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盛世 - xp1024.com
《大周盛世》


第三十章 相见

看着眼前的箱子,王忧不信邪的又打开看了看。一旁的小太监有些不解,王公公这是怎么了?已经反复几次了。

“这是怎么办到的?”王忧有些不解的喃喃道,这才几天,他还以为事情刚刚谈妥,事还没办完呢。这钱怎么都得等段时间,谁知道今天就送过来了。

“我没眼花吧?”王忧看向一旁的小太监。

“总管,没有,小的们亲自抬进来的。靖国公府那边说了,钱没少。”小太监禀道。

“这靖国公赚钱的本事当真是无人能及啊,你去趟御膳房告诉康总管,让他好好做准备。我先去趟皇上那里。”

“是,公公。”王忧吩咐了一声,就起身赶往上书房,这事儿得尽快禀告皇上。

王忧赶到上书房后,见皇上还在批改奏章,没有吱声,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等皇上停下来在禀报。朱笔一勾,李沅将笔放下,看了眼王忧,拿起一旁的奏疏问道:“回来了?”

“回禀皇上,事儿办完了。”王忧跪倒地上回话。

“怎么说?”李沅看一旁的王忧,接着问答。

“靖国公那儿送银子来了。”王忧刚说完,李沅抬头有些好奇的看着王忧:“给朕仔细说说,这才几天,他就赚银子了?”

“是,皇上。”王忧站起来,躬身道:“回禀圣上,靖国公府今日将银子送到了内务府,共计白银一万八千两。”

李沅拿笔的手顿了顿,盯着王忧说道:“你再说一遍,多少钱?”

“回皇上,共计白银一万八千两。”王忧偷偷瞧了一眼皇上,见其一脸的不可置信。却没有解释,因为他也觉得这事儿有点匪夷所思。

“他是如何办到的,这才几天。”李沅实在想不出林源是怎么办到的,便是连清楚一些细节的王忧也有些不敢相信。

“皇上,据说是靖国公卖了一些什么广告位所赚的。”王忧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皇上。

“广告位?”李沅有些好奇,王忧解释道:“说是什么广而告之的意思,出钱的都是商家,靖国公的人回话说行商很重视名气,所以拿钱才这么痛快。”

李沅听了解释点点头:“这倒是解释的通,这比赛他花了多少钱?”

“回皇上,除了八百两奖金,再加上场地搭建,靖国公总共花了白银一千一百两。”看了看皇上的脸色,接着道:“这些之前已经通过报名费回本了。”

“这孩子变了。”王忧听到这话急忙跪倒地上。

“你吓成这样干嘛?”李沅无语的看着王忧,随即又想起怕是王忧误会了自己意思。笑道:“朕这话没别的意思,你起来吧。”

王忧不敢搭话,站起来谢恩后低头不语。李沅这才说道:“御膳房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禀皇上,奴才已经通知下去了,康总管明天就出宫。靖国公府上回来接的”王忧说道。

李沅点了点头,吩咐道:“告诉康统,不要堕了我皇家名声,也让靖国公好好瞧瞧天外有天。”

“是,皇上,奴才明白。”王忧回道。

“下去吧。”李沅挥了挥手,王忧这才退出上书房。想着刚刚王忧的奏报,李沅有些好奇,林源这脑袋到底怎么长的。有时间可要好好问问。

第二天傍晚,靖国公府将康统从宫中接了出来,驾车送到落仙楼。康统如今四十有四,入宫这些年,早没了年轻时的锋芒毕露。马车停驻,康统下了马车,看了看落仙楼的招牌,那字迹有些熟悉。

这次自己是奉旨出宫,说是什么品菜评判。开始还不解,待听了王公公解释后,还有些期待。宫中这么多年,外界变化不小,对于自己近日菜色突破或许有些帮助,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这酒楼掌柜的叫什么?”康统看着落仙楼三字问道。

车夫却不甚清楚,回道:“小人不知,但一直听人叫什么黎掌柜。”

“黎掌柜?”康统若有所思,恰在这时,黎先道迎了出来,看见康统一脸兴奋:“康师傅!”

只一对面,康眼神一亮,记忆瞬间涌出,终于知道为何这字看着这么眼熟了,这是自己老友李维的字迹,他也来京城了。

李维和康统同时闻名江南,既是对手又是好友,之后自己为寻找突破离开江南,北上进京,不曾想好友也来了京城。眼前这黎先道便是当时李维身边的学徒。

“你们也入京了?李维呢?”康统有些兴奋。却突然发现黎先道表情落寞,一种不祥的预感提上心头:“怎么了?李维出事了?”

“师父重病去世了。”黎先道的话让康统一怔,苦涩道:“怎么会这样。”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抓着黎先道问:“清芫呢?”

“小姐安好,眼下是这落仙楼的主厨。”康统舒了口气,拉着黎先道就往店里走,“快,带我看看小清芫。多年未见,不知变成什么样了。”

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侄女,康统老怀甚慰,老友后继有人,也算泉下有知。只是苦了这二人,遭了不小的磨难。

“这么说是靖国公救了你们?”见李清芫点头,康统说道:“苍天有眼,靖国公向来忠义传家,你们能被其所救真是万幸。”黎先道认同的点点头。

“也罢,这事儿暂且放下,待有时间我再好好谢谢靖国公,眼下还是把事办好,不辜负靖国公费的一番心思。”康统笑着看向李清芫,“想不到几年不见,清芫现下也是京中小有名气的厨娘了,哈哈。”

“叔叔,过誉了。”李清芫不好意思的笑笑。

康统看向黎先道:“你们要好好准备一下,我听宫里王公公说明日可能有贵客到。你们要做好准备。”

宫里说是贵客,想来是宫中贵人,黎先道心头一凛,点点头道:“康师傅放心,我这就再好好检查一遍。”

而此刻王公公口中的贵客却已经到了靖国公府上。看着在书房里上跳下窜的小人儿,林源看向一脸笑意的杨公公,无奈道:“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靖国公费心了,娘娘答应了公主,实在是不能拒绝,便借着明天大赛的由头将公主送出来,话说,这也是公主第一次出宫。”杨公公回道。

无奈的叹了口气,林源开启了自己的保姆模式,一扭头却见李浔正顺着书架要往上爬,一惊之下,大喊道:“小心!”随即书房内一阵鸡飞狗跳,而险些受伤的李浔这时候却在林源怀中没心没肺的傻笑。林源第一次觉着,这孩子在宫中被宠坏了。

但作为大周立国百年的第三位公主,李浔确实是被宫中上上下下的宠着。“你要听舅舅话,乖乖的,明天就有好多好吃的。”

“真的?”李浔两眼瞬间变得亮晶晶的,挣脱着从林源怀中下来,乖乖的站在那里:“浔儿最乖了。”

看着这瞬间变脸,林源一阵无语,要是一直这样多好。笑着拍了拍李浔的小脑袋,拉着他朝厨房走去:“走,舅舅给你做宵夜吃。”

“好呀!”李浔满脸开心。

来到厨房,将厨子赶在一边,林源看了看还有些牛奶,示意厨子将蒸笼坐上,林源打算做双皮奶,虽说工序稍多,但胜在简单。

李浔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林源在厨房忙碌,不一会儿,蒸笼里便飘出一丝香甜的味道,小鼻子可爱的嗅了嗅,迫不及待的跑到林源身边。正往出端碗的林源吓了一跳,险些将碗摔了,瞪了眼李浔,将碗放在桌子上。

往日需要试毒的杨公公并未上前。李浔迫不及待的将舀了一勺,送入嘴中,牛奶混合糖的甜味,让李浔舒服的双眼眯了起来,扭头看向林源:“舅舅,真好吃。”

“好吃就行,吃完后乖乖去睡觉,明日还有不少好吃的。”林源笑着道。这是自己重生来第一次做菜,还好手没生,前世自己就喜欢做菜,可惜后来出了事后,再也没有机会做饭了。见李浔吃的开心,林源欣慰的看着。内心比李浔吃到美食还要满足。

一旁的杨公公见状,心里有些吃惊,何时听过靖国公会做饭了,这倒是奇闻。不顾近日京中盛传是靖国公好吃,这才鼓捣出大赛来,看来传言不假。

第三十一章 开赛

这几天京城被提及最多的事就是落仙楼要主办的厨神大赛了。丰厚的奖金着实吸引了不少人。

昨日又传出曾经江南一刀康统将在这几日的比赛中担任评委,如今的康统可是宫中御膳房的大厨,能得他的青睐是多大的前途,因此让不少人心生期待。

今日开始的第一场比赛,场地刚刚开放,赛事还没开始,人们便坐满了赛场。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赛场外,李浔被林源从马车里抱下来。在赛场外维持秩序的捕快衙役在车停住时便跪倒在地。今日一早便接到消息,大周的公主殿下今日会来观看比赛。

当一队侍卫走进会场后,百姓才知道原来是公主来了,人们都有些好奇。大周这位长公主虽年仅五岁,但却是当今圣上的独女。便是纵观大周建朝以来,虽然皇家子嗣不少,但公主却没几位,长公主出生时,当今圣上就曾大赦天下,这可是太子出生都少有的待遇。

怯生生的看着眼前的环境,李浔努力的克制自己内心的紧张感,小声道:“起身吧。”杨公公见状,高声道:“平身!”,见赛场内众人站起来,李浔小心的舒了口气。看向一旁的林源,小手也紧了紧。

“没事儿,走吧。”轻轻拍了拍李浔的小脑袋,拉着李浔朝高台走去。

黎先道见林源等人落座,稍稍舒了口气,缓缓走到场中,拿着林源送来的特制喇叭,高声道:“民以食为天,今日我落仙楼广聚京畿名厨,一争高下。第一名将得白银五百两,第二名白银二百两,第一名白银一百两。此外还有王记精品厨具一套。”说完挥了挥手,一群劲衣壮汉手托木盘走到场中,将托盘放在场中的三个小桌上。

红布掀开,一锭锭白银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诱人。场中的观众寂静下来,银子不是没见过,但谁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摆在一起。

杨公公看了眼喝茶的林源,心下想着,靖国公这把握人心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虽是一两银子一锭,但胜在数量多,乍看之下还是诱惑不小。

“为了比赛公平,本次比赛统一使用王记出产的厨具。比赛时间半个时辰。由淮阴侯张固,御膳总管康统,百味居大厨吴天三人担任裁判。赛事总共三天,一天一题。”环视了一下赛场,黎先道接着说道“下面,我宣布,大赛开始,第一题开题!”

黎先道将身后的红布撤下,一个药字出现在题板上,在场的十二位厨师心下一顿,药膳?在场的人不是没有做过,但药膳复杂,不懂药理的话,这菜可不好做,关键的是材料是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一队侍女手捧着药盒入场,只见药盒上大大的福和堂三个字的封条,贵宾区的众位掌柜羡慕的看着一旁不掩喜色的王涛和郝义,这两人真是走运。今日之后怕是京中无人不知晓这两家店了。自己当时怎么就犹豫了呢。

众位厨师见药盒打开,心下松了口气,都是药膳常用的一些材料,看来比赛也想到了,随后众人上前挑选材料。

看台上,李浔有些期待一会儿就要吃到的美食,眼下心情格外舒畅。鼻子轻嗅,一股香味吸引了她,转头朝楼梯口看去,只见一位姐姐手上端着一盘点心走了上来。李浔双眼放光。

林源也听到了动静,见来人是李清芫,挥挥手让侍卫放人进来,看向李清芫:“你怎么来了,累了那么多天也不好好休息。”

李清芫心下一甜,摇了摇头:“不碍事的,做新作的点心你尝尝?”杨公公好奇的打量着李清芫,又看了眼林源。暗自点了点头。

“我要吃!”李浔叫到。李清芫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李浔,笑着将盘子递过去。杨公公刚要阻拦,却见林源从盘中捏起一块送入嘴中,开口道:“味道不错,手艺见长。”

宫中总是规矩多,皇室成员吃饭时便是御膳房做出来的也要试毒,林源不想李清芫太难做,便先动手尝了一块。另外他实在不喜欢不相干的人动自己要吃的东西。

“坏舅舅,这是仙女姐姐给浔儿的。”李浔拍了一下林源,气鼓鼓地说道。杨公公见状也收回了手。而李清芫听了李浔的话,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林源尴尬的看了看李浔,自己不过是替杨公公解除对李清芫的戒心,你个小孩子胡说什么。

转身就要和李清芫道歉,却见人已经红了了脸,本就漂亮的容颜看在林源眼里更加美艳了。一时不禁看呆了,杨公公见状,轻咳一声,林源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道:“抱歉了,李姑娘,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不妨事的。”李清芫轻声道,一旁的李浔吃的开心,腾出手来拍了拍一旁的空座,开心道:“姐姐来这边,陪浔儿坐一会儿。”

小孩心思简单,以为和李清芫关系好就可以吃好吃的这点心她喜欢极了。李清芫看向林源见其点头,才做了个万福,来到李浔身旁坐下。而这时场内比赛已经开始了。

眼下大周的药膳离不开炖这一道工序,多和肉食相配。众人挑选完材料后已经开始动刀。但场中一位女子却还在材料前犹豫。这人李清芫认识,是京外荔县人氏,同自己丈夫经营一个小酒馆,但因为经营不善,加上丈夫无能,去年已经和离,自己独自带着孩子经营酒馆。做菜及其细致。

赵婷确实有些难做,她不精通药理,眼下看众人已经动手,实在是有些着急。咬着牙赵婷走到那盒白豆跟前,心下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就选它了。

见赵婷选了白豆,李清芫皱了皱眉,见此林源问道:“选的不妥吗?”

李清芫摇摇头:“倒不是,只是处理起来比较麻烦。不同其他药材,只需作为辅材做菜即可,这白豆比较难搭配。”

却见不同场中众位选手炖煮食材,赵婷先将白豆和红小豆置于笼屉蒸制。庞统见了眼神一亮,这法子倒在药膳中没见过。而高台上的林源却有些清楚这女子要做什么了。

“奇了,药膳还能蒸制?”王涛看向郝义。

“倒不是不可,但这白豆入药极少,今日只不过是将寻常能用到的食补之物拿来的,没想过有人用它。不过这白豆多是煮粥用的,这蒸倒是第一次见。”郝义开始以为这人选白豆是为了煮粥用,眼下看来不是。

豆子是泡过的,看来比赛有些准备,赵婷稍稍舒了口气。待豆子蒸软,将其放在案板上揉搓,不一会儿豆子便成了豆沙。

此刻场上的人已经开始上菜,菜色大相径庭,多是炖煮汤品,康统虽有些失望,但还是意义给出评价。而高台上的李浔喝了几口便不再喝了,小脸皱着看向林源:“舅舅骗人,这些都不好喝。”

无奈的看着李浔,林源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和玩意儿多佐以药材,味道可能不讨小孩子喜,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李清芫见林源表情,轻笑了一声。

赵婷菜做完了,将盘子呈上。只见盘子中整齐摆放着小点心,康统说道:“色泽雪白,品相不错。”

筷子夹起来,给人的感觉也比较柔软,但却没有夹断,康统点了点头。将其送入口中,一股香甜充斥口腔,却并不腻口,馅料给人的感觉爽口的很。另外两位也是一脸享受,汤喝多了谁都难受,这点心做的也确实不错,三人对视点头。

高台之上,李浔已经入口三块了,小嘴塞得鼓鼓囊囊,却还要伸手去拿。林源挡住了小手:“这是豆子做的,吃多了肚胀,你少吃先,不然回去要吃药的。”

看着李浔难受的表情,林源暗笑,姐姐可对自己说过,眼前这位在宫中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御医,就是因为药汤太苦。

悻悻的收回小手,嘴里咀嚼着刚刚的白豆卷,一脸闷气的坐在椅子上,暗做决定今后再也不理舅舅了。

场内此时已经开始宣布比赛结果,此轮淘汰了六位,赵婷以第一轮三位评委满分的分数暂列第一。虽被淘汰,但这些人并未灰心,得了康统的指点,自己也不算白来一趟。

第三十二章 米饭

回去的路上,李浔似乎还在生林源闷气,一直不理睬林源,反而上了李清芫的马车,这让杨公公有些尴尬,按理说自己是要一步不落的跟在公主身边才是,可这让自己怎么跟?

“你们随着前面的马车走,我这儿有于世即可。”林源将护卫派到李清芫的马车旁。自己也是有些无奈,这位干事真是任性,可她偏偏才五岁,自己又说不得。

“坏舅舅。”李浔还在小声的嘀咕,李清芫听了想笑,蹲下身子小声道:“好了,待会儿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李浔闻言眼神一亮,脸色瞬间明媚起来。这位姐姐对我真好,心里想着李清芫的好,笑嘻嘻的张开小胳膊让李清芫抱自己上马车。李清芫朝着林源点头,示意让他放心。

林源这才上了马车,一旁的杨公公无奈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李清芫的马车前行,好在路途不远,不一会儿便到了落仙楼。

“康总管辛苦了。”林源进屋时,康统几人已经到了。见林源进来,康统和吴天急忙起身行礼。“见过公爷。”

“不必多礼,今日没有公爷,只有好友,快坐。”随后朝淮阴侯张固拱了拱手,“这次倒是劳烦淮阴侯了,又将您请来帮忙。”

“哈哈,这事日后越多越好,京中谁不知我好吃。”淮阴侯笑着说道,他确实好吃,若说这京中谁吃的最讲究,怕是无出其右了,淮阴侯府家中产业不少,但他唯独重视酒楼这一块。

“那日后有的忙了。”林源笑着道,在场之人听到林源这么说,眼神一亮,康统看向林源:“公爷的意思是不止办这么一次?”

林源点了点头:“有这个计划,只是制度还要完善,适当时候可以将范围扩大,不至于拘泥于京畿一带。”

康统一脸兴奋,厨师本就不被人看起,除非到了他这个地步,眼下这个机会却能让厨师地位好上不少。起身朝林源一礼:“在下先在此谢过靖国公了。”

“这是做什么,快快坐下。”林源急忙说道,他理解康统的意思,虽说大周没有明确的歧视链,但手艺人的地位还是有些低。可林源并没有康统想的那么高尚,他的初衷还是赚钱为主。

几人详谈了今日的比赛,康统和吴天都很高兴,因为今天除了一些较出名的厨师,他们还发现不少好苗子,尤其是赵婷,好好培养一番,未必会比他们几人差。

之后又商谈了一下这次比赛有什么不足,林源希望通过这次比赛将制度完善一下,好为日后的比赛做基础。术业有专攻,比赛的漏洞还是需要这些专业做菜的去发现。几人商量很长时间才确定下具体的细则。

酒席散场后,林源朝后院走去,刚一进院门,就看见李浔和李清芫正聊的开心,远远地看着李清芫的笑颜,林源有些不忍心前去打扰。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李清芫看了过去,却见林源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这里,当下收了笑声,脸色微红。林源干咳几声,朝李浔招招了手。

似乎是忘记了自己还在生舅舅的气,李浔开心的朝林源跑过去。拍了拍李浔的小脑袋,林源看向走过来的李清芫:“多谢李姑娘了。”

“不妨事的,公主殿下很乖的。”李清芫低声道。

“天色已晚,在下这便告辞了。”林源拱了拱手,拉着李浔转身离去,他实在是感觉气氛有些尴尬。谁知李浔一句话让林源尴尬不已。

“舅舅太吓人了,清芫姐姐那么漂亮爱笑,一见了你,说话都不敢大声。”听了这话,李清芫看着林源落荒而逃的背影,捂嘴一笑。

第二天,赛场外边早早站满了人,第一天的比赛传出,不少人对第二场比赛更加感兴趣了。剩余的六人斗志满满的站在场中,看向场中的题牌。

“今日题目是~”黎先道一阵拖音将众人的心提了起来,“米!”

“这白饭怎么做?”王涛疑惑,便是一旁的郝义和张尧也是一脸迷茫。这题出的有够怪的。

比赛的六人也未行动,在想该如何做这道饭。吴天看向康统:“康师傅,你觉得他们谁先会动手。”

“江浙会馆的谢尧。”康统淡淡道。

“为何?”吴天有些好奇。

“江浙本就鱼米之乡,稻米多是贡品,若论对江南食材了解之深,在场参赛之人少有比过他的。”康统成名江南时曾见过谢尧,那是此人厨艺便闻名江南。放在这群人中,实在是难以让其忽视。

却见谢尧果真如康统所料,率先上前挑选食材,似是已经有了腹稿。观众好奇,见谢尧在鸡笼前挑选活鸡。

“使用鸡肉佐以米饭,怕是跑题了。”吴天见状,心下想到。见谢尧动手,其余几人也开始行动。

拿手捂住李浔的眼睛,李清瑶害怕杀鸡的场面吓坏孩子。只见谢尧动手极快,鸡并没有胡乱挣扎,一会儿变没了动静。将鸡处理干净,取出鸡油后将整鸡放入砂锅炖煮,随后开始用鸡油炒制生米。

“这是什么法子?”吴天有些疑惑,康统也有些好奇,看向谢尧的位置。鸡汤炖好,谢尧先尝了尝,让后将鸡汤浇在刚刚炒完的米内,上锅蒸制。随后将鸡捞出放入冰凉的进水内。使其表皮紧致。待米饭蒸好,将鸡肉蘸料做好,谢尧率先做完了菜。

看着眼前的饭菜,淮阴侯先动了筷子,鸡肉入口爽滑,配合蘸料别有一番风味,米饭也包含鸡肉的味道,满意的点点头。三人对视一眼,康统将筷子放下,看着谢尧:“谢师傅,此菜是你自创?”

却见谢尧摇了摇头:“并非,只是游历时救了一户人家,那家老妇为了感恩将家中老母鸡杀了做了这菜,我只不过稍加改良而已。”

“此菜叫什么名字?”吴天问道。

“当地人家宴客时所做,没有名字。”谢尧道。

“此地何名?”张固看向谢尧。

“此地名为文昌县,当地家养的鸡口感极好,我这菜所选的鸡还是要差上不少。”谢尧有些惋惜。

“那便叫文昌鸡饭吧。”张固提议。待下属传来淮阴侯定下的菜名时,林源一口将茶水喷出,看的一旁众人莫名其妙。而林源却在不断告诫自己这是个巧合。

赵婷依然是最慢的一个,她将笼屉一层层取下,开始做最后一道工序。王涛看过去奇道:“她没做完?”

只见赵婷将开始蒸制米饭时放在最下层的食材一一取出,按量分好。随后将蛋黄打入稍稍放凉的米饭内,轻轻搅动,力求每粒米都能粘上蛋液。大火热锅,先将配菜炒制一遍,随后倒入米饭,因为蛋液缘故,并不能炒制太长时间。

赵婷的时间把握的极好,炒饭出锅后粒粒金黄,同配菜的搭配也很好。将米饭送入口中,吴天点了点头,开口道:“火候把握的极好,没有焦糊的口感。米饭因为蒸制的原因,有不少配菜的味道,种类虽多,但因为搭配的好,味道却没有杂乱。”

康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参与比赛的六人,唯独赵婷一位女子,且出身没有其他几位好,只是在小县城经营自家的酒馆,但厨艺却不容小觑,稍加指导,厨艺必定高过不少人。

比赛结束,谢尧取得本场第一,赵婷排列第三,第二名被川西商会厨师兰盛凭借一道江浙名吃扬州炒饭取得。看着得意洋洋的张尧,郝义不怀好意道:“张会长,你怕是不知道靖国公缺厨子这事儿。”

张尧笑意戛然而止,这才想起来这比赛是林源选厨子办的。不禁有些愁苦:“应该选不上吧。”郝义看着好笑,却没说什么。

林源吩咐一旁的黎先道:“找个机会同赵婷谈谈,就说落仙楼愿意以一月二百两的价格让她来落仙楼掌勺。”

周围的人听到林源竟然开出这么高的价钱,都吓了一跳,杨公公心下想着:“便是康总管在宫中每月例钱也不过一百两银子,这赵婷何德何能拿这么多。”

“是不是给的有些高了?”黎先道提了意见。

“不高,我的规划中,落仙楼不是眼下这样小打小闹,再说一般人用不着赵婷做菜,自有普通厨师去做。至于清芫姑娘,不会再轻易出手了。”

黎先道看看李清芫,见其并没有吱声,想着靖国公应该有自己的安排,只好点头应道:“知道了,决赛之后我亲自找她谈谈。”

第三十三章 决赛

进入决赛的三人,除了赵婷外,谢尧和兰盛都是名誉京师的大厨。观赛的百姓开始还好奇赵婷凭什么入围大赛,这几天的比赛看下来,赵婷确实实力不俗,脱颖而出也不是运气使然。

而赵婷自己也未想过自己能走到这一步,如今的她已经没了负担,便是第三名,也能给儿子攒够科考的银子了。

“娘,歇息吧。”赵廷玉将书放下,看着在一旁研究菜谱的赵婷说道。抬头看了眼儿子将书合上,一脸欣慰的说道:“娘不累,你将这粥喝了再说。”说着将碗推到儿子面前。

看了看整日操劳的娘亲,赵廷玉鼻头一酸,自己虽然是位读书人,但这些年自己的母亲为了自己能好好读书,不惜变卖自家的酒楼。如今在外摆摊供养自己。可眼下的自己除却读书,什么忙都帮不上。

“孩儿不孝,让娘受苦了。”赵廷玉低声道。

“又说胡话,娘不是说过了吗,只要你安心读书,为娘就是累死也甘心。你要知道,你不能和你那没用的爹一样,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朝开创科举,便是娘这读书少的人也知道,那才是出路。”赵婷说道。

“知道了,娘。”赵廷玉想了想,看向母亲:“娘,答应孩儿,日后不可在如此操劳了。”

“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赵婷笑道,“明日比赛结束后,明日就是最后一场比赛了,便是得了最后一名,娘也有一百两的奖金,除却你开春科考的花销,咱们还有剩余。为娘不会像过去那样劳碌了,日后还要跟着你享清福呢。”

赵廷玉知道,这不过是安慰自己。她还是喜欢做菜的,自己虽然年幼时没见过外公,但也有所耳闻,娘亲从小就跟着外公做菜,这是啊及其喜欢的一件事,家里没出事的时候,娘亲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在厨房做菜,要不然也不会在卖了酒楼后每晚都自己偷偷痛哭。

赵廷玉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暗道自己一定道努力,不为了自己,便是为了母亲也要好好考。这样才能不辜负母亲的期望。看着儿子喝的香甜,赵婷满脸欣慰,心下也在想明日一定要发挥好不能懈怠。

第二天,往日热闹的西市,今日大街上竟然没有多少人,不少店铺都关了门。人们都朝着今天的赛场涌去,这可是最后一天决赛,人们对今天的比赛还是很期待的,毕竟能见到平常见不到的菜色。一些进不去的,便进了场地周围的茶楼观看,虽说有些远看不太清,但茶楼里有专人从赛场送出评语图集,也算解解馋。

黎先道见场中三位都已经准备好了,这才开口说道:“诸位,今日是决赛,评委决定,今日自由发挥,但需要拿出自己拿手的菜式,可有异议?”

三人摇头,虽说还在想今日的题目,但听到说自有发挥,三人还是有些难以抉择,拿手菜有不少,但如何做出花样,选对题材这才是关键,否则随便做一道,必定是赢不了比赛的。

黎先道见三人没有什么异议,点了点头,走到场中高声道:“今日比赛不限题材,不限时间,下面我宣布第一届京城厨神争霸赛决赛现在开始!”

三人走向食材区开始选菜,只见兰盛似乎已经有了打算,动作极快的拿起了鸡鸭和排骨等荤食,淮阴侯皱了皱眉看向康统:“这位拿了这么多肉食,味道杂乱,如何能做出好菜。”

当下的大周菜式还比较简单,远没有林源前世那般花样繁多,炒菜也才出现不过五六年,眼下还是炖煮居多。

康统摇了摇头,说道:“这要看他怎么处理了,我也没见过什么菜需要这么多肉食,想来他有自己的打算,兰盛成名已久,想来不会犯这么低等的错误。”

没有等太久,谢尧那边也开始动手,只见其先是挑好猪肉同生菜,便朝装有鱼虾的地方走去。挑了几个螃蟹和一些河虾。康统皱了皱眉,怎么同兰盛做法大同小异,挑选的食材都有些杂乱。

见谢尧竟然选了螃蟹,林源看向李清芫问道:“黎掌柜这是下血本了,那儿找来的虾蟹?”林源有些好奇,如今可是入冬了。

“是张尧送来的,商人总会有些办法的。”听了李清芫的话,林源想着过几日得问问张尧是如何做到的。

“这赵婷还在等什么?”看着场中的赵婷还在犹豫,黎先道有些疑惑。另外两人已经选好了食材,可赵婷还是一动不动。

赵婷确实有些犹豫,看了看另外两人挑选的食材,赵婷咬咬牙也朝鱼鲜走去。看着缸中各色鱼类,撸起袖子猛地伸手抓了进去,只一瞬便抓出一条不小的鱼来,足有赵婷一个小臂长。观众席的观众看着赵婷一个弱女子竟然力气这么大,引起一阵惊呼,那鱼便是成年男子单手抓着也有些费劲,可看赵婷竟然如此轻松。

“下手稳准狠,眼光也不错,是条好鱼。”吴天赞了一句。许是赵婷动静太大,众人见到此景一阵欢呼,倒让赵婷有些脸红,急忙回道自己的灶前开始做菜。

兰盛那边将洗净的老母鸡和切好的火腿排骨放入沸水中,待清除血水和杂质后将其同泡发好的干贝一同放入汤锅。大火烧开后转小火慢炖,康统知道,今日没有时间限制,兰盛做的怕是道慢菜。

转头看向谢尧,却见其刚刚已经将猪肉处理完毕,开始处理虾蟹了。今日这两人选的菜看样子是要做新菜,康统有些期待。这时却听到一旁吴天说道:“有点意思,这赵婷的手法好像哪里见过。”

看向赵婷的位置,康统微微皱眉,赵婷处理鱼的手法确实不太多见,却见赵婷先在鱼尾划了一刀,刀身轻拍鱼身,慢慢的抽出一条线来,在场之人除了吴天康统外,在无人看到,皆因为两人位置比较好。

“怕是赵洛一脉的后人。”吴天看向康统问道:“康大师说的可是直隶府的赵洛?”

“应该是他,若说处理鱼腥的方法,只有赵洛会这样做。”康统看着赵婷说道。

“那你是如何知道的?”吴天好奇,赵洛是直隶名厨,曾为不少高官做过菜,做鱼是一绝,皆因为他掌握了做鱼如何去腥的方法。

“十五年前同他比过一场,他输了,将此法交给了我。”康统淡淡道。

时间飞快,看看天色,时间过去不少。谢尧已经进入最后一道工序,将肉丸分放在小蛊中,示意侍女自己已经完成。

看着呈上来的菜,康统拿起筷子轻轻一夹便分出一小块,但整个肉丸却并没有散开,看样子很是紧实。送入口中细细品味,肉质口感松软,肥而不腻。蟹黄味同猪肉并不冲突,反而将味道升华起来。三人满意的点点头,这菜不错。

因为是三道菜上齐后一起评分,谢尧还是有些紧张,这菜他是第一次做,寄希望能获得好名次,也不枉他费尽心思创作这道菜。

而在此时,赵婷那边也进入尾声,将菜陈入盘中,示意侍女端上去。三人看着盘中金黄的鱼肉,淮阴侯先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紧接着瞪大了眼睛,吴天见状,也将鱼肉送入口中,心下有些疑惑,这味道不对。

“是蟹黄味?”康统尝了尝看向二人,见两人点头,康统喝了口水漱了漱口,再次舀了一勺,却还是蟹黄味。

“你们看到她用蟹了吗?”康统疑惑。

“并没有,她主材只用了鱼。”淮阴侯说道。

“是变味没错了,她调出了蟹黄味。”吴天感慨道。

“可惜,细品之下却还是不如真蟹黄好,胜在机巧。”康统说道,“也算是一绝,没给赵洛一脉堕了威名。”吴天点了点头。

“不知兰盛那菜如何了,我现在更加期待了。”吴天笑道。

看向场中的兰盛,只见其拿筷子夹着白菜,正将高汤一遍遍的浇上去。待菜心烫熟后,将菜心垫在碗底,将另一锅高汤烧开舀进碗里。见侍女将做好的菜端过来,吴天搓搓手,正打算动手,却在侍女将盖子打开后,手僵在半空中。

“炖了那么长时间,汤呢?”吴天疑惑道。

康统嗅了嗅鼻子,眼神一亮,这清白如水的便是那汤了。用汤匙舀了一些,送入口中尝了尝,康统点了点头,烫的味道并不杂乱,反而清鲜淡雅,香味浓厚。

“清香爽口,果然是好汤。”吴天这时也尝了一口,夸赞道。

康统等人对视一眼,今日三人水平发挥都不算错,难得的是三位都出了新菜式,吴天看着两人说道:“我的意思是兰盛是第一名。”

“我也同意,兰盛此人所做菜色无论色香味还是创新度要比另外两人高出不少。”淮阴侯说道。

康统点了点头,兰盛夺冠毋庸置疑,难的是另外两位,他还是看好赵婷。“至于赵婷,终究是差了些,不过后面空间不小。”吴天说道。

“可她是一人参赛,背后并没有人支持。”康统说道。

“所以要让他静下心来,日后才能有所进步,便定第三名吧。”淮阴侯说道,康统想了想,只好点头,赵婷虽说不错,到的还是和谢尧差一些,不过想赶上来也不算太难。三人将商议好的名次交个黎先道。

看着手中的名次,黎先道并未拖延,高声说道:“本届比赛圆满结束,下面公布名次,第一名是川西商会的兰盛师傅所做的开水白菜,第二名是江浙会馆名厨兰盛师傅的蟹粉狮子头,第三名是赵婷师傅的炒代蟹。”

听到结果,谢尧同兰盛拱拱手,两人本就相识,赵婷见状朝两人点头笑了笑,心下却有些失落,虽说不在意名次,但毕竟还是输了,好在还有奖金。端着沉甸甸的托盘,赵婷看到了自己充满希望的未来。

“这赵婷眼下还没在任何一家酒楼,今日过后怕是会成为香饽饽。”王涛感叹了一句。

“怎么?你王记缺厨子?”郝义笑道。

“此人已被定下了,别人怕是下不了手。”张尧说道。

“谁定下了?”王涛看向张尧,却见其手指了指黎先道。心下了然,落仙楼要扩张,必然要有名厨坐镇,一个李清芫显然不够,如今赵婷名声大震必是首选,而这京中有几人能抢得过黎先道背后那人。

“看来日后要常去落仙楼了。”郝义笑道。

第一届大赛落幕,外人看来这次落仙楼可以说名利双收,但在林源眼中还是有不少缺陷,主因便是事起仓促,但有了先例之后,自己也不用操太多心。这比赛日后还会逐步完善,将宫里拉进来,也是为日后着想。

第三十四章 招揽

李沅靠在软榻上,令贵妃正双手轻轻按摩他的头部,而杨公公正将自己这几日的所见所闻详细的汇报给皇上。

轻轻拍了拍令贵妃的胳膊,李沅坐起来看向杨公公问道:“这么说,这几日林源就在那儿坐着便把钱挣了,还找了几个手艺不错的厨子?”

“回圣上,也可以这么说。”杨公公想了想躬身应道。

笑着看向坐在一旁的贵妃,李沅笑道:“你这弟弟,这么多年不见,鬼点子还是一个不少,空手套白狼的买卖做得这么顺手。也不知道北境那苦寒之地怎么把他养成这个样子了。”

林玲有些不好意思,羞恼道:“这也不能怪他,脑子不转的快些怕是早交代在北境了。”

“好了,朕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安慰了令贵妃几句,李沅转头看向杨公公,问道:“他招那么多厨子干嘛?靖国公就他一个人,用得着吗?”

“奴才也不清楚,不过这些天靖国公一直在和落仙楼的黎先道商量扩店的事,想来是给落仙楼预备的。”

“他入了份子?”李沅有些好奇。

“是有一些,但不多。不过…”杨公公言语有些吞吞吐吐,不知道这事该不该说。

“不过什么,你尽管说。”李沅皱了皱眉。

“京中眼下盛传,靖国公做此事是为了一位姑娘。”杨公公小心翼翼的说道。

“姑娘?哪家的姑娘?你怎么不早说?”令贵妃听到靖国公办事是为了一位姑娘,瞬间来了兴趣,急忙问道。

“是落仙楼原来东家的大小姐。”杨公公赶紧回道。大周民风开放,虽没有门当户对这么一说,但堂堂靖国公同一位平民家的女子传出一些风言风语,听上去实在是不太好。

“是那位名誉京师的美厨娘?”李沅好笑道。

“皇上认识?”令贵妃看向李沅,见其点点头,急忙道:“快说说那姑娘怎样?”

李沅示意杨公公介绍一下这人,杨公公这才道:“这姑娘名叫李清芫,是落仙楼原东家李维独女。李维此人曾和御膳总管康大人是莫逆之交,李清芫尽得其父真传,年纪轻轻就撑起了落仙楼,厨艺之高便是康大人也赞誉有加。而且长得确实美若天仙。”

“你可见过此女?”令贵妃好奇道。

“回禀娘娘,见过的,此女性格不错,这几日同公主殿下处的也很愉快。”杨公公说道,似乎听到有人提道自己,门外玩耍的李浔急忙跑了进来,看向自己的父皇:“父皇叫我吗?”

朝着李浔招了招手,将孩子抱起来,李沅笑着问道:“这几日玩的可还开心?”

李浔使劲的点了点小脑袋:“开心,父皇,我跟你说,浔儿这几日吃了好多好吃的,有位漂亮姐姐每天都给浔儿做好吃的,但是舅舅很坏,他说浔儿吃多了会变小猪。”说完小脸也有些生气。

李沅听着好笑,一旁的令贵妃却问道:“你同那位漂亮姐姐一直和舅舅呆在一起?”

见李浔点头,杨公公心下哀叹,这位小祖宗卖的比自己都干净。令贵妃笑眯眯的摸了摸自家宝贝闺女,心下想着,靖国公府从不看重出身,便是自己生母也是小富之家,论地位连京中一些底层勋贵都不如,还不是入府做了主母,人好才是王道。这人听起来性情不错,有机会要见一面才是。

看着巧笑嫣然的令贵妃,李沅无奈的摇摇头,他太清楚这位在想什么了,不过靖国公家中男丁一脉单传,眼下整个府上就林源一个人,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是时候考虑这些事了,自己不好相劝只能顺其自然。

李沅挥了挥手让杨公公退下,自己开始逗弄怀里女儿,这是他为数不多可以放松下来的时间。

荔县,京城周边下属的县城之一,因为地处的位置极佳,进京的官道多从这里通过,因此有不少入京行商之人再此落脚。天南地北的人来来往往,造就了这里饭菜口味繁杂,先吃到的各地美食,在这里找一找总会有新发现,不过往日平静的小镇,这几日出了件不算小的大事。京中举办的厨神大赛,本县竟然出了位大厨,一路过关斩将获得了第三名。好吃之人便纷纷打听,想要见见此人。

赵婷母子已经两天没出门了,看着桌子上的白银,赵婷苦笑:“娘没想到,这还成了麻烦事。”

“母亲宽慰,那些人也不过是慕名而来,不用过于担心的。”赵廷玉劝道。

赵婷摇了摇头:“为娘是担心打扰到你读书。”

正在母子两交谈时,门外响起敲门声。赵婷有些疑惑,这几日来人虽多,但大都在门口等待,毕竟孤儿寡母的上门不太好,少有人敲门的。

疑惑的打开门,赵婷看了一眼,却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庞,惊道:“黎掌柜,您怎么来了?”

“叨扰了,可否进去一叙?”黎先道笑了笑。

赵婷有些犹豫,但想了想,还是将人让了进来。门外等候的人见状,有些好奇,问道:“这人是谁?赵娘子怎么会让他进门?”

“怕是姘头吧。”有人恶毒的猜测道。

“不想活命去别处说去,莫连累了我等。”有人怒视那位乱说话的人。

“兄台认识此人?”有人好奇道。

“当然,这是京城落仙楼的大掌柜,我有幸见过一面。”那人洋洋得意道。

“一家酒楼的掌柜,他能定我等生死?”有人不屑道。不过是京中大一些的酒楼掌柜罢了,还能翻了天不成。

“他是不能,但他身后的靖国公可以。”人群中话音刚落,众人都被吓了一跳,没有多嘴说话的人暗自舒了口气,将自己同刚才嘴贱的两人拉开距离,莫说是国公,便是普通侯爷他们也惹不起。气氛有些尴尬,那两人看了看四周像躲避瘟神一样的情景,掩面落荒而逃。

黎先道刚一进屋,便看到一位穿着文士服的年轻人,这衣服只有读书人可以穿,看向赵婷疑惑道:“这位是?”

“这是犬子。”赵婷笑着道,“黎掌柜快坐。”

“当真一表人才。”黎先道赞了一句,朝赵廷玉行了一礼,他向来敬重读书人。赵廷玉见状也急忙回了一礼。

“黎掌柜来此有什么事?”赵婷将茶杯放在黎先道面前问道。

黎先道没有直奔主题,而是看向赵婷问道:“不知赵娘子对这次比赛还有什么想法没有?”

“黎掌柜说笑了,我一个妇人能有什么想法,不过在这里还是要感谢黎掌柜,给了我这次机会。”

黎先道笑了笑,说道:“你现在可是大红人,据说有人出价百两应聘你为大厨,不知你为什么没有心动?”

看了看儿子赵廷玉,赵婷说道:“孩子眼看就要参加科考了,我得照顾好他。”

赵婷的话让黎先道一愣,这可如何是好,这人可是林源看重的,落仙楼未来的顶梁柱啊,黎先道想了想道:“原来如此,我还想着能不能厚颜聘请你到我们落仙楼来。看来这事有些难办了。”

赵婷听到黎先道打算让自己去落仙楼,眼神一亮,可随即又想起了自己儿子,只能说道:“劳烦黎掌柜惦记,在下实在是腾不开手。”

一旁的的赵廷玉捕捉到母亲那一瞬间的失落,想了想道:“娘,我能照顾好自己,你想去就去吧。”

黎先道眼神一亮,不愧是读书人,如此明白事理。只是赵婷却摇了摇头,看向黎先道:“黎掌柜先说说吧,为什么偏偏找上我?”

黎先道无奈只能说道:“我落仙楼要扩店,清芫姑娘一人实在是忙不过来,可我们又不想砸了落仙楼的招牌,你在比赛中的表现便是康师傅都赞誉有加,是他向我们推荐你的。”

“这…”赵婷有些为难,照理说,黎掌柜对自己有再造之恩,眼下落仙楼有了难处,自己不帮忙实在说不过去。

赵廷玉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喜欢做菜的,现在却为了自己,不得不处处以自己为首考虑,让他很是愧疚。

“既然黎掌柜有难处,母亲自去帮忙,儿子能照顾好自己的。”赵廷玉劝道。

黎先道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这个赵廷玉了,笑着说:“赵娘子,在下知道你有些犹豫,但先听听条件,你去了之后并不算忙,一日只负责一小部分菜单。轻易不会让您出手的。”看了看赵婷还在犹豫,接着说道:“每月您的例钱是二百两,另外年底还有酒楼的分红可拿。”

黎掌柜开的条件可以说没有酒楼能拿出来,赵婷心里却是有些意动,最主要的是可以做菜。赵婷为难道:“黎掌柜,我知道你心诚,但我也有难处,廷玉一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我倒什么难事,这事好解决,我再京中给你母子租处院子,你们都搬过去就行。”黎先道笑了笑。

见儿子也在劝自己,赵婷想了想说道:“行,黎掌柜我答应你,不过租房子的钱我自己出就行。”

黎先道舒了口气,搞定赵婷,公爷的计划才能施行下去。笑着道:“房子的事日后再说,在下这就回去准备,赵娘子来京即可,告辞。”

“慢走。”将黎先道送出门外,见街上还有不少人在等,黎先道笑着朝四周拱拱手:“诸位请回吧,不日赵娘子便会去京城,若想尝菜到我落仙楼就可。”

街上众人有些失落,果然被捷足先登了,可众人却没与什么办法,落仙楼背后站的可是靖国公,那是他们这些人惹得起的。无奈的摇摇头散开。

“那我就在京城静候佳音了。”朝赵婷告别。黎先道乘着马车离开了,赵婷回屋看着赵廷玉道:“你收拾一下,将你的书都带上,日后,咱们要在京城过活了。”见母亲脸上的笑意,赵廷玉点点头道:“知道了母亲。”

第三十五章 消息

西京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雪下的极大。京畿四县都有上报,遭了不同程度的雪灾。每当各地遭灾,李沅都要头疼几天。看着桌子上几位御史奏疏上清一色写着自己擅动刀兵,不体恤天下苍生,这才导致上天警示,降下雪灾。

李沅冷笑一声,将这几份奏疏扔到一旁。自己还不至于和这帮人置气,若是事事都和他们置气,自己怕是早就被气死了。

门被推开,一股冷风也随之吹了进来,烛火晃动了几下。一名小太监走了进来,禀报道:“皇上,沈大人来了。”

“快快宣进来。”李沅急忙道。

没过一会儿,沈涟便走了进来,身上的披风有不少雪花,看来是星夜赶路,这才刚刚入京,王忧急忙上前帮忙,将沈涟的披风取下。李沅笑道:“士达,你回来了?”

沈涟躬身行礼道:“圣上,臣回来了。”

“王忧,快给士达拿个炭盆来。”王忧领命转身吩咐门外的小太监去取火盆。沈涟笑了笑,坐在了王忧之前搬来的椅子上。

“几时回来的?”李沅问道。

“今夜刚刚入城,臣得了消息,这几日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将手放在火盆上方暖了暖,沈涟回禀。

“东西可有下落?”李沅有些期待的看着沈涟,却见其摇了摇头,不禁有些失望,“也罢,慢慢找吧,东西丢了上百年,哪能如此轻易让朕找到。”

“圣上莫要灰心,臣前段时间听有传闻,有人三十年前曾在北凉见过此物。东西笨重不便搬动,想来还在西边,臣已经派人去查询了。”沈涟劝慰道。

李沅皱了皱眉:“在北凉吗?这倒是有些麻烦了。”北凉虽然不大,但胜在全民皆兵,国内将士作战悍不畏死,大周同北凉交过几次手都是残胜,若是东西落在北凉手里,能不能收回来倒在其次,怕是转瞬间两国就会有一场大战。

“其实也未必,都说那东西有德者方可获得。北凉王暴虐成性,怕是已不再北凉境内了。若是让其得到,以北凉王的性子,整个天下都会知道。”沈涟说道。

李沅听了笑了笑,北凉王的性子确实如此,好大喜功,若是让他得去,早就昭告天下了。看向沈涟:“这些年苦了你了,如今已经入冬,你又刚刚回京,再放你出去办事实在是不尽人意了,你且在家中好好休养一冬,这事儿也急不得,十年朕都等了,不差这几天。”

“臣谢皇上体恤。”沈涟起身谢恩。

“好了,你先回府,有事朕会找你的。”李沅笑着看向沈涟。朝皇上施了一礼,沈涟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揉了揉发酸的眼角,李沅叹了口气,起身走出屋子,站在廊下看着夹杂着风雪的夜空。似乎有什么心事,王忧将披风披在皇上身上,小声道:“皇上,天寒地冻的,小心受了风寒,进屋吧。”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李沅轻声道:“找壶好酒来,朕要去趟凌天阁。”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王忧叹了口气,看来今晚皇上又不休息了,只要去了凌天阁在那里最少要待一晚。有时候一天都很常见。

凌天阁在宫内东边,是一座三层的小楼,在宫里并不显眼,每天都有专人打扫守护,整个宫中也只有皇上和令贵妃来过这里。

值守的太监见皇上前来,急忙跪倒在地迎接。李沅并未理会,推门进了楼内。王忧挥了挥手,院子里的太监很快便散去,王忧独自一人立在门外守着门,听了听屋内的动静,时刻等着皇上宣召。

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将披风脱下。李沅看向面前的案几,只见上面摆着贡品,供奉着一面牌座,上书着“晋恭王李衍”。将酒倒入酒杯,李沅朝牌位敬酒说道:“二弟,哥来看你了。”原来这里供奉的是皇帝李沅唯一的胞弟,晋恭王李衍。

十年前,为帮助远在北境戍边的李沅顺利登基,李衍独自一人率宫中禁卫守卫京师,平定京中乱局,直到自己率军赶回京城,平定了三王之乱,可那时李衍身中数箭,没过多久就重伤身亡。他至今都记得李衍临死前那句话:“哥守了我一辈子,但我总得为哥办件事才行。”

若说当年宫内兄弟,最有领军才能的就是李衍,自己同他在靖国公门下学习兵略,弟弟得到的夸奖总是比自己多,而他也清楚,父皇也是极其喜欢他的,但他将所有的机会都让给了自己。他说过只想在自己庇护下当个闲散王爷。若是别人他不信,但李衍说的话他信。

连喝了几杯闷酒,李沅打开了话头,笑着说道:“你生前便爱喝酒,鼓动着玲儿偷了他爹不少酒。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都是打着我的名头。今天这酒也是我从靖国公府拿来的,你是不知道林源那个小滑头当时的表情,同他爹一模一样。”

似是想起了林源委屈的表情,李沅哈哈大笑。听着屋内传出来的动静,王忧悄悄舒了口气,看来今日皇上心情还算不错,往日来了这里可是大哭居多。

“你知道吗?哥今年总算将金帐王庭收拾了,当年你就说要北踏王庭,现在哥替你做到了。还有林源那小子,如今也有了大出息,三箭就射杀了左贤王,那可是王庭第一勇士,靖国公当年都赞誉有加的人物。”将酒续上后,李沅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这段时间的趣事。

过了一个时辰,屋内还是只有李沅一人不停说话的声音,似乎没感觉到累。这时守着门的王忧耳朵动了动,抬头朝门外望去,只见令贵妃独自一人手持着灯笼走了过来。王忧急忙上前行礼道:“见过娘娘。”

令贵妃点了点头,朝屋里望了望,问道:“皇上还在里面?多长时间了?”

“回禀娘娘,皇上在里面有些时候了。”王忧说道。

“那先等等吧。”令贵妃点了点头,站在屋檐下,看着夜空出神,王忧不好言语,只能立在身后听从吩咐。

“二弟,你怕是不知道,他们又来了,他们还不死心。”李沅此刻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些人,手指因为紧握关节处已经发白。“他们不光想要你的命,如今便是我的命他们也想要了,你知道吗?北境本可一战定乾坤,他们却拿我大周百年气运做赌注。毁堤数里,致使百万百姓受灾,这大手笔便是父皇都没有过。”

李沅猛地将酒打翻,低声怒吼道:“他们忘了,他们忘了十年前朕举起的刀,他们以为朕没了十年前的热血,以为朕会畏首畏尾,他们以为朕会像父皇当年那样任其拿捏。他们都错了,大错特错,朕还能提的动刀,你的血债还未偿还清,朕绝不会放任他们在我大周身上吸血,朕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门外的令贵妃和王忧听到里面的怒吼声,令贵妃急忙推门进去,只见李沅双眼发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紧忙上前搂住李沅:“皇上,莫要动气了。”

见此情景,王忧悄悄关上门退下。靠在令贵妃怀中,李沅着渐渐安静下来,李沅看着满脸担忧的林玲,安慰道:“朕没事了,玲儿,朕今天突然就想起二弟了。”

“皇上放心,朝中忠臣义士众多,不会再出现十年前那种事了,有玲儿在呢。”令贵妃劝道。

“朕知道,不过是心中憋闷,现在好多了,你知道,朕烦闷的时候总喜欢和二弟说说话。走吧,让你担心了。”二人相互搀扶着站起来,慢慢走了出来,李沅看了看屋内道:“让人收拾一下吧。”

“是。”王忧应道。

宫内的事并没有人知道,但沈涟回京却惊动了不少人。这位官职不过是四品的吏部清吏司郎中,放眼京城实在是不起眼,但沈涟却有些不同,暗地里是替皇上办其他事,官职不过是挂名而已。真正让人害怕的是,这些年沈涟的辉煌战绩,倒在他手中的世家大族已经数不过来了。

崔府,礼部尚书崔琰的府邸,作为济青崔氏当代的家主,崔琰算是五姓在京中的领头人。

听着下人来报说是沈涟入夜便进了京城,之后直接去了皇宫。崔琰手指轻敲桌面,在想外出多年的沈涟为何突然回京。

“是找到那东西了吗?”崔铭皱眉道。

看着自己的长子,崔琰摇了摇头:“应该不是,王鼎遗失已经近百年了,沈涟就是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短短数年就找到。”

“那他突然回京又为了何事?”崔铭有些不解,沈涟所办的事知道的人虽说不多,但绝不算少,除了找鼎之外再无其他任务。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让京中各家警醒这点,别撞在沈涟手中,让他们好好想想十年前沈涟这人的手段。别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是,父亲。”崔铭心中一凛。这京中世家谁会忘了十年前的事,这沈连确实是位狠人,面对他们这些世家大族,此人从未手软过,便是这几年栽在他手里的也不在少数。

第三十六章 逃脱

大雪连下了几数日,在满朝文武愁眉苦脸的想着怎么解决雪灾时,川西商会的张尧却很是高兴,自己的火炉已经卖断货了。凭着这器物,张尧这个冬天没少赚钱。因为背后站着靖国公,眼下这生意还是独门买卖。

但张尧还算冷静,大灾当前,赚的银子越多,朝廷对你便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因此张尧这段时间并未涨价,反而听从林源的意思,将价钱压下来不少。

今天一大早,林源便来到川西商会,林源是为了宫中姐姐行善的事来的,撇开杯中的茶叶喝了一口,林源眼神一亮:“你这茶不错。”

“公爷喜欢就好,在下已经备好送到府上了。”张尧笑道。

“弄得我像是打劫的了,这几日赚了不少钱吧?”林源将茶杯放下问道。

“回公爷,这几日已经卖的断货了,但在下依照您的意思没有涨价。”张尧说道。

林源点了点头:“眼下京畿之地遭了雪灾,有些钱可以赚但有些钱却不可以,一旦赚了,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张尧点了点头,没有言语。林源接着道:“我的话你也不要不当回事,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顺天府已经抄了几家店了,都是趁机涨价的商家。有时候日子*逸让他们忘了这事天子脚下。而当今圣上也不是南梁那位。”

张尧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店家被抄,这消息自己知道,昨晚顺天府半夜查抄了数家粮店和一家药铺,罪名就是囤货待涨。

“在下明白,不会让公爷难做的。”张尧说道。

“这几日就不卖炉子了,你将现在生产出来的收集起来,过几日宫中有人来提货。”林源的话让张尧眼神一亮,“公爷是说这炉子要入宫了使用了?”这可是个好消息,商人卖货,只要和皇家扯上关系,价钱也不可能同日而语。

只见林源摇了摇头,说道:“令贵妃要去看望京中遭了灾的贫苦人家,但送粮送钱的总不是办法,还没什么新意。这才让你备下的。”

“在下明白,这就吩咐下去让人尽快准备。”张尧急忙道。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凡事不要总盯着钱看。”林源起身离去,让姐姐送火炉也不单单是为了宫里,还有就是希望川西商会借这个机会得个仁义的名号,以备日后使用。

三天前,林源被突然召进宫中,旁听六部内阁商讨商税的会议。林源本不想参与的,如果朝堂之上通过了变革商税的奏疏,势必会动一大批人的蛋糕,便是参会的六部之中也有反对的存在。眼下看着风平浪静,但是政令一旦施行,势必会遭到强烈的反对。

现在组织此事的人日后必然会成为公敌,林源自问自己没能力抗住,而李沅似乎也清楚这一点,计划虽是他提出的,但执行人还是要一个在朝中有分量的人来干好一些。这次来也只是让林源旁听,并没有让他日后主使参与。

六部内阁商讨后,朝廷便开始紧锣密鼓的完善明年开春后打算施行的新税法,施行新法的带头人不出所料的落到严世勋手中。

作为内阁当中最年轻的次辅,严世勋一直是一位激进派,变革如火,烧起来便是铺天盖地,夏霖道等人已经年岁大了,不在适合干这件事,但仍然需要他们在后稳住大局。

林源不知道这次变革是否会成功,因为这取决于世家大族的反应。但愿不要到了刀兵相见的局面。

远在千里之外的镇江府,因为地理位置特殊,有江浙最大的内河码头。江南之地进贡的东西都要在这里采购起运。

本来风平浪静的镇江府这几日发生的事却让药商们的日子过得胆颤心惊。镇江府第三大药商沈家一夜之间被官府捉拿入狱。当地百姓不知原因,但同行却知道沈家是因为得罪了薛家在江浙的分支才遭此祸事。

镇江府大牢内,薛立将折扇收起,看着里面被拷打的不成人样的沈彬,冷笑道:“我说沈大少,别死扛着了。你看看你沈家现在还剩什么?”

几日的严刑拷打让沈彬现在很是虚弱,充血的双眼冷冷的看着薛立,咬牙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种你就把我杀了。”

“啧啧,当真是铁骨铮铮的沈彬,和你那死去的爹一样,不就是一幅画吗,何至于死守着不放。”

薛立看了眼沈彬,淡淡道,“你现在落得家破人亡,还当那是个宝贝,殊不知,这是守着祸患。”

接过仆人手里的告示在沈彬面前晃了晃:“看看,还指望你那娇滴滴的老婆来救你?她现在能不能出了这镇江府都是问题。”

那是一张海捕文书,上面赫然盖着镇江府的官印。自己的妻子若是眼下没逃出去,必然会落到这些人手中。沈彬握紧双手,咬牙道:“你们敢伤害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麻烦换句话,老爷我听这话耳朵都起茧了,现在不还活的好好的?”说着看起了那张通缉令上的画像,赞道:“都说林家大小姐美貌惊人,还真挺耐看的。”

闻言,沈彬突然暴起朝薛立冲过去,却被薛立身后的奴仆死死架着动弹不得。薛立看着沈彬那噬人的眼神,笑了笑,伸手在沈彬满是血污的脸上拍了拍:“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老爷我耐心有限。若是交出来,我给你个痛快。”说完转身出了打牢,沈彬无力的瘫软在地上,此刻也不想着有人来救,只希望妻子能逃出去。

躲在草丛内的林佳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试图不发出任何响声。但微微颤抖的身子还是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恐惧。

一夜之间,往日镇江府内让人艳羡的两家药商,顷刻间家破人亡,父母入狱,丈夫生死不知。两家的性命全都落在她一人肩上。这一路逃亡,沈家的护卫为了让她逃出去,已经同追兵拼杀光了,唯独留下了身边这位女护卫。

听着远去的马蹄声,沈悦稍稍舒了口气,看向一旁还在颤抖但坚持的林佳心下一叹。这位深闺中的大小姐能完成这次任务吗?

“姐姐,他们走了吗?”林佳看向一旁的沈悦悄声问道。

“走远了,咱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万一杀个回马枪咱两都得交待在这儿。”沈悦想了想道。

林佳点点头,眼下她只有听沈悦的话才能有望活下去,紧了紧手中的被绸布包裹的佩剑,这是他们两家数十口人唯一的希望了。

“少奶奶,这剑真的有用吗?西京千里迢迢,咱们眼下还没逃出江浙地界,要我说咱们不如前往扬州,找巡视河岸的钦差大人伸冤。”沈悦劝道。

林佳摇了摇头,看向沈悦坚定的道:“夫君说过,如今扬州那边时局诡秘,钦差大人没有闲暇顾忌镇江府的事,而且夫君说过这剑不一般,他曾救过这剑的主人。咱们沈林两家眼下是没人愿意帮了,只有这位还有一线希望,便是救不全,也能为两家留下根。”

“罢了,我就送你赶往西京,只不过这一路艰险,你要做好准备。”沈悦无奈的叹了口气。

“姐姐放心,为了夫君,我会坚持的。”林佳坚定道。

之后的一段时间,沈悦和林佳两人混入逃难的队伍,才逐渐摆脱薛家的追杀。眼看出了江浙地带,沈悦这才舒了口气,薛家势大,但也仅仅限于一州之地,出了江浙,便没有那么麻烦了。

“再有几天想来就能赶到西京了,少奶奶,你可知道这剑的主人是谁?”沈悦问道。

谁知林佳突然脸色一红,低声道:“夫君说过,他也不知,只知道那人姓林名源,至于是哪家他就不知道了。”

沈悦感觉一阵无力,苦笑道:“少奶奶,西京百万人口,同名同姓者有多少,难道我们要一个一个找吗?”

林佳也不在开口,这事儿确实太难了。看了看林佳,见她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沈悦无奈道:“先去西京吧,找人的事路上在想办法。”林佳点点头不在言语。

镇江府薛家,薛立将手中的的茶杯放下,看了眼堂下跪着的属下,淡淡道:“这么说,人不在镇江府了?”

“回禀家主,属下搜遍了,人还是没找到,在镇江外搜寻的弟兄们回报,他们截杀过两次,但都让人跑了。”那人回道。

“一群废物。”薛立将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这都半个月了,便是爬也爬出江浙了,你们就不能动动脑子,非得守着镇江府不放?”

“家主息怒,我已经派人去江浙边界找人去了。”那人急忙道,刚刚茶杯摔碎,碎片将其脸划伤了,但他任其流血,不敢有丝毫异动。

“将人都散出去,其他州府也找一找,一个弱女子虽说翻不出大浪,但终究是个隐患。”薛立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属下明白,这就下去安排。”那人起身退了出去。

看着堂前挂着的山水图,薛立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心下总有些不安。出自何处他不太清楚,但这种不在掌握中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沈家的事拖不得了,得尽快让其开口。

第三十七章 宝剑

看着手中江浙巡抚递上来的折子,李沅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将心中的怒火压下,将奏折扔在地上冷冷道:“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上?”

堂下站着的夏霖道等人低头不语,眼下还是不触霉头为妙。只听御座上的李沅狠声道:“朕给足了他们面子,只派了一位御史下去,让他们自纠自查,可他们呢?递这折子的时候过没过脑子,光凭这折子上面的废物,他们怎么敢做下这夷三族的事情来,当朕是傻子吗?”

夏霖道有些无奈,只能站出来:“皇上,眼下不宜过早下定论,依臣之见还是等等黄大人的奏章再说。”

“等得来吗?这江浙还能让他黄轩送信出来吗?都去了两个月了,你等可见过一封奏章书信?”李沅怒道。

“王忧,给朕下谕旨,朕倒要问问他杨泰杨大人,这天下是朕的,还是那帮遗老遗少的。”王忧躬身应是。

夏霖道等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严世勋似乎想到了什么,站出来说道:“禀皇上,江浙已成死局,若想破开还需派一个人去。”

夏霖道等人疑惑的看向严世勋,江浙一事已经不单单是溃坝遭灾这么简单的事了,这就是一个火坑,谁进去都是一死。严世勋有什么人可推荐的。

“严爱卿指的是谁?”李沅问道。

“靖国公林源。”严世勋话音刚落,夏霖道首先反对:“不可。”

“夏大人,为何?”严世勋看向夏霖道。

“靖国公去了,只会让时局更乱,眼下还有把控的可能,不可冒险。”夏霖道拒绝让靖国公入局,实在是这人有太多不确定性,最关键的的是,江浙现在容不下一位手握兵权的大臣。

李沅沉默着看着两人,心下也拿不中主意,只能道:“此事容后再议,朕要好好想想。你们退下吧。”

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后。李沅突然想起前段时间林源的奏本,虽不同于朝臣的样子,满篇白话,但却有一点是他人比不了的,那就是条理清晰,没有什么废话。这么看林源这人是个有主意且理智的人。

或许真应该让林源去一趟,但想到此处,李沅又有些头疼,该如何同令贵妃说这事儿才好。

江南遭了水灾,不少灾民长途跋涉赶往西京。已是寒冬的北方,导致不少南方来的灾民冻死在半路上。到了京畿之地,灾民也渐渐少了起来。皇上下旨,京城周边的各县将路过的灾民收拢起来,放粮赈灾。

林佳和沈悦躲在路边的密林里将破衣服换掉,换成素装打算赶往京师,现在的灾民是进不了京师的。

紧了紧手中的佩剑,林佳看向沈悦感激道:“姐姐,多谢你这一路照看,要没了你,我怕是连镇江府都出不去。”

沈悦的脸色有些苍白,这一路上为了护住林佳,她也受了几处暗伤,怕林佳担心,她这一路都没说。只见沈悦勉强笑了笑:“少奶奶说笑了,我自幼就被沈家收养,救命之恩我一直不敢忘,这是我应该做的,咱们快些入城吧,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的。”

两人结伴朝京师走去,但沈悦却有些愁苦,该如何找这佩剑的主人还没有头绪,万一人家不救怎么办,毕竟没人愿意同魏家结怨。看了看满脸希望的林佳,沈悦实在是不忍心告诉她眼下的局势。心下一叹,自己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住林佳,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西市的落仙楼经过一段时间的改造,总算在京城百姓的期盼下开业了。据说之前的大赛第三名赵婷掌勺,开业之后,赵婷一日只做三桌菜,需要提前预定,至于落仙楼原来的主厨李清芫,现在还要看人家心情才会做。单单花钱是请不来的。

好在落仙楼还有其他手艺好的师傅,便是这样也是一饭难求。预约饭局的已经排到三日后了。

“公爷真是好本事。”黎先道这几日笑的都没合过嘴,试问整个京城,有谁家酒楼一桌饭菜需要提前三天预定。只有落仙楼这一家。

“不能得意忘形,还要注意一下饭菜质量,要知道,名声随响,但要毁了也很容易,告诉各位师傅,手艺得对得起自己拿的钱。”林源说道。

“放心吧,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断不会砸了自家招牌的。”黎先道应了声。

看着店内来往的人,林源点了点头,相比一楼的宾客满堂,这三楼就显得有些静谧了,这层都是雅间,拿林源的话来说,来这层吃饭的,就是吃个意境。因此没少花黎先道的心思。

尝了口赵婷的菜,林源点点头,赵婷同李清芫合作后,手艺突飞猛进,已经不弱于李清芫了。见林源吃的满意,黎先道更开心了。落仙楼有了靖国公这座靠山,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几日可有闹事的来?”林源放下筷子问道。

“劳公爷挂念,眼下这京中没那么些不开眼的。”这段时间落仙楼确实没人来找麻烦,便是街上的泼皮多在门口看一眼也会被街上的巡捕上来询问。黎先道清楚,这都离不开眼前这位。

“清芫姑娘呢?”林源今天来店中还没有见过她。

“小姐去城外的广济寺粥场了,这几日南方来的灾民聚集在京师周边。小姐心善,便去帮忙了,店中眼下还用不着他。”黎先道的话让林源皱了皱眉。

“江浙那边的灾民来京城了?”林源实在是想不到数月前的大灾,南边竟然还没有妥善处理。

黎先道苦笑道:“数地遭灾,江浙那边顾不过来的。”

“只有清芫姑娘一人?”林源有些担心,现在的李清芫可是落仙楼的招牌,可不能出什么事儿。回头吩咐了于世一声,让其派几人护着清芫姑娘。黎先道有些暧昧的猜想林源的心思,但是没有多说什么。

还在京中的找人的林佳两人已经越来越失望了,问了好多人,对这把剑都是一无所知,虽说样式普通,但吹毛立断的利剑在京中应该不至于籍籍无名,沈悦看过这剑,是上好的材料打造的,一般人家根本用不起的。

“对不起,这位小姐,恕在下眼拙,剑是好剑,可实在不知道京中谁有过这把剑,若是有意当掉,我可以给个好价钱。”这已经是第五家打算买这把剑的人了。虽说不清楚这把剑的来历,但看样子是个好货。沈悦无奈的拉着林佳就走出当铺。

“姐姐,老去当铺也不是个事,他们虽然见多识广,但识人未必多。”林佳劝道。入京之后,沈悦便带着她在京中当铺询问,但认识人的没有,反而好多人想买这把剑。

当铺老板看着走远的林佳二人,吩咐店里的伙计:“你先看好店,另外再找个人跟着那两个人,我去趟少爷那里。”

“是,掌柜的。”当铺老板急匆匆的朝外面跑去。

王府,王明已经被禁足有段时间了,上次险些给家里惹下大祸,这几天家里才稍稍宽松了些。正在院子里逗鸟的王明,看到往日的狐朋狗友赵公子晃晃悠悠的走进院子里。

赵公子姓赵名公子,家里是开当铺的,有些家财的他他,最大的爱好就是逛青楼,自己和他认识也是在青楼中。见其脚步虚浮,想必是昨晚又醉宿在哪个相好那里了。

一股扑鼻的脂粉香冲入鼻子,王明将其一把推开。在家这段时间,王明每天就是看书逗鸟,倒有些反感过去的日子了。

“嗝~”赵公子打了个酒隔,笑着看向王明:“上次你不是说得罪了靖国公吗?我寻思着老躲着也不是个事,你得上门道歉。”

见王明不吭声,赵公子接着说道:“我打听过了,听说是位不爱金钱美女的主,书的话我也打听了,纵观京城,能比的上靖国公府上的藏书楼的,怕是也只有宫中了。但武将出身,肯定喜欢兵器,我今天就给你寻到一件宝贝。”

赵公子之所以如此上心,不光是为了维护同王家的关系,虽说眼下王家惹过大祸,但背后毕竟靠着晋州王家。而如今可能搭上一位国公的线,这让他不得不上点心。

听了赵公子的话,王明有些心动,这么下去确实不是办法,他看向赵公子道:“你没骗我吧。”

“那怎么会骗你,我日后还想再京中混呢。”赵公子给王明带了顶高帽。听了这话,王明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跟你去一趟。若不是好东西,你可要仔细着点了。”

赵公子笑着点了点头,让仆人头前带路,他可听说了,京中好多当铺都在传,有位外地女子手里有把宝剑。是难得的宝物,虽说女子没有要卖的打算,但这些人总有办法让其出手。这可是自己搭上靖国公这条线的绝好机会。如果成了,自己日后在京中也是位爷了,没人能随便支使他,包括眼前的王明。

想到日后的好日子,赵公子就感觉到浑身毛孔都张开了,那种感觉是没有过的,这大概就是家中父辈说的权力的感觉吧。

赵公子很满意掌柜的派人跟着的做法,没过多久他们便追了上来,看着远处在人群中问事的两人,在林佳回头的一刹那,赵公子便看呆了,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第三十八章 恩人

沈悦早知道身后有人跟着,但因为自己对京城不熟悉,导致现在还没有甩开身后的人。跟着的人是之前那家当铺的伙计,她有些担心那帮人见财起意。但这京城当中,他们应该不会那么肆无忌惮。

林佳却有些奇怪,为什么沈悦拉着自己突然加快速度,正打算问沈悦怎么回事,身后突然想起一声让她极不舒服的声音。

“这位小姐,着急干嘛去啊?”沈悦顿住身形,面前已经被人挡住了去路。林佳回头羞恼的看着眼前面露轻薄神色的赵公子,狠狠的瞪了一眼,就打算走开,却见已被人挡住了去路。

“你们要干什么?”沈悦皱着眉看向赵公子等人。但听道沈悦的话有些南方口音,赵公子心下一喜,是南边来的,看身上的穿着,应该是逃难来的,只要是外乡人就好办了。看着林佳的模样,王明也一阵失神,他不是没见过美女,但眼前这位和落仙楼那位可不相上下。

“这位小姐打扰了,在下听说你们手中有把宝剑,不知可有意转让?”王明说道。

沈悦上下打量了一眼王明,冷声道:“我们不卖剑。”

“不卖剑你们跑当铺干嘛?涮人玩儿吗?”赵公子看了眼林佳道。

“想来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只是在打听人,并无卖剑的打算。”沈悦紧了紧手中的剑,担心他们有什么手段对自己不利。

“真是奇闻,在当铺打听人,难道这剑当过一次?”赵公子笑道:“姑娘,价钱不合适就直说,没必要找这种理由。本少爷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说完还朝这林佳眨了眨眼。

林佳感觉的到赵公子眼中的肆无忌惮,她转身不在看向赵公子的方向,拉着沈悦道:“姐姐,我们走。”

“有事好商量,我奉劝两位,要想平平安安的出了这西市,还是坐下来同我们好好谈谈。少爷我一高兴说不准就告诉你这剑的来历了。”赵公子示意下人拦住两人。

沈悦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动手,这是京城不是镇江,天子脚下,这些人想来也不敢众目睽睽之下将两人怎么样。

“我们先去看看,不一定还能问出什么。在京中我不便动手。”沈悦轻声对林佳说道。林佳犹豫了一番,勉强才点了点头。

王明侧身将两人让进路边的酒楼,刚在雅间坐下,赵公子就笑着看向林佳:“不知两位从哪里来的?”

“江浙,赵公子,有事说事,别东拉西扯的,你说过知道这剑的来历。”沈悦直言。

赵公子哪知道什么剑的来历,只是想知道林佳的身份罢了,听到两人是从江浙来的,便自己脑补了一番,认定了两人是南边遭了灾的落魄富户,看来自己能放心的下手了。

“本公子不太精通剑之一道,但王公子却有些见解,你们可以将剑给他看看。”听了赵公子的话,沈悦怀疑的看着王明,见其并没有否定,便将剑递给王明。点头致谢后,王明接过宝剑仔细看起来,剑鞘极其普通,但上面刻了个古篆书林字。剑身出鞘,剑光寒气逼人,一看便知道是好剑,王明见猎心喜,手指轻弹了一下剑身,用劲刺出一阵剑鸣声传来。王明心下暗喜,这剑简直就是为自己作为礼物备下的。

抬头看向林佳二人:“这剑应该是陨铁打造,虽没刻匠人名字,想来也是出自名家之手,世间陨铁极少,少有人手中有这等兵器,若想打听这剑原来的主人,仔细些并不算多难的事,在下冒昧问一句,除了这剑不知道二位还有什么线索。”

王明已经打算买下这剑了,陨铁存世少,大多都是名花有主的存在,这剑样式如此普通,自己从未听过,想来早已是无主之物了。若他们说的其他线索也能佐证这点,自己便可出手收了这剑。

林佳摇了摇头无奈道:“除了这剑,只知道主人新林单名一个源字,京城人氏,其他都不知道了。”

“林源?”王明皱着眉总感觉这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时竟然想不起来。

“什么林源,听都没听过,这位小姐就不要在惦念这把剑的原主人了,一把破剑而已,又不能当饭吃,不如跟着本公子,包你吃香喝辣的。”赵公子浪笑道。

听了赵公子这话,王明同沈悦都皱起了眉,这人又起色心了,王明见沈悦手已经摸到剑柄上,正打算拉一把赵公子。却突然听到门被推开。

赵公子有些烦躁的看向门口:“谁这么不长眼?不知道本公子有~”声音戛然而止,门口这人他认识,是落仙楼的掌柜,如今京师最红的商人之一黎先道。

王明急忙起身:“黎先生。”黎先道看了眼王明,点了点头,这态度让王明有些难受,,曾几何时任人宰割的角色,如今便是自己父亲见了也得客客气气。

厌恶的看了眼赵公子,这人是京中有名的恶霸,但因为家中生意做得较大,朝中也有不少关系,因此没人愿意得罪他,看向在座的的两位姑娘,黎先道拱拱手,客气道:“不知两位找的是谁,可否在告诉老朽一声。”

他之前路过外面无意间听到林源两字,下意识觉得自己该问一问。沈悦戒备的看着黎先道,见其面色还算和善,说道:“是一名叫林源的京城人氏。”

“不知道两位小姐还知道什么?”

“夫君说过,是在北境认识的。这位先生认识吗?”林佳有些激动的问道,话音刚落,王明如遭雷击,之前还觉的名字熟悉,这林源不就是靖国公吗。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如此倒霉。黎先道却高兴,自己没白进来,先是冷冷的瞪了眼赵公子,回头看向林佳笑道:“两位不要找了,我带两位去找人。”

“真的吗?”林佳开心道。

黎先道点点头,看向赵公子:“在下黎先道,落仙楼的掌柜。林少爷身份有些特殊,你们贸然找上门,怕是见不着。我这就派人去通知一下,咱们或许还能赶上。”

赵公子听了,脸色瞬间变白,自己闯大祸了,这两个人找的是靖国公,这京中当得起黎先道一声少爷的,也只有靖国公了。

“烦请告诉我们,林源到底是位什么人?”沈悦还是不放心,看着黎先道,希望他给自己个明确的答复。

想来两人这几日被人骗过,黎先道看着沈悦道:“在下没有骗你们,现在去,可能还在落仙楼碰到。”

沈悦和林佳两人这几日在京中也听到过落仙楼的名声,犹豫了一番点点头答应跟黎先道走一趟。沈悦两人刚出门,黎先道冷冷的看着赵公子道:“跟着。”王明咬了咬牙,拉着僵在一旁的赵公子跟着黎先道朝落仙楼走去。

听到黎先道的常随说自己有故人来京,林源还有些好奇,有故人来京这事自己还真是不清楚。难道不是先来信件告诉自己要来京城的吗?想着闲着无事,便打算见上一面。

林源并没有等太久,黎先道刚刚走进酒楼,就回身对着王明二人道:“你们两个先在下面等着,一会儿叫你们再上去。”赵公子刚想开口,却被王明一把拉住,形势比人强,谁让自己倒霉撞在枪口上了。

看着黎先道笑容满面的领着林佳两人上楼,赵公子小声嘀咕道“不就是运气好找了个靠山吗?神气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靖国公呢。”,听到赵公子在一旁嘀嘀咕咕,王明皱着眉悄悄同他拉开距离。脑子里还在想自己有没有冒犯那两位姑娘。

“两位里边请,林少爷就在里面。”点头谢过黎先道,林佳两人走了进去。林源抬头见是两位年轻女子,其中一人很是漂亮,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林源皱了皱眉,这黎先道搞什么名堂。

林源打量两个人的同时,两人也在看林源。确定自己确实不认识这两个人,林源率先开口问道:“不知道两位为何找在下?”

林佳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这人是否是自己要找的人,将包裹剑的绸缎取下,还没开口说话,却看到林源突然眼神一亮。

“这剑你们哪来的?”林源问道。

“公子认识此剑?”沈悦反问。

“这剑陪了我多年,你说我认识不认识,告诉我,你们是谁?,这剑哪来的?”林源看向林佳。

哪知得到林源确定,林佳突然跪倒在地,放声哭道:“还请林公子救救夫君!”

楼上突然传来的哭声,吓得赵公子一哆嗦,自己没干什么呀?怎么哭的如此悲壮。王明这时也像看死人一样看着赵公子。

“快快起来,你夫君是何人?起来再说。”林佳这一动作实在是吓得林源不轻,自己还没见过这种阵仗。

用手擦了擦眼泪,止住哭声,抽搐的说道:“小妇名叫林佳,是镇江府沈家的少奶奶,夫君叫沈彬。”

听到林佳说沈彬是他的夫君,林源心下一沉,急忙道:“沈彬出什么事了?”

“大少爷遭人陷害,如今林沈两家都被下了大牢,我等拼死才将少奶奶送出来。少爷有过交代,说是来京中可以找你帮忙。”沈悦见林佳还在哭泣,只能自己说出缘由,一边也在观察林源有什么反应。

看样子这林源在京中有些实力,但不知道愿不愿意为了林沈两家得罪薛家。林源听闻沈彬被人陷害入狱,林源问道:“好好地,怎么会被抓了?”

“官官相护,那镇江知府冯宁受人指使做下的。”林佳说道。

“我先派人去封信,问问怎么回事,两位稍安勿躁。”林源将林佳让在座位上劝道:“嫂嫂放心,沈大哥是我救命恩人,我断不会让他遭了委屈。”

“林公子,我们两家得罪的是薛家。”沈悦道。

“薛家?豫南薛家吗?他们好好地去江浙干什么?”林源皱了皱眉,沈彬怎么会得罪薛家?想了想没什么头绪,只能道:“先不管这些,看你两人样子,怕是路上被人截杀过,沈彬此刻在镇江府不安全,先保住他性命再说其他。”

沈悦受过伤,从进门那身体的不便,林源也能猜出一些。招呼黎先道先安排两人住下,自己府上实在是不方便留女客。

劝了劝两人,林源便赶回府里。他需要知道自家在江浙有没有用得上的关系,这些事家里的林叔最清楚。

第三十九章 救人

见林源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赶回来,林光远有些诧异,家里没出什么事,怎么公爷这么着急。

林源粗喘了几口气,稍稍平缓后才道:“林叔,咱家在江浙有什么故交没?”

“公爷怎么想起问这事了?”林光远有些奇怪。

“要紧事,救人,我眼下去不了。”林源的话让林光远吓了一跳,“救什么人?”

“就是我上次说的,我再北境时救我的恩人,眼下出了事,我也是刚刚得了消息。”林源说道。

“有的有的,容我想想,扬州守备将军是老公爷的亲卫,我这就写封信让人快马送去。他应该能递上话的。”林光远急忙说道。

林源这时才松了口气,今日信件能送出京去,有扬州守备护着,眼下肯定出不了大事。但自己也要做些准备,怕是要亲自去一趟,豫南薛家是个*烦。自己不去一趟,心里实在是不放心。

此刻还在楼下站着的赵公子见黎先道他们没搭理自己,靖国公也匆匆出去。心里不禁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事儿是过去了,抬腿要走,这时却腿脚一软,好在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桌子。刚才被吓得太厉害,此刻竟有些虚脱。被仆人搀扶着走到街上,苦笑着看向王明道:“王公子见谅,在下怕是要躲几日了,日后再见。”

王明没说什么,转身朝自家走去,他发誓,过几日就离开京师南下游学,自己实在是太倒霉了,一出门就碰到靖国公。日后怕是会吓死在京师。打定主意,脚下也不禁快了几分。

靖国公府当天三骑出京南下,京中不少人这几日也在关注江浙灾情,免不了要注意到,以为靖国公是奉命南下,心里有些嘀咕,宫中派位军中勋贵南下是什么意图。直到七天后传来消息,人们才知道,靖国公府上的快马三天便赶到江浙扬州府,连夜进了扬州守备叶涛府上。

叶涛曾是靖国公林涛的亲卫,后军功累积升官,现在是扬州守备,算是江浙手里握兵最多的一位,且都是精兵良将。难道皇上要通过军中动手,处理江浙溃坝一案?众人心中忐忑,有些吃不准宫中是什么意思,本就复杂的形势,显得更加诡秘。

王忧见门外小太监探进脑袋来,歪头看了看一旁的皇上还在看奏疏。悄悄来到殿外,看着小太监道:“什么事?”

“公公,靖国公在外候着求见。”小太监说道。

“知道了,我这就进去禀报。”王忧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屋内。李沅似乎听到了动静,但没有抬头:“什么事?”

“回禀皇上,靖国公在外面求见。”王忧回道。

“稀罕,朕没宣召,他自己到先来了。”李沅将奏疏放下,想了想说道:“让他进来,朕正好有事要问他。”

“是。”王忧转出宣林源进殿。林源实在是不喜欢这繁杂的拜见皇上的程序,他喜欢简单的东西。行礼过后,李沅看向林源:“靖国公入宫有什么事?”

“回禀黄生,臣轻皇上准许臣南下江浙一趟。”国公出门就是这么麻烦,尤其自己这种手握兵权的,出门都得来宫中报备。

“靖国公去江浙有什么事儿?”李沅问道。但并没有等林源开口,李沅接着说道:“可是前几日派出去人办的事?”

林源想了想说道:“臣听下面人说,在镇江府找到了臣在北境的救命恩人,想着眼下无事,臣想去拜访一下。”

李沅来了兴趣:“找到了?确定是那人?”见林源点头,李沅想了想道:“去也可以,不过朕想让你顺带去办一件事。”

“皇上吩咐。”林源想着应该没什么大事,便一口应下,哪知李沅刚开口,林源就有些后悔。

“此次去江浙,你帮朕查查江浙决堤一案,你不必刻意去做这事儿,派人暗查就行。朝中派去的御史,掣肘太多了。”李沅说道。

无奈答应的太快,林源已经无法拒绝了,只能躬身应是。“既然如此,你就下去准备一下,江浙虽说没有多远,但还是要跟你姐姐说一声。不过不要提朕说的事。”

“臣明白。”林源退出大殿,心下想着一会儿跟姐姐碰面后该怎么说这事儿。

来到惜春宫外,往日热闹的院子,今日却出奇的安静,进来才知道李浔被宫女带去后花园玩雪去了,并不在惜春宫里。

“你倒是还能想起我。”见林源只是傻笑,令贵妃问道:“今日进宫干什么?天气怪冷的。”

林源进屋将披风交给一旁的宫女,笑道:“我要出趟门,今天是跟你说一声来的。”

令贵妃皱起绣眉:“这都入冬了,出门干嘛?是北境吗?”

见姐姐有些紧张,林源宽慰道:“不是北境,是镇江府,我有事要南下一趟,府上的人来报,救命恩人找到了。”

令贵妃舒了口气,不是去边关就行,随即问道:“人找到就好,但有这么急吗?还要亲自去一趟,让他入京不行吗?”

“当时本就是平辈结交,他并不知道我身份,那样做只会显得生份,我还是去一趟比较好。”林源解释道,他不敢跟林凌说自己打算南下同薛家硬磕,这样只会让她担心。

林凌听了点点头道:“也罢,你要去就去吧,不过要注意安全,我听说眼下江浙的形势不太好。皇上最近也为江浙的事发愁,你自己小心些,别卷入其中。”

“知道了。”林源点了点头,“事情办完我就会回来,还要再京中过节呢。”又与林玲聊了一会儿,林源才起身离开。他需要尽快准备南下了。

镇江府衙门,冯宁怒视着坐在中堂的叶涛,寒声道:“叶涛,你派兵围了我府衙,是要造反吗?”

“冯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围了你府衙的哪是我,分明是你镇江府的守备将军。你说是不是殷大人?”

站在叶涛身后的镇江守备殷释道站了出来看向怒火中天的冯宁淡淡道:“冯大人,我接到扬州的黄大人密令,说是你镇江府上关押着一名要犯,担心出什么事,让我来看看。”

“什么要犯?本大人怎么没接到指令。你们擅自调兵,只是为了一个关在此处的犯人吗?”冯宁怒道。

只见殷释道从怀中拿出一份信,递给冯宁道:“这是黄大人亲手写的,冯大人,在下劝你一句,有些人问清楚再抓,这天下可还姓李呢。”

殷释道的话让冯宁心里一寒,这话什么意思?待打开信看后,这才知道,这群人是奔着沈家来的。不是说沈家没什么背景吗?冯宁没了开始的怒气,皱着眉看向叶涛说道:“这沈彬是位要犯,家中私藏贡品才被拿了入狱的。”

“贡品?冯大人什么时候有监管宫中采购的职责了?”说完眼睛朝冯宁下身看去。要知道宫中采购多是太监在负责。

这面带侮辱的眼神,让冯宁脸瞬间拉了下来,说道:“叶涛!莫要欺人太甚,来人。”冯宁招呼府衙的捕快,打算将叶涛赶出去。

“那些歪瓜裂枣就不要出来现眼了,他们眼下敢拿刀吗?”叶涛不屑道。冯宁努力平下自己的怒火,冷声道:“沈彬此人现在就在大牢里,本官自会看好他的性命,就不劳叶大人费心了。”

却见叶涛摇了摇头道:“这人都能无缘无故被抓,沈家老太爷已然去世,在下实在是不放心你这府部衙门。”

冯宁道:“叶大人,你只有守备扬州之责,就莫要多管我镇江府的事了。”

“殷大人,这是在赶我,我确实不太好说什么,那就劳烦你跟冯大人好好合作,确保沈彬的安全。”叶涛没有同冯宁多争辩什么,转身离去。

殷释道躬身应是,伸手挡住要去追叶涛的冯宁,淡声道:“冯大人莫追了,扬州事多,叶大人要早些回去的。”

冯宁气急,怒视了殷释道一眼,甩袖离去。看着冯宁离开的背影,殷释道冷笑一声:“且让你得意几天,待靖国公来了,看你还是不是如此硬气。”

“来人。”一名校尉来到跟前,殷释道吩咐:“去城中找个郎中来。守好监牢,不允许一人来看沈彬,知道了吗?”

“是,大人。”

镇江府大牢内,沈彬自醒来,就感觉牢里氛围不大对,往日对自己呼来喝去的牢头没有出现,便是其他看管的狱卒也不见了踪影。便是送菜的人也换成了军卒,沈彬朝那人拱拱手道:“这位大哥,敢问这牢里发生了什么?”

那人没有说话,将菜放下便转身出去,沈彬疑惑,没敢动筷子,仔细想着细节,但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不知道眼下的问题出在哪里。

而此刻接到消息的薛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黄轩不在扬州好好地查案,来镇江府捣什么乱。他总感觉这事儿有些蹊跷。难道和几天前京中来人有关?薛立感觉眼下这事拖不得了,再拖下去会生大变。

第四十章 南下

林源本打算轻车简从出门,哪能想到临时有了其他任务。无奈之下,只能挑选齐人手才出了京城,原本只打算带着三五个人,现在却足足带了一队人马。近百人南下,怕是没出京城就会被人盯上。

刚一出城,林源就将于世和张立叫到车前吩咐道:“咱们动静太大,路上散开走,张立带几人跟着我就行。于世你随着马车,路上慢些走,切记,有人跟着不要大惊小怪,但不可漏了我不在车上的消息。”

“是,少爷(公爷)。”两人领命后,各自带着人散开。张立是林源特意从军中调回来的,这次南下免不了要和军中的人打交道,自己带着张立也方便行事。

靖国公南下的消息,让不少人有些疑惑,因为靖国公府上说是因为私事才南下的,但是什么样的私事,让靖国公如此着急,连夜亲自南下。

京城崔府,听着下人禀报,崔铭看向自己的父亲,见其还在闭目思考,忍不住道:“父亲,这靖国公肯定是奉命南下的,什么寻找恩人怕是个障眼法,绝对是奔着决堤案去的。”

看了眼有些急躁的崔铭,崔琰说道:“静下心来,遇事静气,这事儿我告诉你多少遍了?”崔铭应了一声,便低头不在言语。见其有些不服气,崔琰这才说道:“谁都知道那是个幌子,但你能怎么办?半路截杀吗?先不论你们有没有这个胆量,这么做能成功吗?”

“可眼下南边的消息传来,薛家未必能顶得住。”崔铭说道。

“有德者居之,如此重器,先不说消息真假,便是得到了,他薛家如何自处?我人虽在京中,但你们小辈私下做的事我还是清楚一些的。”迎着崔琰锐利的目光,崔铭低下了头。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虽然秘密行事,但你想过没有,若是事发,我崔家先出事还是他薛家?不要忘了,十年前为了避嫌,我崔家举家迁来京城。若不这么做,我崔家当年便是灭门之祸,哪时还是千里之外,如今就在天子脚下,你当这京中都是瞎子不成?”崔琰冷声道。

看着一言不发的崔铭,崔琰无奈的叹口气:“你从小就聪明,小小年纪就才思过人,但有时候心思太活泛不是好事。这段时间你在家中闭门思过,江浙的事不要再插手了,为父自有论断。”

崔铭身体一颤,但不敢出言反驳,只能低声应是。双手攥紧到关节发白,自己辛苦谋划这么多年,眼看就要有所成效,如今一句话就将之前的努力全盘否定,但心中再有什么不甘也于事无补。江浙此事如今同自己在没半点瓜葛,因为说这话的是他父亲,崔家家主崔琰。

镇江府大牢内,每日好吃好喝供着,加上有求必应。沈彬已经从最初的紧张中缓过来了,猜想是妻子那里有了什么消息,才使得自己眼下的情况有所改变,便是那薛立这几日也没见到。

大牢内传来声响,看着送饭的人跟在一位身着常服的人身后,沈彬眯着眼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起身朝牢门外行了一礼。

门外的殷释道好奇的打量着行礼的沈彬,问道:“你认识我?”

沈彬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在下不知,但应当是我沈彬的救命恩人。”

殷释道一愣,摇头笑道:“我可不是,单我一个区区守备可救不了你。只不过受人所托而已。”殷释道虽说是镇江守备,但常年并不在镇江府内,而是在扬州城。虽说是手握兵权的将领,但江南向来没什么战事,最多出城剿剿匪。真要硬碰硬自己可吃不住薛家一个回合。

殷释道示意手下将门打开,坐在牢中的小桌旁,环视了一下环境道:“倒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若是能选一次,谁愿意来这种地方。”沈彬苦笑道。

“哦,后悔了?我可听冯大人说你是因为私藏贡品被抓的。”殷释道笑着说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东西是我沈家祖上所得罢了,哪是什么贡品。”沈彬说道,那东西是沈家传家宝,自己大婚宴请宾客时,父亲将其取出,传至自己手中,没曾想被薛立盯上,想要强买。自己不卖便落了如今这般下场。

殷释道不在进行这个话题,他对是不是贡品没什么兴趣,这事在靖国公那里算不上大事。看着沈彬,殷释道转而问道:“你可知道,是谁救了你?”

沈彬摇了摇头,他是让妻子入京找人,但他没想过这事林源能插上手,极可能是自家妻子上告到京城才这样的,当时自己寄希望的只有妻子身上的状纸,而非带的那把剑

“说起来,对于尊夫人,在下倒是佩服得紧。”殷释道话没说完,沈彬便急切道:“双儿此刻在那儿?还安全吗?”

殷释道一愣,笑着道:“令夫人此刻安全的很,还在京城呢。”

沈彬听到自己妻子此刻安全的很,稍稍舒了口气,随后问道:“可是她上告到京城,才造成眼下这种局面。”

“沈公子真是天真,依着他薛家权势,你感觉京中有人会帮你吗?”殷释道笑着摇了摇头,“你可还记得北境回转时救了一个人?”

“林源?”沈彬惊道,“我是救过他,他当时赠了我一把宝剑。但我没想过他能帮到我。”

“好让公子知道,林源便是当今上柱国靖国公,他给你的那把剑是靖国公府的传家宝。”殷释道解释了一句。

人生如戏,沈彬万万没想到,自己随便在北境救的人竟然是位国公。失笑一声:“果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殷释道并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对于他来说,担任过靖国公身边亲卫的人都有体会,像他这种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几乎都有官职在身,便是战死沙场后,家人也被照顾的很好。似沈彬这种情况,实在是常见。

“可薛立身后站的毕竟是薛家。”沈彬不期望林源为了他同薛家撕破脸,便是将他们救下来已经是万幸。

“这事儿你不用担心,靖国公近日就要南下了。薛家那边自有他去过问。我想薛家眼下要比你紧张的多。”殷释道说道。

薛立此刻确实有些心烦。眼下沈彬等人被保护起来,自己根本无从下手,沈家那边的人至今都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如今京师那边又来了信,说是靖国公要来镇江府。薛立烦躁的将信扔在一边:“他崔家倒是好算计,转身就做了甩手掌柜,我看崔琰在京师是呆的时间太长了。做事畏首畏尾。”

喝了口茶将心头的火气压下去,薛立对一旁的管家道:“去扬州一趟,将申先生接回来。”

“是。”看着管家转身出去,薛立独自坐在屋里想着接下来的对策。靖国公名义是冲着沈彬之事来的,但怕是还另有所图。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镇江府城外,看着布满青苔的城墙,林源稍喘了口气,快马奔波这几日,实在是要了他的老命。江浙地区世家大族林立,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沈家林家虽说不算什么大家族,但薛立敢下手就证明背后还有人,一个薛家还不足以在江浙作福作威,何况他一个分支。

“进城吧,先找地方住下,派人到殷释道府上说一声就行。”林源吩咐道。

“不到镇守府住吗?”张立疑惑道。

“眼下于世还在路上,我此刻进了镇守府,他还走那么慢干嘛?”林源无语道。

“是属下愚钝,我这就下去安排。”张立派了一人先入城禀报,而自己则跟在林源后面最后入城。

南下一路,或许是因为入京的灾民惹得圣上震怒,三天连下十四道御旨,江浙各府州县,开始快速的收拢各自境内的灾民,在本地安置。镇江府外城便有不少粥铺。看着遍地躺着的灾民,林源心下摇了摇头,自己眼下也无力帮忙。

江浙世家不顾数百万人的死活掘堤淹田,但百姓又怎么会知道,恨得是朝廷的贪官,他们既能拖延皇上的计划,又能乘灾后收买人心,这等*的买卖,自然会下得去手做。但朝中即便是如此清楚其中套路,奈何手里没有证据,只能任其所为。

见林源兴致不高,这一路他们见了不少灾民,张立能感觉出林源那种无力感。只能安慰道:“少爷,战后本就是这样,江南遭灾是天祸,不必过度苛责自己,朝廷不是已经拨款赈灾了吗?”

牵着马走在大街上,看着两旁林立街道两旁的商铺不时有富户出入,同外城景色显得格格不入。林源无奈的摇了摇头,张立说得对,江浙灾民自有人去头疼,自己眼下还是将自己手中的事办完在说。

守备府上,往日不在此处的殷释道,这几天难得住在这里,接到林源已经入城的消息时他还有些诧异。他没想到林源来的如此快,怕是还有什么要事:“公爷为何不住在镇守府?”

“回禀殷大人,公爷说了,住在镇守府太显眼,公爷现下还有要事要办。”送消息的人说道。

“知道了,你回去禀报公爷,就说我晚上去店里再详谈。”殷释道想了想道。送信的人躬身退了出去。

第四十一章 见面

“张立,你不觉得讽刺吗?”看着河道里灯光明亮的花船,林源悠悠的道。林源从不认为自己是位多愁善感的人,但南下的这一路,路上灾民的各种惨状他都看在眼里,越往后走心里越难受。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便是之前的史书中最多也就寥寥八个字“尸横遍野,易子而食。”但那场景实在是难以想象。

张立知道林源说的是什么,没有言语,他只是一名校尉,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门外的侍卫轻轻推开门进来,禀报道:“少爷,殷大人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叹了口气,将窗户关住,林源重新振作精神,说道:“叫进来吧。”

“是。”

殷释道进来时,屋里只有林源张立两人,但屋里的气氛很是压抑,殷释道皱了皱眉,行礼道:“末将见过靖国公。”

“殷大人,起来吧。”眼前的殷释道曾是自己父亲的亲卫,后被调到江南任职,算起来也有十多年了,那时候自己还小,只不过没什么印象。

“谢过公爷。”殷释道站起来,打量了一眼林源,心中感叹,同公爷实在太像了,虽然还没有老公爷常年带兵的气势,但也不差,看来这些年在北境没少打熬。

“坐吧,殷大人。”示意殷释道坐下来,林源喝了口茶这才问道:“沈彬还在牢中?”

“沈公子还在牢中,属下可以接管打牢,但却无权将人提出来,不过眼下倒还安全。”殷释道回答。

林源点了点头:“听说是私藏贡品的事?”

“倒不是贡品,本就是沈家的传家宝,沈老太爷大宴宾客时不小心被薛家看到,见财起意罢了。”殷释道解释了一句,心里也在吐槽薛家,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为这点事就要让人家家破人亡。

“怕是不会那么简单。”林源摇了摇头,皱眉想道:“沈家说不上什么是钟鸣鼎食之家,不过小有家财罢了,在薛家眼里沈家全部身家怕是都引不起多大兴趣,薛家不至于为了件传家宝就将林沈两家人搞到如此境地,那东西怕是有什么蹊跷。”

“你可曾见过那东西吗?”林源看向殷释道问道。

“没有,不过听人说起过,是一幅药王图。”殷释道之前找人查过,但仅限于知道这些消息。

“哪位大家画的?”林源问道。

“这个就不知道了,沈公子也只是咬定祖训不可违,不会将画交出去,但具体什么原因,他也不知道。”殷释道将自己的消息告诉林源,犹豫了一下,殷释道还是说道:“属下看沈公子怕是还有些戒备,有些实情没有透露。”

“你安排一下,我今晚见他一面。”林源想了想道。

“这么着急吗?”殷释道有些意外,但见林源点头,也不太好说什么,只能转身出去安排。

镇江府大牢,沈彬满眼欣喜的看着进来的林源,刚要开口,却被林源用手势制止。一旁的殷释道见状,挥了挥手让手下出去,自己将门带上。

解开披风,林源笑着看向沈彬:“让你受苦了。”

“无妨,若不是你,我怕早被害死了。”沈彬摇摇头笑道:“一饮一啄,这次你救我们两家性命,倒是我欠了你一个大人情。”

林源摇了摇头:“谈这个伤感情,若没了你,我怕是尸首都找不到了。”

“薛家还在你府上找东西呢。”林源将餐盒里的饭食摆在桌子上,给沈彬面前斟满酒。

“他要的东西不在府上,我早让妻子带走了。”沈彬的话没出乎林源的意料,他接到消息时,薛家差不多里里外外将沈家翻了个底朝天,别说药王图,就是一片废纸都没放过。结果还是没找到。

“我倒有些好奇,那画有什么奇特之处,让薛家这么疯狂?”林源好奇道。

沈彬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开口道:“我也不清楚,家中老父去世时曾告诫我,断不能将画交出去,便是沈家全没了也不行。”

“迂腐了,你家没了人谁能守住这画。”林源说道。哪知沈彬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吓了一跳。

“这画曾经传过三家手里,我沈家是第四家,之前的皆是灭门惨祸。”沈彬低沉道。

“你怎么知道?”林源有些惊讶,这什么画这么吓人,拿着就被灭门。

“是不是很讽刺?明明是幅药王图,却不想成了索命的东西。”沈彬笑道,“这事儿我是从家里一位老人口中得知的,怕是我父亲也知道的不多,他只知道那是件宝贝,却不知道祸事。”

“那你还留着干吗?”林源有些不解,既然知道这画有问题,还留在手里干吗。

沈彬看向林源:“我若没了好奇心,那时也不会救你。”林源一愣,笑了笑没有搭话,沈彬接着道:“后来我在画中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里面有夹层,藏着一幅地图,就隐在画里的山水图下。”

林源皱了皱眉,看向沈彬:“你看过地图了?”

“没有,我不敢看,我胆子很小,不敢想若我知道了那个秘密,是不是下一刻就会魂归九泉。”沈彬笑了笑,“因为将画带到我沈家的人还活着。”

“那不是你沈家的传家宝吗?”林源皱着眉问道。

“不这么说,怎么打消别人的怀疑,但万万没想到,薛家似乎也知道这个秘密。”沈彬苦笑道。

林源沉默不语,他原想沈家的事难在怎么同薛家协调,如今看来问题都出在那副画上,要是普通画还好说,但涉及三起灭门惨案,这就让林源不得不小心应对了。

“你先等几天,我将你们从牢中救出来再说其他的事。”林源劝道。

沈彬摇了摇头:“没那么麻烦,我想通了,眼下有你在,我将画交出去,薛家也不敢将我门两家怎么样,既然他想要,,给他便是了。”

“不可,这画有些诡异,薛家冒这么大风险想要得到它,肯定有什么玄机,你稍安勿躁,我先想想其他办法。”林源阻止到。

薛家传承数百年,什么东西没见过,为了幅药王图要死要活,事出反常必有妖。林源总感觉这画不能随便处置。

“你先写封信去京城,给你妻子报个平安,顺便告诉她,将画藏好,不能轻易示人。”林源嘱咐道。沈彬听了,点点头表示明白。

出了大牢,林源对着殷释道说:“你派几人去薛府盯着点,别太明显,我要了解一下薛家最近的动态。”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殷释道应了声,林源这才起身赶回客栈。他要好好想想这事该怎么操作。

扬州府衙内,杨泰正在食用夜宵,听着下人汇报靖国公眼下刚刚进入江浙地界,皱眉问道:“出来多少天了,怎么行动这么慢?”

“回禀大人,靖国公的速度不算慢,估摸着再过三四日就到扬州了。”下人回道。

“想来他暂时不会在扬州落脚,镇江府那边事情还没完呢。”杨泰想了想道,“你在派些人出去打探,务必弄清楚靖国公的行程。”

“小的知道,这就去办。”看着下人出去,杨泰皱着眉在想京中派靖国公南下是什么意思。

半个月前,扬州守备突然找上自己说是要去镇江府保个人,平常连面也见不上的叶涛,此次行事让杨泰有些迷惑,当时他也没有多想,便批了张条子,哪知第二天镇江府知府便告状到自己这里,说是镇江守备要造反,一大早带兵围了他的府衙。

杨泰当时吓了一跳,查明之后才知道,他们要保的人是薛家抓起来的,而且还是靖国公的救命恩人。这让杨泰一阵头大,两边都是得罪不得的存在。不说豫西薛家,便是靖国公,这江南大多州府的守备都出自靖国公账下。

杨泰自启德三年担任江浙巡抚,已经七年了,期间没出现过这么棘手的事,如今没了对策,好在双方还在控制,杨泰无奈之下只能等待看南下的靖国公怎么处理这件事。杨泰感觉自己从没这么累过,江浙本就世家大族居多,自己这么些年协调朝廷同世家的关系,却怎么也想不到今天这种状况。

京城,落仙楼。林佳将画收好,沈悦见林佳脸上还是忧郁便劝道:“少奶奶,不要担心了,靖国公都亲自去了,想来少爷不会有事的。”

林佳勉强一笑:“我不是在担心夫君,靖国公之前出手我就知道,这事不会再出什么差错。”

“那为何还愁眉苦脸的?”沈悦有些疑惑。

“我是在担心这幅画,两家遭难本就因它而起,夫君之前说过,这画是祸源,让我不要轻易示人,但我总觉得还是放弃的好,难保不会有第二个薛家。”

沈悦不在言语,这是家事,她不好插嘴,这画虽然对外说是沈家传家宝,但在沈家手中也不过几十年罢了,便是差点连沈彬手中都没传到,要不是靖国公出手,沈家早没了。

林佳叹了口气,她不指望沈悦眼下能帮她什么忙,盯着手中的画,林佳又有些难以抉择,若是薛家那里有些难办,便将这画交出去,想来有靖国公在,他们不会干出卸磨杀驴的勾当。

第四十二章 薛家

梁谷已经在地上跪了有小半个时辰了,自走进这屋子,薛立便一言不发,梁谷悄悄的抬眼看了看还在窗边远眺的薛立,心下一阵阵发寒,事情办砸了,他知道薛家的手段,但他不敢逃,回来或许有活命的机会,逃了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申时焘正坐在桌旁品茶,一言不发,眼神只集中在手中的茶杯上,似乎那茶杯有什么秘密一样,屋里陷入了诡秘的安静。

薛立这时似乎想起了屋里还跪着一个人,转过身来,慢慢走到梁谷身边蹲下,声音有些冷清的问道:“事情办砸了?”

梁谷不敢言语,将头低的更低了,几乎触到地面。薛立站起来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梁谷:“人跑出镇江府我给过机会,去京中告状半路截杀我也给过机会,眼下不说人的事你们处理的怎么样了,画还没有找到,你说说,我要你还有什么用?”

“属下失误,辜负了家主期许。”梁谷不停地的磕头,地板被撞得咚咚作响。但薛立只是看着,也不说话。申时焘皱着眉将茶杯放下,杯子磕到桌子的声响让梁谷的动作戛然而止。

薛立这时说道:“磕啊,怎么不磕了?”

梁谷此刻身子忍不住的发抖,申时焘看了眼才开口道:“少爷,事在人为,谁也想不到此时此刻靖国公会插一手的。”

薛立看了眼申时焘,想了想转头看着梁谷说道:“下去将参与此事的人一个不留,要不然你也一样。”梁谷听了急忙磕头谢恩,虽说杀的人比较多,但好歹自己的性命保住了。

“滚。”薛立厌恶的看着梁谷。梁谷如蒙大赦,急忙起身出了房间。

“少爷莫急了,此时那幅图怕是已经不再镇江府了。”申时焘淡淡的说道。

“申先生,你怎么知道的?”薛立有些着急,他费了那么大劲就是为了那幅图,此时居然不在镇江府,那自己不白忙活了?

“怕是已经入京了。”申时焘的话让薛立心下一沉,“先生是说,那画落入他手了?”

申时焘摇了摇头:“不一定,沈家怕是还不知道那画的秘密,为了不再刺激京中的人,还有引起靖国公的怀疑,少爷眼下还是把人撤回来,什么都不要做的好。”

薛立还在权衡,此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若是没什么结果,想着豫州老宅里那位,薛立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申时焘似乎知道薛立想到了什么,暗叹一口气。看似风光的薛立,其实内心真正恐惧什么谁又能知道。

“先生说得对,一动不如一静。我这就将人都撤回来,待靖国公来了镇江在做打算。”薛立说道。

“靖国公还没到镇江?”申时焘皱着眉问道。

薛立摇了摇头:“还没有,下面的人一直在盯着,眼下估计快到扬州了。”

“来了多少人马?”

薛立想了想道:“不到十几号人,半夜出的京。到了江浙地界才盯上,之前一直在赶路。说来奇怪到了江浙反倒慢下来了。”

申时焘总感觉有些奇怪,问道:“京中可在有消息传出来?”

说道此处,薛立便有些不爽,咬牙道:“崔家断了联系,京中眼下形势诡秘,好多消息都递不出来,听说皇上对江浙御史查办的决堤案很是不满。”

“江浙是大周税赋重地,开春就要开始清丈土地了,据说是内阁严世勋主导的,看来咱们的皇上等不及了。”申时焘说道。

“朝代更迭了多少,便是那百年乱局我世族也是屹立不倒,如若他李家还想安稳的坐天下的话,便要学的聪明些。”薛立不屑道。

申时焘暗自摇头,江浙世族虽然势大,但李家的那位皇帝又不像像南梁那种废帝一般,便是之前的宣帝虽然不是嗜杀之人,但能将林涛那般智勇双全的大将把握在手中也不是位简单的主。当年林涛虽然在北境戍边,但大周哪家世族敢得罪人家林家,那是真正的敢下死手的人。

“总之还是要小心行事,不要忘了此次南下的可是靖国公。”申时焘提醒了一句。

“左不过是位小孩罢了,能掀起什么风浪。”薛立无所谓道。

林源正在听手下汇报薛府的动态,突然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示意张立将窗子关住,虽是江南地界,但毕竟到了冬季,入夜后还是有些冷的。

林源抬手止住了属下的汇报,问道:“这薛立在镇江府上只住在三木堂吗?”

“回禀公爷,薛家在镇江府明面上只这一处住址,暗地里还有一处,里面是薛立的妾室。”属下回道。

“薛立还惧内?”林源好奇道。

张立咳嗽了一声,林源尴尬的笑了笑,跑题了,转头瞪了眼张立,随后示意属下回答他的问题。

“薛立并未成婚,家中也没有女眷,便是外面的妾室也很少去。”林源听了,有些奇怪,按理说世家大族及其重视子嗣,如今的薛立已经二十多岁了,却还未成婚。

“这几日薛家还有什么陌生人去吗?”林源问道。

“今日有一位,据说是从扬州赶来的,属下派人查了查,是薛家的客卿。”

“叫什么名字?”

“不知,只听薛家的人称呼其申先生。”

林源想了想道:“你先下去吧,有消息在汇报。”

林源现在有些为难,这几天看调查薛家的资料,让林源很是头疼,薛家在镇江府的底子太干净了,干净到让人怀疑,但就是如此,林源没有薛家的把柄便无法同其谈判,沈家的事拖一天都是麻烦。

第二天中午,扬州城外的茶棚里,叶涛正坐在那里了闭目养神,而一旁的杨泰却有些着急,不算暖和的天气愣是急出一头汗来。

“叶大人,你倒是说句话啊,靖国公到底什么时候到。”杨泰问道。

“杨大人稍安勿躁,好歹当了这么多年巡抚,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叶涛瞥了眼杨泰。

“叶大人,你就莫开玩笑了,你当真不知道昨晚的事?”杨泰气急。

昨夜三更,自己正在睡梦中,突然接到属下来报,镇江知府冯宁被乱民杀了,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听了属下后面的话,杨泰险些昏死过去,冯宁居然打算在靖国公南下扬州的必经之路上打算状告镇江守备。这是当官当傻了吗?靖国公是钦差吗?

叶涛知道杨泰所说的是什么事,冯宁那种货色,不过是薛家养在镇江的一条狗罢了,他早接到消息,林源眼下就在镇江府,路上的是其护卫,他自信,林家可不养什么废物,莫说那是不是乱民,便是碰上成建制的军人也有拼死之力。对方压根讨不到好处。

冯宁被杀是小事,但若是靖国公遇袭受惊,他杨泰便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可杨泰眼下只能干着急。

官道上扬起一阵烟尘,一匹快马奔来,马上骑士翻身下马来到叶涛身边躬身道:“禀报大人,靖国公有消息了。”

杨泰在一旁急忙道:“靖国公可还安好?”

那名骑士看了看杨泰,不知该不该说话,叶涛这时才说道:“杨大人问话呢,快说。”

“是,回禀大人。靖国公的队伍并未遇袭,靖国公说了,路上耽误了太多时间,就不在扬州落脚了,先赶往镇江府了。”

听到靖国公没出事,杨泰这才松了口气,至于不在扬州落脚,左不过多跑一趟镇江罢了,眼下自己还要先将冯宁的事上报朝廷才是。

叶涛起身看向杨泰,拱手道:“杨大人,眼下靖国公不来扬州了,在下就先回去了,告辞。”

看着叶涛离去的身影,杨泰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却一时想不出什么地方不对劲。烦躁的摆了摆手,也折返回城。自从江浙决堤案事发后,他就没一天安心过。想着此刻还在家中享乐的世家大族,而城外还是遍地灾民,杨泰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厌恶江浙世族的做派。

“冯宁杀了?”薛立看着梁谷道。

“回禀少爷,杀了,就在靖国公必经扬州的路上动的手。”梁谷回道,心里却更加畏惧眼前的薛立,一地知府说杀就杀,这便是薛家在江浙的权势。

薛立点了点头,这是同申时焘临时定下的计策,他不希望靖国公在镇江待太长时间,事情越拖,漏洞越大,回道京城的靖国公才是好国公,沈家他是吃定了谁都救不了,就算他是靖国公又怎样。

“这次干的不错,还是有些用处的,冯宁那人太蠢了,做人要聪明。你做做准备,等新任知府上任,我给你某个差事。”薛立淡淡的说道。

梁谷听了心下一喜,他本就是绿林上混的,整天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过得提心吊胆,若是能某个正经差事那是最好不过了,他急忙跪在地上谢恩:“多谢少爷,梁谷日后必定鞍前马后,替少爷尽心尽力。”

“好了,退下吧。”薛立挥了挥手。

看着梁谷离去,申时焘从里间走出来,笑道:“这种人最好掌控,给些恩典便会尽心尽力的办事。”

薛立点了点头,看向申时焘笑着说道:“申先生好计谋,既算计了那位靖国公,还能让朝廷头疼一阵。”

“这么多灾民,不用一用实在是可惜了。”申时焘笑着说道。

第四十三章 应对

林源没想到冯宁竟然死了,还是在见自己的路上被杀的。看着扬州城叶涛那里送来的密信,林源皱着眉想着这事的后果。

朝中的人可不管自己在没在去扬州的路上,在他们看来,这冯宁是因为自己所作所为才到半路上堵他的,结果命不太好遇到乱民殒命。若是没有之前他派兵围堵镇江府衙,便不会有这事,毕竟人死了,没人追究他乱抓人的事。

自己现在做的事在他们眼里,说轻点是压迫同僚,说重点就是乱用兵权,冲击府衙,后者只要操作一番,不亚于聚兵谋反的罪状。

“是属下心急了。”殷释道半跪在地上说道,这信是他连夜送来的。当时只顾着救人,没想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殷叔快起来,这有你什么事,是我下的令,不干你的事。”林源急忙将殷释道扶起来,皱着眉说道:“这冯宁死的有些蹊跷,怕不是乱民动的手。”

“眼下江浙的灾民大都得到妥善安置,叶大人自几年前便开始清缴江浙一带的流匪,扬州官道上断不会发生此事。”殷释道说。

“那便是有人不想让我在镇江,可能觉得我呆在江浙也不合适。”林源在想是谁最不想看到自己,首先想到的便是薛家。林源搞不懂为了一幅画他们至于吗?

扬州城内光是一个黄轩便让各家头疼不已,如今靖国公南下江浙,说是没有皇命在身,鬼都不信。殷释道想了想道:“是不是扬州城哪家干的?”

林源摇了摇头,自己又没做什么,犯不着上来就将路堵死了。殷释道有些疑惑:“难道是薛家?”

“应该是他们,这是要吃定沈家了。”林源的话让殷释道立马火冒三丈,“这帮杂碎,待我领兵将他三木堂抄了再说。”

一把拉住要出门的殷释道,林源无奈道:“就算知道是他做的又如何,咱们有证据吗?这事先缓一缓,朝中大臣比咱们都头疼。”

殷释道有些疑惑:“这事儿朝廷头疼什么?”

“大灾过后,灾民一旦安置不好,便会发生大乱,江浙遭灾已有月余,虽然灾民还有不少,但已经大多安排妥当,眼下却发生了‘乱民’杀官的事,江浙的官员比谁都紧张,做这件事的人是想把江浙这塘水搅浑。好下手做别的事。咱们不能乱,静待他出手就好。”林源解释道。

殷释道听了有些迷糊,既然想不通那照做就是了,殷释道点点头道:“那公爷你说什么时候动手我就动。”殷释道是真动了火气,薛家这事儿办的实在是不磊落,乱抓人就算了,如今想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这就不能忍了。往日在镇江府不跟你掰扯是懒得做,都打上门了哪有不招呼的道理。

扬州城内,黄轩看着杨泰递上来的奏章,皱眉道:“杨大人,你确定要这样写?”

“黄大人,这事不能据实上奏,若是那样,这江浙大大小小的官吏有几个能跑了,江浙那些大户可不就盼着咱们那么做吗?朝中这些年培植江浙官员费了不少力气,不能随了他们愿。”杨泰解释道。

“杨大人,你我都清楚,这江浙除了灾民哪有什么乱民?”黄轩叹了口气道。

“形势比人强,靖国公此次南下虽说是私事,但有几个相信,何况这私事还牵扯着薛家。”杨泰有些无奈。

黄轩看着手中的奏章,杨泰隐去了镇江知府冯宁为何出现在扬州官道的原因,但他知道,朝中薛家的人断不会相信的。乱民杀官,这便代表乱民是江浙官府逼出来的,到时候大批的官员会被牵扯。杨泰知道这事瞒不住,但总要将事情的影响减到最轻,只说是遭了山匪袭击。这事他同叶涛已经商量过。

黄轩知道,杨泰此人八面玲珑,任职江浙巡抚七年,极大缓和了朝廷同江浙世家的关系。眼下的江浙还需要此人。但黄轩和他合作却总是难受,这人太圆滑了,他这次奉旨南下,就是要查清世家是否同决堤案有关,但杨泰总是以时机未到阻挠他。

“签了吧,黄大人。”杨泰看向黄轩。

“罢了。”黄轩提笔在奏疏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自己要想在江浙查案还离不开杨泰的帮助。

“多谢黄大人,在下告辞,您早点休息吧。”拿着奏疏,杨泰便急忙离开了,明天一早他还要赶往镇江府,算日子靖国公应该是到了。

镇江守备府,林源在于世等人进城前便搬了进来。看着于世林源笑道:“辛苦了,路上遇到什么难事没?”

“没有,就是一路被人跟着难受。”于世摇了摇头,路上确实跟着不少人,于世几次想出手但还是忍住了,他怕坏了林源的大事。

“你们这一路走得慢,跟我说说路上的情况。”林源说道。

“倒没什么,就是灾民较多,不过进了江浙便少了,不少人还在往回走,路上打听了一下说是江浙这边已经开始安置灾民,不少人便回来了。”于世说道。

林源点点头,这事他倒是清楚,自己来镇江没几天,江浙官员便开始行动,总算在寒天到来前将灾民安置下来。若是任其发展下去,怕是会真的出现乱民。

“你些下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林源吩咐道。

于世刚刚出去,殷释道便走了进来。他将一封拜帖递给林源:“扬州府送来的,说是明日江浙巡抚杨大人要来,咱们见还是不见。”

林源打开拜帖看了起来,笑道:“能在江浙稳坐七年,到是位人才。见一面吧,来江浙这么多日了,总不好一个不见。”

“那我下去准备一下。”殷释道说道。

林源点点头,从现在开始,自己就要同江浙这些大大小小的势力接触了,自己提前来到镇江,就是怕打草惊蛇,要想细致的了解这些人,只能背地里暗自调查。若是明目张胆的来,对方都有准备了,自己还如何下手。

起身朝外走去,林源吩咐道:“张立,提上壶好酒,咱们去趟镇江大牢。”

沈彬虽在牢中住着,但这几日却有些发胖的迹象。看着沈彬,林源笑道:“在牢里吃胖的,你沈彬怕是大周第一人了。”

“哈哈,吃好喝好,又没什么担心事。心宽体胖罢了。”沈彬笑道。

林源摇摇头,看着沈彬:“有时候还是长点心眼好,到时候被人害了还不知道,就像这次无意间便害了自己。”

“我哪知道薛立如此博览。”沈彬瞥了眼林源。

“好了,不说这件事了。”林源将沈彬面前的酒杯斟满,这才说道:“冯宁死了。”

沈彬手一抖,叹了口气:“早就料到了。”

“哦?你知道是谁吗?”林源好奇道。

“除了这镇江府的薛家外,谁还能要了他冯宁的命。”沈彬说道。

“这么说,薛立没少干过这事?”林源问道。

沈彬夹了片牛肉细细品味,将肉咽下去说道:“这镇江府从来就不是冯宁说了算的。冯宁不过一个举人出身,放在科场也算不得多出彩,他何德何能入仕不过三年便当上了镇江知府,要知道和他同科的除了他,最大的也就是个县令罢了。”

“你怎么知道冯宁就是薛立的人?”林源将筷子放下,看向沈彬。

“以前一直是猜测,开始一直以为他是其他家安插来的,过去也没少顶着薛家做事,当时见他就恭恭敬敬的站在薛立身后,这才确定是薛家的人。”沈彬说道。

林源无奈的叹了口气:“科举本就是为了避开世家为国选才,如今看来还是难以绕过世家这道门槛。”

“世家把持史书古籍,天下文人有哪个能逃得了。加上大族把持高官,若想升迁必须要依附在他们身上才有机会。有他们在一天,这朝堂便会一直被他们把持着。”沈彬太清楚江浙的世家了,学堂是只有世家大族才能办的起的,因为他们掌握着印书的技术,其他人做这个成本太高且不说,到时候还会面临世家大族的压力。

“这薛家就把镇江府打造的铁板一块,没什么把柄吗?”林源皱眉道,眼下通过交换谈判是救不出沈林两家了,只能同薛家硬碰硬了。

沈彬摇了摇头,薛家在镇江府势大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也没有听说过薛家有什么把柄在其他人手中。

林源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这牢房还是有些湿冷,他转头对张立道:“回头给沈公子备几个火炉。”

“是,公爷。”

林源回身对沈彬道:“你在耐心等些时日,我就不信他薛立办事滴水不露,等有消息了我再来找你。”

“慢走,若是不行的话,我就讲那画交出来。”沈彬说道。

“别这么早说丧气话,我倒要称称他薛家的斤两。”林源笑着说道,薛家做事倒是激起了林源的斗志。

三木堂薛家,薛立看着眼前身着夜行衣的壮汉,问道:“你们影楼做成这笔买卖要多少钱?”

只听见面罩下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薛公子要拿的东西在京城,有些难度,但不是做不到。”

“银子不是问题,我再这基础上再加一倍,你将拿画的人也给我做了。”薛立冷冷道。

“先付定金,月后给你消息。”那人说道。

薛立点了点头,将托盘推到黑衣人面前。那人也没掀开看看,接过银子转身离去。薛立看向一旁的申时焘:“交给影楼放心吗?”

“少爷多虑了,只要不说,没人知道那幅画的秘密。而且影楼出手做的干净,没人会想到咱们身上的。”申时焘说。

“但愿如此。”薛立点了点头,画不在镇江府,那么只会出现在京城了。只要把画取回来,自己之前做的努力就都没有白费。想着那幅画的秘密,薛立忍不住放声大笑。

第四十四章 影楼

杨泰赶到镇江府时已经过了晌午,冯宁被杀后,眼下的镇江府府衙暂时有以前的小吏代管,至于之后谁坐这个位置还要看京城的意思。

“靖国公还在府上?”杨泰看着殷释道问道。

“昨夜京城后便住在守备府上了。”殷释道回话,杨泰点了点头,疾步走进守备府,他现在急需要知道靖国公南下到底为了什么。

“下官见过靖国公。”杨泰来到后花园时,林源正在亭子里喝茶,走到桌边,杨泰朝林源行了一礼,论爵位,林源位居靖国公,是上柱国。论官位,靖国公严格来说算是京中直属的将领,品阶也比自己高一些。

林源看向杨泰,相貌极其普通,便是身着麻衣在田间务农,也没有人能看出他是掌管江浙数十个州府的江浙巡抚。林源点点头,请道:“杨大人坐吧。”

杨泰坐下后打量了一眼林源,见其脸上没有一丝赶路的疲惫,看着不太像昨日才到的镇江府,心里有些奇怪但还是说道:“公爷不愧是军伍出身,干了这么些天路,还是如此精神。”

林源端着茶杯稍稍一顿,笑道:“习惯了,仗着年轻,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喝了口茶,林源看向杨泰道:“倒是杨大人赶的紧,我这才刚到镇江你就来了。”

“公爷未在扬州落脚,加上路上又出了些事。下官害怕公爷有什么差池。”杨泰解释道。

“说起路上出事,本公爷就要问一问杨大人了,镇江知府冯宁到底是怎么死的?”林源看向杨泰。他需要知道杨泰的态度,已确定他是否参与了此事。

杨泰苦笑道:“说是乱民所杀,但公爷一路南下,想必是清楚,灾民并无要这样做的理由,即便他冯宁贪赃枉法,鱼肉镇江百姓,可一旦因此杀了他,依照朝廷法度不论原因,杀官者视同造反,江浙的百姓还没被逼到那个地步。”

“那么杨大人打算怎么上报朝廷。毕竟一府大员,不好搪塞过去。”林源问道。

“不瞒公爷,下官已经同下来巡视的黄轩黄大人商议过了,联名上了一封奏疏,冯宁是被山匪截杀的,眼下扬州守备叶大人已经出城剿匪去了。”杨泰并没有打算隐瞒,因为叶涛是靖国公府的人。自己眼下当务之急是不能让林源起了疑心,认为自己和江浙世族是一伙的。

林源点了点头没在说什么,挥了挥手,院子里的侍女仆人退了下去,林源问道:“杨大人知道冯大人被谁所杀吗?或者换个意思说,冯宁死了对谁有好处?”

