兵斥侯上岸,寻找鄂国公大军的下落。”刘仁景向孙享福建议道。

“呃,你说的对,速令斥候上岸,寻找大军下落,叮嘱他们隐藏好自己,别被突厥人抓了。”

对于临阵指挥时属官提出来的建议,孙享福是有一件听一件,毕竟,他屁事不懂,从来没有打过仗,这让他显得很草包。

整只队伍里面能够担任斥候这个任务的,其实只有秦琼派过来的亲卫队,秦虎亲自出马,选了三十人,靠岸之后放下战马,他们便骑乘而去。

“尉迟老黑你可千万别出事啊!万一被突厥人马踏长安,哥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孙享福在心里求神拜佛的念叨着,而他的所有举动,都被船上一名军士记录,将来或许被呈报李世民,这人便是李世民安插在军中的密卫之一。

自从李世民采纳秦琼的建议,决定跟颉利干仗开始,整个历史就变了,这对孙享福来说其实影响不大,因为他知道的真实历史数据也不多,他还过惯了随遇而安的生活,一般都是事情找他,他从不主动找事。

黄昏时分,事情便又找上他了。

“是突厥骑兵,看着有三四千人马。”

张明远,刘仁景,以及被强拉到甲板上的孙享福看到了岸上的景象,马队数量一旦过百,就会让人一眼看上去感觉很庞大,三四千骑,足以将数百米范围的沿岸站满,孙享福不敢想象二十万铁骑一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场景,那恐怕是铺天盖地,满眼都是?

“什么情况?”

战场小白孙享福充分发挥了不懂就问的好学精神,张明远只得白了他一眼给他解释道,“应该是突厥骑兵发现了我们的船队,料定了我们是给尉迟将军送粮草的,于是派了这队骑兵沿河岸咬死我们,阻止尉迟将军获取粮草。”

“这么说来,尉迟老黑还没有落败了,这股骑兵,咱们吃的下吗?”船队的行踪暴露,一旦被岸上的骑兵咬住,就别想再摆脱了,关中平原地势平坦,奔马的速度远超载重的船只,如果不打掉这支骑兵,尉迟恭就不能拿到粮食。

闻言,张明远和刘仁景几乎同时摇了摇头,其中张明远道,“我军随船马匹不过百余,敌军至少三四千,后续说不定能随时增援,而且突厥骑兵的战力并不输给我大唐骑兵,如若他们想要渡河,我军据船而守还行,要是我等强攻上岸,无异于以卵击石。”

“难道我们这一部人马到此,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孙享福闻言问道。

“呃,这个,或许还有办法,只是,属下等一时还没想到。”张明远和刘仁景羞愧的低下头道。

在孙享福一侧的席君买却是觉得,突厥人也没什么可怕的,他若是上岸,一刀一个不在话下,就当拿他们的人头练挥刀式了,于是道,“可以将骑兵交给我带领,我每两个时辰上岸冲杀一次,每次杀他个一两百突厥蛮子,顶多一两日时间,我便能将这支突厥骑兵全部杀光。”

闻言,孙享福只在心里无语的道,“是什么样的自信让你敢装这么大的逼?你娃真以为自己是常山赵子龙?想在万军之中杀个七进七出,也得看对手是不是爱才的曹操啊!让你领一小撮人马上岸,不到一刻钟估计就被人射成刺猬了。”

拖着沉重的甲胄,孙享福回到船舱后就开始闭目沉思,他相比于古人最大的优势就是善于动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黄昏时分,岸上的突厥骑兵燃起了篝火,开始烤牛羊肉,做晚饭,孙享福亦是苦思了两个时辰无果之后,肚子饿了,准备去底层船舱用饭,远远的看到岸上被西北风吹的乱窜的火苗,孙享福突然灵机一动有了办法。

唐时大船都挂帆,像孙享福带领的这个庞大船队,最小的都是几百石的载重量,不靠风力,人根本划不动,此时正值秋冬换季,关中寒风肆掠,有这风为船提供动力,孙享福就不信累不死岸上那些马匹。

很快,孙享福便召集了众人议事。

“张明远,令所有船起帆,从天黑开始,船队要不停随着风向移动,岸上的骑兵想咬死我们,就让他们追着我们跑吧!”

“刘仁景,命令所有闲置的船工民夫将粮草打为固定分量的包装,糜子炒熟,马草切碎,以三天的量为一份,置于船头,随时准备接济岸上大军。”

“席君买,命你带领一百秦府亲卫,随时准备上岸突袭小股突厥骑兵。”

所谓的随时准备突袭,即是保持养精蓄锐状态,也就是睡觉,一旦喊你起床,你能马上投入战斗。

等三人按照孙享福的分配办完事,船队很快便起行了。

“孙司马,我们轻易的离开约定好的补给点,尉迟将军若是寻我们不得,岂不是断粮而败?”张明远大致了解了孙享福的意思,目前,用这疲兵之计,确实是上策,可是同样给未来带来了不确定性,军中断粮,溃败是无可避免的。

“我等要是一直留在这里不走,尉迟将军才是必死无疑,放心吧!关中是我们的主场,鄂国公不会那么轻易被饿死的,咱们引着突厥数千人沿河奔跑,这么大动静,他不可能收不到消息,如果运作的巧妙,他便能够避开突厥主力骑兵,吃掉这支人马。”

第四十一章 首战建功

当船队运行起来的时候,突厥人果然跟着动了起来,夜间行船其实有一定的危险性,不过夜间骑马也有。

“把灯笼打高点,跟紧首船。”

晚上的风特别大,船上虽然载重不少,但走的也挺快,首船上有几个经验老道的船工拿着长竹篙探查水域,万幸,黄河上游的水域还算平稳,船队一字排开行走,倒是没出什么事,不过岸上,却是不时的传来坠马惨叫的声音。

“哈哈哈,晚上带着大队骑兵奔跑,随便一道坑,一块挡路的突石,就能让他们摔死不少人,就这么跟着咱们跑一夜,他们至少要摔死两成人。”张明远等一干属官听着岸上传来的惨叫声就高兴道。

“估计他们的首领不会这么继续下去,之后他会派小股骑兵跟上,白天才会再动大队伍追赶,君买,你们要准备出击了。”孙享福看向席君买道。

他所料不错,才跑了一个时辰,岸上的骑兵首领阿史德乌没啜就不得不下令停止追击了,就这一个时辰跑下来,他的部下从马上摔下来被踩死的人居然有数十人之多。

但他又不甘心放船队去接济正与突厥主力纠缠的尉迟恭部,于是下令属下一个百夫长,领着一百骑继续追赶船队,待天明之后,大队人马再跟上。

“兄弟们,有活干了,才一百人,没什么挑战,跑慢了可就没你们什么事了。”

席君买在秦府住了也有段时间了,和秦府的亲卫自然也算熟悉,亲卫们也大多知道他的本事,除队长秦虎能跟他过招之外,恐怕也只有秦琼全盛的时候能治他,而且这小子的战斗方式很霸道,一个字,快,才牵着马上了岸,就飞快的打马向敌阵冲去,一对一百,他也丝毫不惧。

席君买很快就将他的快刀发挥到了极致,这些日子他的挥刀式可不是白练的,单人单骑,每一次挥刀,都能带走一个突厥骑兵的人头,只是十几个呼吸间,他就杀穿了一百名突厥骑兵组成的冲阵,就这个交锋,死于他刀下的突厥骑兵就多达二三十人。

“杀,别让那小子一个人抢了全功。”

秦府的亲卫个个都是身经百战之辈,有席君买这样的猛将打头,士气大振,而突厥骑兵不过是由一个武力平平的百夫长带队,第一个照面就被席君买砍了人头,可想而知,士气会低落到什么程度,情势瞬间变成了一面倒的追赶屠杀,不到一刻钟,一百突厥骑兵便全部毙于唐军刀下,而唐军,丝毫无损。

“不要停,驱赶突厥人留下来的马匹,直接去冲他们的大营,放火烧了他们的营寨。”

席君买一上了岸,就像脱缰的野马,并不满足于只斩杀一百突厥骑兵,这样的小战斗对他来说太轻松了,出其不意的袭击突厥兵大营正当此时,他就不信这些突厥人白日里跑了一整天,晚上睡觉还有力气建立防御工事。

席君买判断的没错,突厥人的营盘根本没有什么防御工事可言,只消用百余匹突厥战马冲乱了他们值夜的小队,席君买就顺利的领着秦府亲卫突入了突厥人的营盘,直接将突厥人用来照明煮饭的篝火堆挑飞,那带着火星的木头便飞的到处都是,秋冬季节天干物燥,今夜又有大风,不一会,整个突厥人的营盘就燃起了大火。

阿史德乌没啜惊慌之下,只得呼喊属下先逃离出营盘区域,眼睁睁的看着席君买一行放火之后,安然退去。

离突厥营盘不到三里之处的一处土丘之上,秦虎领着十余骑观望着突厥营盘突如其来的大火。

“秦十六,速带几个人将此件事报与鄂国公,他自有主张。”

一个时辰后,秦虎几骑赶上了船队的位置,并登船。

“孙司马,鄂国公主力在下游五十里处沿河驻扎,我军可以回船,接应他们粮草了。”

孙享福得了秦虎的汇报一喜,只要把粮食送给了尉迟恭,他此行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于是下令道“如此甚好,张明远,落帆,所有船工开动,回船五十里。”

顺水而下,虽然是夜间行船,但不到两个时辰,就差不多到了,顿时秦虎便在船头打火把发信号,不一会,岸上有了响应,整个船队便开始靠岸。

不一会,尉迟恭的大队人马便到了岸边,一脸疲惫之色的尉迟恭率先跳上了孙享福所在旗舰,一张嘴便是要吃要喝。

“孙小子干的不错,老夫的主力骑兵还没正儿八经的跟突厥人打一场呢!你们倒是先烧了一座突厥人的营盘。”尉迟恭已然是饿极了,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一边道。

“小胜一场而已,保证国公大军的粮草,才是小子此行的任务。”孙享福一边给尉迟恭的碗里添热水一边道。

“这可不是小胜,等老夫吃饱喝足了,那阿史德乌没啜估计也被寒风吹的人马俱乏了,天明之前,必灭此獠。”

尉迟恭是打了半辈子仗的沙场老将,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战机,他来到泾州三日,其实并没有与突厥兵交锋,专干一些毁桥堵路的事情牵制突厥主力行军,这也是李世民之前和众大臣商量之后制定的战略,只要把突厥人拖到十月冬雪至,大唐就胜利了,不过,战场上的功劳,终究是看杀敌的数量,尉迟恭就是个特别会抢功杀敌的将领。

“灭了此獠不难,难的就是面对他身后近二十万突厥主力的反扑,国公,小子这里有一套十六个字的战法,可助国公破敌。”

孙享福在伺候尉迟恭吃饭的当口,突然想到了后世电视上一天到晚播的那些抗战剧,这十六字战法,孙享福是想不知道都难。

“你小子还知兵法?快快道来。”尉迟恭有些意外的道。

在他之前的印象里,孙享福不过是个做饭好吃些的厨子,顶多是认识几个字,比普通厨子聪明点而已,要知道,兵法在这个时期的流传度可不广,懂兵法的人个个都是高端人才,全都是被朝廷委以重任的。

“小子的这套战法叫‘游击战法’,国公爷现在可以依靠水路补给粮草辎重,在补给线上,近乎无忧,只要再做到‘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十六字诀,便可保突厥人十月之前到不了长安。”孙享福解释道。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尉迟恭反复的品味着孙享福说出的这十六字诀,每念一遍,眼中的精茫便盛几分,显然,有战争天分的他很快就能吃透这十六个字,能够将其运用到实际战争中。

“精妙,太精妙了,此战法怕是总结老夫近日所用的战法所得吧!还是你们读过书的小子会用词些,它日老夫这套兵法若成书,定给你一个编撰的名字。”尉迟恭嘿嘿一笑道。

日,这老货居然就这么无耻的抢夺哥的版权,孙享福心里虽然一万头草泥马飞过,但脸上却是陪着笑容道,“正是,正是,只要国公爷坚持自己的这套战法,保管能圆满的完成陛下所托。”

在自己的才华上加上‘知兵’两个字当然不是孙享福所愿,实际情况就是他并不‘知兵’,到了战场,一切都是听张明远和刘仁景这些属下的,好在他们还算靠谱。

所以,对拿自己的生命来博富贵这样的事情孙享福是深恶痛绝的,富贵,他可以用很多种方式得到,干嘛非要玩命!

所以,他不打算给李世民留下这样的映像,否则,以后大唐一开战就把他往战场上送,那还了得,常在河边走,那有不湿鞋的道理,孙享福还是知道的。

三更时分,吃饱喝足的尉迟恭便率两万大军向阿史德乌没啜所部的方向杀去,船队自然也是一路跟进,据秦虎和尉迟恭属下斥候的侦查,颉利的主力大军害怕被大唐水军夜袭,除了阿史德乌没啜这一支人马,最近的营帐距河岸也有二三十里地,足够尉迟恭得手之后,与突厥主力骑兵拉开距离。

冬日夜长,五更时分,天空都没有什么亮色,当尉迟恭的两万大军将聚集在一处背风山坳之处烤火的突厥骑兵围困的时候,阿史德乌没啜就知道今天根本逃不了了,战斗不到两刻钟就结束了,以突厥骑兵战死千余,阿史德乌没啜投降告终。

一战击溃敌军近四千骑,生擒敌军俟斤级别高官,这怎么都算是一份能够写进奏章里的大功了,于是,在收缴了敌军战马兵器之后,尉迟恭令孙享福代笔,写了封奏章回长安,同时让卸下了粮草的空船将两千余俘虏和阿史德乌没啜押送回长安。

孙享福指定了刘仁景带着两千水军和一半的空船回长安送捷报,献俘虏,完事他会再度押送满船的粮草到前线来。

“国公,后面的战斗,您也要尽量的多抓俘虏,小子都派快船送回长安去。”待奏章和粮草用印交割完毕,孙享福在跟尉迟恭临别的时候拉着他道。

“你小子要那么多俘虏干嘛?咱大唐的粮食用来养他们,浪费了。”尉迟恭不以为意道。

这个时期的唐军府兵,是以斩首数量来计算军功的,每个带兵的将领都巴不得战斗的时候多砍些敌军首级下来,这能够给士兵们换来田地,粮饷官职等实际的好处,只有得了好处,那些士兵才肯甘心为他们卖命。

“咱那酒楼不是要开建了么,到时候您可以向陛下多讨要些俘虏拉过去给咱们做苦力,这可是能够为咱们省下一大笔钱呢!”孙享福用一副你懂的笑容给尉迟恭打了个眼神道。

尉迟恭嘿嘿一笑道,“你小子也忒坏了,不过我喜欢,哈哈哈哈······”

第四十二章 颉利的困境

随同尉迟恭报捷的奏章一起进京的还有密卫的孙享福起居录,李世民看这本起居录的时候甚至比看孙享福的报功奏章还用心。

御书房的案头,一张大黄纸上,打头写着的‘孙享福’三个大字,书体是李世民的飞白,也就是说,此文是李世民亲书。

只见在那名字之下,当先写到的是四个字‘唯利是图’,这就是李世民在派密卫调查过孙享福之后得到的第一个结论。

在唯利是图四个字后面,又写了四个字,‘嘴贫好色’,李世民第一次带孙享福参加户外活动,他就凭借自己的巧舌如簧勾搭上美女虞秀儿,这不是嘴贫好色是什么?

在嘴贫好色四个字后面,又写了四个字,‘睚眦必报’,瞧瞧武元庆那生无可恋的样子,孙享福想不得这四个字的评语都难。

在睚眦必报四个字后面还有四个字,‘胆小如鼠’,这就是李世民从密卫记录的孙享福这段时间的言行里面分析出来的了。

甲胄要穿两套,连脸都不肯露出来一点点,一天数十遍的交待护卫不要离开自己半步,这是有多怕死啊!说他胆小如鼠,还真是抬举他了。

看了看自己写下的十六字评语,李世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小子也就有些急智,不堪大用啊!封官的事情还是算了,老老实实给朕管着皇家产业吧!”

李世民自然有他一套用人的标准,就这个时期的秦王府旧部来说,那一个都是能够为了他豁出命去的,孙享福的忠君气节跟那些人比差的太远了,所以,即便李世民现在奇缺人才,也将孙享福排除在了核心之外。

次日,太极殿里,由兵部上奏,李世民批准,封赏了前线一干有功将士,连席君买这个白身护卫都得了个仁勇校尉的正九品上武勋衔,只是名单里没有提及孙享福。

对于这样的封赏,事后秦琼在御书房里单独对李世民提出了异议,等秦琼看到李世民所书的十六字评语之后,顿时沉默了下去。

“叔宝且宽心,许是这小子年幼,又长于乡野,性子还没有定下来,此次朕不在明面上赏他,却会在私下里给他补偿,或许,朕给他的,才是他最想要的,待他回转长安,你便将此物交给他吧!”

李世民从御案后面抽出一叠文书,文书里面还夹着一张房契,秦琼翻开一看,却是有些心惊了。

文书里面,准许了孙享福在曲江池畔的芙蓉园内开一家占地面积达到百亩的酒楼,而且,将芙蓉园内的一处三进的皇家大宅院赐给孙享福作为府邸,要是知道,芙蓉园可是长安城周边景色最好的地方,一般都只有皇亲贵胄和少数几个国公能购置一小块地盖别院,孙享福能在芙蓉园有一处三进的大宅院,恩宠可是向国公看齐了。

“陛下此赏,是不是太过了。”秦琼拿着有些烫手的文书和房契拱手退回道。

“敬德玄武门绞杀太子和齐王等叛逆时立下大功,朕连王府都肯赐予他,何况是城墙边一处三进的宅子,而且,这小子的功劳,当得此宅,叔宝别忘了那曲辕犁。至于批一百亩地给他盖酒楼,就当是太子东宫出的份子吧!朕对他做出来的吃食有信心,白拿你们几家三成的收益,这事朕做不出来。”李世民将秦琼推回来的文书房契再度推回去道。

“如此,琼就代那小子谢过陛下隆恩了。”秦琼恭敬的代孙享福给李世民行了一礼道。

“此间就你我二人,叔宝无需如此多礼,对了,韦妃今日午膳时跟朕提起了她召见虞氏的经过,虞氏那边没有什么问题,朕看那小子的好事也将近了,叔宝何不成人之美,帮那小子把宅子收拾出来,待其回军之日,朕正好赐婚。”李世民亲手将秦琼扶起,又微笑道。

“陛下连那小子的婚事都替他考虑周全了,那小子敢不肝脑涂地以报陛下,微臣的一对铁锏绝不绕过他。”

当李世民和秦琼在御书房谈话的时候,虞府中,虞秀儿也正与母亲说着话。

“阿娘,韦妃娘娘召见,可是有什么事情需得用到咱家?”

“倒是没什么事情用到咱家,就是有点事情,要用的着你。”虞母眼中略有深意的看向自己这个大女儿道。

“用的着我?可是宫中需要弹唱诗歌的乐手了?”虞秀儿猜道。

虞母则是笑着摇了摇头道,“非也,韦妃娘娘就是提到,最近有一青年俊杰在前线立了战功,陛下又不想升他的官,所以想将你赐婚于他。”

“孩儿不嫁。”

听说皇帝要将她赐给一个军中汉子,虞秀儿瞬间就炸了毛,从胡凳上站起来道。

“为娘还没有说那青年俊杰的名号呢!你怎么就拒绝了,莫非,你已经有了意中人?”虞母依旧是含笑的看着虞秀儿道。

在别家,十四岁的姑娘早就出嫁了,没有出嫁的,至少也定了亲,只有自家这个丫头,看着文文静静的像个瓷娃娃,其实内心刚烈的很,非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不可。

“不管那人是谁,秀儿都不嫁,陛下,陛下怎么能这样,先前赐了鸳鸯佩,现在又······”

虞秀儿看着就要急哭了,虞母则是微笑的点了点头,看来韦妃娘娘所说没错,自家秀儿已与那青年俊杰一见钟情的事情不假,便道,“看来是那姓孙的小子福薄,不得我女儿青睐,为娘这就进宫辞了韦妃娘娘此意。”

“姓孙?他姓孙?阿娘可知他全名?”虞秀儿闻言一个激灵,从焦急中冷静过来道。

“好像叫什么孙享福吧!都快十七了,也没取个字。”

“孙享福?原来是孙大哥,娘,女儿嫁,女儿嫁,我就知道孙大哥不会食言而肥的,他这些日子不来看我,原来是带兵去了前线,哦对了,娘你就不用进宫推辞韦妃娘娘了。”虞秀儿闻言,就差欢喜的蹦起来了,拉着母亲的胳膊摇道。

“女儿家的矜持呢!你这般模样,人家还以为我虞家的女儿没人要呢!”虞母笑骂着说了一句,倒是叫虞秀儿脸上一阵羞红。

再说前线战场,吃透了孙享福提出来的游击战法十六字诀的尉迟恭简直犹如神助,仅凭着两万兵马,就让数量十倍于他的突厥大军屡屡吃败仗。

上午一仗,杀突厥三百人,下午再来一仗杀突厥五百人,晚上搞个夜袭杀突厥八百人,外带还烧一片突厥人的帐篷,偷他们几百只牛羊,搞的颉利是苦不堪言,多次在营帐中摔杯子,他想搞突袭威逼李世民向他称臣的政治目的算是彻底宣告失败了。

现在别说攻破城墙高大的长安城了,就算是抵达长安,都成了问题,而草原上的第二大势力突利可汗,却又在此时暴露出了他的狼子野心,开始名目张胆的向颉利的根据地移动,大有袭击他后路的意思,颉利已经成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可汗,退吧!唐国的第一场雪即将落下来了,到时候牛羊没有躲避大雪的地方,很多会被冻死,而仅靠我们自己带过来的牧草,想安然退回草原都难,这一场,咱们已经败了。”

被游击攻防战又拖了几日,眼看早晚寒霜更大,颉利属下各部头领都急了,纷纷进言道。

颉利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如果就这么退去,那么他对大唐的此次征伐就是以损兵折将失败告终的,这样,他对诸部的掌控力势必将更弱,而突利,则是可以在他这里挖走更多的支持者,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有再敢言退兵者斩,从明日起,不要在意唐军的袭扰,大军全体开拔,直袭长安。”

此刻颉利就像一个赌输了的赌徒,想用自己最后的筹码来翻本,通常这种时候的赌徒都会输的很惨。

九月二十日,颉利亲率大军急行,尉迟恭于后路追而击之,斩敌首万余,自身损失不过千。

当夜,颉利料想不到白天大战一场的唐军会再度向他发动夜袭,突厥大营被攻破,被焚烧的帐篷多达千顶,骑兵损失超过三万,而唐军的损失,依旧不过千。

九月二十一日,颉利再度率军起行,此时他的人马已经不足十五万,自入关中以来,战损已经超过了三成,不过今天尉迟恭没打他,却是张公瑾将从泾河带来的水军和孙享福所部汇合之后,连夜又给了他一家伙,虽然没有杀敌过万,但也再度干死了他小三千,让突厥大军士气跌落谷底。

九月二十二日,突厥大军终于突进到了距长安城四十里的渭河岸边。

渭水河上,千帆万船,三万水军张弓以待,而连接河两岸的便桥已经被毁,河对岸,还有李世民亲领五万大军严阵以待,看到这副场景,颉利狂喷一口鲜血,当场堕马。

他输的很彻底,李世民甚至连谈判的机会都不给他,就下令水军放箭,而在突厥大军的后路,尉迟恭同时出击,烧杀一阵之后,再度撤离。

第四十三章 拜访虞府

突厥人的情势急转直下,如何活着回到草原,成了他们现在唯一的目的。

九月二十五,颉利派出阿史那思摩为使,与唐军议和,谁料李世民根本没有见他,只是让房玄龄给他带了一句话。

“颉利如果能活着走出玉门关外,我大唐不介意纳他为臣,封他可汗之位。”

说说的很硬气,所以阿史那思摩被震出了内伤,他返程的时候,天空居然飘起了白雪。

“寒冬已至,渭河难渡,可汗,现在只能走,不惜一切的走,只要能够回到草原,一切都还有机会。”

阿史那思摩声泪俱下的建议颉利终于接受了,于是,尉迟老货又有事情干了,而自从和张公瑾的水师汇合之后,孙享福这个检校的行军司马也对军队没什么用了,所以李世民干脆把他给撤掉了。

“给玉门关的知程节传一道军令,让他不要杀太多人,放颉利北归吧!”

李世民忍痛下了一道圣旨之后,就带着大军返回长安城猫冬了。

颉利现在不能死,留他一条命,能够很好的牵制即将壮大的突利,也为大唐积蓄远征实力争取时间,可是他虽然不能死,但他的东西却可以抢,十五万大军,你起码得留下三五七万的吧!百万牛羊,你至少得留下个一半吧!

所以,后面的战争,尉迟恭和张公瑾都是在干抢劫的事情,而从松州调兵到玉门关断颉利后路的程咬金,则是干着守株待兔的事情。

回到长安之后,李世民的心情大好,连带着,觉得太子李承乾的歌都动听了几分,于是,大赏群臣,猫冬时节,长安城又开始刮起了一阵大吃大喝风。

孙享福手上的鱼货终于可以高价出手了,三斤以上的鳞片鱼,价格全部涨到了三十文一斤,东西两市的鱼货铺子,一天居然就销出去了三万斤,看着账目上的数字,长孙皇后的眼睛都笑的看不见了,下旨给孙享福官升两级,以后大家再也不用叫他下牧监丞了,直接叫下牧监就行,这可是一日流水几百贯的生意,基本没有什么成本,可比醉仙楼的纯利都高出了许多。

孙享福回到长安第一件事就是接收自己的宅邸,这是皇帝所赐,秦琼亲自操办,规格堪比国公府邸的大宅,直用了小半天,孙享福才将各房各院以及宅内的花园逛了一圈,暗叹,当皇帝的走狗真他么好,这样的宅子在后世,一百个孙享福的收入加起来也买不起。

府邸中有丫鬟仆役数十人,管事的全是秦府老人,德叔直接被秦琼派过来给孙享福当了管家,一应修缮,清扫工作也在德叔的主持下全部搞定,孙享福拎包就能入住。

安排房间的时候孙享福给席君买留了个小院,另外,他还准备招一些练家子,到时候由席君买训练成府里的护卫。

府上的账房有渔业司送来的分成银子,虽然只有三成归孙享福,但发放了属下一应的俸禄之后,这个月还能剩下一千多贯,但是现在他府里养的人多了,开支也大,孙享福不敢全部拿出来乱花,带了价值小二十贯的金叶子后,便和德叔一起出了门,他们今日要到虞府拜访。

“德叔,我如今算不算大户人家了?”

“呃,应该,还不算吧!”

“什么叫‘还不算吧’?”

“底子太薄了,老爷算是勋贵圈里比较穷的了,但秦府的账房,至少几万贯还是拿的出来的,更别说库房里的万匹绢,几万石粮,以及一些金银器皿,就这,也只能勉强算的上大户。”

“哦对,忘了我是在京城了,这里权贵多如狗啊!应该回幸福村装逼的。”

孙享福本来还想得意一下的,现在却是知道了自己跟那些大户人家的真正差距,以秦琼的身家,都未必比的上一个长安二三流的世家家里有钱,更加别说他这个连秦琼家产零头都没有的小喽啰。

认清了现实之后,孙享福又问道,“那虞家算不算大户人家?”

“应该算吧!虞家世代为官,家底应该不比秦府薄,只是这一代官位还不显而已。”德叔如实答道。不过他说的也只是现在,后边虞家两父子,可都是授了银青光禄大夫衔的。

“那去虞府,我该送什么礼物才不失礼呢?”孙享福继续问道。

“文房四宝,书画典籍,虞家独爱,长安皆知。”德叔想都没想就答道。

闻言,孙享福便让车夫先将车子赶到了东市。

“咦,又有白叠子卖了,德叔,让老板全部派人送到府上去,以后有货了,也都拉到府上去,咱们照价收。”

“呃,咱们府上要那么多白叠子干嘛?”

“有大用,放心,这里花费的,明年会加倍赚回来。”

德叔诧异,不过也就是几十贯钱的东西,他是在秦府当了好几年差的人,倒不在意这点小钱,收就收吧!

可到了专营文房四宝的店面,两人都开始心疼钱了,这个世界还是文人最有钱,最花得钱,孙享福带的价值二十贯的金叶子,顶多也就能买一套中档次的文房四宝,顶级的,光狼毫,一支就要价十贯,砚台更是上不封顶,百贯千贯的都有。

“德叔,咱送字画吧!”

孙享福这么说了一句,却被那掌柜的鄙视了,连笔墨纸砚都买不起,还想买字画,要知道,这个时期的文人是不愿意出售自己的墨宝的,尤其是名家,所以,名家字画跟后世一样,动辄几十上百万钱,还经常买不到真迹。

“德叔,咱自己写吧!”

看了那些字画的标价,孙享福败退了,本来以为自己就要做土豪了,原来却还只是个diao丝。

买了几张好纸,直接借用店家的顶级笔墨,孙享福闭目沉思了一会,就提笔写道: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放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写完,孙享福自己看了看,还不错,基本将自己的功力全部发挥出来了,水平在后世差不多能与街头写对联的艺人相比,但新奇的是他的字体,如果将这宋体字看成他独有的字体的话,那这首诗和这幅字的意义就大了。

“行了,好字不写第二篇,就这副吧!”

德叔的文化水平也不高,只觉得孙享福这字看的很舒服,便谢过了店家,掏钱给这副字做了边轴,卷好后与孙享福一同上了马车,往虞府而去。

名贴和礼物献上,很快,虞府的中门便大开,孙享福现在不过从六品下的官阶,隔虞昶的从五品下还差三级呢!倒不值得虞府开中门,只是他的身份是虞府未来的姑爷,而这个婚事,还是皇帝亲提,这就不得不隆重对待了。

“小子孙享福,拜见虞大人。”

孙享福端正的给虞昶行了个礼,虞昶将其虚扶起来之后才道,“孙下牧,无需行此大礼,快快进屋说话。”

按说老泰山见小婿,姿态自然是要端一端的,但孙享福的礼物规格太高了,一首足可传世的诗加首本墨宝,这玩意拿到平民家里就是擦屁股的纸,但在虞家,那就是传家宝一般的东西,谁叫虞家父子唯一的爱好就是书法,就这一会,孙享福的佳作都已经被老爷子虞世南霸占,正在书房临摹。

孙享福被引进了客厅之中,不一会,就有丫鬟仆役上了美酒和菜肴,孙享福来的也正巧,挑在了饭点。

“小子本一山野粗鄙之辈,蒙陛下抬爱,幸得为官,前番重阳登高偶得一词献与陛下,被虞姑娘唱作绝响,陛下大喜,赐我等鸳鸯白玉佩各一枚,今番突厥扣边,小子应召出征,薄有微功,陛下便赏了小子一处宅子,和一道赐婚的旨意,小子家中父母双亡,无有长辈,这婚该怎么结,还请大人做主。”

今天吃饭肯定不是主题,李世民都说过了,等孙享福回长安了就给他赐婚,自然是君无戏言的,早间,两家就都收到了圣旨,天作之合,择日完婚。

而且,一般被圣旨赐婚的女人都会封个诰命,虞秀儿成婚之后,就是个正六品的诰命身份,一点也不比孙享福的品级低,而且看样子,以后还会给她升格,明摆着想让孙享福做妻管严。

“你如果只是有些生发上的才能,或只是些许战功,又如何当得陛下这番厚爱,别忘了那曲辕犁。”

虞昶见孙享福态度谦卑,反而觉得亲近了些,也不再称呼孙享福的官职,直接用你道。

虞昶这么说,孙享福才想起这茬,如今突厥大败,李世民向全天下证明了他的才能,声望日高,便不需要隐隐藏藏,趁着天冷,百姓工匠无事可干,便下旨工部也大肆打造曲辕犁,虞昶便是工部员外郎,自然是知道了曲辕犁的出处,以及它将给朝廷,给天下百姓带来的好处。

唐初百姓的耕种能力是比较低下的,拿之前的幸福村做对比就可以知晓,整个种植体系里面,耕作为第一环,而且最耗体力的一环,是制约大唐农业发展的第一大因素,在耕上面革了新,倍数的提高了效率,对于完全不缺土地的大唐来说,就等于倍数的增加了农作物产量。

此功之大,足可封爵,但孙享福是李世民家臣,按例这份荣耀就属于皇家了,再封爵的话,就会让孙享福变成朝臣,李世民不愿意他成为朝臣,不封,别人也不能说什么,就像大户人家的家奴一样,放不放良,别人说了不算,家主不许,就是不许。

第四十四章 表字正明

虞府的后院,虞秀儿反复的念叨着孙享福这首新作,心里甜蜜蜜的,可惜阿爷虞世南霸道,硬是将那篇墨宝抢回了自己的书房,连饭也不吃,便提笔不断的临摹,直到孙享福和虞昶一顿饭都吃了一大半了,虞世南才悠悠然的晃着年迈的身躯来到了前厅。

“父亲大人来了。”

见虞昶称这位老者父亲,孙享福自然知道此人便是当下这个时代书法界的泰斗级人物虞世南了,连忙躬身下拜道,“小子孙享福,见过虞老大人。”

“呵呵,你此时还称我老大人吗?”虞世南有神的目光看了一眼风华正茂,正值少年的孙享福,便笑道。

“呃,孙婿拜见阿爷。”

见孙享福改口,虞家父子便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片刻,二人服侍虞世南在案几前坐好,虞世南便再度看向孙享福道,“我观你之书法,横平竖直,点,撇,捺,钩,构架清晰分明,自成一家,可有师承?”

“启禀阿爷,未有师承,孙婿自幼家贫,乃是先用硬的炭笔在砖石上抄书习字,久而久之,便习惯了这种字体,纯属偶然矣。”孙享福编了个理由解释道。

“原来如此,此字体多有精妙之处,你若是勤加练习,练出其神,则必成当世名家,且不可荒废。”

虞世南是何等人物,一看就知道孙享福的书法功力尚浅,有形而无神,不过他尚且年幼,正是奋发精进之时,写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孙婿谨遵阿爷教诲。”孙享福恭敬行礼道。

“嗯,我听说你年约十七,还未取字,怕也是因为没有师承吧!”

“正是。”

“往后都是一家人,便由我这个长辈为你取表字吧!你的书法横平竖直,形体方正,落纸清晰分明,我便给你取表字正明吧!”

虞世南几乎不作思索便道。

在长安,能得他虞世南取表字的年轻人,绝对算的上一种荣幸,要知道,这位老爷子现在可是弘文管学士,代表着大唐最顶尖的文化水平。

“多谢阿爷赐字。”

自此孙享福就有另一名字,孙正明了。

又陪着虞家父子聊了几句,敲定了十月初八的婚期之后,虞世南就让他不必陪着自己用饭,自去后院见虞秀儿,倒是没有什么婚前不准见面的规矩。

两世为人,孙享福还第一次体验到一见钟情的感觉,这几日,那张瓷娃娃般的脸总是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或许是因为青春期思春的缘故吧!最近孙享福都没有睡好。

后院的花厅之中,虞秀儿抱着她那把红色琵琶正在弹唱,所唱之词,正是孙享福的新作,寻着声,孙享福便到了这里。

“秀儿妹妹,我来看你了。”

虞秀儿弹唱的入迷,却是没有听见孙享福轻盈的脚步声,待孙享福走近了开口说话,她才肩头一颤,抬起头来,一眼看去,只觉整个世界都是那么美好。

“孙大哥。”虞秀儿娇花一般的笑道。

“呃,刚才我在前厅已经叫了你爷爷阿爷,叫了你父亲老泰山,你是不是也要叫声夫君来听听?”

娇花融化了孙享福的心,整个人也放浪形骸起来,不过这在陌生人看来是调戏之语,在情人之间看来,却是灼灼可热的情话。

“孙大哥好不知羞,秀儿还未过门呢!”虞秀儿把细腰一扭,便给了孙享福一个风情万种的背影。

“呵呵,下月初八,我便八抬大轿来府上迎你。”

孙享福此言让虞秀儿又是肩头一颤,想不到十余日之后,便是自己的婚期了,心里又忐忑,又期待。

见虞秀儿娇羞不语,孙享福便又道,“届时,秀儿能让为夫看到一个绝美的你吗?”

虞秀儿闻言脸色更加红的发烫,用低不可闻的细语答道,“会的。”

少年情人相见,便如干柴烈火,孙享福身上有极强的后世思想,认为,男女朋友就应该搂搂抱抱,亲亲我我,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小丫头片子虞秀儿自是不懂得拒绝,所以,当孙享福搂上虞秀儿之后,成功的被虞母撞见了。

尴尬,脸红,孙享福不知道此刻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你们呐,这还没成亲呢!”虞母佯装发怒的指了指二人,便转身离去了。

女婿她已经见过了,身体倍棒,长相不差,还略通文采,最重要的是女儿喜欢他,这就够了,虞秀儿这个年纪,要是再在家里留下去,别人都该骂她无德了。

孙享福是怎么也想不到,过完年才到十五岁的虞秀儿,为什么会被别人看成剩女的,大羞之下,孙享福便被虞秀儿拉到了自己的闺房。

虞秀儿的闺房是一间独立的小院,四周种满了青藤以及一些已经枯萎的花草,毕竟长安城都下过一场雪了,孙享福也不知道幸福村那些大棚里的蔬菜收割好了没有,至于夏豆,孙大力应该组织人收割好了。

院子里有两个贴身丫鬟伺候着,一个**桃,一个叫红梅,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模样很精致,比虞秀儿还要丰满一些,如无意外,这两人今后将是虞秀儿的陪嫁丫头,孙享福的妾侍,当然,孙享福是不知道这个规矩的。

才进了门,这两个丫头便娇羞的盯着孙享福看,搞的他怪不好意思,不过看到闺房床前挂的那副字画,孙享福的话题又来了。

“这些日子,秀儿妹妹一定是天天看着字画,想着我吧!”

“臭美。”

虞秀儿娇羞的白了孙享福一眼,便用春桃提过来的碳炉帮孙享福煮茶,对于这些用兽油葱姜蒜茶叶等煮成的茶汤,孙享福不是很喜欢,却也没有打断她,又道,“往后有秀儿为我煮茶添香,只怕日子美的赛过神仙。”

“咯咯······”

丫鬟春桃和红梅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姑爷的话也太过火热直白了,竟是不避讳她俩。

“笑什么笑,等成亲之后,我先派你们两个给夫君暖床。”

好吧!听到虞秀儿的娇喝声,孙享福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些不应该有的画面,却不知,不通人事的虞秀儿只以为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冰凉的蚕丝被是一种折磨人的活计。

两个丫头平时跟虞秀儿也是相处的如姐妹一般,倒也不怕她,吐了吐舌头,就退到了屋外,不一会,一碗热气腾腾的香茶便被虞秀儿端给了孙享福。

“平时秀儿就只能在家中煮茶看书,拨弄乐器么?”

孙享福强硬的驱散了脑海中三个女人与自己纠缠的画面,打量了一下虞秀儿的闺房,发现除了乐器和书本之外,没有它物,便道。

“所以才在重阳那日偷跑出去,遇到了孙大哥你嘛!”

“别叫孙大哥了,叫声夫君来听听······”

“不,成亲之后再叫······”

两个丫鬟不在,二人放的开了些,打情骂俏起来,不觉时光过的飞快,转眼日已偏西,便有德叔叫虞府的下人来提醒,孙享福若是要返回的话,得赶紧了,不然城内就要禁夜了,芙蓉园虽然有一半属于长安城内,但却在长安的最边角,离这里有十好几里路呢!

依依不舍的辞别了虞秀儿,孙享福便和德叔一起乘车而回,路上,孙享福跟德叔讲明了成婚的日期,让他一切按照规矩安排。

其实唐时结婚是比较麻烦的,什么纳采,问名,纳吉,请期,亲迎等,走完程序起码一两个月,不过有李世民择日完婚的旨意在,却能够大大的缩短。

事实上也只有世家大族的女子出嫁才会将六礼全部都做的比较隆重,孙享福小门小户的人家,可不敢那么讲究,他没有这个财力,也没有这个必要,是以,德叔只需要找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带上聘礼,一天之内就能把前五礼完成,只等十月初八那天,迎亲拜堂就好。

第四十五章 幸福的模样

一大早的,孙享福没有上衙,而是到了离家不远的曲江池码头,整个曲江池都是他渔业司的管辖地盘,这个码头也不例外,是以,孙家的船在这里停靠,不仅不用收费,还有渔业司负责税务的仆役专门负责照看。

今天,孙享福要回幸福村一趟,不仅要将弟弟妹妹接到长安,一些打造好的东西,也是时候该弄过来了。

快船在小河村码头停下来的时候,孙享福几乎快不认识这个村子了,只见不大的土山坡上,数百人正在忙忙碌碌的,村民们原先的那些茅草房已经不见了,都换成了像村公舍一样的砖瓦房。

“享福,你终于肯回来一趟了。”

孙大力朝船头叫唤了一声,便领着二弟孙得寿和小妹孙丽丽给离岸边有一点距离的船头搭跳板,现在进入冬干期,小河的水位下降了许多。

先跟三人来了个大大的熊抱,孙享福才惊觉,孙大力这小伙子居然壮实了许多,而弟弟妹妹也都长了些个头。

“大哥,快跟我们去看看新家。”小妹欢快的拉着孙享福的手,便往村子里跑,连后面跟上来的德叔都没有发现,他们可是在秦府住过几天,自然是认得德叔的,只有孙大力眼尖,亲自到船上将德叔扶上了跳板。

“大力啊!又壮实了,以后我就是你们村长的管家了,船上有一些行礼物品和白叠子,你引着仆人,挑到你们的公舍去吧!”

在幸福村,人们都已经随着孙享福把白叠子叫棉花了,今年全村人都穿上了夹了棉的羊皮袄,自然是知道这棉花的妙处,往年第一场雪下来之后,大家就都不敢出门了,没办法,麻布不生温,而且抵御不了冷风,可现在不同了,有了这种夹棉的羊皮袄,就算关中最大的雪下下来,大家也敢出门撒欢,不过孙大力还搞不懂,德叔怎么就成了孙享福的管家了。

走了一个大上坡,孙享福马上就看到了一溜整齐的砖瓦房,足有五十多间,村民们没有什么设计能力,房子几乎就是村公舍的缩小版,前面是个墙院,院子中央是摆放了桌椅的堂屋,左右两侧是房间,堂屋后面是厨房,柴房,茅房,以及牲口棚组成的后院,后院也开了门,直通那些挖好的鳝鱼池塘。

孙享福由于有村长的身份,代理村长孙大力自作主张,将他家的房子盖的比较大一些,前后院宽整,有六间正房,家里一应家具全部是好木打造,还上了漆,墙壁和地面刷了水泥和石灰,干净,整洁,亮堂,让第一次进入这种砖瓦房屋的德叔也觉得很高大上。

“若是天下的村落都如幸福村一般,这大唐,恐怕就大治了。”

随着孙二弟和孙小妹前后看了看屋子,德叔率先感叹了一句道。

孙享福也是点头赞同,盖房子的事情先前孙享福只是提了一嘴,没想到孙大力落实的这么好,不过,这是五百多个青壮工匠费时一个多月的成果,不像当初孙享福领着大家盖村公舍的时候要啥缺啥,幸福村现在是要啥有啥。

“还有几样事物要打造,造完了,村子里的人过冬才舒坦,第一件事就是盘火炕。第二件事就是装室内暖壶。这两天我会在村里住,回头你让王富两兄弟和马林,张全他们过来,先做个样子,他们再依样仿造,记住,这技艺不能像建房子那样四处传,可以叫他们在工匠里面收些徒弟,以后靠做这个,他们也可以给村里拉一大笔收益。”

孙享福说着,孙大力就点头记下,等将自己的生活物品放在了家里,孙享福便随同孙大力往村公舍走,这里的地面和墙壁现在也被刷上了水泥,而且变成了五百多个工匠临时休息和吃饭的地方,至于幸福村的原居民,则是在自家的新屋做饭,已然化身了优越的监管阶级。

“大力哥,你先把村里的情况跟我说说吧!”

孙享福往塞的满满当当的库房瞅了一眼,便不进去了,幸福村没有别的识字的人,所以跟本没做什么账册,这次跟随孙享福一起来的不仅有德叔,还有账房的一个家奴叫张宏,以后他就负责在幸福村帮村民们做账了,这里可是孙享福的老家和职田所在。

“按照你之前的意思,打造的家什铁器把库房都塞满了之后,就给村民建房子,两样我都办妥了,还有夏豆,在公舍后面又专门盖了两间大库房装着,估摸着有六七千石。

捕捞队那边是朝廷征船之后停止捕捞的,现在村民的地窖里差不多屯了八百缸黄鳝泥鳅,五斤以上的大鱼,渔场里也屯了至少两三万尾,都用渔网隔开了,随时能捞上来吃。至于鸡场和猪场的情况,你自己回头去看,我娘和赵大会给你说的。还有,你需要的木料,水泥和砖瓦,也都堆积在那边的窑洞外。

对了,棚子里的蔬菜我拿不准,不过现在都还活着,下雪之后,我就不敢把棚子敞开了,要不你自己去看看吧!”

孙享福闻言点了点头,幸福村的发展基本在平稳推进,即便这一个多月自己没有给什么支持,靠之前结余的一些铜钱和村民们自家地里的产出,也维持了下来,至余后边,村子很快就会开始有收益的。

“嗯,村子的基本建设已经完毕了,我走的时候会带走全部技术工匠,剩下的劳力,你让他们给村子修一条环村的水泥公路,直通渔场和柴山,再把渔场的大坝加高,加固,做完这些,他们今年也该收工了。

另外,冬日里各家的吃食不能短了,每天都要有鱼有肉,回头我教你们打豆腐,发豆芽,吃不完的,可以拿到集市上去卖。”

确定孙大力将自己的话一一记住之后,孙享福又转身跟德叔说道,“把库房里打造好的家具和铁器工具全部都装船拉回家吧!大豆拉三千石就行,剩下的留给村民了。大力你给德叔派些劳力装船。”

就孙享福说的这些东西,还真不是一船两船能拉的完的,毕竟,村前的小河里面跑不了千石的大船,交待完这些,他便将脚上的皮靴换成了木屐,去到了蔬菜棚子里,掀开绢布帘子,便见里面一片青青葱葱,孙大力说的没错,这些作物基本都是活的。

孙享福先逐片的按照记录辨认了这些植物,有一些可以收获种子的,他都亲自动手取了种子,这是为了对比反季节生长出来的种子和时令生长出来的种子的区别,反正这些种子在长安的铺面都买的到,倒不稀有,按照众人的食量,孙享福采了七八样菜,回头会在厨房里一一做出来尝尝味道,难吃的,势必会被淘汰掉。

弄完这些农作物,一个上午便过去了,孙享福回家做饭,弟弟妹妹们终于有了口福,一条七八斤重的大草鱼煮火锅,主食是孙享福手擀的加了鸡蛋的面条,配菜是孙享福在菜棚里采摘的那些,除了有两样比较老之外,大多能够入口。

“爽,冬日里,吃饭就应该这么吃。”

德叔原本不想上桌的,但孙享福坚持,最后连张宏和从家里带过来的两个仆役也没逃过,加上孙大力以及孙享福三兄妹,八个人在孙家堂屋的一张八仙桌前围坐,吃了个天翻地覆。

“嗯,大家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才热闹,这火锅就是我成亲的时候招呼亲朋好友的主菜,以后酒楼建起来,这也是主打之一。”孙享福夹了半个鱼头,在碗里美美的吸溜了一口鱼脑髓道。

“大哥你要成亲?”孙得寿闻言一愣,小妹和孙大力也向他看了过来。

“嗯,下个月初八,到时候大力哥带着全村人坐船到长安去吃喜酒。吃醉了就住在那,放心,咱家地方够大。”孙享福喜气洋洋的冲几人道。

闻言孙大力狠狠的点了点头,兄弟出息了,他面子上自然是有光,抓了抓头,结巴的道,“我娘这几天也老跟我说来着,这些天有好些来村里做工的人想把自家女儿嫁给我,就是,就是······”

“就是啥?”

孙享福闻言一笑道,幸福村如今对于周边的村子来说,就是富的流油,而且,这些在孙享福走了之后才来到村子里做工的人,直观上都以为孙大力是这个村子里做主的人,自然是想攀附他。

“就是好几家的姑娘模样都长的俊俏,大力哥不知道怎么选。”二弟孙得寿一口说出了孙大力的窘境道。

“哈哈哈,那有什么好考虑的,都娶了呗!那些农夫工匠家的女娃,哪里在呼什么做妻做妾,到了别人家做妻,也未必有到大力哥你这做妾强,多娶几个,多生几个娃,咱幸福村以后也有人手用不是。”

孙享福哈哈大笑的拍了一把孙大力的肩头道,这个家伙现在已经二十多了,是该结婚生子了,下午去了鸡场,得找他老娘说道说道,媳妇不怕多,就怕娶不着。

一顿饭把几个人都吃撑了才算完,下午在村子里几处工地上看了看了,孙享福便往渔场方向而去。

第四十六章 幸福的种子

渔场边上有一间很大的砖瓦房,这里不仅囤积着诸多的鱼草饲料,还是石大郎等一干看守管理渔场的小伙子们的临时居所,冬日里只要水面不结冰,鳞片鱼的食量都是不减的,所以,在增加了几万尾的储备大鱼之后,石大郎这些半大的小伙子们就更忙了,每天,他们都要去鸡场和猪场搬运那边的工人帮他们收集好鸡粪和猪粪,并且将其混合到草料里面,制作成鱼食。

孙享福来的时候,石大郎正和村里几个小子在投放鱼食,孙二力也在这里帮他。

“享福哥回来了。”

见到孙享福,这些半大的小子们都是一喜,扔了手里的鱼食,向屋子这边跑过来。

“嗯,来看看你们,顺道接你们下个月初八去长安吃喜酒,哥哥我要成亲了。”

听孙享福这么说,石大郎等几个人面色一喜,却又沉默下去了,他们的任务重,要留在渔场喂鱼,长安只怕去不得了。

“呵呵,这些体力活,找些帮工就能干,你难道打算一辈子都在这渔场投食喂鱼么?”

孙享福拍了拍日渐茁壮的石大郎的肩膀道。

“其实,喂鱼也挺好的。”石大郎并没有见过多大的世面,只觉得,看到水库里有吃不完的鱼,就安心,小声道。

“是啊!我也觉得,种一辈子田挺好的,但不能只在一块田里,种一样农作物,所以,之后我会有新的任务给你,而你,只需要跟着我,研究更加先进的养殖技术就行,至于渔场,你在他们中间挑两个人,再招一些成年力大的工人就行。”

“知道了,享福哥,我都听你的。”

石大郎似乎想起了孙幸福第一次教他养鱼的场景,现在,村里的几个半大小子,基本上都知道这一套了,只要请了工人,他完全可以脱离出来。

和石大郎聊了一阵,孙享福便和孙二力一起去了鸡场,这里现在是翠花婶和聂三娘的地盘。

鸡场的房子还在村民的房子之前就盖好了,简单的几大长条,为了防止黄鼠狼之类的野生动物偷鸡吃,还养了些大白鹅来看守这些鸡崽。

“享福回来了,吃过饭没。”翠花婶放下手里的活计便和鸡场的诸多女工一起迎了出来。

“吃过了,翠花婶近来可好?”其实看到李翠花一脸的喜色,孙享福这话都是白问的。

“当然好,好的不得了,咱村的鸡终于开始产蛋了,瞧见屋子的筐子没,一天上千个鸡蛋呢!”

孙享福闻言,便往屋内的筐子里看去,果然,里面堆着数十筐鸡蛋,论个数,只怕上万个都有,便又问道,“咱们鸡场现在有多少成鸡了?”

“得有两万多只了吧!还有几千个鸡崽,只是天冷了之后,鸡贩子也不往这送了。”翠花婶有些失望的道,在她看来,整座柴山就应该全部变成一个大鸡窝,养它几十上百万只鸡的,这样,每天产出的鸡蛋都能堆成山,怎么吃都吃不完。

“嗯,今年这样的规模已经够了,等明年村里有产出,能够大量的买粮做鸡饲料了,再扩大不迟。不过,你们平时要注意将那些产蛋的鸡和不产蛋的鸡分开,产蛋越高的鸡,越要在食料上给的足些,至于那些不产蛋的,杀了吃了吧!

还有,这些鸡蛋,不要舍不得给村民吃,咱们村人少,每人一天吃两个蛋,也才几百个,多余的可以让大力组织人手拿到集市上去卖了换粮食,回头我让德叔在长安找间铺面,专门卖鸡场产的蛋。”

“好嘞!”

李翠花点头记下了孙享福的话,一旁的聂三娘似乎有话说,她的专业可不是养鸡,而是养蚕,织布,做衣服,而现在,全村人的羊皮夹棉袄做完之后,她就没事可干了,只能来鸡场帮忙。

“三娘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孙享福看向她笑着道。

“是这样的,我看这柴山地方这么大,光建一个鸡场浪费了,我想让大力明年开村之后给山上全部种上桑树,这桑树最逗虫,正好可以给鸡添点食,顺便,咱们还能养些蚕。”聂三娘指着快要被王富王贵两兄弟砍秃的柴山道。

“嗯,你的提议很好,不过桑树也不是一年就能长起来的,我这次来想带你回长安去我府上做个管事,你看怎么样?”

孙享福听到聂三娘的提议的时候眼睛一亮,他最喜欢用这种有头脑的人了,举一能够反三,把自己一时没有想到的事情补上。

“我,去长安?那我家······”

聂三娘犹豫,毕竟她家还有三个孩子需要照顾。

“都去,到我了府上,还能请人教他们认字读书,你要知道,我现在可是个正七品的官,比县老爷也不差,我的宅子还是皇帝亲赐的,比国公府也不小。”

孙享福说到这里,聂三娘直接朝地上跪了下去,感激的话她说不出嘴,只是一个劲的流眼泪。

“你这是干嘛!咱村不兴这一套,村里的孩子以后也都会有书读的,咱村这么多挣钱的产业,难道还请不起几个教书的先生吗?”

将聂三娘从地上扶起来,孙享福便看到了许多双红红的眼睛,不到半年的时间,整个村子的变化太大了,大到她们都不敢相信,这都是孙享福带来的,回家之后,这些妇人一定会教育自己的孩子,感激给他们带来一切的孙享福。

从左柴山下来,孙享福又去了右柴山的养猪场,如今,最早一批养殖的猪崽已经喂养了差不多三个月,用了孙享福的阉割圈养的方式,外加发酵饲料,已经长到了百余斤了,这可是以前赵大一年也养不出的体重,他一面大呼神奇的同时,一面严格的按照孙享福的办法执行着日常养殖,村里现在有一大半的男壮丁都在猪场干活,因为现在这里养着近千头肥猪,光每天需要制作的猪饲料,就是上吨的,可把众人忙坏了。

同样是要求赵大请工人,继续扩大规模,顺便要求他亲自出手,杀几头肥猪,今天晚上村公舍大聚餐。

黄昏时分,周边村的工匠们都回家了,幸福村的一百多号村民全部聚集到了村公舍的大厅,厨房里,厨娘们切肉的切肉,杀鱼的杀鱼,大厅里,数十个架着铁锅的碳炉被烧了起来,放着猪大骨的汤料煮了起来。

火锅的制作方法只需要孙享福口述一遍,便无人不会,今天肉食多,三头猪杀出了两百多斤肉,还不算分给那些工匠们拿回家去的下水,所以米饭都不用怎么煮了,光吃猪肉和鱼肉就管饱了。

德叔第一次来到幸福村,居然都有点不想走的感觉了,也难怪孙享福说要接弟弟妹妹去长安,两个小家伙会一脸的不乐意,没有什么华丽的开场白,孙享福就是叫大家先吃,吃饱喝足了,他再给大家说两句,于是,整个村公舍被香味弥漫,被稀里哗啦的吃喝声充斥,差不多半个时辰后,孙享福才走上正中央的讲台位置准备跟大家说几句。

“相信大家这个把月都看到了雇工的好处了吧!有了这些工人,咱们能花极小的代价,快速的推进村子的发展,所以,今后的生产和扩张,我们将会大量的依赖雇工。

而咱们怎么管理好这些雇工,将咱们村的产业扩大呢?

除了制定方略之外,咱们每个人还需要识字,还需要懂的更多,会的更多,所以,接下来村子的第一要务,就是扫除文盲,要人人都识字,让负责每一块的人,在收到我从长安的来信之后,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怎么干。”

孙享福说到这里,厅里吃饱了的村民一个个目瞪口呆,让他们这些农民识字,孙享福这个想法够大胆,大胆的村民们都没想过,但不管怎样,孙享福的话,在幸福村就是权威,所有人必须无条件执行,所以,发呆没用,准备好学习就行。

“冬日里地里没有庄稼可种,趁着这段时间,我会找人每天在村公社教大家识字,这位张宏,就是我府上的仆役,他识字,还有他的两个帮手,今后会专门教大家识字算账,另外,所有七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的孩子,无论男女,都会被我带到长安,请专门的教书先生,教他们读书。”

“轰······”

听到孙享福的话,大厅里一瞬间就热闹起来,自己要认字了,自家的孩子,要读书了,这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是,现在,却因为台上的这个人,轻易的做到了。

在王富王贵等一干人的带头下,村民们纷纷要走出座位给孙享福行跪拜礼,但却被孙享福拒绝了,村里符合条件的孩子,也就一二十个,供他们读书这点开销不算什么,只要幸福村的村民们接受了他的理念思想,那么等这些种子在大唐遍地开花的时候,这个国度将会变的无比强大,只要这样,孙享福才能在这个世界里过安逸日子。

第四十七章 酒楼开建

接下来的两天,孙享福在教授王富王贵,马林张全等人盘火炕,打造暖炉,而幸福村里囤积出来的东西,也被一船船的拉到长安,等一套暖炉和火炕制作完毕之后,孙享福就不得不打道回府了,跟他一起回长安的除了弟弟妹妹,还有聂三娘,孙二力,石大郎和二十来个七到十四岁的孩子。

长安城芙蓉园一处面临曲江池水域视野最开阔的地方,幸福村的砖石,木料等,全部堆积在这里,如无意外,这里将是孙享福选定的酒楼‘望江楼’的地址。那些世家既然强横的不让孙享福在东西两市盘地方,那他就只能自己动手建了。

不得不说,孙享福的眼睛还是很毒辣的,望江楼不仅能看到曲江池最好的风光,离曲江池码头也不过百米,等他将一条从城内通往这里,以及连通官道的水泥路修好之后,这里将是南边走水路进出长安的绝佳之地,因为,从这里上岸走新路去东市,比走城门去东市还要近。

望江楼的选址和备料皆已完毕,那就证明,李承乾的孙享福的份子已经出完了,接下来的建设,是需要其余几家出力的时候了,股东大会不可避免的在孙享福的新宅里召开。

代表东宫太子的依然是长孙冲,而由于程咬金和尉迟恭出征在外,代表他们的只能是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两个小子,再有负责守卫皇城的独孤谋和裴律师也一同到来,加上早就等候在这里的秦琼,所有股东代表就齐全了。

会议在饭桌上进行的,大冷天,要是不想喝那些油花花的茶汤,那就还是来个火锅爽快,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话要说的孙享福在看到大家的吃相之后,就只能等他们吃好再说了。

“你这桌椅倒是做的精妙,中间掏了个洞,正好下面放个等高的炭炉,而且,这炭炉还能调整火力,只怕是专为烧这火锅设计的。”

秦琼吃开了就想喝酒,可惜孙享福没给他上,好在有独孤谋这个老伙计在,不然他还真拉不下脸跟一帮小辈挤在一个桌子吃饭。

“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最重要的这种吃饭的方式,更适合聊天谈事情。”孙享福给秦琼夹了块无刺的鱼肚子肉道。

“嗯,确实如此,那你就说说,咱这酒楼是怎么个章程吧!”秦琼几人切身的感受了一下,发现这确实比分餐制舒服了多,尤其是喝酒的话,整桌的人都可以抬手就碰杯,说话也是极为方便。

“如此,那我就把计划跟大家说说了。现在,地方和大致的材料我已经备好,还差的东西,由你们五家补齐,首先就是劳力,咱这酒店占地百亩,虽然未必起那么大的房子,但所有的地方都要利用起来,所以,如果想快速完工的话,至少要千人以上的劳役,多不设上限。”

“这个好办,只需要我以东宫的名义上一道折子,关在城东大营的那两千多突厥俘虏便可调来,吃了咱们这些天的白食,也该干活了。”长孙冲接话道。用突厥俘虏做免费劳役,这是大家之前就有的共识,能够给酒楼的建设省下很多钱。

“那么第二点就是钢筋和铁质管道了,这座酒楼的主体构架是钢筋水泥,如今水泥已经烧制好,只要钢筋到位的话,很快就能够完成主体构架,到时候再装上少量的水管,就能让整个使用方便起来。”

孙享福将酒楼设计为五层,比长安城墙还略高,用数百个木工一起装模板,上千的劳力搅拌水泥石子,框架结构应该能够快速完工。

“我秦家世代冶铁,之前得了你的招呼,就已经在准备,等你说的地基挖好,钢筋铁管立时就会送到。”秦琼接话道。

这方面秦琼算是出了大头,这么大的酒店,整体构架加五层的预制板,差不多要秦琼出好几万斤的钢筋,这个时期钢价贵,即便是秦家自己的作坊冶炼,也花掉了他万贯钱财才弄出来。

“嗯,这方面国公出了大力,后边的事情,就交给其它各家了,漆匠,雕刻匠,装饰方面,我想要长安最顶级的,还有幔帐,屏风,床铺,细软的采购,我全部需要上好的,而且是成套的,餐具全部用瓷碗碟,酒水至少要用铜壶,你们几家看着用钱砸吧!”

“这没问题,我们四家联手,砸他几万贯,整个长安任我们搜刮,保管一个月内,将你想要的东西全部买齐。”独孤谋接话道。

孙享福闻言点了点头,又道,“还有就是帮工,现在就要开始招募,除了厨师,无论是什么岗位的,我只要十六岁到二十岁之间的年轻男女,人数暂定五百人,等我成亲之后,人就要到齐,我要开始培训。”

“这个,也分摊到我们四家吧!一家弄个百把人不成问题。”裴律师接话道,在坐的那一家都是食邑都是几百上千户的,从佃户中招募过百青壮做帮工很轻松。

“最后一样,帮我收罗些唱曲的艺人,乐师,街头杂耍的班子也要,这些人往后对酒楼的生意也大有帮助。”

“这个我俩在行。”一直只知道点头的程处默和尉迟宝林这会抬起头来道。

“行,这事就交给你们了,同样是我成婚以后要看到人。”孙享福指了指两个活宝道。

主要的事情敲定之后,就是细节的问题了,这里面有很多聊的,等一个多时辰讲下来,大家心中对这家新酒楼的构造才有了点雏形。

酒楼建起来之后,将是一个圆环形建筑,一楼和二楼都是大厅,各自能够摆下小号,中号的台面数百张,其中一楼会有三面的台面环绕着中央的舞台,舞台很大,三面向食客,有一面是后台,同样也遮掩着两条通往后厨的通道。

二楼全部是中号,大号的台面,一共两三百张,沿着中央的环形圈栏杆,分高中低成三个不同的环形带坐落,同样有三面可观赏到中央的舞台。

三楼则是包间,大小数十间,环中央走廊有一圈,窗前设整排的看台坐,开窗便可居高临下观看舞台,环酒楼外侧有一圈,开窗可观看酒楼外的曲江池风光。

四楼五楼皆是客房,大中小分三个档次,客房所需要的家具,孙享福列了详细的清单,几家只需要按照清单上的物品采购齐全,那么酒楼盖好之后,就能马上按标准配到房中。

顶楼也是可以上去的,建有围栏和凉棚顶,种各色花草,帮助隔热,供住客登高观光,中央还会架几个蓄水的铜制水箱,每天有仆役吊水上来,供应各客房中的浴桶,马桶冲水之用。

如果在后世来看,这个所谓的酒楼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但在当下,当孙享福将所有的构架描绘出来的时候,惊的众人是目瞪口呆,难怪他开口就要五百个帮工,原来开的是一间可以同时招待数千人吃饭,过过千人居住的大酒楼,比目前长安最大的醉仙楼,馨香楼,得月楼加起来还要大,这还是孙享福没有把酒楼周边配套设施全部说完的原因。

在他的构想中,酒楼门前不远处将会开挖一段数百米宽的缓坡,铺上细沙,夏日里供游客戏水,沙滩旁边还要建设一个可供儿童游玩的游乐场,不过那可能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才能建好,目前,也就只能先完成个沙滩,另外,曲江池沿岸,他准备修建水泥路和栏杆,种垂柳,桃树,这也要等酒楼主体弄好之后再慢慢弄。

随着饭局的结束,两千多突厥俘虏的到位,曲江池工地上开始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挖地基的挖地基,碎石子的碎石子,在孙享福和裴律师,程处默,尉迟宝林几人的监管下,有条不稳的进行着,仅三天时间,地基就挖好,这就是人多的力量。

然后就是孙享福从幸福村带来的百余工匠开始按照要求,装木板模,水泥石子钢筋,在模具里浇筑,又三天,地基以下的建筑完成,开始地上的浇筑,这里复杂一些,但是经过了三天的学习,木工们都知道怎么回事了,按照孙享福设定好的位置和高度,继续浇筑就行。

而这时,在孙享福的计算下,每块墙壁的宽窄,都有了详尽数据,他拿出了图纸,许多需要木工雕刻的东西就可以先行雕刻了,为此,几大家收罗了长安的工匠数量达千人,各种尺码的木雕板,一天就能弄出来数百块,到时候直接就能往外墙,或室内墙壁上贴,这就是跟权贵合作的好处了,有资源,打造东西造价便宜且快速。

内部墙面,孙享福想了一个很简单的办法,直接用白纸作为墙纸,这样还可以让文人题诗,以后有了条件,再用其它的精美墙纸代替,装修起来简约快速又大气,被大家所赞同,等这些建筑上的事情基本进入轨道,孙享福的婚期也要到了。

第四十八章 成亲

孙享福在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亲眷,除了幸福村的人,也就是在酒楼上与孙享福有合作的几家算是有交情,所以,大婚这天,裴律师,程处默,尉迟宝林,长孙冲四人毫无意外的担任的了孙享福的宾相,这还是从工地上拉来的。

而到孙享福的宅子来贺喜的人,加上独孤谋和秦琼全家,也不过是坐了十几桌而已,幸福村的人各家只是派了一个人做代表过来,其余的人大多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抽不得身。

李世民随了一百贯的礼钱,另外还有些金银铜器丝绸之类的,别的人,也就不敢超过这个规格了,是以,不到一个时辰就收完贺礼的德叔很是清闲,与孙大力等一干村民们坐在一起吃酒聊天,只等下午去接亲,黄昏的时候回家拜堂。

午后,孙享福沐浴更衣,打扮一新,不算细嫩的脸上,聂三娘等人还帮他上了一层粉,完事之后,他穿着一身崭新的官袍,便骑着匹红马出了宅门,大唐就有这样的风俗,有官身的人,娶亲可以穿官袍。

与孙家截然相反的是虞家,这里热闹非凡,几乎满朝的文武都赶到了,没来的,也派了家中子侄送上贺礼,虞世南是弘文馆学士,门生弟子不少,一大早的,就把虞府挤了个水泄不通,库房收礼都收到手软,等迎亲的队伍到门口了,估计他们都厘不清。

日头偏西的时候,孙享福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来到了虞府门前,好像约定好了的一般,虞府的客人们匆匆的往屋里挤,然后将大门紧紧关上,孙享福知道,这是虞府的宾客要给自己出难题了,于是下马上前,拍动门前铜环道,“贼来须打,客来须看,报道姑嫂,出来相看。”

“不知是何方君子贵客,因何而来?”

门缝里,传来的竟是宰相裴寂的声音,这俩父子,居然吃的两家酒。

“本是长安君子,迎亲而来。”孙享福如实答道。

“即是迎亲,可有相约诗句为证?”

“门内请听: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对于接亲时的几道难关,孙享福早有准备,想都不想就念道。

“好诗,好诗,门外应是乘龙婿也,开门。”

当裴寂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孙享福快步向后面退了去,而此时,身穿甲胄戴着头盔的程处默,尉迟宝林,长孙冲和裴律师四人便一起冲上,待大门一开,果然见到几个手持棍棒扫帚的妇人彪悍的冲了出来。

“女婿是妇家狗,打杀无问喽!”

说罢,就狠狠的往四大宾相的身上抽去,不过这些人都是有眼力的,虽然打的动静很大,却无意打伤他们,一阵喧闹之后,孙享福趁机冲入大门,算是过了外宾这一关。

在院内与众外宾见礼之后,孙享福穿过大堂,便来到内院的入口处,这里有第二道门,此时也是紧紧关闭着,只是内院的矮墙头上,几个婢女丫鬟正伸着脑袋往外看,显然,那边用桌椅搭了高台。

“郎君在前院吟了相思之诗,甚好,此番若能再吟一首相思之思,我等内院丫鬟便与郎君开门。”

孙享福一笑,朝墙头拱手道,“各位姐姐听好了: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好诗······”

此诗一出,不光是墙头上的丫鬟,连后面跟来看热闹的外宾也是一阵起哄叫好,这可是李太白的大作。

丫鬟们如约开了门,孙享福便轻车熟路的直奔虞秀儿的闺房。

闺房小院门前,春桃和红梅插腰而立,见孙享福来,便伸手将他挡在外面道,“小姐还在上妆,姑爷须作催妆诗一首,否则只怕小姐心里不悦,耽误了成亲的时辰。”

孙享福微微一笑道,“如此,你等听好了: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面上浑妆却,留著双眉待画人。”

“好诗,此等催妆诗,当真作的精妙······”

赞叹声又起,春桃和红梅相视一笑,便道,“姑爷作的好诗,我等这就给姑爷开门。”

等二人一左一右的推开了小院的木门,孙享福便看到了站在虞秀儿闺房门前的虞昶夫妇。

便上前跪道,“双亲大人在上,正明此来,情真意切,但求爱女,添为正妻,执掌门户,一生一世,悉心爱护,绝不相负,还望双亲大人成全。”

虞昶夫妇含笑点头,将孙享福从地上扶起,便引他进了房间,此时,虞秀儿早已凤冠霞帔,头顶上盖了喜帕,孙享福进来时,只见她双肩抖动,应该是在哭泣。

虞昶一把拉过妆台前虞秀儿的手放入孙享福手中,慈祥的道,“我只望你二人日后互敬互爱,相守一生,闲暇时,多来看看我们二老。”

“定不负岳父大人所托。”孙享福诚恳的答道。

这时,虞母便将虞秀儿从凳子上扶起来,摸着眼泪叮嘱道,“自今日起,你便嫁夫从夫,紧守妇德,早日为夫家开枝散叶。”

带着哭腔的虞秀儿便点头答道,“谨遵母亲教诲。”

“如此,你们就起行吧!”

每个嫁女儿的父母心情都是复杂的,又喜又悲,连孙享福都受了他们这种情绪的影响,暗自发誓,一定不让虞秀儿跟着自己受苦。

“姑爷,小姐蒙了盖头,行动不便,就由你背着吧!”

“呃,好吧!”

孙享福依言,将虞秀儿背在背上,一对滚圆的臀瓣入手,孙享福只感觉背上的人一软,未免虞秀儿出糗,他脚下也变的轻快起来,随着他背着虞秀儿的身影出现在大家门口,门外,一阵爆竹铜锣之声随之响起,孙享福便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了软轿之中,列队起行。

“新娘陪嫁贴身丫鬟二人,婢女仆役各三十人,钱千万,绸千匹,良田三千亩,金银铜器细软三十车,俱全,起行。”

孙享福被一旁裴律师的大呼吓了一跳,难怪谁都愿意娶世家贵女,虞秀儿这陪嫁也太丰厚了些,光铜钱就是一万贯,其余丝绸,田地,金银细软,每一样的价值都不低于一万贯,自己终于要跟土豪沾点边了,不是,跟软饭王沾点边了。

财色双收的孙享福喜滋滋的骑着红马带队往芙蓉园自家宅子赶去,却不知,街头的高楼上,有一双怨毒的眼睛看着他。

“怎么样?武兄,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只要王兄助我,多大的事情我都敢做。”

“如此,甚好,这几日我便会安排好一切的。”

“多谢王兄成全。”

且不提这些,孙享福一行终于是在黄昏时候赶到了府中,一阵爆竹燃放之后,新娘子便被孙享福用一条红色扎花的丝绸布牵着,来到了宅内正厅,孙享福父母高堂不在,家里又没有长辈,就只能拜灵牌了。

三拜之后,虞秀儿被送入洞房,孙享福则是来到前厅陪客,如今已入夜,还在孙府的客人今天是走不了了,所以,孙享福要陪好他们吃酒,最好是吃醉了,往客房一送,办这事德叔经验老道,所以,没过多久,就有客人不断的被送入客房中。

“咦,这房中怎地如此暖和。”

翼国夫人带着秦怀道和秦玉儿两个小家伙在宴席上吃了个大饱,天色黑了有一阵,便觉困意上涌,这也是吃太饱的反应,她便被德叔引到了东厢房下榻,只是这一进门,就感觉一股暖流袭来,甚是诧异。

“夫人勿惊,这房中烧了暖炉,只需往炉中添水,便可保房中热气不失,还有那火炕,虽没有软塌舒适,但烧了柴炭之后暖洋洋的,即便是冬日天寒,也只需一条薄被即可安然入睡。”

秦德说着,便将怀中两个小家伙放入烧的暖洋洋的火炕之上,才摸了一下那铺盖,三岁的秦怀道便道,“娘,这床铺好暖和,比家里舒服多了,我要在这里玩。”

“呵呵,秦孙两家通家之好,少爷就是天天住在这孙府也是无事,等过几日,老奴就叫幸福村的人把府上的房屋也全部安上暖壶,砌上火炕,这样过冬的时候大家就舒坦了。”

秦德笑咪咪的将小少爷和小小姐身上裹的厚厚的外衣袄子脱下,不一会,两个身上轻便了的小家伙便在宽大的火炕上玩耍打闹起来。

且不说这边德叔在跟秦夫人讲解暖炉的使用之法,那边,穿着凤冠霞帔的虞秀儿都快被孙享福屋里的热气蒸出一身汗了,可惜孙享福正在前厅陪客,久久不来,于是,她只好自己动手,将头上的喜帕摘去,便看房中一个大圆桌上,满是吃食,从清早到现在粒米未进的她还哪里忍的住,便抓起一只卤鸡腿,大吃起来。

“嗯,真香。”香浓的味道入口,虞秀儿忍不住大赞了一句。

“哈哈,偷吃,被我抓到了。”

才吃没两口,虞秀儿便听到了孙享福贱兮兮的声音,抬头一看,便见双颊有些泛红的孙享福正迈步走入房中,一边走,还一边脱他的新官袍。

“夫君,妾饿极失礼了。”

“饿了就吃,咱家没那规矩,你快快吃饱了,夫君正好吃你。”

第四十九章 孙享福的治家之道

饱暖思那什么,是人之常情,谁知,等孙享福跟虞秀儿你侬我侬的吃饱之后准备那什么的时候,春桃和红梅两个丫头就进来了。

“呃,你不会真叫她们来给我暖床的吧!”

“嘻嘻,夫君想的美,这房中如此之热,那用的着暖床啊!她们是来伺候我梳洗的!”

果然,两个丫头是带着浴盆和热水来的,正房的房间很大,里面有浴桶,此时虞秀儿脸上还有一层妆,头发上插着很多金簪步摇之类的,没有专业人士帮她卸妆,还真搞不来。

于是孙享福恨死德叔布置在屋内的屏风了,多好的一副美人沐浴的画面,居然看不到。

“夫君啊!你且先歇息,不要偷看哦!妾一会儿就好。”屏风后面,传来了虞秀儿娇滴滴的声音。

“呃,秀儿啊!为夫闲着也是闲着,讲个故事给你听呗!”

“夫君且讲来。”

“话说前隋的时候,有一个书生,与一个小姐互生爱慕,有一日,他们相约出游,遇大雨,于是到一间客栈投宿,客栈只有一个房间,二人别无选择,暂且住下,夜晚,二人相约各睡半张床,在床铺中央划了线,女子对书生说,‘你若是越了线,便是禽兽。’书生应了,一夜好睡,未越线半分。次日天明,二人苏醒,你猜怎地?”

“那书生乃是正人君子,女子定然嫁给了他。”虞秀儿说出了自己和两个丫鬟的心声道。

“非也,非也。”

“难不成是那女子越线了?”虞秀儿开了脑洞又道。

“非也,非也。”

“那究竟怎样了?妾猜不着。”虞秀儿干脆放弃道。

“那女子打了那书生一个耳光道,‘你禽兽不如也’。”

“什么?禽兽不如?哈哈哈哈······”

虞秀儿反应过来,这才忍不住大笑。

“秀儿,你说夫君是该做禽兽呢!还是禽兽不如呢!秀儿,夫君来也······咦,怎么洗的这么快。”

当孙享福做好开场白的铺垫,冲入屏风后面的时候,便见已经素面朝天的虞秀儿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裹衣。

“夫君想要越线,迟了。”虞秀儿白了他一眼,便自个儿先爬到了热哄哄的床铺上。

“看你个小妮子今夜如何逃出为夫的五指山。”孙享福喝了不少酒,有着三分醉意,翻身嬉笑的爬上床铺道。

“夫君,何为五指山?”

孙享福做了个龙抓手的姿势,贱贱笑道,“好叫秀儿知道,为夫的五指山是如何镇压妖魔的。”

“不要,夫君,有人在呢!”

“呃,你们两个怎么还不出去。”孙享福一回头,便见春桃和红梅羞红着脸,一左一右还站在床边,愣道。

“老夫人交待,叫我等伺候姑爷和小姐人伦。”

“我晕,这也要伺候?”

“老爷夫人身边的丫鬟,也都是彻夜伺候在侧的。”

“我这是该幸福的大笑呢!还是该幸福的大笑呢!还是该幸福的大笑呢······”

其实这在古代很正常,贵人们行房,往往事后清洁之事是交给贴身丫鬟来处理的,想那些老爷夫人,连澡都是丫鬟帮忙洗,何况这些呢!但孙享福很不习惯啊!毕竟他没出演过爱情片男主角,一下子要被两个女人看现场直播,心里这一关不好过。

“呃,我这里不用伺候,你们回房歇息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孙享福最终还是下了命令道。

见两个傻姑娘犹豫不肯走,孙享福面色一板,二女不得不败退,等她们出了房门,孙享福也不吹灯,直接向薄被下的虞秀儿压去。

“夫君还请怜惜秀儿,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母亲交待过,女子初夜会很痛,所以,破瓜之后,就让她们两个代我伺候夫君,让夫君尽兴······”

“哎呀,我怎么突然有点后悔呢!”

“呃,秀儿,秀儿不怕痛,会忍着的。”

“我的乖乖秀儿,你真好。”

此后,被翻红浪,起起伏伏,其中之美妙,不足为外人道也。

新婚之夜,往往是人生最快乐的一夜,次日一早,在受了弟弟妹妹一拜之后,虞秀儿便和孙享福一同在府门前送客,有类似程处默,尉迟宝林这般的,已经把孙享福这当自己家了,自然不用送,主要还是秦琼夫妇和独孤谋夫妇。

“你等二人往后就琴瑟和鸣,早生贵子,我等就不在府上叨扰了。”

“多谢翼公。”

秦琼说了句客套话,就抱着还不想走的儿子和女儿上了马车,等夫人登车之后,便与二人摆了摆手道,“外面天寒,不必远送了,进去吧!”

等秦琼的马车走远,不一会,独孤谋也挽着夫人的手从厢房里走出来,远远的就道,“你这客房睡觉真是舒坦。”

“呵呵,那将军和公主便在寒舍多住几日呗,好酒好肉管饱。”孙享福呵呵一笑道。

“不了,宫中还要宿卫,你家中这个火炕和暖壶······”

“将军请放心,回头我就让家丁去府上,给府上的房间也盘上这火炕,装上这暖壶。”

“如此,便多谢了。你等二人且回去吧!不必远送。”

独孤谋的妻子是李渊的女儿安康公主,有二十好几岁了,只是身体羸弱,膝下无子,今早看她面若桃花的样子,看来昨夜因为房间暖和,难得的和独孤谋交缠了一番,如此,这家的暖壶和火炕得先弄,说不定能让安康公主给独孤谋产下一男半女的。

送走了这两人,孙享福就带着行动还不是太方便的虞秀儿来到前厅,这里已经摆好了十多桌,鱼头火锅配上幸福村大棚里收割上来的蔬菜,众乡亲们正围着桌子,胡吃海塞,孙享福指了指这些乡亲们道,“这就是我孙家的底子。”

虞秀儿不明其意,只觉得这火锅真是香,便与孙享福找了两个空位坐下,一起吃起来,她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幸福村的村民那种不分彼此的团结氛围。

“村长,吃完饭,俺就回村了,俺家里的小子,可就教给你了,不听话就使劲抽,不用顾忌俺,不过,现在他听你的话多过听我的话,在你府上,我就安心了。”王二牛见孙享福坐在了自己身边,便开口道。

“放心吧!保管还你个学富五车的儿子。”

如果被别人看到一个朝廷的七品官跟一个农夫坐在一起吃饭,还不分彼此的聊天打屁,一定会鄙视孙享福,说他府上没有体统,但孙府不一样,这些乡亲们就是孙享福的客人,主人陪客人,天经地义。

这些日子府上和幸福村的往来不少,几乎每天都有幸福村的人在府上吃饭,连德叔都习惯了,更别说府里的下人,大家都开始模仿这些村民与孙享福相处的方式,还经常喊他村长,因为那会让大家都很轻松。

在孙府,饿了,你就自己到厨房找吃的,开饭了,你直接带上筷子碗找空位坐,所有人围在一起吃饭,连男女都不分,也没有任何上尊下卑的规矩,大家一起吃饭,一起聊工作,很随意。

偏偏是这个随意的团体,工作效率奇高,孙享福一直在给大家灌输着一个思想,只要你工作干的好,人品没有问题,你就不需要在任何人面前露怯,当然,目前范围只限于幸福村和孙府。

“夫君要办学堂?”吃了一口孙享福夹到自己碗里的菜,虞秀儿也听到了他跟王二牛的对话,便问道。

“嗯,村里就那么二十来个孩子,我想给他们请两个先生,就在咱家里教。”孙享福点了点头答道。

随着幸福村的摊子越来越大,没有识字的人来进行管理,势必不行,目前村民对孙享福都很盲从,这在初期看来是好的,但等摊子铺的更大之后,孙享福肯定不可能事事兼顾,就如同聂三娘提议在左柴山种植桑树,这就是孙享福之前没有想到的,否则今年夏天的时候就动手种植,桑树会多长一年,所以,他不是全能的,需要各方面人才替他拾遗补缺。

“如此,妾倒是能帮个忙。”

“是了,阿爷是弘文馆学士,门生弟子恐怕不少,你就推荐两个呗!”

“切,夫君小瞧人,你家夫人我的才学,可不弱给阿爷的那些学生。”

“是吗?那好,以后咱府里的那帮童子军,就交给夫人你了。”

虞秀儿的聪慧是遗传了前辈的基因,才一个早上,他就看到了孙府与自家府上的不同,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职司,除了自己带过来的那些三十对仆役婢女,基本没有一个闲人。

这跟家主的理念有关,孙享福觉得,身份是奴仆没的选,但你不努力工作,积极向上,就是你的错了。

他一早宣布过,只要让他看到了你的才能,一定会提拔任用,甚至放良,拿高薪,这都不是问题,他要以自家为熔炉,培育提炼出一些思想理念与自己一样的人,来推进这个国家农业体系的发展,这就是他的治家之道,也是他对这个国家的之年,因为他认为,如今的大唐,只要解决了百姓的吃饭问题,它便是一个谁也无法撼动的王朝。

第五十章 豆腐它有关政治

自从孙享福和虞秀儿到虞府回门时带回来一些蒙学典籍之后,孙得寿和孙丽丽以及幸福村来的二十个孩子便结束了他们幸福的童年时光。

长嫂很凶,戒尺抽人很疼,每天十个字,不会读写,连大哥也护不住自己,还有那些四个字四个字的经文,每天要摇头晃脑的读两个时辰,真是有种生不如死的赶脚。

孙享福很忙,长安的第二场雪来了,连渭河都结了冰,在工地上忙碌的突厥俘虏每天都会冻死好几个,偏偏这个时候由于食物的单一和匮乏,渔业司两家铺面的鱼货销售异常火爆,鳞片鱼都卖到了四十文一斤,堪比羊肉,可即便这个价,一天也要几万斤才能满足市场,就算渔业司有再多的储备,在没有来源的情况下,也承受不起这个市场的供给,于是,冰下捕捞法也要推出,孙享福亲自指导,花两天时间才教会渔业司的捕捞手们。

这一日,孙享福家的一间暖房里,一碗白嫩嫩的豆腐花被聂三娘端了出来。

“村长,夫人,成了。洁白如雪,温软如脂,没有难闻的豆腥味。”

孙享福接过白瓷碗,拿了个勺子,舀了一勺放入嘴中细细品了品。

“嗯,这个味道不错,要是来点蜂蜜霜糖,或者酸菜沫子加入其中就好了。”

其实孙享福想说,就这这个味的,后世的农村老家,每到了隆冬时节,各家都会打豆腐,而这时孙享福都会守在一旁等着吃豆腐花,对于豆腐的整个制作流程他十分熟悉。

记得读研后有一年回家,爷爷打豆腐的时候把石膏放多了,豆腐硬的难以下咽,孙享福还特意问过奶奶打豆腐时放石膏的比例,现在,聂三娘和府中的仆役完全按照他的要求来打豆腐,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差错。

“娘子,来一碗。”

说罢,孙享福将一碗放了蜂蜜的豆腐花递给虞秀儿,果然,才吃了一口,虞秀儿就爱上这种食物了。

其实豆腐汉代的时候就有,乃是淮南王刘安发明的,但起初很难吃,没有人制作,后来刘安造反失败自尽,这豆腐也就没有人继续研究下去了。而现在孙享福叫人制作出来的,是经过千年的技术累积而成的最佳制作方法,当然美味。

唐人喜甜,孙享福则不然,加一点酸菜沫子的豆腐花也是美味,一连吃了两碗,孙享福才道,“用绸布包住这些豆花,按压脱水,便成豆腐。再用重物按压,可成豆干,适当的加些鸡蛋清,可使豆干更加滑嫩,还有那豆渣也是宝,可以加些猪油葱花茱萸在铁锅里翻炒,是道好菜,还可搓成团晾干,切成片之后下火锅,亦是美味。”

大豆一身是宝,有植物肉之称,而且产量大于糜子,大米,高产而不伤地,即便在这个时期用新开出来的荒地种植,每亩的产量也达到了三石多,孙享福有信心,明年开春之后再种的大豆,亩产一定能超过四石,这就比这个时期亩产两石左右的其它农作物多了一倍的产量。

“这豆腐花,夫君应该立即送些到翼公府上,或者御膳房。”

“哦,送给翼公府上倒没什么,送到宫里去,你觉得为夫能讨到什么好?”

孙享福一想起长孙皇后那铁公鸡的模样,就郁闷,渔业司现在眼看着要发达了,她居然又给自己派来个监丞,白白分了自己一成的好处去,现在,除开那些书吏和仆役的薪俸,孙享福能拿到手的钱,仅只一成而已。

“有妙物现世,不第一时间呈献君主,恐君主不喜。”

瞧瞧人家古代人的思想觉悟,听了虞秀儿这话,孙享福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功也不得封赏了,原来是李世民心里有梗,于是当下也不多说,派人用将豆花装了几大食盒,又将打好的豆腐块切了些,往宫中而去,至于翼国公府,有德叔送去就好。

孙享福有直通御膳房的穿宫牌,不一会,就见到了罗阗,在罗阗这里要了个小碳炉将快要凉透的豆腐花加热之后,盛在瓷碗之中,加了蜂蜜,先让他尝了一碗,得到罗阗的夸赞之后,二人便拎着加温好的食盒,匆匆往丽政殿赶去。

李世民现在的日子过的很舒坦,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下雪,一旦下雪,突厥人的行动就变的迟缓,尉迟恭就会有捷报传来,现在,颉利马上就要到玉门关了,而他的十五万大军,也只剩十万出头,百万牛羊,更是被尉迟恭和张公瑾抢劫了一半,只等程咬金最后给他狠狠的一击之后,便放他的残部回归草原,所以,李世民每天都在等大小的捷报中渡过的。

“启禀陛下,娘娘,有御膳房罗总管和渔业司的孙下牧求见。”内侍王得用通传道。

“呵呵,他二人一起来,莫不是有美食献上?快快带进来吧!”李世民猫冬的时候最爱练书法,闻言与在一旁为他磨墨的长孙皇后相视一笑道。

这是孙享福第一次主动给皇帝献东西,在这两口子看来,这丫的娶了媳妇,确实是开窍了。

“诺。”

王得用退下,不一会,罗阗和孙享福二人便被带入殿中。

“陛下,孙下牧今日又研制出了美食,名曰豆腐花,微臣正要献与陛下一食为快。”

“呈上来。”

罗阗平日里就负责伺候李世民膳食,得了允许,便在案几前将食盒打开,里面装有一盆热气腾腾的豆腐花和几个瓷碗,有的瓷碗里面是糖,有的瓷碗里面是酸菜沫,还有盐和蜂蜜。他素知李世民夫妇胃口,喜甜,便盛了两碗,加了蜂蜜和少许糖,放好勺子,将碗放在二人面前。

“皇后与朕同食。”

“陛下请。”长孙皇后也是捧起一碗道。

见那豆腐花白如雪,软如膏,而且还有股淡淡的鲜香,李世民顿觉食欲大振,当然,他本来就是个吃货,而且两口都是吃货,就因他们两口子的三观,导致了这个时期以丰腴为美。

“嗯,甚是美味,此物可是大豆所制?”李世民初尝了一小口,然后又吃了两大勺才道。

“启禀陛下,正是。”罗阗回话道。

“让他说吧!”李世民看了一眼进入丽政殿后就有被打劫阴影,缩在后面的孙享福道。

“启禀陛下,此物正是大豆所制,除此之外,还有豆腐,豆皮,豆干,豆渣,都是美食,晚些时候,罗总管自会烹制出来,让陛下品尝。”孙享福知自己躲不过,于是上前拱手道。

“朕知大豆,人食易胀气,多为马料,你这诸多美食都是大豆所制,人多食会否出现胀气不适症状?”李世民闻言眉头一挑问道。

“回禀陛下,微臣苦心研制的这些豆制品美食,正是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才敢献与陛下品尝。”孙享福老实答道,不过怎么看,他脸上都有些许得意之色,这次,你应该要打赏一些东西给我了吧!

“哼,你小子,也就只会整天鼓捣这些东西了,朕问你,何时派人来朕的宫中盘火炕,装暖壶啊!”

“呃,啊!这个,恕微臣考虑不周,没想到宫中也需要,回去之后,定然马上安排。”

自从孙享福大婚之后,他旗下由王富,王贵,马林,张全四人的徒弟带领的十几支盘炕小分队就没有停止过工作。

秦琼,独孤谋,尉迟府,程府,裴府,还有长孙冲府,都盘起了火炕,而且,这几家个个都是家大业大房间多,好几天都没有忙完,但消息却是先传到了李世民这,有好东西,臣子先享用,之后才轮到帝王,这叫李世民如何忍得。

所以,这几天李世民就是在看孙享福会不会主动来给自己盘炕,如果这人心里当真无君无父,那么就算不判他的死刑,也会冷藏他一辈子,给渔业司派监丞就是一个警告。

可谁知道他今天一弄出豆腐花这样的美食,就第一时间献给了自己,总算他还有点良心,盘炕的事,或许真的是他思虑不周吧!

李世民不知道的是,要是不孙享福娶了虞秀儿这个贤内助,他会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骨子里,他是一点都不封建的,一切以君主为上的思想,他根本没有。

“行了,朕这次就恕你无罪,你这豆腐花甚是美味,将制作之法告知御膳房,就退下吧!”

得,好心好意来宫里献美食,居然就得了‘恕你无罪’四个字,这丽政殿真不是什么好地方,这皇宫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孙享福如是想着,却不敢不把自己肚子里的那点东西倒出来,否则,皇帝对自己的映像只怕不会改观,事实上,他在李世民心里的映像早就糟透了,最多是个做弄臣的料。

“启禀陛下,臣有一事,必须给陛下提个醒。”

“提个醒?你小子倒是敢说,且道来。”

吃着人家的东西,一点也不嘴软,还对人家横挑鼻子竖挑眼,这样真的好吗?

孙享福此时真的很想把肚子里的话憋回去的,但话已经出口,不说不行。

“其实,微臣认为,豆腐它有关政治,陛下您想想,糜子,大米,麦子的亩产,皆不过两石多,而大豆,至少也是三石多,如果是良田播种,甚至能达到四石多,而且生长周期短,偏暖的地方,一年可种两季,如今,豆制食品可食······”

听到这里,李世民的眼中突然爆发出一抹精光,挥了挥手道,“王得用,速传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入宫。”

说罢,李世民又指了指孙享福道,“你小子就别出宫了,去御膳房,把你所说的几样豆制美食制作出来,朕晚膳要用来招待大臣。”

第五十一章 乱兵

还是御膳房自在,这里孙享福官阶最高,所有人都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自己,孙享福如是暗爽着,指挥着一干御膳房的厨工打豆腐。

大内的资源就是丰富,不是孙享福家可比的,不到两个时辰,一大盆豆花就出炉,罗阗很贴心的让人用食盒盛好,往后宫各位主子哪里送了一份,瞧瞧人家这厨官当的多有觉悟。

沥豆腐,压豆干,挑豆皮,忙活了大半天,终于在天黑的时候,孙享福所说的几样美食原材料全部制作了出来。

猛火,猪油,豆腐茱萸加花椒,几番颠炒之下,一盘香喷喷的麻婆豆腐出锅,再有豆干炒腊肉,豆皮炒回锅肉,泥鳅拱豆腐汤,三菜一汤就算齐活了,宫里的御膳依旧是分餐制,所以,孙享福只需要把四道菜多做几份就够了。

很快,香喷喷的菜式便到了李世民,长孙无忌,房玄龄,和杜如晦的案几前,罗阗按照孙享福的命名给四位报了一下菜名,这便可以开吃了。

当然,这也就说孙享福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天黑已多时,李世民赐了他一块免于宵禁的牌子,他便被打发出宫了。

马车第一次走在黑夜的长安街头,太静了,一个行人也没有。

“德叔,下午你吃过饭没?”

“去东市买了几张胡饼吃了。”

由于不知道孙享福的出宫时间,送他前来的德叔和马夫刘三便一直在皇城外的街道上等着,这都大半天了。

“从御膳房顺了些熟肉干出来,啃几块吧,顶饱。”

说着,孙享福还抓了一把在手,拉开门帘,给外面的刘三递过去一把,却意外的看到了自己这辆车前面不远处,居然有几辆马车在行进,但是那些马车后面并不是拉人的车厢,而是堆积着货物,用麻布遮盖捆绑着。

“德叔,这个时辰,还有人能在长安街头走货?”天冷,孙享福看了一眼就放下了门帘道。

“不能够吧!宵禁牌子皇帝一般不随便发放。”说罢,嚼着肉干的德叔自个还拉开了门帘往外看了看,又道,“好像跟咱们走的是一个方向。”

“去芙蓉园的?”孙享福闻言一愣,他想不到这大冷天的,除了自己,还有那个权贵会跑到长安边角之地的芙蓉园去居住。

不一会,便有巡夜的武侯在前面拦路,查看路牌,孙享福便让刘三远远的停了车,在后面不远处观看,现在是冬雪天气,地面上有一层雪水化开凝结的冰层,孙享福赫然发现这冰层居然被前面的车辙碾开了,这个时期的木制车轮很硬不假,但要碾开长安十月下旬路面上的冰层,只怕有些难度,看来前面的车子上拉的是重物。

“铁器?”孙享福目前能想到的,也唯有这个了。

“德叔,你说这些人如果夜晚运大量铁器去芙蓉园方向,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孙享福试着琢磨了一下便道。

“晚上运铁器去芙蓉园?”

德叔愣了愣,突然大叫道,“不好,只怕是有大事要发生,芙蓉园此时可是有两千多突厥俘虏在,若是前方的人车上运的是兵器,只怕是有人想挑动那些突厥人造反。”

德叔毕竟是老江湖,跟着秦琼经历过很多次战争和政治动荡,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点,却是一句话把孙享福的冷汗都吓了出来。

“刘三,快快调转马头,去翼国公府,将此事禀告翼公,他是左卫大将军,有夜间奏事调兵的权利。”

刘三也是机敏的人,见孙享福如此紧张,便将马打的飞快,而孙享福自己,则是出了马车,坐在他的一侧,将那块宵禁穿行牌举起,沿途的巡夜武侯便没有再阻拦询问。

不一会,马车到了靖安坊秦府,孙享福急促的敲门请见,三两句,将自己的发现和担心告知了秦琼,秦琼亦是十分紧张,这些天突厥俘虏冻死了不少,反弹情绪很大,如果被人挑唆,拿了兵器攻击皇城,虽然肯定是打不下来,但也会引起城内恐慌和政治动荡,万一他们杀向居民区,那后果不堪设想。

“来人,取我铁锏甲胄来。”

秦琼惯于军伍,家中三百亲卫全部都是百战老兵,不半刻钟,三百人便拿着各自的兵器骑上了自己的战马,向芙蓉园奔去,而孙享福,则是被秦琼打发到皇城通知陛下。

“但愿是我猜错了,虚惊一场,突厥蛮子你可别乱来,我老婆和弟弟妹妹还在芙蓉园呢。”孙享福紧张的念叨着,让刘三快速打马到皇城。

还没等他们看见皇城的门,芙蓉园方向便有喊杀声起,不过隔着十几里路,他们根本听不到,秦琼的到来非常及时,只差一步,那些提刀的突厥人就要攻到孙享福的宅子里去了。

李世民此时还没有睡,而且就在皇城,他正和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探讨大豆大面积种植,以及在南方地区两季种植的重要性。

要知道,在占城稻没有传入中土之前,中土并没有生长周期比大豆还短的农作物,就连水稻,在南方,一年也只是种一季,因为传统水稻的生长周期十分漫长。

而在江南,淮南之地,虽然大豆产量极高,但由于不能作为主要口粮,种植的人却不多,这与官府限定了大家田地里只能种主要口粮有关,现在看来,这个政策是可以改一改了。

“陛下,孙下牧携翼公令牌,有急奏。”

王得用突然插话,惹得李世民不悦,但一想,孙享福那小子怎么会去而复返,还拿着秦琼的奏事令牌?必有蹊跷,于是道。

“传。”

孙享福急匆匆的跑入御书房中,三言两语,便将自己怀疑有人运送兵器到芙蓉园,策反突厥俘虏的事情告知了李世民,对于这方面尤其敏感的李世民自然不会小视,细细一想,就记起,这几日除了颁发给孙享福一块宵禁通行令牌,并未有颁发给别人宵禁通行令牌,像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这样的高官,虽然经常夜里在皇宫与李世民议事,但他们的脸比令牌还好使,根本无需要令牌。

“急令,独孤谋领飞骑军前往芙蓉园查看情况,另,千牛卫严加戒备皇城,左右卫封锁街道,防止叛乱突入民户区。”

李世民的令还没下出去,就有皇城值守的宿卫将军常何急匆匆的跑过来禀报道,“启禀陛下,城东方向发现火光。”

“不好,真生了乱子。”

孙享福面色惨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自己可是酒楼的总监工,那些突厥俘虏只怕早就恨透了自己,他们拿到兵器的第一时间,应该就会冲向自己的府邸,好在今天他到皇宫献美食,误撞到了运送兵器的车辆,起了疑,否则,此刻自己应该已经人头落地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随朕到城头一观。”

李世民厌恶的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孙享福,大步的向殿外走去,心急如焚的孙享福只好起身跟了出去。

城东的火光真是起于芙蓉园方向,不过,等李世民登上城墙之后,火便熄灭了,秦琼的府邸离芙蓉园较近一些,而且是率领着三百骑兵去的,料想那些没有马匹和甲胄的突厥人应该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不知道那些突厥人有没有屠杀自己的家人,若真是家人在此乱中丧生,孙享福只怕会痛不欲生。

显然,李世民考虑问题的角度跟他不同,询问的目光在长孙无忌,房玄龄和杜如晦的脸上扫过,三位绝顶聪明的大臣也有些茫然,他们想不到值此突厥大败,皇帝权威正盛的时刻,有谁会这么不开眼的举旗造反,而且,还把注子下到了不牢靠的突厥人身上,这是不打算造反成功的节奏啊!

话说,秦琼一骑双锏,一击敲碎了两个正在砸孙府大门的突厥的人脑袋之后,那些突厥人瞬间就丧了胆,而且,将领级的突厥俘虏并没有被带过来做苦力,所以这些突厥人的组织很散乱,随着三百秦府亲卫杀到,没有马匹,战力不显的突厥人立即便被杀的溃散了。

不过此时正值黑夜,秦琼只有三百人,不敢将人打的太散,命秦虎领着一百人守住孙府大门之后,秦琼自领两百人向溃散的突厥兵杀去,放任他们在芙蓉园烧杀抢掠的话,罪过可就大了,要知道,能在这里有府邸的,大多是长安顶级权贵。

不一会,便有突厥乱兵攻入一处宅院,抢了宅中马匹纵火焚屋,秦琼急了,飞马过墙,将那些乱兵的脑袋一一敲碎,之后,哪里火起,便杀向哪里,后来突厥人也变乖了,偷偷的抢些东西,就借着黑夜遁走,不敢再放火害民。

半个时辰后,秦琼仍在四处追杀分散的突厥乱兵,独孤谋率领的一千飞骑军也赶至,大批的突厥乱兵被斩首,情况基本得到控制。

又过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奔踏而来,左右卫,大唐最精锐的两万步兵将整个芙蓉园区域封锁,火把将四处照亮,一个个突厥乱兵被从犄角旮旯里找了出来。

“彦云,多留些活口,不单只是突厥人,这里的汉人也一个不许出入,陛下肯定要知道是谁煽动的叛乱。”

两位将军都是办事老道的人,局面控制住之后,秦琼便将现场交给了外号有铁面将军之称的独孤谋,自己骑快马往皇城向李世民汇报。

第五十二章 武士彟贬官

“启禀陛下,叛乱已基本平灭,那些突厥乱兵手持我唐军装备,牵连定然不小,臣请严查。”

皇城城墙上,吹了近一个时辰冷风的李世民等人在得知叛乱平灭之后,总算放下心来,亲手扶起了浑身是血的秦琼道,“叔宝辛苦了,速速返回府中歇息吧!朕定会派人严查。”

说罢,便引着城墙上的几人回了太极殿,孙享福本欲跟着进去,却不料李世民一指道,“议政重地,你个家臣跟来作甚,出宫去吧!”

孙享福郁闷的行了个礼,则快步追上了秦琼。

“翼公,我家中无事吧!”

“无事,我赶到之时,突厥乱兵尚未攻破你府门,我留了秦虎和一百亲卫在你府上守卫,你且安心。”

秦琼简短的这么说了一句,孙享福便知当时情势如何之危机,躬身行大礼道,“小子多谢翼公救命之恩。”

“职责所在,你小子检举有功,跟我客套什么,今夜芙蓉园被军队封锁,你且到我府上休息一夜,明日再作打算吧!”

“也好。”

不多时,孙享福随同秦琼回府,被安排在了一间有火炕的房间,却久久不能安睡,这个世界太危险了啊!自己必须得有一些保命措施才行。

保命措施可不是那么好想的,初中高中时他的物理化成绩虽然也不差,但这不属于他的兴趣范围之列,上了大学之后就忘了一半,读研之后,就忘的差不多了,造什么火药枪械之类的东西,他自认和后世大多数人一样,玩不转。

呃,挖个地窖吧!跟老美总统一样,弄个几米厚的混凝土门,别说冷兵器三五天砸不开了,就是炸弹一时半会也炸不开。危机时刻,只要家里人往地窖里一藏,躲上一阵是没问题的。

孙享福想了许久之后,才想到了这么个有操作性的办法,之后便眯了两个时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便被德叔叫醒,带着几个秦府的侍卫往芙蓉园而去。

“独孤将军,情况怎么样?”

孙享福未进芙蓉园,便看到了守在封锁线外逐一查看属下送来的芙蓉园内现有成员的名单。

“活捉了上百个突厥乱兵活口,刑部也来了刑狱高手审理,不过见效不大,真正的主谋,应该已经从曲江池走水路逃脱了,整个事情,主谋好像没想过要成事,更像是报复大唐的一种过激行为。”

独孤谋皱着眉头回道。册子上的名单他都看过了,没有什么可疑的,被抓住的突厥乱兵只知道有黑衣人杀了负责看守他们的侍卫,将几车兵器丢在了俘虏营中,叫他们自己逃生,至于这些突厥乱兵为何会杀向不远处的孙府,正是因为他们平时受了孙享福的压迫,想要复仇,但独孤谋这么一说,孙享福似乎想到了什么。

“没想过成事,报复?”

除了王麟和武元庆,孙享福想不到还有谁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恨意,而且,敢直接拿唐军制式装备给突厥俘虏,这么明显的破绽,自诩多智的王麟一定不会干,那么,就只剩一个武元庆了。

“独孤将军,乱兵所用兵器,出自何处?”孙享福又问道。

“出自工部军械司库房,领取人上,签的是你名字,不过陛下已知昨夜你是在宫内为陛下烹制膳食,所以,这人用的是假名,而且,领取军械用的文书也是伪造的,签的是应国公武士彟的名字,工部军械司的库房,只有陛下和应公才有权利打开,昨夜陛下便召了应公入宫,核实了情况。”独孤谋将详细情况跟孙享福解释道。

“伪造文书领取军械,签我的名字,然后煽动乱兵屠我全家,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伪造文书,骗领军械,煽动乱兵造反,却被乱兵屠杀,死无对证,好毒的计谋啊!”

孙享福想到这里,冷汗淋淋,幸亏他昨天听了虞秀儿的建议去宫里送豆腐,又正好因为烹调豆腐被李世民留在了宫中,否则,一切都在那人的掌控之中,武元庆,绝对没有这样的智计,应该是王麟。

但是,自己没有任何明证可以证明是王麟做的,只靠猜测去定一个当世顶级世家嫡长公子的罪名,这恐怕是不可能。

“难,难也!”

孙享福想到这里,只在心中这么叹息了一下,便与德叔等人一起回家了。

“秦虎大哥,昨夜有劳了,一会我在府中备好酒宴,犒劳众位兄弟。”孙享福到了府门前,看到在寒风中站了一夜的秦虎等人,心里好生感动,便抱拳道。

“哈哈,大郎客气了,要不是你发现的及时,昨夜我等也不能痛快的厮杀一番,不过你府上的酒菜甚是美味,我等还是要好生吃喝一顿的,且多做些来。”秦虎闻言哈哈一笑道。

“一定,一定,众兄弟稍候便是。”

孙享福入了府门,德叔便赶忙吩咐厨工安排酒宴,孙享福则是直奔后堂,在房中,看到了抱着弟弟和妹妹缩在火炕上一夜未睡的虞秀儿。

“叫娘子担心了。”孙享福见到三人无恙,心下一松,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道。

“妾身无碍,夫君也无事吧!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虞秀儿和弟弟妹妹见着孙享福安全回来,心中担忧便尽皆散去,一起上前拉着孙享福的衣袖看了看,确认没事之后,才都看向孙享福问道。

“我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王麟或者武元庆想要害我,也有可能,他们一同密谋想要害我,幸好昨天我听你的话,去宫中送豆腐花,撞破了贼人行事,当真是家有贤妻,夫不招横祸啊!”

孙享福拐着弯的夸了虞秀儿一句,又叫虞秀儿宽心不少,不过想到了那武元庆,虞秀儿又有些歉意的看向孙享福道,“是妾身不好,给夫君招来横祸才是。”

“怎么会呢!妻不招人妒,岂不是说妻子不美?放心吧!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过却是给我提了个醒,咱们府中应该重新装修一下,至少,防御力要加强。”孙享福笑了笑道。

跟着,便又将自己打算建造一个混泥土地下室,危机时刻,对自己生命最重要的这些人可以退入地下室暂避的计划跟三人说了,得到了虞秀儿的大力赞同,至于两个小家伙,当然是听兄嫂的了。

孙府的早饭十分热闹,后院的池塘里,有幸福村送来的数百尾十多斤的大鱼,孙享福命人全部捞起来杀了,煮了几十个大火锅,不光是秦府的一百家将,独孤谋和飞骑的将领也被请入了府中用饭,一顿酒足饭饱之后,便有内侍到府上传旨,命独孤谋和孙享福进宫面圣,于是二人即刻起行。

李世民的御书房里,不光是经历了昨夜之事的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和秦琼都在,还有宰相裴寂,刑部尚书王圭,谏议大夫魏征三人。

二人行礼参拜之后,先由独孤谋将现场的情况跟李世民作了一个完整的汇报,李世民再把自己这边调查的情况合盘脱出,便有谏议大夫魏征出列道,“无论此事主谋何人,工部尚书武士彟都有行事不密之责,其属下重要的军器库房任由一封假文书,便被人调取了数千件制式兵器,此乃大罪也,臣建议罢免此人。”

武士彟的出生很尴尬,他并不是魏征,王圭等世家系的人,从政之前,不过是一个商贾,因为家资颇丰,又压对了李渊这个宝,才得了个国公的位置,才能不能说没有,但无论是世家系,还是武将系,跟他的关系都不深,现在出了错漏,有人拿他出来踩也是正常。

“臣附议。”

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是长孙无忌,武士彟是李渊朝的旧臣,而且官居六部尚书之一的高位,这与李世民的利益不符,别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就是没有这事,他的官也当不久,所以,等长孙无忌出声之后,房玄龄,杜如晦,王圭等人也都出声。

最后,作为宰相的裴寂也不得不点头,毕竟,这是六部主官的任免,他宰相如果执意不同意,李世民也不好强硬的罢免,这样会留给人一个刚愎自用的暴君形象。

“应国公有功于国,直接罢免,未免不妥,朕意,迁其为扬州长史,总督田改,诸卿以为如何?”

李世民所说的田改,就是在淮南,江南等地,将种植糜子,麦子的旱地改种两季大豆的一种变革,这是李世民昨夜跟长孙无忌等人商量好的,这武士彟虽然是前朝旧臣,但能力还是有的,李世民现在手下缺人,对于这种有能力的前朝旧臣,只需要让他们远离中枢就行。

“陛下仁慈,只是,这田改所言何事?”

魏征就事论事弹劾了武士彟,但他心里也清楚,就这点事,不可能把一个国公一撸到底,这会显得君主太薄情了,贬到地方为官,是最好的处理结果,只是李世民所说的田改,却是昨夜才与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商量出来的事情,魏征等人不知,便问道。

于是,李世民又把大豆亩产几何,一年可种两季,而且有了新的制作之法,大豆一身皆宝的事情给几位昨夜没到场的臣子们说了说,惊的几人齐齐下拜,恭贺李世民又得一提升国力的良方。

不过,李世民公布了这个消息,却没有公布制作豆腐的方法,像魏征,身后是山东士族,王圭,则是太原王氏的人,他们回去之后,会不会让自己家里的土地改种一年两季,且亩产远大于米麦的大豆,李世民很期待。

第五十三章 膳监司

一场小型的政治会议以武士彟被贬官开头,却远远没有结束,如果是议论处罚一个工部尚书的事情,孙享福这种品级的小官根本就不够资格入场。

果然,敲定了由刑部继续严查此案之后,李世民下一个话题就引到了孙享福身上。

“此人就是牧监署下牧监孙正明,昨夜,正是他献了那利国利民的豆腐入宫中,返家途中才发现了贼子的异动,及时举报,才避免了城内百姓遭受损失,算是立下大功。

不过他是朕之家臣,封赏便由内宫决定,接下来咱们就议一议这豆腐的事情,这豆腐是便他发明,据说其中工序之复杂,千头万绪,普通百姓,只怕一时难得要领,是以,朕欲在牧监署内设一独立衙门,由此人兼任长官,专司豆腐制作,低价出售,惠及平民,诸卿以为如何?”

孙享福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在坐也就魏征,王圭不认识自己,魏征代表言官,王圭代表世家,李世民冠冕堂皇的加了个惠及平民的理由,这就是想借二人之口,堵上皇家经商,与民争利的口实。

“陛下此举大善,不过,若是制作豆腐非得专业人士才能制作,何不在工部设一监,将其纳入朝廷官营。”

魏征绝对不是个死脑筋的人,而且他还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虽然没见过那豆腐为何物,以及皇帝所说的‘惠及平民’四个字的真实性,但他也知道,一旦大豆开始大面积种植,那么专司制作豆腐的这个衙门一定权利重大,如果还能让它像盐,铁一样,对平民出售,那其中之利,更是无法计算,而他的职责之一就是限制君主权利,所以,他觉得这样的权利应该控制在朝廷手中,而不是落在皇家的自营机构。

“朕刚才不是说了吗?朕的目的是想惠及平民,等平民自己掌握了豆腐的制作之法,那朕就会撤销这个衙门,如果设置成朝廷机构,第一是朝廷要养一大批官吏。第二是朝廷衙门朝设夕撤,有损公信。这第三嘛!懂豆腐制作的孙正明乃是朕之家臣,朕未有放其入朝臣序列的打算。”

李世民说的这三条,每一条都很有道理,魏征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找不到理由,尤其是第三条,皇帝家臣弄出来的东西,本就应该归皇家,你不能因为朝廷需要,而挖人家的家臣到朝廷去做朝臣,此例一开,以后吏部就可能形同虚设,因为皇帝可以不通过吏部甄选考评,直接将觉得可用的家臣调入朝廷做朝臣,因为有先例啊!为了一个以后注定被裁撤的衙门,魏征觉得开此例很不值得。

“陛下深谋远虑,是老臣思虑不周了,如此,臣赞同设立此衙。”魏征先闭嘴,并未吃过豆腐的王圭也是觉得这事并不影响自己的利益,所以也没有反对,于是,在长孙无忌带头支持李世民之后,裴寂只好再度点头,这同样不涉及到他的利益。

李世民闻言一笑,难得能让魏征闭嘴一回,还自己承认自己的错误。

“如此,朕便传旨牧监署,开设膳监司,由渔业司孙正明兼任主官,制作豆腐所需一应人手,工具,费用,孙正明可奏与皇后批示,由内宫出资。”

李世民一句话,便把孙享福自己准备开设的豆腐作坊收归皇家,而且,还用种种借口,封堵了言官和世家之口,当真是手段了得。

进入御书房之后一言未发的孙享福又有种被抢劫了的赶脚,看来这御书房跟丽政殿一样,都不是什么好去处,以后少来。

讲了这么半天豆腐,当然是要给实物大家看看的嘛!于是,李世民留诸臣在宫中午宴,主食就是豆腐。

“妈的隔壁,果然是叫老子来做饭的。”

被抢劫了之后的孙享福碎了一句,便气冲冲的往御膳房而去,这里,罗阗已经按照昨天的方法,制作好了很多豆制食品原材料。

酸菜豆腐花,猪油香煎豆腐块,芹菜炒豆干,麻婆豆腐,豆腐鱼头火锅几道菜式做齐,孙享福便被皇后的懿旨传到了丽政殿,这两口子,还真是要把他当牲口使。

“微臣拜见娘娘。”脸色并不是太好的孙幸福躬身行了一礼道。

“怎么,心里有怨气?”

正值午膳时分,长孙皇后端着一碗加了蜜糖的豆腐花在食用,看着孙享福的脸色,微笑道。

“微臣不敢,不过,微臣可是从六品的下牧监,不是御膳房的御厨,可不可以让陛下不要天天让微臣到宫中做饭?这样我感觉罗总管是个吃白食的。”孙享福微微拱了一下手道。

“呵呵,你小子居然敢当着本宫的面说实话,真是大胆,不过念在你所言有理,也不让罗阗继续吃白食,此事本宫就不追究了,另外,陛下下旨设立膳监司,专司制作豆腐,能够盈利几何,你给本宫说说。”长孙无忧浅浅一笑,双目盯着孙享福的眼睛道。

“陛下都说了此举是为了惠及平民,娘娘为何以为制作豆腐能够盈利?”孙享福诧异道。

“因为本宫知道你肯定能。”

简单直接的一句话,孙享福竟然无言以对,跟女人讲道理,在任何时候都是愚蠢的行为。

“如果娘娘能够满足微臣的一应所需,那微臣确实可以做到让膳监司即惠及平民,又让皇家得利。”孙享福在长孙皇后的目光中败退道。

“你且说说需要何物?”长孙无忧闻言莞尔一笑道。

“皇后给微臣派一百个大内侍卫保护工坊,当然,这其中,有一部分人我要放在我家**卫我的府邸,另外,调仁勇校尉席君买做护卫队的队长。”孙享福想都不想便道。自家安全第一,这是他现在最最关心的问题。

“本宫予你。”

长孙皇后也回答的干脆。

“还有······”

孙享福提了许多关于人手和工具,场地,铺面等方面的要求,长孙皇后全部应允,最后才提到了盈利的分配方案。

“这个,盈利所得,微臣觉得还是遵照渔业司旧例,皇家占七成,剩余的三成,微臣用来给属下吏员,工匠,仆役发俸禄。”

长孙皇后闻言眼睛一眯,李世民可是曾经跟她说过,孙享福这小子唯利是图,今天居然主动提出来给皇家七成,这里面恐怕有诈。

“不行,本宫出了所有的场地人手以及费用,而你只是负责提供技术和监管,却要拿三成,莫不是以为,御膳房现在造不出豆腐么?”长孙皇后拒绝道。

“那既然微臣已经将制作豆腐的方法交给了御膳房,那皇后何不另选贤能,让别的人来执掌膳监司呢!”孙享福摊了摊手道。

长孙无忧闻言一愣,通过渔业司的过往,她直觉的认为,放孙享福经营这膳监司才能接连不断的给自己带来惊喜,他可是个在冬日的冰面下捕鱼的办法都能想的到的人。

“皇家占八成,不能少了,你要是敢抗命不尊,知道后果吗?”

好吧!孙享福险些又忘记了那条铁律,不要跟女人讲道理,于是,做出一副很是痛苦的模样道,“如此,臣便领了这艰巨的任务吧!”

“这还差不多。”

长孙无忧一副得胜者的姿势傲然的说了一句,却也没有马上让孙享福退下,又吃了几口豆腐脑才道,“昨夜之功,陛下命本宫封赏于你,但如今你年不过十七,却位居从六品下的下牧监,官职已经过高,本宫便升你夫人为正六品上的诰命吧!稍候会有懿旨传去你家。”

歪?哥才是个从六品下,你给哥的老婆升正六品上?这是何用意?

放弃了跟长孙皇后讲道理,孙享福心里虽然纳闷着,嘴上却道,“微臣多谢娘娘厚恩。”

告辞了长孙无忧之后,孙享福脚步轻盈的回家和老婆一起等懿旨,而陪着大臣们用完一餐豆腐膳的李世民,习惯性的来到了后宫找长孙无忧聊天解闷。

“观音婢,膳监司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臣妾已经安排妥当,一应事务,人手征调,皆委于孙正明,另外,答应了他调仁勇校尉席君买以及一百名大内侍卫守护膳监司工坊的要求。”长孙无忧回答道。

“所得之利,后宫占几成?”

长孙无忧得意的在李世民面前举起了分开的大拇指和食指道,“八成。”

“八成?”

李世民有些意外,又道,“你且说说与那小子的交谈经过?”

于是,长孙皇后将自己如何与孙享福达成协议的事情给李世民讲了一遍,听完,李世民却是向一侧的内侍喊道。

“传御膳房罗阗。”

于是,半个时辰后,长孙无忧险些掩面哭了出来,大呼,“上了那贼小子的当。”

孙享福所掌握的豆腐制作方法乃是后世比较成熟的制作方法,一斤大豆,妥妥的能出四斤豆腐,水一些,能出五斤。即便是豆干,豆皮,都能出两到三斤,还有剩下的豆渣亦是不少,皇家到时候以大豆的半价出售豆腐,那普天下的百姓,谁人不言此乃皇家惠及平民之举?

然而,即便是半价出售豆腐,仍然有差不多大豆本身价格一倍多的利润可言,而膳监司如果掌控了全国的豆腐制作,一年制作的豆腐,何止巨万,两成的利润有多大,简直让人不敢想象,难怪那小子主动提出来要给皇家七成利,其实,皇家都算拿九成,孙享福依然可以得巨利。

“陛下,臣妾想反悔。”

女人还是不能以道理计的,不过谁让她摊上了一个比较精明的老公呢。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无需如此,后宫往后若是缺钱了,只管往他膳监司征发便可。”

长孙无忧闻言眼前一亮,险些忘了自己能够随时下征发令了。

第五十四章 服务员到位

孙享福看着穿一身制式正六品诰命服饰的虞秀儿在自己装模作样的摆姿势就想笑,任你此刻多端庄,天黑了哥都给你脱光光。

不对,哥为什么要等到天黑呢!

“春桃,红梅,你们都先下去吧!我有几句私密话要跟夫人说。”

“是的,村长。”

春桃和红梅学着幸福村那些老乡的模样喊了一声,又做了鬼脸,就嘻嘻哈哈的跑了出去。

“夫君,可是刚才讲面圣经过的时候有些重要的位置疏漏了?”

“呃,不是我疏漏,是你疏漏,为夫这就给你补漏洞。”说罢,孙享福就贱兮兮的向虞秀儿扑去,三两下,就把虞秀儿身上的诰命服饰脱了下去。

“呀,夫君,这可是白天呢!”

“白天怎么了,要的是这种一目了然的新鲜刺激······”

屋内的声音似乎被屋外的人听到了,故意道,“咳咳,那啥,村长,长孙公子他们几个来访。”

“什么?来访,他们还好意思来访?”

孙享福一想到这几个货,气就不打一处来,顿时裤裆里就软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衣服已经被剥到一半的虞秀儿小声道,“为夫晚上再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嘻嘻,就怕夫君你三十回合就败下阵来。”

女人,一旦吃过了荤,有时候比男人还热衷此事,尤其是这个时期的女人,无后便是无德,所以婚后的女子,往往会缠着相公要孩子,只有生了孩子,她们才能挺起腰杆子说话。

“你,你,你······”孙享福手指颤抖的指了指虞秀儿,决定今天晚饭一定多吃韭菜,那种百年的甲鱼也要炖上一盅,还有裴律师送来的鹿鞭······

出了正房,不一会,孙享福就来到客厅,便看到几个没有什么坐相的公子哥将脚踩在自家的椅脚横梁上大口的吃着桌上的点心。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以为监工就只是看着突厥人有没有干活吗?”看到四人的形象,孙享福不由更气几分,大嗓门道。

“难道不是吗?”程处默咽下一大口香软的鸡蛋糕道。

“还难道不是吗?有人在克扣这些突厥劳工的伙食你们不知道?还有人将他们裹身的羊皮袄子拿去换钱你们不知道?知道为什么这些突厥人拿到了兵器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向我的府邸吗?因为有人给他们说,虐待他们是我的命令,这么明目张胆的煽动,你们不知道?”

连续几个追问,搞的刚才还没形没状的四大纨绔面露愧疚之色,不过想想,孙享福还是有点怪自己,之前就想到了在他们成年之前不能将重任交给他们的,好在这几个公子哥晚上怕挨冻,都回家里睡暖炕去了,不然,昨晚就说不定死在突厥乱兵手上了。

“这事算我们不对,以后会多加小心的,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就是死了些突厥俘虏吗!我明天给你送更多的来,我爹这一战俘虏了三万多突厥青壮,你就说,要五千还是一万吧!”尉迟宝林咽下鸡蛋糕,很是牛气的道。

“我爹哪里不比他爹哪里俘虏的少,你就说,要一万还是两万吧!”程处默比尉迟宝林更牛气的道。

“呃,你们以为我这酒楼会无限制的盖下去吗?现在主体建筑已经完工,后面就看工匠的了,要那么多俘虏干嘛?”

孙享福无法将这两个货从攀比顶牛的恶循环中拉出来,毕竟人家是跟着老爹学的,说完这话,孙享福就懒得理他俩了,就是有些心疼自家蒸的鸡蛋糕,那个不开眼的丫鬟居然摆了这么多在前厅,白给他们吃了。

“那个,孙兄,你也消消气,突厥俘虏不过小事而已,死了也就死了,我们今日来,是给你送仆役帮工的,五百个青壮,三百男,两百女,全部在前院,以后,就交给你了。”裴律师等气氛稍缓才道。

“行了,人留下,不过,你们得多送些粮食来我家,一下多出五百张嘴,我家小门小户,可养不起,另外,装修工匠那里,多多益善,一个月之内,我要看到成果,所有定制的制式用具,全部要到位。”

酒楼整体没有使用后世化工油漆之类的东西,根本不存在散味,主体构架和砌墙工作完工之后,孙享福命人在砖结构表面刷了一层水泥,然后,由上千个工匠将早就雕刻好的数万块木板贴在了外墙上,而内里的墙壁,包括屋顶,则是靠下帖了一层木雕壁之后,上面部分全部贴了上好的白纸,虽然比后世了白灰墙次一些,但和这个时代的房屋比,却胜在雪白,通透,只要稍微点几盏灯,屋里就亮堂堂的。

等提前制作好的餐桌,椅子之类的开始在一楼和二楼布置好之后,整个酒楼的建设就已经完成了一大半,而且,这才耗时一个多月的时间。

后面,就是大量的采购地毯,屏风,柜台之类的家具,布置三楼以上的包房,以及客房了,这都是花钱买现成的,货到了往房间里面布置就行,只是提前被安装在客房里的那些铁管,水龙头什么的有些难造,还有用陶瓷烧制的管道,蹲便器,蓄水箱孙享福最近才弄完,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全部造好。

虽然在孙享福看来,这家酒楼处处都很粗糙,内部条件,堪比后世几十块一晚上的小招待所,但在这个时代来说,它已经很高大上了,等最难搞的细节方面做好,服务人员再一上岗,基本上就能够开业了。

随着裴律师和长孙冲几人来到前院,孙享福就看到了站在寒风中的五百个服务员,这些人大多农家出生,条件不太好,身上穿的也是麻布衣服,不保暖,好多都冻的瑟瑟发抖了。

“去喊聂三娘来。”

孙享福命令一下,就有自己府上前院的仆役向后院跑去,不一会,聂三娘就便被带到了前院。

“三娘,你是有管理经验的,先给这些人分配房间,咱们府上有火炕的大通铺一间房能住不少人吧!把前院全空出来让他们都住进去,另外,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种制式服装,你挑些懂针线活的女工出来,帮你完成。”

“是,村长。”

很快,孙府前院东西十六个独立小院就塞满了人,加上自家的一百多号仆役,他府上住了近七百人,可算是热闹起来了。

“我府上现在布匹,粮食,生活用品都缺,你们看着往我这拉一些吧!另外,这次煽动突厥俘虏叛乱的人可还没抓着,他的目的可不止是我个人,而是不想让咱们的酒楼开业,你们几个也小心着点,别被人干掉了死的不明不白。”

等仆役和新来的酒楼服务员们都下去分配住处,孙享福才对四人道。

“我爹说,那人既然是不想造反,估计和几大世家脱不开干系,陛下已经派密卫盯紧长安的那些世家了,这段时间咱们的酒楼应该没有问题,不过以后嘛!终究是个麻烦。”长孙冲有些忧虑的道。

这个时代想干点事情太难了,开个酒楼,就能与世家的利益起冲突,遭来杀身之祸,更别说其它更加暴利的东西,以孙享福后世的文化水平,造一些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自然不难,但他是真的不敢造,起码在没有足够自保的实力之前不敢造,因为,现在即便是他打上了皇帝的标签,也有人敢用阴谋诡计来害他。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能因为难就不去做,还有,别让我知道你们几个家伙呼朋唤友的去那些有世家背景的酒楼消费,不然朋友都没的做,咱们要让他们现在就开始适应生意萧条的局面。”

孙享福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便往屋里去了,众人不知道他是有多大的信心,能让整个长安城的酒楼业萧条,但一早就被派到孙府的那些罗家厨子做出来的饭菜,确实越来越好吃了,现在一到了饭点,他们就想起孙家的饭菜。

四个家伙又随孙享福来到了客厅,这时,孙享福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对了,我叫你们收罗的那些街头艺人和唱曲的乐师呢?怎么还没送来?”

“呃,那个,我收罗了一些,不过,先养在了自己府上。”

“那个,我也是······”

不仅是不太懂事的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包括长孙冲和裴律师都摸了摸鼻子,古人好猎奇,这些江湖艺人都有本事在身,他们谁不想先睹为快,于是,搜罗到之后,就先让他们在自己的府上表演赏玩,倒是忘记了给孙享福送来。

“你们几个家伙,当真以为我弄他们来玩的吗?咱们的酒楼能不能火,表演的节目也很重要,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要见到那些艺人,排练节目刻不容缓,等咱们酒楼开业,他们必须得有在别处绝对看不到的表演给客人看。”

四人在孙享福的咆哮声中落荒而逃,总算保留住了客厅里剩余的一些鸡蛋糕。

孙享福咆哮完他们,有些郁闷的来到了自己的书房,闭目,凝神,提笔,先写个服务员培训计划吧!然后还得构思编排一些这个时代的艺人能做到的,又比较新颖的节目,最后,孙享福才想起来,可能自己接下来要在新开设的膳监司浪费很多时间,真是忙死了。

第五十五章 考评艺人

服务员要从笑容,站姿练起,这方面其实跟着虞秀儿过来的那些丫鬟婢女更擅长一些,有人才就必须得用,所以,春桃和红梅就被孙享福教了一下午动作要领之后,安排他们先教虞府陪嫁过来的三十对男女练习,最后再去教那些被长孙冲他们送过来的人,谁叫孙府里,就这些陪嫁过来的人还没有具体工作呢!以后,他们就会被安排在酒楼做领班,管事之类的工作。

四大纨绔的速度很快,晚饭前就带着数十车布匹粮食以及一百多个乐手和江湖艺人到了孙府,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奔着孙府的晚餐来的。

这下,孙府的二进院子也住满了人,再来人,就得往主家主的后院塞了。

后厨难得的满负荷开了一次大锅饭之后,孙府掌灯,家主孙享福协同夫人以及弟弟妹妹德叔,好吧,几乎孙府能够自己走路进前厅的人全部都来了。

左右客坐上还有长孙冲,裴律师,程处默以及尉迟宝林这些人,他们要共同检验这些被搜罗过来的艺人的水平和绝活。

“那什么,话不多说,记住,你们的表演必须吸引客人的眼球和耳朵,做到这两点,你们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下面,有请第一位选手。”

百多个艺人早就被分成了多个表演序列,不一会,排在最前面的两个人便走到了大会客厅的中央,是一对父女,男的有二十出头,小女孩只有五六岁的样子,面对大厅里黑压压的两三百号观众,这父女二人也不怯场,看来是有很多街头表演经验了。

“先做一下自我介绍。”主位上的孙享福打量了一下大厅中央的这对父女道。

“俺叫赵兴,俺女儿叫赵丫,俺们父女来自山东,家里世代表演杂技,俺父亲还在前隋的皇宫给皇帝表演过杂耍,今天就给大家表演个绝活,踢碗,请堂上大老爷看好了。”

“请开始你的表演。”

孙享福这么说完,这两父女就将自己的道具搬到了大厅中央,一个大方桌,方桌上放着一个高高的小圆凳,小女孩赵丫脱了外衣,只穿一个红色的肚兜和一条裹库,麻利的爬上了高高的圆凳之后,先在圆凳上来了个倒立,然后开始倒立着下腰,那柔嫩的腰肢很快就弯成了C型,整个屁股都压在了她头上的两个冲天辫上。

然后桌下的赵兴开始了表演,将好几个大碗抛的飞快,街头杂耍嘛!就那么几套,左右手各一个碗,空中两个,不时的还放一个在头顶,换着花样继续抛,重头戏是他父女俩的对抛,一个在桌下用手抛,一个在高台上倒立,用脚踢,相互甩着花一样的将碗踢来抛去,最后,碗全部落在了一字马在高凳上独立的赵丫的头顶上,表演就算结束,引起了客厅内一阵叫好之声。

这类的节目孙享福在后世的电视上看过很多,基本面无表情的看完节目之后,在自己面前的白纸上写下了赵兴,赵丫两人的名字,然后在他们名字下面写了‘不怯场’三个字,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有请下一位选手。”

“呃。”

想象之中的打赏并没有,而且,看到坐在主位上的主家面无表情,赵兴父女十分忐忑,不过还是快速的将自己的道具桌凳搬了下去,而且,很快,他们又回到了人群之中观看,他很想看看,什么样的表演,才能当得主家赏赐。

然之后,胸口碎大石,舞关刀喷火的,等等等等街头艺人陆续上了十几个,孙享福皆是面无表情的看完,在纸上留下了他们的名字而已。

“夫君似乎对这种表演不感兴趣?”坐在孙享福一旁的虞秀儿看的其实很起劲的,不过见孙享福一晚上没怎么笑过,便问道。

“咱这是在工作,在为酒楼寻找未来,就刚才的这些表演,有些或许能够用来暖一下场,有些,只能在酒楼表演一次,最好的,也只是多看几次就会腻歪了,根本没有我所想要的能够长期吸引客人的节目,所以,我只会记住他们的特点,然之后,用他们来编排我自己所设计的节目。”孙享福解释道。

“呀,夫君,你自己还会设计节目啊!”虞秀儿有些意外道。

“当然,不过不是杂耍,娘子难道忘了我在望景峰给太子他们排的唱歌节目么?我要的,是那种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表演形式,是能够被人们津津乐道,口口相传的东西,而不是他们现在表演的这些烂大街的东西。”

“妾身怎么会不记得,不过好久都没有听到夫君有什么新的乐曲问世了,很是期待呢!你看,后面可是有不少乐师和唱曲的艺人要表演了,夫君当挑选一些人,排几首新乐曲出来才好。”

两口子小声聊着天,便见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抱着一把瑶琴到了正厅之中。

“筝筝筝······”

“天边金掌露成霜,云随雁字长。绿杯红袖趁重阳,人情似故乡。

兰佩紫,菊簪黄,殷勤理旧狂。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

正是孙享福重阳之时在望景峰上剽窃的《阮郎归》,此时被这个叫姚红袖的歌女唱来,却是不同于虞秀儿的清亮婉转,另有一番哀怨的味道。

一词唱罢,那姚红袖就在厅中等着孙享福的评语,谁料孙享福却道,“你跟着我的发音唱一遍,哆,瑞,咪,发,嗦,啦,西,抖。”

姚红袖有些诧异,不过还是跟着孙享福唱了一遍,“哆,瑞,咪,发,嗦,啦,西,抖。”

再来一个“哆,瑞,咪,发,嗦,啦,西,抖~”

这一次,孙享福所发的音阶明显更高,不过姚红袖还是跟着唱出来了。

不过当孙享福再度加高了一个音阶后,姚红袖就吃力的险些破音了。

然后孙享福又变的面无表情起来,提起笔在纸上姚红袖的名字下写了‘中低音偏柔’五个字,便让下一位选手开始表演。

“我还道夫君瞧上那女子了呢!原来只是试音啊!不过夫君这种试音的方法还真是奇特。”

一旁的虞秀儿刚才看孙享福与那女子一唱一合还有些吃味,此刻看到孙享福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又看到了几个字的评语,才恍然大悟,她自信,就算孙享福再加两个音阶她也能跟上去,高音方面她可比这个姚红袖强多了。

孙享福现在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跟虞秀儿说什么有关音阶上面八度空间的事情,这个时期只是有宫商角微雨五个音阶而已,在接连试了几个唱诗艺人的音之后,又上来了一些乐师表演,对于自己不懂的乐器,孙享福就按音色分,等这些表演全部完毕,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都快到午夜了。

“今夜就到此结束吧!恭喜你们,全部被留下来了,从明天开始,不仅能够在府上吃住,还将接受不一样的培训,在培训期间,你们将拿一份比较固定的俸禄,不过,等酒楼开业之后,你们的表演如果获得客人的叫好和打赏,将会有提成,并且提成不设上限。”

孙享福想在酒楼推出的是戏剧,或者说话剧,中间再穿插一些小品,歌舞等暖场表演,所以,要用到的人特别多,这百余人带来的表演或许不算精彩,但他们都有当众表演的经验,这就足够了,到时候角色一多,总有适合他们的角色。

对于孙享福宣布的决定,众多艺人自然是欣喜的,这个时代的艺人,能在一个大户人家有稳定的两餐加少量的收入,几乎就是他们的终极目标了。

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孙享福便急不可耐的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往床上爬,还在蜜月期的虞秀儿自然是知道他要干什么,却端着架子坐在房中的圆凳上道,“白日里教授弟弟妹妹们学业,妾好生辛苦,不知夫君可有诗作慰劳妾身。”

“呃······”

孙享福能记得起的古诗词真的不太多,用一首就少一首,一般情况下是不往外念的,否则,关键的时候缺货就麻烦了。

不过,看虞秀儿这架势,大有不念诗,今夜就不同床的节奏,这属于影响幸福生活的二般情况,没办法,什么时代的女人都需要哄啊!

“娘子且先上床来,为夫这就为你作诗。”孙享福朝虞秀儿勾了勾手指道。

“不信,你先作诗。”虞秀儿把俏脸一转,甩了一句道。

这小娘门,这是突然发了那门子疯,见到别的女人唱我的词吃醋了吗?看来必须得拿点东西出来震震她了。

孙享福如是想着,便咳嗽了一声道,“娘子既是教弟妹读书辛苦,为夫这就给娘子作一首劝学诗,且听好了: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莫惜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咦,好诗也!”

虞秀儿反复的念了一遍孙享福刚才所作诗句,便将一张俏脸转了过来看向床上的孙享福,虽然此刻那人依旧是一副贱贱的表情,但她却是觉得这是才华横溢的人应当有的玩世不恭,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就是现实版的。

“娘子,快上床来歇息吧!人伦大事要紧,而且,这首诗除了劝学之外,还有另一种意思。”孙享福再度勾勾手指道。

“何意?”

虞秀儿听了好诗,终于肯宽衣上床了,在外面独自睡了一夜的孙享福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她剥了个精光,一番云雨之后,才在她耳便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我等年少精力旺盛之时不多那啥,等到老了,就那啥不动了。”

第五十六章 编排话剧

一夜尽兴,孙享福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

出了前院,便见百余个牵马带刀,龙精虎猛的军汉在一个宦官的带领下进入府中,又看到见他们在自家的宅院设置防卫岗哨,准备驻扎,孙享福便有了些许安全感。

“孙下牧,侍卫洒家给你送来了,作坊以及一干工匠,奴仆,也都调配齐了,娘娘的意思,尽早将摊子铺开,你看······”

“行,今天我就去作坊调配工作,你赶紧的把东西两市的铺面租好,另外,多买些大豆,柴碳囤积起来,三天以后,咱们的工坊就能出豆腐。”

闻言,那过来传话的太监马永全便脸上一喜,他是长孙皇后派过来协助孙享福管理膳监司的,说白了就是长孙皇后怕膳监司来往的账目太大,孙享福会贪污,不过,人既然落到了孙享福手上,当然是往死里用,现在他那么忙,能动嘴的事,绝不会动手。

豆腐作坊在曲江池对岸的曲池坊,皇家出手,果然大气,几乎四分之一个坊都被划成了膳监司衙门,待孙享福进入坊门之后,就有数名吏员前来参拜。

“卑职长孙淳,见过孙下牧,膳监司衙门书吏十六人,工匠一百二十人,奴役劳工八百,尽数到齐,名单请大人过目。”

孙享福看了一眼这个叫长孙淳的家伙,估计应该是长孙家一个读过书的家奴,便和气了几分,现在的职位,便是膳监司的第一文吏,如无意外,将来会执掌膳监司。

接过名册,再看了看沿街道路上黑压压的人群,大部份都是突厥人,孙享福便眉头一皱,看来长孙皇后还是改不了她铁公鸡的性格,派突厥俘虏来给膳监司做免费劳力,这可是省了不少买人的钱。

可孙享福却是不太愿意用这些突厥人的,因为前面的叛乱给他留下心理阴影,总觉得用他们干活不牢靠。

“大人请放心,这些突厥人都是自愿留在大唐做劳工的,大部分都是河套地区经常与汉人打交道的突厥部落的人,大多会简单的汉话,他们觉得留在大唐只要有饭吃,就比回到突厥好,所以,您只要给他们吃的,便无需担心他们叛乱。”

长孙淳见孙享福面色不喜,便解释道。

“只要给吃的就行?”

“是的。”

孙享福满意的点了点头,要知道,他得膳监司两成盈利的分成,是要负责劳工的薪俸的,这一下子来了八百个只给饭吃就行的免费劳工,可是给他省了一大笔钱。

“行,先让吏员和工匠分成四个生产大队,每个生产大队由四个吏员负责管理,成员有工匠三十名,劳工两百个。

其中有一名牵头的吏员直接对我负责,另外三个吏员,则分别为监工吏,内务吏,质监吏,每人可在所管的工匠里挑两人负责协助,挑选四个劳工作为勤杂。”

孙享福简单的几句话,便将司膳监的管理构建组建了起来,不一会,就有长孙淳,林文夫,刘简,李浩然四个吏员当选为四个生产大队的牵头吏员,所有的工匠,也都被分成了四块,这样,每个组四个吏员,加上他们挑选出来的帮手,管理人员和被管理人员的比例就大大缩小了。

“四个生产大队,在坊内的东南西北四个区域,组成四个生产车间,会由内务吏带着各自属下去寻找适合居住的房屋。以后,这些工匠,劳工,一切生活上的事情,都由各组的内务吏管理,我要求,每个人劳工,在生产车间的时候,身上必须干净,口鼻,头发,必须有白巾包裹,严格按时洗漱,宿舍必须整洁,咱们做的可是食品行业,连陛下可能都要常吃我们做的东西,如果所制食品不洁,吃坏了陛下的肚子,所有人都有可能人头落地,所以,内务吏责任重大。”

被孙享福这么一说,各组内务吏便感觉肩头沉甸甸的,待他们将工匠和劳工们带下去之后,孙享福又对剩下的吏员道,“监工吏,顾名思义,是整个生产过程中负责监督管理工人工作的,所以,是少有的知道整个豆腐制作流程的人,所以,从明天起,监工吏都要去我府上学习制作豆腐,豆干,豆皮的全部过程,要牢记在心,不得马虎。

而且,未经陛下允许,制作之法不得外传,否则后果自负,学成之后,将每个工序分散在一个独立的房屋制作,所有劳工只做一道工序,相信,他们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立即上手,监工吏明白了吗?”

“卑职等明白。”

孙享福目光扫过三人,算是加深了一些印象,又对剩余的六人道,“质监吏主要负责从采购开始,到制作完成以后的豆腐质量抽查,不合格的劣质大豆,坚决不许入库,制作出来不合格的豆制品,坚决不许拿出去售卖,我要求,作坊里制作出的每一锅豆腐,必须有人试吃,没有问题,才能上市销售,如果你们自己吃不下,可以找劳工轮流代替,同样的话再说一遍,咱这是食品行业,而且对全长安的所有百姓和权贵销售,万一做出来的豆腐有毒,你们想想会死多少人,不客气的说,负责监管的质监吏肯定是诛九族的下场。”

孙享福说到这里,质监吏的肩头顿时也觉得一沉,原来自己身上的责任也是如此重大。

最后,孙享福交待了四个带头的吏员负责巡视监管,不定时抽查各部门的工作,并定期向自己汇报,而且,从明天开始,就要备料,准备生产,然之后他就打马出了曲池坊。

“娘娘常说你有大才,这话果然不虚,才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你就将整个膳监司安排的仅仅有条了,洒家佩服。”马永全打着马笑呵呵的跟上孙享福道。

“说不上仅仅有条,还有一环需要劳您出马,就是宿卫整个作坊,一百名大内侍卫,我给您留六十个,每二十人一组,分三班倒,全天候封锁整个作坊,没有陛下和娘娘以及我本人的命令,不得放任何非作坊内部人员进入,这保卫皇家赚钱秘密的重任,可就交给您了。”孙享福说完,指了指坊门口的出口,示意,这里以后就是他的警戒区,马永全闻言,深感自己责任重大。

半天不到的时间,孙享福就安排完了膳食监的工作,当然,还有一些后续的管理细节,他需要写成文书,交给属下吏员照章执行,这都不是难事,难的,还是给家里那些艺人们排节目的事情。

《白蛇传》孙享福在自己的书房里,用毛笔写下了三个字之后,久久没有往下写,虽然从很小的时候,每年夏天都要被这部电视剧洗脑很多遍,但你要说让孙享福记得整部电视的台词,那就太扯淡了,拿起笔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有些想当然了,话剧不是那么好排的。

“春桃,去叫夫人来。”

“少爷,春桃去训练那些陪嫁的丫鬟仆役去了。”

孙享福最终决定,还是自己负责将大体的故事讲出来,让这个时代的人,以这个时代的观点,来补充完善这个故事为好,朝门外喊了喊,却发现是平时院子里负责洒扫的秦汉回了自己的话。

“这声音,咦,好有特色哦!”

来来来,秦汉叔,你跟着我唱一段,“哈哈哈,哈哈哈,西湖美景,三月天嘞,春雨如酒,柳如颜嘞。”

“呃,少爷,您这是唱的那一出啊?”

扫地的秦汉差不多四十岁了,妥妥的一老汉,完全跟不上孙享福的思维节奏啊!

“叫你唱,你就唱,唱好了,少爷晚上给你加餐,整只猪蹄给你啃好不好。”

“呃,这个好,那老汉我就学学。”

半个时辰后,秦府后院正房,提着扫把的秦汉哼着一首很带感的歌,就往二进院的临时学堂跑去,这是要帮孙享福喊虞秀儿呢!

不一会,尚在二进院落里教孩子们读书认字的虞秀儿便被秦汉叫了过去,一进书房的门,虞秀儿就问道,“夫君,这老汉叔唱的什么曲子,好像很好听。”

“呵呵,好听吧!这就是为夫我准备在酒楼上演的节目中的一首插曲,也是落幕曲,来来来,为夫这里有个故事,想了个大概,你帮为夫完善,完善。”

孙享福一把将虞秀儿拉入怀里,二人便在一张太师椅上,开始写起了故事。

“故事的开头是这样的,话说一千七百年前,有一个刚刚修炼成精的小白蛇在山间修行,却被一个专司捕蛇的江湖人所抓,这时,有一个在山中放牧的小牧童正巧遇到,见小白蛇可怜,便愿将自己采摘的山桃予那捕蛇人,让他放了小白蛇,捕蛇人嘴馋小牧童的山桃,正接过吃的香甜,不料手中的小白蛇趁他不注意,逃脱了,等捕蛇人在小牧童的劝解下,放弃去追小白蛇之后,那小白蛇便变化成一个小姑娘,感谢小牧童的救命之恩,扬言,以后定当报答。

一千七百年后,小白蛇已经成了法力高强的千年蛇妖,她自觉修行圆满,便准备上峨眉,拜观世音菩萨,祈求皈依三宝,观世音菩萨果然在峨眉山下凡显灵,但却告诉白蛇,她还有一桩尘缘未了,需报得大恩之后,才能功德圆满,得道成仙,并且施法将她一身蛇毒褪去,使其可与人相处,临走前提示她,恩人就在苏杭西子湖畔。于是,白蛇便赶往西子湖畔,寻恩人报恩······”

故事才讲了一个开头,虞秀儿便被深深的吸引住了,但是,才讲到这里,孙享福便停了下来,道,“娘子,就这个开端,咱就得设计台词,和表演场景了。”

“夫君这故事编的真好,不如,就由你我二人模仿故事中的人物,设计对话吧!”虞秀儿提议道。

“如此甚好,另外,我还想到了一个让观众加深故事代入感的办法,在咱们的舞台背面,用水墨画,事先画好场景,每到一处不同的地方,咱们只需要将背面的画布拉一拉,就能让观众看到大致的场景,比如最开始的山林,之后的峨眉山,再之后的西子湖畔断桥,不需要画的多好,只需要画出个大致样子就行。”

“嗯,夫君的办法真好,不过即便如此,估计一个开头就需要诸多画布,如此,仅凭我等,恐怕画不完。”

“对了,找阎立本阎大人啊!他作画奇快,而且门下学画之徒不少······”

夫妻二人就这么进入了商量的模式,仅一个下午,好多的办法和点子就被他们共同构思出来了,从而,让整个猫冬的季节,都不再那么无聊。

第五十七章 视察膳监司

古人的生产力低下,生活节奏缓慢,尤其是在寒冬,几乎百分之八九十的人会选择在家里猫着,可孙享福不这么认为,一年之际在于春没错,其实也在于冬。

今冬少雪,孙大力趁着这两日天晴,渭河冰化,便驾着舟船往长安孙府送了趟鱼货,他发现孙府内居然一片忙碌的景象。

“村长,你这是在干啥哩?”

“哦,排练戏剧,人手不够,满长安搜罗了一些,正在挑选,有点乱。”

随着剧本一天天的成型,孙享福夫妇的想法和点子也越来越多起来,这需要大量的人手设计道具,大量的乐师排练曲谱,大量的歌者排练唱腔,所以,现在已经不仅限于四大纨绔收罗过来的那些人了,连阎立本家的画师团队,以及长安比较有名的青楼唱诗歌女也都被请到了孙府,各有分工,各有排练。

看着满府忙忙碌碌的场景,搞不清楚戏剧是什么的孙大力觉得自己这个闲人待着好像很尴尬,于是抓了抓头道,“那要不,我回村了?”

“等等,还有事跟你说呢!今年都快腊月了,才下了两场小雪,看来明年是个旱年,趁着化雪,你回去以后让村民把犁套上,先把咱村的地犁一遍,这样能把地里的虫子翻出来冻死,另外,以后每天都要派船到曲池坊的豆腐作坊拉豆渣,这是上好的猪饲料,回去拌些粗糙的猪食给猪吃,鸡也可以吃。对了,买豆渣的钱,村里的账上有么?”孙享福招手让孙大力回来道。

“应该有吧!咱村这段时间盘炕收获不少,还有三千多石大豆都快卖完了,账上钱不少呢!不过都归账房的张先生管着,具体的数我不知道。”

“三千多石大豆,都打的豆腐卖的?”孙享福有些意外问道。

“嗯,还有发豆芽,捕捞队的人停工之后,就在忙活这个,现在周边集市,甚至几个县城里的商贩都到我们小河集来进货,咱们每天至少能够卖两船豆腐和豆芽。”孙大力有些兴奋的道,豆腐,豆芽的出现,不仅结束了冬日里只能吃酸菜腌菜的局面,而且价格还不高,很多平民都买的起,由于幸福村只有那么多人手,一天也就只能出这么多货,每天只卖两船,差不多三十石左右的豆腐豆芽。

“卖的什么价?”孙享福又问道。

“开始豆腐是三文钱一斤,豆芽是五文,后来走俏了,有周边集市的商人大量的过来买货,豆腐便涨到了四文,豆芽八文,不过还是每天都卖完,我正和大家伙合计,把豆干和豆皮也弄些到市场上卖,价格也再涨涨。”

现在长安大豆的价格才五百文一石,而一石大豆,差不多能打四到五石豆腐,一石豆腐一百二十斤,这就是说,价值五百文的大豆,差不多出五百多斤豆腐,每斤售价四文,每石大豆打出来的豆腐就能卖到两千多文,净利润在三倍以上,更别说重量转换率和价格更高的豆芽了,孙享福略微的算了一下,幸福村光靠这个买卖,一个来月的进账估计就达到了几百贯。

而且,幸福村可不止是豆腐豆芽这一项买卖,长安东西两市,两个专卖售卖鸡蛋的铺子也是幸福村的产业,冬日里鸡蛋卖到了十二文一枚,还非常走俏,一天卖个几百上千枚,轻轻松松收入十几贯,每月也是好几百贯的收入。

另外,最大头的还属卖给渔业司和醉仙楼的黄鳝,泥鳅,都是按照市价走的,现在长安城的黄鳝两百文一斤,泥鳅一百八十文一斤,每天出货差不多各五百斤,这可是每日进账一百九十贯的买卖,算下来,幸福的账面上,目前最少有斤万贯的结余了,谁叫这个时代的冬天可食用的东西太少,权贵们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没这些东西吃,他们的日子可是没法过的。

孙享福估摸着,这样的财力能够让幸福村轻松的将膳监司豆腐作坊的豆渣全部买下,便道,“豆腐以后做些自己吃就行了,剩下的大豆都发豆芽吧!另外,别指着村里的大豆,可以在长安多买些大豆回去,只做性价比更高的豆芽生意,也别只在小河集卖,渭河冰化了,每天可以拉两船到长安来卖。”

“我这不正是来问问你要不要在长安打开销路么,可是,豆腐也挺赚钱的啊!怎么就不做了呢?”孙大力不解的问道。

“豆腐膳监司作坊早就已经开始量产了,每天出货千石,销路很快就会铺到周边县城和集市去,而且,价格才两文钱一斤,豆干,和豆皮,他们也有大量制作,你们照着他们的售价自己做,虽然也能赚点小钱,但利润远不如发豆芽。”孙享福解释了一句,最近读了不少书的孙大力脑子好使多了,马上就懂了。

临走前,孙大力扭扭捏捏的说自己要成亲了,让他腊月初八有空的话,回村一趟,孙享福大笑的拍了拍这个好兄弟的肩膀,说一定到,便目送他们乘船回村去了。

李世民的御书房中,裴寂,魏征等一干重臣俱在,今天他们讨论的话题,便是豆腐,膳监司出产的豆腐已经在长安市面上销售了大半个月了,口碑极好,现在,不管是大户人家,还是小门小户,都爱吃这一口,因为物美价廉啊!

膳监司将豆腐的零售价格定成了每斤两文钱,比大豆每斤四文多的价格低了一倍多,比粮米的价格更是低了两倍多,连一向爱挑毛病的魏征,在此事上也无话可说,看来自己之前真的是误会皇帝了,豆腐此举,确实是皇帝利用皇家私产,惠及平民的一个举动,于是上折子,建议在各道,州,设立膳监司分司,让更多的百姓,获得实惠。

看到奏章的李世民当然是心里高兴,这豆腐,吃一斤足以管饱,但百姓所消耗的成本,却只是吃粮食的三分之一,更加关键的是,即便是这样,膳监司还在大量的为皇家盈利,看过账本的李世民心知肚明,一旦膳监司的作坊在全国开设,那么皇家的收入将会再次放大很多倍,而且,还能降低一些贫困百姓的生活成本,当真是利国利民啊!

“诸卿之所奏,朕准了。”李世民含笑道。

什么?这就准了?太轻易了吧!

人精一般的魏征发现了一丝猫腻,这可是要皇帝掏钱做慈善事业的事,而且还是掏大钱,皇帝不应该连后宫的财政是否能够负担都不问一句,就直接答应。

带着疑惑,魏征又道,“然,陛下前时说过,这膳监司乃是一个临时的衙门,如果百姓们自己学会了豆腐的制作,那这个衙门就会裁撤,可前日,老臣以御史大夫的身份想去膳监司的豆腐作坊一观,却也遭到了阻止,陛下如此行事,百姓何日能习得这豆腐制作之法?难道,陛下是不想这制作豆腐之法外传,影响内宫谋利?”

“呃,这里面,当然是有内情的。”

李世民闻言心里一咯噔,心道不好,刚才自己心急了,被魏征看出了猫腻,现在却不知道找什么理由圆过去。

“有何内情?难道于我等国之重臣都不能明言?”

魏征觉得自己又要抓到皇帝的老鼠尾巴了,兴奋的大叫道。

“这个,朕知之也不详,不如,传管理膳监司的孙下牧来,与诸位大臣明说可好?”李世民郁闷尴尬的道。

谁知,他这个郁闷的表情又再度落在了人精魏的眼里,当下板起个脸道,“不如这样,陛下摆驾,与我等一同前往膳监司作坊视察,命孙下牧在作坊接驾便可。”

“这······”

李世民迟疑,但看到裴寂等人的眼中也露出一丝疑惑之色,便知道,如果不让他们去看一看,明天,这些臣子就可能集体上折子质疑皇家,自己因为豆腐一事而收集起来的名望,可能瞬间崩塌,于是又道,“如此,便摆驾曲池坊吧!只是这天冷,有劳诸位爱卿陪朕一起吹冷风了。”

孙享福正在家里玩排练玩的嗨呢!就有皇帝的旨意命他到豆腐作坊接驾,而且,同来的,还有裴寂,魏征,王圭,岑文本等一干大臣,顿时心知,豆腐作坊盈利与否,不可避免的引起了朝臣的怀疑,不过,这方面,他早做了准备,于是,换了官服,牵了马,往曲池坊的豆腐作坊而去。

从芙蓉园到曲池坊不到一里地,孙享福片刻就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来往的账目直接让马永全快马送到内宫藏起来,只要魏征看不到账目,这事情就好办了。

不到半个时辰,李世民和一干大臣的车马便到了曲池坊,一番迎驾参拜之后,孙享福给每人发了一个白色的头罩和大袍子,才让负责警戒的大内侍卫让开道路。

“孙下牧,为何让我等着此丧服?”魏征看着这白帽子,白衣服,顿时恼了,道。

孙享福却是一副认真道,“魏大人,这可不是丧服,这是卫生服,进入作坊的人,必须要保持身体洁净,不掉落头发,说话,不得喷溅口水,否则,会引起食品安全方面的隐患。”

“食品安全?”

魏征等人被孙享福说的一愣,但看到面带笑意的李世民都穿起了那大袍子,便不再多说,三两下套好之后,随着同样穿着大白袍的孙享福一同走入了作坊内。

入眼,便是写在墙壁上的七个毛笔大字,‘食品安全重于天’。

天,在这个时期代表着皇帝,这个膳监司居然将食品安全,看的比皇帝还重,难道这豆腐,是个很不安全的因素?

然后,给了李世民一个安心的眼神的孙享福便开始跟众位大臣讲起了食品安全。

“如今,膳监司作坊产出的豆腐日达千石,长安大部份百姓的餐桌上都有此物,假如我们作坊做出来的豆腐不洁,变质,有毒的话,则可能导致长安城上万乃至数十万的百姓身体不适或中毒,所以,食品安全重于天,在生产环节,我们连一丝小的错漏都不允许出现。”

第五十八章 开业前夕

孙享福的第一句话出口,魏征就感觉这豆腐制作并非小事,食品安全这个古人很少考虑的问题,一下就把他给吓懵了,现在他家的餐桌上,可是一日三餐都有豆腐,如果这些豆腐不是出自膳监司,而是出自一个普通百姓的小作坊,那么,这户百姓制作豆腐的时候,是否存在不洁的问题,自己吃出问题怎么办?这就是陛下所说的内情吗?

然后,他便在孙享福的带领下,逐个房间,逐个工序的观看了整个豆腐制作的过程,由于孙享福把工序分的很细,每一个房间只安排人做一样事情,煮,磨,压,沥,点卤,加石膏等主要工序都分成了好几个步骤来完成,十几个房间看下来,魏征虽然也大致知道了豆腐的制作之法,但觉得,工序确实有些繁杂,对豆腐,几位大臣也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咦,这人在偷吃豆腐。”

魏征指向一个正在生产的突厥劳工道,众人的目光,也向这个劳工看去。

孙享福闻言莞尔,偷吃豆腐在后世可是很污的一个句子。膳监司的作坊内,从来不禁止偷吃,连突厥劳工也不限制,只要你吃的下,管饱,但大多数人都是留着肚子,等候质监吏的安排,分批试吃。

那突厥劳工突然被十几个人瞪着,顿时吓坏了,连忙抱头跪地,这时,孙享福便过来解释道,“魏大人误会了,咱们整个生产的过程中,都有劳工试吃,甚至,还专门安排了质监吏,对每一锅制作好的豆腐试吃,只有等试吃没有问题之后,才会运出作坊到市面上去销售”

听到孙享福此言,大家都觉得应当,而且,更加觉得,此事非朝廷来做不可,因为民间,不可能监管的这般严格全面。

最后,当孙享福领着众位大佬在膳监司的四个生产大队看过一遍之后,魏征对制作豆腐一事才心中了然,然而,他并没有放下自己心中对皇帝的怀疑,暗自决定,回去之后,自己一定吩咐家仆也试制一次豆腐,看看这其中是否有利可图。

送了皇帝和一干大臣出了作坊,孙享福便快步跑到李世民身边小声道,“陛下,望江楼将于腊月初五开业,到时候微臣想请陛下和宫中一干贵人亲临,不知可否。”

孙享福帮李世民打消了众多大臣的质疑,不顺势提了个小要求就太对不起自己了,皇帝亲临现场,至少能对那些世家起到震慑作用,他可不相信,那些世家一计不成,就会马上偃旗息鼓,不再对自己动手。

“彼时朕无事,会微服前来的。”

李世民回答孙享福的话的同时,朝两旁看了看,又小声道,“若是他们回家之后自制豆腐,会否发现豆腐盈利的事情?”

“陛下放心吧!他们不制做还好,一制做就会发现,还不如买着吃省心。”孙享福给了李世民一个安心的眼神道。

这里面当然是有门道的,因为,只是看了几遍,没有亲手制作过的人,是不可能一两次就制作出最佳比例的豆腐的,通常新手做豆腐,一斤豆出两三斤豆腐就算不错了,再算上火耗,人工,那么一斤豆腐的成本绝对能到两至三文,冬日长安的柴炭卖的可是比较贵的。

当然,膳监司作坊也存在这样的问题,但是他们能制作出比例最佳的豆腐,一斤大豆可以出四斤半豆腐,而且,大规模,集群化的生产,能让他们大大降低损耗,最近孙享福还在寻找煤炭,代替柴炭,而且,他的劳工,全部是免费的,所以,这些因素相加起来,膳监司制作豆腐的利润还算可观。

应付完了一干大臣,孙享福便来到了望江楼,此时,楼内的装修基本完成,各部门人手已经上岗,实地培训,中央的大舞台,也根据孙享福两口子提出的要求,在不断改进。

“春桃经理,七天之后,能否营业?”

春桃和红梅已经被孙享福任命为望江楼的经理了,她们所领的六十名孙府家奴,是整个酒楼的管理主体构架,红梅主要是张罗舞台表演这边的事情,大多数时候,是跟在虞秀儿身边,春桃,则是主管服务员这边,此时,她正当值。

“其实,明天都可以营业,据长孙公子他们说,东西两市那些酒楼,可没咱们这么讲究,咱们这,可是连茅房都闻不到一丝臭味的干净地方。”春桃自豪的道。

当然干净了,酒楼周边和直通城内的大街上全部铺上了水泥路,就没有什么泥巴地,而且酒楼内部大厅全部是平整水泥地,二楼以上,又全部铺了地毯,墙壁上贴的是可以直接作画的高档白纸,这个时代,那家酒楼敢这么砸钱搞装修。

“嗯,到时把三楼正对舞台的大包厢留下来,陛下可能会来。”

孙享福只是这么随意的说了说,却把春桃吓的一跳,所以,在酒楼吃过晚饭后,所有的艺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开始更卖力的排练,生怕出现一丝错漏,这可是要演给皇帝看的节目。

“娘子,明日可否进行第一次彩排了?”孙享福挽过抱着剧本背台词的虞秀儿的手道。

“那就看夫君是否记得这台本中的台词了。”虞秀儿打开了他作怪的手,继续盯着台本道。

无怪他两口子要亲自上演许仙和白娘子,确实是因为匆忙之间,找不到相应的人选,这个故事编排成戏剧之后,需要记的台词和歌词乐曲太多了,没有较深的文化功底和音乐水准的人,根本演不来。

而且,整个剧本的对白都是孙享福和虞秀儿在暧昧,恩爱的过程中完善的,虞秀儿将其视作自己跟孙享福爱情的结晶,换别人演,她也不乐意,尤其是她尝试跟孙享福演过一段之后,她觉得,孙享福才是这个故事男主角许仙的最佳扮演者,因为只有他演起来感觉合适。

虞秀儿不知道的是,孙享福那是原版看多了,很自然的就照着原版开始校正,同时,将与他搭演的人也带入到了同样的节奏中,台词设计者虞秀儿便是这样被他引入到剧情里不可自拔的,然后,他们两口子在完全不卡壳的试演完一整段之后,才恍然觉悟道,这部剧,目前只有他们两位创作者才能领悟出它的灵魂,于是,男女主角算是确定了下来。

再之后,许多重要配角,则是通过多次的试戏,形象,嗓音都经过挑选,对比之后,才敲定的人选,而整个剧组,演员的阵容还不算最庞大的,乐师的数量也高达三四十人,伴唱的人数更是近百,男女,童声的都有。

而道具组的人数更多,因为孙享福把灯光效果也加进去了,同时,一些使法术的位置,他还要加一些魔术表演,如此,维持整个剧组运转的人数,差不多有三百多人,一旦开始排练,整个舞台四周,包括顶棚用幕布遮盖的部位,全部都藏着人,所以,第一次全员彩排的意义重大。

“夫君,你说的武打,吊钢丝,咱们还得现场练啊!”

“当然,一切为了节目效果,放心,咱们只是一些简单的飞奔,和高空落地动作。”

整个舞台正真面向观众的只有一面,呈一个由宽到窄的喇叭形,这也是为了放大舞台上的演员的声音而设计的。左右两边站着伴唱团和乐师,顶棚,则是有两米高的地方,往下镂空了很多部位,里面全部藏着道具师和机关,他们可以通过用绳子吊钩子拉演员起飞,勾着一些设计好的道具四处飞。

台下,还有隐藏的道具师可以释放熏香烟雾,通往后台的有两个可以快速张合的牛筋暗门快速进出等!总总设计,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那么,接下来的几天,孙享福和府上一干人等就是在疯狂紧张的排练中渡过的,每一次,都有不同的问题被发现,每一次修整之后,整体效果都会更好,放烟的时机,翻背景布的时机,放钩子的时机,进乐曲的时机,进合唱,伴唱的时机,等等等等,全部被做了明显的标记,安排了专门的人进行提示。

如此,十几次全员排练后,所有的剧组成员便可以习惯成自然的将整台节目演完,基本没有什么错漏了,而在一次一次不断的排练过程中,台上的演员,也开始变的更加入戏了,至少,演出来的表情动作,让人家一看就懂了。

最近,四大纨绔哪里都没有去,就是整天整天的待在望江楼看排练,甚至还想在后续的剧情里要角色,孙享福无可抗拒的答应了,然后,在腊月初四的前一天下午,结束了最后一次彩排后,孙享福给四大纨绔下了死命令,不管他们用什么样的方式,手段,明天,务必要将自己能请到的所有权贵都请到望江楼来,这场开业盛典,一定要望江楼一炮而红,成为整个长安猫冬的最佳场所。

第五十九章 恶客上门

次日,浓雾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早早的散去,望江楼门前,五百多个穿着红色绢布夹棉袄和长裤的服务员整齐的在门口的水泥空地上列队,为了他们这一身暖和的制服,孙享福这个冬天可是将长安城的棉花收刮了好几遍,家里棉籽都堆了好几百斤,如今,总算是配齐了。

“咱们练了那么久,今天总算要派上用场了,开业之后大家不要慌,一切按照训练时的做就好,还是那句话,顾客就是上帝,你们只要谨记微笑服务,有礼有节这一条,咱们就能打败长安所有的酒楼,下面,各就各位,拿出你们最精神的风貌,迎接这一天的工作,为了你们的俸禄,为了你们的奖金而奋斗吧!”

孙享福简单的几句话,便将所有服务人员的士气鼓舞到最佳,很快,五百多服务员就去到了各自的岗位,迎宾的,看台的,传菜的,包房服务的,客房服务的,全部由领班带领,各司其职,在外人看来,这或许是孙享福管理能力出众,但其实是孙享福在后世生活这么多年,习惯了这样的模式,照搬就好。

很快,酒楼的第一拨客人就来了,是虞府一家老小,由虞世南带队,虞昶夫妇,以及他同辈的一些兄弟,子侄,足有数十人,全部都来了。

“还是娘家人最亲啊!这么早就来捧场了,娘子,一会咱们带他们到三楼靠左的十八号大包厢休息,茶水和糕点先上,正午的时候,一起开饭。”

孙享福两口子亲迎了虞家的一众客人,由于辈分太小,七大叔八大姨的叫的孙享福都有些头晕了,好在成亲后去过虞府几次,大多面熟,不一会,大家就随着他们二人走楼梯上了酒楼的三楼。

虞家众人进了布置着四张大圆桌的包房之后,顿时一愣,这布置可与其它酒楼不一样,台面上铺着桌布,连那种有靠背的椅子上,都罩着绢布,看上去很是奢华,而且地面上还铺着胡人造的驼毛地毯,踩着很是舒服。

“阿爷,您请上坐,一会儿节目开演之后,您可以移步到窗台这边,这里有高矮不同的三排坐椅,您可以坐在这里,观看舞台上的表演。”

大包房足有数十平米,除了数量不等的大圆桌台面,还有看台坐,虽然不像在一楼大厅,可以直接到舞台根前看表演,但居高临下的视线距离却并不是很远,当然,最佳观看舞台的位置是二楼大厅靠栏杆的位置,这里视线距离最近,音效也最好,又不需要仰望一米多高的舞台,当然,这些好处得靠客人自己摸索出来。

“嗯,你这酒楼设计的甚是精妙。”虞世南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便被孙享福扶着,一屁股坐在靠背椅子上,顿时,就发现,这比平时吃饭的时候跪坐着要舒服的多了。

“咦,这包厢里面,怎么还有个房间?”

虞昶也是和大多数人一样,打量着包房的四周,然后一眼就发现了入口一角处的洗手间。

“岳父大人,这是洗手间,您看到最里面那个小间没有,地上的陶瓷盆就是便器,人进去方便之后,只需要拉一下旁边那个绳,就自然有水将其冲走,一点气味也没有,至于前面的这间,便是洗手台,这个铁疙瘩,只要拧松,就有水从里面出来,拧紧,水就停了,旁边还有布巾插手。”

洗手间的门设在大门边,离吃饭的台子有好几米远,另外,洗手台作为便盆的外间,等于是有两重隔味道的门,另外,陶瓷便盆里,本来就有水,会防止气味扩散,而洗手间的上方,是一个通往外墙的出风口,那里,会有服务员在外墙的风口位置摇动风箱一般的扇叶,将洗手间的空气排出去,当然,也只有这种豪华大包厢才有这样的设计。

本来虞昶对于将茅房安置在吃饭的地方还有些看法,但正好一个五六岁的小侄儿要出恭,孙享福便让这个包间的服务员带他上洗手间,不一会,小侄子从洗手间里出来,房间内果然是一点气味都没有,而且,小侄子还玩起了洗手台这边的水龙头,守在门口的几个大人看了,便惊叹这设计的精妙。

“贤婿,这房间的铁管里面,怎么会出水呢?”虞昶指着水龙头惊讶问道。

“呵呵,此乃一个小设计而,小婿先在顶楼装了一个大水箱,有仆役不断的从楼下往水箱里吊水,而这些管道联通水箱,下面的拧口打开,水自然就出来了。”孙享福给岳父解释道。

“原来如此,这番设计倒是精妙,依老夫之见,你就应该来老夫的工部任职。”虞昶摸了摸胡子,惊叹道。

自从武士彟被调去扬州当长史之后,工部一干官员职位都有提升,尤其是虞昶这位李世民嫡系,现在升到了工部右郎中,从五品上的官职,也算是工部的中层领导之一了。

“呵呵,小婿乃是陛下家臣,此生怕是难当朝臣了,也就图个富足安逸的生活罢了。”孙享福笑了笑道。

“你倒是看的通透,难怪一门心思的鼓捣这些玩意,好在我大唐胡风盛行,若是在前朝,老夫可不敢叫孙女做此抛头露面的行当。”

虞世南是经历过整个隋朝的老人,知道这其中的变化,李唐建国之后,长安胡风盛行,女人经营酒楼饭馆的有很多,而且,有讨生活的女子抱着琵琶瑶琴在酒楼,甚至是青楼唱诗词,也不会被人鄙视,再火辣,你能火辣过全民盛行的胡旋舞?

女子当众跳性感火辣的胡旋舞都是这个代社交场上常见的行为,何况是唱曲演戏,唐女之豪放风,是封建社会里,最似现代的一个时代,当然,生在高墙大院里,以书香传家的少部分人例外。

又闲聊了一阵,便有服务员通报,长孙冲等人到了,于是,孙享福便赶快下楼来抓壮丁,酒楼可不是他一家开的,凭什么干活的都是自己。

不一会,长孙冲,裴律师,程处默,尉迟宝林四人就强行被孙享福安排在了门口迎客,要不是独孤谋的辈分在,孙享福不好指使,他也会被安排上,这个时代,权贵们认的其实就是身份,有朝廷文武两个序列的高官家的长公子在门口迎客,谁敢不给面子。

当然,例外还是有的,比如大冷天还拿着一把折扇装逼的王麟,以及和他一起来的那帮世家子。

“哟,长孙冲,裴律师,你们这是在做门童?”

年纪稍大的长孙冲和裴律师都比王麟矮了一辈,更加别说两个光有个子,没有年龄的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了,所以,王麟只点了他们两个的名,无视了程处默和尉迟宝林。

“敢问王公子今日是上门庆贺开张之喜,还是纯粹来花钱吃饭?”

长孙冲当然知道王麟的身份,而且,他身后的那几位,也都不是他能惹的起的,荥阳郑氏的嫡长公子郑玄成,博陵崔氏的崔冕,清河崔氏的崔绍元,再加一个范阳卢氏的卢文渊,这可都是七宗五姓世家当代之中说一不二的嫡长公子,今日竟然都来到了望江楼。

“贺喜如何?花钱吃饭又当如何?”王麟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轻蔑的看了一眼长孙冲道。

“贺喜的话,只要送上贺礼,在下就会按照几位的身份,安排几位入内就坐,要是花钱吃饭的话,当然是按照酒楼的规矩,明码标价,看公子想要享受什么样的服务了。”长孙冲解释道。

“王兄,小弟懂了,送礼贺喜,是他们给咱们安排坐,花钱吃饭,是咱们自己挑坐。”等长孙冲讲完,王麟身后的一个恶行恶状的世家子便插话道,当然,这人只是长安一个小世家的公子,叫吴霆。

“本公子的事,一向不喜欢被别人安排,所以,今天只是来花钱吃饭的,就坐你们酒楼最好的包间吧!”

王麟说罢,就要往酒楼内走,长孙冲却是不再理他,这时,在长孙冲后面站着的一排女服务员中走出一个上前道,“这位客官,本店的包厢今天已经全部预订出去了,现在最好的位置,是二楼的大厅。”

“本公子要坐那个位置,还由你个下人安排?”看了女服务员一身和大厅内许多服务员差不多的服饰,王麟便恼火道。

“客官,您是花钱吃饭,当然是由我们给您提供服务了。”

让王麟意外的是,这个长相有三分俊俏的姑娘居然没有因为自己的喝骂而变的畏畏缩缩,反而是一脸笑意,亲切的跟自己说道。

“呃,好像也没错。”

王麟意外了,跟他一起来的几位受过严格家教的公子哥也都蒙了,霸道惯了的他们,居然开始听一个服务员讲的话了,这在以往,是不可能的事。

“我看你们酒楼中并未有多少客人来,难道不能匀一间包间给我们?”

王麟不知道怎么地,居然也跟服务员讲起了道理,谁料那服务员却再度微笑道,“公子您是读书明理的富贵人,当知道人无信不立的道理,我们酒楼答应了客人的预订,当然是要将包房留给客人的了,其实各位公子无需恼怒,其实二楼大厅沿中央走廊的台面,才是欣赏戏剧的最佳位置,一般人,小女子还不告诉他呢!”

“戏剧?是何物?”王麟不知不觉的,竟然听着服务员的话,跟着她往楼上走了起来。

“戏剧是我们东家夫妇发明的一种新的表演形式······”

不一会,七八位公子便在这位服务员的安排下,在二楼靠着中央舞台正面处的一张台面前坐下,而她所讲的话却只说到了一半,到后面,只告诉这些公子哥,午饭时分,好戏便开锣,几位公子到时一定会有惊喜。

第六十章 皇帝驾到

喝了一口看台的服务员倒在杯子里热气腾腾的豆浆,王麟直呼刚才那迎客的女子是个人才,该挖回去给自己的酒楼做管事才对,不过,等他适应了环境,细细的观看望江楼内部的布置和管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家的酒楼和这间巨无霸比起来,竟然有那么多的不足。

仅正午之前的这半个时辰,门外就进来了的差不多一两千个客人,或一楼,或二楼,根据人数的不同,服务员总能将他们引到合适的台面入坐,丝毫不乱。

每两张大台会有一个穿着红色鲜艳衣裤的侍女服务,侍女会满足餐桌上每一位客人的需求,而两张台的中间会有个柜台,里面提前放好了糕点,干果,碗碟盘之类的,侍女可以随时的使用这些东西,一个推着车的小伙子每经过一个柜台,会询问这位看台的侍女是否要补充豆浆,糕点,热水之类的东西等等。

其实一楼大厅王麟等人看不到的地方会更混乱些,其中大多是三五人一桌的小台面,这里一个服务员要负责看四张台,而且落座的大多是赶来看热闹的百姓,上桌之后就要上吃的,而这个时候,服务员会给每个台面上一个本子,上面会有近百道菜供他们选择。

要知道,现在可是冬季,食物种类匮乏,望江楼也逃不开这种局限,可他们光是几种鱼货,就有二十几种做法,再有鸡,鸭,羊,豆腐食品,猪肉食品,每一样都有十几种做法,味道各不相同,所以,这本厚厚的菜单在古人看来,简直是丰盛的不得了。

还有许多不认字的顾客,服务员就要给他们做推荐以及告诉他们菜价,望江楼所有的菜价,茶位,等等,全部都是明码标价,不过标价是用他们特殊的符号代替的,也就是后世所说的阿拉伯数字,不过现在嘛!阿拉伯还不知道在那,于是就成了孙氏代数符了。

不仅是价格用了这种简单的数字符号,连台面的号数和菜单上的每道菜都编了号,服务员不需要全部学习那些笔画繁多的汉字,只需要在清单上写上这道菜的号数,厨房就知道做什么菜了,这可是孙享福摸索了好几天,想出来快速解决认字问题的办法,每个服务员,在看到号数的时候,都能够背出菜名以及单价,这样基本就能保证运转了,随着时间越长,他们自然就会认识菜单上的汉字,就现在,已经有好多个脑瓜比较好使的人,将菜单上的汉字全部认全了。

当然,菜单上的菜也不都是孙享福照着记忆搬过来的,大多数菜,只是孙享福提了一个构想,后厨的几十个厨工分组,不断的摸索试验,浪费了很多原材料才做出来的,孙享福觉得味正了,才算OK,至此,望江楼比其它酒楼走上前了一步,多了一个菜式研究部门。

等王麟几人开始翻看菜单的时候,才知道望江楼厨房体系的强大,其实,他是想每一道菜都上一份的,这是他过往在别的酒楼吃饭的习惯,长安城一般的酒楼,在冬日里,不会超过二十道菜,但他看了看圆桌,虽然很大,也不可放下这么多菜。

“把你们这里最好吃的菜都上上来吧。”王麟也懒得在菜单上甄选了,将菜单递给服务员道。

“公子,咱们望江楼的每一道菜都好吃,不如由我给几位公子推荐几道别处没有的特色菜吧!保准叫几位公子吃的满意。”

服务员依旧是保持着一个优美的站姿,脸上一副笑吟吟的表情,虽然长的不是特别美丽,但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那你就看着上吧!”

王麟本来是带着火气来的,但对着这样笑着看着他的女人,却是发不出来,随意的摆了摆手上的折扇道。

“那我给您推荐一道石锅鱼火锅,加萝卜条,芽菜,豆腐,豆皮,等配菜,另外上一道烤羊排和一只叫花鸡,再有酸菜沫蒸蛋和排骨莲菜煲,差不多就够几位公子吃的了。”服务员笑着讲解道。

“咱们这么多人,才五道菜?你莫不是怕我们给不起钱?”那吴霆听了服务员的介绍,恼火道。

“呵呵,公子勿恼,等您见过我们的菜式,就知道,五道菜未必吃的完了。”服务员还是笑吟吟的解释道,没见到实物之前,吴霆还真不好说。

见大家没有了异议,这个服务员很快在一张小白纸上写下了这几道菜的序号,然后将单子和一个小毛笔往主位上的王麟旁边一递道,“您如果确认要点我刚才推荐的这些菜,便在这清单上划一个钩,算账的时候,会按菜单上的明码标价来,另外加收每位五文钱的茶位费。”

“呃,茶位费是个什么费用?”王麟可不单纯的只是来吃饭的,他还要考察这家新开的望江楼,顺嘴便问道。

“茶位费就是各位公子的座位的费用,因为本酒楼有长达一个时辰的精彩表演,另外豆浆热饮,是不限量供应的,客人只有买了茶位,才能坐下来吃饭看表演,享受豆浆等热饮无限量续杯。”服务员笑着解释道。

“那酒水怎么算?”王麟又问道。

“同样有酒水单子,明码标价,长安有名的酒水大多都有,不过今天开张大酬宾,酒水全免,一会开席,就有酒保推车送上我们望江楼自制的酒水。”

服务员解释着,很快,便有一个巡堂的男服务员走了过来,她便将王麟打了钩的点菜单上的菜式代号炒了一份给他,这个服务员会把清单交给厨房,厨师们将会照单做菜,然后由传菜的服务员送上来。

酒楼内,四处都有这种情况,新的酒楼经营模式,需要服务员给顾客们讲解,大家才知道在这里用餐是个什么模式,所以,整个一二楼大厅的服务员都忙碌的很,客人却是很轻松的就能够享受到服务。

门外,充当迎宾的四大纨绔也没闲着,不一会就领着一个国公一家子,一个宰相一家子往三楼的大小包间跑,同样是按照服务员提示的人数来,当然,有家眷比较少的,如秦琼,就跟独孤谋凑到了一个房间,还有一些三品以下的朝臣,家里来的人虽然多,但怕占了上官的位置,直接选择了坐大厅的台面。

正午前一刻,整个酒楼七八成的位置都坐满了,大约有三四千人,而皇帝的车架,也在这个时候到了大门口。

“我说满朝勋贵为什么都往这跑呢!原来是皇帝也要来,不过他今日没有穿冠服,我等就不用给他行礼了。”王麟瞄了瞄楼下,被人众星捧月般接上三楼的李世民道。

“正是,正是,我等世家大族,可不需要捧皇帝的臭脚。”那吴霆与有荣焉的接了句话,却发现四周的台面突然安静下来,坐大厅就一样不好,说话不能大嗓门,不然都被隔壁台面的人听去了。

“陛下和诸位娘娘能够光临望江楼,真是微臣莫大的福分,微臣这就宣布开宴。”孙享福给满包间的妃子皇子们行了一个大礼之后,就向跟在他身边紧张兮兮的春桃挥了挥手,很快,她就向厨房跑去。

李世民带来的人可真不少,把一个八张台的特大号包间都快坐满了,不仅皇后长孙无忧和几位贵妃,甚至是嫔妃都在,王子公主更是一个都不少,加上服侍的太监姑姑,有六七十人,八岁的太子李承乾最先拉着孙享福的胳膊道,“孙下牧,今天有没有叫花鸡吃?有没有新排的歌曲表演吗?”

“有的,有的,等过一会开宴之后,微臣就会去换戏服上妆,到时候就请太子瞧好了,这次的表演绝对精彩。”

诸多野史都传李承乾成年后爱在东宫穿胡服,扮演突厥可汗,整日与一帮青楼妓子高歌嬉戏,看来这位还真是从小就对这方面感兴趣,天生的戏子命,可惜他生在了帝王家,还做了长子。

“太子年幼,你可别把他带坏了。”

长孙皇后白了孙享福一眼道,这时,仔细打量过这间包房的李世民才走到孙享福身边道,“你这酒楼设计倒是精妙,盈利当是近在眼前,不过这里面有太子东宫的份子,可别出了什么乱子,损了皇家名声,到时候朕会唯你是问。”

看到酒楼开张第一日就聚集了数千个食客,李世民更多考虑的是政治问题,大唐除了他,还有谁能召集数千人的聚会,叮嘱孙享福只是给他提个醒,在心里,他已经决定了派密卫监控这家酒楼。

孙享福在心里憋闷着,凭什么酒楼你儿子有份,出了乱子却唯我是问,不过皇帝已然不是他能讲道理的对象,亲自跟众人讲解了这第一号包厢的一些设施和用处之后,孙享福便快速向一楼舞台的后台跑去,一顿饭的时间之后,排练了一个多月的节目就要开场了。

他花那么多心思弄出来的东西可不止是为了逗大家一乐,或者是为酒楼多赚点钱,在后世,有一种光环,叫做明星光环,当有这种光环护体的时候,他的一言一行会受到全民关注,而孙享福要做的,就是给自己身上套上这种明星光环,到时候那些世家子别说明目张胆的对付自己,就算是背后说他一句坏话,被百姓知道了,也会引起莫大的震动,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有时候甚至大过皇权,孙享福就不信自己有皇权和人民的力量双重保护,这些世家子还敢动自己。

第六十一章 菜美酒香

在孙享福看来,掌握了社会舆论的热点也是一种能量,如今长安权贵有三成以上都在望江楼聚集,这就有很多可以被他利用的地方,比如今天的菜式,便是以鱼,豆制品,鸡肉,和猪肉为主,而能够大量产出这些食材的幸福村,在此一宴之后,前景可谓一片光明。

正午饭点一到,两百多个传菜员便开始鱼贯的往各个台面上传菜,同时,第一阵惊呼声从大厅的各个角落传了出来,那些都是点了服务员所推荐的石锅鱼的台面,而和酒楼的几大东家有关系,带了贺礼来贺喜的权贵们,他们是不需要点菜的,所以,他们的桌上必然是有一道石锅鱼的,包括李世民的包间里。

“哇,这石锅真大,里面好多鱼片啊!”

包间里,李承乾和几个皇子公主们都惊呼出来,原来,那张大大的圆桌上的桌布揭开后,中间是一个镂空的桌面,下面有碳炉,上菜的伙计先生给炉子里面加了引燃过的碳,又将一个直径约一米左右的大石锅放在炉口,而石锅里,由豆腐,豆芽,豆皮,酸菜,萝卜条等配菜打底,上面则是盖着几层片好的鱼片和一个大鱼头,这可是十多斤的大草鱼片成的鱼片,厨房在片鱼的时候已经把刺挑的差不多了,那硕大的鱼头在锅的正中央,被煮沸的汤水浇灌,很是吸引人的视线,这个时代的野生鱼营养足,直煮的整锅鱼汤都成了乳白色的,鲜香诱人。

“陛下,第一锅的鱼汤鲜美,可先喝一碗汤,再开始吃鱼。”锅边有漏勺和汤勺,服务员先用汤勺给在坐的每人盛了一碗鱼汤道。

包间里,大多八到十人一桌,坐的比较松散,却是每张桌子都有一个看台的服务员,基本都是由服务员负责帮大家从锅里捞吃的,而这个需要两个人才能抬的动的一大锅食材,其实都能让一桌人吃的差不多。

之后,卤鸡,烤羊肉,粉蒸肉,红烧肉等提前做好的菜式很快就上来了,再有一些爆炒菜式上陆续上来,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摆满了整整一大桌,光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嗯,好吃······”

包间里的皇子,贵妃们和楼下的普通食客一样,都不腻自己的赞美之词,而且,这种全家人围在一个热腾腾的锅边吃东西的感觉很好,不一会,整个酒楼的气氛就热烈起来。

“这,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二楼靠栏杆的桌边,王麟有些不相信的道。

数千人的饮食,一刻钟不到,上的差不多了,而且,菜式奇香,看着桌上那个大石锅里煮的东西,即便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他,也开始流起了口水,一旁定力比较差的吴霆等人,已经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定然是提前准备好了的,不过这望江楼的厨房可真大,这可是数千人,上百张台的菜品啊!而且,有好多人是和咱们一样,点的不同的菜式。”家里同样有酒楼生意的郑玄成脸色也不是太好的道。

相比于最多只能够容纳几百人饮食的馨香楼和得月楼,这望江楼的体量简直就是一个巨无霸,别看现在酒楼里招呼了四五千食客,就是再来个一两千,也能轻松坐下,因为今天的上坐率才七八成而已,而孙享福的后厨体系,却是能够做到满客供给的。

“酒来了,酒来了。”

今天的酒水是免费的,而且,只是一壶一壶的往桌子上送,倒酒的杯子,也是小的可怜,想借机发难,说酒楼东家小气的王麟等人还没开口,就被一阵浓烈的酒气冲击了鼻孔,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的服务员开口笑道。

“非是我们东家小气,只是我们望江楼特产的酒太烈,不宜大杯饮用,即便是用小杯,也劝诸位慢些饮,此酒醉后,可是非常难醒的。”

孙享福并不懂什么高超的酿酒技术,他只知道,蒸馏这个时代的酒,可以得到酒精,而酒精多兑些水或者蜂蜜什么的调和,就能获得比较高浓度的调合酒,于是,这种喝醉了会头疼欲裂,而且三天之内都闻不得酒味的烈酒就出锅了,不过望江楼的酿酒工人正在不断的研究,如何能使这种蒸馏酒变的更加甘醇,更加适合饮用。

“哈,此酒真烈,若是当年在北方作战的时候能有此酒,军中怕不是好多男儿都不会被冻死了。”独孤谋饮了一小杯,皱着鼻子道。

坐在他一旁的秦琼则是鼻子抽的厉害,将自己的杯子举的老高,服务员却是不给他倒酒。

“东家说过,此酒太烈,容易损伤翼公身体,一滴也不能给翼公饮。”

“这臭小子,这臭小子,嗨,气煞我也······”

看着秦琼的馋相,独孤谋也是哈哈哈大笑,忙劝他多吃菜,这壶酒啊!他就自个独享了。

酒香一下子就在整个大厅和包间内弥漫,宴席的热烈程度又被推高了几分,到这个时候,王麟等人已经顾不得拿自家的酒楼来跟望月楼做比较了,先吃饱喝足再说。

一号包厢内,李世民连喝了三小杯酒,面色红润的道,“那小子藏的好东西还真不少,朕倒是觉得,只要这酒楼的三分成份子太少了。”

长孙无忧点了点头道,“此人之才,便在这生发之道上,不过有他在手,以后咱们自是不愁赚钱的,只是再有项目的话,我等要注意这利益分配了。”

长孙皇后在跟李世民说话的时候,其它嫔妃一般是不敢插话的,不过,通过他们两人的交谈,几位贵妃也都知道了孙享福的才能,将其记在了心里,之后,免不了会叫他们背后的势力去找孙享福联络感情,要知道,长孙皇后之所以在后宫那么得宠,可不仅仅是靠美貌,她最大的本事是帮李世民省钱,赚钱,持家。

大厅前面吃喝的场面热烈,舞台的后面,却是做着紧张的最后准备工作,前面说过,掌握社会的热点舆论就是一种力量,所以,孙享福也会通过这个机会,开发这种力量,花大量的钱财购买棉花,制作衣服也是有用意的,棉衣更加生温保暖,是百姓和军队对抗寒冬的利器,他要在大唐推动穿棉衣的潮流,明年开春之后,他准备将库房里几百斤的棉籽全部培育出来种植下去,大量的出产棉花,所以,望江楼的服务员穿棉衣棉裤只是第一步,舞台上,各种款式新颖的棉衣戏服,才是推动这个潮流的关键。

“娘子你好美。”

“相公你好俊。”

换完衣服上完妆的两口子在后台深情一对望,狗粮顿时砸死围观群众好几个。

“各小组注意了,一刻钟之内全部到达指定位置,按照平时排练的步骤开始演出,千万不要出现错漏。”

被临时拉来做总导演的德叔将孙享福的口吻学了个十成十,这几天他同样是将彩排一次不漏的看过,对于这种戏剧的喜爱,甚至不下于裴律师等几个年轻人,他从没有觉得,自己对一件事情会认真到这种程度,就这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他都已经叮嘱了开场歌舞后,最先要上台表演的两个孩子孙得寿和赵丫七八遍了,搞的本来不太紧张的两个孩子都有些紧张起来,这里面,孙得寿扮演的是小牧童,赵丫扮演的是小白素贞,不过才两三分钟的戏份,几句台词而已。

裴寂的二号包房内,吃饱后拍了拍肚子的裴律师看着食量不大,却对满桌食物意犹未尽的裴寂道,“爹,吃饱了没有,时辰差不多到了。”

“什么叫时辰差不多到了?你是咒老子要死了吗?”裴寂两父子平时就是这么的说话的,谁叫这两父子的性格天南地北,而且裴律师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呃,孩儿是说舞台上表演的时间快到了,您要是吃饱了的话,可以随众位小娘去窗台边的观看席就坐了。”

裴寂老婆死的早,小妾却不少,闻言,面色这才好看些,他是惯于青楼歌舞之辈,平时跟李渊在一起,最大的乐趣就是看歌舞,甚至女体盛宴都玩过,倒是并不觉得这望江楼的歌舞能好到那去。

和裴寂的包房里的情形差不多,看过彩排的程处默那边,正火急火燎的催着吃饱了的几个弟弟妹妹们上厕所,并且叮嘱他们一会不要乱出声打扰大家看戏,尉迟宝林也是拉着老娘,在包间围栏靠舞台最近的地方坐好,怀里还抱着弟弟尉迟宝庆,至于那些尉迟恭的小妾们,都只能往后面排了。

李世民的包间内,春桃亲自来了一趟,见皇帝两口子和贵妃们都吃饱了,便请他们移步到栏杆边的看台席上就坐,这里离舞台的直线距离不到十米,能居高临下的看清舞台上的一切,如果没有人吵闹的话,声音也是能听的清清楚楚的,叮嘱了内侍注意年龄比较小的皇子公主后,春桃才跑到一楼后台,通知节目可以开演了。

第一层幕布拉开,一身棉制长袍书生装扮的孙享福正站在舞台边缘,将右手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中间,示意大家禁声,等整个酒楼内安静下来后,才开口朗声道,“由于酒楼太大,食客观众太多,为了让所有人都听清看清舞台上的歌舞,请大家在观看表演的过程中,全程禁声,不要走动,如果实在看的兴起,也请大家不要随意叫好,每一次换背景,会有一个小空挡,大家可以拍自己的手掌表示自己对节目的喜爱,最好不要超过五息时间,这个规则大家懂了吗?”

“懂······”台下,观众们稀稀拉拉的回应着。

“感谢大家的支持,接下来,舞台上将上演一个千年蛇妖的曲折爱情故事,舞台上发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戏,各位请不要惊奇,不要当真,也不要发问,等演出结束后,再与亲友一起分享讨论,警告,胆小者,可以先行离场哦!”

孙享福一副说笑的语气,又引起了台下观众的一阵哄笑,不过,他这么说,反而让观众们更加想看表演了,基本没有一个承认自己胆小而离场的。

“那么,下面,请大家欣赏大型舞台戏剧《白蛇传》的主题歌舞。”

第六十二章 白蛇传开演

咚咚嘿!咚咚哈!

嘿哈吼!嘿哈吼!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

第二道幕布拉开,舞台的范围瞬间变大了一倍,顿时鼓声大作,一身白纱衣装扮的虞秀儿和十几个美女在舞台中间舞动起来,随即,数十个伴唱以她的声音为主,开始高歌,声浪一下子就将整个千人场镇住。

“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

只为这一句,啊哈,断肠也无怨······”

虞秀儿的桑音经过孙享福的调教后更加清亮甜美,而且,有喇叭形状的舞台为她放大音量,清楚的传到了大家耳中,大家的耳朵瞬间就被这个声音所俘虏。

“雨心碎,风流泪诶,梦缠绵,情悠远诶。

西湖的水,我的泪,我情愿和你化作一团火焰,啊~”

唱到这里,哪位之前收罗过来在街头表演喷火的艺人终于结束了他长达几秒的喷火表演,滚下台去。

歌舞表演到最后,大家都是神情激动的盯着舞台目不转睛,这时,第三道幕布也拉开了,整个舞台全部呈现在观众面前,而舞台的背景,是一片水墨画成的山林。

而一条被白色丝线吊着的假白蛇,便在画卷前面游动,这时候,一个拿着竹杖的老者便出来,一把抓住了还在扭动的蛇。

“哇,蛇,被抓了。”

台下,尽管孙享福事先有所提醒,但还是有观众惊呼出了声,不过这个时间没有唱段,倒是无所谓,然后,拿着竹笛的孙得寿上台了。

几乎与原版的设计一样,小牧童用水蜜桃和笛声哄得捕蛇老者开心,让小白蛇得以逃脱,老者追着下了舞台,观众则是陶醉在一阵美妙的笛声之中。

然后,舞台下面突然冒出来一阵烟雾,一个穿着白衣的小女孩在烟雾处出现了,并且感谢小牧童救命之恩,搞的小牧童有些莫名其妙,大家这才知道,这个小女孩就是刚才那条小白蛇所化,等一副山林老牛的画布放下来之后,孙得寿和赵丫便缓缓退场,舞台前三道幕布同时放下,这时,观众们便一阵鼓掌叫好声,大多是给刚才那阵美妙的笛声的。

还没等大家的掌声平复,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一块薄铁片被舞台一侧的配音组抖的如同惊雷,当幕布再度拉开的时候,舞台上早已烟雾缭绕,一条巨大的白蛇在顶棚上提线的控制下在烟雾中穿行,还有道具师用磨的寒光闪闪的铁片在白蜡烛,红蜡烛后面晃动,舞台上,顿时充满一阵恐怖的气氛,随着最后一块幕布拉起,背景水墨画上是一座大山,露白的位置用毛笔大字写着,一千七百年后,隋开皇三年。

而幕布下的一个假山上,人面蛇身的虞秀儿露着一对玉肩,正在梳头,这画面看的舞台前的观众目瞪口呆,这种表演可是太有视觉冲击了,很快,又是一阵烟雾起,虞秀儿已经变成了唱开场曲时一身白衣,白头纱的造型,大家就知道,这就是那条白蛇精了。

虞秀儿早已在背上偷偷挂了铁钩,此时被顶棚的人吊起,在舞台上方飞了一圈落地,那后面的背景画又被撤换,一座庙宇前,写着峨眉山三个字。

这时伴唱团开始唱起了歌“救苦救难,嗨哟,观世音,嗨哟,峨眉金顶,嗨哟,显真身,嗨哟,善男信女,来膜拜,慈航普渡,有缘人。”

然后虞秀儿随着几个平民装扮的百姓跪拜庙宇,这时,顶棚上,一个被吊着的端庄美女从天而降,悬空盘坐,左右两个小童双手合十,同样悬在空中一动不动。

“下跪何人?”

“青城山下白素贞,叩见大士。”

“你有何心愿要求于我?”

“大士容禀。”

虞秀儿说完,这就开唱,一旁的合唱团和乐师帮她合唱伴奏。

“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啊~啊~,勤修苦练来得道,脱胎换骨变成人。啊~啊~

一心向道无杂念,皈依三宝弃红尘,啊~啊~,望求菩萨来点化,渡我素贞出凡尘,嗨呀嗨嗨哟,渡一渡我素贞呀出凡尘······”

这算是剧情拉开后,第一个演员表演的唱段,观众们看到这里,才知道这戏剧是怎么回事,原来是把要说的话,编谱成唱词,大白话,谁都能听的懂,新颖且曲调优美,旋律好记。

随后,剧情几乎按着原版走,白素贞与观音对唱一段,受到指点,往西湖高处寻找恩人,这一段算是结束了。

再之后,背景布变成全黑,金锭,银锭被舞台顶棚的人用黑色丝线吊着,在舞台上飞过,由于黑背景隐藏了黑线的存在,大家真的以为这些金银是自己悬浮在空中飞舞。

鼓声起,一阵朝堂对奏的声音响起,大家便知道,是钱塘县的库银被偷了,钱塘县的杨知县逼迫捕头李公甫捉拿盗取库银的飞贼,这里,基本就不需要换什么背景布了,全部靠台词引导剧情。

到了这里,男主角许仙也出场了,由孙享福扮演的许仙一出场就是背书,抑扬顿挫,引得在场一些文臣摇头晃脑,不过这里的对白很是搞笑,引的很多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尤其是他一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台词说出来,引得在场的文人一阵叫好,不过,后面画风一转,许仙就被姐姐弄到庆余堂学医去了,倒是叫文人们一阵失望。

这里,对白中,许仙把孙思邈的千金药方改成了张仲景的伤寒论,展露了医学的天赋。

演完这一段,嘻嘻哈哈哈丑角装扮的五鬼和女扮男装的小青便出场了,更是数度引起了观众的惊呼和大笑,大家也都知道,原来是妖精作乱,盗了库银,之后白素贞来到小青的老巢,又来了一段妖精斗法,那是飞天遁地,翻跟头飘白纱,场面热闹的不得了,尤其是白素贞空手变出雄黄剑的时候,整个酒楼内想起一阵动天的惊呼声,之后,小青在一阵烟雾中变成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的时候,更是叫观众们惊的合不拢嘴。

小青是姚红袖饰演,在剧中成了白素贞的跟班小妹。然后画风又是一转,成了许仙扛着锄头去踏青采药,那段欢快的男女对唱乐曲,瞬间陶醉了所有观众,在一阵清脆如百灵鸟的唱腔中,许仙见到了哪位捕蛇老人装扮的和尚法海。

再之后,观众已经开始习惯了剧中出现的奇特景象,不知不觉,半个时辰居然已经过去了,然后三块幕布落下,要中场要休息了。

“轰~!”

观众们积压的情绪一瞬间爆发了出来,鼓掌叫好之后,也不管旁边的人是不是认识,拉着就开始讨论起这戏剧起其中自己觉得不懂,不明白的地方,赞叹这舞台设计和剧情之神奇等等。

二楼最靠近舞台的台面上,王麟与郑玄成,卢文渊,崔冕,崔绍元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表情中的惊叹之色。

“王兄,这戏剧当真了得,短短片刻,便有十几种乐曲,十几个唱段,俱是美妙无比,发明此戏剧之人乃大才,我等不及也!”郑玄成先道。

“是啊,有此戏剧在,这望江楼想不红火都难啊!”卢文渊接话道。

“如今,只怕我等已经不能任意的对付此人了,你瞧瞧这楼中众人,谁要是不让他们继续看这戏剧,估计会被他们的口水淹死。”崔冕也是接话道。

这就是孙享福整出明星光环的好处了,任王麟本事再大,也不敢犯众怒,只得恨恨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闷下去。

李世民的包间中,众多妃子也是看的如痴如醉,相互议论着,倒是不懂事的李承乾,指着舞台对李世民道,“父皇,我也要上舞台演戏剧,这戏剧太好玩了。”

“胡闹,你是太子,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李世民还没开口,长孙皇后就一把拍下李承乾指向舞台的小手道。

被长孙皇后断然拒绝,李承乾很是不服气,不过却不敢顶撞,只是气鼓鼓的,眼中含着泪。

如果是平时,长孙皇后估计会罚李承乾回宫抄书,不过今天大家兴致都高,她不好扫了大家的兴,便让他跟大家一起看完下半场再说。

“观音婢无需如此紧张,小孩子有些猎奇心也无妨,朕十三岁的时候还在街头与人耍宝斗狠呢!”李世民一点孩子教育需从小抓起的觉悟都没有,反而劝了长孙皇后一句道。

闻言,李承乾脸上才好过一点,急匆匆的跑去厕所小了个便,又再度跑到栏杆前霸占了个好位置。

后台中,孙享福和虞秀儿一阵激动,他们成功了,从观众的反响中,他们收到了回馈,这种全新的表演形式已经获得了大家的认同,甚至,必定会被大家追捧,自己的心血弄出来被别人认同的感觉简直是太美妙了。

“相公,接下来的表演可是更加有难度了哦!”

“放心吧,为夫没有问题,歇息够了,咱们就开始吧!”孙享福和虞秀儿喝了些清水,也让伴奏,伴唱的人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便再度做好了上台的准备。

第六十三章 各有心思

第二段就没有第一段那么多大动作了,白素贞和小青在西湖畔寻找恩人,白素贞看到了断桥上的许仙,然后几番测试,惹的大家一阵窃笑,也将许仙忠厚老实的形象树立了起来,之后就是乌篷船上秦汉与小青的一段经典对唱,其声之美,引得满堂人都是一副陶醉之色,再之后就是许仙在乌篷船内跟白素贞的邂逅对唱,这一段让所有的人都投入了进去,就好像自己与美女邂逅互道了一次家门一般,妙不可言。

当听到杨老汉一句‘清波门到了’的时候,大家都不免随着剧情生出一股遗憾之色,然后,在小青的调笑下,白素贞那种患得患失的想念和许仙那种自卑忐忑又喜爱的情绪,全部传达给了观众,直到最后许仙抢亲,跟白素贞回府拜堂,洞房花烛的夫妻对唱,让所有观众都喜笑颜开,这第二段就算结束了。

不过,等幕布放到最后一层的时候,小青的扮演者姚红袖和秦汉两人再度上台,给大家唱了一段渡情,并且告诉大家,这白蛇传可还没完,而且,这才演了第一回,后面还有十几回,五天之后,望江楼会上演第二回,这五天时间里,望江楼会在午饭和晚饭的时间上演第一回中的唱段,想听的客官可以选在饭点来用饭。

这下客人们的劲头更高了,原来那些美妙的唱段以后天天都有的听,在姚红袖和秦汉再三的道谢下,花钱吃饭的客人才纷纷掏钱结账,而那些道喜的客人则是在看李世民包厢的动静。

此刻,裴寂居然也在李世民的包间中。

“陛下,太上皇平时喜欢歌舞酒宴,这等美妙戏曲,太上皇若是错过了,岂不是遗憾?臣请陛下让太上皇出宫,到望江楼与民同赏这戏曲歌舞。”

裴寂这个提议搞的李世民有点蒙,太突然了,所以他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一副沉思之色。

李渊出宫对李世民来说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向天下人展现了他的大度和孝顺,放他出来游玩,李世民绞杀李建成和李元吉是平叛的说法就更站的住脚,同样,李渊是主动退位给李世民的这个说法也过的去。

坏处是李渊出宫的话就不那么好控制了,需要大量的侍卫布防,如果李渊借此机会联系旧臣,谋划复辟,那么又将会闹出政治大事件,只怕到时候不好收场。

“且容朕思之。”

李世民给了裴寂这么个回复,就决定摆驾回宫,而那些用过饭的大臣们也跟随着离去,秦琼和独孤谋等在望江楼有份子的几家恭送完皇帝之后却是留了下来,不一会,就聚集在了之前秦琼和独孤谋用饭的包厢内。

“各位,酒楼的局面自今日起算是打开了,这对咱们来说是喜事,但对长安那些别的酒楼经营者却是噩耗,他们将会有什么反应,我们无法估计,所以,一切都得小心为上,今后,我们酒楼员工的安全,各处生产环节的保密,需要管理的如同军队一般的严整,所以,这还需要各家一齐出力。”

秦琼闻言率先点了点头道,“嗯,那些世家子行事向来没有什么顾忌,不得不防,你有什么章程吗?”

孙享福思索了片刻道,“先建立一个护卫队吧!由各家出些家将,至少需要三百人,专司拱卫咱们望江楼的员工和产业安全。”

“嗯,合该如此,我家便出八十个家将吧!”独孤谋住在安康公主府,有家将护卫五百人,抽调几十个问题自然是不大,然后各家再每户出了几十人,凑齐了三百之数。

这些人孙享福当然最先派给是打造舞台用具,以及望江楼各种实用工具的工匠作坊,另外还安排了一百五十人分三班倒,维持酒楼治安和防卫外人搞破坏。

有了这三百人的护卫保障,只要那些世家不想煽动更大规模的武装组织来火并,应该是稳如泰山,那么接下来,孙享福就要给众人分析一下盈利情况了,今天的收的礼物不少,折价来算,超过万贯,但消耗用度也不小,首先,酒就蒸掉了上万斤,大鱼,鸡鸭,猪羊肉等食材的花费也在千贯以上,毕竟现在是冬天,长安城的食材都很贵,孙享福是以实际销售价格和消耗,算盈利比例的。

“咱们酒楼明天开始正常营业之后,纯利润当是营业额的一半左右,如果每天都像今天这样的上坐率,不算客房部和晚餐,只一顿午饭,便能盈利两三千贯。”

“嘶!”

当孙享福爆出这个数据的时候,房中的众人都吸了一口冷气,一顿饭盈利两三千贯,那营业额岂不是到了六千多贯?以今天的上桌率,平均每张台差不多要消费七八贯以上才有这个数字吧!

一张台当然能到七八贯,光是那一道大份的石锅鱼的售价就是五贯钱,而成本,除了要支付幸福村或者渔业司送来的三五百文鱼钱,其它的都是廉价的豆制品,根本花不了多少钱的成本,这一道菜,就能为酒楼盈利四贯以上,再有其它各色菜,也没有低于三百文一盘的,加上茶位以及以后会大量存在的酒水的收入,每张八人坐以上的台面消费都是十贯起,能为酒楼盈利七八贯以上。

一楼有些四五人坐的小台面虽然不可能点大份的石锅鱼,但消费额度一般也能到两三贯,多的能到四五贯,三楼的包厢才是大头,除了十贯到五十贯不等的包厢费,每桌菜,还有不低于十贯的最低消费,孙享福从一开始就将这个高档产品销售锁定在了富人身上,相信,尝试过包间的方便和清静之后,那些顶级权贵是不会愿意和普通百姓挤在大厅的。

不过,在望江楼也有穷玩的办法,那就是花五文钱在一楼买个茶位,不点菜,光喝点豆浆热饮,看个表演就行,嘴馋了顶多再点个几文钱的干果小吃,还别说,这个消费的法子,已经被一楼的好多客人摸索了出来,以后要是没钱大吃大喝了,只需要花五文钱,也能在望江楼看一场精彩的表演,这一点孙享福也考虑到了,他将会在舞台前的一小块区域内紧凑的摆上几排长条板凳,设置净茶位。

普通客人,只需要花五文钱买个净茶位,你就可以领一个望江楼专门烧制的带盖子和把手的大瓷杯,到时候你自己去吧台续茶水,续豆浆等热饮就行,吧台直接对这些净茶位客人售卖果干之类的零嘴,反正出几文钱就给几分货。

想到了以后每天能赚几千贯,众人就是一阵兴奋,就算他们在酒楼占的份子不多,一天的收益也是几百贯呐,投资酒楼的成本,一两个月就能全部回本,以后躺着收钱就好。

看着大家的一脸激动的神情,孙享福心里才道,这个利益团体现在才算真正形成了,以后自己再有什么事,为了利益,这几家都会下大力气保自己。

长安街道了一辆豪华的马车上,王麟和几位大族公子俱在,吃了一顿美味的饭菜,听了一段美妙的戏曲,照说作为富二代的他们应该是很爽的,但是他们却爽不起来,在酒水免费的情况下,他们这顿饭吃掉了十几贯钱,最头疼的是,他们中间没有人认为这十几贯钱的消费不值得,他们几家经营酒楼数百年,自然不难测算出望江楼的恐怖盈利能力,得出的结论让他们心惊。

市场的蛋糕就这么大,之前的醉仙楼,已经靠酸菜鱼等菜式吃下了一大块,现在,比醉仙楼还狠几倍的望江楼再吃下一大块,那么,他们的酒楼还有什么生存空间?难道这些祖产,就要败在他们手上了么?

“各位,有什么好办法了么?”王麟看了看脸色都不太好的几位道。

“望江楼的菜式,酒水,包括那戏曲都十分优良,客人流向望江楼已经势不可挡,依在下之间,咱们不应该在酒楼经营上跟他们做对比,咱们应该发挥咱们的优势,把他们踩死。”郑玄成思虑了片刻道。

“咱们的优势,你是说朝堂?”王麟闻言恍然大悟。

“没错,以咱们几家联合的能量,再加上一些长安其它酒楼经营者背后的人,朝堂上,至少有八成以上的官员要帮我们说话,咱们只需要找个借口弹劾望江楼,就能让皇帝迫于压力,关停望江楼。”郑玄成解释道。

“嗯,郑兄此计甚妙,理由,我已经想好了,首先就是皇家经营酒楼,与民争利,其次就是望江楼尚奢靡,一顿饭钱就是十几贯之多,此风不可涨,再有,那戏剧,唱的乃是前隋之事,有煽动民众,反唐复隋的嫌疑。”王麟脑子转的极快,击掌道。

“有此三大罪状,以及满朝文武的众口一词,我就不信皇帝敢不下旨关停望江楼,到时候,各位兄弟可就要各凭本事了,望江楼里面的人才可是不少,要是挖到咱们的酒楼,嘿嘿······”崔冕没有继续说下去,众人却都是阴测测的笑了笑。

想到了就会做到,整个下午,这几大公子就没闲着,不过,他们的速度再怎么快,也快不过望江楼戏曲唱段的流传速度,仅一个下午,戏曲《白蛇传》的大名就传遍长安,许多中午没来得及赶往醉仙楼的贵公子小姐们,在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里面的唱段调子之后,恨不得立即飞身前往望江楼一睹为快,于是,望江楼的晚饭也热闹的很。

唐人大多数是一日两餐制,正午前一餐,下午四五点左右一餐,望江楼的表演是下午两点多结束的,到了四点多钟的时候,人群居然又开始往望江楼聚集,这里面,还有一大半都是去而复返的,这些人只在家里打个站,聊了会天,就又带着家人或朋友前来,他们太想让身边的人见识这神奇的戏剧,好跟自己有共同的话题了。

“好在哥这里储备的充足,不然还真没有这么多食材供这么多客人吃。”

孙享福抹了把额头的汉,贱贱的笑着,他准备把过来的这些客人们全坑一遍,为客房部打开市场,所以,他打算晚上

也唱一整出,到时候,长安城禁夜时间已到,天色漆黑,大多数权利还无法让寻街武侯让步的人都不能回去了,那么,望江楼的客房一定会爆满。

第六十四章 早做准备

冬日天黑的早,还不到五点钟就有种夏日里黄昏的感觉,望江楼内除了看完白蛇传去而复返的人,还存在第三类人,就是看完节目继续在这里聊天喝茶等候晚宴开始的人,而且不在少数,虞家的一大家子就是,反正是姑爷的产业,也不存在买单付账的问题。

孙享福是在虞家的包间里找到虞秀儿的,演出完比较兴奋的虞秀儿大大的在娘家面前涨了一把脸,还将这戏曲中的一些趣事,以及一些难以解释的东西讲解了出来,让虞家一众老小惊叹不已。

“秀儿,楼下客人太多,咱们再从头演一遍吧!”孙享福的提议顿时得到了虞家老小的欢呼和支持,于是,两人快速的到了后台上妆换衣服。

“真是没想到,我竟然还是个做演员的料子。”孙享福和虞秀儿并排在铜镜前端坐,任由化妆的人员在他们头面上摆弄,嘴上有些唏嘘的感慨道。

其实,他这也是自我感觉良好而已,要是在后世,随便一个二三线演员的表演,也能将他错漏百出的表演轰成渣,只是现在这个时代的人们欣赏水平还不够高!就算孙享福演的浮夸稀烂,大家也不觉得有多违和,起码十几遍排练下来,舞台上有露脸的这些人,都按照剧本里的东西,把自己该做的做出来了。

“夫君就是天生的这个什么‘演员’,妾身可是跟着夫君学了不少,也是个演员了。”

这个时代还没有演员这个词出现,不过孙享福这么说,虞秀儿就觉得恰当,演员的称呼可比戏子高大上了很多。

“咱们应该更注重一些眼神的交流和变幻,还有,你每次在施法的时候,要设计一个固定的手势,比如这样就是‘变’,转身就是‘起飞’,隐身的时候直接弄兰花指在胸前合十,这样观众就更加懂了······”孙享福弄了几个后世电视剧里白素贞的经典施法动作道。

很多东西,就是在这么不断的摸索和构思中进步的,很快,晚宴开始,舞台上再度热闹起来,得到过数千观众的认同后,整个表演团队变的更加默契了,对于表演有了更深的理解和更多的设计的孙享福两口子表演的更加投入,更加得心应手了,所以节目的精彩程度甚至超过中午很多,于是,又博得了满堂喝彩,甚至有富人现场抛出重金,请他们再演一遍,不过被孙享福拒绝了。

演员们需要休息,不会成为某个人的玩偶,望江楼的打赏制度将会在明天启动,可以送花或者花篮,每束花一贯钱,每个花篮五贯钱,收到花的演员会在换幕的间歇出言感谢送花的客官,或者整台演出结束后,为打赏多的客官加唱一两个唱段,仅此而已。

随着最后一道幕在观众们依依不舍的眼神中落下,晚上的表演也宣告结束了,纷纷结账走出望江楼的客人们这才发现,外面已经繁星点点,自己居然忘记了时辰,此刻,坊门只怕早已落锁。

但任何时候都是有特权阶级的,比如独孤谋和平康公主,他们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叫开坊门,当看到他们在酒楼门口登上自己的车架,与他们同住一坊的许多人就跟了上去,还有如柴绍,段志炫,长孙顺德等好几位国公也同样如此,就这样,望江楼门前的人群不一会就散去了一半左右,不过,还有一千多人不敢走,他们虽然有钱在望江楼消费,但家里并没有高官,又不与贵人们住在同一坊,夜间到街上行走,要是被武侯捉到,那是会被抓起来蹲几天牢房的。

“各位客官,此时坊门已落锁,已不方便返家,我望江楼有不少客房,今日开张,给诸位打八折,舒适又不贵,何不就在此间住下,明日一早再回也不迟。”

门口女咨客的任务来了,这是一个为客房部打开市场的好机会,不一会,很多人就开始问价,在得知,住一晚上的房费不过几百钱的价格之后,纷纷开始登记入住,随着这些咨客去四五楼的客房部登记。

不一会,随着楼上的服务员带来了客房的数量越来越少的消息,门口的这些客人们开始恐慌了,纷纷要求入住,不一会,连大套间都全部住满了客人后,才算把门前这些不能回家的客人安排完毕。

“咦,这房间好暖和。”

两个穿着上看上去中等殷实的青年夫妇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入了一间三十来平的客房之后,顿时觉得身上一暖,居然比之前在大厅的时候还暖和。

“呵呵,咱们酒店的客房里有暖风通道,温暖如夏,而且,还有热水淋浴,客官请看,您扭动这个洗手间的热水环,顶上的莲蓬头里将会有热水出来,水会自己流到便盆里排出,出恭之后,只要拉旁边的这根绳,将会有清水冲洗便盆,不会有气味,洗手台上还有沐浴用的皂角和漱口用的青盐,桌上的铁质水壶放在暖风口处就能保证水是温的,如果喝完了,可以拿到前台加水。”

服务员亲切的给这对青年夫妇讲解道。

其实所谓的暖风口,就是建造的时候用水泥多建了一个空筒型的外墙,而望江楼是有地下室的,孙享福作为一个大学研究生,自然是知道热空气上升的道理,所以,整晚上,地下室都会有员工不断给壁炉里加柴烧火,热气会通过水泥空洞上升,流入到客房之中。

而之所以有热水,也是因为顶楼有人在不断的用火烧,顶楼的水箱可是铁质的,只要在底部烧火,水就会变热,而且同时有人不断的给水箱添冷水,保证水箱里的水是温热状态,客房里的人打开水阀,冒出来的自然是温水。

但是由于排水系统不好做,所以孙享福只是在洗澡间里将便盆的位置设计为最低,让水流走,而整个客房的条件,除了铺盖舒适点,还真比不上后世几十块一晚上的自营小酒店,但是在这个时代,它就是高级。

孙享福没顾得上在柜台看春桃他们算账,带着虞家老小回了自家的后院居住,孙府后院的房间其实是最多的,因为孙享福只有一个女人,又没有孩子,所以基本都空置,现下前院和中院都住满了酒楼的服务员和戏台的演员班子,虞家这些亲戚,只好安排在后院住了。

“贤婿,阿爷叫我提醒你,明日早朝,恐怕会有人拿你的醉仙楼说事,叫你早做准备。”

孙享福亲自送了虞昶夫妇进了临近正房的一间小院,便见虞昶一脸正色的看向自己道。

“朝堂?”

孙享福闻言一愣。

“嗯,有些话,你阿爷不好亲自跟你说,但是阿爷这些年在朝为官,见过的事情多了,他说,从前隋到大唐,就从没有触动了世家利益,不被那些文官弹劾的人,虽然你这酒楼产业有皇家的份子,但做的实在太大了,你阿爷叫我劝你,事不可为,就放弃利益,保全自身。”

对于虞世南的提醒和关心,孙享福自然是感激的,给虞昶行礼道谢了一番,便退出了房间。

孙享福在朝堂上可以说全无根基,他交往的几人,不过是秦琼,独孤谋,这些在政事上没有发言权的武将,如果那些世家子发动朝堂上的文官来对付他,他还真的只有被动挨打的份,想到这个问题,表演大获成功的好心情顿时就没有了,不知不觉,就踱着步子来到了中院。

“少爷,你还没睡啊!我还说明日一早再去跟你说呢!”

“什么事德叔?”孙享福思虑的出了神,听到德叔的声音,才抬头看向他道。

“石大郎回来了,正在厨房用饭呢!”德叔答道。

“嗯,我去看看他。”孙享福将石大郎从幸福村带到了长安之后,就交给了他一个任务,查看长安周围三百里的地势,找出像幸福村一样适合筑坝屯水,建设渔场的地方,有成例在,相信这事他能办好。

“村长,我回来了。”

本来抱着一个大海碗呼啦呼啦吃着面条的石宝,看到孙享福踱着步子走进了厨房后,脸上顿时露出一片喜色,他还没开口,孙享福就猜到,他应该是有好消息告诉自己。

“嗯,这几天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脸上都长冻疮了,就不知道等太阳出来天气暖和之后再出门干活吗!”孙享福看了看石宝被冻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就有些心疼的道。

“俺娘说了,你是俺们全家的恩人,你交办的事,就是豁出命去,也要给你办好。”石宝一挺日渐厚实的胸膛道。

“嗯,知道你小子能耐,坐下,继续吃,吃好了再告诉我,你一共找到了几块好地方。”孙享福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按在板凳上坐下道。

“嘿嘿,可不只几块好地方,要是按照咱们渔场的大小来算,至少有十几个可以轻松建成的渔场,而且,还有几个大的地方,只是怕需要的人力太多,我拿不准。”

石宝带给孙享福的果然是好消息,今冬只下了两场雪,而且不大,明年必旱,这是一个农科大学研究生闭着眼睛都能猜到的事实,如何让旱灾对这个年轻的国度伤害的更小一些,修筑水库大量屯水是一个办法,这样不仅能够缓解旱灾,还能扩大他渔业司的管理范围和产出。

所以,在得知程咬金和尉迟恭此次俘虏了七八万突厥士兵之后,孙享福立即将石宝派出去考察地形,或许,就算明天那些朝臣不找他的麻烦,他也该去皇城走一趟的。

“嗯,你做的很好,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以后,可别说什么豁出命出去的话,我叫享福,你跟着我,肯定享福。”孙享福欣慰的笑道。

第六十五章 暴风雨来了

酒楼的厨房里养着不少幸福村送过来的鸡,它们的嗓子已经成了芙蓉园这一片的闹钟,于是,孙府的厨子起床了,蒸饼,拉面,糜子粥,还有煮鸡蛋,咸菜炒肉沫之类的早餐做了一大堆,等府里的一干主子们起来用餐的时候,天已经微明。

今天孙府用餐的人数不少,虞世南每天要去弘文馆监督早课,虞昶现在已经在朝堂上有个最靠后的位置了,需要上早朝,所以,本来没有早起习惯的孙享福也被虞秀儿拉起来陪他们吃早餐。

“我看呐,你今天干脆去上一趟衙门算了,这都有一个多月没去过渔业司了,膳监司这么近,你总共也就去过两三回。”

虞秀儿不说,孙享福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去上过衙了,反正渔业司有个监丞在,膳监司的马太监又巴不得自己不管事,自从开始折腾酒楼的事情,他还真的是很少关心自己的本职工作了。

“好吧!吃过早饭就去看看,免得回头皇帝还派人往家里传旨。”

孙享福昨夜没有行房事,大半夜都用来思考了,他究竟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朝堂上那些世家爪牙?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除非自己认命,甘愿成为他们的走狗,或者成为一个默默无闻吃饱了等死的人,否则,这些人都不会让自己好过。

那么,既然暴风雨要来,那就让他来的更猛烈些吧!反正已经杠上了,何不把事情闹大,把自己斗士的旗帜打出来,让那些跟世家大族不是一路的人过来投靠自己?

吃饱喝足,孙享福去到渔业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舒服的地方睡个回笼觉,实在是起的太早了犯困,不过对属他则是神神叨叨的说道,“本官感觉今日有大事发生,先养精蓄锐一番,若无宫内旨意,不要到衙房打扰我。”

很快,孙享福就睡的口水横流了,反正以他目前的状况,只能被动的承受别人的攻击,那些朝臣不找他麻烦,他会过的更加没心没肺。

太极殿上,百官分文武左右站好,例行给皇帝行礼之后,开始进入议事环节,首先就是兵部尚书杜如晦提出的,尉迟恭和程知节率军回朝的事情,对突厥的战事,以程知节,牛进达率部追出玉门关三百里,俘虏突厥兵一万五千余,缴获牛羊十万头为终结。

此次长达三个月的战役,唐军共阵斩突厥骑兵五万余,俘虏八万余,缴获牛羊马匹七十万余,乃隋唐以来,汉人对外族战争的最大一次胜利,李世民着礼部,吏部,为参战的将士议功,定封赏。

当然,这个时候宣告战事结束是有原因的,颉利派使者上表投降了,使节阿史那思摩已经到了长安,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双方就要商量投降协议了,所以,孙享福的回笼觉可以多睡一会儿,因为,这种谈判,可不是三两句能扯的清的。

突厥人的提议很简单,颉利愿意放弃之前君臣之邦的政治姿态,与大唐结成兄弟之邦,并且愿意尊李世民为兄长,但大唐必须归还颉利八万突厥俘虏,以及一半的牛羊,约三十五万头,数量可以商量。

李世民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颉利不过剩下七八万残部,还妄想与朕称兄道弟呼?”

意思是,以颉利现在的实力,最多只配给大唐称臣,至于归还俘虏和一部分他们赖以生存的牛羊,这在这个时代是国际惯例,数字可以商量。

调子定下来之后,就会有鸿胪寺以唐俭为首的外交官负责跟他们谈,事情商量到这里,也日上三竿差不多要结束了,可王得用还没跑出来喊有本早奏,无本退朝的台词,就有文臣班子里面的一位御史出班奏道。

“臣有本要奏,臣弹劾太子,参与民间经营,与民争利。”

这人话才说完,便又有一位大臣出班奏道。

“臣附议,太子所营之酒楼,价格昂贵,一桌酒菜的价格竟达十几贯之巨,长此以往,百姓竞相奢靡,是以,此风不可涨,陛下应下令,关停此楼。”

“臣附议,不仅如此,此酒楼上演的戏曲,竟然拿前隋旧事做噱头,有引导百姓心向前隋的嫌疑,陛下应下令捉拿妖言惑主,蛊惑百姓的谗臣主谋孙正明······”

突然之间蹦出来的几个御史,把李世民的好心情搞的一点也没有了,恼火的看了一眼谏议大夫魏征,才开口道,“诸卿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呃,这个,臣虽未去过这间酒楼,但却知道,太子为皇储,不该与民争利,而且,奢侈之风不可涨,太子年幼,应多学圣人之道,不应该为了些许小事,损了名望。”

魏征是躺枪了,他属下的这几个御史上奏之前根本没有跟他打过招呼,而且,人精一般的他,又怎么会拿这种小事在商量突厥投降这种国家大事的当口来说,这是非常有损朝廷颜面的事情,同样有损的,是他御史台的节操。

“启禀陛下,御史台虽有闻风奏事的权利,但事情是否属实,须得有司明查,臣觉得此事该查明之后再议。”

事关太子,长孙无忌就不能袖手旁边了,出班奏道。

“此事证据确凿,昨日长安数千勋贵百姓皆为见证,何须再查,为太子名声计,微臣认为,陛下应该从重,从快处理此事,否则,一旦迁延日久,太子的名望可就无法挽回了。”吏部侍郎崔世勋在长孙无忌出班后,立即出言道。他可是高级别官员了。

“臣附议,陛下,不得任由此等谗臣混迹于皇室左右,应从速除之······”

“臣附议······”

“臣附议······”

长孙无忌只是出来说了句公道话,竟然引得文臣班子里数位三四品大员出列反驳,仅仅片刻,抱拳躬身附议的人居然多达数十人,占据了文臣的七八成,甚至还有六部堂官级别的高官,王圭,孔颖达,封德彝等人在蓄势待发。

“什么情况这是?”

长孙无忌心里暗骂了一句,却也不敢再出声,他现在也是文臣序列的人,和这么多人唱反调,他以后的工作也没法干了。

而武将这边,秦琼也是急的额头冒汗,但武将这个时候不能开口,一旦开口,只会火上浇油,因为你越线了,以后你们武将议论军机的时候,还指望文臣闭嘴吗?

文臣队末,才刚刚获得了上朝资格没几天的虞昶也是为女婿捏了一把汗,心道老爹对世事真是洞若观火,一早料定了这些世家爪牙会跳出来闹事。

李世民恼了,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居然闹到让他有种被逼宫的感觉,而且是他在志得意满,打败了突厥大敌,准备叙功的时候,此刻他的拳头同样握的紧紧的,恨不得亲自出手,将这些只顾自家利益,不顾朝廷体面的家伙一个个砸死,砸烂。

但是,他不能够,没有这些大臣,朝廷就无法正常的运转,他只能忍,不过他没有选择跟这些大臣们妥协,他知道,今天只要妥协了,以后,也只能妥协,所以,他将希望放了在那个唯利是图,贫嘴好色,睚眦必报,胆小如鼠的小子身上,看看他能不能给自己创造个奇迹。

“来人,传旨,牧监署下牧监孙正明即刻上朝对奏。”

皇帝动真火了,要当场把这件事情搞明白,这一举动虽然叫崔世勋等一干文臣意外,但,就算让那小子来朝堂又能怎么样?如今的朝堂谁的嘴巴多?众口一词,还不能整死你一个小喽啰?

整个大殿之中进入短暂的沉默之后,就有大臣提议休朝片刻,但李世民不允,今天不把事情搞清楚,大家的午饭也别吃了,至此,他也算是表明了自己在这件事上的立场,于是,房玄龄和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一干李世民铁杆,便相互使了个眼色,小声交流起来,站在文臣班首的裴寂向来不与三人有什么交集,却意外的向他们偏了偏身子道,“有了计划,知会老夫一声。”

长孙无忌闻言了然,他知道望江楼有裴寂的儿子裴律师的份子,裴家也算是既得利益者之一,而裴寂现在代表的是李渊旧臣党,如果有他帮忙说话,应该有不少人能住嘴,孙享福之前拉裴律师入股的好处,此时也显露了出来,不过长孙无忌不知道的是,裴寂之所以想帮孙享福,却不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在望江楼有股份,而是有其它目的。

渔业司,衙房里,黄轩火急火燎的将在胡榻上睡的正香的孙享福喊醒,这时,传旨的太监已经到了门口。

“孙下牧,快跟洒家走吧!朝廷上好多人弹劾你,陛下震怒了。”

“呃,震怒我还是震怒别人?”孙享福摸了一把睡眼惺忪的脸,反问那太监道。

“呃,这个,应该是那些弹劾你的大臣吧!”传旨太监被孙享福的反问搞蒙了,想了想太极殿刚才的气氛才答道。

“哈哈哈,如此甚好,本官今天可是要在太极殿扬名了,老黄,准备好酒菜,待本官回来,请衙上兄弟们好吃好喝一顿。”孙享福大笑一声,便迈着王八步子,朝屋外走去,直奔太极殿。

第六十六章 舌战群臣

太极殿,巍峨高大,高大到时常被雷劈,今日天气晴好,想来是不会有雷电,所以,孙享福就算在殿里大声说话也不怕。

“微臣下牧监孙正明,拜见吾皇。”

“上前说话。”

李世民含着怒气吐了四个字,孙享福便站直了腰身,在文武两班朝臣中央空出来的通道上往前走去,不时的,他还用视线打量文武两班朝臣,像极了初登南天门的孙猴子。

“孙下牧,今日有御史弹劾太子参与民间经营,与民争利,说的便是由你管理的望江楼,朕问你,可有此事?”李世民威严的目光紧盯着孙享福的眼睛道。

“回禀陛下,子虚乌有,望江楼的经营权尽数在微臣一人之手,太子虽然有投资占股,但并无经营权。”孙享福简单干脆的回答道。

“哼,无知小儿,太子身为皇储,怎可投资经商,定是你这等谗臣蛊惑所至,陛下,臣请斩此人。”崔世勋见孙享福承认了太子出资占股,立马跳出班来道。

日,一上来就要杀哥,那哥可就跟你不客气了。

孙享福心里如是想着,转身看向一脸怒气冲冲的崔世勋道,“这位大人,你贵姓?”

“本官姓崔。”崔世勋藐视了孙享福一眼道。

“哦!原来姓崔,想必出自清河崔氏,或者是博陵崔氏,都不重要了,反正是世家大族,似大人你这样的人,从小肯定是不愁吃喝的,也不知道我们这种从乡村走出来的百姓的痛苦。”

“哼,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如今当着朝堂诸公,你只需要俯首认罪,本官便会求陛下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崔世勋打断了孙享福的话道。

“这个,貌似崔大人你还没有权利定下官的死罪吧!再说,下官有没有罪,现在都还没定呢!崔大人却屡次以死恐喝下官,这意欲为何呀?”

孙享福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但话语却掷地有声,虽然没有直说崔世勋是在藐视皇权,但就是这个意思。

能站立在朝堂之上的人都不是傻子,崔世勋亦不是,忙拱手向李世民道,“微臣一时义愤,言语不当,望陛下赎罪。”

李世民见了孙享福刚才丝毫不惧崔世勋的表现,心中大喜,便对其生出了许多期待,点头道,“崔卿稍待,看此子如何解释。”

说完,李世民和朝堂诸公的目光都看向了孙享福,而孙享福也是向李世民拱手道,“启禀陛下,太子天资聪慧,精通治国之道,得知民间百姓有疾苦,便出资,为百姓谋出路。”

“呃······”

大殿之中,好多朝臣的嘴巴不自觉的张大,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也太能瞎掰了,八岁的太子精通治国之道?出资是为了是为了百姓谋出路?

闻言,李世民也乐了,就差没笑出来,依旧板着个脸道,“是何详情,你且细细道来。”

“微臣遵命。”

孙享福领命之后缓缓道,“事情是这样的,微臣的职田在新丰县外五十里一个叫幸福村的地方,哪里有农户五十户,除了耕种微臣的两千亩职田和两千亩皇庄田之外,村民们还自建了渔场,猪场,和鸡场。

如今渔场养鱼超过四十万尾,重量达百万斤,每日所用饲料都要数百石,而猪场也饲养了肥猪超过千头,每日所用饲料亦是数百石,鸡场更是养了成鸡数万只,日费粮米颇多,但农户们大多不识字,不懂经营之道,很难将局面维持下去,便委托微臣,帮他们将部分产出卖个好价钱,供他们继续购买饲料,维持生发。

大家也都知道,长安什么样的营生能将这些农副产品卖出高价了,没错,就是酒楼,所以,微臣想开一家酒楼来帮助村民,可惜有些世家子收到风之后,不乐意看到我们农民赚钱,他们联合一气,威逼长安的商户,不准出租,出售地方给微臣开酒楼,所以,微臣想到了自建。

但自建酒楼的费用太大,微臣不得已,求告到了太子以及几位国公爷哪里,太子体恤农人之辛苦,想要帮他们解决这件事,便和几位国公联合出钱,出地,让微臣把酒楼给盖了起来,但太子说了,身为皇储,经商与民争利,是为不智,所以并没有要酒楼的任何经营权,敢问诸位大臣,太子做错了什么?”

从孙享福讲到一个五十户人家的小村子,拥有一个养殖四十万尾以上的渔场的时候,大臣的们的嘴巴就张的老大了,更何况还有过千头肥猪,几万只鸡,这样的村子,可能存在吗?

“陛下,此人谎话连篇,欺君罔上,该斩。”这次不是崔世勋跳出来了,而是魏征,他的直脾气又犯了,他认为孙享福所说的数据太过不真实了。

“敢问魏大人,下官的那一句话说谎了?”孙享福有些郁闷的看向魏征道。

“一个五十户的村子,怎么可能养那么多的鱼,养那么多的猪,还有那么多的鸡,你这分明是欺君罔上。”魏征就差用手指戳孙享福的鼻梁吼了。

“呃,此事陛下应该知晓,还有翼国公,厉阳郡公等,俱都知晓,魏大人可能不知道,今年八月,陛下登基大典的时候,御宴上所用的过万斤黄鳝泥鳅,就是幸福村提供的,即便现在是隆冬季节,如果陛下想要再办一次那等规模的御宴,幸福村也还是能够提供足够的食材。”孙享福找证人,举实例道。

然后,魏征的眼睛看向了李世民以及秦琼,独孤谋等人,等众人朝他点头确认后,魏征才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闭了嘴,这事要是真的,那么整件事情的性质就要变了,他一对浑浊的老眼在眼眶里转了两圈之后,朝李世民拱手道,“陛下,臣以为,太子无罪。”

崔世勋见突然跳出来帮自己的炮手魏征转瞬间又变了态度,忙接话道,“魏大人糊涂,这小子巧言令色,却也掩盖不了太子经商的事实。”

“这位,那什么大人,姓什么不重要,反正是世家大族,家里不愁钱的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大唐那条法律规定皇储不能经商了?”

“这······”

“你不用这这那那,我就当皇储不能经商吧!可太子经商了吗?望江楼的经营权全部在微臣身上,只要在下一句话,望江楼现在关门,从法理上,太子也阻止不了在下,在下并非朝臣,经商也不犯什么忌讳吧!”

大唐现在的法律,虽然规定了官员以及其直系亲属不能经商,但只限于掌管朝廷衙署的朝臣,像孙享福这样的家臣,不在此列,宫里还有专门负责采买的太监呢!那也是人家皇帝的家臣,品级比孙享福高的大有人在,你能说什么。

而且,大唐没有规定君主和储君行为的任何律法,只是大臣们口头上所说的影响不好而已,孙享福拿律法出来反驳他们,他们也无话可说。

见众人无语,孙享福又道,“那咱们再来说说与民争利这一条,太子出资,帮微臣和村民们建立酒楼,是为了帮农户们把自己手中生产出来的东西卖出去,是让农民得利,这与民争的那门子利?”

“哼,长安数十家酒楼,皆因你一家望江楼而食客凋零,无法盈利,你还说这不是与民争利?”崔世勋冷笑道。

“呵呵,那照你这么说,这世上,是不是该只有一家酒楼?否则,任何再出现的酒楼,都是在与这家酒楼争利?这个道理说的通吗?”

“这······”

崔世勋再度哑火,不过孙享福却是不愿意多看他的嘴脸,继续道。“连商之一字的含义都没搞懂的无学之辈,也有颜面立足于朝堂之上,真是可笑。”

孙享福两度让崔世勋辩无可辩,让龙椅之上的李世民以及其一干铁杆支持者暗爽,此时,都用一股逼视的眼光看向崔世勋,看他还要何话可说。

“哼,商者,低买高卖,囤积居奇,不事生产,而得巨利,乃国之蛀虫也。”

崔世勋被孙享福一激,便将商之一词在当下的解释大声说了出来道。

“哦,原来崔大人懂啊!那你说说,整个过程中,太子出资所建的望江楼,可有低买高卖,囤积居奇,不事生产,而得巨利?”孙享福反问道。

“这······”崔世勋无语,人家卖的是自家产出,首先就不存在低买的问题,所以,说太子没有经商,还真能说的通。

“你倒是这出来啊!望江楼所卖,皆是微臣职田与皇庄内自产,敢问朝堂诸公,你们家的职田封地里产出的东西,你们不往外卖么?我就不信你们花的金银铜钱都是从地里长出来的。”

孙享福此言一出,朝堂诸公都是一愣,不过,崔世勋虽然急的脑子短路了,他还要不少同党,其中一个叫吴应学的礼部官员便出班道,“我等臣工与皇家不同,你且不要混淆视听。”

孙享福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这位吴应学大人道,“还就许你们卖,不许皇家卖?那你告诉在下,陛下拥有皇庄九万亩,难道这九万亩农田产出的粮食都要皇家自己吃掉么?你给大家算算,光一年的产出,可以供皇家吃多少年?难道多出来的粮食,都要放在仓里里烂掉么?这个道理,你觉得说的通么?”

“这······”

吴应学哑火,而崔世勋此刻已经呼吸急促,眼珠子乱转,想找个理由来驳孙享福,却发现,居然找不到。

此时龙椅上的李世民,差点绷不住笑了出来,孙享福的所说的话简单粗鄙,但非常的有道理,低买高卖,囤积居奇的才是商人,卖自家田产所出之物换取自家所需之物,乃人之常情,谁都有这个需要,皇家也不例外,拿出来说事,站不住脚。

终于,在缓了两分钟之后,崔世勋想到了破局的办法,又道,“那好,且不说太子经商之事,你望江楼物价高昂,引的长安奢靡之风盛行,这总不假吧!”

“呃,原来朝堂上这种小事也能拿出来讨论的啊!恕下官无知,这位崔大人,昨天才开张的望江楼是怎么在一夜之间引起长安的奢靡之风的,还盛行?”

“这······”

第六十七章 继续战斗

怪只怪那些世家子太急促了,人家昨天才开张,你今天就说别人引起了一股风气,这也太站不住脚了。

“崔大人,你又要这了啊!那当下官怕了你,就硬算是我望江楼引起长安奢靡之风盛行了吧!那敢问大人,奢靡的人是谁?”

“当然是长安百姓。”崔世勋顺嘴就答道。

“那下官就不明白了,长安的百姓,人人都吃的起那么高价的饭菜,这钱都是那来的?”孙享福反问道。

“当然不是人人都奢靡,只是一些富户而已。”崔世勋解释道。

“嗯,崔大人你总算说了句实在话,没错,就算奢靡之风盛行,奢靡的也只是那些富户,穷人,你们想奢也奢不起来,下官倒是认为,那些有钱人奢靡一下,于国于民都有利,他们不奢靡,那老百姓怎么赚他们的钱,他们不奢靡,钱就会积压在他们手上,时间越久,积的越多,当他们的财富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就有可能做出祸国殃民的事情来。

呐呐呐,举个实例,今夏因为长安城勋贵们吃鱼成风,就让长安周边农户多了一份收益,然后他们冬天就有钱购置衣物,避免被冻死,而在这个过程中,吃鱼的富人享受了,舒服了,穷人得利,有钱买冬衣穿,也舒服了,大家都好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做?”

“这······”崔世勋都不知道是第几次语塞了,反正说不过,干脆就闭嘴。

“崔大人你还要这啊!难道你是鱼精转世,怕你的鱼子鱼孙被吃,想拯救它们吗?”看到崔世勋一张涨红的脸,孙享福调笑道。

“噗······”

年近五十的崔世勋终于忍不住,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孙享福吓,躲过了崔世勋喷出的血液,有些尴尬的称赞道,“呃,这位崔大人,有话好好说,干嘛一言不合就喷血,连喷血你都喷的这么壮观,果然是国之栋梁,朝之肱骨也。”

“啊~噗······”

本来只是挤压在胸口的闷气难出,喷一口就爽利了的崔世勋,听孙享福此言,更是怒火中烧,再度喷出了一大口,整个人仰面倒了下去。

“快传御医,为崔卿诊治。”

李世民强压着笑意,朝一旁的王得用喊了一嗓子,王得用心领神会,慢吞吞的踱着步子,往殿后走去。

“陛下,臣弹劾此人,言语过激,气坏了崔大人的身体,应将此子逐出殿外。”吴应学见崔世勋居然就这么倒下了,心里一慌,拱手向李世民道。

闻言,李世民却是冷着脸道,“事情还没有问清楚,吴卿稍待,朕记得刚才还有御史弹劾望江楼之戏曲引民众心向前隋,是哪位御史,出来答辩。”

听到李世民这话,刚才奏事的御史王元秋不自觉的将身体缩了缩,他想不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山野小子居然有这么强的战斗力,此刻他都有些不敢出班诘问了,没办法,他怕自己也落得崔世勋的下场啊!不过,在他的一干队友们的目光逼视下,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正是本官弹劾他所演之戏曲妖言惑众,误导百姓,而且,有前隋朝堂的场景在其中,分明就是让百姓们缅怀前隋,此罪当诛。”王元秋强打起精神,用自己最强的丹田之气向孙享福吼道。

不过他这话一出,满朝大臣中,却是有很多人摇起了头,理由太牵强了,前隋的过往,大唐人就不能拿来说吗?你把朝廷和前隋放在对立面,难道是想说,李唐是造反推翻了前隋的吗?这可就是犯了李世民的禁忌,李世民给自己定位,是响应民心,推翻得位不正的暴君杨广,承接,并沿袭前隋的国策制度,面子上,是将李唐放在了继承者的位置上。

孙享福闻言也是笑了,指了指王元秋道,“看来这位大人看戏曲的时候还比较认真嘛!下官时常读汉书,常为‘敢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样的句子所痴迷,是否是心向前汉了?朝堂诸公,东晋,西魏的史书传记也读的不少吧!他们是不是心向东晋,西魏了?我大唐又有那条法律规定,不可提及前隋之事了?而且,还只是个精怪神话故事,你觉得,这个道理说的通吗?”

“这······”

“你也想学崔大人?”

“本官,本官乃是御史,闻风可奏事,即便不中,亦是履行职责。”王元秋硬着头皮道。

孙享福闻言面带悲哀之色的摇了摇头说道,“那行,下官就不打扰像这位大人这样履行职责的国之栋梁了,朝廷上满是这样的酒囊饭袋,何其不幸呀。”

随即他又朝龙椅上的李世民拱手道,”陛下,微臣之事已说明,不知陛下可还有事情询问。”

“竖子,大胆,竟敢说朕的大臣是酒囊饭袋,今日不说出个子午寅丑来,朕决不轻饶。”

李世民是真怒了,不过不是怒孙享福,而是在生那些世家爪牙的气,现在,孙享福三言两语就教他们做人了,李世民自然是不想放过机会,他要挖一挖孙享福肚子里面的货。

孙享福瞬间就领悟到了李世民的意思,便再度拱手道,“启禀陛下,微臣是第一次上朝,本以为朝堂之上,议论的一定是国计民生的大事,却不想说的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微臣很失望,言语有不当之处,请陛下恕罪,既然陛下要微臣说出个子午寅丑出来,那微臣这里正好有一件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就跟您说说。”

说罢,孙享福的目光扫视了一下王元秋所在的那一片位置,凝气道,“今冬关中只下了两场小雪,来年必旱,朝堂诸公可有应对?”

“呃······”

孙享福还真就说了个关乎国计民生的问题,朝堂之上,精通天文地理的人不少,自然是知道,关中一个冬天只下两场小雪,来年肯定是个旱年,但,应对?

“干旱乃天灾,人力如何能应对?”

朝堂之上,诸多声音汇聚到魏征这里,于是,魏征又开声了。

“人不吃饭,就会肚子饿,这也是天道,那为什么魏大人你每天吃饭医肚饿?”孙享福看向魏征问道。

“哼,你小子不要强词夺理,天灾与吃饭有什么干系?”魏征吹胡子瞪眼道。

“下官只是觉得,人既然知道肚子饿了就要吃饭医肚饿,那为什么知道要干旱,却不知道蓄水对抗干旱呢?”

“呃,这······”

“魏大人,你也要学崔大人吗?”

孙享福看到魏征语塞的样子,带着三分调笑道。

但是,朝堂之上,可不个个都是死脑筋,房玄龄就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出言道,“孙下牧当是有可行办法,不如当堂道来,与诸位大人一起商量。”

“是,房相。”

孙享福闻言朝房玄龄拱了拱手,组织了一下语言又道,“关中平原多河流,然而诸多水系只是在关中之地穿流而过,却并没有形成大的蓄水湖泊,是以,一旦隆冬少雪,上游来水减少,则关中必旱,那么,我们就应该对症下药,在山林地带,多筑堤坝,拦截山溪,聚成水库,至少,也要阻止关中的雨水肆意的流往下游流走。

在这方面,幸福村的渔场,就是成例,微臣只是与百余村民花费了不到半月时间,就在两山之间筑成一坝,所蓄之水,不但可以养鱼数十万尾,还能在关键时刻,引为农田灌溉,最不济,幸福村周边数里的百姓,饮用水是不缺的。

像此等水库,若是关中多出三五十处,除非碰到百年不遇的大旱灾,那么,百姓基本不会因旱灾受到生命威胁。臣闻朝廷对突厥的战事颇为顺利,俘获突厥俘虏七八万人,正可在冬干之时,组织这些突厥俘虏四处修建水库,来年春汛时期,必能屯下许多水源,用来缓解旱情。”

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闻言眼前一亮,相互点了点头,觉得此法可行。

“陛下不可,天灾乃上天对百姓的惩罚,人不可逆天行事,否则,必将引起更大的灾难,另外,突厥俘虏亦是要归还突厥的,如此,方能不损两国邦交,避免战乱,此子不过区区一个家臣,却在朝堂之上妄言朝政,实为不妥,老臣请求陛下将此子逐出朝堂。”

这次不是魏征了,因为魏征其实已经觉得孙享福说的话有道理了,跳出来的,是魏征的老乡,也是他的顶头上司,九卿之一的御史大夫孔颖达。

“呃,这位老大人,天要人肚子饿,人为什么要吃饭医肚饿呢?这不是逆天行事吗?还有,放突厥人回去,让他们明年再打过来屠杀我们的百姓吗?要不这样,您去告诉突厥人,就说他们逆天行事了,会有更大的灾难,看他们敢不敢再对我大唐动刀兵?”

李世民闻言又想笑了,这小子居然敢在朝堂上磕孔家当代主事之人,真是作死的典范,这是把自己放在了天下读书人的对立面,他却不知道,愣头青孙享福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孔颖达,还以为这又是一个世家爪牙呢!

“小辈不要强词夺理,天意难违,既然上天要对自己的子民小施惩戒,那只需作为天子的陛下,下罪己诏向天忏悔,祈求老天原谅即可,至于突厥人,只要待之以善,他们自然感念陛下的恩德,不会再进犯我大唐。”孔颖达怒指孙享福道。

“你说不进犯就不进犯?一个读书把脑子读坏了的傻缺,你以为你是突厥可汗吗?即便是突厥可汗,在他旗下百姓没有饭吃的时候,他也不得不选择南下劫掠,又岂会听你之言。腐儒不足以论政,你还是搞清楚了什么是天道人欲,再出来为官吧!”孙享福一点也不客气的道。

第六十八章 在战斗中晋级

“放肆,你竟敢辱骂孔师,陛下,臣请重责此獠。”

“臣请重责此獠······”

哗啦啦,朝堂上的文官,几乎跪下去了九成,就连孙享福的岳父虞昶,也不得不随着大流下拜,这可是圣人之后啊!这小子怎么就不知道斟酌用词呢!

李世民很尴尬,他心里是无比认同孙享福所说的话的,如今大唐有难,正好用的上那些突厥俘虏,当然不能放回去,否则,一旦颉利的实力过大,突利再度被他打压,那明年,大唐能够对抗突厥的十几万铁骑吗?

可是,现在整个朝上九成文官都要求惩戒这个言语冒失的小子,自己如果不顺大家的意,那朝廷只怕就要乱套了,现在李世民有点后悔把孙享福留下来了,事情解释清楚了,就应该让他快滚的。

孙享福吓,他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会引起文臣班子这么大的反应,在听到这些文臣唤这老头孔师的时候,孙享福差点捂脸了,这他么山东孔家的啊!难怪这些文人像打了鸡血似的要干掉自己。

“陛下,微臣觉得,孙下牧言语虽然冒失,但所言之事并非无理,至少,突厥俘虏不可放回,否则,颉利的实力必会大涨,突利便难以与之抗衡,一旦突厥被颉利再次统一,不日定然会再度南下,一雪前耻。”

关键时刻,还是秦琼给力,因为突厥俘虏的事,已经涉及到军事,所以,他这也不算越界,他这么一说,瞬间就有武将班子的一大堆人马出言附和。

“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不仅是武将这边,文臣那边,房玄龄,长孙无忌,杜如晦等人也适时的出言相助,气势上,竟然不比支持严惩孙享福的那群人弱,不过,朝堂之上,还有一个位列班首之人地位不弱于孔颖达,那就是大唐开国以来就一直担任宰相的裴寂。

“老臣以为,孙下牧用词虽然有些不妥,但乃是为国谏言,其情可嘉,其心可敏,并无大错,陛下只需令其闭门读书,精进学问,多多参悟圣人之言即可。”

裴寂此时出言,正好给了李世民一个台阶,于是道,“如此,朕便依裴相之言,孙正明听旨,朕命你回家进学,参悟圣人之言,无事不得妄议朝政,退下吧!”

“陛下,不可如此轻易放过此獠······”

“君无戏言,你等想要抗旨么?”

文臣班子众人还想咬着不放,但李世民威严的声音响起,堂下瞬间便拜倒一片,孙享福只觉,这里已是不可久留之地,便连忙躬身道,“微臣领旨谢恩。”

说罢,便逃也似的快步走出大殿,只余房玄龄和杜如晦和长孙无忌等暗叹,可惜了一个经世治国之才。

得罪了孔家,就等于得罪天下读书人,那么,在文人把持的朝堂上,他就再无立足之地,而孙享福又非武将,这样,他估计只能做一辈子的皇帝家臣了。

孙享福不知道的是,在没有了他的朝堂上,更精彩的一幕幕即将发生,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三人组可还没有发力呢!他们不会像孙享福这样,以斗士的姿态和所有文官斗嘴,他们会以朝廷得失和理法来推动自己的政治目的,待孙享福回到渔业司和属下们大吃大喝的时候,一些事情终于敲定下来了。

首先确立的,就是大唐从没有禁止任何人买卖非朝廷禁令物品的政策,包括皇家,所以,皇家的农庄产出,也和勋贵大臣们封地的产出一样,是可以对外出售的,否则,于情理不合。大唐律法禁止的,只是官员低买高卖的经商行为,论罪,也是按经商盈利数量来论的。

其次,下令关中各地州刺史,县令,组织人手,修筑水库,以防旱灾,那么,突厥俘虏暂时就不能还给颉利了,当然,这里面说的,只是暂时不还,因为大唐需要他们留下来做点事,顺便帮你养他们一段时间,你不能不乐意吧!至于突厥使节那边,以唐俭为首的外交官负责谈判,谈判的只需要达到一个目的,拖。

拖到这些突厥俘虏不愿意回突厥,拖到缴获的突厥牛羊全部被吃光了最好,这样对大唐的各个阶级都有利,没有人会反对吧!

最后,既然已知明年关中会有旱灾,那么,及早的调集南方州县粮米进关中,以及让关中之地改种耐旱作物,就是明年春耕的首要任务,这方面,房玄龄很快就理出了个条框,直说到大殿之中好多官员都快饿晕了的时候,朝会才散去,而此时,一道旨意又飞到了渔业司。

“令,下牧监孙正明丽政殿见驾。”

正好孙享福此时已经吃饱喝足了,便整了整官袍,随着传旨太监往丽政殿而去。

大殿的案几之上,李世民正抱着个大碗,呼啦呼啦的吃着面条,这拉面,便是望江楼的厨子最近按照孙享福的想法制作出来的一种美味面食,当然,那些罗家的厨子会很快将其传授给罗阗,于是,淋了茱萸香油的拉面,便成了李世民肚饿之后又的最爱,这货吃拉面的时候还爱掰生蒜吃,也不知道长孙皇后受不受的了他嘴里的味。

“微臣拜见陛下,皇后娘娘。”

“嗯,免礼吧!关于筑水库,朕想听些有用的建议。”

李世民这么说,意思就是他想听对自己有利益的事情了。

孙享福早料到了会有这遭,于是拱手道,“启禀陛下,微臣早些时候便派了打理幸福村渔场的石大郎前往长安周边探查地形,探得大小数十处地方可以筑坝修水库,光是比幸福村渔场还大的水库,就可以修建十几处,另外,还有几处可以修建十倍于幸福村渔场的大水库,光一个幸福村一个渔场,就能养四十万尾鱼,要是这些水库都筑起来,到时······”

“啪叽。”

李世民的筷子居然掉了,一个幸福村渔场,一年就可产鱼百万斤了,要是关中多出几十个这样的渔场,甚至更大的渔场,岂不是可得鱼千万斤,甚至几千万斤?

“陛下,臣妾欲招这石大郎入渔业司,担任监丞,协助孙下牧修建水库,不知可否。”

“娘娘,石大郎还是个十三岁不到的孩子。”

“呃,十三岁,亦可堪一用。”

看到这两口子的吃相,孙享福也不想多说了,你们说要用,就用吧!反正当官也没什么不好的,等水库修好,你皇家得利,我也能顺便捞点。

“朕准了,另外,朕觉得这渔业司要扩大了,原渔业司的监丞郭凤就升任副监吧,另外再多派两个副监,允许渔业司招募吏员三十二人,仆役三百,另,渔业司所产,八成必须上缴内宫。”

好吧!李世民假大方一回,虽然把衙门扩大了,但原先上缴的七成,变成了八成,还多派了几个副监来分自己的油水,这让孙享福的心情能好吗?可是,他无力反驳啊!

“微臣就代石宝,多谢陛下厚恩了。”

“嗯,朕会派工部都水监的人带领突厥俘虏帮助修建水库,届时,你渔业司派人指导就好,另外,你上次所说牧监署各司的经营之道,朕与众卿议了议,认为十分可行,朕会让你兼任中牧副监,让李贤多找你讨教些具体的经营方法,你可要好生辅佐于他。”

想到李贤那个胖子,孙享福心里恍然,娘的个腿的,这又是假大方啊,既然是兼任,那他这个中牧副监与下牧监的品级就是一样的,只是多出了一个插手其它几监的权利,而李文贤是个完全不爱管事的主,李世民这是要自己拿着下牧监的薪水,把中牧监的活也干了,不对,是拿着下牧监丞的薪水,把中牧监的活也干了,要知道,上次长孙皇后把他从下牧监丞提升到下牧监,就没有给他增加职田,于是,他有些为难的道,“这个,微臣现在还兼着膳监司的职务,再兼任中牧副监,只怕分身乏术啊!”

“行了,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每天都在干什么吗?都闲的在自家酒楼唱戏了,难道还应付不来这点事?幸福村剩下的两千多亩地以后就是你的职田了,朕明日会有旨意,随石宝的任命一同发到你府上。”

“呃,好吧!陛下如果没有其它的事,那微臣就告退了。”

“下去吧!”

李世民朝孙享福摆了摆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讪讪一笑的跟长孙无忧道,“这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家伙,今天把文臣也全部得罪完了,已经没有做朝臣的可能,以后就给我李家做家臣做到死吧!”

长孙皇后掩嘴一笑道,“陛下英明,人尽其才也。”

“英明的话,就不会被那些世家爪牙逼着做很多不得已的决定了。”李世民闻言脸色有些暗淡道。

今天文臣班子数次对他形成逼宫之势,让他心里很不爽,另外还有孔颖达,居然提出,有天灾的时候就要他下罪己诏,这可是大伤皇帝名望的事情,要是年年有天灾,那他这个皇帝还要不要干了?

让李世民欣慰的是,平时最爱和自己顶牛的魏征,虽然很让自己不爽,但却是个明事理的人,看来,该给他运作运作,把孔颖达顶掉了。

第六十九章 改戏

孙府今天注定是要喜气洋洋的,孙享福的职田加了两千亩,并且兼任了中牧副监,以后妥妥的是要升官的,而才十二岁多的石宝,居然也当上了之前孙享福所居的下牧监丞的官职,更是让他母亲聂三娘高兴的哭晕了过去。

旨意里面,李世民同样给石宝划了两千亩职田,就在幸福村旁边,那么,以后,幸福村的壮丁,除了是皇家庄户身份之外,还是渔业司里有编制的仆役身份,同时,还是孙享福和石宝的佃户,他们需要负责耕种六千亩地,但事实上呢!原幸福村的村民一亩地都不需要耕种,因为这些事,都会交给幸福村的雇工来干。

入冬以后,幸福村的扫盲行动就一直在进行,现在随便一个人都能把千字文认个大概了,孙享福写给他们写的一些比较直白的信他们也能看的懂,而且,有孙氏代数符,整个村子里的人,几百几千以内的加减法算的很溜,乘除法,只要给点时间,也能行,在这个时代,就已经可以走上低级管事职位了。

腊月初八是孙大力的婚期,孙享福和石大宝正好返村喝喜酒的同时,可以顺道把职田交割完毕。

虞秀儿还是第一次到幸福村来,看到干净整洁的环村水泥路,以及整齐的砖瓦水泥房,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村子,长安城里也不过如此吧!

走过村子码头上搭的跳板,孙享福在高坡上观看了一下周围的农田,在后世他都是能够教农民种田的农科大研究生,教这个时期的农民种田,当然不在话下。

“有米叔,村子里的地都翻过一遍了吗?”

“翻过了,咱们现在人手足,又有十几架四头犁,两天都没有,四千亩地就翻了一遍。”王富王贵的爹王有米现在无事可干就爱在村口溜达,这不,正好接到了回村的孙享福。

“但是我刚才看到沿河两岸还有好多地都没有翻,那些是别村的地吗?”

“可不,他们还笑我们村有钱没地方花,做些无用功的事,这么早翻了地,来年开春,还得再翻一遍。”王有米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翻地,不过孙享福说叫翻,孙大力就派人执行了。

此时,在一旁听他们说话的虞秀儿也来了兴趣,道,“是啊!夫君,现在翻地不是做无用功么,来年开春,还要再翻一遍。”

孙享福笑了笑答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岂不闻‘瑞雪兆丰年’的道理,今冬雪少,只能靠人力翻地,才能把藏在地里的虫卵翻出来冻死,减少明年的虫害,如若不然,那些藏在地里的虫卵大面积孵化,便能成灾,蝗灾就是这么来的。”

“啊!明年会有蝗灾?”

王有米听孙享福说道蝗灾这两个字,吓的手中拐杖都抓不稳了,他这辈子可是经历过一次蝗灾的,那惨烈的场面,即便是十几年后,做噩梦的时候也会想起,若是明年会出现蝗灾,那么,幸福村的一切美好,都将会破灭。

“有米叔,明年应该只是小旱,未必会有蝗灾,但是如果连续两年干旱的话,就不好说了。咱们要防灾情于未然,所以,得用自己的方法,杀死藏在土壤里的虫卵,把田地浅耕一遍,就是办法。”孙享福扶住王有米道。

“夫君,若真是如此,那蓝田县还有咱家三千亩地,也要派人去翻一翻,对了,还有父亲和叔叔们那边,只怕加起来有几万亩······”

虞家做官的可不少,职田本来就多,祖上传下来的更多,是以,嫁个女儿都能陪嫁三千亩地,孙享福当然是巴不得所有人都行动起来,小旱蝗虫未必成灾,但比正常的年景,也能多出几倍来,而且,会为后面更大的蝗灾打好基础,所以,今年杀死一百个虫卵,很可能就是杀死后年的几万只蝗虫,早防,是出力最小,收获最大的举动。

“嗯,到明年开春之前,应该还有一两场小雪,回去之后就立即安排,来的急。”孙享福点头道。

“那夫君为何不写个折子,呈给陛下?”

“呃,这倒是忘了,回头我就写吧!有陛下发动,应该会有人去翻地吧!”

进了村子,孙享福第一件事当然是去孙大力家贺喜,并且送上了很多长安城带来的礼物,孙大力今天是新郎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忙活,倒没空一直陪着孙享福,而弟弟妹妹到了村子,就自己找地撒欢去了,孙享福没事就牵着虞秀儿的手,沿着环村的水泥路往渔场方向走去。

“秀儿,我想改戏。”

“改戏?为何?”

“让百姓们大冬天的去翻地,估计他们不会乐意,毕竟,不是所有的百姓都像幸福村的百姓有绢布衣服夹棉袄,他们大多都穿着粗麻衣,难以抵御寒风,一个不小心病倒了,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可这跟你改戏又有什么关系?”

“我想把蝗灾的段子编到戏里面,由咱们聪明多智又法力高强的白娘子告诉百姓们怎么对抗蝗灾,这样,或许比陛下的圣旨更有用。”

“夫君慎言,不过,此法倒是可以一试,只是可惜咱们之前的排练都白费了。”

“更改倒是不大,就是把许仙发配的地方从南方改到北方,原来的戏份基本不用删,加多一段便好。”

从第二回开始,剧情里面就没有多少大场面大动作了,许仙由于官银的事情受牵连被发配,然后白素贞去许仙的发配地找他,然后两人继续做夫妻,开药铺,秀恩爱,只需要在这个发配地安排一场蝗灾,就能让设法挽救蝗灾中的饥民的白素贞的善良形象更加稳固,至于对付蛤蟆精这一段,可以排到更后面演。

聊着聊着,两人便爬上了被加高的水库大坝,由于雇工人手充足,今冬又无雨雪,这条几百米长的大坝已经被加高到了七八米,水库里面囤积的水,也有六七米深,倒是不怕几十万尾鱼会出现缺氧的状况。

“夫君,这就是幸福村的渔场啊!”

“嗯,咱们酒楼用的大鱼就是这里提供的,不过都是之前捕捞囤积的,今年秋天放养的鱼苗,要等明年入冬之后才起塘,那时候都养了一年多了,个头应该都很大了。”

水坝上的风很大,两人倒是没有待太久,便往鸡场方向而去,哪里平时是由翠花婶打理,不过今天她儿子成亲,便交给了王富的老婆照看,当然,主体人群还是邻村的雇工为主。

“村长,村长夫人,你们怎么不在屋里歇着,这大冷天的还来鸡场转悠,别把身上搞臭了。”王氏一脸喜色的给孙享福打开了鸡场的大门道。

“呵呵,领着夫人看看自家产业呗,鸡场现在挺好的吧!”孙享福笑着往四处看了看道。

“咱村的鸡当然好,按照你说的方法养,母鸡个顶个的能下蛋,只是邻村的那些雇工把咱们养鸡的活计都学去了,都想回自己村子里面养呢!”王氏兴奋的同时,将鸡场的担忧说了出来。

也无怪乎那些雇工想自己养鸡,实在是这里面的利润太大了,冬日里,一枚鸡蛋在长安的售价是十二文,十二文都可以买两斤糜子了,而两斤糜子,加些杂食,足可以喂养一只鸡十天以上,以幸福村的蛋鸡平均每三天下一个蛋的产出算,一只母鸡一年产出的蛋,至少有百枚,而百枚蛋的价值,那可是一千二百钱,一只母鸡的收益都差不多能抵一亩地的产出了,谁不想养?也只能怪这个时代的养鸡户少,鸡蛋属于高价滋补品行列。

“没事,学去了就让他们养吧!咱们把那些产蛋高的鸡产出来的蛋孵鸡苗了卖给他们养就成。”

在后世,我国的养鸡行业非常发达,一个鸡蛋别说换两斤粮食,当大米的价格都卖到两三块钱一斤的时候,鸡蛋的价格才几毛钱一个,几乎是等重量的粮食的价格,全国十几亿人口,都吃不完自己国家产的蛋,还可以大量出口。因为那个时候的鸡,只要经过三个月的喂养,到达产蛋期,几乎就可以每天产一个蛋了,而一个养鸡个体户,就能随随便便养几千过万只鸡,甚至有厉害的,养十几万只鸡,可比幸福村的规模大。

让全民养家禽的好处就是能够降低农作物虫害,提高农民饮食营养水平,这个时代自然环境好,没有污染,发大面积鸡瘟的情况也少,其实更加适合发展家禽养殖,虽然当所有人都开始养鸡后,势必会降低鸡蛋的价格,但这不正是孙享福想要的么?

当这个国家的人都能够吃的上饭,吃的上营养价值高的土鸡蛋,这个国家还怕谁?

孙享福把鸡场的喂养日志拿出来看了看,虽然写的很简单,字也写的很丑,还有很多错别字,但孙享福看的津津有味。

两万多只鸡里面,产蛋率最高的一百多只鸡已经被找了出来,它们产的蛋已经开始孵化,这就是第二代高产鸡了,这些鸡的后代,会成为鸡场主要养殖的第三代鸡,如此,只需要几轮过后,孙享福相信每年能产两百枚鸡蛋以上的鸡就将会诞生。

“回头跟翠花婶说说,再增加一些雇工,趁着这个冬天没有雪,把鸡都赶到咱村的农田里放养几天,这些鸡会把田里的虫卵都刨出来吃掉的。”孙享福给了简单的建议,便听到了村子里面锣鼓的声音,这便和虞秀儿下了鸡山,往村子里走去。

第七十章 思想教育

乡下人成亲,礼节其实很简单,孙大力将一头背上驮着两担铜钱的牛送到女方家里去之后,一切礼节就随孙大力安排了,响锣响鼓是孙大力要在出发接亲之前告慰祖先,全村能来的人大多赶来公舍观礼,然后就随着孙大力的红马花轿去迎亲,一水的羊皮夹棉袄的迎亲阵容看上去还算豪华,孙享福和石宝也并马跟在队伍后头。

孙大力的媳妇就住在离幸福村五里之外的大湾村,之所以有这个村名,是因为小河在这里有一个大转弯,故此,这个村被小河环绕了三面,拥有不少水浇地。

姑娘姓邓,有足十六岁了,脸盘个头都大,最大的当然是屁股,孙大力随他老娘,就喜欢屁股大的好生养,于是就相中这么个老姑娘,大伙儿随着孙大力来到大湾村的时候,大湾村的村长亲自迎接到了村口,没办法,现在十里八乡的村子,那个不靠着幸福村过活,孙大力的身份现在可是皇庄管事,而且,迎亲的队伍中,还有两位官员,一个从六品下,一个正七品下,这可是不比县令老爷身份差的人。

没有什么作诗打宾相的戏码,孙大力掏出几把铜钱撒在媳妇家门前,供村民哄抢一阵之后,她媳妇家那扇木门就被村民们主动巴拉开了,于是,孙大力背媳妇上轿,一行人吹吹打打的开始返程。

孙享福没有急着走,他骑着马来的,倒不怕追不上迎亲的大队伍,和石宝一起到了村长家的小院落坐之后,比较拘谨的郝村长便恭敬的低头站在他面前,等候问话。

“郝村长,你不必拘谨,就当我们是邻居,到你家串门来了,坐吧,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谈谈。”

“老爷请讲,小的一定遵照吩咐,帮您办妥帖。”

见郝村长仍然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孙享福也不跟他客套了,便道,“是这样,我听大力说,你们村有一百三十多户人家,一万多亩地,都是村民自家的永业田,我想让你们村所有的田地种一样菜,叫金花菜。

这种菜不同于粮食,它能保住田地里的水汽,虫害少,而且,只要不断根,收割了藤叶,它还能继续长,开春种植一次,就能全年不断收割,我们需要大量的这种金花菜做鱼饲料,鸡饲料和猪饲料,如果你们同意种植,那么,每石金花菜,我最低也会出五十文的价格收购,而且,你放心,金花菜的种子全部由我提供,如果按照我的方法种植,年亩产不足二十石的话,我按二十石的价格,补足你们全村的种植用地。”

五十文一石,保底每亩二十石,也就是一千文,以今年的市价,一千文可以在秋收的时候买两石糜子,也就是说,只要大湾村种了金花菜,那么最差的情况,也能保证他们跟种糜子的收获差不多,关键还能省下种子方面的投入,算是比种糜子还划算些。

在心里算清了这笔帐之后,郝村长当即行了一个大礼道,“小的代表全村老少,多谢大老爷扶持。”

见事情谈的出奇的顺利,孙享福也是心情大好,临走前还不忘交待郝村长,趁着天气晴好,让大家把村里的地都浅耕一遍,幸福村的耕牛和四头犁可以借给你们用,同时,也将浅耕的好处给他讲了讲,能够有效的防止蛀虫和小地虎祸害明年村民们种下的金花菜。

“妥了,有了这一万多亩的青储饲料基地,明年渔场,猪场和鸡场的规模还能继续扩大,咱们也能安心的发展更多外面的农业基地了。”

返程的路上,孙享福和石宝并马而行道。

“那金花菜果真有这么高的产量?”石宝有些不信的道。

“其实金花菜就是以前柴山漫山遍野的那种野菜,人吃的话味道或许不佳,牲畜家禽却是喜欢,这种植物的繁殖能力很强,湿菜很压称,一万多亩地,每天收割一千多石都不成问题,足以成为我们加工饲料的主要原料。”

一天一千多石,一个月三万多石,一年差不多能到三四十万石,难怪孙享福敢说年亩产不足二十石,按照二十石补足,大湾村能够成为幸福村的农产品下线提供者,富裕就是近在眼前的事情了,要知道,每户八十亩永业田,按照最低标准算,他们也能拿到八万钱,这是什么慨念?一个农户一年挣八万钱,这可是相当于一个朝廷七品官的俸禄了,不过大湾村的村民也要整年都生活在忙碌中,因为几乎每天都要收菜,送菜。

当然,对于孙享福来说,只花一两万贯就解决了幸福村明年几大养殖业的饲料问题,是相当划算的,至少比今年要时不时的靠喂粮食才能保证养殖要省下了好几倍的钱,想想看,等明年十几万只鸡产蛋,上万头肥猪出栏,过百万斤的鱼货上市,这会给幸福村带来多大的收益,至少也是几十万贯起。

拜堂,起菜,喝酒,孙大力家的院子里,气氛很高涨,大家都一边喝着酒,一边和孙享福讨论着村里明年的前景,这个村子,一直都是孙享福的根基,如今,这里的土地全部成为了孙享福的职田,便让他的根基更加稳固了,而村民们其实并不在乎什么皇家庄户的身份,按照孙享福的意思,等他们的文化水平再提高一点之后,明年,就会运作他们走出去,成为各个皇庄的管事,开拓自己的一份产业,为他下一步推进农业强国做铺垫。

在村里的屋子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孙大力就带着新媳妇来给孙享福两口子送行,邓氏在得到虞秀儿一根差不多二两重的大金钗的见面礼之后,圆盘一般的大脸就笑的没法看了。

“这段时间,跟十里八乡的村长们多交流,开春之后金花菜种的越多越好,保管明年叫那些种植的村民收入翻倍。”

孙享福叮嘱孙大力道。以他的经验,这种金花草如果从山四月开始收割,到十月落雪的时候,每亩地的湿菜产出至少能达到三十多,甚至四十石的样子,那么种植金花菜的农民每亩地的收益就将达到一千五百文到两千文,而且,没有种子的投入,比以往一亩地只收两石多糜子,还要投入半石糜子做种子要强一倍左右,毕竟,秋收的时候,粮商从农户手里收糜子的价格绝对不会达到五百文一石。

“我晓得了,只是朝廷那边,还需要你去解释。”

“这个没问题,明年关中应该到处都有渔场了,而且是渔业司开设的,皇家有需求,地方官是不会为难的。”孙享福给孙大力吃了颗定心丸道。

这个时代的农民对于自己不熟悉的农作物是不敢轻易尝试的,孙大力可能要通过一些让种植金花菜的村子的壮丁到幸福工作等作为交换条件,他们才肯种植,毕竟没有种过的作物万一种的不好,对于农户来说可就是毁灭性的灾难,他们需要更多的保障。

快船抵达长安的时候孙享福马上就听说程咬金和尉迟恭已经押着数万突厥俘虏回来了,这两个老货面圣之后的第一个请求就是让陛下请他们到望江楼搓一顿,这不,他们带回来的有品级的武将全部都到了望江楼聚集,春桃直接把三楼的御用大包间给他们用了,所以,孙享福被逼着上台给他们唱戏曲。

“孙小子,瞧见没,老夫这一回来就没忘了给自家酒楼拉生意,你就可劲的唱,我们可劲的吃,今天这一顿陛下请的。”程咬金抓过一只卤鸡,一口就咬向鸡屁股道。

“呃,您觉得陛下会过来结账吗?”

“对哦······”

程咬金哑然了,顿时觉得嘴里的鸡屁股很不是滋味,一旁的尉迟恭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孙享福,他们刚才可是照着菜单上最贵的菜使劲点来着,瞧这八张大台面上堆成山一样的食物,光菜钱一桌最少也要花费好几十贯,居然把自家酒楼给坑了。

戏还是要唱的,这些武将们捞了这么大军功,以后在长安多少也是个富户,都是望江楼的潜在客户,不可放过,不过对两个老货的思想教育也是要的,以后可不能瞎装大方,带着狐朋狗友跑到自己酒楼吃饭挂账,尤其是像这种收不到钱的买卖,坚决不能做。

事隔四天,白蛇传的再度上演全场戏,依旧是获得了酒楼食客们的一致叫好,光摆在舞台前的打赏花篮就有十几个,结束时孙享福不忘提醒各位明天请早,因为明天是腊月初十,朝廷的休浴日,望江楼会上演白蛇传第二回,要想知道许仙和白蛇成亲之后发生的故事,可得早点来占个好位置。

而孙享福唱完戏,也没心情陪两个老货吹牛逼,赶紧的就回了自家书房跟老婆改剧本,其实也就是原先的剧本上加一段,大概十几二十分钟的戏份,台词孙享福心里有底,只需要和虞秀儿姚红袖两人多对几遍,背熟了就行,然后就是缺一张满是蝗虫的背景画,这个得连夜画。

“夫君,你说明天陛下会不会来看咱们表演?”

“应该会吧!”

“要是你现在上了那份关于蝗灾的折子,那么,陛下就肯定会来看。”

“呃,其实我不太愿意见到陛下的,他老是喜欢占我便宜。”

“夫君慎言,没有陛下,那来的夫君今日之风光?”

“好吧!我姑且认了,这就写折子吧!”