杨泰没有言语,他清楚林源的意思,而林源也猜出那人究竟是谁,只是没有证据罢了,杨泰不想蹚镇江这处浑水,起码现在不能蹚。只见杨泰笑着摇头道:“公爷说笑了,这事儿等叶大人回来了自然就清楚了。”

暗骂一声老狐狸,林源说道:“是啊,等叶大人回来也就清楚了,眼下镇江群龙无首,不知新到任的是哪位大人。”

“一切都由朝廷定夺。”杨泰说道。

“可本公爷的救命恩人还在牢里关着呢。”杨泰听林源这么说,只能道:“公爷,沈林两家被拿入狱是因为贡品案。眼下虽说证据不足,但还是不能放出来。”

“贡品那是冯大人说的,至死他都没查出来什么证据,依本公爷的意思,还是算了吧。”林源的话让杨泰很是头疼。

“公爷莫要开玩笑了。”林源看了眼杨泰,没有说什么,站起身来离开,杨泰有些发懵,怎么说走就走呢?只听到林源的声音传来:“本公爷没时间在江浙耗着,给你们五天时间查清楚,若是还没什么证据,就不要怪我亲自动手了。”

杨泰无奈的叹了口气,谁都在逼他,眼下又来了个靖国公,心下暗骂死去的冯宁,整日不思进取,净帮着薛家惹事,到死了还得自己给他收拾尾巴。

摇摇头起身离开守备府。杨泰今天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靖国公已经来江浙有些时日了,怕是来查什么东西。自己得早回扬州做准备了。

扬州城内的一处小院,在外人看来没什么显眼处,就是一户普通人家,丈夫在城里做些小买卖,妻子在家织布绣花。邻里间也还算和睦。往日屋里传出的织布声今日却没有了,家里房门紧闭,一位妇人将纸放在桌上,不无可惜的说道:“多俊的姑娘,这林家在镇江也是出了名的良善人家。”

看着满脸可惜的妇人,中年男子将笔搁下笑道:“怎么发善心了?”

“年纪大了,总没有过去狠得下心,况且也没有办法,各家都盯着呢。”妇人摇了摇,看向中年男子道:“打算派谁去?那可是京城,咱们有些年头没在那里动手了。”

“是得小心些,不说那些勋贵家,便是顺天府里也有几个好手,不能失了手。”中年男子点头道。

“先派个人打探一下,人手咱们在好好选一下。”妇人提议道。

“我去吧。”里屋传来一道声音,妇人同中年男子对视一眼,眼里有些诧异。里屋的人已经三年没出过手了,怎么现在想起动手了?

“好久没出去走走了,正好把这事办了。”屋里的人给出了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

“那你小心行事,铁手眼下就在京城当差。”妇人提醒道。

屋里安静了一下,这才传出一道声音:“知道了。”

妇人侧耳听了听,朝中年男子点点头:“走了。”

“那就随他吧,他若出手,咱们等消息就是了。”中年男子起身走了出去:“我去店里看看,这些日子时局诡秘,我们得小心些才行。”

“依我看,做完这笔买卖,停手吧。”妇人说道,中年男子停下脚步,想了想低声道:“等他回来再说。”

妇人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织机旁开始织布。小屋里又恢复往日的样子,只不过少了一个人罢了。

十五年前,名噪江湖的影楼被燕国公率兵围剿,死伤惨重。剩余的人南迁到江浙一带,这些年影楼替江浙的世家做了不少事,实力也渐渐恢复了一些。但留下的老人早已没了之前的拼劲。如今的影楼也不再是过去的影楼,早已被世家渗透的千疮百孔。而江南的醉生梦死也让当年那批老人忘记了最初的理想。

杨泰坐在马车中揉着发涨的脑袋,今天的碰面并不算顺利。靖国公给出了期限,若是五天内解决不了沈家的案子,到时候靖国公如何插手自己都招架不住。扣了扣车子,一名属下走到车前。

“你去趟三木堂,给我捎个口信,问问薛家到底要沈家什么东西。”杨泰吩咐了一句。

“是,属下这就去办。”

杨泰在江浙这些年一直周旋于各个世家只间。薛家是什么脾性他一清二楚,那简直是一家子变态,便是素有学名的薛家家主,其暗地里是什么样子自己也不是不知道。沈家这事依着薛家的性子断不会善了,但自己还是不得不做些努力。

扬州城内,各大家族的家主正在碰头,如今江浙来了位黄轩还不够,又来了位国公,若是其他勋贵还好说,这林家可以说是同世家最不对路的一位了。

“这黄轩还是死不松口,咬准了决堤是我们干的。”一位文士冷冷道。这人是扬州戴家家主戴黎宁。戴家世居江南,是江南最大的药商。

“这可真是哑巴吃黄连,这堤坝出事的时间太巧了。”另一人叹了口气。

戴黎宁看了眼那人,冷哼一声道:“张垚,不要说你不清楚,当年的监河官可是你张家力保举荐的,如今出了事你张家绕的过去?”

“戴黎宁你莫要血口喷人,监河官是我张家举荐不假,可江浙一十三县遭灾是另一河段出的事。干我张家何事?”张家在江浙算个不小的世族,世代诗书传家,向来爱惜自家清誉,哪里容得下戴黎宁这般诋毁。

“够了,今天来不是谈决堤案的,是来商讨怎么应对靖国公的。”在主座上的老人喝道。厅里刹那间安静下来。

这老人在众人中威望极高,不光是因为在这扬州城内德高望重,还因为他姓史,掌管徽州史家四十载,有太祖皇帝御赐的丹书铁券。十年前力保当今圣上登基,若说世家当中同皇家走的最近的便是史家了。

“十年前赵家贪心不足,铸成大错。致使世家同皇家离心离德,这些年只是面子上好看些罢了。靖国公一脉当年什么情况你们在座的,或多或少都清楚。”扫了眼在座的各位家主,见其都低头不语。

史玔咳嗽了几声接着道:“家中幼子年纪轻轻就奔赴北境前线,此子心志之坚想想都可怕,若是为了决堤案而来,你们扪心自问,有几个能将他赶回去。到时候任他查下去,怕是死上一批人才能平息下来。”

“我等都未参与此事,为何要攀扯我等。”史玔看了眼说话之人,挥了挥手,几位家丁便将其赶了出去。厅里众人噤若寒蝉。

“做没做在座的心里都有数,而且无论是不是我们做的还有意义吗?皇上认为是,内阁那几位认为是,这事便就是我等做下的。”史玔顿了顿说道:“我不管你们现在动什么心思,我只一句话,莫要再招惹是非了。薛家捞过界了,我奉劝你们其中几位,薛家是什么货色,老朽清楚的很,从来都是只有他们吃肉。”说完起身出了大厅。

戴黎宁同张垚对视一眼,各自摇了摇头。看来史家知道些什么,但史玔并没明说,这是一个信号,只是看结果史家胜算更大。

史玔回到老宅后就进了祠堂,每次心乱的时候,他都要来这里静一静,祠堂里供奉着史家列祖列宗,在众多祖宗排位当中,供奉着一块铁牌,那是大周太祖皇帝御赐的丹书铁卷,除非史家造反,这东西便是他史家的保命王牌。

手里捏着念珠,史玔闭着眼耳朵动了动,一名老者走进祠堂,史玔仍旧跪坐在蒲团上,开口说道:“京中的崔家动手了吧?”

“回禀老爷,崔家那里断了联系,崔琰将崔铭禁足家中了。”老仆回道。

“倒是动作快,崔家小子聪明有余,但还是太自负了。”史玔笑了笑道,“你吩咐下去,明天开始断了同三木堂的生意往来。薛家这趟浑水我史家不沾了。”

“遵命,老奴这就去办。”仆人缓缓退了出去

看着列祖列宗的派位,史玔喃喃道:“李家如今气运鼎盛,九鼎出世便是佐证,可笑赵家在前,薛家还没惊醒,老夫倒要看看你薛邕能不能躲过此劫。”

第四十五章 任命

江浙的奏报来的极快,李沅刚刚用过早饭,就见内阁首辅夏霖道手持一份奏疏求见。李沅有些好奇,可刚一打开看了没几眼,脸色就变得铁青无比。

将奏疏放下,李沅压抑着怒气问道:“江浙那帮人到底要干什么?”

“圣上息怒,此事还有另一份密奏,是靖国公呈上来的。”夏霖道将林源的奏本递上,李沅翻看了几眼,将奏疏放在一边仔细思考。

“你说,这两份哪个是真的?”

“臣以为都是真的。”夏霖道回话有些奇怪,李沅皱着眉问道:“为何?这两人的奏疏完全是两个概念。”

夏霖道躬身回道:“臣的意思是,杨泰是为了江浙安稳考虑,这事即便是假的,我们也要当真的。至于靖国公那边,他只不过据实上报了。”

“可是靖国公没有证据。”李沅皱着眉。

“没有证据便是最好的证据,他们做的太干净了。镇江府没有人能下手这么干净利落。”夏霖道分析道。

李沅想了想问道:“那照你的意思,眼下谁去座这个位置合适?”

夏霖道抬头看向李沅道:“臣推荐沈涟沈大人。”

李沅眼神一亮,但随后又摇了摇头:“沈涟不能去,他目标太大了。”

“臣没说以沈大人为主。”夏霖道顿了顿说道:“主力还可以是靖国公,有沈涟大人在,靖国公便能做不少事情。”

李沅想了想说道:“你先下去吧,这事儿我再想想。”夏霖道退出大殿。看着桌上的奏疏,李沅想了想道:“王忧,传沈涟进宫。”

“是,陛下。”

上书房内,等着沈涟将两份奏疏看完,李沅这才问道:“爱卿有何看法?”

“臣愿意去一趟江浙,不过在此之前要见一个人。”沈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李沅问道:“见谁?”

“沈彬之妻,林佳。”沈涟说道。

李沅想了半天,这才想起沈彬是谁,他有些好奇,这同沈彬有什么关系。见皇上有些不解,沈涟解释道:“微臣在外这么多年,同薛家也打过不少交道,那是帮无利不起早的人,薛家百年大族什么宝物没见过,眼下却对沈家的传家宝垂涎三尺,要知道沈家和薛家比起来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臣有些好奇是什么东西让薛家如此疯狂。”

“人现在不在靖国公府上,你可以去落仙楼看看。”李沅说道。

“臣领命,这就回去收拾一下,后天就动身南下。”沈涟回道。

“辛苦了,原想着你在家好好休息一下。”李沅苦笑道,自己手下可用之人较少,几乎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压根没有什么备选,想着年后开春的科考,李沅希望在里面找些可塑之才。

沈涟没有说什么,谢恩后躬身退出大殿。刚一出宫,便去了落仙楼。如今的落仙楼自经过林源改造后,俨然成为京师第一酒楼,京城的新鲜玩意儿大都出自此处,京城内各大酒楼饭庄也渐渐开始模仿,沈涟自回京后便有所耳闻,但公事繁忙,一直没机会过来,今日倒是凑巧。

沈涟进了酒楼,在小二的带领下直接到了楼上的雅间,这落仙楼一楼是普通人吃饭的地方,二楼是留给富户使用的,要是运气好还能吃到赵娘子的菜。沈涟看向店小二:“为何将我引到二楼?”

店小二有些疑惑,难道是三楼的客户?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涟,小心问道:“这位客人可是有提前预定?”

沈涟摇了摇头,店小二这才松了口气,笑道:“楼下环境虽说比起其他酒楼算好的,但二楼更显得清静些,客人若是不喜欢小的这就给您换了。”

“我听说,这落仙楼是京中鼎好的酒楼,共分四层,你是如何知道我能来的起二楼的?”沈涟好笑道。

“客人说笑了,您这身打扮小的不会看走眼,是京中芮成祥的成衣,普通人家可穿不起。”店小二回道。

“你就不怕我专门找了这么一身来吃霸王餐?”沈涟看向店小二。

店小二摇了摇头:“客人莫开玩笑了,便是如此小人也要佩服一二,能从芮成祥买身衣服,为了顿霸王餐实在是有些下血本了。”

“到是机灵,罢了,就在这儿吧,上几样拿手菜。”沈涟说道。

店小二眉开眼笑的道:“客人您今天算是来着了,赵娘子今日还有一份名额,客人可要试试?”

沈涟点点头,店小二见状,急忙点了点头,去柜上通报去了。沈涟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二楼没有一楼那么吵闹,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到隔壁的谈话。即便这样,也比京中大多酒楼的雅间要好上不少。想着上面的三楼四楼,沈涟竟然还有些好奇和期待。

菜上的极快,沈涟并没有等多久。光看菜色就让人食指大动,夹了口菜送入嘴中,沈涟眼神一亮,这赵娘子做的菜确实不错,自己这么多年在外,不说吃遍山珍海味,也是尝过几个名菜的,但这赵娘子所做的并不比宫中御厨差。

见客人吃的满意,店小二笑道:“客人慢慢吃,小的先下去,有什么事您拉一下那边柱子上的绳子就可以了。”顺着店小二所指的方向,沈涟看了一眼,见小二转身要走,这才说道:“你家掌柜可在?”

店小二有些疑惑,回道:“不知道客人找的可是赵掌柜?”

沈涟疑惑,落仙楼换人了?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找赵掌柜,找的是黎先道,黎掌柜。”

店小二一听,笑道:“原来是黎会长,在的,不知客人有什么要事。”

沈涟从腰间拿出块牌子放在桌子上,对店小二说道:“你将牌子递给他,就说我要见他一面。”店小二拿起牌子看了眼,是块通体黑色的牌子,上面刻的东西看着上去挺吓人的,店小二不敢怠慢:“客人稍等,我这就去禀报。”

黎先道看着手中的牌子,有些疑惑,他来京中不算年长,眼前这块牌子他没见过,但是听人提起过。牌子上刻的是獬豸,这是吏部独有的标志。黎先道想不明白吏部为何找上自己,拿不准主意,黎先道看向店小二问道:“那位客人还说什么没?”

店小二摇了摇头:“只给了块牌子,没有多说什么。”

“你下去吧,我一会儿就过去。”黎先道思考了一下,起身去了沈涟的雅间。刚一进门,就见沈涟正放下筷子,黎先道先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见大多都动过,笑着道:“大人吃的还满意?在下落仙楼大掌柜黎先道,不知客人贵姓?”

沈涟点了点头:“菜不错,在下沈涟,叨扰黎会长了。”

“沈大人能来,是小店蓬荜生辉,招待不周还望海涵。不知大人找在下有何要事?”黎先道问。

“黎会长还是先坐下说吧。”沈涟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说道,等黎先道落座,沈涟才说道:“月前你落仙楼自南边来了两位姑娘,可还在?”

黎先道心里咯噔一下,靖国公走前说过,无论谁提起林佳沈悦两人都要推过去,眼前这人是为了这两人来的?刚要开口否认,却见沈涟一伸手道:“黎会长先不要急着说话,在下没有恶意,想来靖国公走之前对你有所交代。在下可以告诉你,我是奉上命来的。”说着指了指天上。

黎先道一下子惊出一身冷汗,他自然知道沈涟指的是谁,自己没想到那两人的事能惊动上面那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黎先道权衡了一下,点点头道:“林佳沈悦两人确实在我落仙楼落脚。”

沈涟点点头道:“不知黎会长能否叫她二人过来一叙,我有些事情要问。”

“我这就去叫她们。”刚一起身,黎先道才意识到在此处谈话有些不妥,说道:“烦请沈大人移步楼上,安静些。”

沈涟点点头,起身前往三楼,而黎先道去了后院找林佳两人。见黎会长来的匆忙,沈悦问道:“黎叔,可是有什么要事?”

黎先道稍稍喘了口气,这才说道:“宫里派人来了,说是要见你们两人。”

沈悦和林佳对视一眼,她们没想到事情这么大,怎么会惊动宫里。林佳稍缓了缓,说道:“黎叔,稍等,我们这就过去。”

“在三楼地字号房,那位大人姓沈,你们说话小心些,他是吏部的人。”黎先道安顿了一句。

“知道了黎叔。”林佳说道。

林佳两人来的极快,二人刚一进门,沈涟便眼前一亮,看着林佳,那一瞬间差点以为薛家是为了此人出手的。

轻咳一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沈涟先开口道:“两位坐吧。”

轻轻做了个万福,林佳两人这才坐下。沈涟看着两人说:“在下沈涟,清吏司郎中,见过两位。”

“见过沈大人,不知沈大人找我们两位有何要事。”林佳问道。

哪知沈涟刚开口就将两人吓了一跳,沈涟说道:“在下刚得到消息,镇江知府冯宁死了。”沈悦缓了缓说道:“当真苍天有眼。”

沈涟看了眼沈悦,接着道:“在下奉旨,眼下是新任的镇江知府,现在叫来你们是有些事情要问。”

林佳两人闻言,急忙起身跪倒在地:“还请大人为沈林两家做主,那冯宁乱用职权,将我两家弄得家破人亡,妇人不得已远赴这京城之地。望大人明鉴。”

“快些起来,本官会为你们做主的,但眼下还有一件要事要问你们。”沈涟说道。

“还请大人明示。”林佳说道。

“我之前了解过一些,冯宁给你们两家定的罪名是私藏贡品,我想问一下,可有此事?”沈涟问道。

“那不过是冯宁的借口罢了,他是替薛家办事,薛家看上了我夫君家的一幅画。”林佳说道。

“一幅画?可否跟本官说说,是一幅什么画?”沈涟问道。

林佳看了眼沈悦,见其没有反对,这才说道:“大人稍等,眼下这画就在我们身上,我去取来您在看看。”

沈涟点了点头,心下暗想自己果然没猜错,沈家的画就在京城。沈悦回来的很快,见其展开画轴,沈涟皱了皱眉,这画极其普通,若说名满天下还不至于,除了提款是位名人外,这画作实在是普通的紧。

看着那副画,沈涟疑惑道:“薛家就是为了此物?”

林佳点了点头,沈涟仔细打量着这幅画,还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手在画轴上转了转,见纹丝不动,也不像藏这东西。示意沈悦将画收起,沈涟开始思考薛家为何死咬着一幅画不放。但怎么想也想不出由头,难道薛家换口味了?

“这画是沈家的传家宝?”

“是的,夫君是这么说的。”林佳点了点头。沈涟疑心更重,一幅普通的画竟然被两家如此看重,这其中的玄机自己还没看来,只能说道:“这画你们小心收好,千万不可示人。至于沈家林家的事,待我去了镇江府在同靖国公从长计议。”

见林佳有些着急,沈涟安慰道:“你们两家眼下没什么危险,随还在牢中,但靖国公已经保护的很周全了,薛家那里还是有些麻烦。你们先安心在京中待着,眼下的镇江太危险了。”

“多谢大人,还请大人给靖国公捎个信,救命之恩沈林两家必不敢忘。”林佳清楚沈涟说得对,眼下自己再着急也没用,回了镇江怕是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要连累不少人。

沈涟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随后起身告辞。今日见了那幅画作,他总觉得有些奇怪,但眼下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既然薛家想要,自己说什么也不能随了他们的愿。

第四十六章 反应

今年从开春到现在入冬,朝中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江浙世家高兴不起来。眼看都快年底了,坏消息还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

先是开春之后,朝廷对北境大举用兵,虽说取得大胜,但江浙世家却并不像北边那样高兴。北境安定后,下一步就是稳固江南,到时势必绕不开江浙的众多世家,所为顺者昌逆者亡,这让向来把持江南治权的世家大族实在是难受。

北境战事结束后还不算,江南决堤,水淹一十三县,数百万人受灾。好不容易稳住时局,京城又派来御史巡查,黄轩简直是油盐不进,誓要将铁板一块的世家大族打开一条裂缝。

正忙于对付黄轩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薛家有将靖国公招惹南下。本以为会是一场腥风血雨,但看着靖国公来了江南后,一直没什么大动作,众人才稍稍松了口气。可刚放下心来,又一道晴天霹雳从天而降。

“消息准确吗?”有人问道,众人同时看向张垚。

张垚苦笑一声,说道:“消息今早信鸽送来的,确实属实。”

“怎么把这位杀神招来了?”有人哀叹道。

“冯宁这人便是死了都给人添麻烦,没事儿出什么门。”有人骂道。

“好了,人都死了,还有什么说的,眼下还是想想怎么对付即将到任的沈涟吧。”戴黎宁皱眉道。

前几日,京中通过内阁奏疏,任命吏部清吏司郎中沈涟任镇江府知府。一道任命书,惊了朝中六部不少人,江浙世家不多时就收到了消息。谁也想不到死了个冯宁换来这么一位杀神。

“我觉得此人未必有传闻中那么厉害。”有人低声质疑道。

戴黎宁看向那人,冷笑道:“不厉害?甘陕白家怎么没的?不说其在军中影响,甘陕豪族中,白家传承数百年,还不是一夜间被沈涟连根拔起,现在白家的坟头草都两丈高了。”

众人默不作声,同白家比起来,自己这些人绝大部分不够看的,那可是百年豪族,朝中关系错综复杂,不过一个月就被清洗的干干净净。

“总之沈涟这次来,咱们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一旦有把柄落在他手中,到时候别怪各家自扫门前雪,史家那边已经递出消息了,史老太爷已经要启程北上了,眼下没了主事人,我等更要小心行事。”戴黎宁环视众人一眼。见众人点头才叹气道:“都下去准备准备吧。”

看着众人散去,戴黎宁看向还在一旁坐着的张垚:“你还在想什么?”

张垚看了眼戴黎宁,皱眉道:“沈家到底藏了什么东西?导致眼下成了这个样子。”

“哪个沈家?”戴黎宁皱眉问道。

“镇江府沈家。”张垚说道。

“这同沈家有什么关系?”戴黎宁想不明白,却听到张垚说道:“薛家对沈家动手,据传是为了一幅画,那是沈家的传家宝,如今沈家全家入狱,连林家也受了牵连。可这都多长时间了,薛家东西还没拿到,非但没有撒手的迹象,还打算同靖国公较劲,打算将沈家吃的骨头都不剩。这才导致之后一系列事情发生,便是冯宁之死也有些蹊跷。”

戴黎宁想了想说道:“我同沈家到是有过生意来往,但沈家不过是个小家族,能有什么宝贝让薛家如此着迷。”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薛家为了一幅画如此执着,这就说明这画有什么古怪。”张垚说道。

戴黎宁无奈道:“便是知道秘密又如何,薛家还能让我们拿去?一个沈涟就已经让我们手忙脚乱了。薛家那里还是让他头疼靖国公去吧。”

张垚点点头,沈涟实在是名头太响了,这些年折在他手里的世家大族不在少数,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家破人亡。堪称大周世家杀手,每到一地必然有倒霉的撞在他手里。

镇江府薛家,薛立将密信扔到桌子上,冷哼一声:“一帮废物,连个知府都拿不下。每年白花那么多银子。”

申时焘想了想说道:“眼下事情出了变故,沈涟此人有些难对付,如今到了镇江府,怕是有不小的麻烦。”

见薛立还在思考,申时焘没在说话,坐在一旁慢慢等候,薛立起身走了几步,沉吟道:“咱们没想过沈涟此人会来,毕竟他刚刚回京,这人确实要小心一些,沈家那边看来要放一放了,待京中事成后,我再收拾他们。”

申时焘点点头,薛立还算稳重,知道此时不宜在拖下去,等沈涟走马上任,沈家的事终究是个大雷。

“申先生,你现在就修书一封让人送到扬州去,告诉杨大人,我们放沈家一马。具体怎么办让他们去做。”

申时焘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书房。

远在扬州的杨泰还在为靖国公给出的时限头疼,沈家底子干净的很,不算薛家那边,自己已经派出去两拨人了,沈家那里压根没发现什么贡品。可薛家那边就是不愿意放人。

“大人,京中来消息了。”师爷走了进来,看着杨泰说道。

“放那边吧。”杨泰揉着发酸的眼角说道。

“大人,是内阁的信。”杨泰听了急忙坐起来,接过信件拆开看了起来。但信刚看一半,便皱着眉想信中的意思。

信是首辅大人写的,他亲自举荐了沈涟出任镇江知府,朝廷派人杨泰不奇怪,不用和世家有牵扯的人,杨泰也清楚,但是突然把沈涟送过来,就不担心刺激到江南世族吗?夏霖道应该不至于如此糊涂。

挥了挥手,示意师爷退下,杨泰独自一人思考朝中派沈涟来江浙的目的。江浙世家关系错综复杂,渐成尾大不掉之势。朝廷政令往往在江南一地很难施行,地方阳奉阴违之事不是没少做,更有甚者世家豪族能左右一府之地的官员任命。

就拿冯宁来说,虽不是江南本地豪族推上去的,但豫南薛家也不容小觑,这么多年在江南嵌进一颗钉子,便成就了如今的三木堂,由此可见世家的能力。

但此次南下的沈涟同样不简单,被当今圣上发掘与晋州,普通百姓出身,但并不妨碍他成为世家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些年虽没来过南方,但北方世家豪族除却几家外无不心惊胆战。

这么一人放到镇江府,怕是这江浙大大小小的世家每日都没好觉睡了。一个靖国公,加上沈涟,若不是自己对朝中动向有些了解,怕是以为朝廷要对江南世族动手了。

李沅不是没想过以雷霆手段收拾江浙僵局,但江南向来是大周主要的科举选才之地,明年的科考容不得半点差池,也就暂时忍了下来,期望能通过正常的手段打击世家豪族。

可以说如今沈涟还在京中,便让江浙一地氛围一紧。接到旨意的第二天,沈涟就起身快马赶赴镇江,随行的还有数百骑兵,骑兵名义上是要去镇江府保护靖国公。但京中的大臣总感觉这一身杀气的骑兵南下是去杀人的。

同一天,一位瘦弱的青年来到京城,看着疾驰而去的沈涟,眯了眯眼,转身入城。这是他第一次来京城,准确些说,这十多年里自己就没出过江浙一带。从开始的日复一日的杀戮到现在闲在小屋里,这是他第一次独自一人出远门。

常年不同外人交流的他几乎忘却了自己的名字,只记得那个冰冷的代号,守城的将士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京中不准带长兵器。”士兵指了指他身后的长枪,他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长枪,没有说话,默默地取下裹在长枪身上的麻布,单手握在枪头上,只听到一声响,便将枪头从枪身上取下,冷漠的说道:“祖传的,杆子你拿去。”

士兵刚要说什么却被队正一把拉住,看着神情冷漠的年轻人,队正说道:“既是祖传的,那我们也不好强求,但要登记在册,麻烦过来一趟吧。”

青年想了想,走到不远处的小棚子里,见刚刚那名队正已经将自己的枪头大致模样画了下来,沉默了片刻,在名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傅秋雪?”队正低声读了出来,对照了一下递过来的文书。点点头道:“可以了,记住,京中不准械斗比武,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傅秋雪点点头,转身进了城。心下想着自己的目标此刻还在京城,但不宜马上动手,贺姐姐说过,铁手还在京中。

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当年在扬州城时被其伤了一刀,也不知道如今还能不能打过他。六年前,有人出价买新到任不久的杨泰项上人头,接过自己一时不查被铁手发现,最后非但没有杀掉杨泰,自己还受了重伤,险些被擒住。

心中想这事,傅秋雪慢慢走到西市,直到被周边热闹的环境惊醒,才发现自己迷路了,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围的环境,突然肚子响了起来。

摸了摸口袋,傅秋雪朝最近的一家酒楼走去。办事前总要填饱肚子再说,京城太大了,傅秋雪突然有种不想尽快完成任务的想法,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应该在京中多待几天。

顺天府内,高仲看着下面站着的‘铁手’贺章,吩咐道:“这几日京中灾民得到妥善安置,但还是要小心些,前段时间镇江知府冯宁被山贼刺杀,我有些担心有贼子混入灾民当中进入京城。你这段时间辛苦些,在京城各处转转,不要出事。”

“属下领命。”贺章应道。

“下去准备吧,多带些人手。”高仲吩咐道。京城并没有因为靖国公离去而让自己放松,灾民只是同样让高仲焦头烂额,他现在只期望京城不要在发生什么变故。

第四十七章 惊闻

这或许是杨泰近段时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手中的信件是师爷一大早送来的。三木堂那边总算是松口了,今早送来的信里面同意放过沈林两家。

将签好字的公文封好交给师爷,杨泰嘱咐道:“你派人速速将这份公文送到镇江守备府上,就说沈家的案子结了,这是放人的文书。”

师爷领命离开,杨泰这才放松下来,他不敢想五天期限一过靖国公会做出什么事,眼下的镇江府若论谁实力最强,非殷释道的守备府莫属了,难保他不会率兵将大牢拆了。

相比于杨泰的好心情,扬州城内的众位世家族长却并没有那么好的心情,因为一早他们就接到了消息,沈涟杀人了。

看着手中的信,戴黎宁简直欲哭无泪:“这才出京几天?”

“一家四十三口,一个都没放过。”张垚心里有些发寒,沈涟出京南下出任镇江知府居然只是兼职,他身上还有清吏司的职责,这让已经先来江浙的黄轩怎么办?

同扬州城内各家的哀叹不同,此刻的黄轩却在扬州府衙内哈哈大笑,看着手中的信,心里想着自己在江浙行事缩手缩脚,世家各种明里暗里的阻挠,果然还是自己太仁慈了。

“罪名是随意打杀灾民,虽是死罪,但灭人家满门,这沈涟实在是太猖狂了。”又人说道。

“那有能将他怎样?人家条条占着大周律,不只是打杀灾民一罪,听听这列的十条罪状,哪个不是死罪,单单一条私募家将,就是夷三族都是轻的。”张垚苦笑道。

大厅里众人默然,在座的哪位家里没有几十号打手,严格意义说确实是家将,想到此处,众人心里越发寒冷了。

“江浙不比北边,他沈涟应该不敢这么放肆吧。”有人怀疑道。

众人眼神一亮,江浙确实不同其他地方,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沈涟应该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戴黎宁有些拿不准,但张垚却清楚的很,沈涟一人或许不敢,但加上靖国公就不一定了。淡漠的看了眼众人,转身见戴黎宁也有些犹豫。张垚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拱拱手告罪道:“诸位,在下身子不太舒服,就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说什么,独自走出了大厅,戴黎宁皱眉看着离去的张垚。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此刻人多眼杂,也就没有说什么,任由其离去。

走出园子,看着那块春园的牌子,张垚叹了口气,这处园子是江浙世家富商集资所建,便是同皇家相比也不遑多让,但这里此刻给张垚的感觉总是有些阴冷,像是一处墓地一般。世人都说江南之地能令人沉迷其中,*,这话或许不假。

众多的世家从百年前开始南迁,定居江南之地,看似风光无限,便是朝廷也要看着世家脸色在江南行事,但安逸久了并不是好事,当今天下有哪位雄主能干出卧榻之侧容许他人酣睡的事儿来。

北凉王登基三年,血洗境内世家豪族,便是手握大量土地的庙宇也没有放过。国内人人皆兵,只占一州之地,却能硬抗大周铁骑数年不倒。而当今圣上何时比那北凉王差过。十年前京城那场血夜,江南之地的人怕是早就忘了。

“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来这儿了。”张垚低吟道,转身吩咐老管家道:“回家后将族中子弟召集在立贤堂,我有要事通知。”说完张垚便上了车离去。

自即日起,扬州史家、张家开始归告诫家中子弟,不可在外生事,在家安心读书,迎接开春后朝廷大考。

江阴城外,看着出迎的县令,沈涟轻笑一声,江阴虽只有一县之地,但却是江浙重地,是南下必经之路,此次也是遭灾较重的一处,随县令入城后,见城内正在建房子,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样子,沈涟满意的点了点头,偏头问道:“陈县令,江阴一地眼下情况如何?”

“回禀大人,江阴此次遭灾三万户,最开始流离在外的人眼下大多已经回来了,下官同本地大户商议过了,先由他们出钱,明年开春后本地桑农优先供给当地商会。如今各家已经领了银子,开始重建了。”

沈涟好奇的看了看这位县令,人才啊,竟然能从大户手中在灾年要出银子来。盯着看了一会儿,沈涟问道:“俗话说得好,无利不起早,他们有那么好心?”

陈冲苦笑道:“大人,下官不是有意隐瞒,那些大户确实和下官订了份协议。”

沈涟眼神一寒,冷声道:“说来听听。”

“下官答应他们,来年若是织出的绸缎品质上乘,下官便上奏朝廷,纳入皇室贡品。”陈冲的话让沈涟一愣,随即看向陈冲笑道:“你就不怕史家将你撕了?”

史家作为江南最大的富商,皇室用度多是其供给,单丝绸布匹一项,史家把持数十年,没一家能插进手来,陈冲这人竟然敢答应这种事。

“下官也是无奈之举,三年一次的考核明年就要开始了,下官在这江阴为官一任,总不能明年卸任还要看着治下百姓无家可归。”陈冲苦笑道。

“这还没开始,你就知道自己这官要当不下去了?”沈涟好笑道。

“下官无依无靠,江浙之地的官有人不愿让在下当,自然有替代的。”沈涟听陈冲这么说,眼神一眯,淡淡道:“你先安心做好你眼下要做的事,其他的以后再说。”

翻身上马,看着在一旁站着的陈冲道:“备些干粮,今日就不在江阴落脚了,这几天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

“下官这就去准备。”转身离去后,沈涟看着陈冲的背影若有所思。

镇江府内,林源拿着杨泰送来的文书走进府衙,暂代知府职责的小吏似乎提前收到了消息,并未将林源领向大牢,而是到了府衙大堂,沈家林家众人已经退下囚服,众人脸上尽是劫后余生的笑容。

众人见林源走进来,突然齐齐跪倒在地:“多谢靖国公救命之恩。”

“快快起来,这是做什么?”林源急忙将沈彬岳丈扶起来,转头看向沈彬道:“终究是来迟了,要不然沈老爷也不至于天人两隔。”

“这事怨不得你,万事自有定数。”沈彬说道。

拍怕沈彬的肩膀,林源笑道:“走,我在城里定了酒席,咱们先去吃饭,去去身上的晦气再回家。”

“全凭公爷吩咐。”沈彬笑道,劫后余生,这次灾祸也许不完全是坏事。

这次事了后自己打算北上京城一趟了,江浙之地看似繁华,却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次事后总让他心里不太舒服

京城分两市九坊,各块区域都有专门的捕头负责治安,但总有例外,比如顺天府的三位总捕头,权利之大,实在是其他捕头难以想象的,便是品阶也都是六品,整个京城的治安案件都要经这三的手。

贺章领命后就开始巡查京城各个城门口的检查工作,自从调入京城后,在不像之前扬州那样忙碌了。不同于江南之地,京城很少发生大案要案,即便有,也轮不到自己上手。贺章感觉自己提前进入了养老生活。

说是盘查入城的人,但手无寸铁的能有什么威胁。贺章有些无聊的看着城外不断走进来的人,突然有些怀念自己在扬州追查影楼的日子了。

晃晃悠悠来到南门,观察了一阵后,见城门卫盘查的严谨,贺章这才走到队正面前,

见自己面前突然站了人,队正抬头看了一眼。这才起身,说道:“见过贺捕头。”

贺章摆了摆手道:“老杨,近日进城的有什么可疑之人吗?”

杨队正好奇道:“贺捕头怎么有心思管起这事了?”

“顺天府高大人的意思。我来你这儿看一眼。”贺章说道。杨队正有些犹豫,贺章虽是京城三大捕头之一,有官阶在身。便是顺天府也有巡查京城之责,按理说问的没毛病,可自己是归五城兵马司管的,是直属兵部的。

见老杨有些犹豫,贺章苦笑道:“我只是来问问,又不是要你汇报,若论起来京中生面孔,你比我清楚的多。”

“出什么事了?”杨队正心中凛然道。

贺章看了看四周,趴在老杨耳朵跟前道:“江南出事了,据说有官被乱民刺死。高大人担心京中混了乱民进来。”

皱了皱眉,看向贺章,老杨头指了指桌上的登记簿道:“都在那里,你自己看看别弄乱了。”

贺章笑了笑,走到跟前,刚一打开就夸赞道:“老杨,你这本事再练几日怕是人都能画下了。”

“看就看,别乱说话。”瞪了贺章一眼,对方摇摇头没在意,仔细翻看起来。见这几日有不少人带兵器如今,贺章皱了皱眉,看来这些日子要加强防范了,又往后翻了几页,见图上画的枪头,贺章先是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即惊恐的睁大眼睛,喊道:“老杨,你过来。”

扭头见贺章面色难看,老杨头皱了皱眉,走到跟前:“鬼叫什么?出什么事了?”

“这人进城了?”看了眼贺章指着的地方,老杨头皱眉道:“尽说些废话,出城我还登记干嘛。”

意识到自己没说清楚,贺章急忙道:“你还记得这人长什么样吗?”

老杨头回想了一下道:“白白净净的,挺年轻一个小伙。”

“快画下来。”贺章拉着老杨头急忙道,却看到老杨头摇了摇脑袋道:“有些模糊了,记不太清。”

贺章此刻恨不得一刀砍了老杨头,见贺章发怒,老杨头无奈道:“每天见这么多人,我哪能个个都记住。再说这人是谁,值得你这样。”

贺章脸上表情变幻莫测,狠狠的跺跺脚,急忙朝顺天府的方向赶去,老杨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了眼远去的贺章嘟囔道:“这是着魔了?”

贺章确实有些被吓坏了,他想不到眼下这人会进京,他同这人交过手,但没见过真面目,自己在江南追捕了他六年,但是什么线索都没有,这个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仿佛这世界上就没有这个人一眼。

这人在江南当年凶名正盛,自己刚刚接任扬州总捕头,便在他枪下救了江浙巡抚杨泰,从那以后,自己便一直在追查影楼的案子,那人就是影楼第一高手“银面”,因为别人只见过他的银色面具。

自己得赶快将这个消息通报上去,影楼自从被围剿后除非有任务,否则不会来京城,而且一般人可用不着‘银面’出手。自己要赶在他动手之前找到他,这么一个*在京城,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第四十八章 搜捕

“你说什么?”高仲不敢置信的看着堂下的贺章,这消息实在是不算好消息,高仲眼下怀疑自己是不是犯了太岁。

“大人,属下说的句句属实,当下要紧的是赶紧在京中撒开人手,搜捕此人。”贺章表情凝重道。

“贺章,别是危言损听吧。”另一边的中年人说道,此人名叫高顺,是京城三大总捕之一,刚刚正好在同高仲商议要事。

“高顺,你一直在晋州带着,不清楚此人的危险。”贺章苦笑道。

“一个影楼的刺客罢了,不说此人,便是影楼全盛时期还不是被燕国公一把火全烧了。”高顺不屑道。

贺章看了眼高顺,摇头道:“此人在当时名声不显,但影楼藏匿在江南后,这人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启德三年,他当街刺杀如今的江浙巡抚杨泰,险些得手,启德五年,一人灭杀扬州王家,启德六年,杀人一十三口,做的悄无声息,直到三天后才被发现。启德七年,江浙扬州府收到他落脚的消息,捕头好手共计二十一人,追捕他时悉数被杀。”

高顺听了贺章说的话,眉头一皱。这人确实有些棘手。却听到贺章说道:“两年前,他刺杀史家家主,虽未成功,但三招之内便袭杀了史家老太爷的贴身护卫,那护卫是‘快剑’石明。”

“江南第一剑客?”高顺惊道。

贺章点了点头,说道:“这人一般不会出手,这些年更是只杀重要人物,京中勋贵居多,我担心他会出手。”

高仲看着贺章皱眉道:“你没有看错?”

“回禀大人,在下不会看错的,我同他交过手,那枪头熟悉的很。”

高仲想了想道:“眼下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你二人先带人在京中细查,我这就去五城兵马司去,请他们一起找人。”

“是,大人。”贺章同高顺一起退出。高仲想了想,起身吩咐管家备好马车,赶往五城兵马司去。

傅秋雪已经在落仙楼外坐了两天了,目标一直没出现,把玩着手里的木棍,傅秋雪正打算起身离去,却见一位女子走到自己跟前,将一个馒头放到自己面前的碗里。

傅秋雪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人,自己这么像乞丐吗?沈悦看了看傅秋雪,低声嘟囔道:“这么年轻,干什么不好,非要沿街乞讨。”

沈悦已经在落仙楼看到傅秋雪两天了,每天都枯坐在街对面看着落仙楼,沈悦便以为他是乞丐,看其可怜便送了馒头过来。

傅秋雪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确实有些脏了,还有几处明显的破烂。看了眼离去的沈悦,傅秋雪将馒头扔到不远处的乞丐碗里,起身拍了拍手,朝成衣铺走去。

换了新衣后,傅秋雪看着这一身白衣,满意的点点头,走在街上不时有女子悄悄的回头看。傅秋雪此刻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出尘。本身就底子好,稍加打扮便是偏偏少年才子,只是那张冷着的脸让人不敢靠近。

在京城找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京城百姓也比较敏感,见街上突然多了这么多捕快和五城兵马司的巡检,便有些好奇京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傅秋雪此刻正坐在酒楼里看着街上来来回回的捕快,皱眉想了一会儿,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突然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三哥,今天这街上怎么了?这么多捕快?”

被称为三哥的人摇摇头道:“不知道。”

“奇了,还有三哥不知道的事?”有人调侃道。

“废话,老子又不是顺天府尹,京城有个风吹草动我都要知道吗?”三哥怒道。

“看样子像是在抓什么人。”有人怀疑道。

“没听说有什么大案子啊?”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听说前段时间吏部清吏司的沈涟没?”三哥说道。

“怎么?三哥知道些什么?”众人看向三哥。

三哥得意的笑了笑,指了指酒杯示意将酒斟满,有人急忙照做,三哥这才说道:“这位沈大人可是个猛人,刚一出京就杀人了。”

“杀谁了?”有人好奇的问道。

“豫州一地的豪族,听说一口气杀了十三个人。”三哥说道。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问道:“这家犯了什么罪?被杀了这么多人。”

“据说是打杀灾民,但据那边传来的消息,总共有十条罪状,最重的一条是私募兵勇。”三哥神秘地说道。

“这家要造反?”有人惊疑道。

“嘘,慎言。”三哥瞪了眼说话的人,环视了一下四周,见没几人看向这里,低声说道:“哪是什么兵勇,不过几个壮丁罢了,哪个世家豪族没有,不过是借口罢了,据说是因为那家背靠着薛家,在当地嚣张的很。”

正侧耳听着三哥那一桌闲聊的傅秋雪,听到后面提起了薛家,心头一怒稍一用力,便将手中茶杯捏碎,听到傅秋雪桌子这边的动静,三哥那一桌也停住话头,转头看向傅秋雪的方向。

稍稍舒了口气,傅秋雪起身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转身离去。众人看着傅秋雪离去,这才悄声道:“你们看见了吗?徒手能把瓷杯捏碎还没伤了手,是位狠角色。”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没想到还是位高手。”有人说道。

傅秋雪走出酒楼,深呼了口气,暗骂自己这么多年了还是如此沉不住气。虽说在替薛家做事,但谁能知道他同薛家的血海深仇。

走到一个小摊前,傅秋雪看似在挑选或许,无意间问了一句:“这些捕快一天了都,折腾什么呢?”

“这位客人你还不知道?据说是再找什么人,身上有个枪头什么的。倒是头一次见凭着东西找人的,连一幅画像都没有,能找到也有鬼了。”摊主说到。

傅秋雪皱了皱眉,看来是在找自己,难道被发现了?想了想,傅秋雪将东西放下,转身离去。自己得做些准备,万一被认出来就麻烦了。

回到住处,傅秋雪在门口望了望,见没人跟着,便将门关住。回到屋子里将枪头包好放在柜子内的暗格里。从身上拿出几根银针,朝头上的穴道扎去,轻微的疼痛感让傅秋雪皱了皱眉,他实在是不喜欢这种操作,但无奈做事要紧。

只见不算太长的银针慢慢扎进去,傅秋雪的面部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比之前显得年老了一些,看着铜镜里的模样,若不仔细对照辨认,同之前的傅秋雪简直判若两人。

确认无误后,傅秋雪这才起身出门,看样子事情是拖不得了,但林佳一直未露面,这事儿让傅秋雪很是头疼。难道不在落仙楼内?傅秋雪打算进去打探一下,看在靖国公府能否找到什么线索。

京中巡查了一天,下属的汇报让贺章很是心烦,除了枪头和姓名,旁的消息几乎没有,南门的老杨头已经被传讯走了,想来过段时间画像才会出来。但影楼行走天下,哪会用真容。贺章此刻唯一希望的的就是这人还没下手。

在落仙楼晃荡了一天,傅秋雪还是一无所获,甚至连沈悦都没见到,他有些怀疑是不是情报出错了。想着是不是应该去靖国公府找一下,打定主意,他便开始行动,看了看天色,傅秋雪起身离开。

一身夜行衣的傅秋雪看了眼高墙,靖国公府自己这是第一次进,一般军中勋贵的府邸大多不太好进去,因为老兵居多,府上的守卫也比其他地方警觉。单脚点地,傅秋雪身子轻飘飘的落在墙上,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见无人经过,这才悄然落入墙边的草丛里。

在草丛里躲了一阵,见一直无人经过。傅秋雪皱了皱眉,暗道这国公府守备未太松懈了些。悄声穿过庭院,手落在柱子上,稍一用力,整个人便飞上的房顶,这幢房子不算太高,但好在能将整个靖国公府看个大概,见府里没有灯光游走,看来是没什么护卫巡视。

傅秋雪稍稍松了口气,心里暗自嘲笑自己,真是被靖国公府这偌大的名头唬住了,看来也是个空有名头的存在。

在房顶疾步走过,却并没有什么声响,似这般轻功实在是不多见。小心翼翼的转了几处院子,却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傅秋雪微微皱眉,朝远处望去,见府邸西南角上,一座四层高楼有灯光传出。稍一思索,便朝那个方向赶去。

刚落在屋顶,身形飘落在楼外,傅秋雪小心翼翼的朝门缝处看去,却见里面只有一名老者在读书,微微有些失望。却在这时听到里面传出声音:“小友来此,不进来坐坐吗?”

心底警铃大作,傅秋雪急身而退,却听到身后响起破空声,只见傅秋雪的身子在半空中已难以想象的方式旋转偏开一段距离,几支利箭擦身而过,狠狠地钉在门柱上,箭翎还在颤抖。

傅秋雪皱了皱眉,还是大意了,怕是一入府自己就被盯上了。身子落在树上,只听到院外响起整齐的步伐声,朝院子外看去,只见一队人马已经将院子包围起来。傅秋雪苦笑一声,连看家护院都用的弓箭手,这靖国公当真是深得皇上喜爱。

林光远冷冷的盯着傅秋雪的位置道:“敢问是哪位好汉来我靖国公府上?”

傅秋雪没有吱声,他还紧盯着刚刚书楼里的方向。那老者给他的感觉不一般。见傅秋雪没有反应,林光远皱了皱眉,抬起手来,院子外又想起一阵控弦声。

“放!”林光远一声令下,傅秋雪抽出腰间软剑将迎面而来的几支利箭拨开,一阵急射后,傅秋雪这才落地,瞥了眼肩膀被擦伤的地方,傅秋雪知道自己不宜久留,施展轻功朝后退去。

“进!”围在院外的护卫,听到命令后,抽刀朝傅秋雪围了过去,靖国公府的护卫都是军伍出身,讲究的事合力拼杀,见傅秋雪施展轻功逃开,正打算射箭,林光远便听到楼里传出声音:“放他走吧!”

林光远听了,躬身行礼,朝护卫挥了挥手,众人这才都退去。楼里是林家的供奉,林光远虽不知道来路,但家主生前便及其敬重,林光远见其发话,也不在追究,但府里闯进人来,自己是一定要查清楚的。

而此刻的江阴县内,离京游学的王明简直有些欲哭无泪,自己事发后连夜离开京城,路上一直在赶路,直到在江阴县落脚,才听说靖国公也来了江浙。

眼下离开回京是不可能的了,京城便是没有靖国公在,也有其他人要收拾自己。可如今江浙也呆不下去了,他不敢保证靖国公会不会抽空收拾自己。

第四十九章 见面

林源来到镇江府也有些时日了,但还一直没和薛家的人见过面。前段时间,京中传来消息,说是要自己在镇江等新上任的镇江知府。自从出京后,自己虽说有暗地查探决堤案,但进展一直不大。此时京中又来消息让自己等那个新上任的知府,这便让林源有些疑惑,摸不准朝中到底要做什么。

看着站在一旁的于世,林源问道:“张立出去几天了?”

“三天了,少爷。”

“有消息回来没。”

“还没有。”于世摇了摇头,林源无奈的叹了口气,江浙世家豪族沆瀣一气,至今自己都没找到突破口,说是查案,林源感觉自己就是在浪费时间。

“公爷,张大人回来了。”门外的侍卫进门禀报。

“太好了。”林源起身朝外走去,只见门外的张立一脸疲惫,身上也满是尘土。林源急忙将张立领进屋里,让其喝水缓了缓才问道:“有什么收获?”

张立无奈的摇了摇头,林源苦笑道:“也怪我,有些心急了。”

“公爷不要泄气,虽说在下面没查出什么,但属下听到一个消息。”张立说道。

“说说看。”林源说道。

“几天前,扬州各家在春园商议新到任的镇江知府,席间扬州张家家主张垚中途离去,似乎和里面的各家起了冲突。”张立的消息让林源若有所思。

张垚此人在江南文坛久负盛名,而张家虽做些生意,但还是诗书传家,家中也少有恶名传出,算是扬州声望比较好的几家大族之一。之前江南大修堤岸水道,扬州段的监官便是张家举荐,虽没出事,但终究被人抓住攻奸。素来爱好清名的张家如何能忍,但明面再传的能阻止,暗地里的却没办法。

林源南下时,便有人在传,张家在修河款中贪墨了不少钱,这才诱发了决堤一事。现下在扬州的御史黄轩也曾调查过张家,奈何没什么证据。

“这倒是个突破口。”林源喃喃道,但如何同张家搭上话也是个不小的难题,明目张胆的去,怕是会惊到不少人。

“少爷,该准备了,今日新到任的镇江知府就要来了。”于世在一旁提醒道。林源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走吧,看时辰应该差不多了。”林源起身朝外走去,扭头对张立说道:“你先下去休息,待我回来咱们在详谈。”

“是,公爷”张立说道。

林源来到城门时,城外已经来了不少人。镇江府内大大小小的家族都出来迎接这位空降下来的知府大人。林源摇了摇头,失笑道:“于世,看到了吗?有时候刀会比嘴管用。”

于世听了有些不解,但还是应了一声:“少爷说的是。”

沈涟此人林源没见过,但听京中有人提起过。对世家下手堪称稳准狠,死在其手下的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之前还被冠以酷吏的称号,只不过这些年一直在北边活动,渐渐名声淡了下来。

江浙各家打死都不敢相信这人还会南下,前段时间刚进江南便杀人,着实吓坏了不少人。这是一尊真正的大神,眼下各家连黄轩和自己都顾不上了。

林源看了眼人群头前站着的年轻人,各家代表隐隐有以其为领头之势力。林源眯了眯眼,心下想着这人应该就是三木堂那位家主了。

听到城门口传来马蹄声,众人回头,这才见是靖国公来了,薛立回身同马上的林源对视了一阵,薛立脸上浮出笑容:“原来是靖国公来了,有失远迎。”朝林源施了一礼,众人这才急忙跟随薛立的动作,见过靖国公。

林源点了点头,看向远处,淡淡的道:“诸位倒是勤快,来的这么早。”

“父母官上任,总要早做准备才是。”薛立笑道。

“是得准备准备,沈大人之前一直是京官,总要有人让他熟悉一下江南官场的规矩。你说是不是,薛先生?”林源的话让薛立微微皱眉,他不知道林源这话什么意思。是否意有所指,只是笑道:“公爷说笑了。”

周围的人见靖国公同薛家氛围古怪,心里也在盘算着日后该怎么办,镇江眼下形势诡秘,实在是让人摸不清楚套路。

官道上,一队马队疾驰而来,不同于喜欢其他官员,沈涟还是喜欢骑马出行。“吁~”勒马停住,扬起的烟尘让众人咳嗽起来。沈涟在马上环视了一眼,见一名锦衣青年坐在马上,想着应该就是先行南下的靖国公。翻身下马来到跟前行礼道:“下官见过靖国公。”

林源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沈涟,笑道:“快起来,你是朝中任命的此地官员,我不过南下游玩,同你身负皇命不一样,不必多礼。”

“谢过靖国公。”沈涟说道。

林源看了眼同沈涟一起南下的骑兵,笑着说道:“沈大人当真是深受皇恩,连随行侍卫都如此精悍。”

沈涟笑了笑道:“公爷玩笑了,不过是得罪的人比较多,皇上担心臣的安全罢了。”说着看了一眼旁站的众位世家代表。

“沈大人一心为公,哪个不开眼的敢动你,你说出来,我倒要称称他几斤几两。”林源淡淡的说道。

“怕是会麻烦公爷的。”沈连说道。

林源同沈涟的对话着实下坏了不少在场的人,薛立在一旁冷眼旁观,他皱着眉想了想,随后冷哼一声,暗道:“在这镇江府还让你们欺负了,那我薛家也太弱了些,这是江南,不是京城。”

“走,先去守备府。为你洗尘接风。”林源笑着道。

“那先谢过公爷了,咱们走。”两人并肩离去,独留下一群人在那干站着,众人不知如何是好,纷纷看向薛立,却见薛立也是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见状,众人这才摇着头散开。今日实在是不算一个好的开头。

“沈大人不同镇江诸位大家族说两句,不担心日后给你使绊子?”回去的路上,林源笑着看向同行的沈涟说道。

沈涟轻笑一声道:“怕是不希望我来才对,在城门口等我,哪有什么真心实意。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巴不得我像冯宁一样死在半路上。”

“难不保薛家没这种想法。”林源说道。

沈涟皱了皱眉,随后笑道:“要是豫南那位我可能还要深思一番,照眼下江南的情况来看,三木堂那位怕是离成为弃子不远了。”

“这怎么说?”林源有些好奇。

“豫南薛家当代家主,那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稍稍对薛家不利的人,无论亲疏都能下得去死手。”沈涟说道,像是想起了什么,“敢问靖国公,沈家人放出来了吗?”

“前几日已经都出来了。”林源说道。

沈涟点了点头,想着薛家为何现在放手沈家,这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薛家办事想来没有这样过。

没走多长时间,二人便走到守备府,沈涟在林源带领下进了府衙,殷释道这些日子同扬州的叶涛在外剿匪,这守备府都快成了靖国公府了。

说是接风,但菜色却比较简单。沈涟见状笑道:“靖国公果然是不堕家风,说是接风宴,还是如此简单。”

林源笑道:“没什么合胃口的,镇江一时找不到好厨子,只能委屈沈大人了。”

沈涟摇摇头:“总好过一路啃干粮,在下没那么矫情。”

二人落座,沈涟先夹了一口饭吃,眼神一亮,赞道:“京中盛传靖国公是好好吃之人,看来所传不假,这菜看着简单,但味道极好。”

“终究不如京中的好吃。”林源遗憾道,他确实有些想落仙楼的饭菜了。沈涟见状,笑着说道:“那是自然,哪有李姑娘做的好吃。”林源疑惑的看了眼沈涟,他总觉得口气有些不同。

将嘴里的饭菜咽下,沈涟说道:“南下赴任之前,我在京中见了沈家的人。”

“是林家他们?”林源问道。

沈涟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看了他们带到京中的那副画,不知道靖国公有什么想法?”

林源皱了皱眉,说道:“我没见那副画,不过听沈彬说起过,薛家好像就是冲着那副画去的。”

“不知沈彬有没有告知公爷,那画有什么特殊之处。”沈涟问道。

“沈彬也不太了解,他只说那画有些秘密,具体是什么他也不知道。”林源摇了摇头。

听了林源的话,沈涟皱了皱眉,那副画自己看过,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但薛家对那副画的态度,让他觉得这画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这种感觉很奇怪。

林源看了眼沈涟道:“沈大人没发现什么问题吗?”

沈涟摇了摇头说道:“我仔细看过,但没发现什么。”

“这就奇怪了,薛家费了这么大劲,就为了抢一幅没什么价值的画。这事透着古怪,咱们先吃饭,待会儿去趟沈家,在合计一下。”林源说道,沈涟也没有办法,只能依着林源的意思办。

此刻的三木堂,薛立自进了家就一直阴沉着脸,今日是靖国公同自己第一次见面,林源那态度实在是让薛立有些难受,自己在镇江何时受过这种气。还有那个沈涟,不过是李沅的一条狗而已,真以为来了镇江就能办什么大事。

申时焘挥了挥手,一旁随侍的下人退了下去,申时焘小声问道:“少爷,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哼,他沈涟算什么东西?”薛立冷哼道,手指向守备府的方向,怒骂道:“我薛立什么出身,便是扬州的杨泰见了我也要客客气气的,你甩脸子给我看。”

申时焘摇了摇头,劝说道:“少爷,忍一时风平浪静。”

薛立猛地回身,恼怒道:“忍到什么时候是个头,他沈涟会给我时间吗?你去,给我问问那帮老鼠,要本少爷等到什么时候?”

申时焘有些无奈,薛立这段时间脾气愈发暴躁了:“在下这就去问。”申时焘转身退了出去。

第五十章 线索

从靖国公府逃出来后,傅秋雪便直奔自己藏身之处。今日自己还是大意了,靖国公府看似守备松懈,但里面却着实凶险,怪不得过去江湖上没有查探靖国公府的案例,怕是进去的人都没出来,若不是今夜那位老者,自己怕是也要交代在那里。

躲过几队巡城的队伍后,傅秋雪慢慢在黑暗里移动,今日城里巡防的队伍也增多了不少,耐心的等待几波巡逻队后,傅秋雪这才闪身进了院子。

昏暗的烛光下,傅秋雪解开身上的衣服,露出上半身,只见身上满是刀伤,看了眼被弓箭射中的伤口,见其只是箭伤,伤口并未发生什么变化,不禁稍稍松了口气,箭上没有毒。

将伤口处理好后,傅秋雪此时已有些疲惫,今晚很耗费了他太多精力了,可是关于林佳的线索依然没有找到,疲惫感涌了上来,傅秋雪就这样靠着床头睡了过去。

靖国公府,书楼内,老者将手中的书合上,起身走下了楼,见林光远在门口候着,走到桌前坐下,问道:“为了刚才那人来?”

“许老。”林光远躬身说道,“不知刚才为何阻拦在下?”

轻抿了一口茶,被称许老的人说道:“你知道我来自什么地方,虽然眼下没了瓜葛,但终究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这么好的功夫,我很多年没见了。”

林光远一愣,他自然知道许老来自什么地方,不想今晚闯进府上的也是‘影楼’出身。林光远皱着眉说道:“他们已经离开京城这么多年了,突然回来为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答应过林涛,只管你靖国公府的事,其他的我没兴趣管。”许老说道。

稍稍想了想后,林光远只好说道:“那您早点休息,打扰了。”许老身份有些特殊,这人做事只是遵循老国公的遗愿,自己能干涉的事极少,想来今晚那人知道了许老的存在,日后也不会在上门找麻烦了。至于靖国公府之外有什么人遭了灾,确实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

顺天府大堂内,贺章已经盯着手中的画看了有小半个时辰了。站在一旁的高顺有些不耐烦的道:“我说贺章,你都看了这么长时间了,那小子能从画里出来让你抓住?”

贺章手中拿的就是傅秋雪进京时的模样,指了指手中的画像,贺章道:“高顺,你也是老捕头了,我问你,影楼当年那么难抓是因为什么?”

“当然是易容术了。”高顺话音刚落,这才不确定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不是傅秋雪的真面目?”

贺章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不排除这种可能。”

“那这画不白画了吗?”高顺懊恼道。

“先贴出去试试吧,总好过现在抓瞎找人。”贺章无奈道。

第二天一早,京城各个主要的街口都贴上了一张通缉令,画像里的人很是漂亮,让人难以想象这是朝廷通缉的要犯。

“这人看着这么面善,犯了什么罪被朝廷通缉?”人群中有人议论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知道犯了什么罪,估计不小,昨天街上到处都是捕快,指不定就是抓这人的。”有人说道。

人群里,沈悦看着画像眉头紧锁,这人她认识。前几日一直在落仙楼外,怎么转眼就从乞丐成了朝廷通缉的要犯?

这几日沈悦一直在落仙楼帮忙,而林佳则是令贵妃宣召入宫的,每日天一亮就被接进宫去,陪贵妃娘娘种花认药,而自己实在是不习惯宫中的环境,便留在了落仙楼打打下手。

转身走出人群,可没走几步便被人撞了一下,沈悦有些恼怒的看着撞自己的人,却突然一愣,这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傅秋雪这时也抬头看了过来,见沈悦盯着自己,皱了皱眉,转身离去。见人走开,沈悦暗骂道:“什么人啊。”

傅秋雪没走几步,心里还想着刚刚沈悦看自己的眼神,难道自己哪儿漏了馅儿?走到街边的摊位拿起一面铜镜照了照,发现没什么问题,转头看向沈悦的背影,暗道:“这女的是不是太敏感了些。”

远远地跟着沈悦来到落仙楼,傅秋雪又开始了自己一天的观察生活。点了杯茶和几盘小点心坐在落仙楼对面的小茶楼里,没等一会儿便看到一队捕快朝这边走来。手中拿着一张画像在四处查问。

贺章看了眼刚刚开门没多久的落仙楼,想了想,便走了进去。店小二见一大早便来了对捕快,急忙迎了上去,笑着问:“几位官爷,吃些什么?”

贺章拱了拱手,说道:“不吃什么,只是来问些事情。”贺章清楚落仙楼背后站的是谁,顺天府高大人险些在这里栽了两个跟头,自己可没胆量和一位国公对着干。问事情时也让自己的口气变得尽量柔顺些。

“这位官爷不好意思,我们掌柜的一早就出去了。实在抱歉。”店小二说道。

贺章摇了摇头说道:“无妨,问你就可以。”说着将画像展开,问道:“你可见过这个人?”看着画像,店小二皱眉想了想道:“没见过,店里没见过。”

“那打扰了,在下告辞。”贺章说道,他本指望能在酒楼里查到点东西,谁曾想,问了好几家都说没见过,看来傅秋雪此人入城后便换了装扮。

刚打算离开,却听到店小二说道:“官爷稍等,小的没见过,但可以帮你问问其他人。”说着回身喊道:“沈小姐,你过来一下。”

沈悦此时恰好从后院过来,见小二叫她便走了过去,问道:“什么事?”

“这几位官爷好像再找什么人,你这几天一直在楼上,看看见过没?”店小二指了指贺章几人。

沈悦走到跟前,看了眼贺章手中的画像,想了想点点头道:“见过。”本不抱什么希望的贺章眼神一亮,激动道:“姑娘在什么地方见过?”

突然激动的贺章吓了沈悦一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贺章道歉:“对不起,吓着姑娘了,不过还请姑娘想一想,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

沈悦指了指落仙楼街对面的茶楼,说道:“就在那个地方,在那地方蹲了好几天,我以为是乞丐呢。”

听了沈悦的话,贺章看向沈悦所指的方向,若有所思,听意思,傅秋雪进京后便来过此处,还呆了好几天,看来他的目标八成是在此处,可西市有什么有价值的目标呢?

“多谢姑娘。”贺章朝沈悦拱了拱手,随后率领属下去了落仙楼的对面,拿着画像又问了几位摊主,得到确切消息后,贺章若有所思的看着落仙楼,难道傅秋雪的目标在落仙楼了?

茶楼上,傅秋雪一直观察着外面的动静,见贺章几人从落仙楼里出来就直奔这里,皱了皱眉,暗道:“自己被发现了?”

傅秋雪也没有多想,起身离开茶楼,看来这几日自己不能常来此处了。算算时间,自己在京城已经拖了太长时间了。

扬州城内,妇人停下织机,锤了锤腰,叹气道:“今日又催了。”

吸了口烟,将手中的烟杆放下,男子说道:“这不像秋雪的性子,拖得时间确实太长了。”

“青水,你说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妇人担忧道。

柳青水皱了皱眉,说道:“我也不确定,京城眼下没有什么联络点,一时半会儿收不到消息的。”看了眼妇人,接着说道:“你也不用过于担心,秋雪即使事情办不成也能全身而退的。莫忘了他的轻功可是你白璐的家传。”

“当时就不应该放他走的。”白璐叹了口气。

见状,柳青水想了想说道:“薛家绕过我们找了死卫,我也有些担心秋雪那边,不行的话我再派几个人过去。”

“也只好这样了。”白鹭点了点头。

贺章正在查人时,一名捕快急忙跑来,粗喘了几口气后才说道:“大事不好了,大人。”

贺章皱眉道:“发生了什么事?”

“府衙接到报案,靖国公府昨夜有人闯府了。”

“靖国公府?”贺章问道。

“据说被府上护卫发现了,没伤着人,也没丢什么东西。”捕快说道。

“没出事乱叫什么大事不好。”贺章恼怒道,自己一天忙成什么样了,还开这种玩笑。

“不是的,是靖国公府上递了条子,说是影楼的人闯府。”捕快话音刚落,便觉得自己肩头一紧。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贺章急忙道。

“是影楼的人。”贺章将人松开,喝道:“走,随我回府衙。”可还没走几步,贺章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吩咐道:“找几个身手好的兄弟换便装在落仙楼周围守着,有什么异动及时汇报。”

“是,大人。”

贺章觉得自己似乎知道傅秋雪为什么一直在这儿了,他的目标是靖国公府上的,想到这里,贺章稍稍舒了口气,幸好靖国公南下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受谁委托的,自己要快些将这个消息递上去,好让各方有个准备。

顺天府内,高仲听着贺章的汇报,皱眉道:“若真如你所说,那事情确实比较大。好在影楼露了马脚。”

“大人,当务之急是加派人手在落仙楼和靖国公府周围盯着,一旦有什么异动,立即抓捕。”贺章说道。

高仲想了想,说道:“眼下只好这么办了,不过你要惊醒着点,这人的目标未必是靖国公,也可能是其他人,你们要盯紧了。”

“是,属下明白,这就下去准备。”贺章领命道。

之后几天,落仙楼周围出现了不少巡街的捕快,看着这几日的变化,傅秋雪皱了皱眉,越来越不好下手了,抛开这些不说,自己这几日只找到一小部分情报,无奈的叹了口气,傅秋雪都有些佩服那位求知欲旺盛的贵妃娘娘了。

第五十一章 秘密

沈彬得到消息,新到任的镇江知府同林源要来,自己一大早就准备妥当,在家里等候。见下人进来禀报,说贵客已经快到了,沈彬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朝外走去。时间刚刚好,马车刚刚停在门口。

沈彬面带笑容的迎上去,笑道:“知府大人能光临寒舍,实在是我沈家之幸。”

沈涟笑了笑,说道:“沈公子,莫要生分了,本官到扬州时就听说你沈家是镇江府有名的良善之家。你又同靖国公是莫逆之交,不必如此多礼。”

沈彬笑了笑没说什么,沈涟这些话听听就好,自己可不敢托大。侧身做了请进的手势,沈彬带着林源两人入府。

沈家世代经营药材,在镇江府也有些年头了,不敢说钱多的花不完,但也是大富之家。这次经历了牢狱之灾,虽说散出去不少家财,但好在宅邸保住了。历经好几代人不断修缮,沈家的府邸也不算太小。

三人刚刚落座,沈彬问道:“沈大人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沈涟点了点头道:“实不相瞒,在下在京城时见过尊夫人,详谈了你沈家的案子。”听说沈涟来之前同自己夫人见过面,沈彬道:“劳烦大人还记着沈家的案子,不过眼下来看案子是结了。”

“我看未必。”沈涟说道。

沈彬皱了皱眉,疑惑道:“大人是什么意思?若是翻供的话,我沈家实在是折腾不起了。”沈彬实在是不想在继续下去了,他以为沈涟是要让他沈家翻供,借此扳倒薛家。

见沈彬似乎理解错自己的意思,沈涟笑了笑,说道:“沈公子误会了,本官不是这个意思。你沈家在镇江经营多年,应当比我更清楚薛家是什么性子,你感觉他会将你们这么轻飘飘的放过?何况东西还没到手呢。”

沈彬拧眉想着沈涟这番话,想着薛家自来到镇江府后的手段,脸色一下苍白起来。见沈彬脸色变差,林源问道:“怎么了?”沈彬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事。

林源有些不解,看向一旁的沈涟。沈涟这才说道:“启德四年,镇江府傅家,世代诗书传家,家中长子曾任礼部侍郎,但因为傅家有一本绝版古籍,薛家看上后重金购买不得,便使了些手段致使傅家长子被罢官入狱,随后薛家上奏朝廷说傅家私藏禁书,意图谋反。京中派人详查此案,但因为受薛家影响,查案之人谎报案情,致使宫中下旨对傅家抄家灭族,事后查明真相后,朝中才给傅家平反,但那时候傅家已经没什么人了。”

林源听了心下骇然,这薛家也歹毒了,为了本书就搞得人家家破人亡,看了眼苦着脸的沈彬,林源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是我的刀快还是他薛家的刀快。”

“靖国公便是打上门去,薛家也只能忍着,但你离开镇江呢?他们手段多得很,到时候怕是靖国公要来当这个镇江知府了。”沈涟笑道。

林源叹了口气,自己哪能一直在江南守着,看向沈彬,林源说道:“你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沈大人,对付薛家这种货色,他是行家。”

“谢靖国公夸奖。”沈涟笑道。

沈彬叹了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缓缓说道:“那副画并不是我沈家的传家宝。”沈彬的第一句话就让沈涟皱起了眉头。

“十三年前,北方大旱,不少灾民逃到南方,那天早上我父亲正打算出门,见一男子昏倒在我沈家门口,我父亲心善,就将人救下。那人将画交给了父亲,说是感念父亲救命之恩。我父亲当时为了让其安心,便将画收下,打算等其伤好后在还给他。”沈彬说道。

“沈老爷当时可知道这画有什么古怪吗?”沈涟问道。

沈彬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清楚,但没过一段时间,被救下的人伤好后,同我父亲密谈了一次,具体内容我不知道,但我父亲出来之后便收起了那副画,后来父亲有次醉酒,无意间说出,这画之前转过三次手,每家都遭了灭族之祸。”

沈涟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灭族之祸?看向沈彬,沈涟接着问道:“如此下场,沈老爷为何还会手下那副画?”

“我不清楚,直到有一天,我无意间进了家中地库,仔细看过那副画后,才感觉出不一样的地方。”沈彬说道。

“沈公子发现了什么?”沈涟急忙道,他看过那副画,并没发现什么古怪,眼下听说沈彬这里有消息,便有些着急。

沈彬看了眼林源,见其点头,这才说道:“画里有夹层,不过位置极小,在画中高山的部分,我也是看了好多次才发现的,不过刚有些发现便被父亲抓住了,他告诫我要忘了此事,不可对外人提起。”沈彬苦笑一声,“哪知薛立突然看上了这幅画,我都不清楚他是不是也清楚这画的秘密。”

沈涟听到说画中有夹层,便陷入沉思,想了半天,抬头看向沈彬,问道:“不知道沈公子知不知道这画之前在哪家手里?”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据传是在陕甘一带。”沈彬摇了摇头说道。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沈涟眼神一亮。一旁的林源见沈涟眼神亮的吓人,问道:“沈大人这是想起什么了吗?”

沈涟哈哈一笑,多日困惑一朝解开,看着林源说道:“靖国公,你就等着吧,薛家这回可真不是一般的找死。”

林源一听这话,笑着问道:“怎么?薛家要造反?”

沈涟一愣,看了眼林源道:“靖国公怎么知道?”

林源愕然,自己不过随口一说,哪知道会猜的这么准,干笑一声,说道:“瞎猜的,不过沈大人为何确定薛家会造反?”

沈涟神秘一笑,说道:“兹事体大,下官还是要先上报朝廷再说。”转头看向沈彬,“你们沈家想不想躲过此劫?”

“还请大人明示。”沈彬急忙道。

“你此刻修书一封,靖国公会让人快马送入京城,需要你告诉尊夫人,要配合我们演一场戏。”沈涟说道。

“大人尽管吩咐,我这就去写信。”沈彬实在是想快些结束此事了。

“这事有危险,你要想清楚,毕竟尊夫人还在京中。”沈涟说道。

“这事你不用担心,我会知会京中,做好准备。”林源说道,沈彬感激的看了一眼林源,沈涟点了点头,说道:“有靖国公在,想必不会出什么大事。”

“如此…”听着沈涟的计策,三人又将其不断完善,一张巨大网慢慢张开,悄然罩在了薛家头上,而此刻的薛立还一无所知。

京城,在落仙楼盯了几天之后,傅秋雪渐渐摸清了林佳入宫出宫的时间,但如何下手却成了难题。自己又不是死士,还要取画。这些时间根本就不够,想着是不是先混进落仙楼将画拿到手再说。也只有这样,自己才有机会完成任务。

正想着计划,傅秋雪就看见沈悦挎着篮子走出了落仙楼,想了想后,傅秋雪悄悄的跟在沈悦身后,这几日他也是突然发现,沈悦几乎每天都往外城去,已经是深冬时节,外城还是有一些南方来的灾民,沈悦每日去那里是帮助顺天府在安置区的医馆做事。

“沈姑娘来了。”医馆内的老大夫笑着说道。

“嗯,白老,今日忙吗?”沈悦笑着回应到。

“还好,灾民陆续都安置下了,之几日也没什么大病。”被称白老的老者笑着说道,沈悦这姑娘,这段时间一直来此处帮忙,着实省了他不少力气。

“你就不用天天来了,虽说是天子脚下,但眼下灾民虽说不上多,但你一女子总是有些不安全。”白老劝了一句。

沈悦笑了笑没有吱声,跨起药箱说道:“我先去转转,没事我就回去。”

白老叹了口气,知道拗不过她,只能点了点头。沈悦挎着药箱朝安置区走去,路过几处人家,也有不少人更其打招呼,沈悦也都是笑着打声招呼。傅秋雪看在眼里,到对沈悦高看了就几分。

拐进一处小巷子,这里便没了多少人,沈悦走了几步突然停住,冷声道:“谁?出来!”傅秋雪有些奇怪,自己被发现了?

哪知,巷子里突然闪出几人,其中领头人满脸猥琐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一眼沈悦,笑道:“侯三,眼光不错。”

“大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被称侯三的人献媚的笑道。

“是个好货,能卖不少银子。”另一人笑着说道。

“你们是谁?”听着三人的话,沈悦冷下脸来,手也摸向腰间。

“小娘子不要害怕,哥哥是来带你去个好地方。”领头之人笑着将手摸向沈悦的脸,沈悦眉头一皱,抽剑刺了出去。那人闪身退了开,皱了皱眉道:“看不出,还是练家子,哥哥我就喜欢性子烈的。兄弟们,上!”

侯三等人一拥而上,一道白灰撒出,沈悦急忙捂住眼睛,待再抬头时,一张网从天而降,沈悦骇然,失算了。

见网将沈悦笼住,领头之人冷笑道:“任你是什么高手,碰到我杨厉还不是吃灰的主?”说着有将手摸向沈悦的脸蛋。看着伸过来的手,沈悦一阵绝望,咬牙切齿的看着杨厉。

一阵破空声出现在身后,杨厉一回头,就见一块石头朝自己飞来,狠狠的砸在了他手上,吃痛之下,杨厉大喊道:“是谁,给爷我出来!”

傅秋雪从房顶上飘然落下,看着傅秋雪的模样,沈悦眼神一亮,竟然有人来救自己,杨厉皱着眉看向傅秋雪,狠声说道:“来者何人?”

“路过。”傅秋雪淡淡地说道。

“呵,听这意思是要英雄救美?”杨厉冷笑一声。

“怎么解释随你,只是我看不过眼罢了。”傅秋雪说道。

“那就别怪爷我心狠手辣了,给我上!”众人朝傅秋雪冲了过去,几个闪身躲过袭来的棍棒,傅秋雪从一人手中夺下木棒,朝后捅去,只听噗嗤一声,木棒从那人肩膀穿过,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众人有些错愕,他们只做过绑人的买卖,何时见过血,杨厉见状,心头一沉,从身上摸出一个匣子,沈悦见状,喊道:“小心!”

只听一声轻微的响声,盒子里射出几根银针,傅秋雪眉头一皱,侧身躲开,不想来的太快还是被一根银针射中,闷哼一声,傅秋雪瞬间冷下脸来,自己这是第二次受伤了,迅速出手将身边几人打倒,杨厉见状,急忙逃开此地,傅秋雪朝杨厉追了过去,可没走几步就跪倒在地,那银针有毒。

沈悦手忙脚乱的拿开自己身上的网,急忙来到傅秋雪身边,见其昏倒,查看了一下,随后有些吃力的扛起傅秋雪,朝医馆走去。

第五十二章 救治

“白老,快帮忙!”沈悦在门口喊道,白老急忙从屋里出来,见沈悦肩上扛着一个人,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帮助沈悦将人扶到医馆里放到床上。

沈悦擦了擦额头的汗,稍喘了口气,也没多想,就将傅秋雪的衣服解开,可上半身刚刚露出,沈悦先是俏脸一红,随后又有些疑惑。这人身上怎么这么多刀伤?

手指拂过傅秋雪的胳膊,沈悦皱了皱眉,身上的皮肤也不对,看了看傅秋雪的脸,这面庞明明是三十好几的模样,但身子怎么不一样?

“看什么呢?”白老在身后说道。

沈悦慌乱的将傅秋雪的衣服合上,说道:“白老,你些出去吧,这儿有我就行。”

白老有些疑惑,但还是说道:“那好,我先出去,有事你叫我。”同是行医之人,总有些手段还是保密的好,白老还是清楚这一点的,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见白老将门合上,沈悦稍稍舒了口气,在傅秋雪的肩上摸了摸,脸上又升起红晕,暗自告诫自己是在救人,好不容易静下心来,找到受伤处,轻轻一按,一根银针探出头来。沈悦快速的用两指夹住,稍一用力,将银针取出。

拿到眼前看了看,沈悦皱了皱眉,放到鼻子下嗅了嗅,这银针上有毒,虽说不至于伤及性命,但处理起来还是有些麻烦。

沈悦想了想,先从身上的药瓶里取出一颗药丸送入傅秋雪的嘴中,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什么决心,将傅秋雪扶起来,慢慢将傅秋雪的衣服褪到腰间,看着傅秋雪的上半身,沈悦险些晕过去,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阵仗。努力的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沈悦开始在傅秋雪背后扎针。

忙了有小半个时辰,沈悦这才忙完,稍稍舒了口气,将傅秋雪慢慢扶倒,趴在床上。见其没什么大碍,这才转身出了屋。

白老见沈悦这才出来,问道:“怎么样了?”

沈悦点点头,说道:“没什么大碍,都处理好了,休息个半天就好了。”

白老舒了口气,随后又皱起眉来,问道:“怎么好端端的出去,还抬回个人来?出什么事了?”

沈悦将自己刚刚碰到的事说了一遍,白老气急:“这群天杀的,官府一直没抓到。幸亏有此人出手,否则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沈悦劝了白老几句,心里却还想着傅秋雪的事,这人看着面善,但一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还有那判若两人的皮肤,沈悦觉得这人肯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但眼下人还昏迷着,自己在这儿怎么猜都是白瞎,还是要等人醒来再说。

落仙楼外,林佳朝车上的杨公公施了一礼道:“谢过公公。”杨公公急忙摆手,笑着说道:“林姑娘多礼了。”

林佳浅笑了一下,没有吱声,杨公公这才道:“娘娘说了,这几日一直麻烦你,明天起就不用在去了,好好休息几日,南边也来了信,沈家的事应该是完了,宫里的意思是,今年就在京中,过段时间靖国公回转,会同你夫君一起回京的。”

“谢娘娘恩典。”林佳有是一礼,杨公公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老奴就先回去了,若姑娘有事可直接去靖国公府上,自有人会帮忙的。”

林佳点了点头,这几日在京中自己做了许多自己曾不敢想的事,便是皇宫大内,自己这几日也时常去。但林佳清楚,这一切都和自己夫君救得人有关,如今听说镇江那边事了,总算是放下了心,等宫里的马车离去,林佳这才回到店中。

“林姑娘回来了?”黎先道见林佳进门,笑着说道。

“嗯,黎掌柜,南边这几日有信来吗?”林佳问道。

“巧了,刚刚靖国公府送来一封信,看样子挺急的,送信的人说,这信要尽快交到你手里。”黎先道将信拿出来交给林佳。

朝黎先道谢了一声,林佳拆开信便看了起来。见林佳眉头逐渐皱了起来,黎先道小声问道:“林姑娘可是有什么难事?”

林佳抬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劳烦黎掌柜了,我先回去了。”

看着林佳走向后院,黎先道疑惑的摇了摇头。这林佳是靖国公府的贵客,自己可不敢有什么怠慢,吩咐了一句小二照顾好店,自己便出门办事去了。

林佳想着信里沈彬交代的事,感觉有些难办。交出画不难办,难办的是怎么交出去,这画已经成了烫手山芋了,自己夫君信里也说的清楚,要自己以安全为主。但是眼下还没人来抢画。

“沈悦?”看了眼屋里没有沈悦的身影,这才想起,沈悦应该有去外城帮忙了,摇了摇头。本想让其帮忙想个主意,可现在连人都找不着。

医馆内,傅秋雪动了动身子,睁开眼打算起身,却感觉背上有些难受,回头看了一眼,见自己背上扎满了银针,皱了皱眉环视了一眼所处的环境,想来是沈悦救得自己,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起身来到一面铜镜前看了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怎么起来了?”沈悦听到屋内响声,急忙进屋,却见傅秋雪已经起身。

“是你救了我?”傅秋雪看向沈悦。

看着傅秋雪上半身还没穿衣服,沈悦红着脸道:“你先把衣服穿上。”随后又想起了什么,急忙摆手道:“我先帮你把针取下来。”

沈悦的动作极快,也没有管傅秋雪是否感觉到痛。等银针取完后,将衣服穿上,傅秋雪说道:“谢谢。”他从没被外人这样过,过去受了伤,都是白姐帮忙处理的。

“是我该谢你的,要不是你,我此刻怕是以遭不测。”沈悦摇了摇头说道。

“一码归一码。”傅秋雪说道。

“敢问阁下姓名。”沈悦看着傅秋雪说道。

傅秋雪想了想道:“叫邱雪就好。”

沈悦听了一愣,这名字怎么像个女的,但不好明说,沈悦点了点头道:“邱先生,在下冒昧问一句,我们在什么地方见过吗?”

若是林源在这里,一定会笑起来,沈悦这搭讪的技能用的如此僵硬。傅秋雪皱眉看向沈悦,难道自己露馅了?想着自己身上应该被沈悦发现的不对的地方,傅秋雪脸色一冷,说道:“没有。”

有些奇怪的看了眼傅秋雪,沈悦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恼了他,只见傅秋雪转身离开,沈悦楞在那里,白老听见了屋里的动静,好奇的朝房间那里看了看,恰好撞见傅秋雪走了出来直接离去,脸色也不太好看,而沈悦还独自站在那里。想了想便说道:“沈姑娘,天色晚了,早点回去吧。”

沈悦心里有些难受,但还是点点头,转身离去。直到此刻,沈悦心里还有些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

沈悦回来时,林佳还在盯着画看。重整了一下心情,沈悦走到林佳身边说道:“小姐,还在看呢?”

“啊~”林佳吓了一跳,嗔怒的看了眼沈悦道:“进门也不知会一声,吓死我了。”

沈悦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我进屋的动静可不小。”林佳看向画作,说道:“今天镇江来信了。”

“有什么好消息?”沈悦急忙问道。

“案子结了,沈林两家都出来,不过宫中给了旨意,今年过年怕是要在京城了,夫君之后会同靖国公一起回京。”林佳说道。

沈悦开心道:“人没事就好,上苍保佑。”

“可是,夫君今天信里说让我办件事,但不能做的太假。”林佳有些发愁,自己想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想不出该怎么操作这件事。

“什么事?”沈悦问道。

林佳将沈彬在信中交代的事说了一遍,沈悦听了有些挠头,说道:“薛家派人来京了?这倒有些难办。”

“但这事关镇江那边的大事,我们得尽快做完这事。”林佳说道。

“可这些日子,咱们别说遇袭,连人都没见着过。”沈悦苦笑道,薛家说是来人,想着应该有些线索的,可自己现在还没碰到过。

“不行咱们去趟靖国公府,问问那边的意思。”沈悦提议道。林佳想了想,也只好如此,便同沈悦出门向靖国公府赶去。

另一边,傅秋雪离开后并没有走远,而是折返跟在沈悦身后来到落仙楼,坐在大堂中点了几个菜像是在等什么。见沈悦同林佳出了落仙楼,傅秋雪想了想,起身称店小二不注意,闪身进了后院。

这里他只来过一次,凭着印象,傅秋雪来到一处房间门口,耳朵帖在门上面,听屋里没什么动静,轻轻推开门进到屋里,回身见没有人悄悄的将门关上。这才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

打开衣柜,见里面放着一个包裹,傅秋雪伸手摸了摸,眼神一亮,急忙解开,见一个画轴包裹在里面。打开看了一眼,傅秋雪舒了口气,原以为还得费些功夫,谁曾想这么简单。

将画收好,傅秋雪复原了一下环境,这才出了房间,见院子里没人,一个翻身从后墙逃出,回头看了一眼,轻笑一声朝京中的落脚点赶去。

林佳两人来到靖国公府前,门口的侍卫见林佳二人前来,急忙进去禀报,没等多久,林光远便出来相迎,笑着说道:“林姑娘来了。”

“林管家,打扰了。”林佳微笑着说道。

“哪里的话,快进来。”林光远将林佳请进府内,问道:“林姑娘来此,可是为了镇江的事?”

“林管家怎么知道?”林佳好奇道。

“公爷来过信了,说这几日若是林姑娘找来,要府上配合。”林光远笑着道。

“劳烦国公了。”林佳谢道。

“不过举手之劳。”林光远拍了拍手,两位女护卫从一旁走出来,林光远介绍道:“这两人以前是府上保护内眷的,这几年也没怎么用过,平常都在宫中娘娘那边,今天将她们派过去,这几日有她们护在身边,可以为沈姑娘分担些。”

“谢过靖国公了。”林佳说道,“今日来这里,实际另有其他事,还请林管家帮忙拿个主意。”说完将镇江那边的计划讲给了林光远,听完之后,林光远想了想说道:“林姑娘,有时候刻意去做反而不如顺其自然,看的太紧不是好事。”

见林佳有些疑惑,林光远道:“也就是外松内紧,盯着就好,没必要太刻意去做,想来,他们找准机会便会下手。”

林佳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朝林光远谢道:“多谢指点。”

离开靖国公府后,林佳两人带着侍卫回道落仙楼,刚一进屋,沈悦便皱了皱眉,轻轻嗅了嗅。林佳见状,问道:“怎么了?”

“有人来过。”沈悦说道,她对味道还是极其敏感的。她同林佳二人是不喝酒的。

林佳听了,急忙走到衣柜前,取出里面的包裹,刚一解开,便楞在那里,沈悦走到跟前,见包裹里的画已经不见,两人对视一眼,林佳苦笑道:“刚刚还在想办法,转眼之间就被偷了。”

“但怎么确定是薛家的人?”沈悦问道。

林佳指了指包裹道:“值钱的都在这里,唯独丢了画,这要是贼,也太不称职了。只能是冲着画来的薛家人。”

还在观察画作的傅秋雪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此刻他还不知道自己被冠上了‘不称职的贼’这一头衔。他现在只想要知道薛立为何会对这画如此执着。

第五十三章 扬州

林源自从南下后,就一直窝在镇江府中,除了上次出城迎接沈涟外,就没有出过门。来江浙也有些日子了,自己都没好好逛逛,实在有些对不起这次机会。趁着沈涟专心对付薛立,林源抽空来了趟扬州。

因为是私事,林源并未带多少人,身边只跟了于世张立二人,轻车简从就去了扬州。虽然已经到了冬季,但扬州因为地处南方,景色还不至于像北方那么萧瑟。

“不愧是江浙首府,这城里比雁门郡还要繁华。”林源进城后逛了一阵感慨道。

张立在一旁搭话:“江浙本就云集世家豪族,加上江南水道四通八达,商人也比晋州的要多,百万家财在江浙也不是少见的现象。”

“确实比北边富庶不少,咱们走了这么一小段路,还没见穿粗布的百姓。”于世说道。

三人转了一圈下来,才找了处茶馆休息。看着窗外飘然而过的小舟,林源这几日紧绷的心也松快下来。品着刚刚沏好的茶,林源看向于世:“张家那边有什么消息?”

于世愣了愣,这才想起林源问的是扬州张家,说道:“信送过去了,但一直没有消息,少爷今天要去?”

林源没有吱声,他在等,自己虽说没有大张旗鼓的来扬州,但有心的人应该会知道自己到了哪里,整个江浙有个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各家,何况他张家。

茶楼外,一位中年人在门口踱步徘徊,不时的抬头朝上看看,一个小厮急匆匆的从楼上跑下来,走到老者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中年人愣了愣,问道:“看清楚了?”

小厮点了点头,老者想了想吩咐道:“你在这儿盯着,我这就回府上禀报。”

回头看了眼楼梯口的动静,张立说道:“有人跟着。”

林源摇了摇头,制止了于世说道:“没事儿,在这等着,一会儿应该就有人来了。”回头喊过来小二让加几份点心,林源就这样慢慢等着。

赵淳急忙赶回张家,靖国公来扬州这可是大事。急匆匆进了书房,见张垚正在看书,急忙道:“老爷,出事了。”

张垚皱了皱眉,将书放下说道:“赵淳,你也是家中老人了,做事能不能稳重些。”见赵淳低头默不作声,这才说道:“出什么事了?”

“老爷,靖国公来扬州了。”赵淳说道。张垚听了,手僵在半空中,问道:“林源来扬州了?”

“千真万确,找人确认过了,今天一早就收到消息说靖国公出了镇江朝扬州来了。”赵淳说道。

“来了多少人?”

“轻车简从,只有两个护卫。”

张垚有些拿不准主意,前几日他收到靖国公的来信,说要同他见上一面,但他还在犹豫,因为现在扬州城里还没有哪家同林源接触过,他不敢第一个去冒险。张家禁不起折腾。

“老爷,这事拖不起了。”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张垚抬头看去,眼神一亮:“张珪,你怎么回来了?”

“今日一早到的扬州城,我来是给你送个消息。”被称张珪的人是张家在江阴的大掌柜,张家虽说诗书传家,但还是有生意维持家中开支,张珪是启德五年的进士出身,但不喜欢为官,之后在江阴替张家经营丝绸庄。昨天突然接到一条消息,便连夜赶回了扬州。

“什么消息?”张垚问道。

“影楼去京城了。”张珪看着张垚说道。

张垚皱了皱眉,影楼这事他倒是知道一些,一直在江南活动,怎么会突然北上,疑惑的看着张珪道:“他们北上干什么?”

“因为薛家,我收到消息是第二批人的,之前已经有人去了京城,似乎是事情没有成功。”张珪顿了顿道:“薛立太自大了,这些年他在镇江呼风唤雨,但不知道想让他死的人能从镇江派到江阴去,我前几日同江阴县令会面,他无意间透露出,沈涟此次南下就是冲着薛家去的。”

张垚有些犹豫,沈涟若真是为了薛立而来,自己便不能在装疯卖傻了,这江浙哪家没和薛立有些瓜葛,若是被沈涟抓住,不死也要脱层皮,何况扬州城内还有黄轩这人盯着。

“老爷,这事拖不得,据说有人已经给黄轩递了消息,决堤案也有了眉目,你没发现这几日黄轩都没怎么露面吗?”

“什么?决堤案有消息了?”张垚一惊,这事虽然同张家没关系,但他隐约能猜到是谁做的,急忙看向赵淳道:“快去,将靖国公请进府上。”

“是老爷。”赵淳转身出去,可还走几步,张垚又将他叫住,“回来,我亲自去一趟。张珪,你同我一起去。”

“好的。”两人急匆匆出了府朝茶楼赶去。

林源三人已经换过两次茶了,于世见林源还没要走的意思,问道:“少爷,还等吗?”

“总要给一些时间的。”林源看着河道上来来回回的小舟说道,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桥上来了两顶轿子,看样子还很着急,林源嘴上勾起一丝笑容,“来了。”

张垚两人赶的很急,担心林源失了耐心提前离去。两人快步跑上二楼,环视了一下,见只有林源坐的位置有人,他们并不认识林源,回头见赵淳点了点头,才走上前去行礼道:“拜见靖国公。”

于世张立二人起身将位置让开,林源说道:“坐吧。”

二人对视一眼,这才坐到林源对面,笑着看向二人,林源说道:“想见张大人一面可真是难得。”张垚曾在扬州担任过学政,林源不好直呼其名,只好喊了声大人。

“靖国公玩笑了。”张垚干笑道,“难得您来一趟,是我张家失礼了,没尽到地主之谊。”

“在下还没那么矫情,不过想领略一下江南风光,只是来的不是时候,这都来了月余,一直琐事缠身,今日不过偷得半日闲罢了。”林源说道。

“镇江的事,在下倒是听说过一些,薛家确实做得有些过了,不过一幅画而已,非要做到这个地步,那沈家也是有名的良善人家。”张垚说道。

听了这话,林源撇了撇嘴,早干嘛去了。但没有说什么,看向张垚问道:“不知道张大人今天有什么事,都追到这茶馆里了。”

张垚两人对视一眼,张珪说道:“不知道靖国公听没听过‘影楼’?”

林源有些疑惑看了眼张垚,问道:“这是?”

“在下张珪,在江阴行商,是张家在江阴的大掌柜。”张珪解释了一句,接着说道:“在下昨晚收到一条消息,薛家派人去了京城。”

林源一皱眉头,看向身后的张立,张立这才解释道:“‘影楼’擅长暗杀,不过早已被燕国公剿灭,流窜到江浙一带的掀不起什么风浪。”

林源这是第一次听说‘影楼’这个名称。听起来像个暗杀组织。听了张立的解释,林源点了点头,想着有林光远帮衬,应该出不了大事。

见林源并不惊慌,张垚二人猜测,可能靖国公早有准备。林源看了眼张垚道:“张大人,薛家的事先放下不说,其实在下对决堤案挺感兴趣的。”

看了眼张垚的表情,林源接着道:“今年北伐战事为什么突然结束,想来张大人比我清楚,朝廷花了数百万两银子,集合江南三州之力,历时三年才修缮完的防洪大堤,眨眼间一场秋汛就有一十三处决口,毁田淹没数县,十几万人受灾。张大人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做到的。”

张垚头上惊起冷汗,看了眼笑眯眯的林源,张垚急忙起身跪倒地上:“还请靖国公明察,此案和我张家绝没有关系。”自己果然没猜错,林源并不是单纯南下处理沈家的案子,而是冲着决堤案来的。

“张大人这是做什么,我什么时候说和张家有关了。”林源将张垚扶起来,责怪的看了眼张珪道:“也不知道拦一下。”

林源这段时间也查过张家,虽然防洪大堤有张家的人担任监河官,但张家人在的地方并没有出事。张垚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张珪见状这才说道:“还请靖国公明察,之前黄大人也曾查过,我张家并未贪墨修河款。”

“这些我都知道,我想知道的是谁是背后主使之人。”林源淡淡道。

张垚摇了摇头,是谁他大概能猜到,但没有证据什么都是白说。林源见状笑道:“连张大人都不敢开口,看来这人来头不小。”

“靖国公,不是我不说,实在是没有证据,贸然抓人会使江浙大乱,我想这是朝廷不愿意看到的。”张垚说道。

“这点我还是知道的,所以想请张大人帮个忙。”林源说道。

“还请靖国公明示。”

“春园是个好地方,张大人还是多去去的好。”林源笑着说道。

张垚听了,皱了皱眉:“靖国公是怀疑春园里的人。”

“掰着指头数就那么几位,这春园里具体是哪位我不知道,但肯定在其中。”林源说道,江浙虽说世家豪族林立,但林源清楚,能做到此事的就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家,而春园恰恰就云集了这么一些人,但自己是进不去,只能通过张家去做这件事。

“在下不是很明白,靖国公具体要怎么操作。”张垚问道。

“很简单,将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记录下来,我需要分析其中的情报。”林源说道。

张垚想了想,说道:“就这些?”

“怎么?张大人还想干些什么?帮在下抓人吗?”林源笑道。

张垚干笑一声,没有在说什么。事情定下,林源婉拒了张垚的邀请,今天还要赶回镇江,自己离开太久不合适,他老担心薛立这个不安定因素出什么幺蛾子,杀手都派得出,在做什么也就不奇怪了。

第五十四章 袭杀

京城搜捕了多日,依然没有‘银面’的下落,贺章这几日整个人都变得烦躁无比,不少衙役都在躲着贺章。

“都说多少次了,盯着落仙楼,你们回来干什么?”贺章看着手下怒道。

“头儿,都说了,靖国公府上的人让我们走的,他们说我们在那儿有些碍事。”有人不满道,自己惹不起靖国公府,回来还要受气挨骂,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贺章皱了皱眉,靖国公府自从派人来了落仙楼,自己这帮人便被赶了出来,这是这段时间第三次了。靖国公府又不专职抓人,但自己还是拿他们没有办法,逼急了把顺天府拆了都不是不可能,眼下自己手中的线索也只有落仙楼一处,贺章原想着能在此处查到些什么,没想到还是进展的不顺利。

“罢了,你们先下去休息一下,这事我自有计较。”贺章有些头疼,他需要好好地捋顺眼下的情况。

傅秋雪这几天一直研究那幅药王图,但看了几天还是一点头绪都没。他本就对画之一道没有什么研究,今天正打算出去放放风,可刚一起身便听到门外有动静。傅秋雪悄悄的打开门缝望了望,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人。有些疑惑的想了想,傅秋雪将画收起来起身出门。

来到落仙楼,傅秋雪今天并没有看到沈悦,想着应该又去外城了,便点了杯茶在那儿等着。但没一会儿,傅秋雪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街边有个人很是诡异,傅秋雪眯着眼看了过去,见那人腰上挂着一枚玉佩,但用的线很特殊,是一种白丝织成的,从不同角度看过去颜色也有些变化。

“死卫怎么来了”傅秋雪喃喃道,死卫是影楼南下后组建的,多是各家手里的死士组成的,傅秋雪向来不喜欢死卫这帮人,行事不择手段。但随后又有些奇怪,死卫一般是三人行动,怎么街上就两个人?

随即,傅秋雪像想起什么,猛地站起来朝落脚点赶回去,他明白刚刚的响声是怎么回事了。可还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一声尖叫。

“杀人了!”落仙楼门口突然大乱,不少人从楼里跑出来,街上也乱作一团。只听到‘嘭’的一声,一人从落仙楼的二楼飞了出来,重重的落在地上。

沈悦稳住身形,同靖国公府的两个护卫对视一眼,护着林佳从楼上下来。沈悦怎么都想不到,‘影楼’的人大白天就敢动手。

街上的另一人见状抽刀冲了上去,傅秋雪皱了皱眉,这人是个高手,怕是三人当中的领头,傅秋雪想了想打算不理会这里的事,却不想,街上又涌出三人。本还能拖延的沈悦几人瞬间有些着急,人太多了,林佳又不会武功。

挡开数刀,沈悦将林佳一把推开,就看见一刀划在了沈悦胳膊上。傅秋雪见状咬咬牙,奔向了战团,眼看有几刀就要落在身上,沈悦认命的闭上眼睛,等了半天却没感觉到刀落在身上,疑惑的睁开眼,却见是傅秋雪挡在身前,沈悦眼神一亮。

“还能动吗?别愣着。”傅秋雪说道,沈悦急忙拿起剑护着林佳朝后退去。

领头之人冷冷的看着傅秋雪,说道:“家主果然没猜错。”

傅秋雪听了拧着眉头道:“薛家的人?”

“废话少说,受死吧。”刀势极快,傅秋雪脸色一沉,这是要下死手,可薛家为了什么?难道自己身份暴露了?一脚踢起一旁的长椅,挡住袭来的大刀,傅秋雪侧身躲开。袖子一抖,一柄细剑从袖子里滑出。剑尖抵在刀面上稍一用力,便将领头的人打开数丈。

那人抽身上前,刀光剑影之下,傅秋雪皱起眉头,自己这剑只是应急用,这人刀法霸道,怕是撑不了多久剑就会断了,看来不能硬拼。

施展身法,傅秋雪晃到身后,那人见状猛地回身一刀砍过,傅秋雪双脚用力,稳住下身,将剑横在胳膊前硬吃了一刀,右手点在了那人身侧,两人同时闷哼一声,随后分开。傅秋雪轻咳几声,那人看了看腋下正打算在上前,可还没走出一步便歪身倒在地上。

此时另一边靖国公府的护卫已经杀了两人,剩余的一人看了看情况咬牙就要冲上来,可没跑几步就被身后的一支利箭穿身而过。

傅秋雪朝后看去,只见是五城兵马司的人。马上的校尉看了眼现场,冷冷道:“把死的都带回去。”

见靖国公府的人没什么反应,傅秋雪想着应该是早有准备,幸亏这几日自己没有单独动手,不说五城兵马司,便是靖国公府的那两个人他对付也要费上不少功夫。

似乎是以为傅秋雪是靖国公府的人,五城兵马司并未上前盘问,而靖国公府的护卫以为他是五城兵马司的,也没有说什么。沈悦见事情结束,便走上前来,看着傅秋雪道:“谢谢了。”

傅秋雪一愣,随后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先走了。”看了眼沈悦胳膊上的刀伤,傅秋雪说道:“把伤处理好。”

沈悦脸色一红,低声应了一声。傅秋雪见状也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那幅画肯定被人取走了,今天薛家的人要杀自己,看来这次的事结束了,自己要赶快回扬州,以免还有什么变故。

京城出了刺杀案还死了人,虽说都是刺客,但在京城动刀拼杀到底是件大案,这还不是最要命的,顺天府当时竟然没一个人在场,这就是渎职了。看着堂下站着的贺章,高仲怒道:西市一直是你负责,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的人呢?”

贺章实在是有些冤枉,自己刚把人撤了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关键还是自己理亏,贺章跪在地上道:“是属下失职。”

“死了四个,你这段时间一直在查‘影楼’的案子,可查出些什么?”高仲有些气急,努力的压住心头的怒火,冷冷道:“你是不是觉得本官这个顺天府当的很顺心?你告诉本官,宫中问起来,本官该怎么说?”

贺章没有言语,现在这情况多说一句都是废话。见贺章一言不发,高仲接着说道:“现在立刻大索全城,‘影楼’肯定还有人在京城,切记不可放过一个,若再有什么差池,你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人砍得。”

“属下领命。”贺章下去安排人手排查全城,今日定要将影楼之人一个都不放过。

刺杀案后,顺天府便宣布了为期五天的宵禁,街上到处都是捕快衙役,不少客栈都被仔细翻查了一遍,而傅秋雪却在事后直接出了京城。

贺章等人将京城搜查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影楼’的踪迹,倒是抓了不少阿猫阿狗,顺天府这次自上而下的搜查,阴差阳错之下完成了对京城地下势力的一次清理。

百姓不明所以,倒是对顺天府的做法很是赞赏。同京城百姓的心情不同,高仲此刻可以说是欲哭无泪,他已经在宫门口跪了半个时辰了。腿部都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王忧看了看跪在宫门口的高仲,召过来一个小太监,吩咐道:“去,将高大人叫来,就说圣上让他到议事堂回话。”

“是。”小太监一路小跑到高仲身边说了几句,高仲抬头看了看,双手撑地打算站起来,却不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在小太监眼疾手快一把将高仲扶住。

“谢过公公。”高仲苦笑道,揉了揉膝盖,待恢复了一会儿,朝议事堂走去。议事堂是内阁成员议事的地方,皇上一般在这里听政,同内阁的各位大人议事。高仲这是第一次在这里被皇上召见。

王忧见高仲走到门口,朝高仲点了点头,进到屋里禀报:“皇上,高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李沅说道。

高仲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走到屋里,悄悄看了一眼,只有夏首辅和严世勋在,朝着皇上拜道:“臣,拜见皇上。”可人刚跪倒一半,膝盖还没落地,就传来了李沅的声音:“好了,平身吧,都跪了半个时辰了。”

高仲心下一暖,道:“谢皇上恩典。”

李沅看了眼高仲,问道:“京中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回禀皇上,臣无能,现在还没抓到人。”高仲苦涩道。

“罢了,当年大军围剿尚有逃脱的,你顺天府能力有限,倒是为难你了。”李沅淡淡的说道。

高仲被这几句话刺的脸红,什么叫顺天府能力有限,这不还是说自己无能吗?顺天府登记在册的捕快也有上千人,找了这么多天,连‘影楼’的影子都没摸着,简直就是和饭桶无异。

“臣有罪,自请撤职。”高仲伸手将管帽脱下,李沅见状,并没有说什么,夏霖道这时开口说道:“高大人,好好端端的这是干什么?”

“首辅大人,顺天府先有失察之罪,后又办事懈怠不利之罪,是下官往日治理不严所致,理应撤职查办的。”高仲说道。

夏霖道听了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凡事都有失手的时候,你太过严苛自己了,这些年京城大小事务你处理的都不错,皇上说的对,‘影楼’此事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并非都是你的过错。”

“撤职这事是朕说了算,不是你高仲想不干就不干,给朕回去好好反省一下,罚俸一年。”李沅说道。

高仲愣了愣,急忙跪倒在地:“谢皇上。”

“起来吧,回去好好查查。”李沅摆了摆手。高仲这才退了出去,看着高仲的背影,夏霖道说道:“皇上…”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沅抬手阻止,他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说道:“一直做墙头草可不是好事,不过眼下顺天府还是他干着比较合适。”随后看向严世勋问道:“史家何时进京?”

“回禀皇上,还有三天,史家走的极慢,毕竟史家老太爷年事已高。”严世勋说道。

“倒是警醒,知道眼下的江浙就是个火坑。”李沅笑着道。

“靖国公那边想来已经有了突破,沈涟前几日送来的消息若是不假,咱们就要早做准备了。”夏霖道说道。

李沅眼神一寒,冷声道:“朕这次要让薛家知道,有些东西碰不得,不是他想要就能拿在手里的,人要有自知之明。”

夏霖道同严世勋对视一眼,没再说话,说到底是薛家自己作死,国家重器,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碰的。

第五十五章 证据

镇江守备府,林源翻阅着殷释道送来的供状,越看越开心,看了眼旁边站着的侍卫林源问道:“殷大人还在扬州一带?”

“回禀靖国公,殷大人和叶大人昨天已经开始收兵打算回来了。”殷释道的侍卫回道。

“这段时间战况怎么样?”

“斩获颇丰,很难想扬州一带有这么多山寨。”侍卫想了想接着说道:“有几处规模比较大的山贼,训练有素,叶大人感觉有问题便审讯了一番。公爷看到的这些东西就是他们招供的。”

林源实在是想不到薛立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先不说那东西是真是假,眼下做了这么多准备,看来是谋划多年了。林源权衡了一下,对侍卫说道:“你先回去告诉殷大和叶大人,先不着急回来,等我和沈涟沈大人的消息。”

侍卫有些疑惑,但还是应道:“属下遵命,敢问公爷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你速去禀报吧。”林源说道。见侍卫离去,林源想了想对于世道:“你去趟扬州,告诉张家,让他们动作快点,京中的人应该快回来了。”

“是,少爷。”

薛立这几日心情很烦躁,对下人动辄打骂,这段时间府上已经抬出去三人了。看着跪在地上的梁谷,薛立冷冷道:“这么说沈涟一直在府中办公?”

“少爷,属下一直盯着呢。沈涟这几天一直没出门,一直在处理冯宁留下的政务案卷。也没有过问沈家的事。”梁谷回道,如今的梁谷是镇江府捕头,薛立也算兑现的他的诺言,整个镇江府除了沈涟这个意外,差不多都是他的人了。

“你接着在府衙盯着,不能轻举妄动,等我命令行事。”薛立说道。

“属下遵命,可是…”梁谷欲言又止。

薛立皱眉看向梁谷,厌恶道:“有话就说。”

“是,这几日沈涟提拔了一个人,随还在我手下听命,但总是个祸患,属下想是不是找个机会把他做了。”梁谷说道。

薛立冷声道:“蠢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坏了我好事,你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

梁谷心下一凛,急忙道:“是属下的错。”

“滚!”梁谷急忙起身退了出去。申时焘从屏风后走出来,看着离去的梁谷道:“这人不太好控制。”

“不过一条野狗罢了,想要他死随时都有机会。”薛立冷冷道。看向申时焘,薛立问道:“京城那边怎么样了?”

“画被送到豫西了,家主那边来的命令。”申时焘说道。

“呵。”薛立攥紧双手,冷笑道:“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没说什么,送画的人也被杀了。”申时焘看了看薛立的脸色,见其脸色变得很差,没在说话。

“这算什么?哈?我在他们眼里到底算是什么东西?那老家伙怎么还不死?”薛立说道,申时焘见眼前的情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悄悄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屋里便传出来打砸东西的声音,申时焘无奈的叹了口气,薛家实在是太乱了。

镇江府衙内,林源正和沈涟喝茶,却突然收到扬州传来的消息,沈涟有些惊愕:“画没送到薛立手上?”

“禀报大人,画在豫西就没了消息。”侍卫说道。

沈涟皱着眉想了想,疑惑道:“难道那老东西出手了?”

“计划受影响了,没了画,薛立那边很难下手。”林源说道,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出来截胡。

“如果真是那老家伙下的手,是有些麻烦,那人做事首尾向来干净的很。”沈涟有些头疼。

“先等等扬州张家的消息吧。”林源建议道。只要张家那里拿到什么证据,自己这边操作起来也方便一些。

“只好这样了,我这里恰好也要处理一些人,但是担心引起薛立那边的反应。”沈涟说道。

林源倒是知道镇江的情况,除了沈涟自己外,这镇江官场上不少人都是薛立的人,说难听些,沈涟和光杆司令没什么区别。见林源憋着笑,沈涟没好气道:“我说靖国公,不至于如此吧。”

“没什么,只不过想着沈大人举步维艰,有些难受。”林源摆手道。

“那靖国公有什么主意没,我在京城可听过,什么问题到你靖国公这里便不是什么问题了。”沈涟笑道。

林源一愣:“沈大人不说,我都不知道我再京城这么厉害。”见沈涟脸色有些难看,林源想了想这才说道:“办法倒不是没有,不过我要好好想想,都等这么长时间了,不差这几天。”、

沈涟无奈,只好说道:“那我就再等等,还希望靖国公不要让我空欢喜一场。”

“定然不会让沈大人失望的,那我就先走了。”林源拱拱手告辞离去,沈涟说的事难办也不难办,主要是没什么理由去做,贸然动手确实会打草惊蛇,眼下叶涛剿匪虽说收获颇丰,但难保薛立在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后手,还有豫西的薛家,实在是个难题。

扬州城张家,张垚听着于世传来的消息,有些愁苦,薛家动作太快了,导致自己这边压力也增加不小,春园虽说能进去,但架不住自己要查探的消息没头绪,靖国公说的轻巧,但哪个人脑袋坏掉了说自家和决堤案有关系。

张垚刚刚跨进春院的大门,一名男子便迎了上去,张垚看着挡路的人皱了皱眉,问道:“柳掌柜,有什么事?”

柳青水,扬州城芮成祥的大掌柜,经营的是绸缎布匹,本来不是一家大店,但因为质量上乘,因此给张家供应布匹,说起来自己也同他有些交集,但这里是春园,以他的身价地位是进不来的,因此一早便在门口等待。

“张大人,借一步说话。”柳青水笑着说道,张垚心情有些烦躁本打算扭头就走,却见柳青水手里露出一块玉佩,瞬间变了脸色,转身吩咐管家:“你先进去跟戴老爷说一声,就说我有急事,稍后就来。”说完便同柳青水离去。

来到附近的茶馆,张垚盯着柳青水说道:“想不到柳掌柜藏得还挺深。说吧,找在下什么事?”

柳青水苦笑一声,要不是情形紧急,他怎么会向张垚暴露自己是‘影楼’的人这件事,昨天晚上一伙高手突袭了‘影楼’在扬州的据点,便是自己日常待的小院都没避免,白鹭被人重伤至今未醒可以说凶多吉少。从‘影楼’被世家渗透开始,他柳青水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么快。

“张大人玩笑了,早已没什么‘影楼’了。”柳青水苦笑道。

张垚皱了皱眉,却见柳青水撸起袖子,只见柳青水整个胳膊都缠着绷带,上面印出的血迹,看来是刚刚受的伤。

“怎么回事?”张垚问道。

“昨夜有人偷袭,扬州的‘影楼’死伤殆尽。”柳青水没有隐瞒,他知道眼下的张垚已经和靖国公一方搭上了关系,如今世家容不得自己,那他也没必要在替他们做事了,横竖是个死,但世家的做法更让他们齿冷。

“为什么跟我说这个?”张垚问道。

“因为您身后站着的靖国公。”柳青水看向张垚,去看见张垚轻笑道:“你们派人去京城的事我也知道一些,不要说你们是去闲逛的。”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这事没做成,这结仇就无从说起了。”柳青水说道。‘死卫’并不归影楼统属。

“这话得靖国公信了才行。”张垚摇了摇头,也没否认自己同靖国公的关系。

“在下正是为了这件事,烦请张大人中间搭个线,事情要谈总要有机会才行。”柳青水说道。

张垚却有些为难,他看了看柳青水说道:“你们怎么能保证靖国公会见你们?不担心他知道你们的消息派兵围剿吗?”

柳青水将一个信封交给张垚,说道:“劳烦把这封信交给靖国公就行。”见张垚看着信封有些好奇,柳青水接着说道:“张大人还是不要看的好,容易有杀身之祸。”

张垚心下一凛,说道:“东西我可以给你带过去,但是能不能见上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的。”

“多谢张大人了。”柳青水躬身道,见张垚起身要走,柳青水想了想说道:“张大人,在下有句话要提醒一下,离戴家远一些比较好。”

张垚皱了皱眉,不解柳青水这话的意思,正打算细问,但柳青水已经先行一步离开,想着刚刚那句话,张垚拿着手中的信想了想,吩咐一旁的下人:“备车回府,派个得力的人将这封信即刻送到镇江府。”

张垚觉得柳青水不会无的放矢,‘影楼’虽说有世家在其中帮忙,但也不是全部,多是替一些人处理不太干净的事,柳青水这么说,戴家肯定是出了问题,但他一时还想不到是什么事。既然如此,远离些总是好的。

张垚送来的信对林源来说很及时,看着手里的信件,林源哈哈大笑,至于‘影楼’之事,林源也没那么多计较,要不是他们,林源同沈涟的计划很可能出现纰漏,毕竟什么事都要自己亲自上阵,风险肯定大了不少。

柳青水送来的是一封‘死卫’的名单,以及这些年替各家做的事,光是江浙这些年因意外而死的各府官员就不下十个人,林源是想过世家猖狂到什么地步,但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他们,谋害官员形同造反。这些人眼里压根就没有过朝廷。

既然‘影楼’送来了这么一份大礼,自己怎么能不好好利用一番,那便从外围入手,看看各家有什么反应。

林源本就有些计划,如今这份信将最后一环扣上,林源觉得这次成功的几率极大,可能会将眼下的问题解决大半,但这事不能光镇江一府做,林源需要将火烧起来,最好能烧遍整个江浙。想了想,林源对于世道:“备车,我要去趟沈大人那里。”

第五十六章 行动

沈涟听下人禀报说林源来了,还有些奇怪,都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非得现在说?将林源请到书房,沈涟见林源眼神亮的吓人,问道:“靖国公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

“你先看看这个再说。”林源将信递给沈涟,有些疑惑的接过信,沈涟仔细看了起来,林源就坐在一旁等着。沈涟将信看完,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当真是如有天助。”

“沈大人,眼下还睡得着吗?”林源笑着问道。

“这还怎么睡,得赶快好好谋划一番,对了这东西哪来的?”沈涟有些好奇,这份名单太详细了,包括做事的时间。

“今晚扬州送来的,张家说是‘影楼’的人做的。”林源说道。

“张家?张垚吗?”沈涟想了想道,见林源点头,沈涟又问道:“‘影楼’怎么会找上你?”

“前天有人偷袭了‘影楼’在扬州的据点,死伤惨重,柳青水此人查到和薛家有关,看来薛家是要剪除祸患,只是不知道是哪边动的手,世家哪边容不下他,自然只能找我了。”林源说道。

“‘影楼’这事有些麻烦,但眼下还用得着他们,这事日后再说吧。”沈涟想了想说道。

“这事有皇上定夺,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用好这份名单。”林源提醒道。

“照着抓人就好了,还能怎么做?”沈涟有些奇怪,林源听了摇摇头,说道:“沈大人,你好好想想,照着名单能抓住多少,不说你这么做成效有多大,你这么强的目的性不得把各家吓死?”

“那还能怎么做?”沈涟疑惑道。

“这事光我们两可不行,我还得找几个人,这火单单在扬州镇江两地烧起来太没意思了。”林源冷笑道。沈涟感觉有些不对劲,这靖国公是要干什么?

“那咱们眼下干什么?”沈涟问道。

“去扬州,先找几个人再说。”林源起身道,看林源的意思是要连夜赶去,沈涟不敢多想,急忙道:“等等,一起走。”是夜,林源沈涟两人连夜赶往扬州城。

第二天一早,梁谷晃晃悠悠的来到府衙,昨晚在春缘楼住了一晚,想起昨晚的事,梁谷又是嘿嘿一笑。

“梁捕头。”梁谷身后传来声音,梁谷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回头看着自己最不想看到的那张脸,淡淡道:“原来是凌捕头,早上好。”

镇江府共有衙役捕快一百二十人,负责镇江府五县的治安,除却眼前这位,整个镇江府都是薛家安排的人,自己是三位捕头之首,可这姓凌的和自己并不对付,向来只听沈涟一人的话,若是过去,这人早被自己弄死了。

打了声招呼,梁谷就打算离开,可突然想着不对,这凌云在沈涟身边向来一步不离,今天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回过身来,梁谷看着凌云问道:“沈大人呢?”

“哦,沈大人微服出访了,他说带着我不方便。我就没跟着。”凌云说道。

梁谷疑惑道:“出访?干什么去了?”

“说是查看灾民安置的情况。梁捕头知道的,我一直负责这事,沈大人是让我避嫌的。”凌云笑着说道。

梁谷看着凌云那张笑脸,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这沈涟真是麻烦,一天天尽整些幺蛾子,也不知道薛少爷怕他干什么。

扬州府,叶涛和殷释道一直城外驻扎着,傍晚时突然接到城里的消息说是有要事详谈,两人便结伴来到杨泰府上。此刻他们两个已经干坐了两个时辰了。看了眼对面的黄轩和杨泰,叶涛问道:“杨大人,是什么事这么着急,还等这么长时间?”

杨泰苦笑一声,他也是临时接到的消息,镇江的信鸽来的快,说是靖国公和沈涟今晚入城,有要事相谈,点名了他们几个要来的。

“是靖国公的意思,想着现在应该入城了。”黄轩说道,叶涛听了也不再说话,扬州虽说离镇江不算远,但今晚到怎么也要一天的路程,说明林源昨晚就出发了,不是大事,不会这么赶路。

叩门声响起,杨泰的管家走进来禀报:“大人,靖国公来了。”侧身让开,林源和沈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人。将披风解下,林源走到火盆前烤了烤手,笑道:“久等了。”

杨泰看着跟着进来的两人,其中一个他认识,是前任扬州学政张垚,可后面这位却有些眼生。

“这天太冷了,靖国公先缓缓再说。”叶涛说道。

林源点点头,示意张垚柳青水走过来,指着两人介绍道:“张大人想必各位都认识,我就不说的了,这位是柳青水柳掌柜,是‘影楼’的执教人。”

听说柳青水是‘影楼’的人,叶涛等人皱了皱眉,殷释道更是将手摸到了刀柄上,林源见状,笑着道:“都放松些,自己人。”

柳青水眼神一亮,随后朝杨泰等人施了一礼道:“见过各位大人。”

示意众人坐下,林源看了眼沈涟,见对方点头,轻咳一声说道:“这么晚将几位大人叫来实在不好意思,不过眼下这事比较大,需要各位拿个主意。”

“靖国公但说无妨,我等能理解。”黄轩说道,他早接到密旨,这次江浙一案朝中要自己配合林源,可自从林源南下后,一直没什么动静,一直在镇江府呆着,现在有所动作,看来是要动手了。

林源点点头,说道:“杨大人,想来已经知道扬州城外的一处庄子出了事吧。”

杨泰闻言点了点头,林源接着说道:“那是薛家动的手。”杨泰一怔,皱眉道:“靖国公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是柳掌柜,他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才逃出来的。”杨泰看向林源说的柳青水,见其点头,又问道:“为了什么?”

“因为替薛家办了太多事,知道的多了,自然要灭口。”柳青水苦笑道。

“倒是薛家那老不死的风格。”叶涛冷笑道。

“靖国公来此就是为了此事?”黄轩问道。

林源摇了摇头,说道:“柳掌柜交给了在下一封名单,我想听听各位的意见,不过有一点,这上面的人只要日后漏了一个,不要怪我下狠手。”

众人对视一眼,叶涛殷释道和黄轩到还没什么,他们本就是朝廷的人,难得是杨泰,林源此时便盯着杨泰,见其有些犹豫,林源笑着说道:“杨大人,想的怎么样了?”

杨泰知道,这是逼自己表态,老好人并不是那么好当,这些年他周旋在世家和朝廷之间,说好听点叫左右逢源,但谁能知道,两边巴不得他早死。

权衡了一下,杨泰咬咬牙道:“食君俸禄,忠君之事。下官还是朝廷的官,不是世家的官。”这是表态,林源满意的点点头,没了杨泰这位江浙巡抚自己要做的事总归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若是如此,他不建议等几天,上奏朝廷换个听话的来。

杨泰还不知道林源的计划,但看情况自己是选对了。林源笑着说道:“杨大人严重了。”说着将信递给众人,说道:“你们先看看,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

这份名单张垚已经先看过了,是来这儿之前,林源让他看的,只不过太吓人,自己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屋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突然黄轩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怒声道:“还有没有王法,他们这是要干什么?造反吗?”

造反一词让众人心下一颤,林源劝道:“黄大人息怒,坐下缓缓。来人,给黄大人上杯清茶。”

“靖国公,你还能坐住?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滥杀朝廷命官,组织死士行事,还要决堤毁田。哪条拎出来都够得着抄家灭族了。”黄轩说道。

“在下清楚,但你在这骂两句他们就能乖乖束手就擒?”林源说道,“所以还要从长计议。”

“要我说大军进城,撒开网都抓了。”殷释道建议道。

“万万不可,江浙绝不能乱。”杨泰急忙道。看了眼林源没有吱声,杨泰心下一沉,这位不会就是这么打算的吧。

这时林源说道:“这不行,杨大人说得对,江浙不能乱,而且你们能保证其他州府的守备中没有各家的人?”

杨泰这才松了口气,看来林源还是理智的,杨泰想了想问道:“那靖国公是什么意思?”

林源见这些人也没什么好意见,示意沈涟来说,众人看向沈涟,只听沈连说道:“路上我同靖国公商量了一下,现在说出来各位参详一下,看看有什么遗漏。”

这是已经定下了计划,杨泰道:“沈大人先详细说说。”

沈涟点点头,说道:“计划分三步走,为避免惊动这些人,我们的网要铺得很大,让他们产生不是针对他们的错觉,首先是杨大人召集各州府衙门的官员来扬州,下令为期半个月的除恶行动,对外宣称整顿灾后的乱民问题,让后黄大人牵头查探各府贪官污吏,记住打击面要广,按靖国公的意思,这次顺带要整顿江浙吏治,将各家安插进来的人清理出去,为之后的行动铺路。”

杨泰同黄轩点了点头,这事听起来难办,但好在都在自己的掌控中。见二人没有意见,沈涟接着道:“至于柳掌柜,会分出一部分人帮助两位搜集证据,做到证据确凿,不冤枉一个人,也不放过一个人。”

“两位大人放心,在下定当竭尽全力。”柳青水说道。

沈涟看向叶涛和殷释道:“两位大人的事有些风险,柳掌柜会提供情报,让两位甄别军中的暗子,时间比较紧,只有七天时间,靖国公担心军中生乱,不知两位有没有把握。”

叶涛皱着眉想了想道:“没有问题,我尽力去办。”

沈涟点点头,接着说道:“掌握好军队后,你们在柳掌柜的指引下,开始清除各府的‘死卫’,但不可以只打击这一处,例如什么山贼,河盗一类的也不能放过,不能引起各家猜忌反弹,必要时放过几处也是可以的。”

“这么麻烦?”殷释道皱着眉说道。

“没办法,牵扯太大,我们担心惊了名单上的人,只能一步步蚕食,这样最稳妥。”沈涟说道。

“要是简单,我今天就动手了,你看看名单上牵扯多少家,便是扬州一府就有六家,你告诉我怎么做?”林源看着殷释道说。

“属下遵命。”殷释道没再说什么。

沈涟顿了顿说道:“薛家是主要,我和靖国公会在镇江稳住他。”

“你们身边还有人手吗?”杨泰问道。薛家在镇江府势大,他担心沈涟和靖国公有什么意外。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靖国公有准备。你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行动开始后,我们就不能来扬州了,万事听杨大人差遣,诸位明白了吗?”沈涟说道。

“明白。”见众人没有异议,沈涟松了口气,林源说道:“那就先到这里,我同沈大人还要赶回去,有什么事告诉柳青水就行。”说完就转身出去,沈涟同众人告辞也走了出去。

看着离去的两人,杨泰呼了口气,看着另外几人,说道:“明天开始,我便会开始行动,劳烦各位配合了,此事若是做成,江浙将一改往日情景,还望各位为了江浙着想,不要辜负了朝廷苦心。”

众人清楚,从明天开始,江浙的天要变了。名单上的人注定要被扫入历史的垃圾堆,大周不是南梁,当今圣上也不是梁帝。

第五十七章 暗涌

“啪~”一个耳光重重的落在梁谷的脸上,薛立像看死人一般看着梁谷。不敢与薛立对视,梁谷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乱动。

“沈涟离开镇江两天你不知道?”薛立冷冷道。

“回禀少爷,沈涟出巡这事我清楚,只不过他是去看灾民安置的情况,我想着这些没必要劳烦你。”梁谷急忙说道。

“没必要?你清楚?”薛立一脚将梁谷踢倒在地,狠声道:“镇江哪还有什么灾民?你现在好歹也是个捕头,麻烦你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镇江还有灾民吗?他沈涟是镇江知府还是江浙巡抚?需要跑到扬州看灾民吗?”

梁谷一惊,沈涟去扬州了?回想起凌云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梁谷就有些咬牙切齿,自己被骗了。梁谷起身重新跪好,头一下下的磕在地上:“还请少爷原谅,是小人失察,小人现在就回去盯着,再不敢犯这样的错了。”

有些厌恶的看了眼梁谷,薛立冷声道:“就在信你一回,从今天开始,寸步不离沈涟身边,有什么异动立马回报。”

“是,是,少爷,谢少爷开恩。”梁谷急忙道。

“滚吧。”薛立现在是一眼都不想看到此人,心里有了决断,待扳倒沈涟后,要第一时间弄死这个人。

镇江府内,沈涟看着堂下站着的凌云,开口道:“这段时间梁谷那边怎么样?”

“回禀大人,前几天问起过您一次,不过小的照您的吩咐已经回了他话。”凌云说道。

沈涟点了点头,看了眼凌云,笑着道:“说起来你们家也是世代捕快了,你太爷爷当年可是江南第一神捕,在我手下做事委屈吗?”

凌云闻言苦笑一声,自己太爷爷是厉害,自己家也确实是捕快世家,不过这些都是过去了,凌家现在不过是小户人家,早已没了往年声望,不说自己当初继承自父亲的捕快位置,若不是沈涟大人来,怕是自己早被冯宁扫地出门了,那还能像现在当上捕头。

“大人,属下这个机会是您给的,怎么会委屈。”凌云说道。

“不要看低了自己,梁谷此人我不说你也知道是什么货色,眼下有个机会,你愿不愿意试一试?”沈涟问道。

凌云先是一愣,随后眼神一亮,他自然知道梁谷的底细,沈大人这么说必然是要拿下梁谷,而梁谷背后那家又不好处理,沈涟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是有很大的把握。

“属下愿为大人赴汤蹈火。”凌云说道。

沈涟点点头,吩咐道:“这段时间你挑几个可靠的人,在镇江先搜集梁谷往日罪证,我再这里会先稳住他。切记不能让薛家的人发现,我只给你一个月时间,有把握吗?”