李世民的目的真的达到了,虞秀儿的忠君思想一直在影响着孙享福的行为,当然,也就仅仅是影响行为而已,孙享福的思想依旧。

第七十一章 太上皇驾到

让人很意外的是,大上午的,王麟等世家公子便带着一大班人马到了望江楼,直接开了一间三楼位置较好的大包厢,点了不少好菜,开始吃喝。

不过孙享福现在有席君买在身边,倒是不惧这些世家子闹事,听春桃说王麟带过来的人里面有很多女人,都是长安青楼里面弹唱俱佳的名妓,孙享福便眉头一皱,心道不好。

白蛇传里面的唱段对于专业的音乐人来说,一点都不难学,看虞秀儿很快能上手就知道了,反正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调,如果被王麟带过来的人学去了,在长安城内的酒楼大肆翻唱,那势必会对望江楼的生意造成影响,毕竟望江楼在城墙一角,离城内居住密集的几个坊有点远,而且消费也不便宜。

另外,城内还有一个在宵禁管制之外的平康坊,那里全是青楼,如果也开始上演唱段,那么,许多爱花花的有钱人,就不会为了听唱段跑到望江楼来了,这算是王麟继朝堂之后,在商业上跟孙享福宣战了,正规酒楼对上有特殊服务加成的青楼,成败可还真不好说。

孙享福在心里琢磨着,是时候添加一些技术活了,便道,“春桃,你叫人传信给幸福村的王富两兄弟,还有马林,张全,让他们带上家伙事,到府上来。”

“好的,少爷。”

交代完这些事,孙享福便到了望江楼门外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李世民,让有些意外的是,自己在这个时代居然有粉丝了。

“这,这不是许仙么,长的真俊······”

“我就佩服他敢娶蛇为妻······”

“······”

一大帮人远远的围观着他,说什么样的话都有,不过男人和女人泾渭比较分明,女人大多喜欢孙享福扮演的许仙,男的则是被虞秀儿迷的不要不要的,也幸亏武元庆跟着他老爹去扬州了,不然,看完这出戏,他肯定还会再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接连收到了十几个女粉丝抛过来的媚眼,孙享福自我感觉良好,直到有人往他怀里塞纸条,约他春风一度的时候,孙享福才惊觉自己站在大门口有些不妙,正好逮着了匆匆赶来的裴律师和长孙冲,于是,想将这两个家伙抓壮丁,让他们代替自己迎接皇帝。

“事情有些复杂,这次太上皇也会来。”长孙冲迎面一句话就把孙享福的话堵在了嘴里。

“呃,不好意思,是我爹鼓捣的,所以,望江楼可能会被戒严。”裴律师有些不好意思道。

“戒严?有那个必要么?”孙享福的话音还没落,就见独孤谋引着一大队士兵跑步过来。

“独孤将军,难道望江楼要清场?”

“陛下倒是没有这么说,你有什么好办法吗?”独孤谋视线扫了扫大厅之中满满当当的客人道,这可都是钱,而且有他的份。

“如此,便请陛下和太上皇走楼梯直接上三楼的大包厢吧!到时候独孤将军将楼梯口和三楼包厢的走廊戒严就行了,后边来的客人,就不准上楼了。”孙享福想了想便出主意道。

“也行,就这么办吧!”

独孤谋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便命侍卫在大门和楼梯上排成人墙,不一会,一大队车马便行到了望江楼前,孙享福等一众人纷纷弯腰下拜,偷偷瞄了瞄,便见李世民亲自扶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瘦高老者从车架上下来,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父皇,这就是望江楼了。”

李渊下了马车,李世民便指了指五层高的酒楼道。

“嗯,这楼倒是起的高大,裴卿呢?”

李渊往身后看了看,便见裴寂从后面小跑了过来道,“微臣在呢!”

“那好,我等就一同上楼看戏吧!”说罢,李渊还一把拉着裴寂的胳膊,往楼上走去,搞的一旁的李世民有些尴尬。

通过这个小动作,孙享福便知道了李世民现在还并没有博得李渊的原谅,所以,孙享福又成了李世民的撒气包。

“哼,都是你小子作的怪。”

“呃,陛下,微臣这也是想经营好酒楼,为太子东宫谋利啊!”孙享福郁闷道。

“行了行了,唱你的戏去吧!不过自明日起,渔业司的活可就要开始干了,你且用心些。”李世民说罢,便龙行虎步的上了楼梯,此时,在他后面的一些马车上,莺莺燕燕的许多人都下了车来。

“呃,两帝后宫也都来了啊!那什么,春桃,给大包厢加些位置吧。”孙享福吆喝了一句,正准备去后厨宣布开宴,却被一个小家伙扯住了袖子。

“孙正明,孤已经求父皇让你教我唱戏了,得空你可要来东宫教我。”

“呃,原来是太子殿下,微臣,微臣这就要准备登台了,还请太子往包厢看戏。”

孙享福推脱了一句,便想往楼内躲,李世民可没跟他说让他教太子唱戏,这小家伙估计是假传圣旨,他却不知道,他每天在东宫干些什么,李世民或许不关心,长孙皇后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孤能去你的后台看看么?”

“呃,后台人多杂乱,殿下还是不要去的好,而且,皇后也来了,殿下还是陪伴皇后左右为好。”

孙享福说着,便见挺着大肚子的长孙皇后带着一干后宫妃子缓缓朝这边走了过来,这时,李承乾才识趣的过去搀起长孙皇后的胳膊。

“孙下牧,太子年幼,你可不许你带坏他,自明日起,你要多操劳渔业司的事,这戏啊!能不唱就不唱了吧!”

孙享福郁闷,你儿子顽皮,可不能怪到我头上,不过他正好借此机会给了李承乾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想彻底摆脱这个难缠的小家伙,可他没想到的是,他这个表情反而让李承乾误会了,以为孙享福是想跟自己玩的,只是长孙皇后不许。

一众贵人上了楼,孙享福也吩咐厨房起菜,今天望江楼的上座率超过九成,一楼还添加了几排专门看戏的茶位,顾客总人数妥妥的突破了六千人,倒是叫酒楼的服务员好一通忙活,等食客们差不多吃好,孙享福和虞秀儿也上妆完毕。

咚咚嘿!咚咚哈!

嘿哈吼!嘿哈吼!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

大幕拉开,这几天在长安城疯狂传唱的白蛇传主题曲响起,满堂的食客们顿时对餐桌上还没吃完的残羹剩饭没有了兴趣,注意力聚焦到了舞台之上。

“这歌舞倒是编排的精妙,台上穿白衣的是何人?”

大包厢内,移步到看台最佳位置的李渊指了指舞台上的虞秀儿道。

“此乃虞世南的孙女,亦是发明戏曲的孙下牧之妻,虞秀儿,便是她饰演了这白蛇传里面的白素贞。”

闻言李渊脸上竟然生出一丝失望之色,一旁的李世民见二人只是谈论一些戏曲上的事情,便不恬着脸在旁边伺候了,与长孙皇后和自己的几个妃子一同看起戏来。

舞台之上,主题曲唱完,三道大幕也全部升起,属于孙享福和虞秀儿的打情骂俏专场也到来,故事情节几乎和原版一样,许仙拿了白素贞送的官银回家,被李公甫发现,拿去县衙,白素贞算到了许仙有难,让小青前去相救,这段戏看完,大家也都将前面银库被盗,银子乱飞的事情跟整个剧情连接上了,然后就是许仙在县衙挨打,小青抓县令夫人垫背,一个搞笑的段子,引的全场大笑,最后,在得了白素贞密语传告的许仙招供了,找到了全部失窃的库银,死罪被改轻判,刺配雁门郡,这里当然是孙享福改的剧本。

到了雁门郡,背景画马上就变的荒凉了,一些衣衫褴褛的百姓在舞台上走过,许仙在师叔的药铺安顿下来之后,又被师叔家的女儿看上,想招为女婿,这里,许仙的几个唱段,将他对白素贞情比金坚的痴情形象又树立了起来,然之后就是白素贞寻到了雁门郡,跟许仙开了一家保安堂药铺,然而,来保安堂的第一个病人,竟然是想要医肚子饿的。

这里自然是孙享福改的剧情,说旱灾,说蝗虫的剧情要到了。

由那个想要医肚子饿的病人讲述雁门郡去年冬天无大雪,春上又无雨,田地里收成大减,好多百姓活不下去了,才到来城里讨饭吃的原因后,宅心仁厚的许仙自然是施舍了一碗粥给这位求大夫医肚饿之症的病人,然而,白素贞知道了此事之后,便掐指一算,得知了旱灾之后,必有蝗灾的结论,许仙这个样子救不了多少人。

“官人,冬无大雪,来年必旱,旱灾则必然伴随着蝗灾,这雁门的百姓只怕有大难了。”

舞台上饰演白素贞的虞秀儿说到这里,舞台下的观众便出现了少许的骚动,这不,关中今年的冬天,并无大雪,每天晨雾散去之后,都是艳阳高照,难道说明年也会有旱灾?

舞台上,饰演许仙的孙享福做出大惊的模样道,“娘子,那该如何是好?”

白素贞摇摇头担忧的道,“嗨,若是百姓们去冬能够将田地浅耕一遍,那今年的蝗灾,至少要小两三成,可惜了,如今已近仲夏,离蝗灾爆发的时间只怕不远。”

“难道就没有解救的办法了么?”孙享福几乎是问出了台下所有观众的心声。

第七十二章 马周来访

在许仙以及台下众多观众汇聚的目光中,白素贞也只是为难的摇了摇头,然后等焦虑状的许仙踱步下了舞台之后,白素贞又招来小青,说要升坛作法,请毗蓝婆菩萨,然而作法请菩萨需要耗费很多功力,小青苦劝,白素贞坚持,最后耗损道行请来了毗蓝婆菩萨,菩萨派了他的儿子昴日星官来帮助她应付蝗灾。

于是,舞台上,一个戴着鸡嘴面具的昴日星官出现了,他手上拿着一根竹条,赶了数十只鸡上舞台。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这未长成的蝗虫,最怕的就是家禽,且看某的十万神鸡军下界,将那蝗虫卵吃个干净。”

昴日星官其实就这么一句台词,却是叫百姓们听的如获至宝,原来,没有长成的蝗虫怕鸡,只需要放鸡将虫卵吃了,蝗灾就爆发不起来。

待昴日星官赶着鸡下了舞台,舞台的画面就变成了一脸疲惫之色的白素贞劝解焦虑之中的许仙,说蝗灾之危已解,叫他宽心,然后,一个唱段,将昴日星官一通夸,却隐瞒了自己耗费许多道行才办成此事的内情,将白素贞善良的形象树立了起来,之后,幕布开始降下,秦汉又上台跟小青唱起了渡情谢幕。

“这戏曲果然有意思,怎么才演了这片刻就不演了,二郎速速下令,让他们再演一段。”

见幕布落下去之后就不再升起,李渊不干了,指着舞台对李世民道。

“呃,父皇,这戏曲上演之前,须得排练,要好几日才能排练出一个时辰的段子,今天已经多演了一刻钟了,后面的剧情,还须得他们先排练好才有的演。”

李世民解释了一句,李渊才惊觉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便道,“如此,那今后这戏剧再上演,朕一定要来看。”

“是,父皇,如今时辰已经不早了,儿臣便送父皇回宫吧!等望江楼的戏剧排好后,孩儿一定再带父皇来看。”李世民很是恭敬是回了一句,便劝李渊回宫,他这个定时炸弹不放在防卫森严的禁宫之中,李世民就不放心去干别的事,毕竟,现在山东,幽州,甚至江南那边,都有想起兵帮李渊复辟的藩王势力没有解决呢!

李渊意味深长的看了裴寂一眼,便随李世民的车架回宫去了,他知裴寂费尽心思的捞他出宫必有深意,而这次出宫的整个过程中,裴寂却一句也没有提正经事,只说了句,‘这戏剧,不可不看’。

李渊也是经历过争斗,造过反的人,瞬间就明白了裴寂另有安排,便才有了刚才这一幕,只要自己出宫能成为常例,那么接触大臣的机会就多了,到时候,说不定能够重新做回至尊,毕竟李世民是他的儿子,明面上,不敢把他怎么样。

李世民的豪华大马车中,宦官王得用跪在一旁给他一边捶腿一边道,“陛下,老奴全程都盯着裴相,没有发现任何异动。”

“裴寂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头一回出宫就有动作,他会老老实实让父皇看几次戏,等朕麻痹大意之后再采取行动。”李世民一脸冷色道。

“那老奴今后可要盯紧了。”王得用闻言心中一凝道。

“不必,盯他一两次就行,之后逐渐放松,朕倒是要看看,这个老鬼最后能将什么人引出来。”

“诺。”

王得用心中了然,李世民这是要用引蛇出洞之计了。

当了多年大唐朝廷第一人的裴寂怎甘寂寞,现在李世民无论什么事情,都是找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商量,他这个政事堂宰相日益被架空,消亡之日近在眼前,这叫他如何能不急,所以,他一直在寻找出路,直到孙享福将戏剧搞出来之后,他才想到了一条计策,让李渊出宫,这样才能勾连大臣以及藩王和地方势力,重新帮李渊拿回统治权,也只有李渊拿回统治权,他才能继续做他的朝堂第一人。

所以,才有了裴寂在朝堂之上宁可得罪七宗五姓的人,也要帮孙享福说话的事,他就是要救孙享福一命,让望江楼的戏可以继续唱下去。

被蒙在鼓里的孙享福还以为裴寂是因为裴律师的原因,成为了自己的盟友,却没有想过,他有什么资格跟裴寂成为盟友?人家谋求的是整个国家的政权,哪里是一间酒楼的蝇头小利。

皇帝发往关中各地的政令在李世民回宫之后第一时间就发出去了,令各地官府组织农民在天气晴好的时候将农田浅耕一遍,另外,有条件的人,可以多到户外放鸡,于是,次日起,关中大地又开始热闹起来,百姓们对李世民的这条政令很理解,因为他们上头的主家大多在望江楼看过了白蛇传,知道了对抗蝗灾的办法,主家有令,下面的佃户自然只有干活的命。

浅耕土地,放鸡鸭吃虫卵,这都只能够对蝗灾起抑制作用,而在蝗灾之前,首先要面临的是旱灾,一大早的,孙享福便被请到了工部去开会,此时,新上任工部尚书的是长孙顺德,一个五十多岁的胖老头。

“诸位都已到齐,那本官就将陛下的要求给大家说一说,此次陛下将突厥俘虏七万余尽数交给工部,限令明年春耕之前,在此图所标二十三处地方筑坝,建立水库,诸位可有良策?”长孙顺德指着自己案几上的一副地图道。

这幅地图就是石大郎花了近一个月时间在关中各地查看地势,标注出来的,孙享福已经看过很多遍,烂熟于胸,便起身道,“大人,此图乃是渔业司下牧监丞石宝所绘,已经给每一处地方标注了编号,其中第一号,第九号和第十三号地区涉及的工程量巨大,可以先派大量人手集中完成,另外的二十处,皆是小工程,派三千人一组,不消几日,便能全部完成,明年开春以前,全部竣工不难。”

“如此甚好,既然你渔业司对情况比较熟悉,那便以你渔业司为主导,都水监从旁协助,本官会知会兵部,调左右武卫,左右威卫的军士帮助监管俘虏,若是能按期完成陛下交办的任务,本官定为你等请功。”

好吧!又碰到了一个不太作为的上司,本以为会有明确分工的孙享福只用了一句话,就揽过了整个工程的大权,于是,工部的会议只开了一刻钟就散了,众多七八品的小官,就随着孙享福到了渔业司衙门。

“七万多突厥俘虏的吃喝拉撒,几十处工地的监管,这是要忙死哥啊!”

孙享福吐槽了一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的那些盟友,有左武卫大将军秦琼和左威卫大将军程咬金帮忙,大可以给突厥俘虏实行军管,至于消耗的钱粮,好吧,长孙顺德过了一道手后,就少去了三成,如今看来只能争取提前完工来将被他贪污去的那些钱粮省出来,于是,孙享福一整天都在衙门里画图,也让工部负责打造工具的官员率先忙碌了起来。

预先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孙享福在衙门里忙碌了两天之后,大军终于能够押着那些突厥俘虏赶赴工地了,孙享福只恨自己手下没有一个得力的助手,大冷天的还要出门,亲自去跑工地,连陪老婆练唱排戏的时间都没有了。

老龙山一号水库工地,数万突厥俘虏在唐军的皮鞭下开始运土夯地,孙享福目测这个石宝最最看好的风水宝地建好之后,至少比幸福村的渔场大十几倍,而且有两条山溪可以不断为水库注水增氧,另外,由于两侧山体高,这个水坝也可以建很高,屯十几二十米的深水不在话下,这种又大,又深的水库一旦完成注水,那么周边几十里内的田地,都不愁灌溉了,只期望来年春上能多下几场雨吧!

“大人,营外有一个书生求见,他说是常何将军府上的门客,叫马周。”

“常何将军?哦,你说什么?他叫马周?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不一会,一个二十多岁书生装扮的汉子就被引到了营中。

“草民马周,拜见大人。”

孙享福打量了几眼一身麻衣的马周,突然想起了自己看过的一部电视剧,貌似这家伙是贞观中后期的名臣,还做到了宰相,便客气的道,“不必多礼,本官听闻你是常何将军府上门客,定然是有才学之人,今日到访,可是有什么良策献与本官?”

“草民微末伎俩,不敢在大人面前称良策也。”马周拱手道。

还真有,孙享福闻言心里一喜,便指着营中马扎道,“快请入座,德叔,上些酒肉糕点来。”

马周被孙享福突然的热情搞的一愣,不过看孙享福一脸热诚的笑意,便也不多说什么,入坐之后便道,“大人,草民有三策,不知是否有用,讲的不好,请大人勿怪。”

“有人来献策,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你且细细讲来。”

马周顿了顿便道,“既然大人已知来年有旱灾,要筑坝屯水,这筑坝,定然是要大量挖土的,大人何不命人将挖土的地方也集中规整一下,顺便替当地百姓开沟,或者挖井,来年,当地百姓也能用这些沟渠,井水灌溉农作物,岂不一举两得?”

孙享福闻言,竖了个大拇指道,“妙也!之前我只想着早日完工,能够为朝廷多省些钱粮,却没有想到这一茬。”

马周受到孙享福夸赞,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容,又道,“大人过虑了,朝廷早一些完工,这些突厥俘虏不也还是要朝廷出钱粮养着么,何不让他们多做一些对我大唐有利的事情呢!而且,草民觉得,陛下在用过这些突厥俘虏之后,怕是不愿意将他们放回去了吧!”

闻言,孙享福差点捂脸,自己的脑子居然没有想到,早点完工,这些突厥俘虏就成吃白饭的了,现在草原上颉利和突利正是势均力敌的时候,李世民不可能放这些突厥人回去影响平衡,既然都是要出钱养着他们,还不如多叫他们干活,现有劳动力不用,过期可是作废的啊!

第七十三章 李承乾上门

人才跟庸才的区别就是,他们的大脑总是能思索一些有用的东西。

马周就是个人才,在听过他的第一策之后,孙享福就有让他总览全局的打算。

“除此之外,大人刚应该考虑的是这些突厥人后续的安置问题,如果,朝廷安置他们会成为一个大麻烦,那么,最终他们还是会被那些腐儒归还给颉利,或者是突利。”马周见孙享福听进去了他的建议,便继续道。

“是的,你有什么好提议吗?”孙享福闻言又是点点头。

“大人应该上奏陛下,征召少部分突厥精壮入军伍,给与他们大唐府兵同等的待遇,这样,即降低了这些俘虏的危险性,同时会给剩余的突厥人一丝希望,不至于反叛。

另外,招募一部分勤奋老实的突厥人为工,就像幸福村的那些雇工一样,他们只需要付出简单的劳动力,就能获得报酬,相信只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他们中间很大一部分人是不会愿意回到寒冷的北方草原的。”

这就是马周的政治思维了,能以一个门客身份收到的微弱的信息量来分析国家大事,这是一种能力,不得不说,他的这个建议很靠谱,历史上的李世民就是因为大量的吸收了胡人俘虏加入军队,才使大唐军队的远征战斗能力加强,同时,也让胡人不那么仇视大唐,更加容易向大唐的军队投降,才有了大唐的军队在太宗时期对胡人的战争几乎全部以胜利收场的结局。

“那么,再说说你的第三策吧!”孙享福很是期待的看向马周道。

马周微微一笑回道,“最后一策,说来其实不值一提,那便是利益均沾,大人只需要给陛下提议,将最后剩下的突厥俘虏或三十,或五十的分赏给朝中大臣,让每个人都享受到不归还突厥俘虏带来的好处,那么,不光是这次,以后的战争中,我大唐俘获的突厥俘虏,都很难回到突厥去了。”

“走一步,看三步,牛,先生真乃经世之才也。”

孙享福这次是真服了,马周简单的几个建议,就将各方面因素都考虑了进去,尤其是最后一条利益均沾,这是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的孙享福打死也想不到的。

在这个落后的封建农耕社会里,青壮劳动力,人口,都是财富,而且,突厥人擅长养马,伺候牲口,官宦人家,谁家不缺马夫,谁家不缺照顾牲口的奴隶。即便不缺,把这些青壮拿到奴隶市场,一个也能卖到几贯钱吧!几十个那就是好大一笔钱了。

想想看,以后大唐对外战争如果有所缴获,每个官员就能分到价值几十几百贯的奴隶,那么,那个官员还会讨厌打仗?那个官员愿意把得到手的财富白白送给别人?

“大人谬赞了。”

马周起身行了一礼,便要告辞,却被孙享福一把拉住。

“先生别急着走,先吃些酒肉,咱们还有的聊。”

说着,德叔就将一些望江楼厨房做好的熟食加热端了进来,在案几上摆好,孙享福给马周倒了一碗酒水才又道,“先生胸有韬略,志向定然远大,在下这里正好有一个可供先生展现才华,让陛下看到的机会,不知先生是否有意出仕?”

有意,太他么有意了,要是不想做官,马周又怎么会做这么多功课,还到孙享福这里来自荐呢!要说那常何的官职也不低,但他是个武将,跟马周这样的文人其实尿不到一壶,只是念在同乡之谊,才将其收留在府上,平时供些吃喝,也就了事了,历史上,马周可是在常何府上吃了好几年的闲饭,才有了一个表现的机会。

现在,常何率军负责督管突厥俘虏,难得的让马周随行帮忙管理一些文书上面的工作,让马周找到了机会,孙享福的官职虽然不高,却是皇帝面前得宠的家臣,除了几个宰相国公,还就他这样的人与皇帝走的最近,从这么大的工程,主事者居然是他这就可以联想道,李世民对他的能力还是非常信任的,所以,马周这才起了心思。

“在下若是能出仕,定不忘大人提携之恩。”

马周起身给孙享福行了个大礼,却被孙享福再度拉起来按在桌前道,“先生无需客气,陛下求贤若可,本官也只是为陛下分忧尔,当然,这也要看你自己的能力,我的意思是,由你协助我属下的石监丞代替我管理这工地上的大小事务,我亲自回长安向陛下奏报你提的几个建议,如果陛下采纳,工程又能保质保量的完成,那么,先生出仕应该不难了。”

“这,在下一介草民,如何使得?”

马周有些愣了,孙享福却是不理会,叫德叔喊了石大郎过来。

“大郎,这位马周先生乃经世大才,我欲留你二人在此监督工地,如何行事,你且以马先生为主,明日,我就有要事返回长安,后续如何做,马先生当会有安排。”

石宝对孙享福的决定基本是盲从的,他说马周有大才,那肯定就是大才了,他自己才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一个,千字文现在都未必默写的全,当然只能是听吩咐办事,孙享福只是用他的官员身份帮马周撑个场子而已。

于是,孙享福对后续的工程计划,跟马周和石宝聊了好一阵之后,一顿饭算是吃完了。

次日,孙享福一大早就将拟好的奏章揣在怀里,打马往长安而去,午后时分才进了皇城,他并不是朝臣,自然没有上奏章的权利,所以,他的奏章是给长孙皇后,由长孙皇后代为转交给李世民。

交完奏章,孙享福就无事可干了,本想在衙房里睡个午觉,等后宫回复的,却见门口突然来了个访客。

“太子,您怎么来微臣这里了?”

简单的行礼完毕,孙享福便问道,当然,更多询问的目光是投向跟他一起来的长孙冲的,长孙冲只是无奈的跟他耸了耸肩。

“孤在东宫待的烦闷,就想找你来学戏,侍卫打听到你在衙上,孤就来了。”李承乾小大人的模样道。

估计他一早就派人在皇城门口盯了哨,毕竟,东宫和皇城只是一墙之隔。

想想古人一天八节都是语文课,尤其是皇储太子,还要加了倍的学,孙享福就替这孩子悲哀,反正闲来无事,便请了李承乾到衙房里面聊聊。

“太子可是真心喜欢音乐?”

“是啊!是啊!孤从来没有得到过父皇的夸奖,只有上次你教我唱的那首歌,让父皇大赞,所以······”

好吧!孩子的思想其实就是那么单纯,他只是想得到父母的肯定,夸奖而已,可惜他这么小就做到了太子的位置,任何事情,做的好,是应该的,做的不好,会有一大票的人来指责他,可以说,是太子这个位置害了他,不然,成年后他的心理不会那么扭曲。

“所以,你这次是偷跑出来的?”

孙享福一句话,就把李承乾后面的话给堵住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点了点头。

“平时太子您偷跑出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孙享福好奇的问道。

“会被先生罚抄书,甚至,还会打手板。”李承乾心有余悸的表情道。

他的老师可是有三朝帝师之称的李纲,连李世民见了,都会恭恭敬敬的行师徒礼,被他打了,李承乾根本没有说理的地方。

看到李承乾这幅模样,孙享福内心突然一软,决定帮帮这个可怜的孩子,于是道,“偷跑出来是不对的,不过,殿下的父皇母后以及老师把本不该属于你这个年龄应该承受的东西强加到你头上,也是不对的,所以,如果一会儿皇后娘娘传召微臣的话,微臣会劝劝她的。”

“不要,千万不要让母后知道我偷跑出来的事情,不然我好长时间都别想出来了。”李承乾闻言急切的摇摆着双手道。

“太子放心,我会有我的方式,绝对不会连累您受罚的。”

孙享福虽然这么说,但李承乾还是有些不信,不过,这时候内宫传旨的太监来了,李承乾起初吓了一跳,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却发现传旨的太监并不是来请他去皇后哪里问话的,而是传召孙享福,于是,李承乾便用一副恳求的模样,看着孙享福跟着太监出了衙房。

“表兄,孙正明不会乱说的吧!”等孙享福的背影走远,李承乾才一脸担忧之色的看着一旁的长孙冲道。

“呃,以我对这小子的了解,他是一定会乱说的。”长孙冲摸了摸鼻子道。

“那该如何是好?”李承乾一脸后悔之色道,他今天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就算孙享福有心想要替自己隐瞒,传旨太监只怕也会对长孙皇后实话实说。

“不过,等这小子乱说完之后,姑姑说不定真的会改变一些对你的管教方式。”

“呃,表兄你这是在拿孤寻开心。”李承乾反应过来道。

长孙冲讪笑的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道,“这是跟孙正明学的,不过咱们现在还是赶紧回去吧!说不得,一会就有姑姑的旨意到东宫。”

李承乾悲哀的点了点头道,“希望孙正明能劝动母后吧!”

第七十四章 对太子教育问题的建议

孙享福来到丽政殿的时候,李世民正拿着他那份奏章看的津津有味,里面几乎记录了马周所有的原话,孙享福还以自己的眼光视角分析了一下马周的话,策略李世民会不会用不好说,但马周这个人才,肯定会因此走入李世民的视线。

“想不到朕的一介家臣,也来为朕荐官了,不过荐的不错,这马周要真如你所说,通过凤毛麟角的消息,就想到了奏章中的三条策略,确实是大才,等水库的工程完工,朕必然召见,封赏。”李世民面有喜色道。

“那敢问陛下,可是要依此人之策行事?”孙享福问道。

“水库建造方面,依策而行吧!至于突厥俘虏,容朕与大臣们商议之后再作处置。另外,朕不是让你兼任中牧副监了么,既然建造水库的事情你抽身了,也该去衙上踏踏实实的干些活了。”

“呃,微臣回去后,就去找李中牧报到。”孙享福郁闷的给李世民行礼道,这是要压榨完他所有的劳动力啊!

“嗯,你且先下去吧!”李世民点了点头道,对于李贤那个不爱管事的族叔,李世民也是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往孙享福这种有能力的人身上加担子。

“那个,微臣还有一事奏报。”孙享福犹豫了一下,才道。

“说吧!”

“这个,微臣刚才在衙房候旨的时候,太子殿下来找微臣了,说是要跟微臣学乐曲······”

“胡闹,午后正是进学的时间,太子怎敢擅出东宫。”孙享福的话还没说完呢!长孙皇后却是先怒了,她不仅怒李承乾,更怒孙享福,不分场合的将此事说给了李世民听,如果影响了李承乾在李世民心中的地位,那孙享福就罪该万死了。

“微臣斗胆,敢问娘娘,太子殿下何时不是进学的时间?”孙享福学着魏征的样子,弯腰拱手,语气却是丝毫不让的向长孙无忧问道。

“呃······”

这话长孙无忧还真是不好答,因为,李承乾除了一日三餐的时间之外,似乎没有不是进学的时间。

“殿下只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而已,他的思想思维,并未发育成熟,如何能承受如此大的学习量?学了一肚子的之乎者也,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有用吗?臣斗胆建议陛下和娘娘,取消太子殿下一部分的学业,让太子殿下像一个正常孩子一样长大,再教也不迟。”见长孙无忧语塞,孙享福继续道。

“大胆孙正明,竟敢对皇储学业指手画脚,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吗?”李世民的爆喝之声突然响起,吓的宫中的内侍跪了一地,连孙享福都差点忍不住跪了。

差一点,就是没有,所以,孙享福依旧是抱拳弯腰的姿势,嘴里却道,“此事本不关微臣的事,微臣只是好心提醒,怕不当的教育方式毁了大唐的太子,既然陛下不喜,那微臣以后就不提了。”

“你且说说,太子的教育方式如何不当了?”

李世民刚才那一嗓子,可不是真怒,他不过是想试试孙享福的风骨而已,毕竟,这可是孙享福第一次主动的为不相干的事谏言,谁料,自己一怒,这家伙马上打了退堂鼓,学了魏征的形,却没有学魏征的神。

“呃,微臣敢问陛下,您八岁的时候,是不是除了一日三餐都在进学?”

李世民闻言愣了,却没有说话,继续盯着孙享福看着。

“那陛下,如果让您现在除了一日三餐之外,都对着奏章,您是什么心情?”

“呃······”

小的时候的事情或许不记得了,但如果说眼前的事情,李世民有了切身感受,那只怕是要疯吧!

“观音婢,朕怎么突然觉得,这小子说的有几分道理,承乾的学业,是否过重了,朕小时候······”

“咳咳······”

李世民说到这里,长孙无忧用咳嗽打断了他的话,转头看向孙享福道,“是否过重,你说了不算,先生说了才算。”

“那个,臣就再斗胆再说一句,先生说的,就都是对的吗?太子的老师是李纲大学士吧!臣听闻,李大学士的第一个弟子是隋文帝的太子杨勇,他的第二个弟子是已故叛逆太子李建成,难道娘娘想让殿下做第三吗?”

孙享福此话一说,长孙皇后手上的茶碗都惊掉在了地上,这李纲在后世可是被称做太子杀手的狠人,但是这个时代,人们没有统计的习惯,被孙享福这么一说,长孙皇后才惊觉,李纲之前教的两个学生,下场居然都不好。

李世民脸上的表情也很古怪,他从小可都是在打架斗殴交朋友的过程中长大的,治国的时候,也很少用到只会之乎者也的腐儒,给李承乾选老师的时候,他只考虑到了此人在文学界的名声地位,却没想过,这样的老师教出来的学生,适合当皇帝吗?

场面有点尴尬,李世民两口子愣着不出声,孙享福也不好多讲,过了片刻,孙享福才想起另外一个可能会打动李世民夫妇的点,便道。

“今日殿下来找微臣的时候跟微臣说了一句话,让微臣触动很大,殿下说,他从来没有受到过陛下的夸奖,只有上次唱了微臣教的一首歌,才让陛下大赞了一次,所以,太子来找微臣学乐曲,并不是自己贪玩,而是孝心可嘉,想博陛下一乐而已。”

在后世,一直都有好孩子是夸出来的这么一说,孙享福虽然没有养过孩子,但还是比较信这句话的,因为自己做孩子的时候,被父母夸奖的时候心情就会好,做事搞学习都会更卖力,被指责的时候,不会像成年人一样去深刻反思,大多数时候会自暴自弃,因为孩子的思维还没发育完全的时候,判断能力是很差的。

说到这里,李世民一脸惭愧,而长孙皇后也因为刚才错怪孙享福,生出了一丝愧疚之心,感动的眼睛有些湿润道,“我儿承乾,真乃孝子也!”

孩子孝不孝,还看父母怎么教,如果让李承乾按照历史的轨迹走下去,会被人骂上几千年不孝,孙享福心想,既然做了好事,便做到底吧!于是开口道,“合理的放松,其实能更好的提高太子的学习效率,比如陛下在歌舞饮宴之后,第二天批阅奏折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容易感觉到枯燥乏味。古之孔圣人,不都传下了君子六艺么,是以,微臣觉得,让太子学习六艺中的曲艺,也无不可。”

李世民闻言点了点头道,“嗯,此言有理,朕知你颇通曲艺,便赐你一块东宫行走的腰牌,闲暇可前往东宫教授太子曲艺。”

李世民拍板了,长孙皇后便不好再多说什么,不过此刻她心里最想做的事,就是把李纲给撤换掉,至于学乐曲,控制好时间便可。

“如此,微臣便告退了。”

孙享福本不想跟太子牵扯过深的,不过既然牵扯上了,那就尽量做好吧!

“慢着,说到曲乐,朕倒想起有些事情可以跟你聊聊。”

说罢,李世民居然挥手将殿内的侍卫撤了下去。

“陛下请讲。”

“朕就是觉得,你这戏剧既然是唱的前隋的旧事,而且还是有官场中人,可不可以······”

好吧!李世民这嘴一张,孙享福就知道他要干嘛了,后世有很多人说李唐江山的繁荣是靠改历史改出来的,以前孙享福不信,现在嘛!有点怀疑。

“这个,其实微臣的剧情早有设计,会在后面,揭露前隋官场腐败等等······”

“嗯,如此,你闲暇时,倒是可以排排此戏,现在太上皇也迷上了这戏曲,回头,朕会派宫中歌舞艺人去望江楼学习唱段,你要好生安排。”李世民见孙享福懂了自己的意思,点了点头道。

“微臣知晓了。”孙享福躬身道。

“另外,朕会派一些密卫,混进望江楼的杂役中,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服务员中,朕有秘密任务交给他们,你要好生配合。”

“微臣遵旨。”

这个,可能就与李渊去望江楼看戏剧有关了,孙享福原本不想跟一些掉脑袋的事情扯上关系,但这些事总是会主动往他身上沾,既然在这个世界无法避免,那就找条牢靠的船站上去,他觉得自己的蝴蝶翅膀应该不会把李世民这条船煽沉的。

出了后宫,孙享福第一时间来到李贤的衙房,很好,他在睡觉。

“孙下牧倒是惯会扰人清梦。”被叫醒的李贤还有几分不爽的道。

“李中牧见谅,下官不是还兼着中牧副监的职务么,今日陛下诏下官前去,命下官赶紧将诸事管起来,想来,是有些事情办的陛下不如意了。”

听了孙享福这话,李贤顿时睡意全无了,按说,自己除了上班时间爱睡觉,下班时间爱寻欢以外,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事啊!衙内诸多事务都是按常例在走,基本没有错漏,皇帝怎么会不如意呢?

李贤如果按照以前的标准来算,确实没有什么错漏可说,可现在不一样了,渔业司的业绩摆在哪里,几个月时间,为皇家盈利数千贯。而在孙享福上了一次朝堂之后,朝廷已经默认了皇家自产的东西也可以在市面上进行售卖,那么,农业司,牧业司,林业司,是不是也该交一份好看的业绩报告给皇帝了?

第七十五章 牧监署的窟窿

一溜往来账册摆在了李贤的案几上,其中有两本特别的厚,一本是渔业司的,一本是膳监司的,渔业司的两个铺面,入冬以后每天纯利润数百贯,就算中牧监这里只存有总账,没有明细,每天至少也记录了一条,两三个月下来,数字很吓人。

当然,比起吓人,膳监司的账目看起来更吓人,豆腐产业在关中州县完全铺开后,日销量达三千石,光是作坊里每天出产的豆腐渣,都够幸福村的上千头肥猪食用的了,盈利那还用说,而且,膳监司并没有停止扩张的步伐,很快,洛阳,扬州,益州,膳监司的豆制品分厂都会盖起来,到时候,膳监司可能成为一个全国性的大衙门。

“这,这,这渔业司和膳监司为何会有如此巨大的盈利?”李贤看着账本最末结余的数字,有些结巴的道。

孙享福郁闷,看李贤这样子,明显是好几个月没翻过账本了,那就更加别指望他熟悉了解朝廷的新动向了,于是,孙享福从头给他讲了一遍这里面的情况,说的李贤是一愣一愣的。

“现如今,渔业司每月能给皇家盈利上千贯,膳监司更是达到了月盈利两万贯以上,而其它三司却没有盈利,大人,您说陛下能乐意吗?”

每个月往宫里送几万贯,当然,这是冬季食材短缺生意好做的情况下,夏季的话,估计会减掉一半以上,那么,一年平均算下来,二三十万贯是没跑的,孙享福看过朝廷的税收报,知道武德九年大唐全国的净税收才两百多万贯,也就是说,光这两司赚的钱,就能抵得上整个大唐一两成的税收了,后宫只需要靠着这两司的收入,就完全能够应付支出,不需要拖朝廷的后腿了。

感觉事情很突然,李贤有点接受不了,摸着额头的汗道,“可是,其它三司,如何能够盈此巨利?”

“只要方法用对了,也是可以的。”孙享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

“那既然小孙大人你这么有把握,本官便令农业司,牧业司和林业司主官皆都听你号令,务必要让陛下满意。”李贤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把抓着孙享福的胳膊道。

“呃,那好吧,既然陛下命下官兼任中牧副监,那指导各司发展,也是下官的职责,便请大人召集各司主官前来议事吧!”

和管理渔业司膳监司一样,孙享福的管理方式就是给出经营策略,让属下按照策略来办,小贪小污的不计较,大的数字,核心的发展机密保住就行,目前看来,唐初的底层官员和小吏还算靠谱,办事都很尽心。

不一会,三司的主官就到场了,其实,算上掌管两司的孙享福,皇庄的所有掌印官员就全部到场了,孙享福理所当然的排在了李贤的下首,他不仅是两个司的主官,还是中牧副监,其它三司的牧监对这个排位倒是没什么可说的,等李贤宣布各司以后将听命于孙享福后,各司主官的面色马上就变了。

“看来,你们三司的贪污腐败问题很严重啊!”

孙享福在李贤宣布后的第一句话,就把三位下牧监身上的肥肉都吓的颤抖了一下,贪污这种事情,一般粗壳不会说憋壳,反正大家都贪,上司李贤又不爱管事,那自然是能贪多少是多少了,可孙享福不一样,这货一个月就往后宫交了几万贯,乃是一堆谷壳子中的一粒大白米,帝后夫妇现在信他肯定比信李贤还要多。

“孙大人何出此言啊!”农业司的下牧监张易道。

“那要不,本官先查一查你农业司的账目?”孙享福淡淡的看了一眼张易道。

“这······”

“‘这’这个字是有典故的,本官第一次上朝的时候的,有一位喜欢‘这’的崔大人,后来喷血了,现在还在家疗养呢!难道,张大人也想学哪位崔大人?”

朝堂上的事情或许不会传到民间,但在当官的这个圈子里,还是有不少人传的,尤其是出了七宗五姓顶级世家子弟崔世勋被一个农家出生小子气的当堂吐血的事情,这可是爆炸性的新闻,当官的又有那个不知道呢!

可偏偏这个小子惹了这么大的祸,居然没事人的活了下来,这简直就太神奇了,这里面,李世民和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是出了大力的,还有那个文官班子第一人裴寂,也给他分担了很大一部分的压力,所以,官员圈子里面,孙享福已经被贴上了不能招惹的标签,除非你是七宗五姓系的官员,可张易是么?显然不是,七宗五姓系的官员,又怎么会给李世民做家臣呢!

所以,他被孙享福一句话堵的坑都不敢坑一声,只是低着头,等着孙享福的下文。

“几位大人其实可以放心,本官不会查你们的账,因为我知道你们都不干净,查办了你们,只会让问题全部暴露出来,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本官也不会夺你们的权,因为本官和李大人一样,也懒得管事。”

孙享福说到这里,还不好意思的看向李贤摸了摸鼻子,说人家李贤懒,好歹人家李贤天天来衙房睡觉,随时听候宫内的旨意,一个月来不了几回衙门的孙享福说人家李贤懒,可是一点都站不住脚。

张易等三人闻言松了一口气,其中林业司的赵幕春向孙享福问道,“那么孙大人,我等是否一切照旧例?”

“还照旧例?照旧例你们就该回家种田了,陛下已经发话,农业司,牧业司,林业司,在明年开春之后,必须盈利。”既然这三人知道皇家封地产出的物品可以出售,那么孙享福就不会跟他们客气了。

“可是,我等没有孙大人你的陶朱之能,如何能让本司盈利?”一直没有吭声的牧业司下牧杨秋问道。

“这不,叫你等来就是传你们生发之道的呀。”

孙享福这么一说,张易等人的脸色瞬间变的热切起来,一脸谄媚之色道,“若得孙大人指点,我等必定感激不尽,不知孙大人有何妙计授予我等?”

“那还是先老实交待一下你们的亏空吧!我要详细的知道你们手上有什么资源,账上差了多少。”

孙享福这么一说,掌实权最大的农业司下牧监张易脸上率先不自然起来,扭扭捏捏的道,“农业司有良田十七万八千亩,种子和屯粮库房三十间,今年关中无灾,按往年成例算,本应该收粮四十二万石的,除去庄户的食用以及皇宫用度的供给,账上本应剩余粮食十二万石,不过目前农业司的库房里只有五万石粮食左右。”

“差七万多石?张大人你真是好胆啊!这可涉及几万贯的巨大贪腐案,看来本官是救不了你了。”孙享福闻言一愣道。

这个亏空太大,可有点不好补,而且,来年可能旱灾的消息已经开始在长安疯传,粮价也开始在缓缓上涨,那么想补齐这个亏空的成本也在日益加大,七万石粮食秋收的时候本来只值五万贯不到,可现在或许要花七万贯,甚至十万贯才能补的齐。

“呃,这也不是我一年亏空下来的,是历年累积,我这里,其实只有几千石的问题。”张易解释道。

“为何不早报?”孙享福郁闷的问道。

不过张易没有回答,把眼神往李贤瞄了瞄,显然,早报也没有用,每年从农业司抠几千石粮食出来卖了分账,是李贤默认的,他还分了大头,所以,只要他这个中牧不换,大家都心照不宣。

“我记得,你农业司不是只有九万亩农田的吗?”孙享福思索着,细问道。

“那是以前太上皇在位的时候,后来陛下登基,秦王府的农田就和皇庄的农田合并到了一起,还有从前太子和齐王哪里收缴过来的,虽然陛下封赏出去了一部分,但还有十七万八千亩在账上,而实际上,可能有二十万亩左右,农业司这两年组织庄户们开出来不少新田,一直都没有往上报。”

“新田产出的那一部分也被你们收入自己囊中了吧!”

张易尴尬不说话,孙享福就知道铁定是了,又问道,“那你们农业司辖下有多少庄户丁口?”

“呃,三千户,人口一万五千余,壮丁四千余。”张易如实报道。

但孙享福从熊庭中汇报过的数据知道,皇庄的百姓每户可能要耕种一百二十亩地,也就说,二十万亩皇田,实际耕种的农户还不到两千户,那剩余的一千多户呢?

张易看着孙享福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便知道瞒不过,才如实道,“实际负责耕种的人口不到两千户,剩余的千余户人口,都调配给了各宫宛做杂役,这样能收取一些好处,省出不少口粮。”

张易就是大唐版小官巨贪的典型,孙享福是一点也不想给这样的人渣擦屁股的,但是他更怕自己受累,于是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春耕前要让三千户人口全部回到自己的庄子做准备,否则别说是我,神仙也救不了你。”

说罢,孙享福又看向赵幕春和杨秋道,“你们那边呢?”

第七十六章 盘账

有农业司的巨洞在前,赵幕春和杨秋倒是觉得轻松了不少,其中林业司的赵幕春率先道,“我林业司倒是没有农业司那么大的亏损,账上只少三万条大木,另外,树种树苗短缺一些,价值不超过一万贯,一千五百户伐木工匠,有壮丁两千人,现在一大半都在工部和将作监那边帮忙,如果将他们借用时付的薪资退还的话,人可以马上调回来。”

林业司确实没有农业司的亏空大,但也差不了多少,首先每条房樑大木在市面上的售价差不多是五百文,三万条,这就是至少一万五千贯的窟窿,树种树苗一万贯的窟窿,以及要退还给工部和将作监的钱,想抹平林业司的账目,至少需要三四万贯。

不过,孙享福知道,这还只是一个引子,所以,又道,“林业司有林木三千倾,如今可都在?”

“呃······”

“你直接说还剩下多少。”孙享福又猜中了,郁闷道。

“砍伐之后尚未种植的山林地有五百余倾,种植后没有长成大木的有一千二百倾,实际有木林产的大概一千三百倾上下吧!”

好吧!储备林产连一半都不到,又是一个大窟窿。

“牧业司呢?”

“牧业司七大牧场共有牛羊二十三万头,其中牛七万,羊十六万,另有战马一万五千匹,基本都不差。”杨秋道。

“差的是皮货和牛羊马料是吧?”孙享福用屁股想也知道。

“呃,孙大人所料不错,牛皮是战略物资,全部都要供给将作监,账目上的羊皮缺口三万张,今年大豆涨价,库房作为马料的大豆与账上相差两万石左右。”杨秋不好意思的道。

三万张羊皮的价格大概是一万多贯左右,两万石大豆的价值大概也是一万多贯,若说牧业司只缺口两万多贯,那确实是三司之中情况最好的了,不过,要是情况这么好,杨秋也不会不好意思开口说了。

“你直接说另外吧!”孙享福已经不做好的方面想了道。

“另外,还欠着提供战马饲料的几大家族差不多两万贯欠款,一千五百户牧民,实际上只有五百户左右在牧场。”

“那些人口那去了?”

“往年的时候给那些提供饲料的大族抵账了。”

孙享福险些晕倒,看来这三司没有粗壳与憋壳的区别,都是老鼠屎,窟窿谁也不比谁小,幸好自己之前接手的渔业司没有什么产业可以败,情况还算好。

搞清楚具体了情况,那么,一个问题来了,这么大的窟窿李世民可能不知道吗?绝不可能,这么大的利益,如果是被牧监署的几个小官小吏贪污了,李世民绝对会下旨灭他们三族。

那么,既得利益者肯定就是李世民都不好动的一群人,大唐除了七宗五姓,还有这样的人吗?

有,宗室。

像李贤这样的人,李氏家族还有不少,甚至有辈分比李渊还高的存在,老李家也是世家大族,人口怎么可能少。

“难道陛下叫我来是对付这些宗室的吸血虫的?”

孙享福在心里自问了一下,觉得很有可能,不然今天李世民见到自己之后,不会第一句就提到了要自己履行中牧副监的职责。

麻烦很大,不过,头疼是没有用的,解决问题才是生存之道,那么,先用抹平大窟窿作为条件,跟他们背后的利益团体讲和是必须的,否则,孙享福有再多发财的本事,也架不住人家背后捣乱吸血,而且,捣乱的还是李世民必定不会大肆屠杀的自家族人。

“这么大的亏空,我相信你们自己本身也就只沾染了一小点,所以,如果我让你们吐出来,你们也是不可能吐的出来的,就连李大人也是这样,我说的没错吧!”

当然没错,三司的亏空加起来都二十几万贯了,李贤这样的中牧监哪里会有这么大的家底,别忘了他上面还有宫苑总监,上牧监,内侍监,宗正寺等,那些大佬才是分钱的大头。

见李贤尴尬的点了点头,孙享福才又道,“那么,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抹平账目上的亏空,几位大人也知道,既然陛下派我来将这一摊子事情抓起来,那么陛下肯定是知道这边的异样情况,而当今陛下,可不像太上皇之前那么好说话。

所以,未免事情闹的不好收场,我们应该齐心合力,先抹平账目上的短缺,而在此之前,我们肯定没有余力给诸位身后的人输送利益,所以,这一部分得先停掉,等账目抹平了之后,咱们再商量,诸位看可好?”

孙享福这么说,张易三人却是把目光看向李贤,李贤思索了一下,才点头道,“那边我去交涉,问题应该不大,不过,等账目抹平,好处肯定是要给他们的,不然,他们可不怕到陛下哪里去闹。”

“如此,就交由李大人去沟通吧!你们几位也尽快把详细的账目,库存明细送到渔业司衙房让我过目,另外,这几日我会盘库,等东西厘清了,才会出方案,别的不敢说,半年到一年之内抹平账目开始盈利,问题是不大的。”

孙享福胸有成竹的道。在这么一个商业落后的时代,他掌握了关中最大的农林牧渔集团,如果这还不能赚大钱,那就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如此,就有劳孙大人了,我等这就下去准备。”

等张易等三人告退之后,李贤也没有在衙房继续睡觉,而是收拾了一下,往宗正寺那边走去,孙享福则是大致的看了一下农业司,牧业司和林业司的账目,真不明白他们拿这种错漏百出的账本是怎么蒙骗长孙皇后的,看来后宫对这些贪腐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黄昏时分,孙享福打马回到了家里,老婆虞秀儿妖精似的缠着他要求一起编白蛇传后面的剧本,孙享福估计自己最近是没有时间排练了,但是老婆的要求必须满足,本子可以先弄出来让大家排练,演出的时间直接推到了下一次休浴日,自己后边补练几天就好。

然后,晚饭的时候,春桃跟孙享福说起了望江楼的生意。

“少爷,城内的好多酒楼都开始上演咱们白蛇传的唱段了,像馨香楼和得月楼,直接照着咱们的剧情演,当真无耻。”

“这是不可避免的,咱们酒楼现在的上座率有几成?”孙享福一早就预料到了王麟的心思,山寨模仿嘛!华夏人民即便是在一千多年以后都是全球最擅长做这个的。

“午饭的时候五CD不到,晚饭的时候更是只有三成,听说好多客人都去平康坊听那些妓子们唱咱们的唱段了。”春桃皱着鼻子厌恶的道。

“嗯,等咱们的新戏了,客人一定会被我们再拉回来的,咱们的酒楼这么大,有个三五成的上座率,已经盈利不少了,最近盘账没有?盈利应该不少吧!”孙享福很有信心的道。

“咱们的账目一目了然,好盘的很,截止今天,咱们已经盈利五万多贯了,照这么下去,咱们酒楼一个月赚个二十万贯都不是问题。”春桃有些兴奋道。

这才十来天,望江楼已经赚到了长安城内一些大酒楼一年才赚的到的钱,前景大好,当然,孙享福知道,这种的盈利不会一直持续,随着开春之后人们又开始忙碌起来,食材也开始丰富起来,望江楼的生意还要减半,一年能纯盈利三五十万贯已经是很好的情况了,这样孙家也能分到一二十万贯,平均月入不低于万贯。

“给酒楼的所有服务员和演艺人员发一贯钱的奖金,这些日子大家辛苦了,另外,最近宫里可能会派一些人过来,你按照正常的员工安排,在不影响咱们经营的情况下,不要管他们。”孙享福想起了李世民的交待,便跟春桃说道。

春桃闻言点头道,“知道了少爷,对了,这两日裴相一天两餐都在咱们这用餐,费用挂在裴公子名下,咱们怎么结算?”

闻言,孙享福眉头一皱,裴寂可是当朝宰相,虽然权利在日益被架空,但平时是要上朝的,而且居住的地方可是城中最繁华的中心地带务本坊,专门跑来城边的望江楼吃饭,这有点奇怪,于是又问道。

“他一个人来的,还是招呼了很多人?”

“人不少,不过我都不认识,看穿着,应该是朝廷的官员吧!”春桃回想了一下答道。

“嗯,此事我知道了,如果宫里的人来了,就让他们去服务裴相吧!至于他挂的账,以后如数从裴律师的分成里面扣出来,不仅如此,其它几个股东来用餐也是,把账单拿给他们签,之后扣除就是了。”孙享福交待道。

如果裴寂想在望江谋划什么的话,孙享福肯定是不乐意的,他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弄出来的一个农产品输出端沾染上了政治,有怀疑,就不迟疑,只有自己活在安全地带了,才能让这个时代变的更美好,他一向就是这么胆小怕死。

“夫君,咱家的账也该盘一盘了,而且,再过不久就要过年了,咱们得准备些年节礼物,到时候挨家去送。”

虞秀儿这么一说,孙享福才惊觉自家的账目可能有点乱,幸福村,渔业司,膳监司,包括以后的望江楼都会往家里送钱,自家有多少钱,自己还真不知道。

“盘吧!不过这些事情你管就行,希望十几年之后我可以对全大唐的人民说,我创业,从幸福村开始创业,武德九年开始到现在,我从来没有一个月拿过工钱,当然工钱都是拿到我们家夫人账上去了,我从来没有碰过钱,我对钱没有兴趣。”

“呃,这句话有什么含义么?”虞秀儿愣了。

“等我成为大唐最富有的人的时候,它会激励很多大唐的年轻人。”

第七十七章 至尊皇庭

在繁忙的盘库工作中渡过了好几天,孙享福总算知道了皇帝的家底,并想到了暂时让账面上好看些的办法。

农业司的一万五千丁口会在春耕之前会全部回到各自的农庄,付出的代价是农业司所有的现金量,粮仓上面的亏空可以说成是卖粮买地了,所以,由庄户们开出来的两万多亩新田必须上交,这方面,在长远来看,李世民算是赚了,因为两万多亩新田,以后每年都会给他产出几万石粮食,两三年就会补足亏空。

至于林业司,这两年皇帝并没有建造宫殿的计划,那么仓库的大木暂时不用补足,工匠被借调过去工部制作曲辕犁是必须的,现在给钱也要不回来,所以,孙享福曲线救国,找工部借用已经打造好的曲辕犁,找牧业司借耕牛,都给农业司的庄户们,让他们先将二十万亩皇田浅耕一遍。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农业司的这些丁口来反帮林业司了,这个时代的人不懂得嫁接培植技术,但孙享福是这方面的专家,今年冬天总是艳阳高照,气温酷似初春,幸福村的暖棚里温度正好可以提前培植树苗,孙享福以柳树枝为根,桃树枝为主体,培植了数万颗桃树苗。

这是个很简单的植物科学,柳树嫁接易成活,把一小节柳树枝插入地底,只要浇水,很快就会生出细小的根茎,而被钉入柳树枝内的桃树枝主体却会让这颗树苗长大之后是桃树,孙享福已经不指望这个时代的人能理解这种科学了,他只需要从皇庄过来的那庄户能够按照自己的要求把事情办好,他亲自化身质检员,看到树苗下地,这事就算妥了,整个过程只是花费了一些人力,就让来年林业司的五百倾山林空地全部种满了果树,算是补足了上万贯的树苗窟窿。

再之后,以牧业司规模扩大为由,找李世民要了三千突厥俘虏,毕竟,缴获回来的数十万头牛羊马匹,有一大半会划入牧业司管辖,这方面是必然的,朝廷不会有人反对,那么,牧业司放牧的人手也够了,短缺的,只是大量的马料,这需要靠后续的盈利来补足。

不过,孙享福还要趁着这个机会,帮忙推动了一下马周的策略,那就是继续找李世民要人,要突厥俘虏,让这些突厥俘虏都回不去草原。

膳监司要发展,光辐射关中的长安作坊就用了两千多个突厥人做工,那么,洛阳,扬州,益州等几个人口不下五十万户的大城市,是不是也要千人以上规模的工厂呢?这个折子上到长孙无忧哪里之后,李世民很快就拿着折子去朝堂让朝臣们商量,令他想不到的是,第一个出来赞同的会是魏征。

这家伙在膳监司参观了一遍之后,果然回家让仆役们照着工序制作了一次豆腐,平均一斤大豆,才制作出了三斤豆腐不到,而且味道还不如膳监司制作出来的好,计算完人工火耗之后,他才发现,皇帝在豆腐这个事情上,确实没有赚钱,甚至有可能贴钱,而且,市面上如果一直有两文钱一斤的豆腐售卖,对于稳定粮价也有很大的帮助。

要是以往,有旱灾的传闻在长安出现,长安的粮价起码能涨两三倍,但是今年,由于豆腐价格就是两文钱一斤没动,粮食价格居然只是缓慢的涨了两三成,再往上涨就涨不动了,粮商们发现百姓们都不傻,直接吃起了价格更便宜的豆腐来裹腹,也不敢继续涨了,反正一个人一顿吃一斤豆腐才两文钱,而一斤豆腐,足够保证一个人半天所需的营养了,更大的问题是,酸菜或咸菜炖豆腐,都是美味啊!可比吃粗糙的粮食划算。

所以,没有文臣的阻碍,李世民大笔一挥,五千突厥俘虏就到了膳监司名下,当然,这得等水库建设完毕之后人员才能到位。

事情可还没完,建了二十几个大水库,不能不开发成渔场吧!幸福村的渔场谁不眼馋?孙享福又采取了一个曲线策略,李世民得知计划之后依计而行,先让房玄龄上奏,给所有文武官员加俸禄。

这俸禄怎么加呢?给官员们分鱼,每年,每季,甚至每月,给不同品级的官员分不同大小,不同数量的鱼,在这个时代,绢布,粮食,柴碳,都可以作为俸禄,为什么鱼不可以?这可是肉食啊!

而加俸禄的事情,谁会反对?

所以,基本不用议,朝廷就通过了,那么问题来了,那来这么多鱼呢?

幸福村渔场可是人家孙正明的职田私产,哪里虽然有鱼数十万尾,但也经不不起满朝文武的瓜分发啊!所以,大家的目光,就放在了即将建成的这二十几个大水库。

于是,这个时候孙享福的折子来了,只要给我人口经营水库渔场,一年之内我可以让这些水库渔场出鱼,从今年秋天开始,长安的每个官员,甚至每个吏员,都可以分到一定数量的鱼货,而且,还建议朝廷,废除禁止捕杀鲤鱼的条令,给鲤鱼换个名字就好,就叫红尾鱼。

满朝文武都觉得没问题,于是,李世民又是大笔一挥,同意了渔业司主官的奏请,并划了五千突厥俘虏进渔业司,只是,一年之内,渔业司必须负担起官员们的鱼俸,往后,将会形成常例。

这下好了,鸿胪寺和突厥使节的谈判还没结束,突厥俘虏就已经被分出去一万多人,那么也不差再多分几个了,所以,这个时候户部尚书长孙无忌上奏了。

还是给朝廷官员加俸禄,不过这次不是物资,是人口,按照品级,七品以上的官员都有,每人分两个突厥劳力为家奴,官品每高一级,多两个,一品的国公宰相们,每人能分六七十个,亲王,藩王,还有增加,这么一分下来,两万多突厥俘虏又没了,而且,没有人反对,因为奴隶就是钱啊!自己就算不想养,拿到市场上去卖,也是能值个几贯的吧!

等朝廷诸公达成一致之后,李世民觉得,这么对待突厥俘虏,突厥俘虏肯定有反弹,还是得给一道恩旨,干脆征召俘虏中的精壮之士入伍,给他们一个在大唐成为人上人的机会,让那些被打散分配的突厥人也看到一丝希望,当然,规模暂时不宜太大,就五千人吧!

这方面,军方代表秦琼,尉迟恭,段志炫,程知节,侯君集等人都说没问题,还争相统领这支即将由胡人组成的军队,于是,兵部尚书杜如晦也表示没问题,朝廷很快就通过了,至此,马周的三策基本实行,七万多突厥俘虏,直接就被分出去四五万,那些挑剩下的人,其实还不还给突厥都无所谓了,因为,突厥是不可能接受这么多俘虏留在大唐这个事实的。

最后,李世民直接下旨驱赶阿史那思摩出京,让他回去告诉颉利,剩下的人哥也不还了,你爱称臣就称臣,不爱称臣就提兵来打,看谁厉害,于是,剩下的这些人,被孙享福又要了一万人到农业司,牧业司和林业司,因为他将自己的计划跟李世民夫妇说了一遍。

“陛下,微臣打算将皇庄的农户,从农耕中解放出来。”

“怎么说?”李世民还是第一次听到解放这个词,有些意外的看向孙享福,农民,不耕田种地,能干什么?

“微臣计算了一下渔业司二十多个大鱼场的养殖规模,得出一个结论,尾数可能突破亿兆,可这么多鱼,每天消耗的饲料鱼草,光靠野生和少部分田地的产出,不足以供给,所以,微臣想套用幸福村的模式,给渔场建设配套设施,猪场,和鸡场。

猪和鸡是所有牲畜和家禽里面转换率最高的,呃,这个转换率,也就是吃多少食长多少肉,吃多少食下多少蛋的比例,而且,它们的粪便可以成为鱼食,只要将这些产业紧密的结合在一起,就能像幸福村一样,形成产业循环,养鸡和养猪需要人手,而且,突厥人不擅长这个,所以得由咱们自己的人来管理。

而突厥俘虏,则是负责替咱们农庄的百姓干一些简单耗时的重体力活,比如伐木,耕田。同样可以套用幸福村管理雇工的模式,由一两个熟手,就能指导几百个雇工做他们以前从没做过的事。然后,只要咱们不短了他们的吃穿,再给他们中间表现优越者一些奖赏,赐大唐民籍身份等,相信这些突厥人会很好管理。”

在关中,毕竟汉人多,光一个长安城,就一百多万汉人,几万突厥人被打散分散之后,再想形成暴乱已经不可能,尤其是这些突厥人比汉人还蠢笨单纯些,不会懂得用计谋搞串联,或许治安上最初会有些问题,但只要让他们吃的饱,穿的暖,几年之后,他们就会忘记自己的出生,以成为唐人为荣。

“嗯,你说的有理,可以照办。”李世民点了点头道。

“另外,农业司,牧业司,和林业司今后也都将在东西两市开设铺面,出售所产,其中牧业司和林业司的产出,微臣想打造成品牌,这个名字嘛!想请陛下和娘娘定夺。”

“品牌?你有什么建议?”李世民又听到了一个新词,好奇问道。

“就像咱大唐的龙旗一样,大家一看,就知道是咱大唐的军队和城池,这品牌也是一样,牧业司和林业司都是皇家产业,所以,质量和品质要保障,而且要起一个高大上的名字。”

“高大上?”

“呃,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意思。”

“朕就知道一个意思,你小子只怕会借此机会,来抬高这些商品的价格。”

“呃,陛下真是慧眼如炬,微臣的这点心思,是瞒不过陛下的,不过,皇家多点钱不是更好么?”

闻言,李世民却是摇了摇头道,“朕身为一国之主,与民争利,好在何处?”

孙享福别的可能知道的不多,后世电视一打开,国家领导人见的肯定是最多,那些人都在干什么呢?这里捐物资,那里救灾,要不就打打贪官,反正全部是做好事,这样才能有民心,大家才不会反对你,于是,建议道,“那些腐儒忽悠陛下的言辞,陛下可千万别信,陛下有钱了,就能做很多事?收买人心这个可以吧!呃,臣用词不当了。臣的意思是,陛下有钱了就可以做好事,接济穷人,赈济灾难,最不济,还能赏赐大臣,使天下百姓民心归于皇家,这样,陛下的江山岂不是更稳固?”

“你的意思是,你挣钱,朕来花?这个好,这个好啊!”

“呃,那看样子陛下是不反对了,微臣想给牧业司打造的品牌名字叫至尊皮货,给林业司打造的品牌是皇庭家私,陛下您看合适吗?”

“至尊,皇庭,还真是高大上啊!”李世民闻言一愣道。

第七十八章 对山寨的反击

孙享福鼓噪的至尊皮货和皇庭家私的事还没影,倒是望江楼的服务员制服被人率先模仿了去,带纽扣的袄子,带松紧腰带的裤子,不仅穿起来精神爽利,干起活来,也比长袍长裙方便的多。

都不用去查山寨者是谁,王麟肯定脱不开干系,但是他家虽然有钱,却架不住长安市面上的白叠子早就被孙享福买了个精光,如今关外大雪,高昌的白叠子恐怕得明年夏天才能到长安了,所以,他不仅连戏剧山寨的不上档次,连一套服务员制服,也山寨的不上档次。

绢布的面子,里面塞的都是麻布的里子,两种料子都不升温保温,害的馨香楼的服务员干活的时候,被冷风一吹,便瑟瑟发抖的缩起来了,精气神跟望江楼的服务员不在一个档次,久而久之,望江楼长安第一酒楼的形象就在人们的脑海中更加根深蒂固了,所以,对望江楼高昂的价格,大家也都能够接受。

在白蛇传的第三回开演之前,望江楼的大门前突然支起了一个临时摊位,摊位上只卖一种东西,那便是画,而且,是差不多一样的画,画里面的内容,正是许仙和白素贞在戏剧中的造型,孙享福给其命名曰海报,有许仙单独的,有白素贞单独的,有许仙白素贞站在一起的,还有少部分小青的,画中人物十分逼真,用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画技,这就不得不提到三天前阎立本上门跟孙享福交流书法画技了。

后世,孙享福的父母每年暑假都会给他报兴趣班,初二那年正好报的是绘画,学的便是素描,虽然只学了一两个月,水平很渣,但是素描的成画理论基本还记得,大学的时候用此法泡过女朋友,没怎么得手,不是画的原因,是因为他自己长的不好看。

当第一张素描画像呈现在阎立本面前的时候,阎立本愣是坚持了五分钟没有眨眼,然后,不到两个时辰,这个世界的第二张素描画像便问世了,是阎立本所画,他的绘画天赋何止是孙享福的十倍,于是,阎立本三天没有上衙,在孙府把孙享福所掌握的全部素描理论掏出来,并实际运用过之后,才一屁股倒在孙家的暖炕上睡着了,这三天他的徒弟们没少跟着他学画,所以,数百张能够打八十分以上的硬笔素描画便出现在了望江楼门前的摊位上。

画不贵,就一贯钱一张,当然,那是相对富人来说,反正能来望江楼吃饭的人,不会连一贯钱也掏不起,于是,没到一个时辰,所有的画就都被顾客们抢购光了,阎立本的徒弟们赚的盆满钵满,准备以后加大供应。

孙享福对此是乐见的,他对媳妇说,这一招叫固定形象,当大家的脑海里对许仙和白素贞有了固定的形象的时候,其它一切的山寨版本,看起来就会觉得不恰当,他们会更加愿意来望江楼看原版。

李渊再次来到望江楼看戏了,李世民依旧作陪,裴寂同样还是像内侍一样陪在李渊身边进了大包房,今天包房里的李承乾尤其兴奋,因为刚才进来的时候孙正明告诉他,再过两天,他就能教自己乐曲了,而且,是一种全新的乐器。

古时候的人都有点脸盲症,尤其是像望江楼的服务员,穿着统一的制服,梳着同样的发型,所以,李世民险些都不认得自己派到望江楼的密卫了,看到他们若无其事的服务在御用包间之内,他总算是放心了不少,看来,没有必要的话,下次自己也不用跟来了。

开场主题曲之后,剧情开演,蛤蟆精变化的道士上台,包治百病的万灵丹被白素贞揭穿,这同样在警示这个时代的人们,不要被那些爱故弄玄虚的假道士所骗。

同时,向观众们展示了强大的魔术,从画里面钻出来的五鬼,被收走的瓶瓶罐罐,其实,这都是一种光影效果制造出来的视觉错觉,但是孙享福不出来解释,王麟想破脑袋也破解不了,他的山寨版本只能找几个演员在舞台上干唱,一点代入感也没有,这也是为什么望江楼一开始上演后面的剧情,顾客马上就爆满的原因。

今天这一个时辰唱下来,观众可被孙享福两口子的狗粮撑死了,然而,他们看的就是爽,但孙享福不知道是,麻烦事情又要找上他了,尤其是当陈伦的老婆在佛寺求了一对双胞胎,白素贞去佛寺又求了一个文曲星之后,大厅之中,一个道士装扮的人气的吹胡子瞪眼。

要知道,李唐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份,攀上了老子李耳这样的祖宗,于是,道教成了李唐的国教,连太史监的官员都是道士,所以,道士在唐初的社会地位很高,要不是少林寺的棍僧对李世民有救命之恩,佛教估计会被他们赶出中土。

相应的实力会对应相应的社会地位,所以,道门有这样的实力,一般人都不敢得罪他们,而望江楼这一出白蛇传却是在扬佛抑道。

丑化道门,就是把道门往死里得罪。

“袁师叔,这戏曲,咱们不能让他们演了,再演下去,咱们道门的弟子都不敢上街了。”气急的年轻道士李淳风小声的在老道袁天罡的耳边道。

“这望江楼可是皇家的产业,我等如之奈何?”老道袁天罡却是很淡定的道。

“咱们私下的去找那孙正明,让他改戏如何?”李淳风出主意道。

“改戏?不必,不必,你不是擅长推演之术么,难道没推演这戏剧后面的剧情么?”

袁天罡这么一说,李淳风却是一愣,当即开始推演起来,果然,他的手指抖了半天,一副放松的表情道,“这戏不可能一直这么唱下去,最开始出现的那个老和尚就是埋的伏笔,之后,恐怕是要那老和尚来破局了,哼哼,要是到时候行棒打鸳鸯之事,只怕,不敢出门的就是那些和尚了。”

“既然你也推演出来了,那回头我们就去见见他吧!”袁天罡看着舞台上缓缓落下的幕布道。

“呃······”

李淳风这一次手指抖的更快,他的脑海里一直出现的刚才幕布落下时,孙享福的面相。

舞台上,孙享福牵着虞秀儿道,“娘子,调整好气息,今天返场曲就唱“滚滚红尘”了。”

虞秀儿有些忐忑有些激动的笑了笑道,“咱们一定要把所有人都震住。”

最外层的大幕拉开,孙享福和虞秀儿手牵着手走了出来,大家知道,这应该是返场唱结束曲了,不过前两次是由秦汉老头和小青姚红袖唱的《渡情》,这次却是换了许仙和白素贞。

然后,这两口子又开始撒狗粮了,配乐响起,二人深情对望一眼,虞秀儿率先开嗓。

“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

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焦灼。”

孙享福这时接腔。

“想是人世间的错,或前世流传的因果。

终生的所有,也不惜换区刹那阴阳的交流。”

这时,虞秀儿又接过,

“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

孙享福再度接过。

“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

虞秀儿的声音沉下来,“本应属于你的心,它依然紧护我胸口。”

孙享福同时低吟,“啊~”

两种声音一唱一合,给人一种交缠在一起的感觉,将爱恨缠绵的感觉演绎到了这个时代的极致,那种由胸腹腔发出的气音,把人的耳朵牢牢的抓住,观众们一个个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一点点细节。

······

“于是不愿走的你。”

“于是不愿走的你。”

“要告别已不见的我。”

“不见的我。”

“至今世间仍有隐约的耳语,跟随我俩的传说。

滚滚红尘里有隐约的耳语,跟随我俩的传说。”

高低不同的鼓音和一种宣泄般的金属击打的声音瞬间像要把所有人的情绪冲垮一样的轰鸣出来。

没错,是架子鼓,一个由孙府的乐手练了十天的新式乐器,也是孙享福让工匠们打造出来的最易上手的新式乐器,可惜钢琴一时半会没办法出来,不然这首歌一出,定然会让所有的耳朵一段时间内,都听不进去其它的音乐,

他却不知道,观众们最近那里还听的进去别的音乐,孙享福和虞秀儿这种水乳交融般的合音合唱简直刷新了观众们对音乐的认知,原来音乐应该是这样,原来歌唱应该是这样。

“神仙眷侣,神仙眷侣啊!”

歌曲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短暂的寂静之后,不知道那个观众惊呼了一句,整个望江楼内突然爆发了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而此时,李淳风和袁天罡对视的眼睛中都爆发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不对,不对,这本不该出现的。”

两人的嘴里不断这么念叨着,旁人也不知道他俩说的是什么意思。

一对对花篮被服务员送到了舞台上,只这一曲,居然有过百个顾客要送花篮,而且都是一对对的送,这一对花篮可是十贯钱,也就是说,他俩这一曲,居然收获到了一千多贯的打赏,可见长安城的富豪们对这首歌的喜爱,连李渊和李世民都大喊了一个赏字。

在孙享福和虞秀儿再三的鞠躬道谢下,客人们才纷纷离场,同时也记住了与他二人的约定,除夕夜,望江楼春节晚会,直至午夜,届时所有人可以来望江楼开年夜席,而且,那天不仅有白蛇传第四回上演,还有其它一些新的表演形式,大家不仅能够听到刚才所唱的《红尘滚滚》,还能听到很多类似的,好听的音乐。

第七十九章 存在即合理

三楼包厢区会被戒严,晚来了的进不去,戒严不撤除,早到的人也不准出来,所以,提前三天就订好位置的王麟,为了能占到好位置,一大早就过来进了包厢,等人在李渊一行人走后,他们却还呆坐在包厢里没有走。

“怎么样?你们可有把握在馨香楼也演一场?”王麟的目光扫视了一眼自己带过来的数十个青楼艺人道。

“这,前面的戏剧或许能演个大概,最后那一曲,恐怕很难。”鸳鸯楼的歌舞大家李香蝶有些为难之色道。

“难在何处?”王麟有些不满的看向她道。

“首先是那种有音阶的鼓,我等从未见过,恐怕难以打造,再就是那歌曲的唱腔,需要慢慢摸索,最重要的是,歌曲里面的感情,这是他们夫妻二人琴瑟和鸣之作,我等模仿,只恐唱出来空洞无神。”

其实李香蝶进入了一个误区,她只以为这首歌是因为孙享福和虞秀儿的真情流露才能够唱的这么动人,其实未必,感情确实有一些,但主要是唱法的问题,这种流行音乐的唱法,不是只靠听过一遍歌就能吃透的,需要系统的学习,就算是孙享福和虞秀儿唱出来的这一曲,在后世也不过刚好及格而已,跟后世那些明星歌手唱出来的还有很大差距,因为孙享福在后世不过是个KTV级别的歌手,上不得大舞台,而虞秀儿,则是占了先天条件较好的优势,不过他们的身体都年轻,还可以练,进步的空间很大。

“我不管有多难,你们······”

“王兄,此法,恐怕是行不通了。”见王麟又要暴走,崔绍元出声劝解道。

“可是,难道就任由我等家族的产业没落?”

王麟之前一系列的山寨手段,虽然花费不小,但确实给世家系的酒楼拉回去不少生意,与此同时,他们的酒楼几十年来,第一次降价了,而且是在冬季,长安城食材昂贵的时候降的价,折腾了一通,虽然赚了一点人气,却没有赚到实际利益,当然,他们世家大族多的是钱,不在乎短期的利益,但最郁闷的是,他们没有对望江楼造成什么伤害。

望江楼平时的客人虽然减少了一半,但,白蛇传一但开演,顾客马上爆满,要知道,以望江楼的巨大量体,爆满可是不容易的,需要七八千人同时上门,当然,以孙享福的眼光来看,这算不得什么,后世,一家火爆的重庆火锅店,门外排队的人经常叫到两千多号,七八千人等着吃饭,那才叫火爆。

崔绍元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此子让我崔家颜面扫地,安能与他罢休,王兄请看。”

说着,崔绍元透过楼上的窗口,往一楼大厅中面色极其复杂的李淳风一指,王麟看过去,顿时明白了什么。

“崔兄高见也,不过此事非同小可,我等需要仔细谋划谋划······”

一干歌舞艺人以及服务员全部被王麟和崔绍元几人屏退之后,他们便在包厢里密议起来。

“娘子,唱的爽不爽?”

后台,和虞秀儿一同卸妆的孙享福一脸笑意的问道。

“当然爽了,不过我觉得还有很多可以提升的地方,你让人打造的乐曲我们这几日要勤加练习,那个吉他你得好好的教我。”

从作品里面,虞秀儿就能感知到缺陷,这就是天赋,它能很好的补足孙享福这个半吊子。

“行,一会回去咱们好生研究······”

正聊着,春桃却拿着一封帖子走了进来。

“少爷,是一个穿官服的道士送过来的。”

“穿官服的道士?”

孙享福诧异,他可没结交过什么宗教成员,拿过拜帖一看,太史监的监正,好吧!比自己官阶还高。

“咦,袁天罡!”孙享福看到那帖子落款的名字,惊疑道。

“袁监正乃当今道门掌教,德高望重,学究天人,怕不是看了我们的戏剧,觉得我们有羞辱道门的嫌疑?夫君,一会见了面,可要好好解释一番。”虞秀儿闻言叮嘱道。

袁天罡的大名这个时期的善男信女几乎无人不知,虞秀儿也不例外,从没关注过这个的孙享福却是通过后世的一部侦探推理神剧知道的此人,大致就是这个时期的数学家,懂得看相,制造机关等,想到这个,孙享福觉得自己或许用的着此人,因为,他之前所想的地下避难室,到现在还没有开始建造呢!

“春桃姐你请袁监正移步到府上东花厅,我一会就到。”

酒楼是谈生意的好地方,却不是谈机密事的好地方,孙享福懂这个道理,裴寂却是不懂,不一会,袁天罡拍了拍犹自推算着孙享福命数的李淳风的背,喊他一起随春桃去孙府,却不想李淳风恍然未觉,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不可能啊!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有圣人命,早夭之人有圣人命,这不是矛盾么······”

“走了,算不透,就且先细看之,或许是你学艺未精,算错了呢!”

袁天罡将李淳风从座椅上拉起,便快步跟上了春桃,不一会,二人就随春桃走入了孙府二进大院的东花厅。

“咦,这是什么声音?”

原来,是府上的孩子午觉过后,正在背书,而背的,却已不是这个时代的加减法九九歌,而是乘法口诀,以及除法公式。

“两位大人见笑了,是府上蒙学的孩童在背书。”春桃这些日子迎来送往,早就将接人处事这一套学的纯熟,满脸笑意道。

孙府并不禁止这些学堂上的东西外流,甚至鼓励府中的家奴,艺人,乃至酒楼的服务员没事的时候都来旁听,反正不过是一些基础知识,他们学懂了,孙享福用起他们来更顺溜。

“可否带我等前去一观?”李淳风问道。

“这,也无不可。”春桃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这两人可是孙享福主动请到府上来招待的。

酒楼在营业阶段,所以府里的艺人和服务员都去了酒楼,大多数的仆役家奴干完了自己的活计,也都去酒楼蹭戏看了,这会儿还没回来,所以,学舍里,就是一帮孩子在自学,他们的数学老师孙享福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主,教完一节课,必须得所有人把知识都掌握之后,才会抽空教下一节课,这就导致了学的快的人,老是要等学的慢的,多数时候,还是由学的快的人,教学的慢的人。

没办法,孙享福就是这样的人,绝不会用跟老婆亲亲的时间来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小朋友,你这书本上,写的都是些什么字?”

李淳风一走进学舍大屋,便看到了一个靠后坐的孩子桌上的课本,这孩子正是孙享福的二弟孙得寿。

“这位大叔难道还不认识我孙氏代数符?酒楼的台面上可都有。”

孙得寿这么一说,李淳风才想起刚才吃饭的那张桌子上,有着类似的三个字符,而且,点菜的菜单上,每道菜开头,也有这样的符号,原来这些符号是数字,而那些服务员,正是根据这些数字上菜,才保证了每个台面都不会出现错漏的情况。

“那你能否告诉大叔,这些字符代表的是几,还有这一横一竖,和叉叉什么的,又是什么意思?”

李淳风何许人也,只是略微的将课本看了一下,他便知道了,这代数符不过十个简单的字符,但是中间的加减乘除符号,却是还没看懂,于是一并请教道。

很快,孙得寿就将零到十的数字全部教李淳风认了一遍,又将加减乘除,甚至括号的作用告诉了李淳风,然后,李淳风又开始发愣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只用了半刻种不到,就学会了这代数符,这说明什么问题?

说明这个代数符非常的简单易学,当它能够看懂数字以及加减乘除法的符号的时候,他自然能看懂孙得寿手上课本上的内容了。

其实,他手上拿的只是孙享福出给这些孩子们做的练习题本子而已,然而,一个九岁的孩子,能够精准无误的算出百位数的乘法,这却是叫他一惊,自问算学天下第一的李淳风开始怀疑人生了,马上提笔,用写的不算标准的数字,出了一道百位数的乘法给孙得寿算。

临时出的题,李淳风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不过他的心算能力很强,可惜,还没等他算出结果,孙得寿居然已经算完了,半刻钟之后,当他用心算算出了自己出的这道题的答案的时候,看着孙得寿早已写在纸上的答案,他无语了,自己居然输给了一个九岁的孩子。

孙得寿作为孙享福的亲弟弟,学习的时候自然有小灶可开,所以,他在众多幸福村的孩子中,学习成绩是最好的,也因此,他被调到了最后排坐。

“一定是圣人之学,一定是圣人之学,我没有算错,但是,他分明是早夭之相啊!这不可能,不可能······”

李淳风再度进入魔怔状态,观看了整个过程的袁天罡则是眉头紧邹,良久之后,才推了推李淳风的背道,“淳风师侄,忘了天道四九,遁去其一的道理了么?存在即是合理,你无需纠结此事,待我等见了这孙正明本人,再细细钻研不迟。”

他们在学舍的这会儿,孙享福其实已经回府,命人在东花厅上了热茶汤等待二人。

第八十章 偏执的李淳风

“两位道长,请上坐。”东花厅内,孙享福向二人迎道。

“孙下牧不必多礼,是我等冒昧打搅了。”

孙享福在和虞秀儿的聊天中就知道,这两人更愿意别人称他们为道长,于是随他们的喜好跟两人见了礼,便在花厅的椅子上分宾主落坐。

“孙下牧府上处处精巧,可都是你自己设计的?”

孙享福请茶,袁天罡感受了一下太师椅的把手和靠背,才端起茶汤道。

至于李淳风,则是再度陷入了对孙享福的面相推研中,坐在椅子上的他,双目没有焦距的在转动,手指不断的在指节上面上下掐动,孙享福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毛病,便暂时没有理他。

“说到设计精巧之物,袁道长才是行家,我府上区区事物,不过是求个方便实用尔。”孙享福谦虚道。

“你过谦了,实用之学才是好学问,贫道今日所来,便是有些实用之学想请教阁下的。”袁天罡听了孙享福的话心里一咯噔。知道他懂机关设计的人可不多,这孙正明与他素未谋面,竟然知晓,可见他不是凡人,便开门见山道。

“当真不是为了那戏剧而来?”孙享福脸上含笑道。

“是,也不是。”

袁天罡答了一句,又神秘一笑道,“这戏剧之中确有贬低我道门的嫌疑,不过,问题不大,亦非出自本意,想来之后会有改观,倒是这戏剧中许多的障眼法,却不知孙下牧下是从何处习来,贫道能够看透一些,却有更多无法看透,能否请孙下牧与贫道解说一二?”

“呵呵,这就还是得说到我的这门学问了,实用之学,那么就是探究世间万物真实本源的学问,搞清楚了所有东西的根本,再把这些东西利用起来,那就变的简单了,所谓的障眼法,不过就是利用光影,使人产生一些视线错觉而已,此乃小道,孙道长若是看过整出戏的彩排和舞台设计,那便一切尽知了。”

说到这里,孙享福又话风一转道,“不过,在下可不希望道长将这些东西学去哄骗信徒,在整出戏剧结束之后,在下会在舞台上把这些现象对这些百姓一一解说,警告世人,勿信一些蛊惑人心的歪门邪道,以免上当受骗。”

“呵呵,我道门收信徒,还不需要骗。”

袁天罡表情一僵,有点尴尬的笑道,他刚才,还真生起了学会之后卖弄的心思。

眼下的道门收信徒确实不需要骗,普通百姓,抢着加入道门还来不及呢!因为道士不仅种田免税,连犯法都能获得轻判,而且还可以结婚生子,生活与常人无异,可以说,不想当道士的百姓都是傻子,只因朝廷规定了每年出家为道的名额,普通人没有强大的师承,没有办法成为道士而已,但恰恰是那些不能入道门的普通百姓在给道门提供了大量的财富。

这个时期民智大多未开,识字率连一CD不到,百姓遇到不可解释的东西,都以为是鬼怪作祟,包括很多识字的人也是这么认为。

所以,为消除心中的恐惧,他们大多会去求神仙保佑,神仙这个东西,说的简单点就是编撰出来的虚拟人物,正是因为道门编撰出了诸多神仙出来供奉,才有百姓源源不断的给他们提供香火,让道门有钱在四处买地建观修庙,将百姓的财富用在了一些无用的事情上。

除非道门不接受百姓捐赠,否则,从孙享福这里传出去的东西,孙享福就必须给百姓一个解释。等到大家都明白了万物之理,心中无有恐惧,那自然也就不信什么宗教了。

在后世,科学发达之后,宗教就越发的站不住脚了,凡是受宗教影响过多的国家,无不贫穷,落后,例子举不胜举。

孙享福在后世看电视剧的时候非常痛恨这种蒙骗无知,煽动百姓的邪教,比如宋朝的弥勒教,明朝的白莲教,闻香教,还有近代的轮子功,希望自己在几百上千以前就将这些手法披露出来,能够阻止这些邪教的诞生吧!

话聊到这里就有些尴尬了,这时,李淳风的一声大吼,却是打破了这个尴尬。

“你,你是已死之人,为何能够活生生的在世上行走?如果你真是那遁去的其一,岂不是说,你已超脱生死轮回?或者,你就是一个在世的妖孽?”

孙享福被李淳风的怒吼吓的心里砰砰跳,这个道士还真有点本事,居然能算到原本的孙享福已经死去,但是,孙享福可无法解释自己穿越的事情,强压的心中的震惊,孙享福看向袁天罡道,“袁道长,这位李道长是怎么了?”

袁天罡亦精通相面之学,但他不像李淳风那么执着,知道这些东西虚无缥缈,只能作为一个方向指引,不可尽信,便一把将李淳风按到椅子上,拱手向孙享福道,“我这师侄太过偏信自己所学,倒是唐突了孙下牧,请勿责怪。”

“无妨无妨,这命理学说太过虚无缥缈,在下却是不懂,不过,在下曾听一个西域胡商说过一个有趣的事情。

他说,有一次他从泾河行船到长安贩卖物品,同行的商队决定连夜行船,这样可以快些将手中的货物售卖出去,他却是在码头上喝醉了酒,误了登船的时间,结果那一行船队夜晚触礁出事了,死者大半,而不会水的他却只是损失了一批货物。

后来,他每次要走船的时候,就会想,自己上船,或许就是死路,当然,也有可能不死,自己不上船,是妥妥的不会死,他后半生的命运,竟然就在平时的这一步之间。

或许道长会说,醉酒误船而不死就是他的命,但我却觉得,命运是充满了变数的,这个胡商上不上船,跟今天你们到不到望江楼看戏,来不来我府上做客是一样,你们知道来了之后是怎么样,却不知道不来会是怎么样。”

孙享福这么一说,李淳风却还不信了,开始掐指推演起了自己的命运,半刻之后,他愣住了,果然有变幻。

“这,不应该啊!我从十六岁开始,每年都推演过自己的命运,从未有异常,怎么今天到了你府上,后半生的命运居然会有大转折,而且,出现了好多险象。”

孙享福闻言心跳又开始加速了,难道自己这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小蝴蝶能改变身边所有人的命运?

不过,他还是强行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理由道,“或许,是道长接触到了什么能让你的人生转折的东西吧!比如新的知识,足以改变你命运的人或事等等。”

“是了,是了,我今天学会了你府上的代数符,而且,接触到了你这样的陌生人,我明白了,你是圣人命没错,只有圣人之学能够影响人的命运,师叔,我找到一个活着的圣人了······”

看到李淳风癫狂的模样,孙享福和袁天罡面上都有些尴尬,早跟他说了,面相命理之学,不可尽信,可他却偏执的听不进去。

像这样的人,孙享福在后世见过不少,科研所盛产这一类思想与常人有差异的科学家,李淳风如果生在后世,一定是个了不得的数学家,虽然,历史上的他,在这个时代也是著名的数学家,却没有对这个时代起到什么推进作用,孙享福甚至已经在考虑给他开启一道科学的大门了。

“呃,这个,在下怎么不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有那一点像圣人?”李淳风一直不停的说着怪话,孙享福则装着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向神志比较清醒的袁天罡道。

“呃,是贫道的师侄唐突了,孙下牧莫怪,我看今日就先到此为止,改日我等再来登门拜访。”

在道门来说,泄露天机自身可是要遭灾的,像李淳风这么拼命的把自己推算出来的事情往外说,简直就是作死的节奏。

可是他的性格袁天罡了解,就是聪明的有点过头了,一旦陷入沉思,往往人都喊不过来,必须得用力的推他,才能打断他的思维,这不才有了后来闻名于世的推背图么。

“袁道长不来,在下也打算去太史监求见的,这不,在下想在府中建设一处机密之地,还想请袁道长帮忙设计呢!”孙享福一边起身相送一边道。

“机密之地?也好,如果你肯跟我交流这些障眼法的诀窍,我必精心帮你设计。”袁天罡顿了一下,也没有反对,便拉着一直瞪眼向孙享福脸上看的李淳风向府外走去。

“少爷,那小道士是发了羊癫疯么?”德叔本来在厅外候着,见孙享福将二人送出来,才靠过来道。

“不是,出现了一些学术障碍而已,理清了应该就没事了。对了,客厅可不需要您老亲自伺候,可是有什么事么?”孙享福意外的看了看候在门口处的德叔道。

“是的,潞国公有请。”

德叔将怀里一张请柬掏出来递给孙享福道。

“潞国公?侯君集?”

孙享福对此人的映像是后世影视剧中的形象,貌似后来他跟着李承乾造反了,原因是因为贪财,和李世民之间起了小九九,不得不寻求新的靠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而这个时候,他对李世民还是比较忠心的,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将他派到大唐除长安之外最重要的地方‘洛阳’去稳定局势,直到最近才回来,所以孙享福之前没有见过他。

“是了,他和翼公同是秦王府旧臣,前番出任洛阳都督一直未归,今番下请柬,说是想谈谈豆腐作坊的事情。”德叔接话道。

“豆腐的事情?只怕此人是知道膳监司年后要到洛阳开分司,想在其中谋取利益了。”孙享福直觉道。

“潞公可不是贪利之人,怕是有别的事情相商吧!”德叔在秦府多年,对于与秦琼交往较密的人多少有些熟悉,只是孙享福历史书看的少,受影视剧毒害较深而已。

把侯君集往上数四代,那都是官宦人家,祖父,父亲,甚至是骠骑大将军,车骑将军这种级别的大佬,这种家庭出生的人会缺钱,会贪财?只怕从小拿个金疙瘩在手上都闲累赘。

那么,他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第八十一章 两个学生

潞国公府就在权贵云集的务本坊内,候家几代为官,这间老宅也有年头了,孙享福敲门请见之后,被候府的门房管事带着穿行其中,颇有点游览名胜古迹的味道。

不一会,孙享福便被带到了侯君集家的会客大厅,里面居然装有暖壶,看来侯君集不在的这段时间,侯府与长安的勋贵走动也不少。

“下官孙正明,拜见潞国公。”

堂上,留着络腮胡的侯君集仪表威严,一看就是久居上位者的模样,见孙享福向自己行礼,便抬手道,“坐吧!自己人,无需客气。”

来大唐这么久,孙享福自然知道‘自己人’这三个字的意思,侯君集是秦王府旧部,孙享福是同为秦王府旧部的秦琼举荐给李世民的家臣,都算是李世民的嫡系,当然是自己人。

在侯君集的案几对面跪坐好,孙享福便开门见山的道,“不知潞公请下官来有何吩咐?”

“想请你帮个小忙,不过不会让你白忙活,你先看看这个。”

侯君集将一封文书推到了孙享福的面前。

“洛阳的房契,长宽六十丈的大宅?潞公这是?”

一丈按三米算,长宽六十丈的宅院占地面积可是三万多平米,比目前孙享福住的三进大宅院还要大的多,在洛阳城内,价格可不低。

“小女最近迷上了你们醉仙楼出的戏剧,她想拜你为师学习戏剧,这,便是小女的拜师礼,这个面子,你不会不给我吧!”侯君集很随意的道。

女儿要学戏剧,你拿价值数千贯的大宅做师礼,这是当我傻吗?

“这个,太贵重了,潞公千金若有意要学,下官抽空来教或者令千金到寒舍去学都可以,无需什么师礼,潞公可千万别跟下官客气。”孙享福看似客气,其实推迟道。

侯君集似乎早就料到孙享福会拒绝,抚须一笑道,“本公可没跟你客气,这宅子的一部分可是要用作洛阳膳监司作坊的,也算是本公为陛下分忧了,另外,本公幺女舒雅,今年八岁,早就习过些许曲艺,你可不能用普通的方法教她,要教她最好的曲艺,本公听闻陛下准你教授太子乐曲,便让她与太子一起学习吧!”

好吧!学曲艺是扯淡,意思就是把他女儿跟太子搁在一块,此前德叔说侯君集他不爱财,看来说的是一点也没错,他更爱的是权力,为保家族地位不衰败,连八岁的孩子也不放过。

对于这样的人,孙享福当然没有多少好感,但也谈不上恨,侯君集是孙享福见过的这个时代里面最像政客的人,这样的人有头脑,眼睛很毒,老早就看好李世民能成事,在他身上下了注。

而且这么聪明的人,能力也是没有问题的,孙享福读的历史书少,不知道他后来还当了兵部尚书,检校吏部尚书,而且任职多年,干的不错。

他只是知道,这么厉害的人,现在是他不能得罪的,而且,既然自己都已经试图纠正太子李承乾的三观了,给他身边安排个青梅竹马的小姑娘,让他以后不至于喜欢男人,其实也不错啊!

所以,孙享福将桌子上的房契收了起来道,“下官一定不会让潞公失望的。”

“很好,我与叔宝乃是生死之交,你以后有事,尽可到府中求告,本公必会全力助你。”

见孙享福收了房契,侯君集威严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意,大手一扬,便见一个妇人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过来,孙享福看了一眼那女娃粉雕玉琢般的脸,果然标致,也难怪侯君集有信心李承乾会喜欢她。

“来,舒雅,见见你的老师孙正明。”

“他是许仙。”小女孩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孙享福,有些小兴奋道,显然,她去望江楼看过白蛇传。

“对,我就是许仙,你以后就是我的弟子了。”孙享福看着这个可爱又漂亮的孩子,露出一个笑容道。

“那白素贞是我师娘吗?”候舒雅跑到桌边,一把扯着孙享福的袖子道。

“呃,当然。”

孙享福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感情自己白高兴了一场,人家小姑娘是虞秀儿的粉丝。

“太好了,爹爹,女儿这就跟老师回去学艺。”

候舒雅一屁股倒在侯君集怀里撒娇,侯君集微笑的摸着她的头道,“好好好,去去去,今天就去,正明啊!门房我还备有两车财锦,就算小女在你那边学艺的花销了,平时吃穿住行,你看着给她置办就行,往后我会吩咐人再送去的。”

“潞公太客气了,下官可不敢当。”

“自己人,说这些就见外了,今晚就在府上用饭,回头我安排车马送你回去。”

一顿酒宴直吃到了太阳落山,潞国公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送孙享福回到了孙府,看似醉眼惺忪的孙享福下了马车之后眼神变的清明无比,后世的白酒能喝几两的话,这个时代的三勒浆喝个两三斤就没问题,他现在多少有个演员身份在,演醉酒还是蛮像的。

“德叔,给候小姐安排到三丫头的院子去给她作伴吧!”

候府以前跟秦府时常走动,德叔自然也认得这位候小姐,而且,候舒雅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三个十几岁的大丫鬟跟着呢!基本不用孙府的人操心。

回了自己的房间,在虞秀儿的伺候下,孙享福脱的一丝不挂,泡在浴桶给她讲去潞国公府的经过。

“怎么,夫君觉得心里不好受?”

“呃,难道我应该高兴?”孙享福眯着眼睛道。

“确实应该高兴,现在除了陛下,有更多的人需要你了,也就是说,你这个农家出生的小子,根基越来越庞大了。”虞秀儿帮孙享福搓洗着胳膊道。

“呵呵,是哦!咱这样出生的人,被人利用都是一种荣幸。”孙享福笑的有些苦涩道。

“夫君不该这么想,这个世上,谁不是相互利用,潞国公算是厚道的了,许多想将自家女儿献到宫里的人,使用的手段用卑鄙无耻来形容都不为过,夫君见多了就习惯了。”

虞秀儿感觉到了孙享福情绪有些不对,安慰道。

她的话一点也没错,隋末战乱这么多年,让现在所有当权的人都还没有多少安全感,就跟当初孙享福受到了七宗五姓的威胁一样,还不是想方设法求告到秦琼府上,最终托庇于李世民。

而且不光是他这样的小民,就连皇帝李世民,也非常的没有安全感,否则,他这么聪明的人,不会不知道分封制的害处,反而给大唐弄出几十个食邑几百户,过千户的国公来,更加不会给每个掌军权的国公家里嫁一个才几岁的公主过去。

连皇帝都在为了自己活的更安全些,拿自己女儿的婚姻去交换稳固权位,更何况一个潞国公。

候君集这么明显的给储君身边安插女人,李世民不可能不知道,或许,他还会含笑夸奖侯君集忠心可嘉。

“是啊,世道就是这样,不是他们的问题,也不是我的问题,可是,我不希望咱家的后代也需要用这样的手段才能将富贵延续下去。”

想通了这事,孙享福又感叹道。

这话却是吓的虞秀儿抓着毛巾的手一颤,顿了顿才道,“夫君,你,你想要造反?”

闻言孙享福一窘,大笑道,“我这么懒的人,怎么可能造反?不过,要是我说我想砸碎这万恶的旧社会,让每个人都能自由自在的活着,你会不会听不懂?”

“砸碎万恶的旧社会?”

虞秀儿重复的念了一遍孙享福说的这句话,才眼神迷茫的摇头道,“妾身还真不懂吔!”

“嗯,不懂就对了,我懒,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只怕这辈子是实现不了的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该让咱们帮他们把心都操完了,不对,咱还没有儿孙呢!秀儿,咱是不是该抓抓紧呀!”

说罢,孙享福的手却是在虞秀儿不注意的情况下伸出了浴桶外,不一会,房内噗通的一声入水的声音响起。

都说小酌怡情,果然是这样,孙享福的身体被热水一泡,酒意发作之后,欲望特别高涨,于是,整个房间都变的湿潞潞的了。

次日,欲求得到释放的孙享福神清气爽,带着一马车的乐器和候舒雅小萝莉去了东宫,得知消息的李承乾就差亲自迎到大门口了。

东宫很大,比皇城的一半还大,有六率驻守,还有许多辅助的官员,虽然李承乾还未成年,但东宫内部已然有了小朝廷的雏形。

东宫长史长孙祥给李承乾专门安排了一个偏殿供其学习乐曲,毕竟,太子学习乐曲的事情,李世民是有旨意的,不过后来长孙皇后又下了一道懿旨,限制李承乾每天最多只能用一个时辰学习乐曲,而读书,却是早晚各一个时辰以上,总体学习时间比以前减少了差不多一半,是以,这几天李承乾过的还算舒坦,心情也好的多了。

“孙正明,你弄的这些乐器好古怪哦,孤以前都没见过。”李承乾小心翼翼的拨弄了一把木质吉他的琴弦道。

“嗯,谁都会的东西,咱们学它干啥,学就要学别人都不会玩的才有意思。”

孙享福一边安装着架子鼓,一边笑道。

蹲在一旁看热闹的候舒雅小萝莉却是发现了一些异常,站起来发问道,“老师,你不是过来教太子学乐曲的吗!怎么太子直呼你的名字?”

“呃······”

不光是李承乾,孙享福也被候舒雅的问题问的愣住了,这也怪孙享福的年龄太尴尬,过完年他就17岁了,而李世民过完年27岁,正好大孙享福十岁,李承乾现在却是只有八岁,孙享福大李承乾八岁多,算长辈吧!算不上。算平辈吧!年龄又差着八九岁,也有点不合适,所以,之前李承乾都是直呼孙享福的名字,现在被候舒雅点出来,以后,这称呼可就得重新定了。

“那个,音乐老师也是老师,以后太子也喊我老师吧!免得被别人说没有礼节。”孙享福考虑了一会才道。

“候妹妹言之有理,孤拜见孙老师。”李承乾说着,还装模作样的给孙享福行了个弯腰礼,挺乐观的一孩子嘛!怎么会被影视剧描绘的那么极端呢!

孙享福点头将其扶起,算是认下了李承乾这个学生。

第八十二章 有阴谋

“来,学吉他首先要了解吉他的构造,这是琴弦,最上面这根,是一弦,往下依次,二三四五弦,上面这些横杠,叫品丝,每一个品丝对应不同的音阶,你们听我弹。”

马上,孙享福就用吉他弹了正反两遍音阶,俗称爬格子,他记得自己当年学吉他的时候也是八九岁,一个月只上了十五节课,就学会了扫弦弹唱,一个暑假过后,基本只要看着曲谱就能弹奏出不太难的伴奏了,是一种很容易上手的乐器。

小孩子对这些新鲜事物接受的快,一个时辰,相当于后世的两到三节课的时间,李承乾和候舒雅就已经学会了《小星星》和《两只老虎》两首最简单的歌曲弹唱,不用孙享福说,他们自己就抱着吉他玩的嗨的不得了。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在李承乾的歌声中,孙享福和候舒雅按时离开了东宫,这方面,他们可不敢违背长孙皇后的旨意,目前,只怕满东宫的内侍都是长孙无忧的耳目。

“老师,我们每天只学这么点吗?”回府的马车,候舒雅揉搓着自己的手指头道。

“已经不少了,下去之后你要自己多练,尽快的把手指头上练出一层细茧来。”

吉他的第一个瓶颈是和弦转换,很多新手就是卡死在这一步,而练习好和弦转换的前提就是,手指能很精准的按弦,拨弦,孙享福相信对这两个天资不错的孩子来说,问题不大。

“太子每天只有一个时辰学曲艺,我却可以整天学,一定会比他强很多的。”

“那可不一定,太子的领悟能力很高,你得多努力才行,而且,也不能整天练,尤其是手指没长出茧来之前,很容易起水泡的,回府之后多跟三丫头他们一起到课堂上学些东西,那才是有大用处的学问。”

两人聊着,很快,马车就回到了孙府,但是没能进去,府门被很多人堵了。

“各位道长,咱们府上无意与道门过不去,戏剧里面的剧情只是暂时的,昨天袁道长已经来我们府上谈过了,你们再堵在这里无理取闹,我们可要报官了。”德叔在大门前解释道。

“哼,我们道门的事情,官府可管不着,你们望江楼拆了那舞台,停了那戏剧还自罢了,否则,今天只是堵你的门,明天,嘿嘿······”

“明天怎么样?”孙享福下了马车,恼火的看向那个为首的道士道。

“明天,让你府上血流成河。”

那道士看了孙享福的官服装扮,不仅不怕,反而更加蹬鼻子上脸,嚣张道。

“好的很,居然敢对一个朝廷命官这么说话,席君买死哪里去了?”孙享福怒极,朝府内喊道。

“在呢!”一身练功服装扮的席君买在府中应了一句,就跑了出来。

“全部打走,不要告诉我做不到,不然咱家就没你住的地方了。”

说罢,孙享福牵着候舒雅往府内走去,而这时,原本与席君买在府内对练的一队大内侍卫也冲了出来。

“打······”

席君买一声令下,随着他训练了半个多月的大内侍卫们便一拥而上,近百个道士,在这二十多个高手面前,竟然有一种被碾压的感觉。

真是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以快度又凶猛的席君买为中心,很快,站在前排的几个道士就鼻血横流向后倒飞出去,一干侍卫,拳,肘,膝并用,没几下,门前的那些道士们便被打的一哄而散。

不远处,望江楼五楼的一间面朝芙蓉园的客房中,王麟,崔绍元,崔冕,郑玄成,卢文渊几人将孙府门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崔兄,第一步计划成了。”

看着被打跑的道士们,王麟嘴角一笑道。

“呵呵,那就进入第二步了。”崔绍元冷冷一笑道。

“崔兄放心,长安县令那边,我早就打好了招呼。”卢文渊接话道,长安县令卢守元可是他范阳卢家子弟。

“以此子之能,光凭官面上恐怕不能令其就范,还得将他引入佛道之争。”崔绍元又道。

“如此,我去兴教寺那边。”

“我便去兴善寺那边。”

“我去青龙寺那边。”

······

几人分头行动,很快就从包间出来,往长安各个方向的佛寺方向而去。

由于道士堵门事件,孙享福的午饭吃的并不香,放下碗筷之后,他还是决定去太史监找袁天罡谈谈,刚才门口那些道士,可不像是袁天罡指使过来的。

带了两个侍卫出府,不一会,孙享福便到了皇城边,太史监品级虽高,但衙门比牧监署还小,孙享福找皇城值守的侍卫问了好几次路,才来到这座极像道观的建筑面前。

“昨日才刚刚别过,今日孙下牧就来访,看来,你所谓的机密建筑,事关重大啊!”袁天罡将孙享福引入一个摆满了奇特事务的大厅,案前落坐之后便道。

“机密建筑倒是不急,是另外一件事,今日上午有百余道士去我府上堵门,道长可知道?”孙享福开门见山道。

“百余道士堵门?”

果然,袁天罡一副意外的表情,孙享福就知道这事与他没有关系了。

“怕是有人想挑动道门来对付我。”孙享福沉着脸道。

“此人好歹毒的心思,不过,你也无需惊慌,长安各家道观,都唯贫道马首是瞻,过百人的调动,贫道一查便知,这就派人去详查,惩治恶首,定不叫事情闹大。”袁天罡给了孙享福一个放心的表情道。

“如此,便有劳道长了。”

说摆,袁天罡便出去唤人做一些安排,孙享福则是无聊的在太史局的大殿转悠,里面摆放的东西,也就一个司南和一个地动仪孙享福依稀能认得清,至于其它什么八卦星图之类的玩意,就完全看不懂了。

不一会,袁天罡便回来了,还带过来了一脸疲惫之色的李淳风,不过今天李淳风再看到孙享福的时候,不再那么神神叨叨的了,想来是袁天罡已经做好了他的思想工作。

三人坐定,袁天罡便先向孙享福道,“孙下牧放心,半个时辰之内,必有回复。”

“如此,我便在此等候半个时辰吧!正好可以跟两位讨论一些学问。”

“正合我意也,不知孙下牧除了算学和音律,还精通那些学问?”说到学问,李淳风来劲了,插嘴道。

“种田算不算?”孙享福顺嘴就答道。

“呃,种田,也,算是,学问?”李淳风被孙享福的话弄的一愣,有些转不过弯来道。

孙享福见自己的专业被别人鄙视,当然不干了,便解释道,“这种田不仅是学问,还是大学问,什么样的田,种什么样的作物,几时下,肥力需求几何,土壤湿度需求几何,成苗之后如何达到最佳授粉,都是学问,掌握了这些学问的人和普通按时节播种之后就不管的人种出来的田,产量相差巨大。”

“巨大是多大?难道孙下牧还能一亩地种出五石麦子来?”

李淳风被孙享福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不过他小时候在山上学道,春耕时也和师父下田种地,翻土播种的事他干过不少,却没有孙享福说的这么玄,便不服气的道。

这个时期的农夫并不像明清时期的农夫那么懂得精耕细作,所使用的工具,以及种植田地的大小,也由不得农夫们精耕细作,在后世,一户人家就算有精良的农具,靠手工也种不过来好几十亩地,更何况是现在,所以,这个时期的农夫无法完成很多能够提高产量的环节,基本就是大致打理一下,让农作物看天气自由生长。

比如,这个时期的农夫如果发现田里干旱了,要是让这家人用桶去挑水灌溉几十亩田地,就算把这家人的肩膀都挑断了,田地里的作物也吸收不到多少水份,后世就不一样,抽水机轻易的就能够完成了,即便是这样,一家人也很少种超过三十亩的,不过那个时候的三十亩,可比这个时候的八十亩的产量还高的多的多。

“如果是我亲自种的话,这也不是不可能啊!”孙享福轻松的回了李淳风一句道。

麦子在后世的亩产量普遍在七八百斤以上,如果是精心打理的实验田的话,亩产一千几百斤都没问题,孙享福研究生时期就亲自种植过一块实验田,亩产收了一千三百多斤,虽然离山东一块实验田创下的一千五百多斤的记录还有些差距,但足够吓死这个时期的所有人,即便以这个时期田亩的大小来算,亩产也差不多千斤,那可是八石多,是这个时期小麦平均亩产的三四倍。

李淳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孙享福讨论起种田的事情,反正,话题一开始,就没法好好的结束了,他其实应该祈祷自己没有跟孙享福讨论天文方面的事情,不然,估计他又会进入魔怔状态,话题直到袁天罡派出去的人回报的时候才结束。

“不好了掌教,佛门不知道为什么,跟咱们起了冲突,现在正准备召集人手,冲击咱们城内的道观。”

“秃驴敢尔。”

先前还和和气气的袁天罡闻言,面上顿时杀气阵阵,据闻这个时期的佛道之争还上过史书,那么,争斗就一定很残酷了,不过,作为局外人的孙享福却是比较冷静的在看待这个问题,佛门这个时候跟道门发生冲突,会不会跟自己有关?这里面,恐怕有阴谋。

第八十三章 县衙对质

孙享福太不了解这个时期的宗教份子了,看来他们对面信徒是善良的,但面对信仰不同,跟自己形成竞争关系的其它宗教,却是不是太友好。

一路跟随着袁天罡出了皇城大门的孙享福,意外的看到了守在皇城门口的几个衙差,而且,那些衙差居然一见到他出来,就把他围住了。

“这位便是牧监署的孙下牧吧!我家大人乃是长安县令,孙下牧府上涉嫌一桩谋杀案,县令大人传你到县衙过堂。”衙役班头持着一块长安县衙的传唤令牌向孙享福抱拳道。

长安乃京县,县令乃是正五品上的高官,比孙享福的从六品下高七级,比袁天罡从五品下的太史令也高三级,而且京县县令有特权,他的传唤票牌,三品以下的大员都必须到堂,当然,堵在皇城门口拿人,这事做的有些过了,显得有些不给皇帝面子。

孙享福看到这些衙役的时候,就感觉到佛门突变或许是跟自己有关,怕不是那些世家子又出新的手段对付自己了,于是忙道,“袁道长,事出蹊跷,怕是有人想利用你们道门和佛门之间的恩怨对付在下,在下恳请您谨慎处理此事,否则,定会中奸人之计。”

孙享福刚才和袁天罡一起出皇城的时候,就通过他的骂声知道,这些年佛门和道门已经有过数次大规模火拼,而且,两方都是出家之人,朝廷对于这种火拼,一直保持着沉默,就算死了人,也轮不到官府出面处置,由他们各自教内造册上奏解释就完事了。

前隋宠佛,李渊上位之后虽然扬道,但对两大宗教的争斗一直是两不相帮,反正都是在出家人这个少数群体,闹的再狠,于国本无碍,管起来,反而麻烦多多。

袁天罡闻言亦觉得事情不对,先有百余道士围堵孙府,他作为掌教竟然不知晓,然后死对头佛门又毫无征兆的对道门发起攻击。

要知道,道教现在名义上是国教,佛门在道门没有主动去招惹他们的时候,对道门发起进攻,那就是不给朝廷面子,即便道门在这次事件中有什么损失,佛门最终肯定也会得不偿失,因为李世民与李渊不同,很忌讳别人挑衅自己的权威,更可况挑事的还是他想要打压的佛门。

“孙下牧你且先随他们去,等贫道搞清楚了情况,定会去寻陛下做主。”

袁天罡点头跟孙享福说了一句,便和李淳风匆匆往城内的三清观赶去,那可是道门在长安的根基,要是被和尚惊扰了,那名誉上的损失,可就是任何金钱物资都挽回不了的。

“几位,咱们这便走吧!”

孙享福上了自己的马车,几个衙役只好跟着马车小跑,不一会,众人便来到了离皇城并不太远的长安县衙。

“启禀大人,孙下牧带到。”

县衙大堂,衙役班头禀告之后便退到了一旁,孙享福打量了一下周边环境,发现大堂的一侧有几块白布,下面怕是盖着几具尸体,心道,这些世家子还真是够狠,为了陷害自己,居然杀了好几条人命。

“下官孙正明,见过卢县令。”

孙享福当官也有几个月时间了,对于京县长官这种重要职务的官员大多知道名讳,抱了一拳道。

“孙正明,你可知罪?”

孙享福虽然按照礼节行礼,那卢县令却是没有给孙享福什么好脸色看,开口就是一副审讯犯人的模样道。

“罪?下官何罪之有?还请大人名言。”孙享福自然也没打算这位卢县令能给自己好脸色,范阳卢氏的人,不对自己喊打喊杀就好。

“哼,你放纵家奴,对诸位道长动武,致七人丧命,此乃大罪也,长安城内有许多百姓可以为证,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吗?”卢县令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道。

“呃,那请大人喊他们出来与下官对质,看看下官何时放纵家奴,又是怎么打死了七个人的。”孙享福一点也不惧的道,想玩嫁祸,得有真本事,而且,孙享福还有一张别人不知道的秘密王牌。

“哼,本官这便叫你心服口服,来人,带证人上堂?”

不一会,六七个公子哥装扮的人便上了堂上,为首便是吴应学的长子,吴霆。

“大人,就是我等几人看到孙下牧放纵家奴,殴人致死的。”吴霆一上堂,便指着孙享福道。

“何时?何地?”孙享福看着有些面熟的吴霆问道。

“今日正午时分,就在你孙府门前。”吴霆毫不犹豫答道。

“巧了,本官正午时分就在自己府门前,可没见着死人,现在都两个时辰过去了,难道,这些人在我府门前死了这么久才被发现?”孙享福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吴霆道。

“这些人可并非当场死亡,而是被你的家奴殴打致重伤,返回途中伤势发作而亡。”

吴霆早有准备,一点嗝也不打的道。

孙享福却是笑道,“那看来你们几位跟这些死去的人是一伙的了,居然观看到我府门前发生的冲突之后,又一

路跟着重伤的道长们返回,那么问题来了。

第一,他们并没有当场死亡,那么我放纵家奴殴人致死,这一罪名就不成立,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后来被什么人

谋害的,反正在我府门前没有死。

第二,我家可没有会武的家奴,能够将一百多个道士打成重伤,还死掉七个,县令大人你应该先把那些动武的人的身份核实一下。

第三,这些道士聚集到我府门前所谓何事?大人可有审问?没审过也不要紧,下官可以告诉大人,他们居然逼迫下官关停皇家产业,这事,想必陛下应该会亲自过问。”

说罢,孙享福便含笑的看着大堂之上的卢守元。

“哼,你巧言狡辩也是无用,有很多人亲眼看到那伙打人的凶徒就是从你府上出来的,不是你府上的家奴,又是何人?”

卢守元可不是来跟他讲理的,受了家族嫡长公子的指派,他不过找个理由拿下孙享福而已。

“呃,忘了告诉大人,皇家有些机密产业在我府中研制,所以,驻守我府中的乃是大内侍卫,貌似,今天打带头打人的,是仁勇校尉席君买,他可不是下官的家奴,而是陛下的家奴,大人似乎没找对正主啊!”

孙享福将自己手上的王牌掀开,一脸看笑话的模样盯着卢守元道。

“这······”

卢守元语塞,堂下的吴霆也是愣了,这可不是按照商量好的剧本演的啊!跟负有使命的大内侍卫发生冲突,那可是等同于造反。

“卢大人你要‘这’啊!这可是有典故的哦!要不,你派衙役去把驻守在我府上的那队大内侍卫也请来?放心,道士冲击他们的驻地,是违抗皇帝的圣旨,衙役们去,却是正常公务,他们说不定会来哦!”

孙享福语带调侃的道,既然是皇帝下旨大内侍卫驻守的地方,不管那些道士有什么理由,冲击驻地就是不对,别说打伤,就是当场打死,也是白死。

如果事情止于此,卢守元还能说自己是接到报案,传人来问话,完全是为了公务,只要放了孙享福,那么他还能够将自己摘出去,谁都挑不出他的毛病,但是要强行捉拿大内侍卫的话,他可就越权了。

其实,即便是对孙享福,他也只是有问询查证的权力,查有实证,才能上奏弹劾,申请皇帝处置,不过现在嘛!他连弹劾都没法弹劾了,因为孙享福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摘出去了,发生冲突的是道士和大内侍卫。

“大人,勿要听信此人之言,就是他下令那些侍卫殴打那些道长的,此案,与他脱不了干系。”

吴霆见卢守元犹豫,忙出声道。

“之前我可是说过了,那些道士聚集到我府门前是逼迫下官关停皇家产业,下官下令驱逐,可是公事,如果大人有疑问,大可上奏陛下,弹劾下官。

另外,这几人既然说他全程看到了道士被打伤,还看到那些道士返回途中伤重而死,那么,还请大人将此人暂时扣押在县衙,等待朝廷的调查,因为,下官怀疑就是此人策划煽动那些道长攻击皇家产业,本官这就会进宫面圣,请求陛下调查此案。”孙享福一指吴霆几人道。

“哼,进了这县衙,莫非你还想出去不成,卢大人,铁证如山,还请定案吧!”吴霆见说理说不过,便干脆用强,拱手向卢守元道。

“呃,原来就是这么铁证如山的啊!那不知道卢县令可有权利收押我这个从六品下的官员。”孙享福的目光逼向卢守元道,此刻,就是要他在家族和自己的前途中做选择了,越权行事,官职恐怕不保,因为孙享福在朝廷里也是有盟友在的,不会就此放过他。

“哼哼,你可别把自己当朝臣,卢县令接到重大案件,审问不清,暂时扣押你,陛下哪里也说的过去。”吴霆看似贬低孙享福,却是提醒卢守元道。

“那是不是等本官到了牢房里,就会马上来个畏罪自杀?”孙享福玩味的看了一眼气焰嚣张的吴霆道。

“看来你还不傻嘛!这种事情不是很常见么?”吴霆得意洋洋的笑道。

“啧啧啧,幸好你不是一个官员,否则,还不知道把百祸害成什么样!本官既然敢来,还怕你的这些招数么?卢县令,你是想继续跟他一起作死,还是就此将自己摘出去,请尽快做选择,下官这就要进宫去了,外面大内侍卫还等着呢!”

孙享福看似胸有成竹,丝毫不惧的样子,其实内心吓的蹦蹦跳,背心里,冷汗都淌了出来,今天出门就应该带席君买来的,不然现在的底气也更足一点,不过有大内侍卫给他撑场,除非卢守元发了疯要跟自己同归于尽,不然,性命应该也是无忧的。

他这是在赌,赌卢守元不敢为了家族,赔上自己的前程,他可是一个不到三十岁就做到正五品上这种级别的高官,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只有脑袋少根筋的如吴霆才会觉得这样的人会毫无顾忌的唯家族之命是从,再说了,卢文渊可还不是范阳卢氏当代的家主呢!他只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第八十四章 佛与道

卢守元终究是有些私心的,为了对付区区一个孙享福,而牺牲掉自己这个五品高官的位置,他认为是不值得的,所以,孙享福赌对了,他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不过,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不会是几个顶级世家的公子想出来的计策了,引爆佛门与道门的冲突,才是他们对孙享福的杀招,最不济,也会让其中一方恨死孙享福,他们再多一个强大的盟友。

才出了县衙门口,孙享福便见到一个小和尚向自己走来。

“施主可是牧监署的孙大人?”小和尚拱手向孙享福行了一礼道。

“正是,不知这位小师傅找本官有什么事?”孙享福看了一眼这个年纪不到十岁的小沙弥,疑惑问道。

“不是小僧找你,是小僧的师傅找你,我等已经去过府上了,却未得见,后来又去了皇城,才打听到大人来了长安县衙,师傅便与我寻来,适才路过一间鲜鱼铺子,师傅似乎是有所悟,停了脚步,小僧便自来寻大人了。”

小和尚年幼,话也很多,孙享福直觉不是坏人,而且他提及鲜鱼铺子,那要见他的大和尚就肯定是在不远处的东市了,便跟着小和尚,往东市的方向走去,不一会,便在渔业司的鱼货铺面门口看到了一个大和尚。

“是你找我?”孙享福并不信任何宗教,从侧面打量了一下站在铺面门口看着水箱里面的活鱼发呆的和尚便道。

“贫僧玄奘,适才观鱼,想起昔年旧事,入了迷,失礼于大人了。”和尚闻言惊醒,抱歉的向孙享福行了一礼道。

“什么?玄奘?你是唐僧?”孙享福惊讶道。

“呃,唐僧?贫僧确实是在大唐出家的僧人,只是,大人难道······”

如果是外国人称呼自己唐僧,那无可厚非,可孙享福明显是大唐人,却称呼自己唐僧,这却是叫玄奘有些不解。

“哦,在下适才失语了,不知大师找在下何事?”

孙享福可是看着西游记长大的一代人,骤然间见到玄奘本尊,心里说不激动,那是假的,而且这个玄奘确实有值得让人激动的地方。

首先就是那副温润如玉的面相,也难怪西游记中诸多女妖精会为他倾倒,他这张脸,即便是剔了光头,点了戒疤,也依然帅到让孙享福汗颜,难怪在现实中他能一人独闯兵荒马乱的西域而丝毫无损,看到这张脸,真没有几个人能下的去刀子。

“贫僧在蜀中受具足戒,一路游历讲经至长安已有半月,听闻望江楼新出了一出戏剧,乃是弘扬我佛慈悲之作,却无缘前往一观,甚憾,近几日,城内诸多寺庙皆传大人乃是金蝉子转世,是天赐中兴我佛教之人,佛门需引之为供奉,对此,贫僧心中有疑,便多留了些心,今日有所发现,特来相告,却怕是迟了一步。”

金蝉子,那不是你么?

孙享福心里这么想着,却也搞清楚了玄奘这个外来僧是过来给自己爆料的,便道,“大师请同我到后院说话。”

鲜鱼铺子后面有一间平时存放送鱼水车的小院,院子里有几棵杏树,树下有不少仆役们平时休息时坐的马扎,二人便在马扎上相对而坐,开始谈了起来。

“大师一定不会相信我是什么金蝉子转世吧!”孙享福摸了摸鼻子道。

“大人或是转世之人,却并非金蝉子。”玄奘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看了看孙享福道。

好吧!他是李淳风之外,第二个看出孙享福命格有异的人。

“大师说笑了,佛家信轮回转世之说,那么,人人都是轮回转世而来,在下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而已。而且,大师的疑惑,应该不在我是不是金蝉子转世吧!”孙享福有些不自然的笑道。

玄奘点了点头道,“大人说的是,人人都是转世而来,大人也不例外,贫僧疑惑的,便是那些制造谣言之人的目的。”

孙享福听玄奘这么说,瞬间便想到了佛门突然对道门发动攻击的事情,想来,那制造谣言之人,早就在针对自己进行谋划,便道,“大师请讲。”

“那些人先是鼓吹大人是佛祖派来中兴我教的金蝉子转世,又将此消息透露给道门,引得道门一些弟子对大人不满,后来,又蛊惑那些不满的道门弟子围堵在大人府上,故意引发冲突,之后便将消息传给佛门诸多寺庙,引得诸寺武僧愤恨,他们又鼓动几个在大人府门前挨打的道士去佛寺门前挑衅,引得许多武僧从寺内杀出,想来,此刻已经有好几场大冲突了,贫僧眼见这一切,却无力阻止,便来相告,希望大人有办法能解决此事,还出家之人一个清平世界。”

玄奘双手合十道。

“原来如此,那几个败类应该是看到我在戏剧中弘扬佛家慈悲,贬低道士,于是借机挑起佛道之争,目的,只是让我的戏剧没法演下去,当真无耻。”

一下午的时间,竟然生出这么多糟心的事,不过这点破事能够让他结识玄奘法师这样的历史名人,也算是意外之喜了,看过百家讲坛的他知道,明年玄奘就要开启西行之路了,而且,一去就是十几年,以一条善辩之舌战胜全世界的佛教徒之后,带着几百部外国经书回到了祖国。

而那个时候,正是道门发展的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李世民便想要扶持佛门,打压道门,而且,朝廷又正值经略西域的重要当口,李世民需要一个了解西域情况的顾问,便给了西行归来的玄奘非常高的礼遇,多次劝其还俗为官,玄奘拒绝,可李世民对他的恩宠不减,留其在长安,不时召见询问,至此,大唐便不再是道门独大,佛门也有了一个时常能伴随皇帝左右的人,之后,两教才真正的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大人可有办法化解这次冲突?”玄奘面色凝重道,他虽不在长安,但这些年却也听闻了不少佛门与道门之间的争斗,当真是残酷之极。

“大师勿虑,在下与道门掌教袁天罡相熟,等将事情解释清楚,道门应该不会再迁怒于佛门了。”孙享福给了玄奘一个安心的眼神道。

“如此,那贫僧就凭三寸不烂之舌,劝解佛门内部,不要被小人所利用,助大人平息此次风波。”玄奘微微点头道。

“如此甚好,我等便分头行动吧!事后还请大师往在下府上小住几日,在下有些事情还想与大师探讨。”

“一定,一定。”

与玄奘告别之后,孙享福很快便在三清观里见到了袁天罡,好在佛门的武僧知道分寸,只是冲击了几个小道观,没有来这里捣乱,不过两人将信息一交换之后,才知道,佛门和道门之所以爆发这么大的冲突,是因为两边都死了人,那些被抬到县衙去的道士,可能就是佛门的武僧打死的,而佛门,也有几个武僧在冲突中丧命,重伤者不少。

“可恨的世家子,居然敢如此消遣我道门。”

袁天罡虽然恨那些和尚,但从孙享福嘴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气的胡子都扯断了好几根,可惜,他也拿那些世家子没有办法,人家只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叫道门焦头烂额,万一在朝堂上再进点什么谗言,李世民可不会为了道门的事去得罪势力庞大的世家,上次孙享福上朝事件的影响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消除呢!

“这个仇咱们暂且先记下,道长目前还是要约束好道门弟子,不要再生事端了。”

孙享福对这些世家子屡次出手对付自己也是头疼的很,可惜当下的皇帝都拿他们没办法,他一个农家出生的小家臣有能如之奈何,不过他相信防守只是一时的,自己一定能找到反击的办法,让世家也头疼头疼。

“贫道自是会约束道门子弟不再找你麻烦,但与佛门之间,就算是贫道不想生事,那些秃驴也不会善罢甘休吧!”袁天罡不岔的道。

“道长请放心,在下已经请人与他们说合,我相信那人定然不负所托。”孙享福劝道。

“哼,如此最好,我道门可是不惧那些和尚,若不是当年帮助陛下打过仗的僧兵仍在,贫道早就将佛门斩草除根了。”袁天罡恨恨的道。

佛教自达摩祖师传教至中土,早期僧人几乎个个都习武,到了唐初,武僧数量依然保持着寺庙中较大的比例,是以,李世民用完僧兵之后,又觉得他们是社会的不安定因素,侠以武犯禁是每个统治者都担心的问题,李世民虽然对佛门很是感激,却严格限制了其传教规模,在人数上,比这个时期的道士差远了,但,他也不会让人公然的对付佛教中人,毕竟那是他的恩人,他需要维持自己知恩图报的形象。

“佛门若灭,道门安存?袁道长学究天人,当参的透其中道理吧!”

跟聪明人不需要说过多的废话,等袁天罡呆呆的陷入沉思之后,孙享福便与一见到他就喜欢发呆的李淳风同志告了个别,往宫中而去。

“师叔,你现在还怀疑我的推演么?此子,怎么可能是一个农家出生的小子。”过了许久,待袁天罡想透了问题,李淳风才道。

“或许,有些人天生就智慧通达吧!”袁天罡也解释不透,一个农户出生的小子,为什么能把问题看的这么深远,于是道。

“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所以,今后我会多与其交往,观察他的言行。”李淳风好像找到了什么新的修行道路,一脸认真的跟袁天罡道。

“也罢,与他交好,也不是什么坏事,另外,此人的实用之学,确是一门有助于我道门发展的学问,师侄聪慧,尽可将其学来。”袁天罡点头道。

“那从明日起,我便去孙府叨扰,住它一段时间。”李淳风说罢,便自己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第八十五章 组建护卫力量

孙享福到皇宫的时候差不多是晚饭时间,便拿着穿宫牌子,直接去了御膳房,让罗阗帮忙给李世民夫妇递了个话,便在御膳房吃喝起来。

令他意外的是李世民夫妇并没有召见自己,而是让他趁着宫门尚未落锁,赶紧回家去,他想要奏报的内容,李世民已经知道了,自会处理。于是,顺了御膳房几斤岭南送过来的蔗糖的孙享福出宫回府了。

次日一早孙享福便带着席君买等一干侍卫出了门,十多天过去,一号大水库的建设已经完毕,马周来信让他去验收,孙享福就顺便去规划一下水库周边明年的农耕事宜,于是还带了孙二力一起。

对于自己旗下人才的性格,孙享福一直有所观察,石宝是那种天生能够安下心来做事的人,所以,即便是他年龄比孙大力两兄弟小了不少,孙享福也最先将他推出来独当一面,孙大力吃苦耐劳,对自己忠心且言听计从,想的少,是留守根基之地的最佳人选。

孙二力,则是擅长伺候庄稼,在幸福村的时候,孙大力经常指使他帮忙照顾孙享福种植的那些作物,照顾的还不错,所以,孙享福想将自己农耕方面的本事传些给孙二力,这些日子让他读书的同时,在后花园里找了块地方,盖了个暖棚,让他学习种植反季节蔬菜,不过现在那些菜已经出苗,不用怎么打理,孙二力却是闲了下来。

“二力呀!知道用针刺穿种子表皮的好处了没有?”

“知道了,被刺穿过的种子出苗比没有刺穿的种子快了好几天。”

“可不仅仅是如此,最快的让种子的胚胎与土壤中的养分接触,能够让幼苗更好的吸收土壤中的养分,只要初期肥力跟的上,那么幼苗的整个生长周期都会缩短,成苗也会比普通方法种植出来的要更茁壮,果实也会更多,如果提前在暖棚育种,即便是在关中,我们也有可能实现一年种两季······”

一路讲解着一些农业方面的知识,用了半天时间,一行人便来到了老龙山大水库。

“呵,这水库可比咱幸福村的大了十几倍。”孙二力和孙享福等人一同登上水库大坝之后,看了一眼下方光秃秃的山谷道。

“是啊!只是水坝一次过建的太高了,蓄水却是难题,马周先生啊!以后要注意,水坝最先建个两三米高就行了,往后开始蓄水了再逐渐加高也可以,陛下拨了五千突厥俘虏到渔业司,以后没事的时候,就由他们慢慢干这些活计。”孙享福目测了一下水坝十多米的高度,有些郁闷道。

架设十多米长的水车往水库提水的效率恐怕不高,中途就会漏掉一大半,而且这水库面积又超大,往后只怕用几十架水车浠一个月的水都难以将水库注满了。

马周闻言羞愧的抱了一拳道,“是在下思虑的不周了,这大坝的地基修完,就应该一边注水,一边加高的。”

孙享福朝他摆了摆手道,“不怪你,事先你也不知道有几千突厥俘虏会被我要过来,另外,现在冬干,也没办法浠到多少水,还是等春雨时节再考虑注水的事情吧!”

“呵呵,在下受大人所托,办事的时候也应该多动脑思考的,后面,在下会让人将水坝的根基筑宽一些,方便以后加高即可。”马周闻言一笑道。

看到马周的笑容,孙享福眉头一挑道,“我怎么感觉你筑这么高的水坝是别有用心的呢!”

“呵呵,村长有所不知,马周先生这些日子调动突厥人给附近几十里的村庄开了九条大沟渠,还挖了数百口深井,挖出来的泥土太多,是以,才将这水坝建的如此之高。”石宝在一旁笑道。

“原来马先生是借着这些突厥劳力,为当地的百姓做好事啊,也罢,回头,我会想一个从低处往高出提水的法子出来的。”孙享福笑着指了指马周,他可是将这七万多突厥劳工的劳动力利用到了极致。

一行人往水坝下面走去,很快,大队伍就起行,移师往下一个水库工地,相信,有了建设第一个水库的经验,后面的水库弄起来速度会快很多,而且,经过马周的这一通规整,老龙山这方圆数十里,除非碰到百年一遇的大旱灾,一般不会绝收。

了解地质结构演变的孙享福知道,关中的繁华最多还能坚持个两百多年,因为人口太过密集,砍伐严重,水土流失加剧,破坏了这里的生态,导致这里从天下粮仓变成了天下负担,最终负担不起,从而消亡,后面再没有那个朝代考虑以此为国家中心。

但是,如果现在孙享福就帮关中,甚至上游留下丰盛的水源,林木,和植被呢?或许将来的一切将会大变也未可知。

巡视了一遍水库,孙享福便让孙二力以皇庄管事的身份留了下来,他会在此发展一些村庄成为老龙山水库渔场的下线,也就是为渔场提供鱼草,金花菜的农户,再之后,他会成为指导这一带百姓农耕的技术员。

当然,看完水库,孙享福也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巡视了牧业司的牧场,林业司的林场,至尊皮货和皇庭家私已经在筹备中了,孙享福在这边确实有许多工作需要指导,直忙活了三天,才带着从牧业司拐过来的十几头奶牛去了幸福村。

“怎么样?大力,这段时间跟媳妇的互动很多吧!有没有把握明年生个儿子?”

在村口一见面,孙享福就调侃起了新婚蜜月期的孙大力,冬天吃的饱,爱长膘,所以这家伙越发的胖了,整个人看上去居然有了点魁梧的感觉。

“应该没问题吧!”孙大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道。村里各方面都已经理顺了,他这个管事的也没多少活计,所以,这些日子他没少往媳妇的地里下种子。

一伙人到了村公舍,马上就有不少村民围了上来,先是问了自己的儿女在孙府可还听话,又给孙享福讲了讲村子里的事情,总体一切平稳,放鸡的放鸡,喂猪的喂猪,养鱼的养鱼,开春之后要播种的种子,也按孙享福的要求选好,没什么巧,就是挑选个大饱满的而已。

明年幸福村其实并不种多少粮食地,因为孙享福自家屯了几百斤棉花种子,还有从农业司库房里淘来了许多胡瓜,寒瓜,葡萄等西域特产的种子,明年,孙享福都会种在幸福村的田地里,这方面大概是要孙享福亲自来教导的。

再有就是捕捞队要扩大了,外村雇工也要加入,明年二月以前各地的水库就将建好,到时候会需要大量的鱼苗,幸福村养殖的是三种繁殖比较快的鱼,但明年顶多能够给几个大水库提供鱼苗,所以,主要还是得靠捕捞。

之前有御史弹劾渔业司捕捞过甚,伤鱼,孙享福却不这么认为,以这个时期的捕捞技术,远远做不到伤鱼的程度,恰恰相反的是,合理的捕捞,能使渔业更加发达,将一条大鱼捕捞出来,可以让数十条小鱼的食物更丰富,成长的更快。

而且,别说这个时期的生态比后世好了多少倍,就是在后世那么污染严重,电鱼机横行的环境下,华夏这块大地出产的淡水鱼也能够供给十几亿人民食用。

现在大唐才多少人?一两千万而已,百分之几百的产出对应百分之一左右的人口,就算孙享福不搞人工养殖,只要捕捞技术够,这个时代的人一日三餐都吃鱼,也未必能够伤鱼。

比较让人放心的是鸡场,自从开始在田地里放鸡,母鸡的产蛋率便开始有微弱的提升,目前鸡场已经有数万枚高产母鸡下的蛋,只等天气稍暖之后,就会开始孵化,就算成活率只有一半多,鸡场的规模也会翻一倍以上,而往后的几年里,这里只怕会成为专业的鸡苗培育基地,各处水库要开设养鸡场,都会来这里进鸡苗,可以预见,幸福村的账本上的数字,将会成几何倍数的增长。

带着从没来过幸福村的席君买在村子周边逛了逛,入夜时分他们便回到了孙享福在幸福村的房子入住。

“怎么样?布置能够防卫全村范围的力量,需要多少人?”

幸福村就是孙享福的根基,之后,他会有很多机密的东西要从这里弄出来,所以,他要尽量的守护好这里,至少报保证,除非是朝廷正规大军,一般的山贼流寇,或者世家子聘请的武师家奴,不能对这里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席君买闻言好生的想了想才答道,“如果是像大内侍卫那种实力的军汉,百余人足以,要是招募普通壮丁训练的话,至少三百人。”

闻言孙享福点了点头,大内侍卫的训练他看过,强度算比较高了,放到街面上,一人对付三五个泼皮壮汉没有问题,成队之后,百人对上千人的军阵也未必会输,就像秦府的家将,三百人,轻易就碾压了两千多叛乱的突厥乱兵,当然,这里面有马匹之利,还有猛将带队的原因,但孙享福目前是肯定招募不到这么多强手的,所以,只能自己训练。

“就三百吧!你来负责招募,要秘密些,免得被人安插了钉子,另外,待遇从优,开始训练之后,伙食给足,装备造的精良些,尽快的让他们变强,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孙府的总账上,不算物资,光现钱就有小两万贯,其中有一万贯是虞秀儿的陪嫁,另外一万贯,可是孙享福来到大唐这半年里,实打实的凭本事挣的,而且后续来源会越来越广,养几百个专职护卫自然是不在话下。

“你要给的起钱,挑三百个好汉不难,这次跟着尉迟将军打了一个多月仗,在军中认识了不少府兵,他们大多有底子,能够骑战,比普通民夫强多了,不过战争结束之后他们就返乡了,只要你能帮忙解决他们军户身份的问题,那么,拉他们来你这村子,问题应该不大。”席君买眼珠子一转便道。

“行,回头我找尉迟将军想想办法。”孙享福闻言觉得很靠谱,便点头道。

第八十六章 筹备春晚

孙享福外出公干几天,要说最不乐意的,其实是太子李承乾,每天重复的弹两首歌,再新奇也腻味了,有时他会跑到学乐曲的偏殿去敲架子鼓,可惜不得其法,只是乒乒乓乓一阵噪音而已。

今天,孙享福终于准时的来给他上课了,顺便还带了几车年礼,除了吃食之外,还有衣服和家具,孙享福要将至尊皮货和皇庭家私经营起来,就得先打开最顶端的市场,让别人以得到这些听名字就高大上的货物为荣,所以,太子李承乾就成了第一批产品的使用者。

“这摇椅坐的真舒服,就是有点大了,给父皇坐还差不多。”

当然是给你父皇坐的,不过孙享福没有说出口,他没事不爱往后宫跑,怕被打劫,所以想托李承乾的手转送。

在将作监工部等部门的联合下,曲辕犁已经打造的足够多了,辐射整个关中范围没有问题,图纸,和样品也会被慢慢传到地方州县,让地方官员自己督造,所以林业司的工匠们已经回到了本部,开始按照孙享福给他们留下的图纸,大量备货。

而牧业司那边,孙享福只是让人送了一些皮货到府上,由聂三娘负责按照孙享福的想法试制,已经有好几款成品制作出来了,像李承乾这么大的孩子穿的,就是典型的后世解放初期领导人身上的那种将校妮款式的大衣,不过是以皮料为主,即保暖,又不失端庄美观。

还有几种新式皮靴,带鞋跟的,因为牛筋是军需管制品,不能用来熬制鞋底,所以是用的麻布纳成的布鞋底,里面分薄厚不一,制成了一个足托,李承乾第一次穿上这个带足托的运动版皮靴的时候,马上就爱上了这种能让他走起路来感觉更轻松的鞋子。

钱是个好东西,有了它,孙享福便可以干很多事情,比如给三百个府兵悍卒改换户籍,发给他们从没有想过的高薪,给他们配上这个时代最顶级的装备,让他们在幸福村吃饱了饭就毫无顾忌玩命的训练。也让那些敢觊觎自己的人,收起自己的心思。

在被世家打压和被皇帝瞧不起的情况下,孙享福只能闷着头慢慢壮大自己,在没有反击能力之前,他不敢打破这样的局面,古时候的人命真的很脆弱,作为一个后世小人物的孙享福又很贪生怕死,所以,只能稳着来,包括投太子李承乾所好,也是因为这样做,能够让支持太子一系的官员,将自己看成自己人,让自己的保护伞的防御力更加强大一点。

“咱们不能浪费时间,今天要学习的是几个简单的和弦转换和两首新的歌曲,你们跟着我按和弦,听一下声音,第一个,我叫它C和弦······”

一个时辰后,李承乾和候舒雅都能结结巴巴的弹唱孙享福今天教的新歌了。

“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福大家,新年好,我们唱歌,我们跳舞,祝福大家,新年好!······”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

孙享福的教学时间到了之后,就会马上停止,他可不想为这事抗旨,受长孙皇后的责罚,出了东宫,孙享福马上去了皇城,没有去渔业司衙门,而是到了太史监。

“袁道长,你那位师侄是怎么回事?怎么住到我府上去了?”

孙享福在佛道冲突事件的第二天大早就出去公干了,倒是错过了带着一堆行礼打算在孙府长住的李淳风,不过府里女主人虞秀儿认得李淳风,便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住下,这几天,李淳风都是和幸福村那些孩子们在书舍里渡过的,孙享福教给孩子们的数学知识,他只用几天就学完了,今天早上,居然缠着孙享福让他教自己新知识。

“呵呵,孙下牧勿怪,我那师侄,敏而好学,十八岁便通读道门典籍,儒学经义也不差,见到新的学问,又怎么可能放过呢!”

袁天罡闻言了然的笑道,李淳风是道门百年难得一出的天才,是以,他才会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做到了太史副监的位置,袁天罡一直都是将他当下一代道门掌教来培养的。

原来是个学霸,孙享福郁闷的点了点头,就是不知道他跟一个人就能够战胜全世界的玄奘法师比起来,那个更厉害,可惜玄奘并没有去找孙享福家里,回来之后,孙享福已经拜托裴律师和程处默几人帮忙在城内寻找玄奘的下落了。

“罢了,爱学就学吧!今日在下来找袁道长还有一事,就是之前我所说的机密建筑,我的构思是这样的······”

孙享福将地下避难所的构思跟袁天罡说了一遍之后,袁天罡便答应帮他设计,前提是他可以观看望江楼戏剧的彩排和舞台装置,对此,孙享福没有异议,希望千年以后,道士们不是只会守着寺庙,收游客们的门票的人,至少还能表演些魔术什么的,娱乐游客吧!

设计精巧之物不是一时半刻能成的,孙享福在太史监待到下午才回去,这两天白蛇传第四回也进入了最后彩排,而且,除夕夜,安插的一些表演节目,也将进入最后的排序,孙享福府上的所有演艺人员都将会拿出自己这段时间学习的绝活,在除夕当晚,进行一次长达五六个小时的演出,直到午夜。

孙享福加成到自己身上的明星光环已经起到了效果,起码年二九这天他押着一车车年货去几大相熟的权贵家送年礼的时候,在东市游逛的世家子弟们不敢出言讽刺辱骂他了,这些骂声要是传出一点风去,那么,骂人的公子哥就可能被长安百姓的口水淹死。

另外,青楼那边,许多妓子开始传唱那首《滚滚红尘》之后,对孙享福这样懂乐曲又唱的好的小帅哥更加佩服的五体投地了,王麟现在能抓住她们的卖身契,却抓不住她们的心,是以,在表演上,她们也开始出工不出力,几大酒楼的模仿秀,水平是越来越低,与望江楼的档次越拉越远。

人都有聚众效应,哪里热闹,就越爱往哪里钻,今天孙享福这么大张旗鼓的上街,可不只是送年礼那么简答,在送年礼的车子上都插着一杆大旗,车厢上还贴着宣传海报。

“望江楼将在除夕夜举行盛大的春节联欢晚会,到时候我一定约香雪姑娘去看。”看清了海报上巨大的毛笔字的一个年轻人激动的握了握拳道。

“望江楼要搞什么春节联欢晚会,听说只要将年夜饭安排在望江楼,就能一直在里面观看节目,除了下午上演的白蛇传第四回,晚上还有三个时辰的新节目,直至午夜,而且除夕当夜不打烊,这岂不是说,整个除夕都可以在望江楼看表演了。”

消息在年礼车绕长安城转了一圈之后,就散播的四处都是了,白蛇传后面的剧情对之前看过戏的人来说,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而新节目,更是让所有人都多了一丝期待感,不用等到明天,今天去望江楼定位置的人就已经形成了人流。

“老师,孤能去望江楼表演节目吗?”

东宫中,李承乾轻快的弹唱完《新年好》和《小草》之后,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孙向福道,这是孙享福上节课留给他的作业。

“呃,这个,恐怕你得先说服陛下和娘娘,毕竟,你是太子,如果上台表演的话,会被那些文官弹劾。”孙享福犹豫了一下才道。

李承乾学习音乐确实很有天赋,即便晚上的时候孙享福有额外的指导过候舒雅,但她依然也只能做到跟李承乾旗鼓相当,算起来,两人比起当初孙享福学吉他的时候都要快的多,再这么教下去,其实要不了多久,孙享福肚子里的货就全部被他们掏空了,毕竟,孙享福自己的水平在后世也是个业余的。

“那为什么上次在望景峰大家都称赞孤?”

李承乾不解的问道。乐曲乃君子六艺中的一门,连父皇都同意他学习了,那么学好之后向大家展现自己的学习成果,难道有错吗?

“上次是因为你是专门为陛下献歌,博陛下一乐,那是你尽孝,而有幸一观的也都是朝廷重臣,大家自然不会说什么,但这次不同,台下的观众有许多都是平民,让身份高贵的太子在舞台上表演,却让平民们观赏,士大夫们会觉得这有辱贵族和皇家的体面。”孙享福解释道。

不过李承乾显然不接受他的解释,眼珠子一转道,“那是不是父皇亲临,我就可以上台演出了?”

“呃,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说成你借望江楼的舞台,向陛下献歌,平民们只是沾光,但这事,恐怕会对你的名声有影响,我也不知道是好的,还是坏的,你最好还是先去禀报陛下吧!”

孙享福没有把话说死,将戏剧和舞台表演打造成贵族都追捧的高雅艺术,是孙享福乐见的,这样,演员的社会地位就会提高,也就是说,他自己和手下一班艺人的地位会提高,这对孙享福的护身光环是有加成作用的,他自然不会反对。

“好吧!午后我就会去父皇哪里,对了,如果父皇同意的话,我就在舞台上唱《小草》和《新年好》吗?”李承乾又问道。

“当然不是了,这两首歌都太简单,顶多做个串烧插曲,我今天这节课,会教你们另外一首歌曲,如果你们能上台,我会给你们编排伴唱的。”

孙享福说着,便把一张昨夜照着记忆画出来的曲谱放在了曲谱架子上,歌曲便他是他熟的不能再熟的《迎春花》。

第八十七章 讲和

唐朝时期,除夕夜人们其实是不会大肆欢庆的,只会聚在自家一起吃一餐丰盛些的饭菜,这时的春节只是个小节,而正月十五的上元节才是一年之中最大的节日,不过,从除夕这天开始,朝廷的部门都会停止办公,直至上元节结束。

孙享福在除夕夜推动大型的欢庆活动,就像后世老马第一次推动光棍节一样,在大唐还是首例,那些即将要放长假的人们也没什么事可干,自然愿意聚到望江楼来看热闹。

一大早的,李承乾就兴高采烈的到了孙享福府上,李世民终于同意他登台了,原因是昨夜他看过户部汇总过来的全年财政奏章之后喝高了,顺嘴说的。

但是君无戏言,李世民事后觉得,自己来个与民同乐也不错,顺便向天下宣布改元的事情。

李承乾的加入孙享福早有预料,事实上,望江楼今天的客人很有可能过万,大小包间和台面已经全部订出去了,而且每张台基本都要加位置,在没有音响的时代,想要在万人场实现真声独唱,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大学时期孙享福约女朋友看过音乐会,世界级的男女高音,也只能在三五千人的专业音乐会现场用真声唱到大家勉强能听到。所以,今天的歌曲方面,毫无例外都会有大量的和声伴唱,能让人依稀感觉到主唱的音色就不错了。

孙府的招募的艺人大多是打小从艺的,而且,节目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排练,熟的不能再熟了,只需要将他们的表演排个出场顺序就行,李承乾这里只是要让他熟悉一下舞台,反正伴唱团队早就学会他要唱的歌了。

趁着早上还没开门,孙享福将李承乾和候舒雅领到了舞台上面,此时,上面已经摆好了几个架着金属大喇叭的架子,孙享福给李承乾做了个示范,在这个喇叭筒后面放声唱歌,声音会被放大很多,而现在整个酒楼内空空荡荡的,尤其显得歌声嘹亮,于是,李承乾和候舒雅在大喇叭后面唱的不亦乐乎,直到孙享福提醒他们注意保护嗓子,别唱哑了晚上表演的时候唱不出来,二人才停止。

“老师,为什么这个大喇叭筒会放大声音?”

“声音是通过震动传播的,大喇叭会将震动集中放大,减少音波向你身后舞台这边没有人的地方的传播,听起来自然就大了。”

“声音是通过震动传播?音波能够被集中放大?”孙享福说的什么,李承乾直接就当成道理听了,可猫在舞台下面的李淳风却是陷入了思索之中,这样的论调,他以前可没听别人说过。

又指导了李承乾和候舒雅二人对唱时几个简单的舞蹈动作,孙享福便领着两个徒弟回府吃早饭,这时,他却被李淳风拉住了。

“孙下牧,能够为在下解释一下,这声音的奥妙吗?”

“声音哪里来的奥妙,我倒是知道有一种超声波,那才叫奥妙,见过夏夜里的蝙蝠没?飞的满天都是,比长安城闹市的人流还多,但你可以仔细观察一下,人一多,走路就难免擦肩踩脚,可蝙蝠就是再多,也不会出现相互撞击的可能,人与人之间用说话来交流,这蝙蝠与蝙蝠之间,却是用一种超声波在交流,这样的声波人听不到,但它确实存在。”

“超声波?”李淳风更加疑惑了,他决定今年夏天,一定要好生的观察一下蝙蝠。

孙享福给他说这些,当然是为了摆脱这个好奇宝宝,让自己可以好好的吃一顿早饭,然后准备中午的演出。

才吃了没一会,裴律师和长孙冲二人就来了,裴律师是打听到了玄奘的下落,长孙冲则是知道李承乾在孙府,才特意赶来照看的。

“你说的那个玄奘法师,现在正在兴教寺讲经,据说很厉害的样子,短短几天时间,长安的佛门子弟都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连那些武僧也愿意听他的话,不再闹事了。”裴律师抓起餐桌上一个大肉包子,一边往嘴里塞,一边道。

那是当然,玄奘何人?这个时期对佛学研究最精深的人,没有之一,以他的知识量,跟长安这些佛门子弟侃起大山来,轻轻松松就能忽悠到他们找不着北。

“如此,我便备好素宴,派人请玄奘法师来望江楼一聚。”说摆,孙享福便让德叔交待下去。

“正明为何对一个和尚如此礼遇?”长孙冲嘴上同样没闲着,一边吃一边道。

“这个和尚是个顶尖聪明的人,有大智慧,大毅力,我个人比较崇拜他,而且,咱们白蛇传后面的剧情,可是要丑化和尚了,有他在,能帮助咱们顶住来自佛门的压力。”

孙享福解释着,同样在饭厅用餐的李淳风闻言却是一喜,不过,看到孙享福警告的眼神之后,又无奈的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不会将这消息告诉袁天罡。

陈玄奘和李淳风都是这个时期的人杰,绝顶聪明之辈,孙享福与他们交好,以后说不定能依靠他们解决许多大麻烦。

一顿早饭过去之后,孙享福再次投入到紧张的节目筹备工作中去,而当上午的艳阳开始高照的时候,梳洗打扮一番的长安权贵富户们,也向望江楼这边聚来。

率先来的还是王麟那一帮恶客,他们还是老规矩,定了个大包厢,不过,王麟进了包厢的第一件事,便是让服务员喊孙享福过来。

“王麟要见我?”

得了春桃的禀报,孙享福皱眉道,每次见王麟他的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或许是命中八字不对付吧!但他有种直觉,王麟今天未必是来找他麻烦的。

“你现在,应该是过的春风得意吧!”孙享福一进了包间,王麟便冷着脸看向他道。

“有你王公子在搞事,在下怎么敢春风得意,不焦头烂额就不错了。”孙享福自然也不会给王麟什么好脸色,板着脸回答道。

“你小子虽然脑子不好使,但运气不错,这次的事情,算是我王麟做无用功了,所以,今天我是来讲和的。”

“讲和?区区在下,能够让王公子这样的人低头?”孙享福一脸不可置信的道。

“你当然不能,但你身后的皇帝能。”王麟说到这里,看傻子一般的眼神又冒了出来。

要是谁认为李世民是个仁慈好说话的君主,那就大错特错了,敢在他统治的时期煽动兵乱的人,必须死,所以,李世民属下的密卫从未放松过对兵乱事件的调查,而王麟这段时间的举动,也尽都在李世民的掌握之中。若不是担心现在对付王麟,会坏了他另外一条线的计划,李世民不介意让太原王氏换一个家族继承人。

所以,王麟收到了李世民的警告,甚至,有些帮他办事的属下,现在已经人头落地了,之所以没有动王麟,还是因为他不希望这么早与世家大族全面开战,某些时候,李世民也需要隐忍,就像历史上他被迫结下渭水之盟一样。

然而,王麟会因为收到了警告就会放下脸面来向一个农家子妥协吗?未必,或许是其它原因,但孙享福不知道。

“这么说,我能够对你提条件了?”孙享福闻言一喜,道。

“不能,因为不继续对付你,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区区酒楼,不过是我们几大家族手中最不起眼的产业而已,我也是闲来无事,瞎管一管而已,若是动真格的话,别说是你,整个大唐都要动荡。”

王麟说的一点也没错,七宗五姓几大世家的量体太大,如果他们诚心闹事,大唐的物价能够轻易被他们哄抬,政治能够瞬间进入半瘫痪,但只是为了区区酒楼上的小利,不值得他们这么做。

“那在下可要多谢王公子了,这应该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连李世民都要隐忍,孙享福又算那个葱,按照皇帝的意志执行就完事了,等他累积的财富,人力,各方面资源能够跟这些世家相抗衡的时候,才是跟他们宣战的时候。

孙享福说的虽然是恭维的话,但王麟听着,脸上却是火辣辣的不爽,孙享福也不再理会他想要杀人的眼神,出了包间,往舞台后方而去。

王麟虽然说了不对付他了,但孙享福却不信,这些从出生开始就是天老大我老二的公子哥,怎么会对一个农家出生的山野小子认输,他或许是在麻痹自己,自己要是当真了,那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不过,既然李世民出手了,那么,应该会有一个短暂的安宁期。而这短暂的安宁期,正是孙享福的种子生根发芽的时间。

顾客们开始入场,望江楼类史无前例的繁忙起来,看着楼下的拥挤的食客潮,王麟眼中羡慕嫉妒恨,世家并不缺钱,数百上千年的时间,让他们累积到了这个国家大部份的财富,但是,没有人是知足的。

当然,最让王麟郁闷的是孙享福这个山野小子居然能够从他口袋里往外掏钱,不仅仅是在掏他王麟的钱,而是在掏整个长安富人的钱,今天这个包间,只是午饭加房费,他就花掉了数百贯,都抵的上馨香楼半个月的盈利了,长此以往,他们世家会不会变成穷人?

第八十八章 年号贞观

王麟行事看似不可一世,却是有小智慧在的,他看到了这个长远的问题,而且,在想办法,保住以他们这些大世家为首的人的财富,要不是李世民的干预,像望江楼这种一天能从富人手上吸走上万贯财富的产物就不可能出现。

所以,任何时候,一个有智慧的君主都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孙享福弄出来的是吸百姓血而让富人越来越富的产业,那么李世民估计不会支持他。

正午前一刻,大量的侍卫车马从长安城内驶向了望江楼,今天,李世民一家基本全部到齐,包括李渊,以及李渊嫔妃以上的老婆,而且都是盛装出行,等他们进了望江楼之后,楼内所有人的兴奋值都增加了两成,这可是皇帝和太上皇公开来看戏,对于某些底层人物来说,跟皇帝一起看过一场戏,就已经是可以吹嘘一辈子的事情了。

孙幸福并没有时间去迎接李世民一行,今天需要安排的事情太多,他自己都要上台演两个时辰,所以,午宴直接是李世民自己宣布开始的,而且,开宴之后没多久,他就把自己喝到了三分醉,实在是裴寂等大臣们太热情了,轮流到御用大包厢敬酒,李渊是酒来杯干,李世民自然也不好落后。

“如今突厥大败,我大唐国力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实乃陛下之功也,我等为陛下贺。”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李世民嫡系也在裴寂之后一同来到御用大包厢举杯向李世民敬酒。

“非是朕之功,实乃诸卿之功也,理应由朕代天下百姓,敬诸卿才是。”说罢,李世民一仰脖子,将一小杯蒸馏酒一饮而尽,倒是叫一旁的李渊很是吃味,他们这个功那个功的,有谁想到,这一年可有一半的时间是他在做皇帝,于是便怀念起刚才裴寂带人给自己敬酒的场面。

君臣之间,说了不少恭贺新禧的话,李世民便向诸卿,“朕意,从明日开始,改元贞观,诸卿以为如何?”

“陛下登基,理应改元,我等明日便发榜天下,改年号贞观。”

长孙无忌等人和李世民一副君臣和谐的样子,却是叫李渊心里更加的不舒服,自己的武德年号没了,虽然他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但就是忍不住心酸。

如裴寂所说,他这个太上皇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感将会越来越少,不几年,李世民将不需要留着他来维持自己的名声,那时候,自己便该病逝了吧!

没有人不贪图权力,不恐惧死亡,种种心酸让李渊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为自己的未来抗争一回,反正对他来说,没有比现在更差的结果了。

酒宴注定不是今天的主题,随着戏剧一上演,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舞台前面,由于今天的人太多,远远的在餐桌前是听不清台上唱什么的,于是,场面倒有点像后世的演唱会,一楼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舞台前肩靠肩,胸贴背的这么站着听,二楼的客人则也是挤在了离舞台最近的栏杆前,尽量的靠近舞台。

第四回是说白素贞怀孕,二人端午节撒完一阵狗粮之后,白素贞误喝了雄黄酒现出原形,把许仙给吓死了,其中第一回出现过的大白蛇再度从烟雾中出现在舞台上的时候,真是把舞台前的人吓了一大跳,然之后就是叼着长舌头拿着勾魂爪的黑白无常,直接刷新了这个时期的人们的认知,这让人们心中对负责给阎王爷勾魂的两位鬼差也有了固定形象。

特别是三楼御用包厢里刚才还担心自己的存在感消失,怕儿子会害死自己的李渊,他可不想这被黑白无常勾了魂去。

然之后,白素贞上天盗取仙丹,被圣母囚禁,又为观音所救,最后得了千年灵芝,保住了许仙的躯体,二人在地府撕逼,整个舞台的地府奇景,以及铁面判官,阎王爷,生死簿之类的东西,把百姓们忽悠的不要不要的。

不知不觉的,一个多时辰居然过去了,不过今天有加戏,许仙被救过来之后,悬丝诊脉,安胎丸救了刺史夫人,生了双胞胎,让许仙挤身名医之流,之后又被三皇祖师会的大夫陷害,最后白素贞医治好老乞婆,解除了本土医师对许仙的陷害,再之后就是小青去梁王府盗宝,却引来了梁王府侍卫的怀疑,最后许仙身陷梁王府。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对苦命鸳鸯就是不能安安生生的在一起,这个时候,大幕也落下,众人才惊觉,今天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比平时演的时间多了一倍,眼看酒楼外面日头已经偏西了,大伙干脆连晚餐的饭菜也一齐点了,反正还有不到一个时辰,春节联欢晚会就要开始了。

“这望江楼倒是真会做生意,我等一整天的吃喝玩乐,便都在这里了。”

“谁说不是啊!我们家今天在这一楼的大厅,一餐都花了差不多十贯,那二楼三楼一通算下来,这望江楼只怕日进万贯都是少了。”

“贵虽然贵,但却是物超所值,在别处,你就是花一百贯,也吃不到这般美食,更看不到这么精妙神奇的戏剧啊······”

酒楼之中,所有看过戏的人都回到了各自的台面前,相互谈论起了刚才戏剧中的一些事情,倒不觉得等餐的这段时间无聊。

孙享福现在已经不能随便的出现在这种人多的场合了,会被大姑娘小媳妇们围住问长问短的,所以,他在人群中发现那个点着戒疤的光头之后,便让春桃派人将其请到了酒楼的办公区域,也就是二楼靠舞台背面的区域。

“孙大人这戏剧确实精妙,尤其是那句‘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说的真是太好了,贫僧只恨来长安晚了些,错过了之前的剧情。”两人在新式家具上坐定,玄奘便开口赞道。

“无妨,以后这戏剧,还是会重头演的,而且,大师要是有兴趣,还能把之前咱们演过的台本拿去看。”

“怕是贫僧又要无缘错过了,过些日子,贫僧打算西行,往天竺求取大乘佛经。”玄奘有些遗憾的表情道。

“大师西行,可有陛下的通关文牒?”孙享福明知故问道。

“未有,正想前去求取。”玄奘摇头道。

“只怕陛下不会允许,此时突厥人的战火已经波及到西域诸国,大师西行太过危险,成功求经的可能不大,在下劝大师稍等一两年,或许那时大师再往西去,便是一路坦途了。”孙享福劝道。

自从颉利在大唐被击败,整个历史就改变了,颉利和突利为了收刮战争资本,将兵马拉到西域小国抢劫,一边抢劫,还一边互殴,来年,恐怕敢往这个方向走货的商人都没有几个了,和历史上这个时期,突厥与大唐暂时处于和平,西域诸多小国安逸的过着小日子的情形大不相同。

“贫僧亦知西行之艰难,然,心中早已发下宏愿,即使千难万难,贫僧也是要走一遭的。”玄奘目光坚定道。

“呵呵,在下亦知大师心志坚定,不过,往西去,可不只有陆路这一条,大师若是能等在下的船造好,不消两三月,便能送大师抵达天竺。”孙享福笑道。

“两三月能抵达数万里之遥的天竺?”玄奘愣了。

“没错,其实在下早已经命人伐木造船,准备走海路,往西而行,最迟明年夏天便可成行,到时大师与在下同行,岂不美哉?”

有些东西,孙享福是必须去取的,就像玄奘要取西经一样,有了那些东西,汉民族对抗灾难的能力会大大的加强,从而,让整个历史改写,这个时代往后几百年内,只要老百姓有吃不完的食物,需要怕谁?

孙享福这么说,玄奘却是犹豫了起来,如果能两三月便抵达天竺,确实比自己徒步走几年要划算的多,他的目的是求取真经带回国内,而跟着孙享福的船走,似乎更加靠谱一些。

“且等贫僧去求一求陛下,陛下若真是不许贫僧西行,那贫僧便与大人同行也无妨。”玄奘最终决定道。

“如此甚好,大师平时若有暇,可到寒舍小住,我等共同筹备这西行之事。”

这个时期想要远航,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以孙享福从后世带来的知识,也需要半年多的准备时间来打造一些东西才有把握。

另外,孙享福从不认为自己穿越了一下,就逆天了,许多事情,都需要集合大家的思维,共同考量,才能最终成型。

比如酒楼的菜式,便是他大致提出一些方向,在众多厨师一起努力,反复试验之后,才研究出了许多的菜式。

比如戏剧,便是和两百多个这个时代的艺人一起集思广益,不断修改创造出来的,就连剧本和对话内容,也有一大半是虞秀儿完成的,他这其中,主要起推动作用,把后世自己记得的一些东西拿出来做点睛之笔。

他现在能利用的,只是历史经过千年累积之后,带给他的一些前瞻性思想,以及他还没有归还给老师的那些简单的科学知识,一个二十好几的人,哪里还会记得当年前读初中,高中时学过的所有课本上的内容。

第八十九章 令人震惊的开场

天色渐黑,吃好的客人抢先的往舞台前挤了过来,尤其是下午没挤到最前面听清唱段的人,晚上尤其积极,于是,引发了抢位潮,还没完全吃饱的人也丢下筷子,快速买单,往舞台前面挤,见李世民和李渊也在看台上坐好,作为大唐第一届春晚总导演的孙享福便宣布节目开始了。

首层大幕布拉开,冲天的锣鼓声响起,一群小孩子,穿着虎头装,牛头装,熊猫装,猴子装,兔子装等等等等十几种憨态可掬的萌兽服装叫着喊着冲上了舞台,开始在舞台上蹦蹦跳跳,翻更斗,最后,随着碎碎的鼓点站成两排。

“嘿哈,嘿哈······”

随着乐曲的响起,这些萌兽装扮的小家伙们扭着屁股打起了软绵绵的拳,看上去更像是一种舞蹈。

“坐如钟,站如松,功夫宝宝棒棒棒,昂首挺胸。蛰如弓,快如风,功夫宝宝棒棒棒,快乐冲冲冲······”

萌萌的孩童声音一边念着,一边做出一些简单的舞蹈动作,其实,这种级别的表演在后世,也就是六一儿童节级别的,现在有二十多个将近十岁的孩子来表情,自然是轻轻松松完成。

而且,这个时期的人又哪里见过这种奇特的萌装,还有这种由孩子唱跳出来的舞蹈,舞台顶棚上,数十个反光的亮铁片将舞台上的这小萌兽照的亮堂堂的,大家只觉得喜气洋洋的气氛铺面而来。

“母后,那些衣服好好看,丽质也要,丽质也要······”

萌兽装最先俘获的就是孩子们的心,今天来看演出的孩子们可不少,像李丽质这样的想要一套萌兽装的孩子大有人在,这自然是孙享福在给自家即将开设的成衣作坊打广告了。

“此子这歌舞排的好,只怕孩子们都想要这么一套衣服。”

李世民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同样感觉喜庆,但听到自己的几个皇子皇女们都向自己和贵妃们讨要那萌兽装之后,却是料到,孙享福这家伙只怕又有发财计了。

“陛下说的是,回头臣妾就让他送一些到宫中。”

李世民笑着摇头待再说,却见舞台上的表演已经结束,无缝衔接的是一个舞大红绸的女子,乐曲,依旧是以有节奏的鼓点为主,此女体态甚是飘逸,在舞台上飞奔旋转,将两条大红绸子舞出了各种姿态,看的舞台下的观众拍案叫绝。

然而,绝的可不仅仅是这一点,差不多舞了一分钟多种,第二层的幕布拉开,只见舞台中央,七八个和此女同样红纱裙装扮的舞女出现,如果二楼三楼眼尖的观众会发现,其实他们的脚是被一条布带固定在地面上的。

然之后,大家就看到了一副奇景,这些舞女好像失重了一般,将身体舞动出各种姿势,这就是后世春晚著名的舞蹈之一‘飞天’了。

不过这个版本跟原版有着很大的差距,是孙享福提出构思,府中的歌舞艺人自行构思完善的,动作变幻没有原版的那么唯美,但精髓的几个经典动作还在,同样是让观众们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朕这一辈子观舞无数,竟未见能与此舞媲美者,二郎,一定要将这些舞女请入宫中,朕要日日观之。”

李渊好歌舞饮宴,见猎心喜之下,第一次对李世民提出了要求。

李世民闻言心喜,便满口答应道,“这望江楼也算是咱皇家的产业,父皇要观舞,他们自然会到宫中舞给父皇看。”

“呵呵,甚好,甚好。”李渊难得的在李世民面前露出一个笑容道。

此时,同样处于三楼之中的王麟却面色不好,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那些山寨表演跟望江楼的差距有多大,今天他们这一路人马在望江楼已经花销了几百贯了,但偏偏大家都认为,这几百贯花的很值,长此以往,好吧!王麟越想越是沉重了,因为与他同来的几个公子哥,都完全沉浸进歌舞里,都懒得思考钱的事情了。

不过两三分钟,飞天舞便结束,众舞女从固定在地面的布扣里面把脚拿出来退场的时候,第三层大幕拉开。

“咦,是白蛇传里的观音娘娘。”

许多眼尖的观众认出了台上独自一个双手合十的人,她便是扮演白蛇传里观音娘娘的徐二娘,然后,下一秒,观众们的眼球就惊爆了,这个观音娘娘居然长出了四只手,不对,八只,不对,十六只,反正是好多手,根本数不清。

舞台上,徐二娘体态端庄,除了每变幻一个手势往前挪半步之外,身体几乎是没有半分左右移动的,也就三楼比较靠侧边的人才能发现了她身后重叠着很多个身材差不多的人,这是因为第三重大幕后的舞台已经有很长的纵深了。

一二楼,包括舞台正面的三楼御用包间里的观众,到目前为止,都还搞不清楚一个人怎么可以长出那么多手的,以为这又是什么新奇幻相,反正最近白蛇传给他们带来的视野冲击太多,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设计此舞之人的奇思妙想,当真是天下第一。”卢文渊在三楼靠侧边的包厢里,窥视到了徐二娘身后一大串的人之后,便知道了此舞的精妙之处。

闻言,王麟再度郁闷,要说此舞跟那姓孙的小子没有关系,他是不信的,如此人才,却不能被家族收罗,当真是遗憾,谁叫荥阳郑氏之前间接害死了他父母,让他对世家深恶痛绝呢!

“刷。”

随着舞台上的徐二娘左右一步的移动,台下的观众终于知道观音娘娘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手了,原来,后面竟然是整齐的叠着这么多人,而且,现在左右两边站着的,是长相和徐二娘相似,妆容一模一样的两个女子,许多脸盲症严重之人,还以为舞台上出现了三个千手观音,顿觉神迹现世了。

“妙,妙哉也!”

连玄奘这样的出家之人也忍不住拍案叫绝了,普通凡人的心性,又哪里还忍得住。

“好···”

“当真玄妙······”

“太神奇了·····”

强大的视觉冲击让整个酒楼内的人无不惊叹,尤其是第一次来望江楼的权贵,真是有些后悔自己为何不早来,自己之前到底错过了什么。

仅仅是十分钟左右的开场表演,就将所有人震的外焦里嫩的,顿时就忘记了今天的花销几何,看着观众们的反响,孙享福暗自点了点头。

等一干观音娘娘们弯腰谢幕,拧着一个大喇叭的孙享福,便穿着一身笔挺的类似将校妮的棉大衣,戴着一个圆顶礼帽走上了落下两层大幕的舞台最前沿,整体感觉其实有点像巨星笑匠卓别林的装备,因为衣服的设计还并没有到最合理状态,但光是他这身奇特装扮的亮相,就已经叫台下的观众大声叫好了,因为大家现在的嗨点已经被刚才的开场节目激发了。

“观众朋友们,观众朋友们······”

连续两声铿锵有力的说话,顿时叫满场的观众安静了下来。

“首先,我代表望江楼的所有股东欢迎各位观众朋友们在除夕夜能够光临我们望江楼,值此新春佳节之际,在下祝福在场的各位大的,小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朋友们,一帆风顺,双喜临门,三阳开泰,四季发财,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进宝,九子登科,十全十美,百年好合,千载良缘,万事如意。”

一连串的快速高喊说词,喊的孙享福险些断了气,他毕竟不是专业的相声演员,不过有大喇叭加成,在场大多数人倒是听清了他说的是什么,顿觉这顺口溜真是说的精彩,当然,也有一些没听清的,在后面喊他再说一遍。

见此情形,孙享福用食指在放在嘴巴前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这段时间看表演的人都知道,这是叫大家安静了,等大家真的静下来之后,孙享福才又将大喇叭放在嘴前放慢了速度道,“刚才后边的朋友可能没听清?这首先说明了一个问题,在咱望江楼,有个前排的座位很重要啊!”

“呵呵呵······”

台下的观众一片哄笑,孙享福又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不一会,现场又安静了下来。

“一会儿啊!大家可一定得憋住笑了,因为你一笑,后边的观众可能又听不到台上的演员说什么了。”

“哈哈哈······”

前排的观众又是一阵大笑。

“你,你,你,说的就是你们几个,后槽牙都笑出来了,我这可还没说什么笑话呢!接下来,我就为大家请上几位非常能够逗大家笑的演员,但他们的台词和我刚才说的祝福词一样,只说一遍,为了让大家都能够听清他们说什么,请务必不要笑的太大声,我会专门守在舞台旁边给大家举旗,看到这面小红旗举起来,你们鼓掌,大笑,叫好,都可以,我收旗,你们就安静,最好连呼气也不发出声音,好不好?”

孙享福说着,便变魔术一般从怀里掏出一杆小旗,将其高高的举起,顿时,台下的观众就笑了起来,因为刚才他说的这段话也很好笑。

“收。”

孙享福将旗子一收,顿时观众们开始忍起笑来,不过还是有观众没能及时忍住。

“我举。”

“哈哈哈哈······”

“我再收。”

观众们这次差不多都忍住了。

“这孙正明真逗。”三楼的包间里,几个妃子们掩嘴笑道,她们却不知,就这几个小动作,孙享福已经将观众的情绪全部调动了起来,精气神全部集中在了舞台上,而且大家也知道,接下来的节目,是靠说话逗大家笑为卖点。

第九十章 相声登台

舞台上的第二道大幕被拉了起来,正中央摆着一张铺着绢布的小桌,小桌前同样架着两个大喇叭,这时,一胖一瘦,两个穿着长袍的人上舞台了,而舞台边,大家看到,孙享福突然将旗子举了起来。

“哈哈哈哈···啪啪啪···”

台下,一阵鼓掌和大笑之声,热闹的很,因为这一胖一瘦的两个人,光形象上就很有喜感,外加大家还沉浸在跟孙享福玩举旗的乐趣中。

“咳咳,感谢大家给我一个人的掌声。”待孙享福收了旗,场下观众安静之后,瘦子率先向台下拱手道。

顿时,台下的观众就想笑了,不过,舞台旁的孙享福作出一副赶紧把旗揣怀里的动作,瞪眼睛朝台下观众摇头,示意大家不要笑,然而,他越是这样,越是让大家觉得好笑,憋都憋不住。

“哈哈哈哈······”

台下的观众笑了个稀里哗啦,孙享福则作出一副吾头遮面的动作,给观众传达的意思就是,说好的不举旗不笑的么,你们玩绷了。

过了好半天,台下的观众才忍住了笑,胖子这才道,“什么叫给你一个人的掌声?我呢!”

“我刚才瞧见好几千号人瞅着舞台傻笑了,估计是在笑你。”

“呵···”

台下的笑声又有点控制不住笑意的架势,这时,胖子却一副跟瘦子理论的架势大声道,“那凭什么掌声都是给你,傻笑都是给我的。”

瘦子摸了摸脸和头发,作出一副臭美的表情道,“因为我颜值高啊!”

胖子就是捧哏的,问出了台下观众的心声道,“颜,颜什么玩意?你给大家伙说说清楚。”

“这还用说吗?就是长的比你好看啊!”瘦子用手在脖子前面比了个七的手势,做了个耍酷的动作,示意大家看自己的脸,可他的脸上,却一副贱贱的表情,尤其那眉毛,斜刺里往上挑了挑,后世经典的媚眼动作。

“哈哈哈哈······”

这下,台下的观众又忍不住了,他们从没见过这样贱贱的表情,而且,很快的就对颜值这个词有了直观的理解,就是说一个人漂亮的程度。而舞台一侧的孙享福在拼了命的朝台下挥手,示意大家,自己可没举旗呢!千万别笑,不过大家都笑开了,他根本止不住。

“怎么就你长的好看了,我也长的很好看呀!我父母从小就告诉我,我是这个世界上长的最好看的人。”胖子不服气的道。

“哦,原来你父母从小是这么骗你的呀!”瘦子作出一副了然的表情道。

“哈哈哈哈······”

不怪台下的观众笑点低,实在是胖子那张肥脸跟好看实在不搭界,一个两百多斤,五官还不是很标准的人,能好看才怪了。

“哼,我父母才不会骗我呢!他们都是实在人,咱今天不是来说段子逗大家笑的么,你别老拿长相说事。”

“哦对,咱两是来说段子逗大家笑的,正事不能忘,在说之前呢!我先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我叫肥熊,是一名专门说搞笑段子的演员,大家可以叫我相声演员,这名字呢,是咱东家定的。”瘦子一边说着,还一边指了指舞台边拿着旗子的孙享福。

“哈哈哈,肥熊,瘦的跟麻杆一样还叫肥熊······”台下的观众听到他这个自我介绍,顿时笑喷了,这人名和形象太不对称了。

等大家笑完,瘦子肥熊才道,“他说,这是照着我父母的愿望起的。”

“哦······”

台下观众了然的哦了一声,这就是已经跟台上的演员进入互动的状态了,其实到这里,孙享福这个负责调动大家气氛的人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大家已经不再看旗,而是看台上的两个演员了。

“那么,下面,我们就开始表演了。”肥熊撸了撸袖子,作出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道。

“你,你等会,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胖子这时伸手打断了准备大干一场的肥熊道。

“你还有什么可介绍的啊!像你这样的人,大家不都统称胖子么。”

哈哈哈······

“哼,胖子也是有名的,我叫廋虎。”

哈哈哈哈哈······

这次有好多观众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您这二百多斤的体重,还真敢说自己叫瘦虎。

“这下,我是真明白什么叫可怜天下父母心了,孩子的名儿,都是按照他们的愿望来起的,一点也没差,夸你最好看,是希望你长的最好看,给你取名瘦虎,是希望你瘦一点,实际上么······,大家一目了然。”肥熊指了指瘦虎的一身肥肉道。

哈哈哈······

观众们又是一阵大笑之后,肥熊才一本正经的道,“刚才是给大家开个玩笑,希望逗大家一乐,下面,我正经的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张飞熊,在家排行老三,大家可以叫我张三郎。

在我旁边的这一位,叫李寿虎,在家排行老四,大家可以叫他李四郎,咱们要表演的节目呢!叫相声,是以前咱大唐没有过的表演形式,讲究个说学逗唱,这其中呢,我是逗哏,他是捧哏,逗哏主要负责说笑料包袱,捧哏负责受气接茬烘托气氛,所以,大家在之后的节目中看到我欺负他,千万不要为他抱不平,因为这是节目需要,是他的职责。”

肥熊张三这一段话说完,便和瘦虎李四一起向台下抱了一拳,这时,孙享福举旗了,台下的观众一阵掌声,说了这么几分钟,大家也知道所谓的说话的节目是怎么回事了,然后,台上的节目正式开始了。

“我都跟观众朋友们说好了,那么,你就先说说你想怎么死吧!”张三郎抖着腿嘚瑟的朝李四郎道。

哈哈哈哈······

张三郎第一句话就把观众们逗的大笑了,刚才他可是跟观众讲了相声是怎么回事,逗哏欺负捧哏,那是因为节目需要,所以,他一上来就是要玩死李四郎的节奏。

“东家,咱这节目没法演了,再演要出人命了。”李四郎哭丧着脸朝舞台边的孙享福喊道。

孙享福却是装着一副没听见的样子,那张三郎将更加得意了,道,“想好没有啊!没想好我就按照我自己的意思来了。”

“不行,凭什么你演逗哏,我演捧哏,咱俩换换,我要演逗哏,你来演捧哏。”李四郎作出一副不干的表情道。

“咱刚才不都说了吗?相声演员,是要会说学逗唱四门功课的,我说学逗唱的功力比你强,所以,我才能演逗哏,你,切···”张三郎做出一副很不屑的表情道。

“我的功力怎么就不行了,从第一个开始,咱们比比,说,你都会说啥?”李四郎继续不服的道。

“大家都知道,我们望江楼的菜式,乃是长安第一,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那么,咱们望江楼到底有哪些菜呢!一般的朋友可能不知道,因为太多了,记不过来啊!那么,现在,我就给大家来一段报菜名,好叫大家知道,我们望江楼到底都有些什么菜。”

张三这么一说,台下的观众也来了兴趣,要说这望江楼的菜式,自从开业以来,就每天都在增加,这一两个月过去了,原本只有几十道菜的菜单,都变成上百道了,大家还真记不过来。

李四闻言当然是继续受气包一样的不服道,“不就报个菜名吗?照着菜单念,识字的谁不会啊!你也好意思说。”

其实,他俩这就是已经进入到了逗和捧的角色里,只是观众还不觉得,以为他俩在相互不服气,斗气呢!

张三清了清嗓子,把嘴凑的离大喇叭更近了些道,“大家听好啦,我们的望江楼有: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

一大串的菜名报出来,震的观众是一愣一愣的,不仅仅是因为惊讶望江楼的菜式之多,更加惊讶,一个人怎么可以把话说的这么溜,到后面,居然还越说越快。

“真搞不明白,这姓孙的小子,是从那淘到的这么些人才。”三楼包厢的王麟气的快吐血,这报菜名一旦流传出去,其它酒楼可就真没什么活路了,这些光听名字就叫人食欲大开的菜式,对于有钱上酒楼吃饭的人来说,肯定有巨大的诱惑。

御用包厢中,刚刚才吃饱的李渊砸了砸舌头,竟然又有被钩动食欲的感觉,转头向一旁的李世民小声道,“二郎啊!这些菜改日叫望江楼都做一份送到宫里去给朕尝鲜。”

“是,父皇。”李世民含笑答道,他又何尝不是食指大动呢!

整段相声,在张三李四的一逗一捧之下,居然说了半个小时,而这半个小时里,搞笑的包袱一个接一个,逗的好多人肚子都笑疼了,这个表演形式第一次在大唐出现,就受到了所有人的喜爱,今日之后,在长安街头,你若是说你不知道相声,那对面的人一定会告诉你,你的人生缺失了很多欢乐。

直到张三和李四将最后一个包袱抖完,带着一身汗水走下台,观众都还有些依依不舍,包厢那边,数十对花篮一下子被般到了舞台前面,想来,许多心情郁闷的权贵在看过这段相声之后,心情变的大好了。

而这时,孙享福又走到了舞台的中央。

“大家觉得,这段相声说的好不好?”

舞台下面,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回应了孙享福。

第九十一章 欢乐继续

同类型的节目,不能持续的时间太长,所以,孙享福安排了歌舞类表演接档这段相声,而接档相声的表演,正是太子李承乾和候舒雅。

在他们上台之前,孙享福这个主持人自然是会例行的给大家来一段节目报幕的,“大家今天欢聚一堂,主要就是为了欢度除夕,迎接新一年的到来,那么在这种辞旧迎新的大日子里,我们又怎么能没有迎春的歌曲呢!今天给我们带来这首迎春歌曲的人可不简单,大家不妨猜猜他的身份,下面,有请他给带来一首叫做‘迎春花’的歌舞表演,献给今天的所有来宾,同时,希望这首歌能给咱们大唐带来幸福,在新的一年里,更上一层楼。”

孙享福的话音刚落,第三层幕布便拉了起来,孙享福快步往舞台旁边走去,这时,李承乾和候舒雅各穿一身喜气的红色棉袄,一左一右的从舞台两边跑了出来,他们的身后,正是之前穿着萌兽装跳舞的孩子们,不过他们现在都穿着一身同样的红色棉袄。

“是太子。”

“是大哥。”

二楼,三楼,许认得李承乾的人惊呼了出来,其中,犹以李泰,李丽质等皇子皇女的呼声最大,而三楼一个包间中,侯君集看到这副场面,满意的点了点头,就目前李承乾和候舒雅的造型,简直是一对金童玉女嘛!

不过有人欢喜也有人忧,看到李承乾跑上舞台的长孙无忧眉头一瞬间就邹了起来,这简直是胡闹嘛!太子怎么可以像那些戏子艺人一样跑到舞台上去唱歌。

当它一双美目看向李世民的时候,发现李世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感情是身边的这位同意了的,那问题就不大了。

舞台上,欢快的配乐声响起,李承乾随着音乐扭动着身体率先对着自己面前的大喇叭唱道,“正月里来迎春花儿开,迎春花开人人爱。”

候舒雅接道,“迎春花呀处处开,幸呀幸福来。”

童声的合唱一起道,“幸福来呀幸福来呀大地放光彩。”

李承乾又唱道,“迎春花咱们大伙儿栽,嗨嗨那个呀嗬嘿。”

“合力培养勤灌溉哎~”

唱到这一句,已经跑到舞台前端的李承乾和候舒雅一齐摆了一个花儿笑脸的造型,又单手越过头顶,摆了个心型,瞬间给舞台下的观众诠释了什么叫金童玉女。

大唐何时出现过这么喜庆的童声音乐,这歌在后世,每年春节各处超市广场都会播放,播了近二十年,也没有谁听厌过,而且一到年节,心情好的人自然就会哼起这歌,听不到,就感觉缺了什么。

三楼,某些反应过来的大臣心里直骂侯君集老奸巨猾,居然抢先一步了,而侯君集听着女儿与太子的这首合唱歌曲,整个人都感觉飘了起来,看来大唐未来国丈的位置自己是坐定了,说不定,大唐未来的皇帝还要喊自己外公呢,真是美滴很呐。

“陛下,看来臣妾过两日得去潞公军府上一趟了。”长孙无忧亦是被这喜庆的音乐所打动,小声跟李世民道。

“嗯,舒雅这小丫头不错。”李世民只是淡淡的点头道。他心里此刻却是想着,这个姓孙的小子,居然已经成长到可以左右自己的想法的地步了。

舞台上,李承乾和候舒雅的表演还在继续,两人手挽着手欢快的唱跳着,这首歌原版不过两分来钟,不过孙享福直接给他来两遍,加到了五分钟,让观众对这首新春洗脑神曲映像更加深刻,等他们的表演结束后,三层大幕也全部落了下来。

这时候,孙享福又开始走到舞台中间去讲话了,而李承乾,则是快速的走舞台后面的员工通道,来到了皇帝所在的御用包间。

“皇爷爷,父皇,母后······”

李承乾连演出服都没有脱,脸上还带着妆,自内心散发出来的欢笑让包间里的众人都感觉这个太子似乎有些变了。

“承乾吾孙,唱的好,来来来,到皇爷爷身边来,一起看表演。”

李世民还没开口,李渊却是率先赞道,却叫本来还想叮嘱李承乾以后不可涉及这些玩乐之事太深的长孙皇后不好开口了。

李承乾闻言则是喜滋滋的跑到了李渊的怀里坐着,都说隔代亲,在古时候也一样,不过在跟小孩子相处这个事情上,李渊确实比李世民强百倍,起码李渊教出来的几个嫡子都是雄才大略之辈,而李世民的儿子,几乎没有一个有出息的,不知道能不能按照历史轨迹出生的李治甚至把大唐江山交到了一个女人手里。

看到李世民也给了自己一个夸赞的眼神,李承乾心里得意的紧,孩子的要求一般都很单纯,只是李世民两口子不懂得教育方式而已,后世都说父母的第一个孩子是试验品,往往在教育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就会更加有经验一些,李承乾就很不幸的做了第一个,长孙皇后通常都是不许他干这个,不许他干那个,李世民则是忙的整天不见他一面,见面之后,也通常给他来一句,‘将来你得了天下,什么没有?’。

不过,孙享福想通过自己一点点的影响李承乾也不是没有私心的,他想的比较远,在贞观朝,他是不可能超越那些一起帮李世民打江山的臣子们的,而二十几年后李世民去世的时候,孙享福才四十多一点,正是一个男人的巅峰时期,或许,在那个时候,他能够在这个世界活的无所顾忌吧!前提是,李承乾能够不造反,并且健健康康的活到接位登基。

“咱们望江楼之所以能得到各位观众朋友的青睐,是因为咱们一直在不断的创新,不玩从前那些老套的东西,所以,接来下的表演,同样是大家以前没有见过的,我陈称之为小品,下面,你们可能又要憋笑了哦!”

孙享福介绍完,舞台上的第一道幕布拉开,左右各走来两个书生装扮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程处默和尉迟宝林,这两货在望江楼混了一个多月,也终于在他们不断的哀求下,混上了一个露脸的角色。

“咦,程兄。”

“尉迟兄有礼了。”

两个少年郎装着偶遇,恭敬的行了一礼,却不想三楼的包间里,程咬金和尉迟恭看着舞台上自家儿子这么彬彬有礼,却是不高兴的很,正诧异着儿子怎么转了性呢!却不想两个小货的台词却是叫两个老货气的火冒三丈。

“程兄可是想去丽春院一睹那花魁娘子柳如颜的芳容?”

“正是,正是,尉迟兄想来也有此爱好,一起,一起······”

两个货慢悠悠的走着,第二层幕布便拉了开,舞台上,一个木质的小楼,上面一个牌匾,写着丽春院,二人正往那牌匾处走去,却见一个手持纸折扇的书生念着一段俏皮话从舞台的一侧走了出来。

“凉风有性,秋月无边,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虽然我不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但我有广阔的胸襟加强健的臂腕。”

“好······”

孙享福举了旗子,憋坏的观众们顿时就开始鼓掌叫好起来,这一段俏皮话里面的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可不是这个时代流行的词语,不管懂的不懂的,只觉得这段话很拉轰,以后形容男子,可算是找到好词了。

“呃,尉迟兄,碰到个会念词的,听说如颜姑娘最爱这类书生才子了,所以今日某才这般装扮来丽春院的。”

“对呀对呀!我也是听说如颜姑娘爱书生才子,才换了这身行头而来,不过,会念词不算什么本事,我有一项超能力,可以对付此人。”尉迟宝林抖了抖不太合身的书生袍,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道。

“超能力?什么是超能力?”程处默闻言故作一惊道。

“嘿嘿,我的超能力可厉害了,就是。”尉迟宝林说到这,故意瞧了瞧左右两边,用手挡着长孙冲走过来的那边道,“钱多。”

程处默闻言尴尬,眼珠子转了转,便笑着对观众耸了耸肩,这时,台下又发出一阵爆笑之声,而且是在孙享福没有举旗的情况下,看来,观众们都听的懂里面的包袱了。

三楼的尉迟恭闻言亦是哭笑不得,这不是他经常用来欺负程老货的超能力么,居然被搬到舞台上来了,不过他假想了一下程咬金此刻的模样,便一阵暗爽,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三人在丽春院门前不期而遇,正准备进门,这时,门内出来一个丫鬟装扮的姑娘,拦着三人道,“我家娘子有言,若有书生来访,不对上门外这副对联,不准入院内。”

说着,丫鬟便往那挂着丽春院牌匾的小木楼的左边的门框一指,三人的目光和观众们一样,朝着那门框上看去,便见那门框边用毛笔写着几个大字。

“天作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

“呵,不看不知道,却不想这青楼女子竟然这么大的口气。”

台下,许多看到门框上字体的文人这时便小声言论起来。

如果说之前的相声,只是逗市井小民一乐的话,那这对联,可就搔到了文人痒处,因为此前,可没人这么玩过文字游戏。

这时,台上持折扇的长孙冲发问了。

“敢问小姐,这对对联有何讲究?”

那丫鬟闻言一笑道,“几位公子听好了。”

然后从腰间拿出几块串起来的竹板,当里个当,当里个当的打了个前奏,用带着节奏的俏皮话道;“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雷隐隐,雾蒙蒙,日下对天中······”

第九十二章 小品发威

在台上小丫鬟的一段俏皮话说完之后,台下所有的文人大都知道这对联是怎么回事了,不仅字面意思,还有平平仄仄的讲究,虽然比作诗简单些,但学问不深的人,还真玩不来。

三楼的御用包间里,李渊跟着竹板的节奏听完了对对联的规则,眯着眼睛看了那门框上的字体之后,扭头对李世民道,“二郎颇有文采,可对出了那门框上的对联?”

李世民沉思了片刻,却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对不出,不过,看过彩排的李承乾却是知道,从李渊怀里转身,用手捂住李渊的耳朵,小声在他耳边说出了自己听来的答案。

“哈哈哈,吾孙聪慧,胜二郎多矣。”

李渊听完,只觉这对联还真是精妙,哈哈笑道。

李世民则是诧异的看向李承乾,自己一时半刻都对不上来,这小子怎么可能比自己还聪明。

“呃,父皇,我看过彩排,就是预演。”李承乾被李世民瞪着,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后边怎么样了?”李世民顺嘴问道。

“当然是表兄胜了,后面的节目可精彩着呢!”李承乾也不说出答案,倒是叫李世民的注意力更加集中的看向舞台。

同样的情况还出现在别的包厢和台面,不过这对对联才第一次出现,暂时还没有人能答上来。

果然如李承乾所说,台上的长孙冲假意思索了片刻,突然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道。

“有了。”

那丫鬟闻言便问道,“公子可说出下联,如果能对的上,奴婢便放公子进去。”

长孙冲便对那丫鬟抱拳道,“姑娘听好了,小生对的便是:地做琵琶江做弦,那个敢弹?”

“好······”

整个酒楼内响起震天的叫好声,三楼长孙家的包房里,长孙无忌更是双掌相击,大声的喊了一声好,这可是给长孙家长面子的事情。

然后,那丫鬟果然就开门放长孙冲进去了,畏畏缩缩的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也想跟着长孙冲进去,却是被丫鬟伸手拦了下来,指了指门框上的对联,意思是,对不出来,不能进去。

“呃,姑娘,这副对联刚才那位公子已经对出来了,我说出同样的答案,不还是一样能进么?”程处默不解的抓着头皮道。

那丫鬟却道,“这副对联可不止一个答案,总之,我家小姐的意思,就是对出来的,才能进去,而且,答案不能重复。”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抓耳挠腮半天想不出一个办法,这时程处默便道,“尉迟兄,还是快用你的超能力吧!”

“呃,只能这样了。”

说罢,尉迟宝林便朝台下大声喊道,“本公子悬赏十贯,买一副此联的下联,可有人对的出?”

然后,整个大厅沉默了。

“本人悬赏一百贯,买一副此对联的下联,可有人对的出?”

然后,大厅之中交头结耳的多,但还是没有人对的出来,然后,尉迟宝林还待再喊,化妆好的裴律师出场了,同样是一身书生袍,一把纸折扇,迈步走向舞台中央道,“此联有何难哉,我河北对王之王对穿肠,轻易可对之也。”

尉迟宝林闻言一喜,便跑过过一把抓住裴律师的胳膊,将其拉到门框前道,“你若是能对的出,我便与你一百贯,呃,不对,后面那小姐若是再有此类难题,汝帮我解之,吾便与你一千贯。”

有钱果然是超能力,那裴律师闻言作出惊喜的模样拱手道,“公子且看小生的。”

说罢,往那门框边一站,看了看对联,便自信一笑,众人便知道他有了。

“公子且听好了:地为巨锁峰为钥,那辈能开?”

“好······”

这次的叫好声不下于刚才长孙冲对出来的时候,因为文人都知道,答案只有那么多个,对出来一个,少一个,对出第二个答案的人,才能恐怕比对出第一个答案的人还要强。当然,也说明此时观众们已经跟着台上几个演技生疏的小伙子们一起入了戏。

“呐呐呐,小姐,我对:地为巨锁峰为钥,那辈能开?”尉迟宝林如获至宝一般向那小丫鬟道。

小丫鬟闻言也念了一遍这对子,便点头道,“如此,公子也算过关了。”

这时,留在外面的程处默不干了,拉着对穿肠到一边道,“你可还有答案?我们是一起的。”

对穿肠闻言笑了笑,便道,“公子你便对:雷当鼓乐雨当酒,谁人能饮?”

程处默闻言乐的原地一跳,便在所有观众们的叫好声中转身对对那丫鬟说出了这个答案,丫鬟闻言,只得点头,承认程处默也可以进去,然而,最后便到裴律师扮演的对穿肠身上了。

“此人一连说出了两个答案,恐怕自己就很难进的去此门咯!”台下,许多不知道节目排练过至少几十遍的观众这时窃窃私语道。

然而,当丫鬟伸手拦住裴律师的时候,裴律师却微微一笑道,

“海为床榻浪为枕,那个能睡?

心似风云身似烟,谁人能缚?······”

一连说出了三四个答案,裴律师便在丫鬟目瞪口呆的情况下,走入了门后,这时,第三道幕布打开,便像是屋内的装饰。

当观众正在感叹这对穿肠的才华的时候,四人已经在屋内四个案几前坐下。

然而,哪位所谓的柳如颜姑娘,却还是没有露面,屋内,又有一个丫鬟,假模假式的给四人上了茶汤便道,“我家小姐想不到长安城内竟然有如此多才华横溢的公子,倒是唐突了,不过一女不侍二郎的道理几位公子都懂的吧!我家小姐适才说了,四位公子都是才华高绝之辈,不若,就以这对联分出个胜负,胜者,便会由小姐亲自招待,几位公子以为何?”

“好,我等没有意见,对穿肠,就由你先来对阵他。”尉迟宝林率先站起来,一指对穿肠又再指向长孙冲道。

他这么做,观众自然知道了他的意思,对穿肠是他花钱请来的,只要对穿肠干掉了长孙冲,那么,那位花魁柳如颜就是尉迟宝林的了,然而,观众都是爱才的,对穿肠强大不假,但他是拿钱替无才的尉迟宝林办事,大家伙自然不希望他赢,而除他之外,就是长孙冲这个风流潇洒的读书人了,他能够战胜强大的对穿肠吗?观众们都为长孙冲捏了把汗。

说来就来,对穿肠先起身拱手道,“未请教。”

长孙冲拱手快速答道,“教上教。”

对穿肠马上又接话道,“先请而后教。”

长孙冲再次快速的答道,“后教而先请。”

对穿肠马上又接话道,“先请而先教。”

长孙冲又快速的答道,“后教而后请。”

两个人的语速飞快,听的观众是一愣一愣的,然后,这个时候,一阵凝重的音乐响起了,对穿肠眯着眼睛从案几后面走了出来道,“果然有些门道。”

长孙冲这时也一脸凝重从案几后面走了出来,在对穿肠的对面站定,双目与之对视,随着凝重的配乐,二人绕着围在大厅转了一圈才道,“那就开始吧!”

对穿肠闻言轻蔑一笑道,“就先来个简单的吧!听好了,一乡二里,共三夫子,不识四书五经六义,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胆。”

“嚯······”

对穿肠这对子一出,观众席上的人瞬间就炸锅了,这可比刚才门框上的那一副对子还难许多,从一到十,穿在一起,语句通顺,意思明确,读过书的人,只稍微用脑子想想,就觉得根本不可能对的出来,就是没读过书的人,也大多听的很带劲。

这时,负责维持次序的孙享福只得在舞台前不断的作嘘声的动作,不一会,整个场面才安静下来。

只见舞台上,站在对穿肠对面的长孙冲自信一笑道,“十寺九僧,藏八卷轴,谨遵七戒六道五律,却惜无四三二徒,一筹莫展。”

“好······”

观众席上,声浪史无前例的高,连玄奘也忍不住像市井小民一般的呼喊了一声,三楼的长孙无忌的情绪更是大起大落,觉得世间就没有比这更精彩的节目了。

待观众们的赞叹之声稍止,对穿肠便哼道,“哼,那再给你来一个难一点的,听好了,翠翠红红处处莺莺燕燕。”

五个重叠字,意思也很好,这难度,简直让台下想凭自己的才华对出来的文人傻眼,大家这个时候已经不再自己去思考答案了,直接把目光锁定在长孙冲身上。

果然,长孙冲丝毫不惧,上前一步道,“风风雨雨年年暮暮朝朝。”

“好······”

观众们这下嗨爆了,只是大声呼了一声,便想继续看对穿肠还有什么绝对出来。

对穿肠闻言,不服的道,“在下这副对联,可是能够倒着念的。”

果然,观众们把对穿肠刚才所出的对子反过来念一遍之后,郁闷了,反着念意思居然还能说的通,那些刚才还感觉自己有些门道的文人这下彻底绝望了,谁能把文字玩到这种程度?

然而,舞台上的长孙冲却是一笑道,“在下这一联,也是可以倒着念的哦!”

“朝朝暮暮年年雨雨风风。”

大厅之中,过万人竟然同时倒着念出了长孙冲刚才的答案,不管是读没读过书的,竟然都觉得,听着无比爽快。

第九十三章 做生意的境界

可以说,这小品一出,便燃爆了整个酒楼,它将文字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可故事并没有完。

对穿肠面色有些难看,却是又道,“我这联还可以加字变更,你听好了:莺莺燕燕翠翠红红处处融融恰恰。”

如此一变,则跟是将大家的情绪往上推高了一层,观众们不用说,屏气凝神,看向了舞台上的长孙冲。

长孙冲闻言,却还是轻松一笑道,道“在下这一联,也未必不能加字变更啊!你也听好了:雨雨风风花花草草年年暮暮朝朝。”

“妙,妙也·····”

所有观众被这一浪接一浪的高潮冲击到了兴奋的顶端,尤其是那些读书识字的人,感觉自己今天简直看到了神迹,三楼的李渊,兴奋的差点把李承乾的手都捏疼了,而注意力集中在舞台上李世民,更是疑惑,那个姓孙的小子肚子里究竟藏了多少货,这等妙语他都能想的出来,简直是妖孽。

等大家兴奋劲稍微过去一点,才发现舞台上的对穿肠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语气有些急促道,“十口心思,思君思国思社稷。”

长孙冲没有丝毫停顿道,“八目共赏,赏花赏花赏如颜。”

对穿肠亦是直接接话道,“走马灯,灯走马,灯熄马停步。”

长孙冲毫不思索道,“飞虎旗,旗飞虎,旗卷虎藏身。”

“雾锁山头山锁雾。”

“天连水尾水连天。”

“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才绝世。”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流万古。”

“你······”

对穿肠一连快速出了几个对子,长孙冲却是无缝衔接的全部对了出来,最后这一联更是将大家现在所处的望江楼都用上了,让屏住呼吸盯着舞台上的所有观众大呼爽快,这时,舞台上的对穿肠语塞,一副面红耳赤的模样,实在是他刚才偷偷塞进嘴里的红色燃料味道太苦了。

“啊,噗~”

对穿肠居然一口鲜血喷在了舞台上,这场景,与当日朝堂上的一幕是何等的相似。

“这狗贼。”

三楼,崔绍元气急,喝骂道。

他这么说,其余几位公子也想到了这一茬,顿时面色都不好看了。

“这小子,朝堂上的风波刚过,竟然又被他挑了出来。”李世民摇头低声道。

“哇哈哈,老夫算是知道,当日那崔老鬼是如何在朝堂上吐血的了。”程咬金在包间里哈哈一笑道。

“这混账东西,置我裴家脸面于何地?”

裴寂最开始看这相声的时候是高兴的,前半段,可是把裴律师塑造成了一个文采斐然的高人,可惜,冷不丁的就这么一下子被人打败了,还喷了血,叫他如何还开心的起来,之前有多少开心,现在就有多少愤怒,不过他还算清醒,知道舞台上不过是在演戏而已,不然,就凭裴律师的真本事,一辈子也未必对的上门框前的那副对子。

当然,大多数观众跟他们几人的心情是不一样的,就一个字,爽。

在大家山呼海啸的掌声和叫好声中,对穿肠被丫鬟们扶下去医治,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连对穿肠都对不过长孙冲,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两个无学之辈又怎么可能是长孙冲的对手,看来,这柳如颜最后是要归长孙冲了。

然而,这时丫鬟又出来说话了,原来适才外面的对联柳如颜小姐已经听到了,便又出了一联,谁要是对上了,便可做柳如颜的入幕之宾。

这一下,观众们兴奋了,只见那丫鬟将一副宽宽的卷轴打开,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字“烟锁池塘柳。”

“对啊,快对出来,长孙公子就能做那柳如颜的入幕之宾了,也叫我等看看这柳花魁到底长的多漂亮。”

见舞台上长孙冲皱眉沉思,台下的观众纷纷大叫道。

这时,孙享福不得不再次出现示意大家安静,可是台上的长孙冲面色却越发为难了,指着那五个字,却是不住的摇头。

“怎么,连你也对不出来么?”尉迟宝林本以为能够击败对穿肠的长孙冲能够轻易对出这幅对联,却不想长孙冲竟然迟迟没有答案。

“哈哈哈,合该某今日走大运,适才他们不是对过一个这样的对子么,某便对:雾锁山间林,你看怎样,这柳如颜小姐,合该归我喽!”程处默这时跳了出来道。

他此言一出,倒是叫三楼包间里的程咬金一喜,想不到儿子还有这样的急才,不过,当看到舞台上的长孙冲像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自己儿子的时候,他才发现,这答案恐怕不对。

果然,当程处默想往屋内闯的时候,却被丫鬟拦了下来,道,“公子这答案可不对,此联可不是那么简单,您看这五个字的偏旁,正是金木水火土,所以,这下联,必须也要有五行偏旁与之对应。”

丫鬟这么一解释,台下许多文才不佳的人才知道这对联的厉害之处,见舞台上的长孙冲都对不出来,便自己思索起了答案,但是,好半天过去了,竟然一点头绪也没有。

“呃,尉迟兄,快用你的超能力啊!”程处默被丫鬟拦住了,郁闷的扎耳挠腮,但是想不出答案,于是向尉迟宝林道。

“对哦,我有超能力的。”

说着,便朝舞台边缘走了几步,反手指着丫鬟手中的对联朝台下喊道,“谁要是能够对出这副对联,某便与他一万贯作为酬谢。”

“嘶,一万贯。”

舞台下面的观众个个抽冷气,但是,苦于心中没有答案呐!

“一万贯没人对的出?那某便出十万贯,十万贯,可有人对的出此联?”

尉迟宝林再度的大喊一次,其实他也搞不清楚孙享福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让他喊出十万贯的天价,这要真是被人对出来了,难道自己真的要付给别人十万贯?

他却不知道,这是个绝对,哪怕是到千年之后,也没有意境完全对的上的下联,更别说在对联第一次现世的时候就被别人当场对出来了。

台下一片蝇蚊之声,却没有任何人有答案出来,最后,大家见长孙冲向丫鬟拱了拱手,便停下了讨论,看他说什么。

却不料长孙冲道,“在下一时之间也无法对出此联,若是宽限些时日,在下说不定能对上。”

丫鬟闻言便道,“如此,公子便请回吧!上元节时可再来,届时若对上我家柳姑娘这一联,入幕之宾的承诺,仍然有效。”

说罢,舞台上的几人一齐向台下的人鞠躬行了一礼,幕布也在这个时候缓缓向下落了下来。

“这······”

没有看到柳如颜面目的观众们一脸失望之色,当然,文人们却是在苦苦思索那价值十万贯的下联,但是,不管他们心里想的什么,上元夜,他们是必然会聚首望江楼的。

“生意做到孙小子的境界,这天下还有谁人能敌。”李世民苦思答案不得,却是很快发现自己上了孙享福的恶当了,暗骂了一句,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这望江楼赚钱,岂不是他皇家也赚钱,他孙享福再有才,还不是为他皇家所用。

同样苦思了片刻的李渊这时也看向自己怀里的李承乾道,“承乾可知道答案?”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不知也,彩排的时候就是演到这里了。”

“呵呵,此联价值十万贯,那孙正明又如何肯将其轻易示之于人,只怕今夜,长安城内不知道多少书生会为此联睡不着觉了。”李世民笑道。

这段小品的表演耗时特长,应为中间观众的叫好声特别多,所以,表演完之后,竟然过去了近半个时辰,是以,大幕落下的时间也很长,给大家伙留足了上洗手间的时间,下面,又将是歌舞表演来给观众们提精神,孙享福做完节目介绍之后,便退场,去了后台。

“娘子,准备好了么,这几个节目过后,可就看你的了。”

孙享福呆呆的看了一眼虞秀儿的装扮,却硬生生的将‘老婆’两个字吞下去,换了个语气道。实在是当虞秀儿穿上一身层层叠叠的纱裙之后娇艳无比,给孙享福一种恍然的感觉。

“准备好了,只要夫君到时候瞧好就行。”

她今天,要独保琵琶演奏一首《春江花夜月》,在这种万人场,可是需要很强大的气场才能让这种并不激昂的古风乐曲才能抓的住观众的耳朵,为了满足不同观众群体的需求,这是一种新的挑战。

舞台之上,大鼓打的震天响,二十个大内侍卫装扮的壮汉在席君买的带领下从舞台左右两侧跑到舞台中央,站成一个队形,随着鼓声的节奏,开始打起了拳。

事实上,孙享福的节目编排,是考虑到了所有观众的群体,前面有孩子们喜欢的萌娃唱跳,有市井小民喜欢的相声逗趣,还有文人喜欢的文字游戏,现在,就该上军人喜欢的了。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高昂而又中气十足的男声合唱在舞台上响起,还有舞台上虎虎生风的拳脚动作,顿时让所有观众胸腔里感觉有一股冲天之气要爆发一般,尤其是那些军伍出生的将军,顿时觉得这首歌唱出了自己心中之志。

唐初胡风盛行,军伍出生的权贵数量较多,而且这个时期是以节奏欢快的龟兹歌舞乐曲为主流,至于宋明时期流行的伤春悲秋轻音乐不是说这个时期没有人喜欢,但在这种人超多的场合,显然没有这种军伍风使出来闹腾。

当最后一句“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唐要让四方来贺”唱出来的时候,连李世民都激动的从看台的坐椅上站了起来,这歌太提气了,人家李世民也是比较喜欢歌舞音乐的发烧友,秦王破阵乐就是他亲自主导编曲编舞的,那是鼓声整天,声传百里,气势雄浑,李承乾也就在这方面遗传了李世民的一点基因。

第九十四章 孙享福的目的

望江楼春晚的每一个节目都堪称精彩,尤其是白蛇传里面的众多演员上台表演的唱段合辑,几乎又带着大家简略的看了一遍白蛇传。

记录时间的沙漏只剩下最后一点的时候,孙享福便带领着所有参加演出的台前幕后的演员登上了舞台,足有五百多人,他带着大家一起举行了一个倒数仪式,在所有人的欢呼声中,迎接了贞观元年的到来,也从此,告诉了这个时代的人,什么才是过年。

倒数仪式之后,晚会的表演也没有结束,楼会通宵营业,不过不再会有之前那么场面浩大的表演,虞秀儿抱着琵琶在舞台上用甜甜亮亮的嗓子独唱了《春江花月夜》之后,孙享福便上台告诉客人,后边都是一些乐器演奏,客人可以选择点一个火锅,上些小菜,听听乐曲,吃个宵夜,也可以选择去楼上客房休息,当然,也可以选择离开,李世民已经下令左右卫军士在城中掌灯,解除了今夜的宵禁。

有一部分人选择了回去休息,更多的一部分选择了在望江楼喝酒吃火锅聊天听音乐,反正兴奋的他们现在没有一丝困意。

累的像条狗的孙享福倒在自己的火炕上就立即睡着了,他总算能安心的在这个世界睡一觉了,有了那么多让人难以忘记的瞬间在,他相信,就算是给王麟一个杀死自己的机会,他也会犹豫,多半不会下杀手,他们或许会舍不得这些奇特的事物如过眼云烟一般在大唐一闪即逝,孙享福分析了他们的心理之后,才决定做出的这一切。

第一步,扭转他们想杀死自己的想法,也不知道成功没有。接下来的第二步,就是让自身变强,具备反击的能力,这可能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从贞观元年开始,他将为此努力。

大年初一,长安显得有点冷清,因为好多权贵天亮的时候才刚刚睡下,正午时分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雪,倒是叫刚刚起床的孙享福心情好了不少。

“德叔,把府里的人召集起来,吃完饭给每人发两贯钱的新年利是,都有。”

“少爷,府里的人都很有钱了,您这一发,账房可是几千贯没了。”

德叔这么一说,孙享福才想起,自己府里现在养的人还真不少,除了五百多个酒楼服务员和两百多号家丁之外,还有将近五百人的艺人团队,另外,还有张全,马林,王富王贵兄弟带领的两百多个工匠,大内侍卫也有好几十号人,现在孙府除了后院主家居住的几个院子,前院和中院几乎所有的房子都盘了大通铺火炕,早晚和饭点的时候都是人挤人。

“发吧!咱府上还不差这两三千贯吧!另外,让君买挑选一队侍卫,再送五千贯去杨老汉的造船作坊,告诉他,开春以后,要看到第一条新船下水。”

“得!这笔支出去,您再想用钱就只能动少夫人的嫁妆了。”德叔无奈的耸耸肩道。

大家都看到了望江楼的日进斗金,却没有看到孙享福烧钱的时候,他不是穿越之后就全能了,所以,他想要的东西需要花钱让人研究。

望江楼的每一道菜,都是厨工们花费大量的食材堆积出来的,舞台上,每一个精巧的设计,都是几百个工匠,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材料打制出来的,现在幸福村又招募了三百侍卫,据说要给他们至少大内侍卫级别的训练,以及比大内侍卫更加精良的装备,每一样都不是小开支,只以现在孙享福的收入,只能勉强支撑。

“嗯,钱的事情必须解决,望江楼也该进行第一次股东分红了,下午叫几个股东来一起盘盘账吧!”

说罢,孙享福便往饭厅奔去,这里现在可热闹了,除了在酒楼当值的人会集中酒楼的员工食堂进餐之外,在孙府进学的孩子,学习的艺人,驻守的侍卫以及工匠,全部都会在这里用餐,所以,大部分人是抢不到餐桌的位子的,一个个来迟了的,都会抱着一个比头还大的碗,夹上堆的老高的菜,随便找个门槛,墙角,坐下来就吃。

孙享福平时自然是在后院主家的房间里用饭,不过他今天错过了早饭时间,虞秀儿吃过早饭之后就去了酒楼,所以只能来厨房和一天只吃两顿的仆役工匠混一顿饭吃了。

“村长,家里房子太小,住的人太多,是不是该想想办法了?”孙享福才吃了几口,便见到石大郎一手提溜着官服的前摆,一手端着一个大碗,朝孙享福这边挤了过来道。

“嗯,之前盖酒楼的时候,陛下批的一百亩地还没用完,回头从酒楼的盈利里抽一部分给员工盖宿舍楼吧!盖好之后,咱家也该改造改造了。”孙享福答了一句,才想起来石宝不是应该和马周在水库工地上的么,今天怎么回家里来了,于是便又问道,“水库那边怎么样了?你怎么回来了?”

石大郎往嘴里扒拉了一大口鲜香的鱼汤泡饭,才一脸陶醉的道,“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这不正找你报告了么,三个大水库的坝已经筑好了,那些突厥俘虏被马周打散成了几个千人队,由左卫的军官压着去修建各处小水库,陛下的旨意昨天就到了工地,马周做官了,几品我也搞不懂,不过看衣服应该跟你差不多,现在他暂时负责巡视所有水库的建设,我们渔业司以后只负责管水库渔场的养殖了。”

孙享福闻言点了点头,想不到马周这么快就通过了李世民的考核,并将几万突厥俘虏的管理大权全部交给了他,想了想又道,“春水涨起来的这段时间你就老实的在家里学文化课吧!至少学到能听的懂圣旨,等天气暖和了之后,我会把张盛业,熊庭中这些渔业司的吏员全都调派到你手下去,蓄水,放鱼苗的事情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

“那城内各池的渔业税收怎么办?”石宝闻言一愣道。

“收个屁的税,商人盈利那么多朝廷都不收税,权贵世家门阀,连道士和尚都不收税,就光知道欺负农民了,往后渔业司的税收口直接裁撤了,养那么多人,一年也没收到几个钱,而且都是坑平头百姓的钱,要不得,人手都得用来干正事,回头我会去宫里交待的。”孙享福这么说着,石宝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继续一边请教孙享福,一边吃饭。

饭后,孙享福很快就到了望江楼,没多久,程咬金,尉迟恭,秦琼,独孤谋,以及昨夜本就住在酒楼客房的裴律师和长孙冲全部都到齐了,于是众人在二楼办公区域的会议室坐定,准备开年会了。

首先由红梅,春桃两人汇报了酒楼去年一年的营收。

截止昨夜,望江楼柜台一共进账三十八万七千二百贯,另有两万三千多贯的欠账没有收齐,主要是皇帝的御用包间和几位股东签单账目。

开支则是达到了二十二万三千八百贯,主要是用于支付幸福村以及各股东家里提供过来的食材费用,还有少量的酒楼欠缺的用具,当然还有厨工,服务员,演艺人员的薪俸。

也就是说,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望江楼纯盈利高达十八万贯左右,这个数字差点把几大股东震傻了。

最后孙享福提议,从盈利里面拿出三万贯用来建设员工宿舍楼,毕竟,酒楼是大家的产业,虽然孙享福是第一大股东,但老住在他府上不是个事,加加埋埋,那可是一千多人呢!

对此,大家没有什么异议,全都举手通过了,然之后,就是按照股份分剩余的钱了,孙享福占股四成,基本没有签单未还的账目,是以,他会得到六万贯。长孙冲代表太子东宫得四万五千贯,但扣除掉御用包间的签单账目,只能拿到两万多贯,秦琼拿一万五千贯。

其余尉迟恭,程咬金,独孤谋和裴律师四家各拿七千五百贯,当然,他们几家都有一些签单的账没付,大致只能拿到五六千贯的样子,但即便如此,这些人当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都是眼冒金星的,并且没有人眼红孙享福拿六万贯的分红。

大家都知道这段时间孙享福为了这望江楼付出了多少,除了建设酒楼用的材料,另外还有构思排练节目,顶住朝廷的压力,全家齐上阵在舞台上表演,那一桩,那一件都不是轻易能够完成的,相反,他们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收回了近一半的投资,简直是太划算了。

所以,这个股东会开的大家都是满脸笑意,在听说,光昨天一天的时间,望江楼的营收就达到了十万贯之后,大家一致认为,上元节这天一定要办的更加红火,于是,一下午,众多股东都在想方设法的调动自己能够动用的人力物力,只要孙享福有需要,什么东西都给他买来。

“各位,咱们的眼光可不能只放在长安。洛阳,扬州,益州,可都是人口数十万户的通都大邑,咱们下一步,就该考虑在这些大城开设分店了。”

孙享福这么一说,众人的眼睛都是一亮,倒是秦琼头脑比较清醒,道,“如此的话,只怕那些世家出生的文官又不能干了,而且,地方上正是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之地,我等在长安,恐怕鞭长莫及。”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他们这些新贵,也就是在长安能够牛起来,出了关中,世家子随便翻翻手掌就能让他们寸步难行,一时间,还真没有什么把握。

看到大家的犹豫之色,孙享福敲了敲桌子道,“不能因为难,咱们就不做,而且在这几个地方开设分店,能让咱们酒楼的菜系更加全面,竞争力更强,长远来看,是必须的。”

其实,孙享福真正的目的他没有说,说了在坐的人也未必听的懂,他从头到尾只有一个目的,富民,这个民,是农民的民,而想要富民,就先要打造一个能够让他们富起来的输出端。

望江楼二十多万贯的开销去哪里了?一少部分去了幸福村,另一大部分,都去了底层农民的手里,他们为工匠提供原材料,食材,甚至做幸福村的几大产业的下线供给者,瓜分掉了这些利益,而这些钱来自于哪里?长安城原本那些富人的手中,穷人有刚性需求,有了钱必定会改善自己的生活,富人又能从他们手中挣回一部分钱,只要把富人手中挤压过多的钱掏出来,那么,整个大唐社会的经济就会被盘活了。

第九十五章 多元化农场

夜深人静的时候,孙享福曾经很深刻的分析过当下这个社会,总结了这个时期国家不富的几个原因,他决定拿出来跟几位股东讲一讲,如果大家认同,那么可以由他们的口传到李世民哪里去,如果不认同,那么大家也不会讲。

“有一个问题,我必须跟大家讲清楚,那就是咱们赚了钱,不应该让它锈在库房里,否则,我们将会成为和世家大族一样,阻碍这个国家发展的人。”

众人闻言诧异,秦琼与孙享福关系最近,便问道,“你此言何意?跟我等细细说来。”

“诸位,一个月,咱们就盈利十几万贯,一年说不定能赚上百万贯,大唐有多少个百万贯让我们赚?十年八年之后,当上千万贯的财富聚集到我们手上的时候,各位觉得,咱大唐市面上的钱财还转的开吗?”

孙享福只是简单的提出了几个问题,却让在坐的几人都愣住了,难道挣钱太多也是一种错?众人将疑惑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到了孙享福的身上,等待着他后面的解释。

“金钱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能为大家带来温暖,他的意义在于流通,流通起来有什么好处呢?大家可以从咱们望江楼的整条供应链中看出来。

世家门阀和权贵,我称他们为地主阶级,在咱们望江楼消费的就是这些人,他们的钱给我们挣了,我们是不是需要用食材,用工匠,用艺人,来保证他们的消费?所以,为我们提供这些服务的农民,工匠,艺人,从我们手上把大部份钱挣走了。

而这些农民,工匠,艺人得了钱,也会使用,他们会拿钱给地主阶级交税,去商人阶级开设的铺子里买布料,铁器,耕牛之类的,一大部分钱,又回到了富人的手中,整个过程,我称之为良性循环,在这个循环里,富人享受了,底层人们也收获了,每个人都得到了好处。

但是,如果有一方破坏了这个循环,那么就会导致另外的阶级遭殃。

比如七宗五姓这样的世家大族,他们每年从这个社会赚取大量的财富,百年世家,是百年的财富累积,千年世家,便是千年的财富累积,从春秋战国,到秦汉,再到如今的大唐,这千年之中,咱们这个民族每年都在不断的开矿铸钱,到底铸了多少钱?无法计算,至少是市面上流通的百倍千倍,但这些钱都被撰在了少部分人的手里,从而破坏了整个循环,他们只赚不花,让穷人没有了挣钱提高自己生活质量,扩大生产力的机会。

当一个国家大多数人都是穷人的时候,那这个国家就会无比的脆弱,朝廷从这些穷苦人身上收不到多少税,这些穷苦百姓家里没有余粮,经不起一点点的灾难,老天爷稍微发一点点的脾气,整个国家瞬间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国度,你们可以理解为,一个生了病的国度,它需要医治。”

孙享福用简单直白的话说了一大通,却是叫屋内更加安静了,他们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原来国家不富,是因为富人不花钱的原因。

“可是世家大族也是凭本事挣钱,你也不能强迫他们把钱分给贫民吧!”立场不同的裴律师道,他河东裴氏虽然没有七宗五姓那么强,但也是当世豪族,家里累积的财富自然不少。

“所以,咱们只是凭本事赚他们的钱,望江楼就是咱们打造出来的一个从富豪手中掏钱给平民赚钱的平台,这就是望江楼最大的作用。”

说到这里,众人都纷纷点了点头,从而在心里也把望江楼的发展提到了利国利民的大事业的高度。

不爱在这种事情上动脑的尉迟恭说话最痛快,你直接道“你就告诉我们怎么干吧!”

“这里,我要说到的第二个问题了,是男女比例问题。”孙享福看了看众的表情道。

“男女比例?什么鬼?”尉迟恭抓着头皮不解的道。

“就是男人和女人的数量问题,隋末战乱多年,咱们大唐立国之后也是战乱不休,在战场上,死去的主要是青壮男丁,几位公爷有没有发现,在你们的食邑,青壮男丁的人数,比青壮妇女的人数少一半以上。”

孙享福这么一提,几位带兵的将军细细一想,还真是如此,尤其是出战较为频繁的村落,都快成女儿国了,年轻寡妇的数量非常多,只是目前大唐人口才一两千万,而且是一夫多妻制,才导致了这个问题没有大爆发,唐初女人之所以豪放,与男人少也有很大的关系,生理需求使然也。

“你说的确实是个问题,咱大唐,女人比男人多的多,所以咱大老爷们都是稀罕物。”程咬金很是得意道。

他一个武夫,能娶崔氏女为妻,还能纳好几房小妾,对这样的现状,当然是非常满意的。

“这不是我说的重点,我想说的重点是,咱们想要富农,搞活经济,就必须给这些大多数由女人负担起来的家庭一些工作,挣钱的机会,解放女人的劳动力,让她们也像男人一样,能够凭自己的劳动生产,养活一个家庭,这样,咱们大唐的国力会放大很多,因为女人的数量比男人群体大的多。”孙祥福敲了敲桌子道。

“呃,可是,男耕女织是世代相传,想要改变谈何容易?再说了,这跟咱们望江楼又有什么关系?”在坐的也就长孙冲读的书最多,心中对于书上所说的条条框框也最多,率先质疑道。

孙享福却是白了他一眼道,“我也没说叫女人去耕田啊!她们可没那力气,我的意思是,我们得尽量的利用女工,让她们也能挣到钱,养活自己的家庭。你看,咱们望江楼女服务员,原先不都是出自你们各家封地的佃户么,她们在这不是干的很好的吗,一年的俸禄可不比一个男壮丁在家种地赚的少,而且将她们招来这里做工,又不会影响田地的耕种。”

“你的意思是,以后咱们要大量的用女工?”秦琼回过味来道。

“嗯,我刚才一共说了两个问题,第一就是有钱不能放在家里面生锈,要拿出来投资生发,第二就是利用廉价,而且又不会损伤农耕生产力的女工,那么,咱们要投资什么行业大量的应用女工呢?答案很简单,服装产业,养殖产业,以及后续可能开发的食品产业。”

说到这里,孙享福又给大家讲了一遍幸福村的产业链模式,以及望江楼后厨的一些特有食用调料等可以发展成产业的东西。于是,大家就知道孙享福说的啥意思了,想要供给一个望江楼这样的酒楼,至少需要一个像幸福村这样的食材提供基地,甚至还不止如此,而在望江楼里受欢迎的东西,完全可以将其规模化,做大,比如厨房炒菜用的酱油,酱料,新工艺制作出来的糖,奶制品等。

由于幸福村的口粮产出太少,在长安之所以能撑住,是靠着其它几大股东封地产出的粮食供应,所以,除了鸡场,猪场,鱼场之外,农田的数量也要大大的增加,而在分店开起来之前,首先要建立起来的就是一个能够供给这些店面的产业链。

‘多元化农场’,这是孙享福给这些产业链起的名字,而这个多元化农场的主要目的,就是将农民产出的农副产品的附加值变高,卖出更好的价格。

那么说到这里,及大股东就知道下一步自己该干什么了,按股份筹钱,在洛阳,扬州,益州附近置办土地,建设这个多元化农场。

另外,几家还会出资兴办的制衣,制鞋作坊,也要开始选址建设了,之后会招募大量的女工,制作因为望江楼而开始广为人知的新款成衣服鞋子或一些饰品。

所以,这几家人基本都没有从分红里面拿钱走,甚至像抵扣签单费用比较多的东宫,还需要补一些钱过来,在洛阳等大城周边购买上万亩田地建农场的开销可不少。

“真不敢想象,当大唐遍地都是像幸福村这样的农庄的时候,会是一副什么景象。”从会议室里出来,秦琼感叹道。

孙享福笑了笑道,“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朝这个方向努力,用不了多少年,就会遍地都是的。”

秦琼坚定的点了点头,往门口的马车上走去,也不知道他是回家还是去皇宫。

晚饭的时候孙享福是和虞秀儿一起在望江楼吃的,被邀请一起上桌的还有几个表现突出的艺人,离上元节只有十五天的时间,新的节目必须设计出来,然后开始排练了,这方面,孙享福向来都是要集思广益的,除了歌舞方面省事一些,孙享福还要拿出一两新东西的,让属下的人摸索,制作。

所以,这顿饭直吃了两个时辰才结束,等大部份事情都敲定了,孙享福牵着虞秀儿的手踏着小雪往家走的时候,又快到午夜了。

“娘子,咱们明天是不得去虞家拜年了?”孙享福突然想到了这一茬问道。

“我还以为夫君会把这事忘了呢!”虞秀儿面带笑意的白了孙享福一眼道。

孙享福知道是自己疏漏了,便不好意思的问道,“那咱准备了什么拜年礼没有?”

“别的你准备了也无用,咱家就缺好诗,好词,好字,你现在回去写就行,不过爹爹今天派人来知会了一声,明天家里来的学生比较多,只怕是要办上一场文会了。”虞秀儿眉头一挑,很是轻松道。

孙享福闻言却是很心虚的道,“那我能不能不去?”

“你敢不去试试?”

从虞秀儿略带九分杀气的语气中孙享福知道,要是他敢结婚第一年就不去她娘家拜年,她一定能做出谋杀亲夫的事情来。

“跟你开个玩笑呢!娘子大人何必动怒,为夫这就回去写诗······”

第九十六章 笔墨纸砚

回到家里的孙享福写完诗之后还跟老婆做了一番互动,所以两口子次日起的不算早,当他们来到虞府的时候,前来拜年的客人已经很多了,并且,他们毫无例外的玩起了对对联的游戏。

“岳父大人新年好!”

孙享福进门先给长辈拜了年,很快就被引到了屋内一处案几后面落坐,案几上,有多副写好的对联。

“贤婿这对联在望江楼一推出,却是给我等文人添了一乐,今日父亲大人的这些弟子们,可都是带了自己的佳作到府上,贤婿可有准备?”虞昶在孙享福旁边落坐,小声的道。

“呵呵,本无甚准备,昨夜被秀儿逼着写了几联,被她拿去书房给阿爷献宝了。”孙享福想起昨夜虞秀儿逼自己动笔的香艳场景,有些无奈的笑道。

“嗯,秀儿文才不弱,能得她拿回来献宝的,定是好联,不过今日府上来了不少弘文官的学子,他们尽知你便是这对联游戏的发明者,怕不是要来讨教了。”

果然,虞昶的话音还没落,便见一年约二十的青年文士上前先给虞昶行了一礼,又向孙享福道,“学生上官仪,拜见孙大人。”

“上官仪?”

孙享福只感觉这名字好耳熟,一定是在后世某影视剧里看到过,但一时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便也客气的向此人拱手回了一礼,他既然说拜见,那就是还未出仕的普通学子了,身份上,孙享福也得端着点,道,“这位上官先生有何见教啊!”

“见教不敢,在下只是被几位同窗推举,前来问一问孙大人,除夕夜望江楼那一联‘烟锁池塘柳’是否有下联,这两日,我这几位同窗可是吃不香,睡不着的,被这一联愁死了。”

说着,上官仪再度将身体躬的低了一些,显得十分有礼有节。

“呵呵,文字游戏而已,诸位弘文官的大才又何必执着,此联自然是有下联的,而且还不少,只是我自己觉得意境上还稍微差了一点,便以此联为噱头,也是想找出一副完全能对的上这一联的下联。”孙享福淡淡的装逼道。

听说这联真的有下联,上官仪显得有些兴奋,长安城众多文人都想对出这一联不假,但真正痴迷到里面最深的,便是他上官仪,孙享福不知道的是,上官仪后来可是成了大唐的御用文人,专门给皇帝写诏书的。

“还请大人告知这下一联,否则······”

孙享福笑而不语,提笔在案前的一张白纸上写了几个字便道,“你自己看去便好,切莫外传。”

上官仪闻言将头靠过来了一些,便见那纸上方方正正黑白分明的写着五个大字,“桃燃锦江堤”。

“大人果然高才也!”上官仪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五个字,眼神中满是火热道。

“文字小道尔,不值一提。”孙享福继续装逼道。

然而坐在他旁边的岳父虞昶可不干了,文字怎么能说是小道呢!于是,一把抓过孙享福写过的这张白纸,往后院书房跑去,这一联的下联,他虞家父子可也是想破了脑袋。

才进了虞世南的书房,便见虞秀儿正指挥着两个家丁,将两幅长联往墙壁上挂,细细看去,只见联上写着;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此联,甚妙,甚妙也!”虞昶愣愣的指着墙上的对联道。

“呵呵,爹爹也不看看这是谁写的。”虞秀儿一脸得意之色道。昨夜她为了这一联牺牲可大了,今日不炫耀一番,如何慰藉自己受伤的肉体。

“为父知你那夫君有才,父亲大人,这便是我那女婿对出来的下联。”虞昶笑着指了指虞秀儿,便献宝似的将孙享福刚才写的下联拿给同样一脸笑意的虞世南看。

“嗯,对的果然工整,倒是比老夫想到的下联意境更美几分。”

虞世南见字欣喜,便提了桌上笔墨,开始用自己的书法,写这些对联起来,虞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搅父亲,便拉着虞秀儿出了书房。

“秀儿啊!为父今年可有外孙抱?”

“父亲~”

虞秀儿腻死人的声音让虞昶败退,便不再就这个羞人的问题问女儿了,匆匆赶往前院招呼客人,不一会,虞秀儿便到了母亲的院中。

“女儿给母亲大人请安,祝母亲大人新年吉祥。”

“好好好,我的乖女儿,今日可是有喜事要告诉为娘。”

好吧!就这片刻功夫,虞秀儿就两次被问到了怀孕的事情,羞的她直跺脚,谁叫当初设计剧情的时候,给白素贞设计了个怀孕,等戏开始演之后,大家都以为她怀孕了,可事实是她没怀上,回头再往下面演的时候,她还得绑个假肚子在腰上。

后院的话自是不提,当虞昶再度回到前厅的时候,孙享福已经被一众弘文官的学子们围上了,讨教诗词对联的自然有,更多的却是问白蛇传后面的剧情,以及上元夜长孙冲能不能做柳如颜的入幕之宾的。

看来,任何时代的文人都有娱乐至上的精神,孙享福推出这个对对联的小品是走对了一步棋,成功的将文人群体的目光吸引到了望江楼,那么,接下来,他就要借此来实现一些自己的目的了。

对于这些学子的问题,孙享福只要知道的,几乎有问必答,放低了姿态刻意交好,他知道这些能够到弘文官读书的学子,一般家庭条件都不错,而且,他们应该不是七宗五姓系,因为这个时期出自七宗五姓族学的文人,基本都是直接找自己一系的高官行卷科考出仕,对于好多经学典籍,他们几乎处于垄断状态,根本就瞧不起朝廷几所学院的教育,而且,你还不得不服他们,朝廷几大学院出来的学子,水平还就比不过他们。这也就是李唐建国以来,科举还没有恢复,否则,世家在朝堂上的势力还会大大增加。

孙享福想挖掉世家大族这颗毒瘤,就必须利用所有能够利用的人,这些学子,就是未来能够执行他意志的人,现在,不过是未雨绸缪。

正当虞府一片和谐喜庆的时候,这时有一个叫刘永的书生姗姗来迟,给虞昶拜了个年之后,便向大家道歉道,“适才在下路过东市馨香楼,见几位学士与诸多太学生在对对联,一时兴起,就进去观看了一番,误了与诸位同窗约定好的时间,真是抱歉。”

“是啊!不仅是馨香楼,得月楼,春满楼等,今日都举行了新春文会,玩的便是对对联的游戏,还开了彩头,早前我出门的时候,几大酒楼都已客满了。”客厅里,一个叫卢文仲的弘文馆学子接话道。

孙享福闻言眉头一皱,想不到自己弄出来的东西又被人拾了牙慧,想想也是了然,七宗五姓出了名的读书人多,在这个时期的文学界,他们就是搬不动的泰斗,只是可惜望江楼这几天要少赚不少文人的饭钱了,毕竟这个时期,最有钱的还是这些文人。

有此一茬,孙享福吹牛装逼的兴趣减退了不少,心里又开始想起了如何才能断了世家大族的根基,历史上,这些世家是败在了一个女人手上的,那就是年前被贬出长安的应国公武士彟的女儿,后来的女皇武则天,她用的办法很简单粗暴,唯杀而已。

不过这个办法在当下肯定是不行的,六七十年后的大唐,已经不像现在那么缺乏读书人了,杀了一批,马上能找到一批顶上,现在嘛!你要是敢动他们,那真就没人出来当官了。

最后,孙享福得出一个结论,要想动摇世家大族的根基,还是得让读书的人多起来,否则,即便是他们再过份,李世民也只能忍,自己也别无选择的只能忍,不过,想想他第一次来虞府的时候去东市买文具的场景,顿时觉得一阵头大,这个时代读书的代价还真不是一般的高,以他当时不菲的身价,看到文房四宝的时候都嫌贵,跟更何况是普通百姓。

不算好的黄纸,八百文艺扎,一杂多少?三十张,还没有后世一箱A4纸大的面积大,能写多少毛笔字?好一点的麻纸,更是几文钱一张,一扎都要两贯起,即便是官宦人家,收入不高的,也不敢瞎用。

毛笔,墨,砚台,也是一样赶一样的贵,书籍,那更是贵的要命,一套四书五经,没有个十几二十贯的,你根本拿不下来,普通百姓,谁出的起这个钱?

看来,首先得想办法把读书的成本降下来。

孙享福心里这么想着,肩头却是被人拍了一拍,原来是虞昶。

“贤婿,想什么呢!”

“哦,就是一些关于笔墨纸砚的事情,回头跟您细聊。”孙享福回了神道。

“笔墨纸砚?家里倒是有不少,你若是喜欢,可以拿些去。”

虞家乃书法世家,自然不不缺这种东西的,不过既然提到了,孙享福也便顺便问道,“岳父可知我大唐何处盛产这些东西?”

“这还用问?墨出河北,纸出蜀中,砚出岭南,笔则是四处都可以造,不过关中产量最多。”虞昶理所当然道。

难怪贵了,除了笔以外,墨纸砚这三样几乎来自大唐不同的四个方向,以这个时期的运输成本之大,能便宜才怪。

然之后,孙享福便就这几样东西深入的请教了虞昶,这几样东西之所以集中在几地生产,还是因为技术的原因,除了东晋时期就已流行的缠纸制笔法,墨,纸,砚这三样几乎很难在别的地方大批量制造。

首先是墨丸的开采问题,至今也就发现了河北上谷郡一处大型的天然露天采墨场。其次就是纸的问题,现下造纸,主要以麻纸为主,只有蜀中的麻产量最大,是以,大批量造纸,只能在蜀中进行。

再就是砚,这东西要求很高,用普通石头制作出来的,被墨丸一磨,就有碎石灰掺入墨中,不仅字写出来会变色,墨干之后,碎石渣会从纸或者竹简上脱落,字就根本没法看了,所以,读书人都想得一块好砚,这好砚,则大多出自岭南瑞州,不说制作,从岭南到长安几千里的路程,光运费就吓死人了。

第九十七章 育种育苗基地

从虞府回来,虞秀儿满脑子都是生孩子的事情,孙享福则是满脑子笔墨纸砚的事情,很悲哀的是孙享福并不是个理工男,所以,他只能用一个办法,那就是砸钱。

蝙蝠侠就是因为有钱,就能与诸多拥有超能力的英雄并立,孙享福相信自己只要舍得花钱,没有什么东西是弄不出来的,至少,弘文馆的几个学生有跟着他混饭吃的意思了。

于是,刚刚制作完手动钵机的马林和张全被叫到了孙享福的书房。

“咦,弄出来了?”

孙享福接过一个由木质主体,下面有个圆筒形的铁套筒的,还有个蹬脚的东西的奇怪事物道。

“这个东西制作倒不难,只是大家不知道弄这玩意是干什么的,嫌它费铁。”马林抓了抓头皮道。

“这个东西叫做手动钵机,只要将前面的铁套筒往泥巴里一插进去,再用脚踩实,它就能制作一个营养钵出来。”孙享福双手抓着手工钵机的把手,将一只脚踩在了两条撑杆中间可以活动的那个铁片上,给二人做了个示范道。

“营养钵?”

两人闻言更愣了,这个词他们可从来没听过。

“知道西域的胡瓜为什么咱们长安种不起来吗?知道西域的棉花咱们长安为什么种不起来吗?就是因为幼苗初期的营养跟不上,成活率低,提苗速度慢,就算成活了,结出来的果实也小,少,是以,在关中种这些东西,得不偿失。

但有了这手工钵机就不同了,咱们可以先找肥力充足的河泥,配上粪水和草木灰,用这手工钵机压出一个肥力充足的营养钵,在营养钵中间的小洞里放下种子,先给幼苗用高营养的土壤把芽苗发起来,再转种到田地里,这样,成活率就会很高,再移植初期灌些肥水,提苗速度就会大大的更加,成苗也会长的茁壮一些,果实自然也丰满。”

由于没有磷肥化肥和碳胺,孙享福只能用最原始的粪水和灶灰等提肥原料代替,不过这些原始的东西未必会比后世的化学产品效果差多少,但是他今天显然是没搞清楚说教的对象,这些育种的知识,如果是跟孙二力讲,他或许能听懂几分,跟马林和张全两个铁匠讲,他们却像聋子听书,半分不懂。

看着二人迷茫的眼神,孙享福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跟你们讲这些也是白搭,你们下去叮嘱属下的工匠照着样子多制造一些出来就好,另外,收集一些这张单子上面的材料,按照上面写的大致方法,找几个工匠试试,看能不能制作出纸张来。”

“呃,草木,桔梗,树皮也能造纸?”

见二人一脸质疑的眼神,孙享福懒得跟他们解释,道,“叫你们去办你们就去办,忘了咱们府上的精妙事务是怎么弄出来的了吗?反复试验,不要担心钱的问题。”

于是,两人拿着单子走了。

当然,孙享福只让他们研究纸的制作方法,却不去研究笔,墨,砚,也是有原因的。

谁说非要毛笔才能写字?鸡毛笔,鹅毛笔也是可以写字的啊!

谁说写字非要用墨?其它有色颜料也可以啊!

不用墨写字,自然也就用不了砚台了嘛!反正孙享福的目的,只是降低平民认字读书的成本。

孙享福正在思考一些代替物品的时候,席君买晃着越发粗壮的膀子走了进来。

“村里护卫队的人手我已经给你招齐了,这些天我就去村上训练他们,上元节前回来。”

“嗯,我在幸福村的房子暂时就归你住了,记住,伙食,俸禄,装备,咱都不亏他们的,给我使劲练。”孙享福点了点头道。

“就等你这句话呢!他们底子都很好,苦练它三五个月的,绝对不弱于大内侍卫。”

相对于做看家护院的活,席君买明显更喜欢军伍一些,是以,孙享福提出让他训练一支三百人的护卫队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去吧去吧!这两天我也不打算出门了,把府里的事情规整规整,然后排排上元节的节目。”

孙享福朝席君买摆了摆手,等他出了书房,便又开始提笔写起了字。

一个从六品下的小家臣,要训练一直三百人的私人武装,你不写一封陈情报告给李世民,就等着挨刀子吧!

另外,过了上元节,其实就可以开始准备春耕了,对于皇家农庄的一些规划,也需提前做好,最最重要的是,他要挖世家的根基,不光只从笔墨纸砚上面着手,更简单便捷的教育方式是不是也该拿出来了?

于是,汉语拼音这种孙享福已经丢了二十几年的东西还须得再捡起来。

难得在府上清静了两日,大年初五的时候,李世民的旨意到了孙府。

丽政殿,肚子越发大的长孙皇后盘坐在暖炕上为李世民研磨,李世民则是照着孙享福之前递给长孙皇后的折子,在书写着什么。

“微臣拜见陛下,娘娘。”孙享福弯腰行了一礼道。

“孙正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未得朕允许,便私自招募三百武士,而且,这些人还都是出自府军,你有何话说?”李世民见孙享福来了,佯装发怒道。

他这脾气发的太假,孙享福一眼就瞧出来了,为什么呢?折子上不是写的很清楚么。

“启禀陛下,事出有因尔,幸福村诸多产业关乎着明年整个关中的生产,微臣不得不慎重对待。”孙享福弯腰拱手解释道。

“关乎整个关中的生产?你且细细道来。”果然,李世民有了台阶就下,顺势道。

“幸福村的各项产业,陛下当知道,各大水库修建好之后,还要套用幸福村的模式发展壮大,是以,微臣打算将幸福村打造成整个关中的育种育苗基地,如果发源地出了问题,那么,关中其它各地新建的渔场,或马上要建的鸡场,猪场和新作物农田,都将受到影响。”孙享福立直了身体道。

“育种育苗基地?你给朕说说这其中的门道。”李世民问到正点上道。

“呃,打个比较简单的比方吧!幸福村的鸡场养了数万只鸡,其中大部份鸡,三四天才产一个蛋,但是,有那么几百只鸡,却是能够做到两三天便产一个蛋,臣已经做过试验,用这些产蛋高的鸡产出来的蛋孵化出来的小鸡,产蛋同样的高。

那么,如果将来即将建成的鸡场,全部养殖这种高产鸡苗,产出的鸡蛋肯定会有所提高,而且,不排除这些高产鸡里面,会出现天赋异禀的,咱们再将其挑出来,孵化出产蛋更高的鸡,向整个关中推广,又会再度提高所有鸡的产蛋量,这就是专业育种育苗的好处了。”孙享福解释道。

李世民闻言却是眼冒精光,原来,一个养殖,里面居然还有这样的门道,于是又开口道,“猪也是一样吗?”

“大致如此,以体型最大,最强健的公猪配以产崽最多的母猪,产出的猪崽会更多,猪崽也更肯长个,幸福猪场村今年就有一头母猪,一胎产了十二个猪崽,而且一个月后,那些猪崽就比同时期生产的普通猪崽的体型大了一圈,这就是良种的好处。”孙享福再度解释道。

“你,你这些本事是从那学来的?”李世民闻言一愣道。

“呃,微臣没事就爱瞎琢磨,琢磨之后,就找人试验,于是,得出了这些结果。”孙享福打了个梗道。

“嗯,若是照你所说,这幸福村的产业却是至关重要了,朕会拟一道旨意,禁止外来人员随意出入幸福村方圆十里之地,另外,你的招募的人,就暂时让他们驻守在哪里吧!”李世民点了点头道,也只有瞎琢磨三个字能解释孙享福研究的这些东西了。

“陛下,孙正明刚才说了育种,可没说育苗呢!”长孙无忧提醒道。

“对,你且说来,若是同样能够提高农作物产量,朕定重赏你。”

好了,这次可是你亲口说的重赏的,哥可是当真了。

孙享福如是想着,清了清嗓子道,“这育苗跟育种其实差不多,挑个大饱满的种子做种播种,成苗之后长出来的果实自然是比普通种子要高一些。”

“就这啊!既然是一个道理,那朕就不赏你了。”李世民有些失望的道。

孙享福此刻很想跟他竖个中指,但又怕自己说的不尽不实,时候李世民心里有梗,于是再度拱手道,“这只是一方面,臣目前已经找到了一种提前育种,缩短农作物生长期的方法。”

“什么方法?”李世民闻言精神大振道。

“暖棚育种,等天气转暖,再移植成苗到田间,蔬菜瓜物之类的都可以做到,而且,成活率会比以往更高,结出的果实也可能更大,上元节后微臣就会开始育种,三四月份的时候,陛下应该就能吃到黄瓜,寒瓜,之类的瓜果了。”

“当真?”

还不待孙享福说完,李世民便打断道。

“如无意外,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当然,盖暖棚和维护暖棚温度的花销不小,但这种培植再移植的方法,可以缩短作物差不多一到两个月的占地生长时间,如果此法得已推行,那么,许多生长周期短一些的蔬菜瓜果,便可以做到一年种两季了,到时,大唐的百姓餐桌上的蔬菜瓜果就可以从三四月份一直食用到深秋,甚至寒冬”孙享福又接话道。

两季,又是两季这种伟大的农业创新,可惜,李世民还不能完全懂孙享福说的这些,并且成功曲解了他的意思,只把话题的重心放在了盖暖棚供暖花销不小这个事情上。

在他看来,关中,乃至整个大唐待耕种的荒地多的是,何必花费巨资弄这些东西?那么孙享福搞出来的这些微反季节的蔬菜瓜果,肯定又是只能供给富人享受的少量高价产品,最近找他哭穷的大臣不少,朝廷的贪污受贿情况开始增加,还不是因为这些当官的开销都大了,继续让孙享福这么捞钱的话,对于朝廷的管理没有多大好处。

他却没想过,种出这些蔬菜瓜果的肯定是农民,富人享受花了钱,被农民挣去了,受惠的,是最底层的农民阶级,而缩小贫富差距对于国家的稳定有多大的好处,他没有反思过。

第九十八章 放灯

古人有一套很奇怪的理论,那就是少劳动就是一种幸福,君主劳费民力,是一种大罪过。

这套理论在阿三国一直延续到了现代社会,勤劳的华夏人们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挣够一天的饭钱就会选择收工睡大觉,但孙享福现在理解了,说不定还是华夏的古人把他们带坏的呢!

李世民把孙享福提前育种一年两季的农业改革的构想批的一无是处,说这是浪费民力取悦富人的无用之举,在他看来,有这个精力去弄这些农作物,还不如去多开垦几亩荒地划算,所以,孙享福的赏赐又没有了。

目前孙享福无法用李世民听懂的语言告诉他土地养分是有具体数值的,没有等同的肥力提升土壤质量,关中的田地会越种越贫瘠,而过分的开垦会导致水土流失严重,从而影响整个关中的生态环境。

他更加无法扭转李世民以及所有古人田地多就是财富多的思想,所以,这次的奏对,前半部分是成功的,因为育种有看的见的好处,后半部分却失败了,因为李世民觉得完全可以用育苗的功夫去开垦荒地,开垦出来的田地是可以祖祖辈辈传下去的固定资产。

所以,幸福村可以作为育种基地,给皇家即将开设的鸡场,猪场,渔场提供种苗,但皇家农庄的田地,依旧会像以前一样耕种,顶多分一部分土地拿出来种植金花菜之类的鱼草。

好在还是有一些人对孙享福是比较信任的,比如秦琼,他就决定开春之后让食邑的庄户去幸福村学习育种,种植孙享福鼓捣出来的农作物,另外,还有虞家,在虞秀儿的大力说服下,决定将家里一万亩田地交给孙享福管理,那么加加埋埋,孙享福开春之后可以种植的田地将近十万亩。

这里面秦琼占大头,他的八百户实食邑可就是有六万多亩永业田,加上他本人左卫大将军的职田也一万多亩,孙享福两口子才七千亩,加上虞家的一万亩,还不到秦琼的四分之一。

“嗯,十万亩,差不多能够满足需求了。”

孙享福在书房里做完统计,大大的舒了一口气,既然不能让皇家农庄起表率作用,那就退而求其次,用自家的田地给大家做样子。

“夫君为何如此热衷农耕之事?”

虞秀儿这几天也是窝在家里整理台本,编撰后面的剧情,看着孙享福张口田,闭口田的,有些好奇的问道。

“说白了,咱们大唐是以农耕为本的社会,只要田地里的产出多,老百姓都有饭吃,有衣穿,这天下就会国泰民安,天下国泰民安了,咱们才能活的舒心,大家,也才更有闲工夫来看我们的艺术表演。”

孙享福没办法跟虞秀儿说的太深,思想太过的超前的人,往往会被人看作是疯子,目前,他只能按照以前的节奏,先做力所能及的事,等大家看到了成果,再来争相模仿也不迟,就像横空出世的幸福村一样,现在有了成果,谁看着不眼馋。

雪水化去之后,天气日日晴好,孙享福则是过上了早出晚归的日子,上午去东宫教琴,下午骑马去各处田地里勘察情况,什么地适合种植什么农作物,没有人比孙享福更清楚,晚上回到府里再排练一两个时辰的节目,午夜前睡觉,转眼八九日就过去了,上元节就要到了。

“少爷,研究造纸的小院传来消息,说是他们成功了。”德叔在孙享福的马进门之后,接过缰绳道。

“快带我去看看。”

说着,德叔忙将马缰交给马夫刘三,领着孙享福便往中院一角的一个独立院落走去。

才进了院门,孙享福就看到了几口穿底的铁锅,不用说,这肯定是熬纸浆的时候烧穿的,然之后,孙享福便看到了被工匠们铺在竹席上晾晒的草纸,草纸成浅灰色,比麻纸要薄的多,呈半透明状,孙享福用手轻轻拿起一张,很快,就看到了上面的裂纹。

“村长,纸虽然弄出来了,但晒干之后就变脆了,很容易烂。”马林有些愧疚的解释道。

“嗯,用草木能做出这些纸来你们就已经算成功了,至于怎么让它变的更加实用,再慢慢调整原材料,摸索就行,给研制小组的人每人赏钱十贯钱,后面再有重大突破,还会再有赏赐。”

孙享福虽然弄烂了一张晒干的纸,心情却是不错,这个世界就没有用钱砸不出来的工艺,就看这个工艺值不值得砸钱。

得知自己一伙人被赏了十贯钱,小院的气氛瞬间热闹起来,大家绞尽脑汁的思索着如何解决纸张柔软度的问题,孙享福便不再打扰他们了。

德叔,把这些晒干的纸拿到书房去,上元节咱们不是要制灯么,这薄纸正好可以用的上。”

不一会,孙享福就找来了石大郎,两人拿起柴刀开始劈蔑。

“村长,你这是要做灯笼吗?”石大郎和孙享福都有劈蔑做鱼笼子的经验,驾轻就熟的将一条条竹竿劈成了细细的蔑条道。

“不是,我要做一盏飞灯,所以,你这蔑还要劈的再细,再薄一些。”孙享福自己给石大郎做个示范道。

“飞灯,是什么玩意?”

“当然是在天上飞的灯了,到时候咱们做个大的,然后下面挂一串小灯,像一条火龙一样放到空中,把长安城的人都吸引来。”

孙享福要做的就是孔明灯,当然,像石大郎这样没读过什么书的人自然是不知道孔明灯这个玩意的,不过听说要制作的东西是在天上飞的神奇事物,他手上的柴刀又快了几分。

晚饭时分,大小十几个细竹篾制的笼子被制作好,跑过来看热闹的小家伙们纷纷帮忙将纸片糊在了笼子上,除了底部,一点也不许漏气,孙享福还恶趣味的在糊好的灯笼上用毛笔画上了笑脸,当然,最大的那个足以塞进去一个成年人的大天灯上写着望江楼三个大字。

“给你们出一道题,大天灯里的火油一刻钟就烧掉一斤油,小天灯里的,一斤火油能够燃烧半个时辰,现有一个大天灯,九个小天灯,想要大小天灯里的火油同时燃烧两个时辰,各需要装进去多少火油?”

这是一道非常简单的算术题,所以,不一会,就有孩子答道。

“大哥,一共需要52斤火油,其中大的16斤,9个小的各4斤。”

孙享福想不到心算速度最快的竟然是小妹孙丽丽,于是,让工匠们照着数量取了大小不一的铜壶装油,又将铜壶固定在用竹篾制成的箍口上,最后将大小天灯全部拿到最望江楼门前的水泥空地上,用绳索将大天灯系好,又将小天灯和大天灯串在了一起,同时点燃。

“村长,这些灯真的能飞起来么?”

孩子们看着铜壶口里腾起的火苗道。

“当然,只要你们糊纸的时候没有疏漏就行。”孙享福控制着系着最大那个天灯的绳索道。

“那这是什么原理呢?”孙得寿跟着孙享福学的比较多,用了一个比较现代的词汇问道。

“这就是热空气上升的原理,跟咱们望江楼的地下壁炉一样,从地下开始烧炭,最先热的,反而是顶楼。”孙享福解释道。

“哦,热空气上升,那岂不是说,我们只要把这个东西制造的足够大,就能把人也带到天上去?”孙得寿继续问道。

“理论上是这样的,不过这东西稳定性差,太不安全了,最好还是不要带人,你看,就这一个灯,都得哥哥我用绳索控制着。”孙享福计算了用油的数量,却没有计算热气蓄积的时间差,现在,空间和载重较小的小天灯反而先飞了起来,大天灯却是晃晃悠悠的,还没有往上冲。

“哇,真的飞起来了耶。”

孩子们看着升空的孔明灯鼓掌欢呼,望江楼的员工们也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快,再找些绳索接起来,把灯放的高高的,让长安城的人们都看到,明天晚上没有宵禁,他们肯定会过来看天灯的。”

孩子们的欢笑声让孙享福的心情也不错,明天就是上元节,只当是给孩子们找个乐趣了,他却不知道,猫在一旁全程观看了孙享福制作天灯的李淳风此刻已经神游九天了。

人可以上天,这是多么伟大的壮举,如果能去天上看一看,他死都情愿,所以,当天灯被放到了比长安城的城墙还高几倍的高度的时候,李淳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黑夜中,哪怕是闯宵禁,他也要将这个消息带回道门,告知袁天罡。

不一会,天上的动静果然引起了长安城一些还没有睡觉的人的关注,皇城上值守的侍卫第一时间发现了异样,将其禀告了上官,没多久,李世民也知道了这个事情,亲自披衣来到宫城上观看。

也幸好李淳风没有顾上宵禁赶了回来,否则,袁天罡指不定闹出什么笑话来。

“陛下,此灯若是用于军事,传递消息,大有可为也。”

袁天罡和李淳风将天灯的事情给李世民讲解了一番后,负责宿卫宫廷的独孤谋道。

“何止于此,此物可上天,若是能沟通天地,取天上之物······”

袁天罡没有继续往下说下去,李世民却是将眼睛眯了起来,他晚年沉迷炼丹修道,寻求长生不老之术不是没有原因的,跟道士走的太近,多少会受些影响。

“速令孙正明将制作之法呈上来。”李世民给独孤谋下了一道命令,便屏退了左右,与袁天罡独自在城头密议起来。

第九十九章 上元节

孙享福没想到自己心血来潮的做个灯,也能让皇帝大惊小怪,被折腾到半夜都没法休息,心里便发誓,以后再也不拿这些古人无法理解的东西出来玩了,就像反季节蔬菜一样,他解决的,何止是产量问题,丰富食物,得到更多维生素补充身体,人们的精神面貌会大大的不同,但这些东西,孙享福跟谁都说不着,没人懂的感觉很不好。

上元节,天气晴好,早早的,李承乾便来到了孙府,今天他又获得了登台的机会,原因无它,长安城最近被人们哼的最多的一首歌,便是他唱的迎春花,由歌思人,太子李承乾的能歌善舞,与民亲近的形象居然就这么神奇的树立起来,当然,这里面有孙享福暗中运作的原因,所以,长孙皇后也不再那么反感李承乾学习乐曲了。

“老师,歌曲我都练好了,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嗯,你只要时刻记住你是大唐的太子,你上舞台表演,是为了树立自己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这一点就好。”

对于音乐上,孙享福能教给他的东西越来越少了,孙享福自己也就学过两个月的吉他,知识点现在差不多全部都教给了李承乾,剩下的就是练习,再有架子鼓这门孙享福只上过八节赠送课的乐器,以李承乾的超高领悟力,几天时间孙享福就能将自己掌握的东西教完,然之后,孙享福就应该宣布他出师了,以后或许自己偶然想起后世的一些曲目,会编写出来拿给他弹唱,基本都是要靠他自己摸索了。

“我知道,乖,萌,笑嘛!”李承乾学着孙享福上课的时候经常用的响指动作打了个响指道。

这三点可是人们喜欢上一个孩子的三大要领,孙享福反复的给李承乾讲过了,然之后,李承乾在现实中应用了,果然效果不错,连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最近都对他亲近了许多,所以,他认为孙享福说的这三点是至理名言。

很快,孙享福又进入了忙碌的工作中,大型的舞台演出,要忙是事情可不是一星半点,直到食客快将望江楼挤爆的时候,孙享福才匆匆的赶到后台上妆,准备白蛇传的表演。

今天,望江楼真的是满了,连临时加位都加不上了,一楼,二楼,乃至三楼包间,都在服务员的调配下,座无虚席,还第一次让这个时代的人享受到了拼餐这种服务。

御用包厢里,李渊的精气神特别好,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李世民还是一副孝子的样子,亲自在一旁伺候着他,待他们这个包厢的人都酒足饭饱之后,舞台的幕布也拉开了。

今天要上演的戏与原版有很大的改动,着重说了前隋贪官污吏横行,致死百姓疾苦,这是按照李世民的意思改的,当然,主线没有变,梁王府迫害许仙,给清官陈伦施压,致使陈伦这个有良知的官员被罢官,换上了梁王系的一个狗官,一心想要害死许仙,最后,白素贞出手救人,梁连却请动了法海来对付白素贞。

这一出戏,直演到水漫金山寺,才在大高潮中告一段落,两个时辰,将近四个小时表演落下大幕时,人们丝毫不觉得这一天的时间竟然过去了一半。

“夫君,妾身错了好几处台词。”后台,虞秀儿有些懊恼的道。

“为夫错的不比你少,差点冷场演不下去了,好在后来圆回来了,以后再也不排这么长的戏了。”

即便是台本就是他们自己创作的,但演的时候,也不可能全部记下来,这可是四个小时,虽然分散到他们身上的表演不超过半个小时,但一个人半个小时要说多少话,做多少动作,非是经过长年训练的专业话剧演员,谁演的下来,所以,有错漏是正常的,不影响整体就行,再说了,他们现在演出来的就是原版,就算错了,观众也会当对的看。

“过完这上元节,夫君就去忙活春耕了,妾身也能在府里歇歇,教那些孩子们读书了。”虞秀儿的体力有些超支,锤着自己有些发酸的腿道。

“你教的太慢了,前两天我跟你说的那个汉语拼音你琢磨的怎么样了,有这东西在,不消几个月,府里的马夫和门房都能把字认全了。”孙享福想想虞秀儿一天十个字的教学进度,不由的道。

“那还不得先编个教材,明天开始弄吧!”虞秀儿想了想,却不得不承认孙享福说的话,于是道。

“嗯,之后我会让村里送些鸡尾巴毛来,用鸡毛笔写小字,能省很多墨和纸,可劲的让他们练就行。”

在一扎好纸两贯钱,一个墨丸八十文的时代,幸福村那二十个读书的孩子成了孙府最大的开销,即便是有钱,孙享福也不想这么浪费。

“鸡毛笔?夫君又弄了新玩意?”虞秀儿诧异问道。

“算是吧!过几天会还有一种猪毛做的牙刷送过来,清洁口腔可比柳枝好的多。”孙享福点了点头道。

“猪毛?放在口里?”虞秀儿想了想就觉得恶心。

孙享福却是一副很期待的样子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休息了半个多小时,开始用餐,等晚饭结束,外面的天空也渐渐黑了下来,天灯又被放了上去,今夜长安无宵禁,满城灯火,孙享福干脆让守在门口的咨客服务员都撤了,除了楼上,一楼能进多少人就进多少人,用桌椅一环一环的隔出少许空间,防止拥挤踩踏就好。

不多时,许多望灯而来的长安百姓就有福了,能够免费进楼观看上元节的晚会。

舞台上,大幕拉开之后,同样是以孩子们的歌舞开场,之后飞天和千手观音相继登场,让所有的观众们再次见识了奇迹,相声也博得了满堂彩,只是离舞台较远的观众根本不知道台上说了啥,只是跟着人群瞎乐呵。

重头戏是还是小品,长孙冲,程处默,尉迟宝林一上台,所有的文人就自发的往前挤,时隔半月,烟锁池塘柳的下联终于要揭开神秘面纱了。

“这位大姐,在下时至今日,方才对出这下联,不知柳小姐还愿意见我等否。”开场白之后,长孙冲向丽春院的丫鬟拱手道。

“你且说说你的下联看。”丫鬟回道。

长孙冲扫了扫台下,看到了一双双期待的看着自己的眼神,这个感觉非常好,摆了个自认为很帅的造型才道“在下的下联便是:桃燃锦江堤。”

“好······”

众多憋了半个月的书生顿时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开了嗓子吼道。

“此联倒是比在下近日琢磨出来的几联更有意境一些。”某包间内,一个书生道。

“你琢磨出来了什么下联?”同在一房的另一个书生问道。

“呃,这个······”书生闻言有些尴尬。

“对不上就对不上,何必假惺惺的在我等面前装呢!”那询问他的书生带着几分嘲笑之意道。

“哼,在下对的便是深圳铁板烧。”那书生被人嘲笑,也不管什么意境不意境了,怒气冲冲的哼道。

“深圳铁板烧?什么鬼?”众书生闻言绝倒。

这是题外话,舞台上,剧情仍然在继续,还别说,尉迟宝林和程处默二人竟然也分别对出了一联,分别是“焰镶沼地枫”和“烛销桂地泉”。不用说,大家也知道这是钱起的作用。

丫鬟如实将三联全部告知了屏风后的柳如颜,不一会,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不过,当众人看到她的脸的时候,又是一阵惊叹,因为她戴着严严实实的面纱。

“摘面纱,摘面纱,摘面纱······”

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整个酒楼里齐整的喊了起来,声浪震天。

待大家连喊了十几声,情绪发泄过之后,长孙冲却是扬手示意大家安静,道,“想摘下柳小姐这面纱,只怕得凭本事吧!”

“没错,小女子这里有一联,不知公子能否对的上。”面纱柳如颜一开嗓,观众顿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早有所料的长孙冲则是拱手道,“柳姑娘请。”

这时,丫鬟便将笔墨纸砚摆在了案几上,柳如颜提笔便书“朝朝朝朝朝朝汐。”

“咦,这是什么联?”

丫鬟将柳如颜写的几个毛笔大字亮出来,台下,顿时便理论纷纷。

“看来,这对联又有了新玩法。”三楼,李世民含笑道。

“二郎可看出了门道?”李渊皱眉思索了片刻才问道。

“此联应该读,朝朝潮,朝潮朝汐。”这个时期,会断句也算是一种文学功底,李世民一眼就看出了这对联的巧妙之处,便道。

“嗯,原来又添加了音韵和断句在里面,当真玄妙。”

李渊才说完,便见台上的长孙冲提笔写了几个大字,另一个丫鬟将其亮了出来。

“长长长长长长消。”

台下的观众一片懵逼,程处默和尉迟宝林这两个配角这个时候就要发挥作用了,跳出来指着长孙冲道,“这算什么对联?对不出来就赶紧回家吧!”

长孙冲不理两个二货,拱手对柳如颜道,“柳姑娘这上联怎么念?”

柳如颜还礼答道,“朝朝潮,朝潮朝汐。”

长孙冲则是笑道,“那在下的下联,便读:长长涨,长涨长消。”

“好······”

观众里的文人可都不傻,一听,便懂得了这两联的精妙,当真是不得了。

第一百章 回村子

舞台上,柳如颜与长孙冲来来往往十几联,不一一赘述,最终,长孙冲以文采折服了柳如颜,当柳如颜的面纱摘下,大家看到白蛇传里的小青的时候,突然想到了最近熟的不能再熟的一句歌词,渡情里面的“春雨如酒,柳如颜。”

原来,从一开始,人家就已经告诉了大家,柳如颜就是唱渡情的小青,只是大家没想到而已。

然后,让人惊喜的事情来了,太子李承乾居然再度出现在了舞台上,而这一次,李承乾只需要一个亮相,就引起所有观众一阵欢呼,原因无它,老观众最近都被李承乾上次唱的那首迎春花洗脑了。

孙享福在除夕夜之后让几个孩子将这首歌拿到长安市面上传唱,教会了许多孩子,并且派人每天给那些孩子们一些零嘴,所以,整个春节期间,大街小巷都有各种熊孩子的欢唱声,如今,长安不会哼这首歌的人已经在少数了。

“每条大街小巷,每个的嘴里,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恭喜恭喜,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

一阵欢快的乐曲之后,李承乾和候舒雅两个红衣棉袄装扮孩子便一边唱,一边向台下作揖,表示恭喜,从歌到人的感觉都很喜庆。

不过,他俩可不是唱这么一段就完事了,第二段唱完之后,舞台上有跑上来十多个年龄和装扮都跟他们差不多的孩子,音乐的节奏也变了。

“大哥大姐如果你很爱我就请跟我跳。哈~”

“是咧是咧,我们一起来跳舞呀,扭动腰肢,做个呆萌的样砸······”

没错,李承乾和侯舒雅领队跳的便是后世火遍个大短视频的C哩C哩,虽然歌词没打算让观众听清楚,但这舞蹈确实很亮人眼睛。

“这舞······”

好多人都呆了,只觉得视觉很受冲击,快到谁都听不清的歌词,居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因为这只是一个孩子的作品。

“父皇父皇,儿臣也要学大哥跳舞······”

李泰,李丽质等几个围在李世民身边的小屁孩纷纷指着舞台上的李承乾道。

“嗯嗯,都学,都学······”李世民有些照顾不过来,求救的看向长孙无忧道。

“好了好了,你们父皇还要陪皇爷爷,你们要是喜欢,回头去东宫跟你们大哥学。”长孙无忧将几个孩子拉到自己身边道。

自从李承乾跟孙享福学习乐曲后,整个性格开朗了很多,文化课的学习也事半功倍了,这就是后世教育里,为什么会掺杂体育,音乐,美术等课程的原因了,这些副课,能够大大的放松孩子们的神经,或者改善身体机能,让他们真正需要动脑的时候,有个更好的精神状态。

再加上最近李承乾在长安城百姓中的风评不错,所以,现在长孙皇后觉得孩子们学些歌舞,活泼些也挺好的,当然,她也没觉得这是孙享福的功劳。不被理解的孙享福现在已经不指望别人来懂自己了,只照着自己的想法做事就行,好与不好,看疗效。

歌舞之后,是一段设计和训练了长达两个月之久才搬上舞台的魔术表演,其中制作道具的费用就达到了百贯,同样是由孙享福提出想法,然后砸钱,由诸多工匠,以及他指定的表演者绞尽脑汁的达到他想要的的效果,其实也不是什么很难的魔术,先是变几个鸽子,彩带,彩球之类的,最后用暗格箱子大变活人而已,对于表演这些魔术的演员要求不高,主要靠道具设计。

但即便是这样的一个表演,也把所有人都震的外焦里嫩了,一个人,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凭空的就消失了,这可是大家亲眼所见的,然后,那个魔术师做法之后,又把它变回来了,这个世界,真的有魔法吗?

古代的人就是那么好骗,他们真的信了,纷纷叫嚷着要拜这位表演魔术的叫李谦的小子为师,学习神奇的魔法,李谦当然不可能答应,东家说了,魔术这个东西,越神秘越好,想学可以,研发时候的代价必须从他们身上找回来。

上元夜并没有安排直至午夜的表演,虽然今天开了宵禁,等魔术表演结束后,席君买带着大内侍卫上台打拳,合唱了一首《男儿当自强》,孙享福两口子上去合唱了一首《明月几时有》,今天的演出就算完毕了,观众们可以再回城内逛逛灯会再回去,孙享福没有那个心情,卸完妆就带着老婆回了自家房间。

“为夫明日便启程前往幸福村了,这一去只怕两三月才会回,家里和酒楼,就拜托娘子照看了。”孙享福轻车熟路,一边剥虞秀儿的衣服,一边道。

“不过是些农耕之事,夫君何必亲力亲为,叫大力他们兄弟去打理不就好么?”

虞秀儿有些不解,如今的望江楼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他们两口子只需要把舞台上面的事情张罗好,趁着年轻,挣一世富贵是不在话下,书香门第出生的虞秀儿,多少有些认为农耕是底层农夫才做的事情,而且十分辛劳,以孙享福如今的身份地位,不应该再亲自操持这些事情。

“若是为夫说,如果不是为了更好的种田,我根本就不会去鼓捣望江楼和舞台表演这些事,你会不会不懂?”

看着虞秀儿一脸迷茫之色,孙享福就知道,她确实不懂,一个古人,能够懂来自于未来的人的心思,那就真的怪了。

好吧!还是做正事要紧,到了幸福村可能很久都闻不到女人香了。

一夜缠绵,次日一早,身体有些发虚的孙享福便和席君买一同乘船去往幸福村。

“护卫们的训练已经上手了,我给你挑了一个不错的人做大队长,有他在,你的幸福村应该很安全。”船篷里,席君买一边吃着肉包子,一边道。

“是个猛人吗?叫什么名字?”孙享福同样吃着从家里带上船的早餐,反问道。

“算是吧!打架他差我一点点,练兵我差他一大截。”

能让席君买这种天老大,我老二的人服气的人还真不多,看来这个所谓的赵龙应该是有些真本事了。

上午,太阳高照的时候,船到了幸福村码头,远远的,便见一队披甲配刀的精壮汉子在码头上列队,看来,未经过他们的允许,一般的船只是不能在幸福村的码头停靠上岸的。

等船停稳,孙享福就见一个国字脸,身高约有一米九的大汉,只一只手,就将一块重达百斤的厚木跳板搭在了船上,这时,船篷里的席君买向孙享福撸了撸嘴道,“他就是赵龙。”

“嗯,倒是一副好身板。”

两人踩着跳板上了岸,便见赵龙带着几个穿甲的精壮汉子一齐拱手道,“属下赵龙,见过大人,见过席校尉。”

“赵兄不必客气,现在你可不是为朝廷当兵了,是我孙正明请回来保护我身家性命的兄弟,不需要用朝廷那一套礼节,君买怎么跟我相处,你便怎么跟我相处就行。”

孙享福拍了拍赵龙厚实的肩膀道。

“大人果然如席校尉所说,平易近人,看来我们几兄弟没有白来。”赵龙闻言咧开嘴一笑,便又与孙享福介绍了他身旁的几个人,一个是他的亲弟,叫赵虎,另外还有两个族弟,一个叫赵刚,一个叫赵强,都是和他一样从右威卫出来的老军伍,最低的,也担任过伍长,他们三个现在作为赵龙的副手,帮忙管理着这支三百人的护卫队。

“感觉幸福村咋样?”孙享福一边随着众人往坡上走,一边向赵龙问道。

“富。”赵龙简单明了的回答道。

“仅仅是富?”

“也不止,这里的人都很聪明,个个都认字,还会算账。”赵龙想了想才道。

“嗯,这就是这里富的原因,不光是他们,你们以后也全部都要学会认字,另外,家里有人的话,可以全部接过来居住,这里虽然田地不多,但是产业多,在这里过活,肯定比在家种田要强。”孙享福淡淡的点头道。

“大人,您说的可是真的?”

对于孙享福来说,安排三百户人只是一件小事情,但对赵龙和整个护卫队来说,这可就是大事情了,他在幸福村住了有半个月了,知道幸福村的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住着干净整齐的砖瓦房,穿着暖和的羊皮夹棉袄,吃的,更是餐餐有鱼有肉有鸡蛋,就这半个月时间,护卫队的这些兄弟们的身体都长了一圈肉了,因为他们来了之后也是吃这些,可比以往打了胜仗,皇帝发犒赏的时候吃的还好。

“回头安排个时间,最好春耕前全接过来吧!村里盖的雇工们临时居住的工棚,先对付着,等春耕过了,再给他们盖砖瓦房子,户籍迁移的事情,我会找人办妥的。”孙享福拍了拍一脸感激的看向自己的赵龙的肩膀,便转身迎向村里那些发现自己过来了的村民。

“放心吧!他说能够办妥,就肯定能够办妥,赶紧安排人回去接人吧!晚了说不定工棚都没的住了,我听村里的老人说,去年幸福村最多的时候雇工过千人呢!”跟在后面的席君买也是学着孙享福,一把拍向赵龙的肩膀道。

第一百零一章 春耕

毫无意外,幸福村进入了忙碌期,招募工人的告示贴了出去,十里八乡想吃饭挣钱的壮丁都开始往幸福村聚集,首先要做的事情是将孙享福培植在暖棚里的几万棵发了嫩芽的桃树苗移植到林业司的山林地区。

数千人,弄了两天才搞完,干完这些活,林业司的人也全部被孙享福拉了壮丁,劈竹篾,搭棚子,一溜溜的竹弓大棚,覆盖了幸福村将近一半的土地,然后,趁着春水没涨起来,掏了大量的河泥,把从小河集到幸福村这一段河全部加宽,挖深,正好供以后的大船从渭河往来幸福村。

几天以后,大棚全部搭好,数千匹从长安拉过来的绢布被缝制起来,盖在了棚子上,由于绢布不像塑料布那么密封,孙享福又采购了许多草席,给大棚铺多了一层,今年大太阳的天气多,棚内不需要多少供暖,便能保持温度适中。

然后,数千人在堆成山一样高的肥土面前摆弄起了手工钵机,一个个圆柱形土疙瘩沾了草木灰被整齐的排放在暖棚里,孙享福带着本村的壮丁和妇女们将种子放入营养钵中间的小凹槽里,并仔细的跟他们讲解这其中的要领。

“大家记住,营养钵只能提供幼苗的营养,一旦出苗超过三寸,须根有冲突土钵的趋势,必须马上移植,土钵是独立的,一旦营养跟不上,那幼苗会快速死亡。

另外,瓜物的幼苗生命力更顽强些,而且,所需营养与棉花的冲突不大,所以,在棉花田里,也是可以同时种寒瓜的,这种花皮寒瓜我称之为西瓜,以后咱们村产的寒瓜,就都叫西瓜了。

不过棉花长成以后可能会有小树那么高,所以种植的时候行间距和每一棵的间距要留出来,尽量的让所有枝叶都能照到阳光,在棉花地里种的西瓜也会受到日照不足的影响,虽然会很甜,但个头不会太大。

专种香瓜和西瓜的田地我都选好了,都是靠水,靠河坡的沙地,那里能够提供瓜物需要的水份,开春之后昆虫比较多,天然授粉会更足,而且河沙地里种出来的瓜其实最甘甜,咱们留着自己吃······”

自从开始种地之后,孙享福嘴里几乎整天噼里啪啦的没完,当然,这些话幸福村的原居民们都是当发家致富的圣典来听的,丝毫不敢错漏,晚上收工之后,还会相互讨论,印证,怕自己听的不全,就这样,几天时间过去后,育苗的事情基本算是解决了。

这才是第一步,近千亩的育苗棚,当然是奔着十万亩的农田去的,育完苗,当然是整田了,于是,关中出现一副奇景,正月还没出,就有大批量的农户开始整田了。

“二力,这些日子,把整田的事情学完,明年你就能自己弄这些东西了吧!”孙享福跟并马而行的孙二力道。

“嗯,但是后面怎么打理,我还是不会。”孙二力如实的道。

“仔仔细细的看一遍,全部记住,其实大多数农作物的原理都差不多,咱们在正月就育苗,二月初就移植到田地里去,比普通的种植期提前了一个月,幼苗将要长成成苗的时间正好处于春雨季节,这样水量供给就很足,六月仲夏的时候咱们种的东西差不多能收获,可以成功的避开七八月酷热的干旱期。有时候这种田呐,也像是在下一盘棋,需要根据实际情况琢磨,应对,才会高产高收。”

对于孙享福的说教,孙二力已经习惯性的收听了,他年轻,接受能力强,这也是孙享福为什么不去司农寺找人来学自己的种田理论的原因,那些脑袋有坑的家伙,不会认同任何未知的东西,基本会像李世民一样,瞧不起孙享福弄的这一套,所以,只能让他们先看到成功的实例。

整田如非是耕,耙,撒肥,对于还比较寒冷的正月就要出来干活,虞家和秦家的佃户们多少有些怨言,孙享福不得不派人给他们加了些餐,并且将早种有可能高产等一些情况跟大家说了说,也算是画饼,做思想工作。

有四头犁和两三千壮丁在,没几天,十万亩地就耕完,之后又分,旱地,水浇地,以及要种植的作物不同,耙田,碎土,下肥,这个时期并没有很高效的肥,如非是粪水,草木灰,而且量还不大,不过有胜于无。

各类田地的大小,孙享福提前测算过,是以,育种的时候,就已经规划好,二月初八这天,在暖棚里长了十几天的第一拨营养钵幼苗开始移植,各个农夫只需要挑着担子,将一个个土钵桃到田垄上手工钵机打好的洞里放好,种植就算完成了。

所以,孙享福只需要先指挥人用手工钵机按分布的最佳密度打好洞就行,由于集合了秦家,幸福村的村民以及少部分雇工和虞家的部分佃户,人手十分充足,二月中旬之前,所有的幼苗移植完毕。

当然,这也不是说孙享福的工作就已经完成了,幸福村里,还有一千多亩大棚菜呢!这同样需要他带着大量雇工去完成,另外,所有承接了渔场下线,种植金花菜等鱼草的村庄也该发动起来了,反正天气暖和,不需要等到三月才开始耕种。

一番忙碌下来,时间进入三月初,关中的人们脱去冬衣,批上春衫开始下地,孙享福也被皇帝一封圣旨召回了长安。

每年春耕开始的时候,皇帝都会亲自下田做一场政治秀,让天下百姓知道他重视农耕,今年也不例外,地点选在了长安城外蓝田县的一处皇家农庄,所以,身为管理皇家农庄的二号人物,孙享福被派到这里打前站,划好皇帝要亲自耕种的地,并且备好仪仗和祭祀工具,迎接皇帝和参加这场秀的大臣们。

一番参拜祭祀之后,李世民脱了龙袍,穿上了一身孙府特制的长袖长裤,走入田里。

“还别说,你这些稀奇古怪的装束,穿起来干活倒是方便。”李世民穿好衣服,左右活动了一下,道。

“呵呵,不是微臣设计的这一身衣服有多方便,是咱们以前穿的宽袍大袖不方便,不仅是种田不方便,骑马也不方便,外观看上去也慵懒,不精神······”

“好了,你就别在朕这里推销你那成衣铺子了,生意不好是正常的,咱们汉人千年以来都是穿这宽袍大袖的衣服,习惯了。”李世民打住了孙享福的连绵不绝,便想上手试一下四个犁头的曲辕犁。

他说的没错,孙府为聂三娘在东市开的成衣铺子确实没什么生意,因为这间铺子里卖的衣服太过新潮,男装几乎都是长袖,长裤为主,女装,则是以几种束身的长裙为主,有些之前在戏剧的舞台上展示过,有些还从没有人穿过,而且定价奇高,只有一些青楼卖艺女子偶尔敢穿这种浮夸的衣袍,毕竟,任何时代大家对艺人都是比较包容的。

相对应的衣袍,也要相对应的妆容才能看出整体效果,以唐人端庄的发型,再加上满头插的金银头饰,穿一身束身的衣服,好看才怪。

所以,除了一些有意模仿戏剧里面装扮的女子,大多数都不会打破传统,去成衣铺子买衣服,铺子开张没多久,就被人定义成了戏服铺子,这算是孙享福第一次投资失败,不过他并没有气馁,老马能把一堆大家用不上的商品推销出去,孙享福认为,自己应该也能,毕竟,衣服多少也算能用的上的商品。

“陛下,这四头犁一路下去就是一厢田,所以犁头必须扶正,微臣帮您在前面赶牛。”

孙享福找的便是一块方方正正的田给李世民耕,要是给耕跑偏了,这块田就难看了。

“起,呔。”

两头犍牛在孙享福的吆喝下,一路向田的另一头走去,后面扶着犁把的李世民几乎没有感受到多少阻力,此刻,亲自耕过地,他才知道这曲辕犁果然犀利。

田垄旁边,大臣们看到李世民这么高效的耕出田地,纷纷鼓掌叫好,这也是望江楼的戏曲给这个时代带来的一种新鲜潮流吧!