凌云想了想,点头道:“属下这就去办。”

“那路上小心,万万不能同他人说起此事。”沈涟嘱咐了一句。

凌云领命出府,走到半路恰好碰到了回来的梁谷,见其额头发红,想也知道去了哪里,暗自撇撇嘴,凌云立在路边行礼道:“见过梁捕头。”

梁谷双眼发红的看着凌云,恨不得手撕了眼前这人,冷声道:“凌捕头,好本事。”

“梁捕头这是何意?”凌云疑惑的看向梁谷,却听见梁谷冷笑道:“凌捕头,出门在外小心些,最近乱的很,别出什么意外。”

凌云皱了皱眉,但还是说道:“多谢梁捕头衷告,不过沈大人在找你,你还是赶快去吧。”

梁谷冷哼一声,朝中堂走去。凌云看着梁谷离去的背影,冷笑道:“且让你在猖狂一段时间。”

梁谷整了整衣物,将帽子扶正,这才慢慢走近中堂,见沈涟正在那批卷宗,上前行礼道:“属下拜见沈大人。”

沈涟抬头看了眼梁谷,淡淡道:“梁捕头,这几日干嘛呢?”

梁谷一愣,自己每天哪有什么事做,可自己又不能说闲着,只好道:“没什么忙的,不过一些琐事罢了。”

沈涟将卷宗放下,看向梁谷道:“正好,这几日凌捕头老家出了些事情,刚刚向我告假,我这些日子身边缺人,你来我身边吧。”

梁谷听沈涟这么说先愣了一下,随后心里想到:“自己还想着每天怎么跟在沈涟身边,不曾想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属下听凭大人调遣。”梁谷急忙道。

沈涟暗笑,就知道薛立放心不下自己,派这么个蠢货来自己身边,薛立到底怎么想的?自己看起来很傻吗?

“你先准备一下,过段时间扬州那边会来人,据说是生面孔,本官要做些准备,具体什么事,我在吩咐你。”沈涟说道。

梁谷暗暗记下,点头道:“是,大人。”

沈涟说的人便是即将开始各州府审查的人,是杨泰从各地征集来的人,都是清白出身。杨泰原打算按林源的计划走,后来觉得既然动手,就干的彻底些,杨泰在江浙这么多年不可能没培植自己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官位座的稳稳当当。加上张家联合几家通力合作,硬生生让他们凑出数百人的队伍。

从明天开始,这些人就会奔赴江浙一十三府名下各县开始审查,不过这之前还有些事要做,今天除了沈涟这个镇江知府外,各州府最高长官都到了杨泰府上,接到的消息是有事要商议。

杨泰府上,站在屏风后看了眼大堂内的人,杨泰同黄轩对视一眼,整了整衣服,慢慢走出来,众人起身道:“见过巡抚大人,钦差大人。”

杨泰点点头道:“都坐吧。”众人坐下,有些奇怪的看着杨泰身边的黄轩,往日这两位可是从不碰面的,今日是怎么了?虽然心里奇怪,但还是安静下来,打算听听今天有什么事要人到的这么齐。

“再有两月今年就要完了,我想着称各位都还在扬州,便叫来聚一聚,今年江浙发生了不少事,好在有各位通力合作,这才没酿成大错。”杨泰说着环视了一下再座的各位知府大人。

“托皇上洪福,眼下江浙灾民也都安顿下来,可这决堤案如今都查了三个月了,还是毫无进展,圣上连下数道谕旨要求彻查,我们也不能没一点反应,诸位想想这案子该怎么查。”杨泰的话让众人皱眉,决堤案并不是他们不想查,实在是牵扯太广,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拖到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眼下有提出来,看来是京中又施压了。

坐在一旁的会稽知府程樘看了眼众人,想了想说道:“大人,先前不是已经上奏朝廷,决堤案主因还是今年秋汛太大导致的吗?咱们已经彻查了几位出事河段的监河官,京中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杨泰瞥了一眼程樘没有说什么,这时另一边的山阴知府宋阳也说道:“程大人说的没错,黄大人这事你也是知道的,可这眼下京里又说我们查案不利,这让我们怎么说?”

黄轩看了眼说话的两人,心里冷哼道,就是你们治下出的事,你问我?杨泰这时开口了:“程大人、宋大人,这事到底什么样你们比我和黄大人要清楚的多。”

杨泰实在是厌烦了同这帮不识时务的人废话了,干脆直奔主题。屋里的众人有些惊愕的看着平时的老好人杨泰,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明着针对宋、程两位大人了。

“杨大人这是什么意思?”程樘眯着眼说道。

只见杨泰指着程樘冷笑道:“程大人问得好,我是什么意思?启德七年,你从一地知县连升两级,担任了江浙大府会稽府的知府大人,启德八年,朝中开始修缮江南道沿岸河堤,耗费银钱无数,本应固若金汤,不成想还没三年,一场秋汛就水淹江南道一十五县,其中江浙一带,就你会稽府受灾最重。灾民流离失所,你又在干什么?”

还没等程樘反驳,杨泰便走到程樘跟前,一把抓住程樘的胳膊举了起来,杨泰冷笑一声:“看看,诸位看看程大人的手上。”

众人下意识的看向程樘的右手,只见手指上带着一枚戒指和一个扳指。这倒没什么,但程樘的那枚红宝石戒面的戒指实在是有些扎眼。

“程大人,还请你告诉我,你一个月俸不过二百两的知府,如何带的起这么贵重的东西。一个监河官他有那么大胆子吗?”杨泰顿了顿看着众人道:“程大人可是启德四年的进士出身,这本应是双拿着笔为民请命的手,可诸位看看,他这手还拿的动笔吗?”说完冷冷的看了眼瘫软的程樘。另一边的宋阳害怕的不敢吱声。

“来人。”黄轩喊道,一队甲士走了进来,众人眼神一缩,这是要干什么?只听黄轩说道:“把程樘、宋阳带下去,严加看管。”

宋阳愕然,而程樘这时也回过神来,大喊道:“杨泰,你凭什么抓我?我是朝廷命官。我要上奏朝廷!”

程樘的声音渐渐远了些,众人现在更加不敢多话,生怕一不注意就引火上身。杨泰这时回到座位上说道:“有证据表明,程樘宋阳二人贪墨河款,本官给过他们机会,可他们不知悔改,勾结两地粮商侵吞赈灾粮款,之后会慢慢的审他们。不过各位大人也要注意些。”

众人凛然,急忙表态绝不会干这种天怒人怨的事。黄轩看着众人丑态,只觉得有些难受,在座的这些有几个干净的。

“好了,干不干净不是你们说的算。”杨泰摆了摆手,接着说道:“今天起,我会派出三人不等的小组进驻各地查账,还要劳烦各位大人在扬州多待几天,待事后在回去。”

众位官员一惊,这是釜底抽薪啊,他们哪个手脚干净,这么查非得出事不可,可他们眼下又找不出理由拒绝,看着屋外的侍卫怕是只要踏出一步就会被抓起来。

杨泰没有理会众人,起身离去,他这次也是下了决心,江浙已经彻底烂了,这些天柳青水送来的情报,让他简直心痛,这江浙还是大周的江浙吗?

第五十八章 清除

相比扬州城内的情况,叶涛这边就有些简单暴力了,一大早,叶涛便带人围了扬州城外的一处庄园,据柳青水提供的情报,这里是江浙总制在外的一处住处,看着院墙都挡不住的高大建筑,叶涛啧啧称奇:“老殷,看不出来咱们这位总制大人这么会享受。”

“老子早就看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背后有人,这位置哪能轮的到他?”殷释道冷哼一声。

叶涛笑笑没有说话,挥了挥鞭子,只见一队士兵抱着圆木开始撞门,门内下人见状,喊道:“你们是要造反吗?知道这是谁的地方吗?”

话音刚落,庄园的大门就被撞开,门后的人被门压倒在地,叶涛并未理会:“进去,不要放跑任何一人。”

军队鱼贯而入,庄子里平常并没有人把守,江浙总制陈怀冰并没有想过有人会打上门来。士兵的动作极快,因为没有遇到有效的抵抗,很快便控制了庄园里的人们。

看着被士兵扭送过来的陈怀冰,叶涛笑着拱了拱手:“见过陈总制。”

此时的陈怀冰异常愤怒,瞪着叶涛骂道:“你要造反吗?”

叶涛不理会,而是走到院子中的石狮子面前,仔细数起来狮子头上的发髻,“一个,两个…十六个。”

听到叶涛在数数,陈怀冰脸色越来越差,叶涛回头看向陈怀冰,冷笑道:“你一个二品总制,逾制了吧。”

陈怀冰知道自己完了,大周律有明确规定大周官员出行住宅的规制,按律自己的镇宅狮子是逾制了,可眼下各家哪个没有这种情况,只看叶涛怎么操作了。

陈怀冰刚打算开口反驳,就见叶涛的手下抬来几个大箱子,眼神一缩,就要说话,却见殷释道已经抽刀走了过去,陈怀冰大喊:“不可!”

叶涛冷冷的看了眼陈怀冰说道:“动手。”

殷释道点了点头,抽刀砍在箱子上,只见锁被砍开,将箱子打开,里面装的成套的铠甲和弓弩,显然是军中装备,但现在却出现在陈怀冰私人的宅邸里。此刻陈怀冰已经瘫软在地。

见陈怀冰的样子,叶涛挥挥手让人将其拖下去,吩咐道:“看好这座庄子,一应物品都给我清点查封,上报朝廷。”

“是大人。”

这一天,扬州街头突然多了许多官府签发的告示,百姓好奇,不知道扬州府又出什么幺蛾子,待看到告示的内容,人们先是疑惑,这巡抚大人是怎么想的,除恶行动?这咋听着这么怪呢?

“哎,你们看,这告示上写着,提供线索的人,官府有重赏啊!”有人说道。

“怕是有命拿没命花,你倒是可以试试。”有人嘲讽道。

“咱们的杨大人一厢情愿罢了,这扬州的各家都够他喝一壶了。”人群中有人说道。

街上突然传来喊声:“让开!快让开!”人群顿时乱作一团,人们纷纷躲在路边,只见一队衙役跑过,像是有什么急事。

“这是怎么了?”有人问道。

“管那么多干嘛,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有人说完就跟了上去。

衙役并没有走多长时间,人们见衙役停在扬州最大的粮店门口,还有些好奇,只听领头的捕头一声令下:“给我封了!”

围观群众顿时大惊,这么猛的吗?这可是王家的粮店。王家是扬州最大的粮商便是放在江浙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这扬州府衙是吃什么了,上来就要封店。

粮店掌柜此刻急匆匆跑出来,看到领头之人,顿时气急:“姓雷的,谁给你这么大胆子,你是不是眼瞎了。这可是王家的店。”

雷远脸色一寒,冷声道:“嘴巴放干净点,看看这是什么。”说着取出一张纸在掌柜的面前晃了晃,“老子是奉命查案,现在有人举报你这店里有朝廷赈灾的粮食在贩卖,王掌柜,你读过书,给我说说这是什么罪?”

王掌柜头上一下惊出冷汗,颤声道:“你这是污蔑,我们店里怎么会有朝廷的赈灾粮。”

“看来王掌柜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满足你。”雷远挥了挥手,“给我仔细的搜。”衙役瞬间一拥而入,没一会儿便有两名衙役抬出一袋粮食,雷远点了点粮袋上大大的赈字,笑着说道:“王掌柜,现在还嘴硬吗?”

见状,王掌柜一下子瘫软在地,他万万没想到扬州府会查到王家的头上。雷远冷笑一声:“给我封了。”

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看来扬州府是动真格的了。与此同时,扬州城内王家各处的店铺都遭到查封。

王府,王永良瞪着面前的人,手指捏的发白,冷声道:“韩校尉,抓人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驻军了?”

韩亮,叶涛手下的校尉,这段时间暂时留在杨泰身边调用。韩亮淡淡道:“王家主,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的时候。伸手的那一天就要想到这一天。”

王永良气急,眼下有把柄在人家手里,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韩亮见状,说道:“还请王家主准备准备,跟我们走一趟。”

“哼,老夫有功名在身,照例是不用去府衙的,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王永良冷哼一声。

“瞧我这记性,还忘了一件事。”韩亮拍了拍脑袋,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道:“不好意思,王家主,你这功名已经没了,你看看,这是江浙学政签发的。”

王永良一怔,接过那张纸,见上面大大的学政印章,眼前一黑险些摔倒,被下人扶住,王永良怒骂道:“杨泰,你个匹夫!”

“都是文明人,王家主还是自己给自己留些脸面,外面还有不少人看着呢,咱们都配合着点,别让在下为难。”韩亮说道。

王永良低头一叹,跟着韩亮出了府邸。这是杨泰打击的第一家扬州大户,出手之快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从封店到抄家不过用了半日,扬州百姓可算是开了眼,这可是扬州城头一份。

春园,戴黎宁皱着眉看向一旁的张垚,疑惑道:“杨泰这是吃错药了?”张垚喝了一口茶,淡淡道:“王家捞过了,朝廷数次下御旨彻查,大灾之年赈灾粮谁碰谁死,他那是咎由自取。”

“可哪家没这么干过,为何偏偏抓着王家不放?”有人说道。

“贪墨赈灾粮一万担,你能吃得下这么多?”张垚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提问的人,这帮人是真不知道这个数字代表的什么?他们知道,不过需要这批粮的百姓在他们眼里是不是人就两说了。

张垚看了眼戴黎宁,这人平常看着稳重,为人也还不错,要不是柳青水提供的情报,张垚至死都不会相信这人的手比在座的谁都黑,简直可以和薛立有的一拼。

“各位现在还是回家好好看看,清理干净自己的首尾,在下只能说这次杨泰是提着刀来的,不见血他是不会罢休的。”张垚说道。

众人看了眼戴黎宁,见其摆手,这才散去。张垚见状也没说什么,起身就要走,却突然听到戴黎宁问道:“你说,史家早早撤走,是不是提前收到什么风声了?”

“这不是关键,若是史家铸成大错,他便是跑到金帐又有什么用。”张垚说完转身离去,戴黎宁看了眼离去的张垚,心里更加不安了。

对于扬州发生的事,镇江府倒是显得很是宁静,沈涟等了几日,扬州的审查小组才来到镇江府,这段时间镇江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有些紧张,生怕被查出什么问题。这些日子各州府传来的消息,这帮人可以说是战绩辉煌,短短七天,扳倒大大小小的官员共计六十多位,往往是上午查出问题,下午就有人上门抄家。动作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看着堂下坐立不安的众人,沈涟突然想起昨天林源的一句玩笑话,查账抓人一条龙服务。轻笑了一声,众人疑惑的看向沈涟,想着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位还笑的出来。

内堂有了动静,只见一名男子走出来,先是朝沈涟施了一礼,见沈涟点头,这才走到堂前,翻开册子缓缓念道:“镇江府钱粮主簿段瑞,安庆知县陈立仁,望江县令戴立,贪墨赈灾粮款,盘剥治下百姓,共计贪墨二万三千两。”

看了眼瘫软在座位上的三人,沈涟说道:“啧啧,看不出来,几位倒是胆子够大。”挥了挥手,几名衙役快速的将三人押走。一旁的梁谷心里有些不安,这沈连是要唱哪出?

“回禀沈大人,查出来的只有这些人了。”沈涟听了汇报,舔舔嘴唇,似乎有些意犹未尽,问道:“没了?”

众人听到说已经查完,刚松了口气,却又被沈涟一句话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沈大人是么意思?难道要赶尽杀绝吗?

“贵府情况还算好,目前有问题的已经查完了。”那人说道。沈涟瞥了眼众人,这才说道:“辛苦了,我这就派人送几位去下个地方。”

“谢过沈大人。”

镇江诸位官员经历了这一次,都稍稍松了口,见人有些松懈,沈涟冷笑一声,暗道:“这才是头一道菜,后面的才是要命的东西。”

梁谷见沈涟回了后院,想了想抽空出了府衙,朝薛家赶去,他得把这消息赶紧送过去。

三木堂内,薛立听了梁谷的汇报有些疑惑,今天查住的三人,除了陈立仁外,剩下两个都不是它的人,镇江府其他暗子也没受影响,他有些摸不准沈涟要干什么了。

“在没查住其他人?”薛立问道。

“没有了,审查的人今天就要走了。”梁谷回道。

“申先生,你看沈涟是什么意思?”薛立看向一旁的申时焘,申时焘想了想说道:“应该是陈立仁那边出了问题,咱们安插了不少人,但陈立仁是颗暗子,没道理先被挖出来。想来是凑巧。”

薛立虽有些疑惑,但还是想不出问题出在了那里,陈立仁所在的安庆县是镇江府的人口大县,有事镇江府南下的重要出口,他在那里经营了多年,如今却被沈涟搂草打兔子,顺带手给收拾了。这让他很是怀疑,沈涟的目标是不是就只有陈立仁一个人。

“你先回去,府衙里有什么变故,立刻汇报。”薛立吩咐了梁谷一句。

“属下知道。”

一场自扬州刮起的旋风迅速席卷整个江浙,便是临近的各州也都受了些影响,随着计划的开始,一封奏报也被紧急送往京城,江浙不能乱,担心有人插手,林源必须保证京城了不能出现第二个声音。

王忧看着疾驰而来的小太监,接过信封看了眼,急忙送进内阁,这封信,皇上和诸位大人等了太久了。

第五十九章 反应

林源的计划在之前已经先行被送到了京城,李沅同内阁的人仔细研究过一次,感觉可行,但毕竟实际情况还是有些差别,他们不是不担心林源玩脱,致使江浙大乱。

看到王忧送进来的信,李沅急忙起身从王忧手里将信夺过来,王忧愣了愣退到一边,。李沅仔细的看了一遍信,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还好,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将信递出去,示意王忧将其交给其他几位大人。李沅自己回道座位上,笑着看向夏霖道等人,说道:“第一步走的很顺利,林源等人果然没让朕失望。”

“靖国公深谙兵法,知道兵贵神速,各家眼下怕是还没回过神来。”夏霖道笑着说。

李沅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随后像是又想起信里提到的结果,忍不住又发起火来:“江浙是烂到了根子里,半个月的时间,查抄的官员有一百多位,江浙总共才有多少人,这些人有将近一半的和各家有着联系。”

“皇上息怒,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这些年内阁下去的政令很少有施行完善的,到了江浙地界,各家阻挠不是一般的大,想来这次通过靖国公之手,会有很大改观。”严世勋在一旁说道。

“朕已经授权靖国公有调兵之权,朕倒要看看是朕的刀硬还是他各家的脑袋硬。”李沅冷哼一声。

“靖国公那边自有他们处理,但朝中怕是会有人闹事。”夏霖道皱着眉想了想说道,屋里的人都知道夏霖道说的是谁。

“史家老太公今天已经入京了,朕之前已经交代过,让他好好劝劝崔琰,不要在走错路了。”李沅说道。

“皇上高瞻远瞩,老臣佩服。”夏霖道轻轻拍了句马屁,有时候李沅也是需要这样调剂一下的。

江浙发生的事自然瞒不过京中的一些人,不说那声势浩大的行动给江浙带来多大的震动,这火已经影响到周边的州府了,整个江南道都人人自危。崔琰有些头疼的看着送来的情报,林源等人的动作太快了,根本没给人反应的时间,待回过神来才发现一些关键位置的人已经被拿下了。

“老爷,史家的人来了。”管家禀报道。

崔琰有些疑惑,史家?不是刚入京吗,怎么先来自己这儿了?想了想道:“更衣,我亲自去迎。”

崔史两家在前朝便是顶级的世家,传至大周,也是丝毫不弱,隐隐有世家之首的态势。史家老太公是历经三朝的人物,崔琰在他面前还是要执晚辈礼。

“文苑先生,在下这边有礼了,快快进府。”见史家老太公下了马车,崔琰急忙上前搀扶将其迎进府内。

“泽蒲,你还是老样子没变。”史玔笑着说道。他今天可以说是带着任务来的,心里总是感觉有些不快。

史家看上去圣眷正隆,可哪有那么稳当,这世上最多变的便是圣意。自己这也是为史家考虑,世家这边看起来团结一致,可暗地里心怀鬼胎的不在少数,史家不可能把全家气运压在这些人身上,到时候怕是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文苑先生,您能来崔府,实在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崔琰笑着说道,“这从扬州来京城,先生怕是累坏了吧。”

“老了,路上也走得慢些,累倒是还好。”史玔说道。

“今年是要在京中过年吗?”崔琰问道。

史玔点了点头说道:“南边累人,我这不是来京城躲躲清静,再说明年开春又有祭祀大典,我到时还得赶着来,索性便现在北上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什么叫南边累人,崔琰暗自撇撇嘴,还不是江浙那边风头不对。史玔似乎知道崔琰在想什么,问道:“泽蒲,你还和南边有联系?”

“先生应该知道,哪能那么轻易断开,我崔家虽世代都在北方,可这些年有些关系还是在南方的。”史玔听了叹了口气,崔家还是放不下南边。

史玔看了眼崔琰,说道:“眼下你也应该收到消息了,南边现在什么情况,你怕是比我都清楚,沈连他们下手之快压根不给人考虑的时间,你还觉得他们是小打小闹吗?”

崔琰心里一叹,他哪能不知道现在这情况,可南边是崔家的后路,他还放不下。史玔看着崔琰见其不舍,再次劝道:“命比什么都重要,十年前你就知道的道理,现在怎么又糊涂了。看看薛家那老不死的,现在怕是早就将薛立从族谱中剔出去了。”

“他下得去手?”崔琰惊道。薛立可是薛家这一代最有能力的人,世家传承这么多年,全凭着重视人才,那人怎么能下得去手。

“哼,早疯了,还有什么下不去手的。你这段时间可曾收到薛家在南边有动手的消息?只是那帮人自己在那儿折腾罢了。”史玔冷笑道。

崔琰想了想,史玔说的确实在理,自己只是让人同薛家断了关系,看来还是不够,皇上这是要下死手了。自己这时候撞上去,怕是自己会第一个死。崔琰想通后朝着史玔行了一礼,道:“谢过文苑先生。”史玔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崔家不能倒,这是底线。留着崔家,皇上便会收敛一些,自己这也是为了各家考虑。

江浙那边,行动还在继续,因为有‘影楼’的情报,杨泰他们下手堪称稳准狠,这些年各家渗透‘影楼’原想着能在手中握着保命,没成想养了条毒蛇,别人没伤着,倒是把自己咬了。

“蠢货!”戴黎宁怒骂了一句,这段时间各家经营的关系都莫名其妙被查办,开始还以为是被无意间抓住的,现在看这情况,分明是被重点打击了,可事情已经发生,各家连亡羊补牢的措施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各处的暗子被剪除。

“薛家到底发了什么疯,无缘无故的动‘影楼’,现在好了,成了大患,咱们那些手段,‘影楼’知道的是一清二楚。”有人说道。

抓人抓的如此精准,要说没有叛徒那是不可能,细查之下才发现是‘影楼’干的,什么审查,证据早就在人家手里了。要是骂人能杀人,戴黎宁此刻怕是已经杀死薛立好几遍了。看了眼在座的各家家主,这些日子少了不少人,大多是被抓起来了。

“张垚呢?”戴黎宁今天没看到张垚,皱眉问道。

“张垚被勒令在家反省,昨日杨泰手下的人查出,张家举荐的监河官有渎职行为,便被训斥了一顿,责令不准出府。”有人说道。

戴黎宁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本想借着张家的人脉看看朝廷的意思,可现在,张垚都被查了,自己该找谁去。

相比戴黎宁的恐惧,薛立此刻也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镇江*静了,除了上次抓走的三人,镇江府仿佛不在江浙一般,再没有传出被查的消息。这让薛立更加不安,看向一旁的申时焘,薛立问道:“豫西那边没传来消息?”

申时焘摇了摇头,豫西已经一个月没传来消息了,这有些不正常,而眼下薛立这边的消息来得极慢,根本分析不出什么。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薛立脸色突然发白,颤声道:“不可能,他怎么下得去手。”

申时焘有些疑惑,薛立这是怎么了,突然这样子。

“快,去看看夫人和孩子在不在。”薛立急道。

申时焘皱了皱眉,突然像想起了什么,急忙跑了出去,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来到别院时,申时焘轻轻敲了敲门,见屋内没有动静,挥挥手,下人将门撞开,看着院内没有动静,申时焘脸色一白,顾不得礼节便闯进了里屋,只见屋内空无一人,只有桌子上放着一封信,看了一眼,申时焘急道:“快,回府。”

信里有三样东西,都是薛立最不想看到的,其中一块木牌上,薛字已经被刻掉了,还有一封证明,另一张纸上寥寥数字,却是夺走自己妻儿的人留下的,字里行间体现着他那高高在上的态度,仿佛是恩典一般。

申时焘大概猜到了什么,心里苦涩,又为薛立赶到悲哀。突然,薛立笑了起来,申时焘一惊,却听到薛立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好手段,我薛立心服口服。”

说完又开始痛哭:“什么不看出身,到底是庶子罢了,在你眼里我不过还有些利用价值,罢了,罢了,谁让我生在了薛家,咱们且看日后,你这老东西还能猖狂几日,我会等着你的。”

申时焘没有说什么,默默转身出去将门带上,薛立现在不便让人打扰,薛家拿住了他的软肋,就是料定了他翻不出什么花来,薛家这做法当真让人齿冷。

而此刻的守备府内却是氛围很好,沈涟对着林源笑道:“靖国公,收获颇丰啊。各家怕是现在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怕是也没什么用了,还能翻了天?”叶涛笑道。

林源点了点头,看向沈涟道:“沈大人,薛家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怕是已经察觉了,咱们这段时间还是小心谨慎些好,我的意思是先动戴家,之后在动薛家。”沈涟说道。

林源权衡了一下,戴家这次在决堤案中同薛立合谋做事,藏得很深,要不是柳青水的情报,怕是会漏掉这条大鱼。先动薛家势必会惊动他们,扬州那边情况复杂,不比镇江。薛立现在是一根独木,随时可以收网,但戴家在扬州经营时间数十年,一个不小心就会有漏网之鱼,所以先动戴家确实是最佳的选择。

林源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们就先去扬州,我在镇江盯着薛立。”

沈涟摇了摇头道:“还是靖国公去比较合适,这次要调兵,皇上又给你调兵之权,你去更加稳妥。镇江这边我盯着就可以了。”

林源想了想,点头道:“那好,我现在就起程,叶涛和我走,殷释道留在你身边,要注意梁谷这人,绿林出身难保不会狗急跳墙。”

“我会注意的。”沈涟点了点头。

行动已经到了尾声,这段时间就是收网的时候了,被责令在家闭门思过的张垚此刻正和黄轩在喝茶,看了眼气色很好的黄轩,张垚想了想还是问道:“决定动手了?”

黄轩点了点头笑道:“怎么?张大人有什么想法?”

张垚苦笑一声:“能有什么想法,只不过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罢了。”

“张大人这么想就错了,戴家是自己走到这条路上的,你张家有没这么做,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黄轩说道。

“对啊,咎由自取。”张垚叹了口气看向戴家的方向。

第六十章 戴家

扬州城南,这里自扬州城建成后就一直是世家豪商的聚集地,作为扬州城资格最老的戴家,在此处有一处不小的宅院,这里一直是扬州戴家的中心。

作为江浙药商之首,江浙一直有句传言,皇上内务府里有的药材戴家有,没有的戴家也有。天下什么难找的药只要到了戴家,那都不是问题。

虽然有些夸张,但还是能看出戴家的底蕴深厚,戴家百年来,光是宫中御医就出过二十多位,后来专门开始做药商,之后迅速崛起。这扬州城内,除了史家这个特殊外,也就张家能和戴家相提并论。

此刻的戴黎宁还在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戴家这些年经营的关系如今已经被收拾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人眼下压根用不到。杨泰那边虽然收了手,可自己总感觉这事还没有完。

“老爷,杨大人来了。”管家走进来禀报。

“杨大人?”戴黎宁想了想,急忙起身说道:“快,中门大开,我亲自相迎。”戴黎宁想着杨泰这时候来是什么意思。

戴府门外,杨泰看着戴家的牌匾,淡笑一声,看着急匆匆走出门的戴黎宁,迎上前去。

戴黎宁笑着道:“杨大人前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今日无事,便来叨扰一番,还望戴老爷海涵。”杨泰笑着拱拱手道。

“哪里,杨大人要来,在下欢迎还来不及,快快请进。”戴黎宁笑着说道。

同戴黎宁走进戴府,这是杨泰第一次来戴府,虽说在扬州呆了七年,但他还没去过哪家做过客。戴家在扬州繁衍近百年,府邸自然要比一些富商有底蕴的多,占地之广,在扬州城绝对能排进前三。

“戴家的园景可是扬州一绝,据说就是和春园相比都不逊色。”杨泰走了一圈,笑着说道。

“大人过奖了,不过是祖宗打拼下的,我们这些后辈享福罢了。大人要是喜欢可以常来府上做客的。”戴黎宁说道。

“这还是免了吧,整日叨扰这事我可干不出来。”杨泰笑着摇了摇头。

戴黎宁心里有惑,不太清楚杨泰这个时间来自己府上要干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提问。似乎猜到了戴黎宁的心里想法,杨泰呵呵一笑,说道:“戴老爷,本官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你府上是有一事要问一下。”

戴黎宁心里咯噔一声,说道:“大人尽管问,只要在下知道,定不会有所隐瞒的。”

“那好,有戴老爷这句话,本官也能放松一些。”杨泰清了清嗓子,问道:“有人向本官举报,说是戴家在镇江府的药铺,今年夏天突然开始囤积药物,致使镇江大半药店被搬空,百姓在市面上根本买不到药,可有此事?”

戴黎宁心下一沉,杨泰这是什么意思?想了想,戴黎宁还是解释道:“大人,这是诬告,我戴家每年夏季都有囤药的习惯,只不过今年镇江一地签了几笔大单子,致使货物紧缺,当时在下已经从其他地方调货过去,这事不过持续了三天,是正常的。”

“还请戴老爷告诉本官,这药去了什么地方?”杨泰眼睛一眯看向戴黎宁。根据柳青水的情报,戴黎宁今年夏天就开始准备,伺机囤积药物,待决堤后,以高于市场数倍的价格售卖在遭灾的地方,这段时间清查各地账簿,杨泰便发现药物采购的价格奇高,可那帮饭桶给的解释是,药材欠收,药价自然会有上涨。

戴黎宁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在囤积药物,那样就变相承认自己参与了决堤案。他想了想说道:“去年就有一批药材没有按时交货,一直拖到今年,加上北境开战,药物也比较紧缺,我戴家今年的货物大都去了北方。之前囤的药物也是为了填补江浙的空缺。说实话,折腾了一年,根本没赚几个钱。”

听着戴黎宁的解释,杨泰没有说什么,看着戴家大堂中挂着的‘悬壶济世’四个字,杨泰怎么看怎么觉得讽刺。

“也算是个解释,戴老爷,本官还有些事,咱们日后再聊,告辞。”杨泰淡淡的说道。

“呃。”戴黎宁一怔,怎么来一会儿就要走,但他不好细问,只能躬身道:“大人慢走。”将杨泰送出府后,戴黎宁想了想将管家叫到身边,吩咐道:“你派人去趟镇江,给薛家递个消息,就说杨泰今日来我府上问我夏天那批货了。”

“是,老爷。”

戴家虽说是大家族,但跟真正的世家还有些差距,这扬州城内百家林立,真正称得上世家的只有张家和史家。在他们眼里,戴家不过是祖上出过几位名医的小家族罢了,直到一年前薛家找上自己,戴黎宁才看到戴家崛起的时机。

半年前,薛立来到戴家,商议决堤一事,自己没多想便答应下来,有薛家主导,自己只不过帮个小忙还能大赚一笔,这样的买卖怎么算都划算。事发后戴黎宁还有些担心,谁知朝廷先后查了两次都不了了之,戴黎宁便更加放心了。

像薛家这般影响朝局的世家,才是戴家所向往的,自己在扬州经营这么些年,跟人家比起来,跟玩儿似的。

如今时局变换,史家早早去了京城,而张垚又行事软弱。扬州各家突然没了主心骨,戴黎宁这段时间着实体会了把领头人的权力感,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他痴迷无比,想着薛家答应这事完了之后,自己就会稳坐扬州头把交椅,戴黎宁咬了咬牙,心里想着有薛家在,这次声势浩大的查案怕是免不了又是虎头蛇尾。

林源同叶涛来到扬州城时,并没有惊动其他人,叶涛将军队安置在城外后,就和林源带着侍卫进城。二人进城后便直奔杨泰的府邸,见靖国公前来,杨泰急忙迎了上去:“靖国公。”

见林源身后的叶涛,杨泰便知道要收网了,问道:“可是要动手了?”

林源点点头,说道:“军队就在城外,今夜三更行动。”

“那我这就下去安排,不要出什么乱子。”杨泰说道。

这段时间因为查案,扬州一入夜就开始宵禁,街上根本没什么人,扬州城门此刻到点也未关闭,守城的门卫接到消息今夜要晚些关城门。

看了看天色,守卫看向队正问道:“头儿,这都多会儿了,杨大人今天又出什么幺蛾子。”

“闭嘴,杨大人说有要事,那便等着,没到时间谁都不能走。”队正话音刚落,黑暗中突然出现一堆火把,甲胄碰撞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众人一惊,这是什么情况。

“吁~”勒马停住,校尉冷漠的看了眼守卫,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队正。颤抖着手接过,队正借着微弱的火光,勉强看清楚是兵部和扬州府的打印。是调兵入城的军令,队正将信交还给校尉,陪笑道:“进城吧。”

校尉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军队便开进了扬州城。看着这近千人的队伍,守卫咽了咽口水,颤声问道:“头儿,这是哪儿的人,看着不像扬州守备府的。”

“废话,那是边军。”队正骂道,“快,把城门关了,不能放出去一个人,扬州城今晚要出大事了。”

看着停在扬州守备府门口的军队,杨泰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虽说经过一个月的清洗,但圣上还是不信任江浙本地的军队,从京城调来的黑羽军,也完全听命与靖国公,不受江浙官员节制。

见叶涛点了点头,林源说道:“今晚目标只有一个,戴府一只苍蝇也不能飞出去,若谁放水,军法从事。”

“是!”一阵整齐划一的声音喊道,林源点了点头,发出了命令:“出发。”

戴黎宁刚刚入睡,就听见管家在疯狂的敲门,喊声中还透露着恐惧:“老爷不好了,快起来,出大事了。”

戴黎宁烦躁的披上衣服起来,打开门皱着眉看着慌乱的管家问道:“出什么事了?”

“咱家被兵围了。”管家慌张道。

“什么?”戴黎宁大惊,慌忙穿好鞋,随着管家赶到前院,在下人的搀扶下爬上高台,只见府外已经被兵丁团团围住,戴黎宁眼前一黑险些从高台上摔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戴黎宁颤声道,可身边的下人哪知道,白天还好好的,江浙巡抚杨大人还登门拜访,可这刚到晚上就被兵丁围了。

戴黎宁稳住心神,朝远处望去,只见门口有几位领头之人,除了杨泰叶涛外,剩余的两人他并不认识,其中一位隐隐是众人之首。戴黎宁想了想从高台下来,穿好衣服来到门口,深吸一口气,示意管家开门。

林源并未下令硬闯,他在等戴黎宁自己出来。见大门打开,戴黎宁从府里走出来,朝着杨泰施了一礼,问道:“杨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带兵围我戴府?”

杨泰看了眼林源没有说话,戴黎宁见状也看向林源,借着火光才发现这人居然这么年轻,只一瞬间便想起了那位南下的靖国公,戴黎宁心下一颤,恭敬的问道:“敢问可是靖国公在上?”

林源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不认识我呢。”

戴黎宁有些尴尬,自己确实没见过靖国公,自靖国公南下后,戴黎宁就没出过扬州城。重整心神,戴黎宁朝着林源问道:“不知靖国公为何带兵围我戴家?”

“你要解释?”林源说道。

戴黎宁点了点头,林源笑道:“你可真糊涂,连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也不知道,不要再装了,你应当知道我来的原因。”

戴黎宁咬咬牙道:“还请靖国公明示。”

林源盯着戴黎宁看了一会儿,周围的气氛有些诡异,大街上异常安静,只有不时响起几声火苗爆裂的声音。

戴黎宁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感觉,无边的恐惧逐渐将他包围,即便现在这种情况,他还在赌,赌林源手上压根没有什么证据,只不过是来诈他的,要不然他们哪能等到现在,怕是早带兵冲进去了。

第六十一章 覆灭

林源像看着傻子一般,那笑声和眼神看的戴黎宁心里发毛。压制住内心的恐惧,戴黎宁努力使自己直视着林源。

“也好,让你死个明白。”林源说道,“咱们从最近的往开说,启德十年,也就是今年夏天,你伙同薛立密谋毁坏会稽山阴等县境内河堤,致使一场秋汛水淹一十五县,数百万人受灾,而你戴大老爷,早已囤积药材,趁机涨价,获银二十万两。”

“启德七年,你派人袭杀我大周在北境的药商,试图垄断北境药材生意,虽没达到最终目的,可是杀了十支商队的事你是瞒不住的。”

“启德五年,你行贿前任扬州知府,以次充好,致使大量假药流入江南道,发现药有问题的医馆,被你雇凶谋杀,共计死了六人。”

“这一条就更厉害了,神龙十八年,也就是先帝在位时,发生震惊天下的陆家贡药案,你用计掉包陆家上贡的药丸,药丸被查出问题后,你伙同朝中逆党诬告陆家谋逆,致使陆家被夷三族,而你戴家一举取代陆家,坐上了这扬州城药商的头把交易。”

看了眼已经瘫倒在地的戴黎宁,林源冷笑道:“看不出来啊,面善的戴老爷竟然行事如此不择手段,为了一己私利,不顾数百万人的死活,本国公不是没在北境砍过人,但像您这样冷血的事,在下还是甘拜下风。”

戴黎宁双眼已经无神,他不知道林源是怎么查到的,但是句句属实,这确实是自己这些年做下的,戴家完了。

“哈哈,哈哈哈,靖国公好本事,查案滴水不漏,哈哈哈…”看着突然狂笑不止的戴黎宁,叶涛有些厌恶,挥了挥手,戴黎宁就被甲士拖了下去。

“冲进去,不可滥杀,一应物品统统查封。”叶涛下令道。

瞬间,无数军士冲进戴府。不时,府上就传来惊恐的呼救声,林源皱了皱眉,他还是不适应这种环境,看了眼夜幕下的戴府,这座建在血肉上的府邸让林源很是厌恶。见林源心情不是很好,杨泰等人也不好说什么,戴家犯下的罪,随便一条都够戴家死上一回了。这种人面兽心的人,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恶心,靖国公厌恶也是情理之中。

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张垚放下窗帘,叹了口气。谁能想到戴黎宁是这么一个人。眼看他人楼起楼落,张垚第一次想到,日后张家会不会也是这样,看看戴家今日的惨状,张家真的能避免吗?

林源调转马头打算离开,戴家这里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呆在这儿实在是太难受了。一夜之间,近百年的豪商被连根拔起。扬州城整夜都是士兵衙役抓人的声音,不少大户人家紧闭家门,他们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在强权面前跟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区别。

第二天一早,出门的扬州百姓突然发现扬州最大的药店荣和堂门上被贴了封条,还在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人们便被扬州府的告示吓了一跳,看着告示上公布的戴家十条罪状,人们这才察觉江浙的天要变了。

林源是第一次来春园,作为江浙最负盛名的园林,林源很是好奇。张垚也陪同在一旁,见林源起了兴致,便在一旁介绍道:“春园是史家老太公牵头建的,本来是作为先帝的江南行宫,后来宫里节流,便将春园当中违制的东西拆除后卖给了江南富商,戴家当时出钱最多,因此这园子一直是戴家在打理。”

“景色是不错,难得在这冬天,还能看到这么多景。”林源赞道。

“公爷高兴就好,戴家现在家产被查抄,可这春园有些特殊,剩余几家商量了一下,打算将手中的产权交出来,还请公爷过目。”张垚说道。

林源看了眼张垚,接过张垚手中的地契看了一眼,笑道:“倒是头一次见空白名的地契,张大人,能告诉本国公这是什么意思吗?”

张垚低着头道:“看公爷的意思了,这是各家的意思。”

“看来还是不太痛。”林源说道,张垚听到林源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先是疑惑,随后心下一惊,急忙道:“公爷别误会,各家绝没有拉拢公爷的意思。”

“那么紧张干嘛?我有说什么吗?”林源笑道。

张垚不敢吱声,林源见状有些无趣。摆了摆手道:“将这些东西交给黄大人吧,我这几天还要去趟镇江,没时间理会这些闲事。”

“知道了,公爷。”张垚应道。

扬州查抄戴家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镇江府,但沈涟并没有发现薛立有什么异动,今日沈涟便要先拿梁谷开刀。

梁谷一早是被人在青楼里叫醒的,一路骂骂咧咧的走进府衙,梁谷这些日子有些烦躁,好不容易有时间放松一下,谁知道一大早手下就说沈涟在找自己。

梁谷刚刚走进大堂,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看了眼堂上坐着的沈涟,梁谷走上前行礼道:“属下见过大人。”

“梁捕头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沈涟问道。

梁谷有些疑惑,但还是答道:“属下这段时间倒是适应了捕头的工作。”

“哦,原来捕头的职责就是每日夜宿青楼?”沈涟轻笑道。

梁谷眉头一皱,还不等他说话,沈涟就怒喝道:“梁谷,你可知罪?”

“还请大人明示,在下犯了什么罪?”梁谷争锋相对道。

“你做的事本官实在是怕脏了眼,你自己看看吧。”沈涟将一本书册扔到梁谷脚下,有些疑惑的捡起来,梁谷刚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煞白。急忙跪倒在地,颤声道:“大人,这都是污蔑,属下是冤枉的。”

“别装了,淮山的二当家。”沈涟冷笑道。

梁谷大惊,沈涟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沈涟暗笑,虽说知道他是薛立的人,但当凌云查探后发现他是淮山贼的二当家时,沈涟还是有些意外。

神龙十年,一只南梁的反贼逃窜到大周境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朝廷数次围剿都没铲除祸根,一部分人流窜到江浙一带,占了淮山数个山头,多年来袭扰江浙各县,造成不小的损失。

后来朝廷派人围剿数次没有结果,当时朝中就怀疑江浙有人同淮山贼勾结,可是苦于没有证据。不曾想这梁谷竟然是淮山贼的二当家,只要坐实梁谷是薛家的人,这谋反的罪名他是想脱都脱不掉。

见沈涟识破自己身份,梁谷心下一狠,抽刀朝沈涟砍去。似是早知道梁谷会狗急跳墙,沈涟淡笑着看着冲过来的梁谷,不为所动。

梁谷皱眉,可眼下已经没后悔的余地,脚下发力,刀转瞬就来到沈涟跟前,这时沈涟面前突然出现一柄横刀,‘铛’的一声,两刀相碰,梁谷感觉虎口一震,诧异的看着从沈涟身旁闪出的人。

“怎么?二当家的怕了?”沈涟笑道,于世是林源留在镇江的,看样子身手确实不错。

“赐教。”于世抽刀而上,梁谷大惊,于世力气极大,使的又是大周军中少有的制式横刀。刀法比不过也就算了,连武器都差了一截,二人没过几招,梁谷就被于世一脚踢开。还未起身,便被一旁的衙役压倒在地。

梁谷挣扎了几下,于世将刀横在梁谷脖子上,冷冷道:“带下去。”

“好刀法。”沈涟夸奖道。

“大人过奖了。”于世拱拱手退到一旁。

沈涟这才吩咐凌云道:“点齐人马,封锁城门,只许进不许出,待靖国公回转前,监视好三木堂一举一动。”

“是,大人。”凌云领命后退了下去,今日他可是开了眼了,本以为沈涟收拾梁谷就算了,谁曾想是奔着薛家去的。

扬州发生的事自然瞒不过薛立,可他现在除了干看什么也做不了,自己现在怕是传封信出去,都出不了镇江府。

府上的下人们这几天也是胆战心惊,不说外面,就是府内都随时面临被突然暴怒的薛立打杀的境地。今日的三木堂倒是显得安静些。薛立看着坐在对面的申时焘,开口说道:“申先生走吧,你入府时间短,沈涟他们未必会抓着你不放。”

申时焘笑道:“自从你救下我那天起,我就没打算离开薛家。”

薛立看了眼申时焘,没有说什么。见状,申时焘想了想说道:“果真到了这个地步了吗?薛家那边一点反应都没。”

“戴家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决堤案事发,便是戴家十几年前犯下的罪都被查的一清二楚,这位靖国公压根就没有给我等反身的机会。”薛立苦笑道。

“说到底,还是贪字作祟,他戴家太贪,我薛家也贪,这天下世家都在贪,无论钱财还是权力,甚至那高高在上的宝座,可是咱们都忘了,没有那个实力这便是祸根。”薛立幽幽道。

申时焘就这样静静的听薛立说着,没有插话,若是薛立早就这样看的清楚,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可这一切又由不得他,他的身份容不得他拒绝。

看了眼天色,见梁谷还没有来,薛立笑着说道:“看来镇江这边一动手了,梁谷那个蠢货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现在有些后悔当时没给他一刀,了结一个祸患。”

申时焘心里发冷,看了眼薛立,问道:“动手了吗?”

“最快今晚,最迟明晚,咱们那位靖国公,可不愿意拖得太长。”薛立想了想道:“你吩咐下去,让府上备桌酒席,今晚你陪我等人。”

“等谁?”

“靖国公。”薛立淡淡的说道。

第六十二章 交谈

薛立没有猜错,林源确实打算今晚动手,省的夜长梦多。刚入镇江府,林源就开始安排今晚的行动,薛立的产业多在外地,镇江府只有一处三木堂,至于他在外面的妾室,张立回报说是已经人去楼空了。

“扬州的事想来已经惊动薛立了,今晚行动都小心些,以免薛立狗急跳墙,保证自身安全在首位。”林源吩咐道。

沈涟听了点点头,说道:“从现有情报来看,薛家同淮山贼有勾结,府上难免没有死士,依着薛立的性子他不会束手待擒的。”

“今晚宵禁后就行动,沈大人劳烦你配合一下。”林源说道。

入夜,大批衙役从镇江府蜂拥而出,此时的大街上因为宵禁已经没有商家和行人了。三人一组守备在大街上,整个镇江府除却不断聚集的将士衙役,整座城都静悄悄的。

三木堂在镇江府是座特殊的建筑,府邸并不算大,甚至相比其他富豪之家都有些逊色,但这里住的是薛立,那么他就不平凡了。薛立虽是薛家人,但年仅二十七岁的他却成名在江浙。

短短一年便在镇江府站稳脚跟,随后几年以镇江府为中心不断扩张,数年间便做到江浙最大的书商,其他行业也有所涉足。本就财力雄厚的三木堂加上背后的薛家,三木堂可以说是镇江府的晴雨表。

外人不清楚内情,只以为是薛家看上沈家的传家宝,强夺不成,反倒得罪了京城的靖国公。人们本以为薛家最多因此脱层皮,哪会想到是灭族之祸。

包围三木堂后,林源并未下令冲进去,而是在门外等着,叶涛等人不知道林源的想法,也没有妄动。

‘吱呀’一声,三木堂的大门打开,门口的将士一瞬间将手中的刀握紧,以防不测。申时焘慢慢走出来,环视了一眼门口的情况,走上前来,冲着林源拱拱手道:“靖国公,家主有请。”

沈涟皱了皱眉,薛邕来了?怎么会没有消息?见林源上前,沈涟急忙拦住,小声道:“公爷,小心有诈。”

林源摇了摇头,说道:“他说的是薛立,你放心。”翻身下马,林源看着申时焘,问道:“可是申先生?”

“正是在下。”申时焘说。

“劳烦让薛立出来吧,本公爷没时间和他耗着。”林源说道。

“靖国公,家主说自你南下还没请你吃顿饭,今夜无论结局如何,总是要聚一聚的。”申时焘说道。

林源想着见还是不见,或是看出了林源的犹豫,申时焘说道:“公爷若是不放心,可以让人跟着,不过在下可以保证家主并无恶意。”

林源皱了皱眉,信你的话也是有鬼了,林源想了想招呼于世张立跟着自己,一起进了三木堂。刚一进大门,林源便愣住了,薛立竟然在前院摆了一桌酒菜。

“多谢靖国公赏脸。”薛立起身说道。

看着满脸笑意的薛立,林源皱了皱眉坐了下来,这是他第二次见薛立,除却那次城门相见外,自己倒是第一次和他距离这么近。将林源身前的酒杯续满酒,薛立道:“公爷,请喝酒,这可是京城来的雁门春。”

林源看了眼薛立,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也就没动酒杯。薛立笑了笑没有说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着道:“没毒的。”

“有话直说。”林源冷冷道。

薛立先是看了眼申时焘,见状,申时焘躬身退到一边,薛立这才说道:“刚刚那杯是赔罪,还望靖国公海涵,不要在记恨这么些日子还没同您见一面。”

“本国公没那么小气,况且我并不想见你。”林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便好,说实话,今日靖国公兵围我三木堂,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多日前就预料到了这一天。”薛立说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句话说得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可是这世上有能遂了我愿的事吗?没有。”薛立笑着摇了摇头,将酒杯续满又一口饮尽,接着道:“我这辈子就没做过一件自己想做的事。”

“你来到这世上,便不是为了你一人活着。”林源说道。

“这话薛邕也说过。”薛立好奇的看着林源,说道:“我南下江浙时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当时还在想,没了你在我身边我还不是自由自在的,哪需要遵从家里的意思行事,直到有一天他给我送来一样东西,我才知道,只要我没死,就要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下。你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见林源皱眉,薛立也不管他有没有兴趣,说道:“是一双手,送来时还带着血。”林源拧眉看着薛立,听着他在那絮絮叨叨:“那上面带着我送给她的戒指,我答应过她,待江浙事了我就随她远走高飞,哪成想薛家为了让我安心呆在江浙,竟对我未婚妻下手,哪一年我才十九岁。”

“后来呢?”林源下意识的问道。

薛立喝了口酒,接着道:“后来我就老实了,安安心心的替家里做事,这些年我再江浙打拼下的人脉基础,换来的是他的理所当然。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做下决堤这事吗?”

“难道不是为了阻止朝廷继续北进?”林源问道。

“那是薛家的意思,他们还没那么大胆子,我是想将薛家拖下水。”薛立笑着道,“数百万人,换他薛家百余口,这买卖多值。”

“你是个疯子。”林源皱眉道。

“薛家没有正常人,他薛邕敢对自家人下手,便要有这样的准备。”薛立说道,“可惜啊,出了沈家一档子事,要不然哪能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便是没有我,你也跑不掉的,朝廷不会放过做出这种事的人的。那是数百万百姓生计,不是草芥。”林源摇了摇头说道。

薛立并没有反驳,他笑着看向林源,说道:“至于沈家的事,你们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什么那么在意那一幅画吗?我告诉你秘密,不过这之前我要先讲个故事。”

见林源没有阻止,薛立暗笑,果然是人就有野心,喝了口酒,薛立说道:“这事只在皇家和世家中流传,外人知道的不多。”

“百年前,一统天下的陈夏王朝,国祚一千多年,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天下豪强并起,争夺天下,靖国公难道不好奇为什么乱了近百年,便是国力强盛如大周都还没有一统天下吗?”

林源摇了摇头,这东西他确实不清楚,现在大周北边有金帐王庭,西边有北凉,南边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南梁,但势力就是这么微妙的平衡着。

“那是因为各国没有集齐九鼎。大周社稷庙内供奉有六鼎,南梁,北凉各占一鼎,而九鼎之首的王鼎却一直下落不明。前朝传言,得九鼎者得天下。”

薛立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皇室和各家一直在追寻王鼎下落,十年前,京城暴动,便是主谋陈家,将假的王鼎认作真鼎,最终被剿灭。”

这一层倒是林源不太清楚,十年前那案子人们一直以为是陈家要效仿南梁,架空皇权,原来是受假鼎的诱惑。

“沈家手中的那幅画,是一张地图。薛家曾经的古籍里有记载,上面有王鼎的下落,现在知道我当初为何对那幅画如此执着了吗?”薛立说道。

林源看了眼薛立,说道:“故事讲完了?”

薛立愣了愣,点了点头,谁知林源紧接着说了一句:“可这关我屁事?”

“你不动心?那可是天下。”薛立看着林源有些诧异。

林源给自己倒了杯酒,笑着说道:“这种鬼故事听多了,确实能蛊惑人心,我先前还奇怪你们这些百年世家为了一幅画如此鬼迷心窍。现在是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薛立问道。

林源反问道:“我来问你,这九鼎之前在哪里放着?”

“大夏太庙。”

“那大夏呢?九鼎在手都能被人灭了,你们就没想过这一点?”林源问道,见薛立有些迷茫,林源像看白痴一样,说道:“那不过是象征,要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

薛立呆呆的坐在那里,嘴里喃喃道:“你怎么能不动心?那可是王鼎,得之可得天下啊。”

“我对天下没兴趣,倒是对吃喝很感兴趣。”林源冷冷道,随后转身离去。薛立想离间自己,终究是揣摩着常人的心思行事。且不说林源是否对那所为的王鼎有意思,光说眼下这个靖国公的爵位,虽说给自己带来了不小的便利,但整天做的事累得要死,操不完的心思。

这可不是他喜欢的生活。

林源走出三木堂时并未遇到阻拦,反而让于世和张立有些紧张。三人刚刚跨出大门,身后便传来一阵大笑,林源回头看了一眼,当下大惊。只见薛立仰天大笑,一手拿着火烛,另一只手拿着酒坛,只听得嘭的一声,薛立将酒坛扔向一旁,那是酒坛互相撞击的声音。只一瞬间,林源就闻到一股酒味。

“靖国公一语点心梦中人,在下佩服。但现在已经晚了,薛某先行一步,盼着你将薛邕那老贼送下来,这份人情来世再报。”说完就将火烛扔向酒坛。

‘轰’的一声,火团爆开。于世见状急忙将林源扑倒在地,暗骂一声该死,薛立点着的都是未搀过水的烈酒,因为数量太多,才变成这样。

“快,救公爷出来。”叶涛急忙道。

众将士将林源从门口拉回来,林源并未受伤,有些呆滞的看着燃起熊熊火焰的三木堂,薛立是救不了了,刚刚的爆炸他就站在那里,没被碎片杀死,此刻也已经葬身火海了。

挥了挥手赶开要来扶自己的将士,林源看了眼大火,独自牵着马往回走去,沈涟同叶涛对视一眼,有些不解。这靖国公怎么变成这样了?沈涟示意叶涛跟着林源,自己在此处善后。薛立虽死,但还是要将火扑灭,以免殃及其他人家。今夜过后,镇江府再无三木堂。

第六十三章 事了

大火烧了一夜,好在三木堂并未和周围的宅邸离的太近,看着烧成废墟的宅院,沈涟看了眼摆在面前的两具烧焦的尸体,无奈的叹了口气。薛家的下人早被遣出了府外,阖府上下只有薛立和申时焘两人。

一场大火将三木堂烧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来。派了几人去看是否有什么地下室一类的地方,得到的回复也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奇怪,薛立在江浙经营这么些年,怎么穷成这样?”殷释道有些奇怪。

“不奇怪,都被送到豫州了。”沈涟摇了摇头苦笑道。

“薛邕这老贼。”殷释道骂了一句,本想着这次朝廷能趁着决堤案一举铲除薛家,谁曾想薛家将自己摘的清清楚楚,自己的私生子硬被其变成了关系远的不能再远的分支。因为没找到画,只一件决堤案,薛立只被判了夷三族的罪名,而薛家只付出了一支可有可无的旁支。

“走吧,去靖国公那里吧。”沈涟说道。

此刻的守备府上,林源一夜未眠,看着精神头不太好的林源,叶涛劝道:“公爷,休息一下吧。”自薛立**后,林源已经枯坐一夜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沈涟和殷释道前来,叶涛看了一眼,问道:“那边处理完了?”

殷释道点了点头,看了眼林源,悄声问道:“公爷怎么了?”

叶涛苦笑道:“回来就这样,一言不发,像是着了魔了。”

沈涟皱了皱眉,这时林源回过神来,看了眼三人,嗓子有些沙哑的说道:“回来了?火势没有蔓延吧。”

“回禀公爷,火已经灭了。只是薛立和申时焘皆葬身火海了。薛家也未搜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沈涟说道。

“忙了一夜,沈大人留下,你们两人休息去吧。”林源说道。

叶涛说道:“公爷,有事也不急于一时,你还是休息一下吧。”叶涛总觉得林源的状态不太对。

林源笑了笑,说道:“我自己的身体心里清楚,你们先下去吧。”叶涛和殷释道无奈的躬身退了出去。

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沈涟坐下。看了眼脸色不太好的林源,沈涟先开口问道:“靖国公,敢问薛立同你说了什么?”

“怎么?沈大人怀疑在下?”林源笑着说道。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些好奇,什么事能让靖国公这位在边关打熬数年的人吓成这样?”沈涟摇头道。

“薛立让我造反。”林源看着沈涟微笑着说道。

听了林源的话,沈涟一滞,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林源是什么意思。有必要将这事说的这么直白嘛?

见沈涟僵在那里,林源接着问道:“沈大人就不打算跟我说说薛立图谋的那幅画吗?”若不是薛立点明,他还不知道画中的秘密。显然沈涟是清楚的,只是他并没有和自己说。这让林源有些疑惑。

猜着应该是薛立那里漏了消息,沈涟苦笑道:“原想着这事还是知道的人越来越少的好,看样子靖国公是知道了些什么。”

“薛立并未透露太多,他只是为蛊惑我起事,稍稍透露了一些,不过这一晚我都在想这件事。稍稍有了些头绪。”林源说道。

“那我就有些好奇了,靖国公想到些什么?”沈涟好奇道。

“那我先说,你看对不对。”林源说道。

“洗耳恭听。”

“这事得从前朝说起,大夏是第一个完成天下一统的王朝,建国后铸造九鼎,原意是祭祀所用,但大夏传国两千年,这东西就有了不一样的一层意思,后来就就成了天下一统的重要标志,进而神话成得九鼎者得天下。”

沈涟听着林源的分析,皱了皱眉,这事他还真没想过是这样,示意林源接着讲下去。

“大夏末年,群雄并起,不过数年时间,大夏就四分五裂,存于太庙的九鼎失散各地,直到我大周太祖皇帝出世,同北凉、南梁划分天下,而我大周独占七州,北凉南梁各占一州,而九鼎也是按此分散,这便更加坐实了九鼎的传说,而这其中却出了岔子。”林源顿了顿,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出了什么岔子?”沈涟问道。

“九鼎之首依然下落不明,而这也给了那些世家大族足够的理由认为,李家不配坐拥天下,否则不会出现有鼎流失的事情。这时他们内心的欲望被激发,认为得到王鼎就会取得天下,十年前的陈家如此,如今的薛立也是这样。”林源看着沈涟,问道:“沈大人,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何要瞒着我画中的秘密了吗?”

沈涟看了眼林源,说道:“并非是我不想说,实在是靖国公知道也没什么用,在下接到这差事的时候就起誓过,不会外漏半个字,事关大周国祚,在下冒不得险。”

“说到底,沈大人还是对在下有戒心,罢了,我也不强求了,有时候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林源笑道。

“可靖国公已经知道了不少了。”沈涟说道。

“怎么,要杀我灭口?”林源笑着看向沈涟。

“公爷玩笑了。”沈涟苦笑着说道,就算林源都知道,自己也拿林源没办法,靖国公还不是皇上需要戒备的人,论关系,可要比自己强太多了。

“忙了一夜了,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好好休息一下,扬州那边来人就说我不在。”林源挥了挥手开始赶人。

“知道了,在下告辞。”沈涟起身离开。

看着沈涟离去的背影,林源眯了眯眼睛,他开始还在怀疑沈涟隐瞒自己的原因或许有自己的私心,看来是皇上的意思,那自己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至于找鼎这事还是让其他人操心去吧,江浙事了自己也要启程返京了,这都快过年了。

这段时间江浙发生不少大事,从前段时间全境查案,抓了大批官员和世家富商,已经吓坏了不少人。如今不过短短三天时间,扬州和镇江府接连抓了戴家和薛家,更是吓坏了不少人。同其他人不同,这两家便是放在江浙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说倒就倒,这几日也成了不少人的谈资。

扬州城内的一家酒楼里,硬着头皮南下的王明此刻听着旁桌的客人在谈论这几日江浙的大事,内心已经后悔到要死。薛家就不说了,得罪了林源的恩人,被抓也是罪有应得,可这戴家听他们说不过是林源南下时没出城迎接罢了,而自己这种罪过其两次的人怕是要死的渣都不剩。

本想着南下路上走慢些,躲开林源,等他北上返京,可这些日子在路上不断传来的江浙官场风暴,让王明越走越没信心。

结了账,王明在街上闲逛打算散散心,这段时间扬州城内不少商家也恢复了正常,找了家书店,王明翻了翻出售的书籍,皱了皱眉,这质量实在算不上好,原想着江浙世家云集,文风昌盛,想来能淘换几本好书,可谁曾想比京中的还要差一些。

“这书真不怎么样。”嘀咕了一句,王明将书放下,打算离开,却突然听到一旁的书架后传来声音,“自从文昌阁被查封后,很难买到好书了。”

王明耳朵动了动,看了过去,见是位年轻文士,面色如玉,王明想了想,上前问道:“敢问阁下,这文昌阁在那儿,为何被封?”

文士吓了一跳,见王明问话,脸色红了红,说道:“文昌阁是三木堂薛家的产业,可以说是江浙最好的书店了。不过薛家被查,文昌阁也被封了。”

王明有些奇怪,这人脸红什么,道了声谢,转身离去,自己果然和靖国公犯冲,连想买本好书都能和他搭上关系。站在路边想了想,王明决定还是在扬州躲几天,以免出门就碰到林源。

自从‘影楼’和朝廷合作后,柳青水所在的小院也不算什么秘密了。将白鹭扶起来坐好,见其脸色不错,笑着道:“多亏了沈家派来的医生。”

“想想之前做的事,实在是臊得慌。”白鹭叹了口气。自从自己受伤后,一直是柳青水照顾自己,‘影楼’遭了那次大劫后,柳青水在林源的帮助下将‘影楼’上上下下清理了一遍,虽说折损不少人手,但拿林源的话来说,变得更加纯粹了。

“这段时间一直在等靖国公那边的消息,他说了,对咱们另有安排。”柳青水说道。

“但愿如此,‘影楼’走到今天这步,实在是不容易。”白鹭说道。

“靖国公应该不会对我们不利。”门口传来声音。白鹭和柳青水看向门口,惊喜道:“你回来了?”

“嗯,这些日子一直在,不过担心你们,就没露面,暗中观察了几次靖国公。”进来的是从京城折返的傅秋雪。他回到江浙后,正好赶上江浙的大清洗,便没有急着露面,这段时间一直藏在暗中观察。

“回来就好,对了,你怎么知道靖国公不会对我们不利?”白鹭好奇道。

“没有具体的理由,只是这段时间暗中观察,觉得他不会是这样的人。”傅秋雪摇了摇头道。

“你又不是女人,凭什么直觉办事。”柳青水没好气道。

环境瞬间冷了下来,三人对视一眼,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白鹭缓了缓才说道:“不管怎么说,眼下这情境确实是这么多年来‘影楼’最好的时候了,听天由命吧。”

“也只好如此了。”柳青水应道。

第六十四章 青楼

休息了几日,林源期间去了趟镇江府衙,见沈涟忙着轻点这几日的证据和查获的薛家产业,林源便没有打扰,招呼着于世和张立,带了几人打算去扬州散散心,顺带处理一些手尾。

这次去扬州,林源依旧骑着马,原想着自己不适应,可谁曾想自己这具身体居然骑术了的,林源也就当是前身留下的福利,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感觉,因为喜欢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

林源这几次出门都是骑马出行。

迎着夕阳入城,林源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张立,在大街上闲逛起来。说起来自从来了江浙,他林源还没好好在扬州吃过一顿。

“你们两可知道扬州城有什么好吃的没?”林源问道,见两人茫然的摇摇头,林源有些失望,但还是吩咐道:“去打听一下。”

“是,少爷”于世应道。

虽然肚子有些饿,但因为没什么急事,林源也不想亏待了自己的胃,索性打算等一等。没一会儿,于世就返回,可是看着林源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打听到的和他说。

“扭扭捏捏干什么,不就是吃个饭吗?”林源皱眉道,“打听到了吗?”

“少爷,打听到了。”于世回禀。

“什么地方?”

“额,在春燕楼。”于世挠了挠脑袋道。

“什么地方?”林源不敢置信的道,这名字怎么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春燕楼,就在城南的河边。”于世说道。

“这名字怎么这么怪?”林源问道。

“是家青楼。”于世低声道。

“于世,少爷要吃饭,不是要吃人。”林源黑着脸说道。

“少爷,我打听了,扬州有名的厨子不少,但做的最好的是个叫陆远的。他就在春燕楼做饭。”于世叫屈道。

“去青楼的有几个是正经吃饭的。”林源有些无语道。

“这位少爷此言差已,还真有不少人是为了吃顿饭去的。”皱着眉看着开口说话的路人,林源问道:“当真?”

“客人去试试不就知道了,不好吃好歹还有姑娘,吃不了亏的。”听了这话,林源有些无语。看了眼张立和于世,不确定的问道:“要不咱们试试?”

“听凭少爷吩咐。”

见问不出两人什么,林源无奈道:“咱们先去看看,要是不好吃,非得拆了它。”

在去春燕楼的路上,林源一直告诫自己是去吃饭的,不是看姑娘的。可是刚到门口,还是被铺面而来的脂粉气吓得一哆嗦。

“哟,大爷,您来了,可真是多日不见,快进来。”一位浓妆女子靠了过来,吓了林源一跳,急忙跳开,颤声道:“是人是鬼?”

“怎么说话呢,老娘不就是画的妆浓了些吗,骂谁呢?”那女子骂道。

拍了拍胸脯,林源稍稍喘了口气,安抚下受惊的心脏,问道:“你们楼里可是有位陆远的厨子?”

“又是个为吃的,这可真是奇了,来青楼不为姑娘,倒是为了吃饭。”那女子晦气道,“里面走,自己找个位置坐下,有人招待的。”

林源点点头,示意于世给银子,见于世递过来的一锭银子,那女子转眼眉开眼笑道:“瞧您,这么客气干嘛。”

将银子收好,女子冲着楼里高声喊道:“贵客一位,让陆远手脚麻利点。”

林源连同于世张立三人走进春燕楼,同外面不同,走进这楼里倒是有点酒楼的意思。

“几位,这边请。”一名年轻侍女将三人带到一张桌子前,于世皱着眉看了眼周围的环境,问道:“可否换个安静点的地方?”

“可以,几位楼上请。”侍女带着三人走上二楼,进了一间屋子,这屋里的风格让林源这才发觉这是青楼,看着墙上挂着的春宫图,林源险些呛着自己。

“将画撤下去。”张立说道。有些奇怪的看了眼三人,侍女还是走上前将画收了起来。林源稍稍缓了缓,说道:“将拿手的菜来几个,上壶好酒。”

“稍等。”侍女点点头转身离去。

“吃饭的倒是挺多。”林源想着刚刚楼下的情景。

“是不是传言有假,少爷待会儿就知道了。”于世说道。

菜上的极快,看摆盘菜色还不错,林源甚至发现了兰盛做过的开水白菜。奇道:“这菜都传到江南了?”

“客人怕是京城来的吧?”侍女笑道。

“怎么说?”

“这菜也是这几日从京城回来的客商传的,陆师傅自己根据传言复制了这道菜,不过陆师傅说了,怕是比不上兰盛师傅的做法。”侍女笑道。

拿起汤匙尝了一口,林源点点头道:“味道不错,虽不及,但胜在有自己的做法。”

“客人是位懂吃的。”侍女笑道,“有事吩咐,小女子就在门口候着。”

“慢着。”侍女有些疑惑的回过头,“客人还有什么吩咐。”

“在下有些好奇,可否见一见这位陆师傅。”林源问道。

侍女摇了摇头,道:“陆师傅在给小姐煲汤呢,现下不会见人的。”

“给小姐煲汤?”林源眼角抽了抽,暗骂自己又想歪了,只好问道:“那劳烦姑娘能否告诉在下,这位陆师傅厨艺如此好,为何会在这里做饭?”

“当然是为了小姐啊。”侍女回道,随后见三人疑惑,这才想起这三人是外乡人,这才解释道:“陆远陆师傅原先不是在这儿做饭的。”

“还请详细说说。”林源示意于世给了赏钱。

侍女高高兴兴的将钱收起来,这才说道:“陆师傅原先是在春园给扬州大户人家做饭的,有一次我们家小姐,也就是这春燕楼大掌柜冯轻雪受邀在春园表演,陆师傅当时无意间碰到惊为天人,便离开春园到了我们春燕楼,说是要每天给我们小姐做吃的,在这儿都一年了。”

“倒是奇人,不过这陆远说是给你家小姐做吃的,怎么现在又给外人做?”林源笑道。

“人总要赚钱的,而且小姐说过,什么时候陆远能赚钱养起这楼里的姑娘,她就嫁给陆师傅。因此陆师傅开始给外人做饭,久而久之,这春燕楼来的恩客慢慢就少了,倒是吃饭的越来越多。”侍女解释道。

林源点点头,看来这位陆师傅倒是个痴情人,示意暂时没什么问题了,侍女这才退了出去。

“有些意思。”林源笑道。

“少爷看上陆远这厨子了?”于世好奇道。

“为什么这么说?”林源有些疑惑。

“出门时,李姑娘说过,此次南下若是有好厨子要留意一下,说是落仙楼还需要,李姑娘没和你说过吗?”于世疑惑道。

“没有。”林源摇了摇头,不过于世的话到提醒了他,不过眼下还顾不上此事,这几天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三人酒足饭饱后在杨州的大街上看着夜景闲逛,虽已经入冬,但街上还是有不少人,突然感觉鼻尖一凉,林源抬头望去,只见在路边灯笼的照射下,天上飘下一片片雪花。

“下雪了。”林源喃喃道,“走吧,先住下吧。”

第二天一早,雪下整整下了一夜,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踩着初雪,林源三人来到一处小院前,看着门上‘柳园’两字,林源上前敲了敲门。

‘吱~’的一声,门开了一条小缝,柳青水看了眼,见是林源,急忙拉开门,迎道:“见过靖国公,快快请进。”

林源点点头走进屋子,院子不大,胜在精致。柳青水笑道:“寒舍如此,让靖国公委屈了。”

“景色不错,有时候大了也不好。”林源笑道。

给林源倒了杯热茶,柳青水这才问道:“不知靖国公今日来有什么事?”柳青水大概能猜到林源为何来此,心里也有些忐忑。

喝了口热茶,林源说道:“这次行动你们‘影楼’出力不少,若不是你们,朝廷做事要费不少周折,不过以前你们也犯过不少错,功过相抵,我已上奏朝廷对过往既往不咎。”

“多谢大人。”柳青水知道,这次出力纯粹是为了洗刷过去,他也没指望通过这次行动和朝廷谈条件。

“还有一事。”林源说道,柳青水听了,心下一提,“你们日后有何打算,可有什么计划?”吹了吹杯中茶叶,林源喝了一口,看向柳青水。

“既然朝廷既往不咎,我等自会散去,日后不会做这种勾当了。”柳青水苦笑道。

林源听了,皱了皱眉说道:“不可能。”话音刚落,一旁的张立突然看向不远处的屏风,喝道:“谁?”横刀出鞘,一刀朝屏风劈了过去,刹那间屏风劈成两半,一阵金属交错的声音传来,傅秋雪手持匕首架住了袭来的横刀。

林源皱着眉看向那边,柳青水大惊急忙道:“秋雪,快住手。”

瞪了眼张立,傅秋雪收刀抽身而退,张立刚要上前,林源的声音传来:“张立,回来。”

看了眼柳青水,林源这才问道:“这位是?”

“回禀靖国公,是我和白鹭的徒弟,当年无意间救下的,性子孤僻些,不过没什么恶意,还望公爷海涵。”柳青水说道。

林源想了想,没有说什么挥挥手,柳青水点了点头看向傅秋雪道:“你先出去,我同靖国公有要事要谈。”

傅秋雪点点头,临走还看了张立一眼。见傅秋雪走出去,柳青水舒了口气,看向林源道:“在下赔礼了。”

林源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不过你刚刚所说的打算我不太同意。”

“还请公爷明示。”柳青水说道。他自然清楚,朝廷既往不咎,不代表放心他们离去,看样子靖国公有什么计划,还是先听听比较好,这或许是个机会。

第六十五章 镇府司

林源其实想过对‘影楼’的安排,这次江浙的行动进行的如此顺利,当然离不开‘影楼’的情报支持,对于这种能力,林源很是惊叹,即便被渗透的如此厉害,情报网依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林源都有些佩服创建‘影楼’的人了。

想了一下,林源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你们这次做的事,朝中各位大人都看在眼里,他们不会认为你们就地解散后会老老实实的活下去。一旦他们发现他们掌控不了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斩草除根。从薛家的做法就能看出来,他们觉得你们有所威胁时,就痛下杀手,没有丝毫犹豫。”

柳青水点了点头,他不是没想过事后朝廷清算,但他自己没有门路,除了解散这招,实在是想不出其他办法。

“所以,你们需要给朝廷一个态度,让他们放心的态度。”林源说道。

“还请大人明示。”

“那我就直说吧,你们只要归顺了朝廷,这些问题自然就没有那么难了。”林源看着柳青水的反应。

柳青水有些挣扎,他不是没想过这么做,可是谁能保证朝廷会不会像薛家那样,狡兔死走狗烹,‘影楼’再禁不起这么折腾了。

见柳青水有些犹豫,林源问道:“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说。”

“那在下就斗胆了。”柳青水咬咬牙道:“靖国公这个提议在下想过,可是朝廷那边有什么需要我们的?我们毕竟是杀手组织出身,难道朝廷还需要我们这种行当?在下担心,招安只是权宜之策,日后还是会清算的。”

林源愣了愣,摇了摇头说道:“问题有些多,我一个一个回答,首先朝廷并不是权宜之计,收编你们的计划我已上奏朝廷,具体的做法理由我都有奏明,我可以保证,没有暗害你们的心思。至于你说的朝廷并不需要你们,这话我可不认同。”

“朝廷还需要暗杀人?”柳青水疑惑道。

“不是这样,这段时间你们的情报能力帮了很大忙,我对你们的情报来源很感兴趣,这种做法若是用到其他国家,对于我大周来说事半功倍。不过具体的做法我也只是构思,还需要朝中大臣参详,若你们能被收编,对朝廷和你们来说是双赢。”林源解释道。

原来是看重了他们的情报能力,柳青水稍稍舒了口气:“多谢靖国公,考虑得如此周到。”

“只是你们自己的能力保住了你们,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江浙眼下虽然看起来没什么阻力,可是真正要用你们的时候还有很多。我不可能一直在江浙盯着,我这人还是比较懒的。”林源笑道。

“那好,就照靖国公的意思,若是朝廷应允,我等定然奉诏。”柳青水说道。

“一言为定,我就静候佳音了。”林源笑着说道。

皇宫上书房内,林源的奏章现在就搁在皇上的书桌上,靖国公的奏疏是直接呈给皇上的,从不过内阁这道手。李沅对林源的奏疏很是重视,比如现在奏疏中上奏的‘影楼’一事,其处理办法就让李沅很是感兴趣。

“去,传召曹琳入宫。”李沅吩咐道。

自兵部窝案爆发后,曹琳便接替了刘仁的位置,不过二人同朝为官,又在一个府部衙门共事,虽说现在刘仁官位降低,但曹琳清楚,这不过是暂时的,因此曹琳有事向来都要先问问刘仁的意见,毕竟刘仁执掌兵部七年,资历要比自己高太多了。

今日两人正在商讨明年开春后,北境用兵事宜,宫中的传旨太监突然前来宣召曹琳入宫,想着这几日兵部没什么大事,曹琳有些奇怪,皇上看样子很急啊,看了眼刘仁,见他也是一脸茫然,曹琳只好随着太监入宫,看皇上是有什么要事。

“臣拜见皇上。”曹琳朝着李沅施了一礼道。

“平身,来人赐座。”李沅说道。

“谢过皇上。”曹琳刚刚坐下,就见李沅让太监递过来一本奏疏,曹琳有些奇怪,看了眼署名是靖国公林源,便有些好奇。

“你先看看,这是靖国公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说说自己的想法。”李沅说道。

“是,皇上。”曹琳应了一声,打开奏疏看了起来,这一看不要紧,曹琳心里不禁愕然,靖国公这脑子怎么长的,这都能联系起来。

林源在奏疏中先是讲明了这次江浙查案中,‘影楼’提供的情报起了很大作用,随后又提出,可以用‘影楼’的班底打造大周军方的情报组织,通过渗透其他国家,获取用兵前的相关情报,以避免大的损失,对战事达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见曹琳已经看完,李沅问道。

曹琳想了想,回道:“靖国公所提之事我兵部也有做过,但没有这当中说的那么详细,刘仁刘大人就曾提过,情报之事对用兵有极大的帮助,今年的对北境战事也依赖于这些年的情报。只不过之前没有这么系统的做法。”

“这么说可行?”李沅问道。

“做法倒是可行,不过这事得有专门的主事之人,若是控制不好怕是不好处理,毕竟靖国公提议‘影楼’为底子。”曹琳说道。

李沅想了想问道:“可有推荐之人?”

“刘仁刘大人,之前对北境的情报搜集就是他主持的,且刘大人行事稳重,可以负责这事。”曹琳建议道。

李沅当然知道刘仁的行事风格,这事确实他做比较合适,可李沅不太想将这个情报机构放在兵部名下,他日后还有大用。想了想李沅说道:“你先拟个折子上来,我再同内阁几位商量一下。”

“是,皇上。”曹琳应道。

“下去吧。”李沅说道,曹琳躬身行礼退了出去。李沅看了眼一旁的王忧道:“拟旨,大周各部府衙门,对涉及‘影楼’一案的事情既往不咎,着靖国公妥善安置,待日后听用。”

虽然还没有定下归属哪个衙门,但总要先稳住人心,趁着林源眼下还在江浙,自己得赶快将这事定下来,交给别人他还真的不放心。

算算日子,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林源有些忍不住吐槽京中的各位大佬,自己这眼看就要回京了,结果一道圣旨,让自己处理完‘影楼’之事再归京,这就让林源有些受不了,早知道如此,自己回京后在上奏多好,到时候爱谁来谁来。

“京城怎么说?”杨泰看着林源问道。

“只是说让暂时安置,听日后使用。”林源说道。

“这么说,京中答应了?”杨泰舒了口气,要是真收拾起来,自己不得累死,到时候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江浙,怕是又会乱起来。

“想来有了初步的计划,可以说是定下了,只不过皇上可能还在犹豫,到底归属哪个衙门节制。”林源点点头道。

将京中来信放下,林源打算去趟柳青水那儿,自己得尽快安排下来,好早日回京。杨泰见林源要出门,急忙道:“等等我。”

二人结伴来到柳青水的住处,见两位大人上门,柳青水知道,是京中消息来了。见其脸上挂着笑容,柳青水笑着问道:“大人可是京里来消息了?”

“比我都急。”林源笑道。

“事关身家性命,容不得我不急。”柳青水苦笑道。

林源点了点头说道:“朝廷基本同意了我上奏的内容,已经下发旨意,大周各府部衙门不在追究‘影楼’之事,不过对你们具体怎么用,朝廷还在商议,想来这段时间就会有所结果,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暂受杨大人管理,静等京城的旨意。”

“多谢大人了。”柳青水激动道,从过去躲在暗处行事,虽说被世人害怕,但这职业干长久了真是不好受,好多人都因此变得古怪异常,传出去是凶名在外,可谁又想这样,如今成了朝廷的人,以后的日子也会好一些,起码要比现在这种东躲西藏的状态要好很多。

内阁之中,对于‘影楼’的安置众位大人口径出奇的一致,都认为应该归属于兵部辖制,可李沅却有些不太乐意。

“朕一直要求精简各府部衙门机构,你们怎么还老想着将其归在兵部名下?”李沅皱着眉看向内阁几位大臣。

但在座的都是人精,即使猜不出李沅最终的打算,但独立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夏霖道率先开口:“皇上,精简机构和这事并不冲突,对兵部来说只是更加完善罢了。”

“兵部原就有这项职能的底子,管理起来也比其他府部要顺手的多。对朝廷来也能减少不小负担。”严世勋接着说道。

李沅皱了皱眉,不悦道:“你们也看过靖国公所写的奏疏,这不单单是兵部一家的事,还需要工部礼部的配合。”

“既是配合,只需协调就好。”崔琰说道。

李沅看了眼崔琰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崔琰却清楚,李沅的意思是将其独立出来,自己若是张口归在礼部名下是不妥的,放在兵部符合所有人的利益,就算有千万种理由,也不能让其独立出来,崔琰有预感,这对他们来说不是件好事。

见众人反对,李沅有些生气,冷冷道:“凡事要往远处看,朕不可能费了这么大劲招安后,只让其发挥这么点作用,归于兵部这事不要再议了,朕不会同意的。”

这就有些耍流氓了,可在座的大臣们却无法拒绝,李沅有这个权力去做。见诸位大臣没了反应,李沅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但不好在刺激几人,李沅只好妥协道:“至于管理这件事的,曹大人向朕推举了一位,是原兵部尚书刘仁,你们可有什么意见?”

夏霖道几人对视一眼,刘仁确实适合这个职位,出身清白,关系没有那么错综复杂,且能力足够行事稳重,既然阻止不了,这人能管理起这个新衙门,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个好结果。

“臣等没有异议。”内阁几位大人说道。

李沅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下了,内阁拟旨,着刘仁即日起任镇府司衙门总制,专职情报、查办特案职责,受内阁辖制。”

几位大人稍稍舒了口气,虽然有些出入,但好在还能控制,只是不知道日后这镇府司衙门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第六十六章 厨子

林源是万万没想到皇上会起这么个名字,而且不受兵部辖制,这意味着他日后扩权的可能,皱着眉看着手中的圣旨,林源看了眼一旁满脸开心的柳青水,在想是不是应该趁现在一刀将其砍了。

“真是多亏了公爷。”柳青水看着手中的牌子,上面一个鎏金的镇字在柳青水眼中格外漂亮,朝廷派人管理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可自己也有幸捞了个总旗的官职,这是自己万万没想到的。

“恭喜柳大人了。”林源淡淡的道。

见林源似乎不太高兴,柳青水有些不解,疑惑着问道:“靖国公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林源几次压下想要动手的念头,看了眼柳青水,说道:“柳大人如今也是官职在身,正儿八经的五品官职,日后要办的也是朝中大事,不要忘了初心。”

柳青水听了,急忙说道:“靖国公教训的是,在下日后定当尽心竭力,不辜负朝廷期望。若是靖国公有何差遣,在下一定尽力去办。”

林源看了看柳青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道:“好了,你是刘大人的人,我可指挥不了你,你这几日好好准备一下,刘大人不日就会南下,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柳青水躬身应是,送走了林源后,内心还是有些疑惑,靖国公怎么一下子像变了一个人。林源确实接受不了这个名字,想起前世历史臭名昭著的特务机关,林源有些后悔上奏朝廷此事了。原想着用在军事上,看样子李沅还有其他的想法。这让他很是烦躁。

晃晃悠悠林源就来到了春燕楼,摸了摸肚子,人一烦就想吃东西,看了眼春来楼的招牌,林源打算进去吃些东西,可刚走到门口,就发现身侧来了位熟人。

“杨大人?”林源有些诧异,看了看门口的招牌,确定自己没来错地方,看向杨泰。

“哈,真是凑巧,林大人也来了。”杨泰不好点明林源的身份,笑的也有些尴尬。心里想着林源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林源看着杨泰那不自然的笑意,顿时恍然,这货不是来吃饭的,暗骂了一声老淫棍,林源笑道:“杨大人也是来吃饭的?”

“吃饭?对对对,是来吃饭的。”杨泰打着哈哈,春燕楼是有个名厨,可自己今日来没打算吃饭。

“杨大人好口福,今日在下请客,快请进。”林源拉着杨泰走进楼里,招呼过侍女,见是上次接待的那位,便吩咐道:“二楼雅间,上几个拿手菜,再来瓶好酒。”

杨泰被林源拉着上了二楼,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在位置上感觉气氛有些怪异,只好开口道:“不知道靖国公怎么知道春燕楼有位名厨的。”

“本国公就喜欢吃这一道,来扬州询问之下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上次来吃过一次,味道还不错。”林源笑着看向杨泰,“怎么?杨大人也常来?”

杨泰有些尴尬的应了一声,便没再开口,话说多了容易出错,自己还是少说为妙。菜上的极快,林源吃了几口后将筷子放下,看向杨泰问道:“杨大人可收到京城的旨意?”

杨泰想了想说道:“公爷说的可是镇府司的事情?”

林源点了点头,他想要知道多数官员是怎么看这件事的。不能老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担惊受怕的。

杨泰想了想道:“这事已成定局,不过下官倒是听说这事和公爷想的有些出入。”

林源没有否定,这正是他烦心的地方,杨泰见状说道:“公爷想的或许是好的,但朝廷错综复杂的情况,这东西最后出来了总要变了味道,下官到觉着皇上还是很尊重公爷的意思的。”

“怎么说?”林源好奇道。

“皇上虽说做了些变化,但眼下大致的方向还是朝着公爷的方向走的。”杨泰知道林源担心的是什么,因为大周朝野各级官员同林源担心的一样,这道旨意中‘查办特案’一条,意味着镇府司不是一个单纯对外的机构,对内这道口子已经开了。好在还有刘仁辖制,想来不会太出格。

林源想了想,觉得杨泰说的也有些道理。随后叹了口气道:“且走一步看一步。”对于这件事,林源也只能看其发展了。是自己放出来的,终究要自己去收拾。

和杨泰推杯换盏了一阵,正说笑间,门外想起了叩门声,林源说了声进来,却见一名女子走了进来,看到容貌。林源眼神一亮,但一旁的杨泰就有些尴尬了。

“听说杨大人来了,怎么不去荣娘那里。”女子笑着说道,随后发现不对,杨泰对面还坐着一位,看年龄不大,可却坐在主位,女子止住话头,有些疑惑道:“这位是?”

“这是南下巡视的靖国公。”杨泰黑着脸道,看了眼林源促狭的笑容,脸又黑了几分。

女子一惊,眼前这位就是搅动的江浙不安宁的靖国公?急忙行礼道:“小女子冯轻雪见过靖国公。”这可是眼下江浙的大人物,名字说出去,便是世家都不敢轻视。

“免礼吧,只是闲谈,又不是在官场,没那么多礼节。”林源笑着说道,随后打量了一下冯轻雪,笑着说道:“你就是那位让陆远陆师傅着迷的女子?”

冯轻雪脸色一红,说道:“坊间传言罢了,小女子哪有那么大魅力。”

“既然如此,那我就对陆师傅不客气了,若我将他挖到京城去,你可别后悔。”林源笑着说道。

“去京城?干什么?”冯轻雪一惊,急忙问道,随后又觉得失礼,便低着头不在言语。

“我缺厨子。”林源喝了口酒道。

冯轻雪咬了咬牙,她确实无法阻止,但自己又不甘心,只能沉默以对,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抬头看着林源道:“既然靖国公看上了,那便带去吧。”冯轻雪心里感觉突然空了许多,也没打招呼,转身出了房间。

杨泰有些疑惑林源这是谋划已久还是突然做的决定,见杨泰有所疑问,林源也没有解释,只是笑着说道:“她不甘心。”

“公爷说的是冯轻雪?”林源点点头没在说什么,他还要等一等,今日或许能和陆远见上一面。

春燕楼的后厨里,陆远不可思议的看着双眼发红的冯轻雪,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轻雪,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红着眼看着眼前这男人的模样,冯轻雪觉得这世上对她从来没公平过,小小年纪便被卖到青楼,长大后凭着琴棋书画在这扬州城崭露头角,虽说生活比幼时要好很多,但在一些大人物眼里,不过还是玩物罢了,自己虽是扬州有名的清倌人,后来又自己赎出来自己,可一入贱籍哪那么容易出来。好不容易有了陆远这个依靠,可转瞬间又要被人夺去。

擦了擦眼睛,冯轻雪说道:“你收拾一下,一会儿就走吧。”

“走哪儿去呀我?”陆远有些哭笑不得,这无缘无故的是唱哪出。

“大人物看上你了,让你跟着回京城。”冯轻雪没好气的说道,还在跟自己装傻。

“哪儿有什么大人物。”陆远有些无语的看着冯轻雪。

“就在二楼,杨大人正陪着呢,是京里来的靖国公亲口说的,人家看上你这厨子了。”冯轻雪有些赌气道。

“放什么狗屁,我答应了吗?”陆远骂了一句,说完就朝二楼走去,他倒要见识见识这位什么靖国公。见状冯轻雪一惊,生怕陆远闯了祸,急忙追了出去。

门被大力推开,林源笑着看向闯进来的人,这人大概就是那位陆远了。

“谁,哪个要说带我走的?”陆远环视了一下房间,见杨泰在坐,又看了眼坐在主位的林源,说道:“就是你?”

“放肆,陆远你喝多了?”杨泰骂道。

“杨大人,你别说话,日后我摆一桌赔礼道歉,我是来找欺负轻雪的人呢。”陆远说道。

“这儿没人欺负冯轻雪,你快出去。”杨泰说道。

“慢着,这事儿可要解释清楚,我林某还没娶亲呢,传出去,名声不太好。”林源笑着阻止到,随后看向陆远,问道:“你就是陆远?”

“正是在下,听说你要带我去京城?”陆远看了眼林源道。

“先不说这事,我问你,听过落仙楼吗?”林源问道。

陆远皱了皱眉,落仙楼他倒是听过一些,主要还是因为这是江浙名厨李维开的。见陆远点头,林源说道:“我想请你去落仙楼掌勺。”

“你跟李维什么关系?”陆远问道。

“我不认识李维,不过落仙楼就是他开的,我在里面有股份的。”林源说道。

“不去。”陆远拒绝的很干脆。

林源笑着说道:“强扭的瓜不甜,要不这样,你到京城比试一次,若是你输了就留在落仙楼,要是我输了,就答应你个条件?”

“和你比试?”陆远看了眼林源问道。

“不是和我,我只懂吃,不会做,跟你比试的是我落仙楼现在的掌勺大师傅。”林源说道。

陆远想了想道:“我现在可以提条件吗?”

“先说说看。”林源说道。

“不论输赢,我白给你干十年,不过你要给我样东西。”陆远说道。

“什么东西?”

“一纸文书。”陆远说道,冯轻雪一愣,她知道陆远说的是什么,眼睛不禁一红,而林源却有些疑惑,问道:“什么文书?”

“恢复轻雪良人身份的文书。”陆远说道。

看了眼情绪激动的冯轻雪,林源想了想道:“没问题。”

“一言为定?”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本公爷这点信誉还是有的,若是不放心请杨大人做个见证。”林源笑着说道。

“那好,从此之后,十年内我是你的人了。”陆远说道。林源皱了皱眉,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吃顿饭还能捞个厨子,杨泰实在是佩服林源的脑回路。而林源也很是开心,落仙楼又壮大了。想起落仙楼来,林源心里闪过李清芫的模样,竟然想快些回京城了。

第六十七章 返京

江浙事了,林源便打算动身返京,都快过年了还在外面飘着,这是林源忍不了的。打算在扬州宴请各家后折返镇江府。

“公爷确定要到春燕楼吃饭?”杨泰实在是不能理解林源是怎么想的,哪有酒席在青楼摆的。

“这么有趣的地方,不去一遭太可惜了,黄大人和沈大人可还没去过呢。”林源笑着说道。

杨泰见林源拿定主意,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那我这就下去安排。”

因为要到京城住段时间,沈彬带的东西比较多。赶到扬州城时,已经入夜了。来到事先约定好的地方,沈涟同沈彬有些诧异,这是青楼啊,而黄轩似乎听过春燕楼的传闻,虽皱了皱眉,但还是走了进去。

今夜有贵客临门,春燕楼早早就贴出告示,今日不在营业。几人走进楼里,见已经有人先到了。

“大人。”张垚起身向着进来的几人行了一礼,这才坐下。沈涟看了一圈,却没看到林源的身影,有些疑惑道:“靖国公呢?”

“在后厨呢。”杨泰苦笑道,林源来这儿后闲着无事,便去后厨看陆远做菜去了。沈涟点了点头没在说什么。

众人落座后,便在那儿等着今日的主角林源,好在林源还知道自己有正事,没一会儿便从后厨折返,看着坐满人的大厅,林源笑了笑,走到主桌前举起酒杯道:“抱歉,让各位久等了,自罚一杯。”

将酒一饮而尽,林源这才坐下,坐在身边的杨泰笑着说道:“公爷好酒量。”

林源笑了笑没有说话,今天酒桌上的不是雁门春,而是其他酒,眼下除了雁门春,大周的酒对他来说杀伤力还是低得很。

“诸位,这段时间辛苦了,经过此次后,我江浙各地吏治风气为之一清,是百姓之福,日后各位同僚要尽心竭力,不可在辜负圣恩了。”杨泰举杯站起来说道。

在坐的听了这话各怀心思,有的是为其高兴,有的则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次决堤案牵扯之广,是自十年前京城大案后最大的一次。

江浙世家虽说不上伤筋动骨,但主要的几家都遭到不等程度的打击,尤其戴家和薛家被连根拔起。实在是吓坏了不少人。好在靖国公做事有谱,看着林源身边的笑意连连的沈涟,侥幸逃过一劫的人,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发寒。

林源当然知道在这酒桌上众人的心思,他不奢望每个人都是他的朋友,以他现在的地位,在场之人打交道还是利益为先,包括身旁的杨泰,怕是巴不得自己快些回去,要不是自己这次行事没有越线,怕是杨泰早将自己放在案头的辞呈递上去了。

众人心思各异的在酒桌上推杯换盏,突然一声琴弦声传来,众人好奇的看向楼上,不由眼神一亮,是春燕楼的冯轻雪出来了。

自年前陆远来到春燕楼后,冯轻雪就在没有露面过,往日众人来此就是听冯轻雪抚琴的,这都好长时间没有听到了,今日当真是可以大饱耳福了。

林源不太精通音律,只是觉得好听,但看着在场的众人闭着双眼沉醉于琴声当中,感觉自己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弹琴的冯轻雪见状,忍不住轻笑一声,这靖国公真是个妙人,便是装模作样都不会。

一曲作罢,众人回过神来,有人叫了声好,随后大厅里热闹起来,冯轻雪起身行了一礼,这才回去。众人见状有些遗憾。这时一阵拍手声将众人视线拉回来。

“诸位,我知道扰了大家雅兴,可是冯大家名花有主,诸位就不要再想了。”林源笑着说道。

看着林源那张笑脸,众人还能说什么,纷纷干笑着应道。林源环视了一圈,说道:“江浙一事已经完了,这次查办官员不在少数,杨大人之前也说过,日后莫要辜负圣恩,朝廷日前已经下旨,江南此次开春后的科考,要唯才是用,选贤拔能,以免在步前尘。”

“谢公爷勉励。”众人说道。

林源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江南事了,我这几日就要启程回京了,近段时间多有叨扰,还望各位见谅。”

“哪里哪里,公爷来我江浙,我等高兴还来不及,哪会添什么麻烦。”张垚说着违心的话,实在是再说不下去了。

众人也都是这个意思,你靖国公要么不来,一来就弄这么大动静。关键我们还要忍气吞声,这谁受得了。好在近日就要走了,这是大家这段时间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林源笑了笑,说道:“来,诸位满饮此杯。”众人纷纷起身敬酒。

镇江府衙,在江浙忙活了这么长时间,林源离开时看着江浙各家给自己准备的几车土特产,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说是土特产,也确实是,不过多是给京中的长公主殿下预备的。只因为沈涟的一句话:“靖国公向来疼爱长公主殿下。”

“都是江浙独有的小玩意儿还有吃食,难得他们能将吃的保存的这么好。”沈涟笑着说道。

“这让我怎么快马赶回去,前几天我还说沈彬带那么多东西干嘛,现在倒好,我比人家都多出一车来。”林源苦笑道。

“都是各家一些心思,你就收下吧,就当稳定人心了,毕竟你在这儿独挑江浙众多家族,最后一记绝杀实在是吓坏不少人,你要是不收,他们反而担心。”沈涟笑着说道。

“罢了,反正都是给长公主殿下带的。”林源叹了口气道。

“这就对了,没多少东西,影响不了多少,再说你南下一趟什么都没带回去,实在是不像话。”沈涟说道。

“罢了,出发了,你可有什么稍往京城的?”沈涟今年回不了京城,明年开春后才能选出人来接替他。这次随林源回京的只有沈彬一人。

沈涟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给家中带封信就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对了,给我备几瓶好酒,待我回京后咱们在好好喝一顿。”

林源笑着点了点头,上了马车。朝沈涟摆了摆手,随着车队出发了。来了江浙月余,林源自己想了想,实在是给江浙各家没留下什么好印象,这次事了后,怕是恶名就留在江浙了,不过林源并未在意,他觉着自己不用去那么在意其他人的想法。

扬州城内,接到林源返京路过扬州的消息后,各家便在扬州城外等候,这次来送行,众人都是心甘情愿来的,欢送林源这尊瘟神,实在是他们这段时间最开心的事。

一大早在茶楼吃饭的王明,便看到城中各种马车穿行,赶往外城。他还有些好奇这是出了什么事,好奇心驱使之下,便也随着众人赶往外城。见人们眺望官道,王明想着应该是什么大人物要来,看各家的脸色,应该是位名人,正想着是谁时,官道上来了一队人马,王明努力眺望,还是没有看清楚。

待车队来到跟前时,王明这才稍稍看清楚些,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刚打算转身离去,却发现已经被人一把抓在肩上。

苦笑着回身看了眼人高马大的于世,这张脸他太熟悉了,至今都忘不了把人从楼上扔下去的情景。

于世也有些好奇,刚刚在马上就发现这人有些眼熟,待走近看到才发现是位熟人,于世没多想就将人一把抓住,虽说结仇有段时间了,可这人竟然能跟到江南,自己不得不防范。

林源刚刚从车里出来,就发现于世手中提着一个人,仔细看了看,顿时有些乐了,周围的人见靖国公侍卫抓人,开始还好奇是哪家倒霉孩子,不成想靖国公竟然笑了,看来是故交。

“王大少爷好雅兴,怎么来扬州了?”林源笑着说道。

“还望靖国公海涵,先放我下来,我绝没有恶意。”王明急忙道。

朝于世点点头,示意将其放下来,没了于世的束缚,王明稍稍喘了口气,这才朝着林源行了一礼:“见过靖国公。”

“你来扬州干什么?”林源好奇道。

“不瞒靖国公,在下是来江南游学的,不曾想公爷这段时间在江浙,为了不打扰公爷,在下这段时间一直在扬州城。”王明说道。

知道王明是在躲着自己,但林源并没有生气,反而问道:“游学?你之前做的事可看不出是位读书人。”

“之前是在下不懂事,但在下是真的喜欢书。”王明突然正式起来。

打量了一下气势一变的王明,林源问道:“你说你喜欢书,可看过一本《人文志》的书?”这书是林源在晋州无意间找到的,当时掌柜的说这书印制的极少,因为没人对这类杂书感兴趣,林源便故意挑了这么一本书问了问王明。

在场的人听了这书名,都是眉头一皱,众人不敢说通读天下文籍,但多数人还是敢说一句饱读诗书的,可这本书确实没有听过。

王明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的道:“公爷说的可是南游先生汪瑾的作品。”

林源眼神一亮,看来王明喜欢读书的事不似作假。而众人也在想这南游先生是哪位。只有张垚似乎想起了什么,皱着眉问道:“这位公子,你说的南游先生可是洛阳人氏。”

王明点了点头道:“是洛阳人氏,汪瑾曾是洛阳会试第二名,不过后来因为科场舞弊案被剥夺了功名,之后写了这本书,从那之后再无音讯。”

林源看了眼张垚,没说什么,对着王明道:“你收拾一下,和我一起回京,游学的事以后再说。”

“什么?”王明大惊,这靖国公是要抓自己回去?正要拒绝,却听到林源说道:“你不要担心,我没恶意,只是有些事要和你商量,你先回京,等开春后在南下游学。”

王明还有些纠结,他总感觉这是个大坑,但是自己又拒绝不得,看了看一旁的于世,还有笑眯眯的林源,王明无奈的点点头,跑是跑不掉了,与其丢人,还不如听天由命。自己这次是彻底躲不开靖国公了。

第六十八章 谈话

林源并未在扬州逗留,同杨泰、叶涛和张尧说了几句话就反身上了马车离去。看着渐行渐远的扬州城,林源朝其摆了摆手,放下了车帘。一旁的王明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奇怪,这位靖国公是几个意思。不过随即想起自己眼下的情况,愁容又挂在脸上。

“怎么?还没想通?”好笑着看着王明,林源说道。

有些幽怨的瞥了眼林源,看着那眼光,林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皱眉道:“你在这样,我就让于是找个荒郊野岭的地方把你扔出去喂狼。”

王明吓得一哆嗦,愁眉苦脸道:“靖国公,你为什么总抓着我不放?”

林源没有回答王明的问题,反而问道:“你读书不是为了科考?”

王明摇了摇头道:“我对当官没兴趣,只喜欢读书,不过读的多是一些旁门左道的书,诗书文集什么的我兴趣不太大。”

“你对杂书怎么看?”林源问道。

王明看了林源一眼,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想了想说道:“诗书古籍这些大都被世家把持,在下不好评说,但一些杂书并不被世家重视,反倒在民间流传极广,除却几本启蒙读物外,一些杂书流传并不比一些古籍差。”

林源点了点头,示意王明接着说。见状,王明只能接着说道:“咱们就拿公爷提到的《人文志》来说,里面记载了我大周各地风土人情,甚至南梁和北凉都有所涉及,对于一般人来说,足不出户也能知晓一些外地的知识,在下对这位南游先生可是佩服得紧,可惜这人出书后就彻底消失了,到让人有些惋惜。”

“俗话说得好,圣人所言所书都是人间至理,刚刚夸赞杂书,让圣人书至于何地?”林源笑着问道。

“公爷错了,至理这话没有说错,但文史古籍只是导人向善,塑造人格,而一些好的杂书倒是能帮人开阔眼见。”王明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写一本?累似那本《人文志》。”林源问道。

王明听了一愣,想了想苦笑道:“我没有南游先生那般毅力,怕是会半途而废。”

“你有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张纸,上面记录各种杂文和诗画文集,人们可以在这张纸上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林源看着王明说道。

听了这话,王明皱着眉想了想道:“不可能,且不说纸张大小,这么做没个十几年是写不完这本书的。”

林源没有反驳,而是笑着说:“若是我们只局限在三两张这么大的纸上。”说着林源大致比划了一下纸张大小,接着说道:“内容每隔一段时间更新一次就行,有时可以记录一些人文趣事。”

王明想着林源的规划,先是有些不解,随后眼神逐渐发亮,看着林源说道:“这样做倒是一个好办法,而且只要内容出挑,会有一大批人成为老客户。”

“你觉得,我们还能往里面加些什么?”林源笑着问道。

王明想了想,说道:“还可以加一些当地的消息,比方说哪家东西物美价廉一类的。”

林源看着王明,满意的点了点头,确定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自江浙查办一些人后,尤其是薛家,林源现在手里握着数家原属于薛家的书店,还有几架印刷书籍的机器,虽说不是自己的,可卖出去林源又有些不甘心,便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打算回京后试试口风、

这事儿一旦做成,需要专人打理,林源实在信不过朝野那帮大佬,但是一般读书人又理解不了自己的意思,更不会为了帮他做事放弃科举。而眼下的王明就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好了,你清楚就好,这几日在路上好好考虑这事,等回到京城后,我再同你说之后的事。”林源止住了王明的话头,吩咐道。

“额,知道了。”虽不知道林源的意图,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你待会去另一辆马车上去,那里有我从江浙带回去的书,你可以翻看。”林源的话让王明总算感到一丝光明,点点头道:“知道了,多谢靖国公。”

林源独自坐在马车中想着关于薛家那几家印书馆的事情。最开始沈涟建议自己全部充公,在江浙印发书籍,供贫苦人家购书,一律亏损有府衙承担,但林源却有自己的想法,讨价还价之下,林源将最大的一家印书坊交给了沈涟而自己留下了全部书坊。

林源清楚,眼下的大周,人们的消息互动只来自口口相传,掌握书籍知识的人在这个时代有极高的地位,这也是为什么百年世家林立的原因,林源自己很清楚在消息闭塞的情况下,舆论的导向有多可怕。即使不为朝廷着想,为自己也是一道保障,但这个度要把握好,否则稍不留意就是灭顶之灾。做官做到现在这个位置林源已经很满意了,剩下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身家性命,逍遥一生。

“少爷,前面有人拦路。”车队突然停了下来,林源正打算问问怎么回事就听到于世在车外禀报。

“是谁?”林源问了一句。

“靖国公,下官刘仁拜见。”车外传来一道声音。

林源想了想,这才想起是南下接手‘影楼’的镇府司总制大人刘仁。从车里出来,林源笑着朝刘仁拱拱手道:“刘大人,可有什么事?”

“可否去凉亭一叙。”刘仁笑着指了指不远处河边的凉亭。

林源想了想,点点头朝凉亭走去,他不知道刘仁在这里拦住自己的目的,他刚到扬州不久,今日也没有出城送自己,而是在这里等着,显然不是简单的事。

刚一落座,林源就直接问道:“刘大人怎么会在此处等我?”

“自然是给公爷践行来了。”刘仁说道。

“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若是单单为了送行,刚刚咱们两个在城门口就见面了,何至于在这个地方。”林源摇了摇头笑道。

“送行只是其一,还有一件事,下官一直想不明白,所以要问一下才安心。”刘仁表明来意。

“说吧,能告诉的,我绝不会隐瞒的。”林源喝了口茶,示意刘仁直言。

“那下官就说了,北境战事结束后,靖国公曾在晋州献计,离间金帐王庭内部,到现在我朝依然在实施这个计划,已到年底,金帐王庭至今还是混乱无比。我想知道,我镇府司衙门,是否日后也是以此行事?”刘仁问道。

“刘大人,怎么做是你镇府司衙门的事,本公爷可给不了什么意见。”林源摇了摇头道。

“可是朝廷设置镇府司是公爷先上的奏疏,若是这朝中谁最有资格,怕是非公爷莫属了。”刘仁看了眼林源道。

听了这话,林源皱了皱眉,他实在是不想和镇府司扯上关系,但是刘仁的话又无法反驳,似乎看出林源的不悦,刘仁不知道为何林源对镇府司如此厌恶,只能解释道:“公爷误会了,下官没有逼迫的意思。只是虚心求教而已,下官在兵部时搜集情报是没什么问题,但镇府司不能一直只做情报搜集,这样和兵部冲突太大了。”

林源皱了皱眉说道:“镇府司主要是配合兵部行事,情报搜集是重中之重,这一点不能放弃,没了情报支撑,做什么事都是徒劳。”

刘仁点了点头,问道:“情报搜集广泛,镇府司可还需要做其他事吗?”

林源想了想道:“情报只是第一步,之后通过情报分析,可以借鉴北境的做法,通过收买暗杀等操作,突破到敌方内部,在搜集情报的同时,离间策反,使其内部逐渐大乱,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在敌国做暗子是一件及其熬人的事,往往卧底很长时间,十年二十年都是有的,所以选人也很重要,不能净找些歪瓜裂枣来做。”

“还有国内也要防止境外的渗透,毕竟你做的初一人家也能做的十五。要小心防范才是正途。”

刘仁听了一直点头,自己之前还感觉工作难以展开,听了靖国公的分析,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见刘仁满脸兴奋,林源皱眉道:“刘大人,此种做法只适合敌国,若是用在我朝当中,你如何自处。”

刘仁一愣,随即想了想,瞬间冷汗直流,林源见状,说道:“所以,你们在外拓展的同时,在国内也是祸患,所以这个度要你自己把握。”

“多谢靖国公提醒,下官知道了。”刘仁说道。他不是没考虑过这事儿,但是从没重视过,现在稍微仔细想一下,忍不住冷汗直流,那种举国恐慌,人人自危的景象并不是玩笑。

“你最好知道,要是我发现半点苗头不对,冒着杀头的危险也要带兵将你镇府司衙门踏平。”林源警告道。

“公爷放心,只要我刘仁在一天,定不会祸乱国内。”刘仁说道。

林源点了点头,这才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时辰不早了,我还要赶路,有什么事你可以找镇江府的沈涟商量。你回去吧。”止住要上前相送的刘仁,林源走出凉亭上了马车。

刘仁开始没有多想镇府司衙门的职权,直到靖国公提醒,他才想到镇府司有成为朝中无人辖制的可能,查办特案,什么事特案,特案就是皇上专办的的案件,内阁只是名义辖制,但遇上皇上根本没有辖制的可能。

靖国公果然是忠烈传家,对大周也是忠心耿耿,有靖国公这样的存在,实乃我大周之幸,苍生之幸。刘仁心下感叹了一句,见车队消失在视线外,这才折返回扬州城。

第六十九章 归京

惜春宫内,看着李浔脸上恢复了往日光彩,正奋力的同桌上的美食奋斗,令贵妃这些天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前段时间李浔在外面贪玩受了风寒,发烧了好几天,这段时间好不容易身体好些,可是就是不愿意吃宫里御膳房的饭,康御厨这段时间为了这位小祖宗费劲了心思,可还是没有改变,饭菜换了好几茬了,一口都不吃。

幸亏杨公公提醒的及时,说是公主喜欢吃落仙楼李清芫的菜,无奈之下,令贵妃只好将李清芫召进宫来。

扭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李清芫,令贵妃眼中满是欣赏,这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见到李清芫,看模样倒是漂亮,手艺也不错,看身上的衣物,应该是自己做的,不像京中成衣铺出来的。做饭手艺倒是其次,只是不知道性子怎么样,看着还挺文静的。

“让李姑娘费心了。”林玲看着李清芫道。

“娘娘过誉了,这是小女子该做的。”李清芫急忙道,她可不敢托大,这可是宫中权势最大的娘娘,国朝没有皇后,后宫一直是她主持。

“我可听说这京中想吃你一桌饭可难的很。”林玲笑着说道。

“都是京中食客抬举,公主要吃什么,随时都有时间的。”李清芫有些尴尬,心里忍不住吐槽林源订的规矩。

“清芫姐姐对浔儿可好了,每次都能满足浔儿的要求。”李浔在一旁说道,嘴中还有食物就在一旁替李清芫开脱道。

“跟你那舅舅一样,胳膊肘老往外拐,慢些,小心咽着。”令贵妃没好气道。

李浔呵呵傻笑,没有搭话,又转头专心对付起美食来。而一旁的李清芫这是突然想起,令贵妃是林源的亲姐姐,不由得又有些紧张。

令贵妃似乎发现了李清芫的变化,心里暗笑没有点破。而是问道:“你在落仙楼也不算忙碌,听带你来的杨公公说,你这段时间一直不怎么呆在店里,在做什么?”

“回禀娘娘,这几日一直在外城的报恩寺里。”李清芫回道。

“去哪里干什么?”令贵妃有些好奇。

“前段时间京城开了不少粥场接济灾民,小女子那几日一直在报恩寺帮忙。”李清芫解释道。

令贵妃点点头,看来这女子心地还算不错。正同李清芫说着话,外面突然响起一道声音:“皇上驾到!”令贵妃同李清芫急忙起身行礼。

“怎么样?浔儿开始进食了吗?”李沅走进屋里,今日刚刚下朝他就赶过来了,可刚一进屋就愣在门口,疑惑着看向令贵妃,问道:“这位是?”

“这是落仙楼的李清芫姑娘,进宫帮浔儿做饭的。”令贵妃回道。

“小女子李清芫见过皇上。”李清芫有些紧张,虽说在宫中可能见到皇上,可是没想到这么巧。

“平身吧,浔儿怎么样?”李沅并未多关注李清芫,抬眼望去见饭桌上吃的正欢的李浔,李沅总算松了口气。

“见过父皇。”李浔只是朝李沅点了点头,手里还抓着汤匙再喝汤。李沅并未生气,急忙上前说道:“慢些,小心烫着。”

令贵妃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一幕,这哪有半分皇上和公主的气势,外人还在呢,也不怕被人笑话。轻咳一声,李沅这才回过神来。有外人在呢。

坐在座位上,李沅这才仔细打量着李清芫,暗赞一声,这女子果然同京中传言不差,长得确实不错。

“落仙楼现在还是你在掌勺?”李沅问道。

“回禀皇上,眼下是另一人掌勺,小女子没有那么忙了。”李清芫回道。

“这林源倒是怕你累着。”李沅喃喃道,声音虽小,但屋里的令贵妃和李清芫还是听到了。只一瞬间李清芫就从脸红到了脖子根,令贵妃见状,心里一喜,回头狠狠瞪了眼李沅。

有些尴尬的李沅,眼光看向其他地方,见李浔吃的开心,心里也舒畅了不少,笑道:“你这次做饭有功,公主也喜欢得紧,想要什么赏赐说吧。”

“只是做顿饭,公主喜欢就是恩赐,小女子不敢有什么其他想法。”李清芫说道。

李沅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旁的王忧道:“笔墨伺候,朕今天心情不错,写几个字吧。”

“是,皇上。”王忧应道。

笔墨上的极快,看着面前的宣纸,李沅想了想,将毛笔吸满墨水,笔在纸上一阵龙飞凤舞,‘落仙楼’三个大字便跃然纸上。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李清芫说道:“这幅字就赏给你了,至于印章朕就不盖了。”

“谢过皇上。”李清芫激动道,这可是皇上的字,试问京城,不,这天下哪家酒楼有皇上御赐的字。

“好了,起来吧。公主既然喜欢吃你做的饭,朕也不好夺人之美,你有时间就进宫做一顿,王忧,去给李姑娘拿块牌子来。”李元吩咐道。

“是皇上。”

李清芫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走出宫后还没回过神来,直到快回了家才想通,这不过是看在林源的面子上罢了。想着今天令贵妃看自己的眼神,李清芫就一阵脸红。那眼神太明显了。

“玲儿看那姑娘如何?”李沅笑着问道。李清芫已经走了,李沅便没了顾忌。

“人不错,长得也好,林源这小子总算开了回眼,没瞎找。”令贵妃笑着说道,她今天见了李清芫也很是满意。

“也不知双方有这个意思没。”令贵妃又有些发愁。

“你看上就好,大不了朕下圣旨赐婚。”李沅无所谓道,令贵妃回身轻轻拍了几下李沅,“胡说什么呢?两情相悦的事,让你说成这样。”虽然面子上有些恼怒,但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刚接到消息,林源这两日就要回来了。”李沅说道。

“回来就好,眼看都到年关了。”令贵妃说道,林源离家十年,这是第一个在京城过得年,往日冷清的靖国公府,便是自己回去省亲都没得机会,今年倒是可以了。

知道林玲在想什么,李沅将其轻轻拥入怀里,安慰道:“今年可以回家住几天,你也好多年没回去了。”

京畿道上,于世轻轻扣了扣林源坐的马车,禀报道:“少爷,到京城地界了,天色暗了,是继续赶路还是找个驿馆休息一下。”

撩起车帘看了眼天色,林源说道:“也不急这一时,到前面县里休息吧,明早出发。”

“是少爷。”于世应道。

万年县是京畿大县,林源的车队赶在了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因为距离京城不算太远,万年县也是比较繁华的,连日来的赶路,让林源有些疲惫,毕竟车上睡不好。

“上些饭菜,我同沈彬和王明一起用饭。”吩咐了于世一声,林源就带着另外两人上了楼。这一路,另外两人也是有些劳累,不过沈彬倒是劲头还好,毕竟要见到自己妻子了。

“明日就能入京了,今晚在这里好好休息,另外我有些事要同你们说。”林源说道。

“公爷请讲。”王明说道。

“沈大哥,入京后你就住到我府上就好,不必在寻住处了。”林源看着沈彬说道。

“就不打扰了,我出发前已经派人北上入京了,让人先寻处院子,日后我沈家的生意也要逐步往京城这里迁了。”沈彬笑着说道。

“为什么?”林源有些好奇,江浙最大的药商戴家已经倒了,林家只有沈彬老婆这一个独女,未来的林家都可能是沈家的,如果在江浙发展未必不会取代戴家。

“想通了而已,沈家日后会扩展眼下的行当,不单单涉及药材了。我想着在京城看看情况。”沈彬解释道。

林源点点头,这是沈彬自己的打算,自己实在是不好插话。转头看着王明道:“那件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做,不过你给我多大的自主权。”王明问道。

“这不是我的产业,而且这事日后不是你我能主导的。”林源说道。

“那谁能做主。”王明有些疑惑,他以为这是林源自己的产业,这段时间在路上他仔细想了想,这件事如果做成,收益肯定巨大,期间他问过一次,像厨神大赛那种广告是否也能做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林源指了指天上,王明见状一惊,原来这事没那么简单。见王明有些紧张,林源说道:“没你想的那么糟糕,至少眼下我还能主导,但是不代表我不关心内容,要知道,有时候笔能写字,也能杀人。”

“我知道了。”王明点了点头道。

“那就吃饭吧,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出发。”林源说道。

第二日一早,林源的车队就出发朝京城赶去,到中午时就到了京城,从车里出来,看着巍峨的城墙,林源突然大吼了一声。吓了众人一跳,守城的门卫皱了皱眉,刚要上前问问瞎喊什么,就被一旁的队正一把拉住。

“找死去吗?”队正骂道。

“这人谁啊,大喊什么?”门卫问道。

“这是靖国公,就是站在皇城上吼一嗓子都没人管。”队正说道。

“哦,原来是靖国公。”门卫惊出一头冷汗,幸亏被人拉住,没有上前盘问。

因为临近年关,虽然天气寒冷,但还是有不少人上街购置年货,林源的车队比较大,路人开始还以为是哪家商队,待看到车旁的骑士,不禁砸吧嘴。

“乖乖,是边军,看这气势,不像是一般的军队。”有人说道。

“外乡人了不是,看到打头那车上的图标了没?”人群中有人说道。

“就那竹子?”

“对,那是靖国公府的标志,靖国公知道吗?咱大周顶尖的勋贵,有边军护卫只此一家。日后可要看清楚了。”

“靖国公府风评向来不错,家中也没什么纨绔子弟横行,只要不犯事,一般很少惹到他们的。”有人解释道。

“那得分谁,这次听南边的说,靖国公就去了两月不到就收拾了不少人,薛家知道吗?家都被烧了,屁都不敢放一个。”有人幸灾乐祸道。

看着走过去的车队,崔铭眼神有些阴冷,自己在江浙谋划多年,如今被林源一朝毁的干干净净,这股气怎么能让他咽下去。冷哼一声转身离去,日后定要让林源好看,冷哼一声崔铭转身离去。

第七十章 一日谈

车队来到西市时,王明便和林源分开回了家,王老爷见孩子回来,还没等王明开口说话,就一拐杖抡了过来:“你个逆子还有脸回家?怎么不死在外边。”

王老爷实在是被王明气个半死,但到底是自己老来得子,平日里也是娇惯异常,这才导致王明养成这不靠谱的性子。

追赶了半天,见没打着几下,自己倒是累的够呛。站在原地稍稍喘了口气,看着不远处站着的王明,怒道:“给我过来!”

王明犹豫了一下,慢慢走过去,只见王老爷子猛地抡起拐杖重重的抽在王明身上,这次王明没有躲避,而是实打实挨了一下。

王明忍着没有喊痛,额头上瞬间满头大汗,而王老爷子也愣住了,自己使了死劲,知道这一下有多重,而一旁的王夫人却是急忙跑过去抱住王明痛哭道“老爷,你这是要打死你这独子啊。”

心烦意乱的王老爷子怒视着痛哭的妇人,骂道:“闭嘴,没你往日纵容,他能三番五次的惹祸?这次都跑到江浙了,还不知道闯了多大的祸。”

妇人显然也是被王老爷子的怒火吓住了,猛地收住哭声,擦了擦眼泪。王老爷子没在理会,转而看向王明,皱眉问道:“为何没有躲?”

捂着被抽中的胳膊,王明努力忍住痛感,苦笑道:“孩儿知道错了,这些年也一直不做正事,只会给家里惹祸。”

“你还知道?”王老爷子骂道,“以前闯的祸事我也就不说了,你就说这半年,你前前后后闯了多少大祸,哪一次不是拿命去闯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是孩儿的错。”王明低着头道。

看了一会儿王明,王老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下去看看,给伤处上些药,在家呆几天,过几日爹找人将你送到松江老宅去。”

“老爷。”妇人哀求道。

“闭嘴,靖国公今日就回京了,他在江浙办了多少人,咱们王家三番五次得罪他,他会放过我们吗?”王老爷子怒道。

“爹,我就是同靖国公一起回来的。”王明这时插嘴说道。

“什么?”王老爷子大惊,以为王明是被抓回来的,急忙问道:“你在江浙又招惹他了?”

“不是的,是靖国公找我让我做事,我已经答应了,年后就要去江浙了。他让我今年在家过个年再走。”王明解释道。

“做事?做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危险?”王老爷子有些疑惑,自己家得罪了靖国公府这么多次,怎么还会让自家帮忙做事,肯定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王明摇摇头道:“爹,你想多了。靖国公没有恶意,严格来说是替朝廷做事,具体是什么我现在还不方便说。”

王老爷子感觉这么些年白活了,哪有这样的勋贵存在,不过孩子说不是坏事,还是替朝廷办事,有些不相信的问道:“靖国公没在以前的事上找你麻烦?”

“在咱们眼里算是大事,不过在人家眼里或许就算不得什么了。”王明苦笑道。

王老爷子想了想,还是劝道:“既然人家不在计较,但咱们可不敢忘,做事尽心尽力,不要让人家看不起,既然没什么危险,那你就这段时间好好在家呆着,不要出门惹祸了。”

“知道了,爹。”王明应道。

林源并不清楚王家发生的事,此刻他也刚刚回到府上,还没下车,就见沈彬率先跑下了车。

“娘子。”沈彬将林佳拥入怀中,林佳的脸瞬间涨红,轻轻将沈彬推开,小声道:“都看着呢,干什么。”

沈彬也不恼,只是傻笑,妻子千里迢迢北上京城救了沈林两家的性命,这份恩情已不仅仅是亲情那么简单了,这辈子有此娘子,还有什么可求得。

林源心里有些难受,刚下车就被喂了一肚子狗粮,见林源面色不太好,于世小声问道:“少爷,怎么了?可是那儿不舒服?”

“晕车。”林源狠狠的瞪了眼于世,于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少爷马术了的,骑马那么颠簸都没事儿,怎么会晕车呢?

见林源走过来,林佳急忙行了一礼:“谢公爷救命之恩。”

“见外了,快进府,有什么事坐下聊。”林源急忙道。

众人落座,林光远赶紧招呼下人上茶,见林光远忙里忙外的,林源问道:“林叔,都不是外人,没必要这么隆重,你歇歇吧。”

“没事儿。”林光远笑着道。

“蔡荃呢?走之前不是告诉她要给你帮忙吗?怎么一回府连人影都没见着。”林源皱眉问道。

“去庄子上了,我让他取先东西回来。”林光远道。

林源听了点了点头,问道:“我不在府上这些天,有什么事没?”

“府上安全,少爷劳心了。”林光远道。

“没事就好。”林源转头看向林佳,问道:“这段时间,嫂子在京城可还习惯?”

“习惯了不少,劳烦公爷挂念。”林佳回话道。

“叫公爷生分了,我同沈大哥兄弟之交,嫂子叫我名字就好。”林源虽然年满二十,已过成人之礼,但一直没取表字,自己又不知道林佳称呼自己什么合适,只好这么说道。

林佳听了,也不敢搭话,爵位终究是到门槛,林源不在意,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自己可不敢托大直呼其名。众人聊了一会儿,见一名仆人走了进来。

“公爷,落仙楼黎掌柜派人来说是已经备下酒席了。”仆人朝着林源禀报道。看了看天色,刚过晌午,但因为赶路林源和沈彬等人一路也没有吃饭,看了看沈彬道:“走吧,落仙楼的菜可是一绝,今天我请客。”

“恭敬不如从命。”沈彬哈哈大笑,几人起身朝府外走去。算起来有日子没吃落仙楼的饭菜了,也不知道今日是谁做的。

众人来到落仙楼时,黎先道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林源到来,急忙上前道:“公爷来了,快请进。”

“今日是谁做的菜。”林源笑着问道。

“是清芫,赵娘子这几日有事,回家了。”黎先道回话。

“事情麻烦吗?”林源问道。

“家中孩子病了,他要照顾几日。”黎先道解释了一句,林源听了点点头,落仙楼刚刚步入正轨,眼下还不能出什么差池。转而看向身旁的沈彬,林源笑着说道:“你可有口福了,今日是清芫姑娘做的菜。”

“就是那位京城第一厨娘?”沈彬好奇道。

“正是。”林源笑着点点头,走进雅间嗅了嗅鼻子,满脸开心的走到桌子前,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黎先道问道:“清芫姑娘呢?”

“进宫了。”黎先道回道

林源皱了皱眉,说道:“进宫去了?有什么事吗?”

“回禀公爷,这几日公主殿下生了场病,口味寡淡,宫里御厨做的饭菜不爱吃,便点了清芫入宫做饭,已经有几天了。”黎先道说。

“公主病了?怎么回事?”林源有些紧张。

“听说是受了风寒,不过已经好了,只是胃口不怎么好,听清芫说这几日好多了,精神头也不错。”听了黎先道的话,林源稍稍舒了口气,心里想着要尽快进宫看一眼。

酒桌之上,林源因为惦记着宫里的事,并未多喝酒,席间沈彬倒是喝了不少,醉醺醺的被林佳扶着出了酒楼,林源看了眼醉酒的沈彬,说道:“院子寻下了吗?”

“寻下了,我这就扶他回去。”林佳说道。

林源点点头道:“我就不送了,你们在京中还要待段时间,日后有的是时间相聚,照顾好他,家中出事后,他一直担心你,今日算是放下了。”

林佳再次谢道:“还是劳烦公爷了。”

知道林佳一时改不过称呼,林源无奈的笑了笑,同沈家众人挥手告别。待回到府上时,恰好碰到了从庄子上回来的蔡荃。林源看着多日不见的蔡荃笑道:“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蔡荃急忙行礼道:“回禀公爷,粮食送到了。”

“送粮食干什么?”林源皱眉道,自己走之前庄子上已经备满过冬的粮食了,怎么现在还往过送。

“哦,是小的糊涂了,这不是前段时间有不少灾民来京城吗,李姑娘心善,救济了不少失散亲人的小孩儿,可是落仙楼不方便留着孩子,林叔就做主都送到庄子上去了。”

林源听了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想了想说道:“已经是深冬了,备些棉衣送过去吧。”

“已经送过去了,清芫姑娘之前就备下的。”蔡荃回道。

林源突然有些奇怪的感觉,怎么这李清芫使唤自己府上的人,比自己还顺手,疑惑的看向蔡荃,林源问道:“我不在府上的时候,李姑娘经常来府上?”

蔡荃摇了摇头,道:“只是前几日安置孩子来过府上几次,林叔倒是很热情,对李姑娘几乎有求必应,之后就没怎么来过。”

林源之前还想着这李清芫做事倒是考虑的周全,不想是林叔在一旁帮忙,想了想也就没在说什么。回到屋里,想着自己自京城回来不过半天,事情倒还不少,看来有时候真的很难闲下来,江浙一行倒像是出去游玩了一趟。

“真是位置越高,责任越大。”林源苦笑一声,看着安静的屋子,便是这偌大的国公府,只要自己不开口也就会很快安静下去,想着是不是人气儿有些少,但随后疲惫感涌了上来,林源便慢慢沉睡过去,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累了。

第七十一章

被院子里的鸟叫声吵醒,林源揉了揉发涨的脑袋,坐在床边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伸了个懒腰,将窗户推开,一股冷风吹进来,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林源朝外喊道:“于世!”

“少爷什么事?”于世推门而入。

“去,备好马车,顺便将江浙各家送的东西备好,我今天进宫一趟。”林源吩咐道。

“是。”于世退了出去。

今天要进宫复命,皇上肯定有话要问,这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进宫看看李浔,虽说平时有些闹,但毕竟还是小孩子。身体生了病怎么关心都不为过。

东西不少,于世足足装了两车,来到宫门口时被禁军拦下,见是靖国公的车,但因为东西太多还是要仔细检查一下,禁军队长并未浪费时间,检查过后,将牌子递给林源道:“靖国公,检查完了,你在屋里等一会儿,已经派人进去传话了。”

林源点了点头,刚打算进屋等人,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转头看去,见是王忧王公公快步走来。林源笑着拱拱手道:“王公公,别来无恙。”

“靖国公快快进宫,不要整这么多虚礼了。”王忧笑着道,随后将林源带进宫里,看着身后的两辆大车,有些疑惑道:“这是?”

“哈,是江浙各家对皇上的一点心意,但年年进贡也不少,他们想着公主不是快要过生辰了吗,就备了些小玩意儿,让我带回来的。”林源看着两大车礼品解释道。

王忧点了点头,招呼过几个小太监,让其送到内务府去,随后带着林源朝上书房走去,今日没有早朝,皇上正在里面写字。

“回圣上,靖国公来了,在外面候着呢。”王忧先走到屋里禀报。

将最后一笔写完,李沅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一旁的小太监拿过印章,自己亲手盖上后,在纸上吹了吹,这才说道:“传进来吧。”

“是。”王忧领命将门外的林源叫了进来,行礼之后,只听李沅笑着说道:“这次江浙一事办的漂亮,黄轩和杨泰两人的奏疏可是将你夸上天了。”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是臣子的本分。黄大人和杨大人过誉了。”林源回道。

“好一句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李沅赞了一句,随后又苦笑道:“可这道理有几个人明白。”

这话林源就不好接了,低着头没有作声,李沅看了眼林源说道:“豫南那边的消息收到了吗?”

林源点了点头,道:“走半路上的时候收到消息。”

“你怎么看?”李沅问道。

林源想了想,说道:“薛家很危险。”

“怎么个说法?”李沅有些好奇的看着林源。

组织了一下语言,林源这才说道:“首先是心狠,当断则断,从迹象上来看,薛立被清出家谱是最近的事,作为薛家少有的青年才俊,薛立此人从心智才华来看,便是放在其他家也是顶尖的存在,薛家这些年少有这样的人才,按理说全力保下来才是,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反而痛下杀手。对自己人尚且如此,何况外人。”

李沅听了林源的分析点了点头,薛家的事确实比较棘手,可没有证据就不能妄动,薛家百年世家,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不能轻易动他。

“那你觉得该如何破局?”李沅觉得林源应该有什么办法。

林源看了眼皇上,想了想还是说道:“臣暂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见李沅有些失望,但林源还是没有改口,扳倒百年世族,那怎么会是一句话的事,要做到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完美的解决,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祸患无穷。

“罢了,也不急于这一时。”李沅说道,“浔儿闹了一天了,非要去你府上,你先去看看,她这几日身子刚好,还不能出宫。”

“臣领旨。”

“对了,李姑娘应该也在。”说完,李沅促狭的看了看林源。

“她怎么会在?”林源喃喃道,也没多想,就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朝惜春宫走去。刚走到院子外,就听到李浔的声音,只是听起来有些不高兴。

“你们干嘛拦着我,舅舅昨天就回京了,我要去找他。”李浔嘟着嘴说道。

“胡闹,你身子刚刚好些,这先暂且不说,你是公主,老往宫外跑算什么事儿。”令贵妃斥责道。

一旁站着的李清芫有些尴尬,今日进宫是做点心来了,可是偏偏公主要出宫,自己又不能说什么,只能站在一旁看着母女两在那儿拌嘴。

“乖,在这儿有点心吃,你舅舅今天肯定会进宫看你的。”令贵妃劝道。

有些不高兴的抓起一块点心吃起来,便是自己喜欢的口味,也只是勉强让她心情好些,嘴巴嘟着在生闷气的李浔突然听到门口传来响声,朝门外望去,瞬间喜笑颜开,将点心扔在一旁,朝门口跑去。

林源笑着张开双手,只见李浔猛地扎进林源怀了,拿脑袋蹭着林源,开心的一直笑,林源好不容易才安抚住小姑娘,将其抱在半空中,笑着问道:“想没想舅舅?”

“想,生病的时候都在想呢。”李浔笑着说道。

“真怀疑是不是我亲生的。”林玲走过来有些吃味地说道,“三天前知道你要回来,就开始念叨了,要不是有李姑娘在,还不知道要怎么闹。”

一旁的李清芫见林源进来,心跳就没慢过,此刻听了令贵妃的话,脸瞬间就红了,急忙道:“娘娘过誉了。”

林源笑着看向李清芫,点了点头道:“多谢李姑娘了。”

“见过公爷。”李清芫做了个万福,林玲见状,一会儿看看李清芫,一会儿看一下林源,暗自好笑。

或许是受不了这个氛围,李清芫说道:“娘娘,后面还坐着鸡汤呢,我去看看,您和公爷慢聊。”说完就跑了出去。

看着李清芫跑出去,林玲见林源看向李清芫跑走的方向,笑着说道:“漂亮吗?”

“漂亮。”林源下意识的说道,刚刚李清芫脸红的样子确实挺好看的。突然像想起什么,看着林玲有些尴尬。

“我也觉得李姑娘人不错。”林玲微笑着说道,随后看了眼林源,那眼神不言而喻,林源干咳几声,说道:“只是朋友。”

“真的是朋友?”林玲看着林源问道。

“咱们进去再说,我给你讲讲江浙的风光。”林源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看你怎么躲。”林玲哼道。

“浔儿,舅舅这次回来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和好玩的,都是京城没有的。”林源笑着说道。

李浔两眼放光,开心道:“真的吗?”

见林源点头确认,孩子更加开心了,林源转头对候在一旁的杨公公道:“有时间去趟内务府,今日王公公都带走了,总要清点一下的。”

“是,公爷。”杨公公应道。

“江浙做的事还顺利?”林玲问道。

“还好,没什么**烦。”林源说道。

“听说你有带兵冲在前面。”林玲皱眉道。

“没什么,不过是在城里,而且之前准备不少,没什么大事,剿匪我到是没去,再说江浙又不是北境。”林源笑着道。

“总还是危险的,我同林佳聊过几次,江浙那边还是挺麻烦的。”林玲说道。

“你见过沈彬妻子了?”林源好奇道。

“见过几次,沈夫人精通药理,还是爱花之人,那几日一直在我这儿陪我。”林玲说道。

随后又像想起了什么,看着林源说道:“沈彬倒是有福之人,说起来他同你年岁一般,看看人家都已经成婚了,我听沈夫人说,江浙那里,未及冠就有人结婚了,到他们这年纪的孩子都有不少了。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得,绕着绕着又回来了,这话题简直是到哪儿都绕不开,林源苦笑道:“感情这事讲究两情相悦,我还不着急。”

“林家三代单传。”林玲的话林源当然知道什么意思,但他没有开口说话,见状林玲干脆点明说道:“我觉得李姑娘就不错,我林家也不看重出身。有她在你身边我也放心。”

“清芫姐姐要一直跟在舅舅身边吗?”李浔这时插嘴道,话音刚落,只听到‘啪’的一声,三人同时看向门口,却见李清芫呆立在门口,脸庞发红,脚下是摔碎的汤锅。

“没伤着吧。”林源急忙道。

李清芫急忙摇头,看向林玲道:“娘娘赎罪。”

“没什么,快看人伤着没有。”林玲说道,随后满眼笑意的看着林源,还说没想法,看把你紧张的。

见李清芫的手没有受伤,林源这才松了口气,但同时发现有些不对劲,自己正抓着李清芫的手,将手抽回,李清芫红着脸低头站在原地,林源则尴尬的挠着头,心里却想着刚刚的手感,这就是拉女生手的感觉?两世为人,这倒是头一遭。

“你送李姑娘回去吧,今日也累了,过几日我将浔儿送到你府上去。”看了看两人暧昧的氛围,林玲说道。

“是,那我先走了。”林源率先走了出去,李清芫也做了个万福,慢慢的跟在林源的身后离去,看着两人的背影,林玲觉得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开心的捏了捏李浔胖嘟嘟的小脸,开心道:“你要有舅妈了。”

“舅妈是什么东西?”李浔好奇道。但林玲并未解释,而是吩咐宫女将门口收拾干净,心里想着自己得开始准备了。

第七十二章 同行

出了宫门,林源冲着于世招了招手,见马车过来,林源回身看了看身后的李清芫,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想,有些心虚道:“先上车吧。”

李清芫看了眼林源,咬了咬牙上了马车。林源没有想到李清芫这么痛快,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想了想便坐在了马车外边,没有进去。

李清芫刚刚在马车里坐下,就红透了脸,暗骂自己发什么疯就这么上了林源的马车,想着林源也会坐进来,心跳也加快许多。在车中等了等,见林源没有进来,而是坐在外面,李清芫不禁松了口气,随后又有些失落。

从林源为落仙楼解围开始,这是李清芫长这么大接触过除父亲和黎叔外唯一的男性,当时将落仙楼救出后,自己只是对林源充满感激之情,毕竟这是父亲一生的心血,那时最困难的时候,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打算嫁给王明,只为了保住落仙楼的招牌。是林源给了自己希望。

后来无意间发现,林源虽然喜欢自己做的菜,但他自己厨艺也是不错的,当发现林源有和自己相同的爱好时,内心也是极其欢喜的,到后来观察他对任何人都是彬彬有礼,且那种骨子里的自信都深深吸引了他,这一切都使的她慢慢陷入其中。但她一直不敢有所表示,只因为担心双方地位悬殊。

内心正胡思乱想之际,车外突然传来林源的声音:“清芫姑娘,落仙楼到了。”

“哦,哦。”李清芫急忙起身从车中下来,不想脚下一滑整个身子从车上摔了下去,林源见状,急忙将李清芫一把扶住,只一瞬间两人的距离便离的及近,都能感受到双方的呼吸,对视一眼,两人急忙分开。

林源尴尬的偏过头,不敢直视李清芫,问道:“没事儿吧。”

“没事儿。”李清芫的声音极小,林源没有听清楚,便看向李清芫,只见李清芫扶着车子刚打算走,却身子一歪,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林源上前扶住,皱眉问道:“脚伤了?”

“嗯。”李清芫点了点头。

林源无奈,只好搀扶着李清芫走进落仙楼。二人进到店里,林源环视了一下,见黎先道在,就喊了一声:“黎叔。”

黎先道正在查账,听到有人喊他,抬头看去,顿时一惊,急忙跑了过去,问道:“清芫这是怎么了?”

“下车时不小心扭了脚。”李清芫说道。

看着二人的姿势,黎先道愣了愣,这才发现是林源搀扶着李清芫,怪异的看了两人一眼,想起林源不方便进李清芫的闺房,便从后厨将赵婷唤来,让其扶着李清芫回房间去。黎先道这才说道:“多谢公爷了,一直给你添麻烦。”

“没事儿。”林源摇了摇头,吩咐道:“你先找人看看,不行的话我再去宫里找御医。”

“只是扭伤脚罢了,公爷不用担心的。”黎先道说道。

“总要小心些,用什么药你来找我。”林源吩咐道,见黎先道点头应是,这才说道:“那先就这样,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儿来府上找我。”

“是,公爷。”

出了落仙楼,林源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深呼吸几口,这才将烦躁的心情平复下去,回头看了眼落仙楼,林源这才招呼于世驾车回府。

刚进府门,林光远见林源脸色不太正常,一言不发的往里面走去,整个人的状态给其他人的感觉也不太对,想了想一把拉住要离去的于世,问道:“少爷怎么了?”

于世有些纳闷,想了想道:“没出什么事儿啊。”

“怎么公爷给人感觉不太对。”林光远皱眉道。

“许是李姑娘受伤的事吧。”于世说道。

“李姑娘?哪位李姑娘?”林光远有些疑惑。

“就是落仙楼的李姑娘。”

林光远听了,想了想瞬间恍然大悟,轻笑一声,对着于世说道:“过去吧,没什么事儿了。”

于世有些奇怪的看了眼林光远,不知道今天的人们都是怎么了,做事奇奇怪怪的,是有自己没发现的什么事吗?

京城史家别院,作为大周最大的官商,史家自大周建国以来,就一直是皇家最信任的世家,虽说钱财不少,甚至民间都在传言史家的金库比国库还要钱多,但史玔一直很清楚,这些钱不是他史家的,若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怕是下一秒就会是灭顶之灾。

作为商人,史家自然对京城这段时间突然出现的一些东西很是感兴趣,比如现在史玔面前放的一瓶酒。

酒瓶通体透明,里面的酒质也是极其透彻,不同于大多数有杂质的酒,拿起酒瓶仔细打量了一下,好奇的看着管家道:“这瓶子不是外商供给的?”

“回老爷,老奴问过了,这东西外商说做不出来,而且询问在下还有没有类似的瓶子,他们打算购买一些。”管家苦笑道。

“这东西不似水晶,不说制作难度,便是花费也要不少,这靖国公哪儿弄来的这种器物。”史玔有些好奇。

“据说是靖国公府上的庄子里出产的,老奴曾派人去查探过,不过庄子压根进不去,便是川西商会那里也是守口如瓶。”管家躬身道。

“这等巧夺天工的技艺,给了我也不会泄露出半个字,何况是靖国公那里。”史玔倒是没有因为得不到配方而不高兴,将酒杯倒满,端起杯子轻轻嗅了嗅,满意的点点头,将酒送入口中,见史玔喝的太急,管家刚打算阻止,就见史玔咳嗽起来,酒的度数有些高,他还没适应。

“咳咳~”将酒杯放下,史玔稍稍喘了口气,笑道:“这酒好烈,第一次喝还真得小心些。”

“老爷,还是少喝些好。”管家劝道。

史玔摆摆手道:“我自己的身体,清楚的很。”

见状管家也不好再说什么,史玔仔细回味了一下,问道:“这酒也确定是晋州产的?”

“是的,是晋州雁门郡产的,不过原酒要比这个差不少。”管家说道。

史玔点点头,说道:“倒是有些意外,不曾想晋州那里还能出产这种美酒。”史玔想了想说道:“你派人去趟晋州,看看还有什么地方产酒,做个梳理。”

“是,老爷。”

史玔又吩咐道:“你给淮阴侯府上送份帖子,就说老夫择日拜访。”

“知道了老爷,老奴这就去办。”史玔点点头,示意管家退下去,自己看着酒瓶若有所思。

这酒是靖国公一手推出的,这一点倒是不难查,关键是这酒的价格,数百两银子对他史家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也不能说便宜,京城人氏包括一些外地的富商豪族也在争相购买,这俨然成为一种地位的象征。

货物分三六九等,这是每家商户都在做的东西,但他总感觉靖国公府上的商品,无论是这酒还是香皂,都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靖国公嘴里说的奢侈品,更像是在卖概念。

“倒是有趣,满门忠烈的靖国公府,竟然出了这么个滑头,虽说前几个也是精明人。”史玔笑着低声道。

心烦意乱的林源在家中始终静不下心来,看了看天色,虽有些晚了,但还是打算出去走走,招呼了一声于世,二人找来林光远说是要去趟庄子上。林光远问道:“公爷是要在庄子上过夜?”

“嗯,一直没时间去,今天打算好好看看。”林源说道。

“那行,我让蔡荃跟着您去。”林光远点了点头,转身去找蔡荃。公爷要到庄子上住一晚,倒是不用备什么,那里一直有处小院有人在打理。

三人驾车出了城朝庄子上赶去,路不算太远,大概走了一个时辰就赶到了庄子上,这时天色也暗了一些,好在还赶上了饭点。

见农户家都有炊烟升起,林源吩咐道:“找家落脚的,先吃口饭。”

“公爷不回小院吃?”蔡荃奇怪道。

林源摇了摇头,说道:“今晚就吃农家饭,庄子上发展也不少时日了,我看看各家伙食怎么样。”

蔡荃点点头,说道:“去赵婶家吧,这几日庄子上不少收留的孩童在她家入伙,饭菜应该备了不少。”

林源点点头示意蔡荃带路,三人步行至一处院子,还未进门,院子里就传出孩童的欢笑声,蔡荃走了进去喊道:“赵婶,多做些饭吃,公爷来了。”

屋里走出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身材微胖,笑着看向蔡荃,刚要开口却听说公爷来了,心里一惊问道:“公爷来庄子上了?”

“就在门外呢。”蔡荃说道。

赵婶有些紧张,朝门外望了望,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村正了,虽说这是靖国公府上的庄子,可自己还未见过国公爷呢。

擦了擦湿漉漉的双手,赵婶朝着门口的林源就要下跪,却被林源示意蔡荃掺住,笑着说道:“是我打扰了,不必见礼了。”

此刻院子里的一众小孩也安静下来,虽然不知道公爷是什么,但是看样子好像是位官,连往日威风的蔡荃此刻也是恭恭敬敬,要知道村正爷爷对蔡荃也是恭敬有加的。

“可有什么吃的,有些饿了。”林源笑着说道。

“有,我这就去给公爷做。”赵婶急忙道。

“不用麻烦,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林源说道。

赵婶有些为难,自己吃的也是粗粮杂粥,还有面饼子,公爷这么金贵的人哪能吃得惯这个。看了眼一旁的蔡荃,见其点头,只好将吃食端上来。

林源落座后,见一众小孩还有赵婶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笑着说道:“都一起吃吧,这么站着怪难受的。”

“公爷让坐下,就做吧,没那么些讲究。”蔡荃说道。

赵婶想了想,招呼了一声一众小孩落座吃饭,林源满意的点点头,从陶盆中拿起一个类似饼一样的东西,送入口中,眼神一亮,这饼子味道不错。

第七十三章 史玔

见公爷吃了一口就停口不在吃,赵婶有些紧张,还以为不合公爷胃口,小声问道:“公爷,不然我再给您做些其他的?”

“不用了,挺好吃的。”林源摇了摇头,好奇道:“这东西怎么做的?”

见公爷没有生气,赵婶稍稍松了口气,解释道:“本是家中吃的杂粮,这几日蔡哥儿因为送来不少孩子,担心吃不好,就送了些白面过来,可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哪有那么些讲究,但终究怕委屈了孩子,就将杂粮和白面混合做了些饼子。”

“味道不错,有时精粮吃多了并不算好。”林源点了点头,看了眼吃的香甜的一众孩子,瞬间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就着饼子喝了不少汤。

这边刚刚放下碗筷,就听到门外响起敲门声,赵婶急忙起身看是谁上门,刚打开门就见门口站着一位老人,说道:“林叔。”

老人点点头,看了眼赵婶,问道:“公爷还在里面?”

赵婶点了点头,说道:“在的,刚刚吃完饭。”

“那就好,还想着你会唐突了公爷,其实公爷家教及严,没那么多讲究。”村正说了一句,就朝屋里走去。

林源见过村正几次,还有些印象,开口说道:“林叔。”

“不敢当,公爷。”村正急忙摆了摆手,但林源还是说道:“你是老人了,又在我靖国公府上征战了大半辈子,当得起晚辈一声叔伯称呼。”

见拗不过林源,村正只好作罢,开口问道:“公爷可是要在庄子上过夜。”

林源点了点头,笑着道:“在外时间长了,事情太多,我想着在庄子上躲躲清静。”

“公爷一直操劳,是该好好休息一下,我这就安排人将院子收拾出来。”村正说道,刚要转身,就被林源一把拉住,见其说道:“让蔡荃去就行,您陪我去作坊走走。”

“这个时候人都回家了,作坊里没人了,要不公爷去库房看看。”村正说道。

林源想了想,点点头,随村正朝仓库走去,这仓库是按照林源的意思修建的,占地比较大,朝守卫打了声招呼,村正拿出一大串钥匙,开了三道门才进了仓库。

林源自进来前就一直对仓库的保护暗自点头,看周围巡逻的人也不少。村正将火烛点燃,看着逐渐亮起来的仓库,便是林源前世见惯了玻璃,此刻也有些晃眼,满仓库的玻璃制品,形态各异,在烛火的折射下闪闪发光。若是让外人见了,定会惊叹万分。

“今年入冬后,咱们的玻璃坊建成后,就听从公爷的意思一直在囤货,从用品到摆设,咱们也是翻着花样在做。”村正解释道。

“外人可知道?”林源问道。

“咱们用于装酒的瓶子被人怀疑过,因为京城的外商说做不出这种玻璃,后来有几次来人查探过,不过都被庄子里挡回去了。”村正说道。

“注意些安全,左不过一些器物,不可因此伤了性命。”林源嘱咐了一句,有时人要比东西值钱多了。

见公爷看的满意,村正似乎想起了什么,从里面的货架上取出一个盒子,林源将其打开后,见是一套杯子,拿出一个仔细打量了一下,见上面是一只老鼠的造型,好奇的看向村正问道:“这是?”

“公爷,这是前几次张会长派来的人做的,手艺极好,但也只做出这一套,其他次品太多,这套杯子一共十二个杯子,是依着生肖做的,在下想着,这东西公爷或许用得上。”村正解释道。

林源看了看手中的杯子,想了想自己确实有用,这套杯子上小动物做的惟妙惟肖,送给李浔做礼物再好不不过,再过段时间就是她生日了。

见公爷满意,村正心里也高兴,自公爷开始在庄子上开建作坊,村里的人们生活好了不少,在这京畿周边的村子里是少有的富庶村子,过去这些哪里敢想,村里人整日只知道好好做工报答公爷,可村正知道,这不是靖国公的本意。

上次这套杯子做出来后,他力排众议留了下来,看样子公爷也是很喜欢的。林源环视了一眼仓库,问道:“咱们这儿可有好看些的花瓶?”

村正皱着眉想了想道:“还没,公爷想要什么样式的,我去想想办法。”

林源说道:“那这样,过几日我让人将图纸给你送过来,你依着样式看看能不能做下来。”林源突然想起,李清芫似乎除了做饭外,极喜欢花花草草的。这也是她这段时间能和令贵妃聊得来的原因之一。

“知道了,公爷。”

看了看其他制品,林源这才转身离去,回到院子里,林源总觉得庄子里少些什么,可是一时想不出来,刚刚躺下,一阵困意袭来,林源转眼间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林源早早就醒了过来,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林源穿戴整齐开始在庄子里遛弯,走到昨日赵婶的院子时,见两个小孩正蹲在地上用树枝在画什么,林源凑了过去,见是在练字,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识字?”

两个小孩被身后突然出现的林源吓了一跳,将树枝扔在一旁,站了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是林源脸上的微笑,年龄稍大的一个孩子,开口说道:“公爷好,字是娘亲交的。”

“你们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林源问道。

小孩想了想,说道:“我叫吕方,这是我弟弟吕青,我们是会稽人氏。”

林源点了点头,会稽这次是遭灾比较严重的一个县,死伤了不少人,看着两个小孩儿还有些紧张,林源笑着问道:“你们家里在没有什么人了?”

吕方眼神一暗,摇了摇头道:“只剩我和弟弟两人了。”

林源默然,看了眼两个小孩在地上的字,虽然稍显稚嫩,但终究是在地上写的,想了想,林源让吕方先带弟弟回去,自己则转身走向村正家里。

“什么?你说要办书院?”村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源。

见村正有些激动,林源示意他坐下再说,解释道:“多读些书总是好的。”

“公爷,这道理老汉我懂,我不是没想过办学堂,但是老师难找啊。”村正苦笑道。

“教书先生我来想办法,你同村里人商量一下,凡是庄子上的孩童,学费一律免除,这段时间李姑娘送来的孩子也是免费的。”林源说道。

“这样是不是开销大了些,毕竟不是笔小钱。”村正迟疑道,办学堂竟然不收费,这倒是难让人理解。

“读书是用来明事理的,从来都不是赚钱的路子。”林源说道,看了村正一眼,“你先下去办这件事吧,过几日我会找到教书先生的,其他你不用管,一应用度从我府上支取。”

见林源拿定主意,村正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应是。林源则在盘算着去哪儿找些教书先生,这个朝代,读书人地位奇高,一般只有世家豪族才能请的动博学者教书,这也是为什么普通人家没有能力供家中子弟读书的原因。

开设书院也是因为今天看到吕方兄弟二人后,林源才想起自己一直忘记做的事,靖国公名下的庄子,不能一直从事简单的劳动力工作,眼下还看不到人的短缺问题,等意识到的时候就晚了,所以要提前做些准备。

回到院子后,还没坐下,就见蔡荃从门外跑了进来,见蔡荃神色有些急切,林源皱着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蔡荃稍稍喘了口气,说道:“少爷,刚刚接到消息,史家老太公来府上了。”

“史家老太公?”林源有些疑惑,仔细想了想才问道:“是江浙的史家?”

“是的,少爷,林叔让我告诉你一声,史家老太公见你不在府上,朝着庄子来了。”蔡荃说道。

林源这时有些不解,自己和史家几乎没什么交集,这史家老太公一大把年纪不在家好好呆着,为了见自己都追到庄子上了,怕是有什么急事,“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淮阴侯。”蔡荃回道。

此刻在来庄子的路上,淮阴侯心里还在默默地对林源道歉,史家地位超然,即便自己是勋贵,但是也不敢轻易得罪史家,今日史家老太公亲自上门拜访,待听明白来意后,张固不好意思拒绝史玔,就将林源推了出来。

本就对林源有好奇心的史玔,便决定见一见林源,当得知林源去了庄子上后,便同张固一同前往,他对这个不断出产新鲜玩意儿的地方很感兴趣,期望今天有些不一样的收获。

林源吩咐了蔡荃几句,让村子里正常做工,自己去亲自迎接史玔,他今天倒要看看史家打的什么算盘。

史玔已至高龄,便是寻常百姓人家到了他这个年纪已不用向官员行礼,更何况史家这样的庞然大物。

虽已经到了岁末,可靖国公府的庄子却不同于其他地方,依然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虽然被院墙挡住,但里面的吆喝声依然能传出来,史玔心里想着,看来林源已经让庄子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马车停驻,老管家在车外禀报道:“老爷,靖国公来了。”

史玔慢慢起身,在老管家的搀扶下下了车,一抬头就见一张年轻的脸庞满眼笑意的看着自己。林源躬身行礼道:“见过老太公。”

史玔笑着应道:“哈哈,难得靖国公一句尊称。”

林源摇了摇头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老太公乃我大周柱石,当得起晚辈一声尊称。”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史玔有些疑惑的重复了一下林源的话,细细品味后,大笑道:“靖国公果然大才,不过后面那句国之柱石就免了吧,老朽还想多活两年。”

林源有些懊恼,自己忘了这个世界可没有人说过这句话,干笑几声后,引着史玔朝小院走去。

刚刚落座,蔡荃端上茶水后,林源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张固,见其摇了摇头,就知道今天史玔来者不善,笑着说道:“前段时间南下没有上门拜访,还请老太公见谅。”

“你有公事在身,没来见老夫无所谓,倒是你江浙的事办的漂亮。”史玔笑着看了眼林源。

“晚辈胡闹罢了,哪当得起老太公夸赞。”林源摆摆手道。

“事情办的如何,朝廷自有定夺,老夫说多了也没什么用。不过有一件事老夫倒是有些关心。”史玔笑呵呵道。

林源心下一沉,果然来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想来以史家的身份应当不会有什么小事,这都追上门了。林源沉吟了一下,道:“还请老太公明示。”

第七十四章 合作

史玔看了眼林源,见其脸色如常,暗自点了点头,先问道:“靖国公此次南下可和‘影楼’接触过?”

“影楼?”林源没想到史玔说的事和‘影楼’有关,当下点点头道:“江浙这次行事,‘影楼’出了不小的力。”

“那就对上号了,不知靖国公可清楚,‘影楼’之前一直受江浙各家暗地资助的事?”史玔说道。

林源点了点头,这事儿他当然清楚,若不是江浙世家出手,‘影楼’怎么说也不会倒向朝廷。见林源没有否定,史玔说道:“那靖国公就应当清楚,我史家并未资助过他,可知是为了什么?”

“朝廷猜忌?”林源笑道。

史玔摇了摇头,说道:“因为‘影楼’曾刺杀过老夫。”史玔的的答案有些出乎林源的意料,他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影楼’之前刺杀过老夫,要不是当年江南第一剑客拼死护着老夫,怕是现在早已是一捧黄土了。”史玔看了眼林源,笑着说道:“现在靖国公上奏朝廷将‘影楼’收编,老夫这么些年报仇无门,如今又被公爷彻底断了报仇的路子,烦请靖国公指点老夫一下,这笔账该怎么算?”

林源开始还有些头疼,听史玔这么说,‘影楼’和他史家是不共戴天之仇,如今史家再找‘影楼’报仇,和造反没什么区别,史家犯不着这么干。但随后想了想,林源就有些想骂娘了,你史家在江浙一手遮天,竟然说自己这么些年一直报仇无门,还要脸吗

似乎是吃定了林源,史玔笑眯眯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看着林源的脸色不断变化。纵是你在江浙杀进杀出又如何,老夫这也是占着大义。

一旁的张固看的云里雾里,不知道史玔为何要在这儿提往事,看林源的脸色也不算太好,怕是不太好处理。

林源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老太公直说吧,在下认栽。”让史玔去找皇帝评理,怕是皮球还会踢到自己这里,先不说史家有没有这个胆子,眼下光是拉下脸面上门敲竹杠,已经让林源自愧不如了。

“人人都说靖国公向来办事爽快,从来都是一事不烦二主,怎么直接怎么来,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史玔笑了几声,看着林源道:“史家不会狮子大开口,只想着在贵府的琉璃生意里占个份子。”

林源皱了皱眉,庄子里的玻璃作坊是绝密,就是张固都不知道,这史玔是如何知道的。有人漏了消息?

见林源有些疑惑,史玔知道林源想的什么,笑着解释道:“老夫有个毛病,凡事就喜欢琢磨,你府上出的雁门春,用的是一种琉璃瓶子装的,老夫遣人问过海外商人,这东西他们造不出来,但你靖国公府却能有,这东西还捂得这么严实,仔细想一想应该是和这名声誉满京城的雁门春出自一个地方。”

林源苦笑道:“老太公目光如炬,本国公佩服,不过在下可没做过白送人东西的好事。”既然要份子,那就要拿出相匹配的东西。

史玔自然知道林源的意思,想了想说道:“史家在这天下,最多的便是店铺,只要靖国公同意,你家的东西想卖到什么地方都可以。”

这便是渠道的魅力,林源从不觉得自己的东西差,但每次都要浪费大部分精力去宣传,这让林源很是头疼,如果有了史家的帮助,自己只要安心的做东西就好,至于怎么卖有史家去操作,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林源知道今日无论什么原因,自己都要给个答复,好在眼下看着是个双赢的局面,仔细盘算了一下,林源说道:“条件我可以答应。”

史玔没想到林源答应的如此痛快,笑着说道:“痛快,既然如此,我史家不做恶人,只占两成份子就好。”

屋内众人皆是一愣,史家是怎么回事,良心发现了吗?林源有些不相信的看了眼史玔,问道:“老太公没有开玩笑?”

史玔飒然一笑:“骗你作甚,我史家说到做到,这点信誉还是有的,否则还怎么在商界立足。”

虽说有些摸不准史玔的意图,但看着史玔的笑,林源总感觉那笑容背后有一些萧瑟,不明白是什么事让史玔做出这个决定,但既然对自己有利,没理由不答应。

在张固的见证下,两家签了协议。本打算带着史玔看看库藏的玻璃制品,但谁知道史玔竟然要走,看了眼送自己出来的林源,史玔突然说道:“能否陪老夫走两步?”

林源点点头,同史玔同行朝村口走去,临近晌午天气还算暖和一点。史玔走了几步看了眼林源说道:“说起来,我史家同你林家也有些交情,当年你太爷爷就是在我史家帮助下平定江南的,那是真正的大英雄。”

林源倒是不太清楚这段历史,史玔接着说道:“当年史家犯下的罪孽太深,若不是你太爷爷求情,太祖皇帝怕是早将史家流放了,哪还有今天的史家。”

林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史玔笑着说道:“你在扬州也该知道薛家是为了什么,可惜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那等玄乎又玄的重器怎么会让他们得去。说句实话,我史家从来不相信那东西,你道大周的天下怎么来的?”

见史玔看向自己,林源摇了摇头,史玔这才说道:“你太爷爷说过这么一句话,夺天下私心太重成不了事,你要知道当年大周立国,太祖皇帝手下精兵猛将天下无双,是什么让这群人为了李家的天下抛头颅洒热血,那是因为太祖皇帝有拯救天下苍生的意愿,这便是人们常说的天命所归。”

林源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史玔没有理会林源,接着说道:“薛家成不了事,这天下世家没有能成得了事的,因为他们从开始就是为自己考虑,包括老夫现在也是,所以问鼎天下这种蠢事老夫不会去做,这也是我史家尽握天下财富,而不倒的原因,老夫今天送你一句话做事要找准自己位置,该是你的怎么都跑不掉,不是你的再怎么争取也没什么用,要知足常乐。”

二人就这样走到村口,史玔笑着看向林源说道:“好了,人老了总是话有些多,靖国公还望见谅,就送到这里吧。”

林源躬身朝史玔行了一礼,说道:“多谢老太公指点,小辈受益匪浅。”

史玔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在管家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张固也朝林源作别,他知道今日不在适合打扰林源了。送别两人后,林源独自回到小院中,心里还在想着史玔刚刚的一番话,总觉得是不是自己最近漏了什么消息,将蔡荃喊过来,林源吩咐道:“你回府上,看看这段时间京中发生了什么事。”

“是少爷。”蔡荃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回京的路上,史玔闭目在车中休息,外面赶车的管家也沉默不语,作为史家的老人,史光是从小就跟在史玔的身边的,虽说是管家,但史家大大小小的生意也有一些要经他的手去办,比方这次同靖国公府的生意,就需要自己去协调,他不清楚为何家主这次让了这么大的利。

史玔慢慢睁开眼睛,用手扣了扣车窗。驾车的史光听到声音,回头问道:“老爷有什么事?”

“将车靠在一边,我有话要问你。”史玔吩咐道。

“是,老爷。”史光将车停靠在路边,示意后面的淮阴侯稍等,这才来到车前躬身道:“老爷,请吩咐。”

史玔的声音从车里传出:“史光,你跟了我几年了?”

史光一愣,不知道史玔为何这么问,想了想还是说道:“回老爷,五十三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这家里也就你我二人相伴时间最长,我来问你,你觉得家中子弟可有担大任的?”史玔问道。

史光想了想道:“大公子才思敏捷…”

“说实话。”史玔将史光打断。

史光一愣,咬咬牙只好道:“若说行商,家中没有。”

史玔听了点了点头,说道:“你今日一路没有开口问我为何让利,你现在知道了吗?”

“老爷高瞻远瞩,即使眼下占了大利,日后也还是会吐出来的,怕是到时候性命都难保。”史光现在也终于想通,家主老了,总有一天会不在的。

“是也不是,不过是留份香火情罢了,希望日后能看在老夫的薄面上放过史家一马。”史玔低声道。

“老爷!”史光说道。

“罢了,回家吧。”史玔不再说话,史光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史玔为何这么做,皆是因为之前入宫面圣后,史玔从那之后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可以肯定的是史家或许不再有往日的辉煌了。

第二天,蔡荃就带回来了京中这段时间关于史家的消息。皇上连同内阁几位大人同史玔详谈了一次,具体内容不得而知,但应该是有关开春变法的事。现在来看是朝廷打算拿史家先开刀。毕竟事涉商税,而史家又是大周最大的商人,这件事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

在庄子里躲了几天清静,林源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这天中午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想着该如何解决庄子上学堂的老师问题,突然屋里传来一阵响动,林源有些疑惑,屋里怎么有人?

“于世?”喊了一声见无人应答,林源这才想起来,于世被自己派出去办事去了。皱了皱眉,林源起身走到屋子里,见屋里并没有人,倒是桌子上的笔架被碰倒了。

走到桌前,见桌子上有几个因为沾了墨汁而印上的脚印。仔细辨认了一下,林源顿时就乐了,是一只猫。来这地方有些时日了,富贵人家家中多养狗什么的看家护院,猫倒是不多见,看样子还是只小猫。

第七十五章 朝会

前世的林源就及其喜欢猫,可是因为自身的一些原因,林源一直没有完成这个愿望,如今送上门一只,他怎么也不会放过。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脚印的方向,林源慢慢靠近书架前,趴在地上朝书架底看了看,果然看到一只白色的小猫,见林源的大脑袋靠过来,竟然还凶了林源一下,心头一乐,林源起身喊道:“蔡荃,人呢?”

“少爷,什么事?”蔡荃急忙跑了进来。

“去找些肉干来。”林源吩咐道。

“肉干?好的。”蔡荃转身出去。没一会儿就将林源要的肉干送了过来。接过肉干,林源掰成小块慢慢放到书柜下面。

只见小猫先是凑到跟前嗅了嗅,又伸出舌头舔了舔,随后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被林源有肉干引出来后,被林源一把捏住后颈提了起来。猫不算大,虽是是白色的,但身上有些脏。

蔡荃这才发现林源往出引的是一只猫,见林源喜欢的紧,也就没多说。小猫被提着后颈老实不少,林源将其放在桌子上,在其面前摆了些肉干,许是刚刚被抓有些生气,还冲着林源叫了几声,不过声音软萌到没感觉出有什么杀伤力。

“这庄子里有人养猫?”林源逗弄着桌子上的小猫问道。

“各家都有储粮,为防止老鼠,差不多都有养过。”蔡荃回答道。

林源点了点,对蔡荃说道:“今日就要回京了,没想到还有个这收获,你去仓库找几个玻璃碗碟,收拾一下我们回府。”

“是,少爷。”蔡荃转身出去准备。

收拾妥当后,村正便上了门,见林源要走,走上前去告别:“公爷一路平安。”

林源点了点头,手中抚摸着怀中酣睡的小猫,说道:“你先筹备学堂,年后务必开工建好,大些不要紧,钱财和人力上有什么需要就到府上找蔡荃或者林叔,至于先生的事,我来想办法。”

“是,少爷。”村正躬身应道。

林源抱着小猫上了马车,朝送行的村民挥了挥手,马车这才离去。坐在车中的小猫耳朵抖动了一下,又往林源怀中钻了钻。看着熟睡的小猫,林源心想,果然没说错,再坏的心情看看猫总会好起来。

赶在城门关闭前,林源一行人总算回到了京城。回到府上后,见林源怀中抱着的白猫,林光远有些好奇,问道:“少爷,这是?”

“宠物。”林源笑道。

林光远眼角抽搐,靖国公府历任公爷向来都是喜欢战马的,林源的爷爷也只是养过一条猎犬,养猫的倒是头一次见。

“公爷喜欢就好。”林光远说道。

林源没有注意林光远的表情,点了点头就回到了书房。吩咐蔡荃那盆水来,一番殊死搏斗后总算将猫洗干净,将其安抚好放在火炉旁的简易猫窝里,慢慢烘干湿了的毛发。

见猫慢慢睡着,折腾了一天的林源也有些累了,收拾好后就熄灯睡下,明日还有要事要做。

已经进入年底,这次是大周启德十年的最后一次朝会。天还没亮各级官员就早早的候在宫门口。今日要商讨的事比较多,多是对今年一年的总结,还有开春后新一年要施行的政令讨论。

相对于文官这边的踌躇满志,勋贵武官这边的氛围就要轻松上不少,每个人都是喜笑颜开,不过这也正常,今年大战过后,虽有封赏,但今天才是重头戏。每次大战过后,收获最丰富的就是这帮军中勋贵,无论从物质上还是精神上。

林源来的比较迟,刚下马车,看着广场上集中了不少人,便打算窝在车上等一会儿,外面太冷了。可身子刚刚探进去一半,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干嘛呢,外面冷?”这声音太熟悉了,林源干笑着从车里出来,看着站在车旁的杨昭,说道:“这不是还没开门吗?”

“下来,堂堂武将,连这点冷都受不了,你看看在场的那个年纪比你小。”杨昭没好气道。

“是,这就下来。”林源感觉实在是没有理可讲,爵位相同的时候,年龄就成了硬伤。自己还是得言听计从。

随着杨昭来到武将这边,不少人都上前和林源打了声招呼,作为今年最炙手可热的勋贵,不说在北境立下的大功,就是这几个月在江浙办事也是办的极其漂亮。加上宫里那位,便是寻常皇族见了林源也要客客气气的。

林源本就不适应这种场合,好不容易熬到宫门打开,林源这才稍稍喘了口气,跟随着人们进了宫门,今日朝会在太极殿举行。因为是国公之列,所以林源站的位置相对靠前,林源昨晚没怎么睡好,就找了个靠近柱子的地方,打算抽空眯一会儿。

群臣列队站好后,王公公走到殿前,高声道:“皇上驾到。”话音刚落,众位朝臣跪地行礼。

“平身。”一道威严的声音想起,朝臣这才站了起来。王忧看了眼皇上,见其点头,说道:“奏事。”

率先站出来的是户部尚书马怡,林源听了几句也就没了什么兴趣,只是在那里向皇上报告今年朝廷开支。今年战事较多,朝廷大部分钱都花在了兵部,马怡对兵部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这几乎是每年的戏码,不过今年稍好一些,兵部总算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花钱,不知道赚钱的主了。

这次对金帐用兵,战后又索要了大量物资,多多少少能补些亏空。马怡这边刚刚说完兵部的事,矛头瞬间就转向了漕运衙门和江浙官府。

“禀报皇上,江浙自三年前开始大修河坝,耗银九百六十万两,然而一场秋汛便溃坝十多处,朝廷派人查账后发现,漕运衙门伙同江浙一十三县或多或少的截流走不少银两,之前已经将人查办,但河坝已毁,朝廷依旧要出钱修缮。户部已经计算所需银两共计三百万两,臣的意思是由各地自行负担。”马怡说道。

在场的漕运衙门和江浙各府官员大惊,这不要他们老命吗?大水毁田,明年能否收起农税都两说,去哪儿找钱修河坝,朝各家借钱吗?

人群中的杨泰也是有苦说不出,他比一些人要知道的多一些,这次朝廷不光不出钱,还要要钱,马怡那里要奏请的事还没说完。

果然有人坐不住了,安庆府知府先站了出来,说道:“下官安庆知府马如龙启奏皇上,江浙遭灾的事人尽皆知,明年农税能不能收都是问题,哪来的银子去修河坝。”

皇上没有说话,看了眼马怡,只见马怡淡淡的瞥了眼马如龙,说道:“马大人,农税皇上已经下旨免收了,明年你们江浙农税分文没有。”

江浙一系的官员大惊,这开什么玩笑,让他们典当府部衙门吗?马如龙愕然,问道:“那大人让我等如何筹措银两?”

“马大人,江浙最有钱的不是农户,而是富商。”马怡说完没有理会,朝着皇上行了一礼,接着说道:“皇上,臣还有事要奏。”

“说。”皇上说道。

“启奏皇上,我朝税法承自前朝,只收取单纯的农税,久而久之农户负担就会越来越大,若是丰年还好,遇上天灾,下至黎民百姓,上至朝廷国家都会出乱子。臣同户部衙门同僚商议完善了新的税法,打算对商业等收取一定的税,以平衡单一农税带来的弊端。”马怡说道。

李沅点了点头,这部税法已经完善多次,虽还有些不足,但已经可以试用了。看向站在前排的严世勋,李沅问道:“内阁可看过。”

严世勋站了出来,回道:“回禀皇上,内阁已经商谈过了,可选一地试行,江浙大多满足这些条件。臣已经将奏本拟好,待皇上朱批。”说着将奏折递了出去。王忧接过奏本拿给皇上,李沅大致翻看了一下,满意的点了点头,拿起桌案上的朱笔在奏章上批了个准字。

朝堂上的江浙官员看了不禁哀叹,明明是江浙的事,但是全程没有问过江浙的意思,这次的事,让朝廷不在信任他们了,若是这次试行新税法没什么成效,怕是下一刻就会脑袋搬家。

见江浙和新税法的事落地,众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马怡回退到队伍里,严世勋又站了出来,禀报道:“启奏皇上,年后科考已定于四月三日,距离开考不过三月了,臣奏请尽快确定主考人选。”

这事儿李沅一直在考虑,但到现在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不是和这家有牵扯,就是别家的门生故吏。这让打算在这次科考中正儿八经的选几个可塑之才的李沅很是头疼。

“爱卿可有什么推举的人?”李沅将皮球踢了回去,但严世勋似乎早有准备,奏请道:“臣认为翰林院侍读姚濂可担此大任。”

“姚濂?”李沅皱眉想了想,依稀有些印象。严世勋这时提醒道:“姚濂是启德二年状元。”

皇上和众位朝臣这才想起这姚濂是谁,按说每次科考状元,前途都是一片光明,升迁速度之快是其他人望尘莫及,只要不作死,五六年时间混的再差也是一州高官,但这姚濂却是个异类,刚刚高中,就上奏朝廷,力陈世家豪族弊端,将当时的薛家得罪的很是彻底,但碍于朝廷脸面,这姚濂便被一直冷藏到翰林院。八年时间还是一个侍读学士,真可谓倒霉。

李沅听到这个人时,眼神也是一亮,这是个和各家毫无关联的存在,但随后又有些愁苦,这货脾气貌似不太好,太直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得搭个副手才是。

眼神扫过朝堂之上,李沅突然发现林源正靠在柱子上假寐,顿时气急。高声道:“严爱卿所推荐的人选不错,但一人主事总会有疏漏,这次科考,豫州是重点,朕选姚濂为主考官,这副考官的人选吗,朕觉得靖国公也可以当此大任。”

似乎听到有人提自己的名字,林源急忙站直,见众位朝臣都看着自己,又看了眼皇位上的李沅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林源急忙站出来,说道:“臣听旨。”

李沅一愣,随后笑道:“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年后靖国公同姚濂走趟豫州,务必要办好这次科举选才的大事。”

林源愕然,怎么突然就和科举扯上关系了,还有这个姚濂是谁。恍惚的林源对之后的朝会依然是没有听进去多少,直到朝会结束,林源才会过神来。正打算随着人群回去,突然被王忧伸手拦住。

“公爷,慢走,皇上还要见你。”王忧笑道。

“烦请公公带路。”林源说道。

见面的地方依然是上书房,林源都有些怀疑皇上是不是就这一间屋子,在门外候着,王忧先去禀报。

林源想着应该是朝上说的事,有些无奈,自己这年后又要出门了,这次去的还是豫州,不出意外会和薛家碰面。自己可刚刚整死薛家的青年才俊,这么做真的好吗?

第七十六章 先手

“臣拜见皇上。”林源朝着李沅行了一礼,但迟迟没有等到李沅说话。突然传来一阵轻咳声,只听李沅说道:“靖国公,太极殿中睡觉可还舒服?”

“臣有罪。”林源急忙道。

李沅被气笑了,自从自己登基以来,可还没见过有大臣朝堂之上睡觉的。瞪了眼林源这才说道:“好了,起来吧。”

“谢皇上。”林源站了起来,有些尴尬的看着李沅笑了笑。

“可知道为何将你叫过来?”李沅看着林源问道。

林源想了想,说道:“是因为年后科考的事?”

李沅点了点头,他对这次科考看的极重,看着林源,眼神中满是希冀,这种眼神让林源很是不舒服,因为被个男人这么看着,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李沅这时开口说道:“朕这次派你去是有目的的。”

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如此,林源说道:“还请皇上明示。”

“你可知道姚濂此人?”

林源摇了摇头,他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回禀皇上,臣没有听过此人。”

这也怪不得林源,他十年前就离京,有些事情也不是很清楚。李沅解释道:“此人是齐州人氏,现下在翰林院任职,朕已经钦点其为年后科考的主考官,是你这次任务的上司。”

林源皱了皱眉,自己对这人一点都不了解,能否合作好都是个未知数,只好问道:“不知这位姚大人性情如何?”

“脾气不算好,不过这么些年在翰林院打磨应当是好些了。但这人有个毛病,他和薛家不太对付。”李沅说道。

林源此刻恨不得掰开李沅的脑袋看看他到底怎么想的,他姚濂和薛家不对付,自己难道就对付?这不是摆明了要去豫州给人家上眼药吗?林源想了想说道:“皇上,这样难道不怕薛家那边有什么反应?”

“朕这次派你们两个去就是告诉薛家,这次朕的决心谁都左右不了,他薛家如果聪明,就不会轻举妄动。”李沅说道。

林源觉得李沅想的有些简单,薛家经营豫州百年,哪是那么轻易就放弃的,何况新吃了大亏,怎么会还会忍气吞声。但看着李沅的表情,林源知道此刻也是劝不动了。只能应道:“臣遵旨。”

“你年前可以去看看姚濂。具体怎么操作,你可以和他商量一下。”李沅吩咐道。

“臣领旨。”

“好了,退下吧。”林源施了一礼,退出上书房。抬头看了眼已经暗下来的天无奈的叹了口气。

刚刚回到府上,天上就下起了雪。林源回到院子时,刚一进门就看见蔡荃趴在地上,走近一听差点笑出声。

“祖宗,你就吃一点,都一天了。”蔡荃趴在书桌下哀求道,这猫自公爷出门后就一直叫,喂肉干不吃,喂水不喝,都一天了,就躲在桌子下不出来。

似乎是听到林源回来的动静,小猫一溜烟窜了出来,顺着林源的裤腿就爬到了肩膀上,伸出小舌头在林源脸上舔了舔。拍了拍小脑袋,林源接过蔡荃手中的肉干说道:“你去吧,我来弄。”

“是,少爷。”蔡荃应了声就退了出去。

将猫放在桌子上,林源一边喂食,一边想着科举的事。薛家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无论是报仇还是面子上,依着薛邕的性子,虽说饱读诗书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种话他是万万不相信的。看看得罪了薛家的人,只要是势力没有薛家大的,家里坟头草都两丈高了,自己他或许没什么办法,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自己还是要早做些准备。

可薛家经营百年,岂能是说倒就倒,林源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从何下手,嘴里喃喃道:“大族、文气、宗师、声望…”

手指突然吃痛,林源急忙将手抽了回来。之一瞬间就愣住,随后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于世听到屋里的动静,急忙走进来,疑惑道:“少爷,你怎么了?”

“咳咳,没什么。”林源收了笑声,好不容易忍住,吩咐道:“去,去趟王家那里,让王明明天一早来见我,就说有要事。”

“是,少爷。”

王明接到消息时,一夜没有入睡,第二天一早收拾好之后就打算赶过去,可刚到门口就被父亲拦住,有些疑惑的看向父亲:“爹,你这是干什么?”

王老爷子指了指门口的马车,嘱咐道:“这车东西爹早就预备好了,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你今天去靖国公府上正好捎上。”

王明见状,只好点了点头。来到靖国公府上时,王明还在想是什么事这么着急。似乎是得了吩咐,王明进府并未受到阻拦,被下人一路带到林源的书房,这是他第一次来国公府,之前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刚刚走进书房,王明就看到林源正逗弄着桌子上的猫,朝着林源行了一礼道:“草民讲过靖国公。”

林源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来了?随便坐。”

王明找了张椅子坐下,林源这才说道:“眼看就要过年了,本想着年后在找你商谈,但计划总赶不上变化,我这刚接了宫里消息,年后就要去趟豫州。”

“豫州?”王明有些疑惑,怎么好端端的去豫州干嘛?

“有些事要办,但眼下却有个麻烦。”林源说道。

“还请公爷明示,在下看看能不能帮忙出个主意。”王明问道。

林源摇头笑了笑,说道:“倒不是什么大事,找你来只是让你做几件事。”

“还请公爷吩咐。”

林源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你可知道薛家主营是什么?”

王明想了想道:“书坊,薛家有大周最大的书坊,天下三大坊,有两家是薛家的,一个在京城,一个在豫州。”

林源点了点头,这些都是表面上的东西,世人皆知的。但谁都无法保证薛家暗地里的手段。林源说道:“现在让你去豫州创办咱们上次商量好的书馆,你有没有把握?”

王明听到林源这么说,瞬间皱起了眉,薛家一直将豫州视为禁脔,这么些年,一些书商不是没想过打开豫州的市场,但都被薛家挡在了外面,即便有几家苟延残喘到现在也不过是薛家为了照顾天下面子,不让人攻讦自己。

见王明有些为难,林源笑着问道:“怎么?有难处?”

王明想了想说道:“不算容易,起码得先解决薛家这道阻力。”

林源说道:“这事儿你不用但心,我会给豫州当地官员去信,你只管布置,想来薛家会卖我几分薄面。”

王明点了点头,道:“那我这就去准备,过几日就去豫州。”

林源阻止道:“不急,年后再去也可以,这事儿只要找准点,成事很快,我要到四月才去豫州,你有一个月的时间办这事,可以先在京城准备。”

王明点了点头,问道:“公爷还有什么吩咐?”

林源看着王明说道:“你先跟我说说,你打算从豫州哪处下手?”

王明想了想道:“在下打算先从豫州洛川开始,那里文风鼎盛,但薛家的影响最低。”

林源满意的点了点头,王明跟自己想的没什么出入,见林源满意,王明也是稍稍舒了口气,问道:“不知道咱们第一版,公爷有什么想法。”

林源说道:“第一版先用故事立版,两日一期,头半个月主要以惩恶扬善的故事为主,中间可以隐晦的穿插一些富户人家为富不仁的小故事。重要的是内容不能捏造,要做到实事求是,另外这半个月宣传要跟上,豫州这段时间不要想着赚钱的事,我唯一的要求就是量要大,在短时间内抓住大部分人,内容也不要做成纯文字的,可以适当插些画作,让不识字的人也能看懂一些。”

王明点了点头,林源这么说肯定有自己的打算,看来是有要事要办,知道自己问多了也是徒增压力,王明这才说道:“明白了,我这就下去安排。”

事情有些急,年前这段时间你在京中就先干着,等年后三月前必须赶往豫州,这事儿到时候必须步上正轨。

“是,公爷,在下定不辱命。”王明信誓旦旦道。

林源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先去,我就不送你了。”

看着王明离去的背影,林源想着自己这次要先下手为强,对于薛家要一百个提防之心,不同于薛立,这次是直接奔着人家老巢去的,万万大意不得。想到这里,林源就觉得自己有必要找找柳青水去。

自回京之后,林源也未接触过柳青水等人,作为新成立的衙门镇府司,朝野上下都在观望,因为严格意义来说他们现在还没有办过一个大案,看职责挺唬人的,但到底是个什么样却没有人知道。

林源回京后就一直没联系,就是担心牵扯的不清不出,但这次豫州之行,自己是如何都绕不开他们,没有镇府司衙门,自己对于薛家的情报收集会少很多,这不利于自己行事,这镇府司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走上一趟。

“于世,备马。”林源喊道。

“少爷,去哪儿?”于世问道。

“镇府司衙门。”林源说完就转身出去。这地方自己也是第一次去,于世也不太清楚具体的地址,打听好多人才带着林源找到地方,看着眼前的镇府司衙门,要不是那块牌匾,林源险些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第七十九章 姚濂

西京城南,这里并不算是京城富人的聚集区,多是京中小户人家。桃花坊是城南为数不多的清静之地,坊间往内走段距离,有一株桃树,因为是冬天,倒是没有开花,可这棵树却是这桃花坊内树龄最大的一株。甚至有人传言,这西京城没建起来时这株桃树就在这里了。

围着桃树的是一座小院,门上挂着牌匾,表明这是一户家中有官职在身的人家。姚濂今年已经三十有五了,人到中年,在外人看来作为翰林院学士,姚濂是大才,人生是成功的,然而在他自己看来,自己的官路已经被堵死了。这一切都源于他八年前的那次上奏,可是他并不后悔。

“吃饭吧。”妻子将饭菜摆在桌子上,招呼了姚濂一声。

二人是青梅竹马,姚濂当时高中状元,也未嫌弃发妻,将其接入京中。一晃八年,虽说姚濂官路无望,但妻子一直不离不弃,在外做工补贴家用。皆因为自己在翰林院的那份俸禄实在是无法在京城生活。

姚濂将手中的书放下,今年最后一次朝会自己因为大病并没有参加,但这次却被当朝次辅严世勋点为开春大考的主考官,这让他很是意外,因为他游离于官场之外太久了。

夫妻两人默不作声,饭菜虽不丰盛,但胜在可口。姚濂吃了几口将碗筷放下,看着妻子说道:“秋娘,眼看过年了,这几日出去置办些东西吧,你不是一直想要块花林坊的香皂吗,明日去看看吧。”

陈秋娘诧异的看眼姚濂,不知道他为何这么说,笑道:“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么多年苦了你了,跟着我在京城受苦。”姚濂说道。

陈秋娘看着姚濂,皱眉道:“有发什么病,好端端的像是交代后事一般,出什么事了。”说完将碗放下看着姚濂。

姚濂摇头苦笑道:“不过是关心你一下。”

端起碗打算接着吃饭,但想了想还是将碗放下说道:“昨日我去翰林院见到一个人。”

“谁?”陈秋娘疑惑道。

“当朝次辅严世勋,严大人。”姚濂说道。

“他找你有事吗?”

“是大事。”姚濂点了点头。

陈秋娘眼神一亮,问道:“可是你有什么变动?”

姚濂看着妻子满脸好奇,点头道:“严大人举荐我出任开春大考的主考官。”

“这是好事啊,怎么你看起来并不开心?”陈秋娘问道。

“若是只这一点还好,今年大考重点在豫州,也就是说我要去豫州一趟。”姚濂看着陈秋娘,眼神清明。

陈秋娘一时愣在那里,随后焦急的看着姚濂道:“怎么这样?朝中大人不知道你和豫州的事吗?”

“正因为知道,所以要我去一趟。”姚濂微笑道,这次他是自愿的,那天严世勋见到自己第一句话就是,自己还是不是八年前的姚濂。当时他回答的是,直到现在他依然认为大周最大的祸患不在外面,而是在这境内的世家大族身上。不拔掉他们,大周只会衰弱下去。

陈秋娘知道姚濂的性子,可以说看姚濂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是劝不回来了。木然的端起碗来,姚濂见状内心有些不忍,开口劝道:“你也不用过分担心,这次还有人同行,想来他们不会那么肆无忌惮。”

“那可是薛家。”陈秋娘苦笑道。

“可这次是靖国公是副考官,他将和我一同去豫州。”姚濂说道。

“勋贵?可是他怎么会为了你去得罪薛家,非亲非故的。”陈秋娘摇了摇头。

姚濂默然,靖国公府虽然和薛家有仇,但那是人家的事,自己又没什么价值值得人家出手帮忙。

“车到山前必有路,这次差事皇上信任我才交给我,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辜负圣恩。”姚濂说道。

陈秋娘没有言语,这是姚濂的拿定的主意,自己说多少都没用的。一时无话,两人就这样用过午饭。陈秋娘正在收拾碗筷,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姚濂说道:“我去看看,你先休息吧。”说完起身朝门口走去。

林源看着周边的景色,这里倒是处清静地方,难得在京城还能有这么一处地方。于世在林源的示意下又敲了几下门。

“吱呀”一声,姚濂将门打开一条缝,看了眼人高马大的于世,皱眉问道:“找谁。”

“敢问可是姚濂姚大人府上?”于世拱拱手道。

姚濂看了看于世,确认自己不认识,说道:“我就是,你有什么事?”

林源此刻已经站在于世身后,拍了拍于世的肩膀,于世站开,林源朝着姚濂拱手道:“在下林源,特来拜访姚大人。”

“林源?”姚濂想了想,突然睁大眼睛,问道:“可是靖国公?”

“正是在下。”林源点头确认到。

姚濂急忙打开大门,将林源和于世让了进来,说道:“是在下失礼了。”

“姚大人,是我打扰才是。”林源笑着说道,示意于世将礼物送上,林源说道:“小小心意,还请姚大人不要推辞。”

姚濂道了谢,接过于世手中的礼盒。请林源在中堂落座。看了看小院的景色,林源赞道:“姚大人倒是清闲,难得在这京中还有这么别致的小院。”

“寒舍简陋,倒是让公爷笑话了。”姚濂说道。

陈秋娘此刻来到堂前,替林源沏了壶茶,姚濂介绍道:“这是靖国公。”

“见过靖国公,妇人这边有礼了。”陈秋娘对着林源做了个万福。

林源点了点头,姚濂这才示意妻子下去。看向喝茶的林源,姚濂有些好奇林源怎么会来自己府上,按理说自己和他并不相熟。

林源见姚濂有些疑惑,稍想了想就明白了其中原委,所以率先开口道:“本国公先恭喜姚大人出任这次春闱主考官。”

姚濂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苦笑道:“公爷就不要开玩笑了,这何喜之有。”

“怎么?姚大人不愿意为圣上选才?”林源笑着看向姚濂。

姚濂摇了摇头,说道:“为国选材是大事,下官自不会推辞,可是将下官派到豫州,这味道就变了。”

“这怎么个说法?”林源微笑着看向姚濂,看来这人并不像外面传言的不通事理,果然读书好的没几个省油的灯。

“公爷应当清楚,下官和薛家有过节,而豫州之地,读书人当中十个有八个是出自薛家门下,就算下官在大公无私,可有几人会相信。”姚濂说道。

“做好自己就好,管他外人怎么想,不过薛家到是个难题。”林源说道。

“果然公爷也有所顾虑。”姚濂笑着看向林源。

林源摇了摇头,笑道:“我又不是神仙,是凡人,难免会有所顾忌,毕竟刚刚在江浙落了薛家面子,不过想来薛邕不敢把我怎么样。”说完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姚濂一愣,林源说的没错,薛邕确实不敢把林源怎么样,不说林源手中握有兵权,便是靖国公府这顶勋贵帽子,薛邕给林源使绊子也要三思而行。可自己该怎么办。

林源瞥了眼姚濂,见其若有所思,便开口问道:“姚大人,想来你也不认为这次科考将你我二人放在豫州是单单为了主考吧。”

“怎么说?”姚濂问道。

“江浙的事听过吗?”林源问道。

“略有耳闻。”

“薛立在紧要关头,被薛家除名,出了五服,便是攀扯上,也和薛家没有多大关系。这就导致江浙一案只截止到薛立身上,薛家并未受到损失。”林源说道。

“这倒是薛邕的行事风格,不出意外。”姚濂嗤笑道。

“但江浙的案子没完,本公爷这次去豫州,可不单单是为了监考去的。”林源说道。

姚濂皱了皱眉,看向林源,说道:“公爷这是什么意思?”

林源轻笑一声:“意思就是字面意思,考场那边还请姚大人多费些心思,本公爷还有其他事要做。”

“公爷是说要暗查薛家一案?”姚濂问道。

林源点了点头,看向姚濂。姚濂仔细想了想,说道:“没问题,下官会尽量拖住薛家的视线,但是,有一点烦请公爷重视,下官拖不了太久。”

“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人担着,只是必要的时候配合我一下,不过咱们两个在此期间到是不宜过分的亲近,毕竟你姚大人在外可是位性格脾气古怪的样子。”

“不过是在翰林院交流少些罢了,现在倒成了负担。”姚濂摇头笑了笑。

两人又商谈了一些细节,约定好年后在好好谋划一番,林源这才起身朝姚濂告别。走到门口,林源这才突然想起还有一事没有办,转身问道:“姚大人,还有一事要请教。”

“公爷请说。”

“姚大人可有一些教谕先生的消息。”林源问道。

“教谕先生?公爷问这有什么用?”姚濂好奇道。

“庄子上要开学堂,开春就要建好了,这不眼下还缺教谕先生。所以问问姚大人。”林源解释道。

“这到是好事,公爷还得等段时间,待我问问在给消息。”姚濂想了想说道。

“多谢姚大人了。”林源拱了拱手。

送走林源后,陈秋娘从厢房出来,看着姚濂问道:“靖国公怎么会突然来找你?”

“一些公务罢了,毕竟他也是这次春闱监考官,我又要同他一起去豫州,无论如何都要见一面。”姚濂解释道。

陈秋娘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恰好看到了林源带来的礼物,这倒是新鲜,自姚濂入京当官后,还没有人送过礼呢,陈秋娘将礼盒拆开,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惊呼一声。

“怎么了?”

“靖国公这礼真重。”陈秋娘苦笑着指了指礼盒。

姚濂有些好奇,走过去瞧了一眼,只见里面是一瓶酒和一个木盒,问道:“这都是什么?”

“这酒是今年火便京师的雁门春,这木盒里装的是香皂,看样子还是上品。”陈秋娘解释道。

姚濂摇了摇头,说道:“左不过一些吃用之物,收起来吧,这东西在靖国公那里或许算不得什么。”

陈秋娘点了点头,将礼盒收了起来。

第八十章 交手

难得休息一次,林源这天中午正抱着猫在院子当中晒太阳。蔡荃便慌慌张张的跑进院子里。

“出什么事了?”林源看着蔡荃问道。

蔡荃喘了口气,这才说道:“公爷,宫里来人了。”

林源皱了皱眉,最近又没什么事,宫里宣自己干什么?正要起身,却听到蔡荃说道:“公爷,是宫里娘娘将公主殿下送过来了。”

“浔儿来了?”林源一喜,自己有段时间没见李浔了。

蔡荃点了点头,这边话音刚落,院子外就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舅舅!”

林源起身,笑着看向小跑过来的李浔,杨公公在后面紧紧跟着,满脸担心,生怕李浔摔倒。

将跑过来的李浔一把抄起,在其咯咯的笑声中,抱着转了个大圈。掂量了一下怀里的李浔,刮了刮琼鼻,笑道:“重了不少,都成小胖妞了。”

李浔假装生气的拍了林源一下,这才注意到在林源脚下的小猫,眼神瞬间发出亮光,宫里的自己还没见过这种生物。挣扎着从林源怀中下来,小心翼翼的蹲在小猫面前。只见猫稍稍朝后躲了躲,小声叫了一声。

“舅舅,这是什么啊?”李浔还没见过猫。

“这是猫,不过还小。”林源微笑着说道。

见小猫并不认生,反而舔了舔李浔的小手,痒痒的感觉逗得李浔咯咯直笑,看了眼后,林源这才看向杨公公。

“公主来几日?”

“明日就走,这些日子一直闹着要见你,娘娘便准了一天。”杨公公说道。

林源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看样子李浔还能在自己这里待一天。晚上得好好准备些吃食。

直到晚上吃饭,李浔依然抱着小猫不放手,林源劝了几次都没用,只好作罢,见李浔不好好吃饭,只顾着逗弄怀里的小猫。林源将碗放下说道:“好了,都一天了。猫都睁不开眼了。”

要说这猫也是给林源长脸,自李浔来了之后,一直何其一起玩耍,中途就没断过,直到现在还用尾巴逗弄李浔,脾气好到林源一度以为这是只假猫。拜托,你可是一只猫,你的高傲呢?

李浔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依依不舍的将猫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拿起筷子吃了几口,但眼神依然在看猫。

林源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惹下麻烦了。一直到晚上睡觉,李浔还是将猫带进了自己的房间,说要和猫一起睡,林源觉得自己这只猫要不保了。

第二天,宫里派人来接李浔回宫,让林源有些意外的是,李浔虽然对猫还有些不舍,但却没有朝林源张口索要,只是一步三回头的和林源怀里的猫告别。

“舅舅,你答应浔儿,下次进宫带着小猫好吗?”李浔两眼水汪汪的看着林源,眼神里满是期待。

林源实在是不好拒绝,但带猫进宫该怎么操作?林源也没多想,就点了点头。见林源答应,李浔开心的拍起了手。

送走李浔后,林源刚打算回府,才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卑职傅秋雪见过公爷。”

林源回头,见一袭白衣的傅秋雪站在门口,先是一愣,随后笑道:“怎么?镇府司的官府穿着不舒服?”

“公爷说笑了。只不过是太招摇罢了。”傅秋雪说道。

林源撇了撇嘴,就你这张脸,穿这么一身可比那身官府招摇多了。

“进来吧。”说完转身走进府邸。

傅秋雪看了看跟着走了进去,这是自己第二次来靖国公府,只不过不同于上次,这次是光明正大的走进来的。

“江浙那边怎么样了?”林源问道。

“回禀公爷,刘大人在江浙延续了之前大人在那里的政令,一直高压状态打击各个世家,这段时间收获不小。”傅秋雪说道。

林源皱了皱眉,一直这样并不算好事,俗话说的好过犹不及,刘仁为官多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问道:“你走之前,刘大人可有变化?”

傅秋雪想了想,说道:“卑职北上的时候,刘大人和沈大人谈过一次话,之后便去胶州了。”

“胶州?他去那里干什么?”林源好奇道。

傅秋雪摇了摇头,这他就不知道了。林源见状也不在询问,带着傅秋雪来到书房,示意其坐下,说道:“知道这次为何将你从柳青水那里借过来吗?”

“不知。”

“开春后我要去趟豫州。”说完林源看了眼傅秋雪的表情,见其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暗道果然有故事。

“但凭公爷调遣。”傅秋雪说道。

“听说你是柳青水在豫州救下的,你是豫州人?”林源问道。

傅秋雪摇了摇头,说道:“我是江浙人氏,说是豫州不过是当时被裹挟在豫州难民队伍里罢了。”

林源没有深究,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透露的过往,既然傅秋雪不愿意说,自己也不能强迫,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说的。

“那你先做个心理准备,年后我会让你先去一趟豫州,协助一人在豫州做些事,顺便帮我在豫州搜集一些情报。”林源吩咐道。

“是,公爷。”

“你先回去吧,有事我会派人找你。”林源说完不在理会傅秋雪,见状,傅秋雪躬身行了一礼,离开了书房。

林源收拾了一下,便起身朝书楼走去,说起来自家藏书也是名誉京城的,可自己却没有好好去看过。今天有时间,去找几本书去看看。

刚来到书楼,见没人看守,心里疑惑,按说这幢楼在府上也算是重地,不说有没有贼来偷,可是万一走了水,哪有时间来救。

摇了摇头走进书楼,林源深吸了一口气,一股书本独有的墨香让林源很是舒服,慢慢走到书架旁,抬头看着书的名字。

“《北汉实录》、《春秋策》,看来这一层放的是史书。”转了一圈,发现书架上放的都是前朝或者更早前的史册。林源便没了兴趣,慢慢朝二楼走去。

二楼的书便好上不少,是各地文集和一些大儒注释的经典子集。林源挑选了几本站在那里翻看起来。正看得入迷,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风声。林源下意识的侧身退开,动作迅速,不光让袭来的人轻咦一声,连林源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这是怎么了。

潘羽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林源,这林家书楼向来没有外人进来,最近却是来了第二位自己不认识的人,而且身手都还不错。

见林源还站在那里发呆,潘羽变掌为指朝林源点去,林源正在震惊中,见那老者朝自己袭来,一个侧身,挥拳将那人逼退,来不及多想,一个回旋踢向老者,却被其回身一指点在小腿上,只一瞬间便感觉到一阵酸麻。

“身手不错。”潘羽笑着看向林源。

林源皱着眉看向老者,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在我靖国公府上?”林源确实没见过这位老者,按理说有身手自己不可能不清楚。

“你府上?”潘羽打量了一眼林源,这才发现林源和已经逝去的林涛有几分相像,笑道:“原来是林涛的孩子,身手看样子这些年没在北境白呆着。”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林源冷冷道,活动了一下腿,自己已经恢复了,看来这身体还给自己留下一身的好武艺,这么长时间自己发现。

“老夫是你父亲请来的,便是你父亲也对老夫尊敬有加,你这什么态度?”潘羽笑着看向林源。

“你有什么证据?”林源反问。

潘羽一愣,这倒是没有,自己是打赌输了留在靖国公府的,林涛又没给自己签什么协议,见林源有动手的打算,冷笑道:“你先别急着动手,不信问问林光远去。”

林源停住了动作,有些迟疑,看样子这人不像在骗自己。见林源收手,潘羽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老夫不会骗你,我在靖国公府是拿着俸银的,毕竟你爹当年得罪了不少人,世家豪族可没那么好相与的。”

“谁家会对我靖国公府不利?”林源皱眉道。

“这可就多了,这大周境内不说,十家有七家想要你林家完蛋的,你出门挨个家打上去,基本没有误伤。”老者说道。

林源眼角狂抽,这说的是人话吗:“那这么说我林家是举世皆敌了?”

“这么说也没错,起码南梁有几家是真的想让你林家完蛋的。”老者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书说道。

林源皱了皱眉,问道:“那你在我府上主要做什么?”

潘羽看了眼林源,淡淡道:“老夫当年是影楼第一剑客,潘羽。这江湖上也有几分威名,自然是防备一些人狗急跳墙,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对付你林家。”

林源想了想,对着潘羽行了一礼:“多谢。”

潘羽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身手不错,自保已经无虞,但是还要好好锻炼一下身法。听说影楼已经被朝廷收编,老夫在这里谢过你了。”

“潘师不恨小子?”

“恨你做什么?”

“毕竟小子将影楼收编,从此这世上再无影楼了。”林源说道。

潘羽一顿,摇头失笑:“老夫不过念着一点香火情,要不是这样,那还用得着你动手,影楼早被老夫灭了。”

当年武杰率军围剿影楼时,自己压根没有出手,而是避开大军外出游历,影楼现在是他预计的最好的结局。所以他也没什么矫情。

林源朝着潘羽躬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书楼。他有些好奇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位怎样的人,还给自己留下些什么。

第八十二章 婚事

“你说什么?”

靖国公府内传来一道不敢置信的声音,林源刚刚回府,林光远便带着一封信来找他,面带笑容的他目睹了林源变脸的整个过程。

看着林源有些不敢置信,但还是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对话:“王家来信,王家大小姐已经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年后会进宫请皇上赐婚与你。”

“开什么玩笑,我们素未谋面,再说我堂堂国公,连婚姻自由都没吗?”林源气急。

“公爷,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位夫人了。”林光远劝道。

“我说过不找了吗?王家他什么意思,恩将仇报吗?”林源说道。

“公爷,慎言。”

“我下半辈子幸福眼看就要葬送他手了,你还让我慎言。”林源看着林光远道。

“王家诗书传家,王家大小姐配你是门当户对,再说我林家对王家有救命之恩,这怎么算你都不吃亏。”林光远苦口婆心的劝道。

“没时间,我开春还要去趟豫州,这事容后再议。”林源摆了摆手,将林光远赶出书房。

“公爷,公爷。”见林源将门关住,林光远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了看手中的信,打算先送进宫里,由娘娘定夺。

林源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本以为王家来信没什么大事,谁知道竟然想嫁女儿,自己得赶快想办法,要不然年后他们真的向皇上开口,自己后半辈子幸福就全完了。

晋州王家,晋阳城是王家祖地,这晋阳城在大周也是个特殊的存在,王家在此地聚集数百年,这晋阳城虽不是晋州首府,但却并不比雁门郡小,整个城池三分之二是王家修建的。

作为大周境内人口最多的世家大族,王家在十几年前的那次大灾后险些灭族。要不是有靖国公出手相助,怕是王家会被杀戮一空,因此靖国公府可以说是整个王家的救命恩人。

当年靖国公林涛去世后,棺椁经过晋阳城时,便是王家长子亲自抬棺出城的。这在大周百年内闻所未闻。

王家大房如今掌管着庞大的王家,王远峰如今年逾四十,算起来也算年轻,但已经执掌王家已有十三年了,当年便是他为林涛抬棺。王远峰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女儿今年年方十八。或是因为经历过那次王家大劫,王远峰远比现在的王家年轻一代有更深的体会。

金帐的弯刀之下可不会认你是不是读书人,王家世代诗书传家,那次大劫过后,王家便多了一条家规,族中男子必须习武健身,以求自保之力。这些年王家也出过几位军中人物,但因为皇家的忌讳,这些人并没有太好的发展,不过王家并未介意,因为他们初衷也不是为了掌握兵权。

书房内,王远峰将笔搁下,看了眼纸上的字,满意的点了点头,王远峰一直喜爱书法,这算是是他当家后为数不多的留下的爱好。

王夫人将一碗粥放在桌子上,见王远峰停笔,走了过去,说道:“老爷,趁热把宵夜吃了吧。”

王远峰点点头,走过去将碗端起来,喝了一小口,笑道:“还是这小米粥养人。”

王夫人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王远峰,二人幼时相识,一起经历过王家大劫,可以说不离不弃情比金坚,她同王远峰育有一子一女,虽说子嗣算不上多,但身为王家家主,王远峰却并未纳妾。

见夫人不太开心,王远峰喝了口粥,将碗放下,问道:“怎么了?”

王夫人想了想道:“老爷真打算将玉儿嫁到林家?”

“怎么?你不愿意?”王远峰问道。

王夫人摇了摇头,说道:“你清楚玉儿的性子。”

王远峰笑道:“她的性子我自然知道,可是靖国公哪里不符合她的目标,既要是军中才俊,又要出身好,放眼大周有几位?便是整个天下也没有比林家更合适的了。”

“这些我自然清楚,但是宫中当真会同意吗?”王夫人担忧道,她同样出身大族,自然清楚这段时间朝中对各家的敌意,远的不说,江浙的事情才发生多久,自家夫君不会不清楚。

王远峰自然知道自家夫人在顾忌什么,这些他不是没想过,但凡是总要试一试。万一成了不就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事在人为,今年开春后鹏儿也要赴京,倒时我也会去一趟,先探探宫里口风。”王远峰说道。

“罢了,你自有自己的想法,玉儿那边我再去劝劝。”王夫人叹了口气道。

王家后院,王苓毓的小院在整个府上也算不得小,同其他家小姐闺房不同,王苓毓的院子里倒是摆了不少武器架子。自小就爱习武的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嫁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往日里性子大大咧咧的王苓毓此刻却是愁眉苦脸,双手支着脑袋不住的唉声叹气。而桌子对面坐的年轻男子此刻头一点一点的,显然已经累的不行。

王苓毓皱眉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巨大的响声将男子吓醒,“对,说得对”那男子急忙道。

“什么说得对,我有说什么吗?”王苓毓冷声道。

王霖鹏干笑道:“妹妹,你哥我今天累一天了,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好吗?”说完就起身打算离开。

“坐下,我让你走了吗?”王苓毓怒道。

王霖鹏无奈的回身坐下,看着面前妹妹的俏脸,说起来自家妹子不说倾国倾城,但好歹也是少有的美人,前些年也有不少人家追问过,但自家妹子是什么样子,自己最清楚不过,这晋阳城不说,便是雁门郡也有不少世家子弟挨过她的揍,放眼晋州,几乎没有不被她揍过的,这也造成这些年提亲的人家越来越少。

今日不知她在哪儿得到的消息,说是父亲打算将她许配给现任靖国公,她便将自己抓到这里,来了话也不说一个劲在那儿叹气。

“你去过雁门郡,跟我说说着林源到底是个什么人?”王苓毓问道。

王霖鹏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拍了拍脸颊,使自己清醒一些,想了想说道:“我也不太清楚,毕竟他一直在边关呆着。”

“知道什么说什么。”

“好吧。”王霖鹏只好说道:“这靖国公林源是十年前继承的爵位,靖国公的爵位因为是上柱国,世袭罔替,所以爵位并不会降低,传至林源这里已经是第四代了。”

“这些我知道,说他在北境的事。”王苓毓打断道。

王霖鹏无奈,只能照着她的意思说道:“十年前他年仅十岁,,自己独自一人跟随商队奔赴边关,只为了完成他林家世代坚守边关的誓言。”

“这么看倒是个有担当的,但是他现在为何不在北境了?”王苓毓好奇道。

“是皇上下的旨意,这十年间,每年都会召他回京。”王霖鹏接着道:“他一直在边关默默无闻,直到今年对金帐的作战,他才大放异彩,战场上虽身陷敌阵,但还是三箭就射杀了左贤王,这可是他父亲当年都没办到的,要知道算上林源,左贤王可是和他林家作对三代了。”

见妹妹还是兴趣缺缺,王霖鹏说道:“你一向不是喜欢大英雄吗?怎么靖国公这样的你都看不上眼?”

王苓毓自然不是看不上林源,她清楚林家和王家的关系,家中这样做让她有种报恩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自己要找的是同患难共进退的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不是为了报恩嫁给他人,这不是自己的追求。

“要我说你在这儿也是瞎想,有机会自己去见见真人不就知道自己合不合适了。”王霖鹏无所谓的道,从果盘里拿起一个果子送入嘴里。

屋里突然陷入了一阵安静的氛围,王霖鹏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看向王苓毓渐渐放光的双眼,心里一突,想了想自己刚刚那句话,心下警铃大作。

只听到王苓毓开心的说道:“对啊,百闻不如一见,我去见见他不就好了。这主意不错,哥,你总算靠谱了一回。”说完拍了拍王霖鹏的肩膀。

王霖鹏此刻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让你嘴贱,出的什么馊主意。这事儿若是让母亲知道,非得抽死自己。

“你好好想想,其实没必要你亲自去的。”王霖鹏试图挽回自家妹子的想法。

“就这么说定了,今年开春你要先行一步去京城,倒时捎我一程,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王苓毓笑着说道。

信你就有鬼了,从小到大你坑我还少过。王霖鹏还打算劝几句,却被王苓毓推出房间,站在门口无奈的叹了口气,王霖鹏只希望过段时间自家妹妹能忘了此事,即便他知道这事儿发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远在京城的林源,一夜未睡。自己这边刚刚和李清芫有些许进展,自己正幻想未来的美好恋爱生活,却被突然来自王家的消息打的零零碎碎。想着宫里的姐姐应该是收到风声了,自己得尽快沟通一下,免得宫里两位脑袋一热答应下来,那自己可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想做就做,林源一把拎起趴在一旁的馒头,来到院子里喊道:“于世,备好马车,少爷我要进宫。”

“是,少爷。”于世出去准备马车,林源想了想,有吩咐道:“备上一套茶具。”

因为身份比较特殊,林源进宫并不像其他人那般麻烦,让守门的小太监入宫通报一声,林源就站在宫门口静静等着。待会儿杨公公自然会来接他。

第八十三章 交换

惜春宫内,李沅正靠在软榻上休息,令贵妃坐在一旁为李沅剥桔子,难得在这大冬天内务府还能找到如此新鲜的水果,将一瓣橘子送入李沅嘴中,令贵妃问道:“皇上,听说晋州王家给宫里递了份折子?”

“怎么?王家的信送进宫了?”李沅问道。

令贵妃放下手中的水果,擦了擦手说道:“倒是没有,不过府上给我递了句话,说是王家有意将王家小姐许配给林源。”

李沅说道:“倒是有这事。”

“皇上怎么看?”令贵妃看向李沅,林源的婚事,无论愿不愿意,宫里总是要过问的,毕竟身份有些特殊,有是和王家联姻,自然要过宫里这关。

李沅知道令贵妃担心什么,坐起身子,命人将房门打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李沅看着院外,说道:“王家那边我不担心什么,倒是林源这边。”

令贵妃有些奇怪,看着李沅道:“皇上是担心林源?”

李沅点了点头,林源在北境十年,变化比较大,准确些说林源现在行事风格实在是和大周朝中衮衮诸公格格不入。李沅不太确信强行赐婚会不会刺激到林源。

“林源从小就是个主意正的,若是旁人说的有理也就罢了,反之你怎么说都没用。”令贵妃说道。

李沅点了点头,从心里想他并不希望逼迫太紧,但是王家又有些特殊,在李沅计划里是要拉拢的一派。想到这里李沅也有些头疼。

王忧正候在门外,见有人在门外探头探脑,皱了皱眉走上前去问道:“做什么呢?不怕打扰圣驾?”

“王公公,靖国公在宫外候着呢。”小太监回道。

“等着,我进去通报。”王忧急忙转身进了屋里。

见王忧进来,李沅问道:“什么事?”

“回禀皇上,靖国公在宫外候着,说是要面圣。”王忧答道。

李沅一愣,随即看向令贵妃,笑着说道:“说到就到,这人真不禁念叨,爱妃猜猜他来是为了什么?”

令贵妃摇了摇头,笑而不语,李沅见状也不言语,二人相视一笑,李沅转头对着王忧说道:“带进来吧。”

“是。”

林源见小太监带着自己去的是惜春宫的方向,不由松了口气,能少跑一趟。刚一进院,林源并未见到李浔,也不在意,将怀中的猫递到一旁宫女手中,整了整衣服走进屋里,见李沅正坐在软榻上,行礼道:“臣见过皇上。”

“免礼吧。”李沅虚抬一下手。看着林源问道:“今日怎么想起进宫来了?”

“臣有段时间没见公主了,今日想着答应公主要看猫,便带着猫来了。”林源都觉得自己找的这理由实在是烂的很。

令贵妃说道:“你个大男人养什么猫,这段时间浔儿一直缠着要在宫里养猫,皇上为这事头疼了好几天。”

大周并不流行猫来当宠物,宫里因为各位娘娘的原因,也一直没有养过猫,前段时间长公主回宫后一直缠着皇上说要养猫,还说靖国公府上养着一直白猫乖巧的很。

可这一时半会儿让李沅去哪儿给自家宝贝公主弄猫去,只能暂且安抚下,让内务府去办这件事。今日李浔不在惜春宫内,也是因为内务府来了消息,说是找了几只猫,公主闹着要去看,所以现下人不在。

林源没有说话,只是在那儿微笑不语,令贵妃接着道:“把猫抱过来我看看。”

林源示意宫女将猫抱给林玲,见宫女怀中的白猫,身上一丝杂色都没有,令贵妃脸上有了笑意,这猫确实漂亮。

将猫抱在怀中,还算乖巧,令贵妃伸手摸了摸,馒头竟然乖巧的伸出舌头舔了舔令贵妃的手。林源一旁看着感慨,这猫在家中除了自己谁都不理会,倒是出来后对一众人道亲切的很,难道知道这些人连自己都惹不得。

令贵妃逗弄着怀里的猫不再说话,李沅见状,看向林源,问道:“豫州的事怎么样了?”

“回禀皇上,臣打算借用一下镇府司。”林源说道。

李沅好笑的看着林源,说道:“你怎么对镇府司衙门的戒心如此之重?”

林源一顿,想着自己总不能说前世的时候镇府司衙门的黑历史吧,想了想还是说道:“臣对我大周府部衙门向来尊敬的很。”

“油嘴滑舌。”李沅笑骂道,“既然要用,就好好用,这衙门也是跟着你的计划建立起来的,朕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来。”

“臣还有一事。”林源说道。

“说来听听。”李沅猜想林源要说的应该是王家的事,但不成想林源一开口李沅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臣想从皇上这儿要个人,准确些说是派一个人。”林源躬身道。

李沅皱眉,问道:“何意?”

“臣要做一件事,但想法还不算成熟,需要朝廷盯着。”林源说道。

“和豫州有关?”

“有,但是不大,臣要做的不止豫州一地,是我大周天下。”林源语出惊人道。

李沅一扫脸上玩味的笑容,坐直了身子,说道:“都退下。”屋里的宫女太监急忙退出屋内,令贵妃见状抱着猫也退到堂后,有些事她不该听得。

屋里只留下李沅和林源,李沅看着林源道:“说吧。”

林源并不意外李沅的举动,准确些说,林源将这件事看的也很重要。

理了理思路,林源说道:“臣在江浙接手薛家在江浙的书馆时有了这个构思。我大周地广物博,但是一直存在一个问题,因为世家把持消息渠道,百姓知道的都是他们想让百姓知道的,准确些说,朝中一些惠及天下却并不被世家喜欢的国策,到了下面百姓并不是很清楚。”

“你要打破这种局面?”李沅好奇道,他不是不知道林源所说的这种局面,奈何朝中一直没有有效的办法。

林源点了点头,说道:“臣打算先利用薛家书馆中的印刷机在豫州试一试,打破这种局面,毕竟豫州已经被薛家打造的如同铁通一般,臣需要打开一条缝隙。”

“具体怎么操作?”

“臣打算在纸上印刷一些消息,这些消息很杂,包括天文地理,风土人情,以及一些平常人感兴趣的小道消息,当然要保证消息的准确性。”林源说道。

李沅听了有些疑惑,林源说的重点显然在这个小道消息上,但他没有想通这和在豫州撬开缝隙有什么关系。

林源接着道:“比方说某个大家族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一语点醒梦中人,李沅眼神一亮,薛家是什么货色,寻常百姓不知,但是李沅怎么不会清楚,但是想到这里,李沅又有些疑惑,难道指望着普通人扳倒薛家吗?

林源知道李沅在怀疑什么,但也没有明说,只是躬身道:“兹事体大,皇上需要派人盯着这事儿,至于效果到时再看成效。”

李沅也知道现在不能过早下定论,想了想说道:“这人选容我想想。”见林源有些犹豫,李沅问道:“还有事?”

“臣还有一事相求。”

“说吧。”

“臣想着若是这次差事办好了,求皇上一件事。”林源说的越来越没底气。

李沅好笑的看着林源,说道:“说说看,朕看能不能办到。”

“臣想让皇上赐婚。”林源说道。

“看上哪家姑娘了?”李沅笑道,随后回身高声道:“爱妃出来吧。”

令贵妃从后堂出来,看到林源脸有些发红,看向李沅笑着道:“什么事?”

“林源让朕赐婚。”李沅笑着说道。

令贵妃眼神一亮,看向林源,觉得自己这个弟弟总算是开窍了,知道担心自己的终生大事了,笑着问道:“看上哪家姑娘了?”

林源有些扭捏,红着脸低声道:“是李清芫。”

听到这个名字李沅倒是有些诧异,令贵妃似乎是早猜到这么一档子事,微微一笑,并没有太大反应。李沅看着林源问道:“可是落仙楼那位?”

林源点点头,他清楚李清芫的小心思,若是宫里赐婚想着应该能放下心里的负担。见林源点头确认。点了点头道:“到是位好姑娘,可是你不知道王家的事吗?”令贵妃此刻也看向林源,想看他作何选择。

林源抬头急忙道:“感情讲究个两情相悦,我跟王家小姐也不熟,还是不要乱点鸳鸯谱的好。”

“胡说。”令贵妃瞪了眼林源,但还是满意林源的选择,林家从不看重出身,王家小姐虽说地位很高,但林家更看重的事人品,王家小姐没见过,虽在外风评不错,但终究自己没见过,反倒是李清芫她感觉人还不错。

见林源缩了脖子,令贵妃这才说道:“这事完了再说,王家那边总要给人家一个说法,你自己在好好想想。”

林源一听就知道有戏,傻笑一声不在说这事,他清楚王家的事断然绕不过宫里,若是宫里不答应,王家就算说破大天这事儿也成不了。看这样子事情已经成了七分,想到这里林源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见林源的样子,令贵妃是又好气又好笑,王家便是放眼天下也是排的上名号的世家大族,家中旁支子弟暂且不论,单单王远峰独女这一个身份,想要迎娶王家大小姐的人怕是能从晋阳城排到雁门郡去。自家弟弟倒是好,对王家大小姐是避之不及。

林源的心思林玲自然不清楚,在林源看来,像王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家中子女家教是极严的,从王家近些年还没传出有什么纨绔子弟就能看出一丝端倪,这王家大小姐怕是位家教严格的模范世家大小姐。

自己可不想娶一位祖宗回来,没日没夜的供着,那不得把自己累死,还是李清芫好,自己累了还有好吃的吃,自己和李清芫性子也和得来。想到此处,不禁嘿嘿傻笑。

李沅见林源又开始傻笑,也是有些无语,无奈道:“没事就退下吧。”

林源这才回过神来,朝着李沅告罪一声,从令贵妃手中接过猫转身退下,目的已经达到,林源是不想在宫中待半刻。

看着林源离去的背影,李沅对着令贵妃说道:“朕这小舅子为了不娶王家大小姐用国策来交换,怕是放眼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位了。”

令贵妃听了只是笑而不语,自己人什么性子他最清楚,轻重还是分得清的。

第八十四章 报国寺

启德十年的最后一天,这是林源第一次在这个时代过得大年,虽说时空不同,但是习俗还是没有太大的差别。

天色刚亮,整个靖国公府都热闹起来。林源就这么站在院子里看着下人忙前忙后,看了一阵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想了半天这才想起自己早就吐槽过的一点,靖国公府阖府上下竟然没一个女的。

将林光远叫到跟前,林源说道:“林叔,商量个事。”

林光远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大清早要吩咐事直说就是,打个商量是什么意思?看着林源,林光远急忙说道:“公爷尽管吩咐就是,老奴去办就是了。”

“府上添置几位侍女吧。”林源说道。

林光远一愣,看了看周围忙碌的下人,疑惑道:“是府上有什么伺候不到位吗,公爷?”

林源摇了摇头,道:“总要调剂一下,少爷我整日盯着一帮男的看也不是个事,我倒没什么,外面怎么看我靖国公府,难道让他们以为少爷我好男风吗?”

林光远皱眉想着林源的话,觉得有些道理,林家并不是反对府上有侍女只是开始时就这样,慢慢成了习惯,往日也不是没有侍女,府上主母总要有几位贴身的侍女,但靖国公府上主母去世后,侍女也会遣出府外,林源现在没有娶亲,这府上也就一直没有安排侍女。

想到这里,林光远点点头道:“等年后我就去安排。”

林源松了口气,这事说来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做,有林光远帮衬总是好的,看着林光远说道:“林叔,你先歇着,这些事有他们做就好了。”

林光远说道:“我在旁边盯着就好,总有些地方怕他们遗漏。”

林源知道自己劝不动,林光远性子就是如此,看了眼周围忙碌的身影,林源问道:“各家的礼物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备好了,燕国公和晋国公那边我多备了一车酒。”林光远说道。

林源点点头,没有说什么,林光远办事还是比蔡荃强上不少,想了想林源说道:“姚濂姚大人那边也备上一份,我就不亲自去了。”

林光远点头应下,林源这才说道:“我出去走走,府上的饭备好,我中午回来的。”

“是,公爷。”

林源打算自己独自出府,大过年的想来也没什么危险。许是因为大年,街上倒是多了不少小孩,见孩童身着新衣在街道上追逐打闹,林源也看的饶有兴趣。

踱步走到西市,看了眼关门的落仙楼,林源也未走上前敲门,而是打算逛逛,感受一下西京的年味。

走了一阵,不曾想半路碰到一位熟人,只见王明抱着一摞书身后的小厮也抱了不少,林源有些好奇,走了上去。

“抱着么多书干什么去?”林源好奇道。

听到声音,王明看了眼面前,见是林源就要行礼,却发现自己手里抱着书不太方便,只好道:“还请公爷赎罪,现在不便见礼。”

“无妨,拘于那些俗礼干嘛,咱们在那处摊位前坐下再说。”林源指了指路边的下摊,难得这大年时段还有出摊的。

二人来到摊位前坐下,林源招呼道:“上两碗汤暖暖身子。”

见汤端了上来,林源先尝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看着王明问道:“你抱着这么多书干嘛去?”

王明喝了口汤,待身子暖了些,这才说道:“收集一些资料,开春后好做事。”

林源点了点头,说道:“慢慢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王明笑着看向林源没有说话,林源想了想说道:“开春后,朝廷怕是会派人跟在你身边。”见王明有些紧张,林源说道:“你也不必过分担心,你只管做自己的,按计划行事,朝廷派人只不过是看看你所做之事收益有多大。”

“公爷意思是日后这事情要交到朝廷手里?”

林源点了点头,道:“这东西我们不可能一直抓在手里,日后他的威力展现出来后,若我们不交出,只有死路一条。”

王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清楚,对于林源的打算他虽然概念有些模糊,但是林源这种谨慎和警告不止一次提出过,他自然不会不当回事。至于林源话里所说的交出去,想想也知道交到谁的手里,准确点说,他现在虽是给林源办事,实际也是给皇上办事,自然要办的漂漂亮亮的。

同王明分开,林源又开始在街上闲逛,他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西京是座大城,便是自己走了这么长时间也仅仅是在这一小片地方闲逛。

躲过几个在街上玩耍的孩童,林源来到京城内唯一的寺庙报国寺,看了眼冷清的门庭,林源想了想走了进去。

正在院中打扫院子的小和尚见林源走了进来,想了想迎了上去,双手合十道:“施主。”林源回了一礼,环视了一眼四周,见只有小和尚一人,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人。”

“师兄们都在其他地方忙着,前院只我一人。”小和尚回道,随后看向林源,问道:“施主是要上香还是有其他事。”

林源笑道:“我不信神佛。”

小和尚被林源这句话说得一愣,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小脑袋,问道:“施主既然不信神佛为何还来寺里。”

“我只是觉得你们寺里那座楼挺高的,想上去看看。”林源说着指了指小和尚身后不远处的高楼。

顺着林源所指的方向,小和尚看了过去,随后一惊,急忙道:“施主不可,这是本寺重地,外人是万万不可上去的。”

见小和尚神情紧张,林源好奇道:“怎么,上面放着你们的镇寺之宝?”

小和尚不知道怎么回话,一时愣在那里,而林源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的看着小和尚,这时小和尚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靖国公就莫要为难人。”

林源抬头看了过去,见小和尚身后站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和尚,打量了一眼,林源行了一礼。老和尚拍拍小和尚的肩膀示意其离开这里,随后看向林源道:“不知靖国公前来,有失远迎。”

“高僧是如何猜出我是靖国公的。”林源有些好奇,今天他出来身边可是一个人都没带,而且自己可以确定和他没有什么交集。

“当日凯旋,老僧有幸见过公爷一面。老僧报国寺主持无念。”无念答道。

林源也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寺内景色,说道:“无念大师,在下只是无意间来到贵寺,只是好奇这京城寸土寸金缘何会有这么大一座寺庙。”

无念一愣,报国寺不是这几年建起来的,这西京作为都城不过百年,可是报国寺已经在这里存在数百年了,作为京城人提起报国寺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怎么到了靖国公这儿就成了奇闻了。

想了想无念还是答道:“公爷,报国寺已经有数百年的。”

“是啊,时间太长了。”林源看着报国寺中最高的建筑,喃喃道。

声音不算大,但是在这幽静的环境中,无念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当下皱了皱眉,不知道眼前的靖国公是什么意思。顺着林源的视线看去,心生疑惑,怎么老盯着藏经阁看。

林源不是不清楚报国寺的底细,作为京城最大的寺庙,香火极多,甚至宫里都来此处拜过,报国寺也经历过几次大修,耗费了不少钱财,但是似乎除了给人一个心灵归宿,这报国寺的作用还没发挥出来,要知道这里可是藏有天下佛经的存在。

“公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无念问道。

林源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在下可否进这藏经阁一观。”

无念犹豫了一下,问道:“公爷也对佛经感兴趣?”

“也许吧。”林源笑眯眯道。

无念想了想,只好点点头带着林源上了藏经阁,照理说这里很少让外人进来,但是靖国公身份摆在那里,又提出这么个要求,自己实在是不好拒绝。

走进楼里,一股墨香味迎面而来,林源慢慢走了进去,小心翼翼的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佛经,翻看了几眼,见是手抄经书,好奇道:“这里的经书都是手抄的?”

无念点了点头,说道:“心诚则灵,这里多数是先贤大师手抄孤本。”

看了眼满脸自豪的无念,林源笑了笑没有评判,环视了一眼周围的书架,大致看上去数量不少,但是手抄实在是太慢了。

“大师可知道金帐王庭可是对佛经稀罕的紧。”林园说道。

无念自然知道这个情况,金帐王庭对佛教很是重视,但是那边的佛经并不齐全,而且对佛经教义歪曲的厉害,但是靖国公提出来是什么意思。

“他们很需要你们去送温暖啊。”说着林源轻轻拍了拍手中的佛经。王明的报社不能赔钱,他又不是散财童子,之前做好赔钱的准备是因为还没找到好的机会,眼下这机会到处都是。

听了林源的话,无念开始还是有些疑惑,随后似乎想到什么,诧异的看着林源,又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这楼里的经文,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似乎猜到了林源的意思。

看了看无念的表情,林源笑着摇了摇头道:“大师还是好好想想,我还会来的。”说完独自走了出去,天色暗了,自己得尽快回去了,没曾想出来闲转还能赚比钱,这倒是个好的收尾。

第八十五章 大年夜

看着满满一桌的饭菜,林源总觉得缺少些什么。看着自己身边空空荡荡的,林源将夹起来的菜又放了回去。站在身后的林光远有些疑惑,不知道林源怎么了,正要开口询问,只听林源说道:“林叔,去将于世和蔡荃叫过来,对了还有潘羽大师。”

“回禀公爷,潘羽出远门了。”林光远说道。

林源想了想也没再说什么,对林光远道:“那就将他们先叫过来吧。”

正在前院用餐的于世和蔡荃被叫了过来,林源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位置道:“坐下,一起用饭。”

于世和蔡荃对视一眼,想了想坐了下来,林光远倒是没有由于太多,见饭桌上总算有些人气,林源稍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举起酒杯,林源先开口道:“在一起也有大半年了,于世不说了,从北境跟我回京,这段时间也帮了我不少忙,蔡荃一直盯着庄子上,让林叔稍稍宽松了点。尤其林叔,我不在这些年将林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在下先谢过了。”

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林光远三人见状急忙站了起来,他们可受不了林源这么大的礼。

压了压手让三人坐下,林源心里有些感慨。自己来这个世界也有段时间了,看似做了不少大事,实际也是队友给力,仗着自己比较超前的思想才有惊无险的完成任务,论智商计谋,若没了那些丰富的经验帮助,自己怕是早死的渣都不剩了。

开始以为自己已经是位没了武力的‘冒牌’国公,但是好在前身留下了不错的底子,身上的武艺还在,在这个世界有了最基本的保障能力。

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一次次险些身陷困境,此刻回想一下自己当真是受上天眷顾,开春之后自己就要去豫州了,前途凶险未卜,但是他觉得人有时候确实要拼一下,万一成了呢?

一杯杯的将酒灌入嘴中,林光远三人就这样看着林源独自一人在那儿喝着闷酒,四人也不吃菜,他们看得出林源心事比较多,没过一会儿,林源脸色微红,眼神也开始迷离起来,看着眼前晃晃悠悠的三人,刚要张口说话,突然打了酒嗝,一头杵在桌子上,见状林光远无奈的叹了口气,吩咐蔡荃和于世将林源抬回房间去。

心头有事的似乎不止林源一人,除却京中勋贵,今年世家豪族过得都不算如意,当今圣上看似平和无害,但是明眼人都清楚其强势的可怕,年后眼看就要开春了,新政已经下发至试点的各地州府,未来是什么样谁都不清楚,也不敢赌,一步走错就是万丈深渊。

崔家的晚宴一如既往的体现着世家的风范,光是菜色上来看就要比林源那桌好上不少,崔琰跟前放着一瓶透明装的雁门春,打量一眼,挥了挥手让下人将酒取下去,难得佳节,想喝口好酒都得喝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酒。

崔铭伸手拦下了仆人,从其手中拿过酒瓶在崔琰杯中倒满,随后有将自己的酒杯续满。崔琰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没有说话。

崔铭将酒杯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一饮而尽。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有些东西,无论在谁手里他都是好的,掩盖不住的。”

崔琰不知道崔铭是什么意思,只听到崔铭接着道:“我知道父亲在想什么,朝廷新政已成定局,阻止是阻止不了了,但是并不见得对我们来说都是坏事,因为这东西很难说准,有的地方他合适,有的地方他不合适。”

“什么意思?”崔琰问道。

“我打算去趟晋州。”崔铭说了一句和之前话题无关的话,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崔铭接着道:“了解敌人就要知道他的过往。”

崔琰若有所思,看了眼崔铭道:“你下定决心了?”

崔铭点了点头,崔琰道:“那为父想想办法,看能否给你某个差事。”

崔铭摇头道:“不必了,我不打算在晋州出仕,只是去游学。”崔琰想了想道:“也好,你自己有打算我也不过多插手了,吃饭吧。”

相比着大年夜还在算计人的崔家来说,其他家也就草草抱怨几句,靖国公不同其他勋贵,手握重兵不说,眼下又是圣眷正隆,最要命的是年轻的可怕,这意味着其政治生涯要比一般人更长走的更远,眼下已成大势,是阻止不了了,除非林源自己作死,不然得罪了靖国公府,这辈子都得活在阴影里。

史玔将筷子放下,擦了擦嘴,人老了也就吃的少些,见桌上众人也停了筷子,史玔笑了笑说道:“都停下干嘛,大过年的没那么些讲究,你们吃。”

见孩子们不在动筷子,史玔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不吃就罢了,我跟你们说点话。”

听到史玔这么说,孩子们瞬间坐直了身子,史玔看着眼前的茶杯道:“开春之后我不打算回南边了,那边烦心事太多,势不可违,洛川啊,你年后就回去吧,按部就班的开始,别忤逆了朝廷的意思。”

史玔长子,史悦川点了点头道:“知道了爹。”

看了眼自己那最不靠谱的二儿子,史玔说道:“悦庭,你自己年后有何打算?”

笑着摸了摸自己脑袋,史悦庭说道:“爹,我听您吩咐。”这话相当于没说,史悦庭一直就是史玔带在身边养大的,年过二十五一事无成。整天在家中混吃等死。

史玔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看着史悦庭道:“去北境吧。”

话音刚落,桌子上的人都诧异的看向史玔,北境是什么地方他们自然清楚,父亲怎么会将最疼爱的幼子放到北境。

史悦庭似乎也吓了一跳,但是想了想没有反驳而是低沉道:“知道了。”

史玔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史悦庭,他没想到史悦庭答应的这么干脆,这不是他的性子,他以为史悦庭会大闹一场。

桌上的人还没从史玔的话中回过神来,又被史悦庭吓了一跳,这两人是喝多了吗?怎么向来胡闹的史悦庭会突然这么听家里的安排。

没有在意家人的眼光,史悦庭虽说往日胡闹,仗着史玔的疼爱整天的胡作非为,但是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出生在史家这样的家庭,即便在混账,智商还是有的,往日的样子不过是装出来给人看罢了,毕竟这偌大的家产正儿八经能接到手里的只有大哥,他但凡生出一点不该有的心思怕是都活不到现在。

如今有知道了史家眼下的境地,宫中已经找史家谈过多次了,有些事明知道不可为,但是皇命大于天,史家要想安安稳稳的从活下去,就必须照做,但是这样的结局对史家来说并不算好,衰败已成定局,为了整个家族他只能听从家主的安排。

史玔说道:“年后我亲自去趟晋国公府上,你日后就跟在他账下吧。”史悦庭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

“老爷。”史家大妇见史玔真的下定决心要送史悦庭去北境,有些不忍心,毕竟送回家中幼子。

哪知史玔是铁了心要做这件事,只听到史玔说道:“你们都以为我疯了,我告诉你们,我没疯,靖国公林源十岁就敢独自奔赴北境,你们意思是悦庭这么大岁数了还不如一个十岁的孩童?”

众人没有反驳,实在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史玔的话某种意义上来说并没有错,稍稍舒了口气,史玔接着道:“十年时间,哪家勋贵世家不是将家中子弟当宝一样供着,但是靖国公府呢?整日风沙作伴,小小年纪就在边关打熬,历经十年才立了大功,他是没有家还是没有权势?”

“若论爵位,人家林源世袭靖国公爵位,位列大周上柱国的顶级勋贵,论家事,林家三代忠烈,哪位不是战功赫赫威名天下,便是崔家那般骄傲,也亲自为先代靖国公篆刻石碑,你们说,为何你们就吃不了苦。”

史悦庭听到这里,说道:“爹,你别生气了,我知道您的用意。”

史玔摇了摇头道:“爹没生气你能了解爹的苦心高兴还来不及,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就给我闯出个名堂来,我史家也要让人高看一眼,什么商界巨擘,我史家就这么点志向?”

“知道了,爹。”史悦庭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

或许有些事只能在此刻交谈,往日便是坐在一起都很难得,各家有悲有喜,各家有着各家的事情。

林源虽然来得时间较短,但是已经开始搅动大周这塘沉静多年的池水,好的坏的皆浮上水面,显得一片混沌,但是这就是李沅多年来想要的景象,**静了不好下手,但是他又需要一个能辨别清浊的人才。

那么自然是谁搅混了这摊子水,谁来辨别清浊。林源虽然对李沅的计划有些猜测,但是伴君如伴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林源实在不敢太过深入的猜测李沅的意图,只能在他的指导下慢慢的一步一步去做。

睡梦中,林源伴着爆竹声许下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愿望:“天下太平,混吃等死。”

第八十六章 勋贵

原想着在家好好休息上一段时间,但是一似乎都没有岁林源的愿,林源觉的是自己头前没有怀着敬意去了报国寺所致。

爵位到了林源这个地步,京中不能说少,也不能说多,但是勋贵到了这个位置还在掌握实权的确是没有几家了,因此这正月里便少不了其他人登门拜访。

天刚亮没多久,靖国公就中门大开,迎接四方来客,说起来这也是十年来靖国公府门口头一次这么热闹。

林光远笑着和四方来客打着招呼,引人入门。而林源此刻还坐在书房里打着哈欠,昨晚实在是睡得太晚了。小白的尾巴不时的扫过林源的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蔡荃推门而入,见林源还在书房中坐着,急忙道:“少爷,前面宾客都快坐满了。您快去接客吧。”

林源微微皱眉,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想了想怒道:“胡说什么,会客就会客,接客是哪门子说法。”

蔡荃有些不解林源为何突然发火,脑袋缩了缩不再言语,林源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才朝大堂走去。今天是惨烈的一天。

林源刚走进堂内,就看到不少人在一边聚成一伙有说有笑,也不知道是谁先发现林源来了,大堂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起身朝着林源施了一礼齐声道:“见过靖国公。”

林源大致扫了一眼,见多数都是没有见过的,要不就是交情不太深,唯一关系不错的也就是淮阴侯张固。

林源拱了拱手,对众位勋贵说道:“在下有失远迎还望诸位见谅,待会儿我自罚三杯。”

众人一笑也不在意,论爵位在场的没一个能和眼前这位想必,论功勋,这里面更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唯一站点优势的大概也就是比人家年长几岁,但是看看人家现在立的功劳,那是拍马难及。

勋贵虽说对外团结一致,但是也不是所有人能进入核心圈子,出了京城这一亩三分地就跟不用说了,顶级永远都是大多数勋贵接触不到的,也就是靖国公府,正月里让你进门见一面,别家的怕是礼物送下就可以走了。

林源这百年刚刚打算坐下和众位聊两句,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喊声:“燕国公道!”林源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这位实在是不敢招惹,每次来空手不说,走时候倒是手里提的满满当当。

苦笑着朝着在场的诸位拱拱,略带歉意的说道:“在下去去就来。”说完出了大堂来到府外。

不同于其他勋贵,武家军武起家,这满京城的勋贵,自大周安定下来后,出门往往是坐着轿子马车,早已没了当年马背上来去的生活作风了,这也一直是武杰所不耻的一点,用他的话来说,这群狼早就没了往年的狠劲了。

翻身从马上下来,林源见武杰身后还跟着一位少年,看年龄和自己相仿。林源走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映像可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哈哈,过年好啊。”武杰大笑着张开双臂将林源拥抱住,使劲的拍了拍林源的后背,苦笑着承受着一切。心里还在暗骂:“又空着两手来的。”

武杰似乎依旧没有认识到自己已经被林源嫌弃,林源看了眼武杰身后的少年,见对方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心下疑惑。

似乎发现了自家孩子的小动作,武杰蒲扇大的手掌猛地朝少年的后脑勺挥了上去,这一幕看的林源不禁缩了缩自己的脖子。

只见那少年顿时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低头不再敢动。武杰看向林源道:“犬子不成气候,就是缺少管教。”

这边刚说完,武杰有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家孩子,怒道:“瞅瞅你那样子,成何体统。你老子我这么聪明,怎么没见你向我一点?”

林源无语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暗暗吐槽道:“照你这打法,有多少天才都能让你大傻了。”

见武杰气势上来,林源有些但心对方在自家门口上演全武行,急忙将武杰一把拉住,劝道:“不要生气了,大正月的气坏身体可不好,世兄,快将你爹扶进屋,有事坐下再说。”

武苏感激的看了林源一眼,这是就没恩人啊,要不然还不知道被打多少下,武苏急忙上前搀着武杰,将其带进了府内。

林源看了眼路口,见一匹马车满满驶了过来,眯着眼仔细辨认了一下车上的车徽,林源这才发现是杨昭的马车。

“见过晋国公。”林源弯腰道。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将军。”

林源抬头见杨昭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心领神会道:“将军”

杨昭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一名身着文士服的年轻男子走进了靖国公府,还在猜测杨昭带来的是谁,却见刚一进府就发现那人已经被蔡荃领到了西边的屋里。

透过房门,林源见里面有不少和自己同龄的人,稍稍想了想也就猜出或许是各家子弟吧。

示意众位勋贵入座,林源此时却有些变扭,因为是今日的主角,又是堂堂国公,林源此刻的座位就在正中间,若是年轻人还好,在场的诸位勋贵,随便拎出一个都比自己年龄大,自己本应改去是西边的厢房的。

轻轻咳嗽了几声,清清嗓子后。林源环顾了一下大堂内的众人,这才说道:“在这里,在下就先给诸位拜个年,祝诸位来万事如意,事事顺心。”

漂亮话还总是要说一些的,无论往日仇深几许,这正月可不能还惦记着。林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又将酒杯蓄满,接着说道:“我林源离京十年,家中这十年间或多或少都受到诸位帮衬,在下感激不尽,千言万语都在酒中干了!”

这才开场,林源已经自罚两杯,自京中雁门春风靡后,想这么奢侈每桌两瓶的还真不多见,靖国公府上是什么模样,在场的人中怕是有一些要比林源自己都清楚,看这样子京中传言是真的,这雁门春出自靖国公府,要不然依着靖国公府上的条件,可是不干这么做的。

酒席已经开始,各桌都有些交谈声传出,武杰夹了口菜送入嘴里满意的点了点头,赞道:“味道不错,和你家比起来,我家那位能拉出去喂狗了。”

“京中常言道,好吃者唯有淮阴侯是真,现在来看可以改改了。”杨昭看着林源笑道。

“我赞成,这菜色不错,便是京中除了宫里,和落仙楼比起来也差不在哪儿。”张固笑着说道。

“听说这落仙楼和你有些关系,老夫去了几次一点没看出来。”武杰奸笑着这看向林源,有些尴尬的摸摸脑袋,林源瞥了眼张固,暗骂了几声。说道:“哪能做得了主,不过是占了星点份子罢了。

饭桌上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没有将林源的话当真。这京中已经传遍了,雁门春都出自靖国公府,还有日夜忙碌的柳下庄,那可是靖国公府的庄子。

似乎今日并不打算在这方面缠着林源,武杰率先开口道:“豫州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这眼看就要出发了,薛家那边同你联系没有?”

林源有些疑惑的看向武杰,问道:“这事儿还有提前联系的?”

见林源的表情,武杰就知道薛家怕是已经不打算安安稳稳的解决这事了,姚濂那边他们呢乐意不在乎,但是林源这边也是这样就有些玩味了。

杨昭此刻淡淡道:“那人可没有低过头。”

武杰听了也是点点头,林源自然知道他们呢说的是谁,薛家找不找自己说实话林源并不在意,不捣乱还好,若是捣乱,他不介意让薛家见识见识自己手段,有时候避免麻烦不是害怕,而是懒得动手。

薛家这边林源压根就没打算按部就班的去做,传统的手段收拾起来太费劲,只有出奇制胜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林源打算给薛家来点刺激的,一张网已经织好,只等撒网了。

“多谢叔伯关心,我知道怎么做了,在豫州我会小心的。”林源说道。

“据说薛家在南阳城这些年没少下功夫。”说话的是英国公刘坤,将酒杯放下看着众人说道。

“总之一切小心,犯不上和薛家鱼死网破,还有你可要注意一下姚濂那人,别跟着他一起犯浑。”武杰说道。

犯起浑来能让燕国公记住的看了不简单,林源之前见过,也没感觉人们所说的那么可怕,有些好奇的问道:“他怎么犯浑了?”

刘坤嗤笑一声说道:“这事儿又说头了,当年姚濂高中状元,本应该前途无量,哪知道他竟然要在封赏大典上又奏本上奏,当时的内阁夏大人收到消息,便知道姚濂要干什么,连夜劝说姚濂,但是这人一根筋走到底,说什么都要干这事,夏阁老怎么劝都没用,险些被气死,就扔了一句狠话,打算吓阻姚濂干傻事。”

“后来呢?”

“后来姚濂还是做了,他在奏本里历陈世家大族危害国朝根基,便是我们这些勋贵他也捎带了几句,当时朝中大半人被他得罪了,无奈之下皇上只好将他送到翰林院。”

林源有些奇怪,这些他大都知道,有什么特别他还真没听出来。见林源疑惑,武杰这才说到:“老刘没说完。”

刘坤点点头,接着道:“照理说这事也就完了,哪知道薛家一系的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当时的礼部侍郎是薛家的人,见姚濂被贬到翰林院修书,就刺挠了几句,当时就将姚濂惹恼了,夺了侍卫的刀就要砍人,嘴里还喊着为国除害。”

听到这里,林源有些目瞪口呆,这人看来还真是位狠人,朝堂上动刀子,是真的大胆。

第八十七章 贵客

站在门外的姚濂还在犹豫,看了看身后的两箱书籍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叫门,礼物终究是寒酸了点。看着朱红色的大门,以及门楣上那金光闪闪的‘靖国公府’四个大字,姚濂想到。

来京城这么些年,这还是姚濂第一次上门送礼,不是他姚濂不通人情,而是这京城没人敢收他的礼,也没人想要他的礼。

当年一本奏疏将自己推向了百官世家的对立面,大周建朝以来,状元也有三十多个了,官至六部尚书,进入内阁的也不再少数,可像自己这样的,放眼大周倒是头一个。

在翰林院蹉跎多年,姚濂并未恨过谁,便是当今圣上也是为了保住自己,要不然面对薛家,他一个小小的状元还不是说杀就杀。

心里下定决心,姚濂深吸一口气就打算上前扣门,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爱卿这大冷天的站在这里干什么?”

这声音太熟悉了,时隔这么多年依旧没有太大变化。姚濂急忙回身,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当即就要跪倒地上行礼,但身子却在把空中被人拦住。

李沅笑着看向姚濂,说道:“天怪冷的,大正月里就不要那么多讲究了。”

来人是当今圣上,一旁站着一位女子,手里还牵着两个小孩。看着身后的数十位护卫,以及众人的穿着,因该是皇上微服出行。

“姚大人这是来给靖国公送礼?”李沅看着姚濂身后的两筐书籍,好奇的问道。

姚濂什么性子他不知道,竟然能想出给靖国公送礼的招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见姚濂脸色通红,李沅不在追问。

酒过三巡,正和诸位喝的尽兴的林源见蔡荃急匆匆跑了过来,低声在林源耳边说了几句,众人就看到林源突然站了起来。

苦笑着朝着众位勋贵拱了拱手道:“诸位,不好意思,快快起身到院子里迎驾吧。”

一听这话,众人酒也醒了大半,谁能想到皇上正月里回来。众人急忙起身收拾了一番,来到院子里集中起来。

李沅见府邸中门大开,看着姚濂道:“陪朕一起进去吧。”姚濂点了点头,手伸向自己挑书的扁担,还没抓住就被一名侍卫抢走。无奈的叹了口气,跟随李沅进了靖国公府。

李浔想念林源家的猫很久了,虽然自己也有一只,但是秉承着别家的就是最好的理念,李浔刚跨进府门就打算撒欢,这边才从令贵妃手中挣脱,还没跑两步就愣在了院子里。

“怎么这么多人?”李浔有些苦恼的看着面前的众位勋贵。

众人见先进来的是长公主殿下,还在迷惑中,就看到李浔身后出现了皇帝的身影。众人下跪行礼,动作刚进行一半便被李沅阻止。

似乎早就知道林源今日大宴宾客,李沅对于林源府上出现这么多勋贵也不意外,扫了一眼。嗯,除了自己身后的姚濂没一个文官。

众人起身也不知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李沅,林源这时站了出来,说道:“皇上还是移步中堂吧。”

李沅点点头迈步超前走去,姚濂见状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撞到勋贵聚会了。姚濂有些欲哭无泪,这都什么跟什么。不过送个东西,有是勋贵有是皇上的。

众人这才发现皇上身后还在跟着一个人,有人仔细看了看,不太确定道:“这是姚濂?”

一番辨认后,众人这才发觉,姚濂是和皇上一起来靖国公府的,这就值得玩味了,当下人们心思各异。

中堂坐定,因为刚刚还在开席,桌椅刚刚收拾下去,堂中还弥漫着一股子酒味,李沅并不在意,倒是李浔用手在自己小鼻子下扇了扇。

见众人脸色通红,有几个已经站立不稳,但还在那边苦苦支撑,李沅微微一笑,看来正是喝在兴头上。

林源此刻还在那里想着李沅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上门,毕竟没有先例,虽说身着常服,但是像这样轻车简从的上门他还没见过。

李沅环视的众人一眼,这才开口说道:“我倒是没想到今天聚的这么齐,看来今天没有白来,酒菜呢?”

李沅一开口就惊住了不少人,好在林源反应比较快,招呼过来蔡荃,吩咐让后厨快些准备,顺便将酒先拿来。

回过身来,林源说道:“皇上稍等,马上就来。”

没一会儿一名小厮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众人发现这托盘上有一种刚才没有的酒。看着那瓶琉璃瓶中装着的红色酒水,李沅好奇道:“这是什么?”

“杨梅酒,臣在江浙发现的,是一名厨子做的,臣觉得还不错,就带回来些,娘娘不胜酒力,我便备了一些。”林源解释道。

“有心了。”李沅点点头道。

见众人还在一旁站着,李沅挥挥手道:“都说了今天没那么多讲究,都坐下吧。”

林光远挥了挥手,没一会儿桌子又重新摆了上来,众人落座,而太子和公主则被人领去了后院。

看着下人不断的将各色菜品摆上来,李沅也不等一旁的王忧试菜,自己先加了一口尝了尝,满意的点了点头,见状林光远稍稍输了口气。

偏头看向坐在一旁的令贵妃,笑道:“味道比过去好多了,要是当初就这样子,朕现在怕是已经成胖子了。”

令贵妃捂嘴笑了笑,瞪了眼李沅,随后看着坐在一旁的林源道:“看好厨子,小心被人抢了去。”无伤大雅的笑话,众人哈哈一笑后,又再次看向李沅,他们可不认为今天李沅来此是临时起意。

李沅自然知道众人的想法,但是他今日确实是单纯的陪令贵妃回趟娘家,毕竟自己也在这地方生活了一年时间。

想了想,李沅看向另一桌的姚濂,见对方在那里正襟危坐,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姚爱卿,朕见你刚刚不是带了写东西吗?拿出来朕看看。”

姚濂正在想着怎么应付面前的情况,脑子一片空白,听到皇上再叫自己的名字,急忙站起来,应道:“臣明白。”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众人有些好奇,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姚濂竟然带东西来了,看样子像是给靖国公送的礼,这得好好瞧瞧。

没过一会儿,姚濂便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人,肩上挑着担子,看担子弯曲的程度,东西应该不少,难道是金子?

众人好奇,有不少人伸长脖子打算仔细瞧瞧,将担子放下,姚濂朝李沅行了一礼道:“皇上,东西拿来了。”

“打开看看吧。”

姚濂咬咬牙,伸手将竹子编制的箱子打开,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书籍。里面是什么李沅早就知道,他偏头看了林源一眼,见其脸色并没有变化,想了想说道:“这是送给靖国公的?”

姚濂点了点头,随即解释道:“年前靖国公曾去过臣寒舍一趟,当时靖国公说要让臣帮忙寻找几个教谕先生,无奈臣人脉不广没有办成,想着送些书本已做补偿。”

“你要教谕先生干嘛?”李沅好奇的看着林源,这事儿他倒是头一次听。

林源说道:“是给庄子上的学堂找的。”

“庄子上开设学堂了?”令贵妃好奇道,庄子上什么情况她还是清楚一些的。今年才刚刚有些起色,这就开始建学堂了?

“准备也就这几天,年后就要建完了,但是眼下还没有教谕先生,不过是个架子罢了。”林源说道,随后看向姚濂,他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当时不过随口说了一句,并未指望姚濂帮得上什么忙,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但是赠书这事儿他倒是没想到,书在这个时代还算不上普及品,单着些书也值不少银子,在林源来看,知识是无价的。

林源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身来,对着姚濂行了一礼:“谢过姚大人了。”

不过两筐书罢了,至于这样?众人有些疑惑,唯独李沅和几位国公若有所思。姚濂似乎没有想到林源会行此大礼,这些书大多是他收集的,虽然花了不少时间,但是真没花多少钱。

慌张的摆了摆手,姚濂道:“使不得,靖国公过了。”

林源没有说什么,而是蹲在竹筐前从里面拿出一本书,看了看书名,大致翻了一下,见上面有不少笔注,说道:“姚大人当得起这一礼。”

“说句实话,在下并没有想过教谕先生没找到该怎么办,只能一家家去拜托,而姚大人这般做的却是第一个。诸位因当知道书对书院的重要性,姚大人送的这些东西在我看来价比千金,知识是无价的。”

“我替庄子上的孩子们谢过姚大人了。”林源又一次躬身行了一礼。

“好一个知识是无价。”李沅赞道。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姚濂眼神有些不一样,这次科考豫州是重点这谁都看得出来,偏偏正副两位主考官都是薛家的死对头。

勋贵中不是没有站在世家一边的,但是此刻却在盘算这次投注的风险有多大,只看眼下的形式这姚濂似乎和靖国公联手了。

姚濂和林源没有那么多心思,在他们看来这是对教育事业的尊重,起码林源没有网大多数人想的方向去想去做。

而姚濂却觉得这么些年总算在京城找到一个自己志趣相投的人,便是连当今锐意改革的次辅严世勋也没有给他这种感觉。也突然对之后的豫州之行有了一丝期待。

第八十八章 出京

微服出行,携太子到靖国公府做客,这一消息虽没有大肆流传,但是却引起不少人的猜测,起码此刻在靖国公府赴宴的众多勋贵来说这事却是个信号。

靖国公府在大周一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抛开顶级勋贵这一说法,严格来说靖国公府的历任国公还是皇帝的老师。

远的不说,就拿当今圣上来说也是在靖国公账下学习兵法的,甚至破天荒的在林家住过一年时间。就是十年前登基也有背后林家一系的边军站位才如此顺利。

如今带着太子来府上做客,难保皇上没有抱着这样的心思,要知道皇上只有这一个儿子,人们唯一担忧的是林源的年纪是不是太小了。

宴席此刻已经进行到尾声,因为皇上在场的缘故,酒桌上并没有最开始的大吵大闹,反倒没有承托出姚濂那一桌的尴尬氛围。李沅好笑的打量了一下姚濂,作为状元出身,姚濂厉害的不仅仅是读书一道上,对于礼节也极其看重。准确点说,状元某种意义来说是一种完美的存在。

想着之前林源进宫汇报的那件事,李沅没有立马开口询问,现在不适合谈事。宴席结束,不少勋贵都借口离去,但凡混到他们这个地步的,眼力劲并不算差,皇上明显有事要和靖国公商量,具体什么事就不是他们可以知道的了。

送走晋国公后。林源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姚濂,说道:“走吧,皇上应该有事要说。”

姚濂点了点头,跟随林源朝书房走去。书房内,李沅正在翻看林源书架上的书籍,见桌子上有不少写了字的纸张,好奇的拿起来看了看。

笔迹不同于毛笔写出来的字,似乎是用其他东西沾墨汁写的,不过看起来倒是挺好看的,笔劲充沛,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纸上并未些什么重要的东西,看内容应该是一些书里的内容,将纸放下,环视了一下房内的摆设满意的点了点头,林家的家风没有丢。

林源和姚濂一同走进书房,朝李沅行了一礼,说道:“圣上。”

李沅点点头,说道:“坐吧,今日只是闲谈。”

两人找位置坐下来,静静的看着李沅,等待皇上起个话头。见两人一直看着自己,李沅说道:“豫州之行准备的怎么样了?”