“也就是在耕田的时候,朕才觉得你确实是个农家出生的小子,给朕说说,年后这两月你都忙活了些什么,望江楼少了你的戏剧,客人可少了不少。”李世民扶着犁把,一边走,一边道。

“呵呵,那是必然的,天天大吃大喝也是会腻的,这两个月微臣带着几家的佃户们耕种了十万亩地,现在田地里的新苗都差不多都有小腿高了。”

“有小腿高?你都种的些什么?直接跟朕说,种了多少亩粮食吧!”李世民诧异的问道。

“呃,一亩都没有,全部是棉花,瓜物,蔬菜之类的。”孙享福见李世民表情不善,打了个梗才道。

“混账,坏朕大计也。”李世民怒而咆哮道。

“呃,微臣只是种了点地,怎么就坏您大计了?”孙享福愣道。

“哼,没有粮草,朕的大军如何出征,十万亩良田,至少能给朕产出二十万石粮草,你全部种了乱七八糟的玩意,朕的大军今年要是没有粮草出征,皆你之罪也。”李世民继续咆哮道。

好吧!孙享福此时才算明白,为什么农夫种什么,都需要朝廷规划了,在这个时期,种田,绝对是个政治问题。

此刻,孙享福不敢跟李世民说的第二个问题了,不仅是种了棉花和瓜物的十万亩,皇家农庄,和孙二力发展的一些下线村落,大约还有二十万亩地种植的是金花菜等鱼草,今年,或者以后都不会再种粮食,他怕李世民现在知道这个情况后,会当场将他砍杀。

第一百零二章 精耕细作的好处

场面很尴尬,孙享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李世民答话,稍微冷静了片刻,孙享福想到了人群中的秦琼,如果自己拿这些地出来种别的东西会影响李世民的布局的话,秦琼不可能不提醒自己,还任由自己把他家全部的地都种上。

所以,李世民这货又在他面前演戏。

想清楚了这一点,孙享福便安心不少,找了个过的去的理由道,“启禀陛下,微臣记得,大臣封地或职田的产出,是算在大臣的俸禄里面的,并不需要交税,所以,不管微臣这十万亩地种出来的是什么,貌似也短少不到朝廷头上啊!”

李世民闻言一愣,却是继续不悦道,“每年的粮产和消耗都是有定数的,你少种了十万亩,大唐的粮食就少了二三十万石,市面上少了这么多粮食,朝廷到时候势必要花费更大的代价才能买的到可供用度的粮食,这你怎么解释?”

“呃,陛下忘了渔业司加大后宫的鱼货供给之后,后宫的其它粮食蔬果的用度便减少了么?微臣种的西瓜,胡瓜,香瓜,亩产或可达万斤,十万亩的产出,何止百万石,到时候这么多的瓜果流向市面,百姓们去吃瓜,吃的粮自然就少了,而且,瓜藤在收割之后还能作为牲畜饲料,可比那些桔梗要好的多。”孙享福解释道。

“如此,后宫中的蔬果用度,以后便由你提供,朕倒是要看看,能省下多少粮食。”李世民一副不信邪的语气道。

孙享福却是知道,这货绕这么大个弯子,就是想免费吃自己的瓜,当真无耻。

“哎,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孙享福哀叹道。

“这诗是好诗,被你嘴里念出来,却是失了韵味。对了,你这是在向朕抱怨吗?”李世民先是在诗句的意境里面陶醉了一阵,又想起了孙享福念这诗时的样子,顿时瞪眼看向孙享福道。

“呃,没有的事,没有的事,陛下,扶正了,别跑偏······”

孙享福指着犁把手喊了句,总算分散掉了李世民的注意力。

四个头的曲辕犁简直是耕地神器,几亩地,被李世民几个来回就犁完了,这时,满靴子泥的李承乾和李恪等皇子便拿着个粮袋子在田地里撒起来,李世民自然要亲自去教导,给大臣们做表率的。

“你们可觉得这农耕之事辛苦?”李世民一边撒着粮种一边向几位皇子问道。

“嗯,泥巴沾在靴子上,走都走不动,还有,这粮种袋子好重,儿臣提着吃力,要是这么大一块地全部由儿臣一个人种完的话,儿臣只怕要累死。”李承乾老实的道。

旁边,几个比他年纪还小的皇子也是一脸赞同之色的看向李世民。

“呵呵,这才几亩地而已,你等可知,我大唐百姓每户人家光永业田就有八十亩,似这般辛苦的劳作,他们通常一做就要持续好多天,日后你等当政,应该体恤百姓辛苦,珍惜一饮一食的来之不易。”

说到这里,李世民想起了刚才孙享福念的诗,目光看向了犁完田,在一旁无所事事的孙享福。

“你小子,怎敢在一旁偷闲?”李世民朝孙享福恼道。

“呃,微臣就是觉得,地不应该这么种,所以,想等陛下忙活完之后,微臣会将这块地再种一遍。”孙享福郁闷道。

刚耕完的地,泥巴还是一大块一大块的呢!就开始往里面撒种子,也难怪这个时代的田地产出那么低,孙享福觉得,本应该收三石粮食的田地,只收两石,就是一种浪费,尤其是李世民刚才耕的这一块,还是百里挑一的良田。

“哼,你是说朕不懂耕种?朕操持农耕可有十几年之久了,岂会不知这耕地播种之法。”李世民面色继续不悦道。

“那个,陛下,您的耕种之法是之前一直流传下来的,自然是不会错的,只是,这么耕种的话,产量最高也不过是跟以往相当而已,微臣觉得,如果将这些刚耕起来的大泥块用耙钉耙碎,再施上粪水之后再下种,产量或许能更高。”

且不说让碎土大面积接触空气会使得农作物的养分更加充足,植根更深,光是后面会被大泥块深埋无法出芽的种子,就起码会多出一两成,再有提前施肥,帮助幼苗快速提苗的效应,这样,一亩良田种出三石多麦子,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哼,这些《齐民要术》上有写,朕岂会不知,若是每一亩地都似你这般复杂的耕种,民力也要成倍的消耗在田地里,整个天下那么多田地,农夫何时才能耕种的完?”李世民虽然不知道耙几遍田,再提前施肥的具体好处,却知道能提高些产量,不过,在他看来,些许产量,与整个耕种事业来说,是得不偿失的,于是哼道。

“那陛下为何非要大家把所有的田地都耕种上呢?微臣来给陛下您算一笔帐,一万亩良田,亩产两石,是两万石,七千亩良田,亩产三石,却能收获两万一千石,这其中还能省下三千亩良田的种子,大约也就是一千石,也就是说,陛下实际只需要精耕六千亩地左右,就能与粗耕一万亩地的产出相当。另外省下的三四千亩地,大可以种树,挖鱼塘,或者让土地轮流修养,使其囤积肥力······”

“哼,纸上谈兵不足为据,你若是能将这几亩地的产量提高到三石以上,朕便考虑你所说的精耕之法。”

孙享福闻言拱手道,“那便请陛下暂且停止播种,并且,让人将这一块田做好标记,等秋收之时,看了产量,再考虑要不要在全国推行精耕之法。”

说罢,孙享福让人将耙钉套好,赶着牛在田地里走了几遍,没一个时辰,田垄里被耕起来的大土块便全部碎成了鸡蛋大小的泥疙瘩,这时,孙享福叫人将事先准备好的粪桶挑了上来,先洒了粪水,再将粮种稀疏的洒在了地里。

“你撒这么少的粮种,如何能收获到粮食?”看着孙享福只用了准备好的一小半粮种,在一旁歇息观看的李世民问道。

“有时候,不是种的越密越好的,田地里本就肥力不足,种的太多,只会让作物之间相互竞争,长势反而不好,稀一些种,不仅能让作物的肥力更足,日照也能更足,风吹的时候摆动会更大,授粉亦足,有这三足在,增产是必然的。”

看孙享福说的头头是道,李世民不明觉厉,当下便让侍卫给这块田做的标注,秋收的时候,他要亲自来这块田里看产量。

孙享福却是不以为意,今天的麦种全部是他提前挑选好的个大饱满的,再加上肥力以及科学的种植方法,只要今年不是大旱,这块田的产出虽然还是不能和后世一块普通田地的产出比,但出个四五百斤麦子还是小意思的,那可就是四石左右,比大唐现在两石多的产量能够高出一大截。

返程的路上,孙享福毫无例外的被李承乾喊到了自己车上,一路上跟他聊了聊音乐方面的东西,并教会了他一首新歌,这孩子才肯罢休,回到长安城后,孙享福没有马上回家,先跟几大股东在望江楼的办公室开了个小会。

洛阳,扬州,益州的农庄已经买好,好几万亩地,就算动用了不少关系,也花费了十几万贯才拿下,现在需要派人过去抓建设和管理,孙享福只得从幸福村的原居民中挑选一些人出来,另外,还有各家的佃户,也要按股份比例抽人,毕竟这些农庄是几家的联合产业。

再有就是几个世家子的动向,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们很老实,但是秦琼查到了他们同样在洛阳,扬州,CD等地大量购置田产,并且同时在三座大城内兴建起了大酒楼,看来,他们是想避开长安,提前在大唐的另外三大城复制望江楼模式,将山寨进行到底。

孙享福闻言却是一笑,望江楼可不是那么好复制的,因为,它是一个不断创新的企业,而在这个时代比创新,谁能玩的过后世来的孙享福,既然这些世家子还想玩,那么孙享福不介意让他们在长安之外也栽一个大跟头。

“翼公,我听陛下今日口气,似乎有什么不顺之事憋在心里?”讲完了产业规划方面的事情,孙享福问了句题外话道。

“嗯,庐江王造反,似与太上皇有关。”秦琼点了点头道。

“藩王造反?”

孙享福不知道太宗朝有多少人造反,但知道,没有人造反成功,像李世民这种善于计谋的人,不被他惦记就算是幸运了,还想谋算他?这位所谓的庐江王,应该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不过,他刚刚起事,就被幽州大都督王君廓给平定了。”秦琼又道。

“嗯,意料之中。”孙享福放松下来笑道。

“可现在陛下又收到密卫消息,这王君廓可能要造反。”秦琼又道。

“呃,难怪陛下适才说什么朝廷若是要动兵,没有粮草之类的话。”孙享福郁闷道,这个时代的人也是太无聊了,没事就爱玩造反的戏码,很容易死人的好不好。

第一百零三章 回村种菜

不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孙享福是不会去关注政治的,现在,就又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

“少爷,望江楼现在的上座率还不到三成,可陛下是硬是往这里增派了三百个密卫服务员,搞的现在有些时候服务员的数量比客人还多。”陪着孙享福回府的春桃拉着他的手道,这妮子越发的胆大了,见虞秀儿的肚子半年多没动静,她竟然有些按捺不住了,要知道,虞母可是下过令,嫡长子没有出世之前,她们两个陪嫁的丫鬟可是不允许跟姑爷同床的。

“嗯,再往上提可就到胸口了,被人看到不好。这几天收拾一下,让长孙冲派个人来临时掌管酒楼,我们一家子到幸福村种地去。”

孙享福无力的挣扎了一下,却是叫春桃的面色一红,有些不舍的松开了孙享福的手,她可都是十八岁的老姑娘了,至今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尤其是这个男人还是长安城的贵妇们人人向往的许大官人。

入夜,孙府整个都忙碌了起来,尤其是工匠们做研究的几个小院,都有人在清点工具,准备装箱。

“夫君,真的要走么?”虞秀儿有些不舍道。

“当然,不把地方腾出来,咱们府上怎么装修,为夫好不容易请袁天罡帮忙设计的地下避难所,不能不建起来吧!”孙享福往箱子里装着自己平时偶尔回想起来的一些笔记道。

“可也不用走的这么彻底呀!咱们府上不需要把所有房子都推倒重建吧!”

“既然建,就干脆一次建好算了,免得以后折腾,正好我这几个月要在幸福村打理田地的事,你们一起去陪我不好么?”

“好吧!虽然我知道这不是真正的理由,但既然夫君没有什么建功立业的心思,那妾也就嫁夫随夫了。”

摊上这么个不求上进的丈夫,虞秀儿只得捏着鼻子认了,要说天天待在望江楼的她没有看出什么端倪那是不可能的,就算她没看出来,虞家还有个对世事洞若观火的虞世南在呢!

这事要是摊在长安任何一个勋贵头上,他们肯定都会借机向李世民表忠心,参与进去,事后分上一笔功劳,提提爵位,捞点食邑封地的好处,可孙享福却是避之不及,他只是个想安心种地的农民,而且贪生怕死。

庐江王和王君廓先后造反,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和朝中有所牵连,而朝廷能煽动藩王和总镇一州的大都督的能有谁?非太上皇李渊莫属,联想到李渊最近总是寻着由头出宫,就不难猜测出他有发动政变的意图。

那么这个政变怎么发动?从何地发动?其实一点也不难猜。

望江楼不足百米就是曲江池码头,曲江池通运河,一旦上了船,就如同之前煽动突厥乱兵的幕后主使一样,再想找到他就难了,毕竟,这个时代不像后世,有卫星,有监控,有强大的地面部队,可以地毯式的搜索,在这个中枢传个令到地方都需要几天时间的时代,一个有周密计划和接应的潜逃是很有可能成功的。

虽然历史上的李渊是死在了宫中,但是,望江楼本身就是一个历史上没有的东西,蝴蝶效应可不是说着玩的,孙享福固然知道一切都在李世民的算计之中,可是没有人会做自己觉得没有把握的事情,裴寂的谋划,未必就是不可能实现的。

当然,不管是谁胜谁负,都避免不了会有一场冲突,而李渊,却是一个不败者,即便是裴寂的谋算失败了,他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差到哪里去,到时候他一定会无比痛恨在这件事上对他落井下石的人,而孙享福,不想做这样的人。

清晨,曲江池码头上热闹的很,孙享福一家以及核心研发工匠,加上大部分家丁都登上了前往幸福村的大船,足有三四百人,还有一部分建筑工匠和家仆会由德叔掌管,负责府中的翻修工作,至于那些艺人和酒楼服务员,他们会在孙府拆迁完毕之前,搬到望江楼新盖起来的员工宿舍楼里。

当留下来的那些工匠们看到德叔手上的图纸的时候,顿时有些发蒙,光地基就要下到三四十米深,地下室都会有好几层,加上一些精巧的通道设计,仅仅是地下建筑的工程量居然都不小于望江楼。

建好之后,外层的三层骑楼会环绕整个主楼,从骑楼有通往主楼的通道,主楼是一栋五层的尖顶楼,开有四面窗,可以环视四周。

若算整个建筑的房间,足有近千间,却再没有了什么前院,中院,后院的分别,因为整个建筑都是连在一起的,看上去更像是欧洲近现代的城堡建筑,反正孙享福有钱,这种欧式城堡住起来拉风,防御力又较强,只要大门关闭,就算是军队,一时半刻也很难攻的进来。

毫无疑问,这样的城堡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是没有什么美感的,孙享福也并不是喜好这种东西,

只是因为安全,实用,才打算将其弄出来,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更愿意一倍子待在幸福村住自己的田景房。

“咱这楼恐怕要修个一年半载的,回头让望江楼的管事给我们留个套间,春耕过后我们排戏的时候就住酒楼的房间吧!”船头上,孙享福最后跟德叔交待道。

“嗯,少爷放心,就算酒楼没地,秦府咱们随时还可以去住不是。”德叔朝孙享福拱了拱手,操船的船夫便将船驶离了码头。

幸福村今日可算是热闹了,播完种的雇工们才走,孙府的一大票人马又来了,抓住幼苗成长期的空挡,除了捕捞手需要出去捕鱼之外,其余的人都被发动起来盖房子,原先的那个土山包已然是不能安顿下护卫队陆续接过来的家眷,所以,孙享福让孙大力组织人手,沿着拓宽的小河修一条通往小河集的水泥路,而新建的房子,都会沿着这条水泥路建。

对于给自家盖房子的事情,护卫队以及他们的家眷当然是有多少力卖多少力,由于人力充沛,仅仅一个多月,小河沿岸就多了几十套砖瓦小院,等护卫队的三百户家眷全部安顿下来,幸福村的常住人口就将达到两千多人了,其中青壮劳力都有七八百人。

清晨,孙享福被护卫队起床的哨子声吵醒,习惯的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快速洗漱完毕,穿上一身短衣短裤,便往屋外跑去,锻炼身体很重要,这一个月的农忙,让他感觉自己的体力比后世差远了。

所以,他现在几乎每天都跟着赵龙训练,还将后世大学时候军训的一些项目拿出来跟赵龙讨论,很多赵龙觉得可取的地方,都编入了护卫队的训练大纲,所以,清晨,这支在环村公路上奔跑的护卫队脚步十分整齐,队形也没有因为奔跑而散乱。

四月的天其实已经有点热了,跑完步,打完拳的孙享福回家之后就洗了个冷水澡,随意的吃了点早餐,便带着自己的一些工具往大棚的方向去了,孙二力和一干幸福村的孩子们已经在这里等候,学子种植技术,便是这些已经有文化基础的孩子们的早课。

“打开本子记录,一号试验体小白菜,种植时间,四十二天,与二号试验体莼菜花粉杂交,未有变异出苗迹象,与三号试验体马齿菜花粉杂交,未有变异出苗迹象,与四号试验体大头菜花粉杂交,出变异新苗三十棵,属性待观察······”

孙享福去年夏天的时候就试种过十几种这个时代的蔬菜,那个时候,只是为了搞清楚这些植物的基本属性,今年,则是可以进一步研究,将所有能够种植的蔬菜进行复杂的排序,看能不能杂交出高产并且适合食用的新蔬菜。

大致知道这些蔬菜进化历史的孙享福当然是有的放矢,不过,为了让所有的孩子们知道这些农作物是可以研究的,是可以杂交出新的,所以,要让孩子们看到整个新作物的诞生过程,如无意外,今年,大唐将会出现大白菜,包心菜,雪里蕻等适合在冬日里种植的蔬菜,对于这种十字花科系蔬菜的简单变种,孙享福是最有把握的。

至于汉朝就传入中土的洋葱,和西魏时期就传入中土的莴笋等被这个时代的人们忽略的蔬菜,孙享福则是会大面积种植,不至于因为这个时期的烹调方法不善,而让这些美味而又营养价值较高的蔬菜被埋没。

“村长?为什么这些不同菜的花粉杂交在一起会长出一种新的菜?”孙二力看着大棚里,那些新长出来的嫩芽问道。

“呃,这个,就像你父母在一起结合了,就有了你的道理差不多。”孙享福随便找了个理由解释道。

“可我父母都是人啊!我也是人,这菜,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孙二力继续问道。

孙享福闻言,想了想才解释道,“这些菜虽然外表看上去不一样,但花系是一样的,就像人一样,突厥人,黑乎乎的昆仑奴,虽然跟咱们汉人长的不一样,但都是人,他们跟汉人结合起来,也可以生孩子,而且,生出来的孩子,会有两个种族的人的特征,这些新生长出来的蔬菜,就像混血儿一样,带有原来人种的一些特征,却又有很大的不同。”

第一百零四章 避不开

孙享福跟孩子们讲的知识量很大,从授粉育种,到嫁接移植之类的,几乎这个时代能够做到的种植技术,他都会讲,甚至让孩子们自家动手做试验,所以,现在幸福村数百口鳝鱼泥鳅池旁都被孩子们用嫁接移植法种植了一颗葡萄树,而几十个大棚,也都被这些孩子们分管,孙享福分给他们一定程度的青壮劳力帮忙打理就成。

四月的第一个休浴日,大湾村的村民们拉着一车车金花菜到了幸福村的渔场,他们是今年第一批收获这种新作物的农民,对于幸福村是否会履行承诺,他们心中还有不少忐忑。

“大力,让人过称,张宏,准备好铜钱,按照他们送过来的数量,一文不少的结账,另外,咱村专门负责生产饲料的作坊要扩大了,从护卫家属中招募一百人吧!除了搬运,全部用女工。”

幸福村各种养殖饲料的来源有不少,望江楼每天能提供一船馊水,膳监司每天能有过千石的豆渣拉过来,再有就是幸福村自产一些的鱼草,猪菜,馊水之类的,加上周边好几个村落送过来的金花菜,综合起来,一天出个三千石饲料是没有问题,而幸福村目前养殖的鸡,猪,鱼数量,完全消耗不掉这么多的饲料,所以,扩大规模,也是近在眼前。

郝村长和一干大湾村的村民们拿到了铜钱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十里八乡,于是,大家都开始往幸福村送鱼草饲料了,对于幸福村日新月异的变化,大家也都习惯了,直到四月中旬的一天,马周和长孙冲一起来到幸福村的时候,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大唐的一个村落了。

“怎么地别处的作物才刚刚出苗,这里的庄稼都快长成了,你们看到那些田地里的瓜物没有,寒瓜都长到脑袋大了,居然还有黄皮的胡瓜,这东西不是西域才产么。”马周惊叹道,现在他才知道,临行前为什么石大郎会告诉他,去到幸福村,万事莫惊讶了。

“谁说不是呢!西域的胡瓜弄到长安可不容易,通常一个都会卖到一两贯钱,而且还有价无市,需要提前订货,我也就在皇宫能够吃上一些御贡的,今年,怕是可以敞开吃了。”

胡瓜里有一个品种就是后世的哈密瓜,喜欢昼夜温差较大的生长环境,是以,开年就种植的夏瓜,根本不需要在大棚里种植,长孙冲和马周只需要在船上,就能看到岸边的田里里,一个个金黄色皮的胡瓜。

“原来孙下牧最大的本事是种地,看来下官无事,还是要多向孙下牧请益才好。”

两人聊着,不一会,船便到了幸福村的码头,二人在赵龙的带领下,来到了正在公舍办公的孙享福这里。

“你俩没事别出声,先等孙正明上完这堂课。”

才进了院子,二人就被一身道袍装扮的李淳风拦住了,原来这货在是站在窗外听讲,原因是这家伙上课时候老是提问,打断孙享福的讲话。

“之前,我们讲了天气环境对农作物的影响,那么,接下来,我们再讲讲土壤性质对于农作物的影响,比如盐碱地,大家都知道不能种植农作物,其实则不然,有一些农作物在盐碱地上也是可以种植的,只是咱们大唐现在还没有引进那些农作物而已,那么,咱大唐的土地,是不是只有盐碱地不能种植呢?

当然不是,每一种土壤属性,都会对不同品种的农作物造成影响,比如在酸性较重的土地上,就只能种植茶树,和一些碱性植物······”

孙享福讲着讲着,还拿出几块泥巴来供学生们辨认,什么酸碱盐之类的东西,听的马周和长孙冲是云里雾里,最后,孙享福大致举了十几种例子,告诉大家,什么性质的土壤适合种植什么性质的农作物,怎么施肥改善土壤性质等等,这堂课才算完。

“那个,李道长,孙正明平时就在这幸福村教孩子们玩泥巴?”长孙冲忍了好久才向李淳风问道。

“这可是大学问,以前贫道愚昧,不知道天地万物都是有属性的,学习了孙正明的辨土之法,往后炼丹的时候,贫道应该能更加的得心应手了。”

孙享福要是听到李淳风这句话,一定会拿讲台上的粉笔头扔他,没办法,孙享福所教的这些知识很容易被孩子们接受,却很难对这些思想已经根深蒂固的古人造成影响。

不一会,在孙享福检查完孩子们的上课笔记之后,才从公舍的教室里走了出来。

“咦,你们怎么来了?”

看到窗外正和李淳风讨论不休的长孙冲和马周,孙享福有些意外道。

“我们再不来,怕是你都忘了自己还是皇帝的家臣了吧!”长孙冲有些无语道。

孙享福自从再次回到幸福村,这一个多月里对长安的所有事情几乎都是不闻不问,连至尊皮货和皇庭家私两个皇帝严令开春之后必须盈利的产业,他都忘了,更别提早就上了轨道的渔业司和膳监司的事务了。

“呵呵,那倒不至于,孙下牧也是学以致用,将自己的才能发挥出来而已,在下这便是来告知孙下牧,所有水库的蓄水工作已经完成,可以投放鱼苗和建设后续产业了。”马周笑着打圆场道。

“嗯,我这不是在提前做准备工作么,渔场按照水域面积,石大郎哪里应该有个数,列了清单过来吧!等渔业司的产出全部供上去,还差多少,幸福村补齐,不过幸福村出的鱼苗,可是要按价收取费用的,另外,各渔场可以向幸福村进鸡苗,猪崽,同样是按照市价走。”孙享福点头解释道。

“这事您跟在下可说不着,在下可不是渔业司的官,水库蓄水完毕,在下的工作就完成了,跟孙大人交接完毕,在下就会去都水监报到了。”

说到这里,孙享福才注意到马周的称呼,并没有说什么下官之类的话,原来他的品级已经和自己同级,并且在今明两年对大唐来说比较重要的都水监任职。

“渔业司的主官是你,幸福村的村长也是你,姑母说了,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另外,至尊皮货和皇庭家私你必须管起来,这个月底,姑母要看到两家铺面盈利的账册。还有,姑母让我问你,膳监司洛阳,扬州,CD分司,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投产?”

长孙无忧这个女人,认准了孙享福一个,就没打算找第二家,谁叫孙享福是长孙无忧见过的最会赚钱的人,正好,幸福村种植的这些作物已经到了等待成熟的后期,不用怎么打理,孙享福也有了去大唐其它地方走走的打算,于是道,“我在等杨顺水造的新船,应该是这几天就可以下水了,到时我会亲自往三地看一看的。”

“这还差不多,赶紧收拾一下跟我回长安吧!陛下要见你。”

“呃,长安最近可有什么异动?”听说李世民召自己回长安,孙享福心里一咯噔道。

“没有,长安好的很呐,不过百姓对戏剧呼声很高,如今春耕已经结束,陛下觉得,是时候把白蛇传往下面演了。”

长孙冲虽然说的很轻松,但孙享福总感觉那里不对,不过皇帝召见自己,自己没有反抗的余地,于是喊来席君买和赵龙几人,收拾打点一下,陪自己回长安。

一路上,长孙冲跟孙享福讲解了一下望江楼这两个月来的盈利情况,倒是能分一些钱来缓解幸福村收金花菜等饲料原材料的现金压力,不几个时辰,船便到了望江楼码头,而在码头上等候他的,却是眼睛有些发红的裴律师。

“日哦,长孙冲你坑我?”

“正明此话何解?”长孙冲莫名其妙道。

孙享福指着裴律师却说不出话来,只得恨恨道,“走,去里面说。”

进了望江楼,赵龙等几个护卫才知道自己东家的产业有多大,很快,德叔就过来帮孙享福安排行李物品,孙享福先送走了马周,才与长孙冲和裴律师进了酒楼的办公室,也就是这里,酒楼无所不在的密卫会少一些。

“正明兄是早就猜到了,才躲到村子里去避祸的吧!”

裴律师低沉的开口说了一句,却是叫长孙冲再度莫名其妙。

“避也避不开,陛下这个时候召见我,应该也是为了这件事。”孙享福沉着脸点头道。

“不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长孙冲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大声问道。

“裴相一直在帮太上皇密谋复辟。”

孙享福简单明了的说了一句,却是吓的长孙冲浑身一颤,过了片刻,才紧张的道。

“我,我要去向陛下报告。”

“陛下早就知道了,而且,应该设好了局让裴相往里面钻。”

听孙享福这么说,长孙冲倒是安心了不少,却是反应过来了,裴律师为何是这般状态,忙拉了一下孙享福的衣袖小声道,“如此,裴律师便成了乱臣贼子之后,我等应该与他划清界限,正明打算怎么办?”

“他是我们的朋友。”

孙享福重重的说了一句,却也没有鄙视长孙冲没有节操,他长孙家忠于李世民也是一种节操。

“可是,和这种事扯上关系的人可没有什么好下场,正明难道要为了他犯险?”长孙冲见孙享福说‘我们’,便知道他和自己是一国的了,于是劝道。

第一百零五章 孙享福的义

冒险的事情孙享福一直都不喜欢干,但如果让他坐视不理,他又总会想到自己第一次正视这个世界的时候出现的场景,是裴律师在张勇的刀下救了自己,而且,变相的帮自己弄到了吃的,救了弟弟妹妹。

“说吧!把你知道的情况全部告诉我,或许,我能想个办法帮助你。”

既然躲不开,又无法忽视自己内心的感觉,孙享福只能坦然的面对,从容的参与进去。

“王君廓来长安了,看似单骑而来,其实,他属下的死士先他一步潜伏进城了。”裴律师依旧低沉着声音道。

“所以,他们是想行刺陛下,还是劫走太上皇?”孙享福盯着裴律师的眼睛道。

“或许,两件事情一起做,如果不能行刺陛下,那么,劫太上皇去幽州,号召地方官员带兵共讨陛下。”裴律师猜测道。

“嗯,这样陛下就失了大义,拥护太上皇的人可能会很多,裴相认为,这样太上皇的胜面会很大,是吗?”孙享福顺着裴律师的话道。

裴律师无声的点了点头,长孙冲却是反驳道,“裴相太小瞧陛下了,陛下何时对裴相这样的国之重臣放松过,所以,这个计划注定失败。”

“未必,如果有世家门阀的人支持太上皇和裴相呢!”孙享福再度看向裴律师的眼睛道。

“世家门阀?他们会再度挑起国家战乱?”长孙冲有些不信,但看到裴律师的表情之后,愣住了。

以七宗五姓为首的世家门阀究竟有多大的力量谁也不知道,李渊在位的时候管的比较松,世家可以轻易的敛财,以比较稳固的姿态享受超然的地位。

李世民在位则不然,他的野心超大,不愿意给世家分权,孙享福的一系列动作,以及朝廷一系列扶持寒门的政策都有李世民的支持,目前之所以没有动他们,是因为时机还不到。

所以,不缺聪明人的世家门阀应该看到了这一点,很有可能接受裴寂的游说,出来支持李渊,毕竟河东裴氏也算是世家门阀之一,利益诉求跟他们是一样的。

“那么,裴相肯定不止安排了王君廓这一路人马是不是?甚至,王君廓这一路人马,根本就是诱惑陛下的一个弃子。”孙享福脑子转的比较快,一下就说出重点道。

历史上的王君廓,发现谋反事件败露后马上就想跑路,却被李世民早就安排在他身边的密卫给宰了,史书记载死于‘野人’之手,是有多蠢的人才会相信以造反起家的李世民会毫不保留的相信一个领兵在外的大将军。

而裴寂却不会蠢的看不到这一点,所以,他之所以敢发动这场政变,就是因为他说服了李世民也未必能够战胜的世家门阀,有大义在手,再加上世家门阀的支持,他觉得自己的胜面很大,才会冒险策划这一切。

他算到这一切,却不懂另外一个道理,‘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李世民能打仗,大唐现有猛将都在他手下,所以,李世民说的道理,才是道理。

孙享福之所以不看好裴寂能够成事,也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李世民在军中的威望最高,将领都比较亲他,哪怕是李渊大义在手又怎么样?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在拳头之下,大义都是狗屁。即便是李渊成功出逃了,李世民依然可以编个乱臣贼子挟持太上皇的理由,出兵横扫一切不服。

事实上,李世民每天在皇宫里谋划的,就是自己能动多少兵,战力几何,对外部那是没有办法,对内部,他从不让自己的军事实力处于弱势。

“正明兄的头脑果然聪慧,当初在幸福村初见的时候,我说被我记住是你的福缘,现在看来,在幸福村遇到你,却是我的福缘。”裴律师苦笑道。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还是说说怎么救你裴家吧!”孙享福摆了摆手道。

“救裴家?看来,正明兄还想到了其它一些我没有想到的事情,可是,裴家现在还有救吗?”裴律师惨笑道。

“陛下还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世家门阀宣战,所以,你们裴家还有一线生机,现在,将裴相的所有谋划告诉我,如果你能大义灭亲,出面检举,帮助陛下捣毁裴相所有的谋划,那么,事情至少不会波及你的生命。”

“大义灭亲?”

裴律师闻言面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道。

“有些时候,人必须得为自己做出来的事情负责,你不能祈求陛下去原谅一个千方百计想要推翻自己的人,换做是你,也不可能做到。”孙享福劝道。

“是啊!裴兄,如果你能帮助陛下将隐藏在长安城内的反叛势力全部拔除,那么,说不定陛下会法外开恩,让裴相告老还乡。”长孙冲知道了孙享福的意图,也加入劝说道。

裴律师只是个少年人,而且,并不是多智多谋的类型,在孙享福和长孙冲的左右劝说之下,总算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消息讲了出来,于是,孙享福和长孙冲火速进宫,将此事禀告李世民。

丽政殿,李世民神态自若的听完了孙享福和长孙冲的讲述,并没有就他们提供的情报而火急火燎的进行什么布置安排,却是将一双有神的眼睛盯向孙享福道,“在你孙正明的眼中,是君臣之义重要,还是朋友之义重要?”

“启禀陛下,这个问题,微臣答不上来。”孙享福闻言险些出了一身汗,想了想,却是照着自己本心回答道。

“为何?很难回答么?”李世民继续逼视着孙享福道。

“呃,微臣是真的不知道,不怕跟陛下坦白,微臣碰到翼公那是运气使然,后来生命受到了威胁,求告到翼公府上,是为了平安的活下去,再后来,遇到了更大的威胁,所以,托翼公求告到了陛下这里,之所以尽心为陛下办事,是因为陛下能保护微臣安全,在微臣看来,陛下保护微臣的安全,微臣尽心为陛下办事,这就是陛下与微臣之间的君臣之义。至于陛下是上天的儿子那一套,陛下您自己信吗?反正微臣是不信的。

而裴律师,是微臣的朋友,当初在微臣最困难的时候,他帮了微臣一把,算是对微臣有恩,如今他有难,微臣想办法帮他,这就是我跟他之间的朋友之义。

如果微臣今日能够枉顾与裴律师之间的朋友之义,那么它日,也能够枉顾与陛下之间的君臣之义,是以,在微臣的心中,两个义是同样重要的,实难做出取舍。”孙享福豁出去了,弯腰拱手道。

孙享福的话说完,李世民却是久久没有作出反应,一旁的长孙冲暗骂孙享福糊涂,区区朋友之义,怎能与君臣之义相提并论,连顺着皇帝的意思说话都不会,指不定以后要桶什么大篓子,不对,现在就已经桶了大篓子了。

“呵呵,你是第一个敢在朕面前说自己不信天子的人,不过朕知道你没有说谎,这就是你内心的想法,今日就放你一马,你且先退下吧!”

李世民虽然是呵呵笑着说出的这句话,孙享福却是没从他的表情中看出喜色,反而一种遗憾和失望更多,正准备依言退走,想了想,却还是再度拱手道,“陛下,望江楼产业得来不易,装修起来也很贵,如无必要,还是不要在此处杀的血流成河吧!”

“蠢货,快滚,你还真以为裴寂会让太上皇先去你的望江楼看一出戏了再逃走?”

李世民终于忍不住了,怒骂中,孙享福灰溜溜的滚出了大殿。

在这件事上,李世民明显信长孙冲多过信孙享福,是以,才会只留下长孙冲密议,不过他还没走出宫门,就收到了李世民派太监传过来的口谕,望江楼的白蛇传得在三日之后开演,不管用什么方法,今天就要长安城内人尽皆知这个消息。

于是,搞不清楚李世民最终会如何处理这件事的孙享福只得派船回幸福村接虞秀儿来,并且让望江楼安排人把海报和宣传打出去,至于戏剧的内容,其实早都已经排好了,上台之前,再合练两遍就行。

“正明,陛下有没有提如何处置我裴家?”酒楼的办公室里,裴律师缠着孙享福问道。

“咱们把陛下想的太简单了,他应该会暗地里处置,并且,继续放任你爹在朝堂上拉党羽。”孙享福摇了摇头道。

“继续放任?”裴律师不解的看向孙享福。

“没错,应该是放任,就像之前放任你爹谋划这一切一样,陛下应该会让你爹逃过一劫,继续利用他,将大唐所有敢于反对他的人全部牵扯出来,最后,再······”

“算总账?”

“也许是,也许不是,嗨,谁能猜的透陛下的想法呢!总之,我所料不差的话,你爹一时半会死不了,前提是,你能不把我对你说的话跟你爹说透。”

孙享福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从李世民淡定的目光中知道,自己和长孙冲两个向他告密的内容,李世民大多已经知道了,而且,有自信能控制局面。

同时,他也猜测到了李世民不想跟世家门阀把冲突放在明面上来,因为大唐还有很多内忧外患没有解决,北方有天灾,南方有割据,吐蕃,吐谷浑,薛延陀,高丽,都在对大唐虎视眈眈,就连突厥这边,也存在很多变数,而世家的问题,绝对没有前面的几个问题那么急迫,处理起来,又很可能会伤筋动骨,现在把脓包挑破,是不智的举动,善于谋略的李世民不会干这种蠢事。

但不管怎么样,裴律师向孙享福和长孙冲坦白了裴寂的所作所为,并让他们代为禀报了李世民,有此情节在,李世民事后应该是不会杀裴律师了。

第一百零六章 如何盈利

本该春雨绵绵的季节,却天天艳阳高照,倒是叫幸福村的胡瓜长势很好,只是这些逐渐飘出香味的瓜果却没有叫虞秀儿的心情变好。

“夫君此事做的欠考虑,怎么能这么回答皇帝呢!”

“呃,后果会很严重吗?”

“只怕夫君此生无法成为陛下心腹之臣了。”

“呃,我本来也没想成为他的心腹之臣呀!”

“夫君慎言,你是皇帝家臣,如果不能成为皇帝心腹,那么······”

两口子第一次出现了争吵,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总是会有碰撞的,所以,今晚他们虽然同住在一间房,却没有同睡一张床。

独自一个人睡在被窝的孙享福翻来覆去睡不着,古人在某些方面一点也不比现代人笨,至少孙享福在李世民面前总有点脑袋不够用的感觉,作为一个皇帝,李世民几乎掌握了一张这个时代绝胜的王牌,那就是信息量。

长孙无忧执掌后宫之后,一直是省吃俭用的过日子,但朝廷拨给后宫的用度却一分没少,外加上这半年渔业司,膳监司的供给,后宫可以说掌握了巨大的财富,这些钱去哪里了?李世民并没有按孙享福当初的建议,将其做慈善,分给贫民,而是一再的扩充他的密卫。

所以,他能够很详细的知道长安,乃至长安之外的一些重要大臣的一举一动,在这种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谁能玩的过李世民才怪。

这一点孙享福知道,所以,他从不怀疑李世民会笑到最后,但是,如果让他从骨子里把自己卖给另一个人,他却做不到。

他是现代人,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为自己活着的,皇帝给他发工资,为他提供保护,那么,他贡献劳动力,为皇帝赚取一些利益,这很正常,但仅限于利益交换,如果让他出卖自己的良心,那就有点过了。

而虞秀儿则恰恰相反,她是这个时代的人,认为人就应该忠于自己的信仰,既然孙享福选择了效忠皇帝,那么皇帝就应该是他的信仰,他应该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一切贡献给皇帝,这样对于皇帝,对于孙享福自己,都好。

不能说他们谁的思想有错,在现代来说,孙享福的思想是对的,在古代来说,虞秀儿的思想是对的,错的是一个现代人回到了古代。

天刚亮,没睡好的两口子被德叔叫起了床,吵架归吵架,戏还是得排,于是,这一场对许仙和白素贞来说相当于终场戏的戏份开始排演起来,再往后,就是许士林和胡媚娘的戏了,在这种现场演绎的舞台上,是做不到一人分饰两角的,所以,许士林和胡媚娘需要找别人来扮演。

由于心情不好,两人的哭戏演的都特别溜,一个多时辰排下来,眼睛都快哭肿了,快到正午,客人开始上门,戏也就不能继续排了,两人到了后台卸妆,孙享福先软了,双手按在虞秀儿的肩上道,“娘子还是别伤心了,以后为夫都听你的便是。”

“不,是妾身的错,娘亲交待过,妾身应该嫁夫从夫的。”虞秀儿闻言,眼眶一红道。

“呃,岳母大人这么说过吗?那你可要听话了,以后不管怎么吵架,不准跟为夫分床睡······

哎哟!别掐我腰······”

吵的突然,和解的也快,不过这件事情给孙享福提了个醒,以后绝不为了别家狗屁倒灶的事情影响自己的家庭幸福,就算是皇帝的事情也绝不。

午后,张易,赵幕春,杨秋,三人一起到访,孙享福便在酒楼的办公室里接待了他们。

“孙下牧,眼看着天气变暖,咱们的至尊皮货就算开张也赶不上好时候了,您可得赶紧的出出主意。”

“是啊是啊!皇庭家私备的货都把几大仓库堆满了,陛下的限期已经过了,再不开始销售盈利,我等可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一上来赵幕春和杨秋就先诉起了苦,当然,张易的情况也好不到那去,林业司和牧业司总算是有东西可以卖,他这边,可是一点产出都没有,本来,如果李世民同意了孙享福的育苗计划,皇家的农庄也是会种上一部分棉花,胡瓜和西瓜的,但孙享福的计划却被李世民给否决了,所以,他现在只能洗干净脖子,等待发落。

“东市的铺面选好了吗?”孙享福伸手止住了欲张口说话的张易问道。

“选好了,照你之前说的,选的大铺面,装修也全部做好了。”

“嗯,杨下牧你现在立刻回去,让人把至尊皮货产出的一些货物送到了望江楼来。后天白蛇传开演前,咱们先来个产品展示会。不过你牧业司得付给望江楼一千贯的酬劳。”

“一千贯?”杨秋闻言愣了。

“不要觉得不值,这也就是在望江楼的大包间里吃两顿饭的花销,只收你一千贯算是打了折扣了,保管叫你们的皮货展出之后,瞬间爆款。”孙享福胸有成竹的道。

“爆款?”杨秋再度愣了。

“呃,就是卖疯了的意思。”孙享福挥挥手解释道。

至尊皮货的皮衣皮靴和皮包都是孙享福按照后世影视剧里一些款式设计的,其中有一种高跟的皮靴,对于女人来说简直有致命的诱惑,穿上高跟鞋的女人整个气质都会有变化,到时候给观众来个展示讲解,相信不难受到长安权贵的追捧,最关键的是‘至尊’这两个字对这个时期的人们的诱惑。

“那,那咱们皇庭家私呢?”赵幕春急迫的问道。

“你们更简单,把制作好的躺椅,摇椅,婴儿车之类的,给长安每家权贵送去一件,记住,只送一件,送去的时候告诉他们,这东西是宫里特制的,林业司作坊产出的不多,所以陛下只能赏赐给他们一件。”

“然后呢?”

“然后你就在铺子里等着收钱啊!记住,不管是皇庭家私和至尊皮货生产出来的东西,绝对不可以低价销售,最低也是成本的十倍以上,上不封顶,到时候你们会发现,定价越高,买的人会越多的。”

赵幕春明显还搞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既然做高端,就得让人感觉到高端,怎么才能让人有这种感觉呢?

首先是宫廷特制的名号,这个名号打出来,就算别人想模仿,也不敢随意模仿,毕竟这相关皇帝的面子,跟皇帝扯上关系的东西,能不高端吗?

再之后,就是超高的价格,这么高价的东西,能不高端吗?

这是大多数消费者看到一个超高价格商品的第一感觉,不管买不买的起,实不实用,首先第一感觉就是这东西肯定高端。

“可咱农业司没有商品卖啊!”张易苦着脸道。

“所以我也没有让你去东市开铺面啊!”孙享福摊了摊手道。

“那农业司如何实现盈利?”张易问道。

“我问你,农业司相比林业司和牧业司,有什么样的优势?”

“呃,春耕完之后,我农业司就剩下一万多张吃饭的嘴了。”孙享福一问之下,张易的脸色更苦了。

“你农业司有三千庄户,一万多口人,光壮丁都有四千多,还有上次分给你们的突厥俘虏也有好几千吧!这就是你们的财富啊!”

“人,人有什么用?”

“你傻呀,之前你都知道把这些人派给各宫苑劳作收取好处,现在农忙过去了,就不知道接些活?渔业司马上有二十几个大型渔场要投入使用,其后续的猪场,鸡场,饲料加工作坊都要投入建设,需要大量的人力,你不会以为这些产业都要靠渔业司到外面招募人手来完成吧!

现在农业司出人帮忙打理,帮忙建设,将一些必须要使用到人力的产业揽到农业司旗下,以后,财源就会滚滚而来,何愁窟窿补不上?”

劳动力就最大的财富,不管孙享福有多少的想法,都需要劳力去实现,掌握了最多人口的农业司可以在很多方面跟其它司展开合作,只要把这些人合理的利用起来,创造的财富会大大的增加。

三人不知道为什么,貌似很难的问题到了孙享福这里,会三下五除二的就解决掉了,于是,他们各自回去安排调配人力,物力,孙享福则是找到了虞秀儿,让她在酒楼的服务员里挑一些身材高挑,模样俊俏的女人。

这个要求差点讨来虞秀儿一顿打,最后,在得知了孙享福的真实用意之后,虞秀儿便想把这个丈夫的脑袋掰开来看看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怎么能有这么多天马星空的想法。

于是,望江楼来了一场内部选美,舞台上也铺上了一条长长的毯子,在至尊皮货的产品送过来之后,这些被挑选出来的姑娘们开始换上了产品在长条毯子上练习起了猫步,当然,孙享福也会塞些私货在里面,比如聂三娘的成衣铺子里的产品,也有许多被孙享福般上了舞台。

“记住,自信的笑容,想象,你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注意脚下的高跟皮靴,刚穿的时候会有些不习惯,这两天你们就别脱了,这些东西以后就是你们的了。”

舞台下,对于两天时间内培训出一帮模特,孙享福感觉压力很大。

第一百零七章 南下的打算

四月的第二个休浴日,天还没有大亮,便有快马入城传首,谁的首?当然是王君廓的。

“父皇,今日可要到望江楼看戏剧?”

长乐宫中,李世民面带笑容向刚刚起床的李渊询问道。

“呃,二郎啊!莫要杀太多人。”李渊从李世民的笑容里读懂了很多东西,声音有些颤抖,略带恳求的道。

“儿不是嗜杀之辈,只望这天下太平,我李氏江山永固而已。”

李世民说着,宫室里,一脸惨然之色的裴寂便走了进来。

“太上皇,臣来请您去望江楼看戏剧了。”

李渊看到裴寂还活着,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却是又将一双老眼看向李世民。

“父皇安心去吧!这世上没有人能打扰父皇享乐。”李世民说罢,一甩衣袖大步出了长安宫。

待他走远,绷不住的裴寂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裴卿,这是······”

“陛下,老臣无用,王君廓秘密潜入长安的人马被围杀了,他本人的首级也送到了城内,另外,从各大家族借来埋伏在城外的五千私兵,也全没了。”裴寂抹着老泪道。

“全没了?·····”

李渊闻言,灵魂都是一空,他好不容易才燃起的一丝希望,今日却是被一脚彻底的踩熄了。

“罢了,罢了,我等终究是斗不过二郎······”

良久,李渊苦涩的闭目说了一句,却是没有任何看戏的心思了。

最郁闷的要属裴寂,李世民除掉他安排的两路人马,几乎是无声无息之间,甚至都没有惊动长安城的百姓,这他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当然,他最搞不明白还是李世民居然没有对他这个主谋做出任何的处罚,他留着自己,到底有何用?

用处当然有很多,首先就是稳住世家,李世民不怕这些门阀势力召集人马来打自己,因为,以他掌握的军力,轻易的能够收拾这些非专业武装份子,他怕的是跟世家的矛盾彻底爆发之后,大唐的整个官员体系会瘫痪,所以,干掉他们的私兵家将,只是给他们一个警告,只要后面他们能老老实实的,这事李世民可以暂时不追究。

不过这种不追究也是有时限的,在李世民将大唐的内忧外患解除之前,他们要是不能放弃自己的利益投效过来的话,那么李世民不会再介意挥起屠刀。

另一用处就是维持李世民的名声,他不能一登位就把李渊朝的宰相给干掉,这样,就算史书上他再怎么粉饰,后人看了也会产生怀疑,只有得位不正的人才会这么干。

其实,终李世民一朝,那么多谋反事件,背后基本都有世家门阀做推手,这与他对世家门阀的态度有关系,通过总总事件,让那些世家门阀知道了李世民有铲除他们的心思,他们不千方百计推动谋反才怪呢!

一场大政变就这么被李世民消弭于无形,所以,长安城的百姓大多不知道此事,只以为王君廓搞了个乌龙,所以,今天望江楼的生意依旧火爆。

事隔三个月,白蛇传终于要开演了,要知道,上次的剧情可是断在了水漫金山寺上,这得多折磨人呐。

在无数的剧情猜想中渡过了一个春天的长安城百姓们今天终于能够知道谜底了,所以,匆匆的吃过午饭之后,所有人都聚集在了舞台前面。

然而,戏剧没有马上开始,幕布拉开后,一条长长的红毯铺在舞台中间,有节奏的轻音乐响起,几个装扮一新的姑娘出现在了舞台上,她们的打扮或端庄大方,或秀丽贤淑,或俏皮可爱,总之,都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随着音乐的节奏,这些姑娘们以一个优雅的姿势,从红毯末端走到了舞台的最前沿,然后,一个漂亮的转身,摆出了几个站姿,之后再往回走。

从没有见过时装走秀的大唐人民都蒙了,不过,舞台上,走秀依旧在继续,姑娘换了好几轮,直到大家的眼神逐渐的从这些姑娘们的脸蛋转移到她们身上的皮衣,坎肩,手提包,长筒高跟皮靴上的时候,音乐才停止了下来。

这时,一身长袖长裤,皮靴的孙享福提溜着大喇叭走上了舞台。

“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刚才那些姑娘们身上的装扮,当然,也有人就专门盯着人家姑娘的脸蛋看了。”

只一句话,大家就找到了春晚和上元夜时的那种感觉,纷纷发出了哄笑声。

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孙享福才再度举旗大喇叭道,“可能大家还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安排一群穿着各种皮货的姑娘们在舞台上走来走去,我悄悄的告诉你们,可别往外传啊!这也算是我们望江楼为老顾客们带来的一点福利了。”

说到这里,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孙享福勾引了起来,屏住呼吸,就想听他说什么。

“她们身上穿的这些皮货可不简单,都是皇家专门定制给后宫的娘娘,公主们穿的,由于制作的多了一些,未免闲置浪费,才拿了多出来的这一小部分产品到市面上售卖,铺子就开在东市,叫做至尊皮货,全是精品,你们要是去的晚了,可就没货了哦!”

娘娘和公主们穿的,可不就是女人中的至尊么,这样的话孙享福不需要说太多,留个引子就好,等他提溜着喇叭下去之后,众模特们又在舞台上走了一遍,这时,大家的视线就更加集中在她们身上的那些皮货上了,很快,大家就发现这些皮货的精致之处,尤其是手提包和高跟皮靴,在这个女性平均身高还不到1米55的时代,高跟对于女性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等这一轮T台走完,酒楼内好多家丁,仆役装扮的人离场了,想来,他们应该是去东市至尊皮货的铺面上扫货去了。

只收了一千贯,那就只帮一千贯的忙,孙享福干完该干的,就马上到后台上妆换戏服了。后边,白蛇传开演,直演到了白素贞产下孩儿,被法海关押在了雷峰塔下,许仙出家为僧才结束。

等戏剧散了场,正在后台卸妆的孙享福却是得到通报,玄奘来访。

“有些日子没见,大师倒是清减了不少。”办公室的茶几前坐定,孙享福一边给玄奘倒热水,一边道。

“贫僧一心西行,这些日子苦求陛下不得,以致夜不能寐,叫孙大人看笑话了。”玄奘谢过孙享福的茶水道。

“大师枉自徒劳了,限制佛教发展,乃是大唐国策,陛下不许,也在情理之中,实乃佛教教义,与当下大唐的形势不符也。”孙享福劝道。

“教义与国策不符?孙大人还请赐教。”玄奘闻言一愣道。

“别的且不说,光是和尚受戒之后不得婚配生育这一条,就是陛下深恶痛绝的,若不感念僧兵助战之义,大唐恐已无佛教矣。”孙享福给玄奘分析道。

闻言,玄奘却是久久不语,大唐的政治越趋于稳定,李世民对人口就越发的重视,人口就是生产力,就是兵源,而目前,大唐才两百多万户人口,几乎是秦汉以来,人口最少的时代了,你佛家有这样的戒律,还怪朝廷打压你?

过了片刻,见玄奘无语,孙享福又道,“既然佛教在这个时代注定只能是一个小众的教派,大师又何必执着于宣扬佛法呢?”

“非也,非也,在西方天竺,佛学盛行,所有的人们都信仰佛教,心中无有恐惧,却并不影响人们的生存繁衍······”

玄奘待再说,孙享福却是伸手打断了他道,“大师也知道,天竺人也不能个个都成为和尚,他们知道崇信佛学这门哲学而已,而目前,我大唐的和尚相对百姓数量而言,还是太多了,而且,天竺那些信佛的百姓可未必比我大唐的百姓生活的更好,大师要去实地看过才知道。”

“可是,陛下不允,贫僧如何去得。”

听玄奘这么说,孙享福便知道,他此刻还没有下偷跑出关的决心,还在试图获得官方的认可,有了正式的通关文牒,到了天竺,他受到的待遇和私人前往将会有天然之别,那时他将可以直接找天竺的佛学教派索要经书,而不是像历史上一样,通过十几年的学习,用天竺人的佛学击败了天竺人之后,再携经而归。

“没有通关文牒,就自己去啊!不过,在下还是不建议大师走陆路,现在颉利和突利在关外打的难舍难分,不如走水路,由在下送大师一程可好?”

“走水路?你要出海?”

在他之前与孙享福的谈话中,知道了这个世界,至少亚洲区域的地里分布,知道从岭南出海,去往天竺,其实并不远。

“呃,南方有些我想要的东西,所以,顺路。”

对于航海,孙享福同样是一无所知,所以,他不敢一上来就横跨太平洋,先从近海航行开始,把南海,印度洋玩转了再说。

“如此,贫僧便多谢孙大人相送了。”玄奘闻言一喜,双手合十下拜道。

“大师无需如此,在下可不会一路将大师送到天竺,最多到岭南,不过到时可以借大师船只和水手,送大师去天竺之后,他们自会返回,大师的归期,便由大师自己定夺吧!”孙享福将玄奘扶起来道。

他的目标就是占城稻,这种生长周期才两个月的稻种一经引进,将会改变整个大唐的农业格局,大唐有运河之便,南北沟通无问题,要是人口稀疏的南方能够大量为国家产粮,那么,就是耗,大唐也能将周边一些虎视眈眈的国家耗死,要知道,打仗就是打资源,当生产力提升上去了,后备资源无限,少数民族谁能耗的过兵精将勇的大唐?

第一百零八章 水轮船

次日,当孙享福去秦府走了一趟之后,才知道昨日长安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李世民让他对外宣布昨日开戏是有原因的,这样,那些准备发动政变的人,就会在这个时间点之前聚集,并且分派任务,所以,他们的行踪和聚集点被李世民的密卫探知了,然后,他们就在开戏之前,被轻易的围歼了。

“陛下的一举一动皆有深意,那些乱臣贼子,是斗不过陛下的。”秦琼大致的给孙享福讲述了一下经过,最后总结道。

“被您这么一说,我都觉得陛下是无所不能的了。”孙享福有些郁闷的道,在这种大事情上,他终究只能当一个无关紧要的配角,事后也只能从秦琼这里才能知道整件事情他可以知道的部分经过,这充分的表明了皇帝对他的不信任。

“也未必,朔州的梁师都,岭南的冯盎,就是陛下也很难解决的问题,此二人行事谨慎,连密卫也很难渗透到他们身边。”秦琼闻言摇头道。

对于一些事情,他可以选择性的说给孙享福听,除了早已反叛的梁师都外,最近朝中传的最厉害的就是岭南酋长冯盎谋反,冯盎世居岭南,其辖地有十二州,东西南北数千里,带甲十万,都是夷民和獠民,李世民的人能混进去才怪,他的量级,可是几个王君廓也比不了的。

“岭南冯盎谋反?”孙享福看过的诸多影视剧中,还真没有李世民在岭南跟谁谁谁大战的故事,他最近正准备走一趟岭南,收到这个消息,却是有些意外。

“只是传闻,未必可信,冯盎此人在岭南素有人望,陛下已经派人前去暗中查探,希望他不要行险才好。”秦琼叹道。

冯盎谋反可是李世民不愿意看到的,此刻的大唐北方强敌众多,如果再对上岭南蛮兵,国本都有可能动摇,所以,历史上李世民最后不得不听从魏征的建议,派人前往安抚,后来,冯盎很老实的派了自己的儿子冯智戴入京,没过几年,自己也来了京城一趟,李世民很盛情的招待了他,自此之后,岭南之地再没有脱离过中原王朝,可以说,这里面冯盎是有很大功劳的。

孙享福不知道这些历史,但他却是比较看好岭南这块地方,珠三角,可是后世华夏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之一。

“说到岭南,小子最近正想走一遭呢!”

“哦?你要去岭南?”秦琼有些意外道。

“嗯,小子听一个南边来的商人说,在交趾有一种水稻,从播种到收割,两个月便可成熟,便想将其引进到大唐来,岭南临近交趾,是船队最好的补给点也是这种新稻种最好的试种地之一,所以,这岭南小子势必是要去一趟的了。”

“两个月就能长成的水稻?”秦琼知道孙享福精通农耕之事,但他熟读历史,知道前汉时期,汉人曾经一度统治过交趾,如果真有这么神奇的水稻,那不早就传到中原了,所以,他对这样的传言,是质疑的。

“此事事关重大,小子宁可信其有,所以,非去一趟不可。”

对于汉朝时期为什么没有引进占城稻,孙享福也有很多搞不明白的地方,有一种可能是当时国家的中心是北方,南方,属于南越国地界,汉武帝并不能实际控制。

而北方大多地区常年都比较寒冷,且没有大片的水浇地,不适合种植占城稻,另外,由于耕种技术不到位,占城稻在汉朝种植,一亩地最多也就出产一两石大米,产量比不上糜子小麦,种了会得不偿失,是以,没有得到推广。

不过孙享福认为,占城稻需要在温暖的环境下生长不假,在关中,它可以在少部分水浇地与其它农作交替种植,在江南,或者是岭南,崖州,它完全可以种植三季,而且,熟读农作物发展史的他知道,在北宋时期,占城稻就在江南地区创下了亩产四石多大米的记录,那可不是谷子,是去了壳的大米。

有了它,才有了宋朝的江南熟,天下足,有了明朝的胡广熟,天下足,这样的口头禅,那个时候,凭一两个省的土地,就能够养活一两亿的人口,而现在,大唐才多少人?一两千万而已,孙享福觉得,只要给自己几个适宜种植水稻的县,就差不多能保证这个国家的口粮问题了。

正聊着,德叔进来报告,杨顺水来了,开着新船来的,正在曲江池码头。

“翼公,一同去看看吧!”孙享福顺势邀请道。

“呵呵,看船,弘慎才是行家。”秦琼笑着说了一句,便让秦虎快马去邹国公府通知张公谨,他自从击败颉利,从郡公进爵国公之后,一直领兵在外,最近才被李世民调回来,说起来他还当过孙享福几天上司,也算熟悉,请他去看看自然也无妨。

不一会儿,秦琼和孙享福便打马来到了曲江池码头,远远的就看到一艘船舷和桅杆比其它客船高很多的大船。

“呵,这就是你让人造的新船,至少也有三千石的载重吧!”

孙享福闻言笑而不语,三千石才180吨而已,在后世,简直不值一提,这艘龙骨尖底水轮船的载重最少也有六七百吨,按照石来算的话,应该是万石船,只是它的体型看上去并没有其它的万石船看上去那么大,因为它装货的位置全部在夹板以下,随着货物装的越多,它的吃水也会越深,行船会越稳。

现在没有装什么东西,吃水不深,所以,船舷看上去有五六米高,倒是和大唐水军的五牙战舰差不多,那可是三层楼船。

“呵,这船有意思。”

正在岸上观看着船的整体外观呢!就见一打马而来的人喝道,此人正是张公谨。

“下官见过邹公。”孙享福拱手行了一礼道。

“无需客气,说说你这船吧!造出来,是作何用途的。”张公谨下马,将马缰交给了随后而来的护卫,便指着这艘造型与江面上所有船只都不同的大船道。

“咱们上船,一边参观一边说吧!”孙享福作了个请的手势,三人便顺着船侧放下来的一个跳板往船上走去。

才走了没几步,张公谨就发现,这船居然没有桨孔,而且,船头的撞角还包着精铁,船的后边有两个巨大的轮状物体,不知是何用处,于是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邹公,此船名曰水轮船,并不是靠船工划桨推动的,且随在下往舱内一看便知。”

走上了夹板,张公谨便发现这船除了尾部一间不高的望风间,宽阔的夹板上居然只有桅杆和船帆,而且桅杆的数量达到了五根,还有小的侧帆不算在内,这要是挂满帆,得多强劲的动力啊!

然后,从望风间往船舱内部走,他才发现这船内里有乾坤,在望风间的下面,由精铁打造的齿轮盘有很多,齿轮盘两边,竟然是一个牛棚,牛棚里正拴着四五头犍牛。

“这,牛怎么到了船上?”

“呵呵,这正是水轮船的精妙之处,套上这些水牛,让它们拉动这些石磨一样的齿轮盘,就能带动大船两侧和船底的螺旋桨转动,就算是无风逆水的时候,也能够推进大船向前。”

闻言,张公谨愣了,逆水行舟一直是古人不好解决的问题,唐初的运河才刚挖好,水路情况算是比较好的,但即便如此,也经常需要大量纤夫拉着船走,因为一旦逆风逆水,载重较大的船根本划不动,这用牛拉动的水轮船竟然能在逆风逆水的情况下推动船只向前,难道是这船的载重不大?

“你这水轮船,载重几何?”

“万石以上。”

“万石?不可能,你这船可没有万石船那么大的体型。”张公谨不信道。

“邹公可随下官往下面船舱一观。”孙享福笑了笑,便让杨顺水在前面引路,这船虽然大部份是他设计的,但船工们也会根据实际情况,做很多改动,内部具体是怎么样的,第一次上船的孙享福也不是全部了解。

“启禀几位大人,船舱内有三层,最上面一层是住人的,左右共有三十多个房间,每间房住两到四人都很宽松,下面两层,是库房,如果装粮米之类的货物,万石不在话下,铁器之类的重物还能更多,只要吃水不到船舷高度的七CD没有问题。”

说着,杨顺水带着大家从一层舱的走廊往尽头走,张公谨和秦琼的目光则是扫了扫船舱左右的房间,发现里面的空间不小,中间有一张固定好的木方桌,两侧都用木头制作了上下铺,还有依着船壁钉着的柜子,一间房住四个人恰好。

“啧啧啧,你这船看着体型最多和五六千石的货船相当,内里的空间居然这么大,安排的也合理,当真是一条宝船。”张公谨称赞道。

三十多个房间,可住一百多个人,下面的货仓还能装一万多石货物,可是比唐军的制式军舰要先进的多了。

当然,他这还是没有看清全船设计的情况下。

等杨顺水走到了船中央部位,一拉船壁上的机扩,厚厚的夹板居然向两侧展开,露出了头顶的天空,再拉另一个机扩,脚下走廊的的木板也向两边展开,待杨顺水将一个比房间门稍微宽一些的两扇推拉门向两侧拉开的时候,张公谨和秦琼赫然发现,从这个位置只需要伸一条跳板,就能连接岸边,而且,左右两侧都可以伸跳板,有重物从跳板上上了船,可以直接下放到二三层的货仓,从仓库往外取货,也很方便。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杨顺水之所以打开头顶上的夹板,是因为,上面架着一个厚重的铁架,在铁架上,可以用绳索吊货,而且,受力点,都有铁环形滑轮,一个人拉绳子,就能轻松的吊起几百斤货物,而下面两层仓库,都有带着轮子的推车,可以很轻易的将货物推放到角落,卸下来,孙府的几百号工匠可不是白养的,他们整日里,就是在设计打造这些精巧物件,而前前后后,孙享福为打造这艘船,都花了过万贯了,这还不算研发上的隐性投入。

第一百零九章 心中的道义

随着杨顺水对整船的展示越多,张公谨便越发的惊叹,当然,以他的眼光,也未必能够看的懂船上的所有设计。

“当真是条好船,军民两用皆可,我大唐水军若是配上这种船只,战力至少要增加三成,横行江河大湖,再无阻碍也。”看完全船设计,最后走到夹板上的张公谨道。

“呵呵,此船可不是用来横行江河大湖的,这是一艘海船。”孙享福笑着接话道。

“海船?是了,难怪你要挂这么多帆。若是在江河中满帆前行,恐怕很容易发生碰撞。”

张公谨不愧是行船的行家,孙享福稍微一提点,便想通了此节,大唐也不是没有海船,山东沿岸,泉州,广州,都有不少,不过一般都走不远,在尖底龙骨船没有制造出来之前,木船是很难承受海上风浪的,另外,受动力影响,每年行船必须等待季风,是以,用作运输的话,一年两趟,效率太低,还不如走内陆的运河。

“在下想往交趾走一趟,此船当用?”孙享福请教道。

“轻而易举也,此船若是用于航海,比我大唐水军的战舰胜出何止十倍。”

张公谨不吝赞美之词,眼馋的看着这艘水轮船道。

“如此,小子便要找邹公借一些惯于行船走远路的水手船工了。”

“水手船工?”

张公谨闻言眉头一挑,这年头,人手其实才是最贵重的东西,张公谨统领过水军,家里这样的人才自然是有,当然,说到水手船工,其实水军大都督张亮哪里会更多一些,不过此人常在荆湖一代驻军,孙享福跟他不熟。

“人倒是可以给你一些,不过,这船嘛!你得给我造几艘。”张公谨拿捏道。

“呵呵,小意思,这船的造价也才两万贯而已,邹公想要几条,直接跟这位造船的杨老汉说便成。”

“两,两万多贯?”张公谨闻言有些不可置信的道,不过想到那精铁撞角和精铁齿轮装置,倒是觉得孙享福也没说什么假话。

其实,听孙享福说出两万多贯的时候,甲板上的杨顺水也险些摔倒,这船真正的造价其实也就一万贯左右,这还算上了他整个杨家数百号船工的工资,孙享福怎么敢喊出一倍多的价格来呢!要知道,这位张公谨可是懂船的行家。

他不知道的是,张公谨不仅懂船,还懂冶铁,如果让张公谨自己照着这艘船再造一艘出来,绝对要花掉两万多贯,甚至更多,孙享福弄出来的东西就跟魏征打豆腐一样,等你自己弄过,才会觉得,还是掏钱买划算。

当然,买东西不能以单价论,这个道理这个时期的人还不太懂,比如,造一台车,需要一间造车厂,但造十台车,却还是只需要一间造车厂,而且,当制作技术成熟,上了轨道之后,制作成本就会不断降低,现在让杨顺水再带着人造一艘一模一样的船出来,他绝对不用耗时七八个月,更加不用一万多贯的成本,算上孙府工坊出的这些精铁配件,整艘船的造价也不会超过八千贯。

“怎么,邹公可是觉得贵了?在下可是说的实价。”孙享福故意道。

“呃,那个,此事,稍后我们再商量,不过水手船工我可以先派给你试航。”张公谨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虽然他的出身也不低,当官这么多年,家里积蓄也不少,但弄个一两艘或许还成,弄几艘的话,他的财力可就负担不起了,至于水军,一年的军费也才十万贯,大头在张亮哪里,分到他头上的,也就够造一艘船的,在任何时代,玩水军都是最烧钱的。

孙享福都不用留张公谨吃饭,便见他一骑绝尘往城内跑了,秦琼和孙享福大致猜到了他的心思,也没多做理会,在望江楼一边吃喝,一边商量起了自家的事。

“翼公,在下此次南下若是成行,最快也要几个月方回,如果田地里种的西瓜,胡瓜,棉花等成熟,还请翼公组织庄户,按照孙大力他们的要求进行收割保存,另外,家中诸多产业还请翼公拂照。”

开年后孙享福在幸福村住了三个月,对于后续的发展,自然是跟村民们讲了个清楚,今年幸福村各项产业全面开花,尤其是养殖业,仅一个春上就输出了十几万只鸡苗,数千头猪崽,鱼苗更是多达千万尾,赚的更多的同时,也会让更多的人觊觎。

不过,他所做的产业,都只是抓核心技术,赚最上游的钱,放了大部份利益给承接他培育出来的种苗的皇家,至于惠及全民,还得等一段时间。

“放心吧!今年陛下的主要政务就是肃清内部,那些鬼魅魍魉,不敢跳出来闹事的。”秦琼给了孙享福一个安心的眼神道。

陪秦琼用过饭,孙享福又回到酒楼的房间跟虞秀儿商量南下的事情。

“夫君所做的这些事情是不是早有谋划?”在正式跟虞秀儿提出自己要南下的事情之后,虞秀儿很是不解的道。

码头上的大船她可是看到了,如果孙享福在七八个月前就已经让人着手准备造船的话,那就还在他们相识之前就在筹备,他南下到底有什么目的,却是叫虞秀儿好奇。

“是的,有些东西我要去取来,不过这次不会太远,快的话,几个来月就能回来。”孙享福看到虞秀儿很不情愿的样子,解释道。

“这么说,还有下次了?”心思越发细腻的虞秀儿闻言,继续问道。

“呃,应该会有吧!不过下次肯定会带你一起去。”孙享福心虚的道。南美洲的那些东西,才是真正能改变这个国家国运的东西,他当然也想去取来。

“我先前听君买说,南方现在可不安稳,他正好可以过去大干一场,难道夫君不怕有个三长两短······”虞秀儿担忧着,没有继续说下去。

“呵呵,大多数时候我都很怕死,但有些事情,我是一定要去做的,因为那关乎的是我们这个民族的发展。”孙享福面色坦然道。

他或许并不忠于李世民,但是他绝对忠于这个民族,所以,为此冒险,他没有任何犹豫。

其实,就孙享福现在做的事情,已经很大程度的在改变这个世界了,成规模,集群化的养殖,嫁接种树,育苗播种,这些东西如果铺开来,大唐农户的产出能够提升好几成。

只是对于陌生的东西,这个时代的人还无法理解,本能的拒绝,尤其是掌权者李世民都还没有理解,所以,他只能一步步的先自己弄,让别人看到成果,之后再跟进。

现在,李世民只是看到了渔场,鸡场,猪场的成果,所以,他没有反对育种。等下半年他看到了精耕细作以及种植新作物的好处,他就不会再反对孙享福的育苗计划了,那了个时候,大唐的农业就真的会进入一个大变革时期。

“妾身一早便知夫君心中有自己的道义在,不然,当日也不会出言教训武元庆。只是······”

虞秀儿的眼神中有怀疑,孙享福看到了,但也无法做出解释,随着时间越久,他弄出来的无法解释的东西会越多,去交趾或许还能编个理由解释,去南美洲怎么解释?

与此同时,太极宫的御书房中,张公谨正将孙享福这艘水轮船的好处逐一与李世民分析,最后,说到造价的时候,李世民却是哈哈一笑道,“弘慎且莫信了那小子的话,最多给个六七成便好,不过,我大唐此时的战略重点应该在北方,船务之事,需得暂且押后。”

“陛下说的是,臣也是见猎心喜了。”

“对了,那小子处心积虑造船,却不知所谓何事?”李世民想到此节问道。

“臣也不知,不过此船适合远航,乃是海船,他造此船应该是为了出海。”张公谨答道。

“嗯,朕回头传他来一问便知,另外,朕想派韦叔谐和李公淹去岭南,你麾下水军可堪调度?”

“陛下要用,水军自然随时可以开拔,只是,冯盎真的要反么?”张公谨嘴上虽然这么问,但李世民却是能看到他脸上的不相信,大唐几乎没有将领愿意南方发生大的战乱,在哪里,可能不打都会死三成。

而且,冯盎若反,会引起大唐各方反叛势力一连串的反应,因为冯盎掌握的地盘太大,一旦开打,必定会旷日持久,那么,潜伏的那些反叛势力以及如狼似虎的几个邻国一定会趁势来攻,夺取利益,到时,情况好,便再来一次比隋末时期还乱的混战,情况不好,大唐将会被诸多势力瓜分亡国。

“弘慎可有教朕?”李世民沉默了许久才问道。

“臣以为,莫说冯盎现在还没有反,就算是反了,陛下也暂时不宜与其动兵,一旦南边打起来,颉利和突利就不会在西域交战了,应该会往关中扑来。此外,江夏郡王初到幽州,高丽人也会趁机······

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在陛下没有解决北患之前,应该拉拢安抚冯盎,是以,韦叔谐和李公淹持节去岭南安抚封赏或可,但却不能带兵。”张公谨建言道。

“弘慎之言倒是与玄成所言相当,且容朕思之吧!”

李世民送走了张公谨,很快,就让人去孙府传旨,孙享福这小子造了什么船他其实不太关心,他关心的是,这小子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发财的路子。

第110章 经营之道

收到了李世民次日散朝之后丽政殿见驾的旨意,所以最近习惯早起的孙享福和席君买赵龙等人做完晨练之后打算去东市逛逛,顺便也看看至尊皮货和皇庭家私的铺面。

“孙大人,您来了。”

至尊皮货的店铺中,杨秋专门安排了自己属下一名叫沈三元的吏员亲自来打理,此人见孙享福过来,立刻出迎道。

孙享福嗯了一声,便在他的带领下往店铺里走去,铺面不小,大约三四百平,装修也极尽奢华,此刻虽然是早上,但店铺里有不少人,许多和望江楼服务员装扮差不多的女服务员在给顾客们推销皮货,并伺候她们试穿。

“销售情况怎么样?”

“启禀大人,好的很,两天时间咱们的存货就卖出去快两成了,昨夜盘账,流水差不多有三千多贯。”沈三元答道。

“才三千多贯?拿账册来。”孙享福闻言眉头一皱道。

不一会,孙享福便知道了原因,将账本往沈三元怀里一丢道,“我说定价至少是成本的十倍,可没叫你们掐着十倍的价格定啊!你看看,这手提包,完全可以定到八贯十贯嘛!还有,高跟鞋,以后不准有三贯钱以下的,普通皮货铺子的皮靴都卖到一贯以上了,咱们的价格居然也才一两贯,对的起至尊皮货这四个字么?”

牧业司这段时间生产的储备货物都快过万件了,卖了两成货出去,也就是说至少一两千件,平均一件的价格才两贯不到,太低了,不拉开与普通皮货的价格,高大上的感觉就体现不出来,更加对不起每一件商品上至尊皮货一朵牡丹花和四个篆体小字的标志。

“可是,价格已经订出去,现在涨价,恐怕一些顾客会有怨言。”沈三元郁闷道。

在他看来,三百贯的东西卖出三千贯已经是了不得的暴利了,按照孙享福刚才说的定价,何止二三十倍。

“怨言?用过咱们产品的人大概只会夸赞,如果别的评价太多,就是咱们的产品设计不够好,再说了,商品都是明码标价,他们自己挑选的,不好的话客人不会要。如果你要一个给客人解释涨价的理由,就告诉他们,这些东西每年的产量可是有定数的,错过了,就再没有买到的机会了。”

“可是,咱们储备的货物还有很多啊!而且,后面还在加大生产,到时候······”沈三元老实巴交的道。

“就这点货,还多?长安一百几十万人口,勋贵世家和富户至少占十万,你们现在才卖一两千件货物出去,市场占有率连一CD不到,需要担心积货卖不出去?先给你们定个小目标,一年之内,让所有长安的富人至少拥有一两件咱们的产品,二十万件,牧业司的工坊今年造的过来么?

而且,谁说只有长安一地才卖这些商品了,明天,我会直接让人拉走你们库房五成的存货,到时候洛阳,扬州,甚至蜀中,都会分销一些出去,所以,你得把价钱往上提,不然,要不了几天你们就真的断货了。”

闻言,沈三元再不敢提出不同意见了,他并不是生意人出生,又哪里懂得什么市场调查,这方面,孙享福都不用调查,通过每次开戏的时候,往望江楼订桌的订单就知道长安富人的大概数量,每次客满都将近过万人,有大部分人因为去的晚而订不到位置,需要服务员好生解说。

而且,不是谁都有出门挤人看戏的习惯。像魏征,孔颖达这一类的,就从来没去过望江楼。但是,这些人和他们的家族,都有穿鞋子,提包包的需求啊!

想象一下,一个公文皮包提着,总比用布袋子装着公文卷宗之类的好的多吧,而且,皮包有时候能防雨水,还不会像布袋子一样,轻松一压,里面的东西就变形,出印子,要知道,这个时代的麻纸可不是那么牢靠。

在经营和摆设上面指点了沈三元一些之后,孙享福又来到了皇庭家私的铺面,情况同样叫孙享福不能满意,首先是定价问题,家具这玩意买一次就能用好多年,而且,这个时期的工匠很实在,东西都打造的特别牢固,所以,基本都是一茬子买卖,这个价格,应该要比至尊皮货产出的那些消耗品更离谱才对,但他们,却同样是掐着十倍左右的利润在卖。

其次,孙享福当初叫他们模仿孙府工匠打造的家具打造,这几个月下来,他们就真的只造了孙府里面有的那些东西,而且,还并不全面。

“那什么,赵书吏是吧!从现在开始,把你们铺子里的价格牌全部撤下来,加三倍,挂上去,另外,通知工坊,挑一些技术精湛的工匠出来,组成几个研发组,一组专门研究能够带给人方便的新式家具,一组专门研究如何提升家具的舒适度,还有一组,专门研究打造供儿童玩耍的消耗性玩具,产品要新,奇,舒适,实用,好玩,面面俱到······”

孙享福直说到日上三竿了,才领着席君买和赵龙往皇城方向去,相信金给孙享福的这一番教育,只要这两个负责经营的人领悟到了他所说的一半,至尊皮货和皇庭家私的生意都会走上正轨。

留了席君买和赵龙俩人在自己的衙房喝茶,孙享福揣着自己的穿宫腰牌便去了后宫。

“微臣拜见陛下,皇后。”

丽政殿中,长孙皇后正和李世民一起吃早饭,孙享福来了,两口子也没停。

“说吧!造船要干嘛?”

“呃,陛下早前不是叫微臣多读书么,所以,微臣这段时间除了种田之外,也没闲着,看了不少书,尤其是汉史,其中有一点微臣很不解,就是汉武帝为什么不惜代价的攻打交趾蛮荒之地,一时想不通就记在了心里。

最近臣在望江楼听到一个胡商食客言道,交趾有一种水稻,穗长谷多且耐旱,一年可产几季,交趾的人们根本无需种地,田地里的粮食就多到吃都吃不完,微臣这才明白,原来汉武帝打交趾,是为了粮食。”孙享福想了想,才道。

“胡说,你去年的时候就叫蓝田县的老船工杨顺水开始造船了,那个时候你都还没当官呢!读的那门子书,竟敢谎言欺朕?”李世民佯怒的一拍筷子道。

“呃,微臣那个时候造船当然是为了捕鱼啊!当时想着渭河的鱼比村前小河的鱼多,是因为渭河比小河大,那大海比渭河还大无数倍,里面的鱼肯定比渭河的鱼多无数倍,所以······”

李世民闻言险些绷不住了,笑道,“你小子倒是会想,在海上捕鱼可不是易事,一个不慎,连人带船都会被风浪卷走,你这么怕死,敢下海么?”

“微臣以前不敢,只想着派几个捕捞手去干就成,不过现在敢了,陛下,汉武帝打交趾,是为了粮食,交趾有一种生长周期很短,两个来月就能成熟的水稻,微臣想将其引进到大唐。”

闻言,李世民又是笑了笑指着孙享福道,“端的是无学,即看了汉史,知道汉武帝攻打交趾之事,又为何想不到,那些粮食只有在气候常年温暖的交趾才长的好,若是引进中原有用,汉武帝又何须劳师动众,耗费大量兵力在一处蛮荒之地。”

“陛下,其实咱大唐也有很多一年四季气候温暖的地方,比如岭南,崖州。”孙享福提醒道。

以汉朝的水利情况,北方能有多少水浇地才怪,当时岭南被称之为南蛮之地,由越王实际掌管,就是江南地区,也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人口稀少,是经历了后来三国东吴政权不断的对少数民族的清剿和数十年的汉文化推行,政治和民生才稳定下来,成为汉人的宜居地的,所以,汉武帝时期,就算引进了占城稻,也无法大面积推广种植,因为那时国家的人口和重心在北不在南,这种水稻对他来说有些鸡肋。

可现在,好吧!孙享福一提到岭南,李世民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以前还真没觉得岭南有这么重要。

“岭南之地或有叛乱,你可还敢前去?”李世民沉默了半天,突然开口道。

“呃,臣连大海都不怕,何惧区区叛乱,而且,陛下不是说了么,或许而已,又不是真的有叛乱。”孙享福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道。

他很笃定岭南不会发生大的叛乱,因为后世的影视剧基本没有提起过,即便是真的有叛乱,他难道不会避开?

就目前的造船水平,他不认为海上会有比自己设计制造的这艘五杆水轮船跑的还快的船,要知道,五杆帆船即便是在近现代,也是了不得的海上航行工具。

“倒是难得从你小子身上看到气节这两个字,既然你要出海,那便顺路帮朕去岭南打个前站。”

好吧!孙享福确定李世民的心思仍然没有在占城稻上面,他认为前汉都否决了,必定是此物有什么缺陷,古代读书人嘛!最喜欢以史为鉴了。

“陛下请吩咐,只要微臣这小胳膊小腿应付的过来,必然死而后已。”孙享福有些无奈的道。

“帮朕送些财锦和新式的农具去岭南,看看冯盎会有什么反应。”

工部现有新式农具主要是曲辕犁,水车,这两样东西还是孙享福设计的呢!不过岭南多山,蛮民好打猎,耕种技术比汉人还不如,这两样东西倒是他们稀缺的。

“呃,原来是送礼啊!这个微臣在行,依臣之见,至尊皮货的产品,皇庭家私的产品,其实都可以给冯酋长送一些······”

“你小子住嘴,朕这是赏赐。”李世民闻言又起了真火,打断孙享福道。

他堂堂一个皇帝,何时需要给臣属送礼讨好了,面子问题,必须不能让步。

“哦对,是赏赐,如今至尊皮货和皇庭家私的存货不少,生产还在日益扩大,陛下应该多多赏赐给大臣们一些才是。”孙享福闻言,不好意思的换了个笑脸道。

“无有功劳,朕为何要平白赏赐大臣们?”李世民看到孙享福这副嘴脸,就知道里面有事情。

第111章 起航

孙享福果然没有让李世民失望,拱手道,“陛下您想想看,穿戴和使用您赏赐的物品,对大臣们来说肯定是一种荣耀吧!但当大臣们发现这种荣耀花钱也可以买的到的时候······

呵呵,微臣觉得,至尊皮货和皇庭家私的产品价格,还可以往上涨几倍。”

闻言,一向不爱插李世民话的长孙无忧再也绷不住了,怂肩笑了一声,又掩嘴看向孙享福道,“你小子,也太贼精了,那些大臣们被你坑了,只怕还觉得很值。”

“呃,做生意嘛!讲究个你情我愿,而且,陛下和娘娘没事的时候,也要多穿戴至尊皮货的产品显露人前,这对提高品牌的档次很有帮助。”

“朕看你这脑袋尽用在这歪门邪道上了,没事就先下去吧!记得办好朕交待给你的差事,稍后旨意和赏赐的物品都会送到你府上,要尽快成行。”

李世民表情复杂的白了孙享福一眼,便让他下去了,等孙享福出了大殿,他才对长孙无忧道,“林业司和牧业司开的这两家铺面已经开张了,经营情况怎么样?”

长孙无忧满意的一笑回道,“两家铺子每日的盈利都高达千贯。”

“日盈利千贯?”

即便是知道这两间铺子可能会赚大钱的李世民闻言也惊着了,日盈利千贯,一个月就是三万贯,一年就是三十几万贯,两间,一年七八十万贯,快有大唐税收的三成了。

“观音婢,长此以往,这天下的钱,会不会都被咱们赚尽了?”往下算了几轮账之后,李世民有些发蒙道。

“不会,后宫近来挣的钱不都花出去了么,那些赚了咱们钱的人,又会被别人把他们的钱赚走,除非有人只赚不花,不然,所有人都会从这个过程中受益。”长孙皇后摇头道。

“呃,你是从那听来的这套理论?”

“还能有谁,孙正明呗!他此前给臣妾上了个奏章,除了这些,还提到了商税,他说,大唐不能只抓着最穷苦的农民来收税,应该从赚钱更容易的商人身上收税,至少要多开设榷场,规范交易范围,让邻国邦交跟大唐有稳定的交易市场,不过此事涉及朝政,陛下若是不问,臣妾是不会提的。”

后宫不干政,这是本份,所以,即便长孙无忧认为孙享福说的有道理,也不会向李世民建言。

大唐真正的商税法是唐德宗时期才开始实行的,在此之前,只有执行并不严格的关市税,就是说,只有在过关,和朝廷设置的榷场交易的物品,才会有人收税,这基本就是只针对国际大宗贸易收税了,因为大唐内部货物,如无必要,基本不会过关,也不会有谁傻乎乎的专门跑到市场去交易。

孙享福其实也就顺嘴跟长孙无忧提一提而已,在突厥没有消灭,与西域诸国的商业道路没有全部打通之前,大唐的商业还并不是很发达,而且,想正真把商税收上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第一大因素就是大商家都有世家背景,你要收他们的钱,他们会集体反对,在朝堂上给你闹。

第二大因素是需要大量的人力来抓税收这件事,大唐现在识字的人连半CD不到,哪里能找到这么多能写会算的人帮朝廷收税,而且,养这些人的费用有多少?收税的成本有多少?一些小额的税收,几十文,几十文一笔的记,可能收上来的钱也就够买个笔墨纸的,所以很不现实。

孙享福这道奏章的重点其实是想李世民多修建一些可以征收商税的国际性榷场,由朝廷指导一些货物的交易,据他所知,大唐目前为止,并没有与任何邻国设立稳定的交易市场,其实,这对产能日益扩大的大唐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尤其是未来的一两年,孙享福可能会将大唐的农业向前推进一大步,仅凭大唐内部的一两千万人口,根本消耗不掉大唐的产出,所以,需要提前铺一条路,给这些农产品建立一些输出端,就好像孙享福建立望江楼一样。

没有望江楼,幸福村就不可能做成这么大的产业,产品不能大量,高价的往外卖,那生产这些的东西的人,顶多也就自己吃个饱而已,一旦卖的出去,整个就被盘活了,幸福村可以通过到手的钱,购置和研发很多自己需要的东西,使自身更好的发展。

如无意外,未来的两三年之内,大唐的粮食价格将会降到一个可怕的程度,孙享福比较关心农作物的历史,知道整个历史上,粮食价格最低的时期就是贞观朝,丰年一斗米才三四钱,这是什么慨念?一斗米大约十二斤,等于是一文钱可以买三四斤粮食,而现在的粮价,斗米差不多要六七十钱,也就是说,会跌二十倍。

然而,这么低价的粮价,除了让老百姓能够吃饱饭之外,却并没有让这个国家累积下多少资本,因为,这个时期的大多数人不懂得用粮食产出来换取其它的东西,假如这个时期的大唐用粮食去换草原上吃不饱饭的人口,那么,不用发动战争,草原上大部分小部落就不存在了。

也正是因为贞观朝经过两三年的艰难期之后再也不缺粮食了,所以,很多人吃饱了撑的人去造反,这与地主阶级收不到利益,暗中推动不无关系,也有可能是天下无敌之后,大唐最顶端的那些人们都太寂寞了吧!

不过,这一切,都注定不可能按照历史原来的轨迹走了,因为孙享福这个变数出现了,今年,他就成功的让关中少了数十万亩种粮食的田地,未来,可能会是百万亩,甚至更多,当大家不集中种粮食之后,那么这个世界就更加丰富多样了。

回家之后孙享福就开始为南下做实际性的准备了,首先就是护卫人数。

大内侍卫可供孙享福调动的只有二十人,他们要留在长安保护虞秀儿,所以孙享福就从幸福村的护卫队里抽调了五十人,以赵龙为头领,席君买为贴身护卫,加上张公谨哪里借来了三十个水手船工,以及幸福村的十来个船工,十来个工匠,被孙享福命名为幸福号的这艘水轮船基本就满员了。

然之后就是要携带的物品了,自用的粮食蔬果肯定是要一些的,再之后就是至尊皮货的五千件皮货,打成包其实只有一百箱,连二层舱的一半地都占不到。

还有就是李世民托孙享福带到岭南的曲辕犁百架,全部在船舱里叠好之后,又装了绢布千匹,金银铜器十箱,家具三套,才将船舱内的空间装的差不多,至于没有架子的踏水车龙骨,一长条一长条的在甲板上摆了几架,这东西,木工去到岭南,教会他们制作不难,皇帝赏赐,那也就是个意思。

装满货物的幸福号在水面上平稳的很,曲江池微弱的波涛甚至都不能让它有什么较大的晃动,直到带着小沙弥的玄奘,以及带了个道童的李淳风也挤上船之后,幸福号就可以正式起航了。

码头上,虞秀儿一路将孙享福送上了船。

“夫君,一路保重身体,快去快回。”

“嗯,你在家也别闲着,教弟弟妹妹们读书,把后面的戏排好,另外,我昨夜教你的制冰之法可授予大力他们,等田里的瓜果收获了,让他们挖一些深一点的地窖,把瓜果存下去。”

“知道了夫君,等你回来,妾身保管还你个赚的盆满钵满的幸福村。”临行前夜的纠缠,不足为外人道也,孙享福提及昨夜之事,倒是叫虞秀儿的面皮上有些挂不住了,娇嗔道。

“好了,大家都回吧!过不了多久我就回来了。”

送行的不止虞秀儿,还有不少幸福村的村民,孙大力兄弟和石宝皆在,孙享福一一给他们放心的眼神,他们的工作早就在孙享福放的安排下进入正轨,如无意外,等孙享福回来的时候,局面已经很好了。

升帆,起航。

负责操纵船只的水手们甚至都不敢将五张帆全部升起,那样的话,速度就太快了,谁叫现在是春上,顺风顺水呢!

当幸福号远离了码头上众人的视线后,孙享福很快的斩去了离愁,朝身旁的赵龙道,“让护卫队穿甲,上装备吧!”

“得令!”

赵龙拱手行了一礼,很快,五十名护卫便在他的带领下,去到了底层船舱,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再出来的时候,全身已经覆盖了精光闪闪的甲胄,制式武器精铁朴刀已经挂在腰间,此时,他们每个人手上拿着都是硬弩,并且是一人双弩,每个弩上都有装好的一匣子弩箭。

没错,孙享福还是一如既往的怕死,所以,他的属下的工匠研发团队从来没有停止研发武器,护具,在大量的金钱投入下,三国时期就被大量应用于军事的诸葛连弩被造了出来,而且,加强了原材料的韧性和滑轮装置后,连弩劲道更大了,装上特制的精铁箭头,可以做到了五十步内穿甲,八十步内穿人,一百步还能有杀伤。

至于那种全身覆盖,还带着面甲的甲胄,每一副的造价都不低于百贯,由链甲和板甲组合而成,虽然比较重,但对行动的影响不大,总体比大唐高级将领穿的鱼鳞甲和明光凯的防御力还要强一些。

第112章 到洛阳

要说孙享福为什么弄这些东西?还不是因为这个世界不安全。

犹记得那日王麟突然跑到望江楼跟自己讲和的场景,高贵的连皇帝都瞧不上眼的世家子怎么可能会向孙享福一个低贱的农家子低头,只是因为他们那时跟裴寂达成了协议,要让望江楼暂时开下去,好配合裴寂的计划,发动政变,这才假意跑来跟孙享福讲和而已。

如果裴寂的政变成功,孙享福只怕早就粉身碎骨了,望江楼从此也会变成那些世家子的产业,想到这些,孙享福的冷汗就会忍不住往外冒。

可惜,他们再度失算了,李世民打了个时间差,在他们爆发的前一刻,将他们的人手一锅端掉了。

孙享福再次得以侥幸避过一难,但他也更加看清这些世家子的嘴脸了,他们的心里是没有君王法度的,也绝不可能向一个自己这样的农家子妥协,所以,在他们没有被铲除之前,孙享福一刻也不能放松。

连弩和精甲的图纸孙享福都献给了李世民,换来的,就是允许他最多装备三百护卫的特批令。

可惜李世民最近虽然赚了不少钱,却还是不能像孙享福这么烧钱,所以还没有大量打造配备军队。

一个护卫,一套装备就近两百贯,即便是以孙享福的财力,现在也只是弄了一百套左右就差点把自己府上的现金流玩枯竭了,所以,这次带出来的,几乎是孙享福的半副身家。

“孙下牧,可是有人欲对你不利?”

看到船上的阵仗,玄奘依旧平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淳风却是上前询问道。

“道长难道忘了挑起佛道之争的那些世家子了么。一出了长安,到处都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咱们不得不防啊!”孙享福担忧道。

世家的最大的优势就是门生故吏遍天下,一旦联合起来,在地方上的势力,不弱于皇权,李世民只知道海上危险,却没想过,孙享福在内陆,甚至比海上还要凶险,但他还是甘愿冒险出来了,只因他现在还是个有理想的年轻人,他要在岁月将他的毅志磨去之前,为这个民族做些事情。

良种稻和新的作物未必能让大唐躲过朝代的更替,北宋引进了占城稻,同样灭亡,明朝引进了土豆,红薯,玉米,花生等农作物,还是灭亡了,但这些农作物全部都被引进之后,这个民族的普通老百姓对抗天灾的能力却是大大的加强了,孙享福能为这个民族做到这些,就够了。

至于神都管不了的人祸,他无力去管,只希望这个民族尽早的接触到更高层次的文明,脱离这种被别人的野心和贪欲左右,导致生灵涂炭的低级趣味吧!

“世家子可恶,不过我道门也不是吃素的,等到了洛阳,我便去信运河沿岸,到时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会有同门告知我等的。”

李淳风怎么说也是道门下一代掌教的后备人选,道门子弟多少会给他一些面子,如今,道教强横,全国各地都有道观,信徒不少,而且是走江湖流派的,打探个消息什么的,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如此,便有劳道长了。”

孙享福对李淳风的情绪很复杂,很害怕他那些神神叨叨的推理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又很想将自己还记得的一些知识传授给他,希望他能给自己带来一些惊喜。

“贫僧倒是觉得,那些恶人或许不会在内陆动手,应该会集中力量在海上动手。”

玄奘此言一出,孙享福觉得很有道理,那些门阀势力的家兵已经在长安全军覆没了,一定会对李世民有所忌惮,而在大海上行事,却是无需顾忌,届时茫茫四周都是海水,想求援或逃离都没有可能,当真是最佳时机。

“那么,以大师之见,我等该如何应对呢?”孙享福毫不怀疑玄奘是现在船上最聪明的人,向其问道。

“天高任鸟水,海阔任船行,我等,又何须应对呢?”玄奘说着,目光便看向了甲板上的五根大桅杆。

“对啊!以幸福号之利,在海上我需要怕谁?”

孙享福恍然大悟之后,顿时精神便轻松不少,本想让护卫们除下甲胄歇息,赵龙却是不同意,觉得只要在船上,就应该严格管理所有的人,孙享福此时才算知道,为什么席君买会说,带兵的话,他不如赵龙了。

享福号虽然没有满帆,但航速奇快,一个时辰便能走出三四十里,只一个白天,就走出去了二百多里,进了豫西河段,水流就变的很急,不仅不能挂帆,还需要众多船工上岸将其拉过旋流比较大的位置,好在这个时期黄河上游水土流失不算严重,黄河还算温和,到了元明时期,这豫西段便只能走渡船了。

次日午后,幸福号便拐入洛河,由水牛拉动船尾的轮叶和螺旋桨,黄昏前开进了洛阳城内的码头。

“此船真乃水上利器也,若是以往,从长安行船到洛阳,还不得三五日啊!如今,却是两日即到。”

这两天时间里,李淳风对于船上的精巧设计都研究了一遍,他与玄奘和都是多次往返过长安与洛阳之间的,尤其是玄奘,他本是洛阳人,这一番对比之下,不由十分感叹。

“这并不是此船的极限速度,等到了笔直的大运河上,诸位且看。”

五张巨帆全部开启,再加上顺风顺水的情况下,并没有满负重的幸福号不说快的像离弦的剑,至少比奔马的速度是不差的,而一匹马一个小时能跑二三十公里,一个时辰也就两个小时,至少也是五六十公里,可比从长安到洛阳的速度要快两倍以上,而且,船根本不需要像马一样休息。

整条大运河才多长?洛阳道杭州,一千八百公里不到,一天就算只跑六个时辰,最多四五天时间也就跑完了,况且,在笔直宽阔的运河上,只要航速不是太快,晚上同样可以行船,当然,孙享福的行程可不是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杭州,他还要查看沿岸的产业,考察一下商业情况。

这不,到了洛阳,除了留下看船的水手,孙享福很快就领着护卫们上了岸,岸上,洛阳分司的文吏张文裕一行人在码头接到了他们。

侯君集回长安之后,李世民并没有给洛阳派新的刺史或都督,所以,洛阳还是在洛阳都督侯君集的管辖中,而侯君集现在与孙享福的关系密切,在洛阳,还没有人敢轻易动他。

“孙大人,潞公所赠之宅院卑职已经派人整理出来了,长孙大人已经带着工人将一部分改建成了膳监司作坊,现在建的差不多了,只等质监吏收上来的大豆齐备,就可以投产了。”

长孙淳原本是膳监司的第一生产大队的主管文吏,后来李世民直接给他加了下牧副监的官职,派他来主理膳监司洛阳分司的事情,如今一两个月过去了,准备工作基本已经做完,毕竟,在洛阳不可能像在长安一样,有那么高效的工匠,人手配置。

“嗯,我知道了,你且先带我等到宅子里安顿,另外,备几十匹马,明日一早,我要出城。”

膳监司的事,那是公事,其有长孙淳打理,孙享福并不用多操心,长孙淳给后宫办事,绝对比孙享福还尽心,他此来,不过是看看侯君集送给自己的宅子是否适合改建成酒楼。

另外,年前几大股东在洛阳城外购买的田庄是否套上了幸福村模式,毕竟,孙享福派来管理这个比幸福村还大两三倍的农庄的人,只是过去在幸福村不太起眼的王二牛。

很遗憾,侯君集送给孙享福的宅子在人口密集的权贵居民区,规整出沿街的院落做膳监司作坊还好,要是开一个人声鼎沸的酒楼,那就太不靠谱了,这种行当,最佳位置其实还是东西两市。

“孙大人,长孙大人去周边县城跑销售渠道的事情去了,这两日恐怕未必能回。”作坊内,洛阳分司的另一个文吏上前参拜了一番道。

“嗯,无妨,待其回来,你告诉他,周边县城如果偏远,车马两个时辰之内不能送达的话,就直接分一拨人在县城建立作坊,另外,洛阳作坊的豆渣,同样会有农庄的人专门过来拉,你们负责记好数就行。”

洛阳虽有民五十万户,但不都是在洛阳城内,分散在了周边好几个县城,城内常住人口大约四五十万,差不多是长安的三分之一左右,是以,城内作坊的规模也要远小于长安,因为一旦进入夏天,豆腐也很容易坏,不能多产,不过洛阳周边有好几个人口过万户的上县,却是比长安周边县的规模要大的多,直接在县城开作坊,反而比在洛阳制作好之后运输过去销售划算。

“卑职一定帮大人把话带到,另外······”

见书吏欲言又止,孙享福看向他道,“有话你直说。”

“洛阳诸多酒楼的东家托卑职给大人带话,如果大人有意在洛阳开办酒楼的话,明日或可往城中明月楼一叙。”

孙享福闻言眼睛一眯,定定的看了这书吏一阵,知道自己来洛阳的人可不多,难道上面又有什么别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道,“如此,明日晚饭时分,本官去赴宴。”

第113章 溪村

次日一早,李淳风和玄奘各自出了门,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孙享福便自己领着一干全副武装的护卫打马出城,往城外约三十里处的一个农庄而来,这里,便是几家联合购置的田庄产业,目前取名叫溪村,因为田庄内有几条呈散开状的溪流而得名,倒是少有的能种不少水浇地的庄子。

“君买,注意着点,咱们来洛阳的消息,连开酒楼的人都知道了,只怕不得安生。”马队出了城,孙享福一边跟席君买交待,一边往自己头上套了个头盔道。

“你放心,没瞧见赵龙摆的这阵型么,一旦跑起来,就算前面是上千官军,凭着咱们这身铠甲利刃,也能轻易冲过去。”

席君买有些鄙视的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孙享福,随意的朝左右两侧前锋指了指,孙享福这才看出了点门道。

“咱们这五十人能对阵上千官军?”孙享福有些不信道。

“轻轻松松,就算是一千骑兵也不怕,不算用连弩,一人也就挥个二三十刀就结束了。”测试过铠甲的防御力和孙享福让工匠研发的百炼钢刀的锋利程度的席君买道。

以目前唐军的制式装备,基本破不开护卫队身上的重甲,一旦对阵,基本上是一面倒的屠杀。

“呃,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你还得帮忙盯一下咱们内部的人,千万别被皇帝将他们都发展成密卫了。”

“密卫?就像安插在望江楼那些人吗?”席君买一皱眉道。

“呃,差不多吧!不过其中肯定有厉害的,望江楼是因为来往的客人多,皇帝可以通过那些客人的聊天,了解国情和一些隐秘,所以安排了许多普通密卫而已,咱们这位陛下,可是爱听些别人的八卦了呢。”

“八卦?”席君买愣道。

“呃,就是小隐秘之类的。”孙享福一不小心又用错词,于是解释道。

“不能够,护卫队的人都是知恩图报的实诚人,皇帝就算施恩于他们,应该也不会干出卖你的事情。”席君买思索着,选择相信他们道。

“嗯,我也希望如此,但管理上不能松懈,什么都被皇帝知道的话,我办起事来很不方便,老是为皇帝的利益考虑,不是我的性格。”孙享福再度了一遍,席君买也是点了点头,毕竟,任谁也不希望整天有双眼睛看着自己。

一路聊着,众人很快就到了溪庄,被任命为村长的王二牛看到有马队过来,早就集合起了全村的庄户,有七八百人。

“村长,你终于来了。”

没有行什么礼节,王二牛嬉笑着抓了抓头皮道。

“在这,你才是村长,怎么样,过来也有两三个月了,上了轨道没?”

孙享福说的一些后世用语,也就幸福村出来的人听的懂,比如上轨道这种词汇,王二牛就一点都不陌生,闻言他朝村子里指了指道,“春耕完我就带着他们盖房子了,公舍已经盖好,你一看就知道了。”

整个溪村有一万五千多亩地,将近两百户人家,比当初五十户的幸福村要大几倍,这些百姓大多世居在这里,情况也比当初的幸福村好的多。

是以,在王二牛得到了这个村子的管理权之后,办起事来也没有以前幸福村那么艰难,一栋跟幸福村一模一样,且大了一号的砖瓦房公舍正坐落在村头,孙享福随着王二牛的指引,往公舍的院子里走去。

才走进院门,孙享福就看到了院子里用竹篾打好的一堆堆鱼笼子,看来捕鱼,挖塘搞养殖王二牛都没落下。

不一会,村子里的人就都被王二牛召集到了公舍的大堂,并且找到了他们习惯性的位置坐下。

“大家听好了,这位孙大人,就是买下咱们村子的东家,是长安专门负责帮皇帝管理皇家农庄的大官,俺的本事就是他教的,下面,就请他给咱们讲几句。”

已然有了村官样子的王二牛喊了几句开场白,村民们这才搞清楚了孙享福的身份,大家现在对王二牛都服气,自从他接手了溪村,各家就吃上了鱼,还挖了塘,养了好多黄鳝,泥鳅,据说,这东西到了冬天能卖高价。

再看看座位席前的讲台上,这个当大官的东家,见他面色很和蔼,这边让这些生活日渐好的起来的溪村村民顿时感觉以后的日子牢靠了。

“大家好,我叫孙正明,大家不要听他瞎说,我不是长安的什么大官,我就是个种田的,和长安的一些贵人们联合,买下了这里的土地,所以,以后这里的产出都归我们几家股东,而我们股东,会负责给朝廷交税,还有养活你们。”

佃户,说白了,就是地主一种专门为地主种田的雇工,溪村的情况不比幸福村,哪里的村民孙享福是当自家人看的,产出的财富也与他们对半分。

而这里,是好几家联合的产业,村民自然没有那么多的优待,所以,孙享福先将这里集体化管理之后,再给他们制定薪酬制度,开场白之后,孙享福就开始讲制度了。

“以后,村里所有农林牧渔包括后续可能要展开的养殖产业,都将由王二牛继续统管,各家只需要完成王二牛交办的生产任务,就能获得相应的酬劳,那么怎么计算酬劳呢?接下来我就给大家讲一讲······”

对于各农庄的管理,孙享福一早在长安跟几大股东商量好了细则,包括酬劳分配,首先就是村民们的基础用度,吃,穿,住,甚至医疗,孙享福都会管。

然之后,就是所有产出的两成,每年会按人头,均分到每个村民头上,想多拿,你们可以多生产,还可以多生几个孩子分账,对于生育,几大股东都是鼓励的,人口就是财富嘛!

再之后就是个人计分项目,在完成了集体任务之后,个人还可以完成额外的工作,获得工分,工分能够换取酬劳,另外,每个小项目的负责人,会给予一定的绩效奖励。

当孙享福把这些东西全部跟村民们说开之后,村民顿时就要给孙享福下跪,世界上那有这么好的东家,管吃,官住,连穿衣服看病也管,还有钱拿,给朝廷当差的官员,也没这么好的福利吧!

“各位老乡,你们付出劳动力为我们赚钱,我们给你们生活保障和少许盈余,这是应该的,但是,这不是说你们从此生活就无忧了。人没有理想,跟咸鱼没有什么分别,想要过更好的日子,还需要你们自己努力。

和长安的幸福村一样,稍后我将会请先生在这里开办学堂,村里所有的孩子都可以进学堂读书,包括你们自己,也要学习,认字,谁有能力胜任管理岗位,就像王二牛一样,他一年挣多少钱,说出来恐怕要吓死你们······”

孙享福只和村民们聊了一两个时辰,但就在这一两个时辰内,所有的村民都好像看到了一条通往光明的路,读书,认字,官理一个农庄,年收入几百贯,这些词汇一直在他们脑海里盘旋,直到吃过午饭后,孙享福在王二牛的陪同下去了田地里,好多人还依依不舍的望着孙享福的背影。

“村长,洛阳周边都是种麦子,咱村也不例外,种了一万亩左右,其余的全是大豆。”王二牛指着一片青青葱葱的小麦地道。

孙享福拔开麦苗看了看土,显然,王二牛按照他的要求,播种前将土壤平碎过,但不知道耕的够不够深,对于这种常年种植的旱麦田,必须要逐年的加深耕层,并施上足够的肥料,麦子才长的好。

“明年如果再种麦子,这地至少要比今年深耕半尺,另外,种播的还是太密了,田里的肥力不够,大多数麦穗长不饱满,还不如少播些。明年播种量至少要减两到三成。”

孙享福说着,王二牛都点头记下,这个问题孙享福其实之前已经跟他讲过,但是他一个人看管不过来所有的村民播种,播下去了的,收回来也费事,所以,村民们虽然听到了他的吆喝,还是习惯性的播多了一些,在他们看来,多播种,就会多收获。

在小麦地里转了转,又在大豆田里走了一圈,孙享福对于溪村的农耕事基本就知道个大概了,回村的路上孙享福又对王二牛道,“我看大家现在对你都还算信服,你要趁机多培养几个听你话的管理人才出来,等回头村里有大动作的时候,不至于孤军奋战。

另外,洛阳周边都是平原,没办法建水库,你就直接找地势低洼的地方挖土烧砖盖房子吧!除了村民的房子翻建,猪场,鸡场,也都提前盖起来,那时候,等土挖出来了,鱼塘差不多就成了,尽快干完这些活,长安很快会有鸡苗和猪苗以及新作物的种子送过来的。”

“嗯,可得多弄些,咱这村子的人手可是足的很。”王二牛听说很快养殖场就能开起来,满脸的兴奋之色道。

当然,他心里最期待的还是村子里用新方法种植的那些东西,于是又问道,“咱们村里开年时种下的那些东西现在长的咋样?”

“好的很呢!过一段等果实成熟了,大力应该会送一些来洛阳贩卖,到时候你就可以尝鲜了。”孙享福笑了笑道。

溪村的农耕潜力比幸福村大的多,首先田地就多的多,另外,这里沿着各条小溪,不难弄出几大片水浇地,对于种植需要大量水源的农作物,这里有幸福村没有的优势,如今有了快船,往返长安与洛阳之间很快,以后,倒是可以将一些作物的培植放到溪村来。

第114章 变样的妥协

黄昏时分,洛阳城的百姓看到了霸气的一幕,领着五十几个身穿重甲的护卫上酒楼的人。

“呃,大人,可否请属下护卫一同入内用餐?”明月楼外,张书吏迎向马队中的孙享福道。

“无妨,他们都吃过行军干粮了。”

孙享福并没有下马,赵龙却是先领着一队人马进了明月楼,不一会,里面传来一阵响动,赵龙又独自走了出来,很快,五十余名重甲护卫便将明月楼围的严严实实的。

“大人,安全了。”

得到了赵龙肯定的答复,孙享福和席君买二人才下马入内。那张书吏也有些发蒙的跟了进去,心道,皇帝出行,安全防卫也不过如此吧!

明月楼是洛阳数的着的大酒楼,当然,其规模也就是跟长安的醉仙楼差不多,跟望江楼还有些差距,才走入大厅,就见几个穿着华贵,被赵龙搞的有些发蒙的人迎了出来。

“在下明月楼东主薛慕华,见过孙下牧,这位是春江楼的东主章东泉,这位是翠红楼东主贾奉,飘香楼东主陈富······”

随着薛幕华一起拱手相迎的,七八位所谓的东主,在孙享福看来,他们不过是一些跑腿的掌柜,能在洛阳这种大城里面开一流档次酒楼的,只有两种人,权贵,世家。

孙享福之所以过来,就是看看自己在洛阳开望江楼分店,会触动那些人的利益。

大唐的纯种商贾,身份是比较低贱的,连农夫都不如,既然他们以商家的身份请见,孙享福多少也是个官身,自然需要端着架子,免了众人的礼数,便随众人往楼上的雅间入坐。

“本官初到洛阳,就受诸位所请,不知有何事相商啊!”孙享福开门见山道。

“大人经营的望江楼乃长安酒楼业翘楚,路过洛阳,我等自然是要借此机会多多向大人请益了。”坐在孙享福右边下首的章东泉含笑道。

此人年约四十,一脸和善的模样,阅人经历越发丰富的孙享福一看就知道,应该是老于市侩之辈。

“你们怎么知道本官是路过了?本官这次来洛阳,其实是常住的,至少住到望江楼的洛阳分店开起来之前。”孙享福故意道。

闻言,几个所谓的酒楼东主脸上都是一黑,场面顿时尴尬。

“大人莫要说笑了,这几位,可都是有求于大人的。”

张书吏出面打了个圆场,又给薛幕华使了个眼神才道,“孙大人我已经帮你们请来了,有什么苦衷你们直说便是,若能合作共赢,相信孙大人不会拒绝诸位的。”

见了张书吏的眼神,薛慕华便不再迟疑,起身快步走向孙享福案前深深弯腰拜道,“求孙大人给在下等留条活路吧!”

见薛幕华有此动作,其余几人也不闲着,纷纷效仿,倒是叫孙享福一愣。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就不给你们留活路了?”

“大人,您的望江楼一开,即便是权贵众多的长安城,许多大酒楼都有些撑不住了,何况是区区洛阳。前番,几大世家在洛阳开设的酒楼分号增加了新式菜品之后,我等的生意就只能勉力维持了。

如今,他们又在城内买了地,传闻,要模仿望江楼盖一间大酒楼,若要是望江楼也在洛阳城内再开分号,我等经营的酒楼,便只有关门歇业一条路可以走了。”薛幕华有些泪眼婆娑的道。

一等权贵世家的产业雄霸长安,二三流的则是主要分布在洛阳,扬州,益州,像常住城内居民只有五十万的洛阳,权贵富户的比例远小于长安,能时常到大酒楼吃饭的富户最多也就是那么一两万人,这些人如果分散到原有的十几二十家酒楼,倒还能让他们赚些盈余,可一旦出现像望江楼这种量体的大酒楼,对他们的冲击,简直就是灾难性的,而且,洛阳很有可能一下子多出两家这样的酒楼来。

在炒菜逐渐被推出之后,这些原有的酒楼其实已经不具备市场竞争力了,他们在想办法谋求出路,这很正常,所以,孙享福的目光又看向了张书吏。

“长孙淳是故意避开不见我的?”

“呃,大人才智高绝,一料就中。”张书吏见自己和主子的算计被孙享福猜穿,有些不好意思的拱手道。

“那么,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还是长孙大人的意思?”

孙享福指了指弯腰下拜,不肯起身的几个人道。

“是长孙大人的意。”张书吏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封信递给了孙享福道。

不一会,孙享福便怒气冲冲的将信纸拍在了桌上,心里暗骂道,“好你个长孙无忌,动动嘴皮子,就想叫哥让出三成的利润,当哥是泥捏的不成?”

孙享福早该猜到,知道自己下江南的人可不多,长孙无忌肯定是期中一个,而凭张书吏的身份,连给长孙无忌传信都不够资格,这封信其实就是长孙无忌一早就让长孙淳交给孙享福的,但知道孙享福性格的长孙淳害怕在孙享福这里挨骂吃挂落,所以没脸没皮的躲了出去,毕竟他现在也是个官员身份了,得讲点面子,却没想过,孙享福此刻连长孙无忌都恨上了,又怎么会不恨他。

书信的内容不复杂,就是长孙无忌让孙享福收了这些向自己弯腰下拜的人做小弟,帮助他们经营酒楼,对抗几大世家在洛阳名下的酒楼,如果望江楼在洛阳开分店,可以让这些人提供帮助,并且分给他们三成的股份,股份从那出?当然是孙享福这里。

当然,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经营问题,长孙无忌这么做,深层次的原因,孙享福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会换来这些酒楼背后的东主在朝堂上对长孙无忌的支持,当下这个情况,支持长孙无忌,就算是支持李世民了。

家臣没人权,只能听家主的吩咐办事,但孙享福内心里不想这么干,毕竟这不是李世民的命令,诺干年后,李世民挂了,这些家族还是会紧紧的团结在长孙无忌麾下,成为另一股皇帝都会忌惮,甚至难以动摇的力量,不管未来的皇帝是李承乾,还是其它的谁。

长孙无忌凭什么一张嘴就要孙享福三成的股份?他以为他是皇帝?

这就是孙享福不岔的地方,但他一个没有背景的农家子,即不向世家门阀低头,又不向长孙无忌这样的权贵低头?他能够在这个封建社会活的下去?

孙享福再次感觉到,其实像长孙无忌这样的权贵和世家子是一样,他们从心眼里没把自己当一回事,这个世界,没有势力,就会永远在底层被剥削。

驳长孙无忌的面子显然是不智的行为,弱小的他只能多拉盟友,少结仇,左右拿不定主意,思虑了片刻,他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复杂了,左右不过是一些经济问题,自己完全可以在不让出股份的同时,达到长孙无忌的目的啊!

谁规定了,一家公司的股份只能分十成,十三成也是可以的啊!只要自己以第一大股东身份,说服其它股东就行。

打定了这个主意,孙享福便道,“不得不说,你们背后的主人攀上了一颗大树,所以,你们应该有活路。

望江楼是必定会开到洛阳的,而你们,需要用大量的人力,财力,物力,来换取洛阳望江楼分店三成的股份,而且,这三成的股份不会影响原有股东的占股比例,后续所有的盈利,将会分成十三等份,而你们,将会拿其中的三等份,具体怎么出资,怎么分配,你们自己商量。”

“如此,我等需商议过后,再给大人答复。”众人闻言之后虽然没有想象中的惊喜,却也松了口气。

“明天上午我离开洛阳之前,希望你们能给出明确答复,要记住一点,不是谁有钱,就能拿到望江楼的股份的,不是由我主持经营的望江楼,也未必打的过那些世家子们合资开的新酒楼。”

孙享福说这话其实就是想告诉这些人后面的主人,拿钱财物资换取望江楼洛阳分店三成的股份,他已经是给了长孙无忌面子,不要试图分他手上的股权和利益,因为他要是不能掌握望江楼的经营权,那么这望江楼就算开起来,也未必能稳胜世家合资的酒楼,其中利害,他们自己分析,接不接受,也让他们快点下决定。

打马而回的孙享福一路想了很多,最多的就是这个时代的世家和权贵,自己和他们有些格格不入,要不是王麟这样的世家子出现,他应该还只是幸福村一个种田,养殖,赚小钱的农民。

而长孙无忌这样的权贵,会不会再把他逼上另一条路?

孙享福无奈的觉得,想在这个世界活的自在些真的好难好难,有点好处,谁都想从你身上咬一口,或许,当初自己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就不应该把产业做大,安安心心当个农民就好,不过,现在后悔来不及了,只能希望长孙无忌和洛阳这些中小世家能够接受自己的条件,否则,一旦长孙无忌这样的盟友变成了敌人,那他就真的麻烦了。

“大人,李道长和玄奘法师今夜都没有回来,我等明日是否按时出发?”

回到了住处,赵龙得到属下汇报,向孙享福禀告道。

“昨日已经跟他们约定好了启程的时间,明天就在船上等他们吧!”

想想这一僧一道,孙享福也有些头疼,带着他俩,孙享福是有私心的。

玄奘,用后世的眼光来看,他至少是个出色的语言学家,用很短的时间,他就精通了中亚各国的语言,那个难度系数,一点也不比后世比较难学的俄语,法语,印度语低,孙享福比较佩服的是他的求学精神,这个民族就是因为自大自满,少了求学精神,才逐渐被赶超,导致出现了落后于后起文明的局面。

他用走捷径的方式帮助玄奘抵达天竺,看似帮他个人完成了心愿,却也可能毁掉了对大唐至关重要的一本书,《大唐西域记》。没有了这个经历的玄奘,会不会受到太宗礼遇很难说,至少,佛教不会像历史上一样冒头了。

而李淳风,孙享福一直期待他能给自己带来惊喜,这可是个数学天才,当这个时代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数学是必不可少的学问,偏偏这么个重要的学问,却是后世的孙享福的短板,孙享福没有将自己的短板发扬光大的信心,所以只能靠他,希望他们两个当世人杰不是约到野外单挑去了吧!

第115章 下扬州

事实上,孙享福是枉做小人了,次日一大早的,李淳风和玄奘就风尘仆仆的打马来到了码头,而且,回来的还不仅仅是他们自己。

“大师,您怎么又找了三个和尚来?”孙享福看向三个背着包袱,拿着齐眉棍的僧人道,显然,他们是武僧。

“贫僧昨日造访少林寺,告别时,主持大师非要让他三人护送我出海,推迟不过,只好带来了。”

“呃,他们三人不会是叫悟空,悟能,悟净吧!”孙享福愣道。

“非也,非也,此乃子慧,子净,觉明三位师傅。他三人乃少林寺技击之术最为高强的武僧,有他们在,此行应该会安稳的多。”

孙享福对于少林寺福慧智子觉,了本圆可悟,这样的辈分不了解,但听玄奘喊他们师傅,那就是说,三人的辈分不低了,顿时面色恭敬了不少,请他们上船。

“身体壮实,脚步轻盈,高手哇!这一路上应该不会无聊了。”席君买斗志昂扬,在孙享福一旁小声的说了一句,却被孙享福用眼神制止了,在船上,还是不要打来打去的好。

然之后,就看到了带着几个两个提着鸟笼子的小道士往船上挤的李淳风。

“道长怎么有闲心养起了鸟?”

孙享福虽然这么说着,但看到鸟笼子里的鸽子时,眼睛一眯,莫非,这个时期已经有了飞鸽传书?

“呵呵,这些鸽子可不是洛阳鸽子,是沿运河好几个大道观所养,本来是要送往长安三清观的,却是被贫道要了来,有这些鸽子在,我们可以提前让前面的道观做好迎接补给的准备。”

闻言,孙享福就知道,此时的飞鸽传书还没有真正的成型,只是因为古人发现鸽子念家,不管把它带到多远的地方,它都会飞回去,是以,通过提前将其从诞生地运输到它处的方法,将其用作单向传递信息的一种手段。

有这些鸽子在,李淳风就可以通过它们,向运河沿岸原本饲养这些鸽子的道观传信,或调集补给物资接应,或调查情况,防范于未然。

“呵呵,有大师和道长倾力相助,何愁南海之行不成。”孙享福心情大好,笑道。

“孙大人不惜远行数千里为中原百姓引进粮种,实乃大功德也,我等应该倾力相助。”

在来洛阳的路上,孙享福已经将自己为什么要去交趾跟众人讲了讲了,同时,将占城稻引进之后的好处,也跟大家说了很多,没想到,却是被这二人看成了行善积德的大壮举,如今,他们恐怕都想在这个次南下之行中出点力,积点功,为自己的宗教赚取一些好处。毕竟,如果占城稻真的有孙享福说的那么好,那么取种之行,一定会被史书大书特书的。

“大人,人都到齐了,我们是否可以开船了。”赵龙询问了一声,孙享福却是摇了摇头。

不两刻钟,果然有几辆马车来到了船头,正是薛幕华等人。

“大人,我等几家商议之后,决定和您展开合作。”

“嗯,不枉费我在这里等你们半个时辰,这里有一份清单,里面所列的所有东西,你们几家两个月之内准备好,最后按照出资的比例来定你们的股份,注意保密,另外,附耳过来······”

孙享福与薛慕华一阵耳语,却是叫薛慕华一双老目精光连闪,听完之后,躬身下拜,等幸福号走远了,他才直起身子,暗叹自己的主子们做了个明确的选择。

其实孙享福给他们的建议很简单,既然他们手上现有的酒楼产业已经不具备竞争力,还不如干脆向世家子们承认失败,趁着现在还能勉力维持,出手一个好价钱,让世家子一统洛阳的酒楼行业。

然后他们再拿出手酒楼的钱去长安,找修建望江楼的原班子人马制造清单上所需的物品,等到时候,所有配件物品从长安拉过来,望江楼拔地而起的时候,接手了那些老牌酒楼的世家子们就亏大了。

整个过程中他们几家只不过做了个产业置换,并没有掏多少本钱,等望江楼开起来之后,他们就能够轻易的以低价拿回那些生意萧条的产业,到时候,这些产业将会改头换面,转做底端,毕竟,望江楼定位的始终是高端市场,而随着大唐的经济向好,底端的市场,潜力也是很大的,并非无利可图。

在帮助这几人谋求利益的同时,能够坑那些世家子一把,孙享福心情大好,待幸福号劈波斩浪的航行起来之后,便在夹板上摆了吃食,邀请玄奘,李淳风,以及他们随行的人员一起吃早饭。

“贫僧早闻世间有日行千里的快马,今日却又见识到了这日行千里的快船,当真妙也。”

望着两岸不断向后倒退的山林稻田,玄奘赞道。

孙享福微微一笑没有出声,真正日行千里的船,那至少也得安上个蒸汽机,这玩意原理很简单,就是制作的材料不好找,橡胶原产地可在南美洲呢!可偏偏南美洲这个上天的宠儿跟大唐在世界的两端,并且,孙享福并不确定此时的玛雅人是处于什么文明状态,万一是战争,排外的话,自己过去引进种子,可能会遇到危险。

“嗨,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众人并不知道孙享福此刻心中所想,只觉这两句诗非常精妙,便都将目光看向孙享福,等待他的下文。

“呃,一时有感,偶得两句,还未成诗呢!”

孙享福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李白的行路难有好几篇,是他高中时期读过的诗句,现在还真记不全了。

“呵呵,仅此两句,尽显大人胸中之抱负也!”玄奘呵呵一笑道。

儒学造诣同样深厚的李淳风也是点头认同。

“大师谬赞了,其实在下原本只想做个安安逸逸的农民的,只是无奈被这个世道卷入其中,所思所虑,都不过是想让自己过的更安稳一些。”剽窃完的孙享福有些惭愧的道。

“呵呵,这世间,人人都想生活在极乐世界中,然而,极乐真的存在吗?或许,当人能有一颗忍受有苦难折磨的心的时候,就到达了自己的极乐世界吧!”

有些东西,越是研究的深,就越是看的透,玄奘受具足戒,强令自己抵抗世间一切的诱惑,修的就是自己一颗坚毅的心,当人的意志力能够不被任何东西所摧毁的时候,这个人应该会快乐吧!

当然,也有可能不快乐,孙享福见过的能在世上活的快乐的,只有傻子,他们没有意志。

李淳风对于玄奘的论调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他们道家追求的是清净自然,这很符合大唐治理百姓的国策,百姓们能够听话,好生的过自己的日子,朝廷管理起来就简单了,至于极乐,百姓安居乐业不就是极乐么。

“孙下牧,咱们还是不要谈论这些无用的东西,说说接下来的行程吧!如果有什么要求,贫道可以提前知会沿岸的道友帮忙。”李淳风打断了孙享福和玄奘的谈话道。

“呃,除了蔬果饮食,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以咱们的航行速度,下一站,直接就在扬州上岸吧!”

孙享福说罢,李淳风忙让随行的道童去找扬州方面道观的鸽子。

不过,当孙享福说出这话的时候,才惊觉,自己这是要下扬州了,而扬州,正是武士彟被贬官的地方,他现在可是扬州实际上的二把手,他儿子武元庆要是知道自己路过扬州的消息,会不会对自己不利?

忐忑之间,孙享福把自己的担忧跟席君买说了说,却不想席君买却是歪着眉毛道,“扬州,好地方啊!听说那里的妓子天下闻名,要不,咱到时候也去青楼见识见识?”

“呃,你脑袋怎么长的?我说扬州可能很危险。”孙享福晕道。

“能比在万军之中冲锋危险吗?”

好吧!这天没法聊了,对于席君买这种越危险越兴奋的变态,孙享福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去找赵龙吧!

不一会,孙享福就看到了吃过饭,在自己的房间里练字的赵龙,孙享福曾经跟他说过,作为有一个能够带兵打大仗的将军,必须要有文化,发军令,算粮饷,算兵器数量损耗等等,无不需要文化功底,是以,在加入幸福村,有条件学习这些之后,赵龙一刻也没有停止学习,若是早年他能认得几个字,现在身上至少也有个校尉头衔。

“呃,大人,据属下所知,长史是文官,是没有权利调动扬州军队的。”

“你的意思是说,除非军队来攻击我们,否则,扬州我们可以横趟?”

“横趟?”赵龙诧异。

“就是不用在意任何武装势力的意思。”孙享福解释道。

“呃,应该能横趟吧!”赵龙理解之后,点了点头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孙享福闻言眉开眼笑的走了。

三天之后,幸福号便开到了扬州城外的港口,连续几日的枯燥行船,早就闷坏了船上众人,除了玄奘几个和尚之外,所有人都打算进城住两天,在扬州可没有人送孙享福宅子,是以,在膳监司分管扬州分司的副下牧林文夫的安排下,众人住进了城内一家还算高档的客栈,而李淳风,则是去了扬州城里的一处道观。

“有个好消息,你听了一定很兴奋。”才在客栈里泡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裳,席君买便进了孙享福的客房道。

“什么消息?”

“扬州青楼四大花魁都给你下了帖子了,不知道你今夜想去那家赴宴?”席君买贱贱的一笑,将手上四张粉红的名帖一扬道。

第116章 李香蝶

隋唐时期,扬州的青楼业十分发达,连长安城都未必比的上,有传闻杨广之所以挖大运河,是因为想看扬州的花,或许是扬州的花真的很美,但更大的可能,是扬州的女人美。

老实说,自从出了长安就没看见过女人的孙享福见到这几封请帖的时候心里是很痒的,男人嘛,即便精神和**上不出轨,也是有好奇心的,这个时期的花魁级美女长的什么样子他真想去看看。

但理智告诉他,这些人找自己可不是风花雪月,或许是有人借她们的名头,找自己谈生意。

扬州,跟自己有关联的也就是已经开起来的膳监司作坊和城外农庄的陆全有,这个名还是孙享福给他起的,以前在幸福村,他叫陆三。

不过他到扬州的任务只是带着庄户种地,孙享福没有给他去信,他甚至都不知道孙享福来扬州的具体时间,那么,肯定就是膳监司被人盯上了。

很快,林文夫被孙享福叫了过来,一番询问之下,孙享福才知道了情况。

原来,在长安流行了起来的戏剧被扬州人传的神乎其神,尤其是在一个叫李香蝶的长安妓子将唱段传入扬州之后,顿时让扬州人民疯狂了,孙享福虽然没有到扬州,但扬州已经有了许多他的粉丝。

几大权贵合伙在扬州城外购置了过万亩田庄,欲将望江楼分店开到扬州的消息根本瞒不过扬州官场,甚至,当初买地的时候,就是动用了他们的关系。

当幸福号那艘显眼的大船来到码头,最近扬州炙手可热的人物林文夫亲自在码头迎接之后,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有人到林文夫这里一打听,便知道膳监司的主官,火爆长安的戏剧,白蛇传的男主角孙正明到了扬州。

要问林文夫为何成为扬州炙手可热的人物,还不是因为淮南之地盛产大豆,而去年新到任的扬州长史武士彟下令所有的大户人家,至少要将一半以上的田地种植大豆,一年还要种植两季。

这膳监司,目前是扬州城内唯一大量收大豆的机构,大户手中那么多大豆,当然是想出手个好价钱,不然,扬州又不养马,那么多大豆难道要他们自己销去北方,所以,跟林文夫拉关系的特别多,这些人里面,尤其以地主商人居多。

扬州与长安和洛阳的城市文化不同,这里水路发达,比较重商,是海外诸国进入大唐,往长安必到的一站,这里不像长安那么多胡人,倒是有比较多的南洋,高丽倭国人。

特别打扮了一番的孙享福带着自己的五十护卫在街上闲逛一番,便往一处名曰春江楼的地方行去。

“君买啊,你说我在扬州私会四大花魁的事,秀儿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生我的气?”

“呃,这个还用想啊!一定会,要不,有生意的话你去谈,这女人嘛!我帮你去见?”

“见还是一起见的好,不过事后嘛!你见过我没见过,你懂的?”

“不是很懂······”

“你一定懂的。”

二人就这么聊着,不一会,就到了春江楼。

“咦,这人的装扮好生奇特,他就是许仙吗?”

春江楼上,随着孙享福带着一大队护卫的到来,顿时热闹了起来,他特别的打扮,自然是衬衫长裤加皮靴,头上还带着礼貌,手上拿了把纸折扇了,就差一副遮阳的墨镜,他就能回到民国时期了,谁叫四月下旬的扬州已经很热了,要是在船上,孙享福一定会穿着丝绸短裤体恤加拖鞋的。

当然,孙享福穿这身装扮是有用意的,他想要打开这种新式装扮的市场,推销牧业司的皮货以及自家成衣铺子的时装,引领潮流文化,将其推广到扬州,之前从牧业司弄过来的五万件皮货,在洛阳可是一件没下船,一是因为洛阳离长安太近,没那个必要,二是城市文化不允许。

到扬州来就不同了,这里离长安比较远,而且不同于长安的胡风,这里有很多南洋诸国的人,穿短打比较多,他们或许会将这些装扮当成是长安最新流行的东西来追捧,所以,孙享福今天还不是空手来的,几双女人穿的高跟鞋,就是他带给扬州花魁们的礼物。

“大人可还记得小女子?”

春江楼可不是什么传统的酒楼,而是扬州青楼业的翘楚,平时迎客的就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今日,更是有新晋花魁李香蝶亲自迎客,倒是让那些围观群众一饱了眼福,而她的装扮,正是曾经出现在望江楼舞台上的一款半背长裙,在长安,聂三娘的成衣铺子里有售。

“呃,本官在长安可没去过青楼,姑娘芳名?”

以孙享福的眼光来看,李香蝶并不是什么绝美之姿,因为他审美的观念与这个时代的人有些不同,由于胡风盛行,大唐,尤其是长安,都是以大个子,丰满的女人为美,孙享福则是偏好像虞秀儿这种小家碧玉型的。

李香蝶闻言故意作出一副抱怨之色,内心里,却是一乐,不认得好啊!

“望江楼的戏剧,香蝶可是一回没漏的都去看了,却不想没入孙大人的眼。”

每次戏剧开演那么多客人,再说了,在孙享福看来,李香蝶又不是美女,还通常都是跟王麟等人窝在一个包间里,孙享福记得才怪。

“嗨,望江楼人山人海的,本官实在记不过来啊!今日有幸与姑娘一见,也不迟嘛!”孙享福说着,已经随着李香蝶的脚步进了春江楼内,却不想里面空无一人,竟然是专门为他清了场的。

“大人,前后看过了,安全。”

不一会,赵龙来到了孙享福的案几边,小声的耳语一句之后,铁塔一般的站在了他的身后,与之成反比的,是席君买,毫无形象的在孙享福的旁边案几上坐下来吃喝了起来,显得很不负责任。

“啪啪啪。”

李香蝶在给孙享福倒满了一杯酒之后,扬手拍了三下掌,顿时,一帮穿着露了半球和大腿的姑娘们便鱼贯入内,随着乐曲开始起舞。

“嗯,这前戏的料很足。”孙享福心中暗暗的赞了一声,便眯着眼睛开始欣赏起了这诱人的舞蹈,想来,长安城那些纨绔们平时逛青楼,也都是这些项目。

坐在下首位的席君买更是拉了其中一个姑娘到怀中,上下其手的同时,任由那姑娘往自己嘴里灌酒,表情很是享受。

“我春江楼的姑娘,可还入得大人法眼?”在一旁为孙享福夹菜添酒的李香蝶,在舞蹈过半之后,小声向孙享福问道。

“虽然媚俗了些,但底子都不错,她们对一些特殊的群体,有致命的诱惑。”

孙享福这么说着,李香蝶脸上便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扬州的风月班子的吸金能力比长安也是丝毫不差,这也是她放弃长安跑到扬州来的原因之一,然而,这些并不是她要展示给孙享福的重点,随着一段性感的舞蹈过后,马上又上来了几个抱着琵琶瑶琴等乐器的人开始表演了。

“咦,白蛇传里面的配乐,演奏的很有神韵。”

孙享福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面色越发得意的李香蝶,要知道,白蛇传的配乐用了好多种乐器合奏,迟进早进,演奏什么部位,都有很细致的安排,这李香蝶居然凭耳朵就将整个记了下来,在音乐上的造诣可真是不浅。

“怎么样,若是大人的望江楼来扬州开分店,小女子属下这班艺人,当是最好的合作人选吧!”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我就奇怪了,怎么所有人都盯着望江分店,你的主子是谁?”

“这个重要么?”

“很重要啊!我选择合作伙伴,一般都是要诚实,有信誉,而且身家清白的。”孙享福看向快将胸脯贴到自己身上的李香蝶道。

“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们春江楼的东主可是世居扬州的大族,朱家。”李香蝶似乎早有所料道。

“朱,张,顾,陆的朱?那可是扬州四大家族之首啊!”孙享福闻言有些惊讶道。

农庄和望江楼想在扬州发展,孙享福自然也收集一些关于扬州的信息,这四族不仅掌握了扬州近一半的土地,还掌握了酒楼,盐,茶,丝绸,船运等各项生意,在扬州商界,他们可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但是,孙享福却有些忧虑,往往这种能够满足你所以需求的合作伙伴突然出现,都会带着目的,这四家肯定有目的。

“没错,不光是春江楼,大人今天不管是到那个酒楼做客,都会有四大家族的人接待大人,而四大家族的产业,向来是一荣共荣,连成一体的。”李香蝶继续在孙享福耳边道。

听到这里,孙享福懂李香蝶的意思了,扬州这四大家族同样不想新开的望江楼触动他们的利益,所以,想和孙享福展开合作,并且,先让孙享福看到了他们的实力。

“如果想跟望江楼合作,你训练出来的这点人可还不够看,你应该知道,望江楼一场戏剧表演,台前幕后,动辄就是数百人集体合作,所以······”

“大人无需忧虑,只要您点个头,扬州风月场,数千人歌舞艺人随便大人挑,而且,不需要大人出一文钱,望江楼扬州分店便能开起来,并且保证规模不小于长安。”李香蝶似乎是吃准了孙享福,一口气道。

孙享福闻言暗自心惊,这四大家族的魄力不小,实力更是强劲,敢在人口不到长安一半的扬州开一家不小于长安望江楼规模的大酒楼,这是得对客源多有信心啊!

第117章 见武士彟

下多大的投资,就会想要多大的回报,古人都不是傻子,所以,当李香蝶提出要占望江路五成的股份的时候,孙享福摆手就拒绝了,不过,李香蝶却是没有把话说死,股份方面的事情,可以再谈。

拽着放浪形骸的席君买,孙享福一行人出了春江楼,也没有心思看其它三大花魁了,转头向客栈方向走去。

“君买,你今天的表现很异常啊!”看着一身酒气的席君买,孙享福皱着眉头道。

“是吗?我以为你早就看出来了呢!可别忘了,我以前可是长安城的游侠,这娘门我以前见过,而且,她是王麟的人,所以,今天如果你要是跟她达成什么协议,我一定会借着醉酒,将其破坏掉的。”席君买一改醉眼惺忪的面孔,正色道。

“王麟的人?”

孙享福闻言心里一缩,好在有席君买的提点,不然自己刚才险些着了李香蝶的道,准备用洛阳那一套模式跟她展开合作呢!

正当孙享福在沉思王麟会用什么手段对付自己呢!街上突然匆匆的跑来几个人,眼尖的赵龙一眼就认出了是船上随行的水手,便大步上千抓住一个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赵护卫,有人劫船,三位大师跟那些人打起来了······”

“快,去码头。”

孙享福只听了一半,就感觉不妙,幸福号上可是带着李世民送给冯盎的礼物,而且,船本身也相当重要,关乎着他能不能顺利的到交趾取稻种。

随着他一声令下,护卫队的人一齐开始朝码头方向奔跑而去,赵龙和席君买更是一左一右的将孙享福护在中间。

“娘的腿的,早就感觉到了扬州会出事,不应该上岸的。”

跑的气喘吁吁的孙享福咒骂了一句,很快,码头上的打斗声就越来越近。

“咦,是倭国人。”

远远的,从装扮上孙享福就看到了那些试图往船上攀爬的矮子们的身份,然而,此刻,甲板和船舷上,三个手持齐眉棍的光头和尚却是出手飞快,棍子舞的呼呼声响,每一次敲击,都会将一个倭国武士打落船下,仅三个人,竟然低档住了三五十个倭国武士的进攻。

“君买,不要留手,给我往死里打。”

倭国武士都持有短刀,孙享福不敢靠近,却是恼火的指着他们朝席君买喊了一句,所以,本来应该带着大队冲上去的赵龙不得不跟席君买换了个位置,将孙享福护在自己身后,让席君买领人冲了上去。

很快,随着席君买和护卫队的加入,场面上成了一面倒的趋势,众多倭国武士在护卫队的重刀铁甲之下或被砍伤,或被踹倒,哇啦哇啦大叫起来。

孙享福在后世也是比较痴迷于岛国电影的,但就学会了两句台词,一句“亚麻跌”,一句“一库一库”,所以根本不懂他们喊些什么,就算他们全部都被打趴下了,孙享福也没有下令住手,因为某些原因,孙享福对这些矮子可没好感。

然而,这时,大队的官兵出现了,很套路化的将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住手,弃刀,跪地·······”

“弃刀,跪地······”

数百官兵整齐的喊声震天,却没有给护卫们的士气造成冲击,在孙享福转身站定之后,护卫队员很整齐的在他身前排成两排,身体下沉左右腿叉开呈格斗式,双手握刀,目光紧盯前方,似乎只要这些官兵敢靠近,他们手中的钢刀会毫不犹豫的向前劈下去一样。

看到这架势,那带兵的中年将官大惊,上过战场的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大唐精锐府兵临战预备式,忙拨开了身前组成包围圈的几个士兵上前道,“你们可是官军?那一卫的?”

“皇家,牧监署。这些倭国人冲击皇家船只,犯了死罪,将军若是扬州城卫,可将其捉拿,交由刺史府,等候皇帝御判。”

不管怎么样,孙享福要先将这些倭国人的罪给定下来,然后再去慢慢询问这些倭国人冲击幸福号的原因。

然而,等孙享福说完这句话,倭国人却是哇啦哇啦的朝官兵们大喊起来,那将军闻言,却好像是听懂了,并没有依孙享福所言抓人,却是朝孙享福喊道,“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牧监署下牧,孙正明。”

“孙下牧,这些倭国人乃是倭国遣唐使,我等地方城卫,却是无权捉拿他们。”那领兵的将军有些为难的道。

对于邦交的使者,别说是一个地方城卫,就是总管州道的都督,也要谨慎对待,能够在邦交关系上作出决断的,只有皇帝,然而,也不是说他们在大唐的所作所为就没有人管了,只看他们闹的大不大。

像今天这种数十人的大规模冲突,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被有奏事权的都督,刺使参奏,皇帝也是会惩罚他们的,不过,皇帝在长安,这处罚,一时半会还到不了扬州。

“你们无权处置,就找能够处置的人过来,扬州有都督,有刺史的吧!告诉他们,本官可是奉了皇帝的旨意,南下赏赐一些物品给大臣,这些人冲击运送御赐物品的船只,有抢劫的嫌疑,抢劫皇帝赏赐给大臣的物品是什么罪,将军应该知晓吧!”

那带兵的将军闻言色变,匆匆跟身旁的百夫长耳语了几句,就见那百夫长领着几人快跑了出去,显然是通知上官去了,等那几人走后,那领兵的将军才道,“我已派人知会长史大人,孙下牧稍待。”

“长史?为何不是刺史?”孙享福愣道。

“大人有所不知,朝廷在扬州设了都督,并未派刺史。”

那领兵的将军一说,孙享福便知道了情况,和洛阳一样,李世民给扬州也安了个名义上的都督,就是宋国公萧禹,此人无如意外,马上就会做宰相,而且不是像裴寂那样的政事堂挂名宰相,而是尚书左仆射,实权宰相,所以,此刻当然是在长安上班,而扬州和洛阳一样,并没有派刺史,所以,临时主理扬州事务的,便是扬州长史武士彟。

“靠,怎么还是跟武家扯上了关系。”孙享福郁闷了小声吐槽了一句,却是不再理会那些官兵,转身看向那些趴在地上哀嚎的倭国人。

“有没有会说汉话的?”

那些倭国武士好似没听见一般,继续哀嚎,孙享福却是从他们刚才听自己这句话的表情中看出了他们听的懂自己说的话。

“好的很,既然你们装,那就别怪我踹了,君买,给我一个个踹,踹到他们会说汉话为止。”

席君买何等力大,还最喜欢往人家脸上踹,才两三脚,就将一个看上去比较壮实的倭国人踹的满脸是血,看他那被靴子擦掉的皮肉,想长回去,恐怕是难了。

“我,我,我会说,别打,饶命,我会说······”

“哼,那你给我说说,为什么要冲击我们的船。”孙享福冷哼一声,看向那满脸血水的倭国武士道。

这时,船上的玄奘也带着小沙弥和少林寺的三位武僧从船上走了下来。

“我,我们是想将这艘船抢回去。”那倭国武士正欲开口,却感受到了四周数道阻止的目光,不过,在席君买抬起的脚板下,他还是说了。

“呵呵,承认了,那你知不知道,在我大唐,抢劫是犯法了,而且,你们抢的东西,是皇帝的,所以,你们都犯了死罪。”

众多抱头掩面的倭国武士在听到孙享福的话之后面色一黑,他们本以为这是一艘普通的商船,却不想,这竟然是大唐皇帝的船,顿时发觉自己上当了。

“这位大人,我们是受人挑唆的。”

不待孙享福往下问,其中一个倭国人便开口喊道,孙享福也因此知道了他就是这伙倭国人的头目。

“受人挑唆,你倒是说说,是受何人挑唆。”孙享福不再去关注那满脸是血的倭国武士,向这个主动开口说话的倭国人看过来道。

“这,我要是说了,你能够放过我们吗?”那倭国人有些犹豫道。

“不能。”孙享福很坚定的摇头道。

“为什么?我们并没有抢走你的船。”倭国人的不解的道。

“因为大唐皇家尊严,不容挑衅,而且,你是倭国遣唐使,当知道我大唐有律法在,所以,如何处置你们,只能由陛下说了算。”

“那,那我不说了。”

“很好,君买,打到他说为止。”孙享福微微一笑道。

看到了席君买迈步向自己走来,那个人面上露出恐惧之色,而这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响起,众多围观的百姓被官兵们分开,一个胡子都有些发白的老者在众人的拥簇下向孙享福走来。

“老夫武士彟。”

“下官孙正明,见过应公。”

虽然被贬了,但人家武士彟还是国公的身份,孙享福按照规制行了一礼道。

“孙正明,你之名,老夫是如雷贯耳啊!”武士彟脸上看不出喜怒,淡淡的这么说了一句,却是错过了孙享福,跟玄奘拱手见了一礼。

“些许龌蹉,惊扰了大师,某之罪也。”

“阿弥陀佛,当与应公无关也。”玄奘双手合十与武士彟还了一礼,看样子与武士彟还是熟人,也难怪武则天信佛,原来她老爹就信佛。

两人就这样若无其事的聊了起来,孙享福却是在一旁将刚才的经过听了一遍。

“孙下牧,我等船上说可好。”了解完经过,武士彟看向孙享福。

“也好。”孙享福点了点头与武士彟一同登船。

第118章 杀倭

早年经商也曾跑过船的武士彟被幸福号的内置惊到了,不过他没有就多余的问题发问,在三层仓较大的餐厅位置落座之后,孙享福让赵龙将船上的人都请到了十米之外,等舱门关闭,里面交谈的内容,也就只有他们二人能听的到了。

“应公,这些倭国人应该与贵公子有关吧!”孙享福也不拐弯,直接开口道。

“嗯,就是犬子做的,但这些话,出了这个门,我就不会承认。”武士彟点头坦然看向他道。

“那长安挑动突厥乱兵的事情······”

“也是他做的,但他不是主谋。”还没等孙享福问完,武士彟就抢先回答道。

“呃,您就如此放任令公子这么,这么作死吗?”孙享福有些语塞道。

“作死?呵呵,这个词用的好,但是不作死,就不用死了吗?”武士彟看向孙享福的目光道。

“当今陛下可不是嗜杀之人。”孙享福这么说着,却看到了武士彟一副不信的表情。

也难怪他不信,连自己亲哥亲弟,乃至他们所有的后人都不放过的人,你叫别人相信他不嗜杀?

“好吧!我换个说法,令公子不作死,未必会死,但是要是继续这么作死下去,就肯定会死,而且,会牵连全家。”孙享福无奈道。

“未必,他在长安作了一回死,结果老夫被贬到扬州了,现在看来,应该比长安的裴相活的舒坦些!”

武士彟说的一点也没错,他如果不离开长安,就是李渊旧臣党的二号人物,那么此次裴寂的谋划就一定会拉上他,那么即便不死,现在也被打上死亡标签了。

“令公子在长安挑动兵乱的事,应公提前就知道?”孙享福有些发愣的继续问道。

“当然,要不是老夫故意放纵,你以为那个逆子能够盗取老夫的印鉴,并且伪造公文?”武士彟面上有些笑意道。

“我知道了,您是故意让武元庆这么做,正好给陛下一个贬您官的借口,那这次······”

“老夫嫌自己的官还是太大了点。”武士虞点头接话道。

好吧!对于一个一心求贬自保的人,孙享福也是没啥好说的了,但想想,又不对,武士彟既然单独找自己谈,那么肯定是有些什么东西要跟自己交换,于是干脆问道,“应公觉得此事该怎么办吧!”

“只要你答应老夫的请求,这些倭国人你可以自行处置,怎么上报给皇帝,也凭你一张嘴,如何?”

“这些人怎么处置,都不能给我带来利益,那么,我为何要以此为条件,答应您的请求。”孙享福摇了摇头道。

“呵呵,一切以利益至上,倒是和老夫当年发家有几分像。那么,接下来,咱们就来谈谈关于利益的事情,方才入城,你已经跟扬州四大家的人接触过了吧!”

“是的。”孙享福点头道。

“和他们达成合作没?”

“没有。”

“算你还不是太傻,这扬州四大家,乃是和七宗五姓世家一样的门阀势力,他们才是一路的,不会真心和你合作的。”武士彟用一丝赞赏的眼光看向孙享福道。

“下官便是有些怀疑,才没有轻易做下决定,莫非,大人这里知道什么消息?”

“具体的消息倒是没有,只是,那王麟前些日子便到了扬州,与犬子走的比较近。”

武士虞提到王麟,孙享福的眼睛眯了起来,看来,席君买所说不假,那李香蝶是王麟的人,而王麟,已经与扬州四大家达成了协议,是以,李香蝶才会告诉自己,她是朱家的人,用来迷惑孙享福。

那么,这些人拉自己合作的目的是什么就不难想象了,他们是要一整套望江楼的艺人培训,和舞台设计技术,甚至厨艺等技术也不会放过。难怪李香蝶开出来的条件好到孙享福无法拒绝,原来是想以此为突破口,全套照搬望江楼的经营体系。

但是如果不与扬州四大家合作,那么望江楼在扬州建立起来的难度就可能非常大,首先你连个歌舞艺人都招不到。

“大人,不如您说说您的利益诉求吧!或许,我们能合作。”想到了这里,孙享福便道。

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武士彟很可能都是扬州的代理一把手,因为现在朝廷真的很缺官,尤其是像这种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官,未来的好几年,李世民都会让长安的那些国公遥领地方州府的都督,派个长史具体管政务,与武士彟这个现管达成协议,孙享福行事能够方便的多,至少像今天这样的麻烦不会出现。

“如若有朝一日,陛下要对老夫下杀手,老夫希望你竭尽全力,保老夫家小一命。”

武士彟这么一说,孙享福秒懂了,他这是怕的,但孙享福就算再不知道历史,也知道女皇武则天啊!李世民要是有意杀他全家,哪里来的女皇武则天?

这样便宜的条件,孙享福当然不会傻到不答应,不过,面上还是装出十分为难之色道,“应公有些强人所难了。”

“老夫知道你自己可能办不到,但老夫也知道,你在长安拉拢了不少盟友,你的盟友能帮你做到,你若是应下,那么老夫只要还在扬州任上,必定竭尽全力的帮你。”

“应公有把握对抗扬州四大家?”孙享福故意诱道。

“没有把握,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武士彟见孙享福还在犹豫,便再度开口道,“老夫来扬州上任之前,陛下给老夫加了扬州屯田使一职,也就是说,扬州的田地里种什么,老夫说了算。”

孙享福闻言眉头一挑,确实,这个权利看上去没什么,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有很大用处,四大家族占据扬州过半的土地,何止千倾,如果,全部让他们种大豆,那一季至少都能产出百万石的大豆,而大量收大豆的,却只有膳监司衙门,到时候如果自己压价,或者拒收他们手上的大豆,那么,四大家的损失肯定不少,毕竟,从淮南把大豆运送到需要豆料比较多的北方养马地,损耗可是很大的。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有了地方一把手的支持,四大家就很难从人力物力上垄断望江楼所需了,另外,还能给望江楼提供绝对武力的保护,安全方面有保证,那么,即便是不跟四大家族合作,扬州望江楼的分店,似乎也能开起来。

“如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在下必竭尽全力,保应公家小平安,不过,武元庆不在此列。”

孙享福虽然喜欢钱,但是让他为了钱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也是不愿意的,让他去保护一个三番两次想弄死自己的人,不好意思,坚决做不到。

“罢了,如若老夫不同意,只怕你也是不会尽心,元庆就不在此列吧!那么,你再说说,老夫应该怎么助你吧!”武士彟很简单的点了点头道,武元庆虽然纨绔败家不成器,但终究是他的长子,可是,看孙享福一脸坚决的样子,如果他不答应,那么,这事就没的谈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妥协。

“这个,您要做的事情就多了,首先,就是不要限制望江楼名下田庄的种植,捕捞等各方面,另外,秘密的招募一批人手······”

孙享福在船舱里跟武士彟两人密议了一个时辰才出来,而这时,码头外已经来了不少衣着华贵的倭国人,看来是这些倭国武士的主子们来了,不过这些人未得允许,被扬州城卫的人拦在了警戒线外。

“应公,如果我要杀了这些倭国武士,会有什么后果?”看着那些穿着倭国官服的人,孙享福冷着脸道。

“倭国对我大唐一向恭顺,他们确实是使团队的人,你为何会动杀心?”武士彟闻言有些诧异,扬州之地,这个时期的倭国人已经不少,而且每年都在增加,他们派大量的人手来学习大唐的文化,甚至直接定居在大唐,虽然还没有官面上正式的接触,但朝廷是持默许态度的。

“恭顺?那只是表面的,当看到一些能够改变他们国运的东西的时候,他们的野心就暴露出来了,就比如这条船,如果落在倭国人手上,不出十年,倭国将成为我大唐的心腹之患也。”

武士彟亦非没有政治远见之人,闻言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孙享福这时竟然果断的给自己的属下下了命令。

“赵龙。”

孙享福喊了一声,朝赵龙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顿时,血光在码头上飞溅,众多护卫见头领开始拔刀杀人,也纷纷用刀砍向了那些被打倒在地上的倭国人。

“孙大人,这是何故?”

武士彟对这一幕视而不见,玄奘却是跑出来劝说了。

“大师,这些人如果不死,将会有更多的人死,您说我杀还是不杀?”孙享福无奈解释道。

“阿弥陀佛,这些人罪不至死啊!”玄奘怜悯之心泛滥,却显然是无济于事的。

“八嘎,竟敢屠杀我国武士······”

城卫军防线外,那些倭国使官恼了,竟然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倭刀,想冲击官军的封锁线。

“大师请看,这就是那些倭国人的真面目,他们抢我们,杀我们就行,我们要杀他们,他们马上就拔刀了,先前若不是我等及时赶回,大师恐已成他们刀下鬼,还谈什么取经大业。”

事实上,大唐与倭国的第一次大战,就在二三十年后展开,当然,没怎么看历史书的孙享福并不知道,他对于倭人的恶感,是从后世带来的,而这个时期,倭国正式的遣唐使还根本没有派出来,他们在等中原朝廷稳定下来,所以,孙享福很怀疑这个穿着倭国官服的家伙的身份。

第119章 留在扬州?

倭国的犬上二田耜或许不认得孙享福,但扬州长史武士彟他自然是认得的,所以,他的刀,怎么拔出来的,还得怎么收回去。

码头不远处的一栋阁楼上,打着扇子的王麟看到武士彟和孙享福一同从船上下来之后,便朝在他旁边不远处伸着脖子往码头上看的武元庆道,“你爹太胆小,今日之事,应该会不了了之。”

“咦,那小子下令杀人了。”

武元庆惊讶的呼声响起,王麟的目光再度朝码头上看去。

“哼,想不到这小子竟然还是个狠辣角色,不过,此举正合我意,来人,快马传书长安······”

孙享福根本不知道王麟会在远处看着这里,他的目光,时不时的总是瞄向那个犬上二田耜的脖子。

“武大人,你们唐国为何屠杀我倭国武士?如果不给一个交待,我定会回转倭国,告知圣德太子殿下,发兵讨回公道。”

犬上二田耜的汉语说的很好,貌似他老子犬上御田耜以前就是遣隋使,而他,虽然自称遣唐使,却并未持有正式的倭国国书,更没有去长安朝贡皇帝,只是在扬州,苏州等地大肆采购物品回国。

“犬上二田耜,你们倭国的武士竟然敢抢劫我大唐皇帝陛下御赐给臣下的物品,这是死罪,你还是想想,怎么向我大唐皇帝陛下交待吧!”武士彟并没有给他好脸色道。

“大唐皇帝陛下御赐之物?不可能,这艘船上,并没有代表你们大唐朝廷的旗帜。”犬上二田耜指着幸福号道。

“那个什么狗上田,你作为使者,难道不懂尊重我大唐的律法么?在我大唐,就是抢劫百姓的物品也是犯法的,更加别说抢劫皇帝的物品,而且,你作为他们的主人,也是同罪,所以,我不仅要杀他们,还要连你也拿下。”

在某些方面,孙享福一直觉得这个时期的人真的很傻,尤其是唐朝对待倭国的态度,那些倭国人大摇大摆的带着上千口子人来到大唐,学习大唐的各种技术,大唐不仅免费给他们学,还好吃好喝的供着,即便是后面这些倭国人的野心暴露了,白江口之战后,战败的倭国只是说了几句客气话,大唐马上又对倭国全面开放了,百年间,让一批又一批的倭国人在大唐学成归国,加快他们自己的发展,这要是在后世,倭国得交多少知识版权费啊!

所以,这一刻,孙享福的愤青思想爆发了,他想阻止这些事的发生,不说让这个充满野心的国度的科技文化水平倒退,至少让他们无法快速发展,继续落后下去。

“岂有此理,我又不是唐人,我为什么要遵守你们的律法,你杀了我的武士,就是我的仇人,我要跟你决斗。”

听孙享福说要捉拿自己,犬上二田耜怒了,再度拔出自己的佩刀,而孙享福身旁,一干护卫也纷纷抽出自己还带着倭国人鲜血的佩刀指向犬上二田耜。

“正明,他毕竟是倭国人,邦交之事,无论大小,都应该交给陛下定夺,这些武士,我会上一封奏章给陛下,就说是抢劫过程中被护卫所杀,至于他,你交给我吧!”

武士彟也是带过兵的人,知道孙享福那些一身铁甲的护卫的战力,即便犬上二田耜带来的护卫不少,也不可能战胜他,但他担心孙享福把祸闯的太大,还没等帮到自己,他自己就被朝中那些文臣干掉了,于是好言相劝道。

“是啊,我等无有损伤,大人又何必再造杀孽呢!”玄奘这时也出面劝道。

“哼,今天就算给两位一个面子,留你一命,若是再被我发现你在大唐搞风搞雨,就算皇帝不杀你,我也要杀你。”

孙享福不再理会犬上二田耜,转身开始查看起幸福号来。

“大人放心,有我等三人在,此船未有损伤。”子慧师傅在一旁道。

果然,孙享福左右查看了一番,在船舷上连刀痕都没有看到一条,顿时对三位武僧的技击之术有个新的认识,三个人,居然挡住了三四十个倭国矮子,这得是什么级别的高手啊!

“有劳三位师傅了,回头我会让护卫队分出十人在船上值夜,三位师傅可安心休息。”

谢过了三位师傅,孙享福便喊赵龙过来安排了防务,倭国人这一遭却是给他提了个醒,以幸福号之利,往返一趟倭国,估计连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倭国要是有了这样的船只,便足以对四方展开攻伐,所以,在大唐没有更先进的造船技术出现之前,绝对不允许幸福号的制造技术流向倭国。

不仅要守好幸福号,连长安的造船工坊也要守护好,于是,孙享福便急急忙忙的回到船舱写信,念着经文,看着那些倭国武士的尸体被搬运走的玄奘来到了孙享福的舱房中。

“大人胸藏戾气,可否让贫僧念诵经文将其化解?”

“呃,大师,在下只听说,越是武功高强的人,就越是要精深的佛法来压制心中的戾气,在下根本不会武功,所以,压根就没有什么戾气,您还是找席君买和赵龙他们去诵经吧!他们今天可是杀了不少人。”

玄奘闻言,觉得孙享福说的有理,却又感觉有些不对,看向孙享福道,“大人似乎很仇视倭国人。”

“彼辈狼子野心,须早防。”孙享福一边书写一边道。

玄奘是看到了整个抢船过程的,对于孙享福的说法,倒不是不认同,点头道,“彼辈须佛法教化也。”

孙享福闻言深以为然,貌似隋炀帝就非常热衷此事,每次倭国遣史到长安,他都不惜高价刻印经书相赠,使得佛教成了倭国的国教。

当然,孙享福也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当时倭国的推古天皇和圣德太子正是引进了佛教,用神权伸张皇权,使得倭国本土思想得以统一,逐渐的从奴隶制,转化成为封建制,才有了几十年后,他们敢跟大唐叫板的实力。

历史上,大力扶持宗教的君王,一般都是有其政治目的,前隋之所以否定周武帝毁灭佛法的政策,复兴佛教,就是因为这样能够巩固他们的统治权。

然而,物极必反,当佛寺达到几千间,僧尼达到数十万的时候,对国家却是大害,李唐看到了这一害处,但又同样需要宗教巩固他们的统治地位,是以,认了道家的祖宗,大兴道教,打压佛教。

在后世人看来,这些宗教或许都是毒瘤,但是在这个时期,宗教确实能满足统治者的一些需求。

人们常说,封建迷信,不迷信,能封建么?君王们需要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来吹嘘他的天子身份,使得无知的百姓们信仰君王是上天之子,盲从君主,而宗教只是为了自身的利益,给这些君王统治者们服务而已。

“那个,既然彼辈须教化,大师您有没有想过去倭国讲经传法?我听说,佛教在倭国乃是国教,他们既然敢抢您乘坐的船只,对三位师傅出手,可见,他们并没有在内心里尊重佛教,需要狠狠的教化啊!”

玄奘被孙享福此言说的又是一愣,觉得有理,但,他的心愿却是去天竺求取大乘佛法,面有难色的摇了摇头道,“待贫僧取得了大乘佛法,若能专研透彻,再往倭国讲经不迟。”

“大师若能将倭国变成佛国,当是当世第一大功德也。”

孙享福又说了一句让玄奘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这时,李淳风却是火急火燎的跑到了船舱里。

“贫道收到消息,有人勾结倭国人要劫咱们的船。”

“呵,外面那些倭国人的血迹都清洗完毕了,道长的消息,也来的太迟了点吧!”

“啊,这么快就劫完了?”

李淳风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的一旁的玄奘,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顿时有些沮丧,要是道士们帮他收集来的消息这么滞后,那就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

“道长能否委托道友们帮在下收集一些倭国人的信息?”

孙享福知道他那个单向飞鸽传书的弊端,就算提前传信给扬州的道观知道了,但道观这边收集了消息,却是没法传给船上的众人,是以,信息滞后很正常,不过,这却更加让孙享福渴望拥有双向传信的信鸽了,在他将自己的一些构想提出来之后,让养鸽的道童慢慢去试验,为此,孙享福给出了一百贯的悬赏,相信,解决这个问题,也是迟早的事情。

“此事你不说,我也会去办,只是,倭国人在我大唐一向恭顺,此次贸然对我等出手,一定是有人许了重利。”李淳风推测道。

“呵呵,道长还不了解倭国人,他们只需要看到这艘船,不需要谁重利他们也会动手。”

“船?是了,有了这船,往返倭国和大唐就方便了。”李淳风稍微一想,便明白其中道理道。

“不仅如此,此船在海上的航速极快,抗风能力又强,如果让倭国大量有了这么先进的船,大唐的海疆对他们来说,就像关外的草原对于突厥人一样,一片坦途。到时候他们可以随意进出大唐南疆,久之,必成我大唐心腹之患也!”

孙享福这么一说,智力不差的李淳风立马就懂了,还真是不能让倭国得到这样的船只,不然,大唐南边又添一狼也。

“我这就去告知诸位道友,若倭国人再有异动,咱们一定能提前知晓。”李淳风绝对是拥护李唐统治的,不是因为他姓李,而是因为李唐给了道教国教的地位,是以,对于维护李唐的利益,道教是义不容辞的。

玄奘身上没有这样的责任感,但他聪明,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这些人趁大人不在的时候劫船,是不是想将大人留在扬州?”

“留在扬州?留在扬州?······”孙享福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股恐惧之色。

第120章 急至岭南

最容易搞事情的地方,就是起兵祸的地方,那些世家子经世治国或许不行,但做搅屎棍却是他们最擅长的。

“赵龙,去客栈把行李物品全部拿回来,另外,派人把李道长请回来,我们连夜启程。”

守在外面的赵龙闻言一愣,道,“大人不去看扬州的农庄看看了么?”

“不去了,现在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做。”

要说几大农庄,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就要属扬州的农庄了,孙享福给陆全有的命令是全部种上茱萸,这东西微辣,在辣椒没有引进之前,是大唐应用较为普遍的调料。

为何要种茱萸呢!因为扬州的气候温湿,土地也比较肥沃,盛产大豆,而且,一年还会种两季,那么大豆在扬州肯定会泛滥,多则价格贱,孙享福不会做坑害百姓的事情,所以,想到了推出望江楼研制出来的调味料,豆油,黄豆酱,酱油等,以及需要大量豆酱的罐头鱼。

豆油和酱油自然不用说,随着炒菜的逐步普及,它将会被所有人需求。

黄豆酱,则更是可以直接当做下饭菜的好东西,想要丰富黄豆酱的味道,需要添加茱萸和少量的香料。

在孙享福的构思中,比淡水鱼营养价值更丰富的海鱼是必须要推广的,这个时期的生态极好,海鱼数量庞大,只要使用较为先进的捕捞技术,比养殖淡水鱼要划算的多,但海鱼产自南方沿海,运往北方,不易保存,如果制冰来保存海鱼,那投入未免就太大了,所以孙享福想到了罐头。

那么,扬州的农场除了有一些幸福村的传统产业之外,其实就是个调味料大工坊,田里种植的是茱萸和香料,基本不用打理,农夫们除了早晚的时候下下鱼笼子增添些食物之外,其它大部份时间都在制作陶罐,大中小不同还印着字样标识的那种陶罐,为将来生产各种酱料和罐头做准备。

很快,李淳风又被赵龙从道观里找了回来,这次他直接让道童们把道观里的鸟舍给抬到了船上,他认为这样或许能够让鸽子找巢穴的时候飞到船上来,孙享福则是摇了摇头。

等船头防风的灯笼挂上之后,幸福号便开出了码头,缓缓往运河下游而去。

当然,船上的人也都没闲着,孙享福带来的工匠们都开始忙活起来了,底层仓的一些原本看似零散的木料被他们组合了起来。

“这是,床弩?”

看到一架架被安置在夹板上的大家伙,李淳风惊讶道。

“比军中的床弩小一号,但射程更远,力量更大,你仔细观察一下,应该不难发些设计上的精妙之处。”

李淳风在孙府待的时间可不短了,孙享福时不时给学生们灌输的一些简单的物理知识他都学过,这几架小床弩与唐军制式床弩的区别他当然不难看懂,他不懂的是孙享福为什么走的那么急,原本的那些商业计划可都还没有实施呢!所以,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孙享福,等着他的下文。

“玄奘大师刚才的一句话提醒了我,那些世家子挑唆倭国人劫船,是想把我暂时留在扬州,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们的船走的太快,他们在海上的布置还没有完成,而且还有另外的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在岭南有所行动。”孙享福解释道。

“在岭南?你是说,这些世家子要挑唆岭南蛮兵造反,让咱们羊入虎口?”李淳风似乎懂了,但他这个猜测说出口之后,自己都吓到了。

“这些世家子做事没有底线的,国家打仗,他们就发财,因为他们手上有大量的土地,囤积了大量的粮食,谁做皇帝他们不在乎,反正都需要他们帮忙治理国家,但要是这天下国泰民安,粮价变贱,他们的利益就······”

不需要孙享福继续说下去,李淳风也觉得此事很有可能,世家子的嘴脸他这些日子跟着孙享福看的是透透的。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通知陛下?”李淳风这样的学术狂人在政治上却也没有多少见地,继续问道。

“这目前只是个猜测,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若是我等传信被那些世家子收到了消息,恐怕会弄巧成拙,逼他们使出更绝的手段,真的逼反越国公,我的意思是趁那些世家子没有布置完毕之前,咱们先他们一步赶到岭南,面见越国公,让其早作应对。”

众人闻孙享福之言,觉得可行,不过,接下来的日子,大家可就要受苦了,没日没夜的行船是免不了的。

五月初,长安,丽政殿,随着一个小公主的降生,孙享福所传的酸儿辣女的谣言被打破,醉仙楼的生意也因此一落千丈,虞秀儿在进宫祝贺皇女诞生的时候得知了这一消息,急令幸福村将一些市面上没有的蔬果供应给醉仙楼,这才让醉仙楼的生意又好了起来。

当然,李世民并没有因为生的是个女儿,而有什么情绪,他反而是对幸福村送过来给皇后补身子的蔬果很感兴趣。而这位刚刚被册封为东阳公主的小女孩,也并非是历史上的东阳公主了。

因为孙享福的穿越,去年七月份的时候李世民经常去秦琼家里吃大餐,吃爽了之后啪啪啪的频率也高了,所以长孙皇后这一胎,历史上是不应该出现的,不仅是她这里,其它几位妃子的怀孕时间也都与历史不同。

历史上这个时期的李世民可没有现在这么轻松,压根无心房事,可现在,颉利在关中大败,李世民的生活自然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就是蝴蝶效应产生的后果了。

“这孙正明倒是有些本事,这个时节,竟种出了如此多的蔬果。”待入宫恭贺的命妇们退去,李世民拿起案几上摆放的一根青瓜咬道。

“呵呵,这两口子,可精着呢!这个当口给咱们送蔬果,那些命妇们看了肯定眼馋,回去之后,只怕不会少买。”哄着小襁褓的长孙无忧笑道。

“倒是被那小子料中了,今春关中少雨,许多不适合屯水的地方已经爆发了旱灾,幸好之前建了不少水库,还开了河,挖了井,不然今年关中很多地方都要绝收了。”李世民闲聊道。

“兄长曾言,孙正明之才,可经世济国也!然其性好利,陛下用之为家臣,却是恰到好处,还叮嘱妾身,若遇不决,可问计此人。”

“嗯,这小子确实有些急智,不过,此番,却是犯了大罪,观音婢你以后想要问计,恐怕要去牢房提他喽。”李世民闻言有些幸灾乐祸的点头笑道。

“他犯了何事?”长孙无忧有些意外道。

“哼哼,胆子不小,擅杀倭国使臣随行武士。”

“那小子敢杀人?”长孙无忧闻言更加意外了。

“嗯,不仅杀了,而且杀了好多,现在朕的案头上弹劾他的折子都堆成山了,倒是武士彟的折子有些耐人寻味。”李世民继续吃着青瓜道。

长孙无忧本不喜欢过问朝政之事,但孙享福是她的属下,而且,胆小怕事的形象已经固定在了她心里,却是叫她好奇,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动刀杀人,问道,“应国公的折子上怎么说?”

“武士彟说,倭人是被人挑唆,持刀抢船在先,孙正明率人随后赶到,先制服,随后下杀令,而之后,又急匆匆的连夜南下了。”

“这里面可有蹊跷?”长孙无忧闻言继续问道。

“嗯,朕虽未亲眼见过孙正明造的船,但听弘慎说过,此船乃海上远航利器,船上押送的是朕送给冯盎的赏赐之物,倭人抢船,其罪当诛。然而,武士彟的奏章里提到,是有人挑唆倭人抢船,事后,孙正明又急匆匆的南下,或许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陛下是说,那些挑唆倭人抢船的人,不想让陛下的赏赐之物到岭南?”长孙无忧闻言一惊道。

“正是,有些人,国家打仗,他们就发财,朕记得,武德元年的时候,斗米卖到千钱,百姓饿殍遍野,易子而食,那些人却大发其财,当真可恨。”李世民说到这里,一把将手中没吃完的青瓜捏了个粉碎。

“陛下勿怒,想来是孙正明看穿了此点,正赶去岭南化解。”长孙无忧见状,忙将怀里的襁褓放在皇庭家私送过来的一张婴儿床上,用手绢帮李世民擦起了手。

“若非如此,朕早就下令他回京议罪了。”长孙无忧体贴的动作,让李世民面色稍缓道。

“议罪?擅杀倭国使臣武士?倭国使臣进长安了?”长孙无忧一边清理着李世民的手,一边追问道。她可不想孙正明出事,那样后宫可就少了个敛财能手。

“呃,这倒是没有,朕记得,前隋时期倭国人几度派使来长安朝贡,如今我大唐立国已多年,却是未曾派人来。”

说到这个,李世民就有些吃味了,不来长安的倭国使者算使者么?也正是这个理由,让李世民无视了那些弹劾孙正明的奏章。

不过,岭南的事情却是不那么好解决,如果孙正明真的能化解朝廷跟岭南之间的矛盾,那就是大功一件,即使再多的大臣弹劾他,李世民也是要重赏的。

此时,在幸福号上,摸麻将的孙享福根本不知道长安发生的事情,他今天已经连输了三十几把了,好在玄奘不同意赌钱,否则,孙享福估计欠条都打了一大堆,没办法,海上行船的日子太无聊,不把麻将这样的玩意弄出来,席君买这样闲不住的人估计会发狂。

“我去,又点炮了,不玩了。”

孙享福一张二筒打出去,席君买哇哈哈的一声大笑将自己的牌倒了下来,清一色,卡二筒。

打麻将不管赌不赌钱,不胡牌老是放炮,任谁的心情都不好,孙享福推了自己面前的牌,想去甲板上透透气,却跟从甲板上下来的赵龙撞了个正着。

“大人,岸上好多芭蕉林,咱们好像到岭南了。”

“是吗?带我去看看。”

很快,孙享福就看到了海岸边的芭蕉林,这是岭南特产,幸福号上没有计算里程的装置,就只能靠眼睛看了。

“沿岸找到一处大江的出海口,从那里往内陆走,见到人群居住的地方,就应该到广州了。”

第121章 见冯盎

岭南在汉朝时期被称为南蛮之地,到了几百年后的大唐,又被当官的称之为流放之地,可见其荒凉,由于天气常年酷热,这里的房子大多是以厚重的茅草盖个屋顶就行,修了墙,反而不能透风。

不过到了广州,情况稍好,这里的人口密集些,城池也有了规模,不输给北方一些县城,当幸福号靠近码头的时候,顿时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其中,还有穿着短衣服的官军。

“本官牧监署下牧监孙正明,奉皇帝旨意前来岭南赏赐越国公一些东西,你等可有人识得越国公府邸?”

其实,孙享福多此一问了,从幸福号进入港湾开始,便有人入城通报了,不一会,便有一队车马来到了码头,一个约莫二十五六的瘦高男子从马车上下来。

“本官春州刺史冯智戴,不知是哪位使者当面?”

“冯智戴?”

孙享福闻言一愣,才想起临行前恶补的岭南方面的资料,这冯智戴便是冯盎的长子,早年曾随冯盎征战,后来随冯盎降唐,武德四年便封了春州刺史。

春州是下州,是以,按照朝廷制度,冯智戴是正四品下的官职,由他来迎接孙享福,规格是够了。

“下官牧监署下牧监孙正明,见过冯刺史,此船之上,有陛下赐予越国公的一些礼物,还请冯刺史安排车马,卸船之后,好运送到府上。”

冯智戴闻言大喜,最近长安疯传冯家父子要造反,让身在岭南的他们很是不安,这个时候皇帝派人来赐礼物,那就是示好的意思了,要知道,他们冯家可没有什么造反的心思,也没有那个必要,因为他们本就是岭南说一不二的人物,而且深知以岭南为根基夺取天下,是不可能的。

“有劳孙下牧千里迢迢送来御赐,且随同本官车驾入城,此处,稍后便有人来接应。”

孙享福闻言应允,只带了席君买一人随冯智戴入城。

很快,孙享福便被带到了越国公府上,不一会,便有仆役置茶水瓜果,等孙享福入席之后,冯智戴才跟在一个和李渊年纪差不多的老者后面来到了厅堂,此人便是越国公冯盎。

一番拜见之后,孙享福便开门见山问道,“越公境内,最近可有北边来的人?”

“我岭南虽然所产不丰,但过往的客商还是有一些的,孙下牧为何有此一问?”冯盎见孙享福一脸急色,便反问道。

“越公或许还不知,此时长安疯传越公要举兵造反,皆是由一些世家子挑唆而起,此番下官本要在扬州逗留几日,视察自家一些产业,却有人挑唆倭人来劫下官船只,幸得随行的几位师父出手相助,才保得船只不失,也因此,让下官警觉起来,这些人阻拦下官前往岭南,或许,是想在岭南有所动作,是故,下官昼夜行船,赶来告知越公。”

“造反?老夫今时今日已然富贵之极,还瞎折腾什么。”冯盎面带笑意的看向孙享福道。

“越公高智,洞彻世情,下官佩服。”

看到冯盎这副轻松坦然的表情的时候,孙享福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他是个聪明人,知道靠着岭南这些没有完全开化的山越人,是不可能打下天下,或者坐稳天下的,所以,只要他不是真的要造反,一切挑拨技俩,都没有用处。

“吾儿速派人去码头查问。”

对此事,冯盎虽热淡定,但世居岭南的他知道自己辖区的情况,这里的百姓文化水平不高,所以眼界也不够开阔,很容易被有心人煽动,一点点小事,也容易闹成大冲突,他冯家父子即便在岭南有极高的威望,平时处理事情也是小心翼翼,这些年虽晚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叛乱,但小问题时常会出。

待冯智戴领命而出之后,冯盎这才问起长安的一些情况,孙享福自然是往好的方面说了,言陛下有多信任他,派他带了一些什么礼物来,对岭南之地有多少期许等等。

不一会,就有数十辆大车从码头将李世民赐给冯盎的礼物运了过来,冯盎从大厅里一眼就看到院内的大车,指了其中一辆道,“这便是你所说的曲辕犁?”

四个头的曲辕犁个子有些大,一辆马车也就拉个三架,光十架曲辕犁,便占去了三四辆大车,去年的时候李世民下令关中之地造犁,然而又朝廷推行,慢慢传到地方州县,需要很长时间,此时半年都过去了,广州不过才收到一份不知道被复制了多少遍的图纸,真正见到实物,这还是头一回,没办法,古代就是这个办公效率。

“正是,用此犁耕地,可事半功倍。”孙享福随着冯盎一起来到院中答话道。

冯盎闻言一喜道,“我岭南盛产瓜果,农耕却是乏力,每年粮食都有缺口,得此物,正解岭南百姓燃眉之急也。”

在孙享福看来,这个时期的中原人民都不怎么会种地,更何况是岭南人。

手握宝山的岭南人不知道如何开发,没关系,孙享福来教他们,说到农耕之事,后世本为南方人的孙享福就来劲了。

“越公,岭南之地气候温和,一年四季皆可种植作物,有此犁在,可先沿山溪和地势低洼之地开垦一些良田,而后······”

对于这些垦荒,开田,种植的事情,善于政事的冯盎很感兴趣,跟孙享福一聊就是半天时间,直到冯智戴面色凝重的从码头回来。

“父亲,儿查到这两日有不少北边来的人前往僚人村寨部落。”

“是吗?也好,一些养不熟的家伙,正好顺势清理掉,至于那些北边来的人,如果抓到活的,交给孙下牧处理吧!”

冯盎语气依旧淡定,目光中却有一丝厉色,他可是征战多年的马上将军,虽然他本人更擅长政务,但也早就见惯了生死,如果那些世家子是煽动他的铁杆部下劝进,那他还有些头疼,但只是煽动僚人部落叛变,他翻手之间便能镇压,在岭南多年,他早就将这里经营的铁板一块了。

战争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到来了,不管那些世家子的手段高不高级,这都不关孙享福的事,作为李世民的使臣,他是不会被派往前线的,被冯盎以高规格接待在府中之后,闲不住的他无事便教冯盎种起了地。

岭南山林交错,且土地湿润,是热带雨林气候,大多数土地千百年来无人耕种,十分肥沃,几乎所有主食口粮都可以在这里种植,而且,能每年种植两到三季,是以,如果开荒的话,基本不需要选什么时节。

赶着牛群,拉着犁耙,在一片比较平整的山洼荒地里,孙享福查看过土质之后决定向冯盎以及他带过来的数百农夫展示曲辕犁的效果,连玄奘和李淳风两个宗教份子也跟着大队伍到了田边看热闹。

“越公请看,此犁操作简单,只要前面的人会赶牛,后面的人扶稳了犁把就好,如果是单头的犁,只需一人,就可以单手扶犁,单手赶牛。”

不一会,孙享福带过来的几个工匠便将犁架好,而此时,这块荒地周边,已经被数百个农夫围满了。

“起,呔。”

两头牛并肩而行,孙享福亲自在后面扶着犁把,众人只觉平时难以挖动的泥巴,好像突然变脆了一样,顿时就被犁出一条一米多宽的沟槽。

在大家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孙享福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在这块地里走了一个来回。

“这,这,几亩地就耕好了?”

冯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把夺过孙享福手中的犁把手,朝前面赶牛的那个农夫道,“赶牛,老夫亲自试试。”

然后,几乎是差不多的时间,冯盎回到了原地。

“有此犁在,我岭南可种之地来年怕不是要多出万倾也。”

待冯盎的感叹一出,这曲辕犁就被当地人民当成了宝贝,许多农夫都围着几架犁欢呼起来,冯盎当即下令广州境内所有的工匠都必须要学会打造此犁,当然,这就是为什么孙享福会从长安带来十多个工匠的原因了,专业教学。

不过,即便是所有的工匠全部都来,其实也就几百号人,没办法,这个时期的岭南地大人少,传言的带甲十万,那是说的所有青壮,总人口的数量应该也不过三四十万的样子,还没有后世这边一个县的人口多。

当大家沉浸在欢呼之中的时候,孙享福感觉自己的腿上有些痒,一眼看去,居然有两只蚂蟥正盯在上面吸血。

“君买,快拿酒精来。”

对于蚂蟥这种生物,跟农田打了很多年交道的孙享福自然熟悉,想不到才在荒地里走了几分钟,就有两处中招。

知道此时的岭南乃是烟瘴之地,来前,孙享福也做了不少准备,不一会,席君买就将一瓶蒸馏酒拿了过来,孙享福将其涂抹在蚂蟥的吸附处,不一会,两条蚂蟥就从他腿上脱落了。

“呵呵,孙下牧惯在北方,娇气了吧!这蚂蟥在我们岭南烟瘴之地可到处都是,白瞎了这一瓶好酒。”冯盎闻到了浓烈的酒味,一边说笑着,一边还轻松的将自己腿上的两条蚂蟥扯了下来。

“越公不可,如此处理,蚂蟥的吸盘容易断入皮肤内,引起感染。”说罢,孙享福便拿着酒精,往冯盎的身上涂抹。

第122章 治病

南越之地与中原文化沟通的时间已有千年,为何一直发展不起来?

归根结底,还是生存条件得不到改善,南越之地多毒虫,天气常年湿热易生瘟疫,直到明清时期才得到解决。

“感染?”

孙享福情急之下说出来的一个词,却是勾起了冯盎的兴趣。

“呃,就是一种类似于风邪入侵的病理特征。”孙享福无法跟冯盎解释这个词的意思,便随便举了一例道。

“汝还懂医理?”

若说南越之地最缺是什么,当然是医师了,然而,这个时期的医师得是医术多差才会混到岭南这种蛮荒之地来?

所以,此时岭南的诸多僚人和夷人部落,都是信奉巫医的,而巫医的水平,想来,治死的比救活的还多。

“下官虽不懂医治之法,却能跟越公一起想办法,还有一些简单的预防之法,若越公觉得当用,下官可将其整理成册,一并交于越公。”作为在南方长大的孩子,孙享福多少有一些后世政府宣传的常识在。

冯盎闻言大喜,当即让百姓中几个瘦瘦的还挺着大肚子的农夫上前。

“这是我们岭南最常见的大肚之症,你可有什么办法?”

“大肚症?”

孙享福一眼便认出了这几人的病症,这是南方最常见的血吸虫病,在二十世纪**十年代,全球患血吸虫病的人达到了两亿多,后来政府推动大规模扫除血吸虫的行动,才慢慢得以控制。

孙享福正是哪个年代出生的人,小时候夏天爱玩水,常下河游泳,也曾经患上过血吸虫病,每天要吃大量的药丸,对那些药瓶子是深恶痛绝,直到现在,他还大致记得那些药瓶子上一些醒目的标注,主药貌似是青蒿,白薇,甲鱼,丹参,赤药等,不过当时也有一些身体较强的人,直接用巴豆也能缓解病情。

“此症,或许有方可治,不过需要慢慢试验。”

大肚子病对于这个时期的人来说,就是绝症,哪怕是有个医治的方向,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当然,在后世,血吸虫病到了晚期,也是死的多过活的。

三个瘦瘦的农夫大致听的懂汉话,闻言咕隆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然之后,他们的家人也跪在了地上,最后,整片整片的农夫们都跪在了地上,搞的孙享福都有些蒙了。

“正明若能医治此症,你便是我岭南数十万百姓的恩人,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尽全力。”

听到孙享福说或许可以医治,冯盎的眼睛顿时就红了,这大肚之症是限制岭南人口繁衍壮大的第一大害,每年,至少都有上千人被此症夺去性命,达到了总人口的百分之二以上。

“大人,大人,你救救我爹爹吧!”一会梳着冲天辫子的小女孩眼泪婆娑的从人群中跑了出来,拉着孙享福的衣袖道。

她算是夷民中比较聪慧的小孩了,平时在城里听一些过往的汉人讲汉话,听的多了,自己就学会了汉话。

“大家快快请请起,这使不得,在下虽然有些把握,但还需要反复的试验,大家不要跪我,地上有蚂蟥······”

不管孙享福怎么喊,众多百姓也不肯起身,最后冯盎开口了,大家才纷纷起来。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谁是你爹爹吗?”孙享福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和蔼可亲的道。

“我叫阿月,这就是我爹爹,大家叫他阿山。”小姑娘指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干瘪汉子道。

“那你娘呢?”孙享福想从人群中找到一个妇女,却发现自己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小女孩的泪珠更加汹涌了。

“我娘害大肚病死了,我哥哥也是,我爹爹要是再死了,我就没有亲人了,呜呜呜······”小女孩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知道害了大肚病的人要死,应该要不了多久,她的爹爹也会死去。

“好,我答应你,会尽全力医治你爹爹的。”

孙享福摸着小女孩的头安慰了一句,又拱手向冯盎道,“越公,请尽可能的将这些大肚症患者召集到一起,待在下确定了药方,便让人开始试药,这其中可能有危险,但应该总有一些人能够被治好的,所以,谁先试药,还请征求他们的意愿。”

冯盎想都没想就答应道,“好,此事交给老夫来办,正明你有什么药材方面的需求,直管吩咐老夫,上山下海,老夫都帮你寻来。”

“如此,我们就分头行动吧!”孙享福点了点头,便不再耽误时间,带着自己的一行人往城里赶。

“阿弥陀佛,贫僧亦粗通药理,大人行此大慈悲之事,岂能少了贫僧。”玄奘跟上了孙幸福脚步,道了一声佛号道。

“大师,如此,此事恐怕会耽误你西行取经。”孙享福闻言面有难色道,他此前可是答应了玄奘,要送他去天竺的。

“呵呵呵,取经之事又怎么会有大唐这芸芸众生重要。”玄奘释然一笑道。

“贫道的岐黄之术亦不差,可助你一臂之力。”这几天一直在玩鸽子的李淳风这时也出现在孙享福的另一侧道。

孙享福看了看自己身边这两人,亦是一笑道,“呵呵,此刻,你们觉得,你们所信仰的教,有用吗?”

二人闻言沉默不语,直到走了一个时辰的山路回到城中,他们也还被孙享福提出的问题困扰着。

孙享福船上带来的应急药物并不多,不过广州城里有汉人开设的药铺,他们把铺子开在这,其实并不是卖药,而是收一些岭南产的草药拿到中原去卖,所以,种类也并不多,此时冯盎已经派了一队士兵到药铺,这里,算是被他强令征用了。

“该死,哥不认得中药。”

看到满柜子树根树皮枯草一类的东西,孙享福就差捶自己脑袋了,他虽然是搞植物研究的,但还真不认得几种草药,小时候吃的那些药瓶子上可没有什么图文标识。

“那个,大师,可知道一种叫白薇的中药?”

对于可以食用的青蒿,孙享福是知道的,那么,甲鱼也更加不用说,剩下至少有三种药材孙享福不知道他能不能对应这个时期的名称,因为这个时期由于地域问题,一种中药,往往有很多种别称,南方和北方的叫法都不一样,此时可没有详细讲解药性药理的《本草纲目》可供对照,当然,就算有,孙享福也不懂。

“白薇?”玄奘闻言一愣。

“还有,丹参和赤药。”孙享福也就知道能够食用的青蒿和甲鱼两种,其它三味,还有他可能已经忘了的药,就不知道了。

“赤药贫道知道,在长安叫做芍药。”李淳风插话道。

“这白薇,会不会是蜀中所说的薇草?”玄奘想了想,才猜测道。

“不管是不是,就先照着你们说的试了,还有丹参你们知不知道?就是一种红红的根”孙享福突然想到了自己有一次给老妈买的丹参保心茶,又向两人问道。

“大人看看是不是此物。”那药铺的掌柜拿出一个木盒子,里面全部是一根根晒干的红根。

“对,就是这玩意了。”孙享福看到了实物,一喜道。

其实丹参在药王孙思邈的千金药方里面有记载,不过此时孙思邈应该还没有写出千金药方。

那么,接下问题就来了,就算搜集完所需的药材,怎么配比,用量的问题,这只有专业医者才会,孙享福自己,从小到大可连中药都没煎过。

不过,玄奘和李淳风说自己通药理,通岐黄,那可不是吹的,这个时期的正经和尚和道士,都懂些医药之道,他们平时生病,也都是自己医,所以,孙享福让知道药性的他们去研究,反正这几味药只要不吃多,应该吃不死人。

列了单子给冯盎之后,寻找这几味药材就成了岭南现在最大的事情,孙享福在自己的客房里凭着记忆想了半夜,才将自己知道的一些防治血吸虫病的注意事项全部写出来。

次日一早,孙享福被冯盎带到了大肚症患者集中营。

“这,怎么会有这么多患病的人?”

孙享福有些惊讶的看着军营里数百号人道。

“这还是老夫一日之间搜集到的病患,整个岭南,至少有数千患者,而且,今年他们死完,明年还有这么多。”冯盎面色沉重的道。

闻言孙享福才搞清楚了岭南的人口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涨不上去,几十万的人口基数,每年新生儿最多也就万把人,光一个血吸虫病一年就要病死好几千,再加上其它原因死亡的人,能够勉强维持人口不减少就是万幸了。

“药物的事情,除了收集,还需要慢慢的试验,在此之前,我希望越公能对这些患者实行军管,另外,让更多的大肚症患者到这个集中营来。”孙享福说着,便把自己昨夜写好的东西递给了冯盎。

“医治这病,竟然有如此多的讲究?”

冯盎看到几张大纸上密密麻麻的字,顿时头大如斗,要是按照纸上所说,他要做的事情可真不少,光最简单的,让所有人喝煮沸了的水,禁止生吃食物,而且要把所有的粪便深埋或者烈火焚烧,这就得军队组织才能完成了,因为在天气炎热的岭南,百姓可没有烧煮东西吃喝的习惯,一般都吃生冷食物比较多。

当然,岭南人自己也总结了一些安全的饮食习惯,但在孙享福看来,那些都还是不安全的,再有就是衣物,病患洗漱之后的水源处理等,要求也特别多,孙享福在每一条后面都加了必须二字,让冯盎不得不慎重对待。

第123章 和冯盎的合作

病患集中营整个忙碌了起来,幸好城里的常备兵冯智戴只带走了一半,否则,还真的很难按照孙享福的建议执行下去。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孙享福的心情越发沉重了,因为原本已经修好的病患营需要扩大一倍以上,酋长冯盎找人医治大肚症的消息在那些准备起势的僚人部落传开之后,好多原本准备冲击汉人官府的部落都不用冯智戴怎么去清剿,他们主动就绑了挑拨他们的汉人出来,然之后,一队队的大肚症患者就被冯智戴的属下带到了这病患集中营。

阴历五月,正是荔枝甜美的时节,吃了几颗阿月送来的荔枝,孙享福却还是感觉嘴里一片苦涩。

眼前这就是他的祖先所遭遇的事情,因为医疗水平的不发达,让这个民族的发展不知道被滞后了多少年,他决定要帮助他们改变,所以,治疗血吸虫病的药必须研究出来。

“大人,不好了,玄奘大师和李道长晕倒了。”赵龙急匆匆的从冯府跑到了病患集中营这边,向孙享福喊道。

“怎么回事?”孙享福惊讶的起身,也不顾滚落一地的荔枝,便和席君买急匆匆的往冯府跑。

“大师和道长亲身试药了。”赵龙一边跑一边答道。

“什么?试药?为什么两个一起试?”孙享福郁闷的问道。

“他们各自配了一方,都说自己的方好,所以······”

不一会,三人来到冯府的煎药房,而这时玄奘和李淳风却已经苏醒。

“大师,道长,你们感觉怎么样?”孙享福有些焦急的问道。

“我等无恙,只是这几日看病患数量越来越多,有些急了,所以想尽快的配出药方。”额头上还有些虚汗的玄奘答道。

“看来,我等是做无用功,白白的拉了一回肚子,这药,我与这和尚的配比几乎完全相反,但效果却是一样,呃,快拿这方子去给我们抓一副止泻药。”

这种有刮肠效果的药,正常人吃了,那还用的着说,李淳风的菊花显然拉的生疼,侧着身子将一副方子扔给孙享福道。

马上,孙享福便将方子交给了药房的仆役拿去抓药。

“也不是无用功,至少知道了这药性猛烈,我等如此强健之人,吃了一副,就拉的晕倒了,那些虚弱的病患要是一副吃下去,恐有性命之忧,需得减量才好。”

玄奘这么一说,孙享福马上就懂了,他小时候患血吸虫的时候虽然吃的药不少,但有很多都是保护肛肠脾胃的辅助药,而且,一天只吃几片,分了差不多两个月吃,才彻底吃好,单吃这杀虫催排的药,却不能吃那么多。

于是又向二人拱手道,“大师和道长以身试药,当真是功德无量,不过在下还要劳烦你们开几道护肛肠,保脾胃的药方用以辅助。”

“比起大人做的,这算不得什么功德,这几日,贫僧的反思颇多,或许,取经,不应该只取经文。”玄奘谦虚道。

“大师这么想就对了,天竺的天文,历算,医学,乃至因明等学说才是我们大唐应学习的东西,还有其它的一些生产工艺技术,它能够实实在在的造福大唐天下苍生,这才是真经。”孙享福一个兴奋,有些说漏了嘴道。

“这天文,历算,医学,贫僧知道,因明学又是什么?大人是从何处得知的?”

玄奘问的孙享福有些哑然,编了个理由道,“在一本闲书上看的,描写的不多,大致是一门立论求真之学,带有一些逻辑思维的方式方法吧!”

“嗯,若是贫僧当真能到天竺,定要好好的学学这因明学。”孙享福将的玄奘也听不太懂,便将此事记在心里道。

“呃,这些且不说,大师和道长以为,此药可治那大肚症否?”孙享福正色问道。

“此药当能对大肚之症有奇效也!”玄奘只是博闻强记,通药理,对于医治疗效方面,系统的学过道门医术的李淳风更有发言权,下结论道。

“如此,在下便开始备药,准备给患者用药了。”

孙享福说完便要去库房拿药,却不想,虽然冯盎已经将城内的几家药铺搬空了,但府上的药库内,却是没有多少这几种药。

“岭南这地,药备不丰,君买,咱们的船快,可能要你帮忙跑一趟苏州了。”

这个时期的发达城市大多在沿运河两岸,而且岭南之地,陆路难行,还不如水轮船往返一趟苏州快些,是以,孙享福建议道。

“没什么,只要你允许我和船工们打麻将的时候赌钱就行。”席君买笑了笑道。

“钱,可是需要钱了?我府中大把。”

从外面回来的冯盎只把席君买的话听了一小半,冲着孙享福道。

“越公,我打算让君买乘我们的快船去苏州等地购买药材。”孙享福解释道。

他带到南方来的现钱还真不多,本来还指望那些皮货能在扬州卖个好价钱的,结果在扬州出了那么一档子事,他匆匆起行,一件皮货都没卖出去。

“嗯,买,干脆买它一整船回来,钱由我府中出。”冯盎说着,便唤了管家过来,当即领着二人去了装钱的库房。

“找大车来,把这些放着只会生锈的东西全拉走。”

冯盎霸气的一挥手,管家只得照做,不一会,就有带车厢的大马车被套来,开始装铜钱。

“越公倒是看的通透。”孙享福看到比自己家里大了几号的库房,赞道。

“这些铜钱放在库里只能生锈,于民无益,若是能造福我岭南百姓,才能体现它的好处,席小子尽管多买些药材回来,我岭南之地,用的上。”

冯盎不喊停,管家就一直装钱,直装了十几大车,库房真的要见底了,孙享福才劝冯盎喊停,虽然这个时期药材贵,而且越是需求紧俏的时候,越是贵,但这十几大车钱,孙享福目测都有好几万贯了,可不能叫冯盎破了产。

“越公放心,这些钱怎么花出去的,在下还能让您怎么赚回来。”孙享福看着面带兴奋的席君买押着铜钱去了码头,又对冯盎道。

“这些钱乃是我冯氏几代累积,虽然一朝用尽有些可惜,但老夫认为值。”冯盎没有去看远去的车队,而是往药房方向走去,他已经听管家说了玄奘和李淳风亲自试药的事情,要过去感谢一番。

“越公,在下认为,只有岭南的百姓富了,他们才有条件对抗这恶劣的环境。”

“是吗?你且说说,我岭南有何生发之法,百姓富裕了之后,又能怎么对抗这些该死的毒虫瘟疫呢?”冯盎被孙享福说的来了兴趣,止步问道。

“越公,岭南之地盛产甘蔗,荔枝,芭蕉,芒果这些东西,运到长安,它们可都是高价。”

“老夫又岂会不知,但岭南到长安,数几千里之遥,将这些东西运过去,所耗巨大,就算是卖了高价,也得不到几分利,徒劳民力也。”冯盎摇头道。

“呵呵,那是以前,越公可知,在下从长安而来,沿路用了多少时日?”

“一月还是两月?”

孙享福摇了摇头道,“算上在洛阳和扬州停留的差不多三天时间,总共不过十余日也。”

“你们那艘船竟然如此之快?”冯盎有些惊讶道。

“没错,不但快,而且载重大,一次可运送万石货物,往返长安岭南一次,顶多月余时间。”孙享福笑道。

“如果能配上你们这样的快船,倒是能够盈利不少。”冯盎有些意动道。

“光靠运输倒卖,盈利还是太少,我这次带过来的工匠,在长安的时候就研制了一套新式的制糖之法,如果越公能够在岭南设立工厂生产新糖,在下负责包销,所得之利咱们五五开,就越公刚才运出去那些钱,在下有信心一年之内赚回来。”孙享福又顺势道。

“老夫名下也有制糖作坊,可做不到一年盈利数万贯。”冯盎有些不信道。

“在下制的新糖,跟您以前制作的糖可不是一个层次的,别的不敢说,至少可以比长安的盐价贵一倍,当然,名义上,整个糖产业都是您名下的,这份产业,我不想让陛下知道。”

孙享福眼神中带有深意道。

冯盎闻言将眼睛眯起,看着孙享福打量了半天,才道,“若是你真的能救治我岭南那些患大肚症的百姓,这个忙,我帮了。”

“呵呵,越公这可不是在帮在下的忙,是在帮岭南所有百姓的忙,相信在下,一旦咱们展开合作,岭南之地,三年之内,整体富裕程度,可赶超关中。”孙享福闻言松了一口气笑道。

“三年之内,赶超关中?你可真能说,把咱岭南的甘蔗卖光了也不可能吧!”冯盎还是不信道。

“甘蔗制糖,只是其中一样,荔枝芭蕉和岭南其它生鲜瓜果再算一样,稍后在下会有储存运输之法交给越公。

最重要的是海鱼和田地产出,在下船上有新式的捕捞网,来时曾在海上试验过,一网下去,随随便便几百上千斤鱼,这些海鱼,只需要晒成鱼干,拉到在下扬州的作坊,就是钱。

另外,在下准备去一趟交趾,取些良种稻来,一旦在岭南铺开种植,就算整个大唐都不种粮食,在下也有信心用岭南之粮,养活整个大唐百姓。”

此时的大唐,不过区区一两千万人口而已,凭孙享福的种植技术,自信能够轻松养活他们,这倒不是他吹,实在是岭南的土地太肥沃,适合耕种水稻之地太多了。

第124章 试药

孙享福并不想成为一个商人,但,没有商业的滋润,农业也很难搞的起来。

这个时期的岭南之地与中原地区的生产制造水平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所以,需要大量的投入,才能提高他们的生产效率,看到了这一点的孙享福便决定做这个幕后推动者。

天刚蒙蒙亮,阿月就提了一篮子用冰凉的井水镇过的荔枝到了孙享福的住处,这是因为孙享福之前跟她说过,用井水镇过的荔枝多吃才不会上火。

孙享福知道阿月之所以这么殷勤,是因为她怕自己忘记救她爹的事情,所以,每天次见到她,孙享福就会笑着跟她说,“你爹的病很快就会被治好了,他再也不会离开你。”

“阿月知道,大人就是上天派来帮助阿月的菩萨。”小丫头难得的摆出了一副笑脸冲着孙享福道。

“这话是谁告诉你的?”孙享福闻言一愣道。

“大法师身边的小沙弥。”阿月老实的答道。

“那个小家伙的话不可信,如果世上有菩萨,早就下凡来救你们了,你母亲和你哥哥就不会得大肚症,病死了。”

闻言阿月的眼神中有些茫然,孙享福也不跟她多解释什么,吃了几颗冰爽的荔枝,就牵起阿月的小手,往病患集中营的方向走去,今天会开始给患者试药,如果有效,准备妥当的席君买就会立即启程,去江南各地采购药材。

不一会,孙享福就看到了集中营外的玄奘和李淳风,行过见面礼,孙享福便问道,“大师,李道长,你们的身体舒服了没有?”

“些许小症,药到病除。”李淳风很是轻松的回了一句,便接过孙享福手中的荔枝篮子,吃起了荔枝,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玄奘也没有闲着,和三位师傅一起在十多个瓦罐里添加药材,小沙弥和李淳风带来的两个道童都在帮忙生火,不一会,当瓦罐里的药味传出来的时候,冯盎也来了。

“越公,可以从病患里面挑选人试药了。”孙享福见玄奘已经将熬好的药分在了几十个碗里,想来是对用药量有了一定的把握,便对冯盎道。

“前五碗药量相对于我们昨日的用量减少了一半,可选身体硬朗之人试用。中间五碗和后面五碗,分别减少了六成和七成,可以挑选身体稍微虚弱一点的人试药,不过贫僧不知道此药是否能够杀死病患身体里的毒虫,若是那些虫子药不死,在病患肚子里面闹将起来,病患或有性命之忧。”只通药理,不懂多少医术的玄奘谨慎的跟冯盎讲道。

孙享福和李淳风却是对这药满怀信心,不一会,在军士的几遍锣响完之后,病患营里,大多数人都被集中到了空地上,当然,也有少数人,永远看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冯公,第一批试药者,可能有些危险,还是让他们自愿吧!”孙享福将阿月抱起,和那些病患拉开了一些距离道。

“如果死几个人能够搞清楚药性,那也是值得的。”

说罢,冯盎便高声用方言朝人群里喊起了话,孙享福大致能听懂一点点,意思就是,冯盎承诺,如果第一批试药的人死了,他也不会亏待他们的家属,家中有子女养活的不能先试药,家中只剩一人的不能试药之类的,一千多病患里,最后满足试药条件的人数,竟然只有十几个。

古人不懂防治之法,通常一病就是一家子人一起病,像阿月这样的,算是极其幸运的了,看到这个情况,不仅是孙享福和玄奘,连吃荔枝的李淳风脸上也有些黯然了。

“来吧!就你们了,不喝这碗药,你们肯定会死,喝了它,你们还有机会活。”冯盎用方言对十多个病患说了一句,那些病患便纷纷走到了摆放药碗的案几前,不过,有人还是胆小,不想现在死,犹犹豫豫的不敢拿药碗。

“阿爹,吃药。”

阿月还并不太懂玄奘之前所说的意思,她只是觉得病患多,药碗少,便朝着并不属于第一批试药患者人群中的阿山喊了一句。

阿山听到了她的呼唤,便脚步蹒跚的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目光留恋的看了阿月一眼,便转过身,用蹩脚的汉话朝冯盎跪道,“酋长,请允许我第一批试药。”

冯盎赞赏的朝他点了点头道,“也罢,既然有人不愿意试,你就吃一碗吧!若真出了事,你的女儿,老夫养了。”

阿山给冯盎磕了三个头,站起来头也不回的朝摆放药碗的案几走去,玄奘看了看他的身体状况,拿起其中一碗药,递给了他。

“咕噜”一声。

阿山第一个喝下了药,一时半刻还没有反应,跟着,其余一些犹犹豫豫的人也慢慢喝下了味道不是很好的药水。

“你们先坐下来休息,身体有什么不适,就赶紧说。”

冯盎朝喝过药的人喊了一句,这时,李淳风的一双眼睛便开始在众人身上扫动,观察他们的反应。

一刻多钟后,大概是药物已经在胃里初步消化,许多人的肚子开始有翻滚的响动。

“我,我要方便。”

阿山最先喊了出来,然之后抱着肚子,往空地侧边,专门为病患准备的茅房跑去,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痛苦之色。

很快,又有喝了药的患者跟随他的脚步,往茅房跑去,顿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茅房处响起,一股恶臭也从茅房方向飘来。

“一会注意他们的肚子,如果缩小了,就证明此药起了效果。”孙享福喊了一句,顿时,场中数千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茅房区域。

又过了片刻,阿山从茅房里走了出来,虽然看上去人更虚弱了几分,但大家的目光,都在他的肚子上。

“瘪了一圈,真的瘪了一圈,嘿嘿,这药有效,这药有效······”

五十好几的冯盎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大声呼喊跳跃了起来。

李淳风这时也顾不得阿山身上的臭味了,一把撩起他单薄的衣服,朝他的肚子上看去,果然比之前瘪下去不少,看完肚子,他又进了茅房,不一会,便捂着鼻子从里面跑了出来。

“拉的真不少,黑呼呼的,奇臭无比。”跑出了臭气范围内,李淳风还不断用手给鼻子扇风道。

“这些粪便是大肚症的病源,必须深埋,或者烈火焚烧。”孙享福再度提醒了一下冯盎,不过这几天冯盎一直派属下的军士在集中营里敲锣宣讲,基本所有患者都知道了不能随地大小便,不能吃生冷食物,要用热水洗澡,洗澡水也要烧开才能倒掉等条例。

又过了一会,陆续有病患从茅房里走了出来,冯盎让军士给他们送上了足量的食物,不过,还有几个进去之后没有出来的,最后被军士们抬了出来,便血,拉到昏迷的有三个,昏迷之后,窒息死亡的倒霉蛋有一个。

“如今看来,此药只要用量合适,吃死病患的几率不大,先持续用药观察,如果病患的情况持续好转,那么,我们的医治,就成功了。”孙享福总结道。

“成功了,我们真的要成功了?”冯盎有些激动的抓着孙享福的肩膀道。

“八九不离十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药材短缺,另外,预防工作,要严格执行,只要咱们这里的百姓不懒惰,按照我交给您的预防手册注意平时的生活,相信病患的数量会大大减少。”孙享福虽然被冯盎抓的生疼,却还是面带笑意道。

“好,好,好,老夫一定会挨个村寨部落的派人去宣讲,督查,严格让他们执行的。”

冯盎的情绪有些激动,和孙享福说完话,他又将这一消息告知了在场所有的大肚症患者,顿时,场中乌泱泱的拜倒了一大片。

“孙下牧,玄奘大师,李道长,请受老夫和岭南诸多的苦难百姓一拜。”冯盎站在诸多病患的前面,九十度弯腰行大礼道。

“越公,使不得,使不得······”

孙享福三人忙将冯盎扶起,宽慰了众多病患一通之后,才让病患们先去阴凉的营房休息。

岭南的天气到了五月,就热的不行,众人一边聊着岭南的一些其它常见病,一边往码头而去,这里,孙享福的护卫已经集合了。

“越公,除了大肚症,岭南的寒热之症也有解,贫道已经去信长安的孙道长,他最擅长医治此症,就算不能即刻南下,应该也会有药方传来。”

收到了众多人的衷心感谢,李淳风的心情大好,跟冯盎道。

“如此,甚好,孙道长若能来岭南,某自当以上宾待之。”冯盎笑呵呵道。

如小沙弥对阿月讲那些话的目的一样,李淳风也开始想在岭南增加道门的影响力了,也无怪宗教能在这个时期能轻易的传播,他们有一套很容易让这个时期的人们相信的说词的同时,也确实做了许多对百姓有益的事,如孙思邈,一生苦研医术药理,活人无数,给后世医学留下宝贵的经验知识,受大唐全民的爱戴。

但孙享福却不认为做对百姓有益的事情,必须标榜自己宗教份子的身份,淡淡在一旁道,“大师和道长当知道助人为快乐之本的道理了吧!”

玄奘和李淳风闻言都是一愣,默念了几遍这句话,若有所悟。

第125章 审讯

不管是和尚还是道士,能够做一个帮助别人的人,就能够收获快乐,那么,专研佛法和修习道术能不能让别人和自己都收获快乐呢!

玄奘和李淳风只反思了不到一刻钟,就将这个问题抛诸脑后。

在玄奘的心里,他是信佛家来世之说的,他认为活人只是一时,渡人却是万世,可不是孙享福三言两语就能动摇他的信仰的,聪明人钻起牛角尖,是最难拉的回来的。

在李淳风心里,清静,无为,修自己,仍然是重点,但作为掌教的接班人,他比别的道士多一份将道教发扬光大的责任,在他看来,天下多些道士没什么不好的,毕竟,这个时期的道士比普通百姓懂的东西多的多,养生,医术,天文地理,这些都是普通老百姓接触不到的知识。

会武术,看的懂经书,甚至是梵文经书的和尚。会写字,养生,医术,懂天文地理知识的道士,比起文盲百姓来说,那个强?

开启了智慧之门的人,总是将愚昧无知的人玩弄,生存能力决定了社会地位的优越性,孙享福想要反转这种局面是很难的,他只能朝一个目标奋进,富农。

当农民富有了,他们就有条件学习知识了,那些所谓的宗教思想,或者是邪教思想,就没那么容易祸害到他们了,有吃有喝,有娇妻美妾,良田豪宅,谁愿意出家?以大唐现在的版图和人口数量,完全可以做到人人都当财主的地步,因为现在能够分摊到每个人身上的资源比后世任何一个发达国家都强很多倍。

不过,这只是孙享福个人的幻想而已,再好的局面也经不起昏君和奸臣的祸祸,人治社会的弊端一旦爆发,再强大的国家也会成为昨日黄花。

码头上,孙享福将没有吃完的那半篮子荔枝给了席君买,“君买,我让你带队去买药,是因为你曾经在长安街面上当过游侠,江湖经验足,比赵龙懂得变通些,一路上可要约束好队伍,如果遇到突发情况,我允许你使用非常手段。”

享福号上有组装好的床弩十多架,还有过百架精铁制作的连弩,一旦杀伤爆发起来,连军队都无法抗衡,孙享福倒不担心他们有什么性命之忧,他头疼的还是那些阴谋诡计。

世家子既然派了人来岭南挑事情,又怎么可能不关注这里的情况,幸福号这么扎眼的船回到江南,他们也不可能不知道消息,怕就怕他们不动刀子,却在暗地里搞破坏。

“我能杀人吗?”席君买舔了舔舌头道。

“能,这次就算杀了王麟,也有越国公给你兜着,他要是露面,别给我留活口。”

孙享福就算是泥捏的,被世家子连番欺负,心里也憋着一团火,之前没有发出来,那是没有合适的机会,现在却不同。

岭南烟瘴之地,并非那些世家子的势力范围,他们故意传谣言挑唆朝廷对冯盎起疑,又欲设计逼冯盎谋反的事情,已经得罪了冯盎和李世民双方,如果再在岭南解决心腹大患的事情上动手脚,别说只是世家子,就算是世家的家主来了,冯盎和李世民都敢杀他们,因为冯盎若是真的造反,是会动摇大唐国本的事情,李世民没的选择。

“那你就放心吧!就算是抢,我也给你抢一船药材回来。”

说罢,玄奘和李淳风就药材的多寡和成色问题,再度跟席君买交待了一通,之后,船工水手和护卫队大部份人登船,众人向他们挥手告别后,玄奘和李淳风便又去了病患集中营,继续观察试过药的病患,给他们继续服药治疗,孙享福则是领着赵龙和几个留下来保护他的护卫和冯盎一起回到了冯府。

“智戴抓来的那些人关在了地牢里。”

这几天冯智戴一直带兵在外,负责摆平那些世家子挑起的事情,其中,就有一些投降的獠人部落将联络他们的汉人绑来交给了他,如今被押送了回来。

“越公的意思,让我去审审?”孙享福闻言一愣道。

“你是皇帝的人,由你审问出来的供词,皇帝会觉得最可信,老夫旁观就行。”冯盎若有深意的一笑道。

“如此,在下就陪冯公走一趟地牢了。”孙享福闻言,便懂了冯盎的意思。

解释关于他造反的谣言,他确实得避嫌,但,他却要第一时间知道,具体是谁在谋算他,这些人敢拿他冯氏一族的命运来搞事,他岂能轻易罢休。

不一会,几人便来到了冯府的地牢,这里显然不常关人,除了墙体造的坚固了些,并没有什么刑具之类的东西,是以,三个被关押在这里的狗腿子并无多少惧意。

“提犯人上来。”

冯盎对管理地牢的兵丁说了一句,便在门口的案几前坐下,吃起了荔枝,孙享福则是将一卷纸摊开,并将墨丸在砚台里加水磨碎,准备写字。

不一会,三个衣着还算齐整的中年男子便被绑在了离他们不到一丈远的三个木头架子上。

“一个一个来,从左边开始。姓名。”孙享福用毛笔沾了磨,往左边木架上的一个微胖男子看去道。

那人却是并不回答孙享福的问题,反朝他吼道,“我等只是前往獠人部落兜售货物的商贾,并未犯法,却被那些獠人抢去了货物,还被他们捆绑······”

“赵龙,打掉他几颗牙。”不待那人吼完,孙享福便道。

“是,大人。”

赵龙利索的答了一句,从怀里掏出一条布带,在右手上缠了好多层才冷着声音道,“包手是怕脏手,另外,怕力气太大,把你整个下巴都打掉了。”

“你,你,你,哇······”

那人还没你出来,赵龙的铁拳便朝他侧脸挥了过去,一声惨呼之后,那人便觉得自己嘴巴里面怎么空落落的,还有一股血腥子味。

实在是赵龙的拳头爆发力太强,打的他整个脑袋都蒙了,竟然不知道自己几颗后槽牙在刚才那一拳之下已经飞出去了。

“记住,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偏题,或者不尽不实,最轻也是打掉几颗牙。现在告诉我,姓名。”

孙享福并没干过刑讯工作,但架不住后世类似的电视剧看的多,照着电视剧学就行了。

“胡,胡然。”缓了缓,胡然只觉一股痛感上涌,眼泪鼻涕瞬间就流了出来,口齿不清的结巴道。

孙享福下笔飞快,然之后,也不去看那胡然的惨样,语气没有半分情绪道。“最喜欢的事情是什么?”

“呃,喝酒,吃肉,玩女人。”胡然被这个问题问的有些蒙了,下意识的回答道。

“谁是你的主子?”孙享福继续保持语气道。

“王······”

胡然险些就顺嘴答出来了,却是在关键时刻刹住了,他们既然是世家专门派出来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的,自然也是有些江湖经验的。

孙享福故意先提一个简单又会让人本能回答的问题,在胡然顺嘴回答的时候,又突然换重点问题,差点就套出了胡然的口供,这是后世审问的时候常用的麻痹套词法,却没想到只成功了一半。

“把他放下来,带下去最里面的那间牢房单独关押。”

孙享福下了命令,一旁的冯盎却有些发愣,这就审完了?貌似,就问了个名字吧!

不过,说好了让孙享福审,他也不好插嘴,便继续在一旁吃东西,看戏。

不一会,赵龙就将胡然提溜到了最里面一间牢房,关好之后,再度回到了审讯的地方,就见孙享福依旧是那种语气对第二的犯人道,“姓名?”

“张寒。”

“哪里人士?”

“汴州。”

“嗯,交待一下你在整个案子中具体做了些什么吧!如果能说出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消息出来,或许能免你一死。”孙享福依旧语气淡然道。

“我只是一个到獠人部落贩卖布匹的商人,没有做过任何犯法的事情,你身为朝廷官员,为何草菅人命?”那人闻言却是不再顺着孙享福的问话答话,而是反问道。

“呃,谁告诉你是我是官员了?看来你对我很熟悉了,赵龙,将他押到中间的牢房单独关押起来。”

孙享福依旧只是问了两句最简单的问题,就让赵龙将人押下去,搞的冯盎更加疑惑了。

等赵龙走后,孙享福才换上一脸和蔼之色对最后剩下的一个犯人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只要你说出来的消息有用,不仅不用死,还能得到许多钱财和田地,而且还会活在越国公的庇护下,只要在岭南,没有任何人能动你。不过,越国公一早就知道你们的图谋了,你要确定自己讲的消息有用才行。”

那最后一个叫廖胜的闻言却是一脸疑惑和纠结之色,他并不怀疑孙享福说的话,自己这些人都被抓到这里,那么之前的所作所为肯定是被人发觉了,但他是世家培育出来的精英,对主子的忠心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即便是被发现了,也不想开口卖主,虽然也怕打,但咬住了牙关,一言不发。

“机会可不多,一旦别人说了,那么,弃暗投明的功劳就归别人了,你的下场,恐怕只有死路一条。”孙享福劝解了一句,那廖胜却仍然闭口不答,这时孙享福便向已经回转过来的赵龙道。

“将他就近关在靠门口的牢房吧!”

待赵龙提着人下去之后,冯盎终于憋不住了,起身道,“你这么审,能审出个什么?”

孙享福却是给了他一个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笑脸道,“越公别着急,戏还在后面呢!还请您让人备些酒肉来。”

第126章 用计

审讯是需要方法和技巧的,甚至有时候,还需要运用计谋,当孙享福把技巧和计谋一齐用上的时候,他就不信这三个人里,没有一个中招的。

很快,当三个人分别被关押在地牢的三个不同位置之后,孙享福便带着几个护卫往最里面关押胡然的牢房走去,牢房的墙壁很厚实,但中央的走廊只是木柱子围栏,被关押在最外面一间牢房的廖胜很快的就看到他们从走廊往后面走去,便知道他们或许是去审问胡然和张寒了。

而被关在中间牢房的张寒,看到他们从自己牢房门前走过,就知道他们是去最里面审问胡然了。

进了关押胡然的牢房,两名护卫已经抓着他的膀子,将起按压在地,孙享福便居高临下的看向他道,“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想活命,就把自己知道说出来,不说你的主子的也可以,说说其他人的主子也无妨,七宗五姓,除了你们王家,还有那些几家参与了岭南的事情?”

孙享福犹记得自己第一次见王麟的时候,他诱骗自己对付郑佩成,想干掉郑佩成的同时,让郑家出手干掉自己,这也就是说,七宗五姓,虽然同气连枝,但毕竟是七家,在大战略上他们保持着一致,但在局部小层面,他们也存在着利益竞争。

郑家弄了关中十万亩地,他王家就可能少弄几万亩,有利益,必有争斗,所以,他们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的,不出卖自己的主子,那是忠心,节操,但出卖别人的主子,那应该没什么吧!

但孙享福低估了胡然的智慧和骨气,嘴里还流着鲜血的胡然只是冷哼了一声道,“我什么都不会说,你要是敢杀我,来日,我后面的人必定叫你全家死绝。”

“嗯哼,你不说,不代表别人不会说,赵龙,给我再将他打一顿吧!我不想看到他身上有好肉,另外,我要让惨叫声吓破其它人的胆。”

孙享福被人威胁,心情自然不会很好,淡淡的下了一道命令,赵龙便开始执行,不一会,整个牢房都开始回响起胡然的惨叫声。

胡然不知孙享福一开始的突破口就不在他身上,他只是被孙享福当成了吓唬张寒和廖胜两人的倒霉蛋。

不一会,胡然的身体便在赵龙的铁拳下找不到一块好肉了,偏偏他只是痛,却没有性命之忧,这就是赵龙平时训练实战的时候摸索出来的技巧了。

“行了,让外面的人送酒肉过来,我们出去吧!”

孙享福所做的一切让众人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不一会,心中忐忑的廖胜和张寒便看着牢房的仆役端着香喷喷的酒肉从走廊中央穿过,往最后面胡然的牢房去了。

而孙享福,则是过了一会儿才带着护卫去到了张寒的房间,以同样的姿态向被按压在地上的张寒道,“胡然是个硬骨头,没有出卖自己的主子,不过,把别家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所以,我马上给了他想要的酒肉,等他吃饱喝足,我便让他出去找女人玩,而且,只要不离开岭南,我保证他的安全。那么,你呢?有话要对我说吗?”

孙享福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注视着张寒的表情,当张寒听到孙享福说把别家的事情告诉了他不少的时候,张寒明显紧张了,这就是说,张寒和胡然后面的人,不是一家。

“不,不知道大人要小的说些什么。”张寒的语气有些松动道。

“呵呵,上道,本官最喜欢这样的聪明人,所以,你不用担心出卖了自己的主子,家小的性命会不保,因为你只需要告诉我,其它家族的一些消息就行。挑你知道的随便说一些就可以,我拿你的话套他们,让他们自己暴露出来就行。”孙享福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和蔼,满脸笑容的道。

张寒闻言眼珠子乱转,觉得孙享福说的有些可信,因为孙享福并没有拿胡然招供的内容套他的话,让他说自己主子的什么事情,而且,能够不死的话,谁会嫌自己活的长,于是道,“我知道胡然的主子是王家的二公子王浩,他们王家在洪州附近储备了大量的粮食,只等岭南的獠人攻打洪州边境,他们的粮食就会高价卖给洪州的百姓。”

“王浩?他是王麟的弟弟?”孙享福闻言,有些喜色道。

“是的,而且是王家的家主继承人之一,主导王家的南方事务。”张寒既然已经爆了王家的料,也不在乎多说一点了,回答道。

“王麟是嫡长公子,难道不是他继承王家家主之位么?”孙享福继续问道。

“当然不是,世家选继承人又不是像皇家选皇帝,首选嫡长子,而是选最有才能者,只要是嫡子,在读完书之后,都有机会获得实权,各自掌握一块产业去历练,历练过程中表现的才能最佳者,才是下一代家主,几大家族有好多代都不是嫡长子继承家主之位了。”

这句话虽然说的简短,却是给了孙享福很多信息,原来,世家大族挑选继承人竟然是这么一套规则,那么,这里面或许有他可以做文章的地方。

“嗯,你说的很好,还有什么其它的东西可以跟我说说吗?”孙享福继续问道。

“呃,除了这些,我还知道廖胜在这广州城中有很多关系,我们几个能够混到獠人部落里去,就是他找人牵线搭桥的······”

不一会,孙享福就从张寒所在牢房里出来,然后,又去了廖胜,以及胡然的牢房。

“胡然,张寒已经把他知道事情招供了,说吧!你主子王浩除了在洪州附近屯粮食,还做了哪些勾当?”

“廖胜,张寒和胡然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你在岭南的那个关系户保不住你的性命,如果没有什么多余的消息告诉我,我这就安排人送你上路了。”

当孙享福用从张寒口中套出来的少量信息,套廖胜和胡然的话,并且告诉他们,是谁出卖了他们之后,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孙享福在每个牢房盘问的时间越来越长,因为,谁都是痛恨被出卖的,当孙享福告诉胡然,张寒跟他说了他主子的某些事情的时候,胡然就会将更多张寒主子的事情告诉孙享福,用来报复出卖他主子的张寒。

于是,三人之间,产生了相互报复的循环,孙享福竟然通过他们,将几大世家的布置都摸了大概,甚至他们早先时候的一些龌龊事都问了个清清楚楚。

看着孙享福手中的几十页记录手稿,冯盎啧啧称奇,他这种审讯手法简直是闻所未闻。

“正明只做一六品下牧简直是太屈才了,我看去做大理寺卿都不在话下,要不,你别做皇帝的家臣了,到岭南来做官吧!一州刺史和长史都没问题。”冯盎笑道。

“越公说笑了,小子只是偶尔有些急智,独当一面却是不行,您觉得,此事该怎么办?”孙享福通过对口供信息的整理,大概知道了几大世家的全部计划,无非是先在长安传遥,然后派人到岭南部落挑动他们攻打汉人城池,逼冯盎骑虎难下,举旗造反,然后,将大唐拖入战争,战区附近,不说斗米千钱,几百钱还是能够卖到的,这些世家子以数十倍的价格将手中囤积的粮食卖出去之后,他们就不管之后的事情了。

世家累积的田地资源太过庞大,已经不满足一些蝇头小利了,此前王麟说长安的酒楼只是他们世家手中的一些小行当,孙享福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像这种发国难财的生意被他们做成,酒楼这种细水长流的产业,还当真是不值一提。

“我等分开上奏,将此间事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你看如何?”

冯盎觉得,既然知道了他们计划,就应该立即通报给皇帝,澄清他自己的同时,共同应对可能发生的事情。

孙享福却是不这么认为,沉思了片刻才道,“报是要报的,不过,不能八百里加急大张旗鼓的报,只需要派人以密信告知陛下便可。”

“这是为何?”冯盎很是不解的道。

“陛下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世家撕破脸,所以,我们把事情挑开了,陛下很可能选择妥协。然而,世家做出了这么恶心的事情,不让他们尝一下苦果怎么行,咱们可以如此这般······”

孙享福在冯盎耳边小声道。

冯盎听完笑道,“如此,倒是能让他们吃一个暗亏。”

“嗯,今年关中之地小旱,粮产不丰,咱们行此计,可以给陛下弄到一大批粮食,缓解关中缺粮的状况。”孙享福见冯盎同意,便点人道。

“如此,老夫便安排人依计行事。至于牢房里的家伙,之后就交给你带回长安。”

冯盎握着手稿,就准备下去安排,孙享福点点头道,“冯公自去安排便是,这些人之后在下会押解回长安,他们就是世家祸害大唐的证据,将这个证据交到陛下手上,总有一天陛下会跟他们清算的。”

第127章 海战(求月票)

清晨,阿月又和往常一样来给孙享福送荔枝,因为这几天每次送完荔枝,孙享福都会夸奖她,还会带她到病患营去看她的爹爹。

孙享福不知道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是怎么爬上高高的荔枝树摘荔枝的,想来,她也吃了不少苦。

今天孙享福看到她的麻布裙角破掉了好大一块,应该是被树杈子挂到了,便转身回屋,剪了一截丝绸布,想帮她制作一件简单的衣裳,反正岭南的百姓夏天身上穿的都很少,像她这么大的孩子,很多都还光着屁股到处跑。

当孙享福准备给阿月穿上新衣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小女孩破麻布衣裙下面的身体居然廋的皮包骨头,而且,有多处淤青。

“你是不是爬树摘荔枝摔着了?”

“我不疼。”

阿月知道孙享福是个好人,她怕这个好人不让自己给他送荔枝,她就见不到阿爹了。

孙享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给她肩上披上了一块长条的薄丝绸,斜到腋下打了个结,再用剪刀给她开了一个袖口,用剪下来的布条给她在腰间系了个蝴蝶结,一件上面露一边肩膀,下面露半条腿的长裙就做好了,有点像玄奘批袈裟的样子,多个袖子洞,腰间系了条布带,反正让这件简单的衣服比她之前穿的那件更能遮住她的身体。

“以后不要自己爬树了,遇到困难,要学会找人帮忙,摘荔枝这种事情,侍卫叔叔们就可以帮你,他们还能顺道吃上不少。”

阿月对自己的这一身新衣服很满意,原地转了几个圈,顿时也不觉得胳膊腿疼了,露出了开心的笑脸。

孙享福带着她到药房找李淳风要了一罐去淤肿的膏药,帮阿月涂抹,疼的她直咧嘴。

“道长和大师现在是形影不离啊!”

看道亦步亦趋跟在李淳风身旁的玄奘,孙享福开玩笑道。

“这和尚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跟着贫道学医术,还不愿意拜师,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偷学,若不是为了这些岭南的百姓,贫道才不会让他占这样的便宜。”李淳风没好气的道。

玄奘闻言却是一笑道,“贫僧是在向李道长取经呢!”

他以前在寺庙,只看过几部医书药典,靠强记,记下许多药材的药理,这整治病人,却是没有系统的学过,但他脑子好使,十分好学,而且学的还出奇的快,在每天来到病患营门口求治疗的其它种类病人越来越多的情况下,他就不得不出此下策,来帮李淳风分担些压力了。

“大师能悟出此理,当真难得。”孙享福闻言,意味深长的笑道。

“哼,贫道懒得理你们,今天的病患还等着贫道去看呢!”李淳风看孙享福跟玄奘眉来眼去,就很不乐意的一甩袖就走了,孙享福牵着阿月,和玄奘一起跟了上去。

“第一批试药者用药已经三天了,效果很明显,现在大家都把我们当成了神医,不仅是病患营的大肚症患者,其它一些病症的患者也跑到这里来求医治,连周边村寨部落的人都来了,咱们的压力越来越大了。”一边走着,孙享福一边感叹道。

“是啊!压力最大的还是越公,现在他四处找药材,连胡子都愁的发白了。”玄奘担忧道。

历史上,冯盎算是长寿的了,活到了七十好几,不过现在,整个都改变了,大唐在关中击败了颉利,李世民的房事都频繁了很多,许多原本不应该出现的皇子皇女,都会在今年出现,而原本贞观年后才出生的皇子皇女,可能都不会出现了,这就包括贞观二年才出生的高宗李治,谁知道长孙皇后今年下半年能不能成功的怀上他。

“越公人好命也好,大师不用担忧,只希望君买能快点将药材弄来,我等解决了此间事,好快点去交趾取粮种,也好送大师前往天竺取经。”

提到天竺,玄奘的表情淡然了不少,他已经不再那么纠结经书的事情了,天竺的经未必都是好的,他觉得,自己应该取的是有用的经,这就是这段时间跟孙享福一起生活受到的影响了。

此时,杭州出海口,经过连续三天的行船,幸福号终于到达了这里,不过,它却没能顺利的拐进码头。

“席校尉,那些船好像一早就在这里等着咱们。”

赵刚指了指从左右两侧包抄过来的六艘大船道。

“嗯,这些不是军队的战船,应该是那些世家子的私船,船上的人都是江湖好手,咱们不得大意,告诉船工,把船往海里开,如果他们过来追击,咱么在海上干掉他们。”

席君买是个天生就有战斗思维的人,此前行船的时候,孙享福跟他讲了一些海战的故事,他都当真事来听了,认为整片海洋就像是关外的草原,脚下的船只,就像是胯下的战马,而现在,自己的战马比对方跑的快,耐力和爆发力都更强,而且,还配有射程较远的床弩,那么,孙享福曾经提到过的一种叫做放风筝的战术,就完全可以用的上了。

不一会,幸福号调转船头往海上行驶去,六艘大船果然紧追不舍,甲板上,许多着装不一的人拿着兵器朝他们哇哇大叫,意思是叫他们别跑,否则抓住他们定然格杀勿论的话。

“哼,想要杀我?没门,降三竿帆下来,保持跟他们差不多的速度,别把距离拉太远了。”席君买再度下令,水手们很快就依言而行,只留了主帆和侧翼帆,船速顿时降了一大半,不过即便是速度降了一大半,仍然比后面的几艘大船稍快。

这些传统大船的底都很宽,在海上航行的助力很大,风帆又不够高大,安装的不够科学,不能最大效果的利用风力,所以,即便两侧有几十个船工在奋力的摇桨,在这茫茫大海上,速度也不到幸福号的一小半,不过,在幸福号的刻意控制下,倒是让他们看到了一丝追击的希望,不至于甩的连船屁股都看不到。

半个时辰,足够那些大船上的船工们摇的手臂酸软了,远远的看到船桨的起伏频率越来越低,甚至好多都不动了,席君买才道,“全体披甲,把风帆全部降下来,让他们靠近,进入床弩射程后,运转水轮绕着他们跑。”

席君买的命令一下,大家伙都忙碌起来,很快,船尾的水轮就开始转动起来,而四十多个全身披甲的护卫将十几架小床弩抬到了甲板上布置好,两人一组,拉弦上箭。

“呔,前面船上的听好了,停船投降,能免一死,否则,爷爷饶的过你们,爷爷刀也饶不过你们。”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粗壮大汉在船头朝已经逐渐停下幸福号大声喊道,瞧他一身腱子肉,倒像是个憨厚人。

“赵刚,给这家伙来上一箭。”席君买最讨厌别人在自己面前嚣张了,若不是担心幸福号受损,他就敢一个人披甲杀上一艘船,因为即便是能够在海上航行的大船,一艘船上其实也就只装的了一两百个战兵而已,他自信披着一身刀枪不入的铠甲,能够一个人就灭掉他们。

“好嘞!”

架好弩的赵刚得了命令,开始调整床弩的角度,不一会,他觉得差不多瞄准了以后,一锤子敲下了床弩的扳机,顿时,一条胳膊粗,箭头闪着寒光的床弩箭便飞射出去。

“噗,噗,噗······”

没几秒钟,血肉遭受重击的声音便在那艘追击的船上响起,由于海浪的原因,两艘船都有不同频率的起伏,即便隔的不远,弩箭也做不到精准打击,所以,并没有射中船首的那个络腮胡汉子。

不过,箭头从他的身侧飞过,却是瞬间洞穿了他身旁一人的身体,献血溅了他一脸,再一看那箭竿,哪里只穿透了一个人的身体,他身侧刚才站在一条直线上的三个人,此时身体上都有个透明窟窿,而且,那箭头洞穿了三个人的身体之后,竟然还能刺穿船上的甲板,要知道,造船用的可都是上好木料啊!

“床弩,他们船上有床弩。”一个被吓坏了的喽啰惊呼道。

那被鲜血糊满了脸的络腮胡大汉此时才反应过来,骂道,“该死,又不是军队的战船,怎么会装备床弩,大家小心了,到舱内找地方避一避,等靠上去了,咱们再一起杀出来。”

络腮胡大汉显然是有水上战斗经验的,不过,他却没想过,以他现有的这艘船的速度,又怎么可能追的上幸福号。

“咱们船上的床弩箭有不少,反正只要不射空,都能收回来再用,给我狠狠的射吧!把他们的精气神打没了,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床弩箭的箭头全部是精铁打造,每个弩配了一箱箭头,大概是一百支左右,所以,幸福号上有一千多支床弩箭,就算一箭只杀一人,也足够将追击而来的六艘船上的人全部杀光了。

“嘿嘿,这玩意造好之后还没在海上练过,正好可以让大家伙试试手。”

赵刚嘿嘿一笑,护卫队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个意思,他们可不是没上过战场的新丁,相反,他们是跟突厥人展开过多次白刃战的老府兵,战阵经验丰富,杀起人来一点也不手软。

“嗖,嗖,嗖······”

十多架床弩一起开射,顿时这艘追击在最前面的大船就被射的像刺猬一样的了,即便好多人躲在船舱内,也被透壁而入的精铁箭钉死,顿时,船上惨叫声一片,而在这战斗的间隙,后面的几艘船也跟了上来,席君买便下令,幸福号再度将距离拉开。

第128章 轻松获胜

即便是再凶悍的水匪,在一面倒的被别人屠杀的情况下,胆子也会吓破,所以,当幸福号绕着几艘追击的船只转了几圈之后,死伤过百的这伙人全部都吓破了胆,也明白了幸福号这艘样子怪怪的船是多么的可怕了。

“连弩准备好,靠上他们的那艘旗舰,咱们给他们来个擒贼先擒王,发现有抬手的人,一律射杀。”

席君买一声令下,护卫们纷纷弃了床弩,将腰间挂的连弩摘下来,上好弩箭,不一会,幸福号和那艘被射的都没几个人敢冒头的旗舰的距离就只剩几米了。

“抓住荡绳,两人一组荡过去。”

席君买说罢,自己抢先抓住主桅杆上的一根荡绳,这些绳子平时是升帆用的,作战的时候,就成了远距离登岸或者抢船的工具,因为桅杆有十几米高,所以人可以荡出去很远。

“嘭。”

带着足托的皮革重重的跺在夹板上,席君买身体往下一沉,卸去力道,马上就站直了身体,左手持连弩,右手飞快的拔出自己的腰刀。

“不想死的,扔下兵器,爬出来。”

“哼,区区几十个人,就想让我们上千号人投降,做梦,大家操家伙,冲出去。”

络腮胡大汉喊了一声,许多凶悍之辈便拿着兵器,跟他一起往外冲了出来。

“成战斗队形,密集射击。”

“咔咔咔······”

铁架碰撞的声音在夹板上响起,登船的十几个护卫顿时以席君买为中心靠在一起,十几把连弩分上中下三个段位,同时向冲出来的人群扣动了扳机。

“噗···”

“啊~~~”

中箭惨呼的声音顿时响起一片,那络腮胡大汉刚才躲在船舱里的时候虽然披上了牛皮甲,但在几米这么近的距离内,还是被弩箭穿透了好几处,虽然入肉不深,但也几乎让他失去了战斗的能力,大腿一处,更是被弩箭射了个对穿,让他的行动能力也暂时失去了,护卫队的箭头,就没有不是精铁打制的,而且,全部都是三菱箭头,奢侈到了李世民都玩不起的程度,所以,被射中的人,身上的血液流失的会很快。

“抛开兵器,跪地不杀。”

席君买的大喝声响起,后面那些看到前面被射成了刺猬的悍匪顿时不敢动了。

那跪倒在地的络腮胡汉子却是硬气喊道,“他们的弩箭也就射一拨,一起冲就能干掉他们。”

悍匪们闻言意动,席君买却是冷哼一声道,“那就留你一命,让你见识见识爷手上的弩有多犀利。全体都有,突击,不弃械跪地者,全部射杀。”

说罢,席君买一马当先,向船舱内杀进去,躲在门后准备偷袭他的一个悍匪被他一脚就踢的朝后飞了两三米,跟着,一连串让人绝望的扳机声响起,船舱内,利器入肉的声音让络腮胡大汉肝胆俱裂。

“停,停,住手,你,你们是什么人,官军也没你们这么强的装备······”

不到五息时间,船舱内的战斗结束,被杀的有十几人,其余的人全部跪地抱头,一动不敢动。

席君买将捆好的一堆刀枪兵器从船舱内提溜了出来,走到络腮胡大汉面前道,“败军之将,没有提问的权利,只能够老实回答问题,你们是什么人,受谁的指使在此伏击我们。”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某家今日虽然败了,但也不会做出卖雇主的事情,你要杀要剐请便吧!”络腮胡大汉虽然身上插了几只箭,疼痛无比,但还是硬着脖子道。

闻言席君买冷笑道,“好,好的很,所有人都有,把船上的人全部丢到海里去喂鱼,快点干完去下一艘。”

说摆,席君买一抬脚,先前一个被射死的悍匪的尸体便被他踢的飞了出去,噗通一声,掉落海里。

“你,你不能这样,我,我说······”见席君买如此干脆利落的行事,络腮胡大汉是真怕了,又阻止道。

“那我听着,如果感觉有假,注意,只要感觉是假话,我就会继续杀人,而且,让你亲眼看着他们被海鱼分食。”

冷着脸的席君买此言一出,络腮胡大汉感觉自己这些年的恶行都算不得什么了,眼前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大恶魔,不敢犹豫太久,便答道,“某叫申屠勇,原本是阚陵将军麾下旅帅,将军被李孝恭那个狗贼处死之后,某便带着属下和家眷逃出了军营,在杭州外海落草,做些走货劫船的买卖。前些日子有人花重金请我等来此伏击你们这艘怪船,没想到我们却是迟了一步,扑了个空,昨日又有人传信,让我等在此伏击······”

“说出幕后那人的名字,否则,我会继续往海里丢人。”席君买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又问道。

他并不知道三年前杜伏威,阚陵事件,所以,对此人也没有什么好感,继续问道。

“王浩。”申屠勇咽了咽口水,有些挣扎的道。

“王浩?不是王麟?”席君买有些意外的看向他道。

“王麟的势力主要在关中,这王浩,便是太原王氏在南方的掌权者,还有北方王旭,他们三个都是太原王氏的嫡子,各掌三分之一的权力。”既然已经说出来了,申屠勇也顾不得那么多,如果再让他身上的血流下去,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断气,到时候,恐怕只有被丢到海里喂鱼的下场。

“这么说,你们在淮南落草之后,一直是在做王浩的走狗喽!他还有什么其它谋划?”

“或许有,但我等不知,我所收到的命令,就是在此劫船,然后运粮到洪州。”

看着申屠勇毫不犹豫的回答,席君买基本能断定他说的是实话,点了点头道,“嗯,如果想你属下的人活命,我劝你最好劝他们放下武器投降,否则,你知道后果的,就你们这千把号人,在我们的进攻下,半个时辰都顶不住。”

有比唐军最精锐的部队还精良的床弩和连弩在手,对上申屠勇手下这些连普通唐军制式装备都不如的水匪,当然是一面倒的屠杀,对此申屠勇丝毫不怀疑。

“我答应你,只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能伤害他们。”申屠的喘息声越发大了,席君买见此情形便点了点头,拿下贼首,从而结束整场战斗,是代价最小的,他可不想出现什么意外,折损了人手。

招呼了那些投降的水匪帮申屠勇取箭包扎,一连串的旗语也从申屠勇的船上打了出去,顿时,后面试图靠近登船,却一直被幸福号上的床弩压制的几首船便停了下来。

没多久,被止住了血的申屠勇便朝剩余的几船发送了旗语,半个时辰后,护卫队的人从各船上将他们的兵器全部收缴,整个船队的控制权便掌握在了席君买的手中,而重伤的申屠勇,也被席君买押到了幸福号上医治。

“这船······”

到了幸福号上,申屠勇的嘴巴就一直没有闭上,别看幸福号的个头跟那些大船差不多,但内部空间不比那些大船小,而且,设计很精巧,他几时见过这么精致的船,而且,这船根本不是靠人力划动的,而是靠牲口拉动轮盘,细想之下,申屠勇这才知道,人家那里是逃不掉,根本就是太有自信能够吃下自己了,才故意放慢速度的。

“席校尉,发令的旗语手被安排在了咱们的船上,他们的船能够跟咱们相互传递消息了。”

赵刚打扫完战场,回到幸福号上,跟席君买汇报道。

“嗯,床弩箭和连弩箭都洗净收回了吗?”席君买点头道。

“收回来了,九成以上还能用,另外,那些尸体全部都丢到海里去了,现在天气太热,半天时间可能就会臭。”赵刚回答道。

“嗯,那就起航吧,咱们挂双帆在前,让他们在后面跟上就好。”席君买再度点头吩咐道。

“那咱们把这些船带回去怎么安置?”赵刚不解的问道。

“这个好办,到了杭州,把人手全部撒出去买药,咱们在码头上等着就行了。岭南的病患太多,我看一船的药材根本不够用,咱们把他们的船也装满了带回去。”席君买闻言一笑道。

“嗯,这个好。”赵刚赞同道。

对于杭州湾发生的事情,孙享福自然是不知道的,他现在除了帮助冯盎执行病患营的卫生管理之外,就等着冯智戴的全面捷报。

岭南十二州,纵横上千里,众多部落还分散在山间,想要彻底稳定下来需要费时很久,光把这些地方跑一遍,十天半月就过去了,所以,一些冯智戴还没有跑到的地方,獠人,夷人一些部落还是与汉人产生了冲突,尤其是靠近洪州,长沙和泉州的边境地界,地方官员都快马急报了长安,顿时,长安的气氛也紧张了起来。

太极宫御书房内,李世民召集了几位心腹大臣商量出兵的事情,还把魏征也喊了来,因为魏征最近跟他杠的厉害,一直不同意出兵。

在军事上,李世民从来不是个被动的人,既然早传冯盎有反意,现在,他治下的部落又冲击了汉人城池,那么就必须要打,反正现在突厥这边暂时打不过来,长安有余力调动几万兵马。

可魏征却还是谏言,此时不宜动兵,劝李世民以招抚为主,众人在朝堂吵过了之后,又来御书房吵,这时,一个意外的人来到,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来人正是袁天罡,他收到了李淳风的信,托在他长安寻找孙思邈,请他到岭南医治岭南百姓的冷热之症,从这封信里面,袁天罡看到了冯盎真正的态度,在朝堂上为打不打岭南吵的天翻地覆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应该把岭南的真实情况告诉皇帝。

第129章 岭南划田

在看过袁天罡送过来的信之后,李世民终于点头同意了魏征的提议。

飞鸽传书的内容虽然短,主要就是要求袁天罡请孙思邈去岭南帮忙,但却反应出了岭南的真实情况,冯盎并没有造反,而是在平定内部叛乱,孙享福一行正在帮他医治岭南的病患。

“想不到孙下牧竟然有医治大肚症之能,陛下,老臣建议,此时可派韦叔谐和李公淹带几位太医和大批药材去宣抚岭南。”传阅过李淳风的信件之后,魏征急忙道。

“这大肚之症在全国的患者都不少,乃是不治之症,太医去岭南学习了治疗之法,则全国诸多百姓都能够得救,可谓大功德也!臣等附议。”房玄龄和杜如晦等原本支持李世民出兵的大臣也调转口风,出言道。

“臣还建议,让冯盎遣子来京做官。”长孙无忌这时也出声道。

他说的是做官,其实就是为质,长孙无忌这种危机意识,很得李世民赞赏。

“诸卿所奏,朕都准了,拟旨下发吧!”

南边的事向好的方向发展,李世民也松了一口气,散了群臣,便又到后宫看望正在坐月子的长孙皇后。

渔业司送过来下奶的鲫鱼个头很大,所以小东阳的吃食很足,才出生不到半个月,就已经胖嘟嘟的了,李世民抱着刚吃饱的小家伙拍背,哄其睡觉。

“陛下,天热,这些事还是臣妾来吧!”

“无事,不是有望江楼送过来的水果冰沙吗!朕哄她睡着了再吃一碗,便暑气全消了。”

说到这水果冰沙,长孙皇后便心疼起来,当初若是李世民听从孙享福的建议,让皇家农庄的田地里种这些作物,如今她可就赚大发了。

春上种植的几种瓜物现在都到了成熟期,那种一个妇人都搬不动的花皮大西瓜,亩产居然达到了近万斤,要知道,这个时期的人喜甜食,长安市面上的西瓜往年至少也是五文钱,今年有了秦琼的几万亩西瓜地产出的西瓜冲击市场,价格掉到了三文,然而,即便是三文,一亩西瓜地的产出,至少也是两万多钱,这可是二十几贯呀!直接是种粮食的十倍以上了,她能不心疼么。

西瓜还不算,那种被幸福村的人称为哈密瓜的胡瓜,都是论个卖的,一个五百钱,一亩地产出来的瓜,就能卖近百贯,而且,即便是这个价,长安的权贵们都争相抢购,因为,往年这种胡瓜可是皇帝才能吃的上的贡品,市面上虽然有胡商运送过来的少量货,都是一两贯钱一个被贵人们抢购走的。

所以,幸福村的护卫队最近很忙,偷瓜贼太多了,嘴巴快笑歪的秦琼恨不得把左右卫的大军都调集到田地里看守这些瓜物,现在,他已经可以挑战尉迟恭勋贵第一富豪的位置了。

当然,两大门神是不会斗富的,只有纠结的李世民恨不得把损失的财富都吃回来,一天不吃掉两三大碗冰沙哈密瓜就不爽。

看到长孙无忧有些郁闷的模样,李世民便知道她想起了伤心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下次,朕下次一定不会让这种赚钱的好事流落到别人家。”

“陛下无需忧虑,臣妾只是在想,要不要给那小子更大一些的权力,李贤此人太过懒惰,占着中牧监的位置,却从无实干,应该撤换掉了。”长孙无忧一本正经道。

“撤换李贤,只怕令叔长孙敞要伤心咯。”李世民笑道。

“陛下爱惜臣妾之心,臣妾深知,但无需对臣妾亲族过厚,长此以往,于国不利也!”

牧监署上面有宗正寺,这长孙敞便是宗正寺的主要领导之一,而且是出了名的贪官,李贤便是他敛财的属下之一,李世民对朝廷各衙的贪污腐败管的比较严,但对于自家产业,却宽厚的很,亲族发点小财,向来都不会计较啥,甚至有长孙顺德贪污宫室的财物被发现之后,李世民不仅不处罚,反而赏赐其财物的事例。

孙享福到了牧监署后,不爱触动别人的利益,跟他打交道的人往往都能沾点利益,所以,牧监署内部没人说的他的不好,但如果顶了李贤的位置,可就触动了长孙敞的利益,虽然不是他主观意愿的,但别人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身在岭南的孙享福根本不知道长安的皇宫里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在讨论他升官的事情,此时,他正跟冯盎一起,在病患营外,观看第一批试药的几个大肚症患者。

“阿爹,你的肚子又小了,是不是病快好了?”穿着新衣的阿月欢喜的看向将自己的衣服撩高,供李淳风和玄奘检查肚子的阿山道。

“嗯,爹爹这几天感觉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些,肚子也不像以前那样整天饿的厉害了。”

闻言,李淳风和玄奘都点了点头,朝冯盎道,“越公,只要这些患者坚持服药,最多一两月,他们的大肚症便可根治了。”

“哈哈哈,好,这对岭南的所有百姓来说,都是好消息,福泽万世啊!老夫要为两位修建寺庙和道观,将两位的雕像供奉起来,让岭南人的······”

“越公无需如此,这一切都是孙大人的功劳,您应该感谢他才是。”李淳风有些意动,玄奘却是推迟道。

通过孙享福的一些言论,他知道了大兴土木建筑佛寺对大唐的一些害处,这会让佛家更加为君主所不喜,所以,在他没有思索出一个改变佛教,让它更适合这个国度的方法的时候,不宜太引人注目。

“这个老夫定然是知道,所以,老夫给陛下的奏章里都请陛下留正明在做广州刺史了。”冯盎呵呵一笑道,但他却不知道,这个看似并不过份的要求,李世民却未必会答应,孙享福也不会答应,在大唐没有解决朝臣不可以经商这件事情之前,他都不打算做朝臣,因为他不是政客,甚至讨厌政治。

“越公,在下以为,这些人被医治好之后,对越公有大用处。”孙享福岔开话题道。

“有何大用?”冯盎看向他疑惑问道。

“在集中营这段时间,这些病患接受了比军营还严苛的管制,对于如何防治大肚症已经有了相当多的经验,在此之后,越公可派他们前往各村各寨,言传身教的宣讲这防治之法,如此,则可使岭南之地的各种病症都降低不少,某将其称之为卫生宣讲员。”孙享福答道。

“卫生宣讲员?哦,老夫懂了,你说的是久病成医的意思,这些人经过在这里几个月的经历,已经算半个医者了?”

“呃,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不过他们学会的只是预防方面的知识,等他们能辨认自己所服的几种药物,大致记得用量,他们差不多就能自己治疗这些疾病了,以后等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村寨部落之后,就能帮助同村,同部落的人医治。”

让人人都懂得这种常见病的医治之法,就是对这种常见病最好的防御,这是孙享福想到的能够帮助岭南百姓对抗恶劣环境的最低成本的办法。

“嗯,此言有理。”

在病患营跟众人讨论了半天病患的事情,孙享福又拉着冯盎去了城外,岭南之地是他首选的种植占城稻的基地,所以,对于田地方面,他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若说大唐有那一道的总管是绝对实权的话,那就只有领南道了,十二州之地,全部都是冯盎这个大酋长说了算,孙享福想圈田,只需要指一下,冯盎就可以拍板决定,这地方以后是他的了。

所以,孙享福不能浪费这个机会,要在朝廷派来分权的节度使到来之前,搞定所有的田产文书,这东西以后要办,可是要花钱的了。

水源,是水稻必须报保证的东西,而且,水稻成片种植需要平地,这样能保证土壤水分相当,所以,孙享福要挑一块有水源,而且足够空旷平整的地方。

打马两个时辰,孙享福终于找到了一块这样的地,果断的朝那块望不到边的水域指道,“就这里吧!”

“呵呵,你倒是会选,此地名曰白云湖,周边方圆三十里之地都比较平整,老夫早就想将此处开出来作为良田,却苦于没有合适的农具,现在刚有了曲辕犁,却是被你给瞧上了,也罢,这方圆三十里,老夫就给你了。”

闻言孙享福一喜,便拱手谢过了冯盎。

方圆三十里,按照现在的计算方法,大约就是五万亩左右的地方,按照唐朝时期一亩的面积来算,大概有六七万亩左右,除去一些水域和不能耕种的地方,至少有五万亩地能耕种成为水稻田,倒是足够大了。

“越公,耕种此地,在下可还没有人手,不知道能够雇佣岭南之民吗?三千人足以。”

荒地开成水稻田,必须要反复的整田,还要开好引水灌溉的沟渠,孙享福现在虽然还没有将占城稻种取回来,但这些工作却可以先开始干了,于是跟冯盎商量道。

“雇佣?何须雇佣,老夫一道征发令发出去,便是数万人也能给你召集起来,几日之间就可以给你把这块地整好了。”冯盎轻松挥手道。

“呵呵,越公误会了,三千人足以,在下想让他们在开田的过程中,学习在下的开田技术,挑选其中少许聪慧肯干之人,作为帮在下打理这块田地的长工,人多,反而不美。”孙享福笑了笑道。

他可不是在岭南种完一季东西就走的,毕竟这个时期的占城稻到底是什么特性他还不知道,还需要做几季的研究,将其产量放到最大才好。

第130章 计策

冯盎在岭南的权力可真不是吹出来的,只用了一天时间,就给孙享福调来了三千青壮,连耕牛都弄来了上百头,沿着山脚犁出一丈多宽的隔火带之后,白云湖边的一块区域就成了一片火海。

“看,好多野鸭子。”

站在人群里看热闹的阿月视力极好,固执的认为只有孙享福能救她爹爹的她,总会像跟屁虫一样,不离开孙享福十米以外的距离。所以,在她爹没有从病患集中营出来之前,孙享福感觉那里都有她,而且她还总是喜欢大呼小叫的引起孙享福的注意,似乎是在提醒孙享福,不要忘了答应她医治她爹的事情。

“咱们毁了鸭子的家,要给它们重新建一个才好。”

其实,前天孙享福和冯盎来看地的时候,就已经挑选好了一块适合居住的地方,白云湖东侧一个较大的半岛,这个岛比幸福村那个山包要大的多,除了有一条平整可供进出的通道,还能隔湖望到对面一座高山上的涧水。

“咱们是要把它们都养起来吗?”聪明的阿月笑着问道。

“是的,这湖的四周以后都会是稻田,所以,如果我们不能驯服它们的话,它们就会祸害我们的稻田。”孙享福指了指湖中半岛的位置又道,“等咱们在哪里的房子盖好了,就给它们做一些鸭棚,你要想办法让它们来鸭棚里住。”

华夏人民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驯化了鸭子,北魏成书的里面便记载有养鸭的大致方法,孙享福曾经在家里翻看到一本虞秀儿从虞府带过来的隋书,名曰,里面所记录的养鸭技术其实已经相当成熟,不过野鸭的食物更杂,运动量更足,长出的肉也更结实鲜美,用来煲汤是一绝,孙享福可不想放过这样的美味。

“哦,那阿月也要住到岛上去,等驯化了这些野鸭子,阿月每天就有鸭蛋吃了。”

狩猎仍然是此时岭南百姓的主要食物来源之一,所以阿月对野鸭子和鸭蛋之类的并不陌生,在阿山没有害大肚症之前,她经常都能吃到。

“那好吧!那个岛现在是我的,我允许你住在上面。”孙享福笑了笑,刮了刮阿月的小鼻子,便继续指挥巡视自己的新田,反正指挥上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因为大多数人都听不懂他说的汉话,他也说不好这个时期岭南獠民和夷民的话,只能通过冯盎派过来的一些军士帮忙传达。

几万亩的荒草地不能一次过烧完,这样可能会死很多野生动物,孙享福让大家一天只开三四千亩,逐片逐片的烧,给那些野生动物一个迁移栖居地的机会,所以,对于三千个青壮劳力来说,一天的工作量并不大,在四头犁的帮助下,每人平均只需要开一亩多地就行。

大火熄灭之后,犁头下地,整块田野上面便飘起了一股土腥子和草木灰的味道,这个气味孙享福很熟悉,也说明这些时常被湖水淹没的土地非常的肥沃,不过被翻出来的泥土里,有很多蚂蟥之类的生物,孙享福组织了人用竹夹子捡,将其收集起来放到大石上晒干,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一天忙完,三千亩地算是开出来了,快到黄昏的时候,孙享福带着大家伙到了半岛上扎营,岭南的野外之地蚊虫多到让人没法睡,即便是有帐篷隔绝,孙享福也被蚊虫煽动翅膀的声音吵的心烦意乱,不得不起来去较远的地方升了火。

“这些獠民们真是厉害,在烟雾里既然也能睡着。”陪着孙享福生火的赵龙看着那些呼呼大睡的獠民道。

不是每个人都有帐篷的,事实上,除非下雨天气,大多数獠人晚上睡觉都不需要帐篷,他们只是在草席边点上一堆艾草叶,便能睡的香甜,通常是艾草烧完,蚊子来了,第二天起床,草席上一片血,都是翻身被压死的蚊子体内爆出来的,即便这样,獠民也不觉得什么。

“得想个办法灭蚊才好,不然久了,还是会有疫病出现的。”

人居住的地方,就不允许有大量的蚊虫出现,但是要防止蚊虫滋生,首先要做到的就是破坏他们的生长繁殖环境,于是,第二天大家也不用去开田了,先把整个半岛的水草全部铲掉,沿着河坡,用硬实的泥土做了平台,然后,就有一千个獠民被分出去烧水泥了。

对于这种水泥护坡和沿河护栏,在长安见过曲江池沿岸风光的赵龙等人再熟悉不过了,有孙享福带过来的十个工匠做技术指导,每天能修出好大一段来。

三天之后,不需要孙享福继续指导,大家也知道怎么开田,怎么修环岛护坡了,孙享福便留下一堆图纸之后,回了广州城,工匠们都是幸福村的老人,照着他所画的图纸,把半岛建的宜居,应该不难。

“都十多天了,席校尉居然还没回来。”

到了冯盎府中,孙享福便见到了一脸愁苦之色的玄奘和李淳风。

岭南之地搜刮到的药材已经要用完了,第一批试药者的治疗已经进行到了一半,比较关键的时期,这个时候如果停药,之前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人派出去了,旦夕祸福孙享福也控制不了,叹了一句,便去找冯盎想办法。

而此时,长安太极宫的御书房里,雪片一般的奏折又堆到了李世民的案头,还是南边的事,现在李世民派往南边的两位使者都快到扬州了,一旦朝廷跟岭南的误会解除,那几大世家这次恐怕就白忙活了。

而这时,苏州,杭州,等沿运河的州府出现了异动,有水匪冲击县城,州城,别的东西不抢,专抢药材铺,事情疑似与岭南有关,大臣们大胆猜测,这是冯盎派人在收刮战略物资,准备起事,毕竟,药材也勉强算的上战略物资。

所以,每一封奏折上都弯弯曲曲的说了很多,但其核心内容却是三个字,打岭南。

“这就是我大唐的世家啊!”

李世民一把将那些山一般的奏折推倒在地,满脸怒意和无奈道。

此时书房内却没有别的人,只有他一个人生闷气,不一会,一个内侍从门外进来禀告道,“陛下,皇后娘娘有请,说是有要事相商。”

长孙皇后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到李世民办公的御书房的,也从不会派人打断李世民的正常办公,今天,算是例外了一回,李世民反正不愿意再看那些千篇一律的奏折,便一甩袖子,随内侍往后宫而去。

“观音婢有何事与朕相商?”丽政殿中,李世民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脸色好看一些道。

“陛下且先看了这封密信再说。”

长孙无忧将一个信封递到李世民面前,而这封信,便是刚才进宫探望她的虞秀儿送来的。

信的内容不复杂,孙享福先是给李世民看了自己审讯出来的口供,又把自己和冯盎商量的计策给李世民讲了讲,看完信之后,李世民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来人,去孙府宣旨,赐孙氏妇虞秀儿五品诰命,白玉如意一对,丝绸百匹,钱百万。”

当李世民口中这些赏赐说出来的时候,长孙无忧都有些惊讶了,他这个夫君,对自己有本事赚钱的臣子从来都比较小气,今天怎么突然大方了一回?

看着长孙无忧疑惑的目光,李世民便笑着给她解释道,“孙正明你小子蔫坏了,这次那些世家子只怕要在他头上吃个大亏,不过做戏要做全套,朕还需得在朝堂上配合他才行。”

说摆,就将信件拿给长孙皇后看,然后分析给她听,长孙皇后这才知道,孙享福后面的计谋能引发什么样的结果。

次日早朝,满朝文官又拿征讨岭南的事情来说事,这次,李世民一改之前的态度,当场下旨让张公谨调集水军,征集民船,准备南下事宜,顿时,朝堂之上,一片歌功颂德,祝大军旗开得胜的奉承之语,倒是让当日参与过岭南之议的几位大臣有些发懵。

散朝之后,李世民单独召见了张公谨和几位心腹大臣。

“弘慎,此番出征,你无需着急,多征船,少征兵,缓出行。”

众人才见礼赐坐,李世民的话便让大家一愣。

“陛下这是何意?”

李世民得意一笑道,“此乃朕之计也。”

通过孙享福拿到的供词,李世民已经完全看出了世家子们的意图,他们挑动这场战争,就是想将手中囤积的粮食高价卖出去,王家和卢家的粮食囤积在了洪州,也就是后世的江西南昌附近,而的江西赣州与广东交界,这里,便是世家子预设的一个战场。

再有荆湖方向的长沙,两大崔氏的粮食便囤积在了这里,此时的长沙往南二百里,就是岭南道的地界了,这里,便是世家子预设的第二个战场,还有走水路运粮到泉州囤积的荥阳郑氏,也在靠近岭南道地界预设了一个战场,一旦朝廷的军队往岭南进发,这三路军只怕都会陷入旷日持久的战争,他们也正好在后面高价卖粮。

但是,如果打不起来呢?

李世民作出要打的姿态,就是想让他们继续把大量的粮食运到这三个地方去,不仅是他们,李世民自己也会运一点粮食过去,然后,他会在这个时候宣布两个重大消息,开始超低价倾销自己手上的粮食。

这第一个消息嘛!自然是岭南的叛乱只是小部落内部叛乱,冯盎已经出兵镇压下去了,朝廷无需出动大军攻伐岭南,所以,这仗,不打了。

那第二的消息嘛!就看孙享福的了,总之,会让他们在自己的屯粮点,以超低价格甩卖出自己手中的粮食,即便他们不卖,把巨大的粮食从北运到南,再从南运到北,损耗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看他们有那个心力运来运去不。

而冯盎这边,自然是和李世民约好了,留了这三个方向的几个小部落让他们闹腾,至于韦叔谐和李公淹,即便他们现在被扬州四大家缠住了,但所谓也不大,书信过去了,该出发的时候,他们会知道怎么做的。

第131章 去交趾

两日之后,孙享福终于在广州湾码头看到了幸福号的船帆,闻讯赶来的玄奘和李淳风也松了口气。

幸福号靠岸停稳之后,席君买率先从船上跳了下来。

“君买来迟,几位盼的辛苦了吧!”

“哼,你小子还知道回来的迟了。”孙享福在席君买的胸口锤了一拳,看看了从船上陆续上岸的护卫一个个精气神还不错,孙享福的心便放了下来。

“嘿嘿,给你带来了个礼物。”席君买嘿嘿笑着撮手道。

“礼物?在那?”孙享福伸了伸手道。

“在后面,可能要半天时间才能看的到,不过先可以把他们的头子给你看看。”席君买说罢,身上缠着许多纱布的申屠勇就一瘸一拐的从船上被押了下来。

孙享福自然是被搞的莫名其妙。

这时,席君买才将他在苏杭一带的经历跟孙享福讲了讲。

原来,席君买一到杭州湾,就被王浩的属下侦知了行踪,先派阚陵的残部申屠勇来伏击,却没料到被席君买反杀,还生擒了,通过生擒申屠勇,席君买顿时便多了一千多号小弟。

当他带着船队到杭州城买药的时候,消息又被王浩的人侦知了,这个时期的七宗五姓就是这么牛,一句话,杭州的药铺就都不卖药给席君买派去的人了。

不光只是杭州城,席君买在通过审问一个药铺的掌柜之后得知,整个江南都不会有人卖药给他,于是,席君买恼火了,干脆用抢的,驱使着一千多号水匪,五天之内,走了十几个城,抢劫了上百间药铺,管它有用的没用的,先把幸福号装满,再给申屠勇的几艘大船也装上,最后,接了申屠勇的家眷,才回转岭南,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好几天。

“呃,你说的礼物就是一千多号水匪?”孙享福一愣道。

“怎么样?惊不惊喜?”席君买很是得意道。

“我惊喜你个头,这就是个麻烦。”孙享福险些喷了,他又不是朝臣,可没有招安匪徒的权力,洗劫江南十几城的药铺,这铁定是大罪,朝廷还不知道怎么处置他们呢!把他们收过来,最后要杀怎么办?

“呃,没什么大不的吧!”席君买抓了抓头皮道。其实他刚才还没有把话讲清楚,这一千多号水匪的家眷加起来可是有四五千人呢!

好吧!现在孙享福关心的问题不在这个点上,看到李淳风和玄奘惊喜的从船上跑了下来,他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招呼人卸船吧!病患营那边好多其它的病症,贫道都可以治了。”李淳风大袖一甩,就往病患营那边跑了过去,现在,哪里的人迫切的需要他这个主治医生。

玄奘也是快步跟上,不过他手上却抱着一个大大的药盒,应该是刚才从船上挑选出来的,想来是要快些去给已经断药了的病患煎药。

其实根本不需要孙享福去招呼什么人手,得知幸福号上装的是救治病患的药材之后,码头上看热闹的岭南百姓自发的过来帮忙卸船了,幸福号的载重量是一万石以上,虽然未必真装的了这么多,但药材都卸下来之后,还是在码头上堆成了一座小山,看到这些药材,岭南民心也就安定了。

冯盎调派了十几辆马车,走了三四趟才逐渐拉完,直到天快黑的时候,六艘大船和十几艘中小型船只开进了广州湾码头,望着一大堆妇孺小孩,孙享福也是头疼不已,这些都是没有大唐户籍的叛军之后,如何安置,还得朝廷说了算,好在岭南之地天气炎热,倒不是非要住房屋,冯盎在城里给他们划了块平整地,给了一些草席之类的物资,今天晚上就对付过去了。

“越公,要不,行个方便,也给他们划块地吧!”孙享福等这些水匪的家眷们安置好之后才跟冯盎道。

“他们愿意定居岭南?”冯盎有些意外的问道。

“当然,他们有的选择吗?”

“那老夫还求之不得呢!不过初期条件可能很艰苦,连你的白云湖那边都不如,他们得受的了才行。”冯盎闻言一喜道。

岭南之地,可还没有碰到过这么大规模的汉人迁入的状况,汉人多了,会带动当地的农耕和各方面水平发展,冯盎当然是求之不得。

“那就一言为定了,不过,白云湖的田已经要整好了,在下去交趾也是迫在眉睫了。”

“去吧,去吧!把李道长和玄奘大师留在这里就行,那地方老夫去过,给你派个熟悉海路的人手过去,以你的快船,要不了几天就能往返一次。”冯盎很是轻松的道。

占城稻所在的印支半岛是现在的越南,而岭南道的最南边其实已经与之交界,即便是后世走陆路开车,也不过一千多公里,走海路,更是只有几百公里的距离。

而幸福号海是五杆帆船,后世有比较科学的速度,平均每小时大概是9节左右的航速,一个时辰就十八节,三十多公里,顺风的话,两天不用就能到交趾,就算返程逆风,需要走之字形绕点路,五六天也可以做到往返一次。

“如此,便多谢越公了。”

孙享福差的就是熟悉海路的人,闻言抱拳谢过冯盎之后,便去找席君买,跟他讲讲申屠勇这些人的安置问题。

“这位,便是我跟你说过的孙大人。”

临时安置的营地里,席君买指了指缓步寻找过来的孙享福道。看情形,这些日子他俩处的还不错。

“在下申屠勇,见过大人了。”面带忧虑之色的申屠勇向孙享福抱了一拳道。

“无需多礼,我听君买说,你是阚棱将军旧部,后来落了草,做了水匪,陛下登基后已经下旨为杜伏威和阚棱将军平反,你可知道?”

“这,这事是真的吗?我等不知啊!”申屠勇闻言一愣道。

“你当然不知,那是因为你效命的主子不想让你知道,他要让你们替他卖命到死。”

申屠勇这帮水匪的情况刚才席君买已经跟他说过了,在长安住了那么久的孙享福自然也是知道过去这一年发生的许多大事件的,其中就有皇帝为杜伏威平反,以国公之礼大葬的事情,不过这事显然没有传到杭州湾的水匪山寨去。

“这些败类。”

申屠勇虽然才能一般,但也算是忠勇之辈,不然也不会为了阚棱旧部的家小落从淮南逃到海外草为匪,只是想不到这些世家子居然为了控制他而蒙骗了他,这叫他怎能不恨。

“这些事都过去了,不过,眼下却是你选择给属下的兄弟们找个安生立命之地的机会。适才我和越公说过了,他会让你们在岭南安生,并且划地给你们耕种,不知你等可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了,我等也是不得已才托庇在那些世家子的门下用命换活路的。”申屠勇有些期待之色的看向孙享福道。

“如此甚好,这些日子你就安抚好你的人手,是耕田种地,是捕鱼为生,等我从交趾回来之后,会给你们规划一番,反正,你们从此就在岭南定居了。”

说完这些,孙享福就走开了,就目前来说,申屠勇在他心里的信任值还不算高,因为他还并没有给申屠勇他们带来什么利益。

次日一大早,孙享福便背着行李到了码头上,提着荔枝的阿月看到他要上船走,便一直抱着他的大腿哭鼻子,不管孙享福怎么解释,她都怕孙享福走后不回来了,直哄到一瘸一拐的申屠勇带着一大票人马来到码头,阿月才收住了眼泪。

“大人,这三百多号兄弟没家没口的,想跟着您走船,博个富贵,不知道大人是否应允。”

“好啊!我正好要招募一批惯于水上行走的人呢!让他们先到白云湖的工地上去建房子,等我回来再具体安排他们。”

幸福号这样的帆船今年杨顺水的作坊至少还能打造两三艘出来,想快速的跟岭南沟通往来,少不了这些船工水手,不仅是这三百号人,之后,孙享福还会招收更多的人,毕竟,占城稻种植基地放在岭南之后,孙享福可能每年都会到岭南一趟,而且,他也要为以后的远航进行人才培养。

得到了孙享福的同意,众多年轻水手的心事总算放了下来,至于白云湖,他们只需要问人,就肯定会找的到。

幸福号出了港,一路劈波斩浪的向交趾而行,有冯盎安排过来的水手,孙享福都用不上自制的指南针,毕竟,岭南之地与南洋诸国时常有些小的贸易往来。

“总算是要办点正事了。”

“大人说的是那种亩产好几石的粮种么?”

赵龙跟着孙享福在白云湖整了几天的田,自然也是知道他此次南下的最终目的便是取那占城稻,心中也是无比期待,毕竟,一亩地能产好几石的农作物,他可是没见过。

“其实,相比于那种稻谷,我更想看看你说的那种叫大象的巨兽,我问过冯公,他说岭南靠南边的部落也有那东西,不过野生的人力很难驯服,除非是从小养到大。”席君买有些期待之色道。

南蛮驯象的历史可以追溯道春秋战国时期,在三国时期,就有象兵出战的记载,后世孙享福看过一部关于大象的电影,貌似也是说四五世纪泰国这边的部落战争,那时候就已经有大量的象兵,甚至专为战象制造的铠甲出现在战场了。

当然,即便是在科学发达的后世,野象也是不好驯服的,但象却是在山林中,比牛更加有工作效率的动物,至少它们能够快速的在荒山岭上踩出可供人通行的道路,可惜幸福号的船体还是不够大,不能直接运送成年大象,如果有小象的话,他倒不介意弄几头回来慢慢驯养。

第132章 进了宝地(求月票)

后世的时候孙享福并没有机会到越南去旅游,所以,在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之后,心中还是有些好奇的,此时这里并没有统一的王权,是由许多个部落掌控着这里的土地,海岸边,许多的椰子树,而沙滩上,一些只穿着单件衣物的交趾百姓,看到幸福号这样的大船靠过来,还有些茫然。

由于天气太过炎热,这里的人们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孙享福让冯盎派给自己的一个叫子酋的小伙子前去与这些交趾人沟通,也不知道那小子叽里呱啦的跟那些交趾人说了些什么,便见他喜滋滋的回转过来道,“孙大人,他们有粮食,只要大人肯给他们这种穿在身上凉凉的布匹,他们就换。”

子酋抖了抖自己裤裆上的一块丝绸布道,这家伙,从孙享福见到他开始,就一直打着赤膊,没事还喜欢遛鸟,孙享福看不过去了,就弄了件穿着凉爽的丝绸短裤给他,却不想,才一上岸,他这块兜裆布却是被交趾人瞧上了。

“讲好怎么换没有?”孙享福问道。

“他们说,要是给他们每个人一块这样的布料,他们可以让我们把船装满,不过需要我们自己去收割。”

也难怪子酋会笑呵呵的了,这码沙滩上不过百把号人,一百多块兜裆布换一船粮食,没有比这跟划算的买卖了,他们可不知道,这幸福号藏在水下的内部空间有多大,可是能装一万石呢!

“你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能够带我去他们这里长势最好的田地里看一看的话,我会有更加好的东西给他们,要是他们能够帮忙收割的话,我至少能给他们每人两件这样的衣服。”

不一会,子酋过去传话,又跑了回来,点头道,“他们同意了,不过路程有些远,需要咱们先给他们布料,他们会用大象带我们过去。”

“行,赵龙,把裁碎的两匹丝绸给他们,另外,安排三十个人穿甲,带兵器,跟我一起去,君买,你跟在我左右,严密保护我。”

很快,丝绸被子酋分发给了沙滩上的交趾人,而这些人的首领,一个叫巴木的黑脸黄牙汉子也喜滋滋的被带到了孙享福面前。

“子酋,告诉他,如果我们这次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不会亏待他,这个小瓶子里的东西,就是见面礼。”

孙享福拿出一个带着浓烈酒味的小瓷瓶,拔开了细细的瓶口上的一截软木塞,招手示意巴木过来,然后,倒出了一些带花香味的酒精,往巴木额头和太阳穴两侧抹去,巴木顿时感觉头脑一阵清凉,身体都轻了几分。

见孙享福将木塞塞好之后,把瓶子递给自己时,巴木如获至宝,喜滋滋的弯腰拜谢,并且打了呼哨,顿时,便有大象长鸣的声音从海滩后面的丛林里传来。

花露水这个东西,便是孙享福在岭南这些日子想出来对付蚊虫的一种办法,反正蒸馏酒被望江楼弄出来之后,酒精自然也弄出来不少,作为疗伤储备,幸福号上也带了不少,不过李世民怕太浪费粮食,限制了望江楼酿酒的数量,所以,高度酒此刻还不能在大唐盛行。

不一会,沉重的脚步声便响起,十几头大象依次从山林里走了出来。

“这,这就是你所说的大象?果然高大。”

席君买只是看到了大象的体型,就打消了之前想与之较力的想法,这么大的块头,怕不是有万斤。

成年亚洲象体重差不多是五吨,也就是一万斤左右,随便一压,也能把人压死,而且大象对声音很敏感,往往能与十几公里以外的同类进行交流,在人们没有大量狩猎大象的时代,象群的数量是非常庞大的,而且在交趾和南诏等地,视大象为图腾瑞兽,比大唐的耕牛身份要高贵的多,所以,这里四处都可以见到大象。

“走的时候咱们带几头小象回去养。”

孙享福并不像席君买和赵龙他们一样害怕大象,因为他知道被驯化后的大象性情温和,而且智商很高,仅次于几种猩猩和宽嘴海豚,有差不多四五岁孩子的智力,在后世,动物园里经常有大象踢足球,算算术的表演可以看。看到巴木对花露水的喜爱之后,他觉得,用花露水换小象崽的买卖,应该可以做。

乘坐在藤条编织成的坐篓里,其实并不感觉到有多颠簸,在孙享福的要求下,巴木还砍了几个椰子给他们当解渴的饮料,如果能有副遮阳眼镜,这就完全和后世旅游度假一样了。

如果说南美洲是上天的宠儿,那么交趾之地,就是亚洲的宠儿,巴木和几个他属下的人懒洋洋的坐在象牙上指引着道路,孙享福,则是从道路两边发现了许多这里的宝贝。

野生的白药到处都是,一个人很难环抱的金丝楠,沉香木,这里也是成片成片的生长着,虽然此时这些木料还没有后世那种跟黄金媲美的价格,但这些东西非常的具有收藏价值,居住在用沉香木打造的家具的房屋中,孙享福感觉自己能多活好多年,这些可都是财富啊!