姚濂看了眼林源,见对方点头,说道:“臣没什么准备的,随时都可以出发。”

李沅点点头看向林源,“臣觉得准备太多反而限制了手脚,只要知道一些情报即可,豫州那边的事臣已经安排下去了,这几天应该就会行动。”

林源说的事姚濂并不清楚,虽然心有疑惑,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李沅听了林源的话,说道:“刊物的事情准备妥当了?”

“已经做好准备,过几天人就会先行赶往豫州,臣已经吩咐下去了,等臣和姚大人赶到豫州后刊物一定要发行出去,而且不止一期。”

“是不是有些着急?”李沅皱着眉说道。

林源摇了摇头,李沅的担心一开始自己也想过,甚至没想过用到豫州身上,但是这是目前最有效的办法,操作好的话可以迅速打破薛家的优势。那么就只有快速下手,通过大量的信息冲击人们,让人们开始怀疑。

“皇上,臣觉得这事还是有些慢了。”林源说道。

“为什么?”

“因为薛家不会给我们太多机会,臣需要把握住每一次机会,无论怎么样都要给薛家造成干扰,他们在世人面前太完美了。”林源说道。

“对啊,太完美了。”李沅叹了口气,谁都知道薛家暗地里有多脏,但是表面上的光鲜完美掩盖了这一切,世人不知道,豫州百姓不知道,一旦处理不好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这不是眼下朝廷可以承受的。

李沅想了想看向姚濂,他不放心的不光光是林源,还有姚濂,毕竟前科在那里,容不得他不担心,想了想李沅说道:“姚爱卿,你有何打算。”

“盯着薛家,不让他给靖国公添麻烦。”姚濂答道。

李沅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林源,这答案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见林源摇头,李沅这才问道:“怎么干扰?”

“自然是做薛家最不喜欢的事,这事臣拿手。”姚濂难得开了个玩笑,他很清楚林源对于薛家的杀伤力,自己就算累死累活怕是都没什么成效。

“哈哈,薛家不喜欢的事情,有趣。”李沅笑了笑,姚濂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这让他放心不少。

“要注意安全,豫州不比江浙,那边世家林立,不必豫州,薛家可以说是一家独大了,这些年朝廷很难安插人手进去。”李沅提醒道。

“这简直是个奇葩的存在。”林源心底吐槽了一句,无外乎薛家和朝堂那种微妙的关系。

李沅起身打算离开,想了想看向林源两人,说道:“就当做一次考试,回来后朕会另有安排的。”

林源倒是无所谓,姚濂却心头一动,毕竟谁也不想在翰林院呆一辈子,实在是太熬人了。

正月刚刚过去,作为年后第一场朝会,各位大臣倒是做了不少准备,实在是容不得他们不做准备,因为今天的朝会有一大批的政令会被下发。

行礼过后,众位大臣起身,内阁次辅严世勋首先站了出来,因为今天他是主角,手上将一摞奏本举过头顶,说道:“臣有本上奏。”

“呈上来。”李沅淡淡道。王忧急忙结果奏本呈给皇上,见皇上开始翻阅,严世勋适时开口道:“奏本内所奏是内阁联合六部商讨的今年新政,按陛下的意思,内阁做了一些修改,选定了江浙十县,晋州三县做为试验,先行推广,并不断完善查缺补漏。”

李沅满意的点点头,拿起御案上的朱笔当场批阅。王忧看了看皇上御笔批注的内容,高声道:“准!”

严世勋嘴角漏出一丝微笑,成了。李沅将笔放下,说道:“这事儿总要有个主事之人,严爱卿,新政兹事体大,需要内阁协助,你在内阁多年,便多担待一些吧。”

这便是敲定了新政领导人选了,林源总觉得有些草率,但是又不便说什么。林源并不清楚朝堂的局势,李沅从未想过大规模的开展新政,只不过是通过这次新政来试探各家。若是阻力不大到时可以考虑将新政大规模的铺开。

夏霖道看了眼志得意满的严世勋,无奈的叹了口气,太顺了,严世勋压根没有发现皇上的打算,掌管内阁这么多年,他太清楚当今圣上的性子了,进取之心从不缺少,但因为在北境多年,两军交战之间那种沉稳的的气势从不缺少,他断不会贸然推行新政,从试点就可以看出。但是朝中大臣都以为这不过是圣上不愿意现在过分刺激世家的手段罢了,新政是必然的要推广天下的。

新生代的官员这些年大多是严世勋一系提拔起来的,锐意改革的呼声也是这些人居多,大周这潭水太死了,需要被搅动起来。世家、勋贵、新政官员。李沅便是要看看谁能活到最后。

看着朝堂上的各色面孔,林源竟然生出了要逃离这趟浑水的念头,但是想想还有豫州那一摊子事,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还是想太多了,眼下可有一直猛兽正等着自己送上门呢。

城西王府,王明紧了紧车上的绳子,吩咐道:“车上东西贵重,要把油布铺好,不能出一点差错。”

今日就要启程赶往豫州了,独自一人担起这个重任,一直坚持到靖国公到来,王明想想就感觉热血沸腾。薛家,那是何等的存在,日后要正面硬杠这种事他是之前可不敢想。

“去了那边要小心一些,不可冒进,万事要和靖国公商量,稳妥为重。”王老爷子嘱咐道。

对于王明这次主导一事,他是有些担心的,实在是这半年来王明变化太大,心里有些没底。知道自家父亲在担心什么,王明点点头说道:“知道了,爹。”

想了想说道:“要保重身体,我今年可能都回不了家。”

“去吧。”王老爷子挥了挥手,叹了口气说道。

抿了抿嘴唇,王明没有说话,转身上了马车。这场景颇有一些壮士奔赴边关的意思,好在王明去的只是豫州,而非北境。

城门外,林源正坐在茶棚内等待,京城人多眼杂,薛家会提早收到一些风声,毕竟王明要做的事情还是隐秘一些的好。

马车停在茶棚外,王明朝外看了看起身下车,对着林源行了一礼:“见过公爷”

看了看王明马车后货物,林源问道:“都准备妥当了?”

“准备好了,豫州那边我已经派过去人了,想着现在应该已经将店面整理好了。”王明答道。

林源从身上拿出一块牌子,说道:“这东西你拿着,只能在豫州一地使用,会有人听你调遣的。”

王明接过牌子看了看,见上面刻着一个‘镇’字心里大概有了个底,应该是当下名声在外的镇府司衙门。

“迫不得已,不要和他们联系,毕竟容易暴露。”林源嘱咐了一句,王明听了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好了,我就不送你了,咱们豫州再见。”林源起身敬酒

“豫州再见。”王明将酒一饮而尽转身离开。

第八十九章 周报

作为大周文风最盛的州府,大周每次科考的大头都会被豫州摘取,便是当年唯一一次意外,状元之位落入了姚濂这位外省人手中后,之后几名也都是豫州文士所得。

谈豫州就不得不谈南阳薛家,相比外面盛传的豫州薛家,这世居南阳城的薛家人更喜欢被人称为南阳薛家。

南阳城内书馆不少,多是薛家的店铺,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家诗书传家而作贱商人行径,毕竟这偌大的家族全凭着这些书馆“应付”开支。薛家家主已经有月余没有出面示人了,若不是每日还能从小院中听到磬声,府上的人怕是以为早就仙逝了。

管家就静静的侯在小院的门口,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想把自己融入周围的环境。一阵脚步声传来,管家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一名手持长剑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伸手拦住,问道:“何事?”

那年轻剑士合手行了一礼道:“西边来信了。”说着将一份信件递了过去。

管家接过信件用手捏了捏,似乎感觉到里面有什么东西,脸色瞬间一变,看着剑士说道:“你先下去吧。”

见剑士离开小院,管家急忙转身走进了小院,跪在屋外的石头地上说道:“家主,西边来信了,里面有东西。”

不一会儿一名小厮走了出来,接过高举在管家头顶的那份信件,返回屋里。而管家依旧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等什么指令。

老者身着一身青衣,整个人的皮肤颜色不似寻常老人一般,颜色白的有些诡异。接过小厮手中的信件捏了捏,原本浑浊的眼睛里突然绽放出不一样的光彩。将信件拆开,抽出里面的信纸,还捎带出一枚古铜色的箭头。

按耐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看完信件,老者突然开口道:“告诉他们,动手,不惜一切代价将东西带回来。”

“是,家主。”管家行了一礼,躬身走了出去。

手里把玩着那没古铜色的箭头,老者眯着眼睛看了看箭头上那已经模糊的小篆,赫然是一个‘韩’字。

嘴角漏出一丝微笑,渐渐地笑声变得越来越大,直至有些刺耳。喘了几口气后,老者突然仰面躺倒在地看着屋顶开始发呆。

店小二正指挥人将一块牌匾小心翼翼的挂在门楣上,街上的行人渐渐被这家新开的店铺吸引过来,毕竟开在这文昌街的店铺多多少少和书本有关,竞争激烈异常,没有两把刷子很难在这地方立足。

“周报?这是个什么店名?”人群中有人看到这块牌匾有些疑惑,看店内陈设应该是家书店,可这名字又不太像。

见店小二搬着椅子就要回去,人群中有人出声将其叫住,说道:“小二,这店是干什么的?”

有些疑惑的看着围观的人群,店小二摸了摸脑袋说道:“应该是书店吧。”

“什么叫应该是书店。自己开的什么店不知道吗?”

“就是,开店都不知道卖什么,这么糊涂也不怕把钱赔光了。”

“别是涮着我们玩吧?”

见众人越说越离谱,小二也有些着急,说道:“我是真不清楚,掌柜的说是和书有关,这才开到这里的,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过几日你们自己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就不行书店还能开出个花来,诸位,咱们过几日再来,若是没什么新意,诓骗咱们玩儿,这店还是别开了。”

“对,别开了。”

“掌柜的不是说南阳文风鼎盛个个都是读书人吗,怎么动不动就拆店。”店小二有些害怕的想着。

众人这才散去,想着过几日再来,这店还没有开,倒是先有了些名气。这倒是掌柜的没有想到的。

看着那布满青苔的城墙,王明已经看了有一阵了。南阳城,一座天下文人都在瞻仰的城池,这里因薛家繁荣,如今还会因薛家衰落吗?王明如是想到。王明不是没有来过南阳城,但是如今抱着不一样的目的来这地方,心里有些五味成杂。

街道两边都是售卖笔墨纸砚的商铺摊贩,便是街上行走的人也多数都穿着文士服。人群中,一位摆摊贩卖砚台的中年人正卖力的吆喝着,但是眼神却不时的瞟过过路的王明的车队。见车队走过去在不远处的周报门口停下。

王明在仆人的帮助下从车上下来,看了看门楣上那块牌匾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想到:“万事准备妥当,就看之后的市场反应了。”

早早来到南阳的掌柜是王家的老掌柜,因为一直在凉州做买卖,今才被调回来,见王明已经来到南阳,早早地就在店门口等上了。店铺售卖的东西他并不是很清楚,一应安排都是少东家提前安排好的东西,说实话做了这么多年买卖,到店铺快要开的时候还是这样糊里糊涂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待王明坐下后,掌柜的这才开口道:“少东家,这边已经打点完毕了,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开张?”

“先不急,刘文旭刘大掌柜,你要知道这事不是我说了算。”王明将茶杯放下说道。

刘文旭有些不解,这店不是王家的吗?怎么你又说了不算,来之前老东家可都说过了,一应安排都要听王明的调遣。

王明并没有和刘文旭打过交道,当时只是说找一个熟悉官场,为人稳重的掌柜来帮忙,自家老爹便找来这么一个人,说实话王明还没有完全信任他,皆因为自己要办的这件事需要足够的忠心,甚至能力还要往后放一放。

王明从身上拿出一封信来,这上面的内容是他之前看过得,是离开京城的时候镇抚司衙门送过来的,王明不太相信,觉得自己还是在试探试探比较好。

刘文旭自然注意到了王明手中的那封信件,本以为只是一封普通的信,但是那上面一闪而过的一个标志还是让刘文旭微微皱了皱眉头。

那是一朵梅花,或许放到其他地方不是那么显眼,但是一半红色一半白色的梅花图案在凉州却不算一件好事,他在凉州多年,自然听过梅楼的名声。

见刘文旭的脸色发生变化,王明这才说道:“刘掌柜在凉州多年,说实话当年我爹只是随意落了一子,没想过凉州的生意能成,但是你却给了我王家一个惊喜,不单单立足了凉州,反而最近几年还有些盈余,这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凉州并不是大周治下,当地人对大周多有敌视,因此大周的商人很少在凉州做生意,即便去了,也十有八九会损失一大笔钱后在回来,这刘文旭能在凉州一地站稳脚跟倒是有些能力。

联系之前的话,和此刻压在手中的那封信,刘文旭大概猜到了王明的意思,他并不信任自己,也就是说这次的买卖有些不同。

眨眼间将想到的可能性在脑中过了一遍,刘文旭说道:“不过是顺应当地习俗而已罢了,若想在那个地方站稳,便不能把自己当做周人了。”

王明笑道:“那依着刘掌柜的意思,在这南阳城做买卖是不是也要把自己当个薛家人来开店?”

刘文旭一愣,这话什么意思?一种从未有过的念头出现在脑袋里,有些震惊的看着笑眯眯的王明,刘文旭觉得少东家是不是疯了?

“我不太明白少东家的意思。”刘文旭不敢接话头了。

王明笑了笑问道:“刘掌柜怕了?”

“不是我怕,是老东家也不会同意您这么干的,南阳市薛家的。”

“连你都这么说,怪不得公爷这么着急要做这事儿。”王明喃喃道。

“公爷?”刘文旭有些疑惑的看着王明,不知道王明口中的公爷指的是谁。只见王明又从怀里拿出一块小牌子,问道:“认识吗?”

刘文旭仔细辨认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是靖国公府的牌子?”

“答对了,可惜没什么奖励。”将牌子收起来。

刘文旭问道:“咱们是给靖国公办事?”

“这事不要外传,如果要想活命的话最好忘掉这事儿。”王明看着刘文旭说道。他要看看刘文旭做什么决定,如果打了退堂鼓,那么到了这一步谁都救不了他。

刘文旭还在想着这件事的风险,显然靖国公府要做的事情很危险,要不然凭借他国公府的名头不干这事,显然是要针对什么人。这豫州或者南阳府唯一需要靖国公府这么小心翼翼的对付的也只有薛家了。

脸色变换了几次,刘文旭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脱不了身了,若是现在提出退出,那么迎接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就算少东家他们不动手自己也逃不了。

“我会尽力协助少东家在南阳把生意做起来。”刘文旭做出了自己的决定,王明满意的点了点头,在他看来刘文旭做了一个极其正确的决定。

刘文旭舒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生死边缘走一圈,这种感觉他是再也不想体验了。

大街上,摆摊卖砚台的男子一直盯着周报的店门,不时的抬头看一眼,但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出来。

店小二从店里出来站在门口,在门框上弹了弹鸡毛掸子,随后便返回店里,过了一会儿街边便有几处摊贩开始收拾摊子离去。稍稍舒了口气,男子又开始吆喝起来,今天还没开张呢。

第九十章 鼎

寒风凛冽,肃州同晋州一样地处北方,自前朝起,因为甘陕两州地方较小被合并为一州之地,自西边和北凉接壤,常年都是黄沙漫天,越往西走情况越是严重。因此肃州百姓多迁往和晋州相接的地方,西边除了边军极少有人常年居住。

一队骑兵奔走在漫天风雪中,刚刚翻过一道山梁,其中的领头之人左手一抬,整队人马瞬间停止,看样子像是训练有素的边军。

人和马嘴边不时腾起的白雾,显然是赶了很长时间的路。领头之人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将自己身旁的一位骑兵叫到跟前,问道:“消息可靠吗?”

“教头,信前几日就送到了,消息应该没有错,咱们连夜赶路今晚就能到地方。”那人说道。

被称作教头的人看着越来越大的风雪,稍微沉默了一会儿,这天气长途奔走本就不**全,就算赶到地方也是人困马乏的样子,根本做不成事。但是密信中有令这事儿拖不得,要不然自己这批人都是个死。

似乎猜到教头在担心什么,刚刚说话的人想了想说道:“教头,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事情拖不得,咱们往前赶还有一条生路。”

“走吧。”教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属下的话没错,往前赶还有一条生路,只能拼一把了。

“出发!”教头挥了挥手,骑兵小队又一次开拔,朝着目标赶去。

灵石县在凉州和肃州的交界处,归大周治下,是肃州的一处边关要塞,但城内除了驻军外几乎没有什么百姓人家,当地百姓多数都在县内的高原上居住,毕竟常年作战,在高原内筑高墙还能多一份保障,不至于城破人亡。

距离灵石县不远处的一处高原之上,因为地势比较特殊,只居住着一户人家,但因为高墙垒筑,甚至比灵石县的城墙还要高一些,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这户人家姓韩,在整个肃州都算是一个比较少有的姓氏。据说是几十年前从关内迁过来,当时北凉和大周连年交战,因为家中有人被北凉军残杀,便在此地定居,家里也有不少人在边关任职,是个不算大的小家族。

下了一整天的雪,这边刚刚入夜风雪似乎小了一些。门口挂着的灯笼也逐渐亮了起来,在整个山岗上显得有些突兀。

“叔,抽个时间你带着家里的小辈去趟北境吧。”韩刚喝了口酒看着坐在对面的中年男子说道。

韩顺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我只是觉得咱们不能都在这里耗着,没什么意义。”韩刚今年三十有五,是韩家大房,目前在灵石县任职校尉,而被他称作叔的事二房的长辈,是韩家唯一一个读书人。

韩顺看了一眼韩刚,没有说话只是在那里静静的吃着菜。厅里只有他们两人,韩顺顿了顿说道:“是不是年前那次的事?”

韩刚默然,年前家中出了一件事,知道的人极少,韩顺算是一个。家里半夜闯进来两个黑衣人,当时以为是凉州潜进来的斥候,但是后来才发现路数是大周境内的,且进了府上就直奔后院的祖祠。

韩刚当时就觉得这两人肯定是冲着那件东西来的,也没有多犹豫便拼命截杀,但是终究是被跑了一个。

“我早就说过那是个祸患,早交出去哪有这么些事情。”韩顺叹了口气说道。

韩刚自然知道那是个祸患,但是有些事不能说,便是至亲都不行。这是每任家主都要保守的一个秘密。

“家中就这几个独苗,韩家不能绝后。”韩刚说道。

“你就这么放心将他们交给我这读书人?”韩顺笑着看向韩刚。

“家里没有比二叔更厉害的了。”韩刚笑着说道。

厅里陷入一阵短暂的安静,听着外面的风雪声韩刚突然脸色一变,抬头看向韩顺,只听到对方说道:“人来了,看来他们比咱们想的心急。”

“二叔,时间不等人,我带人拖着他们,你快写带着韩楚还有韩嘉离开这里。”韩刚急忙道。

韩顺看了一眼韩刚,见对方眼神坚定,已然有了死志,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后院,人必须尽快带走,韩刚拖不了太长时间。

看着韩顺离开,韩刚稍稍松了口气,转生走了出去,顺手将放在院中的长枪抓在手里,府上的仆人此刻已经聚在一起,这是韩刚多年培养的死士,如果可能他这辈子都不想动用。

赶了一天,总算在天黑时赶到了这里,看了看随着寒风摆动的灯笼,门楣上‘韩府’两字也随着明灭不定的烛光隐隐现现。

赵煜手势一挥,身后的骑兵全部反身下马,一阵长刀出鞘的声音响起。两名士兵将四根铁链拴在门上,随着马鞭舞动,四匹马发了疯的朝前跑去,铁链瞬间绷直只听到一声巨响,大门重重的落在地上,腾起一片雪花。

门外的赵煜同站在院子正中的韩刚对视一眼,双方的人马瞬间都冲杀过去。伴着风雪的是不断飞舞在空中的鲜血。刀光闪烁只见双方不断的有人倒下。

顺势将几人砍翻在地后,赵煜甩了甩手中的横刀,似乎不想沾染太多的鲜血。冷冷的看着在人群中厮杀的韩刚,赵煜提着横刀一步步向韩顺走了过去。

对方人太多了,韩顺率领着死士一步步后退,此刻他已经顾不上后院的家眷了,哭喊声响彻整个府衙,有几间屋子已经腾起了火焰,但是没有人来就他们。

同赵煜过了几招,韩顺身上已经多了几处刀伤,伤口处因为天气的原因,衣服上渗出来的血已经被冻住。

身体靠在宗祠的柱子上稍稍喘了口气,身边的人已经拼杀完了,只剩下韩顺一个人,看了眼靠近自己的赵煜,韩顺咳嗽了几声后笑着问道:“厮杀了半天,还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

赵煜停下脚步看着还在苦苦支撑的韩顺,想了想说道:“赵煜。”

“好名字,只是不知道阁下这样打上我韩府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知道的。”

韩顺一听瞬间笑了起来,但没笑几声便被自己的咳嗽打断,摸了摸嘴角的鲜血,韩顺红着眼问道:“你就没想过我韩家的如今的下场会不会就是你们的明日?”

赵煜默然,想了想说道:“那是家主要考虑的事,我只负责做。”

“能告诉是哪家吗?”

“不可以。”赵煜摇了摇头。

韩顺笑了笑也不再追问,慢慢的站起身子,手持长枪指向赵煜说道:“来吧。”

说完手持长枪朝赵煜刺了过去,侧身躲过突进的长枪,赵煜的横刀架住枪头,手腕一转横刀便贴着长枪滑砍过去,韩顺身子一弯躲过了这记平砍,但刀锋还是砍断了韩顺几根头发。

没有犹豫在两人身子错过去的一瞬间,韩顺一记回马枪朝着赵煜的胸膛刺去,眼看就要成功,但是赵煜却以一下子双膝跪地因为地面有雪比较滑,赵煜仰面弯腰,枪头擦着自己的面庞刺了过去,一枪挑飞了赵煜头上的帽子。

此时赵煜双手握刀,整个人靠着惯性滑了出去,‘噗’的一声,横刀自韩顺的胸口没入,看着没入胸膛的长刀,韩顺苦笑一声,嘴里吐出一口鲜血,自此没了生息。

赵煜将刀抽了出来,冷冷的看了看韩顺的尸体,不在理会,转生朝着韩家的宗祠走了过去。

一把将门推开,赵煜看了看屋内的景象,见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微微皱眉。走到供奉的桌子前,赵煜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景象,见没什么异常,不由有些疑惑,难道情报出错了?

手落在摆放贡品的桌子上轻轻拂过,在手摸过一个承装水果的盘子时,赵煜轻咦一声,两手抓住果盘动了动,发现纹丝不动。想了想赵煜用手慢慢转动,只听到一声铰链拉动的声音响起,赵煜面前的摆放排位的架子慢慢从中间分开。

“火折子。”赵煜挥了挥手,接过属下递过来的火折子借着火光弯腰走进了密室。密室是在地下,赵煜轻轻的嗅了嗅鼻子,转身朝一旁走了过去,将墙上的烛台点燃,跟着进来的人见状纷纷动手将密室内的烛台点燃。

烛光亮起来,只见密室正中间的高台上,一尊青铜鼎出现在眼前。鼎有大半个人高,赵煜心头一震,这便是自己要找的东西。努力使自己的心头平静下来,赵煜冷冷的看了看众人说道:“今天看到的不要透露出半个字去,不然谁都保不了你们全家人的姓名。”

众人心头一凛,急忙躬身应是。见状赵煜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将这东西弄出去,韩府一把火烧了。”

“是。”

赵煜转身出了密室,来到院子中间,看着漫天而下的雪花,用手接了一片,就那样静静的看着雪花在手心融化。似有所感,耳边又想起了韩顺死前说的那句话,随**紧拳头冷笑一身朝外面走了出去。

启德十一年,灵石县边军校尉韩顺,全家四十五口连同家中仆人一夜之间被杀,韩府大火烧了两天才被扑灭。肃州边军府上奏朝廷,将韩家遇害的脏水泼向了北凉斥候身上,一时间边关局势变得诡秘起来。

第九十一章 赴京

“快些,东西好好清点一遍,不要落下什么。”晋阳城王府外,管家正指挥着仆人将要带走的东西放在货车上。王苓敏四下看了看,见人们都在忙碌没有注意到自己,便一个闪身跑到一辆马车上藏了起来。

王府内,王霖鹏朝着父亲和母亲行了一礼道:“儿子这就出发了。”

王夫人有些担心,但知道儿子大了总是要出门的,上前理了理王霖鹏的衣服,说道:“路上要注意安全,切记不要逞能。”

“知道了,您就放心吧,我到了京城就给您写信。”王霖鹏笑着说道。

“好了,又不是见不了了,咱们不是还要去吗。”王远峰在一旁说道。

哪知话音刚落,王夫人就瞪了对方一眼,说道:“儿行千里母担忧,我多说两句怎么了?合着你怎么不先去京城?”

“娘,爹在晋阳还有事要做的。”王霖鹏见母亲发火便替自家老爹开脱了一句。

冷哼一声,王夫人不在理会王远峰,向一旁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宝贝女儿没有来送人,皱着眉问道:“玉儿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反正都要在京城见面,她就不来送我了。”王霖鹏说道。不过心里却有些奇怪,平日里一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今日一大早就出了门,说实话他还有些不适应。

“平日里白白心疼她了。”王夫人说了一嘴。

听了这话王霖鹏也只是笑了笑,他并不在意这些。

“少爷,东西准备妥当了,该出发了。”管家这时走了进来禀报道。

王霖鹏扭头看了一眼,见下人将东西已经准备妥当。转而对着王远峰夫妇二人说道:“爹、娘我这就出发了,你们回去吧。”

说完便转生上了马车,对着王远峰夫妇挥了挥手。车队开始出发,直到走出街口,王霖鹏才抹了抹眼泪钻入马车。

车队虽然比较多,但是行驶的速度却不慢,不过两个时辰便出了晋阳城境内,王霖鹏看了看天色,估计车队还要走一段时间,便打算小憩一会儿,将手中的书放下。正打算在褥子上靠一会儿,却突然发现褥子动了一下,一个人从里面钻了出来。

“谁?”王霖鹏被吓了一跳,手上摸了个东西就横在身前做出一副防御的架势。王苓敏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对着王霖鹏笑了笑,叫到:“哥,嘿嘿。”

车外的马夫听到王霖鹏的叫声在外面问道:“少爷,出什么事了?”

有些诧异的看了看自己的妹妹,王霖鹏急忙道:“没什么事,你安心赶车。”

车夫哦了一声随后专心驾驶起马车来,王霖鹏揭起车帘子朝外看了看,随后盯着自家妹妹道:“你什么时候上来了?”

“就是你和爹娘告别的时候。”

“我会让他们在前面停住,你立马给我回去。”

“我不。”

“王苓敏,我告诉你,这由不得你,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回去。”王霖鹏有些生气。

“我去京城这主意是你出的,我不管,你要负责。”王苓敏说道。

“我不过随口一说,你还当真?”王霖鹏看着王苓敏说道。

“哦,随口一说就是骗人的?那你对青莲姐姐说的也是假的喽。”王苓敏看着哥哥笑道。

王霖鹏一滞,脸色由晴变黑,又从黑变晴。王苓敏有些感叹自家老哥脸色变换之快,自己真的是比不上。

“你到底要怎样?”王霖鹏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事儿他可不敢开玩笑。

“带我去京城。”王苓敏笑着说道。

“不行。”果断拒绝,这口子不能开。

“也行,我回去找青莲姐姐谈谈心去。”

“我觉得你去京城这事可以考虑一下。”

“这就好了嘛,费这么大劲有意义吗?”王苓敏开心道。

无奈的看了眼满脸开心的妹妹,王霖鹏只感觉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自己被拿捏地死死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现在已经能想象到自己父亲的怒火了,这几乎触及到家里的原则问题。

“你就不担心爹那里吗?”王霖鹏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将这颗**劝回去。

“没事儿,我给他留了封信,想着现在正看着呢。”王苓敏无所谓道。

王苓敏没有猜错,此刻王远峰正看着自己宝贝女儿写给他的信件。手不断的张开合住,王远峰努力的抑制着心头的怒火,见自己丈夫脸色不断变换,王夫人心头也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老爷?”王夫人小心翼翼道。

哪知这一声彻底激发了王远峰的怒火。将信抛开,王远峰站起来怒骂道:“逆子,我怎么就有这么个闺女,还有没有点儿规矩?啊?”

王夫人小心接住半空中飘下来的信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只写了一句话:“爹,我去看未婚夫了。”

“未婚夫?玉儿什么时候订婚了?”王夫人皱眉道。

“看什么,她是去京城了!”王远峰怒道。

王夫人一愣,急忙说道:“快追啊,应该没走远,她一个人怎么能走这么远的路。”

“什么一个人,她是跟着鹏儿走了。”王远峰无奈道。

“跟着鹏儿?那就好,那就好。那样也可以,有人照看就好。”王夫人拍了拍胸脯说道。

“平日里让你好好教她,你就教成这样。你还好意思说照看好就行,你看看这晋州哪家小姐向他一样疯。”王远峰说道。

一听这话王夫人也不甘示弱,反驳道:“是你自己疼成这样的,反而现在来怪我?我告诉你,要不是你非说什么要把玉儿许配给靖国公府,她现在能成这样?”

“现在已经不是考虑这些的事了,我担心她毛毛躁躁冲撞了靖国公府。”

王夫人有些疑惑道:“先不说玉儿会不会这么做,我承认他靖国公府在大周算是顶尖的勋贵,可他有这么大谱吗?”

“我已经收到风声,这次朝堂新政最初的策划者就是这位靖国公,他才二十岁。”王远峰说道。

“这又能说明什么?”王夫人有些不解。

王远峰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太年轻了,靖国公府深受皇帝信任,如今的靖国公林源新立军功,在朝堂上对政务也比较拿手,加上这么年轻,只要不出意外这大周已经无人能比了。你想想这么一个优秀的年轻人,眼里能容的了一点沙子?”

“应该没那么严重吧?”王夫人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但愿如此,人是不肯能回来了,依着玉儿的性子,闹不好她会自己去京城,我现在只希望他哥能管的住他。”王远峰揉了揉自己发胀的脑袋,他实在是又些累了。

肃州的军报传来没过多久,兵部便下令五城兵马司将鸿胪寺内的北凉使节居住的地方团团围住。

透过门缝看了一眼,赵良有些焦急的看了看身旁的校尉,问道:“消息递出去了吗?”

“送出去了。”校尉说道。

“崔家怎么说?”

“崔家…”校尉有些犹豫。见状赵良怒道:“有话就说,崔家怎么说?”

“崔家说这事他们管不了。”校尉回道。

赵良一听这话,变得颓然起来,越境血洗边军将领府邸,北凉边军何时开始这么丧心病狂了?赵良有些不解,大周和北凉虽然时有冲突,但多是集中在边关外,还从未出现过越境杀人的。

“边军是疯了吗?他们不知道国内现在多乱吗?越境杀人,谁给他们的胆子。”赵良怒道。

“可能是因为朝内变动,有人想将边军牵制住以防生变,毕竟边军主将是公子的人。”校尉小声说道。

赵良沉默了下来,校尉的话没有错,眼下北凉朝堂动乱,自王上三个月前病重卧床以来,北凉朝堂至今都混乱无比。王上膝下三子已经安耐不住,开始频繁试探各方反应,作为北凉战力最强的边军自然会受到些影响。

赵良想到此处不禁苦笑一声,跌坐在地上,说道:“咱们不过是被抛弃的那枚棋子罢了,可笑朝堂上下动乱至此,我北凉还有望吗?”

门外响起叩门声,一道冰冷的声音传了进来:“赵大人,我皇有请。”

赵良愣了愣,随即起身道:“稍等,我这就出来。”

同校尉交换了一下眼神,赵良发现此事或许并不是自己想的这样,依着大周的性子,边关出了这种事,怕是自己早就被祭旗了,看样子事情还有转机。

“看来事情有变。”赵良说道。

“还是小心为上,大周向来办事狡猾,咱们不能掉以轻心。”校尉提醒道。

赵良苦笑一声:“小心有何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死不死的全凭人家一句话,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将这种风险降到最低罢了。”

“大人小心行事,大不了咱们拼上一把。”

“见机行事吧,咱们眼下先看看情况再说。”

收拾一番,赵良打开门走了出来,看了看院子里队列整齐的甲士,赵良吞了吞口水,看着为首的将领说道:“烦请带路。”冷冷的瞥了眼赵良,将领调转马头朝皇宫走去。

第九十二章 迷雾

常年留在大周的使节堪称北凉最危险的职业之一,纵观大周和北凉这几十年时间里的历任常驻使节。往往大周和北凉一但开战,首当其冲被祭旗的就是这些使节。赵良觉得自己在大周三年未被祭旗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如今这情势怕是稍不注意就会人头落地。因此赵良即便知道今天大周皇帝宣召命不致死,但还是有些紧张。

站在殿外等待着大周皇帝的宣召,赵良心里快速的在想着对此。

“宣北凉主使赵良觐见!”王忧的声音从殿内传了出来。赵良重整了一下精神昂首走进大殿,命可以丢,但是北凉的气节不能丢。

见赵良昂首挺胸的走进大殿,燕国公武杰眼神一寒,这可是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站在武杰身旁的夏霖道一看武杰的表情便知道武杰要干什么,伸手将武杰一把拉住,暗自摇了摇头。

气恼的看了一眼赵良,武杰这才往后退了一步,仰着头看大殿的天花板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李沅并没有打杀赵良的心思,他只不过是想看看北凉的反应,毕竟事涉两国交战还是合作,大周眼下开战这条路是下下之选。不到万不得已李沅不会选择这条路。

“北凉主使赵良拜见大周皇帝。”赵良跪地行礼。

“起来吧。”李沅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显得有些冷漠。

赵良这边刚刚起身,还没准备好,李沅便开口说道:“主使可知道近日灵石县参将韩顺灭门一案?”

赵良心头咯噔一声,虽然知道前来是因为这件事,但是这头开的有些突然了。赵良思忖了一下,说道:“此案本使也略有耳闻,事发有些突然,在下还在等我朝的消息。”

“朕的将军告诉朕,这事儿是你北凉边军所做,你有何解释?”李沅看着赵良说道。

“无耻之尤。”赵良暗骂了一句,灵石县地势险要,若想深入大周境内必须要娶到灵石县,他韩家府邸坐落在高地上,可谓易守难攻,北凉的边军吃拧了夜袭韩府,要知道若是打到韩府,自己还站在这儿和你们谈话?怕是早就被祭旗了。

“在下认为此事还有待查探,这样将脏水泼到我北凉身上与两方都无益处。”赵良回答道。

“这自古有谁做了坏事会承认的?”武杰插嘴道,他实在是忍不了,看赵良这样子哪有半点害怕的样子,当我是摆设吗?

“燕国公,在下不过就事论事,您是大周军中宿老,说句实话,依着韩府的位置,我北凉边军能够潜入到如此地步?”赵良认识燕国公,因为想不认识都难,燕国公府之前一直镇守肃州防线,算起来是北凉的老对手了。

燕国公自然知道赵良说的是实话,但是万事皆有可能,谁能保证军中没有细作配合,一夜之间调来能够灭杀韩府的力量,最少也有上百号人。要知道韩顺是灵石县边军参将,武力并不算低。

“我大周境内老夫自然清楚地很,但是那家没点绝活,你北凉边军有什么手段我哪能知道的清清楚楚。”武杰淡淡的说道。

赵良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是一愣,这就有耍无赖的嫌疑了,这么明显的事情他不相信大周君臣不会清楚。脑子转了转,赵良说道:“此事在下还是原来的意思,兹事体大还是调查清楚为好,若是轻易做了决定与两国并无益处。”

“那依着你的意思应该怎么做?”李沅看着赵良说道。

很明显的能感受到李沅话里所蕴含的冷意,赵良努力使自己心情平复下来,开口道:“在下的意思是两国都派人参与调查,以免出现不必要的疏漏,向来两方合作事实总会出现的快一点。”

赵良这边话音刚落,殿内陷入了一阵诡秘的安静中,李沅在想着这事的可操作性,眼神和站在下面的夏霖道交流了一下,见夏霖道微微点头,李沅心里便有了计较,开口说道:“倒不失一个办法。”

见李沅有共同办案的意向,赵良稍稍松了口气,看样子事情成功了一半。只要大周答应下来就好,命是保住了。

赵良这边刚刚松了口气,只听到李沅说道:“兹事体大,朕不会乱下结论,这双方人选倒是需要好好斟酌一下。只是这案子若真如边军所报,赵大人你说我是该杀还是不该杀呢?”

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赵良不禁有些无奈,看样子自己是逃不出这个结局了,他现在只希望案子当真不是北凉边军干下的。

李沅罕见的没有直接将这件事上升到武力阶段,毕竟刚刚结束的北境一战已经将大周的国库险些掏空,一但执意要和北凉开战必定会陷入其中,对李沅来说这并不利于他之后的行动。

赵良离开了,他需要尽快将信送回去,这事情拖不得即便现在国内已经生乱,他都必须将这儿的消息送回去让陛下定夺。

北凉边军一案在朝中雷声大雨点小,被李沅压下后朝中勋贵大都有些不解,只有部分勋贵清楚一些内情。靖国公府上,张固一早便来到府上,要谈的不是生意,而是有关北凉一事。

看着张固林源有些好奇道:“你为何会想起来找我?”说实话北凉一案林源知道的也不算多,自己又不负责北凉防务,按道理怎么都不会找到他身上来。

张固自然有他的难处,京中勋贵这几天一直在找自己,因为只有他和靖国公府走的最近,他们不是没想过去找燕国公,但是去的人都被打了回来,本来也可以猜到对北凉作战拿大头的还是燕国公,毕竟是协防肃州边境的,这次对北凉用兵一事没了下文,最不爽的自然是燕国公,此刻去找和撞在枪口没什么区别。

“没办法,燕国公府上现在去实在是危险,只能来你这儿打探点消息。”张固苦笑道。

林源听了,也能猜个大概,依着燕国公的性子做出这种事也不出意料,想了想说道:“这事儿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用兵肯定是不会用兵的,北境战事刚刚结束,兵部的精力还都在北境王庭那边,寒冬眼看就要过去了,开春之后金帐那边自然会有个结果,因此眼下无力在和北凉开战。”

张固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军功越来越难获得,北境一战还有一些没有获得军功的勋贵自然有些坐不住,他们要的不过是皇上的一个态度。但是张固又无法和林源明说此事。

见张固似乎还有什么难言之隐,林源有些奇怪,也没多想就问道:“是还有其他事”

看了眼林源,张固还是决定将自己来意挑明:“实话跟您说了吧,朝中眼看就没什么仗打了,北凉这次的事对一些人来说是个契机,靖国公您理解了吗?”

勋贵指着这次对北凉用兵获取军功以便巩固自己的爵位。林源稍稍一想便知道了张固的意思。这不是一个人的意思,而是大部分勋贵的意思。

只见林源脸色一沉,问道:“这事是谁让你来的。”

张固一慌,怎么这靖国公一下子就变了脸?张固也没多想别说道:“是武威侯牵头的。”

“武威侯?”林源眉头一皱,这不是普通的侯爵,准确点说这是可以比肩国公的爵位,历代的武威侯都是立过大功的人才能获得,林源记得眼下承袭武威侯爵位的是十五年前对北凉一战阵斩北凉边军六万的侯府二子潘立阳。

“有问题吗?”张固有些不解,不过是一次普通的询问,为何靖国公看起来这么紧张?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林源嘱咐道:“你先回去就把我刚刚的话回复给他们,然后闭门不再见客,等这段风声过去后就好了。”

张固有些不解,但还是答应了下来,旁观者清,看来是靖国公发现了一些问题。林源此刻也想清楚燕国公武杰为何会将前来询问的勋贵打出府去了。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询问朝廷的态度,而是有一点逼宫的架势。

朝中勋贵不可能不知道眼下朝中的情况,即便如此依然要动手开战,那必然是有其他的原因,比如背后有人煽动。燕国公是全程参与过此案的,很清楚皇上和北凉达成了某种协议,不然不会这么安静。

但是勋贵们依然去了燕国公府上,这就是在试探,如今又来了自己这个和北凉半点关系都没的靖国公府上,不过是做给皇上看而已。他们再逼皇上对北凉用兵不单单是为了军功,可能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会是谁呢?”林源自然不相信一个武威侯有这样的胆子。手中没有多少兵权,就算借他加个胆子也未必敢做这种事,武威侯后面必定还有其他人。

豫州之行眼看就要开始了,林源不想让自己再牵扯到其他事情里,他需要集中精力对付薛家,王明送来的消息显然并不乐观,要不是他手里有礼部的文书,怕是店早就被封了。豫州的薛家眼下还不愿意过多的驳了朝廷的脸面,但是那种态度实在是让林源难以忍受。

第九十三章 疯狂

已经是三更天了,街道上不是传来的打更声在这夜里显得有些孤单。此刻早已关闭的南阳城门突然有了动静。城墙下一道黑色身影静悄悄的沿着墙根走了过来,抬头看了看城墙上守备值班的军士,只见黑衣人从怀中拿出一根铁棍在城墙上敲了敲。

城楼上的守备校尉耳朵动了动,待声音停止这才转身说道:“马上就要换防了,准备一下先去喝点酒暖暖身子。”

士兵们听了这话脸上露出笑容,纷纷打趣道:“将军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日竟然请咱们吃酒,快点走不然一会儿又要反悔了。”士兵们嬉笑着从城楼上下来,校尉笑着看到士兵们走远,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手臂一挥只见阴暗处突然涌出了十几号人。

校尉见人都到齐后这才说道:“待会儿将城门打开,待车队京城在散开。”

“是,将军。”一群人小声应道。

日夜兼程,赵煜带着这尊鼎一路没有歇着,本来数月才能从北凉赶回来的路,赵煜只花了一个月就赶了回来。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南阳城墙,赵煜此刻才松了口气。

手放在嘴上吹了一声口哨,没过一会儿,只见城门开始缓缓的打开,城门内传来一声哨声,赵煜这才一挥手带着车队迅速进了城内。

校尉朝着马上的赵煜拱手道:“家主还在等着,烦请快些赶回去。”赵煜和校尉并不相识,这是薛家的规矩,但凡私下有什么不该有的交流时,往往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赵煜拱手回了一礼也没多言,一挥手便带着车队朝薛家府邸赶去。没有从正门走进去,毕竟动静太大,赵煜带人来到距离薛家家主常住的小院最近的西门进了薛家。八人肩头扛着原木朝着小院走了过来。

侯在门外的管家此刻看到赵煜回来,急忙上前问道:“东西带回来了?”

赵煜点了点头,侧过身子将身后被人抬着的木箱子露了出来,只见管家的眼睛瞬间睁大,脸色也变得潮红起来,激动道:“快,快些抬进来。”说完也顾不上通报,直接将小院的门推开指挥众人将东西抬了进去。

“老爷!老爷!东西回来了,您快出来看看!”管家指了个地方让人将东西方下,随后急匆匆地转身跑到屋外喊道。

屋里传来一阵东西打翻的声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屋子的门被猛地拉开。只见一位身着白色长袍的老者满脸激动的跑了出来。

老者看年纪应该也有七十多岁,佝偻着身子,但脸上雪白的胡子看上去倒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老者名叫薛邕,字介山。掌管薛家四十多年,历经三朝,是大周为数不多活到现在的世家家主。

薛邕从屋里疾步走了出来,管家见状急忙伸手打算搀扶一把,但是薛邕却突然止住身形,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使自己尽量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薛邕真开眼睛看了一眼身旁的管家,张口说道:“东西呢?”

管家急忙指向院子中间的木箱,薛邕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在管家的搀扶下来到木箱子面前。

见薛邕走了过来,赵煜一下子跪倒在地,说道:“属下幸不辱命。”

薛邕满意的看了一眼赵煜,点头道:“事情做得不错,起来吧。”

赵煜这时才站了起来,示意手下将箱子打开。只见几人将铁钎插入木箱子的缝隙稍一用力箱子便被打开,撤掉上面包裹的绸缎棉布,一尊大鼎出现在薛邕的面前。

有些颤抖的伸出手来,薛邕慢慢的将手放在鼎上,一股冰凉的感觉瞬间遍布全身。一把将小童手中的灯笼夺了过来,薛邕摆脱了管家的搀扶,自己扶着大鼎开始仔细查看。

烛光一寸一寸的照过去,薛邕一遍遍的在心里告诫自己担心这是假的,但是越往后看越是激动,一圈下来薛邕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嘴里喃喃道:“和书中记载的一样,和书中记载的一样。”话一遍遍的重复,让一旁的管家有些担忧。

薛邕招了招手,赵煜有些疑惑,见管家眼神示意他过去,赵煜犹豫了一下来到薛邕的身边打算看看有什么吩咐。

“跪下。”薛邕说道。赵煜有些奇怪但是不敢有丝毫犹豫,急忙跪倒在地,薛邕抬腿就打算往赵煜的身上踩去,见状管家急忙跑了过去扶住薛邕。感受着箭头站着的重量,赵煜丝毫不敢有小动作。

薛邕在管家的帮助下有些吃力的爬上了鼎,身子一般探了进去手拿着灯笼似乎在找什么。灯笼划过鼎的内壁,突然一行字吸引了薛邕。有些激动的伸手摸了过去、只见鼎内罕见的只刻了四个字:受命于天。

“没错了,是真的。”薛邕有些开心道,但还是努力的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激动。深呼吸了几次,薛邕转身对管家和赵煜说道:“封锁消息,今晚的事情半个字都不能透露出去,知道吗?”

“知道了家主。”赵煜和管家急忙说道。

薛邕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赵煜让人将这东西放进自己这处小院的密室内。便独自回到了屋里。

从小院里出来,赵煜和管家对视一眼,赵煜猛地将到抽出来,朝后砍去,不过片刻刚刚跟随赵煜走进院子的八人便被赵煜杀死,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八人,管家说道:“赵大人辛苦了。”

“为家主办事不辛苦。”赵煜收刀后躬身应了一声。

“明日你可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是时间,之后有不少事情要忙的。”随后看着地上的尸体吩咐道:“把这人收拾干净,家主清净之地不宜有太多杀孽。”

“知道了,我这就安排人去。”说完赵煜转身离开。

薛家的这处小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似乎之前的事情一点都没发生一样,平平淡淡,安静宜人。

天刚一亮,刘文旭就指挥着小二将店门打开,今日是开业的大日子,可马虎不得,因为南阳知府的原因,店面开业的计划已经推迟了半月有余,要不是少东家带来的那封礼部的公文,怕是店面到现在都开不了。

“别偷懒,今天是第一天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刘文旭提醒了一句这才转身去看其他地方的安排。

今日也有不少南阳百姓在等着这家店的开业,这几日南阳府衙三番五次的来找茬,这店如今依然开了起来,让不少南阳百姓文士有些好奇,毕竟能这么遭得住南阳府衙盘查的店面,几乎没有,跟何况这还是个外乡人开的。后台这么硬指不定会有一些奇书在里面。

店门这边刚刚打开,人们便迫不及待的围了过来,店小二将门口插着的两挂鞭炮点燃,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过后,刘文旭从店里走了出来,朝着围观的百姓拱拱手道:“诸位公子乡亲,我刘某这里有礼了,小店今日开张,还请各位入店一观。”

话应刚落人们便用了进去,但是先进来的人们见了店里的摆设却是一愣,还是头一次见这种摆设的书店。

开设书店不是临时起意,因为担心报刊卖不动,加上为了吸引客流,林源将书店的计划提前,这也是店面推迟半月才开的一个原因。

书店的摆设参考了前世书店的摆设,一走进店里便是一座地台,上面码放着周报自家印制的书籍,看质量就是上乘的作品,店里的柜台处摆放着店里的第一期周报,其他书籍则被分类标注码放在书架上,且书籍的后面还清楚地印制了书籍的价格。

到处都是新鲜玩意儿,人们或多或少都被吸引了一波。有人结账的时候大多会顺便买一份周报,左不过就一点银子,便是寻常百姓家也能负担的起。

见店内生意火爆,就连主打的周报都卖出去不少,刘文旭此刻脸上都乐开了花,险些将自己最重要的事情忘记。

招呼过来店小二,刘文旭吩咐道:“去,将今天售出的周报数量统计一下。”

“知道了,掌柜的。”店小二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截止到傍晚,看着店小二统计上来的数字,刘文旭确认了好多次才确定没有写错,看了一眼店小二,刘文旭问道:“你们有统计错吧?”

店小二苦笑一声说道:“掌柜的,你都问了五遍了,这东西没错。”

“太不可思议了。”刘文旭喃喃道,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将桌子上统计的纸张拿起来,朝外面跑出去,他需要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少东家。

王明这边今天一直惦记着店里的情况,自己这边刚刚收拾好来到刘文旭这里,还没进门就被刘文旭撞了个满怀。

揉了揉胸口,王明皱眉道:“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刘文旭丝毫没有被撞了的疼痛感,他兴奋的将手中的纸递给了王明,有些疑惑的接过来,王明只看了一眼便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刘文旭、

“这是真的?”

“少东家,是真的,今天一共卖出书册一千多本,毛利就在一千五百两,这还不算周报的赚的。”

王明没有太多关注书册,毕竟周报才是重头戏。王明急忙问道:“周报销量怎么样?”

“周报今日一共卖出六百份,远超咱们的预期。”刘文旭说道。

王明舒了口气,远超自己先前的预估,看样子是个开门红。多日来提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靖国公交代的任务自己总算没有搞砸。

第九十四章 商谈

逗弄着怀里的猫,林源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李清芫的身上,林源第一次发现就这么静静看着李清芫插花都能如此安心。

被一个人这么盯着看了半天,李清芫即便不抬头看也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手中那支桃花已经有插了好几次依旧没有自己想要的效果。有羞恼的看了林源一眼,但是林源依旧毫不在意。李清芫再次拿起桃花开始尝试,打量了几眼后,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将桃花从瓶子里取出,李清芫看向林源说道:“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看着我?”

林源轻轻笑了一声一不在意,依旧这么看着满脸通红的李清芫。有些羞恼的将手中桃花扔向林源,随后哼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

林源傻笑着将落在自己脚边的桃花捡了起来,走到李清芫落在石桌上的花瓶前,信手将桃花插了进去。后退几步打量了一下,林源自己倒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欣赏着自己的大作,林源突然发现黎玉海就站在门口,有些尴尬的咳嗽了几声,林源走向黎玉海问道:“有什么事吗?”

“府上递过来话,说是豫州那里来了封信。”黎玉海说道,脸上丝毫没有开始看林源和李清芫独处时的样子。

算算日子应该是王明送来的信了,自己再有月余也要赶往豫州了,算起来王明那里应该已经开始了。

林源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我这就回去。”说完便回身对着厨房的方向喊道:“清芫,我有点急事先回去了。”

见厨房那里没有传来什么动静,林源也不在意,倒是一旁的黎玉海脸色黑了几分,有些无语的看着林源,至于林源自己倒是挺乐呵的转身离去,看了看林源离开的背影,在回头看看李清芫待着的厨房的方向,黎玉海无奈的叹了口气。

翻看着信里的内容,林源拿起来又放下的重复了几次。王明并未在信内说自己眼下的困境,但是林源却不认为没写并不等于没有。一旁的傅秋雪有些不解的看着林源,不明信中到底写了什么让林源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将手中的信放下,林源转而问起了傅秋雪:“你对薛家有些了解,我问问你,如果薛家发现有人动摇了薛家的产业,他们一般会怎么做?”

傅秋雪想了想说道:“薛家不会有动作,因为薛邕是个极其自信的人,因此薛家上上下下也是这种性子,他们不会认为有人会在南阳城掀了他们的脸面。”

“我说的是假如。”林源强调了一遍。

“没有参考的例子,毕竟但凡发现点苗头,薛家压根不会让他出现在大众面前的。”傅秋雪说道。

林源若有所思,王明在南阳开店,只有开业前的那段时间收到过阻拦,从拿出礼部文书后便在没有遇到过阻拦,薛家那边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哪怕一个人。这事儿怎么看都有点不正常。

“公爷是在担心薛家的报复?”傅秋雪问道。

“我在想这么明显,为什么薛家一直没有动作。”林源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不弄清楚薛家的意图,这事儿怎么干都让林源心里没底。

知道了林源担心的事情,傅秋雪解释道:“这其实没那么复杂,只不过是薛家从公爷之前让王明带走的礼部公文上做出的决定。薛家之前在江浙已经和公爷结怨,这次春闱大考有事公爷和姚大人主持,薛家如果聪明一些不会将自己的路都堵死,这不符合世家的行事风格。”

“这么说薛家是有意为之,故意不针对我?”林源想了想这或许就是薛家不动手的原因,或者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豫州不安全,这是林源一早就察觉到的,抛开自己和薛家的恩怨不说,但凡是朝廷派往豫州的官员,十之八九都干不长。俨然是一座水泼不进的围城一样。在这些面前什么私人恩怨,即便是多年好友,只要是站在朝廷这边,薛家就会视为死敌。这是薛家和朝廷的恩怨。

有些担心王明在豫州没有什么得力的助手,而自己要在去之前让王明站稳脚跟,本就不多的时间跟显得有些仓促。

想到这里,林源对着傅秋雪说道:“你收拾一下,这几天就出发赶往豫州,协助王明处理一些事情,记住千万不要暴露自己。”

傅秋雪没想到林源对豫州这么不放心,要知道王明去之前带走不少能人,如今又让自己也去,怎么看都像是要出什么事情一样。

林源这几日确实有些心烦,豫州现在还没有去就成了林源的一块心病,这事儿说出去怕是都没人相信。

傅秋雪点点头道:“知道了,我这就下去准备。”

“豫州你比较熟悉,有什么要提前通知王明,你们两个互相扶持,务必不要再我去之前出什么事被薛家抓住把柄。万事小心为重。明白了吗?”林源有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我们会小心的。”傅秋雪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林源从未感觉到这么累过,眼下还没有和薛家正面交手便成了这样,林源都有些感觉是自己在这里过分的感知薛家的实力,或许薛家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样让人生出一种无力感。

将信放入火炉中,看着熊熊燃起的火焰,林源感觉自己需要早做一些准备了,或许薛家已经开始筹划春闱的计划了。

林源没有猜错,薛家此刻确实是在谋划今年的春闱大考了。南阳城的合香楼外,何文昌从轿子里走出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迈步朝楼里在走去。

作为薛家在南阳城府衙安插的官员,何文昌作为南阳学政自然是这次会面的重头人物。何文昌是神龙十年先帝钦点的登科状元。朝中摸爬滚打多年,何文昌自六年前被调到豫州后,掌管南阳学政已有六年。

作为南阳城内和薛家打交道最多的官员,何文昌这些年可谓是站在薛家身后一步步崛起的,本就是块为官的料子,因为有了薛家的助力,说句官运亨通都不为过。

朝中受到这种扶持自然是要投桃报李的。何文昌在南阳担任这几年的学政期间,没少为薛家办事,而他自己也从中捞了不少。

走进二楼的雅间,何文昌见屋里只有两个人,一位自己认识是薛家二房的薛怀涛,另一人自己却是不认识。

看到何文昌走了进来,薛怀涛笑着说道:“何大人来迟了,当自罚三杯。”

何文昌笑笑也没有拒绝,而是拿起桌子上的酒壶自倒了三杯酒一饮而尽。见状薛怀涛大声叫好。而薛怀涛身边的那人却饶有兴趣的看着何文昌。据他所知这何文昌是状元出身,加上这一把年纪不应该在这儿陪着薛怀涛胡闹。

见何文昌自己找了位置坐下,薛怀涛指着自己身边的人说道:“何大人,这位是洛河府来的商人,说来也巧和您何大人是一字之差,名叫赵文昌。”

笑着和赵文昌打了声招呼,何文昌这边打量了一眼,见赵文昌似乎并不像普通的商人,而且给人的感觉也不太对。不过是薛家带来的想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酒过三巡,薛怀涛看向何文昌道:“何大人,这眼看就要春闱大考了,你这边有什么计划?”

何文昌看了一眼已经有些微醺的赵文昌,薛怀涛却摆了摆手说道:“赵掌柜是熟人,直说没有事的。”

何文昌这才说道:“今年不同往年,主副考官都是圣上指定的,姚濂那里暂且不说,靖国公那边还是有些麻烦。”

薛怀涛皱了皱眉随后说道:“总还是会有操作的空间的。赵掌柜这边可是出了不少东西。”何文昌很明显的看到了薛怀涛手上做的动作,稍微一沉思还是说道:“这几日知府大人没少找我谈过这些事,今年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薛怀涛有些不高兴,照往日的样子,何文昌是断然不会这么跟自己说话的。有些歉意的看了看身旁的赵文昌,表示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

赵文昌想了想说道:“何大人先别着急这拒绝,我知道这事儿办起来有些难度,您看加上这个呢?”

何文昌皱皱眉看向了桌子上的那张银票,数额很大,准确点说这是他自己两年的俸禄,何文昌没有理会,转而抬头看向了拿出银票的赵文昌。

“赵掌柜的这是什么意思?”何文昌问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何大人日夜为朝廷辛苦,总要补贴一点罢了。”赵文昌笑着看向了何文昌。

“我说过这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无论哪条路都走不通。”何文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看到赵文昌又从里拿出两张银票。吞了吞口水,何文昌不断的提醒自己是朝廷大员禁得起这种诱惑。

见何文昌没有推开自己送过去的银票赵文昌便暗自点了点头,看样子事情还有转机,过了许久,挣扎了半天的何文昌还是败下阵来,抬头看了看有些不太高兴的薛怀涛说道:“你先将情况和我说一下在做定夺。”

第九十五章 主意

严格来说赵文昌并不是南阳人氏,往远了说更不是豫州人氏。赵家是十年前自晋州迁过来的。他和薛怀涛能认识完完全全是祖宗保佑,赵家有一本奇书是前朝工部尚书李墨所著。天下没有第二本,因为书内各种巧夺天工的技艺,这本书一直被奉为天下第一奇书。

抛开薛家那不堪的人品,无论家中子弟多么混账都还是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搜集天下奇书。薛怀涛从赵文昌这边获得的这本《墨筑》可谓是填补了薛家最大的空白,为此家里没少奖励他。

这几日赵文昌几次来找他但都是欲言又止,薛怀涛便问了一嘴,原来赵家世代经商,家中却没有一个出仕的子弟。而赵家也是有些奇葩,说钱不少,家中也没少延请名师。可是家中子弟就是没有一个成大器的。唯独只有赵文昌的儿子中过一个秀才。

今年眼看着春闱就要开始了,作为家中唯一的一位秀才子弟,赵文昌觉得自己在不拼一把,可能自家的孩子也就是个秀才了。于是咬牙将家中祖传的奇书拿出来白送了薛怀涛。

投桃报李,薛怀涛自然不会做出白占赵文昌便宜的事情,这事他丢不起那人。于是薛怀涛便问起了赵文昌有什么要自己帮忙的,当听说赵家打算在此次春闱中想花点钱疏通一下关系,无奈找不到门路,想让薛怀涛帮忙引荐一下有关的人,至于之后的事情便不用薛家在操心了。

薛怀涛想了想觉得也不算个事情,不过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便在今日将南阳学政何文昌请到了这里。

赵文昌将家中犬子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何文昌想了想问道:“可有平日里写的文章让我瞧瞧?”

赵文昌知道这事总得让人家摸个底,点了点头说道:“带了。”从袖子中摸索出一张纸来递给何文昌。

接过那张纸何文昌就这么直接看了起来,还没看内容,只是写的字便让何文昌微微皱眉。字算不上好,这在考试中是一项加分的项目,但是眼前这张纸上的字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何文昌耐着性子将上面的文章看完。

过了片刻,何文昌将手中的纸收起来放下,看着赵文昌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你家孩子的秀才是不是也是买的?”

这话有些直白也有些重,赵文昌看了看身旁的薛怀涛见对方只在那边吃酒不说话,想了想便点头说道:“相比大人看过后也有些底子,您猜的不错,犬子的秀才功名也是买的。”

“实话告诉你,照着这篇文章的水平,你孩子连榜都上不了,更别说高中什么的话了。”何文昌直言道。

“所以这不是找到您了吗,听说这次主考之人是京中的姚濂姚大人,至于副考官是靖国公,听着名头不小,但是真正能够推荐的还是您何大人。”赵文昌笑着将何文昌面前的酒杯倒满。

大周有一项奇特的特权,每州每府的学政都有推举名额,从状元到最低的名次,学政可推举三人,只要过了殿试变化可为官。但这特权看着很好很强大,却没有一个学政敢用。因为在神龙八年,江浙学政因为贪墨举荐不符标准的学子在殿试中作弊被查出,之后连累江浙官员多达十几位,江浙学政被当街斩首。

何文昌没想到赵文昌打的是这么个注意,照他家孩子的水平,自己就是有多少脑袋都不够砍得。何文昌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赵文昌见状有些不解,为何说的好好地眼前这位何大人突然就变了脸。

一旁的薛怀涛自然知道何文昌为何生气,想了想还是说道:“赵文昌,你有时候就是想事情太简单了,你刚刚出的这主意可是在要何大人的命啊。”

赵文昌一愣有些不解的问道:“还请何大人明示,小人实在是无意冒犯。”

薛怀涛说道:“还是我来说吧。神龙八年,江浙学政举荐三人,殿试时候其中两人因为作弊被查出,先帝震怒,下令彻查江浙科考舞弊案,牵连官员多达一十五位,其中包含江浙知州,扬州知府,江浙学政和扬州学政等二品大员,便是朝中都有人受到牵扯,那年除了江浙学政被午门问斩后,其余各府学政都留职查办。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何大人现在冷着张脸了吗?”

赵文昌那听过这种事情,他很清楚自家的孩子是什么水平,要是薛怀涛所说不差,自己确实是在把何文昌往死路上逼。这时赵文昌已经是一头冷汗,急忙起身行了道:“还望何大人见谅,小的这时无心之举,这事儿咱们暂且就不谈了,这杯酒就当我赔罪了。”说完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何文昌没有说的话只是看了赵文昌一眼。薛怀涛笑了笑说道:“好了何大人,就不要哦在生气了,赵文昌又不知道这种事情,他是聪明人,若是知道这件事风险这么大是提都不会提的。”

“对对对,在下无心之举,还望何大人见谅。”赵文昌急忙道。

“那好,看在薛公子的面子上我就不在计较。”何文昌看了一眼薛怀涛说道。薛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能让薛家人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不多,何文昌不敢过分得罪薛家。

擦着冷汗坐下来,赵文昌心里有些无奈,自己事情还没办好就先得罪了要替自己办事的人,怎么说都有点倒霉。何文昌眼下看着气是消了,但是他有不敢保证何文昌会不会秋后算账,毕竟像赵家这种软柿子还不是随意人家拿捏。

薛怀涛见赵文昌险些将事情办砸,觉得自己再不出手怕是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毕竟拿人手短这道理他还是知道一些的。薛怀涛想了想看着何文昌说道:“何大人,我觉得赵家这是算不上难。”

听到薛怀涛这么说本来以为这事已经没法子的赵文昌眼神一亮,急忙看向了何文昌和薛怀涛。何文昌皱着眉问道:“薛公子有什么办法?”

“赵文昌他是晋州人氏。”薛怀涛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停下来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何文昌。

一旁有些不解的赵文昌还不清楚薛怀涛说的意思是什么。倒是何文昌这边稍稍思索了一下似乎就知道了薛怀涛的意思。

“我明白了,薛公子。”何文昌思忖片刻点点头说道。随后又转头看向赵文昌问道:“赵公子一直在晋州吗?”

赵文昌一愣,随即说道:“犬子一直在晋州,这段时间才从晋州过来南阳。”

“有和府上的学子打过交道吗?”

“没有,我一直关在家里让他安心读书。我告诉过他这一科很重要,不能出一点纰漏。”赵文昌说道。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这么干的,全都是因为自己不这么做,孩子就会出去给他惹祸,这里不同晋州,但凡惹着一个自己这一家子都得交代在南阳。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将他从晋州老宅接到南阳来。

“薛公子,这事儿得从长计议,不能贸然行事。否则会有不少麻烦事情。”何文昌问过几个问题后转而看向薛怀涛说道。

“这事你最熟悉,我就不插手了,不过是做个牵线人罢了。”薛怀涛笑着说道。随后招呼道:“吃菜吃菜,说好了今天是来吃饭的。”

赵文昌这时才回过神来,虽然不知道薛怀涛和何文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想来是自己这边的事情有了着落,急忙说道:“对对,吃菜吃菜。小二,快些上酒!”

推杯换盏间,何文昌便觉得自己喝的有些多了,看看见窗外依然是明月高挂,何文昌摆了摆手拒绝了赵文昌递过来的美酒。见酒吃的差不多了,赵文昌听过薛怀涛提起过何文昌的一些性子,便叫来店小二让其搀扶着何文昌先回去。

薛怀涛并没有喝多,此时正端着酒杯看着夜景。赵文昌见状眼珠子转了转,走到薛怀涛跟前问道:“薛公子,你说何文昌那边?”

薛怀涛冷冷的看了眼赵文昌,说道:“我告诉你,既然何文昌那边没有拒绝你,这事就成了大半,你全听凭他的吩咐办事就好,不要问的太多。还有回去告诉你家人,说话做事要滴水不漏,今天的事你不要透露半个字出去,包括自己家的人。”

赵文昌急忙点头应是,但不知道具体怎么操作还是有些不安。薛怀涛看了看赵文昌欲言欲止的样子,便说道:“何文昌办事稳妥,不会出什么事的,你安心就好。”

说完薛怀涛便将酒杯放下转身离开。赵文昌见状只好听从薛怀涛的意思,不在说什么。想到薛怀涛刚刚说的事情成了大半,赵文昌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好了起来。从怀中拿出一枚银锭看了看,笑着说道:“钱果然是个好东西。”

将银锭放在桌子上,赵文昌高喊了一声:“小二,会账,钱不用找了。”说完哼着小调离开了酒楼。

何文昌没有说的话只是看了赵文昌一眼。薛怀涛笑了笑说道:“好了何大人,就不要哦在生气了,赵文昌又不知道这种事情,他是聪明人,若是知道这件事风险这么大是提都不会提的。”

“对对对,在下无心之举还望见谅。”赵文昌急忙道。

“那好,看在薛公子的面子上我就不在计较。”何文昌说道。

擦着冷汗坐下来,赵文昌有些无奈,自己事情还没办好就先得罪了要替自己办事的人,怎么说都有点倒霉。

薛怀涛见赵文昌险些将事情办砸,觉得自己再不出手怕是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毕竟拿人手短。薛怀涛想了想说道:“何大人,我觉得赵家这是算不上难。”

听到薛怀涛这么说本来以为这事已经没法子的赵文昌眼神一亮,急忙看向了何文昌和薛怀涛。何文昌皱着眉问道:“薛公子有什么办法?”

“赵文昌他是晋州人氏。”薛怀涛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停下来看着何文昌。有些不解的赵文昌不知道薛怀涛说的意思是什么。倒是一旁的何文昌稍稍思索了一下似乎知道了薛怀涛的意思。

转头看向赵文昌,何文昌问道:“赵公子一直在晋州吗?”

赵文昌一愣,随即说道:“犬子一直在晋州,这段时间才从晋州过来南阳。”

“有和府上的学子打过交道吗?”

“没有,我一直关在家里让他安心读书。”赵文昌说道。

“薛公子,这事儿得从长计议,不能贸然行事。”何文昌问过几个问题后转而看向薛怀涛说道。

“这事你最熟悉,我就不插手了,不过是做个牵线人罢了。”薛怀涛笑着说道。随后招呼道:“吃菜吃菜,说好了今天是来吃饭的。”

赵文昌这时才回过神来,虽然不知道薛怀涛和何文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想来是自己这边的事情有了着落,急忙说道:“对对,吃菜吃菜。小二,快些上酒!”

第九十六章 卖官

南阳城郊的一处小院,虽然没有城内的繁华但是胜在雅致清净。竹屋内收拾的也颇为干净。一位年轻男子正捧着一卷书读的静静有位,而男子身后的书架上也摆满了不少书,甚至有不少书卷码放在地上。

“哥,别看了,该吃饭了。”一位少女手上端着一盘子酒菜走了进来,见男子还在读书便开口提醒道。

“哦,知道了,你先摆菜吧。”男子有些恋恋不舍的将手中的书放下,起身走向饭桌。看着桌上颇为丰盛的酒菜,男子眼神一亮。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有酒有肉。有些馋的用手捏起一块鸡肉送入口中。正美美的尝着味道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柴阳!你洗手了吗?”柴阳缩了缩脖子回身笑着看向自己的妹妹。

“灵儿,我今天只看书,没干别的。”柴阳有些献媚的笑着说道。

“不行,你看书我还不知道,高兴了就要写上几笔,便是把手泡在水里,不过片刻就会把水染成黑色,你就差拿馒头沾墨吃了。”柴灵儿气道。

柴阳无奈只好出去洗手,净手后看着柴灵儿还在等自己,便笑着问道:“今日是发财了吗?怎么做这么些好吃的?”

柴灵儿拿起一个碗盛了些鸡汤递给柴阳说道:“朱家那里今天突然把你前几日写字的钱结给我了,我想着春闱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总要吃点好的补补身子才行,不然春闱大考怕你熬不过去。”

春闱大考需要生员在考场内待三天时间,吃喝拉撒都要在里面解决,这对人的身体素质是一次不小的考验,自己哥哥为这次大考准备了两年,可不能让他栽在这些小事上。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又不是弱不禁风,别忘了你哥我可是能力挽三石弓的存在。”柴阳说道。

柴灵儿听了这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柴阳说的挽弓的事情她自然清楚。当时柴阳射了五箭只有一箭射中了靶子,还是在靶子的边上。

柴阳闹了个脸红,也不在说话低头在那里喝着鸡汤。柴灵儿就这么吃一口米饭看一眼柴阳,眼里满是笑意。

何文昌翻看着手里今年春闱大考的名单,虽然不太准确,但是这上面的人应该会都来参加,这是何文昌这些年走访你南阳周边统计出来的人,在名册的最前面赫然写着柴阳的名字。

柴阳是今年何文昌最看好的一个考生,这人只是秀才功名,但是却成名及早,要知道在这南阳城内能够凭着文采出名基本是可以锁定大周春闱大考的前几名了。但是这几年柴阳之名除却少数人知道之外似乎已经被人们忘却。

“可惜了。”何文昌叹了口气,他自然是很欣赏柴阳的文采,甚至可以断言柴阳若是参加今年大考,状元之名不是不可以搏一把。但是柴阳得罪了最不该得罪的人。

柴阳文名大胜的时候,薛家曾向其递出过橄榄枝,但是被当时心高气傲的柴阳断然拒绝,这也罢了,没过一段时间薛家三房长子有意要迎娶柴阳的妹妹,这本来是一桩不错的联姻,奈何薛家三房的大少爷因为某些原因迎娶柴灵儿只是为了冲喜。柴阳听说后大闹薛家,因为事情不太光彩薛家当时也没把柴阳如何,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本以为这事也就这样完了,谁曾想薛家三房的大少爷突然暴毙,之后柴家便像是换了一幅境地一样,不过半年时间家破人亡,独独留下柴家兄妹两人,之后更是家中老宅都被迫变卖搬出了城外。

何文昌自然清楚这事儿为什么这么凑巧,薛家的影子肯定少不了,但是知道的人并不会去说,因为同薛家比起来,便是十个柴家被毁了也没人会站出来说话,这南阳城是薛家的南阳。

手指在柴阳的名字上点了点,何文昌想了片刻提笔在上面划了一道。自己虽然没办法让柴阳绕过薛家参加考试,但是保一下还是可以的。

替赵家挑选人有些麻烦,这南阳城里但凡是读书的秀才举子没有不想熟的。想要找出几个又有能力还没人认识的比较难,但是钱既然收了,这事儿即使再麻烦都要去做,不然薛家的面子过不去,自己可能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春闱大考还没有开始豫州便开始暗流涌动,王明这几日在茶楼喝个茶都能碰到不少暗地里售卖作弊工具和“泄密”出来的考题。

有些无语的送走刚刚凑过来卖考题的小贩,王明心里吐槽了一句,自己虽然没有也不参加科考,但是对于考题这事他还是知道的,考题分为三部分,除却前两道是各州根据朝廷给出的范围出题,最后一题是皇上亲自出的策论。一般是开考前七天才会由军部秘密押送出京的。这距离春闱大考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哪来的考题,你们是宫里的太监吗?

喝了口茶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王明心里忍不住有些感慨,这南阳城不愧是豫州文风最盛的一处,看着街上来来往往行人的装扮怕是一石头扔下去砸住三个,有两个是今年参加春闱大考的,另一个怕是在准备下一次的。

周报如今已经出了第二期,销量依旧不错,如今有不少人茶余饭后谈论着这本几张大纸组成的册子,上面记录的风土人情让不少没出过远门的人很是好奇,王明一直是按着林源交代的步骤在做看样子效果不错,有些感叹林源的先知先觉,即便人在京城,制定的计划也几乎将在南阳遇到的问题考虑的相当全面,起码至今自己还没有遇到计划内提及以外出现的问题。

侧耳听着旁桌的食客在讨论最新一期的周报,王明脸上露出了微笑。那桌在讨论这期周报上刊载的凉州风物。

“冯兄,你出过远门,这凉州当真是周报上所写那样?”

只见被称为冯兄的人摇了摇头,说道:“这我也不知,我只去过一次肃州,虽然和凉州接壤但是即便是肃州本地风貌也有不同。”

“这么神奇?”

“那是自然,我跟你们说,肃州大致可分为三种地貌,靠近晋州一带的,因为地势平坦雨水充沛是少有的产粮之地,肃州大半的人靠着这里过活,至于中部因为已经起了山势,可种之地极少,再就是靠着凉州一带的地方,到处都是崇山峻岭还有不少黄土高地。那里除却边军常年驻守,少有人烟。”

“和咱们豫州一比,咱们这里简直是天堂。”其中一人感叹道。

“说起凉州,这几日朝中对那件案子不知怎么处理。”有一人好奇道。

“周报中有所提及,北凉打算派人查案,咱们皇上已经给出了时间,若是没有结果,咱们大周边军便自己去讨说法。”

“又要打仗?”众人惊道。大周这边刚刚打完金帐,转眼又要对付北凉,怎么想都有些不太对劲。

“据说北凉皇室已经乱了,根本无人主事。这不一定是我大周绝佳的机会。”有人分析道。

“当今天下没有一国有一次吞并天下的实力,咱们大周因为被金帐牵制太多经精力了。”有人倒是理智一些。

“慎言,莫谈国事,喝酒喝酒。”开始说话的冯兄开口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一旁的王明正听着起劲,见那位冯兄将话头打断有些不爽。回头打算喝口茶,哪知一回头险些被吓死。

只见王明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人,王明回头脸险些帖在一起,吓得朝后仰了仰身子,一脸惊怒的问道:“你是谁?干什么?”

见众人朝自己这里看过来,那人急忙将手指放在嘴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朝着王明招了招手。

有些疑惑的考过去,王明还是有些戒备的看着对方,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只见那人凑到王明身边说道:“这位先生,要买官吗?”

话音刚落,王明诧异的看着这人,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这是哪来的一尊大神,这都一天了王明见卖考题的人没有八十也有十几号人了,还是头次碰到卖官的。这是傻子吗?

见王明伸手要赶走自己,那人急忙说道:“客官不着急,我知道有些难理解,但是容我跟您细细说说。”

王明疑惑的停住动作,看着那人问道:“你不是骗子?”

“不是不是,咱上面有人,这事儿靠谱。”那人急忙道。

王明眼珠子转了转,指着自己旁边的座位道:“详细给我说说,看看靠不靠谱。”

那人也没多想,坐到王明身旁开口说道:“这是事儿靠谁我不方便说,您知道咱们大周科考各地学政举荐之事吗?”

王明点了点头,这和举荐有什么关系,再说大周朝已经多长时间没有出现过举荐这事儿了实在是风险太高。

见王明有些犹豫,那人说道:“我知道您担心什么,但是我告诉您没有问题。只要照着我们的安排去做,保证万无一失。”

“具体怎么操作?”王明来了兴趣,这是一帮猛人啊。

“这不能说,得交了钱签字之后才能说。”那人摇了摇头说道。

王明眉头一皱,这事儿怎么看着有些不靠谱。那人见王明不相信,便解释道:“这听起来确实有些不可信,但是我保证这事没有风险,我们已经卖出去三个了。眼下只剩两个了。”

“一共有五个?”王明惊讶道。

那人点点头说道:“一个名额定金五千两,事成之后再交一万两。”

王明咂咂嘴,这是抢钱啊,一个官位一万五千两,光是定金就有五千两。王明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说道:“这是五百两,你先拿着给我留个位置,我再想想这事。”

那人一愣,看了看手中的银票,随即说道:“您放心,这事儿我等您,不过时间不能太长,您这儿不要了,我得赶紧出手。”

“放心吧,爷我还是讲信誉的。”王明说道,心里却想着这事儿得赶紧报回京城。

第九十七章 约会

天下文宗之地,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王明他都不会相信这地方买官卖官之风如此盛行。从茶馆里走出来,王明回头看了看茶楼叹了口气便离开了。连夜将信写好送了出去,王明觉得这事儿还是越早汇报越好,这眼看就要启程奔赴豫州了,得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对豫州的事情还不胜清楚的林源此刻却没将心思放在这上面,今天他有大事要做。将自己打扮了一番,本就身材比例极好的林源有些骚包的看着落地铜镜中的自己,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少爷这身衣服怎么样?”林源转头看向于世和蔡荃问道。

两人哪知道这些,只是一味的在那儿点头,林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在这儿白忙活了。转身又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林源还是自我感觉良好,拍了拍手中的扇子满脸开心的出了门。

于世有些纳闷,碰了碰蔡荃问道:“公爷今天怎么了?出门也不带着咱两,还自己打扮了一天。”

“这我哪儿知道,公爷这么做必然有自己的道理,哪用得着咱们关心。”蔡荃说道。

“蔡荃,你变了,过去你可是挑公爷毛病之多仅次于林叔的。”于世看着蔡荃鄙夷道。

“你不懂,在公爷面前能学到好多学不到的东西。这样长见识,公爷怎么会有做的不合适的地方。”

看着蔡荃满脸恭维过分的表情,于世摇了摇头道:“人心不古,走了。”说完转身离开不在理会蔡荃。

林源今天是出来约会的,自然不可能带着于世和蔡荃这两个电灯泡在身边。李清芫说要卖东西,罕见的邀请了自己出来,这可是头一次自己当然要好好的捯饬捯饬。

赶到落仙楼的时候,李清芫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不同往日李清芫今天穿的比较素雅,看身上的衣服有些平常,和平日里的穿着没多大差别甚至相比之下还有些降低档次。

看着林源一身骚包的打扮,李清芫有些无语的看了看说道:“我昨天没有跟你说要去哪儿?”

林源有些疑惑的摸了摸脑袋,问道:“你有说过干什么去吗?”

李清芫现在可以百分百的确定林源昨天没有听进去自己哪怕半句话,看着林源的装扮李清芫有些生气的说道:“我今天要去的地方比较特殊,在郊外。你这身打扮我都用不着去了。”

这话说的林源更加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穿着打扮和你做的事情有什么冲突吗?林源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的对话,这才发觉自己似乎遗忘了某些重要的事情。

“我要去的地方太特殊,他有三不做‘不仁不义不做、不忠不孝不做、为富不仁不做’尤其是有钱人去他那里,不被打出去就算是万幸了。”李清芫说道。

这个时代还有仇富这种人?林源觉得自己的认知又被刷新了,看看这三不做,我看是不会做吧。林芫看向李清芫问道:“他是干什么的?”

有些无语的看了眼林源,李清芫这才说道:“做刀的,我准备南下游历,需要一副好刀。”

“你要南下?”林源皱了皱眉问道。

李清芫这才发觉自己似乎说错话了。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看林源,见状林源越发觉得自己刚刚没有听错。看着李清芫说道:“你游历这事儿是一时性起还是早有打算。”

李清芫见瞒不下去只好说道:“都不是,是我家留下来的传统,为不是技艺生疏闭塞,我们李家后代都要每隔一段时间选个方向外出游历的。”

“不去不行吗?”林源问道,但是李清芫的头摇的很干脆,有些无奈的但是林源还不打算放弃,只见他说道:“你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要不这次就算了吧,下次我陪你去?”

听到林源这么说,李清芫脸色一红,有些不知所措,好不容易稳住心神红着脸说道:“没事儿的,有黎叔跟着。”

“黎叔走了谁来看店?”

“有赵姐在就行。”

“好,这暂且不说,就拿黎叔来说,他那身体能吃得消?这一趟下来不得交代在南边?”林源说道。

李清芫听到林源这么说心里有些不高兴,挥着拳头大了林源一下,羞恼道:“胡说什么呢?”

“公爷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折腾几年。”林源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有些惊讶的看着黎玉海,这才想起自己刚刚说的一些话。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李清芫看到黎玉海走出来,有些慌张的看了眼,随后瞪了眼林源说道:“还不快把衣服换了去。”

“我这也没有备用的啊。”林源苦笑道。

“穿我的吧,公爷只要不嫌弃就好。”黎玉海说道,他很清楚李清芫要去干什么,也不阻止。

看着林源还完黎玉海的长袍李清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年龄都老了几岁,林源左右仔细的打量了一眼,心里叹着气也只能这样了,白白浪费了自己一天的时间,结果还是变回了老样子。

见林源准备妥当,李清芫这才说道:“走吧,出发吧,日落之前还要赶回来。”

林源点点头跟了上去,对于李清芫要订做刀具这事儿林源有些好奇,按理说李清芫自己现在用的也不差,按道理没理由在做一套。

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李清芫解释道:“那套刀具是我爹留给我的,准确点说是家传的,天下游历是不带的,而我这么些年一直用着家里的祖传厨具在做菜,时间久了对厨具的要求就比较高。恰逢于海龙师傅在京城开炉,我打算去试试。

“这人有这么厉害?”林源有些不太相信,毕竟这年头钓名沽誉的人不少,这人怎么看都像是个骗子。

林源和李清芫两人这边才刚刚来到于海龙在京外的一处小院里,还没走近就感觉到一股热气从院子里扑了出来了,林源好奇的凑到门口看了看,一时有些惊叹。

第九十八章 故交

院子内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人看身形很是壮硕,正轮着铁锤一下下的敲打着铁块,而另外一人看年纪似乎有些大了,正坐在躺椅上喝着茶看壮汉打铁。

林源转头看了看站在身旁的李清芫问道:“你说的那位许海龙许大师是这里面的哪位?”

李清芫脸色一红,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还没见过,只是听说过。”

林源想了想说道:“没事儿,进去就知道。”安慰了李清芫一句,林源伸手在木门上敲了敲。

只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声音:“进来吧,在门口站的也有些时间了。”

林源一愣和李清芫对视一眼便一起走了进去,许海龙今年五十有四。因为成名的早,江湖上知道他大名的不在少数,只是这几年游历天下,很少再出手,来了这京城也有段时间了,除了几位老友外,很少有人打搅他。

刚刚喝茶休息,无意间听到门外有动静,许海龙也不在意,就这么等着外面两人自己进来。这是见林源两人走进来,许海龙却有些意外,因为眼前这两人他不认识。

皱着眉看向两人,许海龙开口问道:“你们找谁?”

林源拱拱手问道:“敢问许海龙许大师在吗?”说完眼神还瞥了一眼正在打铁的壮汉。

这点小动作自然瞒不过许海龙,见林海两人并不认识自己,林源似乎以为自己的大徒弟就是许海龙,不禁好奇,这是哪家的子弟都不知道自己还敢找上门来。

“不好意思,你认错了,我不是师傅,那位才是。”壮汉感受到了林源的目光。笑着指了指许海龙解释了一句。

有些尴尬的看了老头一眼,原来自己认错人了,可是看着眼前这人的身板不像是一个打铁的能手啊?林源有些质疑的看了一眼许海龙。

这一眼彻底将许海龙惹毛了,你这是什么眼神?是在质疑我吗?见许海龙脸色变冷,林源还没来得及解释一句,就见许海龙开始脱衣服。有些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林源彻底被雷到了,这是什么操作?有必要反应这么激烈吗?

林源急忙将李清芫的眼睛无上,此时许海龙已经将上衣褪去,漏出一身精壮的肌肉,看着那古铜色的皮肤,林源微微皱眉。

“您这是什么意思?”

“小子你刚刚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怀疑我是假的?”许海龙冷哼一声。

“这事儿暂且不论,能否把衣穿上,这里有女的。”林源话音刚落,许海龙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忘了面前还有女的,不禁老脸一红急忙将上衣穿上。林源见状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这位还是位要脸的,没有刷老无赖,看样子还有救。

见许海龙将衣服穿好,林源这才松开捂着李清芫眼睛的手。三人互相打量了一下对方,许海龙先开口问道:“你们是谁?来我这里有什么事?”

“来找您自然是要做东西。”林源说道。

许海龙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眼林源两人,突然皱了皱眉说道:“你们走吧,我不做。”

林源有些愕然的看着许海龙,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刚刚得罪他了?见林源两人愣在那里一动不动,许海龙皱眉道:“怎么?我说的不清楚吗?不做,走人!”

“还请您给个理由,这么不明不白的说实话我不理解。”林源问道。

那知许海龙直接看向自己,说道:“你手上的老茧是握兵器摸出来的,看样子时间还比较长,你并不缺少练手的兵器,家里想来也是腰缠万贯的家境,本就不缺兵器如今又带着姑娘前来,显然是拿我来消遣来了,这种膏粱子弟我不会做的。”

“呵,一不小心被归为京城潜在的纨绔分子了,自己这名头背的莫名其妙,可是自己又不找他做东西,说很么多有用吗?”林源无语的想到。

倒是一旁的李清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些疑惑的看了眼笑出声的李清芫,许海龙问道:“老夫说错什么了吗?”

林源自然知道李清芫在笑什么,瞪了对方一眼,林源这才转头看向许海龙说道:“抱歉,找您做东西的不是我,而是这位姑娘。”

疑惑的打量了一眼李清芫,许海龙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可是这弱女子找自己能打什么东西?许海龙可不认为自己会金匠的活。

“你是要做什么首饰吗?这东西我倒是会,可是做的比较粗。”许海龙疑惑的说道。李清芫听到许海龙这么说急忙道:“不是的,只是要您打一套刀具。”

“刀具?”许海龙疑惑道:“姑娘是练武之人?”

“她说的是做饭用的。”林源无语道。

瞪了林源一眼,许海龙不在搭理林源,转而看向李清芫,问道:“要什么样式,可有其他的要求?我这大徒弟完全可以做得了这事儿。”说着指了指一旁专心打铁的土地。

听到师傅提起自己,那壮汉抬头友善的笑了笑说道:“姑娘,你把要求说一下,我保证做的漂漂亮亮的。”

“芝山,歇一歇吧。”许海龙说了一句,随后看向李清芫。李清芫有些犹豫,但是想了想后觉得似乎是自己太过奢求了,一套刀具而已为何紧抓着许海龙大师不放。想通这点便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许海龙说道:“样式就是这样的。”

因为用的顺手,李清芫想着就打一套和父留给自己的那套刀具临摹了下来仿制一套。接过李清芫的那份图纸,许海龙看了一眼就有些皱眉,随后又仔细看了一遍,期间还好几次看了看李清芫。

“姑娘,冒昧问一句,你这图纸哪儿来的?”许海龙看着李清芫问道。

“是我照着家中刀具临摹的,有问题吗?还是很难做?”李清芫疑惑道。

“做倒是不难,不过有些事情我需要搞清楚,那套刀具是你家传的?”许海龙紧紧的盯着李清芫,似乎想弄清楚什么。

“这套刀具是我爹留给我的,应当是家传。”李清芫说道。而一旁的林源也有些好奇,座套刀具而已,又不是杀人,有必要问家庭三代吗?

“你是不是姓李,你父亲叫李维?”许海龙问道。

“是的,您认识我爹?”李清芫问道。

“着啊!”许海龙一拍大腿,有些激动的看着李清芫说道:“我和你爹是至交,你说我认识不认识?”

“至交你不认识李姑娘?”林源在一旁补刀。

瞪了一眼林源,李清芫转而问道:“您的意思是那副刀具是您做的?”

“当然,那是你爹在江浙名声初显,我那时吃过你爹的菜,感觉他必定会成为天下名厨,但是俗话说的好好马配好鞍,我当时便制作了那套刀具送给你爹。”许海龙解释了一句。随后又有些不解的看向李清芫,问道:“那套刀具丢了?对了你爹呢?怎么和这么一倒霉孩子一起来了。”

李清芫神色一黯说道:“我爹已经去世了,刀具倒是没有丢,我是打算外出游历,需要一套新的刀具,这才找到您这儿。”

许海龙听了先是一愣,随后说道:“是老夫不对,节哀顺变吧。”安慰了李清芫一句,许海龙随后看着自家大徒弟道:“真好看看你手艺能否出师,这套刀具就你做吧,做不好就接着给我打铁。”

许芝山点了点头回到炉子旁开始打铁,许海龙这才说道:“贤侄女,这东西估计得打制个一两天,你倒是来去就好,就当我送你礼物了。”

“这怎么好?”李清芫急忙道。

“无妨,无妨。你要是过意不去,给我老头子在做顿饭就好。”许海龙说道。

李清芫想了想说道:“那好,你要乐意随时来落仙楼,只要我在就给您做,无论什么时候。”

一旁的林源险些忍不住将这个不要脸的老头一把掐死,吃白食吃到这份上,什么不要钱,我看你就是馋了。本来一顿饭就行了,哪知道李清芫给了张长期饭票。知道现在李清芫京城做一顿饭的价格吗?没个一千两都不好意思张口,自己好不容易让清芫休息下来,你这是要天天上岗啊。

二人没有注意到林源的表情变化,又在那里开始聊一些家常,林源听着有些无趣,便转而看起了许芝山打铁。

只见许芝山将已经熔化了的铁水倒入一块生铁内,过了一会儿便成为糊状,看到这里林源已经呆住了,这熟悉的工序,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许芝山接下来的动作,只见那块已经稍稍变软的铁块夹出来放在工作台上反复的击打,还时不时的将其折叠起来再次锻打。这分明是百炼钢的做法。

大周眼下还是铁质兵器为主,钢也有一些,但是产量极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眼前这一幕实在是让林源有些大开眼见,他实在没想到许芝山有办法将温度提高这么多,怪不得刚刚自己在门外就能感受到一丝热烈的温度。

虽然在和李清芫聊天,但是许海龙一直在注意林源的动态,见林源目瞪口呆的看着许芝山的打铁,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心里暗道:“让你小子老挤兑我,吓着了吧。”

第九十八章 兄妹

百炼钢这东西在大周还是个稀罕东西,便是朝廷工部研究多年也仅仅是称之为百炼钢,实际并不是真正的钢材,林源见识过工部出品的百炼钢直刀,虽然比一般的制式直刀要强上不少,但是林源还是觉得差上一些。

眼下许芝山所用的方法大概就是炒钢了,有些诧异这技术是怎么被琢磨出来的,又有些好奇许芝山他们是如何将温度提升的这么高的。但是看了半天林源还是没有看出端倪。

见林源一直不停的围着许芝山转圈观察,一旁的许海龙渐渐皱起眉头,因为他发现林源每次观察的地方都比较特殊,这炉子是自己特地改装的,浪费了自己不少精力,才找到了提升炉子温度的办法,怎么看这样子林源似乎发现了什么。

林源确实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顺着炉子朝后看过去,林源不禁笑出了声。因为人力的问题,炼钢的时候所用的鼓风机往往不能有效的持续给炉子提供风力,这就导致炉子的温度变化极大,但是许海龙却将水排和手拉风箱连在了一起,通过屋后的小河流动来提供动力,再将炉子做好密封,使炉子里的温度相对稳定下来。

找到原因林源不禁暗骂自己一声笨蛋,怎么早没想过这一招。见林源脸上露出笑容,许海山不禁心头一跳,看着林源问道:“这位小伙子,你看什么突然发笑,难道我做的东西不如你的法眼?”

“不是,只是看到一些东西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里倒是要谢谢您给的提醒了。”林源笑着说道。

“豁然开朗?这炉子还有这功能?”许海山有些不解的看了看炉子,见林源只是在笑,愈发有些不解了。

刚要开口询问,却听到自己家的大门又被人一把推开了,皱着眉刚要回头痛骂闯进来的人,却突然眼神一缩看着那人腰间的长刀,不禁有些奇怪军中的人怎么会来自己这里。

林源听到动静见是于世走了进来,皱皱眉头问道:“什么事?我不是告诉你不要跟着吗?”

“少爷,出事了,王家入京了,林叔让我找你快点回去。”于世刚一开口,许海山就有些诧异的看向林源,这年轻小伙子和军中什么关系,难道是哪家的后备子弟?

许海山倒是没想到林源是军中勋贵家的孩子,只是有些担忧的看了眼李清芫,这是老友的孩子,眼下看着还和这位年轻人关系不太普通,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林源一听于世说王家进京了不经有些炸毛,这么这么快就入京了?看着于世确认道:“你说的是晋州王家?”

于世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少爷反应这么大。还在疑惑间只见林源一把拉住李清芫就往原子外跑,还说道:“于世,你回去告诉林叔,就说我有事暂时回不去。”

林源打算带着李清芫躲一躲,王家这时候进京绝对没好事,而且一进京就去了自己府上,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既然想不通那就快点躲开。但是林源显然低估了林光远对他的了解,拉着李清芫刚刚跑出门外,林源就满脸黑线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林光远就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不少护卫。

林光远笑着朝李清芫打了声招呼,随后看向林源叹了口气说道:“公爷,就算不愿意,该有的礼节总是要有,还是去见见吧。”

林光远已经收到了宫里出来的消息了,娘娘说是照着林源自己的意思走,府上不要逼着他就行,林光远这时候就知道公爷压根对王家不感兴趣。

李清芫有些疑惑的看了眼林源,说道:“家中既然来了客人,你跑什么?”

林源看着李清芫说道:“王家是来逼婚的。”

话音刚落,李清芫如遭雷劈,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林源。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感觉到李清芫的变化,林源这才发觉自己似乎说错话了。急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清芫苦笑着看着林源说道:“我早该想到的。”

林源有些无奈的看着现在的李清芫,脑洞太可怕了,自己不过一句话说错而已,怎么看这样子自己像是始乱终弃了一样。

苦笑着看着李清芫,林源只好再次解释道:“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王家小姐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他们家恩将仇报打算将女儿嫁给我,我是那么没原则的吗?”

“公爷!”林光远无奈的喊了一声。林源没有理会,而是看着李清芫接着说道:“你要知道,我一直在北境待着,哪有机会和王家眉来眼去的,我保证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清芫此时已经知道了个大概,但是还是有些生气,扭过头去轻声说道:“这是你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源一愣,不禁有些头大,看着李清芫的样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众人就这么僵持着,最后还是李清芫回头说道:“快回去吧,让人等着终究不是事儿,我这儿自己回去就好。”

林源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于世吩咐道:“你送清芫回落仙楼,我这就回府。”于世点了点头,林源这才翻身上马朝靖国公府赶了回去。

京城内,看着靖国公府门口两尊大狮子,王苓毓仔细的看了看有些好奇道:“哥,这石狮子违制了吧?”

王霖鹏瞥了一眼,说道:“这是宫中制作的,是先帝赐给林家的,京城只此一家,是在宗人府备过案的。当时林家大小姐也就是当今令贵妃嫁入宫中的时候,宫中特批的赏赐。”

“林家当真这样深受皇恩?”王苓毓咂舌到。

“你也看到了,再说勋贵多如牛毛,真正掌权手握重兵的就那么几位,而林家掌管的确是边军,你想想林家的权势有多大。”王霖鹏看了眼自己妹妹说道。

“哥,我知道你什么打算,我告诉你就算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没戏,我是打死都不会嫁给林家的。”王苓毓说道。

“现在的重点是人家能不能看上你,宫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决定权在那位公爷手中,宫里不会插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王霖鹏看着自己的傻妹妹说道。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王苓毓摇摇头说道。

王霖鹏入京之前已经收到消息了,宫中似乎并不满意这次联姻,皇上的态度似乎并不赞成,而宫中的令贵妃也是认准了林源的态度,不插手此事,也就是说这件事全凭王家自己的本事。

“两位,公爷外出了,先进府等吧。”蔡荃在马车外说道。

王霖鹏探出头来看了看说道:“那就打扰了。”说完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王霖鹏身后的出来的王苓毓,蔡荃先是一愣,随后赶紧在前方带路。

看着靖国公的陈设,王苓毓有些不解,待蔡荃退下后,扭头问道:“哥,靖国公府很穷吗?”

王霖鹏一愣,想了想道:“应该是吧。”靖国公府廉洁是整个大周都出了名的,府上从来没有过奢侈的摆设,大概最值钱的便是中堂上挂的那副先帝亲笔的“忠义传家”的牌匾了。

王苓毓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屋内的陈设,看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趣,见林源还不来,便问道:“不是在躲着我们吧。”

“不要乱说。”瞪了一眼王苓毓,王霖鹏耳朵动了动,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位年轻人走了进来。

这是林源第一次见王家的人,看了眼王霖鹏,眼睛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女子,想来就是王霖鹏的妹妹了。蔡荃当时和自己说有位姑娘也在。

对着王霖鹏拱拱手说道:“抱歉来晚了。还请世兄见谅。”论年纪王霖鹏要比林源大一岁,这么称呼也没错。

王霖鹏笑着道:“哪里,使我们叨扰了。”随后看向一旁的王苓毓说道:“快过来见过靖国公。”

林源打量了一下王苓毓,问道:“这位是?”

“这是舍妹,不太懂事偏要跟着我一起来,无奈只好带过来了。”王霖鹏苦笑道。

林源点了点头,随后看向王苓毓,看样子倒是漂亮,只是自己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今天带着她来难道是相亲的?

王苓毓此时也在打量着林源,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纨绔子弟的样子,倒是有些文雅,看着也不像是边军出来的。因为本就不想嫁给眼前这位,所以现在看起来也就一普通路人。

王霖鹏暗中看了看双方的反应,见对方都是不以为意的样子,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原想着见面了有些改变,现在看这样子是自己想多了,两人完完全全没什么感觉。

看来自家父亲是白打如意算盘了,但愿不要因为此事将林家得罪了,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请王家兄妹入座,林源开口问道:“世兄,不知道为何这么早就入京,有急事吗?”

“家父今年照例要入京面圣,我先来打个头站,顺便想先来看看今年春闱大考。”王霖鹏笑着说道。

“今年这春闱大考有些看头,世怕是不会失望。”林源说道。

听到林源这么说,王霖鹏先是一愣,随后又像是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看着林源,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有看头?

第九十九章 商议

朝廷的新政和春闱大考,这些事情王家并不打算参与,无数血的教训告诉他们,眼下但凡和朝廷做对的会死的很惨。江浙世家林立结果怎样?一夜之间土崩瓦解,那时候所谓的世交会很认真的给你上一堂课。这堂课的学费就是人命。

纵观大周建国以来,有多少前朝世家被连根拔起,大周不是前朝,即便现在朝堂之上有世家大族把持着部分官位,但是和命比起来一文不值。

这次王家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来到京城,就是打算避开朝廷新政和晋州的春闱大考,因为到了他们这个地步无论做与不做,只要站在那里就会有人猜忌自己的想法是否会和朝廷相左。为了避免麻烦,他们索性来到京城,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行事,这样既能让朝廷放心,又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林源不清楚王家是什么态度,他更加愿意相信王家这次来京是有其他事情,而不是专程为了和自己联姻来的。眼下看王霖鹏的反应应该是有其他事情、

想到这里,林源开口问道:“世兄这次入京说是和春闱大考有关,是打算下场考试吗?”

“我哥前年就已经高中进士了。”王苓毓在一旁说道。

林源一愣,随后大笑道:“倒是我唐突了,世兄见谅。”

“无妨的。”瞪了一眼王苓毓,王霖鹏转而看向林源说道:“不知道公爷刚刚说的好戏是什么意思?”

“一句玩笑话罢了,既然世兄不参加大考在一旁看着就好,我可是有些年头没见过春闱大考了。”林源打了个哈哈,将这个话题跳了过去不在说起。王霖鹏自然是觉得林源的敷衍应付,但是这事儿他不好知道,即便林源要告诉他,他也未必敢听。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在那里闲聊,王苓毓偶尔插上两句,也不至于氛围那么尴尬。三人正聊得开心,突然蔡荃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东西。将手中的信封递给林源才退了出去。

林源看了看信封上的字,对着王霖鹏歉意的笑了笑,说道:“稍等。”随后将信封打开,只看了几行字林源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稍微顿了顿又接着看下去。

一旁的王霖鹏倒是有些好奇林源到底看到了什么让他如此纠结,但那是人家的私事也不好过问,只好在那里静静的喝茶。

信的内容看了几次,林源有些拿不准主意,想了想便对王霖鹏说道:“世兄,不好意思,有些急事要处理,我眼下要出去一下,你看…”

“没事的,我们也叨扰挺长时间了,正好现在离去。”王霖鹏急忙说道。

“实在是抱歉,过几日我定会上门赔礼道歉。”林源不好意思的说道。

将王霖鹏兄妹二人送走,林源立马就赶往姚濂府上,信中的事情必须和他商量一下拿个对策出来。兹事体大他一个人人不敢妄自做出决断。

姚濂显然也一直在关注豫州的情况,奈何他没有林源这种消息渠道,所以听说林源有豫州的来信时立马见林源请进了府上。将手中的信封递给姚濂,林源稍喘了口气说道:“你先看看这封信再说。”

信是王明寄回来的,眼下春闱大考在即,南阳街头多了不少叫卖作弊的买卖,这本就是每年大考不可避免的事情,而且这种现象不止南阳一地,便是这天下到了这时候都是这么一出。

朝廷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抓,但无奈的是这就跟那野草一样,割一茬张一茬从未断绝过。朝廷每年在这上面浪费打量的人力物力,无奈收效甚微,甚至已经到了让朝廷为此拿钱到入不敷出的地步。

后来朝廷发现,这买卖还是骗人居多,往往是考员刚交完钱,人就跑了,大对数的人只是做一些简单的作弊手段,只要考前严查就能避免大部分的考试作弊现象,因此便着手开始严打作弊的学员,要是单单是作弊的买卖也就罢了,王明信中提到一件可大可小的事,那就是卖官。

说他是小事,是因为现在还只是初级阶段,只要提前下手能将这事儿的影响降到最低,说他是大事,是因为一旦放任不管,被人揭露出来可能会成为大案,到时候和这事儿有关的一个都跑不掉。

姚濂一直再认真的看着信中的内容,林源知道信里出了卖官的事情没多少消息,但是姚濂看得这么仔细,应该是考虑这件事的影响。

将手中的信放下,姚濂看着林源问道:“公爷怎么看这事儿?”

“我来就是看看你的意思,你倒好现在先问我。”林源无语的看着姚濂。

姚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看着信想了想说道:“这事儿,我的意思是压下去。”

林源眉头一皱,疑惑道:“你说的压下去是指现在就查办这件事情?”

林源不认为这是个好办法,在他看来这事儿应该有的发展轨迹不是姚濂现在想的这样的,若是依着姚濂的做法结局绝对不是最好的。

姚濂知道是林源体会错了自己的意思,于是解释道:“公爷,我的意思是把这个消息压下去,就当没有发生过。”

林源看着姚濂眼神一亮,没想姚濂不是迂腐之人,对这件事还有其他的看法,来之前他就怕姚濂说要彻查这件案子。

“姚大人可以说说理由吗?”林源问道。

姚濂点了点头说道:“首先,在南阳敢做这件事的一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不巧的是这些人都是薛家的人,这个是最最关键的;其次,薛家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不只是咱们,就是朝廷查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证据,明知道这事儿就是薛家干的,但是苦于没有证据让薛家一直逍遥法外;最后,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有了这个机会咱们就能在这个看似固若金汤的薛家城墙上撬开一道裂缝。有了他咱们能做许多不能做的事情。”

林源附和道:“薛家平稳太久了,这导致他们开始松懈起来,以为自己只要身后站着薛家这块金字招牌就可以稳稳当当的。所以才会犯这种错误。”

“公爷说道没错,薛家确实安逸太久了,但凡有一个谨慎的人都不会犯这种当街拉客的错误,不出意外是薛家三房那头蠢猪了。”

林源有些愕然的看了姚濂一眼,没想到平日里和和气气的姚濂姚大人竟然在骂人。迎着林源诧异的目光,姚濂笑着说道:“我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不行你到了豫州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了。”

林源点了点头,随后看着姚濂问道:“那具体该怎么操作?姚大人有什么计谋没有?”

姚濂想了想说道:“可以先让王明买下这个名额,以备不时之需。留在咱们手里也算是个证据,其次是派人查一下到底是哪里在出卖这些名额,我不相信南阳一个何文昌就敢将名额全部用完,就算是我借他几个胆子他都不敢,这人太谨慎了。”

林源点头记下,打算回去就写信告诉王明,这边姚濂又说到:“看时候咱们马上就要启程了,有件事也需要去办了,放眼整个豫州虽然大多是薛家的人,但是有不少并不是真心实意的跟着薛家一路走到黑的,不过是行事比人强,暂时低头了而已,公爷该派人去和他们接触一下了。毕竟豫州支地不比他处。”

“这事儿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但是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不然会引起薛家的猜忌,这事儿或许姚大人去做比较合适。”林源说道。

姚濂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这么个情况,便点头应下,毕竟自己在薛家眼里就是个挑刺找事儿的存在,一个锅是背两个也是背。已经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见姚濂答应下来,林源说道:“也不能只让你一个单打独斗,这东西你拿着。”说着将一块铁牌递给姚濂。

看着上面那个‘镇’字,姚濂听见林源说道:“这东西可以抽调豫州镇抚司衙门的人手,毕竟安全第一,生命要紧,做事还是要谨慎为上,有镇抚司衙门护着你点也算有点安全感。”

打量了一下手里的这块铁牌,再听着林源的话,姚濂突然笑出声来。有些不解的看了姚濂一眼,只听到对方说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总有些怪怪的,毕竟我年岁要比你长。”

林源拉下一头黑线,随后说道:“薛家那里已经有线索显示他们府上有死士出没,这是豫州镇抚司衙门给的消息,但是具体的数量还不清楚,所以一定要小心行事,万一出点意外,那可是南阳城,难不保自己小命就没了。”

“这镇抚司衙门是开在了薛府里了吗?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姚濂好奇道。

“这是他们的基本生存技能,这还算好的,在我看来他们搜集的东西实在是太乱,还需要我去整理才能得到咱们需要的东西,这不是一名合格的镇抚司人员该做的事。”

“好了,这事儿暂且不讨论了,那是刘仁刘大人的事情,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办好豫州这趟差事再说吧。”姚濂摆摆手说道。

上架感言

写作95天,字数30万字。从构思到现在这是我做决定最快的一次,说起来自己这些年也没少看过网络小说,从高中开始接触到如今工作,我都没有想过会加入网文创作这一行内。

平常喜欢写一点东西,有时候也会被自己的脑洞吓一跳,加上对历史的一点点热爱,于是就有了我这第一本书,能坚持到现在我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是真的。

作为自己的第一本书能走到这一步实在是对我莫大的鼓励,每天没事就要看看自己的数据变化,有人收藏就能高兴半天,有时候看着点击的数字在增长都能对着电脑傻笑半天。我就在想或许每位在网上创作的作者应该和我是差不多的心情。

社会阅历不足,资料储备不多,这是我目前面临的最大的问题,现在我也在努力的改变这些问题。尽量避免自己犯一些不必要的错误给各位读者带来一些阅读上的问题。

作品上架成功,我在这里还是希望各位读者能够给我多提意见,我会积极采纳各位的意见,对自己写作中出现的问题进行处理,并避免出现类似的问题。

最后感谢各位一直陪我走到现在的读者,感谢你们的点击和收藏,另外我也希望各位刚刚点击或者第一次阅读这部作品的各位读者,麻烦走过路过点个收藏,你们的支持是对我最大的鼓励,万分感谢!

第一百章 初闻

眼看就要入春了,春闱大考在即加上朝廷新政就要开始施行,王家选择这个时候入京还是有些耐人寻味。虽然来的只是一个小辈,但是那只是在打前站而已。执掌王家十几年的王远峰可不是一位省油的灯。

崔家的书房内,崔琰正在听着下人汇报王家的消息,抬手止住下人的报告,崔琰拧眉问道:“你是说王家入京后先去了靖国公府上?”

“回禀老爷,是的。”

“林家?”崔琰拧眉想了一会儿,随后问道:“只有王家大少爷一人吗?”

“还有一女子,但是小的并没有看得太清楚。”

说到这里崔琰也大致有了点了解,和王霖鹏一起入府的可能就是那位传言要嫁入靖国公府的王家大小姐,只是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成。若是成了的话对世家大族可不是一件好事。

作为老牌的世家,眼下看王家是有些没落,尤其是经过那场大灾之后,王家几度濒临涣散。也就是这些年稍稍有了点起色。但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朝廷只要有王家在手,晋州的事情便不是事情。新政的推行或许会进入事半功倍的状态。

崔琰不反对新政,但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这事儿就有待商榷了。崔家这些年根基大多都在京城,现在来看对崔家本身没什么损害,但是长久来看对崔家无异于灭顶之灾。

作为世家领袖,崔家一直是各家在朝堂的代言人,如今新政动了这些人的蛋糕,作为代表的崔家自然不能再默不作声,因此崔琰如今的压力要比谁都大。这事儿原本并不算难操作,只要联合几家就可以让这事无疾而终。

大周不是没有进行过新政改革,前几次大都是这样操作,导致新政失败。但是这次却有些不一样,因为史家已经态度鲜明的站到了朝廷这一边,而王家如今又态度模棱两可。这一南一北的做法让崔琰有些拿不准朝廷的态度。若是作死太过厉害难不保崔家会被当出头鸟一把掐死。

相较于崔家的纠结,史玔在听说王家大少爷入京后确实大笑几声,骂道王远峰做事太过小心。

有些不理解自家父亲的意思,史悦川疑惑的问道:“父亲,这王家有做错什么吗?”

史玔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的长子说道:“王家没有做错,为父只是觉得这王远峰做事向来豪爽大气,这次却如此小心谨慎,三番五次的试探,觉得好笑罢了。”

“王家在担心什么?”史悦川有些疑惑。

“无非是朝廷的态度罢了,年前就传出朝廷要施行新政,王家这些年来一直跟着朝廷亦步亦趋的走着,如今突然来这么一手,自然有些疑神疑鬼的。至于他王远峰要嫁女儿不过还是试探的成份比较多。”

“似乎靖国公府上并不热衷这门亲事。”

史玔点点头说道:“谁离家多年摊上这么一档子事儿自然是不太愿意,宫里面也对这事儿是看戏的状态,要是成了的话两头欢喜,要是没成,各家的面子还在,毕竟眼下也没人说是答应下这门亲事。”

“听说王家的大小姐这次也来了。”史悦川笑着说道。

“那是王远峰该头疼的事情,现在这样子保不准他已经启程入京了。”史玔笑道。

王远峰此时确实已经出发了,在家中思前想后觉得这事儿不太靠谱,尤其是自己女儿也跟着去了,这让不确定性成倍的增长。要是成了还好,若是自家女儿在京城作死,自己拿什么去救人。

而被自家父亲认定是不稳定因素的王苓毓此刻却老老实实的呆在王家的别院内。手上扒拉着一支树枝就这样坐在凉亭里发呆。王苓毓这几天觉得自己都快疯了,自从上次去了一趟靖国公府上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出过门。

一是因为王霖鹏这几日忙着没时间陪她,二是因为她自己在京城也不太熟悉,就只好坐在家里发呆。至于王远峰担心的惹事儿她现在还没做过。

有些烦躁的将手中的树枝扔到一边,王苓毓喊道:“来人!”

一名侍女疾步走进凉亭,朝王苓毓行了一礼说道:“小姐。”

“你在京城带了几年了?”王苓毓看着侍女问道。

“回小姐,奴婢在京城已经三年了。”

“一直在府上没有出去过吗?”

“出去过,有时会采买一点东西。”侍女回答道。

王苓毓眼神一亮,问道:“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这…”侍女有些为难的看着自家小姐,想了想说道:“玩的地方倒是不少,但是京城玩的地方多数都是春秋两季比较好,眼下实在没有好去处。”

“这样啊。”王苓毓瞬间没了兴致。

见小姐怏怏不乐的样子,侍女想了想说道:“小姐要实在是闷得慌可以去西市逛逛,那里好吃的不少,尤其是落仙楼,来京城的人没有一个不去的,要是凑巧能吃上李小姐的厨艺,能回去吹好长时间呢。”

王苓毓的眼神再次亮起,虽说不是吃货,但是对美食这东西可能是大周百姓最常见的消遣方式了。王苓毓摸摸肚子再看看天色也快到了中饭的时间了,便说道:“走,带本小姐去那落仙楼瞧瞧去。”

主仆两个就这样直奔落仙楼而去,因为恰好是饭点,店里面的人倒是不少,看了看环境王苓毓还是有些满意的,但是大堂客人太多,王苓毓便皱着眉看向店小二问道:“楼上还有位置吗?”

“有的,二位楼上请。”店小二侧着身子将王苓毓带上了二楼,但是见王苓毓的神色还是不太满意,店小二小声问道:“客人可是觉得不行?”

王苓毓点了点头,这倒是让店小二有些为难,摸摸脑袋想了想说道:“这位小姐,今日三楼倒是有一件房子空着,可是小的担心您…”

王苓毓也不生气,她知道店小二的意思是什么,转而问道:“钱不是问题,我想知道今日你们店里那位李小姐可还做饭菜?”

店小二一愣,随后笑着说道:“客人您算是来着了,今天三楼空下的那间屋子就是李小姐的,您要是觉得行,我这就通知厨房给您备菜去。”

“你们这儿没有菜单?”王苓毓好奇道。

店小二摇了摇头说道:“小姐做菜全凭心情,不设菜单的。”

“那好,就她了。”王苓毓点了点头走上三楼。

看着屋内的陈设,王苓毓倒是很满意,看这屋内的陈设倒是有些品味,转了一圈后,王苓毓看向侍女问道:“杏儿,这李小姐做菜没有单子是向来如此吗?”

杏儿想了想说道:“奴婢也不清楚,毕竟这落仙楼来的都是小有家财的人,尤其是李姑娘,听京城再传,一月只做四桌菜,日期不定全看心情。运气好的能赶上,运气不好的也就吃不上了。”

“倒是个有趣的人,有机会我得见见。”王苓毓笑着说道:“那她到现在就没有按照菜单做过?”

杏儿想了想说道:“据传京城只有一个人可以点菜的。”

王苓毓一下来了兴致,本以为这李小姐已经够摆谱的了,不曾想还有一个厉害的,好奇道:“是谁这么有牌面?皇上吗?”

想来这京城也只有皇上这么厉害了,做菜凭心情,这种事在京城做的出来的点没被砸掉也只有宫里能管得了了。

哪知道杏儿却摇了摇头,看着自己小姐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这事儿的人还和小姐有些关系,她可听说了一些事情的。

见杏儿这个样子,王苓毓笑着说道:“说吧,没关系的,我倒是想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小心的看了看自己小姐,杏儿说道:“听传言,京城能点菜的只有靖国公一人。”

听到这个答案王苓毓先是一愣,随后大笑起来,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小姐,杏儿急忙道:“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儿,就是有些意外,想不到我这位世兄在京城还有这种本事,看来以后还得多巴结巴结。”王苓毓倒是有些意外这个结果,在家老是听说靖国公府各种传言,如今来了京城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有趣的事情。实在是个意外的收获。

又询问一下有关这落仙楼的一些事情,王苓毓总算等来了自己的饭菜。因为是两个人,所以饭菜比较少但是样式比较多,四菜一汤,和王苓毓在家里吃的没多大差别。

“摆盘倒是挺漂亮的。”王苓毓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开始尝菜。

菜刚刚入口,王苓毓神色就是一变,眼神都亮了不少。一旁的小二见怪不怪,几乎每位吃了小姐做的菜都是这种反应,毕竟是京城厨艺顶尖的存在,不敢说是天下第一但是想来也差不太多。

王苓毓确实有些意外,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尝过之后依旧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位名誉京城的美厨娘的手艺。菜色鲜美,最大程度的保留了食材的原味,王苓毓现在就在想就算是宫中御厨的手艺也不过如此吧。

此刻王苓毓已经对这位不曾谋面的落仙楼大小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将筷子放下,王苓毓看向店小二问道:“你家大小姐现在还在店中吗?我想见见她。”

第一百零一章 相识

听说有客人要见自己,李清芫稍稍有些犹豫。往常自己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请求,但是大多时候都能推拖过去,但是今天的客人似乎有些不一样。

“你没跟他说咱们这儿的规矩?”

店小二点了点头,店里的规矩他自然清楚,但是客人说的话让他有些犹豫,眼下黎先生不在店里,这事儿他可做不了主,只能来问问李清芫自己的意思。

“说过了,客人说没什么事儿。而且还…”

“还什么?”李清芫微微皱眉。

看了眼李清芫,店小二还是决定如实汇报:“她直接称呼公爷的名讳,看样子不像是普通人。”

李清芫拧眉想了一会儿,说道:“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过去。你先出去吧。”

来的人认识林源,并且看样子关系匪浅,既然提出来要见自己一面,那自己确实难以拒绝。收拾了一下身上,李清芫朝着房间走过去。

王苓毓不是没有见过美女,但是在李清芫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承认自己那有些失神,人们都在传京城美厨娘的名头,王苓毓开始也就是以为长得清秀一些罢了,毕竟一个厨子,能长得有多漂亮?谁知道见面之后自己才发现人家确实长得漂亮。

联想到那次林源看自己淡漠的眼神,再加上这落仙楼的关系,本来不在意靖国公府态度的王苓毓心里竟然有些吃醋。

“所以靖国公不愿意联姻是因为眼前这人?”

李清芫倒是没想到客人是位女的,稍稍犹豫了一下,朝王苓毓行了一礼,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听说客人要见我,请问是饭菜不和口味吗?”

语若莺啼,人长得漂亮,说话的声音还这么好听。王苓毓神色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道:“没有,饭菜很好,我只是想见见你这人。”

眉头一皱,李清芫看着王苓毓问道:“我们之前见过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见面,我听京城传言你厨艺天下第一,而且还有个京城美厨娘的称号,一时好奇就像见见。”王苓毓摇了摇头说道。

李清芫听了莞尔一笑,看着王苓毓说道:“好了,客人眼下也见过了,有什么感想?”李清芫倒是觉得眼前这位小姐产生一丝好奇。

“你别一直客人、客人的叫我,本小姐姓王,名苓毓。晋州人士。说实话见了你确实挺惊讶的,没想到你人长得这么漂亮。”

最后这句话杀伤力不较大,放在这个时候说,有耍流氓的性质,好在说这话的是个女的,李清芫也只是红了一下脸,但凡换个男的哪怕是林源说出这话,李清芫也要踩上一脚的。

姓王?还来自晋州,认识靖国公林源。李清芫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王苓毓,稍稍想了一下这才明白这人可能是晋州王氏的人。

见李清芫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王苓毓一时有些疑惑,想了想还是说道:“我这么说可能有些生分,你知道林源吧,他长我几岁,我称他为世兄,我们王家和林家是世代交好。”

王苓毓这话不说还好,李清芫本还在猜测王苓毓和靖国公府的关系,此刻听到王苓毓刚才说的那句话中的关键词,世兄、时代交好李清芫一下子有些不太淡定了,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李清芫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告诫自己事情或许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坏。

落仙楼发生的事情林源还不知道,此刻的他正在院子里逗猫玩,看着小白像只狗一样将自己扔出去的藤球叼回来,林源突然有种负罪感,这高冷的性子怎么被自己磨成这样了?林源看着在自己腿上蹭来蹭去的猫咪,示意自己快些扔球。但是林源这边刚刚抬起手来,蔡荃突然走了进来。

一早出去采购,蔡荃在西市转了半天,临回府的时候发现王家大小姐带着侍女去了落仙楼,当时蔡荃好奇就跟了过去看了看,本是无心之举,等看到王苓毓皱着眉环视大堂的时候,蔡荃心里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

靖国公府和王家的事情他有所耳闻,准确点说这次王家大小姐入京是有目地的,目标就是靖国公林源,而自家公爷和落仙楼的李清芫小姐关系暧昧,这事儿他蔡荃也是知道的。想着这才来京城多长时间,王家大小姐就来了落仙楼,看着脸色也不太好该不会出事吧。

蔡荃回府的路上想了一路,总觉得这事儿得告诉公爷一声,好让公爷有个准备,于是便有了接下来的这一幕。

看着蔡荃走进来,林源问道:“有什么事吗?”

“公爷,有件事我要和您说一下,我刚刚在西市看到王家大小姐了。”

“人家初到京城总是要转一转的,这事儿你还要向我汇报?”林源微微皱眉。

“是不该说的,可是王家大小姐去的地方有些特殊。”

“去哪儿了?”林源摆弄着手里的藤球,心不在焉的问道。

“落仙楼,而且看脸色也不太好。”

蔡荃话音刚落,林源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扭头看着蔡荃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说她去了哪儿?还有些不高兴?”

“去了落仙楼,看样子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蔡荃确实不清楚,他只是觉得这事儿要尽快让公爷知道。

林源心里突然有些担心,他是没想到王苓毓会去落仙楼,这段时间他或多或少的表示过自己和王家没有联姻的可能,难道是王苓毓误会了什么?想到这里,林源急忙起身出了府朝落仙楼赶了过去,他得赶紧去看看,但愿两人不要出什么意外。

李清芫此刻看着王苓毓内心有些慌乱,无论怎样都平复不了自己内心的那种烦躁的感觉,看着王苓毓竟然鬼使神差的问出了一句她想都不敢想的话:“你们只是兄妹关系吗?”

话音刚落,房间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这问题比较诡异,王苓毓愣了好久,才想明白李清芫的意思,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她现在很确定林源和李清芫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李清芫此刻也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无脑的问了这么一给问题,红着脸辩解道:“抱歉,是我唐突了,还请王小姐见谅。”

见李清芫这样子,王苓毓突然玩心大起,看着李清芫笑着问道:“敢问李姑娘哪年生人?”

李清芫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王苓毓的脑回路,想了想后有些疑惑的说道:“神龙十年生人。”

“唔,比我大一岁。那便称姐姐吧。”王苓毓思忖了片刻,抬头笑着看向李清芫。

“李姐姐。”王苓毓笑着叫了一声,随后说道:“我呢和林源只是普通的世交兄妹关系,说句实话之前我们都没见过面,要不是家里的缘故,我是压根不会来看的,所以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王苓毓说的话意思隐晦,但是李清芫还是听了个大概。她和林源并不相识,眼下这种情况纯粹是因为家里的缘故,但是现在看这样子似乎王苓毓并不喜欢家里的安排。

李清芫心头不禁一松,看来是自己多想了。仔细想想要是人家真的像是自己想的那样又如何?自己真的可以抢的过吗?那可是王家。李清芫看着王苓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里也有些无奈。

李清芫和王苓毓说开后就开始在那儿聊天,突然门外传来响动,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两人有些奇怪的看向门口。

观察了一下屋内的陈设,见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两人也坐在那里安安静静,林源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迎着两人好奇的目光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

王苓毓见林源这幅样子不禁有些好笑,在看看李清芫一脸懵懂的样子,不禁心里有些羡慕,这大概就是爹和娘常说的那种心里有对方的感觉吧。然而林源并不是王苓毓喜欢的类型,他们之间在一起只会惨杂太多其他的东西。依着两人的性子来说在一起只会让双方变得越来越累。

“我就是来看看你。”林源找了个不算理由的理由。

“来的正好,我刚认了姐姐,以后我是不是来这里吃饭就不用花钱了?”王苓毓笑着看向林源。

林源和李清芫同时看向王苓毓,林源想的是怎么就成姐妹了?而李清芫在想自己什么时候有妹妹了?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李清芫率先开口说道:“你随时来就行,要是喜欢和我说一声就好,我反正也闲的没事儿干。”

“可是京中盛传,姐姐你这一顿饭可是千金难求。”

“哪有你说的那样,你这不是已经吃上了吗?只不过是我做的少罢了。”说完还不忘看林源一眼,自己眼下成了这样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林源身上。

王苓毓笑了笑说道:“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我想吃了就来找你。”

看着两人在那里有说有笑,林源眨巴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不明白这二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难道蔡荃在谎报军情?

第一百零二章 交易

事情有些出乎林源的意料,二人并未出现林源想象中的场景,准确点说是林源自己自信感爆棚,过度脑补了。看着眼前的场景林源自己一度非常尴尬。

王苓毓今日出来并没有打算见李清芫,更多的是出来散心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意外收获。抛开开始那种莫名其妙的吃味的感觉,王苓毓今天的收获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打着某人的名号似乎找到了免费的饭折子。

告别了李清芫和林源后,王苓毓便带着丫鬟往家的方向走去,主仆二人一路无话,看着自己小姐那淡笑的表情,杏儿看在眼里有些奇怪。小姐和靖国公府上的事情虽说没往外透露,但是家里的下人多多少少都有听过,自己刚刚也在现场,那位李姑娘看样子和靖国公关系非同一般,怎么小姐还能笑得出来呢?

低头想着这些八卦,杏儿一头撞在了王苓毓的身上,揉着脑袋迷惑的看着自己小姐,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就停下来了。

“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王苓毓回头看了一眼杏儿。

“对不起小姐,刚刚走神了。”杏儿急忙躬身说道。

王苓毓疑惑的看了看杏儿,见对方神色有些闪躲,便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不过这事儿也没必要和一个下人解释太多,想了想说道:“回府后不管我哥怎么问你都不要说今天的事情,就说我出去吃了顿饭而已,知道吗?”

“为什么啊?小姐。”

“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照做就是了。”说完扭头继续赶路。

杏儿见状只好低声应了一句,便急忙跟了上去。

豫州南阳,王明这段时间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在茶楼里坐一会儿,自从接到京城的消息后,王明便在此处等着上次卖官的那位掮客。可是这都过去几天了,王明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心里想着自己会不会是被骗了。

想到若是真是骗子,自己饶了这么一大圈消息的报上去了,万一真的是个骗子,那所有的计划就都落空了,那可是大事情,想到这里王明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便是那香茶也喝得无滋无味。

一人探头探脑的走上二楼,最近似乎风声有些紧,即便知道自己上面有人,而且是有大神通的存在,但是李三儿觉得小心一些总是没有错的。因此这些日子一直躲在家里没有出来,有担心客人这几日等不急,今日便偷偷出来看看情况。

看了一眼二楼的客人,李三儿仔细的辨认了一下坐在窗前的王明,心里想到对方果然在等自己,见周围没有什么生人,李三儿便朝王明走了过去。

轻咳一声,王明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上次向自己卖官的人,王明眼神一亮,随后脸色便冷了下来,看着李三儿说道:“这位,我还以为您拿着钱跑了呢,想着今日再见不到您我怕是此刻就要去府衙报官了。”

王明确实有这个计划,毕竟好几百两银子,即便自己钱再多也不是这么个玩法,骗钱骗到老子头上,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李三儿自知理亏也没说什么,只是一味的陪着笑。见王明说完后,对着王明说道:“这位爷,实在不好意思,最近风声有点紧,我这躲着也是为了你我好。还望见谅。”

“这么说你这买卖还做?”王明看着李三儿问道。

“做啊,为啥不做,向您这么爽快的人小的高兴还来不及呢,这不名额还给您留着呢。”李三儿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枚扳指递了过去。

王明看了一眼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问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买东西送的?”

“您玩笑了,这东西有大用,是个标志。”李三儿笑了笑说道。

“标志?”王明有些疑惑了,不是说卖的是资格吗?怎么还成了标志了?

见王明有些疑惑,李三儿笑着解释道:“这东西是个记号,毕竟下场参考这流程还是要走的,有了这东西,监考官会心里有数的。”

王明心下了然,不禁感叹这钱花的真值,瞧瞧这服务,要不是自己不参考绝对会给自己来一套,这事儿几乎是手拿把攥的。

“那殿试呢?”王明接过李三儿的那枚扳指问道。

“殿试之后自有安排,我们到时候会说的。”李三儿看着王明只是在那里把玩着扳指,想了想说道:“您看,是不是该把钱结了啊。”

王明这才回过神来,笑着说道:“这事儿好说。”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眼下大周银票还没普及,但是这东西用起来比较方便。

李三接过银票看了一眼,见上面钱数无误,便笑着说道:“这位老板是真痛快,那您忙着,我先走了,有事儿您在茶楼这儿坐着就行,我会来找您的。”

王明点点头,示意李三儿可以走了,而自己还在那里坐着查看手里的那枚扳指。李三儿没走多长时间,傅秋雪便走上了楼,来到王明身边,看了看王明手里的扳指随即冷笑一声。

王明有些奇怪,看了一眼傅秋雪,这人自己在京城见过几次,之前是‘影楼’的杀手,后来又成了镇抚司的人,前段时间被林源排到自己身边说是帮忙,但是这几日他并未发现傅秋雪除了打架外有什么特长。

见傅秋雪的态度,王明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认识这东西?”

“薛家特制的扳指,透过光能看到里面有个‘文’字。”

王明听了傅秋雪的话有些好奇,便将扳指举了起来,通过阳光照射果然隐约看到一个‘文’字。有些惊奇的看着傅秋雪,王明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把扳指做的这么薄的也只有薛家。南阳城别无分号。”傅秋雪的话这才提醒了王明,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扳指确实要比平常的薄上不少。

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人流,傅秋雪问道:“那人还跟着吗?”

“暂且不用,还有的是时候和他打交道,不用那么着急,一免打草惊蛇。”王明看了一眼说道。

卖官这事儿和薛家有关系王明自然是清楚地,因为薛家在豫州的地位就决定了一般人是插不进手来的。但是薛家三房,到底是哪家干的他就不太确定了。

傅秋雪来之前就听林源告诫过自己,不要意气用事凡是和王明商量着来,既然王明这么说傅秋雪自然不会傻傻的只盯着李三儿一个人不放。

李三儿开心的走在大街上,手不时拍拍自己的胸口。这次钱给的痛快,自己的佣金怕是不会少了,想到这里便更加开心了。

来到薛府的后门,李三儿左右瞧了瞧发现没有有人跟着,便伸手在门上有规律的敲了几下,等了好一会儿一位身着锦衣的胖胖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李三儿瞬间献媚的笑道:“杨管家,是我。”

“是你啊李三儿,什么事?”杨文忠看了一眼问道。

“这是上次说好的那个名额,今天把钱给我了,我这不着急您有些担心便赶着将钱送过来了吗。”李三儿说着将手里的银票递了过去。

杨文忠眼神一亮,伸手接过李三儿手中的银票,看了一眼后夸赞道:“好本事,你这是碰到贵人了,出手这么大方。”

“运气好罢了,还是杨管家提携的好,要不然这差事那能轮得到我。”

杨文忠很满意李三儿此刻的态度,将银票收好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比刚才小的多的银票递给李三儿,说道:“呐,这是你该得的,要记住口紧,不然这下次可就拿不到了。”

李三儿自然清楚杨文忠话里的意思,即便杨文忠不这么说他也知道事情漏出去之后的麻烦有多大,首当其冲自己是活不了了。

接过杨文忠手里的银票,李三儿瞥了一眼,随后心头一喜。对着杨文忠有是一通表忠心的话。知道杨文忠摆了摆手才止住话头,挥手让李三儿快点离开这里,随后自己折身回了府上。吩咐了身边下人几句后,杨文忠拿着银票急忙朝内院走去。

薛怀义,薛家三房的主人,相比于薛府内其他院落,三房这边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阴冷感。

自几年前薛怀义的长子突然暴毙之后,薛怀义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一样,开始变得暴怒无常,院子里总是少些生气。杨文忠是这院子里唯一留下的一位老人,毕竟是薛怀义从小就在身边伺候的人。

轻轻敲了敲门,屋内传来一道声音后,杨文忠才走了进来,见薛怀义在桌旁写字,杨文忠识趣的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直到薛怀义收笔后这才走到跟前,替薛怀义将写好的字拿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薛怀义看了看自己的作品,满意的点点头。见状杨文忠这才将纸放了回去。净手后看向杨文忠问道:“什么事?”

“名额卖出去了,今天最后一个也完了。”杨文忠说着将银票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薛怀义只是看了一眼,随后说道:“东西交到薛管家那边去,他那儿最近缺钱。”

杨文忠没有犹豫,点头应了一声。薛怀义想了想说道:“你去趟何府,就说我和二哥在文昌楼等他,有事要详谈。”

“知道了老爷,我这就去办。”说完转身出了书房。

薛怀义走到廊下,看了看天空,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冷笑。也不知道是哪位又被薛怀义惦记上了。

第一百零三章 算计

何文昌从轿子上下来,站在文昌楼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就这么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直到身旁的仆人叫了几声才回过神来。

“老爷,该进去了,薛家的两位老爷怕是已经到了。”

“知道了,你在外面候着吧。”何文昌说道,最后迈步走上楼去。

文昌楼是薛家的产业,楼上有一间专门的房间是留给薛家人的,视野极佳,几乎可以将整个南阳城的景色尽收眼底。薛怀涛端着酒杯靠着窗子喝酒,而薛怀义则静静的坐在桌子旁一动不动闭着眼睛。

何文昌在门外扣了扣门,随后推门而入,见屋内只有薛家二房和三房在,何文昌躬身行了一礼,向两人问了声好。

“何大人辛苦了,快坐。”薛怀涛笑着说道。

何文昌连道不敢,随后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薛怀涛问道:“不知两位找我何某有何要事?”

薛怀涛没有出声,而是扭头看向了一旁闭目养神的薛怀义,想了想说道:“我这儿倒是没有急事,今天找你的主要是我这位弟弟。”

何文昌有些疑惑的看向薛怀义,不知道对方找自己有什么事情,照理说自己和薛家三房并没有太多的来往。

薛怀义这时候也睁开了眼睛,只见对方瞥了一眼何文昌后说道:“今天找何大人来是有件事情要商议,我听说二哥在你那里找了几个顶考的?”

眉头一皱,何文昌有些不喜。这事情是在做,但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就让人很是难受了。见何文昌脸色一冷,薛怀涛急忙说道:“三弟,这事儿是哥哥我在做,何大人也只是看在家父面子上帮我这忙,你问这事是有什么想法吗?”

“我也想要几个名额。”薛怀义直说道。

薛怀涛此刻却有些为难,这事情不太好办,要是人少了还好说,一但人多了可就要出事了。何文昌的想法和薛怀涛的意思一样,本来薛家二爷这边就麻烦的很,眼下这是又要帮你薛怀义的忙,即便我何文昌再好说话,也不是你薛家的下人啊。

但是薛怀义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冷冷的看了看两人说道:“名额我是一定要的,不行二哥你就匀我几个好了。”

薛怀涛微微皱眉,作为二哥的尊严在薛怀义这里简直一文不值,但就是这样薛怀涛也不敢撕破脸,因为自己这位三弟很受家父的喜爱,自己与之相比到底是差了一点。

仔细计算了一遍,薛怀涛咬咬牙说道:“最多五个,不能再多了。”

何文昌有些诧异的看了薛怀涛一眼,要知道这五个名额并不算少,这划走了薛怀涛手里名额的一半。

“六个。”薛怀义淡淡的说道。

薛怀涛咬咬牙盘算了半天,随后说道:“就这样定了。”虽是薛怀义的二哥,但是真论起来家中的权势自己还是不如这个弟弟,仗着家中老祖的宠爱,便是薛家长房也不放在眼里。

尤其是最近这些年,自从薛怀义的孩子夭折后薛怀义的脾气越来越诡异,往往毫无征兆的就会发怒,那样子薛怀涛光是想想就觉得恐怖。

兄弟两人谈判期间完全没有问过何文昌的意见,就这样敲定下来,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何文昌也只能选择忍耐。

确定下各自的名额,薛怀义这才转头看向何文昌,只见薛怀义朝着何文昌伸出手说道:“东西拿来。”

何文昌犹豫了一下,将袖子里的信封拿出来递给薛怀义。接过何文昌手中的信,薛怀义手腕一抖将信件展开看了起来。

这是一份名单,是今年南阳城春闱大考的考生名单,一共一百五十人。其中名字标红的是今年薛怀涛从自己这里拿走的人员,薛怀义拿起毛笔仔细的想了想,将上面的名字划掉了五个,这是他要的人。

见薛怀义看名单看得仔细,何文昌不禁有些紧张,担心薛怀义发现什么端倪。时间过得极慢,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何文昌面前的茶杯里的茶水都变凉了。

“何大人,这名单似乎有些不太对啊。”薛怀义眯着眼睛看向何文昌。

“薛三爷,这名单就是今年南阳全部考生的名字,本官核查了数遍,是不会出错的,这一点还请薛三爷放心。”何文昌说道,但是心里却有些紧张。

“我自然不是在怀疑何大人的能力,只是这名单上确实缺了点东西。”薛怀义拍了拍手中的信纸。

“那还情薛三爷指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看样子问题是躲不过去了。

“这名单上少了一个人。”说着薛怀义提笔在纸上添加了一个名字,薛怀涛有些好奇的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薛怀义写的名字是柴阳。

薛怀涛随之一愣,但是想了想也没有说什么话,独自在一旁喝起酒来。见薛怀义写的名字是柴阳,何文昌打算在做最后的努力。

“薛三爷,柴阳今年并不下场考试。”

“哦?这么一位人才,实乃我大周肱骨栋梁之才,就这么搁在家里放着岂不是浪费?何大人也这可是有嫉贤妒能的苗头啊。”

薛怀义笑着的样子让何文昌心底发冷,薛怀义刚刚的那番话不过是个幌子,依着他的性子要不是还顾及脸面,柴阳早死八百回了。

“本官是没有这种想法的,只是觉得柴阳年纪还小,阅历和学识积累不够,因此才劝他今年不要下场科考,以免耽误了前程。”何文昌解释道。

“有三爷我护着,学识不够又怎样,加上去吧,我也好称一称咱们这位南阳第一才子的斤两。”薛怀义摆了摆手说道。

何文昌心下一冷,不禁有些苦涩。脑海里闪过一丝悲凉的念头,这么好的一颗苗子,还是没有护住,现在全毁了。

薛家三房和柴家的纠葛只有少数人知道,外人只道是柴家自己落败,但是只有少数人知道柴家落到如今这个下场是薛怀义一手主导的。如今整个柴家也只剩下柴阳和他妹妹相依为命,何文昌原以为薛家做到这一步已经算了,没曾想是一个活口都不打算留。

怪不得薛家有传言说薛怀义是最想薛家老祖的一个人。当真是冷血无情,睚眦必报。何文昌叹了口气说道:“我会和柴阳说的。”

“有劳何大人了。”薛怀义笑了笑说道。

竹林内的柴家小院,柴阳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吊在笔架上的狼毫,单臂支撑着脑袋,不时的叹一口气。

将茶水放到柴阳面前,柴灵儿见柴阳这样子,想了想劝道:“哥,你就不要烦了,何大人的意思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柴阳低声道。

“知道你还这副模样,何大人能够提点你一下就已经不容易了,别忘了他可是薛家的人。”柴阳自然知道何文昌的意思,自己名义上是他的弟子,照理说今科大考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的,且不说自己愿不愿意去考,就是作为老师来说也会鼓励学生试上一试。

但是前几天何文昌找到自己竟然是让自己放弃这次春闱大考,虽然理由给的不太充分,但是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傻子也能明白,薛家依旧没有忘记自己,几年赴考只会正中薛家下怀,到时候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保险起见,跳过这次科考,在等几年,让薛家那边稍稍淡化一下自己的印象,是一条不错的计划,但是这次春闱大柴阳准备了太长时间了,就这么放弃让他怎么能够甘心。

“我知道你有些不甘心,但是你想想咱们爹妈,当时也是如此,但凡低个头便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柴灵儿想起过往不禁心里有些难过,都是因为自己家里才变成这样,爹娘是这样,如今连自己哥哥都受了牵扯。

柴阳见柴灵儿情绪不高,竟然哭了出来,说道:“你说这些干什么,做了便是做了,再说爹娘和哥哥我什么时候说过有后悔?快收了眼泪,不要哭了,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柴灵儿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见状,柴阳这才说道:“事情我已经答应何师了,春闱大考我不会参加了,你就安心吧。”

柴灵儿听了,破涕为笑,总算是劝住了,她就怕自己哥哥不听何大人的话,冒然参加科考,到时候遇到薛家可就真的是麻烦事了。

柴阳此刻还不知道薛怀义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名单上,正有说有笑的和柴灵儿在那里聊着天。

过段时间就要奔赴豫州了,林源这几日在京城很是忙碌,除了要各家转转外,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李清芫身上。此刻林源正坐在李清芫对面吃着饭菜,看了李清芫一眼,林源问道:“今天怎么没有见王苓毓来蹭饭?”

自从在李清芫这里拿到免费饭票后,王苓毓隔三差五的就要来吃一顿,林源期间碰到过好多次,无奈王大小姐压根不怕林源,每次都是当着林源的面点最贵的菜吃,而因为王苓毓的出现,李清芫又回到了过去那种每天忙碌的转态,毕竟给王苓毓做饭的次数比较多,倒是让李清芫过得比较充实。

“一大早就派人传了消息,说是今日有急事就不来了。”李清芫笑着说道。

“照这意思我今天是沾了她的光了呗?”林源看看自己面前丰盛的饭菜笑着说道。

李清芫笑了笑,给林源夹了点菜,说道:“吃你的吧,吃饭都堵不上嘴。”

林源哈哈笑了一声没有说话,正和李清芫聊得开心的时候,门突然被人推开,只见于世走了进来,朝着林源说道:“少爷,宫来人在堂下候着呢,说是皇上急召您入宫。”

林源眉头一皱,说道:“知道了,我马上就下去。”

说完看着李清芫道:“你先忙着,我先走了。”;李清芫点了点头,对于林源这种被突然召走的情况李清芫已经并不感到意外了,只是宫里的人怎么会找到这里?

第一百零四章计划

大殿内的气氛比较诡异,夏霖道等一众大臣站在下首低头不语。而坐在上位的李沅此刻正看着手中的奏报,内容几乎已经可以背下来,但是这上面的东西让他们依旧有些拿不准主意。

计划是在林源当时提供的基础上完善施行的,眼下出了这种变故是他们没有预想到的。毕竟这种壮士断腕的手法着实不像是那帮蛮子可以想得到的。

林源是被直接带进大殿的,看来是得了消息,并没有通报什么的。林源刚一走进来看着殿内的情景不禁一愣。

晋国公杨昭、首辅大臣夏霖道、次辅严世勋还有兵部尚书曹琳等一干人都在这里。心思流转林源在猜测今天到底是什么事情将人都召集了过来。

“臣拜见皇上。”

“平身。”李沅的语气听不出是好是坏,语气极淡。

“将你这么着急叫过来,是因为金帐那边出了一些事情,想要听听你的看法。”李沅示意王忧将那份军报递给林源。

有些奇怪,在场这么多人,哪个拎出来不比自己强?这事情还需要看我的意见吗?有些疑惑的接过奏报,只大概扫了一眼林源便呆住了。这事情确实和自己有关。

自己走之前向晋州知州和杨昭提起过的计划如今已经开始在金帐实行了,初期效果不错,但是眼下却出了意外。

因为不断地渗透袭扰,自从金帐和大周的战争结束后,本来就元气大伤的金帐王庭彻底陷入了混乱。各个部族不断发生叛乱。本就捉襟见肘的王庭兵力四处出击评判,开始的手段极其血腥。金帐王庭的可汗试图通过高压的手段去镇压住各个部族。因为北境是个信奉弱肉强食的道理的。

千百年来金帐王庭就是通过这种手段不断的打压叛乱部落,以此维持金帐王庭对北境的控制,但是这种不断发展的血腥手段这次却难得的没有起到多大作用,甚至彻底将几个比较大的部落逼迫到了王庭的对立面上。

大祭司不止一次的提出过异议,鲜血并不能让北境和平。这是上天给大祭司的启示,然而已经杀红眼的可汗并没有听进去,既然恐惧不够深刻,他不介意在加深一下。

于世大规模的屠杀开始了,不少部落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几个大的部落也受到了重创。恐怖的威压将北境笼罩起来,人心惶惶,没个部族都担心自己一夜之间消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这一切都是大周朝堂上下最愿意看到的情景,只有这种大乱才能让大周坐收渔利。然而这一切都在一个月前突然发生了改变。

王庭的可汗被杀了,这是金帐内部的碟子送回来的消息。连续长时间的高压政策最终让王庭的贵族们开始铤而走险,他们联合大部分王庭官员,在大祭司的授意下,推举了可汗的长子勃吉格为新的可汗,连夜在宴会上刺杀了宴客的大可汗,而可汗的二子三子也被乱刀砍死。

血腥的政变开始后,金帐王庭立刻一改往日的血腥镇压政策,改为安抚为主,短短半个月时间就将支离破碎的各个部族重新聚拢起来。除却在外面领兵飘着的墨脱外,可以说金帐王庭已经迅速的完成了一些力量整合。

将军报的内容看完,林源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不由一滞。

见状,李沅先开口问道:“东西你也看完了,有什么想法说一说。”

“臣有几个问题要问。”林源觉得自己还需要详细的了解一些没有的内容。

“金帐那边的事情一直是曹大人负责,你有什么要问的,问他就好了。”李沅将曹琳推了出来。

“臣明白了。”说完,林源转而看向曹琳,朝其点了点头,开口问道。

“曹大人,请问事发之后,金帐那边出了安抚各个部落外还有其他动作吗?”

曹琳想了想说道:“有一些,但是多和调兵有关,因为莫脱那时候正好领兵在外平叛,有幸躲过一劫,但是勃吉格还是不放心这位,一直在派兵围剿。”

“那咱们的人呢?还在行动吗?”林源问道。

曹琳微微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林源关心金帐的人员,但是皇上让自己回答这事情还真就绕不开:“人员还在活动,毕竟好不容易搭起来的线,如果这时候停了损失太大了。”

“立马停止行动,将人都撤出来。”

见林源说的果断,众人不禁有些奇怪,当时提议这件事的是你,怎么停了的还是你?林源没有理会众人,转而看向了李沅说道:“皇上,事情紧急,还是将人撤回来的好,毕竟有时候人才是最重要的。”

李沅也不是很理解林源的意思,只听到林源接着说道:“这次金帐变故背后肯定有人谋划,单凭一个大祭司肯定做不到这地步,半个月就将混乱暂时止住,显然是做过充足的准备的。这种情况下,咱们安插在金帐的人手可能已经被盯上。”

众人眉头一皱,这才想起林源说的确实没错,金帐王庭中,虽然大祭司是名义上最高的存在,但是因为可汗的原因,这些年已经没人在搭理大祭司了。除了像个吉祥物以外,而这次从策划政变到结束各部族叛乱,短短的时间内大祭司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既然靖国公这么说,那么这人为什么现在才动手?”

这问题就有些蠢了,在场那个人不知道这么做的好处。林源目光看过去,见并不是自己认识的人,顿时眉头一皱。

林源这边刚要开口,话头却被杨昭抢了过去:“何大人,没事儿少去那等风花雪月的地方,身为兵部右侍郎多看看兵书才是正道。你这问题问的相当没有水准,为何现在动手?你看看结果不就知道了吗?”

“你~”何文进气急,刚要开口反驳,就看到了上位的李沅面若寒霜,瞬间不在说话,退了回去。

悄悄的朝着杨昭竖了个大拇指,坐在上面的李沅无意间看到,有些忍俊不禁,随后狠狠地瞪了林源一眼。

“那依着靖国公的意思,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毕竟等金帐王庭安稳下来,不符合我们的预期。”曹琳开口问道。

“先将人撤出来,然后和莫脱接触一下看看情况。”林源说道。

曹琳听了瞬间明白林源的想法,依旧是换汤不换药的做法,只是换了个人而已。但是这样做真的有效吗?看着林源,曹琳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靖国公,按照你的意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个莫脱是不是有些不靠谱?”

不怪曹琳担心,莫脱这人的资料曹琳印象非常深刻。残暴、自大、极其自负,对身边的人动则刀剑相向。这些年残暴之名响彻北境。有“莫脱止啼”的威名。

但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深得可汗的喜爱和信任,这些情报一度将曹琳的三观险些颠覆掉。听到林源选了这么一个人,让他觉得这事儿极不靠谱。

“曹大人,莫脱此人极其自负,依着他的性子断然不会听从我们的安排,并且他眼下也不会和我们合作,但是他落入绝境了呢?”

“靖国公这是何意?”

“莫脱此刻在北境逃窜,但是金帐王庭却束手无策,因为莫脱带走的全部都是骑兵,这保证了他们的机动性,北境一览无余的地形保证了他可以随时逃脱,但是如果我们让他们乖乖来到我们北境边关呢?到时候骑兵损失殆尽,他不想合作都难。”

“莫脱又不傻,哪会乖乖来我大周边关寻死?”林源开始有些讨厌这位何大人了,怎么老是问些不过大脑的问题,我有说过不告诉你答案吗?

狠狠瞪了眼对方,林源这才解释道:“我们可以用保护边境安全的由头和眼下的金帐王庭谈判,将莫脱的行踪暴露出去,然后引导他在王庭兵力的追捕下逃到我们的控制范围内,然后伺机而动,趁机消灭掉这股骑兵,即使结局在坏,我们还是能够吃掉莫脱这一股势力,想来对金帐也算是不小的损失。”

顿了顿后,林源接着说道:“莫脱走投无路之下,我们大可以将其收拢过来,给其部分支持,让对方在金帐继续活动,必要时可以承诺让其继承汗位,造成事实上的大王子得位不正。”

众人有些无语的看着林源,到现在林源所说的计划中,大周付出的紧紧是一部分钱粮而已,即便要对付莫脱手中骑兵,对于大周来说也顶多算一次不大不小的边境冲突罢了,这点大周还是负担的起的。

至于答应扶植莫脱为金帐汗王这件事,如果真到了这一步,即便大周最后如何作为,都是以大周为主,而莫脱则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了。

众人正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毕竟听靖国公这么说似乎眼下的情况并不是坏事,可能还是一件好事。毕竟操作起来要比之前的情况要轻松不少。

这时,拿到讨厌的声音再次想起:“靖国公就敢保证中途一点差错不出?如果莫脱也在利用我们培养自己的势力该怎样?”

林源这次没有开口说话,因为已经有人开口了。只见站在前面的杨昭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何文进,做为大周北境眼下最高的军事指挥,杨昭已经忍耐何文进很长时间了,面对一位久经沙场的大将,何文进此刻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冷了下来。

“何大人未免担心的有些多了,姑且不说莫脱有没有那个脑子,如果但凡有一点异心,砍了便是,我想偌大的金帐王庭还是可以找出几个能办事的王子的。”

林源咂舌的看着满脸杀气的杨昭,心想还是这些人狠,一言不合就要动刀,看来自己在这勋贵中属实是最文明的一个了。

第一百零五章 耳光

提的毕竟是意见,最后的决断权在皇上手中,因此林源和一众大臣在等到李沅一句再考虑考虑的话后,便一起退出了大殿。

李沅没有立马决断在林源的意料之中,毕竟林源意见中的关键人物莫脱实在是给大周朝堂上下一众大臣印象太差。林源在晋州提出的分化金帐各个势力,当时莫脱身上可谓是寄予了大周君臣的热切期盼。前期的收效也是立竿见影,但是再一次宴会上莫脱的一个举动简直让人始料不及。

喝多的莫脱因为大周安插在其身边的人多说了两句话,便下令让人乱刀砍死,当时曹琳等人一度以为是因为谍子自己暴露。后来调查才发现这完全是个意外,因为莫脱之前就有宴会之上乱刀砍死属下的先例。

这样一个极不靠谱的人,被大周君臣逐渐疏离。但是上天就是如此眷顾我们的莫脱王子。因为大王子几近完美的计划,可汗的儿子们除却莫脱因为领兵在外的原因,无一例外的被一锅端了。眼下最适合的人选也几乎只有莫脱一人了。

从大殿出来后,一旁的杨昭看着林源问道:“是不是好奇刚才那位何大人三番五次的找你麻烦?”

瞥了一眼身后的何文进,林源点了点头,今天确实有些奇怪,自己又没招惹过这位,虽说政见不同者在朝堂之上屡见不鲜,但是今天这位何大人明显是处处针对自己。

“还请世伯告诉在下,我是烧他家房子了吗?”林源疑惑道。

“烧没烧房子我不知道,不过你确实惹了他。”杨昭看了眼林源说到。

眉头一皱,自己什么时候惹过他?脑子里想了想依旧没有印象。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看林源的样子不似作伪,因该是真的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杨昭叹了口气说道:“按照往日的规矩,监考副职多是当地世家出人担任,这次春闱大考,豫州的副职考官本应该是他何文进的,无奈圣上不按常理出牌,用你顶了位置,旁人也就罢了,关键你是动都不能动,手段上没了办法,也就只能过过嘴瘾了。”

这锅背的,林源有些无语,“他要想当大可找皇上要去,处处挤兑我,是觉得我好欺负吗?”

听了林源这话,杨昭笑了笑没有接话。而两人都没注意到身后何文进那怨恨的眼神。两人还在闲聊的时候,突然一旁冲出一道身影,一头就扎进了林源的怀里,低头看了看见是公主李浔,脸上瞬间挂上了笑容。

后面追过来的杨公公见公主殿下跑到靖国公身旁不禁动作一滞,对着靖国公尴尬的笑了笑躬身行了一礼。林源有些奇怪,带低头看了一眼见李浔满眼泪花的在那里一抽一抽的,显然是刚刚哭过。

急忙蹲下身子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这不问还好,话音刚落,李浔瞬间大哭起来,断断续续的说着话,林源费了老大的劲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哭。

李浔前段时间自内务府那边带回来一只小猫,本来玩的挺好的,这几日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不吃不喝的,今天一早才发现断了气。这简直要了宫中上上下下的命,自早上起便不停地哭,得知靖国公被招进宫来便闹着要找人,杨公公一个不留神,便跑了出来。

接下来便有了刚才那一幕,林源此时也没了办法,小孩子感情丰富,这件事对李浔来说确实算是一次打击。没有经验林源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正在那里安慰着李浔,林源身后再次传来那道让他讨厌至极的声音。

“长公主殿下,身为皇室宗亲,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这样子毫无仪态有失皇家体统。

这就是有事没事的挑刺了,杨昭无语的看了一眼何文进,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时候站了出来。而还没有离开的大臣也因为长公主这边的动静都看了过来,恰好隐隐听到何文进说的话。

夏霖道和曹琳等人看着何文进微微皱眉,大周这位长公主殿下平日里虽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是几乎没有飞扬跋扈的样子,对待朝中大臣也多是礼貌有加,今日不过小孩子心性,本是常理,怎么这何文进吃错了药一样的作死。

人们还在疑惑之际,之间林源站了起来,一手遮住李浔的眼睛,另一只手高高扬起,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重重的落在了何文进的脸上。

“啪!清脆响亮,在场的人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而何文进似乎也忘记了疼痛,木木的站在那里。

手有一些疼,这是林源此刻的感觉,攥了攥手舒缓手上的麻劲。而被遮住眼睛的李浔这时候从林源的臂弯里挣脱出来,有些不解的看着安静的四周,见众人都吃惊的看着自己的舅舅,很是不解。

“你、你。”

“你什么你,何文进何大人。你要是想死就说一声,用不着这么藏着掩着,这点要求我还是可以满足你的。”

见林源脸色阴沉的可怕,何文进一瞬间感觉有些发冷,但是心里气不过,身体也在不住的颤抖。

冷冷的看着何文进,林源此刻内心的火气其实已经去了一半,“刚刚殿内的事情我也不计较,必进你傻我能理解,雁阳公主不过一个六岁的孩童,小孩子心性而已,但凡咱们大人的心爱之物丢了损坏都会心里难受,何况她一小孩?”

“收起你那套把戏,要不然我不保证你明天还能去正常出了府邸。”

这是毫无掩饰的威胁了,周围的大臣们何时见过林源这副面孔,可能也只有杨昭见过林源征战之时的样子,自从北境回来后,林源见谁都是一副笑脸,很少发火。

这时候的人们才想起来,林源是冲锋陷阵的猛将,是当今圣上的小舅子,大周权势最盛的国舅爷,还是上柱国靖国公。

手捂着被林源扇肿的脸,何文进这才发觉自己今天干了什么蠢事。林源冷哼一声不在理会对方,换了个笑脸蹲下身子将李浔一把抱起来,说道:“没关系,这不是浔儿的错,下回注意就好,今天我们去看小白吧。”

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李浔怏怏地点了点头,林源朝着杨公公递了个眼色便超惜春宫走去,而杨公公此刻也才回过神来,靖国公看来是真的宠爱公主,当着这么多人面扇了朝廷大员的脸。啧啧,这几日有好戏看了。

皇宫之内,靖国公为了雁阳公主当中将朝廷三品大员的脸给打肿了,这件事先是小范围的在宫中流传着,而不过几日宫外便也有了流言。

“你倒是痛快了,想过后果没?”李沅瞪了一眼林源。

“臣知错了。”

“错哪儿了?”

“错在动手太轻,要是重点的话,他就没法开口向皇上告状了。”

李沅听了这话,被气的不轻,用手指着林源怒道:“你看看,这哪有半分国公的样子,分明是个无赖!”

语气虽重,但是一旁的令贵妃却是轻轻一笑,不过是吓唬吓唬做个样子罢了,将手中的茶杯递到李沅面前说道:“好了陛下,喝口茶顺顺,不要生这么大气。

何文进被打后,第二天便入宫状告靖国公当众行凶,看着何文进那张肿了一半的脸,急忙让人宣召林源进宫。

林源也是一大早被人从被窝里叫醒,昨天本来就被气得不轻,加上早上的起床气,所以当下口气有些冲。

皇宫之内,光天化日之下当众打了当朝三品大员,这在大周朝堂之上从未发生过。即便燕国公那样性子火爆的人,也最多骂上两句,就算说要动手,也不过是说说而已,而林源这次是直接动手,速度之快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可以说林源一不小心便创造了历史。

林源护着公主,李沅当然高兴,毕竟当时林源说的话李沅也有所耳闻,对于何文进有深感痛恨,朕的女儿自己都舍不得说两句,不过是哭闹了一阵,你便上纲上线,得知林源因此扇了对方一耳光,李沅当时心情还很是舒畅。

可是必进是朝廷大员,被人打了又失朝廷脸面,眼下何文进已经联系了不少官员打算参靖国公目无王法,殴打朝廷官员的罪名。这事儿李沅自然要上点心,可是现在看林源的样子似乎并不担心何文进的手段。

“皇上,臣的事情姑且不说,公主殿下年幼,那天本来就心思脆弱,要是在经何大人那番恐吓,万一吓出个好歹来如何是好?日后性子变得唯唯诺诺有何好处,所以臣当时不是因为生气打的人,而是在救他。说起来他倒是要谢谢臣的救命之恩。”

李沅无语的看着林源,明知道他是在狡辩,但是说的好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而一旁的令贵妃已经在捂嘴偷笑了,不过想起当时自己女儿若是真的被吓个好歹,想到这里,令贵妃眼中寒光一闪。

李沅有些累了,已经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林源交流了,担心事情没解决还将自己气个好歹出来。

“这些破事朕不想管了。”这是破罐破摔了,李沅看着林源说道:“事情没完,你最好做个准备,毕竟这事儿人家占理,你也别指望寻些歪理对付人家。”

这是打算和自己硬刚啊,林源此刻想着何文进那张欠揍的脸冷笑一声。

第一百零六章 暴露

李沅这次确实有些难做,若说重罚林源吧,不单单后宫这边有些麻烦,单是一个李浔就让他头疼不已,自己的女儿便是自己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他何文进不过是借着由头对付林源罢了,可是偏偏李沅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毕竟人家句句占着大义。

将这皮球踢回到林源脚下,就是看看林源怎么对付对方。皇上的意思林源自然明白,但是泥人还有三分火性,三番五次的找麻烦,林源此时已经并不打算将这次的事情善了。老好人当的时间长了,怕是忘了自己之前是干什么的了。

从宫里出来,林源便直奔镇抚司衙门,留在手里的权力不用白不用,将牌子扔给柳青水,见林源阴沉着一张脸,柳青水心头一突,看靖国公的脸色明显是被人气着了,想想这几日自己没犯什么错误,便有些奇怪。

“靖国公这是?”柳青水神色小心翼翼的看着林源。

“给我找几个人,豫州的人都没走了吧?”林源冷声问道。

“没有,我这就给您找去,您有什么事情要做?”柳青水问道。

“给我查个人,兵部左侍郎何文进。”

一听这人名柳青水眉头一皱,想起这几日京城传闻,再看看现在林源那张冷脸,顿时明白那位何大人怕是又在作死了。

“有问题吗?”见柳青水站在那里不动,林源皱眉道。

“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些凑巧,这几日豫州那边的人也在查这个人。”这些都是林源之前定下的规矩,将和薛家有关的人都梳理一遍,这几日恰好查到这位何文进何大人身上。

林源眉头一皱,自己这边刚打算查人镇抚司就有了消息。见林源投射过来的质询的目光,柳青水知道林源误会了,擅自查探官员一直是林源忌讳的事情,想要查人得有人批复才行。林源这次也不过是拿到皇上明里暗里的提醒才敢动用镇抚司衙门查人。

“公爷误会了,我这边是因为豫州那边有了消息才开始查的。”柳青水解释了一句。

“何文进和薛家有关系?”林源眉头一皱,薛家的人脉已经伸到兵部了吗?

柳青水点了点头,说道:“何文进的兄长是豫州学政何文昌,何文昌此人是受薛家提拔才起来的,算是薛家那边比较核心的人物,但是因为不爱专营的性子,便有他弟弟来京发展,这几年何文进能官至兵部左侍郎身后也有薛家的影子。”

“倒是小瞧了这位何大人啊。”林源笑着说道。

原以为只是单纯的因为自己占了他的名额,现在来看八成和豫州那边也有关系,既然已经结下梁子了,那么就称称你有几斤几两吧。

想到这里,林源转头吩咐柳青水道:“挑几个人去查查这几日何文进接触过一些什么人,把可以的人物盯死了,我们在看看能挖出什么有趣的东西。”

“明白了,靖国公静候佳音吧。”柳青水兴奋的说道。

不怪柳青水兴奋,镇抚司衙门自从成立以来,还没什么简述,他有一种预感何文进肯定有问题,兵部左侍郎,当朝三品,多好的枕头啊,正愁没有方法打响镇抚司衙门的名头,瞌睡就有人递了过来。

何文进的状态不对,前几日问策的时候,说的话看似处处为国着想,但是仔细回忆一下感觉就是在替金帐王庭在开脱。眼神微眯,何文进的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两天后,柳青水带着调查的结果来到靖国公府上,看着手中的资料林源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对方将东西送过来的这么快。看着手中的东西,林源问道:“为什么这么快?”

柳青水微微一笑,说实话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当下将这事情说了一遍,听完之后林源不仅有些感叹,真是老天爷看你不顺眼,处处都要和你作对。这何文进果然有问题。

照理说过几天就是大朝会了,你要对付当朝上柱国靖国公,此刻不在家中好好谋划,反而还出来闲逛,看着胸有成竹,难道别人是傻子吗?不知道你出来见人。可是何文进就是如此自行,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又出去见人了。

因为得了林源的命令,柳青水很快就安排了几个人查探何文进,人刚去没一会儿就见何文进一身常服出了府邸直奔西市,本来以为只是简单的出来闲逛,但是见何文进一脸谨慎的走进一家餐馆时,盯着的人就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

酒馆的老板比较特殊,是一位边关来的人所开,经营一些特色吃食,何文进去了店里便直奔二楼的雅间。和他碰面的正是酒馆的老板。

“事情出了些意外,皇上怕是会采纳靖国公的意见。”何文进将林源的计划大致讲了一遍,对面的酒馆老板听了之后眉头大皱,这计策要是用了,金帐这边怕是会元气大伤。

白涛,这是老板的名字,但是他却是位金帐部落的人,白涛不过是个化名,真正的名字叫格尔特。

靖国公这三个字几乎是每个金帐王庭部落都忘不了的名字,不只是因为近几十年来对他们留下深入骨髓的恐惧,更多的是仇恨。如今北境大乱身后也有靖国公府的影子。

见对方没有反应,何文进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消息我给你们了,而且我也尽力了,具体怎么做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就打算起身离开,不想此时就交恶何文进,白涛急忙笑着将何文进一把拦住,将一张银票不露声色的递给何文进,随后说到:“何大人幸苦了,这事儿我自有分寸。”

何文进手摸了摸银票,随后换了副笑脸,说道:“那在下就告辞了,祝白老板生意兴隆。”

何文进收钱的事情柳青水没有发现,但是这家店的老板有问题柳青水还是知道的,派人盯了一天,总算截获了送信的鸽子,柳青水没敢查看,带着证物就来了靖国公府上。

看了看拦下来的信件,林源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这计划还没定了就被人漏出去了,堂堂三品大员如此没有廉耻之心吗?

“给我派人把那家店查了,一个都不要放跑了,仔仔细细的审,本国公倒要看看咱们这位何大人还玩着什么花活。”

见林源突然发货,柳青水急忙照着去做。看来真的是查到大案子了,林源看了一眼柳青水说道:“消息封锁好,暂时不动何文进。等资料搜集全了再说。”

“明白了,公爷。”柳青水躬身说到。

是夜,镇抚司衙门的人倾巢而出,直奔西市的一家店铺,因为已经是深夜,街上并没有人,数百号人将香源斋团团围住,听到外面的叫门声白涛有些疑惑,这大半夜的谁上来敲得门?

披了一件衣服来到门口,刚将门打开一条缝,就看到外面围满了人,心下一惊就打算关门,谁知外面站着的柳青水动作更快,抽刀就朝着门缝刺了进来。

被吓了一跳,白涛急忙朝后退了几步。柳青水一脚将门踢开,冷冷的看了一眼已经摔倒在地上的白涛,又抬头环视了一下店里,一挥手道:“一个都不要放跑了,都给我抓回去。”

还没反应过来的白涛就这样被人架了起来。直到被扔进了牢房才反应过来,扒着牢门喊道:“我是正紧买卖,你们凭什么抓我?放我出去!”

喊了几嗓子见没人来,白涛不打算放弃接着喊了几声,可是嘴刚刚张开,就见自己面前突然出现一张脸,吓得后退了几步,白涛这才看清楚眼前这人就是刚刚拿刀砍自己的。

柳青水示意手下将牢门打开,慢慢走进来坐到牢里的桌子上,将腰刀放在桌子上看向白涛:“白掌柜,你说是我问你说,还是你自己交代。”

吞了吞口水,白涛觉得眼前这人是在诈自己,所以打算闭口不言,见白涛不说话,柳青水笑着问道:“刚刚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现在没有声音了?”

见白涛依旧紧闭嘴巴,柳青水说道:“白掌柜就不打算说说自己同何文进何大人的关系,万一关系不错,我们看在何大人面子上还会放你一马。”

果然,是因为何文进的事情。白涛心底一沉,看着柳青水问道:“我不认识什么何大人,还有你是谁?我不过是个开店的,你们抓我干什么?”

嘴还挺硬,柳青水笑着摇了摇头,这时隔壁不远的牢房里突然传来痛哭的惨叫声,声音有些熟悉,见白涛眉头紧皱,柳青水微微一笑。

“白掌柜,我呢这里庙小,牢房不算太多,过几天可能还会腾出来一部分,隔壁那位现在正在刑讯的是你店里的厨子,我们问的问题都一样只不过对你温和点,但是我们只能留一个人,谁先说谁就能活着,你看是不是在考虑一下我刚刚的问题?”

厨子和白涛一样,显然对方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白涛此时额头上出现冷汗,身体有些颤抖,看着柳青水嘴角的冷笑,他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如果厨子先招了死的肯定是自己,但是说了呢?白涛有些犹豫。

柳青水就这样看着也不催促,这时隔壁的惨叫声越来越密集,没一声都刺激着白涛的内心,直到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停,我招,我全招了!”

柳青水看着白涛露出一丝残忍的冷笑,白涛心头大骇,急忙说到:“我也说,我知道的比他多,你们要相信我!”

第一百零七章 逆转

事关自己身家性命,若是死了什么都是白搭,白涛很快做出了抉择,果断的出卖了其他人。白涛没有撒谎,他确实比厨子知道的多,因为他是金帐在京畿之地最大的负责人,每日经他手上出去的情报数不胜数,上至皇家传闻,下至坊间流言。情报无论真假都会被记录在册送出去。

柳青水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这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功劳,果然跟着靖国公有肉吃,谁能想到不过是查一查朝中大员,就牵扯出这种大案子。

事涉之人太多,要做不少布置,柳青水将整理好的供词带上直奔靖国公府上,这种事情自靖国公起,还需要他拿个主意。

“混账东西,脑子怎么长得,屁股歪成这样?”柳青水听不明白林源的话,但是看表情知道眼下林源及其生气,不过想想内容柳青水自己确实也有些生气。堂堂三品大员,换谁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给我派人把何府盯死了,点好人马,明天我要让何文进知道知道什么叫作死。”林源狠狠道。

之前将自己的计划泄露出去是他做的,但是看看这上面的供词,何文进为了一己之私,数次出卖情报给对方,甚至之前北伐时都有过出卖情报。这种人渣是怎么能稳坐这个位置的。

第二天一早,因为是大朝会,不少官员来的比较早,广场上的官员文武分明,林源来的比较早,自马车上下来便紧绷着一张脸,文官那边见状窃窃私语,而何文进则一脸冷笑的看着林源,今天他便要联合众位大人参奏林源。

靖国公又如何?事涉礼法和朝廷法度定要叫你脱一层皮。围在何文进身边的一众官员也在笑着,身为朝廷监管官员的御史,向何文进发起的这种行动他们自然非常乐意参与,靖国公,当今朝廷炙手可热勋贵,上柱国等级存在,多好的垫脚石,今日只要参上一本,即便上位雷声大雨点小也是莫大的荣誉,一个不畏权贵的名头是绝对跑不了了。

见林源来的早,燕国公武杰笑着来到身边,拍了拍林源的肩膀说道:“今日倒是稀罕,来的这么早。”

“见过武伯伯。”林源笑着打了声招呼。

不过这称呼将武杰说的一愣,倒不是有些不妥,而是武杰有些奇怪,什么时候这么礼貌了,想了想武杰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指了指不远处何文杰一伙人提了个醒。

“那天的事儿我听说了,做的没毛病,可是终究把柄落在了人家手里,该忍气吞声还是要做的,不要意气用事。”

“多谢武伯伯提醒,不过侄儿年轻气盛,这事儿自然是忍不了的,还请武伯伯放心,今天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林源回头看了一眼何文进一拨人。眼神有些发冷。

“你可不要干傻事。”杨昭在一旁提醒道,不怪他担心,那天在宫内发生冲突他可是全程在场,林源那一耳光可谓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何文进脸上,之前是半点征兆都没有。

“再说吧。”林源笑了笑。

宫门大开,官员们排队开始进入宫门。三呼万岁后,在皇上一声“众卿平身”后诸位大臣才站起身来。

照例是内阁开始上奏政令的实行情况,因为是新政刚开始的时候,眼下还没有太多问题,让林源有些意外的是,本来阻力最大的江浙一带,竟然是施行最快的一处。实在让人想不通。

严世勋这边刚刚上奏完毕,回到队伍的瞬间,林源身后突然闪出一人,刚一开口朝上氛围开始变得诡秘起来。

刚刚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情况瞬间变化,不少人的目光落在前排闭目养神的靖国公林源身上。

“启奏圣上,臣有本奏。”站出来的人是位御史大人,姓黄。

李沅眼神一眯,暗道果然来了,看了一眼下面站着的林源不动神色,一时间有些不清楚林源能否应付的过来。

“呈上来。”李沅淡淡道,言语间听不出喜怒哀乐。

“诺。”见奏本被李沅翻看,这位黄御史开始清了清嗓子,等待皇上问话。

眉头一皱,看着上面罗列的罪名,李沅看了都想笑,将奏本放下,李沅看向黄御史:“所奏之事是否属实?”

“回禀皇上,据实罗列,靖国公数条罪状清清楚楚,臣没有撒谎。”话音刚落,朝堂上开始窃窃私语。

“那你和诸位臣工说说吧,都有哪些?”李沅看了一眼林源说道。

“遵旨。”黄御史扭头看向林源,高声说道:“臣状告靖国公第一罪与民争利,靖国公伙同商会垄断京城火炉生意,获利无数。第二罪目无王法,身为朝廷代表,南下江浙一行公然收礼;第三罪目无礼法,无故殴打同僚…”

林源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心里有些佩服对方,真是难为他们了给自己凑了这么多罪状。而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不要脸了。

等黄御史说完,李沅看着林源问道:“靖国公,你可有话要说?”

林源出列,看了一眼黄御史道:“臣还在想黄大人说的话,在努力的对号入座。”

“放肆!”林源这边刚说完,又一位御史站了出来,指着林源开始攻击。

“目无法纪,朝堂之上回话如此轻佻,朝廷威严何在?”这就是没事找事了,林源瞥了一眼对方没有说话。

“回禀圣上,黄大人说的是臣仔细想了想好像都不是臣做的。”

“旁的暂且不论,你敢说何大人不是你动手打的?”黄大人说道。

“啪!”众人像见了鬼一样看着林源,一道耳光重重的落在黄大人脸上,朝堂之上安静的可怕,李沅没想到林源一言不合有动手了,而勋贵一方则是隐隐有些兴奋,还是靖国公猛啊。

林源一不小心又创造了大周首次朝堂打人的记录。看着黄御史,林源好奇道:“黄大人管这是殴打?”表情比较贱。

“我不过是打了一下,殴打这个词还是不要乱用,你看看何大人除了脸红一点和你现在一样,身上哪里还有伤?”说着看向何文进。何文进下意识的用手捂了一下脸。

“反了天了,还有王法吗?”此时一众御史彻底炸锅了,面对乱糟糟的御史团体,林源面带笑容看向叫嚣最盛的一伙人,开始挽袖子,这个动作让一众人叫骂声顿时停止。

“劳烦诸位大人安静点,我有事要启奏。”说完回身将袖子里的奏本拿了出来。

“臣有本奏。”

“呈上来。”李沅已经有些麻木了。

变化太快,一众大臣还没反应过来,林源这边却是将这个话题绕了过去,李沅看着手中的奏本,手止不住的开始发抖。而林源则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猛地抬头,李沅说道:“传镇抚司柳清水。”

众人一愣,怎么扯上镇抚司了,作为开始的朝堂新贵,因为一直没有建树已经淡出人们的视野,如今突然提起不少人有些奇怪。

柳青水一直在宫外候着,等听到皇上宣召便急忙赶了过去。行礼之后,李沅红着眼看向柳青水,问道:“靖国公所奏之事是否属实?”

“回禀皇上,据实上报,眼下人已经被臣抓起来了。其他人也跑不了。”柳青水回答的干脆,李沅点了点头。随即目光落在何文进身上。

“何文进!你给朕滚出来!”突如其来的暴怒,何文进心头一颤,从队列中走了出来跪倒在地。

“好本事,朕是少发你俸禄了吗?这种钱拿的你也心安?”看着暴怒的李沅,再看看跪倒在地的何文进,一众大臣有些不解,李沅转而看向林源说道:“靖国公,帮朕给诸位大臣聊聊咱们这位何大人,讲的清楚些。”

“臣遵旨。”林源躬身道。

“何大人,得罪了。”林源对着何文进笑了笑,随后说道:“诸位大人,这事儿得从启德八年说起,西市在启德八年开了一家餐馆,是一位边关人氏所开,老板姓白,实则是金帐王庭的探子头目,在京中收集情报,为了情报更有价值,他找上了我们的何大人,明码标价的购买情报,而何大人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下来,三年时间出卖情报三十多次。获利白银十万两。”

说着看了一眼冷汗直流的何文进,笑道:“何大人,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你血口喷人。”何文进气势不足。

“何大人,白老板都交代了,扛着没意思。”林源说道。

何文进眼前一黑晕倒在地。见状李沅厌恶的看了一眼:“拖下去,慢慢审问。”说完看向一众御史大人,眉头一皱。

“皇上,臣一位诸位御史大人也是为了朝廷才受何文进蛊惑的。”林源这是站了出来,不少御史大人听了急忙点头,尤其以黄大人最为卖力。

“不过,黄大人应该不在此列。昨夜可是和何大人彻夜长谈的。”一句话,黄御史只觉得自己从天堂坠入地狱。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手指着林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样被人架了出去。

此朝堂上已经没人在意林源的事了,而是在想何文进不过是挨了一耳光而已,就落了如此下场,看靖国公的样子还面带微笑,心底的寒意止不住的涌了上来。

第一百零八章 发酵

抄家、拿人,镇抚司衙门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看的一众朝臣是目不暇接,不过短短半日的时间,和何文进这件案子有牵连的没有一人逃脱。

何家被先后抄了两次,抄出现银共计一万两,还有各色古董花瓶文史典籍数不胜数。折合白银二十万两。一个三品官,年俸禄不过四千两的兵部左侍郎,短短四年时间就贪墨了这么多钱,着实让李沅开了眼界。

京官每年各种进项李沅不是不清楚,但多数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必进这种人还是少数,大周官员俸禄加各种补贴完全能够满足京官日常花销,而何文进来源不明的财产竟然多大三十多万两,这还不是普通的贪墨,是将朝廷情报出卖所获的利益。

“给我杀!,满门抄斩一个不留!”没人敢规劝皇上三思后行,在他们看来,眼下没有灭族已经是在克制了。

何府完成了大周启德十一年的首杀,全家二十七口无一幸免,朝堂以最快的速度调查处斩,一免这宗案件将大周朝廷的脸面丢光,一个堂堂三品大员竟然里通外国,说出去都是个笑话。

镇抚司衙门也受到内阁和皇上的嘉奖,柳青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开始疯狂的查办京畿之地的间谍窝点,朝堂上下风声鹤唳,人们这才发觉镇抚司衙门是何等存在,之后眼里再没有半点不敬。

何文进被斩的消息来的突然,看着手中的信件何文昌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好在有身旁的管家在,一把将其抄住。一阵手忙脚乱后,这才将何文昌就醒。

“耻辱!简直是我何家败类,列祖列宗脸面何在?何文进你虽死难咎其责!”何文昌大声喊完之后再次晕倒。

整个何家再次乱了起来,里通外国这种事情对一个世家大族来说,无异于将脸面撕了人在地上踩两脚,自诩诗书传家忠孝礼义的何家,出了何文进这么**人物,让何家这些积攒的清誉当然无从。

本想着将这消息封锁一段时间,但是林源如何能随了何文昌的意愿。何文进这边事发不过一天,林源就将相关的消息送到了南阳,让王明在新一期的周报上刊登出来。

本来就缺少谈资的大周百姓,这段时间南阳城突然出现的周报可以说是一个新的消遣方式。这天一大早,不少人便围坐在一起翻看周报,讨论上面的内容。

黄秀才是这片地方识字最多的,早年热衷科考的黄秀才多次落榜之后,也觉得自己年岁大了,没了希望,便在南阳城东市支了个摊子给人写字赚些散碎银子。这段时间也多了一份新职业,那就是给不识字的人读周报。

刚翻开周报,清了清嗓子黄秀才端起架子打算开讲,眼神刚刚落在标题上神情就是一变,嗓子似乎被卡住一样,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黄秀才,讲啊,想什么呢?”下面有人开口提醒黄秀才快将,但是见黄秀才的表情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有人等不及走了过去,有些疑惑的看向黄秀才手中的周报,这位也就认识几个字挠着脑袋看向首页的几个大字读了出来:“什么爆什么息,百年清什么什么。这都写的啥?黄秀才快读读。”

黄秀才稳住心神,咳嗽了几声这才开始说道:“抱歉各位,在下有些失神,实在是这事儿太过匪夷所思,我这就给大家读读。”

“前几日京城镇抚司一举将金帐王庭安插在京城的探子拔掉,期间审讯后发现和朝中大臣有牵扯,你们猜猜喝水有关系?”

“这东西我们怎么猜?快快讲来,别浪费时间。”有人说道。

“无趣。”黄秀才摇了摇头,伸手一指西边说道:“就是咱们豫州学政何文昌何大人的弟弟。”

话音刚落,众人都是一惊。何文昌这人谁不知道,作为豫州学政向来是豫州权势最强的一位,但是这一切都不及何文昌的弟弟何文进,官至兵部左侍郎,那可是实实在在的权势京官,相比之下要比何文昌这个学政权势更甚。

“难道是何侍郎出事了?”有人好奇道。

黄秀才点了点头,说道:“就是这位何侍郎,俗话说的好在其位谋其职,咱们这位何侍郎却反其道行之,在其位谋其利。四年时间将我朝兵部机密数次出卖给金帐王庭,获取大量不义之财。前几天已经被满门抄斩了。”

“乖乖,速度这么快?”众人咂舌不已,这才几天,刚抓人就砍了。

“要我说,便宜这孙子了,咱们将士在前线杀敌,这背后不帮忙也就算了,暗地里捅刀子这事儿也真能干得出来。”有人忿忿道。

“那咱们这位南阳的何大人有受什么影响没?”

“肯定没事儿,这人都砍了也没见南阳出什么事,八成被人保下来了。”有人分析道。

这时黄秀才看了眼手中的周报,说道:“这上面说只是何文进一人做的事,何文昌并不知情,还有不少话再夸咱们的何大人,说什么主政一方,为国选才尽心尽力的。”说着说着黄秀才便感觉到有一点不对劲,怎么前半部分在那儿痛骂何文进,这后面又不要命似的在那里夸何文昌。

与此同时,何府内,脸色不太好看的何文昌坐在躺椅上一脸的痛苦,这两天简直要了他的老命,何文进一家毫无征兆的被满门处斩,虽说远在京城,明面上两家也不常联系,主要是为了避嫌。

但是这要命的事情外人那还管你是不是有联系,即便何文进这事自己一点都没参与说出去哪个会信。

“老爷。”管家站在门口,表情有些纠结。吃力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何文昌眉头一皱,问道:“什么事情?”

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将一本周报递到何文昌面前:“老爷,您看看这东西吧,里面有东西感觉您得拿个主意。”

拧眉接过管家手中的周报,这本小册子他还从未看过,不过在南阳城倒是挺火的,市井坊间多有流传,眼下也算是百姓消遣的一种方式,但是给自己看有什么说法?

翻开看了一眼,何文昌光看到标题就眉头大皱,什么叫百年清誉毁于一旦?压下心头的怒火,何文昌接着看了下去,何文进那部分到还没什么,骂骂是应该的,但是后面的部分是什么东西?

手有些颤抖的拿着周报,自己这边还在想办法和京城那边的脱离关系,眼下被这本周报毁的一点不剩。你骂何文进也就算了,夸我是几个意思?是觉得我在这件事中不够显眼吗?这比亲自在自己身上插刀子都狠。

偌大个何家出了何文进一个败类,整个何家就毁了?不没有,周报告诉你何家还有一位堪比圣人的存在,豫州学政何文昌,不辞辛劳为国选材,这些年为朝廷举荐了多少人才,个个都有经天纬地之才。

但是这名头谁敢要?合着别人都白忙活了,整个豫州人才都是你何文昌培养的,我们都是吃干饭的?何文昌已经可以预见自己已经在豫州文坛树敌无数了。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何文昌自己即便再有大才也不敢说自己是豫州文坛第一,不说几位文坛大佬,最上面还有一位薛家老祖,自己有几条命够周报这么玩的?

“老爷,南阳城内眼下一直在盛传说是您大义灭亲,亲自检举二老爷,这才维护了何家声誉,而且风向越来越不对了,这本册子就是今早薛家送过来的。”

“薛家送过来的?”何文昌一惊,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薛家竟然还相信这东西写的吗?

知道何文昌不相信这是,管家还是解释了一句:“老爷,眼下的周报已经不单单在南阳发行了,整个豫州都有,甚至不少外省的商人带到外省去卖,销量还不错,这上面但凡登一些消息,不少人都会知道,所以这…”

管家没有说下去,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白了,薛家关心是因为这消息已经不单单在南阳一地流传了,已经扩散到豫州之外了。现在何文昌的名声几乎可以和薛家暂时一争高下了。

何文昌只觉得天旋地转再次晕死过去,管家一愣瞬间大喊道:“快来人!老爷又晕了。”一时间何府再次鸡飞狗跳。

京城,这几日林源可谓是神佛具避,何文进虽说是自己作死,但是不招惹靖国公怕是还会风光一段时间,但是看看空无一人的何府,如今京城不少官员都是心惊胆战。就怕在林源面前说错话自己府上变得鸡犬不留。恶名直追浑不吝的燕国公府。

这天闲来无事,因为最近就要启程奔赴豫州,所以林源便打算再看看情况,轻叩木门,姚廉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神情先是一愣。

见状,林源笑着说道:“怎么?姚大人不敢让我这尊瘟神进府?”

“靖国公说笑了,快快请进。”姚廉只是没想到林源回来找自己,将茶水斟满递给林源,姚廉这才坐下。

“说来奇怪,来你这里总是很轻松。”林源笑着说道。

“靖国公大忙人,我这儿不过就是因为我日常不忙而已,若是我这儿每天高朋满座你说说这儿还安静吗?”姚廉笑了笑。

第一百零九章 辞官

“过几日就要去豫州了,今天来你这儿就是看看而已。”林源看了一眼姚廉说道。

“这么早?”姚廉有些吃惊,这离春闱大考可还有一个多月,靖国公去这么早干什么?难道豫州那边出事了?

“不算早,兜兜转转到地方也就差不多了,我早走几天看看沿途风景。”林源笑了笑,他并没有打算直接到南阳,乘着现在空闲时间比较多,了解一下豫州整体的情况,毕竟薛家又不止南阳一地。

“也是该转转,薛家在豫州经营多年,绝不止南阳一地水泼不进,提早有些了解之后才好行动。”姚廉点了点头说道。

“我只是单纯的游玩而已,姚大人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在我身上。要不然差事办砸了可不好看。”林源笑了笑。

“这话说出来怕是靖国公你自己都不信,还是不要自欺欺人了。”姚廉笑着摇了摇头。

林源也不再解释,这次何文进的案子表面看是何文进里通外国卖主求荣。朝廷也有意将此案压下去,毕竟事关朝廷脸面,这案子不能发酵起来。

但是林源却不在意,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哪怕恶心一下薛家与何文昌,他也很乐意去做。此时的豫州,各种流言满天飞,民间各种消息将这件案子不断地往何文昌身上攀扯。

周报这边虽然没有做这事情,周报大肆吹捧何文昌还是办得到的,依着林源的意思,王明在周报中都快把何文昌捧成半步圣人了,试问薛家与何文昌的关系再好能不恶心?

只有这样才能让薛家与何文昌之间产生间隙。要不然双方整天关系铁的跟一块钢板似的,刀砍不开,水泼不进的自己还怎么在豫州开展工作。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挑拨关系,而自己并不需要去做什么。只要适当的引导一下言论风向就好。

虽然说和林源打交道的时候不多,但是姚廉却不相信林源会把何文进的案子止步在京城范围内。那可是何文昌的弟弟,如今豫州破局的关键人物之一,即便是姚廉自己有这种机会也断然不会放过。

“何文昌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姚廉直接问道。

“什么何文昌?”姚廉看着林源那满脸的不可思议,忍不住想要一巴掌糊上去,稳了稳心神这才说道:“何文昌这边以你的性子就算放过他也要让他脱层皮,那可是何文进的亲哥哥。”

“姚大人莫要信口开河,挑拨我和朝臣的关系,何文进那是咎由自取,再说调查结果不是出来了吗,何文昌和此事没有一点关系,我为什么要把通敌案攀扯到他身上?”

“靖国公,你和朝臣关系还用挑拨吗?眼下京城中那位官员敢和你说半句话。”姚廉讥讽了一句。

但是林源却不在意,只是笑着说道:“那是不太习惯而已,慢慢习惯了就好了。”

听这意思坑的人还不够多?那帮子御史这段时间哪个不是耷拉着脑袋,见着你躲着走。姚廉无奈的叹了口气:“靖国公,我知道你肯定动手了,只是眼下还没传回京城,到时候就算捅了天大的篓子别人也拿你没办法,因为你已经出京了,有事儿人们也找不到你身上。”

“姚大人,这事儿就不聊了,聊多了伤感情,本国公就在南阳静候大人了。”说完林源起身离开。

和姚廉接触也有段时间了,林源除了可以确定姚廉和自己是同一战线外,例如姚廉到了豫州之后如何对抗薛家的方法,林源是半点都没察觉出来。难道就凭着头铁去硬刚?别开玩笑了,姚廉他有几个脑袋。

林源一度以为姚廉有准备后手,只是自己没有打探出来而已。如果姚廉要是知道林源此刻的想发怕是会笑掉大牙,自己哪有什么准备,硬碰硬是不可能的,但是薛家家大业大,族中子弟众多,只要出一两个混账东西,不愁没有薛家的把柄,难的是如何让这把柄像是狗皮膏药一样贴在薛家身上,让对方再无剥离的可能。

姚廉还在思考对付薛家的办法,而此刻南阳的何文昌正在想着如何从周报给自己挖的这坑里跳出来。

这几天何府上下气氛压抑的很,何文昌整天将自己关在书房内不出来,而薛家那边也是毫无消息。

“老爷,该用膳了。”管家是这几天唯一能接近何文昌的人。这天中午端着饭菜来到书房门口,照例站在门外禀报了一声。知道屋里传来一道声音,这才敢端着饭菜进了书房。

何文昌的脸色比较差,丝毫没有因为获得好名声而沾沾自喜,若是不知情的人或许还在沾沾自喜,而何文昌却觉得这是把悬在头顶的铡刀。

“这几天南阳城里还有什么传言?”何文昌无力的问道。

“回禀老爷,还是老样子。”管家轻声说道。

何文昌端着碗的手微微一紧:“还在传?”

“是的,依旧再传,而且没有减弱的迹象。”管家小心翼翼道。

“混账东西!”本想着冷处理的何文昌,此时压制不住内心的火气,大骂了一句。

见状,管家急忙劝道:“老爷,不要生气,实在不行咱们给南阳知府去一封信,让他带人抄了周报。”

“蠢货!你堵得住周报的嘴,能堵得住天下人的嘴?如果强行查抄周报,到时候老爷我即便什么都没做也是做了。”骂了一身管家,何文昌心里苦涩,自己何尝不想痛痛快快的查抄周报,可是现在这样子怎么查?已经成气候了。

被骂了的管家,也不敢吱声,直到看见何文昌脸色稍微好了点后,才问道:“老爷,刚刚是老奴欠考虑,但是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您看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没有,我这就去办。”

何文昌拧眉想了一阵,这事情确实不能拖下去了,周报上所刊登出来的东西绝不是普通人知道的,从何文进被满门抄斩这事情就能看出来,这周报后面站的人在京城有大能量,还不能轻举妄动,只能慢慢去查。

眼下这情况只能壮士断腕了,想到这里,何文昌看向管家吩咐道:“去,准备笔墨。”

管家一愣,随机点了点头说道:“好的,老爷。”

何文昌一共写了两份信,一封是给薛家的,主要是安抚薛家自己没有二心,这一切都是敌人在挑拨离间,无论薛家信不信,这封信总是要写的,解释一下不是坏事,这是自己的态度,至于薛家人的想法何文昌不在意,只要薛家老祖不说话,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而第二封信件倒是让管家一惊,因为这是一份请求告老的奏疏,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何文昌,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是不是奇怪老爷我为何提起告老的事情?”吹了吹未干的墨迹,何文昌问道。

“老奴愚钝,不知道老爷的打算。”

“古人云以退为进,老爷我这也是迫不得已,不然谁会写这东西。”将奏疏递给管家,何文昌吩咐道:“加急送往京城,无论如何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送到,赶在南阳的消息传回京城前,若是慢了,老爷我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知道了老爷,我这就去办。”管家点点头转身出去。

几天过后,一份来自南阳的奏疏让李沅有些意外,何文昌上奏在他意料之内,但是告老还乡是什么操作。为了不惊扰薛家,给林源姚廉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李沅并未打算借着何文进一案处理何文昌。

看着奏疏中,何文昌声泪俱下的表达自己的忏悔之心,辜负圣恩这才导致何家列祖列宗蒙羞,身为豫州学政家中出了这种丑闻,无论与自己有关与否都无脸在豫州呆下去了。看着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悔意,李沅一度产生里通外国的人怕是何文昌才对的错觉。

“这何文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沅眉头紧皱。

“皇上,这事儿柳大人可能已经知道原因了。”王忧在一旁说道。

“怎么,柳青水那边有什么消息?”李沅问道。

“请皇上过目,这是柳大人今早送过来的。”王忧自一旁的小太监手中接过一个包裹递给李沅。

有些疑惑的将包裹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本册子还有一封信。看着册子封皮上的‘周报’两字微微皱眉,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这才想起是靖国公林源和自己提过的东西。

有些好奇的翻开册子,李沅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当看到文中那露骨的夸赞和吹捧李沅都微微皱眉,思忖了片刻后,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何文昌辞官的原因找到了,林源这是把何文昌架在火上烤,想通过这种方式离间何文昌和薛家,但是想的太天真了,薛家那会那么笨。

“去,宣召靖国公进宫。”李沅说道。

“皇上,现在怕是找不着人了。”王忧有些尴尬的说道。

“怎么了?”李沅有些奇怪。

“靖国公今天一早就出京了,宫外递过来消息,靖国公说是陛下日理万机,就不打扰皇上了。眼下怕是都快出京畿之地了。”王忧将林源提前离京的消息告诉李沅。

李沅一愣,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跑的可真快。也罢,看日后表现,若是办砸了差事,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第一百一十章 解决

何文昌要辞官的事情林源还不知道,身为豫州学政,这次朝廷已经将何文进的案子定性了,但是何文昌此时辞官用的理由恰恰是何文进的案子,一面说自己辜负圣恩,一面又将豫州所流传的诛心之言若有若无的递上去。

知道的人,像是靖国公等人自然知道何文昌打的什么算盘。不知道的人则认为是朝中有人在陷害何文昌,逼迫其辞官告老。

皇上为了稳定人心,自然不会将何文昌怎么样,但是这步险棋一但玩脱,何文昌就不单单是告老回乡那么简单了。

“少爷,咱们出京了。”于世在车外说道。

“张立呢?”林源问道。

“听您的吩咐,已经前往绛县了。”于世回答道。

绛县临近豫州,是南下豫州的必经之地,虽然自己手头有兵,但是无故调入豫州容易被他人攻讦,为了自己能清净一点,林源便让张立带人先驻扎在绛县以防不测。薛家在豫州经营多年,打死林源都不相信对方没有在军中有所渗透,多准备一下总不是坏事。

“带了多少人?”

“三百,张立说调动人马太多容易惊动薛家,若是不够的话,绛县还有驻军,他也能调动驰援。”

“我有权调动绛县兵马?”林源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不知道还能调动绛县兵马的事情。

“少爷,绛县比较特殊。因为扼守豫州门户,皇上便将绛县管辖权放到了晋州边军的名下,您眼下身上还兼有北境领兵的职权呢。”于世开始也不是很了解,直到张立解释之后才弄清楚缘由,这才能够解释给林源听。

看来皇上想的要比自己远,怕是早就在防备薛家了。有了张立在绛县,自己也就可以放开手脚去干了,哪怕他薛家真的狗急跳墙,自己也不惧怕对方。

“出发吧,也不用太赶,累了就吩咐大家休息一下。”林源嘱咐了一句便返回到车里。

薛府,薛怀涛点了点桌子上的信看向坐在一旁的薛怀义:“何文昌的信都送过来两天了,你看过没有?”

“看了有什么用,不看又有什么用。何文昌是父亲提拔起来的,这南阳城里便是薛家人自己也没像何文昌这样受器重。咱们把这信看上一千次又有什么用。”薛怀义淡淡道。

“这么说等竹园里的消息?”薛怀涛问道。

“怎么?大哥那里问话了?”薛怀义看向眉头紧皱的薛怀涛问道。

薛邕自从在竹园里闭关后,薛家大大小小的事情明面上是薛家大房薛怀礼在负责。何文进的案子事发后他一度担心南阳的何文昌会受到牵连,好在朝廷那里没有新的动作,但是紧接着周报上刊登的大篇夸赞何文昌的文章让薛怀礼起了疑心。

半步圣人,这称号可是私底下流传最广的,要知道自己的父亲薛邕也就是个‘文圣’的称号而已,何文昌主管豫州学政多年桃李满天下,文风也是天下闻名,但是即便这样何文昌也不敢有所僭越,因为他在南阳,而南阳有薛邕。

这几天因为这些流言薛怀礼没少找薛怀涛过问此事,但是何文昌这几日数次晕倒,薛怀涛即便在脸皮厚也不能上门质问此时,而竹园那边也一直没有消息,这让薛怀涛很是难受。

“已经三次了,今天一早又在问我,好像是新一期的周报依旧在吹捧何文昌。”薛怀涛说道。

“一个外地人开的小作坊,派人查了不就行了,这点事情还需要咱们去交他何文昌怎么做?”薛怀义紧皱眉头。

“说的轻巧,要是这么容易哪能让对方开到现在。”薛怀涛苦笑道。

“有来头?”

“刚开张的时候就查过一次,但是人家走的礼部的路子,你也知道崔家的崔琰还当着礼部尚书呢。”薛怀涛解释道。

“崔家的人?”薛怀义皱着眉问道。

“不知道,没法去查证,如果真是崔家的人,咱们这么做容易将对方得罪死了。”

“会不会是靖国公的人?”薛怀义猜测道。

“不可能。”薛怀涛摇了摇头,解释道:“这周报的老板是一个叫王明的人,之前京城来信说这人先后两次作死得罪了靖国公府,本是晋州王家的分支,因为担心靖国公府的责难,便将其剔出族谱,至今还没回去。”

“王家也是越活越回去了。”薛怀义讥讽了一句。想了想说道:“看样子还真是刺猬,何文昌怎么得罪他们了?”

“没听说得罪,不过有传言说是何文进在京城的对手放的话。”何文进官至兵部左侍郎,这样的实权职位自然会得罪不少人,这么说也有一定的道理。

二人正在商量何文昌的事情,门外突然闯进来一名仆人,手中拿着一张纸条递给了薛怀涛。

有些疑惑的将纸条展开,薛怀涛脸色一变。薛怀义皱眉问道:“怎么了?”

“京城来的消息,有两个。”薛怀涛抬头看了一眼薛怀义接着道:“第一件事,何文昌给皇上递了辞官的折子。”

“辞官?”薛怀义一愣,想了想摇头笑道:“何文昌打的好算盘。”

“三弟的意思是?”

“辞官这事儿不过是逼迫皇上对周报出手,他自知对付不了周报,只能通过皇上的手段去解决问题。”薛怀义解释道。

“第二件事呢?”

只见薛怀涛的脸色一沉,说道:“靖国公出京来豫州了。”

“这么早,这春闱大考可还有段时间呢。”想了想薛怀义看向薛怀涛问道:“姚廉呢?”

“还在京中,看样子暂时不会出京。”薛怀涛说道。

周围陷入了短暂的安静,薛怀义和薛怀涛在想着靖国公出京的消息,这时院子里突然走进来一位中年人。面色不太好,冷着一张脸看着走神的两人。轻咳了一声将二人惊醒。

“想什么呢?”看着眼前的薛怀涛问道。

被吓了一跳,薛怀涛急忙回头看向一旁,说道:“哥,你来了。真打算找你去呢。”

“怎么,何文昌那里有消息了?”薛怀礼坐到一旁问道。

“何文昌给京里递了折子打算辞官。”薛怀涛将纸条上的内容又说了一遍。

“老狐狸,看来还没有老糊涂。”薛怀礼思忖了片刻后说道。

“还有一件事,靖国公出京了。”薛怀礼脸色一变,拧眉想了想问道:“到哪儿了?”

“不知道,只是刚出京,我怕他会和之前江浙那次一样,私下千里奔袭南阳。”薛怀涛想了想说道。

“不可能。”薛怀礼和薛怀义同时开口道,看了一眼自己这位备受宠爱的三弟,薛怀礼笑着说道:“三弟,你先来。”

没有推脱,薛怀义开口说道:“这次不比江浙那次,林源这次主要任务就是春闱大考,开考之前他不会将豫州变乱,他不敢做也不会做。”

“咱们没有干出格的事,他没了把柄暂时会消停一点。”薛怀礼说了一句,但是眼神却在薛怀义和薛怀涛身上扫了扫。

没有在意薛怀礼的目光,薛怀义说道:“但是还是要小心一些,靖国公可是出了名的不按常理出牌。”

“那便放胆来试试,我还不相信咱们百年世家比不过一个暴发户。”薛怀礼冷笑一声也不再逗留,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薛怀礼离开的背影,薛怀义眼神一寒,但是并没有被薛怀涛察觉,或许是感觉到自己大哥有些大意,薛怀涛无奈的摇了摇头。

何文昌总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京城来了旨意自己还要安安心心的当着自己的豫州学政,而随之而来的还有宫中的斥责,周报开始冷处理何文昌的事情。而薛家那边也来了消息,没有责备,只是一句问候。但是这在何文昌眼里,无异于免死金牌。只要薛家不对自己动手,这豫州就没人敢把自己怎么样。

“靖国公出京了?”何文昌看了一眼管家问道。

“回禀老爷,薛府那里送来消息说是已经出发了,薛三爷提了一句,让咱么尽快将之前的事情办妥当了。”管家说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何文昌挥了挥手说道。

脑海里想着柴阳的样子,何文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苗子难道真的要会在自己手里?虽然于心不忍,但是不这么做薛家那里过不了关。

放弃柴阳也不过是丢一两条人的性命,但是忤逆了薛家的意思,何家怕是会鸡犬不留。想到这里,何文昌咬咬牙下定了决心。有时候自己活下去才是真的活着。

薛怀涛确实有些等不及了,这次自己日思夜想的要报仇总算是实现了。柴家一句拒绝的话夺走自己唯一的孩子,人人都说薛家大方,但是薛怀涛并不这样想。自己已经忍了太长时间了。除了薛怀涛没人知道他内心事何等的痛苦。

“来人!”何文昌喊了一声。只见管家急忙闪了进来,看了一眼管家,何文昌这才嘱咐道:“备些人手和我去趟城外。”

“知道了老爷。”说完便出门准备了。

管家和手下声势浩大的陪同何文昌朝城外的竹林走去,看着眼前的景象何文昌心头一酸,想起柴家的过往不经苦笑一声,当时也是有名的殷实人家,在看眼前的景色当心头一片苦涩。

而听到门外有动静的柴阳此刻也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面前的何文昌,不禁有些疑惑。

第一百一十二章 报复

人跑了,就在南阳城跑的,这在薛怀义来看无异于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跑的,这是在打他薛怀义的脸,而且是重重的打。看着满脸寒霜的薛怀义,下人跪倒在地,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过了好一阵薛怀义的声音传来,有些让人意外的是丝毫听不出火气:“退下吧。”下人不敢迟疑,急忙起身退了出去。越平静事情越大,这是薛府下人总结出来三爷的性子,这时候但凡有一丝犹豫下场都会很惨。

看着下人退出房间,薛怀义想了想便起身走了出去,刚一出府就直奔南阳城的当红酒楼香满楼。

这几天因为周报的事情,何文昌没少发火,连带着何文昌的独子何峰也没少吃挂落,如今好不容易事情平歇下来,何峰便早早来到香满楼吃酒放松一下。

正喝的兴起,伴着一旁的弹奏摇头晃脑,雅间的门被突然一脚踹开,奏乐戛然而止,听到音乐停止,喝的醉醺醺的何峰眉头一皱,喝道:“怎么停了?小心爷不给钱了,快奏乐!”

“何公子好雅兴啊。”薛怀义笑着说道。何峰果然在这里,自己猜的没错,心里冷笑一声,开始柴灵儿逃走薛怀义还有些疑惑,不过稍稍想一下这事儿肯定与何文昌脱不了关系。我没有证据拿你没办法,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拿我有办法。

将门关住坐到何峰对面。有些疑惑,何峰眯着眼废了不小的劲才看清楚来的人是谁。原来是薛家三爷薛怀义。何峰急忙站起身来,说道:“不知道是薛三爷来这里,多有得罪了。”

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薛怀义看着何峰问道:“你倒是心大,何大人那破事才消停几天你就出来花天酒地的。”

何峰笑了笑,说道:“薛三爷,我这也是出来散个心,最近家里事情太多,再说我这只是酒地哪来的花天。”

何家家教极其严格,要是让何文昌知道何峰去了青楼,断腿都是轻的。几年前何峰被人带着去了青楼,何文昌大怒,亲自出手将何峰的左腿打断,在床上养了三个月才把伤养好。从那之后何峰再也没敢去过青楼。听到薛怀义说自己花天酒地,何峰自然害怕,急忙撇清了关系。

薛怀义笑了笑没在说话,只是看了何峰一眼,见薛怀义似乎有话要讲,何峰回头对着奏乐的人挥了挥手,让其退下。见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何峰这时候才开口问道:“三爷,可是有什么事情?”

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薛怀义开口说道:“这段时间何大人是不是挺忙的?”

何峰一愣,想了想说道:“确实挺忙的,整天的往出跑,光是城外就去了好几趟,不过您也知道,这眼看就要春闱大考了,忙一些也算是正常。”

薛怀义点了点头,随后看似不经意的问道:“柴阳那边何大人说过什么没?”

何峰皱着眉头想了一阵才想起来薛怀义嘴里的柴阳是谁,有些疑惑的道:“三爷怎么想起他来了?不过我爹最近确实提了他几次,看样子心情还不错。”

薛家和柴家的恩怨外人知道的并不清楚,听到何峰说何文昌提起柴阳心情不错,薛怀义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只是何峰并没有注意到。

薛怀义又劝了几次就,本来就有些醉意的何峰最后终于醉倒在地,看着何峰醉酒之后不醒人事的样子,薛怀义冷笑一声,拍了拍手。门外瞬间进来几位黑衣人。

看了一眼何峰道:“动作干净利落点,不要暴露自己。”

“是,三爷。”几人应了一声,随后将何峰架了起来托出屋外。不一会儿隔壁就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薛怀义喝了几杯酒微醺的出了香满楼。看看天色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南阳城内的一杆旗杆上,何峰**着上身被人挂在高处,脖子上还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何峰因为喝花酒不给钱被人吊在此处。

感觉到身上有些疼痛,何峰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眯着眼过滤开刺眼的阳光,何峰隐隐约约的听到人群的议论声。有些疑惑的看了过去,只见自己被吊在高处,瞬间惊叫起来。

下面的围观群众顿时炸开了锅纷纷笑了起来:“快看,那人醒了。”因为挂的比较高,加上逆光,人们一时没有发现是谁,等何府的人来将何峰救下来,人们这才反应过来,被挂起来的人是何府大公子何峰。

这位何家大公子因为喝花酒三年前被何文昌打断左腿,从而闻名南阳城,今天这是怎么了?胆子大到喝花酒不给钱了,是觉得何文昌何大人拿不动棍子了吗?

被下人捂着脸,披了一件外套便匆匆被下人护着回到了何府。即便下人如何掩饰,但是依旧被人看到了脸,何峰依旧火了。短短一天何家大公子因为在香满楼喝花酒不给钱被人挂在了旗杆上而闻名南阳城。好不容易将风声压下来的何文昌再次因为儿子被人们挂在了风口浪尖上。

何府中堂,气氛一如之前一样低沉的可怕,下人们统统集中在院子外面不敢靠近,而何文昌黑着脸看着跪在中间的何峰,似乎是感觉到父亲的杀意,何峰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拿来。”何文昌冷冷道。一旁的何家主母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哀求道:“老爷。”

“我说拿来!”何文昌怒吼道。管家无奈的叹了口气,绕过主母的阻拦将手中的藤鞭递给何文昌。

高高扬起手中的鞭子,一阵破空声传来,“啪”的一声重重的落在何峰的后背上,只是一下何峰的衣服后背就被抽开,背上留下一道血印,竟然渗出了血迹。何峰只觉得自己的后背瞬间火辣辣的疼,但是何峰忍着没有叫出声来。倒是一旁看着的何家主母一下子受不了晕了过去。

“扶下去。”何文昌看了一眼冷冷道。随后又开始挥舞鞭子,直到何峰后背没有好地方这才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抽你吗?”

何峰这时候已经支撑不住了,好在何文昌及时停手,喘了口气,何峰气息有些微弱的说道:“因,因为祖宗蒙羞。”

“你还知道?我何家诗书传家,出了一个你二叔一个不忠不义的已经是丢尽了脸面,怎么你还要更上一层楼?”何文昌气不过又是一鞭子抽了上去。

“啊!”何峰终究是忍不住叫了一声。

何文昌没有理会,看着何峰问道:“昨晚和你在一起的有谁?”

“薛家,薛,薛三爷。”何峰吞了吞口水说道。

听到何峰说的是薛怀义,何文昌一下子皱起了眉头。要是别人也就算了,怎么偏偏是薛怀义?想了想何文昌接着问道:“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去喝花酒?”

听到自家老爹终于问到正题上,何峰激动的流下了眼泪,哭道:“爹,我真的没有喝花酒,当时我只是在喝酒后来薛三爷来了,我们聊着聊着我就喝多了,醉了之后发生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

“你们聊什么了?”何文昌皱眉问道。

“就聊了一些闲话而已,不过薛三爷问了一句柴阳的事儿。”何峰说道。

何文昌眉头一皱,症结找到了,这事儿看来是薛怀义做的,自己帮柴阳的事估计他已经猜到了,只是没有证据而已,何峰的事情不过是他在报复罢了。

挥了挥手让管家把何峰掺扶下去,何文昌想着该如何把这次事情压下去,和自己做的一样,自己没有拿住薛怀义的证据,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而自己就算拿住证据又如何,打上门去?

无奈的苦笑一声,像薛怀义这样不要脸面亲自下场去做的人,何文昌无论从哪个方面去做都比不过薛怀义。这枚苦果只能自己往下咽了。

事情还在发酵,不过好在只是局限于何峰的身上至于牵扯到何文昌的身上的留言就此终止,没有在扩散。

等南阳的消息传到林源这里的时候,林源恰好刚刚进入豫州。汝阳县,豫州的第一站,这地方有些特殊,因为地处平原,皇家最大的农庄就在这里。因此这里名义上最大的是汝阳县令,实则是在此处管理皇庄的内务府的人。

刚刚进入汝阳,林源便被内务府的人接走了。因为宫中令贵妃的缘故,此处的负责人对林源很是尊敬,一应吃穿用度让林源差点以为自己是在靖国公府内。

坐在躺椅上,林源翻看着南阳送来的消息,不禁笑出了声。一旁的于世有些奇怪,只听到林源笑着说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少爷,这是什么意思?”于世疑惑道。

“我是在笑薛家三房,何文昌这么重要的一个人,三番五次的坑人家,我要是薛邕非得抽死一个脑子不正常的儿子,反正还有两个。”林源笑着说道。

林源的话于世依旧没有听明白,但是林源现在没有猜错,多日没有露面的薛邕此时确实想要抽死自己这个三子。

第一百一十三章 怒骂

薛怀义是被突然传唤到小院的,安安静静的跪在屋子外面一动不动,眼下的薛家,即便是他这个最受薛邕宠爱的三子,也有些时日没有见过薛邕了。

从算计何文昌开始,薛怀义就有了应付这种情况的打算,作为自己父亲最得意的弟子,何文昌在其心中的地位要远远高于薛邕的其他学生。即便何文昌他是一个四品的豫州学政,一个何文昌能够为薛家带来无数的人才,而早已身首异处的何文进这种三品大员除了给薛家添麻烦外,在没有半点作用。

门被拉开,薛邕的贴身道童踩着小碎步慢慢走了出来,薛怀义没有抬头,自从薛邕闭关以来,所有的事情都要过一遍这位道童的手,薛怀义并不意外,只是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没有动弹。

“抬起头来。”道童清冷的声音传过来,薛怀义有些奇怪的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面前的道童,只见对方高高扬起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落在了薛怀义的脸上。

“啪~”的一声,薛怀义有些震惊的看着面前的道童,脸上瞬间红肿起来,这一巴掌打的极重,薛怀义面对这种情况一时懵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家主有令,三爷抱歉了。”道童朝着薛怀义鞠了一躬以示歉意,这是薛邕的吩咐,他只会照做。

“给老夫滚进来!”屋里传出薛邕的声音,听起来倒是中气十足。听到薛邕在喊自己,薛怀义不敢犹豫,瞬间从刚刚那一巴掌中醒了过来,连爬带滚的进了屋子。

看着眼前毫无仪态的薛怀义,薛邕粗喘了几口气,对着薛怀义招了招手,有些疑惑的薛怀义没有犹豫就跪倒在薛邕面前。枯老的手臂高高扬起,再一次重重的落在薛怀义的脸上,这已经是薛怀义今天挨得第二个巴掌了。

“小肚鸡肠,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三番五次的做一些蠢事,你以为人人都没有你聪明?老夫当时是眼睛怎么瞎的尽然看上了你?”这话就有些严重了,薛邕多年没有骂人了,听着口气显然被气的不轻。

薛怀义没有狡辩,急忙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脑门落在地上不敢吱声。见薛怀义这副样子,薛邕依旧没有消了气,喘了几口气缓了缓,薛邕冷冷的看着跪倒在面前的薛怀义一言不发,屋里的氛围整个都冷了下来。

“抬起头来。”听了薛邕的话,薛怀义立马将头抬了起来,整个人跪在那里有些颤抖,没有巴掌落下,薛怀义悄悄的舒了一口气。

“看着我。”见薛怀义的目光对了上来,薛邕开口说道:“何文昌在豫州学政的位置上呆了多少年,你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你,何文昌就是眼下拉起一支队伍来都不是难事,上至朝廷六部官员,下至各州府县七至五品官员,何文昌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而你就不想想,他为何死心塌地的跟着我薛家?”

薛怀义此时已经满头冷汗,他又预估过何文昌的实力,但是没有想到对方的势力已经这么大了。想到这里不禁冷汗直流。

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薛怀义,薛邕冷哼一声,接着说道:“这十多年里,何文昌这所以老老实实的为我薛家办事,没有另立门户不是因为他离不开我薛家,而是因为老夫还在,他眼里只有老夫这个老师,不是你们整日里出门卖弄的薛家威风。因为薛家离了老夫什么都不是,明白吗?”

薛怀义急忙点了点头,再次直起身板听着薛邕的话:“薛怀义,我告诉你,何文昌是看在老夫的面子上才对你门兄弟三人做的事情亲历亲为,不要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们近来私底下没少做见不得人的事,但是老夫不怪你们,可是你们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要不然就是为了飘渺无影的人三番五次的往何文昌身上泼脏水。这是最可耻的。”

稍稍喘了一口气,薛邕接着开口说道:“老夫还没有死,你们现在打何文昌的脸,就是在打老夫的脸,你们这帮猪脑子到底做事想没想过,老夫本来有大事谋划,但是你们最近的行为几乎和蠢猪一样,数次将朝廷的目光吸引过来,老夫恨不得将你们活刮了。”

看了一眼薛怀义,薛邕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而原本不以为意的薛怀义,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惹了的麻烦即便是自己的父亲也很是难以处理。

“这几日给我好好的闭门反思去,想明白了再来好我。”薛邕冷冷道,而薛怀义听到这话,如同大赦,急匆匆的起身离开。

看着自己儿子的样子,薛邕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手指向一旁的案几上,看着道童道:“将这份信交到何家,其他的就不要你管了。”

“是,家主。”鞠了一躬道童带着信出了静室。

何府,书房内何文昌看着手中的信件忍不住笑了一声,信是薛家大管家亲自送过来的,何文昌倒是不太在意但是薛家的这个态度让他有些意外,自己何时见过薛邕如此温柔的文字。

看完信件后,何文昌并没有舒了一口气,反而眉头紧皱起来,薛邕的态度不太对,即便自己再怎么重要,但也不是不能替代的存在,在何文昌看来,薛邕此刻的措辞依着薛邕的标准来看,无异于是在低三下四的给何文昌写的这封信。

薛邕肯定有事情瞒着自己,甚至有求于自己,想着薛邕此时的态度,何文昌愈发的感觉到有一丝不安。

将信件放下后,想着最近薛家那表面的繁华,何文昌招了招手,管家急忙靠了上去,看了一眼,何文昌吩咐道:“去查一下薛家这三个月以来做的是事情。”

“老爷,这样做怕是有些不妥吧?”管家有些犹豫,之前不过是开个玩笑,哪能想到何文昌动了真格的了。

“让你去查就老老实实的查人,哪来那么多为什么?”看了一眼管家,何文昌皱着眉头说道。

“是,老爷。”管家没在言语,只好老老实实的答应了一声。随后转身出去,开始漫长的查探之旅。

查自然是要查的,在何文昌看来,此时的薛家肯定有瞒着自己的事情在做,要不然薛邕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自己一定要查出来,避免到死自己都是糊涂的。

何文昌查薛家在薛邕的意料之中,薛邕并未将秘密完全隐藏,何文昌只要敢做,想去查,只要费一些功夫并不是难事。何文昌在薛邕的计划内,是要绝对拉拢的一派,只要何文昌答应帮助自己,薛邕最少要省一半的力气。

汝阳县内,林源尝了尝杯子里的葡萄酿满意的点了点头,难得内务府有这种藏货,林源不过说了一句想吃葡萄了而已,郝彭便将库存的葡萄酿全部提了出来。见林源喝的满意,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公爷,这酒可还合乎口味。”

林源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郝彭道:“难为你废了这么大劲。”郝彭这时候才抬头看向林源急忙摇头道:“公爷开心就好。”

有些意外郝彭对自己的态度,林源想了想开口问道:“郝大人,在下有一件事不太明白,为什么你对我们如此尊敬?按规制你这样随意调动内务府的东西可是大罪。“

郝彭笑了笑没有说话,指了指林源腰间的牌子。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己腰上的牌子,林源更加迷糊了。

“公爷请看,您腰上的这块牌子是皇上给您的,是只有皇室成员才可以使用的,所以,今天你不论花多少钱,用多少内务府的东西都不会有人过问。”

林源眉头一皱,有些不太放心郝盆所说的话,想了想说道:“有事你就直说吧,我看看是什么事情,如果能够帮你我还是很乐意的。”

只见郝彭还在犹豫说不说,但是看着林源那不太耐烦的表情。郝彭一下子跪倒在地,对着林源便开始嚎啕大哭,这一生哭喊让多少人心酸悲痛。

“慢慢说,不着急。”安慰了郝彭几句,林源看着郝彭期望对方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原来郝彭变成现在这样子是因为薛家的缘故,因为皇庄位于汝南县,又是豫州治下,开始的时候薛家还有所收敛,后来就干脆连掩饰都没有了。数次派人骚扰皇庄的管理。

好在郝彭的差事勉勉强强完成了,但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郝彭不可能每天跟着薛家耗着,看看现在的情况,自己在不想好办法,汝阳县的仓库怕是早就被自己搬空了。到时候自己有几颗脑袋够对方砍的。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掉薛家这个问题。

听了郝彭的描述,林源眉头轻皱,看样子是跑不了了,只能将这个问题解决掉,要不然郝彭这件事情迟早会变成一颗大雷。一旦被引爆,不仅仅会让郝彭死无葬身之地,恐怕还会牵扯到自己的豫州之行,所以需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查案

郝彭的事情让林源对薛家有了新的认识,看着手中的账目,林源有些讶然的看着郝彭开口问道:“你确定这上面的账目没有问题?”

郝彭无奈,只能点了点头说道:“公爷,就这还是奴才费劲心思做的,那薛家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说起薛家,郝彭又是一阵火大,但是心里更多的是无奈,薛家势力庞大,就是皇上对上也有所顾忌,他不过一个小小的皇庄管事,拿什么和薛家拼。

账目没什么大问题,毕竟是在豫州这一片地方,皇庄对于薛家来说无异于一根利刺,扎在豫州除了给薛家添恶心外没有任何用处。

至于伟大的李沅陛下,即便知道你的情况是多么恶劣,但是依旧要让你有所付出,因为这是皇庄,皇室还指着你创收呢。

于是郝彭这位管事便开始倒霉,一遍要应付薛家的干扰,一边还要完成皇家的指标,往年还好说,但是去年朝廷对王庭突然宣战,着实让郝管事有些措手不及,东拼西凑的给李沅凑够了要上交的粮食,转眼间江浙又发了大水,无奈只能接着筹措粮食。

看着账目上显示郝彭竟然先后都将粮食筹措到手,这就有些神奇了。指着账目上的数字,林源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郝彭看了一眼,苦笑道:“公爷,这是我问各家粮商借的。”

“这年头能借到东西也算是本事了。”林源笑着说道。

随后拍了拍手中的账目,看着郝彭道:“所以,你打算我怎么帮你?”

对于靖国公,郝彭现在找上也是无奈之举,薛家步步紧逼他已经没有退路了,问各家借粮的事情一旦捅到皇上那里去,即便不死也要脱层皮,一个连皇庄都管理不好的管事,在李沅来看杀了便是杀了,没什么损失,但是郝彭不想死。

既然自己不想死,那么就只能让想让自己死的人去死了。只见郝彭脸色一寒,看着林源说道:“我想让靖国公扳道薛家。”

有些愕然的看着郝彭,林源觉得自己需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位皇庄管事了。张口就让自己扳倒薛家,这是为了自己小命做的最后的挣扎了。

林源不禁感叹人的求生欲望,看着郝彭笑了笑,眼前这位真是可笑,姑且不论自己会不会这么做,薛家是那么容易扳倒的?

见靖国公听了自己的话在那里笑了起来,郝彭有些疑惑的问道:“靖国公笑什么?”

“笑一些人的胆子是真的大。将你刚刚的话收回去,我就当没有听到。”林源看着郝彭说道。

郝彭一愣,看着林源有些慌张,刚刚还谈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翻脸了?张了张嘴还没来的及说话,就听到林源已经开始说了。

“郝彭,你是装傻还是真傻,薛家百年世家岂是你说扳倒就扳倒的?你是脱离中枢太长时间了吗?朝堂之上有多少人是薛家的人,你查过没有?”

听到林源这么说,郝彭一时有些傻眼,林源没有说错,自己确实有些想当然了,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郝彭垂着头无精打采。

看着郝彭这副样子,林源叹了口气,将账目推到郝彭面前说道:“将这东西收回去吧,没有用的。”

原想着能从郝彭这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看来还是一位想当然的主,没有准备就去和薛家硬碰硬,头铁也不是这么个玩法。

郝彭没有理会林源的话,只是一个人在那里低着头想事情。靖国公说的对,自己没有证据凭什么扳倒薛家。

想着想着郝彭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猛然一亮,迅速将头抬了起来,看着林源问道:“靖国公,如果在下有证据能证明薛家有问题,敢问靖国公有没有把握扳倒薛家?”

听到郝彭突然这么说,林源眉头一皱,难道这人手里真的有薛家作乱的证据?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有什么证据,先说说看。”

郝彭并不是无的放矢,因为他突然想起前段时间的一件事情来,现在想起来确实有些诡异。看着林源这才开口说道:“靖国公不知道,在月前南阳城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何事?”林源眉头一皱,都是那么时候了还在卖关子。

见林源不太高兴,郝彭急忙说道:“月前,南阳城的一帮守卫无缘无故全部被杀,这案子查了好久都没有头绪。而在下听说这些人死之前全部提前离岗了。”

“这和薛家有什么关系?”林源眉头一皱,看着郝彭问道。

“能调动南阳守卫的只有薛家人,而这些人被调离的时间比较特殊,都是在宵禁之后被调离的。”郝彭说道。

“你知道调离的原因?”林源问道。

那知道郝彭尽然摇了摇头,林源见状险些气死过去,看着郝彭脸色也阴沉下来:“郝彭,我告诉你,戏耍国公是个很重的罪名。”

郝彭见状急忙摆动双手,看着林源急声说道:“公爷,在下绝对没有戏耍的意思,虽然不知道薛家为什么把人调开后又将人杀了,但是可以肯定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小的意思是打算查一查。”

皱着眉头想了想后,林源看着郝彭道:“我给你一次机会,将这件事查清楚,否则我不介意亲自送你一程。”

想到让给郝彭去查这件事,一是因为林源的人实在是少的可怜,已经到了一个萝卜数个坑的地步,冒然让人在做这件事,大概率会失败;二是因为林源的人太容易被人发现,毕竟都是熟脸庞,多一个郝彭去做,要省不少力气。

得到林源这句话,郝彭精神一振,听意思是答应了,见郝彭眼神亮的吓人,林源不得不提前给郝彭降降温了。

“你不要高兴的太早,如果你这里查不到什么东西,甚至说查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我还是那句话,不介意亲自送你一程。”

“靖国公放心,在下一定竭尽全力去查这件事情。”郝彭神色一肃,郑重其事的说道。

郝彭这边的事情安排的七七八八,林源便无心在呆下去了,生怕再出来一个郝彭,那自己也什么都不用干了,带着这帮人直接去薛家堵门,或许收效要更好一些。

这边刚刚带人出了汝阳城,还没走多远,一件打死林源都不敢想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马车行驶的是官道,但毕竟年岁久远,是前朝所修,路算不上好走,一路上晃晃悠悠的林源差点晕车。

撩起车帘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林源这才缓过劲来,整个人缩回车里正打算休息一下,马车却突然停住了。有些疑惑的探出去头,还没张口询问,进听到一阵破空声想起,一支羽箭擦着林源的胳膊射入车架上,不断抖动的箭羽还在颤动。

有些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马车周围陷入了短暂的安静,还是于世反应比较快,不过一秒钟时间,就抽刀靠在林源的马车旁大声喊道:“有刺客!”

马车边上的护卫瞬间动了起来,将马车中的林源团团围住。以防再出现什么不测。没有再次出现弓箭,马车被前面的几块巨石挡住了,看样子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周围的草丛突然一阵涌动,十几号人一下子涌了出来。于世有些戒备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领头的人是一位壮汉,天气没入夏还比较冷,但是这人却穿着一件兽皮缝制的衣服,裸露着肩膀,肩膀上扛着两柄巨斧。

瞥了一眼全神戒备的于世冷哼一声,这才开口说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识相的话就给我乖乖的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不要逼爷们亲自动手。”

这是遇上劫道的了,两世为人,林源自问还是没有见过这种名场面的,有些好奇的从车里探出头来,津津有味的打量着劫道的一众人。

看着劫道的人群中,人们手持各色武器,显然是刚刚组建在一起的,出了领头的看上去比较壮硕外,剩余的人则显得瘦弱无比。看了一眼后,林源眉头微皱,怎么这群人像是没吃饭一样。

劫道这事儿不光是林源第一次见,作为领头之人黄闵也是第一次干,纠集一帮人不太容易,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这单买卖做成,只有这样才能立住山头。自己学艺多年不就为了这一天吗?

看了一眼林源的车队,黄闵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眼前这位看着像是肥羊啊。没有理会黄闵的眼神,于世此时已经可以确定对方是一群乌合之众了。扭头朝着护卫打了个眼色,于世开始做出反应。

见自己说完话,对方毫不理睬,黄闵眉头紧皱,怎么对面的人这么不上道,自己都说的这么直白了,难道不知道什么意思?刚要开口再说一遍,于世这时候说话了:“这位能否让一让,不要耽误我们赶路。”

黄闵一听这话,脸色一红有些不知所措,随后又有些愤怒,自己可是劫匪,怎么对面一点配合的意思都没有?

心中越想越气,黄闵脚上发力猛地冲向了林源所在的马车。‘砰’的一声,黄闵手中的巨斧跟于世手中的长刀相碰,于世只觉得虎口一麻,有些震惊对方的力气。

而刚刚交手的片刻,黄闵也是有些惊讶,眼前的于世要比自己强上不少,眼珠子一转,黄闵便打算暂时撤退,打不过还不准跑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抓人

黄闵自问自己是个行动派,这边刚拿定主意暂时撤退,丝毫没有犹豫的就掉头逃开。手上的直刀没了力气,于世有些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玩儿呢?”林源见状有些无语。

黄闵独自一人跑开,让林源众人还有自己的手下有些傻眼。

“于世,给我抓住他!”林源一声令下,于世一个闪身翻上了马背,策马便追了上去。林源这时候回身看了一眼被黄闵留下来的一群流民眉头一皱。

这帮乌合之众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着这种情况了,用老李头的话来说,黄哥这是在引诱走林源这帮人当中武力值最高的人,剩下的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了。

人群中也不知谁吼了一嗓子,流民开始有秩序的朝着林源的车队围了上去。眉头一皱,林源挥手道:“列阵。”

只见车子周围的护卫瞬间集结在一起,前排持盾后排长刀提起,将车队护住。走在最前面的一伙人见状纷纷停下脚步,有些疑惑不敢上前。

劫道虽然没有成功过,但是他们还是能够分清楚被劫的人是什么身份的。和之前遇到的不太一样,眼前这帮人很明显不是普通人,熟练的使用武器,显然是常年摸刀的人。

“怎么看着不太像普通人家的护卫?”人群中有人开口质疑。一众流民这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自己面对的显然是军人。

流民开始混乱,不住的往后退。林源并不是赶尽杀绝的人,这群人聚集到这里显然是有原因的,见对方要跑,林源喊道:“围上去,别让都跑了。”

“诺!”护卫们喊道,随后迅速追了上去。因为地形的缘故,流民迅速散开往林子里钻,林源的护卫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截住一些人。

看着蹲在地上抱着头的几人,林源手指了指其中年龄看着不算小的老李头,说道:“抬起头来,我有话要问。”

老李头有些害怕的看了林源一眼,默默的站了起来,此时要是不照着对方的意思去做,老李头一点都不怀疑对方的刀子会落下来。人越老越是这样,惜命的很。

林源打量着老李头,这老人看着也有六十左右了,怎么还在流民的队伍里混着?带着疑惑,林源开口问道:“多大了,还和这帮人混着。”

“回禀大人,老朽今年六十又一了,之前是被他们裹挟进来的。”老李头回答道。他刚刚看了,被抓住的除了他外,剩下几个都是这段时间刚被抓过来的,大家各自都不相熟。说几句假话没人会发现。

“他说谎!”老李头这边话音刚落,蹲着的人中就有一人抬头喊道,林源看了过去,而老李头则有些疑惑,这人知道自己?

外出游学的朱宁深刻体会到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句话的涵意。自己刚刚出城没多久就被黄闵裹挟上山,不过一日就因为读过书被册封为军师。朱宁觉得自己就像是做梦一样,短短三天时间,从一名肉票变成了太平山贼人的高层。试问这天下还有谁能做得到。即便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说清楚些。”林源指了指朱宁说道。

被人一把提起来,朱宁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这才开口说道:“禀报大人,这老李头在骗您,他今年不过五十,只是长得老而已。之前因为街头骗了一位世家公子,后被发现,打断了左腿,这才逃出城投奔了黄闵落草为寇。”

“你是读书人?”林源好奇的看着朱宁,没有理会刚刚朱宁说的话。

朱宁先是一愣,随后急忙点头,有时候读书人这层身份能够保证自己免受皮肉之苦。见对方承认,林源指了指朱宁道:“将他松绑带到一旁,我待会儿在问话。”

见属下将朱宁带走,林源这才身看向老李头,笑着说道:“是不是想说终日行骗,把自己都骗进去了?”

老李头神情一滞,有些尴尬的看了林源一眼,不再说话。但是林源却又很多要问的。见对方不说话,林源接着说道:“刚刚那人可是点明了,你确定不解释一下。”

林源说着手接过一旁侍卫的长刀,这个动作自然没有瞒过老李头的眼睛,吞了吞口水,在看着林源满脸的笑意。

老李头不敢赌林源落不落刀。况且这笑容也太恐怖了一些。

想到这里,老李头急忙道:“我全都招,你们耐心点。”

“这就对了嘛。”林源将手中的刀递还回去,老李头心里想道:“他果然是要砍自己。”

逃过一劫,,老李头只好将自己的实情说了出来,并不敢有丝毫犹豫。

听了老李头的解释,林源不禁啧啧称奇,眼前这老头作死的水准实在是让自己望尘莫及。要不是身份受限,自己真向跟着学上几招。

老李头真名李承双,江浙寿阳人氏,五岁那年就出门学艺,凭着一身骗术纵横豫州江浙一带,不少被他骗过的世家大族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自己被骗,而最近的一次行动是在安阳城的一次行骗,无意间被人撞破,被人打断腿后就就来到太平山一带混饭吃。

太平山山大王黄闵就是受他蛊惑聚集流民,伺机打算报复安阳城那家将自己腿打断的世家。

“你是怎么想的,凭借这么一帮乌合之众打算报仇的。”说完林源还不忘指了指被抓住的几人,这些人都是因为几天没有吃饭跑的太慢被抓住的。

一个连饱饭都吃不上的山贼,你抢个钱都困难,现在居然想着工程。林源都不得不感叹对方的梦想确实伟大。

这边林源审问的起劲,倒是于世那边渐渐起了火气,眼前这人实在是太能跑了,于世追了这么长时间,要不是因为对方跑错了方向于世怕是现在都抓不着人影。

粗喘了几口气,于世看着同样气喘吁吁的黄闵,开口道:“识相点自己过来束手就擒,不要让我费功夫。”

回身看了眼挡在前面的高山,黄闵看着于世咬咬牙打算拼死一搏。跑是跑不了,只能上去硬刚。

这边拿定主意,黄闵也没有犹豫,径直冲向了于世。手中巨斧挥舞的虎虎生威,于世看着对方毫无章法的进攻眉头一皱,心里鄙夷道:“白瞎了这副好身板了。”

黄闵则没有在意,眼看于世还没有什么动作,心头一喜自以为马上就要的手,谁知道刚一靠近,于世身形一动,弯腰、躲避、出刀的动作一气呵成。因为是常年练习边军的招式,于世的身手多是为了杀人。简单快速高效是他们的主要目标。

无奈面前这个傻子是少爷说过要留活口的,于世只好将对方话抓回去。毫无防备的冲过来的黄闵只觉得腰间一阵剧痛,斧子还没有劈中对方,自己就先被击中。眼前一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昏死过去。

试着拉了一下,果然很重,于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腰上用力,双手一紧大喝一声将黄闵扛在了肩膀上将其带离。

林源这边审问已经到了尾声,大致的情况也了解的七七八八,多数人都是被裹挟上山的,说到底根本不知道江浙已经大灾结束,眼下都要到了复耕的时候了,这些人还都不知道江浙救灾已经进入尾声。

要是再拖一段时间回去,怕是户籍都会被人消了。没犯过大案,即便是劫道也没有成功过,好不容易纠集了一大批人打算干一次大买卖,谁知道转眼就碰到了林源带的人。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就逃的逃散的散。

不远处的草丛动了一下,一众人顿时紧张起来,等发现来的人后,大家这才送了一口气。回来的是于世,看他肩膀上扛着一名壮汉,应该就是刚刚追击的黄闵了。

只见于世将肩膀上的人重重的人在地上,林源甚至能感觉到脚下的地在震动。于世抱拳道:“少爷,人抓回来了。”

林源点了点头,见于世没有受伤,便吩咐了一句,让其退下休息。当看到于世将黄闵抓回来时李承双这才彻底放弃了抵抗,人都被抓了,难道指着那帮早散了的流民救自己出去吗



无意间剿灭了一伙山贼,让林源这无聊的旅途多了几分乐趣。算算时间自己再怎么拖延时间,都要早到南阳,想着索性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不如就在沿途剿匪吧。想到做到,林源再次将目光放在了李承双身上。

见林源再次盯上自己,李承双苦着脸说道:“这位少爷,我实在是没有说的了。”

林源摇了摇头道:“我不是问你之前的事,我想知道这豫州境内有多少山头为寇?”

李承双见不是针对自己,而是打算对付别人,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李承双果的将南阳至汝阳一带的山头全部出卖,就当自己积攒阴德了。

一众山贼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说来奇怪。大周建国这么些年,几乎都是大治之世,已经到了路不拾遗的地步,但是山贼依旧不少,跟奇怪的是,剿匪的行动越来越多,但是占山为王的人却越来越多。

这帮人不事生产,只知道劫掠,但是从不提造反的事情,似乎将这当成了一种职业,就是为了过这种刀头舔血的刺激人生,林源觉得自己有必要深入的了解一下这一届的山贼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离别

扫荡开始,只不过队伍中多了李承双,黄闵还有那名叫朱宁的秀才。主力队伍是林源的护卫。因为人员比较少的缘故,林源并没有着急去找比较大的团伙动手,而是先收拾比较分散的山贼。

荡燕山,一座不算大的山头。燕九在这处地方已经呆了七年了,七年时间他熬走了自己前面八个大哥,虽然其中四个是自己用手段弄死的,但是燕九并没有愧疚。因为这荡燕山的大当家本来就应该是他的。

原因很多,但是最重要的一条是,他名字里有个燕字。这就足够了。

“先生,想什么事呢?”

坐在下手的是荡燕山的军师吴起胜。南阳的落魄秀才。三年前投奔自己,这三年时间就是在他的指导下干掉了前面的四任头领。对于吴起胜燕九还是相当器重的。

抬头看了燕九一眼,吴起胜笑了笑:“没什么,就是下面人来报,这几天附近的几个山头不少寨子都被人攻破了。”

“官兵在剿匪?”

“看着不太像,听逃出来的说,在里面看到了黄三的身影。”吴起胜说道。

“黄三?就是汝阳城外的那个傻子?”

对于黄闵,燕九自然是认识,因为这憨货劫过自己的货,当时燕九和对方交过手,但是因为黄闵力气巨大,他并没有占上风,要不是冲破了他的队伍,燕九怕是早就死了。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附近山头那个不比他厉害?”燕九怀疑肯定是其他人动的手,就按照黄闵那个脑子,不送人头已经是万幸了。

“奇怪的就是这里,黄闵竟然将他们全部击败了,斥候来消息说,那伙人已经冲着咱们来了。”吴起胜皱眉道。

“奶奶的,抄家伙,老子今天非扒了他皮不可。”

吴起胜见状急忙起身将燕九一把拉住,劝说道:“以逸待劳,咱们知道就好,就在寨子里等他,难道凭借他那点人手还能把咱们这几百号人吃了不成?”

荡燕山的寨子在方圆百里内算是一个大寨子了,论实力排进前三不成问题。想不通为什么会选择荡燕山为目标,朱宁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这百十来号人,有些担忧。

瞄了一眼高大的寨门,林源不禁啧啧称奇:“是哪个将寨门放到这个位置的?”

“少爷,有什么不妥吗?”于世看了一眼皱眉道。

“不是不妥,是太妥了。两边地势是山上最高的,而这山口又是倒瓶状,上宽下窄,铸造寨门是易守难攻。”

“那咱们怎么做?”于世问道。

“我听说黄闵和这寨子的燕九是老相识,上前喊话,就说我们黄大人要和他们寨主谈谈。”

“是,少爷。”

而一旁的黄闵则是疑惑不解,想了想开口问道:“少爷,属下只是和燕九交过手,那里是老相识,现在把他叫出来担心他会动手。”

“俗话说的好,不打不相识。你待会儿就站在前面和他对话,旁的不用管。明白?”

黄闵不知道林源壶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只好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于世过去喊话,不过片刻寨门上就来了一位身形魁梧的壮汉。

面貌看不太清楚,但是想象一下应该是一位满脸横肉的壮汉。只见对方刚一站在寨门上就破口大骂:“黄三,你真是长本事了,爷爷的寨子你都敢惦记?”

“这山头又没写你的名字,凭啥你占了就是你的?”黄闵反驳道。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门头,荡燕寨,我燕九里就有个燕字,你说荡燕山谁说了算?”燕九高声喊道。

对于这个奇葩的理由,林源听后险些绷断手里的弓弦。豫州果真是风水宝地,不光出人才,连山贼的脑回路的这么清奇。

搭箭,控弦。手中的黄杨弓瞬间拉成满月。只听到搜的一声,一支利箭急射而出,不过片刻,寨门上的燕九就应声倒地,

有些愕然的看着这一幕,知道于世喊了一声:“少爷好箭法!”众人才回过神来,寨门之下叫好声一片。而寨门上却恰恰相反。

吴起胜看着被利箭穿喉而过的燕九,整个人如坠冰窟,就这样直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此时林源再射一箭一定会射中。

被手下一把从上面拉下来,吴起胜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双手抱头蹲在地下。太准了,力道也大,吴起胜可以肯定那绝对是军中制式的弓箭,穿喉而过都没有停歇。太可怕了。

见林源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将燕九射杀,这是这些天来林源第一次出手,队伍里的人本来就是林源旧部,大都知道自己将军弓箭几乎百发百中,并不稀奇,但是李承双还有朱宁黄闵等人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一直以为这只队伍里领头的林源瘦瘦弱弱,没什么能力,最多就是仗着家中势力在这里耀武扬威,把自己这些人收编后也是为了玩闹,现在看来没有那么简单。林源或许才是这群人当中实力最强的存在。

燕九身死,吴起胜吓破了胆,本来就没什么纪律性的山贼群龙无首之下开始逃散,更有甚者大开寨门将黄闵等人迎了进来,试图提前讨好林源等人,避免落到燕九那个下场。

吴起胜在寨子里享受一人之下的感觉还没几天,就再次落入凡间。被一伙山贼绑到了林源面前。

“听说你是燕九的军师?”林源坐在椅子上看着吴起胜问道。

“是,是。”有些害怕的看了林源一眼,吴起胜目光有些闪躲。

“那你告诉我,燕九之前的几位山寨老大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林源查过资料,询问一些人才得知,荡燕山两个月之内换了四位寨主,但是并没有乱,这就有些奇怪了。

“是燕九让我这么做的。”吴起胜果断将死了的燕九推了出来。

林源还没有说话,一旁的朱宁就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吴起胜道:“吴起胜!?”

“怎么,你们认识?”林源有些疑惑。

但是吴起胜则是震惊,这里竟然有人认识自己。但是自己看了朱宁一眼却并不熟知。

朱宁回头对着林源说道:“禀报少爷,这人是吴起胜,三年前在下到南阳求学见过他一次,但是…”

“但是什么?”林源眉头一皱。

“吴起胜两年前已经死了,在下不知道有么有认错。”朱宁说完后便推到一旁。

林源皱着眉看向吴起胜,见对方表情变幻无常,当下就确定朱宁没有撒谎,而这位吴起胜在说谎,或者说有事情瞒着自己。

“给我送到绛县的镇抚司去,好好审审。”

林源的嘴里说出镇抚司的时候,众人都是一阵疑惑,而吴起胜却是脸色一变,因为他最近接到消息有一个人来了豫州,这人及其重要。

“你是靖国公!?”吴起胜失声叫道。

林源一愣,随后笑着说道:“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整个豫州知道我来的不超过一双手,没想到你能占一个,你是谁家的人?”

从吴起胜喊出自己的身份的时候,就可以确定他是谁的人了,但是又更多的秘密等待自己去挖掘,时间不多,只能交给镇抚司衙门了。

而吴起胜点破林源的身份,却是让李承双和朱宁眼神一亮。尤其是李承双,眼中炙热一闪而过,便归于平静,似乎从来没有看过林源。旁人也没有发现。

而朱宁则是满脸炙热,自己仕途无望,但是又林源这个靖国公在,还盯着仕途干嘛,当朝最年轻的上柱国靖国公,权势无二,深受皇上器重。这简直是现成的大腿,而且还是那种又粗又壮的存在。

等手下将吴起胜带走,林源打量了一下这座山寨,思忖了片刻说道:“咱们就此别过吧。”

话音刚落众人一惊。

但是林源却摆摆手接着说道:“不是不在相见,而是让你们留在这里做事。”

“做什么事?剿匪吗?”黄闵问道。

林源摇了摇头道:“不剿了,汝阳一带已经基本肃清了。这荡燕山是豫州交通咽喉,你们就在这里驻留一段时间,我手头兵力有些,关键时候你们是一支奇兵。”

“公爷的意思是?”朱宁此时已经变了称呼。

“嘘!”林源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朱宁瞬间止住话头。

“看破不说破,再说我这只是猜测,做不得数,大概率不会动你们,我想豫州的各家还是心里有数的。”林源笑着说道。

虽然林源说的轻松,但是朱宁却不这样认为。豫州薛家一家独大,像靖国公这样的存在行事都小心翼翼,疑神疑鬼,可想而知朝廷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

“属下明白了。”朱宁答道,而一旁的黄闵则是一脸茫然,怎么就明白了?

而另一边的李承双这时候也是躬身一礼。见林源看向自己,黄闵恍恍惚惚的也行了一礼。林源也不在意,黄闵并不需要动太多脑筋,有朱宁还有李承双在,黄闵出不了大错。

“那你们在这里好好呆着,过些日子如果需要,我会派人来找你们的。”林源笑着说道,随后带着于世走出山寨。

第一百一十七章 杀人

算算时间,自己剿匪这段时间俨然已经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距离南阳城还有五天的路程,这时候京城的姚廉应该也已经出发了。

春闱大考在二十天后,自己也得尽快赶过去做些准备,以免对上薛家有些手忙脚乱,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而远在南阳城的王明这时候而是整日的无所事事。自从买了关系之后,王明便一直躲在家里不在出门。以免对方发现自己是周报的幕后老板,因为没事做,反而慢慢的静下心来开始看书,想着反正自己要下场考试,看看书也是不错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小厮推门走了进来,将一封信递到王明面前,将信件拆开后看了一眼,一下子站了起来。

信中有两个消息,一个是靖国公林源这几天就要到南阳城了,二是之前准备的东西可以开始整理发行了。

要发行的是一本书,具体是谁写的王明不知道,只是有些猜测是林源写的,但是对方不承认自己也只是猜测,只知道作者是一位名叫梦溪居士的人。

林源交给王明的书稿是在红龙梦的基础上进行的改编,将大量的儿女情长描写缩短不少,着重体现了四大家族表面光鲜示人,实则背后骄奢淫逸的现状,将四大家族的腐朽描写的及其刻骨。

完全的版本王明这里两个月前就拿到了,当时初看也只是当作普通的小说打发时间,谁知道越往后看越是冷汗直流。这可真是捅软刀子还不见血的典型。

薛家怕是做梦都想不到林源会用这种方式影射薛家。看着小厮王明吩咐道:“去,将刘掌柜叫过来。”

“是,老爷。”

见小厮走了出去,王明想了想后,转身将架子上的一个木匣子拿了出来,随后便坐在椅子上等人。

刘文旭正在前面忙碌,新一期的周报马上就要刊定了,听说王明在找自己,也没有犹豫,将一本暂时定稿的周报拿上去找王明。

刚一进书房,刘文旭就是一愣,因为王明的手在一个木箱子上搭着,不时地敲击几下,似乎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听到动静,王明睁开眼睛看向刘文旭,笑着说道:“来了?快坐。”

“不知道东家找我干什么?”

“周报这几日刊印的可还顺利,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王明看着刘文旭问道。

“正要和东家说这个事情,您先看看两天后要发行的新版。”说着将手中的周报递给王明。

从刘文旭手中接过来看了一眼封面,王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有打开翻看了几页。刘文旭也不着急,周报刚刚起步,因为人手的原因,周报一直只有王明一人审核,虽说有些麻烦但是王明还是坚持了下来,因为王明说过审核极其重要。所以一直亲力亲为。

将手中的周报放下,王明点了点头道:“这一版不错,不过需要改改。”

刘文旭一愣,这还是头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之前说是审核,其实在王明审核之前刘文旭自己也会审核几遍,最多也是拿过来让王明看一眼点头罢了,打回重新印刷还是头一次遇到。

“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刘文旭疑惑道。

“内容没有问题,还和之前的差不多,只要保持就行,这次打回去重新刊印是因为我要加一些东西。”王明解释道。

“加什么东西?”

刘文旭的目光落在了王明手下面的木匣子上。见刘文旭的目光在自己手上打转。王明笑了笑也不在意。反而是拍了拍手中的木匣子。

“猜的不错,要加的东西就在这里面。”

“这是?”

“小说,上面的人送过来的,像是咱们平常听的说书人的故事。我看过了,故事很精彩。”王明将精彩两字药的极重。

刘文旭稍加思索后也知道自己不该多问,便说道:“既然要重新印刷增加内容,我这就吩咐前面的先停下来,将这些东西加印进去。只是…”

“我知道时间紧迫,但是依旧要加,这样,你将时间延后两天,这几天加个班将东西印制出来。”王明知道刘文旭在担心什么。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靖国公马上就要到南阳了,计划已经开始行动,自己得跟上节奏才行,要不然坏了公爷的大事,有几条命够自己浪费的。

官道上。

林源撩起车帘看向了马车旁跟着的于世,开口问道:“到南阳还有多长时间?”

于世大致算了一下时间,回头禀报道:“回少爷,还有一天的路。”

“不赶了,在前面的驿站休息一晚。”林源直接吩咐道。

于世有些疑惑,这几天一直在赶路,怎么就这么点路程了,少爷反而不着急了。但是不解归不解,少爷的吩咐还是要听的。

于世刚要将这个命令通知下去,林源又再次说道:“派个机灵点的人,乔装打扮去趟南阳城给我打探一点消息。”

于世点点头应下。林源这才返回车内,情报需要对比才能发现没有的东西,镇抚司那边虽然情报给了不少,但是林源总感觉缺一点什么东西,这次将人派出去,也是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于世派出去的人第三天就反了回来。林源这几天一直停在驿站没有动静,当天晚上于世就抱着一个布包进了林源的房间。

见布包算不上厚,林源眉头一皱,直到打开布包才有些苦笑不得,里面放着的是一本最新一期的周报,看日期是几天前发行的,不出意外,这本册子已经在送往自己这里的路上了,属下带回来这么一本东西有什么用。

“回禀少爷,回来的人说这几天南阳城因为这本册子已经乱了。”于世见林源不太在意,便开口说道。

“怎么回事?”

“薛家找到南阳知府,状告周报妖言惑众,请求朝廷查办。”于世说道。

“怎么?戳中痛脚了?”林源笑着喝了一口茶问道。

于世这才说道:“回来的人说,周报里有一篇故事,这几日风靡南阳城,甚至已经开始朝周边扩散。薛家状告周报,说是故事有映射当地世家的嫌疑。已经联合好几家找上了衙门,请求查封店铺,严惩作者。”

“影射?这就说他们自己做过了?”林源写的东西都是镇抚司衙门这些年搜集的有关薛家的一些资料写成的,薛家要说是影射也不意外,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承认,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联合世家向朝廷施压,也不过是为了将这种流言控制在有效的范围内,利于他们管理,要不然到时候爆发出来,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薛家。

“去,安排一个人再跑一趟南阳城,让他给王明捎个话,就说加派说书人手,不要理会薛家的责难,我后天就到南阳,到时候有有的薛家着急。”

“是,少爷。”于世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南阳城内,薛怀义将手中的周报狠狠的甩在地上,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查,给我狠狠的查,一个掌柜的你们的查不到,这些年你们都是吃白饭长大的吗?这东西眼下南阳城哪家没在看?你们就这么看着没一点动静?”

“老爷,薛知府说了,这东西没有老祖的命令,他不敢查。”下人硬着头皮道。

“不敢查?不就一个崔家吗?他崔琰不过李沅圈养在京城的一只狗罢了,难道他还敢对我薛家龇牙咧嘴?”

见薛怀义说的口无遮拦,一旁坐着的薛怀礼眉头一皱,喝道:“三弟,慎言。”

“慎言?你叫我这时候闭嘴,你看过里面的内容吗?开篇就是强抢民女,这是在打我的脸。”薛怀义怒道。

“或许只是无心之举,你多虑了。”薛怀礼皱眉道。

“我管他是不是无心有心,我觉得是就行了,这人我非扒出来不可,你们谁要拦我大可以试试。”薛怀义冷哼一声转身出了房间。

见薛怀义一言不合就在那里发疯,薛怀礼脸色一沉,自己三弟是个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不过,眼下这样子很明显是已经要下死手了,想到这里,突然脸色一变,看着站在下首的管家说道:“快,点几个人跟我走一趟,三爷要闯大祸了。”

管家先是一愣神,见二爷说的不想作伪,在联想一下三爷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也不由变了脸色,急匆匆的应了一声跟着二爷跑了出去。

薛怀义出了府邸,便点齐人手,策马奔向了周报的店铺,眼神里满是阴鹫的神色,额头青筋暴起。

上家今天要来南阳,王明早早的便出城去接人了,店里此时只有刘文旭一个人,虽然对于背后的金主感兴趣,但是买卖同样重要,刘文旭索性就没有跟着王明出城接人。

正在店里算账的刘文旭此时听到街面上传来一丝骚动,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这南阳城往日都是平平静静的,何时这样过。思忖了片刻,起身来到店门口打算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冲突(上)

薛怀义驻马停在周报的门口,身后跟着一群家丁,面若寒霜的看着店面,眼里满是阴鹫的神色。

骑马是为了气势,往日的薛三爷出门都是坐轿子或是马车,今天是来封店的,自然是要壮足了声势。

“给我把店围了,不准放跑一个人!”薛怀义咬牙切齿的看着那块牌匾,冷冷的说道。

薛怀义一声令下,街上顿时乱做一团,不少围观的百姓慌乱躲避,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刘文旭刚一走出来就听到薛怀义下令要把自己的店给围了,一时有些着急,急忙快走两步来到薛怀义跟前说道:“薛三爷,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要封小的店?”