“君买,我有感觉,我要做成这辈子最赚钱的买卖了。”

“呃,用两批丝绸换一万石粮食?”一直在前后打量象队的席君买有些发愣道。

“不是。”

“那,用一瓶花露水换一头大象?”

“也不是。”

“那究竟是什么?”

“用一匹丝绸,或者一瓶花露水换几万斤黄金。”孙享福得意的道。

“几万斤黄金?你怕不是在做梦吧!这地方的人穷的连穿衣服都穿不起,怎么会有那么多黄金,还别说,女人都露着胸脯,也挺好的。”

“粗鄙,没见识,瞧见没,那棵水缸粗的沉香木,放倒了至少有好几吨,上万斤,这东西,以后比黄金都贵的多。”

“木头,比黄金还贵?你傻了还是我傻了?”

“跟你解释不清楚,就刚才那棵沉香树,没有几千上万年的生长,是不可能长到这么大的······”

孙享福滔滔不绝的给席君买灌输着沉香木的好处,说的席君买都有点想拔刀砍树了。

“不急不急,等咱们搞定了粮种的事情,再想办法弄这些树,这里的东西在岭南大多数地方都可以种植,以后咱们连土带根多移植一些回去。”

土壤性质,虽然没有专业仪器,但以孙享福的经验,不难分辨出一个大概,良种稻这些东西都是要传出去的,但这沉香,紫檀木之类的东西,却是可以自己留下来传给后世子孙的,到时候在岭南挑一块合适的地方,再种一片沉香林出来,世代传下去,只要子孙不太败家,一般都是会越传越富。

很快,做着美丽幻想的孙享福便被巴木带到了一处山坳地带,这里地面潮湿,有山溪流过,一大片一大片的水稻没有规划,参差不齐的像野草一样长在这里,孙享福从大象上下来之后,开始观察起稻叶和稻穗。

“穗长无芒,粒差也小,就是它了。只可惜穷兵黩武的汉武帝征服交趾之后没有相对应的文治,要是经营好了南边,汉民族的强大将对任何外族形成碾压。”

在孙享福看来,这种稻子早在八百年前就应该在整个大汉王朝推行,可惜那个时候的汉武帝只知道打打打,没有像李世民一样的胸襟,融合所有少数民族,不然,那有后面那么多少数民族叛乱,甚至入主中原。要知道,汉武帝的基础条件可比李世民好很多倍,他不仅有祖上留下来的丰富储备,而且,那个时期大汉周边的少数民族的人口加起来还不到汉人的一小半,是很容易分化融合的时期。

而李世民,从打天下开始,就走的是以弱胜强的路子,以强大的文化包容心,征服了一个又一个强大的敌人,最终,让中华文明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孙享福重生在了这个璀璨的时代,就肯定要为这个时代添砖加瓦,占城稻在手,先种出能够养活天下人的粮食,那么,距离统治天下就不远了,这个天下,是指的天以下的所有地方。

“子酋,告诉他们,收割稻子,只要饱满的麦穗,用咱们带来的袋子装起来,让大象驮回码头去,咱们的人,到时候可以步行回去。”

随着孙享福一声令下,包括他带来的侍卫也开始忙碌起来,成功引入这种水稻意义非凡,孙享福在来时的路上还说过,一旦这种粮食在岭南种出了高产,他们这一行人的所作所为,可能会被记录到史书里面,让后世人称赞。

即便是天气很热,但也抵挡不了大家收割的热情,很快,装满麦穗的袋子被一个个架到了大象的背上,一头大象驮着一两千斤稻谷,就开始往码头走。

两三万斤稻谷足够孙享福将自己开出来的五万多亩水田全部种满了,但孙享福并没有停止收割的意思,岭南适合种植占城稻的地方太多了,即便不像自己这样精耕细作,拿回去撒,也能种出许多粮食来,于是,他又跟巴木谈了雇佣他们的大象干活,以及购买他们的小象崽的事情,很顺利,他只用了几匹丝绸和几瓶花露水就谈妥了这件事情。

第133章 种稻

事情比想象的要顺利的多,交趾的粮食真的多到了吃不完的地步,要不是这里的人们太懒,孙享福觉得他们能做这个时期最富有的人。

两天的时间,船舱了就差不多塞进去了七八千石粮食,另外,还有一些白药,以及数十个大泥土墩子在甲板上放着,每个泥土墩子上都有一棵小沉香木树苗,至于金丝楠,紫檀那些,孙享福都不稀得弄,毕竟,这个时期的大唐,类似的东西还不难找。

最让人席君买兴欢喜的还是两头还没有水牛个子大的小象,一个皮黑,孙享福给他起名小黑,是头母象,一头性格比较顽劣一点,是头公象,孙享福给他起名小野,为了将这两头小象骗走,巴木可是想了老多办法,最后,他得到了孙享福送给他的十匹丝绸和两坛好酒。

临行前孙享福和巴木约定好了,最多十天,他还会让船队过来交易他们的木材,粮食,草药之类的东西,会给他们带来丝绸,金银饰物,甚至铁器,帮助他这支被赶到海边的小部落在交趾之地壮大起来,只要后面双方保持稳定的贸易关系就行。

“我觉得交趾人好傻。”

这是席君买最近常说的一句话。

他们只用几十匹丝绸,一些酒,和少量的金银饰物就换取了整整一船的东西,在大唐,可没有人这么做生意。

“不是他们傻,是他们的价值观与我们不同而已,咱们要的东西,在他们这里遍地都是,不值钱,但咱们给他们的东西,却是他们这里根本无法生产的东西。

听说在更往南边的海域,有一座香料岛,岛上的香料比这里的粮食还多,那可是香料,在长安,一斤的价格都是数百文,但你如果拿粮食去给他们去换香料,一船却可以换十船。

还有一些地方,盛产一种亮晶晶的石头,那种石头是世界上最坚硬的石头,据说可以永恒的存在,比金银的价值高很多,但当地的人认为它不能吃不能喝,用处不大,只要你拿粮食给他们,他们有多少会给你弄多少。

是这片大海限制了那些人,但是,咱们的船,却打破了大海的限制,所以,这些便宜都将会被我们占去,现在,你知道幸福号的价值了吧!”

即便跟着孙享福大半年的席君买已经习惯了他说话时的天马行空,但听到孙享福这些描绘的时候,心里也忍不住激动了起来,原来财富可以来的这么容易,想当初,自己只是为了两贯钱的月俸就答应给孙享福做护卫,简直是太亏了。

“我决定了,以后打麻将,坚决要玩一贯一炮的,没钱了爷就出一趟海······”

“瞧你的这点出息,回去之后把把从申屠勇哪里投靠过来的人带出来跑几趟,咱们在南边要打造一支具备远航能力的船队,人员就以他们为骨架,再招募一些岭南人,甚至是交趾人都可以,像幸福号这样的船,我会让长安船厂不停的制造,武装配备,也全部跟护卫队看齐,这事,我不打算让皇帝知道。”

“你有造反的心思?”席君买闻言面色一僵道。

“没有,给自己留条退路而已,万一那天我惹皇帝不高兴了,他要杀我,我总得有个地方可以逃吧!”孙享福很坦然的摇了摇头道。

席君买闻言了然,他知道孙享福向来怕死,保命的手段留多一条也没什么的,毕竟,伴君如伴虎啊!

“你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我,打算给我多少钱的封口费?”

“钱这个东西,等船队建立起来,你要多少没有?我家的账房宝库,以后都对你开放便是。”孙享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训练人方面,我不如赵龙,你应该把这档子事交给他才对,至于我,还是跟在你身边比较好,因为我很怕无聊啊!”席君买讪讪一笑道。

“行,以后赵龙就是咱们护卫队的总教头了,不过咱们的训练基地不能放在越公眼皮子底下。”孙幸福也认同席君买的说法,点了点头道。

“那放在什么地方?你不会告诉我是长安吧!”

“长安有三百护卫足以,你看看这崖州怎么样?”孙享福指了指视线尽头,那一片椰林遍地的巨大海岛道。

崖州此时同样是岭南道总管冯盎的辖区,不过这里的人口密度比内陆更加稀少,总共加起来恐怕也只有万把人,而且,都是以部落形式存在的蛮夷势力,汉人虽然在这里设置了官署,却并没有什么实权,属于流放之地,一两年,也未必会有一封奏折能送到长安去,连与之较近的岭南道都督府都很少管这个大岛上发生的事情。

孙享福看重岭南,自然也看重崖州,这里的气候同样适合种植各种农作物,并且,可以建设较大,较好的海船港口,以这里作为起始点,往南洋诸国的距离都会近很多。

“好多椰子,应该是个不错的地方。”

这是席君买对崖州的直观印象,孙享福闻言莞尔,倒是想起了后世自己比较喜欢吃的椰子糖,或许,让工匠们研究研究,现在也能做出来。

一天后,幸福号再度停靠在了广州湾码头,冯盎亲自到码头上看了孙享福从交趾带回来的东西,却是莞尔一笑,大象这东西,岭南靠西边的地方有不少,他要是想要,传个令过去,就有人送过来。

至于沉香树,岭南之地也有,而且不少,要知道,古时候的宫廷和权贵们都有用熏香的习惯,这么大量的熏香从哪里来?岭南是主要产地之一,广州城外不到百里,就有一处沉香林,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孙享福死皮赖脸的让冯盎把这片沉香林划给了自己,并且将自己带回来的沉香树全部移植了过去。

时间进入六月,岭南的太阳分分钟有把人的皮肤晒裂的趋势,不过病患营第一批试药的人越发有正常人的样子了,整天在跟这些病患打交道的李淳风和玄奘二人断言,第一批试药者的病,在一个月之内就能根除,这让病患营的大肚症患者们脸上都扬起了喜悦的笑容。

不过孙享福并没有待在病患营,他叫人挑选出来的占城稻种已经全部泡水发芽了,五万多亩地,也被整的平溜溜了,放过肥水后,被太阳一晒干,全部都是稀泥汤子,基本达到了孙享福想要的最佳状态,趁着早上太阳不大,他便领着半岛上的居民开始播种。

半岛上的居民并不复杂,除了决定跟着护卫队跑船的三百多壮丁,还有孙享福从开田的劳力里挑选出来的五百户岭南原住民,半岛比幸福村大的多,而这些原住民对房子的要求也很简单,是以,暂时算是安顿了下来。

岭南之地耕种的历史也很久远了,大多数农夫都知道水稻怎么种,不过孙享福今天教他们的种植方法有些独特,是一种不用弯腰就能种秧苗的抛秧法。

这里是湖沼区,而且从来没有人耕种过,肥力可以之强不是关中的熟田可以比较的,所以,孙享福根本没有肥力方面的担忧,让大家伙随意的将细小的秧苗散落在田地的所有角落就成,哪怕是种的密了些,也不怕,反而能促进花粉传播。

对于这种不用弯腰的劳作方式,农户们是非常乐意接受的,过千号青壮,加上不少半大孩子,只用了两个早晚的时间,就将秧苗全部抛撒在了田地里,不过孙享福挑出来的稻种可有五千石,不仅是白云湖这里,冯盎从前的田地,以及很多广州附近部落的田地,只要可以播种的地方,孙享福都叫人撒上了。

按照种子量计算,大约一斤稻种就能种植一亩田地,孙享福用五千石稻子育种,差不多可以播种六十万亩水稻,当然,这六十万亩水稻田并非都是像孙享福整出来的这块田那么优良,有的甚至直接在溪水便的湿土地上直接抛的,但即便如此,它的产出,也足够岭南人民敞开肚子吃几年的了。

当然,抛完秧苗也不是说就没事干了,合理的控制稻田里的水,是非常有必要的,在开田的时候孙享福就让人分片区开挖好了环田水沟,以及十字沟,在沟渠挨着白云湖的地方,都架有脚踏水车,水车平时就放在田埂上的凉棚里,要用的时候,架上,人坐在凉棚的架子上,轻松就可以往沟渠里踏水。

占城稻对于水分的要求并不是特别大,只需要保持土壤湿润就行,虽然南方六月的太阳非常毒,但两三天往秧田里踏点水,就能足够保持秧苗快速生长。

只经过了两次踏水,农夫们就大致知道了这稻子的需求,孙享福无需组织,到了时间,他们自己就会去湖边踏水,孩子们,更是把这当成了一种娱乐活动。

与此同时,一直没有停下来的半岛的建设,环岛的水泥护坡也已经建好,还在四面八方修建了很多亲水平台伸入湖中,岛上除了原有的荔枝,龙眼黄皮等果树,多余的植物都被铲掉,有的地方种上了瓜果蔬菜,更大片的地方,成排的砖瓦房已经开始建设起来,反正冯盎把这些劳力派给孙享福之后,也没说什么时候收回。

南方沿海时不时的喜欢刮台风,以往原住民都是搭棚,刮塌了再建,孙享福则是觉得,应该建的扎实一些,免得塌,所以,这里的砖烧的特别大,若不是用石料很费功夫,孙享福很想模仿后世潮汕地区建的民居用大石砌墙,住好几代人都不会倒塌。

第134章 对岭南的畅想

自从看到了小野和小黑之后,阿月就不再么依恋孙享福了,每天清晨的一篮子荔枝往往会被这两个长鼻子的家伙瓜分掉,在发现他们喜欢吃香蕉后,阿月还专门托赵龙给他割了好几整串香蕉放在自己的屋里,每次给两个贪吃的家伙喂香蕉,她还会剥皮,搞的两个家伙现在就爱吃剥过皮的香蕉,有时候自己用鼻子把香蕉树的上香蕉卷下来,专门拿到有人的地方,让别人剥给他们吃,还别说,他们弄来的香蕉,都是已经成熟了的,大象就是有这么聪明。

“今天的收获不错,两条十多斤的大草鱼,正好拿到越公府上加餐。”孙享福满意的收了鱼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与大鱼角力是个技术活,十多斤的大鱼上钩,往往竹竿是承受不起的,需要靠鱼线,一边放,一边拉,将鱼的力气耗尽之后,再缓缓将其拖到网兜附近,才能顺利将其捕获,白云湖自从形成以来就没有什么人在这里打捞过,里面的鱼都快成精了,席君买就曾经一飞叉射中过一条二十几斤的大鱼,自那以后,孙享福便有了在湖上钓鱼的习惯。

“太好了,大人今天要去城里吗?阿月又可以跟去看爹爹了。”

大热天的,孙享福其实是懒得两边跑的,即便是骑马的时候有风拂过,但跑一趟几十里外的城里,孙享福浑身也会充满汗臭味,但眼看就六月中旬了,有些消息,应该去跟冯盎打听打听了。

阿山看起来越发像个正常人了,只是肚子上有些皱皱的皮,而且,他的汉话越说越好了,已经懂得在病患营里帮着军卒管理新来的病患。

岭南的大肚症是没办法根除的,所以,这个病患营可能会长期的存在,孙享福将阿月丢在病患营之后,就打马来到了冯府,得知冯盎不在,便先到了药房。

李淳风和玄奘二人难得的有闲功夫在下棋,孙享福并不懂围棋,但却看的出来,李淳风一直在进攻,而玄奘,则是一直在防守,就好像现在的佛门与道门一样,一个大肆扩张,一个苦苦支撑,但即便如此,李淳风也取得不了什么压倒性的胜利,最后,将整个棋盘都快落满子的时候,李淳风也不过是胜玄奘半子而已。

“这天热的贫道懒得动脑,不然定杀的你这和尚片甲不留。”

一局结束,二人便没有了再下的意思,玄奘闻言,也不过莞尔一笑,人在棋路上的表现,跟人的性格很像,他就没有求胜的**,又如何能下的赢棋。

“这几天可有长安传过来的书信?”

孙享福不提,李淳风险些忘了,一拍脑门,从药房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孙享福道,“你家夫人的这封信写的真是够份量,怕不是纸钱都要一贯了。”

孙享福一把抓过信来,打趣道,“似道长这种出家之人,怕是体会不到这情情爱爱的妙处了。”

好吧!在两个出家人面前提情情爱爱,是很尴尬的事情,所以这个话题没有继续,孙享福找了个没人的角落,便拆开信纸,独自看起了虞秀儿的信。

当然,他第一眼看到这封信,就否定了刚才李淳风所说的信纸都要一贯钱的说法,因为麻皮纸里包着的,竟然是软硬适中的草纸,这玩意,肯定是孙府的工匠自己研究出来的。

信的开头虞秀儿向孙享福表达了思念之情,然后就开始说起了长安的近况,西瓜和几种胡瓜都大丰收了,望江楼推出了冰沙水果和数十道凉菜之后,上座率很高,新挑选出来的扮演许士林和胡媚娘的两个艺人很好的继承了他们之前的表演风格,现在人气很高,至于家里的房子,现在连地下工程都还没有完成,今年恐怕是住不进去了。

再有就是孩子们学习汉语拼音后,读书认字的速度奇快,虞世南已经亲自到府上把汉语拼音的教材取了去,说是要呈献陛下,反正这事有他运作,虞秀儿就插不上手了。

最后,才说了自己送密信之后,李世民给自己的赏赐,所以,她现在是正五品的诰命夫人,让他在岭南小心着点,别沾花惹草的,在没有经过她同意之前,不准往家里纳妾,当然,也有催他早点回去的话语。

不过,就这些内容,当然不可能装的有一本书那么厚了,信里面还夹杂了许多别人信纸,有孙二力询问收获后,田地里的情况,关中今年干旱,许多农作物都种不活,后续应该怎么办他得拿主意。还有石大郎汇报渔业司工作以及各渔场养殖事业的推进情况,问下一步如何增产等。

最后,还有孙大力那如雷劈一般的大字,里面除了说幸福村现在好多钱,自己媳妇怀上孩子之外,还说现在长安好多人开始打起了幸福村的主意,不光是幸福村的村民,就是年初的时候那些被他们雇佣过来种地的工人,也被很多权贵重金挖走了。

他们这是眼馋暴富的秦琼了,据说秦府的酒宴这些日子就没停过,就好像当初大家来秦府学炒菜技术一样,以秦琼这种厚道的性格,一般是不会不给别人面子的。

孙享福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大唐的人们越发的不抗拒新鲜事物了,这是个好现象,即便是他们将自己的种植技术全部都学去了,将瓜果种的吃不完,孙享福也觉得没什么,既然你们都种瓜果,那么我就种粮食呗,跟之前他们都种粮食,而孙享福选择种瓜果一样,做偏门,才有财发。

这些不过是一些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真正关心的大事,还得冯盎来告诉他。

在第一季占城稻没有收获之前,孙享福是不可能回长安的了,所以,他找冯府的仆人要了笔墨纸砚,开始一一写起了回信,讲了一些自己的情况给虞秀儿知道,又将众人提出的问题一一解答,规划好,整封信写完,都过去了一下午。

晚饭时分,厨房的鱼烤上了,冯盎也在这个时候风尘仆仆的回到了府中,先干了两大碗井水镇过的椰汁,才开始跟孙享福讲起正事。

“张公谨在长安拖了一个月没出发,让那些世家系的官员骂惨了,陛下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让某寻找时机收尾。”

“嗯,差不多到时候,如果在秋收的时候发动的话,恐怕粮价太贱会伤农。”

孙享福点头说了一句,冯盎就大致知道他的意思了,江南之地春耕往往比北方要早个把月,七月中旬的时候,就会有大批的稻田成熟收割,那个时候发动他们的计划,于江南之地的百姓不利,于是道。

“老夫这便传信智戴,智彧和智戣,让他们三兄弟即日平定内部叛乱,向陛下交旨,另外,你也可以去信让陛下把该派的人都派过来了。”

“嗯,用过饭之后,咱们就分头行事,另外,公司谈完了,咱们也该谈谈私事了,不知道几大作坊建设的怎么样了?”和冯盎谈定了正事,孙享福又问道。

“老夫这不刚从作坊那边回来么,对了,做好的东西还没给你看呢!”说罢,冯盎朝仆役吆喝了一声,他带过来的几个小包袱便被送到了案几上。

“这里面便是你的工匠在作坊里生产出来的糖。”

孙享福将包袱一个个打开,便见里面有细碎如雪的白糖,有成结晶块的冰糖,而且,还有一种隔着包袱布就能闻到浓郁香味的荔枝糖,孙享福都没有去尝那些白沙糖,直接拿了一块荔枝糖放入了嘴中。

“嗯,这味道不错。”

用荔枝汁制作出来的糖,甜味上一点也不弱于甘蔗糖,而且维生素和葡萄糖含量更高,甜香味也更浓,对于爱甜食的人来说,有着很大的诱惑。

“此前你说咱岭南的糖能卖出比盐还高的价格来,老夫还有些不信,但看到这些东西,老夫信了,以我岭南之地的荔枝和甘蔗产量,这糖恐怕能让咱们所有的岭南都富裕起来。”

“不不不,这种糖,可不只是盐的价格,至少也是盐的几倍价格,您对外说的时候,一定要说,几百根甘蔗,才能产出一斤白砂糖,几千颗荔枝,才能制作出一粒荔枝冰糖,而且,自今日起,制糖作坊,禁止任何不相干的人出入,工匠也要严格控制起来。”孙享福含笑摇着头说。

“这······”

老实厚道的冯盎被孙享福这么一说,脑海里梗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孙享福的意思,笑着指了指孙享福道,“你小子可真是奸猾,不过,奸猾些好,我岭南百姓穷困了这么多年,也该发发横财了。”

“呵呵,越公别忘了,小子可说过,三年之内,让岭南之地的富庶程度超过关中的。”孙享福接受了冯盎的称赞,笑道。

“这话老夫可不敢当真,咱们岭南毕竟是烟瘴之地。”冯盎笑容一收道。

“在下可还只说了三年,没有说十年,您想过十年之后岭南会富成什么样子吗?”孙享福卖了个关子道。

“成什么样子?”冯盎略带几分畅想的问道。

“十年之后,岭南的百姓恐怕个个都会穿金戴银,看着长安的那些贫民傻笑。”孙享福似乎想象到了一个很滑稽的画面,笑道。

“长安的贫民?”

即便是冯盎脑洞再大,也从没想过岭南会比长安富,孙享福打的这个比喻,就是亿万富翁看百万富翁的感觉,而且,偏偏这亿万富翁是文化程度还不高的岭南人,即便到时候长安的人民都是百万富翁了,在人傻钱多的岭南人面前,他们也都是贫民。

第135章 李世民的烦恼(求月票)

每年的六月中旬,都是第一批西域胡商到长安的时间,今年西域战事不断,能够从颉利和突利的战场中走过来的商人都是幸运的,阿尔萨珂就是个幸运的商人,有多次长安贩货经验的他知道,今年自己或许要发大财了,因为一路上他并没有看到多少类似的商队来到长安,这就是说,同类的货物长安今年一定很少,他的货能够卖出高价。

阿尔萨珂的商队一共有三百多只骆驼,一千多箱货物,里面大部分都装着去年长安市面上紧俏的白叠子,这些东西在高昌国几个铜钱就能买到一斤,但到了长安,它却能卖到数百文铜钱的高价,骑在骆驼上的他美美的幻想着,等这次货物出手之后,就在长安买一套宅子,享两年清福,等西域的战乱停止了,他再走下一趟货。

然而,当他走到一条宽阔的河流,想要给自己的水壶里装一些清水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河流的两岸居然长着一人多高的白叠子树,每一颗白叠子树上,都结着数十个棉桃,有好些棉桃都已经成熟裂开,白花花的,一朵一朵。

“为何?为何大唐能够种植白叠子了,他们种的白叠子树,居然比高昌国的还要高壮,天呐,我看到了什么······”

看着望不到尽头的大河两岸,阿尔萨珂抱着自己的脑袋大喊了起来。

棉花物张势好一些,确实像小树一样,而孙享福之所以选择沿河种,是因为这里水气足,土壤里的肥力也足,更能结棉桃,有了他科学的种植方法,这里的棉花长起来,当然不是高昌国那种近乎野生生长的棉花物能比较的。

阿尔萨珂的喊叫顿时引起了同伴们的不安,看到棉花物的他们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大唐能够自己种植如此多的棉花,那么,他们手上的货物将变的不值钱,他们冒着生命危险走的这趟货,说不定还会亏本,毕竟,几个月走下来,人吃马嚼的,他们的消耗也十分巨大。

孙享福今年足足种植了三万多亩棉花,他府上的,还有农业司仓库的棉籽,他是一粒都没有落下,全部种了出去,为的,就是让长安的百姓都能够穿上生温保暖的衣物。

然而,他却没有意识到,他大量种植棉花带来的后果。

当阿尔萨珂的商队停留在棉花地旁边久久不得成行的时候,秦府的巡田马队过来了。

虽然只有二三十人,但领队的秦虎很有信心,两个冲锋就能解决掉这支由一百多人带领的驼队。

“呔,哪里来的行商,在我家田地边逗留,是想偷田地里的庄稼吗?”秦虎很不客气的朝阿尔萨珂一行人吼道。最近像他这样行为不轨的西域商人可有不少。

“将军误会了,我们只是走累了歇息片刻,马上就走,不会盗取田地里的庄稼的。”阿尔萨珂这一行人汉话都说的很溜,不愧是多次行走过长安的商贾,说着,他还指了指商队附近的棉花树,示意,上面的棉桃没少。

秦虎的视线朝棉花林里扫了一扫,见没有异样,便再度催促商队不要在此逗留。

不一会,阿尔萨珂的人便都装好了水,骑上了骆驼,不死心的他朝一脸戒备之色看着自己的秦虎问道,“请问将军,这白叠子是那家贵人田地里种植的?”

“哼哼,你听好了,这是俺们翼国公府的产业,可别打什么歪主意,否则,即便陛下禁止欺压胡商,某家也让你知道,这一双铁拳不是白练的。”

到了一年一度的交易旺季,李世民特意下旨,汉人不可以欺压,欺诈胡人,东西两市内还专门派了巡查官员,专门负责监督交易情况,务必保证给所有商人一个公平,公正的环境。

当然,秦虎特意提到这一茬,不是没有原因的,前一段时间旨意还没有下之前,他的一双铁拳就差点没把一个西域商人打死,因为那人没事跑秦家的胡瓜地里喷血,血可是污秽物,被秦虎见了那还了得,提出来就是一顿胖揍。

本来因为贩了几十车胡瓜到长安,却发现价格没有往年的一半,伤心欲绝的胡商,被秦虎揍完之后,差点就当场一死了之了,不过好在秦虎虽然霸道,却不是没心肝的人,将其带到了城中找大夫医治,后来,这事被秦琼知道了,问清楚原因之后,秦琼心里感觉不是很好,便又拿出来跟李世民聊了聊。

自从他跟李世民聊过之后,李世民的脸上就没有笑容了,首先就下达了这道不可欺压胡商的旨意,然后,就天天拉着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开会,好像把南边的事情都忘了似的,这不,在河边发生这一幕的时候,李世民还在跟几位重臣开会。

“陛下,今年往来长安的胡商不足去年一半,户部的税收恐怕要大减。”

长孙无忌看过了属下汇总过来的税收报告,一脸忧愁向李世民道。他是户部尚书,户部掌全国财税,农税和商税他都管,每年夏天,除了南方地区的夏粮之外,长安两市的交易税是户部的税收大头,因为开春才从西域诸国出发的胡商,要经过三四个月的路程才能赶到长安,一个多月的交易期之后,他们还要趁大雪没有封路之前,赶回西域去。

“看来,不能任由颉利和突利在西域闹了。”

商路不通,是胡商不能来长安的主要原因,李世民看到了这一点,也知道,商路不通的危害。

大唐自产的货物卖不出去,会导致积压,积压则低价,低价则伤农,因为地主权贵阶级会把损失转移到最底层的农民身上,而农民这个阶级,听着只是排在士人后面的第二阶级,其实却是一个最没有话语权的阶级。

“可此时国库尚未储备出足够一次远征的钱粮,不宜仓促出战啊!”兵部尚书杜如晦接话道。

打仗,尤其是远征,是这个时期最烧钱的活动,一支两万人的远征军,马匹和装备上的消耗就得数十万贯,还要准备至少半年以上的粮草,光运输这批粮草的代价都大到吓人,至于抽调壮丁,影响生产,以及战后抚恤这一类的,还另算。

所以,没有多年的积攒,这个时代的统治者是不敢发动一场远征的,李世民在贞观初期就是因为家底子薄,有精兵猛将也不敢派出去打,这还是去年对颉利的战争取得了重大胜利,得利不少的情况下,不然,至少得给他两三年的时间来备储备,才能发动一次规模不算大的远征。

“打又不能打,任他们闹下去,我大唐内部又恐生乱,真是难解。”李世民一敲自己的案几,很是不爽的道。

“现在还有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往长安贩卖西域胡瓜,白叠子,皮货等货物的胡商手头上的货物都很难出手,即便是把东西运到了长安,他们也没有给朝廷创造多少税收。”长孙无忌从账目中不仅看到了交易人数少的问题,还看到了交易数量少的问题,再度奏报道。

“这是何故?”

李世民和一干大臣们都把目光转向长孙无忌,等待他的下文。

“陛下难道忘记了叔宝家的产业了么,那白叠子,他种了好几万亩,听西域的胡商说,长势比他们那里还好的多,至于胡瓜,皮货······”

长孙无忌没有继续说下去,李世民也知道了,胡瓜今年的价格还不到去年的一半,而且,市场上长期有货供应,因为孙享福种植了好几万亩,足够供应长安吃的起瓜的权贵吃一个夏天了,皮货么,有至尊皇庭的样子货摆在那,谁还稀罕买胡商带过来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货色,所以,贩卖这几种货物的胡商今年注定是没什么赚头了。

而他们没有赚头,就没有钱来大量的采购大唐产出的如丝绸,麻布,陶瓷等西域人需要的货物,使得整个商业链进入一个恶性循环之中。

但你要说不让孙享福种这些东西,把市场让给胡商赚钱吧!又有点说不过去,我们自己明明能产,能够低价食用和使用的东西,为什么要高价买胡商的?难道就是为了让他们有钱能够买我们其它的产品吗?

李世民头疼,这种从未碰到过的商业问题突然冒出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在御书房中的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李世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去年让他有茅塞顿开的那种感觉的人,马周。

“来人,去都水监传马周来御书房见驾。”

李世民突然的一道旨意,让众多大臣有点疑惑,半个时辰后,穿着六品官服的马周便被内侍带到了御书房。

一番拜见之后,李世民将自己遇到的这个问题跟马周说了说,想听听他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启禀陛下,此事易尔。”马周闻言,略作思索,便拱手道。

“如何解之,速速道来。”

“陛下忧虑之处有两点,第一点,便是西域商路不通,胡商无法顺利往来,那么,朝廷可以派一支小股偏师护送这些胡商往来,所需费用,由胡商提供即可,这么做,好处有三。

第一,能借此机会摸清西域诸国地形,待得我大唐有远征之力时,不至于连道路和环境都搞不清楚。

第二,可以借此机会练兵,长途远征之兵不易多,想要士兵适应远征,就要先让他们学会行远路的一些常识,适应当地气候环境,这方面,西域行商的门道很多。

第三,可以向西域诸国宣示陛下的仁德,对他们的商人都如此爱护,派军队保护,何况其民呼?”

待马周说完,李世民猛的一拍案几道,“说的好,听汝之言,朕茅塞顿开也!”

第136章 政治新星马周

听到几句话就想拉粑粑的感觉一定很爽,不然李世民也不会嘴巴都笑歪了。

御书房里,其余几个听了马周这一席话的重臣也对他另眼相看起来。

“那么第二个问题怎么解决呢?”长孙无忌最先忍不住道。

马周几乎不假思索的答道,“陛下登基之初就给咱们大唐定下了仁义礼智信的治国思想,那么,何不向天下人展示朝廷的信呢?”

“怎么展示?”这一次,李世民比长孙无忌还急道。

“陛下,胡商走货,看似民间买卖,亦是国事,他们今年走了在大唐并不紧俏的货物,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失误,经商,就会有赚有赔,这怨不得别人。但是,少了这些胡商将咱们大唐产出的货物卖出去,却是会影响咱们大唐内部的经济。

是以,微臣建议,陛下可以以朝廷的名义为那些亏了本的胡商担保,让咱们大唐那些积压了货物卖不出去的商人,以市场价格借贷一批货物给那些胡商,胡商拿着咱们大唐的货物回去自己的国家,卖了货物就可以赚到钱,只需要将货款加上少许利息还给贷货给他们的大唐商贾即可。

另外,咱们派的军队不是一直要送胡商回国的么,也不怕他们赖账跑了,以少量的军队将所有的胡商和往西域走货的汉商联系在一起,队伍之庞大,相信苟延残喘的颉利和突利是啃不动的,而且,只要他们动手了,他们就会犯众怒,届时,陛下只需要让这支偏师的主将联合西域诸国的军队,以最小的代价,便能将突厥的这两股残余势力全部消灭在西域。”

“说的好······”

短短时间内,李世民又拉了一次粑粑,马周的这一神策,不仅是李世民,在场的诸位大臣也都拍案叫绝,从头到尾,朝廷只出了一小支不用自己养活的人马,却占了诸多便宜,不仅能搞活经济,还埋了个雷,让颉利或者突利去踩,什么叫经世济国之才?这才是经世治国之才。

在大家交头接耳,确定了此策的可行之处后,马周又道,“启禀陛下,微臣还以为,随着咱们大唐的物产日渐丰富之后,朝廷对于外国贸易,也应该有更明确的指导,或者规定。让外国商人以朝廷的指导方向,为大唐输入货物,比如今年,西域胡商送过来的胡瓜和白叠子,咱大唐已经有产,相信明年只会更多,大唐对此类物品无需买入,是以,也就不需要商人们送过来了。

但咱们大唐缺金银铜以及盐铁,这些东西,西域诸国,海外诸国,总有产出比较大的国家,咱们可以提高一些价格收购他们这些物资,用孙下牧的一句话说,就是用可再生货物,换取他们的不可再生货物,长此以往,我大唐各方面物资丰满,国力自然强盛······”

“你等等,什么可再生不可再生的,你说清楚。”长孙无忌打断了马周的话道。

“这个可再生和不可再生是下官偶尔听到孙下牧说出来的词汇,打个比方,西域诸国都爱咱们大唐产的丝绸,丝绸这个东西,咱们大唐每年养蚕,就能源源不断的产出,还有类似陶瓷,粮食等,所有通过种植和手工艺能够产出的货物,我们都可以叫它可再生货物,这样的货物,咱们大唐就算年年卖,也卖不绝。

而不可再生的货物,就像金银铜铁之类的,世界上就那么多,大唐多一点,别的国家就少一点,当大唐用源源不断可以种植生产出来的东西将别国的金银铜铁都换到大唐来的时候,还有什么国家敢跟咱们大唐动刀兵?”

好吧!李世民闻言又要拉粑粑了,也不知道茅塞顿开的次数多了,他的快感是否依旧,一拍桌子便道,“此言有理,不动刀兵,而收天下之利器,乃谋国之策也。”

听完了这个可再生和不可再生,众臣纷纷点头抚须,他们从没想过,商事,竞对国家如此之重要,一时之间,诸多想法都冒了出来,竟然陷入了沉思。

马周是个积极入仕之人,难得的获得一次李世民的召见,自然是想把肚子里的货都掏出来,等了几息时间,看大家都差不多想出个头绪来了,他又道,“其实咱们大唐一直有一项紧俏物资得不到供给,而使百姓的生产力提不上去。”

“什么东西?”李世民闻言率先问道。

“盐。”

说到盐,李世民和众臣的面色都暗淡了下来,这个东西是人体必需的,但大唐的产量极少,中原地区少有的几口盐池,经过前面历朝历代的开发,现在的出货量都很少,致使粗盐的价格都达到了几十文一斤,大多数百姓根本都吃不起盐。

而没有盐吃,会出现很多严重的后果,身体浮肿无力这是最常见的,长期处于盐份不够的状态,人的寿命也会很短,要不怎么说李世民不敢太劳费民力,就算耕种这种大事,也是能简化则简化呢!因为盐摄入量不足的百姓,根本不堪驱使。

当然,马周也是因为跟石大郎在一起工作了几个月,才知道了幸福村的人为什么工作效率那么高的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顿顿有盐吃,而且,通过研究,望江楼早就掌握了一门制盐的工艺,可以将粗盐提炼成为精盐,这才让望江楼的食物比别处的食物味道更足一些。

不过这是人家的独门经营秘方,马周是道德君子,不会爆别人的料,他只是想提醒李世民,咱们大唐完全可以不用那么紧巴巴的过日子,盐这个东西,吐谷浑和于阗国多的是,大可以出钱让他们把盐运过来,惠及大唐全民,让所有老百姓的劳动力再提升一截。

“不出几年,朕必定要灭了吐谷浑。”

就像大唐禁止盐铁出口一样,吐谷浑也禁止了盐铁出口,尤其是禁止盐流入大唐,大唐如果想要买他们的盐,需由朝廷出高价,还要出海量的运输费用,所以,大批量买他们的盐代价过高,朝廷接受不了。

“陛下雄才大略,灭吐谷浑是早晚的事,不过在此之前,咱们可以用手段先分化吐谷浑内部,减小到时候灭他们的难度,同时让咱们大唐能够从中获得一些好处。”马周闻言笑了笑道。

“快快道来。”李世民和几位大臣几乎是同时道。

“关键还是在商人身上,吐谷浑的商人也不少,每年都会到我大唐贩卖牛羊皮货,现在他们产出的皮货不好卖,便无法赚取利益,陛下当以利诱之,臣听闻关外之人对我大唐的烈酒十分喜爱,如果吐谷浑那个商队运出来的低价盐最多,那么,陛下便可以将这烈酒的独家经营权放给他们,引起他们商队之间相互竞争的同时,让伏允疲于防范商人走私,这些商队都是各部头领的支持的,长此以往,他们必与伏允产生间隙,稍加挑拨,便会反叛,而我大唐,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得到低价盐的同时,坐看吐谷浑衰弱。

另外,西域诸国中,若是有途径于阗国的商队,也可让他们顺路带一些盐来,朝廷定价收购,再平价出售,则大唐的盐价,可下降不少。”

“嗯,此亦为良策也。”李世民闻言点头道,在他的这些话里,李世民闻到了浓浓的孙享福的气味,讲到商贾的事情,似乎就与那小子脱不开关系,反正马周也是跟孙享福的交流中受到的一些启发。

正回味思索间,便有内侍将南边来的密信送了上来,几位大臣为了避嫌,纷纷退到外厅,马周也跟着退了出去。

“刚才那些计策都是汝自己所想的?”房玄龄刻意的走近了马周的身边问道。

“正是。”马周坦然拱手道。

“以你之才,至少可任中书舍人也。”房玄龄这么说的意思,就是会向皇帝建议升他的官了,中书舍人可是正五品的官职,而且能够接近中枢,以马周的年龄任中枢舍人的话,升官的速度可谓是当朝之冠了,要知道,去年他还是个没有入仕的白身,而历史上,马周可是十一年之后才爬到这个位置的。

“下官对中书舍人之高位不敢奢望,只求能在都水监继续任职,帮助朝廷应对明年可能到来的旱灾。”马周闻言非但没有喜色,反而是一脸忧愁的道。

“明年有旱灾?”房玄龄愣了,长孙无忌和杜如晦闻言也是向这里凑了过来。

“最先提出这个问题的是牧监署的孙下牧,他去年就通过种种迹象断定了今年会有小旱,果然应验了,下官这段时间查阅了很多史籍,还去太史监找袁道长印证了一番,发现明年的形势也不容乐观,是以,想留在都水监,为明年可能到来的旱灾多做些准备。”马周如实回答道。

“可以断定明年会有旱灾吗?”身为户部尚书的长孙无忌有些急的问道。

“还不能,不过今春,今夏都少雨,各处山泉溪流多有干涸,若是今冬无雪,来年只怕会有百年不遇之大旱。”

马周这不是危言耸听,因为他听了孙享福的一些言论之后,查过关于记录旱灾的所有典籍,发现旱灾往往不会旱一年,至少连续两三年才是一个循环,是以,近段时间他在都水监思索,如何建造水利工程,才能给关中之地蓄水。

关中今年小旱,导致了朝廷的财税减产不少,是以,长孙无忌最关心这个事情了,正当他要问下文的时候,李世民却是唤他们进去。

“那小子说南边的事情可以收网了,大家商量看看怎么办吧!”李世民将孙享福奏上来的密信示与众人道。

第137章 价格战爆发(圣诞加更)

众人看过密信,顿时觉得里面说的内容有些荒谬,竟都不敢言。

唯马周这个级别最低的小年轻,在看过孙享福的手书之后,心潮澎湃,满脸激动之色。

“启禀陛下,孙下牧功在千秋也。”

马周的声音打破了御书房内的沉默,现场,也唯有他敢相信孙享福信里面说的是真的。

“宾王莫非以为,孙正明的密信里写的都是真的?”李世民意外的看向马周道。

“正是,虽然亩产八石谷听起来有些骇人听闻,但孙下牧既然敢说至少亩产八石谷,却肯定是有了一定把握的,陛下难道忘了胡瓜和白叠子吗?听那些西域的胡商说,咱们长安的胡瓜和白叠子,比他们西域的长的还好。”

马周此言一出,李世民和几位大臣都愣了。

孙享福来信说,冯盎这边已经准备出兵平叛收尾了,朝廷可以让张公谨下洪州,张亮下长沙,准备粮食倾销的事情了,在他们准备就位之后,朝廷就可向全天下宣布,已经引进了一种亩产八石以上的良种稻谷,并且试种成功,大唐以后将再也不缺粮米了,用此消息来帮助张公谨和张亮将世家子们手中的粮食价格压死。

“是与不是,朕派韦叔谐和李公淹去岭南一看便知,各方面人手都应该动起来了,劳烦诸卿拟旨下发吧!”

虽然有些不可置信,但众人的眼神中都有期待之色,岭南的事情闹腾了几个月,终于到见真章的时候了。

六月的第二个休浴日,洪州,百花阁,王浩与一众世家子的饮宴正在进行,即将大捞一笔的他心情不错,最近这几个月里,他不仅将王家自产的六十万石粮食运到了这里,还用了各种手段,将洪州本地小世家的粮食收集了一大部分,加上范阳卢氏运来的,他手上共有一百二十万石粮食,这让他生出了一种天下在我手的感觉。

“二少爷,朝廷水军的战船已经拐进了长江,足有数百艘之多,不几日,便能到洪州了。”

一个家仆兴冲冲的跑进了百花阁内,向王浩禀报道。

“嗯,别一惊一乍的,边境打起来是迟早的事情,让守粮的人都谨慎小心些,要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卖粮了。”

王浩虽然比王麟要小两岁,但行事比较沉稳,从不张扬,即便是收刮掉了洪州城一大半的粮食,他也没在公众场合露过一次面。若不是因为孙享福能够医治大肚症,让一些部落倒戈,将他的属下抓住,并且用比较先进的审讯方法撬开了那些死忠的嘴,没有人会知道他谋划的一切,当然,此时王浩也不知道自己的谋划已经败露了。

让他败露的最主要原因是他有一个猪一样的队友,或者说,他的大哥王麟,根本就不是他的队友。

突然出现在扬州的王麟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挑唆武元庆对孙享福动手,却根本就没有想过成事,而且,弄完之后他就撤了,没有后续的任何动作,那么,实际上他就是故意在向孙享福示警。

相对于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斗气来说,太原王氏的家主之位对王麟来说要重要万倍,结果很好,孙享福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匆匆赶往岭南,从而稳定了岭南局势,还揭露了王浩的谋划。

如果王浩在调动了家族这么大一笔资源的情况下,最后却一败涂地了,那么王浩在王氏族老会那些老家伙眼里一定很失分,这才是王麟想看到的。

“来人,通知各粮铺,今日粮食售价提高三成,往后,每天提价三成。”王浩给属下的人下了命令之后,又忙提笔给在长沙的崔暨,崔昭兄弟和在泉州的郑佩玉去信,谋划了这么久,收割利益的时候终于到了。

岭南,数十艘载满粮食的大船以及数百艘空船从码头出发了,这些粮食是岭南的船队最近随幸福号往返交趾拉过来的,他们的目的,是泉州。

朝廷吃下洪州和长沙的粮食,泉州之地,则是交给较近的岭南了,当然,也不是说岭南缺这些粮食,而是让他们就近弄完之后,将粮食运送到长安。

五天之后,张公谨的船队终于到了洪州城外,这时洪州城各大粮铺的粮价,已经卖到了一贯多,要知道,现在马上可就到了夏收的时节,而洪州之地的粮食价格可不比关中,这里并不缺粮,在没有大水灾的情况下,洪州的大米一石很少超过五百钱,而现在,一石大米的价格去到了一贯五,涨了三倍多。

军队的到来,加大了洪州地区的战争氛围,既然要打仗,百姓对粮食价格高涨也能够理解,只是那些之前被平价买走自家存粮的洪州本地大户有些后悔,早就听说边界之地在闹了,却没想过朝廷会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清剿,张公谨带来的战船都过百艘,运输民船更是达到了上千艘,整个江面上,乌泱泱的一片。

同样的情景还出现在了长沙码头和泉州码头,然而,当船队停稳之后的做的第一件事情,却让所有笼罩在战争疑云下的百姓惊呆了。

洪州码头上,一身轻便铠甲的张公谨命人将一张张告示贴在州城内外,告示的内容不复杂,越国公已经平定岭南内乱,咱们洪州周边地界不会有战争了,朝廷大军不日将会启程回长安,另外,朝廷已经引进了亩产八石的水稻,天下百姓明年皆可到官府购置粮种,咱大唐以后再也不缺粮食了,所以,此次南下携带的大批粮食,水军也不打算带回去了,就地处理,斗米三十钱,要的人来码头取粮,买多少都有。

“轰。”

当这篇告示被第一个识字的人念出来的时候,整个洪州城几乎地震了一般,百姓纷纷奔走相告,亩产八石的水稻,斗米三十钱,比平常的粮食价格还低了三四成,这两个消息对城中百姓来说,是比战争过去了还更大的福音。

同样的情况,还出现了长沙城和泉州城,坐守在城里的崔暨,崔昭和郑佩玉都和王浩一样蒙了。

“阴谋,这是阴谋,这是针对我等几家这次计划的一个计谋,战争怎么可能说停就停,怎么可能有亩产八石的粮食出现,这不可能······”

即便是性格十分沉稳的王浩,此刻也气的青筋暴跳,亲自赶往城中看了告示,看到告示上官府的用印,王浩面如死灰。

即便是皇帝,也不敢这么欺骗百姓,那么就说,朝廷真的掌握了一种亩产可达八石的新粮种,可这个时候冒出来,真是叫人没有一点点防备啊!

码头上,张公谨让士兵和民夫把堆积如山的粮袋放在了甲板上,只要有百姓来购买粮食,绝不短称,还劝百姓多买些,三百文一石而已,便宜啊!水军带钱回去,可比带粮食回去划算的多了。要知道,满载粮食的船,逆水行舟可是不容易的。

然而,在经过了最初一些确实缺粮的人的抢购之后,粮食竟然卖不出去了。

说好的战争打不起来了,眼看夏粮就要收了,百姓根本不缺粮食,何必要花钱买?

自从告示一出,王浩旗下的几家粮铺竟然一斤粮食也没有卖出去,连看都没人往他们的粮铺里看一眼,这边还挂着斗米一百五十钱的价格呢!

失魂落魄的王浩在经过一家自家收购的粮铺的时候,拔出粮袋上插着的价格牌,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他知道,这次自己恐怕要失败了,而且,还会让家族大受损失。

“改价格,咱们的粮食也卖三百文一石。”

不到半个时辰,洪州城的所有粮铺换了价格牌,斗米三十文,一石三百文,与码头上官军出售的粮价相当。

然而,看到他们降价之后,张公谨微微一笑,让士兵们分成数十队,敲锣打鼓,往城中宣告,水军的粮食二百钱一石卖了,欲购从速,船上可还有数十万石粮食呢!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告了全城,王浩自然也不会不知道,现在,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吐血,要知道,除了他自己带来的六十万石粮食和卢家的四十万石粮食,还有二十万石粮食他可是四百钱一石从洪州本地大户收购的,要是跟着朝廷的粮价卖,他不仅亏了人力物力,还要亏损四万贯的本钱。

“来人,送我拜帖去码头,请邹国公百花阁赴宴。”

不到半个时辰,王浩就得到了张公谨的回复,军务繁忙,不来,而且,负责去请张公谨的仆人还告诉王浩,码头上的粮价又降了,斗米十五钱,一石才一百五十钱,即便是这样,购买的百姓依旧很少,张公谨正在码头上发愁。

“每石一百五十钱他也敢卖?备车,我亲自去码头。”王浩面色惨然,此刻他才意识到,亩产八石的粮食对于大唐的改变有多大,恐怕他们世家再也无法用粮食控制大批百姓成为他们的农奴了。

同样的事情,几乎都在长沙和泉州上演了,战争结束,南方夏粮收割在即,并不缺粮食的当地百姓面对历史低位价格的粮食都是保持观望状态,第一天的价格战打下来,粮食的价格就掉到了斗米二十钱以内,即便如此,还没人买。

王浩太原王氏嫡子的身份还是有些作用的,张公谨即便装着公务繁忙,也在堆满粮食的船头接见了他。

一番行礼之后,王浩拱手道,“邹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公谨闻言一抬手,甲板上的众多兵丁便都撤了下去。

“不知邹公要将这粮食价格降到什么程度?”等众人退去,王浩开门见山问道。

“陛下有旨意,此次南征所调度之粮可无需运回长安,就地发卖,卖不完的,可以建仓囤积,慢慢卖,可这大热天,老夫可不想属下的兵丁去建什么仓库,自然是卖光了为好。”张公谨很是轻松的道。

第138章 事了钦差到

王浩闻言面色一沉,故意试探道,“不若这样,邹公将手中的粮食卖给本公子可好?”

张公谨闻言面色一喜,笑道,“甚好,就以每石一百五十文的价格,老夫这里差不多还有八十万石,王公子付了钱,便可差人来码头运粮了。”

“八十万石?”

王浩心里一咯噔,看了看江面上乌泱泱的大船,险些歪倒在船上。

整个洪州目前不过几万户人口,而且本身产粮就足够食用,现在夏收在即,却囤积了两百万石粮食在这,猴年马月才能卖的完?

“邹公说笑了,小子可是吃不下这么多粮食的,只是不知,朝廷为何如此贱价售粮?”王浩缓了缓才继续道。

“还能有什么原因,太多了呗,去年突厥被我大唐打残了,岭南之乱,又不用朝廷费一兵一卒就平定了,咱大唐总共才多少人口?两百余万户而已,陛下给每户分了八十亩永业田,今年大多数地方都风调雨顺,朝廷并未因战征发,种出来的粮食吃当然吃不完,这也就是今年新稻种还没有铺开,要是明年,一石粮食能卖几十钱算是好的了。”

张公谨越往下说,王浩的脸色越苍白,他并不傻,知道张公谨说的情况应该是真的,朝廷无战事,百姓有闲田,风调雨顺的年景,粮食价格只会一路往下跌。

历史上,贞观四年以后,粮食价格就低到了一个后世王朝不敢想象的地步,斗米三四钱,一石粮食才三四十钱,而且这样的价格还持续了好多年,直到高宗时期,经过了一轮人口的大繁衍,斗米也才升到十几钱的价格。

王浩是聪明人,他只需要稍稍的动一下脑,便看到了未来的大势,可看清了这个大势,却叫他流了一身冷汗,

他们世家之所以富贵,不正是因为他们是地主,手上的粮食多么,当粮食贱到一文不值的时候,他们拿什么来控制那些为他们生产的佃户?拿什么来供给那些消耗巨大的读书子弟?这可不是一个好情况。

想到了此节,王浩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道,“不妨告知邹公,小子手上也有一批粮食,不知该如何处置。”

“多少?”

“一百二十万石。”

“嘶。”

张公谨抽了一口凉气,故作诧异的看向王浩道,“王公子囤积这么多的粮食在手上,可是十分不智的。”

“是啊!在下手中原本也有两支船队,可他们却迟迟不来洪州运粮,这才导致了粮草积压此处。”

洪泽湖上的那一支,已经被老夫剿灭了,杭州湾那一支,也被孙正明收编了,能来才怪,张公谨如是想着,脸上却是呵呵笑道,“我水军船只不少,如果王公子有需要,只要给些苦力钱,老夫倒是可以帮王公子将粮食运走。”

“要价几何?”王浩试探性问道。

“公子的粮食可不少,一百二十万石,搬运一趟都不容易,而且沿途需要划桨的船夫下不少力气,拉纤的民夫更是少不得,如果是运到长安,那至少也要五万贯的费用。”

五万贯将一百二十万石粮食从洪州运送到长安,可以说是非常厚道的价格了,但是,这对王浩来说值得吗?他要的并非是钱财或者是粮食,这些东西,王家多的是,他要的是一份经营上面的成绩单,发现事情败露后,他的成绩单已然是好不了了。

而按照张公谨的售价,这些粮食总共才能卖十八万贯,而且,到了长安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卖的出去的,万一明年依旧丰收,粮价再跌,王浩不敢往下想下去。

“不若这样,在下将手中的粮食折价卖给邹公,邹公手上有船队,可以先在此地建仓屯起来,再慢慢运往各处粮价高的地方售卖,建仓所需费用,在粮价里折扣一些就好。”

王浩倒是个果断的性子,知道现在割肉离场是最好的结果,否则,朝廷真的能让他的粮食烂在洪州。

“想来老夫这些粮食一时半会也是卖不完了,建仓是必然的,不知道王公子要价几何?”

“十五万贯可好?”

张公谨闻言却是大摇其头道,“十五万贯买下来,老夫不仅没有赚头,恐怕还要亏上一大笔,王公子还是寻他人去卖吧!”

十五万贯卖一百二十万石粮食,平均到每石上面,也是一百多钱一石,张公谨现在卖一百五十钱一石都没人要,马上就夏收了,粮食价格只会更低,他若肯接盘的话,王浩就会怀疑他的用意了。

“十二万贯呢?”

张公谨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一百钱一石的价格,虽然很低了,依然没有搞头,建仓需要花钱吧!运输需要人力,损耗吧!到时候就算能卖出两百钱一石来,利润也十分微薄。

“十万贯吧!不能再低了。”

“这个价格,老夫倒是可以小赚一点,不过,官面上怎么过去,你应该懂的吧!”张公谨有些意味深长的道。

“在下懂,这些粮食,便是在下捐给大唐南征水军的,至于邹公的仓库里到底会有多少粮食,那就天知地知,邹公一个人知了。”

“如此甚好。”

两人议定,当即便签好了文书,张公谨派兵接手了王浩的囤粮地,王浩则带着自己的人,拉着一船铜钱,匆匆忙离开了。

当看到洪州城里堆积如山的粮食的时候,张公谨并没有多少喜悦,他对王浩这个世家子有了更深的认识,处事太果断了,这么大的买卖,一天之内就拍板决定了,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反复交锋,或许,对他来说,留在这里半天都是多余的,这样的人太聪明,处事果断,目标明确,这样的人以后可不好对付。

王浩他很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王家的家主之位便的是他的目标,区区几万贯钱,便当是他一年半载的花销了,他要是的功绩,即便功绩没有捞到,他也不需要败绩。

所以,他现在迫切的想要搞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谁设了这么大个套坑了自己,如果能查出来是王麟,或者王旭之中的一个,那么他回到家族后,至少有个说法。

与洪州的情况不一样,张亮在长沙与二位崔公子是反复的磨来磨去,皇帝有旨意在,张亮不敢把事情办砸,而崔暨和崔昭二人却是给他送去无法拒绝的重礼,最后,张亮以每石二百文钱的价格拿下了他们手中一百万石粮食。

泉州这边冯智戴以每石一百文的价格拿下了郑佩玉手上的五十万石粮食,如此,这场由世家发动的挑动南北战争的大戏,就算告一段落了,其结果就是,朝廷用三十五万贯买走了世家子手中的二百七十万石粮食,平均比市价低了两倍多。

当然,三路人马相互知道了对方拿下粮食的数量和价格之后,张公瑾和冯智戴都是抚须大笑,张亮却气的摔杯摔盆,此番张公瑾和冯智戴算是立了大功,而他张亮,却是犯了大错,在粮价本来就只有三百文一石市价的长沙地区花两百文一石收购这些粮食,加上运送的消耗,张亮其实没有讨到多大便宜,关键是不能与其它两位比较,一比较,就显得他很无能。

花二十万贯才买了一百万石粮食,跟花十五万贯买一百七十万石粮食,朝廷的诸公看到这份表单的时候会是什么嘴脸?之后弹劾他张亮的奏折只怕不会少,而且,这些奏折很可能是李世民自己授意的,他这个水军大都督的位置很可能做不长了。

七月初,岭南之地,四处飘满了稻花的香味,孙享福带着农夫门在田里一块块的拉花,授粉,占城稻的长势很喜人,在他看来,这是比朝廷低价收购一批粮食重要的多的事情。

阿山的肚子彻底没有了,身上也长起了肌肉,李淳风和玄奘一致认为他的大肚症彻底好了,所以,作为世界上第一个被治愈的大肚症患者,他十分的幸运的被孙享福抓来白云湖半岛督促农夫们防御血吸虫病。

上午太阳才刚冒头,阿月便用一根剥了皮的香蕉诱惑着后面的小黑和小野跟着自己走到了一片结满果实的芒果林,她发现,只要带着这两个大家伙到这里,她就不用自己费力爬树摘芒果了,因为这两个家伙会用自己的长鼻子,将树上的芒果卷下来吃,她只需要剥一两个大个的给他们吃,他们的耳朵和尾巴就会开心的摆动。

今天的收获不错,才一会儿,阿月就将自己的篮子装满了大青芒,看到这些大芒果,孙享福肯定会夸赞她聪明的。

然而,一队穿着大唐军服的人却是在她返程的时候将她拦住了。

“校尉,是大象幼崽,这可是稀罕玩意,要是能弄回长安,陛下和宫里的贵人们肯定会有犒赏。”

一个兵丁眼馋的看着小黑和小野道。他却不知道,在两只大象旁边的小姑娘不像其它岭南人一样不通汉语。

“小黑和小野是大人的,你们不能带走。”

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几个兵丁的幻想,在阿月看来,这些人可没有她的赵龙叔叔威武,没有什么可怕的。

“嘿,是个小丫头,你嘴里说的大人,可是住在白云湖的那位孙大人?”那位被称做校尉的兵丁看向黑瘦的阿月笑道。

阿月想了想,岛上确实很多人喊孙享福孙大人,便点头道,“是的。”

“那正好,你就给我们带个路吧!我们是朝廷派来的人,正要通知他去广州城迎接钦差呢!”

其实,这样的事情冯盎派一队人马来干行了,这队人马非要自行来,而且不让冯盎的人跟着,其实就是想先摸一下岭南的实际情况,他们,自然是有密卫身份的武官。

第139章 见韦李

在这个时期,任何被派到岭南当官的官员,都等同于流放,尤其是高官,即便是持节巡视的钦差,也是一项没有多少人愿意干的苦差事。

所以,韦叔谐和李公淹两人来到岭南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而且身为北方人的他们,在海上摇了几天,晕船晕的很厉害,一上岸,冯盎就请了李淳风来帮他们医治。

给水稻拉花授粉这种农活并不难,孙享福只需要让阿山把这么做的原因跟还不太听的懂汉话的夷民们讲解一番,就不需要他操太多的心了,齐整的水稻田现在已经成了岭南一景,所有的岭南人都期待它能丰收。

如无必要,孙享福是不愿意小黑和小野两个家伙离开半岛上专门为他们搭建的嬉戏乐园的,他们还没有受到严格的训练,不太懂得一些人类会遵守的规则,比如到了稻田边,一不注意他们会给自己身上蹭上一层稀泥,害的孙享福都去别处移植了好几回水稻补种了。

这五万多亩水稻是孙享福的试验田,而且是极其难得的湖沼试验田,肥力特足,因此,他想种出一个让后人惊叹的产量来,让自己的名字在史书上留下重重的一笔。

远远的看到两个长鼻子的家伙又朝稻田这边过来,孙享福很快就从田梗里蹿了出来,现在稻花都出了,再移植的话,成色肯定赶不上同批种植的水稻,他觉得要将这两个家伙关一段时间禁闭再说。

“大人,有人来找你,他们要带走小黑和小野。”

看到孙享福从稻田里出来,阿月急急的跑上来告状道。闻言,后面的一个军汉头子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下官宣节校尉刘士利见过孙下牧,陛下派韦叔谐李公淹两位大人宣抚岭南,现下已到了城中,特召大人前去相见。”

事实上,孙享福才是李世民第一个派来岭南的人,作为打前站的他,现在也该跟是去跟正主交接一下工作了,当然,这里面也有韦叔谐和李公淹更愿意相信孙享福的意思在里面,毕竟,冯盎是岭南人,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考察冯盎。

“嗯,刘校尉无需多礼,某这便收拾一下,随诸位一同进城。”

要说为什么大唐随便一个小武官都认得孙享福,你也是因为白蛇传的原因,虽然已经几月未在长安露面,但长安城谁人不识孙享福啊!

说罢,孙享福急急的抢过阿月手中的篮子,将一个大芒果剥开,用黄黄的果肉诱惑起了小黑和小野,防止他们去稻田里嬉戏。

“阿月,你以后你的任务就是训练他们不准到稻田里去,还要训练他们按照人走路的道路走路,知道吗?”

“嗯,阿月一定会叫他们听话的。”阿月黑黑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她听出了孙享福并没有让人带小黑和小野走的意思。

孙享福对于驯兽是一窍不通的,于是,只能将这个任务交给整天和他们待在一起的小阿月了,希望几年之后,跟他们一起长大的阿月,能够轻易的指挥他们干一些农活吧!

将一身粗麻布农作衣服脱了下来,又在浴桶里泡了泡,穿上一身轻薄官府的孙享福这才有了点官样子,不过半年前细皮嫩肉的许仙已经变成了现在的黑许仙,这倒是让他的脸蛋多了几分阳刚之气。

“你等几人为何没有骑马前来?”

出了这套全部用沉香木打造的家具的宅院,孙享福这才想起刘士利等人全部是步行而来,有些诧异的道。

“呵呵,奉两位大人之命,四处看看而已。”刘士利笑了笑,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孙享福瞬间就懂了。

“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越公乃是磊落之人,没有任何异心,你等就不要枉做小人了。”

孙享福淡淡的说了一句,便让赵龙去牵马,这大热天的,走几十里路到城里,可会热死人的。

“呵呵,上命不敢违啊!不过在我等看来,这岭南之地到处是稻田,百姓也安居乐业,却不像大家口中所说的蛮荒烟瘴之地,当真是不见不知道啊!”

“几个月前,岭南可不是这样,这些水稻,便是某从交趾引进过来的,而岭南的真实情况,你应该去病患集中营那边去看看。”

刘士利等人每人也分到了一匹马,在赵龙的护卫队形散开之后,他便与孙享福席君买三人并马而行,一边走一边聊着。

“孙下牧种植的这交趾稻种,真的能亩产八石谷?”

“只多不少。”孙享福很有信心的道。

以他的经验,不难预估出自己种植的这块稻田里的产量,要不是这个时期的一亩小于后世,他敢对外宣布自己这块田的亩产至少是十石谷,因为这块田太好了,不知道形成了多少年代的湖沼地,肥力足,日照足,水份也足,几乎达到了这种稻子的极限生长条件,再想突破,就只能靠杂交稻种了,当然,这是孙享福下一步的研究方向。

八石谷的产量是他对这种稻子的最低要求,北宋时期,占城稻种就有亩产四石多大米的记录,而八石谷,也不过是能碾出五石多大米而已,因为除去谷壳和不必要的水份,一斤谷也就出七两多一点大米而已,他一个后世来的农科研究生,要是成绩只比人家北宋年间的一个普通农民高那么一点点,那就太丢面子了。

刘士利知道自己密卫的身份恐怕已经被孙享福知晓,便也不再忌讳,对于岭南的许多问题,只要不懂的,便开口问,这些东西都不涉及孙享福的核心利益,孙享福有问必答,很快,当刘士利把孙享福知道的情况都了解的差不多以后,马队便进了城。

“韦大人和李大人可安好。”

看着床榻上头上缠着白布,处于半昏睡状态的韦叔谐和李公淹,孙享福朝李淳风问道。

“都下船了,还吐的稀里哗啦,此症非药物可解,须得等他们自己缓过来。”李淳风有些无奈道。

对于很少坐船的北方人来说,乘坐这个时期的海船,简直是等于受刑,可不是什么船都是像幸福号这样平稳的,弧形底船和平底船在海上的颠簸尤其剧烈,就是像把人在锅里颠锅翻炒一般。

而且,南方的湿热气候对于北方人来说也是一种折磨,那种浑身出水的感觉很不好,会加深他们晕船时的恶心反胃症状。

“取姜片来让所有晕船的人含在嘴里。”

孙享福在后世见过很多晕车晕船的人用这种办法,貌似有些效果,除此之外,他还将自己弄出来的花露水往两人的太阳穴上抹了一些,让他们感觉头脑清凉了一些。

果然,半个时辰后,两人的症状都有些缓解了,看到瘦的快脱了相的二人,孙享福又让冯盎府中的人取了荔枝糖让他们含在嘴里补充糖份,直到夜晚,二人才能稍微正常一些,便请孙享福到房中说话。

“嗨,走一趟岭南,老夫这条命都去了大半矣。”

一番见礼之后,韦叔谐率先抱怨道,一旁的李公淹也是深有同感。

“两位大人远来辛苦了,北人晕船乃是正常现象,歇息两日,便能大好。”

孙享福笑着安慰了一句,便见韦叔谐屏退了左右侍卫,房中只余他与李公淹和孙享福三人。

“正明来此已有数月,可查实有情况?”

“越公并无反心,而且,配合朝廷完成了对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打击,其心可明,亦上表愿遣子往长安为官,嫡子智戴文武双全,当往。”孙享福很正式的向二人答道。

“嗯,此事当无疑问,正明觉得,岭南之地,可否能如同中原,对百姓登记造册,收缴田地人头税?”韦叔谐点了点头又道。

李唐对岭南之地的管理一直较为宽松,只要不造反,不给中原地区添乱就行,之前所有的行政军事大权就全部掌握在冯盎手中,而自从冯盎上表向李唐称臣以后,这还是第一次有朝廷派钦差大臣持节来岭南。

如今,总总事情让李世民意识到了岭南的重要性,他派两位大臣来,就是想彻底的将岭南管起来了。

“登记造册或可,收税恐怕还要暂缓,岭南之地除了各州州城周边百里之内,大多数地方还都是由部落首领统治的村寨,即便是越公有大酋长的身份,也管不到很细,两位大人还需循序渐进,凡事与越公多商议为好。”

孙享福之所以能在岭南之地诸事顺畅,是因为他帮岭南之地的百姓医治好了大肚症,大家把他当恩人看待,而孙享福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官僚主义的做派,很平易近人。

所以,对于这些名字都只是用一个奇怪的喊声代替的獠人和夷人,能做到登记造册,就已经很难了。但若是突然给他们套上一些朝廷的规矩,恐怕根本执行不下去。

首先,部落的统领就不会同意白白的将自己部落的产出交给朝廷,毕竟,他们的生活也很艰难,而那些獠人和夷人,往往对自己的部落首领是盲从的,就像冯盎需要召集壮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他部落里的人基本都是不问原因,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而这些部落的首领很少有学习中原文化的,你跟他们讲封建君臣那一套,他们根本听不懂,想要他们无条件服从汉人,几乎不可能。

“那此事便从长计议,还有一事,陛下和满朝大臣都有疑惑,却是需要我等亲自验证,正明密奏中所言,亩产八石的稻谷,是否属实?”李公淹明显没有韦叔谐那么耐得住性子,等孙享福说完话,便接话问道。

第140章 和韦氏的合作

由于占城稻的引进和孙享福带来的几种工艺,岭南的经济可能出现一次大飞跃,但也仅仅只是在经济上而已,若要使这一地区像汉民一样的归服王化,还需要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在韦叔谐和李公淹的身体大好之后,冯盎用较为正式的礼节接见了他们,对于这种排练好的仪式,孙享福没有什么兴趣,虽然知道这可能是会被记入史册的事件。

仪式过后,越国公府大开宴席,岭南十二州的长官级人物尽数到齐,当然,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冯盎的子侄,算上刚刚下地会跑的,冯盎总共有三十个儿子,孙子辈那就更多了,不过目前还没有成年出仕的。

见到这个场面,韦叔谐和李公淹对冯盎在岭南的势力才有个具体的感受,被邀请出席宴席的还有孙享福,李淳风和玄奘。三人很自然的就凑在了一起。

“这几日病患营的情况还好吧!”

“嗯,第二批用药的患者也大多能够痊愈出了营,不过新患病的人一直有源源不断的被送过来,病患营的人数倒是有增无减。”李淳风点了点头道。

“听说朝廷派了十多个医官来,到病患营去看过了吧!情况怎么样?”孙享福继续问道。

“呵呵,不太好,看了两日,那些医官差不多学会医治这大肚症了,不过他们穿着一身官服,夷民们却都不敢让他们医治,目前还没有亲自动手医治过病患。”

思想落后的夷人就是那么傻,他们从前信巫医,之所以肯让李淳风和玄奘为他们医治,除了有冯盎的强令之外,主要还因为他们是宗教份子,在这些智力还没有完全开启的夷民看来,道士和尚是另一种不同于他们所信仰的巫神的大神的使者,尤其是当他们医治好了第一批大肚症患者之后,夷民并不崇拜他们的医术,而是觉得,他们背后的神比巫神更加强大。

事情往往就是这么扯淡,宗教神灵那一套在这个时期,往往比政治皇权更容易走进人心,特别是处于蛮夷状态的人们,倭国就是成功借助神权巩固皇权的一个国家,而且,好像除了华夏之外,大多数国家从奴隶制走向封建制都经历过类似的过程。

所以,即便是朝廷派了专业的医者,夷民还是会觉得,李淳风和玄奘给他们服用的药物才是最有效的,是有神灵力量加持的,在那些夷民心里,已经把他们提高到了神使的位置。

“这可不是个好情况,道长和大师必须逐渐从病患营脱离出来,能给岭南百姓带来恩典的,只有陛下,只有朝廷,道长和大师可懂?”孙享福面有深意的看向二人道。

“呵呵,贫道这些日子光是帮人看病抓药,都忘记自己是个道士了,听说你在白云湖用金丝楠木建了一套宅院,贫道明日便去叨扰,你可要好生款待贫道哦!”

“贫僧也是时候启程西行了,不知道孙大人的舟船可否借给贫僧。”

两人显然听懂了孙享福的话,先后道。

“好说好说,我那个农庄地方可不小呢!”

三人聊的很热闹,不过今日的主角注定是韦叔谐和李公淹,他们是持节而来,李世民也没有让他们留守岭南的意思,不过,在岭南各州巡视一圈,将具体民风民情反馈给皇帝是必然的,所以,酒过三巡之后,众人和他们商议起了巡视的路线,韦叔谐率先提议到孙享福的试验田里去看看,亩产八石谷的消息放出来以后,这已经变成了国朝大事。

“如此,明日便请两位钦差,冯公,以及诸州刺史往在下的白云湖走一趟了。”

占城稻虽然还是通过海路在源源不断的运入岭南,但真正说到在岭南道全境推广种植,还远的很,毕竟,这个时期的岭南道有后世三四个省的地盘大,而且大多数地方是牛马难行的荒山野岭。

孙享福弄出来的第一批稻种只是在广州附近种植了差不多六十万亩,称的上精耕细种的还不到十万亩,其它各州目前更是还没有粮种过去,正好,趁各州的刺史,长史等高官都在,孙享福能将他们聚在一起好好的讲一讲种植这占城稻的技巧,好让下一步稻种在岭南全境推广更加顺利一些。

“别的不说,白云湖的美食可是一绝,老夫现在隔几天不去蹭上一顿饭,就想念的紧。”

在孙享福的豪华宅院建设好之后,白云湖半岛也开始向幸福村的模式转变,半岛居民在孙享福的指导以及护卫的管控下,吃起了大锅饭。

严格的控制饮食源头,能让岭南的百姓少生疫病,现在,半岛的大部分地方已经铺上了水泥,地方干净了,蚊虫也少了,居住环境倒是不比城里差,冯盎去过两次,便爱上了那个地方,要不是最近太忙,他估计会天天会去哪里跟孙享福钓鱼聊天,讨论一些治理岭南的事情。

“是啊!有孙下牧在的地方,怎么会缺美食,记得去年重阳之时,老夫可是被那叫花鸡诱惑的垂涎三尺,只可惜品级太低,不能得陛下赐宴,实乃憾事。”酒喝多了,话夹子也打开了,李公淹便拿出去年的旧事讲道。

“呵呵,原来去年李大人也在场,倒是叫大人看了在下的笑话,明日定当为大人补上此憾。”

听孙享福和李公淹这么说,韦叔谐只是略有深意的一笑,他来岭南前韦妃可是找过他,当初孙享福和虞秀儿成亲,可是韦妃给牵的线,说起来,还有一些情份在,这种情分不利用起来,可就不像是关陇世家出生的人了。

想要在后宫立足,就必须得有钱,尤其是摊上长孙无忧这么个抠门的皇后,后宫妃子自己的私房储备不足的话,想收买一些人心,弄点什么动静讨李世民欢心都不成,所以,韦妃很眼馋日进斗金的望江楼,不过她很明白,像望江楼这样的产业,她肯定是没有份的,它只可能属于正宫,或者东宫。

有博闻强记这种技能的女人都很聪明,所以,韦妃也是个聪明人,她很看好孙享福的能力,并且一直在关注着他,而且她也非常认同李世民对孙享福的看法,总结一句话来说,就是唯利是图且生财有道之辈。

所以,韦妃得知孙享福来岭南之后,便猜测到他可能会在这里弄什么赚钱的产业,这才召见家族里最有机会来岭南宣抚的韦叔谐跟他搭上关系,无论如何,韦家得在孙享福弄出来的产业中入上一股,至少赚些钱来贴补她在后宫挣宠的用度。

在被冯盎的十几个成年儿子轮番敬了几轮酒之后,韦叔谐和李公淹便都有七八成醉意了,这顿晚宴,算是吃的宾主尽欢,韦叔谐强拉着孙享福送自己回房,孙享福便知道他是有事要和自己单独说了。

“正明此来岭南,当是要做一番事业的。”

孙享福在韦叔谐的房间内坐定,便见他一脸笑意的看向自己道。

通过这个笑脸,孙享福看懂了很多东西,这是想找自己谋求利益的人,而且这样的人,往往有一些让自己无法拒绝的条件,孙享福很好奇韦叔谐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条件。

“这是自然,韦大人有话可以直说,韦妃娘娘的牵线做媒之恩,下官可还是记得的。”孙享福含笑道。

“嗯,知恩图报,乃君子所为也,不妨告诉你,此番下岭南,韦妃娘娘亲自找本官谈过话,她在宫里苦啊!······”

韦叔谐的演技并不好,至少在孙享福这个半专业的演员面前,没有演好怎么哭穷,不过意思算是表达出来了,韦妃缺钱,你得帮忙想个办法,给韦妃娘娘弄个能挣零花钱的产业。

孙享福对赚钱的事情向来不会拒绝,曾经为了赚钱,拉利益团体,还主动找过裴律师独孤谋他们,望江楼就是这么起来的。

所以,他也不介意自己的生意更广阔一些,跟除七宗五姓外,更多的势力展开合作,壮大自己的影响力是必须要的,毕竟,他已经给自己制定了和七宗五姓对抗的目标。

关陇世家是一股不可小瞧的力量,长孙无忌在高宗时期就是因为联合了关陇世家集团,便和七宗五姓系斗了个旗鼓相当,如今,关陇世家的代表之一韦家想跟自己合作,孙享福当然是求之不得的。

思索了片刻,孙享福便道,“大人勿虑,此事好办也!”

“哦,正明有何良策,快快道来。”韦叔谐闻言,浑身的酒气瞬间散去了三成,他要是能给韦家弄出一个像林业司,牧业司这种赚钱的产业,那么他在韦氏的地位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此番下岭南,大人为正史,持节,掌岭南之地百姓的生杀大权,这里面就有可运作的地方······”

孙享福将席君买在杭州湾擒获阚棱旧部头领申屠勇的事情给韦叔谐讲了讲,虽然冯盎看在孙享福的面子上,给了这些人定居岭南的权力,但真正要洗白他们,却还需要李世民的一句话,孙享福让韦叔谐去运作帮申屠勇洗白身份的事情,而他所要谈的生意,便是利用申屠勇这帮人的特长,打造出一个产业。

这便是孙享福谋划了很久,直到申屠勇这些迁居过来的人安定下来之后,才准备开始推进的海鱼产业。

申屠勇所带数百户人家世代都是跑船的,精通捕捞之术,孙享福想让他们成立一个海上捕捞队,将捕捞上来的海鱼制成咸鱼,提供给扬州即将上线的酱料作坊。

可别小看了这个下线产业,因为它跟盐有关,在大唐,盐铁乃是奇缺的管控之物,孙享福如果献出自己的海盐制作之法,还不知道会被李世民刮去几成,甚至,连李世民自己也讨不到好处,因为盐是由朝廷管控的,控制权下放到了那些具体管事的官员手上,获利的,就是那些官员了,官员出自哪里?七宗五姓几大家呀。

为了不让这个暴利产业变相的落入几大家之手,孙享福一直想找一个强有力的合作伙伴,韦叔谐正是这样的人,他本身是关陇世家出身,又是贵妃娘家,还是岭南持节的正史,有他帮忙运作,打好这个插边球不难。

毕竟,在这个时期人们的认知里,大多以为海鱼是天然带咸味的,他们却不知道,海鱼之所以带着咸腥味,是因为它们身上的海水被晒干了,如果,在黄豆酱里加上用海盐腌制的海鱼丁,这个时期的人们根本就不会怀疑它为什么会有咸味。而且,当看到有咸味的黄豆酱的售价居然低于盐价的时候,相信大多数百姓都会选择食用这种咸鱼黄豆酱。

当然,弄私盐这个锅,得韦叔谐这样比较硬的肩膀来背,为此,孙享福没有索要这个项目任何的股份,只要求韦叔谐独家给自己提供产出。

第141章 岭南的发展大计

看到韦叔谐拿到海盐制作方法时激动的表情,孙享福就知道他的节操是多么的容易碎裂了。

“韦大人,这制盐之所,必须得安排在海外的岛上,而且,制作出来的盐,绝对不可以对外售卖,只能用于腌制咸鱼,一旦被陛下或朝廷发现了,这个罪名可就大了。”

孙享福享福既然敢把这桩掉脑袋的买卖交出去,自然是有些防备手段的,海盐制作出来,只能腌制咸鱼,咸鱼腌制出来,只向扬州的酱料作坊售卖,名义上,扬州的豆酱作坊是并不知道制盐这回事的,他们只是出钱购买咸鱼。

“老夫晓得,过几日,老夫便召那申屠勇过来安排此事,正明无需出面······”

又和韦叔谐聊了一些没营养的话,孙享福便从他房中退了出来,此刻已经明月当空,倒是不方便走夜路回白云湖了,便想去自己之前在冯府的住处休息,却被早就等在门外的冯府管家叫到了冯盎的书房。

“不知越公唤在下前来有何事吩咐?”见了礼,孙享福便在冯盎的书案对面跪坐道。

“看看吧!这些都是,不知道正明以为,老夫该如何处之?”

堆成小山一般的信件,孙享福目测最少有几十封,便随意取了其中一封打开来看。

内容很简单,询问亩产八石谷此事真伪,要岭南的土地。

而且,孙享福接二连三的拆开了好几封信之后,内容大多如此。

“看来,这岭南烟瘴之地,要成为宝地了哟。”

见内容大致相当,孙享福就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意思了,和韦叔谐一样,很多人看到了利益,就忘记了节操,冯盎早年在隋朝做了很多年官,身为岭南大族,与江南,甚至淮南地区的一些大族也有些交往,以前,冯盎可是向他们兜售了岭南出产的蔗糖的,现在,亩产八石谷的消息被朝廷放出来了,那些人就像见了血的蚊子,纷纷扑了过来,各种讨还人情,攀附交情的都有。

“知道老夫当初为何降唐吗?”看到孙享福打趣的样子,冯盎面有正色道。

“在下智短,不知也。”孙享福这类植物研究生,对历史的兴趣向来不大,如实道。

“隋末群雄并起,老夫在岭南偏安一隅,静观诸路起义军争斗,可以说,不管任何人得了天下,老夫得个南越王的爵位都不难,然而,老夫却最终选择了并不算强的李唐,甘愿做一个国公。”

“为何?”

“因为其它各路反隋之人,都只是想争权夺利,成为另一个能够剥削天下百姓的权利掌控者,而李唐不同,他们即便在弱小的时候,也没有忘记行仁政,修律法,他们是真正的想挽救天下苍生,老夫的岭南之地不足以进取天下,唯有顺应这样的仁义之师,才能得以善终。”

“然也!”

孙享福听了冯盎的话,总算知道当时弱小的唐朝为何会越打越强,令各路英雄来投了,天下像冯盎这样的有识之士不少,他们才是真正有才干的人,当一群这样志同道合又有能力的人聚首之后,何人能与之为敌?

“然而,如今老夫得偿所愿,富贵之极,却唯一愿,此生难遂也。”

“何愿?”

“使岭南之民,如汉人一般归于王化,不再过茹毛饮血的日子。”

冯盎的话虽然简短,但仅仅只是简短的一句话,便让他的形象在孙享福的心中瞬间高大了许多,难怪历史上李世民给了冯盎那么高的待遇,因为他这个人,值当。

“越公真乃当世智者也,正明愿助越公一臂之力。”孙享福躬身下拜,正正经经给冯盎行了个礼道。

每个促进民族融合,推进民族和谐的人都是值得人尊敬的,孙享福给这样的人行礼,是心甘情愿的。

其实冯盎只是照实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并不觉得这是件多么高大上的事情,孙享福这么认认真真的给他行礼,倒是让他有些尴尬,道,“这不正有一事不决,准备问计于你么。”

“越公可是犹豫,要不要答应划地给这些人?”孙享福指了指案几上一堆的信件道。

“正是,老夫若是许了他们田地,他们必然会组织汉人佃户来岭南耕种,若是我岭南之地的汉人多起来,则原住民能够在他们身上学习很多汉人的风俗习气以及农耕技术······”

冯盎说了好几点给这些人划地,让他们来岭南之地耕种的好处,孙享福则是越听越是摇头。

“越公可想过这些想要来岭南之地的人的身份?各地大族也,他们在乎的是自己的利益,来了岭南,也会如在下一样,要求越公将最好的地方划给他们耕种,这样反而会让原住民没有好田耕种,让本就穷困的他们的生存空间变的更小,不是长久之计。”

“嗯,你说的这一层,老夫也有担心,自汉以来,不是没有汉人官员试图将岭南之地治理好,却没有任何人成功,地里环境是一种因素,更主要的原因,却是人治的原因,汉人管理岭南,难免偏颇汉人,夷人部落被欺压,肯定会反抗,夷人部落自治,却又不服汉人王化,使本地一直处于落后状态,老夫百思,不得解也。”冯盎有些郁闷的摇了摇头道。

“这个事情得慢慢来,依在下看来,这是一个走出去,和走进来的问题,岭南之地山多,路远,但相对来说,却并没有蜀道那么难行,为何蜀中的发展却能紧随长安的脚步,而岭南却不行呢!还是因为岭南各个部落没有走出去的勇气。

商业不兴,缺乏往来交流,这是岭南百姓不能快速融入汉人的一大因素,第二个因素,则是因为部落分治,让他们无法实现第一个因素。

岭南的人无法走出去,外面的汉人无法知道这边的更多信息,自然也不敢轻易的走进来,如克服瘴气,驱赶蚊虫,应付猛兽的一些法子,汉人不知道啊,他们只知道这里凶险,所以不敢来,这才导致了岭南的封闭。

所以,越公第一个努力的方向,应该是打破部落首领对于旗下夷民的控制,让这些夷民走出去,学习汉人的文化,将其带回来,传播。”

“如何打破?”冯盎感觉孙享福说的有理,追问道。

“先以雇工的名义从他们手中征调青壮,给与他们一定的好处,相信这些首领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

“然后呢?”

“然后这些被征调出来的人,您觉得他们还会愿意回去吗?在您的工坊中,他们只需要付出一定的劳动力,就能吃的饱饱的,没有毒虫猛兽威胁他们的生命,他们干嘛要回去?您觉得白云湖半岛的那些居民,现在还愿意回到他们原来的部落吗?”孙享福一连串提问,却是叫冯盎若有所思。

“可就这样一轮一轮的征调,老夫得需要多少作坊才能满足他们?而且,壮丁少了,部落的生存难以维系,那些首领就不会同意征调了。”冯盎提出问题道。

“可以轮换啊!让所有部落里面的青壮都轮流在工坊里面做事,接受工坊里面的教育,半年,一年之后,再回他们原来的部落,替换下一批,几轮替换下来,您如果会做,应该就没有青壮愿意听他们首领的了。

还有,可千万别觉得您安置不了那些青壮,您的岭南道,南北东西可是上千里呢!这千里之地,有多少可供开垦的好田?少说也是百万倾吧!不算那些时令瓜果的产出,光这些田,您知道开出来种植在下引进的这种占城稻,一年要产出多大的财富吗?在下觉得,到时候您每年可以留下一半的人在岭南耕种,另一半的人都乘船到长安去旅游,专门去长安学习汉文化。”

“呃······”

孙享福给冯盎描绘出来的世界需要太大的脑洞去想象了,冯盎一时还想象不出来,但他觉得,似乎很可行,被孙享福留在白云湖的那些原居民,真的没有一点要回原部落的意思,自从在半岛的房子建好之后,他们每天早上太阳没出来之前,和每天下午太阳下山之后才会在田地里劳作一会儿,大多数时候都在半岛上戏耍,睡大觉,悠闲的很。

如果岭南多出几百,上千个白云湖这样的地方,那整个就好管了,毕竟这里的人口少。地方妥妥的有。

这就是一种模式,就像幸福村对于大唐来说一样,冯盎觉得他似乎找到了一丝脉络,这或许就是他苦思不得的一种改变岭南的办法,所以,他进入了沉思之中。

孙享福见状,小心翼翼的从冯盎的书房里退了出来,几十万的人口而已,要想治理好并不难,而且,这里的人用不了多久,就能有吃不完的粮食,等孙享福的船队建设起来后,会拉着一批批的岭南人往返长安,让他们长见识,就不信他们看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会不向往,会甘愿回到部落,接受首领们没有道理的统治。

而且,当汉人商贾知道岭南的佳果能在长安卖出好价钱之后,就不信他们不跑过来做生意,岭南人在没有完全开化之前,不需要那些地主,却是需要商人们给这里注入活力。

第142章 封爵与否(兰璱德万赏加更)

白云湖半岛的居民早就习惯了马队进进出出,不过今天来的人数有点多,连同一些护卫,足有百人。

所以,他们成功的将围聚在鸭笼边进食的野鸭子给吓跑了,害得努力了一上午的阿月嘟起了嘴,一副发脾气的样子,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在稻田里捡到了几只野鸭蛋,将其放在孙享福搭建的鸭棚里,引野鸭子前来的。

“阿月,快喊哥哥姐姐们提些冰镇的瓜果来,我要招待客人。”

孙享福招呼了一声,阿月才不情不愿的提着装满稻谷的篮子往居民区去喊人,自从孙享福教会大家用硝石制冰之后,大家吃水果都会弄冰镇,这样能够防止上火。

孙享福一直没有让人伺候自己的习惯,只是有时候支使一下爱黏着他的阿月,不过,像今天这种大场面,显然是需要半岛上的居民们一起来应对了。

孙享福在半岛的宅院并不大,甚至都没有设置墙院,走上一米多的阶梯,便是一间百余平的大厅,地板是比较吸水的干木,上面又铺了一层硬实的金丝楠木,墙壁亦是,他可是知道岭南的南风天有多么的折磨人,房子不能挨着地面建,地板和墙壁,都有必须要干燥不易湿水的木料,不然南风天一到,满屋子渗水,潮湿的让人根本没法待。

全紫檀的家具,沉香木的摆件,让屋子里多了些厚重的气氛,只闻了闻这客厅里飘散的沉香木的气味,韦叔谐和李公淹便喜欢上了这套宅子。

“你小子也太奢侈了吧!整座房子都是金丝楠木建造的,这得花费多少?”比较简谱些的李公淹往屋里屋外看了看道。

“这您可就不知道了,在岭南,这金丝楠可没长安那么金贵,而且,我这还不是扒的人家现成的么。”

孙享福得意洋洋的将幸福号二次去交趾的事情跟大家伙讲了讲,原来,在交趾人家随便一个小部落盖房子都是用的这种楠木,好处就是防虫蛀,被水浸也不会腐朽,席君买只是用了几匹丝绸,就换了一船的好木,拉回来帮孙享福盖了这套有五六间房屋的宅子,而这套以金丝楠木为主,沉香木摆件为辅的宅子,夜晚只要不点灯,就没有任何蚊虫愿意过来了。

“物以稀为贵,这些楠木到了蜀中和岭南,确实只是普通木料,倒是老夫见怪了,见了你这农庄,倒是让老夫觉得,这岭南之地,似乎也不比关中差啊!”李公淹等人听完孙享福的讲述又道。

“那是因为您没去过幸福村,这个半岛,可还处于建设中呢!未来,它也将会是幸福村的样子。”

提到这一茬,孙享福都有点想家了,这一出来就是几个月,幸福村的第二季农作物,应该在孙大力兄弟的主持下播种了吧!

在岛上的居民们知道冯盎来了之后,整个气氛就热烈了起来,各家都送来了自己早上采摘的荔枝,杨桃,芒果,香蕉等水果,在孙享福的大厅里摆了一大堆,集体吃饭的食堂也在这时升起了炊烟,待大家吃了些水果,歇息了片刻之后,孙享福便带着大家往稻田的方向去了。

其实在之前,大家就远远的看到了湖对岸的稻田,绿油油的一片,长的很齐整,不过此时走近了看,闻了闻那扑面而来的稻花香,却是让众人感觉到了这稻田的不凡之处。

“这水稻,老夫在江南之地也见过,却没有你这里的水稻长的壮实,现在已经开始出穗了,几时稻谷可以成熟?”

韦叔谐现在满脑子都是制盐的事情,跟过来也只是随便把视线在稻田里扫了扫,李公淹却是指着稻田发问道。

“顶多还有二十余日,此稻便能成熟,届时,就可以按亩算产量了,别的地方不敢说,在下种植的这块试验田,亩产八石谷是不在话下的。”

之前别人每次提到亩产八石谷这几个字的时候,李公淹都会露出一个不信的表情,然而,这次看到了稻田里密密麻麻的小稻穗,他收起了质疑,反而是一副期待之色。

冯盎更是看到这些稻子就喜的合不拢嘴,岭南之地若是不缺粮食,他就更加有信心完成昨夜构思的计划了。

“孙下牧,不知何时能到我春州种植几片像这样的稻田啊!”

冯智戴在冯盎的儿子里面是最具政治才能的人,此前他带兵去平叛了,倒是没有参与到占城稻的种植过程中来,现在看到这密密麻麻的稻苗,他便想起了自己的治下。

“呵呵,有这些稻种在,何愁岭南不能稻谷遍野,今日邀大家来此相聚,不正是要跟大家讲讲这新稻种的种植之法么······”

半个时辰左右,孙享福便将占城稻从育种,整田,下肥,播种,授粉等一系列的种植手法跟大家讲了讲,其中重视这件事的人,自然是会认真的听取记下了,不重视这件事的人,只是听了个大概,不过,他们却都知道,最多再等二十几天,新稻的稻谷就会被分发到岭南各州,八月以前他们还可以组织人再种一拨,十月过后,天气微寒的时候正好收割一次。

而仅仅今年这两季的种植所得到的粮食,就能够让岭南之地的百姓吃都吃不完了,因为岭南人口少啊!

所以,他们现在更应该商量的是如何执行冯盎的计划,将岭南从落后的部落分治转变为官府的统一管理,毕竟,吃饱了饭的人才是最好管理的。

种植完这一季占城稻,孙享福就应该回长安了,后续岭南怎么治理,还是得看冯家父子的,至于跟冯盎商定的几桩生意,刚开始只能从小规模做,等孙享福的船队壮大之后,才能大量走货,孙享福对崖州的构思,也只能在船队建立起来之后才能施行,不是短期能付诸行动的。

半岛居民的午饭很讲究,所有食物必须熟透,由大砂锅煲出来的虾蟹粥便是今天中午的主食,加上胡菜碎末之后,李公淹和韦叔谐两个北方人也吃的津津有味。

菜式上,有用各种新鲜蔬菜和十多斤的大鱼煮出来的鱼煲,虽然没有放过多的调料显得清淡,但吃着就是感觉鲜,还有一头农夫们猎回来的大野猪,被切成小块,用黄豆垫底,加了萝卜和苦瓜,在瓦罐里用大火煲的香气四溢的,没等端上来,大家的鼻子就直抽抽。

就孙享福教给厨娘们的这几道菜,就已经极大的激发了山民们狩猎的**,最近席君买和护卫们也都往山里跑了好几趟,虽然吃了些苦头,但猎物也不少,一只站起来比成年人还高的大狗熊便是护卫队们的杰出收获,皮毛被弩箭射的窟窿太多,没法用了,剥出来的肉,则是被放在了铁架上烧烤,油渍的香味飘的整个半岛都闻的到,阿月和好多孩子一样,端着碗筷,站在烤炉边,看着铁架上面的肉块流口水,他们知道孙享福的规矩,食物不熟透,不准吃。

“这稻谷距成熟只有二十来天了,我等怕不能天天在此享受这美酒佳肴了。”李公淹开口说了一句,众人便知道了两位钦差的出行安排,二十来天,二人分两路,往岭南诸州看一看,最后,会回到广州,查看孙享福这块试验田里的收割数据,带着数据,以及产出的部分粮食,一起回长安。

“正明也要随两位一同返回长安么?”冯盎有些不舍的看向孙享福问道。

“是啊!离家已有数月,稻子收完,在下就应该要回去了。”

“老夫却有几分不舍啊!奏请陛下留你在广州做官的折子陛下不批,难道陛下想留你在身边做一辈子家臣?”

“呵呵,越公这就有所不知了,此番若是这新稻种真的能亩产八石谷,正明之功,足以封爵,他这家臣应该算是做到头了。”韦叔谐闻言笑着接了一句道。

亩产八石谷这样的农作物现世,对大唐的意义太过重大,即便孙享福之前顶着李世民家臣的头衔,但凭此功,李世民若不封赏一个可以世代相传的爵位的话,天下的人都会骂他薄情寡义,是以,一旦他和李公淹认定了亩产八石谷这件事属实,孙享福封爵,从此脱离皇帝家臣这个范畴,是必然的。

然而,孙享福本人闻言却是眉头一挑,其实他并不觉得一个爵位有什么意义,尤其是李唐建立之初,为了获得民心,将权贵的许多特权都剥夺了,比如,在汉朝,有爵位的人杀平民,只需要罚铜赎罪就行了,可在大唐,分分钟就能罢了你的爵位,甚至砍你的脑袋。

不仅如此,大唐有爵位的人都算作朝臣,俸禄是朝廷发,管理当然也是跟朝臣一样,所以,一旦封了爵,他名下的生意,可就不能归他本人继续经营了,顶多和秦琼他们一样,做个背后的股东。

对于想要躲在皇帝羽翼下闷声发财壮大自己的孙享福来说,未必是好事。要知道,太宗时期吏治清明,想打擦边球可没那么容易。

当然,封不封爵这样的事情孙享福既然左右不了,就无需多想了,他通常不会在自己左右不了的事情上操闲心,一年前他不过是一个被人翻手就能碾死的小农夫而已,情况再差能比当时还差?大不了就放弃所有的生意,安安心心的躲在自己的封地种田致富就好。

想通了这些的孙享福便不再纠结了,热情的劝大家吃喝,并与冯盎的其它几个儿子们聊天交好,如果让他选择一个地方作为自己的封地,他更加愿意这块封地在岭南,离皇帝远远的。

第143章 棉甲和新问题

整个六七月,李世民都围绕着怎么促进商业发展这个问题在讨论中渡过的。

马周的建议全部被采纳,具体由长孙无忌去操作,目前,过百个胡人商队与汉人商贾达成了贷货协议,另外,还有数百并未遭受冲击的胡人商队,以及要往西域走货的汉人商队愿意出资,接受汉人军队的保护,如此,在大多数胡人将自己的商品销售出去,又采购了自己所需的商品之后,这支人数庞大,由五千骑兵作为护军的队伍,就要从长安出发了。

太极宫御书房,得了准见的秦琼大步向里面走去,他的手中,拿着一款聂三娘成衣作坊里面制作出来的大棉袄,而背上,则是背着一张叠成了豆腐块,用绳索扎紧的棉被。

“陛下,臣有重要之物献上。”

正在批阅奏章的李世民抬眼一看,便见了他手上拿着的棉衣和背上的棉被。

“叔宝可是说的你手中之物?”

放下毛笔,李世民从案几后面走了过来,一把就接过了秦琼手中的大棉袄,掂了掂,发现这袄子居然不轻。

“此衣乃是臣封地所产的棉花制成,哦,棉花就是我们以前所说的白叠子,这棉花由成衣作坊的工匠取籽之后,不仅可以织布,还可以塞入布料和皮料中,做成夹袄,其保暖的功效胜麻布丝绸多矣。

望江楼的服务员,去年便是穿着这样的羊皮夹袄,便能抵御关中的寒风,今年负责给他们制作衣物的成衣作坊更是制作出了这种更加厚实的大棉袄。不仅可以帮助士兵抵御关外严寒,当作甲胄来用,效果更佳。”

说着,秦琼便将那件李世民拿在手中观看的羊皮家棉袄里里外外的翻给李世民看了一遍,最外面的是一层可抵御寒风的羊皮,贴着羊皮,由细密的针线缝制了一层厚丝绸布,丝绸之内,被按压厚实的棉花塞满,又用棉布,密集的将棉花分长条,缝死固定在羊皮上,不仅如此,每一个长条针线的缝隙,还塞入了铁条,整件袄子至少有五公分厚,加上一条条穿插在棉里的铁条,达到了十几斤。

农历七月过后,关中的天气已经微凉,李世民在秦琼的一番讲解之后,也不多话,直接将这件厚重的羊皮夹棉袄穿在了自己的身上,扣上了胸前的硬木扣子,还没从御书房走到门外,便觉浑身热气丝毫不散,有种想要出汗的感觉。

“朕此刻方知,孙正明那小子为何处心积虑的种植这么多棉花了,有此棉衣御寒,关中之地的百姓就不会被冻死了。”

“呵呵,适才臣说过,这衣物当作甲胄来用,效果更佳,陛下请脱衣,找一侍卫来试试此衣的防御力。”

“哦?此衣真能挡的住刀剑?”走出了宫室,李世民只觉得殿外的秋风丝毫没能穿透自己这身衣物,便知道这衣服的抗风能力也很强,听秦琼这么多,一边惊讶的问着,一边将棉袄脱了下来,扬手就召唤过来一个殿前侍卫。

“交出佩刀,脱了铠甲,穿上此衣。”

“诺。”

侍卫遵照李世民的命令,当场卸甲换衣,李世民却是将那侍卫的佩刀拔出,看了一下刀口的锋利程度,见秦琼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态,原本只想用五成力的李世民,觉得应该用八成力试一试。

不一会,侍卫便将那棉袄套在了自己身上,李世民让他站定,扬手就向侍卫的胸口劈了一刀,要知道,李世民可是惯于军伍的,臂力比一般的军汉都还要强出好几分,当他八成力的一刀挥出去后,只见那穿棉衣的侍卫只是面有痛苦的退了两步,却又将身体挺的笔直。

“咦,有些意思。”

李世民弃了横刀,跑过来看侍卫胸口的刀口,却发现,他八成力的一刀,竟然没能将这棉衣劈穿,要知道,就是普通的棉被,想要用刀劈穿也不简单,更何况是这种压实了,厚达五公分,里面还塞了铁条的棉袄。

当然,秦琼让李世民放心的砍,也不仅仅是因为这棉花压实了,可抗利器,而是因为,这棉袄穿插铁条的设计,本就是为了防御劈砍的,非是削铁如泥的宝刀,如何能劈的开这么厚的棉絮和铁条。

“陛下,这棉袄里面缝了铁条进去,若用刀砍,可是很难破开的,不仅如此,它还能抵御弓箭。”

“当真?取弓来。”

不一会,一把两石长弓便被侍卫取到了李世民手中,张弓搭箭,八十步外,噗的一声,长箭正好射中那个倒霉的侍卫腹部。

然而,那侍卫并没有痛苦的倒下,而是被箭的冲击力推的向后倒退了两步之后,再度挺起胸膛,站直了身体。

“锐利的箭头竟然不能穿透此衣?”

在厚实的棉花里塞了细铁条,刀锋很难劈开,这一点李世民可以理解,可细小的利箭不能将其射穿,这就让李世民很难理解了,毕竟铁条防御的部位有限,不可能自己刚好射中其中一根铁条吧!

“呵呵,正是,这也是为什么聂三娘要在羊皮后面先缝制一层丝绸布的原因,箭头虽然锋利,但这丝绸布柔软,箭头不能尽数将其割裂,带着丝绸布的箭头陷入了厚实的棉花里,就更加难将这一指厚的棉花穿透了,陛下,有此棉甲在,我大唐骑兵不仅不需要惧怕关外寒冷,还能无惧突厥人的马刀和弓箭,何愁突厥不灭。”

秦琼如此解释着,李世民听了也是眼冒精光,检查了那侍卫身上确实没有受伤之后,才转头对秦琼道,“此甲造价几何?”

“每件需羊皮一张,棉十斤,铁五斤,厚丝绸不到五尺。”

一张羊皮的价格差不多是三百钱,十斤去籽的棉花,按照今年市价算,不过两千钱,加上五斤铁和几尺丝绸,总价也不过几贯钱,可比全铁甲的造价低了好几倍。

而在关外的冬季,一个士兵穿上一副最少也是三四十斤重的铁甲,加上冬天御寒的衣物和兵器,负重就高达五六十斤了,这样高的负重下,他们根本无法持久作战,而且,被冷风吹过的铁甲,肌肤都不敢去碰,碰一块,冻伤一块。

现在,棉甲却是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十几斤的负重对于体力的影响非常小,关键是它保暖,而且穿上之后比穿铁甲更的防御力也没有降低多少。

“叔宝有大功,当重赏。”算清了这笔帐的李世民大喜道。

“呃,臣不敢居功,这棉花可是孙正明那小子种出来的,而且,研制出这棉甲的,也是他家成衣作坊里的工匠······”

“是吗?可他并没有将此甲献与朕,却是你将其献了过来。”李世民闻言,有些玩味的看向秦琼道。

“他这不是还未返回长安么,另外,倭国派了遣唐使持国书进京了,那正使,正是在扬州与那小子有冲突的犬上二田耜······”

“叔宝是怕那些文官趁机对付那小子?”

“正是。”秦琼是老实人,也不转弯抹角,点头承认道。

“呵呵,你们呐,还真不怕把那小子给惯坏了,对了,你背上的是什么?”李世民笑着指了指秦琼,这才发现他背上还有个豆腐块一样的东西。

“这是棉被,也可以称之为行军被,冬日里,即便是没有火堆,裹一床这样的行军被,再盖上棉甲,士兵们也能睡个好觉。”

“嗯,这么背着,倒是能让骑兵行军宿营更加方便了,回头让那小子的工坊多做一些,送到宫里来,这个时节烧火炕有些浪费柴碳了,盖上一床这个棉被,倒是刚刚好。”

李世民翻看了一下棉被,又犯了爱占孙享福便宜的毛病,不过他有这个态度,秦琼就知道,这次就算那些文官再怎么闹腾,孙享福也不会有事了。

跟着李世民回到了御书房,将棉被交给了一个内侍,秦琼又道,“此次随胡商出关前往西域,陛下可想好了派谁去?”

“想都别想,没你的份,你还是在长安好好休养身体,这事,朕打算让李靖去。”

“李药师?倒是一个练兵的好手,不过这棉甲一时半会还不能装备他的兵马,今年他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想抢着吃这个苦头吃的人可多着呢!对了,那小子还有什么话托你带给朕?”李世民微微一笑道。

朝廷的武将班子都知道,谁担任了这次保护西域胡商的练兵任务,谁就妥妥的是将来征突厥的主将,所以,最近武将班子的人都抢破了脑袋,尉迟恭,程咬金,李绩,侯君集等,多次在朝堂上大打出手,李世民最后却是拍板定下了李靖,他可不想谁对自己这个决定再起质疑,于是岔开话题道。

“那倒不是,就是,臣封地里的棉花又让长安的勋贵眼馋了,怕不是明年,跟风种植的权贵大臣会很多,那么,对关中之地的粮食冲击会很大······”

朝廷上最近老是出现这样的新问题,之前几种胡瓜的大卖,已经让勋贵们眼馋了,各家都拼了命的往家里弄种子,挖那些懂得种植的农夫,想来他们明年是不会种粮食的了。

现在,棉花的暴利,又让勋贵们眼馋了,要知道,孙享福种植的棉花可都是在水份充足的河道旁边种植的,虽然不如后世的高产田,但亩产至少也达到了四五百斤,而今年的长安市面上的白叠子虽然降价了很多,但没有去籽的棉花还是能卖到一百文一斤,而一亩地产出的价值达到四五十贯,这是什么概念?可是比种粮食的二十倍收益还多啊!

所以,秦府的棉花制品一开始在市面上售卖,他家的门槛就被人踏破了,不是请求他给自己分些棉花种子,就是请求他给自己派两个会种棉花的农夫,左右不过是些利益上面的事情,却搞的他疲于应付,很显然,找他的这些人明年肯定都不会再种粮食这种收益低下的农作物了。

而要是整个关中没有人种粮食的话,那事情可就大了,要知道,关中的人口是最为密集的地方,光一个长安城内,就有一百多万人口,今年只是因为闹了点小旱灾,关中的粮价就没有像全国其它地区一样降下来,目前每石粮食价格还维持在去年秋收后的价格,大约每石五百文左右的样子,这还是因为亩产八石谷的消息被放出去,还有从世家子那边坑过来的两百多万石粮食陆续运到长安的原因,像江南,荆湖等地,粮食的价格其实只需要两百多文一石了。

要是明年关中的自产粮再大幅减少,那么可想而知,就不是价格的问题了,粮食是百姓的生存保障,缺口太大,会引起国朝不稳的,这就需要朝廷来调控,但是,你让那些地主们再去种植收益低下的粮食,他们同意吗?

第144章 越来越不懂

人心皆逐利,这是李世民不希望看到的,急功近利会出大问题,隋朝就是这么灭亡了,李世民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很忧虑。

有时候他会用一种抱怨的眼光看孙享福,因为是这个小子将这个国家变的越来越难治理了。

有时候,他又很感激孙享福,没有他做的这许多事,那有关中之地多出来的那么多张百姓的笑脸。

密卫前一段时间传过一条消息给他,说是幸福村要进行今年的第二季播种了,周边的百姓,包括长安各大权贵家的佃户全部都争相跑去观摩,人数过万。

主持播种的是孙大力兄弟,他们不仅将守卫撤去,还准备了解渴的茶水,供那些前来观看学习种植技术的百姓们饮用,至于那些没有带干粮的,只需要付两文钱,便可以在幸福村的公舍里买一碗带肉沫的米粥来充饥。

他们并没有像别家一样,将这些发财致富的秘术当成宝贝藏起来,那个叫孙二力的小伙子,还细心的给所有人讲解种瓜物的技巧,临了,还将两种新作物的种子拿出来,分发给百姓,叫他们拿回去种在临近水源的地方,据说这些种子可以种出一种亩产数千斤的大白菜和包心菜,尤其是那大白菜,不怕霜打雪埋,冬日里食用最为脆甜。

不仅如此,由于关中今年小旱,许多需要水份较大的农作物都种不下去了,这两兄弟还呼吁农夫们注意开沟引水,来年有旱情的时候,尽量种植他们今年种植的这几种耐旱作物。

李世民很期待看到关中每年秋收之后就要闲置的土地上能再长点什么出来,是以,对于幸福村一系列动作比较支持。

同样是前几天,关中有十几县都有奏章过来,说是他们不知道怎么收税,因为水库的原因,各县都有几千到数万亩的田地种植上了金花菜等鱼草,这些草不同于粮食,几乎每天都能收割,朝廷怎么对这种新作物收税?每天派人守在他们的田地里头,看他们卖多少钱的鱼草,然后三十税一?还是统计他们一年卖多少鱼草,按年算,三十税一?反正不管那种方法都不合适。

最后,李世民和大臣们商量好之后,按照中田所收粮食税的平均值来收税,结果,没到三天,各县回报说,这些种植鱼草的农户已经把今年的税全交齐了,一水的铜钱,现场结清,要知道,这才刚到七月,离秋收还有一个半月呢!这些百姓们那来这么多钱?

李世民派密卫一查之下才知道,原来这些种鱼草的农户每天卖鱼草给各处饲料作坊,而各饲料作坊都是现金跟他们结清,就这半年时间,将八十亩永业田全部种植了鱼草的百姓,至少从饲料作坊哪里拿到五十贯的草料钱。

八十亩田就算碰到粮价较好的丰年,产出的粮食能卖多少钱?顶多四五十贯而已,要知道,这才七月,那些鱼草田据说还可以收三四个月的鱼草,也就是说,种了鱼草的农夫今年还能再挣五十贯以上。

年收入百贯的农民?

李世民此前是想都不敢想的,户部尚书长孙无忌已经先他一步后悔把税收定低了,要是种田的农夫都能年收入百贯,以后**品的小官和那些不入流的吏员估计都要造反了。

不过李世民最终还是驳回了长孙无忌重新制定这些鱼草田的税收的请求,藏富于民是他的治国理念之一。而且,密卫告诉他,这些种植鱼草的百姓很辛苦,每天都得全家齐上阵去割鱼草往工坊里送,劳动量是那些普通农夫的几倍,为了这样的高收入,他们也付出等价的汗水。

李世民不爱占老百姓的便宜,他只爱占像孙享福这种太能够生发了的人的便宜,就像憨厚的尉迟恭,他没有像其它权贵那么多的生财之道,所以,李世民对他的赏赐是最丰厚的,秦琼最近很富,即便有献甲之功,李世民也只是口头上夸赞了几句。

今天李世民想起了这一茬,肚子里的气便十分不顺,即便孙享福不在长安,还是专门让人传了个口信到虞秀儿哪里,不管怎么样,今年秋收后,皇家农庄的田地里必须看到农作物,否则,家法伺候,谁叫孙享福是家臣呢!

收到这道口谕虞秀儿很想笑,他知道自家夫君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越发高了,于是急忙去信幸福村,让孙二力做好准备。

当然,身在岭南的孙享福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今天是玄奘出海的大日子,孙享福特意来码头给他送行。

为了保障他的安全,孙享福将幸福号借给他出行,那么,为了保住幸福号的安全,孙享福还得让护卫队陪同前去,席君买主动要求随船,见过交趾的风土人情之后,他很想看看天竺是个什么样的国度,反正整个世界都是满足不了他的猎奇心的。

左右不过是三四千公里,以幸福号的海上航行速度,只要不出意外,十来天便能到,正好一个往返之后,孙享福的实验田的粮食也收割完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回长安。

“再相见,已不知是何年月,大师,一路顺风。”

“有劳大人与诸位相送,贫僧去了。”

出家人就是这么寡淡,不需要什么情深义重的送别词,也不需要别人对他的怀念,就连冯盎送给他的财锦,他也一分不取,一个和尚,去了佛国能够饿死的话,那也算是个笑话了。

“这和尚是个有智慧的,但愿他不要死在海上吧!”

“道长放心,我对幸福号有信心,上面的没有一个像是短命之人。”

远远的看着幸福号离港,孙享福心里的那口气却并没有松下来,他给玄奘的求学之路提供帮助只是顺手而为之。

这次远航,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幸福号如果能够顺利的进入印度洋,那么,它就具备从非洲的好望角穿越四千多公里海域到达南美洲的航行能力。

有了硬性的基础条件,剩余的就看运气了,近海航行和远海航行是两码事,好望角一带毗邻西风带,恶劣的气象环境和海况让后世将其称之为风暴之角,孙享福想让这个时期的船只穿越大西洋,运气很重要。

“想不到这个和尚走了之后我心里会空落落的。”看着幸福号消失在视线里,李淳风一句话,打乱了孙享福的思维。

“道长不会是这段时间和大师形影不离,有了感情了吧!”

“狗屁,都是出家之人,那来的感情。”

“道长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那什么,病患营的事情现在能放手了吗?能够的话,就来白云湖小住几天吧!正好有些事跟道长商量。”

“何事?”

“关于学术上的,在下想研究一个能在海上定位的仪器······”

大学时期,孙享福曾经在科技馆见过一个六分仪,然而,那时他只是大致的用视线扫过了那个东西的外形,只知道它可以通过观察地平线与天体的夹角的度数来给自己所在的经纬度定位。

有需求,有想法,有方向,那么就要慢慢的摸索了,李淳风是这个时代看天地的专业人士,孙享福找他一起研究自然是不会错,于是,在半岛等待水稻成熟的这段日子,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他们开始进行了大量的学术讨论,许多初中,高中时期学习过的数学,物理知识也被孙享福拿出来跟李淳风探讨。

而对于学习这些未知的知识,李淳风的热情明显高于孙享福的想象,然而,懂的越多,疑惑就越多,当六分仪的模型被孙享福依照模糊的记忆造出来后,李淳风和孙享福做了试验,他们选择的地方是海面上,当两组测试数据和一个实例摆在李淳风的面前的时候,他三天没有睡着觉。

因为他发现,这个世界可能真的如同孙享福无意中说漏嘴了的一句话一样,是一个圆球,不然,在海上为什么自己会最先看到海岛的山巅,帆船也是一样,最先看到的是桅杆,最关键是角度,广州和崖洲的海平面跟北斗星居然不在一个角度,跟他一年不知道看多少遍的紫薇星也不在一个角度。

“咱们这个世界真的有可能是个圆的吗?”

“我只能说,非常的有可能。”

孙享福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已经让工匠给自己用刨铁刨了个圆球出来,而且,开始用笔在上面画虚线,后世几大州的大致形状他还记得,胡乱的圈出来之后,再开始用虚线标示经纬度,以六分仪测出来的第一度为基准点,很快,大致经纬度就能被他标满整个球体了。

当他将整个球体写满字的时候,李淳风一把就抢过了这个球,仔细的观看了球体上面所有的数字。

“是了,是了,只有是个球体,咱们才能解释这个角度的变化,可是,要是球体,水为什么不往低处流,人,怎么能站的稳······”

孙享福犹记得第一次看到李淳风时他发懵的模样,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道长请看。”

说完,孙享福将手中的一个椰子抛向了空中。

“噗通”一声,椰子掉落海面。

“道长知道为什么这个椰子不能一直向天上飞,而会掉下来吗?”

“废话,因为椰子有重量啊!”

“我当然知道椰子有重量,但是,有重量为什么非得往地上掉,而不往天上掉?”

“往天上掉?”

“对啊!”

“这······”李淳风大脑都被孙享福问死机了。

怕他真出什么毛病,孙享福便忙道,“或许,我们的大地是有吸力的,所有存在于大地上的江河湖泊,或者飞禽走兽,都被他吸在了这个地面上,除非能够挣脱它的吸力,否则,最终都要贴在地上。”

听孙享福这么说,李淳风反而越来越不懂这个世界了。

第145章 倭国使团(求月票)

就世界是圆的这个构想,李淳风提出了很多自己的疑问,孙享福居然都能一一回答,直到测试的船只回到了广州码头,李淳风才肯闭嘴,他们达成了一个共识,在没有用实例证明这件事情之前,谁都不能说,因为这个消息如果放出去,他们两个会被当做异类处死都说不定。

一个精度不算太高的六分仪算是被孙享福弄出来了,接下来,就需要在不断的实际应用中,将它精细化,在这种事情上,孙享福只需要做那个1就好,剩下的,就交给后人来补足了。

白云湖的野鸭子终于在阿月的诱惑下成功在鸭棚里渡过了两个晚上,现在,只要人们不向鸭棚靠近,野鸭总不会跑的离鸭棚太远,因为里面有它们的蛋,而且,每天都会有好吃的谷物撒在这里。

冯盎已经在为冯智戴去长安的事情做准备了,为此,他专门跑到了白云湖来请教孙享福,该给皇帝带什么礼物。

最近这几天孙享福都在使用岭南的船只,知道它的速度,便道,“那些个头已经长到饱满的青皮香蕉,整株整株的割几百串,大个的青芒果,摘下来之后用干草铺垫装箱,弄它个几百箱,整株结满果实的荔枝,龙眼树,杨桃树,连根挖出来,用水在船上养着根茎,运到长安这些东西应该都还能吃,而且这些东西在岭南多如牛毛,不用越公花费太大,送过去就是个心意,至于糖,弄一船吧!这东西一旦在长安开始销售,皇帝很快能查到源头。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要让陛下感受到岭南的民心,所以,最近您挑一些岭南会跳舞的少男少女吧!我来给他们排个歌舞献给陛下。”

孙享福在这里也生活了好几个月了,知道岭南各地的一些风俗,每到十五月圆的时候,他们也会莫名的乐呵起来,燃起篝火,吼吼哈哈的跳着一些简单的踢腿摆胳膊的舞,这便是自战国时期就传下来的百越歌舞,后世的时候孙享福看过一些旅游记录片,在后世的广西,贵州等一些地方,仍然保留了这种篝火对歌起舞的风俗,而这个时期,这些地方,都属于岭南道。

所以,孙享福想将其规整一下,编他个三五支舞蹈,不管李世民看不看的懂,总之,是个心意吧!

“就咱们那些粗鄙之舞,陛下和长安的大臣们能看的上眼?”

冯盎是在外面见过世面的,自然是知道那些勋贵大臣们的品味,岭南人黑瘦,与长安的胡风盛行有较大反差,真要说让那些人喜欢上岭南人的东西,基本不可能。

“越公想多了,陛下看的只是心意,而且,谁说岭南的舞粗鄙了,胡人的舞也未必高雅到哪里去,在下敢打包票,这撞臀舞到了长安,一定会受那些勋贵子弟的喜爱······”

孙享福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抹鼻子。

撞臀舞孙享福看半岛上的岭南原住民跳过,一堆男女围着一个火堆,拍手唱歌,唱的什么孙享福也听不懂,反正唱到某一个位置,女人就会用屁股去撞男人的腰部以下,男人也会回撞,那滋味,反正很容易起生理反应。

这画面,孙享福就不信长安喜欢在风月场上玩的人会不喜欢。

还有一种跳竹竿的舞也很简单,适合全民参与,还具备一定的视觉冲击力,孙享福觉得弄这些东西到长安,企图融合所有民族文化的李世民一定会高兴。

当然,这些都只是个意思,实际上的东西,还是岭南的丁口户册,军备详情之类的,这方面冯盎要主动报,韦叔谐和李公淹也会查,数字合的上,也愿意听朝廷的招呼,那比什么都强。

“公事都谈完了,接下来咱们来谈谈私事,韦叔谐和淮南那些人准备在岭南建船厂,这事你知道吧!”

“嗯,他们打算合作做点生意,这生意跟在下关系不大,您也可以给他们一个面子,任他们施为,另外,您的船厂,也该把规模扩大扩大了,以制造尖底的海帆船为主。”

“你的意思?老夫应该把发展的方向定为海外?”

“没错,海外有数不尽的财富等着咱们去收刮,别的不敢说,比新稻种还要神奇的农作物肯定是存在的,就等着咱们去发掘它,您若是能多走通几条海洋之路,焉知岭南不能成为大唐对外的窗口?”

“岭南成为窗口?”

孙享福这话说的有些超前,冯盎一时不懂,但要不了多久,他一定会懂的。

“那往长安运送货物的事情,就全部由你的船队接手了。”

“没问题,明年开春以后,像幸福号这样的水轮船我至少有好几艘了,您只需要让几大作坊备好货,我会派人定期过来拉,另外,这一季产出的水稻,您除了留下口粮之外,剩余的稻谷,一定要叮嘱各州寻好田地种植下去,其实现在都可以下令开田了,我估计明年一整年长安都会比较缺粮。”孙享福皱着眉头道。

幸福村的第二季农作物种下去了,一大半种的都是较为耐旱的蚕豆和马齿苋之类的作物,因为长安今年春夏少雨,除了靠水的地方能种植一些瓜物之外,其它田地里别的农作物跟本都种不活了。

孙二力来信告诉了孙享福这一情况,经过他和李淳风两人对天气的推理,发现,关中地区明年或许有百年不遇的大旱灾。

李唐将整个国家一半的力量都集中在了关中,若是关中绝收,那么,后果可想而知。

冯盎将孙享福的话记在了心里,反正粮食种多了对岭南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智戴去了长安,可就要劳你照应了。”冯盎谈完生意上的事情,最后才道。

“令公子文武双全,那轮的到在下照应,倒是在下这个庄子,要劳越公照应才是,另外,来年在下准备在崖州之地寻一块地,建设码头,倒时候,还请越公行个方便。”孙享福顺嘴道。

“崖州?哪里可比广州还荒凉,你在那里建码头做什么?”

“呵呵,若是往海外发展的话,崖州可是在更前沿的地方。”

孙享福笑着说了一句,冯盎才知道,他说要往海外发展,可不是一句玩笑话,原来他自己也这么看重海外,并准备付诸行动。

送走了冯盎,孙享福每日又过上了钓鱼,巡田的日子,眼见着稻穗一天天的饱满,他的心情也越发的好了起来。

经过两个月左右的努力,阿月终于成功的让小黑和小野能够听懂她的一个指令了,那就是卧地,让她扯着他们的大耳朵,爬到他们的背上去,所以,白云湖半岛上,经常看到阿月骑在小象背上到处嘚瑟的样子。

“阿月,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吗?”

“呃,还没有。”

自从孙享福开始教她一些文化知识后,她就觉得孙享福没那么和蔼可亲了,原因是那些算术,写字的事情很费脑子,别的孩子都不用学,偏偏她一个人要学。

她却不知道,正是因为孙享福看她聪明,才升起了教她一些知识的想法,那些到了十多岁,还半句汉话都学不会的孩子,孙享福可没心情去教。

“你阿爹原本还想让我带你去长安的,看这样子,你是不想去了,那好吧!你就继续在这里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吧!”孙享福板着脸道。

阿山已经被冯盎挑选出来成为冯智戴的随行人员之一,原因是他的汉话越说越好了,而且,他是首批被治好的大肚症患者,冯盎要派他代表所有岭南的病患,对皇帝表示感谢,毕竟,使节团队派来了十多个专业的医者,还拉来了十几船药物,现在,医者们已经全面接管了病患集中营。

那么,他去长安的意义,已经不是单纯的感谢皇帝了,而是一场政治秀,冯盎要让李世民知道,没有朝廷的支持,他岭南发展不起来,同时也要让李世民觉得,自己握住了岭南的一条命脉,从而对他更加的放心,信任。

“啊,不要,我现在就去写字。”

阿月一屁股就从小野的背上溜了下来,匆匆往孙享福的宅子跑去,却不想,自己双手还抓着小黑和小野最爱吃的香蕉,两个智商日渐成长起来的家伙也追着她往宅子方向走去。

“诶,看着这两个家伙,别让他们把我的宅子拱榻了。”

孙享福朝阿月的背影喊了一句,摇头笑了笑,正考虑着明天教阿月点什么知识好呢!便见赵龙大步的朝孙享福这边走了过来。

“大人,有信,扬州那边过来的。”

“扬州?武士彟?”

孙享福接过信封,打开来慢慢看了起来。

“倭国使团过扬州了?规模达到两千多人?”

孙享福只是看了个开头,就感觉不好,任何时期的中原朝廷都是好面子的,尤其是李世民这样得位不正的君主,特别需要外邦对他的认同,倭国这次给足了他面子,如果提出一些过份的要求,那么······

孙享福用屁股想也知道他们的目的可能是船,不过这封信从扬州传过来已经有好几天了,此时,倭国的使节团恐怕都已经到长安了,李世民可千万别大手一挥,把杨顺水造出来的新船给了倭国人。

“那什么,李道长,李道长,你这里还有能飞长安的信鸽吗?”信都还没看完,孙享福就大喊着,往李淳风休息的房间跑去。

第146章 制海盐

倭国这么庞大的使节团到长安,自然是国朝大事了,李世民派了唐俭去接待他们,有了孙享福之前那档子事情在前,李世民觉得,自己应该把架子端起来一点,至少不能让倭国人觉得大唐是个随意的国度,于是,先让这个倭国使团的人住在四夷馆学几天礼仪再説。

当然,这也是一种外交的手段,通过这个学礼仪的过程,唐俭已经把倭国出使的目的打探的一清二楚了,等皇帝正式召见使节时候,什么地方该同意,什么地方不该同意,其实皇帝早就跟大臣们商量过了。

太极殿的御书房中,九卿以及政事堂的几位宰相都在,作为主管外交的大鸿胪,唐俭自然是主要负责奏事的。

“陛下,倭国遣唐大使犬上二田耜奉推古天皇之命前来我大唐,目的有三。

一为朝贡,此次犬上二田耜带了十船白银来长安,每船一万斤。”

“嘶~”

唐俭的话才说到这,御书房里便响起了一阵抽冷气的声音,大唐奇缺金银铜,这倭国人倒是大方,居然送十万斤白银来朝贡,这要李世民怎么回礼?照隋朝旧制的话,可是要双倍,甚至三倍价值的礼物返还回去的。

要是孙享福在这的话,一定会笑着告诉大家,白银在倭国不值钱,到处都是,咱们也回点大唐的土特产给他们,比如今年种出来的胡瓜,西瓜就不错,轻轻松松给他们十万斤。

可是,这个时代的人们不知道啊!只觉得,这倭国人好气派,咱大唐一定不能被他们压下去了,长孙无忌甚至都在计算朝廷国库里有多少金子可以动用了。

“二为求学,此次使团成员中,有三百人为倭国贵族之后,识得汉字,说得汉话,推古天皇想请求陛下允许他们进我大唐国子监学习。”

“三百人?”

“不可能。”

唐俭没有继续往下说,就有声音打断了他,这次是房玄龄和魏征。

李唐建国以后,首先恢复的就是教育制度,然而效果并不理想,够资格进入国子监的学生目前才几百人,自己都才几百学生,却招收三百个外国学生,这显然是不合适的。

要知道,此时的笔墨纸砚是十分昂贵的,而国子监不仅为学子们提供这些东西,还提供各种书籍,以及吃饭和住宿,这是朝廷一笔大开销,不可能因为你倭国有需求,我大唐就把这个开销扩大近一倍吧。

当然,这是因为目前只是贞观元年,大唐的经济还没有起飞,要是五年以后,三百人就是小意思了,那时的规模可是达到了数千人。

“三为增加民间贸易往来,因此,倭国使团这次派了八百工匠来学习我大唐的造船技术,希望能造出更多的船只,方便民间商贸。”

咋一听上去,貌似前面两个都是难题,唯有这第三条,是你好我也好的正常条件,然而,孙享福要是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说,‘有阴谋’三个字。

船对日本这样的岛国来说太重要了,不是白银或任何其它事物可以衡量的,一旦给了他们走出去的能力,他们的野心就会彻底暴露出来,到时,大海茫茫,谁能控制的了他们?

但是,此时的御书房里,却没有人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妥,船在他们看来,左右不过个交通工具而已,倭国来大唐不方便,他们能够造出来的最大的船只,也不过是千石的运量而已,要是让他们造出大批的万石船,那么朝贡上的一点亏损,马上就会从贸易中补回来,毕竟,现在大唐对任何国家都是出口自己的商品。

“诸卿有什么看法,议一议吧!”李世民不动声色的听完唐俭的话,便道。

实话,唐俭所说的内容中,并没有李世民最想听的那一句,倭国是以什么样的姿态在与大唐交往?既然是朝贡,可是奉我大唐为宗主国?

所以,对后面所谓的什么条件,李世民的兴致也不高。

正当李世民和诸臣在御书房里商量着怎么给倭国使团回礼,针对他们提出的条件如何回复的时候,四夷馆的客房里,犬上二田耜正与他的属下在密谋。

“查清楚了那个孙正明的消息吗?”

“查清楚了,此人原本不过是个农夫,后来因为会捕鱼,被大唐皇帝招为家臣,之后产业就做的越发大了,来还开了长安最大的酒楼望江楼,据说,他很会种田,今年种出了西域特产的胡瓜,白叠子,目前,他应该去了岭南,据说是为了种植一种新稻子。”

“船,我说的是船,他为何会有那样的船?”

“这个也查到了,他的船是蓝田县的一个船工世家帮他制作的。”

“走,去蓝田县。”

“不可,那里有他的护卫,装备很精良,我们要是去抢的话,肯定是走不出长安的,只能从大唐皇帝这里想办法。”

在属下的阻止下,犬上二田耜瞬间就冷静了下来,扬州码头,他属下数十个武士被那些精甲大汉屠杀的画面犹在眼前,即便这次到长安,他明里暗里带了近千的武士,也不敢正面对战这样的甲士。

三个多月前的扬州事件后,孙享福马上意识到了船的重要性,便写信到了长安,派幸福村的一百护卫到杨顺水的船厂保护,倒是让船厂的保密程度高了好几个级别,让犬上的人没有了下手的机会。

“你觉得大唐的皇帝会同意我们的提议吗?”

“希望很大,如果再使些银子买通他们的大臣的话,这件事情或许会变的很简单。”

“嗯,就照你的意思办吧!只要咱们有了那种船,就有花不完的钱了。”

两人的商定结束之后,便各自行事。

再说身在岭南的孙享福,在找李淳风要了一只鸽子之后,又觉得一只可能不保险,便把所有可能飞往长安的鸽子都要了过来,而且还不止写信给了虞秀儿一个人,她毕竟是个女人,无法干涉朝政,所以,秦琼,独孤谋,侯君集,甚至尉迟恭和程咬金都写了,在朝堂,也只有他们说话才管用。

“好了,信已经传回去了,成不成,就听天由命吧!”

经历过抢船事件的李淳风自然有知道这些倭国人的可恨之处,安慰道。

“嗨,通信不方便,就是麻烦。”

孙享福抱怨了一句,此刻,他无比怀念后世的电话。

接受了现实之后,他又将武士彟的信继续往下看下去。

此前淮南之地大丰收,光官府的仓库就屯进了百万石大豆,民间的大豆更是官仓的倍数,现在一旦大豆的价格已经降到了一百二十文,还在继续下跌,秋后第二季大豆如果再丰收的话,武士彟担心大豆的价格连一百文都卖不到,便向他问计。

别说大豆了,只要把明年关中的大旱撑过去,往后一石大米的价格都卖不到一百文,何况是大豆,原因还是地太多,人太少,以大唐现有的田地,只要李世民不发动战争,老百姓的粮食完全能多到吃不完。

“种,为什么不种,大唐的人们还没有吃上炒菜呢!哥的咸鱼豆酱一出,百姓都把黄豆酱当盐吃,多少大豆都卖的出去。”

一边回房提笔写回信,一边想到了盐的事情,看来这两天还得去看看申屠勇他们那帮人搞的怎么样了,盐可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广州湾不足二百里的一处海岛上,申屠勇从淮南带过来的船只全部停靠在了这里,今天,他们将在这里办一件大事,那就是制盐。

孙享福写给韦叔谐的制盐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在海滩引海水晒盐,一种是用砂锅大火煮用纱布木炭过滤过的海水。

在这个没有污染的时代,这两种方法得到的盐其实可以直接食用,由于建设晒盐场还需要费工夫,弄出来的烟并没有经过过滤池过滤之后煮出来的盐那么精细,所以申屠勇直接选择这个林木较为茂盛的海岛,用了煮盐法。

在过滤池按照秘方上的要求建好之后,整个过程简单的是个人都会,所以,在并没有什么难度的情况下,一个时辰后,申屠勇就得到了一大罐白花花的海盐。

“这,这是精盐。”

用手指沾了一点被搅成沫的碎盐粒放入口中,几个参与煮盐的属下都惊呆了,他们只是用这个陶锅煮了两桶过滤过的海水,居然得到了至少一斤多的盐。

“申屠大哥,我们发达了,发达了,这可是精盐,上百文一斤呢!咱们这么多人,一天能煮多少?哈哈哈,发达了······”

“冷静点,别乱喊,杭州湾的事情忘了么?知道这制盐的法子是谁给咱们的么?往后,谁敢在别人面前提起一个盐字,别怪我申屠用刀招呼他。

咱们只会打鱼,只会晒咸鱼,所以,从明天开始,妇孺都留在岛上煮盐,咱们大老爷们,都出海打鱼,等咸鱼制作出来了,定期拉到扬州去,三十文一斤,一船就是过万贯,分到咱们手上也有好几千贯,足够给咱们的子子孙孙攒下一份家业了。”

申屠勇的一席话顿时让属下的人们想起了杭州湾恐怖的画面,其实,这些人中间,真正够狠辣的人已经被孙享福抽走了,剩余的,是没有多少进取心思的老实汉子,也正因为这样,孙享福才敢把制盐的事情交给他们来办,至于韦叔谐,就是孙享福怕事情被李世民知道后不可收拾,找的一个背锅党。当然,他背起了这个锅,也会得到相应的利润,五五分成,申屠勇手上这种三千石的船,每拉一船咸鱼到扬州,他就差不多能挣五千贯。

第147章 丰收乐

暖风吹的金色的稻穗沙沙作响,稻叶偏黄,就是提示人们到了收获的季节。

两个被石匠雕琢的滚圆的石碾子被放到了半岛的水泥地上,这个时候没有收割机,所以,稻谷需要用石碾脱壳,匆匆赶来的韦叔谐和李公淹阻止了准备将稻田里收割上来的新谷脱壳的农夫,他们需要一组数据,一组能代表功绩的数据。

“称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从长安带来的,加上岭南的,一共准备了四杆。”

“土地丈量完了没有?”

“丈量好了,一共是五万三千二百八十亩。”

“好,现在让农夫们把所有的稻子都挑到这水泥地上来吧!”

韦叔谐目测了一下半岛的水泥地,发现蛮大的了,他却不知道,五万多亩田产出来的稻子会有多少。

“两位大人,在下以为,随便找几亩田的出来称一下算,计一个平均值算了,全部弄出来一起算可有些麻烦。”自从韦叔谐和李公淹打马而来之后,收割稻子的事情,孙享福就说不上话了,只能在一旁用规劝的语气道。

“那怎么能作数,核查你这些新稻的亩产,是陛下明旨要求的,老夫这是奉旨办事,岂能不尽心?”

韦叔谐一伸手就拒绝了孙享福的提议,一旁,拿着纸笔准备记录的李公淹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也亏得孙享福不是朝臣,否则的话,他这个时候就应该远离此地避嫌。

冯盎特地召集了数千人来帮忙收割,还有数十辆马车帮忙运送,没两个时辰,白云湖半岛上的稻子便堆的如山一般高了,而这,才收割了一小部分而已。

“这这这,怎么这么多,地方不够用了。”

“先把谷子打出来吧!这样能把稻草先运出去,但愿这两天不要下雨,不然摊在水泥地上的稻谷被雨水冲到湖里,可就便宜了湖里的那些鱼了。”

看到堆积如山的稻谷,孙享福无比怀念后世的打谷机,可惜这年头没有这玩意,只能用人力抓着稻谷,往木桩子上死抽,孙享福抽了几把胳膊就受不了了,他担心这么抽一天,自己的胳膊接下来几天都动不了,于是想了个办法,让工匠用硬木做了个齿轮搅机,虽然要用手工摇,但是比抽打要轻松的多,还可以两个手换着摇。

然后,很快,大家发现提前建设好的仓库也不够用了,其实,孙享福压根也没打算将这些稻谷全部留在岭南,最好是就地碾成大米,装船,运送到长安去。

“今天称了多少?”

“一千三十百二万斤。”摆弄着算筹的李淳风想都不想都答道。

“呃,照这速度,咱还有几天忙活呢!”

孙享福对产量的预估还是比较准确的,刚打出来就过称的话,他自信亩产应该在一千二百斤左右,因为稻子里面还存在很多水分,需要在大太阳下晒一两天才能入库,而算湿重的话,这五万三千多亩地,应该会产出六千多万斤稻谷,这一天才打出一千多万斤,还不得要四五天来打。

“其实不用称完,老夫也知道,你种的这水稻亩产肯定在八石以上,但是,最终落在纸上的数字哪怕多一斤,老夫也在见证一个史无前例的记录,所以,马虎不得。”

李公淹说着,还迈步往运送稻谷的道路上走去,他要让人把所有掉落在地上的稻穗都捡起来,生怕最终产生的数据少了一丁点。

“得,您两位就守着这稻山吧!我给大家准备饭菜去了。”

农忙的时候,大家的体力消耗都大,孙享福提前就让人准备好了许多肉食,另外,还将前两天去申屠勇哪里带回来的两袋精盐也拿了出来,添加进饭菜里,让大家吃了更有力气一些。

如此这般的,五日过去之后,所有的稻子全部被打了出来,在半岛上堆的像山一样高,当韦叔谐将最后一石谷子的重量报出来后,李淳风很快将记录册每一页末尾的数据归拢了一下,得出一个非常巨大的八位数字。

“六千五百九十二万八千两百五十二斤。”

“六,六千多万斤?”韦叔谐嘴唇有些颤抖道。

李公淹的情况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一双老眼,反复的盯着李淳风写出来的那组数字看。

至于冯盎和冯智戴等人,则是只会张着嘴,无声的发笑。

“李,李道长,你给算算,这等于亩产多少石?”

同样惊讶的李淳风在听到韦叔谐的请求后,都不用怎么算,就在纸上写了个十石三的数字。

“亩产十石三,亩产十石三,我的天呐!”

韦叔谐的声音都变的尖细了,李公淹更是老泪都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有此稻在,大唐的百姓,以后再也不用为粮食发愁了。

“快,取折子来,老夫要写奏章,八百里加急发往长安······”

韦叔谐激动的招过一旁的书吏,转身就拿起了刚才记账的笔墨,似乎此刻有千言万语,不写出来不快一般。

帮忙收割的百姓们在得了冯盎的一句方言宣告之后,顿时变成了欢乐的海洋,举着手中的农具开始欢歌起舞起来。

整个场面上,唯一能够保持冷静的孙享福,则是在心里默算着一组数据,亩产湿重十石三,那么晒干之后,差不多九石左右,脱壳之后,差不多有六石多大米,倒是比北宋年间的种植记录高出了两三成左右,这里面,有一半的功劳归功于试种这块水稻湖沼地的肥力充足。

所以,普通百姓种植这种水稻,即便是完全按照他的方法,亩产应该也只能达到四五石大米左右,次一些的,三石多都很正常,跟北宋年间的数据倒是相当。

一亩水稻产七百多斤大米,离后世的普通水稻产量都还差着一大截,更加别提和杂交水稻相比了,这个数据对于他一个农科大出来的研究生来说,没有什么可喜的,甚至是耻辱,但如何再度把这个产量提高呢?

这可能需要孙享福做很多工作,将很多这个时代不具备的东西弄出来,这就需要搞一个比较系统的种植研究研发了,而在这个时代搞发明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仅仅是望江楼的一个水龙头设计,都让孙享福花了近百贯,最后用鱼胶解决了密封问题,更加别说一些玻璃容器设备了,这玩意造出来,可是会有一系列后果的,控制不好,麻烦很大。

正神游物外呢,孙享福突然感觉一股大力将他举了起来,原来是冯盎,然后,他就被欢快的百姓们抛飞到空中去了。

“日哦,这个时代人也用这种抛人的方式庆祝?”

被抛在空中的孙享福还没吐槽出来,就被众多手掌接住,然后,再度抛飞,而且,他发现自己被越抛越高了。

原来,大家是要把他推上高高的谷堆。

“老夫要作画,快取画纸来。”

世家出生的子弟,就没有不会丹青之术的,李公淹虽然称不上什么书画名家,但作画的水平也不差,很快,就开始泼墨挥毫起来。

被推举到谷堆顶端的孙享福很激动,因为太高。

看着冯盎,冯智戴等一双双期待的眼神,他知道,自己这时候该给大家讲几句了。

“朴实的岭南人们,这是属于我们大家的胜利。”

孙享福说完这一句,冯盎马上用方言吼了出来,害怕老父的体力不够,冯智戴又用更大的声音,将这句话给夷民们翻译了一遍。

“再好的稻种,也需要人力去耕种它,所以,让我们变的更加勤劳起来吧!将这些稻子,种满我们的家园。”

孙享福知道,不能跟这些夷民把话说的文绉绉的,他们听不懂,所以,尽量用他们能听的懂的话道。

待冯智戴再度将孙享福的话翻译了一遍之后,夷民百姓再度发出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

岭南之地今年可不仅仅只有孙享福这一块稻田,光孙享福第一批育种的就有五六十万亩,这都需要大家伙一起去收割,所以,接下来的日子,这些夷民百姓还有的忙,而孙享福,想让他们爱上这种收获的感觉,于是,一场盛大的,庆祝丰收的宴会在白云湖半岛举行了。

几种准备到长安之后表演给皇帝看的舞蹈,也被少男少女们跳了出来,还别说,岭南人对这种简单的艺术形式接受的很快,竹竿舞才开始没一会,就有好多人觉得自己能跳,纷纷下场,撞臀舞也是,平时本来就穿的比较少,风气比较开放的夷民撞的可开心了。

而这一切,都被李公淹用一支画笔记录了下来。

“此画作的好,当提一诗,方能尽显此间之乐。”

冯盎看过李公淹即将完成的画作,高声赞道。

“呵呵,说到诗才,正明却是我等中文笔最佳之人,去年重阳之时,他可是凭一首词,讨得了一个媳妇呢!”韦叔谐写完了奏章,也过来凑趣道。

“对对对,老夫这副画,就让正明来题诗吧!没有他,可没有今日这一番丰收的景象。”

李公淹最后收笔,十分满意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杰作道。

不一会,慢悠悠的从人群众挤过来的孙享福便被冯智戴拉到了桌案前,李公淹将毛笔往他面前一递,他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画纸之上,各种身材不一的岭南百姓围绕着高高的谷堆欢笑蹦跳,谷堆之上,挥手讲话的孙享福意气风发,整个画作虽然没有运用阎立本那么多的绘画技巧,却也十分生动,看到这副画,人们就能很直观的想到现场的场景。

“呵呵,在下拙作,就怕污了这张好画。”孙享福欣赏了一番画作,嘴上谦虚着,脑海里已经在仔细回想庆丰收的诗词了,不过,能完全记得的还真不多。

“无妨,诗词本由心,你随便写便好。”李公淹很是大方的道。

“那在下就献丑了。”

既然说随便写,孙享福便给他来一首自己稍微改动的《丰收乐》吧!

只见他提笔沾墨写道,

“夏日稻穗黄,芬芳醉故乡。

忙收心不倦,抢种意方长。

力尽欢歌唱,筋疲笑语扬。

丰昌酬汗水,岁宴酒飘香。”

落笔收势,众人顿时围了过来。

“好诗,道尽此情此景也!”

李公淹最先赞了一句,韦叔谐也是点头称赞,冯盎更是把孙享福所说的忙收和抢种记在了心里,只要他岭南能够为大唐源源不断的提供稻米,何愁他冯氏子孙不能富贵荣华。

第148章 王麟的一天

占城稻引进成功,是大唐粮食革命的一次重大胜利,不管一个国家面对多少的内忧外患,只要产出在不断增加,百姓总会过的轻松一些。

冯盎现在就很轻松,每天就算只喝一杯甘蔗汁,都像是喝了一斤三勒浆般的飘飘欲仙。

白云湖的木匠们很忙活,他们要修建很多谷仓,将如山一般的稻谷囤积起来,幸福号和冯盎的船队根本不可能一次将五十多万石粮食拉到长安去。

建粮仓也是个技术活,当然,这一套在古代就已经有成熟的技术理论了,所以,孙享福只需要监督大家把稻谷晒干之后再入仓就好。

幸好半岛的水泥地多,晒完了自己的谷子,还能借地方给冯盎的田地里产出的稻谷晒。

冯盎觉得,每一块超过万亩的稻田,都应该有一个大大的晒谷场,所以,负责烧制水泥的工匠也忙碌了起来,按照冯盎建的要求,他们的工作量可不小。

时间已到七月底,说来,长安也快到秋收的时候了,李靖早在半个月前已经带着三万多人的庞大商队出了关,所以,朝廷现在也无甚大事,主要就是商议倭国使团的事情。

李世民的愿望终究是落空了,倭国使团的正式国书上还是如隋朝时期一般写着:日出之处天子致书,日落之处天子无恙。

所以,他也没有倍数返还朝贡物品的意思,更没有同意让三百倭国学子进入国子监读书,甚至,他连造船工艺也不想让倭国学去,不过,这时朝廷上有大臣出来反对了,反对的人不少,占了文官系的七八成,武将系的近两成。

也就是说,近一半的朝臣认为,倭国对大唐恭顺,应该传授其造船技术,互通有无,加深商贸,这是于国有利的事情,剩下的一半中,有一大半保持了沉默,只有以秦琼为首的几个武将国公觉得此事还需再议,私下里给李世民分析了,倭国人有了先进的造船技术之后的害处。

为此,李世民权衡纠结了好几天,最后放出话来,朝廷工部造船作坊可以与倭国分享造船技术,至于民间造船技术,李世民没有提,因为有些家传绝学,独门秘籍,就是朝廷也不好逼迫别人交出来,所以,犬上二田耜获得了一次不是胜利的胜利。

因为朝廷的造船作坊掌握的造船技术基本上与隋朝相当,倭国早就学习过去了,而造出来的那些船只,根本不像享福号一样适合远海航行。

所以,犬上二田耜还是为了窃取造船技术在长安活动,而收到了孙享福飞鸽传书的秦琼,还专门派了自己府里的家将帮助孙享福的护卫队保护船坞。

“王公子,在下知道你跟那个孙正明不对付,前番在扬州,多谢公子和武公子将船的消息透漏给在下,只可惜那孙正明来的太快,我们没有得手,此番,还请王公子务必帮忙,若我犬上家族能够得到他的新式海船,一定能更加频繁的往来大唐,为王公子带来更多的财富。”

馨香楼的雅间内,几个装满银砖的大箱子被打开,犬上二田耜十分恭敬的向王麟拱手弯腰道。

他们犬上家族,自从犬上御田耜出使隋朝以来,便对中原的权利派系了如指掌,那个时候正是七宗五姓权威最盛的时期,几乎没有他们办不到的事情,所以,了解这些行情的犬上二田耜最终还是求到了王麟这里来。

“弄一条船对本公子来说并非难事,但是,你若是认为这些银子能够驱使本公子,那就大错特错了。”王林自顾自的饮着酒,十分悠然自得,至于那些装满银砖的箱子,他看都没有看一眼。

“不知道王公子要怎样才能帮助在下,还请明示。”犬上二田耜见王麟没有把话说死,立即领悟到了王麟的意思,急忙追问道。

“本公子听说你们倭国的武士非常擅长潜伏刺杀,不知道你属下可养有这样的人?”,王麟正眼看了一眼犬上二田耜道。

“有,有很多,王公子是要在下派人刺杀孙正明吗?就算公子不吩咐,在下也迟早会杀了他,替死去的武士报仇的······”

“不不不,本公子可不是这个意思,孙正明那个家伙非常的怕死,你的人是很难杀掉他的,我需要你做的是,是派几个善于刺杀和技击的顶尖高手帮我训练一批人,一批女人。”

“女人?”犬上二田耜有些不明白的看向王麟。

“没错,至于孙正明的事情,你现在最好不要有所行动,本公子会亲自了结他。”

“那,船的事情?”

“船现在在孙正明手上,他现在还在岭南,一时半会本公子也给你谋不来,但若是孙正明的船厂再有产出,本公子自会给你想办法,人手的事情,必须马上开始训练。”

犬上二田耜一想也是,便拱手道,“在下今天便会将人手派给公子。”

“很好,最近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们就不要见面了,另外,别在朝廷那些官员面前活动了,咱们大唐的皇帝可是个聪明人,你贿赂大臣的这些小动作很容易被他发现的。”

“这,在下知道了。”犬上二田耜有些尴尬的道。

等他离开了馨香楼之后,王麟才不屑的瞄了瞄箱子里的那些银砖,然后朝自家在长安的一处宅子走去。

这里并不是王麟时常的居所,太原王氏在长安城内的房产何其之多,这只是一处不显眼的地方。

护院将大门打开,没一会,王麟便在一处偏僻的小院的屋舍中向一个地下通道走去,这里,便是他在长安私设的一处监牢。

“把胡才带出来。”

王麟自然不会屈尊降贵的去到阴暗潮湿且臭气熏天的牢房里去,在地牢的出口处,有一个较为宽阔的地室,里面摆满了各色刑具,王麟在一个案几前跪坐好,很快,胡才便被王麟的属下提到了他面前。

“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很不好受吧!”王麟懒得端详浑身发臭,胡须和头发乱成鸡窝一样的胡才。

“不好受,太不好受了,小人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痛痛快快的死去。”

胡才如鬼厉一般的声音很是恐怖,深陷的眼窝中,一双充满死气的眼珠带着几分渴求的看向王麟,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受过太多非人的折磨了,可偏偏折磨他的人并不告诉他,为什么折磨他,什么时候是个头。

像今天这么温和的王麟他还是第一次见,因为以往,他来到这里,通常都是拿着带刺的皮鞭,把关押在这里的人按个抽的皮开肉绽才会罢手,所以,胡才尽量的让自己卑微一些,只希望王麟能好好跟他说几句话,或者直接杀了自己都行,可千万别再折磨自己了。

“你还记得,是谁把你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

王麟的很少有的向胡才露出了一个笑脸道。

“记得,小人记得,是孙家的那个小杂碎,要不是他,我现在,我现在······”说到这里,胡才的眼泪一下子就飙出来了,哽咽的再也说不出来话。

“你恨他吗?”

“恨,小人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把他的骨头都磨成粉······”

“好,很好,本公子现在就给你一个这样的机会你要不要?”

“要,只要公子放我出去,我立刻去杀了他,把他剁成肉泥······”

“好了,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没靠近他,就被他属下的人剁成肉泥了,你或许还不知道吧!那小子在搞倒你之后,便巴结上了皇帝,用你那个村子的产出,哄的皇帝龙颜大悦,还封他做了官,人家这次在岭南种出了一种亩产八石的稻谷,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回长安,到时候,皇帝甚至会给他封个爵位······”

“这些都是我的,这些都应该是我的·······”

王麟越说,胡才的眼神中越显得疯狂,他认为是孙享福夺走了他的村子,所以,不可理喻的认为,孙享福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

“冷静,冷静,疯子一样的人,是做不成事情的,你要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一个正常人,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报仇。”

王麟对胡才的表现很满意,他的意志早就被摧毁了,现在,由仇恨支配着这具身体,所以,为了报仇,他能够无所不用其极。

两个时辰之后,王麟才从地室里出来,而今天的地牢里,居然没有响起皮鞭的声音,而且,在王麟走后,负责守卫的家将居然给他们送来了比较干稠的糜子粥。

出了宅子的王麟也没有闲着,又去了王圭的府上,这里现在是太原王氏在长安的一个集聚地,今天,就有重要的人物从太原往这边来。

“族老会派人来问麟公子话,浩公子在南方谋划的事情,是不是麟公子走漏的消息?”一个穿着月白长袍的中年魁梧大汉并无任何表情和情绪的向王麟问道。

“子虚乌有,王浩谋划的事情并没有人告知我,我如何得知,况且,走漏他的消息,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麟公子为何去扬州?”魁梧大汉再度以同样的姿态问道。

“本公子去扬州乃是为了保住家族的酒楼产业,那孙正明想在洛阳,扬州,益州开望江楼分店的事情族内早就知晓了吧!某正是找到了扬州四大家与其达成协议,想诳孙正明跟他们合伙,便好窃取望江楼的经营秘诀,与王浩的事情何干?”

“好,如此,我便如实回禀族老会。”

魁梧大汉快速的问完了两个问题,也不多留,迈步就往府外走去,王麟知道此人不过是族老会的一个传声筒而已,懒得与他置气,王浩在江南一败涂地,才是他值得开心的事情。

通常,七宗五姓在选择家主继承人的时候,作为当代家主,是不会过问的,因为候选者都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要避嫌。

所以,这项工作,会由族老会来完成,而族老会,往往只会看成绩,不管是外部有人搞破坏,还是内部有人搞出卖,只要事情没有办成,就证明计划的掌控者做的还不够好,尤其是像王浩这样,想玩一把大的,还失败了的情况,在族老会哪里,是很失分的,所以,王麟的心情才会好。

第149章 归来(加更只为求月票)

八月,一个古时候人们愉悦指数最高的月份,因为,进入八月,往往就进入了秋收,秋收的时候,往往是能吃饱饭的时候,当然,自从人类文明进入了封建社会,秋收就不仅仅意味着吃饭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人们会有一系列的祭祀,庆祝活动,李世民今天就差点在太极殿上跳起了霹雳舞,满朝文武大臣的下巴也差点掉了一地。

亩产十石三的稻谷在大唐诞生了,八百里加急将正副两位钦差签字用印和一张记录当时场景的画作一同带到了长安,同时带来的还有越国公冯盎的一封长奏折。

这封奏折可谓是霸气侧漏,岭南居然主动要求给朝廷上贡了,要知道,此前朝廷一直是把岭南当成蛮荒之地看待的,别说是上贡,不要朝廷拨款赈济就不错了。

所谓的霸气侧漏,当然是有实实在在的东西的,每季进贡生鲜瓜果白糖共十船,每船三千石,每季进贡大米五十万石,一年三季。

这里面,白糖这个词,大家都还没懂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除了枯水期不好走船的冬季,其它三季,岭南都会送这么多东西到长安来,共计三十船生鲜瓜果白糖,一百五十万石大米。

朝中诸臣都觉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居然听到了这么荒谬的奏章。

当然,有冯盎的这份奏折在,冷静下来的满朝诸公再也不怀疑亩产十石三这个数据的真实性了。

“陛下,臣以为,引进稻种的孙正明于国朝有大功,非封爵不足以赏赐。”

李世民正反反复复的看着奏章嗨呢!魏征居然第一个跳了出来道。

“呃,封爵?有家臣封爵的先例?”

李世民下意识的说了一句,立即就有人出来赞同他了。

“陛下,此例不可开,孙正明既是陛下家臣,那么他的一切功劳,都应该属于陛下的,是陛下差遣他去引进稻种的,他只是一个执行者······”

不用看李世民都知道,这么说的人一定是那些读书把脑子读坏了的腐朽,而且还不在少数,李世民刚才那一句话,可不是不想给孙享福封爵,而是想由大臣们提出来让他破例,他才好破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出来反对的人的声音居然逐渐小了下去,阻止他们发声的并非是李世民的铁杆嫡系或者是魏征,而是那些七宗五姓系的官员。

当朝堂上安静下来之后,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魏征。

被大家注视着,魏征的感觉有些不好,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跳出来说话了,但现在大家都等着他的下文,他自然不好不说,于是,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道。

“陛下登基之初,便一直强调公正,公平。在公正公平的环境下,臣属们才好用心办事,百姓们才好安心生产。

如今,孙正明有大功于国朝,陛下如果赏的不够公正,那么便会寒了那些想为大唐建功立业的才能之士的心。

老臣以为,孙正明此功利在千秋,非侯爵以上爵位,不足以赏,赏功罚过,乃朝廷吏治清明之根本,陛下不可不慎。”

“臣等附议。”

同样,最先跑出来附和魏征的,也不是秦琼,独孤谋,尉迟恭等孙享福的关系户,而是七宗五姓系的那些官员,这,就叫李世民诧异了。

不过封侯爵这样的事,非同小可,需要慢慢议定,李世民既然想不通,就没有把话说死,道,“此事,在孙正明还朝之前,礼部给个建议出来,另外,冯盎平叛进贡,同样有大功于朝,着礼部一同议功封赏。”

李世民把事情交给了礼部,这事算是划上了一个小逗号,当然,事情并没有完,岭南现在能够种出亩产十石三的水稻了,那这个地方便成了一块宝地,朝中大臣怎么能够容忍冯盎一个人在岭南闷声发大财呢!是以,什么增派官员去岭南,途迁民户去岭南等一些建议都被大臣拿出来讨论了,说白了,就是争利。

对于这些讨论,李世民没有定调子,只说等使团回长安了再议,早朝结束之后,李世民便召集了几个大臣到御书房议事,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加上一个秦琼都在。

“诸卿以为,那些一向与孙正明势不两立的世家系官员为何会出言帮他封爵?”坐定,李世民开口便问道。

“不难猜也,他们是想将孙正明拉入朝臣序列,禁止其经商,陛下可能不知道,望江楼洛阳分店已经快要竣工了。”长孙无忌含笑道。

“这么快?”李世民和其余诸臣都有些惊讶的看向长孙无忌,等着他的下文。

“嗯,全套建筑用料全部在长安制作,由数十艘万石大船运往洛阳,而且,建造长安的望江楼,孙正明都只用了三个多月,诸位觉得,在洛阳建一个小一些的分店,会花费四五个月的时间吗?”

孙享福下岭南的路过洛阳的时候还是四月,现在都已经八月了,数千熟手工匠,为他弄一个酒楼的建筑材料,那里需要用四个月时间,一人一天只雕一块装饰的木板,都能雕出几千块,这就是人手多的好处了。

长孙无忌也是因为跟洛阳的几大家有关系,所以,收到的消息比较及时,现在,望江楼洛阳店的主楼已经盖好,正进入后期装修的阶段。最多入冬以前,能够营业,或许正是应为这个,让那些世家系的官员感觉到可怕了吧!

要知道,一个望江楼,可就吸去了长安酒楼业五成的水了,洛阳或者其它大城市都来,整个酒楼业,可就没有别人的份了,没有酒楼的生意,他们的田地里产出的东西自然无法卖的出去,会造成一系列后果。

众人听长孙无忌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同样知道情况的秦琼又道,“别的大臣经商,或许这些官员并不会在意,这孙正明,一旦成为朝臣之后,再有半点经商行为,恐怕都会被他们群起弹劾。”

“这‘利’字啊!真是害人不浅。不过,这次那些人恐怕要看错了,孙正明此人,无需经商,只需要种田,也是能够发家致富的。”房玄龄抹了抹胡须笑道。

“是啊!某家的那些田地,就是到了他手中······”秦琼差点说漏嘴,把今年他家田地里的收益给说了出来,那可是好几万贯呐!

“孙正明之功确实利在千秋,然而,此人还是太过年轻,即便是封爵,臣以为,也不宜过高。”杜如晦这时也是开口说了一句,却见秦琼朝他投去一抹感激的目光。

杜如晦这是在给此事定调子,因为熟悉李世民的几人都知道,当那些趋利之辈都希望李世民给孙享福封爵的时候,李世民很可能反其道而行之,偏偏不给他封。

而孙享福也确实太过年轻,不到十八岁,封侯爵的话,以后再有功劳,可就不好封了,有时候,宁可爵位低一点,俸禄拿的少一些,也不要被君主所忌,这是几个官场老油子的经验,所以,杜如晦这个建议,看似是劝李世民不要封高爵位给孙享福,实则是处处为孙享福着想。

“嗯,此事朕自有计较,如今岭南已然安定,国库粮草充足,且有棉甲之利,可保府兵冬日作战不受严寒天气影响,朕以为,当是出兵剿灭朔州梁师都的最佳时机,诸卿以为如何?”李世民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已经看向了秦琼。

这时秦琼正色道,“陛下,最多九月底,制衣作坊便能生产出万套棉甲,可供大军出征之用。”

“嗯,让将作监的人也帮忙制作,争取在月内多赶制些棉甲出来。”

“有棉甲供士兵遮体,正好可以趁冬日里梁师都不备,打他个措手不及也!”房玄龄赞同道。

众人闻言,也是纷纷点头赞同,同时又议论起了带兵的人选,当然,由于身体原因,秦琼还是被排除在外了,还有一个被排除在外的便是尉迟恭,这老货的功劳实在是太多了,再赏,就跟王爷差不多了,所以,贞观中后期他也几乎没有带兵出战的机会了,贞观十七年便主动向太宗告老了。

当然,这些朝中大事跟孙享福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他现在没事就爱和李淳风讨论六分仪定位的事情,而且,养成了看海的习惯,因为,席君买他们出海都一个多月了,居然还没有回来。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道长你再帮他们算算。”

沿海测试了一番新做出来的六分仪之后,孙享福担忧的朝李淳风问道。

“嗨,你不提这茬我都忘了,自从见到你之后,我的推算就没有准过,不过今天这一卦么,贫道保证一定准,他们肯定是会安全返回的。”李淳风收了六分仪笑着朝孙享福道。

“是么?何以见得?”

“哈哈,你看那!”李淳风哈哈一笑,指着远处的海面道。

只见视线的尽头,张满了白帆的幸福号正乘风破浪的向码头这里驶来,甲板上,皮肤黑到发光的席君买正挥手朝岸上大喊。

“总算是回来了,再不来,哥都赶不上和皇帝的那场赌约了。”

孙享福心里的一口气总算松了下来,半个时辰后,享福号终于在码头上停稳,席君买一跃,便跳到了岸上。

“怎么样?一个多月没见,想不想我?”

“通常你这么萌的时候,都是闯祸了的时候,说吧!是不是闯了什么祸了?”孙享福白了他一眼,便朝船上走去,他可要检查这个宝贝疙瘩在海上走了一个多月之后,有没有破损的情况,然而,迎面便有十几个女子从船仓里走了出来,而且还个个都带着面纱。

“日哦,你跑了一趟天竺就发春了?带这么多女人回来?”

第150章 满船宝

席君买带女人回来的事情说来不复杂,在海上无聊的时候,玄奘讲了一些佛家的故事给席君买和一干船工听,其中就有一个故事是说有一个太子,为了请佛说法讲经,在孤独园用金砖铺地的故事,席君买信以为真了,上岸之后,他便想找到这个独孤园,挖些金砖回来。

谁成想,在天竺,佛教的流派非常之多,他还没找到独孤园,却先碰到了一件恶事,那便是许多即将要出嫁的女子,被集中到寺庙,跟和尚行房事,在那间寺庙里,有很多和尚的工作居然是专门为少女破除体内的那一层壁障,当真是世界上最性福的工作。

玄奘说这个流派已经走上了邪路,席君买得知之后,更是觉得此事荒谬,于是,动手将那些妙龄少女从佛寺里面抢了出来,好死不死的,他不知道那些天竺女人的面纱是不能轻易揭开的,这不,十二个天竺女人成为了他的老婆,而且,其中还有一个是天竺一个王的女儿,相当于公主身份。

“呵呵,一次过取十二个老婆的滋味一定很爽吧!”在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孙享福莞尔道。

“个中滋味,你只有娶过才知道。”席君买露出一个你不懂的表情道,然后,开始给孙享福介绍起了自己的老婆。

“她的名字死老长了,不过里面好像有个黛的尾音,我便叫她黛儿了,她就是伐腊比王的女儿,是伐那比王国的公主。”席君买指着其中一个穿着最华贵,皮肤最白的少女道。

“伐那比王国?”

“呃,就是我们登陆的那个国家,这个国家临海,地盘估计还没有岭南大。”

此时天竺国戒日王还没有发动对沿海几个王国的攻伐,整个西亚地区存在着很多个王国,这个伐那比王国和另一个迦摩缕波王国差不多在三年多以后就被戒日王灭了。

孙享福连这个时期的中原历史都知道的很少,更何况是印度历史,所以,也不在纠结那是个什么位置了,只知道,这位黛儿公主,可能帮他在印度洋沿海获得稳定补给,便多往其脸上看了几眼。

“我很想知道,人家堂堂一个公主,怎么就这么轻易的嫁给你了,而且,还跟着你到咱们大唐来了?”孙享福好奇的问道。

“这个很简单啊,我三拳就打倒了她们国家的第一勇士,而玄奘大师,在伐那比王国的第二天就与当地的佛教徒展开了一场辩经大会,辩的他们无话可说了,纷纷拜服,后来被那些大耳朵和尚称之为真佛。

而我,因为打了那些欺骗良家妇女的坏和尚,被他们奉为佛祖座前的怒目金刚,你是不知道,才几天时间,我就能够在伐那比王城横着走了,那些人见到我,都向我下拜,还将坏人交给我惩治。”席君买很是得意的道。

“看来你是在哪个地方流连忘返,才迟了这么多天回来的吧。”

“不不不,那地方一点都不好玩,百姓都傻的要死,话语不通,点头摇头都搞不清楚,很难跟他们沟通,我在哪里留了几天,是因为玄奘大师要搞什么仪式,好像又跟一些教派对上了,让我保护他几天,后来麻烦解决了,不过少林寺的三位师傅觉得那里情况太复杂,便留在了那里。

另外,我还沿路淘来不少好东西,这不有十二个老婆要养么,怎么地,也得多挣点钱。”

说着,席君买朝围着他们的十几个面纱女挥了挥手,她们便纷纷让开,孙享福这才有路走进去幸福号的船仓看里面的东西。

“好浓的香料味。”

才走入第二层仓的入口,孙享福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气味。

“嗯,就是烤肉的香料,我记得望江楼烤肉也用这种香料,好像不便宜。”

“这玩意,在长安一贯钱也很难买到一斤,倒是有些价值,弄了多少来?”孙享福打开了其中几个大布袋子,掏出一把看了看成色,有肉桂,有丁香,还有辛香,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整个二层仓都是,至少有三四千石吧!”

席君买听说一斤就能卖到一贯钱,顿时大喜道。这三四千石,可就是五六万斤,这可是价值几万贯的东西。

“下面还有什么?”

还在二层仓,孙享福便看到了低层仓门口还没有卸甲的赵刚,似乎在守护着什么。

“你去看过就知道了。”

见席君买的笑意很浓,孙享福便知道,应该还有更好的东西在下面。

“日,这多金子?”

虽然底层仓只点了一盏小油灯,但反射出来的金属光线,却差点亮瞎了孙享福的眼。

“这是纯度很高的金矿石,稍微冶炼一下就是金子了,瞧瞧这块狗头金,至少有七成的金子在里面。咱这一次,可是拿了四五千石这个品相的金矿石,你给算算,能炼出多少金。”

不管在任何时代,黄金都是比较值钱的贵金属,在大唐,一两黄金差不多价值十贯,而席君买居然说船上有四五千石含金量达到七成的金矿石,也就是说,这船上有三千石左右的黄金。

三万六千多斤黄金?三十六万两?价值三百六十万贯?大唐一年的税收现在也没有这么多啊!

“你你你,你从来弄来这么多金矿石。”即便是对钱没什么慨念的孙享福此时也有些结巴了,指着席君买道。

“嗨,没什么,就是打劫了沿海一个小国的国库,据说这是他们好几年存下来的呢!”席君买见了孙享福这副表情,更加嘚瑟道。

“你怎么还干起抢劫的买卖了?”

“没办法,那些土著不给咱们水补给,还想强要咱们船上的粮食,咱们全副武装一上岸,他们就溃不成军了,那个小国王带领了几百号人来我们打,被我们三下五除二的杀了一半,他就趴在地上投降了。我去他们的王宫走了一趟,就发现这些金矿值钱了,就搬了回来。

对了,还有一些亮晶晶的石头,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之前所说的钻石,都拿回来了,被金矿压在下面。”

“快,快翻出来我看看。”孙享福有些激动的道。

弄了好半天,那些被布袋子装着的亮晶晶的石头才被翻了出来,然而,孙享福失望了,席君买说的亮晶晶的石头并非钻石,是水晶矿石,而且是纯度非常高的水晶矿,近乎透明,想想孙享福也是了然,他们并没有去非洲大陆,但也知道即便是在非洲,钻石也不可能多到用麻袋装。

“怎么样?是不是钻石?”席君买看到孙享福失望的眼神,便感觉不对,问道。

孙享福摇了摇头答道,“不是,这只是一种高纯度的水晶矿石,虽然价值没有钻石高,但比黄金也不差,而且还是个对我来说很有用处的东西,回头我会用这些水晶矿石做一些神奇的东西出来,到时候送你一个。”

水晶矿有几大袋子,烧制一些凹凸镜片出来倒不难,将这种简单的望远镜镶嵌在六分仪上,却是有提高其精度的作用,另外,做一个放大镜出来,在很多时候,对孙享福的植物研究有帮助。

“你都说神奇,那一定是很好玩的东西了,另外,这些东西怎么分配,我们大家伙一致认为交由你来决定最合适,除了护卫队的成员,连船工都不知道底层仓的这些东西呢!”

幸福号的船工其实不多,主要是负责掌帆,掌舵,以及紧急修复等工作的,都是张公瑾派过来的人,前番席君买将这些东西装船的时候,特意将他们打发出去找淡水了,后来,又专门让赵刚几人轮班守护着底层仓,是以,就算那些船工回去知道船上装了东西,也只不知道里面具体装了什么。

“嗯,这一点你做的不错,这些金子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只怕是祸不是福,没有像咱们这样的船,下海淘金的人不知道会死多少,不过,既然是大家带回来的东西,就算是大家共有的,我只占其中一份就好,先将其藏在岭南,等回头冶炼出来了,护卫队的兄弟们,可都是家财万贯了。”

价值三百多万贯,就算平分到三百多个护卫头上,每人也能分一万多贯,相信有了这样的利益关系在,大家对孙享福的忠心会提升几个档次,在谁家当护卫能当到家财万贯啊?

于是,本以为幸福号回来之后就能马上启程回长安的韦叔谐等人又被孙享福以总总借口挽留了几天,等席君买和护卫队的人将那些金疙瘩在冯盎划给孙享福的沉香林里挖洞藏好之后,众多已经装满生鲜水果和粮食的船只才在广州港集结。

“有劳越公远送了。”

“一路多保重。”

“儿到了长安,定然会将岭南的诸多民情奏与陛下······”

类似别离的话,在码头上说了许久。

岭南的百姓们自发的到码头举办了一场很盛大的欢送仪式,向朝廷使节展示了岭南的民心,当然,这里面其实更多的是对孙享福的感谢。

正是因为他的到来,岭南数百个本来在今年就会被大肚症夺去性命的百姓活了下来,而且,后续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治愈,百姓们是淳朴的,谁帮助了他们,对他们好,他们就记得谁,即便是在冯盎心里,也觉得,区区白云湖的那几万亩地,和几个长满了楠木沉香木的山头,不足以表达岭南人民对孙享福的感谢。

韦叔谐和李公淹只是沾了孙享福的光,当然,船头上的他们,笑的很嗨,这次他们代天巡视岭南,也捞了不少功劳,回去应该有嘉奖,与冯盎行礼告别之后,他们便装模作样的在船头向欢送他们的岭南百姓挥手,作出了一副很不舍的样子,也不知道有几分真情在,反正孙享福觉得,做秀的成分多一些。

和他们一同上船的还有冯智戴和阿山父女,以及小黑和小野两头象崽,他们都觉得幸福号比较平稳一点,舱内住着更舒服。

而原本属于孙享福带着的十个工匠的房间,就让给了他们,工匠被孙享福留在了岭南,暂时指导冯盎的几个工坊的技术,同时,孙享福还留下了赵龙,赵刚和二十个护卫队员,他们会驻守在白云湖半岛,对从申屠勇哪里和岭南各部陆续招募过来的青壮进行一系列训练。

第151章 临走钓条鱼

当所有的人都在热烈的欢送下登了船之后,三辆囚车被押送到了码头上,里面坐的,正是胡然,张寒和廖胜三人。

故意落在了最后面的孙享福微微笑着看向相互仇视的三人道,“你们想要保守的秘密,我都已经从其它两人的嘴里打听到了,但是当初劝你们招供的时候我说过一句话,对我坦诚的人,我将保他不死,并且让他在岭南逍遥自在的活下去,这句话现在还有效。好叫你等知道,上了这船的人,面临的将是押赴长安,秋后问斩,现在可都八月了,应该是一到了就杀,而留下来的人,能活下去。”

囚车中的三人闻言,身体颤抖的厉害,没有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不害怕,当生死存亡在自己的一念之间的时候,能够做出慷慨赴死的决定的人并不多,尤其是这个决定没有任何意义的时候。

“我,我坦诚,是广州长史唐······”

“咻,噗······”

一支利箭突然从送行的人群中射出,箭头灌入了想要开口招供的廖胜的脑门,鲜血险些溅到孙享福的身上。

“盾。”

赵龙一声大吼,准备留在岭南的护卫队员顿时从左右冲了出来,各持一个小圆盾,将孙享福前后左右护的严严实实。

而前来送行的人们,也被眼前的这一幕吓着了,惊慌失措的想要向四处奔逃,可惜,当他们转身的时候,发现不知何时,一排排持刀着甲的士兵已经将码头包围了。

“蹲地抱头,违令者杀。”

士兵整齐的大喝之声响起,穿着便装的冯盎一改刚才仁厚老者的形象,拔出身边侍卫的腰刀,便站在了囚车前,而此时,数道飞向这里的箭疾竟是被他挥刀拨打开了。

“擒拿叛逆。”

码头上的普通百姓早早的就听从军士号令蹲在了地上,而那些张弓搭箭的人,也暴露在了士兵的视线之中,数百持刀盾的岭南军士便向那个方向围去。

“临走之时终于将这条大鱼钓出来了。赵龙,分几个人过去保护越公。”

对于自己的龟壳阵,孙享福还是比较满意的,从极狭小的缝隙中,孙享福看到了冯盎的状况,忙跟身旁的赵龙道。

“呵呵,不碍事,唐奉义那个狗贼终于露出了尾巴,老夫这便发信号,让智戣将他满门捉拿,交由你等压回入长安问罪。”冯盎呵呵一笑,朝孙享福这边大步走了过来,而这时,早就登船的韦叔谐和李公淹也从船上跑了下来。

“当真是长史唐奉义在作怪?”韦叔谐向孙享福问道。

“此人临死之前说出,当是千真万确了,唐奉义此人系宇文化及旧党,两位大人回头可以好好审一审,说不定还有大鱼。”

孙享福指着已经断气的廖胜轻描淡写的说着,便见一身便装的席君买这时拎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那人不正是唐奉义么。

“嘿嘿,这老贼看上去人模狗样儿的,却是个会施暗箭的好手,某差点着了他的道。”

席君买将唐奉义的袖子一扯,一副藏在袖子里面的袖箭便露了出来,此刻,那唐奉义才面如死灰,原来早有人潜伏在他身边,这铁证如山,已经容不得他狡辩了。

“哈哈,好,老夫今日又为国家除一贼也。”韦叔谐这老货也是要功劳不要脸皮的人,不过,谁叫他是正使呢,此次岭南之行的任何功劳,他都是可以捞一笔的。

“如此,便先将他压上船看管吧!”

唐奉义安排的死士很快便被冯盎属下的军士乱刀砍死,不一会,冯智戣便押解着数十个唐奉义的家眷赶到了码头,韦叔谐下令将其分船关押,直至正午,孙享福与冯盎再三拜别之后,数十艘大船组成的船队才慢慢起行。

孙享福知道自己一介家臣不应该参与太多朝政事,所以,唐奉义和胡然,张寒等人,都交给了韦叔谐和李公淹来处理,而他自己,则是过上了和李淳风研究学术赶路的无聊日子。

五日后,船队离杭州湾已经不远,神清气爽的韦叔谐抱着一个大椰子边吸溜,边走进了孙享福的舱房。

“呵呵,你这艘造的端是精妙,老夫上了这船,不过眩晕两日,竟然不觉难受了。”

晕车的人,在车上待久了,就自然的不晕了,晕船的人同样如是,身体适应了就好,就怕久不久才坐一次的人,越是抗拒,少坐,坐的时候越是会晕。况且,幸福号比朝廷派来的那些船平稳的多,过了起初的适应期,韦叔谐也就跟正常人一样了。

“大人身体不适,还要操劳国事,当真是辛苦,今天审出点什么来没有?”孙享福恭维了韦叔谐一句道。

“东西太多了,只怕会引起朝廷大动作。”韦叔谐一副满意的神情道,审出来的事情越多,那么他的功劳越大,他已经幻想着回到长安之后,自己的官能升到什么层次了,至少也堂部二三把手的样子。

“呵呵,肃清了这些老鼠,国朝才好快速的发展,人民富裕了,我们就富裕了。”孙享福跟韦叔谐的共同话题其实并不多,毕竟他是世家出生,十指不沾阳春水长大的,而孙享福,只是普通农民出生,并没有与生俱来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只是附和道。

“人民富裕了,我们就富裕了?正明此话何意啊?”

想不到自己随意一句附和的话,竟然引来韦叔谐不解的询问。

在古人看来,世间的财富就那么多,我富了,别人就必定会穷,如果让那些穷人富起来,那么我们这些原本富裕的人,就会变穷。

所以这些世家子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保护自己的财富,不管是知识还是金钱和固定资产,都算是他们的财富,除此之外,他们还要想方设法不让其它的阶级富裕起来,这也是变相的保护自己的财富,这便有了王麟要对付孙享福的时候,其它世家纷纷响应的局面。

“大人您想想,百姓不富,怎么买的起在下的咸鱼黄豆酱,他们买不起在下的咸鱼黄豆酱,您的咸鱼在下也就买不起,所以,当他们有钱买的起咸鱼黄豆酱时候,我也富了,您也富了。”孙享福打了个很实际的比喻道。

“可是,要让百姓们富起来,那他们便要先挣到钱,这些钱从哪里来?”韦叔谐继续问道。

“当然是从有钱的人手上挣来啊!”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有钱的人,谁愿意把钱给穷人挣?”

“我愿意啊!只要我花的钱,是用来建造像望江楼这样能为我日进斗金的产业,我为什么要怕花钱?”

韦叔谐闻言,貌似血管里面的堵塞物瞬间被冲开了一般,愣了好半晌才道,“要是有这样的产业,富人们倒是愿意花钱置办。”

“所以呀,这就是个循环,世家的人为了保留自己的财富,将财富积压在手上,其实是一种错误的做法,有钱,就应该利用这些钱,置办更多能够赚钱的产业,搞活市场,不仅好了自己,也好了别人。

卡死了这些钱在手上,反而会让市场变的萧条,让他们自己挣钱的难度越来越大的同时,逼迫穷人和执政者下决定推翻或铲除他们,韦大人觉得,是积累财富在手上活的长久,还是将钱流放出去,带动大家共同富裕活的长久?”

孙享福此言一出,韦叔谐更加愣了,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论调,但是,这论调居然说的通。

“不对不对,你说的不对,世家用这一套行事法则传承了千年,证明这套法则是有效的,你说的道理虽然说的通,但钱放出去了,却未必挣的回来,万一被别人挣走了呢?”想明白了此节的韦叔谐大摇其头道。

“传承了千年,可不是说能够一直传承下去,那是因为这个时间内没有出现文化的大进步,世家能够传承下去的,其实只有开创世家的那些先贤的精神,您觉得像望江楼这样的产业会是大唐的最后一个吗?肯定不会。

随着时代的发展,今后的一些年里,会有很多像这样的产业在大唐诞生,当粮食多到吃不完的时候,世家手中掌握的土地就会变的不值钱了,他们如果还没有找到新的盈利产业来维持,就将会坐吃山空,当老本被啃尽的时候,就是倒塌的时候。”

“这······”

韦叔谐居然被孙享福说的无言以对,望江楼的例子摆在眼前,亩产十石三的稻谷已经出现,难道世家真的到了要找新的出路的时候。

然而,当他的眼神再度恢复清明,看向孙享福的时候,发现他竟然看着自己在笑。

“你为何跟老夫说这些?”

“因为,在下觉得,韦家会很愿意做第一批转型的世家。”

“为何会这样觉得?”

“因为利益啊!难道您会嫌自家挣钱的产业太多吗?”

“那你倒是给老夫说说,有什么产业值得我韦家花巨资去打造。”

“那可就多了,就看您能不能做韦家的主了。”

孙享福这里确实有个需要投大钱来做的项目,而且,这个项目还非得跟关陇世家合作不可,因为关陇世家,才是关中真正的最大地主,起因,是孙享福想要融化底层仓里的那些水晶矿石。

第152章 齐民要术火了

水晶矿石的熔点在1700度以上,而普通柴碳的温度才一千度左右,即便是煤炭,也很难达到1700度,所以,想要炼制水晶,就必须要先把温度能够达到2300度的焦煤弄出来。

关中之地产煤的地方不多,而由于技术原因,这个时期开采非露天的煤矿,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非常的巨大,孙享福是不指望李世民会投钱干这个的,通常他投了钱,利益也归他了,所以,找原本就是关陇地主的韦家合作,会更靠谱一些。

孙享福知道,一旦这煤炭生意做起来,里面的利润会很大,同样,影响也会很大。要知道,关中之地现在至少有上万户是靠打柴烧炭帮补家用的,解决不好这些人的吃饭问题,他贸然弄出个煤炭产业来,害的可能就是这上万户百姓。

然而,生意的事,在船上不好谈,需得实地勘测之后,才好具体协商规划,所以,孙享福只是跟韦叔谐表达了一个意向,毕竟,除了跟皇帝和七宗五姓合作之外,孙享福只能选择跟关陇世家合作,这事情才办的成。

像秦琼,程咬金,尉迟恭这些新崛起的勋贵,也就是在长安周边有些田地而已,不像关陇世家,少的有一个县的地盘,多的,甚至有半个州,乃至一州之地,弘农杨氏就是个例子,整个弘农郡,你要办大事,都不能做第二家想,李世民都得纳他们杨氏一女为妃,才能获得他们的支持。

带着沉重的货物,船队就是走的慢,幸福号虽然可以不受季风和顺逆流的影响,但有两位钦差在船上,也不能甩开大队伍独自先走,所以,慢悠悠的走了十几天,船队才到扬州,而此时,关中之地,正在进行秋收。

一大早的,就有一队飞骑赶往了蓝田县的皇庄,这里,有李世民春上亲自耕种的一块地,当时他专门让人做了记号,说要秋收之后过来看产量的,而且,他并没有将这事忘诸脑后。

做秀就要做全套,教了太子和几位皇子播种,自然也要教他们收割,所以,今天李世民不是一个人来的,同来的还有太子,吴王李恪,濮王李泰,齐王李佑和梁王李愔。

“父皇,就是这块田了,儿臣记得,您看,这里的麦子比旁边的田地长的高壮一些,麦穗都很饱满。”李承乾对于和孙享福有关的事情都比较上心,才走到田地便,就指着田里的麦子道,当然,这些话,是长孙冲早就教过他的。

“嗯,朕知晓,你们兄弟五个,今天就把这几亩麦子收割了吧!”李世民闻言随意的点了点头道。

镰刀割麦茬,这玩意确实没有什么技术难度,小孩子都能干,但说要割几亩地,就有点难为这些孩子了,李承乾年纪最大,初时还不觉得,割了几把之后,就感觉腰不行了,想抱怨来着,可站在田埂上的李世民在与同来的长孙无忌和萧禹,魏征等人商量事情,他也不好打断。

当然,还有比他更加不堪的,年纪最小的李佑和李愔,胡乱的割了几下,就一屁股坐在了田地里用镰刀追杀起了地里的爬虫,伺候他们的内侍见此情景,便寻了空挡李世民道,“陛下,太子和几位皇子还年幼,做不得这粗活,还是奴婢们代劳吧!”

“哼,几个没出息的家伙,现在知道‘粒粒皆辛苦’的道理了吧!在一旁看好了。”

李世民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孙享福的成衣作坊设计的紧身衣服,不需要将下摆系在腰间,也不需要将大袖捆扎实,干起活来很方便,长孙无忌等人也是同样装扮,见李世民下地,他们也都纷纷走了过来弯腰割麦。

他们的镰刀是精铁打造,割起来很快,不过,他们也只负责割倒,至于收拾,自然有奴婢负责,不过半个时辰,六亩麦田便被几人割完,而内侍,早已将大部分麦税撮成颗粒,堆积在了一张大麻布上。

“此地所产之麦,当比其它田地多出两三成。”看着堆积的半人高的麦子,魏征估摸道。

“可不止,今年关中干旱,作物产量都不高,上等良田的亩产都少有两石以上的,中田只有一石半,下田更是一石都没有,甚至还有一些绝收地,相对来说,至少高出三四成。”

长孙无忌掌户部,对于关中农田产量一清二楚,其实他这已经是照着好的说了,关中今年的小麦,就没有产量超过两石以上的,绝收地占了至少两三成。

“究竟亩产多少,我等称过不就知晓了。”

李世民说罢,就有内侍将称杆架起,提前缝制好的布袋,将麦子装一袋,称一袋,待一干内侍将所有麦穗上的小麦撮成了颗粒,基本上也就称完了。

“陛下,一共三千一百二十七斤。”

“多少?”

“三千一百二十七斤。”

“居然有这么多?臣记得,这好像只有六亩地,岂不是说,亩产达到了四石?”魏征有些发愣道。

“魏卿算的不对,应该是亩产四石三以上。”在一旁看热闹的李承乾插话道。

魏征闻言在心里一默算,还真是,自己的心算居然还没有一个孩子准确,顿时便拱手向李承乾道,“太子聪慧,算学竟然比老臣还精通,老臣佩服。”

李承乾这种爱表现的孩子,最喜欢听到别人的夸奖了,闻言便喜笑颜开的道,“这算不得什么,孤那师妹候舒雅才叫厉害呢!不过,据说孙府有更厉害的,乘除法口诀,他们个个能倒背如流。”

“哼,那孙正明天生便是个锱铢必较的唯利之辈,专研这算学之道,有那么好的读书条件,也不多读些圣贤君子之说。”李世民条件反射的说了一句,因为打赌的事情,输了的人心情都不会好。不过又忽然想起李承乾刚才说的重点,转头又看向李承乾问道,“这亩产是多少来着?”

“父皇,是四石三还多一点。”李承乾不知道李世民为什么突然来脾气,但好在不是冲他,顺嘴便答道。

“四石三?居然有四石三?”李世民愣住了,即便是风调雨顺的年景,关中的上田也很难产到三石麦子,这块田居然在微旱的年景产出四石三麦子,这怎么可能?

一亩田产五百来斤麦子,还是刚收割的湿重情况下,在后世,这根本不算什么成绩,同样面积的田地,在后世随便一个农夫也能种出六七百斤的干麦子,可比这产量还高三四成,但这个数据对古人来说,确实是有点难以置信,李世民头一回觉得,种田这个事,居然是一种高技术含量的活。

“陛下,臣请将此田的种植之法张榜告知天下民众,此乃天佑我大唐盛兴之法也。”搞清楚了这个数字的意义,魏征无比激动的道。

“张榜,张榜,嗨,其实也不用怎么张榜,此种植之法,《齐民要术》上有写,朕此前竟然没有重视此书。”李世民有些懊恼道。

《齐民要术》一书对中原之地适合生长的农作物以及整田耕种之法其实已经有相当科学的记载了,几乎是达到这个时期能够达到的条件的极限水平。

不仅如此,他还有对植树,养殖家畜,家禽,酿造,烹调等所有有关农耕和民生发展的记录,非常全面。

而把这本书读透了,学全了的人,在这个时代,绝对能够轻易的发家致富,就是孙享福现在所用的种植技术,也大致都没有超越《齐民要术》上面记载的东西多少。

李世民现在那叫一个悔呀!要是大唐建国之初,百姓就能够按照《齐民要术》上面记载的耕种养殖之法生产,那大唐现在国力,起码能够翻好几倍。

而到现在,他才能解释孙享福那里来的这么多耕种的本事了,原来这家伙是把《齐民要术》学全了。

“《齐民要术》?臣回去之后,一定细细研读此书。”魏征闻言,似乎也想起了有这么一本书,不过古代读书人都有追古思想,觉得越是远古流传下来的典籍,就越是至理名言,从而对近代写成的书,反而缺少关注,这里面也有读书人瞧不起农耕书的原因,能看的懂《齐民要术》的人,证明已经有很高的学识了,怎么可能会做下地种田这种泥腿子才会做的事,士人的高傲,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当然,还有个信息流通的问题,一本书在这个时期推广起来,可不像后世的网络和印刷普及的时代,在雕版印刷都还没有大量应用的唐初,往往需要手抄来一对一相传,这样的速度想要普及,少说也要个几十年。

《齐民要术》乃是北魏末年才写成的书,到现在也不过几十年,自然还没有得到很广的普及,应用就更加谈不上。事实上,到了宋朝,以《齐民要术》为范本的农书多了,它的好处才逐渐的开始发挥出来,在百姓识字率较高的宋朝普及起来,而那时的农耕事业才开始逐渐向精耕细作转变。

孙享福用实例向李世民展示了精耕细作的好处,导致的第一个结果就是长安《齐民要术》这本书差点被卖绝版了。

没办法,在活字印刷术没有普及,大多数书籍还是竹简的时代,这种长篇纸质书是非常稀少且昂贵的,当大家都在求一本书的时候,这个消息就再也藏不住了。

犬上二田耜的狗鼻子反应是非常灵敏的,他来大唐的目的就是学习各方面技术,一种专门教大家怎么提高田地产出的实用书籍是多么重要,他怎么会不知道。

而且,现在长安疯传,按照这本书上面的记载种麦子,能将产量提高一倍,是以,犬上二田耜疯狂了,不惜白银千两,买了一本书,又不惜重金找了好多会写字的人帮他抄书。

孙享福并不知道长安发生的事情,更加不知道他所谓的才能在李世民这里打了很大的一个折扣,因为李世民觉得自己就要批量制造像孙享福这样精于农耕的人才了。

丽政殿中,李世民考虑了很久,才对长孙无忧道,“观音婢,朕准备给孙正明封爵了。”

闻言,长孙无忧一愣,向李世民投去询问的目光道,“为何?”

李世民便把自己编好的理由说道,“他此番南下引进稻种功劳太大,压是压不住了,而且,朕已经找到能够代替他执掌皇庄的人才了。”

闻言,长孙无忧有些意外,继续问道,“何人?”

“精通此书之人,皆可。”李世民抖了抖自己手中的那本《齐民要术》道。

回来之后李世民就再度拿起这本书开始读起来,越是读的认真,越是发觉此书的妙处,指导民生发展的书,比那些写做人道理的书其实也不差,他觉得此书应该是每个地方官员必读之书。

第153章 武家坐客(2017最后一天求月票)

船队在扬州进行了修整,不修整不行,因为一大部分岭南人还适应不了扬州的秋凉天气,这里的九月,就已经堪比岭南最冷的时节,许多人都出现了感冒伤寒的症状,于是,整个船队停下来为他们治病,采买一些衣物是必然的,孙享福之前打算在扬州销售的那些皮靴也直接不用卖了,直接拿给大家穿算了,一番安排耽误了一天时间,次日得了空,孙享福便来到了扬州城外的农庄。

陆全有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把孙享福给盼来了,茱萸种下地之后基本不用管,所以,这半年多的时间,他就光在扬州烧陶罐了,两百多户人家,一千多口子人,烧了半年,成品都快堆成一座高山了,可就是没见到有什么用处。

“全有啊!接下来可有你们忙的了。”孙享福笑着看了一眼满脸炭火气的陆全有,拍着他的肩膀道。

“我等这一天可是等的太久了,村长你就赶紧给我说说要忙什么吧!洛阳的二牛和益州的马忠都有产出了,就我这里,种了一堆的茱萸,还不给往外卖,这么多人吃吃喝喝的,都花掉了从村里带来的老本,年底肯定是没有分红的了。”

田地里没有种粮食,除了弄些鱼笼子之外,扬州的农庄可以说没有任何产出,孙享福又不许短了庄户们的吃喝,这一千多号人半年多吃下来,自然是花销不少,看着别人往家里捞钱,自己却在往外面花钱,陆全有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你放心,全都会有的,明天,组织人,组织车,去码头上拉香料和咸鱼,这次给你们带了两船咸鱼过来,六千石了,你们全部剁成碎丁,加入以后制作出来的大豆酱里,用陶罐封好口,以后,你们农庄上就主要做这个活。”

老干妈即便是在后世,也做成了世界级的乡镇企业,何况是在这个时代,孙享福已经分档次给这个产业设计了三款产品,一种最普通的是加了茱萸咸鱼丁的黄豆酱,还有一种升级版是这些豆酱里添加了各种香料的,最豪华的当然是鱼比豆酱还多的海鱼罐头,所使用的鱼都是无刺小海鱼,味道很讲究,即便是在望江楼,也是能端上桌的一道美味菜。

咸鱼豆酱的成品孙享福在岭南已经试吃过,味道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绝对是美味级别的,光吃酱也能下饭,又可以当调味料放入菜肴中,而且,价格也不会太贵,家里过的去农户,基本都买的起,扬州农庄蓄势大半年,就等着这一遭爆发了。

将制作秘方和之后要做的一些工作分配完之后,孙享福才赶到城中武士彟的府上,在扬州,掌实权的官现在还是他。

“应公似乎吃了不少酒。”

书房的案几前,孙享福看着与他相对而坐的武士彟道。

“呵呵,老夫现在是地方官,有钦差路过,自然是要好生招待的了。”红光满面的武士彟淡然一笑道,神情中却有几分落寞。

以前在长安的时候,他可是没拿正眼瞧过韦叔谐和李公淹,官爵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现在嘛!他们一来,还需要他这个上了年纪,品级还在他们之上的人去迎接,心里不免有些落差。

“其实应公不必过的那么小心,越是忧虑的人,身心越是不济,容易积郁成疾!”孙享福从侧面劝道。

武士彟可不是个庸人,他非常聪明,就是有些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聪明人往往都比较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当他错看了李世民之后,就注定了他后半辈子的心情好不起来了。

“好了,老夫知道你来老夫这里不是闲聊的,说事情吧!”武士彟直爽的道。

“在下想知道扬州市面上大豆的情况。”孙享福闻言,也不拐弯,直接问道。

“入秋之后,扬州之地的大豆再次丰收,平均亩产近四石,当然,随着这次丰收,大豆的价格也掉到了八十文一石,但市场上挤压的库存太多,买的人却少,为了避免普通百姓因为价格太贱而受损,扬州官府从百姓手中购入了一百五十万石,已经收入官仓,另外,还有你膳监司屯了差不多两百万石,至于市面上,至少还有三百到五百万石大豆,基本都是屯

在那些世家地主的仓库中等待出售。”

听到这个数据,孙享福有些惊讶,早闻淮南之地土地肥沃,想不到肥沃成这样了,仅一州之地,一季竟然能种出七八百万石大豆来。

“膳监司收了两百万石大豆?林文夫那来这么大的魄力?”

只稍微走了走下神,孙享福便觉得有些不对,要知道,膳监司的豆腐即便卖的再好,也用不完两百万石大豆,扬州的人口就算家家吃豆腐,一天打一千多石豆子就不错了,那可是几千石豆腐,几十万斤,足够够每家吃一两斤的了。

两百万石是多少?每个月算他打五万石大豆的豆腐,都够扬州所有人民吃三年多的了。

“呵呵,你属下这个林文夫,可是受了四大家族的不少吃请,好处拿了不少啊!”武士彟一笑道。

膳监司并非是朝廷衙门,只是皇家的一个产业机构,所以,武士彟即便是知道这些情况,也管不着,倒是把孙享福气着了。

“目光短浅之辈,我看他怎么把这两百万石大豆消耗掉。”

孙享福碎了一句,却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又道,“如今,我在扬州的农庄想上马有关大豆的产业,要收一批大豆,您觉得,什么价格合适?”

“如果量大的话,老夫估计六十文一石都有人卖,要知道,只要朝廷的政令没有撤除,老夫明年还能让他们把田地里都种上大豆。”

这就是有政策的好处了,武士彟根本不怕四大家族在朝堂上面的弹劾,他来扬州来,就是专门来干这些事的。

而对于朝廷来说,扬州的大豆种多了可是一件大好事,大豆除了能做豆制品,还是养马的主料,大豆多了,价格也就降了,朝廷养马的成本也随之降下来了,同样的投入,能够供养更多的战马,骑兵,李世民自然是乐见的,所以,作为地主的淮南世家,现在只能闷着头把这苦果吃下。

“呵呵,六十文?太高了,如今好多地方的粮食价格都跳水了,只能卖到一百多文一石,现在,谁要是能买他们手上积压的大豆,谁就是他们的救星,在下觉得,这个价格还可以再压一压,不知道能否请应公帮忙,约他们几大家族的话事人出来谈谈。”

大唐的粮食到了贞观朝之后,就会呈阶梯式的下降,这与李世民的政治能力有关,在他的治下,吏治清明,而且,地多人少,也没有大的败仗,挨过了最初几年的艰难时刻,后面根本就没有人为吃饭这个事发愁了。

“这倒不是难事,明日午时,春江楼吧!”

武士彟怎么说也是扬州当权的长史,四大家族再怎么牛,也不敢不给他面子,只需要一个口信,那几家的人明日一准会到。

“另外,在下的农庄今后可能会有大量的船支出入,会建一个自用的码头,还请应公给个方便,允许他们建设。”

扬州水道纵横,城外的农庄自然也临水,但是码头关乎朝廷税收,可不是谁私人能随便建的,尤其是孙享福要建的这个码头往后的货物吞吐量可能会很大,提前跟武士彟打好招呼,也避免他离任后出什么状况。

“既然是自用码头,那在衙门报备之后,缴纳一定的费用就行。”武士彟点了点头,就是说这事他会帮忙办了。

一直这么给武士彟提要求,却不给他半分好处,孙享福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便道,“在下欲将扬州农庄的产出分一成给应公,不知应公愿意笑纳否?”

武士彟没说收,也没说不收,孙享福就当他是默认了,在扬州本土势力不可信,自己又全无根基的情况下,孙享福便只能更多的依赖武士彟了。

“对了,老夫此前可是为你招募了一些人手的,那些人可都养在老夫府中吃白饭呢!你可要见见?”

“嗯,不几日,在下便要返回长安,正好趁此机会看一看吧!”

说到这一茬,武士彟便派人传了令,一帮歌舞艺人和仆役很快便都被府上的管家召集了起来,孙享福和武士彟来到中院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两三百人,倒是热闹的很。

孙享福并没有一一的考校这些艺人,大致的让他们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特长,心里知道他们缺些什么,需要给一些什么样的训练就好,之后,他会将这些人全部带到洛阳,在洛阳分店里,跟着从长安总店过来的艺人学习,这需要至少半年的周期,所以,今年这些人还用不上。

武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不少人的,两个三四岁的小丫头就跑来中院看热闹了。

“好有灵性的小丫头,可是应公的千金?”

孙享福看着抱着武士彟小腿,怯生生的往人群里看的两个小姑娘道。

“呵呵,这便是老夫大女顺娘和二女媚娘,还不见过你们孙大哥。”武士彟见到两个女儿,难得的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道。

大些的顺娘或许是怕羞,只是学着大人的模样向孙享福欠了欠身,那小些的媚娘却是一点也不认生,跑到孙享福面前拉着他的衣袖道,“孙大哥抱抱。”

闻言,孙享福莞尔,原来这丫头是站着看艺人们表演站累了,不过一想到自己抱的可是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孙享福便心有荣嫣,不过,他这只蝴蝶早已用翅膀把这个世界扇的稀巴烂了,还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做的上女皇。

“哥哥你身上好香。”

才上了孙享福的身,武媚娘的小鼻子就一抽道。

孙享福这才想起,自己身上带着不少沉香饰物,比如手串,腰带扣子,腰间挂的一块沉香木雕佩,于是,干脆将其摘了下来,递到武媚娘的手上道,“这个沉香木雕佩,就当哥哥送给你的见面礼吧!”

武媚娘理所当然的接过木雕佩,欢喜的道,“哦,媚娘有见面礼哦,大姐没有。”

好吧,既然给了武媚娘,当然也不能少了武顺娘的,于是,孙享福将自己腰间挂的锦囊也摘下,里面装着一小瓶花露水,连花露水带锦囊一起都给了武顺娘。

表演仍旧继续,孙享福看完之后,便让随行的护卫给他们安排船只,众多艺人便在孙享福的带领下,收拾行装,准备前往洛阳。

“咦,不对,好像少了什么。”

当孙享福走出武家中院的时候,才惊觉,这年纪小小的武媚娘竟然这么鸡贼,白白讨了自己的两件东西去不说,还将自己怀里的一小盒荔枝冰糖给摸走了,左右不过是一点零嘴,孙享福自然不好返身去要。

第154章 谈事情和忽悠(新年快乐)

次日正午,孙享福如约来到了春江楼,迎接他的仍然是李香蝶,也不知道这女人眼神里那来的一股子幽怨,反正看的孙享福很不自在。

“孙大人这一去便是数月,可还记得小女子。”

“你不小啊!我看都丰满的有些过了。”孙享福顺嘴就接道,却是成功的叫李香蝶那双幽怨的眼睛化成了白眼。

“大人惯会说笑,你们男人,只会嫌小,不会嫌大的。”

“此言有理。”

孙享福呵呵一笑,便随着她上了楼上的包间,此时,这里已经有摆好的酒宴等着他了。

武士彟没有来,这种场合,作为一地代理主官的他,不适合来,所以,今天与扬州四大家族的谈判,由孙享福一个人独立完成。

“在下孙正明,还未请教······”

“扬州朱繁,见过孙下牧。”

“扬州张征,见过孙下牧。”

“扬州顾咏,见过孙下牧。”

“扬州陆辰,见过孙下牧。”

“呵呵,朱,张,顾,陆一家也不少啊!不知道诸位在家里是什么身份?”

孙享福听了这称谓,便知道来的人并非家主之类的人,当然,这些世家大族的家主一般都有官身,品级可能比孙享福高很多,自然是不会屈尊降贵的来跟孙享福谈生意的。

“外务总管事。”四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这外务总管事,有什么权限?”孙享福闻言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自然是能统管家族对外经营的一切事务了。”那朱繁率先傲然的道。

在扬州四大家,家族的核心子弟,都是读书当官的,完全不用管经营方面的事情,而外务总管事,则是协助家族管理所有经营往来的事务,权利非常大,在市面上,几乎任何跟他们四大家族有关的生意,都是跟他们这几人谈,今天是孙享福主动请武士彟约他们过来,他们自然也是端着架子的。

“本官欲在扬州收购一批大豆,不知几位要价几何呀?”

孙享福这么一说,朱繁顿时就收起了脸上的傲然之色,其它三人也都陪着笑看了过来,问道,“大人要多少?”

“三百万石起。”

“嘶~”

四人闻言,同时抽了一口凉气,惊喜的交换了一下眼神,朱繁这才转向李彩蝶道,“彩蝶姑娘,似孙大人这样的贵客来了,你怎么还不请歌舞班子上来伺候着,真是不晓事。”

对于这种前倨后恭,孙享福都懒得嘲笑,几大家族用他们打理商业经营上面的事,不是没有原因,他们肯定是在这方面特别擅长,三百万石大豆,那可是十几二十万贯的买卖,如果孙享福是代表皇家跟他们谈,那这里的可以运作的道道就多了,他们经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不爱钱的官。

很快,那些露半球和大腿的女子便被李香蝶招呼了上来,她本人,甚至将一对巨大的胸器顶在了孙享福胳膊上,帮他倒酒夹菜喂水果,孙享福心里早有计较,也不拒绝,乐得享受一下,继续等待着他们的下文。

很快,四人私下里交流过后,便有朱繁借着敬酒的机会,来到了孙享福的案几前,也不避讳李香蝶,小声对孙幸福道,“我等几家,共有四百五十万石大豆在手,若是孙下牧按照市价全收了,某等定有厚报。”

“四百五十万石?嗯,倒是够了。如今扬州大豆,市价几何?”孙享福盯着朱繁的眼睛看到。

“八十文一石,这是各铺面对外出售的价格。”

“贵了。”孙享福想都没想就道。

“大人觉得,什么价位合适?”

“三十文一石。”

朱繁闻言一愣,脸色却不是很好看,眯着眼睛道,“大人莫非是拿我等寻开心?三十文也就够买今夏一亩地的种子钱。若是这般低价,恐怕整个扬州的农户都要造反了。”

朱繁的话其实没有错,即便是亩产四石,每年种两季,扬州百姓一亩地的产出,也就只有六百多钱,跟之前种植一季稻谷或糜子的收入相当,已经算亏了劳力了,所以,武士彟才会以这个价格,收购农夫手上的大豆,用以安抚农夫,以免生变。

但三十文这个价格孙享福既然说的出口,却是有他的道理在的,因为四大家族如果将这些大豆拉到北方去卖的话,所得的收益,并不会比这个价格高。

在这个交通运输不发达的年代,当一个以大重量单位计的东西需要长途运输的时候,需要消耗的人力就会大的惊人,而且,今年北方的豆料也十分充足,他们运过去也并不能卖高价,所以,卖不出去,他们就得砸在手上,而且,只要政策不松动,明年还会继续砸,因为他们不敢违抗朝廷的命令。

“这是作为你们之前跟王麟合作,想要坑我的一个惩罚。”

既然朱繁变脸了,孙享福自然也不用给他们什么好脸色看,不过,当他这句话一出,刚才还依偎在她身旁伺候的李香蝶却是吓的身体一抖,忙与孙享福拉开了距离。

“你,此言何意?”朱繁有些语噻道。

“意思很简单,不同意,你们四大家的田地,明年还要种大豆,而且,全部都需要种大豆,同意,对之前的事情,我会既往不咎,并且给你们一条路走。”孙享福一副居高临下的姿势道。

此言一出,朱繁才惊觉,这人的背后可是皇帝,是朝廷,而扬州四大家,有与朝廷对抗的实力吗?

“什么路?”

“望江楼扬州分店的股份你们看怎么样?”

闻言,朱繁的面色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意外的盯着孙享福看了许久,确认他不是在说笑之后,才拱手道,“大人,这桩生意有的谈,可否容某与他们几位商量一下。”

“没关系,对于肯跟我合作的人,我向来宽容,你们商量多久都可以。”

说罢,孙享福的目光已经看向了案几旁坐立不安的李香蝶身上。

“李姑娘,你的主子交待了你一些什么任务,我没有兴趣知道,我只知道,他看不起你,把你当成了一个下贱的货物一般,送给这个,献给那个,你虽然有脸蛋,却没有尊严的活着,即便是有些乐曲天赋,但终究是个卖皮相的妓女,称不上艺人。”

闻言,李香蝶一脸惨然的脸上,却是淌出了两行泪水,语气空洞的道,“似奴家这等犯官之后,又那来尊严可言,能够成为他们的玩物,体面的活着,便已经是一种荣幸了。”

“你这样想就错了,我认为,一个人,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可以凭借自己的艺术,受到人们的尊敬,你没有感受到人们对你的尊敬,那是因为你的艺术水平还不够,还不算一个真正的艺术家。

就像我在望江楼表演的白蛇传一样,不敢说会流传千古,但一定会成为这个时代的人们的记忆,我们靠的不是出卖色相,不是没有底线的出卖自己的尊严,而是靠自身表现出来的美好故事来打动人们。

当人们想到,看到这出戏剧的时候,不会想到表演这出戏剧的人的身世背景,而只会关注戏剧本身,由于你在这出戏里出色的表现,人们会喜欢你,追捧你,不由自主,发自内心的。”

在后世,有很多杰出的艺术家,他们甚至超出了语言,种族,肤色的界限,达到了令人仰望的高度,这就是一个真正的艺人应该追求的东西。

比如迈克尔杰克逊,孙享福就是在没有听懂他唱的一句歌词,看过他一秒的舞蹈的情况下喜欢上他的,只是因为在街头听到了一个让自己感觉浑身清凉的声音。由于黑人的身份,又患上了白癜风,他是在众多歧视的目光下奋发向上,渡过了自己辉煌的一生,让崇拜他,尊敬他的人,远远的超过了歧视他的人。

当然,还有如贝多芬这样,全聋了还在坚持自己的艺术创作的伟大艺术家,他们的人生或许不圆满,但是他们留下来的艺术,却是影响了后世一代代人。

孙享福当然不可是说让李香蝶变成像他们这样的人,但觉得,自己有必要点醒这个还没有活明白的人。

“我,我还有机会吗?”

没有人愿意自甘堕落,尤其是像李香蝶这种堕落之后,还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的人,她被孙享福说的迷茫了,说的怀疑人生了,这就对了。

忽悠这个时代的人,是孙享福这种穿越党的自带技能,有了更多的知识沉淀累积,很容易就能把眼界并不开阔的古人说的云里雾里,既然开了个头,孙享福自然是要将此事进行到底。

“当然有,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怎么活下去的权利,就看你怎么做,继续为王麟办事,你或许能衣食无忧,但是,摆脱了他,你可能获得尊严,获得更大的成就。”

李香蝶是孙享福见过的这个世界最有音乐才华的人,她能够凭对声音的记忆,就复制出白蛇传的配乐,这份功力,是虞秀儿都远远不如的。

要知道,这种大型配乐,一场演奏下来乐器都需要十几种。想要将这些东西归置好,就必须得先懂这些东西,所以,如果能够策反李香蝶,不仅仅是能够让孙享福知道很多王麟的秘密,还能为他的阵营添一员曲艺表演方面的大将。

第155章 合作(爆更求月票)

当孙享福跟李香蝶说这番话的时候,四大家的几位外务总管也在激烈的商量着事情。

“朱兄,七宗五姓在南边的计划失败,粮价走低是必然,既然他们都斗不过皇帝,咱们几家,也不是皇帝的对手,不如干脆跟皇家合作,盈不盈利不好说,至少能保住咱们家族的产业。”张征提议道。

“怕是那孙正明也猜中了你这样的心思,才敢把价格压到三十文一石,你往前面几朝看看,什么时候大豆的价格低廉到这种程度了,不管怎么样,三十文一石的价格,我顾家难以接受。”顾咏摇头道。

“是啊!三十文一石的价格太低了,同意了这个价格,咱们几家可是要损失二十万贯以上,这笔钱,可以建多少个望江楼了?”陆辰也是赞同顾咏道。

“可是,不卖?咱们留着那些大豆有用吗?”朱繁点出了问题的关键道。

闻言,持反对态度的顾咏和陆辰也是面色一沉,过了许久,才对朱繁道,“要不,咱再找膳监司的林文夫活动活动,再卖给他一些?”

“嗨,你还不知道的孙正明的身份么,他便是膳监司的主官,林文夫收了咱们的好处,以市价买了咱们两百万石大豆,这事武士彟管不了,他却是肯定会严办的,明儿个还见不见的到他都是一回事呢!”朱繁又是摇头道。

“是啊!咱们四家终究是玩不过皇帝的,他一边让咱们种豆子,一边又压咱们的价格,咱们只能生生受着。”

其实他们的抱怨可以说有理,却又相当的无理,要知道,朝廷的税收他们可都是用田地里的产出上交了的,那么剩余在他们手上的,就是盈利的了,佃户们辛辛苦苦的种一年田,利润都给他们这些不事生产的地主赚去了,他们还想怎么样?

地主赚的钱太多,害的就是国家和底层的百姓,他们如果不能接受利润变薄这个事实,就会随同七宗五姓一起搞事情,皇帝不愿意看到这些人都反他,所以,只能把手段变的温和些,孙享福知道皇帝的意思,所以,在压价的同时,适当的给他们一些补偿。

当然,这个补偿也是孙享福的一种策略,他知道扬州的富人群体围绕的就是四大家,所以,想在扬州做生意,不能将扬州的富人都得罪透了,如果对外宣布望江楼有扬州四大家的股份,那么,望江楼在扬州开起来之后,会少很多各方面的麻烦,扬州的本地富户,也不会抗拒它。

所以,看似孙享福在给扬州四大家一些补偿,其实,受益更大的还是望江楼的股东。

而且,拿别人的钱赚钱,才是做生意的最高境界,孙享福并不想在扬州的望江楼分店投入多少本钱进去,这些建设成本最后就要落到四大家头上。

再说了,在藏在岭南的那些金矿没有提炼出来之前,孙享福其实已经没有多少现金流供他到处投资了,毕竟,三十文一石买下来,也是要花不少钱的。

“几位谈的怎么样了?”

孙享福看他们四个聊起来就没完没了,便远远的朝他们喊了一句,而李香蝶,已经识趣的朝一边退了下去。

孙享福可不认为自己的三眼两语就能彻底的改变这个女人,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李香蝶可是两样占全了。所以,孙享福只希望能在李香蝶心里埋一根刺就好,这样让她在为王麟办事的时候,能多考虑她自己的利益,不再那么尽心,慢慢的,她自然就会跟王麟产生一些间隙。

场面安静了下来,朱繁挥退了一干舞女和乐师,连李香蝶也在他的眼神示意彻底的退出了房间,等人都走光了,他才拱手向孙享福道,“不知孙下牧最多能将望江楼扬州分店的几成股份分给我们四家?”

“四成,你们四家,每家一成,而且,这四成不计算在十成原始股里面,也就是说,今后的收益,将会被分成十四等份,你们四家各拿一份。你们要知道,长安的鄂国公,卢国公,还有独孤将军家和裴相家,都只能拿半成股份的分红,这方面,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四人闻言,面色稍缓,他们家族中人也有不少人去过长安,在望江楼用过餐,看过戏的,自然知道望江楼的盈利能力,若是四家能各占扬州望江楼分店的一成股份,那么,在大豆上让出去的利,一年半载便能够赚回来,而且,这还是个长久的买卖,长远来看,是有赚头的。

相互给了个眼色,点了点头,才由朱繁再度道,“那经营上······”

“经营上,你们四家不用插手,也不可以插手,你们的股份只有分红的权力,另外,可以享受消费打折,签单,分红时一起扣除的一些股东特权。”孙享福打断了朱繁的话道。

“我四大家在扬州人力物力充足,为何不能让我等一起参与经营呢?”朱繁有些不解道。

“因为你们的屁股正不正我不知道,万一你们舍了这一成的股份,将经营的秘方盗窃,卖给了别人,比如,像王麟这样的人,我找谁说理去?”

四人闻言,一阵语塞,他们起初还真是有这个打算的,扬州四大家以商业维持着家族的昌盛,但扬州以外的广阔天地,都是七宗五姓的势力范围,他们需要仰七宗五姓的鼻息才能把生意做下去,所以,之前王麟来找他们,他们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帮王麟,可惜计划落空了。

但虽然时隔几个月,王麟当初的承诺却依然有效,他们这些世家,当然还是觉得世家更牢靠,先不去谈大豆的价格问题,却拿望江楼的股份和经营说事,其实就有继续完成王麟的计划的意思,可惜,孙享福早有防备。

“如此的话,恐怕我等几家,不会以那么低廉的价格将大豆出售给你。”朱繁最终道。

“嗯,意料之中,既然你们不买账,那么就不要怪我孙某不客气了,林文夫收受你们的贿赂,违规购入你们几家两百万石大豆的事情,不日陛下就会有决断,到时候,你们必须要全款退还。

另外,之后朝廷可不会再以八十文每石的价格收大豆入库了,毕竟,这是为了保障大多数普通农夫的利益,才临时制定的价格,明年,你们还要继续种大豆,后年,你们还是要种大豆,而这价格嘛!天知道······”

孙享福很淡然的点头起身,说完这些话,就做出一副要走的架势,在商业上,他可不会选择跟自己不是一条心的人合作。

“且慢,孙下牧,这桩生意还有的谈。”

就刚才孙享福说的那些说,每一句都让他们四人背心冒汗,真要是谈崩了,他们手中就有六百多万石的大豆,可是真不好处理了。

“你们还是去找那些世家子想办法吧!或许他们愿意高价收购你们手中的大豆。”

孙享福一副淡然的笑容,继续迈步向厅外走,这时,飞快的用眼神交流的四人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起快步的走到了孙享福前面,拱手弯腰将其拦了下来。

世家子自己家里囤积的粮食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呢!怎么会顾得上他们的利益,这个时候只有选择跟眼前的这个人合作,才能让自家的利益最大化,他们是很职业,且很专业的商人,不会想不到这个问题。

“孙下牧稍待,三十文一石的价格,也并非无法接受,您且请上坐,请上坐。”

孙享福看到四人的态度,心中冷笑,坐定之后才道,“这个世界上,能够主宰你们命运的,终究只有皇帝,在皇帝准许的范围内赚钱发财,你们才能长久,至于那些世家子,他们在乎的,只是他们的利益,就像你们一样,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见自己几人的心思被看的透透的,一时间他们都不好开口说话了,当然,孙享福能用这样的姿态跟他们说话,也是因为扯了皇帝的大旗,这就是他的身份给他带来的好处,见他们不说话,孙享福就只好继续了。

“不要害怕那些世家子在生意上对你们进行打压,本官之所以敢收购那么多大豆,就是有把握将其卖出去,你们若是在生意上受阻,本官自会有新的商品助你们打开商路,那些世家子,还没有强横到能控制百姓所需的地步。”

“新的商品?是为何物?”朱繁几人闻言,眼冒金光道。

“这个且先不谈,到时候你们自会知道,咱们还是说说大豆和望江楼的事,三十文一石,是我给出的最高价格,你们同意卖,自会有车马到你们府上的仓库拉,你们什么都不用管,坐地就能收钱。

而望江楼扬州分店,我会把所有的材料,图纸,列清单给你们,需要多少费用,由你们承担,算是你们的入股本金了,花不了多少钱。

现在洛阳分店的建设基本完工,用不了多久整个工匠团队将会到扬州来,如果你们将材料准备的快,今年差不多就可以完工······”

扬州四大家的生意范围很广,孙享福想将几类豆酱快速推广销售出去,和他们合作无疑能省很多事,毕竟,他目前没有整条的销售渠道,除了关中自营之外,其它地方,孙享福都想找有实力的商人合作,农庄把货物造出来,出货就能赚钱这是最好的。

第156章 溪村的发展

香料,茱萸,大豆,陶罐,制作工艺,俱齐。扬州农庄上千口子人顿时就进入了紧张的生产中,为了保证秘方不外泄,入村的道路已经封锁,为此,孙享福还专门跟武士彟打好了招呼,武士彟本人,也跑来农庄里视察了。

“你这咸鱼豆酱味道确实不错,只要售价不高,百姓们一定很乐意吃。”碗碟之内,几样制作好的豆酱被武士彟一一试吃,其中,最美味的香料海鱼酱他没有夸,却是夸了这普通的咸鱼豆酱,可见武士彟不仅是早年经商的时候有商业智慧,这政治智慧也不差。

“当然不会太贵,到时候我会制定二十文一斤的批发价,并且限制分销的商家的零售价不得超过成本价的两成,百姓们在市面上买到这种一斤装的咸鱼豆酱,价格应该不会超过三十文,可是比买盐吃划算的多。”

一斤豆酱里面咸鱼的和大豆的比例差不多是二比八,咸鱼是三十文一斤进的货,大豆则是三十文一百二十斤进的货价,加上火耗和人工,整体算下来,成本十文不到。

而从岭南拉过来的咸鱼里面的含盐量特别高,所用的盐,又是精制海盐,比大唐市面上的粗盐的味道可是好太多了,这咸鱼豆酱,百姓买回去完全可以当盐吃,即便以最高价的三十文一斤购买,也比买粗盐吃还便宜,毕竟,一斤粗盐里面能供人吸收的盐分未必有多少,售价却达到五六十文以上,高时过百文。

“嗯,这个生意做得。”

武士彟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商人想要做大,就必须做利国利民的事情,孙享福将价格压到那么低,还有那么高的盈利,这当然是们好生意了。

“应公别忘了,这里面可有您一成的份子呢!”孙享福含笑道。

扬州望江楼分店固然是会盈利的,但真正的盈利点却是在城外的农庄上,几百万石的大豆,制作成豆酱会有多少?他很有信心这咸鱼豆酱会铺满全国的市场,甚至大量的对外出口,因为,这个时代,除了吐谷浑和于阗两个产盐大国,就没有那个国家和部落不缺盐,而且还是这种能够直接食用的好盐。

这样的肥肉,孙享福会给真的和自己一条心的武士彟吃,却不会给扬州的四大家族吃,他们或许能在这事情上赚点小钱,但也必须贡献出自己的能量,和他们,只能算利益合作。

孙享福把制作豆酱的工坊放在扬州,势必会给扬州带来很多商机,往来的客商多了,扬州的财税肯定有所增加,而随着商业的繁荣,人们会在这里买到更多,更全的商品,作为运河上的一大中转站,扬州的经济再上一层楼是必然的。

坛坛罐罐的事情又忙活了两天,等船队的病患好的差不多以后,船队就必须要出发了,皇帝那头还等着大家回去交旨呢!

临行前武士彟和四大家的人都来送行了,同来的还有武顺娘和武媚娘,孙享福也没让她们白来,一人又给人了他们一包荔枝冰糖,就让两个小丫头欢天喜地的了,至于在家里挨了武士彟一顿鞭子的武元庆,以后应该再也不敢对孙享福有什么想法了。

和幸福号不一样,朝廷的官船和岭南来的船逆水行舟都比较慢,很多时候还要靠纤夫拉,是以,当船队到洛阳的时候,都已经快到九月底了,提前大队伍三天到洛阳的孙享福对洛阳分店的情况做了一番视察,并且,召集了管理层开会。

洛阳分店的管理权同样没有给本土的几大股东,表演团队和后厨团队全部都是长安总店派过来的,只有服务员团队,是就地招募培训,反正控制好了厨房和表演班子,其它的,被别人学去也无妨。

孙享福任命了一个叫张万春的人暂时管理洛阳分店的经营,他是长孙冲推荐的人,临时管理过长安总店一段时间,经营的还不错,演艺班子,则是姚红袖带队培训艺人,开业的时候,新挑选出来的许仙和白素贞的扮演者会在洛阳店的舞台上,从头开始演戏剧白蛇传,对于演了大半年的东西,姚红袖从长安带来的原班人马表示无压力,他们在洛阳的主要任务,还是培训新人。

古人可都不是傻子,这些表演上的东西,只要上了轨道,大家就知道怎么做,孙享福的重心还是在城外的农庄上面,结束了长安两天的经营会议之后,孙享福便带着护卫来到了溪村。

“村长,你这一去就差不多半年,俺们大家伙可想你了。”

王二牛在村口迎接了孙享福,带着他一边往村里走,一边笑道。

半年时间,溪村的变化很大,首先就是全村盖上了砖瓦房,修上了水泥晒谷场,远远的一溜池塘旁边,孙享福还看到了成排的屋舍,他知道,那是鸡场和猪场。

“你哪里是在想我,是在想那些能让你发家致富的点子吧!”

孙享福笑着回了一又有问道,“今年田地里的收成怎么样?”

“还行,麦子亩产四石左右,把县令给乐坏了,长安送过来的瓜物种子,二力在沿河的地方都种上了,正好现在可以请你尝尝鲜。”

溪村临水的地多,长安干旱,种不了瓜物,在这里却是可以种,孙二力六月份的时候就专门过来洛阳教他们种植了,现在两三个月过去,正好到了成熟期。

众人说笑着,几个十多斤的大西瓜便被王二牛用刀切了开,孙享福和席君买等侍卫纷纷吃了几块,味道还不错。

“早种的瓜酸,迟种的瓜甜,你这瓜,在长安能卖上好价钱。”

九月天,长安其实已经很凉了,但这个时节能有甜甜的西瓜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因为秋叶落的时候,市面上几乎没有什么水果了。

“呵呵,就是怕其它方面供应不上洛阳店的消耗。”王二牛见孙享福夸他们溪村种出来的瓜甜,顿时开心的抓了抓头,不过溪村的猪场和鸡场才弄好没多久,猪苗和鸡苗都还没有成长出来,是以,比较担心。

“放心吧!今年长安各渔场,猪场,鸡场的产出不少,会直接用船拉到洛阳来的,不过明年你这里的产出得跟上,洛阳店,一天应该至少要消耗三五头猪,过百只鸡,全靠你这里供给。”孙享福一边拿手绢擦嘴一边说着,说完又向池塘旁的猪舍走去,王二牛在后面跟上。

溪村的猪舍盖的不小,养殖几千头不成问题,这里地方比幸福村大的多,人手也多,照看猪崽的是一个叫赵实的小伙子,据说是赵大的侄子,被赵大专门从老家叫到长安,跟着赵大学了一段时间养猪。

“村长,咱们幸福村培育出来的猪苗就是肯长肉,两个多月已经七八十斤了。”赵实指着猪圈里的数百头半大的猪崽道。

在后世,品种好的猪三四个月就可以长到一百六十七斤以上,幸福村的猪种显然还不够优良,长到一百五十斤都需要将近半年,不过这方面孙享福不是专家,他只能够根据有限的农作物,给猪造出营养更丰富的饲料。

现在粮价下跌的厉害,养猪的成本也下降了,肉的市场需求却还在增加,养猪的前景一片大好,孙享福觉得,养猪的规模还能扩大些。

“嗯,养的不错,不过你也不能光指着长安给你送猪苗过来,你们自家也可以在周边收购猪崽,不同地方的猪习性或许不一样,两个地方的猪在一起杂交,说不定能培育出更加肯长肉的猪。

所以,你别光想着学习你叔叔的养殖方法,你要想着怎么超越他,二牛,经费给我往足了给,如果今年溪村的猪场能够出栏一万头猪,我给你们赏钱一百贯,如果你们能培育出比长安更能长肉的猪,我给你们赏钱五百贯。”

孙享福这么一说,仿佛给赵实打开了另一扇门,其实后世的许多养殖科研单位就是这么竞争的,谁的猪种最好,谁就能霸占市场,获得最大的利润,这就促使了科研人员不断的研究新的育种办法和养殖技术,最终达到满足全国人民吃肉的需求。

看过猪场,孙享福又去看鸡场,中间的鱼场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溪村有活水给鱼塘增氧,夏天捕捞的时候,储备的大鱼数十万尾,根本不愁给洛阳分店供应,而且,洛阳这边并没有像关中一样的渔场扎堆,所以,这里的鱼甚至都不需要猪粪和鸡粪来养殖,村民们收割过来的鱼草就足够喂养了。

同时,王二牛也贯彻了孙享福共同富裕的方针,在溪村发展起来了的同时,不忘带动周边村子发展,收周边村庄农户打过来的鱼草,猪菜,让他们挣点额外收入也是应该的,等鸡场和猪场规模再度扩大之后,专门种植猪菜和鱼草的田地就会诞生了。

鸡的繁殖速度比猪快的多,尤其是高产鸡第二代和第三代问世之后,每个月,光幸福村就能够孵化出数万只鸡苗,溪村直接从幸福村弄来了五万只鸡苗,成活率在八成以上,现在那些鸡的大羽毛已经长好了,过不了多久,就能产蛋或者吃肉,相信到了明年,这里又是一个规模达到数十万只的大型养鸡场。

有的人或许觉得一个数十万只鸡的养鸡场很大了,但是这些鸡,也就够洛阳城的人每人吃一只的,洛阳城的人每人每年只吃一只鸡吗?不可能,所以,养鸡场的规模哪怕再扩大十倍,二十倍,也还是不能满足市场的需求的,要像后世一样让城里的居民随时到菜市场都能买到鸡,至少要有一个年产量几百万上千万只的养鸡场。

第157章 码头交战

洛阳分店开张在即,溪村也将成为供应蔬菜瓜果的基地,所以,这里孙二力已经提前过来教他们种植了很多蔬菜,其中最多的就是大白菜和包心菜,还有不少雪里蕻,这三样蔬菜孙享福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看到成熟体,想不到第一批种植出来的菜叶就那么饱满,比后世出产的并不差。

“呵呵,冬天里有了这些菜,打火锅倒是不错。”

秋后的白菜受过霜打,特甜,既然孙享福提到了吃火锅,王二牛就让人在塘里捞了大鱼,他知道孙享福就好这口。

于是,在一顿饭的过程中,孙享福把供应酒楼该注意的事项跟王二牛说了说,并叮嘱他,对于种植这些蔬菜不懂的地方一定要多问,自己学会了,教给大家都学会,不要在乎是不是自己人,等今年那些人学了去,明年把菜种出来的时候,咱又有别的他们没有的新菜了。

说定了这些事情,孙享福也不在溪村久留,便回了洛阳的宅子里居住。

入夜,长孙淳来访,孙享福在书房里接见了他。

“大人。林文夫的事,属下当真不知。”

“无妨,总归不过是几个钱的事情,皇后娘娘自会处理的,对了,这洛阳分司的经营情况怎么样?”孙享福作势拦下了想要弯腰请罪的长孙淳,顺嘴问道。

“卑职按照大人的意思,把几个上县的作坊直接开到了县城里面,加上洛阳城的销量,日均出货五百石到六百石之间。”长孙淳解释道。

大豆价格跳水之后,豆腐的价格相应也降了一半,市面上已经只卖一文钱一斤了,豆腐的盈利差不多是对半,所以每石豆腐差不多能赚六十文,这么算下来洛阳分司的月盈利也就是一千多贯而已,不过长孙淳说的是夏季的数据,入冬之后由于食材的匮乏,人们对食物的需求加大,销售情况应该会好一点。

“嗯不错了,年前抽空回洛阳一趟,到时候会有新的制作工艺出来,你们洛阳分司也可以学习制作一些来销售。”

豆腐,其实也有很多制作方法可以使其长期保存,比如豆腐乳,还有密封装的麻辣豆干,即可以当做菜吃,又可以做零嘴,反正现在用茱萸花椒和大豆制作的麻辣豆酱已经弄出来了,生产这些耐保存的豆制产品是势在必然的。

“是,大人,卑职此来还带了家主的一句话,他说洛阳和扬州的事情办的很好,他很欣慰。另外,还让我转告您,倭国使团的船已经从长安启程回国了,这两天就会路过洛阳。”

“办的很好?倭国使团的船这两天路过洛阳?”

孙享福闻言愣了,但长孙淳并没有下文,只告诉他,就有这两句原话,搞的孙享福有点莫名其妙。

等长孙淳走后,孙享福揉着头皮想了想,如果长孙无忌说的是自己在洛阳和扬州与本土世家合作的事情办的很好,那为何还要特意告诉自己倭国的船这两天经过洛阳?

“不对,一定是两重意思,说我在洛阳和本土世家合作的事情安排的很好,在扬州杀倭国人的事情也办的很好,正是因为我杀了倭国人的威风,才让他们捧着国书来朝贡了。然而,提醒我倭国人路过洛阳,应该是叫我小心提防倭国人会对我不利。”

孙享福想了半天,便得出了这个结论,当即便喊了席君买过来商量,要知道,护卫队可有二十个人随着赵龙赵刚留在了岭南,幸福号上现在的护卫其实三十人不到,而那倭国使团,据说除了留下几百学子工匠之外,还有近千武士要随同大使回国,万一对自己发难,应对不好,可就阴沟里翻船了。

两人商议之下,觉得还是找韦叔谐和冯智戴的护卫一起戒备比较妥当,毕竟钦差卫队和冯智戴从岭南带过来的护卫加起来也有数百人。

次日,几乎孙享福和席君买刚刚调整好了防卫布置,倭国人的船队便到了洛阳,李世民对外使还是比较厚道的,不仅赠送了两艘朝廷制造的万石船给倭国使团为回礼,还让他们在沿运河的城镇修整补给,直到出海,所耗钱粮都是由朝廷支出。

要知道,朝廷制造的万石船看上去可比幸福号要大上一圈,所以,当他们的船队进洛水码头的时候,颇有点盛气凌人的架势。

“胡才,你的机会来了,我家公子也就帮你到这了,你只要依计行事,完成你的心愿,为你的家小博个荣华富贵不难。”

在倭国船队其中一艘不起眼的船只上,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在胡才的耳边小声道。

胡才看了满船衣衫褴褛的人,重重的向这个不起眼的男子点了点头,眼神之中,一股凶戾之气闪过,然后又强行将其隐藏了起来。

“呔,前面的船让开道路,我们倭国使团的船队要在洛阳靠岸休整。”

倭国使团持有朝廷的一应文书,自然不会浪费这个白吃白喝还能白拿的机会,朝着占据了整个码头的钦差船队喊道。

“不用理会这帮矮子,看他们能怎么着。”幸福号上,孙享福远远的看了一眼吊儿郎当的那些倭人道。

“咦,岸上,李道长来了。”席君买也是很赞同孙享福的做法,然而当他转身准备上岸的时候,却看到急匆匆向码头跑来的李淳风。

“道长不在城中歇息,赶来码头作甚。”孙享福也是看向跑的气喘吁吁的李淳风道。

“幸好贫道这次来的不算晚,你没事吧。”

“怎么我就有事了?”孙享福莫名其妙。

“自从发现跟你在一起卦象多变后,贫道每天都会给自己卜一卦,顺带手,也给你卜一卦,今日你这一卦有异,显示主有血光之灾,这便来通知你了。”

“我?有血光之灾?”孙享福闻言一愣,顿时想到了昨夜长孙淳给自己带的话,心道,“莫非倭人想杀我?”

正疑惑不定之间,倭国船队里突然传来了喊叫声。

“君买,快保护我,来人,给我拿两套铠甲来。”

惊慌失措的孙享福听到乱哄哄的喊叫之声,第一反应就是跑进船舱躲避,随着他这一个动作,护卫队的人也紧张起来,纷纷披甲,将弩箭,兵器全部握在了手上。

“他们船上有异动,我去看看,你们保护好大人。”

席君买自然没有孙享福那么怕死,伸头往倭国船队的后方看了看,发现倭国人也一副意外的表情往后看,便觉得,这不是什么精心策划的刺杀,不过他再转头时,已经不见了孙享福的人影,便吩咐左右的护卫去船舱里保护孙享福,自己则是在甲板上一跃,跳到了相邻不过两三米的船只上,反正现在码头上的船拥挤在一起,他左跳右跳的,很快,就看到的吵闹的区域。

“壮士救命,我们是大唐百姓,这些倭国人将我们强掳上船,想要运回倭国给他们做开矿的奴隶······”

随着胡才的一声大喊,席君买便向他所在的那艘船上看去,一看之下,一股怒气便升腾而起。

“倭国矮子,你们敢强抢我大唐百姓做奴隶,当真好胆。”

只一脚,席君买就踢飞了那艘关押汉人的船只上的一个倭国武士,顿时便有持刀的倭国武士源源不断的冲上来,跟席君买打作一团。

“外面什么情况。”

披甲完毕的孙享福终于敢到甲板上看看场面了,这时,李淳风早已将大致情况了解了,道。“倭国使团强抢我大唐百姓,想带回去做挖矿的奴隶,席校尉已经跟他们打起来了。”

“岂有此理。护卫队何在,给我杀上船去。”

其实刚才护卫队的成员就想上去帮忙来着,但就怕孙享福这里无人守护,不过这一会钦差卫队和冯智戴的护卫们也按照约定,向幸福号这里靠了过来了,倒是不怕倭国人会伤害到孙享福。

“咔咔咔······”

铁甲碰撞的声音响起,虽然只有二十几个人,但那声音让人听了就感觉牙酸。

“咦,又是孙正明。”

本来在船舱里苦心专研《齐民要术》的犬上二田耜被外面的响动惊动之后,便从船舱里跑了出来,起先他还以为是一个游侠想救船上的某人,因为席君买并没有披甲。但他看到孙享福带着一队铁甲侍卫朝这边冲过来的时候,顿时火就窜上来了,现在自己有大使的身份在,还有近千武士可以调用,这新仇旧恨,正好一起算了。

“来人,给我杀了那些穿铠甲的人。”

倭国武士的单兵白刃战能力还是很强的,尤其是人数占优势,打顺风仗的时候,孙享福担心席君买有事,没多想就冲上来了,却没想过,船上的倭国武士在得了犬上二田耜的命令,会一窝蜂的冲向自己。

“哎呀,杀人了啦,快点保护我,保护我······”

这是孙享福第一次出现厮杀的第一线,台词让护卫队员们听着有些想吐,好在他们没忘了自己的职责。

“战斗队形,射。”

“咻,咻,咻······”

一团团血花在孙享福的眼前飞溅,吓的他脸色苍白,不过好在他也是经历过几次流血事件的人,慢慢的,他竟然没那么害怕了,虽然将身子藏在了护卫队员的后边,但还是跟着护卫们的突进节奏在前进。

第158章 好多的诡计(新年加更求月票)

“刘士利,本官要是死在这,回到长安,陛下第一个砍的就是你。”

孙享福几乎是用咆哮的声音喊出来的,因为,他发现人数最为庞大的钦差卫队在面对倭国使团的武士的时候居然犹豫不前,而没有重甲护身的冯家护卫虽然跟了上来,但孙享福可不敢让他们冲在前面,这样死伤会很大。

刘士利闻言很憋屈,大唐官军可还没有与番邦使节交战的历史,但孙正明说的一点也没错,现在打都打起来了,不上去帮忙,万一真出个好歹,他肯定要被问责。

“去两个人快马到城内通知大人,其它人,跟我上。”

刘士利下了令,众多装备精良的千牛卫士兵便拔刀跟他冲了上去,不一会,险些被倭国武士包围的孙享福等人便压力骤减,与之形成了对垒之势。

“呐呐呐,这东西你还是拿一个在手上为妙。”李淳风从来没见过一个不拿武器就往战场上冲的人,像孙享福这种一见血就慌张的混小子,刚开战就火急火燎的往自己身上套了两层重甲,六七十斤他也不嫌重,偏偏手上武器都没拿一把,就冲了出来,纯粹是打算上去挨揍的。

“呃,道长不说我都忘了。”

接过李淳风顺手从船仓里拿出来的连弩,孙享福一脸的不好意思,看来越慌张越出错这话是有道理的,以后遇到这事,一定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连弩这个玩意孙享福自然是会用的,有了家伙在手上,他瞬间就知道怎么打仗了。

“给我放弩箭,射死这帮矮子。”

说完便伸手朝倭国武士人群里扣动了扳机,起码他也是跟着护卫队训练了几个月体力的,所以,这一箭虽然是朝着只有几米远的倭人放的,但依旧没有射中。

要知道,他前面可是数百倭人的密集阵型,这支善良之箭居然毫无阻碍的穿过了人群,钉在了犬上二田耜所在大船的船舷上,孙享福可以发誓,他这一箭是真想杀个倭国人来着。

“狗上田,现在立即叫你的人弃械投降,否则,本官的下一箭,定然射穿你的眼窝。”

再度尴尬的孙享福大吼一声,顿时叫护卫队这边气势大涨,身披重甲,冲在最前面的护卫个个摘下了腰后面的连弩,一连串的扣动扳机的声音响起,倭国武士的阵中,顿时又有数十人倒下。

然之后,孙享福就发现,前面传来了箭疾已经射空的连弩,而他手上的弩却被前面的一个护卫顺手拿了过去,按照护卫队的训练章程,站在后排的他,此刻应该是负责装箭夹的。

“那个,李道长,你就带了弩来吗?”

“贫道这柄道斩妖剑你要不要?”

好吧!下一刻,手拎桃木斩妖剑的孙享福便杀气腾腾的出现在了战场,所过之处,无不是前面的护卫射死或砍死的倭国武士的尸体。

“八嘎,小犬,让精甲武士上。”

倭国武士虽然众多,但他们的刀都太轻便了,根本破不开护卫的甲胄,而护卫手中的精铁刀,往往能将他们手上的薄铁刀一刀两断,在没有学会唐朝的冶炼技术之前,倭国自产的铁器,渣到不行。

所以,场上的形势如同当日在扬州一样,出现了一面倒的屠杀。

然而,倭国人也是有甲胄的,虽然没有护卫队那么豪华,却也是一种防御不差,由藤条和少部分铁片制作而成的铠甲,随着近百个这样的精甲武士冲了上来,一往无前的护卫队排头兵受到了阻击,阵型差点被冲乱。

“孙下牧,还请让这些岭南的护卫兵让开,我千牛卫的长戈,可破此甲。”

在护卫队和倭国精甲武士对冲不下的时候,刘士利朝孙享福喊道。

孙享福这才惊觉战场上原来还要讲究兵种相克的。

精甲短刀近战固然强悍,但对上了重盾长戈的千牛卫,却是无从下手,那些长戈尖细锋利的枪头只需要对准铠甲的缝隙用力一桶,一个精甲武士就倒下了。

“那个,术业有专攻,打仗的事情,还是交给刘校尉来指挥吧!”

李淳风看出了孙享福就是个战场白痴,忙将他拖到后面道。

“呃,道长,我突然想到刚才你说你算到什么来着?”

“你有血光之灾。”

“那要不咱赶紧撤吧!”孙享福再度听到这个词,刚才在前面被吓跑了的恐惧感顿时又回来了,想都没想就道。

“那席校尉不救了?”

李淳风这一提醒,孙享福才想起,倭国人的船上,席君买还在独自战斗呢!

“该死的惹祸精,好吧!血光之灾就血光之灾吧!”孙享福提着李淳风平时也就当个装饰品用的桃木剑,再度向战场上看去。

有持重盾长戈的千牛卫加入战圈之后,倭国的精甲武士很快就纷纷倒下了,而且,千牛卫人数足有一营五百人之多,打到现在,倭国人已经不占人数优势了,而大船上,远远看着战场的犬上二田耜这时也急了。

“多去几个人,先把船上那个人乱刀分尸。”

此时码头上已经是一副船头靠着船尾的局面,众多船只窝在了一起,倭国人从四面八方向席君买扑来,顿时,防不胜防的他身上便挂了彩。

“不想被抓去倭国开矿的,就捡起地上的刀剑跟某一起杀出去。”

席君买虽然是托大独自冲上了船,但也并非是无脑之人,在双拳难敌四手的情况下,他想到了让船舱里的人拿起被自己杀死的那些倭人的武器反抗,至少能帮他分担一部分压力。

然而,情况有些不对,那些人居然好像没听懂他的话一样,茫然的看着自己,只有最先出声的那个人有些犹豫的捡起了自己脚边的一把倭刀,那人,正是胡才。

“都是无胆的怂货,枉费爷爷拼了命的来救你们。”

席君买一刀劈开了三四个倭国武士刺过来的刀剑,怒吼了一句,然而,吼完他才知道哪里不对,这些人好像根本听不懂自己说的汉话。

胡才颤抖着捡起了地面上的一把倭刀,战战兢兢的不敢上前,这时,他背后不知道是谁,竟然猛的推了他一把,按照计划,胡才应该是帮助船上的人脱困,博得孙享福的同情,混到混享福身边去的,然而现在,他手上的倭刀居然是向席君买的后腰刺去了。

“嘶拉。”

一股寒意从席君买心里升起,下意识的侧了一下腰,倭刀划破他上身的棉衣和丝绸内衣,一股血液从刀口淌出,瞬间染红了席君买的衣衫。

“狗贼,敢暗算爷爷。”

席君买一手握住了胡才刺过来的倭刀的刀刃,反手就是一刀,胡才的头颅飞起,死的时候,他的眼神都还保持了无辜和不解。而那柄刺伤席君买的倭刀也被席君买朝扑上来的几个倭国武士扔去,刚才,要不是与生俱来的那种危机意识,他已经被胡才一刀捅了个对穿。

现在,虽然险险的避过了要害,腰上却是被倭刀刺了个大口子,受了重伤。要知道,一个武者战斗的时候,腰是发力的关键,腰上中刀,席君买的战斗力瞬间大减,不过,这时刘士利终于杀了过来。

“席校尉。”

护卫队的成员很快就将中了刀的席君买围在中间。

“此间有阴谋,刘校尉,不要放走船上的人。”席君买忍着痛朝刘士利道。

“此处乃是我大唐地界,他们跑不了。”刘士利继续组织战斗,却也顾不得席君买,这时,跟在后面的孙享福却是看到了船上的情况,已经跑了过来。

“快,带到咱们船上去施救。”

席君买身上的刀伤有几处,尤其是腰腹处被胡才刺出的这一刀,刀口很大,不过看他的精气神,一时半刻应该是死不了。

“胡才?”

在席君买被护卫们架起来之后,孙享福赫然看到了他身旁的一个人头。

“你,认识他?”忍痛的席君买转头看向孙享福问道。

“有些过节。”孙享福有些发蒙的道。

“看来某今日这一刀是为你挨的了。”

孙享福懂了席君买说的意思,没在船上多留,匆匆的往幸福号上赶,这个时期的医疗水平有限,孙享福可不敢让那些庸医来医治席君买,搞不好一些外伤也能被他们治死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船上有一个装扮和大多数人差不多的人,朝甲板上胡才的人头看了看,露出一副满意的笑容,刚才,可是他将持刀的胡才推向席君买的,而之前跟胡才说话的那个人,此时已经被他打晕丢到了河里,同伴应该会趁乱将他弄走。

“那艘船上应该都是突厥人。”李淳风一直跟在孙享福旁边,他虽然只有一把拂尘在手,但一直是一副很淡定样子,细心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突厥人?”孙享福快步的跟着架着席君买的护卫走着,闻言才转头看向李淳风。

“贫道闻到了他们身上的膻腥味,应该是从长安奴隶市场买的突厥奴隶。”

孙享福闻言,也只能暂时将其记在心里,此时,救治席君买要紧。

“去,把我船舱里的酒精,针线,棉纱,全部拿过来。”

孙享福一把将席君买的棉衣脱下,便见他胳膊,胸前,腰下,以及小腿,共有五六处刀口,不过刀口都不深,只有腰间的刀口淌血最多,便先将先让其侧身,把伤口露了出来。

“速速涂了金疮药包扎上,贫道这就写方子,你们腿脚快的去城中抓药······”

“还是我来吧!”见李淳风一副要替席君买疗伤的样子,孙享福打断道。

这么大的伤口,你涂点金疮药包扎上就完了?明显不科学嘛!

很快,护卫将孙享福所说的东西搬到了席君买的舱房中,不由分说,孙享福打开了一瓶酒精,就往席君买的伤口处倒去,像是给他洗澡一样,一点也没有省,冲洗完,又棉花球将伤口周边擦干净,然之后竟然开始穿针引线了。

第159章 杀人

“呜~啊~”

席君买吃痛的呻吟声在船舱里回荡,让帮他缝合伤口的孙享福手中更加不稳。

“行了,别嚎了,挨刀的时候都没见你嚎的这么惨。你这腰部肌肉越是动,针扎的时候就越是感觉疼痛。”

孙享福一声责备,席君买还真就不喊了,倒是李淳风将孙享福一系列的动作记在了心里,等他将席君买腰部的整个伤口缝合完,才出声道,“你用这火烧过的针和酒精泡过线缝合伤口,可是为了帮助伤口复原?”

“道长知道?”

“据闻东汉末年神医华佗曾用此秘术救人,可惜后来华佗被曹操囚禁致死,此法便已失传,你是自何处学得的?”见孙享福不否认,李淳风来了兴趣,追问道。

“我很怕死啊!既然前人有了这种治病救人的秘术,我当然会叫人照这个方向研究了,万一哪天受伤的是我,不就可以派上用场了。”孙享福随便扯了个谎,便又给席君买的伤口上涂上了以白药为主的金疮药,然后再用干净白棉布将伤口包扎好。

“些许小伤还要不了我的命。”

脸色有些苍白的席君买嘴硬的插了一句,却又被孙享福的针扎的满脸流冷汗,没有麻醉药,任由别人在肌肉上穿针引线的滋味可不好受。

很快,席君买的几处刀伤都被孙享福处理完毕,这时,又有几个受伤的兄弟被抬了过来。

“看来咱们的铠甲漏洞还有不少啊!道长,你也来帮忙吧!治疗越快越是有效,别让兄弟们等着了。”

护卫队这边只是伤,千牛卫和冯家的护卫却已经死了好几十人了,不过,当韦叔谐,李公淹,冯智戴和洛阳长史朱公道来到之后,船上的战斗便彻底的停了下来,当然,停战的理由可不是他们来了,而是刘士利带着千牛卫的人将倭国武士全部击溃了,犬上二田耜见事不可为,孙享福又跑的没影了,这才跪地投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韦叔谐最先找到了孙享福问道。

“倭国人强掳我大唐的百姓想运送回国做矿奴。”孙享福按照席君买的刚才的说法跟韦叔谐道。

“即便这样,咱们扣着他们船,不让他们走不就完了,怎么杀成这样了。”朱公道看着被千牛卫从船上抬下来的一具具尸体道。

整个战斗的时间可不长,还不到半个时辰,但摊在岸边的尸体,可足有进千具之多。

“呵呵,大人有所不知,要不是如此,这些倭国人可没有这么老实。”孙享福没有留在幸福号上跟他们扯皮,带着护卫队没有受伤的人手便去了倭国的船队那边,他想搞清楚胡才为什么在倭人的船上。

“孙大人,倭国人已经全部扣押起来了,他们的船上有数百突厥人,全部是从奴隶市场上买的。”刘士利向孙享福简单了汇报了一句,便想随后赶来的韦叔谐等人快步走去,韦叔谐才是这支钦差卫队的主官,他必须要把实际情况向韦叔谐汇报。

“刘校尉慢走一步,那些人不可以是突厥奴隶,只能是大唐百姓。”孙享福已经感觉到了事情不对,压住了音量,小声在刘士利耳边道。

“这······”

“没有什么这这那那的,要是这个问题上有什么错漏,咱们今天就犯了死罪。”看到韦叔谐等人越走越近,孙享福急急的道。

“这,好吧!我且照你的意思先跟韦李两位大人汇报吧!”刘士利也不是蠢人,自然知道孙享福说这话的意思,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道。

解决了这个问题,孙享福便快步走上了倭国的大船,他已然发现自己可能陷入了别人的暗算之中,要趁韦叔谐等人还没有搞清楚情况的时候,把事情向好的方面收尾。

“孙正明,我是倭国遣唐使,你无权对我动刀兵,你们的皇帝会杀了你的。”被绳索捆绑的犬上二田耜奋力的从甲板上站起来朝孙享福吼道。

“是吗?要是你们在我大唐做了不法事呢?”孙享福说完,觉得让这个败军之将站着跟自己说话有些不合适,于是走过去猛的一抬脚,踹在了犬上二田耜的肚子上,将其踹的仰面坐倒在地上。

“咳咳,羞辱倭国大使,等于羞辱倭国,我若不死,定然找你复仇。”

犬上二田耜被孙享福一重脚踢在肚子上,险些咳出了血来,脸上却一副不服的表情,眼神怨毒的盯着孙享福看道。

“去,搜搜他们的船,看看他们在我大唐做了多少不法事。”

孙享福给护卫下了个命令,便踱步来到了犬上二田耜的旁边,问道,“如果你识相的话,最好告诉我那个叫胡才的汉人为什么在你的船上,否则,我就像刚才那样,一脚一脚的把你踹死。”

“胡才?汉人?我不知道,我的船队里,只有在你们长安东市花银砖购买来的突厥奴隶,一共七百人。而且,我没有做任何违反你们唐国律法的事情,就算你踹死我,你也逃不过你们皇帝的惩罚。”

犬上二田耜起先有些意外,之后又有恃无恐的道。

“蠢货,你可能被人利用了,如果不能查出这个挑拨陷害我们的人,今天我们的这场战斗就变的毫无意义了。”孙享福恼火道。

“那又怎样,你无故杀了我们那么多武士,你们的皇帝不会饶过你的。”

孙享福正对着犬上二田耜无语,进船搜索的护卫们便陆续的走了出来。

“大人,除了一些书,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一个叫张轲的护卫禀报道。

“书?拿来我看看。”孙享福有些意外道。

不一会,张轲便抱着几大本《齐民要术》到了孙享福的面前。

“这些书是谁让你们带回去的?弄这么多,难道你们倭国没有吗?”孙享福看到这些书的时候,眉头顿时便皱了起来。

“哼,我们倭国确实没有,不过这些书是我花钱在你们长安东市书铺买的,我只是买了本书,叫人抄写了一些而已,这不犯你们大唐的法吧!”犬上二田耜有恃无恐道。

“不犯大唐的法,却犯了我的法,说,你船上还有那些人看过这些书。”

既然确定了此时倭国还没有将《齐民要术》这本书引进,孙享福就决定做点什么了,虽然要做的这件事可能有些残忍。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很好,因为你的这句话,你们倭国使团的人,可能全部都要死。”

孙享福冷着脸,给护卫们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顿时,护卫们便拔刀了。

犬上二田耜太熟悉这个动作了,在扬州的时候,孙享福就是因为做了这个动作,所有被护卫捉拿的倭国武士全部被杀死了,所以,他真的慌了。

“你,你要干什么,你这个恶魔,我们是倭国遣唐使,有正式国书的,刚刚在长安朝见过你们的皇帝陛下,你不能杀我们······”

“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还是斩尽杀绝了好,快些动手,一个不留,另外,船上的书籍,全部搬到我们船上去,不是汉字的,全部烧毁。”

《齐民要术》对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国家都有着重大的意义,它记录着大唐几乎所有现有农作物的比较科学的种植方法,还有家禽,家畜,甚至是鱼的养殖方法都记载的比较全面,是一本华夏历史上最全面农书。

这本书要是在倭国传开,而且得以很好的普及,那么倭国的国力将会比历史上这个时期增长的更快,也就是说,他们会更快的成为一个敢跟大唐叫板的国家。

孙享福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有可能,他甚至希望这本书永远的不要传到倭国,那么,既然已经在别人的利用下犯下了错误,那就顺便让这个错误犯的再大一些吧!至于皇帝会不会因此杀了自己,稍后再去想办法。

“噗,噗,噗······”

甲板上,数十个倭国人被护卫的朴刀砍死,惨叫声惊动了随后赶来的韦叔谐等人。

“住手,你这是要干什么?”

韦叔谐个李公淹面露惊骇之色的从船下跑了上来,在他们看来,擅杀大使,可是死罪。

“两位大人,此间事,乃是我孙正明一人所为,它日陛下问罪,也由我一人承担,还请两位大人不要阻止,我有必须要杀他的理由。”孙享福朝匆匆赶来的二人拱了拱手道。

“是何理由?”韦叔谐和李公淹自然是知道孙享福在扬州杀倭国武士的事情,在他们看来,这可能是私仇,能劝的话,就要劝一下。

“一时之间说不清楚,总之,两位大人不要阻止就好。”说着,孙享福便转身朝护卫伸手道,“拿刀来,我亲手杀了这倭国使者,一切罪责,便由我承担吧!”

“你,不可以,我是使者,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

在犬上二田耜恐惧的呐喊声中,孙享福接过了张轲递过来的朴刀。

“正明,不可。”

“杀了他,此事就再难转圜了,不可······”

在韦叔谐和李公淹的阻止声中,孙享福毅然决然的挥出了手上的朴刀。

“噗。”

一颗人头滚落,这是孙享福来到这个世界后亲手杀死的第一个人,这种头颅飞起,鲜血狂喷的画面他以前要是见到,一定会呕吐,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却有一丝快意。

“哎!正明糊涂·······”

韦叔谐一捶大腿道。

“血光之灾,原来血光之灾应验在这里,贫道算是算对了,却不想,杀你的,会是你自己。”隔着老远,看到了孙享福杀人这副画面的李淳风在嘴里喃喃的道。

在他看来,未经皇帝允许,斩杀他国使者,这便是死罪,孙享福不顾劝阻,去犯下这种死罪,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哐当。”

刀从孙享福手中脱落,待他再转身之时,随同他登船的护卫再度挥起了手中的朴刀,执行了他的命令,船上船下,加上先前被杀死的,总共一千二百三十七个倭国人,无一活口。

韦叔谐和李公淹以及钦差卫队的千牛卫官兵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他们杀人,连洛阳长史朱公道也被船上船下的血泊给吓到了,竟然颤抖着没有出声。

冯智戴则是看着浑身是血的孙享福愣愣出神,他很意外一个在岭南平易近人,视完全不认识的獠人和夷人都像是自己人的这个年轻小伙子竟然还有这么冷酷的一面。

只有孙享福自己知道,岭南人也好,突厥人也好,那都是同胞,在他眼里,没有什么不同,倭国人却不一样。

当然,孙享福也想不到护卫队的兄弟们居然会这么坚决的执行他的命令,他觉得,从今天开始,自己应该记住他们每个人的名字,或许,他们和自己生活在同一片时空下的时间不多了。

第160章 如何善后

在码头边无人注意的一角,王麟的面皮抖的厉害,他也被吓坏了,一个向来贪生怕死的人居然会突然爆出来这么大的杀性,是他始料未及的。

所以,事情跟他原本料想的有些不一样,应该说是更好了,孙正明团灭了倭国使团,谁也救不了他了,那么他下一步该考虑的,是如何把这小子弄出来的产业掌控在自己手中,相信要是有了这个成绩在,王浩和王旭再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大哥在看什么呢?”

一个突凸的声音突然打断了王麟的思绪。

“二弟,你居然也来洛阳了。”

“怎么,大哥都去得扬州,小弟就不能来洛阳吗?”王浩悠然一笑道。

他的身边两个属下架着一个湿漉漉的人往地上一扔,王麟见了那人,面色不由一变。

“事情你都知道了?”

“当然,不仅是你在扬州的所作所为,你在洛阳的布置和后续计划,我也都从这人嘴里知道了,所以,顺带手的,我就给你破坏掉了。”王浩没有半分得意之色的说着本应该得意着说出来的话道。

“哼,那又怎么样,一来一去咱们这是打平了。”王麟很是恼火的看着地上那人冷哼道,没有意外的话,这个敢出卖他的人,将会被他亲手折磨而死。

“你觉得咱们这样做有意思吗?这一来一去,得了便宜的,却是那姓孙的小子。”

王浩这么一说,王麟却也是认真思考起来,不过一想到孙享福杀了倭国使者,即将被皇帝砍头,便觉得,自己貌似也达到了目的,不亏呀!

“那又怎样,姓孙的小子这回不还是得死,他的产业将是我为家族争取·····”

“未必,此人非是愚蠢无脑之人,或许能够想到办法脱罪。”王浩打断了王麟的幻想,又道,“不过,我来洛阳见你,可不是为了说他的事情的,咱们兄弟之间,争归争,可别断送了家族的利益,这样就会白白的便宜了老三,破坏你的计划只是想告诉你,我有这样的能力,如果你继续在背后捣鬼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王浩说完也不多留,起身离去的同时,将那个之前安排胡才做事的人留给了王麟,而房间里的王麟看着他的背影,气的是胸抽大气,但又不得不认同他说的话。

王氏嫡系三兄弟,王浩是最有大局观的,处事又果断,不管是王麟还是王旭,都将其看作了最大的竞争对手,但王麟若真的不顾大局,结局很可能就如王浩所说,最终被王旭捡便宜,所以,气归气,王麟也还是打消了继续在王浩背后捣鬼纠缠的心思。

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外界并不知道,韦叔谐正面临的是如何处置孙享福的问题。

“正明,你这是何必呢!”

“韦大人放心,只管拿我去见陛下就好。”孙享福说罢,示意护卫队的人收刀卸甲。

韦叔谐与李公淹商量了一番,觉得此事还是交给皇帝来判决比较好,于是让孙享福和护卫队的人待在船上,自己则是匆匆回城,收拾行装,上船起航。

长安,李世民让礼部专门商定了一套迎接功臣归朝的仪式,孙享福的爵位也议定好了,新丰县候,十七岁封侯,这在大唐历史上,可是从没有过的。

消息一早通过孙享福在朝中的一干盟友传到了虞秀儿的耳中,是以,这几天虞秀儿的心情都很好,一个靠种田就能封侯的丈夫可比那些靠马背厮杀挣爵位的男人靠谱的多了,至少不用担心出什么意外年轻守寡。

所以,她都已经在张罗着给夫君摆一出盛大的庆功宴了,而与孙享福交好的那几家勋贵,这几天也在精心为他准备贺礼,今年他只是种了秦琼家的田,让秦琼赚了个盆满钵满,难保明年不会把大家的田都种了,所以,这心意必须得表示到位。

后宫之中,新得一子的李世民心情不错,这个儿子也是历史上没有的,乃是韦妃所出,比原本应该由韦妃所生的纪王李慎提前了一年出生,取名李琛,才刚满月,眉眼之中,就已经有了李世民小时候的几分模样,是以,李世民最近很喜欢到后宫逗弄他玩。

“陛下,洛阳急报。”

内侍王得用捧着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文书,就直接冲到了正享受天伦之乐的李世民所在的宫殿之内,搞的李世民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了。

“洛阳会有什么急报?念。”

王得用得了命令,便将书信展开,一字一句道,“九月十八午时,倭国使团船队进洛河,倭国使团船队上有民呼倭国人强抢大唐百姓为奴,仁勇校尉席君买随即登倭船证实,与倭人展开冲突。后,下牧监孙正明引护卫杀上倭船,钦差卫队宣节校尉刘士利从之,共斩首八百余级,倭人降。

然,孙正明登船审讯倭国使节犬上二田耜之后,突下杀手,亲斩犬上二田耜头颅,韦叔谐,李公淹阻止不及,四百余投降倭人尽皆毙于孙正明护卫刀下。”

“那小子疯了?”

听完这一段,李世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句话,然而这是密卫记录的事情经过,李世民愣了半天,才又道,“可有韦叔谐等人的正式奏报?”

“有。”

王得用说完便从怀里拿出一份官员的正式奏折,李世民便将怀里的孩子交给了韦妃,亲自将奏章拿过来看。

韦叔谐的奏折上就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写的很详细,并且提出了席君买之所以冲上倭船,确实是船上有百姓呼救,而那个呼救的百姓,最后却对席君买动了刀子,致使席君买重伤,这或许是有人设计的阴谋。

而孙享福杀犬上二田耜,除了因为席君买被重伤,一时气愤之外,还因为倭船上有大量的《齐民要术》此书,他认为这本书不可以传到倭国。

基本不用怎么解释,李世民就信了韦叔谐的话,这肯定是有人设计的阴谋,而且,他再度认定了孙享福的本事,是从《齐民要术》这本书上学来的,所以他才无比重视这本书。

在考虑怎么给这件事情收尾的同时,李世民也开始意识到了,这本书外传对于大唐的影响,如果此书传到了高丽,那么······

李世民这么有战略思想的人,一下子就想通了,虽然倭国目前没有跟大唐有过什么冲突,但是,打心里,他已经开始认为,孙享福做的事情,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的,不过这个道理,却抵不过擅杀大使的罪名,古往今来,可还没有什么杀使者的先例,孙享福开了一个很坏的头。

不过,有韦叔谐的这一番进言,原本十成十要死的孙享福,现在却有一分机会能活,这就是他拉上了利益联盟的好处,在一些关键时刻,有帮忙说话的人。

但是,孙享福的行为置大唐天朝上国,礼仪之邦的脸面于何地?用屁股想李世民也知道明天一上朝,满朝大臣一定会对此子喊打喊杀,即便是李世民自己不想杀孙享福,但如何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通知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秦琼,御书房议事。”

李世民一脸纠结的想着问题,似乎又意思到了什么,招手喊住了王得用又道,“算了,魏征和秦琼先别喊了,让萧相也来吧!”

很快,几位大臣便应召来到了御书房,李世民便将韦叔谐的奏报拿给了他们几位观看。

“这······”

几位大臣看完之后,目瞪口呆,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几位爱卿议一议这事该如何收尾吧!”李世民知道几位大臣跟自己一样纠结,便指出重点道。

“陛下,孙正明此子擅杀使节,乃是死罪,即便前翻有功于朝,但功过亦不可相抵,所以,咱们还是议一议倭国可能做出的反应吧!杀使等于宣战,我大唐从此恐怕会多出一个海外之敌了。”萧禹比较中肯的道。

然而,房玄龄觉得,还是得将眼下的事情先处理好,接话道,“孙正明之罪,已是万死难赎,他给大唐名誉上带来的伤害,无法计算,然,此事有奸人挑唆为诱因,目前既然已经与倭国结成了死仇,老臣不建议立即处斩孙正明向倭国示弱,反而应该尽书倭国之罪,将道理占住,坐实了那些被倭国使节强掳大唐百姓为奴这一节,如此,方能对天下人有个交待。”

房断杜谋乃李世民成事的基础,所以,在这种需要动脑子的时候,房玄龄的一句话,顿时让李世民知道了处理这事的方向,反正倭国人都已经杀了,先给他们扣个大罪名,让国人唾弃他们再说,至于幕后挑起事端的黑手,慢慢再查也不急,处理孙正明,更加不需要急在一时,现在处理了,反而给人一种大唐做错了事,心虚的姿态。

当然,事情肯定不是能这么轻易就了结的,内部的压力,才是最不好解决的,于是,李世民和几位大臣的商议如何平息内部的问题,想要孙享福死的人是那些人,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对付这些人最需要的是口才和辩论上的套路,所以,今天注定了是李世民的不眠夜,几位大臣跟他一起商议到了晚上三四更天才初步的拟出了一些应对之策。

·

第161章 各方求情

洛阳杀使事件的消息像个炸弹一样在长安城内引爆了,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心情本应该在云端的虞秀儿,瞬间跌落了谷底,虽然街头上现在传的是一个李世民修改过的版本,但,擅杀外使的罪名也被扣在了孙享福的头上,打入死牢的圣旨已下,只等定罪问斩。

“想不到孙兄竟然做下如此大事,那可是一千多人啊!咱大唐和突厥打一场仗,也未必死那么多人,他居然说杀就杀了。”

望江楼的办公室内,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几人围在会议桌前,有些不可置信的聊着。

一旁的裴律师,却有些精神恍惚,他已经在思考如何搭救孙享福了,但怎么想,都觉得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裴兄,我等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长孙冲同样面有忧色的道。

“是啊!不管怎样,正明是我们的兄弟,我们应该设法救他。”裴律师有些颓丧道。

“早上父亲曾叫我过去说了些话,之后我想了想,或许,有一个办法能有效,是以,才找了你们几个来共商此事。”

长孙冲这么一说,大家的目光都向他看了过来。

“是这样的,家父昨夜言道,孙正明此举,看似发疯,实则为国,能够救他的,唯有民心。”

“民心?”

几个小年轻闻言一愣,长孙冲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民心这个玩意,是可以营造出来的,怎么说他们这几个也算是半调子的演员了,是以,想到了做一出戏。

于是,李世民修改过的那个版本被长孙冲又艺术加工了一下,变成了孙享福为救被倭国使团抓去的大唐百姓,率领三十名护卫,与倭国武士死战到底的故事,而且这个故事在他们刻意的传播下,一天之内,就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我说呢!连一条蛇也不忍心伤害的许仙,怎么会突然杀那么多人,原来这些倭国人没安心好心,想掳我大唐百姓为奴······”

“这些倭国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说不定我家三郎当年就是被这些天杀的掳去的,我的儿啊!你是在倭国受苦吗!······”

“杀的好,这些倭国人的嘴脸比突厥人还可恨······”

“你说咱们大唐的史书里,会不会有‘贞观元年九月十八,孙正明杀倭史千人’这一条记录?”

大唐版九一八事变的被各种身份不同的人拿出来进行着各种各样的讨论,淳朴的百姓就是那么容易被忽悠,当一个宁可犯法,也要拯救大唐被掳百姓的故事被长孙冲等人捏造出来之后,长安城本就对孙享福,也就是舞台上许仙这个形象有好感的人们自发的就开始为他抱不平了,这一刻,孙享福的明星光环得到释放。

当然,事情不能那么简单的办,趁着太阳还没下山,长孙冲跑到了秦琼家。

“翼公,拯救计划我已经跟您说了,还请借庄上瘦弱庄户一用,让他们带好平日不穿的破烂衣服······”

“这是为何?”

秦琼得知孙享福这一情况之后,自然是求见了李世民,但李世民的态度很明确,犯法了,就得依照律法处置,求情也是无用,是以,回到家的他正准备借酒浇愁呢!

“演大戏啊!”

同样的情况,在尉迟家,程家,裴家,独孤家,虞家,都有出现,仅仅一天时间,他们就召集了两千多个看上去十分瘦弱,穿的破破烂烂的佃户,而且,台词都教会他们了。

“这样,能行吗?”

虞秀儿看着望江楼门前一队队乞丐装扮的人连夜登船,还是很不放心的道。

“嫂夫人就请放心吧!我们兄弟几个已经在长安各街各巷发动了起来,就不信陛下敢违背民意。”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等人哈哈一笑的登了船,他们要连夜汇合前来长安的船队,用这些人将那些突厥奴隶换下来。

“弟妹且请放心吧!其实陛下的心里,未必非杀正明不可,我等只需要帮他渡过这个死劫,后面,一切都好办了。”长孙冲安慰了虞秀儿一句,也不多留,他还有自己的任务,便与裴律师一同进了城。

至于虞秀儿,则是一个人在码头上望着曲江池的水发呆,人生的大起大落来的太快,才十几岁的她有些承受不来,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她只怕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了。

后宫之中,同样纠结的还有李世民,他想不到孙享福做下了这么大的事,还会有这许多人帮他求情。

秦琼,独孤谋,尉迟恭,程知节和侯君集等外臣且先不说,后宫之中,一向不干政的长孙皇后和新近得子的韦妃也不依不挠的开始为他求情,要知道,李世民为了维持大唐公正严明的国家形象,可是花了好多心事的。这一遭,他可不想为了孙享福破例。

“陛下,孙正明此人一贯胆小怕死您是知道的,是什么事激的像他这样的一个人都要拔刀杀人,难道陛下不好奇吗?臣妾以为,他虽犯国法,但罪不致死,那些阴谋挑唆的人,才是罪该万死。”

“姐姐说的是,孙正明此人非是大奸大恶之人,此番行事,必是事出有因,陛下应该详加盘查,再做定夺。”

“好了,这小子都还没回长安呢!你们就这么着急的替他求情,置国法于何地?”说罢,李世民不悦的甩袖子走了。

才出了宫门,就见到李承乾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外,不用他开口,李世民也知道他想说什么,再度甩了甩袖子道,“夜深了,送太子回宫歇息吧,有事明日再谈。”

“父皇,儿臣······”

“回去吧!”

李承乾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李世民打断了,独自走上宫墙,李世民反反复复的将孙享福此人的过往想了一遍,却也琢磨不出孙享福杀那些倭国人时的心情,这就是他最郁闷的事情了,一个你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的人,你敢大用吗?

做皇帝,最忌讳的就是这个,他希望每个臣子都是受自己控制的,尤其是有才能的臣子。

其实,通过这次孙享福南下引进稻种之行,李世民已经认可了他对国家的忠心,至少,认可了他想为大唐百姓谋福祉心思,所以,封他一个侯爵,李世民也是心甘情愿的。

但杀使,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却是让他没想到这能是孙享福干出来的事情。

如果之后倭国因此与大唐开战,不杀孙享福,他又如何能跟那些为了保卫国家而战死的大唐士兵交待?

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他要保持一颗公正之心,所以,他不能就这么放过孙享福,在宫墙散步吹冷风的李世民最终做出了这个决定。

第162章 改变主意(求月票)

这一日,长安万人空巷,百姓汇聚金水门。

不为别的,只因故事的男主角孙享福今日将会入城。

所谓的故事,当然是长孙冲几人编的那个故事。

朝堂之上,七宗五姓系的官员正在历数孙正明数十条不得不砍头的罪名,听的李世民都有些佩服这些官员的语言组织能力了。

“急报,金水门外,长安城百姓聚集,人数多达数十万。”

站殿的将军不顾讨论激烈的大臣们,直接冲入大殿朝李世民跪奏道。

“什么?”

数十万百姓聚集在金水门,这是唱那一出?

百官闻言还都在愣神之中,李世民却是一副担忧的表情问道。

“百姓聚集,所谓何事?”

“启禀陛下,百姓们说,他们要在码头上迎接英雄归来?”

“英雄?那门子英雄?”

朝廷之上,诸多官员都朝那将军看去,当然,脑子反应快的人,已经猜到了一些端倪。

“那些百姓们说,是悍不畏死,率三十人,血战倭国过千武士,最终从倭国人手中解救出我大唐百姓的孙正明,孙英雄。”

“噗~”

太子李承乾年纪小,心里藏不住事,闻言险些笑了出来,忙用手捂住了嘴,好在此刻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奏事的将军身上。

“陛下,臣以为,此事尚有蹊跷,须明查之后,再做决断。”房玄龄在之前七宗五姓系官员数孙享福的罪状的时候一声都没有坑,此时却是跳出来道。

“臣附议,民心不可违,陛下当顺从民意,详查之后,再行定夺······”

“臣附议······”

“臣附议······”

此时,就是彰显孙享福在朝中力量的时候,长孙无忌,房,杜,秦琼,还有那些原本就跟孙享福站在一边的人不说,这次,关陇世家系的,洛阳系的,甚至扬州系的许多官员竟然都出来为孙享福求情了,虽然还是没有喊杀他的官员多,竟然也占了朝堂三四成的人数之多。

“情况有些不对啊!”

身体已经大好的崔世勋看着朝堂上的情况,心中暗道。

“着,左右卫全体出动,上街维持次序,另孙正明从死牢改押大理寺,等查明案情,议罪之后,再行处置。”

李世民的一道命令下来,有司便开始忙碌起来。

要说他不知道长孙冲等几个小家伙的动作,那是不可能的,然而,当他昨夜下定决心,处死享福的时候,长孙无忌却来到宫城上找到了他。

首先,还是房玄龄说的那个问题,即便是要处死孙享福,也不应该是现在,得先看倭国人的态度再说。

其次,长孙无忌竟然自承,此事与自己有关,因为,他也看到了《齐民要术》这样的书传到倭国之后,对大唐的害处,提前派人传了口信通知孙享福,这才有了码头上面的事情。

长孙无忌的意思是,好人皇帝去做,坏人,我们做臣子的来做,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国家,皇帝着想。

然后,帮李世民分析,如果杀了孙享福,那么便如了那些世家子的愿,且不说孙享福经营的一系列产业有崩塌的危险,那些世家也会因此而更加嚣张,行事毫无顾忌,为了增加说服力,长孙无忌将三样东西拿给李世民看。

之后,他又将自己授意长孙冲演的这么一出戏坦白跟李世民交待了,其用意,自然是给李世民一个台阶下,之后嘛,视倭国的反应,再来处置孙享福不迟。

一番长谈之后,李世民最终改变了心意,但是并没有跟长孙无忌明确表态,只是告诉他,户部尚书的位置他恐怕做不了了。

要说长孙无忌为什么下这么大力气保孙享福,除了因为长孙皇后和李承乾找他帮忙求情之外,还有李淳风连夜送到长孙无忌面前送的几样东西。

咸鱼豆酱,白砂糖,荔枝冰糖。

这三样东西,在关键的时刻,成了孙享福的底气,它们可以给大唐带来巨大的利益,而掌握了这三样东西的孙享福,可以帮长孙无忌,或者应该说帮长孙无忌支持的李世民,完成许多的政治梦想。

所以,他将这些事情跟李世民讲完之后,李世民才会犹豫。

因利枉法,李世民所不愿也,可为了一个倭国的事情,丢失这么多的利益,他又觉得不值得。

如果说一个长孙无忌还不够份量,那么,再加上一个岭南冯氏呢!

杀孙享福,岭南之地恐将再度陷入动乱,这话冯智戴可不是说说而已,也不是威胁李世民,因为孙享福在岭南医治好了大肚症,种出了亩产十石三的稻谷,让岭南百姓再也不用忍受病痛和缺粮的惨况,他是岭南人的恩人,杀了孙享福,必定会让岭南百姓对对朝廷离心离德。

这些事,李世民都要衡量,衡量到最后,李世民发现,这世上居然又多了一个自己不能随意处置的人了,这让他很不爽,所以,他决定先给孙享福一些苦头吃吃,其它的账,另外再算。

回到书房的李世民特意让人找来了碗筷品尝了一下被长孙无忌赞不绝口的咸鱼豆酱,吃完,他有些理解长孙无忌为什么花那么多心思来劝自己了,这孙享福还真是个宝贝,这咸鱼豆酱能解大唐的用盐之急,于国朝,于百姓是大功一件。

然之后,他又吃了一勺白砂糖,咸甜大战的滋味很爽,这是李世民这辈子吃的最甜的一次,谁叫他刚吃完咸鱼,又吃白糖的。

再之后,一块指甲壳大小的荔枝糖被他放入了嘴中,顿时,他便体会到了什么叫口舌生香的滋味了,于是,当即他就拿起剩余的荔枝冰糖去了后宫,先前他可是给皇后和韦妃甩脸了的,这会有了好东西,正好拿去给她们赔罪。

所以,早朝的时候李世民的担忧之色,是因为没有预料到被长孙冲发动的百姓会那么多,担心出现踩踏事故,现在,按照计划将维持次序的军士派了出去,李世民的心才稍稍放下。

“着,归京一干大臣,春州刺史冯智戴,入朝议事。”

在下达了将孙享福关押大理寺的命令之后,李世民又道。

闻言,一干宣旨的内侍便忙碌起来。

第163章 双簧

码头上,拽着孙享福衣服的阿月一脸茫然的看着码头边的人山人海,在她的认知里,扬州和洛阳已经是天下最大,人口最多的城市了,比岭南多好多好多好多倍,可没成想,跟长安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光是一个码头上的人,居然就多到将她整个视线占满的地步,这得多少人啊!

“英雄回来了······”

“许仙回来了······”

十几万人的欢呼声,搞的孙享福都有点找不到北,长孙冲这几个货玩的好大啊!这么多群众演员,得多少出场费啊!

“夫君。”

“秀儿。”

码头边上,虞秀儿快步冲向了刚登上岸的孙享福,也不顾男女之防,娇艳的身躯一把就扑在了孙享福的怀里。

“哦~~~”

十几万人起哄的场面,当真是山呼海啸一般,匆匆赶来的左右卫士兵都被这声浪给吓着了,还以为出现了混乱呢!