这南阳城,你有权有势可以不顾及南阳知府的脸面,但是却不能不给薛家面子。刘文旭来南阳之前就听说过薛家三爷的威名,这时候见对方不管不顾的就要等店,一时有些慌乱。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对方。

“你就是掌柜的?”斜着睨了一眼站在马下的刘文旭,薛怀义冷声问道。

“正是在下,还请薛三爷明示,小店到底是怎么得罪薛三爷您了,小的一定会改。”刘文旭急忙说道。

“啪!”周围想起一声惊呼,只见薛怀义手中马鞭高高扬起,重重的落在刘文旭的肩膀上。顿时抽的刘文旭肩膀血肉模糊,这一下显然是薛怀义故意下的重手。

刘文旭在薛怀义扬起鞭子的时候就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但是他不敢躲,躲了就是不给薛家面子,落了薛三爷的面子,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刘文旭可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天。

眯着眼看向刘文旭,薛怀义砸吧了一下嘴,冷笑一声说道:“我薛怀义做事情,什么时候需要向你这种货色解释了,你是瞧不起我薛怀义?”

“在下不敢。”刘文旭强忍着疼痛,弯下腰急忙说道。但是顿了顿后还是接着说道:“在下不敢找薛三爷要什么说法,但是这店毕竟不是小人的,上面还有东家,小的还需要给上面解释。”

薛怀义此时双眼微眯,冷冷的看着低头不在直视自己的刘文旭,胯下的白马也不住的刨着蹄子。

“你在威胁我?”薛怀义冷声说道。

“小人不敢。”刘文旭降头低的更低了。

抚摸着白马的鬃毛,将其暂时安抚下来,薛怀义死死的盯着刘文旭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明白你背后站的是谁,可是你指望着手中的那封礼部盖章的文书就试图吓阻我,我还就告诉你,我薛怀义不吃这一套。”

刘文旭没有言语,他并不指望薛怀义会害怕礼部,但是总是一张保命的符,可是被薛怀义这么贬低,心中还是忍不住一寒。

见刘文旭低头不语,薛怀义笑了笑接着说道:“还有你背后站着的崔家,王家。我实话告诉你,我还真没放在眼里,一个半截身子埋进去的王家和被皇上圈养在京城的崔家,你指望他们有勇气来和我薛家硬碰硬?别开玩笑了。”

刘文旭的头上突然冒出不少冷汗,他没想到薛怀义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抬起头有些惊恐的看着面前的薛怀义。

薛怀义现在很欣赏刘文旭现在这个样子,满头的冷汗,止不住颤抖的身体,还有那惊恐的表情。薛怀义这时候将这样子当做一种艺术品在欣赏,多日来的各种怒火,此时已经消除了大半。

扫了一眼包围了店铺却一动不动的下人,薛怀义眉头一皱,说道:“看着干什么?给三爷我砸了。”

“是!”

得到命令,一众仆人瞬间涌入店铺,开始了肆无忌惮的破坏,看着店里不断飞出来的各种书籍,还有破坏了的椅子木架。耳边传来接连不断的打砸声,还有其中夹杂着的店小二的痛哭声。刘文旭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在地。

死死的咬着嘴唇,刘文旭努力稳住身形,脸色苍白的看了一眼眼前的乱象,转而看向马上满脸笑意正在欣赏手下仆人杰作的薛怀义。

“三爷,真的如此不顾薛家脸面?我刘文旭何罪之有?薛家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瞥了一眼眼神有些绝望的刘文旭,薛怀义播转马头,看着刘文旭将马鞭放在耳朵旁弯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刘文旭咬咬牙再次说道:“薛三爷,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薛怀义轻笑一声没有理会,而是策马慢吞吞的走到店铺门口,打量着门上那块牌匾,字迹说不上多好,看上去甚至有些稚嫩,但是字里行间透露着那么一股子气势。看着倒是有那么些韵味。

人群之中,一种一名挑着单子的壮汉悄悄凑近一名小贩跟前,悄声问道:“老大,动手吗?眼看着薛家这样砸?”

眯着眼看了一下马上一脸得意的薛怀义,小贩轻轻摇了摇头道:“先不动,公爷那里算算时间已经进城了,先让他猖狂一阵,后面有好戏看。”

薛怀涛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打砸已经开始,在看薛怀义的样子,显然是舒爽的很,薛怀涛不禁有些头疼。这下事情难办了。自己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无奈只能现在外面,打算在薛怀义玩脱的时候在救场。

“这字真丑。”打量了半天牌匾,薛怀义下了个定义。

“简直有碍观瞻。”说完,薛怀义将腰间的佩剑抽出,一剑劈向了了牌匾,剑是好剑,只一下就将牌匾一劈为二。

刘文旭震惊的看着薛怀义,没受伤的胳膊抬起来指着薛怀义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而周围的群众也是议论纷纷。

回头看了一眼刘文旭,薛怀义笑道:“王法?我薛家说的话就是王法!”

薛怀涛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到了还得自己收尾,正打算要上前解围,可是身形猛地一顿,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薛三爷好剑法!”

薛怀涛有些疑惑的看了过去,只见人群分开,一名白衣少年策马走来,身后还跟着一队人,薛怀义眼睛一眯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没有理会薛怀义的疑问,林源看了一眼被薛怀义一劈两半的牌匾,不禁咂舌不已,李昀的字果然不值钱,没什么气势,也不保值,最最关键的没人认识,关键时刻总是吓不住人。要不是李沅不写,自己哪会托李浔的关系求这么一幅字。

“浪费了我一垛糖葫芦。”林源暗自摇了摇头。

见林源不理会自己,薛怀义冷声说道:“问话呢,这南阳城还没有不回我话的人。”

林源看了一眼薛怀义,笑着说道:“原来这样,那我没来,现在通知你一下,有些话我想说会说的,比方这件事。”说着手指了指地上的牌匾。

薛怀义眉头一皱,还没开口,就听到林源说道:“我出京前,崔琰曾和我说过个事儿,说是南阳有个叫周报的小店,太子殿下提过字,前段时间闹着说是字写得难看,想要撤回去重写,看现在这样子,似乎用不着我带回去了,薛三爷已经干了。”

薛怀义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牌匾,有些懵懂,而人群中的薛怀涛这时候却是变了脸色。从林源开口说自己出京的时候,薛怀涛就已经猜到了林源的身份,是来南阳监考的靖国公林源。

一瞬间薛怀涛脸色一白,眼下这样子就是跳进河里都洗不清了,那可是太子的字,被薛怀义亲手斩成两半的。所有人都看见的。

这时候店里的打砸也全完了,薛家的仆人们自店里面走了出来,有些奇怪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安静的有些可怕,领头之人有些疑惑的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呵?光天化日之下,号称教化之地的南阳还有人打砸店铺?”林源看了一眼跑出来的人高声道:“于是给我拿下他们!”

“诺!”一众人应了一声,瞬间上前将一伙下人团团围住。马上的林源见其中的领头之人有所动作,眼神一寒,自马侧瞬间摸到弓箭,搭箭,满弓。

只听到“嗖”的一声,利箭瞬间穿透那名领头之人的手腕,痛喊一声,众人这才被从林源百发百中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再次环视了一下众人,人们急忙低头不敢直视。转而看向薛怀义,问道:“薛三爷认识这些人吗?”

咬牙切齿的看着林源,但是薛怀义却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敢在城里用弓箭射人,还没被城防没收,本来就是背景极大的人,一时有些拿不准主意。

脑海里想着对方是谁,突然薛怀义想起林源说是对方来自京城,薛怀义脸色一变,眼前这人是靖国公?

“敢问可是靖国公?”薛怀义试探着问了一下。

“哎,还想着用普通的身份和三爷交流,没成想还是被猜到了。”林源苦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过了片刻,林源原本笑眯眯的脸瞬间变得一片冰冷,直视着同在马上的薛怀义。

“既然身份被点破了,那么就请薛三爷下马行个礼节吧。”说完就这样直直的盯着薛怀义,而与此同时,人群中传来呼声,这人到底是谁?怎么胆子这么大?敢让薛家在南阳城低头行礼。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冲突(下)

一滴冷汗从薛怀义的额头上滑落,现场冷的可怕,不少人都在看着骑在马上的林源和薛怀义。一人是豫州薛家的薛三爷,威名震慑南阳。一人是翩翩白衣少年,笑起来温文儒雅,只是手中的黄杨弓提醒着众人,他并不是吃素的。

想让薛怀义低头,南阳百姓并不相信林源能够做到。可是现场的情况又显得有些诡异,人们总觉得薛三爷的表情不太对。

薛怀义这时候能明显的感觉到林源的那张笑脸下隐藏的杀意。大周律有令,白身百姓遇官需要行礼,否则治罪,轻则杖责,重则收监。

不幸的是薛三爷就是白身,说来也算是薛家一大奇闻,诗书传家,文宗之首的薛邕是薛三爷的亲爹,但是薛三爷连个童生都不是。

形势比人强,薛怀义决定低一次头。从马上下来,薛怀义对着林源弯腰行了一礼,咬牙切齿道:“见过靖国公。”

“嗯。”淡淡的自鼻腔里发出一道声音,林源将手中的黄杨弓收了起来,人群中的薛怀涛没有走出来,薛怀义已经被落了面子,今天薛家做事没占着理,来多少人都是丢脸。

周报身后站的不光是王家和崔家,看现在的样子身后还有太子的影子。这就有些棘手了,太子是储君,自家没处理好当今圣上的关系也就罢了,如今连未来的皇帝都得罪了,已经不单单是作死的问题了。

林源不在关注薛怀义,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刘文旭,见对方肩膀上有一道鞭痕,眉头紧皱,刘文旭这人王明和自己说过,现在伤成这样和抽自己脸有什么区别?

“谁干的?”一声冷哼,将一众人的视线拉回到刘文旭身上。

刘文旭此时已经知道了林源的身份,心里早已经掀起惊涛骇浪,原想着自己身后的势力到了王家也就顶天了,谁知道后面还有一位掌兵权的实权国公还有当今太子殿下。这就有些吓人了。

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薛怀义,刘文旭想了想还是没有直说是薛怀义干的,而是手指指向一旁的薛家下人说道:“回禀公爷,是这帮人干的。”

林源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这是个聪明人,薛家敲打一下还行,得罪死了不行,眼下最好的出气筒就是这帮下人了。

“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周律。”林源怒道,“于世!”

“属下在!”

“给我把他们胳膊卸了,扔南阳大牢里去。”

“遵命,动手!”

林源一身令下,于世等人瞬间出手,眨眼间的功夫,薛怀义带来的人便被卸断胳膊,人倒在地上不停的痛喊打滚。

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薛怀义,林源冷冷的看着惨声痛哭的薛家下人说道:“我不管你们是哪家养的狗,南阳是大周的南阳,这里只认周律,明白吗?”

见一众下人只是痛喊,没有回应,林源冷声道:“于世,看来他们没明白,在卸条腿。”

“是,公爷。”

顿时又是一阵鬼哭狼嚎,薛怀义指关节攥的发白,林源在打他的脸,但是偏偏他这时候不敢动弹,自己现在但凡有一句不对,下一秒就会被林源怼死。这就是官位的差距。

这时候南阳府的捕头曹纯总算是赶了过来,看着眼前的景象就是眉头一皱,听人报官说是这里出了事,薛三爷也有危险,没来急多想,就带人赶了过来。

“谁?谁在这里闹事?”曹纯看了一眼,见地上倒着一群人顿时炸毛。

“嗖!”一支利箭射入曹纯面前的地上,箭尾还在不断的抖动。曹纯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这力道显然是弓弩才能做到的,城中动用弓弩是死罪。赫然抬头看向林源,刚要开口,只见一块牌子朝着自己飞过来。

曹纯手忙脚乱的接住牌子,仔细的看了一眼。见正面刻着个林字,背面刻着宗人府敕造。脑门上瞬间布满冷汗。

“小吏曹纯见过靖国公。”曹纯立马跪倒在地,动作看在林源眼里,明显要比刚刚薛怀义的动作标准一些,甚是赏心悦目。

“曹纯啊,你现在来这里干嘛?”林源开口问道。

“抓,抓人。”

“抓什么人?”林源淡淡的问道。

“回禀公爷,有人报官说是有人在这里使用弓弩。”曹纯说道。

“你说的是这个吗?”林源晃了晃手中的黄杨弓问道。

曹纯只觉得自己有些倒霉,哭丧着脸道:“公爷,莫开玩笑。”

“你觉得我在和你开玩笑?”话音刚落,又是一剑射出,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危险,擦着曹纯的大腿射了过去。

“公爷,按周律,城中不能使用武器,您这弓……”曹纯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原来如此,明白了。”说完林源将弓箭收了起来,转而看向还在地上**的薛家下人说道:“这些人光天化日之下,打砸商铺,也不说哪家恶仆,好在有薛三爷在场,阻止了他们,曹捕头还是快一点收监比较好。”

看了一眼,曹纯眼角抽搐,看这些人的穿着,很明显是薛家的仆人,三爷为了周报火拼自己家的仆人,这是有毛病吗?

而一旁的的薛怀义已经快要奔溃了,打脸不算,人现在还要抓走,你靖国公还真当这是京城了,这里是南阳城,是我薛家的地盘。

“靖国公,点到为止,做事情不要过了。”薛怀义冷冷的说道。

“哦?薛三爷想要教在下怎么做事?我倒要听听阁下有什么高论,要是有的话,一定要上奏朝廷,给三爷一个进士称号。”林源笑着说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林源一直拿薛怀义的功名说事,已经将薛怀义气个半死,如此骄傲的他被林源欺辱的已经开始暴走了。

“你欺人太甚,要是没有京城阻拦,一个进士又如何?”薛怀义情绪激动的说道。

“啪!”一道耳光落在薛怀义脸上。将薛怀义的话头止住。

“大逆不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薛怀涛实在是忍不住了,作死的不是没见过,但是还没准备好,就在这里大喊我要造反,已经不单单是智力问题了,而是有没有脑子的意思了。

当着靖国公的面说科考不公平,攻击皇上有失偏颇,你是薛家人,不是一个独行侠,你说的每一句眼下都是数以万计的生命。

“还请靖国公赎罪,我四弟今天喝的有点多,口不择言。”薛怀涛解释道。

见对方睁着眼说瞎话,林源有些佩服对方,这才多长时间,薛家得遇上多没有脑子才会相信对方的意思。

“没什么意思,还请在下告诉你这弟弟一声,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连衙门都找不着。有时候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

薛怀涛对着林源行了一礼,高声说道:“多谢国公教诲。”

“退下吧。”

薛家兄弟这才急忙退开,没在理会对方,。薛怀涛拉着薛怀义走了一阵,只见薛怀义的手一下子从薛怀涛手中脱离出来,看着薛怀涛道:“你为什么拉我走?”

薛怀涛气急,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薛怀义,见对方依旧无所谓的样子,毫不在意自己的问题。一种无名怒火发出:“薛怀义,我告诉你,想死简单,出门头朝下就行,自己去看看朝廷法度,你拿什么和人家靖国公府作死。”薛怀涛。

“我的人就这样子放弃了?”薛怀义开口直接将视线拉回到自己这边,自己连属下都保护不了,以后谁还和自己干事?

冷冷得看着跟前的人,薛怀涛说道:“这事儿以后再说,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同皇上解释自己的事情,到时候皇上要杀你谁能拦得住。还有父亲那里,你就等着吧。哼!”

袖袍一甩,薛怀涛转身离开。而这时候的薛怀义已经变得脸色苍白无比,薛邕要是知道了今天的事情,想到这里薛怀义急走两步追上了薛怀涛,试图让对方给自己拿个主意,他可以不怕其他人,但是薛邕的气势还是让他有些害怕了。

“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人群中,王明走出来看了一眼薛家兄弟离开的背影,王明有些不解的问道。

“怎么?要留下吃饭?”撇了一眼王明,林源淡淡的说道。

今日已经做的有些过分了,算起来薛家比自己都黑,但是还不到撕破脸面的时候,豫州现在离不开薛家,没了薛家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乱子。

“做好准备安排下一期,我先撤了。”吩咐完,林源直接离开,出出头还行,彻底的站台不利于日后的发展。

今天南阳的百姓可算是开了眼了。往日不可一世的薛家,今天不断的被人落了面子,但是重话一点不敢说,只说了一句就被薛家老二一耳光抽了回去。

“这位靖国公有点狠啊。”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废话,那可是冲锋陷阵的猛将。哪里是咱们这等货色可以比的。以后这南阳城行事要小心一点,一但发生什么意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对啊,一定要小心行事。”

一时间本来就心惊胆战得人们彻底被恐惧占领,林源一下子成为南阳最不能招惹一方,这也到为林源省了一些力气。

第一百二十章 曹纯

南阳城有专门为在地或者京城来的官员修建的府邸,按照林源的品阶还有地位,自然是独门独院的院子。

曹纯将一干薛家的下人送进南阳大牢后,便主动带着林源来到府邸。告了声罪,曹纯就打算离开。

“先等一等。”林源开口将曹纯拦住。

曹纯心里一突,努力压制下自己内心的激动,回身行了一礼,开口问道:“公爷,还有什么吩咐?”

喝了口热茶,林源将茶杯放下,打量了一眼曹纯,开口问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曹纯听了先是一愣,随后慌慌张张的跪倒在地,对着林源说道:“小的不知道怎么冲撞了公爷,还请明示。”

林源没有让曹纯起身,而是就这样淡淡的看着对方,直到曹纯冷汗直流,这才开口说道:“你自刚刚抓人开始就一直跟着我,为我办这办那的,要说没点想法没人相信,而我又不喜欢做事藏着掖着的人,所以,你要是有求于我或者有其他事要我帮忙还是趁早说,我现在心情不错。”

林源这时候心情确实不错,刚进了南阳城就落了薛家的面子,整的薛家二房三房没一点脾气,换谁谁都高兴。

曹纯这时候还在犹豫,他本来就不是豫州人,更算不上薛家人,在整个南阳府衙来说,曹纯能够位列六大捕头之一纯粹是个意外,因此他一直游离在南阳府的权利核心之外。

这本来没有什么,糟糕的是因为没有靠山,也没人愿意做他的靠山,曹纯谁说是位捕头,但是手里的权利已经被夺了不少,单从手下这一块来说,他能够调动的人只有十几人,而其他捕头是他的三到四倍。

没人愿意屈居人下,要是那样曹纯也就不会在这个位置上带个两年没有让出位置。今天听说薛三爷当街被人欺负,他最开始的意思是替其出头,没成想忙没帮上,还将薛三爷的人送进了牢房,现在整个南阳府衙都在看他的下场,毕竟在这南阳城薛家才是地头蛇。

本来没报什么希望的曹纯,在看到靖国公林源当街肆无忌惮的羞辱薛怀义的时候,一个疯狂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靖国公不过是来南阳监考而已犯不着一来就这么得罪薛家,即便那周报是靖国公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教训了薛家,但是在曹纯看来依旧是有些过激,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靖国公是故意这样做的。

其中意思就让人值得玩味了,曹纯不敢猜,也不想猜,因为他发现一个比薛家更粗的大腿,那就是靖国公林源。只要找到靖国公做靠山,自己再差也能在这南阳城保住性命,不至于被薛家害死。

“回禀公爷,小的之前是甘陇边军。”曹纯说道。

林源眼神一亮,来了兴趣:“你是被调回来的?”

“正是,小的听说过国公在北境三箭威震敌军的事情,实在是佩服的紧。”

虽然林源喜欢被人夸,但是这么露骨的夸赞,还是让林源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几声,林源这才说道:“你还是没有说因为什么这样献殷勤。”

曹纯苦笑一声:“还是瞒不过公爷,那小的就照实了说。”随后曹纯将自己此刻在南阳比较尴尬的位置和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林源听后有些意外,没想到南阳城这样排外,这倒是头一次这么直观的感受到。林源看着曹纯,手指一下下的敲打着桌面,屋内极其安静,只能听到呼吸声还有林源敲桌子的声音。

曹纯就这样一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林源这时候开口说道:“我不能接着你。”

见曹纯脸色一变,面若死灰。林源这才接着说道:“不是你理解的意思,是我现在很难用到你,甚至说我还不信任你,这意思知道吗?”

曹纯刚刚还沉浸在林源放弃自己的消息里。已经有一点绝望了,但是林源这时候有给了他希望。只见他猛然抬头,看着林源激动道:“公爷的意思小的清楚,有什么事但请吩咐,小的一定给您和个满意的答复。”

林源说道:“我不会为了你在和薛家交恶,所以除非你能表现出自己应有的价值,我才会去考虑你的死活。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的一切都需要你自己去争取,而不是靠我施舍,这道理你懂了吗?”

心腹得有自己的存在的价值,林源的意思曹纯自然非常清楚,像靖国公身边怎么会养闲人,像是今天卸薛家下人胳膊和腿的手下,那动作干净利落,完全坐到了怎么弄最痛的地步,曹纯自问自己肯定不会理解的那样透彻。

“公爷放心,小的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曹纯点了点头说道。

“好了,下去吧,我累一天了要休息。记住,出了这个门,下次在想进来就得表明你的价值。”林源挥了挥手,曹纯这才退了出来将门关住。

出了屋子,曹纯按耐住内心的激动,心又不自觉的沉了下来,靖国公已经阐明了不会为了自己在和薛家交恶,而自己今天又得罪了薛怀义,吃挂落是少不了了,弄不好还要送命。自己的想办法躲过这一劫。

似乎是打定了什么主意,曹纯点了点头,脚步坚定的走出了林源的府邸朝着南阳府衙走去。

第二天一早,林源便收到了曹纯的消息,看着手中的信,林源失笑一声:“倒是跑得快,还算有些脑子。”

于世在一旁有些奇怪,问道:“少爷,这曹纯说了什么?”今天一早,曹纯将信送到自己手中,于世见对方一脸决绝还有些好奇,怎么过了一夜像是要奔赴边关一样。

“曹纯自请调往城外乡间,配合小吏清丈土地,为朝廷之后新政做准备。”林源笑着说道,“他这是在躲薛家的报复,人不在南阳城,而且还跟着朝廷委派下来的官员身边,虽说活苦了些,但是胜在薛家不敢乱动。”

“那咱们就这么晾着他?”于世有些疑惑。

林源淡笑一声:“东西是靠自己争取的,没那本事我给再多有什么用,我这儿又不是收容所。”

于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林源这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于世问道:“镇府司那边有什么消息没?”

于世回道:“有关于薛怀义的消息,说是薛怀义回了府就被薛怀涛送到了竹林,在外面跪了一夜,到现在都没起来。”

林源咂巴了一下嘴,有些感叹薛邕的心狠,这可是亲儿子,不过转念一想,要是换了自己,怕是一刀砍死这个坑爹儿子的心都有了。

“还是只能打探到竹林之外的事情,里面什么都查探不到?”林源微微皱眉问道。

于世摇了摇头,林源不禁有些叹气,这么长时间了依旧没有进展。镇府司折损了不少人手才把暗桩打进了薛家,可是也仅仅是到了竹林外,而薛邕常年住在竹林内,自己需要的大量关于薛邕的一手资料这时候还都是依靠外部分析得到的,跟真实还有不少差距。

见林源愁眉苦脸,于世开导道:“公爷也不要着急,镇府司那里还在想办法,应该快走结果了。”

林源听了也只是当个安慰,竹林内面积算不上大,只有几间屋子,对外说是薛邕沉迷修道,林子里常年除了薛邕外,只有一个照顾起居的小童,而薛邕身边的老管家也仅仅是个看门的,这种条件,林源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

“通知他们,安全为主,不要打草惊蛇坏了大事。”林源嘱咐了一句。于世急忙应下。

薛府,竹林外。薛怀义已经在这里跪了一夜了,身子晃晃悠悠险些摔倒,双手撑地这才勉强稳住身子。眼睛有些昏花,抬头看了一眼竹林,影影约约走出来一个人,薛怀义眼中猛地爆发出亮光。

来人是薛邕身边的老仆,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脸色极差的薛怀义,老管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走到薛怀义身边说道:“三爷,回去吧。”

薛怀义脸色一白,身形一慌险些摔倒,他苍白的双手一下子抓住老管家的衣服下摆,急声道:“宽叔,你是不是听错了?”

“三爷,老奴没听错,老爷说的确实是让你回去。”老管家说道。眼前这位三爷,之前最受薛邕喜爱,可以说是最像薛邕的一个孩子,无奈三爷的儿子出事后,整个人都变了,心狠手辣,肆意妄为,就是家里人都渐渐不敢接触三房,薛邕给过薛怀义不少机会,但是显然这次是真的失望了。

“三爷还是先回去吧,老爷指不定之后还会找你,老在这里跪着也不是个事儿。”说完,只见薛怀义失魂落魄的站了起来,身形晃晃荡荡的返回了自己的小院。

看着薛怀义那凄凉的背影,老管家也无奈的叹了口气,事情到了这一步,即便是薛邕也失望了。摇了摇头,老管家这才返回竹林内,将大门重新关了起来。竹林又恢复了往日的幽静。

第一百二十一章 坏消息

靖国公来南阳算是比较早的,照理来说,春闱大考还有半个多月才会开始,即便早就料到靖国公会来的比较早,但是南阳城的各位官员还是有些意外。

此时的南阳府衙内,一众官员交头接耳似乎在谈论着什么,知道坐在上首的南阳知府陈文静轻声咳嗽一声,众人才回过神来。纷纷看向陈文静。

“薛大人家中有些事情,暂时来不了了,今日这例会就由本大人主持吧。”陈文静环视了一眼诸位官员,见没人反对,这才放下心来。

身为豫州首府,陈文静这南阳知府当的可以说是相当的不顺心,一个豫州知州薛阳还有豫州总制李军压在自头上也就罢了,作为南阳城的三把手,他还要时刻照顾薛家的感受,便是京城顺天府也没自己这么憋屈,好在还有一年自己就要调离,陈文静眼下只为求稳,不为立功,安安稳稳的当完这一年的知府。

听说薛阳不来,众人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是想想昨天南阳城发生的事情,也是有些理解,毕竟那位靖国公太过强势了。

“诸位大人,想必昨天的事情已经听说了,薛家那边咱们不讨论,现在单单来说说这位靖国公吧。”陈文静开了个头道。

众人眉头一皱,只见合德县令率先站了出来,开口说道:“陈大人,我等都未在京城任职,对靖国公也不太熟知,您是京城人氏,应当要比我等熟悉一些。还是您先讲讲吧。”

众人随声附和,陈文静看了一眼众人,见都是这个意思,想了想便开口应下:“那好,我就给诸位讲一讲。咱们一起参详一下。”

清了清嗓子,陈文静这才开口说道:“这靖国公今年只有二十岁,可是阅历却是不少,放眼我大周,再难找到如此年轻的国公了,不过这都只是表面,坊间百姓都是知道的。在下要说的是这位公爷的几件事情。”

“启德二年,先代靖国公身死,眼下南阳这位年仅十岁,单骑雪夜奔赴北境,皇上数次召回不服调令,至此在北境呆了十年。”

“启德十年,靖国公率领黑羽军突袭左账王庭,三箭射杀左贤王,名声直追当年三代靖国公,威名震慑金帐王庭。那年咱们这位靖国公才年仅十九岁。”

“现在,也就是最近的事情,相比各位也都知道,以雷霆之势横扫江浙世家,先后将戴家、王家、还有薛立扳倒,外界多传言是沈涟所做,可是诸位你我都清楚,要是没有靖国公在,江浙一案至少要拖到今年。”

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陈文静也不再言语,就静静的看着列为同僚的表情,此时的一众人除了头疼,在没有其他感觉。

这位靖国公从里到位都写满了三个大字:别惹我。可是这眼看就要春闱大考了,在座的哪一位难有不和他交流的。要是其他地方也就罢了,可这南阳城还有一个薛家。

就在众人愁眉哭脸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依老夫之见,你们应该先担心一下另一位。”

众人回头,见门口站着的是何文昌何大人,立马起身行礼。陈文静见何文昌来这里有些意外,因为对方向来是不喜欢参加这种小会的。

朝着陈文静拱了拱手,何文昌将手中的信放在桌子上,环视了一眼在场的各位官员,沉声道:“刚刚安阳府传来消息,安阳知府已经被查办了。”

“什么?!”众人一惊,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前段时间在座的不少人还和安阳知府把酒言欢,这才几天就被查办?

陈文静还算冷静,只见他看着何文昌,问道:“何大人,消息是真是假?还有是什么罪名?”

看了一眼陈文静,何文昌说道:“消息不假,今天一早送到我府上的,诸位也知道,安阳知府刘科是我同窗好友。而查办他的就是京城派遣下来的豫州主考姚濂,罪名是科场舞弊。”

话音刚落,众人就是一惊,其中一人说道:“开什么玩笑,春闱大考还有半月,哪来的科场舞弊?”

陈文静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但是何文昌并未生气,只是淡淡的说道:“启德六年八月,安阳府乡试,亚元王文烁,酒席之上被姚濂问住,问题就是当年的乡试第三题。诸位,还要我说的在清楚些吗?”

众人哑然,考个原题都不会,自然会被怀疑,可是这事儿怎么看都透露着诡异。陈文静思忖片刻,猛然抬头道:“姚濂知道这事,只是没有证据,他是在使诈!”

何文昌点了点头,大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各地乡试科考,前三的文章会通过筛选,被翰林院收录留稿,凑巧的是姚濂在翰林院待了不少时间,更凑巧的是姚濂恰好看到了王文烁的文章,也恰好提王文烁写文章的人,姚濂有些印象。

这种种的不可能的巧合碰到一起,造就了这次安阳科场舞弊案,即便时隔多年,被人翻出来,朝廷也不打算放过一个人,安阳知府刘科,渎职舞弊被拿入狱,送京候审,安阳学政罪大恶极,参与舞弊,已被拿入死牢。

安阳府的这场风暴,瞬间将整个豫州搞得诡异莫测,此时在座的各位官员,不由的心底发寒,这眼前还有一头猛虎,身后又来了饿狼。自己只要一个不慎就会死无全尸。

何文昌见气氛有些压抑,也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原想着靖国公一人折腾也就罢了,咬咬牙未必撑不过去,但是谁能想到,翰林院竟然还会产出姚濂这样的猛兽。真是世事难料。

“与其在这里担惊受怕,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对付姚濂,这人是个认死理的,和靖国公是另一种样子的难对付。不处理好难免会落入和安阳知府一个下场。”何文昌提醒道。

众人这才惊觉,可是慌张拼凑,哪来的好主意,上商议的一阵,众人还是没有拿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陈文静叹了一口气道:“这姚濂一直呆在翰林院,要不是春闱大考,咱们在座的各位,那个会认识他?没有了解,咱么在这里猜测半天也没什么用。”

“只能等对方来了在做打算了。还有薛家那里也得问问意思。”有人说道。

至此这场小会因为姚濂的缘故无疾而终,何文昌看着众人,心底微微鄙夷,一群乌合之众,遇事只求着薛家顶在前面,当真以为薛家都是傻子吗?

求园,名字算不上好,无奈林源懒得做牌匾了,也就没有那么多讲究。

花亭内,将手中的鱼食撒入水中,拍了拍手,看着水里争抢鱼食的锦鲤,林源头都没有回的问道:“姚濂到哪儿了?”

“回禀少爷,到安阳了。”鱼食回答道。

林源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身问道:“那里收网了吗?”

见于世点头,林源哦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安阳的事情是镇抚司衙门那边查探出来的,自己将相关的资料交给的姚濂,便是为了让其大闹一场,将豫州官场的目光全部吸引过去,这是之前就定好的计策。

过了片刻,林源开口问道:“抓了多少人?”

“回禀少爷,一共二十三人,主犯刘科、安阳学政卢安全部落网。”

“看不出来,这姚濂还真舍得下手,安阳一共才多少官员,这一网下去,可一半都不止。”林源砸吧了一下嘴道。

“去了三分之二,镇抚司那边来了消息,说是姚大人趁机将一些没有牵扯,但是鱼肉乡里的小吏也一同清理了。”

“他倒是会给自己找事。”林源轻笑一声。

于世想了想开口说道:“公爷,陈文静那里的暗装传来消息,今天一早南阳不少官员去了陈府小聚。”

林源眉头一皱,问道:“谁送过来的消息?”

于世见林源脸色不太好看,想了想还是说道:“南阳府的一个队正递过来的消息。”

“吩咐下去,此事下不为例,没有皇上御旨,日后不能查探官员。”

于世有些不解,但是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林源一直在坚持将镇抚司打造成一个纯粹对外的组织,对内的监控是之后要做的,在他看来,现在这样做会将镇抚司的重心完全拴死在内部,这不是林源的初衷。

苗头已经出现了,林源得想办法掐断才行。思忖了片刻,林源说道:“有时间将这人带过来我见见。”

“是的,少爷。”于世躬身应道。

从花园中出来,林源看了看天色,心中突然一动,转头看向于世问道:“李清芫出京了吗?”

于世一愣,不知道林源为何思维如此跳脱,刚刚还在想着国家大事,这转眼间就想到了女人身上。

算了算日子,于世说道:“李姑娘说是开春之后,算算日子也就是这几天,应该是出京了。”

“从镇抚司挑几个身手好的跟着,不要出了意外。”林源吩咐了一句。自己这边忙碌,实在是顾不上李清芫那边了。有人跟在身边自己也好放心些。

第一百二十二章 “劫道”

行程到底是发生了变化,李清芫本打算自京城出发,先北上晋州拜访晋州名厨,谁曾想还未出京就草草的将之前的计划全部作废,因为她的行程之中突然多了一个人,王苓毓。

官道上,王苓毓此刻嘴里塞满了李清芫之前路上准备的一些小点心,那是李清芫备好的十天的量,哪成想不过五天就被王苓毓一扫而空,此刻对方怀中抱着的是最后一盒。

“姐姐,再有一天就到歇脚的地方了,你还拉着脸干什么?”王苓毓努力将嘴里的吃食咽下去,有些好奇的看着李清芫问道。

伸出手指有些生气的点了一下王苓毓的脑袋,李清芫没好气的说道:“你还敢问,我开始就没有在阳城采购落脚的计划,要不是你一路在这儿不停的吃吃吃,咱们现在那还用得着走这么慢。”

王苓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不怪她如此贪吃,是在平日里很难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当时听到李清芫要游历拜访天下名厨,王苓毓便想着跟着同行,毕竟像李清芫这种事情可不常见。难得一次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更自己哥哥打了个招呼之后,也不管对方同不同意,就跟着李清芫出了京城。

看着没心没肺的王苓毓,李清芫眉头轻皱,开口问道:“你就这么跟着我出来,不担心家里吗?”

王苓毓摆了摆手,说道:“我哥管不了我,我做事向来对他只是通知,没有商量。咱们只要不往晋州走,碰不到我爹,一切都好说。”

李清芫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一位混不吝的主,对外人纯粹是自来熟,好在只是表象,不是真的一窍不通,否则这样贸然闯荡,会吃不少亏。

二人一路无话,马车刚刚驶进阳城地界,一伙人便跟上了李清芫等人的马车,为首之人是一位中年男子,面上有一道刀疤,让人平添了几分狠辣,在外人来看,这简直就是山贼恶人的标准配置。

一伙人盯着前面的马车,刀疤脸仔细的辨别的一会儿,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是这辆马车吗?”

其中一名手下不太确定的说道:“秘报上说是这个样子,咱们在官道上等了几天了,也就眼前的这辆想一些。”

“那就应该是了。”刀疤脸眼神一亮,看了眼自己的手下,悄声说道:“兄弟们,是否能够一步登天就在此一举了,看到那辆马车了吗?给老子盯死了,车上的人但凡只要出一点意外,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如若是将对方安安全全完完整整的送回京城,咱们这趟差事也就算了是办妥了。到时候荣华富贵近在眼前,明白了吗?”

“明白了,老大。”众人齐声应道。

那知刀疤脸脸色一沉,说道:“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老大,叫队正,老子是正儿八经有朝廷牌子的人,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喊得跟个山贼似的。”

一众小弟撇了撇嘴,暗道:“刚刚安排任务,跟劫道似的,要是衙役在跟前非得把你绑了不可。”

“知道了,队正。”

刀疤脸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众人说道:“总之不成功便成仁,眼下贵人们顾不上这里,但是既然将事情交给我等就要办的漂漂亮亮,不要让两位贵人受半点委屈,知道吗?”

众人点头,但是突然其中一人说道:“队正,贵人似乎是遇上麻烦了。”

话音刚落,刀疤脸瞬间脸色一变,眼神凌厉的扫向李清芫马车大方向,长刀突然出鞘,狠声道:“那个不开眼的?”

李清芫两人确实遇到了麻烦,而且这麻烦也不是现在才发生。而是几天前遇到的一桩事。李清芫和王苓毓在一处河边打水的时候,遇到一个车队,看样子是一家商行。

车队中有一位年轻男子,是整个车队的东主,大概是哪家商行的大少爷出来历练,本来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双方并没有太多交集,无奈当时一阵清风拂过,李清芫的面纱被吹了起来。

于是老套的故事开始上演,车队的东主被李清芫的容貌惊为天人,加上得知李清芫也是南下,还要经过豫州,当下更是兴奋不已,一路上就追在李清芫身后不停的献殷勤,即便李清芫数次呵斥也不在意。

眼下马上就要到阳城了,眼前这位大少爷变本加厉,非要说给李清芫两人安排住所,本就被纠缠的有些烦躁的李清芫彻底爆发。

“刘显祖,我请你适可而止,我早说过你不要在缠着我。”李清芫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说道。

也不在意自己被骂,刘显祖献媚的笑道:“李姑娘,你一个人出门在外的多不安全,我也是为了你考虑。毕竟人多一点也还安全。”刘显祖眼睛盯着李清芫面纱遮住的脸庞,神色中闪过一丝贪婪。

漂亮女人他不是没有见过,所谓的花魁他都没少接触过,但是李清芫的美还是让他有那么一丝不一样的感觉,太干净。

有些厌恶的看着眼前的刘显祖,李清芫只感觉到一丝反胃,那种贪婪的眼神即便掩饰的再好他也能够发现,心思急转,想着如何在眼前这人面前脱身。

王苓毓眉头紧皱,素手摸向腰间的软剑,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刘显祖,想着该在对方身上捅上几个窟窿。

似乎是察觉到了王苓毓的眼神,刘显祖眼神一撇,按捺下心中的躁动,虽然自己没有见过王苓毓的真面目,但是光看眼睛也知道是个美人,刘显祖不由得感叹,自己这趟门真是出来着了,谁能想到碰到这么两位美人。

见自己要保护的目标被人缠住,刀疤脸神色一寒,骂道:“奶奶的,还真有不长眼。兄弟们,抄家伙!”

一声令下,一伙人瞬间刀剑出鞘,扑向了远处的李清芫所在的方向。

周围的气氛有些尴尬,李清芫死死地盯着满脸毫不在意的刘显祖,仿佛对方是吃定了自己一样。

李清芫刚要说话,突然眉头一皱,回身看向了后方。只见一阵烟尘腾起,不少人朝着自己这里冲了过来,见对方来时汹汹,手中挥舞着武器,这样子明显是山贼来了。

李清芫脸色一白,而王苓毓脸色也不太好看,再看刘显祖,此时已经被吓得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

想着这地方距离阳城还有段距离,李清芫不禁有些绝望,落在山贼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林源的身影,李清芫咬紧牙关,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即便自杀也不能落入山贼手中受辱,秀手摸向了自己藏在袖子里的一把匕首,李清芫已经做好最后的准备。

刀疤脸冲在最前,来到车队跟前后,发现刘显祖的队伍有不少人还手持这长刀对着自己,只是颤动的胳膊还是出卖了他们,暗自吐槽了一句‘废物’,眼神落在了人群中的李清芫,见对方直视自己,眼中毫无惧意,不由的暗赞一声,到底是贵人,临危不惧的气势还真有那么一点意思。

手指一点李清芫和王苓毓,对视让两人一惊,李清芫手中紧握匕首打算自我了结,那知接下来的一句话简直颠覆了人们对山贼一贯的认知。

只听到刀疤脸高声说道:“那两位,赶紧走,爷我龙彪,对女人不感兴趣。速速离去。”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李清芫眼神猛地一亮,拉着还没回过神来的王苓毓就上了马车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见贵人离开,龙彪轻轻舒了一口气,上峰的命令是暗中保护,自己总不能点明,只好重新扮演一回山贼,好在手艺还在,没有生疏。

扭头看向软倒在地的刘显祖,龙彪心里冷笑一声,感动自己的贵人,真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今天非要让你知道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招惹的。

刘显祖这时候已经被吓破了胆子,看着凶神恶煞的龙彪看向自己,早没了之前的傲气,声音略带颤抖的求饶道:“各位好汉,还请手下留情,小的做的只是小本买卖。”

龙彪冷哼一声,手指着车队中大大小小的箱子说道:“这叫小本买卖,欺负你爷爷眼神不好吗?”

刘显祖瞬间哭丧着脸说道:“天地良心,小的说的没有半句假话。不行您自己瞅瞅。”

龙彪一挥手,手下不少人冲向了刘显祖的车队,其中几人试图反抗,被龙彪瞬间放到在地。手指着其中一辆马车道:“给我好好看看。”

刘显祖见龙彪指着的马车,眼神瞬间一变,刚要开口阻止,却见车上的箱子已经被打开。属下翻找了片刻,抬头对着龙彪说道:“老大,没啥东西,都是一些书。”

龙彪眉头一皱,说道:“回来吧。”

见没有被搜出什么,刘显祖心底松了口气。

属下应了一声,将箱子合住,转身打算离开,不想腰间的长刀突然碰到了箱子一下,一声空响让那人身形一滞。磕住的声音不对,这箱子有夹层!

扭头对着龙彪高声喊道:“老大,箱子有夹层!”

瞥了一眼脸色巨变的刘显祖,龙彪神色一动,这箱子有古怪。

第一百二十三章 抵达

货商行商的时候,为避免损失巨大,往往会在不太重要的箱子中设置夹层,存放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刘显祖自然也不例外。

要是一般的金银珠宝也就罢了,关键这夹层里面放的东西比较要命,要是被眼前这人看出来,刘显祖就算自己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得,怕是得把自己全家人搭进去。

龙彪不是没有见过有夹层的箱子,但是商人虽然珍惜钱财,但是更加惜命。被发现之后最多有些肉疼,但是绝对不会害怕。刘显祖的表情将自己出卖了。

将箱子劈开,只见夹层中放的并不是金银珠宝,而是几本小册子。有些疑惑的从属下手中将册子接了过来。龙彪翻看了几眼,眼中突然精光一闪。龙彪虽然认识的字不多,但是礼部的大印他还是知道的。

仔细的有翻看了一阵,龙彪大致知道了其中的一些内容。按耐住心中的震撼,龙彪不动声色的将册子递给属下,说道:“看看这是什么?”

刘显祖此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龙彪翻看半天也就不说什么了。眼下有将东西给了别人,万一被发现点什么。想到这里刘显祖不由得冷汗直冒。

属下讪笑了一声,对着龙彪说道:“头儿,你知道的,兄弟们压根不识字。”

“一帮废物,平时让你们多看书,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用你们的时候一个个除了会吃会抢,没一点用处。”龙彪骂了一声。随后将册子人给了刘显祖。

怒道:“老子劫道这么些年了,头一次劫了个比自己还穷的,穿的人模狗样的,拉了一车子书,连夹层里都是。晦气!”

说完大手一挥,将自己的属下召集起来,龙彪说道:“回寨子。”

见龙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看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刘显祖此刻像是做了个梦一样。

“这山贼头子看起开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刘显祖喃喃道。

随后急忙站起身来,将怀中的册子收好,这才松了口气。上天保佑,好在对方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要不然这册子泄露出去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返回树林后,龙彪单手一挥,几人瞬间围了过来,龙彪看着几人说道:“大买卖来了,咱们今天沾了贵人的运气,发现了个了不得的大秘密,眼下有三件事要你们去做。”

众人眼神一亮,齐声道:“老大吩咐。”

龙彪看向最年轻的那人,这人名叫张泉虽说年纪小,但是却是跟着自己时间最长的一个,心思玲珑,办事向来妥当。龙彪思忖了一下,说道:“张泉,你带几个人跟着那两位贵人,不要出了差池,出了阳城地界,也就没有兄弟帮忙了,万事要小心。”

张泉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龙彪转而看向另一人,面向有些猥琐,贼眉鼠眼的让人一看就觉得不是好人。这人是龙彪手下的斥候刘卫,往常最擅长打探商队,龙彪打算交给他一项重要的任务。

“刘卫,你给我盯死了刚才那只商队,不要漏了马脚,看他们打算去什么地方和谁交易,刚刚我手中拿着的册子你看清楚了吗?”

刘卫点了点头,龙彪说道:“好,重点就是那个册子,给我盯死了,一有消息就记录下来,半月给我发一次消息,就发到南阳城即可。”

目光一转,看向最后一人,这人是龙彪心腹赵山,看着这人,龙彪吩咐道:“赵山,你即可赴京,通过柳大人查探一下礼部今年印发的春闱大考的试卷可有出京,切记其他事情不要透露半个字。知道吗?”

“明白了队正。”赵山应道。龙彪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散了,开始行动。”

看着三人散去的背影,龙彪眼神一眯,脑海里回想刚才发现刘显祖手中的册子内容,那是礼部特制的册子,要是光认识一个大印也就算了,不巧的是龙彪恰好认识试卷两字。

大周科考试卷多是由礼部印制,这在大周百姓跟前算不上秘密,真正难办的的知道试卷要考什么。

刘显祖将册子藏在夹层中带出京城,眼下值得他这么做的,也只有礼部今年春闱大考的卷子了。

想到此处,龙彪忍不住放声大笑,如果让自己查出端倪,这种大案子自己便能拿到大功。从山贼到被镇抚司衙门收编,自己如此积极不就是为了立功吗?

而此时走到阳城城门口的刘显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刘显祖以为自己是是被刚才的事情吓到了,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远在南阳城的求园,林源还未收到任何有关春闱大考的消息,暴雨来临之时总是出其的安静,但是那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却是还能感受的道。

还有七天就要大考了,无论是百姓,还是生员,亦或是豫州和这南阳城里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以及世家豪族。这几天大都因为各自的原因过得相当压抑。

比如说此时南阳城的各级官员就是这样。林源将手中的最后一把鱼食撒干净,转而看向于世说道:“南阳这边结束之后,你一定要提醒我在咱们府上的池子里放些鱼苗。”

于世点头应了下来,再看向林源有些欲言又止。林源见状,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于世见林源询问,急忙开口道:“少爷,南阳各级不少官员这时候在园子外面候着呢。”

林源眉头一皱,问道:“他们送过拜帖吗?”

于世摇了摇头说道:“少爷,朝廷邸报,姚濂姚大人今天就要来南阳城了。”

“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林源眉头一皱。姚濂要在今天赶到南阳城这事他自然知道,但是林源可并没有打算去接的意思。

“领头的陈大人说是有您在能显得他们南阳比较重视朝廷。”于世小声说道。

林源嗤笑一声,说道:“意思是我不在他们就不重视了呗?”

这话于世就没办法接了,实在是有些作死。林源想了片刻,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伸了个拦腰说道:“走吧,去会会诸位大人。”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陈文静和一干同僚已经在园子外面厚了有小半个时辰了,没有茶水桌椅,有的只是烈日当空,直到现在他们都没见到靖国公林源的半个影子。

其中一人凑到陈文静跟前说道:“陈大人,我看我们还是走吧,这靖国公不会见我们的。”

陈文静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南阳辖下的合德县令赵锦文。开口说道:“再等上一会儿,已经现在了,不差这一时三刻的。”

赵锦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回身走到了自己的位置,静静候着。过了片刻,求园的大门响了起来,一众人抬头看去。

只见人影未现,声音先至。林源的大笑声从门后传来,高声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本国公怠慢各位了。”

一众官员哪敢有半句怨言,不停的在那里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更有甚者竟然说让林源照顾好自己身体要紧。

陈文静这时候站了出来,开口说道:“在下南阳知府陈文静,见过靖国公。”

朝着林源行了一礼,陈文静这才开口说道:“靖国公自从来了我南阳也未曾游玩,一直呆在这求园里,下官实在是办事有些不妥,还请公爷不要计较。”

林源微微一笑也不在意,而是看着陈文静笑道:“这和陈大人没有太大关系,只是一些人不希望我到处跑罢了。求园吗,起这个名字我也能理解。”

陈文静眼神一缩,林源说的是谁,他自然清楚地很,不敢接话呵呵一声傻笑多了过去。

见陈文静不接自己话头,林源也不在意,而是看着陈文静接着说道:“陈大人带着各位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陈文静苦笑一声,总算是问自己的来意了。陈文静拱拱手说道:“公爷,姚濂姚大人今日就要来南阳了,想必消息您那里应该要比我们收到的早,我们诸位同僚商议了一下打算出城接人,而您和姚濂姚大人是搭档,看在您的面子上,我等觉得姚大人会高兴一些。”

姚濂看到自己确实高兴,谁能想到自己回去亲自接姚濂入城,如果让姚濂知道自己也在,怕是会做梦都要笑醒。

林源拧眉思忖了片刻,看着陈文静说道:“那就一起吧。”

见靖国公答应,陈文静面上一喜,有了人搭桥就好沟通许多了,也能避免将众人的关系弄僵。确定要要去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城外赶去。

官道上,姚濂从马车上探出头来,看着车夫问道:“老丈,还有多少场时间到南阳。”

老人扬鞭赶马,开口说道:“还有一个时辰,现在已经在南阳地界了,再有半个时辰就可以看到南阳城了。”

姚濂点了点头探回身子去,在马车内开始闭目养神。南阳才是豫州最难啃的骨头。

不是京城人不了解当年的大案。当时姚濂作为新科状元,力陈世家危害,结果被薛家一举拿下,扔到翰林院数年时间不被调用。当年和他同期的人大多已经身居高位。而他年前还不过是个编撰而已。

如今姚濂被圣上钦点为豫州春闱大考的主考官,可谓是一步登天,起码在春闱大考期间,整个豫州几乎又要为姚濂马首是瞻。

这或许是姚濂这辈子都没想过的事情。林源一脸淡漠,眼睛微微眯着看向前面的管道,身后站着一众南阳官员,林源半躺在椅子里,不时的用脚尖点地让躺椅晃动。

“姚大人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林源直起身子看了过去。

只见官道上,一辆马车疾驰,身后在没有任何随从,林源不由的暗自笑出声来,当真是一贫如洗姚大人,春闱大考,主考官无数,但是这样干净的奔赴任职的地方却只有姚濂姚大人一位。

马车转瞬即到,姚濂等马车停稳后才走出车子。因为操心的事情比较少,虽说上了年纪算不上太年轻,但是容貌还是没有太大变化,相反更像是一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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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闲谈

有些意外的看着站在前排的林源,姚濂倒是没有想到林源回来迎接自己。不过大致扫了一眼在场的人,看人数应该是南阳城大多数人都来了。

“姚大人,一路辛苦了。”陈文静率先站了出来,笑着说道。

姚濂点了点头,说道:“朝廷有命,累些也是应该的,为国选材这种大事,姚某可不敢有所怠慢。”

在场的人都干笑了几声,随后簇拥着姚濂进城,而林源仿若是个木桩一样,一直一言不发,随着走进城里。

陈文静看了一眼林源,见其一直不说话,也不好提醒,只能不管不顾,扭头看向姚濂说道:“姚大人,在下已经备下了宴席,舟车劳顿,还是先吃上一些再说。”

哪知道姚濂却摆了摆手说道:“陈大人,并非我姚濂不近人情,而是实在是赶了一天路了,身子有些乏了。这饭局你看过几天再吃可好?”

陈文静不敢逼迫太过,而且姚濂说的确实没错,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有些遗憾的说道:“既然姚大人累了,在下就过几天在做局。到时候还请姚大人务必赏光。”

姚濂笑着拱了拱手说道:“一定,一定。”

又聊了几句,一种官员才先后散去,直到只剩下姚濂和林源两人。等送走最后一拨人,姚濂这才有时间和林源说上话。

“姚大人,怎么样,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是不是让人有些着迷?”林源笑着看向姚濂。

姚濂脸色一红,苦笑道:“从出了京城就是这样,人们都说京官外放大三级,这话果然不假,说实话在场的那些人哪个当年不是饱读诗书的人才,现在呢?哪里还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

“那简单,姚大人把他们都带回翰林院不就好了。”林源说道。

“公爷,不要开玩笑了。”姚濂摇了摇头说道。

摸摸肚子,姚濂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林源,拱拱手笑着说道:“公爷,你看着赶了一天录路了,一口吃的都没有,还请赏口饭吃。”

林源气急:“刚刚陈文静请你你怎么不吃?眼下又来找我。”

“吃他们的嘴短。”姚濂说道。

“难道我的就是白吃吗?”林源无语道。

姚濂也不在意,笑了笑说道:“起码公爷这里吃了之后,办的事都是我想办的事情。”

无奈,林源只好带着姚濂回到自己的园子。丰富厨子弄些夜宵,等菜上来。这才和姚濂开始聊天。

“你这一路走来也说不上快,刚进豫州就办了个人,有什么感觉?”林源看着喝粥的姚濂问道。

姚濂也不顾及形象,大口喝了一口,将粥咽下后,这才说道:“没什么其他的感觉,就是有些奇怪。”

“有什么奇怪?”林源有些好奇的看向姚濂。

“就拿我查办的那人来说,所有的证据都是到他就断了线索,而且别抓之后,他死活不招供,他也不想想凭着他的手段和地位敢那样做?但是这事儿他就一个人扛下了。”姚濂说道。

林源眉头一皱,看着姚濂问道:“那你怎么想的?有目标盘吗?”

姚濂轻笑一声:“目标不就在这南阳城里呆着吗?试问这偌大的豫州谁能报他一家老小,除了薛家没有一个人能办到。所以我上奏朝廷,之后的人全部收押京城,不在斩首。”

“这样做有什么用?”林源不由的有些疑惑。

“给他们希望,不是不招吗?先晾着再说,这次薛家必须解决,不能往后拖了,给薛家造成致命一击的或许就是他们这群人了。”姚濂开口解释道。

林源这时候稍一思索便知道了姚濂的用意,事先抓住的这些人,眼下不会招供背后的人是薛家,是因为薛家能够护住他们全家,当薛家倒了呢?他们会为了保命成为压倒薛家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一切都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情。

林源看着姚濂笑道:“果然文人狠起来没我们这种武将什么事儿。”

“公爷过谦了,要说这大周朝堂之上,谁能比您心眼多,怕是找不出一个来,知道我出京的时候内阁怎么说您吗?”姚濂笑道。

林源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说?”他倒是想听听这帮人是怎么看你的。

“夏首辅说你七窍玲珑心,而严大人却说你在豫州,怕是会把薛家算计死薛家都不会知道。”

“他们怕是要失望了。整天的正事不干在那里吓猜测人心,也不闲得慌。”林源无语的说道。

“这话怎么说?”姚濂有些好奇。

只听到林源说了一句话,姚濂瞬间变了脸色,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靖国公林源。

“我把薛家三爷薛怀义打了。”

“什么?!”姚濂看着林源,见对方神情不像是作伪,有些无语的看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不发一言。

林源好奇的说道:“怎么?姚大人不担心吗?”

姚濂不看林源,反而专心对付桌子上的饭菜,淡淡的说道:“你这样做有自己的道理,没看到结果,我暂时不做评论。”

姚濂变了,再也不好骗了,林源感叹了一句,随后将一个册子递给了姚濂,说道:“你先看看这个,就知道我为什么要动手了。”

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林源,姚濂打开册子看了一眼,越往下看眉头皱的越紧,还不时的抬起头思考一下。过了片刻将手中的册子放置在一旁,看向林源问道:“公爷,这东西哪来的?”

林源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说道:“就是我,这东西除了你,还没有第二个人看到过。”

姚濂眉头一皱:“为何不交给朝廷?”

“因为我担心朝中有人泄露出去,而且证据还不充分,一切都是我的猜测。”林源淡淡的说道。

“朝中谁会泄露?还有你这份数据难道算不上证据吗?”姚濂疑惑道。

“我天真烂漫的姚大人,我军北境大战谋划数年时间都有人将这种造福后代的大战机密泄露给金帐那边,你说薛家会收不到消息?还有这些资料并不会对薛家造成太大的损害。”林源摇了摇头。

姚濂眉头紧皱。林源交给他的是一份数据,上面记录了林源在豫州一路剿匪的数量和地点分布,这些山头当中有数量不少的山寨,是以南阳为中心点,几乎扼制进入南阳的各个交通要道,这也就罢了,或许是凑巧。

但是这其中有个要命的联系,因为这之前没有山寨这样做,都是在无意间俘虏了一些秀才后,这帮山贼有了所谓的智囊后开始这样分布。而这些狗头军师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每个人都是从南阳出去的。

这就不得不让林源有了一丝怀疑,但是这也仅仅是怀疑,因为这事攀扯薛家,怕是人家搞不死,自己先会被骂死。

两人这时候还在园子里沉默相对,而姚濂这时候也知道了林源为何一到南阳就将薛家的薛怀义打了一顿,这纯粹就是在警告对方,动武我靖国公还没有怕过谁。

正在这时候,于世突然走了进来,看了姚濂一眼,在林源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林源眉头一皱,说道:“把人叫进来。”

“是,少爷。”于世转身走了出去。

姚濂见状说道:“那姚某暂时回避一下。”身子刚站起来,却别林源用手压了下去。

“没什么,你一起听听,或许有些有趣的事情。”

龙彪是快马赶来南阳的,因为这消息他觉得越早让靖国公知道越好,而且这种立功的事情,谁会嫌麻烦。

听到公爷让自己进去,龙彪心里一阵激动,努力压下躁动的心情,整了整精神随着于世走进了园子。

见一位年轻人,气度不凡,微笑的看着自己,龙彪内心飞速流转。看着年轻人想道:“这就是靖国公了吧,传言年仅二十。”

面对着林源,龙彪跪倒在地,说道:“小的镇抚司阳城队正,龙彪,见过靖国公。”

打量了一眼龙彪,见对方脸上有一道伤疤,显得有些恐怖。问道:“你这脸是?”

“回禀公爷,小的之前是山贼出身,幸而得柳大人点播,这才弃暗投明,领了阳城的差事。这疤是当年与人械斗的时候留下的。”龙彪小声的说道。

一旁的姚濂眉头一皱,这镇抚司是是什么人都收,这样的人用着没有隐患吗?倒是林源不太在意,微笑道:“于世告诉我说你从阳城赶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向我禀报?”

龙彪直视林源,点了点头说道:“回禀公爷,没错,在下确实有要事禀报,是小的在阳城无意间撞破的。”

“说来看看。”林源示意龙彪说事。

“公爷,这事儿说来蹊跷,小的奉命在阳城迎接一位贵人,打算护着贵人,没成想救人的时候发生一件怪事。”话还未说完,就被林源打断。

“贵人?什么贵人?”林源眉头一皱。

龙彪有些疑惑,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想想靖国公怎么也比一般人的职位大,说了也应该没什么,便开口说道:“是两位姑娘,其中一位是柳大人直接丰富的,说是身份尊贵,要小的大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将人保护好。而这两位还是京城来的。”

林源听到这里就已经猜出是谁了,有些无语的看着龙彪,他大概猜一下,要向自己汇报的事情怕是也和李清芫有些关系,原想着是什么大事,但是看来自己实在是期待的有些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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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潜入

龙彪见林源变了脸色,不由得心下一慌。急忙说道:“公爷,属下确实有大事禀报,这事儿和礼部有关系。”

话音刚落,林源和姚濂双双变了脸色,有些着急的问道:“什么事?和礼部有关?”

不怪两个人如此惊讶,礼部如今多少人在盯着,这时候,龙彪说事和礼部有关,跑这么远一定是什么大事。

见两人着急询问,龙彪不敢怠慢,开口说道:“属下在商队的箱子夹层内发现了一本该有礼部大印的册子,但是属下认识的字不多,只能认识一小部分,其中有几个字反复出现,是‘春闱大考’四个字。”

龙彪抬头看向林源还有姚濂两人的脸色,见两人脸色瞬间一变,虽然有些震撼,但是两人脸上的笑意却是如何都掩饰不住。

龙彪心头一喜,自己赌对了,这个消息果然很有用。

林源和姚濂对视一眼,眼中都发现了双方内心的震惊,不过林源的确实更加兴奋了一些。姚濂看向龙彪问道:“那册子你带回来了吗?”

龙彪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发现有些不太对劲,为了不打草惊蛇没露出我发现了问题,装作不认识字又还给了他。不过我派了人跟着他。”

姚濂有些失望,刚要斥责两句龙彪为什么不把册子带回来,但是一旁的林源却是说话了:“龙彪,你干的不错,这件事应该这么干。”

姚濂皱着眉看向林源,有些疑惑的问道:“公爷,这很明显是礼部那里出了问题,只要有这本册子,咱们就能查到是谁现在就动了手,破坏国朝选才大典。”

“然后呢?拿到册子你准备怎么干?”林源问道。

姚濂眉头一皱:“自然是上奏朝廷,彻查礼部,挖出下家了?”

“最后呢?朝廷这样查只会止步礼部,不会有任何证据指向下面的买家卖家。将问题控制在京城内,这种手法他们清楚地狠。”林源冷笑的看着姚濂。心中不由的有些失望,姚濂做事到底还是有些书生意气。

姚濂眉头紧皱,他原想着林源会支持自己彻查的决定,但是眼下似乎不是这样,想了片刻,姚濂开口问道:“如果是这样,那么公爷打算怎么办?”

林源伸手指向一旁的龙彪说道:“自然是靠他和他的手下。”

姚濂眉头一皱,只听到林源开口说道:“龙彪,我现在将你调到南阳做事,这段时间你先跟在我身边做事,阳城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龙彪此时已经被幸福冲昏了头脑,他没想到能这么顺利跟在靖国公身边做事,看来自己这一步确实是赌对了。

“公爷,都安排妥当了,阳城那边没什么事,这些日子我已经派人手保护那两位贵人,眼下在全力的查办那本册子的事。”龙彪急忙说道。

林源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做的不错,到省了我不少事情,册子的事查了几天了?可有什么消息吗?”

龙彪想了想,说道:“查了有五天了,京城那边应该快有消息了,商队那边今天送来消息,商队已经过了安阳府,但是并没有停歇,朝着南阳城来了。”

林源眼中精光一闪,看着姚濂,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薛家!?”

林源冷笑一声,冷冷的说道:“这南阳城,除了薛家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我打赌,礼部那边怕是有一条更大的鱼。”

姚濂拧眉想了一下,突然脸色一变,有些惊恐的看着林源说道:“你是说崔…!”

林源微微一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姚大人,祸从口出啊。”

姚濂一下子闭上了嘴,不过此时心里却还在想着这件事,要是真的如同靖国公林源说的那样,朝中怕是会大乱。

林源转而看向龙彪,开口说道:“你先下去休息一下,明天再来找我,我有事安排。”

龙彪抱拳应是,缓步退了下去,心中已经是激动万分,飞黄腾达尽在眼前,自己这次一定要把差事办好,不辜负公爷对自己的信任。

看着龙彪离开,林源轻笑一声:“这人倒是有趣,不知道柳青水在那里找到这么一个人才。”

姚濂眉头一皱:“人可以用,但是不能大用,毕竟出身有问题,匪性难除。”

林源眉头一挑,说道:“姚大人这话我不认同,何为匪?我大周建立之前,太祖皇帝还有我祖爷爷那一辈可都是被前朝称为悍匪的存在,这匪也分三六九等,像是龙彪这样的,一旦用好了,可比兵部那帮老出叛徒的人强太多了。”

林源虽然话说的难听,姚濂却没办法反驳,兵部接二连三的出事,已经让皇上的忍耐到了极限,尚书以下全部更换,除了左侍郎外,剩余的全部从军中选拔,以保证暂时的稳定性。兵部眼下已经不再是文人主道,而是军方接管了。

看着眼前眉开眼笑的靖国公林源,姚濂敢打赌,只要林源这次没来豫州,而是留在京城,起码能够进入兵部拿到一个实权职务。

什么国戚专权,这个词根本不在皇上的考虑范围内,这大周谁都会造反,唯独林家不会,那可是数代皇上的军方老师,先后数次挽救大周皇室危局,就拿最近的那次来说。

先皇驾崩,当今圣上远在北境,先代靖国公拖着病体将兵权交于圣上,仅仅率领两万军士坚守北境,为圣上稳住前方,直至战死。

可以说没有林家,当今圣上的皇位就站不稳,而林家也从未想过把持朝政,历代只是镇守北境,从不越权。

所以说林家是皇家最信任的军中勋贵。这次豫州大考将林源派过来也是有深层的考虑,薛家在豫州势大,一但有异动,一位可以信任的将领是非常重要的。而林源恰好是最合适的人选。

姚濂告辞之后,林源也回到书房打算休息,这一天实在是累坏了他,但是眼下南阳城的夜晚却并不平静。

一道黑影瞬间闪过,落在树上居然没有引起树的晃动,黑暗中,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下面的情况,见一队家丁巡逻做过,过了片刻才从树上滑落下来。

弯着腰四处打量了一番,见没有人来,人影才稍稍松了口气。快步走进黑暗中。在这处无人的院子里躲了一天,傅秋雪虽然有些疲惫,但是还是觉得值得,这是他这些年潜入薛家最久的一次。

作为百年家族,薛家的防卫不可谓不高,尤其是薛邕此时居住的竹园,除了他和道童两人外,在没有任何人,地方不大,但是只有竹子和一口井,对他来说,进去之后很难不被发现。

这几天收到密保说是薛家突然提高了保密的等级,傅秋雪多年来一直和薛家打交道,知道这件事代表着什么。薛家已经开始行动了,虽然不知道在做什么,但是想来能够让薛家全部动起来的肯定是什么大事。

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傅秋雪见无人通过,快速穿过走廊,一个打滚,躲进了一旁的一间小屋内。

将门关注,傅秋雪低头弯腰趁着夜色摸索了起来,这是一处不起眼的小屋子,但是却藏有一条密道。傅秋雪不知道是谁修建的,但是之前查探过几次,因为年久显然是没有人走过的,怕是薛家都不知道有这么一条密道。

密道直通一处密室,但是傅秋雪从未进去过,因为他担心被人发现,但是今天却不得不走一趟了。

内线送出来的消息,薛家有东西藏在那件密室中,只是是从另一条路送进去的,为了查探出来一些什么,傅秋雪这一趟是要走定了。

只听到一阵轻微的石板移动声响起,傅秋雪脚下突然移动,一块石板被移开。傅秋雪等了片刻间无发觉,这才纵身跳了下去。

摸出火折子引燃,傅秋雪见着微弱的火光,一点一点的朝前移动。虽然是一条笔直的通道,但是空间太过狭小,傅秋雪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勉强来到出口。

耳朵贴在石板上听了听,见没有什么声音。傅秋雪尝试着将面前的石板移动开,一道光照射进来。

傅秋雪停下动作,警觉的透过石缝看了过去,不由的就是一惊,只见石板后那间巨大的密室,此时灯火通明,真个密室内空无一人,而密室中间摆着一个巨大青铜鼎

鼎的前面摆着一张香案,上面供奉着不少三牲和不少水果,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傅秋雪眼神微微一缩,这鼎肯定不简单。

刚要下去看个仔细,但是还没来得及有动作,只听到密室里面的石门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傅秋雪立马停住动作,将石板合了合,透过小缝看了过去。

只见一道苍老的声音慢慢的被一名道通搀扶着走进来,走几步还不时的咳嗽几声。看着那张老脸,傅秋雪突然双拳紧握,指关节捏的发白,满眼恨意的盯着那名进来的老人。这老人傅秋雪至死都忘不了,要不是眼前这人,自己如何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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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夜探

这是薛邕第三次来这间密室,将手从道童的手上拿开,原本有些浑浊的老眼突然明亮了起来。身形有些踉跄的快走了几步,一下子双手扶在了那尊青铜鼎上。双手微微颤抖的在鼎身上抚摸了起来。

即便之前已经见过几次,但是每次见到,薛邕都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激动。反复的考证,自己眼下总算是确定了这鼎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今晚来密室也是例行的来看上一眼。

手指拂过鼎身上的山河图刻,飞禽走兽。薛邕感觉自己像是在抚摸着山河大地一般真切。稍喘了口气往后退了几步,薛邕坐在了香案前的蒲团上,目光落在这座山河鼎身上,眼中满是迷醉的表情。

前朝坐拥江山上千年,建国之初举全国之力,顺天命,铸造九鼎。这九鼎就是天下一统的作证。大周如今兵强马壮,威势横扫天下,北拒金帐,南压南梁,西镇北凉。眼见的全方位的吊打周边各国,但是依旧不说自己是统一王朝,原因有二。

一是因为事实上的大周并未完成一统,不说北境的金帐王庭。北凉和南梁分据凉州和云州。这九州大地本来就没有一统,何来的大一统王朝。

二就是薛邕眼前的这尊鼎了。相传得九鼎者的天下,实际上来说,主要是这排名第一的山河鼎。得山河鼎的人,是天命所归,是这天下之主。更重要的是这山河鼎内藏有永生的秘密。

薛邕以高龄得到这鼎,在他自己看来,这就是上天的旨意,让自己永生不死,执掌山河的。要不然和天下谁都再找山河鼎,皇家追寻数十载,耗费钱银无数,依旧是没有任何线索,而这鼎却是出现在了自己手中。要是说不是权力天授,谁会相信。

想到此处,薛邕忍不住放声大笑,但是因为年老的缘故,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诡异,像是破了洞的风箱一样,落在傅秋雪的耳中是那么的刺耳。

过了好一阵,薛邕似乎才感觉到自己有些累了,吃力的自己慢慢站了起来,看着青铜鼎眼中满是狂热。喘了口气这才离开密室。

听到石门关闭的声音,傅秋雪等了一会儿才将面前的石板推开。小心翼翼的从墙上下来,猫着腰在四处看了看,见没有危险,这才缓缓的靠近那尊青铜鼎。他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才会让薛邕这么大年纪了还那么激动。

手掌拂过青铜鼎,只感觉到一丝冰凉,再仔细的打量着鼎身上的图案,不由得有些疑惑,这不过是普通的山河图案罢了,怎么这薛邕像是捡到宝贝一样,还摆着香案供着?

眉头一皱,傅秋雪再次仔细的观察起来,他觉得这鼎肯定有什么古怪。只是转了一圈下来,这鼎身上除了山河图案也就是画着飞禽走兽,倒像是大周堪舆图一样。

“怎么没感觉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傅秋雪眉头一皱,眼睛瞥向了上方没看着青铜鼎硕大的口子,眼珠一转,线索会不会就在鼎里面?

想到做到,只见傅秋雪一个鹞子翻身,便上了青铜鼎上,眯着眼借着微弱的灯火,仔细的打量起来鼎内的情况。

只见鼎内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字,不由得眉头一皱,扫了一眼,突然发现有四个字刻的比较大,只是因为光线的原因看的不是太清楚,想来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信息。

点燃火折子照了过去,只看了一眼,傅秋雪险些从鼎上滑下去,脸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急忙从鼎上跳了下来,惊魂未定的看着那尊青铜鼎,眼中满是敬意。

他刚刚在鼎内看到的四个字是“永镇山河”,再结合之前自己看到的鼎身上那宏伟雄壮的山河图案以及不少的飞禽走兽。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山河鼎!前朝重器,民间都在传,得知可得天下,大周皇室追寻了数十年没有消息,不曾想藏在了这个地方。

“薛家藏着这个干什么?”傅秋雪看着山河鼎有些疑惑不解。

突然一个荒诞的念头出现在傅秋雪的脑海中,脸色也随之变得惨白无比。山河鼎,山河鼎,得知可得天下。薛家藏在家中不觐献朝廷,而是摆在这里终日上香朝拜,难道薛家要侵占江山社稷不成?

这个念头一升起来便止不住的开始不断的发散思想。联想这些年薛家在豫州势大,一言不合就要将不同意见的家族斩草除根,行事日益跋扈。就是朝廷的面子也有时候不放在眼里。再看眼前的这尊大鼎,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解释。

眼中寒光大盛,傅秋雪此时已经大致猜到了薛家的打算,只是不知道眼下是薛家人都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只有薛邕一人清楚。

不过这都已经无所谓了,薛家这次已经不单单是作死的问题了,他已经将自己所有的路都堵死了,造反?就依靠薛邕那大把的年纪,你是在开什么玩笑。

傅秋雪冷笑一声,大鼎眼下搬不动,但是自己可以将消息带回去,这种违禁物品,查抄薛家都不需要京城的命令,眼下的靖国公林源就可以直接带兵抄家了。

想到此处,傅秋雪再次翻身进了鼎内,拿出一张白纸印在鼎内的“山河永镇”四个字上,小心的使用炭笔拓印下来,打算留作证据交给靖国公林源。

刚刚将纸收好,石门处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傅秋雪耳朵动了动,悄悄的伏扶在鼎内一动不动,喘气声都小了不少。

听到有人在密室内走了一圈,一言不发的有出了密室,将石门关注。傅秋雪没有着急行动,等了好一会儿听不到密室内有其他动静这才松了口气。

伸头朝外看了看,见密室内没有人,这才从鼎内翻出来。助跑几步趴在墙上,将石板挪开,这才急忙逃出密室。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傅秋雪在密道里喘了口气好不容易才安心下来。

今天这趟简直可以说是收获巨大,这种扳倒薛家的重要消息自己得尽快将其送到靖国公手里去。

从密道中走了一阵才来到出口,傅秋雪慢慢的从密道中走出来,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就在放石板的那一瞬间,手上突然被挤了一下,石板猛地脱手。落在地上,传出一声响动,傅秋雪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声音传出去,不过一秒钟,门外就传来一声喝问:“是谁!?”

傅秋雪眼神一寒,见门被推开,手中的短刀突然刺出,将先进来的那人一刀放倒,但是紧接着便是脸色大变,身后还有人。

只见那人惊讶的看着傅秋雪,猛然醒悟过来,抡起胳膊就敲响了自己手中的铜锣。刹那间真个薛府沸腾起来,无数的人朝着这处小院为了过来。

“大意了。”将那人杀掉之后,傅秋雪眉头紧皱的听着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左右看了一眼,施展轻功跳上了身后的高墙,朝下看了一眼,便翻身跳了下去。

傅秋雪还是低估了薛府的防御,这边刚刚翻下墙,瞬间便有人围了上来。看着源源不断跑过来的人,傅秋雪咬咬牙眼中寒光闪烁,提着短刀便冲了上去。

月光下,不时腾起一片血雾。此时傅秋雪已拼杀有一些时间了,但是手臂已经有些脱力,也只是杀到了薛家外围而已。

被家丁团团保护住的薛怀礼冷眼看着还在拼杀的傅秋雪,不由的紧皱眉头,他搞不清楚为什么傅秋雪一开始就拼杀起来,原想着留个活口,但是眼下已经到了十几个人了。在这么下去可不行。

正在犹豫间,一名道童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着道童跑来,薛怀礼不由得眉头一皱,只见道童站定,对着薛怀礼行了一礼,说道:“大少爷,老爷那里传话,这人不能留。”

薛怀礼一凛,也没有犹豫急忙说道:“我知道怎么办了。”

随后回身手臂一挥,瞬间又有无数人涌了上去。拼杀中的傅秋雪余光瞥过,见又有人围了上来,不由得眉头一皱。

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心思微转,傅秋雪突然从人群中腾空而起。手持短刃冲着薛怀礼过来。

薛怀礼大骇,连忙将一旁的家丁拉到自己面前挡住了一刀,随后稍稍喘了口气,提剑便看向了近在咫尺的傅秋雪。

但是也只是剑刃划破外衣,并未伤到傅秋雪。一块玉佩从傅秋雪的脖子上掉下去,谁都没有注意到。

傅秋雪见一击不中,也不恋战,抽身便朝着外墙跑了过去,翻墙打算逃开,这时傅秋雪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一支利箭瞬间射中傅秋雪的肩膀。强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傅秋雪咬牙翻墙逃出。

“快追!”见傅秋雪逃离,薛怀礼不由的有些焦急,自家老爹要让灭口,可是自己忙过了半天,陪上这么多人都没留住人。丢脸不说,薛邕那边能让自己有了好果子吃?

一众人急匆匆的追了上去,而薛怀礼这时候突然发现地上留了一块玉牌,急忙捡起来看了一眼,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似乎知道了今晚闯薛家的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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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解救

十年前,南阳城还不是薛家一家独大,当时南阳城算上薛家一共有两个大家族,那就是文昌侯傅云。

傅家是前朝是崛起的一个大家族,族中文臣武将不计其数,尤其是前朝时,家中出过四任宰相,即便到了大周也是有不少大官在朝中出仕,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十年前的文昌侯傅云。当时作为天下文宗之首的薛邕也不得不佩服傅云的博学。时任礼部尚书的傅云算是对薛家最大的威胁。

十年前皇上登基,京城以赵家为首的作乱被平定后,傅云也被牵扯其中,但是这一切都是薛家主导的罢了,傅云被罢官夺爵,不过一个月便被抄家问斩。而远在南阳的傅家也没有躲过大劫,被薛家联合南阳知府抄家发配,杀的杀散的散,一个百年大族眨眼间便飞灰湮灭。

这些年来,每每都有人再传傅家的人没有死光,还在趁机寻找机会报仇,但是在薛怀礼来看不过是在吓人罢了,当年主导查办傅家的就是薛怀礼,在他眼下如何能有一个人跑了?

但是这时候的薛怀礼却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傅家的人怕是没有死完,摩挲着手中的玉牌,薛怀礼不由的陷入了沉思。

正想着事情,竹园的门被打开,道童对着薛怀礼行了一礼,说道:“大少爷,老爷让您进去。”

薛怀礼点了点头,深呼吸一口气迈步朝着屋里走去,即便是自己的父亲,薛怀礼见一面薛邕的压力并不比外人大。

静室内,见薛怀礼走进来,薛邕听到动静慢慢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薛怀礼,开口问道:“人抓住了吗?”

“回禀父亲,没有,但是已经去追了,中了毒箭跑不了太远的。”薛怀礼躬身说道。

薛邕冷哼一声,薛怀礼只觉得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许多,不由的稳住心神,薛怀礼跪在地上不敢有什么动作。

“废物。”短短的两个字,是薛邕对薛怀礼以及一众抓人的人的评价,薛怀礼只能接受不敢有任何反驳。

薛怀礼过了片刻,将手中的玉牌拿了出来,举到头顶上,开口说道:“爹,这东西是我刚刚追人的时候见到的,还请您过目。”

薛邕瞥了一眼,示意道童将玉牌拿过来,刚接过来玉牌,薛邕看了一眼,脸色瞬间一变,握着玉牌的手一紧,整个人身上的气势都变得凌厉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跪在地上的薛怀礼,冷声说道:“你确定是在那人身上掉下来的?”

薛怀礼点了点头,说道:“是孩儿亲手砍下来的。”

薛邕死死的盯着薛怀礼,说道:“抓,一定要抓住。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薛邕有些慌了,今晚警报响起,他就担心山河鼎的事情泄露出去,如今又多了这么一层身份,要是放任不管会捅多大的篓子都不一定。

眼光落在薛怀礼的身上,薛邕觉得自己的计划要提前了,这个决定薛邕想了好久才下定决心,死死的盯着薛怀礼,说道:“去,将你两个弟弟叫过来,我有事情要交代。”

薛怀礼一愣,看了薛邕一眼,不知道薛邕是什么打算,但是没有多言,只好点了点头说道:“孩儿知道了,这就去叫人。”

山河鼎、傅家、靖国公、春闱大考,一件件的大事在薛邕的脑海里过了一遍,眼中寒光闪烁。还在想着该怎么应对。

城内,傅秋雪眼前有些模糊,箭上有毒。现在已经开始出现症状了,耳朵动了动听到身后传来的追赶声,不由的苦笑一声,自己难道今天就这么交代在这里了?想着自己的消息还没有递回去,心中满是不甘。

突然,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傅秋雪面前,只听到一声调笑声:“嘿,咱们还真是有缘,我来趟豫州都能碰到你,学艺不精吃亏了吧。”说完也不理会傅秋雪,单手抓住傅秋雪的领子轻轻一提便带着傅秋雪上了房顶。

声音有些熟悉,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是谁,感受着脸上吹来的冷风,傅秋雪渐渐昏睡过去,他知道自己已经得救了。

南阳城内的动静自然没有瞒过林源,爬在院子里的高台上勉强朝外忘了一眼,轻笑一声:“这薛家人还挺多的,抓个人占了半条街,这灯火通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过上元节呢。”

于世笑了笑看向林源,开口说道:“少爷,薛家这是违制了,家中家丁这么么多,看样子光抓人的就有咱们国公府的两倍了。”

林源看了一眼于世,笑道:“没看出来,你现在都懂这些了?”

于世笑了笑,说道:“都是林叔教的,他说我常跟在少爷身边,得知道这些。”

林源没有说话,于世说的不错,自己身边确实需要一个懂这些的。目光看向外面,林源说道:“违制没有我不清楚,这东西薛家敢这么做肯定有一仗,吩咐下去,盯着就好,一帮拿木棍的暂时还成不了气候。”

随后有些皱眉的看了眼外面依旧乱糟糟的情景,吐槽道:“大晚上不让人好好睡觉,明天去打听一下,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世躬身说道:“知道了,少爷。”

这一夜,南阳难得的出现一道奇景,满大街的抓人,甚至惊动了官府,无奈薛家势大,官府也被卷入进来开始抓人。但是傅秋雪这时候已经被带出了城外。

第二天一早,南阳府衙。

林源脸色铁青的坐在大堂内,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闭目养神。屏风后,陈文静拧眉看着此时坐在大堂里的靖国公,不由的感觉到头疼无比。

回头看向自己的师爷,悄声怒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干的?不是说了吗,求园这段时间有靖国公在,吃拧了去找事儿?”

师爷哭丧着一张脸,说道:“大老爷,我也不知道会出现这种事。不是咱们的人干的。”

而大堂内,林源脸色铁青,但是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薛家又送上脸来了,昨夜抓人的范围不断的扩大,甚至查到了林源的府上。大半夜了不停的敲门,嘴里骂骂咧咧的在门外叫骂着。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于世带着几人抽刀就出了大门,不过半刻就将一群人放倒在地上,全部被林源关在了柴房里,足足有二十多人。

此时林源脚下正躺着一个人,手和脚被反绑在后,这个人像是一个虾米一样躬着身子。似乎是绑的时间太长了,对方有些不舒服,不停的在那里挣扎大叫。即便有堵住嘴,但是林源还是觉得有些吵闹。

一脚踹在对方屁股上,只见那人像是木马一样,在原地晃动了几下:“闭嘴。”

陈文静听到大堂传来的动静,无奈的叹了口气,在晾着不合适了,自己得快点出去,要不然有是得罪一个。

走到堂前,陈文静满脸笑意的朝着林源行了个礼,说道:“见过靖国公,在下这里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林源看着陈文静,冷笑一声:“陈大人,见谅不敢当,在下还想再这南阳活着把事情办完。可不敢得罪你南阳的人,昨晚本公爷我可是差点被一把火烧死。”

陈文静脸色一变,心中哀叹一声,果然,靖国公这事儿是不打算重拿轻放了。苦笑着看向林源,陈文静说道:“公爷,言重了。在下也听说了,昨晚也出去抓了不少人。”

林源冷哼道:“言重?要不是有人护着,是个普通人家不得被他们满门抄斩?陈大人怕是不知道昨晚他们在我门口叫骂的狠劲。不放在北凉叫阵是屈才了。”

说着狠狠的踹了两脚地上绑着的人。陈文静在一旁看着眼角有些抽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源见陈文静不说话,这才接着说道:“陈大人,我今天也不为难你,没有案子让你审问,我就是初来南阳不是很清楚,这是哪家的家丁这么猖狂,我刚来的时候就当街打砸,如今自己的屋子都差点被烧了。你能告诉我吗?”

脚尖在被绑的那人身上点了点,看着陈文静满头的大汗。

衣服他自然认识,整个南阳城也就薛家这么穿,但是说林源不知道,打死陈文静他都不相信,这显然是想把自己拉下水。

形势就是这样,无论自己说不说,林源都会带着人去薛府闹事,自己到时候无论如何都说不清楚了。

心中盘算了半天,陈文静咬咬牙,说道:“回禀公爷,这些人应当是薛家的,只是不知道是哪个院子的,薛邕身边是没有这些人伺候的。”

林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有些意外的看了眼陈文静,他没想到会得到这种答案。家丁不知道是哪家院子的?薛邕是有三个儿子,也早早分了院子,陈文静这么说相当于将脏水全部泼向了三个儿子,而说薛邕没有人伺候,则是把薛邕摘了出来。这是个聪明人,到现在都能把薛邕保住。

林源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拱了拱手,说道:“多谢陈大人了,等我办完了事情,再请你喝茶。”

说完,踢了一脚地上的人,对着于世说道:“带上,咱们去那三个院子挨个问问去,到底是那位想要本公爷葬身火海的。”

说完大步走出了南阳府衙,而陈文静看在眼里不由的有些慌张,急忙回头看着师爷说道:“快,点起人马跟上,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

师爷急忙点头转身出去找人,陈文静此时心里祈求着漫天神佛,不要让靖国公闯出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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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对峙

从竹园内出来,薛家兄弟三人此时脸上还是一脸震惊的表情,心中的震撼还未散去。兄弟三人对视一眼,按耐住心中的恐惧。老三薛怀义此时脸上一脸的兴奋,看着自己的两个哥哥问道:“大哥、二哥我没有听错吧。”

薛怀礼此时也是有些兴奋的点了点头,唯独老二薛怀涛有些愁眉不展,默不作声。两人见状对视一眼,看着薛怀涛问道:“想什么呢?被吓着了?”

这事儿一般人遇到确实会被吓住,毕竟山河鼎这种事放谁谁都是只听过没见过。想想那句传言:得知可得天下。试问谁不疯狂,谁不害怕。

在薛怀礼还有薛怀义的眼里,此时薛怀涛的表情却是算不上意外,害怕之后就是兴奋,只不是兄弟两个恢复的比较快而已。

哪知道薛怀涛却摇了摇头,一脸担忧的说道:“我不是害怕,而是在想是不是这事儿有些仓促?”

薛怀涛的话让薛怀义还有薛怀礼两人一愣。不由的有些皱眉,薛怀涛说的没错,时间确实有些紧,但是现在情况有变,只能这么做,尽力而为就好。

薛怀礼看着薛怀涛笑着说道:“二弟想的不错,但是事发突然,爹的计划都被迫提前了,不过应为提早布置的,只是速度加快了而已,想来只要尽心尽力的去办,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薛怀涛听了这话,见薛怀义在一旁点头也是这个意思,心中却总是有些不安,或许和这次的事情有关系吧,薛怀涛无奈的摇了摇头想到,也不再说话。

兄弟三人站在院子里聊天,而恰在这时候,一名管家满脸焦急的跑了过来,看样子像是除了大事,跑到薛家三兄弟面前,管家哭丧着脸说道:“三位老爷,大事不好了,出大事了。”

薛家三兄弟脸色瞬间一变,自己今天刚得到一个大好的消息,这不知死活的奴才就跟自己说大事不好,这简直是找死。

薛怀礼阴着一张脸,死死的盯着管家,狠声说道:“什么事,快说!说不出个好歹来,仔细你的脑袋!”

感受到薛怀礼身上的杀气,管家不由得一愣,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薛怀礼,但是即便知道理由,他此时已经闯祸了,心惊胆战的看着薛怀礼,声音有些结巴的说道:“回、回禀老爷,靖、靖国公带人把咱们府上给围了!”

话音刚落,薛家兄弟三人脸色巨变,薛怀涛有些焦急的问道:“围了?带了多少人,为什么围我薛家?”

薛怀礼还有薛怀义此时也是死死的盯着管家,希望从中得到一些消息。只见管家哭丧着脸说道:“二老爷,是昨晚的事情,咱们的家丁昨晚误打误撞闯了求园,谁知道求园内住着靖国公,下人险些把求园烧了。”

“混账!一群混账玩意儿!知道死字怎么写吗?一帮狗奴才,除了会给我薛家惹事,还会办事吗!?”薛怀礼怒道,他是真的动了杀气,想着此时自己刚刚得知的大事就要开始做了,而这帮奴才还在外面惹事,薛家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而不是麻烦。

薛怀涛满脸凝重的看着薛怀礼,说道:“大哥,这事儿得快些处理,要不然靖国公一但进了府,怕是会坏了大事。”

薛怀礼阴沉着脸,想着这件事请该怎么应付,薛怀涛说的话没错,现在不能刺激得罪靖国公,一但他要借这次的事情硬闯府内要搜索抓人,薛家就全完了。

思忖了片刻,但是因为不知道事情始末,薛怀涛却并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只好扭头看着自己的两个兄弟,开口说道:“怀涛、怀义,咱们一起出去看看吧,今天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将靖国公拦在府外,一切以爹的计划为主,不能暴露,哪怕我薛家今天受辱都要把这口气咽下去,吃亏只是眼前,想想今后他们匍匐在你我兄弟三人脚下的时候。这时候的苦都是值得的。”

眼神扫过薛怀涛还有薛怀义,兄弟两人点了点头,这时候他们只有这一种选择,不惜一切代价稳住靖国公,安安稳稳的度过这次危机。

此时的薛府外面,林源骑在马上打了个哈气,折腾一夜未睡,这时候居然有些累了,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林源盯着薛家的大门心中若有所思。

自己在门外已经等了有一小会儿了,之所以这么等一是因为薛家似乎忘了给自己开门了,二是因为林源之前就收到消息,薛家里面似乎有些玄机,镇抚司的人数次渗透进去很快就被揪了出来,几乎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就像是一个黑洞一样,只进不出。

今天寻找了一个借口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看薛家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只是这时间似乎等的有些长了。

这时薛家的大门出现一丝动静,林源瞬间来了精神,眼中精光一闪,只见薛怀礼当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是林源的‘熟人’薛怀义,还有一人自己不认识,但是稍微想一想就知道应该是应该是薛家二爷薛怀涛了。

见林源此时骑在马上,薛怀义突然想起那日在周报门口,被林源当街羞辱,不由的握紧了双手,阴狠的扫了一眼林源。

林源此时打量着薛家三兄弟,心思流转,打算看看对方先说什么。那知道薛怀礼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在场的人都是大吃一惊。

只见薛怀礼突然回头一巴掌扇在了管家脸上,怒喝道:“我薛家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吗?让客人在门外?礼数呢?我薛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林源眉头一皱,看着薛怀礼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而薛家兄弟两人此时也愣住了,不是说不让进府吗?这句话是几个意思?

只见薛怀礼扇了管家一耳光之后,回头瞬间换了一张脸,笑着对林源说道:“靖国公,有失远迎了,下人不懂事,还望海涵,只是…”

语气停顿,薛怀礼扫了一眼林源的手下,默不作声。我薛家下人不懂礼仪我薛怀礼教训了,但是堂堂靖国公,当朝上柱国,不分青红皂白就带人将自己的府门给围了,是不是有些不太懂礼数。

这是在打自己的脸。林源想到这里,心中冷笑一声。看着薛怀礼拱拱手说道:“薛大爷,本公爷这里有礼了。”

薛怀礼回了一礼,然后说道:“公爷,有话好好说,带人把我薛府围了是什么意思,我薛家清誉得之不易,可不能因此受损。”

林源冷笑一声,表情上多有不屑。清誉?你薛家现在还有这东西?不过是些虚名罢了,除了那些围了仕途出身不好的人在那里捧你,谁还将你当天下文宗看,不过是个空中楼阁罢了。

见林源脸上满是不屑,薛怀礼脸色一寒,这是**裸的羞辱,但是自己眼下却没有办法只能忍着。

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薛怀礼对着林源说道:“靖国公,无论何事都还是需要一个理由吧。”

“嗯。”林源发出一个鼻音,随后头都不回的看着薛怀礼说道:“于世,把人带过来。”

话音刚落,只见于世手中提着一个人,走到林源跟前,朝前扔出去一个人。

薛怀礼有些哑然的看着这一幕,只见那人滚了几圈才停下来,灰头土脸的在地上不断蠕动,嘴里因为被堵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中满是惊恐的表情看着薛怀礼。

薛家一众人这时候满脸都是震惊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道该怎么说话。靖国公这一下简直是在打薛家全家的脸。

不理会薛家人是什么想法,林源扫了一眼众人,嘴角微微扬起,开口说道:“薛大爷,我可是打听清楚了,南阳知府陈文静亲口跟我说的,这家丁是你薛家的人,我还道这南阳城谁这么猖狂,敢在我住的地方叫嚣放火。寻摸着我也没有刨了你南阳城谁家的祖坟,至于拍这么一个人来恶心我,现在我是全明白了,是你薛家上次恨上了我落了你薛家的面子吧。”

说着,林源眼睛有意无意的看向最前面的薛怀义。而此时刚刚赶过来的陈文静听到林源的这句话,险些晕死过去。心中暗骂林源,你么事儿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这么直白的指证过这人是薛家的?

见陈文静带着衙役赶了过来,薛怀礼眉头一跳。而林源则回头看了一眼,满眼兴奋的看着陈文静说道:“陈大人真是过了,虽然知道你忠心爱国,但是本国公也不过是来这里讨个说法,挽回一下朝廷颜面,又不是要抄了薛家,你带这么多人来是给本公爷壮声威的吗?”

陈文静闻言险些一口老血喷出,看着林源狠狠道:“公爷,不要开玩笑了。”

林源冷笑一声,说道:“本公爷何时开过玩笑?”

话音刚落,只见于世突然抽出长刀,一刀砍在了被绑着的那人手上。一道鲜血飚出,瞬间喷到薛怀礼等人的脚下,百年世家薛家的门口第一次被人溅了血。

不少人尖叫一声齐刷刷的朝后退去,而陈文静看着这一幕,脸色发白,手抬起来指着林源气的说不出话来。

见公爷被人指着,林源的手下皆是眼神一寒,纷纷抽刀对向了陈文静和一干衙役,一时间薛家门口气氛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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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生变

第一百二十九章

场面实在是太过血腥,甚至可以说事发的实在有些突然,在场的人从没想过会是这样一种发展方向。薛怀礼一脸惨白的看着在地上不断打滚惨叫的下人。耳边不时的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薛家不是没有打杀过下人,但是多是自己下令后去外面解决的,从未当着自己的面杀过人,说以薛家一众人此时脸色惨白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多少有些适应不了,有几人已经晕死过去。

薛怀礼、薛怀涛还有薛怀义此时还在强撑着,但是看脸色也知道不太好受。林源饶有兴趣的看着三人的表现,但心里却还在想着薛邕今日会不会出来。

而这时候,陈文静也是脸色惨白,但是更多的是惊恐和愤怒并从。死死的盯着林源,陈文静怒道:“靖国公,你这是何意?”

“讨个公道罢了,昨晚差点被杀了,这时候还不准自己找点利息回来?这样的下人我想即便我不这么做,薛家也会做吧。目中无人,仗着薛家的威势在外作恶,我这可是为了维护薛家的声誉。”林源淡淡的说道。

陈文静和一众薛家人愕然的看着林源,心中不由的有些荒诞,到底是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被砍了手的下人此时已经疼得晕死过去,但是那种惨叫声似乎还一直回荡在自己耳边,薛怀礼强装镇定的开口说道:“靖国公,你过了,我薛家的人自有我薛家自己来管教,没道理由你靖国公出手教训。”

“哦,原来薛家还知道自己管教。”林源看着薛怀礼冷笑一声。随后又接着说道:“那我倒是需要问问了,敢问薛家三位老爷可有官职再身?”

薛怀礼还有薛怀涛、薛怀义都是一愣,不知道林源为什么这时候问这么个问题,有些茫然的看着林源摇了摇头,薛怀礼开口道:“并没有。”

薛家三位兄弟也算是世家当中的另类,一般到了他们这个年纪的世家子弟已经出仕好些年了,唯独他们三个至今身上没有一官半职,薛怀礼还好些,好歹是个举人,但是另外两位是连功名都没有的。

倒不是他们不想这出仕,而是薛邕不允许。所以至今三人身上就有这么一种奇怪的现象,没有官职再身,但是却是这豫州官场上的座上宾。

林源看着三人冷笑道:“看来三位还是有自知之明,那么我就要问了,是哪个给了你们权力调动南阳府衙衙役的?一个晚上,数百人的队伍在南阳城内大索拿人,我就是在京城都很少见这种情况,你薛家是死了人了还是丢了东西了?如此无视朝廷宵禁制度,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大周的律法?”

大周一直施行宵禁的法令,不允许宵禁期间有人出现在街上。即便是位列国公的林源自己也没有权利无视这条法令。今天林源搬出这条就是打算试试薛家的底线。

薛怀礼一慌,自家昨晚的事情如果真的追究起来,抄家都够上了,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思忖了片刻,薛怀礼抬头看向林源,说道:“靖国公,朝廷法令不假,但是我薛家昨晚是情急之下才如此做的,家父清修多年,昨夜自己辛苦批注的书却被人盗取,那是家父一辈子的心血,因此动作大了一些。还望靖国公见谅。”

这时一旁的陈文静却是一惊,说实话他昨晚并不知道抓人是为了这么一件事,不由的心里一慌,陈文静急声问道:“薛大爷,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是容不得陈文静不紧张,薛邕位列文宗之首,自从致仕后就一直在家中清修,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动过笔了,如果真是薛邕的新书被盗那确实是一件大事。要知道这可不光光是薛家的损失,更可能是整个大周的损失。

林源眉头一皱,他可以肯定薛怀礼说的都不是真事,但是却并没有证据来支撑。宵禁这一条除了能恶心薛家,但是并不会对薛家造成太大的伤害,自己想要重创薛家,还是需要一些强力的证据,比方说薛家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林源不吱声,薛家三位兄弟不由的有些松了口气。他们还真怕林源揪着这事不放,而林源这边此时也没有什么反应。

陈文静挥了挥手,让一众人将刀收了回来,对着林源说道:“靖国公,薛邕新书遭窃这确实是一件大事,我们不能放着不管的。”

林源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陈文静,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说道:“我知道了,陈大人。”

陈文静不由的松了口气,他现在就怕林源不管不顾的针对薛家,到时候自己也难以收场,落个两头不是,至于薛邕写书?陈文静觉得,就是薛邕在这儿也不敢这么说,薛怀礼拿着个当借口实在是有些生硬了。好在招式不在好不好,管用就行,暂时堵住了林源的嘴。

正在这时,一名劲装男子突然走了过来,看穿着应该是林源的护卫,只见那人跑到林源跟前,对着林源低语的几句,林源的脸色瞬间大变。

众人一见不由的心里一慌,这不会又出什么事情了吧。薛怀礼有些担忧的看着林源,见对方脸色变化越来越大,一颗心不由的提了起来,而陈文静这是也是如此。周围的人还在猜测林源到底是听到了什么。

“大哥,情况有些不妙。”薛怀涛看着林源,悄声说道。

“我只道,但是眼下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咱们不能轻举妄动。”薛怀礼咬牙说道。实在是太憋屈了,只能被动的去应对,这对薛家来说从没有出现过。

林源听完属下的汇报,此时脸色变换不定。傅秋雪出事了,镇抚司那边送来消息,昨晚是傅秋雪夜探薛家,后被薛家追杀,之后在城里失踪不见,到现在都没找到人。

林源在想到底该不该借此机会闯进薛府找人,傅秋雪既然这时候还没被找到,应该是被人救了,而昨晚那么大的阵仗,显然是薛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被发现,一本书,还不至于变成那样。

但是林源知道,自己现在进去查,并不是大查,未必会有收获,相反将薛家彻底得罪倒是是真的,眼下春闱大考也看就要开始了,自己实在是不适宜现在将薛家得罪死。想到这里,林源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放弃这次机会。

看着于世,林源淡淡的说道:“收刀,回去了。”

随后扭头看着薛家一众人,冷冷的说道:“把自己的下人管好,不要往本公爷跟前凑,小心哪天丢了命都不知道的。”

见林源突然要走,一伙人虽然有些不解,但是终究是松了口气,还以为事情有变,没成想是雷声大雨点小。

陈文静松了口气,对着薛怀礼说道:“薛大爷,之后还请你到衙门一趟,将薛邕先生的事情在详细的说一遍,以便好找到书。”

听了这话薛怀礼急忙点头,而林源却是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冷哼一声,调转马头返回了自己的求园。

外城,一处村庄内。

傅秋雪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时间的梦,梦中自己正在和家人有说有笑,突然画面一变,家中瞬间化为一片火海,家人奔逃。不断的有人倒下。傅秋雪看着这一幕,突然一声大喊。

只见眼前的景象瞬间一变,傅秋雪从梦中醒来,眼神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围的环境。似乎是听到了屋里的动静,一名年轻人推门走了进来,看着傅秋雪满头大汗的坐在那里,不由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看着傅秋雪笑着说道:“你醒了?”

有些茫然的看着年轻人,傅秋雪开口问道:“这是哪里?”

年轻人微微一笑,说道:“是南阳城外的王庄,我是王洋,前天先生将你送来的。”

“先生?”傅秋雪有些疑惑。

王洋这才知道,眼前这位似乎不认识先生,便解释道:“先生是三个月前来这里的,说是摆访好友,我也不知道先生真名是什么,但是我们都称呼他为青云道人。”

一听这个名字,傅秋雪眉头一皱,不禁有些疑惑,这人是谁,到底为了什么救自己?想了想开口问道:“你家先生呢?”

“先生进山,怕是还得过几天才回来。”年轻人笑了笑。

傅秋雪尝试着自己动了动,但是无奈身体中毒,自己眼下还不能进南阳,再看看眼前的人,自己并不敢过分相信,可是关于薛家的情报自己需要尽快的告诉靖国公,早做准备才行。

见傅秋雪沉着脸,王洋不由的问道:“这位先生是有事情吗?”

傅秋雪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多谢你们救命之恩,待在下伤好后,必定涌泉相报。”

王洋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想着这人可真有趣,青云先生可告诉自己了,眼前这人是他的同门后背,自家人还需要这么客气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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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暗流(一)

“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林源此时冷着一张脸看着跪在下面的镇抚司小吏,声音听不出喜怒,让整个屋子的氛围都显得有些古怪。

“回禀公爷,属下所说的没有一句假话,昨夜傅校尉独自一人夜探薛府,我等当时都被组织相随,等到薛家大索全城的时候,城里的暗桩回报说,还没来得及就傅校尉,见看到傅校尉被一位青衣老者救走了。”

看着镇抚司小吏,林源眉头紧皱,一时间有些疑惑,傅秋雪到底在薛家看到了什么被薛家弄出这么大动静来?眼下人也失踪没了消息,自己完全没了头绪。

林源想了片刻,抬头看向镇抚司的小吏,吩咐道:“你先安排人手找人,暂时不必太分心,盯好薛家就好。”

“是,属下领命。”说完,小吏就退了出去。

手指不断的敲击着桌面,一旁的于世见林源这副模样沉默不语,每当林源思虑事情的时候,总是这样一个动作,往往过一会儿就会有事情吩咐。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林源看向于世,开口说道:“你出一趟城,找曹纯一趟,让他在外城留意一下傅秋雪的消息,但是不要暴露,知道了嘛?”

于世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林源看着于世离去的背影,心中想着薛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昨晚因为傅秋雪大索南阳城,一般的事情不会让薛家入此不计成本的去做,显然是傅秋雪发现了了不得的秘密。而今天薛家的态度也很奇怪,照理说今天自己这样闹,薛家不应该是今天这样无动于衷的样子,反应应该会比较激烈,但是今天薛家忍了下来,他们在防备自己,到底是在防备什么林源不得而知。

想到这里,林源突然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薛家不想让自己知道的,恐怕只有掉脑袋一种事了。林源觉得自己快要接近答案了,抬头望向薛家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南阳城外的官道上,刘卫此时头戴草帽坐在马车前面,头一点一点的。显然是已经睡着了,但是马车已经不紧不慢的坠在刘显祖的车队后面。

几天前,刘卫稍稍打扮了一番,找了一辆拉着粮食的马车跟在了刘显祖的车队后面,已做掩饰,用来打探刘显祖的消息。

刘显祖先前还有些疑惑,但是后连见没有事情发生,也就放任不管了。商队在外,往往会有散人跟在车队后,以便安全。

刘卫生身旁的手下退了刘卫一下,说道:“头儿,醒醒。”

有些迷糊的真开眼睛看了一眼,刘卫伸展了一下身体,四周大量了一下开口问道:“怎么?停住了?”

手下用手指了指前方,开口说道:“头儿,上了南阳的官道了,这帮孙子打算去南阳城。”

刘卫眉头一皱,心中摸摸算了算时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果然猜的没错,这帮人果然是公爷说的那样。”

几天前自己收到南阳城递出来的消息,说是刘显祖的车队目标可能就是南阳城,因为他们车中夹带的东西极其重要,要是送到南阳,务必盯紧。刘卫不敢托大,这段时间一直担心露了蛛丝马迹。

“盯死了,进了南阳城我要先去找龙哥,之后你暂时盯着。”刘卫盘算了一下吩咐道。

不过半天时间,刘显祖的车队就赶在天黑前进了南阳城,看着南阳城的城楼,刘显祖不由的舒了一口气。自己这一路担惊受怕总算是将东西送到了目的地,此时想起之前龙彪劫道,刘显祖只觉得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尤其是被龙彪翻找出来的密件,好在对方不识字混了过去。但是每次想起来,刘显祖还是忍不住要做噩梦。

看着城门,刘显祖在心里嘀咕道:“这次完了,这种掉脑袋的买卖打死自己都不干了。”刘显祖之所以放松下来,就是因为自己这次是个薛家办事,到了南阳城就是薛家最大,自然没有什么害怕的了。

跟随者刘显祖进了南阳城,刘卫扫了一眼,随后隐藏进人群消失不见,刘显祖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见一直跟着自己的粮车上此时只剩下一个人,不由的微微皱眉,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之后便太在意。扭头欣赏起南阳的夜景来。

刘卫走了及条街才来到龙彪跟自己提过的地点,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跟着自己,刘卫抬手在门上三长一短的敲了敲,不过一会儿,门内就传来动静。

只见门上的小窗自被打开,龙彪朝外忘了一眼,见门口站的是刘卫,不由的一愣,随后急忙将门拉开,将人让了进来。

看着一脸风尘仆仆的刘卫,龙彪问道:“怎么这时候来南阳了?”

刘卫点了点头,说道:“刘显祖刚刚进南阳了,我也一样,这不第一时间来找你。”

龙彪眼神一亮,拉着刘卫就往外跑。刘卫一慌,不知道龙彪是什么意思,但是不过片刻他就知道了。看着林立在两旁的侍卫,刘卫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见的怕是一位大人物。

带着刘卫来到花园门口,龙彪停住脚步,看着眼前的侍卫说道:“麻烦进去通报一声,就在下有要事要报。”

侍卫冷冷的看了一眼龙彪,随后将目光落在刘卫身上,龙彪他认识,但是后面这人看着有些面生。

龙彪急忙看向刘卫,说道:“腰牌呢?”

“哦?哦!”刘卫一愣,急忙将自己的腰牌解了下来递给侍卫。

侍卫接过来看了一眼,随后说道:“在这里稍等一下,我这就进去通报。”说完就转身走进花园。

刘卫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看着龙彪问道:“老大,这里面是谁?怎么守备这么严密?”

“靖国公。”龙彪淡淡的说道,刘卫一怔,他没想到龙彪带着自己来见这么大的官,要知道自己之前讲过最大的也就是阳城县令了。

不过片刻,侍卫从里面走出来,看着龙彪两人说道:“你们进去吧,公爷在里面等着。”

刘卫急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随着龙彪走了进去。只见刚一走进花园,就看见凉亭内正坐着一位年前人。

在刘卫诧异的目光下,只见龙彪单膝跪地,刘卫无奈也跟着跪了下去,龙彪张口说道:“属下见过公爷。”

心中感叹公爷居然这么年轻,刘卫不敢直视,低头看着地上默不作声。

林源这时候回过头来,看着两人,开口问道:“我听说你有要事禀报。”眼神扫了一眼龙彪身旁的刘卫,林源猜测应该是这个人带回来的消息。

只见龙彪用手一指刘卫,开口说道:“公爷,我刚刚接到属下报告,刘显祖进了南阳城了。”

林源眉头一挑,有些诧异的看着龙彪说道:“真的进南阳了?”

这倒是让林源有些意外,没想到刘显祖这么赶时间,按照他的估计怎么都还得两天。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林源在这边想着提速的原因,但是真正的原因也只有哦刘显祖知道,因为他怕了,担心路上在遇到龙彪这么一号劫匪,要不然自己可就真的被吓死了。

刘卫这时候开口说道:“回禀公爷,刘显祖这一路非常的赶时间,几乎是不计成本的在往南阳赶,这一路跑死的马也已经有七八匹了。”

“就是你一路在盯着吗?”林源看着刘卫问道。

“是的,公爷。”刘卫低头应了一声。

林源点了点头,看向龙彪说道:“你培养了不少好手下。”

听到林源这么说,龙彪心头一喜,这是林源第一次如此直接的夸奖自己,龙彪知道,到眼下这一步,自己办的事情靖国公都非常满意。只要在这样坚持下去,自己距离自己飞黄腾达的日子就不远了。

林源看着龙彪说道:“现在还要继续盯着刘显祖,弄清楚他们是在和谁交易,但是不要打草惊蛇,只要将名单记录下来,然后分别监控,知道了嘛?”

龙彪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之前林源就和自己说过,自己自然不会忘记。见龙彪点头,林源满意的笑了笑。

薛家这边,林源估计薛家会和刘显祖接触,只要自己抓到证据,不愁没有办法收拾薛家,就算你家中藏着什么东西,自己只要抓住你这一点,以一法破万法,不愁没有办法收拾你。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林源嘴角渐渐露出一丝微笑。

南阳城内,刘显祖此时已经在城中逛了一圈了。找到落脚的地方,还没来得及休息,便吩咐下人将房子收拾出来,自己则沐浴更衣之后,换了一身装扮再次出了府邸朝着一家酒楼赶去。

在自己逛街的时候,刘显祖已经派人去了一趟薛府,将薛怀义薛三爷请了出来,自己手中的东西还是尽快交出去的好,要不然很容易出问题,二也是因为夜长梦多。

点了几样酒菜,刘显祖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心中思绪万千,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一处角落内正有一人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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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 暗流(二)

薛怀义得到刘显祖回到南阳的消息时有些意外,因为按照时间算他应该在两日后才到南阳,这时候明显比之前约定的时间早了一些。难道是路上出什么意外了?但是想到这里有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出了意外,刘显祖此时压根不会出现在南阳。

带着疑问,薛怀义来到了刘显祖约定的酒楼,刚走上二楼,便看到刘显祖此时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犹豫了一下,薛怀义走到了跟前。

“怎么提前了两天时间到南阳,你不知道大考是在五天后吗?”薛怀义上来就直奔主题。

刘显祖听到薛怀义的声音,急忙站了起来,说道:“薛三爷,您来了,快坐。”

“我问你话呢,回答我。”薛怀义眉头一皱,自己坐在刘显祖的对面死死的盯着对方。

“薛三爷,路上出了一点意外,我担心有变,就在路上赶了几天,今天刚到南阳,我就来找您了。”刘显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苦笑道。

薛怀义眉头一皱,怒道:“意外?出什么意外了?”

怪不得薛怀义这么紧张,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而且自己这边也有大事要做,这时候万万不敢出什么差错。

刘显祖只好将自己在路上被龙彪劫道的事情说了一遍,但是隐去了自己调戏李清芫的事情。

薛怀义眉头一皱,看着刘显祖说道:“这么说,那个贼头并不知道你册子上写的什么?”

刘显祖点了点头,说道:“不知道,之后他又将册子扔了回来,我担心有变就急忙赶路,这才提前来了南阳城。”

薛怀义还在想着这件事暴露的可能性,如果山贼确实不识字,自己这件事情就暂时不会暴露,薛怀义需要保证这件事情在大考结束前不会被人察觉,要不然自己不单单之前的努力白费,还会给薛家惹上**烦。

“东西眼下在什么地方?”薛怀义看着刘显祖问道。

“此刻在南阳城内。”刘显祖急忙说道。

薛怀义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只是刘显祖并未察觉,薛怀义想了想说道:“你收拾一下,明天将东西带出南阳城,这几日靖国公在城内,不**全,过段时间我会想办法将东西带进来。”

刘显祖虽然不知道薛怀义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无奈只能听从薛怀义的安排,毕竟自己眼下是在帮薛家办事。

刘显祖点了点头说道:“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事不宜迟,今晚你就开始准备,明天晚上城门关闭前你就出城,将东西带出城外,这期间你不要在联系我,以免被靖国公的人盯上,知道了吗?”薛怀义说道。

“那我将东西送到哪里?”

“城西五里有一个庄子,那里有我的人,到时候我会安排人将你们带过去。”薛怀义喝了一口酒说道。

刘显祖点了点头,起身朝着薛怀义行了一礼,说道:“在下知道了,这就回去办事,还请薛三爷放心。”

“这件事办好之后,我保你刘家富贵,去吧。”薛怀义淡淡的说道,而刘显祖则是一脸的兴奋。

“告辞。”刘显祖转身离开酒楼。

看着刘显祖离开的背影,薛怀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看着刘显祖的背影眼神中满是冷意,将杯中的酒洒在地上,随后起身也离开了酒楼。

第二天傍晚,刘显祖暂住的地方,马车已经备好,刘显祖此时站在院子里有些焦急的看着天色,薛家给自己安排的人还没有出现。

正在疑惑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刘显祖急忙走过去将门打开,见是一位身着劲装的年轻男子,刘显祖审视的看着对方。

“敢问,可是刘显祖刘少爷。”年轻人开口说道。

“正是在下,敢问阁下是?”刘显祖看着对方,心里有些疑惑。

“刘少爷,在下薛武,奉薛三爷的命令,带你们出城。”薛武拱了拱手说道,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刘显祖眼神一亮,看着对方说道:“好好,马上出发,咱们现在就可以走。”

薛武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点了点头,便随同刘显祖的车队一同出发。

人群中,刘卫眉头微皱,将手中的东西放回摊子上,看向此时从院子里出来的刘显祖,不由的有些疑惑,这昨天才进城,怎么今天就出城,难道他们只是在南阳落脚,目的地另在他处?

想到这里,刘卫不由的冷汗直流,自己这应该是算得上是谎报军情了,不由的心里一慌,刘卫咬咬牙跟上了刘显祖的车队,打算看看刘显祖到底打算去什么地方。

车队很顺利的就出了南阳城,刘显祖不由的感叹薛家在南阳的权势,自己的车队压根没有遇到任何盘查,要知道像是自己这样的车队,是躲不过官服盘查的。

出了南阳城,刘显祖看着同行的薛武,笑着说道:“薛壮士,这次咱们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薛武头都不回的看着前方,说道:“是薛家在外的一处产业,已经很多年没有打理了,平常人们也不知道,薛三爷的意思是,靖国公那边盯得紧,而你这里有没办法藏匿,目标实在是太大,容易被盯上,所以让你在那里躲上几天。”

刘显祖点了点头,献媚的笑道:“还是薛三爷考虑的周到,在下也是觉得在南阳城目标太大了。”

瞥了一眼刘显祖,薛武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些年自己在薛三爷手下办事,这种样子实在是见怪不见,薛家永远是他们高攀不起的存在。

薛府,怀义堂。

薛怀礼看着对面把玩茶杯的薛怀义眉头轻皱,问道:“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将茶杯盖放下,薛怀义看了一眼薛怀礼说道:“大哥,你就放心吧,我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这事情我保证办的漂漂亮亮的,不出一点马脚。”

薛怀礼还是有些不放心,说道:“要不行的话,这次这买卖就不要做了,万一漏出风声,坏了父亲那边的大事,咱们可如何是好?”

薛怀义淡淡的笑了笑:“哥,这买卖以后可做不着了,这一次可是稳赚不赔,而且这事情筹划了这么长时间,如果现在放下必然会生乱,我可不愿意就这么放下。”

薛怀礼眉头紧皱,默不作声,显然也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得失。想了片刻,只好说道:“好吧,现在来看也只能这样了,但是你一定要和你二哥商量一下,万事小心为主,不要莽撞。”

“知道了,哥。”薛怀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眼下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刘显祖本以为还要走一段距离,但是出城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地方,此时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余晖下,一座小庄园出现在刘显祖的视线内。

薛武淡笑道:“刘少爷,到地方了。”

“风景不错。”刘显祖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是,上好的风水宝地。”薛武微微一笑,将门锁打开,一把将门推开,一股灰尘荡起,薛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平日里没有人打理,已经有段时间了,不过刘公子不用担心,被褥什么的有所准备,稍稍收拾一下就好。”

刘显祖也不在意,事实上他不敢在薛家人面前露出什么不满,左不过自己收拾一下就行了。

车队慢慢的走进院子,刘显祖这时候站在院子里打量着四周的景色。不时的点点头,不过没有人注意到,薛武将大门关上,已经从内锁死。回过身来,冷笑着看向刘显祖这一行几十人。

刘显祖正在大量院子里的情况,突然听到几一声拍手的声音,不由的一愣,有些疑惑的看向薛武,但是还没有开口询问,就突然听见房梁上还有屋里传来动静,大批的黑人出现,手中还拿着弩箭,闪着寒光的箭头显然不是在吓唬人玩儿。

刘显祖脸色大变,看着面前的薛武怒道:“你是什么人?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薛武微微一笑,说道:“刘少爷,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薛家人,这地方也确实是薛家的别院。”

看着嘴角噙着冷笑的薛武,刘显祖此时心不断的往下沉,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薛武,说道:“不、不可能,薛三爷昨晚还和我说出城躲一阵子就行的。”

“刘少爷,保险起见,我们还是觉得死人是最安全的。”薛武笑了笑说道。

看着薛武,刘显祖此时如坠冰窟,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但是无奈的是刘显祖在薛武眼中看到的只是无尽的杀意。

嘴角微微扬起,薛武抬手一挥,瞬间无数的控弦声响起,下一秒便是箭雨,只是一轮就将刘显祖的手下射杀大半。剩下活着的人此时也大多中箭到底。

一时间整个院子都变成了炼狱,刘显祖未被人射中,此时脸色苍白的看着薛武,眼中满是哀求的神色。

将身上的银票取出来递给薛武,央求道:“求求你,放我一马,这里的东西都是你的,你、你要是觉得不够,我回去之后马上双倍奉上。”

看了一眼刘显祖手中的银票,足足哟上千两之多,薛武没有犹豫,将钱拿了过来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刘显祖见状,以为自己能够活命。

哪知道下一秒,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刘显祖的瞳孔瞬间放大,不敢置信的看着薛武,脖子上突然冒出一道鲜血,刘显祖被薛武一刀了结。

看了一眼刘显祖的尸体,薛武冷笑一声:“你死了,这些东西不是照样都是我的?”

随后一声令下,第二轮箭雨倾泻而下,院子里还没想起惨叫声,就变得一片寂静,查看了一遍没有活口之后,薛武便带着东西离开了别院,返回南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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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暗流(三)

南阳城,薛府怀义堂。

薛怀义此时正坐在堂内闭目养神,堂内轻烟袅袅,已经入夜,南阳城的城门这时候也已经关闭。听着外面传来的打更声,薛怀义眉头一皱,睁眼朝外看过去。

只见堂前空无一人,心中由的有些烦躁,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就算是一个一个的杀这时候也应该传回来消息了,莫非那帮废物还能反杀不成?

正在心情烦躁的时候,堂外突然出来一阵脚步声,薛怀义眼神一亮,看了过去,只见薛武此时满脸笑意的走了进来。手中还提着一个布包。薛怀义心中有些激动。

“三爷,幸不辱命。”薛武将手中的布包递给薛怀义,这里面装有刘显祖所夹带的三本册子。

接过来薛武手中的布包,薛怀义见其中的三个册子,眼神瞬间变亮,急忙翻开其中一本看了几眼,待看到其中的礼部大印,眼里满是兴奋的表情。

将册子合起来,薛怀义满意的看着薛武,微笑着看向对方:“事情办到不错,合该重重赏你,说吧,想要什么。”

薛怀义心情不错,这次居然没有直接给赏赐,而是在询问薛武,这种事情还没有人遇到过。

薛武不由得一愣,脑海中瞬间回想起刚刚在别院杀戮刘显祖的景象,不由得心中一寒,那种下场,怕就是随意开口贪得无厌的下场。也不怪薛武乱想,自己这次的任务薛怀义并没有给理由,只是给了目标。而东西没有亲自交到三爷手中就是这样子,薛武自然有些害怕。

“回禀三爷,薛武是粗人,尽心办事本来就是本分,赏赐什么的实在是不敢奢望。”薛武想了想说道。

薛怀义一愣,再看像薛武眼中就带有一丝审视的味道。满眼探究的看着对方,见薛武脸色微白,在想一想自己刚才说道话,这才明白,是薛武理解错了自己的一丝。但是薛怀义却并没有给解释,有些时候,一些不太明确的恐惧对御下也很重要,而且眼下薛家大事将起,自己手中也缺少一些得力的人手,薛武这人似乎也算是可塑之才。

“既然没有,那就暂且几下,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到处乱走了,跟在我身边办事。”薛怀义淡淡的说道。

薛武心中一喜,急忙说道:“遵命,三爷。”

薛武确实高兴,自己不过是外院的一名领队,向来只有遵章办事,只有薛家主事的人下了命令自己去执行就可以,从来都接触不到薛家主家,如今一步登天直接听命与薛家三爷,实在是可以说算的上咸鱼翻身。

薛家别院

刘卫已经在不远处的小树林了躲了将近一个时辰了,看着最后一队黑衣人离开院子,刘卫眉头微皱,见过了片刻在没有人出来,犹豫了一下,起身走出树林,朝着别院走了过去。

乘着月色,刘卫贴在墙根小心翼翼的朝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便将耳朵贴在墙根仔细的听了听,见院内也没有声音,这才起跳翻墙,进了院子。

从墙上跳下来,刘卫身形刚刚稳住,稍稍喘了一口气,眉头便皱了起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院子中。刘卫借着月色打量了一眼,只见地上的土显然是刚刚覆盖的一样。

犹豫了一下,刘卫伸手在地上摸了摸,突然一种粘稠感让刘卫心底一沉。沿着阴影的地方慢慢移动,刘卫随着血腥味渐渐找到一间屋子,真个院子里只有这一处地方血腥味最重。刘卫见四下没人,将房门上的铜锁打开,双手一推。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随着房门被推开瞬间涌了出来。刘卫看着屋内的景象,瞳孔瞬间放大,脸色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苍白,好像是从地狱归来的鬼魂一般,身形一晃,刘卫看着眼前骇人的景象,实在是有些忍不住,转身在廊下吐了起来。

月光照射进屋子,只见屋内码放着二十多具尸首,其中最前面坐在地上的,赫然是刘卫这次要跟踪的目标刘显祖。

不过一会儿时间,人就被灭了口,刘卫是在是不知道当时待刘显祖出城的人是谁,竟然下此毒手。

过了好一会儿刘卫才回过神来,将房门关住,这屋里出了尸体没有其他东西,刘卫现在需要尽快找到刘显祖的马车,看看有没有丢失东西。

在院子里转了半天,偌大的别院此时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刘卫转了几圈才在后花园里找到刘显祖车队中的木箱,见此时的木箱已经变成了碎片,夹层中的东西也被取走,刘卫不由的有些慌张,自己这趟差事难道就这样办砸了?

这里的事情需要尽快向靖国公报告,拖延不得。

想到这里,刘卫有回头看看刚刚存放尸首的那间院子,心中一寒,只感觉周身有一层冷风拂过,压下心头的恐惧,急匆匆的离开了这座无人的别院。

求园内,此时已是深夜,但是事情紧急,龙彪无奈还是连夜赶来找林源来拿个主意。毕竟谁都没有想过刘显祖会死。

林源此时紧皱着眉头想着刘显祖这件事情,刘显祖已死,没有人能够知道是谁动的手,刘卫这边也只能提供是一位陌生人带着刘显祖出城。

但是明眼人只要能够看到现场就能猜得到出来,先不说偌大的南阳城,就是放眼豫州能够做到这一步的也只有薛家了。

双拳紧握,林源过了好一会儿才将心中的怒火压了下来,薛家肯定是不会承认这种事情的,即便自己现在找上门去没有证据,薛家必然会将这盆脏水泼到别人身上。

看着跪在地上的龙彪,林源想了想说道:“你这几日在南阳城和刘卫盯着一点城中的动态,如果发现带走刘显祖的人,一定要秘密抓回来,另外暗中查一下今天在城门口盘查的人,其中必定有认识带刘显祖出城的人。”

“遵命,公爷。属下这就去查。”龙彪起身走了出去。

求园外,刘卫见龙彪阴沉着一张脸出来,不由的心里一跳,有些忐忑的问道:“老大,事情怎么样?”

龙彪看着刘卫,也不生气,毕竟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即便是自己在场怕也不会有所收获,看着刘卫,龙彪说道:“公爷那边暂时没有事情,给你我另外安排了一些事情,你最近在南阳城找一间屋子,我有事要做。”

刘卫没有问原因,只是点了点头暗自记下龙彪的吩咐。而龙彪此时心里发狠,自己是断然不会在让今天的事情发生了,一定要将对方查个水落石出。敢断爷爷的官路,简直是不共戴天之仇。

第二天一早,城门口的一处摊子上。

龙彪眼神一直盯着城门口的守卫身上,点点头示意了一下,龙彪开口问道:“是那个人吗?”