“呵呵,场面搞的够大,就是不知道唬不唬的住那些大臣们。”孙享福小声在虞秀儿耳边说了句。

“那夫君为何又惹下这天大的事端,让那么多人为你操心呢!”虞秀儿的语气中,不无责怪之意。

“呃,我脑子里想的东西,你们现在可能不懂,以后就会懂的,皇帝到底打算怎么处置我?”孙享福故作轻松的道。

“昨日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是打入死牢。”虞秀儿再提起头来时,已是满眼泪花。

“死牢么?看来这次王麟是要得逞了。”孙享福淡然一笑,便转头看向了围观的群众,手上,也将虞秀儿从怀里松开。

“有劳诸位父老乡亲们在此相迎了,我孙正明做下了触犯国法的事,就应该受到国法的制裁,各位父老乡亲不必为我喊冤,早些散了,回家去吧!”朝着众人抱着拳,孙享福提起胸中之气大声喊道。

“不,孙大人乃是为国为民,那些倭国人该杀······”

一声大喊从码头后面的船上传来,这时,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上场了,按照长孙冲的安排,下面,应该是他们的戏。

“诸位长安的父老乡亲们,倭国人表面恭顺,暗地里却掳我大唐百姓为奴,我等,就是得孙大人全力相救才得以逃脱的百姓,那些倭国畜生······”

这个演员的盒饭得加鸡腿,他把整个故事讲的淋漓尽致,听的观众朋友们是潸然泪下,前来围观的人,其实连一成的托都没有,大多是真的听到了长孙冲编的那个故事,跑来看热闹的。

如今,两千多自称是被孙享福从倭国人手上救出来的大唐百姓在他们面前讲述了倭国人的残酷,冷血,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这些人觉得是自己亲眼所见,就信了。

在这种强大的情绪渲染之下,大家都觉得孙享福太冤了,所以,在其中的一个托带头之后,大家都挥舞着拳头喊道,“孙正明救人无罪,打倒倭国狗贼。”

然后,这群人就在托的带领下,朝皇城门口走去,由于人数太多,直把前来押解孙享福到大理寺的公差和前来传旨叫韦叔谐和李公淹,冯智戴等人觐见的内侍都堵回了皇城。

“正明,你这闹的也太大了吧!”

韦叔谐等人知道孙享福一系的人马在长安运作了大动作,却没想到大到这种程度,十几万百姓到皇城前请命,这是要强逼皇帝赦免他啊!

“呵呵,没办法,小子怕死,还是弄的保险些好。”

“你这样的人呐,永远都死不了。”

韦叔谐指了指孙享福,便与李公淹快步朝人群方向走去,按制度,他们回到长安,第一时间就应该去见皇帝。

金水门码头就在皇城一侧,所以,不到一刻钟,这些百姓就在托托和那些演员们的带领下来到了皇城门前,以化了乞丐妆的演员为首,大家在皇城侍卫的警戒线外跪倒,朝皇城里面大喊口号。

“外间何事喧哗?”

李世民刚刚问出口,就有站殿的将军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进来道,“启禀陛下,皇城门口聚集了数十万百姓,在为孙正明喊冤。”

“什么?数十万?”

满朝文武哗然,尤其是七宗五姓系的官员,都感觉事情不妙,纷纷相互打眼色。

这种大规模的百姓请愿,在大唐可是第一次,李世民都不用询问大家的意见,直接道,“众卿且随朕到城头看看情况。”

很快,李世民便引着一干大臣们来到了皇城的城墙上,放眼望去,乌泱泱一大片,还真是数以万计的人,见到这么多百姓为孙享福说话,那些刚才请斩孙享福的大臣不敢贸然开口了,即便是世家大族也不敢犯众怒。

“玄成,此事,朕该如何决断?”

李世民直接点了魏征的将,因为他现在已经是御史大夫,主管言官和朝廷风气。

“呃,这个,臣以为,民心不可逆,孙正明此事,不管是不是另有隐情,陛下都应该先下旨赦免,暂时安抚民心,以免生变,至于具体的处置,可以稍后再议。”

好吧,有言官之首这句话在,就算有官员想抓着不放也不行,人家都说了,赦免孙正明是为了向民心妥协,具体怎么搞,以后再商量。

而孙享福想要达到的目的,就是皇帝当众说出不杀他而已,就不信李世民敢做言而无信的皇帝。

“众位爱卿对玄成之言,可有异议?”

有异议又怎么样?被这么多百姓架着,你有异议,就得先有办法把眼前的这个事情摆平,没有办法,有异议你也别张嘴。

“臣赞同魏玄成之言。”房玄龄等本就不希望孙享福死的大臣这时候纷纷出列道。

“臣等附议······”不光是孙享福的关系户,那些知道此事发展到现在,只能这么处理的七宗五姓系大臣也随着大流道。

“然,孙正明触犯国法,乃是不赦之罪,你们这是逼朕枉顾国法啊!”

好吧,到了这当口,就是李世民的戏的,可是你们这些大臣一致说赦免的,可别到时候再来劝我做反复的事情。

“陛下,当以民心为重。”魏征再度开口,房玄龄等人再度附和,帮助李世民把这出戏唱的更加圆满了。

“如此,朕就只好下旨,暂且赦免了孙正明的死罪,秘书监拟旨。”李世民说罢,秘书监高士廉便出列,由于历史的改变,他还没有被贬官,是以,秘书监还做的稳稳的。

“下牧监孙正明救民心切,触犯国法,朕念其一心为民,特赦其罪,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现罢去其官职,除去其皇室家臣的身份,贬为庶民,监押大理寺,受枷刑百日。”

说罢,李世民便在大臣一片‘陛下英明’的夸赞中大步向宫墙下走去,稍后,高士廉自然会将这封圣旨以皇榜的形式张贴出来给百姓看。

死罪改贬为庶民,枷刑一百天,闻言,秦琼等人都是松了口气,感激的看向李世民的背影。

要知道,魏征其实最初说的是先赦免,具体,稍后再议,可李世民却直接做出了具体的处罚,那么,之后大臣们就不好再商量处罚的事情了,毕竟一罪不二罚这是常例,再罚,就是朝令夕改的信用问题了,无意之间,魏征却是跟李世民两人完成了一出双簧戏。

第164章 秀儿探监

孙享福还没跟老婆亲热上呢!就被大理寺的差人枷了个四四方方的木枷锁带回了大理寺的牢房,既然李世民的旨意里只枷他一个人,那么其它的护卫们就没事喽,所以,一个人坐牢的孙享福很孤单。

在自己十二个老婆的伺候下,席君买连养伤的日子都过的很快活,在被送到了幸福村后,他在虞秀儿的逼问下,将孙享福此次南下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给虞秀儿讲了一遍,这不仅没有让虞秀儿更加理解孙享福的所作所为,反而觉得他更加的陌生了。

这种感觉太要不得了,所以,她决定立马回长安,去大理寺找孙享福好好谈谈,问问他,在他的眼里,自己这个老婆,还有家里的弟弟,妹妹,究竟算什么,做这种莫名其妙的决定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自己这些家人的安全。

阿月等一干岭南来的百姓被李世民派来的官员安排住在了城内务本坊的一处大宅子里,这处宅子就是李世民给冯智戴的第一个赏赐,其实,如果没有洛阳的杀使事件,这一行人本应该被李世民敲锣打鼓的迎进朝堂,然后封官加爵的。

可惜,有了那么一件触霉头的事情在,李世民也没有了大吃大喝摆歌舞酒宴的心思,只是按照之前议定的方案,对有功之臣进行了赏赐。

冯盎加了骠骑大将军的武散官衔,实际上也就是俸禄拿的多一点,大唐就没有这个级别的实权武官,而冯智戴也被封为左卫将军,是从三品的实职,以后他就是秦琼的副手了。

韦叔谐如愿以偿的拿到了正议大夫的文散官衔,李公淹则是通议大夫,可以说,他们都沾了孙享福的光,加官进爵了,只有孙享福这个原本应该是最大的功臣,却在大理寺吃牢饭。

“嘿,老兄,都关到牢房里了,这枷锁是不是该去掉了。”

“您可别为难小人了,枷一百日,那是皇帝的旨意,小人可不敢违背。”牢头很是恭敬的给孙享福拱了拱手,便给牢门上了锁,退了出去。

孙享福现在庶人一个,所以没有任何优待,住的是最普通的牢房,由于李世民的吏治清明,所以,很少有人被关到大理寺来,诺大的一个牢房,孙享福咳嗽一声,都会有回应。

“一百天,这是要无聊死哥呀!”

才进去了不到一个时辰,孙享福就开始抱怨了。

自从来到大唐,他每天都生活在忙碌之中,即便不忙碌的时候,也都知道自己之后要干什么,心里有放向。

现在,突然回到解放前了,便让他的心里无比空虚起来,没有了官身,以后他就是个小老百姓了,安安心心种田吃粮,等着老死?

孙享福会觉得不甘心,贞观盛世是璀璨的,也是短暂的,他不想这个崛起的民族又没落下去,不想让自己的同胞像历史上那样遭受那么多的苦难,所以,他杀死犬上二田耜的时候是快乐的,现在的大唐都还没有崛起呢!怎么能让倭国崛起呢!

但是,安静下来之后,他觉得自己处事方法也有些不对,王麟都能每次藏在幕后,把自己玩的焦头烂额,长孙无忌只需要用一个模棱两可的口信,就能让自己做他想做的事,为什么自己每次都要作为他们的棋子,或者目标,活在风口浪尖上呢?这样太不安全了。

怕死,就要拼命的去想求生的办法,反思之后,孙享福觉得自己应该变的更加成熟,只有像长孙无忌那样老谋深算的人,才能够活的久。

“咕噜咕噜······”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孙享福的肚子开始造反了,朝门口的方向吆喝了几声,却只听到了回音。

“夫人,这天都黑了,您为何要阻止小的给犯人送饭?”监牢外,牢头苦着脸看着表情复杂的虞秀儿道,这都半天时间过去了,里面的人可是米水未进呢!

“他的饭,只有我能送,以后也不许你们送饭给他。”

也难怪孙享福的肚子会造反,从早上被押进大理寺到现在,已经一整天过去了,虞秀儿都跑了趟幸福村回来了,他还没有吃饭,当然饿了。

牢头不知道虞秀儿是想谋杀亲夫,还是防止别人谋杀她亲夫,反正他这个阶级的人,是不敢违背上头的意思的,上头说了,这人关押在这里,除了枷锁不可以摘和不准死之外,没有任何限制。

来探个监还穿着五品诰命服的,整个大唐也只有虞秀儿一人了。她或许是在提醒那些暗中关注着孙享福的人,皇帝对他家的恩宠,可还没减呢!

“秀儿,是你么,快进来,为夫就算听不到你的声音,也闻到饭香了,就这香味,除了望江楼的厨房,别的地方整治不出来。”

饥饿的人嗅觉是非常灵敏的,所以,闻到了饭香的孙享福来了精神。

见被发现了,虞秀儿也不在牢房外耽误时间了,提着自己带来的饭菜盒子,便往牢房里走去。

“呵呵,秀儿,为夫知道,你一定不会忘记为夫的。”

见到孙享福嬉皮笑脸的样子,虞秀儿却板着个脸,自顾自的帮他布菜。

现在没有别人在场,孙享福知道,有些话,该是跟她讲的时候了。

“那个,为夫错了。”

闻言,虞秀儿才正眼看向孙享福道,“夫君错在那了?”

“错在太自以为是了,我不应该把自己和家人置于险地的。”

孙享福是通过反思之后,真心认错,所以,虞秀儿从他的表情和眼神中,看的出来。

“那夫君能跟妾身说一说,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孙享福认错了,但不代表虞秀儿马上就能原谅他,要知道,这些日子,她可是在长安帮他张罗庆功的酒宴来着,请帖都下出去了,结果,孙享福莫名其妙在洛阳搞出一些事,让到手的侯爵之位飞走不说,还差点害的全家人性命不保,面子可是丢的一点都不剩了。

“这个,为夫说了,恐怕你也不懂······”

“夫君不说,妾身就更加不懂了,这可是福泽万世的功劳,父亲说,封侯爵都是念在你年轻,怕以后再有功劳不好封赏,你,你······,那倭国人如何就得罪了你,你要非杀他不可?”

见到虞秀儿气愤不解,孙享福即便再饿,也没心思吃饭了,一边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一边不断的想着解释的借口,还真被他想到了一条。

第165章 忽悠

“那个,秀儿啊!你就不好奇为夫的这一身本事哪里来的么?”撒谎的时候总是会有些尴尬不自然是表情的,不过虞秀儿还没有跟孙享福在一起生活很多年,自然是发觉不了。

“你是说种田的本事?”见孙享福一本正经的跟自己说起了话,虞秀儿也被钩起了好奇心,正色问道。

“对啊!我跟你说,这本事,它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为夫也是有师从的。”

孙享福这么说,虞秀儿也觉得理所应当,又问道,“可这跟你杀倭国使者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们盗取了为夫的师门绝学啊!这当然有关系了。”孙享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

“师门绝学?”虞秀儿懵了,要是真有这么一茬在,那孙享福灭口倭国人,还真说的过去。

“是啊!我跟你说,为夫的师门绝学可厉害了,北魏时期的贾思勰便是咱们的开山鼻祖,他所编写的《齐民要术》便是为夫的师门绝学,传到为夫这一代,已经第四代了,先师曾有言,此书乃是我农学一门的至高的宝典,传汉不传夷······

那倭国人想窃取我师门绝学回国,我自是不许,本只想让他们交出此书和学习了此书的倭国人,可那狗上田死硬不肯交,我便只好杀人灭口,以此来守护先师遗训······”

“原来如此,可······”

虞秀儿想说,杀人是要偿命的,你想过国法吗?但又想起这是先人遗训,作为一个有气节的人,本应该誓死卫道,所以,千言万语,她又说不出口了。

“好了,索性皇帝舍不得杀我,为夫逃过一节,等这百日枷刑一满,为夫便能回家种种田,唱唱曲,过自己的好日子了······”

“谁说刑满之后会放你了?”

孙享福正宽慰虞秀儿呢!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从牢室外面响起,居然是李世民。

“呃,那个,微臣,不,草民拜见陛下。”

孙享福正忽悠媳妇呢!却没想过李世民大半夜的会跑大理寺牢房里来,幸好刚才没跟媳妇做出格的事情,要是被撞破,那还有脸见人啊!

李世民板着一副脸从牢门前走了进来,与刚才他在牢房外时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截然相反,孙享福刚才的那番话不仅忽悠到了虞秀儿,还把李世民也忽悠到了,在李世民看来,自己先前的猜测是对的,孙享福所有的本事都是来自于《齐民要术》,这样也能解释的通他得知犬上二田耜大量收集这本书之后,为何会暴起杀人。

“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

内侍搬来了胡凳,李世民当然不会进牢房的,就在走廊里金刀大马的坐了下来,反正这大理寺又没别的犯人,也不怕说的话被偷听了去。

“怎么会呢!草民自入世以来,做的那一桩,那一件事情不是为了陛下,为了大唐······”

“停,这话你自己信吗?杀倭使也是为大唐?”李世民险些就被孙享福市侩的嘴脸恶心的吐了,伸手打住他道。

“那必须的啊!看那狗上田的样子,臣就知道他无比重视祖师爷留下的这本典籍,让他把这些书带回倭国,不出几年,大唐在海外将多出一强敌,届时,咱大唐可就不仅只有北方之患,南疆也会不稳。”孙享福理所当然的道。

“倭国对我中原王朝一向恭顺,为何你会觉得他们会危及大唐?”李世民不解的看向孙享福道。

此前,长孙无忌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也询问过,从他那里,李世民了解了一些原因。

“陛下,《齐民要术》可是一本农书。”

“朕知道啊!与你所说的倭国威胁论有关系吗?”

“倭国人得了农业技术,自然是要发展农业,但是倭国乃是四面环海的岛国,其岛上又火山地震频发,适合耕种的地方少之又少,您觉得,他们要发展农业,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呃。”

李世民卡壳了。

他竟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有孙享福提出的倭国发展必然攻唐的论调和长孙无忌提出的大唐沿海数千里,根本无法设防两个论调一结合,此刻的大唐,还真的就不能放纵海外有一强国。

“哼,即便如此,你也不能贸然杀了倭国使节,此乃让国家失信于天下之举,而且,你完全可以不杀他的。”

李世民说出了自己的痛点,他努力给国家塑造的公平,公正的形象被孙享福的杀使行为给毁了,光这一点,就够孙享福死一万次了,要不是看在这次孙享福此番功劳甚大,而且,杀了他也无济于事的情况下,李世民根本不可能留他多活一天。

“那个,其实,陛下无需担忧,今天长安城这场大戏,已经给了天下人一个交待,另外,草民了解倭国人,他们骨子里就没有对任何人恭顺过,咱们要他们恭顺,只需要比他们强就行了。

在扬州的时候,狗上田看到了草民的幸福号,便起了贪念,想要抢,抢不过,这才匆匆赶回国,准备了厚礼,想要求,草民没有猜错的话,他来长安,应该找陛下讨要过造船技术吧!

这次也一样,他们想要咱们大唐的农耕技术,相信这个消息很快会被他们留在长安的学子工匠传回国内,他们打不过咱们,又想要咱们的东西,只会更加恭顺的来求。

如果草民所料不差,不出几个月,他们就会再度派使前来,而且会主动承认狗上田在大唐做了不法事,携带更加厚重的礼物来赔礼道歉,以示恭顺,到时候还会求陛下将造船技术,和《齐民要术》这样对他们发展有利的东西给他们。”

“哼,你小子倒是想的美,倭国人若是起兵犯我大唐沿海,朕第一个就砍了你的头。”李世民听了孙享福一席话,心中的怒意倒是消减不少,一旁的虞秀儿听到李世民这句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觉得,孙享福既然敢这么跟皇帝说,肯定是有一定把握的。

孙享福闻言也是一笑,信心满满的道,“若是倭国人真敢提兵来打,陛下尽管斩了我的脑袋去。”

“哼,你以为你的脑袋有多值钱?你犯的罪,早就够朕砍你的脑袋一百回了,说说岭南的事吧!糖,咸鱼,所有的营生,一样不准漏。”李世民冷哼一声道。

他这么晚跑到牢房来,可不是来听孙享福解释的,是长孙皇后吃了荔枝冰糖以后,惊觉这可能是一桩大买卖,怕错过皇家盈利的机会,逼着他来的。

木有办法,李世民今年突然变的喜欢穷大方了,对百姓特别宽厚,夏天给关中百姓发降暑的药,冬天给城内百姓发柴碳钱,不年不节的都给老百姓中年龄大的老者发粮食,把孙享福之前所说的慈善事业做上瘾了,所以,后宫账上缺钱呐!

第166章 继续忽悠

“呃,草民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陛下能不能回答草民一个问题。”孙享福摸了摸鼻子,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朕想要知道的事情你还没说半个字呢!就先问起朕来了,好,你问,若是一会敢撒谎或者说漏一件事,朕就枷你一辈子。”李世民有些恼火道。

“那个,陛下可想要一个长治久安的岭南?”孙享福比较干脆的道。

闻言,李世民却是一愣,这不是废话吗?那个皇帝不想自己的治下长治久安。

“当然想,你若是有什么妙策,就尽管献上来,兴许朕一高兴,枷你一百日之后,就会改其它刑法惩罚你。”

娘的个腿的,这是没完没了的节奏啊!孙享福闻言苦着脸道,“呃,我,好吧!您是陛下,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草民将自己该说的说了,也算是尽了子民的义务了。

那个,草民读的书少,不过也知道有一句古话叫做‘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想要岭南长治久安,就必须要让岭南富起来,在某些时候,让利于民,对于国家来说是有好处的。”

让利于民,藏富于民,这正是李世民的治国思想,让他意外的是,孙享福这个农家子的思想觉悟竟然也这么高,竟然懂得‘利’在百姓的重要性。

“你此言有理。”

“但别以为朕那么好骗,这些产业究竟可以做到多大规模,盈利几何,你今日必须老实交待。”

李世民刚点了点头要赞同孙享福所言,却又发现不对,这小子说让利于民,这个民是谁?还不是他孙正明,别人谁能弄出这么多好东西,于是,语气突然变的严厉道。

“呃,陛下,其实越国公有个计划,就是在他有生之年使岭南之民归于王化,所以,当时草民将糖的生产工艺交给了他,而越公则是会拿糖作坊的产出,来维持岭南之地的免费医疗,掌握了医疗,就掌握了岭南的民心。

另外,纵有结余,也会分发给岭南那些部落里被他征召过来做工的青壮,这些青壮得了好处,肯定不甘心回到部落把好处白白献给自己的头领,久而久之,这些部落的主干力量将会与部落头领产生隔阂,那时,越国公就有机会打破百越各部千年以来部落分治的局面。”

“所以,你还是没有告诉朕,这个产业究竟可以做到多大,孙正明,不要顾左右而言它,这些东西,冯智戴已经跟朕讲过了。”李世民一脸哥很快就没有耐心了,你再不说就别怪哥不客气了的模样道。

“陛下,岭南漫山遍野是果树,甘蔗多到吃不完,要是甩开了膀子造,一年产出的糖少说也能达到几十万石,而糖多,则价贱,在没有榨取到更多利益之前,草民建议陛下限定产出,饥饿营销。

呃,这个饥饿营销的意思就是,让市场上总感觉缺货。

如此,那些胡商一定愿意花高价买咱们的糖,把这个产业做到多大,主要取决于西域胡商能够高价吃下咱们多少货。”孙享福低着头道。

“一年能产几十万石?难怪冯智戴的礼单里有三千石糖呢!朕差点赐了一船倭国送来的白银给他作为回礼。”

李世民闻言有些发愣,原来岭南是果树满山野,甘蔗吃不完的景象,看来,自己还要更加重视岭南才好。

“你小子,愣着干什么,还没说完呢!咸鱼是怎么回事?”

“呃,这个,其实您应该问韦叔谐韦大人,是他在岭南海边发现渔民晒出来的海鱼有股子咸腥味,草民才试着将那些咸鱼丁加入到豆酱里试着做调料的,谁知道还真行,这咸鱼丁加入豆酱里面之后,整个豆酱都咸了,能够补充人所需的盐分。

于是,草民让扬州的豆酱作坊向岭南采购咸鱼,采购价是三十文一斤,您知道,出海打鱼有危险性,晒制咸鱼,和从岭南将咸鱼运送到扬州也需要很大的人力物力,三十文这个价格不算高。

而如今咱大唐产的大豆过多,价格贱,所以,这鱼和豆二八分配制作出来的豆酱上市之后也会卖的很便宜,大概二十多文一斤,高也不会超过三十文。”孙享福将早就想好的借口拿出来道。

“哼,如此一来,百姓们全都去吃你的咸鱼豆酱了,那朝廷的盐卖不出去,税收大减,又该怎么算?”

李世民闻言,非但不喜,反而有些怒气哼道。即便是以三十文一斤算,百姓买这咸鱼豆酱吃也比买盐吃划算的多了,到时,朝廷的盐税恐怕要崩溃。

“呃,这个简单啊!让朝廷派原来负责盐税的官员到扬州的豆酱作坊收税就可以了啊!朝廷的盐税征收几何,保准您能在豆酱作坊征收回来。

说到这点,其实证明咱大唐的关市税有些落后了,商人重利,那个商家愿意主动去到收税的地方去交易啊!应该派税务官往各大产出作坊,按出货流水收税。”

孙享福这么一说,李世民觉得好像也有点道理,可不能因为豆酱作坊有东宫和几个权贵的股份,就不去收税,既然盐税上有所损失,那么在导致盐税受损的咸鱼豆酱上找补回来就是了,不过税制是个大问题,不是孙享福三言两语说的那么轻松,负责收税的人一旦有了主动上门收税的权利,那么,难保这些人不会盘剥商户,到时,可能导致整个商业崩溃,毕竟,唐初的商贸不兴,商人地位低下,受不得这种打击。

“说,你在岭南还有什么其它产业?”咸鱼豆酱是惠及全民的产业,意义重大,李世民稍后肯定会根据市场的反应制定一系列政策,这不是孙享福给个建议,李世民就会照做的事情,但是,问了半天,李世民也没有得到什么实际性的好处,所以,心里还是有些恼火。

“那个,草民和越公达成了一个合作协议,等草民手上像幸福号这样可以逆水行舟的水轮船多造出来几艘之后,会定期往返岭南,贩卖些生鲜水果到长安售卖,相信这次随船而来的水果您有尝鲜吧!以后,这些东西,长安的集市上就天天有的卖了。”

“朕就知道你小子会有私产,这门生意是你在做朕的家臣的时候谈妥的,所以,算朕的产业,朕也不让你白忙活,给你两成利,开始运作之后,记得每月往宫里交账。”说罢,李世民也不管孙享福苦逼的表情,转身就走。

“靠,身为天子,就这三瓜两枣的你也稀罕,还让不让人活了。”

等李世民走的没影了之后,孙享福才压低了声音抱怨道。

“夫君慎言,陛下说的也没错啊!”虞秀儿担忧的捂住了孙享福的嘴道。

“呵呵,为夫当然知道,就是开个玩笑发泄一下,真正赚钱的东西,他可挖不走。”孙享福顺势在虞秀儿的小手上亲了一口,贱笑道。

生鲜生意就是孙享福在岭南的产业里最不赚钱的生意,至于糖,孙享福一早就知道李世民会盘剥,所以早就跟冯盎商量好了,在冯盎那里占了五成份子,除此之外,岭南的田地未来的产出也不少,一年至少三季,每季几十万石粮食呢!

当然,最赚钱的将会是未来建设起来的海上船队,等赵龙将岭南的人手训练出来之后,孙享福会给他们配备至少十艘幸福号这样的船只,到时候随便往海外走一趟,赚到的收益,很难以具体数额计算,想想岭南的红树林里藏着的那些金矿吧!

第167章 岭南派官

带着枷锁拿筷子吃饭很不方便,所以,只好劳烦虞秀儿喂食。被李世民这么一闹,布好的饭菜也已经凉透了,为此,孙享福在心里对李世民又是一阵吐槽,不过他现在饿急了,也不管什么冷饭热饭了,只要虞秀儿喂过来的,都大口大口的吞了进去。

“别光喂饭,跟为夫说说这段时间长安的事情呗。”

大口的咀嚼着一块冷鸡肉,孙享福还不忘道。

“长安发生的事情太多,妾身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就说点跟咱们有关的吧!阿爷把汉语拼音和孙氏代数教材改编了一下,献给了陛下,陛下得到之后封了阿爷银青光禄大夫衔,并命人将这两本教材抄写万分,分发全国州县······”

李世民是非常重视教育的一个皇帝,是以,虞世南献给了他两部对教学有很大帮助的东西,在他看来是大功一件,而且,这两本教材已经在孙府试用过,是可行的,所以,虞世南从弘文馆学士一跃成为了银青光禄大夫,虽然依旧只是散官衔,但若任事,便能直接做三品的大官。

这是虞氏沾了孙享福的光,所以,虞秀儿在讲完之后,代虞氏对孙享福表示了感谢,孙享福自己也没觉得什么。毕竟,有虞世南这样的大文豪托底,这个时代的人才会更加认可这两门学问,更加有利于推广。

“另外,白蛇传后面的剧情,有夫君之前讲述的大致内容托底,妾身已经独自将后面的内容编写完成,只是夫君不回,无法上演大结局,是以,加了很多段子拖回数······”

白蛇传由于不是孙享福和虞秀儿在主演,所以,每次排戏,都需要很久,毕竟,不是原创的人来演,很多东西想要做到位,都需要反复琢磨,所以,只是保持了十天演一回的节奏,但即便如此,两三个月下来,原版里面的内容也就演的差不多了。

之后在长孙皇后的隐晦授意下,虞秀儿加了许多许士林考状元,当官之后,遇到的官场黑暗,同时也美化了考中状元之后的身份地位和生活状态,让人们对状元这个词有了更深的认知,在孙享福看来,这是李世民有意重开科考选士了。

这些消息孙享福都当作是家常来听的,他关心的重点还是工匠团队有没有什么突破,对于这方面,虞秀儿关心的很少,只知道工匠们送过来很多草纸供望江楼书写记账,另外,还有一些金属的东西,虞秀儿也看不懂,反正都在幸福村的库房放着。

倒是杨顺水来过望江楼一次,说是又有两艘新船可以下水了,往后每两个月,就能制造出两艘新船,现在,船坞作坊那边应该有四艘同时开造,为此,他还找幸福村的大帐上要了四万贯,据说除了成本之外,还有招收不少新的工匠和学徒。

这方面都在孙享福的预料之内,有了制作经验之后,后面的制作会越来越快,而且,船坞的规模早在一年多的时间内扩大了很多次,核心金属部件由幸福村的工匠作坊提供,杨顺水只负责打造船体的话,速度会快很多,两条船一起上马打造,两个多月时间就能全部完工,四条船一起打造,也不会超过三个月。

“看样子陛下一时半刻是不打算把我放出去了,改明日让他们自己来跟我说吧!那个,为夫一去岭南几个月,都没闻过女人香,今晚是不是······”

其实,跟孙享福讲了这么半天,时间早都到了后半夜,虞秀儿回不回去,都没有什么必要了。

次日,长安的秋风刮起了许多枯萎了的落叶,虞秀儿从大理寺牢房出来之后,一则传闻便在长安城内流传开来。

许仙在牢房受枷刑,白娘子便去牢房里彻夜陪伴照顾,简直是夫妻情深的典范。

无数痴男怨女听到这个消息后,都幻想着能找到一个能这样爱自己的人,倒是让久久没有在舞台上出现的两人的人气再度高涨。

朝堂上气氛也与民间一样,十分热烈,李世民罢了长孙无忌户部尚书的职位,让杜淹顶了上去,杜淹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全体官员发鱼俸,其实这鱼俸是长孙无忌一早提出来的,现在已近十月,关中各个大水库的鱼都养了大半年了,而幸福村的鱼塘里的鱼,更是养了一年多了,是时候起塘给官员们发放第一次鱼俸了。

李世民这么做,也是想朝臣们念一下孙享福的好,别再群起而攻了,毕竟,这些鱼可是孙享福组织养出来的。

除了鱼俸之外,李世民还大赏了群臣们一些岭南的生鲜瓜果,每样都有一点点,还有白糖十斤,荔枝冰糖三斤,咸鱼豆酱五斤装的一坛,香辣鱼干豆酱,两斤装的一坛。

所以,今天早朝基本没有议论什么正事,都是在发福利和讨论这几种福利的过程中渡过的。

李世民的智慧绝对不是吹出来的,他犹记得当初孙享福是怎么让他通过赏赐,将至尊皮货和皇庭家私的局面打开的,这些朝臣们背后都是一个个的大家庭,给他们每人三五斤,他们拿到家里去也就是够家里人那么多人尝一口的,尝完了喜欢怎么办?买呗。

整个过程中,他不仅赚到了口碑,获得朝臣们的感谢,还将会赚取到巨大的实际利益,何乐而不为。

当然,也有人看出了这些东西背后的一些问题,比如魏征,他觉得,岭南既然有这么多好东西产出,那么朝廷就应该派出更多的官员,帮助岭南更好的发展。

对此,已经获得上朝资格的冯智戴是举双手赞成的,他将岭南的一些治理难的情况当着满朝文武说了一通,听完之后,原本还想去岭南赚取些利益的朝臣们反而闭嘴不言了。

在气候恶劣,而且随时有可能被暴起的百越部落伤害的地方为官,那个朝臣愿意?而且,冯智戴说了,朝廷派去的官员,必须要用怀柔的政策,要甘心帮那些部落做事,带着他们富裕,那么,谁愿意干这吃亏不讨好的事情?

当然还是有人愿意干的,这不,刚获得列朝资格的弘文馆学士,新晋的银青光禄大夫虞世南就说话了,弘文馆有一批学子愿意去岭南为官,并且,直接将名单交给了皇帝,大家这才知道,这是皇帝和某些人商量好的戏码。

大唐此时还并没有恢复科举,那么,官员的主要来源是大臣举荐,吏部考核,对于官员该有什么样的德行,该做什么样的事情,朝廷有一套严格的规范制度,不仅如此,被考核的人还必须出自正规学府,弘文馆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上官仪和刘永等人为首的十几个弘文馆学生被列入了吏部的考察范围,如无意外的话,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将成为岭南各州县的县令,或者功曹之类八九品的官员。

当然,朝臣们不可能想的到,这些还没被派去岭南的人,竟然都与孙享福的关系较好,去到了岭南,也会心甘情愿的为朝廷,为民族融合而尽力,因为他们私下里已经得到了李世民的许诺,如果岭南的事情他们办的好了,将来的升迁肯定没有阻碍,朝廷会让这些善于治理化外之民的人才做高官。

第168章 情报组织

从虞秀儿回到望江楼之后,孙享福的牢房就开始变的热闹起来,整块整块的木质地板将整间牢室铺满,一张挖了个长方形洞洞的床被装订好,连垫在床板上的棉被和床单也被挖了个长方形的洞,这样,正好可以让带着枷锁的孙享福可以平躺下去。

至于吃饭的桌子,烧水的炉子,洗澡的浴桶,换洗的衣服,上厕所的便桶,那可是应有尽有,极尽奢华。

还有果盘,糕点,吃食,更是堆的跟小山似的,总算让孙享福体验了一把后世某电器企业的黄老板坐牢的那种感觉。

“少爷,这些书是少夫人专门从虞府弄过来给少爷打发时间的,到了用饭的时间,少夫人会亲自送饭过来。”德叔满意的观看了一遍焕然一新的牢房,将几本厚厚的书籍放在案几上道。

“四书五经?少爷我看这些玩意不到五分钟就会打瞌睡。”孙享福只看了几本书的封皮,便翻着白眼道。

“虞府的老太爷说,缺什么知识,读什么书。”

德叔自认识孙享福以来,就没见他读过一本书,自然是知道他的习惯的,给了个无奈的笑脸道。

“行了,这里的条件,弄成这样也算到了极致,你们且先回去吧!让有情况找我汇报的人挨个来见我。”孙享福朝德叔摆了摆手道。

“诺。”

还不等德叔带着工匠们出牢房,长孙冲和裴律师便大摇大摆的从门口走了进来,看来此地还真如牢头所说的一样,除了不能摘枷锁和死以外,其它没有任何限制。

“呵,你这牢房倒是气派。”

两人也不客气,进了牢房,就自顾自的在书案前的长条形木椅上坐下,还拿起了案几上的糕点吃。

“家里妇人见不得男人受罪,非要弄这些个,我走的时候一件东西也不带走,留着给后边的人享用。”孙享福开玩笑道。

“瞧你这样子,是确定了自己死不了吗?”裴律师看向孙享福询问道。

“还不确定啊!所以,需要兄弟们再帮我一把。”

“怎么帮?”

“还能怎么帮,舆论造势呗,最好能鼓捣陛下搞一个阅兵仪式,让还留在咱们大唐的那些倭国学子见识见识咱们大唐的军力,打消倭国跟我大唐宣战的心思,这样,我就妥妥的死不了了。”

孙享福可没忘了李世民昨晚说过的话,要是倭国真的发兵来打大唐,自己的小命可就完完了,可不能把自己的小命寄托在自己的一猜测上,所以,后续工作,十分有必要做一做。

“阅兵仪式?”

这个时代其实只要出征,皇帝都会有一个阅军仪式,不过一般只是简单的把大家召集起来,由主将和皇帝讲几句话,誓个师,授个兵符什么的一些仪式而已,而且现场基本不对外开放,也就起不到震慑宵小的作用了。

而通过孙享福对长孙冲和裴律师的讲解,这个阅兵仪式,则更像是后世彰显军力的一种威慑力宣传活动。

孙享福知道这段时间制衣作坊已经生产出了过万套棉甲,而且,由于去年颉利在关中的战败,朝廷的马匹也十分充足,即便李靖带了五千骑去西域了,长安至少还有骑兵三万,步军五万,大唐府兵一年一度的秋训和秋猎也将展开,趁着活动前后,拉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遛一遛,能够起到不小的作用。

“此事动静不小,还需要好生谋划,不过现在我可帮不上忙,我爹已经动身去扬州上任了,他爹又没有实权,能在军队方面说上话的,只有翼公,卢公,鄂公和潞公,要不,我通知他们来你这牢房里开会?”长孙冲指了指裴律师道。

“你爹贬扬州了,做都督?”孙享福闻言,一点也不意外道。

“嗯,咸鱼豆酱事关国家盐税,家父总得亲自前去,妥善处理才好。”

这么大的事,也只有长孙无忌去主持李世民才能放心,孙享福可是弄了几百万石大豆做咸鱼豆酱,他都没打算大唐的百姓能够吃的完这些豆酱,出口薛延陀,回纥,室韦,靺鞨等缺盐的国家和部落是必须的,到时能够从他们那里换来很多的战马,使得大唐的远征能力进一步提高。

“喊几位国公来牢房倒不至于,你们把我的想法告诉他们,他们会知道怎么做的,另外,最近那些世家子可有动静?”

自从在船上看到了胡才的尸体,孙享福就一直有种不好的感觉,这事要是王麟谋划的,他会有什么后手?

“没有,最近都没在长安看到那群世家子,不过洛阳那边已经开始唱戏了,据说咱们望江楼的分店开业之后,他们的新酒楼也搞出了一系列声势浩大的活动,不过白蛇传在长安的名头太响,洛阳的富户大多选择了到咱们望江楼分店一睹为快,那些世家子的这次应该又会吃个大亏。”

张万春是长孙冲推荐的人,现在是洛阳分店的经理,许多大小事情,他一般都会向长孙冲汇报。

“这些左右不过是一些利益上面的争斗,伤害不了那些世家子的根本,他们动不动就搞些能危及到我性命的事情出来,这让我很被动,我想专门组织一批人,帮我刺探他们的情报,就像陛下有密卫一样,大多数事情,他都占尽先机,很少出现意外状况。”孙享福所出了自己久经思考之后,得到的一个想法道。

“刺探他们的情报?”

长孙冲和裴律师闻言虽然觉得很有必要,但,这样的人可不好找,或者说不好训练。

“怎么?很难办到吗?”

“非常难,陛下的密卫,可是由两位心腹大臣摸索了十年,才形成的一套训练方法,而这套方法,还只适用于国家君主。”长孙冲摇了摇头道。

“呃,那就暂时先不弄吧!反正我也不知道要在这被关到什么时候,对了,益州那边的分店,你可得跟进一下,尽早经营起来,那一块经营好了,收益也不少。”

生意上的事情,孙享福可以尽数托给长孙冲,此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思维很灵活,是个会办实事的人,至于裴律师,好吧,孙享福已经看出了他眼神中的异样,不过没有当着长孙冲说破。

果然,待二人离去后不久,裴律师又返回到了牢房里。

“正明,如果你信的过我,我可以帮你训练一支专门刺探情报的人马。”

“你会这个?”对于裴律师的去而复返,孙享福没有意外,只是有些怀疑他的能力。

“我不会,但是我裴家有人会,太上皇上位之前,也有训练类似的情报组织,负责帮他训练的人,正是我父亲举荐给他的一个裴氏子弟。”裴律师解释道。

“如此,人力,物力,需要什么你跟我说,反正我又不是造反,只是想多一些防备世家子的手段而已。”孙享福闻言一喜,拍了拍裴律师的肩膀道。

“不必,人我从关中今年受灾的那些难民里招收一些没有根底的,钱粮,也由我裴氏出,最多半年到一年,你等着接收训练好的人才便是。”裴律师摆了摆手道。

“好,那我就等着用人了。”孙享福知道裴律师这是在想办法还自己的人情,便也不再拒绝,让他做些事情,或许他的生活更充实一些,面对自己的时候,也能更加从容,这才更加像一个朋友。

第169章 慢慢累积

十月的长安,清晨总会有浓浓的晨雾,地面和树枝布满了一层层的寒霜,即便是这样,大臣们也会雷打不动的在晨雾中赶去上朝。

贞观初年的官是最不好当的,因为他们摊上了一个勤奋的皇帝。

早朝的时候,李世民让大家伙议一议秦琼,尉迟恭,程知节,侯君集和独孤谋等人联名上的折子,今年国内并无战事,南方安定,但军队不能疏于训练,几位大将军建议秋猎之前,举行一场盛大的阅兵仪式。

然而这个所谓的阅兵仪式与往年不同,几位大将军建议,就在皇城前的朱雀大街上举行,并且向全民开放观看,他们在奏折中提到此举能够提振国民信心,同时震慑宵小,李世民一看,便有些意动了,历史上,他可是个非常爱阅兵的皇帝。

当然,他可不会为了向天下人展示军力就办这么一场阅兵仪式,事实上,李世民早在秦琼给他献棉甲的时候,就决定了出兵朔州,将反叛势力梁师都拿下,大张旗鼓的阅兵,是提震民心士气的好办法。

大家都知道李世民的心思,所以,朝堂上几乎没有人反对,毕竟秋猎练兵,是常例,大唐的府兵每年就指着秋收后的这段时间训练一番了,而今年大唐的情况还算不错,除了关中小旱之外,全国各地都大丰收,岭南还出了亩产十石三的新稻谷,正是彰显国力,扫平不服的时机。

阅兵的时间定在了十月初八,只有七天时间了,这七天之内,关中的府兵要在城外的大营集结,换上新式的装备,所以,包括李世民在内,所有带兵的将军都很忙。

所以,牢里的孙享福难得的被人遗忘了,这几天,他都在和幸福村的一干人等开会。

“皇后娘娘升了我做渔业司的牧监,又任命了二力哥做了农业司的下牧副监,膳监司的牧监则是刚回到长安的长孙淳担任,现在他正在收拾林文夫弄出来的烂摊子,不过,长孙大人去了扬州,那两百万石大豆,八成是要归到豆酱作坊了。”

石宝给孙享福讲了一下牧监署的情况道。

在这个权利大才是硬道理的时代,孙享福虽然是扬州农庄的最大股东,但在这种时候,也是说不上话的,长孙无忌虽然不至于坑几位股东,但是帮长孙皇后把这点小账抹掉肯定是会办的。

其实石宝说的这些消息对于孙享福来说,就只是一些钱财上的损失,不当皇帝的家臣了,那原本该分的份子钱也就没有了,这都是小数目,孙享福也没有放在眼里。

“二力,今年冬天可能又没有什么雨雪,影响咱村地里的收成吗?”

孙享福点了点头,示意石宝,这些情况他知道了,又朝刚当了官,还很不适应的孙二力道。

“应该没问题,这几天,咱们就应该收割完了,蚕豆颗粒不是很饱满,但一亩也能收两石多,苋菜太老,不能吃,全部拉到工坊做饲料了,这下倒是让饲料储备充足起来了。”孙二力回答道。

“嗯,既然饲料储备足了,那明年所有的鸡粪和猪粪就都别喂鱼了,挖深池储藏起来,我有大用,另外,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明年关中肯定还是旱年,你们往各家知会一声,别留什么粮种了,全部种耐旱保水的马齿苋和金花菜,万一闹了蝗灾,这些东西吃一茬,还能再长一茬出来,另外,入冬之后不下雪的话,田地里都要浅耕,各家的庄户也别闲着,去河坡边上找捡蝗虫卵,告诉他们,这是喂鸡的精饲料。”

两人闻言纷纷点了点头。

此前因为没有太多的饲料来源,孙享福才会选择用鸡粪和猪粪喂鱼,但用粪喂出来的鱼虽然个头大,但吃起来口味就差了些,现在有条件喂鱼草,豆渣等其它饲料了,自然是要改换其它饲料的。

而干旱年种粮食那是白浪费种子,所以,孙享福干脆让大家种植一些耐旱,且生命力顽强,能够为土壤保水的农作物,这些平时可能被当做野草的作物,在关键时候至少能保证猪,鱼,家禽的食物来源,必要的时候,这些东西虽然味道不好,却也能拿来充饥,不会毒死人。

“那个,胡瓜和棉花呢?明年不种了?”

“在关中种了估计也是白种,多弄些种子去洛阳溪村吧!明年主要靠那边的产出了,另外,益州的农庄也能种上不少,开年之后,就把村里会种植的老人都派过去,把大棚盖起来,咱们杂交出来的新菜,多种些,长安这边,不要留那么多人手了。”

对于防御旱灾,孙享福把自己能想到的手段都用上了,但也仅仅就是能够让他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你叫关中几百万人口现在就去到其它地方去逃难,这不现实,该来的东西它还是要来,即便是皇帝,想要阻止,也很难办到。

说完农耕的事情,孙享福又开始说起了工匠的事情,王富王贵,张全马林四人都带来了自己的成果向孙享福展示,王富拿出来的是一堆泥印,将这些泥印组合在一起,刷上墨,一个按压,便能快速的将一页纸上印上泥印的内容,孙享福称之为活字印刷术。

这种印刷术比雕版印刷快捷,成本更低,孙享福将其弄出来,就是想降低大唐百姓读书的成本。

王贵则是拿出了好几个瓶瓶罐罐和一扎大鹅毛,打开那些罐子之后才对孙享福道,“这个蓝色的染料,是蓝草做的,这种红色的染料可以用茜草,红花,苏枋做,黄色的,可以用櫆花,栀子,姜黄,紫色的用紫草,紫苏,黑色的用五倍子,苏木。

您想写什么颜色的字,用这鹅毛笔汲了染料汁,书写就成,这些东西全部是植物汁液制作,比墨还难以脱色,尤其是黑色染料,制作成本很低,就是量还不够大。”

“嗯,慢慢再摸索,这些植物染料弄去染布料也不错,不会伤身体,摸索出更全面的制作方法,交给成衣作坊,会有大用。”

孙享福点头肯定了王贵这段时间的工作,虽然他弄的这些植物染料一些染坊已经大多掌握,但,不断的摸索,就会推旧出新。

当然,降低读书成本,只是孙享福的一个长远计划,真正实用到眼前的,还是张全和马林的研究。

“村里的窑洞已经按照您传过来的方法制作出了焦煤,这东西我们试烧过了,温度很高,轻易能够融化铁矿。”

“拿焦煤融矿就有些浪费了,回去之后往溶出来的铁水里加少量的碳,按照不同的比例,不断的试验,找出韧性最高的那一块钢的比例,以此比例炼钢,打造刀剑和铠甲护具,先给护卫队的人配齐,再做几百套作为储备。”

在场的虽然都是自己人,但保不齐会被别人拿下,孙享福现在不算李世民的家臣了,自然不好给他落口实。只是说让多做一些作为储备,其实,暗地里他会将一批铠甲武器秘密的运送到岭南去,哪里,可还有几百人没有装备呢!

当然,弄这些东西,孙享福可不是为了造反,他要慢慢的累积一些实力,好让自己的海外之行变的更加稳妥一些。

第170章 农门建立

说完了铁的事情,孙享福当然要说说水晶矿的事情了。

“船上卸下来的水晶矿你们都见过了吧!融完之后,按照我让木匠雕刻的木头模子,多造几套出来,还有铜制的套筒,大小的都要造。至于平板的水晶镜面,有多余矿石,造出两三面来就好。”

其实玻璃,用沙子就可以烧制出来,可惜孙享福不是理科生,这玩意只能给马林和张全一个方向,让他们自己去摸索。

水晶矿熔炼去杂之后则是妥妥的能够得到纯透明的水晶,制作成凹凸镜,就能做望远镜,制作成平板的水晶,只要在一面刷上水银或者金属银铂,都能做成镜子,当然,后世已经广泛采用铝蒸镀的方法制作更高质量的镜子,不过眼下肯定没有条件满足这种制作放法了。

对于孙享福提出来的研究方向,工匠们从来没有怀疑过,因为过往的经验告诉他们,最终都能够成功。

有了望远镜观察天体和海平面,六分仪的精度会更高,当然,这玩意用在这个时期的军事上,也是有很大好处的,孙享福只让大家制作出东西来,却没有让他们组装成型,最后的工序,须得他自己来完成,同样是为了保命,他需要留一两件宝物在身上,万一李世民要杀自己的时候,放出来说不定能逃过一死。

讲技术研发这种事情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但半天时间过去,孙享福要交待的事情差不多也交待完了,大家却是一副不肯走的样子。

“怎么,你们还有事?”

“那个,村长,以后,咱们能不能以农门子弟自居?”

“农门?”

提到这茬,孙享福捂起了额头,想起了几天前自己忽悠虞秀儿时说的那个故事,现在属下的这帮人都读过一些启蒙书了,人也变的精明起来,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他们跟着孙享福图的就是学一身本事,世代的传下去。

现在,李世民已经下令将《齐民要术》这本书列为地方官员必读之物,并且将作者贾思勰创立农学一门的事情也公诸于众了,当然,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让执政的地方官员更懂得农耕生产,还为了让大家更加理解自己为什么不杀孙享福这个农门第四代传人。

然而,农门有一书为当官者必读之书,这就让农门的地位瞬间高大上起来,要知道,此前隋朝科举的时候,只是将四书五经列为了必读之书,大唐立国之后虽然军伍之风盛行,并没有像后世宋明时期那么尊重儒学,但儒学依然是不可动摇的主流,而李世民把农学书籍捧的跟儒学经典一样高,朝中却没有多少人反对。

因为有实例在这里,那些胡瓜,棉花且不说,亩产接近翻倍的小麦是孙享福这个农门子弟种出来的吧!亩产十石三的稻谷是孙享福这个农门子弟种出来的吧!

古时候国家无不以农为本,对于能够这么大幅度提高农业生产的典籍《齐民要术》,谁敢不尊重?

是以,最近在长安,《齐民要术》依旧是一书难求,而农门这个词,也在坊间流传度很高,事实上,所有关于许仙的扮演者孙享福的事情,在长安的流传度都很高,没办法,明星光环嘛!

“那个,你们也算是学了我一些本事,这么自称也无不可,不过你们既然入了农门,就要记得农门的规矩,以发展农业生产为己任,为汉民族的农耕事业鞠躬尽瘁。”孙享福貌似很严厉的道。

闻言,牢房中的几人纷纷跪倒,向孙享福郑重其事的行了个叩首礼,从此,他们也算是农门的第五代传人之一了。

而且,这还不算完,第二天,虞秀儿来给孙享福送饭的时候,将幸福村的孩子们都带过来了,他们身上的棉衣,胸口和后背上都用黑色植物染料写了个大大的农字,来到牢房,见了孙享福他们就下拜。

“呃,秀儿,这是唱的那一出?”

孙享福见了这场景,有一些发愣道。

“这是阿爷的主意,他说,这么做,即便陛下有万般理由,也杀不得你了。”

闻言孙享福又是一愣,随即心中了解。

大唐以农为本,把孙享福旗帜鲜明的标榜成农学一门的当代掌门,除非皇帝想要否定农耕兴国,不然,都不能轻易的处死孙享福这个掌门人,更何况孙享福虽然有过,但是对农学的造诣乃是当世无二的,他有实实在在的功绩摆在那,新稻种会使天下百姓受益,如果不想丧失天下农民的民心,李世民就必须不能杀他。

“那好吧!你们这些小家伙,就算是我农门的第五代正式弟子吧!记得,咱们农门的弟子必须要会种地,回去之后,各选一块试验田,三种农作物,亲自播种耕种,等哪天我出来了,检查你们的功课。”

戴着枷锁的孙享福大刺刺的受了小家伙们的一拜,像王富王贵他们那些工匠,说白了,就只是跟孙享福沾了点边而已,种田水平最高的孙二力,也因为自身文化功底不足,很快就会产生瓶颈,农业技术,绝不仅仅只是一些体力活,他是植物科学技术,只有这些系统的学习了孙享福传下来的知识的小家伙们成长起来之后,才有可能在这条植物科学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所以,今后,幸福村的那些人,只会在农耕事业上贡献更多的体力,帮助孙享福将成熟的种植经验推广出去,而真正研究创新的,还是这些小家伙,而孙享福,也会将更多的科学知识传授给这些小家伙。

“大哥,我想把试验田选在岭南。”

等一众小家伙们行完礼起身之后,孙得寿最先道。

“选在岭南?为何?”孙享福将其招过来问道。

“岭南有好多水果,还有大象,我也想养一头······”

才刚刚准备把一身所学教授给这些小家伙们的孙享福瞬间认清了事实,他们还是孩子心性,承担不起那么多,孙得寿就是见到了骑着小象在幸福村乱逛的阿月很威风,才想要去岭南的,而且,岭南的水果真的很甜。

“想去就去吧!大哥在那边起了宅子,田地也不少,以后每年过冬在岭南过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孙享福无语道。

第171章 李承乾探监

既然孩子们都来了,孙享福就顺道给他们讲了一堂课,反正在牢房里也闲的的无聊。

“大家都知道,秋冬季节天干物燥,本来就没有多少雨水的田地里,就更加缺水了,然而,就真的没有水份可以利用了吗?

未必,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你们会发现,晨雾很浓,地上,树枝上,都布满寒霜,这些寒霜也是水份,有些农作物,只需要这样的一丁点水份就能够活,咱们将他们培植出来,就可以在旱灾的年景,创造一些收获······”

对于这些家传绝学,虞秀儿是禁止任何外人收听的,所以,牢头都被她赶的远远的了,而她自己,则是在牢房门口充当起了门卫。

晚饭时分的时候,太子李承乾居然带着食物来探监了,那么,孙享福的授课就只能被迫终止了,看着一个个胸口和后背上写着字的小孩子从牢房里出来,李承乾玩兴大发,觉得,自己作为孙正明的弟子,应该也写这么一个字在胸口,虽然孙正明教他的是乐曲。

“老师在这里住的还好吧!孤知道你的事之后就马上去求了父皇,只是,父皇并不听孤之言。”

一番见礼之后,李承乾一边打量着这间被布置一新的牢房,一边道。

“草民多谢殿下了,不过,以后碰上这种事,殿下就不要急匆匆的跑去求陛下了,这样会让陛下认为殿下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人。”孙享福朝李承乾微微施礼表示感谢,又正色道。

“母后也是这么说,他还说,你那么贪生怕死,一定会想到办法不让自己死的。”

李承乾倒也懂孙享福的意思,眼瞅他也开始懂事了,对于这种帮自己着想的人,他天然的就感觉到亲近,其实历史上的李承乾在做太子的最初几年都是比较仁德贤明受夸奖的,是跛了脚,李世民又表现出对李泰的宠爱之后,才逐渐心里不平衡,做出了过激的行为。

“草民可不怕死,怕死的话,就不会杀狗上田了,草民那是处事谨慎,思路长远,这狗上田妄图窃取我大唐发家致富,横行四海的利器,就必须杀。不杀他,大唐海疆要不了几年就会多出一强敌,所以,草民即便是知道会被陛下问罪,也要杀他,这片为国为民之心,殿下要理解。”

小孩子,一旦对一个人产生了看法,很容易固定下来,就像孙享福小时候害怕镇子上那个叫霍海的疯子一样,即便是十几年后再见到他,心中也会不自觉的产生害怕心理。

有些孩子怕一个老师往往会怕一辈子,这就是心理作用起的效果,孙享福想在李承乾这里全部都留上好的印象,所以,自夸这种事情,不会少干,等以后他真的长大了,孙享福这些自夸的话可就说不出口了。

“狗上田,呵呵,这个外号起的好,孤以后要是做了皇帝,一定会防备这倭国人的。”

李承乾和孙得寿年纪差不多,还是有些孩子心性在,很容易就被一些古怪的用词带跑偏了,为此,孙享福也是无奈,又道,“防备他们干啥,直接灭了不就得了。”

“对哦!孤防备他干啥,直接灭了他。”

对于在李承乾心里种下一个灭倭的种子,孙享福是很高兴的,不过李承乾可不是没事来找孙享福聊聊天而已,从跟着他来的内侍抱着琴就知道了,这小子应该是又想学新歌了,才闲聊了几句,他就很生硬的把话题转到了这个上面来。

“那个,父皇初八要在皇城阅兵,孤想在那时给父皇献歌。”

说到这里,孙享福自然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阅兵的时候献歌,当然是以军歌作为主旋律乐曲,现在,《精忠报国》和《男儿当自强》几乎是军汉们酒后必唱之歌,当真正歌颂军人的歌还没有,李承乾很想唱一首真正的军歌来博取军士们的认同,这个出发点是好的,孙享福自然也支持。

说到军歌,孙享福很自然就想到了一首歌,但这首歌目前大唐估计是没有人能够唱出那种味道,毕竟,后世文工团的顶级歌手接受的,可都是非常专业的训练,这个时代,根本没有一套这样的声乐训练系统,孙享福自己,也只是值得那种声音发出来是什么样子而已。

“我这里有一首歌,却是你一个人唱不了的,必须很多人一起合唱才有气势。”

“人?孤的人太多了啊,你还不知道吧!孤的太子六率这次也要参阅。”李承乾听孙享福说有歌可以唱,脸色一喜道。

太子六率,每率三千,虽然李世民并未给他满编,但也有一万多人。

“那既然这样,秀儿你执笔记录一下,这首歌必须要整齐的军鼓和长号演奏才好······”

孙享福只说了最佳效果,至于做不做的好,就看李承乾和虞秀儿的能力了,他给出的歌就是《咱当兵的人》。

这首歌如果由一万多军士一起唱出来,那是真的能把人震的头皮发麻的,歌词浅显却有深意,在部队听过现场的人,无不为此歌激动落泪,孙享福也是在大学军训的时候在教练们的带领下学唱过。

不过,让孙享福始料未及的事情是,他随手整的这么一出,后来却把自己整到坑里去了。

拿到了曲谱之后,虞秀儿很快的调动了望江楼所有的鼓乐手,不仅如此,太子东宫以及后宫的鼓乐手也被李承乾全部调动了起来,数百个腰系小鼓的人两天之后就在东宫集合了,长长的铜号也有数十柄,这是望江楼所有的存货,本来还想连夜打造一些的,但临时也找不到那么多会吹奏的人,也就这样了。

然后,东宫每天从上午开始就会传出震天的吼声,李承乾亲自拿着一杆现眼的红色缨枪指挥大家唱歌,不过好在这几天皇城内外以及城外大营都有发出类似震天的响声,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各卫都在练兵,不过人家练的军阵步伐,劈砍搏斗等,李承乾这里却是在练歌,李世民不是没有收到消息,但也只是莞尔一笑,太子六率现在就是他养兵痞的地方,真正有战斗力的兵,他也不会放在东宫白养着。

很快,十月初八的日子到了,上午晨雾散去之后,天气晴好,满朝文武随李世民登上了皇城城墙,李承乾则是跟在其旁边,垫着脚,向城下张望。

皇城正对面便是朱雀大街,此街宽约二百步,被打扫的很干净,沿街两侧,集合了长安至少数十万百姓,基本上有条件来的人,都来了,这可是大唐目前为止最大的热闹,吃饱了没事干的长安百姓看热闹的情绪很高,把整条街道两侧都挤了个满满当当。

随着传令骑兵的一声号角,早就在城外列阵的近十万大军开始沿着朱雀大街往皇城门口走来。

第172章 被罚充军

由于孙享福的一个提议,主持受阅的几个大将军把战阵列队受阅,改为了简单的方阵列队受阅,可别小看了古人的练兵能力,能征惯战的大唐府兵走起队列来也是十分整齐的,外加上他们一身厚实的铠甲,才一出场,就将街道两侧围观的百姓震的头皮发麻,尖叫连连。

当然,之所以有这么震撼的感觉,是因为最先出场的乃是玄甲骑兵,这是李世民的王牌嫡系部队,人数不多,就三千人,但每个人都穿着覆盖全身的铁甲,包括所乘骑的马匹身上都有撞角盾和铁质护具,是战场上能够荡平一切的重骑兵兵种,他们只需要在宽阔的朱雀大街上轻松的走动一番,那些铠甲和骑枪反射出来的寒光就能让围观的百姓感觉到阵阵杀气。

紧随玄甲骑兵之后的是一万轻骑兵,说是轻骑,其实也不轻了,因为他们身上都穿着新式棉甲,看上去虽然没有那种寒光闪闪的杀气,却让人感觉比玄甲骑兵更加厚实,没办法,棉甲厚,穿上去块头大嘛!

这是棉甲第一次大规模在人前亮相,很多邻国的商贾,或者有意安插在大唐刺探军情的间谍都特别关注他们,尤其是朔州方向来的,已经在把自家骑兵跟这支骑兵的战力做对比了,梁师都之所以敢反叛,正是因为他手上有一支八千余人的骑兵部队,在颉利没有败在关中之前,李世民还真拿他这八千骑没有什么办法。

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不算李靖带走了五千骑去西域,长安至少还有三万骑兵可用,还有近十万匹战马的储备,那一战的胜利让李世民的家底子比历史上厚的多了,所以,看到这些骑兵的朔州间谍心情是郁闷的。

骑兵过后是步兵,先是重甲陌刀手,再有棉甲枪盾手,圆盾朴刀跳荡兵,推着弩车的弩手,背着弓箭的弓箭手,各色兵种踏着阵齐的步伐跟上,当他们走到皇帝所在的皇城正门口的时候,都会敲击盾牌,或胸甲,向城头的皇帝示意。

对于这种新式的阅兵方式,李世民感觉很满意,因为他从观礼的百姓和大臣的眼中看到了敬畏之色,他很喜欢这种敬畏。

当然,还有一个例外情况,那就是在李世民身边的李承乾,他就丝毫没有敬畏之色,而是伸长了脖子,向队伍的后头看。

太子六率被他刻意的排在了最后面,为的,就是最终站队的时候,他们的位置正好在皇城正门口。

当然,他没有料到的是,此时那些腰系大鼓,胸扎红花,甚至手拿长号的六率兵马是被长安百姓当笑话看的,因为他们的气质跟前面杀气凌凌的队伍有些不一样,主要体现在这身装备上。

那有打扮的这么喜庆的士兵嘛!

终于,李承乾在队伍的末端看到了六率兵马,兴奋的朝一旁的内侍道,“快,拿孤的红缨枪来。”

说罢,他又转身向李世民拱手道,“父皇,儿臣要给咱们大唐的军士献军歌。”

“军歌?就是你最近在东宫鼓捣的?”李世民没当一回事道。

“正是,儿臣必不叫父皇失望。”李承乾自信满满道。

“好,朕倒是看你玩出什么花来,要是你所献之歌诸位将军不满意,朕以后就不许你再玩弄乐曲了。”瞧着李承乾的样子,李世民也不好打击他,他在东宫干的事情,李世民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那歌他听过,在这场合唱来,应该无伤大雅。

得了李世民的准许,李承乾飞快的跑下了城墙,不一会,几个内侍已经将一个铺着红毯的阶梯高台抬到了门洞外面,这时,各卫兵马也都在皇城两侧的街道上站定,太子六率在皇城正门口,以这个铺着红毯的台子为基准点,站好了队形。

虽然没有经过一次现场排练,但是在东宫的时候,大家都是以这个台子为基准点排列的,现场倒是不乱。

正当远处的百姓和城楼上的大臣诧异太子是在搞什么鬼的时候,便见一身小号棉甲的李承乾拿着一杆木质红缨枪走上了门洞前那个高台。

“孤,大唐太子李承乾,以此歌代表太子六率府兵向大唐皇帝陛下表明心志。”

说罢,李承乾手中的红缨枪上下开始抖动,而随着他的红缨枪开始抖动,他身后数百个腰系大鼓的士兵,或者穿着军服的乐师开始细碎的敲起了鼓点,鼓声虽碎,但很整齐,长号也在这时拉响。

大家这才知道,太子这是在用红缨枪指挥着整只军队演奏。

“咱,当兵的人,咱,当兵的人,当兵的人,当兵的人。”

前奏过后,当一万多人一起吼出一个声调的时候,那声音气势顿时震彻天地,而此时,队伍两侧架起的牛皮大鼓也同时敲响。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只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自从离开家乡,就难见到爹娘。

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都是青春的年华,都是热血儿郎。

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一样的足迹留给,山高水长。”

李承乾在高台上和士兵们一样,唱的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听了这一段,大家也都知道他这首歌是什么出发点了。

就是说的普普通通的士兵,话语直白,谁都能听的懂,但偏偏这几句朴实无华的句子,却把一个兵的形象烘托的高大上了起来。

“咱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头枕着边关的明月,身披着雨雪风霜。

咱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为了国家安宁,我们紧握手中枪。

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都在渴望辉煌,都在迎得荣光。

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一样的光彩在大唐的龙旗上飞扬。”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首歌,那些屡经战阵的铁血军汉感觉自己的眼睛湿润了。

“这歌太给我们军人提气了。”程咬金抹了一把老泪道。

几句简单直白的歌词,居然唤醒了他脑海里在边关爬冰卧雪的画面,尉迟恭也没比他好到那去,戎马一生,他们经历过了太多的战争,如果没有保家卫国的信念,早就撑不下去了。

“咱当兵的人······”

李承乾已然是不打算一遍就结束,连唱两遍才能将大家的情绪催发出来。

于是,更多的士兵被这首歌唱的热泪盈眶了,最后,当李承乾的红缨枪停止的时候,大家竟然感觉意犹未尽。

“大唐万胜~”

李承乾一声大喊,太子六率的士兵同时整齐的呼出口号,那些在两侧列队的士兵竟然也受到了带动,一起喊起了这句口号。

“大唐万胜······”

连续几次,十余万士兵找到了一个整齐的节奏,一起喊了起来。

然而,谁也不知道,士兵这种情绪是很有渲染力的,数十万前来观礼的长安百姓也开始跟着喊了起来。

“大唐万胜,大唐万胜······”

数十万人的大喊,声音响彻整个长安。

很多人听到这个声音是振奋了的,当然,也有人听到这万众一心的呼声,面如土色。

“李唐气候已成,不可颠覆。”

城内某个角落里,一个衣着华贵的人与另外几个同样看外表就知道富贵之极的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道。

当然,还有像倭国那些被李世民打发到长安各大学堂进学的学子,在倭国,他们何曾见过十多万装备精良的大军,感受到了这不可匹敌的军威,他们纷纷已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通知家族,不可让天皇与大唐皇帝为敌。

这就是武力震慑的好处了,能够打消一些摇摆不定的人的坏心思,让国家变的更加安定,百姓安心了,吏治再清明一些,国家的发展就顺利了。

李承乾这次不仅没有让李世民失望,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这种声动长安的盛景,让大唐,至少长安的百姓对于大唐这个国度多了很多的认同感,这种认同感说白了就是一种民心,民心所向,何愁李唐江山不稳固。

一脸兴奋之色的李承乾急匆匆的就跑到了城墙上,他还是没能摆脱孩子的心性,做完事情,就想要得到家长的夸奖。

这次李世民没有让他失望,大笑着赞道,“承乾吾儿此歌献的好,当重赏之。”

被夸奖的李承乾要不是当着众多王公大臣的面,早就手舞足蹈了,不过这会儿他突然想到了监牢里那个教自己唱这首歌的人,他此刻可还带着沉重的枷锁呢!

于是,李承乾向李世民拱手道,“儿臣不要什么赏赐,只求父皇赦免了儿臣的乐曲老师孙正明。”

闻言,李世民却是面色一变,想起了这几天密卫给自己汇报的孙享福的情况,冷哼道,“哼,此歌既然是那小子所作,可见他是很喜欢军伍的了,那朕给他一个机会,此次出征,就让他在懋功麾下做一个马前卒吧!能活着回来,朕就赦了他。”

“哈啊!父皇您是要把他充军啊!”李承乾闻言,面色一苦,憋着嘴道。

“哼,害的国家失信于天下,朕岂能这么轻易的饶过他,朕会让懋功看着他,与死囚同等待遇,除非临阵,他的枷锁不可摘。”李世民说完,便甩袖往宫墙下走去,阅兵仪式可还没有结束,他会继续完成接下来的步骤。

第173章 出征前夕

懋功就是李绩的字,此次朝廷出征朔州,李绩就是大都督,而大冬天的征朔州,也是因为孙享福的成衣作坊制作出了棉甲,可以说,这次孙享福是把自己作的死死的。

“马前卒?什么玩意?”

“就是行军的道路不平你要挖土填,打仗强攻不下你要拿命填,一般,只有死囚在没有被砍头之前遇到了国家战事,才会被分到军中做马前卒,能够历一战生还的,罪减一等。历三战生还者,免死。”长孙冲解释道。

“有人成功免死吗?”

“自大唐建国以来,还没有。”

“噗~要不要玩这么大啊!”

孙享福是真想喷一口老血晕死过去的,可惜只吐出了口水来,皇帝明明知道他很怕死,还把他往战场的第一线派,这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当然,吐槽了一阵之后,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开始想办法。

“那个,英公哪里有没可能通融一下?”孙享福用渴望的眼神看向长孙冲道。

“只怕不能,英公此人平时很低调,不与任何大臣攀私交,应该会不折不扣的执行陛下的旨意。”长孙冲为难的摇了摇头道。

“不应该呀!不应该呀!明明不想杀我的,怎么突然就······”

“呃,应该是你这里的情况被陛下知道了,陛下有些气不过,所以······”

“我这里的情况?我这里什么情况?我就待在牢里,脖子上还带着枷锁,什么都没干啊!”孙享福险些用咆哮的语气道。

长孙冲指了指牢房里的布置又道,“这些日子,你这里可以说门庭若市也不为过,每天都有大批的探监者,好吃好喝的,比外面一些当官的人还逍遥,陛下怕是没有从你身上看到后悔改过的态度吧!”

“呃,这,日了狗了······”对于这样的理由,孙享福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世民心里其实还是偏向于把像孙享福这样触犯了国法,还不知道忏悔改过的人明正典刑的,不然,以后属下的大臣都敢做这种出格的事情,他这个皇帝也就做到头了,可偏偏现在帮他说话的人太多,而他自己又有大功劳在身。

所以,权衡再三之后,李世民用了这么一个方式,把他的生死交给命运来决定,只要历一战就免死,他的生还几率应该还是有的,这样也能堵住那些对孙享福喊打喊杀的大臣的嘴。当然,这个方法如果用来惩治那些他真正想杀的人,跟死刑也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虞秀儿听闻了消息之后,几乎是哭着跑到了大理寺监牢来的,同来的还有刀伤差不多好利索了的席君买,与虞秀儿的哭哭啼啼不同,席君买觉得皇帝这是变相的在赦免孙享福,在他看来,即便是在战场上,有几个人能在自己的保护下杀了孙享福?

孙享福很想跟席君买说一句‘君买啊,咱以后能不能不再这么自大了。’

可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安慰虞秀儿。

“好了好了,别哭了,为夫不是早就说了么,家有贤妻,夫不招横祸,说不定这次去朔州,为夫三下五除二就把梁师都解决了呢!”

“夫君无需宽慰妾身,那朔州叛逆要是那么好对付,陛下怎会容忍他到现在,我可怜的夫君······”

“为夫还没死呢!这怎么还先哭上丧了,可别咒为夫啊!”

夫妻间的话,就没有说的完的,一个时辰之后,孙享福总算止住了虞秀儿的哭声,让她先回去休息,这才有空跟席君买交待一些正事。

“知道朝廷的大军什么时候出发吗?”

“三天后。”

“在护卫队里抽一百人出来,要自愿跟我去的,食物装备铠甲弩箭备齐,一人三马,万一情况不对,咱们就跑路去岭南。长安这边也要做好准备,船坞的新船都开到幸福村码头上去吧!若是皇帝真的要弄死我,愿意跟我走的人,什么都不要带,上船出海就行。”

“知道了,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让马林张全把烧制好的水晶给我送过来吧!这两天我弄些东西出来。”

“好嘞。”

和孙享福的如临大敌不一样,席君买显得很轻松,这可能与他年轻,思想还不够稳重有关,少年时期的他,就是个比较彻底的游侠,快意恩仇,热血厮杀才是他的追求,至于她的十二个老婆,过了最初的新鲜劲,其实也没感觉到什么,最近都跟着虞秀儿在望江楼学舞蹈。

最后一个来探监的人是冯智戴和阿月小丫头,阿月小丫头不懂得这个处罚的意义,只觉得孙享福带着那个方方正正的枷锁一定很不方便,想帮他摘下来。

冯智戴也同样没有把孙享福即将上战场做马前卒这件事当成很严重的事情来看待,只是道,“我少年时期便屡经战阵,这么多年,悟出了一个道理,只有在战场经历过生死战的人,才能活的更加冷静,成熟,有时候,越不怕死人,反而越能活下来。”

“这是什么道理?”孙享福不明白道。

“当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冷静很重要,大业十四年,某率领部众从洛阳一路南逃,受到各路起义军的袭击,历经数十战都活了下来,就是在那些战阵之中,某才知道了冷静的重要性,不管是在两军交锋,还是生死相搏的时候,你只要脑子不乱,活下来的机会就会很高。”

孙享福闻言有些明白了,冯智戴这是来传授自己活下来的方法的,他并不知道史书记载冯智戴的时候用了多智善战,文武双全这样的词,这与冯智戴的少年成长经历有关,隋大业十四年的时候冯智戴才十几岁,就整天面对生死考验,思想思维不成长才怪呢!

“那么,冷静了之后呢?”

“冷静了,办法自然就多了,此次朝廷的兵马精锐程度远在朔州军之上,梁师都此贼以往之所以能在朔州逍遥,是因为他投靠了突厥,现在,颉利和突利都没有余力顾的上他,败亡是必然的,然而,上兵伐谋,若是你能劝应公以计谋之,那么,你此去朔州就更安全了。”

“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办法?那你自己为何不向陛下和英公献计?”孙享福看冯智戴成竹在胸的样子,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呵呵,我岭南冯氏已然富贵之极,不需要那么多功劳了,而且,这是我们岭南人该为你做的,你只需去到太原的时候······”

冯智戴小声的将自己的一些见解跟孙享福说了说,顿时便让孙享福觉得,此次朔州之行,未必就是什么生死大难。

第一个坚定孙享福这种想法的人就是李淳风,这家伙拿着龟壳和铜钱兴冲冲的跑到了孙享福的牢房,一通摇晃之后,将铜钱从龟壳里往案几上一倒,指着铜钱道,“你看看,贫道当初算到了你有血光之灾,应验了,后来每天给你卜卦时,都是大凶之兆,今天突然变了,无论贫道怎么占卜,都是大吉之兆,你应该离脱离苦海的日子不远了。”

“什么叫脱离苦海的日子?我在牢房里的日子过的挺好的好不啦,相比于去战场,我更愿意就这么住在这里。”其实听了李淳风的话,孙享福的心情是好了不少的,却对李淳风‘脱离苦海’这个用词有些不满,硬着嘴皮道。

“你若真想被放出去,就必须得给一个陛下一个向世家系官员交待的台阶下,其实,历一死劫来换一命,很划算了,别说咱大唐,之前那个朝代有不经皇帝同意,擅杀外国使者的官员能够活着的?况且,你还不是个大臣,只是个家臣。”

李淳风是道士,他把孙享福的遭遇看成了是历劫,而且是结局向好的历劫,所以,不仅一脸轻松的样子,还有鼓励他主动去经历劫难的意思。

孙享福就不明白了,明明自己就要去战场九十一生了,为何身边的朋友会个个都显得那么轻松。

损友,都是一帮损友。

得到了这个结论的孙享福都没有什么心情回答李淳风提出的一些学术上的问题了,对于他所说的,要将自己缝合伤口医治外伤的秘术外传的事情,孙享福也是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救人的方法,知道的人越多越好,孙享福心里是这么认为的,可李淳风却不这么认为,能将自己的秘术无偿教授给别人的人,需要控制自己内心的贪欲,此刻,他更加觉得,自己当初的推算没错,孙享福就是个圣人苗子,只有圣人才能做到这么无私。

所以,他不放过任何跟未来圣人学习的机会,死皮赖脸的在牢房里不肯走,直到马林和张全将自己烧制好的水晶制品送了过来。

“这些玩意,是水晶制作出来的?”

李淳风自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东西两市的胡商时常也有水晶在铺面上售卖,不过价格很贵,李淳风虽然没有买过,但也见识过。

“嗯,将这些东西装在这些套筒里,将会得到一个神奇的东西,我称之为望远镜,将这个小型的望远镜固定在六分仪上,就能够大大的提高六分仪的精度,以后,在没有参照物的远海航行,咱们至少不会搞不清楚方向。”

说着,孙享福便开始组装起那些东西来,虽然被枷锁枷着,做什么动作都比较吃力,但目前这个世界也只有他懂这些简单的光学原理,所以只能他自己来。当第一件成品被组装好后,李淳风迫不及待的就抢过去试用了,然之后,他就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至少孙享福的鼻孔变的太大了。

第174章 第一代望远镜

即便是早就有心理准备,李淳风也被望远镜里面的景象吓坏了。

“李道长,这望远镜是需要往远处看的。”

“远处?是了,我说你的鼻孔怎么变的这么大了,贫道这就出去看看。”

李淳风只稍微脑补了一下便知道了这望远镜其中的妙处,急匆匆的就往外跑去,然后他就好半天没有回来。

孙享福大致猜到了第一次见到这种神奇物品的人的反应,有了组装第一个望远镜的经验,后面的组装就变的快了起来。

“这种套筒的比例最佳,记住比例尺,回去之后做一些缩小的,镜片照着同样比例缩小,我要弄几个小的装在六分仪上。另外,这些多余的都融掉吧!只制造最佳比例的就行。”孙享福从成百根铜制的套筒里面挑出了一根道。

单纯一面凹凸镜其实并不能让人看清太远距离的东西,所以,孙享福让工匠们做了可以安装第三个凸透镜的望远镜筒,这样可以把通过第二个凸镜时形成的倒像变成正像,使得望远镜的可望距离大大的增加,而李淳风手上拿着的,不过是只有一面凹凸镜的最简易版望远镜,最多只能将物体放大个几倍而已。

拿着手中的组合望远镜,孙享福最先观察的就是案几上的茶水,里面的微小的分解颗粒能够很清楚的看到。目测,这支望远镜至少能够将物体放大四十倍以上,当然,如果给工匠更多时间,能够制造精度更高的望远镜,甚至造出能够观察天体的天文望远镜,这就需要不断的烧制厚度大小不同的水晶来慢慢摸索,不是短期能够完成了。

不过有四十多倍放大功能的望远镜已经是了不得的东西了,在天气晴好的情况下,它至少可以帮助人看清八百到一千米距离的物体,如果在空旷的场所,目标够大的话,好几千米都不是问题。

想象一下在空旷的草原上,你能够在几公里外发现敌人的行踪,那么,就不存在有遭遇战一说了,因为全部都会变成埋伏战,即便是战马,奔跑几公里距离至少也需要一两刻钟的时间,足够将军根据敌人数量和兵种,布下相克的战阵了。

当然,孙享福弄望远镜并不是为了战争,他更需要的是能够帮自己看清种子胚胎和发育变化的显微镜,虽然知道光学

原理,但制造这玩意在工艺上还需要走很长的路,初期的投入会很巨大,造出来的东西也无比巨大,纯粹靠光学制造出来的显微镜可以将物体放大一千六百倍,孙享福只要做到一百六十倍,就差不多能够用来做植物研究了。

孙享福将自己的作品拿给了马林和张全试看,一刻钟后,他们才知道自己这几日弄出来的东西有多么的神奇。

“沙子烧制玻璃的技术还需要继续研究,这样才能让我们在研究这种望远镜的时候有足够的原料,另外,镜筒的制作工艺还需要摸索,我想要成整体的镜筒,还有可以通过调整棱形镜片来转换焦距的望远镜,让工匠们继续摸索,最先弄出来的,有重赏。还有,一会回去的时候你们帮我把这一个礼物带给秀儿。”

说着,孙享福将一面刷了水银,镶嵌在银质托盘里面的水晶玻璃镜拿给了二人。

“这······”

孙享福刚才做的动作他们都看清了,想不到只是简单的在一块平板的透明水晶板上刷上水银,将其堪在一个银质的薄框里,就得到了一张让事物分毫必显的神奇之物。

“这个东西叫做镜子,你们以后拓平板水晶的时候不要弄方形了,长方形吧!可以把整个人都照进去那么大的,至于小的,圆形的吧!目前镜子的造价太贵,你们记得在背后刷鱼胶之后再将其镶嵌在尺寸刚好的金银铜镜堪里,这样就能防止镜子碎裂。”孙享福给发愣的两人讲解道。

“咱们剩下的水晶矿石都用来制作这镜子吗?”张全像抚摸珍宝一样抚摸着镜子道。

“不,全部用来制作凹凸镜片,等你们用沙子烧制出了纯透明的琉璃,咱们才有功夫制作这种镜子。”

镜子的作用除了让人臭美之外,没有多少实际作用,但望远镜显微镜却是能够让人进入微观世界的重要之物,一旦人类进入了微观世界,那就会在科技的道路上迈进一大步,就比如孙享福手上的这个望远镜,就能够看清血细胞的结构了,因为血细胞本就很大,而当他能够分辨血型之后,输血这种广泛用于医疗的手段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对于孙享福的安排,张全和马林基本是盲从的,用厚厚的棉布包好玻璃镜子之后张全还觉得不保险,将其揣在了自己的怀里,用双手捂着胸口。这可是世界上第一面镜子,张全谨慎一些,孙享福觉得也没什么。

马林和张全走之后,孙享福无聊的在牢房里等着李淳风回来,但这道士可能是玩上瘾了,好半天都没有回来,却是让孙享福把裴律师等来了。

“正明,训练探子的事我已经帮你办好了,不过我那族叔年事已高,只答应帮你训练一批人,最多二十人左右,这些人半年之后基本能用。”见没有人在,裴律师在孙享福身侧小声的道。

孙享福不知道裴律师用什么代价才请动他哪位族叔的,只听他说话时的语气就知道,是尽了全力的。

“嗯,二十个人倒也足够了,对了,案几上的东西,你可以拿去交给你的族叔,这玩意对他或许有大用。”孙享福承情的朝裴律师点了点头,又往案几上努了努嘴道。

“这是何物?”裴律师一手就将那个由多个拧口套起来组合而成的望远镜抓在手上问道。

“此物名叫望远镜,你也可以叫它千里镜,能够让人看到几里之外的东西,对于侦查情报,应该会有不小的帮助,你朝镜筒的一端,往另一端看就知晓了。”

好吧!裴律师和李淳风一样,拿起望远镜直接就朝孙享福看来,这次,他看到了一个巨厚的嘴唇。

“这······”

“呵呵,神奇吧!你要拿他看几里以外东西才合适,这截粗的套筒可以拉伸,用来简单的调整焦距。”

对于工匠们的第一代产品,孙享福自然没有留用的意思的,太粗糙了,焦距调整又太简略,实际上,就是个倍数较大的放大镜而已,想来,过一段时间,他就能拿到可以根据目标远近调整焦距的二代产品了。

“神,简直是太神了,你知道吗?有了此物,我那通唇语的族叔,便可以知道很远距离的人的对话了。”

专业负责刺探情报的人都有一些特殊的技能,除了潜藏行踪之外,这唇语,几乎是必修课,因为目标往往不会让你靠近了去偷听。

“嗯,你这么说,我倒是对这些人手更加期待了。”孙享福闻言,有些意外之喜的道。

信息量的不对称,往往会决定一个人的强弱,掌握的信息多的人,可以很轻易的玩死掌握信息量少的人,因为信息多,代表着可以想的办法更多。

李世民就是因为掌握了最庞大的信息量,才得以让这个动荡不安的王朝逐渐稳定下来,孙享福就是因为没有足够的信息量,所以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每次都是等别人出招对付自己了,自己才能见招拆招,被动应对,这种日子最多还有半年就会一去不复返了。

所以,孙享福此刻是比较感激裴律师的,他是孙享福最早认识的一个朋友,感情上,比长孙冲还要深厚一些,更加不是尉迟宝林,程处默两个还不太醒事的少年可比。

“此次朔州之战,我也会参加,所以,我不是来跟你告别的,你家制衣作坊产的那种棉甲,我定制了两套,试穿过了,效果确实不错,不下雪的话,穿着都冒汗呢!”

“你也去朔州?出征的队伍里面,好像没有飞骑吧!”

“没有飞骑我就申请调到英公麾下做一小卒呗!反正战场我是去定了。”

闻言孙享福哑然,现在朝廷越发的用不上裴寂了,经过了阅兵仪式之后,连历史上原本打算造反的义安王李孝常都偃旗息鼓了,其它反叛势力就更加不敢冒头了,所以,李世民已经在考虑把占着茅坑的裴寂弄下来,给自己属下有才能的实干官员上了,这个过程可比历史上提前了两年。

裴寂如果被罢,下场一定不会有多好,他可是曾经谋划过反叛李世民的主谋,这样的人,有一个病死暴毙的晚年是很正常的,所以,想救父亲的裴律师想做点什么。

“你是裴相独子,还尚了公主,陛下即便处置裴相,也会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不会动你,你这又何必呢!”大致猜到了李世民可能会动手的孙享福劝道。

“嗨,反正留在长安也是一堆烦恼,倒不如去战场上走走,要是能马革裹尸,也是遂了我小时候的愿望。”

裴律师说的洒脱,孙享福却是看到了他离去时悲哀的背影,只可惜他自己现在也是生死未卜的囚徒,就算看着心里难受,这个忙他也是帮不上了。

不过,像这样的事情如果都能够由得裴律师自己选择,李世民就未免太仁慈了,李世民仁慈吗?一个连亲哥亲弟都杀全家的人,可仁慈不到那去。所以,裴寂是必须死的,裴律师做什么都无法挽回,他战死沙场,唯一能向天下人证明的,是他裴氏对李唐的忠心,而这份忠心,只会毁掉李世民苦心经营出来的仁君形象,所以,李世民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那么,他最好的结局应该就是在长安混吃等死过一辈子。

第175章 唐奉义(大章求月票)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句话是一点也没错的,孙享福就是因为用惯了干净的马桶和柔软的手绢或厕纸,所以,来到军营之后上个厕所都是个大麻烦。没有李世民的旨意,除非是临阵,他脖子上那个枷锁不能摘,你说,带着个枷锁,怎么脱裤子擦屁股嘛!

即便席君买是孙享福的好兄弟,但这种事他也是不屑于干的,所以,同在死囚营做马前卒的唐奉义被他抓了壮丁。

“想不到吧!堂堂一州长史会被逼着做这种事情,现在后悔了吗?”

方便完之后舒服了的孙享福看着被揍成了熊猫眼,还不忘捂着鼻子的唐奉义道。他之所以这副形象,当然是席君买用拳头招呼的了。

事实上,自从孙享福来到敢死营,就立即凭借护卫们的拳头成为了这里的霸主,而孙享福之所以选择让唐奉义干这种事情,是因为这货居然敢在自己到来的时候言语嘲讽。

“哼,老夫身为一介文人,是有气节的,只不过是不想在死前受那么多痛苦而已。”唐奉义硬着嘴皮道。

“气节?我可没从你身上看到半点,要是大军出征的晚几天,你或许能看到那些被你攀咬招供出来的人,对了,我一直很好奇,宇文化及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你又被安排到了岭南这种天不管地不管的地方当官,你是活的有多不耐烦了才要造反?”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孙享福和唐奉义一边往死囚营的休息地走,一边道。

听到孙享福这话,唐奉义的眼神有些闪躲,这一幕却是被孙享福看在了眼里,只是装着不知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哼,老夫一身所学岂能埋葬于岭南?”

听这话,孙享福只以为他是个自视甚高的纵横家,然而,历史上的唐奉义却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和宇文化及发动叛变杀死杨广,他就是主谋之一,投唐之后虽然被流放到广州当官,也不安生,把李靖告到阖门自守的人就是他,这就是个见了利益就敢往前冲的疯狗。

不过现在历史变了,唐奉义因为收了世家子的好处,挑动岭南反叛被,而被李世民叛了死刑,正好又赶上朝廷要征朔州,用的上这些死囚,所以,他和孙享福不期而遇了。

“你一身所学的都是祸乱国家的本事,而偏偏你还为了自己这样的本事洋洋自得,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和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不好吗?”

提到家人,唐奉义面色略有些暗淡,不过,没过多久,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硬着嘴皮道,“说到祸乱国家,你小子跟老夫也不过是粗壳说憋壳,要不然你也不会被带到这里来,还是带着枷锁来。”

唐奉义说着,还扬了扬自己空荡荡的双手,示意自己的情况其实比孙享福还好。

对于身上这副枷锁,孙享福现在大概明白了李世民非要自己带着它的意思,其实李世民是想让孙享福把枷锁戴在心里的,因为善于揣摩人性的李世民知道,孙享福或许爱国,但却没有太多忠君思想,这很要不得。

就比如一面镜子,孙享福把它弄出来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送给老婆,而他的老婆虞秀儿却会在第一时间将其送到皇宫里献给长孙皇后。

所以,现在世界上的第一面镜子在皇宫里,长孙皇后的梳妆台上,献镜子的虞秀儿被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一通夸奖,虽然没有因此同意赦免孙享福,却也隐晦的告诉她不要太担心。

做同样事情的还有李淳风,在把玩了望远镜半个时辰后,他非常果断的去到了太史监拉上了师叔袁天罡一起进宫面圣,于是,世界上第一个望远镜也到了李世民手中。

而得知这两样东西其实是孙享福弄出来的李世民会怎么想?你小子有本事却没有卖与帝王家,对朕这个皇帝有太多保留了,忠诚大大的没有啊!

再比如,在明知道父亲参与谋反,即将被处理的情况下,裴律师选择了要从军,并且做好了以身殉国的打算,但是孙享福不会这么做。

他知道皇帝要叛自己死刑的时候,没有想过认错,殉国之类的东西,想的,是如何求生,如何让自己在求生的过程中,也过的很舒坦,这就叫李世民忍无可忍了,他认为孙享福打心里就没有对他手上的皇权有敬畏之心,这大大的要不得。

所以,裴律师被李世民留在了长安享福,不仅不准他上战场,还打算将他的婚事大操大办。

而孙享福却是被枷来了死囚营,李世民想一直把他枷到认识自己错误的那天,什么时候他能够在弄出新玩意的第一时间想到献给自己,甚至在东西还没有弄出来之前就主动跟自己汇报的时候,这个枷锁差不多就能摘了。

孙享福不知道李世民得了自己的便宜,还要责怪自己不够忠诚的心理是怎么产生的,这或许就是古代君王那种天下都为我所有的思想吧!他一个后世人无法理解。所以,他依然保持着一个穿越者最原始的后世心态活在这个世界上,在行军赶路的空档,他还能和一帮死囚聊天打屁,**一下唐奉义,有时候,他觉得挖掘别人的秘密是一种很有趣的事情。

死囚营的人是没有正经粮食吃的,他们的饭食主要取决于战兵们有没有吃剩的东西,这大冷天的,是个人的胃口都大,怎么可能有多少东西剩,所以,洗碗刷锅水加了一些糜子煮成的糊糊就是这些死囚的饭食。

孙享福自然是吃不惯这些东西了,护卫队一人三马,带着幸福村特制的行军食物,在放了香料的海鱼豆酱等食品被弄出来之后,即便是白水煮面片,加上几勺这种玩意做调料,也是能引起所有刚吃过饭的死囚大流口水的,如果再加上那种一开瓶子,酒香就能传到几米之外的烈酒,死囚们觉得,要是能这么好好的吃喝几顿,就是死在了战场上也不亏。

唐奉义虽然是享受过荣华富贵的人,但在这种天寒地冻的时节里,闻到了酒香和面片汤里香料的味道,也在不住的咽口水。

“唐长史,要不也来吃喝几口?”孙享福朝着远处眼神老往汤锅里瞄的唐奉义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子道。

“呵呵,要的,要的。”

唐奉义没想到孙享福会主动邀请自己吃东西,搓着手就毫不客气的三步并着两步走了过来,他其实只想借着帮护卫们洗锅刷碗的名义偷喝几口他们吃剩的残汤的,前两天他就是这样混了个肚饱。

见唐奉义笑呵呵接受了自己的邀请,孙享福便给席君买使了个眼色,会意的席君买便不着痕迹的退了下去,而且那些在周边围观,想讨口吃喝的死囚也被他用眼神驱赶到了远处。

“来来来,这是望江楼新酿制出来的好酒,即便是喝醉了头也不会疼的那种,很贵的哦,一般人我可不给他喝,这几天劳您老帮在下那个啥了,这一瓶,就当是酬谢您老吧!可别藏着掖着,都喝下去,您知道,那些死囚为了这东西,可是敢杀人的。”

都死囚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这也就是孙享福随时都带着一百个穿着全副武装的护卫,不然,他身上的袄子,吃用的东西,这些人敢给他抢的一件不剩。

都不用孙享福介绍,唐奉义闻着酒香,鼻子就直抽抽,孙享福将刚打开的酒瓶子一递到他手上,他便马上仰头灌了一口进去。

“哈~”

喉结还没动两下,唐奉义的脖子就被一股火辣的刺痛感烧的像要穿透喉咙一般,差点忍不住将喝到了嘴中的酒喷了出来。

“咳咳咳,这这,这酒真烈。”

酒水才下肚,唐奉义就感觉全身都被一股热气包裹,冬日里的寒风顿时都变的柔和了许多。

“不烈我就不带它来了,怎么样,感觉全身暖和了吧!多喝点,今天晚上全身都像在火堆旁边烤着一般,能舒服的睡一觉。”

其实都不用孙享福劝,唐奉义自己就又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越是适应了酒的烈度,越是喝的大口,他怕孙享福反悔,把酒又要回去,这可是一大瓶呢!少喝一口他都感觉亏,这就是一个贪心之人的正常思维。

自从这种至少有六十多度的烈酒被望江楼的酒匠酿制出来后,孙享福就没有见过这个时代有谁能喝超过一斤的,所以,那一瓶一斤装的酒才喝了不到一半,唐奉义的舌头就有些大了,孙享福给他盛的面片,他都夹不起来了。

“唐长史,要说您也是隋末的风云人物了,怎么就混到了如今这步田地呢!”

“是啊!老夫怎么就混到了如今这步田地,还不是因为一个‘利’字······”

酒醉的人话就多,孙享福只需要给他起个头,他自己就能涛涛不绝,越是聊的开了,就越喝的多了,越是喝的多,该说不该说的,也就都说了。

“老夫原本也只想在岭南安心做个长史的,却不想会有七宗五姓的人来联络老夫,你知道吗?老夫当初和宇文化及合谋诛杀杨广,就是他们暗中怂恿的······

呵呵,杨广怕是到死也不明白他三征高丽为何会失败······

国家打仗,百姓受难,他们却在赚大钱,这样他们当然希望国家无休止的打下去,后来杨广没了雄心壮志了,不想打了,就被他们抛弃了,不仅如此,自东晋以来,那么多短暂的王朝覆灭,都跟这些世家子有关系,现在轮到李唐了······”

孙享福不知道唐奉义说的这些是不是有根据的,但他觉得这些世家能在动荡不安的时局下越发壮大,肯定是有些见不得人的原因的,但这些都不是孙享福灌醉唐奉义的原因。

一个人,如果不能被利用,就没有被拉拢的价值,唐奉义是那些世家培养多年的走狗,所以,他是最了解那些世家办事套路的人,孙享福想从他身上全面的了解这个时期的世家,好根据他们的套路,制定反击计划。

“老夫跟你说,别看李世民现在风光,除非他能用利益喂饱那些饕餮,不然这个国家安生不了多久,岭南的事了结了,他们可以去找吐蕃,去找薛延陀,高丽,就算这些国家被打趴下了,他们还能挑拨内部的王爷,国公造反······”

六十多度的烈酒喝到七八两的时候,就算后世酒精沙场的人也都差不多了,像唐奉义这种从来没有喝过烈酒的人自然是抗不过去的,在细细碎碎的话语中,他睡着了,看样子,明天早上都未必醒的了。

让护卫们将他抬下去休息,仰头望天的孙享福才惊觉,自己对历史又多了一些认知,被胡人搅乱的中原大地,似乎走进了一个被利益驱使的时代,而在这样的一个时代里,七宗五姓这样的世家是胜利者。

当然,还让他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朔州好像是并州地,而太原王氏的根基就在并州,那梁师都能在并州之地自立,会不会如冯智戴所说,与王家有关系?如果真是,那么自己该用什么方式说服他们?要是谈不妥,他们会不会在这次朝廷大军的征伐行动中搞破坏?

第176章 风雪路

管理上万人马吃喝拉撒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在科技发达的后世,都是一件复杂繁琐的工作,所以,大军出征之后,李绩就一直很忙,孙享福连一次单独和他见面的机会也没有。

进入并州地界之后,天地就变的白茫茫一片了,关中今冬无雪,黄河以北的并州却是大雪茫茫,所以,即便是有两万多匹战马的大军,行军速度也快不起来,没办法,运送粮草的车马走不快啊!

“北风卷地白草折,并州十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将军角弓不得控,骑士铁衣冷难着。”

由于此地不是胡地,这个时候大唐也没有什么都护府,所以孙享福把自己记得的几句诗稍微做了一点改动,朗诵了出来,完全是因为应景,有感而发。

“呃,没了?老夫听这诗,应该还没写完啊!”

坐在孙享福让护卫打造的雪犁耙上,唐奉义比其它的死囚幸运的多了,摇头晃脑的听着孙享福念了几句诗,却不想,这诗就这么生硬的念完了。

“呵呵,仗都没打完,诗怎么能写完,下次看到应景的场面,继续写便是了。”孙享福仰身往后一倒,被裘皮包了一层的枷锁便撑着他的后背,就那么斜躺在雪犁耙上,不知道的人不会认为他是一个戴着枷锁的人,只会认为这人的装扮奇特而已。

“这诗是你现写的?”唐奉义闻言有些意外的道。

“当然,你以为呢!”虽然只是改动了几个字,但孙享福也坚定的认为自己是原创之一,非常不屑的看向质疑自己的唐奉义道。

看他这不爽的表情,唐奉义倒是不敢再怀疑了,开始有些佩服孙享福的文采来,他虽然自问读过不少书,却也写不出这样的诗句来。

做大军的马前卒也是有正经工作的,雪下的道路是否能供大军行走,必须由他们先趟出来,不平的地方,该铺垫的铺垫,该修整的修整,所以,孙享福这些人是走在大军前面的,而脱离了大军,孙享福是没有安全感的,因为这里是太原王氏的地盘。

“老唐,你说太原王氏的人会不会派人来杀我灭口?”想到这一茬,孙享福便问道。

“不会,你都是死囚营的一个马前卒了,他们何必浪费那个力气。”唐奉义想都没想就答道。

“未必哦,万一有人恨我入骨,非要亲自虐我呢!”

“这种心理扭曲的人,一般都成不了大事。”

“嗯,就冲你这一句,今晚我再请你喝酒。”孙享福在唐奉义这里找到了些许安全感,心情好了不少。

不过,他的话才刚刚说完,前面就有马匹嘶鸣的声音传来。

“怎么回事?”孙享福听到声音,猛的一下就从雪犁耙上坐了起来,一直骑马在他周边的席君买飞快的打马上前,查看情况。

“前方有人用山石封堵了道路。”不一会,席君买便打马回转而来道。

“这才刚到太原地界,离朔州还有几百里呢!就有人来捣乱了。”孙享福面色不好道。

李绩可是有军令在,中军主力的行军若受道路阻拦,死囚营的这些人都会被砍头,而他们的行程只是比中军提前了一天,距先锋部队不到二十里,也就是说,最多一两个时辰,先锋部队就会抵达这里,而道路那个时候如果没有打通,这些人免不得要受一顿皮鞭,没办法,这就是死囚营的待遇。

五十骑组成的督战队从后面跟了上来,如无意外,他们会立刻下达清理山石的命令,如果死囚们不听从,面对的将会是他们冰冷的刀锋。

孙享福用眼神示意护卫们将督战队拦下来,然后在唐奉义的帮助下从雪犁耙上跳了下来,踩着厚实的大雪,没几步便走到了队伍的前头。

二百多死囚中各色人等都有,不过他们看到山谷道路上堆积成小山一般的大石,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孙享福便让席君买从怀中掏出一个二代单筒望远镜朝左右山峰上望了望,发现道路两侧的山峰并未见雪崩山泥倾泻等情况,这就是说,眼前这些山石是人为的堵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拦大军行进,要知道,大军在风雪里多待一天,战斗力便能下降几分,消耗也会增加几分,孙享福此前念的那半首诗便是他们现实状况的写照。

“这些山石如果靠我们这些人清理,没有十天半月怕是不可能的,就算加上先锋营,至少也要三四天才行,所以,堵路的人是想要我们这些人的命。”得了席君买的观察回报,孙享福转身朝已经围聚在山石堆前的众多死囚道。

李绩的命令大家都是知道的,中军到来之前,道路必须要保证畅通,否则,大家就根本没有去到战场博一个免死的机会。

所以,听到孙享福这句话,这些死囚们个个都面如死灰,心理承受能力差些的,眼泪已经忍不住流了出来。

“不过,他们未必能够得逞,我有办法让此地在中军到来之前可以通行,你们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干?”

孙享福从看到道路情况的时候,脑海就一直在想着如何通路,作为一个后世人,智商上没有硬伤的话,其实不难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利用雪和冰。

“干,我们干,小郎你快些说办法吧!”

“是啊,我们干。”

众人闻言精神为之一震,纷纷用期盼的眼神看向孙享福道。

“好,那么,大家接下来按照我的分工,这么做······”

冰雪就是凝固了的水,眼见这大雪一时半会停不了,孙享福自然是想到了利用夯实积雪来搭一个缓坡,让大军直接从这些堵塞物上走过去的办法。

所以,两百多死囚全部被孙享福发动了起来,连护卫队的人手也来帮忙,将道路周边没膝的大雪铺填在那些山石上,很快,一条缓坡的雏形就慢慢形成了。

“大家注意踩实了,晚上冷风一吹,这道路,铁锤都难砸的开。对了,分几个人砍些细树枝铺在表面上,冻实了之后,能防止打滑······”

有了办法,大家的干劲都很足,两个时辰后,前锋部队赶到这里的时候,上坡段已经全部铺垫好,下坡段也快完工了。

“你这脑子真好使,我瞧那些死囚看你的眼神中都充满了佩服之色。”唐奉义年岁大了,孙享福没有让他和那些青壮一起担雪,分配了较为轻松的铺树枝的任务给他,借着一个空挡,他便在一旁看着大家干活的孙享福旁边道。

“是么,这么说你也很佩服我了?”孙享福抖了抖枷锁上面的白雪道。也正是因为戴着这玩意,才让他没法跟大家一起干活。

“从你先前念诗的时候我就有些佩服了,再看到你顷刻间就想到这以雪铺路的办法,便觉得王浩在你的手上败了一阵,是不无道理的。”

唐奉义说到这,还特意向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这里,才又道,“不过这黄河以北是王旭的地盘,他跟王麟的嚣张跋扈,跟王浩的多智果决不同,喜欢堂堂正正的用实力碾压对手,所以,堵路这事肯定不是王旭干的。”

闻言,孙享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唐奉义道,“认识你这么多天,也就这一句话说的有用。怎么突然想起帮我了?”

“呵呵,老夫不想死啊!”

笑着朝孙享福摆了摆手,唐奉义便又跑去树林边抱树枝去了,只余孙享福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真如唐奉义所说,那么堵路这事可能就不是王旭所为,那么,做这事的人肯定是想害死自己,或者,即便是害不死自己,也让自己恨上王旭,会是谁呢?

在太原,能在冬日里发动大量的人力,运送山石把道路堵上的,只有王家,那么就肯定是王麟和王浩其中一人了。

不管是他们其中的谁,对孙享福来说,意义都是一样的,所以,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孙享福要考虑的是如何利用他们这种相互拆台的关系,打击他们,当然,办法也不是这么好想的,原因还是信息量不对称,孙享福并不知道哪些世家子身在何处,在干什么。

此次征朔州的先锋大将是琅邪郡公牛进达,此人处事厚道,老成,见孙享福等人半日之内便解决了这山石堵路的问题,非但没有责罚,还将先锋军的军粮分了些给这些死囚,左右不过二百多号人,也吃不了多少。

孙享福也不想大家消耗过大,还没走到朔州就死在路上,便让护卫队的人分了些咸鱼黄豆酱给他们,里面有茱萸的辣味和足够的盐份,就着滚烫的糜子粥吃,即开胃又生温。

当然,吃完饭他们也不能歇着,得立即上路,万一前面的道路有什么异样,他们也需要快速解决。

雪犁耙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孙幸福的这一副,是护卫队帮他做的,在整个队伍里独一份,当大家顶着风雪再度上路的时候,很自然的就围在了孙享福所在的雪犁耙旁边。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当他们发现自己的圈子里出现了实力强大的人,起先会害怕他,就好比刚刚进入死囚营的孙享福,他身边一直跟着全副武装的甲士,这些甲士看向死囚的目光都很冷冽,似乎随时能要了他们的命一般,所以大家很怕他。

而当他们发现这个强势的人居然是个会保护大家的智者的时候,便产生了依附的心理,就连牛羊都懂得跟随强健的头领走,更何况是人呢!

“嘿,那个流鼻涕的小子,你今年才多大,怎么就犯了死罪?”躺雪犁耙上孙享福很是无聊,便朝一旁不时向自己脸上看的一个小子道。

“我十三了,春上我娘死了,没有钱置办棺木,我便偷了一个贵人的钱袋······”

“偷盗?不应该叛死刑的啊!”

“我没偷过东西,偷钱袋的时候手太笨,被发现了,他抓住我的时候我反抗,抓伤了他。”

“那也不用叛死刑的吧!”

“县令老爷说那人是个士人,有散官身份,所以,我抢劫伤官,是死罪。”

偷盗被抓住,反抗,那性质立马就变成了抢劫,散官也是官,跟普通老百姓是完全不一样的阶级,抢劫一个官员,还弄伤了他,那就是真的死罪了,不过,就这样把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叛死刑,孙享福觉得过重了。

第177章 王旭

大唐的律法由于大部分都继承了隋朝,所以显得有些严苛,当然,再过几年社会安定下来之后,李世民就会反应过来,逐渐放宽处罚的同时,对于死刑,也处理的很谨慎,后来的情况就逐渐变好了,全国一年的死刑犯加起来也不超过百人。

当然,这是说的后来,而现在,孙享福觉得这二百多人里面,至少有八成以上是不需要叛死刑的,类似这个叫郭奎的少年的这种情况比比皆是,不是真有什么难处,这个时代的人是不会故意犯法的,甚至,还有一些法盲,无意之中就犯了死罪。

比如一个叫刘大善的农夫,因为家里的房子漏风,想找些砖石填堵上,一不小心就扒了世祖元皇帝的皇陵,这可是李世民爷爷的陵墓,地方官发现之后敢轻判么?而李世民看到了地方官奏折中百姓偷挖皇陵的事情,自然也恼火,御批就钩了。

对于这种犯了五花八门的死罪故事,孙享福听着都感觉可笑,皇陵那么大,一个小老百姓哪里知道它的全貌,见到边角野地里有堆积的砖头,捡几块回去很正常,为了几块砖,判一个人的死刑,真的好吗?

有故事听,赶路就不会那么无聊,但故事听的多了,就容易生起怜悯之心,孙享福是一个三观很正的后世人,见死不救的事情要是干了,他会愧疚很久,于是,思索如何让这些人活下去就是孙享福无聊的时候想要干的事情。

中军每天走多少路是有规划的,所以,死囚营每天趟多少路也有个最低限度的。孙享福并不是死囚营的指挥官,他只是一个有点特殊的犯人,一队由五十骑组成的督战小队便是负责管理死囚营的人,不过这五十人在孙享福的一百护卫面前显得有些不够看,所以,只要不是选址下寨这样的事情,他们一般不会过来触霉头。

入夜时分这一行人才开始在一片空旷的地方停下来休息,大军扎营一般不会在树林里,骑兵如果失去机动力,被打了伏击,后果是很严重的。

“弄些干柴来烧火堆,把周围的雪融了,明天中军就在这里扎营了。”督战队的骑校用马鞭指了指一块空地道。

除了趟路之外,死囚营还需要做一些简单的扎营准备工作,比如融雪,清理空地,至于后面的工作,就由民夫来解决了,战兵除了照顾好自己的战马,保养好自己的弓箭和刀枪,是不需要干其它任何事情的。

由于带着枷锁,所以孙享福依然无法动手干活,坐在雪犁耙上久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活动活动。

“老唐,你去过朔方吗?”找到了正在干融雪的活计的唐奉义,孙享福便停住了脚步问道。

正在干活的唐奉义摇了摇头,不过想了想又道,“老夫虽然没有去过朔方,但大业年间也是在中枢待过几年的,对于朔方多少有些了解,你想知道什么?”

“把你知道都说一说呗,对环境了解的更多,我能够让大家活下去的办法就越多。”孙享福撇了撇嘴道,既然没去过,那么知道的情况就是道听途说了,这样的话,他的话就最多只能信一半。

听孙享福这么说,唐奉义便来了劲,好生的回想了一下才道,“朔方之地三面环山西北面毗邻草原,距离回纥部和薛延陀部的领地直线距离都不到五百里,是以,与关外胡人往来较为密切······”

朔州之地便是秦汉以来抗击突厥的第一线,其治所马邑城便是秦大将军蒙恬所筑,乃是一座坚城,而正是因为毗邻草原,梁师都有突厥人的支持,战略纵深很大,是以,此前李世民都没有抽出手来对付他。

然而现在情况不同了,颉利被打残了,突利跟他争起了统治权,重心西移动,这里,却成了回纥部和薛延陀部的嘴边肉,梁师都会不会和历史上一样被他弟弟干掉很难说。

即便是如历史上那样轻松收回了,这里也可能因为临近回纥部和薛延陀部而不得安宁,因为颉利的提前失败,已经让这两部发展壮大了。

同样壮大的还有高丽,室韦,靺鞨等东北方向的势力,他们同样是受益于突厥重心西移,他们的势力毫无顾忌的向幽州北部草原延伸了几百里,让大唐的整个幽州一线压力很大,这也是为什么李世民知道经营南方的利益很大,也暂时顾不上的原因。

通过唐奉义的讲述,孙享福知道了一些朔州的情况,大致是一个胡人和汉人比例相当的杂居地区,由于天气环境和地理因素,这里种田的人不多,以放牧为生的人倒是不少,往年受突厥和草原各部抢劫这里的频率很高,所以百姓们都很贫苦,贫苦就容易被煽动,所以,像梁师都这种并没有什么雄才大略的人也很轻易的拉着他们造反了。

“情况很复杂啊!”听唐奉义讲解了半天,孙享福叹了口气道。

这些死囚跟自己不一样,他们要经历三场战役不死,才能免死,想要让他们经历三场战役,必须得先有三场战役,打下梁师都只能算一场而已,所以,回纥部和薛延陀部已经成为了孙享福的假想敌,可惜,他并不擅长政治和军事。

忧心忡忡的熬到了第二天清晨,死囚营的成员在督战队的驱赶下再度开始趟路,太原城近在眼前了,孙享福也暂时不去想救这些死囚的事情了。

一点意外也没有,孙享福等人刚刚在城外停下来,便有人从城里出来找他了。

王旭,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五官匀称,皮肤嫩白,穿着一身火红的貂皮,咋一看去,很是耀眼,骑乘的马也十分高大,应该是大食名马,究竟是什么品种,孙享福看不懂。

“你就是孙正明?”

“嗯,是的。”孙享福和马背上的王旭一样,正眯着眼睛打量着彼此,闻言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道。

“听说我大哥和二哥都在你手上都吃了亏,很不错,如果你能为本公子效力,你脖子上的枷锁,本公子可以帮你摘掉,并且帮你离开这死囚营。”

“哦,就这些啊!我自己也能做到啊!”孙享福面上不置可否的说着,心里却在飞快的盘算,如何抓住这次来之不易的谈话机会。

“呵呵,果然有意思,那你为什么不做呢?”王旭闻言不仅不怒,反而饶有兴趣的看向孙享福道。

“正在做啊!想必王公子办事也是有个过程的吧!”孙享福耸了耸肩道。

“也对,一个敢于跟我大哥叫板,败我二哥一阵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点事都办不到。本公子今天来见你,并非是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而是因为有人想要对付你,却要想让本公子担责,这种阴谋诡计让本公子很不舒服,本公子要给他一些教训而已。”王旭似乎很是不爽的道。

“在下也很不舒服,所以,王公子打算请在下吃顿酒聊聊么?”孙享福没有在王旭的眼神中看到像王麟那样的阴霾,相反看到了几分如游侠一般快意恩仇的气势,这反而让孙享福有跟他深聊的机会,要想利用别人,首先得创造一个利用他的机会,两个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是很难相互利用的。

“正有此意,来人,于城门楼内置酒宴。”王旭说罢,便打马转身回城。

而一刻钟后,当他的身影出现在城门楼上的时候,里面居然真的已经布好了酒菜。

“太原王氏果然名不虚传。”在席君买和赵强的陪同下走入城门楼的孙享福看了一眼城门楼内的布置,便有些惊讶的道。

一刻钟的时间内将案几和酒食搬到城门楼上,连地上都铺好了地毯,生好了暖酒的炉子,这起码要数十人第一时间针对他的要求作出反应,要知道,孙享福让王旭请自己喝酒是临时想到的一个计谋。

“小意思而已,正明兄请入坐。”

世家的礼仪方面还是没的挑的,孙享福既然表露出了要跟王旭深谈的意思,王旭自然就用招待客人的礼仪来招待他了。

“呵呵,多谢王公子的款待啊,那么在下就开门见山了,在下需要梁师都的人头,王公子可办的到?”孙享福微笑的入坐到。

“梁师都的人头?正明兄的口气很大啊!那不知道正明兄有什么条件跟本公子交换呢!”闻言,即便王旭这样不可一世的公子哥,也有些惊讶的表情显露了出来,不过稍后就恢复了平静,盯着孙享福的眼睛道。

“最多两年之内,让王麟和王浩再没有跟你争王氏家主之位的能力。”

孙享福将‘最多两年之内’六个字咬的很重,此话一出,王旭的眼神顿时变的凝重起来。

“正明兄请酒。”王旭思索了片刻,也不作答,端起案几上的热酒道。

孙享福也不推迟,举杯就与王旭干了一杯,他知道,王旭心动了,但心里还不相信孙享福有这样的能力,所以,他还要加把劲。

“王公子应该知道城外官道上山石堵路的事情吧!”放下酒杯,孙享福看向王旭问道。

闻言,王旭点了点头道,“知道。”

“那王公子知道是谁干的吗?”孙享福继续问道。

“不知道。”王旭摇了摇头答道。

“是你大哥王麟。”孙享福一笑,帮他解答道。

“何以见得?”

第178章 达成协议

话题勾起了王旭的兴趣,孙享福当然是接着忽悠了,道,“数月前,王麟在我下岭南的时候,在扬州挑唆倭国人对付我,但实际上,却是在提醒我岭南之地有变,使得我快速赶到岭南,有了应对之策,才将你二哥计划全面瓦解,让你二哥在家族里面颜面尽失。

当然,这些也是我后来审讯过你二哥属下的一个人,知道了一些信息后才猜到的。

如此,我便知道,你大哥王麟是心胸狭小之辈,他已经在通过出卖兄弟的手段来争夺王氏家主之位了。

而他三番两次对我出手,都以失败告终,所以,最了解我能力的人生他,也因此,我猜测这断路之举,便是他想害我的一计,即便此计不成,也能使我暗恨上你,因为你是王氏在北方的掌权者,又是他的竞争者之一,他当然想要给你找些麻烦。”

“那你又为何排除我二哥呢?”王旭听了孙享福这番话,心里其实已经信了三分,王麟确实是这样的一个人。

“你二哥王浩乃是一个多智果决的人,他做事向来目标明确,你们王氏选拔家主之位,靠的是成绩,那么,他就只会拿成绩给负责选拔的人看,至于对付我这样的事情,他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如果我所料不错,你二哥现在应该在南诏诸部或者吐蕃。”

闻言,王旭便把孙享福的话信了八成,要说孙享福为什么有这么多推断,还不是因为这几天唐奉义的酒喝的好,在他嘴里,孙享福套出了很多世家的信息,了解的很多世家行事的手段,丰富了自己的信息量,做起应对来自然简单的多。

“即便如此,本公子又如何能相信,你能在两年之内让他们失去跟我竞争家主之位的能力呢!你向我要梁师都的人头,应该不会等到两年后吧!”王旭点出了问题的重点道。

“因为我能在对付他们的同时,给你带来成绩,跟我合作,你的成绩将是你大哥和二哥无法比拟的。”孙享福自信满满的道。

“本公子可不想听空话。”王旭的言下之意,是想听听孙享福具体有什么让他获得成绩的办法,才决定要不要跟孙享福合作,另一层的意思就是,他真的有拿下梁师都的能力。

闻言,孙享福笑着对王旭道,“王公子可以先跟在下说说太原王氏对于未来继承人都有那些方面的成绩要求。”

其实更王旭这么聊天,不管最终有没有达成协议,对孙享福都是有好处的,因为他能通过王旭的口知道更多关于世家内部的信息。

“如今之势,我等几大家族势力已经盘根错节,争取独家话语权已是不可能,所谓的成绩,如非是掌握的土地数量,人才数量,盈利数量而已。”

土地是世家发迹的根本,从汉朝时期开始,太原附近最好的土地都被王氏占据了,各处的村寨,坞堡里面都是王氏的人掌权,实行的也是对王氏有利的乡法,要知道,这个时期皇权是很难下到县的,更何况是乡村。

而经过几百年的发展,他们早就已经不满足于太原一地了,随着家族里面培养出来的人才越多,他们势力早就已经面向全国,在大唐的新贵来说,家有良田万亩,就是了不得的资产了,但跟这些顶级大世家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家里没有万倾良田的都不敢称自己是世家,强如七宗五姓,几十万倾也不在话下。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在不断的进行土地兼并,除了土地兼并之外,他们还利用手中掌握的权力为家族盈利,一个掌握了权力的地方官如果想谋私利的话,有太多办法了,其实不是古时候的百姓产出不够多,大多数人都是努力勤劳的活着的,所创造的产出养活自己是绰绰有余,然而,他们产出的东西都被这些掌握了知识,掌握了权力的人给剥削掉了。

“这几方面,在下轻易可以帮到王公子。”孙享福只是稍微动了动脑,就继续笑着道。

“是吗?具体怎么操作?”王旭目露精光追问道。

“呵呵,在下现在就算说的天花乱坠,王公子听起来也只是空话一句,那么,在下就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说一样给王公子听吧!

中原之地,土地就那么多,你们几家争来争去,到了一个极限,也就只能这样了,我,却是有能力,在关外的苦寒之地种出各色农作物,王公子知道整个草原有多大吗?据说骑着快马从东跑到西,或者从南跑到北,都需要几个月,何止几千里,这些地加起来,可是比整个中原都不小。

朔州之地毗邻草原,只要王公子有意,在下每年可以为你种出至少方圆百里之地的作物,这可是比一个县还大的地方。”

孙享福讲出这一席话,却是叫王旭的整个脑洞都开了,在关外草原上种地?

这可是前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是,这根本不是种不种的出来的问题,而是种出来的东西能不能收到自己手中的问题,因为草原可是突厥的人地盘,而现在突厥势弱······

想到这里,王旭的眼中冒出了精光,朔州原本就毗邻后套平原,而整个河套地区的土地其实都是十分适合耕种的,这一点在汉朝时期就得到了验证,有搞头,大有搞头啊。

“每年百里之地?”

“这得看王公子能给在下派多少人力了,人手要是多的话,更大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突厥势弱,王公子若是这个时候在突厥人的地方开出田地,相信皇帝也不会不承认这些地是王氏的吧!”

孙享福知道王旭已经想通了关键,也算是进入了自己设计的套路中。

黄河百害,唯富一套,桑乾河流域正好位于朔州地界周边,这里水源充足,在后世可是重要的农耕区,眼界够宽的人,只要稍作提示,便能想通此节。

而想到和做到是两码事,能够完成这么大规模农业开发项目的人,必须有相当的实力,就现在而言,朝廷都没有这样的力量,因为李世民巴不得人口都汇聚到观关中,又怎么可能让人到关外搞什么农垦。

但太原王氏来做却十分合适,他们有足够的实力,而且,这里离他们的根基之地不远,所以,越想,王旭越是激动。

“做了。”

王旭嘴里简单的两个字,却是叫孙享福心里笑开了花。

如果能把这些世家子的目光引向关外那些大唐还没有占领的土地,那就是在大方向上取得了一次重大的成功。

世家有智慧,有人手,当他们把贪婪的目光放在大唐以外的土地上的时候,很难有人能阻止他们的脚步,这会让这个国家走向不断扩张的道路。

“如此,王公子可肯将梁师都的人头给在下了?”孙享福含笑接话道。

“呵呵,听你是话中意思,好像料定了这梁师都跟我太原王氏有关系一样。”王旭听了孙享福这话,才觉得此人确实厉害,竟然猜到了梁师都跟他们王氏有关系。

“那是自然,太原到朔州,不到四百里,王氏能安之若泰的让不听自己摆布的一个梁师都存在?”

反问了一句,孙享福又道,“所以,清理梁师都,是王氏向外扩张的第一步,于公子,于在下都有好处,当然,就算王公子不动手,在下也不认为梁师都能挡的住朝廷的大军,王公子你说呢!”

孙享福说的是事实,长安大阅兵的消息早就有人传到了太原,与前隋不同,李世民现在不仅有了强大的军队,而且军心,民心都向着他,所以,几大家主共同商定之后,觉得现在得暂时避开李世民的锋芒,不主动挑事,等天下有变的时候,再趁机捞取好处。

而只知道躲在朔州享乐的梁师都却是武备松弛,失去了突厥人的支持,他连外援都没有,独守一州如何能与拥有天下之力的朝廷大军对抗,覆灭是近在眼前的事情。

“如此,就是说本公子只要除掉梁师都,就能换来跟你的合作咯。”王旭在孙享福的开导下,再度想通了此节,道。

“当然,你好我好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孙享福见王旭差不多被自己说动,笑着附和了一句又道,“这还只是在下最擅长的耕种方面,等望江楼各处分店开起来,相信令兄王麟所执掌的那些产业将会被在下弄出来的产业轰成渣,至于王浩这种擅长纵横之术的人,在动乱的前朝他还有机会,如今的陛下并不昏聩,他是没有什么成事的机会的,此消彼长之下,两年时间,足够贵家族确定你这个继承人的身份了。”

孙享福越说,王旭越是觉得,自己今天跑到城外来见这位传说让自己两位兄长焦头烂额的人真是太英明的决定了。

再度请酒之后,王旭才道,“如此,本公子便去信朔州,相信你到朔州时,会有惊喜送给你的,不过,你可不要想着耍本公子,在并州之地,本公子若是对你发难,就算你躲在朝廷的大军中,都难保能活着离开。”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手中铜角杯居然就这么被他生生的用手指捏扁成了一团废铜。

孙享福惊讶这得多大的力道,目光瞟向身侧的席君买时,发现他也是一脸凝重之色。这才让他惊觉唐奉义评价王旭时那些话的正确性,王旭确实是一个喜欢堂堂正正的用实力碾压别人的人,因为不服的人估计都被他杀了,这人竟然还是个武林高手。

第179章 互坑

从城门楼上下来,孙享福第一时间朝席君买投去询问的目光,不管在任何时候,他最在意的都是自己的安全问题,当性命掌握在别人的手上的时候,他是睡不好觉的。

“此人应该是自小有名师教导的高手,光看那指力,便知道此人肯定是个用箭高手。”席君买难得中肯的对一人作出评价道。

“用箭高手?难怪敢说出即便是躲在大军之中,也难保能活命的话来,那个,你的箭术怎么样?”

孙享福在幸福村也看到过护卫们训练射箭,自己拉过弓,以他的臂力,连一石弓都拉不开,席君买开弓射箭倒是很轻松,但真正善射的人,一般都有多年的军伍生涯,席君买从出来混就一直跟着孙享福,倒是与他原本的成长轨迹大相庭径,不知道这方面有没有天赋。

“某最擅长的是近身搏斗,箭术虽然过的去,但在军中算不得顶尖,与那王旭比起来应该有些差距。”

席君买虽然嘴硬的说了一通自己的特长,却也不得不承认,射箭上他的天赋只是中上之姿,大唐军中最能射的是还未出道的薛仁贵,其余诸将,貌似没有专精此道的。

“嗯,这种远程攻击的手段护卫们还是得练起来,不过咱们现在跟王旭是友非敌,等解决了梁师都的问题,咱们回到长安,他就拿咱们没办法了。”

孙享福给王旭画了一张大饼,吃不吃的下,还得看王旭自身够不够硬,但不管他吃不吃的下,对于孙享福来说,只要他肯去吃,自己的目的都算达成了。

开发河套和开发岭南一样的意义重大,一旦成功的将草原之地能变成适合农耕的场所,会给所有人打开另一扇大门,那个时候,长城将不再是防治外族侵袭的城墙,而是限制汉民向外扩张的桎梏。

回到死囚营的地盘之后,督战校尉看向孙享福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敬畏之色,能够被太原王氏嫡公子请为座上宾的人可不多,而且是主动来见,被动请酒,所以,连带着他都不敢对那些向孙享福靠拢的死囚们大呼小叫了。

“牛将军有令,死囚营明日一早起行,每日行进八十里,保证大军五日之内能抵达朔州治所马邑城下。”

“这大雪天,每日走八十里?而且,再往下走最多两百里,就是朔州敌占区了······”

死囚们对于校尉的命令不敢多言,孙享福却是提出了异议,不过看校尉的神情,孙享福也知道,这事怕是没商量的,在大唐军中,就是下级军官都不敢对主将的命令作出质疑,何况是没有人权的死囚。

等督战校尉走开后,孙享福才对席君买道,“李都督是想对朔州发动突然袭击,下这样的军令不奇怪,不过这些人并没有像咱们这样的棉甲裹身,估计是无法这么快的赶路的,把咱们的备用甲发给他们,另外,从明天开始,把咱们带来的食物也分发给他们,只希望王旭的信去的够快,咱们到朔州的时候,不用面对朔州军的屠刀。”

死囚营的人不仅是用来通路的,还可以用来试探,如果梁师都对朝廷大军有所防备的话,这些人就会被斩杀,大军只是用最低的代价知道了朔州军的虚实。

夜晚,城外被划成大军驻扎的营地里点起了火把,当死囚营的人被护卫们全部召集起来,分发给他们厚实的棉甲的时候,死囚们纷纷感动的向他们下跪了,其实一个护卫只有一身备用甲和两匹备用马,并不能装备所有的人,有些身体实在不堪的人便主动的放弃了穿甲的机会,不过有那些穿甲的人身上脱下来的衣物,倒是让他们穿的更加厚实了一些。

“连夜打造雪犁耙吧!一辆可以拉三四个人,这样那些不会骑马的人速度也能快起来了。”

等大家把能用的物资调配好之后,孙享福才道。

“大人你真好,俺这就去砍树做犁耙。”

十三岁的郭奎身体还没有长开,孙享福特意将自己的一套备用甲分给了他,不过穿起来明显有些大了,孙享福招手叫他过来,叫护卫找了几截绳子帮他把袖口和腰身扎严实了,郭奎顿时就感觉身体更加暖和了,呵呵笑着看着孙享福,想说感激的话,却不知道怎么用词。

“我可不是什么大人,我跟你们一样是死囚,瞧见我脖子上的这玩意没,别看他被皮裘包着,其实是个枷锁,现在我正受着枷刑呢!”

“我听这些穿甲的大哥都这么喊你,就跟着他们喊了,要是我不死,能不能像他们一样跟着你。”郭奎很是期待的看着孙享福道。

“呵呵,好啊!要是咱们没有死在朔州,就是好兄弟了。”

“我,嘿嘿······”

郭奎还是不知道用什么词汇表达自己的开心,一蹦一跳的就跟着护卫们去弄木料做雪犁耙了。

“嘴笨的人憨实,这娃是个好苗子,如果能不死,收到手下来,能死心塌地为你效劳一辈子。”

待郭奎走远了之后,唐奉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看着郭奎的背影道。

“我说老唐,能不能不把人都想的那么功利,对了,想知道我跟王旭都聊了些什么吗?”孙享福不悦的看了一眼唐奉义道。

“呵呵,你就是老夫见过的最利益至上的人,不过我很好奇你这样的人有时候居然会把李唐的利益放在心上。”

唐奉义此前在岭南的时候对孙享福的行动不说了如指掌吧!也算是知道个大概了,对于孙享福处事的一些风格,人精一般的他,经过分析之后,得到了跟李世民差不多的结论,太像个锱铢必较的商人了,走了一趟岭南,岭南能为他创造利益的东西,几乎一样没放过。走了一趟交趾,交趾能为他带来利益的东西也是一样都没放过。

偏偏这样的一个人,却能跟冯盎合作,放弃了很多利益,只为了帮助岭南那些蛮夷之民改善生活。

还能甘冒杀头之罪,杀死在大唐做不法事的倭国使者,当然,唐奉义那时是被关押起来的,他知道的只是改编过后的故事,其实,孙享福杀犬上二田耜也确实是为了大唐的利益。

“爱赚钱跟爱国有冲突吗?”

“没有吗?”

“我觉得一点都没有,像我这种天纵奇才,完全可以一边爱国,一边把钱挣了嘛!对了,你真的不好奇我跟王旭谈了什么吗?”孙享福不跟唐奉义就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的问题聊天打屁了,再度问道。

“这有什么可好奇的,如非是些利益交换,你知道王旭有办法对付梁师都,而王旭,需要你帮忙对付他的两个哥哥。看样子,你们是谈成了。”唐奉义老神在在的道。

“所以你一点也不担心去朔州会有危险,连棉甲都没有为自己争取一套,是什么让你对王旭这么有信心?”孙享福看了一眼依旧是原先装扮的唐奉义道。

“呵呵,老夫不是对王旭有信心,是对王家当代家主王睿有信心,梁师都不过是冢中枯骨尔,王睿不可能看不到,所以,为了让王家的损失降到最低,当朝廷的大军抵达朔州城下时,便是梁师都授首之时。”唐奉义依然是那副模样道。

“日,本以为是坑了王旭一把,原来是被他坑了一把。”

唐奉义这么一说,孙享福顿时反应了过来,主动找上门来的,果然没好事,原来这个王旭也是个难缠的角色。

朔州之地肯定是有王氏大量的产业的,为了保住这些产业不受损,他们本来就有杀梁师都,将损失降到最低的打算,而王旭用一件他自己本来就要做的事情,让孙享福答应了他的要求,帮助他两年之类夺得家族继承人的位置,这笔买卖对他来说简直是太划算了。

“怎么,你答应了他什么?”

唐奉义取笑的表情已经露了出来,只等孙享福说出来之后,就会放声大笑,他心里一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在孙享福面前展现自己的才华,获得依赖,这才能保证自己不死,说不定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哦,倒是没什么,就是忽悠他到草原上开荒种地而已。”

孙享福暗道幸好有之前冯智戴的提醒,他苦思出了一条坑王旭的策略,不然自己这笔交易可是做亏了。

“嘿嘿,你小子也是个人精,草原上的地哪里是那么好种的,怕是种下去容易,收上来难,王旭怎么可能这么不智?”

唐奉义本想嘲笑孙享福几句的,然后提出自己的建议,却发现这小子似乎并没有上当,但是,以王旭的智慧,不应该把孙享福这种无稽之谈的话听进去啊!所以,只是干笑的两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道。

“我当然知道在草原上种粮食很容易招蜂引蝶啊!但不这样的话,你们怎么能历三战免死。”

“你,这么做是想救我们这些死囚?”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很伟大?”

“这,不对,不对,我先前说什么来着?对,王旭怎么可能这么不智,会同意你在草原上开荒种粮食这种建议。”唐奉义拍着脑袋找到了问题的重点道。

“这很难猜么?你觉得北方的这些世家会跟关外的那些胡人没有关系吗?别说你不知道那些胡人的盐铁是从哪里来的,别的人在草原上开荒种地或许不成,他们,却是可以做到的。”

闻言,唐奉义身体一震,良久过后,再看向孙享福时,眼神里多了一丝敬畏,能看到这一层,想到这一计的人,真是有大智慧的人,利用世家,让汉人的实际统治区域向关外推进,长年累月下来,这可是对汉人有大利的事情。

第180章 行军难

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死囚营的成员和督战队的五十骑全部上路了,越是往朔州方向走,地上的积雪就越厚,一个喜欢种田的人,通常都是比较喜欢雪的,瑞雪兆丰年嘛!

然而,今天的孙享福却是非常讨厌雪,因为整支队伍必须跑起来,不然,加上吃喝拉撒和一些填路圈营地的工作,大家的时间根本不够用,每日八十里是硬指标,这是军令,不得违反,所以,坐在雪犁耙上的孙享福老是要躲避马蹄向后踢起来的雪沫。

就这样在雪地里驰骋了一个时辰,喘息越来越重的马匹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了,孙享福便让护卫们把食物分发下去,没有太多烧火煮粥的功夫,就着硬硬的面饼和有些辣味的咸鱼豆酱,大伙们吃的很带劲,没办法,不用劲咬不动啊!

“把酒拿出来给大家灌一口吧!别喝多。另外,给马也喂些精料,接下来还是得靠它们。”

清晨的风太冷,即便孙享福穿了两层棉甲,但露在外面的眉眼也被寒风刮的生疼,更何况那些没有他装备这么齐全的死囚们,不喝酒他们会很难受。

几坛烈酒被席君买打开,先给孙享福和自己倒了一碗,便把酒坛子拿给护卫们分下去。

“他娘的,以前在长安做游侠的时候还一直羡慕这些骑马打仗的,现在看来,还是做游侠逍遥自在。”席君买酒量不小,灌了一大口,吐了口酒气道。

孙享福端起碗也是第一时间喝了一大口,以前在长安的时候,他从不觉得酒是什么好东西,但此时此刻,似乎只有牛饮才能爽快,一碗大约三四两的烈酒下去,他整个皮肤都开始发热起来。

摸了摸有些发晕的额头,坐在犁耙上的孙享福有些惆怅起来,战争有多么残酷他现在更多了几分了解,在他看来,这个时期为了争夺生存资源而爆发的战争都是很傻的行为。

就算把整个亚洲地区的人加起来有多少?一亿,还是两亿?反正不到后世的一个零头,就这么点人,随便种种地,就能让所有人都活的很好,为什么要打打杀杀的呢!这个民族为这种无谓的争斗死了太多的人,太不值得了。

然而,更不值得的是因为个人野心而爆发的战争,他们的一个欲望,就让成千上万的人惨死,纯属造孽。

“雪满长空风刺骨,冰锋棱角利如刀。

百尺竿头进一步,直取贼首祭同胞。”

孙享福悠悠然的念出了这首自己随心所发的组合诗,只希望战争和这样的苦日子能早点结束,等自己教会大家好好的种地,让每个人都吃的饱,穿的暖,就没有那么多争斗了。

“呃,这是之前那首诗的下半阙吗?”

见孙享福突然念诗,唐奉义又凑了过来,他手上毫无意外的端着一满碗烈酒,有脑子的人,总比那些傻傻的人会来事,就因为往孙享福身边凑的多,现在护卫们都开始喊他唐先生了。

“嗨,念诗就得看心情,那管的着那许多,你要觉得是,那便是吧!”孙享福不以为意道。

“你怎么能不在乎自己的文名,这东西在士人圈子里面可是很有用的。”唐奉义美美的品了一口酒,貌似苦口婆心的劝道。

“文名?念几首诗就有名了?”

“当然,诗乃文人风骨的一种展示,诗作的好,自然就会获得文人的尊敬。”

“那我还是把田种好就行了,真要作出表达我风骨的诗,估计你会听不懂。”

聊天打屁自然是为了化解一下心中烦闷,化解完了自己的,还要帮忙化解别人,酒和食物就是化解大多数死囚心中烦闷的利器,有些时候,人往往宁愿选择死亡,也不愿意继续痛苦的活着,精气神绷了,死去就变的自然而然的了。

孙享福不想看到这些原本不应该死去的人就这么死去,所以,要一再的为大家打气。

“大家喝完了酒,就继续往前走一程吧!等酒劲散了之后再停下来休息。”朝大家伙喊了一句,又转头对席君买道,“君买,让大家一起吼起来。”

“好嘞。”

骑上马背的席君买清了清嗓子便大声唱道,“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预备唱~”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这首歌早已成为了大唐的流行歌曲,护卫们一开始拉歌,大家伙的精气神瞬间就高涨起来了,受到了护卫们的感染,又经过烈酒的催化,让死囚们变的更加开朗起来,大多都跟着护卫们哼哼着,再度开拔上路,大家的速度竟然没有慢下来。

在离他们不到一里的地方,先锋大将牛进达也听到了这群人的歌声,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一直这么逼着孙享福赶路可不是他的意思,而是皇帝李世民的意思。

连王睿都知道梁师都乃是冢中枯骨,李世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之前不动梁师都,是因为他在等待一个像现在这样用最小的代价拿下梁师都的契机。

颉利和突利现在在西边打的两败俱伤,大雪寒冬天气,他们是不可能跑到千里之外来驰援梁师都的,所以,李世民一开始的意图就是在梁师都孤立无援的情况下逼降他。

而让孙享福来做这个马前卒,其实就是送一个功劳给他,也是对那些对孙享福喊杀的大臣们的一个交待,李世民都把他弄到死囚营当敢死队了,他自己活了下来,这不能怪李世民没有惩罚他吧!

当然,这也是防止以后大臣们犯下类似孙享福这种罪行的时候,李世民想杀却杀不得的情况出现。

如无意外,孙享福念的这几句诗会在几天之后出现在李世民的案头,就像他前几天念的那半阙诗一样,督战队里肯定也有密卫,在李淳风将越发成熟的飞鸽传书之法献给李世民之后,大军和长安的通信就很频繁,事无巨细的,都会奏报,毕竟,大唐现在也就这一处地方在用兵,猫冬的季节,李世民也没其它事情干。

如此往复,孙享福一行人渡过了三天的艰难行军路程,也正式的进入了朔州敌占区腹地,而那副戴了一个多月的枷锁,也终于在这个时候被摘了下来。临阵方能解除枷锁,这是皇帝的旨意,也就是意味着,他们现在已经是临阵状况了。

“拿着。”

督战队的校尉解下了孙享福的枷锁之后,就顺手发给了他一杆竹枪,对于非专业战兵来说,发铁枪就是一种浪费,大唐现在还没有那么资源来装备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活动了一下险些被枷锁枷出老茧来的手腕,孙享福不屑的将竹枪丢在了一旁,这东西连羊皮都很难刺穿,何况是穿着甲的士兵。

很快,席君买和护卫们便过来帮孙享福穿装备了,原先从棉甲里抽出来了的铁条全部装了进去,一个有着减震内置的大铁盔被戴在了孙享福的脑袋上,聂三娘贴心的在头盔里塞了棉花,所以,即便是铁盔,戴在头上也是很暖和的,就是个头太大了些,带上去之后,像一个大头症患者。

骑枪,马刀这些东西孙享福是玩不转的,所以根本没有配备,他的战马脖子上挂了四个装好了箭匣的连弩,加上他手上的和腰上挂的,共有七把,马屁股两侧的褡裢里各装了至少十个箭匣,这是吸取了洛阳之战的教训之后准备的,在这么多弩和箭的情况下如果还让敌人靠近了自己的话,那就只能说孙享福该死了。

“不会骑马,没有棉甲的人留下来赶雪犁耙慢行向前,其余的人跟着我的护卫一起骑马往前趟路。”

护卫来的时候是一人三马的配备,是以,有三百匹马足够这些人里会骑马的人每人一匹,最终,不到一百死囚被挑了出来,跟着孙享福以及一百护卫一起打马在前。

而督战队和剩下的一百几十个死囚则赶着雪犁耙,拉着一些从马背上卸下来的物资慢慢的跟在后面走着,唐奉义被孙享福安排照看犁耙车上的物资,这些从长安带过来的东西可是这一群人的命根子。

马一跑起来,孙享福才知道穿太厚的坏处,可别以为骑马就是坐在马背上让马跑,骑在马背上的人也是要跟随马儿跑动的节奏调整身体节奏的,需要不少体力,所以,没多久,孙享福就浑身发汗了,大铁盔快把他闷死,之后,这玩意估计都会有他的汗臭味。

奔跑中的马队是不能随意停止的,这样很容易造成追尾事故,带头的人需要能够将整个马队看作一个整体,装进心里,这样才不会乱,孙享福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是幽州人,会骑马,但没有指挥马队的经验,所以这事得席君买来,而孙享福则是在队伍的后边,赵强在他一侧护着他。

朔州三面环山,中部全是平原,一面毗邻草原,从太原过来,穿过了山林地带,便进入了平原地带,也就是说,抵达马邑城,最多只有百里距离了,席君买有望远镜在手,在平原上他肯定能率先发现敌人,然而,队伍进入平原之后,却没有碰到任何阻碍,雪地上连马蹄印子都没有。

“可以停下来歇息,让督战队的人去先锋大军处报告了。”

轻骑而行,一个时辰就能跑出数十里,只用了不到半天时间,席君买便在望远镜里看到了马邑城的城墙。说罢,他还把望远镜递给了从队伍后头打马上前的孙享福。

“咦,有人过来,只有一骑。”孙享福同样想抢先看看马邑这座所谓的坚城长啥模样,可才举起望远镜没多久,便看到了一个骑马朝这边跑过来的人。

第181章 朔州大捷

有席君买在的队伍,对方只来了一骑的话,自然是不需要惊慌失措的了,而且看来人的样子,也不像是来开战的。

“敢问孙正明公子可在此间。”

来人很是高大魁梧,一看就是个武林高手,手中拎着一个血淋淋的包袱,好像一早就知道孙享福在队伍里一样,打马到了二十步左右的距离,便立马抱拳道。

“某正是孙正明。”

见对方并没有弓箭之类的武器,孙享福便脱了头盔道。

“是了,这是我家旭公子吩咐在下交于孙公子的。”说着,那人便将手中血淋淋的包袱扔了过来,孙享福一侧的席君买手快,一把就将包袱接住。

“人头?谁的?”

席君买只是掂了掂包袱的重量,便看向那人问道。

“朔州能得旭公子亲自吩咐某来取的人头,只有梁师都的。”

孙享福闻言一愣,王旭这就已经搞定了梁师都了?

席君买也是惊讶的不得了,忙将包袱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人头,除此之外,还有一块前隋时期朔州都督的令牌。

看到孙享福和席君买惊疑的面孔,那人又笑道,“在下可没有在万军之中取主帅首级的能力,这确是梁师都的人头无疑,不过他是梁师都的堂弟梁洛仁所杀,此刻,朔州城内的顽固叛逆皆已授首,梁洛仁愿意率部归顺大唐,孙公子随时可以入城受降。”

“这就,入城受降?”

闻言,孙享福更加懵了,这梁师都就算是王家养的一条狗,也不可能这么听话吧!

其实孙享福想岔了,那梁洛仁早就有意反叛梁师都了,因为他根本不看好起势以来就没有过什么胜绩的梁师都,再加上王旭派人找上了他,许了他一些利益,所以,权衡了一番之后,梁洛仁决定反了,这也是他捞取杀贼投降大功的最后机会,所以,王旭只是借着朝廷的势,在中间做了一个说客的工作。

“我家旭公子说,你一定敢入城受降的,因为这样,皇帝就再没有理由往你脖子上套枷锁,大臣们就再没有理由对你喊打喊杀,城里,可是有数千梁师都属下叛逆的人头等着孙公子去收取呢!”那人轻松一笑道。

“呵呵,进就进,谁怕谁,反正害死了我,王旭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看着那人的神态,孙享福便知道他说的话九成是真的,觉得王旭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要是自己带着死囚营的人独揽了破城大功,还有谁敢说自己该死。

“那便由在下替公子带路。”

说罢,那人打马转身,孙享福则是对赵强道,“不用回去报信了,直接回去报捷吧!你亲自去,就说我策反了梁师都的堂弟梁洛仁将军,与其里应外合,攻破马邑城,亲斩了梁师都首级。”

“呃,这······”

“就照我说的说,反正王旭是跟我达成了交易的,他策反的,就相当于是我策反的,对了,把梁师都的人头也带上。”

孙享福朝席君买努了努嘴,知道当日酒宴情况的席君买顿时便明白过来,将人头再度包好,递给赵刚。

赵刚当日也去了城楼,自然是知道孙享福和王旭达成的协议,很快也领悟了孙享福的意思,便点了几个护卫,打马朝来时路而去。

不一会,孙享福这一百多骑便到了朔州城门口,只见城门口左右列着至少五千骑,不过他们身上的衣衫都比较破烂,手上没有拿武器,见孙享福这队人马过来,他们便下马,单膝跪在了雪地上。

“朔州军司马梁洛仁向朝廷天兵乞降。”

领头的一个还穿着前隋制式军装的中年汉子抱着一个大托盘,托盘上装着很多书籍,应该是记录朔州军民户籍的册子,这个东西对于朝廷掌控朔州很有帮助。

孙享福此时也下了马,见没有什么异样,便摘下了大铁盔,从梁洛仁的手中将托盘接了过来道,“梁司马杀贼献城,有大功于朝,请起吧!让你属下的兵将们也都起来,先回归军营,等待朝廷的整编。”

梁师都早就在屡次失败中失去了争霸天下的雄心,摇摆在大唐和突厥之间,只想过几天奢靡的舒服日子,所以,武备很松弛,朔州军的战力很低下,士兵也是老弱多于青壮,只是人数有那么多而已,朝廷要控制朔州,这些朔州兵里面大多数人都会被从新编为民户。

不过,接受一方势力的投降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有许多工作需要做,府库,仓储等等等,这些孙享福至少要先了解一个情况,免得被人浑水摸鱼了,当他跟梁洛仁进城打理这些事务的时候,赵强几人便已经拿着梁师都的人头返回到了后面随行而来的队伍中。

“朔州大捷,死囚营孙正明率死囚百骑破城,亲斩叛逆梁师都首级······”

“什么?”

督战队的校尉孟焦的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这还不到一天时间,就破城了?

还斩了梁师都首级?

貌似他们的任务,是替大军趟路来着······

整个督战队的军士都在寒风中凌乱了,要不是看到赵强煞有其事的提着一个人头过来,他们是完全不可能相信这个消息的。

两个时辰后,先锋大将牛进达收到了梁师都的人头,他可是认识梁师都的,于是,立即派人将梁师都的人头传给中军主帅李绩,牛进达则是让麾下即刻起行,连夜向朔州赶来。

清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牛进达在城头看到了孙享福和死囚营的一干人等,率军入城之后,他第一时间检查了朔州军的武备,将所有能对大军造成伤害的武器控制住之后,这才安下心来。

“你小子这是玩的那一出?”

城门楼里,牛进达一屁股就坐在正在查看朔州田地户籍的孙享福旁边,嘴里喷着热气,贴近了享福的脸问道。

“呵呵,就是破个城,杀个贼而已啊!这不正是我们死囚营的使命吗?现在,这死囚都历一战不死,罪减一等了,在下次大战之前,朝廷不能斩他们的首。”孙享福将翻乱了的资料再度整理好,摆在托盘里,推给牛进达道。

“这话你信?我劝你最好跟陛下说实话,不然,像这样的苦你以后还要常吃。”牛进达说罢,就见督战队的孟焦提着先前从孙享福脖子上解下来的枷锁走了进来,显然是要再给孙享福戴上。

看到这玩意,孙享福脸色一苦,道,“能不能歇息两天,大都督不是还没到朔州么。”

“那你说不说。”牛进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作势起身要走道。

“我说,我说还不行么,太原王氏知道梁师都打不过朝廷大军,又怕他们在朔州的产业受损,所以,一早就策反了梁师都属下的司马梁洛仁,在下只是适逢其会,捡了个便宜而已。”

“就这么简单?”牛进达还有些不信道。

“就是这么简单。”孙享福耸了耸肩道。

“呵,你小子倒是有运气,那个谁,去把梁洛仁找来,本将有话要问他,对了,把这玩意给他戴上,这可陛下圣旨要求的。”

“喂,牛将军,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本将答应过你什么?”

“呃。”

闻言,孙享福竟然无言以对。

枷锁在被摘下来一天之后再度回到了孙享福的脖子上,恰巧在孙享福想要便便的时候,所以,他到处找老唐。

“怎么样,梁洛仁哪里的口供对好了吗?”

“老夫办事你放心,贪赃枉法这种事情,老夫从前隋到现在,干了几十年,熟门熟路,还没出现过什错漏,梁洛仁只会按照我教他说的说。那个,府库里的东西,老夫是不是也该分一点······”

“那些东西拿一点出来堵梁洛仁的嘴就行了,你要是真敢要,估计免死没戏,分尸就近在眼前。”

“那你还······”

“我不过是弄些田地而已,这朔州之地半牧半耕,哪里是田地,那里是草场,谁说的清楚······”

两个人贼兮兮的从茅房里出来之后,心情变的大好,其实刚才牛进达在进城门楼的时候,孙享福正在进行最后的圈地工作,那些被他划掉,添加到梁洛仁属下的一些人名下的田地,之后都会归到孙享福的名下。

而朔州的府库,有一成变成了梁洛仁的私产,为此,梁洛仁需要向朝廷编个故事,那就是他正绞杀叛贼梁师都的时候,孙享福率领人马来了,正好将夺门而逃的梁师都和其残部歼灭在了城门口,为此,护卫队的人马拿着连弩,对着那些被梁洛仁杀死的叛军尸体一阵猛射,制造了一个现场。

一切很合理,牛进达看过现场之后,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于是让军卒收殓尸体,将他所认为的实情记录在军功簿上,不过这也让他更加眼馋孙享福那些护卫的装备起来,虽然他知道李世民也命人开始打造连弩了,但数量很少,还没有装备到军中,这玩意在战场上可真是杀人利器。

第182章 见李绩

李绩率领的大军只比牛进达迟了一天到达马邑城,不过身为并州都督,管理的可是并州之地所有的军政要务,至少朔州地的四县一城他要掌握,这是并州的门户,在繁忙的军务分派下去之后,他才想起见一见孙享福。

一番见礼之后,李绩率先开口道,“听闻正明颇善生发之道,对朔州之地怎么看?”

孙享福跟李绩其实没什么交集,见他开口没把自己当外人看,便答道,“周边势力摆不平,朔州之地没有生发的可能。”

李绩闻言,眉头一皱,却是明白了孙享福的意思,朔州三面环山,但有一面是连接着草原的,偏偏连接草原的这一面,距离西面的回纥部,北面的薛延陀部的距离都不足五百里,从后世的地里位置分析,大概就是挨着内蒙古的包头,距离呼和浩特也不远。

回纥部和薛延陀部这两年发展迅猛,尤其是薛延陀部,现在控弦的青壮达到了近十万,回纥部稍微弱一些,青壮也有五六万左右,随着势力的越发壮大,他们的头领的野心也开始膨胀起来,当然,目前他们只是想消灭突厥,成为草原霸主。

“陛下欲联合回纥,薛延陀两部共同剿灭突厥,所以,在突厥未灭之前,这两部对我大唐应该不会怀有敌意。”李绩说了一个孙享福现在的身份不应该知道的消息道。

“那么也就是说,我们经营朔州的时间只有一两年喽。”孙享福闻言一挑眉道,如果真的是有一两年的和平时间,那么,在自己的带领下,朔州应该也初步开发出来了。

“怎么,你觉得咱们大唐一两年时间就能灭了突厥?”李绩笑了笑,却是一副你很无知的眼神看着孙享福道。

草原部落跟中原的王朝不一样,中原百姓的田地房屋在哪里,根就在哪里,离开了田地房屋,就会饿死。草原部落却是一个可以说走就走的民族,打败他们可以做到,灭却是很难,强汉四百余年,可曾彻底灭了匈奴?光是在草原上撵来撵去也要闹腾个好多年才能分出胜负。

“如果是联合回纥和薛延陀的话,一两年内灭突厥并不难,不过,到时候恐怕回纥和薛延陀会变成新的突厥。”

听了孙享福的这论调,李绩的眼色变的凝重起来,道,“你不赞同陛下的联合破敌之策,可是有它更好的破敌之策?”

“呃,这个目前倒没有,只是觉得,现在草原上的势力越多,咱们大唐的地位就会越稳固,何不让他们自相残杀,咱们闷头发展自己的内政,提升国力,待得三五年后,内部稳固,有远征常态化的实力,再将他们一个个铲除不是更好吗?”

“远征常态化的实力?”

“呃,就是能够长期供养一支,甚至多支专业作战的军队的经济实力。”孙享福一不小心又把后事的词语弄了一个出来,连忙解释道。

“这怎么可能?”

李绩只是稍微幻想了一下,就觉得孙享福说的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问题,古人的生产力低下,大唐的府兵又是来自于农户,打仗的时候征调,不打仗的时候在家种田,这样才能勉强保证国家的生产,甚至很多时候,因为要让士兵们留在家里操持农耕,皇帝或割据势力都会选择推迟战争,就像春耕时期,一般是不会有人发动战争的,因为农耕搞不好,大家就都会没有吃的,没有吃的,可是比打败仗的问题还大。

孙享福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这是有可能的,我家就养了三百个护卫,他们的战斗力您也见识过了,在我家的时候,他们就完全不需要种地,只需要专心磨练杀敌技巧就行,而且我还能每天提供大鱼大肉给他们吃,打造最好的装备给他们穿,当大唐出现很多个像我这样的人的时候,就完全可以了。”

“若是人人都能懂得和你一样的生发之术,你觉得你还能挣到钱?”李绩见孙享福讲的离谱,忍不住反驳道。

“也不需要人人啊!一个我就能养起三百人,十个我就是三千人,最多只需要一百个我,就能养一支三万人的专业精锐部队,相信大唐比我富裕的人不止一百个吧!”孙享福像教小学生一样掰着指头算给李绩听道。

“可是,那些人,不愿意拿钱出来供养军士啊!”李绩再度反驳道。

“那就想办法让他们出钱供养军队啊!”

“什么办法?”

“当然是利益了。就好比马周之前建议由大唐出军队保护西域胡商的安全一样,一应军费由西域胡商出,朝廷不就是没有花钱,还练就出了一支有远行经验的军队?”

“呃,这种好事哪里会年年都有。”李绩有些吃味道,似乎对于没有竞争过李靖,有些遗憾。

“没有条件,咱们就创造条件嘛!”孙享福摊了摊被箍在枷锁里的手道。

李绩闻言眉头一挑,盯着孙享福道,“怎么创造?”

孙享福笑了笑道,“那就要看您的心有多大了。”

“大了怎么说?小了又怎么说?”

“大的话,划他个一两千里地出去,自然有人愿意花钱来供养朝廷的几万大军,小的话,划个三五百里地出去,也有人愿意花钱供养朝廷几千人规模的军队。”

“划地?怎么个划法?咱大唐的地可没有多少,划一点就少一点,陛下不会干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的。”

“谁说划大唐的地了,当然是划突厥人的地。”

“突厥人的地?草原?那样的地谁会要?”

“有人会要的,甚至会抢着要,只要这些地能给他们带来利益。”孙享福卖着关子道。

李绩被他不慌不忙的样子搞的有些捉急了,道“你小子要是再不尽不实,老夫就把你在朔州干的事情如实汇报给陛下了。”

“呃,草民在朔州没干什么啊!”孙享福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道。

李绩闻言冷笑道,“呵呵,要老夫提醒你么,田地户籍册子可是经你的手给牛进达的?”

“呃,是有这么回事,这还不是未雨绸缪,要帮朝廷把突厥人的地推销出去么。”

“好一句未雨绸缪,你倒是跟老夫说说,朝廷怎么能把突厥人的地作价卖给那些有钱人。”李绩直点问题核心道。

第183章 李绩的奏章

李绩既然要问这样的问题,孙享福就只好拿自己的专业知识来说了,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大都督,其实草原上野草茂盛的地方,都是很适合耕种的地方,尤其是河套地区,水资源丰富,基本都不存在什么大的旱涝灾害,长安今年销售火爆的香瓜,棉花,在这里种植其实更加合适,而且,还有更高价值的东西可以在这里种植,那就是香料。

西域商人运送到长安,价值一贯多一斤的小茴香,我称之为孜然,那东西在这里就可以种植,而且产量极高,亩产能够达到一石多。”

“亩产一石多?一斤一贯多?这就是说,种植一亩你所说的孜然,能够卖出一百多贯钱?”

“呃,您要是这么算,也没错。”

孙享福说出来的数据比较保守,后世孜然的亩产一般能轻松达到一百多公斤,大概是两石左右,要是孙享福种出和后世一样的产量,那么亩产的经济价值有可能达到两百多贯,要知道,长安的香料,最低的时候也没低于过一贯钱一斤,冬季缺货的时候甚至卖到过两贯钱一斤,反正吃的起香料的人,也不会在乎那一点点钱。

听到孙享福确认的话语,哪怕是李绩这种并不是很贪财的人都咽了咽口水,能有这么大的赚头,别说是那些有钱人,自己都恨不得搞点钱来投资。

“那个,此事你且不可对外人提及,老夫要上奏陛下。”

“您请自便,请自便,反正我也就是说说。”

在幕后做一把推手就得了,孙享福可不想让所有人都求告到自己这里来,现在他可是个庶民,万一那些庞大势力急眼了,自己这条小鱼可就活不成了。

利益几乎是可以引导一切的存在,当大家伙知道关外的草地上能够种植亩产一石多的香料的时候,这里的土地就会变的值钱起来,就会有很多的势力想要来瓜分它,这就会跳入孙享福设计的巨坑之中。

你种香料,难道不需要人手吗?难道不需要安全保护吗?难道不需要基础建设吗?所以,在种香料之前,你必须要先进行一轮大的投资,等投资完之后,这里的草原变成十里一堡,百里一城的时候,那么这里就变成了汉人赖以生存的固有土地,游牧民族再也难将它夺走了。

尤其是靠近山西的后套地区,这里煤炭储备丰富,稍作开发,就能解决人们的冬季生存问题,所以,前景是非常美好,可行性是非常高的。

李绩的奏章里到底跟李世民怎么说,孙享福管不着,他只知道,自己和那帮死囚们要在朔州待不短的时间,因为新接手的地盘里有很多工作需要做,防务是最先要解决的问题,像朔州这种半胡半汉的地区,治安也不是很好,归了朝廷之后,这里可不能继续那么乱下去,是以,政治管理方面,朝廷还需要给这里派人,在各方面工作没有办妥之前,李绩和大军不会走,他们不走,孙享福这些人自然也不会走。

城门洞和城门楼成了死囚营临时的居所,李世民放李绩在这里有什么更多的战略意图死囚营的人们都没有资格知道,他们只知道大都督下了命令,城墙上的所有防具,都要修理好,有破损,坍塌的地方,也需要修补,那怕现在是寒冷的冬季,也不是他们偷懒的时候。

“君买,把咱们的人手散出去,看看附近有没有煤炭,找到了的话,用犁耙车拉些回来。”

孙享福的私人护卫并不是死囚,督战队的人管不到他们,事实上,从梁师都死后,孙享福已经不算死囚营的一员了,因为他只需要历一战,就能免死,现在,只是他百日枷刑的时间还没有到而已,不然,他就已经是个自由人了。

“找煤炭干啥?”

“烧火炕啊!你不觉得在这里没有那东西,睡觉老不得劲了么?”

孙享福每走到一个地方,都希望把那个地方变的宜居起来,他认为这就是自己为大家做的贡献,火炕是去年冬天才在长安兴起的,自然还没有传到这个去年还不在大唐统治之下的城市来,是以,孙享福想把这个东西弄出来,让这里的人们的冬天好过一些。

放饭的时间是死囚营的这些人最开心的时间,不仅因为这个时候可以休息,还因为这个时候他们可以聚集到孙享福的身边,再也不用担心那些贪婪的看着自己身上棉甲的士兵会找机会抢走自己身上的棉甲,这东西穿在身上可暖和了。

“城墙要修补的地方也就那么多了,我看修完了,他李大都督还让咱们干啥。”

忙活了一天,手指有些冻僵的唐奉义回到了城门洞里,看到了孙享福为大家煮的面片儿,立马就抢了一碗在手中,一边吞吸着一边道。

“城墙修完了,修民房啊!朔州之地,需要修建的地方很多,不过,皇帝的圣旨就快下来了,你们应该不会没完没了的在这里干这种活了。”

孙享福知道李绩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先前和他的谈话内容传到李世民哪里,李世民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一定对自己有新的处置,而且,在了解了朔州的情况之后,一定会给死囚营记一功,这个功劳能不能让他们免死不好说,至少肯定会比现在的状况好。

然而,孙享福不知道的是,倭国居然在短短两个多月之后就对洛阳九一八事件作出了回复,回复李世民的是倭国的圣德太子厩户,因为这时的推古天皇病重,快要挂了。

回复的内容一如孙享福所料,厩户先是承认了犬上二田耜是倭国的败类,不仅是此次在大唐,之前在倭国也是干尽坏事,所以,大唐杀他杀的对,厩户对推古天皇的用人不当感到惭愧,并且向大唐受到伤害的百姓表示道歉。

然后,明年夏天,倭国将会派出更大规模的使团到大唐朝见皇帝陛下,并会为大唐的皇帝陛下带来不下百船的礼物,更希望大唐与倭国之间的文化交流和商贸往来不要断绝等等等等,言词可比之推古天皇的那份国书谦卑的多。

这封由倭国人传来的信件是被内侍当堂打开,当堂念出的,众臣闻之是一片哗然。

什么时候大唐杀了别人的使节团,还变的有理了,就因为那出大戏吗?

表情最丰富的自然是李世民,他想不到这一切都被孙享福那小子事先猜中了。

“陛下,既然此前孙正明杀的是倭国的恶使,并未使国家信誉受到损害,那么他的罪名便不成立,老臣请求,恢复孙正明的爵位。”

魏征是公道人,此前他劝李世民暂赦孙正明的,结果被李世民判了个枷百日,本来他还认为有些不公,不过后面加判了一个充军死囚营,这就是够重的了,一般情况下,这样的死囚是很难活着回来的,跟判死刑没有什么区别。

而现在,倭国的太子,下一任天皇都来信自承错误了,这就说明孙享福此前做的事情不仅没有损害国家信誉,还是一种惩恶扬善的行为,功是功,过是过,既然罚了过,就应该赏功,这是魏征心里一杆公平的秤。

孙享福的一干利益盟友听了魏征的话,自然是跳出来替孙享福说话,现在谁都没有理由反对魏征说的话了,因为此前就是那些七宗五姓系的官员在帮孙享福唱功,想把他推到朝臣序列里,剥夺他手上各个大产业的经营权。

但是,有一个人不同意,那就是李世民,他并没有纠结孙享福杀倭国使者对不对这个事情,他所气愤的是‘擅’杀倭使这件事情,关键是在这个‘擅’字上,如果朝廷的大臣都擅自行动,不受控制,那让他这个皇帝怎么管?

不过巧的是,这个时候,朔州八百里加急也到了,这可是李绩三天前发过来的正式奏报。

朔州大捷,梁师都首级随同并州大都督李绩的奏报一同被送到了太极殿上。

“验首,念捷报。”

此刻,李世民的心情非常的好,不仅是因为李绩打了胜仗,而是因为这个捷报来的太及时了,正好可以把孙享福封爵的事情含糊过去,至少得枷够他一百天,让自己出了气再说。

然而,下一刻,李世民的下巴就差点掉在了地上,李绩的这封捷报太简短了,而且,有些离奇。

里面的核心内容就几句,十一月二十,大军先锋死囚营二百骑抵达朔州马邑城下,时逢降将梁洛仁起兵诛杀叛逆梁师都,梁师都不敌,率残部二百余众出逃,在城门口遭遇了死囚营一干人等,被乱箭阻击,未有一人逃脱,梁师都本人被孙正明阵斩,随后先锋大将牛进达赶到,朝廷未损一卒,收复朔州全境。

李世民很想脑补一下孙享福临阵杀敌的样子,但实在觉得滑稽,不可想象,所以,姑且就先信了李绩的话。

本来他想直接和大臣们讨论朔州后续的工作的,却又见魏征跳了出来。

“孙正明阵斩贼首,有大功,陛下应尽早复其爵位,加以封赏,以免寒了为国效力者之心。”

“复······是不能复的,既然孙正明前后有两功,便着礼部和兵部重新议功封赏。”

其实,跳出来的要是别人,李世民还真就可能同意了,但跳出来的竟然是魏征这个死顶牛,李世民就不爽了,故意找了个借口道。

魏征闻言,也觉得李世民说的有道理,前后两个功劳都很大,如果只是复爵,不加赏,那就显得朝廷有些刻薄了,然之后,他也闭嘴不再提此事,和大家伙讨论起了朔州的民生政治问题,直到一个时辰后早朝结束,内侍王得用才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个信封给李世民道,“英国公密奏。”

第184章 善阳县候

李绩在朝堂上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老实人,所以,他活的最长久。所以,孙享福在朔州用不正当的手段给自己弄田地的事情,他也如实的向李世民汇报了。

“这个混小子,真是气死朕了,都混到死囚营去了,还想着贪赃枉法,哼,你要朔州的地是吧!朕偏偏不给你,来人,传萧瑀,房玄龄,杜如晦御书房议事。”李世民重重的将李绩的密奏拍在案几上,气呼呼的朝内侍喊道。

没多久,上完朝还并未出宫的三位大人便被内侍带到了御书房中。

“几位爱卿看看吧!”

李世民毫不避讳的将李绩的密奏推给三人道。

不一会,三人便相互传阅看完了这封篇幅较长的密奏,但三人看完之后,都是沉默不出声。

“三位爱卿可有教朕?”

“呃,这个,陛下,臣以为孙正明这个设想其实是很好的,只是,想要做到的话,恐怕很难,并且,让朝廷之外的人供养军队的话,可能导致朝廷的军权旁落,不可不防。”

房玄龄不愧是智慧高绝之辈,一眼就看出了孙享福提出来的这个构想的缺点,毕竟,如果军队的钱粮都由那些商贾或者世家来出的话,时间久了,难免军队就会听那些商贾或者世家的话,这可是要不得的。

但引导资本蚕食关外土地这个想法却是神来之笔,如果计划真的成功,那么,关外的土地将会逐步的变成和中原之地一样,汉民很难再分割出去的固有土地。

“老臣却觉得,或许可行,既然咱们已经意识到了军权的这个问题,让那些愿意出资的人把钱交给朝廷,再由朝廷分派就好,另外,朔州之地可供养不起李将军的三万多兵马,不开源的话,这些兵马很快就要撤回来,到时候恐怕如奏章所说,朝廷在朔州之胜,只是获得了一个贫穷的边寨之地,而且随时都有得而复失的危险。”

随着了解的情况越多,李绩对于整个朔州的认知也更加全面,这里绝对是大唐最最贫困的地区之一,四县一城的人口加起来才一万三千户,五万人都不到,且此前七八千的青壮都被梁师都收到了军中,普通百姓以老弱居多,大多活不下去,跑的动的,都逃到了其它地方,被各地的世家收拢成为了没有户籍的农奴。

这样就导致了原本还可堪耕种的田地或荒废,或落到了一些豪强手中,官府即便统治了这里,能收上来的税收也少的可怜,根本谈不上供养军队,这也是李绩会召见孙享福问生发之道的原因,作为当地主官,他也是在想各种办法。

杜如晦是兵部尚书,他对军费花销这一块知道的比较清楚,今年朝廷仍然不富,三万大军,两万多匹战马,加上装备的维护和消耗,需要花费的钱粮是巨大的,而且,朔州之地是并州的门户,必须要有一定数量的军队常年驻守,而且驻军还不能少,防守不过来还不如不防,留小股的军队就是给人家塞牙缝的。

见自己的左膀右臂意见相左,李世民便把目光看向萧瑀,历史上李世民数度启用他为相不是没有原因的,他确实有才华,军事谋略上或许弱些,政治方面却略强于房玄龄和杜如晦。

“陛下,老臣觉得,若想使边寨民心安定,不再反复,驻军和富民乃是关键,是以,朝廷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让军队能够长久的驻守当地,如何能够让当地百姓富裕起来?孙正明和李懋功所言,正好能做到这两点,朝廷何乐而不为呢!咱们只需要制定政策,保证这个计划能够在朝廷的控制之下实施就好。”

萧瑀等于是将房玄龄和杜如晦的话做了个总结,按照朝廷和国家的需求制定政策,就能满足各方面,只是这样的话,李世民就不得不随了孙享福的意了。

其实,今时今日的孙享福何须贪污朝廷的一块田地,他这是故意做给李世民看的,目的就是要给李世民一个把自己留在朔州的借口,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倭国那边会这么快就做出回复,朝堂上魏征还火急火燎的要求皇帝恢复他的爵位。

所以,接下来李世民和三位大臣商量的方向就变了,孙享福原本的新丰县候没有了,变成了善阳县候,从富裕的关中一把甩到了贫穷的边地,虽然级别还是一样的,但这里面的差距有多大,明眼人都看的到。

按照朝廷制度,县侯赐食邑千户,永业田一千四百亩,当然这只是名义上的,实际上李世民只是给了孙享福五百户的实食邑,要知道,好多国公的实食邑还不到千户呢!这方面算是对孙享福还是恩厚了,毕竟是把他给封到偏远贫穷的地方去了。

那么,加上佃户们的四千亩永业田,孙享福实际上在朔州就有五千四百亩田可以耕种。

当然,这还不算完,李世民还给他封了个朔州长史和屯田使的职务,职权跟扬州的武士彟一样,当然,扬州是上州,朔州是下州,所以级别差着好多级,孙享福这个朔州长史才正五品,与他的爵位的品级都差着好多级。

之后李世民怕魏征骂自己刻薄,特意划给了孙享福三万亩的职田。当然,这又是一个坑,李世民其实还想再多给些的,但又怕别人说自己给的太厚,不合制度。

精明如李世民,早就想到了一种新的剥削孙享福的办法。

就像幸福村一样,田地给孙享福的时候基本是荒地,但一年以后,这些荒地变成了人人向往的金疙瘩,这次在朔州给孙享福划那么多田,等他把田地种好了,把他往其它地方一调,由于职务变化,职田是要上交的,原本划给孙享福的只是荒地,但收回来的时候却是上好的良田,这笔买卖不要太划算。

笑眯眯的议定此事之后,李世民又就这些事给李绩去了一封长信,发展朔州之地事关重大,经营上,让他多听从孙正明的建议,渡过了最初的艰难时期,他差不多就可以班师回朝了,孙享福既然把王家牵扯进来,那在王家没有需求主动找朝廷开口之前,根本不需要驻军,让孙享福在当地组建一个团结营保持正常防卫就行。

令人比较意外的是,对于孙正明封善阳县候的事情,朝廷居然没有任何人出来反对,就算是魏征,也只是觉得这个地方有点对不起人,但想起那五百户的实食邑和三万亩的职田,他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当圣旨被用印传到幸福村的孙家的时候,愁容满面了一两个月的虞秀儿终于喜极而泣,不仅给了传旨的内侍重金相谢,还给全村上下所有人发了一贯钱的赏钱,要知道,幸福村加上雇工,现在常住人口可是过万,她这个当家主母一句话,一万多贯钱就花出去了。

对于这样的一个败家娘们,孙享福表示压力很大,不过这败家娘们真正败家的手段还在后面,她居然要求村里的工匠们帮她打造马车数百辆,准备在这大冷天的,搬家去朔州,这可是长安的一个大新闻,大家都因为感慨他们两口子的夫妻情深,而将搬家所需的物品低价售卖给了她。

第185章 去除枷锁

圣旨是在七天后抵达朔州的,孙享福想不到尉迟宝林会跟着宣旨的队伍一起来,不过等内侍们念完圣旨之后,他明白了,尉迟恭就是朔州善阳人,而自己所谓的善阳县候,就是封在他的老家。

善阳县位于朔州东南面,其县城位于桑干河边,前隋称之为神武城,不过大业年间一度被突厥攻破和统治,所谓的神武城早已名存实亡,破败的城廓里现在住着一千多户百姓,大多是像尉迟氏这样有胡人血统的人。

整个善阳县几乎没有耕地,由于周边水草丰茂,顽强的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更愿意以放牧为生,对于大唐,他们其实没有什么归属感,因为自前隋以来,他们一度是被突厥人和梁师都这样的叛逆统治的。

“娘的个腿的,这次总算能把这玩意摘了,君买,给我把它拿去烧了。”

孙享福并没有因为自己得了一个县侯的爵位而有多么激动开心,最让他开心的只是脖子上的枷锁被摘除了。

“呵呵,孙侯爷,孙长史,老奴这里还有一道陛下的口谕呢!”

内侍说罢,眼神向周边的人看了看,顿时大家就都走开了,等孙享福拱手弯腰,作聆听状后,内侍才道,“陛下说:朕这次饶你,那是因为国家正需要你,朔州的差事你要是办不好,朕立马就撤了你爵位,用枷锁枷你一辈子。”

从李世民的语气中,孙猴子充分的感受到了李世民想给自己戴上金箍咒的意愿,这种收拾不了他的感觉让李世民非常不爽,有点像发小孩子脾气,犟住了。但也有可能,这是李世民越来越把他当自己人看了,只有把他当自己人看,才会这么没有遮拦的说话。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听完了口谕,孙享福无奈的表态道。

刚准备起身,那内侍却又道。“咱家这里还有皇后娘娘的口谕。”

“呃,那个,外臣恭听。”孙享福再度拱手弯腰道。

“娘娘说,一日为家臣,就得一辈子为皇家考虑,朔州之地产出的香料,要无偿供应宫中用度,算是对本宫这个昔日主母的孝敬。”

“那个,外臣问一句,宫中每年消耗香料几何?”

“呵呵,不多不多,三千石而已。”

“我。”

‘日’字孙享福还真不敢说出口,一年用三千石香料,你当粮食吃呢!三千石香料以市价拿出来销售的话,那可是几十万贯,长孙无忧真敢开这个口。

“我,我当是什么事呢!区区三千石香料,朔州之地供应的起。”孙享福急急的收住自己准备吐槽出来的脏话,来了个急转折道。

等朔州的香料种起来了,三千石香料不过是三千亩地的产出而已,现在自己的身份可不同了,是朔州的长史兼屯田使,在朝廷并没有派朔州刺史下来的情况下,他就是这里名正言顺的主官,李绩虽然是并州都督,但在他这个长史上任之后,也要将地方上的政治民生管理大权移交给他,有这么大的权利在,给后宫敬献三千石香料算的了什么。

“如此,娘娘就在长安,静等侯爷的香料了。”

孙享福原本就是家臣出生,是以,内侍们把他当自己人看,说完正事,又将长安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跟孙享福聊了聊,其实是孙享福主动问的,就是有关倭国使者明年来长安的一些消息,他可是为了倭国人的事,受了不少苦,可不能让这些苦白受。

等送走了内侍,孙享福才在死囚营一干人等的欢呼声中下令摆酒置宴,此次内侍可不是只为了孙享福一人前来宣旨,死囚营的人此番有功于朝,罪减两等,改死刑为流放充边,而这流放之地,正是朔州,所以,以后他们就是孙享福治下之民了。

“孙兄,小弟以后可也是你治下武官了。”

等内侍走了,尉迟宝林才有机会跟孙享福说话,这个日渐壮实的小伙子也算是孙享福的老交情了,但听说他是来朔州当官的,孙享福倒是有些意外。

“你今年好像才十四岁吧!来朔州当什么官?”

“嘿嘿,小弟可是五岁的时候就有翊麾校尉的武散官身份了,现在,不过是名副其实而已。”

孙享福险些忘记尉迟宝林是个官二代了,这个时时期的官二代,尤其是将门的二代,都是从出生的时候就挂一个散官头衔的,这就是所谓的封妻荫子。

尉迟恭的功劳很大,所以,李世民对于他儿子的封赏也很高,翊麾校尉是正七品上的武散官衔,如果给他这个级别给他实权,那么他在朔州朔州团结营的编制中,差不多可以可以做到二三把手了,毕竟,下州结营校尉的级别才从六品上。

当然,具体担任什么职务,在没有刺史的情况下,还得孙享福这个长史来安排,没办法,唐代的地方官就是有这么大的权利,这也是唐朝走向灭亡主要原因之一,刺史主管一州之地的所有军政要务,节度使的权利更大,有的甚至管一道甚至几道的军政大权,太宗时期控制的很好,一般都是由在长安的王公大臣遥领地方,高宗以后,就逐渐被玩坏了。

拍了拍尉迟宝林厚实的肩膀,孙享福大笑道,“那正好,你以后就跟哥混了,吃完这顿酒,咱们就是李都督帅营办理交接。”

“那是,程处默那小子想来还来不了呢!你还不知道吧!他被陛下派去银州团结营当副尉了,我来朔州,你至少给我弄个副尉当当吧!”尉迟宝林朝孙享福挤了挤眉眼道。

这俩货的攀比之心是家族遗传的,目前这个年纪,估计把对方比下去就是他们的人生追求,孙享福对此也不好多说什么,银州和朔州一样,属于边塞下州,校尉和副尉一级的军官都在六七品左右,实际领兵人数,则是看刺史怎么分派,这也就是他们老爹的级别高,不然,谁也不会将军队的管理权交给这种半大小子来玩的。

“副尉现在你就别想了,还是从旅帅干起吧!咱们朔州的形势复杂,回纥部和薛延陀部离咱这可都不远,随时有开战的可能,这军队的主官,还得大都督给我派几个老成持重的,你可以先跟他们锻炼一段时间,等大都督走了,我再给你升官。”孙享福如实道。

闻言,尉迟宝林面色一苦,从长安出发时的美梦破灭了,从现在开始,他就只能盼望着李绩早点班师回朝了。

第186章 新官上任(加更一小章求月票)

进了李绩的帅帐,孙享福才知道朔州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简单的来说,就是乱,复杂点来说,就是要什么没什么。

梁洛仁诛杀梁师都的时候把他的一干心腹基本都杀光了,这些人当时可都是朔州的主要官员,而梁洛仁为什么反叛梁师都,除了看清了大势,还不是因为属下的兵将穷苦的日子过不下去了,这才鼓捣的。

而对于梁洛仁这样的叛主之人,李世民自然是瞧不上眼的,也不可能让在待在边寨带兵,所以,封了他一个县公的爵位,把他弄到右骁卫当一个没有实权的将军去了。

那么,朔州目前面临的第一个情况就是,文武官员,都没有人。

第二个情况就是,府库的粮草储备不足。

这里储备的粮食用来养活朔州原来的几千马还勉强过的去,现在朝廷大军光骑兵就有一万多,加上步兵和民夫,足有三万多人,朔州之地原本就五万人都不到,一下增加了近一倍,粮草够吃才怪。所以,粮食缺口巨大。

不仅如此,从这几天李绩调查的民情来看,朔州各地百姓家中的存粮备草皆不足,很难支撑到明年三月冰雪融化,更加别说秋收,朝廷中途如果不赈济,那么,一万三千多户百姓,到明年开春的时候,还有没有一万户都说不好了,这就是梁师都为什么经意了朔州十多年,反倒把朔州从三万多户搞成了一万多户的原因。

孙享福既然接了皇帝的旨,那么这些问题就是他面临的问题了,李绩似乎没有一点要帮他分担的意思,只是按照朔州的地盘,给他组建了一个规模为三千人的团结营。

主将是李绩属下的一个老军伍,叫郭破。副尉和旅帅,百夫长,大多是由郭破原先的属下担任,至于兵丁,则大部份是从梁洛仁的旧部中抽的壮丁,整个朔州军,也就这两千来青壮被留下来当兵了,其余的全部会发还为民。

孙享福觉得李绩给自己派的这个主将的名字很晦气,反着念,正如朔州目前的状况一样,是给破锅,还被自己背上了。

“那什么,去死囚营把老唐给我找来搭把手。”

说到政治,还得靠文人,在这方面,孙享福其实是有捷径可走的,只要他去信一封给王旭,王旭分分钟能给他派一百个能够识文断字的人过来,可这样,孙享福就有被架空的危险,他可不想朔州整个变成王家的。

所以,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在广州做了多年长史的唐奉义,孙享福自己没做过地方官,地方官衙门有些什么设置他都不懂,所以这方面得靠老唐。

另外,孙享福还想到了一个办法,出个榜招贤,只要能识文断字的,都可以来官府为吏,多多益善,现在也顾不得什么才能的问题了。

“郭校尉,团结营的事情,本官就全权委于你手了,三千士兵的装备,你可自去武库调拨,至于如何驻守,尽快给本官拿个章程出来。”

孙享福是战场白痴,不懂得治军,更不懂得指挥打仗,但他懂得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才官理,除了帮席君买走后门弄了个骑兵副尉的职务之外,对于郭破,他是充分放权的。

“启禀孙长史,这几日末将对朔州各地已经有过一次巡视,四县之中,善阳县全部与突厥交界,大部份区域又都是草原,最难防备,是以,应该配备全骑至少三营人马。马邑城周边有部分区域毗邻草原,但城池坚固,可派两营步兵守城,一营骑兵为机动。

至于山阴县,怀仁县和应县,都在防御线以内,只需派一骑兵旅帅领兵配合县衙的衙役缉拿盗匪就成。”

大唐一营的编制大约是五百人,一旅则是三百人,当然,这也不是绝对值,郭破这么一说,孙享福就懂他的意思了,机动部队放在孤悬在外的善阳县,防守部队放在马邑城,至于防线内的三个县,派一旅骑兵巡逻,缉拿盗匪就好。

“行,按照你的意思办吧!军队派下去之后,立即张榜地方,招募人才,同时,让没有户籍的百姓到官府上户籍,告诉他们,上了户籍的百姓,不仅三年不用交税,还得获得朝廷划分的永业田,今冬开始,每户每月会发煤炭百斤。”

对于新收复过来的地方,朝廷一般都有免税的政策,朔州的实际情况李绩已经跟李世民说清楚了,是以,李世民给了这里三年的免税期,当然,他让长孙皇后从孙享福这里要的东西,可比一个上州的财税也不差。

孙享福此举,自然是想当地百姓的民心快速安定下来,要知道,他们可是被梁师都统治了十多年。

而所谓的发煤炭百斤,不过是就地取材而已,山西煤炭遍地都是,只是百姓们并不怎么懂得使用,这玩意很容易中毒死人,护卫们几天前就在马邑周边发现了几处大型的煤矿,组织人手去开采了些来,目前,马邑城内的煤炭作坊里,已经弄出了蜂窝煤,只要到时候孙享福属下的工匠团队过来,那么,比较安全的煤炉子就会大批量的制造出来,毕竟整个朔州只有一万多户百姓,每家一个炉子,也就一万多个而已。

然而,粮食才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这方面,他就要找王旭帮忙了。

急匆匆的写了一封信,就见唐奉义双手拢在袖子里到了衙门大堂。

“孙长史找老夫何事?”

“明知故问,当然是帮忙了。”

“以什么名义?”

“长史幕僚怎么样?”

“可以倒是可以,我能提要求吗?”

“说。”

“能不能不让老夫住城门洞子了,梁师都修建了那么华丽的府邸,不让人住那不是浪费么。”

“你这贪官污吏,尽好享受了,也罢,通知兄弟们,今天都搬到梁师都,不,我的府上去居住吧!正好我这缺人手,大家都过来搭把手,不说能搏个大富大贵吧!在这朔州之地好好的生活下去却是没有问题的。”

孙享福一句话,梁师都王宫般的宅子就归他自己了,这就是权力的好处,不过富贵了他也没有忘记死囚营的那帮可怜人,这些人正是他在朔州可用的班底。

第187章 孙府迎客

有了两百多死囚的入住,死寂了半个多月的梁府终于变的热闹了起来,门前的牌匾被拆除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换上刻有‘孙府’两个字的大牌匾,连带着被拆除的还有门前两个大石狮,原因是雕刻的太吓人了,应该换萌一些的送子麒麟比较好,孙享福现在可还没有子嗣呢!

府邸占地面积很大,足有马邑城的五分之一,房舍住下三五千人孙享福估计都够,毕竟梁师都此前可是个带甲数万的一方势力,他是打算把这当王宫来建的。

府邸里并非完全没有人,梁洛仁当初只是杀死了梁师都的一干妻妾子嗣,一些跑不动的仆役下人都留在了府中,孙享福清点了一番之后,发现有老仆三十二人,老妇五十七人,给他们分派了一些洒扫的工作后,都留用了。

至于二百多死囚,孙享福也是不白白的把他们养在府上做门客的,孙享福挑出了其中三个识字的,让他们把每个人的特长都问清楚,记录下来,之后会有工作分配给他们,毕竟,只比传旨内侍晚了三天出发的虞秀儿很快就会到了。

她会带着数百工匠,以及一些自愿来朔州发展的幸福村的村民过来,要知道,幸福村的原住民里,就有好几户原先就是并州的,护卫队的家眷里,也有一些年轻人想出来闯荡一番的,跟过来不少,当然,主体人马还是会留在幸福村,哪里依旧是根基,由孙大力掌管着一切。

等孙享福领着人手把府邸收拾了个大概的时候,这些人马终于抵达马邑了。

“秀儿远来辛苦了。”

在城门口迎接到了一百多辆马车组成的队伍,孙享福总算安心不少。

“妾身这是嫁鸡随鸡······”

“打住,是嫁了侯爷,随侯爷,听说陛下给你封了三品诰命,今天这入城的大日子,怎么不穿诰命服?”

“妾身原本也是打算穿的,那成想这朔州竟然比关中还冷,穿着棉衣和皮裘,妾身都冷的发抖······”

“那咱们赶紧回府,烤烤火先。”

握住了虞秀儿的手,两口子就这么目无旁人的进了城,连一旁想插话的李淳风也插不进嘴了。

幸福村的孩子们没有来朔州,他们要继续留在长安学基础文学,有了好的基础,他们才能学习更高深的科学知识,不过马林,张全,王富,王贵等人都来了,他们胸前和背后大大的‘农’字还是很显眼的,如今他们手下带的学徒不少,有他们在幸福村,各工坊都能够正常的运转。

猫在门缝里看热闹的马邑城百姓里有少量认识这个字的,很快,孙享福的农门掌门的身份便在城里传开了,这让迷茫的朔州百姓心里多了一丝希望,有一个很会种田的主官给大家当家,明年大家伙应该不会饿肚子了吧!

风尘仆仆的赶路,大家伙都没怎么休息好,孙享福早就让府里的老仆们烧了热水,虞秀儿好好好的洗个澡,孙享福却是被春桃和红梅撵出了浴房,府邸大了就是这桩不好,有专门的浴房,甚至浴池,不像长安的孙府一样,浴桶直接放在卧室里的。

德叔来了之后,这府里的一应事物就交给他了,得知府里原本住了二百多死囚,谨慎的他将那些人都分配到了外院居住,那些人也都理解,毕竟是个侯爷了,府上总得有点规矩,不过孙享福劝了德叔,不要拿异样的眼光看他们,都是些苦命人而已,但这也改变不了德叔的意志。

很快,在德叔的分派下,包括唐奉义在内的这些人全部被分配到了外院,中院,则是幸福村的数百工匠居住,后宅的范围很大,但只有孙府原本的丫鬟仆役能够进出,千把人打散在这个新府邸之后,居然让人感觉空荡荡的。

“德叔,把梁师都原本用来议事的那片区域设置成公共区域吧!左右两侧的偏殿改建成食堂,在靠东边城墙的位置弄一个独立的大院给工匠们工作,哪里离居住区远些,护卫们也好单独看守。”

朔州天冷,注定了是要大量使用煤炭的,而工坊生产,这东西也必不可少,气味和工作时声会影响居住环境,以前在孙府,地方小,大家只能忍忍,现在有条件了,自然要弄的好些。

“这个老奴知道,咱们这次带了一百多车东西来,除了种子和粮食,还有整套整套的生产工具,歇过了这一两天,工匠们就会动手改造府邸,火炕和暖炉装上,大家就舒服了。”

“嗯,这些东西您老安排,三天后我会大量的从城中招雇工,老规矩,过冬也不能让大家闲着,账上的钱财您老管好,少爷我要花些冤枉钱了。”

“这个少爷放心,来的时候,夫人把望江楼和幸福村的分红带来了一大半,十多万贯,全部是现钱,还要岭南的粮食,也雇了船去运送,到洛阳上岸之后,会直接往朔州这边拉······”

有钱,有粮,这才是发展的关键,当然,就指着自家带来的这些东西,恐怕不能完全打开局面,还得招商引资,把经济盘活。

终于等到虞秀儿出浴了,孙享福火急火燎的就想往卧房跑,不过这时护卫张轲却是跑过来通报,王旭来了。

“靠,这家伙还真会挑时候,带来议事厅招呼吧!把咱府上带过来的好酒好肉弄些过去。”

欲求得不到释放的孙享福吐槽了一句,便心不甘情不愿的跑去招待王旭了,没办法,朔州的发展现在很重要,重要过了他的人伦大事。

王旭不是一个人来的,同来的还有七八个皮裘装扮的年轻人,一番介绍之后,孙享福便知道了,这些都是王家培育出来的读书人,王旭这是想安插他们在朔州当官。

跟李世民一样,有些时候,你想管理地方,就不得不跟这些掌握了知识的世家妥协,不然你就真找不到治理地方的人才,孙享福很大方的照单全收了,并且直接告诉他们,善阳,山阴,怀仁,应县这四县的县令,肯定是他们的,其余的人也不闲着,功曹,屯田副使的职务,孙享福像不要钱一样的,统统给了他们。

见到孙享福这么好说话,酒宴的场面就热闹了起来,有了这好的开端,王旭才好跟他谈正事。

“孙长史可想好了开年之后,如何发展朔州啊!”

“这不正好要和王公子商量么,善阳县外,千里沃土,不知道王公子能吃下几多?”

王旭闻言,淡定的脸上露出些许喜意。

“怎么吃?”

“农具耕牛齐备的话,两个壮丁,四十亩地。”

第188章 分田到户

“两个壮丁才四十亩地?”王旭闻言有些失望的道。

他王家的两个青壮农奴,每年至少得给王家种植两百亩地,一年到头基本不会消停,怎么到了孙享福这里,才四十亩,这差距可是太大了。

“怎么,王公子可是觉得少了?”

“少呀,太少了。怎么可能才四十亩呢!”

“呵呵,公子可算过,这四十亩地种出来的东西,价值几何?”

王旭可不知道孙享福要种的是香料,他还只当是普通农田,所以,当孙享福这么说的时候,他有些诧异的看向了孙享福。

“王公子,请菜。”

孙享福含笑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而他指向的餐盘,正是孜然烤羊肉,这道菜作为被北方人的王旭当然是经常吃,而且,他所吃的烤羊肉通常也都会放很多的香料。

起初他还没明白孙享福喊他吃菜的意思,不过孙府的菜品确实美味,就拿这道平时他常吃的烤羊肉来说,就鲜香的多。

“这道烤羊肉所用的香料,王公子知道多少钱一斤吗?”

“香料?”

“没错,本官想在草原上种植的农作物就是香料。”

孙享福为什么要种香料?这里面有很深层次的原因,香料对于肉食的辅助作用非常大,不仅是调味,还能减缓肉质的腐坏速度,对于草原上以肉为主食的游牧民族来说,有着巨大的诱惑力,可偏偏,这个东西它又吃不饱肚子。

如果草原上的当权者们习惯了吃添加过香料的牛羊肉,那么他们会越吃越穷,因为这东西贵啊!

而且,就算种植在草原上的香料被他们抢去了,损失的是王家啊!

再说了,他们把香料抢过去又吃不饱肚子,只会让他们更加的离不开香料。

这是一笔怎么算孙享福都不会亏的买卖,至少他借了王家的手,将自己的地盘向外延伸了,当然,如果王家能够摆平关外的几个游牧民族邻居,那么,整个朔州将会成为被王氏田地包围的内线,将会更加安稳。

“香料好,香料好啊!”

不仅是王旭,和他一起来的几个王氏子弟得知孙享福竟然会种香料,也是附和了起来,虽然他们十指不沾阳春水,但还是知道香料这个东西在大唐卖的还是比较贵的。

“呵呵,一亩香料田至少可以产出一石多香料,那可是价值一百多贯,不知王公子家的田地,多少亩才能产出一百多贯啊!”

大唐今年的粮食价格大跳水,一亩地的产出五百钱都卖不到,孙享福要是真能种出香料来的话,那么一亩地产出的价值就相当于王氏二百多亩粮食田地的产出了,而如果两个壮丁就能打理四十亩香料田的话,那简直就是太划算了。

“好,四十亩就四十亩了,我王家开春之后,至少能给你提供四万青壮,届时,你就看人头划地吧!”王旭一拍案几笑道。

听到‘四万’这个数字,孙享福在心里猛抽了一口气,朔州之地,整个还不到五万人口,王旭一张嘴就给他弄四万青壮过来,这估计还是保证了他王家在关内土地的耕种之后能派出的人数,这份实力,也是没谁了,整个并州几郡,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口都在他们王家控制之下。

四万人,那可是能够开荒八十万亩土地,八十万亩土地按照大唐的田亩面积来算,那可就真是方圆百里之地了。

“可不能等到开春,到那个时候,就什么都迟了,因为种香料的地对于整田是有一定要求的,所以,公子家的人,现在就得往这边派,先修筑堡垒,把佃户们的住处安置下来,以本官之见,方圆五里筑一堡最为妥当,每两千人分住一个堡垒,正好分筑二十个堡垒······”

讲起这个,孙享福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他并不去管王家如何在冬季让四万民众迁到关外雪地里的难度,因为王家的家大业大,物质储备充足,耗的起,孙享福乐于见到他们消耗。

所以,他只告诉王旭,自己对那些地方的规划,将来的产出几何,想要获得那么巨大的利益,他王家就得投资。

如果王旭这里有一个算学高手的话,一定会告诉他,大冬天的让四万民夫到关外的雪地筑堡垒,盖房子,要花费的钱粮可能达到数十万贯,但此刻,王旭早已沉浸在八十万亩香料田的美梦中不得醒,那可是年产出八十万石以上的香料,即便种多了价格会贱些,但至少也能卖出几百万贯吧!

想比于几百万贯的收入,几十万贯的投资算什么?

在王旭看来,这个生意做得,而且一旦做成,王麟和王浩就再也没有和自己竞争家主之位的资格。

“那本公子吃完这顿酒,就立刻回去安排动员人手。”王旭说罢,端起了自己案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孙府的酒烈,倒是让他面色一红。

孙享福闻言一笑道,“不急,不急,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几万人的动员可不是小事情,本官以为,必须要通报朝廷,另外,这些人既然在我朔州周边开荒种地,最好把户口迁移到朔州来,没有户口的,本官这里可以给他们补办,王公子要的是土地,是财富,那本官就要点政绩,这一点,王公子不会不同意吧!”

“怎么会,你我合作,本就互惠互利,不仅如此,本公子在马邑城周边还有十几万亩田地,雇佣的佃户里,有许多都没有户籍,就一并送给孙长史做政绩了。”

王旭也算是个大方人,知道这个合作想要长久稳固的保持下去,就必须跟孙享福互惠互利,好处他一个人占的话,孙享福这种人是不会甘心情愿跟他合作的,之前他大哥王麟不就是招揽失败了么。左右不过是给官府交些人头税的事情,花不了几个钱。

有了王旭的许诺,他属下带过来的几个人也知道该怎么办事了,目前孙享福跟他们的主子是合作关系,他们自然的要卖力,还别说,自他们在各处县衙上任之后,短短几天,衙门的运转就开始慢慢走上了正轨,这也是为什么李世民即痛恨世家,又不得不用他们治理国家的原因。

整个朔州地在孙享福见过王旭之后就变成了一个大工地,连随同李绩大军一起到来的民夫孙享福都没有放过,先是给团结营将城内营房改造了一番,一水的砖瓦房,火炕大通铺。

由于这里原先是梁师都过万兵马的驻地,规整了之后,地方很空旷,孙享福除了给团结营建造了足够大的室内和室外训练场之外,还将好多地方改成了库房,和一些可以养殖的农舍。

现在他可是有管军的权利的,当然,如何训练军士,带兵打仗他不会管,但士兵的日常生活他是要管的,毕竟,虽然只有三千人马,但这却是朔州财政最大的一笔消耗。

朔州现在一穷二白,根本没有钱粮拿出来供养他们。所以,孙享福就想到了一个明朝时期才会实行的制度,军屯制,在未来,团结营的军士将会常年服役,在服役期间,除了早晚出操之外,他们还要负责耕种孙享福划给他们的五万亩田地,平均分摊下来,每人也就十多亩,比这个时期普通农夫的耕种量少了好几倍,这是因为孙享福认为,五万亩田,精耕细种的话足以满足他们的口粮消耗,毕竟,他划给团结营的是熟田,用自己教授的种植方法耕种的话,五万亩地一年至少可以产出二十几万石以上的小麦。

一石小麦差不多就够一个士兵吃一个月的了,三千人一年的口粮消耗不会超过五万石,多出来的十几万石,可以换豆料喂马,可以当做军饷福利发放,还能饲养一些鸡鸭猪等,来增加肉食,只要不出现将官贪污腐败的问题,军屯田地的产出,足够供应他们消耗。

对于这个所谓的军屯,郭破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军队有了自己的产业,吃喝有了保障,当兵的谁不高兴,要知道,大唐的府兵很多时候是需要自己带粮食用度的,一般是由户籍所在地几户共同供养一个府兵,孙享福将府兵服役常态化,那么就大大的增加了府兵的训练强度,让府兵在训练之余,能够种植田地,自负消耗,这就减少了这个府兵家里,以及供养这个府兵的几户人家的税收,是大好事。

都等不到冰雪融化,郭破就求着孙享福给他划军田,于是,整个朔州地的分田事业,就在这个冬季展开。

孙享福首先出榜宣布了叛逆梁师都对朔州的统治朝廷是不承认的,所有地契,房产等,必须经过大唐官府的重新勘验,发放文书,而发放这些文书,首先你就得到官府重新登记户籍,所有的田产,房产,将会登记在你的新户籍册上,那些不能出示原有田地地契文书的,不好意思,这田就不是你的了,官府要收回,重新分配。

在户籍登记完毕之后,每户按照大唐规定,划永业田八十亩,不管你是牧民还是农民,都有八十亩,农民以户籍所在地的熟田优先,牧民则是以户籍所在地的荒草地优先,如果你要在这八十亩以外的草场放牧,也可以,朝廷给每个县的牧民指定的放牧区域,但去那边放牧,你每年需要缴纳一定的税赋,这不计算在免税期内。

基本上整个腊月孙享福都忙碌在勘验发放户籍,分田到户。好在朔州地的人口不多,就一万多户,一个来月,基本全部搞定,统计完之后,孙享福得到了一个更加全面详尽的数据。

第189章 建设封地

重新统计完户籍丁口之后,朔州之地在编民户便达到了一万五千户,这还不算王旭之后可能派过来的四万青壮。

朔州有田地,草场,约五百万亩,其中熟田一百五十万亩左右,除了一些小地主加起来有十几万亩之外,剩余的田孙享福给每户分了八十亩作为永业田,然后还有近十万亩的无主熟田,孙享福全部佃给了家里丁口在三人以上的农户。

草场的面积占整个朔州三分之二以上的土地,其中还有很多煤矿区,孙享福全部都划为了官府所有,未来朔州新田的开发,主要是草场区域,这里是桑乾河流域的中段,其中最大的一个支流桑干河,正好在善阳境内,水源十分充足,沿河可以开出来很多水浇地来,虽然这里的冬季比较长,一年基本只能种一季农作物,但田地里的肥力很足,一季的产量,足够养活这里的百姓。

后世在关中种土豆和在新疆种土豆的产量就是个例子,在土地肥沃,阳光充足的新疆种植土豆,亩产量往往能达到一万多斤,比在关中的产量高出近一倍。

而孙享福之所以有把握在这里种出亩产一石多的香料,也是因为看中了这里土地肥沃,水源和日照充足,海拔适中,空气够干燥。

户籍和田地的事情搞定,孙享福就能安安心心的过一个春节了,孙府的房屋已经改造完毕,府中一干人等都住的比较舒服,现在,那些新入府的死囚们很多都跟着府里的工匠学起了手艺,摆弄的最多的,还是农耕工具,即便是大过年的,大家也都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因为只有不断的做事,他们才觉得自己有资格吃孙府厨房的饭菜,才有资格穿孙府暖哄哄的家丁服,还要住那种热气腾腾的房子,这可是比他们原先在家里还要好的生活条件。

与孙府氛围截然相反的是长安,今年没有了孙享福和虞秀儿在,但长安,洛阳两店的经理都以第一届春晚为蓝本,上马了节目,虽然没有多少创新,但仍旧是客人们过年的不二去处,生意好到爆棚。

比较意外的是岭南传过来的撞臀舞和竹竿舞经过了春晚的推广之后,意外的走红了,大年初几的,很多大街小巷的孩子们就开始在街角跳起了竹竿舞,这东西就像跳皮筋一样,在寒冷的时节能够暖和身子,而且,在孙得寿和小妹给竹竿舞编了一个有趣的口诀之后,长安的孩童们跳起竹竿舞的时候,都会照着念这段口诀,大致是这样的。

“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这是最简单的数字歌,还有一两种升级版的玩法,一种是乘法口诀,一种是除法口诀,可以说,只要学会了全套的竹竿舞,背诵出了口诀,这个孩子,就算是识数了。

就像最近望江楼的小品上出现的一个笑话段子,说是一个学生跟同学讲自己先生考校自己算学的经过,先生问的是三七是多少?那学生说,我当时不知道啊!就管它三七二十一的,答了个十八,结果被先生抽了。

这个段子要是以前说,很多文盲老百姓肯定听不懂,可别小看三乘以七这样的乘法,没读过书的古人,是要数半天才知道结果的,但现在却不一样了,不管是大人,小孩,大家都听的懂了,因为孩子们在大街小巷跳竹竿舞的时候,口诀中不知不觉中就进入了人们的脑海,潜移默化下,大家就都学会了,这是一种别样的文化传播,当人们都懂得快速,精准的计算简单的数字的时候,很多事情办起来效率就高了,也不会轻易的被奸商欺诈,要知道,大唐重量单位是十六进制,钱却是整数计,还有尺,寸,步等一些并不是很统一的计算方式,可是分分钟能把一个普通百姓搞晕头的。

这些都是题外话,自从李淳风发现了席君买怀里的那支四十倍以上放大功能的望远镜之后,就魔怔了好几天,孙享福怕他出事,又给他上了好多节科普课,在他清楚的看到了水里面,自己用肉眼看不到的一些小生物之后,他以往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就被推倒了,至少,他不再迷信自己以前的那套医学知识了。

并且他开始很直观的认为,人体所有的病症,都是像大肚症那样,是被毒虫进入了体内,只是因为大家的眼睛看不到那些微小的毒虫而已。

其实这个说法也没什么大错,病菌也算是一种毒虫吧!只是那玩意需要显微镜才能看的到,目前,孙享福还无法造出显微镜,只是在他的亲自指导下,双筒的,可以通过棱镜来调节焦距的望远镜被弄了出来,不过最高放大倍数,没有什么显著提高,而且,这个望远镜的个头,还有些大,没办法,制作工艺还有待提高。

不过,这东西弄出来之后,从海外弄来的水晶矿石算是彻底用完了,研制这玩意的工匠小组开始重点研究用沙子烧制玻璃的工艺。

李淳风去了一封信到长安,拜托袁天罡交给孙思邈,让孙思邈务必到朔州来跟他共同研究医术,在他的病理认知被推翻之后,他觉得自己在医学上找到了一条新的道路,这条道路比针线缝合伤口的技术含量高多了。

对此,孙享福是乐见的,他还给李淳风提出了一种制作中成药的构想,比如,将治疗伤寒感冒的药物提炼出来,分药量轻重制作易保存的药丸,只要人伤寒感冒的时候,按照轻重,服用一颗相对应的药丸,病症就会解除,这是能大大的方便患者,减少医者治疗过程的一个办法。

李淳风觉得孙享福说的这个想法很有可行性,他忽略了孙享福眼神里那股子意味难明的笑容,把爱炼丹的道士都忽悠的去制药,孙享福觉得自己功德无量啊!可惜是孙思邈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李淳风的信能不能到他手上。

孙享福的安逸日子注定是过不长的,上元节后,李绩收到了朝廷的调令,他要班师回朝了,他所带领的府兵要在春耕前回乡种地,所以,朔州之地的驻军,以后就只有团结营的三千兵马了,而这时,说服了家族,动员了近四万青壮的王旭终于带着人马往朔州来了。

孙享福喜滋滋的给所有人录了户籍,并且安排到了善阳县临时居住,等他们的村寨堡垒建设好之后,会被逐渐的迁出。因为他们要耕种的土地,是善阳县以外的草原。

由于要安排这四万人,孙享福也来顺道来了善阳,这里是他的封地,有五百户百姓将是他食邑的佃户,占了善阳县原住民将近一半的人口,而偏偏善阳县全境有九成以上的地方是草场,他的佃户,都是有半胡特征的牧民。

“这城墙也太破了,就剩一层土坯,战马一跃可过,还有,城里的房屋,那里像是汉人居住的房屋,倒是像帐篷多些,都得重建,宝林,你确定你爹原先是在这里打铁的?我咱没见到这里有铁匠铺子?”

孙享福到了善阳县城,就没有见到过一件满意的事物,那一千多户牧民,个个都穿的像乞丐一样,原先,他们就只是为梁师都放牧的奴隶而已。

“那个,我爹说了,善阳的铁匠铺子,我家一定会开起来的。”尉迟宝林也是一脸懵,大唐境内,就没有见过这么破的县城,皇帝拿这样的县封给有功之臣,也真拿的出手。

“我看这城也没有什么翻修的必要了,干脆重新建一个得了。”席君买打马在城内各处溜了一圈,发表了自己的建议道。

孙享福现在任命他为团结营副尉,总领一千五百骑兵防守善阳,也就是说,这里将会是他以后的驻地,可这么破的城池,叫他怎么住的下去嘛!

“嗯,建吧!把所有民众都发动起来,这里煤多,咱们发动民众一起烧砖,就在桑干河上建一座新城,让桑干河穿城而过。”

被席君买这么一提,孙享福当即就做了决定,且不说善阳县是他的封地,光这个桥头堡式的地里位置,从战略上来讲,就应该筑一座坚城,有了这座城在,王家向草原深处挺进的信心才会更足。

而且,朔州百姓的经济情况他门清,再不给他们添点收入,估计就开始有人饿死冻死了。

来到了破旧的县衙,孙享福首先就让他任命的临时县令王乾拿了纸笔来,亲自书写起了告示。

“大人这是要出告示?可别浪费笔墨了,那些愚民根本看不懂。在这里要实行什么政令,得靠人敲锣喊。”王乾好心提醒道。

“这可不光是告示,还是一份招工协议,我要招募朔州所有的劳力修筑善阳新城,每天日出之后开工,黄昏之前收工,给工钱三十文,管两顿饭。有人干了活,没有吃到饭,没有领到钱,就可以到这张榜下告状,本官会严惩贪赃枉法的人。”

孙享福没有太多时间消耗在筑城上面,三四月的时候,就是孜然的最佳播种期,所以,城必须得在三个月内完成,那么,他唯一能用的方法就砸钱,找更多的人手来帮忙。

如果按照这个时代地方官的习惯,孙享福只需要出一纸征发令,他治下的百姓,就必须无偿前来服徭役,但是孙享福不会那么干,他要通过这件事情,让百姓们挣到饭吃,挣到钱财,把这个寒冬挺过去的同时,树立官府的信誉,让百姓对官府,对大唐产生归属感,毕竟,这里被突厥和梁师都统治了很久,民心并不在唐。

王乾从孙享福的语气中听出了他与大唐其它官员不同的地方,现在,他所支持的王旭与孙享福是合作关系,而且他们自己也巴不得他们在草原建立的堡垒后面有一座坚城支撑,是以,在领导层面,他跟孙享福保持了绝对的一致,很快,孙享福写的这张告示便在朔州四县一城张贴,而且,几位王家的县令发动了自己招募来的衙役人手,往各家各户去发动,没几日,就聚拢了数千人到善阳旧城。

“临时的帐篷再多搭一些,里面都装上暖炉,还有,把牧民手上的牛羊都买过来,每天杀些肉出来,加到大米里面熬粥······”

前来善阳加入修城人手在实实在在的领到了吃喝和工钱之后变的越来越多,也因此,孙享福和团结营的士兵们整天都忙的团团转,善阳之地从大雪未化的正月开始,就变成了一个万人劳作的超级大工地,直到二月下旬,一座巨大的城廓便在桑干河上逐渐成型。

第190章 旱灾来了

三月,当善阳新城的城墙厚达三丈,高达五丈余的时候,再没有必要继续修建了,而这时,草原上的冰雪才开始慢慢融化。

这座由两万多人历时三个月建立起来的新城比朔州治所马邑还要大的多,西面和东面没有城门,只有两座水门,正好让桑干河水穿城而过,而由于城墙太过高大厚实,即便有人在上游拦河蓄水也不怕,大水到了这里会被城墙挡住,然后从河道快速流向下游走。

南面和北面设有六个大门洞,分别连通桑干河的两岸,不过这座城内目前也就是一个青砖修建的县衙还算气派,其它地方,都是空荡荡的,因为整个善阳县,就一千多户居民,这些居民还没有起房子的财力,所以,还都窝在不远处那座破败的老城里。

当然,孙享福不会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拆迁令他马上就会下,不过,正当他在新筑的城墙上欣赏自己的杰作的时候,一封信,将长安的噩耗传了过来。

贞观元年,长安冬无雪,二年直至开春,无雨,关中遭遇百年不遇大旱,农户们播到了田里的种子,连芽都长不起来,粮价开始暴涨,百官束手无策。

“完了,关中的一切都完了。”

看到马周的来信,孙享福已经想到了接下来大唐要面临的残酷场景,李唐过份的依赖关中之地,将全国将近一半的百姓全部迁居到了这里,导致今年绝收的农户将达到百万户,这足以动摇大唐国本。

“飞鸽传书长安,让船厂的所有水轮船火速南下,前往岭南运粮。”

其实孙享福自家五万多亩地产的粮食,去年底的时候已经运到了朔州,不然,朔州的百姓也没有大米粥吃,不过关中的情况与朔州不同,朔州只有一万多户百姓,不到五万人,而且是孙享福一言堂,他只消运个十几万石粮食过来,就足够这里的人维持到今年秋收了,所以,小地主和世家豪强,冲击不了这里的市场,因为需求量少。

而关中,一旦有了灾难的前兆,所有世家大族第一时间就会开始囤积粮食,不说在市场上大肆购入,至少不会再出售。

正常的年景,前一年收获的粮食足够吃到第二年秋收,关中去年小旱减产,但岭南的价格战让朝廷获得了不少低价粮食,补足了关中的不足,今年照说储备粮食足够吃到秋收的,可因为掌握了大量粮食的世家大族囤积居奇,市面上很快就会出现粮荒,与其说是天灾害人,不如说是人祸害人。

孙享福留了赵龙在岭南,他应该会按部就班的组织岭南的庄户种植占城稻,这个时候派船南下,差不多正好是第一季粮食收割的时候,当然,他那五万多亩地的产出,还不够关中百姓吃几天的,大头在冯盎哪里,只希望长安这边能够撑到岭南的粮食抵达之前,不要生什么民变就好。

当然,孙享福做出的应对还不止这些,他让赵强和几个工匠骑快马日夜兼程到洛阳等着船队,随同船队一起南下,到时候他们会将岭南的金子全部冶炼出来,一路兑换铜钱到长安,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蝗灾。

太极宫御书房内,李世民不知道是第几次按压自己的太阳穴了,关中之地整个绝收,百姓眼看着家中粮食日渐变少,田地里没有产出,心生恐慌,偏偏这个时候,市面上的粮食一天一个价,这才三月,斗米已经卖到一百五十钱,都快是去年一石粮食的价格了,照此下去,秋冬之际还了得?

“陛下,都水监的马周来了。”内侍王得用小声在李世民身侧传话道。

“传见。”

王得用领命而去,不一会,一脸疲惫之色的马周便被他带到了御书房中。

“朕听闻你去年一直在挖河修坝,可曾蓄足灌溉水源?”

“微臣无能,所蓄之水,最多只能用于饮用,灌溉是万万做不到的。”马周一脸羞愧之色的下拜道。

“你已尽心尽力,是朕没有足够重视,怪不得你,免礼吧!”李世民神情有些黯然道。

“陛下体恤微臣,微臣羞愧也,这几日臣苦思应对之策,觉得,即便关中之地今年不产粮,也未必渡不过这眼下危机。”

“宾王已有对策?快快讲来。”李世民闻言一喜,急道。

“陛下,去年初时,善阳县候孙正明便对今年的旱灾有所预见,是以,才南下去交趾引进了新稻种,如今,新稻种在岭南之地种植已有两季,以其产量,必然存粮巨大,陛下应下令征发舟船,前往岭南运粮,当能保证关中的粮食供给。

另外,淮南之地大豆储备充足,可多调些来关中,制作豆腐制品,低价出售,冲击粮价,有此两手准备,当能大大的缓解百姓的粮食危机。”

马周一提到孙享福,李世民才想起,这个让他琢磨不透,时常惹他不快的家伙,他的所作所为,竟然都是为了这个国家的安危,不由恍然。

“嗯,此前朝萧爱卿和房爱卿也提到过这两个策略,朕已经下旨执行,然而,黄河枯水,舟船难行,运输很是困难,只怕很难及时解决问题。”李世民点了点头,继续为难道。

“此两策只能为辅,不能为主。陛下,关中之地今年已然绝收,与其让百姓坐困愁城,不如让他们趁着手中尚有余粮的时候,走出去。”马周继续进言道。

“走出去?如何走出去?”李世民闻言眉头一挑,他可不想像隋文帝一样,带着百姓一起逃难,疑惑的盯着马周问道。

“陛下,关中今年绝收,即便明年风调雨顺,田地里有收成,也得等到明年秋收之后才有产出,如此长时间的供养关中数百万百姓,朝廷纵使有再多本钱,也负担不起,不如趁着百姓手上有余粮,将他们途迁到荒地较多的地方垦荒,趁着今年时候尚早,还能种出一季农作物,明年的时候,再视关中情况,看是否需要将百姓迁回。”马周建议道。

“迁民?”

李世民闻言眉头一皱,要知道,关中的百姓可是李唐立国之后,从各地迁过来的,为的就是朝廷能就近控制他们,掌握这个国家的核心力量,现在,把百姓迁出去,岂不是加大了地方官的权力,使中枢空虚?

要知道,唐代的地方官的权力是很大的,中枢的政令下到州一级执行能力已经很低了,下到县那简直是模糊不堪了,让李世民把好不容易迁到关中的百姓再迁出去?李世民的第一反应是不行。

“是的,臣以为,幽并之地,地广民稀,适合迁民。而一旦百姓开始大幅迁出,粮食消耗必然减少,屯粮的世家大族和商贾看到这一点,一定会将自己囤积的粮食放出一些来的,这样关中的用粮之危应该能得到缓解,撑到南边的粮食调运过来也不是问题。”见李世民面露犹豫之色,马周继续道。

“迁民之事,太过重大,容朕与众大臣商议之后再作决定,你且先下去吧!”

李世民让马周下去之后,又马上将萧瑀,房玄龄等人都请了过来,甚至刚从并州和幽州回来的李绩和李道宗也一同请了过来,一番见礼之后,直接就将马周刚才的提议拿出来商议了。

“陛下,其它地方臣不知道,朔州之地的孙正明肯定是希望多要一些百姓来充实他治下的。”李绩的言下之意,便是支持马周的建议了,并且,点出了边塞之地,有这样的需求,尤其是孙享福哪里。

“这个还用说,这小子早就自己动手了,太原,上党,晋阳等地的百姓已经被这小子用手段弄过去了两万余户,区区朔州之地,已经有民三万五千户,他能养活的了吗?”

孙享福早已将重新厘定过的户籍田亩册子奏报到了李世民这里,并且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跟李世民和盘托出,对于利用王家的人力物力资源开发边塞这种事情,李世民自然是乐见的,现在虽然还没有产出,但王家在草原上的二十个堡垒已经建立起来,相信开垦草地,种植所谓的香料,只是时间问题了。

此前的奏折上孙享福说过,香料这个东西它不是粮食,种的再多,也不能养活人,所以,李世民有这样的担忧很正常。

“呵呵,陛下大可以放心,孙正明之能,便是开荒种地,就是再给他三万五千户,他也能养的活。”李绩悠然笑道。

“怎么说?”李世民意外道。

“此子对于朔州的管理不同于其它任何地方,就说那军屯制吧!据郭破给臣的传来的信上所说,他将团结营训练,耕种,养殖的时间,步骤,划分的十分详细,郭破说他很有信心,朔州团结营照此法执行,不仅能练出一支战斗力不输于各卫精锐的强军,还不需要朝廷支出军费,甚至能有所结余,给士兵们增加军饷”李绩解释道。

“将耕种和养殖和军事一样管理?”李世民和几位大臣闻言都是一愣。

房玄龄这时也出来说话了,“若是在别处开荒种地,那些迁出去的百姓最多也就能养活自己,但若是在孙正明哪里,却是有可能收获不少结余,陛下可别忘了那亩产四石多的麦田。”

“如此说来,两位爱卿也是赞同将关中之民迁出一些?”李世民的目光看向房玄龄和李绩道。

“陛下,如今之计,此策不仅能降低关中的粮食消耗,还能加大边地产出,为今后边地驻扎大军做准备,乃良策也。”萧瑀也出声建议道。

作为宰相,他现在已经开始在研究孙享福弄的这个军屯制了,这种新的地方军队管理制度,很有实际操作的可行性。

“如此,便拟旨往朔州迁民三万五千户,朕要看看孙正明那小子能做到什么程度。”李世民见大家都赞同,便最终拍板道。

第191章 朔州的规划

朝廷自然不是只往朔州迁民,银州,松州和幽州边镇几州都有,总共迁出去了三十万户,而且,还在边地开启了军屯制试行,这种大动作一宣布,长安的粮价果然止住了上涨的趋势,而且,膳监司出产的豆腐加大了市面上的供货,坚定的以一文钱一斤的价格出售,这便让百姓的恐慌情绪逐渐减弱。

三月下旬,孙享福这头才刚刚在新开的田地里干上活,朝廷分派的三万五千户百姓便拖家带口的来到了朔州,而且他们手中带的余粮都不多,李世民最爱给他出难题,这第一批迁的,可都是关中的困难户。

其实孙享福从开年起就忙的脚不沾地,修城过后,就是开田种地,即便王旭派的那些人不用他管,朔州四县一城可还有一万五千户呢!首先从军屯田开始种起,这个时代当兵的都懂得农耕,三千青壮耕种五万亩地,人均面积不大,而且虞秀儿从长安带来的工匠打造出来了足够多的农具,数千人可以同时劳作的,大家按照孙享福的要求,将五万亩田地整好播种之后,就开始组织百姓垦荒。

军屯地都是划的靠近河流的熟田,土地相对关中更加肥沃,只要种好,今年的收成应该不错,可开荒不同,由于土壤质地不一样,怎么分片,种植什么作物,都需要一些规划,这方面,别的人都不懂,只能孙享福自己来。

而朔州之地的原住民比中原百姓的农耕技术更差,孙享福不得不将数百工匠们也被分散到田间地头指导当地百姓耕种,这些工匠们原本也种田,在幸福村待了一年多,没事的时候听过不少课,耳濡目染的情况下,比普通的农夫强很多,由他们指导那些原本以放牧为生的百姓耕种,效果倒是不错。

左右不过是一万多户人家,在三月下旬的时候,他们的田地基本整好,见连续出了几天太阳,气温大幅升高后,没有反复之后,孙享福才敢让大家播种,因为在草原上三月份下雪也是有可能的,有些时候到四月中旬冰雪才能融化完,今年气温偏暖,算是开春比较早的了。

等到时间进入四月中旬,关中迁过来的百姓终于在孙享福朔州的四县一城搭建了好自己的简易民居,其中四县各消化了三千户百姓,剩余两万多户都安置在了善阳新城和周边,这里自从划了五百户到孙享福的名下,真正给朝廷纳税的百姓只有五六百户了。

左右天气已经变暖,民居不需要搭的太严实,弄的差不多了,孙享福这才开始领着大家开荒种地。

善阳之地九成以上的地方原先都是草原,由于筑城的时候,孙享福把牧民手中的牛羊都收上来吃掉了,所以,今年所有人都得学会种地了。

分好片区,用大火焚烧过草地之后,大量的农耕工具被分发到了农民手中,左右现在是来不及做什么分田到户的工作了,孙享福干脆统一定了指标,今年先搞一年集体。

由于时间紧迫,不仅是被分派在善阳县的人,连那些种完了自家田地的朔州本地人也被孙享福招募了过来,总共近十万人,只用了半个多月,就硬生生的将善阳之地近百万亩草地开垦了出来,只留了不到三十万亩草场,其实平均一人也就开垦了十几亩地,有大半的时间,都被孙享福安排着建立村寨堡垒了,以后这些两万多户百姓会被打散安置在这些堡垒里居住,这方面,孙享福是跟着王家学的,在空旷平整的草原上,不建立堡垒,是很难抵御野兽和外敌的袭击的。

也正是这半个月时间,这些百姓直接把孙享福的家底都掏光了,当然,效果也是很明显,善阳之地变成了和关中一样,五里一寨,十里一堡的人口密集区域,仅仅一个县的地方,安置下了两万多户,这都赶的上一个州了。

“娘的个腿的,别人当官都是赚钱,哥才当了几个月长史,就贴了十几万贯进去,还有几十万石大米另算。”

孙享福站在善阳高大的城墙上,用望远镜扫视着周边密集的青砖堡垒,吐槽道。

“呵呵,还是你这边的效率高,我那边提前了两个月修好了堡垒,现在也才刚刚完成田地开垦,下一步这田地怎么种,可就看你的了。”

王旭很好奇孙享福手上的那根铜管是个什么玩意,不过,他有他的骄傲,是不会表现出羡慕别人宝物的样子的。

今天他来善阳见孙享福,就是因为他在草原上开垦的八十万亩田地已经全部按照孙享福的要求整好了,是时候进入下一步播种工作了。

孙享福办事的效率高,那是因为他有比较科学的分配,另外,农耕工具准备的足够,人手也比王旭多一倍多,不过,他可不会无偿提供香料种子给王旭,在朔州百姓上投入的钱,他必须得收回来一些,否则,后面他可经营不下去了。

“王公子当知道,香料的价值不菲,尤其是可以用作种植的香料种子,在下的家底刚刚被这些百姓们掏空了,王公子总得给在下找补一些回来吧!”

孙享福之前的吐槽,自然是讲价的一个铺垫,有了这个引子,孙享福才好坐地起价,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可从来没跟王旭提这一茬,现在王旭农奴都迁过来了,田也开好了,孙享福要是说不给他种子,王旭分分钟能气的吐血。

“这是自然,价格好说,只是莫要耽误了播种就好。”王旭轻松一笑道,香料种子再贵,不过是一两贯钱一斤的东西,想到了那几百万贯的收益,这点投入又算的了什么。

“王公子,本官不要钱,要粮食,八十万石粮食,糜子也好,麦子也好,只要你能给本官弄来,本官保管把你开出来的八十万亩田地种上香料。”

“八十万石?”

这个数字让王旭有点懵,要知道,今年关中旱灾,粮食可金贵了,即便朝廷已经从岭南往关中调粮,还大批的从扬州调了大豆去关中,但粮食价格仍然在小幅上涨,现在一石粮食的价格差不多到了两贯。

八十万石粮食,那可就是一百六十万贯。不是说王家拿不出这么多粮食,而是,放这么多粮食到市场上,可能会影响市场上的价格走势,这次大旱灾,粮食涨价,可是天助他们这些屯粮巨多的世家,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破坏整个世家集团的利益,可就不好了。

但一想到自己只花了一旦粮食的价格,就种植好了一亩香料田,王旭又觉得这生意做的非常值,毕竟,现在香料的市价可是一贯多一斤,一亩香料田的产出价值一百多贯,即便自己到时半价出售,或者更低的价格出售,自己拿到手的纯利润也能轻松达到几百万贯。

“呃,那个,粮食不是没有,不过,本公子有一个要求,就是我给你的粮食,你只能供给朔州百姓食用,不能对外出售。”王旭最终提出了自己的条件道。

“成交!”

孙享福爽快的打了个响指确认道。

王旭闻言,也放心了,要知道,朔州地界上,可有两三成的百姓其实是他的佃户,孙享福在他的眼皮底下,可搞不出什么花样来。

孙享福要粮食,自然是给朔州百姓吃的,因为此时朔州的粮仓其实已经空了,不过有了这八十万石粮食在,再加上朔州田地里今年的产出,储备的粮食足够朔州的十万百姓吃到明年的秋收了。

有了这么丰富的粮食储备,孙享福才敢让大家种植非粮食类的农作物,在桑乾河流域水系这么发达的地方,种瓜果和棉花的产量其实更高,收益比粮食大。

另外,孙享福还打算种一些花,到时候提炼香精,和酒精一起,制作成香水,这玩意对于西域胡商,有致命的诱惑,而且不会与王旭种植的食用香料起冲突,毕竟,大唐能吃的起香料的人不多,有王旭的八十万亩香料田在,价格大跳水是必然的。

即便关中大旱灾,孙享福也不好看好大唐的粮食价格,别看现在长安的粮食贵的要命,好像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一样,其实这都是无知的人们被恐慌心里所影响,让世家门阀抬上去的。很多世家大族和商人手上都囤积了大量的粮食,足够大唐的百姓吃两年以上,原因无它,看看去年大唐的农田数量和人口比例就知道了,一两千万人,种了一亿多亩田地,平均到每个人头上,都有四五十亩以上,一个人吃的完五十亩田地的产出吗?

答案是不可能,所以,去年的粮食才会绷不住,大跳水,这是因为世家大族和商人们手上的粮食囤积的太多了,到了不降价卖不行的地步。

而且,历史上的李世民都能渡过这个危机,更何况现在孙享福引进了占城稻,推广了两季大豆,把大唐的农田产出提高了那么多,其实现在光岭南产出来的粮食,扬州产出来的大豆,就能在关中人完全脱产的情况下,养活他们了,所以,今年的危机渡过去以后,粮食价格还是会大跳水,这也是为什么孙享福没有让善阳的百姓将新开出来的田地种上粮食的原因。

合理的规划,才能让收益最大化,这是出生在现代社会的孙享福才拥有的视角,所以,之后孙享福会在新开垦出来的田地里种植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种子,这些玩意,根本其实压根就不算是农作物。

第192章 关中突变

如果像王旭那样,以为一亩孜然田需要多少斤的种子,那就大错特错了,水稻一亩地的种子还不过一斤呢!孜然更是半斤都不到,大概三四两的样子,在整好的田地里,将种子均匀的散开之后,再在种子表面撒一到两厘米厚的细沙,整个播种过程就算完成了,孜然耐旱怕涝,只要田埂之间的排水沟开的好,一般收成都差不了。

八十万亩田地,孙享富只用了两千石不到的种子就播种完毕了,种子的市价加起来才二十多万贯,这笔买卖上,他等于平白赚了王旭一百多万贯,当然,种植技术没有算在里面。

这八十万亩田地的种植,孙享福盯的很细,一是怕农户们撒多了种植,浪费自己的钱。二是这个时代,第一次这么大规模的种植孜然,为保证种下去的东西能够顺利长出来,有个好收成,孙享福把要求卡的很细,田整的不合格的,他都要求重新整过,直弄了半个多月,才算播种完成。

而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王家的粮食也陆续运到了朔州,仓库里有粮了,百姓的心也安定下来,孙享福这才开始组织百姓种植新开垦出来的田。这些田在已经晾晒了半月,到了适宜播种的时候,而种子,就是赵龙从沿海带收集来的一些品种,以丁香居多,还有蔷薇,茉莉,薰衣草,水仙等。另外,孙享福从长安西域胡商那里也收罗过来许多欧洲的花种,种植起来基本都没有什么难度,虽然百姓们都不理解孙享福为什么种植这些玩意,不过在得到了他分配给大家的粮食之后,也都不说什么了。

五月下旬,在田地了忙活了两个月的孙享福终于有时间回马邑陪陪老婆,在府邸好好的缠绵了几日之后,他决定带虞秀儿出去走走,自己好歹也是善阳县侯,也该是让食邑的百姓们见见自己的主母了。

才刚出了马邑,进入善阳地界,虞秀儿就看到了一片五颜六色的花海,整个空气之中,都带着芬芳的味道。

“这,这里怎么这么漂亮······”

女人都是爱花的,身在花海里的时候,他们的愉悦指数往往会高涨。

“就知道你会喜欢,为了感谢你不辞辛劳的陪我到这苦寒之地来,我就种了这一片花海送给你。”

其实,由于种植的时间比较晚,田地里只是一些生长周期较短的花盛开了,要是再等半个月到一个月,这里才真正算的上是一片花海,不过,一个古人,是很难像后世人一样,看到什么万亩玫瑰园,数万亩花田同时盛开的景象的,是以,这些花,华丽丽的闪到了虞秀儿的眼睛,连春桃和红梅,都嚷嚷着要在这里作画。

“呵呵,这不算什么,等到了善阳的城头,你往远处看去,那姹紫嫣红的感觉,才叫美,现在百姓们都把咱们善阳城叫做花城了呢!”孙享福有些得意道。

善阳的花名随着第一拨鲜花的盛开,已经传扬了出去,下一步,孙享福就要对这座城做一些比较现代化的规划了,由于花田需要打理的地方并不多,所以,善阳城内早就开始了房屋的建设,整齐的砖瓦房,平整的水泥地,集中修建处理的排水道,化粪池,这是保持城市干净的基础。

沿着桑干河,会修建整齐的护栏,还要一些供清洗蔬菜,衣裳的亲水平台。每五百步不到,就会修建一座可供商船通过的石拱桥,让整个城市都有种后世江南的味道,当然,这些东西都还在建设当中,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来完善。

在孙享福的定位里,这座城就应该是一座以商贸,旅游服务业为主的城市,毕竟,这里的两万多户居民,真正用在农耕上的,连一半都不到,今后,城里会修建大量的酒楼,客栈,澡堂还有各种娱乐场所。之后还有销售各种商品的店铺组成的商业街,这都需要大量的人手来维持日常打理,而这些见识过关中繁华的百姓,正好可以派的上用场。

孙享福之所以将这座城市定位为商贸之城,也是因为它独特的地里位置,这里离草原诸部都近,一旦像咸鱼豆酱,白糖,甚至铁锅,铁器,棉花布料这样的商品在这里开始销售,不愁那些走关外的商人不到这里来就近进货。

为此,孙享福还在尉迟宝林开设的大铁匠铺那边入了股,如果李世民如历史上一样,统一了草原诸部,这里无疑将会是所有关外胡人的天堂,这可能是孙享福唯一知道的这个时期的历史知识,从而给他带来的一些前瞻性优势吧!

马车入了城门,宽阔的水泥路两侧,到处都是繁忙的工地,当然,也有一块区域是早就建设好的,牌匾上书‘善阳侯府’。

这处宅子自然是没有马邑城的那座孙府大的,不过,这却是起在孙享福食邑封地内的一处宅子,它对于孙享福食邑的五百户百姓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今后,这里便是管理食邑百姓的地方了。

所以,当虞秀儿这个主母到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德叔聚集到了府里参拜。

“夫君,他们虽然穿着汉服,妾身怎么感觉长相都有些像胡人啊!”坐在主母位置上的虞秀儿受着佃户们的参拜,小声在孙享福耳边道。

“呵呵,都是半胡半汉的本地人,为夫倒是觉得,他们这样的相貌特征,正好可以帮咱家的生意打开局面。”孙享福看了看已经换了装,有了人样子的佃户们道。

“夫君现在都是已经是侯爵了,还有一州长史的官职在,怎么脑子里还想着经商啊!这要是被朝中大臣弹劾,又会生出许多事来,妾身这不都准备要和望江楼断了关系么······”

“夫人所言甚是,为夫不就是想将手头的产业交给下人来打理么,这些日子,还得劳烦夫人在他们中间挑出一些口才和算学天赋较好的人好生教导,为夫会为他们办理商籍的。”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但仍然有很多人愿意为商,因为商人容易赚到钱,容易吃的饱肚子,在一口饱饭面前,是没有人在意地位面子的,只有当那些商人赚到了足够多的钱,才会想到脸面的事情,也算是吃饱了没事干的一种行为。

孙享福是后世人,他认为,只要自己不歧视自己,任何人都歧视不了自己,明明可以赚到手的利益却不去赚,跟白痴没什么两样。如果不是他帮忙赚取了那么多的利益,李世民哪里会有现在这么轻松。

眼见孙享福并不想放弃商贸这一块的利益,虞秀儿也不好说些什么了,各家勋贵都会养一些这样的人为自己打理产业,虞秀儿也不能非得要求孙享福放弃这些利益,而且,看孙享福说这话的神情,明显还有其它意思在里面,虞秀儿就只好暂时应下了,稍后再想办法让孙享福把话说透。

然而,孙享福想错了,李世民现在过的并不轻松,时间进入仲夏,关中的蝗灾无可避免的爆发了。不仅如此,伴随蝗灾而来的,还有瘟疫。

“不好了,不好了,长安出大事了······”

正当孙享福两口子在为自家接下来的发展讨论的时候,李淳风举着一直鸽子就从门外跑了进来。

“李道长,怎么回事?”虽然知道李淳风在善阳,但孙享福最近好久都没有看到他了,或许是他自己太忙,顾不上吧!

“关中,关中爆发了蝗灾,铺天盖地的蝗虫,见到什么就吃什么,渭南县还起了瘟疫,几个集镇的人全部都感染了天花,半个县都快死绝了,现在陛下已经下旨封锁了整个渭南······”

李淳风只需要形容一下,一些画面就在孙享福的脑海里生成,虞秀儿和德叔,更是惊吓的捂住了嘴。

“我说孙道长怎么迟迟不来朔州跟我研究医术呢!原来是被长安的事情绊住了······”

李淳风还在没完没了的说,孙享福却是招了护卫来道,“快马去洛阳,在码头上等着,让岭南的船队等我到的时候再起行。”

“李道长,有件事情得麻烦你马上去办,稍后我会起行,到幸福村跟你汇合。”

关中的大好局面来之不易,孙享福可不想就这么毁了,就在刚才,他想起了那该死的蝴蝶效应,渭南的瘟疫爆发,历史上到底有没有发生呢?

他不敢赌,渭南离长安这个百万级人口的大都市太近了,如果疫情不能控制,那么整个大唐就可能毁在一场瘟疫之下,而他,却刚好知道防治天花的办法。

孙享福正在和李淳风耳语,虞秀儿则是开口提醒道,“夫君,你现在是朝廷命官,没有旨意,你不得擅自离开。”

“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顾得上,救人要紧,李道长,此事事关重大,我就托付于你了,君买,人呢!死哪里去了,赶紧给我召集各县主官,团结营旅帅以上将领都要到,我要开会······”

虞秀儿并没有因为孙享福无视了自己的提醒而有什么怨气,反而让她更加看清了自己的丈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可是瘟疫,一个触之则死的魔鬼,在这个魔鬼前面,一向贪生怕死的他,居然没有任何犹豫,决定挺身而出了。

“夫君,如果你非要这个时候回长安的话,那让妾身陪你一起回去吧!”

才十五岁的虞秀儿并不像孙享福有那么成熟的心里年龄,她只是冲动的觉得,就是死,也应该两个人死在一起,所以,紧紧的拽住了孙享福的衣袖道。

“哎哟我的宝贝哟,你可别跟着添乱了,你去能帮上什么忙,还是在这里帮我照看好家业吧!这可都是我的心血呢!关中的事情,小菜一碟,看夫君我翻手之间,灭了那蝗虫,驱散那瘟疫,叫这天下,从此清明······”

孙享福故作轻松的话语并没有安慰到虞秀儿,他越是这样说的轻松,虞秀儿却越是感觉长安的危险。

女人,往往就是这样,你不能跟她讲道理,甚至讲真话,她总是会随着自己的感觉,反向理解,所以,才有了后世那些多会哄骗女人的男人诞生,可惜孙享福不是这一挂,他真是想快速回到长安,拯救世界来着。

第193章 杀心

一天之后,孙享福将朔州各级事物做了个交待,急匆匆的就带着护卫们往洛阳赶去。

才走到太原地界,大路上迎面就冲出来二十骑拦住了他的去路。

“来人可是善阳县侯,朔州长史孙正明,孙大人?”

“你等何人?”

见这些壮汉并没有携带武器,孙享福和护卫们就放心不少,现在由于席君买担任了团结营副尉,要保障善阳防务,赵强又去岭南,护卫暂时由新选拔出来武艺最为高强的张轲领队,不过即便是最强,也差了席君买个赵龙一线,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即便是大热天的,所有人员的装备也十分齐全。

“大人,我们便是裴老先生训练出来的刺探组,此物,便是证据?”

说罢,为首的那人便从怀中取出一个铜制事物,正是当日孙享福送给裴律师的第一代望远镜。

看到此物,孙享福才惊觉,从去年十月,到现在,时间竟已过去了七个多月,将望远镜还给了那人,孙享福给了张轲一个自己人的眼神,然后又对那为首一人问道,“你叫什么?现在你们都有些什么能力了?”

“好叫大人知道,我们是裴老先生从数万人里面挑出来的精英,目前,已经分别将老先生所教的本事学全了,我们二十人分成了四组,每组有一个组长,我是第一组的组长,大人可以叫我无影儿,这是第二组的组长,大人可以叫他绝杀儿,这是第三组的组长,大人可以叫他千面儿,还这个第四组的组长,大人可以叫他神行儿,我与他们各统领小组内的其它四人。”

无影儿一边介绍,便有三人从队伍中出列,从外貌上看,这四个人都没有明显特征,简单了来说,就是平凡,但孙享福却是知道,越是搞情报工作的人,越是需要这种平凡无奇的脸,光是从选人上面,那位裴老先生都有一定的讲究。

“那么,你们四个组,分别是负责潜伏,刺杀,伪装和逃跑?”孙享福按照他们的名字,猜测道。

“呃,差不多吧!但也不全是,我们无影组,是负责潜伏收集情报。绝杀组负责清理首尾,击杀盯上了我们的尾巴,不让别人发现我们潜伏组的身份。当然,必要的时候一些刺杀任务也能够执行。

千面组负责伪装,可以是人,可以是场景,专门给潜伏组制造机会。

神行组则是负责传递消息,短途极限速度能够达到一日千里,快过朝廷的八百里加急。”

“比朝廷的八百里加急还快?”无影儿说到这里,孙享福有些意外的打断他道。

“是的,他们的骑术都是万里挑一的,而且,裴公子为他们每人挑选了好几匹日行千里的宝马供养在各地,不过日常的消耗的费用可能很高。”

孙享福闻言了然,看来裴律师为了打造这些人是下来血本的,现在时间赶的很,便让他们并入自己这行人之中,一边赶路,一边跟他们聊起来。

“按照裴公子的说话,今后您就是我们的主上了,我们的所有行动,只对您一个人负责,若是违背誓言,我等,以及我等的全家,都会遭到报应。”

对于如何保持属下的忠诚度,孙享福估计裴家的那位老先生也有一定的手段,当然,没有具体看到他们的表现之前,孙享福也只能信个七八分,闻言只是点了点头道,”为我办事的都是兄弟,以后不要分什么彼此。“

孙享福这么说,无影儿等人闻言面色也是一阵轻松,在此之前他们可不知道自己要效忠的对象是何人,又道,”主上,我等此来还带了一些消息过来,那王麟此前联合了几个世家子,在洛阳断了运河水路,致使大批南来的粮食无法进入关中,而他们在关中囤积的粮食,却可以高价出售。对了,赵统领从岭南运调过来的粮食也堵在了运河之上,他找过洛阳官府,可长史朱公道大人拿那些世家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孙享福闻言面色一惊,刺探组的人居然在没有接触过自己的时候,护卫队赵强的行踪都掌握了,能力方面,看来是不差。

不过他带来的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那些世家子就爱发这种国难财,而在地方上,皇帝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而自己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呢!

思来想去,孙享福最终将目光放在了这些身穿铁甲的护卫上,世家子在官场的力量强大,但,他们的缺陷便是武力不如李世民,而自己,为什么要在他们擅长的领域跟他们斗呢?

所以,孙享福觉得,自己应该蛮干一回,就是不知知道这些世家子在洛阳布置了多少人手,自己的力量能不能拿的下他们。

“你等轻装快行,先我一步到洛阳,查清楚那些世家子的人手装备之后,速速回报。”

“得令。”

无影儿几人似乎对自己这些人这么快就能为主上执行任务而感到兴奋,应力一声,便准备打马而去,这时,孙享福却是将他叫住,让赵轲将几支新式的望远镜给了他们。

“大人,这些人可信么?”待得无影儿等人走远,赵轲才道。

“应该可信,律师知道这些人对我的重要性,挑人应该很谨慎,但能力上,我希望他们能给我一些惊喜,也不白瞎了我给他们配备这么好的装备。”孙享福说完朝护卫们挥了挥手,让众人跟着自己打马而行,不过,他的目的地已然不是洛阳,而是太原城。

李世民不可能不知道洛阳的情况,但是,现在世家联盟一定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他没有办法派兵来解决洛阳的事情,所以,孙享福现在只能靠自己。

王旭是在野外见的孙享福,因为孙享福要跟他商量的事情很可能跟王家的另外两位公子有关,可不能大张旗鼓。

“很显然,你大哥和你二哥现在保持了默契。而你,由于在关外开田的成绩太大,成为了他们共同对付的目标。”一番见礼之后,孙享福貌似在为王旭考虑的道。

“你不会是在挑拨我们兄弟关系吧!这次是老天给我们世家机会,他们只是顺势抓住机会捞一笔而已。”王旭闻言,皱着眉看向孙享福道。

“呵呵,你们兄弟的关系,我需要挑拨么?”孙享福闻言反而一笑道。

“说的也是,不过,我们的合作协议是你要在两年之内让他们失去跟我竞争家主之位的资格,我只会等结果,可不会从中帮你。”王旭一脸轻松的道,这都半年时间过去了,他似乎是在等着看孙享福的笑话。

“要的就是你不帮而已,对了,我要是杀了你们王家的嫡子,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孙享福的语气很轻,王旭却是能感觉到他话语里面的杀气,既然王麟做的是祸国殃民的事情,孙享福也不担心闹大了李世民会处罚自己,不借机弄他一下子,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杀?”

“嗯!”孙享福很是确定的点了点头道。

“那你肯定是必死无疑了,不过,你要真敢这么做的话,我会想办法调开我王家在洛阳至少一半的势力,方便你行事。”王旭很是意外的看向孙享福道。

“其它几家,不能牵制一下么?”孙享福见有门,继续道。

“我只能说,尽力。”

王旭见‘必死无疑’四个字都没有让孙享福打退堂鼓,便知道他这次是铁了心了,如今,香料已经种下地,他属下的农夫也掌握了种植之法,如果这个时候孙享福能跟他大哥来个同归于尽,对于王旭来说,当然是件好事。

“如此,便拜托王公子了。”孙享福摆出来一副誓死决然的样子,向王旭抱了抱拳,便打马转身而去。

第194章 你不敢我敢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孙享福的演技不是很专业,但却是成功的骗过了王旭,他当然不是真的要杀死王麟,只是以杀死王麟为诱饵,利用王旭来牵制世家子的部分力量而已,其实,他的目的,只是打通洛阳水道,让南边运过来的粮食,能够顺利进入长安而已,真的要杀王麟,也不会是在关中大灾,国家不稳的时候。

和王旭谈完之后,孙享福便不用那么急着赶路了,王旭需要一些时间来安排,他也需要一些时间,将洛阳的一些实际情况书信向李世民作个汇报,然之后孙享福又去了封信给席君买,让他带着朔州团结营最精锐的一营骑兵赶来洛阳。

三天之后,昼夜行军的席君买和孙享福在溪村会合,无影儿的消息,也在这时候传到了孙享福的手中。

“世家子在开封段运河用几艘破船封锁了水道,用两千多家兵守住了那几艘破船,洛阳城外,还有他们布置下的一两千人,牵制了洛阳的军队,咱们要通航,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解决的就是堵河的两千多人,有把握吗?”孙享福看了看经过了半年多的训练,身体素质与护卫队没有多大差异的团结营骑兵,对席君买道。

“咱们可是装备精良的五百骑,区区两千乌合之众,算的了什么。”席君买依旧是一副老子天下无敌的样子道。

“那好,明天,验证团结营实力的时候到了,不杀光这些霍乱国家的东西,我不准你们收刀。”

“得令。”

“哈哈哈,兄弟们,跟吃饱喝足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带你们大开杀戒。”

领了孙享福的命令,席君买连日续赶路的疲惫都消失了一半,兴奋的领着一干属下喊了一句,对王二牛早就准备好的吃食发起了进攻。

“大人,咱们接下来做什么?”张轲见孙享福并没有给自己这些人安排任务,便问道。

“当然是养足了精神,去洛阳,找王麟啊!”

“真杀啊!”

“不杀也吓唬吓唬他啊!”

次日一早,百余骑洪流般的向洛阳而去,一路畅通无阻的便到了洛阳城内的百嬉楼,这便是王麟联合几个世家子开起来对抗望江楼洛阳分店的新酒楼。

有专业的情报人员就是这桩好,对于一切情况了如指掌,想找某人的时候,一找一个准,即便对方有一两千人,也拦不住,所以,时隔一年多,孙享福又带着一百多个甲士来洛阳逛酒楼了。

“孙正明,你找死······”

王麟可不会像孙享福一样有带着一百多个甲士出行的习惯,他以为自己在洛阳城内外安排了两千多人,自己的安全就妥妥的了,所以,他很快就被张轲从房间里拧了出来。

“找死的一直都是你。”

孙享福傲然的看着被张轲摔的七荤八素的王麟,看他衣衫不整的样子,似乎刚才正跟某个姑娘在颠鸾倒凤。

“你敢杀我?”

“呵呵,记得那年在长安馨香楼第一次跟你见面的时候,我只是个小小的家臣,你却不敢杀我,而现在,我的官阶虽然还是不高,但我却敢杀你,怎么样,死在我手上,会不会感觉很意外?很惊喜?”

孙享福一脸得意的笑容着看向王麟道。

“你,你疯了,你知道杀我的后果吗?别说是你,就是皇帝也未必承受的起······”王麟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叫骂着,但他看到孙享福笃定的表情后,叫骂声嘎然而止了。

“你也太把自己当根葱了,要杀你的人可不是皇帝,你不觉得我做到这一切太容易了么?”孙享福换来一副略带神秘的冷笑,看到他这个笑容,王麟是真的怕了,因为从孙享福的话里,他猜想到了一个很恐怖的事实。

孙正明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他怎么就能这么若无其事的冲到这里把自己拿下?自己布置在洛阳的人呢?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孙正明带人来长安的消息,而自己这边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人过来救自己。

结合孙享福的话,他已经可以确定是王家内部的人要对付自己。

“是王旭,一定是王旭,真够狠的,居然连自己的亲兄弟也敢杀,我真是看错了他,看错了他······”

“怎么样,王公子,临死之前有什么遗言吗?”

“你······”

王麟居然语塞,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若是孙享福跟王旭勾结杀自己,那他还真没有什么活着的可能了,既然都活不成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将他打晕了装进麻布袋子里,沉到洛河里喂王八!”

孙享福朝护卫们打了个响指,马上就有护卫拿着麻布袋子朝这边走了过来,王麟见状,想要大喊,却被一股大力自颈后袭来,顿时便晕了过去,然后,他就被护卫提到了马背上。

“我用的力不大,他一会就能醒。”待得队伍从新列队从百嬉楼的大院内跑出来,张轲才对孙享福道。

“嗯,一会,咱们还得把戏做足了。”孙享福笑了笑道。

他不是不想快意恩仇杀了王麟,但是真杀了,大唐可能面临更多的麻烦,而且,没有了王麟的王家,会变的更加不好对付,这是孙享福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而留下他的情况就不一样了,以他心胸,绝对会疯狂的向王旭报复,让王家内耗,兄弟之间结成死仇,才是消灭他们最有效的办法了。

所以,半个时辰后,没有人的洛水河旁,王麟被丢在了河滩边,看那麻袋在地上翻滚的姿势,孙享福就知道,里面的人已经清醒了,真正昏迷的人,会像一滩烂泥一样,一动不会动的。

“咱们的船来了,看来席副尉得手里。”

“嗯,有王旭公子的情报和安插的内奸在,拿下王麟的那些人,轻易而举,只是可怜了他这个王家的大公子,一直以为他的好弟弟是个正人君子,却不知道,他最终会死在他那个道貌岸然的亲弟的手段上。”

“谁说不是呢!大人自从投靠了王旭公子,在他的帮助下,轻而易举的拿下梁师都,升官发财,后来又给王旭公子出了个在关外种植香料的计策,如今,几十万亩香料长势甚好,秋后之后,盈利何止百万贯,有这等功劳在,王旭公子将来一定会坐上太原王氏的家主之位,大人飞黄腾达就在眼前了。”

“呵呵,那是自然,只是白白的便宜了这只可怜虫,连死法都是王旭公子指定的。”

孙享福跟张轲的对话半真半假,听的麻布袋里面的王麟内心一阵惊骇,他现在很后悔,自己应该早一些将自己手中的王牌对自己的这个亲弟弟使用的,不然,自己也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不过,他之所以假装继续昏迷,却是存着几分求生逃跑的心思,要知道,他虽是北方人,但从小爱戏水,这水性可是不差,而且,孙享福的护卫将他装进麻布袋,可并没有捆绑他。

他却不知道,这些都是孙享福故意安排好的,通过无影儿传过来的消息,孙享福一早就知道他酷爱戏水,这大夏天的,几乎天天下池游水,他要是没有逃生的能力,那孙享福这出戏,不就白演了。

第195章 关中景象(月票求求你们投出来)

王麟被噗通一声丢进了水里,孙享福等人则是乘着装满了粮食的水轮船向黄河水道拐去,没多久,孙享福就从望远镜里看到了狼狈爬上岸的王麟,相信现在他已经把王旭当成不死不休的仇人了,有了情报支持的孙享福第一次体会到了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水轮船上,孙享福见到了赵刚和赵强二人。

“大人,我等险些把事情办砸了。”

三月的时候孙享福让赵强跟着船队南下,如今,都两个多月过去了,粮食还没有给送到长安,这明显比孙享福估计的一个多月跑一个来回慢了很多,不过事出有因,孙享福也就不说什么了,将抱拳请罪的二人扶了起来才道,“无妨,这不是你们的错,跟我说说之前的情况吧!”

“席校尉快马一杀过来,那些堵河的人就慌乱了,没坚持多久,他们就被打散了,席校尉率人追击去了,我们用水轮船把堵河的破船拖拽开,让航道可以通行,不过漕运的船只拖拖拉拉的,好像不太愿意走,我们就先来了。”赵强讲道。

漕运的船只为什么不肯走,孙享福猜的到。管漕运的那些官员都是王,卢,崔,郑等几家的人,他们愿意走才怪。

“先不去管那些人了,金子全都熔炼好了吗?兑换了多少铜钱?”

“炼好了,一路沿运河兑换过来,差不多兑换了七成,两百万贯左右。光是扬州四大家那里就兑了一百多万贯。”

“嗯,两百多万贯,差不多够用了,你们到了长安,可以用剩下的金子去采购粮食,世家权贵都很喜欢这东西,他们是不怕违法的。”

世家大族和权贵们都有收藏黄金的习惯,因为古代这东西少,而且它是贵族陪葬品里面必不可少的一种东西,侯爵以上的权贵死后都是要穿金缕玉衣的,不然,就算不得是风光大葬,除此之外,还要有无数金器陪葬品,论一个人贵族的丧事办的够不够风光,陪葬品的数量和价值,是重要的衡量标准,这是古人的一种陋习,正因为古人的这种陋习,导致了后世很出名的一种职业的诞生,摸金校尉。

这种陋习深深的影响了这个民族的发展,后世,随便一个贵族的墓穴被发掘,里面都会发现多少多少金器,玉器,有的甚至有几十万枚,上吨的铜钱,这些东西要是没有被他们带进坟墓里,而是拿出来搞活市场经济,古人的生活一定会好很多。

这个陋习是孙享福无法改变的,这个时期的皇帝通常一登基就开始修陵,你要是跑去阻止,分分钟把你满门抄斩。而且孙享福也没想过改变,金子那么高价是他乐见的,这样他就有动力从海外多弄些金子回来了,给那些贵族换回去埋在地底下,就当是给后世子孙做储备了。

“对了,赵龙那边训练的怎么样了?”了解完兑钱的情况,孙享福又向赵刚问道。

“都可以用了,八百多人,有一半是岭南人和交趾人,正月的时候大哥带人去涯州开了片新的训练场,又找越公借了些战船,跑了几趟交趾和南洋沿海,在那边打了一仗。”

“打了一仗?”

“嗯,咱们跟交趾的往来那么频繁,让巴木越发富有了,这引起了南诏诸部的妒嫉,几次想抢他们,大哥说打仗不仅能练兵,还能把巴木扶持起来,让咱们更好的控制交趾之地,越国公觉得可行,还派了一千人助战,不过现在越公的船厂也在大肆建造海帆船,看他的样子,好像对海外贸易也起了兴趣。”赵刚解释道。

“越公想走出去是好事情,更多的外贸往来会让岭南人民更加发现知识的重要性,当他们开始争相学习各种知识的时候,那他们离归服王化也就不远了,回头我会去信告诉赵龙,多找越公合作,多往海上跑,让越公跟南洋诸国搭上线,建立稳定的贸易渠道,让岭南的船把中原的产出推销出去,反正咱们的目标是更远的地方。”

后世过来的人,习惯性的会把目光放眼全球,南洋诸国,在后世的经济总量也很难达到我大天朝的一个零头,属于小利,交给冯盎也没什么,让岭南的船养成出海的习惯,会让他们的航海技术和经验不断的提高,到时候孙享福想要远航的时候,也能够吸取更多的人才,慢慢累积航海技术这一点,是十分重要的。

由于黄河枯水,逆水行舟的水轮船的载重又大,当这行人来到长安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五月底的天气热到不行,偏偏,这种天气,能够快速的催孵蝗虫卵,被烈日暴晒到近乎干涸的河滩上,孙享福看到了很多细小的洞洞,那便是蝗虫脱籽而出后留下的景象。

光秃秃的山脊,光秃秃的田埂,当舟船进入长安百里之内后,孙享福看到的全是这幅情景,时不时的,会有蝗虫飞到船上来找吃的,都被护卫们用刀鞘抽死,噼噼啪啪的声音不断的在船上响起,惹的孙享福的心情一阵烦躁。

“先去幸福村看看情况。”

大船在小河集就靠了岸,由于枯水,跳板根本伸不到岸边,是以,孙享福和护卫们涉水到了河滩上,翻身上马之后,孙享福很快看到了小河集内的景象。

“让让,让让,贵人出行,小心马蹄。”张轲作为护卫队的临时首领,很是尽责的朝不宽的街面上喊道。

但街道两边,那些面色枯黄的人们,有心避让,却好像没有那么多力气,慢腾腾的在那挪动。

“这集市上怎么这么多闲人。”看到这副情景,孙享福的眉头皱了皱,要知道,由于幸福村的存在,小河集的发展也十分迅猛,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就是平时,也比一些县城的市场的交易还要旺盛,现在,却满街都是乞丐,店铺老板无精打采。

“估计都是蝗灾闹的。”

赵刚几人的家乡十多年前就经历过蝗灾,那种赤地千里,任何地方都找不到食物的感觉他至今想起,都还是觉得害怕,眼前的场景,与当年何其相像,没有食物的人们,都会自发的聚集到集市,或者城市,他们本能的以为,在这种人多的地方,自己会得到救助,然而,现实会告诉他们,这是错的,当灾难来临的时候,人们想的更多的,往往是自保。

“不对呀!我当年在幸福村就传下了吃蝗虫充饥的法子,现在到处都是蝗虫,抓一些来填饱肚子应该不难啊!”

孙享福疑惑着,很快,一张贴在集市醒目位置的皇榜给他解释了这一切。

“靠,擅食蝗虫者斩?那个王八蛋下的命令?”

第196章 快马入长安

孙享福口中所说的王八蛋正是大唐皇帝李世民,他为什么要下一个这样的命令呢?这就要好好说道说道这段时间长安发生的事情了。

蝗灾在这个封建时代的人们看来是上天对于人们的一种惩罚,在大多数人看来,杀蝗是会惹怒蝗神的,而且,自蝗灾爆发之后,那些世家系的官员就在朝堂之上胡扯什么杀‘蝗’等同杀皇,一再劝谏皇帝下令,禁止百姓捕杀蝗虫。

聪明如李世民,当然知道这是那些世家地主们想乱政谋利,所以从未理会,然而,渭南县的瘟疫却是在这个时候爆发了。

瘟疫这个东西,是古时候是每个人都谈之变色的东西,尤其是当这场瘟疫爆发的位置是临近长安的州县,一个控制不好,整个大唐都有灭亡的危机,而当许多朝臣众口一词,说食用蝗虫就是引发瘟疫的原因的时候,李世民不得不慎重对待了。在医学并不发达的这个时期,谁又能解释的了这个事情。

谨慎起见,也为了一些其它目的,李世民下达了这个命令,而当皇榜张贴出来之后,原本知道了蝗虫可以用来充饥的百姓们也害怕了,不仅不敢食用,还畏之如虎,这就有了如今饿殍遍地的场景。

孙享福才刚刚骂完,便见一队骑兵风驰电掣的从集市外跑了过来,他们的队伍后头,一辆辆马车上,孙享福看到了成堆的尸体。

“朝廷有令,凡饿死,病死的尸体,统一交由官府处置,擅自处理,隐瞒不报者,徒三千里······”

很快,随着军士的吆喝声传开,小河集上,就有数具尸体被百姓们抬了出来,那军士只是大致点了点数,都没有过问死者的身份死因,就让属下的人将尸体往马车上一丢。

看到了整个过程的孙享福心里一纠,伸手拦住了这个队人马问道,“这位军校,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那为首的军官见孙享福一身官服,便拱手答道,“回禀大人,末将这是在执行公务,新任太医令孙道长说这种天气,尸体易腐坏,而腐坏的尸体容易引发瘟疫,是以,每天我们都要巡视各村寨,集镇,将当天死去的尸体集中焚化。”

孙思邈这个建议倒是没错,但是看到这被一车车拉走的尸体,孙享福心里却不是滋味,关中富饶之地,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你们一天要收取多少尸体?”孙享福语气沉重的问道。

“多的时候三十多具,少的时候,也有十几具,越是天热,死的越多,光咱们新丰县,就有三十多组巡尸队,末将这一队人马只是负责幸福村周边这十几里,情况算好的了,能够活着到幸福村的,基本都不会死了。”

闻言,孙享福欣慰的点点头,摆了摆手,示意那骑校去办自己的公事,又让护卫们将船上的大米背了些下来,在河边架起了大锅,为小河集上那些饿的走不动道的人熬粥。

不到半个时辰,孙享福就领着赵刚,张轲等人来到了幸福村,这个昔日绿莹莹,长满各种农作物的村庄,现在也变的有些干巴巴了,不过有一样这里比其它地方好,就是天上飞的蝗虫少的多,由于人员居住的比较密集,而且,掌握了有效的灭蝗方法,村子里,靠着水库的地方,还有一点点绿色田地,后山的鳝鱼泥鳅塘上面,葡萄藤的枝叶依旧茂盛。

当然,这只是点缀,真正让视线无法忽视的,是人口。

幸福村这点地方现在至少聚集了数万人,由于是仲夏的天气,到处都搭满了凉棚,公舍的大屋里,更是挤满了孩童,讲台之上,孙得寿正给孩子们讲解着什么。

看到孙享福一行人挤了进来,孙得寿一脸惊喜的从讲台上跑来下来。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咱们村子都快撑不住了。”

幸福作为孙享福的根基之地,粮食储备和金钱储备是非常足够的,然而,在面对数万张白吃白喝的灾民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单薄了,蝗灾爆发没多久,储备的粮食就被陆续赶来的灾民吃光了,拿储备的钱财去购买粮食,也是杯水车薪,一天的花销就是几百上千贯,数万贯的现金储备,一个月就用的差不多了。

“放心,一切都会过去的,大力哥呢?我怎么没见到他?”

提到孙大力,孙得寿脸色暗淡的底下头,小声道,“朝廷有御史弹劾说我们幸福村违令捕蝗,陛下让人将大力哥下了狱。”

“什么?”

孙享福闻言一愣,又想到了小河集上的那张皇榜,顿时一股怒火在胸中燃烧起来。

“赵刚,你留下来组织人手到码头卸粮,张轲,你带人随我快马去长安。”

孙享福就在幸福村落了下脚,便气匆匆的打马而去,然而,正是这两个时辰不到的赶路过程,让他对这个时期的灾难有了具体的认识。

一拨一拨的巡逻队在他面前经过,那些被成堆摆在马车上的尸体,加起来起码都要数百人了,而道路两侧,那些举着陶碗乞讨的人,如无意外,在未来的几天里,将会成为马车上,一具具被送往焚化地点的尸骨。

李世民的十万大军,除了大部分用来封锁渭南县之外,其余的都被指派干这样的工作,这可能就是导致他分不出几千人去剿灭洛阳运河上和蜀中山道上阻路的世家私兵的原因。

这个世界对于灾难的抵抗能力太低了,看到焚化场外堆积的尸体和一坛坛的骨灰,孙享福无比的心痛,

与心痛成正比的还有他对那些乱政者的怒火,如果不是他们,这些百姓本不该死去的,他们成功的让孙享福对他们生起了必杀之心。

“入城,去皇宫。”

孙享福的语气决绝,张轲听的出来,他内心里一定做了个重大决定,是以,感觉他扬鞭打马的样子都显得十分悲壮,不过,这份悲壮却显得那么迷人,让他毫不犹豫的跟上了脚步,似乎此时他自己的生死,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第197章 献策

“陛下,善阳县侯,朔州长史孙正明求见。”

御书房内,正与萧瑀,房玄龄,杜如晦商量政务的李世民被王得用打断道。

若是一般情况下,孙享福这样的五品官的请见要求,是不可能用来打搅李世民办公的,但孙享福说了一个王得用不得不通传的理由。

见到李世民不悦的看向自己,王得用忙道,“他说,有防御瘟疫的办法?”

“有防御瘟疫的办法?”御书房内四人几乎同时开口向王得用道。

“这是孙长史亲口所说。”王得用躬身回道。

“快传。”

李世民的表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要是别人说这话,李世民或许不信,孙享福,却是一个时常能给他带来惊喜的人。

很快,孙享福便被王得用带进了御书房中,一番见礼之后,李世民还没发问,孙享福却是先开口道,“臣请陛下撤销乱命,让百姓捕杀蝗虫,抑制蝗灾进一步扩散。”

“乱命?朕几时下达过乱命。”李世民还没开口,就被孙享福的一句话呛到了,这小子是带着火气来的啊!

“禁止百姓捕杀蝗虫就是乱命,陛下,这天下可不只有关中一地,关中的植物被蝗虫吃完了,它们就会向关中周边之地扩散,祸害更多的百姓,陛下所下之令,不是为天下百姓着想,就是乱命。”

孙享福难得的在李世民面前硬气了一回,学着魏征那副死板脸的表情,顶牛道。

“这······”

李世民闻言居然哑火了,在下达这个命令之前,他其实是有犹豫的,但,相比较而言,他更害怕瘟疫,以及可能爆发的兵祸。所以,他选择暂时听从那些世家系官员的话,下禁止捕食蝗虫的命令,毕竟,以大唐现在的粮食产量而言,渡过这次蝗灾难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可他却没有想过,任由蝗虫这么疯狂的繁殖,会让原本只是关中之地的灾害变成全国性的,让那些原本可以为关中提供粮食的地方,也会变成需要救济的地方,这样的话,只怕瘟疫还没有控制好,全国性的民变就要发生了。

“此事怪不得陛下,是我等做臣属的没能拾遗补缺,致使陛下误判,另外,臣不言君之过,孙正明,你唐突了。”

萧瑀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给李世民找台阶下,房玄龄也是适机问道,“听内侍传告,你有防御瘟疫之法,可否属实?若真是如此,还请快快献出,这段时间陛下为了控制瘟疫,愁的几天都没有睡觉了。”

孙享福是带着怒意来到皇宫的,当然,他气的也不是李世民,而是那些乱政的世家门阀,听了房玄龄之言,他看了一眼双目通红,气喘如牛的李世民,心里略有些歉意。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李世民对他的袒护,才让他得以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来,否则,以他一个田舍儿的出生,即便是再有才,也不可能够获得现在的成就,这个时代的残酷不会给任何草莽崛起的机会。

拿最简单的一件事来做分析,充军朔州,大家都看的出来是李世民故意给孙享福一条活路走,由于他是皇帝,需要维护朝纲,所以,虽然形式上孙享福可能有些接受不了,但他心里也是能够明白几分的。

所以,他对李世民本人从来没有什么怨言,即便是到了死囚营,也坚定的帮助李世民谋划打击世家的策略。

而李世民,给出了足够多的爱护,自然希望得到足够多的回报,他正是基于这样的心理,才希望孙享福能够跟自己更加亲近一些,巴不得孙享福做所有的事情都先考虑到自己的处境,这样,才有个心腹肱骨之臣的样子。

男人就是这样,虽然心里有几分明了,但面子上就是不愿意拉下来,想到了那些死去的百姓,孙享福仍然带着几分不爽道,“臣也并非是指责陛下,然而,身为君主,对于那些乱政之策,应该敢于说不。

如果臣所料不错,提出什么食用蝗虫会造成瘟疫的那些人,一定是手中掌握了大量土地粮食的世家门阀子弟,而这些话,陛下居然听了,还下令将幸福村的管事孙大力抓进了大牢,您知道,没有了他的组织,新丰县周边会多饿死多少人吗?

而且,幸福村的村民天天捕蝗吃蝗,逃难到的幸福村的百姓,就没有死过一个,几时出现过瘟疫了?难道这些实证,不比那些大臣推测的传言可信?

臣以为,那些为一己私利,乱政害国之人,该杀,即便是需要付出代价,也要杀。”

孙享福的话越说越有力,到了后面,抱歉之意尽去,又变成了指责,听的房玄龄是冷汗直冒,今天这孩子是怎么了,这么大杀气,在国遭大难的时候,对势力盘根错节的世家动手,这是要整的天翻地覆才罢手吗?

“正明,陛下做一些决定,自有他的考量,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还是先将防御瘟疫之法说出,一旦瘟疫得以控制,陛下也好及时的拨乱反正。”

杜如晦接话的同时,给了孙享福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就是说,里面可能有些别的事情,让李世民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这倒是不好叫孙享福继续说下去了,于是压下胸中的怒气,讲起正事道。

“陛下,渭南的瘟疫臣有所耳闻,乃是天花病,此乃不治之症,传染极快,却是可以防御,臣已经让李淳风道长去渭南疫病区寻找生了天花的水牛,将牛身上长的天花痘接种到人身上,或许能帮助人对抗这天花病毒。”

“牛?接种?”

好吧!在坐的都不是医官,当然,就算他们是医官,也未必能听的懂孙享福所说的意思,一个个将双目瞪的老大,疑惑的看着孙享福。

“呃,那个,臣意外的发现人生天花大部分都会死亡,而牛生了天花却不会死,这就证明,牛体内天生有一种可以对抗天花的成份在,于是,想借助牛的这种抵抗能力,帮助人防御天花,虽然此法没有实际应用过,但臣觉得很可行。”

在坐的众人都知道孙享福是精通医术的,毕竟,岭南医治大肚症,就是他出的药方和策略,杀使事件闹的那么大,孙享福救治刀剑创伤的一些细节也已经传开,后来李淳风又将他的伤口缝合术整套传到了太医署,是以,他说觉得可行,众人还是觉得有几分可信的。

“尽快找人试验,若依此法真的能够让人防御天花,朕赦你今日无礼之罪,另外,将洛阳后续的事情写一份详细的奏折报与朕,且先退下吧!”李世民似乎不想跟孙享福多聊,交待了两句,便要打发他走。

“那个,陛下,禁止捕杀蝗虫和孙大力······”

“这个命令朕暂时不会解除,孙大力还要多吃几天牢饭,不过你可以私下里组织捕杀,朕知道你有办法,在朕布置的事情还没有出结果之前,你不许大张旗鼓的弄,如果看不惯那些百姓受难,你就自行赈济。”

李世民把话说的这么明显,就是告诉孙享福,长安有大动作了,而且,是大到孙享福不够资格参与的那种,对于这种要命的事情,孙享福是巴不得躲的远远的,躬身行了礼之后,就匆匆的从御书房退了出来。

孙享福怎么急匆匆来长安的,就怎么急匆匆的出了长安,国有大难必出妖,这妖是谁,历史书读的少的孙享福不知道,他现在一门心思的就想多救点人。

回到了幸福村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扩大了赈济范围,两天之内,靠近幸福村数十里范围的灾民都被孙享福集中分成了几大片管理了起来,而这时,李淳风也终于在疫区找到了几头生了天花的水牛,来到了幸福村。

第198章 接种试验

“有劳道长了,不知渭南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在口迎接到了李淳风之后,孙享福率先查看了一下这些牛身上长的牛痘,发现是生殖器周边长了一些,便觉得有些失望,这点牛痘,对于整个关中来说,太少了。

不过李淳风敢在没有接种牛痘的情况下去疫区冒险将这些牛带出来,已是难得,牛痘不够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死了很多了人,不过并非都是死于天花病,说到底是一场人祸,由于初期尸体没有处理好,让几种疫情扩散了出来,索性孙道长有医治之法,算是控制住了,只有这天花,无解啊!”李淳风表情不是很好道。

“人祸?”

“没错,有人想借关中大旱生事,听闻渭南县有天花患者出现,便有乱兵想要趋势将其扩散出来害人,患者不从,乱兵便杀了人,还放出谣言,制造恐慌,而那些乱兵杀死的百姓尸体并没有被掩埋,这大热天的,尸体腐烂极快,最终导致了疫病扩散,目前,至少有数千人发病死亡了。”

李淳风将渭南县的实际情况讲解道。

“何人如此丧心病狂?”闻言,这两天被孙享福强压下去的愤怒又翻涌了出来,双拳握的指节发白道。

“义安王李孝常。”

这是一个历史上去年底就应该反了的人物,然而,因为孙享福鼓捣李世民弄了场阅兵,他偃旗息鼓了,但是今年,又让他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关中之地大旱,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大唐军心不稳,而李孝常所掌管的利州位于川陕交界处,并未受灾,他带甲两万余,又有世家门阀势力支持,买通了右武卫将军刘德裕及监门将军长孙安业等,在这种关键时刻发难,差点让李世民猝不及防中了招。

不过,李世民也不是吃素的,在没有打草惊蛇的情况下,秘密拿下了刘德裕和长孙安业,又故意装作焦头烂额,将左右卫的数万士兵打散派往了关中各州县,扮作巡逻队,引李孝常来攻,当孙享福恨不得将李孝常扒皮拆骨的时候,那些被李世民打散分配到各州县的巡逻队早已收到了李世民的密令,悄悄然在李孝常的后路集结,准备与长安城内的飞骑军等王牌部队四面夹击,把李孝常包饺子。

当然,事情也不仅仅是这么简单,李孝常的叛乱,有世家门阀在其中做推手,甚至,关中的惨相,也是世家门阀一手造就出来的,去年长安的情况其实算好,百姓手中的余粮食撑到秋收是没有问题的,然而,现在离秋收还有两个多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饥饿的百姓沿路求救呢?

这些百姓正是世家的佃户,农奴,他们被自己的家主克扣了粮资,驱赶了出来,就是要逼朝廷出手赈济,对于这些人,李世民救,徒耗国力,却让那些世家子从中谋取了利益。不救,于心又不忍,是以,打算咬着牙先拖几天,拖到他解决了李孝常的事情后再办。

所以,幸福村这段时间赈济的灾民,其实九成以上都是那些世家门阀手下圈养的农奴,而关中虽然死了很多人,但真正朝廷掌管的户籍却并没有少多少。

不过这个帐,李世民却是要跟那些世家子算的,当然,具体怎么算,孙享福管不着,李世民最头疼的问题,从来就是瘟疫的问题,如果孙享福真的帮忙解决了瘟疫的事情,他给孙享福的回报绝不仅仅是赦他无礼之罪而已。

对于如何接种牛痘,孙享福刻意的保持了神秘,这个东西可以成为李世民反击世家的一大利器,你们不是喜欢发国难财么,那就让你们尝尝自己种的恶果。

当然,这只是孙享福一时的不成熟的想法,谋些利益倒是可以,真要用瘟疫去报复他们的话,结果可能是报复了整个大唐。

第一批接种牛痘的人只有孙享福和李淳风两人,毕竟这玩意怎么弄,孙享福是从后世的一些上看到的,他知道,上说的一般都不怎么靠谱的。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将自己隔离在了一处封闭的空间,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护卫们会将他们所在的这处地方连同他们的身体用烈火焚烧掉。

“道长,有没有感觉发烧无力?”

“是有点,咱们这是染上天花了吗?”

“嗯,这是天花病毒在咱们体内起作用了,只要抗过去了最初的几天,咱们体内就会产生抗体,以后就再也不会怕害天花病了。”

同样有低烧症状的孙享福一边跟李淳风讲着话,一边将从牛痘里面取出来的东西装置在桌子上的一个个琉璃容器里,没错,幸福村的工匠已经用沙子烧出来琉璃,不过现在还是有杂质的琉璃,并不全透明,是以,只能用来做一些漂亮容器或装饰品,像孙享福手上这种带密封螺纹口的瓶子,用来装牛痘汁液就不错。

李淳风将孙享福整个取痘种痘过程看在了眼里,其实基本都不用专门去记,简单的不得了,取牛痘中的液体,割开自己的皮肤,把液体涂在伤口上,整个接种过程基本就完成了。

然而,就是因为简单,才具备危险性,李淳风是怎么也想不到这样做会让人再也不惧怕天花这种恐怖的瘟疫的,让他不得不赞叹天地万物的神奇之外,对于孙享福这种貌似生而知之的本事,他更加疑惑了,现在他猜测的是孙享福对微观世界的理解和应用已经比自己高明很多了。

“其实天花病的初期还是有治愈机会的,及时的将牛痘接种进入初期感染者的身体,他们有七成以上的几率成活下来,不过身上可能会留下很多斑······”

“有机会救活?这些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呃,一本失传的医术上看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个什么,天花病的可怕在于它恐怖的传染力,一切天花患者使用过,触碰过的东西,最好用烈火焚烧,深埋······”

把后世看的当医术,李淳风要是知道真相了,一定会被嘴里的脓痰呛死的,不过无知是幸福的,他现在就把孙享福说的话当绝世秘籍在听。

就在孙享福和李淳风在完成取痘工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防治天花的一些注意事项的时候,一身戎装的李世民第一次来到了幸福村,李孝常的利州军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消灭了,他都没有先回皇宫清点伤亡,就来到了幸福村。

入村之后李世民对看到的所有事情都有些惊奇,这哪里像一个村落,环境比长安城里也不差吧!

他之所以有这种官爵,是因为这里的所有设施都是有规划性建筑的,即便挤进来数万人,也不显得杂乱无章。

而且,这里没有像关中其它地方一样蝗虫漫天飞,胸口和背后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农字的人是这里的次序维护者,在他们的指挥下,灾民吃饭,喝水,上厕所,都有严格的规定。

这里不像是一个难民集中营,反而更像是一个管理有序的军营,要不是知道这些人是旱灾爆发之后陆续聚集到这里的,李世民都会以为孙享福聚集这些人是打算图谋不轨。

“来人止步,这里是禁地。”

“禁地?这天下禁止朕出入的地方可真不多。”

一路走马观花,李世民终于来到了幸福村少有的一片拥有绿色的地方,这里,正是水坝附近的一片区域,平时这里是没有人居住的,现在,却是临时搭建了几间木屋,由护卫层层把守,李世民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些护卫,才知道孙享福可能在这里,特意向这边走来,谁料,竟然被人拦了下来。

第199章 幸福村的一天

孙享福的护卫们都是府兵出生,虽然大多没有近距离见过李世民,但听到‘朕’这个自称,也马上将来人与大唐皇帝的形象合上了,连忙躬身弯腰行了礼,然而,身体却还是没有让开让李世民进去的意思。

“怎么,你们连朕也敢拦?”

见自己表明了身份,护卫们还不让开,李世民的脸色就变了,这时,常何带领的千牛卫士兵也欺身上前,若是情况不对,他们随时准备拔刀。

“陛下,我家大人和李道长正在此处研究治疗天花的药物,进去前大人曾有令,除非他们痊愈出来,不许任何人进去,一旦他们遭遇不测,我等就必须要将此间所有事物和他们的躯体用烈火烧为灰烬。”

“什么?你是说,为了研究药物,他们让自己患上了天花?”听到张轲的解释,李世民大惊道。

“应该是吧!”张轲其实也不懂得孙享福为什么会给自己下这样的命令,既然皇帝要这么认为,张轲觉得也是好事情,不惜性命为朝廷寻找防御天花的药物,怎么说也是大功吧!

闻言,李世民心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一般,天花,那可是不治之症,以那个小子贪生怕死的性格,难道不应该躲的远远的吗?他怎么就敢把自己的命赌上?

“他们进去有多久了?”李世民想不通,便不再多想,更担心起结果来。

“已经一天多了,不过每餐投进去的饭菜他们有取用,虽然一副病态的样子,但还活着。”

“还活着,活着就好,来人,去长安传令,把奏折都转到这里来,在他们出来之前,朕就住在这里了。”

听张轲说还活着,李世民顿时安心不少,随着他这道命令一下,整个朝廷机构也开始运转起来,没多久,萧瑀,房玄龄等大臣便赶到了幸福村,而孙享福的宅子,已经被李世民霸占了。

“陛下,幸福村灾民众多,孙享福又把瘟疫弄了过来,此地已不安全,既然战事已经结束,陛下还应速速回宫,主持大局。”进了孙享福家正屋,萧瑀发现李世民正伸着脑袋看方桌上一个小女孩写字,也顾不得那么多,上前便劝道。

“嘘,别说话。”

说着,李世民指了指正在写字的孙小妹道。

这时,背着一个书袋子的孙得寿进来了,很是恭敬的向萧瑀,房玄龄等人拱手行了一礼,朝桌前的孙小妹道,“小妹,明日村里大食堂所耗粮米蔬菜计算清楚了没有?”

“早算好了,按照大哥的要求,每个大人一餐三两大米,二两鱼肉,二两蔬菜,四万三千人,需要八千零六十二斤米,五千三百七十五斤鱼肉,蔬菜一样。小孩人数一万七千人······”

一连串的数字从孙小妹的嘴巴里噼里啪啦的报了出来,孙得寿立即将这组数字记录在了自己书包的一个册子上,写完他才道,“陛下,您带来的人要在咱们村的大食堂用饭吗?”

“呃,用。”看热闹的李世民突然被这个半大的孩子问话,下意识的点头答道。

“那能报一下您带过来的人数吗?我们计算好之后好按人头下米,煮菜,大哥说了,热天的饭菜不能放,一餐只做刚刚好的量。”孙享福很有礼貌的向李世民问道。

“这,这么复杂的数字,你们能计算清楚?”其实李世民对于这些已经不奇怪了,他一早就知道孙府利用代数符计算数字很犀利,但萧瑀是去年下半年才回到长安担任宰相,而且平时忙于政务,对这方面的关注很少,见了这番景象,惊讶的问道。

“呵呵,我们幸福村的粮食紧缺,为了避免浪费,才会按量派发,而且,那些人也不能白吃我们的,我大哥说了,劳动力不用,过期是会作废的,赈灾可不是白给他们饭吃。所以,他们吃了我们的饭,还要帮我们干相应的活计。”孙得寿呵呵一笑解释道。

“劳动力不用,过期作废?”

短短的一句话,居然让萧瑀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过往的时候,但凡国家出现大灾,朝廷就是一味的施粥,施粥,却没想过,危与机是并存的,这个时候,只要给百姓一口吃的,他们会心甘情愿的为朝廷干活,修缮城墙,兴建宫殿,开山挖掘陵等大工程,就应该选择这个时候干,反正那些粮食也是要给那些灾民吃的。

正常年景,你让百姓来干这些活,给粮食百姓,百姓也会骂皇帝不爱惜民力,不给粮食,百姓更加会骂皇帝是无德的暴君,杨广就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不断的上马大工程,才闹的民心尽失的。

“是啊!起初我们不知道这个道理,白白浪费了好多粮食,现在却不一样了,晚上这些人都会被派出去捕捉蝗虫,两三个人一组,升一堆火,就能捕好几袋子蝗虫回来,大哥说蝗虫粉做的饼虽然没有鱼片米粥好吃,但营养一点也不差,咱们多多储备,到了隆冬时节,真正缺粮的时候,再拿出来赈济那些没有粮食吃的人。”

目前的这些灾民,大多数是被世家门阀放出来的佃户农奴,正儿八经有田种的农夫,家里是有粮可吃的,至少秋收之前是没有问题,真正缺粮,是从秋收之后开始,隆冬为最,再之后,一直到明年秋收,田地里都没有任何产出,都需要大批的粮食赈灾了,而从隆冬开始,运河结冰,或许连道路都被大雪封住,即便是南方州县有粮食,也很难运到长安来,这个时候,才是关中百姓的生死存亡之际。

想要应对这样的大问题,就必须得早做准备,幸福村现在无疑是在做准备,目前关中别的没有,就是蝗虫多,组织人手多捕一些,就算人们不愿意吃,给鸡鸭,鱼做饲料也好。

“呵呵,这个赈济的法子用的好,按斤两算的话,你们村子里收上来的粮食比赈济出去的还多,让灾民提前为自己储备好了过冬的粮食。”想通了整个环节,善于政务的萧瑀呵呵一笑道。

“若不是陛下此前下了那禁止捕杀蝗虫的命令,大哥早就下令花钱收购蝗虫了,大哥说了,就是再多的蝗虫,也经不住人吃,咱大唐百姓要是人人都吃它,分分钟能把它吃成保护动物。”孙得寿学着孙享福说这话时的样子道。

“分分钟?保护动物是个啥?”

一直在旁边看萧瑀和孙得寿对话的李世民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呃,分钟,是我们农门特有的一种计时方式,一个时辰,正好分为一百二十分钟,那个,保护动物,就是,快要绝种的动物。”孙得寿将自己之前从孙享福哪里得到的答案给几人说了一遍道。

“人把蝗虫吃绝种?”几位大臣和李世民一样,下巴张的老大道。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不过大哥曾经跟我们讲过一个生物链的故事,说是世间所有的生物,都是生物链其中的一环,尤其是昆虫,最好还是不要绝种的好。

比如说这夏日的蚊子,别看它吸血,它也有传播植物花粉的作用,那些靠河边的瓜果长的好,可未必就是水分足这一个原因,因为河边蚊虫多,所以,哪里的瓜果授粉很足,如果蚊子灭绝了,很多不易自然授粉的植物就会大幅度减少,最终灭绝,当灭绝的植物的种类多了,其它生物也会受到影响,最终导致一个接一个的灭绝掉······”

好吧,孙得寿的毛病就是好为人师,话多,硬是用一出生物链的话题讲的众位大臣一愣一愣的,不再追着他问东问西的了,不过,他说的这话却是一点不假,人是这个世界上最霸道的动物,想想后世八九十年代泛滥成灾的小龙虾吧!全国人民一开始吃它,结果没几年,就只能靠大量人工养殖才能供应市场,价格一路走高。

良久,李世民才朝大家挥了挥手道,“众位爱卿且随我去看看这幸福村到底生活着一些什么样的奇葩。”

很快,李世民就来到了幸福村公舍后面的一溜大房子,他最先看到的是负责磨制蝗虫粉的作坊,这里有膳监司运转的模式,就是用极少数会的人来指挥大部分普通人,这些不会的普通人,全部都只需要完成一道非常简单的工序,整个制作就算完成了。

被冲洗晒干了的蝗虫在这里最先会被磨成粉,然之后会被女工们用筛子,将硬壳,触角渣之类的筛出来,最后得到一些比面粉粗糙些的粉末,这些粉末会被压实,打成定包装封好,被筛出来的人难以食用的东西也会被加入鸡饲料中,在公社后面连排的大库房里储存好,那边已经存储了好多这种定包装的蝗虫粉。

“朕早就听说,这蝗虫能够用以食用,可有做好的成品?拿出一些来给朕品尝一番。”李世民招过来现场一个管事的农门子弟道。

“回禀陛下,公舍的大食堂就有,那些吃完了定额配给粮食的人如果还感觉饥饿,可以去窗口领一两块蝗虫粉蒸饼。”

被李世民招过来的这个农门子弟叫陆小俊,才十岁左右,是陆全有的儿子,也是最早跟着孙享福学习知识的学生之一,听了李世民的话,却并没有离开工作岗位的意思,只是给李世民指了条道。要是在外人看来,这就是抗旨不尊,无君无父了,但对农门所教内容稍微知道个大概的李世民却知道,农门什么农业方面的知识都教,却偏偏不教视君如父这样的儒家大道理。

是以,他只是莞尔一笑,带着大臣们朝大食堂的窗口走去。

鱼片粥的香味隔着老远就闻的到,难得的是,每碗粥里面,还有去年冬季幸福村大批量种植,后来全部制作成装坛的大白菜,还有不少现发现长的豆芽菜。

在大唐,别说灾民,就是正常年景,普通农妇家的吃食也很难做到有鱼片,有青菜的,这可是灾年,幸福村怎么敢给几万灾民吃这么好?

看完幸福村的库房之后,李世民和众位大臣懂了,幸福村这是早有准备,去年他们比别人多种植了一季农作物,那些种出来的东西,大多被他们储备了起来,想到这茬,李世民突然想起自家的皇庄应该也有不少收成,他去年的时候,可是去过一道口喻给虞秀儿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都如幸福村这样储备好了,如果是,那么后面最艰难的时刻,他有不少东西能放出来赈济灾民。

才看了幸福村的冰山一角,李世民就发觉了提前做准备的重要性,从而开始思考起了朝廷的制度起来,以往那种等问题出来,再想办法补救的模式,是不是对的?如果能够把什么工作都做在前面,那么,在面对问题的时候,是不是能更轻松有效的处理呢?

第200章 继续参观

聪明人陷入沉思之后,一旦想通了,往往会悟到一些惊世骇俗的道理,一年前的李世民,为了肃清吏治,就曾经陷入沉思,最后,他给所有的州县,制定了一套非常严格的办事流程,这套流程奠定了贞观朝吏治清明的一个基础。

另外,他用人,也一向以德为先,像孙享福这样专思谋利的人,之前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是排在第二梯队的,因为历史上像这种利益为先的人一旦做大了,一般都会给统治者带来麻烦。

不过这次孙享福以身试药的事让李世民对他有所改观了,贪利而不失德,这是李世民给他的新评价,一个有良知和奉献精神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蝗虫粉蒸饼并不难吃,比这难吃的行军干粮李世民也吃过不少,在接连食用了三块蝗虫粉蒸饼之后,李世民才觉得那些世家门阀系官员的话有多可笑,他若不是为了用计迷惑李孝常,怎么可能下达禁食蝗虫这样的乱政条令。

幸福村值得一看的地方远远不止这个临时的蝗虫加工作坊,工匠在这里的地位崇高,尤其是第一批进入孙府,后来被允许穿上印有农字衣衫的那批研发型工匠,幸福村的各种材料几乎不对他们设限制。

很早以前的时候,孙享福就让工匠们学会了用模具制作质量不算高的管道,但由于那个时候没有弄出焦煤,效率很差,现在却不一样了,有了焦煤,熔铁的效率变高之后,铁水轻易的就能在模子里凝固成厚薄还算圆润的铁管,至于外部形状基本一样的犁头,直接就是量产,可比原先慢慢的打制快了太多倍。

今天,炼铁作坊里就被工匠们搬出来一根根两三米长的铁管,在铁管的两端,会用一个用咬口的钢架绞出的一圈圈螺纹,另一端,则是被锋利的精钢钩刀钩出相应的纹路,这样,两条铁管便能通过这些螺纹口相连接,这个技术是原先用来制作铜质的望远镜套筒的时候研究出来的,后来铁匠们炼出了坚韧度非常高的炭钢,用来绞钩铁管倒是没问题。

“他们这是在干嘛?”

李世民问了也是白问,跟着他来的几个大臣也是一脸懵。

“来人,去长安大牢里把孙大力提出来,另外,召牧监署的孙二力也过来。”

整个村子的人都在各自忙自个的,没有一个懂行的人解说,李世民根本是看不懂的,还没有等到孙大力两兄弟过来,李世民就看到了一副奇景。

在一个负责转洞从地底拉稀泥出来的铁架上,十几根铁管便被工匠们逐一连接,慢慢的下放到地上那个小圆洞里去,然之后,一个早就打制好了的圆筒形事物便被装置在了最后一根铁管的尾部,圆筒形事物里有两三片形状不规则的圆形铁片,被一根铁条穿着,铁条差不多和大圆筒等长,以圆筒边一个突出的地方做支持点,连接在一根长长的,可按压的把手上。

李世民不懂活塞的道理,自然看不懂这些装置的妙处,这其实就是一个按压井,由于没有更好的橡胶片来做活塞,孙享福想到了用三块开口不一的铁片,这样有水从下面被压上来,就可以推起可以活动的薄铁片,从开口处涌进按压井筒里,但水想要回到地下,却会被三个开口在不再同方向的铁片重叠之后,堵死。

大井筒上端有个圆孔,一条竹管最后被工匠们插在这个圆孔上之后,主要负责建造这个按压井的大汉于杰就朝公舍里招呼道,“端一盆引水来灌下去试试。”

这时,一个小伙子飞快的就跑进了公舍的厨房,不一会,就端着一大盆水向这里跑了过来。

翘起活塞铁片,水被灌进了大圆筒里,于杰开始一上一下的按压起来,起初圆筒里还有一些奇怪的声音传出来,没几下,连接着筒壁的竹管上竟然有水出来了。

“哦,出水咯,出水咯······”

围观的灾民们看到这口按压井出了水,欢喜的拍着巴掌又蹦又跳,幸福村的原住民对此却是见怪不怪,按压井幸福村已经打了好几口,最先用上的是公舍的厨房,后来是水库旁边的实验田里也打了几口,在村口这里打井,是因为灾民太多,原先的饮用水源供应不过来。

“这,这个玩意怎么弄出水来的?”

于杰连续按压了一会,等出水稳定后,就把按压把手交给了一个灾民小伙子,而这时,观看了全过程的李世民找上了他问道。

“呃,俺也不知道,俺只知道村长把这个装置叫按压井,说是能取几十米深的地下水上来用,后来做出来了,确实能取水,而且这井水冬暖夏凉,夏日里,捧一把洗脸,整个人都清爽。”

说罢,他还捧了一把竹管里面押出来的凉水,往汗津津的脸上抹去,一脸享受的样子。

李世民也学着他的样子,接了一捧水,果然,那被从地下按压出来的水,入手冰凉,在这炎炎夏日里,有这凉水洗把脸,很是舒爽。

同来的萧瑀,房玄龄等几位大臣相继接水洗手洗脸,常何更是捧着喝了几大口凉水,直呼过瘾。

“太好了,有了这按压井,咱们关中就再也不缺水了。”

李世民很是开心的笑道,熟悉他的房玄龄知道,他的下一句,应该是要封这个打井的于杰做一个专司打井的官了,连忙开声道,“此井虽好,但甚是费铁,只怕咱们关中百姓用不起啊!”

闻言,李世民才想起刚才被工匠们一根根连接起来放入地下的铁管,心里盘算着,这一口井,只怕光耗铁都不下数百斤,还不说那种螺纹口所需要的工时,想要给关中各地都打上这种按压井,朝廷还真就玩不起,想到这里,李世民便表情黯然的走向了其它地方。

幸福村发豆芽的屋子有很多间,由于需求量大,幸福村已经不避讳别人学习这种快速发豆芽的技术了,若不是幸福村周边的植被大多被蝗虫啃食掉了,村里根本不需要大热天的发豆芽来吃。

所有人都在忙,没有人给李世民解说什么,他只是在各个房间里看了看,就悠悠然的从房间里走来出去。

“看来,办法总比困难多,咱们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鼓励生产上,朕欲设一奖励机制,鼓励天下百姓研究高效高产的工具和技术,但凡有成就,以金银财锦甚至是官爵奖赏之,几位爱卿以为如何?”

其实,朝廷原本有这样的机制,不过这个机制基本没有什么实际用处,因为奖励的东西太少了,几贯钱的赏金便是上限,而这个时期,任何可以提高生产效率或者产出的秘方,轻易的可以让这个人赚到这么多钱,谁会那么傻,把自己的秘方技术献给朝廷?

当然,只有幸福村在这方面比较傻,对于好多新技术,只是在最开始的阶段控制一下,后面就不管了,还会主动教被人学习,算是一朵奇葩了。

不过李世民的视角是全国性的,他认为仅仅是集幸福村的工匠们的智慧,都能弄出那么多东西来,要是全国的工匠都集思广益呢?

要知道,幸福村的大小事务,尤其是发展模式,密卫都是有跟李世民汇报的,那些好东西,都是幸福村的工匠摸索生产出来的,而孙享福本人,只是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构想,或者只是告诉他们,自己想要什么。

幸福村的工匠,原先只是大唐最普通的工匠,充其量是学习了孙氏代数符或者是一门叫几何的学问,他身为皇帝,有工部,有将作监,工匠数量何止是幸福村的百倍,按说,应该能够制作出更多新奇的玩意的。

然而,萧瑀的一句话又让他认清了现实。

“陛下若是醉心奇淫技巧,恐惹大臣们弹劾,若是用地位低下的工匠为官,可能会引起整个士人阶层的反弹,此事,恐怕还得从长计议。”

李世民闻言哑火了,士农工商在这个时期是有很明确的阶级划分的,孙享福之所以能为官,是因为他早前有一些诗作传世,而且,有北魏大家贾思勰传下来的师承,算是个士人,大臣们不好说什么。

像石宝,孙二力这样的泥腿子出生又没有什么学问的,做个家臣就算是到顶了,他们要是去做朝臣,就会像孙幸福之前没有暴露师承的时候一样,遭受到士人阶级的全体反对,当他们看来,当官是士人独有的特权,是坚决不允许被其它阶级动摇的原则问题,李世民想要大批启用工匠农民为官,那是不可能的。

“陛下,其实此事也有解决的办法。”房玄龄最擅长的就是帮助李世民解决问题,当他的目光扫过从他身旁经过的一个小孩身上的时候,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因为他看到了那个小孩胸前那个大大的农字。

“爱卿快快道来。”

“陛下可以让这些没有读过书,却在农耕,手工制作工艺上有天赋的人加入农门,大唐以农为本,此前陛下将《齐民要术》定为主政官员必读之书,朝堂上并没有人反对,这就是说,他们认可了农门的士人身份,毕竟,要学全《齐民要术》,需要的文化功底也不低,陛下可以以农门为跳板,来打破那些农夫工匠的出生限制。

而且,陛下难道忘了虞世南献的那套汉语拼音么?有此教材在,那些农夫和工匠学会认字读书,已经并非难事,久而久之······”

房玄龄讲了很多,他是一个智者,世家门阀的总总行为,让他看到了让他们继续存在下去的害处,即便他自己也算是世家一员,但也不忍心看到中原大地继续生灵涂炭下去,所以,他毫不保留的给李世民献出了一套打击世家的策略。

“然而,决策治国,必须要有远见卓识,道德高尚的人才来担任,工匠,农夫,只能做为辅助,是以,推翻他们把持朝政的根本,还在于读书人的数量,陛下请看。”

一路聊着,几人竟然走到了造纸印刷作坊这边来了,而当房玄龄第一眼看到整版整版的文字出来的时候,内心里,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看来,孙享福已经想到了,做在了他的前面。

第201章 良苦用心

活字印刷,工艺原理简单到让人一目了然,然而,这个技术在古代不能那么快的普及是有原因的。

首先,在唐初以前,可堪印刷的纸是相当贵重的物品,书籍大多以竹简的形式存在,这就注定了印刷术玩不起来,前隋也只是因为杨坚崇佛,才用雕版印刷出来一些佛经。

但是幸福村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们自制的纸张成本已经低到了能够给村民用来擦屁股的程度,当然,幸福村的原住民是比较有钱的,这算不得什么。但要是他们知道孙享福给虞世南的贺寿礼,是五百套四书五经和一千套虞世南重新编著的汉语拼音教材,一定会让他们重新扒一扒幸福村造纸成本的底的。

要知道,这可是几千本纸质书籍,一本的市价都是一两贯,过个寿,送价值近万贯的礼物,这出手未免也太大方了。

“妙,此物造的妙,以此速度,一天至少能印出上百本书籍。”

常何等几个武将对于书籍不以为意,萧瑀这样的文学大家却只觉得眼睛都在冒光,一边称赞着,一边快步朝已经走上前去的李世民追了上去。

“此法,是何人所创?”

李世民的话语,不怒自威,却是吓的那泥印工匠有些慌张。

“启禀陛下,此物是我农门掌门孙正明提出构想,草民的师父王富所造。”

活字印刷术是孙享福在去朔州之前让王富摸索出大概来的,这东西需要反向雕刻泥印,经过了几个月的完善,才在两个月前,让整个流程能够快速排版印刷,这里面光是刻制活字的泥巴,都测试过了很多种,而孙享福为这个技术付出的,只是一句话‘我要一种能够用单个的活字排版印刷的技术’。

“王富何在?”

“呃,和掌门夫人一起去朔州了。”

在李世民看来,像王富这样能搞出活字印刷术的工匠已经是大才了,但,王富在幸福村的序列里,排名可并不靠前,用孙享福的话来说,他们这一辈人,充其量只能算一个能动手的,真正能搞研究创造的,还是像孙得寿这样还没有长成的小孩子们。

见不到王富,李世民只好自行在印刷作坊里逛了起来,当他将一本封皮上写着练习题三个字的书籍翻开的时候,顿时便被里面密密麻麻的数字符搞晕了。

“你们这印的是什么,怎么全是代数符?”

“回禀陛下,这是一本数学练习题,不是书,它是要发给学生们做的题目,这边还有几何练习题,不光是学生,咱们做工匠的也都要会做,每个月三千本数学练习题,是定额要印刷的。”

“每个月三千本?”

李世民又被一个数字惊到了,听这工匠的意思,这种练习题书本似乎是每个月都要做,做完一次就不用了。

“是的,咱们这些学徒工匠和村里的孩子,还有洛阳,扬州,益州几个农庄的孩子都要做,听说以后每半年还有一次大考试呢!”

后世孙享福的数学成绩并不好,就信奉一条道理,题海战术,别的东西可能要多读多理解,数学则是需要多做题,减少失误率,因为数学的答案往往是唯一的,当人们习惯了精确,精准,那么做起事情来,也就事半功倍了。

“但朕看你们这练习题上的字迹这么小,如何作答?”李世民对于孙氏代数符也有些了解,看到了上面字体和留出来的空位,有些不解的道。

“那个,咱们村的人都是习惯用鸡毛笔和鹅毛笔,这些笔消耗的墨少,字体细小,是可以在这上面作答的。”小工匠抓了抓头回答道。

“那你们村子又那来这么多钱买纸的?不对,你们这纸,并非蜀中麻纸,但质地也很好。”萧瑀接着李世民的话,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道。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李世民却并未惊讶,虞秀儿早已在纸张制作出来的时候送了一批进宫,后来,幸福村还研制出来一种软软的厕纸,现在宫里的贵人都特别喜欢使用。

要说孙享福这人舍得给自己人花钱,李世民是信的,这一两年李世民没少吃孙享福的醋,从护卫的装备,到平时的吃食,使用的物件,孙享福都比他这个皇帝还奢侈,叫他怎么不生气嘛!

“这位大人,这种纸是我们幸福村自己制造出来的,就算用过的书纸,也还可以回炉再造,旁边就是造纸作坊,您可以自己去看。”

小学徒工并不认识萧瑀,不过他提出来的疑问却是很好解答,于是,李世民几人便到了旁边的造纸工坊。

这里的规模将比印刷工坊那边大的多,事实上,幸福村原有的四千亩地,有一半已经变成了房屋,要是加上沿小河两岸,一直建到快挨到小河集的民居,它已经在吞噬周边村落的土地了。

不过,吞噬土地之前,它首先吞噬的是人口,周边村子的人现在都上赶着往小河沿岸的两条水泥路旁边迁,沿着水泥路边盖一套砖瓦房子,不仅住着干净,进出方便,主要是能跟幸福村这一块搭上边,能够接收的信息多了,找活计赚钱就简单的多了。

成堆成堆晾晒好的白纸被整齐的切割,工人按大小,以三十张或者五十张一扎的定量捆扎好装箱入库,这些纸虽然没有在市面上开始销售,但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的备货。

同样有书法爱好的萧瑀非常的想要知道这种纸张的成本和售价,拉着一个胸前写有农字的工匠管事问道,“你们这纸,一箱准备卖多少钱?”

“回禀萧大人,村长目前并没有销售计划,但想来应该不会太贵,咱们造一箱纸的成本,还不到一贯钱。”

一箱纸,大大小小好几扎,数百张,居然不到一贯钱的成本,这太颠覆萧瑀对纸张的认知了,要知道,即便是最便宜的麻纸,这么一大箱,至少也是十贯起。

幸福村造的纸之所以这么便宜,一是因为他们使用了温度更高,燃烧时间更长的煤炭作为熔纸浆的燃料,二是因为他们造纸的材料并不需要农田里种植出来的红麻,只需要一些桔梗,树皮,甚至是枯草都可以,造出来的纸虽然没有后世的宣纸那样的雪白精美,但追求的是能写能画这样的实用功能。

先降低了制造成本,再去追求精美,这是孙享福给造纸工艺研究小组定下的方针。

“为何你们制造出来这么廉价好用的纸张,却不往市面上销售?”

“大人有没有想过,一旦我们幸福村的白纸大量上市销售,蜀中那数万户种麻的农户种出来的麻滞销,他们将何以为生?”

“呃,这······”

萧瑀一下子就被问住了,哪怕是现代社会,国家为了养活更多的人,也不得不让一些落后的企业继续存在,更何况是在选择不多的古代。

此前孙享福和韦氏合作开发煤炭,也考虑到了原先那些以打柴为生的农户,和韦氏约定了必须将他们招募到了煤炭作坊做工的条约,为了消化全部的人手,孙享福甚至还将一部分招募到了造纸作坊来做工,就是不想因为自己弄的一个产业,毁掉原本能够生活下去的一些人的生活。

一个新的行业的崛起,对于旧的行业,可能起到毁灭性的冲击,不考虑周全,就不能胡乱上马,李世民体会到了孙享福的良苦用心,知道了他是一个在利益面前能够保持克制的人,顿时心情便好了很多。

“几位爱卿还是随朕到其它的作坊看一看吧!”

李世民既然发话,萧瑀便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随着李世民的脚步,往造纸作坊旁边的一个大院子走去,这里,是李世民最最重视的产业之一,冶炼作坊。

冶炼技术是一个国家发展的核心,即便是在后世,也是这样的,所以,这个作坊门口有层层护卫把手,未经允许的人,是不得靠近的,当然,这里,并未对李世民设防。

马林是冶炼作坊的管事,但他也随虞秀儿去了朔州,所以,这里负责的,是他的徒弟,马赛。

而能在幸福村穿一身胸前和背后都写着农字的衣衫,就是实力的一种证明,马赛就穿着这样的一身衣服,虽然他是个铁匠。

齿轮,滑轮,合页之类的精巧铁器在作坊里数不胜数,那些民用的农具,锅啊!铲啊!之类的这里根本不会制作,小河集的几间铁匠铺子就能造。

这里,是专门制作核心物件的场所,甚至是专门研究冶炼技术的地方,比如水轮船上的整套动力系统,比如经过了数百次试验,找到了最佳比例的高碳钢。

李世民的目光最先放在了那一套木质的兵器架上,那里,有一柄唐军制式的长柄陌刀,刀口有着魔性的花纹,一看便知道是利器,惯于军伍的他感觉到了这柄陌刀的不凡之处。

“此刀乃是何人所铸?”李世民说话的时候,单手已经握向那柄长刀的把手。

“正是草民。”马赛躬身答话。

这时,握着刀柄的李世民却是面色一变,问道,“此刀外形与制式陌刀一样,为何如此之沉?”

“此刀所用的材料和锻造工艺有些不同,坚韧和锋利程度,非一般战刀可比。”马赛有些傲然的道。

正是因为打造出来了这柄陌刀,孙享福才特许他学艺未满一年便加入了农门,要说这刀的不凡之处,首先就得说到铸造这柄刀所用的钢材,这是印度特产的乌兹钢。

在公元前六至五世纪,古印度人就掌握了超高碳钢的技术,去年席君买从印度带回来的老婆中,正好有一个家里是世代冶铁的,结合了她口述的一些秘方,才最终有了这含碳量达到了百分之一点五到百分之二的超高碳钢,也就是后来人们耳熟能详的大马士革钢。

这种钢比大唐同等体积的钢材要重的多,是以,李世民入手之后,才会诧异。

第202章 幸福村的核心

这个时期的大唐冶炼工艺其实已经很高了,唐刀会加入一定比例的碳来增加坚韧性,倭国人后来就是学习了唐刀的制作工艺,在研究高碳钢这条路上,一直走了下去。

不过由于原始钢材的原因,普通唐刀的质量和这柄乌兹钢材打造的刀还有很大差距,如果海运路线稳固,孙享福会大量的从天竺那边将这种乌兹钢进口,要知道,这玩意到十七世纪可就绝迹了。

试刀当然是要劈砍一番的,李世民的臂力很强,是以,普通的刀剑都经不起他一磕,连续将数根木桩一刀两段之后,李世民终于想起了与钢刀碰撞,然后,常何心爱的佩刀就悲催了。

由于两柄刀的坚韧性差距过大,李世民手中的刀又快又重,常何又是被动挨砍,他的佩刀毫无意外的被砍成了两段,等李世民哈哈大笑的提着这柄陌刀走出冶炼作坊时,哭丧着脸的常何才一把将马赛夹在了腋下。

“小子,以你的手艺,来我千牛卫当个掌管军械的校尉绰绰有余,帮本将打造一柄像陛下手中那样的战刀,这事就算成交了。”

马赛闻言,却是一脸尴尬,摆手道,“将军这可使不得,您想要战刀,何须那么麻烦,只需要送一千贯的钢材成本来,草民愿意免费为您打造一柄。”

好的兵器,对于武将来说绝对是价值千金的,能轻易斩断自己手中佩刀的宝刀是可遇不可求的,别说一千贯,再多的钱常何也愿意掏。

拍了拍马赛的肩膀,常何笑道,“你这个兄弟本将认下了,明日材料钱就会送到,等你的兵器打造好之后,派人通知本将亲自来取。”

说罢,常何便喜滋滋的朝冶炼作坊外李世民的背影追去。

“陛下,臣许了校尉之职,那打铁的小子居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嗯,孙正明用的这些人,倒是叫朕放心,以后派人多多往来此地,但有新工艺出世,朕要第一时间知道。”

“末将领命。”

铁器,军械的制造,一向是朝廷严格管控的,李世民一直放任孙享福研制这些玩意,其实也是对他的一种信任,李世民从来都没有觉得孙享福的忠诚有问题,他只是没有在孙享福这里感受到他对君权的敬畏和对天子的崇拜和迷信。

他让常何这么试探,是怕孙享福将这些技术和其它技术一样外流出去,可是他却不知道,孙享福比他还要更重视保密这个问题,那些从幸福村流出去的技术,基本都是孙享福故意流出去的惠及全民的生产技术,真正会影响国家安定和安全的东西,他管的可紧了。

参观完冶炼作坊,李世民又来到了柴山下的水泥作坊和琉璃作坊,水泥烧制技术孙享福是一早就交给了朝廷的,其实没多大看头,但幸福村的存货明显有点太多了,灾民里面起码有一万青壮都被安排在了这里干活,另外,还有一万人,被安排在了终南山的采石场碎石。

“此地为何如此多人?”

李世民已经搞清楚了幸福村的套路,知道有不懂的问题,直接问衣服上写有农字的人便可,所以,回答他的是幸福村的原住民赵喜。

“陛下,村长说过,要致富,先修路,我们村子距长安不过百多里,如今有这数万灾民在,正好可以修路,村里烧制了这么多水泥,还开采了很多碎石,正是要修一条直通长安的水泥路。”

“直通长安?”

水泥路李世民从小河集上来的时候也见识过,确实好走,特别是走马车,基本没有什么阻力,不会颠簸,速度比走官道快的多,如果铺一条笔直通往长安的水泥路,那么从长安到幸福村便可以缩短很多时间,尤其是运货,即便是满载货物的马车,不到两个时辰就能到。

“你们村虽然有不少作坊,但并不大量生产货物对外出售,为何要花费巨资修建一条这样的道路?”房玄龄不解的问道。

“呃,村长说的可不是帮咱们幸福村致富,咱们村子已经够富了,他说的是帮关中百姓致富,修建通往长安的道路只是第一阶段,之后会修建通往弘农,甚至洛阳的道路,一旦修成,长安前往洛阳,快马一日可达,沿路州县的百姓进城售卖农产品也将变的方便······”

赵喜的话一说就是个没完,但他形容的那幅画面,却硬生生的将李世民和几位大臣震撼了,铺一条从长安到洛阳的水泥路,这得花多少钱?要知道,即便是大唐现在的黄泥碎石渣官道,也是历朝历代,逐渐累积修建而成。

“这怎么可能?”

待得赵喜的一通话说完,萧瑀却是摇头道。

“草民当时也觉得不可能,但村长给我们指派任务的时候说了,不要小瞧人民的力量,秋天一到,关中大地将会出现数百万无粮可吃的灾民,数百万人,每一万人,每天只需要修一里路,这关中大地的道路就会来个大变样,咱们事先储备好修路的材料,就看朝廷到时候敢不敢组织起来大修特修了······”

“这······”

萧瑀再度哑火了,他本以为修建一条从长安到洛阳的水泥路已经是异想天开了,却不想,孙享福是想将整个关中的道路网都修建完毕,他不知道的是,孙享福至今都还记得自己和孙大力两人推着独轮车,走泥巴路去小河集卖鱼的事情,十多里的泥巴路,他们往往要走一个多时辰,五十里不到的县城,他们居然没有能力走过去,那个时候,便是道路限制了他们发展。

不过修路可不是孙享福简单的说修就修的,征地,派员,这都需要官府来组织操办,孙享福已经为李世民打开了一条赈灾的新道路,怎么利用这些灾民的劳动力,就看他自己考量了。

“玄龄,回头咱们好好的议一议,若真可行,朕觉得,这路可以修。”

“臣也觉得可行,以往朝廷白白养活灾民的赈济方式不可取,应该趁这样的机会,将孙正明所说的基础建设修建起来,水泥此物臣之前也有研究,若长安城内的街道······”

基础建设的需求无处不在,长安城内像朱雀大街那样有青石板铺路的街道可不多,大多地方都是黄泥路面,一旦下雨,被马踩车辙压的稀巴烂的地方到处都是,百姓在这样的路面行走往往比较费鞋,身上弄脏了,需要梳洗,货物弄脏了,影响成色,很是不便,如果都修上水泥路,那就不一样了。

想到了那几百万张肌饿的嘴,萧瑀却是觉得,朝廷对于修路,不是可不可做,是必须要做到才对,他不是呆板的死脑筋,相反,一旦认准了的事情,他会执行的很坚决,于是道,“不是议可不可做,而是要议怎么才能做到,灾民只要有了做工的地方,能够挣到口粮,就不会乱,臣建议,陛下要借此次叛乱,杀鸡儆猴,提前为灾民储备一些粮食,利用各方面资源,促成修路这件事情。”

“萧相言之有理,明日,便召户部,工部,兵部的侍郎以上官员共同商议吧!”李世民最喜欢的就是萧瑀在政治上的远见和执行力,所以,在贞观朝,李世民要干大事的时候都会启用萧瑀为相,不过他这样的性格在位的时候很容易得罪人,当然,很多政治炮火他都是为李世民挨的,所以,他死后能上凌烟阁排名第九。

水泥窑洞旁边紧挨着的便是琉璃作坊,由于手中已经有了望远镜和穿衣镜,李世民对于琉璃窑洞的兴趣很大,虽然现在依旧没有烧制出纯透明的玻璃,但是精美的琉璃制品已经烧出来不少,这玩意在长安市面上的价格堪比玉石,在李世民看来,是吸金利器。

不过,他来到烧制琉璃的窑洞的时候,看到工匠们从窑洞里取出精美琉璃时的表情,却并不是喜悦,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想要的,竟然是可以制作望远镜和穿衣镜的那种透明玻璃。

在窑洞的前前后后发现了不少站班的护卫之后,李世民才算放心,要知道,这次围剿李孝常的利州军,李世民手中那个二代望远镜可是起了不少作用,包抄围歼战,总览全局的人有了望远镜的加成,就能及时补救各方不足,将战力放到最大化。

这次,就是因为设计了一个极完美的包围圈,才让朝廷的大军以极小的代价,全歼了李孝常的叛军,知道望远镜的重要性的李世民当然要严管这种军事利器。

而对于李孝常这种在国难之时反叛的人,李世民是坚决要处死的,不过这处死之前,挖一些跟他合谋的世家门阀子弟出来是必须的。

李世民手上像孙享福从岭南带回来的那种能够指证世家罪行的犯人还很多,他们都被秘密监押在宫内,必要的时候,是可以放出来咬人的,像这次关中大灾,朝廷缺粮,就属于必要的时候。

其实看了这么久,李世民这一行人都没有看到幸福村的核心,那些穿着农字服的小孩子,才是孙享福重点培育的对象,而李世民参观幸福村的这半天时间里,基本没有看到这样的孩子做事。

在柴山的山脚下,幸福村渔场的河坡处,午饭过后,穿着农字服的小孩子们全部聚集到了在这里。

几垄沿着河坡开垦的田地里,每一小块都插着一根木牌牌,上面写着某某某试验田,加起来不过两三亩地方,却是种植了数十种农作物。

“赵河,你的生菜跟我是同时播种,现在个头却比我的小了一大圈,算试种失败,估计是你沥肥的时候偷懒了,去库房领种子重新种吧!这次别只用从你爹哪里弄来的猪粪沥肥了,记住比例,添加一些其它材料进去发酵······”

类似的讨论在河坡上很热烈,李世民和几个大臣远远的看着他们,听着一些完全不懂的术语,很想将这些东西与他们前段时间读过的《齐民要术》上面的内容合上,却发现,完全不是一回事。

但他们都不认为这是孩子们没有学好,毕竟,在他们眼前的可是一片长势非常茂密,没有任何杂草的田地,那么,问题就应该出在他们自己身上,于是,几人相视一眼之后,向孩子们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

第203章 农门的传承方式

沥肥其实并不难,这个时期能够轻易做到的有高温堆肥法,和腐化发酵法,由于高温堆肥法会污染空气,在人口密集的关中根本不适合用,所以孙享福只是教了这些孩子们腐化发酵法。

过程很简单,在挖好的池澡中放入动物或人的粪便,以百比一的比例加入桔梗粉末,锯末,麸皮之类的发酵即可。

夏季,这种传统发酵的粪池只需要十几天就能彻底腐熟,沥出来的有机肥施用很方便,气味也小,而且一般不会出现二次发酵,烧根烧苗的现象,施用过一次,就能够多年受益,以鸡粪的效用最高。

当然,沥这种肥最不好掌握的是比例问题,因为没有人去称粪便的重量,大多是目测一下,发酵物添加的太多或者太少,发酵出来的肥料都有一定的区别,他们都是孩子,做事情难免丢三落四的,像赵河,就胡乱撒了一把东西在自己挖的猪粪池中,每次他跑去看粪池的时候,还习惯性的撒泡童子尿在粪池里,结果他那一池粪就没有孙得寿,王二小他们沥的好。

但幸福村的学习氛围是轻松,包容的,错了可以,再来过,一直弄对了为止,村子里有足够的储备让他们试验,玩耍。

从去年孙享福知道今年的家禽家畜饲料储备丰富之后,就交待过孙二力组织人手,挖沼池储肥了,这半年多过去,各大沼池里的沼液,沼渣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量,一旦今年的蝗灾过去,孙享福在关中能够耕种的土地,都会用这种高肥力的东西做底肥,按照后世的耕种标准,种植一季农田。

“陛下来了,拜见陛下······”

看到皇帝一行人朝这边走来过来,孩子们一点也不整齐的朝李世民行了一通礼道,不过李世民也没有责怪他们,笑着看向孙得寿道,“你们刚才所说的生菜,是什么菜?朕怎么没听说过?”

“呃,生菜是我大哥从岭南带回来的一种蔬菜,关中夏日里也适合种植,王二小,赵河,马育他们三人都有种植,您看。”

生菜种植历史悠久,是一种在唐朝中页就在中原大地全面普及的蔬菜,孙享福在岭南看到这种蔬菜之后,想到长安貌似还没有什么人种植,就弄了些种子回来,今年还是第一批在长安种植,当然,随着赵龙往中南亚地区跑的越频繁,更多的蔬菜植物种子会被他收集到长安来。

李世民随着孙得寿指引的方向菜地里看去,只见一株株绿莹莹的蔬菜整齐的排列在田地里头,发干的泥巴上,还有他们刚用水壶浇过的水迹。

“这些菜是你们这些孩子种出来的?”

不光是生菜,其它好多种农作物都是整齐排列在田地里,不是专业搞农耕的,还真认不全,虽然此时天干地旱,蝗虫很多,但这里的蔬菜长势却很喜人,显然是整天都有人在照料。

“是的,这是我农门子弟的课业。”

“课业?”

李世民有些惊讶,他发觉自己对这个农门的了解竟然只有一本《齐民要术》,却没想过农门居然有一套自己独特的教育系统,他们的传承可不是读懂那本书而已,而是要实际动手。

“你们学习的东西不是《齐民要术》上面记载的吗?”李世民继续问道。

“呃,我大哥说,《齐民要术》上记载的只是基础,是第一代老祖研究的知识,我们农门传人必须一代接一代的创造出更先进的耕种养殖技术,哦,先进,就是更好更高明的意思。

而我大哥是第四代传人,在他之前就已经有两代师祖的知识超越了祖师爷,而他掌握的知识,至少比《齐民要术》上面记载的超出了三代,要高明的多,而我们的任务,则要超越我大哥,争取成为下一代的接班人。”孙得寿照着孙享福之前编的谎话解释道。

“这农门的传承,竟然是这样的。”

不光是李世民,萧瑀和房玄龄等人都是十分惊讶,古人对前人留下来的知识都是比较尊重的,生怕传承的时候出现错漏,古籍孤本之所以那么珍贵,除了因为少,还因为上面记载的是最原始的知识,似农门这种专司推翻前人的教育方式,却还从未出现过。

“呵呵,我大哥还说过,其实不仅是耕种养殖的技术,其它任何技术,都应该在前人的基础上不断寻求突破,进步,这样,人类的文明才会快速进步,不再因为无知,而做很多傻事。”

孙得寿毕竟还是个孩子,没有什么心机,孙享福怎么跟他讲的,他就怎么说出来了,不过这话却是勾起了李世民几人的兴趣。

“你大哥认为这世上很多人在做傻事?”李世民刁钻的接过话道。

“是啊!我大哥说那些造反的人就很傻,无论成功与否,还不是一日三餐,生老病死,图的是个啥?虚荣心而已,这是一种很低级的情绪,被这种低级情绪左右的人,都是还没有活明白的傻瓜。”

孙得寿这句话李世民很认同,没有带领天下人过上好日子的政治抱负,只因为自己的一时贪念而造反的人,确实很傻,但是,他所说的文明的进步,能减少这样的傻子诞生吗?

这是一个李世民值得思考的问题,就像之前他突然感觉自己应该把所有准备工作做在前面一样,是未来他要努力的一个方向。

“你先前说你大哥的农耕技术已经超越了《齐民要术》记载的很多,那他现在能把一亩田,种出几倍的产量来吗?”李世民问了个大家都很感兴趣的问题道。

孙得寿思考了一下,点点头答道,“理论上可以,去年大哥在没有沥出有机肥的情况下,把小麦的产量提高到了四石多一点,今年,有了有机肥,产量可能会再提高几成,比原本两石多的产量高出两三倍是不在话下的。”

后世的小麦亩产达到一千斤以上并不难,那就是八石多,即便现在因为种子,肥力,农药的缘故,不能完全达到后世的产量,但亩产六七石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别忘了,这个时期的生态环境非常好,污染基本没有,日照十分充足,只要田地里肥力足,种植的方法科学,农作物的长势未必会比后世差。

“什么叫理论上?”李世民再度追问道。

“就是,在各方面准备全部做到最好的情况下,就好比小子这试验田里种的冬瓜,几乎满足了冬瓜生长的最好条件,如果是按照这种条件种植一亩地,产量恐怕会达到过万斤。”孙得寿指了指插着他的名字的牌牌的那块区域的几根冬瓜物道。

中原人很早就学会了种植冬瓜,《齐民要术》上就有种植冬瓜的记载,然而,在有机肥和定植授粉的帮助下,试验田里的冬瓜会比普通农户种植出来的冬瓜大很多,当然,孙享福不会无聊的让他去研究一种已经有较成熟种植技术的瓜物,他给孙得寿的命题是让冬瓜变种,长出同样适合夏季食用的节瓜。

“亩产万斤的冬瓜?”

李世民和几位大臣们都有些发愣,冬瓜个头大不假,但这个时期,能超过十斤的冬瓜已经算个头大的了,而且冬瓜生长需要的肥力和水分特别大,是以,很少有人大面积的种活,专门种植冬瓜的田地,亩产两三千斤倒是可能做到,可亩产万斤,那就不是一两倍了,那是五倍以上的产量。

他们却不知道,去年幸福村的大棚里,就曾经种出过好多个重量在五十斤以上的冬瓜,在后世,通常有冬瓜长到一个成年人都抱不动的地步,一百斤以上的冬瓜比比皆是,甚至有长到200多斤的超级大冬瓜,亩产万斤那可不是什么难事。

“嗯,植物通常比动物更简单,了解了它的生长习性,满足它的生长条件,就能让它长的很好,我们现在种植这些实验田,就是为了更好的了解农作物的习性,然之后,做一些优种培育或者变种,寻找一些突破的可能性。”

好吧!讲的专业了些,李世民等人就更加不懂了,但不管怎么样,今天在幸福村转完这一圈,李世民对于农门,有了更深的了解。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农门能很好的解决百姓食物的问题,那他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他现在对于这个学派有了更多的期待,回头这帮孩子的名单只怕都会被密卫记录在案,等到他们长大成人时,李世民很有可能大用他们。

像看稀奇一般在孩子们的试验田里参观了一遍之后,李世民看到了被侍卫从长安大牢里提出来的孙大力,由于李世民原本就没有打算为难他,所以,他在大牢里过的还算舒坦,他现在身上还挂着皇庄管事的身份,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李世民的家臣,只是还没有入品级而已。

“孙大力,如果孙正明遭遇了什么不测,你能不能将这个村子继续保持现在的样子经营下去?”

“呃,回禀陛下,这个,小人没有想过。”孙大力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皇帝,有些局促的抓了抓头皮道。

“这里的一切都很好,朕很喜欢,所以,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都希望它像现在这样继续走下去,为朕的大唐带来更多奇迹。”

“那个,您说的是真的?不管用什么办法?”

“君无戏言。”

“既然如此,小人想委托官府帮忙收购关中之地的蝗虫,一文钱一斤,有多少要多少,我们幸福村出现钱收购,不知道陛下能帮助小人这个忙不?”

由于孙享福经常在孙大力面前提皇帝,导致了孙大力对于皇帝的敬畏之心也不像其它百姓一样那么厚重,所以有些大胆的提道。

收购蝗虫的事情是孙享福早前就交待过他的,不过蝗灾才刚爆发没多久,他就被官府抓到了大牢里,事情却是耽搁了下来,现在一被放出来,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完成孙享福交办的事情。

“蝗虫,一文钱一斤?你要那么多蝗虫干什么?”说完这话,他又突然想到了自己先前吃的那三块蝗虫粉蒸饼,现在,半天时间都过去了,自己竟然没有肌饿感。

蝗虫粉是高蛋白,热量充足,三块蒸饼的热量比几碗粗粮米饭都要高的多,自然能够供给李世民的消耗,事实上这玩意就应该给从事重体力活的劳力吃才能物尽其用。

“此事朕同意了,不过,你们村里产出来的蝗虫饼,只能用来赈济灾民。”

朝廷负责收蝗虫,幸福村出钱,收上来的蝗虫只能用来免费赈济灾民,孙二力不知道李世民这是什么逻辑,这是要幸福村白白的出钱帮朝廷解决问题吗?

应该是的,但偏偏这样的条件,孙二力想都没想,就喜滋滋的答应了。

第204章 釜底抽薪计

李世民既然在幸福村转了起来,那自然是要看全的,柴山上的鸡场和猪场他也没打算放过,虽然现在经营这两个地方的主要是以妇人为主。

“陛下,咱们鸡场现在的规模已经达到二十多万只,每日出蛋量最少都有七八万枚,光捡蛋喂食清粪的妇人就有数百人,还有几千只孵蛋的高产鸡需要伺候,每月出新鸡苗三万只以上,这一块,又要好几百人忙活,很缺人呐!”

孙大力讲解着,语气好像是在叫苦,但在萧瑀,房玄龄看来,却像是在邀功,除了幸福村,谁能搞的出这么大规模的鸡场,他这是在向皇帝讨官吗?

他们却不知道,孙大力是真的在叫苦,幸福村的原居民加上护卫队的家属,总共不过三百多户人家,除去三百护卫,总共就一千青壮不到,还被派了一部分去洛阳,扬州,益州,以及朔州。

至于招募的工匠,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活,是不会投入到这种普通生产中来的,幸福村那么多产业,运转的时候依靠的是大量的雇工,多的时候达到过万人。

这过万人的吃喝,工钱,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偏偏,这些雇佣的工人在掌握了一定的技术之后,都愿意单干,毕竟,幸福村的这些养殖,种植技术,是不对外保密的,还鼓励农户自营。

这就导致了幸福村周边的农户逐渐的都学习到了一些种植养殖技术,开始成为个体户,毕竟,用自家地里产出的东西做饲料,搞养殖,比在幸福村拿点工资的收入要高很多,去年种鱼草的人年收入数十贯就是个例子。

这就让幸福村更加的难以就近招收到足够多的熟手雇工,要知道,古时候的人可不像后世,有外出打工的习惯,在这个时期背井离乡,除非是当官,不然就等同于受刑,而招工这个问题,实际上已经影响到了幸福村的产出。

“缺人?朕看你这幸福村满地都是人,怎么可能缺人?”李世民从鸡场的空地往山脚下的村子看过去道。

“呃,这些人可不是咱们幸福村的雇工,他们都是灾民啊!灾难过去之后,他们都是要走的,听有米叔他们说,这些五六月份便开始逃难的灾民,似乎都是那些高门大户家的农奴和佃户······”

孙大力说到这里,李世民的眉头挑了起来,目光看向房玄龄。

“这确实是那些门阀子弟的一计,为的就是消耗朝廷钱粮,掏空国库,从而让他们手中囤积的粮食变成更加稀缺的东西。不过,臣这里有一计,可使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房玄龄多谋,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想出来一个计谋道。

“计将安出?”

“这些农奴原本就是没有官府正式户籍的私奴,如今既然他们是难民的身份,陛下可以下令统一给他们发放新的户籍,赈灾安民,陛下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嘛!相信身份转变之后,再加上幸福村能够给他们工作和收入,他们就不会愿意回到他们原来的主子那里做农奴了,如此,等明年旱灾过去了,就到那些囤积居奇的害虫们头疼了。”

世家门阀手中掌握着大量的土地,没有这些农奴帮他们耕种,那就会成为荒地,房玄龄此举不但能解决幸福村的用工问题,还能给世家来个釜底抽薪,破坏他们的根基,是为对付世家的良策。

“呵呵,爱卿此计,怕是随了这小子的愿。也罢,朕也不能叫你们幸福村免费出资赈济这些假灾民,你们便在其中挑选那些没有户籍的农奴招募为工吧!稍后,朕会派员给他们全部发放工人户籍,以后,他们就是想回去种田,也是万万不能的。”

大唐的户籍制度直接对应的是身份等级,士农工商有明确的划分,农户有永业田八十亩,工户却没有,而且,不同的户籍,所缴纳的税收,服的徭役也不同,这些被新编成工户的人没有永业田,还要被朝廷征调干活,不工作的话,他们连人头税都交不起,李世民这么做,就是要把这些人绑死在幸福村。

“如此,小人便多谢陛下了。”孙大力对于自己一个农家汉能忽悠到皇帝,感觉很是得意,谄媚的笑了笑,便引着李世民继续参观。

看完鸡场,李世民还要去看猪场,猪场的规模经过一年多的发展,也超过了万头,这不仅仅是靠自家母猪繁殖,在猪舍里,除了有从各地收过来的猪,还有体型巨大的野猪,这些都是护卫们平时训练的时候从山里猎来的,原因无他,野猪体型大,有的能长到五六百斤,负责搞猪种研究的赵大想找这些野猪借种,杂交配出更肯长个子的猪,要知道,现在洛阳溪村的猪场,已经和幸福村的猪场形成了竞争关系,两边都在想方设法改良自己的猪种,以求得到孙享福的肯定和奖赏。

过万人马在一起,李世民经常见,过万头猪,李世民却是没有见过,干净的猪舍打破了李世民对猪脏臭的印象。猪舍里的水槽,排便槽,都有专门的人负责清理,而连排的猪舍,全部都是由水泥,砖瓦建造的,十分牢固,只是猪栏修的有些小,猪不能自由的活动,他当然不知道,减少猪的活动量,也是让猪长肉的一种办法。

专门加工猪食的地方,近千妇人按照一套流程,各自做着简单的工序,有条不紊,保证了所有猪的饮食。

李世民只是走马观花的看过之后,就道,“赵大,你养这么多猪,长安的市场消化的了吗?”

在望江楼推出美味的猪肉菜系之前,猪在这个时代一直是贱肉,为士人权贵所不喜,然而,随着阉割猪大批量上市,这一习俗已经被逐渐打破,人们没能抵抗住猪肉的美味,现在不仅普通百姓手头宽裕的时候,喜欢在集市上割点猪肉回去吃,权贵士人们府上的猪肉需求也在逐步加大,幸福村的猪场不仅没有对长安的猪肉市场起到冲击,反而因为供不应求,让猪肉的价格上涨不少,当然,这与灾难时期,整个食品行业涨价也有点关系。

“陛下,小人这才养了一万头猪,都不够长安的百姓几餐吃的呢!市场那里会消化不掉,加上皇家各地猪场出栏的猪,怕也只能勉强供应关中,村长说了,关中的人口只会越来越多,对肉菜的需求也会越来越大,咱们的规模还要扩大至少几倍。”

对于能跟皇帝唠嗑,赵大也是感觉无比荣幸的,现在皇庄三十多个猪场都要指着赵大弄猪崽,内部的管事都戏称赵大为猪王,要不是没有先例,李世民还真打算封他个猪倌当当。

说到扩大,人手当然是首要考虑的问题,好在此前有了房玄龄的计策,倒是解决了这方面问题。

看到这里,李世民也明白了幸福村的魅力所在了,那就是抓生产,所有的行当,抓生产才是关键,只要抓好了生产,富国富民并非什么难事。

回到孙享福的宅子,李世民和几位大臣们简单的吃了一顿晚饭,事实上,幸福村就不可能拿寒酸的东西招呼他,鳝鱼泥鳅,水库大鱼,瘦肉排骨之类的,都有,倒是叫李世民吃的感慨,要是整个大唐都像幸福村这样,什么东西能把这个国家击倒?

饭后,李世民又召见了孙二力,对皇家农庄的各个产业数据做了解,直到深夜。

次日,随着李世民将理政的地方放在了幸福村,好多官员也朝这里赶来过来,由于得到了李世民全面捕蝗的召令,各地的灾民在官军的带领下,开始向周边地区分散,所有基础建设,生产建设的前提就是先将蝗灾控制住。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李世民和众多赶来幸福村的大臣们的心情越发沉重起来,又两天过去了,孙享福和李淳风还没有从那间隔离的木屋里出来,瘟疫如果得不到控制,那是比蝗灾更恐怖的事情。

“陛下,太医署那边传来了消息,渭南县昨日死于天花的百姓多达七百六十二人,有三名太医染上了天花病,余者,不敢上前······”

闻言,李世民感觉头皮有些发麻,渭南县从瘟疫爆发到现在,已经死了过万人了,再这么死下去,过不了多久,整个县的人口都要死绝了,瘟疫的危害太恐怖了。

“陛下,天花乃不治之症,派太医前去也是徒劳,如今之计,应该让没有染上病症的人远离此地······”

“不可,天花的传染无踪无迹,若是让渭南的百姓逃离,恐将此症传至其它地方,造成更大的损失,万万不能解除封锁······”

随着渭南的消息一到,诸多臣工便开始在李世民面前争吵了起来,然而,这还只是就事言事的官员,最让李世民恼火的,是那些劝他更改命令,不要捕杀蝗虫,以免惹得蝗神降下更大的惩罚的官员。

“崔世勋,吴应学,卢康,郑佩文······等一干大臣,妖言乱国,即日起,逐出朝堂,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李世民的忍耐到达了一个极限,不过他是一个皇帝,不能做到快意恩仇,所以,他最多只能做到将这些人贬为庶民。

其实,这么做没有什么实际作用,即便是罢免掉了一批,顶上来的一批,还是会跟他们一样的嘴脸,只是让他发泄了一下胸中的怒气而已,所以,对于李世民刚才的言论,崔世勋等人并没有表现出惶恐的姿态,都不需要他们张嘴,就有人跳出来阻止了。

“陛下,不可,大臣为国谏言,乃是一片爱国之心,即便不当,陛下不纳便是,若是因此处罚大臣,那朝堂之上,那里还有官员敢谏言上奏,此乃败坏朝纲之举,臣请陛下收回成命。”

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魏征,对于他的话,李世民还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是冷哼道,“朕要这般处罚他们,也没见你魏玄成闭嘴不言,可见有理者,不管会不会受到处罚,他们都敢谏言,无理者,才会因为怕受到处罚,而不去谏言。”

“陛下这就是说,就是说臣说的有理了,那还请陛下收回成命,不要行这败坏朝纲之举。”

李世民被魏征堵的又是一阵语塞,牙齿咬的咯咯响,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不管崔世勋这些人背地里做了些什么,但现在,在明面上,他们确实是在为朝廷谏言,如果因此处罚他们,那些世家子们就敢明目张胆的骂他昏君,为了自己的名声考虑,他不得不妥协,魏征只是充当了他跟世家缓和关系的润滑剂,气他也是无用。

甩了甩夏衫的长袖,李世民无奈的道,“此事就此作罢,不过,再有敢谣言惑众者,朕定不会轻饶,关中受灾各地方官员即日起全力组织百姓捕杀蝗虫,敢于懈怠者,严惩不贷。”

一道简单的政令,还没有下到基层,就遇到那么多的困难,可想而知最后的执行能力,所以,孙享福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依靠官府来办成这件事情,直接拿利益驱使百姓还更加靠谱一些,只要地方官府按照皇帝的要求,把幸福村一文钱一斤收购蝗虫的告示贴出来就好。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将私利凌驾在国家之利上的人太多了,即便是在后世,这样的情况也多不胜举,这就是人性,能够超脱这种人性品质的人很少,所以,此刻,在李世民的心里,孙享福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似乎,逐渐的在推翻他最初给他下的十六字评语。

不过,外间发生的事情孙享福并不知道,他和李淳风都是青壮的年纪,在最初两天的低烧无力症状之后,他们的身体逐渐进入了恢复期,食量开始恢复正常,低烧无力的感觉正在减轻,看来,最多一两天时间,他们就能恢复正常了。

第205章 动脑的习惯

与关中的饿殍遍地不同,朔州之地进入六月之后,各种农作物长的都很好,各项基础建设在马林,张全,王富王贵兄弟的带领下在不断完善,然而,另外的危机却正在逼近这里。

李靖终于从西域回来了,随他一同前来的有数百西域商队,人数过万,所带的货物更是琳琅满目,不下千种,去年那些借贷了货物给这些西域商人的大唐商人,不仅赚到了货物本身差价带来的利润,还赚取了一笔丰厚的利息钱。

这个结果证明马周去年的建议起到了效果,而且是出奇的好,然而,这些好消息却掩盖不了一个坏消息,那就是颉利和突利在西域分出胜负了,颉利获胜,占据玉门关以西,敦煌,伊吾以及高昌国的部分土地,与吐谷浑一起,完全堵死了大唐向西的道路。

而带着一两万残余兵力东逃的突利已经到了朔州边境,很有可能威胁只有三千驻军的朔州之地。

这两个家伙现在都已经收到了关中大旱,李孝常叛乱的消息,又开始想趁李世民焦头烂额的时机,谋取一些利益了。

颉利收了突利不少部众,还有从西域那边掠夺的人口,共有十余万骑,已经屡次试探玉门关的防御了,若不是他们游牧民族不适宜在夏日里发动南下战争,颉利很想趁此机会,一雪前耻。

“突利真是个没用的怂包,这么快就败了,不过也不用往朔州派兵防备他,先让王家跟他斗一阵,另,命程知节为陇右道行军大总管,领左右威卫兵马,前往玉门关驻守。”

一大早的,接见了李靖之后,李世民便马上下达了这条命令,此时,他才更加觉得孙享福把王氏骗到草原上种地,是一条多么高明的计策。

当然,他不派兵往朔州可不是因为有王家作为朔州的第一道防线,朔州周边的回纥,薛延陀,想必此刻都有吃掉突利的心思,突利只要不是脑袋有坑,不会在这个时候跟被动防御的大唐开战,这样很可能会受到三面夹击,他更加需要的是修养,稳住与回纥和薛延陀的关系。

而连续两年疲于征战的颉利,在李世民看来已经师老兵疲,虽有十余万众,却不堪一战,如今大唐骑兵无论是数量和战力都提升了不少,根本不惧怕他。不过,他选的时机太好了,关中大灾,怎么养活百姓都是李世民现在头疼的问题,更何况组织远征大军。

李靖作为大唐最杰出的军事家,当然不只带回了这么点消息,他这次西行的目的主要是练兵,所以,他向李世民汇报的,主要是练兵情况。

首先提到的一个问题就是战马不堪使用,他这一去一回走了整整一年时间,路程何止万里,即便是一人双马,马蹄也在这一年的行军道路上磨烂了,所以,别看李靖将五千骑兵带回来了,其实他们的战马在中途已经换过一茬了,好在战马对于西边的游牧民族来说并不算贵,置换的时候有胡商从中补齐差价,倒是让这五千军卒有马骑回长安。

其次是阐述了与西域通商的重要性,实地勘察过的他知道,西域诸国民间工艺整体弱于大唐,与其通商,大唐能够获得巨大利益。

而且,那里有很多大唐需要的紧缺战略物资,高质量的铁矿就是其中之一,高昌往西的各国都盛产镔铁矿石,这种铁用来锻造兵刃最佳,李靖这次就带回来不少,如果被颉利长期占据向西通道,势必会对大唐的工商业造成损伤,而一旦颉利西进,灭掉西域几国,那么他的实力将会大涨,大唐再难收拾他了。

所以,李靖给出的建议是,颉利必须尽快铲除。

得到李靖的建议,李世民恨透了这场旱灾来的不是时候,如若不然,今年他就能起大军消灭颉利了,现在,关中蝗灾,瘟疫横行,就是再想打颉利,也必须先解决自己内部的问题。

“左右无事,药师便将那些镔铁矿交给幸福村的冶炼作坊,打制一些上好的兵器吧!”

既然打不了,就只能先顾眼下了,被隔离的孙享福和李淳风是对付瘟疫的重中之重,李世民想等在这里,第一时间知道消息,同时,他想更加深入的了解幸福村的各项工艺以及经营上的精髓,于是,带着李靖来到了冶炼作坊。

镔铁在南北朝时期传入中原之后,很快就成为了武人争相抢购的紧俏物品,不过李世民带着李靖来冶炼作坊,可不是看他们如何冶炼镔铁的,经过这几天对幸福村的了解,他已经被这里的氛围感染,无论是种地,还是各种工坊的劳作,这里的人都很愿意想办法,让所有的工序变的简单,高效,那些身穿‘农’字服的人,最善长做的就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一旦某些工序经过改良,变的省时省力,那么提出改良方案的人,就能获得丰厚的奖励。

李靖遇到了难题,李世民就想把这个难题交给幸福村的农门子弟来解决。

很快,他便找到了之前铸造那柄乌兹钢陌刀的马赛来为李靖铸造镔铁刀。

冶炼作坊有焦煤作为燃料,融化镔铁十分容易,马赛按照李靖要求的样式制作了刀胚模具,铁矿融化之后,刀胚很快就在模具里成形,冷却了之后交由铁匠反复锻打,马赛得以抽身,李世民便提出了战马不堪使用,工坊是否能够研制出一些器物,解决这个问题。

那知马赛闻言却是一笑,拿出来一个月牙形的铁块来道,“此前村长说村里的战马从朔州往洛阳跑了一个来回,许多战马的脚趾就开裂,不堪使用了,便让我等研制一个能够供马穿的铁鞋,这不,差不多成形了。”

可别小看一个马蹄铁的设计,没有见识过成品原型的人,想要将其弄出来,是要经过反复研究的,马赛手上的这块马蹄铁的弯弧形状与马掌相似,但起先无法固定在马脚趾上,后来想了一些办法,将其制成凹槽形,留了可供钉子穿透的孔洞,然后,几番试验之下,还是容易脱落。

最后,他们想到了水管连接时的那种螺纹口,便想到了弄一种螺丝钉来固定这马蹄铁,以这个时期的水平,制作小巧的螺丝钉还真不是那么好弄的,不过,这个技术难关两天时间里就被冶炼作坊的人攻破了,用厚实的钢夹口车绞小铁条,得到螺丝钉的速度比手工雕琢快的多。

只是这种由螺丝钉上去的马蹄铁损坏之后很难卸下来,只能在下面加多一层新铁来固定,这在冶炼作坊的人看来还有些不完美,不过,这样固定了铁片的马掌避免了马蹄角质直接与地面磨擦造成损伤,应该能大大的减少马掌磨损对战马带来的伤害减员。

类似于马蹄铁这样的发明在幸福村的工坊里其实不算什么,马赛在给李靖的战马钉马蹄铁的时候,有工匠将一个新式的马鞍抱了过来,这幅鞍上有一个铁质的大钩。

“这个大钩是起什么作用的?”

“李将军,此钩名曰得胜钩,是用来挂兵器的,如此,行军的时候,骑兵就不需要分出一只手来拿兵器了,控马会更加平稳,快速。而战斗的时候,用骑枪冲完阵之后,可以快速将骑枪挂于此钩之上,改用近身劈砍更高效的马刀杀敌。”

李靖闻言,眼睛有些亮了,忙让属下士兵取了兵器来,翻身上了这装有马蹄铁和新式马鞍的战马背上。

装了马蹄铁的战马在幸福村的水泥路上跑起来有一阵金铁之声,马背上的李靖不停的将骑枪和马刀转换,发现很是方便,顿时面露喜色,沿着环村的水泥大路跑了一圈,李靖便翻身下马道,“陛下,有了这些设计在,我大唐骑兵的战力至少能提升两三成。”

闻言,李世民大喜,他知道李靖向来不会把话说满,他说两三成,那便妥妥的有三四成,马蹄铁的作用可不仅仅只是保护了马蹄,要知道,古代的战马都是要经过很长时间训练,才能达到让骑兵操控自如的程度的。

然而,由于马蹄磨损过快,会让战马更新换代的速度加快,这就会大大的增加战马训练的经济成本和时间成本,要知道,马的寿命是很长的,只要不出现伤病,骑乘几十年都不成问题,大唐的战马一旦安装上了马蹄铁,每年在训练新战马的投入上就能省下很大一笔钱,而老马惯于军伍,比较适应战场,大批量的装备训练成熟的老马,对于骑兵变阵冲锋的灵动性有很大帮助,骑兵数量的增加也会快很多,这个时代的国强国弱,往往就在这些点上,军队机动能力足够,具备远征能力的,才算是强国。

李靖建议给幸福村的冶炼工匠们重赏,穷的叮当响的李世民大袖一挥,就赏了所有参与制作马蹄铁和新式马鞍的工匠十贯钱,收到赏赐的马赛等人并没有多开心,因为他们已经很有钱了,十贯钱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却是有些烦李世民这几天老是过来打扰他们的工作。

“陛下,咱们幸福村作坊的工匠比朝廷工部,将作监的工匠并不高明多少,这些东西他们其实也能造,可是为什么他们没有造出来,而我们能造出来了呢?

因为,我们善于动脑,善于思考,村长曾经说过,一切文明的进步,源于思考,您只需要让朝廷的工匠们开动脑筋,他们也一定能像我们一样,创造更多有利于国家发展的东西出来的。

那个,马蹄铁和新式马鞍,以及这镔铁战刀,您可以交由朝廷的将作监大量制造,草民这里接下来要研究的合金技术非常复杂,就恕不奉陪了。”

李世民闻言哑然,李靖也是一样,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说话这么牛气的工匠,他眼前的这位,可是大唐的皇帝,他居然敢下逐客令。

不过很快,李世民就从冶炼作坊走了出来,面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要知道,唐初武风盛行,可没有像宋明时期那样独尊儒术,通过马赛的一席话,李世民已经在考虑工人地位的问题了,他现在受世家大族肘制,是因为世家大族垄断了知识,垄断了读书人,可大唐真的需要哪些被他们垄断的知识吗?

未必,能够让大唐百姓吃饱穿暖,能够让大唐军力强横,生产效率提高的知识或许还更加重要,自己为何不大量起用懂这些知识的人为官,来打破世家对朝政的把持呢?

有这个想法,李世民要考虑的就是做到这个想法需要怎么做了,萧瑀曾经说过,士人对任何其它阶级的人为官都会持反对态度,转变士人的看法,是关键。

经过许久的思考之后,李世民对大唐还未恢复的科举制度又有了很多新的想法,或许是受到了幸福村氛围的影响,他开始更加的喜欢动脑琢磨如何针对问题,解决问题。

想要转变士人对其它阶级的歧视太不容易了,那为何不开辟出一条让普通人成为士人的通道?

科举制度应该改一改,应该分门别科,任何一科,有一定的基础文化知识,就可以通过不同的专业考核,获得士人身份,当然,儒学子弟得给他们一些特权,大不了把核心议政的几个宰相位置专门留给他们,而考工科入仕的人,只能做工部一系的官员。

这个想法一萌生之后,就在李世民的脑海里一发不可收拾,历史上,就是李世民就是完善科举的鼻祖,他将科举分为秀才,明经,俊士,秀士,明法,明字,明算,明医等五十多个科目,但由于很多科目不为重视,后来逐渐废除,不过,现在却不一样了,想通的了专业人才要用在专业事情上这一点的李世民,一定会把自己构想出来的制度坚定的执行下去。

他不会蠢到用一个不懂制造工艺的儒生去管工部,不会蠢到用一个不懂刑名律法的儒生去管刑部,当然,还有更多像幸福村搞出来的专业知识,都需要懂得这些方面专业知识的人为官,才能真正管理的过来。

所以,这一天,他找了几位肱骨大臣来商议了老半天,集思广益之后,一套更加完整齐备的科举制度逐渐成形,当然,目前这套制度只是在考虑设计方面,真正在全国执行,还得他等解决了内忧外患,让国家安定下来再说,他从来不是一个急躁的人,谋定而后动才是他经营出贞观盛世的主要原因之一。

第206章 牵马坠蹬

水坝下的小木屋牵动着幸福村,甚至整个大唐人的心,李世民在幸福村住了四天,满朝文武的视线的,就往这个小木屋看了四天,清晨,沉寂了四天的这里终于有动静了。

最先走出来的是李淳风,他将系在木屋院子里的几头水牛的绳索解了下,牵着绳子就往村子的方向走,在他的身后,孙享福抱着一个大箱子快步的跟了出来,箱子里面,众多的琉璃瓶罐随着他的脚步节奏乒乒乓乓作响。

“快报陛下,村长他们出来了,身体无恙。”

值守的张轲一声大喊之后,快步的向二人走来的方向迎了过去。

“村长,可是找到防御天花的办法了?”

“嗯,屋子里还有一些从牛痘里取出来的东西,回头你偷偷的取出来给咱们的人先种上······”

就那么一小段路,孙享福已经将种痘的事情给张轲讲了一遍,张轲也把村里现在的大致情况跟孙享福提了几嘴,等他们从小路来到村子的环村水泥大路上的时候,李世民已经带着满朝文武向这里急奔了过来。

也不许他们二人参拜,迎面便问道,“瘟疫可解否?”

“陛下,我等已在自己身上种了牛痘,只是低烧无力了几天就恢复了,若是之后接触过天花患者而无恙,那就证明,人接种牛痘之后,就能对抗天花,所以······”

好吧,如果说往自己身体里弄牛痘是一种不要命的举动,那么跟天花患者亲密接触,就是更加不要命的举动,满朝文武闻孙享福之言,无不变色,这可是拿命在赌,而且,还一赌就是两次。

“陛下,既然种牛痘并不伤害人的性命,那此法很可能有效,我等愿意即刻前往渭南一试,在此之前,还望陛下集中耕牛,一旦确定这种痘之法有效,则是需要大量感染天花的耕牛来提供牛痘······”

李淳风这时已经将几头感染了天花的水牛交给了幸福村的村民,要说冒险,他才是真正的冒了生命危险的,要不是他在灾区找到了这几头感染了天花的水牛,一切实验,都无从做起。

李世民闻言,沉重的点了点头,防御天花对于大唐来说太重要了,即便是有可能牺牲掉孙享福和李淳风,他也不得不硬下心肠来。

“朕不会忘记你们为大唐做的一切,来人,将朕的两匹战马牵来,今日,朕为你等牵马坠蹬送行。”对于解决天花的事情,李世民一天也不想多等下去,身为帝王之尊,竟然向二人拱手弯腰行礼道。

“陛下,这可使不得。”

孙享福和李淳风见了李世民这姿态,纷纷露出惊恐之色,皇帝要做秀,这是政治需求,做臣子的要是敢安然受之,事后说不定有小鞋给你穿,当然,李世民不是那样心胸狭小的人,但是,身为臣子的两人,姿态是必须要做出来的,这一幕至少让某些脑袋里没有那么多弯的人感动的眼眶湿润,恨不得受皇帝如此礼遇的是自己,片刻之间,生出了将自己的命也卖给皇帝的想法。

牵马坠蹬这个事情,即便孙享福和李淳风再怎么推迟,李世民也是要做的,政治秀嘛!不秀出来,怎么忽悠天下人。

所以,半刻钟之后,孙享福和李淳风便出现在了幸福村奔往渭南县的官道上,其实按照孙享福的计划,两人是要先洗个澡,吃个早餐之后再出发的,可惜被李世民架在台上,下不来了。

李世民给两人派了一队大内侍卫护送,而孙享福从小木屋里带出来的那些瓶瓶罐罐,则是收在了他马背上的布包里。

被皇帝近卫拥簇着,孙享福连说话都不敢放肆,表现的很是忧国忧民,一路急行,半日之后,终于抵达了渭南县。

在渭南县执行封锁命令的是独孤谋,在他所设置的防线外,大内侍卫出示了令牌,孙享福和李淳风则是被放了进去,不过他们没急着往里面走,先到了独孤谋用来避暑的营房里。

“食物清水麻烦将军给我们多弄些了,今天我算是知道了,皇帝也会差饿兵。”

到了独孤谋这,孙享福就放松的多了,从马背上取出一个琉璃瓶,进了营房之后,故意将侍卫们支了开。

“这是能对抗瘟疫的药?”独孤谋不是傻子,从孙享福的表情中就看到了此物不凡。

“嗯,这里面就是牛痘,我有九成以上把握此物能够帮助人抵抗天花,将军可以先接种,另外,挑选心腹家将百人接种,几天之后,那些接种过的人,我有大用。”

由于牛痘的数量有限,即便孙享福分的很精细,这几天从几头牛身上弄出来的,也就够接种一两百人的,他留了一些给自己的护卫,更多的却是带到了这里,天花的防控,主要在于消灭病源,对于重灾区所有被天花患者接触过的物品,孙享福都打算焚毁,这些接种过的士兵,就是要干这些焚毁尸体,以及房屋,衣物之类的工作的人。

“你的话我还是信的过的,这牛痘怎么接种,你来吧!”

独孤谋摆出来一副任君施为的样子,孙享福和李淳风自然也不客气了,将他的胳膊割开,从琉璃瓶里倒出来一滴牛痘汁液,然后将他的伤口简易包扎。

孙享福之所以这么谨慎的先拿自己和李淳风试验,是因为怕后世的害人。万幸,这一点上,里写的还满靠谱的,接种牛痘就是那么简单,经过试验之后,他对这种简单的接种法便不再怀疑,是以,给独孤谋和他麾下的士兵接种,就显得驾轻就熟了。

“你们还留一些牛痘给里面的孙道长和那些太医吧!他们应该还没有患上天花。”接种过后,感觉身体有些发烫的独孤谋建议道。

闻言,孙享福便将最后的几瓶牛痘留了下来,这些太医代表着这个时代最顶级的医术,其实他们已经掌握了一些防止天花感染的办法,但只能保障他们自己,在跟独孤谋聊了一会之后,孙享福才知道,就是这些人,将渭南县那些没有患上天花的人与那些患者隔开,并且组织了这些没有感染的人熬煮一些食物,供给那些天花患者,让他们吃饱喝足走完了最后一程。

现在是旱灾加蝗灾的时节,到处都没有食物,若不是他们做的这些工作,那些天花患者一定会四散开来,传染更多的人,就是军队,也挡不住这病毒的传播。

渭南县具体死亡的人数已经无法统计,当孙享福和李淳风找到孙思邈他们的时候,那些没有染病的人的数量还不到两千人,要知道,这渭南县以前可是人口达到了八千户的上县,也就是说,这一场瘟疫,死亡的人数至少达到了一两万人。

“老板姓对抗灾难的能力还是太差了,咱们还需要尽快掌握更加全面,先进的知识,并且将其普及开来,才能让这个民族变的强大起来。”孙享福面有忧色感叹道。

“开启民智,何其难也,在贫道看来,斩去那些兴风作浪的妖魔,才是当务之急。”

接种了牛痘之后的孙思邈变的十分虚弱,这与他连日劳累有关,他是最早一批赶到渭南县的医者,对于渭南天花和各种瘟疫起始的原因他最为清楚,能让一个慈悲为怀的道士生起杀心,可见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多么的可恨。

“道长请放心,此间事了,我孙正明定然要为这些死去的百姓讨回一个公道。”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那些人既然敢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就不怪孙享福用一些非常的办法来对付他们了,作为一个穿越者,当他愤怒的不想卑微的活着的时候,是很容易弄出大事情的。

当然,那是后话,眼前的事情,足够孙享福焦头烂额的了,牛痘的数量太少,接种完太医之后,已然是没剩多少,然而,在这种蝗虫乱飞的高温天气,难保天花病毒不会因为各种原因传播到重灾区以外的地方,很快,就有人中招了。

“不好了,杜家三郎发天花病了,咱们这些人都要死咧!”

一个妇人的尖叫声从人群里传来,顿时,人群出现一阵慌乱,恐慌让他们根本没有方向的四处奔跑着。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撤离吧!”孙思邈无奈的叹了口气,瘟疫爆发过后,他已经这样转移了好几处地方了,每转移一次,都要丢下很多具尸体,如今,他们能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的。

“此人才刚刚有病症现象,或许还有救,李道长,快,把牛痘拿过来。”

孙享福和李淳风接种过牛痘,并不害怕被传染,很快的,他们就看到一脸无助的看着扔下他朝远处奔逃的百姓的杜三郎。

“我,我要死了,你们别管我了,快走吧!我不会乱动传播瘟疫害人的。”

初犯天花的人体温会升高,全身开始长红点点,就算是孙享福这样的假医生,也一眼就可以确诊这个杜三郎确实是患上了天花,不过他的这一番话,倒是叫孙享福有些感动。

多么淳朴的大唐人啊!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想到的居然都是不害别人,孙享福觉得这样的人不该死,所以,朝他笑了笑道,“你怕丑吗?”

“怕丑?”

“就是脸上长很多麻子,很难看那种。”孙享福尽量给了他一个看上去轻松的表情道。

“呃,反正我都要死了,还怕什么丑,不过我能不能求你件事,等我死后,你们肯定会烧了我的尸体,可不可以把我跟大家埋在一块,这样到了阴曹地府后就热闹些,我喜欢热闹。”

“呵呵,只有坏人死了之后才会去阴曹地府,好人死了之后是要上天堂做神仙的,你喜欢热闹啊!那以后你多去长安城逛逛啊!那里可热闹了,对了,以后朔州的善阳城也会很热闹,你可以去那边看看,对了,你刚才说不怕丑的吧!以后可别怪我哟。”

说着,孙享福将杜三郎的胳膊划开,将一滴事先从牛痘里挤出的汁液滴在了杜三郎的伤口处。

“我,这,你们······”

“我们是在救你,如无意外的话,你将是这个世上,第一给被救活的天花患者。”孙享福笑着给一脸迷茫之色的杜三郎解释道。

天花其实并非绝症,分病毒的不同,死亡率也不同,但像渭南县这种爆发性的天花病毒,感染者死亡率非常高,至少七成以上,而且感觉者通常会在三到五天内快速死亡,只要挺过去了,基本就没有性命之忧了。

在后世的记载中,十五世纪末,欧洲人踏上美洲大陆时,那里居住着两三千万原住民,但是一百年后,原住民人口剩下不到一百万,原因是欧洲殖民者把天花患者用过的毯子送给了印第安人,让这里爆发了几次大规模天花瘟疫,可见,这种病毒的危害性之大。

历史上,孙思邈正是因为治疗天花,而大放光彩,他采用的是取天花口疮中的脓液敷在皮肤上来预防天花的办法,俗称人痘接种法,这种方法一直沿用到明清时期,有一定的效果,但死亡率仍旧很高,没有牛痘接种法安全。

孙享福的出现,却是直接帮这个时代跳过了人痘接种法,使用了更加安全的牛痘接种法,而牛痘接种法的另一大特点就是有很大几率救活初期感染者,像杜三郎这种一发病就立即接种的人,生还几率在七八成以上。

而救治天花的医术,在孙思邈和李淳风看来,都是创举性的,所以,自从孙享福给杜三郎接种之后,他们就一直观察着他身上的症状,想从中总结出一些经验,也正是这样,才让孙享福能有能抽出时间来组织管理那些四下逃散的百姓,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里病源区太近了,一个不小心,他们就会成为新的感染传播源,可是把孙享福忙的焦头烂额。

第207章 舆论攻击

杜三郎很幸运的渡过了前两天,从第三天开始,他的体温开始下降,精气神也逐渐好转,而这时,接种过牛痘的孙思邈也在开始恢复。

“李道长,我等已经证明牛痘对于天花有防御作用,现在应该将这些消息传给陛下,让更多牛感染上天花,好取痘给人接种。”孙享福结束了对灾区百姓的组织工作之后,才与李淳风商议道。

“嗯,如此,就由贫道留下来照顾此间事,你速去报知陛下吧!”

两人分配了任务,孙享福也不多说,立即起行,临到了独孤谋设立的岗哨处,便将自己的衣衫脱下来焚烧,进入独孤谋准备好的浴桶里沐浴,连那桶洗澡水,都放了硝石,将其凝固成冰,方才放心。

“独孤将军,那些军士恢复之后,就可以按照我之前交待的方法进入重灾区消灭病源了。”

三四天过去,独孤谋已经恢复如常人,随着孙享福安全的从灾区出来,他也已经确认牛痘能对抗天花了。

“如此,还劳烦你早日收集到足够多的牛痘,让某属下的军士能尽快的将这片瘟疫区域扫平。”

换了一身衣裳,孙享福就如何消灭病源的方式方法跟独孤谋再三叮嘱后,也不多留,便和送他来这里的大内侍卫们一起打马朝幸福村而去。

一路上,孙享福想了很多,灾区的惨相总是不断的在他的脑海里浮现,然而,如果像孙思邈说的那样斩妖除魔,以他现在的能力还做不到,但是不做点什么,他又觉得太便宜了那帮丧心病狂的家伙,于是,一个想法在孙享福的脑海里诞生。

幸福村现在就是个大牛场,反正天上不下雨,地里也无法种植什么农作物,那些被李世民集中过来的耕牛就都都拴在了幸福村的田地里了。

“想不到咱大唐百姓的繁衍生息,最终要靠这些牛,朕意,将杀牛之罪再加一等,诸卿以为如何?”

杀牛在大唐本来就属于犯罪,不过处罚并不严重,有很多擦边球可以打,在孙享福带回了天花可控的消息之后,整个朝堂都松了一口气,他进入了繁忙的取痘工作中,李世民也终于有心思来制裁不法,修订法律了。

在这个当口,没有谁反对这种保护救星的法律,所以,很快,针对杀牛的新律法便制定了出来,虽然没有上升到死刑的高度,但这个时期的徒三千里,已经算是重刑了。

借着这个和谐的氛围,李世民又宣布了一系列的官员任命和罢免,首先就是漕运系的中低级官员,几乎全部下马,再有几个跟李孝常不清不楚被抓住了马脚的世家,也都强力清算。

当然,这个度,李世民掌握的非常好,毕竟,关中现在旱灾和蝗灾没有过去,大唐边境,还有颉利和突利两个野心勃勃的家伙,李世民不好在这个时候搞出什么太大的动作,让内部不稳,所以,给几个顶级世家留了面子,他却不知道,某人为了给那些世家子一个教训,已经私自行动了。

入夜,孙享福和李淳风当初研究牛痘的小木屋里灯火通明,孙享福结束了一天的取痘工作后其实已经很累了,不过还得加班,一支鹅毛笔被他抓在手上飞快的书写着,桌案上的大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字,而桌子周边,七八个雕刻泥印的工匠,正等着他完稿。

没错,孙享福想到了利用舆论来打击世家名望的办法,而说到舆论,在网络时代没有到来之前,首推的就是报纸。

今天,孙享福这篇文章写的很含蓄,头条是“囤积居奇何人也?”

他必须要先把第一个矛头指向地位低下的商人,这样,才能让突然问世的报纸打开局面,要知道,这个时期读书认字的士人,多是出自世家门阀,一上来就向他们开炮的话,估计这报纸就推广不下去了。

整篇文章的内容并不复杂,只是给人们分析了囤积居奇这个行为给百姓带来的坏处,在眼下,关中大灾的时候,危害百姓,对于整个国家的一些影响,话语很直白,只要念报纸的人照着原文念,没有读过书的老百姓也能听的懂,也正是因为直白,幸福村这些只是学会了基础认字的工匠和农夫们才读的懂,于是,当晚,印刷作坊开始忙碌了起来。

报纸并不需要多精美,只要内容出来了就行,次日,孙享福依旧一副忙碌不堪的样子带着人去取牛痘,而数千张印刷好的报纸则是被护卫张轲所组织的幸福村百姓开始向周边县城散播,当然,主要散播地是长安。

在幸福村临时办公的李世民和朝廷大臣是下午才知道报纸这个事情的,当然,不是说李世民不知道孙享福的这些行为,只是他不知道孙享福弄的这一出,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就在今天下午,长安这个百万大都市的主要交易市场东西两市罢市了,这可比后世沪深两市不开盘的影响还大,毕竟,现在是西域胡商集体来长安开交易会的时间,是全国商人集中交易换货的大日子,而罢市的原因,正是因为孙享福那篇抨击商人的文章。

几千份报纸,数百个读报人,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让百姓们的认知达到了统一,商人囤积居奇,是害老百姓的行为,尤其是在关中大旱,老百姓没有吃的时候,囤积粮食的那些商人,该杀。

长安城里,越发买不起粮食的百姓们都自发的聚集到了粮商的铺子门口围堵,不仅不买粮食,还不准别人买粮食,官府介入之后,大量的百姓拿报纸中所说的道理跟衙差辩论起来,要知道,这些参与围堵的百姓可是上万人,东西两市的市署可不敢擅自做主抓人,就算抓,长安也没有那么大的牢房,所以,消息很快的就被揍报到了李世民这里。

“陛下,臣觉得,闹一闹也好,长安的糜子小麦都已经卖到了三贯多一石的价格,百姓们全都改吃豆腐充饥了,膳监司的压力太大了。”

在旱灾没有爆发前,膳监司向整个关**应豆腐,每天也不过销售三千石左右,而现在,光是长安一地,每天销售出去的豆腐就高达到两万多石,这可是两三百万斤,也就是说,长安的百姓平均每天都要吃两斤多豆腐了,再加上关中其它地方的销量,膳监司每日打豆腐消耗的大豆都在两万石以上,这么下去,一个月就是六七十万石,即便之后的消耗不再明显增加,支撑到明年秋收的时候,膳监司也差不多要消耗掉一千万石大豆。

而不增加,这可能吗?到了隆冬时节,为了对抗寒冷,所有人的食量都会增大,而那个时候,百姓的存粮又全部吃完了,翻倍的增长都是必然的。

可盛产大豆的淮南,去年储备的大豆都被孙享福买下来制作咸鱼豆酱了,今年收上来的大豆别说给长安提供一千万石大豆,就是五百万石都困难,毕竟,随着咸鱼豆酱开始在全国热销,今年扬州的豆酱作坊也是要收购一些的。

那些粮商之所以敢这么涨价,自然是因为看到了膳监司大豆供应会不足,迟早绷不住,而这些粮商背后的是什么人?世家门阀也。

萧瑀的建议直接成为了李世民对此事的态度,不过他没有允许东西两市继续关闭,黄昏时分,他就摆驾回宫了,如无意外,明天会有大量左右卫的军卒前往两市维护次序,毕竟,保证西域胡商在大唐的交易,是关系国家全年税收的大事情。

然而,当第二天的朝阳升起的时候,第二篇由孙享福匿名撰稿的报纸被散发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了,其印刷的张数,直接是昨天的几倍。

报纸的头条是‘大唐缺粮吗?’

报纸的内容更加是简单明了,摆事实,拿数据,大唐田亩几多?百姓几何?田地里的产出最少是多少?百姓最多能吃用掉多少?这些问题全部都有详细的数据。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大唐不仅不应该缺粮食,应该还有千万石以上的余粮,因为大唐的两百多万户百姓去年种植了上亿亩田地,这些田地的产出,应该够大唐的这么点人口吃三年以上的,就像扬州的大豆一样,一州之地就能富余几百万石大豆,这才是真实数据,而这些富余出来的粮食去了哪里?

报纸的后半段内容有交待,里面分析了大唐的田地都在谁手上,百姓们种出来的收成,大多都在他们手上,而他们,正是那些出售粮食的商铺的背后老板。

这张报纸简直就像一个炸弹,将整个朝堂和民间轰的外焦里嫩,尤其是被报纸上点名的几家,太原王氏,有田地数十万倾,产出来的粮食呢?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莹阳郑氏,那家的田地都不比太原王氏的田地少多少,产出呢?

朝堂之上,面对李世民,和那些非世家系官员询问的目光,这几家系的官员个个垂头不语,最后,王圭,崔世勋等人为首的世家系官员迫于压力,向李世民告了罪,说是会即刻去信族中,让他们调运粮食到关中捐给朝廷赈灾,当然,他们都没有说具体会运多少,捐多少,想来,估计也就是个几万石。

如果他们以为这事就这么了结了,那就大错特错了,第三天,那该死的报纸又在市面上发行了,数量更加庞大,达到了十几万份,就差给长安的大街小巷铺地面了,这次,就不是那么温和的指责世家囤积粮食,不顾百姓死活了。

报纸的头条直接写道,“世家缘何乱国?利益使然也!”

整篇文章同样是以直白的不得了的方式讲述了国家大乱,崔王郑卢等世家会因此得利,正是因为他们想获得利益,而主动挑动国家大乱的事例。里面有孙享福从唐奉义嘴里套出来的一些前隋的事情,还有大唐立国之后的一些事情,更是有最近一两年才发生的岭南事件,关中瘟疫事件爆发的起始因由等等。所有事情,有名有姓有经过,故事立体到大家一听就知道假不了的程度。

看到这里,几大家要是再不知道是孙享福在背后搞事情,那就白活了,事实上,昨天他们就开始在查了,不过打嘴炮的事情,他们不会认为有人能够玩的过自己,大不了舍些财,避一避这舆论风波。

可今天刊登散发出来的内容就真是彻底把他们几家搞臭了,当然,不需要他们发动反击,李世民就已经装模作样的下令禁止了,这事情闹的不好,可见是要跟世家完全撕破脸皮的结果,而大唐现在却承受不起这个结果。

第208章 简在帝心

‘人言可畏’这四个字在任何时期都是至理名言,世家子想洗脱孙享福打翻的屎盆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首先,他们不能私下里干掉孙享福,不然,他们就是对说实话的人打击报复。

其次,他们得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不然,你就得承受天下人的指指点点。可惜,孙享福说的都是事实,想编造一个假真相,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舆论攻势的好处就是它不把事情在朝堂上政治化,李世民不会就报纸上的一些事情来问崔王郑卢几家的罪,这几家也没有理由向朝廷发难,毕竟,这事情不是李世民搞出来的。

所以,李世民的案几上,弹劾孙享福肆意传播谣言,毁坏几大世家清名的奏折堆积如山,把这些请斩他的折子如果统计一下数字,一定能创下一个前无古人,后面也不可能有什么来者的记录出来。

这时候就是体现李世民对孙享福偏袒保护的时候了,他都懒得翻看了那些奏章,你们弹劾你们的,朕还需要他取牛痘,抵御天花瘟疫呢!

事实上孙享福敢在这个时候把事实闹的这么大,就是笃定了李世民不会因此惩罚他,甚至,他一早就猜到了李世民会幸灾乐祸,看世家出丑。世家系的人也明白这个道理,知道瘟疫没有解除,他们是动不得孙享福的,所以,目前,也只能是弹劾打嘴仗,尽量的把自己表现的是受冤枉的姿态。

长安的情况就这么微妙的保持了平衡,世家的名声被报纸刮起来的这阵旋风搞臭之后,民间该传的很厉害,朝堂上该弹劾的还是继续弹劾,反正李世民就是谁都不处理,也没有人能够逼着他处理。

直到几天后,取牛痘的工作不需要孙享福亲自动手了,关中的底层百姓也都不把世家子当好人看了,一切都向孙享福预想的情况发展的时候,事情出现了一些变化。

突利在朔州以东八百之地的草场稳定下来之后,聚集了两万余青壮向朔州靠近,薛延陀部和回纥部并未就此事做出任何回应。

这对大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要知道,越是临近秋收,田地里无粮可收的关中百姓越是出现恐慌情绪,没有粮,这个冬天大家就过不去,而这个时候要打仗的话,那家有余粮供应府兵出征?

孙享福对于朔州的防务其实是有信心的,善阳城之坚,不输长安,马邑城同样是个战争堡垒型的坚城,有三千装备精良,训练强度十足的兵马,以及数万随时可以召集起来守城的百姓,不是突利的两万残兵能够轻易拿的下的,另外还有王家的数十个堡垒作为第一道防线······

“不对,薛延陀部和回纥部没有趁机吃掉突利,一定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多半是王麟,看来,这家伙现在是要置我于死地了。”

孙享福略作推测,便感觉不妙,喊了张轲,赵强和一众护卫来,一起打马去了长安。

现在,有关孙享福的事情,都是大事情,虽然他只是个五品长史,但请见的请求第一时间就被内侍传到了李世民哪里,没多久,孙享福便被带到了御书房。

一番见礼之后,孙享福直接开口道,“陛下,关中的赈灾计划已经要进入第二步了,不知道朝廷拿出来章程来没有?”

李世民自然是知道,越是靠近秋冬,关中的民心越发不稳,但是朝廷现在是真的没有余钱拿出来实现孙享福所谓的以工代赈的赈灾计划,只是愁眉苦脸的看向他道,“今年关中绝收,朝廷无有税收进账,去年的余财,只够供养前些日子出征玉门关的几万大军,而且,这几个月关中之地四处都需要赈济,别说是国库,就是后宫内库的钱粮也已用尽,哪里还有钱粮上马如此大的工程。”

李世民没有钱,孙享福知道,可孙享福现在也没有钱了,这一个多月来,幸福村每天花钱像流水,整个关中之地的蝗虫被他私人掏钱包收起来了大半,虽然储备了很多蝗虫粉,但是两百多万贯现金也全部花出去了,然而,修路,首先要做的事情是征地,尤其是大路,需要的田地数量不少,这就要先拿一笔钱财出来购买那些私田。

另外,数十万,甚至近百万人的劳作工具,这也需要大量的钱财来打造,即便是有岭南,扬州运过来的粮食免费给这些灾民吃,朝廷想要完成这么大的工程,也需要投入一大笔钱来安置各方面,没有这笔钱,你的局面就转不开。

“陛下,臣有一策,可解当下困局。”孙享福想了很久之后,才决定将后世常用的一个发展手法用出来,那就是发行国债。

“有何良策,快快道来。”李世民现在是有药好过没药,什么办法策略他都愿意听,最近马周可是被他指使的团团转。

“发行国债,借钱修路,收费还钱。”

“国债?”

“对,以朝廷的名义,向天下百姓借钱,许以利钱,以借到的钱,用来赈灾修路,路修好之后,针对使用者收取相应费用,用以抵还借款以及利息。”孙享福解释道。

“不妥,不妥,连走路都要收钱,那事后百姓一定会骂朝廷横征暴敛的,如此行事,有失民心。”

借钱这个事情,李世民不是没有想过,但没有想过像孙享福所说的这么大规模,一听孙享福说要收走路的人的钱财,他第一反应就是摇头拒绝,要知道,前隋时期,杨广横征暴敛,就曾经搞出过一种城门税,就是百姓入城要交税,这种税其实没有真正给朝廷收上来多少钱,大部分都被底下的小吏贪污了,但它造成的影响却非常大,影响的城市的商贸,剥削了穷苦的底层百姓,是杨广丧失民心的一大败笔。

“不收费就只能用朝廷的税收去填了,如此的话,朝廷就需要把帐期放长些,毕竟,朝廷每年的税收都有其它用途的。”

赈灾是眼下的当务之急,在没有其它办法的情况下,李世民只能考虑孙享福的建议,就发行国债的一些注意事项跟李世民详细的聊了聊之后,孙享福才提出了让朝廷派兵增援朔州的事,他老婆虞秀儿可还在朔州呢!

朔州的事情,说急,它不急,说不急,其实它也急,以突利的那一两万人马,想要打下朔州并非易事,再说了,王旭不可能坐视突利统治朔州的,他们可有几万青壮家兵和八十万亩年利润可达数百万,甚至千万贯的香料田在哪里呢!

然而,突利之所以能够对朔州保持进攻态势,很可能是得到了王麟的支持,那么,他向朔州靠近,搞破坏抢劫的可能性就很大,孙享福和李世民都不想刚归到治下的朔州之地的百姓再受荼毒,是以,快速出兵防备,也是很有必要的。

“朕最多能调五千兵马前往朔州,而且,时间不会太久。”李世民思虑良久之后才道。

“可是李靖将军训练的五千远征军?”闻言,孙享福就懂李世民的意思了,目前,长安能够调动的,还真就只有李靖的这五千人马,因为他们不需要朝廷供养,一早就做好了远行的准备,最迟八月,就会再度护送西域胡商回国,也就是说,其实这五千兵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能够供李世民调度,毕竟,出钱养他们的,是那些胡商。

全骑轻装简行,这支有远行经验的军队一日行军可达三百里以上,他们的战马都安装了马蹄铁,即便是奔跑起来,也没什么损耗,加上可能出现的修整,最多七八天他们便可到达朔州边境,现在是初秋天气,日日晴好,加上返程时间,那么李靖这支兵马用在朔州作战的时间有十多天,倒是够时间与突利一战。

“正是,这支人马装备精良,且行军经验丰富,只是没有见过血,让他们跟突利的残兵败将杀一场,倒也合适。”

李世民的军伍经验丰富,他的评价自然是中肯的,然而,以少兵力打多兵力,孙享福总觉得不牢靠,虽然带兵的那个是被后世称作军神的人物。

“陛下,李将军虽然兵精将勇,但毕竟只有五千人,臣身为朔州长史,在朔州存亡之际,应该返回朔州主持大局,只是这接种牛痘之事······”

“你要回去,就回去吧!惹了那么大的祸,回去避避也好,不过这次对抗瘟疫的功劳,朕就只能记在心理了,如今大唐乃多事之秋,很多事情不能做的太过,你要体谅朕。”

孙享福从开始运作报纸的事,就没想过这次能得到什么赏赐,世家子的报复李世民能帮他扛下一半,就阿弥陀佛了,不过从李世民嘴里听到几句软话也是不容易了,这比以前被无偿剥削的时候爽的多了。

如无意外的话,对抗瘟疫的功劳应该会被李世民安在孙思邈和李淳风的头上,不对孙享福大肆封赏,就不会刺激世家敏感的神经,明面上只要李世民摆出打压孙享福的态度,世家系的官员就不好借题发挥,在李世民面前闹情绪,这是李世民和孙享福已经逐渐形成默契了的事情。

当然,牛痘这玩意孙享福也不能一直把持在手上,惶恐的向李世民表示了自己不会持功自傲后,孙享福又道,“陛下,牛痘可以抵抗天花,但供应完渭南的百姓之后,数量依旧不多,陛下可以让人在市面上以高价放出少量,回笼一笔钱财,以作备用,关中这个冬天,注定了是不好过的啊!”

也就是孙享福敢鼓捣李世民用这玩意挣钱,要是别人说出这话来,估计会被李世民杖毙,但细细一想,李世民不得不承认,这样,能得到一笔钱财解决朝廷周转困难的局面,便问道,“取痘种痘的本事,你属下之人可都学全了?”

“呵呵,说穿了,那本事不值一提,只是因为人们害怕这个东西,所以畏之远之,幸福村现在会取痘种痘的人有很多,陛下尽管征用他们便是。”见李世民并不抗拒用牛痘挣钱的事情,孙享福便呵呵笑道。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即便是李世民不想,在实在没钱的情况下,也不得不用上这些办法,他心里也知道,孙享福之所以有这个建议,是想坑那些富人一笔钱,对他们小小的报复一下,现在这个情况,也只有那些富人能花重金买命了。

既然要决定了要做,李世民就会把事情做的彻底一点,他准备和以前一样,用皇家来给别人做样子,连皇家都高价向幸福村买牛痘接种,便能让那些等着无偿使用牛痘的人死了心,也掏钱出来购买,于是点了点头道,“幸福村的百姓研制药物花费巨大,明日便让他们到宫里,为皇室成员和一干宫人分批种痘,内宫会重金相谢的。”

第209章 情报的作用

长安的事情交待好之后,孙享福就快马赶往幸福村收拾行装,弄这个舆论攻击把崔王郑卢几家彻底搞臭了的同时,也让他进入了这几家的必杀名单中,这是自隋朝以来他们几家受到的最大挑衅,事情只怕没那么好了结。

馨香楼的包间之中,久未露面的王麟将崔郑卢几家以及他们在关中的一些附庸家族的公子哥们聚集到了一堂,一应酒菜上齐之后,王麟屏退了所有服侍的侍女仆人。

“诸位兄台应当知道今日相聚所谓何事吧!”

王麟用眼神朝众人一一扫过,众多世家子也都纷纷点头表示回应。

其中崔冕接话道,“总有些目光短浅的家伙看不清楚大势,搞不清楚什么才是这天下长治久安的基础。没有我等世家大族培养的人才,哪里会有这治理天下的官员。

没有我等执行的乡法严管,那里会有那堆积如山的余粮。

那些人自己不会牧民抓生产,到了这灾荒的时候,就来眼馋咱们幸苦囤积下来的粮食了,天下哪有这般的道理。

我意,以雷霆之势除去那个总是出来搞事情的跳梁小丑,使我等各家的利益得到保障。”

不同的立场,有不同的见解,在世家子看来,他们有贡献,有功劳,所以,有回报也是应该的,别人没有他们聪明,受穷矮饿那是活该。

这个说法,在后世来说,也没什么问题,谁有本事谁挣钱,越是有钱,挣钱越容易。

然而,度没有掌握好,就全错了,在赚取利益的时候,不顾他人死活,甚至违法乱国,那就大错特错了。

具体创造财富的,可不是只有他们世家大族这些人,没有将士们的浴血奋战,你能安心在后方安享太平吗?

没有百姓的辛勤劳作,能供养你们世家大族奢华挥霍,培养人才吗?

一个国家的财富,是所有人共同创造的,它应该得到一个合理的分配,分配失衡了,就会出问题,朝廷,就是充当这个分配者角色的。

而世家大族不断的挖朝廷的墙脚,使得自己所得的分配更多,那么,其它阶层就会不满意,当真以为那些当兵的没有吃的,不会提刀来杀你哦!当真以为饿急了的百姓,不敢挥起镰刀锄头来反你哦!只是因为目前有朝廷维持着,没有到那个地步而已。

当然,在场的人,都是认为崔冕的话说的是对的,因为他们和崔冕一样,是既得利益者,没有人嫌弃自己手中的财富太多,贪图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

“崔兄说的是,我等各家都养有不少家兵死士,拿下那个姓孙的小子不难。”吴霆也是起身附和道。

“你等可别小看了那小子,他的护卫装备精良,从不只身落单,除非摆出千人以上的绝杀阵,否则很难将其一举击杀的,以当今皇帝的性子,若是我等如此行事,只怕他会大开杀戒,这次朝堂上的清洗,就是在警告我等。”

卢文渊提到了前几天李世民针对漕运以及和李孝常有关联的世家官员的清洗,众人不觉脖子上有了几分凉意。

李孝常的两万多叛军可是在进入关中两天之内被全歼的,和其有关联的一干同党,也全部都判了斩刑,其中就有很多原本今天要出现在这次聚会中的人物,甚至,系出崔郑王卢几家的官员都有。

这让他们认清了一个事实,李世民的武力是他们不可挑衅的,即便是合他们几家之力,在领兵打仗这方面,也不是陇西李氏的对手,打不过,你就得保持克制,万一玩过了,可能被杀的就是自己了。

“所以,王兄才将大家请来商议嘛!”

卢文渊泼了冷水,郑玄成却又马上出来打圆场把气氛搞活,他们几位可是这些世家子中的顶级人物,把控场面的默契,早已有之。

“不知王兄有何高见?”

王麟笑了笑,视线在众人的脸上扫过之后才道,“我等是何人?需要在乎那个田舍儿?他就是再能蹦达,能斗的过这老天吗?

诸位,再过一个月,就中秋了,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关中之地将会出现数百万饿死鬼,而我们的手上,有粮,你们说,他李家再能打,打的过关中数百万饿鬼吗?”

“不能······”

“是啊!到时候,还不是谁有粮谁说了算······”

附和声纷纷从各处响起,王麟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大家安静,又道,“皇帝所持,不过是岭南之粮和淮南大豆而已,如果,我等使计,断了他的供给,你们说,武德初年斗米千钱的盛景会不会再现?”

在坐的人虽然年纪都不大,但也都是从武德年间过来的人,经历过那个斗米千钱的短暂时期,那个时候,整个国家的财富有七八成流入了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手中,使得他们在李唐建立的初期获得了第一次的大规模扩张。

而李渊对于世家的态度,是拉拢,重用的,这也不能完全怪他,因为在此之前,他陇西李氏,也是其中一个大世家,初登皇位的李渊,没能以统治者的长远目光来看待世家也属正常,他为了皇权能够快速稳固,大量的任用了这几大家族出生的人才为官,还充分放权,给与他们超高地位,这才使得这些世家将吃进了嘴里的东西逐渐消化,转化成了更多对知识,人才,肥沃田地资源的垄断,后来逐渐的把控了朝堂上的大部分话语权。

要知道,新朝刚立的时候,是权力洗牌的最佳时期,正是因为李渊那个时候没有把握好一个度,才导致了后面越来越被动,让世家势力在各方面盘根错节,难以动摇,致使强如太宗,也没能在他在位的时候很好的解决世家的问题。

对于孙享福,王麟已经有了一系列计划,自从被打包沉到运河里之后,他就发誓要报复,这段时间之所以没有出现在长安,是因为他去了趟关外,颉利和突利为什么突然分出胜负?除了突利确实没有颉利的聪明才智之外,还因为王麟出手帮助了颉利,而颉利在玉门关外做出对大唐的进攻态势,也是为了回报王麟。

然而,败的不明不白的突利也没能逃过他的利用,鼓捣他抢劫朔州的人就是王麟,王旭都要弄死他了,他可不会让王旭安心安意的活着,正好顺带手的,把孙享福也解决了。

如果孙享福知道这一切,一定会庆幸自己的挑拨计划成功了的同时,更加能理解唐奉义喝醉酒后说的那番话的意义了,杨广初上位之时,隋朝的国力储备相比于如今的大唐,何止强了几倍,为什么发动百万大军,三番两次,却不能打下区区一个高丽?那是因为这些拖后腿的世家子不想杨广打赢,他们希望战争一直打下去,尤其是这种我强敌弱的对外战争。

拥有智慧和财富的世家,就像后世一些聪明的有钱人一样,他有太多办法玩弄别人了。

王麟的话让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斗米千钱的场景,他们只需要幻想一下,就不由自主的呼吸粗重起来,难道,咱们世家,又将迎来一次实力大爆发?

见吊足了大家的胃口,王麟又道,“倭国的使团其实一个月前就到了山东,有船数百艘,武士千余,另外,还有新罗,百济,高丽的船队,也受了本公子之邀······”

“王兄的意思是,让这些人联合起来······”

“本公子可什么都没说,只是告诉他们,他们想要的东西,我们这里都有,想要从我们这里得到,就得替我们办些事情。”

王麟止住了想要说话的那人道。

“呵呵,王兄的手段高明,我卢家的本事也不差,钱嘛!我卢家大把,只是把这几个月从长安售粮的盈利拿出来,就能买下淮南出产的几成大豆,不知那几位贤兄有意,与我卢家一起,将淮南所产,尽数拿下······”

资本,一旦被转化成武器,对于社会的伤害是巨大的,可偏偏,这些人掌握的资本太巨大了,所以,他们能轻易的给这个社会带来伤害,孙享福弄的舆论攻击彻底惹恼了他们,所以,他们要跳出来搞事情了。不过,现在王麟闭口不提对付孙享福的事情,许多脑瓜子灵活的人就知道,他应该是另有安排了,而后面所讨论的,无非是怎么联合谋取利益而已。

如无意外,在这场会议结束之后,大唐的食物资源将变的更加紧缺,因为,不管是淮南,江南,蜀中,河东,河北,所有能够救济关中的地方的产出,都会被这些人联合收购,王麟要玩一把大的,大到能够让他超越王旭的成绩的计划。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一个在他们数百米之外的人,能将他的对话,探知了个八九不离十。

望远镜,这个超越了这个时代的东西,自它诞生之后,终于发挥了一次巨大的作用,无影儿在东市放生池旁的一棵高大的榕树上,用望远镜看到了馨香楼内的大部分场景,谁叫王麟组织的这次会议规模如此之大,使用了馨香楼顶楼的最大最开阔的包间呢!这个时期由于采光问题,酒楼的房屋可都是开大窗的。

唇语,就是他们在这种较远距离下获取情报的关键技术,在此之前,无影儿可是观察了王麟有一段时间,对于他说话时嘴唇的活动习惯,早就有了一些了解,是以,他一直观察着王麟的嘴唇,他说了什么,无影儿都会小声的复述,而他的几个跟班,则是会快速的用笔记录下来。

关于王麟的情报,可是被孙享福列为第一等的,由无影儿亲自侦查,神行儿亲自传递,所以,在幸福村准备出发前往朔州的孙享福还没有起行的时候,神行儿就快马传递消息过来了。

“主上,这是关于王麟的最新情报。”

看到神行儿一脸匆忙之色,孙享福立即接过厚厚的一叠情报纸打开来看,越看,面色也是凝重,王麟的报复来的太快了,而且,不是报复孙享福一人,而是报复整个大唐社会。

第210章 回朔州

看完了情报纸上的内容,孙享福思索了很久,当一场重大的遭遇战变成埋伏战的时候,他其实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办法总比困难多。

“张轲,你派两个人去一趟李靖将军的军营,送一个双筒望远镜给他,提醒他,行军的路上,一路小心,可能有状况。”一番思索之后,孙享福率先向张轲道。

李靖是聪明人,只需要给他提个醒就行,至于如何制定对突利的战略战术,他自然会有考量,孙享福这个战场白痴能做的就是尽量听从他的安排。

然之后,孙享福奋笔疾书了一阵,才起身向幸福村的库房走去,孙大力知道了他的意思,连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给他。

“护卫队所有人都有,把库房里的装备装船,出了关中水域,所有武器立即在船上组装架设,沿岸不得休息,直下岭南,让赵龙按照我的命令执行。”说罢,孙享福将一封信交到了赵强的手上,意思,还是让他领着船队去岭南。

幸福村的作坊早在孙享福去朔州以前就在进行兵器铠甲的打造,半年多过去,存货量早已足够装备上千人,平时这些东西都是在库房的地下密室里存放着,这次,正好随船队一起运到岭南,给赵龙装配。

在护卫们搬运武器装备的时候,孙享福又回去给冯盎写了封信,有十艘装备了远射床弩的水轮船,八百装备精良的水上队伍,他要求的不再是防守,而是主动出击,全歼来犯之敌,但是要做到在海上全歼数量倍数与己的敌人,包围圈要是不够大,人手要是不够足,是肯定不行的,这些行动需要岭南水军的配合,他知道冯盎手上现在有数十艘新式大帆船,水军人数也有好几千,正好借用一下。

然而,这些行动,是针对有可能爆发的武装冲突所做的准备,真正的难题,却是资本层面上的。

王麟联合大小数十个世家,其资本力量太过庞大,如何能够破局?

其实,只要解决了岭南运粮方面的事情,再稍微的解决一点缺口,关中的食物危机就能解除,毕竟,李世民已经迁了三十万户百姓出去,消耗已经减少很多,又有百万石以上的蝗虫和各大皇庄的储备,那些田地比较多勋贵家的佃户,其实他们自己就能保证。

想要解除那一点缺口,淮南的大豆很关键,尤其是秋收之后的这一季大豆,所以,孙享福给冯盎写完信,又马上分别写了一封给在扬州的长孙无忌和武士彟,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首先要保证扬州四大家的屁股要坐正,除此之外,今年的任何税收,都要以大豆和农作物来上缴,就是去田地里强行收割,也不允许淮南的大豆被世家子们弄走。

在国家的主要产粮地遭遇了旱蝗灾害的情况下,全国性的粮价上涨是必然的,这是皇帝都无法阻止的事情,对此,孙享福也没有什么办法,他只恨老天将那些高产作物生在了海的另一边,使得这个民族对抗灾难的能力大大的不足,更希望那些没有受灾的地区的百姓不要因为看到市场上粮食价格上涨,就把自己的存粮全部卖出去,导致自己最后无粮可吃。

所以,舆论宣传,还得继续,让百姓留足自用粮食的宣传报纸,会发放那些没有受灾的州县,以免世家子的财力太大,造成全国性的垄断。

最后,孙享福在给李世民写了一片很长奏章,除了将自己知道的内容说了一番之外,只给了他几个建议,以杀止乱,震慑那些搞事者是有必要的,另外,在牛痘接种上面,出手一定要狠一些,刮刮他们肚子里的油,为朝廷弄点钱在手上。

这就和之前孙享福在洛阳的时候做的决定一样,不要跟他们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斗,地方官府被他们把控了,把控就把控吧!你强横的本来就是武力,何必在权力斗争上跟他们扯皮呢!

直接挥刀子,杀一通,把问题解决了,咱们再来慢慢缕,你连弑兄篡位的事情都干的出来,还怕别人骂么,再说了,历史不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么,把这关挺过去了,给他们安个罪名还不简单?

至于说什么与民争利,这个民是谁?有余利的人才会被你争,那些没有钱的人,你是争不到他们的利的,而往往,这些没有利让你争的,才是占据大多数人口的真正的民。

当然,这些孙享福只能在心里想想,看了自己的建议,最终怎么执行,还得看李世民觉得什么样的度合适。

等这些事情安排妥当了,孙享福也必须要启程了,他不知道王麟在王家内部有多大的能量,万一王旭阴沟里翻船了,自己可就跟着倒霉了。

留了一组情报组的人员继续在长安监视王麟,孙享福在码头上送走了赵强等人之后,就带着张轲以及一百护卫打马直奔朔州,还是一人三马的配备,这样日行三四百里不难,倒是比李靖的行军队伍还快了几分。

“公子,那孙正明领着人往朔州去了。”

王麟在长安的一处宅子里,一个属下向他汇报道。

“嗯,他不回去,我怎么好杀他呢!这次可是父亲和几位家主大人共同出面运作的,即便是老三,也只被蒙在鼓里,若是能一举······”

王麟得意的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又看向那个家兵道,“让倭国人训练的人手现在能够用了吗?”

“歌舞表演方面,已经不输给青楼艺人,只是技击之法还算不得高明,还需要时日。”

“让他们抓点紧,这些人,最迟今年底我便要用。”

谁也不知道王麟训练一批美女刺客是干什么的,毕竟,孙享福没有这方面嗜好,当然,他针对的人可能是内部,他的二弟王浩,可是常年居住在百花阁这种青楼妓馆的。

皇宫里面的李世民也没有闲着,他就孙享福提出来的发行国债的事情,跟几位大臣进行了比较深入的研究,最后得到的结论,是大臣们一致认为可行,只有让关中的百姓们有事可做,能够挣到吃食,关中的民情才会稳定下来。

然而,这个国债究竟有没有人愿意买,大家的心里却是没谱,毕竟,以前没有人搞过这玩意,最后,几位大臣商定之后,决定不能将数额发行的太大,弄个二十万贯,保证了先期的运转就好,而且,将年息定在一成。也就是说,百姓买一百文的国债凭证,第二年的这个时间,可以在官府兑换出一百一十文钱。

这个利息在这个时代来说,不算高,但也不低了,一般市场上的行情是二成左右,高的三四成,翻倍的都有,但那是小规模的私下借贷,没有这种朝廷大规模的向民间借钱有保障。

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发行国债的事情只是往外面露了点风,还没有正式印票据上市,就有人跑到衙门想要认购了,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长安的一些西域胡商。

由于去年李世民以朝廷的名义担保,让他们在大唐民间借贷了许多货物,现在,他们对朝廷的信誉十分放心,一年时间,正好是他们往返一次的时间,将贩卖货物的盈余买成大唐的国债,不仅免去了运输,存放的损耗,还能得到一成的利润,他们何乐而不为?

贞观朝是不缺智者的,萧瑀得知这一情形后,立马建议李世民把国债的发行数量增加到一百万贯,然后,朝廷就进入了繁忙的票据印发中。

国家信用一旦被建立起来,便是对付资本作乱的利器,李世民目前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孙享福也是无意间做了一把推手,一百万贯,在原材料自产的情况下,足够保证关中平原的修路大业展开了,至于食物储备,在收到了孙二力报过来的数据之后,李世民的心里也有了点谱。

由于皇家农庄大量的启用了孙幸福村系的人为管事,更是有孙二力这样的人做主官抓生产,所以,去年春上关中虽然小旱,但冬季增加了一季蔬菜种植,各庄储备的大白菜,腌菜,有很多,由于种植耐旱的马齿苋等作物超量,各地鱼场,鸡场,猪场的饲料储备充足,吃到明年秋收都没有问题,家禽家畜方面,也能产出不少肉食。

所以,皇家农庄这边,不仅抹平了之前欠下的窟窿,还有不少结余可供皇帝调度,再加上幸福村百万石蝗虫粉的储备,只要岭南的粮食和淮南的大豆不断的运送到关中,会如同孙享福所料,关中百姓的食物,基本不需要别处地方支援了。

这会直接导致王麟的垄断计划落空,一旦关中根本不向周边地区采购粮食,那么,他们大肆收购粮食,抬高价格,最后导致的结果可能是大批的粮食砸在他们自己手上。

而且,李世民看到孙享福奏章上的‘以杀止乱’四个字后,也心动了,他当了皇帝之后,脾气收敛了很多,但他毕竟是马上皇帝,亲手杀过的人都不知凡几,怎么会抗拒杀人?尤其是杀祸国殃民的人,是以,既然那些世家子不老实,杀鸡儆猴也不是不能做。

有李世民在长安总览全局,甚至集思广益的来破除世家子的计划,孙享福对关中还是比较放心的。

相反,不能让他放心的是朔州这边,当马队进入朔州平原,他就没有在野外看到百姓,要知道,朔州由于朝廷的迁民政策,现在的居住密度,可不下于关中,也就是说,突利已经靠近了朔州地,这里已经进入了战争状态。

有望远镜的侦查,马队一路行来都没有遇到什么阻碍,看到稻田里的农作物还算齐整,孙享福大致猜到突利的人马还没有突进到马邑城下,毕竟,善阳新城在前,数十个村寨堡垒为羁绊,只有两万人马的突利,要是硬打的话,一年半载也未必能到马邑,甚至会直接把他自己打的全军覆没,他之所以担心马邑城,是因为他手上有李靖给他做的战略分析。

入了城,孙享福没有急着回府,第一时间就到了官衙,这里现在做主的是唐奉义,但是孙享福意外的看到了王旭。

“你的事情没有办好,所以,麻烦来了。”王旭的一脸责怪之意的看向孙享福道。

“我也不想的,我都把你大哥打晕了装在麻布袋子里沉到运河里去了,想不到他还能活,真是天不亡他。”

孙享福故意说了句‘天不亡他’,果然叫王旭面色微变,这个时候,孙享福已经看向了老神在在的坐在衙堂上的唐奉义,这家伙原本就是世家的走狗,看样子,跟王旭相处的很好啊!

“老唐,现在什么情况?”

“王麟应该给了薛延陀和回纥两部许多好处,让他们坐山观虎斗,突利这边行军很快,人马距离王旭公子的香料田不到百里,郭校尉又调了一营步兵去善阳加强防备,老夫这不正准备召集民夫,加强马邑的守备么。”

听到突利的人马还在善阳地界以外,孙享福的心顿时放下了不少,又问道,“席君买呢?”

“呃,他收到突利来袭的消息之后,就带着三营骑兵出去了,不然郭校尉也不会分兵去善阳,想来应该是跟突利交上手了。”

好吧,孙享福不在朔州,这里的管理果然是一团糟,主将对副将没有约束力,委托当政的人,貌似屁股坐在别人那边,这可不是好情况。

“军情你靠猜的?那谁,张轲,带人先去把老唐的房子抄一遍,一个铜子也别给他留,另外,把府上管账的先生找来,把这俩月州衙的账目盘一盘,有错漏的,就审他,他不怕疼的,尽管打。”

“老夫现在可是你的幕僚,要不要这样啊!”唐奉义闻言一屁股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指着孙享福道。这一刻,他再也不复刚才老神在在的样子了,因为他知道,孙享福说打,他的护卫就真下的去手。

“像你这样的贪官污吏,要的,要的。”

第211章 战略

孙享福没有猜错,唐奉义就是那种给了点阳光他就灿烂,给了点权力他就必然贪污的人。

席君买就是他应了王旭的要求而调出去的,目的,当然是为了保护王旭那八十万亩香料田不被突利的马蹄践踏,要知道,那些香料田现在的长势可是非常好的,只要再撑一两个月,完全成熟,谁也挡不住他大赚一笔,这也是王麟为什么要下大力气给他搞破坏的原因。

“王公子,本官的事情没有办好,那是意外,你这事情可办的有点不厚道,咱们还能愉快的合作吗?”

孙享福可是一直是把席君买当兄弟看的,若是被王旭坑出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孙享福可不会跟王旭讲什么信用问题,集中护卫先给他射个千穿百孔再说。

“那咱们各自坑一回,算是扯平了,说说接下来怎么办吧!突利受了我大哥的利益驱使,可不在我的控制之内。”

王旭是收到了孙享福回朔州的消息,专门来衙门见他的。这就是孙享福把他的香料田弄在善阳周边的好处,但凡以后有兵事,他王旭为了保证田地里的产出,就必须跟自己共同对抗来犯之敌。

“呵呵,久闻王家的私奴家兵战斗力不弱于官军,如今你的香料田地虽然在草原上,但有二十座堡垒可以固守,你认为,带着一两万残兵败将的突利有一个个拔除的决心吗?”孙享福悠然一笑道。

孙享福没有说到重点,让王旭有些不悦道,“没有,但我要保护的是堡垒外的香料田。”

“你以为突利收了你大哥的好处就甘心被他驱使?

这是不可能的,现在,人口和战力对突利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没有这些东西,其他的金银钱财突利有再多也是无用,没有了战斗力,草原上的任何一股势力都能轻易抢劫他,消灭他。

所以,他来朔州,是因为眼红咱们朔州的人口,毁你的田,那是做了一笔损人不利己的买卖,突利还没有那么蠢,他至少会等你的庄稼成熟了之后才来劫掠,眼下,他就是想打一场没有损耗的劫掠战,以此来提升他那些残兵败将的士气,扩充他属下的人口。”

孙享福派人给李靖送了个望远镜,送东西的人回来时可是带着李靖的回信的,信中,李靖已经帮孙享福做了详细的战略分析,认为只有一两万人的突利,不可能硬着头皮和别人拼命,不然,之前他也不会从西边逃回来,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壮大自己,什么能够壮大他?只有边塞州县那些半胡半汉的人口。

既然猜中了突利的战略意图,李靖就可以针对他的战略意图,来预测他的战术,最后得到了结论是,王家的堡垒不好打,善阳城墙高大,存粮众多,以突利那点人,根本不敢攻。

那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从草原上绕过善阳,直击同样毗邻草原的马邑,不过,马邑城同样是个战争堡垒,那么,他最大的可能是对马邑城也置之不理,向马邑内线的几座没有什么防御力的县城进攻,劫粮掳民以壮大自身。

“你的意思,他不敢攻坚?那么,他来朔州干嘛?”被孙享福说的疑惑了,王旭问道。

“绕过善阳和马邑,直击怀仁,应县等地。”

孙享福很笃定的一说,王旭闻言则是眉头一跳,道,“我在这几县的产业也不值几个钱,你这么说,此事倒是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孙享福闻言又是一笑,“呵呵,本官原以为王公子是深谋远虑之辈,原来也如此的鼠目寸光,突利可是受你大哥利益支配的势力,你觉得,他要是壮大了,你还能有好?只怕你那八十万亩香料,到头来还是给他种的吧!”

即便一早就有心理准备,知道在草原上种地容易,收上来难,但闻言,王旭还很是恼火,回纥和薛延陀跟他们王家有很多盐铁方面的生意往来,基本不会来他的地盘里搞事情,毕竟,香料的利益太大,已经成为了王家的重点产业之一。

可突利,则是个不受控制的搅屎棍,此前他势力大的时候,薛延陀和回纥都要看他脸色行事,现在势力弱小了,心理自然不平衡,为了壮大,他可以不折手段。

“听你这么说,这突利却是不除不行了,可朝廷只派了区区五千援军,如何能灭了此獠。”

想通了孙享福所说的,王旭咬了咬牙道。

他同样是个武人,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能够一举消灭突利,让他的八十亩香料田安然无忧,对他来说,才是最完美的结局。

“知道李将军为什么没有走太原来朔州么?”

孙享福反问了一句,王旭则是眼前一亮,接话道,“你的意思是说,李靖是绕道走马邑侧边的偏关出关?”

“没错,只要王公子将你的家兵调来马邑,咱们在马邑通往应县的双华岭设伏,将突利的人马堵死在哪里,届时,李将军的人马从他后面杀出,在岭道上来个两面夹击,突利必然插翅难飞,全军覆灭于此。”

其实,李靖的原版计划里,是让孙享福派朔州团结营在双华岭设伏,但是孙享福觉得两三千人伏击人家两万人,太不牢靠了,而且席君买又提前一步被抽走了,让这个计划根本不可能实施,孙享福这才绕了半天圈子,忽悠王旭召集人马来打,帮忙实行计划。毕竟,朔州团结营的兵虽然是朝廷的兵,却是自己的属下,有王家的家兵用,当然是用王家的兵比较划算,打起仗来,天知道会死伤多少。

可惜,王旭并不是傻瓜,仗他可以帮忙打,毕竟消灭了突利,大家都有好处,可他的人,却不能单独完成这一仗,不然,会有很多后续问题,便道,“有此一劳永逸之策,倒是可行,如此,本公子这就回去调集人马,两日之后,与孙长史双华岭合兵。”

“呃,那个,本官何时说过要去双华岭?这马邑城虽然坚固,但守军只有千人,本官要在城中主持防务。”孙享福闻言不干了,双华岭那可是李靖预设的战场,孙享福那么怕死,在没有绝对必要下,自然是不会往战场前面凑的。

“你不去,是想要我王家将家兵实力暴露在天下人面前?难道不应该是朔州长史招募治下万余民壮,与朔州团结营于双华岭拒敌?”

家兵这个事情,暴露出来那是很犯忌讳的,尤其是朝廷大一统之后,虽然李世民心里默认了各大家族都养了一些家兵,甚至死士,但如果你家有能对抗两万突厥骑兵的家兵,你叫李世民能睡的安稳吗?

看到王旭一副你不去我就不派兵的表情,孙享福犹豫,纠结了一分钟之后,才道,“好吧!本官就亲自前往双华岭组织拒敌,不过你家的家兵要是多,就多派点过去,那可是两万突厥骑兵。”

看到孙享福一副惧怕的样子,王旭一副轻蔑的神态摇了摇头便转身朝衙外走去。

“大人,唐先生······”王旭一走,张轲擦着手上不知是血还是眼泪鼻涕的东西朝正衙里面走进来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孙享福打断道,“先生个屁,这种没节操的人,以后不准叫他先生,那什么,他贪污了多少?”

“还真不少,五千多贯。”张轲撇了撇嘴答道。

“嗯,都送到府里帐房去吧!对了,他人呢!”孙享福一点也不脸红的道。

唐奉义贪污受贿,拿的是王旭的钱,现在一转眼,却变成他的了。

奇葩的是,张轲也觉得这事理所应当,转身朝门外摆了摆手,便见鼻青脸肿的唐奉义被一个护卫架了进来。

“我说老唐,能长点心不?不贪的话你起码也是一州长史,大唐高官,现在都混到这步田地了,你还敢伸手,居然为了点钱出卖我的兄弟······”

把唐奉义的贪污所得收归己有之后,孙享福马上换了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把他一顿数落,愣是把一个四十好几的老男人给说哭了。

“呜呜呜,老夫打听到家小秋后会在长安被发卖,就想弄点钱,把他们买回来······”

大唐的犯官之后,通常会被分配到教坊司调教一段时间,然后发卖到青楼妓馆去做一些最肮脏的活计,比自愿卖身的人都过的不如,唐奉义这么一说,倒是叫孙享福心里一软。

“我当多大个事呢!这个好办,我去信一封到长安,要不了多久就有人将你的家小送过来,现在,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呃,早知道你在长安势力这么大,我就不费这个劲了,那什么,这五千贯可不是我想贪的啊!送到手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嘛!我相信你要是在这,也会做这样的决定的。”

“怎么说?这天下还有白吃的午餐?”

“白吃的午餐?”唐奉义不知道孙享福这比喻出自什么典故,瞪着熊猫眼看向他道。

“就是白拿的钱财。”

唐奉义闻言了然,狞牙咧嘴的笑道,“呵呵,当然没有,不过,当他求我们办的事情,是我们本来就要办的事情的时候,他这钱就是白给的了。”

这下轮到孙享福不解了,“本来就要干的事情?你倒是说道说道。”

“呵呵,突利带着两万青壮来攻朔州,朔州有朝廷援军,即便灭不掉他,守城当是没有问题吧!要是咱们趁机把突利的老巢一端,那无论怎样,突利都是必败之局了。”

“嘿,没想到你这个死贪死贪的家伙,还懂一点军略。”孙享福闻言眼睛一亮,赞道。

“呵呵,那是,自从知道朝廷派过来支援朔州的领兵将军是李靖,老夫就料定,这朔州丢不了,突利必败。”

第212章 惊觉

最了解你的人,一般是你的敌人。

唐奉义这个人的心胸可不是太宽广,李靖当年下岭南平叛招抚的时候,就跟他有些过节,是以,他对自己这个仇人了解的很多,知道李靖是个有大才的家伙,尤其是带兵打仗方面。

纵观新唐书,旧唐书,太宗本纪中记载的贞观朝的前几年中,武将序列里面,李靖是被提到的最多的一个人,比其它所有武将加起来还多,这就证明,在贞观初期,战争最频繁的几年中,所有大小战事,李世民最信任的统兵之人都是李靖,这是因为他的能力太过出众,真的做到了从无败绩。大唐军神,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若不是后来唐奉义的诬告攀咬,让李靖升起了避世之念,后面的历史会是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不过,即便是军神,也有碰到麻烦不好解决的时候,军队才到偏关,他就遇到了麻烦。

回纥部有近两万人马在偏关外不足五里的地方下寨了,攻又不攻,退又不退,偏关守将张鹏远命人用碎石将关门堵死,防止回纥人攻关。

精明如李靖,看到这副景象,立马就料到了是怎么回事,这张鹏远应该是那些世家子的走狗,故意跟回纥人演这一出,就是为了将自己堵在偏关内,不让他去朔州。

然而,偏关的守将乃是朝廷任命的边镇守备军官,没有兵部的命令,李靖可没有指使他的权力,要知道,由于历史的改变,李唐上层官员的人事任命也有所改变,李靖现在的爵位只是个县公,并没有兵部尚书的头衔。

李靖没有时间再让信使去兵部讨要什么调令,不过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平静的下令所有部众下马扎营,作出一副要等候兵部调令的样子。

那张鹏远见李靖老实,便知道自己这趟差事办成了,还假模假式的调了些偏关内的粮草,亲自送到李靖军中安抚,却不想,这时李靖埋伏在营中的刀斧手突然对张鹏远发难,将其拿下了。

“李靖,你竟敢对边地守将动刀兵,你要造反么?”

“本将是不是造反,你说了不算,识相的话,让你的人将封堵关门的山石清理出来,否则,本将先杀了你,再奏报陛下,说你叛国,献关于回纥。”

“你······”

“怎么,你以为你做的什么打算陛下会不清楚?你只会因为这个罪名,被陛下满门抄斩。”

李靖是兵家,走的可是诡道,他能将武德年间混乱的南方理顺,又怎么可能没有相应的机谋手段,然而,即便是张鹏远怕死,最终不得不下令属下的人清理出了关门,李靖也比预定时间晚了差不多两天时间出关。

而这时,领着一百全副武装的护卫和五百朔州团结营士兵的孙享福已经跟王旭在双华岭汇合一天了。

“王家不愧是当世第一流世家,短短两三天,居然聚集了一万多家兵。”看着王旭带来的一万多家兵,孙享福忍不住赞道。

对于武装力量,汉末以来,世家其实都比较重视,王旭带来的人虽然没有像朝廷官军那样制式的装备,但刀枪箭疾齐备,大多都穿着轻甲,身体也壮实,倒是不比训练了半年多的朔州团结营士兵差多少。

“我王家在这并州地经营了数百年,这点家底还是有的,只要突利真的如你所料,往这双华岭来,本公子保准叫你见识我王氏家兵的厉害。”

此一战王旭虽然拉上了孙享福,但看到他只带来了六百多号人,也不觉得他能承当主力的责任,王氏家兵由王旭亲自操练已有两三年光景,练了那么久,要说他不想拉出来打打仗,那是假的,毕竟他是个好战的武人。

“如此,本官倒是求之不得了,不过咱们的人步兵居多,这伏击的地方选好了,却还要多做些准备才行。”孙享福说着,专司朔州军务的郭破就走了出来。

“还请王公子将属下人马的调配权暂时委与本将,挖好陷阱和防御工事,能够大大的减少我方伤亡。”

王旭闻言,点头允许,他虽然练了几年兵,自己个人武艺了得,却并没真正上过什么战场,这就是他们世家兵和官军的差距了,大唐的府兵从武德年间开始,几乎年年上战场,单兵战斗力之强,当世几乎无可匹敌,同等数量的唐军战兵正面对敌,从无败绩。

很快,在郭破的组织下,一万多人开始在双华岭中间的道路上挖陷阱,布置隐性的拒马桩。

入夜,当劳作的一天的士兵吃饱饭后往各自的营寨睡下之后,情报组神行儿的属下快马给孙享福送来了情报。

“突利真的绕过了马邑,往双华岭这边过来了。”

“有末将组织修建的这些防御工事,加上我们所带的箭枝装备,挡住他们两天,应该不成问题,不过······”

突利的情报,孙享福是把郭破拉到一边说的,他可不想让王旭知道自己手下有一支厉害的情报组织。

“有什么问题,但讲无妨。”孙享福看到郭破为难的表情,心头有点不妙的感觉道。

“王旭带来的那些人,好像不是很齐心,有些人干活很卖力,有些人却是故意偷懒,但或许是缺乏管教的原因,末将不敢断言。”

闻言,孙享福的眉头却是邹了起来,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这可是王氏家兵,是王氏重要的根基力量,那么,王麟难道没有在这股力量里面发展一股支持自己的人?

答案是不可能的,这些人里面肯定有支持王麟的,甚至还有支持王浩的,只是,他们暂时都归王旭管理而已,那么,他们会不会在生死存亡之际出现什么变故?

有了这样的担忧,孙享福额头的汗都冒了出来。

“郭校尉,把咱们的人叫醒,聚拢在一起,棉甲里面的钢板都塞进去,无令不得脱甲,刀剑不得离手,如果王氏家兵没有什么异动,咱们的人第一时间要组织成防御阵型,我感觉可能有事情要发生。”

有了之前在洛阳把王麟沉河的事情在,孙享福很笃定王麟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杀死王旭和自己,而突利来犯朔州,便是王麟鼓捣出来的,那么,他就一定还有什么后续手段,因为,仅凭突利,是很难将王旭和自己杀死的。

而要是王麟安插在家兵里面的人在突利到来的时候突然发难,那么,孙享福和王旭就会两面受敌,届时,就不是什么伏击歼灭战了,而是被伏击歼灭战。

“来人,点火,把营帐照亮。去请王旭公子到我的营帐来。”孙享福一边将自己已经脱下的铠甲穿上,一边朝门口值守的护卫道。

第213章 双华岭突变(大汉镇远候万赏加更)

火光照亮了营寨,更是让某些心怀不轨的人暴露了踪迹。

“你等何人?”

张轲的爆喝声足以惊动营寨周边百米,尚未休息的护卫队员瞬间朝这里聚拢过来。

“我等是王氏家兵,晚间起夜,走失了方向而已。”

起夜?那么多人一起起夜,还拿着兵器?骗鬼呢!

张轲正准备猜穿那些影影绰绰涌向孙享福营寨的人,却是被孙享福拉住了,向他们喊道,“既然是王氏家兵,那就是自己人,不过你们走错方向了,那边是王旭公子的营寨。”

孙享福朝已经亮起灯光的王旭的营帐指去道。

闻言,张轲懂了他的意思,孙享福这是再给团结营的士兵争取穿甲列阵的时间,故意指出王旭的营寨,自然是祸水东引,王家的家兵杀王家的嫡公子,这场戏无论怎么上演,都是很好看的,虽然他知道王旭身边高手众多,不是那么好杀的。

“何事?”

王旭的营帐离孙享福的营帐并不是很远,孙享福这边的火把已经被点了起来,披着外衣出来的他却是能一眼看清这边的情况,见许多穿着王氏家兵服饰的人围向了那边,便出声道。

王旭身边的人见是自家的家兵聚集,便忙上前来查看情况,回报王旭。

“薛寨首,突厥人还没到,咱们怎么办?”

家兵队伍中,两个首领一般的人物隐藏在暗处商议道。

“现在这情况,咱们只能提前发动了,王旭可不是那么好骗的。”眼见王旭的近卫朝这边走了过来,那位薛寨首阴沉着脸道。

“如此,我便让人准备暗箭,麟公子交待过,这孙正明和旭公子,必须杀死。”能人瞄了瞄王旭和孙享福的方向道。

“嗯,杀了那个前来盘问的人,你我分作两路,冲杀过去,按照约定,突利的人马应该马上就会到了。”

薛寨首一边说着,手中的朴刀便已经拔出鞘来,其属下见状,也纷纷跟着拔刀。

“情况不对,护卫队,列阵防御。”

张轲被火把反射过来的刀光晃到了眼睛,立马大声喊道。

孙享福闻言,便本能的退回到了营帐之中,左右寻找起了武器。

自从洛阳杀倭事件后,一遇到紧张的时刻,他手上不抓点武器什么的,就感觉不牢靠,索性,好多护卫的装备都堆在他的营帐中,找了两把装好箭匣的连弩挂在腰上,另外还拿了一块圆盾和一柄乌兹钢刀在手,他才敢出去看情况。

此时,外面随着张轲的大喊之后,王旭派来查问情况的近卫立即察觉到了不对,飞快的拔出自己的佩刀大喊道,“你等乃是王氏家兵,旭公子当面,你们是要造反么?”

正在此时,山岭的道路上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薛寨首闻声大喜,喊道,“突利的骑兵来了,兄弟们,别管它,杀过去,斩了王旭和孙正明的首,麟公子有重赏。”

“杀······”

爆喊之声从薛寨首带领的人马中响起,知道了情况的王旭顿时怒火中烧,他亲手训练出来的王氏家兵居然敢背叛他,这叫他如何忍得。

“来啊!伺候本公子披甲。”

在几千上万人的战场上,你要是敢光着身子肉搏,无论你武艺多高强,也活不了多久,所以,披甲很重要,索性那个被王旭派过去查问情况的近卫是个不怕死的主,见到一群人向王旭这边冲了过来,他竟然独自提刀迎了上去,迎面一刀就砍掉了一个家兵的脑袋。

不过,很快他就遭遇到了众多人的围攻,一边挥刀劈砍别人的同时,他自己身上也被四面八方劈砍过来的刀子劈中,不一会,甲胄崩散,这个近卫便被乱刀分了尸。

光凭他一个人,不过是给王旭争取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不过负责护卫王旭的近卫有不少,当他们一齐拔刀向那些叛兵冲上来之后,片刻之间,就再难有人靠近王旭的营寨了。

孙享福这边,冲过来的人也不少,不过他的护卫从来就只以保障他的安全为唯一工作,所以,没有和团结营的士兵一起参加修建防御工事,现在一个个都全身披甲,精神饱满,在竖盾列阵之后,爆发出来的气势,与王旭那边的近卫截然不同。

“用连弩射住阵脚,给团结营争取更多的穿甲列阵的时间。”张轲将身躯挡在了孙享福的前面,向护卫们下令道。

现在,王氏的家兵种究竟有多少人叛乱还搞不清楚,而远处的突利骑兵越来越近,如果团结营的步兵不能披甲结阵,那么骑兵冲过来之后,他们就是被屠杀的下场。

收到了张轲的指令,护卫队的人很有节奏的扣动了手上连弩的扳机,他们对自己身上的甲胄有很强的信心,所以,即便那些冲过来的人倍数于他们,且近在咫尺,他们也没有显得慌乱,只是对进入十几步范围以内的人进行点射。

“刷。”

王旭的帐篷门帘被一杆大戟划烂,一身铁锁鱼鳞甲,血红披风的王旭从里面冲了出来,几个伺候他披甲的近卫同样换了长兵器从后面跟上。

尖锐的哨声从王旭的嘴中响起,一匹身高九尺,通体火红的大马闻声而动,四蹄翻飞,朝他所在的位置奔来,那帅气的骚包劲,如果是被李靖这样的军事大家看到了,一定会说,‘你这样的人,在战场上一般都活不长。’

果然,他才刚刚翻身上战马,便听“绷”的一声,是硬弓重箭离弦的声音。

重箭的目标正是王麟,之所以先射他,或许是因为叛军的神箭手根本在战场是找不到孙享福的身影吧!

“咻!”

利箭朝王旭快速飞来,他不但不避,反而发出一声冷笑,下一刻,那精铁打造的箭枝,竟是被他抓在了手中。

“哼,在本公子面前玩箭,你们都还愣了点。”

有多拉风的装扮,就得有多拉风的实力,就像三国时期的战神吕布一样,人家有驾驭那一身帅气的实力。

这一点孙享福是羡慕不来的,在他看来,能用弩箭远距离杀敌,就绝不靠近了用刀劈砍,这是后世看惯了枪战片的人的思想,所以,他在护卫的重重守卫下,把乌兹钢刀的刀柄握的满是汗水了,也没有向前迈动一步。

王旭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的就将这支铁箭射回到了那些向他发出暗箭的弓箭手,一声惨叫便是他取得的战果。

“全体都有,列方阵对敌。”

由于朔州是草原边塞,团结营要面临的也是草原骑兵,所以,朔州团结营的步兵全部是长枪手兵种,另外,为了防止被机动力超强的游骑兵抛射,他们还配了厚实的大盾。

此时,看到郭破属下的五百团结营步兵已经穿好棉甲,列好战阵,孙享福总算放心了不少,有这些大盾和一丈三的精铁长枪在,突利骑兵要赶冲上千,首先就得被扎死一大片,而突利还没有到来的时候,被扎死的自然是王氏的叛兵了。

“齐步向前。”

“后列注意空出前列收枪位置,听口令迈步。”

郭破是老军伍,他下达的军令十分准确,只要士兵们按照他的命令来,散乱的向他们冲过来的王氏叛兵,就是一面倒的被屠杀的命。

“夹紧枪身,刺。”

随着郭破的第一个攻击命下达,前排两列的两百柄寒光闪闪的精铁枪便朝冲上来的人群刺了出去。

“噗,噗,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听的不远处的孙享福浑身都打了个寒颤。

“收。”

“噗,噗,噗······”

这次是那些叛军尸体整齐倒地的声音。

团结营的步兵训练了大半年,只学了三招,齐步,突刺,收枪。

他们每天吃的是大米饭,甚至隔三差五有肉菜,早晚一个时辰,只练这三招,臂力和身体惯性早就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手中的利枪刺穿一个人的身体,从身体的另一端露出来,甚至都不会变幻角度,这样列阵杀起人来,当真的干净利落。

当然,这在郭破的眼里看来,还不算强军,大唐真正强的是陌刀阵,那种几百重甲大力士阵齐列阵挥舞大刀的场面,看的才叫吓人,对阵骑兵的时候,往往能让骑兵人马俱碎,他们通常也是只练习列阵和劈砍动作,所有人的劈砍和脚步移动节奏都要保持一致,不然,就有可能被自己阵营的人劈死,可不是像某些的说的,只有后世的军人才知道阵齐列阵,动作一致的重要性。

“齐步向前。”

“刺。”

“收”

在孙享福这边一面倒的杀敌的时候,王旭那边也稳住了阵脚,这时,他这身显眼的装扮的好处便体现出来了,很多被喧闹声吵醒的王氏家兵开始向他靠拢,当然,更多的人被早有准备的叛军砍杀了,不过总算被他聚拢了一拨人,能够与叛军对抗了。

夜色下,场面无比的混乱,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急,孙享福这边却是处于混战之中,白天修建的那些防御工事如果没有人去防守,那么跟白挖了没什么两样,在两万突厥骑兵面前,他们这点人可有点不够看。

“大人,突厥人快到了,咱们是不是抢马撤离?”

有了团结营的加入,护卫队这边压力骤减,这时,张轲才有时间跟孙享福请示道。

孙享福闻言却是摇摇头道,“不行,马匹的数量不够咱们所有人用,如果被突利连夜攻到应县那边,数万户百姓就得遭殃,咱们辛辛苦苦经营出来的朔州就会毁于一旦,必须要想办法顶住。”

第214章 双华岭血战

然而,‘顶住’可不是说句话那么简单,王麟这次为了杀孙享福和王旭两人,可是下了血本的,所以,王氏家兵中,有一半以上的人都被他收买了。

过万人的对抗,可不是一时半刻能分出胜负的,尤其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也就是孙享福这里火把点的比较早,人员集中了,好多王氏家兵还以为是王旭跟孙享福干起来了,都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

“突厥人很快就来了,咱们人少,要跟他们的骑兵对抗,必须联合王旭把叛兵杀下去,抢占防御工事。”

张轲做出了建议,逐渐从紧张恢复冷静的孙享福点头道,“按你说的办,让郭破向王旭那边杀过去,咱们给他举火照亮,用弩箭保护侧翼。”

关键时刻,孙享福想到了冯智戴给自己说的那句至理名言,‘冷静’。

越是上了战场,越是要冷静,想办法,动脑子的人,总比懵逼的人活下来的几率大。

有组织列阵,配备了制式精良装备的军队,和杂乱无章,四处乱杀的乱兵的战斗力完全不是一码事,郭破收到了孙享福的命令之后,也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博取一线生机,便下令向王旭那边突进,顿时,方阵踏过之处,一片乱兵的尸体倒地,而只有五百人的团结营,居然没有什么伤亡。

“王旭,让你属下的人举火列阵,不要跟他们纠缠在一起。”

随着孙享福的大喊,大戟翻飞,杀敌无数的王旭才惊觉这么无休止的缠斗下去,王氏的家兵很可能全军覆没,他自己戟下杀死的人,也不知道是王麟的人,还是自己的人。

“近卫听令,举火点燃本公子的大帐,随我一起喊话,帐前列阵,尊令者活,违令者死。”

王旭毕竟是训练这支队伍长达两三年的人,他的话,在这些家兵中威信还是很高的。

“帐前列阵,尊令者活,违令者死······”

高喊之声以王旭为中心,向四周扩散,顿时,热烈激战的场面像遭遇了寒霜,兵器碰撞的声音和火花小了不少,许多人转身脱离战场,向燃起熊熊大火的王旭营帐处跑去。

“杀上去,别让他们列阵。”

有了火光的照耀,王旭这边的人更加能看清那些叛兵的特征了,他们的胳膊上,都系了黑布条,而逐渐向他靠过来的孙享福和朔州团结营步兵活力全开,为王旭属下的集结,争取了一定的时间。

片刻之后,分散进攻王旭和孙享福的两支叛兵合为一股,被严密列阵的五百团结营长枪兵挡在一侧,而火光四起的王旭营帐前,两三千忠于王旭的家兵终于列成了阵型,还有许多在战事爆发之后,因为害怕和搞不清楚情况,远远遁开的王氏家兵也零零散散的回归队伍,两拨势力逐渐分明起来。

“列阵向前,突击。”

见列阵人数已经达到了近四千人,王旭的信心便强了几分,一声令下,还算严整的列阵便向与团结营对阵互劈的叛兵杀过来。

果然,有了统一的组织列阵,王旭部的战力陡升了一倍以上,有他们加入战团之后,叛兵成一面倒的被屠杀的状态。

“薛寨首,咱们人数现在不占优了,又没有列阵,死伤很大,怎么办?”

“退到防御工事那边去,只要坚持到突厥人到来,他们这些人,被骑兵一冲,必死无疑。”

“撤,往防御工事那边结阵。”

随着薛寨首的一声令下,叛兵逐渐退出了营寨区域,向岭道的防御工事处退去,这些工事可是步兵对阵骑兵最大的依仗,如果被他们占住,孙享福他们后面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眼见着远处突厥骑兵的火把越来越近,孙享福朝王旭喊道,“工事必须马上抢回来,咱们一起杀过去。”

王旭却是并不出声回应,一柄有一米多长的大弓被他快速从马背上取了下来,箭壶中,三支长箭被他取出,下一刻,弓拉满月,三支利箭闪电般射出,所去的方向,正是那个薛寨首刚才喊话的位置。

“噗,噗,噗······”

三人背心中箭,连身体都被巨大的冲击力带的向前扑倒,可见王旭此弓力道之大,怕是最少也有三石。

被他射杀的人中,正有一人便是王氏反叛家兵的首领,不过却不是那薛寨首,而是先前带领人马冲击孙享福这边的那个首领。

见识了王旭这种射声箭法的厉害,了解王旭恐怖箭技的薛寨首再也不敢开口下令了,众多返身跑向工事的叛兵没有人组织,反而像是打了败仗在逃亡一般。

“干的漂亮,护卫队与团结营速速追敌,火力全开,抢夺工事。”

孙享福被王旭飞速开弓,射杀敌首的本事震到了,瞬间便明白了这射声箭法在战场上的用处,趁着叛兵没有人带头整队之际,想要尽快的扩大战果。

“踏步向前。”

“刺。”

“收。踏步向前······”

郭破的喊声很大,很有魔性,随着这个节奏被他带起来,王旭的属下的人马竟然也在团结营方阵两侧列起了方阵,随着他的喊声节奏,突击向前,顿时,第一道拒马壕沟被他们拿下,那些叛兵的尸体,堆满了沟壑。

薛寨首见势,心头大急,也顾不得完成什么任务了,闷着声向工事后面奔逃而去,现在的情况,只能依靠突厥骑兵来消灭他们了。

“前排立盾,后排补刀,清除隐患。”

由于没有了组织,人数只剩两三千的叛军很快就崩溃了,郭破将最后一道防御工事拿回之后,却不去追赶。前方岭道上,突厥骑兵距离防御工事已经不到五百米,他要抓紧时间,清除隐患,布置防守。

“突利可汗,我们是王麟公子的人······”

“不要理会他,全力向前,阻路者一律砍杀。”

突利的马队速度跑了起来,而且,为了准时到达,他连夜赶路,如果不能一鼓作气拿下前方的这一路人马,撤退的时候他可能会被李靖的军队缠上,到时候,别说抢一批人口回草原,能不能安全脱身都是个问题。

在西域的时候,他属下的探子可是见识过李靖带领的那五千骑兵,唐军骑兵的单兵作战能力本就不弱于突厥骑兵,更何况是精锐,他这两万败兵的战力,可不比李靖的五千骑强多少。

“噗,噗,噗······”

人头飞起,薛寨首万万想不到的是,自己躲过了王旭的狙杀,却是被自以为友军的突利骑兵砍了脑袋,三千余溃兵,一个碰撞之间,就被斩杀过千,剩余那些人见情况不妙的人,则纷纷的往两侧的山岭上奔逃而去,在两万骑兵的冲击下,再强悍的人肉绊脚石也会被踩碎,但是爬上山岭就安全了,此刻突利可没功夫理会他们。

第215章 冷静应对

“前排回撤。”

看着越来越近的突厥骑兵扑来,郭破快速下达了命令,前排那些竖大盾的士兵纷纷转身后撤,他们脚下,越过了几道绊马沟。

“立盾,弓箭手准备。”

团结营的士兵全部是枪盾兵,护卫队手上倒是有不少连弩,但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保护孙享福安全,此时都在队列后面拱卫孙享福,真正能够抛射的,还是王旭带领的王氏家兵,这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战斗中,他们已经习惯听郭破指挥,三四百携弓带箭的王氏家兵便在大盾阵的后面扬起大弓,将弓弦拉的咯咯响。

“唏律律······”

黑夜之中,马速一旦跑起来,哪里还能顾的到脚下,所以,前排跑的最欢的突厥骑兵悲催了,连人带马摔进了陷马坑中,还不等他们起身,后面的马蹄便朝他们身上踩来,只第一道陷马坑,便摔死了数十骑。

“放箭。”

“咻咻咻······”

三四百只箭疾抛射出去,被陷马坑阻拦,聚集到了一起的突厥骑兵纷纷中箭,向地上滚倒。

在黑夜之中,孙享福并不能看到前方血肉模糊的画面,却也被这种一分钟就死上百人的场面震的全身发抖,但他得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破敌之策,光是靠着郭破的战阵经验,指挥这几千身疲力乏的士兵,是不能抵抗的了两万突厥骑兵的冲击的。

“刺。”

“收。”

“后撤三步,放箭。”

“踏步向前,刺。”

战阵之中,郭破不断扯着嗓子喊着,几道陷马坑在方寸之间,成了唐军与突厥骑兵的绞肉场,其实孙享福知道,郭破这样吼下去,最多半一个时辰,他的嗓子就不能发出声音了,便忙引着护卫,朝先前厮杀了一番,正在后方恢复体力的王旭靠走去。

“王公子,咱们人太少,这样下去,支撑不了多久。”

“你有什么办法?”

要说孙享福是战场白痴,他好歹也上过几次战场,而王旭,虽然从小受到的是最顶尖的教育,可这还是他第一次真刀真枪的杀敌,肌肉系统运转起来之后,脑细胞却并不见得比孙享福好使。

闻言,孙享福的目光看向山岭的两侧,顿时,电视剧里,三国演义的一些画面出现在了脑海里。

“王公子,此时初秋,天干物燥,咱们可以让郭破先在这里撑着,引小队人手去两边山岭上用树枝扎成圆球,引燃之后滚下山来,驱退突厥骑兵,争取一些时间等待援军。”

孙享福想起的,是三国演义里,诸葛亮火烧博望坡的场景,这个双华岭的地形,可一点不比博望坡差,正好适合火攻。

闻言,王旭觉得可行,便道,“如此,你我各领百人,分两路去左右两边的山岭上扎枝引火。”

“适才我看到很多叛兵被突厥骑兵赶到了山岭上,人数至少一两千,如今他们的首领已死,如果你能赦免他们,这些人未必不能成为一股助力。”

如果是由一万多人成密集阵型堵在这山谷岭道上,设置拒马坑道,突利是很难强攻的,但现在由于叛乱,王氏家兵互相残杀,死伤了好几成,致使孙享福和王旭的人加起来不过四千多人,这四千多人随着突利掌握了郭破的防守节奏,还已经出现了伤亡,那么,这躲到山岭上的一两千人便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哼,这些养不熟的白眼狼,若肯降便好,若不肯降,某会全部诛杀。”

孙享福提到那些叛兵,王旭便是一肚子火,冷哼一声,下了马来,便要率领自己的一干近卫往左边的山岭上爬去。

“且慢。王公子,本官这里有一些引火的好东西,你带上一些。”

孙享福给了张轲一个眼神,他便领着护卫去了孙享福的营帐中拎了一些酒精出来,知道要打仗,孙享福自然是带了很多这东西,准备给受伤的士兵疗伤。

给王旭讲清了酒精的用法,并且约定好举火为号之后,孙享福才和护卫们带着引火的事物往山岭上跑去。

双华岭并不陡峭,但坡度很长,有低矮灌木,不一会,到了一两百米的高度,孙享福便觉得安全了,这才和护卫们一起,一边挥刀砍荆棘灌木,一边向突利骑兵的方向前进。

“刷······”

灌木林里,一个躲藏的王氏家兵被护卫队惊动,向远处奔逃,张轲欲举弩射杀,孙享福却是出言制止了。

朝着眼前一片灌木林看了看,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躲在灌木林的王氏家兵兄弟们,我知道你们是刚才搞不清楚情况,被恶人利用了,那些胳膊上缠了黑布的叛兵才是卖国求荣,投靠突厥的汉奸杂碎,你们不是,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是来杀你们的,我是来救你们的,只有咱们齐心协力,把突厥人打退了,大家就都能活。”

孙享福说话间,就已经听到了灌木林里细小的响动声,笑着与张轲对视一眼,他知道,这些人都在暗地里解自己胳膊上的黑布条。

这时孙享福又道,“叛兵贼首已死,王旭公子已经赦免了所有被蒙蔽的家兵,你们不用躲了,出来吧,我是朔州的朝廷命官,长史孙正明,我不但不会胡乱杀人,还会保证你们不被别人杀害,希望你们相信我。”

其实,权力争斗,一直都是最顶层的那几个人,作为最底层的小卒,顶层的人干不干的成事,对于他们的实际意义也不大,这些王氏家兵原本就是散布在朔州各寨管理农奴的人手,对于当地主政官的名声自然早有耳闻。

看一看孙享福在朔州干的事吧!拿自己家的粮食养活百姓,帮百姓盖屋,开垦田地,谋生路,即便是被王旭弄到草原上种地的那四万多王家农奴也在念孙享福的好,因为他只许每个人耕种二十亩地,这相对于以往在王家种植近百亩地的时候,简直是幸福。

所以,当孙享福说出这番话之后,效果还是很大的,有胆大的率先从灌木林里站了起来,随即,更多的人站了起来。

这些人站了起来之后,纷纷双手举起了自己的佩刀或者武器,表示愿意投降,孙享福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阻止了护卫收他们的武器,放高声音道,“你们信任我,所以,我也信任你们,武器你们自己拿着,帮助本官砍树枝,制作圆球就行,若是事后王家要拿你们问罪,就得先问过本官。”

随着孙享福的话音一落,更多的人从灌木丛里站了起来,粗略点算一下,竟然多达千人。

“好了,咱们再不动手制作,下面那帮兄弟们可要遭殃了,本官来给你们打样子。”

用树枝藤条编一个圆形事物并不难,尤其是对孙享福这种有打鱼笼子经验的人,所以,很快,他这边的山坡上,大家都进入了忙碌的赶制工作中。

第216章 火计退敌

在孙享福这边进入忙碌的时候,王旭这边也没闲着,他不需要像孙享福那么麻烦,只需要虎躯一震,就八方来降了,实在是这些家兵对王旭太过了解了,他说了不杀就肯定不杀,所以,王旭这边带过来的近卫成了监督队,一千多投降的叛兵在他们的监督下,快速的编制树枝圆球,有屠刀的威逼,他们的速度倒不比孙享福这边差。

半个时辰后,山岭的谷道上,战斗依旧如火如荼,定睛细看的话,会发现唐军这边的人数越来越稀,主将郭破的身上盯了至少三支突厥箭疾,不过他穿的是上好的棉甲,伤的应该不算重。

“举火为号,开动吧!郭破他们快撑不住了。”

步兵与骑兵对阵本就不占优势,不过突厥人也是赶了一整天路的疲兵,郭破又有防御工事的辅助,才让这四千多人挡住了突厥两万余骑半个多时辰。

但人的体力是有极限的,连续一个多小时的高强度对抗,会让人精疲力尽,弓箭手早就拉不开弓了,没有了弓箭的压制,长枪兵出枪驱敌的频率也会加高,消耗的力气自然也大。

不仅如此,善骑射的突厥骑兵也转变了攻击策略,不再用人命往陷马坑里填,而是远远的轮流抛射,逼枪盾兵不断举盾挡箭,他们又借机靠近劈砍,来来回回好多轮,让团结营的死伤都达到了两成多,没有棉甲大盾护身的王氏家兵死伤更加惨重,至少有一千多人已经阵亡,要不是知道阵型崩溃了大家都要死,这些人早就逃跑了。

“到下面一点的地方去,找没有遮拦的山坡,点火,将这些枯枝球推下去,快······”

看到了孙享福那边发过来的信号,王旭大声的下令,顿时,数百个大火球便在左右两边的山坡上被点燃了。

“可汗,山坡上有异动,不好,是火攻。”

山岭中央的通道即便是再宽,有近两万骑兵挤着,也密集的不得了,马匹和浑身羊皮袄的突厥大军,在这种天干物燥的时候可不敢碰火,是以,看到山坡上的火球快速滚下来,突利属下的斤矣阿布突思面色大变喊道。

“后撤,快······”

突利是真不敢打硬仗了,就刚才这一个时辰,他就死了两三千骑,这已经是比正面战争的损耗都大了,心里早已肉疼不已,要是被那些火球烧到,那他东山再起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是以,他的喊声很大,很急促。

声嘶力竭的郭破只感觉阵前一空,身体便软软的向地上坐了下去,他的精气神就在刚才连续一个多时辰的战斗中险些被抽空了,这下,终于能歇歇了。

“啊~”

火球滚坡的速度可比两万骑兵调头撤离的速度快,片刻之后,山坡下就传来了突厥兵的惨叫声,火焰在人群中传递的速度很快,突利的骑兵列阵顿时被打乱,而越乱,撤离的速度就越慢。

“呵呵,难怪古代的军事家都喜欢用智计,就这一手,可比刚才郭破他们拼了命杀死的突厥人还多。”

数百个大火球滚下去,命中率达到近一半,而一旦大火球滚到突厥骑兵中,烧到的往往不止一两个人,那些被烧着了的突厥骑兵在奔逃的时候又会引燃别的人,短短一刻钟,至少有三四千突厥骑兵葬身火海,不过这时突利率领的主力骑兵队伍也已经退到了安全区。

“可汗,山上的那些人必须解决,不然,咱们再冲阵的时候,他们依法炮制,咱们还是会损失惨重。”阿布突思向突利建议道。

面色惨白的突利闻言,抬头望了望山岭的两侧,却是面色黯然的摇了摇头道,“可这山上黑蒙蒙一片,灌木丛生,不适合马走,咱们突厥人下了马,可不是唐人的对手。”

现实情况让突利和属下一干人等一筹莫展,考虑了半天,他最终不得不下令暂时找开阔些的地方安营扎寨,反正有王麟的计谋阻挡住了李靖,他至少还有一两天的时间,等天亮了,他属下的人马体力恢复,人数不占优的唐军可挡不住他一万多骑的冲击。

“突厥人被火球所阻,又不敢下马上山,今晚应该是不会继续打了,咱们快去给下面的人喂水包扎伤口。”

孙享福体会到了智慧在战争中的作用,更加习惯动脑来解决问题了,稍稍一想便道。

山下的情况比孙享福想象的要差的多,四千多人活着的只有两千五百人不到,两千五百人里,带伤的占到了一半,主要是箭伤,特别是王氏家兵,他们没有棉甲,被箭射中之后,基本就完全失去战斗力了。

没有多话,孙享福先是帮郭破取掉了身上的三支箭,好在箭头入肉不深,只是受伤之后他仍然保持剧烈运动,流血比较多。

取箭缝合了伤口之后,敷上早就制作好的带粘黏性的药布,孙享福对于郭破的救治就算完成了,经过洛阳之战后,他就认识到,来既然了这个时代,碰到战争是免不了的,所以,他就让工匠和医师们研究这种方便救治外伤的大号创可贴,而且给军中备用了不少,现在倒是第一次用上。

“长史大人,团结营此一战,伤一百七十三人,亡一百二八人,未有一人阵前逃离,无令退后。”郭破一把抓住了给他处理完伤口的孙享福的胳膊道。

“好,好,你们都是好样的,回去之后,我会写奏章给陛下,为你们请功······”

没等孙享福的话说完,郭破的鼾声便已经传来了,感情,这家伙刚才困的快要睡过去的时候,以为自己是要死了,这是在交待后事呢!

“张轲,给郭校尉冲一碗温糖水灌下去。”

“得令。”

孙享福这边忙着救治伤员,王旭那边,则是召集起了两千多叛兵训话,用言语充分表达出了对这些背叛自己的愤怒之后,给了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现在,他们的体力和身体情况,其实是唐军这边最好的了,是以,明天一早,如果突厥人来攻,他们必须是主力,趁着现在有功夫,他将这些人分散编组到了队伍中,另外还派了自己的近卫充当督战队。

他之所以这么卖力的跟突利杠上,是因为王麟的无耻把他气到了,挑动家兵发动叛乱,这可是从王家立族以来,从没发生过的事情,王麟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

他却不知,这是因为孙享福在洛阳给王麟演了一出戏,才让王麟对王旭起了必杀之心,才导致的结果。这也算是孙享福的挑唆计划得逞了吧!

经此一战之后,王氏的家兵战损超过一大半,家族硬实力至少会降低三成,那么,之后,孙享福针对这些世家的后续计划,成功的几率可就更高了。

第217章 不太真实的伏击战

救治伤患的工作总是繁琐的,即便有简单高效的工具和药剂,所以,体力上比较轻松的护卫们也下场帮忙了,倒是让孙享福萌生了给团结营专门训练出一支战地医护队的想法,人们常说战争推动人类进步,孙享福现在才真正身有体会,没有战争,他的脑子里那会想到这许多方面。

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孙享福总算给伤员们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他决定把不能继续战斗的人员都撤到山岭上去,不妨碍下面的作战,还能帮助用枯枝扎些圆球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郭破睡了两个时辰后又醒了,扁桃体肿的不像样子,声音发不出来,不过四肢能动弹,现在大家还得靠他来临阵指挥,于是孙享福又想了个办法,给他配了几个嗓门大的士兵在身边,弄了几杆令旗在他手上,挥什么旗,负责喊号的人,就下什么命令,反正到了白天,大家都看的到他的位置。

“张轲,组织人把陷马坑里面死去的战马拖出来,今天早上全部煮肉食,多加些豆酱,让大家伙都吃饱了。”

“得令。”

鏖战了一夜了护卫们也是又饿又困,只想饱餐一顿,歇息一下。

索性突利也睡的比较晚,还没有起床,孙享福让护卫在山岭上用望远镜监视着他的营地,倒不怕他来什么突然袭击,让大家放心的生火造反,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杀敌。

弄马肉的同时,其实正好也把陷马坑和一些防御工事清理出来,等突利再来的时候,这里又是工事坚固,严阵以待的唐军了。

“李靖的兵马何时能来?”同样熬了一夜,有几分憔悴的王旭嚼着属下煮好的马肉,向孙享福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你大哥这人蔫坏,使阴谋诡计估计是一环扣一环的,说不定李将军就是被他由什么计谋绊住了,不过我相信他的能力,最多一两日,他便能赶到。”

“一两日?你觉得咱们这些人能撑的住一两日?”

被孙享福这么一说,王旭也没有什么吃东西的心情了,家兵死伤掺重不说,很可能还做了无用功,年纪轻轻的他没有破口大骂,已经是家教太好的缘故了。

“倒也不是不行,你觉得经过昨夜一战,突利今天还敢强攻么?”

说到这个,孙享福就想起了李靖此前对突利的战略战术分析,他的心理,已经被李靖猜的死死的,也就是说,突利现在不敢打硬仗,怕死伤,昨夜一战,让他死了六七千人马在这里,他那里还敢打,这些人可是他最后的火种了。

“他不强攻,难道就跟咱们在这里耗着?”被孙享福这么一说,王旭纳闷道。

“当然不是,他们会改用一些不死人的打法,想来,像昨晚那种强攻硬冲突是不会有了,反正是咱们是守方,见招拆招呗。”

孙享福这样的回答,显然是不能让王旭满意的,正当他要继续发问的时候,山岭上却是传下来了消息。

“王公子,突厥人动了,你还能战否?”

“本公子如何不能战?对了,你怎么知道他们动了?”

“这个你别管,带着属下的善射之士多背箭疾,随我一起来就行。”

王旭还有些诧异孙享福的人是如何知道远在两三里之外的突厥人有动静的,便见他的护卫们,已经将那些用匣子装的弩箭都一箱箱的抬了出来,于是,赶忙向自己属下的弓箭手下令,集合之后,倒也有一百多号人,各自背了两壶箭近百支箭,跟上了孙享福的护卫。

“咱们这才两百多人,要去干什么?”

“当然是打伏击啊!”

“伏击?伏击谁?”

“呵呵,突利让人故意将营帐和战马留谷道上迷惑我们,暗地里,却是让属下从左边的山岭上朝我们这边摸了过来,看来是被我们的火球烧怕了,不过就来了两千人左右,咱们这些人,给他射几轮,就干掉了。”

“你,你怎么对突利营中的事情了如指掌?你在突厥人那边有细作?”

“呃,没错,突厥人那边,我的细作有很多,他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这下,王公子不怕了吧!”

王旭要这么想,孙享福自然不会主动暴露自己的情报组织,顺着他的话,撒了个谎道。

闻言,王旭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同时,内心里对孙享福又是多了几分佩服,居然能在突利身边安插细作,难怪对他的战略意图和行军路线了如指掌。

然而,接下来的事,就让他更加感觉到离奇了。

孙享福带着这二百多人,几乎没有走一点点冤枉路,很快的,就到达了一处有山石掩体的高坡处,指着下方百步高度的位置道,“等一会突厥人差不多就在哪个位置经过,咱们居高临下,只需要将箭疾稍微平射出去,就能起到高空抛射的效果,而他们,就算再强的弓,也很难射到咱们这个高度,所以,接下来的伏击战,将是一场屠杀。”

王旭乃是用箭高手,如何不知道这里是一处绝佳的狙击位,但,孙享福怎么就能未卜先知的知道这么一处所在,而且,还料定了突厥人会从下面经过?

很快,事实告诉了王旭,孙享福说的是对的。两千突厥人丝毫没有意外的踏入了孙享福所说的位置。

王旭跟本不会明白,有了望远镜,两军对阵的时候,在一两千米距离外,用旗语,甚至是唇语秒速传递消息,对战争的影响有多大,孙享福的人直接可以告诉他,敌军的人数,主将在队伍的位置,甚至主将所下达的命令。

“王公子,现在就要看射箭速度了,咱们要能在他们撤离我们弓箭射程之外的时间内将他们全部射杀,那么,这场战斗,轻松的就能结束了。”

射箭,那是王旭的看家本事,待突厥人大多走到了射程范围内,王旭率先张弓搭箭,只用了两秒的时间,就射出一箭,而这一箭,他用了六支箭疾,不过,下一刻他的懵逼了。

“咔咔咔??????”

连弩扳机扣动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孙享福的护卫们,一人双弩,双手每扣动一下扳机,就有两支箭疾被射出去,而且,连弩的射程很标准,基本只需要稍微改变仰角,就能调整箭疾的落点,全方位打击坡下的敌人,就这几个呼吸间,孙享福的一百护卫,就射出去了上千只箭,射完之后,他们根本不浪费时间换箭匣,直接从自己腰后取下另外两把连弩,继续射,这就是所谓的‘火力全开’了。

山坡下,两千突厥兵突然遭遇到了暴雨般的箭疾,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有一半的人变成了刺猬,高坡上的两百多人,射出来的箭疾,居然比一两千弓箭手密集射击出来的箭疾还多。

看着血刺哗啦的坡下场景,王旭面皮一阵抽动,这样纯靠先进装备杀人的打法太流氓了,让他这样的一个顶级武者对武人的前途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这时,**了的孙享福却道,“兄弟们,装好一匣箭,咱们下去清点战利品了。”

闻言,王旭的思绪在风中凌乱,两千突厥人,居然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就被两百人消灭了,难怪这个家伙只带这么点人就敢来伏击,这他么哪里像是打仗啊!太不真实了。

第218章 救援马邑

收拾战利品的时候王旭的那些护卫心情很复杂,被他们的弓箭射死的突厥兵还没有被孙享福的护卫的短弩箭射死的两成多,那些侥幸躲过了箭雨的突厥兵也没有逃出多远,就被孙享福的护卫追上,扣动扳机射杀了,这让他们感觉自己很没用,给王旭丢人了。

王旭却不以为自己输给了孙享福的护卫,就刚才这一会,他射出去的箭支就高达百支了,但他却没有想过,有几个人能做到像他这样的箭技呢!孙享福是用先进的装备,快速且批量的放大了自己属下的战斗力,如果让王旭的护卫和孙享福的护卫对阵,那么,王旭的护卫很可能像这些突厥兵一样,被孙享福的护卫屠杀。

见孙享福的人在一支支的收集用过的弩箭,王旭就有些不耐烦了,他觉得杀完人就应该撤,万一突厥人再来一拨,自己这两百多号人与他们正面对战,那就危险了。

可孙享福不以为意,他有情报组严密监视着突利的人马,有警的话,他这里立即就会知道,等他们的人来到的时候,自己早走了,所以,为了不浪费战略资源,孙享福的护卫连没入尸体的那些箭疾都不放过,打扫战场的时间,反而比战斗的时间多了好多倍。

“嘿嘿,有这一战,今天突利至少要休息半天时间,咱们从昨晚熬到现在,也该回去休息了,重点还是在晚上。”

孙享福等护卫将所有能用的箭疾收回之后,连突厥人的佩刀,弓箭,武器也没放过,招呼大家背了满满的一肩膀,才笑着道。

“要不是陪你在这里捡这些破烂,本公子早都回去睡大觉了。”王旭有些鄙视道。

“呵呵,王公子家大业大,自然是不在乎这些东西的,不过这些东西用在当用的时候,可是能够改变一场战局的。”孙享福对王旭的逼视不以为意道。

刚才这一战,护卫队可谓是全火力爆发,比之前一直收着实力,以保护孙享福的安全为第一要务不同,这样的爆发力要是在临阵的时候出现,打退敌人一拨进攻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支撑这种爆发力的,是装备,所以,孙享福重视装备的心情,王旭不能理解。

当然,不能理解归不能理解,孙享福这些东西王旭还是很羡慕的,还有其中两个护卫一直拿在眼前瞄的大铜管,王旭一直搞不懂那是什么玩意,今天既然聊起来了,王旭便开口道,“你这连弩倒是造的精妙,能给本公子弄些来么?还有那些大铜管是做什么的?你属下的护卫怎么整天拿在眼前瞄?”

“呃,这些可是朝廷严格管控的东西,就算王家不怕挑衅陛下,本官可还想多活几天呢!王公子还是不要问的好。”

见孙享福讳莫如深的样子,王旭的兴趣却更浓了,当然,他不会直接问孙享福索要,这是他作为世家子的骄傲,既然这些东西朝廷有,那他就有很多办法拿到。

很快,大家伙回到了营地,郭破得知这两百多人居然丝毫无损的全歼了两千突厥兵之后,有些发懵,他的判断跟孙享福一样,突厥人一定也想不到,这两千人会被秒杀,会他们知道战果后,有没有勇气发动下一次攻击都难说,那么,他正好趁此机会,将陷马坑挖多一点,将防御沟多挖几条。

营地的事情就交给郭破了,熬了一个通宵加半天的孙享福进了营帐之后就沉沉的睡去了,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突利一整天都没有进攻?”

睡到自然醒的孙享福问清了护卫时辰后,疑惑道。

“是的,他们的营帐一整天都没有动静,倒是天黑以后,升起了不少火。”

孙享福闻言,眉头紧皱。

“不对,情况不对,他们肯定早已经知道了两千人被伏击的事情,不可能不做出反应。”

“对了,他们一定是认为我们在山岭两侧埋伏了大量的人马,而只剩下一万多骑的突利,会作出什么样的判断?他会??????”

孙享福突然想到一个可能,立马起身穿甲朝营帐外跑去,他要找王旭和郭破商量应对之法。

“大人,山上有火把信号,突厥人动了,不过不是朝咱们方向来的,是往反方向逃跑了。”

“该死,他们不是逃跑,是返身偷袭马邑城去了。”

突利既然以为这里有很多唐军,那么,就会判断出,马邑城的守军不多,而马邑城有足够的财富和人口供他壮大,他又何须去抢劫内线的几个小县。

很快,孙享福就见到了王旭和郭破,将自己的推测跟他们两人说过之后,顿时两人也焦急起来。

马邑城里面有近半的商号产业都是王家的,而正规守军只有五百团结营步兵,如果深夜被偷袭,守不守的住还真难说,一旦被突利破城,那整个马邑城就毁了。

“马邑必须去救,咱们有多少马?”

双华岭距离马邑城不过百里,快马一个多时辰就到,突利的人已经出发,这里的步兵要是赶过去,黄花菜都凉了,然而,这次出战,由于主要是为了防守,所以带的步兵比较多,也只有孙享福的护卫队和王旭的近卫有骑马,可这才两百余骑,对于一万多骑兵的大队来说,可算不得什么。

“没的选了,郭破,你留下来固守阵地,免得突利杀了回马枪,有马骑的,不想马邑陷落的话,就上马跟着本官来。”

孙幸福翻身上了自己的战马,还不忘将几个连弩挂在得胜钩上,他这是要一手提缰,一手打马,快速赶路的节奏,张轲等一干护卫自是不用说,带足了装备,翻身上马,跟上了孙享福。

“哼,本公子也不是怕死之辈,速与我披甲来。”

王旭在这种关键时刻也没有掉链子,招呼了一声,片刻之后,便披挂整齐,翻身上马,向孙享福追去,虽然靠这两百余骑去救马邑有些不现实,但他有把握凭掌中画戟和胯下宝马,保住自己的性命。

快马得得得的向马邑城方向跑着,马上的孙享福内心里十分焦急,心里祈祷着唐奉义这个贪官污吏一定要干点实事,自己的老婆虞秀儿可还在马邑城中呢!

第219章 追击战

两百余骑跑起来总比一万多骑更轻快些,虽然突利比孙享福早了差不多一刻钟出发,但跑了一个时辰后,他们已经能够看到突利骑兵大队的队尾了。

“马邑近在咫尺,咱们得发动袭击,引起守城的军士注意,提前防备。”

孙享福冷静的思考一番后,作出了这样的决定道。

“可咱们这点人,对一万多骑兵发起攻击,万一被他们咬上包围,那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张轲担忧道。

“怕什么,有本公子掌中戟在,杀他个七进七出也没问题。”王旭舞了舞手中的长戟,爆发出一种和席君买临战时一样的气势道。

看来武人都有一个毛病,没死过,就不怕死,唐初整个国家武风盛行,人人尚武,尤其是久居北方边地的王旭,他得高明的武人教导,也染了些这样的脾气,由于太年轻,这种脾气有时会不受控制的爆发出来。

“嗯,有王公子在,我们怕啥,不过也不能蛮干,得制定计划,首先要切忌的就是闯入敌阵,因为咱们的人数比例相差太大了。”

王旭被拍了一记马匹,很是受用,还没得意起来,又听孙享福这么说,不解问道,“不杀进去,怎么打?”

孙享福脑筋开动后,一些点子就出来了,道,“当然是利用咱们的优势了。”

“优势?咱们有什么优势?”

“比如,突厥人的战马都是适合远征,耐力较强的矮马,可咱们的战马,都是各地收集过来的高大名马,咱们的战马爆发力比他们强的多,短途奔跑,速度快,即便是他们先跑了一刻钟,咱们也能追上他们这就是原因,那么,反过来想,咱们要是逃跑,他们短时间是追不上咱们的,这就是咱们的一个优势。”

孙享福和这么一说,王旭自然是明白,两人的护卫的装备都是走奢华风,战马,自然也是选的最上好的,论跑,一百里内,突厥骑兵还真是跑不过他们。

“再比如,王公子你箭法了得,这么大的目标,一两百步外,狙杀几个不难吧!咱们只需要引起他们注意,让他们来追咱们就行。”既然战略目标是提醒马邑城的守军,那么事情就变的简单起来,有马速的优势,用袭扰战法就好。

眼看着里突厥骑兵的队末越来越近,孙享福又道“第一拨,连弩手在前,靠近了快速攒射,弓箭手在后,抛射一轮就给前面的连弩手让开后撤的通道。”

自从在战场上冷静用脑之后,孙享福就再也不是个战场白痴了,而且,他的成长还很快,当然,智慧没有让他产生对抗恐惧的能力,所以,他也只是打算动动嘴,没想过自己也冲上去射一轮。

“咔咔咔??????”

充满魔力的连弩激射声音响起,吊在大队伍后面那些本就不算强悍的突厥士兵顿时有一大片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惨叫声让更多向前赶路的突厥骑兵反应了过来,后队一些人纷纷调转马头,当然,迎接他们的还是一轮快箭和天空中不少抛射的长羽箭。

“弩手快撤。”

孙享福在队伍的后头大喊,众人闻言,纷纷调转马头,向弓箭手让开的道路跑去。

就刚才这一轮短暂的连弩快射,突厥骑兵至少有一两百人掉落马下,那些无主的战马会暂时挡住转身过来的突厥骑兵,正好是他们撤离的时机。

“哼,才射了几箭,就跑,你也太怕死了吧。”王旭见调转马头的突厥骑兵还隔自己这帮人老远,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道。

“王公子以为咱们就逃跑了吗?可不是,接下来,就看你们弓箭手的了,他们若是分兵来追,你们一边打马跟着连弩手逃跑,一边返身射箭,本官这一招逃跑战术,一定会让突厥兵吃大亏的。”

在骑射追逐较量中,往往追的人会被动挨打,这就是后世著名的放风筝战术,同样是骑射,追的人向前射出去的箭疾,前方逃的人由于战马向前奔跑,躲开了,而前方逃的人,向后射的箭疾,后方追击的人,却是迎头撞了上来,损失不惨重才怪。

果然,在实际应用了孙享福提出的战术之后,王旭竟对孙享福升起了几分佩服之意,这他么的哪里是被追击逃命啊!这简直就像是在靶场射移动靶子,连续的十几箭,王旭轻松的干掉了十几个突厥骑兵,而突厥骑兵射出来的箭疾,最多只能射在他们的马蹄印子上,因为王旭这些人的马本来就比突厥人的快。

“斤矣,情况不对,咱们追出去的人死伤很大。”

追了一刻钟不到,突厥骑兵落马之人再度达到好几百,而逃跑的人却一个没死,带队的千夫长大惊,忙向后边的斤矣阿布突思禀报,再这么追一会,他的千人队可就要死绝了。

“马上就要到马邑城了,不用去管这些人,全力攻城,拿下马邑。”阿布思突满脸纠结的下达命令道。

区区两百余骑就敢挑衅他们一万多骑的大军,唐人的战斗意志和战斗水平已经远超突厥,现在,他其实对突利取得胜利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了,只是两百余骑就让他生出了无力感,更何况整个大唐的骑兵。

然而,他的命令下达了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后队又慌乱了,那些唐军骑兵再度靠了过来,一阵攒射,杀死了好大一片人,射完人,他们马上作出了一副逃跑的姿势,就等他们来追。

“神箭手全部去后队,用他们的战术,反击他们。”

阿布突思既然能坐到斤矣的位置,自然也不是傻瓜,很快就明白了孙享福这种袭扰战术的精妙所在,随着他的调动,突厥队伍中,那些肩背长弓的专业射手便放慢了马速,逐渐靠后。

“噗,噗,噗??????”

几声甲胄被刺穿的声音清楚的传到了孙享福的耳中,让他惊觉情况有变。

“后撤,后撤??????”

两只马队要是向不同的方向跑,距离很快就会被拉开,幸好中箭的都是穿着棉甲的护卫,这种远距离的抛射,箭疾根本不能对他们的身体有重大伤害,倒是叫孙享福放心不少,不过,这种追击的办法可是行不通了。

“得想办法通知守城的人,想办法,想办法??????”

眼看着马邑城在望,孙享福越发焦急,但越是急,越是要冷静想办法。

“对了,光,光速比音速度都快,在这黑蒙蒙的大晚上了,能更快传递消息,城墙上的士兵站的高,看到十几里外的火光都没问题。”

很快,孙享福将便让大家开始找易燃之物引火,也不管是谁家即将成熟的麦田,分散开来就引燃了一片。

第220章 马邑防守战(九界巡游者万赏加更)

如孙享福所想的一样,黑夜里的火光是传递消息最好的办法,尤其是马邑这种周边数十里都是平原的地方,当麦田的火烧起来的时候,城墙上昏昏欲睡的士兵们便察觉到了异样。

“铛,铛,铛??????”

城头上的警钟响起,原本窝在城门洞子里睡觉的守城士兵都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开始穿甲拿弓往城墙上跑来,很快,他们便听到了轰隆隆的马蹄声。

“有大股骑兵靠近,快把城门栓架上,举火,喊民壮起来??????”

负责守城的团结营旅帅叫张康,也是个谨慎的老军伍,登上城墙之后,第一时间就下达了几道命令。

战争开启的时候,时间往往就是那么关键,有了一刻钟的时间做准备,足够团结营的人把所有防御装置开启,城门被加多了几根巨大的门栓,护城河的吊桥也被高高的升起,因为周边可能发生战事,一早就征调好的民壮也被士兵喊起来各就各位,当突利带着一万余骑到城墙下的时候,城内的守军基本上都处于临战状态了。

幻想中的突袭效果没有了,突利却依旧满脸愤怒的下令攻城,他毕竟是常年征战的一方霸主,即便面对马邑这样的坚城,他也有许多进攻手断。

两个突厥壮汉将一个系着陶瓷罐子的铁链舞的呼呼作响,罐子里面装着的是火油。

很快,罐子被抛上天空,在其到达拉动吊桥的绳索上空的时候,便有突利属下的神箭手弯弓射箭,将那陶罐射的粉碎,火油瞬间洒的绳索上到处都是,这时,又有火箭手开始往那些绳索上射箭,不一会,绳索上便腾起了火焰,想来,要不了多久,这些绳索被烧断,突厥骑兵便可以从吊桥上跃马直入,冲击城门。

守城的人如果只凭护城河的吊桥便能挡住敌军的进攻,那么古代的战争也都不用打了,这个过程只是为守城军士争取了一些准备时间而已。

唐奉义这时已经在少量孙府护卫的保护下登上了城墙,还别说,这家伙自隋末混到现在,也是经历过不少战争的人,他不擅长临阵指挥杀敌,但对于那些民夫的组织,却是很有效。

“大家听我说,不要害怕,敌人虽多,咱们也是有援军的,瞧见城外的火堆了没有,就是咱们的援军放来提醒咱们的,一会等突厥人靠近了,咱们就按白天学习的,每人只做一个步骤,就能把投石车发动起来了,这些石头砸下去,一定能砸死突厥人,这就是军功啊!等打完这一仗,皇帝一定会论功行赏的,到时候可不要田太多,种不过来哦??????”

战争,士气很重要,在民壮中大动嘴皮的唐奉义让他们的情绪更加稳定了,要知道,守城的只有五百团结营正规士兵,却是有三千城内民壮。

而孙享福很善于将复杂的事情简单化,所以,唐奉义沿用了孙享福的方法之后,给这些民壮各自分配了一个简单的任务,执行起来,却是不比专业的士兵效率低。

“嘭,嘭??????”

当控制吊桥的绳索大多被烧断之后,吊桥无可避免的摔了下来,突利手下的披甲骑士快速的越过吊桥,向城下跑去,他自然不会蠢到用骑兵攻城,冲过去的人目的和烧吊桥差不多,他要用火油烧毁马邑城的城门,这种他从西域弄来的东西,总算是在作战的时候起到了作用。

“放箭??????”

“投石车,放??????”

唐奉义几乎和张康同时下达了命令,在吊桥落下来的那一刻,飞石箭疾一同砸向了这个方向,率先冲上来的突厥骑兵顿时便被砸了个稀巴烂,但是,总有那么一两个幸运的,能从吊桥上跑过,靠近城门,将十几斤重的陶罐砸在木质的城门上的。

马邑城下已经打了起来,孙享福放火烧麦田自然没有了意义,左右不过是几十亩的一块田,烧完也就烧完了,现在他要考虑的是如何减缓突利的攻势。

“大人,突利的人正集中攻东城门,咱们却是可以从南城门回到城中。”

张轲看着一脸忧色在想着办法的孙享福,提醒道。

“对哦!咱们先回城再说。”

突利已经断定马邑城内兵少,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和人手在四个城门,事实上,在他看来,破城已经近在眼前了,而他付出的,不过是百余骑和一些火油,等火油彻底烧榻了城门,还有谁能挡的住他万骑入城。

他却不知道,给了机会孙享福入城,他攻城的难度可能会成倍的增加。

马邑城内有孙府数百工匠和专门负责生产的工坊,是以,这里储存着大量的兵器甲胄,朔州兵少,孙享福一早就存了给他们换装的心思,棉甲早就已经换上了,连弩则是为了安全考虑,制作了一批之后,全部存放在库房,箭匣和箭枝那就多到不计其数了。

孙享福进城之后,第一时间就去到了工坊仓库,想不到德叔也在这里。

“少爷,老奴就知道您会没事,府里的工匠,仆役,还有您之前安排住下的死囚,老奴都带来了,足有一千二百人。”

孙享福闻言大喜,“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把库房打开,让大家把东西搬出来,咱们去东城门,咦,你怎么在这。”

德叔让开了身体,孙享福一眼就看到了穿着一身宽大棉甲的虞秀儿,还别说,要不是对她的脸太熟悉了,孙享福都未必一眼能认出她来,不仅如此,她身边,红梅和春桃两个大丫鬟也是这身装扮。

“妾身听德叔说守城的只有五百军士,担心城破之后······”

“好了,为夫回来了,你就不用担心了,煮多点吃的,洗白白了等为夫回来。”

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从表情上孙享福就看到了虞秀儿内心的颤抖,是以,他尽量用幽默开心的语气,想要安慰她,马邑城若被攻破,像她这样的贵妇,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不过看到虞秀儿那张苍白了脸,孙享福还是体贴的将她拥在怀中,轻抚她的后背。

这一刻,虞秀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如泉涌,那种悔叫夫君觅封侯的的感觉萦绕在她心头,此刻她才明白,安安逸逸的关中种种地,或者经营酒楼,其实就是最好的生活,在她身后的春桃和红梅,也是陪着她泪如雨下,搞的孙享福的情绪都有点不好。

“喂喂喂,本公子还在这呢!这城你到底守不守了?”

王旭这样的武夫,最讨厌这种儿女情长的画面了,稍微等了片刻,见他们还在亲亲我我,便不耐烦的道。

“好了,快些回府去吧!为夫去去就来。”

松开了虞秀儿,孙享福面色不悦的看了一眼王旭,便翻身上马,给了虞秀儿三女一个安心的眼神,便扬鞭打马,向城门方向而去。

孙府里就没有什么蠢人,大家在德叔的指挥下,将那些打包装好的武器一箱箱的抬了出来,鱼贯的从库房里出来向城门口跑去。

很快,孙享福就打马来到了东城门。

“老唐,别鼓捣那投石车了,把民夫给我撤下来。”

在火光中,孙享福看到了窝在民夫群里,着急上火的唐奉义,朝他喊道。

厚重的城门早已然起了大火,如果任由大火燃烧,最多一两刻钟,必然倒塌,到时候光凭城墙上这五百守军和三千民夫,可抵抗不了突利的过万骑兵,而为了减少损失,突利早就已经让人马退到了投石车和弓箭的攻击范围之外,只等城门被烧毁,他才会发动冲击。

而尝试过用水泼熄城门上的火焰无果的唐奉义,其实已经束手无策,想着是不是要溜走先。

“诶,啊!你回来了,回来了好啊!这仗怎么打,还得你来拿主意。”唐奉义看到孙享福已经在城内了,顿时一脸惊喜,从城墙上面跑了下来。

“快,组织民夫,用沙袋,碎石,在城门口堆起几条障碍线。”

“这,有用?”

“一会而你就知道有没有用了。”

说罢,孙享福看了一眼背弓持戟的王旭,又道,“王公子,你不是急着打仗么,城墙上就交给你了。”

王旭带来的人都是弓箭手,有他组织上城墙抛射,倒是能杀死不少突厥人,孙享福没有排除自己的布置阻拦住了突厥人后,他们会想办法爬上城墙的可能,毕竟马邑城的城墙很长,五百人根本守不过来,而有王旭这些人在城墙上,守军的近战能力也能增加不少。

第221章 城门激战

一座不到五米宽的城门,有数千民夫忙活,不到十分钟,数条被碎石,装满泥土和沙子的麻布袋堆积而成的防御工事便修筑而成了,如果这里的人有谁看过抗战片,对这种防御工事绝对眼熟。

一个个装着连弩的箱子被工匠们打开,快速的装好箭匣之后,将连弩摆放在了防御工事的沙袋上,一箱箱箭疾被工匠们搬过来,放在了工事后面的空地上。

“会用连弩的负责在掩体后面持弩杀敌,不会有的可以学习用,或者躬身在掩体下面帮忙装箭,注意用盾牌遮住身体,民夫们上城墙继续操控投石车,快快快??????”

眼看城门被烧的千穿百孔,孙享福大急喊道。

“轰隆。”

城门轰然倒塌,城外的突利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手中的马鞭一挥,顿时,三千余骑如洪流一般向城门洞涌来。

城墙上,王旭虽然看不到城门,但也听到了城门倒塌的那声轰响,知道现在到了搏命的时候,大喝一声,便张弓抛射了三支长箭出去,现在,都不需要瞄准了,箭疾落下,有一半的几率会射到人。

“咻咻咻??????”

团结营的守城士兵也有两百多弓箭手,目前全部都集中在东城门,加上王旭的护卫一起,共有三百多人会射箭,不过,三百多支箭也就射到了一百多突厥人,落马的更是一百人都不到,对于一万多人来说,连百分之一都没有,根本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伤害。

所以,很快,这股洪流便钻进了城门洞,而在队伍后面靠近了城门洞的突厥骑兵,也开始张弓向城头射箭,这种较远距离的仰射威力虽然不大,但射到了头部,也是能直接杀人的,不时的,城墙上也响起了惨叫声。

地面的震动让身体趴在掩体上的护卫和工匠们心里不由一慌,但是,现在是战争,恐慌是没有用的,下意识的,他们在看到了第一排从城门洞里突过来的突厥骑兵,就扣动了扳机。

“咔咔咔??????”

声音很魔性,箭疾很密集。

幸运的从城墙上的箭雨中冲过来的几个突厥骑兵只是在城门洞内打了个照面,就被数十只弩箭射成了刺猬。

连弩在短距离范围内,不能说比的上后世的机关枪,但比拉一栓,打一枪的土步枪的射击速度是不慢的,孙享福的护卫和工匠中会用弩的人加起来共有三百多人,三百多支连弩防御一个五米宽不到的城门洞子,可想而知,射击能够达到多密集的程度。

战果很明显,每人只是扣动了一下扳机,冲过来的几个敌人就死的不能再死了,有了第一次的杀敌经验,工匠们也不那么心慌了,于是,城门洞这里,成了突厥人的一个死亡区域。

“咻咻咻??????”

随着突厥人的不断冲入,弩箭向不要钱一样的射入城门洞,地面上,人尸,马尸,一层层的堆叠,很快的,将后面涌进来的突厥兵都挡住了。

“怎么回事?”

看着骑兵拥挤在城门洞前大批被城墙上的守军用石头砸死,突利怒吼道。

“好像城门后面有什么东西把战马的道路堵住了。”阿布突思早已察觉到城门洞的异样,靠近查看了一番,回马向突利禀报道。

“哼,破城就在眼前了,你亲自带本汗身边的力士冲过去,若遇阻路,可下马越过障碍,用火烧,也给本汗烧出一条道路来。”

突利挥了挥手,数百个身体明显比普通人壮实一圈的突厥大汉便朝这里靠了过来,他们的手中,拿着可以远投杀敌的链子锤和一坛子火油。

阿布突思得了命令,也不敢拖延,同样抄起一个链子锤,在头顶上挥舞着圆圈,便打马向城墙冲了过去,这样,他能拨打掉很多上面掉落的箭疾。

然而,到了城门洞里,他才知道是什么堵住了骑兵向前的道路,原来是自己属下士兵和战马的尸体。

“下马,爬上尸堆,把火油坛子抛过去。”

门洞前堆积的尸体太多,阿布突思能够发挥的空间很小,但他还是成功的将一些火油罐子扔到了守军的防御工事前。

在最后一道防御工事下指挥作战的孙享福鼻子抽了抽,这个味道他很熟悉,有点像后世的汽油,不过纯度不高,应该是西域人还没有掌握什么高明的提炼之法,那些黑麻麻的东西,更像是原油,难怪之前唐奉义用水,没有浇熄城门洞里的大火。

“前排工事的人后撤,快??????”

“装箭的人手,分一半出来去弄泥土沙子过来,一旦前面的工事起火,不要用水浇,用泥沙掩埋??????”

孙享福来到这个世界后,经常唱歌,嗓音够高,他一阵喊之后,护卫和工匠们都按照他的要求动了。

然而,他们在用泥沙掩埋燃烧的火油的时候,阿布思突也没停,一些马尸被力士拖开了,从那些马尸身上,他知道了城门内这个防御工事里的特点,弩箭犀利。

所以,他们只是透着空隙射进来几只火箭后,就让力士举着那些被射死的突厥兵的尸体为盾,朝着里面冲了进来。

“放箭。”

从火光中看到那些突厥人徒步冲进来,孙享福大喊。

防御工事是半圆形的,突厥力士挡住了前面,却挡不住两边,侧翼顿时有好几人被射死,不过,没有像之前那样,一冲进来就瞬间死绝的情况了。

是以,好几个大链子锤向掩体上空飞了进来。

“竖盾,小心。”

在后方的孙享福虽然看清了前面的情况,但在前面的人反应不可能比飞锤的速度还快,顿时便有几个护卫被砸中,不过好在他们都穿着铁甲,链子锤上的尖刺并没有破开他们的甲胄,只是将他们的身体震出了一些内伤,只有一个倒霉些的被砸到了头,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链子锤飞向防御工事这边,掩体已经不能完全的保障大家的安全了。

“老唐,让民夫搬石头从城上往下砸??????”

孙享福朝城墙上高喊,正指挥着民夫操控投石车砸城外敌人的唐奉义隐隐约约听到了他的喊声,转身向城内看下去的时候,发现好多突厥力士正举着尸体,从城门洞子里涌出来。

“大家伙听我的命令,把石头搬过来,砸死那些狗日的突厥兵。”

尸体或许能挡的住护卫队的弩箭,却很难挡的住头顶上砸下来的石头,有了唐奉义带领的两三千民夫一起砸,突进来的突厥力士顿时死了一大片。

“弩箭不要停,能够双弩射击的双弩射击,把他们压制在城门洞里。”

有了城上的民夫加入投石,防御工事这边的压力顿时一轻,外加孙享福弩箭不要钱一样的射,那数百突厥力士在丢下了一半的尸体之后,被压了的退了回去。

然而,没有了民夫操控投石车压制城外的突厥兵,而城墙上张弓射箭的弓箭手大多臂力已尽,城外的突厥兵就用抛射全面的压制了城头,城头上的死伤越发大了,更多的城外突厥兵也毫无危险的冲入了城门洞里,在阿布突思的组织下,他们用尸体,或者小圆盾挡住了两侧和头顶,准备一鼓作气突入城内。

第222章 抗下一拨

“咔咔咔??????”

三百多只连弩不断的射击,箭如雨水一般泼洒而出,即便是力士用尸体或盾牌护住了全身,但在巨大的冲击力下,也被射的连连后退,当然,也有很多露出了缝隙,被射杀的,这么奢侈的战争场面,阿布突思还是第一次见到。

“装箭的人再快一点??????”

“看到飞锤注意闪避??????”

孙享福的声音一直在战场上咆哮着,他虽然在后方指挥,但消耗的体力却是比在前方射杀敌人的护卫们还大。

突厥人再度被如雨的箭疾打退,然而,这时,城墙上却是传来了兵器碰撞的声音。

“怎么回事。”

看到唐奉义火急火燎的从城墙上跑下来,孙享福一把抓住他问道。

“突厥人用弓箭抛射压制住了城墙,有人用飞爪绳索爬了上来,城墙上不安全了,这些民夫连武器都没有,待在上面就是送死。”

孙享福闻言大急,突厥人居然能爬上城墙,这可就麻烦了,要知道,其它三门各有五十名团结营的士兵守卫,东门这边的战兵,加上王旭的人,还不到五百,算上死伤的,现在估计三百人都不到,而且大多数人因为连续张弓射箭,臂力消耗掉了大半,展开白刃战的话,根本不是突厥人的对手,再加上这几百人也就只能守住城墙上的一小段,会有更多的突厥人可以源源不断的爬上来,城墙堪忧。

突利让属下放弃了战马爬城墙,这是孙享福想不到的,目前,虽然突厥人的死伤远大于唐军,但焦急也是没用。

“大人,让护卫队上城墙吧!现在只有咱们才有与突厥人拼刀子的实力。”

离孙享福也不远的张轲听到了唐奉义的话,主动道。

让身体素质最强的护卫们在城门这里轻松的扣动扳机,用连弩杀敌,确实有点浪费,孙享福便道,“好,你们带上连弩,遇到凶悍的,就射死,尽量节省力气。”

张轲领命,吆喝了一声,百余身穿铁甲的护卫便随他而去,顿时,防御工事这边,就只剩孙府的一些工匠了。

“老唐,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盏茶的时间,教这些民夫用连弩,装箭匣子,把咱们剩下的连弩全部发到他们手上??????”

本就只能对不断冲击进来的突厥兵保持勉强压制的防御工事前,由于抽走了三分之一用弩最为熟练的人手,顿时射击密度减弱了不少,城门洞里的人又有杀过来的趋势,这时,孙享福也顾不得什么危险了,亲自抓了弩,冲向掩体,向突进来的突厥兵展开射击。

城墙之上,王旭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大戟那么重,其实战阵上用来厮杀的兵器,重量应该适中的,这样才能更加持久的战斗,他这柄大戟较为沉重,只适合单挑,挥舞起来杀人虽然利索,但消耗起体力就太快了。

后世一场篮球赛,体力充沛的职业运动员上场打对抗,也很难坚持打完全场,何况是这个时期的人,用白刃全力拼杀,正常人一般也就是前面十来分钟生猛,强一点的,能坚持到半个小时,那些里动不动就挥刀砍几个时辰的战争场面,基本都是骗人的,别说生死相博本来就是电光火石间的事情,正常人,不用你穿着几十斤的甲胄,挥着十几斤的大刀,让你空手奔跑,或者跳跃,你连续几个小时看看。

所以,很快,王旭的战斗力就变的和普通人差不多了,被突厥兵逼的连连后退的同时,他的护卫开始大量的死亡,当张轲领着人手到来的时候,王旭这边加上团结营的士兵一起都不到两百人了。

“你们撤下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们。”

张轲左手持弩,右手握着一把带着魔性花纹的长刀,冲过来之后,对着突厥兵就是一阵砍杀,他们毕竟是经过了一年多高强度的训练的人,在装备的优势情况下,砍杀突厥兵很是轻松。

看到被从城墙上扔下来的尸体,突利心如刀绞,一个时辰不到的攻城战,他属下死了好几千了,竟然还没有拿下城池,难道,城内的守军很多?再这么打几个时辰,他可就成光杆司令了。

这个时候,他的性格缺点就暴露出来了,优柔寡断,不敢放手一博,这也是他在占据优势条件的情况下,却被颉利逐渐反败为胜,最终击败的原因,受过关中之挫的颉利,性格上比突利坚韧的多。

“吹号,收兵。”

眼看着爬上城墙的数百士兵被一百多铁甲护卫杀了个干净,连攀爬城墙的飞爪也都被斩断,突利不甘的下达了命令,他却不知道,如果他能领着自己最后的几个精锐千人队加入战场的话,马邑城就真的破了。

“呜,呜~”

数个牛角号被吹响,城门洞和城墙下窝着的突厥人潮水般的向外退去,城墙上,手臂酸软的张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回身看了看已经快要见底的箭箱的孙享福,则是松了一口大气。

突利那怕再坚持一两刻钟,马邑城就真的完了,然而,这个时候,他却选择了放弃。

“快,收集箭疾,把伤员抬下去救治??????”

不知道城外的突利会不会再度攻城,孙享福不放过任何一点时机,在他的吆喝下,民夫们对城门洞这一块进行了快速的清理。

孙府内,听到城上的喊杀声停止了,虞秀儿顿时心里一松,如果突厥人进了城,这烧杀抢夺只怕就要开始了,断然是不会这么安静的。

“小姐,要不我去城墙上找姑爷吧!给他送吃的去。”春桃提议道,其实她心里和虞秀儿一样,很想知道孙享福有没有受伤,毕竟,那是战场。

“我也去,我也去,那地方乱,你一个人去可不安全。”红梅说的好像自己能保护春桃似的,挺身而出道。

“你们两个呀,别争了,我们三个一起去吧!顺便带些食物和肉汤给守城的将士们。”虞秀儿自然也想第一时间知道孙享福有没有什么损伤,她可是知道自己这个夫君,文才方面还可以,武力方面可是不值一提了。

当她们三人领着一大队孙府的丫鬟仆役到达东城门的时候,其实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时辰了,毕竟,要准备那么多人的吃食,没有那么快,看到端坐在城墙上面看着民夫清理城门口的孙享福,虞秀儿顿时放心了。

嚼着老婆送来的面饼,喝着老婆送来的肉汤,看着城外一脸悲痛的清点着自家人数的突利,孙享福没有战胜之后的喜悦,因为,知道了城内实际情况的突利没有走,他在收集物资,组织下一次进攻。

而城内的大路两侧,数百具尸体摆放在哪里,其中,有二十几个,还是日夜保护了自己一年多的护卫。

然后,远处突然断断续续闪动的火光,却是让他面色一喜,护卫的望远镜,很快也朝那个方向捕捉过去,很快,他便来到了孙享福身边,一阵耳语。

此刻,孙享福有点想笑,但是,面对这么多兄弟的遗体,他笑不出来,现在,他体会到了后世一首红歌里面表达出来的情绪,不由自主的用悲伤的语调哼唱了起来。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

若要盼得哟,唐军来,岭山开遍映山红。

岭上开遍映山红??????”

声音早已嘶哑的孙享福将第一段唱的很悲,然而,看到城外,一队队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的突厥骑兵之后,他的声音越发高亢了,高亢中,还带着些许喜悦的心情,就好像,唐军真的要来了一般。

突利的人马在以最快的速度收集牛皮,木板,身体是战亡士兵的尸体,用来做遮挡弩箭的盾牌,他们的下一拨攻击,很快就要开始了。

第223章 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事情往往就是那么神奇,一念使人上天堂,一念使人下地狱。

突利的一个犹豫的念头,让他此生没有了踏入马邑城的希望,孙享福的歌,是有感而发。

因为他有望远镜,第一时间知道了李靖偷摸到突利身后两里不到的地方,给守军发信号,是想告诉他们,必须抵御的坚决一些,让突厥人下马。

他所带领的这支远征军经过了万里之行,意志力很强,拥有着铁一般的纪律,在偏关耽搁了一天多的时间后,他们加快了行军的速度,即便一个昼夜没有休息,马不停蹄的赶路,精气神也依旧高涨,能够马上参战。

大军到来之后,他之所以没有立即发动对突利的攻击,是因为李靖在望远镜里看到了朔州城门攻防战的情况,这边到处都有火光,他在暗处,反而看的清晰。

他在等,等突利将更多的士兵赶下马,步战冲击孙享福弩阵的一刻,因为只有这样,突利才有破城的希望,若是那个时候李靖率领五千骑从突利背后突然杀出,可想而知,那些放弃了骑战优势的突厥兵,会被唐军一面倒的屠杀。

然而,突利这家伙居然犹豫了,将人马撤了回来,但更让李靖更加惊喜的情况出现了,突利在城外一番组织之后,居然让属下大部份士兵都下了马背,开始制作大盾,准备再度攻城。

有马的突厥人总是喜欢把汉人比作两脚羊,但在有马的汉人面前,没有马的突厥人,连羊都比不上,步战对步战,唐军都能分分钟能教突厥人做人,更何况是马战对步战。

半个时辰后,突利终于将自己的骑兵改装成了有盾牌护身的步兵,在他看来,七八千人,冲击一个没有城门,只有几百残军的城池,只要挡下了最初那拨箭雨,一鼓可下。

不过,他进军的号角,也成为了李靖军冲锋的号角。

“来人,上墙,举火掌灯,让李将军杀个痛快。”

城墙上,孙享福用力的喊道,声音虽然嘶哑,但却是那么让人感觉痛快。

一千米不到距离,对于骑兵来说,转瞬而至,当举着重盾的突厥兵拥挤的冲向吊桥的时候,马蹄声和一道涌动的黑线便出现在了突利眼前。

“不好,有唐军骑兵,快,快撤回来,上马······”

突利是咆哮声是那么无力,城墙上,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收集,弩箭已经回收了大半,数百支连弩一起发动的声音,弩箭钉入木盾,或者突厥人身体的声音,都能轻易掩盖他的喊声。

“驱马,冲阵······”

李靖的战略无双,战术更是了得,唐军冲过来的时候,目标并不是骑在马背上的突利那个千人队,而是七八千此前被突厥人空出来的战马,这些无主的战马被军士们用骑枪刺伤之后,一股脑的向前冲击,瞬间,将突利最后的这个千人骑兵队冲散。

再之后的战斗,基本就是屠杀式的了,成战列的军队,打被冲的七零八落的人,局部人数占巨大优势,基本是处处碾压。

那些失去了战马的突厥兵,此时已经懵逼了,李靖只派了一千骑兵,就像耕牛拉犁一般,轻易的就将他们犁的四分五裂,他们的短短的马刀都还够不到马上的骑士,就被骑士的骑枪刺穿了身体,或者划破了喉咙,骑兵门只需要用胳膊夹紧骑枪,往人群里猛冲,枪刃就会自动杀敌,最关键是那些突厥兵不知道此刻是继续攻城,还是返身逃命。

“可汗,大势已去,投降,或许能保住一条性命。”

阿布突思其实早就有些心灰意冷了,眼见着最后的这一丝火种都要熄灭了,不得已开口道。

逃,对突利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没有了青壮军队的他,回到草原上,只会过上连狗都不如的生活。

降的话,却不同,李世民一定会拿他给别人做样子,封个国公郡王说不定都有可能。

历史上的他,就不是什么很有骨气的人,为了可汗之位私下里与李世民交好,跟颉利爆发冲突不敌之后,就投降了李世民,入朝称臣,对于投降这样的事,他是做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他是攻唐战败投降的,李世民不可能像历史上一样封他什么北平郡王,更加不可能礼遇他,让他带兵戎边。

马鞭投地,突利勒住了自己的战马,从后面追赶而来的李靖自然是知道了他的意思。

城墙之上,看着押解着突利而来的李靖,孙享福笑了,在他旁边观看战局的王旭也松了一口气,朔州的战事终于完结了,虽然这场战斗只是进行了短短的两天,却好像打了两年一般漫长。

“唐军之强,已无敌于当世,可恨这些愚昧无知之辈,枉造杀孽而已。”

孙享福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却是叫王旭有些不服道,“无敌于当世?”

“嗯,难道你有什么异议吗?”孙幸福点了点头看向他,一副不服你就说说看的表情道。

“西边颉利属下的十万骑,才是突厥强军,他陈兵玉门关外,大唐可敢与之一战?东边高丽,国虽不大,但亦有强兵十万,前隋时期,百万之众也攻之不下,大唐可敢掠其锋芒?”

“呵呵,那些跳梁小丑,迟早会被唐军收拾掉的,你以为大唐的军队像前隋吗?前番颉利二十万铁骑,可曾在关中讨了好去?再说近一点的,李孝常两万多利州军叛乱,陛下翻手之间就全灭了他,突利两万余骑兵寇边,也是只蹦跶了两天就灭了,你认为前隋能做到这样?”

被孙享福这么一说,王旭又一想,还真是。

别处的景象他是没有看到,朔州团结营的战力他可是亲眼所见,比他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王氏家兵可要强的多了,再看看李靖率领的这支骑兵,王旭才对朝廷官军的战力有了个直观的认识。

李靖用兵入神,五千人被他使唤起来,如同一人一样,发动的时机也恰到好处,消灭突厥这几千人马,损伤估计连一百都不到,这让此战除了突利之外,受损最大的王旭情何以堪。

要知道,前前后后,他王氏的家兵可是死七八千以上,连他最精锐的近卫,也死了一大半。

见王旭默不作声,孙享福又道,“这世间的人,总是不懂得最简单的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啊!”

闻言,王旭又沉默了,孙享福的话说的很对,尤其是对王旭这样的武人来说,这个道理是说的通的。

现在,李世民的军队最强横,那么,他说的道理才是道理,可笑王麟那帮子人还在长安搞东搞西,殊不知,在拳头没有人家大之前,一切小动作都是枉然的。

而反过来一想,王旭又有些庆幸,这次朔州之战,让他清除了家兵中大部份有异心者,以后,王家的拳头就握在了他的手上,那么,在王家内部来说,他的拳头就是最大的了。

孙享福要是知道王旭此刻的心理状况,一定会十分欣慰,这位哥们总算上道了,就怕他不肯下死力气争啊!越争覆灭的越快。

第224章 加官进爵

临近八月,由于天气转寒,蝗虫已经开始销声匿迹,而这个时候,由于国债的顺利发行,以工代赈的方案得以实施,关中大地到处都是工地,朝廷官员忙的脚不沾地,连李世民,也像一个巡察御史一般,往返视察各个工地,忙碌了好几天后,终于,一封朔州来的奏章,将文武大臣都拉回了朝堂。

朔州大捷,长史孙正明率领朔州团结营以及过万民壮,阻突利于双华岭,先以火计,杀敌数千,又以弓弩手埋伏,杀敌数千,后,突利不敌,转攻马邑城东门,孙正明率百骑从南城门回到城中,率领全城军民,抵抗一夜,再度杀敌数千,直至李靖援军至,一举击溃突利最后残余兵力,突利阵前乞降,被李靖收押,不日将往长安献俘。

战争的经过不重要,重要的是,经过了月初两天时间灭李孝常两万余叛军之战后,大唐又打出了一个两天时间灭两万余突厥骑兵的大胜仗,这意味着什么?所有武装挑衅,都会被瞬间扑灭吗?

而且,这两仗的损失都微乎其微,当然,朔州之战,王家的损失,没有被李世民计算在内,在他看来,这是孙享福之前用计成功,拖了王家下水,才起到的效果。

但对于那些世家子来说,这意味着什么?唐军的战争水平,已经高到这种程度了吗?连一个没怎么上过战场,据说一向贪生怕死的人,都能打出这样的胜仗,这有天理吗?

对于这个问题,王旭用很中肯的言词向自己的父亲,太原王氏的当代家主王睿作出了阐述,而从王睿的嘴里,各大世家也认清了一个事实,他们的拳头确实没有李世民大,而且相差很远。

所以,各家的家主心里都有些怕了,原本不弄死孙享福誓不罢休的那些人,现在也不敢出声了,这一战的胜利对于孙享福来说,意义是重大的,至少那些对他喊打喊杀的奏折,现在大臣们不敢上了。

当地主官汇报战果,那是例行公事,随同战报一起来的,还有一道孙享福的议政奏折,奏折上面的内容很简单,既然突利灭了,那他所占领的关外千里土地,就应该是我们大唐的了,朝廷现在有没有经营这块土地的能力暂且不提,这个名义要先占住,因为有了名义,咱们接下来就有很多文章可以做了。

草场对于回纥,薛延陀,室韦,靺鞨等部落,都有着巨大的诱惑力,如何运用这块诱饵,让大唐得利,是李世民需要商量的,孙享福在这里面有什么利益诉求,他会用密奏告诉李世民。

朝廷上站班的,就没有傻子,王家保住了八十万亩香料田,下一步,就该王家大发特发,而孙正明建议皇帝,把突厥的土地归到大唐,这是要继续扩张,开发的意思啊!那么,这回,大家就不会看着王家吃独食了。

而且,这个食物太大,孙正明和王家根本吃不下,从之前孙正明借助王家的力量开发那八十万亩草地就可以看出,他们手头的实力,也就能开发这么多,不然,多种个几千上万亩,那可就是百万贯的收益啊!我们是不是可以跟孙正明来个合作,也弄一块草场来开发呢?

最先萌生这种想法的其实是崔郑卢等几家的高层,他们是有一定智慧的,八十万亩香料田产出的利益太巨大了,他们可不想看王家专美于前,而且,他们现在已经觉得,此前对待孙享福的态度是有问题的,一味的听从王麟的,想要打压他,这才让他这么仇视自己这些人,逼他搞出了报纸这样的舆论攻击手段,让几家的名誉被严重受损,这本是不应该发生的。

看人家王旭跟他合作的也挺好的啊!可见孙正明并不是像王麟所说的食古不化,一定是王麟为了跟王旭争位,故意抹黑了孙正明,所以,有了这个共同认知后,王麟举办的宴会,他们都不准族中后辈去参加了。

七宗五姓,关系虽然错综复杂,但它毕竟不是一家,各自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所以,孙正明议功封赏的结果在三天之后就出来了,他用事实证明了自己能够牧守一方,没有了世家系官员的阻碍,皇帝的旨意很快就通过了。

封朔州长史善阳县侯孙正明为善阳县公,朔州刺史,兼安北都护府都督,实食邑给他增加了二百户,并前封,共七百户,永业田加到了两千亩,职田更是加到了五万亩,说是一个县公的爵位,实际的封赏,其实比好多国公都不差,但考虑到位置是在边地,连魏征也没什么可说的。

说到安北都护府,就不得不说李世民这几天议论的另一个结果了,他将颉利先前所占据的北面东西向千里之地都划在了安北都护府的管辖之下,治所就放在了草原之中的善阳新城,这块地方差不多占据后世山西的一小半和内蒙古一半的区域,往东,与河北道并行,交界室韦,靺鞨,霫,等部落。

往北交界薛延陀,往西,则是交界回纥部和颉利所占领的地方,不过他目前实际控制的地方,除了善阳地界外的八十万亩王家香料田,只有席君买刚刚拿下的乌兰察布地区。

当然,李世民之所以划这么大的地方给孙享福,也是应了孙享福的要求而已,他在奏章中跟李世民说,合作,能使人的路越走越宽。之前崔郑王卢几家合作了,集合了所有人的力量,来共同办一件事,所以,他们变的强大了。

竞争,则使人的路越走越窄,如果他们几家为了利益,相互使绊子,搞破坏,他们还能强大吗?咱们只要能把几大家从合作的路子上,拉到竞争的路子上,那么对付起他们来就会更加容易了,就好像王家三兄弟,为了争家主之位而内斗,这会不断的消耗掉他们家族的底蕴是一个道理。

而要把他们拉到竞争的路子上,孙享福就需要一个大舞台,这个舞台,就是原先由突利占领的草场,孙享福觉得,明明可以靠种田灭掉世家,何必非要用政治争斗手段,明明可以靠种田,灭掉周边国家,何必非要用战争手段。

稍后,他将举行一场盛大的招商引资活动,来引各大世家入局,所以,非常需要李世民的支持。

第225章 陵前挖坑

二十岁不到靠自己的能力封公,在这大唐来说,也算是独一份了,但孙享福并没有什么喜悦的心情,今天,是所有在守城战中牺牲的将士的遗体下葬的日子,孙享福让人在双华岭为他们修建了一个烈士陵园,不过现在,还只是一些坟茔,稍后,会有许多基础建设来完善。

一番祭拜完之后,孙享福亲自带着府中一些懂得乐曲的下人们在坟茔前演奏了半个时辰的哀乐,这个调子,后世孙享福所在的农村死人的时候都会放好几天,想不记得都难,但这玩意第一次在大唐问世,顿时催下了好多人的泪水。

“夫君,笔墨已经准备好了,这篇祭文还得你来写。”

哀乐奏完,虞秀儿拉了拉早已经哭的不像样子的孙享福,将一支快有她胳膊粗的大毛笔递了上来道。

“朔州的将士们,你们不会白死,某今天在此处为你等建陵立碑,是要让你们看着,你们用性命守护的朔州大地,将会如何的繁荣昌盛,这是我孙正明对你么你们的承诺。”

说罢,孙享福收去悲伤,一抹脸上泪花,将那大毛笔往墨缸里沾去,随即,在早已铺开的白纸上写道。

血肉筑城万箭穿。

铠甲染血映月寒。

战鼓轰鸣心不怯。

狼嚎骤起震边关。

铁羽钢刀杀胡虏。

保家卫国何惜身。

朔州儿郎有忠魂。

万古英灵莫远行。

一首充满边寨战争气息的悼亡诗在孙享福笔下一气呵成,倒是叫跟王旭一起来看热闹的那些王家读书人对孙享福刮目相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些字将会被刻成石碑,竖立在双华岭烈士陵园里。

“孙兄好气魄,本公子佩服之至。”

没有经过那两天战争的人,是很难体会到这诗里面的意思的,恰巧,这两日的经历,是王旭这辈子见过的最惨烈的画面,所以,他对这首并不算深奥的诗最有认同感。

“王公子过奖了,对了,今日只是我朔州团结营的士兵下葬,还要感谢王公子专程来给他们送行。”孙享福收了毛笔,朝王旭假模假式的拱手感谢道。

另一边,唐奉义已经摇头晃脑的读起了孙享福这首悼亡诗,并且给那些大字不识的朔州兵们讲解起诗的意思来。

“应该的,应该的,孙长史,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孙都护了,可否借一步说话?”

经历过朔州之战后,王旭对孙享福的态度明显转变了不少,没有办法,谁叫他现在有事求着孙享福,他那八十万亩香料田,可快到收割的季节了,而原来,那些地是属于突厥的,现在,朝廷已经划归了安北都护府,这香料储存收割的方法,以及那些田地的地契,可都是他目前想要的。

收拾了一下心情,孙享福和王旭独自走到了山岭的一边,那里,很多民夫在清理灌木树根,如无意外,明年开春之后,这里将会开满映山红。

“王公子,这朔州之地是你我用命保下来的,我希望你珍惜它,如果你有什么损害朔州百姓利益的提议,我劝你不要开口,山岭上的这些兄弟们可还看着呢!”孙享福假模假式一本正经道。

“本公子可不是那样的人,咱们一直都是合作关系,既然合作,那当然是要共同谋取利益了,族老们对我在草原开香料田这个项目十分的满意,要不了多久,香料田就会收获了,届时,本公子会送一万石香料到你府上,这是给你私人的。”

“一万石香料?这可是价值一百多万贯的钱财啊!本督要是收受你这么大的贿赂,长安的御史估计能拿唾沫星子把本督喷死。”

“呵呵,这边寨之地,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而且咱们可以说成是酬谢嘛!你帮本公子做种植技术指导,分一点点作为酬劳,也是应该的。”

“那行,正好本督此前答应了皇后娘娘送些香料供后宫用度的,就从你这里出了,有什么正事,你且说来吧!在不影响朔州百姓利益的情况下,本督都许给你。”

要说孙享福在利益面前没有节操,那是不可能的,几百万贯他都能白白捐出去的人,能在乎区区一万石香料吗?

他一口一个‘本督’的自称,就是在提醒王旭,他现在的官很大,权力也很大,给王旭一个开口求他的机会,王旭不开口,他后面针对世家的一系列计划怎么实施嘛!

“是这样的,突利战败之后,朝廷将关外他原本占领的地方都收归了安北都护府,家中族老觉得,让这些地空着,就是一笔大损失啊!想想咱们合作种出来的香料田,今年收获之后,不说赚尽天下之利,也得独得个三四分吧!要不,咱们再合作,弄块大点的?”

有了利益,就会有贪心的人扑上来,王旭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孙享福料定,后续还有很多其它世家的人会找上自己,略作思索,便道,“每年帮你开垦方圆百里之地,这是先前本官答应你的,今年给你开了八十万亩,王麟在长安也失了势,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明年,沿着你现有的香料田,再开八十万亩,把王浩也压下去,我们的协议就算完成了。你放心,田地相应的地契文书开具给你,到时候,你只需要按照朝廷的税率,缴税就成。只是我有些好奇,你们王氏,还有那么多农奴吗?要知道,再开八十万亩草地,可又需要几万户青壮打理,你还想要更多,难道你王氏还藏有几万户农奴?”

“这不正是本公子来找你的原因吗?我王氏没有,你朔州有啊!朝廷年初不是迁了三万多户百姓到朔州么,本公子出钱,请他们做佃户,你看成不成?而且,八十万亩太少,怎么的,也要弄个两三百万亩,咱们慢慢开垦才好吧!”

在王旭看来,去年开出来的八十万亩田到了明年,就已经是熟田的,根本不需要按照孙享福的要求把四万青壮全部留下来打理这些熟田,他至少要抽一半,甚至三分之二的人走,再加上朔州的三万多户百姓,明年妥妥的能在草原上开两三百多万亩新田出来,到时别说种香料这种高价农作物了,就是种粮食,瓜物,棉花之类的,产出也是非常惊人的,有了这样巨大的产业在,他王家的实力,就要凌驾于七宗五姓之上,成为超级世家了。

“呃,这个,我可做不了主,明年陛下是将那些百姓迁回关中,还是留在朔州,不是我说了能算的,另外,本督虽然主掌安北都护府军政大权,也不好强逼百姓到你家做佃户吧!”

王旭闻言却是笑道,“这个简单,本公让人在朝廷运作一番,那些人妥妥的便会被留在朔州,只要到时候你不反对,本公子就不信那些百姓不愿意赚钱。”

孙享福自然是巴不得王旭去朝廷上运作,把那些人留在朔州的,没有这些人力,朔州就很难快速的开发起来,假模假式点点了头道,“既然如此,本官当然不会反对了,只要你遵从百姓自愿,本官是不会管的。

不过,即便是王公子做成了此事,也不过才能开出方圆两三百里之地,对于整个安北都护府的地界来说,这不过是小小的一角,不值一提,所以,本官打算九九重阳之时,在善阳召开一个招商引资大会,号召天下有实力的商人和世家前来善阳,商议开发草原之事,可别怪本官没有提前给王公子小道消息,到时候,你可得准备好钱哦!”

说了这么半天,孙享福最想说的还是最后这一句,如何把世家从相互合作,引到相互竞争的轨道上来,那就是放出一块利益,让他们争夺,能种香料的田地谁不想要呢?

第226章 善阳城的基本面

在李世民卖牛痘卖的不亦乐乎,关中大地的基础建设日渐完善的时候,孙享福也在狠抓善阳的基础建设。

其实,自从春耕过后,善阳城的基础建设就没有停过,虽大大部分区域还没有建设好,但最急迫需要的建筑基本完工。

这是一座完全建立在草原上的大城,其规模虽然没法跟长安洛阳相比,但已是边陲之地最大的一座坚城。整座城市被孙享福规划之后,方便合理性排在了第一位,商业性也很高,除了靠北的不到八分之一的地方被孙享福划成了政治军事区之外,其余的地方全部被划分成了商业,娱乐,居民区,这里的街道十分宽阔,全部是水泥路,还挖了隐藏在地下的排水排粪沟渠,地面上,即便是有很多工地在建设,但也显得十分干净。

建成的房子也全部都是厚实的砖瓦结构,十分整齐的排列着,从一开始,孙享福就不准在城内随意的搭建房屋,因为县衙对建屋的土地,和房屋的质量有着严格的审核标准,什么结构必须是可抗大雪挤压的砖瓦结构啊!必须要有供暖火炕和符合安全标准的煤炉子,暖壶啊!必须要有连接地下水道的排水,排粪装置啊!反正五花八门的,偏偏老百姓们都会按照他所制定的标准来。

原因无它,他设置这些标准,是为了老百姓好,只有按照他定的标准来建房,住在房子里的人才能方便省事,干净,才能保证冬天的大雪下下来的时候,不会因为被雪压塌了屋子,而被掩埋,不会因为温暖得不到保障,而被冻死。

当然,如果你的财力做不到盖一栋这样的砖瓦房,没关系,衙门可以找人借贷给你,只要拿着你的善阳城的户籍到衙门,衙门的合作商户就可以给你提供一套已经盖好的房屋,价格是按照面积不同,三十贯到一百贯不等,三年之内,无需偿还利息,三年之后,按照大小和欠款数额,一定比例收取年利息,时间越久,金额越大,利息越高。

这也算是孙享福在善阳的第一笔生意了,是由他府上的商籍佃户与衙门合作经营的,这样做的好处就是,衙门只是养活了几个管理户籍的吏员,就让全城两万多户百姓最快的有了舒适的房屋定居,能够安心投入生产建设的工作中去。

孙享福门下这个专门帮他打理房地产的叫周纯的商人,是以市价拿到了全城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土地,其中,投建的这两万多间民居,其实是他最不赚钱的生意。

“家主,咱们的建筑工程队目前有八千人规模,六月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三万间民居,足够全城百姓居住,目前只有小部分是全款售卖了出去的,大约有两万间是无息借贷出去了,空余的房屋有七千间左右,民居这一块,投入的成本有七万余贯没有收回来。”

房地产的暴利,在任何时期都是惊人的,尤其是在这种官商勾结的情况下,周纯只需要再收回几千套房子的房款,成本就完全收回了,剩余的两万套房屋的房款和没有销售出去的七千套房屋,都是纯赚的。

当然,收回投资和赚取的利益部分,可能需要很多年的时间,平摊下来,每年在这一块没有赚多少钱,想要养活他手下高达八千人的工程队,那是不可能的。

“嗯,做民居,主要是为了解决百姓住房问题,早期盈利是次要,咱们的盈利点在商铺上,城西商业街,沿桑干河娱乐场所修建的怎么样了?”善阳城内,新换了牌匾的善阳县公府里,孙享福在主位炕头上一边书写着东西,一边点头道。

对于这种生意上的汇报,他现在已经不需要重视,作为大唐的高级地方官,他要逐渐跟具体的商业经营断开联系,而他脑子里考虑的,永远都是未来的发展。

想要人来你这里,首先你得有好的商品,好的交易环境,好的娱乐场所,有幸福村的工业技术体系做支持,孙享福手中好的商品自然不缺。

岭南的白糖,冰糖,他这里有,淮南的各种级别的豆酱,他这里也有,各种由棉,皮,制作的衣服鞋帽,成衣,这里有大量,孙享福甚至在让工匠们研究将蜀中的桔子,岭南的荔枝,做成罐头,果干,送往这里,相信,有他提出的构想,工匠们突破密封技术,制作出罐头已经不难,毕竟,现在琉璃陶瓷作坊,已经有成熟的烧制螺纹口瓶罐的技术了。

而善阳这里有的,其它地方却没有,孙享福在善阳种植了百万亩花田,所谓何事?

当然是采花瓣,提炼香精,制作香水了。

为什么孙享福敢零首付,三年免息的将房屋借贷给善阳城的百姓?

因为户籍被他划到善阳的百姓都有工作,有收入。

他有信心,这些人除了日常的花销,剩余的钱,一两年内就能把房屋的欠款还上。

当然,香水也只是其中一款商品,在城南靠城墙的地方,有一排排建设特别高大的厂房,这里,有几千负责采花,提炼香精的女工,不仅如此,还有许多鲜花的衍生产品。

比如,蜂蜜,在花田数量达到百万亩的朔州,也是极高产的。

有了蜂蜜,就能制作很多甜食产品,这方面,就是食品加工厂的事情了。鲜花饼,就是食品加工作坊率先研制出来的一种可以保质几个月的食物,其主体是面粉制作而成,加了少量的糖和可供使用的鲜花香精,味道不比后世一些饼类食品差。

这里还有酿高度酒的大作坊,每年的产量将会很巨大,当然,在粮食比较紧张的今年,产量不算高。

至于皮具,成衣作坊,纺织作坊,这里的规模同样也不小,毕竟这里是关外苦寒之地,对于厚实保暖的衣物,这里的需求量非常大,而且,他们可不是只做出来给自己用的,是要对外销售的,以胡风款式居多。

基本只要幸福村有的作坊,这里都有,但这里不是做研发,而是做批量生产,所以,招工人数巨大,早已达到万人规模。今后,这里产出的商品量也是巨大的,至少能满足北方以及草原诸多部落数百万人口的需求。

而且,这些工人的数量,还不算孙享福所说的商铺里需要用到的从事服务业的人员。所以,孙幸福自己都有些用工荒,答应让王旭在朔州招募佃户,其实是给他开了一张空头支票,住在这么干净安全的城市,这么舒适的房屋,有着稳定的工作,比较优厚的收入,谁还愿意跟着你到草原的土地里刨食?

当然,保证这一切的产出和商业活动能够如活水一般,长期的流淌,运转下去,还需要孙享福后续的计划。

听到孙享福问自己话,周纯有些献宝似的道,“回禀家主,商业街大小一千二百余间商铺,全部修建完毕,除了将各个地段最好的商铺留作自用,目前已经开始向各行业招租,太原王公子家最先租了一百多间,其它各地世家,商贾现在也在联系洽谈,按照您的吩咐,租约每年一签,同类型的商铺必须集中经营,仓储区域也留的足够,牲畜交易市场放到城外的旧县城,那里还有经营保管,喂养牲畜业务的店子,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今年之内,大部份商铺应该都有商家入驻。”

商铺,才是孙家真正一本万利的买卖,一千二百间商铺,投建的钱不过十来万贯,但如果都租出去,每年光收租,都能收回来一大半,据说,到时候还有什么清洁费,水费,治安管理费,都由他这个业主找商家收取,钱一定是不少捞的。

当然,孙享福弄它的目的,还是为了把几大世家引入竞争机制,同样的类型的商铺扎堆在一起做生意,能起到聚众效应这不假,但这是古时候,没有那么多不同的品牌,当几大世家产出的货物都一样的时候,孙享福就只好站在一旁看戏了,反正孙享福有的商铺,世家子们是不可能竞争过他的。

“沿桑干河娱乐场所呢?”这方面,周纯只能算是按照孙享福的要求完成的工作,真正不好经营的是这个娱乐场所。

“咱们分大中小,各留了三栋楼自营,按照您的要求划分,分为男宾的桑拿洗浴馆,女宾养生水疗馆,歌舞戏剧院,说书茶楼,和餐饮酒楼等几个行业布局,剩余的就是三个档次的客栈,可供数千人入住。不过,剩下的那些楼房也很抢手,要不是扬州四大家占去一半,咱们光是沿着桑干河起的这些楼房,每年的租金都是十万贯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长孙无忌和武士彟为了拿下扬州的大豆,不得不跟扬州四大家做些妥协,不仅把咸鱼豆酱江南道的独家销售权给了他们,还把善阳新城青楼服务业的半壁江山给了他们,孙享福没有经营这种场所的经验以及人手,所以,这也算是个双赢的局面,毕竟,在任何人多,钱多的地方,这一行的需求都是很大的。

“嗯,人手培训方面要加强,经营尺度要把握好,最好下个月的时候就能开业。”孙享福停了笔交待道。

“小的定会交待好各家场所的管事,这些项目是城墙修建好之后就马上进行的,现在都半年多过去了,修建早已完备,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开业了。”周纯保证道。

“好了,你先下去吧!”

周纯躬身行礼之后,快步退下,马上就又有人进了来。

“家主,小的经营的煤炭作坊现在每天可产蜂窝煤球五百车,不过存量还没有达到您说的供应全城所有炭炉火炕一年使用的量,现在天气转凉,小的想请您尽调拨一些突厥俘虏到矿上加紧开挖制作。”

关外草原没有林木,自然没有太多可供燃烧的柴火,那么想要在这个寒冷天气较长的地区过的舒服,煤炭是必须要保证的物资,全城现在有两万多户居民,大多喜欢用蜂窝煤炉做饭,烧暖壶,甚至是烧暖炕,每天的用煤量巨大。

这是个独家垄断的生意,所以,孙享福不允许煤球的价格太高,因为价高,许多经济不好的家庭就会减少使用,导致一些情况出现,隆冬最冷的天气,这里能够零下十几度,一个不注意,伤寒冻死很正常。

开矿这种苦活,如果让汉民去做,就得开高工资,而开了高工资,弄出来的东西却低价销售,亏本经营的话,这种生意是做不长久的,为了降低成本,孙享福只得给李大奎派一些只管饭不拿工钱的突厥俘虏,就这些俘虏,还是孙享福从李靖哪里私下截留的呢!

“俘虏就这么多,我全都派给你了,不行就去其它几县挂牌招工吧!那边应该有些冬季无事可干的农夫,在农闲的时候能挣到钱,应该有人会干,至少咱管吃管住,还有份工钱拿。另外,让府上的王贵去你们那边看一下,研发一些开采制作更高效的工具出来,往后用煤量只会越来越大,而我能给你的人,却是越来越少。”

“那行,小的这就去招工了,以能够完成您指定的任务为上限。”

李大奎行完礼之后,马上又快步退下,当然,事情不算完,马上还有下一个要见,作为大唐第一位上都护,又是朔州最高长官,还是善阳城最大的业主,孙享福每天都要处理很多这样的事情,他又不像这个时期的官员,喜欢慢节奏处理,所有事情都是雷厉风行的干,是以,他脑海里面要记住的信息量巨大,更要快速,准确的作出决定,累的很。

“咦,你小子终于回来了,草原那边怎么样?”

孙享福有些意外的看向从门外走进来的下一个人道。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带着一千五百骑去乌兰察布端了突利老巢的席君买。

第227章 惊天大计

突利将老弱妇孺和赖以生存的牛羊都放在离善阳不到五百里的乌兰察布地区,现在,这三万多人口和近十万牛羊就都成了席君买的战利品。

“突厥人的马奶酒太淡了,喝不惯,牛羊倒是长的肥,给兄弟们赶了一万头回来。”

席君买本想着端突利老窝的时候还能痛快的战一场的,但去了之后才知道,根本没有他挥刀子的机会,反倒是马邑这边打的惨烈,自己竟然错过了这一战,不免有些失望。

“突利也算是一方势力了,难道没点家底?”

或许是当家做主了的原因,现在孙享福的思想不时的就会往钱上靠,他是真没钱了,连豆酱作坊和望江楼今年的几十万贯分红都全部花光了,要知道,作为善阳城第一大业主的他,他这一年时间里投建的大小项目足有过百个,每天都养活着上十万人,这也就是占了这个地方煤炭材料取之不尽,烧制砖瓦等基建项目原材料无需多少成本的优势,否则,建一个同等的大城起来,投入没有几百万贯,根本不可能。

“这不是来问你了么,突利被李靖将军押到长安去了,他的家底还能不能动了?万一突利把数字告诉陛下了,咱们交的数却对不上咱办?”席君买左右看了一下,见大厅只有他们两人,才道。

“老唐,来人,喊老唐来。”

孙享福朝门外喊了喊,就听到护卫铁甲碰撞的声音,应该是跑去找唐奉义了,这家伙来到善阳之后就没消停,一会这个工坊转转,一会那个工坊转转,正给他的新家掏弄东西,准备迎接他的家小呢!

“专业的事,就应该问专业的人才,先给我透个底,有多少东西?”喊完侍卫,孙享福又转过头来贼兮兮的看向席君买道。

“呃,我也没怎么数,金银这类的,应该有十几大车吧!铜钱丝绸什么的,应该能拉个百把车,皮货最多,堆了好几个大帐篷,估计好几万张都有。”

“统计的这么粗糙?”孙享福闻言眉头一皱,但随即又笑道,“粗糙点好,粗糙点好啊!这样回头老唐就好运作了,我得去一封急信到长安,陛下在处理突利的事情上,可别手软,这些东西对我们善阳,对关中,都有大用。”

现在,孙享福和李世民是属于穷疯了的状态,到手的东西,万万是不能吐出去的,所以,李靖将突利押到长安之后,萧瑀和房玄龄等人对于突利的处置问题,一直保持缄默状态,他们等的,就是孙享福这封急报。

古往今来,投降之后,因为有钱而没有得到好下场的一方霸主,突利算是一个了。

孙享福的急报到了长安之后,李世民将原本打算封给突利的国公爵位直接给他降成了县公,还是发了天花瘟疫的渭南县公,又赐了长安城内的宅院一座,仆役几十人,这就算了事了,根本不给他出长安的机会,更加别说什么发还财产的事了。如无意外的话,突利这辈子也就是在长安拿着县公的俸禄混吃等死了。

不过,朝廷上现在关注的点根本不在怎么处置突利上,而是在李靖大军带回来的请帖上,孙享福九月初九要在安北都护府治所,善阳新城举行一场盛大的招商引资大会,邀请朝廷的监察御史与会,也好现场监督他这个当地主官有没有徇私枉法,涉嫌经商谋利。

大唐开国至今,还从来没有主动要求监察御史去当地履行职责的地方官员,孙享福这是开了头炮,同时,把‘招商引资’这个大家都比较陌生的词汇抛了出来。

李靖交给朝廷这封请帖,就是对孙享福这个所谓的招商引资大会的最好的宣传,各地有实力的家族,商贾,谁在朝堂上还没点关系,所以,虽然不知道这个招商引资大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大家都准备去看一看。

“陛下,老臣自请往善阳走一遭。”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唐的御史之首,魏征。

他却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对李世民来说,简直就像天籁一般,最近李世民可是被他顶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对于牛痘卖钱这件事情,原本他是要弹劾孙享福的,可谁知道,一番调查知道,他发现出售牛痘的钱全部被李世民归到内宫了,这还了得,皇帝怎么能如此贪图利益呢!

可他却没有计算过,李世民维持关中这么大的局面,每天要花出去多少钱,这可是几百万人的吃喝和生产工作,作为皇帝,他不能把所有的注码都用来赌岭南和淮南的粮食能够顺利运到长安,万一出现意外了呢?数百万百姓的肚子能够饿几天不吃吗?

所以,李世民是很赞同孙享福给他的建议的,多弄点钱,多储备点粮食作为后手的,现在最艰难的时刻还没有到来呢!

现在,穷酸李世民终于有一个机会把这个皮球提给另一个穷酸孙享福了,他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是以,几乎没有等别的大臣出来表态,李世民就直接准了。

不过,魏征最终的出行团队可能有点庞大,那些小家族或许不知道这‘招商引资’会是怎么回事,崔郑王卢几家却是知道的,为了增加自己家族在这场会议中的话语权,他们都推举了自己一系的官员随行。

对于这种不干实事,就爱开嘴炮的人,李世民觉得少一个世界都清净的多,自然是全部同意了,他现在就希望孙享福能将这些家伙的注意力转移,自己能好好的把关中赈灾的事情办好。

这事情敲定之后,今天的朝会算是结束了,不过李靖却是再度被李世民叫到了御书房。

“胡商们都准备的怎么样了?”李世民屏退了所有内侍,低声的向李靖问道。

“回禀陛下,他们对微臣要带他们绕道走朔州没有异议,孙正明弄出来的新商品臣这几天私下里给他们展示了一下,对他们的吸引力很大。”略带兴奋激动之色的李靖答道。

要说,李世民这么问题其实问的其实很普通,怎么会让时常保持沉着冷静的一代军神兴奋激动呢!当然是有下文的。

那是因为孙正明在马邑城下与李靖深聊之后,提出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李靖对孙享福说,朔州之地极为关键,回纥和薛延陀如果对大唐有异心,朔州这个桥头堡不下,他们不敢向中原进兵。

如若朝廷征讨颉利,从朔州出发,不仅近,而且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因为这支军队可以全程走草原和沙漠,杀到颉利背后去,突袭他。

然后,孙享福的脑筋就开动了,打颉利,用突袭战,直擒贼首是最省力的办法,任谁也不会想到大唐正在承受大灾大难的时候,会主动对实力强悍的颉利发动进攻。

不过,透过情报系统,孙享福知道了颉利和突利分出胜负有王麟那帮世家子的影子在,也就是说,这帮世家子现在跟颉利是有关联的,所以,想要对颉利展开突袭,连大唐内部的人都要瞒着,这个难度可就大了。

不过,有了方向,就总是会想到办法的,最终,孙享福想到了一个办法,李靖的远征军来朔州的时候是五千人,押着突利和一部分突厥俘虏回长安的时候,却是三千穿着军装的马邑城民夫和一千朔州团结营的士兵,真正的远征军,一直都在马邑的朔州团结营军营内。

临行前,孙享福拿出了一些香水给李靖,让他将这种朔州独有的商品推荐给西域的胡商,引他们绕路来朔州,不仅能够让他们参加朔州的商品展示会,购进朔州今年产出的货物,还能够让李靖带着长安最精锐的几千飞骑军一同来朔州。

有近万大唐最精锐的骑兵在手,这可比历史上李靖突袭颉利的时候战力强了好几倍,毕竟,无论从装备精良程度到人数,都有了倍数的提升,成功的几率会非常高。

李世民对于这两人谋划的这一出自然是赞同的,从战略上看,李靖和孙享福谋划这个计策十分具备可行性,不过他却有些担忧粮草的问题。

见了李世民面露忧色,李靖再度开口道,“陛下,孙正明说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春上的时候王旭为了拿到他手上的香料种子,曾经给了他七十万石粮食,如今虽然消耗过半,但剩余的,足够大军出征之用,而且,今年朔州丰收,田地里产出的粮食,有不少富余,其它各路大军有需求,朔州都能帮着负担不少。”

“朕是担心,如果不能一战下,我大唐可负担不起这旷日持久的战争。”

粮食的事情,李世民大概知道些情况,孙享福在信件中信誓坦坦的说,朔州之地今年虽然没有种多少粮食,但除了养活本地居民之外,保证几万兵马的军粮是足够的,哪怕常年供养李靖的一万多骑兵,以朔州接下来的产出都不会有问题,因为今年朔州的麦子是他亲自指导种的,亩产妥妥的四石以上。

“孙正明还说,请陛下不要忘了,他有提前育苗的手段,能够让关中明年的农作物提前至少两个月成熟,所以,关中百姓其实不用撑到明年秋收,最多到五六月,田地里就有食物产出。”

李靖这话,让李世民突然想到了孙享福第一次跟自己讲育种育苗这件事时候的情景,想不到,这种本事在这样的关键的时候,却是能解决大问题的,农作物提前两个多月成熟,这意味着朝廷在筹备粮草的时候,能够减轻几百万石的负担,如此,李世民便再没有犹豫了。

“药师,朕将手中最重要的力量全部交付于你,望你能一战功成,为大唐扫清突厥边患。”李世民从袖口里将一个调兵虎符拿出来递给李靖道。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接过带着李世民体温的虎符,李靖顿觉自己这一生最重要的时刻就要到来了,此刻,他的脑海就三个字,灭突厥。

第228章 再来一计

李靖的人马很快起行了,朝廷的御史团队则是要八月中旬才会出发,毕竟长安到善阳,不过一千六百多里,在这个当官的出行必骑马的时代,二十天左右的时间赶路足以,当然,这也是李世民故意将两拨人马岔开的原因。

韦叔谐也成功的争取到了一个去善阳的名额,御史品级都低,以他正议大夫的官衔,也算是朝廷监察小组的二号人物了.

在岭南的咸鱼项目和关中的煤炭项目上跟孙享福展开合作之后,韦家盈利颇丰,大有崛起之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势头,韦叔谐心里很清楚,是因为孙享福这个人。

他生发的本事太多了,跟他合作,利益大大的有,所以,韦叔谐觉得善阳的这次机会,家族要全力争取。

和韦叔谐同样看清了这种势头的关陇世家可不少,于是,他们纷纷开始打听如何才能在善阳这轮招商引资会中有所斩获,很快,大家的疑惑就都被幸福村流传出来的报纸给解答了。

其实,报纸从一开是就是孙享福用出来坑世家的,此次也不例外,当然,这次的坑,基本没有人能看的出来,因为,上面写的全部都是关于商业的事情。

报纸的头条是“关于善阳招商引资大会详解”。

然后,首先就是对安北都护府所管辖的地里位置,气候条件,民风特性做了一长篇的解说,反正是将原本的苦寒之地,说的处处是宝,而且,大家还都信了,因为有成例在啊!

王家开的八十万亩香料田,马上就要丰收了,近百万石香料,谁不眼馋?

再之后,就是以一段提问回答的方式,将安北大都护孙正明的一些话语刊登在了上面,主要说了两点,第一是善阳新城的城市规划,第二安北都护府的土地规划。

作为安北都护府治所的善阳城被孙正明定位为商贸之城,这里将会有较强的工业支撑,有大宗的商品产出,完备的基础建设和服务行业,而且此地距离草原诸部的距离都不远,往西域的直线距离更是比长安近的多,新城筑起来之后,漂亮,干净,坚固,安全,非常宜居,是大唐未来对外贸易的重要窗口,非常具有投资置业价值。

再说土地规划问题,除了让大家去善阳城投资置业开商铺之外,安北都护府的土地,也被孙享福划成了诺干份,从河曲县往朔州的这三百多里地,和以善阳为中心,向东辐射三百里,都属于一类土地。

对于一类土地,孙享福也有很明确的解释,就是靠近水源,土地肥沃,不存在洪涝干旱灾害,最适合种田的土地,这六百里之地,就是人们俗称的河套地区,粗略计算,适合耕种的地方大约五百万亩到八百万亩之间。

此后,由西往东向,差不多是从大同往乌兰察布布地区的五百里地域,被孙享福划为二类土地,有大部份地区适合耕种,有一定的水源分布,也很适合放牧。

除开这片区域,再往东北,或者西北的地方,还有上千里的土地,都被孙享福暂时划为三类土地,即草场,更适合放牧,如果有兴趣在草原上投资牧业的,也可以竞拍,价格很便宜。

当然,孙享福拿这些草场出来做文章,可不是只争对汉人,他名言指出,商贸置业是不分国籍的,也就是说,外国人,或者外族人,也是可以来善阳买房置业,投资开店的,因此,他还邀请了回纥部,薛延陀部,室韦部,靺鞨部,霫部等,土地与安北都护府管辖地界相邻的人来参与这次大会,他们同样可以通过竞拍的方式,租用大唐的草场。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大唐现在人口太少了,根本顾不过来那么大片的区域,与其在实际上被他们霸占着,不如名义上先拿过来,收取少量租金给他们使用,如果能用三到五年的时间,把孙享福归为一类和二类的土地开发出来,就是非常好的结果了,而且,大唐周边不能没有畜牧业,随着人口的增长,想要保障肉食,畜牧业还必须得更加发达才行,这得依靠那些游牧民族。

最后,重点的问题来了,参与投资置业的条件。

首先是置业的要求,租房,租铺面,买房的,价钱你自己去跟业主谈,但所有在善阳城内置业的人,都默认为同意遵守善阳城根据实际情况制定的地方管理条例,一应经营场所,必须获得都护府衙门颁发的营业许可证,上缴相应营业税收。

其次是竞拍拿地的要求,现场必须上缴首付款额度达到一成以上,交易才算成功,而后续的欠款,你可以跟都护府衙门签订分期还款协议。

当然,不是说你拿到地了,就可以丢在哪里不管了,对于土地的开发时间,也是有限制的,一类地,每年必须达到三成以上,三年内必须全部完成开发,这期间,都护府衙门,会为你提供开垦技术,种植技术,等一系列的支持。

所以,地买的多了,没有足够的人手去开发的人请注意了,每年没有按照要求开发出足够的数量,三年之内不能全部完成开发的,属于违约,到时候都护府衙门有权利把地收回,或者视情节处以罚款。

二类地的条件相对放宽,一年只需要完成一成以上开发,八年之内全部完成就行,三类地,直接没有限制耕种要求,因为那本就畜牧区。

这也就是说,各家买多少地,需要准备多少劳力,自己得有个预算,孙享福对数值也有了一个大概估计供大家参考,第一年因为要开荒,平均每个青壮劳力二十亩为宜,开成熟田之后,次年,每个劳力负责种植的熟田也不要超过三十亩,因为有都护府衙门的技术指导,种田不是那么粗糙简略的事情,产量,也不是目前中原之地可以比较的,这样平均算下来,每户六十亩左右,比中原地区种永业田的人少种二十亩,比关中地区种完自己的永业田,还去佃别家的田种的人,轻松了至少一倍。

不过,即便是这样,大家也觉得能够接受,在农耕方面,谁也没有资格质疑农门掌门孙享福,因为他已经多次的证明过自己了,有实例可以看到。

以朔州之地今年的麦子普遍四石以上的收成来看,这些世家,拿了地之后,组织农户去到关外种植是妥妥的有利可图的,毕竟,一户算两个壮丁,以最低的四十亩算,一年的收成也有一百六十石以上,两个壮丁一年能吃多少?算上小孩,吃三十石粮食撑死了,这样,一户百姓一年至少能给主家创造一百五十多石粮食的收益,这还不算第二年种植三十亩熟田以后。

而且,在这些世家子的心里都有一笔账,等以后田开出来成熟田了,他们最终还是会让这些农奴们种植和关中差不多大小的田地的,那收益可就比在关中种植田地划算多了,关键是,关中的田地大都有主,你有钱也不是那么容易买到大量田地的,而且田地种植起来之后,是要交税的。而关外,免税三年,三年以后的税率,也比中原底一半。

越是按照孙享福在报纸上给他们列出来的计算方式来算,他们越是觉得这里面有利可图,当然,唯一的担忧是关外种地够不够安全,不过,当去关外的人形成一股潮流的时候,大家也就不怕了,毕竟,自从李世民上位之后,大唐对外的战绩摆在哪里,全部是快胜,大胜。

去年十月阅兵的时候,兵马那叫一个强悍啊!这让他们对朝廷的军力十分有信心。

最最最关键的是,孙享福给最好的一类地的起拍价,才十文钱一亩,不到关中一亩田地的百分之一的价格,二类地,更是直接降半,五文钱一亩,三类田,则是以最低货币值一文的定价起拍,租借另算,这样的漏,谁不捡,谁是傻子。

三类地的价格,便宜到让世家子们笑歪了嘴,脑海里都在臆想着,自己只拿一车铜钱,就把关外的千里之地买到了的画面,这能不爽死?反正朝廷又不管你在不在上面养牛羊,对于世家子来说,这点钱投进去,就算是全亏了,也是无伤大雅的,但如果像王旭那样在这块土地上弄出了什么事业,那就是赚大发了。

这就是他们没看懂这个起拍价的含义了,孙享福卖地所为何事?

引世家进入恶性竞争轨道而已,定这么低的价格,就是让他们相互抢拍,最好争的头破血流,反正不管怎么样,朝廷在这次行动中,即会赚到钱,又会引导了他们开发关外,减轻中原之地土地的负荷。而且,一旦他们竞拍到了关外的土地,他们就会发现,竞争是无处不在了,抢到了,有大收益,抢不到,也就是比普通种田好一点,这种不平衡感,孙享福会不时的给他们制造出来。

当然,孙享福之所以把田地数量和畜牧区域划分成这样的大小,是因为有后世作为参照的,他划出去的这些田地范围,在后世,都是重要的农耕区域,只要不发生战乱,妥妥的能够高产高收,农门的手艺和脸面他是不会丢的。

这张报纸的影响是全国性的,能够看的懂上面的文字的人,都有一定的头脑,以他们的见识,都知道只要拿下地,投入一定数量的农夫和粮食,在未来,这就是个可以为自己带来长远收益的项目。

所以,从第二天起,长安的人伢市场疯了,所有发卖的人,不论大人小孩,全部被人买空了,各大世家都放出了消息,招收佃户,长工,有多少要多少,待遇从优。

而为了能够让自己在竞拍土地的时候竞争力更强些,获取更多的土地,所有世家都开始大幅度降低粮食价格,以套取现金,这样他们就有足够的现金拿到善阳去拍地了。

这报纸起到的效果,完全的出乎了李世民的意料之外,然而,正当李世民准备叫人大肆去市面上购入粮食的时候,却被马周叫停了。

“陛下,孙都护之计已成,不妨且等他们的价格再降一降。”

人不是一天长胖的,也不是一顿饿瘦的,所以,长安的粮食价格虽然大跌了一次,但还是在高位运行,因为此前涨的太高了,而当所有世家大族对现金有需求的时候,钱财的价值就会飙升,而且会进入一个竞争循环中。

两日之后,李世民才体会到孙享福所说的那句,竞争使人的道路越走越窄的道理是多么的正确了,当他们相互争抢市面上的现金的时候,粮食价格自然而然的就一路走低了。

第229章 将星云集

孙享福这神一般的计划让李世民的几位心腹大臣有点脑瓜不够用的感觉,什么叫经世济国之才?这便是了。

其实,孙享福能想到这样的策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就是在后世的地产经济社会中长大的,他生活的那个时代的政府,只需要掌握了地,就能有花不完的钱,孙享福只是有样学样而已。

在长安街头巷尾都在对善阳热议的时候,孙享福也没有闲着,善阳城内,一家一家的酒楼,客栈,商铺集中开业,让他的都护府衙门很是忙碌,为此,孙享福找王旭借用了一百多能写会算的读书人,现在,他是大唐唯一的上都护,按照朝廷厘定的品级标准,他现在是正三品的官职,比他从二品的县公爵位只低了一级,李世民还给了他正七品以下官员的直接任免权,和正五品以下官员的临时任免权。

当然,他最先任命的是自己人,郭破由于朔州之战的战功,被李世民封了山阴县男,从五品上的爵位,还有个游骑将军的武散官衔,按照他的品级,孙享福任命他为安北都护府的左护军都尉。

至于右护军都尉,则是由朝廷派来的一个孙享福有些想不到的人,原先在突利手下任斤矣的阿布思突。此时他还跟着李靖的队伍在赶往善阳的途中,李世民启用他,是考虑到了安北都护府地界,突厥零散部落较多,用他来组建一支胡人骑兵部队,很有必要,毕竟,起码对于汉人来说,不是天生就会的,大唐没有那么多时间来训练骑兵。

除了左右护军都尉之外,李世民知道孙享福的弱点,玩玩脑子他还可以,但临阵指挥,生死搏杀,他却不行,所以给他派了一个折冲都尉来帮他统管军队,此人正是此前随李靖来朔州救援的远征军将领之一苏定方。

上都护府的折冲都尉其实已经相当于副都护了,是正四品的官职,比苏定方原先的明威将军可是升了好几级,这也是因为李靖对于苏定方的评价很高,大力举荐的原因。

在李靖看来,安北都护府所管辖之地是注定了不会安稳的一块是非之地,需派一个有能力的将领管军,才能维持的住,年过三十的苏定方沉稳有度,骁勇善战,正当大用。

李靖回长安之后,苏定方正好被他留在朔州统带远征军,皇帝的旨意到了之后,安北都护府的扩军和训练等诸多事物,孙享福就直接交给了苏定方来处理,李世民给的编制是两万五到四万人之间,相当于大唐一卫兵马的数量。

不过以安北都护府现在实际掌控的人口,恐怕最低限度的两五千人都招不齐,因为在籍的人口总共才七万户左右,其中还有两万户的王旭的农奴,所以,在这方面只能慢慢来,毕竟,他现在要防守的地方,也就是几座城池,主要守卫好善阳和马邑即可。

除此之外,孙享福上都护的职位,还配有五百亲卫军,这是些亲卫军也是有品级的军士,由朝廷出俸禄,算是对重要外臣的一种恩宠和保护,孙享福在自己的亲卫里作了一番调查,居然都没有人愿意将身份转到军队中去,他们只愿意做孙享福的私人护卫,甚至是家臣。

于是,奇怪的一幕出现了,孙享福招募了五百个朔州团结营的伤残士兵做亲卫,而他的亲卫军统领张轲,是心不甘情愿的上任的,没办法,赵龙和赵刚在岭南,赵强也被派过去了,赵虎则是负责守卫幸福村,他们一个都不在孙享福身边,只能赶鸭子上架用他了,反正张轲的本职工作也没怎么变,只是多了个七品武官的身份,而那些在双华岭和马邑之战中伤残的士兵,至少对孙享福是比较忠心的,放他在善阳的府邸和衙门守卫,孙享福放心。

真正说到保护孙享福的安全,还是得护卫队这些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才好,要不了多久,张轲就会将死亡的人数从护卫队的家属后备人员中挑选出来补齐,毕竟,赵虎在幸福村的训练一支没有停,有好多他们的亲属子弟也都跟着在练,忠心和训练侧重能够得到保障,专业的保镖和武艺高强,善于军事的人才是两码事,用席君买来保护孙享福,已然是没有用赵龙牢靠,那家伙一起了性子,就冲杀出去了,在洛阳就是这样。

“君买,你现在好歹也是个上镇将了,能不能别整天毛毛躁躁的,今天又是跟谁打架了?”

看到脸上挂了些彩的席君买从府门外走来,孙享福郁闷的道。

他领兵端了突利的老巢,缴获颇丰,算有大功,李世民对他自然也是有封赏的,原本他是朔州团结营副尉,才从七品而已,现在直接给他连升四级,封了昭武校尉,千牛备身,正六品下的官,由他独领三千人兵马,负责善阳城的守备。

自从知道新上任的上司苏定方是个高手之后,席君买就忍不住想要挑战一番,然而,十几岁的他身体状态并没有正处于巅峰状态的苏定方强,所以,他战败了。

要知道,人家苏定方可是草根出生,从小兵,一直累积战功升到高级将领的人,打过的硬仗大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武艺不强,能活下来么?

是以,被教做人的席君买很是不服,这几天满城的找人磨炼自己的武艺,企图有所提升之后,再度挑战苏定方,然而,今天,又被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教做人了,现在,他开始变的有点怀疑人生了。

“我席君买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

“你这是咋地了,这样的感叹,也是你席君买能够发出来的?”

“那个叫薛礼的小子很强,年龄比我小两三岁,力气竟然比我还大,拳脚咱们打了个旗鼓相当,兵器我却输给了他,箭法,嗨,不提也罢,我估计,王旭也未必能胜的了他。”

“谁?薛礼?人呢?”孙享福别的历史知道的不多,后世影视剧里经常播的人物,他还是了解的,薛礼,不正是薛仁贵么,李世民的应梦贤臣啊!现在,居然跑到哥的兜兜里来了。

“城北校场啊!那小子是来善阳投军的。”

“投军,投军好啊!现在入伍了么?”

“已经办好军籍了,苏将军本来想给他一个骑兵百人将的职位,他却非要跑去火头营,说自己饭量大,在火头营才能吃的饱。”

“噗,就他了,你现在,立刻,马上,把我给他找来,告诉他,这天底下最能吃饱饭的地方,就是我孙府,以后,他就是我的亲卫军副统领了,告诉他,这是从七品的武官,俸禄够他餐餐大鱼大肉的吃到饱??????”

席君买几乎是被孙享福驱赶出去的,这一刻,他深深的感觉到了自己在孙享福心目中的重要性受到了挑战,那许久没有练过的挥刀式,应该抓紧练起来了。

手底下有人才,就好办事,尤其是现在孙享福身处四战之地,颉利不算,回纥,薛延陀,室韦,靺鞨可都是环伺在他身边的豺狼,军力方面,他必须强大起来,兵力不够,猛将来凑。

其实孙享福是很想亲自去见薛礼的,不过他现在实在太忙了,连等候的时间都要利用上。

“老唐。”

“诶,在呢!在呢!”

孙享福朝着衙房外面喊了一声,唐奉义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自从孙享福被加封安北都护之后,这家伙就变的殷勤了,因为他知道孙享福这个都护有官员任命的权力,所以,他能不能复起出仕,就在孙享福的一句话之间,这个时代,能够做官,谁想做平民啊!

“我让你帮我准备的那些粮草物资,现在准备好了吗?”

闻言,唐奉义有些扭捏道,“全部准备妥当了,这其实应该是都护府长史干的活。”

“嗯,接待朝廷御史团队的客栈安排好了么?”

唐奉义继续扭捏道,“全部安排好了,这其实也应该是都护府长史干的活。”

实在看不惯一个四十好几的老男人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的样子,孙享福点了点头道,“是的,过几天朝廷给我安排的长史就会过来了。”

“你你你,你不能这样啊!老夫我??????”唐奉义有些蒙圈的惊道,在他看来,安北都护府长史的位置,可是自己碗里的肉。

“上都护府长史可是正五品上的官,比你最巅峰时刻的广州长史品级还高,你觉得陛下会封给你这样犯了谋逆之罪的人?乖乖的在府上做我的幕僚,以你的性子,让你出仕,等于是害你。”

都护府的长史早有人选,这次也会随着李靖过来,正是孙享福昔日的好朋友长孙冲,这么大的地盘,这么大的权力,都给了孙享福,李世民当然是要派个绝对不会反叛的他的人来盯着点,避免孙享福有行差踏错,而且,派别的人,还真不能适应孙享福这种天马行空的施政理念。

“嗨,老夫不就是贪点财么,以你今时今日的身家??????”

“打住,要不,你来告诉我,我现在的身家多少?”

唐奉义想了想道,“呃,截止昨日,账房报过来的数据,你欠秦家钱八万贯,虞家五万贯,尉迟家三万贯,程家三万贯,独孤家五万贯,裴家那边送来了五万贯,据说不用还??????”

“你的意思是说,以我今时今日欠下的巨债,需要一个贪官污泥帮我持家?”

“正是,正是啊!”唐奉义总算找到了实现自己价值的点,欢喜的点头道。

“放屁,本官清正廉明,欠下的这些钱,一定以其它的方式坑别人,把债还上的,可不需要贪赃枉法,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去自营的酒楼,客栈,服务场所,把主管们给我召集起来,稍后我要开会。”

要说孙享福为什么那么穷,还欠下那么多钱,还是不是应为他想尽快的把善阳的各项产业完善,在这个时代,想要快速的干成一件事情,就必须得加倍的投入钱财,加倍的使用人力,正好,他知道扬州的豆酱作坊和望江楼分账之后,这几家手上都有不少余钱,是以,就找他们借了,而他自己的那份,早都已经投到善阳城的建设之中。

第230章 草原东珠

一个地方能不能留住人,良好的环境很重要,善阳城以家教良好的王氏子弟为骨干,做文教宣讲,这也是有原因的,这些道德君子往往能用他们的那套说辞忽悠的百姓和那些外国人一愣一愣的,物能当其用就是好的。

当然,孙享福这样做,也有另一层意思在里面,这样大量任用王氏子弟为官,在别的世家看来,就是孙享福跟王氏保持了紧密的合作,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孙享福其实是不排斥跟世家合作的,那么,他们自己的家族也有机会。

今时今日,孙享福已经是一方封疆大吏,手握军政大权,已经不是谁能轻易动摇的了,所以,他们的思想也应该从打压消灭,转变为合作共赢。

有了这个想法,那他们才会一步步踏入孙享福设置的陷阱中,要知道,孙享福将权力本质看的很清楚,不管钱,不管粮,不管军的官,就算给王家再多,他也不介意,因为这没有影响到他的实际权力,这些受到世家教育的人善于做表面工作,那就把表面工作都交给他们做,自己在后面得实际好处就行,只要把他们引入了竞争轨道,他们自己就会磕起来。

一场接待工作的筹备会议开了一下午,孙享福希望属下的人能尽可能的让那些西域胡商享受到宾至如归的感觉,所以,对吃喝玩乐住这几项服务,有比较高标准的要求。

剩余的时间不多了,这是他给属下的人最后一次叮嘱,之后的几天里,他将会带着护卫队和团结营的骑兵去被划定为一类地的草场再度勘察地形,考察土质,并且绘图,做水利灌溉规划,在冬季大雪到来之前,他至少要作出一类土地的发展规划,这样,冬季的时候,就可以争对这个规划来完善安排了。

晚饭的时候孙享福终于在都护府的食堂看到了薛礼,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十五岁的薛礼,吃饭那是连锅端的,见到孙享福进来,虽然不得不起身行礼,但他的目光却还是在桌子上的饭菜上扫动。

“能吃是福,到了本督麾下,你可以尽情的吃,不过杀敌的武艺要勤练,一日不可懈怠,准备一下,领了新式的铠甲装备和马匹,明天和本督一起出城,到草原上逛逛。”

对于孙享福这种自来熟,薛礼还有些不适应,抓着头皮笑了笑道,“俺的本事是家传的,吃了您的饭,上阵杀敌肯定不含糊。”

薛礼与苏定方和席君买的纯草根出生不同,他祖上是当官的,家学渊源,不过由于他父亲早逝,到了他这里,便没落了,只是在家耕种祖上留下来的一些田地,不过他幼时读过不少书,在孙享福为朔州阵亡将士所作的悼亡诗传开之后,他便对投军心生向往,比历史上早了好多年来到军队中。

一个人的个人武艺强到史书都大篇幅记载,这是很不容易的,薛礼是有真本事的人,哪怕只有十五岁,就能够战胜比他大两三岁的席君买,待其完全成长起来之后,那还了得。

聊聊家常加深感情是孙享福经常跟身边的人做的事情,但是他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地位发生了重大的转变,给旁人带来亲和力的同时,也会带来巨大的压力,是以,在发现了薛礼的尴尬表情之后,孙享福就只好告退了,他坐在这里,薛礼是没办法敞开吃的。

名垂青史的猛将怎么了,现在不过是哥属下一小弟而已,有了这样的想法,孙享福整个心情都好的多了。

次日,一千多骑在孙享福的带领下,向善阳城外快马奔去,向西数十里,过了王氏所在的香料田之后,马上的骑兵便将一个铁环长杆的事物纷纷装置了起来,这东西就是孙享福让工匠制作出来测量土地面积的工具,铁环在地上滚一圈,就是一米,每当铁环滚到一个凸起的位置的时候,会自动碰到长杆旁边的一个齿轮,齿轮推动顶在长杆上的一个计数轮盘转动,只需要计算上面的数字,就知道滚过了多少米,虽然有些位置有坡度,但现在是古代,划个地而已,不需要把事情干的那么精准。

左右不过是几百里地的地方,有上千骑士帮助忙活,几天就能忙活完,当然,孙享福的工作与他们不同,许多张巨大的图纸在他的手上,对于水渠,田垄,适宜建立村寨的位置,他都有一些规划,经过统一的规划和建筑,会让今后来到这的农夫走最短的距离,就到自己的田地,今后修建水泥道路的时候,也只需要修建一条笔直的大路,就能连同所有村寨。

这六百里之地,孙享福打算弄两个县城出来,取名宁远县,和安远县,不过筑城的事情,还得善阳这边的基础建设全部完工之后,才能进行。

“薛礼,今天打到了什么猎物没有?”

有一个神箭手在队伍中就是好,每天都有不同的野味吃,薛礼正是因为饭量大,平时打猎很勤,是以,箭法了得,如果用一石弓的话,他能够九箭连珠,并且,每一箭都能命中狼的眼睛,今天,他就打了十几头狼来。

“秋冬时节,狼肉大补,末将打了些来献给都督。”

上都护,又称中都督,现在,除了跟孙享福比较亲近的那些人,大家都习惯叫他都督,薛礼跟孙享福相处时间尚短,便随了军士们喊他都督。

“嗯,剥皮洗净烤着吃,咱们今天喝点。”

对于土壤条件做了一番查看之后,孙享福心情大好,这里的土地情况实际上比孙享福在报纸上说的还要好,与好多地方的黄泥巴土不一样,这里的土地呈深褐色,一看就是腐植层较深,肥力充足的好土,而且土质松细,易碎,适合耕种,即便是不专门施肥,至少也能比关中之地的产量高两三成以上。

“出来忙活好几天,终于能喝上一回了,可别限量哈。”

席君买将马背上的几头狼掀到地上,开口笑道。不过他猎到的这些狼就没有薛仁贵的卖相那么好看了,箭支插的到处都是,血刺哗啦的,狼皮看来是不能用了。

每一个吃货都是自带烹饪技能的,像薛礼这样的资深吃货,对于剥皮洗肉这样的事情,那是驾轻就熟,在军士们的帮助下,不一会,十几头狼便被架上了烤架,当然,还有更多的野兔,袍子,甚至有几头鹿和野驴,一起被军士们烤了。

“咱们现在是在办正事,酒不可多饮,虽然这里现在是咱们的地头了,但离回纥人和薛延陀人都太近,得小心点。”

孙享福的话还没说完,就有负责警戒的护卫向他这里走了过来禀报道,“大人,有一个马队朝咱们的方向走过来了,两三百骑的样子,有弓箭和武器,看服饰,应该是薛延陀部的人。”

护卫所说的走过来,其实至少还有五六里的距离,因为他们手上有望远镜,在草原上,它就像是一个作弊器一样,能够帮孙享福避开自己不想遇见的人。

“向咱们的方向走过来?那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善阳城了,看清楚了,可是薛延陀的商队?”

“不像,队伍里有一半是女人,而且,都是好马,看样子,像是薛延陀的贵族。”

在草原上有望远镜就是这桩好,人还没靠近,一些基本信息,孙享福已经知道了。

“贵族?女人?有意思,咱们该吃就吃,在这一片土地上,允许偶遇。你派人告诉他们,远方来的,都是客人,如果走累了,可以停下来歇歇脚,我们有好酒好肉招待他们。”孙享福笑了笑道。

他没把这两三百骑的武装当回事,事实上,想要在草原上安全的行走,没有这样的人数和武装力量是不成的,瞧瞧薛礼只是用望远镜在草原上巡视了一番,就找了个大狼窝就知道了。

如今,善阳已经开门迎客,欢迎所有非军事侵略的人前来做客,孙享福作为这里的主人,摆出姿态很重要,交流使人越来越熟,合作使人越走越宽嘛!对于薛延陀这个邻居,孙享福也是时候了解了解了。

不到半个时辰,那拨人就被护卫引到了这里,闻着已经被烤的香气四溢的狼肉,那怕为首的那个小姑娘是一身草原贵族装扮的女子,也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

“远方的客人,饿了就大口大口的吃喝吧!我们是热情好客的唐人。”

孙享福说着,将一瓶烈酒的瓶盖拧开,递到了小姑娘的面前,跟一个草原人,你是无需要讲那么多汉人的礼节的,只需要给予他最真诚的笑容就行。

“你的酒好香。”

那小姑娘一点也不害羞的接过了孙享福的酒瓶,仰头就灌了一口。

下一刻,孙享福看到了她脸上的不自然,不过,她却是强撑着把那一大口酒吞了进去。

记得后世孙享福在内蒙旅游过一次,那时候去到蒙古包里,蒙古人第一时间就会将自己家里的八宝茶倒出来招待客人,据说有一些地方会是青稞酒或者马奶酒,此刻,他就是学着蒙古人的样子,把酒递过去了的,却不想,这个时期的草原人,竟然也吃这一套。

“你懂汉语,那真是太好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孙享福有些意外道。

在太宗还没有统一草原之前,汉语在游牧民族的普及度是不高的,只有商贾和贵族才会学习,这个小姑娘既然懂得汉语,那在薛延陀的地位一定不低了,因为,几年前,薛延陀只是铁勒诸部中一个不算强大的一个分支,龟缩于漠北比较寒冷的地方,先后臣服于颉利和突利。

这两年,随着颉利在关中大败,又与突利相互争斗,薛延陀部趁势迅速壮大,倒是比历史上更早的崛起了。

其首领夷男,算是这个时期草原上最有才干的人,历史上,他在贞观四年的时候,就已经有精兵二十万,也就是说,夷男很快就将迎来他的全胜时期。

当然,孙享福并不知道这些历史,也不知道,夷男除了想要联唐灭突厥之外,还在不断的扫除周边异己,像拔野古部,阿跌部,同罗部,仆骨部等,都已经被它征服,现在,他其实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草原第一霸主,只是他将实力都隐藏了起来,让自以为是的颉利在表面风光而已。

“我兄长说,我是草原上最美丽的花,我叫东珠。”

第231章 过冬请到善阳来

或许是酒精的缘故,东珠的面色稍微有些泛红,倒是让这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看起来有些娇媚,至于她的兄长是谁,孙享福没有去猜测,左右不过是一个没有什么心机的丫头,萍水相逢,孙享福只是想请她吃顿饭,了解一下薛延陀部的风俗。

“你可以叫我孙正明,孙大哥。”

孙享福说着,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东珠和自己一起围着火堆吃烤肉,东珠自然也没有拒绝,应了孙享福的邀请入坐之后,她的随行人员也在席君买,张轲等人的邀请下入坐,就目前来说,大唐和薛延陀还从来没有爆发过战事,明面上还是合作关系,而且,对方的人马中,女人居多,是以,场面还算和谐。

“听我大哥说,在我们的南面,来了一个了不得的新邻居,他可以在草原上种植香料,你的烤肉里面,就是加了香料的吗?”

只是闻着气味,东珠的食欲便大开,等一口狼肉入嘴之后,她便眼睛大亮,一边甩着腮帮子嚼着,一边道。

孙享福没有得意的说出那个了不得的人就是自己,而是笑道,“草原上不光是能种香料,还能种植很多粮食农作物,你们游牧民族世代放牧,但世代都吃不饱,一旦受了白灾,日子就会变的很难熬,所以,如果你的哥哥有兴趣的话,可以让他去善阳城做客,在哪里,就算他学不会种田,也可以用你们喂养的牛羊,交换大批量的粮食。”

“粮食?唐国皇帝对于粮食和盐铁不是管制的很严吗?你会卖给我们?”

听到这个‘你’字,孙享福便知道这位东珠小姑娘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毕竟,能得一千多精锐骑士护卫的人,身份肯定不低,结合他哥哥给她讲的一些信息,她确定孙享福的身份不难。刚才,她那是故意吹捧孙享福,可惜孙享福没有接招,倒是让她心里对孙享福更加多了几分崇敬。

“这有什么不可以,随着大唐的产出变多了,向外销售那是必然,让所有人共同富裕起来,过上好日子,才是我们皇帝陛下的愿望。”

听到孙享福的话,东珠的脑海里似乎泛起了早年的某些回忆,远的不说,就拿三四年前那场雪灾来说,薛延陀部可就被冻死了一成的人口,被冻死的牛羊更多,使得那一两年,整个薛延陀部都没有吃饱过肚子,而且,还要冒着寒冷的天气,疯狂的在草原上打猎,当然,也因此,将薛延陀在马上的战斗力提升了不少。

也正是因为这样,让夷男发奋图强,走上了在草原诸部中争霸的道路,而当时还小的东珠记住的,只是那些牧民被冻死的景象。

“你说的是真的吗?”东珠有些不信的看向孙享福道,女孩早熟,身为薛延陀部首领的亲妹妹,她比普通人接触到的层面高的多,自然也有一定的大局观。

“当然,此前我不是已经派了使者前往你们薛延陀部,邀请你们首领头人到善阳商议么。”

“我大哥说要在冬季之前,他要征服突骑施部,统一漠北之地,所以,只有我来了。”

“你大哥是?”

“夷男。”

好吧!孙享福终于确认了东珠的身份,夷男的妹妹,不过,现在历史已经改变,李世民没有找夷男合作灭颉利,也没有给他封可汗,是以,夷男的人口和势力,是他自己打拼得来的,那么,他会不会像历史上一样,愿意跟大唐和平相处呢?

事实上,孙享福此前一直担忧薛延陀会成为下一个突厥,因为他并没有读过多少历史。

历史上的夷男所掌管的薛延陀虽然强大,但并没有与大唐展开全面冲突,是在夷男死之后,夷男的几个儿子争位,发生内乱,才被李世民找到机会,一举消灭的。

听到东珠说夷男是一个有统一思想的人,孙享福顿时觉得,他可能是个有野心的,心头不由多了一些考虑。

“原来你就是薛延陀部派往善阳城的使者,难怪对我属下的唐军一点也不见外呢!”

孙享福心里在想事情,回答的自然就慢了些,东珠却是又接话道,“我可不是我哥派到善阳的使者,我只是单纯的想去看看汉人的城池长的什么样子。”

酒是个好东西,喝多了就容易说实话,东珠不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能喝多少酒?就刚才吃肉的时候间歇灌下去的,只怕就有三四两,此时,她虽然还是在边吃边聊,但那种毫不不作作的小女儿神态已经表现了出来,孙享福知道,这丫头已经微醉了。

“好啊!只怕住进了善阳城,你就再也不想回到草原了。”孙享福笑了笑道。

既然她是要去善阳的,那么,正好和自己一路,反正测量土地面积,勘察土壤质地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不会的,我们草原人,每天看不到自己的牛羊,就会心慌,我现在都有点想念我的羊羔了,只是更加不想半途而废。”

“呵呵,说的也是,就像我们大唐的百姓,看不到田第里的庄稼,就会莫名心慌一样,能给我说说你养了多少只羊吗?”

“我养了三十只呢!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我的仆人在打理······”

孙享福就是这么诱骗无知少女的,一顿酒喝了两个时辰,东珠差点把她什么时候来天葵的事都告诉了孙享福。

而且,孙享福高估了游牧民族对酒的抵抗力,等他准备宣布结束这场烤肉宴的时候,东珠,以及她带来的随从们,无论男女,就没有几个能在地上站的稳的了,这让孙享福觉得,以后想要攻打那个游牧民族的时候,应该先送给他们些烈酒,这样,打起来就不用废什么劲了。

“张轲,扎营休息一晚吧!这些人是咱们的贵客,不要怠慢。”

孙享福谈事情的时候,席君买一般不会靠近,因为他怕费脑子思考,不过,在没有人找孙享福谈事情的时候,他却是很喜欢凑过来。

“怎么地,对这小女娃有意思?”

“去去去,我对一切非汉族女子有脸盲症。”

“脸盲症?”

“就是记不住她们的长相,就像你的十二个老婆一样,我现在也没分清楚谁是谁,所以,我从不叫唤她们的名字。”

“我说呢!其实她们也很可爱的,你不知道,她们的骨头可软了,可以摆出各种动作,夜间敦伦的时候可有意思了。”

“嘿,我说你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有意思也没见你生个儿子出来,人家大力,第二胎都怀上了。”

“粗壳还说瘪壳,他不过是生了个女儿,我要是生,就是生儿子。”

“最烦你这种重男轻女的人,后边交给你一个任务,能完成不?”

“直接说什么事。”

“带一千人,大雪降下来之前,把善阳往东的千里之地寻一遍,碰到小部落,就给我说一句台词。”

“什么台词?”

孙享福想了想道,“过冬请到善阳来,有粮,有草,有暖房。”

闻言,席君买懵逼,“什么鬼?”

“就是,让咱们安北都护府辖区内的牧民过冬的时候都到善阳城内,咱们提供粮食,牧草,和有温暖的房屋给他们过冬,不过顺道嘛!也给他们上了户籍,以后,他们也都算我治下之民了,他们的生产,生活,都由我来安排。对了,你最好学个突厥话版本的。”

“把人全都召集到善阳来?这得不少人咯,端突利老巢的时候,那边就有三四万老弱妇孺,沿途还有不少千人以上的小部落,只是没有什么青壮而已。”

“要的就是人多,这些人分散了的话,生产力落后,不仅不能贡献什么税收,还会拖国家的后腿,集中到一起,却能创造大收益,而且,想要真正的统治这里,就必须得向他们推广咱们的文化,大冬天猫在城里,等于是让他们适应和我们汉人混居,加深跟我们的交流,而且,文化教育得从孩童抓起,所以,今年冬天,安北都护府内,所有三岁以上的孩子都要学习汉话······”

怎么说席君买一跟孙享福聊起天就容易费脑子呢!讲着讲着,他就忘记了自己刚才找孙享福搭话的目的。

“那个,打住,这些玩意,我不太懂,你就告诉我,这次出征,有没我的份吧!”

“谁告诉你我们要出征了?”

“嘿嘿,这你能瞒的了别人,还能瞒的了我······”

“没有,这次出征的主力是李靖将军的队伍,咱们安北都护府,只负责后勤供给,这方面我会交给苏将军负责,你是上镇将,有保护善阳安危之责,今后的一段时间内,你必须训练出一支足够守护善阳的军队出来。

不过,我知道你擅长的是骑兵搏杀,训练步兵防守方面,我会交给郭破负责,你就负责给我训练一支机动力超强的骑兵部队吧!人数五千到八千,胡汉不限,如何能够招募到这么多人,弄到这么多马匹,我建议你去请教一下阿布突思,钱粮,装备方面,都护府会足额供给你的。”

李世民给孙享福的征兵指标是两万五千以上,现在,孙享福属下的各个将领都在负责征兵,只恨整个安北都护府区域的壮丁不足。

至于如何供养起属下的军队,其实孙享福一点也不担心,等招商引资会开完,他的钱财就会滚滚而来,等那些世家子们开始拿地开发之后,孙享福更加会大赚特赚,就像后世的房地产商人,一旦开始起楼盘,那么,钢筋水泥,砖头,各种装修材料,家用电器等等等的下游产品,都会出现一轮大的销售潮,作为善阳最大业主的孙享福,早就着手为他们准备类似的配套装备了,只恨到时候他会数钱数到手抽筋。

第232章 善阳的衣食住行

返程的路上,有了东珠这只爱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孙享福要做的事情就多了多了,首先得跟他讲很多汉人的习俗,其实这些,东珠的汉语老师都教过她一些,不过,对孙享福,或者说对于善阳城来说,她老师教的都已经是过时的东西了。

因为善阳城的整个建造规划是孙享福做的,在这里,能够看到更多后世城镇的影子,至少,不会像洛阳长安那样,是坊区制。

孙享福在这里直接上马了街区制,所以,除了大宗商品集中交易区商业街之外,其实全城的临街房屋会非常多,那么,很自然的就会涌现很多商铺出来。

砖瓦建造的民居,都会在临街商铺的后面整齐排列,中间有巷连接,甚至每一间民居,都会有一个门牌号,这个门牌号直接纳入户籍登记中。

而由于将牲畜的交易和存放场所放在了新城旁边的旧城区,让整座新城区的牲畜减少,除了车马行的专业拉客马车和少量私人马车,城内游走的牲畜的数量和中原地区的城池里相当,这会让整个城市显得更加的干净些,毕竟,胡人偏多的地方,牛羊马匹会更多,如果不分流,就会显得很脏。

善阳城周边百里之地,除了水泥路面,就是植被,空气中的尘很少,即便是现在临近九月,在城墙上都可以看到城外密密麻麻的菊花和茱萸花,除了冬雪时节,这里的空气都会非常清新,充满花香。

孙享福终于往家里带女人了,这让虞秀儿心里的警钟大鸣,看到了东珠之后,虞秀儿只是感叹的了一句,“夫君果然是喜欢年轻的。”

想当年,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不就是十三四岁的年纪么。

“你这说的什么跟什么嘛!”孙享福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出门迎接他的虞秀儿道。

当然,听到虞秀儿这句话,最伤心的还是春桃和红梅,她俩可是快二十岁的老姑娘了,难怪到现在姑爷也不收她们入房,原来······

莫名其妙的,两人就摸起了眼泪,莫名其妙的,孙享福在外面奔波了几天,回到家里,连顿饱饭都没的吃,悲催的他,只好亲自下厨了。

“哼,姑爷果然是有了新人忘旧人,这都多久没有为小姐下过厨了······”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姑爷把做好的饭菜送到那个胡女的房间里去了······”

孙府的气氛有些不对,德叔最先反应了过来,但是想到孙享福都十九岁了,膝下还无子,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苏定方传来消息,李靖的大军还有西域的胡商团队已经进入朔州地界,两天后抵达善阳城。

开会,巡查,是孙享福当上安北都护之后干的最多的工作,还有两天就到,那么城内的接待工作就应该进行了,他要让所有的西域胡商知道,善阳是最尊重商人的地方,他们的到来,作为大唐北方品级最高的官员,会亲自出城迎接他们。

“人这一辈子,最注重的是什么?衣食住行,吃喝玩乐。我对于你们的要求,就是把这八个字做到现有条件下能够做到的极致。”

一干经营场所的管事被集中到府里之后,孙享福开了头道。具体要办的事情,他早在一个月前就交待下去了,现在,就是检验他们工作成效的时候了。

“家主,咱们善阳,最多到十月就下雪,是以,成衣作坊这边,已经赶制了紧身保暖的棉衣,皮衣,毛皮靴等,不下五万件。如今,咱们在城中的几大铺面已经全部铺货完毕,别说是胡人,就是咱们汉人,也对这些衣服鞋子很感兴趣,城中有领了工钱的百姓,都在挑选购置。”

负责成衣纺织这一块的人,名叫贾诗涛,是从聂三娘属下调过来的,长安的成衣作坊有全套的织布,染布,以及新工艺研发,新产品设计的部门,善阳这边,则是只负责收集原材料,用成熟的工艺大批量制作。毕竟,善阳这里的皮货原材料价格,可比长安便宜的多。

未来,孙享福会在善阳周边农田里种植大量棉花,可以预见的是棉花的成本价格也会很低,那么,它将成为整个北方,对于厚实衣物需求比较大的地区的生产基地。

“五万件太少,光胡商团队的人数都过万,你觉得,他们分一分,各自能带多少商品回国?不过今年产业初创,我就不说了,明年,善阳的纺织业,皮货加工业,制造出来的成品,至少要以百万件为标注,后年,要达到五百万件以上,三年之后,我要让大唐全国的百姓都能穿上棉衣,皮靴,并且有多件可以替换。同时,你们还要保证每年百万件以上的出口,这个小目标,你有没有信心完成?”

“有,小的有······”

孙享福的话就像一个锤头,擂的贾诗涛的小心脏跳动频率都增加了一倍,让全国百姓都穿上棉衣,还得有几件替换,那年产量不得几千万件?这还是个三年计划,小目标?

但是,偏偏,他觉得,这是有可能完成的,因为,长安那边的织布机在工匠们的鼓捣下,在不断的改良,目前善阳作坊的女工,只有千人,却在一两个月内,生产出了五万多件产品,如果人数扩大十倍,全年产出,貌似,第一年的任务,轻松就能完成,后面,只需要继续扩大规模就行,反正做城市规划的时候,孙享福早就给他们划出了足够大的地方做厂房。

他不知道的是,后世随便一个人数过千的制衣厂里,一天的出货量就是上万件,这个国家,只靠不到百分之一的制衣工人,就能满足全球一大半的服装供应。

而且,不要小看了服装行业,这也是一种文化的传播,在古时候,穿同样款式的衣服的人,更容易得到认同,孙享福从一开始就下力气推进服饰文化,也是希望大唐在融合其它民族的道路上走的更轻松一些。让融合过后的这个国度,更加牢固一些。穿同样的衣,说同样的话,哪怕肤色不一样,他们也不能像历史上一样,被轻易的分割开。

说完衣,孙享福的目光马上转向了下一个人,他叫罗进,是御膳房总管罗阗的庶子,孙享福与罗阗关系密切,望江楼的后厨大量的启用了罗氏子弟,这个罗进有些头脑,便被罗阗派给了孙享福,任由他使用。

“家主,善阳的粮食储备充足,各大世家在城内的粮铺已经开张,售价比长安还低,现在一石小麦,只卖一贯五,还在继续下跌,另外,朔州之地春上由家主组织种下的田地,都是丰收,由于今年免税,百姓家中余粮颇多,到时候也会拿到市场上售卖,会进一步冲击粮食市场,还会促进价格下跌,应对善阳可能出现的人口大增长,应该没有问题。”

“嗯,这方面数据,我比较清楚,但我对你的期许不止于此,简单快速,有独特口味,适宜在街头巷尾售卖的吃食,你必须尽快研发出更多出来,向善阳百姓推广。另外,你们还要研究一些易保存的食物,作为外卖,做精了这也可以创造大收益的。”

后世,新疆也好,内蒙也好,都有制作馕饼售卖的小店面,有点类似于内地的锅盔,但不加那么多容易变质的材料,炕好之后,能够长期保存,至少吃一个冬天是没有问题的,要是用精面粉制作,在里面加入一些白糖,就是后世人吃来,都是美味养人的食物,何况这个时期,如果善阳城能够大规模的制作,相信过往的商人都会很愿意购买,毕竟,这玩意在赶路的时候当干粮来吃,很方便。

一个地方能不能把人留住,除了粮食储备要足,物价要稳定,甚至廉价之外,美食文化也很关键,善阳很快就会成为一个人口可能会达到数十万的大城市,而且这个城市将会有大部份人是从事工业的,为了提高生产效率,他们未必能像以往那样慢节奏的生活,买菜,做饭,洗锅刷碗,都会耽误青壮劳力的时间。

所以,廉价,好吃,方便,省事的街头饮食文化必须推广起来,至少保证每个街区,都有几家便宜吃饭的地方,这方面,孙享福在后世见过成例,自然知道后面的发展轨迹,所以提前布局了。

“小的已经在城中专门开设了专门教做小吃的培训班,收了些孤寡或者中老年人,妇孺,让他们学习这些烹调技术后,在城中开店,目前已经运作起来三十多家,后面,可能达到一两百家,不过店铺和启动资金,都是以借贷的形式······”

“没事,咱家不差这点钱,让街面上尽快繁荣起来才是要务,脚步可以加快些。”

说完食的事情,自然就是住了。

周纯是管理善阳城所有住房的大总管,不过,今天孙享福不需要听那么全面的汇报,周纯的属下,三个管理客栈的管事便从他的椅子后面走了出来。

“家主,我等所经营的客栈已经全部收拾妥当,试营业了七天,并没有任何问题,至于城中其它客栈,在颁发营业许可证的时候,都护府衙门对他们已经做了诸多限制,他们其实都是在模仿我们经营,这两三天开张的不少,客房加起来,至少能容纳两三万人居住,接待胡商团队,是绰绰有余的。”

既然孙享福放了别家的人进来投资开店,就没打算过做垄断,有些时候,保持竞争是有必要的,反正作为业主,他有房租收就行,孙家自营的客栈原本就不是为了满足市场而开设的,他毕竟是个官,善阳又还没有建驿站,所以,招待朝廷官员和贵宾,就得用到这些客栈了。

由于孙享福把餐饮和客栈分开来经营了,专打客房服务的几家客栈能够做的更传精一些。善阳城最高档的一家客栈,客房舒适度不输于长安的望江楼,最低档的,也有火炕,暖炉热水的配置。只是因为暂时没有那么多的钢筋,没有起什么高层建筑,大多是平房,等有条件之后,高层建筑也是未来善阳发展改造的一个方向。

至于行,则是孙享福最不用担忧的,善阳地界,地势平坦,而且全部修了宽阔的水泥路,由马匹拉动的四轮马车在水泥路上跑动,基本没有什么阻力,是以,孙享福让自己的马夫刘三开设了一个车马行,用一种专门建造的比较宽大的马车,在城中做客运,只要听到铜铃铛的响声,乘客就可以花一文钱上车,马车会带着他们在城中的主干道上行进,一个时辰左右,差不多就能把全程跑一遍。

而且车马行已经有了未来规划,在善阳周边几个城的客运和货运都会做起来,当然,这得基础建设更加完备之后。

明年春耕之后,连通马邑城,应县,怀仁县,山阴县,右玉县和定襄城等善阳周边三百里范围内的水泥路就会开修,当然,还有向草原方向通往新设立的安远县和宁远县的水泥路也会开修,这得看安北都护府的财政和人手情况,一年,甚至三年的发展计划,孙享福心里都有个数,遇到了困难,想办法解决就是。

第233章 善阳的吃喝玩乐(月票加更)

孙享福对于善阳,甚至整个安北都护府地界的管理,都有点家国不分的感觉,然而,李世民却是非常喜欢他的这种管理方式,要是人人能把家当国,把国当家,那整个大唐就好管了,不过人性却不是这样的,不是谁都有像孙享福这样豁达的心性,通常,他们把家当国的时候,喜欢把国当成自己的家,而不是大家的家。

所以,安北都护府也只有孙享福能够这么放任自流的管理,换作是别人,日子久了,一定会起异心,唐朝由盛转衰,就是因为地方官的权利没有控制好。

这些都是李世民和中枢制定政策的大臣需要去操心的事情,到了今时今日,他已经不需要为了保护孙享福,而刻意去向别人做什么姿态,孙享福已经向他证明了自己能够自保,并且在那些世家大鳄的血盆大嘴面前,玩的风生水起。而孙享福目前操心的,还有善阳的吃喝玩乐。

可不要把‘吃喝玩乐’的产业当成是孙享福捞钱的手法,想赚钱,孙享福只需要对自己的种植技术保密,安心买地种田,就能赚到他永远花不到的钱。

‘吃喝玩乐’,往深里看,它也是个政治问题。

孙享福要在善阳推广娱乐项目,是为了腐化周边强邻。

“家主,善阳城内咱们自营和各大家族经营的酒楼饭庄,已经多达百间,各种消费层次的都有,关中,洛阳,淮南,蜀中,甚至岭南的菜系也都有,另外,还有咱们北地的特色风味。保管南来北往的客商,在吃这一块,能够得到满足。”

“嗯,菜品吃食方面,有望江楼几大分店的技术支持,咱们做到顶尖倒是不难,下一步的研发方向,是要多研发易保存,方便运输的食品,就像咸鱼豆酱一样,它能够保存一年左右,在善阳必定会大卖,因为草原上的部落都需要食用含盐量的食物,或者用以调味。这段时间我对草原各部的生活习惯有所了解,他吃食种类还不够丰富,应该说太过稀少,咱们中原有几十种水果,草原上,却很难见到,他们对于这类食品,也是很有需求的······”

孙享福让属下在吃的方面下功夫,自然是希望过往的客商,或者的邻居,能够吃不了了,还想兜着走。他最擅长的是农耕,种出来的东西,如果不被需要,那么,他的价值就变低了,开发农产品输出端,在他看来很重要,不然,未来大唐的粮食价格,会每年都断崖式的下跌,谷贱则伤农,这对孙享福想要做到的全面提升大唐百姓生活品质的事会有影响。

然而,民少地多,产量提升的情况下,粮食势必会多到吃不完,那么,改种其它经济作物就很有必要,水果,也算是高产经济作物,在粮食吃不完的时候,人们就会追求新鲜口感,改部分粮食田为水果田,是很有必要的。

当然,产出高了,什么作物的价格都会下跌,香料的价格今年就可以预见的会出现断崖式下跌,王旭的香料田马上开始收割了,为此,王氏的家主王睿都来到了善阳城中,这里,有王旭为自己修建的府邸,超大的仓储库房已经建设完毕。说来,善阳城之所以能在半年的时间就建设到这种程度,除了有朔州本土一万五千户百姓和李世民迁过来的三万五千户百姓之外,王旭迁过来的两万户百姓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孙享福当初为什么给王旭设置了每个青壮二十亩田的限制,可不是因为孜然真的那么难以打理,其实只要种下去的初期没问题,没有什么天灾骤变,农作物的生长力都是很强的。

给他设置这种限制,是因为孙享福要让他带过来的人有更多的时间完成基础建设,他们自己居住的堡垒早就在去年冬天就建设完毕了,春上种植完香料田后,王旭属下的管事当然不会让他们都闲着,尤其是善阳城各处工地都在招工,劳力就是钱财的情况下。

所以,善阳城能在大半年的时间里,完成近半区域的基础建设,是七万多户,十多万青壮共同努力得到的结果,至于后续,可能还需要一两年,才能全面完善。

香料,对于以肉食为主的游牧民族至关重要,但关外这些以放牧为生的部落现在的生活水平连大唐的百姓都赶不上,如何食用的起香料?它除了少部份能外销之外,大多数,还要大唐百姓来消化。

当然,王旭一早就有了降价的计划,至于市场到底能接受他什么样的价格,孙享福不去考虑,他只负责收王旭在善阳城开起来的几间专门卖香料的铺子的税收和租金就好。

大面积的农业种植,必须是有规划的,安北都护府的地方足够大,需要养活的人却不多,全部加起来不到三十万人口,他最让人感觉生机勃勃的地方就是,这里没有一个闲人,善阳城内的孩子,都能轻易的通过跑腿送口信,在工地上兜售热茶,吃食,挣到一些零花钱,更加别说成年人了。

未来,这里走向富裕,是铁定的,能够影响它走向富裕的,只有战争,那么孙享福就是要通过‘吃喝玩乐’来降低这里的战争隐患了。

吃的好,会让一个人不自觉的想留在一个地方,‘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至于喝,那就更加了不得了。

北地天气寒冷,烈酒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好东西,当然,这只是饮品其中的一项,炒茶工艺,望江楼的食品研究团队早就在孙享福提出了简单的构想之后就研究出来了,如果泡茶叶的东西是牛奶,那么,草原人对它几乎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东珠和她带过来的人就是例子,进入孙府之后,她们恨不得把这种饮品喝到饱,因为善阳有百万亩花田,盛产蜂蜜,孙府作为善阳第一大业主的家,家里的蜂蜜多的是,这种加了蜂蜜的热奶茶,即便是在后世,也是年轻人们非常喜爱的东西,何况是现在,自从它从孙府流出之后,进入了善阳的外地客商基本都抵抗不了它的诱惑。

烈酒和茶叶,都是除盐铁粮食以外,游牧民族刚性需求比较大的商品,这些东西善阳有,由俭入奢难易,由奢入俭难啊!当草原上的百姓喝惯了这些东西的时候,他们就再也离不开善阳了。

腐化一个人,最好的方式,还是玩。

‘玩物丧志’这句话可是非常有道理的,善阳城除了沿桑干河两岸的花楼,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比如,绝对适合游牧民族的赛马场,这里会在西域胡商到来之后,进行第一轮大型的赛马比赛,据说,连王旭本人都要亲自参加。

赛马场接受任何骑手参加比赛,而且,对于每轮胜出的骑手,有重金奖励,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赛马场还会对外销售一种叫彩票的东西。

说到这个彩票,那就厉害了,玩法有多种,你要是按照马的号数,连续猜中了两场以上的冠军名次,那你这张彩票就算中奖了,比如一张彩票两文钱,连须两场都是你所买的马获得了冠军,那它就可以到柜台兑换四文钱,连中三场,奖金就会翻倍到八文钱,依次类推,一张彩票,可以填二十场的冠军顺序,据算学很厉害的人说,二十场全部买中的话,可以拿到百万钱。

这还不止,如果你能把二十场的第二名也一齐买中,这张彩票可以到柜台兑取千万钱,当真是万贯家财即刻有,而把二十场彩票的前三名全部买中,那奖金的数额,会再度翻十,达到十万贯。

可别以为买这彩票你能轻易的挣钱,因为只要你第一场的前三没买中,整张彩票就全部报废,得重新接着第二场买,而每场赛马,参赛的人和马,都是随机不定的,马,又不是人一样的动物,是不可控的,虽然像孙享福这种人能够掌控一定的名次顺序,但都不是绝对的。

在后世,经常赛的老马,一出栏就摔倒的情况都有,从来没有拿过名次的马,由于观众的呼喊,受了惊,不管骑手操控,死命的跑,爆冷拿冠军的也有,谁能保证二十场都不出意外呢!再说了,马场就是孙享福开的,他吃了饭没事干去操控,而在没有电脑计算机统计购买数据的时代,你怎么操控?你都不知道那些马跑什么顺序你能赚钱。

所以,这是一个真正的娱乐博彩项目,除了博彩金之外,骑手与骑手之间,或者是场外人员,还可以就单场赛事,私下里约定对赌,这就是孙享福控制不了的。

他弄这个玩意的目的,就是把草原上好的马,好的骑手,都聚拢到善阳来,而且,这项活动,会很自然的将游牧民族吸引来看热闹。

类似的项目,随着孙享福的空余时间越多,会开发的越多,都属于玩的范畴。至于乐,那就多了。

专业卖座位票的戏剧院会经常有戏剧上演,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乐器演奏会之类的。

在善阳城,还有专业卖各种茶水的茶楼,哪里,会有说书的人,专门说故事,来吸引茶客,甚至一些酒楼也会有,孙享福贴心的弄了双语种服务,这些人,都是虞秀儿这半年在食邑的佃户中挑的一些能说会道的人训练出来的,目的,除了博大家一乐,也是为了宣扬中原文化。

比如古代的十大神话故事,一旦它深入人心,就会让草原上这些心思单纯的人以为自己和汉人也是同宗同源,从而产生一丝认同感。

当然,这是最简单的故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孙享福两口子,会编写出更多的故事讲给大家听,让大家知道,忠君爱国,世界大一统,人们将会过上多么美好的生活,等他们听的多了,他们心中就会越发的向往。

李世民之所以能够将那么多民族的文化融合吸纳,创造出一个盛世,是因为他真的有包容世界的胸怀,只要这种包容吸纳的政治方向不改变,大唐是永远不会没落的,孙享福要做的就是帮李世民在这条包容吸纳的道路上走的更顺畅一些,当所有的民族被吸纳进来之后,这个世界,在精神层面,自然就大一统了。

当然,如何防御他的后世子孙脑袋里长包,破坏这种政治方向,如何防御发达强盛之后的汉人骄傲自满,开始歧视别的民族,这需要从精神教育层面来解决,不是一代两代人能够做到的。

早点意识到问题,争对问题,制定国策很有必要,而这些,得等孙享福取得阶段性的胜利了之后,才能跟李世民谈。

就目前而言,把关外的土地卖出去,指导大家开发耕种,将善阳发展成为北地的经济贸易中心,是孙享福的当务之急。

第234章 东珠逛街

孙享福现在很忙,跟后世许多创业中的男人一样,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和老婆琴瑟和鸣,像招待客人这样的事情,都得交给老婆来做,于是,虞秀儿邀请了东珠去逛善阳城逛街。

马车慢悠悠的在宽阔的马路上行走着子,平坦的水泥路让车子的颠簸很小,偷过窗帘,穿了虞秀儿为她准备的衣物的东珠不住的会往马路两旁张望,生怕错漏了什么。

“你们汉人的城池里好多人呐,他们怎么都在挖土,你们就是这么在城池里种田的么?”

“他们可不是在种田,而是在盖房子,咱们善阳城还有好多地方需要建设,今天就带你去建设好的商业街去逛逛,再去美容养生馆做个水疗,去一去你身上的······”

‘羊骚味’三个字虞秀儿不好意思说出来,她身旁的春桃和红梅却是咯咯的笑着。

就在孙享福开会的当口,她们已经去审问过席君买了,知道了这小丫头的身份居然是薛延陀部首领夷男的妹妹,而‘脸盲症’这个词汇被席君买解释清楚之后,虞秀儿才知道自己误会孙享福了,怎么看这个有点傻乎乎的姑娘也不像是孙享福的菜。

商业街由一千多间大小不一的铺面组成,从城北入口进入,第一间较大的铺面就是尉迟家的铁匠铺。

马车在路口停下,虞秀儿和东珠下车,很快,铁匠铺子里迎出来一个人,正是尉迟宝林。

“嫂子来了,这位是······”

尉迟家不愧有胡人血统,要说虞秀儿,甚至红梅和春桃都算是汉人女子里面容貌俱佳的了,他却是一眼就瞧见了被三人引在身后的东珠。

“宝林,夫君不是让你负责城中治安么,怎地你就在自家铺子里当值啊!这位姑娘是薛延陀部首领夷男的妹妹,叫东珠,你可别怠慢。”虞秀儿看了眼穿着一身厚实军装的尉迟宝林,故意指责了一句,又隆重给他介绍道。

“呵呵,城中民风淳朴,无甚大事,某这不是正好巡到商业街这块了么,就在自家铺子里坐下吃杯奶茶,对了,你们来了是客,铺子后面有暖房,可以去坐坐。”

尉迟说到了吃茶水,红梅和春桃瞄了瞄东珠滚圆的肚子,又想笑,虞秀儿用眼神制止了她们,又道,“吃茶就不必了,我们随意在商业街上逛逛,你对此地熟,就给我们带带路吧!”

原本尉迟宝林在朔州团结营只是个旅帅,负责带领三百骑兵巡视周边几县治安,现在,各县的衙门的管理组织基本都健全了,一些在前番大战中有功劳的团结营士兵被孙享福升级为县尉等地方低级武官,让他们自行招募了人手负责治安,管理民壮,倒是不需要尉迟宝林那一支人马了。

不过现在善阳城发展起来,城内有近十万人在做工,孙享福就根据实际情况,任命尉迟宝林为善阳治安署的署长,领着五百军士,管理全城治安,相当于是善阳公安局长吧!

他这个官在长安是没有的,毕竟长安是市坊制,管理街区治安的是武侯,而善阳是街区制,考虑到这里未来胡人和外国人会比汉人还多,孙享福要求治安署分队主动上街巡逻,每个街区都会时常有他们的身影,禁止一切欺行霸市和不公平,不道德的行为,治安署的人手也是胡汉都有,双语配制,毕竟,胡人多了会以武力欺压汉人,汉人比胡人聪明,也会经常在做生意的时候耍小聪明诈骗胡人。

“呵呵,小弟我是求之不得,不知道东珠姑娘对什么感兴趣呢!”

尉迟宝林向东珠看去,却发现她的一双眼睛已经在自己的店铺里打量起来,什么锄头啊!铁锅啊!菜刀啊!她都像抚摸宝贝一样,每件都拿起来看看。

“这家店是你开的么?这里的货物我也能买了带走么?”

数十件铁器看完,东珠才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尉迟宝林的面前,语气急促的问道。

“呃,那个,当然,这里不过是卖些民用铁器,都护府并不限制购买人身份,但是数量太大的话,要上报。”

东珠闻言,面色一喜道,“那多少算数量大?”

“怎么的,也得上千件吧!”

东珠笑容更甚,“好,那我就要九百九十九件,你要多少牛羊,或者马匹也可以······”

“原来东珠姑娘是来谈生意的啊!那我,让掌柜的给你算算······”

尉迟宝林舞刀弄枪还行,这算术嘛!应该是孙享福给他派来的掌柜才懂的事情。

“这位姑娘,咱们的店铺平常是不接受以物易物的,您要是只有牛羊马匹的话,可以去旧城区的牲畜市场出售,换成铜钱,再来我们店铺购买。”

其实尉迟宝林说的上千件,可不是一千件,从决定铁匠铺开在这里的时候,孙享福就知道它的销量将达到一个恐怖的数字,因为草原部落太需要这些东西了。

不过他知道那些部落牧民的手上只有牛羊,如果大家都赶着牛羊来商业街换东西,那整个街道的次序就乱了,是以,把善阳旧城的围墙稍微修建一番之后,当做了一个大的牲畜交易市场,在哪里,那怕你有上万只牛羊要出售,也有人能给你吃下,给你足够多的铜钱或者安北都护府官营柜坊的现金兑票。

柜坊在长安东西两市有很多,而且还是私营的,是专门给人保管钱财的地方,还要收取一定的保管费,但在善阳,则是由于孙享福弄了一个官营的免费柜坊之后,别家的柜坊无法经营,是以,独此一家。

大家只是把这看成是孙享福给善阳百姓弄出来的福利措施了,却不知道,孙享福这一举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利益,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柜坊,孙享福才敢在善阳玩全现金交易,刺激交易,就会增加税收,毕竟,这个时期铜钱可不是那么多的,绢帛都是主要交易货币之一。

而且,自从免费柜坊的几个营业厅开始营业之后,基本都是过来存钱的,尤其是钱多的人。因为善阳是街区制,不限制任何交易,甚至没有宵禁,你在这里随时随地都可以买东西。

但有几个人愿意整天带着一堆沉重的铜钱在身上?拿柜坊的不记名兑票交易就方便的多了,都不需要孙享福去推广,大家就都自觉的开始使用这个功能,让都护府的柜坊里现金储备量巨大。

听到掌柜的这么说,东珠算是知道了怎么才能在商业街买东西,原来这里只收钱,可她现在没有钱,她这一行人带的牛羊马匹也不多,只怕是换不了多少铁器,要知道,那些在他们部落里兜售铁锅的商人,通常都要一头牦牛或者两只肥羊才肯换一个给他们,即便是使用量比铁锅多的陶锅,一只羊也只能兑换两三个,可陶锅不经用,一年就要好几个,厚实的铁煮锅却是能烧几年,像她这样的草原贵族,一般都使用铁锅。

至于牧民平时要用来割肉的剔骨刀,割草料的镰刀,只要是铁制的,价格都不低,关键是你肯愿意换,商人还未必有货给你。

看着这里琳琅满目的铁器装备,东珠开心的不得了,开始指着铺子里的铁器逐一问价钱,然后,又向尉迟宝林打听牛羊的价格,然后,她扳着指头算了好半天,得出一个结论,一只羊可以换好几个铁锅,因为一个铁锅的价格是三百文左右,大唐,即便是在善阳这样的边地,一斤羊肉的价格也是三十文以上,长安正常年景,秋冬的时候羊肉能够达到四五十文一斤,灾年无算,不然人家也不会用一贯多一斤的香料去烹调羊肉了。

而一只羊肥羊,妥妥的能出五十多斤肉,光这肉,这就差不多是五六个铁锅的价钱了,还有下水,羊皮呢?那些商人差不多是在以十几倍的差价在赚取她们部落的利益。

知道了这一点,东珠顿时觉得自己这趟善阳城没白来,以后部落里需要铁器,就应该赶着牛羊来善阳城的牲畜市场换成铜钱,然后在尉迟宝林的铺子里购买。

有些不舍的走出了铁器铺子,东珠跟着尉迟宝林和虞秀儿几女才在街面上走了几步,就又被另一间铺面吸引了目光,因为这里全部摆着坛坛罐罐,她知道,这就是咸鱼豆酱,孙享福在带她来善阳的路上给她食用过,加上一勺进羊肉汤里,蒸锅汤就咸了,特别入味不说,还能补充盐分,她原以为这些咸鱼豆酱只能是像孙享福这样身份高贵的人才有钱少量食用的,却不想,这铺子竟然摆出这么多在售卖。

“那个~”

“哦,你可以叫我尉迟哥哥,或者宝林哥哥。”

见东珠要喊自己,却叫不出名字来,尉迟宝林急忙自我介绍道。

“嗯,尉迟宝林,这种咸咸的酱是怎么卖的?”

被人家直接把哥哥两字抹去,叫了全名,尉迟宝林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笑着解释道,“这东西不算贵,五斤装的一坛才卖一百三十文,多买价格还会降些,这里写着价格呢!”

咸鱼豆酱的出厂价一直是二十文一斤,限制最高售价三十文,五斤装的咸鱼豆酱在其它边地可能会卖到一百五十文,在善阳却是能便宜些,因为这里需求量大,孙享福专门派了可以逆水行舟的水轮船走黄河水道运送到最近的码头上岸,再转陆运弄到善阳城来,只是收取了运费成本,赚了少量的差价利润。

“一百三十文五斤?一只羊差不多可以换十几坛?”

“呃,这个嘛!”尉迟宝林听到数字就迟疑。

一旁的春桃笑着接话道,“是的,东珠姑娘,你问这样的算术题,尉迟公子很难回答的,还是问我吧!”

她可是最早一批学习孙氏代数符的人,还是长安望江楼的第一任经理,这些商业方面的事情,她熟悉的很,只是为了跟着主家避嫌,没有出去经商而已。

好吧!当春桃说过这话之后,尉迟宝林就真的沦落成一个带路的了,而且,这一带,就带了一下午,商业街里卖的东西,就没有东珠不想要的,烈酒,一罐罐的蜂蜜,据说可以存放几个月的鲜花味糖饼,泡奶茶的茶叶,还有很多她见都没见过,却很好吃的果干,很多穿起来比羊皮麻料舒服的多的衣服,各种雕刻精美的头饰······

第235章 胡商到

善阳城的食物很好吃,尤其是对于一辈子被吃过什么美食的东珠来说,那些绿莹莹的青菜好像填不饱她的肚子一样,草原上入秋以后,可是很难吃到青菜的,还有各种鱼,在草原上她们是很少吃的,而在这家酒楼里,那些鱼肉居然美味的让她停不下筷子。

“我的汉语老师说,汉人是分餐制的,你们怎么是在一张这样的桌子上吃饭?”东珠指着被掏了个大洞,煮着滚烫的鱼肉火锅的桌子道。

“呵呵,这么吃可是我们家姑爷最先想到的,后来望江楼开业之后,好多酒楼都学着我们这么招呼客人了,尤其是这天冷之后,大家都喜欢。”春桃有些得意的笑道。

“这里就是望江楼吗?”东珠打量着包间窗外巨大的饭厅道。

“这里是望江楼善阳分店,真正的望江楼在长安,比这里还大一些,而且,有戏剧舞台。”

春桃提到戏剧舞台,原先在望江楼负责舞台方面的红梅却是跟虞秀儿对视了一眼,唱歌的人,三天不唱就嗓子痒,像虞秀儿这样,曾经受过万人追捧的人,又怎么能不怀念那种感觉呢!

“小姐,听说戏剧院有扬州来的新戏要上,要不咱们过两天去戏剧院看看吧!”懂了虞秀儿心思的春桃道。

“好啊!不过今天吃完,就先去做水疗。”虞秀儿最终还是不争气的同意道。

所谓的水疗养生馆,不过是因为孙享福看到北方天气寒冷,皮肤容易干燥开裂,鼓捣出来的一种给皮肤保水的热水蒸汽浴而已。

另外,善阳可是有百万亩花田,一年弄出来的花瓣香精量巨大,香精具有很大的挥发性,尤其是玫瑰花香精,很容易溶解于油脂之中,由于这种精油的分子链比较短,极易渗透皮肤,进入人的身体,使人的身体自然的带有芬芳的气息。

据说后世的芳香疗法还能够强化人的心理和身体机能,但现在孙享福属下的研究工匠没有本事弄那么多化学物质合成,只是弄了最原始,最普通的植物精油出来。

孙享福有一天色心骤起,忽悠虞秀儿试用过,谁知道这种纯天然的植物精油效果竟然极好,虞秀儿的肌肤在使用过这种花瓣精油之后,接连好多天都有香味自然溢出,而且身心上都很愉悦,至此,这个水疗养生馆的构想便被提上了日程。

现在,不光是虞秀儿过一段时间就会来水疗馆做一次精油护理,王旭的那些小妾们,也在她的带动下,也常往这里跑,要知道,护理一次的价格可不便宜,至少也是十贯起,但她们谁都觉得很值,要不是善阳城现在居住的贵妇不多,这个水疗养生馆,还不知道火爆成什么样。

被脱的清洁溜溜的东珠有些发懵,她不明白唐人的房子里为什么会那么温暖,跟着虞秀儿三女在一个冒着香气和热水池子里泡了一阵之后,她感觉整个身体有说不出的舒爽,然之后,在一排排洁白的软床上,几个侍女将一些散发着奇香的东西倒在了她身上,然后就是不断的按摩。

一个时辰之后,迈着轻盈的脚步从养生水疗馆出来的东珠总是会忍不住抬起自己的胳膊,闻闻自己的肌肤。

太神奇了,自己身上那股子牛羊味道居然没有了,现在散发着一股怎么闻都闻不够的香味。

更神奇的是,当她在孙府看到了那一面能够让事物分毫必现的镜子之后,竟然被自己的容貌迷倒了,她的长发被梳成了好看的汉人样式,插满了好看的金银头花,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水嫩嫩的,连常年在大漠被冻出来的那朵红晕也被腮红给掩盖了,这就是她们刚才所说的化妆术么?真是一种门神奇的技术。

一天,仅仅只在善阳城待了一天,她就有些舍不得这里了,难怪哥哥夷男常说汉人富裕,这跟在部落里的差距太大了啊!

东珠对于善阳城的感受不是个例,她是在拿草原上最顶级的生活在跟善阳城最顶级的生活作比较,还有很多,是在拿草原上最艰苦的生活跟善阳城最艰苦的生活做比较。

席君买从乌兰察布带回来的可不仅仅是一万头牛羊,还有很多负责管理牛羊的牧民,他们死也想不到,大唐对于俘虏,会有这么优厚的条件,才刚刚来带善阳,他们就被分配道了一间居住的房屋,这是一间丝毫不透冷风的砖瓦房屋,有装满米面的大缸,有一块块带着洞洞的煤球,据说将这些煤球在哪个碳炉子里引燃之后,就可以把铁锅或者铁壶放在上面做饭烧水了。

至于怎么烧火炕,怎么取水,甚至在那个位置大小便,负责安排他们的人都给他们讲的清清楚楚,而他们要做的,只是每天日出之后,到牲畜交易市场,帮他们铡草料,照看喂养牛羊。

他们完全搞不清楚情况,就连米缸子里的米,他们都不敢多吃,只是抓了几把煮了一锅稀粥,更加别说灶台上那一坛冒着香味的酱料。

然而,天亮之后,他们来到了牲畜交易市场,果然,这里的管事只是让他们干活,铡草料,喂牛羊,有时候还帮忙屠宰,这些活,在草原上的时候,他们每天也干,倒也不觉得什么。

可是到了中午,市场的管事居然叫他们去吃饭,一个比脑袋还大的陶碗,里面装满了黄白色的面片,还有一大勺牛羊下水煮出来的汤料,味道奇香,不太会用筷子的牧民们将整碗面片汤都喝了个干净,肚子饱饱的,全身暖和。

然后下午继续干活,直到黄昏,管事们给了他们五个铜钱,告诉他们,以后每天来这里干这样的活,就还能吃一碗牛羊杂肉面片汤,拿五个铜钱的工钱,不过以后他们住处的米面缸需要他们自己去装满,煤球用完了也需要自己去买,现在的那一缸米,煤球,还有其它生活物资,是都护大人慈悲,赏赐给他的,得空,赶紧去都护府衙门把户籍办理好,有了户籍,他们还可以做其它更多的工作,拿更高的工资。

这哪里是做俘虏嘛!这比给可汗放牧的日子过的都舒坦的多了,就中午那一大碗带牛羊下水的面片汤,足够自己顶一天的。

五个铜钱的购买力并不是很强,可以在街头卖吃食的店铺里买五个巴掌大的囊饼,这只是给刚来的新手菜鸟的最低级别的工资,但即便如此,一家几口人合在一起,也能挣到二三十文,吃饱肚子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城里各处工地的管事都不怎么挑人,十来岁的孩子,四五十岁的老人,只要干的动他们指定活计,就都有工资可拿,几乎不需要人来做他们的思想工作,他们自己就觉得,应该在这里安定下来。

一大早的,被席君买带回来的那些牧民就纷纷跑到了衙门办理户籍,然后,他们就有了一个汉人的名字。

而这个时候,会有一个穿着汉人长袍的商人谄媚的跑过来问他们要不要属于自己的房子,说他们现在住的那些安置房,在一个月之后就会被收回,如果想在这里长期的居住工作下去,就要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然后,他们就被带到了一排排整齐排列的居民区去看房,里面的配制比安置房要齐全的多,比他们以前居住的毡房宽大了好多倍,有好几间房,还有个小间的牛马棚,直通下水道的厕所。而他们只需要按下手印,这间房屋就是他们的了,不过也因此,他们会欠下这个商人三十贯钱,不过有官府作担保,这三十贯钱三年之内他们不需要还,也不会算利息,之后会有少量的利息,只要还上全款,房契就会到他们手中,成为他们私人的产业。

当这些被安置的牧民搞清楚了三十贯钱是两万四千个铜钱的时候,顿时都心慌了,他们一家子,一天可才挣二十多个铜钱。

然而,那个商贾却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会还不起钱,而是告诉他们,喂养牛羊,拿五文钱的工资,那只是初到善阳,还不了解情况的新手才会去做的工作,哪怕是跟着收草队去草原上收割牧草,一天也能挣两顿饭和三十个铜钱,更加别说去城中的工地上去搬砖,或者去一些店铺中做小厮,帮忙搬运,卖货等等。

都护府衙门有规定,拿到了善阳户籍,和城中任何商家签订了雇工协议的人,每个月最低工资是九百个铜钱,没有户籍的临时工不在此列。因为在善阳城,只有每个月拿到九百文以上的工钱,才能买的起煤球,和粮食衣物,勉强的生存下去。

这些牧民好像瞬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感觉自己身体都轻飘飘的,然后,从第三天开始,他们就没有去牲畜市场做工了,有的人去搬砖了,有的人去胡人开设的餐厅,铺面做小厮了,有的人实在胜任不了那些工作,去了割草队,基本都能挣到一天的吃食和每个月一贯钱以上的工资,反正这里的人并不歧视他们,甚至,专门招募像他们这样会说突厥话的人。

善阳城就像一块巨大的海绵,不断的吸收的着周边的人口和养份,孙享福制定好规则之后,基本不用去限制,任由他发展。当它饱和的时候,那些后面汹涌到这里的牧民自然会找不到工作,重新回到草原上放牧,到那时候,他们会觉得,哪怕是放牧,自己也没有了什么竞争,水草丰茂的草场任他们选,当然,那个时候孙享福必然又有了新的分流安置他们的政策。

孙享福的巨债就是因为办了一些像这样的事才欠下来的,当他看到李靖带着庞大的西域胡商队伍来到善阳城外的时候,心里才松了口气。

“有劳李将军了。”

孙享福现在在身份地位上已经跟李靖相当,但由于年龄上差着辈,是以,在城门外迎接的时候,是持晚辈礼。

“正明客气了,先安排了你的事,回头咱们再细聊。”李靖回了礼,便与站在孙享福后面的苏定方一起去了军营,这些胡商,自然是要交给孙享福来接待了。

“各位西域的商人朋友们,本都护在城内的望江楼分店设了接风宴席,各位在城中客栈安顿好后,尽可来赴宴,对于一些善阳特产的商品,本都护会在晚间的宴会上一一展示。”

商人有了钱,就会牛气,尤其是这些没有受到过儒家思想教育,不太知道上尊下卑的胡人,现在他们合伙供养了一支大唐的军队作为他们的护卫,又买了大唐近百万贯的国债,在长安的时候腰杆都挺的很直。所以,对于孙享福这样的高官来接待他们,大多数人一点也不感觉到奇怪,今年他到长安的时候,也是由朝廷的户部尚书杜淹出面跟他们说了几句话。

不过也有些精明的人,却是找机会单独去跟孙享福见礼,算是混了个脸熟,这些人多数都是搞清楚了孙享福的发家史,甚至亲眼见过所谓的善阳造的新产品的人。

第236章 给李靖的装备

善阳城的一切对于这些第一次来的胡商都是新奇的,他们想不到在一个边陲的草原之地,居然会有一座这样高大的城池,然而,当他们走进了城门之后,才更加觉得惊奇。

这是一座和其它汉人城市风格完全不同的城池,城内没有高大的坊墙,也没有雕梁画栋的木质建筑,一条笔直的水泥大路通往城中央,一水的砖瓦建筑在大路两旁整齐排列,大门敞开之后,这些房屋直接就是一种临街的商铺了。

卖热奶茶,囊饼,锅盔,面片儿,糕点,干果零嘴的铺子很多,在来到善阳之前,他们已经有耳闻,善阳有一条商业街,各种货物都有,难道这条商业街就开在城门口?

才走了五百步不到,这些人就知道不是这样了,这种临街居住开铺子的模式,在整个善阳城内所有街道都一样,这些铺子,只是供城里的居民平时消费的,真正的商业街,规模可能比这还要大。

快到城中央桑干河沿岸的位置,就是客栈的集中区域,孙享福之所以这样设计,是因为他要让所有远来善阳的客商,至少逛半座城,就算你不需要进货出货,沿街的小吃茶水难道不能吸引你?消费无论大小,积少也能成多,当善阳的人流量大了,哪怕是沿街一个卖奶茶的店子,日盈利数贯也不是不可能的。

善阳城内的客栈无论档次高低,设计的都很人性化,有专门存货的大仓房,有专门帮忙喂养马匹骆驼的各色草料,一进入房间,就有股暖烘烘的热气,那怕这才八月底,暖壶也都全部都烧了起来。

最人性化的设计是所有东西都明码标价,上面还写好了绝不加收,你在门口的时候,就可以根据自己的经济实力,决定是不是要入住了。

胡商们虽然有钱,但却都比较节俭,在见识过了低档,中档客栈的配制之后,都欣喜的选择了入住,因为即便是中低档的客栈,住宿条件也绝对不比长安很多大客栈差,而且,价格比长安便宜的多,毕竟这是边地。

他们却不知道,孙享福之所以将这些中低档客栈的价格压下来,就是想要满足他们这种心理。

长安的煤什么价?这里的煤什么价?长安的草料什么价?这里的草料又是什么价?

在原材料上,这里就比长安便宜了三倍不止。再有就是关中闹灾荒,物价都涨。当然,就算是平时,长安的物价也一直高于大唐的整体水平,长安居,大不易,这可不是一句假话。

善阳关于这种吃喝住行的基础服务项目的价格都不算高,因为大头在商品交易哪一块,孙享福做好这些铺垫,就是为了让他们喜欢上善阳的商业环境,好创造商机,大量出售善阳制造出来的商品。

看着胡商们纷纷住进了客栈安顿,孙享福便和属们下打马往城北的军营而去,反正晚饭时间还早,这些胡商在客栈住下之后,应该会在城内逛一逛,等他们了解了善阳之后,孙享福的商品推介会才更好进行,现在,他先跟李靖把正事敲定下来再说。

“李将军,可都谋划好了?”

“嗯,此次突袭颉利,事关重大,陛下有密旨给你。”

只有李靖,苏定方,孙享福三的人营房中,孙享福展开了李靖带过来的圣旨,细细的看了起来。

突袭颉利,必须以雷霆万钧之势,在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出手,否则就容易失败,是以,李靖此次出兵不会有援军策应之类的,就是连后勤,李世民也要求孙享福秘密派送,这是李世民对孙享福的第一个要求。

此外,他对孙享福在善阳做的一系列事情都给予了高度肯定,充分的信任他的同时,给他提了第二个要求,那就是维护好跟薛延陀部,回纥部之间的关系,无论如何,大唐此时不能跟他们发生冲突,因为河北道也不安定了。

同样是受关中大灾影响,东北边境的高丽,联合室韦,靺鞨,霫等部,意图不轨,这可能与王麟的一系列谋划有关,目前海上还没有传来冯盎和赵龙的消息,也不知道事情解决了没有。

另外,李世民还催促他尽早的将安北都护府的军队体系建立起来,这么大的地盘,弄了这么久,才几千兵马,太不像样子了,一旦爆发什么大冲突,在长安顾不上善阳的情况下,他在善阳做的一切很可能就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在这方面,孙享福觉得李世民说的有道理,关外的游牧民族并不都是那么好说话的,没有军队在手上,你把经济发展的太好,人家就会眼红,不过他现在也是苦于没有人口基数,又不想打断善阳的发展脚步,让民夫工匠都放下锄头和工具去从军。

所以,他只能等卖地迁民的事情敲定之后,再从世家的那些农奴子弟中征兵,这是他早就谋划好的,只要他们肯迁民过来,就会被孙享福所利用,就像之前孙享福利用王氏家兵一样,为了保护田地产出,他们别无选择。

这种少兵的情况,可能要持续要明年夏天以后,这不由的让他想起了府里住着的东珠的重要性,她哥可是目前草原上最大的一股势力,跟她打好关系,应该能让薛延陀那边的压力不少。

看完了李世民的密旨,孙享福顺手就将其烧毁,然后看向苏定方道,“劳烦苏将军打开军器库房,将我们安北都护府准备的粮草和打造的军器装备交接给李将军吧!另外,在突袭颉利这场战争没有打完之前,你和你属下的三千骑兵都归李将军调配。”

对于军略,孙享福没有指教李靖的资格,他只知道让士兵们吃的更好,穿的更暖,装备更加先进精良的装备,这是肯定没错的,是以,幸福村研制出来的一些东西,全部被他要求批量生产了,目前,装配李靖这一万多人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老夫倒是要看看,你这安北都护府都藏了些什么好东西。”李靖笑了笑道,当然,他要去查看,可不是因为好奇。

作为一军主将,他要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力量了如指掌,才好在战争中灵活运用。

不一会,三人便到了安北都护府的军器库房,这里孙享福是主官,但他都交给了苏定方具体管理,库房大门被推开之后,同样是只有他们三人进入,入目,便是一排排摆放整齐的架子。

“这是,望远镜?这也在交接的物品之列?”

李靖这里有一个孙享福送给他的望远镜,平时宝贝的不得了,弄了个大皮套子藏在腰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兵器,但进入了军器库房之中,他竟然一眼就看到了架子上不下十几具望远镜。

“没错,幸福村的研发工匠不负所望,烧制出了透明的玻璃,制作这种望远镜,咱们以后再也不用依赖昂贵稀少的水晶矿石了,但是玻璃的烧制也极为不易,这是他们造出来的所有数量了,只有二十个,将军可以给营校以上的军官每人配发一个,怎么灵活的运用望远镜在战争中的功能,相信李将军早已成竹在胸,这个倒是不用我多说,只是这东西对大唐的重要性将军应该知道,可不容许丢失,所以,必须制定严厉的惩罚和保管机制。”

“嗯,老夫知道,无论如何,这些望远镜老夫都会全须全尾的给你带回来的。”

李靖说着,恨不得立即把这些望远镜挂在身上。

不过,他的目光再往望远镜后面看的时候,眼睛又眯了起来,那是孙享福在,马邑城防守战中大量使用的连弩。

“这么多连弩?”

“当然,咱们可是上万骑兵出征,这里只有五千柄连弩,每把弩三个箭匣子,另外,备用箭一千箱,共十万支箭。”

苏定方照着准备好的数量报出来道。

五千把连弩,十几万支箭,这是要让自己也用上他的那种流氓打法?

想了想马邑城下那个画面,李靖就打了个冷颤,画面太酸爽了。

精铁骑枪,马刀,新式马鞍,这些都是远征军原本就配制了的,孙享福并不需要打造,他给李靖弄的,是新式军粮。

“李将军,这些箱子里面,全部是肉酱,草原上的牦牛肉做的豆酱,里面加了茱萸和咸鱼丁,味道足的很,另外,还有很多可以保存一个冬天的馕饼和烈酒,味道足,营养丰富的熟豆干也有很多,士兵们有厚实的棉甲,再加上这些吃食和酒,在雪地里都能生存很久······”

“有了你提供的这些东西,何愁颉利不能灭。”

看着满屋子的宝贝,李靖喜道。

“那就提前预祝李将军旗开得胜了,事不宜迟,李将军可以马上让士兵对这些新装备和军粮做适应性训练和使用,我这还要去应付那些胡商。”

“对了,还有点私事跟您提一嘴,咱们安北都护府缺人呐!颉利,您能够生擒就一定要生擒,这样,他属下的那些人必定不会死命反抗,如果能够弄一部分充实到我安北都护府,小子对将军的这些投资,也算没有白投。”

李靖闻言笑了笑道,“感情送这么多好东西给老夫,是另有所求,好吧!如若此战能成,青壮俘虏可以先给你划拉一些。”

第237章 商品推介会

黄昏时分,孙享福打马来到了望江楼善阳分店,这里,今天被他包了场,已经有不少胡商先他一步到了这里。

所谓的商品推介会,其实并不复杂,一本制作精美的画册,将孙享福想要出售的商品全部都用图片以实际比例画了出来,并且附上了一到两页的产品说明,比如大家比较关注的香水,精油,如何使用,使用后有什么好处,各种香型的由来,甚至提到了芳香能够给人带来的好处。

人类使用精油的历史很悠久,具体时间已经不可考,据西方的一些史料记载,公元前一千多年,埃及人沐浴时就大量使用香油。后来的艳后克里奥佩特拉就有使用鲜花提炼的天然植物精油擦身的习惯,让埃及的精油文化在贵族中达到了一个新的巅峰。

当然,华夏人民使用胭脂水粉的历史也不比埃及人晚,不过走的路子不同,孙享福要推广这些东西,自然是从文化根源给他们讲起,但由于调香师的水平原因,孙享福属下能够制作出来的香精和香水的质量并没有达到后世的高度,也就是跟十八世纪以前俗称的“自然派”调香水准相当。

香料行业,即便是后世,也是附加值非常高的产业,被全球各大顶尖财团掌控,孙享福自然不会给自己的产品定一个低廉的价格,即便是那些胡商早有心理准备,也被单子上的价格吓了一大跳。

孙享福在中央的主位坐定之后,那些胡商就自觉的围了上来,他特意回去换了一身便服前来,是以,那些胡商倒是不用给他客气行礼。

“孙都督,在下是来自波斯的商人阿尔萨珂,有一事在下想向您打听,我等这些人所带的本钱,已经在长安购置了货物,很多有余钱的人,也购买了大唐朝廷发行的国债,可如今却觉得善阳的商品更加有利可图,不知道我等能不能像去年一样,向您这边的商户借贷这些货物,由您代表朝廷出面担保?”

“阿尔萨珂,呵呵,你的名字,本督此前早有耳闻,去年就是你贩卖了很多白叠子来长安,最终却落了个血本无归的下场,幸得陛下仁慈,以朝廷名义为你担保,让你等借贷了大批的货物回去,最后赚的盆满钵满吧!”孙享福笑了笑,看向这个率先向自己发问的金发大汉道。

“大唐皇帝陛下仁德无双,我等深感佩服,您的意思是?”

“借贷没有问题,不过,购买了大唐国债的商人优先,其次,明年,能够按照我的要求提供货物的商人优先,再其次,才是普通商人,本督所说的优先,也包括紧俏商品的优先购买权,比如香水,精油,这些东西很难制作,即便是善阳有百万亩花田,每年的产出也有限,今年,最多能出货一千箱。”

“不知一箱有多少?”阿尔萨珂闻言心里一喜,他可是买了不少大唐国债的。

“七瓶,七个香型。”孙享福想都不想就答道。

“一箱才七瓶?”

“嗯,一瓶只有半斤。”

“半斤?价值十贯?”

“没错,一箱七十贯,一千箱,七万贯。”

听到这个价格,即便是看过图册上面的介绍,阿尔萨珂也不由的心里犯咯噔,西域胡商确实有钱,他们轻易的就买下了大唐一百万贯的国债,但那可是几百胡商团队加起来才办到的,他们单个的人,其实很少有身家超过五万贯的,他一个人手上持有的国债额度,吃不下全部的货。

“那个,精油呢?”阿尔萨珂继续问道。

他是个商人,知道货少就意味着价高,暴利,因为在长安和善阳的商业街见识过香水和精油之后,他很有信心在本国将其高价的销售出去。

“也是差不多的货量,这两样商品不光是今年,以后也会限量销售,因为大唐不能用太多的田地来种植鲜花,而在满足了我们一定的内部需求之后,最多也就只能出口这么多货了。”

孙享福的话,不光是阿尔萨珂听到了,别的西域胡商也听到了,各自都在心里琢磨,如何才能在这么少的货量中争取一些份额。

随着这个话题讨论开始,孙享福的巴掌拍一拍,便有属下的人将一个雕工精美的木箱拿到了案几上,里面,用精美的琉璃瓶装置的香水,正静静在躺在箱体内相应大小的凹槽里,而箱子两面,可都是用绸布铺垫,箱子和瓶身上都有一个非常立体的‘S’标志,光打造这个包装,都得花掉几贯钱,而有了这个包装的衬托,众多胡商觉得,七十贯一箱的价格,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把它运回国内去,只怕十倍的价格都能轻易的卖出。

在孙享福给他们讲解了这个‘S’代表着自己的姓氏,这种最顶级的香水每年限产多少,在大唐,能使用这种限量包装,最顶级品牌香水的,也只有皇帝夫妇和少数的王爷,国公之后,在这些商人看来,七十贯的价格就更加划算了,搞名人品牌效应,在后世都能通吃,何况是这个年代,这套说词只要拿回西域去,别说十倍,二十倍的利润,那些贵族也会争相抢购。

“孙都督,是不是我们即持有大唐国债,明年又能够为您送来指定的货物的商人,能够最优先购入香水和精油?”

仔细的端详了一下香水成套包装的成品,另一个胡商抢着上前问道,从他的目光中,孙享福知道,这些人都迫切的想要得到这些香水的进货份额。

“没错,两个条件都具备的,能够最优先的拿到这种紧俏型商品。”

做商人的,悟性都很高,孙享福基本不用多费唇舌,他们就想到了这一点。

“那不知,孙都护都需要一些什么样的货物呢?”

孙享福就知道他们会问,一些早就准备好的物品清单和图册本子被他递给了那些胡商。

“蓝莓种子?”

“甜樱桃种子?”

“花椰菜种子?”

“洋葱种子?”

“亚麻种子?”

对于这些东西,在这个时代,或许有不同观点叫法,不过没关系,孙享福可以有图解来告诉他们,这些东西的原产地都是欧洲,或西印度,地中海沿岸。目前还没有在大唐大面积种植,但却很有价值的东西。

蓝莓有防止神经老化,保护视力,强心,抗癌,软化血管,增强人体免疫力等功能。

樱桃更是补铁的最佳水果,营养价值极。可别以为日本种植的多,就以为它的原产地的日本。向日葵还是俄罗斯的国花呢!它的原产地却是南美洲,十五世纪才到欧洲。

后世孙享福在看水浒传的时候,看到王婆嗑瓜子,就想笑,这玩意是明朝才引进到中国的,你宋朝人嗑瓜子,这是个大漏洞啊!

而且,欧洲原产的甜樱桃和我国原产的几种山樱桃有较大差距,是更加经济的品种,由于樱桃的变种非常多,后世比较喜欢吃樱桃的孙享福还得慢慢研究。

花椰菜,就是后世人们常吃的花菜,其作用是治疗咳嗽,哮喘,花菜汁是欧洲人用来治疗肺病的主药,效果很好,孙享福也是想到了长孙皇后的身体,才想到这个蔬菜的。

至于洋葱,在汉代张骞出使西域的时候,那边已经有种植的历史了,不过此物十分辛辣刺鼻,不被当时烹调技术不佳的汉人百姓所喜,是以,没有在中原推广开来,孙享福却是很喜欢吃洋葱,它是长身体的催化剂,小孩子多吃洋葱,对身高会有所帮助。

要么说古人平均寿命偏短呢!实在是食物的种类太匮乏了,一年到头光吃米饭,各种维生素得不到补充,能活的久才怪,孙享福要提高这个时期的人们的生活质量,这些水果和农作物是必须引进过来推广的,如果能够让这个时期的人们的食物像后世那样丰富全面的话,以这个时期良好的生态环境,只要不出意外,人们活到七八十岁以上还是轻轻松松的。

至于亚麻,它不仅能够炼油,还能制造高质量的布料,其柔软,拉力强,细度好的特性。连后世太祖建国之后,都从苏联大量引进,种植面积达到数百万亩,那个时期的军人身上所穿的衣服质量,那叫一个强啊!

“种子只是第一类,多多益善,还有第二类的,比如,镔铁锭,乌兹钢锭,还有其它一些金属矿,我都很有兴趣。

再比如,我大唐用工荒,尤其是我安北都护府,你们要是能给我弄来大批量的奴隶,或者青壮劳工,我这里的货物,可以适当的对你们放开限制。”

孙享福提的要求不过份,完全是他们可以做到的,在经过一番了解之后,这些胡商们都觉得这生意可以做,于是,开始聚集到一起,商量起份额和进货种类的事情。

善阳城的商品清单里有很多种类,孙享福自然容他们更多时间考虑,问问答答之间,气氛很是热烈,他们希望借贷更多货物的同时,也在争取提高孙享福所要的那些东西的价格,商人嘛,谋利至上。

做生意,有来有往才能成立,如果孙享福只是一味的卖货,西域的国家,只怕也撑不了几年,毕竟大唐的生产力在他的推动下,将日益放大,即便现在西域诸国的人口加起来可能是大唐的好几倍,但也未必撑的住他弄出来的商品不断倾销。

整个商品推介会一直持续到深夜,所有商人都是贪婪的,都想利益最大化,孙享福也是如此,这时,一面幸福村作坊制造出来的玻璃镜在孙享福的示意下,被服务人员抬到了大厅,由于是深夜,服务员还特意将烛台也搬的靠近了些。

遮盖镜子的红布被孙享福拉开,亮堂堂的圆形镜面顿时吸引了所有西域胡商的目光。

“天呐,我看到了什么,这,这就是传说中,只有大唐皇宫才有一面的镜子么?它竟然真的可以将事物照的分毫必现······”

“这,这简直太神奇了······”

所有的西域胡商,在这一刻都挤到了镜子前面,反复从的从镜子里观看自己的容貌,似乎能够出现在镜子里都是一种荣幸一般。

第238章 都来了

看到胡商们贪婪的目光,孙享福很满意,不贪婪,怎么肯下死力收集他要的货物呢!

“没错,你们见到的就是镜子,这是上天赐给大唐的瑰宝,全世界,它的数量,也不超过这个数。”孙享福伸出了自己的一个手掌道。

全世界不超过五面?

这绝对是这些胡商们迄今为止,见过的最最最稀有的物品。

他们却不知道,如果孙享福愿意的话,可以在这个五字后面加无数个零,所以,他没有说是五面,只是用手掌示意了个五字。

“它的数量太过稀少,价值无可估量,所以,它不是一件商品。”等众多西域胡商在镜子前看过了一轮,孙享福才又道。

“不是商品?”

胡商们诧异了,不是商品,你弄出来干什么?

“对,如果是商品,你们在坐的人也买不起。所以,它是个奖品。”

“奖品?”

这下,胡商们更加诧异了。在他们对汉话的解释里,奖跟送没什么区别,难道,这位孙都护是要将这件绝世珍宝送给他们这些胡商中的一个?

所有与会的人此刻都兴奋了,有些甚至幻想着,自己得到这面绝世宝镜之后,回国献给自己的国王,换取一个侯爵,甚至公爵的画面。

“那您要将这面镜子奖励给谁?”

阿尔萨珂问出了所有胡商心底的话道。

“明年,能够为我提供这些清单上的货物最多的人。”孙享福指了指他先前发给胡商们的清单道。

听说这东西要明年才给他们,胡商们顿时从幻想中醒悟了过来,脑海里想的,已经是回去之后,怎么收集上面的东西了。

商人的脑瓜子,反应就是快。其中,有些人已经想到了,想要收集更多清单上的货物,就要首先拥有更多的财富,那么,如何拥有更多的财富呢?带更多的商品回国销售,就是一条路子。

所以,孙享福只是抛出了一面镜子的奖励做诱饵,却是起到了催化所有商品销售的作用,胡商们已经不再挑挑捡捡了,他们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将善阳的货物全部借贷到手上,反正这些东西运回西域,只是盈利多寡的问题,妥妥的有的赚。

待得胡商们一番用脑思考后,孙享福才又道,“今天时辰不早了,就先到这里吧!你们邀求安北都护府为你们做借贷担保的事情,本督同意了,这面镜子,会在这里展示三天,本督会派官吏在此为你们和商定好的商家,签订贷货协议,这三天,你们尽快的洽谈好需要采购借贷的商品,毕竟,咱们善阳以北的地方,十月之前就会下雪,雪后的道路可不好走。”

说完这句话,孙享福就在胡商们的恭送下离开了大厅,他之所以给胡商们限定三天的时间,一是因为时间越短,急切想要达成协议的他们,会给出更高的进货价格。

二是因为李靖需要快点出发,否则,等那些世家子们察觉了军队的异样,可就不好了。

留了薛礼和上百个亲军在望江楼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守着镜子,孙享福才打马而回。

他这么放镜子,也是有原因的,有时候,你把这个东西看的越是隆重,就越是让人感觉到它的珍贵,不珍贵,会需要那么多人不分昼夜的看守着么?

在孙享福还没有回到自己府邸的时候,已经先一步赶到善阳入住的很多豪门世家的人就知道了商品推介会的一些消息,镜子,也成为了他们想要见识一番的东西。

为了保护镜子不让其破裂,也为了防止镜子背后的工艺被别去破解,孙享福让工匠们制作每一面镜子的时候,都用金属镜堪将其背面沾死,框死。想要知道镜子背面是什么,必须要有打破镜子的勇气,这是一个价值陷阱,相信在镜子和玻璃没有泛滥之前,是没有人主动去去打破它的。

而为了榨取这个商品的利益,孙享福严格限制了几个工匠烧制玻璃的数量,除了用于望远镜研究之外,制作的镜子,总共不过就是四五面,皇宫一面,虞秀儿那里一面,望江楼的大厅里一面,还有一面,孙享福准备招商引资会的时候拿出来拍卖热场。

回到家里的时候,虞秀儿贴心的给他准备好了宵夜。

“夫君,明日妾身打算去戏剧院看看。”

“怎么?又想唱戏了?没关系,喜欢就去吧!你夫君我现在翅膀硬了,不怕那些御史弹劾,只要是你开心,为夫给你搭把手都不成问题。”

美美的吃了一口蜂蜜莲子羹,孙享福说的话,都带着羹汤里传递出来的香甜温热。

“还是不要了,父亲说过,你年纪轻轻,走到这样位置不容易,妾身应该尽量维护夫君的体面才好。”闻言,虞秀儿甜甜的一笑,但想了想,还是扭捏道。

“什么体面?被那些腐儒吹捧才叫体面?这你可就错了,为夫跟他们受的教育本就不同,根本不是一路人。

而且,他们所说的体统,可不是什么纯粹的东西。

说别的行业贱,不过是他们为了维护自己的社会地位和利益而已,当你夫君能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利益的时候,就算你去舞台上唱的鬼哭狼嚎,他们也得乖乖的舞台下面给你鼓掌叫好。”

说到这里,孙享福不由的想到了后世马老板在某大型演出现场的献唱,那水平,KTV级别都属于中下游,叫好的声音,却是山呼海啸。

“夫君你讨厌,谁唱的鬼哭狼嚎了······”

“呃,呵呵,为夫用词不当,他们不老实在台下鼓掌叫好,为夫就叫他们鬼哭狼嚎,来来来,为夫正好有了灵感,现场给你写几首新歌,说不定能在草原上流行哦······”

深更半夜,两口子的交流到了最后,总是以香艳的画面收场,他们却是不知道,有个新来孙府做客的小丫头由于兴奋过了头,一不小心听了他们的墙根,于是,第二天早上,虞秀儿悲催了,东珠硬是拉着她要跟她学唱歌。

孙享福一大早的又去了衙门,事情没有出乎他所料,在利益面前,这些西域胡商的干劲是非常大,今天早上天一亮,胡商们就涌到了商业街,最先从香水精油铺面开始,然后是酒,糖,蜂蜜等等等等,就连成衣批发的铺面都没放过。

一间间铺面的掌柜被他们请到了望江楼,签订贷货协议,连那些世家子开设的传统商品的店面都跟着收益不少,拿王旭开设的一家铺面来说,价钱一贯多一斤的小茴香,也就是孙享福说的孜然,这东西在西域的价值,换算成大唐铜钱,顶多三四百文一斤,运送到大唐之后,售价达到一贯多到两贯。

但这回,他们却是从王旭的店铺里买回去不少,因为王旭店铺掌柜给的批发价才一百五十文一斤,他们沿路可以以数倍的价格销售给草原的部落,即便是带回本土,也能赚取一倍以上的利润,在其它商品货量不足,或愿意借贷销售的情况下,王氏店铺里储量巨大的孜然,就成了他们很好的选择之一。

而王旭之所以将孜然的价格降到这么低,一是因为他被自己库房里越来越多的孜然吓到了,二是因为,孙享福对他的劝解,八十万亩香料田的长势太好了,收成直接达到了百万石。

大唐能食用高价香料的毕竟是少数,根本就消化不了这么多香料,而不出意外,明年他的香料田里面,能够产出的香料必然会更多,那么,除了出口,就只有降低价格,让全民享受到香料,才能让他田地里的产出持续的销售出去。

当然,这也就是在产地善阳,王旭除了收割,基本没有什么运输成本,而且是大批量的批发销售,要是在长安,蜀中等地,除了运费成本和中间商赚差价,它的零售价格可能会达到三百文一斤以上。

一亩香料田一石多的产量,八十万亩田,一百万石左右的产出,全部销售出去是多少钱?这可是一千多万贯,数字大到足够王旭心脏蹦蹦跳的程度了。

所以,心情大好的王旭还不等田里收割完毕,就让人送了一万石香料到了孙享福府上,另外,还搭上了数十件上好的金银玉器过去,而他本人,则是威风八面的来到了都护府衙门,孙享福的办公室。

“我说,你有什么好东西,怎么就不想着卖给本公子,望江楼那面镜子,价钱你随便开,本公子要了。”

“呵呵,原来是土豪驾到了,有失远迎啊!这几天你不是忙着收割地里的香料吗?怎么有空到我这里闲逛。”

两人说笑着行礼,便有负责伺候的人端上了奶茶干果。

王旭对于善阳城的新式家具接受度很高,在孙享福对面的太师椅上坐定后,自顾自的端起奶茶喝道,“我爹让我给你下帖子,各家的家主族老,想要见见你。”

“各家?来了几家?”孙享福问道,想不到各大顶级世家的家主,族长都来了,规格如此之高,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范阳卢,荥阳郑,清河崔,博陵崔,赵郡李,甚至陇西李都有人来了。”

“是吗?那你们王家的香料,这几天一定卖出去不少吧!”孙享福闻言,心里一咯噔道。

其它家还好说,陇西李,一向地位超然,以皇亲自居,这次竟然也参与了进来,要知道,李渊可是陇西李氏中的一支。

“要不怎么说,要买你那面宝镜呢!怎么样?开个价,十万贯二十万贯现钱,本公子现在都拿的出。”王旭有些得意道。

“呵呵,王公子若是知道了这些人买香料的原因,怕不是没有心情到我这里嚷着买镜子了。”孙享福嘴角一钩,用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他道。

“怎么说?”王旭闻言诧异了,难道香料还不能卖了?

“王公子你眼看着今年就要盈利千万贯,他们能不眼红?大量的购置香料,除了一部分用于食用之外,我估计他们也是生起了自己种植的想法,要是人人都种植香料,那么,明年的时候,王公子种植的香料,估计顶多能卖个粮食的价格。”

挑拨,这就是赤裸裸的挑拨,但是,王旭却是觉得,孙享福说的这些话是为了自己好,因为,他确实是在想办法帮助自己保住既得利益。

第239章 特别行政区的构想

王旭听了孙享福的话,这几天的好心情顿时就没有了,眼珠子转了好半天,才又看向孙享福道,“你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呃,这个,我总不能限制别人在田地里种什么吧!不过,香料的种植之法,我只传授给了你家的农奴,连我自己属下,都没有种植,所以,你要管理好自家的农奴,别给人家给挖走,这样,短时间内孜然还是你们王家独家种植的。”

闻言,王旭情绪虽然稍缓,但还是觉得有些郁闷,几万农奴,完全控制?即便是王家也不可能吧!但这事情,怪不着孙享福啊!人家都说了,连自己人都没有传授,也一亩都没种,以后基本也不会种,这是很给面子了。

他说的这是个大问题,王旭觉得自己必须要尽快回去跟族老们商量,至少要和其它几家达成协议,哪怕是付出一定的代价,也要独家种植这孜然香料,保住自家的盈利。

等送走了王旭,孙享福看了看他放在案几上的请帖,悠然一笑,利益是个好东西,但它放在一群贪婪的人面前的时候,就会引起争抢,这种争抢会不断破坏这些世家之间的友谊。

“刚才出去的那家伙就是王旭?”

现在能在孙享福面前这么随意说话的,整个安北都护府地界都没几个,来的正是李世民派给孙享福的副手,长孙冲。

“嗯,进安北都护府就像进自己家一样的,除了我,也就只有他了,对了,瞧你的样子,也不是什么勤于政事的人,怎么这么快就来报到了。”

长孙冲的职务是安北都护府长史,在有都护在任的情况下,它就是个清贵官,因为不具体管理什么事物,没有实权。

自从跟着李靖进入了朔州地界之后,他就没有跟着庞大的商队慢吞吞的走,而是领着自己的家兵护卫往安北都护府各处城池看了看,现在,还是第一次到都护府衙门来报到。

“呵呵,陛下交待的任务,不完成可不行,再说了,你这善阳城的文官系列都被王旭的人掌握着,我来了也没什么事吧!”

“这你就说错了,我正需要一个有智慧的文官帮我务实,最好让那些务虚的官,也能为民办点事实。”

见长孙冲直接在王旭刚才坐过的位置坐下,孙享福便顺道跟他聊道。

“务实?务虚?”

“民政这个东西,其实没有什么巧,咱们当官的只要一心想着为老百姓办好事,让他们吃饱穿暖,就一定会受到百姓的爱戴,相反,要是当官的一心想要以权威来欺压百姓,那百姓就一定会对官府离心离德。

安北都护府是大唐设立的第一个都护府,此前,朝廷没有这样的行政机构,所以,作为第一任都护,我想用一些新的方式来管理这里,这里不是中原,胡人比汉人还多,相信陛下和朝中大臣也能够理解的。”

“你想怎么做?”

其实孙享福现在在善阳实施的一系列政策,已经和大唐的制度完全不一样了,不过,李世民在密旨中表示了力挺孙享福,长孙冲作为李世民派来的人,自然也是知道李世民的意思,但看孙享福一本正经的表情,他又觉得,之前的那些,可能还只是个开始,大的变化,还在后面。

“我打算完全抛弃朝廷那一套对地方的管理方式,将安北都护府设置成一个特别行政管理区。”

“特别行政管理区?”

听到这个从来没有听过的词汇,即便长孙冲知道孙享福喜欢搞一些稀奇名堂,脑子里也有些懵逼,这是要闹那样?

“是的,不管是税收,律法,官员制度,所有的,统统改变。”

“统统改变?”

长孙冲愣了,他可真敢说,改变所有政治体系,这是闹独立吗?

“是啊!你看哈,咱们的地域这么宽广,首先就不能沿用大唐那种固化的户籍管理制度,咱们应该解除对于人口流动的限制,最好跟朝廷达成协议,让所有在大唐没有工作,收入低下,愿意离开家乡的人出来挣钱,咱们善阳有很多工作岗位等着他们······”

在大唐,地方官对于治下百姓的管理是比较严格的,百姓不能胡乱往外地跑,当然,他们自己也不愿意往外跑。

那么,孙享福想要推进北方工业化,就没有可用的人,这会使得善阳的发展缓慢滞后。毕竟,孙享福的目标,是快速的将突厥所占领的土地全部消化掉,不让薛延陀,回纥等部壮大,成为大唐新的北方边患。

在后世的工业大都会,随便一个城中村都是几十万人口,而他这么大个安北都护府,这么大个善阳城,才十几万人,老弱妇孺还参半,生产力就算再怎么放大,也放大不到哪里去,毕竟,很多人是要用来做农耕事物的,所以,他极度缺人手。

孙享福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之后,想到了后世的南下打工潮,那个时候,国家通往外界的窗口是沿海城市,但这个时期,却是北方,是善阳这样的地方。

那么他能不能在大唐弄一个北上打工潮出来呢?

从户籍制度,讲到律法,再讲到官员体制,孙享福一套一套的将自己心中的构想说了出来,每一条都说的很有理,让长孙冲都有种不变不行的感觉,竟然就这么愣愣的听孙享福讲了近一个时辰。

“等等,你等等,你说律法上面作出更细致全面的规定我可以理解,这个,让当官的去做人民公仆,官给民做仆?你脑子怎么想的,这可能吗?”

听到后半段,长孙冲实在听不下去,要真像孙享福说的那么做,那他治下的百姓就不是百姓了,全他么是大爷,这样能不乱?

“呃,这东西确实有点不现实哈!那个,其实也不是说非要去给百姓做仆人,只是让他们的工作,以服务百姓为主,把这个指数,作为政绩的考核标准之一,而用官,对于文凭,出生,都不要去限制,能够认字,算术,有组织能力,道德上没有污点就好。”

说到人民公仆,就算是在后世,有几个当官的能配的上这四个字,孙享福也知道自己说的只是一种理想状态,就像孔圣人那一套儒家思想一样,都是人间至理,但你只能听一听,不可能全照着上面去做。

“我就问你,你让老百姓选官,把陛下置于何地?”

“呃,这个简单,朝廷可以掌握提名权嘛!谁对老百姓好,只有老百姓自己知道,县级以下的地方官,尊重民意的选择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嘛!反正一个县的人口,也造不了反。”

“就算你说的天花乱坠,陛下和整个士人阶层对这件事情会怎么看?他们全体反对,你想的再周全也是枉然。”

“咱们就试试,小范围的试试,地方我都选好了,定襄城,那里到目前为止还是一团糟,我打算让你去,把各方面抓起来,左右不过一两千户人口,万一不行,咱们再改回来也不迟。”

这个时期的定襄城差不多在后世内蒙古和林格尔的位置,和善阳此前的情况差不多,哪里生活的胡人比汉人还多,一度被颉利和突利轮流统治,但城廓还在,距离善阳新城,也不到两百里距离,是孙享福下一步想要发展起来的一个城镇,因为它能辐射孙享福所划分的两百多里范围的畜牧区。

长史这个官就是这样,在有主官在的情况下,他可以做个养老的清贵官,但摊上一个爱折腾的主,他就是个万能副手。

长孙冲很不情愿,但又有一丝好奇,官真的如同孙享福所说的那么当,这天下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让孙享福死也想不到的是,长孙冲是因为好奇心,才跳进自己想出来的这个坑。

“那就,试试?”

“嘿嘿,我就说嘛!这天底下能跟我一条心的没几个,你长孙冲算一个,走,咱们去酒楼吃饭,吃完饭请你去洗浴馆做个大保健,明天就上路。”

“要不要这么急?我这才刚到善阳呢!”

“都跟你说了,定襄城现在是一团糟嘛!早点去,就能早点让那里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以前在长安的时候听李淳风说孙享福是个圣人苗子,长孙冲还以为那是胡扯,但现在看来,却感觉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对于胡人,他不仅没有歧视,反而当自己人一样在看待,这是生错了那跟筋?

他当然不知道孙享福从出生的时候,这一片地区就是属于一个国家的,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五十六个民族一家亲,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把这些人当外国人。

他更加不知道的是,孙享福所说的大保健是什么玩意,直到他被脱的清洁溜溜,泡在一个大热水池子里,泡了近半个时辰,然后,一个大汉过来帮他用毛巾在背上搓了好多泥出来之后,他才觉得这大保健有点意思。

可为啥搓澡的是男人?

从小享受惯了侍女帮自己洗澡的长孙冲很想吐槽,不过,下一刻他发出了兴奋的嚎叫,这个男技师几乎将他全身的骨节都弄响了,尤其是按到足底的时候,那个尿意啊!差点让他为长公主保留了十九年的第一次没有了。

第240章 都到坑里来

当长孙冲踏上了去定襄城的道路的时候,孙享福也如约来到了王旭在善阳城里的豪宅中,那些早已在宅内大厅等候的人,气质上好像与环境有些不协调,他们其实更适合出现在那种园林式的古宅中,摆上矮矮的案几,跪坐在地谈话。而不是端坐在太师椅上,手脚总是不自觉的动,一见礼时就想站起来。

世家的这些老古板门,在大多数时候很讲究礼节规矩,他们中最年轻的,也是经历了两个朝代以上的王睿这一批人,至少都是四十好几的人,这个年龄在这个时代,已经妥妥的算是老人了,可这个屋子里,还有好几个六七十岁的人。

进入正厅中央,孙享福拱手向众人打了个圈礼,才弯腰道,“晚辈孙正明,见过列位前辈了。”

这些老古董是这个世界权利层最巅峰的人,连李世民都不敢在他们面前托大,王旭这样的人在他们面前都没有座位,孙享福自然也好不到那里去,当然,要不是为了坑他们,孙享福才懒得跑过来装谦卑呢!

“正明如今也是县公之尊,又是此地主官,老夫可不敢怠慢,看座请茶吧!”

王睿的语气虽然听上去和蔼,但给孙享福指的座位,却是大厅里最靠边角的地方,至于其它人,却是没拿正眼瞧孙享福几眼,或许在他们看来,孙享福现在已经成了王睿养的一条狗,因为不管是朔州,还是安北都护府,孙正明都是用的他们王家的人为官。

他们却不知道,孙享福虽然不懂什么政治和为官之道,却知道一个核心,钱粮军,这三样不放手,其余的官,让谁当都无所谓。

侍女端上来的那种由葱姜茶叶兽油煮的茶,孙享福是没什么兴趣喝的,在他看来,这就是一种没有煮好的汤,当然,今天的正事可不是喝茶,不一会,又有几个人老者进入了厅中,等把所有坐位坐满之后,议事才算开始。

“列位贵客能到此一聚,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我王氏若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各位海涵。”

“王睿小子,无聊的废话,就不多说了,直接谈正事吧!孙正明来了吗?草原上那些土地怎么划,尽快给我等一个交待。”

王睿才说了个开场白,话语就被别人打断了,来人既然能坐在主宾位置,身份自然是不低,再看他的满头白须白发,年龄至少也是七十往上了,想不到性子还这么急。

“呵呵,姑姥爷莫急,侄孙这便让孙正明上来给大家说说。”

敢这么不给太原王氏家主面子的人,身份果然了得,原来是王睿的爷爷辈,而且,七宗五姓相互通婚,关系错综复杂,就是不知道他是那一家的。

见王睿给了自己一个眼神,孙享福便从边角之地的坐位站了起来,走出厅前空地,向那老者拱手道,“晚辈孙正明,不知这位老爷爷有何处不明,晚辈可以给您解答。”

“老夫便是崔鸿,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你这小子折腾到这关外之地来,没有相应的好处,老夫定不与你罢休,你且说说这关外有多少适合耕种的田地,与我等几家分了便是,哪里需要搞什么‘招商引资’,把全天下的苍蝇都招来。”

老头的语气依然暴烈直白,特别说自己名字的时候,就好像别人一定认识他一样,这种倚老卖老,以势压人的说话方式,要是换了别人,还真不好接茬。

不过,孙享福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并不露怯,他代表的可是朝廷,代表的是李世民,除开这个,现在安北都护府,拳头最大的也是他,需要怕谁?

“原来是清河崔氏的崔老家主,晚辈有礼了。”

孙享福再度给崔鸿行了个拱手礼,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关外之地,虎狼环伺,各家虽然实力很强,但是还没有强大到无视草原上那些强邻的程度,小子想出合众人之力一起开发的策略,也是想凝聚所有人的力量以自保,让咱们辛辛苦苦开垦种植出来的东西,真真的能够进入自家的腰包,哦,腰包就库房,钱袋的意思。”

闻言,那崔鸿也不好说什么了,突厥人冬天活不下去的时候,可不管你是姓崔还是姓李,他们都会抢,出于分担风险和安全考虑,集合大家的力量确实有好处,这一点,作为经营了世家几十年的他不可能想不到,当然,他们这些人之所以在招商引资会之前把孙享福请过来商谈,就是想为自己家族争取更多的利益。

看看王氏吧!那可是八十万亩香料田,产出就是以最低的批发价销售出去,也是一千多万贯,差不多是大唐几年的税收了,如果他们不争,再过几年,他们就只能做王家的跟班小弟了。

“你考虑的却也是有些道理,不过嘛!这关外之地,有好有坏,有贫有肥,现如今,我等几家实力是最强的,这最肥沃的土地,你是不是该留给我们几家开发?”

在崔鸿旁边,另一个年岁也不小的老者开口道。

“不知道是那位长者当面?”孙享福拱手行了一礼道。

“老夫,范阳卢衡。”

老者和崔鸿一样,提到自己姓名的时候,一脸傲然之色,好像这个名字报出来,别人就必须恭敬崇拜一般,孙享福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用这幅姿态在这个世上行走了一辈子的,反正要是在后世的话,肯定会有愤青拿板砖拍他们的脑袋。

“原来是范阳卢氏的卢老家主,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了。您说的这一点,晚辈早有考量,那五百万亩左右的一类地,就是在下已经通过农门的手段测量,确认为最适合种植高产作物的土地,这些土地,正是为在坐各家准备的。”

范阳卢氏和清河崔氏一样,系出河北,是除太原王氏之外,离关外草原最近的两个大家族,是以,拿地的欲求更高,他们最先跳出来说话,也属正常。

闻言,那卢衡的面色一缓,倒不像先前那般,不拿正眼看孙享福了。

“如此,我等各家就议一议,这五百万亩田该怎么分吧!”

有了孙享福的准话,整个大厅中的气氛顿时一松,既然五百万亩最好的田地是为他们预留好的,那他们这趟就算没有白跑,荥阳郑氏的郑善行出来说话之后,几个坐在太师椅上的老家伙便开始交头接耳讨论起来。

孙享福见状,便默不着声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你们讨论吧!讨论的结果再好,也可以被我用一颗老鼠屎轻易破坏掉。

七宗五姓,再强,也不能无视天下所有世家,更不能无视草原诸部,拍卖一开,天知道他们会叫到什么价,首先,在买地的事情上,孙享福就要放他们一次血在说。

现在,孙享福只希望魏征真的有历史上所写的那么刚正不阿,他主动要求朝廷派监察御史来善阳,自然是找他们来背锅的,把维护规则的事情交给他们来办,孙享福就可以把自己摘出去,而事先把规则公布出去,已经为这个坑埋下了伏笔。

所以,今天的孙享福表现的很恭顺,就好像他真的跟王家是一伙的一样,然后,私下里,他还会给王家开个小灶,让最后没有如愿吃到肉的几家都把王家给恨上,谁叫你王家占了香料之利,这么有钱的,养肥王家的同时,孙享福快速的开发了善阳,这算是两利,但却让其它几家眼馋王家到手的利益,联合来攻击他,就是孙享福争对世家的第一步大计划。

不到半个时辰,七家就根据自己手头的农奴数量的,计算出了实际能开垦种植的田地数量,报出了自己想要的田地总数量,陇西李,范阳卢,清河崔三家最多,各喊出了一百万亩的数字,荥阳郑,博陵崔,赵郡李,各报了八十万亩,王睿本想报一百万亩的,后来一看,光他们几家就已经报了五百多万亩,他就算不报,貌似田地也分不过来了,于是,又将目光看向孙享福。

想把合作了几百年的世家拉到恶性竞争的轨道上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孙享福一早就有准备,便将自己放在袖口的一张白纸拿了出来,里面,正是他前段时间测绘的一张简易地图,当然,他所说的简易,在这个时期来说,已经是高精详级别的地图了。

“此五百余万亩田地,我分十万亩到五十万亩,大小不等,水源不同,划分成了二十七块地,上面标有号数,各位可以自行挑选,到时候拍到各位挑选好的地块,其它各家别举牌竞价就好。”

既然都得不到满足,那么就只能认清现实了,各家最终所得的土地都会打折扣,然后,大家围绕着孙享福给出来的这张地块示意图,开始吵了起来。

吵吵好啊!不把关系搞僵,后边怎么斗的起来呢!这幅地图,孙享福可是下了功夫了,无论怎么分,都有人得的多,有人得的少,而且,想要将自己的地块连在一块,几乎不可能,再有就是,有边远的地,有靠近关内的地,有靠近善阳的地,安全系数也不一样,这个蛋糕,无论他们怎么切,都均匀不了。

“王睿小儿你也太不要脸了,你家都有八十万亩香料田了,还想要五十万亩靠水源的好地······”

“崔鸿老儿,别以为你年纪大就能在这里倚老卖老,我陇西李氏乃是皇亲,人多却地寡,今年关中受了灾,我李氏损失最大,这一百万亩地,老夫是谁也不让的······”

类似的争吵孙享福早有预料,六七十岁的老人发起飙来的形象并不是很好,是以,作为小辈的他们,在场观看的话,有些尴尬,孙享福给了一直恭恭敬敬站在王睿身后的王旭一个眼神,两人便迈步去了偏厅。

第241章 运作

这种口头上谩骂的争吵,还只是一个开端,孙享福不认为沾亲带故的他们因此而真的撕破脸皮,必须得有让他们肉疼的利益被夺去,他们才会有实质性的动作。

“我瞧你爹的样子,似乎不太震的住其它几家啊!”孙享福看着出了大厅就一脸郁闷之色的王旭道。

“这可不是震不震的住的问题,是必须不能让的问题,你知道他们这次准备了多少农奴和钱财来善阳么?每家不下三万户,现钱至少也是百万贯起,要是随他们划拉,那些地我王家一亩也别想。”

闻言,孙享福眼睛一眯,他一早就知道这些顶级世家的底蕴深厚了,却不想深厚到这了种程度,可不能让他们把那些钱都带回去烂仓库了,必须得坑出来搞活经济才好。

“王公子,地的事,恐怕也不是咱们在这里商量一下就能定下来的,朝廷派了监察御史团来善阳,本督到时候也只能按照制定好的规则办事,此前本督在双华岭的时候就提醒过你,要多准备钱财,不知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呵呵,他们几家就算再强,在这并州地界上,还是我王氏占优,五百万贯现钱本公子一早就准备好了,还要更多也有,最近香料这一块,本公子也有百万贯的进账。”王旭闻言,有些自得道。看孙享福的表情,他就知道还有下文。

“五百万贯么,倒是足够了,到时候拍卖会上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出现,王公子可别手软,地,该拿的就要拿,一旦被他们拿去了,就会钳制王家的发展。”

听到五百万贯这个数字的时候,孙享福心里猛的一抽,难怪当年王麟在长安的时候敢说他王家在各地价值数万十贯的酒楼只是个小产业,原来世家的财富底蕴这么深厚,什么叫富可敌国?这便是富可敌国了,一个月左右就筹集到了大唐全国两年的税收,世家在汉末这些年来发了多少战争财,真的是无法估量了,这些黑心钱可不能继续再掌握在他们手上了。

所以,孙享福要把水搅浑,把他们的节奏搅乱,最好让他们失去理智,这样才能让自己在朔州辛辛苦苦取得的战果,利益最大化。

“这个,本公子自然是晓得的,不过,你就没有为本公子私下里留些田地?”王旭试探性的问道。

“当然有,本督划的一类地,横跨方圆六百余里,实际可种植的田地,至少也有八百万亩,在善阳到定襄城之间,有近三百万亩,本督可是没有在地图上划出来的。”

孙享福一口一个‘本督’的时候,通常都是希望王旭来求自己的时候。

果然,王旭闻言,面色一喜,看了看正厅方向,又将孙享福拉到一旁小声道,“这三百万亩地,可是要跟我王氏合作开发?”

孙享福点了点头道,“合作开发倒是没问题,不过,这些田地里种什么,可是有限制的,只能种燕麦。”

听王旭说出‘合作开发’四个字,孙享福便猜到了王氏最近在善阳招募佃户的事情不是很顺利,因为各处招工的地方太多了,待遇也一度走高,最关键的是,草原牧民不会耕种,满足不了他的要求,是以,推断出,王旭就算使出全力,也是种不完这三百万亩田的。

“燕麦?”

“没错,如果王公子真有能力种植这三百万亩地的话,我可以做主,无偿将这些土地交给你种植,不过,产出的燕麦草,都归安北都护府,燕麦籽归你,如果按照我教你的种植方法种植,亩产燕麦籽应该在三石多,倒是不比中原之地的粮食产量低。”

燕麦在我国有三千多年的种植历史,在后世,山西和内蒙地区,一直都保持着一千五百万亩以上的种植区域,因为这种作物一身是宝。

燕麦草,亩产鲜草可达八千斤,干草,也能达到两千斤,有它在,草原上的牧民,就没有什么牲畜草料方面的担忧,而孙享福之所以鼓捣王旭种植三百万亩燕麦田,就是因为他想让善阳城和定襄城的储备草料,达到足够满足辖区内所有牧民饲养的牲畜过冬食用的地步。

不光是燕麦草,燕麦籽每亩的产量也能达到四百斤左右,是一种纤维含量较高的健康粮食,被后世定位为功能性食物,在这个时期,基本能作为主粮食用。

此前,经过对关外之地的考察之后,孙享福知道了这个时期种植燕麦的一些产量数据,实在太惨了,就算关中之地的百姓,在孙享福看来都不善农耕,更何况关外这些在关中百姓看来都不善农耕的人来种植的东西,是以,他决定大面积推广后世成熟的燕麦种植技术。

然而,眼下,他却没有人手来做这件事情,因为他要进行的发展项目太多了,连军队都招不到人,何况是弄好几万人来完成几百万亩的田地开发,是以,他想到了跟王旭合作。

而这三百万亩田,也是他抛出来,让世家相斗的一个引子。

当大家都觉得王氏的实力一骑绝尘,甩开了他们的时候,他们必然会群起而攻之,七宗五姓虽然在大的层面上是合作姿态,但小的利益冲突是不断的,当年王麟想搞倒郑佩成,在新丰县拿地,就是世家之间的真实情况,他们都在壮大的同时,其实本身就处于一种竞争状态,而孙享福要的,就是这种竞争状态失控,变成大规模的恶性竞争。

“燕麦籽的亩产,真的能达到三石多?”

常年的并州之地生活游猎的王旭怎么可能不知道燕麦,这种东西草原上野生的都不少,是牧民们生活困难的时候,寻来充饥的主要食物之一,也有人种植,但产量相比于小麦,糜子,却是差了些,如果真如孙享福所说,麦籽产量能够达到三石多,那确实是个赚钱的项目,毕竟,这三百万亩田,是孙享福白给他的。

“产量方面,只多不少,而且,这燕麦田可没有小麦,水稻田那么费事,除了开田的时候麻烦些以外,此后,有精良的农具的话,每户人家种个八十亩一百亩都没有问题。”

见孙享福说的有把握,王旭自然是不会拒绝这种能够大赚特赚的好事的,又与孙享福就种植的一些具体事情敲定了细节之后,两人才再度返身到大厅。

此刻,大厅的气氛已经缓和了不少,看到儿子眼神中掩藏不住的喜色,王睿的心里更定了几分,刚才的一轮争夺中,他最终拿下了一块五十万亩的大田,这块田是在湖区周边,水源丰富,相信,只要这几家不跟他竞争,拍地的时候,那些中小世家,是绝对竞争不过自己的。

“各位长辈可有定论了?”孙享福看着面色依旧不愉快的众人,高声问道。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反正离拍地的日子还有几日,你且先回去,我等最终商量出了结果之后,你只要照方法执行,老夫等几家,定保你这个安北都护能做的稳当。”

崔鸿已然是对最终的结果有些不满意,板着脸对孙享福道。

孙享福自然也不喜欢在这里看这些老家伙的脸色,行礼告退之后,便打马回到了府上。

“叫神行儿来书房见我。”

将马缰交给了张珂,孙享福快步的走入了书房,提笔沾墨,一封书信很快就写成,用信纸包好后,神行儿已经在书房外候着了。

“你把这封信秘密交给正赶往朔州的御史大夫魏征,不要走漏任何风声。”

“属下领命。”

神行儿拿了信封,便快速退去,孙享福却是在书房里缓缓踱着步子思考着后边的事。

王氏除了耕种关内现有土地,能够调用的农奴,顶了天也就三万多户,这三万多户至少还要留一万户左右种植香料田。

那么,剩余的人手,也就差不多刚好够帮王睿开发他有可能在土地拍卖会上拿下的五十万亩田,然之后,他又拿什么人手来开垦三百万亩燕麦田?

孙享福料定了他没有人手,又不会放弃三百万亩田的巨大利益,那么,他就一定会农奴这件事情上另作打算,那么,什么人有农奴被他打主意呢?

只有七宗五姓的其它家和那些各地的中小世家,无论他朝那个方向动心思,一番争夺都在所难免。

而这场竞拍,能不能挑动世家全面争斗,有几点很重要,中小世家,有没有勇气对七宗五姓的垄断说不,有没有勇气,团结起来对抗他们。

还有就是七宗五姓,对最后的利益分配,能不能满意,不满意的话,裂痕会不会很深。

三百万亩燕麦田,就是孙享福放出来,继续加深王氏和其它几家裂痕的东西,顺道的,还能解决一些民生问题,他何乐而不为呢!

而魏征,则是孙享福这一系列计划的关键人物之一,他是山东士族出生,为人又公正刚毅,有他给那些中小世家撑腰,或许,能将那些人拧成一股绳,至少,在拍卖会上,敢于叫价。

当然,孙享福给他的书信中,可不止提到了这一点,而是将自己私下的与王旭达成协议,白给他三百万亩田地的事情坦白了,而且要求魏征把事情抖出来,最好在拍卖会开始之前,上奏弹劾他,把这事搞的人尽皆知。

他现在有点拿不准的是其它几家人知道了王氏除了八十万亩香料田,又免费拿到三百万亩田,还在不遗余力跟他们争夺拍卖会上出售的那些田地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他们全部炸锅,合力将王氏踢出局外,次一点,也要不顾跟王氏的约定,在竟价的时候,跟王氏斗富,强抢王氏预订的田地。

不管怎么说,孙享福拿一件他本来就要做的事情来做文章,加深几家裂痕的同时,有可能抬高拍卖会的收益,这就很不错了,至于下一步,人算不如天算,做完之后看各家的反应再说。

除了考虑七宗五姓的事情,孙享福还要考虑西域胡商的事情,两天时间,胡商在善阳贷的货物总价已经超过两百万贯,香水,精油,烈酒,茶叶,是首选采购物品,善阳城的存货基本被清空,再有就是琉璃工艺品,陶瓷,成衣,布匹,香料,食材,之类的。

今天是最后一天,成交量还在集中,而孙享福根据他们采购的意向表统计,就可以看出西域那边现在更加需要什么样的货物,而争对他们需要的货物进行研发生产,就会保证明年的时候,出口方面能够继续保持繁荣增长。

可别小看这点先见之明的好处,万一节奏抓不稳,一旦产量过剩,很多商品可能会砸在自己手上。

孙享福这样热衷于商事,可不仅是因为他现阶段缺钱,更是因为赶上灾年的朝廷缺钱,一旦等朝廷的财富累积足够,自己的投入收回成本了,那些世家子想要蹦跶,孙享福分分钟有办法玩死他们,资本的可怕,只有后世人才明白。

第242章 去戏剧院

王旭府上的争吵注定是停止不了的了,当这些老家伙们多年修炼出来的沉稳被打翻,做出不理智的决定的时候,孙享福的计划就成功了一步。

无影儿被孙享福特地从长安调了回来,负责监视起了王家宅子,至于他带回来的一些关于王麟的情报,孙享福只是大致的浏览了一遍,便将其销毁掉了。

李世民的密卫盯上了王麟,几大世家的家主都下令,族中子弟不可跟王麟往来,意思很明显,如果他策划的后续计划不能成功,大家将会把他推出来做替罪羊,幽闭在府上不出门的王麟每天除了折磨自己的小妾之外,往他的地下牢房跑的也很勤,是以,无影儿和密卫都发现了那处所在,在八月下旬的一天,那处监牢被密卫劫了,现在,李世民手上应该有了王麟更多的黑材料,只是出于一些原因,没有选择动手。

王家还有另外一个受孙享福关注的人,那便是王浩,他自从北上太原告了王麟一状之后,整个人就销声匿迹了,并没有回江南主持他分管的产业,倒是叫孙享福捉摸不透,毕竟他的情报组只有二十个人,侦查范围只能是一两个指定的目标,是以,现在善阳城的事情千头万绪,孙享福人手不够用的时候,便都撤了回来。

饭点刚到,一身便装的尉迟宝林就到了孙享福府上,没有跟孙享福客气,他自己就找了个凳子,让下人加了副碗筷,就在孙享福旁边坐下吃了起来。

“怎么地,有事啊?”

看着他吃饭时,一副飘忽的眼神,孙享福主动问道。

“呃,回纥部今天来了不少人到善阳城,已经找客栈住下来了。”没来由的,尉迟宝林居然有些脸红道。

“嗯,马上就到重阳了,这几天室韦,靺鞨,霫部,都会有不少人来城里参加拍卖会,各部人马势力混杂,你勤加巡逻,管好城中治安。”

“这是公事,某可不敢忘,那个······”

“你小子有事就说,到了我这里,怎么还扭捏上了。”孙享福放下筷子,一拍尉迟宝林的肩膀道。

“呃,那个,就是,我今天来,是想约东珠姑娘去戏剧院看戏的,今天有扬州名角李香蝶排演的戏上演。”尉迟宝林有些不好意思的吞吞吐吐道。

“李香蝶也来善阳了?”

孙享福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又反应过来,这好像不是尉迟宝林说的重点,转头又看向他道,“你什么时候认知东珠姑娘了?”

“呵呵,那个,前两天嫂子带她去逛了商业街,正好在铺子碰到我,就认识了。”尉迟宝林抓了抓头皮道。

“行啊你小子,才认识几天,今天就约人家看戏去了,有想法?”孙享福闻言笑了笑,给了尉迟宝林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道。

“没,没,我能有什么想法,就是去看看戏······”

这个时代,男子十五六岁的年纪,差不多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尉迟宝林是尉迟恭长子,很幸运的没有被李世民相中,让他尚公主。是以,他的婚姻,还算自由,不过,他老爹的意思是给他找个世家女,然而,他可是真不喜欢文绉绉的那一挂,来了善阳,竟是对胡人女子起了兴趣,这不,东珠虽然只有十二三岁,但在胡女里面,确实算是面容上佳的了。

瞧他一脸像是喝了半斤酒的大红脸,孙享福心里就有底了,便招手让仆人去后堂说了这事,这个时间,东珠应该是跟虞秀儿在后堂用饭。

继续端起碗筷吃饭,孙享福又想到了一些公事,道,“宝林,铁匠铺工匠现在有多少人数了?”

“三百左右,开业之后,生意很好,每天卖好几百件铁器呢!”事情有了着落,尉迟宝林的心情大好,答道。

“才三百人?太少了,让那些师傅多收些学徒工,汉胡不限,年纪小些都没事,至少要达到千人规模,入冬之后,要加紧赶制幸福村设计的新式农具,草原上的土地要是顺利的拍出去了,农耕工具这一块,需求会非常大,少说都是数十万件······”

尉迟家除了跟孙享福在望江楼做了一些投资,就这么一门铁匠铺的生意了,听到孙享福这么说,他都打算写信回长安,找他老爹求援了,几十万农具的生意,可是超级大买卖啊!

半个时辰后,几辆马车从孙府驶出,孙享福特意安排了尉迟宝林和东珠一车,自己,则是和虞秀儿,红梅春桃三女挤在一车,向戏剧院而去,哪里,将是几天后土地竞拍卖会的现场,正好,借机会,孙享福也去现场视察一下。

“夫君,妾前些日子无事,按照你讲述的那个故事编写了几集话本,你看过没有?”

马车上,难得被夫君陪着去往戏剧院看戏的虞秀儿有些兴奋道。

闻言,孙享福一脸尴尬,这些日子他的公事太多,倒是知道书桌上有一本没有封皮的话本,知道应该是虞秀儿写的,却是没有时间翻看。

“呃,这个,为夫这段日子公事繁忙······”

“无妨,夫君是做大事的人,这些东西,妾身本不该拿来烦扰夫君的。”

看孙享福的表情,虞秀儿便知道了他压根没看,心里虽然有些失落,却也能够理解,戏剧,毕竟是小道,与治国大事比起来,不值一提。

“娘子说的是那里话,你这话本要是编好了,也是为国家效力的大好事,为夫过几日得了空,定然与娘子好好研究一番。”孙享福抱歉的道。

“为国家效力的大事?”

虞秀儿不解,孙享福此前只是讲了故事的开头部分,倒像是一个江湖游侠复仇的故事,却不想还能牵扯到国家大事。

“是啊!在为夫的构思之中,这个主角郭靖可是要成为为国为民的大英雄的······”

说罢,孙享福又将《射雕英雄传》的改编版大纲给虞秀儿讲了讲。

和原版差异较大,首先是时代背景变了,郭靖被他设定成了前隋的人物,大致是父亲被奸臣所害,母亲带着他逃亡关外,在突厥可汗帐下放牧为生,其父的生前好友,一个武林人士,千里寻故交,在大漠中将他们母子找到,传授了一身武艺给性格憨厚的郭靖,并告诉他杀父仇人是谁,让他武艺修成之后去报仇。

在大漠受师傅教导长大的郭靖凭借一身武艺,帮助突厥可汗南征北战,立下不少大功,被其赏识,封为金刀驸马,然而,郭靖却想着去大隋寻找杀父仇人,报了仇之后才回草原,与青梅竹马的突厥公主完婚。

然后,这一去,他自然是遇到了另一个心爱的女子,然后喜欢上了汉人的文化,想要认祖归宗,期间,穿插了他与女主角黄蓉之间的爱情故事桥段,在黄蓉的帮助下,他与已经身居高位的杀父仇人对抗,还学得了各路武林高手的绝世武功,而当他的仇人终于被他杀死的时候,回去完婚的承诺却是到了要履行的时候。

最终,在突厥可汗的威逼利诱下,郭靖准备完成当初的婚约承诺,然而,正当他要忍痛割爱,决定与突厥公主成亲的时候,却得知了突厥可汗要南下侵略中原,然后郭靖不干了,苦劝突厥可汗无果,打算出逃,郭母也认为儿子做的是对的,为了支持儿子认祖归宗,她选择了自杀,不做儿子的负担,最终只身逃回了大隋边地的一个小县城善阳。

在善阳城,他竟然遇到了被他伤透了心的黄蓉,原来,黄蓉到这个边陲小城,就是想离他近一点。最后,郭靖毅然决定和黄蓉成亲,从此做汉民。

然而,此时隋朝内部大乱,各路势力造反,所有军阀都选择了去争夺皇位,没有人愿意来对抗胡虏的侵略,不忍看到善阳生灵涂炭的郭靖最后选择挺身而出,带领自己招募的义士在善阳对抗突厥。

然而,隋朝军阀梁师都占领了朔州之后,想要投靠突厥,对郭靖这股化外势力,一再打压,面对两面的攻击,郭靖即要与昔日的好兄弟作战,又要与军阀梁师都作战,看尽了战争的残酷的同时,也悟出了一些道理,觉得两个民族的人本质其实是一样的,不应该为了虚幻的权力欲望而相互残杀,应该和睦相处,才能共同走向美好的生活。

后来,在聪明的黄蓉的帮助下,他屡屡化解危机,努力以善阳为中心,推动民族和解,一直坚持到了李唐立国,唐军最终拿下叛逆梁师都,收复了善阳城,他将自己的理念,讲给了善阳县候孙正明听,并且得到了高度认同。

孙享福就是想通过虚假的戏剧故事,潜移默化的化解两个民族之间的相互仇视,整部剧里面,要大篇幅的讲述两族人民相互攻伐,产生的恶果,同时告诉大家,两个民族和睦相处,共同努力,能有什么样的成果,当然,如何把孙享福讲的这个故事想要表达出来的核心意思在舞台上刻画出来,就是虞秀儿需要努力的事了。

故事只讲了个大致,马车便已经到了戏剧院,这里的业主虽然是孙享福,但他自己没有组织歌舞艺人表演,只是出租场地给别人演出,毕竟,蜀中的望江楼分店开业之后,长安,洛阳,扬州三店的艺人都分流了一批过去,目前,孙享福手头上没有足够多的艺人,却是让这方面人才较多的扬州世家趁势把这个行当推动了起来。

有了此前望江楼上演的白蛇传作为模板,大唐的艺人也不都是傻子,不断摸索中,水平也在不断的提升,从原先的山寨,走向了原创的道路,音乐造诣很高的李香蝶自己找人写话本,谱曲之后唱的这出《狐仙》,倒是获得了不少扬州百姓的喜爱,也算是继《白蛇传》之后,大唐又一个流行起来的戏剧故事。

不过,故事里面的剧情和唱段,还是脱不开白蛇传的一些影子,舞台上也没有加什么炫目的效果设计,和望江楼上演的《白蛇传》还有很大差距,卖点就是一个新而已。

孙享福才走入了戏剧院,一堆莺莺燕燕便在管事的带领下前来迎接,他现在的身份可是善阳城一哥,都不需要交待,管事的人就将他们一行人安排在了正中央,最好的隔间。

“孙都督,咱们又见面了。”

隔间之中,李香蝶欠身行礼之后,第一句台词就吓了孙享福心里一抖,老婆虞秀儿可还在他旁边呢!李香蝶一个青楼女子,说的好像自己跟她有旧似的,被虞秀儿误会了可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孙享福见到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她那对诱人的胸器,虽然没有伸手去摸过,但是那种被蹭来蹭去的感觉,还是让他有点怀念的,略微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孙享福笑道,“呵呵,李姑娘能来善阳演出,本督当然是欢迎之至的,这位,便是本督的夫人,名满长安的白娘子虞秀儿,在演戏方面,你们平时倒是可以多加交流。”

李香蝶全程看过《白蛇传》,自然是没有不认识虞秀儿的道理,欠身见礼之后,才请几人在隔间里上坐,虽然这戏剧院是孙享福的产业,但她却摆出了一副主人家的姿态,显然,对于自己的新戏,她是很有信心的。

第243章 王浩来访

客套的话李香蝶都不够资格跟虞秀儿多说,因为身份地位相差悬殊,待孙享福夫妇坐定之后,李香蝶便以请教的语气向虞秀儿道,“在戏剧方面,我等都是后学末进,不足之处,还望夫人指导一二。”

虞秀儿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快之色,上下打量了一下李香蝶才道,“李姑娘闲暇,倒是可以来府上做客。”

一个青楼女子,到县公府上做客,在这个时期,其实是说不通的,还是身份地位的原因,只能说,虞秀儿有些太过抬举她了,倒是叫李香蝶有点受宠若惊的看向了孙享福。

“呵呵,我孙府的大门,永远对戏剧界的艺人开放,李姑娘,时间不早了,可别因为本督的到来,误了这好戏的场。”

“如此,就请几位稍坐,我这就安排艺人开场。”

李香蝶退了出去,虞秀儿的一双美目却是看向了孙享福,至于尉迟宝林,则是跟着四处看稀奇的东珠在戏剧院里乱逛去了。

“夫君何时认识的这李姑娘?”

孙享福闻言心里一咯噔,但随即想了想,哥又没干什么坏事,怕个啥?便大大方方的道,“去年下岭南的时候,在扬州与这位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她是王麟的人,后来被指派到了扬州朱家门下,现在,咱们善阳的青楼业半数由扬州几大家经营,想来这李香蝶是被朱家调派过来的吧!”

“原来是这么复杂的一个人,妾身思虑不周,不该请她到府上做客的。”听孙享福提到王麟的时候,虞秀儿才知道李香蝶的来路,有些后悔道。

“无妨,我孙府就应该是个大熔炉,对于所有可以通过思想教育改正的人,都不应该放弃,这个李香蝶的背景既然被为夫知道了,她就对咱们没有什么威胁了,此女乐曲方面的造诣了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娘子闲来可以与她多多探讨。”

孙享福并不知道李香蝶现在的立场,也不知道她跟王麟的纠葛有多深,不过,他单纯的认为一个乐曲造诣高深的人,应该不会坏到那里去,他还是希望将这个社会所有有用的人都利用起来,为大唐的繁荣添砖加瓦的。

“原来,夫君还是比较欣赏她的,也罢,别家权贵到了夫君这个地位,家里多少也会养些戏子小妾的,闲暇时把玩,倒是夫君,从来没有这样的爱好,只怕外面都在说妾身是妒妇了,不如······”

“打住,这什么跟什么,男人跟女人,就一定要发生点什么?可不能用歧视的目光看任何行业的人才······”

在这个时代,青楼女子,能够被权贵把玩,那都是她们的福分,所以,虞秀儿的提议,是大唐贵妇做出来的一个很正常的决定,却是跟孙享福的思想有些冲突。

真当虞秀儿准备再劝的时候,却有戏院的管事将两本《狐仙》的话本送了进了隔间。

孙享福不想就这事跟虞秀儿深聊,便拿起了话本翻看起来。

“这本子写的很套路,只是不知道唱出来会怎么样。”

话题被孙享福引到了话本上,虞秀儿拿起另外一本认真的看了起来。

或许是信息太过匮乏的原因,这个时代的人们的创新能力都不怎么地,这个所谓的《狐仙》,基本是走了白蛇传的老路子,千年狐妖化作人形,寻找当年救她脱离猎人捕杀的书生报恩。

不过,受《白蛇传》的影响,这种报恩桥段现在在大唐很流行,毕竟,知恩图报在大唐来说,算是一个好的思想品德,这出戏的核心价值观是表达的报恩,那么就一定会得到百姓的认同。

大致的看了一下,孙享福倒是想起了后世一首自己比较喜欢听的歌曲,便叫张轲找了纸笔来,想趁着记忆犹在,将其默写出来。

“夫君可是觉得,这话本,失了些韵味?”

“嗯,故事问题不大,但想打动观众,成为经典,还差了点东西,为夫看了这话本,来了些灵感,试作一曲,看能不能将这故事的渲染力扩大几分。”

很快,孙享福默写的《白狐》便跃然纸上,简单的将曲调加注之后,虞秀儿便对着纸上的曲目歌词哼唱起来,两遍下来,大致已经熟悉,看过了一段话本的虞秀儿顿时觉得,这首歌简直是这个话本的点睛之笔,如果能作为主题曲,一点也不比《千年等一回》对于《白蛇传》的意义差。

带着东珠在戏剧院前前后后逛了一遍的尉迟宝林和东珠这时也回来了,听到虞秀儿的哼唱,东珠兴奋的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倒是打断了虞秀儿。

“虞姐姐唱的太好听了,东珠也要学。”

“那是当然,嫂子的歌艺在咱们大唐可是绝顶的,可不是戏剧院里的这些艺人能比的,想当年,在望江楼的大舞台上,我也有份出演过一个小品,当时在长安可是轰动一时······”

尉迟宝林出演的小品当时确实是轰动一时,因为它把对联首次在大唐推广出去了,不过东珠这样的草原女子,对于汉文化的了解可没有那么深,对于尉迟宝林的自吹自擂自然是没有什么代入感,闲在一旁看热闹的孙享福却是突然想到了几天之后将要在这里举行的拍卖会。

笑道,“想学唱歌啊!简单,只要过几天的那场拍卖会你能帮我一个小忙,我就帮你写几首歌,让秀儿专门教你唱。”

“好呀好呀······”

没有心机的东珠轻易的就被孙享福哄骗了,这时,上妆换衣准备了半个时辰的李香蝶等人终于可以出场了,戏剧院舞台的大幕也被拉开。

善阳最近云集的世家子不少,这戏剧院倒也热闹,大幕初一拉开,便因为李香蝶的一个萌萌的狐狸造型,博得了满堂彩,这萌兽装其实也是孙享福首创,不过除了在长安望江楼看过春晚和上元节晚会的人,还很少有外地人看过类似造型。

东珠便被这身装扮震的啧啧称奇,整个看戏的过程中,都大呼小叫的,很是投入,尉迟宝林不断的在旁边提醒她,看戏剧时需要保持安静。

然而,这不是重点,有点离奇的是那个男主角登台之后戏剧院内的反应。

“张珂,出去问问,这个演书生的男主角是谁。”

孙享福的反应很敏锐,自从这个男主角上台之后,那些看戏的人的叫好声,却更像是在恭维,明明他在舞台上并没有什么出彩的表现,到了停顿的时候,也有大片叫好声,这无疑又让孙享福想起了后世马老板登台唱歌的那段视频。

很快,张珂就给孙享福带来了答案。

“大人,这人竟然是太原王氏的二公子,王浩。”

“王浩?”

孙享福有些愣了,要知道,世家子都是自持身份的,尤其是有机会继承家主之位的嫡子,这王浩跑到舞台上唱戏,可比孙享福这样的身份跑到舞台上唱戏还出人意料。

“你让人通知无影儿,分一组人出来去监视王浩的动向,但有消息,第一时间回报我。”

“是,大人。”

孙享福吩咐了张轲一句,他便快速下去安排了,此刻,孙享福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心思看戏了,满脑子想着,王浩不在南方,跑到善阳来,所谓何事?

一个时辰的戏剧看完之后,东珠意犹未尽,孙享福则是起身,准备去王旭哪里一趟,或许,他知道的会更多一点。

“夫君,这词曲?”虞秀儿抖了抖孙享福此前写下词曲的纸张道。

“让人送给李香蝶吧!她若是看不懂这简谱,自会去府上请教,正好,为夫到时候有些事情要跟她谈。”

“如此,春桃你便走一趟后台吧!夫君,那王浩,可是个极难对付的人?”看到孙享福知道王浩身份之后,一脸凝重的表情,虞秀儿关心的问道。

“嗯,善阳有今日局面,来之不易,为夫就是怕有人搞破坏,毁了它,此地不是讲这事的地方,你们且先回府,为夫要去王旭那里一趟。”

“好吧!夫君且去忙,记得早些回来用饭。”

告别了虞秀儿,孙享福很快就乘马车来到了王旭府上,不往正厅,他知道哪里还在扯皮,只是在东厢一处客房等待起了王旭。

不一会,王旭便至,在听到孙享福说王浩今日在戏剧院唱戏之后,他竟然也是一脸惊讶。

“这几日我都在家中陪着父亲与其它几家商量地的事情,却没想到,二哥竟然会在善阳城中,我这就安排属下,探探他的目的。”

“既然他已露面,想来就算有什么计划,也已经安排妥当了,估计查不出什么消息,不过他要是有大动作,必定会动用你王氏家族的力量,最近你且待在府中,一旦他与你父亲见面,一定要谨慎小心。”

现在,王麟已然不能成为王旭竞争家主之位的对手了,那么,对于自己唯一的对手王浩,王旭自然是急于打击,八十万亩香料田种植成功,让他居功甚伟,在家中族老面前的评价很高,如今,家兵的力量也全部掌握在了他手中,如无意外的话,王氏家主继承人之位,非他莫属了,他自然不希望有人跳出来搞破坏。

“我二哥擅长纵横之术,论到讨好父亲,他远不如我大哥和我,这点你可以放心,既然他露面了,想来很快就会过来拜见父亲,到时候,我便以南方诸事无人料理,日渐荒废为由,让父亲驱他去南方。”

“嗯,如此最好。”

孙享福点了点头,继续叮嘱了王旭几句,却不想,回府的时候,王浩竟已在府上等候他多时。

“王浩公子突然造访,倒是让本督有些意外了。”

“是么,我以为你的情报组织一早就探知到了我的下落呢!”

两人见了一礼,便在厅中坐下,目光交错中,却是都看到了对放眼神中意味难明的笑容。

第244章 与王浩的交锋

纵横家,知大局,善揣摩,通辩辞,会机变,全智勇,长谋略,能决断,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

能有这样的本事的人,必定只是一小撮,因为一个人想要具备这些特性,需要的天资太过卓绝,自三国以后,就很少有以纵横之术行于世的人才了。

王浩行事果决,神出鬼没,倒真如王旭所说,有些擅长纵横之术。

不过,越发善于动脑的孙享福却不是那么容易上他的当的,他相信无影儿他们的能力的同时,不相信以一个古人的脑洞,能猜测到望远镜的功能,这种能把事物放大四十多倍,让人看清几百甚至过千米之外的事物东西,这个时期的人即便是亲眼所见,也是很难置信的,何况是凭空想象。

孙享福的护卫可是多次在王旭的面前使用过望远镜,可王旭到现在不知道望远镜的能力,这就是实证。再说了,此前孙享福的人连找都没有找到王浩,如何监视?

所以,他认为,这是王浩在套他的词。

于是开口道,“本督属下可没有什么情报组织,就算是有人监视你,也应该是你们王氏内部的人吧!”

孙享福一口否认了情报组织的存在,将祸水引到王氏内部,果然,王浩眼神中出现了一丝疑惑。

此前,他只是猜测有人在监视自己,还以为是孙享福,原来却不是,因为从孙享福第一眼看到自己时意外的眼神他可以看出些端倪,但要说是王旭,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王浩却是不信,那些人,最有可能是王麟派来的,看来,他这个大哥,灭他之心还没有死啊!

然而,从孙享福简单的话语里,他又分析出了另一些东西,笑着道,“这么说,你还不是我王氏的人了?”

闻言,孙享福心里又是一惊,从自己一个‘你们’的用词上,王浩就立即看清了孙享福的立场,他对于人心的揣摩,当真是了不得。

“就算我说我是,你也不会信呀!纠结这个问题也是无用,王公子还是说说来意吧!”和这种善于揣摩的人,说多错多,孙享福单刀直入的摊了摊手道。

“倒是磊落。”

王浩赞了一句,喝了一口孙府下人为他倒的蜂蜜奶茶,才又道,“你应该从老三那里知道我擅长的是纵横之术了吧!”

“看来不是本督找人监视王公子,而是王公子找人监视本督了。”孙享福闻言,有些郁闷的语气道。

王浩放下茶杯笑道,“呵呵,这只是靠猜的,老三什么心思,我知道,今日来找你,是想请你高抬贵手,放了一个人。”

“我?放一个人?”

孙享福指着自己的鼻子,有点莫名其妙的看向王浩道。

“没错,你的人在海上击败了高句丽,新罗,百济,以及倭国的船队,俘虏了很多人,其中,一个叫渊盖苏文的高句丽人与我有旧,是故,特来相求。”

王浩不说,孙享福还不知道赵龙和冯盎的联军在海上的战争已经胜利了,看来,这王浩应该有一条比自己还快的情报传递系统,当然,像这样的情报,赵龙不会专门给自己传一个八百里加急之类的快报,毕竟,这场战争不是朝廷发动的,需要对外保密。

就像他带人去交趾打仗练兵一样,孙享福给予了赵龙全权,适当的时机,他自己组织就行。等岭南的人往返长安送粮的时候,顺路带个详细的口信给他就好。反正在他们看来,有水轮船之利,在海上打胜仗是应该的,他们只是做了自己份内的事。

听了王浩的话,孙享福却更加急切的想要建立一条善阳到岭南的飞鸽传讯系统了,不过这方面还得找李淳风帮忙,所用时间不短。

孙享福没读过什么历史书,自然是不知道,这个渊盖苏文就是历史上阻止了李世民灭高句丽的猛将,但,能得王浩亲自前来相求的人,却是引起了他的警觉。

“南方之事,本督这里还没有收到消息,王公子却是快了一步,不过,既然王公子确定了这个什么叫渊盖苏文的人在我属下的手上,那么就说说条件吧!这天下可没有白求别人办事的事情吧!”

“倒是直接。”

王浩说着,笑了笑又道,“如果我说,我知道李靖大军的意图,你会不会愿意用这个人来换我一个保守秘密的承诺?”

“你······”

听到王浩的话,孙享福对这个人只有一种感觉,可怕。

他的计划,瞒过了天下人,却没有瞒过王浩。

看着王浩一脸淡定微笑的看向自己,孙享福眯着眼睛冷静的思索片刻才道,“你知道李靖将军的什么意图?”

“当然是偷天换日,陈兵朔州,准备偷袭颉利的意图。”

“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浩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直接答道,“我大哥那个傻子,为了家主之位,竟然挑动家族内战,我却没有那么傻,我的人,跟随老三全程参与了双华岭和马邑的守城战,只是多留了个心,知道了马邑城军队的动向,再结合此次李靖带到善阳的人马数量,便不难猜出了。”

“王公子既然知道马邑和善阳发生的一切,却又为何不阻止呢!即便是王氏,损失数千家兵,也伤筋动骨了吧!”孙享福还有有些不信道。

“你的问题很多啊!那就再回答你一个问题,你再告诉我要不要交换吧!”

“没错,从我大哥最初开始安排这些事的时候,我便知道了,并且,我料定了他不会成功,但我有什么理由阻止他自己作孽呢?他和老三斗个两败俱伤,于我而言是有好处的,当然,我更加想看到我大哥一败涂地的样子,这样,我和老三,就能堂堂正正的用成绩,来争取家主之位了。”

“成绩?你认为自己有机会跟王旭比成绩?”

八十万亩香料田产出的价值可不是吹的,这会让王旭有大量的钱财拉拢王家庶出子弟,家兵,门客,除了虚无缥缈的感情之外,钱几乎能让人获得任何想要的东西。

“托你的福,那占城稻,明年恐怕会被我属下的人种满整个江南了,你说,我能跟他比成绩吗?”王浩淡淡一笑道。

闻言,孙享福面色一黑,原来自己引进的占城稻,不仅是造福了岭南的百姓,还肥了在江南之地产业颇多的王浩。

不过这样也好,有王浩的运作,占城稻在大唐普及的速度就加快的了许多,而王浩说的,恐怕也不仅是占城稻,海上贸易,他估计也会涉猎,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快知道海上那场战役的结果,而唐初的南方,大多数地方都属于没有开发出来的土地,王浩要是真的在南方潜心发展,其未来的成绩,还真的未必比北方的王旭差。

此刻,孙享福的脑海飞快的思索着,如何在跟王浩的交锋中占得便宜,他下意识的认为渊盖苏文这个人对于王浩很重要,但李靖此行的保密问题,也非常重要,又道,“我如何知道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别人知道李靖将军大军的意图?”

“这个本公子就管不着了,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大哥他不知道,现在他被皇帝盯上了,情况相信你应该也知道一些,而我之所以选择在这件事上保持沉默来跟你交换,正是因为颉利跟我大哥纠缠不清,至于别人,应该对颉利都没什么好感吧!当然,在我的心目中,还有我的一套信仰,驱使我这么做。”

王浩说到后面,表情有些神圣的道。

“你的信仰?你们纵横家合纵连横,朝秦暮楚,事无定主,反复无常,能有什么信仰?”孙享福质疑的看向王道。

“呵呵,如果你对纵横家的认知只是这些,那么只能说你的眼光还很肤浅,我们所有的努力都是有目标的,一旦合纵,或者连横之术成功以后,兼并统一,使民得安息,或者消除战争隐患,使万世得太平,便是我们下一步的追求了。”

“兼并统一,消除隐患?”

听到这八个字,孙享福想到了秦朝,正是因为范雎,蔡泽等杰出的纵横家的推动,采取远交近攻等策略,最终使秦成为最强大的国家,统一六国。

然而,统一六国之后,秦干了什么?修筑长城,抵御外族,出发点确实是想要做到消除战争隐患。但所用方法不当,弄的民不聊生,最终二世而亡。

本质上来讲,这些纵横家也都是凡人,究竟能不能为一个国家好,还得看他们想出来的策略是否合用,执行这些策略的人,道德品质是否高尚,一心为民。而纵横家的道德品质,一向都不怎么好,政客嘛!出了名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想清楚这些事,孙享福才道,“王公子可别告诉本督,挑动国家与外族战争,是为了消除战争隐患。”

闻言,王浩摊了摊手道,“为什么不是呢?李唐如果能够将一个个外族消灭,就能成就一个我纵横家终极理想的国度,如果它不能,那也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早点灭亡,换能够做到的人上来不是更好。”

“荒谬,你知道这天下有多大,外族有多少吗?本督看到的,却只是你们挑动战争,谋取私利而已。”孙享福有些怒道。

王浩的这套理论,或许只是他个人的想法,但大多数世家子的目的,却不是这样的,他们推动战争,只是为了利益,对于百姓和弱小没有了怜悯之心的人,是不可能为一个国家好的。

面对孙享福的诘问,王浩语塞,就目前而言,他还真不知道世界有多大,但这也不妨碍他坚持自己心中的所想,道,“那你又安知,由我等诸多世家联合统治的国家,会比一个由皇帝独裁的国家差?汉朝够强了吧!还不是出了几个昏君,就败亡了,但如果由诸多家族联合商议决定国家内政,不可能所有的家族的首脑都一起昏聩吧!”

听到王浩这么说,孙享福也愣住了,这家伙居然想到了后世欧美国家财团联合议政制度的雏形,真是了不得,现下,两人面对对方的质问,都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却是僵持住了。

第245章 两个疯子的碰撞

孙享福想不到王浩搞这些事情,居然是因为他心里有一套和时下完全不同的政治理念,难道,世家的智慧已经到了开始探索如何从封建王朝的怪圈中跳出去的高度了?

封建王朝的弊端太多了,尤其是在孙享福这样的后世人看来,但,以眼下的这种的情况,适合改变封建王朝的格局么?

答案肯定是不,世家子们太自私,太贪婪,首先他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这个世界,还做不到像后世那样,以后健全的法制,来约束他们的欲望。

其次,他们对世界的认知还不够,就算让他们当国,也不过是在核心政治问题上多了几张说话的嘴而已。

王浩那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消除一切战争隐患的思想要不得,这个民族没有强大到能够消灭所有外族的程度,就不能去做这样的事情,否则,打来打去,灭亡的最终是自己,汉末以来,几百年的战争,导致的结果是什么?人口锐减,经济水平倒退而已。

孙享福在后世的时候不读史书,但在这个时代,在没有什么书读的情况下,对于唐以前的历史书还是读过几本的,由于他看待历史的眼光与这个时期的人不同,所以,他得到的结论也不相同。

在沉默了半盏茶的功夫后,孙享福率先看向王浩道,“你是疯子。”

“你又何尝不是?”王浩不假思索的道,似乎,这是他一早对孙享福的看法。

“本督所做一切,都是为国为民,疯在哪里?”孙享福很好奇王浩对自己这样的感官是怎么来的,问道。

“你居然疯到让南方的夷人,北方的突厥人强大起来,你想过没有,强大后的他们一旦叛乱,汉人江山还能存在吗?”

闻言,孙享福闻言愣住了,在他看来,不管是南方人也好,北方人也好,都是一个国家的人,共同富裕,共同发展,有什么问题?

但在这个时代来说,却是不一样的,百越之地,即便是强汉四百年,也没能真正的统治它,叛乱就从没有停止过。

关外的匈奴,现在的突厥,一直就是汉人的生死大敌,北地的汉人百姓,对于他们的仇视,是延续了几百上千年的固化思维,很难改变。

孙享福帮岭南人治大肚症,教他们种粮食,解决了他们的生产生活的问题,岭南百越各族势必壮大,而在善阳搞的这一套,无疑是跟岭南一样的,提高关外这些突厥人的生产生活水平,大量的铁器,粮食,生产工艺流入突厥人的手中之后,不出意外,突厥人也会空前的强大,这会让持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人感到担忧,甚至觉得孙享福是在祸国殃民,挖汉人根基。

“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叛乱呢?过去的仇恨,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是相互需要的,融合在一起,我们才能共同强大,我解决了岭南人的问题,岭南人用粮食回报了我,关中之地数百万百姓,今年就是吃着岭南产出的粮食过活的,我再解决突厥的问题,他们将会有更大的回报给我,所有人一起吃饱饭,穿好衣,过好日子,难道不好吗?何必要有什么种族之见呢!”

孙享福想清楚了问题,反问道。

“呵呵,我只能说,你太短视了,有传三五代不出昏君的王朝?他们能保证治下的汉民不乱都是难得,何况是外族。”

王浩这么说,其实一点也没错,孙享福就算再不读历史,后世电视剧里经常放的安史之乱,他还是知道的,这是大唐由盛转衰的一个转折点,起因,正是因为民族矛盾。

“既然知道了问题,那么争对问题,解决问题就好,在我看来,一个一个的融合,总比一次一次的战争要好。”

“看来,我们是谁也不能说服谁了,既然这样,那咱们还是谈正事吧!人,你换还是不换?”王浩可没有说服孙享福,将他拉到自己阵营的心思,他只会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继续做下去。

“既然消灭异族,本来就是王公子心中想要做的事情,那么,本督为何要答应你的条件?难道你刚才说的话都是假的?况且,这个渊盖苏文,也是异族吧!”

利用自己本来就要做的事情去向别人讨要好处,谋取利益,王旭对孙享福做了一次,唐奉义帮孙享福对王旭又做了一次,这样的套路他再熟悉不过了,自然不会上当。

“你还有什么条件,可以提。”王浩淡淡的笑道。好像一早就料到了孙享福不会轻易答应他一样。

“本督自然是有条件,而且,这个条件,对于王公子你也有好处。”

“莫非是想要江南的粮食?”

“王公子是聪慧人,一点就透,如今,王麟策划的截断水路,阻拦岭南粮食运往长安的计划已经落空,长安的粮食危机已解,虽然,我用关外土地为诱饵,引得各大世家大量卖粮套现,但长安的粮价仍然在高位运行,江南之地乃产量重地,王公子手上的屯粮定然不少,如果不趁机出货套现,赚取一笔利益,待得明年,王公子手中大量的占城稻种植出来,那只怕是全部都要砸在手上了。”

孙享福越说,王浩的眉头越往上挑,待他讲完,王浩的眼睛已经眯起来了,就像孙享福之前看他的时候的样子一样,道,“你果然是个人才,我这么做,不仅能够自己获利,也能让你和皇帝的压力减轻不少,而且,还能让我大哥的计划全面溃败,在那些世家子面前彻底失势,当真是一举多得啊!”

囤积粮食,抬高价格,垄断市场的主意是王麟联合那些世家子干的,但是,现在水路被打通,他的垄断计划已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要是再有王浩手中掌握的粮食去冲击长安的粮食市场,估计那些当初响应王麟号召的世家子手中的粮食都会砸在手上,那么,他们就会恨死给他们出这个不靠谱计策的王麟。

“那么,王公子,答应不答应呢?”

“答应,于你于我都有好处的事情,为什么不答应?”

王旭几乎没有纠结,很干脆的笑着回答道。

看到他的笑容,孙享福心里顿时一咯噔,心中又快速反应了过来,这他么还是一件他本来就想要做的事情。纵横家知大局,善揣摩,长谋略,果然名不虚传。

脑海中飞快的思索之后,孙享福觉得,自己还应该跟他再提点要求。

“王公子所掌江南之地,土地肥沃,如果全部种植占城稻,收成定然不少,然而,江南之地,比岭南之地离北方更近,又有长江水路和运河之便,如果你们大量产出粮食,岭南的粮食,势必无法销售,所以,本督还有一个要求。”

听到孙享福还有下文,这下王浩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人,真的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

“那你且说说看。”

见王浩的语气不复先前的爽快了,孙享福心里才稍安,和他打交道想占点便宜太难了。

“你在岭南种出来的粮食,除了自己用的,不许流入市场,只能卖给我。”孙享福看着王浩的眼睛道。

闻言,王浩眼睛一眯道,“以市价?”

孙享福摇了摇头答道,“比市价底两成的价格。”

“低两成?这个,恐怕你有些强人所难了吧!”王浩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为难之色道。

要知道,他在江南掌握的土地,可是百万亩级别的,不说一年几季,光一季的产量,就能达到几百万石,哪怕是脱壳成为大米,也是三百万石以上,除去自用,至少有两百多万石要流向市场,两百多万石的两成,就是五十万石左右,以目前的市价来算,那可是近百万贯的价值,当然,明年的市价可能会降很多,但是,一年可不止一季,后面的每一季,他都要遭受这样的损失,天长日久,他的损失就大了去了。

“王公子其实可以想一想,你一年几百万石,甚至上千万石的粮食进入市场,是不是会大幅度的拉低粮食价格?这样,你直接将全部产量,以低于市场价格两成的价格卖给我,实际上却是并没有遭受什么损失,而且,给你的粮食找到了稳定的销路,这样,你不用担心会砸在手上。只需要一门心思的扩大种植面积,提高产量,就能放大收入,岂不省事?”

王浩闻言,思索了片刻,觉得孙享福说的确实有道理,但又觉得那里有些不对,自己明明只想跟他做一锤子买卖的,怎么还被他搞的捆绑交易了。

但他确实有粮食砸在手上的担忧,因为,如果按照岭南的产量算的话,他手上的田地里每年产出的脱壳大米都可能达到千万石,大唐总共才多少人口?一千多万而已,他一家就种出这么多粮食,其它人呢!到时候,粮食得贱成什么样?

历史上,从贞观四年开始,粮食的价格就降到了史无前例的低价位,斗米才卖三四钱,那还是他们使用原来低效率的种植方法,原来低产出的粮种所产生的后果。

现在,孙享福弄来了更高产的粮种,更高效的种植技术,产出何止翻了一倍。那么,粮食价格之后会低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简直就不可想象,当两个铜钱能买一斗米,一个工人劳作一天的所得,就能买到两石粮食的时候,是盛世,但对于只会种粮食的百姓来说,也是一种灾难,因为人类生活,并不是只需要粮食。

孙享福已经尽量的在用自己的办法,阻止这样的灾难发生了,所以,他要推行更多的非粮食类农作物,将农民可种植的农作物丰满,多样化,才能保证社会最底层的他们在这次农业生产大跃进中,不受伤害。

第246章 治国难

王浩最终答了孙享福的条件,原因是他的选择并不多。

等他走后,孙享福立马唤了春桃过来帮他做脑部按摩,和王浩的交锋太费脑了,好在自己越往后越谨慎,才没有吃亏。

“姑爷,先前周管事来禀报说,胡商团队准备明天起行了,您在和王公子谈事情,就没有让他打扰您。”

被女人从后面按摩脑袋的时候,后脑勺通常的会枕在她的胸上,孙享福很享受这种感觉,只是舒服的嗯了一声,就继续享受她的按压,胡商们今年虽然贷到了很多货,但势必会一路惊吓的走回西域,因为,中途某些时候,他们的护卫队就会离开他们。

不过,孙享福也不担心没有护卫队,他们会带着货物跑路了,那些货物所产生的只是小利,跟孙享福放出去的大利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那可是全世界只有不到五面的镜子啊!谁不想得到?如无意外,回去之后,他们会打了鸡血般的收集孙享福想要的东西。

戏剧院的后台中,李香蝶终于搞清楚了孙享福派人送来的那张写着直白句子的纸张的意思,这是一首歌的词曲,由于此前经常去望江楼,她已经认识了孙氏代数符,当她把音阶,跟这些代数符对上之后,一首有高低起伏的旋律,自然就在她的演奏下飘然而出了。

“我是一只爱了千年的狐,千年爱恋千年孤独。

长夜里你可知我的红妆为谁补,红尘中你可知我的秀发为谁梳。

我是一只守候千年的狐,千年守候千年无助。

情到深处看我用美丽为你起舞,爱到痛时看我用歌声为你倾诉。

······”

很自然的,李香蝶就对照着词曲,将这首歌唱了出来,越是唱着,她越是觉得,这首歌,才能表达出她排演的这出戏的灵魂,当然,由于一些特殊的符号她看不懂,她对这首歌的演唱离完美还差着老远。最让她惊讶的是这首歌,竟是孙正明看到了话本之后,现场作出来的。

这得需要什么样的艺术造诣?

难道自己真的跟他们有那么大的差距?

“啪啪啪,词曲作的绝妙,唱的也绝妙,好,好,好。”

演奏完了的李香蝶才刚刚进入沉思之中,便被一阵鼓掌叫好之声打断了思绪,来人正是王浩。

“香蝶见过浩公子。”李香蝶见了走进后台的王浩,连忙起身恭敬的行了个礼道。

“呵呵,你我之间,不必这么拘谨的,本公子今日借你的舞台,过了一回戏剧的瘾,方知那孙正明,果非凡人,你这词曲,怕也是他作的吧!”

王浩长相并没有王旭那么英武,却是整天挂着一幅淡然的笑容,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他酷爱流连风月场所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认识李香蝶,还是在他此前经过扬州的时候。

和孙享福一样,王浩之所以有几分欣赏李香蝶,同样不是因为美色,而是因为她的音乐才华。

“此曲正是日间孙都护看戏时所留,香蝶想把它好生编排一下,作为《狐仙》的主题曲。”

“嗯,此歌倒是当得。不过,本公子可能不能时常听到李姑娘的演唱了。”

说着,王浩将一个信封从怀里掏出来递向了李香蝶道,“这是你的卖身契和放良的文书,本公子已经警告过朱家,他们今后不敢再为难于你,所以,你自由了。”

接过那个纸质的信封,李香蝶的泪花忍不住流淌出来,她真的如孙享福所说,为自己的命运抗争了一回,而且,竟然成功了。

王浩,就是她抓住的机会,因为,王麟的属下,选择了让她来教那些女刺客歌舞技艺,知道了一些事情的她,便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路过扬州,去青楼寻欢的王浩,于是,得到了王浩的一个人情。

“香蝶感谢公子大恩。”

见李香蝶要下拜,王浩伸手将其托住了,脸上依旧是挂着那副淡然的笑容道,“本公子只是还你一个人情而已,无需致谢,好好的在善阳生活吧!或许,孙正明会成功,也说不定本公子会成功,无论如何,像你这样的人,都应该太平的过一生。”

说完这些话,王浩就转身走了,李香蝶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知道,他应该是要启程回江南了。

王浩有性格短板,贪欢,这个短板差点被王麟抓住,给了他致命伤害,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李香蝶救了他一命,所以,他才会下大力气在朝中运作,将她一个犯官之后放良。

重获自由的李香蝶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她决定明日就去孙府请教这首歌的编曲,并且,将这出戏重新编排一下,或许,她将成为一个职业戏剧演员。

一大早的,孙享福就和护卫们打马来到了北城门口,李靖的两个副将,李君羡和李孟尝已经带着一大半的人马连夜走了,包括后勤官苏定方也在两日前就已经出发,他带着五千人,不过是打个幌子而已,一旦深入草原,绕到颉利的背后之后,他就会脱离商队,执行军事任务。

“本督望你们一路平安,回去之后赚个盆满钵满,来年,再和你们一起做更大的生意。”孙享福请了酒,众多胡商代表也是举碗就干,此次他们在善阳的收获颇多,来年,善阳必定还是他们重要的一站,而且,有当地最高长官接风送行,这些胡商都感觉很有面子,如果大唐以后都这么重视商人,那么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一般的国度。

“多谢孙都督相送,明年,我等定然为都督贩来您想要的货物。”

“一路走好······”

孙享福在城门外,一一朝胡商挥手,最后,向李靖抱了一拳,给了一个期盼的眼神,这场简单的送别就算是结束了。

“都督,室韦,靺鞨,霫部的人昨夜都入了城,魏大人所带领的朝廷监察御史也已经到了马邑,明日便会到善阳。”负责善阳城防的郭破向孙享福禀告道。

“嗯,没几天就是重阳了,这几天进城的人可能会很多,你们要全员在岗,防止暴乱冲突,明日,我会来城门迎接御史团,你们摆好迎接仪仗。”

“尊都督令。”

安排好一应事务之后,孙享福又去酒楼和客栈查看了一番,对于御史的接待工作,既不能逾制,又不能怠慢,分寸可要掌握的好。

午饭十分,孙享福才回到府中,却发现李香蝶居然来访了。

“香蝶特来谢过孙都督赠曲之恩。”

见李香蝶施礼拜谢时的眼神,孙享福看出了一丝不一样,那种打心里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些许小事而已,香蝶姑娘可是遇上什么喜事?”

被问到了,李香蝶自然是要跟孙享福坦白的,于是,她将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跟孙享福说了说,尤其是听到王浩临走时说的那句话的时候,孙享福眉头紧皱,让虞秀儿招待她用饭,饭后让她们自由讨论剧本歌曲编排的事情,自己则是回了书房,提笔开始写起了信。

孙享福没有说服王浩,那么,王浩就还会按照他心里的想法,继续走下去,此人太过妖孽,须谨慎应对。

写信给赵龙和冯盎,叮嘱他们在南方小心的同时,让他们把俘虏到的人都押解到善阳来,这里极缺青壮劳力,以后,但凡在海上动的不服势力,都可以抓来,善阳这个大熔炉,需要劳工,可以调教很多人。

至于那个渊盖苏文,交给王浩就好,他不认为在自己推动下的大唐,会拿不下区区一个高丽,除非他是个神。

另外,孙享福因为考虑到了大面积种植非粮食类作物,所以,又写了封密奏给李世民。

棉花是孙享福首选的农作物之一,它的产量大,生产成本低,制作衣物,被子,暖和舒适度远超现在普遍应用的麻布料,不仅如此,棉花还是一种重要的蜜源植物,叶脉,苞叶和花内有三种蜜腺,花期大流蜜时间长达四十天,比许多的花物都还要高产,即便在后世,也是主要蜜源之一。

而在这个蜂蜜高价,且需求量很大的时代,它的经济价值就非常之高了,但大面积种植棉花,会对现有的麻布料市场,甚至丝绸市场有冲击,因为棉制衣物的舒适度,在某些时候,已经不输于丝绸,一旦贵族和胡人开始接受它,大量使用它,那么丝绸的需求量就会下降,价格自然就走低,要知道,这个时代,丝绸不仅是昂贵的衣料,它还是主要货币之一,大幅度冲击丝绸市场,可能会引发一系列的经济问题。

当然,受损的肯定是那些手中握有大量丝绸的有钱人,孙享福给李世民提个醒,当然是要他尽量将手中的丝绸出货,兑换成铜钱或者关中急需要的粮食,另外,在来年的农业规划里,大幅度减少麻的种植,不然,那些种麻的农户可就倒霉了。

治国的事情,往往就是那么复杂,你要考虑方方面面,当孙享福的一封长信写完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对李世民的要求竟然那么多,而所有的事情,其实他都只是动了动嘴皮,真正去施政做安排,办实事的,其实都是李世民。

不当皇帝,永远不知道治国的难处,古代之所以能么多昏君,就是因为以一己之力,总览全国局面,需要考虑的问题太多了,需要非常多的精力和时间。

现在,李世民就又被一个难题难到了,魏征带领的巡查御史团还没有到善阳呢!弹劾孙享福的奏章就发来了一大堆,与世家私通一气,私授田地三百万亩,惊天巨贪啊!

这个消息在长安是爆炸性的,很快,始末就被人扒了出来,原来,孙正明是私授朝廷田地三百万亩给了太原王氏。

牵扯到一流世家的事情,都不是小事情,然而,第一个跳出来不服的,竟然也是世家系官员,崔,郑,卢,甚至一向在朝堂不怎么说话的陇西李和赵郡李都跳出来说话了。

凭什么给地王家而不给我们?

要弹劾,要下死力气弹劾,必须要把事情搅黄了,有肉也得大家吃不是。

第247章 全部都争起来

自李唐立国以来,李世民还是第一次在朝堂上看到世家系的官员相互攻诈弹劾,这是一幅奇景,但他对这种突然到来的转变有些难以适应。

如何在他们不自觉的情况下,挑拨他们往死里斗,这是个技术活,所以,李世民今天死了很多脑细胞。

“陛下,安北都护孙正明私授官田三百万亩,乃触犯国家律法的大罪,臣请陛下依法严惩这类枉顾国家利益的大奸臣,收回被他私授的田地。”崔世勋不顾站在他前排的王圭的脸色,死咬孙享福触犯国法这一条道。

王圭目前可是侍中,官位比崔世勋大几级,对于他敢无视自己的眼神警告,十分恼火,吹了吹胡子出班道,“陛下,您设立安北都护府,放给孙正明的可是全权,这就是说,他有权力分配其辖区的土地,并不算违法,授田三百万亩于王氏,定然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陛下不可横加干涉,打乱边地的发展。”

“非也,非也,朝廷放权给孙正明,可不是让他在边地谋私利的,臣认为,孙正明此举有勾结王氏,谋取私利的嫌疑,陛下应该暂停他的职务,让监察御史把事情调查清楚,再作决断,至于那三百万亩田地,应该由朝廷收回,再另行处置······”

崔郑王卢李,五姓七家的官员在朝堂上的口水战全面拉开,都不用李世民张嘴,他们就自顾自的说个没完,直到内侍王得用在李世民的耳旁小声的耳语了几句,李世民才悠然一笑道,“诸位爱卿说的都有理,朕一时也无法决断,不如这样,诸卿暂且下去商议,等朕对此事详查之后,再作定夺。如今关中大灾,各处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咱们先解决了当务之急再说。”

李世民这么说,大臣们只好暂时闭嘴,刚才,王得用传过来的口信就是一个字“拖”。

这是李世民特意派人去问马周得到的建议。

在这个当口,拖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加深七宗五姓的裂痕,事情一天没有着落,他们就一天会为自己家族的利益争取,争着争着,就容易争出真火来,看王圭面对其它几家的喷子的时候的那副表情,李世民一下就明白了马周所说的这个‘拖’字的精妙之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让关系错综复杂的这些世家闹分裂,就应该让他们长期处于争论,争斗中,迟早有一天他们会不理智的,那个时候,机会就出现了。

退朝之后,李世民第一时间就在御书房召见了马周,现在,他已经是中书舍人的官职,掌侍进奏,参议表章,是皇帝的小秘书之一,对于整个国家的政治都有比较全面的了解。

“陛下,孙正明故意去信让魏大人弹劾于他,就是想将王氏架在火上烤,八十万亩香料田给王氏带来的利益就是近千万贯,这三百万亩田,王氏是不会放手了。

是以,为了保证田地能够入手,以王大人为首的王氏大臣们肯定会用一些非常的办法,陛下先拖他们几天,让他们把关系吵僵,再透点风给王大人,告诉他,陛下您是支持孙正明的决定的,无奈朝堂上阻力太大,您也没有办法。

王圭大人乃是侍中,位高权重,一定会利用手上的权力,来清除那些阻碍他王家拿地的官员,您顺势助之,那么,他们自己的争斗,就会从利益争斗,转华成权力争斗,如此,陛下便可不着痕迹的将一些重要的职位腾挪出来·····”

“宾王此计妙哉,然而,若是大量清除世家系官员,朕手中又无人可用,该当如何?”

如果有条件,李世民是不想让一个世家子在朝堂上为官的,然而,这是不现实的,大唐的读书人太少了,即便是他上位之后,已经在全力发展教育,但这才两年多的时间,人才不是那么快就能培养起来的,在没有人能够胜任那些官职的时候,即便是知道这些世家子把家族利益看的比国家利益还重,也不得不启用他们为官。

“陛下,臣近日看了孙正明上报的安北都护府官员的名单,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马周想了想道。

“什么事情?”

“他在任用官员的时候,涉及钱,粮,军的,大多是使用没有背景的平民百姓为官,把住源头,而其它方面的官员,却是全部任命了王氏的人。

这些管钱,管粮的官员,基本都只是会些最普通的书写算数而已,然而,他们办事很实诚,在他的规章制度下,很轻易的就能把事情办好。

军队就更加不用说,苏定方,郭破,阿布突思,席君买,这些人在朝堂上都是没有根底的人,做人做事的目的很单纯,大都是唯他的命是从。

而掌握了钱,粮,军,他要在按北都护府实行的任何政策,就全部都畅通无阻了。”

说罢,马周还将孙享福的施政报告展开放到了李世民面前,上面,首先就是对官员的职务职权划分,比如孙享福旗下的县令,一水的姓王,甚至各部功曹,也都姓王。

然而,这些主管具体事务的功曹们,却不是听从县令的全权管理,还需要向他们的上一级主管官员负责,就像后世,县局归县长管,但也要接受市局的领导一样。

县里主管仓库的仓曹,接受州里主管仓库的仓曹领导,县里主官刑名治安的县尉,接受州里主管刑名治安的治安署长领导,税收,财物出纳等等等等,都有一条单独的线直通孙享福,而在这条线的最上端,孙享福只是任用了几个自己的亲信,就把全局把控了,甚至,他只在钱粮军三个方面任用了自己的亲信。

而县令,作为主政官员,你只管民生,哪里缺衣少粮,你就上报,申请补贴安置,上一级官员批了条子,户部功曹负责发放。

哪里需要修桥补路了,你上报,上面一级官员批了条子,工部功曹去户部功曹那里领取上一级官员批下来的经费材料,工部去修建。

户部官员,见条子,给东西,给了什么,应该还剩下什么,有明细,一查便是一目了然。

税吏收任何税收,都是按实际所收开发票,百姓和官府各式一份,不定期有清查,百姓拿不出票来,可以去查存根,存根上也没有记录的话,那就是你没交。

百姓拿出了票据,官员拿不出存根票据,就必然是贪污,要负全责。

每张发票和发票存根都有编号,一户一号,多少户百姓,你收了多少东西,一查票据,一目了然,你想把百姓的票据和存根都抹去,不好意思,清查的时候不能缺号,缺号官员负全责。

当然,目前朔州,包括安北都护府所有的田地都属于免税期,农户只有少量的人头税要交,税收的主要来源是集中在工户和商户身上。

县令什么都管,但只有清查监督权,钱财不入县令手,各司的上官,会对各司进行检查核实,县令没有挪用的权利,各司自行挪用,将会面临县令和各部门的双重检查,各司的工作可不单单要满足县令的施政要求,他们还要对自己的上线负责。看上去所有事情都要经过县令的笔杆子审批,或者上报,实际上,干活的人,都是按照自己上头部分制定下的标准在干活,县令干涉不了。

至于文教,接待,或者一些日常事务的处理,孙享福也是大量任用王氏子弟,因为负责干这些活的人,并没有掌握什么实际权力,只需要拨给他们固定的经费就好。

这种双重监督管理的办法,不仅能够大幅度的杜绝贪污腐败,还能让孙享福很轻松的就将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上。

发现问题,考察问题,解决问题,是三拨人,孙享福只需要抓住其中考察问题的这一拨人的权力,就能把三拨人全部管理起来,而偏偏,考察核实情况的这一拨人,并不需要高深的文化。

他们只需要实地去清点数量,检查质量,确认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就行。

当然,不是说这么管事情就有多么高明了,只是在没有过多的人手管事的情况下,这么管,比较省事,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马周建议李世民也这么干,这样不仅能让皇权更加集中,而且能暂时解决他人手不足的局面,同时,还有弱化地方官权力的意思在里面,要知道,五姓七家,就是因为有大量官员在地方上任职,才能对李世民的政令阳奉阴违。

“嗯,此法当好生研究一番,补足其中不足,或许就能大幅消减世家子手中的权力。”

李世民是聪明人,一点就透,他一生最大的两个特点是知人善用和明辨得失。

当一个皇帝会用人,又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那么治理国家起来就事半功倍了,是以,在和马周商议了一个下午之后,李世民将魏征送来的奏章都留中了。

留中,就是不作处理的意思,那么,在善阳的孙享福就还是爱干嘛就干嘛。

晚上,他在书房里听取无影儿对今天城内所有情报的汇总报告。

王家宅子里面差点打起来了,各家收到了孙享福私授王家三百万亩田的消息,联合起来质问王睿,要求他们王家把这些田拿一部分出来分给几家,并且退出土地竞拍。

王睿自然是不同意,孙正明是他王氏的亲密合作伙伴,为王家争取利益,那是理所应当,有本事,你们自己去培养一个像孙正明这样的人才啊!

他宣布,这三百万亩地王家不仅种定了,而且,竞拍的时候,也一定会拍下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田地,谁有本事跟我王氏比钱多,就尽管放马过来,别拿姑姥爷,姨姥爷的身份说事,这些地,可是能够世代传下去的产业,容不得王睿不为自己的子孙争取,他却没有想过,到了目前为止,这几家都还没有就那五百万亩马上要拍卖的一类地做好详细的分配呢!

然之后,还有回室韦部和靺鞨部在城中表现出了不友好的情况,要不是治安暑,这两部的人马差点在城中展开械斗。

也无怪他们这么着急上火,这两部的地盘那是全线交界,而且,都是在东北苦寒之地,平时为了争夺生存资源,就摩擦不断。

如今,安北都护府标注出来的三类地,靠西边的不敢想,靠东边的,也足有千里方圆,这块地可是跟他们相距不远,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块嘴边的肉,他们能不想吃?哪怕吃下一半,也能让他们的实力大增,当然,如果拿下全部,那就更好了,这可以让他们做做自己的部落成为下一个类似突厥汗国的美梦。

孙享福之所以单独的把这一块划出来作为三类地,本来就是打着引起他们争斗的心思,他们自己打起来,对于大唐的依赖就越发严重,一桃杀三士嘛!

拍卖会还有三天就要召开,城中的情形一如孙享福预料中的好,然而,为了这把火能够烧的更加旺盛一些,孙享福还需要做的更全面,细致一些,韦叔谐代表的关陇世家集团需要利用,魏征代表的山东世家集团需要利用,甚至,以扬州四大家为首的淮南世家集团,也可以利用,让他们全部都争起来,这场土地拍卖会才热闹。

第248章 魏征到善阳

其实孙享福低估了世家对于利益的热衷程度,尤其是中小世家,这些平时横不起来,却又有点家底子的家族,才是最想壮大的。

他们对于在善阳城中置业的热情很高,因为这里现在聚拢了数十个世家大族和几大胡人部落,街面上很热闹,商机很多。

所以,周纯的业务很繁忙,商业街原本空置的几百间铺面,现在都有人有意向凭租,他得一家一家的谈,光是租铺面需要遵守的条约,他一天就得讲几十遍。至于那些被划为了豪宅区域的土地,这几天的成交更是了得,他们都想把自己的宅子挨着太原王家,范阳卢家的建,这样显得他们跟五姓七家是一个层次的人。

由于胡商的一大轮采购,善阳城各类商品备货都不是很足,遇到像室韦的莫赫弗和靺鞨部阿肃郎这样的豪客,城中的商铺只能用下订单的方式接受他们的购买。而想要更多的商品,就需要更多制造商品的原材料,这些中小世家大多有这样的产业资源,于是,他们又与善阳城的许多工坊签订了原材料供货一些协议,如无意外,后续,大量的石料,竹料,木料,铁料等东西会运往善阳来。

更让人搞笑的是,像莫赫弗和阿肃郎这种连算术都不怎么会算的部族头领,居然也想要在善阳开铺面,因为他们觉得,善阳的人会喜欢他们那里产出来的人参,珍珠,貂皮,虎鞭,熊掌之类的东西,而处于半野人状态的他们,太想要善阳城里的东西了,不将自己的东西卖出钱来,他们就没有钱买善阳的货物。

对于这样的小事情,周纯自己都可以做主了,孙享福交待过他,欢迎任何民族过来置业,做生意,而且,还能为他们提供指导帮助,尤其是他们的货物是稀有货品的时候,于是,拍卖会还没有开始,这两个部落的铺面就先在善阳城内开起来了,按照规矩,卖同类的货物的店铺,被周纯安排在了一起,于是,他们不仅是领地相邻,连开设的商铺也相邻。

而因此,两个懂汉话和会算术的小伙子,被他们以五贯钱一个月的高薪聘请为店铺的掌柜,而那两个小伙子,原本不过是关中来的两个平民而已。

负责宣讲和执行善阳城市管理法令的王氏子弟很忙,孙享福给他们加在身上的官职都不低,俸禄也不少,唯一不好的是,他们要整天都处于工作状态中,而且,工作对象还是一帮用茫然的眼神看着他们的外族人,想要连汉语都不大懂的胡人遵守律法,可是要费一番功夫的,他们每天光抓随地大小便的人,都能抓到上百个。

根据善阳城规定,随地大小便要面临两条处罚,一是让他们把拉出来的污秽物打扫清理。二是接受半个时辰的思想教育。

前一条还好说,在当官的强令下,他们也就干了,后面一条处罚,却更像是在处罚那些当官的,对着这些外族人说一个小时的话,可是很要水平的,而这,对那些还不太懂得汉人规矩的胡人来说,更像是一次汉语培训。

没有那个民族的人天生就是傻子,看到别的人在善阳过上好日子的时候,他们自己也会想,而通过交流,他们会知道一些门路,所以,学汉话的讲堂,是善阳城里比较热闹的场所,孙享福为此,特意派了几个学全了汉语拼音的幸福村村民来教他们比较标准的发音。

早期,哪怕只是提前半个月来到善阳城的突厥人,现在也已经过上了好日子,有稳定的工作,有厚实的衣衫,有舒适的民居,有装的满满的粮食缸子,生活状态,比关中的中户也不差。

魏征是个很守朝廷规矩的人,是以,他带着团队来到善阳之后,没有什么风光的接风宴之类的玩意,随意的吃过一顿午饭之后,他就在城中逛了起来,然之后,就跟孙享福在街头吵起来了。

“关中百姓尚且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你孙正明为何待夷狄如此之厚?”

“呃,魏大人,现在,他们都是我善阳城的百姓,您何故有此一问呐?”

好吧!两个人的思维暂时还不在一个频道上面,魏征不理解孙享福也是正常的,他是受汉人诗书礼仪教育长大的士大夫,受五胡乱华的影响的,这个时期的士大夫群体中,‘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主论调,哪怕是李世民祖上只有那么一丢丢外族人血统,但上位了之后,也不得不一再强调自己是纯正的汉人正统,不然,士大夫就会一直拿这事来喷他。

而为什么会有后来的安史之乱,也正是因为这些汉人士大夫跟胡人系的官员闹的太僵了,民族与民族之间的问题没有处理好,被有心人一挑动,就出事情了。

“你,你,你,气煞老夫也······”

“大人可不要着急上火,让这些人快速的稳定下来,投入生产生活中,可比剥削他们,对我大唐的好处更多。”

“好处?除了浪费钱粮,那来的好处?你不在长安,只怕不知道,朝廷的官员连俸禄都发不出来了,你却,你却······”

“呵呵,魏大人且听我说,朝廷为何穷困?产出不够多,储备不够多也,而这些胡人牧民被我集中安置之后,马上就能开始创造产出,帮补朝廷,退一步来说,放任自流,剥削他们,可能会为我省下一笔钱来帮助朝廷,可边患一起,恐怕朝廷又得花更多的钱粮精力来平息,咱们汉人世世代代为边患投入了多少钱粮?多少将士的生命?难道还要一直这样下去吗?咱们何不转换一个方式,彻底的解决它呢!”

“彻底的解决?”魏征有些发愣的看向孙享福道。

“正是,草原上的人,就像田地里的麦子,割一茬,长一茬,用战争手段,以秦汉军力之强,可曾彻底解决了他们的问题?答案是没有。

但是,把他们集中起来,引到城墙里来,引到田地里去,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却是一种既有利于他们,又有利于我们的事情。孔圣人不是有说过了吗?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咱们只需要同化他们,他们就会成为咱们自己人,等他们都成为自己人,没有了边患,大唐何愁不能强大?”

闻言,魏征沉默了,把胡人从马背上拉下来,像汉人一样种地生产,这可能吗?

孙享福貌似用事实证明了,可以直接把那个‘吗’字去掉,因为,来到了善阳的突厥人,现在都在很认真的工作,只要认真的工作,他们的生活,就会比以前还好。

‘欲取之,必与之’的道理,魏征这样的人怎么会不懂,他只是陡然之间没有适应这种转变而已,现在细细想来,孙享福走的这条路,未必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毕竟,秦汉以来,朝廷对统治胡人地区的政治都是失败的,近千年过去了,胡人还是胡人,汉人还是汉人,他这也算是摸着石头过河,找新路子了。

“只是,你这给的也也太厚了吧!这样的房屋,关中的上户都未必住的起,还有,煤球,暖炉,铁锅,关中百姓大多都还用不上呢!你这,你这叫我汉人百姓作何想?”魏征理解归理解了,但还是有些不岔道。

“呵呵,他们如果也想要这样的屋子,这样的生活物资,可以啊!让他们也来善阳啊!我正愁人手不够用,同化的速度太慢呢!”孙享福一点也没把魏征的话当一回事,笑道。

历史上,李世民和孙享福是有同样的心思的,他想将所有的民族都吸纳融合起来,所以,孙享福现在做的这些事,李世民不仅不反对,还大力支持。

不过孙享福想推动汉人往关外走的这一条策略,与历史上李世民的所作所为却是相反的。

历史上,李世民在击败了颉利之后,将黄河以北的突厥百姓都迁到了黄河以南,想要实行所谓的同化之策,这就导致了薛延陀在关外坐大,直到贞观十三年的时候,他才又将不太适应汉人生活的突厥人迁到黄河以北的漠南地区,牵制已经统一漠北,建立了汗国的薛延陀。

孙享福并不知道这段历史,但他的这一系列动作,却是将原本散落在突厥各地的百姓吸纳到了善阳城,不仅没有让他们去壮大薛延陀部,还将为大唐增加数万户人口。

席君买的千人队在草原上可不是瞎晃悠的,孙享福教他的口号他喊了,听的部落,自然而然的会赶着牛羊往善阳城而来,不听的部落,在席君的恐吓驱赶下,也会往善阳城而来,这些部落的青壮都被颉利和突利征调走了,即便席君买只是带了千骑,他们也没有反抗的能力,是以,进展很顺利,现在,长孙冲已经在定襄城那边,接收到了很多人口,下一步,会分流到善阳来。

“你要把汉民往关外迁?孔圣人的下一句,可是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魏征不解的问道。

“现在,这里可不是夷狄统治的地方,他们迁过来,是帮我同化胡人的,就像王氏的那些子弟,他们每天都在帮我教那些胡人,汉人的礼仪,规矩。这个夷狄之,说的可是习俗,文化。”

魏征闻言,又沉默了,其实他心里早就知道,孙享福搞出这个土地拍卖,把世家大族引了出来,他们属下的那些汉民农奴势必会因此大量迁往关外,如果在开发关外的那些田地的同时,能起到同化胡人的作用,自己似乎没有反对指责的理由。

他却不知道,孙享福只恨现在的财力有限,不然,他会给予这些胡人牧民更多好的政策。

原因有二,一是因为他越是给的丰厚,草原上的那些中小部落,越是愿意来接受他的统治,如果形成一股潮流,他等于是用非战争手段,彻底解决了大唐北方边患的问题。

二是他要给那些世家子的农奴埋下反叛的种子,连外族不识耕种的牧民,都能在善阳有自己的房屋,产业,过上好日子,为什么我们汉民却要被别人当牛马一样使用?难道我们连这些突厥人也不如?

有对比,就有心理反差,世家的根基,除了文化知识,就是他们这些为世家产出财富的农奴,让这些农奴奋起反抗,就是毁世家的根基。

见魏征不说话,孙享福觉得,应该要跟他谈谈正事了,道,“魏大人,我自请朝廷派监察御史团到善阳来,就是为了此次土地竞拍能在公平,公正的环境下进行,于朝廷来说,有更多各地的世家派人来关外开发土地,对朝廷更有利,势力分散开来,朝廷之后的政策才会更加好实施,如果被他们弄成铁板一块的话,最终只怕会实行他们的乡法,让朝廷的利益受损。

然而,以五姓七家的嘴脸,只怕不想别的小世家跳出来分他们的羮,这就需要您的肩膀够硬,能抗下他们的压力了。”

“维护公正乃是老夫的职责,这个你无需担心,陛下不想让某些宗族势力太过强大,左右朝政,老夫也知晓,不过,私授王氏三百万亩田地的事情如何收尾,你可要给老夫一个交待。”

魏征说的交待,自然是不能有损他清名的交待,毕竟,弹劾的奏章是他交上去的,如果是个乌龙,那他的御史大夫的名头可就受损了。

“呃,田其实一直都在安北都护府名下,只是我手下无力开发,才找王氏合作开发种植,产出的东西,王氏拿一半,安北都护府拿一半,类似的手段我以后可能有很多,您可得接住了。”孙享福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

闻言,魏征面色一黑,私授田地的事情,果然是孙享福故意放出来的一个乌龙,而他,却一不小心,成了挑起世家争斗的炮手。

第249章 拍卖开始

这两日的孙府注定了是不会平静的,好说歹说的劝魏征去客栈入住,韦叔谐又找上门了,他可没有魏征那样的节操,开口就是谈利益。

“正明手中一定还有不在拍卖之列的田地吧!我关中韦氏实力可不弱,你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只管说。”

明明是开口要地,韦叔谐说出来,却好像是来帮孙享福一个大忙一样,直叫孙享福哑然。

“那个,不是我不想接受韦家的帮助,只是,目前一类地是真没有了,如果强行往更远的地方划,确实能弄些田出来,但是,后续基础建设跟不上话,种那些田,估计会得不偿失。而且,我也不介意您和他们一样,到关外来抢田,咱们明明有更加来钱的生意,为何非要种田。”

闻言,韦叔谐一喜,忙接话道,“哦,正明又有什么生意要做?”

“当然是咱们的老本行,煤炭了,您是不知道,善阳往西三百里不到有一片区域,那煤炭多到······”

“你都说了,这煤炭是咱们在关中合作的老本行,这个生意,铁定是跟我韦家合作了吧!要多少人,弄多大规模,你说,老夫指定按照你的要求办到。”

韦叔谐听孙享福说到煤炭,顿时就变的急不可耐了,这玩意去年冬天帮他韦家盈利可不少,现在长安城内大多数人家都习惯用蜂窝煤了,他韦家的财源早已稳定下来,这关外之地,比关中更冷,对煤炭的需求量肯定更大,可是个来钱的买卖。

“至少五千人规模,盈利你我两家五五分,另外,我需要您联合关中的一些中小世家,在拍卖会上帮我一个忙······”

孙享福在韦叔谐耳旁小声说了一阵,韦叔谐便笑着点头离开了,他这趟孙府可没白来,算是又替韦家开辟了一条财源。

而孙享福,则是用一件自己本来要做的事情,帮他布局了另一件事情,其实,就算韦叔谐不来找他,他也会去找韦叔谐,因为,关外需要使用煤炭的百姓明年可能达到数十万户,他现在根本没有人手去完成这么大量的煤炭开发,引入有实力的合作伙伴,是必然的,韦家有一定的开发煤炭的经验,又跟孙享福有合作基础,自然是他的首选。

在这种繁忙的沟通交流中,九月初九重阳之日终于到来,在一早就布置好的戏剧院会场中,一副巨大的地图被挂起,孙享福一早就和魏征,以及朝廷的一干御史团队来到了后台,因为另有安排,韦叔谐不在其列。

等待各方参与竞拍的人士入场的同时,他们这些人也就拍卖的规则达成共识,基本与后世的竞价成交规则相当,所有交易规则都被印成了诺干份,分发在每个拍卖席上,而在拍卖会开始之初,魏征,为代表朝廷,宣读这份规则。

各种豪华的马车从城中的客栈或则私人的豪宅里向戏剧院会场行驶而来,他们的表情各异,有如王睿父子这般霸气侧漏,舍我其谁的。

有如崔鸿,卢衡等人,面沉如水的。

也有像韦叔谐这样春风得意的,昨天他跟孙享福的生意谈成了之后,可是去了城中桑干河旁的花楼里请关中各大世家的首脑们好生潇洒了一番。

不多时,获得了拍卖会入场资格的人纷纷进场,这时,有善阳负责柜坊的管事过来到找孙享福耳语了一阵,便见孙享福的嘴角钩起了一丝笑意。

截止今日,各大世家在柜房里的存钱总额居然达到了两千多万贯,这可都是现钱呐!这些百年世家,千年世家,经过一代代的储备,家里的钱财果然够足,而这些钱,孙享福可不想他们再拿回去。

“魏大人,时候差不多了,咱们出去吧!”

作为官府代表,孙享福和这些监察御史们自然是有舞台上的主席台可以坐的,而第一次登上舞台,面对上千人的场面,魏征已然还有点不适应,一长篇竞拍规则在他的朗读下结束,也不知道下边的人有没有听懂,不过读过书的世家子都可以自己看座位上的本子知道规则,而胡人那边,孙享福特意安排了人帮他们解说。

魏征退场之后,当然就轮到孙享福上台了,这个时候,一面被红布遮盖的玻璃镜在两个侍女的搬台下搬到了舞台中央的一个柜台上。

“大家可能对魏大人刚才宣读的规则还不能完全体会,那么,在土地拍卖之前,咱们先进行一次商品的试拍,让大家通过具体的拍卖流程,了解拍卖的规则,当然了,这件商品也将会被最终出价最高的人得到,那么,下面,我将向大家展示这件宝物。”

说着,孙享福手一伸,两个侍女已经便顺着他的手势,将遮盖镜子的绸布拉开,顿时,亮闪闪的镜面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此物,便是能将人或事物照的分毫毕现的镜子,其原材料,是天然纯透明的水晶,经过极难的工艺雕琢打磨,配以秘方,历时一年多,才打制而成,最早制作出来的一面,现在在皇宫,是皇后娘娘御用的梳妆镜,大家知道,纯透明的水晶本就难寻,比极品的美玉还要贵几分,更何况是这么大的透明水晶矿石,所以,别看他是拿来试拍的,它的价值可不菲,就目前来说,整个天下有没有几件这么贵重的东西了。”

然后,孙享福也不说起拍的价格,只是给了两个抬镜子的侍女一个眼神,她们边迈着优雅的步子,将这面差不多有半平米的圆镜抬着,向竞拍席的位置走去。

而随着她们的走动,整个竞拍场内,顿时响起了一阵接一阵的惊呼声。

很多世家权贵早都知道了一年多以前出现的镜子,毕竟这东西在皇宫有一面,权贵圈子里自然都有些传闻,更多的人则是在几天前,孙享福将镜子放在望江楼分店之后,他们在望江楼见识过,不过,在古代这种信息传播闭塞的时代,不知道这东西的人更多,毕竟,孙享福没有在报纸上宣传这个东西,是以,很多外地赶来的人第一次见到镜子之后,就非常想拥有它。

“这镜子果然神奇,这么大的水晶矿,即便是我张家的奇珍阁经营了数百年,也没有收到过,当真是世所罕见呐······”

“是啊!是啊!不仅如此,能将透明水晶变成这镜子的工艺,只怕也十分难得,不然,皇帝一定会多造几块,分赏给妃子们的,却不想孙正明竟然拿此物出来拍卖,若是我马家得了这宝贝,别人就算出再高的价格,我也不会卖······”

“就是他了,吃此番就是拿不到一亩地,我谢家也要拿到这面宝镜,有了它,我谢氏一定能够运作出一个高官来······”

一些年老的世家族长看到镜子的时候,虽然惊奇,但都还能保持淡定,但那些年轻些的世家子们,却扛不住这宝物的诱惑,议论纷纷的同时,也将自己手中的竞价号牌握在了手上,按照规矩,一旦竞拍开始,他们可是都有机会出价,买下这面镜子的。

全场展示完毕,镜子又回到了舞台,这时,孙享福又说话了,“镜子大家看过了,它就是那么神奇,神奇到人人都想拥有它,但宝物都是稀少了,所以,只能价高者得,现在,我宣布这面镜子的起拍价为,一千贯,每次举牌,默认为加价一百贯,大家开始竞拍。”

“哗啦啦···”

现场,近千个竞价牌都被大家举了起来,能对关外的地有想法的世家,那一个的身价都不会低于数万贯,就连根本没带什么钱来善阳的东珠,也举起了自己的牌子,虽然这镜子她在孙府已经使用过很多次,但那是借用虞秀儿的,她自己,也很想拥有一面,而且,她答应了孙享福,所有拍卖的物品,她都要举牌十次以上的,这样,孙享福就同意虞秀儿教她唱歌。

“一千一百贯。”

“一千二百贯。”

“一千三百贯······”

“一万一千二百贯······”

当价格上到一万贯以后,许多实力不济的人才开始撤回自己的竞价拍,然而,却还是有上百个牌子高高的举着。

“两万三千贯。”

“两万八千贯。”

“三万贯。”

孙享福现在都有点后悔自己把起拍价定底了,喊到了起拍价的三十倍,居然还有数十个拍子举着。照这么下去,今天这场拍卖会一时半刻可还结束不了。

“五万贯。”

“六万八千贯。”

“七万五千贯。”

“八万贯。”

当喊到这个数字的时候,监察御史席上的那些御史,包括魏征的嘴巴都在猛抽抽,这些世家子可是真有钱呐,八万贯,基本上是一个三流小世家的全部家当了,到了这种程度,居然还有那么多人举牌。

当然,惊讶的还不止他们,像崔鸿,卢衡等几个世家族长,现在已经明白过来了这拍卖的厉害之处了,起拍价低,并不代表最后的成交价格也低,就像这面镜子一样,由于举牌的人数众多,孙享福可以一直往上面喊,最终能够到什么程度,谁知道?

他们现在已经后悔这几天跟其它几家把关系搞的那么僵了,要是这几家下死力气争斗起来,那最终,可能都要花很多冤枉钱。

几个老狐狸相互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就纷纷与身边的子侄交换座位,聚拢到了一起,在舞台上的孙享福早早的就看到了这一幕,他可不认为一些小的伎俩就能让七宗五姓的紧密关系一下子就崩溃,不过,即便他们现在临时商量也没有用,拍卖这个东西,其实是可以找托来坑人的,而且,孙享福找的托,身份和财力都具备。

第250章 一号地块

“十万贯。”

“第二十八号竞拍者出价十万贯。”

孙享福多少也算是个半吊子的演员,语气略带激动的指着举着牌子的王旭道。

十万贯,基本算是三流世家和二流世家的一个财产分界线,整个大唐来说,即便是以家族来算,能拿出十万贯来买一件东西的,也不到百家。

是以,王旭的这个牌子,直接把什么陈郡谢氏,蜀中张氏的几位公子全部拍死了。

“十万贯第一次,十万贯第二次,十万贯第三次,成交。”

孙享福将木锤挥起。

“钪”的一声,在他面前的一个木质物件上敲下,然之后,他带头鼓起了掌,好像王旭获得了什么很长面子的荣誉一般,偏偏,魏征等一干朝廷御史,还有王氏子弟都跟着附和的鼓起掌来。

“承让,承让”

王旭从拍卖席上起身,向周围鼓掌起哄的人拱手谢礼,然后很是得意的走向了拍卖台,直接从怀中掏出一扎善阳柜坊的不记名存票放在了侍女们的托盘中。

侍女随即将托盘端到了魏征等人的席位前,由几位御史同时清点那些存票,片刻后,魏征便道,“善阳柜坊十万贯存票,清点无误,竞拍有效,交割完毕。”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两个侍女已经抬着镜子,走到了王旭的身后,而这时,已经站在孙享福旁边的王旭却是咬着牙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对孙享福道,“这十万贯,就当是你授田给我的谢礼了。”

“王公子客气了。”

孙享福同样的嘴皮不动,用气声回了他一句,心里便已知道,在王旭心里,这镜子其实并没有那么值钱,因为,它是一件自己舍得拿出来卖的货物,真正的像望远镜这样的好东西,他是不会对外卖的。

“刚才的拍卖过程,大家都看到了。竞价就是这么简单,而成功获拍之后,拿着柜坊的存票,经过朝廷监察御史的查验,便能交割。当然,这是说的货物,如果你拍的是土地,那么就不一样了,如果不能全款交割,是可以现场跟安北都护府签订分期付款协议的,当然,还有一份购地协议。

再次的提醒各位,谨慎竞拍,如果不能按照购地协议上面的要求完成开发,根据协议,安北都护府是有权力视情节,对购地者处以罚款,或者收回土地的。

而租地竞拍,费用是按年缴纳的,自凭租协议签下之后,在合约规定时间之内,必须向安北都护府缴纳租金,否则,会自动解除租约。到时候大唐的军队不仅不会按照合约履行保障义务,还会将地块租给新的承租人,如果原承租人在合约到期之后不续约缴租金或者在规定时间内不离开,那么安北都护府将使用武力驱除。”

孙享福反复的将这些规则跟大家解释清楚,就是不希望后面有扯皮的事情出现,他说完这些话之后,故意留了很多时间给那些翻译,用来给参与拍卖的胡人再次解释规则,而这时,那副挂在舞台背景上的巨大地图,被很多灯光照亮,一条长长的指示棒这时被侍女们送到了孙享福的手上。

这副地图很大,足有几十平方米,占据整个舞台的背面,虽然从昨天它就挂在这里,但并没有人真正看的懂这副地图,因为,这是孙享福对于未来规划的畅想图,在图纸上,有笔直的水泥路,灌溉水渠,屯水湖泊,还有今后将建立起来的县城,村镇等等。

要是给后世的房地产商来做这东西,肯定会做的更加美轮美奂,但现在的孙享福没有那个条件,只能用尺子,硬笔来手绘了,当孙享福拿着指示棒,给大家讲解了这副地图的详情之后,所有与会的人员,才知道怎么来看这一幅大地图。

他畅想的画面很美好,对于古人来说,是前所未有的立体,而这种比中原之地规划的还要漂亮的地方,竟然是在关外,这顿时让所有的人对这些土地的购买**都提高了一倍不止,后世人去看楼盘的时候都经不起效果图或效果模型的诱惑,何况是这些古人呢!

崔鸿卢衡等几个人精一般的老头也同样有这种感觉,然而,他们比在坐大多数人都想的深一点,连他们都更加想买了,跟何况是别人,以他们的能量,或许能够左右自己的附庸家族不出价与自己竞争,但其它家的呢?

在孙享福讲解地图的时候,韦叔谐所在的关陇中小世家那一块,他正在给大家科普呢!

“瞧见没,这就是孙正明的本事,他总是能化废为宝,在岭南,老夫就见识过他这样的能力,之后才下了死力气与他搭上关系合作,这不,关中的煤炭产业,我韦家占据大半,收获颇丰,老夫坚信,不出三年,这关外之地,只怕比这图纸上面绘制的,还要繁华几分,各位可一定要抓住机会,别让五姓七家的人把地都独吞了,如果资金不够,咱们合力买来开发也无妨。”

“韦兄说的有理,我弘农杨氏的财力,只怕与他们七家还有些差距,如若竞价时力有不逮,各位还请倾囊相助,事后,某必有回报。”

弘农杨氏也是关中顶级世家,在这个时期,是除七宗五姓之外,各方面实力排在第二梯队中顶尖的家族,此次派来参与拍地的族老名叫杨宏,他对韦叔谐的话深以为然道。

“是啊!是啊!大的地块,咱们或许拿不到,十万,二十万亩的,咱们还是能够竞争一下的,图纸上被划分出来的土地,足有几十块呢!”

其余,还有裴氏,窦氏,等诸多家族的领头人或者家主纷纷附和道。

当然,和他们打着同样心思的还有淮南以朱,张,顾,陆四大家为首的中小世家群体,洛阳以谢,陈,赵,等家族为首的中小世家,蜀中以费,杨,严,李,张等为首的中小世家,他们也正在进行着同样的商议,这些家族,单个的看来,都没有五姓七家的胳膊粗,但是联合在一起,却不弱于其中一家。

孙享福等下面的议论情绪稍缓之后,才用指示棒指着靠西最边角的一块地道,“咱们拍地的顺序,是从西往东,这里,便是此前本督划定的一号地块,经过勘察,本督将其定为一类地,以界定的水渠为线,此地块适宜耕种的地方有十万亩,只多不少,而其与二号地之间有一片碎石山包,不适宜耕种,是以,将其划作一整块出售。

凡竞得此地之人,必须要有两千以上青壮劳力于当年进驻此地,在来年开春之前,将标识出来的十二里引水沟渠按照宽度,深度开挖出来,每年完成三成以上的田地开发,三年完成全部田地开发,能够有把握完成的,才有资格举牌竞价,此地块每亩底价十文钱,现在开始竞价。”

随着孙享福的话音一落,大厅里几乎所有的竞拍牌子都举了起来,此地虽然靠西,与颉利现在实际掌控的地方较近,但它也靠近黄河沿岸的河曲县,不以善阳为中心的话,他离汉人居住的城池其实也不远,而且,两千两青壮农奴,对于中小世家来说,都不算什么。

“十一文。”

“十二文。”

孙享福刻意不将十万亩田的总价拿出来加价,却用单亩的价格一文一文的加,自然也是有目的的,这会让举牌的这些人感觉,并没有加多少,他们大多数却没有细算,每加一文钱,这块地的总价却是增加了十万钱。

“十五文。”

“二十文。”

“三十文。”

“五十文。”

随着孙享福喊的价码越来越高,许多的人竞拍牌子纷纷撤了下去,这才第一块地刚刚上场而已,就很快喊到了起拍价五倍价格的地步,这个所谓超低的起拍价,果然是个坑。

反应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但大多数人仍然坚持举着自己的竞拍牌子,毕竟,中原之地,别说关中,哪怕是山东,淮南,甚至江南之地,一亩适合耕种的荒田的价格也在一两贯的价格,五十文对比一两千文,那还有着几十倍的差距呢!

“七十文。”

“八十文。”

“一百文。”

“一百二十文。”

超过一百文以后,半数以上的竞拍牌子便被撤了下来,买地的钱只能算是开发这片土地的一小半,迁两千青壮来此,农具,耕牛,建屋,发放米粮,等等的投入,会更多,一千多万钱的购地价格,已经将许多三流以下的世家阻挡在外了,可不是家家都能拿出几万贯钱来做投资的。

不过,一万多贯对于三流以上的世家来说,却是小意思,是以,孙享福的叫价,仍然在持续走高。

“一百五十文。”

“一百八十文。”

“两百文。”

“两百三十文”

很快,三流世家的牌子纷纷撤下,代表二流,一流世家的竞拍牌子却依旧坚挺,但数量,只有那么十几个了。

“两百八十文。”

“三百文。”

“三百二十文。”

“三百五十文。”

喊到这里,心里有一本帐的那些大佬们目光都不善起来,五姓七家虽然没有最终议定地块的归属,但是,最先想要拿到这块地的是陇西李氏,因为靠西的地方,离他们的根基之地更近一些,在陇西李氏族长李鳌的目光逼视下,其余六家的人也在各自的族长的目光示意下,撤了竞拍的牌子,以三百五十文一亩拿地,加上其它的一些投入,李氏最终得到熟田的价格只怕在一贯左右,这已经算是不低的价格了,毕竟这是关外的地啊!投资耕种,要承担一定的风险性。

然而,其余六家撤了牌子,却还要好几家仍然举着牌子,其中,还要个小姑娘,正是东珠。

第251章 中场休息

东珠来到善阳城已经好多天了,她的身份也不再是什么秘密,对于她这样的草原胡人,李鳌的目光显然是没有用的,事实上,能让东珠将竞价牌放下来的,只有孙享福的目光,小托托可不是白找的,她薛延陀部代表的身份,足以打消大家的疑虑。

“三百八十文。”

“四百文。”

“四百一十文。”

第一块地的竞拍价格很关键,这是在为后面的成交价打样子,东珠那块竞价牌坚定的举着,起到的作用可不是抬高某一家的价格,这同样是对其它想要出价拿下这块地的中小世家的一种鼓励,反正,也不是我一家在竞争,既然价格我能承受的了,为何不继续竞价。

李鳌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而且,他是个聪明人,看出了问题的关键,就是因为这个胡女东珠一直举着牌子,其它几家才一直跟着,如果她不出价,那么,其它几家迫于自己的威胁,估计很快就会偃旗息鼓。

“慢着,老夫有话要说。”

孙享福还待喊价,李鳌却是举手示意,从竞拍席上站了起来。

作为跟李氏皇族有亲戚关系的大家族,孙享福自然不敢不给他面子,拱手朝李鳌道,“不知李老族长有何话要说?”

“老夫想问孙都督,我大唐的土地,何时能够卖给外族人了?”说着,李鳌还用手指了指仍然举着牌子的东珠道。

见有人怒气冲冲的指向自己,东珠调皮的向那人做了个鬼脸,顿时惹的李鳌更加的不快。

“呃,这个,小子还是请魏大人来给您做解答道吧!”

孙享福作了个请的手势,带着几分不情愿的魏征便从席位上站了起来。

这种情况,孙享福一早就有预料,并且,就可能出现的一些情况,跟魏征有过商议,他此行的任务,就是代表朝廷来维护公平公正的,是以,按照先前制定好的规章制度解释道,“李老族长,朝廷可并不向任何人出售土地,出售的,只是耕种权而已,这些土地在三年之后,可都是要向朝廷缴纳税赋的。不管是胡人,汉人,能够帮朝廷耕种土地,创造税收,朝廷都是欢迎的。”

闻言,李鳌有些哑然,魏征这个说法,还真说的过去,安北都护府为什么要开招商引资大会,拍卖这些土地出去?正是因为安北都护府治下之民无力开发这里,朝廷用这样的手段,达到开发的目的,是皇帝和所有文武百官都同意的,不然,今天,他也不会到这里来参加这场竞拍会。

但他又不甘心这个小姑娘在这里搅局,于是又道,“众所周知,关外胡人并不善耕种,拍卖前有言,这些土地要在一定时限内开发成田地的,你卖给这些胡人,难道是要把这块适合耕种的土地给他们做牧场?”

对这样的问题,孙享福也早就跟魏征对好了词,几乎不加思索,魏征便答道,“李老族长,安北都护府早就有言在先,会指导所有拍卖出去的关外之地的开发种植技术,这一点您无需担心,另外,即便他们种不好,咱们到时候会有相应的处罚,和收回土地的协议,究竟能不能种,还得等他们买下地以后再说。”

听着魏征的解释都不带打嗝的,几大世家的族老们便知道,这家伙只怕是早有准备,而竞拍的人中,代表山东世家那一块原本已经撤下去的牌子,又被举了起来,他们此前不过是因为收到了警告的目光,才将牌子撤下去的,几万贯钱,山东还是有不少家族拿的出来的,大不了联合出钱开发嘛!有魏征的力挺,他们再不像之前那么惧怕五姓七家这几个大家族了。

所以,李鳌对拍卖的打断,不仅没有让他的竞争对手减少,反而让竞争对手增多了。

看着又多出来的几个竞价牌,李鳌用手接连指了魏征几下,却是没有说出一个能服众的理由来。

“要是李老族长没有疑问的话,那本督就继续叫价了。”

“继续叫价,继续叫价,买不起的,可别瞎嚷嚷。”

东珠的叫喊声险些把李鳌气的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跺了跺手中的拐杖,李鳌再度在竞拍席位上坐了下来,他身旁帮他举牌的小厮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将竞拍的牌子举的老高。

“四百二十文。”

“四百五十文。”

“五百文。”

很快,孙享福的喊价就到了一个整数关口,他知道,再往上喊,实际投入的钱财如果跟在关内买一亩田地的价格相当,这样,很多人就不会竞拍下去了,于是,目光看向了东珠方向。

东珠顿时明白了孙享福的意思,将竞拍的牌子撤了下来,而这时,其余几家还在竞拍的家族,也面露犹豫之色了。

“五百一十文。”

“五百二十文。”

当这个价格喊出来的时候,场中,便只剩下韦叔谐,杨宏和李鳌三人的牌子了,见李鳌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韦叔谐和杨宏对视一眼,将牌子撤了下去。

“五百二十文一次,五百二十文两次,五百二十文三次。成交。”

“恭喜,李老族长以五千二百万钱的总价,竞得一号地块。”

孙享福激动的喊声再度响起,那个替李鳌举牌的小厮已经迈步往竞拍台上而来,以五六万贯的价格,买关中十万亩田的话,那就是赚大发了,但是买关外十万亩荒草地的话,就显得有些高了,可是没办法啊!李鳌被架上来了,他不要,别人会要。

拍卖,就是后世一种最坑人的销售方式,有了第一块地打底,后面的地块,基本也是到了这样的价位,才会被拿下,这比五姓七家做的预算,可是高了几倍不止,尤其是靠近善阳城的几块好地,还没有开始竞价,只是处于靠西边缘地带的一百万亩田,就让他们花出去了五六十万贯。

而且,这些世家大族买东西,哪里需要搞什么分期付款,直接全额支付,一时间,魏征所带领的御史团队,便成了点钞员,在他们的面前,一个大铁箱,将这些不记名的柜坊兑票装好,而得到土地的那几家,则是获得了一份购地协议,在未来三年中,他们能将购得的区域开发成田,安北都护府才会给他们开具田地契。

时间进入午后,即便是大家都被金钱的数字弄的很亢奋,但是,也抵抗不了肚饿来袭,孙享福宣布了拍卖会中场休息一个时辰,大家可以去附近的酒楼吃完饭,再进行下午的拍卖,于是,不管拍到了地的,还是没有拍到地的,大家都急匆匆的往会场外退场,孙享福,则是引着魏征去了舞台后面的后台。

“老夫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你孙正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生发之能,仅仅只是卖了一百万亩地出去,你的帐上就多出来了六十万贯,这些钱,差不多足以解长安的燃眉之急了。”

“魏大人可不要这么想,这才那到那?您知道这些人这段时间在善阳的柜坊存了多少钱么?两千万贯,邸的上朝廷七八年的税收了。”

“两,两千万贯?”

即便是成持重的魏征,在听到这个数据的时候,也失态的抽了一口凉气,百年世家,千年世家,财富一年一年的累积,手头的资本果然够雄厚,他山东魏家,在这里面还真的只能排在末流。

“嗯,所以,您可别为了这五六十万贯的收入骄傲自满,咱们的任务,艰巨的很呢!”

“你的意思是,把这些钱都给他们弄出来?”魏征闻言一惊,眼露异彩道。

孙享福闻言,笑着摇头道,“全部弄出来不可能,至少弄一大半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七宗五姓那几家这顿午饭只怕吃的不安生,他们手中一部分的钱,会流到那些中小世家手上去。”

魏征不解问道,“为何?”

孙享福摊了摊手道,“农奴啊!他们手上的钱财虽多,但农奴肯定不够,平时他们可不会让农奴闲着,现在他们手中突然多了那么多地,一定会在原先种植田地的农奴中抽调出来,这会导致关内他们名下的农奴需要耕种更多的地,甚至有负荷不过来的趋势,所以,他们需要中小世家来分担他们的压力,正好,趁这个比较集中的机会,出高价,将中小世家手上的农奴买过来。”

魏征想了想,不解道,“这样,岂不是让那些中小世家有更多的钱来跟他们竞拍土地了?”

孙享福再度摇了摇头道,“非也,中小世家没有了农奴,就没有资格竞拍土地,而五姓七家拿到他们手中的农奴,就不用担心这些中小世家会跟他们竞拍土地,他们以极低的价格拿下土地,就会把购买农奴的钱,又省回来,如此,他们只是花了购买田地相应的钱财,却把农奴也买齐了。”

“他,他们有这么聪明?”魏征愣道。

“您可不要怀疑他们的智慧,有计可施的时候,他们会施计,无计可施的时候,他们会耍无赖,咱们且看着吧!”

“看着?看着有什么用?咱们可不能让他们的计划得逞,使朝廷蒙受损失。”

魏征可不傻,他已经想到如果让五姓七家把中小世家手上的农奴都买去,那么,在竞拍土地的时候,他们如果串通一气,不相互竞争的话,孙享福就不得不低价将土地卖出,整个过程中,中小世家高价卖出了农奴,受益了,七宗五姓以本来就要用来拿地的钱财来购买农奴和田地,也受益了,那么,唯一损失的就是朝廷,他此刻已经觉得,这个拍卖的规则有漏洞,怎么能容忍朝廷遭受损失呢!

第252章 昂贵的午餐

孙享福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他所搞出来的一系列事情,就是为了集合大家的力量,开发北方草原,顺便,引几大世家进入恶性竞争之中。

怎么才能让他更好,更快的开发关外之地?只需要足够多的人手,劳力,足够多的资本而已。

五姓七家在整个游戏过程中,扮演者大鱼的角色,孙享福要驱使这些大鱼,吞食小鱼,中小世家,就是小鱼,他们的单个的实力不足,却是能给大鱼提供养份,当他们手上能够挤出来的农奴都到了五姓七家的手上的时候,孙享福才能确保自己卖出去的地确实会有足够的人手来开发耕种。

他从知道了五姓七家在柜坊的存款数额的时候,就知道,这些中小世家在最好的一类地上不可能竞争的赢这几家,两千多万贯存款,王氏一家就占了将近七百万贯,其余几家虽然准备的时间没有王氏足,但也各有一百万贯以上,存款数额上,他们就占据了总额的三分之二。

而且,五姓七家合作多年,即便是在现场,通过简短的交流,他们也能马上形成联合,但中小世家不行,他们虽然也抱了团,但不能完全统一,一些小不点家族,都各有心思。

孙享福理解魏征一心为公的心思,笑了笑道,“这不是来找您解决问题了么。”

魏征愣道,“老夫有何法帮你解决问题?”

孙享福解释道,“刚才那一百万亩地拍出来的五六十万贯,需要暂时借出来用一用。”

“借用?”

“没错,您瞧见刚才场上那个薛延陀部的东珠姑娘没?她是自己人,咱们让五姓七家去收中小世家的农奴,然后,把这些钱给她做本钱,再把五姓七家拿土地的价格也抬上去,让那几家不但要花重金购农奴,还要花重金买田。到时候他们收了中小世家手上的农奴,如果买不到田的话,那些农奴就要吃他们的闲饭了。”

“可是,五六十万贯,如何能将所有土地的价格抬上去?”

魏征又不解了,他虽然不知道五姓七家具体在柜坊存了多少钱,但也知道,随便一家,也不止存五六十万贯,上午拍出来的这点钱,可不够跟他们拧的。

“呵呵,您忘了么,咱们可是有分期付款协议的,只需要付一成的首付,交易就算完成,这六十万贯,在竞拍场上,可能够起到六百万贯的作用呢!他们几家再强,单独的一家,只怕也拿不出六百万贯来吧!”

孙享福知道有一家可以拿出来,那就是太原王氏,但,吃完这顿饭之后,他们就拿不出来了,因为,他们会在这一顿饭的时间内,疯狂的花钱。

善阳城中的酒楼食府今天非常热闹,档次靠前的七家,都被人包了场,太原王氏直接就包了望江楼善阳分店,若说档次,这里无疑是善阳之最了。

然后,来赴宴的人有很多,尤其是以韦叔谐为首的关陇世家团体,几乎全部都到了这里来用饭。

他本应该是御史团队里的二号人物的,来到善阳之后,却一点正事没干,应该说,他来到善阳之后,全部都是干的做生意谋利的私事。不过这回看似是来望江楼赴王氏宴的私事,实际上却是来办公事的。

由于孙享福提前一个多月给王旭透漏了消息,太原王氏是此次准备最为充分的家族,他们手上的现金最多,所以,孙享福也希望他们购买,或者置换到最多的农奴,这样,以王氏的实力,就绝对不甘心只拿一点点土地。

当然,来到这里的可不只有韦叔谐故意发动过来的关陇世家,本身与王氏有交集的世家也不少,比如他们在山东和江东的一些分支的关系户,足足来了好几十家,顿时便让望江楼分店成为了这场午宴中,最热闹的一个场所。

酒菜上齐,家主王睿率先请酒,各大世家的首脑人物都很给面子,满饮了一杯,然后,事情进入正题了。

“各位,从今日上午的拍卖会中,大家应该也都看出来了,拿地的,全部都是我五姓七家的人,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的实力最雄厚。

而且,组织这次事件的孙正明与我太原王氏是什么关系,相信你们也清楚。

所以,这些土地,必定会是以我们王家为首的五姓七家的囊中之物。

不过,我们几家,也不会让诸位白跑,大家都知道,开发这些土地,可能需要大量的青壮农奴,老夫知道你们各家都早有准备,但你们又拿不到地,准备了也是无用,是以,老夫愿意以高价,收购你们手中的农奴,所有将农奴出手给我太原王氏的家族,老夫都承你们的情,今后但有所请,只要找到老夫,必然尽力帮忙。”

酒楼之中,受到了太原王氏请帖前来赴宴的人还有些茫然,在坐位离王睿并不远处的韦叔谐,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世家子的这些手段真是被孙正明料中了。

既然事情照着孙正明的意料中在走,那么韦叔谐自然也要按照孙正明的交待行事,让整个计划顺利进行,于是他起身道,“能得当世顶级世家的一个人情,即便是我关陇韦氏,也是求之不得啊!不知道王家主打算以什么条件,收购我等手中的农奴呢!”

闻言,王睿便知道韦叔谐有出售手中农奴的意思,大喜道,“以长安人伢市场市价一倍的价格,韦贤弟以为如何?”

韦叔谐闻言笑了笑道,“只怕王家主还不知道吧!自从安北都护府这招商引资大会的消息通过报纸在长安传开了之后,人伢子市场上,青壮奴隶的价格可是涨了好几倍,而且,有钱都买不到。”

“呵呵,涨了几倍又是什么价格?”王睿挑眉笑道,只要说价钱,这生意就有的做,抛开王氏以往累积的财物不说,光今年的香料田,就让他王氏进账了一两百万贯,目前仓库还有价值千万贯的货物没有销出,他手头上的钱,可是充足的很。

韦叔谐假模假式的想了一下道,“估计一个青壮奴隶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二十贯。”

在坐的很多都是长安来的,大多也都知道现在市场上的行情,对于他说的这个价格,纷纷点头认同。

“如此,老夫便出四十贯一个人,从各位手中购买,各位以为如何?”王睿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道。

“四十贯一个人?”

听到这个报价,众多家族的族长顿时心动起来,要是平时,这个价格在长安城买七八个青壮奴隶都有可能,即便会耕种的熟手农奴,也能买四五个,王睿居然出四十贯购买一个,即便是弘农杨氏的杨宏,也很愿意出手一些,毕竟,此前他们在关中,已经大量收购过不少农奴,而且他们自家也能腾出不少,现在以高价卖了,回头再慢慢买回来就成。

“若当真是四十贯一个的话,在下却是可以卖给王家主两千个。”韦叔谐率先接话道。

“如此甚好,只要签订了协议,八万贯的柜坊存票,王某立即奉上。”王睿一喜道。

韦叔谐假装不解道,“签订协议?”

“呵呵,韦贤弟勿怪,这也善阳城的规矩,大宗交易,必须要立协议,缴税赋,这样,才能受律法保护,放心,王某可以先把钱给你,只要到时候你将农奴按数交给我王某便成。”

“如此,那就签订协议吧!”韦叔谐貌似很理解王睿的道。

出手两千个农奴,就有八万贯到手,顿时叫那些知道自己没有希望拿到地的中小世家心动,韦叔谐只是开头给大家打了样子,顿时,便有人纷纷效仿他,跟王睿签起了协议,连杨宏,都将家族准备的五千农奴出手给了王睿,得了二十万贯的柜坊存票。

这些人都是根深蒂固的世家出生,王睿根本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履约,于是,一顿午饭时间,王睿就花掉了三百多万贯,而不出意外的,一两个月后,他手上将会多出八万多青壮农奴,这些人,足够在第一年帮他开发出一两百万亩田。

其它各家酒楼的情况可没有王睿这里那么好,因为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筹集现金,是以,像崔鸿,卢衡等人的情况,自然没有获得整个关陇系世家支持的王氏好,他们只是买到了三万到四万青壮不等。

“父亲,如今咱们的农奴数量足够,现金储备最多,难道还要按照先前初步商定的田地数量拿地?”差不多快到时辰的时候,胡乱的吃了几口的王旭向王睿问道。

“当然不是,我王氏实力最强,怎么可能只拿区区五十万亩,靠近善阳香料田周边的一两百万亩土地,我们都要拿。

还有,别以为孙正明那小子老实,他给你弄三百万亩田,可没安什么好心,薛延陀部那个住在他府上的丫头,指不定就是跟他一伙的。

不过正好,让她把水搅浑了,我王氏好出手拿地,只要我们在这轮竟拍中多拿土地,三五年后,其它几家,就不够资格与我们并列了。”

一把年纪的王睿还被一帮老头子喝骂为小子,心情能好才怪,这几日的争吵过程中,他可是受够了气,而香料田的利益彻底激发了他的野心,守护家族既得利益,为家族创造一个辉煌成绩,是他身为当代家主的职责。

所以,他虽然察觉到了孙享福在挑动王家与其它几家展开争斗,却并不说破,因为在他看来,孙享福出的是昏招,整个过程中,他王家都是在获利壮大,而要想一个家族不断的强大下去,竞争是必须要有的,而且,还要残酷一些才好。

孙享福要是知道王睿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在心里对他说,你想的太天真了,一旦进入恶性的竞争,再想回到原来可就难了。

而且,无论王氏跟其它几家的争斗中,谁取得了胜利,对朝廷来说,都是好的,借助他们的手,推动了国家基础建设开发,推动了国家对外扩张的线路,而且,让安北都护府收拢了大量的现金可以用于发展,挑唆他们争斗完全是顺手为之的事情。

而他王家,就算拿再多地又如何,产出的多了,物品就会掉价,受益的是大唐全民,而且,他们会像一个被不断吹大的气球,偏偏这个球会让别人眼馋,都想刺破它,指不定那天就一下子破灭了。

第253章 竞争开始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在各大酒楼中用餐的世家子们纷纷的回到了戏剧院。

竞拍席上,韦叔谐给了孙享福个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眼神,而东珠那边,尉迟宝林已经抱着一个装满柜坊存票的箱子坐在她旁边,这架势,倒是叫五姓七家的那些人面色一凝,纷纷聚拢坐到一起,交流起来。

“王睿小子,可不能让这个小丫头在这里搞破坏了,咱们得想办法把他踢出局,那个孙正明不是你的人么,让他赶人走。”崔鸿沉着声音道。

“姑姥爷可别说笑了,孙正明可一直都是皇帝的人,只是选择跟我王家合作而已,另外,您还看不出来么?朝廷把魏征派来,就是不许我们联合搞小动作的,不过您放心,这个小丫头来善阳的消息我属下的人已经全部查清楚了,她虽然是薛延陀部的人,却并没有带多少钱财,小些的地块她或许能跳出来喊价,大的地块,她可是没有实力购买的。”

这个时代的现金流本来就不丰富,就算是他五姓七家手中掌握的钱财乃是当世之最,但想要调动百万贯以上的现金,也有些难度,更何况不喜储备铜钱的草原游牧民族。

不过,王睿这么说,却是别有用心的,即便这个东珠没有钱,难道孙正明没有钱?要知道,善阳城的柜坊可是他安北都护府独家经营的,在长安有柜坊生意的王氏,当然知道有时候现金流紧张,可以挪用柜坊里的钱财的手法。

朝廷对于这一行有规定,柜坊存票只能在限定的市场内使用,像长安东西两市柜坊开出来的存票,就只能在东西两市使用,收钱的商户拿不准真假的时候,可以马上去柜坊查验存根。

而善阳柜坊开出来的存票,也是只能在善阳城用,收存票的人还有权力查使用存票的人的户籍证明,确认无误,才给东西。

当然,由于特殊纸张的原因,善阳城的存票别人是没法模仿的,除非他首先破解了幸福村的造纸技术,另外,使用存票的,一般都是千钱以上的交易,这基本只有在商业街进行贵重商品和大宗商品交易的人才用的着,而商业街,可是有几间柜坊营业厅的,大的交易,可以随时供查验存票,甚至直接到柜坊交割钱款。

然而,像孙享福这种发行存票的人,却是可以随意的给自己开存票的,只要他不拿存票到柜坊提现就行。

王睿希望东珠把场面搞乱,他才好凭借绝对的财力优势,获取更多的土地。

“善阳城的美食,一定让在座的诸位流连忘返吧!这美食方面,还只是善阳城的其中一样特色,等稍后土地竞拍的事情忙完了,诸位尽可以去桑拿养生馆,桑干河沿岸花楼,赛马场等地方游玩,保准能让诸位尽兴不思归。”

作为一个城市的首脑,他想将这里发展起来,就一定要想办法把更多的人留在这里,尤其是有钱人,孙享福不会浪费这个给善阳城打广告的机会,事实上,在坐的好多人这几天可都没闲着,桑拿大保健和桑干河花楼这一块生意,最近几天营业额暴涨,比长安,洛阳,扬州等地的场面都更加火爆,至于孙享福说的赛马场,则是一直在城中发广告,说是三日之后,才开第一场。

“言归正传,下面,我们对剩下的地块进行拍卖,第八号地块,处于偏关和善阳城直线距离的正中间,适合耕种的总地面积约二十万三千亩,三千亩直接抹零,以二十万亩的面积拍卖,底价依旧是十文,有竞拍购买意向的请举牌。”

孙享福说完这句话,便放眼像整个拍卖场望去,和上午全部举牌的场面不一样,这次,整个场中举牌的居然只有寥寥十几个,五姓七家就占了一半。

见到这种情形,孙享福却并不感觉意外,许多中小世家出售了手中的农奴,这早就在孙享福的预料之类,借用五姓七家的钱财和手段,把全国大部分世家畜养的农奴挖出来,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之一。

而拍完这玩意,就是典型的竞争向导型销售手法,结局只有两种,别人拍到了,或者你自己拍到了,其实,一百个竞争对手,和一个竞争对手的效果是一样的,只要有一个实力最强的竞争对手在跟你竞争,其它的人都是无用的陪衬而已。

“三十文。”

“五十文。”

“八十文。”

“一百文。”

还没有半分钟的时间,孙享福就将价格叫到了起拍价的十倍,而这个时候,五姓七家的几个老头又开始交流起来。。

李鳌最先道,“这块地靠近偏关,合该我李氏拿下,你等几家,就不要争了。”

“李老弟这话说的,这块地离偏关可是有百多里呢!并且,你上午的时候已经拿下了三块,四十多万亩了,我赵郡李氏却一块都没有拿到,此地应该归我赵郡李氏。”

“怎地,当我博陵崔氏是来看戏的不成?我这也是一块地都还没拿到呢!”

······

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这里的三,就是代表多的意思,孙享福给他们弄了个除不断的总数字在那里,并且是每块区域紧挨着的几块地都除不断,这就注定了他们在分配上不能保持平衡,吵了这么多天都没有一个结果,何况在这短短几分钟里?

到目前为止,他们还以为这些地确实是因为天然生成的原因,才导致适合耕种的地方只有那么大,却没有想过,能不能种,能种多少,其实只是孙享福的一句话而已。

另外,他们也没有想过通过产业置换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因为五姓七家的发展方略基本相当,各个地方的产业布局都类似,这才让他们保持了实力相对的平衡,一旦一个位置失衡,就会引起一连锁的反应。

比如次关外的这趟车,如果有人没搭上的话,在实力上就很有可能掉队,这种情况,在其它地方也存在。现在,太原王氏可已经一马当先,抢先种出了八十万亩香料田,其它几家已经觉得自己落后了,所以,此刻他们心里,一点都不想退让。

归根结底,还是孙享福抛出来的利益足够大,让他们不得不着急上火,如果掉出了一流顶级世家梯队,他们可是无颜见祖宗的。

就在他们商量的这一会儿,孙享福已经把价格喊到了五百文。

成本分水岭再现,如果出更高的价格,购买这些地已经显得无利可图了,几个老家伙脸上更加急迫起来。

这时,王睿出声道,“要是你们几家觉得给这个价不划算的话,那我王家可就当仁不让了。”

说着,他也不看几个老家伙的表情,让王旭将原本撤下的竞拍号牌再度举了起来。

“五百一十文。”

“五百一十一文。”

“王睿小子,你这是要做一次亏本的买卖?”

崔鸿的老眼往场中扫了扫,却发现,此刻,已经只有两个牌子举着了,一个是王睿的,一个是东珠的。

“呵呵,些许小钱,我王氏还亏的起。”

王睿笑着说着,也是往东珠那里看了看,对她坚持到现在很是满意,如果所有的地都上到五百多文一亩,让其余几家望而却步的话,那便好了,他仔细的研究过拍卖规则,可不会像李鳌那样,跑上去就全额付款,既然只交一成的钱就算竞拍成功,那么他就只会交一成的首付,将现金留下来,保持现金量第一,就肯定能拿到自己想要的地。

反正,等之后他家的香料卖出去之后,钱有大把,到时候再还清剩余的款项就成,而在他的眼里,关外这些土地的价值,可不是参照关内土地的价值来衡量的,拿他家的香料田来说,一亩产出的经济价值,比关内的良田,何止多出十倍,而且,用来买地的这些钱,本来就是他们家香料田里赚回来的,根本不心疼,对于这种可以世代传下去的产业,王家可是不会嫌多的。

“五百二十文。”

“五百二十一文。”

地价创出新高,还在往上喊,几个老家伙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人家王家肯出钱啊!

在喊到五百五十文的时候,东珠在孙享福的眼神示意下,将竞拍的牌子撤了下来,太原王氏拿下了他们此次土地拍卖会的第一块地,二十万亩,作价十一万贯足钱,而王旭上台之后,却没有像先前几家买地的人一般,直接全额支付,只是拿出了一万一千贯的存票,提笔签下了与安北都护府的分期付款协议。

几大家主可都不是傻子,看到这一幕,他们便知道王睿所图甚大,肯出十万贯买下一面镜子,却在买地的时候使用最低的分期付款方式,这是想保存更多的现金继续竞拍土地的节奏啊!

果然,在交割完毕之后,下一块地,王睿又作出了谦让的样子,一开始,并不举牌,等每亩的价格过了五百文,其它几家开始犹豫退出的时候,他又开始举牌,一直举到五百五十文以上,东珠撤了牌子,他们再度将二十万亩地收入囊中,以最低付款的方式,签订购地合约。

“王睿小子,你办事不厚道啊!那个东珠那里是孙正明的人,分明是你的人,你们故意抬价拿地是吧!老夫这里也有些闲钱,看你能抬到多少。”

王睿连续拍下两块,终于让那几个老家伙们坐不住了,从第三块开始,便死硬的举起了牌来,台上,孙享福终于露出了一丝计划得逞的笑容。

第254章 一路高涨

人在做理智的决定的时候需要考虑很久,但在做不理智的决定的时候,只是一瞬间,孙享福做了那么多的铺垫,就是期待着这一瞬间。

五姓七家谁不想错过关外的这趟车,在准备最充足,现金储备量最多的王睿开始表现出自己的野心之后,其它几家,自然就守不住了。

而这个时候,一类地的拍卖,即将进入中段,靠近善阳城西面的一块五十万亩的平整好地要上场了,这块地挨着桑干河,开发成田之后,修建水利设施比其它地块要省事的多,再加上,它离善阳城近啊!基本都与善阳现在的花田交界了,在这里种地,即安全,产出又能最快的送达城内供应所需,是经济价值最高的一块田,关键是它还足够大,五十万亩连成整片,有大庄园管理经验的世家都知道,这样管理起来会更方便,人手大量集中后,干活的效率会高很多。

是以,当初在协商的时候,五姓七家,就没有一家不想要这一块地的。

“大家请注意了,这块地是五十万亩,在下所喊的价格,每提高一分,也是五十万钱,而且,种植这块地需要两万多青壮······”

“你就别废话了,喊价起拍吧!”

几个老家伙稍微一示意,他们属下的人就开始叫嚷了起来,在他们看来,拿到了靠近善阳的这块五十万亩的田地,才算是真正上了关外开发的这趟车,别的地,他们可以不竞争,这一块,却是必须要争的。

“那好,我就直接喊价了。底价十文,有意者请举牌。”

“刷刷刷······”

属于五姓七家的牌子全部举了起来,当然还有东珠的牌子。

“一百文。”

孙享福直接将价格跳了十倍,但基本没有人撤牌子。

“两百文。”

“三百文。”

“五百文。”

“五百五十文。”

此前的最高成交价轻易地被突破,场上却还剩下十多个牌子。

“五百六十文。”

“五百七十文。”

孙享福十文十文的加价,每加一次,可是五百万钱,主席台上,魏征的小腿已经开始抖了起来,想象着,这次要是带个几百万贯回去,关中百姓,就再也不用过的那么辛苦了。

“六百文。”

“六百一十文。”

“六百二十文。”

价格越来越接近一贯,其实,在关内很多地方,买荒地也就这个价了,但场上的牌子却还是没有人撤下来,目前还剩下八家。

而这八家中,有七家的主人眼睛里面都在喷火。

“六百五十文。”

“六百六十文。”

······

不一会,七百文整数关口突破,别说是五姓七家,就是那些看热闹的中小世家的人此时的呼吸也开始粗重起来,这个价格,已经比关内的荒地价格还高了,五姓七家这是怎么了?

这个时候斗起富来了?

“七百···”

“等一下,老夫有话要说。”

这次是崔鸿那个老家伙打断了孙享福,用拐棍指着东珠道,“老夫质疑这个胡女的财力,她每一块地都举牌,却一块地也没有买下来,有故意抬高土地价格的嫌疑。”

对于崔鸿的质疑,孙享福直接不回答,而是把目光看向了主席台上的魏征,可怜这个从来都是开炮轰别人的家伙,现在却一再被孙享福推出来挨炮了。

“崔老家主,为了解除您的质疑,老夫将代表朝廷,对这位东珠姑娘的财力进行核查,但没有拍到土地,却并不能说明什么,在场的人,可大多数都没有拍到土地。”

“哼,那好,你且先查查看。”

崔鸿自然是知道,东珠的财力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不过是找个理由把拍卖暂时叫停而已,几大家族再这么举下去,谁都讨不到好去。

东珠恨恨的朝崔鸿邹了一下鼻子,便让尉迟宝林将装存票的箱子交给魏征去清点,这些存票上午魏征他们刚刚清点过,怎么可能有问题,但为了朝廷公平公正的形象,他也只能选择弄虚作假一次,假模假式的当众清点。

而这时,竞拍席上,崔鸿已经跟其它几人说起了话。

“几位,真的要斗的头破血流吗?再这么加下去,最终受益的可就是朝廷。”

崔鸿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看向王睿的,是以,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那又怎么样?即便我王氏退出,你们觉得这块地该给谁呢?”

闻言,众人哑然,善阳城南方向是朔州,没有地可卖,城北通往定襄城方向的三百万亩地全部被孙享福划成了今后种植燕麦田的区域,授给了太原王氏,那么就只有城西方向和城东方向的两块地是所有田地中整块面积最大,又有桑干河水灌溉的最佳土地了。

城东方向那块靠着王家的香料田,王睿早有所言,这块地非王家莫属,那么,城西方向这一块,就成了六家争夺的局面,这六家的实力相当,谁肯让谁?

“所以,咱们还是各凭本事吧!当一家的财力在一块田地上消耗过大,那么下一块,它必定没有那么强大实力争夺,这就会自然的平均,只是最好的土地,必定是肯出钱的人才能得到而已。”

王睿这么说,等于崔鸿叫停拍卖的举动,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到,这就是孙享福设的这个局的精妙之处了,恶性竞争,是能够让他们失去理智的,面对利益的时候,他们不得不争,争的话,又会让朝廷得利,无解。

很快,魏征带来的几位御史将柜坊存票清点完毕,五十万贯,如果按照一成首付来算,东珠有资格竞拍五百万贯价值的土地。

装存票的箱子被尉迟宝林抱了回来,然后,两人就很挑衅的看向五姓七家的这几个老头。

“看吧!这块地恐怕不能善了了。”

王睿幸灾乐祸的哼了一句,台上的孙享福这时又开始履行起自己的职责了。

“既然朝廷监察御史团清点无误,那咱们就继续竞价了,七百一十文这个价格有意向竞拍的请举牌。”

“七百二十文。”

······

价格很快就突破了一贯,这已经是关内很多偏远地方开垦好的田地的价格的,但所有举牌的人,都没有放弃的打算。

孙享福的喊声越发的有激情了,五姓七家真正的恶性竞争就要拉开序幕了,在这里出过一次血,再加上长安方面李世民的推动,战斗会一步步的升级,就像现在拍地的价格一样。

“一千二百文。”

“一千二百二十文。”

“一千二百二十五文。”

五十万亩田的价格被喊到了六十万贯以上,价格到了目前的状态,东珠在其中的作用已经很小了,在孙享福的眼神示意下,她已经悄悄的撤下了竞拍的号牌。

没有参加过竞拍的人永远不知道被一点点加价割肉那种感觉,越是到了高价,孙享福的提价的幅度反而降的更低了,五文,三文,两文的加,让他们又多了几分再坚持一下的心理,但不知不觉间,价格竟然又被叫到了一个高度。

“太刺激了,五姓七家斗上了······”

“他们几家太有钱了,你说等会他们是全款付款,还是分期付款,要是分期的话,岂不是后面每一轮竞价他们都会全力争取?幸好我们选择了把农奴卖给他们,要是只想着拿地话,只怕会空手而回了······”

随着孙享福的喊价在持续,拍卖席上,许多中小世家都在低声议论,但他们却不知道,孙享福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让他们把带来善阳的钱财再带回去,地,只是整个计划的第一步,招商引资会嘛!总有一些项目留给他们的。

“一千五百文。”

孙享福数的都有点口干舌燥了,终于,几家有点崩不住了,这可是荒地,将近两贯钱的价格,再加上开垦的时候的投入,都快赶的上关中的田地的价格了,再争下去就得不偿失了,虽然长远来看肯定是赚的,可是在这一块地上花的钱太多,后面呢?就算这块地被别家买去,一类地也还有将近三百万亩,后面要是没有钱继续拍地了,可不算什么胜利。

“一千五百文一次。”

“一千五百文两次。”

“一千五百文三次。”

“成交,恭喜太原王氏以一千五百文每亩的价格竞得这块五十万亩的田地。”

孙享福的喊声响起,王睿父子松了口气的同时,整个现场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他们可是见证了一笔将近百万贯的买卖,大唐此前可没有这么大宗买卖的交易记录。

同样是由王旭上台签订购地手续,他再次支付了一成的金额,跟安北都护府签订了分期付款的协议。

见到王氏独得九十万亩田,还在留钱准备下面的竞拍,其它几家是真的怒了,后面,他们可不能再继续退缩了。

于是,每一块地都在刷新成交价格的新高,直到黄昏时分,最后的三十万亩一类地被拍出了两千一百钱的高价后,今天的拍卖会才算暂时结束,同时,孙享福宣布了明天面积更大的二类地将开始拍卖。

第255章 后续安排

魏征从戏剧院的会场出来的时候,脚步都是轻飘飘的,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客栈给皇帝写奏折,这可是八百多万贯,虽然现金只有三百万贯不到,但也比朝廷一年的税收还多。

在他后面跟出来的孙享福却没有把心思放在钱上面,这些钱看起来多,相比于柜坊里存的钱,却还一半都没有达到,他在计算着各家拿地的数量。

王氏由于现金储备最足,拿下了一百五十万亩地,陇西李氏拿了七十万亩,清河崔氏拿了六十万亩,荥阳郑氏和博陵崔氏都只拿了五十万亩,范阳卢氏拿了九十万亩,赵郡李氏则是只拿了三十万亩,其余所有中小世家全部被排除在外。

现在,五姓七家对自己拿到的土地数量都不太满意,对土拿地的价格,那就更加不满意了,因为均价差不多相当关中的熟田了,而这些土地,还不够他们收上来的农奴耕种的,更何况他们自家害准备了几万农奴,都留在家里吃闲饭?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的目光,会转向二类地,二类地很多地方耕种起来其实并不比一类地差,唯一存在的问题是离汉人城池比较远,并不靠近长城,安全方面不那么好保障,开发的时候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也更多。

孙享福心里其实更倾向于将其发展成半牧半耕的地区的,而且,已经让席君买将可能生存在这一片的牧民都发动起来,迁到善阳城来了。

历史上,李世民打败颉利之后,迁了十几万人口到黄河以南,这些人现在差不多就都生活在这片区域,不过,现在还有很多人在西边颉利控制的区域,能够有一半在安北都护府的辖区就不错了。

这些人归到善阳之后,孙享福会让拿了地的世家,聘用他们其中一部分人帮忙发展牧业,一部分则是留下来发展新的养殖方法,将大唐的奶制品,和畜牧业的配套产业发展起来。

走快了两步,孙享福上了魏征的马车道,“魏大人,小子不是想阻止您报功,但这封奏折最好还是以密奏的方式奏报给陛下比较好。”

“事无不可对人言,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夫可不会听你的。”

魏征的脸色一板,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道,他认为作为谏臣,最应该做的就是限制皇权,不让皇上有太多随心所欲的行为,比如,掌握太多的钱,乱花。

“您要是把这个钱数报上去,您猜猜朝廷那些几个月没有拿俸禄的官员会怎么想?”

“当然是补发俸禄了。”

孙享福笑着摇了摇头道,“魏大人误会了,小子从头到尾可没说把这笔钱交给朝廷,即便是交,也是明年秋税以后,按照规定交,目前,它应该属于我安北都护府账上的收入,您要是把数字报上去了,朝廷那帮人只怕会想尽办法把钱从我安北都护府拿走。”

“不交给朝廷?你告诉老夫,安北都护府储备这么大量的钱财想干什么?”

魏征脸上显然有了些怒气,地方官员截留这么大笔的钱财在手上,用言官常说的一个词形容就是‘图谋不轨’。

“要是交给了朝廷,我安北都护府喝西北风去?”

“喝西北风?”

“呃,就是没事干吹冷风。”

“你安北都护府乃是边寨之地,吹冷风很正常啊!”魏征已然还是不太理解孙享福的意思,接话道。

“呵呵,如果朝廷的大臣都和您一样,把安北都护府当边地看待,它就永远都是一块边地,但如果按照我的规划,将其发展起来,很快,它就不是边地了,而是朝廷的税收重镇,您把这些安北都护府要用于发展的资金拿回朝廷去,就等于是杀鸡取卵,断了大唐向外发展的根基,难道,您忘了会场墙壁上那副地图吗?那可不是毫无根据的空想,朝廷不拖后腿的话,最多两三年,它就会在这里变成现实。”

闻言,魏征有些发愣,孙享福还真说了两个他不能把钱拿回去的理由,但是,他又觉得,让孙享福这样,给关外的牧民们吃肉,让关中的官员和百姓都过拮据的生活,有些不对。

“一半,老夫拿一半的钱回去给陛下支撑朝廷运转总行吧!”想了一会儿,魏征折中道。

孙享福闻言,还是摇了摇头道,“这不是讲价,一是一,二是二,魏大人将这些钱拿回去,不仅不能帮助朝廷解决困难,反而会再度让这些钱回到那些世家官员手中,而如果不拿回去,却是能收到奇效。”

魏征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问道,“什么奇效?”

孙享福笑着答道,“您想想看,这些世家子把两千多万贯现金留在了善阳,那么会出现什么局面?”

魏征仰起脑袋想了想道,“老夫不敢说整个大唐有多少钱,但两千万贯,占的比重肯定很大,这会导致全国铜价上涨。”

孙享福拍了拍自己的腿道,“没错,即便是世家累积的财富足够多,拿出了两千万贯,他们手上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现金了,而拿完地,他们要做什么?买耕牛农具,木料,建村寨,搞开发,他们不可能在中原之地买好这些东西,千里迢迢运送到关外来吧!所以,他们会在善阳就近采购,而我善阳,只收现金。”

“你,你,你要把天下的钱财,都收入善阳?”魏征想了想那画面,有些结巴道。

如今五百万亩田地已经拍卖出去,按照约定,拍了地的那几家,可是要迁二十多万青壮来关外搞开发的,给这么多人建房子,配农具,耕牛,花销可不小。

“非也,非也,中原之地挖铜铸钱已有千年历史,民间究竟有多少钱,难以估算,但绝对不仅仅只有几千万贯,任谁,也很难将其全部收刮到。我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们因为缺钱,把手中储备的粮食放出来,平复关中粮价,所以,您的奏章,不仅要少提钱数的事情,还要说明我安北都护府百废待兴,需要大量的投入搞建设,比如,原先突利地盘上的十几万牧民,就要安北都护府来养,明年,开挖灌溉水渠,平整土地,修建道路等,都需要大量的钱财投入······”

孙享福说的意思,魏征终于懂了,不给朝廷钱,那么朝堂上的官员们就不会鼓捣皇帝花重金来购买他们手中的粮食,因为他们知道皇帝手上没钱,而他们想要现金搞后续的开发,就得向民间出售自己手中的东西,现在,什么东西最紧俏,粮食,而民间缺粮食的是什么人?

肯定不是他们这些世家大族或者朝廷勋贵,而是那些穷苦百姓而已,穷苦百姓手上能有多少钱买粮吃?无外乎最近帮朝廷修路,拿的一点工钱而已,想挣这些辛苦钱,那么他们的粮食就只能降价,因为百姓是卖力气挣钱,如果挣到的钱,不够养活他们自己,他们就不会把这些钱花出去。

其实这就是孙享福搞的这个招商引资计划的一个后续手段,卖地强调了要现金,这就让关中的粮食价格降了一轮。

现在,地差不多卖完了,要搞开发,搞开发就得投入啊!孙享福还是要现金,这会让关中的粮食价格再降一轮,因为眼下这个年景,能够大宗往外销售的,也就只有粮食了。

能够在灾年的时候,一再想办法让粮食价格下降,这孙享福也是个奇才了,魏征如是想着,却又道,“那如何解决朝廷缺钱,难以运转的局面?”

“呵呵,这就该是朝廷诸多大臣们应该讨论的事情了,不过,等魏大人过段时间回长安之后,应该有惊喜。”

孙享福没有说破,实在是他没法说破,毕竟,现在历史已经变了,李靖能不能顺利把颉利拿下,还不好说,他只是觉得,几率很大,而颉利,虽然连连征战,但他此前可是把西域诸国洗劫了一遍的,能够供养十万骑兵,家底子应该很丰厚,李靖拿下了他,关中渡过明年春上那段最难熬的时光应该不难。

再有就是王浩那条线,相信,魏征回去没有多久,江南的粮食就会运到长安,会再度冲击长安的粮食市场,当然,那个时候,孙享福是要送一笔钱给李世民,采购一些粮食备用的。

马车很快的就到了客栈,魏征下车的时候完全没有了上车的时候那种兴奋劲,他堂堂御史大夫魏玄成,谏臣之首,来到了善阳之后,先是被逼干了一件弄虚作假的事,现在,又要和某些大臣一样,给皇帝上密奏叙事,搞的跟皇帝的心腹谗臣一般,这成何体统嘛!

孙享福也没在外面多溜达,换乘了自己的车,便一路回到了府中,不一会,无影儿便被他叫到了书房。

“今晚除了帮我盯紧王家的动向,再派些人帮我散布个消息出去。”

无影儿拱手道,“主上请吩咐。”

“就说,安北都护府有几个畜牧和奶制品开发的项目正在物色合作对象,如无意外,将会在拿到二类地的世家中选择,另外,将府中新制作出来的奶糖交给那些商贩们,拿到城中叫卖兜售,相信那些世家子们吃过了奶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善阳的奶茶现在很走俏,不仅成为了贵族府上必须有的饮品,普通百姓们嘴馋了也买一杯来喝,然而,十多万人的消耗量巨大,孙享福现在所掌握的奶源已经不足供给,他之所以要和王旭合作种植三百万亩燕麦田,除了想要足够的草料囤积之外,就是想用圈养的方式,饲养更多的奶牛,满足善阳的牛奶市场。

不过,即便是这三百万亩燕麦种植出来,所得的草料养出来的奶牛,也最多只能满足今后人口增长较大的安北都护府本土而已,想要把这个产业做大到辐射整个北地,甚至整个大唐,缺口还巨大。

是以,在有了城池保暖的基础之后,扩大畜牧业,也是必须的,同样,以他的一己之力,完成不了这件事,那么就得找人合作,用一件自己本来要做的事情,将卖地的利益放到最大,何乐而不为呢!

第256章 奶糖泛起的涟漪

善阳城是街区制,根本没有宵禁,而且,每日天黑后的一个多时辰,才是善阳最热闹的时间,结束了一天劳作的人们在家里吃过饭后不会马上睡觉,因为,这里街面上被各家的灯火照的亮堂堂的,有很多活动。

每天的这个时候,有说书艺人的茶楼就是人们最爱去的地方,只需要一文钱,就能买一杯热水,手头宽裕的,会买加了茶叶的茶水或者更好喝的奶茶,所有人挤在一个大屋里,暖哄哄的,听上一个时辰的故事,很惬意,不仅是关中来的汉人百姓,胡人百姓现在大多也有了这个习惯,谁叫他们每天有工资拿,手头上的余钱多了呢!

当然,这只是普通百姓层面,更多的世家权贵子弟则是喜欢去洗个桑拿,做个全身按摩,然后去连排建在桑干河两岸的花楼找小娘子快活,最近善阳晚上出来游玩的人多,各种沿街开摊叫卖的小商贩晚上也营业。

“卖奶糖了,卖奶糖了,安北都护府作坊新研制出来的产品,香甜有嚼劲,美味又补身了······”

孙享福一声令下,不到半个时辰,城内的多个摊位就收到了这种新鲜货物,善阳种的花田多,盛产蜂蜜,如何提高这些产品的附加值,自然也是孙享福属下团队研究的放向,奶糖的制作最简单不过,其实一早就被研究了出来,但是由于奶源不丰富,一直没有大量上市,不过对于奶糖的研究却一直没有停止。

如今,市面上销售的这些奶糖已经不知道是食品研究作坊弄出来的第几代产品了,糖里面不仅有少许的奶香,更是添加了一些花香味,只要嚼上一颗,大多数平时只是用手指或树枝清理一下牙齿的普通百姓,顿时就会口舌生香,当真是妙物。

其实,幸福村早就已经制作出了猪毛牙刷,不过那边只是做研发,没有开设作坊量产,所以,只是在跟孙享福有交集的少量人群里有传播,而且,用牙刷,需要上好的精盐刷牙,老百姓们根本用不起,所以,暂时无法大面积推广。

另外,幸福村产出的鸡鸭绒毛也很多,孙享福也已经让聂三娘想办法制作成更加轻便,暖和的羽绒衣,相信用不了多久,羽绒袄子也会面世,这些都是后话。

很快,商贩们的叫卖就吸引来了一些客人,然后,孙享福故意放出来的那些消息,便通过府中养的这些小商贩,传到了各大世家耳中。

“孙正明此人当真了得,高价卖完了一类地,马上又以利相诱,来抬高二类地的价格了。”王睿将一颗奶糖放入嘴中品尝过之后,脑子里想的,并不是称赞这美味,而是对着同样在堂中嚼奶糖的王旭道。

“那又怎样,就像这香料田一样,他必须得找人合作,而我王家,只要跟他合作,就会赚取利益,我还巴不得他的本事多一些呢!这样,我们赚到的钱将会更多,到了一定程度,就完全不用看其它几家的脸色了。”王旭不以为意道。

闻言,王睿却是有些忧虑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其它几家若是联合,我王家只怕也要付出许多代价。毕竟,我等几家争起来,可不是简单的商业方面。长安那边已经来了急信,几家的官员已经开始联合攻击我王氏,幸得皇帝从中运作,不仅我王氏没有受损,还将他们几家处于重要位置的人拉下来不少。”

“皇帝是想借助我们王家的手打压其它几家了?”王旭虽然年轻,但也不是傻子,闻言,一脸正经的看向王睿道。

权力争斗,才是世家最为头疼的事情,钱财,只是他们发展壮大的根基之一,他们最终想要获取的,还是权力,在这个封建时代,没有权力,就是没有社会地位,普通的商贾,你再有钱,也是枉然,人家翻手之间就弄死你了。

王睿点了点头道,“嗯,他是想挑动我们几家内斗,趁机扭转朝堂格局。”

闻言,王旭却是一拍太师椅的把手站起来道,“父亲,这可是咱们王氏成为当世第一家的一个机会啊!”

“呵呵,为父只看到了危险,你是怎么看到机会的,且说说看。”王睿闻言,脸上的故意装出来的忧色尽去,有些期待的看向王旭道。

“皇帝想拿实权没错,但他却没有想过,治理国家,还是得靠咱们这些世家的读书人,孙正明再有能耐又怎么样?朔州,安北都护府的官,还不是全用咱们王家的人,孩儿觉得,皇帝既然有这样的心思,咱们就应该大胆放心的争,趁机壮大自己,最好,把其它几家全部压下去,让皇帝没的选择。

当然,就算不可能做到完全压死其它几家,那又怎么样呢?咱们只是在皇帝制定的规则内谋取了一些利益,又没有犯朝廷定下的律法,即便是最终因为争斗,被皇帝掌握了全部实权,不出一两代,这些权力还是会回到咱们手中的,因为咱们有足够多的钱财和底蕴培养足够多的人才,新的皇帝要治国,还是得依靠咱们手中的人才。”

闻言,王睿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道,“呵呵,我儿的目光越发长远了,为父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才敢不顾及几家以往在大趋势上的联盟,而在这次事件中选择全力争取利益的,但这种争斗扩展到朝堂上,却是为父不愿意看到的,一件纯粹的农商事,牵扯到了政治,就会变的复杂。

不过,我王氏也不用惧怕朝堂上的争斗,因为皇帝的目标,是打击所有世家,所以,他不会允许咱们王家败。

现在的大势是皇帝手中的军力强横,他想要更多的权力,咱们王家又何必非要联合其它几家跟皇帝斗呢?暂时顺应他,闷声发大财才是最佳良方······”

王睿将自己的考虑跟王旭讲了很多,将世家的处世之道的精髓要义都灌输给王旭,在过去的千年之中,也不全都是战乱年景,期间出过很多中兴之主,在那种时期,世家如何跟皇帝把关系处理好,也是一项技术活,作为一个大族的族长,他考虑的始终是族人的荣华富贵如何延续下去,在这方面,王麟和王旭,比王浩那个有独特思想的家伙做的好,所以,王旭此前才在孙享福面前说,论到讨好王睿,王浩不如他和王麟。

奶制品项目的消息传开之后,善阳城中议论此事的人可不少,像拿地比较少的赵郡李氏等几家,手头的现金量都比较大,对于明天的二类地拍卖,那是志在必得,而且,城中还有另一拨手头上现金量比较多的人也起了心思。

中小世家,由于他们的农奴都卖给了五姓七家,再加上本来就带过来了不少钱,让他们手上现在掌握的现金量巨大,而这个奶制品开发项目,注定了是要聘用很多突厥人生产的项目,对于农奴数量的要求不高,这又让他们看到了机会。

韦叔谐就在孙享福的指派下联系起了关陇世家,山东系的中小世家,都跑去魏征下榻的客栈拜访,扬州,蜀中,洛阳各地的世家,也因为这个消息,聚拢在了一起,大家都在一边吃着奶糖,一边商议着如何在这个项目上获利。

而对这个项目动心的还有回纥部,在颉利没有在关中大败之前,回纥部名义上是归顺突厥的一股势力,正是由于颉利在关中的大败,他们逐渐脱离了突厥的实际掌控,而北方壮大了的薛延陀部此时还没有建立汗国,是以,现在他们是个比较独立的游牧民族大部落,其领地差不多是后世甘肃靠关外的区域,往西一直延伸到天山脚下,与孙享福划分的一类土地有很大部分相邻。就目前来说,是除了漠北的薛延陀部之外,草原上懂得放牧产奶的人口最多了的部族。

吃过带着花香味的奶糖的回纥部头人乞骨仆很是迷恋这种食物,他知道,像自己这样的草原贵族都抵抗不了的食物,别人就更加抵抗不了了,如果能跟安北都护府合作,他一定能够赚取很大的利益。

只可惜,他这次来善阳的准备并不是很足,带过来的钱财,远远没有汉人的那些世家多,所以,他决定用一些其它的方式去说服掌握了这种奶糖生产工艺的汉人都督。

穿着一身从善阳城的成衣铺子买来的新衣的乞骨仆连夜到了孙府,不连夜来不行啊!明天早上二类土地可就要开始拍卖了。

通过一些影视剧,孙享福知道回纥是继薛延陀之后,又一个在草原上崛起的势力,不过现在,实力却是排在突厥,薛延陀之后的一个小弟,谁强,他就向谁称臣,甚至因为一些急缺的盐铁物资,向中原的世家低头,前番,王麟便是用了些财物,让他们屯兵到了偏关之外吓唬李靖,结果就是,他们两三万人马,反而被连夜出关的李靖吓了一跳,驱赶了好几十里地。

孙享福对于乞骨仆的印象,就是没有才能,甚至是没有节操的市侩之辈,收到他来拜见的消息,很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立刻在客厅接见了他。

一番很没有仪式感的见礼之后,两人分宾主在客厅里坐下,孙享福率先问道,“乞骨仆族长是受本督所邀前来善阳做客,可惜本督近来诸事繁忙,不曾尽地主之谊,真是失礼了。”

“孙都督客气了,我部在城中的一应食宿所需,店家并没有收取费用,各处商铺也没有限制我部采购铁器食材等物资,已经让我部不胜感激了,今日前来,是厚颜有一事相求。”

孙享福笑道,“呵呵,你先别说,让我猜猜,可是因为那奶制品项目?”

乞骨仆点头笑道,“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孙都督真是料事如神也。”

孙享福接话道,“此事并不难猜,不过,本督所出售的二类土地在善阳往东三百余里的地方,跟你们回纥部的领地可相差着近千里呢!而且,一旦关外的这片土地都建设好后,到处都是田垄,可不像以前,是可以任由你们来去的草原了,这似乎······”

说到后面,孙享福的表情越发为难,此刻,他脑海里已经在盘算着,怎么把这个西边的强邻绑在自己的战车上了。

“孙都督误会了,我回纥部人口不过十余万,已经占据甘凉以西的千里之地,草场是足够用的,只是想和你合作开发这奶制品,也好让我部与中原,或者西域诸国交换一些紧缺物资。”

闻言,孙享福了然,唐朝时期,关外的生态环境还很好,大多数地方,植被丰茂,而且人口少,如果不遭遇白灾,根本不用担心牛羊的草料不足。孙享福在后世的时候看过一部记录国内地里环境演变史的记录片,里面曾经说道,汉唐以前,这片土地的风貌和后世是有很大差异的,沙漠的区域并没有后世那么大,而且,在后世被沙化或干旱搞的像无人区一样的地方,此时存在着很多靠农耕,捕鱼维持生计的小国和小部落,可见,水草资源之丰富,比中原并不差多少。

脑海里飞速转动,思定之后,孙享福才似笑非笑的道,“我大唐新纳入领地的草场多达数千里范围,牛羊牧民无数,为何要跟你们回纥部合作,把利益让你们赚钱呢?”

第257章 回纥臣服

乞骨仆被孙享福的话问住了,此时的回纥部可不算强大,内部管理还处于比较散乱的状态,一部分青壮甚至还在颉利的军营之中,乞骨仆只是带领了其中最多的一支人马而已,并不是所有回纥人都承认他族长的位置。

然而,既然打定了主意来找孙享福,那么他自然是有准备的,臣服称臣么,这是他们回纥部一贯的作风,在他看来,将突利原先占领的地盘纳入领地之后的大唐,是比颉利带领的突厥和夷男带领的薛延陀更加强盛的势力,而且,现在这个势力正在图谋向外扩张。

“不知,我回纥部如果愿意向大唐称臣,那么,大唐会与我们合作吗?”

好吧,这个乞骨仆比孙享福想象中的更上道,然而,孙享福却没有一口就答应他,只是微笑的看着他道,“向我大唐称臣?你可考虑清楚了?”

有些看不懂孙享福这个笑容的乞骨仆道,“我回纥部没有实力建立自己的汗国,总要选择一方称臣的,在突厥,薛延陀和大唐之间,我更愿意选择大唐,尤其是来到善阳城以后。你们所建立的暖房,真的能够让我们的牛羊安全的渡过寒冬,你可能不知道这对于我们游牧民族的意义,只要我们的牛羊冬天不被冻死,来年繁殖起来的速度会很快,几年下来,就会有吃不完的牛羊。”

孙享福会不知道暖房的意义?开什么玩笑,他消耗巨资修建暖房,聘用了几千牧民去草原上不断的收割草料,就是为了让辖区的牲畜能够安稳的过个冬天,而他让席君买往草原散播的那句‘过冬请到善阳来,有粮,有草,有暖房’,可不是只喊给自己人听的,他欢迎一切在草原上活不下去了的部落前来投靠。

不过他所谓的投靠,可不是回纥部传统意义上的臣服,而是要部落首领完全的交出自己手中的权力,让其属下的百姓就像善阳城内的突厥人一样,在官府的管制下生活,而且,他们原先所占领的土地,也将会被朝廷统一规划,顶多给你这个带头臣服的头人一个爵位,一些金银,让你体面的活下去而已。

“没错,臣服我大唐,你们不仅能发展奶制品行业,还会有暖房供牛羊和牧民过冬,至于什么盐铁之缺,也将不复存在,但是,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被孙享福问的有些懵,“那个,考虑,考虑清楚了啊!”

“那好,我就跟你说说怎么臣服吧!首先要给朝廷上奏折,其次是交出你手中的兵权和百姓,你自己,可能会被陛下封个爵位,给不给你实权官职不清楚,但肯定能够安逸富贵一生。”

乞骨仆闻言一愣道,“呃,这跟突利,不是没什么区别?”

孙享福笑着摇摇头道,“区别很大,突利是战败乞降,你则是主动臣服,陛下为了给其它人做样子,肯定会给你很高的礼遇,甚至任命你为实权官职。”

这一点上,孙享福是一点都没有说错的,历史上,颉利属下的阿史那思摩投靠过来可是封了郡王的,还有很多胡人将领,后来都是带兵的主力,大唐在没有人可用的时候,大量的启用这些降将为官是必然的,更何况是主动投靠的乞骨仆。

闻言,乞骨仆有些心动了,作为一方势力的首领,他多少还是知道些汉人的习俗的,简单了来说,就是好面子。对他这种胸无大志的人来说,用没有什么实际用处的兵权来换取一个国公,甚至是郡王的爵位,还是很划算的,要知道,孙享福现在的爵位,也不过是一个县公而已,而他掌握的权利,可比乞骨仆这个部落首领大的多了。

“那,我能请你帮我代写奏折,交给大唐的皇帝陛下么?你知道的,我们回纥人,不善笔墨。”

这就是决定了吗?孙享福有些意外的道,“你确定了要臣服我大唐?这可不是儿戏的哦!”

乞骨仆很是坚定的点了点头道,“我确定了。”

孙享福并不知道回纥人过的是什么日子,作为臣服突厥的势力,这几年,他们一度受到颉利和突利的轮番盘剥,日子已经苦到了要崩溃的边缘,不然,也不会因为王麟给了他们一点点好处,他们就屁颠屁颠的跑到偏关外堵李靖了,实在是他们不能断了与太原王氏的关系。

孙享福看到他回答的这么坚定,这才道,“这封奏章本督可以帮你写,并且会尽全力帮你争取更多的好处,另外,明天的拍卖会,你可以帮本督出出力······”

孙享福和乞骨仆商谈到了很晚,送走他之后,孙享福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乞骨仆虽然不能代表整个回纥部的所有人,但却能够起到一个榜样的作用,他在善阳城投入那么多资金发展民生所谓何事?

就是为了这一刻,用实实在在的好生活,让游牧民族离不开汉人的城池,离不开汉人,逐步的归附过来,只要等这两年最关键的基础开发完成,以后,他就可以直接用粮食,美酒,暖房来诱惑草原上所有的牧民,改换国籍,投到大唐治下来生活了。

试想后世一个发达国家向贫困国家开放无条件转国籍的移民政策是个什么画面吧!估计要不了几天,那个贫困国家的人口就被清空了,因为即便是在这个发达国家拿贫困补助,也比在那个贫穷国家当富人生活的好些。

推动经济发展,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就是孙享福想要做的,为此,他要不断的提升大唐的生产力,尤其是农业方面,有了足够供应所有人衣食的能力,才具备统治所有人的基本条件。

一封乞骨仆请求臣服大唐的奏章写到了深夜,孙享福在善阳做了那么多的工作,终于要到收获的时候了,他甚至直接在奏章里建议李世民封乞骨仆一个郡王的爵位,不管乞骨仆是不是带领的所有回纥人的意愿表示臣服的,先把名义占住,等自己在善阳的这一套发展模式逐渐往更远的地方推行的时候,就不会遇到那么多阻力了。

次日清晨,孙享福是在虞秀儿的伺候下穿衣洗漱的,甚至进了马车,他都在眯着眼睛补觉,李世民是个明君,对于他如何决断,孙享福其实不用太操心,他最担心的还是五姓七家的胃口太大,不给中小世家来关外发展的机会,而中小世家,又没有与他们对抗的实力和魄力。

桑干河的花楼中,才刚刚起身的韦叔谐就收到了一封信,都不用看落款,只是扫了一眼信封上的宋体字,他就知道是孙享福写的。

“让我们关陇世家拿几块二类地?这倒是没问题。”

看完书信,韦叔谐便去了隔壁的包间,杨宏昨晚上可是和他一起来花楼痛快的,他知道卖了五千农奴的杨宏手上很有钱,而且,就算他不够,自己手上也有几十万贯,可以借给他,昨晚吃过了奶糖的他们,也觉得这是门好生意。

陪着魏征在他下榻的客栈吃了个简单的早餐,孙享福顺道跟他说了说昨夜乞骨仆请求臣服大唐的事情,倒是叫魏征今天的早饭都多吃了两个蒸饼。

“老夫现在才知道你这些手段的厉害之处,你放心吧,钱的事情,老夫回到长安之后,只字不会提,你要是能够以此法,让草原上的人从此都愿意做汉民,老夫用尽全力,去劝那些士大夫改变对异族的看法。”

“如此,小子就多谢魏大人了,不过,也不是让您空着手回长安,若是后边得到的现金足够多,您还是要押解一批钱财回长安的,当然,这些钱也不能公之于众,是拿给陛下买粮食赈济灾民的,正好小子知道过一段时间会有一大批粮食进入长安。”

孙享福所说的一大批粮食,自然是王浩手中的粮食了,但跟魏征说话,他是没办法说一半的,于是,自己跟王浩的协议有选择性的跟魏征说的说,大体的意思就是江南大地主王浩打算明年在江南全面种植占城稻,由于怕自己种出来的粮食太多,砸在手上,就想着脱手,而为了让他把粮食拉到关中去卖,安北都护府跟他签订了粮食收购协议,今后王浩种出来的粮食,将以低于市价两成的价格,全部出售给安北都护府。

而孙享福要那么多粮食干什么呢!安北都护府,就算加上回纥部的人口,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十万人口,每人每年撑死了吃二十石,一年才吃多少粮食?

不到六百万石而已,而王浩一年却能种一千多万石粮食,一个人一天是不可能吃六斤以上大米的,煮成饭,那可都是十几斤了,就算个个都是薛礼,也吃不了这么多。

所以,孙享福这里,每年会多出至少几百万石大米,而这些大米,孙享福是要用来酿烈酒,制作香水,或者养活更多游牧民族投靠过来的百姓。

比如,还过着半野人生活的室韦,靺鞨等部,也很有被招抚的潜力嘛!大唐的农民伯伯这里有粮食,只要他们愿意归顺过来,不需要你冰天雪地的去打猎,找吃食,这里的米饭让你顿顿把肚子吃到滚圆,这你的暖房让你每天晚上都能安逸的睡觉。

当然,这一些都还只是孙享福的构想,这个世界是充满变数的,世家,和草原上的统治者,未必会容许孙享福挖他们的根基,所以,吃过早饭之后的两人,打起了精神赶赴拍卖会场。

第258章 拍卖结束

世家大族对于畜牧业还是十分看好的,大唐的牛羊肉价格摆在哪里,现在又多了个奶制品,以往,即便是在幽并之地投资畜牧业都有风险,一旦到了冬天,就跟关外的突厥人一样,会被冻死很多,现在,善阳解决了这样的问题,情况就不同了,养几个放牧的农奴才花多少钱?一群牛羊又值多少钱?这个账,大家都会算。

所以,从第一块地开始喊价,争夺就异常激烈,即便是孙享福再三提到这些地方离善阳城有几百里距离,安全上善阳无法绝对保障,但价格仍然去到了五百文以上,开始向昨天一类地的价格看齐,最终,弘农杨氏以总价一百二十万贯的价格,拍下了一块方圆一百八十百里的地块。

再之后,赵郡李氏以一百六十万贯的总价,拿了一块方圆两百四十余里的地块,两人出手,宽五百余里,长八百余里的二类地区域,就去了差不多去了四分之一的地方。

整个二类地只有十来块,当然,越往后,拍出来的成交价越低,因为那些地离善阳,或者长城周边汉人城池越来越远了,而且,拿地的,也不再是五姓七家,扬州朱家,蜀中张家,洛阳陈家,都有拿,所有地,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拍卖完了,使得安北都护府又得到了两百多万贯现金,和将近八百万贯的分期付款协议,总价值,竟然不比一类地低。

孙享福在结束的时候邀请了所有购置了二类地的家族两天之后到安北都护府商议合作项目的事情,招商引资嘛!花钱买地只是第一步。

然之后,就着时间还早,孙享福直接把三类地也拿出来拍完了,三类地几乎没有发展限制,并且,凭租优先,也就是说,有人租了,这块地就不拍卖了,想租的人,可以自行在地图上划拉,如果有不同的想租的人,可以与之竞争。

孙享福为了不让这些地以低价的租售出去,找两个托,乞骨仆和东珠,但他真正属意的,是将靠东的千里之地,全部租给霫部,让他去跟室韦,靺鞨,开战,同时挡住来自高句丽的扩张压力,以这块地为缓冲,换来大唐一两年的和平,至于一两年以后嘛!那可能就是大唐主动出击的时候了。

有两个托在其中捣乱,现金量储备并不大的室韦和靺鞨自然不敌霫部,谁叫租地需要全款付租金呢,跟河北最发达的几州相邻的霫部,受汉文化影响较深,平时与北方州县的商贸往来较多,手上的铜钱也多,而室韦和靺鞨,都是半野人状态的部落,哪里知道存钱。

至此,安北都护府的土地拍卖终于落下帷幕,各方势力,也要开始认清现实,讨论接下来的发展任务了,孙享福,就这些田地,怎么开垦,开垦之后种植些什么,等一系列的事情,需要跟这些拿下了土地的家族开会商谈。

当然,今年各地秋收已过,各家的农户开始没事干,其实已经可以发动起来做前期的建设了,孙享福在送别了魏征之后,开始进入繁忙的协商安排工作中。

此时,他依然没有忘记的是,引世家进入恶性竞争轨道,安北都护府衙门的大厅之中,各家负责管理事务的管事都参加了会议,这种具体怎么干活的事情,自然是不需要几大家的家主亲自出面管理的,是以,出席会议的,身份最高的也不过是王旭这样的家族嫡子。

“各位,对于一类地的开垦耕种,只要按时完成了安北都护府的指定任务,具体种什么,原则上,官府是不干涉的,当然,事先本督承诺过,无论你们在购买的土地上种植什么,安北都护府都会提供农业技术支持,那么,还请各家将自己的规划报与本督,本督也好调配相应的人才,教导种植。”

孙享福说了一句开场白,马上就有范阳卢氏的卢文仲开口道,“那还用说,我范阳卢氏的九十万亩一类地,当然是种植香料了。”

“香料?”

听到这两个字,王旭一屁股椅子上跳了起来,怒指着卢文仲道,“卢家小子,这香料可是我王家的产业,莫非你想要挑起两族争斗?”

“哼哼,论到年龄辈分,也该我卢某喊你一声王家小子,怎么着,我自己家的地,种什么东西,还需要你王家说了算?”

看到两人相争,孙享福一点也不意外,故意摘出自己道,“卢公子,本督曾与王氏有言在先,对于香料的种植之法,不会外传,你这是为难本督啊!”

“哼哼,本公子一早就知道你跟他们王氏不清不楚的,所以,就没想过你能帮助我卢家做什么事,种子我卢家自己已经弄到手了,至于种植技术,嘿嘿,也已经通过自己的手段得到了,所以,就不用你操心了。”

闻言,王旭更怒了,大喝道,“狗贼,定然是你劫了我王家种植香料的农奴。”

说罢,他还准备出手打人。

而这时,站在卢文仲身后的两个魁梧大汉已经上前将他挡在了身后。

透过两人的肩膀缝看着王旭的卢文仲却是一点也不害怕道,“可别用‘劫’这么难听的字眼,本公子那是出钱招聘的。”

“那是我王家的农奴,生是我王家的人,死是我王家的鬼,招聘你大爷。”

“解决几个逃奴的身份,对我卢家来说算什么事?有本事你也从我卢家挖几个过去啊!”

卢文仲一副气不死你的表情冲着王旭说话,其余在坐的,竟然也是一副深有同感的样子,看来,他们这几家,也没少挖王旭的墙角。

这事对王家来说可不是小事,那可是关系到每年近千万贯的收入,即便是王旭再有教养,一场协商会,也被他破口大骂了半场的时间。

等他们相互骂累了,孙享福才能正儿八经的说点事。

“首先,不管种植什么,农户的基本生存条件需要满足,今年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我希望各家能够将属下农户的迁居工作做完,其次,水利设施修建,必须要在明年四月底之前完成,这样,才能保证明年种植出来的农作物,能够在大雪到来之前收割。

其次,所有迁居过来的农户,他们都需要在安北都护府上户籍,缴纳税收,这一点之前王公子做的很好,当然,他们实际干什么工作,还是你们自己安排,但有一条,在我安北都护府发生战事,有外敌威胁本土,抢劫你们农田的产出的时候,本督有征兵守土的权力,这两点各家都没有意义吧!”

孙享福说的这两点只是生产和安全方面的保障,是为了所有人好,各家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纷纷点头同意之后,孙享福当然还有下文。

“如刚才所说,光是你们几家拿了一类地的人,今年就将迁居二十多万青壮到安北都护府地界,再加上本督从草原上收拢过来的牧民,只怕明年安北都护府名册上的百姓数量将达到六十万,大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几人疑惑的看向孙享福道。

“这意味着商机啊!”孙享福回答了他们一句,又道,“几十万百姓,需要多少建屋的木料,生活用的家具,铁器,瓷器,陶器······”

孙享福每说到一个他们各自家族有经营的产业的时候,他们的心里都是一抖,确实,这都是商机啊!这钱不赚白不赚啊!

“所以,你们各家把农奴派过来的时候,也别忘了调动资源,这种发财的好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说完这句,厅中在坐的几人看向孙享福的脸色才好了几分,孙享福知道,回去之后,他们肯定会收刮各类物资来善阳,这正是他要达到的目的。

钱它本身不能让人吃饱穿暖,但它能交换到可以让人吃饱穿暖的东西,现在,孙享福就很有钱,即便是让魏征秘密带走了一百万贯,他手上的存票,还能在柜坊提出三百万贯的现金出来,这还是抵扣掉了他私人投入进善阳的民生发展上面的钱财之后的数字。

地产经济,果然是来钱的不二法门,三百万贯,足以让孙享福完成所有善阳的基础建设,甚至,一类地范围内的水利,公路等基础建设,毕竟,挖沟,铺路基的事情,是分派给各家的,东西各三百里,分到每家,不过几十里,他们有二十多万青壮民夫在,这都不是个事。

除此之外,孙享福每年还能拿到上百万贯的分期付款和利息钱,这足以让他给朝廷交税,另外,还能支付从王浩哪里购买粮食的费用,因为,从明年秋收之后,粮食的价格,可能瞬间跌落到一个史无前例的低位。

那么,孙享福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指导辖区内的百姓生产,当产出的东西,足够带动辐射全大唐,至少整个北方的时候,扩张就变的自然而然了。

善阳城的赛马场开业了,场面十分盛大,各大世家的嫡系子弟俱在,还有回纥骑手,薛延陀骑手,室韦,靺鞨,霫部的骑手共同参与,竞争,被孙享福引入了方方面面,包括赛马,所以,那些世家子们,没有一个想要回到老家过冬的,赛马场的私人赌注,一天比一天大,参与的人数一天比一天多。

可惜孙享福没有时间去看这些热闹,他除了要给拿下二类地的那些家族指导生产规划之外,还要安置那些被席君买从草原上招抚或者驱赶过来的牧民,同时,对于善阳城需要为明年开春做的准备,也要进行具体分派,因为,善阳的第一场雪就要下来了,大雪过后,人们大多只能窝在城内干活。

第259章 民生的比较

贞观二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魏征都打马到长安了,它还没下下来,这不,趁着雪还没下来,幸福村的百姓还在忙着抢种。

榻菜,蚕豆,芹菜,菠菜,茼蒿,莴笋,香菜,大白菜,雪里蕻之类的蔬菜,现在这个时节都能种,寒霜能把蝗虫冻的绝迹,却冻不死这些蔬菜。

霜下来了,土也就湿了,雪下来了,水也就来了,这也就是说,蝗灾和旱灾都要过去了,若是以往这种时候,关中的百姓都猫在家里过冬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农忙景象,但是今年,由于搞清楚了这些喜冷凉的蔬菜的特性,百姓们的食物将非常丰富,原本可能非常难熬的寒冬,倒不是那么难过了。

让李世民意外的是,长安的粮食再度出现了一拨下跌,因为王浩的粮食到长安了,足有百万石。

“陛下,臣从善阳带回来的一百万贯虽然不能入国库,但也请陛下不要乱用,关中数百万百姓的生计要紧。”

“呵呵,想不到你魏玄成会被那小子的一通说辞骗到违反原则,放心吧,这一百万贯,朕只会用来买王浩手中的粮食。”

御书房中,李世民看向魏征的眼神有些调侃之色,在了解了善阳拍卖的全过程之后,最让李世民意外的还是魏征在整个过程中的表现,一个老古板,居然懂得用弄虚作假,漫天过海之计了,以后,他要是站在道德的高点指责自己的时候,底气只怕没那么足了吧!

“治国需要手段,如果牺牲老夫的名节,能够拯救更多的百姓,减少国家的边患,又有何不可呢!这封密奏,乃是孙正明托老臣交给陛下的,看过之后,陛下应该明白臣为何会听从孙正明的安排,促成土地拍卖之事了。”

见魏征郑重其事的将一封火漆封好的密奏交给自己,李世民也来了精神,当即拆开来细看起来。

片刻之后,李世民的双目开始放光,虽然已经将整篇密奏看完,但还是忍不住从头开始看了一遍。

“哈哈哈哈,好,孙正明所思所想,正合朕意也。等西边······”

李世民其实想说等西边李靖对颉利的战事结束之后,就大肆封赏的时候,突然想到了魏征还不知道李靖出征的事情,他怕被喷,于是忙收了嘴。

“呃,等明日上朝,诸公要好好议一议给乞骨仆的封赏,以为后来者之榜样。”

李世民急刹车,转变了口风,魏征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话打嗝,只知道,有外邦表示臣服,在朝廷来说,是大涨威风的事情,而且,他知道这是孙享福谋划的一个开端,保住这种趋势很重要,心里,也是大力支持的,难得的夸奖了一下皇帝英明之后,便从御书房退了出来。

在国家财政紧张的时候,长孙皇后通常会将后宫的开支缩减的到令人牙酸的程度,为什么牙酸呢?因为后宫已经吃了好一阵子酸菜腌菜之类的东西了,其实有鱼的,但长孙皇后看市面上的鱼价高涨,都让人拉到市面上卖掉了,今天,李世民终于找到了一个不吃酸菜豆腐的借口。

魏征带回来了一百万贯钱财,还有香水,奶糖,香料好几十车,全部都进了内宫,今天,长孙皇后怎么地也得让他吃顿烤羊肉了吧,毕竟,孙享福种出来的香料好不好,总得试吃一下不是。

“陛下以前一直把孙正明卡的那么紧,这次怎么放心让他掌握如此多的钱财?加上账目,他安北都护府可是掌握了近两千万贯钱财。”

不时的闻着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的长孙皇后心情也很是愉悦,即便说的是让她咬牙切齿的钱财的事情,她也是面带笑容的。

“因为朕知道,钱在他手上,能够起到更大的作用,你是不知道,他是唯一一个让魏征都挑不出毛病的人,还想方设法,帮他弄虚作假。”李世民闻着香喷喷的长孙皇后,嘴里还大口的嚼着奶糖道。

“是吗?这可不容易。”

“是不容易啊!据说,魏征到善阳的时候,他已经欠下几十万贯的巨债了,而且是私人欠债,那些钱,都是他垫付出来帮助朝廷解决民生问题的,而现在善阳的突厥人,哦,现在应该说善阳的百姓,他们每个人都有了自家的房屋,有一份可以养家的工作,生活水平,比咱们关中百姓丰年的时候还要好。”

“哈啊!他是如何做到这些的?”长孙皇后有些不信道。

如果这个时期有别处的百姓比关中的百姓过的还好,那就是皇帝的失职了,这可是在天子脚下的百姓啊!

“朕也是只分析出了一些端倪,他用朔州几县的地,就种出了足够安北都护府辖区百姓吃用的粮食,又以高薪相诱,让所有百姓不得安息,日日劳作,不断完善他善阳城的建设的同时,搞出了很多东西,这香水啊!奶糖啊!只是其中之一,据说现在善阳城的商铺林立,货物比长安还齐全,北地的商贾都去善阳出手和进购货物,可算是把他善生发的才能发挥到了极致。”

闻言,长孙皇后笑道,“是吗?那陛下经营的长安要是被善阳比下去了,岂不是面上无光?”

长孙皇后这话的意思其实是想激励一下李世民,谁成想,李世民闻言面色一黑,将手中的奶糖往桌子上一拍道,“你不提这茬,朕险些都忘了,冯盎前些日子给朕上折子,问关中百姓往昔年收入几何,朕就纳了闷了,便传了冯智戴来相问,你知他怎么说?”

“他怎么说?”

“他说当年孙正明在岭南夸下过海口,说岭南之民,三年内,富庶程度可超关中,十年之内,会个个穿金戴银,看着关中的穷人傻笑。”

“噗。”

长孙皇后口中的奶糖正嚼的起劲,听了李世民这话,看了李世民讲这话时不岔的表情,忍不住一下子笑喷了出来。

然而,她细细一想,脸上的笑意却又逐渐的收敛了起来,要是别人说出这样的话,长孙皇后或许还以为是天方夜谭,但孙享福说这样的话,却是让她感觉有几分可能。

“陛下,水路被打通之后,岭南一共运来了多少粮食?”

“呃,怕不是有三百多万石了吧!”李世民一愣答道。

“那个,岭南自请增加的岁贡可是足额送到宫里来了的,也就是说,朝廷现在欠岭南三百多万石粮食?”

“呃,是,是这样吧!”李世民更加愣了,长孙皇后问这些话的时候,李世民已经明白了她想说的意思。

冯盎治下才多少人口?三十多万而已,却在一年之内给关中送来了三百多万石粮食,这还不加岁贡,这些粮食分摊到每个人身上,这可是十多石呢!关中的百姓家里有十多石的余粮吗?

而且,这还不算正在往长安运的一百多万石粮食,另外,岭南的瓜果生鲜生意,糖生意,可都是来钱的产业,据说,今年长安东西两市的白糖和冰糖全部都被西域商人买空了,总价值数十万贯。而且,还有一个定期会到扬州咸鱼豆酱作坊拉上万贯钱财回去的咸鱼产业。

“难怪冯盎在问关中的百姓往昔收入几何呢!原来他是觉得岭南的百姓已经比关中的百姓有钱的了,这才多久?一年多?”

想到了这个问题,李世民有些发懵,他作为帝国掌权人,脚下之民,居然还没有边陲蛮夷之地富裕,这还了得?

“陛下不能这么算,他们所管的百姓少,您管的多,而且,今年关中遭了灾,比不过也很正常。”看到李世民的表情不对,长孙皇后劝道。

“朕很确定,即便关中今年没有遭灾,也会被岭南比下去,而且,马上还会被善阳比下去。这有些不对啊!一定是朕的施政方法不对,不然,以我关中物产之丰,不可能比不过两个边陲蛮夷之地的······”

李世民仿佛进入了魔怔一般,脑筋一开动,竟是连嘴里的奶糖都忘了咀嚼。而这时,却有内侍通报,太医令孙思邈,太史监袁天罡和副监李淳风求见。

“陛下,陛下,三位道长求见,您见还是不见?”长孙皇后连续唤了好几次,李世民才从那个奇怪的状态中缓过来。

不一会,孙思邈三人便被内侍带了进来,一番参拜之后,三人说明了来意。

孙思邈是来辞官的,如今,渭南的百姓已经全部接种了牛痘,消灭感染源的工作也接近尾声,他没有必要待在这里了,想去善阳城造访孙正明,讨论医术,而李淳风则是申请作陪。

至于袁天罡,则是来向李世民汇报今后一段时间的天气情况的,自从他们集体预测的关中旱灾的事情准确了之后,李世民对天气情况十分关心,在对幸福村农门子弟的农耕计划有所了解之后,更加重视了天气对生产的影响,于是隔三岔五会询问。

最终,李世民没有同意这次在对抗瘟疫中有大功的孙思邈辞官,还加封了他和李淳风朝请大夫的文散官衔,相信有这样大功在,朝堂也无人反对。最后,李世民允许了他们去善阳找孙享福讨论医术,不过让他们给孙享福带了句话,年内,必须献一个可富关中之民的策略上来。

第260章 抓生产

赶来善阳过冬的牧民和牲口数量有些超出孙享福的预计,是以,原先修建的那些暖房有些不够用,烧砖修房已然是来不及了,孙享福干脆组织大家在背风的山坡下挖起了地洞,地暖足够让牛羊不会被冻死,挖出来的土,则是被垒成了一道道不算高的土墙,加上木制三脚架横梁,盖上牧草,便是一个简易的矮小房屋,不过这种房屋不是用来住人的,而是用来种菜的。

冬日里,只要不被厚雪压实,在关中种植的那些菜,在善阳也能种,这种由牧草制作的房顶能够挡雪,土墙能够挡住大风,在天气晴好的时候,还可以轻易拿掉房顶上的牧草,让蔬菜晒晒太阳,反正是顺手为之,种多一点是一点了。

都护府负责民政的书吏很忙碌,他们每天都要给几百上千的牧民发放户籍凭证,取名字更是取到脑袋疼,什么赵一百,钱两百,孙三百的都出现了,直到九月下旬,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的时候,所有的忙碌才告一段落。

翻看着安北都护府的户籍册子,孙享福很欣慰,九万三千余户,人口三十二万七千余。这还不算朔州三县一城的,当然,这三十多万人口,也不都是草原上归顺过来的突厥人,光王氏的农奴和最近迁过来的其它世家的农奴,也有近十万人,胡汉比例在二比一左右。

在这个胡人比汉人还多的城市里,汉话,却逐渐成为了主流,因为大雪下来之后,所有人都得猫在城里,他们在干什么呢?

首先一部分人就被善阳的各大作坊招募去了,尉迟宝林的铁匠作坊,直接招募了三千人,王富主持的木料作坊,招募了五千人,再有什么皮货加工作坊,食品加工作坊,煤炭,炭炉加工作坊等等等等,首先就把非世家农奴的青壮招收了个干净。

现在,孙享福手头不仅钱多,资源也多,世家子没办法跟他争,因为牧民都要养活牛羊,需要大量的牧草,孙享福之前组织的千人割草队,囤积了大量的草料在城里,只有去孙享福名下的作坊做工,才有草料发给你,世家子们却没有这样的准备,牧民们在这种时候可不会只认钱。

这些突厥人在以少量汉人为主导的工坊里,首先就要学会听从汉语指令,而他们的孩子们,则是被集中到了专门教授汉语的几大场所,据说,孩子们只要学会了汉话,也能在城里挣着钱,而且,那些教汉话的场所,会给孩子们发吃的,每天至少有一个囊饼和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羊肉汤喝。

有这样的福利在,傻子才不让孩子们去呢!

“周纯,克服困难,再多建一些民居备用,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乞骨仆也会带着他的族人来善阳。”

现在孙享福只要出门,总会前呼后拥的跟着几个人,走到了那一方面,那一方面负责管事的人就得出来听令,周纯属下的建房工程队一整年就没停过,然而,建房的速度,始终是赶不上孙享福治下百姓的增长速度,三万多套民居全部借贷销售出去了,又新建的一万多套,也瞬间被孙享福分配了出去,目前,还有过万户牧民住在自己的帐篷里,不过好在作坊里生产出来的暖壶和煤炉子足够多,他们日夜加班,制造了足够多的存货,基本能保证各个帐篷里的温度比以往他们在草原时高的多。

“不困难,现在还不到这里最冷的时候,兄弟们都干的动,人手我又增加了三千,一万多号人,只要材料跟的上,一天几百间民居还是盖的起来的。”

周纯答了一句,孙享福点点头道,“嗯,大冷天的干活不容易,以后但凡下雪天,兄弟们的工钱涨五成,伙食顿顿要有肉。”

“顿顿有肉?咱们可没那么多牛羊吃啊!”周纯有些愣道,他知道孙享福现在有钱,他自己管着的这一块,也逐渐开始有收益了,可钱,并不能放大物资的数量,牛羊是有定数的。

孙享福看了看发愣的周纯笑道,“牛羊自然会有人给你送过来的,咱们善阳,不需要那么多牧民,而且,那些矮脚羊和体型不够壮的牦牛都要杀了吃肉,让牧民的牛羊,保持种苗优势,喂养起来才会事半功倍。”

养牛羊跟养猪其实也有同样的道理可寻,体型高大,健硕的牛羊,繁殖出来的后代更肯长,也更健康一些,借着这次草原上的牛羊大集中,孙享福正好给这些牧民手中的牛羊来个种群优化,以后,每年都这样来一次,优胜劣汰,当然,被吃掉的牛羊数量,未必会比这些牧民以往在草原上冻死的多,一旦牛羊没有了冻死的忧虑,繁殖起来的速度是很快的。

后世,草原上一个家庭随随便便就能养数百只牛羊,以善阳的人口,一年消化的了多少牛羊?分出一万户专门养羊,一年出栏几百万头,足够所有人吃肉了,毕竟,羊的生长周期也就半年左右,如果像孙享福所知的,用草料制作发酵饲料,喂养肉牛和肉羊,出肉的比例会比这个时期传统的放养羊多的多,牛都可以做到一年出栏。

养殖方面,孙享福其实已经在招募有经验的牧民做研究了,未来的善阳,圈养会大面积的代替放养,而且,除了出肉之外,奶,毛,也将是畜牧业附加值较高的配套产业。

这些牧民,在几个幸福村的研究人员的帮助下,会逐渐完善这个产业。

当然,草原上不仅只有牛羊,还有马,马作为这个时期的军备必须品,是朝廷非常重视东西,李世民把这么大块的草原交给了孙享福,在战马数量上面不对他提要求那是不可能的,每年至少为朝廷提供一万匹战马,这是死规定。

这方面,孙享福当然是早有应对,他做事,从来不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能够超额,超质量,才是他的风格。

赛马场,会帮他遴选出草原上最好的马种,这些最强悍的马,最终会成为专业负责繁殖的马王,孙享福不仅自己会养大量的马,还会让拿到二类地的那些世家也养马,做马匹生意的附加值可比牛羊高的多,一匹好马,在长安,分分钟能卖出十头牛,数十只羊的价格,这种利益,傻子才看不到。

所以,未来大唐不会缺马,而且会因为马的数量太多,价格一路走低,让朝廷组建骑兵部队的成本,也随之降低。

和周纯,孙享福其实说不上畜牧养殖方面的事情,在他的陪同下,孙享福来到了作坊区域,然后就没有他什么事了。

唐奉义这个贪财鬼现在被孙享福任命为了善阳工业区的总负责人,把一个贪财如命的人派过来做总监工,也只有孙享福想的出来。

“老唐,最近人手给你多配了一两倍,弄出来的东西应该不少吧!”

“多,是多了点,不过,也没多多少。”

“没多多少是多少?”

“农具这边,犁耙每天各三百架,家具那边,一天五十多套吧!”

“三百架?五十多套?我怎么记得,没给你派人的时候,加加班,也差不多能到这个数。”孙享福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唐奉义道。

“嗨,谁叫你派的这些人即不准打,又不准骂,他还不太听的懂我们的话,锯个木头都锯偏,师傅们怕他们浪费木料,很多时候都让他们在旁边看着。”唐奉义无奈抱怨道。

木工活,对于草原上的人来说,还真是见都没怎么见过的新奇玩意,他们平时连铁器都看不到几件,树林都找不到几片,那里会摆弄这些玩意嘛!

“不会,就教嘛!预先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三十个人干一个月,也没有三千人干一天做出来的东西多,所以啊!你要抓住重点,让师傅们先停工,专门教学,锯的专门教锯,凿的专门教凿,每人学会一样,此后,专门就干这一样的活,这就简单了,年前各大世家可是有几十万农奴到安北都护府地界,他们需要多少农具?多少家具?这可都是钱呐!”

“几十万农奴?”

听到这个数据,即便是了解世家实力的唐奉义都有些发愣,孙享福这次的行动,可算是把所有世家的藏奴都扒拉了一遍,以后这些隐户算是暴露在了阳光下,开始为大唐缴纳税赋了,当然,这还只是第一步,后面,孙享福会想办法,让他们恢复自由身,不过想做到这点很有难度,孙享福还需要等待机会,慢慢运作。

钱是个很能开动唐奉义脑筋的字眼,他不是蠢人,孙享福只需要稍微做点拨,他就想到了关键,其实,将制作一架犁,或者是一个耙的工序全部拆解开,再按照顺序排列起来生产的话,就是流水线作业了,这是秦朝时期就已经发明了的工艺,但多是用于生产军工产品,在当下这个时代,有不少典籍中都可以看到,唐奉义,正是看过这种典籍的人。

第261章 俘虏到善阳

把地卖出去了,再来卖开发地的产品,这一套没有什么巧,孙享福在后世见识过成例,只需要比这个时代的人提前想一步,就能赚的够够的。

而如何将一个复杂的工艺简单化,幸福村也有成例可以学,所以,在经过科学的调配之后,各大工坊的生产力逐渐开始提高,成批量的农具被生产出来。

但这个时代任何的生产工艺在孙享福看来都是落后的,改良农具的研究一直都在进行,比如王富等人研究出来的割草车,只需一头牛拉着它在草地里行走,坐在车上的人摇动齿轮机括,贴着地面的快刀就会飞快旋转,牧草会被锯齿状的刀片隔断,只需要两三个人在后面将割倒的草料捆扎起来就好。

这样一辆割草车只需要三四个人操纵,每天收割上来的草料却是十几个人拿着镰刀也比不过的,效率提升了好几倍,但即便是这样,孙享福也还是不太满意,想象后世的割草机,几分钟开下去,几亩地的草料就割完了,所以,这玩意还得改进。

而草料如果能够快速,简便的被收割上来,就可以在善阳城外实行大面积的圈养,圈养的好处就是繁殖快,长肉也快,少了这些吃草的时候喜欢连根拔起的羊,草原上的牧草也会长的更丰盛一些。

至于什么吊机,铲土车,这些能够帮助平整草原地面的东西,也研发了不少,只等来年春暖雪融,孙享福就能带着几十万人在草原上大干一场。

十月初的时候,赵强终于押解着一帮海上的俘虏到了善阳,足有五千多人。

“你们之中,谁是狗上三田?”

穿着一身貂皮大氅的孙享福端坐在马背上,看着城门口一堆冻的瑟瑟发抖的人道。

“狗上三田?大人说的是犬上三田耜吧!”赵强领会了孙享福的意思,给了属下一个眼神,马上,一个二十来岁的矮子便被侍卫用皮鞭抽打着从人群中赶了出来。

“狗上三田,你们倭国的马棚太子不是派你来朝见我大唐皇帝么,怎么地,你就是这么朝见了的?”

“你,你虽然是大唐的官员,但不可以污蔑我倭国的圣德太子,他叫厩户,不叫马棚。”

犬上三天耜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倒引起了孙享福属下的一阵哈哈大笑,孙享福等众多侍卫和兵丁笑爽快了之后才道,“在我们大唐,马厩和马棚是一个意思,不过我料想以你的智慧,是很难这么变通理解的。对了,你知道你的哥哥狗上二田是怎么死的么?”

闻言,犬上三田耜咬牙切齿的道,“是被你们唐国一个叫孙正明的奸贼所杀。”

“呵呵,知道的还不少嘛!本人,正是孙正明。”

听到孙享福自报其名,犬上三田耜顿时双目充血,就要向孙享福扑过来,不过,才迈动步子,就被赵强一脚踹在肚子上,顿时趴在地上吐了口血。

“你一定很想杀我报仇,这一点我知道,但如果我是你,我会更想杀了那个马棚太子,知道为什么吗?”

看着孙享福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犬上三田耜满脸疑惑。

“因为你哥哥奉他之命来大唐朝见,最终落了个惨招杀害的下场,他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和利益,反而指责你哥哥是个罪人,称赞我大唐杀的好。

然后,又派你来大唐朝见。结果你知道了,你又成了我的阶下囚,那么,你知道他是怎么对待你们犬上家的么?”

自从被俘虏了之后,犬上三天耜就几乎与外界隔绝了,谁又会无聊跑来告诉他一个囚徒外界发生的事情呢!所以,孙享福的话让他很期待的同时,又很害怕,因为,结局很可能不好。

“要说,这个马棚太子也真做的出来,竟然将你们犬上家定为倭国叛逆,满门抄斩,以向我国陛下表示他的清白,在我大唐要是有这样的君上,恐怕没有一个臣子敢入朝为官了。”

孙享福慢悠悠的说着,却是让跪爬在地上的犬上三田耜心里天翻地覆一般,‘满门抄斩’四个字一直在他耳朵里回荡,相比于只是杀了他哥哥的孙正明来说,厩户已然更让他可恨。

“噗。”

一口鲜血狂喷出来,犬上三田耜死狗一般的晕倒在了地上。

“怎么样?我赢了吧!十贯钱拿来。”

孙享福笑着朝赵强和张轲摊了摊手,两个护卫头子顿时脸色一黑。

“那个,大人,属下从岭南远来辛苦,这十贯,还是免了吧!”

“嘿哟,你说的好像跟着大人忙前忙后不辛苦似的,呵呵呵,大人,我这个也免了吧!”

看着两人一脸谄媚的笑容,孙享福很是得意,原来,刚才他们是在打赌,犬上二田耜听到孙享福编的这个故事之后会不会气的吐血晕倒,结果很显然,孙享福赢了。

“行了,看在你们平日里办事还算利索的份上,这十贯钱就让你们赖掉了,把这个狗上三田押到牢房里去,其余的人交给老唐,咱们桑拿馆搓背去,正好,你给我讲讲岭南那边的情况。”

孙享福打了个响指,便调转了马头回城,这些俘虏的身份其实此前在岭南大多问清楚了,能够派上用场的,其实也就犬上三田耜。

不一会,三人便到了桑拿馆,这里的场所在善阳城现在有很多家,高档的已经配上了年轻的胡女帮忙搓背,低档的,则是跟热水澡堂子差不多,自己泡,自己蒸,自己搓,但无论什么档次的,生意都很好,因为大冬天的出一身汗,会很爽,吃东西胃口都好的多,为了改变胡人冬天不爱洗澡的习惯,孙享福让属下的管事们给各个工坊的工人都发了低档桑拿馆的免费卷,等他们习惯了身上干净利索的感觉,几天不洗,自然会不舒服。

不一会,一个独立的蒸间内,三人各自缠了条毛巾蒸上了,赵强也开始跟孙享福讲起了岭南的事情。

岭南的训练基地已经转到崖州去了,白云湖现在就是一个专门种地的地方,而经过将近一年的建设,崖州的训练基地已经有了相当的规模,从各路招募过来的人手加起来共有千余人,除了维护基地日常运转的人手和水手船工之外,有八百人在赵龙看来,训练已经达标,至于他们的战力,登州外海的一战已经证明了。

有十艘水轮船配置的赵龙,加上冯盎的十几艘五帆快船,总共不到三千人,就几乎零损失的打败了倭国,新罗,百济,高句丽加上王麟的五方联军,即便是过万人规模的水军,在这些配备了大量射程较高的床弩的快船面前,也不堪一击。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这个时代的海战,在装备跟先进的情况下,基本是可以碾压对手的,而孙享福,只需要用八百人,十艘船,就可以获得制海权。

这对孙享福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惊喜,要知道,长安的水轮船作坊可是一直没有停止过水轮船的建造,而且,还招收了不少灾民,扩大了规模,现在一年最少可以产出万石以上的水轮船三十艘,而杨顺水现在已经开始研制载重两万石以上的大海船。

两万石听上去可能很多,但是换算一下,载重其实也就一千吨多一点,在后世,一般出海的渔船载重都能超过千吨,比较大型的有八千顿,货运大轮船更是达到了十几万吨,不过以风帆为主动力的船,这么大已经是极限了,再大,速度会变的很慢。

“赵龙自己有什么想法?”

“大哥的意思,继续往远处探索,把值钱的东西,就找摸回来,您这不是缺人么,咱们的船可以去那边抓很多土著回来。”

“这个倒是可以有,不过南边抓来的人别往北方送了,他们不适应这边,就放在崖州开垦种地吧!东边几个小国的矮子们耐寒,多往那边跑几趟,能抓多少抓多少。”

“嗯,东边那些人比南边那些人聪明些,好用。”

“弄人是一方面,建立稳定的航海渠道也很关键,等今年的新船下水了,你们组织起来,再走一趟天竺那边吧!多带些咱们的特产过去,也把咱们紧缺的物资多拉一些回来。”

其实天竺那边也就矿物是大唐比较紧缺的,孙享福让他们往远海走,还是希望他们累积航海经验,最终能够安全的抵达南美洲,那些能对抗灾害,促进工业发展的作物,不取过来,孙享福总是不安心。

“对了,我去信让你们放的那个渊盖苏文,是个什么样的人?”孙享福突然想起那个让王浩专程跑了一趟善阳的家伙,问道。

“此人武艺了得,在海上的时候,他属下的人都快死光了也不肯投降,要是不新罗,百济的那帮人先降了,他还不肯罢手。”

闻言,孙享福又问道,“他属下还有人在俘虏中吗?”

赵强答道,“您去信只说放他一人,我们就只放了一人,那些俘虏中,至少还有上百人是他的亲卫。”

孙享福点点头,转头看向张轲道,“回头好好审一审,我感觉里面有事情。”

张轲答道,“嗯,这事我回去就办,那个倭国的狗上田呢?”

“这个人可以好好的利用利用,他是倭国顶级的大族子弟,从他口中我们能了解倭国所有的情况,以为他复仇为诱饵,相信,他会有很多话对你说。”

诈犬上三田耜一下,孙享福自然是有目的,如果天竺那边是有好的矿物的话,倭岛,则是盛产大唐紧缺的贵金属,金,银。而偏偏这个时期的倭国人开采冶炼技术都不到位,这种便宜,孙享福要是不捡,岂不是天理难容啊!

第262章 一年升三爵

孙享福在后世的时候也看过几本穿越,但一般很少看的下去的,尤其是唐穿的,主脚回到唐初,一上来就抄一首“秦时明月汉时关,万人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这种感叹国无良将的诗句,而且,还是当着唐初的猛将念,真够呛主角是怎么活下来的,或者说,作者根本不知道这首诗要表达的意思。

孙享福就从来不敢念这样的诗,因为唐初的武将真的很猛,这样的诗念出来,是要被啪啪打脸的。

十月中旬,善阳大雪没膝,十余骑快马自草原雪地跋涉而来,带来了李靖的捷报。

颉利没有逃脱他的命运,比历史上早了一年就被李靖生擒了,这一战,唐军以极低的代价斩杀突厥万余顽固份子,俘获突厥青壮士兵九万余,随军牧民十三万,牛羊百万,财货无数。

看到这封战报的时候,孙享福高兴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它对善阳的意义很大,去除了这个不安分的家伙,安北都护府地界的安全系数提高了好几倍,开心的同时,索要俘虏安置权的奏折第一时间就写好发往了长安。

颉利一除,大唐向西通道大开,整个北面,西面版图连通,他安北都护府可以直接向西输出产出,未来,北地的经济形势必将大好。

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几乎是同一时间进长安的,李世民那一声叫好声差点把自己的下巴喊歪了,而朝堂上,所有的大臣都惊呆了。

咱大唐什么时候发动对突厥的战争了?

而且还这么堂而皇之的大胜了?

胜仗,永远是提振国民信心的最佳良方,同时,也是震慑宵小的不二法门。

世家系的官员在李世民将所有的安排有选择性的讲出来以后,心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是什么让皇帝这么有信心,在大雪天,一万多骑就敢突袭颉利的十万大军?

皇帝是个不顾后果的冒险者吗?

世家子们有些担忧,同时认清了一个事实,大唐连最强大的突厥都灭了,军力当世已然无双,而且,皇帝敢冒险,也就是说,惹急了他,是敢对他们这些世家子挥屠刀的,所以,以后做人得老实点。

和历史上一样,李世民灭了颉利之后,在大唐的内部威望极高,那些原本还在暗地里骂他得位不正的人,那些对他阳奉阴违的人,全部都闭嘴收敛了,这才有了贞观四年后,大唐经济快速起飞的局面。

对此事同样震惊的还有远在漠北的夷男,他刚刚平灭了突施骑部,得民数万,现在,他手中掌握的青壮男丁已经达到了近二十万,总人口,更是达到了五十万以上,比之突厥没有分裂以前,也差不了多少,而且所掌控的版图差不多是后世内蒙古的一半加上整个外蒙古,东西南北各数千里。

“东珠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她说要在善阳城学习汉人的歌舞,我等劝不动她。”

“汉人的歌舞?”夷男眯着眼睛看向了此前他派去善阳的仆人刺哈儿道。

“是的,她正在跟善阳的都督夫人学习歌舞技艺,说是要回来之后献给族长您,还让我们带回来了很多铁器和善阳城的特产。”

仆人没有办成夷男交待的事情,却并不害怕惩罚,献宝似的说了一句,便朝帐篷外喊了一嗓子,顿时,很多他的随行人员便抱着东西来到了大帐。

“族长,这是善阳制造的铁锅,还有,这些,是善阳制造的剔骨刀,用来割羊肉很方便,还有,这种咸咸的豆酱,里面有很多盐,添加一些到煮羊肉的锅里,羊肉就会变的十分美味,吃完之后身上也更有力气,这一块一块的,是茶叶,用一小坨,就能泡一大锅绿绿的茶水,能解油腻,还能泡在牛奶里面喝,加点蜂蜜,或者善阳的白糖,味道绝佳,还有这些坛子里,都是喝一口,就能全身暖和的烈酒······”

这个仆人只在善阳生活了三天,说起这些来的时候,就滔滔不绝,连东珠都因为善阳的种种事物,而不自觉的忘记了她的羊羔,何况是一个仆人,现在,他就巴不得再领一个去善阳的差事,在那边好好的吃喝几天。

夷男看着帐篷里琳琅满目的东西,要说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此刻,他还是一个英明睿智的部落首领,脑海里不自觉的会想到,这些东西背后的事情。

李唐跟前隋太不一样了,他们居然这么轻易的击败了颉利,甚至放弃了之前找他联合的计划。

而且他们居然敢将一座如此富裕的城池置于距自己还不到五百里的地方,这得是有多么的自信?

难怪回纥部在收到了自己平灭突施骑部的消息之后,居然没有派人过来向自己表示臣服,而是向李唐称臣了,李唐建国才短短十余年而已,究竟强在那?这是夷男很想搞清楚的事情。

脸色阴晴不定的在仆人献上来的东西上扫过之后,夷男再度开口道,“东珠,就让你带了这些东西回来?”

闻言,刺哈儿有些结巴的道,“呃,还,还有一封信,不过却是唐国的安北都督写的,识汉字的先生看过之后,劝我不要交给您。”

“什么信?拿来。”

夷男的话,刺哈儿不敢不听,顿时,将一封书信从自己的羊皮袄里掏了出来,递给夷男。

“孙正明,年不过二十,竟有如此胆魄,敢邀我去善阳赛马比箭?”

夷男看了书信之后,并没有如刺哈儿预料中的火冒三丈,反而是将那信纸原封不动的塞进了信封,据那个识汉字的先生翻译,这信里面除了邀请夷男去善阳城赛马比箭之外,还很大篇幅的劝夷男向李唐皇帝上表称臣,虽然给了很多的条件和好处,但素知夷男有取代突厥的心思的刺哈儿,却认为这是在侮辱夷男。

他却不知道,夷男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建立汗国,把他这首领或者族长的称呼改一改,至于上表称臣么这样的戏码,他反倒不在乎,得了实际的好处再说,等日子过不下去了,属下的人自然会拥护他挥起屠刀杀向汉地的。

孙享福在信里写的很清楚,只要薛延陀部向李唐称臣,奉其为宗主国,那么,李世民会下旨封他为可汗,让他继续管理漠北方圆数千里之地,同时,安北都护府将会全面放开对薛延陀部的商品管制,还会帮他在草原中建立一座可以抵御严寒的城池,保证他的牛羊在过冬的时候不被冻死。

李世民给孙享福的任务是,这两年尽量保障不要起边患,而以孙享福今时今日的地位,已经能够代表大唐处理外交上面的事情了,对于给夷男的条件,料想李世民不会不同意,毕竟,一到冬天,北方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全国人民的心,平安无事的挨过一个冬天,大唐积攒的国力,又会上升一大截。

称臣,建立汗国的事情,夷男不会拍拍脑袋就决定了,他还需要跟属下的人商议,是以,刺哈儿带回来的香料,咸鱼豆酱,以及烈酒,茶叶,都派上了用场,大冬天的,夷男召集众将议事了,不吃东西可不行。

黄昏时分,吃的大醉的夷男下达了一道命令,自明日起,部族每日向南迁移五十里。

在善阳城中的孙享福自然是不知道夷男的动作的,在长安的李世民更加不知道,他现在很忙,灭掉突厥之后,有一系列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首先是在颉利原先占据的地方设州府,沙州,伊州,西州,庭州率先给确立下来。

这里原先其实是由几个少数民族统治的地区,不过这些小部族或者小国,都被颉利给灭了,现在,李靖灭了颉利,这些地盘当然是一分不少的全部要接手过来,有了安北都护府的先例在,李世民现在把土地看的可值钱了。

其次就是议定了对乞骨仆的封赏,忠顺王的爵位,当然,实食邑只有一千二百户,和一个国公差不错,另外还给他挂了个肃州都督的头衔,不过,等他把属下的部族交到孙享福手上之后,他就要到长安去当官了,李世民在长安赐了宅子给他,在周边县城划了田地给他,至于佃户,他可以从自己的部众中挑一半,另外一半,李世民给他安排汉人。

然后,就是对安北都护府的安排了,把朔州从孙享福手中剥离了出去,他不再兼任朔州刺史,把善阳升格为郡城,将回纥部旧地整个划入安北都护府治下,至此,孙享福的辖地,就是东临辽地,西至甘凉,北临大漠,直到天山脚下,其地之大,远超大唐一道,是以,李世民决定升安北都护府为安北大都护府。

而孙享福运作灭颉利,居功甚伟,晋爵善阳郡公,实食邑一千二百户,任职安北大都督,辖内一应军政事务,有临机专断之权。

对于这样的封赏和任命,朝廷上几乎没有反对的声音,因为孙享福的关系户不会反对,那些世家系的官员还指望孙享福帮他们把田种出来呢!更加不会反对。

于是,大唐自南边的冯盎之后,又出了一个在北方边疆手握重权的大臣,而且,还是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年轻人,但没有人觉得这很难接受,因为他所掌管的地盘原先并不属于大唐,能在大唐北方的长城之外,有安北大都护府这么一道屏障挡着,大家都觉得安逸。

不过,还是有一些嫉妒党跳出来喷几句的,从去年孙享福被充军配到朔州,这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他竟然从一个被罢免的侯爵,晋升到了郡公,一年时间,晋爵三次,史无前例啊!

不仅如此,他的官位还是实权的安北大都督,虽然是边地,但也比大唐那些挂名的州道总管值钱的多,这小子是要上天的节奏啊!

于是,给他封官加爵的旨意还没有到善阳,给他找麻烦的人便先跳出来了,有言官上奏,孙正明在渭南救治瘟疫的时候丧心病狂,将全县所有的房屋烧毁,生产生活物件更是一件没留,致使大好的一个渭南县成了一片荒地,他必须要为此事负责。

第263章 善阳的冬天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看着东珠唱跳出孙享福的新作,虞秀儿和李香蝶都有种想捂脸的冲动,但是尉迟宝林却乐呵呵的欢喜的不得了,跟着东珠一起舞动的同时,“留下来”三个字喊的特响亮。

这首歌不是孙享福想忘记就能轻易忘记的,在他那个时代,不知道带给了多少大妈大婶欢乐,现在,他一不小心,就把它拿出来霍霍这个时代的人了。

“那个,你们可以把它当成是汉人作的胡风歌曲,有点不协调是正常的,万一胡人会喜欢呢!我听说龟兹那边有些歌舞比这更加火辣欢快。”看着虞秀儿和李香蝶的表情,孙享福解释道。

“嗯,都督说的没错,早两年香蝶在长安确实见过比这,比这,更热情奔放的歌舞,但您确定要把这些歌舞献给陛下吗?”李香蝶忍着笑意,询问道。

“为什么不呢?我从岭南带到长安是什么歌舞?竹竿舞,撞臀舞,现在长安的百姓不是一样跳的欢,陛下在乎的,可不是歌舞,他在乎的,是为他献歌舞的人,他对所有外族人都是欢迎的。”

收到李靖的信之后,孙享福知道,春节前李靖就会押解颉利到长安献俘,孙享福作为边地重臣,又是此战主要策划者之一,自然是要回一趟长安的,带东珠到长安献歌舞,除了有表示庆贺的意思,还想降低民众对于这些关外游牧民族的仇恨感,没错,现在这个时期,大唐人对于突厥人的主要情绪,是仇恨,这不利于李世民消灭突厥后,下一步的施政。

而如果献歌舞的人,是薛延陀部首领夷男的妹妹的话,那效果就更加好了,他现在已经收到消息,夷男正向安北都护府地界靠近,离定襄城不到三百里了,长孙冲来了急信给孙享福,孙享福却是已经看出了,夷男不是来打仗的,要真是想打善阳,他不会慢吞吞的一天只走五十里,要知道,现在草原上虽然大雪,但他们是游牧民族,马多的很,如果能在东珠起行去长安之前跟夷男谈妥一些事情,那后面的情况就更好了。

“啪啪啪······”

“不错不错,这首歌就这么定了,来来来,下一首《我从草原来》,乐师,走起。”

孙享福难得闲暇几天,待得东珠和尉迟宝林的表演完毕,他马上的就热烈鼓掌称赞,见两人情绪很到位的样子,也不打算让他们停了,继续指挥伴奏的乐师道。

对于这方面的表演,其实谁都没有资格质疑孙享福,他此前在望江楼编排的歌舞,戏剧,有那一样是别人玩过了的?还不都是受到了大家的欢迎,所以,按照他说的去做,一准没错。

“夫君,那种一听就来自苍穹的声音,妾身还是很难发出来啊!”

若说东珠唱的几首歌只要天生五音没有问题,唱出来就不难,那么,孙享福要跟虞秀儿合唱的《天籁之爱》那就真的高了,也就是虞秀儿嗓音天生清亮,孙享福才敢拿出来让她唱,不过最开始他要的那种高原亮嗓吟唱的感觉,目前很难出来,没办法,这个时期的人没听过那种高到像是从天空云层里发出来的声音,孙享福自己又唱不出来那种声音,只能让虞秀儿慢慢摸索。

这些唱歌跳舞的事情,孙享福可不只是关在府中练练,他还要求大家出去唱,府中的歌舞艺人,一个不能闲着,他一直没有忘记在边地推广文化传播,什么是文化传播?语言就是第一位。

首先要让大家听的懂你说什么,甚至喜欢听你说,就像后世的粤语歌曲一样,唱的好了,大把听不懂的人喜欢,渐渐的,听的多了,谁都能唱几句,知道了歌词里面的意思,在没有那些粤语歌手之前,普通话区的人们,谁知道他们在讲什么鬼。

当善阳的突厥百姓时常能听到这种汉语编排的歌曲,没事还能哼两句的时候,文化传播的第一步就算打开了,孙享福将其当成了政治任务,敦促府中包括老婆虞秀儿在内的所有人帮忙一起推行,所以,这个冬天善阳城内很热闹,戏剧院几乎每天都有新的歌舞上演,酒楼茶肆,汉语说书的艺人,也是每天都说个不停,这人都是孙享福之前叫虞秀儿培训出来的自家佃户。

善阳不光是城内热闹,城外也热闹,各大世家门下的农奴一批接一批的到来,安置他们的工作自然不需要孙享福去操心,尤其是像王家这种有过在冬季盖堡垒,建村寨经验的家族做示范,其它各家后来的也都照着他们的模式有样学样的进入了建设之中,在孙享福属下的人栽下的界碑下,这些人很快就会将其变成适合他们居住的栖息地。

那些分配到了房屋的突厥人的帐篷都被世家子们收购了,有这些帐篷在雪地里支撑着,再加上从善阳城的工坊拉出来的整套整套的建屋设备,很快,一些村寨堡垒便沿着规划线路开始树立起来。

在雪地里工作很苦,冻死冻伤的情况肯定有,然而,现在那些农奴效忠的是世家子,孙享福能为他们做的,也就是尽量快速的让他们完成工作,有了那些已经烧制好的砖瓦和房梁三角架,他们建屋的速度会快很多。

直到十月底,慢悠悠走了一个月的孙思邈和李淳风终于来到了善阳城。

“两位道长远来辛苦,快请到府中歇息。”

“都督不必客气,原本我等应该早半个月便能到的,只是不忍见到北地居民受冻疮之苦,沿路诊治,是以耽误了行程,却不知有没有耽误陛下的事。”

说罢,孙思邈看了一眼李淳风,李淳风这才将李世民要孙幸福献关中民生发展之策的口谕带给孙享福。

“不耽误,不耽误,前番有宣旨官来到善阳的时候,我已经跟他们有了交流,倒是两位道长所说的治疗冻疮之法,乃是我北地急需之物,还请两位道长赐教。”

说到医疗方面的事情,三人就有的聊了,善阳有一个军工医药生产作坊,主要负责研究生产刀剑创伤,用于快速治疗的创可贴之类的东西,孙享福一直想弄些资料感冒伤风的中成药来着,可惜一直没机会请孙思邈这样的专业人士前来研究。

至于冻疮的问题,孙享福第一年到朔州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个时期治疗冻疮的主要药材是冬青,这种植物秦岭以南才有,运到北方就有些贵了,还有几种土法治疗,不是需要盐,就是需要香蕉这样的南方产物,而且不能从根子上解决问题,刚刚治好了,马上他们就又冻伤了,白白浪费珍贵药材的事情,百姓们可不会做。

是以,孙享福在牧民的牛羊大批量的来到善阳之后,想到了用油脂做一些防冻膏,为此,他又想到了很多北方适用的日用产品,擦脸油和擦手油。

为了降低成本,让全民都能用上这些东西,他没有往普通货物里面添加香型之类的东西,不过也有少量的高端产品,由貂油添加香精制作出来的美肤膏,一小瓶就价值十贯,而且还有价无市,谁叫这个时期的貂都靠抓野生的呢!就不知道室韦人和靺鞨人在貂走俏之后,会不会想到养殖貂来谋利。

这些都不是重点,孙思邈没有想到,自己到大都督府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有人前来求诊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孙享福的老婆虞秀儿。

“娘子,你生了什么病?”

“这个,女儿家身上的事,夫君就别多问了。”

孙思邈几乎是这个时期最全面的医师,儿科,妇科,样样精通,而且还善治疟疾等这个时期比较常见的瘟疫,有他给虞秀儿诊治,孙享福自然是不需要多操心的了,被虞秀儿轰出来之后,孙享福便找了李淳风去聊天。

“渭南县的情况现在可好?”

“能好的了?现在都被独孤将军安排的人烧成一片荒地了,对了,你那望远镜可出了新产品?”李淳风有些遗憾的道。

“哪里会那么容易,没有一两年的研究,这玩意很难再进一步,不过我打算以现有的技术,造个大些的,倒是能增加不少倍数,到时候用来看月亮,道长就知道这个世界有多神奇了。”

李淳风好观星之术,其实,见识过了第二代望远镜之后,他除了用来观察微生物,也用来观察过月亮,结果,被放大了四十多倍的月亮在他看来很恐怖,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懂的越多,疑惑就越多,要不是渭南的瘟疫缠的他脱不开身,他一早就来善阳了。

和李淳风这样的人聊天,很容易聊到一些人类的终极问题,这个话题一打开,往往需要孙享福花费很多口舌来解释,好在孙思邈为虞秀儿诊治的时间不长,从房中出来的虞秀儿有些沮丧的找了孙享福。

“要不,夫君也让孙道长诊治一番?”虞秀儿试探性的问道。

“为夫身体又没有不适,诊治什么?”

孙享福莫名其妙的看向虞秀儿,却发现李淳风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一副鼓励之色。

“李道长,你何故如此看我?”孙享福郁闷道。

李淳风眼神不自然的扫了扫虞秀儿,最终,在虞秀儿期盼的眼神下,长叹一声道,“嗨,你成婚都第三年了,还未有所出,早该去找孙师叔看看的。”

闻言,孙享福面色一黑,原来他么是生孩子的事情。

第264章 医学院的构想(大章加更求飘赏)

孙享福发誓,他纯粹是因为好奇这个时期是如何检查男性生殖系统,才答应让孙思邈检查的。

“嗯,头大如菇,血管如松,温软弹性足,充血硬如杵,当无问题。贫道再帮你诊诊脉。”

闻言,孙享福如蒙大赦,赶紧将裤裆提了起来,将自己的胳膊伸了出去。

片刻之后,孙思邈点头道,“四平八稳,没有任何异象。”

孙享福收回了手臂道,“当然没有异象,不要小孩,那是因为我要有计划的生育。”

“有计划的生育?”孙思邈愣了。

“没错,您难道没有发现,那些难产而死的孕妇,大多都是受孕年龄太小,第一胎的时候出的事故么?”孙享福解释道。

闻言,孙思邈又愣住了,他对妇科颇有研究,经手的病例也有很多,细细回忆一下,还真如孙享福所说。

“那你又是如何能控制是否受孕呢?”孙思邈不解的问道。

“呃,有一种算安全期的办法······”

接下来,孙享福讲的东西,孙思邈就恨不得将其用纸笔记录下来了,好在孙思邈不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只会自己去找机会试验,这老头可是个五六十岁了还照样生儿子的人瑞,史书上面记载他有三个儿子,都是在六十岁以后生的,其中长子孙行在高宗朝任高官。

就人类生育繁殖的这个问题,孙享福跟孙思邈一聊就是一下午,可把在外面等待的虞秀儿吓坏了,害怕真是孙享福有什么问题。

“呵呵,夫人无需担心,据贫道推算,正明此生,子嗣颇多,光是嫡子,至少就有三个。”

看着越发焦急的虞秀儿,李淳风表情轻松笑道。

“这个,道长都能算的出来?”

正当虞秀儿不解的看向李淳风的时候,孙享福便推门走了出来,语出惊奇的向李淳风道。

“雕虫小计,雕虫小计尔。”

听到李淳风说这是‘计’,孙享福顿时了然,他这么说只是为了安虞秀儿的心而已。

不过,怀孕生子这个事情确实跟心态的好坏有关系,孙享福跟虞秀儿成亲的第一年,虞秀儿就在虞昶夫妇的多次催问下,很有心理压力,自然是不那么容易怀的上的,而搞清楚了虞秀儿月事的时间之后,孙享福对房事一直保持了控制,毕竟,他在后世可是谈过几次恋爱的,这两年又聚少离多,当然不会那么容易中招,不过如今虞秀儿眼看要满十八岁了,生子的计划,是该提上日程了。

“行了,娘子,孙道长也说,我等命中注定,子嗣会来的迟些,不过却是一桩好事,只怕到时候会多的照顾不过来。”

虞秀儿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在外人面前讨论生孩子的事情,羞红着脸急急的就退了出去,孙享福这才对李淳风道,“适才我与孙道长谈论了一些医药方面的事情,觉得想要救治更多的人,就必须把医学普及开来,我安北大都护府准备出资建立一所医学院,招募全国医者来此共同探讨医学的同时,免费医治所有前来求医的患者,兹事体大,还需要道门多多帮忙啊!”

“免费医疗?和岭南一样?”李淳风闻言,心里有些激动的问道,道门若是和这么大的功德扯上关系,此后,想要覆灭都难了。

孙享福却是摇头道,“非也,医学院是面向全国所有百姓,可不像岭南,只是针对百越各族的时疫之症,如果全免的话,财政上恐怕承受不起,我的意思,医免,药不免。至于医者的食宿俸禄,可由大都督府承担,待遇从优。”

“这也是了不得的功德了,贫道这便去信师叔,让他号召各处医道高手前来善阳,共商此事。”

李淳风对于行善举的事,通常都是大力支持的,他在岭南享受过了别人对他感激,崇拜的那种眼神之后,行善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

大唐连读书人都缺,自然也奇缺医者,毕竟,想要在医道上有所建树,首先你得懂药性,会开药方,这就得有一定的文字基础,而有文字基础的人,除非是在朝廷混不到差事了,才会选择学医,这种情况很少,是以,唐初的医者,有很大一部分是道士和尚在做的兼职,这就无怪乎这两个宗教在这个时代会迅速发展壮大了,因为百姓对医的需求是很大的。

善阳城内的空地还有不少,建医学院那就是孙享福一句话的事情,然而,北方之地,不盛产药材,如何降低医药成本,孙享福还需要多做研究,药田,这个在后世很普遍存在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居然没有。

这一点,从岭南回来的时候孙享福早就知道了,这个时期的药材,都是靠医者采摘野生的,这势必会让产药的规模不大,质量参差不齐,而由于少,则更容易被抬价,穷人治不起病,就容易将小疾拖成大患,最终死亡,这也是这个时期平均寿命不长的主要原因之一。

然而,后世的孙享福虽然是农科大出来的,但主要研究方向是农作物,想要种植药田,大批量的种植药材,他需要很多研究,了解各种药材的生长习性和土壤需求条件必须的,不过植物生长,都有一些共通性,这方面,他对自己有信心,再有对孙思邈这个中药百科书般的人物可以请教,倒是能省很多事。

“道长若是能将所的药材统一名称,详解属性,编写成书,只怕会功德万世。”

结束了和孙思邈一天的讨论,孙享福有感而发道。

后世,李时珍编写的《本草纲目》给整个华夏医药史带来了多大的好处,不可估量,然而,孙思邈现在的研究却是主要在医上面,由他所著的《千金药方》要到永徽二年才能成书,算是这个时期临床治疗研究的百科全书了。

而孙享福想要做的事情是推广医学,怎么推广?首先就是要让医学变的简单起来,让所有的人,通过看书,就知道所有药材的药性,那么学医就变的简单了。

“大都督所言甚是,只是,想要完成这件事,恐怕所需时日不短。”

明朝的时候,各方面条件比唐朝好了很多,但李时珍编写《本草纲目》都耗费了二十七年,如果现在让孙思邈来完成这个工作,没有三十年以上的时间,恐怕是不成的。

“无妨,我这里有钱,号召起更多的人来做这件事,就简单了,医学院一旦成立,您只需要居中统筹,做研究,跑腿的事情,我可以给您派很多人。争取在十年之内,让我大唐的医学水平,跨上一个新的台阶。”

钱是个好东西,在它的驱使下,很多工艺都能够快速的进步,孙享福之所以弄这么多赚钱的东西出来,就是想累积资本,推动这个社会进步,对于将钱收藏起来,或者将它传给后世子孙,孙享福没有想过,巨大的财富或许不会带给他的子孙带来什么好的享受,反而还害的他们没有了进取和生存的能力,做社会的寄生虫,是没有未来的。

当医学院的构想和规划日渐成型的时候,夷男的人马终于到了定襄城下,长孙冲吓的差点弃城而逃,幸好从西边回来的苏定方比夷南提前一步进驻了城中。

苏定方虽然是后勤官,但此次也参战了,为了保证战斗的万无一失,李靖是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都动用了,所以,苏定方不是空手回来的,他还带了两万多半胡半汉的青壮回来,这些人,大多是早年被颉利掠夺过去的大唐边民,通汉语的比例高达八成,即便是不会说的,也大多能听的懂。

这可是安北大都护府最好的兵源,作为主管军事的折冲都尉,苏定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死皮赖脸的争取,正好,李靖也欠孙享福一个人情,所以,这些人提前被苏定方带回来了。

夷男并没有想过跟孙享福开战,他所带的部族,也不过是本部五万青壮而已,与前后加起来朝过三万多青壮,并且据城而守的唐军,实力其实相差并不大,是以,在城外扎营之后,他让人送信进城,约孙享福城外一会。

收到了夷男请求会面的信件,孙享福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答应去见他,让郭破率领三千人马守城,自己领着席君买,阿布突思,张轲以及薛礼所带领的两千骑兵,加上一些亲卫,便往定襄城而去。

“大都督,夷男若是有什么异动,末将定然一箭射的他脑袋开花。”

见孙享福穿了一件臃肿的铠甲,戴上了超大号的头盔,还不时的叮嘱护卫靠自己近一点,身为亲卫队副统领的薛礼看不过去了,出声道。

他却不知道,这是孙享福出征在外的习惯,虽然他知道夷男并没有想跟大唐开战,但保不齐有什么世家子故意制造刺杀,挑起战争,像王浩王麟这样的危险人物,五姓七家可都有不少。

“薛礼啊!本督告诉你一个道理,小心无大错。”

鄙视的眼神被发现,薛礼有些尴尬的道,“呃,末将知道了,大都督是要末将在任何时候都谨慎行事。”

“孺子可教也!最近功夫练的怎么样?”孙享福夸赞的看向一脸受教模样的薛礼道。

“呵呵,大都督府上每日好酒好肉供着,末将这力气又涨进了不少。”薛礼憨厚一笑答道。

闻言,孙享福点了点头道,“那好,见了夷男,你可要尽量的表现的蛮横一点,最好能把他属下自认为最猛的人挑出来收拾一顿。”

“嘿嘿,这个你找他就算找错人了,挑事的事情,应该我来干。”席君买不知何时,打马到了孙享福旁边不远处,接话道。

“呃,大都督不是说夷男不想与我大唐开战么,怎地,您还要主动挑起战争?”薛礼不是很明白问道。

“夷男不想,那咱们就让他更加不想,要让他知道,我大唐翻手之间灭了突利和颉利,可不是靠的运气,而是实力,民族与民族之间,只有真正的实力,才会让对方敬服,所以,即便夷男不打算挑事,咱们也要在他面前彰显武力。”

闻言,薛礼陷入思索,席君买却是大喜,做这种事情,太对他胃口了。

第265章 会夷男

孙享福自然知道现在他的实力是比不过夷男的,尤其是朔州被从他手上划出去之后,他手头上的战争物资储备和可调用的兵马更加不足了,而新投靠过来的回纥部,肯定不不会那么牢靠,一段时间内,是不能指望他们为大唐拼命的。

然而,他有一个优势,那就是高端武将和装备,这是刚从半野人状态脱离出来的薛延陀部无法比拟的。

生活在漠北的薛延陀部论起这些东西,比颉利还不如,因为此前有突厥在中间隔着,他跟汉人的来往仅限于世家旗下的一些商贾,铁器,弓箭等装备都不足,即便他地盘不小,人口不少,也只能选择臣服跟汉人打交道比较多,各方面工艺都强于他们的突厥。

现在,突厥被灭,他虽然成为了草原上掌控人口青壮最多的部族,但这种短板,一时之间还没法补上,孙享福自然是要在自己强横的方面炫耀,让夷男保持冷静,认清事实。

善阳城距定襄城不过二百余里,虽然是冒着风雪赶路,一人三马的孙享福等人也一口气直接跑到了城里才歇息,苏定方和长孙冲第一时间就赶过来汇报了他们的工作。

“大都督,末将从俘虏中挑选出来的半胡青壮大多对我大唐抵触不大,而且个个善骑,稍作训练,便能用以作战,人数两万两千余,加上我带去西边的三千骑,这次一共回来了两万五千人,五万多匹战马,和二十多万头牛羊。”

“李靖将军果然够意思,咱们佩给他的装备呢?”孙享福满意的点了点头向苏定方问道。

“呃,就还了十副望远镜。”苏定方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

李靖可是他是老上司,赖了他东西,他是屁都不敢放。

“难怪这么大方呢!原来是赖掉了我十副望远镜和五千把连弩。不过也算等价交换了,这两万多青壮和五万匹战马,对我安北大都护府来说,或许更有用处,此役苏将军辛苦了,稍后随本督一同前往长安参加献俘仪式,陛下定然会有封赏。”

见孙享福并没有在此事上责备他,苏定方便安心了不少,十副望远镜孙享福也不打算要回来了,就交由苏定方分配给属下的将领,像左右护军郭破和阿布突思肯定是要配备的,之后还要折冲府中郎将一级的将领也要配备,毕竟,安北都护府已经升格为安北大都护府了,所有文武官员的配制都升了一格,今后,至少也要有一支好几万人马的方面集团军防守才行,这可系统可不小。

“正明,我定襄城中也有五千余青壮,现在,他们都愿意听从我的吩咐,如果开战的话,他们也是可以骑马拉弓上阵的。”等孙享福和苏定方的对话结束,长孙冲才道。

“呵呵,我来定襄城可不是跟夷男打仗的,你不要那么紧张,对了,还要恭喜你一下,来到我这,啥事没干,就跟着升官了。”

安北都护府升格,一应官员也跟着升,长孙冲作为长史,也升了一大级,直接迈入了四品高官的行列,虽然这家伙什么都不用干以后也会是个国公,但有职位的国公和没职位的国公可不是一回事,可被孙享福提到这一茬,长孙冲似乎很不服气。

“你可别看我来定襄城没多久,事我还是干了不少的。瞧见我城内的暖棚没?里面全是牛羊,大雪下来后,我定襄城可没冻死一头牛羊。”

“所以,那些青壮才愿意听从你的号令是吧!那么,当初我给你指的方向就没错,你对他们好,他们能够感受的到,自然也会服从你,你要是肯为他们做更多的事情,他们连命都可以卖给你。”孙享福含笑的看着长孙冲道。

“呃,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不过我这里可没有太多东西给他们了,那些煤,你让人再拉些来,会建屋子的工匠,也给我多派一些来,我看这城里,挤个一万户牧民没有什么问题。”

“瞧瞧你的格局,一万户就满足了?知道我刚到善阳的时候是什么情形吗?那个破城,连一千户牧民都住着都够呛,我直接就在旁边盖了一座可以住的下三十万户百牧民的大城,你这定襄城旧城也就以前的颉利住的下去,你应该以善阳城为目标,规模不说超过善阳城,至少不能差太多,百姓住在城里的舒适度,也不能降低,咱们的目光不能只往眼下看,要往十年,二十年,甚至三五十年以后看,或许,一两代人以后,善阳城就根本不够住了,你定襄城也是。”

长孙冲被孙享福说的是一愣一愣的,这边善阳城还没有完全建设好呢!又想着重修一座定襄城了,这得是有多大的心啊!

“那什么,明年春耕以后,我们定襄城也筑新城?”

“当然,而且,规模不能小了,咱们一直往北,每隔两三百里建一座城,总有一天会建到俄罗斯去的。”

“俄罗斯?”

“哦,说错了,就是把整个草原地区辐射到,你可能不知道吧,关外的这些草原的面积加起来,可不比中原之地小,一座城一座城的建,咱们大唐的实际控制区域,就会不断的向草原深处扩张,最终,将整片草原统治。”

孙享福这个构想一下子打开了长孙冲的脑洞,原来建城还有这样的好处,要是草原中每隔数百里就有一座像善阳这样的坚城,游牧民族还真嚣张不起来了。

“还是先顾好眼下再说吧!夷男的数万兵马,可就在城外不远处下寨呢!对了,你刚才说你不是来跟夷男打仗的,难道你是要跟他求和?”

“求和?”

孙享福摇了摇头道,“那有连仗都没打就求和的道理,就是过来跟他谈一些事情。他妹妹现在可还在我府上呢,这仗,应该是打不起来的,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他营中看看?”

“还是算了吧!我城中还有不少事务要忙呢!”

“嘿,我以前咋没看出你跟我是同道中人。”

“你说的是那方面?”

“怕死啊!”

“去你的,真没事?”长孙冲比较正经的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孙享福道。

“真没事,打不起来的。”

“那行,城中的牧草紧缺,我得给那些牧民想办法弄牧草去了,回见了我的大都督。”

说罢,长孙冲逃也似的溜了。

看着他的背影,孙享福勾起嘴角笑了笑,看来,长孙冲已经上道了,将自己摆在了服务百姓,帮百姓解决困难的位置上,定襄城让他来管,孙享福比较放心。

“好吃好喝,先歇息一夜,明日再去夷男营中会面。”待长孙冲走远,孙享福才对属下的几个将领道。

闻言,苏定方便向孙享福询问道,“大都督,明日带多少兵马出城为好?”

“加上你带回来的三千老兵和随我前来的人,差不多五千,够了。”

苏定方拱手告退道,“那末将就下去安排了。”

“嗯,有劳苏将军了,安排完之后就好生歇息一晚,明日可能要与人放对,将军要做好准备。”

“末将领命。”

要说孙享福为何对所有事情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那还得归功于无影儿他们的情报组织,拍卖会结束后,孙享福就解除了对五姓七家的监视,将重心放在了薛延陀部,而且,情报组织已经不仅限于原本的二十人了,在孙享福的佃户中又发展了一百个半胡半汉的人,他们通晓草原上的诸多语系和一些生存本领,有他们跟着一起做侦查,事半功倍。

不仅如此,一些爱搞事的癞皮狗也被扩大后的绝杀组清除了,不想看到王氏壮大的人太多了,他们知道王氏壮大的关键在孙享福身上,现在,在朝堂上基本上是扳不动孙享福了,所以,出动死士玩刺杀,也是那些世家子的老套路。

然而,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想逃过望远镜的扫视侦查简直太难了,百余死士毫无意外的进入了绝杀儿设计的埋伏圈,被几十架连弩一阵突射,就死绝了。

清除了这些苍蝇,赶了一整天路的孙享福才能睡一个好觉,次日一早,一顿饱餐之后,孙享福才派人去夷男营中通报,正午时间,太阳老高的时候,孙享福又穿甲完毕,领着全副武装的五千骑来到了夷男营前。

“远来是客,夷男首领既然不敢进主家门,那么,只好有我这个主家,出来见你了。”

五千人,在面对五万人的时候,孙享福说话竟然还敢如此不客气,倒是叫对面马背上的夷男很是惊讶。

但一看对方五千人严整的军阵,厚实的甲胄,雪亮的兵器,夷男似乎明白的了对面这个年轻小子的底气来自于哪里,笑道,“我草原男儿可没有贪生怕死之辈,是怕客大欺主,才给你留了颜面,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可敢到我营中一叙?”

“有何不敢。”

孙享福干脆利落的回答,却是叫夷男更加惊讶,东珠身边的人可是在孙享福的府上住了一个多月了,多少打听到了一些关于孙享福的消息,据说这人贪生怕死的很,每逢上战场,都躲在老后面,玩玩脑子还可以,血气之勇却没几分,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如此的胆大了?

下一刻,夷男愣住了,人家可不单人单骑跟他去营中叙话,而是带着五千骑一起过来的,要是扬鞭加速的话,夷男还怕他这是突袭冲营呢!现在,反倒轮到他不好处理了,放五千全副武装的唐骑进营里去,可不太安全呐!

第266章 帐中叙话

夷男的营寨建的散落,五千骑进来之后,很快就被夷男的五万骑包围了,而整个包围圈的中心,便是夷男议事的大帐篷。

帐篷中央的大锅里煮羊肉,里面竟然放了不少咸鱼豆酱和香料,干牛粪烧的小炉子上,温着马奶酒,由于草原的木料很少,通常用晒干的牛粪便做燃料,这在孙享福看来其实有些浪费,牛粪就应该做肥料才好。

当然,这样的燃料,对于游牧民族来说也很关键,得省着点用,为什么冬天会冻死那么多牛羊和牧民,燃料不足,不能取暖,是一大关键。

孙享福对于这样的酒肉自然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在羊皮毯子上盘膝坐定之后,便道,“你这日子过的也太艰苦了些,难怪你妹妹到了我府上,就舍不得走了。”

闻言,夷男的面色一黑,东珠托人送回来的东西,他自然是享用过的,确实好,刺哈儿把善阳形容的跟天堂一样,现在,他反倒理解了颉利为什么处心积虑南下了。

帐中可不止孙享福和夷男两人,孙享福这边有苏定方,席君买,阿布突思,张轲和薛礼在,夷男那边也有十多个膀大腰圆的头人将领在,听了孙享福讽刺夷男的话,有一个头人就不服了。

“就是这样的艰苦生活,让我们草原人无惧寒冷,长出了强健的体魄,你等汉人确实富裕,却尽是些软骨头。”

“软骨头?”

孙享福听到那个头人的话,顿时心里就想笑,本来他就打算过来炫耀高端武力的,这不是正好给了自己一个机会么?他可是知道,这些游牧民族最崇拜的便是强者。

用极其鄙视的眼神看向这个体重足有两百斤左右的薛延陀部猛士,孙享福开口道,“就是我们这样的软骨头,只用几百人的损失,就正面击败了突利两万余骑,斩首一万五,俘虏五六千。就是我们这样的软骨肉,只用一万余骑,就一战击溃颉利的十万大军,阵斩两万,俘虏八万,还将颉利本人生擒,如果我汉人是软骨头,你们这些草原人,岂不是没有骨头的软肉?还是说,你们薛延陀部自认为比突厥的军力更强,想试一试我唐军的锋芒?”

孙享福这话讲的一点也不客气,瞬间推倒了夷男通过自己收集上来的一些消息,对孙享福的性格的猜测。

然而,他这些话虽然听着刺耳,但却很现实,击败突利和颉利,可是实实在在发生在眼前的事情,唐军虽然人少,但真不能小瞧,和前隋的军队比,他们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桑杰,不可无礼。”

夷男制止了那些想要和桑杰一起喷孙享福的属下,又看向孙享福道,“我部是受孙都督所邀,前来赛马比箭的,不知,孙都督对于我们这些客人,会怎么安排?”

闻言,孙享福一笑道,“赛马比箭的场所在善阳城内,不知道夷男首领敢去否?”

“去善阳城内?孙都督敢放我的人马进城?”夷男有些意外道。

孙享福闻言,淡淡笑道,“有何不敢?不过善阳城周边都是开垦好了的田地,经不得马踏,夷男首领可以将大队人马驻扎在此,引几千轻骑入城便好,一应粮草伙食,我城中自会安排。”

“不可,此乃汉人之计也!一旦我等分少量轻骑去善阳,他们势必围攻我等······”

“呵呵呵,我若是要对付你等,何须骗你们去善阳,即便是在这营中,我要杀你等,也是易如反掌,可别以为你们人多就能围的住我们,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夷男属下几个头人将领想要劝夷男,却被孙享福的大笑打断,听了他嚣张无比的话,顿时个个都露出不善的表情。

席君买这时在孙享福眼神示意下,已经迈步走向厅中,指着对面的一帮薛延陀人道,“边陲小族,不知敬我大唐天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简直可笑之极,今日就教你等知道,我家大都督敢请你们到善阳来做客,乃是怜悯尔等在漠北草原苦寒之地过的艰苦,却不是担心尔等自持武力,挑动边患。因为,就你们这点微末伎俩,在我家大都督看来,简直不值一提。这帐中有一个算一个,单对单也可以,一起上也可以,今日,本将就叫你们见识见识我大唐军人武力之强。”

即便是夷男再怎么不愿意跟大唐开战,在受到这种挑衅的时候,心里也开始恼火了起来,面上不着声,却是给了桑杰一个眼神。

这桑杰跟随夷男征战多年,武艺在薛延陀部也算的上顶尖的几人之一,膀大腰圆的他,力气极大,连奔跑中的战马,都能被他生生扳倒,何况是一个看上去,并不算太壮的席君买,在得到夷男的眼神示意之后,桑杰腾的一下就从羊皮毯子上跳了起来,活动着脖子,用一股凶悍的眼神盯着席君买,一步步走入大厅中央。

“君买,别打伤人。”

在这种气氛凝重的情况下,孙享福轻松的一句话,却是叫桑杰瞬间破功,现在,他已经不是像看着猎物一样看着席君买了,而是有些抓狂的想要把席君买撕碎。

拳脚放对的时候,可不是靠蛮力取胜,尤其是像席君买这样游侠出生的拳脚功夫高手,到目前为止,他碰到的最强的两个人,苏定方和薛礼在拳脚方面都没有胜过他,这就证明了席君买的拳脚功夫在整个大唐都属于最顶尖的。

对于桑杰的虎扑,席君买只是轻松一转身就闪了过去,顺便还一钩拳打在了桑杰的肋下,轻松的笑道,“要不是我家大都督出言,刚才这一拳你的肋骨就断了。”

肋下吃了席君买一拳的桑杰疼痛不已,粗壮的胳膊反身就向席君买抽来,然而,别看他手腕子粗,一下就被席君买扣住了,双手一拧,脚往桑杰膝后一踹,他便跪倒在地,反身不得。

“就你这样的水准,还不如长安城的混混呢!我看你们还是一起上吧!”

席君买傲然的看向夷男属下的那帮将领,正待那些人就要受激,一拥而上的时候,却是被夷男出声制止了。

“慢着,我草原男儿的本事是在马背上,你等可不要在别人擅长的拳脚方面班门弄斧。”

闻言,孙享福才更加知道这位夷男能在草原做大并非偶然了,草原上有智慧的人不多,夷男算是一个,而他的属下们,大多没有这东西,所以,他能很轻易的驾驭他们。

孙享福最喜欢跟有智慧的人谈事情,眼神示意席君买将桑杰松开,又笑道,“既然属下的兵将们有兴趣,不如让他们到帐外去玩玩,咱们也正好谈些事情。”

“如此甚好,你等要切磋较量,且到帐外去吧!”

夷男大手一挥,属下的几个头人将领便退了出去,看他们面带愤怒的表情看向席君买等人的模样,孙享福招过苏定方小声道,“给点教训就好,别弄出人命了。”

“末将知道。”

苏定方带着众将下去,孙享福才看向夷男道,“夷男首领,先前本督在信件中提到的一些建议,不知道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向大唐称臣?”

“当然,你薛延陀部原先是臣服于突厥,现在突厥都被我大唐灭了,颉利和突利成了我大唐的俘虏,你薛延陀部顺势臣服于我大唐,可不丢人。”

“我薛延陀部统一了漠北,有民百万,足以自成一国,为何非要向唐国臣服?难道你们对我草原苦寒之地有法?”夷男面色一板,盯着孙享福的眼睛道。

“有啊!太有了,你是没有看到善阳城的发展,现在,大唐的世家子,对于关外这些苦寒之地的热情可高了,如果你部不能早些向大臣称臣,估计要不了多久,那些世家子就会在朝廷上编排你部的不是了,到时,只怕你薛延陀部挡不我大唐的铁骑。”孙享福语气有些煽动性的道。

“我薛延陀部挡不住唐国的铁骑?”

夷男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拉高声音道。

“怎么,你还不信?要不咱打个赌吧,现在,咱们都没有去外面看属下的兵将对阵切磋,不管他们最终打了多少场,只要你薛延陀部胜了我属下的兵将一场,你部向我大唐称臣之事,本督便不再提起了,如果你薛延陀部所谓的猛士一场都没有胜,那你就听我之言,向大唐称臣。

要知道,我属下的兵将,在大唐的实力可不靠前,李靖将军属下的远征军,皇帝陛下直属的玄甲军,可都比我这些兵将强多了。”

闻言,夷男心动了,开口道,“只胜一场我就不向大唐称臣,那,要是胜了几场呢?”

“你属下猛士如果能够连胜我属下的兵将几场,那证明你薛延陀的兵将强于我大唐,我不仅不会提要你称臣的建议,还会送上粮草煤炭,供你薛延陀部过冬,今后,薛延陀部但有粮草,煤铁,咸鱼豆酱,茶叶等方面的需求,尽可来善阳采购,我安北大都护府对数量,不做限制。”

孙享福貌似很大方的道。

其实,这就是一个坑,他虽然对苏定方等人有信心,但阿布突思和张轲两人的武艺,并不算顶尖,尤其是张轲,他练习的,可都是保护人的本事,更加善于使用新式装备,所以,外面,薛延陀部如果真的有狠人一对一全部向他们挑战一轮的话,败一两阵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不管胜与败,有了这个约定在,薛延陀部跟大唐的战争应该是打不起来了,臣称不臣称的,实际上薛延陀都还是保持自治,大唐也就占个目前没有什么实际用处的名义而已,而孙享福所提的这些东西,是薛延陀部非常需要的,一旦达成买卖供货协议,薛延陀部就会离不开安北大都护府,因为,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没有善阳这个大型的制造机器在这里制造东西,他们薛延陀部就享受不到这些好东西。

孙享福要的,就是暂时不开战而已,等一两年之后,关外的这些田地都开发好,村寨堡垒,城池,都建设完备后,他们再想打,就不是那么好打了,到了那个时候,世家子会为了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一致对外,不仅会断绝薛延陀所有的物资供给,还会有数量极为庞大的人数集中起来与之对抗,就像颉利来打朔州,王家只用几天时间就发动了过万家兵一样。

第267章 受邀(新年加更求月票)

孙享福的提议,让夷男动心了,从孙享福说的这个赌约看来,不管是输赢,对他薛延陀部的来说都是有好处的,以他薛延陀部目前的实力,确实不宜与大唐开战。

战刀,皮甲,这些东西,他都缺,因为他还没有征服室韦,靺鞨这些部落,所以连制作箭矢的木料都很缺,漠北草原,那可真的全部都是草,制作箭枝的木料可不好找,这就致使他的人口虽多,但军事实力上,还没法跟以往的突厥比。

历史上的夷男也是潜心发展了十多年,才有勇气跟李世民提娶公主的事,还他么被拒绝了,这是因为李世民很清楚他的军事实力,有信心几击败他。

但如果他是由于孙享福游的说,而向大唐称臣的话,等于是送了一场大功给孙享福,对于这样一个大人情,他必须要争取足够多的好处。

“既然孙都督有意,那便与你赌上一局又何妨。”思虑了片刻之后,夷男最终松口道。

孙享福闻言,心里一喜,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又道,“其实向我大唐称臣,对于首领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陛下会给你什么样的恩遇不好说,我孙某人却是能答应你,帮你建起一座有可以居住的暖房,有可以供牛羊过冬的暖棚的巨大城池,这样,一旦你的汗国建立,那些刚刚被你征服的漠北部落,会很快的凝聚到你的身边。至于为什么这座城池建好之后,会让那些部落会凝聚到你身边,你往善阳城一观,便全部知晓了。”

“孙都督似乎对你属下的兵将很有信心呐!我薛延陀部的猛士在马背上的战力可是不输于突厥人的,不至于连一场都赢不了吧!咱们是不是应该谈谈,我属下的猛士获胜之后,你应该给多少草料煤炭供我部过冬?”

“呵呵,结果很快就会揭晓······”

正当孙享福欲说下去的时候,一脸皮青脸肿的桑杰掀开帐篷的羊皮帘子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他的身后,一骨碌的走进来了十多个模样跟他差不多人。

“首领大人,桑杰给您丢脸了。”

“呃,这就,打完了?”

夷男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桑杰和他身后跪伏在地不肯抬头的一伙人道。

这时,苏定方带着席君买,薛礼几人,昂首挺胸,脸不红气不喘的走了进来。

“太没意思了,太没意思了,都没有一个能在我手上走三个回合的,薛礼那小子抢的又快,老张和阿布都还没出手呢!这帮子所谓薛延陀部最骁勇善战的猛士就全部被他打下马了。”席君买一边往帐中走来,口中一边抱怨道。

敢情,这一招就制服桑杰的家伙,还不是孙正明属下最能打的将领。

薛礼何人?那可是被正史记载,单骑冲阵,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猛人,现在虽然年轻,但有同样以勇武见长的苏定方和席君买在侧,十几二十个薛延陀骑将那里挡的住他发威。

看双方的情形,夷男自然是知道了两方的胜败,自己这边人数比别人多了一倍多,还在片刻之间就全部被别人打下了马,这实力差距,也太大了,难怪这个孙正明在自己面前突然变的嚣张起来了,原来是要借机立威。

“你等这些无用的东西,还不滚出帐去,还在这里给本首领丢人吗?”

夷男将桑杰等人赶出营帐之后,才又对孙享福道,“这场赌约,是我输了,不过,若是要我愿赌服输的话,你首先要向我证明,你所说的城池,确实能帮助我们草原人抵御寒冬,然之后,履行你的承诺,为我薛延陀部即将建立的汗国筑城。”

孙享福闻言,会心一笑,他知道夷男提这个条件的目的,他此前扩张的太快,占领的地盘太大,本部族人不够多,以几万的本部人马,去控制人口达到五六十万还散落在四处的部落,内部会出现不稳,此前的颉利也有跟他类似的情况。

所以,他太需要孙享福此前所说的那种能够帮助子民抵抗寒冬的城池了,这样,他很快就能将份数不同部落的子民,聚集起来,打造成铁板一块。

另外,有了大唐属国的名义,那么,他之后举兵征伐室韦和靺鞨等部,大唐就不好干预了,毕竟,那两部现在还没有向大唐称臣,而且,与东边的高句丽保持着紧密的联系,而大唐跟高句丽,可不怎么对付。

其三,成为了大唐属国,大唐对于薛延陀的商品管制就没法再继续下去了,他们此前是一个比突厥部还要落后一些的部落,所以,他们需要大量学习大唐的一些工艺,来强大自身。

这所有的东西,孙享福都分析到了,笑道,“这有何难,只要夷南首领跟我走一趟善阳,好与不好,行与不行,一目了然。帮你建城的承诺,我孙正明说到肯定做到。”

夷男心里有他的算盘,孙享福又何尝没有?

游牧民族最难征服的原因是什么?居无定所。

而当他们居有定所后呢?

这就跟李靖突袭在玉门关外跟程咬金对持的颉利一样,一战可下。

当然,在夷男老实的情况下,大唐也不愿意去打他,毕竟,以现在大唐的人口,自己所统治的地还耕种不过来呢!

但,不打他,不等于不侵略他,文化习俗的侵略,是最难以抵挡的,当这些草原上的牧民习惯性的集中到城池过冬之后,向他们传播文化,就变的简单了,就像善阳城茶楼的一个故事,会很快的传入所有城中居民的耳中一样,只是短短的个把月,城中的汉话普及度就提高了很多。

而且,由于草料的需求,他们会想学习汉人种植燕麦,保证自己的口粮的同时,积攒足够多的草料,供牲畜过冬。而学会种植燕麦之后,他们就又会向学习汉人种植其它更好的农作物,比如,更加可口的小麦,草原上需求量巨大的香料,等等。

而当他们习惯了居住在城池里,又学会了耕种,那么跟汉人的区别就很小了。

这些文化侵略,会让他们在无形中对大唐产生向心力,当然,这只是第一步。

用舒适的生活腐化草原上的统治者,是孙享福在善阳推出众多娱乐项目的原因之一。

当然,腐化的也不止是统治者,当百姓们凭自己的生产力就能过上吃的饱,穿的暖的日子的时候,谁还想拿命去跟着你发动无谓的战争。

“如此,明日,我便点五千轻骑,随你到善阳城看一看。”

夷男最终做出了决定,孙享福便拱手笑道,“那本督就在善阳城静候夷男首领的到来了。”

“呵呵,本将也在善阳城的赛马场恭候夷男首领的大驾,听你属下的人说,你才是薛延陀部最骁勇善战的人,到时候还请一定赐教啊!”

好战份子席君买不忘在此时插上一嘴,却是叫夷男更加感受到了大唐的不同,有如此多的骄兵悍将在,也难怪突利也颉利会接连败在大唐之手。同时,也更加让他觉得,暂时选择向大唐称臣的决定,是明智的。

辞别了夷男,当孙享福领着五千骑从他的营寨中出来的时候,目送他们的是薛延陀部那些士兵们敬畏的目光。

定襄城不算高大的城墙上,长孙冲看到孙享福率领人马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心中一块大石算是落了下来,屁颠屁颠的就跑到了城下。

拽住了孙享福的马缰,长孙冲就问道,“谈的怎么样?真不打了?”

“当然不打了,明天夷男就会启程到善阳城做客,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过来就是跟你打个招呼。我马上就要启程回善阳了,你定襄安置不过来的人手,还是交给苏将军一齐带回善阳去吧!那边储备的煤炭草料多些。”

“你,你要放夷男的人去善阳?心是不是太大了点。”长孙冲闻言,有些吃惊的看向孙享福道。

“呵呵,放他去善阳怎么了,他不去,我这一通不是白忙活了么,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也就去五千人而已。”孙享福一脸淡然的笑道。

“那你还是让苏将军把定襄的人口牛羊全部带去善阳得了,薛延陀部去五千,留下四五万,万一对我定襄起来歹心,如何是好。”长孙冲没好气的道。

“就这座破城,也就你把它当个宝贝疙瘩,放心吧!夷男有心向我大唐称臣,不会动你的定襄城的,等回了善阳之后,我会奏请陛下,支持他建立汗国,替大唐管理漠北之地的。”

孙享福这话里面可就有深意了,也就是长孙冲是他自己人,这才对他透点风,什么叫替大唐管理漠北之地?这就是他给夷男挖的一个坑。

上表称臣可以啊!从此以后,大唐就要宣称,漠北草原都是大唐的固有领土了,只是目前分封给属下的汗王来具体管理而已,一旦称臣,某种意义上来说,薛延陀部,就已经算是加入了大唐,之后成立的薛延陀汗国的子民,也可以算做是大唐的子民,在今后的一些话本,故事的传播中,孙享福会让人不断的宣扬这一套理论,在所有百姓中形成一种认知。

毕竟,之前乞骨仆带领回纥部投降,也是连土地一起都划到了安北大都护府。

这样,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就是给今后可能臣服的所有番邦王国定一个调子,臣服了,首先土地的主权就归大唐了,以后如果再反叛,性质是内战,大唐的军队开过去,那都是平息内部叛乱的,而不是侵略战。

第268章 夷男进善阳

夷男或许有些智慧,但一个土生土长的草原人,就算聪明,也聪明的有限,别说孙享福,大唐随便一个够资格上朝的人都能用脑力把他玩的团团转。

击败了颉利,回纥紧跟着臣服,然而,李世民快乐的同时,也痛苦着。

利益是加剧争斗的催化剂,当世家子看到突厥俘虏的时候,看到的是利益,那么,他们就会出手争夺,即便是那些人目前还被李靖收拢在遥远的玉门关,他们就已经在争论最终的分配问题了。

另外,孙享福收刮了所有世家的农奴去善阳,也会产生一系列的后遗症。

那些子弟遍布地方州县的世家开始用各种手段迫害百姓了,他们手上缺农奴,就会想办法把治下的百姓变成自己的农奴。

所以,大唐贪赃枉法,迫害百姓的案件以倍数的在增加,李世民不得不重用魏征,并且扩大监察御史团队,往各道巡视监察。

而这些负责巡视监察的人还不能是世家系的官员,否则,查了也是白查,所以,连马周都被李世民加了兼职官衔,派了出去。

国家越来越大,手中无人可用的窘境就越发凸显,大唐需要时间来消化吃到肚子里的东西。

李世民将长孙无忌调回了长安接替杜淹任户部尚书,直接升了武士彟做扬州刺史,监管豆酱作坊的税务,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武士彟这种商贾出生的人跟世家子也不是一个路子,在李世民看来,也可堪以用。

其实,大唐有一拨人还是可以用的,就是商贾子弟,他们家里有钱,虽然不像世家子那么家学渊源,但都能写会算,可惜,商人的子孙,在户籍上,还是商人,在这个时期来说,是没法出仕为官的。

而世家的形成,正是因为士人的子孙还是士人,能够世代为官,想要杜绝世家的出现和延续,就必须打破这样的陈规旧条。

李世民现在经常会跟几个心腹大臣商量科举的事情,如今,已经有了较成熟的想法,如果明年风调雨顺的话,他想开科取士,这些都是后话。

接待夷男,其实孙享福并不需要准备什么,善阳城就在哪里,所有的人各司其职,干好自己的工作,让夷男看到最真实的善阳城就好。

十一月初五,在两三百里的路程上慢慢悠悠的走了三四天的夷男终于抵达了善阳城,当这座城墙高达五六丈的大城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难怪孙正明敢放自己过来,有这样的坚城在,只需要几千守军,自己就是把几万人马的命填进去,恐怕也攻不破。

更让他意外的是,孙享福并没有让他在城外驻扎居住,而是城门大开,直接放他带来的全部兵马进了城。

这得是有多强的信心?夷男如是想着。

当然,孙享福对自己的军力有信心是一方面,对薛延陀部属下兵将的素质却不是那么有信心的,他之所以这样大开城门,是因为善阳城北城门的方向,一进城,便是军政区,靠着城门右侧,便是军营,这里当初是按照五万人的规模建造的,可以住下安北都护府所有的兵将,而现在,只是住着不到三万人马,剩余的房舍,足够夷男属下的五千人马居住。

东珠也来到了城门口迎接夷男,在对属下的兵将稍作交待之后,很快,夷男便第一次进入了所谓的暖房,原来,在汉人的屋子里面,他不需要穿着几层厚重的羊皮袄的。

孙享福给夷男接风的地方,就在军营中的议事大厅,这里的长条凳,桌案,都是夷男没有见过的,当一盆盆香喷喷,且荤素搭配的菜肴被端上来以后,随着夷男一同进入大厅的薛延陀将领便开始咽起了口水。

“这些青菜,便是我在城外看到的那些矮墙陇里种植出来的吗?”

美食当前,夷男还能点出问题的关键,也算难得了。

“一部分是,更多的,则是暖棚里种植出来的。”主位上的孙享福笑着回答了一句,这时,坐在夷男旁边的东珠已经主动的打开了一个酒坛子。

“哥哥快些喝一杯,喝了这酒,浑身就暖和了。”

酒坛子打开,一股浓烈的酒香四溢,在孙享福的眼神示意下,苏定方,席君买等人也开始打开酒坛,给席上的那些薛延陀部将领倒酒,这里是军营,平时是不准喝酒的,是以,今天也就苏定方和席君买,阿布突思三人引着几个郎将上了席。

至于主官管城中防卫的郭破,则是没有过来陪酒。薛礼,更是披甲执铁戟在大营中巡视,他对那些薛延陀部的兵将,可是有很大震慑作用的。

这种闻着就带劲的烈酒夷男之前就喝过,但是由于冬珠送回去的数量太少,他属下的将领们可不是个个都有的喝,桑杰在闻到酒香之后,被薛礼打下马,摔伤了的鼻子也不痛了,都不用夷男招呼,端起酒碗,就大喝了一口,然后,瞬间他就变的脸红脖子粗了。

孙享福看着桑杰的窘样笑道,“此酒甚烈,各位还是小口慢饮的好,多吃菜,多吃菜,这些菜,你们平时在草原上可吃不到,尤其是冬季。”

“能在大雪天,种植出这种青菜,孙都督的本领,当真了得。”

不太熟练的用筷子夹了一口青菜品尝过后,夷男忍不住称赞道。

“微末伎俩罢了,不过今年时间仓促,建造出来的暖棚和挡雪棚不多,来年,定然叫人送一些到你哪里,供你们冬日食用。”

“那便多谢孙都督了,对了,我属下的兵将,他们此时也在用餐吗?”

“当然,军营内有大食堂,可供过万人同时用餐,不过那边是分餐制,我已经让人带领他们到食堂进餐,亏待不了他们。”

当孙享福在跟夷男讲这个问题的时候,夷男属下的那些士兵现在恨不得把舌头都吃进去,军营招待他们的食物很简单,一大碗羊肉面片汤,外加一个大号的囊饼,还有一小碗,不到二两的白酒。

然而,就是这简单的食物,在味道上,却是平时从来没有吃过的,那碗羊肉面片汤里面可是有青菜叶子的,而且,不知道放了些什么香料,那香气直往人脑门子里钻,面片儿更是爽滑香软,精细的很,还有囊饼,居然是有芝麻,还带着甜味的,更加不用说那一小碗烈酒了,喝下去之后,整个人身体都暖和了。

等夷男和属下的众人狼吞虎咽的吃过一阵之后,孙享福才道,“东珠姑娘近日和贱内学习了一些歌舞技艺,等吃饱喝足之后,夷男首领可以先带着众将先去桑拿馆洗浴一番,换身舒适的衣服,晚间,移步善阳城的戏剧院,观看东珠姑娘的表演的同时,也欣赏欣赏我大唐比较流行的戏剧。”

腐化夷男,从他踏入善阳城的一刻就会开始,吃喝玩乐如果腐蚀不了他的心,那么孙享福就会用利益来引导他,使得他无暇南顾。

“呵呵,适才我听东珠说,你要带她去长安,向你们的皇帝展现歌舞?”

夷男的笑容里有些意味难明的意思,在这个时期,孙享福的这个行为,就相当于是把他的妹妹献给皇帝。当然,夷男并不觉得这是一种耻辱,反而,他心里还有几分期盼,如果大唐的皇帝能跟他薛延陀部结成联姻关系,那么,他薛延陀势必将成为草原上一个比突厥还要强大的国度。

“是的,如果你确定向大唐称臣,那么,在腊月底长安举行的献俘仪式后,我将会带她给陛下献上歌舞,不过,你可不要想多,令妹似乎与本督的一个好兄弟情投意合,陛下······”

“好兄弟?乃是何人?”

闻言,夷男的面色变了,在他看来,东珠即便不能做李世民的妃子,也应该做像孙享福这种人的妻子才合适,如果随意的嫁给孙享福属下的一个兵将,那就太失颜面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坐在他们身边的东珠怎么可能听不到,最近尉迟宝林可是在孙享福的怂恿下,对东珠死缠烂打,而且,东珠似乎并不讨厌他,很喜欢跟他在一起玩耍。

“哥哥,东珠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去长安,只是妹妹好奇,想去看看而已。”

看着东珠扭捏的姿态,夷男心道不好,询问的目光再度看向孙享福。

“呵呵,我这位小兄弟的家世可是了不得,他祖籍就是这善阳的,而且,未来可是铁板钉钉的国公身份,比我现在的爵位还高呢!”孙享福解释道。

“国公?”

“嗯,他便是鄂国公尉迟恭的嫡长子尉迟宝林,此人武艺了得,现下,添为我善阳城的治安署长,晚间,你要是去看东珠的表演的话,便能见着他了。”

夷男自然是知道大唐的那套爵位世袭制度的,要真如孙享福所说,那个尉迟宝林是未来的鄂国公的话,身份倒是不低了,尉迟恭的大名他可是听说过,大唐有数的猛将,孙享福既然说尉迟宝林武艺了得,想来不会太差,毕竟,孙享福属下的将领什么层次,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然而,心里想着跟皇帝联姻的夷男,却是把尉迟宝林放在了第二梯队,喝下一口酒之后才道,“在妹妹见大唐皇帝之前,还是不要与其它男子有什么瓜葛的好。”

“这么说,夷男首领是确定了要向我大唐称臣喽?”

“呃,这······”

被孙享福的问题问的愣了半响,夷男才又道,“且先让我看看你善阳城,是不是真的能解决我游牧民族的生存问题吧!”

第269章 私聊

桑拿搓背,全身按摩松骨,这玩意其实很容易上瘾,时常按摩松骨的人,一段时间不按,就会全身不舒服。当然,第一次按的时候,也会全身不舒服。

身体比较僵硬的夷男从小在苦寒之地吃苦长大的,虽然贵为一部首领,又哪里享受过如此妙趣,当他浑身的泥被搓下来之后,只感觉身体都轻便了好多,再被按摩的技师将他的罗圈腿拉伸,后背脊椎绷直之后,整个人走路的时候都觉得轻飘飘的。

汉人的衣服就是柔软舒适,棉布内衣,不算太厚的夹棉袄,由扣子在胸前和肚皮上扣紧,全身的热气就被封在了衣衫内,如果再穿上一件皮大氅,那么,即便是在风雪里,走多几步路也容易发汗。

油油的头发被洗的柔顺无比,此刻还冒着香味,被侍女编成辫子,盘在头顶,然后再带一个貂皮帽子,他整个人的气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午后,夷男就是这一身装扮启程去戏剧院的,同样差不多打扮的,还有他属下十多个将领,不洗漱打扮一番不行啊!只是在军营里待了小半天,他们就发现,大家都用嫌弃的目光看着他们,因为他们身上又脏又臭,即便是只比他们早两天到军营的突厥降兵也是如此,安北大都护府负责管理内务的军官,居然连他们洗澡的事情都管,而大街上的平民百姓,身上的衣物似乎也都很干净,不像在他们部落里,个个穿着一身油壳子般的羊皮袄子。

“呵呵,大哥穿了这一身,才更加显得英武不凡。”马车上,东珠很贴心的帮夷男理顺了身上的衣服道。

“我草原上最美丽的花,现在成了汉人城池里的花了,是不是忘记了你亲手接生的小羊羔了?它们可还等着你去喂养呢!”

夷男用本族语言跟东珠交流起来,情感便更丰富了些,对于这个妹妹,夷男是比较宠爱的,然而,十三岁的她,已经进入叛逆期了,不再像小时候那么听他的话了。

“大哥,小羊羔就应该在善阳这样的城池里喂养,你还没有去过善阳城外的牲畜市场吧!哪里现在喂养的数万头牛羊,长的可好了,整座小城除了几条过道,全部都是暖棚,据说,入冬以来,一头牛羊都没有冻死过。”

夷男提到了东珠喂养过的那些牛羊,已然是勾起了她一些对故乡的思念,然而,在善阳待了两个多月的她,已经接触到了更高级的文明,再去看以往她们落后的生存环境,就会感觉格格不入。

这就像一个后世接触过网络世界和智能手机的年轻人一样,让他丢掉这些东西,再回到枯燥,无聊的生活中,是很难的。

“大哥会去看的,不过,能够喂养几万头牛羊不算什么本事,我薛延陀部漠北之后,光人口就有五六十万,牛羊至少数百万,孙正明要是能够帮我部解决这数百万头牛羊过冬的问题,即便是向大唐称臣,哥哥也心甘情愿。”

“那看来哥哥向大唐称臣是必然的了,善阳城外的牲畜市场喂养的数万头,只是往来善阳的商贩交易的在此的,被他从草原上收拢过来的牧民都有数万户了,牛羊早就超过了数十万头了,他都分散养殖在城外的一些被风的地洞里,那些有矮墙,盖了牧草顶的菜地旁,都会有一个巨大的地洞,里面或几百,或数千只牛羊,有专门的人看守喂养。”

“养了数十万头?他哪里来这么多牧草?”夷男闻言惊讶了,他一路从定襄城走过来,确实看到过很多东珠所形容的泥土矮墙,用牧草做的顶棚,下面长着各色青菜,却没想过,修建这些菜地的泥土,是从地底下掏出来的。

“他们有非常多锋利的镰刀,据说还有一种割草车,只要人摇动上面的一个装置,赶着一头牛或者马往茂密的牧草较多的原野上走动,后面两三个人就可以不停的捆扎被那个车子割倒的牧草。而且,他招募了数千人的割草队,七八月的时候就开始割草了。每天都要数百车捆扎的严实的草料送到城中来。据说,已经储备了可以供过百万头牛羊吃一个冬天的草料。”

一头牛羊一天也就使用几斤干草,而一个人平均每天至少可以割上千斤干草,两个多月下来,善阳的草料仓库囤积的草料,已经达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数据,即便那些牛羊敞开了吃一个冬天,也吃不完,当然,目前善阳已经不只是喂牛羊干草料了,还会将其铡碎,发酵,让那些牛羊吃了更长膘。

是以,东珠看到的善阳城圈养的牛羊,都特别肥,所以,她觉得,牛羊,就应该在善阳这样的城池里养。

东珠说的数据,让夷男很是惊讶,只用几千人,就能够解决过百万头牛羊过冬的草料问题,那些原本和他们一样在草原上放牧的人有这么高的工作效率?

答案是肯定的,效率只会比夷男想象的高,他根本无法计算,三个人一天可以捆多少草料,因为一辆割草车不停的向前转动割草,割出来的草,往往是好几十车。

草原人都是喜欢骑着马赶路的,但是在善阳城,坐马车似乎更舒服,因为基本没有感受到什么颠簸,而且,马车里有烧暖的炭炉,习惯了草原寒风的东珠并不怕冷风吹,所以,车子才刚走出孙府没多久,东珠就将马车的门帘掀开了一条缝。

“大哥,快看,那就是善阳的商业街,整条街有上千家铺面,几乎可以买到全天下所有能买到的东西,而且,东西卖的非常便宜,只是买的少的话,店铺的掌柜不愿意跟你谈。”

“是吗?有多便宜?”夷男来了兴趣,问道。

“一只羊,就能换好几个铁锅,可比那些去咱们部落兜售商品的人的售价便宜了几倍。”

听到这个价格,即便是夷男心里早有准备,也不由的嘴里碎了一句。

难怪他的部落以往那么穷呢!原来在跟那些世家子的交易中,被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从一个铁锅就可以看的出,过去的很多年里,世家子在他们部落获取的利益,绝对超过十倍。

在夷男和东珠在这些问题上不断的聊着天的时候,跟在他们马车后面的马车上,孙享福夫妇也在聊着天。

“夫君,怎么你想到了帮孙道长修建医学院,却没想过为自己的农学,也修建一座农学院呢?”

“呵呵,为夫又如何不想呢!只是,这农学院现在要是修建起来,谁来任教呢?”

“自然是······”

说到这里,虞秀儿卡壳了,普通的农耕事宜,百姓们都会,而高深的农耕技术,却只有孙享福一个人会,幸福村的孩子们还太小,目前的水平,也不能够为人师,难道一座学院建起来,让孙享福一个人来教?

他现在可是安北大都督,朝廷的封疆大吏,专职搞农耕教育有些不合适,所以,农学院成立的基础不成立,至少得等几年以后,孙享福教出来的第一批弟子成人再说。

“为夫现在就已经够忙了,再有多的事情,可分不过身来,所以,农学院的事情,还是过几年再说吧!不过这次回长安,倒是可以把那些孩子们接来善阳了,一旦薛延陀向我大唐称臣,这北地,也算安全了。他们时常跟在我身边,也能多学些东西。”

“妾身,妾身此次并不想回长安。”闻言,虞秀儿有些结巴道。

“怎么,到善阳都一年多了,你就不想岳父和岳母?”

“想是想,只是,只是,又怕他们问到孩子的事情。”

“呵呵,咱们这段时间多努努力,明年一准让他们抱上外孙。”孙享福将虞秀儿往怀里一拥,抚摸着她的秀发道。

过完年,孙享福这具身体就足二十岁了,虞秀儿也年满十八,虽然还是显得年轻,但也适合造人了,只要孙享福不刻意控制,两人身体又没毛病,怀孩子的事情,自然就轻而易举,他只希望这两年不要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让自己四处奔波,不能陪伴家人。

还别说,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从张轲在渊盖苏文属下哪里审讯出来的口供来看,高句丽近两年内肯定会有大变,可别小看这个时期的高句丽,虽然经过了和前隋的几次大战,但高句丽这个国家的人口还是过百万的,其中还有近十万的骑兵部队,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

而从种种迹象来看,王浩似乎在挑动一股让高句丽内部政权分裂的计划,这,或许就能诱使李世民出兵高句丽,毕竟,这种机会,千载难逢,李世民这样的兵法大家,一定很想抓住的。

而高句丽的领土,与河北道和他的安北都大护府的东面相邻,一旦跟高句丽开战,他安北大都护府肯定是出兵的主力之一,所以,作为安北大都督,他有可能被李世民再度派往前线,这可是孙享福不愿意干的事情。

要说利用后世的一些前瞻性目光搞民生发展,他还有那么两把刷子,战争方面,他是能不参与就绝不愿意参与的。不管是打赢还是打输,那些血肉翻飞的画面,总是会在他的脑海里面停留很久,这些画面会在潜意识了改变他这个人的行事风格。

除此之外,孙享福从赵强的嘴里知道了南诏诸部的一些消息,在有心人的挑动下,那边同样也乱了起来,可别小看了南诏诸部,他们实际控制的区域,差不多是后世的几个省那么大,如果乱起了是可以威胁到益州和荆湖地区的。

第270章 戏剧院

戏剧院的一切对于薛延陀部的人来说都是新奇的,只要有演出,它肯定会成为善阳城最热闹的地方,尤其是那些家里钱多的没处花的世家子们,都爱在这聚集。

夷男的人马进善阳城可是个大事件,让孙享福很意外的是,在善阳城过冬的世家子们,竟然都非常想见他。

剧院门口,孙享福两口子才下了马车,便见到一身火红貂皮大氅的王旭分外现眼,此刻,他已经迎上了前面马车上下来的夷男,相互见礼。

“哟,他们还是老相识,倒是有意思。”

孙享福碎了一句,便与虞秀儿并肩上前,而跟夷男行了见面礼的王旭也向他看过来。

“正明兄,有贵客来访,却不邀王某来作陪,真是不够意思啊!”

“瞧你们的样子,似乎比我还熟,就别假惺惺的说笑了,里面说话吧!”

孙享福拱手和王旭见了礼,便随着人流一齐往剧院里面走去,至于虞秀儿和东珠,作为今天的导演和表演嘉宾,已经自己走员工通道,去了后台。

五姓七家来的人中,嫡子不少,有像卢文仲这样辈分较高的嫡长子,可并不认为今天的主角是王旭或者是孙享福,他自顾自的便和夷男并肩走在了一起,开始聊了起来。

落后了半步的孙享福则是小声的问王旭道,“怎么回事这是?”

“这还不明显?你在善阳城弄的这套商业体系,已经触犯到了我们几家的利益,但是我们现在都需要你帮我们把关外的地开出来,所以暂时动不得你,那就只好找其它的盈利点了。”

闻言,孙享福眉头一挑,顿时明白了几分。

在善阳城没有修建起来之前,草原各部的生意,可是由北方的这几个世家大族把持的,以太原王氏,范阳卢氏对突厥,薛延陀部的贸易最多,其它几家也有不少这方面业务,不过各有侧重,清河崔,博陵崔主要是东边的新罗,百济,高句丽,霫部,契丹部等。

陇西李氏则是西北吐谷浑,羌人部落,比较居中的荥阳郑氏和赵郡李氏,则是各方面都有。

此前东珠所说的,以十倍以上的利益赚取薛延陀部钱财的人,大致就是他们了。

现在,善阳以低廉的价格,大量向外出货各种商品,势必会导致原先与他们的交易减少,随着善阳的局面打开,他们这方面的利益会越来越少。

不过这种贸易的利益和种田大业比起来,还差的远了,是以,在孙享福这个能够帮各家种田的人掌管善阳的情况下,各家也懂得取舍,毕竟,善阳城的店铺,有一大部分是他们开的,成交量大,他们也赚钱。

但是集中开铺之后,相互竞争,打价格战是避免不了的,这就导致了善阳城中销售的货物的价格日益低廉,也算是孙享福将他们引入恶性竞争之后,给所有人带来的一些好处,反正有他自营的店铺在,谁也别想在一个类型的货物上搞垄断抬价。

“怎么,你们瞧上了薛延陀部的什么?”

“人口啊!夷男现在对外宣称薛延陀部控弦之士二十万,人口过百万,我看,就算没有一百万,也相差不远吧!突厥人大都被你收拢到善阳来做大唐的子民了,薛延陀部,你总该让我们弄点人口补充劳力上的不足吧!”

王旭这么说,孙享福顿时了然。五姓七家拿了这么多地,加上他们原先本来的地,即便是收购了中小世家手上一些农奴,但仍旧有些不足,而且,现在颉利被灭,整个漠南地区都在大唐的统治只下了,孙享福卖出去的地,可还不到整块区域的五分之一呢!万一,以后孙享福再启动更大规模的土地拍卖,他们得有实力继续扩张才好。

世家子们都有自家的智囊团体,精明的不得了,不过孙享福更愿意见到他们将夷男吃的骨头都不剩,这就是他这个计划的妙处了。

将朝廷与世家的矛盾引向外部,现在,这些死盯着利益的世家子们,在李世民面前可就恭顺的多了,而这种对外扩张的方式,不仅不需要朝廷出人,出力,出钱,还能帮朝廷赚到很多的钱,而且,几年之后,还能得到整套修建开发好的城池和田地,整个过程朝廷没有出现任何消耗,只捡现成的。

另外,也能使中原地区的田地得到休养生息,如此方略,一举多得,是为善政,连李世民看的都眼馋。他此前不是让孙享福上一个关中富民策么,孙享福自然是大胆的进言了,第一刀就劈向了现在基本是荒地的渭南县。

孙享福建议,将渭南县原先的所有东西全部推倒重建,将其打造成一个庞大的工业区,将一半左右的关中百姓变成工人,最好,在五到十年之内,让他们的生产能力达到,能够生产出供全世界人使用的瓷器,铁器,木器,衣物等等等等。

而且还建议关中大面积的退耕还林,在沿黄河水带植树造林,一直往上游不断延伸,甚至取消大唐九成以上的死刑,改所有类似流放的刑罚为劳动改造,而这劳动改造的第一项目就是植树造林和修建公路。

唐初的黄河泛滥其实并不严重,尤其是上游,河水还较为清澈,如果花大力气来做好水土流失保护工作,或许,他就不会像几百年以后的宋朝那样,隔几年就威胁整个中下游地区的百姓安全。

孙享福也是因为在这个世界里,看过了一些前朝的历史书,才发现了一些问题,在唐初之前,黄河泛滥的次数很少,最多也就是危害山东地区,而关中往上游的植被情况他也有些了解,现在还没有那么糟糕,完全可以通过一些努力,让这条河变的更温顺些。

当然,他这个理念有些太超前,李世民一时半会还读不太懂,虽然他现在已经有了一些把政务工作做在前面的意识,但修改刑法律条,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得慢慢考证再来,这些都是后话。

在心里分析了一下王旭的话,孙享福点点头道,“这个倒是可以有,你们想好了怎么说服夷男没有?”

“就知道你会同意,所以,也没打算瞒着你,这不,要和你一起谈么。”

王旭随意的说了一句,却是叫孙享福心里升起一丝警觉来,世家子们已经摸索到了自己行事的脉络了么?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略带忧心的进入了戏剧院内,却发现最好的前排观看位置已经被人圈了出来,此前他可没有这样的安排,这是被人提前包了场的节奏啊!

被请上正中主位的孙享福有些郁闷,这可是他请夷男看戏,提前一天吩咐了戏剧院做准备,怎么地到头来,自己倒像是个客人了。

看来负责今天表演的扬州戏剧班子也不太牢靠,当然,这不是说李香蝶不牢靠,她带的这个戏剧班子里的人,可都还属于扬州四大家的,里面总有一些心思不单纯的,反正,扬州几家的嫡公子今天也在场。

戏剧院的观众席跟后世的剧场其实没什么两样,成排成排的座位,孙享福左手边是王旭,右手边是夷男,夷男的右手边则是卢文仲,两边还各有几个位置,都是坐的五姓七家的嫡公子,至于二三排,则是坐着一些想要跟着他们共同捞一笔的其它世家的公子,或者管事。

“这善阳戏剧院今年才刚修好,很多方面,和长安的望江楼戏剧舞台还没法比,不过最多一两年,等本督属下的人手训练好了,这里将是更专业的戏剧表演场所,到时候夷男首领过冬的时候,可要常来捧场啊!”

后世,粤语影视剧,歌曲,将南方的文化传到了全国,甚至整个亚洲,而这戏剧表演,在这个时代的善阳来说,就完全相当于后世港岛影视文化产品,它能大幅度的宣扬大唐的文化。

无怪乎孙享福从一开始就重视它,历史上的李世民,也非常重视它,定音律,编乐舞,向外族宣扬我中原文化,李世民是乐此不彼,这一点,可以从大量的敦煌壁画中看到,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文化宣扬,才让世界各国到了后世,还把汉族人聚集的地方叫做唐人街。

孙享福同样是见过了后世成例的人,自然是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让他们能够更好,更快速的学习汉语,接触汉人文化,所以,大量的培训艺人的工作,他属下的人一直有在做,不仅仅是为了满足望江楼几大分店的需求,更是想要将其打造成一张文化侵略的王牌。

索性李世民是个开明的皇帝,他自己也有这方面的爱好,在孙享福跟他阐述过文化宣传的重要性之后,他第一时间给宫廷乐师定了品级,将其地位提到了和医师,画师同样的程度,同时教坊司的职司和任务有了大幅度的改变,不再跟青楼妓子有什么瓜葛,他们的职司,是为朝廷训练歌舞艺人,帮助朝廷完成一些政治任务。

由于《白蛇传》受全民所喜,比较喜欢顺应民意的李世民,将前隋文帝杨坚定下的一些关于曲乐方面的律法,全部废除了,要知道,在古代,尤其是在隋朝,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有肆意奏乐,引领风潮的权力的,历史上的太宗解除了一些对音乐方面的限制,才使得后面大唐的文艺百花齐放,达到一个鼎盛的高度,现在,这个解禁提前了,繁荣也会提前。

“呵呵,我也很好奇,你口中所说的戏剧是什么,就是歌舞表演吗?”夷男笑着看向孙享福道。

“你可以将它看作是一种加杂了更多东西的歌舞表演吧!不过说到歌舞表演,今天的开场歌舞表演,可是令妹东珠特意为你准备的哦!”

孙享福的语气,让夷男对于东珠的表演更多几分期待之色。

然而,既然这场原本只是单纯的看歌舞戏剧的活动被世家子参与进来的,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很快,坐在夷男身旁的卢文仲就生硬的插话道,“只怕,以夷男首领今后的身份地位,今后很难再亲临咱们善阳城吧!”

第271章 新作物

话语是因为不恰当,才让人感觉生硬,卢文仲的话,就让人感觉不恰当。

以夷男现在的实力,建立汗国是必然的,但究竟是这个汗国是大唐的邻国,还是臣属国,却还没有定下来。如果是邻国可汗,那就真是不能时常跨越国境到善阳来了。

“卢公子这话可说的不对,我们善阳城,可是十分欢迎夷男首领时常过来居住游玩的,而且,不论是什么身份。”

孙享福作为本土的最高长官,说话时候,自然而然的会有自己的底气,虽然各家到安北大都护府地界的农奴和家兵有不少了,可孙享福这头,苏定方已经从西边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两万多青壮,加上自募的兵马,足有三万,现在已经进入了整编训练中,不管是当下还是今后,这里的拳头,都是孙享福最大。

“呵呵,即便是孙都督你欢迎夷男首领来,那他又舍得下薛延陀部的百万部众么。”

卢文仲似乎并不在意孙享福的指责,笑道。

他故意打开了这个话头,马上又有坐在他身侧的荥阳郑氏的郑明礼道,“这有何难,我们各家,对于管理民生这一块,极为擅长,若是夷男首领有意与我们展开合作,管理部众子民的事情,不仅不需要他费心思,还能平白得许多好处。”

孙享福闻言,心中了然,这卢文仲生硬的插话,可是另有目的,他和郑明礼这就已经一唱一合的开始忽悠上了夷男,孙享福一下子就便沦为了他们的背景。

在过往的很多年里,世家子们就是用这一套忽悠草原上那些部落的,而且这一套很好用,论到智力,即便是草原上的最聪慧的统治者,又怎么跟汉人中顶尖的存在比呢!

然而,乐见其成的孙享福也懒得打扰他们了,毕竟,这些世家子再怎么不靠谱,也算是汉家人,让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打开游牧民族部落,对于大唐来说,也是好的,所以,他转头与左手边的王旭聊起了正事道,“你们王家今年冬天要迁居安置的农奴不下十万,能够保障吗?”

王旭点头答道,“这方面我属下的人已经有了经验,问题不大,倒是你的那些作坊生产出来的新式农具,明年开年之后,得先紧着我王氏这边,我可以全部按照你的规矩,不还价,现金支付。”

“这个没问题,整个冬天,作坊的生产都不会停,其实现在你已经可以派些人到工坊学习这些新式农具的制作和使用,这方面的制造技术,工坊可是对外开放的。”

“呵呵,学会使用就好,制造的话,就不必了,我自己弄出来的造价说不定比从你那买还贵,还是买着用比较省心。”王旭笑了笑道。

作为孙享福的合作者,他总是能在孙享福这里找到一些优势,当然,这是相对于其它各家来说的。

世家子有智囊团,做任何事情,都会有一些考虑或者试验,模仿孙享福的工坊制造东西,就像魏征此前模仿膳监司制作豆腐一样,最终的结果就是,还不如买着吃省心。

所以,这些世家子现在认为,孙享福在农具方面,并没有打算赚他们的钱。

其实则不然,即便是看上去以极为低廉的价格出售农具,里面的利润也是很大的,而之所以世家子们仿制会觉得得不偿失,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孙享福在那些方面降低了成本,他们如果不能模仿整个工坊的所有生产线,成本是降不下来的。

一个裁缝师傅做一件衣服,跟一百个裁缝师傅做一百件衣服,平均产出数量是一样的,但需要的时间完全不一样,更加别说百件千件,别的东西也是一样,拿耕犁来说,一个每天只负责做犁把手的工匠,做把手的速度,肯定比一个什么都会做的熟手木工还要强一些,熟能生巧,这种制作惯性一旦成为习惯,制造东西的速度,会增长很多。

这些还是其次,犁是铁质的,要自制,就涉及冶炼技术,模具技术,这又是两个不同的工种,你难道又要整套搬?这可就有难度了,因为核心冶炼技术有管制。

“本督为了让各家能够实实在在的把关外的田地开发好,在这农具上并没有赚取任何利益,王公子自然是想要图个省事。对了,种香料的事情,解决了吗?”孙享福顺嘴接了一句,又问道。

“哼,我家拿的地多,其它几家本来就不服,再加这里面的利益太大了,所以,这事是解决不了的,明年,只怕各家都会种上不少香料”王旭冷哼了一身道。

从他阴沉的眼神中,孙享福知道,他对其余几家无耻抢夺他家那些种香料的农奴的事情,是动了真火的,现在,只是表面上跟其余几家的公子客气而已,背地里,指不定想怎么报复回来。

“那王公子手中囤积的香料可得早点出手了,免得明年市场上的香料太多,价格再次下跌。”孙享福貌似提醒着王旭,但是心里却是在笑,这种竞争关系会让他跟其它几家的仇恨越来越深,而受益的,却是国家和百姓。

当香料的价格低到一定程度之后,百姓们便能吃的起了,逢年过节制作肉食的时候,有了香料添加,不仅味道会更美,也会减缓肉食氧化腐坏的速度,受益最多的,就是关外这些肉食量较大的游牧民族。

“那什么,明年,你就不打算弄点新的东西出来种?”王旭有些期待之色的看向孙享福道。

对于孙享福的了解越多,自然对他搞出来的东西知道的也就多了,长安很多种蔬菜,包括善阳城外,那些矮棚下的蔬菜,有好多种类,以往,可都是大家没见过的,那些青菜的价格现在可不比肉食低,而且,在霜雪中长大的蔬菜特甜,很合这些时期的人们的胃口,他们这些世家子一吃上,就停不下嘴了,如果孙享福再弄出什么高产,高价的作物,那他们王氏肯定要抢先种植的。

“明年暂时只有几样新的蔬菜,王公子要种植的话,可得早些派熟手农夫去幸福村收够种子,这些菜可以制作成菜干,冬日里用来煮肉汤是美味,效果不下于茶叶之于白水,倒是有些利益可图。”

菜的产量通常大于粮食,而且有很多种类,可以在生长期反复收割,关中种植的鱼草金花菜也是其中一种,它其实也适合人类食用,而在这个时期,虽然有很多种制作咸菜和腌菜的技术了,不过却很少有将蔬菜做脱水风干处理的,原因还是眼界不够开阔,没有意识到这么做的好处。

而在后世,冬季常吃菜干的孙享福却知道,将一些蔬菜做脱水处理之后储藏起来,到了冬日里加水煮开,味道和营养其实大多仍然在,这些菜干能大大丰富百姓冬日里的食物来源,而脱水处理蔬菜这种事如果成规模的来做,投入的人力成本就会降低很多,孙享福觉得,这种干菜技术,在这个时期,还是很有市场的,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它完全可以替代茶叶使用,同样,因为没有人手和精力去弄这种并非暴利的项目,他打算跟王旭合作。

“你的意思是说,明年以后,就有更多的新作物可以种植了?”

王旭在不发脾气,不动武的时候,脑子也是蛮好使的,他们这些世家嫡子受到的教育都是这个时代最顶级的,以他的智力,捕捉孙享福话语里面的一些意思不难。

“嗯,会有几种吧!还需要研究和摸索。对了,我知道你们王氏在并州之地有不少林业,其中有成片的柞树林吗?”说到了农业方面的事情,孙享福想到另外的一些事情,开口问道。

“柞树?”

见王旭还有些发懵的样子,孙享福便给他描述了柞树的样子,这才唤起了他的一些印象。

在后世,山西,内蒙,东北,都是柞树的重要分布区,种植面积达到六千万亩以上,原因是它非常有经济价值。

首先,他的木料就非常坚固抗腐,是制作农具,家具的上好木料。

其次,他的树皮是治疗痢疾的中药,叶片,壳斗的提取物可以制革,印染。

树叶可以用来养蚕,养鱼。果实含淀粉较多,可以用来制作橡酒,酒精,淀粉,橡油等,还可以做牲畜饲料。

可以说,柞树一身都是宝,可惜,这个时期的人,没有很好的利用他。

孙享福也是偶然从靺鞨部的商铺里看到了野生的猴头菇,想起了驯化种植猴头菇,才想到的柞树,因为,干枯的柞树,是最佳的猴头菇菌寄生地,在后世,人们已经大量的驯化猴头菇菌,是以,普通人都能买到猴头菇食用。

然而,在这个时期,猴头菇可是代表顶级的山珍,只有宫廷里才能够少量的食用到,山珍海味说的就是猴头菇和鱼翅了,它们和熊掌,燕窝一起,被称之为四大名菜,使用简单的烹调方法,制作出来的都是美味。

孙享福要种植经济作物,食物类的猴头菇自然是首选之选,而要种植猴头菇,适合其生长培育的柞树又是首选,所以,他想要借助王家的资源,大批量在草原上一些不适合平整的山坡上种植柞树,一旦大批量的柞树种成,它能产生的综合经济效应,比种植香料,可能还高出好几倍。

“有肯定是有一些的,你要这种树的木料?”王旭大致在自己的脑海里回想了一下自家产业,对上号之后,又对孙享福道。

“我想要小树幼苗,成熟的果实也可以,我想在那些不适合平整的山包上都种上这种树,过几年,你就知道它的好处了。”孙享福眼神瞄了瞄四周,故意卖力给关子道。

“一颗小树苗长成,可不得好几年么,不过,你要制作什么,我直接给你弄些木料来不就行了?”王旭还是有些不解,继续问道。

“我可不光只要木料,你家有的话,就赶紧给我收集吧!明年开春,我就需要种植,这也算是我教你种植新菜,制作菜干的回报了,呐,表演开始了,咱们就不聊了。”

说到这里,舞台上的幕布已经拉开,孙享福故作搪塞的样子结束了谈话,这时,一阵悦耳的音乐就从舞台上响了起来。

一套小型的编钟被一个击手飞快的敲出了一个旋律,而随着这个旋律响起,一身新奇装扮的东珠,带着虞府的两个善舞蹈的丫鬟便跑到了舞台的中央,在音乐的节奏下开始起舞,此刻,她的脸蛋,已经被神奇的化妆术变的线条分明,头上那一顶雪白的公主冒,让她整个上了粉的脸蛋看起来更加白了几分,倒是叫夷男看的一呆,心道,自家妹子还当真是草原上最美丽的花啊!

第272章 文化的重要性

“云白,草绿,花红,酒醉。”

穿着一身类似牧民装扮的尉迟宝林也在这时跑上了舞台,而且率先用他比较低沉的嗓子,两个字两个字的念起了词,一边念着,他还一边与东珠进入了对舞,画面倒是很火辣和谐。

“这,就是哪个尉迟宝林?”夷男瞄向孙享福小声问道。

孙享福笑着答道,“正是,怎么样?一表人才吧!”

“配我的东珠,还是差了点。”

孙享福其实很想告诉他,没化妆的东珠,最多七十分,尉迟宝林的长相绝对配的上她。现在她只是被化妆术临时提升到了九十几分,才让外表粗狂的尉迟宝林看上去显得有点挫而已。

“我立马千山外,听风唱着天籁,岁月已经更改,心胸依然自在。

我放歌万里外,明月与我同在,远方为我等待,心澎湃······”

东珠的嗓子一亮,顿时叫剧院内的众人眼前一亮,这把声音,热情火辣,带着几分喜悦之情,可是与之前在大唐流行起来的几首歌曲,风格完全不一样。

不光是看过不少歌舞表演的世家子,第一次看这种舞台表演的夷男,也是爽到云里去了,深深为了自己的这个妹妹感到骄傲,这他看来,这么漂亮且能歌善舞的妹妹,就应该配李世民这样的汉人皇帝才好。

要是孙享福知道夷男心中的想法,一定会感叹尉迟宝林命苦,他对东珠的追求,真是成也歌舞,败也歌舞。

不过,夷男单方面的构想可做不得数,李世民是皇帝之尊,怎么可能会同意做他的妹夫。

“风从草原来,吹动我心怀,吹来我的爱,这花香的海。

我从草原来,温暖你心怀,不变我的情,那天蓝的爱······”

“云白,白出了毡房华盖。

草绿,绿出了绵延如海。

花红,红出了急风烈马。

酒醉,醉出了一生所爱······”

舞台上,尉迟宝林用一种这个时期完全没有出现过的说唱表演形式,跟东珠两人将这首歌表演的完美融洽,优美的旋律让所有台下的观众恨不得跟着他们的歌舞摇摆,渲染力强到了极致。

文化融合,可不仅仅是要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习惯汉人的生活方式,从而认同汉人,更加需要汉人打心里接纳他们,不歧视,仇恨他们,相互包容,才能融为一体。

而怎么才能做到这一点?

你能对一个长的像花一样,对你敞开心怀的姑娘歧视的起来,恨的起来吗?

东珠就是孙享福树立起来的一个让汉民接受这些游牧民族的旗帜,她的身份,她的长相,她演唱表演的东西,会潜移默化的让汉人对游牧民族一些不好的印象改变,促进民族融合,就是要从这些小的点点滴滴做起。

“好······”

一曲演出完毕,整个剧院里响起了山呼海啸的鼓掌叫好声,这种声势让坐在台下的夷男也与有荣焉,他属下的将领们,更是用贪婪的目光盯着舞台上的东珠,此刻,他们或许体会到了‘女神’这个词的含义。

被人认同的感觉很好,看着舞台下面一双双崇拜炙热的眼光,舞台上的东珠感动死了,她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舞台下,孙享福给了东珠一个赞扬的表情,稍微平复了心情的东珠向舞台下鞠躬退场,顿时台下那些炙热的眼神,变成了不舍的眼神,如此惊艳的表演,却这么短暂,太不够看了啊!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人往往就是这样,越是没看够,就越是觉得好看,越是没听够,越是觉得好听,越是没吃够,越是觉得好吃。

今天的主要演出还是戏剧,这种有连贯剧情的表演,是能够长久的勾住人,不一会,幕布降下来,舞台上要稍微做些准备,而这时,孙享福有又跟夷男聊了起来道,“这样的歌舞,如果去长安献给陛下,陛下也一定会喜欢。”

“是啊,是啊!应该献给你们的皇帝。”

夷男自己都被妹妹的歌舞惊艳到了,他属下的将领,更是被东珠的表演彻底变成了猪哥,所以,夷男理所当然的以为,妹妹的表演也肯定能够打动李世民,在他的认知里,汉人的皇帝,应该是喜欢拥有所有好东西的,比如东珠。

所以,此刻,他不仅不反对东珠去长安,甚至有些期待她去长安,如果,薛延陀能和李唐成为兄弟之国,那就是夷男最想看到的局面了。

孙享福闻言,顺势接话道,“如此说来,你薛延陀部向大唐称臣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定了?不不不,我还要继续再看看,再看看。”夷男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道。

孙享福知道他还有一些别的幻想,看了看他不太坚决的表情,也不着急催促,让他继续在善阳多逛几天也好,看的越多,他的抵触就会越少。

这边跟孙享福的话头一断,那边,卢文仲又开始接过了话去,马屁如潮的夸了一通东珠,接着开始忽悠夷男,孙享福也是又看向王旭小声问道,“这位卢公子,靠不靠谱的?”

“呵呵,论到厚颜无耻,蒙骗人的手段,某是不如他的,所以,他要跳出来办这事,我乐得清闲,对了,你刚才说的柞树的事情,本公子还有许多地方没有搞明白,这里面,貌似有文章,你可不要对我不尽不实啊!”

王旭刚才已经很敏锐的捕捉到了孙享福语出搪塞的意思,再度挑起话头追问道。

“没什么,想研究种植一些山珍而已,只怕得要一两年后才能出成果,你王公子难道对种植技术也有兴趣?”

“山珍?什么山珍?”王旭闻言眼睛一亮道。

“猴菇。”

王旭闻言,眼睛更亮了,猴菇的价格,作为有时能够吃到的他,自然是知道的,现价比之香料可还要高出不少,而且,这东西对于高端市场来说是供不应求的稀罕玩意,它是主菜,消耗起来速度比作为配料的香料要快很多,端的是一样好东西。

“孙都督,呵呵,正明兄,我王氏与你在北地的合作,一向都很愉快,这猴菇的种植,可一定要和我王氏合作啊!”

像王旭这样的人,一辈子就没有用这种略带谄媚的语气跟别人说过话,但是,今天,他就这么说了,因为这里面涉及的利益,可能比八十万亩香料田还大,那可是顶级山珍,猴菇啊!连他太原王氏的人,一年也吃不上几回。

然而,王旭说这话的时候,却没有想过,现在是在剧院,所有观众席的人都相邻而坐,几乎是肩膀挨着肩膀,即便是他们将说话的声音刻意压小了,也还是被相邻的几个人听了去。

坐在王旭旁边的是陇西李氏的李翼,坐在孙享福后排的是扬州朱氏的朱智,他的身旁则是顾叹,陆铭等。

此刻,这些人,都忍不住插话道,“孙都督,我家······”

这一刻,王旭的脸色一黑,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他竟然忘了这说话的场合,难怪刚才孙享福把话说到一半,就故意躲躲闪闪岔开了!他这是告诉自己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啊!自己真是嘴欠,追问个屁啊!现在,那几家也像疯狗一般的扑上来了,一时之间,孙享福这边,比夷男那边的情形还热闹。

“呃,那个,诸位公子,这还只是本督的一个研究方向,究竟能不能大面积的种植,还很难说呢!你们且勿着急,一旦有了成熟的种植技术,本督一定是会寻求与诸位的合作的。”

看孙享福一脸尴尬的被众人架着问,王旭一脸懊恼,也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听进去自己跟孙享福之前的谈话,心里下定决心,这柞树的种子,他一定想办法多给孙享福弄一些来,自家的山林地,也会大面积的种上。

孙享福成功的向这几个世家子们展示了忽悠的最高境界,看卢文仲和夷男相谈甚欢的模样,也不知道他能成功的让夷男进套没有。

草原上想要发展,大量的木料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植根较深的大树,才能更好的防止水土流失,也能防止风沙,引所有的世家在草原上种树,是孙享福心中北地农耕大计划的一环,未来,等他腾出了手来,会调动大量的劳动力去沙漠边缘种树,如果,华夏人民提前一千多年就开始植树对抗沙化,想必后世子孙也不至于在首都吃那么多灰了。

用一个大家都能够得利的方式,来推动自己心中所想,改变这个世界,这就是孙享福高明的地方,后面的戏剧虽然很精彩,但这些前排的世家子们却没有那么多心思看,他们现在心里都想着的,都是事后以什么样的方式去私下里拜访孙享福。

“我是一只爱了千年的狐,千年爱恋千年孤独······”

看着夷男和他属下的诸将如痴如醉的看着一出狐狸报恩的故事,孙享福心中大定,他们看的懂,不排斥就好,这样的一出戏,不仅仅是娱乐了他们,还会灌输给他们一种知恩图报的品质,文化对于人的影响,就是那么潜移默化,不可捉摸。

第273章 酒宴

一个时辰的戏剧演出,其实只是上演了一个故事的开端,但即便是这样,这一个时辰也是夷男感觉这辈子过的最快的一段时光,当得知想要看到整出戏剧需要在善阳待一个冬天之后,心情顿时无比惆怅。

落幕的时候卢文仲提出要请夷男饮宴,他答应了,孙享福只得作陪,于是,没多久,众人便来到了望江楼分店最大的包间。

对于发财大计,自然是没有人马上愿意跟别人分享的,是以,在这间足有八张大台面的包房里,目光一直聚焦在孙享福身上的,也就是刚才听到了他跟王旭谈话的几个人。

主角依旧是夷男,幸好他已经提前享受过东珠送回去的一些善阳出产的东西,对面整桌的山珍海味,他还能保持基本的克制,至于他属下的将领,此刻已经不是猪哥,更像是猪猡,吃相比早上他们在军营吃的那一顿还难看,现在要是有人告诉他们,只要做汉人,天天可以这么吃,那么,他们分分钟能忘记自己是薛延陀人。

顶级美食出望江楼,这是大唐一致公认的,可不是军营里的大盆菜能比的了的,卢文仲虽然很想继续跟夷男谈事情,但看到了他属下的吃相,虽然心中鄙夷,面上,也只好先让服务员不断加菜,上酒,等他们完全吃好了,再有空来谈。

坐在夷男旁边的孙享福也是这么想的,斯文的提了一杯,便劝夷男多吃菜,期间,还跟他聊了聊戏剧,等大家酒足饭饱之后,孙享福才开始跟他谈事情。

“建立汗国,可非小事,许多事情都要提前考虑,没有缜密的管理构架,属下的部众就会像一盘散沙一样,容易分裂,突厥就是例子,我中原有才之士众多,善于处理这方面的事情,他们愿意在各方面给薛延陀部提供帮助,夷男首领可不要对他们有什么门户之见,当为自身情况考虑,与他们通力合作才好。”

孙享福说的这番话很上道,连卢文仲也以为是王旭做通了他的工作,在帮自己这一群人说话,于是带头附和起孙享福来。

“孙大都督说的没错,你们草原人善骑马放牧,却不懂管理经营,这方面,我中原的才学之士正好补足,夷男首领属下有民百万,治理起来的难度可是很大的,若是能得我中原的饱学之士相辅,为即将建立的汗国制定一套管理机制,才是长治久安之策啊!”

“是啊!是啊!······”

众多世家子都附和,夷男也觉得他们说的有几分道理,颉利和突利的分裂不是偶然,他们两个对于内部的控制都很松散,这是导致他们没落,薛延陀部壮大的主要原因,要知道,夷男属下之民,可有近一半,是从漠南这边迁移过去的,那都是不愿意继续接受颉利或者突利统治的中小部落。

颉利这个人不行吗?

不是,至少,相比于突厥的历任可汗,他是不差的。

但是,在他的治下,还是出现了这种情况,原因,除了天时不好,降了几场白灾之外,主要还是突厥的政治管理体系太过松散模糊了,汗国虽然建立了,但各部却都只是名义上的臣服,平时都是自行其事。

夷男不想走他的老路,所以,把这些貌似为他好的话他都听进去了,都不需要孙享福继续说下去,他就跟卢文仲等人聊的很欢。

双边都有达成合作的意向,那么,最后一把火,就需要孙享福来点了。

差不多聊了半个时辰后,孙享福才道,“夷男首领想要励精图治,对治下之民做到最好的管控,善阳城就有很多值得你学习的地方,首先,城池的建造,是本督早先就答应过你的,对于这一点,我肯定是说话算数,未来的三年内,我肯定帮你在漠北择一处适合建城的地方,建造一座规模不下于善阳的大城。

然而,管理这样的一座城池,可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你最近这几天可以在善阳多看看,看看我们汉人是如何经营这么一座大城的,对于你自己能做到的方面,你可以自己派人去做,做不到的,你可以找在座的各位帮忙。”

善阳城最大的特色是什么?

除了生产能力,就是管理制度,大量王氏出身的文官被孙享福安排在了实际操作岗位,连随地大小便的人都要被抓去让这些文绉绉的家伙教育一小时,更可况是触犯了其它罪名的。

被文教规矩笼罩的城池有一样好,就是人们会逐渐变的知礼守法,有了这一条作为基础,那么整个城市就好管理了。

从一城的管理,可以延伸到一国的管理,孙享福知道这些世家子这么下力气想要跟夷男合作是想谋取利益,但他更想汉文化向漠北之地推行,利益这个东西,有时候也是毒药,孙幸福将世家引到关外来,就是让他们吃毒药的。

一座规模不下于善阳的城池让夷男动心了,要是漠北之地有一座这样的城池,那他今后的日子就好过了,在那座城池里,一定要有一间和善阳一样的桑拿馆,还要有一间和善阳一样的戏剧院,还要有一间和望江楼一样的酒楼······

夷男如是想着,一不小心,就被世家子们劝的喝多了,孙享福将他和一众都喝醉了的薛延陀将领安排在了自营的顶级客栈居住,就准备打道回府。

“孙大都督慢走,今日,我等几家,算是承了你的情了,若是能与薛延陀部展开全面合作,我等必有厚礼送上。”卢文仲自以为自己成了今天的主角,出门的时候,和孙享福抱拳相送道。

“呵呵,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卢公子无需介怀,另外,本督月底才会启程去长安,所以,夷男首领这些日子都可能在善阳,能不能成事,就看诸位公子的了。”

现在才十一月上旬,离月底还有半个多月,孙享福春节前要去长安参加献俘仪式,留一个月的左右的路程时间足以,不过这半个多月,他仍然有很多生产方面的事情要交待属下办,倒不会天天陪着这些世家子,论到腐化人,由这些世家子来做,可比孙享福更恰当。

听孙享福的意思,以后,夷男可就交给他们自由发挥了,卢文仲顿时便觉得,这孙正明也并非想象中那么不好说话,看来族中那些智囊人士分析的没错,他只是想帮助朝廷发展北地,并不是王家的奴才,只要不打乱他发展北地的计划,他卢家或许也可以和孙正明展开合作,谋取利益。

孙享福回到府上的时候,虞秀儿和东珠已经吃过晚饭了,对于男人饮宴的事情,她们女人是没法参合的,毫无意外的是,李香蝶也在府上,这个女人现在都快把孙府当自己家了。

“都督,香蝶想和带着班子跟您一同去长安。”

“呵呵,看来你对改版之后的《狐仙》很有信心呐,没问题,望江楼的戏剧,也该有新剧接档了,不过最近你最好把后面的戏都排出来,到了长安,可能会上连场,在开春之前,把整出剧演完最好。”

《狐仙》的整体剧情改动的并不大,虞秀儿对于李香蝶等人的要求主要在表演方式上,这可是她在扬州的时候准备排练了一整年的东西,一两个月的时间演完,问题倒是不大。

不过,既然要上望江楼的舞台,加一些舞台设计是肯定要的,虞秀儿和红梅对望江楼的舞台烂熟于胸,倒是可以提前给她们排。

“香蝶必不叫都督失望。”

“呵呵,别叫观众失望就好,我到了长安,只怕会忙的脚不沾地。”

孙享福笑着回了一句,又转头向给自己端来了解酒茶的春桃道,“德叔在府中吗?麻烦你去将他唤来。”

“在的,我这就去唤。”

春桃答了话,不一会,德叔便被她带到了厅中。

“少爷有事要吩咐吗?”

“嗯,咱们芙蓉园的那座大宅子已经修好了,要劳烦您老亲自带人去将其收拾打理起来,月底我便和秀儿一同返回长安,估计快开春的时候,才会返回善阳,一应的常备人手,都安排齐全吧!”

大唐就只有两个能够在辖地实际任职的大都督,一个是冯盎,一个是孙享福,冯盎有质子在长安,孙享福现在却还没有儿子,只是将弟弟妹妹留在长安,有些事情,就算孙享福没有多想,作为他的盟友,也会有人给他提建议。

秦琼前些日子就来信了,说自己身体不好,孙享福知道他的脾气,就算病入膏肓了,他也是不会承认自己身体不好的,意思就是告诉他,在没有很大必要的时候,他应该多待在长安一些日子,安帝王的心,像河北道行军大总管李道宗,一年不是有一大半时间在长安么,只要不是边患到了必须主帅亲临现场指挥的时候,主帅都是可以在长安自己的衙门里办公的。

孙享福还不太习惯古人的慢节奏处理公事的习惯,他办事向来雷厉风行,不过秦琼说的也有道理,左右不过是一些生产监工的事情,孙享福交给属下处理就好,只有在长安中枢,他的目光才能放眼全国,只有他经营的善阳好了,全国人民却在倒退,这也不算是成功。

第274章 看了也不懂

事实上,所有人都低估了夷男想要励精图治的决心,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开始了对善阳城的考察,如果在后世,可以用国事访问四个字来定义。

大冷天的,孙享福没有早起的习惯,所以,他并没有陪同夷男,对于城中所有部门的管事,孙享福都早有交待过,除了柜房的金库和各大工坊的绝密生产技术,夷男想看什么,都可以让他看,当然,那些绝密的生产技术,夷男就是看到了,也未必懂。

他的第一站就是场外的牲畜交易市场,也是善阳最大的暖房养殖区域。

游牧民族对于圈养都不陌生,每年冬天的时候,他们都要为牛羊寻找避风的地方,在山坳用草料扎棚是他们年年都要干的事情,不过,他们扎出来的棚,与善阳旧城里,那种基本不透风的砖瓦结构棚比起来,差距简直就太大了。

作为在牛羊群里过了半辈子的人,他们是不会嫌弃牛羊身上的味道的,夷男带着属下的将领头人进入牛棚的时候,首先感觉到的就是一股暖意,而且,并没有闻到什么刺鼻的味道。

“这牛棚里这么干净,你们是特意收拾过的?”

夷男转头向带领他过来的一个汉人管事问道。

管事的指了指一个推着车在牛棚在外巡逻的工人道,“是的,我们有专人,每天分三个时段清理牛棚里的牛粪。”

“你们这么多牛羊,得需要多少人清理啊!”夷男诧异的问道。

“光是这旧城里,专门负责照料这几万头牲口的,就有近千人,当然,清粪的只有几百人,大多是弄草料,还有处理牛羊粪便,种植蘑菇的。”

“种植蘑菇?”

夷男又听到了一个新鲜词,其实,在东汉时期,汉人就掌握了蘑菇的种植方法,王充在《论衡》一书中就有记载蘑菇的种植方法,三国时期,种植蘑菇开始在民间兴起,但产量并不是很高。

作为一个后世在农村指导农民种地的农科大研究生,种植蘑菇这种简单的技术,孙享福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用牛粪拌草料发酵做质基就能种植比较高产的蘑菇,当然,这是一种夷男想学,也很难学的去的技术,对于室温的掌控,需要计算供热燃料和供热空间大小,洒水的时候,需要计算水量,什么覆土层厚度,日照消毒这类的东西,你想要一个蛮夷状态的人懂,那就太困难了。

那些负责种蘑菇的人,就是在孙享福安排的几个人手的指挥下,干些固定的活而已,都种了两三个月了,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干,更没有人能够记下所有的要点。

管事看夷男询问自己,答道,“是的,善阳城现在食用的新鲜蘑菇,都是我们的暖棚里种植出来的,种植蘑菇,主要用的就是牛粪。”

细细想了一下昨天在望江楼所食用的菜式中,确实有好几样蘑菇,而且很美味,夷男顿时就对这个蘑菇起了兴趣,然而,他和在这里做工的那些工人一样,根本看不懂这玩意,只是觉得,汉人连种菜都要在一个暖暖的房子里,太奢侈了。

他看不懂的地方有很多,作为后世人,孙享福太知道集群化养殖,防病防疫的重要性了,虽然这个时期的生态环境很好,在寒冷的北地发生病疫的几率不高,但防疫工作,孙享福是下足了功夫的。

保持牛棚,羊圈的干净是必须的,定期的洗刷,寄生虫清理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只要做了这些工作,在没有化工污染源头的优良生态环境之下,发瘟疫的几率极低。

夷男看到的还不仅仅是这些,那些带着些许酒气的饲料,他恨不得抓一把到嘴里尝尝,因为吃了这东西的牛,浑身都是肉,那些专门用来挤奶的奶牛,一头居然就能挤出半桶奶来。

汉人什么时候比我们游牧民族更会喂养牛羊了?

这个问题一直徘徊在夷男的脑海里一整天。

看完城里的,夷男又去看了城外的,这种在地底下挖洞供牛羊过冬的办法,也就只有汉人能做的到,他们有足够多的铁器和挖土工具,人手够多,很快就能挖出一个大地洞,而薛延陀部却很难做到。

地洞里根本不需要烧什么煤炭供暖,就热乎乎的,虽然有人清理粪便,但气味也比地上那些暖棚的稍大些,不过都在牛羊自身的承受范围以内,一般,一个地洞不会挖的太大,几百上千只,分开了养着,负责照看地洞里的牛羊的牧民,还要负责照料那些矮墙里面种植的蔬菜,同样是由极少数的汉人负责技术管理,牧民只需要照着吩咐做事就好。

孙享福食邑里最早期的佃户,现在差不多都走上了各色的管理岗位,有他们在场面上维持着,善阳的这些方面就不会乱。

仅仅一天时间,夷男就确定了孙享福有保护牛羊过冬的能力,善阳这才被他经营了一年多而已,就有了如今的局面,要是有个两三年时间,估计他连那些地洞都不会要,直接全部在地上建那些干净整洁的养殖暖棚。

次日,夷男还是起了个大早,看过了牛羊的养殖方式,他还要看看善阳城是如何解决那些牧民的生计问题的。

善阳城的工业区几乎占了整座城四分之一的区域,在靠南的城墙边,是一溜高大的砖瓦房生产车间。

对于夷男的到来,这里的管事似乎早有所料,都不用夷男多问,就开始给他介绍起了工坊的情况,当然,也是怕夷男不懂这些东西,问不到点子上。

他最先进到的是皮革工坊,然后,目睹了一张羊皮,从上到桌案上,到变成羊皮袄子的全过程,很快速,制作出来的成品精美。

从哪些圆圆的,有着草原风霜痕迹的脸上,夷男一眼就认出,这些妇人原本都是草原上的牧民,她们或许善于杀羊,剥羊皮,但绝对制作不出那种穿上之后显得很修身,而且很保暖的羊皮袄子,最关键的是,他们以往不可能会在羊皮袄里面兜衬布,更不会在羊皮上面绣花。

“像这样的袄子胡人很喜欢,咱们汉人也喜欢,自从胡人把咱们的存货全部买走以后,各地商人的订单都挤压在这里,光是关中地区,就有二十万件的订单,咱们作坊一天才出两千件,得几个月才做的完呢!”

用抱怨的语气炫耀自己的成绩,负责皮革作坊的这位管事很有才,他的话又让夷男很惆怅。

出了皮革作坊,他又到了人数最多的木工作坊去看了看,然后,他就傻眼了。

难道自己的薛延陀部跟突厥有这么大的差距?

这里可是过万工匠,而且,看上去个个都是熟手的样子,而他们的外貌,一眼就可以看出是突厥人啊!

什么时候,突厥人中,有这么多会打制汉人农具,家私的工匠了?

夷男带着疑惑在这里看了很久,最终看出了些许门道,就是所有干活的人,似乎都只干一样,然后,经过了他们的工序,会进入到下一个工序,最终所得的成品,精美,好看,而且牢固好用。

夷男觉得自己找到了汉人办事的一些特点了,或许,他自己也能开一个这样的作坊,为薛延陀部的子民打造箱子,椅子,犁耙等等日常用具,然而,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不建城,学习汉人的生活方式的话,这些东西似乎不用打造,以往,他可从不坐椅子,都是在地上铺一张毯子坐,现在,才两三天,我就习惯性的往椅子上坐了,这样会让他更舒服。

再度惆怅的走出了木工作坊,进入了铁器作坊,这里,按说不应该对他一个外人开放的,但却没有任何人阻止他进来,甚至有一个管事一早就等候在了门口,似乎就等着他过来问问题的。

城中的铁器作坊,只是打制民用的铁器,而且,不涉及到比较高端的冶炼知识,但即便如此,夷男也在这里看了一下午。

铁水变成犁头,铁锅,菜刀,等等的过程,他全部都没有漏下,而且,还让他属下的人跟着他一起记,等他的肚子饿的不得不回去进食的时候,管事的一句话差点让他当场摔倒。

“我家大都督说了,如果夷男首领向大唐称臣,大都督会在帮您建立的城池中,开设一间铁器作坊,不仅对外贸易,还会派人专人教你们这些打制技术,教到你们会为止。”

铁器制作工艺,根本不是什么秘密,早在汉朝时期,匈奴人就自己生产铁制兵器了,到了这个时代,已经进步了很多,善阳铁器作坊的这一套生产模式,不过是增加了民用铁器生产的效率而已,在孙享福看来,并没有多大价值,毕竟,草原上缺的是铁。

而真正的高端冶炼工艺,则是在军营的作坊之中,那边生产的,就不是铁了,而是钢,用铁器对抗钢器,结局是怎么样的,一想便知。

接下来的几天,夷男还在继续往下看,烈酒,香水,防冻霜,以及煤炭,煤炉的生产作坊,他都去看了,基本一样没搞懂,因为他没有基础知识,根本不知道这些分散的工序为什么这样做的原理,更加别说那些特殊的组合方式。

孙享福放心让他看的原因就是,等他全部学会这些知识,搞懂了原理的时候,他差不多也该老死了,而那时,他建立的薛延陀汗国对于大唐来说,早就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一个努力爬行的乌龟,是永远赶不上一匹努力奔跑的骏马的,更何况,孙享福要的,就是一两年的时间差而已。

第275章 半路领旨

人在接触比较多自己不懂的东西的时候,就会迷茫,迷茫中的夷男选择了向人求助,他的求助对象就是卢文中,王旭这些世家子们。

然后,他得到了一个结论,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才去做,作为一个统治者,只需要懂得用人就行,汉人的皇帝再有能力,不是也将地盘交给地方官管理吗?只要他和几大世家展开深度的合作,那么多难的事情都会变的简单,到时候他需要什么,只要知会一声,属下的人就能全部帮他得到。

于是,夷男跟他们达成了一些所谓的合作协议,未来的薛延陀汗国,将会启用大量的汉人世家子为官,而为了让他的汗庭能像善阳城一样繁荣,他必须要先将一部分治下的百姓派过来学习汉人的耕种,以及其它方面的技术,实际上,夷男的人派过来,却是会被几大世家掌控,而且,由于夷男的野心不小,他第一次派过来的人口数量,就将达到二十万,这些人,大多都是夷男今年收拢过来的,对薛延陀部归属感还不够深的人。

当然,夷男与世家子们达成的协议远远不止这些,据无影儿给自己汇总的情报,各家还跟他达成了奴隶购买协议,至于奴隶怎么来,那就要看夷男的手段了,东边地界的国家和部落有不少,一旦夷男的汗国建立,兵锋必然更加强盛,抓奴,可是一门生意。

至于其它的一些奶牛,奶羊,购买交易的协议还有很多,像扬州四大家,直接跟夷男签订了咸鱼豆酱专供协议,以后,漠北的咸鱼豆酱买卖,可都是扬州四大家说了算了,夷男,会在其中占很大一部分盈利。

这些都属于商业事,作为孙享福来说,其实不仅不应该干预,还应该鼓励,虽然他们私下达成协议,有些挖孙享福的墙角,但这是正常的商业竞争手段。

世家子不甘心放弃以往自己能够赚取的利益,用利益攻势,先拿下了薛延陀的大老板,于是,苦的就是薛延陀百姓了,然而,薛延陀的百姓继续穷困下去,对于孙享福的民族迁移融合计划,其实是有好处的。

穷则思变,会寻找出路,大唐就是他们的出路,当他们逐渐的了解了安北大都护府的户籍政策和百姓福利,只要不傻的话,都会选择前来投靠孙享福,这种投靠一般不会是单个的牧民,往往都是以小部落为群体,集体的来,很容易形成风潮。

大的方向上来说,夷男这次的善阳之行是成功的,于他自己和孙享福来说都是这样,通过这次善阳之行,夷男将整个薛延陀未来发展的命脉都掌握到了自己手中,而孙享福,则是终于得到了夷男向大唐称臣的奏章。

十一月下旬,夷男终于依依不舍的带着属下的兵马离开了善阳城,可以预见的是,在这里享受了半个多月的他们,回到了苦寒的漠北会非常不适应。

将善阳的防务交待给郭破和席君买等人之后,孙享福和苏定方领着一干人等开始冒着风雪往长安赶路。

马上就要进入贞观三年了,孙享福来到这个世界也快有三年的时间,他在努力的改变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在一点点的改变他,看到马车外的冬雪寒梅,孙享福便不由的吟起诗来。

“傲雪寒梅独自开,唯有伊人踏香来,懂得寒梅透彻骨,梅花香自苦寒来。”

孙享福念罢四句,虞秀儿顿时便用崇拜的目光看向他道,“夫君这朵梅花,可不是独自开,妾愿做那寒梅枝叶,伴随夫君,一生一世。”

闻言,孙享福会心一笑,道,“为夫可不敢自比寒梅,顶多算是给寒梅提供生长条件的一点养分而已。”

听他之言,虞秀儿立马就懂了,接话道,“夫君是把善阳比作了一株在北地雪中盛开的梅花么?”

“是啊!对于大唐来说,它就是一株雪地里盛开的梅花,散发着迷人的香味。为夫此去长安,就是想将这梅花的种子,撒满整个北地。”

“妾原以为,夫君是一个胸无大志的疲懒之辈,现在看来却是错了,既然夫君有改变整个北方之志,那么妾便一路陪着夫君,不过”

“你是担心翼公说的那些事情吧!放心,陛下是不会忌惮我的,不然也不会想方设法的给我加权力,加担子。自始至终,为夫担心的都是人心,汉人对胡人的接纳之心,胡人对汉人的认同之心,这两个问题处理的不好,即便为夫现在做的再好,百十年后,也会被毁于一旦。”

孙享福的脑子,在后世都能轻易的考上研究生,自然不会不好用,他稍作分析,就能清楚自己现在状态,他并无子嗣,而且不善掌兵,讨厌征战,这样的人是不可能造反的,像李世民这样的智者,当然看的到这一点,所以,自从孙享福在朔州证明了自己之后,李世民给他的官位,爵位,越来越高,管理的地盘也越来越大。

然而,作为后世过来的孙享福却是知道了李唐由盛转衰的一个重点,安史之乱。

这是不仅仅是安禄山,史思明两个叛逆的问题,关键还是李唐的民族融合政策没有执行好,即便是没有这两个人,也还会有其它的人会跳出来搞事情。

孙享福想在太宗朝,或者自己的有生之年把这些隐患消除掉,就需要做太多的工作,这需要李世民的支持,所以,回到长安之后,孙享福打算好好的跟李世民谈谈。

“夫君过于忧虑了,百十年后的事情,又有谁能说的清楚呢!况且,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夫君做不完的事情,可以交给咱们的子女去完成嘛!”

虞秀儿羞涩的回答了一句,却是叫车厢内的气氛暧昧了起来,正好,红梅被派到了东珠的车上给她恶补见皇帝需要的礼仪,此时,车厢内只有他们夫妇二人,多好的车震机会啊!

可惜,这个时代的马车,虽然跟后世的顶级豪车一个档次,但是没有那种豪车的功能,所以,孙享福只能把虞秀儿拥着怀里,期盼早点天黑下帐了。

一路上虽然有风雪,但全骑加马车的队伍,行走的不算慢,为了让善阳城保持一定的顶尖战力,孙享福将席君买留在了善阳训练骑兵,而亲军中,负责带领骑兵做探哨工作的是薛礼,才刚进入关中地界,薛礼就飞骑来报,宫里有内侍过来宣旨了。

来的人是王得用,算是李世民铁杆心腹内侍了,圣旨的内容很简单,叫孙享福绕到长安西面,与已经到了武功一带的李靖的队伍汇合,随押解颉利的大队伍一同进长安。

“那个,陛下的意思,孙都督懂的吧!”

宣完旨,王得用笑盈盈的目光看向孙享道。

“懂,简直是太懂了,公公可以回禀陛下,这事,臣一定办好。”

王得用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确了,李世民这是让孙享福解决李靖押回来的那些俘虏的事情,他不想便宜了朝中那些世家系的官员。

而把这些世家系官员嘴里的肉抢走,则是需要承受他们的炮火攻击,想一想,孙享福来到这个世界后也挺悲催的,此前皇帝为了给世家一个交待,必须处处做出打压他的样子,现在,孙享福终于在他的打压下崛起了,却还是要替皇帝背锅,承受这些世家的炮灰,区别只是由皇帝向他开炮,变成了世家直接对他开炮。

“另外,皇后娘娘还让洒家问一问你,这夷男的妹妹,该如何处置?”

孙享福闻言,心里一咯噔,此前他给李世民上了一个折子,说明了夷男上表称臣,派东珠进长安向他献歌舞的事情。

想不到长孙皇后却是误会了,以为这东珠,是夷男想要塞给李世民的女人,没办法,在这个时代,如果有人派女人献歌舞给皇帝,其意思就是把这个女人送给皇帝。

“娘娘误会了,这夷男的妹妹,只是代表薛延陀部给陛下献歌舞而已,如果可以的话,请娘娘跟陛下商量一下,封其为公主,这样,在辈份上,也显得我大唐比薛延陀高上一级。”

东珠是夷男的妹妹,封她为公主,那么,夷男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李世民的子侄辈,大唐和即将建立的薛延陀汗国之间是什么样的政治地位,就会很明确。

闻言,王得用才满意的笑道,“如此,洒家就如实的回禀娘娘了。另外,娘娘还让洒家转告给都督一句话,太子最近贪玩的紧,您可别再把他带坏了。”

闻言,孙享福面色一黑,心里吐槽,哥什么时候把他带坏了?自从阅兵之后,哥可是连见都没见过他好不好。

他却不知道,作为他弟子的李承乾在长安可没闲着,学会了吉他和架子鼓后,他开始自行创作歌曲了,尤其是听到孙享福在朔州大胜,击败突利时有感而发唱的那首歌之后,觉得,这些战功就应该用歌曲和戏剧在舞台上展现出来才好。

于是,李承乾在东宫招募了大量的乐师和人手,在他师妹候舒雅的帮助下,还请来了望江楼的歌舞戏剧表演,和舞台设计方面的负责人,想排一出年度战争大戏,由他自己饰演朔州之战中的孙享福,由候舒雅饰演虞秀儿。

他是太子身份,而现在负责管理望江楼的,基本都是长孙家的人,也就是东宫嫡系,这出戏,自然是在他的运作下,逐渐成形了,朔州之战已经过去一年多了,李承乾这出戏,则是排练了半年,现在,他终于不甘心只是在东宫自己演的玩了,想要在望江楼的舞台中演出给所有人看。

第276章 俘虏的归属问题

对于大唐的第一部战争剧,孙享福的看法其实很复杂,这玩意确实能提升一些人民对国家的认同感,然而,却又有可能加深民族之间的仇恨感,毕竟,现在突厥的人和地都已经在大唐的治下了。

不过,这却是给了享福一些启发,戏剧嘛!就跟一样,用一些夸张,或者不真实的手法来表现很正常,如果,在剧情里,着重突出突厥人南下,是因为遭遇了白灾,不得不为,再将汉人保家卫国,悍不畏死的精神表现出来,那么,就能告诉世人,这场战争,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是这世道。

然之后,再将孙享福看到了事情的根本,力求两族人民停战,共同对抗天灾,解决困难的想法表达出来,最后,让大家看到成功的样子,这不是一个对两族人民宣扬文化融合的好处的机会么,毕竟,善阳的成例摆在那里啊!

所以,此刻孙享福虽然口头上答应了王得用,心里想的,却是如何帮助李承乾修改剧本,赋予这出战争片更大的意义。

关中各地的水泥路基本修缮完毕,即便是有些雪水,坚硬平整的水泥路面也能供马车快速的行走,百姓们首次享受到了交通发达带来的便利,入冬之前,他们学习了幸福村的种植技术,到了腊月,往长安运送蔬菜贩卖的农夫们,都挣了不少钱。

同样享受到交通便利的好处的还有孙享福,他的人马用了不到两天时间,就从关中东面,赶到了关中西面,跟李靖汇合。

见到孙享福的时候李靖还有些不好意思,在他心里,五千把连弩和十副望远镜的价值,是远远高于苏定方带回去的两万多青壮的和五万匹战马的。毕竟,在人牙市场,买两万多青壮,也花不到十万贯,而一副望远镜的价格,拿出去拍卖,绝对能卖到这个价,那可是比孙享福在善阳拍卖出去的镜子还要神奇的东西。

敏锐的抓住了李靖这样的心理,一上来,孙享福就没打算跟他客气,笑道,“李将军,陛下刻意下旨让我来此与您汇合,意思您懂的吧!

“呃,懂的,懂的,老夫收到陛下的命令,在此等候你,便是知道,陛下应该是要将这些俘虏的处置权交给你了。”李靖点头道。

他以为孙享福会拿一封李世民让他将俘虏转交给孙享福的圣旨出来,然而,孙享福却没有,故作莫名道,“这里那里有什么突厥俘虏?这些分明就是我安北大都护府治下之民嘛!他们只是被颉利掳去战场而已,现在,他们的家人还在善阳,等待他们回转呢!不信,你问颉利。”

“问颉利?”

李靖闻言,眼珠子乱转,很快就懂了孙享福的意思,这小子,别看年纪轻,手段可真是高啊!很快,他就做出决断,道,“对,问颉利。”

不一会,被捆住了手腕的颉利,便被推到了李靖帐中。

“颉利,你属下的那些牧民和大部分兵将,是不是强掳了我安北大都护府治下之民而来?”

闻言,颉利愣住了,心道,本汗起兵的时候,那有什么安北都护府,你丫的失心疯了吧!

冷哼了一声,颉利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一眼孙享福,便将脑袋仰的老高,不再理他。

“哼,本人就是安北大都督孙正明,我刚才说的话,就是我想听到的答案,你如果服从我,我可以保你不死,而且,让你锦衣玉食的在大唐生活一辈子,反之,你的妻妾,子女,马上就会人头落地,而你,到了长安之后,可能是一杯毒酒,可能是一条白陵,亦或者,五马分尸······”

孙享福越往下面说,颉利的脸色越苍白,他现在,终于懂孙享福的意思了,别看这人不过是个小年轻,他代表的,可能是皇帝李世民,而李世民,现在需要他这么说。

“你,你真的能保我不死,子嗣繁衍?”颉利有些结巴,忐忑的看向孙享福道。

“当然,不然为什么在你身上费那么多口舌。”

孙享福淡定的答了一句,颉利一想也是,连突利李世民都没有杀,还封了爵位,要是自己听从李世民的吩咐,他又有什么理由杀自己呢?活着的自己,可比死去的自己有价值。

“那好,本汗答应你,希望你能履行自己的诺言。”

李靖有些意外,颉利会这么容易就上道,孙享福却是一点都不意外,历史上他被李世民抓了之后,也没有显得很有骨气,李世民让他跳舞娱乐群臣,他就跳了,为的,只是多活几天而已。

当然,李世民让他起舞,让冯智戴咏诗,最后说出“胡越一家,古未有也”,也是为了促进民族融合,并不是要杀他,或者羞辱他,贞观盛世,可以说是打出来的,也可以说是融出来的,有了周边各民族打心里的支持,大唐想不强大都难。

待颉利被押下去之后,孙享福才打了个响指,招呼帐外的薛礼进来。

“有大任务交给你,带领咱们的人,将这里所有的突厥人押到善阳去,告诉他们,到了善阳,就能有粮,有草,有暖房过冬。沿途不管有任何人想要为难你,就打他丫的,知道没?”

“末将领命。”

“等等,正明,你要把所有的人都弄到善阳去?”李靖看不过去了,叫停道。

俘虏兵将加上牧民,可是有二十万多人口,而孙享福带来的人,不过三千骑而已。首先,能不能押送都是一个问题,再加上,全部弄走,一点都不留,这合适吗?陛下可是要搞盛大的献俘仪式的。

“呃,那就把那些突厥将领和他们的家眷留下吧!”

孙享福也是想到了一些问题,改口道。

“依老夫只见,还是留下一半的好。”李靖有些担忧的道。

“反正弄多弄少他们都要喷,何必给他们留,除了那些将领和他们的家眷,都带走吧!”

孙享福其实连那些将领和他们的家眷都不想留的,毕竟,在突厥部落,一个有身份的人,身后往往都跟着很大一个族群,他们就是以繁衍能力,来判断一个部族的大小的,所以,留下的,很可能是几千过万人,这些人口,到了善阳,足够支持孙享福开多一个产业,毕竟,来自后世的孙享福,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多,都需要人手去实现。

不过,将他们留下也是有好处的,那些突厥百姓没有了自己的头人,管理起来就轻松了,毕竟,他们的普遍智商,跟汉民都差的老远。

“如此,来自朝堂的压力恐怕会很大。”李靖很快就想到了下一步问题道。

“没事,朝中若是有事,便由我一力承担就好。”孙享福打包票道。

他不像李靖,五六十岁的人,还是一个郡公,像秦琼,尉迟恭,程咬金等后辈,爵位官职都在他之上,有时候在朝堂上站班的时候,会有些尴尬,所以,灭颉利这一战的功劳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重要的,因为这次不能进爵国公的话,往后,可没有那么多打仗的机会了。

毕竟,现在历史已经改变,以此时李世民的军力之强,原本可能发生的内部叛乱和边患,很可能不会发生,这不,就在颉利被灭之后,东边最强的邻国高句丽都不敢在河北道边境蹦达了么。

而孙享福,年不过二十,已经是郡公的爵位了,再加上此次说服夷男臣服大唐的功劳,难道让他二十岁不到就封国公?那以后还这么封?

所以,李世民让孙享福来处理这些俘虏的问题,很有可能就是存了让孙享福犯错的心思,以过抵功,占一些实际利益的同时,避免他年少居高位,今后升无可升的尴尬局面。

孙享福猜透了李世民的心思,所以,当然是要好好的配合他,别说国公,即便是他现在的这个郡公爵位和安北大都督的职位,他都嫌有些太高了,要不是管理北地确实需要这样的身份,他早就找机会犯错,降自己的爵位了。

看看贞观朝的大臣们,只要想干事的,那一个不是起起落落好几次,以萧瑀为最,之后就是长孙无忌,排在他们一线的所有同层次大员,几乎都有升降起伏的经历。没有理由的时候,天上出现一个日食,都是理由,新唐书上,贞观初期几年,一出现有日食的记录,马上就会伴随着一条宰相被贬的记录,可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听孙享福说的信誓旦旦,李靖最终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正明就请自行其事吧!老夫就当没看见,这就起行前往长安。”

大军驻地到长安可没多远了,骑马的话,一天就能到了,不过,孙享福可没有让李靖回去的意思,阻拦道,“反正离献俘仪式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将军还是和我一起这这里住几天的好。”

“为何?”

“当然是让我属下的人押着人马先走几天啊!这大队人马走的慢,万一到时候陛下顶不住压力,让人追回怎么办?”

闻言,李靖失笑的指了指孙享福,心道,这家伙也太鸡贼了,行事端的是密不透风。

于是,孙享福和李靖在渭河旁边硬是悠哉悠哉的住了六七天,才启程前往长安,而这时,整个队伍押解的人数,只有一万余了,至于带着带着三千人,押解着近二十万人口往善阳赶的薛礼,已经走出去了七八百里地,等他们到了并州地界,收到孙享福急信,率了一万人马来接应的阿布突思,已经顺利的和他汇合了。

第277章 玩脱

沾了颉利的光,孙享福又上了一回长安的头条,报纸这个东西被弄出来之后,现在已经成了李世民时常会用到的舆论宣传利器,在这种长脸的大事情出来的时候,自然是要用一用的。

所以,今天孙享福和李靖一起被长安城的百姓夹道欢迎了,这个势一造出来,原本想对孙享福开喷的那些朝廷官员也只能选择暂时闭嘴了,人家可是灭突厥的功臣,而且,手里还有一个劝薛延陀向大唐称臣的大功要报。

当然,不开喷,不代表他们就服气了,弹劾的奏章在李世民那里堆成了山,这次,孙享福侵犯的是所有人的利益,连他的盟友们也不好开口帮忙。

献俘的仪式并不复杂,颉利在朱雀大街的尽头,皇城的正门口,当着所有到场的长安百姓的面,向城头上的李世民跪拜,并献上降书,对皇帝表示臣服。

李世民在城头上受颉利的三拜九叩,接下降书,并当众向所有的臣子百姓宣读颉利的降书,降书的内容,总结一下,就是把突厥所有的一切,全部献给李世民了,而接受了降书的李世民对突厥的土地,人口,牲畜等所有的东西,拥有主权。

最后一项,当然是论功行赏了,首功李靖,封卫国公,官拜兵部尚书。

次功,孙正明,封善阳郡公,官拜安北大都督。

次功,李君羡,封武安郡公,官拜云麾将军,职羽林卫将军。

次功,苏定方,封武邑县侯,官拜忠武将军,职安北大都护府折冲都尉。

次功,李孟尝,封汉东郡公,官拜怀化将军,职右骁卫将军。

······

由于他们之前的职位和爵位不同,封的也不同,苏定方,之前就是有职无爵,现在一步直接到了侯爵,上府折冲都尉,实际掌兵,其实比各卫所将军还多,只比各卫大将军差一点点,算是封赏的比较厚重的了。

这些封赏的旨意,除了首功的李靖这边,其它的其实早都颁布了,像孙享福,都在职司上干了一个多月了,之所以再次郑重其事的再向天下人宣读一遍,是为了向天下人展示皇帝有功必赏的仁德,收收民心而已。

还别说,百姓就吃这一套表面工作,看着张榜贴出来的一干受封人员名单,百姓大多羡慕的不得了。

当然,做完表面工作,商量正事还是得在朝堂上,孙享福想不到自己第一次正式上朝就能站到前两排,安北大都督的职务是从二品,和州道总管是平级,但那些州道总管都是战时挂职而已,平时大多是卫所大将军的职司,所以都站在武将那边。

而孙享福则是只有一个安北大都督头衔,这就跟地方官中的刺史或者之后才会出现的节度使一样,虽然军政都管,但严格来说,算是文臣,而且,只有他跟冯盎两人是实职的大都督。

所以,按照品级,站在他前面的人,只有尚书省左右仆射,萧瑀和房玄龄,连侍中和六部尚书都排在了他后面,毕竟,朝堂站班,那是按职位品级排的,爵位无算。

这种一堆老家伙里面站一个年轻人的感觉很尴尬,要是他回过头看一眼背后上百双恶狠狠的看着他的眼睛,那就更尴尬了,连他岳父老丈人虞昶,此刻看他的眼神,都有点羡慕嫉妒恨,更加别说那些被他抢了利益,本就恨他的朝臣们。

众臣列班之后,李世民很快就到了龙椅上,众臣参拜完毕,马上就有人出班上奏了,是礼部官员奏报对于颉利的封赏的事情,一番文绉绉的说辞理由之后,最终宣告的爵位是胡国公,实食邑八百户,由于胡人不善于耕种,田地佃户,暂时由皇帝代管,实际上就是根本没封,李世民以后只需要看心情给他点吃食用度就行。

然后赐了长安城内的宅院一座,和突利一样,无皇帝诏,不得出长安,这就是后世所说的限制居住了。这是大家一早就商定好的,不一会,对于一干降将的封赏宣布完毕,颉利便带着众人上殿领旨谢恩,完事之后,朝廷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就算办完了。

时间已近正午,憋了很久的御史,终于有机会说说颉利投降后的一些事情了,还是曾经被孙享福气到吐血的老家伙崔世勋最先跳了出来,气势很足,孙享福一看他怒气冲冲看自己的样子,就知道他要开喷。

“陛下,臣有本要奏。”

正当崔世勋张开了嘴巴,准备发力的时候,孙享福突然高喊道。

“你·····”

“你什么你?本都督是朝臣从二品大臣,现在有本要奏,你个四品小官,后面等着。”

好吧,朝堂确实有这样的规矩,当大家都有奏本要奏的时候,品级高的优先,如果崔世勋敢不听从孙享福的,孙享福就可以弹劾他藐视礼法,败坏朝纲。

可别小看这么条罪名,在众目睽睽之下犯了现行,是要丢官去职,甚至判刑的,身为士大夫,想要保持自己的地位,就得维护礼法,这是他们享用特权的基础,否则,就跟监守自盗的贼一样,性质恶劣。

硬生生的将自己想要骂的话吞了回去,崔世勋脸色通红的向孙享福拱手道,“你,你请先。”

“那你还不退开。”

没好脸色的说完,孙享福才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朝班,来到正中间奏事的位置,记得他头一回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个小小的监丞,才短短不到三年,竟然就位列前排了。

而灰溜溜的退回自己位置的崔世勋,则是气的脖子上的青筋爆起,他可是当事顶级世家出生的高官,而且,五十好几的岁数了,居然被一个嘴巴上连胡子都没留的小伙子给鄙视了,颜面何存。

“陛下,臣近日在善阳接待了薛延部首领夷男,劝其上表向我大臣称臣,他提出,只要陛下允许其建立汗国,用以管理部众,他便愿意向大唐称臣,携其表奏的是他的妹妹东珠,现已至长安望江楼下榻,为庆贺陛下平灭突厥,她还准备了精彩的歌舞献给陛下,臣以为,其忠可嘉,其义可赏,请陛下许之。”

事实上,朝堂就没有几个不知道薛延陀的事情的,听孙享福这么一说,崔世勋顿时暗恨自己冲动,明明知道这家伙要说这事的,居然先一步跳了出来,白白被他找到由头,落了面子。

“众卿以为如何?”

虽然一早就和孙享福商定了的结果,李世民还是故意在朝堂上道。

这是国事,得朝堂众臣一致通过,那么,即便是后面夷男反叛了,也不是孙享福一个人的错,毕竟,现在别说是李世民,就是孙享福自己,也不敢拍胸脯向大家保证夷男不会反叛。

“臣反对。”

站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崔世勋,他这纯粹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因为,五姓七宗的族老们一早就对薛延陀部的事情做了判断,就是促成此事,并且派遣一部分子弟去之后建立的薛延陀汗国掌握权力,帮助各家,谋取利益。

皇帝同意,占据朝堂大半势力的世家也同意,那么这事基本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可崔世勋却是要在这时候挑出来恶心恶心孙享福,他不是为把事情搅黄了,就是为了把刚才丢掉的面子找回来而已。

“陛下,以夷男所掌控的地盘和人口之多,一旦建立的汗国,恐怕将成大唐北方自突厥之后的又一大患,臣请陛下谨慎考虑,万勿听信谗言。”

崔世勋这话一出口,别说是李世民脸色黑,就是世家系的那些官员们也是纷纷不解的看向崔世勋。

这丫的今天怎么啦!剧本可不是这么写的。

众多世家系的官员这么想着,却见崔世勋一副有能耐你说出个四五六来的模样,看着孙享福。

这下大家明白了,崔世勋就是想在朝堂上跟孙享福打打口水仗,恶心恶心他,报他刚才堵话之仇。

大家都明白了,孙享福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脑子开始飞快转动起来。

夷男上表称臣,可是几大世家的嫡公子跟自己一起运作的,他们的态度,和后续的谋划,通过情报组,孙享福再清楚不过了,既然崔世勋要玩,那好,就陪他玩玩呗。

“陛下,臣突然觉得,崔侍郎所言有理,咱们不应该接受夷男这种虚情假意的投降,坚决不能允许大唐的北方出现一个王国,所以,臣收回刚才的奏请,并且请求陛下,驱逐夷男的妹妹出境。”

孙享福看了一眼崔世勋,然后玩味一笑向李世民奏道。

崔世勋闻言愣了,夷男称臣,不是你一手促成的吗?怎么现在······

这枪头调转的也太快了吧!

一想到家主的命令,一想到崔氏在草原上新拿的上百万亩地,崔世勋顿时一脑门子汗。

要是自己把这事给搅黄了,夷男恼火了打过来,受损失的可是他们几大家,这次自己要玩脱了?

咦,为什么要说‘又’字呢?

当日吐血的画面突然出现在了崔世勋的面前,而此时,满朝文武暗叹孙享福这一招阴损的同时,都把目光看向了崔世勋,等待他的下文。

崔世勋不说话,李世民却是要就此事作出一个决断的,用责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孙享福,才道,“众卿也觉得崔卿所说的有理么?”

崔世勋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自己一系的官员,却是搞的大家都有点懵,这究竟是要我们出言支持你啊!还是要我们出言反对你啊!这戏你演的很乱,我们看不懂啊!

第278章 为理想摇旗

冷汗化解不了崔世勋的尴尬,李世民看向他的眼神之中逐渐出现了怒气。

“既然众卿一致认为崔卿说的有理,那么,朕就拒绝······”

“陛下,不可,老臣适才思虑不周,蛮夷上表臣服,乃是彰显我大唐国威,君主仁德之事,臣一时糊涂,没有想到此节,罪该万死。”

在朝堂上打断皇帝说话说是很没有礼貌的事情,要是没有背景的人,是万万不敢这么干的,孙享福正准备上前挤兑崔世勋,却是被魏征把衣袖一拉,小声道,“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朝堂上,该是有规矩的地方。”

说罢,魏征出列,拱着勿板向李世民奏道,“臣弹劾礼部侍郎崔世勋君前失仪之罪,请陛下圣裁。”

闻言,龙椅上的李世民看向崔世勋道,“崔卿可知罪?”

崔世勋闻言,连忙躬身下拜道,“臣认罪。”

“如此朕罚你俸禄半年,你可服气?”

“陛下,崔侍郎身为礼部官员,犯失仪之罪,应该罪加一等,罚俸禄半年,惩处太轻,不能服众。”

李世民才刚刚问完,还不等崔世勋答话,魏征就立刻出言道。

平时,魏征在朝堂上这么呛李世民的次数可不少,不过这次,李世民却被呛的很舒服。而且,他说的有礼,主管礼仪的礼部官员,还能犯失仪之罪,这确实应该罪加一等。

被魏征拉了一把的孙享福,这才回过味来,如果像上次那样,让自己跟崔世勋在朝堂上扯扯皮,那么,事情的结果恐怕又会不了了之,而由魏征出面将崔世勋的罪名坐实了,这个崔世勋就彻底完蛋了,首先,他今天的举动就违背了各家族老会定下的大局方针,世家系的官员不会开口帮其求情。

其次,魏征讲的有理有据,容不得旁人开口求情,那么,李世民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处罚了,等于是魏征利用朝廷规矩,帮李世民扛下了罢免崔世勋之后带来的压力。

因为,大家都看到了,朝堂上,是魏征逼李世民这么做的。

这短短一两分钟发生的事情,让孙享福觉得,这朝堂上站着的人,个个都不简单,政治智慧都是杠杠的,同时,对于魏征这个人也看的更清楚了,在大事上,这个人心里真的跟明镜似的,一点也不含糊,像崔世勋这种阻碍国家发展的毒瘤,他打击的比孙享福还坚决。

“魏卿言之有理,那朕便暂且让崔卿停职反省,崔卿你可服气?”

崔世勋能服气才怪,原本他只是对孙享福咬牙切齿而已,现在,却是更加恨魏征了,别看李世民说的很和气,停职反省,鬼都知道,这一停,就可能永远的停下去了。

但是,他压根找不到理由为自己争辩,只得躬身道,“老臣谢陛下宽容。”

说罢,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孙享福和魏征,朝殿外走去,对于他来说,今天这事可还没完,回去之后,他还将会面对家族内部的诘问,情形可能比这里还惨,皆因他看到了老仇人,心里出现了那么一丝丝的不淡定,不理智,而最终作出了一件不理智的事情。

待崔世勋走出去之后,孙享福才再度站出来道,“朝堂上就是因为这样为了反对而反对的蠢材太多了,才导致了这个国家发展缓慢,国民经济,得不到高速发展,臣刚才还只是说了夷男对朝廷提出的条件,还有一些臣代表朝廷,向夷男提的条件都还没有说呢!”

“孙爱卿向夷男提了什么条件,还请快快道来。”

以孙享福的品级,自然是当得起李世民‘爱卿’两个字的称呼了,当然,这一出,两人也是早有默契的要在朝堂上上演的,崔世勋那里,完全只是一个小插曲。

“臣首先向夷男阐述了臣服大唐的基本条件。”

孙享福知道自己这句话一说,朝堂上诸公,肯定会有疑问的,什么时候,臣服大唐还有基本条件了?

还是魏征,最先跳了出来问道,“孙都督,我大唐何时制定了什么臣服的基本条件?”

“没有制定,但有成例嘛!咱们把成例编写成明确的规章制度不就好了。”

魏征进入脚色也很快,他顺着孙享福的话继续问道,“什么成例?”

“当然是异族投降,乞降,或者主动上表臣服时,做的一些事情了。突利阵前乞降,我大唐纳其土,收其民,颉利战败投降,我大唐纳其土,收其民,回纥部上表称臣,我大唐也是纳其土,收其民,当然,对于主动上表投降的乞骨仆首领,给了两字王爵位的封赏。

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臣服于我大唐,纳其土,收其民,都是最基本条件呢?”

闻言,朝堂上的诸公都觉得,孙享福说的有理,可夷男真的愿意将土地和人口献给大唐吗?

很快,魏征就问出来了这个问题。

孙享福答道,“当然不愿意,不过,也不反对。”

“不愿意,不反对?”

孙享福点头道,“是的,夷男表示愿意遵守我临时制定的条件,承认薛延陀部现在控制的所有土地都是我大唐固有的领土。也承认薛延陀部控制的人口,乃是我大唐公民,只是,这些土地和人口,实际上,需要交给他管理。”

闻言,心直口快的尉迟恭插了一句嘴道,“这跟不臣服,不是没什么两样么?”

“呵呵,鄂公有所不知,这差距可就大了,首先,确立了我大唐对漠北之地的主权,夷男只是代表大唐管理这片土地而已,往后,漠北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应该属于咱们大唐的内政。

其次,您注意到我说的这个‘公民’的词了么?它的意思由我大唐最终解释,如果,我们下一道诏令,赋予‘公民’一些民权,您说夷男他听不听?”

“民权?”

这下不光是尉迟恭了,连李世民都有点发懵,整个朝堂上下,几百双眼睛看向孙享福,等着他解释。

“很简单,咱们首先,就要下一条规定,除陛下之外,所有人,不得剥夺公民基本生存条件,这个基本生存条件是什么呢?耐以生存的衣,食而已。

这一点,夷男大致不会抵触,因为薛延陀的人口,是他的子民,他还巴不得自己的子民衣食无忧呢!”

“那么,之后,咱们再规定,除了拥有有钩决权力的陛下,任何人,不得随意杀害我大唐公民。

这一点,夷男听,他就不能在薛延陀掌握生杀大权,他不听,那些在他控制下的人口,就可能反对他。

因为谁都不想死,尤其是那些犯错,闹事的刺头,咱们这么做,是给了他们一个犯错之后,求活的理由。”

“再之后······”

“孙爱卿且慢,只此两条,朕觉得,就可以接受夷男称臣的表奏了,至于你所说的‘公民’,朕觉得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咱们稍后再议,你且说说,朕接受薛延陀部臣服之后的章程吧!”

才听到这里,智慧高绝的李世民就觉得,孙享福所说的这个‘公民’的策略,很有可操作空间,套路很简单,不断的给所有公民身上赋予权力,让他们跟夷男之间离心离德,到时候一些规定下去,夷男听,或者不听,都会面对很麻烦的问题,而大唐,收薛延陀部百姓的心,却只需要靠一张嘴忽悠,往死里忽悠。

当然,这些操作,现在不应该对外公布,应该由他和几位心腹大臣们商议出一整套办法之后再实行。

孙享福一早就知道李世民会喊停,于是话风一转道,“夷男向往大唐称臣之后,陛下按照约定,要允许他建立汗国,册封其为可汗的旨意肯定是要下的,最好将其妹妹东珠封为公主,这样,在辈份上,陛下您就比夷男高了一级,也代表我大唐比薛延陀高一级。

此外,朝廷要在漠北帮助夷男建立起牙帐,即,一座规模不小于善阳城的城池······”

“规模不小于善阳?”

朝堂的众多官员即便大多数没有过去善阳,但听说的描述善阳城之坚,之富的词语可不少,对于在漠北草原上建立这么一座城,朝廷需要花多少钱,只有一个巨大的概念,所以,听到孙享福这句话,大家心里顿时都打起来鼓,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朝廷现在穷啊!都几个月没发工资了。

孙享福目光扫视了群臣一遍道,“诸公可是觉得,在漠北建设一座大城花费巨大,朝廷承担不起?”

“正是,筑一城耗费何其巨大,尤其是在漠北苦寒之地,至少也是百万贯起,朝廷若是为了讨得一个虚名,而花掉上百万贯钱财,可是得不偿失的。”

这次不光是魏征,连长孙无忌也跳出来说话了,刚接掌户部的他可是知道,国库里,现在老鼠都能饿死,朝廷可没有钱来做这样的大工程。

“呵呵,长孙尚书多虑了,我建造善阳的时候虽然初期投入了一点,可现在,不仅将投入的钱财收了回来,还赚取了大量的钱财,而且,帮薛延陀建城,可不是我们全部出资,我们只出工,管建筑而已,建设需要的材料和土地,可是要夷男自己提供的。”

听孙享福这么夷解释,满朝诸公这才想起,孙正明到了朔州一年多,可还真没有问朝廷要过一分钱,可诺大的善阳城就被他建修建起来了,现在,善阳从朔州划出去,成了安北大都护府的治所,它同样没有找朝廷要一分钱,就将整个地盘,几十万人口安置了下来。而且,他还供养起来了三万多人的军队,战马过十万匹,一文钱都没有找朝廷要。至于那近百万头牛羊,和地皮款的尾款,加起来,可是能够抵的上大唐几年的税收的。

认清了这个现实的诸多朝臣现在非常疑惑,国家真的能像孙享福这么治理吗?

见大家都不说话了,孙享福又道,“想要薛延陀部归心,臣觉得,最重要的是融合他们的文化,将他们的生活习惯,变的跟我们汉人一样,所以,帮他们建筑城池只是第一步,臣还建议陛下,大力扶持文化宣传产业,最好,给其中有杰出贡献的人,记功,封赏,打破一些没有必要存在的身份地位上的歧视,这些都是汉人的陋习,继续存在,有弊无利。

至于如何扶持发展文化宣传,臣觉得有很多个方面。

一个读书人,如果他的诗文,能够被所有异族人喜欢,从而爱上咱们汉人的汉字,那么,这个读书人就是有功的,就应该封赏,因为这会让那些异族人崇尚,学习我汉家优美的文字,诗词,已经诗词中所表达的思想。

一个戏子,如果她唱跳的歌舞,能够被所有异族人喜欢,从而爱上咱们汉人的歌舞,那么,这个戏子就是有功的,也应该封赏,因为这会让那些异族人,崇尚,学习我汉家优美的语言,从而变的与我们更加没有分别。

如果胡人和我们书写一样的文字,说一样的语言,那么,他们和我们还有什么区别?当他们和我们没有区别的时候,边境上打了千年的战争,就永远终结了。”

既然说了,孙享福就打算多说一点,能不能行的通是一回事,至少,他要为自己的理想,摇一回旗,可不能一直都是他自己和李世民两人偷偷躲着玩,让更多的人加入进来,才能干成更多的事情。

不过,他没有料到的是,朝堂之上,竟然有不少人在此时出班向李世民道,”臣觉得,孙都督此言有理。“

孙享福看到了文臣班子最前面的就是长孙无忌,这丫的就是鲜卑族后裔,而且,朝堂上,有外族血统的官员可不少,武将班子,尉迟恭身后,也站了一大票,只片刻之间,朝堂上就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官员跳出来支持他,这可是好现象。

第279章 李世民的智慧

然而,让孙享福意想不到的是,随着以长孙无忌为首的文臣和以尉迟恭为首的武将带头站出来了以后,各大世家系的官员居然也全部都站出来,对他所提出来的融合政策表示支持,这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于孙享福而言,这种现象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的方面,朝堂上在这次达成共识之后,一段时间内,大家都不会反对他所提倡的文化融合政策,当然,孙享现在也明白了那些世家系跳出来支持自己的另一层意思,原因还是他们想要利益。

从孙享福这里透出风的新作物,可是能够创造出巨大利益的东西,而一个秘密,一旦被三四个不同势力的人知道了,就不再是什么秘密了,顶级山珍猴菇加上柞树的经济价值,可是比香料还高的多的好东西,世家系官员如果敢反对孙享福的话,这一块利益,就注定与他们无缘了。

坏的方面,则是所有文武百官都跳出来支持一个人的提议的话,这个人肯定会被皇帝所忌,就算李世民自己也很认同孙享福的做法,但你一个做臣子的,不能把风头出尽了,这将皇帝置于何地?更不能携裹所有人向皇帝进谏,这样的局面,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像是逼宫,皇帝李世民,则有点像是被迫做出决定的样子。

要不怎么说,孙享福这样的人不会玩政治呢!可以说,朝堂上任何一个人,拿着孙享福这一手牌,都不会这么打,所有要打出来的牌,造出来的事,都是事先预演商量好的,不会像他一样,一时兴起,就把自己想到的说了,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空子,就被世家子们抓住了机会,他们突然出来拥护孙享福,即是为了自己谋取利益,同时,还在无形中疏间了皇帝跟他之间的关系。

在封建社会,所有的恩,都应该出于上,所有的锅,都得由臣子来背,这一点,连经常跳出来呛皇帝的魏征都比孙享福明白。

所以,继崔世勋之后,孙享福也出了一头汗,心里暗暗发誓,往后在朝堂上,可不能想到什么说什么了,他的脑子,吵下嘴,呛呛人或许还可以,真要办事,是没有那些集众人智慧于一体的团体考虑的周全的,指不定那一下,就跳进别人设计的坑里了还不自知。

不过好在李世民是个明君,他知道孙享福这个人的不足,甚至,喜欢他的这种不足,在他看来,像孙享福这种一心做事的人,就不应该被朝堂这个大染缸给带坏了。即便,是遇上了今天这样的局面,李世民也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孙享福心机少,人单纯而已。

人往往就是这样,当初李世民对孙享福感官不太好的时候,他做什么好事,李世民都能找到一堆贬义词来形容他,现在,通过种种实例,孙享福改变了李世民对自己的看法,那么,不管孙享福做什么不好的事,李世民都能找到一套褒义词来形容他。

“孙正明言之有理,朕平生之愿,便是威伏四海,然而,如何威伏四海?其实咱们以史为鉴,便可知兴替。

以前汉之强可当得威伏四海否?当得,亦当不得。

汉武帝确实征服了四方诸夷,却也只是徒耗国力,获得了一时的强盛,以他当时的条件之好,完全可以通过文教和一些制度的改革,将一些蛮夷容纳到汉人中来,使其永不生叛,这样,就不会出现后来诸胡乱我中原的惨事了。

而我大唐立国不过十余载,人口,国力储备,比之文景之治后的汉朝,弱了不知几倍,所以,朕要威伏四海,不能像汉武帝那样四方征伐,因为咱们大唐没有那样的底子。

所以,朕,只能另辟蹊径,走一条新的道路出来。

这条道路,就是孙正明所说的融合,将四夷的人口,融合进我大唐,我大唐就有人口了,将四夷的土地,并入我大唐,我大唐的疆域,便辽阔了。在朕看来,征伐屠杀,只能强盛一时,融合一体,却是能太平万世。

是以,朕决定,将融合,同化诸胡的政策,定为朝廷施政的主要方略,即日起,对于宣扬我汉家文化,促进融合政策的有功之人,重赏,无论贵贱。

对于士,农,工,商,乃至没有户籍的本族和外族奴隶,也要从新定义,以‘公民’为统称,设等级划分,至于具体怎么分,稍后再议。

至于,薛延陀部向往大唐上表称臣的事,一概由安北大都督孙正明主持,礼部协从之。”

难得所有人的思想出现了一次统一的机会,李世民自然是要塞点自己的私货了,他早就有意改动大唐的户籍政策,说了这么多,其实也掩盖不了他想重用各个阶层的才能之士,解除世家子对朝堂的把持。

而想要用其它阶层的才能之士为官,首先要打破的就是那些陈条旧规,比如,商人,就是识字率很高的一个群体,农,工,则是有较为专业的人才,当这些人全部都有了做官的权利,那么,数量定然庞大,这样,世家想要通过自己培育的读书人来垄断朝堂权利,就很难了。

现在,突利和颉利相继败于大唐之手,回纥,薛延陀上表臣服,大唐兵威之胜,当世无人匹敌,正是李世民大刀阔斧的改革的时候,他当然不会手软。

皇帝做完总结性的发言之后,今天的朝会就算是结束了,不过,孙享福的事情可还没完,李世民留了他和几位够资格议政的大臣去御书房议事。

能在皇帝御书房混个座位不容易,能混上一顿御膳,更是难上加难,和皇帝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对大臣来说,是一种极大的恩荣。

今天,孙享福就混到了一顿,一同就餐的有好几个,萧瑀,房玄龄,长孙无忌,杜如晦,李靖,王圭,高士廉,和岑文本,再加上给李世民空出来的主位,这张足有两平方米的大圆桌,便被坐满了。

孙享福官位虽高,但年龄最小,爵位较低,与秘书监岑文本坐在了末坐。

趁着李世民还没来,孙享福却是先跟桌子上的几位老大人聊了起来,主要是讲一些关于‘公民’这个词的含义,孙享福想到的套路很简单,温水煮青蛙,最先,给普通公民的权益不会太高,随大唐的国力提升,软硬实力逐步的提升,公民的权利再逐步提升,到时候,就算出来什么问题,皇帝也能自如的控制。

至于最开始的公民等级划分,共分为三等,一等公民,是皇族,勋贵,官员。

二等公民,是大唐现有非奴籍,贱籍的人,其中包括以往哪些读过书,却没有当官的所谓士人,农户,工户,商贾等。

三等公民,则是所有非前两类的公民,其中,原先一些歌舞表演艺人,只要不是犯官之后或罪人,原本属贱籍的人,将会被提升为二等公民,孙享福用了一套,职业或有贵贱,人却不应该有贵贱之分,要知道,先秦时期,不事生产的读书人,也经历过社会地位低下的日子。

而今后正真属于三等公民类的,只有犯罪的人,或者外族奴隶,战俘。

孙享福提出的这个构想一旦成立,那么整个社会结构即将会被改变,除了一等公民阶级的群体,其它阶级的地位大多数是相当的,只有职业不同,没有人格贵贱的不同,这样,就会消除很多的歧视,你想要特权,可以啊!你去当官啊!在职官员属于一等公民,确实享有特权。

这么做,剥夺的是那些读过书,却没有出仕的仕人阶级的权利,提升的,是除原本仕人阶级之外的所有人的社会地位。

孙享福这个构想一提出来,就获得了饭桌上其中几人的认同,那些并不当官为朝廷出力的人,确实不应该享受特权,你读了书,别人就应该让着你?法律就应该偏向你?没有这个道理。

享有特权的人,应该是给这个国家,这个社会做了贡献的人,就像赏赐,只给有功劳的人一样。

长孙无忌最先表示了对孙享福这个构想的认同,他认为这样设置,会促使更多的仕人出仕,因为没有人愿意丧失自己的特权。

之后,萧瑀又提出了一些补充,比如公民等级升降管理需要什么样的制度,比如,税收如何区分等等。

然而,身为当世顶级世家核心成员之一的王圭,却是持保留意见,他知道,现下李世民掌控的大唐确实难以撼动,但如果,涉及到太多人的权利,那这事就不太好执行了,虽然这个什么‘公民’制度,并不会动摇在职官员的地位,但他王家没有出仕的仕人,可比出仕了的还多。

太原王氏族长王睿也是个没有出仕的仕人,你要是让他也像平民一样,不享受任何特权的话,这恐怕很难做到。

半个时辰后,李世民才来到御书房,走上了大家给自己留的位置,道,“朕见诸卿谈的兴起,便在门外听了一阵,倒是收获不少。总体来说,就是个权利分配的问题难以解决。

然而,你们却忘了,咱们弄这个公民制度的初衷。”

李世民这么一说,众人顿时都懂了,公民制度的初衷,就是孙享福搞出来忽悠夷男和今后可能归服的外族人的啊!难以解决的位置,大可以先搁置嘛!针对没有疑难的方面,尽量解决不就好了。

对于朝廷来说,降一些人的权利,确实很不好执行,那么,提升一些人的权利很简单吧!先把一部分原本身份低贱的人的社会地位提升上来,不就得了。

什么叫政治智慧,李世民处理事情的办法,就叫政治智慧,他永远让自己处于得道多助的一方,不让太多人反对自己,只要将最终的一点死硬顽固用屠刀消灭掉,他就能获得全面的成功,就跟玄武门之变一样,只杀非杀不可的人,对于大多数人宽容,把局面先稳定下来,慢慢的,再用各种手段,将问题一个个击破,解决。

然而,孙享福正是因为知道他有这样的智慧,才挖了这么大个坑,公民制度一旦建立,对大唐的改变,将是天翻地覆的,大唐的仕人有些什么权力?首先,穿州过县,不需要官府同意,可以自由出行,仅此一点,就让孙享福早先设想的北上打工潮有可能在大唐实现,更加别说其它一些,律法,税收方面的政策了。

一个现代人,在古代用起脑子来,有很多先天的优势,李世民有李世民的智慧,孙享福也有他自己的智慧,他能大致猜到李世民在想些什么,但李世民,还有那些世家智囊们,却猜不到孙享福在想些什么,古人要是有那么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这个国家早就在千年以前就变的发达了。

第280章 餐桌议事

李世民入坐之后,内侍才将各色菜肴端了上来,此时,火锅内的半只肥羊已经煮的糜烂,肉汤香浓,烫青菜或吃肉骨头都是美味。

众人上了一上午的朝,又在桌子前干坐了半个时辰,早就饿极,李世民招呼大家吃喝一阵之后,才又道,“朕此前一直在思索,如何将政务工作做在前面,但只是想到了很少的一些方面,如今,朕想趁着这个势头,将朝廷的各项制度改革一番,诸卿有什么建议,可以说出来,咱们议一议,就像正明所提的这个‘公民’的构想一样,成与不成,做不做的好,且观后效,但多一些构想,咱们治国的时候,就多一个选择,多多益善啊!”

说到把工作做在前面,房玄龄首先提到了一点,那就是官员贪腐,横行霸市的情况。

由于孙享福搞出来的一系列昂贵商品的刺激,长安城权贵的消费额剧增,望江楼那些高价饭菜且不提,两市所售的香水,皮革制品,新式衣装,家具,防冻香油等等,都是官员贵妇们喜欢的东西,想要得到享受这些东西,就得花大价钱。

这还只是权贵们开支增加的一方面,另一方面,就的日常必须要的开销,维持一个大家烧暖炕,煤炉的消耗也不小,平时吃的青菜水果多了,也要花不少钱,这些东西长安市面上现在都有卖,要么是从岭南运过来的,要么是城外农夫种植的,就算你手头钱不多,自己少吃点,但客人来了,你不捡好的招待?商品种类繁荣的厉害之处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能够大大的刺激消费。

而这些官员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了,手头上的钱自然不够花,那他们就势必会想办法贪污,利用自己的官员身份谋些私利。

长安东西两市,官员白拿小商贩的货物,甚至殴打小商贩的事情屡见不鲜,而往往市署对于这样的事情是视而不见的,小商贩自己,也不敢声张,只能忍受,因为封建时期,民,是不可以告官的,尤其是没有地位的商贾。

根据房玄龄提出来的这个情况,李世民觉得,今后应该禁止官员过市,来防止这种情况发生,然而,孙享福却觉得这是治标不治本,根本不是把工作做在了前面。

官员手中的权利能够欺压百姓,不让他们过市,他们会以其它的方式欺压百姓,比如,一个官员家里需要青菜,他不会亲自去那些挑青菜到东市贩卖的农夫的摊子上拿,而是会出面,震住其中一两个农夫,让他的狗腿子们每天来摊上白拿。

现在,你禁止这个官员去东市,对于他们的实际影响其实不大,因为这种事情,官员每天亲自干的少,他为了降低影响,还有可能直接派自家的狗腿子去农夫的家里拿。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孙享福是经历过后世社会体制成熟时代的人,自然有自己的一些见识和想法,出言向李世民建议道,“官员欺压百姓,是因为权力没有受到限制,他们做一些侵犯别人利益的事情,觉得是理所当然,禁止官员过市,不能根治这种情况,咱们要针对这些情况,重新修订制度才行。

比如,公民是可以举告官员的不法行为,这样就能给官员的权利套上了一层锁,而在举告后的诉讼判罚阶段,要始终保护弱势群体的利益,甚至可以让百姓匿名举告,只有负责检察,取证的官员知道举告者的身份,这样就不用担心百姓因为害怕官员报复,而不去告状了。”

“给百姓举告官员的权力?”李世民闻言,若有所思,已然觉得有些可行。

大唐现在的制度,基本都是继承了前隋,而隋朝正是败亡在这套严格的管理制度下的,官员对百姓的管理又细又严,稍不如意,便可找理由叛死,弄的百姓人人畏官如虎,民不聊生。

而李世民此前被外患和灾难搞的焦头烂额,没有精力来改革,现在,外患已经解决,内部的灾难也基本平息,正是着手改进这些制度的时候。

但给平民百姓举告官员的权力,这对封建社会来说,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一地的官员如果震不住百姓,地方是很有可能乱起来的。

“陛下,百姓只有举告的权力,真正查不查,处不处罚,还不是朝廷说了算,所以,其实不用担心百姓拥有这样的权力之后,朝廷会难以管制,陛下可以将监察御史或者巡查御史的职权改一改,设立一个检察院,专门受理百姓举告官员的案件,组成人员全部启用专职的刑侦人员,只讲证据,不讲情面,并且只有查案权,没有审判权,与御史的闻风奏事,主动纠察不同,他们只有百姓举告,才出动查案。”

“另外,臣还建议,取消所有官员俸米和职田。”

孙享福说完一大段话之后,加了一句搭头。

然而,正是这句搭头,让在坐的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惊,取消俸米职田,是会触动所有官员利益的事情,大唐现在有什么必要这么做?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孙享福便继续解释道,“这么做的目的有很多,其中,就有提升官员犯罪成本的因素。”

“犯罪成本?”

众人已然还不太理解孙享福所说的这个新鲜词的意思,继续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道。

“陛下,咱们大唐官员的俸禄组成部分是什么?月俸,禄米,职田产出。

月俸给钱,其实给的并不多,禄米给粮,主要是为了保证这些官员的日常用度,职田的产出,是将官员的的收入捆绑在了田地的产出上面,虽然目的是为了让官员督促农耕,但真正起到的效果却很少,咱大唐,又有几个当官的读书人会管田地里面的事情呢!。而且,职田产出的粮米,已经够官员平时消耗,禄米这一项,已然是多此一举,让朝廷从其它地方

征收上来的粮食,过多的流向了官员的口袋。

所以,臣以为,只需要保留月俸这一项就行。”

“只保留月俸?”

众人又是一愣,大家都知道孙享福不是无的放矢之辈,他这么说,肯定是有一些他的考虑的,可刚才他只是说职田产出与禄米有些重复,那么最多也就取消禄米,现在怎么连职田也算上了,要知道,这可是官员俸禄最大的一块。

“对,只保留月俸,这样做有几样好处,一是朝廷不需要那么多粮米支出官员俸禄,这样会使得国库的粮食储备更充足,在国内或某一地有灾难的时候,不会受制于一些商贾,能够更加自如的调动粮食赈灾。

二是能够防止官员私蓄奴仆佃户,藏奴,生事。

而田地直接到了那些百姓自己的手中之后,他们帮自己种地,会更加用心,产出也会更加多,朝廷的税收自然也多了。

当然,不发禄米和分配职田,并不是说朝廷要降低官员的俸禄,而是要增加官员的俸禄,不过,只给他们发钱,这样做的第三个好处就是,会刺激消费,增加朝廷的商业税收,促进商业繁荣。

如此一来,官员的收入单一了,一旦犯罪被罢官的话,他就没有了任何收入来源,比农民还不如,而被那些官员用金钱供养的吏员和属下们,也会担心饭碗的问题,而阻止官员犯罪,毕竟,当唯一有收入上官的来源没有了,他们的饭碗也就跟着碎了,这样做,会让官员更加重视自己的官位,不敢轻易犯险。”

孙享福的这套构想说出来,长孙无忌听的是连连点头,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有些骨感,首先,朝廷就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支付官员的俸禄,别说全国,只是关中一地,甚至只是长安城内的京官权贵,每个月要发的俸禄,如果全部折算成铜钱,那也是一个巨大数字,朝廷怎么可能承受的起每个月几十万贯现金的支出。

不过,从孙享福的这些话里,李世民却是听出来很多别的有用东西,首先孙享福提出来的那一套查案,与审判分离的想法,就很靠谱,这样做,似乎能够很好的控制官员的权力,从而让民告官成为现实。

其次,这样能解决官员蓄养私奴,过于庞大之后,对国家形成的危害,只要把职田这项政策取消,大唐就再也难以形成能够威胁国家政权的世家。

他在心里大略的算了一算,光一个太原王氏,出仕为官的人就数百,他们的职田加起来有多少?由于这些职田,他们将多少户百姓控制在了自己私人的手上?也无怪乎他们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挤出数万户农奴到关外去给他们搞开发,这也是像太原王氏这样的世家的根基力量之一。

另外,只发钱,还能对皇族,权贵等各方面势力进行监控,他们没有数量庞大的职田,那么蓄养佃户农奴,自然是没有用处了,所有能够自产的东西都会大大减少,而如果他们起事造反,则必然要先要在市场上购买大量的粮草,军械,一旦他们用钱在市场上大肆购买这些东西,李世民就可以马上知道。

然而,这种一举多得的构想,却是因为大唐钱少的问题,而难以执行,真是让人郁闷。

看到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等人先后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孙享福再度开口问道,“可是因为钱的原因,而让陛下觉得此事不可行?”

长孙无忌闻言,看了看李世民的眼神,得到允许之后,才转头接话答道,“我大唐去年的总税收,除去粮食,布匹,丝帛牲畜等,现钱才两百八十万贯而已,而要是把大唐,不,只是关中的所有官员的俸禄折算成铜钱的话,只怕至少需要一千万贯,你要知道,朝廷以往给官员发放俸禄,所需要的现钱只是占很少的一部分而已。”

这时,李世民其实已经听出了孙享福话中的一些意思,如果他没有解决钱这个问题的方法,就不会把这套东西说出来,于是直接开口道,“你有什么办法,就直说,如果可行,朕一定会考虑的。”

孙享福闻言笑了笑道,“还是陛下了解臣,其实没有什么巧,微臣以安北大都护府的名义,在善阳开来一间免费存钱的柜坊,从那之后,我善阳所有的交易都是走现金,从来没有缺过钱。”

“免费柜坊?”

脑洞不够大的人,还真想不到孙享福说的是啥意思,而家族中有柜坊生意的王圭,却是眯起来眼睛,一旦免费柜坊在长安开设起来,包括王氏柜坊在内的所有长安柜坊生意,将全部面临关停,这不仅仅只是影响他们谋利,还让他们在金钱市场失去话语权,就像孙享福,他只需要看看善阳柜坊的数据,就能对各家的资产一目了然,做某些事情的时候,把他们吃的死死的。

第281章 金融体系的构想

钱的价值,主要在于流通,善阳有免费存钱的柜坊作为现金的中转站,用纸质的存票解决了流通的问题,孙享福说的走现金,其实是存票交易。

那么,把善阳的这一套搬到长安可行么?

只要朝廷坚持现金本位,当然是可行的,然而,长安的流通交易量比善阳大很多倍,因为这里常住人口高达一百多万,而且,勋贵,官员等高消费群体较多,市面上的现金,却是未必比善阳多多少,因为善阳柜坊有招商引资大会吸引过去的两千多万贯现金,到现在位置,现金还在持续流入善阳。

在古代,钱的数量大致是比较恒定的,善阳的现金多了,长安,或者其它地区的现金自然就少了,最近,长安的交易市场,以绢布,生丝,甚至以物易物的情况都出现了,铜钱变的较为稀缺,这是一种不利于市场的现象。

孙享福即便是没读过什么史书,也知道,几百年后的北宋年间,每年光全国的税收,就达到了一亿几千万贯,那么,民间的现金流通总量达到了多少?肯定是税收的很多倍,至少达到上百亿级别,因为税收只占市场流通总量的一小部分,即便是北宋,由于科技和人力原因,也没有正真做到税收全覆盖,偷税漏税现象普遍存在,这还只是官府实际收取到的数据。

可现在,善阳才吸走了大唐两千多万贯现金而已,就让全国到处都出现了钱荒,这就很不正常了。

北宋的经济确实比唐初强,可也没有强到上千倍的差距,这几百年间,汉人就突然冶炼出了这么多铜钱?

肯定不是的,大唐的铜钱是有的,保守估计,铜钱数量也有数十亿贯之多,这样,朝廷每年税收两三百万贯现金,才是合理的,只是这些钱掌握了小部分人手里,这些人认为,市面上的现金越是匮乏,在交易的过程中,他们就能更加的牟取利益。

玩算术,小老百姓,谁又能玩的过世家呢!他们拿自家产的生丝去市场上换东西,首先就会被商人折价算,然后,由于找零,等量计算等,会被商人毛掉一部分,别看只是一点点的折价和毛零,交易多了,量就大了,这些商人的背后,大多都有世家背景,得利的就是他们。

长安的几大柜坊里到底存有多少现金,别人不清楚,王圭肯定是能估算出个大概的,然而,他此刻,却不敢开口为自家争取,因为,在坐的,就他王氏一家有柜坊生意,如果这项生意阻碍到了国家发展,那么,就算他挣扎努力,也是枉然,李世民不会允许,要知道,目前,在朝廷的权力争斗中,他王家可是跟皇帝一头的,没有皇帝的支持,他王家很难顶的住其它几家联合的压力,失去赖以生存的权力。

“你等等再说,王得用,你速去传马周过来。”

李世民见孙享福要解释善阳免费柜坊的事情,便伸手制止了他,转头向在一旁伺候的王得用喊了一句。

为什么李世民要喊马周,其实很简单,马周此前一直在对善阳施政的各方面做研究,也曾经提到过孙享福所设立的免费柜坊,认为其作用非常之大,长安应该跟进,但当时李世民却没有听从他的建议,他知道这些柜坊的背景,怕自己弄这一出,会让混战中的世家系官员停止争斗,再度联合起来搞事情,因为朝廷开免费柜坊会触动他们所有人的利益。

马周现在是中书舍人,就在皇城值班,自然是很快就来到了御书房,一番见礼之后,李世民让人给他加了个位置,倒是让他觉得有点受宠若惊。

“宾王,正明要谈免费柜坊的事,你且听听,有些什么建议,也好及时提出,补足。”

“是,陛下。”

马周应下之后,便转头,看向席上的孙享福。

“是这样的,善阳的免费柜坊,由于没有任何保管费用,能够帮助百姓避免铜钱存放生锈,成色受损,和量大难以携带等问题,是以,一开设之后,就受到了全民的喜爱,百姓们甚至将其称为善阳城的福利,是以,很快就聚拢了大量的现金,让更轻便,不会贬值的存票,在善阳市面上流通起来。”

孙享福说的这点大家都知道,纷纷点头,等待他的下文。

“然而,如何负担柜坊日常维持的经费,利用它解决钱荒的问题呢?其实很简单,借贷。”

“善阳城柜坊有两千多万贯现金的存款,商贾要用钱的时候,直接出示自己的存票,百姓收了存票,也不会去柜坊提钱,因为现金放在家里会生锈,他自己要用的时候,携带也不方便,是以,导致这两千多万贯现金,一直存放在善阳柜坊的金库。

然而,不盈利的行业,始终是难以维持长久的,善阳金库里的钱,是会生锈的,给众多营业厅的工作人员发工钱,开销也不少,臣不能让朝廷蒙受这样的损失,所以,想到了将这些一直放在金库无用的钱,借贷出去,赚取少量的利息,来维持因为生锈,或者工钱消耗,产生的损耗。”

说到这里,马周就表示有问题了,接话道,“此法,似乎不妥,你将钱借贷出去了,万一那些存钱的人来提钱怎么办?”

孙享福却是笑着答道,“当然不是全部借贷出去,只是借贷给少量的优质项目而已,而且,你可不要担心有人来提钱,因为,我前脚把这些钱借贷出去,那些赚了借贷人的钱的人,又会马上把钱存进来,因为他们把铜钱放在家里也会生锈,使用起来,也会不方便,谁都不愿意承受这样的损失,承受这样的不方便。”

闻言,马周和李世民等人都愣住了,确实,如同孙享福所说的这样的话,似乎,可行。

见大家都进入了沉思,孙享福又笑道,“目前看来,善阳柜坊的一切运作,都很正常,不仅不会因为要养活数百员工,承担铜钱生锈,成色受损而亏损,还能小有盈利,因为善阳柜坊至今已经借贷出去了两百多万贯现金,借贷人是安北大都护府长史长孙冲和善阳房地产开发商周纯等人。”

听到自己儿子的名字,长史无忌心里一咯噔,目光疑惑的盯着孙享福,他长孙家可不缺钱,长孙冲为人也算稳重,怎么会借下如此巨债?

“呵呵,长孙冲借钱,可不是自己花销,他是想将自己主管的定襄城推倒重建,在未来一两年内,建设成为一座堪比善阳的城池,等城池建设完毕之后,他就可以通过各方面的收入来还债了。”

借钱建城,还一借就是百万贯,这要是搁以前,是没人敢想的,但眼下,就实实在在的发生了,大家一点也不觉得它不恰当。

闻言,长孙无忌的面色才放松下来,要是真被长孙冲建设起一座像善阳这样的大城,那么一百多万贯的债务,还真不算什么,他此前看过孙享福奏报上来的,善阳城今年的财报,光是商业税收上,就达到了数十万贯,是大唐全国税收的六分之一,比之长安城,也差不了多少,要知道,这可是一个才建起来一年多的新城,未来,它很有可能超越长安。

不过,孙享福所说的,都是正常的情况下,如果,出现有组织的恶意挤兑呢!善阳柜坊里少了两百多万贯现金,到时候来提钱的人提不到钱,岂不是会打乱?

马周提出了这个问题,孙享福却是同样一笑道,“这也不是什么问题,我们善阳柜坊可不只提供免费存钱,还提供有尝定期存款,这就跟朝廷此前发行的国债一样,百姓如果将自己存到柜坊里面的钱,转成定期存款,就能获得一点点利息,定期存款可以半年起,一年,两年,或者三年五年,存的越久,利息越高,其实,从柜坊营业的半年以来,一年以上定期存款的数额,已经达到了两百多万贯,所以,即便是有人恶意挤兑提现,柜坊也不会受到影响,因为定期存款,已经比借贷出去的钱还要多了,柜坊有足够的钱,让那些免费存钱的人提取。”

好吧!即便是古人的脑洞再大,也很难想象到后世普通人无人不晓的银行金融体系,有了孙享福的这些解释,善阳柜坊的经营几乎无懈可击,难怪善阳百姓对于柜坊的依赖度日益加大,市面上,只要稍微大点的交易,都是走存票付款了。

李世民此刻却是提出问题道,“那朝廷,如何利用免费柜坊,来解决长安的钱荒问题,给所有官员发放现金俸禄呢!”

孙享福答道,“柜坊在整个过程中,起到的是一个枢纽作用,朝廷想要对金钱做好控制,就要集权,当然,这个过程得分几步走。

首先是开设起官办柜坊,我觉得,将其称之为银行,或者钱庄,更合适一些。

同时,还要禁止一切私营收费的柜坊营业,快速的将免费存钱的服务,惠及全民,向全民吸纳定期存款。

然后,将定期存款的部分,借贷给朝廷,用来发放官员的工资,直接走存票,当然,还要严管现金本位,不能由朝廷的柜坊胡乱发行不记名存票,扰乱金融市场······”

第282章 谈心

孙享福对于整个金融体系的讲解有很多,马周一一记下,这方面知识,后世随便一个普通人都大致懂,这个时期的人,却是完全两眼一抹黑,当然,这么大的动作,也不是李世民和几位大臣吃顿饭,聊个天就拍板定下来的,从提出构想,到制定规则,具体实行,还有一个较长的过程。

但不管怎么样,对于如何解决朝廷和市面上钱荒的问题,如何给大臣的俸禄改制的问题,如何推行公民制度的问题,孙享福给出了一个很圆满的计划,一旦这些东西实施,那么大唐内部的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

再之后,大臣们也没有让孙享福专美于前,李世民此前说了,今天讨论的是如何把政务工作做在前面,那么,一直研究善阳施政的马周就有话说了,首先他说的是治水工作。

他对孙享福此前提出来的,改变刑法,大量植树造林,防止水土流失的想法表示绝对支持,他用来说服大臣的理由很粗俗,是孙享福给他的书信中的原话。

意思就是,一人个,如果往黄土里撒尿,尿会冲走黄土,但如果往草地或者灌木林里撒尿,尿却冲不走那些泥土,可见,植树造林,丰富植被,是可以防止水土流失的,咱们不能等到水患起来之后,才想着如何救灾,而是应该通过这些人可以做到的手段,来防止灾害的诞生,要坚信,人力是可以胜天的。

这种撒尿的景象,在坐作为男人,谁还不晓得,顿时觉得有理,然后,李世民表示,这个方案,必须马上议定,早些抓起来。

其后,长孙无忌又提出了税务方面的改革,今年,扬州豆酱作坊产生的税收超过了五十万贯,比大唐以往的盐税还高,这还是只是一方面,加上善阳,长安,洛阳,扬州,益州等地的商业税收,大唐总体税收中,商税居然占据了一大半。

他建议,官府应该废除对制盐业的管制,并且允许民间经营,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可以将整个盐政方面的官员全部调去管商税,因为随着孙享福的一些建议得到实施,大唐的商税必定还会快速增长,增长的大了,没有足够多的人手去负责税收,也是不行的。

李世民对于这样的建议,自然不会反对,他最热衷的就是藏富于民,而古代官府之所以严格控制盐,是因为盐是人类必须品,生产地又不多,在这方面好收税,现在,有其它的税种替代盐,就无需纠结于这种百姓日常必须品了,反正有咸鱼豆酱在,也不怕有人搞什么盐垄断,把它当普通商品一样,收一点交易税就行,这样,至少百姓吃起盐来会更便宜一些。

之后,又有萧瑀,高士廉提出了一些让朝廷运作体制更简单高效的办法,李靖和杜如晦提出了一些新的军士管理,训练方法等,李世民都一一应允,一顿饭直接从中午吃到黄昏时分,才算罢了,然而,孙享福仍然没有被李世民放出宫,而是拉他到城墙上散步消食,当然,实际上,是想跟孙享福聊聊。

“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想不到出生幽州边地的正明,竟与朕心中所想一样。”李世民喝了个六七分醉,被宫墙上的冷风一吹,顿时觉得舒爽,有些感叹的道。

其实,孙享福到现在,已经不记得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多少信息了,当然,李世民这么说的意思孙享福知道,知己难得啊!现在他已经快满二十岁了,李世民也不再用小子来称呼他了,是想开诚布公的跟他聊聊。

“陛下,越是边地之民,越是知道和平的可贵,然而,民族的融合,可不是朝夕之间的事情,臣用利益,将大唐与世家之间的矛盾引到了关外,他们,现在可不是打心里喜欢,接受那些胡人,一切,只是因为利益驱使而已,想要做到真正的融合,何其难也。”

其实,孙享福说将朝廷与世家的矛盾引到了关外,也不尽然,矛盾一直都存在,只是李世民帮他把屁股擦了而已,就比如他鼓捣世家把农奴大量迁往关外的事情,如果不是李世民内政做的好,关内百姓,又不知道有多少家庭沦落成了世家子的农奴。

有了良策,还需要有明君的支持,一件事情才能办好,现在就是,李世民和孙享福的双打玩的还不错,内部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外部局面大好,未来前景可期。

“嗯,你说的没错,民族融合,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从晋末大乱,直到现在的几百年时间里,又有几个民族,真正融合到了汉民族之中呢!咱们任重道远啊!”

孙享福点了点头,眼神坚定的答道,“道路再远,咱们也要一步步的走,十年不行,就用一百年,一年年不行,就用一千年,只要贯之如一,总有一天,能够实现的。”

李世民闻言,赞赏的看向孙享福道,“你说的好,只要贯之如一,总有一天,能够实现的。你心里还有什么促进民族融合的策略,尽可说来,如果可行,朕必从谏。”

看来,李世民还是嫌孙享福倒的豆子不够多了,孙享福在脑海里想了想,却是道,“其实没有什么巧,除了此前臣说的,加大文教宣传之外,陛下还可以多跟他们走动,民间不是还有句俗话,叫做远亲不如近邻吗?您经常去跟那些少数民族走动,自然会加深跟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走动的过程中,再给他们送点生活物资,治病良药什么的,他们能不感激陛下的恩德么?”

“呵呵,你小子倒是说的好听,朕的国库现在还能饿死老鼠呢!那来的东西送给他们?”李世民无奈的笑道。谁不想做一个到处散财,收取民心的好皇帝呢!前提是,你得有财可散啊!

孙享福闻言却是笑道,“钱的事情,其实陛下不用担心,大唐如今边患已除,未来两三年,经济形势必然大好,提前消费一点,也没事,而且,您忘了臣之前跟您说的一个事情么?”

“什么事情?”

“咱们大唐明年将会产出大量的棉花,制造出来的棉布,将会大大的冲击麻布,丝绸市场,而如今,即将进行的这些改革,将会让现金交易成为市场主流,这会使我大唐原本产出的麻布,丝绸更加掉价,如果不早作防备,到时候,国内商品进入掉价的恶性循环中,便宜的,可是与咱们大唐有贸易关系的那些胡商。”

李世民闻言一愣,孙享福给他的信,他很仔细的看过,而且,还拿给马周分析过,可目前为止,他也只是想到了减少种麻,提前让那些种麻的农户转型,却没有想过,大唐市面上大量的存货该如何处理。

丝绸毕竟少,随着大唐的经济发展起来,使用的人会多起来,价格倒不会出现大幅下跌,最主要的还是麻布料,就目前而言,大唐九成以上百姓的衣物都是麻布料,民间制作的储备十分多,一旦大幅掉价,损失的可是百姓。

对于物价的调控,李世民也是两眼一抹黑,没有那个古代的人会碰到这种从产能不足,一下子就跳到产能过剩的情况,所以,又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孙享福。

“陛下,臣建议您明年春耕之后北巡。”

“北巡?干什么?”李世民对孙享福突然提出来的这个建议有些发懵道。

“当然是给咱们安北大都护府的百姓送衣服布料啊!最好连薛延陀部的百姓也送上,免费送,这样,就能把咱们国内产出比较多,且便宜的麻布料派上用场。”

大唐的人口并不多,随着明年棉花的大量种植,麻布这样的淘汰产品必然无用,但朝廷不能坐视百姓受损,将其收购起来,拿到北方去收买民心,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于岭南人,他们更加需要是的穿在身上清凉无比的丝绸。

“这个亏,朕倒是乐意吃,可朝廷负担的起吗?”

李世民想通了孙享福说的重点,顿时觉得这个提议很靠谱啊!要是自己北巡的时候,给所有突厥人,回纥人,甚至臣服的薛延陀人免费发两件麻布夏衣,那些人一定会很感激自己,衣服不像食物,吃过就没有,它是可以长期穿在身上的,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朝廷的财政,毕竟,朝廷的仓库里,现在可能还有死老鼠呢!

“您别老是担心朝廷,这不,马上把免费柜坊弄起来,您不就有钱可以花了么,不行的话,找善阳柜坊贷款也行啊!安北大都护府,加上薛延陀的百姓一起,也不到两百万人口吧!有四百万件麻布衣服,足够您去送了,花不了多少钱的。

而且,您别小看了给他们送衣服这件事,要是咱们给他们送的衣服,款式都是和咱们汉人劳作时候的短打一样,也是可以起到同化效果的。”

四百万件麻料衣服,也就孙享福敢说没多少钱,在李世民看来,过了万贯都是大数字,可在孙享福看来,几文钱就能买到一件的麻布短衣,即便是四百万件,也就两千万多钱而已,皇帝去一趟北方,撒了两万多贯给百姓发发福利,那不是小KS么,如果产能跟的上的话,他甚至想让皇帝给每个百姓免费派一套春装或秋装。

“嗯,朕觉得这么点小钱,也不用去搞什么借贷了,就交给你办吧!”李世民见孙享福说的这么轻松,顿时喜笑颜开道。

闻言,孙享福真想抽抽自己的嘴巴,心道,李二哥你这性格咋还没改呢!这样玩真的很容易没朋友的。

一个不小心,孙享福又丢出去了两万多贯,不过,这对在善阳有诸多产业的他来说,不过是几天的收入而已,重要的是李世民答应了北巡,这对安北大都护府百姓的安定来说,是有巨大好处的事情,办成这件事,花两万贯也值。

第283章 敢想敢做

现在,能跟李世民单独聊天的时候不多,趁此机会,孙享福自然是要跟李世民多说一些自己的计划,所谓的将工作做在前面,就是把所有施政计划提前做出来,针对这些计划的实施进度,提前的做好相应的准备,制定相关政策。

比如安北大都护府,未来的三年内,境内至少有七八座城池要开建,大些的如定襄城,还有位于后世乌鲁木齐地区,被孙享福命名为上齐的城池,位于乌兰察布地区的被孙享福命名为乌兰的城池,位于凉州以北五百里之地,属于原回纥部领地中心地带,被孙享福命名为泰安的城池,位于东面临近室韦领地,被孙享福命名为白山的城池,这些都是像善阳这样的郡城级别的城池。

还有小一些的,如偏关到善阳之间的安远,宁远县城,如善阳到未来的乌兰城之间的和兴县,归兴县,昌兴县城等,等这些城池和城池之间的基础建设完成,可能是七八年甚至是十年以后的事情了,怎么把局面打开,怎么为这些城池的百姓设置发展路线,都需要有长远的目光,就目前的朝廷而言,还很少有把具体的发展规划看到那么长远的地方官员。

“在你的规划中,未来这些城池将会供安北都护府七十万百姓居住,分摊下来,也不需要把城池修建的这么大啊!”

在听了一番孙享福对未来的计划之后,李世民打断道。看孙享福的样子,那近两千万贯的卖地款,是一点也没打算给朝廷了,毕竟,一座郡城级别大城池的投入,就妥妥的在百万贯以上,这可要不得。

“陛下,安北大都护府有关中迁过去的三万五千户百姓,差不多十万人,还有微臣从草原上收拢的近十万户牧民,大约三十五万人。

再有各大世家迁过去的农户大约二十万户,共计五十余万人,以及臣这次从卫公手上弄回去的近十万户,差不多二十万人,这就已经有一百多万人口了,如果算上那些世家子从夷男那边弄过来的,总人数家起来,恐怕将近一百五十万,而且,一旦公民制度得到实施,微臣预计,未来安北大都护府的实际人口很可能达到三百万,甚至更多,所以,城池修大些是必须的。”

听到孙享福报出来的数据,李世民有些发愣道,“三,三百万?这是为何?”

“因为现在善阳城的青壮劳力每个月都可以挣到一贯钱以上,这还包括妇女,而大唐其它地方,就算是关中的百姓,也很难达到这个收入,所以,大量的关内青壮会去关外谋生。”

闻言,李世民有些不信的看向孙享福道,“所以,你这是在建造供三百万人居住的城池?”

孙享福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臣的城池会一直建下去,十年以后,五百万,甚至更多的人去到北方,都有地方住,对于未来,臣可是非常敢想的。”

闻言,李世民沉默了片刻之后,无声的摇摇头道,“原来你在这个公民制度上,挖了这么大的坑,朕却是不敢让你这么的冒险下去,整个大唐现在都未必有五百万青壮,你是要朕把整个国家都迁到关外去吗?”

孙享福闻言笑道,“呵呵,现在大唐确实未必有五百万青壮,但是十年以后,就不止这些了,加上臣这两年给朝廷报上来的户籍名单,咱们大唐现在应该有三百五十万户以上了吧!”

大唐立国之初不过两百多万户,一直呈缓慢增长,直到贞观朝,也没有出现什么爆发式的增长,不过主要是受接连不断的战事影响,但今年,人口出现了一拨大增长。

首先是突厥人整个被纳到大唐,再就是世家的藏奴被孙享福挖了出来,上了户籍,而且,岭南自从大肚症和一些时疫得到控制之后,人口开始呈爆发式的增长,不过,光是这些方面,可不能让大唐十年之后,人口达到数千万,孙享福还有其它办法。

岭南的船队在他的一声令下之后,每年都会为大唐增加至少几万人。另外,胡商团队,从明年开始,每年都会带大量的西域人口到大唐来,而且都是青壮,那张紧缺货物清单,就是孙享福给他们挖的坑,十年累积下来,被商人们运送到大唐来的人口,将是一个恐怖的数据,到时候,全国的经济重心在北方,孙享福辖区的人口突破五百万,应该是轻易而举的事情。

李世民还是犹豫道,“你的心太大了,朕担心会出问题。”

“陛下,不正是因为臣的敢想,您的敢做,才有了咱们大唐对突厥的胜利么,就刚才臣给您说的这些事,总不至于比关中大灾的时候,对颉利发动国战还危险吧!”

孙享福这么说,李世民也觉得在理,打仗都敢,施政为什么不敢?

在脑子里转过弯来之后,李世民又看向孙享福道,“你就说,在你这些规划中,朕和朝廷都要帮你干些什么吧!”

“简单啊!明年您去北方给咱们的牧民百姓送送衣服,后年再去北方派点盐茶,大后年,去咱们牧民家里走访走访,陪他们吃吃饭,请他们到城里看看戏什么的,简单不?”

“就这?”

“是啊!您只需要过去给百姓一个亲切的微笑,朝他们挥挥手,慰问关心两句就够了。”

这一套,即便是后世,也很管用,普通老百姓,只需要国家领导人的一个微笑,一个握手,一声亲切的问候,他们就能兴奋上好一阵子,甚至记住一辈子,与这个时期被人高高捧在神台的皇帝做法完全不一样,却是能够受到老百姓的爱戴。

见李世民一副琢磨不透的样子,孙享福又道,“正好,明天您不是要招待东珠么,可以拿她做试验,您就问她,草原上的百姓,今年过冬的粮草是否足够,衣物是否保暖,生病感冒的时候,有没有药医,把自己装成仁厚长者就行了。”

李世民闻言打断道,“废话,朕需要装么?朕本来就是,你就直接给朕说,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吧!”

“陛下,突厥人也好,薛延陀人也好,都是人,您对他们好,他们自然也对您好,能够吃饱穿暖,谁愿意抡刀子跟别人拼命呢!臣现在有把握让他们吃饱穿暖,需要的,就是您去收他们的心。”

“收心么?倒是这么个理。”

李世民想通了之后,将手背在后面,开始沉思起来,孙享福对他的演技有信心,只要琢磨好了他自己的剧本,忽悠忽悠东珠和她带来的那些人,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又走了一阵,李世民才抬头看向孙享福道,“你这套方法好,简单实用啊!”

“那是,不然能跟您提么,对了,对于东珠献给您的表演,您要表现出特别的喜爱,最好能带起一阵风潮。”

“这点朕还需要你教么,你以为没有朕的推动,岭南的竹竿舞能在整个长安城风靡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您是不知道啊!这音乐,歌舞,可是传播文化最简单的东西,等他们有了一定的认知,咱们再给他们上优美的诗词歌赋,不消一两百年,他们就变的跟咱们完全没有差异了。”

闻言,李世民惊讶道,“一二百年?”

孙享福点点头道,“所以啊!为了缩短这个时间,咱们得更加努力啊!人生可没有几个十年。”

他这话让李世民莫名的惆怅起来,人生确实没有几个十年,虽然此时他春秋鼎盛,但也已经开始进入老年人的行列了,没瞧见李承乾都十多岁了么,没几年他其实就可以成亲了,在这个时期,三十岁以上的人,可都是能够自称老夫的,李世民可是够格自称老夫了。

“行,朕会像此前一样支持你的,但愿你不要让朕失望就好。今天时辰不早了,你且回去安排吧,明天朕在望江楼设宴招待东珠,你的事情还有不少呢!”

“那臣就告退了。”

“慢着,得空去后宫拜见一下皇后,她这些日此可是老念叨你呢!”

闻言,孙享福却是止住了身形,向李世民问道,“娘娘的气疾最近可有发作?”

见孙享福问起这事,李世民脸色有些暗淡道,“偶尔发作,有孙道长此前开的药物,倒是能保无恙。”

孙享福给了李世民一个安心的眼神道,“臣托西域的胡商找了些对心肺有益的蔬菜,明年就能开始种植,以后娘娘常吃的话,应该能对她的病有好处。”

“你有心了,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西域有这种东西的?”

孙享福闻言一愣,胡乱找了个理由道,“臣就爱研究这个东西,跟西域胡商聊天的时候也爱打听这些东西,这不,正好听他们讲起了其中一样菜的功效,就让他们弄些种子过来。”

“嗯,咱们大唐要多些像你这样的人才就好了,行了,回去吧!菜的话,回头在皇庄选块好地,多种点。”

李世民朝孙享福摆了摆手,孙享福才再度拱手告辞,向城下走去。

城墙上,李世民依旧站在上面吹着冷风,良久之后,大袖一甩叹道,“孙正明说的对,朕应该更加敢想敢做一些,人生可没有几个十年。”

而在内侍的带领下出宫的孙享福却是在皇城门口碰到了在此等候他的李承乾。

“太子,您怎么在这?”

李承乾的个头比此前倒是高了不少,看孙享福有些发愣的看着自己的样子,笑道指着自己的马车道,“呵呵,老师还请上车,咱们去望江楼再说吧!”

第284章 思想理念

李承乾找孙享福就不会有什么别的事,一本厚厚的话本被他递给了孙享福,这便是他根据孙享福朔州之战的情形改编的一出戏剧了。

“呃,这个,是不是有点浮夸了,还有,突厥现在已经是我大唐的了,你这戏剧里面要表达的东西,需要大改。”才看了一小段,孙享福就皱眉道。

“所以才找老师帮忙看看啊!时间紧的很,我想春节的时候上演。”李承乾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道。

“春节?这可没几天了,你确定出演整出戏的人能够适应新的剧本?”

“没问题的,我找的人基本功都很扎实,背台词要不了几天的。”

年少的孩子都是敢想敢做的,不过从话本的脉络上,孙享福确实看到了李承乾在这方面的一些天赋,他可还未满十二岁啊!自己十二岁的时候,写作文肯定没他强。

“话本的事情,可以叫你师娘帮忙修改,最好,让她来编排导演这出戏,另外,提前给你透点风,明年你父皇可能北巡,你务必要跟过去,这对你的未来至关重要。”

孙享福想要长久的促进民族融合,那么,对于下一代帝王的教育,当然是越早抓起来越好,如果是在善阳的话,李承乾不仅能跟着孙享福夫妇学习更多的艺术表演方面的知识,还能学习,见识到孙享福的一些施政理念,同时,还有可能让他得到胡人的爱戴。

当然,最好的情况就是李世民北巡之后回来,把李承乾放在孙享福身边,跟着农门的弟子学习更加实用的知识。

李承乾搞不懂孙享福所说的‘至关重要’是什么意思,他现在就一门心思的想把自己编写的戏剧演出来。

马车很快到了芙蓉园,还没有到达望江楼,孙享福就看到了自家灯火通明的城堡,即便是现在芙蓉园的豪宅比较多,但这座风格完全不同的城堡型建筑,也是其中最耀眼的,他的特色就是,最高的尖顶,比长安城的城墙还高些。

望江楼的一系列室外娱乐设施也全部都建设完毕了,不过大冷天的,玩的人不多,孙享福也没功夫细看,和李承乾一同进了大厅之后,才发现望江楼今天晚上基本没有客人。

今年是灾年,关中自渭南县瘟疫之后,虽然没有出现什么饿殍遍地,易子相食的画面,但各家的收成却是打了大折扣的,尤其是一些跟风囤粮的权贵家里,被暴涨暴跌的粮食价格玩的心力交瘁,谁能料到灾年的时候,粮食还会出现几轮下跌呢!

是以,过了晚饭的高峰期之后,大厅里基本就空了,不像往年有一些彻夜醉酒狂欢之人,倒是正好给舞台班子一些排练走场的时间。

作为望江楼的最大股东,又与太子一同前来,望江楼的一众管事和工作人员自然是要上来见礼的,动静很大,正好孙享福想把他们召集起来吩咐明天宴会的事情,便让人去楼上的客房把东珠也叫了过来,另外,还通知了自己的贤内助虞秀儿来把控舞台上面的事情。

“大个子,这就是望江楼的歌舞艺人么?怎么这么多人。”东珠从楼梯上往下走来,目光盯着大厅中央一群与孙享福问好聊天的人,冲跟在她一旁的尉迟宝林问道。

经过两年多的发展,望江楼的表演体系越发庞大了,如今,台前幕后的演员,工作人员加起来都有小两千人了,其中,有很多都成了名脚,比如说相声的张三李四组合,现在观众看到他们,都喜欢嗷嗷叫,每次出场,不管是表演新段子还是旧段子,都能收到不少花篮打赏,这让他们编笑话的创作能力也提升了不少,金钱和名望,就是发展变强的原动力。

现在长安城的权贵们经常把他们说的一些段子拿出来相互调侃,开玩笑,逗闷子的文化,算是在他俩手中给打开,可别小看了这种市井文化,这能让比较呆板的古人,提升很多交际方面的能力。

当然,在见到祖师爷般的人物孙享福的时候,两人还是毕恭毕敬的弯腰行礼的,他们能有今天的知名度和收入,可都是托了孙享福的福。

随着东珠下楼来的尉迟宝林一看这边的情形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向东珠解释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望江楼台前表演的演员多,幕后的工作人员更多,刚才正明让我去喊你,就是想物色一些人给你伴舞,伴唱,信不信,不消半个时辰,他就能找出几十个能够根据你的曲风,跳出舞蹈的舞者来。”

“半个时辰?这么厉害?我练这些歌舞,可是练了两多月呢!”

东珠闻言还有些不信,不过,稍后赶来的李香蝶却是给她解除了疑惑。

“专业的歌舞艺人,听乐曲起舞,就像是歌女拨弦唱诗一般,信手便能拈来,只消统一舞步,很快便可排成一舞,望江楼舞台是全大唐最好的舞台,想要在上面表演,得有足够的实力,莫说你只练了两个月,就是我,练了十几年,也未必能一下子就适应的了,你明天的表演可是给皇帝看的,务必要听从现场导演的指挥安排,尽可能的将自己的表演完美的展现出来。”

李香蝶已然也是东珠的半个老师,她在歌舞方面的造诣,是要胜过虞秀儿很多的,不过她的书没有虞秀儿读的多,而且,没有像虞秀儿那么亲密的接触孙享福,所以,也学习不到孙享福身上一些超越这个时代的理念,待得虞秀儿也领着红梅春桃到场之后,东珠才真见识到了望江楼表演团队的强大。

数百个乐师在拿到了自己的曲谱之后,各就各位,不几分钟,就在一个拿着指挥棒的乐师的指挥下,开始指挥奏乐。

很快,东珠便被极具渲染力的演奏震的头皮发麻了,这还是乐手们第一次合作演奏而已。

“这,这,这也太神奇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系统了学习过如何看曲谱,只要对照着曲谱上面演奏,就不会出错,熟悉过几遍曲谱之后,就能马上进行演奏,当然,如果想要达到完美,还需要很多次的合练,你仔细听其中的变化,就能知道他们现在演奏的,和合练完成之后的区别有多大了。”

李香蝶的言下之意,东珠现在所听到的演奏,还不是最好的,她一个草原上长大的女孩子,乐器都没见过几种,又哪里知道望江楼舞台这种演奏会级别的表演能好到什么程度。

左右不过是一些表演上面的事情,孙享福跟乐师和舞蹈演员打好招呼之后,就将事情交给了虞秀儿,对于这些乐师和舞蹈演员来说,给皇帝表演节目,其实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等孙享福和李承乾离开了舞台走到一边的一张台面前落坐,跟着虞秀儿一起来望江楼的候舒雅便向他们这边凑了过来。

“老师,多久不见,学生可想你了呢!”

女生早熟,候舒雅才十一岁左右,个子就比虞秀儿差不了多少了,孙享福点头示意她也一起入坐后,又道,“明年老师大多数时间还是会待在善阳,你也随老师一起去,这段时间除了编排你们的戏,还要多回去看看你爹娘,往后,一年半载的,可是见不着了。”

“呵呵,师娘已经跟我说过了,听说善阳很美,到处都是花,我正想去看看呢!”

少女就是那么天真无邪,想的少,她爹要是知道孙享福是想让她去善阳给胡人表演节目,估计会气的跳脚,侯君集现在可是把她当未来皇后看的。

“嗯,善阳开春之后,就是一片花海,景色美的很,不过你们也不能只顾着玩,要多多学习,做一个对国家,社会有用的人。”

孙享福指教了他们两句,便又对开始跟他们讲,自己想要通过戏剧表演,传播文化,促进民族融合的一些思想,有了这个思想托底,他们再去表演虞秀儿给他们修改过的剧本的时候,才能更加的有精气神,抓到重点。

几遍演奏之后,东珠便被虞秀儿喊上了舞台,面对比善阳戏剧院还要空旷的场地,东珠还有些不适应,即便现在只是彩排。

“放心吧!按照你平时练的唱,只要让和音伴唱找到了你的音色,不用担心你的声音会被乐器的声音盖下去。”

在没有麦克风音响的时代,一个人的声音,是很容易是被数十上百件乐器的声音掩盖下去的,所以,在望江楼这么大的舞台上演出,和声伴唱的人数会特别多,即便是这样,也不能保证在观众满场的时候,让所有的人都听清歌手的演唱。

“我从草原来,温暖你心怀······”

当东珠的第一遍唱到后半段副歌的时候,和声伴唱终于抓住了她的音色,逐渐加入进来,顿时,前所未有的体验,让东珠感觉很爽,原来,表演竟然可以做到这样的层次。

原因无它,现在酒楼内没有客人,空旷,在和声伴唱放大了她的声音之后,就与乐器演奏团队演奏出来的声音旗鼓相当,融洽了,整个表演的穿透力和渲染力比她在善阳戏剧院,用扬州那些乐师配乐的时候,又上了一个新的档次,逐渐有音乐欣赏水平的东珠自然能感受的到,在舞台上,也更加变的热情洋溢起来。

“这个草原女子倒是有些领悟力,和尉迟宝林的合作,天衣无缝,老师你让她到长安来表演,就是想让咱们汉人喜欢上她们草原的歌舞吧!”李承乾对于东珠表演的新歌很有兴趣,听过一遍之后点评道。

“嗯,你们的领悟能力也不低,所以,回去之后要多想想,怎么让草原上的那些人,也喜欢上咱们汉人的歌舞。”

对于李承乾能举一反三,孙享福自然是欣慰的,古人不仅不傻,而且很聪明,孙享福只需要把他们引导到一个轨道上,就不需要事事亲为,他们自己会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望江楼的表演体系是如此,幸福村的发展体系也是如此,李承乾也是如此,学习了孙享福的一些思想后,说不定他就是一个治世明君呢!

第285章 上朝(带**上飞机万赏加更)

孙享福回到自己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对于这座城堡式的房屋,作为图纸设计人的他,都不需要到处去观看,便能知道里面的大概。

“德叔,您年纪大了,就不要跟着我们年轻人熬了,整座屋子都是我设计的,我不会摸不清路的。”

“是是是,以后就不熬了,这不是大少爷你第一次回府么,袁道长特意交代,您回来之后,要去他哪里一趟,不然,好些个机关之类的东西,怕您操作不好,会有危险。”

德叔不说,孙享福还真忘了这茬,不过今天已然是太晚,没空去看那些东西了,他得抓紧时间睡两个时辰,不然明天早朝的时候,他怕自己一不小心犯困睡着了,现在,他所处的位置,可是很耀眼的。

对于自家的主卧,孙享福还是很满意的,要是能把木质的推拉窗换成玻璃的,那就更好了,房间的供暖很好,铺盖之类的东西,是下人们早就准备好的,孙享福和虞秀儿洗过一个热水澡之后,很是做了一番运动,才甜甜进入梦乡。

没感觉睡多久,孙享福便被春桃和红梅两人架了起来,有人伺候的感觉就是好,都不需要睁眼,洗漱穿戴方面的事情,就有人帮他做完了,马车上,孙享福又眯了两刻钟,才来到皇城门口。

有上朝资格的大臣都会提早的赶到皇城门口集合,很多也会像孙享福一样,猫在马车里睡个回笼觉,不过孙享福的回笼觉,却是被魏征给打断了。

“门还没开呢!魏大人快快进车里来坐坐。”

“孙都督倒是个会享受的人,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孙享福的马车较为豪华,舒适度在长安那绝对是最顶尖的,魏征看了一眼马车的内置之后,不免对孙享福有些鄙视,但又想到了此前孙享福提出的那一套富人不奢靡,穷人怎么赚钱的理论,顿时心里好受了一些。

在宽敞的车厢里入坐之后,孙享福给魏征倒了一杯热奶茶,便笑道,“昨日,还感谢魏大人出手相帮。”

魏征倒不推迟孙享福倒过来的奶茶,在善阳喝过一段时间这玩意的他,现在很怀念那种味道,吸溜了几口才道,“老夫现在品级比你低,已经当不得你孙都督大人的称呼了,这会儿找你是想告诉你,弹劾你的大臣很多,老夫也跟着上了一本折子。”

“哪里,哪里,魏大人是长者,即便是没有官位在身,在下也该这么称呼,对了,您上的折子骂我骂的够不够狠?不够狠,我可不会多谢您。”孙享福嬉笑的接话道。

“老夫就知道,你小子是在故意得罪人,给陛下借口,抹除你的功绩,所以,这次老夫把能想到的词都用上了,等薛延陀部的事情解决完之后,你就等着被大家一起骂吧!”

在朝堂上扯皮都是有目的性的,那些上折子弹劾孙享福的人并不是想把他推下去,而是想给他一些警告和教训,让他以后不要轻易的触动别人的利益。

对此,孙享福是乐见的,他不满二十岁就封了郡公,还得了从二品实职官职,在朝堂上太过耀眼了,未来一段时间内,他都打算低调做人,所以,对这次即将袭向自己的口水,他是打算毫不抵抗的全部承担下来的。

然而,为了这么点事,魏征是不可能专门跑过来跟孙享福私聊的,他找孙享福,主要是为了和他谈论御史台改革的事情。

没错,只一个晚上,昨天下午御书房饭桌上谈的一些消息,他就收到了风,有可能是王圭把消息放出去的,也有可能是李世民自己把消息放出去,想看看各方的反应。

这里面,有关魏征掌管的御史台方面的事情,才是他最关心的。

“魏大人,咱们大唐地方官的权利太大,是一大害,掌握民政的同时,还掌握司法权,就能在这些官员在地方上利用权力肆意的坑害百姓,前番,我将各大世家的农奴都弄到善阳去,他们就马上有所行动了,还出动了您去各地巡查,才将场子镇住,而造成这种现象,正是因为地方官权力不受限制引起的。

所以,公民制度也好,监察改革也好,为的就是给官员的权力套上一层锁,受全民监督的官,才更加难以做出坑害百姓的事,”

魏征闻言,沉默了一阵,点头道,“想不到身为大唐品级最高的地方官,你能说出这番话来,也罢,老夫身为谏官之首,便再助你一臂之力吧!”

在后世,公检法制度虽然不能完全杜绝贪腐,却能在很大程度上保证官不害民,在这个时代,这种新的制度要是能够让官少害民,那就够了。

听了魏征郑重其事的承诺,孙享福拱手给他行了个较深的鞠躬礼,公民制度,司法改革,对于大唐的意义,也就只有孙享福最清楚,得到了魏征的支持,这些政策将能更加顺利的实施。

不一会,皇城的大门打开,孙享福和魏征一同下车,许多老熟人,也在这个时候跟他打起了招呼。

“正明,那位东珠姑娘的歌舞可是今天开演?可要给老夫留个好位置。”尉迟恭现在就是朝廷的一尊神,有事没事李世民也不会启用他去打仗,只要上早朝,他就在武将班子里打瞌睡,似乎,他也乐意在李世民面前表现的贪图享受一点,从人群中两个大踏步就到了孙享福旁边道。

“留了,留了,今天散朝,各位就都去望江楼相聚吧!”

说笑间,孙享福还跟自己的几个关系户打了招呼,只是不知道,尉迟恭得知自己的儿子也是表演者之一,会是什么感觉。

“今天只怕会有不少官员弹劾你,要沉住气。”秦琼小声的在孙享福耳旁提醒道。

“翼公放心,在下早就有所准备,对了,前番来信,让几大股东筹集现金,您准备的怎么样了?”孙享福给了秦琼一个放心的眼神,又问道。

“加上你还过来的钱财,各家储备的现金都不下三十万贯,应该够用了吧!”

秦琼这些新贵们毕竟比不上那些世家大族的家当,孙享福告诉他们有新的投资计划,让他们多方筹集,也就是三十万贯左右的身家了,不过胜在人数不少,合起来,也有一两百万贯了。

“怎么,你的新计划很大?”尉迟恭耳朵尖,贼眉鼠眼的向周边看了看,小声问的道。

自从尉迟宝林去了善阳之后,铁器铺子,可是给他盈利不少,加上他家原本的钱财就多,这次,差不多弄了五十万贯,准备加入孙享福的新项目。

“在关中建一座纯工业的新城,您说投资大不大。”孙享福笑着道。

论人口和劳动力,始终是以关中为最,一些需要大量人手的产业,放在关中最为恰当,北地毕竟偏远,关中有水运之便,能够辐射全国,所以,孙享福对于‘渭南工业区’的定位很准确,专做内需,安北都护府的产业则是陆路出口,此后,岭南会做一个海外出手的产业区出来,相互不产生竞争。

“这次,可别把老夫遗忘在外了。”

耳朵尖的不止有尉迟恭,还有侯君集,作为官宦世家,他的家底子也很厚,当然,和孙享福这帮人合作,他图的未必是钱财,有了这个团体的支持,如果女儿再成功晋级太子妃,或者未来皇后的话,他的地位,或许比现在的长孙无忌还要稳固。

“一定一定,多多益善嘛!”

武将好征伐,孙享福想走的路,却是发展经济,推进民族融合,以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样势必会让他们都闲下来,给他们找些发财的路子,让他们不至于无事可干,跑出去瞎找事干,是很有必要的。

而想要快速的让一个项目上规模,上轨道,砸钱是必须的,孙享福欢迎各方面的投资,当然不会拒绝侯君集。

很快,孙享福就跟几位关系户约定好,年前组个局,共同商议这个项目。

皇城门进入太极殿的道路并不算远,不一会,人流便进入了殿中,按品级排列站好,穿着龙袍的李世民迈步上殿,接受大臣参拜之后,首先就让内侍宣读了一份旨意。

封薛延陀部首领夷男为珍珠毗伽可汗,为大唐牧守漠北之地,许其在漠北建汗国管理百姓,属下一干文武,可自行任命。

封夷男之妹东珠为永乐公主,午后,于望江楼设国宴款待之。

圣旨宣读到这,薛延陀部的事情基本也算告一段落了,然后,李世民让礼部议功,对于怎么封赏游说夷男上表称臣的有功之臣孙正明进行封赏,而这时,魏征毫无意外的跳了出来。

“臣有本奏,安北大都督孙正明专权跋扈······”

魏征的词汇量果然很庞大,四个字四个字的,足足念了十几句出来,而且,全是贬义词,然而,内容其实就是说孙正明自作主张,把远征大军从玉门关外带回来的二十万突厥俘虏给弄到善阳去了,不仅不应该封赏,还应该处罚。

朝堂上,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官员附议,要求孙正明退还那二十万俘虏。

孙享福自然是不肯承认,非说那些突厥人是颉利掳去的安北都护府百姓,宁可丢官弃爵,也要还那些已经回到善阳,和家团聚的百姓一个公道。

李世民无奈,只得诏颉利上殿询问,而颉利,当然是按照之前跟孙享福对好的词来回答,他现在可是没有根的草,可不敢得罪有皇帝撑腰的孙享福。

于是,魏征上奏的大部分罪名不成立,不过专权跋扈,不事先奏报皇帝,自行其事的帽子还是被扣在了他头上,最后,李世民不仅没有给立下大功的他封赏,还罚他俸禄一年,这就算是对孙享福的惩罚了。

第286章 宴会开始

长安城的一座宅院之中,王麟死劲的将一个酒坛摔在了地上,此刻,他已不复往昔的风俊神韵,满脸胡子拉碴的同时,眼神中不再有傲视一切的高贵,有的,只是歇斯底里的疯狂。

“蠢货,一帮蠢货,难道看不出魏征跟那姓孙的小子是一伙的么,人家想你们干什么,你们就顺着人家干什么,长此以往,被人家卖了,你们还帮着数钱。”王麟几乎是用呐喊的声音朝他今日的访客吼道。

要说王麟没有智慧吧!他把孙享福看的比谁都清楚,从一开始他就认定了孙享福对世家的立场,然而,却是在占尽大把优势的情况下,没能斗的过孙享福,只能说他的运气不好,碰上的对手是一个来自后世的穿越者。

身为当朝侍中的王圭,对于王麟的咆哮,只是无声的摇了摇头,走向门外的时候,对随同他而来的人挥了挥手道,“办你们该办的事吧!”

闻言,一队捧着托盘的人,在一个大汉的带领下,朝院子内走了进来,见了被酒水贱了一身的王麟,面无表情的道,“麟公子,和孙正明合作,是家主和族老会定下的,王氏子弟不得违背,今日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你派去刺杀二公子的人,全部被二公子生擒了,并且交到了族中。

根据太原王氏族规,你将被剥夺嫡系子弟身份,失去家主继承人的资格,不过,族长念你是他的亲生骨血,不忍薄待你,这些金银田产,还有一百万贯的存票,就是家主最后赠与你的东西,望你好自为之。”

大汉所说之言,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王家的任何产业,今后,跟王麟都没有关系了,他原先对关中之地的管理权,也将由王圭临时接手,而王圭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柜坊产业出售给朝廷,当然,和他做出同样决定的还有其它几家有柜坊生意的家族,因为朝廷的免费柜坊一开,他们必将收到禁令,与其关门大吉,还不如出手个好价钱。

王圭出了宅院,便乘自己的马车,去望江楼赴宴了,而王麟,则是瘫坐在院子里,看着一堆金银,和一箱存票发呆,眼珠子早已变的空洞,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此刻,他想死的心都有。

“公子,你还没有败,这不还有诸多金银,百万贯钱财,以及数万亩田产么,咱们还可以东山再起啊!”

一个看似忠厚的老仆将王麟从冰冷的地上扶了起来,这个老仆叫王志,是王麟众多家奴中,一个很不起眼的脚色,然而,此刻,他却突然显得很忠心,关切的道。

“你不懂,你不懂,我失去的东西,是这些东西的十倍,百倍,我输了,我竟然第一个输了······”

王麟神志有些不清的喃喃自语着,王志却是等他的情绪平复了少许之后,才开口道,“想那孙正明,不过是一个农夫出生,毫无本钱,两三年之间,便身居高位,还挣到了家财万贯,如今,公子您有这诸多本钱,何以言败?

老奴听闻,西边的吐蕃王国新立,其兵马数十万,皆乃精壮之士,然,其国物产不丰,工艺落后,公子若是能将我中原的各项工艺收刮一番,前往吐蕃,未必不能像孙正明一样,快速崛起,三五年后,谁胜谁败,犹未可知。”

闻言,精神萎靡的王麟突然身体一震,也不去考虑这个王志说这番话是什么居心,一门心思想着他说这番话的可行性,此刻,他就是一个输红眼了的赌徒,只想着如何翻本。

当望江楼的午宴即将开设的时候,从王麟的宅院里飞出一只信鸽,如无意外,不久之后,江南的王浩,将会收到这封信。

被李世民称之为国宴的大型宴会,其规格自然很高,赴宴的人至少也是五品以上的朝臣和命妇,望江楼为此,还特意清了场。

在一个行业一旦经营过两三年,一些最简便实用的套路就会被摸索出来,现在是大冬天的,都不需要什么旁的菜,一个自助火锅,一壶烈酒,就能解决所有餐桌的吃喝问题。

望江楼的菜式依旧是长安最丰富的,哪怕是冬天里,也有十多种新鲜的青菜供客房们打火锅,李世民还未到,满堂的大骨肉汤火锅底料,香气就直往门外飘。

东珠以为自己在善阳的戏剧院的时候的那身装扮已经足够漂亮了,却不想,一个叫聂三娘的女人看过她的身段之后,很快,就为她搭配了一套更加华丽的衣服,七彩羽毛公主帽,淡蓝色的半背衫,穿满金银吊坠的护腰,一走动,就有清脆的响声传来,那种向两边开了斜衩的裙子,上面绣的花纹很是好看,一点也不影响跳舞。

更别说那种要在脸上拍打半个小时,才算完的神奇化妆术,在化妆更衣的地方折腾了半个多时辰之后,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容颜,东珠差点都被自己给美死了。

此刻,她的脸蛋,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般水嫩,眼睛也显得大了一圈,特别明亮且有神,鼻子,脸颊,眉毛,所有的地方都恰到好处,要不是在善阳化过几次妆,她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

当然,最最享受的还是尉迟宝林,今天他的装扮同样英武,而且有几分草原男子的特征,不过,在大厅里听到了他老爹的大嗓门之后,他就吓的不敢出去了,正好,躲在后台端详东珠的俏模样,为了得到这么个漂亮媳妇,他决定,即便是被老爹胖揍一顿,也值了。

李世民的车驾十分准时的来到了望江楼前,今天,他把李渊也带了过来,向全天下人展现他孝顺的一面的同时,也未必没有向李渊炫耀的意思,脸上淡淡的笑容,似乎是在告诉李渊,看吧!大唐在我李世民手上,是如何的强盛,即灭了突厥,又收服了回纥和薛延陀,把大唐交到我手上,才是对的。

由于参加宴会的人数只有数百人,今天这场宴会的所有台面都设在一楼,就在舞台的正前方和两侧,摆了几十张十二人坐的大台面,就算完事了。

李世民带来的不止有李渊,还有长孙皇后,以及几个妃子,他想极力的表现出皇室和这位新封的永乐公主一家亲的模样,自然是要让女人出场招待她更加合适。

除了这些贵人们,今天还有一些职位底下,原本不应该出现这种高规格宴会上面的人到场,那便是礼部教坊司的主要负责人们,他们最高级别的才七品,还是李世民刚封的,不过来的足有十人之多,可见李世民对于这个专门负责宫廷音乐教习的部门有多看重了。

在孙享福的建议中,这些音乐人,未来将承担起很多的政治任务,不说组建像后世那样专业的文工团,但至少,会成为朝廷一个重要的文化宣传口,只等其规模扩大之后,李世民便准备从中间提升一个人为礼部郎中,让这方面的人才,在朝堂上也有一点话语权。

东珠没有让孙享福失望,所有拜见帝后的礼节都没有出现差错,对于这个可爱的小丫头,不仅李世民看的顺眼,长孙皇后和几位妃子也连连夸赞,送给了她很多礼物。

这让第一次来到长安的东珠心里对于汉人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原来她们是这么的慈祥大方。

如今,虞秀儿已经是命妇中最顶尖的几个存在之一,有郡夫人的称号,谁叫孙享福在朝堂上排文官序列的第三位呢!在东珠与李渊,李世民夫妇和后宫的诸妃见礼之后,虞秀儿顺势便向长孙皇后道,“东珠公主在善阳的时候,与妾身学习一些汉人的歌舞技艺,此刻,怕是等不急要敬献给陛下和诸位娘娘了。”

“如此甚好,还请快快献来,如是能博得太上皇和陛下一乐,定然还有厚赐。”

东珠毕竟是女人,而大唐的女人,都归长孙皇后管,是以,即便是在这种国宴场合,如果客人是女宾的话,主要出面招待的也是皇后,随着她的应允,东珠便开心的向舞台后面跑去,刚才,她光是收见面礼,就收到了十多件草原上见都没见过的奇珍异宝,对于所谓的‘厚赐’,她可是很感兴趣的。

如果孙享福在这里,一定会告诉东珠,你太不了解长孙皇后了,千万不要以经济价值来理解长孙皇后所说的‘厚赐’两个字,不然很容易掉坑里去。

不一会,在李世民的吆喝下,大家就一起举杯,开始吃喝,而舞台的乐师,伴唱团队,也开始各就各位,准备演出。

顶棚上,一个个银白的,金黄的,湛蓝的,鲜红的大锅,将不同颜色的光线反射,聚焦到了舞台上,此刻,走上舞台的东珠才知道她这一身衣物的神奇之处,在这些不同光线的照射下,她的衣服也在不断的变换颜色,护腰上的吊坠,也在这些彩色的光芒下,反射出各色光芒,闪亮亮的,十分耀眼。

最炫民族风欢快的前奏在庞大的乐师团队的演奏下开始,尉迟宝林和一干伴舞快步的冲上舞台,东珠开嗓,“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第287章 宴会

李世民是个很好的演员,即便是以这首歌的曲风,和直白到让这个时期的人有些肉麻的歌词,完全刷新了他对这首歌的创作者,也就是剽窃者孙享福的认知,他也一副很投入样子,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摆他,心里面恐怕在反复念叨着‘政治需求’,这是‘政治需求’,朕一定要绷住。

最先与李世民遥相呼应的是武将班子里的人,他们好多都大字不识,还有胡人血统,这种火辣直白的歌舞,正对了他们的胃口,尤其是尉迟老黑,虽然认出了舞台上那个大个子就是自己的儿子,他也一点不觉得丢丑,反而从席位上站起来,跟着音乐的节奏,扭动起了自己的老腰。

莫名其妙的,随着东珠的歌声,大家的心情都变的欢快了起来,这气氛,随着更多的人开始不自觉的开始摇晃身体,开始蔓延全场。

舞台上的舞蹈并不复杂,有过舞蹈经历的人,现场跟着就能够跳出来,歌词的旋律和节奏,只是一遍,就能让人记个大概,看着场中的氛围,席位上的孙享福在暗地里偷笑,即便是后世人都避免不了被这首歌洗脑,何况是这个时代的人呢!

一曲毕,刚刚开始的酒宴,气氛便被推到了一个高潮,李世民带头的叫好鼓掌,武将跟着起哄,就好像看到了什么精彩绝世的表演一般,让舞台上的东珠很是兴奋。

“再来一曲。”

“再来一曲······”

都不用孙享福亲自做托,那些新降过来的胡人将领,如阿史那思摩,执失思力等,便开始叫喊起来,在他们看来,大唐的皇帝或者大臣,越是不排斥胡人,他们的地位就将会越稳固。

舞台上,含笑的东珠美艳不可方物,要不是她旁边站着一个尉迟宝林,不知道多少大臣心里会起小九九。

弯腰向舞台下致谢,便开口按照孙享福教给她的台词说道,“感谢所有人对我这个草原姑娘的喜爱,下面,我将为大家献上一首《我从草原来》,以此歌向皇帝陛下,向所有人,表达我们草原游牧民族的热情直爽,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好!······”

在李世民的带头鼓动下,东珠的歌还没开始唱,就先收到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歌舞可不仅仅的是能够表达游牧民族的热情直爽,还会不自觉的增加汉人对于游牧民族的好感,毕竟,薛延陀部远在漠北,目前为止,并没有跟大唐发生战争冲突,大家对于这个民族,还谈不上有多仇恨。

一阵优美的旋律响起,东珠没有了之前那么大幅度的舞蹈,倒是一旁的尉迟宝林率先以奇怪的腔调开唱了。

“云白,花红,草绿,酒醉。”

前奏过后,东珠开唱,“我立马千山外,迎风唱着天籁,岁月已经更改,心胸依然自在······”

依旧是直白的不得了的歌词,却是能让所有的听众脑海中,顿时出现草原的画面。

此刻,李世民才觉得,孙享福弄的这些文化宣传的厉害之处,在具体怎么做上面,孙享福已经走在了他前面,那么,自己也不能落后。

“······

风从草原来,吹动我心怀,吹来我的爱,这花香的海,

我从草原来,温暖你心怀,不变我的情,那天蓝的爱。”

如果说前面一首歌是为了让大家适应这种曲风,那么这一首,就是完全能够让大家听的进去的东西了,些许的画面感,会让那些没去过关外的人对草原产生一丝向往,觉得那也不是荒凉苦寒的地方。

长孙皇后的赏赐在东珠的表演结束之后果然来了,一块穿宫的玉牌,得到了这个东西,东珠以后便可以主动去后宫串门了,对于在长安的命妇来说,这确实是个好东西,但对于过不了多久就要回漠北的东珠来说,它却是没有什么价值,只当是长孙皇后邀请她到后宫做客了。

东珠回到了席位上,李世民的几大妃子纷纷跟她聊起了一些家常,场面很和谐,李世民本人也没闲着,他是个很有悟性的人,就在刚才,他已经想到了如何促进两族人民关系融洽的一些具体办法。

作为皇帝,他亲自拿起了酒杯,走向了陪同东珠来长安的几个薛延陀部将领的酒桌方向,见势,坐在李世民这桌旁边的孙享福也快步的跟了上来,提前指着酒席上的桑杰给李世民介绍道,“这是薛延陀部的头人之一,草原的上最勇猛的战士,桑杰,他是护送东珠来长安的主要将领。”

听孙享福这么说,桑杰其实是有些脸红的,他这个草原上最勇猛的战士,可是被孙享福属下的好几个将领虐过。

不过,花花轿子众人抬,孙享福这么夸他,让他觉得自己在汉人皇帝面前涨了面子,心里对孙享福也多了几分好感,恭敬的弯腰下拜道,“草原上的臣子,桑杰,见过皇帝陛下。”

“想不到勇武的草原汉子,也这么知礼,朕敬你一杯,来年有机会,朕会去草原上看望你们的,到时候,你们可要用最肥美的牛羊肉,来招待朕啊!”

单手将弯腰的桑杰扶了起来,李世民将自己的杯子向上举了举,孙享福连忙将桌上,桑杰的酒杯递给了桑杰,心里还暗道,李世民这一套拉关系的功夫还真不是盖的,这语气,威严中带着和蔼,三言两语中,就好像跟桑杰有什么很要好的关系一般。

他却不知道,李世民十几岁的时候,就混迹于市井,对于喝酒交朋友这一套,可比孙享福玩的熟练的多,他的那套班底,就是这么被他拉拢起来的。

果然,桑杰听了李世民的话,顿时便觉得这位汉人皇帝真是好人,比时常呼喝他们的夷男都要好,举起杯子,就仰头将一大杯烈酒灌了进去。

李世民也是豪爽了干了自己杯中之酒,却没有打算回座,眼神示意孙享福给自己倒酒的同时,挽着桑杰的肩膀道,“来来来,给朕介绍介绍你们草原的好汉,到了朕这里,朕可一定要陪他们吃好喝好······”

化身倒酒服务员的孙享福在内心里给李世民竖了个大拇指,早说您有这么强悍的交际手段,哥还担心个屁。

一杯酒,几句知心话,足够刷新这些草原汉子对汉人皇帝的认知了,孙享福敢打赌,这顿酒之后,在坐的这些薛延陀首领,就再难对大唐挥的起屠刀了,他们心里,很难忘记自己有李世民这个皇帝朋友,这就是李世民的个人魅力了,历史上,他被诸胡共称为天可汗,肯定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酒宴的氛围很好,期间,李世民邀请东珠参加望江楼即将举行的春晚和上元节晚会,并且,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在舞台上多多演出,让更多的长安百姓看到她的歌舞。

热爱表演,喜欢那种被很多人的掌声和赞美声包围的东珠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全都应了下来。

另外,李世民还给桑杰等,一众随东珠前来的薛延陀部将领,封了品级不一的将军,或者校尉军衔,以后,他们虽然还是在夷男手下当差,但却有一份朝廷的俸禄可以拿,而且,这还是只是一个开头,文化侵略,要在各方面渗透,孙享福在之后,会和那些世家子一起运作,让薛延陀汗国的官职和称呼,也向大唐朝廷看齐。

这些都是后话,当黄昏时分,酒宴即将结束的时候,已经有七八分醉意的李世民将孙享福拽到了自己的桌边。

“朕觉得,你此前说的一些话很有道理,所以,朕打算这几天去长安周边一些贫困的村子走走,送些慰问物资,朕现在穷,这些东西,就劳烦你准备了。”

孙享福闻言,很想咳出点血来,告诉他,自己也很穷的,不是没有钱,只是因为他的钱要进行一轮大的投资计划,动不得。

不过钱这东西,他挤挤总是有的,李世民是真穷,挤都挤不出来,连给自己发的俸禄都要找机会赖掉的人,当真不把他当外人看。

不过,打心里,孙享福还是比较佩服李世民的,他的领悟力极高,只是在桑杰身上小试牛刀,就体会到了收取人心的好处。

“那个,臣会让人准备好一些衣物,米面蔬菜,供陛下慰问百姓的。”孙享福假装有些不情愿道。

其实,对于那些特困户,他一早就有接济的打算,然而,以如今他的社会地位,却是不能轻易做这样的事情,一个手握实权的大臣,如果干邀买人心的事情,你是想造反呐,还是想造反?

“嗯,这才像话,作为臣子,就应该时刻想着为君分忧,说说吧!你和叔宝他们几家,又在密谋些什么?如果不是为朕分忧的话,小心朕的板子。”

闻言,孙享福心里一咯噔,讪讪笑道,“当然是为君分忧了,您不是叫臣上了改善关中民生的折子么,臣找他们几家,自然是筹集钱财,把这个计划具体实施,不过,打造关中工业区,要投入的钱财,可不比建一座善阳城少,所以,城臣这里虽然有钱,但也不能乱用。”

李世民的密卫当真是无孔不入,想来,他也已经掌握了用望远镜侦查情报的手段,孙享福倒是不担心自己和秦琼等人的投资计划被李世民知道,这个计划,本来就是要告诉李世民的,而且,还会让李世民做大股东,他只是担心自己平时有什么对皇帝不敬的语言被密卫侦知,禀报给他。

看到孙享福的表情,李世民笑了笑道,“你放心,朕的密卫,永远不会监视你,他们只是监视在皇城里讲小话的大臣,恰巧看到了你们的对话而已。”

对于李世民这句话,孙享福不知道是信好,还是不信好,这可是一个通过各种权谋和政变上位的皇帝,他能完全放心一个手握实权的封疆大吏么?但李世民的表情,却又是那么真诚,让他生不起一丝质疑。

不管怎么样,以后不该说的话还是少说一点吧!高科技产品坑别人的同时,也是有可能坑到自己的。

第288章 密室

对于渭南工业区的开发,孙享福打算春耕之后就开始进行,不过善阳的春耕开始的比较晚一些,会紧跟着关中进入种植期,而且,今年的开发幅度将会非常大,所以,孙享福是没有时间来管渭南这边的情况的。

酒宴结束,孙享福送李世民的车驾离开的时候,告诉他,明天下午就要在皇宫,他的御书房里,召开渭南工业区的筹建大会,除了御书房,孙享福貌似也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可以选择,因为人家李世民是妥妥的第一大股东啊!

这对李世民来说是个好消息,为此,他决定把慰问百姓的事情,押后一天,那么,趁着各家都有人在,孙享福便顺道都通知了。

望江楼的原始股东都有份,再加上了侯君集和长孙无忌,裴律师要在河东守孝,是不回过来参加了,他老爹裴寂一年之内被李世民任命为三个地方的刺史,下半年的时候在去岭南上任的路途中病死了,李世民追封了相州刺史,工部尚书衔和一个河东郡公的爵位,比历史上早那么一丢丢离开了人世。

不过裴律师送了三十万贯到孙享福这里,让孙享福全权代表自己,这家伙虽然没有继承到裴寂鼎盛时期的产业,但在望江楼和咸鱼豆酱作坊里有股份,这两年分红不少,还娶了个公主老婆,把全部家底子都拿出来,倒是不比秦琼等人少。

程咬金现在还在玉门关外率军镇守李世民新设的几州,他的大儿子程处默则是在银州带兵,所以,明天代表他出席的,是他的次子,还是半大小子的程处亮。

至于其它人,都是本人参加,孙享福自己,也得回去盘盘自己的家产。

孙府地下室,喝了两碗解酒汤的孙享福在袁天罡的带领下,往更深处走去,这老道的品级刚好够参加今天的宴会,所以,在宴会结束的时候被孙享福拉了过来。

“袁道长,貌似我当初画的图纸,地下没有这么深啊!”

“你家的城堡修的这么高,是个行家都知道这房子的地基打的深了,贫道想要弄的出乎意料些,自然要把这地下密室挖的更深一些。瞧见这堵墙没有,从下往上数,第三块砖,从上往下数第七块砖,同时按压,这条死路后面的门才会打开,任何发现了其中一块砖有异样,来推动的人,都会被四周箭孔里面的毒箭射死,所有的毒箭采用的都是你幸福村制造出来的精钢箭头,几十年内都有杀伤······”

说罢,袁天罡同时按下了两块方砖,整堵水泥墙就突然转动开出了一道大缝隙,孙享福正要迈步往里面走,袁天罡却是拉住了他。

“可别以为找到了绝密室的通道就安全了,从这道门,到绝密室差不多还要走一百步,这一百步里,每一步都是杀机,你且跟着贫道来······”

半刻钟后,额头微微有些汗的孙享福终于抵达了一间可以听到水响的空旷密室,这里的墙壁上,画有整个地下密室的图纸,倒是叫孙享福一目了然。

“道长,为何这密室里面,会有水声?”

“因为,此刻,你已经在曲江池边了,墙壁上有一个水阀,你打开水阀,会有曲江池水渗入到密室里面供使用,如果将水阀打到全开,水会在一刻钟内住满整间密室,当然,这条不断进水的水道,则是成了这间密室唯一的出口,不过,想要活着从水道里出去,除非曲江池枯水期,否则,需要很好的水性,因为水道外面,就是曲江池的河床。”

古人修建这些机关密室就是这样,不会把所有的生路都堵死,有这么一处可以暂避,又有逃生通道的地下密室,孙享福已经很满意了,这处所在,知道的人全部都是幸福村原住民,孙享福的心腹,至于袁天罡,好吧!孙享福没有杀人灭口的心思,他也没打算干什么犯法的事情,然后利用这间密室逃生,所以,他就算知道,也无所谓。

“你看这间密室的时候很是淡定,难道,贫道设计的不能让你满意?”

袁天罡见孙享福只是淡定了看了看密室之后,就打算离开,有些郁闷的道。

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对这种巧夺天工的设计表现的如此淡定,起码你得发出两声惊叹,表示满意吧!

“满意,满意,不过,我孙府最能让人保命的,还是上面几层密室中的东西,袁道长有没有兴趣去看看?”感觉到了袁天罡的情绪不对路,孙享福笑道。

“上面?老夫倒是要瞧瞧是何奇物。”袁天罡一脸不服的和孙享福一同走出了密室,开始沿着来时的道路,往城堡的二三层密室走去。

直到看到了掌灯在道口等候的德叔,孙享福才笑道,“我孙府之人的性命,远比这些密室中放的东西重要,而这些的东西,却是能让大多数攻入孙府的人忘记自己要干什么。”

说摆,他示意德叔将一间库房的门打开,都不需袁天罡用眼睛去看,他只用闻铺面而来的金属气息,就知道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这,这么多的钱,孙都督怎么如此轻易的示人?”

密室很大,铜钱堆的如同山高,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黄橙橙的光芒,袁天罡修炼多年的道心,此刻,都出现了剧烈的晃动,密室的大小,负责修建的他太知道了,用铜钱将整个密室堆满,这得要多少钱,至少上百万贯吧!

“呵呵,把这些钱让袁道长看,自然是有一定的需要。”

“需要?”袁天罡即便是聪明,脑子一下子也没有转过来,疑惑的看向孙享福道。

“没错,道长出去之后,可以,如此,这般······”

孙享福小声的跟袁天罡说了很多,直到袁天罡知道了他的全盘计划,才理解孙享福刚才所说的‘需要’两个字的意思。

被世家子们坑过的袁天罡对他们可没什么好感,是孙享福天然的盟友,让他以无意间的方式散播一些小道消息,那些世家子们会觉得更可信,有些事情,以世家子的聪明,有些手法用一次就够了,下一次,未必灵,比如上次孙享福宣布安北都护土地拍卖,就是走的报纸,这次,如果用同样的招数,世家子们未必上当,所以,在宣传手法上面,他也要换着门子来。

到了长安之后,难得的收了一回早工,孙享福打算好好的睡一觉,让自己的脑瓜子休息休息,回到房间的时候,他发现对面的书房里的灯还亮着,走进去一看,是虞秀儿在清点着一些东西。

“在弄些什么呢?”

“当然是给各家拜年的年礼,阿爷的身体越发不好了,尤其是眼睛,总是模糊看不见东西,我在善阳的时候托孙道长开了明目的方子,让德叔派人去采购了些药材回来。”

“眼睛?”

想了想虞世南的年纪,孙享福顿时知道他这是什么毛病了,老花,貌似魏征也有这毛病,看来,是时候让烧制玻璃的工匠制作些老花镜出来了。

“这个好办,过两天去送年礼的时候,夫君给你弄件宝贝送给阿爷,就能解决问题了。”

见孙享福语气一阵轻松的样子,虞秀儿便不依不饶的问了起来,在得知制作镜子和望远镜的玻璃,能够制作出可让老年人看清事物的眼镜的时候,虞秀儿直呼神奇。

“夫君为何如此多能?”

“多能已经成为了为夫的苦恼,哎!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就是因为为夫的多能,才导致了现在整天忙的脚不沾地的局面,搞的我都没时间陪娘子你了。”

孙享福一边将虞秀儿楼在怀里,一边开玩笑道。

在孙享福的怀里拱了拱,虞秀儿又道,“妾身也曾问过李道长这个问题,你猜他怎么答?”

“怎么答?”

“李道长说,他通读九流十家经典,却并未发现你所通之事的跟脚。是以,他认为,天纵之将圣,是故多能。他说,夫君你命中注定是要做圣人的呢!”

“呃,命理学说那一套,你可别信,为夫俗欲何其多也,怎么可能是圣人呢!娘子,天色已晚,你我夫妇,合该纵欲一番······”

想到了三世休妻的孔圣人家,虞秀儿顿时也觉得,自己的夫君还是做个普通人的好,一番热吻缠绵之后,孙享福再睁眼时,已经是红梅和春桃往自己光溜溜的身上套衣服的时候了。

每天的这个时候,都是两女表情最幽怨的时候,看的见吃不着的滋味,不光是男人,女人也难受啊!

“天天都要早朝,何时是个头啊!”

红梅和春桃不理会抱怨的孙享福,心里大概却是有相同的抱怨,不过台词可能有些变化,应该是‘天天都要给光溜溜的你穿衣服,何时是个头啊!’

“那个,你们不要这副模样,少爷最近已经很努力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跟你们洞房了。”

见自己的心思被孙享福看穿,两女脸上顿时一阵羞红,手上也慌张起来,孙享福哈哈大笑的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在二女的脸蛋上摸了一把,然后自己动手,很快就将朝服穿了上去。

依旧是在马车里一路打盹到了皇城门口,不过今天他没有继续在马车里睡觉,而是隔着帘子,听等候上朝的那些大臣们的讨论,昨夜,他故意托袁天罡放了一些消息出去,以世家系官员消息之灵通,今天早上,怕是应该有些动静了。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孙享福就听到一些自己想听到的内容,不过在皇城门口等候开门的时间并不长,只零零散散的听了几句,城门就打开了,孙享福这时也正了正衣冠,下车随着人流向太极殿走去,今天的早朝可不是什么重点,重点是早朝之后的股东会议。

第289章 渭南新城的计划

早朝的内容多少跟孙享福有些关系,不过也没什么关系。

首先,李世民宣布明后几天直至春节,早朝取消,他要去长安周边一些贫困村落走访,本来孙享福以为自己可以睡几天懒觉的,谁知道,李世民却点了他作陪。

然之后,长孙无忌就免费柜坊的事情,向李世民做了汇报,进度很喜人,最多明年开春,朝廷官办的“钱庄”将会开始营业。

再之后,魏征就御史台改革方面,向李世民提出了建议,最后,李世民决定,从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个部门抽调人手,组建检查院这个新部门,部门成立后,属于御史台旗下部门,专门设一御史中丞级别官员来管理,它的职能,只是接诉状,查案,而且是专门争对民告官的案件展开调查。

这个部门没有像后世明朝的锦衣卫那样的权力,他们即不掌刑狱,也不负责审判,只是为各种案件,提供调查证据,所有朝廷官员们,需要配合他们的调查询问,有恶劣情况,抵触调查的,他们奏报到御史台,也只会影响官员的风评,怎么处理,还是得看皇帝和负责刑狱的衙门的意思,算是皇帝试探性的给民告官,开了个小口子。

至于萧瑀提出来的公民制度的细则,还会经过很漫长的讨论才能最终定下来。

他们商讨的这些东西,都是孙享福最开始提出来的,但也就仅仅只是提出来而已,孙享福并不是后世的政治大家,对这些东西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给他们指出了一个方向,具体怎么符合当下实际情况,怎么设定,就看李世民和朝臣们的决断了。

所以,今天早朝,他除了李世民钦点伴驾走访的时候,出来唱了一声诺之外,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倒是叫有些大臣很是失望。

同样是到了差不多正午才散朝,该留的人自然会留下,该走的人,也不会留在皇城内吹冷风,不一会,孙享福等人就在李世民的御书房里聚齐了。

都是老熟人,除了尉迟恭趁程咬金不在,倚老卖老的欺负了他的次子程处亮几句之外,其它人面上都显得很和谐,今天不和谐不行啊!因为谈的是利益的事情。

羊肉火锅李世民就从来吃不腻,要是孙享福能够做内宫的主,一定给他换成鱼头火锅,等李世民北巡吧!到时候天天给他吃羊肉,看不把他吃腻歪。

众人吃喝了一个大半饱,孙享福才开始就这一轮投资计划开始跟大家讲解。

“首先,陛下将整个渭南县土地拿出来入股,占原始股的百分之五十一,这一点咱们没有意见吧!”

“百分之五十一,也就是五成一是吧!为什么是这个数字?就不能直接六成吗?”李世民第一个提出了质疑,长孙无忌,秦琼等人还做出了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跟着点了点头。

孙享福闻言,却是有些无奈的道,“陛下,百分之五十一已经很多了,它只是象征您是第一大股东,对渭南的任何项目,都有绝对话语权而已,若是论实际价值,您觉得,渭南县的土地很值钱么?”

说一个县的地盘不值钱,李世民就不乐意了,再度反驳道,“渭南整个县,可是有一百多万亩地,怎么就不值钱了?”

闻言,孙享福点了点头道,“我就当它是一百多万亩熟田吧!市价也不过是两三百万贯而已,而本轮投资,光臣一家,就是一百多万贯,再加上其它几家的钱,您觉得,这些地,真的就比我们投资的钱还值钱吗?”

李世民哑火了,说好的和谐画面,从一开始谈项目,就破灭了,当各家报出了自己在本轮项目的投资数目的时候,李世民是辛酸的,简直太气人了,属下的大臣,居然比他这个皇帝还有钱,而且,还不是一两个,这叫他情何以堪呐!

“那么,现在,我就做最终统计了,翼公家出资三十万贯,潞公家出资三十万贯,裴驸马家出资三十万贯,鄂公家出资五十万贯,卢公家出资三十万贯,独孤将军家出资五十万贯,赵公家出资五十万贯,我家以及幸福村集体出资一百五十万贯,总计四百二十万贯。其中,每十万贯,占百分之一成股,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七,我的意思,将其放到市场上去,陛下,您懂的。”

孙享福只需要给李世民一个坏坏的眼神,他便知道,这百分之七的股份的价值绝对不只七十万贯的,要是像善阳的土地一样拍卖,坑五姓七家几倍的钱出来都不是问题。

“正明,这可是咱们几家全部的家当,都拿来建一座城?这得多大一座城啊!”长孙无忌听到四百二十万贯这个总数字,嘴角有点抽抽道。

“长孙尚书,咱们在关中建城的成本,跟在善阳可没法比,那边有免费的煤炭用来烧制砖瓦水泥,这边,却是什么都要靠买,可能还要高价的买,而且,人工成本也不小,征召几十万人来修建的话,每个月的工钱,都是几十万贯,所以,即便是建一座郡城级别的城池,基础建设的花销都可能达到两百万贯。

可咱们在渭南不仅仅是要建造供人居住的城池而已,相关产业的工坊,我们全部要建设起来,而且,我们还要留出这些产业初始的启动资金,别的不说,渭南靠黄河,光是修建一个大型的船泊停靠码头,配置可辐射全国货运量的商船,都需要百万贯起步,想要快速的把这些项目全部弄起来,别说这点钱,再加两百万贯,都只少不多。”

孙享福说完,侯君集却是接话道,“工钱这一块,何须如此大的开销?只要陛下下旨,在民间征发民夫,不就可以省出几百万贯了?”

闻言,众人也是纷纷点头,在古代,朝廷有什么大工程,征发徭役是必须的,不用给工钱不说,百姓甚至还要自带食物。

可孙享福却是摇了摇头道,“陛下可不能做杨广。”

此言一出,众人又沉默了,李世民点了点深以为然道,“正明此言有理,咱们关中的道路之所以能那么顺利的修建起来,是因为朝廷给工钱,给粮米。渭南的建设,咱们也只能用工钱在民间招聘工人,不能滥用民力。”

侯君集见李世民这么说,马上又转了口风道,“是臣思虑不周了,不过,筑一城,所需工匠,木料铁器等各方面材料甚巨,全部用钱采购的话,难免抬高市场货物价格,咱们是否先慢慢从其它各地调集,等物资筹备的差不多了再开始动工?”

这一点,侯君集就说到了点子上,孙享福点头赞同道,“筹集自然是要筹集的,不过,还得上些手段,不瞒陛下,昨夜,我已经让袁道长将消息散播了出去。”

“把消息散播了出去?是何计策?”

众人随着李世民提出的疑问,把目光看向孙享福。

“筑城所需何物,潞公知道,产业庞大的世家也知道,昨夜,臣领着袁道长去自家的金库看了看,拜托他将我家存有海量金钱,准备在渭南投资建城的消息传播了出去,想来,今天市面上就会有传闻,陛下觉得,那些世家子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怎么样?”

李世民基本不用考虑,就答道,“会囤积居奇,将建城所需的材料价格抬高,以谋取利益。”

孙享福点头笑道,“没错,这是他们惯用来谋利的伎俩,但是,咱们却可以就此,坑他们一把,陛下应该没有忘记洪州购粮的事情吧!”

孙享福提到这一茬,顿时唤醒了大家的记忆,当年,王浩挑动岭南部落叛乱,在洪州,泉州等岭南周边地区大量囤积粮食,却因为被孙享福识破了计划,最终,让张公谨等人用粮食冲击了他们囤粮地区的市场,把价格压到了一个超低的水平,最终,使得朝廷低价购得上百万石粮食。

“你是说,提前让他们收到消息,大量囤积建材物资,咱们却做出一副不买他们东西的样子,逼他们降价出售?”长孙无忌率先反应了过来道。

孙享福点了点头道,“是这个理,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咱们就要尽快的拿着钱,去周边市场购置一些建材用料,而且,对于渭南工业新城的规模,咱们要往海了吹,最好让他们以为,我们是要把整个渭南县地界建成一座超级大城,这样,他们就会运送过量的建材物资过来,这不,正好让咱们杀价。”

世家有智囊团,而且产业庞大,齐全。这么大的工程,他们不可能不想在其中分一杯羹,尤其是那些可能做不了新城股东的人,把心思放在建材上是必然的,孙享福正是要抓住他们这样的心理,坑他们一把,他连后续的手段都已经想到了。

比如采购,全部用招标方式,让他们自己报价,而且,一轮轮,一点点,一类类的招标,引他们进入恶性竞争,当大家手上囤积的东西都太多了,就都会想出手,那么,可想而知孙享福最终卖到那些建材的价格。

当然,坑出多少利益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有他们帮忙筹集建材,新城的建设速度,一定会加快,早一年建好,可就早一年开始盈利,中间的利益差距可是巨大的。

最后,孙享福说明了一下关于股东们对于渭南新城的产业拥有哪些主权,虽然这座城是由几家股东出资建成的,但它还是属于朝廷的,税收,民政,还是归朝廷管,股东的收益,主要来自于房地产,以及后续投入的项目,从开始修建,到盈利回本,可能需要三到五年,甚至更长的时间,这需要大家提前做好心里准备。

第290章 慰问百姓

孙享福从望江楼开始的时候,就比较注意盘活资金这个问题,在朝廷可以向全民借贷的钱庄没有开设起来之前,自己的这些盟友如果从市场上赚取了大量的现金,却不投资出去,是对大唐社会有害的。

轻则十年八年之后,他们因为巨大的财富量成为新的世家,重,则是有可能让这个国家的经济结构出现崩裂,好在他所弄出来的产业此前走的是高端路线,赚的基本上是富人的钱,倒不至于出现什么问题。

不过以后,像渭南新城这样的投资,每隔几年,孙享福就会组织一次,让这些新贵盟友们把钱都掏出来促进社会发展,他们只是用了短短两三年时间,每家就赚取了二十万贯以上的财富,这些财富,全部都用在正途上,会让这个国家发展的速度提升几倍。

就像这次渭南县的投资,朝廷基本不需要花钱,就会得到一座规模庞大,产出惊人的城池,百姓们,也会因为建设这座城池,赚到工钱,等城池的产业完善之后,他们还能找到一份除了种田之外的工作收入,当这样的城池在大唐遍地开花的时候,这个国家就整体富裕,富强了。

资本是推动国家发展的利器,孙享福用有限的资本知识,给大唐的经济发展提提速就好,不管最终他和他的盟友们会因为持续不断这样的投资,而累积到多少财富,其实都不重要,当整个国家的基础建设做好了,产业布局完善了,大家都富了,其中有几个巨富也是正常的,而且,他们的财富都是来自于固定资产,与这个国家的安稳捆绑在了一起,到时候,最不想这个国家乱的就是他们。

当然,孙享福不认为在坐的人能够活着看到终极,因为这个世界太大了,而人的寿命,却又太短了,一个项目,就需要三五年,光是把整个大唐建设好,只怕都得好几十年,而等他们死后,会是一番什么样的局面,其实谁也顾不上。

次日,渭南新城的一些消息开始在整个长安城传开,而这时,李世民已经带着萧瑀,房玄龄,长孙无忌,孙享福,马周,独孤谋等几个大臣,出城去走访了。

他们此行并没有什么具体的目的地,虽然携带了几十车的米面蔬菜,鱼肉鸡蛋之类的慰问品,但行走的速度很快,因为经过关中上百万百姓一年的努力,宽阔的水泥路基本覆盖了所有的主干道。

不到半日,他们就来到了武功一带,在一个蜿蜒的岔路口上,李世民叫停了车队,于是,在车厢里打盹的孙享福将手拢在皮氅的袖子里面,下了车。

“下了半日棋,也不过是险胜一局,萧相的棋艺,当真了得。”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性格,萧瑀和长孙无忌就完全不同,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下棋,是很难输的,因为长孙无忌会想方设法,不着痕迹的让着李世民,但是和萧瑀下棋却是很难赢,因为萧瑀的性格,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会讨巧。

孙享福看不懂围棋,所以,也乐得窝在自己的豪车里打盹,房玄龄,长孙无忌和马周几人,则是在李世民之后,从他的车厢钻了出来,论体型大小来说,李世民的马车,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用超级房车来形容也不为过,十个八个人都坐的下,他们全都在皇帝的车厢里,倒也不显得挤。

“臣也是年纪大了,脑筋越下越糊涂,不然,陛下可未必能胜一局。”

远远的听着萧瑀的答话,孙享福就能理解,李世民为什么爱罢他的官了,你厉害归厉害,可也得知道给皇帝留点面子啊!

听到他这话,李世民果然有些不爽的样子,正好瞧见了缩成一团,从后面走过来的孙享福,便指着连通水泥主干道的一条泥泞小路道,“朕此前征战时,曾路过此地,在前方的一处村落歇过脚,正明你且带人去看看,若是可行,朕今日的午饭,便在这个村子吃了。”

李世民这话说的很含蓄,孙享福却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什么叫‘若是可行’?意思就是,让孙享福看看能不能在这里下厨做饭而已,因为孙享福在队伍里面并没有看到罗阗。

孙享福是做不成魏征的,虽然是从二品的大员了,他也不敢抗旨,所以,他踩着软绵绵的泥巴路,向村子的方向走了过来,不几分钟,就走到了民居附近,而这时,在家里猫冬的一些村民,已经发现了外面的动静,纷纷打开门缝,好奇的向他看来。

“各位老乡,陛下出巡路过此地,让本官来看看,是否有屋舍供车队生火造饭,方便的话,让本官进屋瞧瞧吧!”

孙享福穿着一身看上去就很贵的皮大氅,身份自然是不用说,而且,跟着他来的人,可是独孤谋属下的千牛卫军士,个个穿着厚重的棉甲,百姓们只需要用眼睛看,就能分辨出他们是官府的人,而且还是高官,不过,这么客气的跟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说话的高官,可真不多。

很快,村民们便打开了自家的屋门,孙享福阻止了他们行礼,眼神示意千牛卫士兵们检查了一下屋舍的安全,确认没事后,才找到这个叫何家村的村长。

“何村长,你们这何家村有多少丁口田亩?家里,可有足够过冬的粮食?”

“官爷,小村人丁不旺,实在没有多余的粮食,可否······”

何村长说着就要哭丧着脸下拜,却被孙享福托起,打断道,“没有多余的粮食就对了,本官可不是来向你们征粮食的,是陛下带了慰问的生活物资来看望你们,你就直接告诉我村里有多少户人家,多少丁口吧!”

“陛,陛下来看望我们这些老百姓?”何村长被孙享福的话说的愣住了。

“嗯呐,所以,你就把村子里的人都召集起来吧!咱们陛下按人头,派发慰问品,马上就到。”

孙享福说罢,给千牛卫的校尉使了个眼神,那校尉便快步前往车队通报。

很快,何村长就将村里的一百多口人召集了起来,而李世民,也在一百多个侍卫的拥护下朝村子里步行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数十个挑着米面蔬菜肉食的千牛卫士兵,还有好几个人扛着直径一米多的行军大铁锅,看这架势,这顿饭,李世民会在这里吃,还打算请村民一起吃了。

“草民拜见吾皇······”

“免礼,免礼,外面冷,可不要行什么大礼,冻坏了身子。”

何家村的村民今年也参与了关中的修路大军,是以,何村长远远的看到过巡视工地的李世民,对于李世民的容颜,他还依稀记得。

然而,皇帝亲自来看望让他这样的小庶民,却是让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此刻,受宠若惊这四个字已经无法形容他激动的心情。

“陛下还是到屋里说话吧!”

见何家村的百姓们一个个鹌鹑似的看着皇帝,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孙享福便在一旁建议道。

“是,是,只是,草民的屋子狭小,肮脏,就怕陛下······”

“呵呵,朕行军打仗的时候,雪地里都睡过,可不怕什么狭小,肮脏,你在头前引路便可,朕让军士带了些粮米蔬菜肉食来,一家家的给他们送过去。”

说着,李世民的慰问行动便开始进行了,他当真是一户户的进到百姓家里,观看百姓的居住环境,打开米缸子,看看里面余粮,比较拮据的,他便让军士多给些米面,有老人的,他甚至一一伸手与老人家握手,问人家高龄,身体状况等等,还让军士多放了整担的米面在有老人的家里,反正这些米面都是孙享福准备的,他也不心疼。

做好事的感觉真的很好,不仅把何家村的百姓感动的哭了,把李世民自己都快感动哭了,一番走动下来,半个多时辰就过去了,孙享福早已识趣的让军士在村子里架起了大锅,加了各种香料的羊肉汤煮上了,孙享福还揉了面,虽然面团没有发过,但煮面片儿的口感不是很受影响,只要面汤煮的好就行。

当几口大铁锅里的羊肉汤煮的香气四溢的时候,李世民带着村民来到了架铁锅的火堆前烤火聊天,等着吃饭。

“何村长啊!朕记得当年行军的时候,在这个村子口歇过脚,村前有几颗枣树,上面结的枣子可甜了,来年的时候啊!记得给朕送一点到长安去,朕的爱妃,可爱吃枣糕了······”

“一定,一定,咱村这几颗枣树,每年都结不少枣呢!”

“可别都留给朕吃了,村里人有的吃才是关键,朕只要一点点尝尝就好,对了,说到吃的啊!你们得跟那个削面片的人学学,知道他是谁么?他就是咱们大唐最会吃的人,善阳郡公孙正明,他呀!不仅会做吃的,还会种吃的,你们认识他吗?”

“他就是善阳郡公孙正明啊!草民早就听闻过他的大名了,村里好多的蔬菜,就是他们农门的弟子教我们种下的呢!听说他是农门的掌门,是咱们大唐最会种田的人,就是他发明了那些在冬天里种植蔬菜的技术,是不是真的啊!”

“对,就是他没错了,开年的时候,他们农门还会有更多的种植技术传下来,你们要专心学习,只要按照他们教的法子种地,四五月份的时候,田地里就会有收成,而且,一年还能种两季,收成比往年翻一倍以上。”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草民要去给他磕头,要是田地里的收成能够翻一倍,那明年过冬的时候,全村人就不用为粮食发愁了。”

李世民并没有阻止何村长的举动,却是通过何村长的话,打心里更加的重视农业技术起来,如果有更多的人加入农门,学会这些更先进的种植技术,那么,他的大唐,将会更加富强,那些喜欢兴风作浪的人,可以煽动起穷苦百姓叛乱造反,却煽动不了丰衣足食的百姓叛乱造反,此刻,启用农门子弟为官的想法,已经在李世民的心里生成。

第291章 花钱的规划

孙享福不喜欢给别人磕头,也不习惯别人给自己磕头,所以,跑过去找他磕头的何村长被他塞了一碗羊肉面片汤,就给打发回来了。

不仅是他,整个何家村的人都有口福了,这顿羊肉面片汤,还有很多在汤里涮出来的青菜,是他们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

和皇帝一起吃饭聊天,是足够何村长以及何家村的村民拿出来吹一辈子的事情,今天就这么突然的发生了,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点点预兆,当李世民吃完饭,打算去下一站的时候,村民们全体出动,将他这一行人送到了水泥大道旁,即便是车队在水泥路上走出去了老远,他们还在遥遥相望。

“陛下,臣觉得,此事应该在报纸上大书特书。”

同在李世民的车箱里的房玄龄拱手建议道。

闻言,孙享福心中暗叹,古代的智者可真是一点都不比现代人差啊!这就知道宣传的重要性了,要是能派几个记者到何家村里面采访一下,以民间自发的方式报道皇帝在何家村的所作所为,那就更好了。

马上,孙享福就傻眼了,因为马周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而且还向李世民提了出来,于是,李世民厚颜无耻的答应了,于是,幸福的印刷作坊又接了一笔赔本的生意,孙享福只能在一旁暗叹,渭南工业区赶紧建好吧!建好了以后,哥就不用吃这种亏了。

继续赶路的李世民谈性很浓,最先跟萧瑀和房玄龄提起了启用农门子弟为官的事情,然而,被孙享福拒绝了,理由是条件不足。

真正的农门子弟,还没有毕业,现有成年的农门子弟,比如现在在农业司任下牧监的孙二力,他把千字文默写出来都够呛,何况是做一个每天要处理大量文书的主政官员。

“陛下,启用农门子弟为官,还需要满足几个条件,首先,就是官制改革,农门子弟,只会种田,让他们管理其他民政,只怕会一团糟,所以,第一先决条件是,设置一个专管农业的衙门,或则官职。

而传播农业技术,则不光只是要有足够多的农门子弟,打个比方来说,陛下您的文学造诣高深,读懂《齐民要术》不难,但一般的读书人,想要全部读懂,却得费些功夫,可如果,我将其以白话文解读出来,那么,不仅是读书人,就是没有读过书的人,也能够听的懂得其中的道理。

这说明一个什么问题?咱们记录,宣传文化,技术的方式方法,已经落后了,它不够简便,不够准确。

拿孔圣人的论语做比喻,往往一句话,解读出来,可能有两三种意思,断句不同,意思也不同,这很不符合我们的生产生活需要,应该淘汰。”

“淘汰论语?”孙享福一边讲,李世民和车中几位大臣一边点头听着,然而,到了最后,却是一齐惊讶的道。

“不是淘汰论语,而是淘汰像论语这样的知识传播方式,古人为什么喜欢用简短的话语记录事情呢?其实原因很简单,制作竹简,笔墨不易,即便是到了前几年,笔墨纸砚都贵的出奇,何况是先秦时期。

然而,到了现在,我们却在不断的解决这个问题,幸福村已经能够生产很便宜的纸张,使用起来很省墨的新式笔,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用竹简书写了。

还有,此前由虞学士修整编撰的汉语拼音,标点符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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