刘卫看了一眼,努力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回道:“就是这个人,当时出城的时候,只有他一人和带刘显祖出城的人说过话。”

龙彪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地方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是将人带过去吗?”刘卫回道。

城门口的守卫中。黄田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见没有人看着自己,不禁心生疑惑,自己明明感觉到有人一直盯着自己看,这感觉实在是有些奇怪。

昨天薛家的薛武交给自己一百两银子,当时这钱拿的顺手,黄田压根没有考虑过后果,如今想起来,就觉得有些不妥。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城门守卫,不过是昨天恰好轮值而已,但是薛武却找上了自己,说是有个车队要出城,货物有些紧张急需要送到地方。

照例这批货是要严查的,但是薛家的货南阳谁敢查,给钱也是为了让人放心而已,因此黄田但是并没有察觉出不对劲,知道今天自己的师傅告诉自己,薛家的钱想来也就十几两银子,一百两这么大的数字还没有人拿过。

黄田听了之后自然有些不太放心,导致今天一早神经都在紧绷的状态,自然有些敏感。见黄田似乎有些警觉,龙彪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人果然有问题。

“收拾一下,等他换班的时候动手。”龙彪冷笑一声说道。

黄田打了个哈欠,锤了锤因为久站导致疼痛的腰,找了一处背阴的地方打算休息一会儿,周围没有一人,倒是乐的清净。

人刚刚靠在墙上,黄田突然察觉到一阵劲风袭来,当下心中警铃大作,头一歪就打算躲过去,但是身子刚动,只见一只脚突然踢了过来,只觉得脑袋上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黄田,龙彪眉头微皱,看向拿着棍子的刘卫,说道:“早说过动作干净利落些,你这身手也是没谁了,怎么进了镇抚司依旧没有长进。”

刘卫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着龙彪笑了笑,开口说道:“老大,知道了,日后我一定注意,争取努力练习拳脚。”

龙彪四周看了一眼,见没有人,这才说道:“去,把人扛上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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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暗流(四)

脸上突然一片冰凉,昏死过去的黄田突然被人一盆冷水浇醒过来,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的情况。突然发现刘卫还有龙彪正一脸冷笑的盯着自己,心里猛地一慌:“你们是谁?擅绑朝廷官吏,是死罪,知道吗?”

“呸!”啐了一口大呼小叫的黄田,刘卫一脸讥讽的看着对方,说道:“朝廷官吏,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这种混到死都入不了品级的人还敢称朝廷官吏?知道死字咱么写的吗?”

黄田心底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自己原以为是两个小贼贪图钱财才将自己绑了,看样子是对方有备而来。

龙彪脸色一沉,看着刘卫骂道:“跟他费什么话,亮牌子问话吗,不好好回答就招呼招呼他。”

刘卫点了点头,从腰间摘下一块牌子,在黄田面前晃了晃,说道:“认识吗?别说是你,涉案的就是三品大员我们也是说拿就拿,现在问你话,老老实实回答,知道吗?免得受了皮肉之苦才开口,多不合算。”

黄田有些惊恐的看着刘卫手中的牌子,只见黄铜色的牌子上面,一个大大的‘镇’字刻在上面,心中已经有些慌了。

月前朝中查办兵部左侍郎里通外国的案子,其中邸报上大书特书,将这个新晋成立的镇抚司衙门吹得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当然这种消息自己这种人是看不上的,但是耐不住周报还有说书先生再讲这件事,于是乎民间盛传镇抚司的故事。黄田自然是听过不少的。

想想连当朝三品都顶不住对方盘查,落了个抄家灭族的下场,自己又有什么能力顶住镇抚司的查办。只是让黄田有些不解的是,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竟然惊动了镇抚司衙门。

“官爷尽管问,小的一定好好回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黄田迅速做出了选择,这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听话的好,避免一不留神就丢了性命。

“我来问你,前几日傍晚是不是有一只商队出了城?”

“官爷,这就问的有些笼统了,小的值守的这城门,往来最多的就是商贩,平常有不少车队要走,您具体问的是哪一家的车队?”黄田哟学些忐忑的问道。

刘卫老脸一红,这才想起自己问的似乎有些着急了,回头看了一眼此时阴沉着脸的龙彪,急忙说道:“就是你轮值哪天,傍晚没有盘查的那支车队。”

黄田闻言,脸色顿时一变,果然,自己还是被找上来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黄田一时间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

见黄田变了脸色,刘卫脸上一喜,看样子是问对人了。眼神有些阴冷的盯着对方,刘卫开口道:“说,到底有没有。”

黄田心中一慌,急忙说道:“小的想起来了,只是不知道官爷具体要问什么,如果说是车上的东西,小的实在是无法回答,那时候小的还没有检查,

刘卫说道:“不是在问你车上装了什么。我想知道你是为什么没有检查那支车队?”

黄田一愣,说道:“那是薛家的车队,这南阳城的规矩,薛家的车队向来是不会盘查的。您二位不知道?”

刘卫回头看了一眼龙彪,只见龙彪冷笑一声:“倒是稀罕,这薛家在南阳比皇上还大。”

黄田脑中急转,心里大致猜测了一下刘卫和龙彪的打算,想了想说道:“二位,看你们这样子,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带出或者代入南阳城,只要和薛家搭上关系,你们也能如此畅通无阻。”

刘卫一愣,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对方,实在是不知道对方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转而看向龙彪,只见龙彪走过来,看着黄田问道:“你是说哪天带出城的是薛家的商队?”

刘卫点了点头说道:“带头出城的是薛家外院的一名主事,和我有些相熟而已,那次我见车队中有他,便知道这是薛家的车队,按理来说是不用查到,所以我当时就将人放了。”

龙彪埋头苦想。过了好大一阵,才抬头看向黄田,说道:“现在我有件事情要你做。”

“官爷吩咐就是。”

“从今天起,你是我们在南阳的暗装,有些事情需要你来做,但是你要保证不要暴露自己,要不然会引起一连串的事情。”

黄田听了,一时有些犹豫,自己实在是找不出来理由来说服自己帮镇抚司做事。看着黄田的表情,龙彪冷冷一笑,说道:“这事情由不得你,要不答应,要不去死,你自己选一样就行,如果自己还想着脚踏两只船,我告诉你,你可能连今晚的太阳都看不到。”

黄田此时已经被下破了胆,急忙说道:“爷,听您的,我答应,只要能活命,我已经尽心尽力的去干。”

黄田没有亲手杀过人,但是龙彪身上的杀气他却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那绝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龙彪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咱们和和气气的把事情办好了,有了功劳也算你一份。”

薛家做下的事情已经可以确定了,但是这还不够,让黄田回去也是为了稳住薛家,避免薛家狗急跳墙,到时候坏了大事。龙彪得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林源,避免事情生变。

将黄田放了,递给对方一块镇抚司的牙牌,龙彪说道:“收好了,别往外露,要不然谁都救不了你。如果有薛家的消息,就来这处院子找我,明白了吗?”

黄田急忙点了点头,说道:“龙爷,明白了,小的一定不会漏了风声,您放心。”手中拿着那块腰牌,黄田一时间有些惶恐不安,必将镇抚司衙门这种存在离他还是太远了,压根没有什么概念。

看着黄田离开的背影,龙彪眼神一变,对着刘卫说道:“这几天暗中盯着他,如果有变,杀了他。”

刘卫点了点头,龙彪这才起身离开,他需要尽快的将这件事情禀报给林源,这事情可不能拖得太久。

求园。

林源看着下首的龙彪,问道:“你确定那黄田说的是真的?”

“回禀公爷,确实是真的,黄田说过那人的容貌,刘卫说样貌确实没有差错。是薛武本人。”龙彪开口说道。

林源眉头紧锁,心中还在盘算刘显祖这事情的意图,薛家之前显然不是这种做事的风格,即便有过,也是比较遮掩,过一段时间才动手,但是刘显祖这次显然不同,刚一出城,就在南阳郊外被杀了。

这些天林源派于世去那处别院看过一次,那院子已经被烧了。显然是薛家为了掩盖证据才那样做的。要不然不至于大张旗鼓的乱搞。

只是薛家突然变成这样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才导致做事情越来越急躁,仔细想想这是薛家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看了一眼龙彪,林源问道:“傅秋雪那里还没有消息?”

“公爷,人已经撒出去了,这几天应该就会有消息了。”龙彪说起这事来,不由的有些脸红,这都多少天了,自己到现在连人脸都没见着,实在是不好意思实话实说。

林源眉头一皱,大考只有两日了,自己这边依旧没有什么好消息,大考不过三日,难道让自己拿头和薛家碰吗?想到此处,林源又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到底还是着急了。

“两日,最多两日。我这边已经没有时间了,在不快些确定薛家最后的意图,我们就只有等死的份儿,知道吗?”林源心中有些不安,这种不安是战场之中所锻炼出来的,林源能感觉到那种强烈的不安感。

“把这封信送到绛县,让那边做好准备,随时应对变局,知道吗?”林源将一封信递给龙彪,送信这事情暂时只能交给龙彪了。

“遵命,公爷。属下一定办到。”龙彪接过林源手中的信件郑重的说道。

“下去吧。”林源挥了挥手说道。龙彪这才消失在了林源的视线中。

薛家全程抓人,傅秋雪躲避薛家消失不见,刘显祖被杀灭口,大考试卷丢失。薛家此时行事也鬼鬼祟祟。

自从林源来了南阳城后,这偌大的南阳城还没安稳下来,一个月来各种事情层出不穷,简直让人眼花缭乱,但是林源却知道这一切的根源在哪里。这些事情,只要傅秋雪找到之后,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想到这里,林源眼中寒光一闪,这次他是一定要将薛家连根拔起,事情到了这一步,薛家还在躲,还在避免自己的问题,一定是有大的谋划。

南阳城外的一处农庄里,曹纯眯着眼打量了一眼不远处的小院子,不禁有些奇怪,自己要找的人就在这里面?

想到这里,曹纯扭头看向一旁的老者,问道:“你确定我要找的人就在这里面?”

老者是村里的村正,前段时间庄子上来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那人被另一人背着住进了酒店。老者印象深刻,还是可以回想起来的。

“曹捕头,在下发誓,一定是看到那人了。”说着手指一指,说道:“那人就是从那扇门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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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惊闻(上)

明日就是春闱大考的日子了,姚濂这几日一直在应付南阳的一些事情,光是找自己走后门的就有十几人之多,让姚濂已经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源见姚濂脸色有些憔悴,不由的暗笑一声,说道:“怎么样?还是翰林院带着舒服吧。”

姚濂苦笑一声,随后看向林源,说道:“但凡有些办法,这种事情还是做一次就好,世人都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几天可是大开眼见,靖国公可知道这段时间有人为买通我这主考官出了多少银子吗?”

“多少?”

“一万两!”

姚濂看着林源,见对方并没有吃惊的神色,不由的有些好奇,开口问道:“靖国公不觉得这吓人?”

林源笑了笑没有说话,自己能告诉姚濂自己前世的最后一朝,甚至已经开始合法的买官卖官了吗?要是让姚濂知道,不得吓死自己。

“倒是我忘了,靖国公可是在京城享有财神的美誉,这一万两银子在我来看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倒是在靖国公眼中似乎就没有那么显眼了。”

姚濂笑了笑,看向林源,自己今天来这里一是为了躲躲清静,二是为了来问问林源刘显祖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靖国公,不知道上次刘显祖一事查的如何了?”姚濂看着林源问道。

“死了。”

林源淡淡的说了一句,但是这平淡的语气却将姚濂惊到了,只见姚濂突然站了起来,满脸震惊的看着林源,不敢置信的说道:“什么?人死了?”

刘显祖的事情可是牵扯极大,不单单是南阳的事情,还有京城也牵扯其中,现在人死了,没了证据这么大的案子,线索就这样断了。

瞥了一眼姚濂,林源说道:“这么激动干什么,人已经死了,说多少都是白搭,有这功夫还不如查查还有没有线索。”

见林源依旧淡定无比,姚濂气急:“靖国公,这种大事你为何早不告诉下官?”

“告诉你能怎么样?你是能够提剑杀人还是好好查案?”林源没好气的说道。

此时的林源也已经看开了,刘显祖已死,线索断了,自己再怎么着急也没有用,只能认命,老老实实的从其他地方查起。

“我乃这次大考主官,大小事务但凡和大考有关都要由我过问,刘显祖一案牵扯极大,你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我,我就不能问一问?”姚濂看着林源说道。

“少拿这来压我,论名头你有我多?知道刘显祖怎么死的吗?能够在南阳城杀了那么多人,让其变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你觉得你被盯上了还能活命?”林源冷冷的说道。

薛家眼下做事几乎已经不计较后果了,这种情形就是林源自己都感觉到危机十足,不将这件事告诉姚濂,就是为了避免姚濂任性做事,激怒了薛家,如果对方不择手段,姚濂怕是第二天的太阳都见不到。

姚濂默然,林源的打算他这时候也有些了解,但是心里依旧有些不舒服,毕竟作为主官,自己这边可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林源的重视。

见姚濂不在说话,但是那张脸依旧冷着,林源说道:“眼下情况有变,已经不能再照之前的商议行事了,薛家此时风向不对,为防止生变,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薛家,让对方暂时没有察觉出咱们现在已经在查他们了,我这边暗自收集证据,争取在大考结束之前拿到足够的证据,尽快行动,将影响降到最低。”

姚濂眉头一皱,说道:“这倒是没有问题,但是你就这么确定薛家有问题吗?薛家可不比你在江浙时候对付的那帮人,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要想好在动手。”

林源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他自然是清楚的很,不用姚濂提醒,他也知道,薛家这种体量的存在,但凡有一线生机都是后患无穷,只有做到一击必死才能永绝后患。

林源这边还在等着于世的消息,只有确定了傅秋雪到底在薛家看到了什么,林源才能确定针对薛家的下一步行动。

南阳城外。

王洋冷冷的看着再次上门的曹纯,让一旁的于世有些不解,怎么看人跟看杀父仇人一样,有些异样的看向曹纯,只见曹纯老脸一红,自己昨天确实是行事有些急躁,此时被这样看着也没有办法。

“敢问,傅秋雪可在?”于世看着王洋问道。

“你是何人?”

王洋有些好奇的看着于世,心中还微微有些戒备,不过看样子要比昨天面对曹纯时好上不少,至少语气不是那么呛人了。

“我是谁不重要,你讲这东西交给傅秋雪就行。”于世将一块玉佩递给王洋。

王洋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只见玉佩上刻着一个林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含义,但还是折身进了屋子,打算看看傅秋雪怎么说。

过了片刻,王洋从屋里出来,对着于世行了一礼说道:“先生,你可以进去了。”

于世点了点头和曹纯走进屋子,刚一走进去,于世眼神一缩,看着坐在傅秋雪身边的那名老者,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可是潘老?”

潘羽有些意外于世居然还记得自己,不由的笑了笑说道:“难得还记得老夫,我还想着离开国公府也就没有人记得老夫了。”

于世急忙躬身行了一礼,说道:“潘老说笑了,国公府旁的屋子还给潘老留着呢,只是于世没有想到,潘老会来豫州。”

“走亲访友罢了,只是没有想到无意间还救了人。”说着有些好笑的看向傅秋雪。

于世这才将目光落在了傅秋雪身上,潘老算不上外人,因此有些事情没有必要去回避。于世看了一眼傅秋雪肩膀上的伤势,不由的眉头一皱,问道:“伤势怎么样?”

傅秋雪苦笑一声:“还好,幸亏有潘老相救,要不然我这胳膊也就废了。”

“跗骨,薛家有名的毒药,这东西处理不好容易出大事,不曾想薛家还有这药。”潘羽感叹了一声,薛家百年大族,手中自然有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东西。这跗骨就是其中之一,一但中毒,此毒就会附着在骨头上,不断的腐蚀骨头,知道将人杀死,人死之后骨头会尽数被融化,不可谓不歹毒。

见傅秋雪暂时没有大碍,于世开口问道:“公爷让我询问你,那晚你到底在薛家看到了什么。才让薛家大索南阳。”

傅秋雪看了一眼于世身后的曹纯,一时间有些犹豫,于世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曹捕头,你暂时出去看看有没有可以的人在附近。”

曹纯知道对方要说一些机密的事情,自己眼下还没有进入靖国公的核心圈子,曹纯也不意外自己会被赶出来,好在于世说的还算婉转。

见曹纯出去,傅秋雪一脸凝重的说道:“于大哥,我在薛家的密室内看到了山河鼎。”

于世刚开始还有些疑惑,但是眨眼间就变了脸色,一脸震惊的看着傅秋雪,问道:“山河鼎?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于世想过傅秋雪到底在薛家看到了什么,但是从来没有往这上面想,在想想薛家为此追杀傅秋雪,显然是不想让这个消息外漏,只一瞬间,于世脸色突然白的可怕,满脸惊恐的看着傅秋雪和潘羽。

薛家没有将鼎报上去,这事情瞒着公爷,而眼下又在追杀傅秋雪,这一切连起来,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于世脑海里浮现出来。

于世急忙起身往外跑,就在这时候潘羽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这么着急,干什么去?”

“自然是将此事尽快告诉公爷,带兵查抄薛家。”于世眉头一皱,回身看向潘羽,但是步伐却没有停下来。

“要是打算这么做还是暂时不要着急回去了。”潘羽淡淡的说道。

于世眉头一皱,有些疑惑的说道:“潘老,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薛家这时候已经将鼎移走了,你们现在去也什么都抓不到,相反还会打草惊蛇。”

潘羽在傅秋雪手上第二天就夜探了薛府,当时密室之内的山河鼎已经不见了,显然是薛家为了保险起见,已经将鼎提前移走了。

于世眉头大皱,显然已经没有了主意,潘羽这时候说道:“你回去告诉林源,鼎的事情我帮他查,这几天让他稳住薛家,不要出事,我三天之后给他消息。”

于世知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无奈之下点了点头,说道:“小子知道了,回去就将这件事情告诉公爷。”

“不过,老夫这里有一件事情有趣的紧,你能告诉你家公爷,说不定有意外收获。”潘羽笑了笑说道。

“潘老请讲。”

“南阳城外有位年轻人,家在一片竹林内,是何文昌的弟子柴阳,这小子和薛家又些过节,或许暂时可以从他身上做点文章。”

于世听完点了点头说道:“小子知道了,这就回去禀报公爷。”

“回去吧。”潘羽挥了挥手,

于世这才急忙转身离去,今天实在是有太多震撼的消息了,自己需要尽快禀报给公爷,让其早做决定,薛家这颗雷可比想象的要大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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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惊闻(下)

为国选士,春闱大考。这近两个月的准备,让无数士子在这三天的时间里有了一飞冲天的机会。

参考的人中有十几岁的童子,也有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更有甚者已经年逾六十依旧来参考的,就为了在这千军万马的队伍中一跃跨过龙门化龙。

此时的林源脸色微冷,眼神中丝毫没有放在场外的士子身上,目光不时的落在不远处人群中的薛怀礼身上。

于世从傅秋雪那里回来之后,就将薛家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眼下没有拿到证据,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惊扰到薛家,功亏一篑,这就有些不太合算了。

倒是一旁的姚濂强颜欢笑,嘴上不断的说着祝福的话,让诸位考生安下心来考试,眼神宛若利刃一般,不时的看向薛怀礼,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林源得到消息之后,立马找来了姚濂,因为事发突然,天亮之后就是春闱大考了,薛家就算有异动也不会在大考期间动手,那样会使薛家和读书人离心离德,但凡有些脑子,薛家都不会这么做。

只是林源搜集证据的时间也只有三天,三天过后,薛家肯定会借机发难,造成南阳大乱,好渔翁得利,如今山河鼎在对方手中,如果薛家借机起事,眨眼间就能造成动乱,林源要做的就是稳住豫州的局势。

“有没有把握?”姚濂头都不动,面带假笑的看着场中的士子,问了旁边的林源一句。

“暂时还不知道,只是收到消息说是薛家有异动,但是没有证据就动手,南阳眼下就会乱,这责任你我担不起。”

林源冷冷的看着场中的情况,此时已经在广场上聚集了不少人,监考官马上就要宣布开考的事情了。

“担不起?薛家起事在即,这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姚濂还在做最后的努力,他在劝说林源现在就动手,因为在他看来,薛家已经行了大逆不道的事情,无论有没有证据,都需要尽快解决。

林源神色一冷,看了一眼姚濂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想没想过,薛家在南阳多少年,这种大事岂止是一夜之间就能定下的,咱们来了南阳这么长时间,你可收到过任何风声?现在告发查抄,一但没有证据,什么都查不出来,咱们两个只会被薛家吃的骨头都不剩到时候就是薛家祭旗的鬼,这事情你要是做,自己去,不要拖累我。”

在林源来看,无论从哪一方考虑,眼下都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不确定性太大,林源对薛家暂时也没有形成碾压的态势,这种情况下,林源自然是不会乱动。要不然自己哪用得着和姚濂商量,早就带兵抄家去了。

“那你为何不同南阳大小官员沟通一下,咱们两个人的力量我还是有些担心。”

这是姚濂一直疑惑的一点,林源自从来到南阳之后,压根不结交当地官员,说他避嫌吧还不至于,但是林源一直是这个样子,对待南阳官员,态度不冷不热,导致现在南阳官员都和林源不太熟稔,要知道在江浙的时候,林源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眼下的南阳城我连只老鼠的话都不信,看看现在场中的人,那个不是还围着薛家在转,这事情这么大,我不信心一帮子人还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这群人不可靠。”

林源看了一眼围着薛怀礼转圈的一众官员,淡淡的说道。

林源这边的情况倒是让不远处的何文昌有些奇怪,姚濂似乎在和林源商量着什么。跟前一直没有人能够靠近,而且看脸色似乎也不是太好的样子。

心底有些犹豫,但是何文昌还没有考过去,今年大考看似平静如水,但是在他们这帮子局内人来看,平静之下早已经是暗流涌动,一着不慎就会落得万丈深渊。

姚濂眉头微皱,在他来看南阳的官吏还不至于像是林源说的那样,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姚濂还是不但算冒险。

人群中,柴阳一脸坦然的看着高台之上的朝廷大官,心中还在盘算着这三天的考试,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大考,按照老师的意思,自己这一场本应该是不应该来的,但是为了自己家,也为了不让薛家如意,即便在危险,今天自己也要试上一试。

肩膀突然一痛,只见人群开始涌动,柴阳被人撞了一下,不由的眉头一皱,但是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被撞的时候,被人悄悄的往竹篮里放了一本东西。

拧着眉头看向装自己的那人,柴阳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毕竟今日大考,谁都有些激动,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也就没有计较。

“时辰到,门开!”

一声喊叫过后,贡院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人群中传来骚动,不多时一队士兵分列两旁,将队伍变得规整起来,士子们开始有序的慢慢朝着贡院里面移动。

柴阳不在队尾,所以并不是很着急,只是按部就班的等待着前方查验完毕后,自己慢慢的往前移动,过了一阵,总算是轮到了柴阳。

只见士兵冷冷的看了眼柴阳,将其篮子里的东西翻了出来,一件件的仔细查看,这时士兵的手中突然摸到了一本册子,犹豫了一下,瞥了一眼后,神色微动,将布块盖上说道:“进去吧。”

柴阳一愣,因为还没有检查完,但是也不敢多问,只好点了点头提起篮子走进了贡院之中。

高台之上,林源眼神一寒,看向一旁的于世问道:“几个了?”

“回禀公爷,六个了。”于世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册子记录说道。

林源眉头一皱,数量对不上,礼部有查的只丢了五本,这第六本是哪儿来的?从入院查看开始,林源这边已经有六人被发现,但是这和自己的数量对不上。不由的林源有些疑惑。

“派人盯着,一有漏洞立马告诉我。”林源思考了片刻,吩咐道。

“知道了,公爷。”

此时考生已经全部进入考场,倒是这段时间之内抓住几位试图夹带东西进场的人,将其押解去了南阳大牢。之后就一切平安顺当,在没有出什么意外。

柴阳将篮子放在跟前,从中拿出文房四宝,但是动作却猛地一滞,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册子,柴阳自己清楚的记得,自己只带了文房四宝和一些吃的,这册子是哪儿来的。

有些颤抖的将册子打开,看了一眼,柴阳就将其猛地合了起来,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心中已经有些慌乱。

不需要往下看,只看一两个字柴阳就知道那本册子里的是什么东西,因为那抹殷红的礼部大印他认识。

“是谁要陷害自己,将这本册子放在了自己篮子当中?”

柴阳有些紧张的猜到,只是想了半天依旧没有半点头绪。这是柴阳突然想起先前进场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应该就是那时候塞到自己手中的。

“薛家。”柴阳有些咬牙切齿的想着薛怀义,绝对是对方下的手,要不然不会这么隐秘,到现在才对自己下手,老师早就告诫过自己,小心薛家的手段,自己日防夜防,还是着了道,

苦笑了一声,柴阳思绪飞转,在想着如何应对这件事,如果现在就将其交出去,自己铁定是逃不脱了,可是考完之后自己怕是会被薛家检举出来,到时候依旧是逃不脱,从薛家将自己放进考场之后,自己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如果现在暴露出来,这一次科场之上已经不会在考试了,柴阳是在那无数的学子来成全自己,到时候即便自己没有事情,也会被南阳学子所排斥。

“呵呵,当真是好算计。”柴阳冷笑一声,随后坐回原位,闭着双眼安心的等待着考试开始。

“事情办得怎么样?”

茶楼上,薛怀义看着一名年轻人冷冷的问道。

“爷,办妥了,小的担心出什么意外,一直等人进了场子这才回来禀报的。”年轻人献媚的笑着。

“咚~”一个沉甸甸的银袋被薛怀义扔在了桌子上,年轻人见状眼神一亮。

“事情办得不错,这是你的赏银。”薛怀义冷冷的说道。

年轻人立马上前将银袋子拿在手中,笑着说道:“多谢薛三爷赏赐。”

话音刚落,只听到一阵刀出鞘的声音,年轻人脸上神色一凝,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薛怀义,还没有发出声音来,就见长刀再次从腰后没入,看着自己肚子上穿透过来的刀尖,年轻人彻底没了生息。

薛怀义此时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看着一旁收刀的薛武笑道:“动作干净,记住,从今天开始,但凡是能够威胁到我们的,不要犹豫,杀了就是。”

“知道了,三爷。”薛武拱了拱手说道。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薛家为何做事开始已经不择手段,因为他知道,薛家如果想要让你知道,就不会隐瞒,而且有时候,薛家让你知道的越多不是单纯的因为看中你,还有可能是要杀了你。所以现在薛武清楚,自己只需要做什么,不需要知道为什么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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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开考

摊开面前的试卷,柴阳深呼吸一口气,将自己躁动的心情暂时压了下去,既然来考,就不要带着遗憾离去。柴阳此时已经知道的薛家的打算,但是已经不那么在意了,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还是看天命如何吧。

考试开始,监考官数次路过柴阳的位置,都有意无意的打量一眼柴阳,见柴阳在那里安心答卷,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他是薛家安排进来的人,目的就是盯着柴阳,可是柴阳似乎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带着要命的东西,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主意。想了想只好等柴阳自己动了手才能行动。

对于有人监视,柴阳自然是清楚的很。但是却并没有放在心上。自己有的是时间和他们耗。

时间过得很快,一天时间眨眼间就过去了,第一天的考试没有出什么意外,平平静静的就这样结束了,但是考生却不能离场,只能蜷缩在考位休息,等待第二天的考试。

入夜之后,林源和姚濂两人商量着对策,这时候于世敲门走了进来。

“公爷,今天您嘱咐盯着的几个人我这里来消息了。”

“说说看。”

林源止住话头,扭头看向了于世让其将今天的事情详细的说一说。

“回禀公爷,今天一共盯住的有六人,其中五人都动用了礼部的册子,只有一人例外,全程都是自己在答卷,不过…”

“不过什么?”林源眉头一皱看向于世问道。

“没有使用答案的人叫柴阳,属下观察的时候,发现他似乎对自己篮子里出现答案有些震惊的样子,似乎并不知情。”

于世将自己今天上午开考时候看到的场景描绘了一下,那时候他就猜测,柴阳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手中有礼部流出来的答案。

“柴阳?”林源一愣,随后看着于世问道:“是不是潘老说的那人?”

“什么人?”姚濂有些疑惑的看向林源,不知道对方和于世说的是谁,听起来似乎很重要的样子。

“柴阳,南阳人士,年轻时号称南阳第一才子,才学稳压薛家年青一代一头,是南阳柴家的大公子,可惜的是,这柴家得罪了薛家,被薛家搞得是家破人亡,柴阳还有其唯一的亲妹妹躲在南阳城外的一处竹林生活,这是他第一次参加科考。”

林源向姚濂大致介绍了一下柴阳的情况,这也是昨天他拿到手的资料,自己刚刚提出来,镇抚司衙门就拿过来了资料,显然是之前就调查过得。

姚濂眉头一皱,说道:“听起来似乎是这薛家是柴阳的仇家,只是怎么会有薛家的答案?”

林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道:“这就要看明天他的表现了。”

“明天?”姚濂有些疑惑的看着林源,一时间有些不理解林源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看明天的表现。

林源没有解释,因为这时候他的想法也不过是猜测而已,人心是会变的,柴阳看起来和薛家是血海深仇,但是难保柴阳会暂时隐忍,借助薛家的势力上位,或者是自己拒不配合薛家的行动,有自己的打算。

但是无论哪种做法,林源都对柴阳有了足够的兴趣,这人是个狠人,拿自己的前途来赌,他倒是要看看柴阳到底如何破局。

第二天一早,考试早早的就开始进行,这天因为大部分人晚上没有睡好,此时精神状态还算不上多好。柴阳也不例外,但是状态还是要比其他人好一些。

看着卷子上的试题,柴阳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多年寒窗苦读,自己最最希望看到的不就是这种下笔如有神的状态吗。

不过柴阳高兴了片刻,瞬间想起了自己篮子里的那本册子,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虽然自己能够控制住诱惑不看,但是柴阳知道,这偌大的考场中不止一个人像自己这样手中拿着答案,这一科已经是污泥一摊了。

抛开心中的杂念,柴阳开始答题。这时候不远处的监考官们正聚集在一起,因为今天有姚濂过来查看,诸位监考官还算尽职尽责。

姚濂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眼不远处的柴阳,今天一早林源就过来找自己,让自己在考场盯着一些柴阳,不要让人捣乱,这让姚濂对柴阳的兴趣更加浓厚。

犹豫了片刻,姚濂迈步朝着柴阳的位置走了过去,一众监考官中,其中一人神色一变,眼神猛地一缩,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姚濂走到柴阳的面前,只见柴阳似乎根本没有察觉自己周围站了不少人,依旧在安安静静的独自答卷,好像外界压根影响不到自己一样。

姚濂对柴阳的定力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瞥了一眼柴阳的试卷,眼神猛地一亮,这字写得不错,内容也很漂亮,果然不愧是南阳第一才子。

只是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姚濂轻声叹了一口气,扭头离开了柴阳的位置。一众监考官很是奇怪,姚濂的反应,柴阳是谁他们其中大部分人都是知道的,虽然这柴阳得罪了薛家,但是这南阳第一才子的名头就是薛家都承认的。

而且这柴阳卷子答得也算不上多差,怎么就叹气了呢?众人不理解姚濂的意思,但是也不敢多问,急匆匆的就跟了上去。

姚濂的那声叹息虽然轻,但是却没有瞒过柴阳的耳朵,见众人走远,柴阳停笔看向姚濂的背影若有所思。

自己早就听闻姚濂是多年前就敢在朝堂上直言世家之祸,猛烈抨击薛家的人,堪称大周立国近百年来唯一一位敢这么说话的人。

刚刚那声叹息,显然不是觉得柴阳写的文章不好,更多的是惋惜之意。柴阳稍稍思索了片刻心中似乎抓住了一些什么。眼神突然一亮。

姚濂那声叹息确实有些意思,如果柴阳足够聪明是肯定能够猜出来自己的意思,只是自己也只能提示到这里,再多说就会坏了林源的大事,虽然惜才,但是人才什么时候都有,豫州的事情处理不好,整个大周都会相当的麻烦。如何取舍这事情姚濂还是拎得清的。

第二天依旧是风平浪静,入夜之后,林源在书房静静的听着于世的报告,心中在思量着明天最后一天的事情。

“这么说柴阳今天依旧没有动作?”

林源睁开眼睛看向于世,柴阳手里的册子来历已经查清楚了,今天一早镇抚司送来消息,说是开考第一天薛家才将答案交给参与考试的人,也就是说柴阳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册子,这也证明柴阳并不是早就将答案背了下来。

“公爷,没有,柴阳今天依旧是独立答卷。”

今天是第二天考试,也是最后一次可以抄取答案的一科。明日最后一天要考的东西是政论,没有固定的答案,全看个人才学。

柴阳如果今天不看,答案就再也抄不上了。不过听到柴阳今天依旧没有看薛家的答案,林源倒是眼前一亮,看来这柴阳是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不知道他怎么处理这件事了。

林源来了兴趣,打算明天到场看一看柴阳到底如何打算,看了一眼于世,吩咐道:“明天将我们的人都集中起来,这几天要打足精神应对,还有,城外如果来了消息,尽快汇报给我,知道了吗?”

“明白,公爷。”于世躬身应是。

第三天,今日是今年春闱大考的最后一天,也是最后一科政论。

政论,顾名思义就是对时下朝廷及各种朝政进行自己的判断分析,及时言辞激烈,只要说在点子上也不会因言论获罪,只是大多数人稳妥起见,挑选的题材都不是那么敏感,即便刚烈入姚濂,当年中了状元的政论也不过是小谈了一下北境时局,没有过多的针对一些特殊的话题。

看着自己面前的试卷,柴阳拧着眉头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才提笔写下了自己的第一句话: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

柴阳严格来说也算是名门之后,只是家道中落,加上被薛家陷害,这才从云巅掉到了寒门。这种落差并未将柴阳击垮,反而让柴阳更加深刻的认识到世家做大的危害。往日没有见过,接触过的事情,纷至沓来,柴阳这才看清楚世家发展到最后的吸血本质。

既然认识到了危害,自然要想办法改变这一切,但是柴阳千般提防,还是没有躲过薛家的算计,既然自己已经没有了前途可将,那就将自己所想要做的事情写出来,让这朝中衮衮诸公看看,这大周除了一个姚濂,还有他柴阳在向世家开火。

院子中间,林源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看天色,随后目光落在了柴阳的身上,见柴阳奋笔疾书,和周围苦思冥想的众人不同,不由的来了兴趣,再看柴阳脸色潮红,显然是越写越激动,想了想之后,安奈下心中的好奇,没有走过去查看。而场中的不少人目光也聚集在柴阳身上。

考场之外,因为避嫌,何文昌并未入考场查看。此时正在和薛怀义坐在茶楼之内聊天。

“今日就要出结果了,何大人,不担心你的学生?”

薛怀义喝了一口茶,看着冷着一张脸的何文昌笑着说道。

“生死有命,柴阳能不能躲过去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倒是薛三爷你,要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

何文昌冷冷的看着薛怀义,顶了对方一句。

薛怀义也不气恼,毕竟是何文昌的得意弟子,严格来说也算是大周的才子,只是这和他薛怀义有什么关系呢?自己要的不过是以命抵命,只要柴阳死了,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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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破局(一)

停笔,将手中的狼毫搁在一旁,此时时间已经快要结束,有不少人还没有写完。柴阳拿起卷子看了几眼,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或许是自己的绝笔了吧,只要将这片文章写出来,自己也就没有遗憾存在了。”柴阳看着自己手中的卷子如是想到。

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考生,随后柴阳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将篮子里的册子拿了出来,将挡在自己面前的隔板抬了起来,随后大步朝着考场中间走了过去。

科考中不是没有提前交卷的先例,但是一般都需要监考官当场核验之后,考生才能离开考场,柴阳独自走出来,已经是违例了。

“放肆,谁允许你出来的,回去!”

柴阳没有理会一旁大声训斥自己的监考官,面带微笑的朝着林源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林源此时眼神落在柴阳身上,眼光不时扫过柴阳手中的册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知道柴阳要做什么了。

只见柴阳不顾他人阻拦,执意来到考场中间,将手中的册子举过头顶,随后跪倒在地上,高声喊道:“启德十一年,春闱生员柴阳,有事禀报上官。”

声音算不上大,但是在这考试时间的贡院当中,柴阳这句话确实吓到了不少人,其中有几人目光落在柴阳手中的那本册子上脸色瞬间煞白无比。也有不少人面带好奇的看着柴阳,不知道这科考即将结束的时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林源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的意味,也不理会众人,独自站起来走向了柴阳,让在场的不少官员大惊,这是什么情况?

林源接过柴阳手中的册子,翻看看了一眼,见了上面殷红的礼部大印,嘴角微微一笑,说道:“来人,带下去。”

围观的人们通通一愣,就连柴阳都有些诧异林源居然什么都没有问,就将自己带下去,这和自己之前想的可不一样。抬头看着林源,见林源面带笑意,柴阳不由的心里一沉,难道这靖国公也和薛家是一伙的?

于世得了林源的命令,随后将柴阳架了起来,柴阳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瞪着林源,怒骂道:“狗官!狼狈为奸,往你还是朝廷大员,不思忠君之事,居然只为了自己…”

柴阳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于世一记手刀当场砍晕,林源有些诧异的看着柴阳,不知道他骂自己这句狗官的意图从哪里来,想了想突然笑了一声,或许是他误会了什么。

随后也不理会晕倒的柴阳,挥了挥手,让于世尽快将人带下去,扭头冷冷的说道:“继续考试,看什么看?”

一众考生这才急忙低头开始奋笔疾书,不过其中几人确实心不在焉的答卷,心中想着刚刚被林源拿走的那本册子,不由的有些担心。

看了一眼一旁的监考官和一种在场的官员,林源冷笑一声,居然就在躺椅上拿着柴阳刚刚递出来的册子扇起了凉风。册子每煽动一次,都让不少人心头一跳,距离结束还有半个时辰,这或许是有些人过得最漫长的半个时辰。

茶楼上。

薛怀义看着贡院的侧门突然打开,两个人手中架着一个人,等看清楚是柴阳后,薛怀义一愣,随后大笑起来:“哈哈,被人架出来,本老爷我想过各种样子,唯独没有想到这种样子。”

一旁的何文昌眉头一皱,整个人都晃了晃,将柴阳这时候架出来,显然是被人发现了册子的事情,要是将人从后门押出去还算留一份颜面,这当着众人的面将人架出来,柴阳的名声是彻底臭了。

“哼!”

何文昌心中怒气冲天,看着一旁满脸笑意的薛怀义,冷哼了一声后,拂袖离开了座位,薛怀义也不在意,相反心中还有些舒畅、多年来因为柴家积郁下来的难受心情,今日一扫而空,这次大考被抓住作弊,这一辈子都完了,柴家在没有了反身的几乎。

于世将柴阳架出去后,便回到了林源身边,低头在林源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后便老老实实的站在林源身边一动不动。

林源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果然是薛家,于世刚刚送来的消息,镇抚司在这附近安插的耳目已经将薛家的消息莫得一清二楚,只是现在有些难办的是,薛家私藏山河鼎的事情依旧没有下落。

为期三天的春闱大考在伴随着一阵铜锣响声后结束了。

柴阳的试卷被林源要求单独放置,毕竟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柴阳考场之中大骂靖国公这种事情如果传出去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看着陆续离开考场的考生,林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十年寒窗苦读,就盼着这三天时间一飞冲天,无奈命不好,摊上了薛家。这一科可能是大周建朝以来,唯一一次全部作废的了。

但是林源却并没有告诉他们,有时候希望破灭的太早并不是好事。感叹了一声,林源扭头看向一旁列队的一众监考官,冷冷的说道:“都给本官进来。”

一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靖国公突然拉着一张脸,这考试都已经结束了,怎么反倒这么生气,难道是因为开始的柴阳?

众人随着林源进了屋子,林源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几口茶,随后扫了在场的人一眼,说道:“各位大人这几天辛苦了,可能诸位有些奇怪,今天没有看到姚濂姚大人,我现在告诉诸位,姚大人就在这贡院中,从今天起,诸位大人要和姚大人在这贡院中待一段时间了,没有命令,不能有一人出去,知道了吗?”

“什么?公爷不要开玩笑,我等已经在贡院中呆了三天了,按制我等已经可以离开了。”

众人听到林源这道命令,瞬间就炸了锅,在他们来看自己已经完成了自己该做的事,这时候将他们扣在贡院中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林源吹了吹浮在表面的茶叶,眼神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屋子里叫嚣的一伙人,淡淡的说道:“诸位大人,本国公是在通知你们,不是在和你们商量,麻烦你们搞清楚一点。”

林源这边话音刚落,身旁的于世就突然抽出刀来,利刃出鞘的声音,让一众官员瞬间安静下来,似乎是收到了暗号一般,只见屋子里突然涌出一批人来,个个手中都持有长刀,站在一种官员身后。人们瞬间被吓得脸色煞白。

“公、公爷这是干什么?”

有人显然被下坏了,但是还是硬着头皮在闪着寒光的长刀下战战兢兢的开口问道,不过是监考而已,怎么感觉自己像是犯了什么抄家灭族的大罪一样?

喝了一口茶,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林源看着开口问话的那名官员,说道:“诸位大人,本国公也不过从边关回来半年而已,十岁就开始过刀头舔血的日子,在北境,只有死人才是最听话的,对于那些不听话的,刀永远是最管用的,所以不要将本国公的话当做耳旁风,乖乖听话就能活命,知道吗?”

林源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薛家肯定会拿这些人做文章,自己已经没有能力阻止了,但是能够控制住一批人,也能将问题的几率降低一些。既然有人不想听话,那就让刀子和他们说话。

薛怀义有些疑惑的看着贡院,等了半天没有看到一名监考官出来,不由的就是一愣,随后扭头看向一旁的薛武,问道:“问出来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薛怀义已经在外面等了将近两个时辰了,依旧没有等到自己要见的人,不由的眉头微微皱起。

“回禀三爷,刚刚贡院外面贴出告示,说是为了提高审卷子的速度,就将诸位监考官留在了贡院内帮忙,这几日是不会出来了。”

薛武刚刚从外面折返,开口解释道。

薛怀义眉头紧皱,眼神有些阴鹫的看了一眼贡院的方向,心中想着这个靖国公到底又在做什么事,一天天的也不消停一会儿。

此时的贡院内,林源走到一处二楼上,见姚濂正坐在里面看书,便走了过去,开口说道:“这里就看你的了。”

姚濂眉头一挑,想了想说道:“拿定主意了?”

林源点了点头,说道:“眼下告示已经都贴出去了,只有五天的时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去,也不要将我的消息透露出去。我会将于世留在你身边护你周全。也是为了做些掩饰。”

姚濂似乎神色有些痛苦,看着林源问道:“你就这么笃定薛家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你觉得呢?我从进入豫州的第一天就有了这种感觉,一个在外处处都是教化之地的豫州,山贼居然比凉州都多,当时我就有些怀疑了,不过是这次山河鼎的事情给了我启示而已。”林源冷笑一声。

这是林源和姚濂临时定下的计策,通过封锁贡院,将自己和姚濂暂时和外界隔离开,让人们拿不准自己要干什么,也是为了掩护林源悄悄逃出南阳,开始的时候姚濂还不理解林源这么做的秘密,但是在林源解释之后姚濂就明白了。

林源不是一位坐以待毙的人,将自己的命放在南阳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地方,还不如先一刀杀了自己,而且薛家那边随时有变,就凭借自己手中这几个人,保命都困难,更别说什么阻止了。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林源这次出城就是为了做最坏的打算,也只有姚濂现在能够帮助林源逃脱,这南阳城中可信的人太少了,也唯独只有姚濂可以信任,所以这次任务的关键就是姚濂,只要姚濂稳住,就能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来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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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破局(二)

贡院的后门处,此时已经入夜,周围已经没有人在出现,林源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于世说道:“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半年时间了,这次还是头一次将你一个人丢下,这次任务危险,你怨恨我吗?”

于世微微一笑,说道:“少爷玩笑了,于世是您带出金沙关的,要不是您现在那会是这个样子,指不定在哪个旅队当大头兵呢。”

林源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于世的肩膀。于世微微一笑,随后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看向林源身后的一众护卫冷声说道:“护好公爷,即便身死也要做到公爷不伤到一根汗毛,也因为你们死了,家中老幼还有公府照料,一辈子吃喝不愁,若是公爷有半点差池,我告诉你们,只要我于世还活着一天,你们就不要想过好日子。”

“谨遵旅帅令。”

一众护卫凛然回应道,于世说的道理他们都懂,也知道该怎么做,毕竟是林家世代的护卫,家主出了事,根本用不着自己人动手,外人就能将他们吃的骨头都不剩。

“公爷保重。”于世后退一步,朝着林源半跪在地上行了一礼。

“保重,切记,如果有什么意外,保命要紧。”林源吩咐了一句后,这才转身离开。

此时已是深夜,林源带着一众人来到南门之后,小队刚刚停住,就见一旁的小巷子里闪出一道人影,龙彪乘着月色打量了一眼。悄声对了一句暗号:“随风潜入夜。”

“润物细无声。”

林源这边话音刚落,龙彪就急忙迎了上去,压低声音说道:“公爷,都安排好了,现在就可以出门。”

“薛家那边呢?”林源眉头轻皱,开口问道。

“公爷,这南阳城有我就行。您放心就好。”龙彪拍了拍胸口说道,随后将林源一伙人带到了城门外,指着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说道。

“公爷,那里有安排好的马匹,草料已经喂足了,您即可就可以出发。”

“有心了。”林源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咱们过几天再见,保重。

随后林源便带着一众人朝着下树林赶了过去,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候,但凡有一丝松懈都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林源不敢赌,只能将一切的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打算。

事实上林源也并没有猜错,薛家此时却是在谋划着一件大事。

薛府,密室内。

薛家两代此时正坐在一起,父子四人看着面前的山河鼎个个都是眼中闪烁着精光,薛邕还好些,毕竟经历过不少风浪,反观自己的四个儿子,此时已经几乎被**所代替。

不过薛邕也不意外,毕竟江山的诱惑比这世间所有的诱惑都大,若是自己年轻的时候,怕是也和他们是一个样子。

“咳咳。”

几声轻咳将薛家三兄弟的思绪拉了回来,薛邕扫了一眼三人,稍喘了一口气这才说道:“这一刻为父等了二十年,当年仙道为为父批命,说过为父后半生将享受之前难以企及的富贵,当时不过当作一件趣事而已,只是当手中无意见得到的山河鼎的消息之后,为父才知道道士所说的富贵是什么。“

“如今我薛家虽然隐隐有天下第一世家的样子,但是世家终究是世家,这世间最大的富贵莫过于入主西京,这山河鼎就是为父的机缘,也是你们的机缘。”

“我薛家能够获得这山河鼎就是在昭告我薛家,这天下之主本来因该是我薛家的。当年太祖皇帝起事,若没有我薛家相助,哪有这大周的天下,可恨那李家处处打压我薛家,便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大周皇帝德行不修,嗜杀成性,去年的水灾就是预示,我薛家当起义兵,诛罚李氏。”

如果此时林源在跟前肯定会大笑薛邕,这些年修道修糊涂了,那江浙水患本来就是人为,其中就有薛立参与,你这时候说是天灾,一直欺骗世人,最后把自己都骗了。

薛家三子却都觉得自家老父没有说错什么。都是点头附和,薛邕见状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时间有些满足的看着面前的山河鼎,手抚摸上去,开口说道:“暂定七日之后,不过这段时间有几件事情需要你们去做。”

“老二,你擅长交际,在这南阳城内也多和官员有交情,这段时间你可以将他们日日聚在一起,其中部分人事李周的死忠,你先暂时稳住,七日之后祭旗。”

“遵命。”

“老三,我知道你手中有不少助手,这段时间给我盯死贡院,不要让一点消息漏进去,也不要放过里面任何的消息。尤其是靖国公林源,此人十岁就奔赴北境戍边,这些年能够或下来,不单单事武力过人,才智也是一等一的,是咱们眼下最大的阻力,让其和外面断了消息,之后在收拾他。”

“明白了,爹。”

“怀礼,你是老大,行事稳重一些,这段时间你将咱们家在豫州这些安排的暗桩抓起来,将这南阳城暗地里的朝廷耳目清洗一遍。”

“知道了,爹。”

薛邕看了三个儿子一眼,说道:“之后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你们只要专心将我吩咐的事情办好就行,其余的事情有我去办。成与不成就在此一举。若是成了我薛家将会是掌管天下,若是败了,家破人亡,所以你们要专心做事,不要疏忽。”

“知道了,爹。”薛家三子齐声应道。

薛邕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手势一挥,说道:“都下去准备吧。”

听了薛邕的吩咐,三人齐身而退。

第二日,贡院内。

姚廉已经在高楼上站了有半个时辰了,看着外面的景色,姚廉扭头看向一旁的于世,开口问道:“昨夜走了?”

于世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昨夜就已经出发了。”

“你跟了你家公爷多少年了?”姚廉有些好奇的问道。

“半年多的时间。”

于世的回答让姚廉有些意外,不过半年时间,居然行事中有一种随时为林源送命的意味,让姚廉不清楚的是,林源到底在哪儿找了这么一帮死心塌地的手下,眼前的于世是一位,还有那龙彪。都是跟随极短的时间。

“姚大人,这事儿之后再聊,在下想知道您如何应付薛家那边。”于世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林源不在,这事儿如果薛家非要打探,肯定是瞒不住的。他很好奇姚廉是打算如何应对的。

“简单,不过这事儿得你跑一趟。”姚廉笑了笑说道。

“大人尽管吩咐,我这就去办。”于世说道。

姚廉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毕竟没有一些理由,薛家那里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见人,甚至到最后自己阻拦不见,薛家那边肯定会猜出林源不在南阳的事情,所以只能想一些狠招。

“你傍晚的时候开始在南阳城找医生来,不用多,只一位就可以,随后几天你也能不断的抓医生回来,但是除了第一个以外,剩下的都扣留在贡院内。”

于世有些不解,但是还是照着姚廉的吩咐去做了。公爷吩咐过,拿不准的就听姚廉的就行。

见于世一切照办,没有问多余的问题,姚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靖国公的贴身侍卫有点意思。

于世将医生带了回来,速度倒是很快,还是南阳有名的庸医。姚廉心想倒是歪打正着太好的多多少少和薛家会有点关系,庸医也便于自己之后的一些操作手法。

“行医多少年了?”

姚廉坐在上座淡淡的问道。

“回禀大人,我已经行医有二十年了。”黄天阳战战兢兢的说道。

自己行医多年,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刚刚起床就被人一把拽了过来,说是有要是事要做,直到来了贡院。

“那就好,会撒谎吗?”姚廉微微一笑,问道。

“额,小老儿不知道这个和在下有什么关系。”黄天王有些意外看了姚廉一眼。

“我说你照办。如果这里面但凡有一点事情被显露出去出去,你和你的家人一个都活不了。”

黄天阳有些战战兢兢,尤其是听到后果的时候,一言不合就是灭门的节奏,只好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说道:“属下明白了。

姚廉这才说道:“你出去之后大肆宣传靖国公得了疟疾,需要隔离治疗,明白了吗?”

黄天阳虽然有些意外,不知道姚廉这样吩咐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毕竟小命要紧。

黄天阳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一天的时间林源得了疟疾这事儿就迅速传遍整个南阳城。一时间让不少人有些疑惑,这到底是真事还是假事情。

“你说林源得了疟疾?”薛怀义有些疑惑的问道,一时间有些不解,这才一天时间,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说得病就得病,不会有诈吧。

薛怀义虽然怀疑,但是还是将黄天阳叫了过来,看着对方冷冷的问道:“靖国公果真得了疟疾?”

“回禀三爷,这事儿千真万确。小老儿亲自把的脉象,是疟疾没错。”

黄天阳没有犹豫,直接说道,姚廉的话他可记得清清楚楚,要想活命谁都不能说。他只能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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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破局(三)

靖国公居然得了重病?薛怀义本来还有一些疑惑,感觉黄天阳在欺骗自己,但是他又没有办法进去打探消息来佐证黄天明说的有没有错。

正在想着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一直跟在薛怀义身边的薛武从外面赶了回来,薛怀义目光看过去,急忙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消息?”

薛武喘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三爷,具体的原因还没有打探清楚,不过靖国公林源的贴身侍卫这时候正在南阳城内,带着人大肆寻找医师,说是替靖国公林源找一位靠谱的医师治病。”

“果真得了疟疾?”

薛怀义眉头一挑,有些疑惑的看向一旁的黄天明,开口问道:“你替靖国公把脉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留在贡院替靖国公医治?”

话音刚落,黄天阳脸色突然一变。薛怀义见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黄天阳果然是有问题。哪知道薛怀义这边刚刚脸上露出笑容,黄天阳下面的一句话险些将自己噎死。

“回禀三爷,小的医术浅薄,在南阳城里也是出了名的,那名护卫性子急迫将小的抓了过去,在下能够看出来是疟疾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儿了。”

只听到黄天阳丝毫没有一点廉耻的承认了自己医术不精的事实,薛怀义死死的盯着黄天阳,见对方脸上神色不变,显然是不像在说谎。

过了片刻,薛怀义见黄天阳没有漏出什么破绽来,便开口说道:“你下去吧。”

“谢过薛三爷。”黄天阳心中舒了一口气,心想着总算将薛怀义应付过去,急急忙忙的起身离去。

薛怀义此时依旧眉头紧皱,他总觉得这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只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出哪里不对劲。犹豫了片刻,扭头看向一旁的的薛武吩咐道:“派人盯死了贡院,看看林源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有机会的话进去查看一番。”

“遵命。属下这就去安排。”薛武应了下来转身离开。

此时的贡院内,林源之前所在的小院里已经聚集了数位医师。几人都是相熟的老朋友,这时候几人聚在一起互相商议着今天的奇怪事。

“这靖国公来南阳已经有一个月了,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听说向来身体都是不错的,怎么现在,说病就病了?”

“谁能知道,据说最开始找的是城南的庸医黄天阳,差点被靖国公府的侍卫砍死,到现在都闭馆不敢对外治病。”

“当真是一个敢找,一个敢治。这黄天阳能活下来也算是福大命大了。”

“先不说这些,这靖国公到底犯了什么病,居然找来这么多的医生。”说着众人环视了一圈,果然这院子里有**位医师。

众人心中也有些好奇,这传闻中冲锋陷阵,身强体壮的靖国公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病,居然找来这么多医生。

“你,过来,可以进去了。”于世这时候从屋子里出来,指着一位医师冷声说道,但是之前进去的那位却并没有出来,虽然有些人有些疑惑,但还是遵从于世的命令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的医师越来越少,但是之前进去的却没有一个出来,剩下的几个人便有些犹豫,摸不准这位靖国公到底是什么路数。直到于世再次出来叫人,作为南阳城内有数的名医齐梓澜站了出来开口问道:“敢问这位官爷,这靖国公到底犯了什么病,怎么这么多人进去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于世看了一眼说话的齐梓澜,知道这是姚廉圈定这次要留下来的人,犹豫了一下说道:“公爷的病有些麻烦,之前的医师因为看不出来,这时候已经从后门走了。”

于世没有说谎,之前的医师确实没有看出来什么病,也确实从后门走了。只不过被看病的却不是靖国公。

齐梓澜有些疑惑,想了想说道:“那老夫进去先试一试。”

齐梓澜一生看病无数,什么怪病没有见过,而且也擅长治疗怪病,他还就不信了这靖国公难道得了不治之症?

于世没有阻拦对方,任由齐梓澜进了房间。随后也跟了进去。只是刚刚进去,齐梓澜的脸色就是一变,这怎么这个样子?

只见房间内,一道帷幔挡在中间,里面人影绰绰,压根看不清其中的样子,这靖国公一个大男人,怎么这幅做派?

“老朽齐梓澜,来次给靖国公诊脉,还请靖国公将手腕伸过来。”齐梓澜此时毫不犹豫直奔主题。

只见话音刚落,一道手臂就从帷帐里伸了出来,只是看着那没有一点老茧的手,齐梓澜眉头一皱,这怎么跟传闻中不一样?

传闻中,这靖国公可是北境军中猛将,怎么这手跟读书人一样,一点不像常年摸刀的手?但是也仅仅是一瞬间的疑惑,齐梓澜还是伸手搭在了对方的手腕上,准备把脉,但是自己这边刚刚开始把脉,齐梓澜的脸色瞬间又是一变。

“靖国公,您脉象沉稳有力,压根不是得了病的脉象。您贵为国公,是在戏耍我等吗?”齐梓澜脸色有些难看的盯着帷帐后的人影。

只听到这时候帷帐之后传来一阵笑声:“不愧是南阳有名的名医,要比之前的几位强多了,他们可没说在下没病,而是说脉象不稳,需要仔细考虑一下才能告诉在下到底得了什么病。”

齐梓澜眉头一皱,犹豫了一下说道:“公爷,在下有一说一,只是有些不明白您的意图,为何要装病?”

只见帷帐被打开,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露出身影,赫然是这次南阳主考姚廉。齐梓澜这时候已经彻底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姚廉看着满脸震惊的齐梓澜笑着说道:“齐大夫,虽然有些仓促和意外,但是从今天起还是委屈您一下,暂时就留在这贡院里吧。”

于世此时已经出了房间,打算将剩余的几人送了出去,并将齐梓澜留在贡院替靖国公治病的消息送了出去。

南阳城外的官道上,已经赶了一天一夜路的林源这时候眼见要出了南阳境内,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姚廉暂时能够应付的了,但是却还是有些担心自己这边过早的暴露。

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刘卫,林源开口问道:“你们在豫州哪里还有据点?”

刘卫知道林源问的是镇府司的暗桩,只是他刚刚加入镇府司,哪里知道这么隐秘的东西,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林源眉头一皱,虽然早就有所准备,这次可能暂时用不上镇府司的人,但是这时候听了刘卫的话,心中依旧是有一点不爽快。

“去荡燕山,待会儿休息一下就出发。”林源这时候有些庆幸自己手中还留有一张底牌,要不然真的往绛县跑,自己肯定赶不过去。

“是,公爷。”刘卫虽然不知道林源的目的,为什么不直接去绛县,但是既然要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他离开南阳的时候,龙彪就告诉自己,照做就行,不要问的太多。

南阳城,贡院内。

齐梓澜这时候死死的盯着对面的姚廉,眉头微皱,不知道姚廉打的什么主意,想了想开口问道:“姚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从发现不对劲,到自己被扣在贡院,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显然不是眼前这位姚大人临时起意。

“齐大夫不要慌张,本官没有恶意,或者说这整个南阳城也只有本官对你没有恶意,将你留在贡院里就是为了保你安全,也是为了办事。”姚廉笑着说道。

“恕在下愚钝,不理解姚大人说的意思,怎么这南阳城里就有人要害在下了?”齐梓澜眉头微微一皱,看着姚廉问道。

“靖国公有些事情还要办,暂时见不了齐大夫,只是嘱托在下借用齐大夫的名声用一下,避免被人误会。”姚廉解释了一句,随后将目光落在于世身上。

“你先带齐大夫下去休息,剩下的事情完了再说。”

“是,姚大人。”于世应了下来,随后扭头看向齐梓澜说道:“请把,齐先生。”

看着于世手落在刀把上。显然自己不答应,下一刻可能就会被刀架在脖子上,没有犹豫,齐梓澜起身跟着于世走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姚廉松了口气,心中盘算了一阵,觉得林源这时候应该已经出了南阳,游龙入海,薛家已经没有办法了。

茶楼内,薛怀义这段时间几乎是住在了这里,就为了能够时刻盯着贡院。

薛怀义看着薛武问道:“进去的人都盘问了?”

“回禀三爷,都问过了,答案都一样,靖国公得了怪病,眼下似乎只有齐梓澜号了出来病症,这时候已经被留了下来。”

薛怀义眉头一皱,难道真的得病了?这林源可是前段时间还威风凛凛的对自己和薛家处处下狠手,怎么说病就病,这其中难道没有诈?一时间,薛怀义有些拿不准这位和自己一直作对的靖国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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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破局(四)

无论薛怀义如何担忧,这时候的薛家已经开始了行动,停是已经停不下来,薛怀义这边能做的只是盯好贡院这边,不让林源生变。顺带祈祷一下大哥那边快点行动起来,早点动手,以防生变。

反观薛怀涛这边,事情倒是进行的相当顺利,这几天时间一直在拉拢南阳各处的官员势力,为薛家的行动打掩护。今天已经是薛怀涛大宴宾客的第二天了,何文昌依旧在列。

看着宴席上的一众人,推杯换盏,脸上笑意盎然。何文昌手中拿着酒杯眉头微微皱起。薛家最近的行动总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只是感觉归感觉,何文昌却没有发现薛家在做什么。

再加上没有理由推脱,只能来赴宴。

“何大人?想什么呢,怎么这样心事重重的?”

薛怀涛端着酒杯凑了过来,见何文昌一脸的愁绪,明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依旧开口问了一句。

“薛二爷,在下首徒被抓,怎么能够高兴的起来?这何大人还是不要叫了,想着过不了几日,京中旨意就会来了,到时候革职抄家也不是不可能。”

何文昌扭头看了一眼薛怀涛,面带苦笑的说了一声。

薛怀涛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何文昌名义上的首徒柴阳这时候正在南阳大牢里关着。不过薛怀涛也知道,这柴阳是死定了,谁都救不了他,倒是眼前的何文昌,薛邕曾经说过,能够拉拢尽量拉拢。

这些年从南阳考出的状元进士多不甚数,其中几乎一半的人是何文昌教导出来的,走了何文昌,就相当于有了大批的潜在帮手,要知道这些人此时已经开始身居要职。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何大人说笑了,那柴阳是自己作死,怎么会连累到何大人您身上,家父昨天还说过,一个小小的柴阳还搬不倒何大人。”

何文昌一愣,有些好奇的看向薛怀涛,不知道对方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犹豫了一下后开口说道:“薛老最近出山了?身体如何?”

薛怀涛笑着说道:“身体不错,前段时间闭关结束,身体要比之前好上不少。”

何文昌点了点头,心中却对薛邕出现有些意外,要知道这都有一年的时间没有薛邕的消息了,这次薛邕居然开始出来活动,难道薛家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薛怀涛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所以和何文昌聊了几句后就转而去了其他人那里。唯独将何文昌留下。

何文昌眉头微微皱起,想了想后却发现依旧没有头绪,于是整个宴席从开始到结束,何文昌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没有人敢上前搭话。

宴席结束之后,何文昌坐在马车上想了一路,直到回到府上,心中依旧有些不太放心,扭头看向声旁的管家说道:“找个人出一趟南阳,去汝阳一带看一看,我总觉得薛家最近有些不太对劲,还有如果确实是大事,不要回南阳,直接去绛县。”

“是,老爷。”虽然对何文昌这突如其来的吩咐有些奇怪,但是管家还是应了下来,老爷的命令大于天,只要有吩咐,照办就可以了。

何文昌这边刚刚吩咐完事情,心中的那种不安感瞬间更加强烈,何文昌知道,肯定有大事发生,只是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南阳大牢内,火烛明灭不定。

于世冷冷的看着牢头,将手中的牌子递了过去,开口说道:“靖国公府上的,现在奉命提人受审。”

牢头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于世开口说道:“于大人,不是小的不放人,实在是没有知府的手令,这人是没有办法提出去的。”

于世眉头一皱,早知道这样当时就不将人送到这里来了。可是现在姚大人早审问柴阳,一时间让于世有些为难。

只见于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犹豫了一下,腰间的长刀突然出鞘,身后的侍卫也是如此,动作没有相差。

感受着脖子上的寒意,牢头此时已经被惊呆了,这是什么神仙操作,怎么一言不合就动刀子?

此时牢卒看着老大被擒住,而对方个个身上杀气腾腾的样子,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砍人的样子,心中都慌乱起来,这是要劫狱吗?至于闹到这种地步?

“是你把人提出来,还是我们自己动手提人?”于世冷冷地说道。在他来看既然好言好语办不成事,索性下手狠一点,反正在于世严重,南阳这帮人都死了才是最好的。

“我们提,我们提。”牢头急忙说道,心中吐槽道,要是让你们进去自己提人,自己有几条命够你们砍的?

牢房内,柴阳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此时衣衫褴褛的蜷缩在角落里,那还有半点之前的气度。于世见状眉头微皱,想了想后开口说道:“柴阳抬起头来!”

柴阳这时候已经有些眼花了,抬起头来,眼睛微眯的打量了一眼于世,随后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一言不发。

于世眉头一挑,在确定了就是自己要找的柴阳之后,对着一旁的侍卫说道:“带走。”

柴阳就这样被于世等人架出了南阳大牢,随后被于世等人带上马车,返回贡院。时隔几天,柴阳再次踏入贡院的大门。

此时的房间内,姚廉伴着灯光正在细细品味柴阳写的策论,不是的点点头,脸上漏出了满意的笑容,真在这时候,门外传来响动声,于世推门而入,对着姚廉行了一礼,随后说道:“大人,柴阳带过来了。”

“带进来。”姚廉眉头一挑,没想到于世办事的效率竟然这么高。

“是,大人。”于世应了一声,扭头看向外面,大声喊道:“把人带领来!”

柴阳正在门外候着,见里面的人让自己进去,被身后的侍卫一把推了进去,有些生气的回头看了一眼,柴阳这才回过头来,仰面朝天,压根没有看姚廉一眼。

“柴阳,你好大的傲气,本官就不值得你看一眼?”姚廉将试卷放下,随后开口说道。

柴阳听到声音,似乎和之前的自己听到的林源的声音不太一样,不禁有些疑惑,抬眼看向了座上的姚廉。

“姚大人?”柴阳有些意外,原以为是靖国公提审自己,没想到居然是姚廉提审自己,作为榜样,柴阳还是相当敬重姚廉的,当即站直身子郑重其事的朝着姚廉行了一礼,高声说道:“学生,见过姚师。”

作为自己心中的老师榜样,柴阳觉得姚廉当的起自己这一礼,但是这样子却让一旁的于世眉头一皱,险些抽刀砍了柴阳。

你刚刚那声冷哼是怎么回事?是对公爷有意见?为什么这时候对姚廉有是这种态度,你这是不把靖国公府放在眼里啊。

姚廉见于世变了脸色,也是感觉有些好笑,这于世眼里几乎容不下半点胆敢小瞧靖国公的人,轻则动手打人,重则抽刀杀人,这柴阳也是在作死。

眼见于世眉头紧皱,有抽刀砍人的态势,姚廉急忙说道:“于世,你先下去吧,我有事要问柴阳。”

“是,大人。”于世狠狠的瞪了一眼柴阳,随后转身离开。

见柴阳神色好奇,姚廉笑了笑说道:“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我一个文官居然能够使唤的动靖国公府的人?”

柴阳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虽然姚廉和靖国公这次有合作,到还不至于到了这种地步。这姚大人给靖国公府的人灌了什么**汤让对方如此听话?

“很简单,因为我是在替靖国公挡枪,说准确点,靖国公这时候有大事要办,而我得留在南阳城内。”

姚廉这边话音刚落,柴阳瞬间真大了眼睛,惊叫道:“靖国公不在南阳城内?”

话音刚落,只见一柄横刀“哗”的一下从门窗上冲了进来,狠狠的钉在了柴阳面前的地上。力道碎裂砖石,将刀插入地下半截刀身。

“想死的话声音可以再高一点。”于世冰冷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柴阳吞了吞口水,这才知道,于世想杀他的心思有多深。

“我劝你还是听他的话,毕竟他即便杀了你,靖国公也不会苛责他,顶多骂上两句。”在姚廉来看,林源不动他,也仅仅是因为他看好柴阳而已,至于价值还真的没有太多的价值。

“我来问你,你是柴家后人吗?”姚廉开口问道。

柴阳这才回过神来,回答道:“我确实是柴家后人,不过这南阳日后不会再有柴家了。”柴阳有些低落的说道,自己这时候已经是必死的结局了。没有人能够救自己。

“薛家还做不到一手遮天,这南阳城里,只要靖国公不让你死,谁都拿你没有办法的。”姚廉笑了笑说道。

柴阳有些意外的看着姚廉,有些好奇的问道:“靖国公不想让我死?”

姚廉点了点头,说道:“你以为那日靖国公将你拖出去是为了照顾薛家的脸面?不过是做给薛家看罢了,你开考的第一天靖国公就知道了你手中有答案的事情,只不过是没有揭发出来而已。”

柴阳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靖国公这到底是一波什么操作。难道薛家要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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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破局(五)

“公爷为何不直接在南阳城动手,抄了薛家?”

柴阳这时候对靖国公的这种做法有些不太理解,明明已经猜到了对方要做什么,为什么还非要拿到证据,当年薛家对付柴家的时候,可是没有那么多事,直接一个借口就将柴家做掉,压根没有给柴家反应的机会,在柴阳看来,林源也是可以这么做的。

“因为这南阳城里,暂时还是薛家说了算,靖国公信不过这城里的人,有没有时间去筛选这些人,所以只能自己动手。”

姚濂解释了一句,对于柴阳,林源或许觉得已经没有太多的使用价值,但是姚濂却不这样认为。

“你柴家被薛家扳倒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柴阳听了姚濂的问题,突然一愣,有些惊喜的看着姚濂问道:“大人是要搜集薛家的证据吗?”

姚濂点了点头,看着柴阳的样子,似乎是知道一些薛家的把柄,说不准还是有大的线索在手中。

得知姚濂这边也在搜集薛家的罪证,柴阳面上一喜,但是随即又愁眉苦脸起来。姚濂见状有些担忧的问道:“怎么了?证据不在了?”

“回禀大人,证据倒是还在,可是不在我手上。”

“那在哪了?”姚濂问道。

“之前我得到老师提醒,就将自己的妹妹先行一步送出了南阳,当时为了不让我柴家蒙受冤屈,就将罪证放在了妹妹那里,我哪里想到会碰到你和靖国公打算查办薛家。”柴阳解释道。

“你老师可是豫州学政何文昌?”

姚濂听到柴阳说自己得到了老师提醒才将人和物证送出南阳,不由的一愣,稍加思索过后,就想起了柴阳的老师似乎就是豫州学政何文昌。

柴阳点了点头说道:“恩师正是何文昌。”

“奇怪,这何文昌师从薛邕,按理说是薛家的铁杆支持者,怎么会将薛家动手的消息透露给你?”姚濂有些奇怪的说道。

“这我就不知道,不过幸亏得到恩师提醒,要不然我妹妹已经糟了毒手了。”柴阳摇了摇头说道。

他至今都想不明白何文昌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原先还有过怀疑是不是薛家做的局,但是自己收到妹妹从绛县邮寄回来的信之后,这才知道,恩师的的确确救了自己。

姚濂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何文昌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犹豫了片刻后说道:“今天先就这样吧,你这段时间受点委屈就在这小院中待着不要出去,以免被人发现靖国公不在这里的事情。”

“知道了,姚大人,我会注意的。”柴阳点了点头应道。他知道这是在保护自己,所以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

何府。

何文昌眉头紧皱,看着自己的管家不太确信的问道:“你说柴阳被靖国公提走了?”

“回禀老爷,确实是靖国公提走的人,牢头说了,没有陈大人的命令,他本来不打算放人的,只是无奈靖国公的侍卫动了刀子,他不敢不放人。”管家躬身回答道。

“倒是有些小瞧靖国公,敢在大牢里动刀子抢人,纵观大周,也就他能干的出来。”何文昌笑了笑说道。

“那咱们还找柴公子吗?”

“不了,在靖国公府那里总比在薛家手中安全,起码靖国公还有姚濂还知道保护人犯,要是落在薛家手里,怕是明天的太阳都见不上。”

何文昌猜测靖国公还有姚濂是打算从柴阳身上突破,看看能不能审出一些什么,无奈的是柴阳手中并没有薛家的证据,所以这一次靖国公怕是只能无功而返了。

而在南阳城内风起云动的时候,汝阳一带的荡燕山迎着月色,一支骑兵在山间赶路。

林源抬头看了眼山路,挥了挥手,只见一旁的刘卫急忙凑了上来,问道:“公爷,有什么吩咐?”

“这山上确定是‘匪巢’?”林源看着刘卫问道。

“公爷,今天斥候已经打探清楚了,这山上确实有一股山贼,而且这段时间迅速扩张,吞并了不少小山寨。”

刘卫回了林源一句,不过心里却有些好奇,公爷似乎早就知道这里盘踞着一伙山贼,要不然也不会目的性的这么强,直奔这里。

林源听了刘卫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来这段时间朱宁他们也没有闲着,这样就好,免得自己现在没有人能用。

“出发,今晚看看这伙山贼到底几斤几两去。”说着带着队伍朝山上走去。

荡燕山前段时间来了一伙奇怪的山贼,杀了燕九之后就一直占着偌大的寨子,人手却没有多少,原本有些人对这个寨子动了心思打算抢过来,但是一夜之间就被对方扫平,这让不少人吓了一跳。

随后这寨子开始收拢人手,但是却从不抢劫过路的商队以及这上下的百姓,甚至有几次还帮着附近的村子打击山贼,之后就只剩下练兵,日日夜夜不停歇的锻炼收拢上来的人,甚至有不少逃兵。

面对这种掉脑袋的骚操作,不少山寨开始远离荡燕山,毕竟当山贼没有什么,但是练兵这种造反行径,没有人愿意沾边。

这天夜里,黄闵看着一旁的朱宁,皱眉问道:“这都多长时间了,公爷还是一点消息没有来,是不是忘了我们了。”

“不可能,公爷在南阳事多,但是总有用到我们的时候,你先不要管这些,我之前说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朱宁眉头一皱,问道。

“你说的那些衣服?我交给李承双了,这;老小子整天不干正事,我得给他找点事做。”

黄闵开口说道。

“说谁老小子呢?尊老爱幼不知道?”李承双打了个酒隔走了进来,随后看向朱宁说道:“东西都准备好了,李庄的里正今晚送上山来的,一分钱没要,说是咱们前段时间帮他剿灭小汤山的山贼的谢礼。一共五百件玄衣,够咱们的人穿了。”

朱宁点了点头,这些衣服是他要求提前备好的,靖国公出身黑羽军,就是玄甲着身,没有办法弄铠甲,衣服还是可以的。

三人正聊得开心的时候,一名持刀护卫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脸上有些为难的看着自己的三位当家,吞吞吐吐的说道:“当家的,不,不好。”

“什么事儿?快说。”朱宁眉头一皱,开口问道。

“咱们的寨子被围了。”

“什么?有人敢围咱们,那个不开眼的做的,这方圆百里难得有人这么有种。”黄闵眼神一亮,手持着双斧就要出去看看是谁这么大胆。但是刚走了几步,就被朱宁一把拦下。

“先问清楚,看看到底是谁。别总是这么着急。”

说完便扭头看向禀报消息的人,开口问道:“看清楚是谁了吗?有多少人?”

“天色太黑看不太清,不过人倒是没有几个,不过十几号人。”

属下这边话音刚落,黄闵瞬间炸锅,看着属下大声喊道:“十几个人?这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也不打听打听爷爷的威名,带我把他头拧下来再说。”

说着就提着斧头走了出去,而朱宁这时候却是眉头紧锁,感觉有些奇怪,十几人,这阵容怎么总觉得有些熟悉呢?

想了半天,觉得自己还是去看看的好。便和李承双急忙追了上去。

“爷爷今天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有胆,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黄闵骂骂咧咧的走上了寨门。眯着眼朝下打量了一眼,见果真如同禀报的那样,只有十几人围着自己的寨子,顿时火冒三丈。

“地下的人敢不敢报上名号,待爷爷亲手斩了你,好让我家秀才给你写墓碑。”

“果真还是这性子,也不知能吓得住谁。”林源摇头笑了笑,趁着月色,将弓箭搭在弦上,拉成满弓,随着一声破空声想起。

只见弓箭突然离弦,箭头擦着黄闵的头皮一下子射入了黄闵身后的柱子上。这时候朱宁恰好赶了过来,看着对方一眼不和就要射箭,顿时大吃一惊,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急忙将射在木头里的弓箭使劲拔了出来,只见箭头上刻着一个林字,瞬间变了脸色。

黄闵这时候被吓了一跳,转身就要破口大骂,只是嘴刚刚张开,就被朱宁一把捂住,只听到朱宁大喊一声:“开寨门,迎公爷!”

此时被捂着嘴的黄闵挣脱了朱宁的束缚,恰好听到朱宁喊得话,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吃惊的问道:“公爷?公爷亲自来了?”

想着自己刚刚破口大骂的话,黄闵瞬间脸色变得惨白无比,有些战战兢兢的问道:“我刚才是不是骂了公爷?”

“你瞅瞅你刚刚那作死的样子。”李承双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狠狠的戳了戳黄闵的脑袋。

倒是一旁的朱宁劝说道:“也没有比想的那么麻烦,公爷未必会放在心上。”虽然是安慰但是还是要说的。

“多说无益,咱们还是进去看看情况再说吧。”朱宁开口说道。

谁也没有想过靖国公会亲自来这里,原想着最多派于世过来,不曾想到了这个地步,让他们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避免靖国公对他们现在的工作非常不满,毕竟才一个对月只培养了五百人左右。这效率实在是有些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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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滚!

大周盛世正文第一百四十三章滚!“黄闵,一个月不见,长本事了,都敢骂公爷我了?”林源这边刚刚坐定,看着走进来的黄闵不断地往李承双的身后躲,嘴角微微扬起,面带笑容的说道。

黄闵原本闪躲的眼神,瞬间变得慌乱起来,抬眼偷偷的看了林源一眼,见林源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心里不由的一慌,急忙站了出来,看着林源说道:“公爷赎罪,小的不知道是您在寨子外面,如果知道肯定是不会这么干的。”

林源身旁的刘卫有些惊讶的看着黄闵,此时在他眼里,黄闵就如同是犯了错的幼童在家长面前的样子,这还是斥候嘴里那个威震汝阳的山贼头子吗?

“好了,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小,日后如何放心让你掌兵?”

对于黄闵林源是有自己的安排的,自己手中武功高强的不是没有,只是都不太适合掌兵,这黄闵之前能够自己将数百人聚集起来,多少说明还有些能力,加上武力也不算低,基本具备了领兵的能力。

“多谢公爷不追究之恩。”此时的黄闵没有注意到林源说话的重点,只是感激林源放过自己一次。倒是一旁的朱宁神色一亮,有些激动的看着林源开口问道。

“公爷,你说的是要打仗吗?”

林源看了朱宁一眼,笑着说道:“这得看看对方给不给我这个机会,要知道对手可不傻。”

屋里的众人包括刘卫都是眼神一亮,有些激动的看着林源,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自从去年北境一战结束之后,大周在没有了大战的几乎,军功几乎无法获得,大周说得上是以武立国,如果没有军功很难升迁,靖国公说有仗要打,那就说明有军功可得,这种好事,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希望对方动手。

“公爷,这种差事哪能由着对方来,既然有了苗头,咱们灭了他们就是,哪有这么多事。”黄闵听说能砍人,瞬间激动起来,军不军功的无所谓,主要是想要砍人,在这寨子里练兵都快练傻了。

“行事稳重,为将者不可鲁莽行事,这是我大周军略里的话,你要记住,敌不动我不动,我们站在那里就能将他们震慑住,这种样子才行。贸然动手只能过早的暴露自己的底牌。”

林源劝了一句之后,自己也差点信了这话。要不是因为手里兵少,林源这时候怕是比黄闵都激动,带人就能将薛家踏平了。

“总之事情要一步一步来,刘卫。”林源说了一句后看向身旁的刘卫。

“属下在。”

“派个人去趟绛县,将这封信交给张立校尉。”

说着,林源从怀里拿出一份书信递给了刘卫。自己需要尽快的把绛县的兵调过来,依着薛家这些年的准备,手中的人手绝对不会太少。

林源想的没错,薛家此时聚集的人手确实不少,但是这中间却出了不少岔子,薛怀礼最近负责这些事情,已经很是头疼了。

看着自己管家交给自己的名单,薛怀礼此时有些头疼,皱着眉头看向站在面前的管家,甩了甩手中的纸,冷声问道:“就这些?”

“回禀老爷,现在联系上的只有这些,眼下聚集起来的已经有六成了。”

薛怀礼脸色一寒,将手中的纸往管家脸上一扔,冷声说道:“三万人?六成?你在开什么玩笑,这豫州十个山头的寨子有九个是我薛家培养的,你跟我说就这点人,汝阳的呢?”

管家见薛怀礼突然发火,有些害怕的跪倒在地上,不断的磕着头说道:“大爷,饶命啊。老儿没有撒谎,这确实是能够联系上的所有人马了,全来了也只有五万人马。汝阳那边虽然多,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你个不怕死的快些说!”薛怀礼一下子站起来踹了还在地上跪着的管家。

管家急忙爬了起来,战战兢兢的说道:“大爷,这汝阳一带的山寨,近一个月来被一个寨子给吞并了,咱们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挡住的,这寨子就在荡燕山,山贼的头子叫黄闵。”

“荡燕山?那不是燕九的地盘吗?什么时候成了这个叫黄闵的了?”薛怀礼眉头微微皱起。

“回禀大爷,这也是月前发生的事情,那燕九被人一箭射死之后,荡燕山就散了,黄闵带着人占了寨子,之后就开始对周围山寨出手,咱们的人几乎都被拔掉了,”

“只有咱们的吗?”薛怀涛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是,这黄闵以汝阳为中心,将近百里范围内的山寨都扫荡了一遍,并且放言,这汝阳一带只能有他一个寨子,胆敢出来一个,他就灭一个。”管家哭丧着脸说道。

说来着黄闵也是霸道,就这一个月时间,便将汝阳范围内的山寨拔除干净。并且规定不能下山抢粮抢钱,不截杀路过的商队。

办事效率之高,就是汝阳知府知道之后都是惊叹不已,要不是于理不合,自己都想给黄闵颁发一块牌匾,感谢他将困扰汝阳近十年的匪患扫除一清,端的是朝廷的好榜样。

“这黄闵在汝阳一带这么厉害,他手中有多少人?”薛怀礼有些疑惑,他觉得黄闵如今在汝阳做大,手中肯定有不少人手,说不定还能拉拢一番。

“五、五百。”管家战战兢兢的说道。

“五百?开什么玩笑,你手中人手何止五百,都有他百倍之多了,就让他在汝阳这么猖狂?”

薛怀礼看着管家,恨不得一刀将其砍死,这种饭桶,居然几万人搞不定五百人,就是几万头猪都能将你五百人踩死,自家这些年花了大笔的银子到底培养了多少饭桶?

薛怀礼这时候都不敢想,薛家带着这几万个饭桶起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难道指望着他们将李周的军队气死不成?

“大爷息怒,不是我等不努力,实在是那黄闵太过凶猛了,我们也曾出手过,只是这黄闵每战必先,手下也都是悍不畏死的人,只一个回合就能将我们的人手冲散,实在是很难对付。”管家以头怆地,现在想起当时围攻黄闵,被其反杀的场景,依旧让他有些心寒。那人实在是太猛了,对黄闵来说,砍人似乎成了他唯一的乐趣。

薛怀礼这时候已经没有生气的力气了,看着跪在地上的管家,薛怀礼摆了摆手,说道:“这事我之后在和你们慢慢算账,去给荡燕山上的黄闵去一份信去,告诉对方下山助我薛家成事,到时候加官进爵,他要什么我薛家给什么。如若不答应,待我事了之后,必然会带兵灭了他荡燕山寨。”

“是,大爷,小的这就去办。”管家闻言如蒙大赦,急匆匆的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跑出去。看着那差点摔倒的背影,薛怀礼第一次对自己的手下产生了怀疑,这帮人真的能帮我薛家成事?

荡燕山内。

林源看着手中的信封努力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知道看见信里最后一句话,还是忍耐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笑死本公爷我了,这是什么样的白痴才能写出这种东西来,这薛怀礼不会是找了个没读过书的人在办事吧。”

“公爷,这薛怀礼到底说了什么?”一旁的朱宁有些好奇的问道。

今天一早,荡燕山寨子里就射进来一封书信,是薛家的人干的,朱宁没有先看而是交给了林源,此时见靖国公笑的这么开心,忍不住有些好奇。

将手中的信件递给朱宁,林源抹掉眼角的泪水,笑着说道:“你自己看看,这薛怀礼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朱宁接过来之后,看了几眼,也是突然大笑起来,让其他人有些好奇这薛家到底在信中说了什么事。

“秀才,开给俺说说,这薛家说了什么?”黄闵有些好奇的问道。

“黄闵,这薛家信中说让你下山助他起事,还将地方跟你说了,就在南阳城,还许了你高官厚禄,一旦事成,加官进爵不在话下,你要什么给什么,还威胁你,如果不答应,他南阳事了之后就会回

头收拾你,你怕不怕?”朱宁将信中的内容大致讲了一下。

“怕他个鬼,老子要是怕他,还敢拔他那么多山头?让他够胆来找爷爷我来,来多少,爷爷我砍多少,上门的军功,不要白不要。”黄闵有些不屑的说道。

“怕是你等不到他来砍你的时候了,就这智商,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都不懂,能出了南阳城就是祖宗保佑了。”朱宁笑着说道。

“这话怎么说?”李承双有些好奇的问道。

“汝阳是南阳咽喉之地,这里有不是薛家的人占着,薛家要想成事,必须先下汝阳,再拿南阳,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北进南出的道路不受阻挡,但是汝阳一但落入敌手,薛家在南阳就像那瓮中的鳖一样,无处可逃。只是现在薛家舍弃汝阳,将重点放在了南阳,朱宁说他们出不了南阳也不算错。”林源接了话头说道。

“公爷说的极是,不愧是常年在外作战的领兵之人。”朱宁小小的拍了一记马屁。

“那公爷您现在打算怎么办?”李承双问道。

“去趟汝阳,见见这位刚正不阿,薛家三请而不动的汝阳知府。顺带给薛怀礼回上一封信。”

“公爷,这信写什么?”

“一个字,滚!”

说完,林源便起身出了的大堂,朝外走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谢珂

汝阳素有南阳咽喉之称,下设汝阳、豫安、豫阳三县。这汝阳府却不设在汝阳县,而是设在了豫阳县。严格来说,这豫阳就是咽喉之地。

大周夺取天下的时候,就是林源的先祖,第一代靖国公领兵攻占的,当时的战术就是兵围南阳不攻,转而攻占汝阳。三十万大军围困南阳一个多月,最终敌军不战而降。

算起来这靖国公府和豫州还有解不开的关系。林源此时已经带着刘卫以及黄闵来到汝阳城下。

抬头看了一眼,那城楼之上挂着的牌匾,上书四个大字“广济天下”,看落款写的是林守义。

这字也是当年林家先祖攻占汝阳之后,奉皇命留下的,当时大战过后,豫州大旱,汝阳在林家先祖的命令下,一夜之间开设粥场近百座,动用军粮接济流亡百姓,救活豫州百姓三十万人。一举稳定了即将大乱的豫州。

之后林家先祖战后回京请罪,被太祖皇帝赦免,并加官进爵,封赏无数,甚至让林家先祖在汝阳城楼上亲笔题写了“广济天下”这四个大字,至今保留。

刘卫有些钦佩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靖国公,身为豫州人士,谁人不认识汝阳城楼上的这四个大字。

林家四代皆是朝廷栋梁,即便是眼前的公爷也不例外,要说这大周百姓最佩服的是谁,靖国公府绝对名列前茅。

“进城吧。”林源抬头看着牌匾过了好长时间才开口说道。刘卫等人也急忙跟了上去,今天来这汝阳城是有大事要办的。

汝阳府衙

身为南阳屏障,汝阳这样重要的地方,周皇李沅自然是不会将其拱手让给薛家的,只是薛家也同样重视,于是这汝阳知府的人选就变得极其特殊,身为薛家门生,但是却一心向着朝廷。

这样奇怪的集合体,林源自然是放心不下,打算过来亲自看看,以免之后稍不注意,出现什么意外。

此时的府邸内,汝阳知府谢珂正在查看卷宗,丝毫不知道自己有**烦将要到来。

“你等是谁?居然敢擅闯府……”

话还没有说完,那名守卫的衙役就被刘卫手持着一块镇抚司衙门的牌子印在了脸上,打断了对方说的话。

另外一人见状,瞬间变了脸色,抽刀就要上来阻拦。只是人还没有迈出一步,就被林源身旁的黄闵一斧子拍在了一边。随后一伙人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汝阳府衙。

此时府衙内的师爷恰好路过,听到门外传来喊叫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一伙人以林源为首将衙役打倒闯了进来。

顿时脸色一变,大声喊道:“你等是谁?居然敢强闯我汝阳府衙,是要造反吗?”

林源身旁的刘卫见林源不说话,只是给了自己一个眼神。便瞬间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双手猛地抓住师爷的领口,将其一把提了起来。

“想活命就乖乖听话,在下豫州镇府司衙门龙彪旗下校尉,你们知府在哪儿,带我们去见人。”

听着刘卫那凶狠的语气,师爷瞬间变了脸色,心中震惊万分,这镇府司衙门怎么来汝阳了?还指名道姓的要找知府大人。

犹豫了片刻,师爷还是决定老老实实的带路。急忙说道:“官爷饶命,小的不过是个师爷而已,这就带你们去找知府大人。”

“这就对了嘛。老老实实前面带路。”刘卫笑着将对方放了下来,还贴心的给师爷整理了一下衣服。

“几位,这边来。”师爷有些受宠若惊,点头哈腰的带着林源等人朝着府衙后院走了过去。

穿过一片花园,师爷带着林源等人来到一处书房门前这才停下,献媚的笑道:“几位,知府大人就在里面了。”说着用手指了指书房。

刘卫看了一眼林源,见林源点了点头,这才上前敲了敲门。

此时正在屋内查看卷宗的谢珂眉头微微一皱,听到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随后又是一阵敲门声,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只见房门被猛地推开,谢珂眉头一皱,就要开口骂人,自己府上什么时候下人这么没有礼貌了?

只是嘴刚刚张开,就愣在了那里,眼中闪过一丝骇然,这帮人是谁,怎么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了自己的府衙后院。居然没有人阻拦?

林源迈步走了进来,也不理会谢珂震惊的模样,走到谢珂的书桌前看了一眼,不由的眉头一挑,笑着说道:“谢大人真是好雅兴,居然在看卷宗,还是神龙年间的。”

谢珂眼神一寒,冷冷的看着林源说道:“你等到底是谁,为何擅自闯我汝阳府衙。”

林源不理会谢珂,转而走向书架,从上面抽出一本经书,翻看起来。倒是身后的刘卫这时候开口说道:“谢大人,我乃豫州镇府司衙门校尉刘卫,奉靖国公命问你一句话。”

谢珂神色一变,有些惊讶的看着刘卫,他是万万没有想到镇抚司的人回来,而且是代靖国公问话。犹豫了片刻,这才说道:“说吧。”

“那好,第一问,国家有难,大人是先国后家,还是先家后国?”刘卫开口问道。

“自然是先国后家。”谢珂冷声说道。

“第二问,师门德行不修,大人是大义灭亲,还是狼狈为奸。”

听到这个问题,谢珂突然一愣,随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咬牙切齿的说道:“大义灭亲。”

话音刚落,让一旁翻看经书的林源突然一愣,有些意外的看着此时脸色难看的谢珂,一时间想不明白,这薛家是怎么谢珂了,居然让对方这样说话。

刘卫刚要开口,就见林源这时候摆了摆后,便低头行了一礼朝后退了下去。

谢珂此时也回过神来,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林源,心中猜测对方的身份,为什么这镇抚司衙门的人这么听他的话。

“谢大人,在下靖国公林源。”

林源看着谢珂笑着说道,只是这笑脸在谢珂眼中却显得不是那么温暖。谢珂有些意外的看着林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过了好一会儿,才对着林源躬身行了一礼,说道:“下官,拜见靖国公。”

林源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谢珂,问道:“谢大人,刚刚回答的可是真的?”

谢珂眉头一皱,也没有直接回答林源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敢问靖国公,是不是南阳出事了?”

林源眉头一挑,笑着说道:“还真是一个奇人,怪不得我出京的时候,京中对你多有传闻,而那南阳知府陈文静却已经无人知晓了。此时的南阳城内,各级官员估计还在醉生梦死,倒是你这汝阳知府却是对那边关心的紧。”

“公爷说笑了,虽然下官只是在汝阳为官,但是为官者,自然不能将眼界限定自一州一地之内,这汝阳地理位置特殊,作为南阳屏障,咽喉之地。下官食君俸禄自然是要关心一下南阳的事情。”

这话一说,林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谢珂可是话里有话,但是意思万变不离其宗,他是皇上的人。

林源犹豫了一下,没有将山河鼎的事情说了出来,毕竟事关重大。林源只能挑挑拣拣的将薛家一些事情告诉了谢珂。

“啪~”

谢珂听完林源的话,顿时气的火冒三丈,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大怒道:“天道昭昭,这薛家如此行事就不怕遭到天谴吗?”

“谢大人,你可是薛家的门生。”林源笑了笑说道。

“下官读的是圣人书,学的是圣人言,君子立于天地之间,自然要上对得起君父,下对的气父母妻儿,只是老师德行不休,不已教化为主,借助圣人言语,在朝中拉拢结派,这种事情下官看不起,也不屑去做。”谢珂冷笑一声说道。

“谢大人这话说的不错,也不枉朝廷这么些年的栽培。”林源笑着说道。

谢珂回过头来,看着林源,神情有些凛然,开口问道:“靖国公,事关重大,我们还是早做些准备,这些年薛家在豫州境内四处拉拢资助山贼,让我堂堂文风鼎盛的豫州,居然变成山贼满地走的局面。这事情不得不防。”

“谢大人说的有礼。”林源微微一笑,看来这谢珂还是做了一点事情的,要不然不会这么门清。

“只是山贼势众,薛家怕是轻轻松松就能拉起数万人,好在我汝阳近日出现一位义士,这段时间将汝阳境内的山贼一扫而空,而且此人急公好义,据说薛家数次拉拢没有答应,据说这山贼头领,身高八尺,手持两柄宣花板斧,嗓门极大,而且……”

只见谢珂说着说着,眼神不由的落在了林源身后的黄闵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说的话也渐渐停了下来。

过了片刻,手指着林源身后的黄明说道:“靖国公,此人看着很是面熟,敢问公爷,此人叫什么名字?”

“黄闵。”

林源微微一笑,看着此时一脸疑惑的谢珂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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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总结

写文有段时间了,从最开始的盲目自信,自以为能够写出不错的东西来,到现在认识到自己的一些不足。并且逐渐摸清楚一些网络小说创作的门路。

最近看了一下之前写的,总感觉有些地方写的不太妥当,毕竟是第一本书,不想就这么囫囵过去,所以从明天开始,也就是八月份一个月,我会陆陆续续的修改一下之前的章节,因此八月份的更新会慢上不少。所以还请各位谅解,雁门在这里拜谢最近追读的各位了。

也请各位已经看过这本书的,还有刚刚点开的读者,先提前看看这一章,给我提出一些宝贵的建议来,我会在评论区一一回复,再次拜谢各位读者!

请假

抱歉。今天有点发烧的,就不更新了,明天会尽量补上。

楔子

北境草原,左贤王帐

北境金帐王庭向来是以骑兵闻名天下,曾有百骑破万的战绩,纵横草原从无敌手,就是那中原占据七州之地的大周都不是对手。可是眼下战场的情形却不是这样。

数千身着黑色甲胄的骑兵,此时正将金帐王庭中,战力最强的左贤王帐的数万骑兵围在一起。

不断将弓箭射入其中,每一轮弓箭的齐射,都能带走大批的草原勇士。

这时候,被部下护住的左贤王眼神狠狠的看着外圈不断欢呼雀跃的黑色骑兵,眼中慢慢的都是恐惧。

太快了,这是左贤王眼下最直观的感受,开战不过月余,大周的铁骑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进到草原腹部,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好在自己还有所准备,王帐送来的消息,说是近日有一股骑兵在草原四处流窜,目标很可能是自己这左贤王帐,原来还没有放在心上,这时候看,显然是自己低估了对方。

启德十年,大周皇帝谋划十年时间,如今十万铁骑北上,试图一举剿灭金帐王庭。

如此雄心壮志,左贤王此时想起来依旧有些胆寒。

努力将自己内心的恐惧压下去,左贤王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护卫,开口说道:“穆萨,动手吧。”

只见那名叫穆萨的侍卫点了点头,单手抽出一支响箭,朝着天上打算射出去。

此时的黑甲骑兵中,一名身披墨色将甲,脸上罩着一块面甲的将领,眼神死死的盯着敌阵重重被团团护住的左贤王。

伸手从马侧的箭囊中抽出三支利箭,搭在弓上,毫不费力的就将手中的铁胎弓一次拉满。

在穆萨射出那支响箭的一瞬间,将领手中的三支箭也同时朝着左贤王射去。

“啊!”

一声惨叫在军阵中想起,而此时天上的响箭也以炸响,将领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自己似乎中了埋伏。

回头看了一眼此时已经大乱的军阵,将领犹豫了一下,开口喊道:“有变故,交替掩护,撤!”

将军一身令下,外围的黑色骑兵纷纷开始行动,交替有序的开始撤退,不断的阻止着敌人的追击。

“将军小心!”

一声大喊在身后响起,将军只觉得自己后背一痛,只见此时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射中了两支箭。

此时的大军已经追了上来,为了保护将军不出意外,剩余的骑兵调转马头,打算阻止敌人的追击。

转瞬间双方的骑兵碰撞在一起,混乱的场面下,谁都没有注意到,此时已经重伤的昏迷的将军已经被自己的战马带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草原上,一匹战马驮着趴在马背上的将军慢慢的行走,此时一道闪电划过,正中马儿前方的一棵树上,似乎受到了惊吓,战马突然将将军摔在地上,调转马头夺路而逃。

荒芜的草原上,谁都没有看到,这时候一个光球,从树上晃晃悠悠的降下来,将将军笼罩其中,不过片刻便被吸收的一干二净。而草原也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启德十年夏,大周黑羽军突袭左贤王帐,将军林源于万军中三箭射杀左贤王,后遇伏受伤失踪,帝震怒。

第二章 震怒

似乎是听到了马车中传来的动静,张吉安将车帘撩了起来,朝着车内看了一眼,见果然是林源醒了过来,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醒了?暂且好好休息着,再过一会儿就到金沙关了,我这就去禀报少爷去。”

说完也不等林源说话,就将车帘放下,朝着前面的马车跑了过去。

“少爷,咱们救的人醒了,你见见吗?”张吉安躬着身子在马车外面问道。

“前面驿站休息时候再说吧。”车内传来一道平淡的声音。

“是,少爷。”

此时的马车内,林源还是一脸懵懂的状态,不知道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过了一会儿之后,马车才缓缓停住。林源犹豫了一下之后,有些吃力的往前挪了挪身子,打算看看到了什么地方。

手刚刚碰到车帘子,就见张吉安的脑袋探了进来,见林源打算出来,笑着说道:“先等等,我扶你出来。”

林源从车内出来,见门外一面大旗迎风飘扬,上面书写这一个大大的沈字,在看四周的马车上的大箱子,显然是在北境行商的商人。

“这位壮士,身体好些了没有?”

闻言,林源扭头朝着前面看了过去,只见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看穿着似乎是这群人的领头。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林源对着年轻人行了一礼,虽然有些不太标准,但是却并没有被人怀疑,毕竟这时候林源身受重伤。

“都是大周子民,遇到了当然是要帮一把的。在下沈彬,敢问阁下名讳。”

沈彬看着林源一动不动,对林源的身份多少有些怀疑,自己救下林源的时候,林源身着边军制式甲胄,看样式显然是在边军中有一定地位的人,只是,出了一把佩刀以外,在没有任何东西,甚至连马都没有。

这里可是金沙关范围内,看林源身上的伤势,显然是经过大战的,没有战马很难返回到金沙关,这可是有近百里的距离,沈彬可不相信林源是走回来的。

“在下林源,请多多指教。”林源勉强说了一句,却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实话实说,林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有些印象,却并不清楚。

见林源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沈彬也不好强制林源说出自己的身份,只好作罢。

“前方就是金沙关了,入关之后,就是我大周领地,到时候咱们就在那处分别,你看可好?”

林源是边军,自己入关之后,只能将其交给边军,这是规定,他一个商人还是得遵守的。

林源点了点头,自己和沈彬有不相熟,人家肯在荒郊野外救自己一命已经是难得了,没必要一直缠着人家。

见林源答应下来,沈彬松了口气,原以为会黏上自己,还好是一位好说话的。

“那你暂且休息一下,到了地方我在找你。”沈彬说完便起身离开,林源靠在车上,仰面朝天,寻思着自己入关之后的打算。

京城,太极殿。

经过救治之后,李沅总算是醒了过来,此事背靠在龙椅上,将一旁伺候的宫女一把推开,看着身旁站着的王忧,说道:“去,宣夏霖道、严世勋、刘仁觐见。”

“喏。”

王忧不敢耽搁,急匆匆的走出大殿,朝着一边的偏殿赶了过去,夏霖道等诸位大人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此时内阁、六部官员早已在偏殿等候了不短的时间,见王忧过来,一众官员瞬间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着皇上的情况。

“诸位、诸位大人,肃静,杂家奉皇上口谕,宣首辅夏大人、次辅严大人以及兵部尚书刘大人面见圣上。”

王忧将一众大人隔开,急声说道。

只见三人走出,跟随王忧去了太极殿,剩余的人不由的心里一惊,这北境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太极殿内,李沅脸色稍稍恢复了一点,见夏霖道等人赶来,深呼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怒火压制下去。

“拜见圣上!”三人见李沅脸色还算好,稍稍松了一口气。急忙行礼道。

“起来吧。”

刘仁抬头见李沅看向自己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不由的心里一寒,思绪飞转,寻思着自己最近有犯了什么事,只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结果。

“几位看看这份战报再说。”

李沅示意王忧将战报递给三人,夏霖道先接了过来,皱着眉头看了起来,不过片刻突然脸色大变,让一旁的刘仁和严世勋心中一震。

将手中的战报绕过严世勋递给刘仁,夏霖道觉得这个时候,刘仁应该是最应该看看。

刘仁接过战报,几乎是流着冷汗看完的,战报字数不多,但是却字字要命。

军机泄露,突袭左贤王帐一战,黑羽军遭遇伏击,虽然突围,但是却损失惨重,更要命的的黑羽军主将林源负伤下落不明。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要命的事情。

刘仁看完之后,脸色惨白,手中的战报也不知觉的落在地上,过了片刻,刘仁急忙跪倒在地,颤声说道:“圣、圣上,此时需要彻查,我兵部绝不会出现这种纰漏。”

“绝不会?刘大人,你这话让朕如何相信?”李沅冷冷的看着刘仁,眼中杀意滔天。

“圣上息怒,此事还需详查,若是贸然降罪,怕是会引起大乱。”夏霖道站了出来,现在的兵部不能乱,也不敢乱。

前线十几万的大军需要后方支持,若是这个时候兵部乱了,前线也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李沅深呼吸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彻查兵部的后果,只是心中的这股怒火实在是难以下压。

“夏大人说的没错,臣也以为眼下不能影响前线战事。”严世勋此时也已经看完了战报,将心中的震惊暂且压下,站了出来说道。

“也罢,刘仁留职查办,严世勋暂领兵部,配合夏霖道暗查兵部。”

李沅过了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道。

“遵旨。”三人齐声应道。

从太极殿出来,刘仁此时脸上如丧考妣,看着夏霖道以及严世勋苦笑道:“本官执掌兵部六年,什么时候出过这种事情,还望两位大人一定要将这兵部的蛀虫揪出来。”

夏霖道看了一眼刘仁,叹了一口气说道:“刘大人这段时间还是老实在家闭门谢客的好,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要是漏出去半个字,怕是皇上那里不好交代。”

刘仁心头一凛,对着夏霖道行了一礼说道:“多谢首辅大人提醒。”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宴席

入夜,薛府。

此时的薛府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马车,今天可以说是南阳城难得的大日子,薛家家主薛邕时隔多年,总算是出关了。

做为天下文宗之首的薛邕,已经有三年时间没有主动见过外人了。今天居然难得的收到消息说是薛邕闭关有所得,要大宴宾客,这可真是一件稀罕事情。

今天这南阳城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算是到期了,就为了见一面薛邕。此时刚刚天色暗下来,薛府门口已经是热闹非凡。

何文昌从马车上下来看了一眼,见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到了,将心中的担忧按压下去,重整了一下精神就打算先进府看看。

今天难得薛邕出关,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来上一趟,毕竟是自己的老师,要是不来,难免会被人抓住诟病。

“稀罕,何大人今日难得一见。”

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何文昌眉头一皱,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见是南阳知府陈文静,脸上挂上笑意,对着陈文静拱了拱手,说道:“陈大人,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陈文静打量着何文昌,自从大考结束之后,这何文昌就终日躲在家里不见人,一连几天,鲜少有有人能够见到他,今天倒是奇怪,怎么出来赴宴来。

陈文静并不知道,今晚何文昌不来都不行,因为薛邕已经放了狠话,自己要是在推脱,就会有**烦,没有办法只能前来。

两人各怀心思,相互拱了拱手,随后结伴走进薛府,朝着宴客的大厅走去。一路上见了不少南阳的各级官员,这倒还好,直到两人走到门口时才发现了另外一位多日不见的人。

只见那男子四十多岁,虎目精光奕奕,和薛怀义交谈的时候,不是的放声大笑几声,做事说话都不拘小节,显然是军中人的做派,这人就是南阳镇守将军王杨。

王杨此人是从西南边防调来的,在南阳已经有了六年时间,这在大周是极少见的一众情况,但凡一地掌军的将领都是只在一地待够三年就要调走,鲜少有人能够在南阳待上六年的将军。而这王杨就是其中一位。

任谁都没有想到,向来在南阳城独来独往的王杨居然回来参加薛家的宴席,这可是六年来头一次听说。

薛怀义正在和王杨聊得开心,见何文昌和陈文静一同前来,先是一愣,随后向王杨告罪一声,急忙迎向了何文昌和陈文静。

“哎呀呀,何大人你可算是愿意出府了,薛某可算是盼星星盼月亮的把你给盼过来了。”薛怀义说的声音不小,将不少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何文昌眉头一皱,但是也不好发作,只能任由薛怀义拉着自己在那里叙说家常。

直到屋内传来一阵催促的声音,薛怀义这才回过神来,说道:“两位大人快些里面上座,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何文昌于陈文静点了点头,随后联袂走进屋内,由于身份比较高,何文昌还有陈文静所坐的地方比较靠前。

此时众人看着主位上空空荡荡的,不由的一阵好奇,不过片刻,之前屋后帷幕掀了起来,薛邕在一众仆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直到薛邕入座。众人这才齐齐起身,对着薛邕行了一礼,高声说道:“见过薛师!”

薛邕看着堂下众人,微微点了点头,将目光在王杨还有何文昌身上顿了顿,随后才开口说道:“诸位百忙之中还能来我薛府赴宴,薛某实在是感激不尽,今晚咱们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老师客气了,多年未见,在座的各位可是对老师你想念的紧啊。”何文昌率先开口说道。

薛邕看着何文昌,嘴角微微一笑,说道:“文昌依旧是这副性子,老夫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哪里能整日的叨扰你们这些大官来我府上赴宴。”

“老师说笑了。”何文昌笑了笑说道。

看着气色不错的薛邕,何文昌不由的有些疑惑,早年薛邕闭关说是为了参悟天道,可实际上应该是得了重病才对,可是这副样子属实不想重病之人才有的样子。

只见此时侍女手持餐盘开始上菜,这第一道菜便有些特殊,不少人没有去过京城,尚且不知道眼前的这是什么菜色。只是看着清汤寡水,当中只有一苗白菜,实在是不知道薛家的意思,难道今晚这宴席是素斋?

见不少人盯着美食一动不动,薛邕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道:“诸位可能不知道,此菜京城首创,是一道实实在在的美味,名叫开水白菜,各位可先尝尝。”

众人这才动筷子品尝,不过片刻叫好声便响成一片,何文昌此时也是点了点头,赞道:“看似平淡无奇,像是白水泡菜,没成想吃起来倒是鲜爽可口,实在是难得的美味。”

薛邕点了点头,说道:“此菜精妙之处就在这里。总能给人不小的惊喜,毕竟其貌不扬者,往往总会搞些大事情。”

众人一顿,不知道薛邕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时间有些疑惑,可是琢磨了半天,依旧是毫无头绪。

只见薛怀义此时将筷子放下,看着薛邕说道:“父亲说的可是今年大考的姚濂姚大人?”

薛邕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陈文静有些疑惑,看着薛怀义皱眉问道:“薛二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怀义微微一笑说道:“陈大人,姚濂此人其貌不扬,刚入我豫州就杀了不少官员,想借此来威慑我薛家,仗着皇上撑腰滥杀无辜,不过是为了报当年的仇怨罢了,这次据说有将何大人的首徒柴阳拿入大狱,显然也是针对我薛家。如此,陈大人还不明白吗?”

陈文静微微一愣,扭头看向一旁的何文昌,见对方紧握双拳,低头不语,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倒是此时的何文昌,心中却是怒火滔天,恨不得将眼前的薛怀义一把掐死。柴阳为何被拿入大狱,他薛家自己不知道吗?能够如此的跌倒黑白,实在是让何文昌无话可说。

薛邕此时瞥了一眼坐在堂下的何文昌,见对方一言不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看来这何文昌心中还是有数的,知道薛家的厉害,不敢声张此事,看来这何文昌还是可以利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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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疯了?

大周盛世正文第一百四十七章疯了?薛怀礼面带微笑的看了一眼何文昌,有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薛邕,见没有人出来反对自己,心中忍不住就是一笑。

此时列席的众人也是若有所思,不少人心中也有些不解,这薛家平日虽然行事霸道,但是少有当面落朝廷面子的情况发生。

再说这姚濂可是皇上亲自点的人,又有当朝次辅严世勋作保,这薛家是怎么了,居然敢如此说话。

薛怀礼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酒之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笑着说道:“诸位,你们现在心中怕是还在想着我薛怀礼为何会这样说话。我告诉你们,用不着想了,这是薛某我的肺腑之言。”

“这姚濂不过一介书生而已,即便有人说他是状元出身,说句难听的话,这状元在我豫州有的事,即便如此天才,哪个不是从七品官员做起,即便特别出色留在京城任职的,也是从六品做起,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陈大人。”

薛怀义笑着看向一旁的陈文静,将陈文静看得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说道:“薛二爷说的没错,是这么一个理。”

“还是陈大人明事理。”

薛怀礼笑了笑说道,这让陈文静更加尴尬,因为他就是状元出身,从六品京官做起,花了十年时间才落了一个外放的名额。

“咱们再说那姚濂,不过在翰林院熬了几年而已,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个七品小官,说难听点甚至连个官都不是,终日和古籍作伴,他懂什么人情世故,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而已,一跃成为三品大员。来到我豫州作福作威罢了。”

薛怀礼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众人的表情,心中冷笑一声,随后将目光落在何文昌的身上,见对方依旧低着头,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宴席上,众人就这样看着在堂中侃侃而谈的薛怀礼,心中有些疑惑这薛二爷到底是怎么了,今晚居然如此放肆。

但是见薛邕没有阻拦,众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任由薛怀礼说下去,至于之后能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人们估计也不会听到了。

薛怀礼环视了一眼众人,接着说道:“诸位可知道,为何这姚濂会突然乌鸦变凤凰吗?”

问题刚出,但是众人都是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但是多数人还是清楚一些其中的内情的。

薛怀礼见状,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让在下来告诉你们,这姚濂不过是上了严世勋那条贼船而已。”

话音刚落,宴席上,众人瞬间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此时一脸笑意的薛怀礼,就连一直赔笑的陈文静此时也是惊出了一头的冷汗。

只见何文昌赫然抬头,满眼震惊的看着座上的薛邕,见薛邕依旧是满脸的额笑容,对于此时大放厥词的薛怀礼依旧不加阻拦,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薛、薛二爷,慎言!”陈文静担忧的劝道。

陈文静是万万没有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不是说薛家老祖参悟有所得吗?怎么会突然讲起这么要命的话题。

眼下这朝廷正在变法的关头,内阁当中没有一个反对的声音,这本来就是大事,而且还是由当朝次辅严世勋在主持,这档口一骂就是两个人,还说严世勋是一条贼船,这不是明摆着在找死吗?

而且严世勋是谁提拔上来的?是皇上,这变法是谁交到严世勋手里的?还是皇上。你说这话,不就是在骂皇上有眼无珠吗?

“陈大人,怎么害怕了?”薛怀礼呵呵一笑,接着说道:“先将心放回肚子里,因为在下接下来的话才叫吓人。”

“诸位!刚刚所说的话,全都是我薛怀礼肺腑之言,想那严世勋颁布的法令,那条不是有违祖宗例法,可曾考虑过咱们在座的各位。全是他们京城那帮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爷们凭空想象出来的。”

“以商税代农税,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这种阴阳颠倒的做法必定会导致天道紊乱,倒是后这天下大乱到底是谁的过错?”

不少人此时已经是脸色煞白,这薛怀礼不要命了?居然敢如此说话,抨击当朝国策。简直是胆大包天。

何文昌此时已经大概猜到薛怀礼的意思是什么了,只是没有到最后一步,他依然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在等,等薛邕出手制止薛怀礼现在的胡言乱语,因为那样薛家还有救,即便今天这事儿传出去,只要死上薛怀礼一个人也就够了,整个薛家还不至于被皇上灭门。

“怎么?诸位害怕了?”薛怀礼笑着说道。

“薛二爷,您喝多了,今日我等只是庆祝薛师顺利参悟出关而已,您先下去歇息一下吧。”一位平日和薛家关系不错的人站了出来,看着此时在胡言乱语的薛怀礼微微皱起眉头。

“王先生,可曾听过一句话,众人皆醉我独醒?你们都被这表象迷惑了,且看薛某将你们点醒。”

薛怀礼微微一笑,随后开口说道:“今天将你们聚集起来,不单单是为了我父亲的事情,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不知道诸位可曾听说过前朝的九鼎?”

薛怀礼见众人不在说话,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说道:“不知道,二爷我告诉你们。”

“前朝太祖皇帝,定鼎天下之后,将天下之地化为九州,各州集齐本州之力,铸造镇压气运的青铜鼎一座。上面刻有当地风土山水,人文地志。这之后一直镇压这前朝气运。无奈后来前朝皇帝不修德政,不尊礼法,九鼎随之遗散,紧接着想必在座的诸位都是清楚地,这天下开始大乱。知道我朝太祖皇帝一统中原,这才结束了战争。”

“可是诸位,你们知道为何我朝依旧没有统一天下吗?”

薛怀礼面带笑意的看着众人此时难看的脸色,强忍这心中的笑意,薛怀礼说出了那句谁都不愿意听的话。

“因为啊,我朝皇帝从来没有获得这九鼎之一的山河鼎!”

“住口!”

薛怀礼话音刚落,众人脸色突然大变,但是唯独何文昌站了出来,手指着薛怀礼怒喝一声。

第一百四十八章 身死

大周盛世正文第一百四十八章身死何文昌满腔怒意的看着在堂中大放厥词的薛怀礼,恨不得将薛怀礼生撕了吃下去。随着何文昌的一声怒吼,众人也将目光落在了何文昌的身上。

此时在上高坐的薛邕,脸色也阴沉了下来,看着何文昌眼中满是杀意。

“何大人,为何让在下住口,在下说的可有一句错的?”薛怀礼冷笑着看向何文昌。

“薛怀礼,你连个秀才都没有中过,四书五经精通哪一本?一个整日虚华度日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妄议国政。若是你真的聪明,为何不参加科考,将自己的一腔抱负展示给天下人看?说道底,你不过是个废物罢了。”何文昌冷笑一声,看着薛怀礼说道。

没有科举名头这是薛怀礼最大的软肋,听到何文昌在骂自己是废物,薛怀礼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何大人,敬你是家父的学生,但是说话还请你注意一下。”薛怀礼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薛邕。

“薛师自然是我授业恩师,但是当年恩师教我的第一个字就是一个‘忠’字,你可曾学到恩师半点底子?”何文昌冷笑道。

薛怀礼冷冷的看着何文昌,突然冷笑一声,说道:“那我就让何大人看看什么叫做忠。”

说着薛怀礼拍了拍手,过了片刻有六个人肩上扛着木棍朝着席间走了过来。众人有些好奇的看过去,打算看看薛家到底拿上来的是什么东西。

何文昌虽然早有猜测,但是看到面前的这一幕,还是忍不住身形一晃,虽然有红布遮盖,但是自己还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扭头看向此时一脸笑意的薛邕,何文昌知道,这一切都是薛邕的谋划,薛邕已经变了,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东西。

“咚~”

东西放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很明显是一件重物。薛怀礼走上前去,将手搭在上面,看着何文昌冷笑道:“何大人,上眼。”

红布被一把扯开,一尊巨大的青铜鼎出现在众人面前。何文昌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被眼前的这一幕惊住了,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山、山河鼎!”

原本坐在位置上的陈文静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不自觉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朝着山河鼎走了过去,随后猛地跪倒在地上。

随着陈文静的下跪,不过片刻时间,不少人也随之跪倒在地。唯独只有何文昌还有王杨没有动作。

何文昌身形微微晃动,不自觉地朝后退了几步,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将众人的目光从山河鼎上吸引了过来。

王杨凑到嘴边的酒杯突然停下,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放声大笑的何文昌,眉头微微皱起,而薛邕也是脸色难看的看着何文昌。

“何文昌,在山河鼎面前你还如此放肆!”薛怀礼怒道。

“山河鼎?哈哈哈,不过一件死物罢了!”

何文昌的话让不少人顿时一惊,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何文昌。

只见何文昌朝后退了几步,随后从桌子上拿起一壶酒来喝了一口,眼中满是讥笑的看着席间跪了一地的宾客,像是看着死人一样。

“怀佑十年,江南大旱,鱼米之乡瞬间化为炼狱,怀佑帝不思江南大灾,反而横征暴烈,导致江南十室九空。”

“怀佑十一年,为彰显自己武功独步历朝皇帝,怀佑帝晋州征兵三十万,晋州轻壮被抽调一空,晋州百里之地没有一位年轻人。当年北境打败,晋州家家悬挂白绫。”

“怀佑十三年,江浙大水,怀佑帝抽调民夫二十万修筑河堤,大水满贯之下,让百姓入河挡水,不下水者被乱刀砍死扔入河中。三天之内,河水泛红,尸首飘在河中,几度将河道堵塞。”

“诸位!就在那个时候,前朝高庙之内就供奉着这九鼎镇压所谓的国运,敢问!这前朝可还存在?是老天瞎了眼,还是百姓瞎了眼,将太祖皇帝推上了龙位?”

何文昌将前朝末期的大事一件件说了出来,冷眼看着众人。

“可,可是我朝未曾集齐九鼎,也未统一天下。”陈文静犹豫了片刻说道。

何文昌脸色一寒,手中酒壶朝着陈文建扔了过去,怒道:“蠢材!无知!老夫和你同朝为官都感到羞辱!”

“未完成统一大业?敢问现在哪国敢和我大周正面一战,北凉?别开玩笑了,举国皆兵,连年征战不止修养,已经是强弩之末。还是一帮废物的南梁?”

“我朝历代皇帝励精图治,休养生息,就为了这一统天下在做准备,到了你们眼里竟然如此不堪。”

何文昌顿了顿,冷冷的看着陈文静说道:“陈大人,敢问你食君之禄,可做到忠君之事?”

陈文静有些畏惧的看着眼前的何文昌,犹豫了片刻,说道:“自然是做到了。”

“那你还跪拜这死物干什么?站起来!”何文昌大喊一声。

陈文静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身旁的薛怀礼还有上座的薛邕,没有动弹。如今的情势已经很明朗了,都是一个目的,保命要紧,薛家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即便是其他各地也都是薛家的人,若是薛邕真的打算起事,很可能会成功。

“大开眼界啊,我何文昌为官十多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何事见过你这种小人,嘴中挂着忠君爱国,背地里蝇营狗苟。陈大人可真是好样的。”

何文昌环视着众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随后转身看向薛邕,将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理了理乱了的头发,标标准准的做了一个拜师的礼节。

这一幕让众人一愣,只见何文昌站了起来,微笑着说道:“恩师,这是弟子最后一次拜您,从此之后你我师徒情分已尽。弟子要去成全那个忠字去了。”

话音刚落,薛邕脸色巨变,还没有来得及喊出口,只见何文昌朝着山河鼎就冲了过去,一头撞在了上面。

鲜血喷出,何文昌身影晃荡的踉跄了几步:“哈哈哈,诸位,本官等着你们!”随后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在没有任何生息

第一百四十九章 造反

大周盛世正文第一百四十九章造反看着倒在地上的何文昌,陈文静一时间呆立在一旁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脸上的恐惧逐渐加剧。

“好一出忠臣戏码。”

一道声音传来,众人有些惊愕的将目光从何文昌身上移了过来,放在了这时候还在饭桌前吃菜的王杨身上。

王杨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看着地上已经没有了生息的何文昌,脸上一副讥讽的笑容,让众人有些不解。

“本将军在边关呆了数年时间,和外敌交战不下百回,忠君报国的场景着实是没少见过,倒是这文官以身殉国比较少见。”

薛怀礼眉头一皱,看着王杨说道:“王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本将军的意思,薛邕应该相当的清楚。”王杨微微一笑,随后看向薛邕。

薛怀礼将目光放在薛邕身上,只见薛邕慢慢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何文昌走了过来,眼神中没有一丝的感情,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已经没有生息的何文昌。

“将人抬下去,老夫还有用处。”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是让在场的人心中不由的一寒,人死了,还留着有什么用?

薛邕看了一眼众人,说道:“周皇无道,不顾上天示警,执意穷兵默武,致使江浙水患死伤百姓无数,如今天下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周皇又轻信内阁奸臣的蛊惑,改变祖宗例法,我薛家受上天之命,得山河鼎镇压气运,今日起兵反周,诸位可随我薛家起事!?”

话音刚落,即便是众人已经猜到了薛家的打算,但是还是被吓了一跳,有些惊恐的看着场中的薛邕。

陈文静脸色惨白的看着薛邕,颤抖着手伸向了薛邕,有些恐惧的说道:“你、你薛家要造反!?”

“聒噪!”

一声爆喝响起,王杨将手中的酒杯朝前一扔,将身边的利剑抽出,就朝着陈文静走了过来。

一把揪住陈文静的衣领,王杨狠厉的说道:“废话这么多,要不摇头反对,要不点头答应,是死是活给本将军一句话!”

话音刚落,只见堂外突然传来甲胄碰撞的声音,众人朝外看过去,只见不少的甲士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将宴客的地方团团围住,手中的利刃在烛光下闪烁着寒光。

陈文静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再看看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刀,终于还是屈服了下来:“下、下官愿意听从薛家的调遣。”

说完这句话,陈文静身子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但是却被王杨一把扶住,只见王杨一脸笑意的看着陈文静,说道:“陈大人是个识时务的,那像那何文昌一样,读书都读傻了。”

陈文静没有理会王杨,此时的陈文静像是失了魂一样,他知道,从自己说出那句话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此时的薛怀礼还有些疑惑的看着王杨,不知道对方这是什么路数,见薛怀礼有些疑惑,薛邕笑着看向王杨,说道:“王将军,这次助我薛家成事,不能不替你扬名,向诸位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王杨点了点头,说道:“本将军王杨,奉薛家之命,此次助天道行事,还望诸位多多配合。”

薛邕听了王杨这简单的介绍,不由的哈哈一笑,这才说道:“王将军不愧是军伍出身,倒是让老夫汗颜了。”

随后薛邕看向众人,脸上带着一丝冷笑,开口说道:“诸位,我薛家今日起事,可谓是名正言顺,替天行道,我薛邕得上天昭示,受天命,封为豫王。今日起将以豫州之地作为龙兴之地,逐鹿天下,一统九州。诸位可愿意随本王一同行事?”

此时的宴客大厅中,众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过了片刻之后,终于有人扛不住这种压力,率先低头跪拜在地道:“愿追随豫王。”

有了一个,就有了无数个。慢慢的,不少人跟随着前者跪倒在地,对着薛邕跪拜起来。

看着面前跪倒的众人,薛邕不由的洋洋得意起来,这一幕自己盼了多少年才见到,这种万人臣服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扫了一眼众人,薛邕哈哈大笑起来:“好!好!这次起事成功,诸位可居头功,待日后一统天下之后,封侯拜相少不了诸位的好处。”

“薛怀礼听令!”

薛邕开始了自己登上王位之后的第一道王令。

“父王,儿臣在。”薛怀礼有些激动的上前一步,看着自己的父亲,此时眼中满是火热,自己之后也是王室贵族了。

“你率领兵马速到城门,燃放烟花,将你哥接进城中。”薛邕精神奕奕的说道。

“遵命。”薛怀礼应了一声,随后起身朝外走去。

“王将军何在?”

“末将在!”王杨向前一步说道。

“王将军,你即可带兵巡查南阳城,将周报书馆,还有何府查抄,以免出现疏漏,随后加固城防,储兵备战,以防南阳被人突袭。”薛邕看着王杨说道。

“末将领命。”

见王杨起身离开,薛邕这才将目光落在了陈文静的身上,王杨开口说道:“陈大人,起来吧。”

陈文静闻言,急忙站了起来,只是脸色看上去不太好看。朝着薛邕行了一礼,陈文静开口问道:“豫王可有什么吩咐?”

薛邕看了一眼陈文静,笑着说道:“陈大人,你即刻带人返回府衙,将我豫王替天行道一事,昭示天下,这讨贼檄文就由陈大人代笔了。”

陈文静听到薛邕这样的要求,顿时心里一慌,这是要将自己彻底的绑死在薛家的战车上啊。

“豫、豫王,下官才疏学全,讨贼檄文这事儿,实在是有些为难下官了。”陈文静打算将这个差事推脱出去。

“陈大人,难得本王如此器重你,这差事本来应该是那何文昌来写的,眼下只能用你了,再说陈大人文采笔墨也不输他人,这么好的扬名机会,你怎么能够放弃呢?”

薛邕冷笑的看着陈文静,对于这人,他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但是有不能大肆的屠杀南阳官员,那样的话,只会让天下人以为自己是乱贼,若是南阳官员统统归附薛家,那才是真正的替天行道。

既然陈文静不安分,自己又不能杀他,就将他无路可退,只能和我薛家站在一条战线上了,你不愿意,本王就帮上你一把。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围城

南阳城下。

林源眯着眼睛看着城头已经被换下来的旗帜,不由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薛家是真的没有脑子,还是得了失心疯。南阳城都没有出来呢,自己就敢称王,是谁给了你勇气?

“公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黄闵站在林源身旁,悄声问道,生怕打扰了林源思考问题。但是心中又有些激动难耐,好多军功在城头上立着啊。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现在是动手的时候吗?公爷还有事情要做呢。”一旁的朱宁,有些无语的看着黄闵,这人只要往这里一站,自己就知道对方有什么打算。

“本公爷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和薛家耗着,黄闵,把本公爷的弓箭拿来。”林源冷冷的看了一眼城头,吩咐了一句。

薛家三兄弟此时都在城头上,薛怀礼阴沉着一张脸,看向自己的三弟薛怀义,怒道:“你不是在贡院看着呢吗?靖国公呢?”

“我没有见他从贡院中出来啊。”薛怀义哭丧着一张脸,看着城外的大军,有些欲哭无泪。

自己可是一直在贡院外面盯着的,从来没有见贡院中出来过一个人。怎么这林源就跑到了城外了?而且这人还带着兵来了。

王杨脸色阴沉的看着薛家三人在那里推卸责任,心中忍不住想要骂醒这帮人,这都什么时候了,兵围南阳,还有心思在这里吵架。

原以为朝廷不回这么快就动手,但是眼前的景象却不会骗自己,看看城外的兵马,这显然是准备了至少一个月的样子,足足有近万人。怕是这时候路上来的更多。

“够了!三位公子,这时候当务之急是把南阳的消息送出去,让薛家在其他地方的人一同起事。这样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王杨看着薛怀礼三人说道,只是神情有些不太好看。

“信、信件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是这如何往出送啊。”薛怀义说道。

王杨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只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破空声,神色瞬间一变,扭头看向城下,只见一支利箭朝着自己急射过来,不由的吓了一跳。

“嗖~”

只见王杨头盔上的红缨被利箭射穿,随后死死的钉在了身后的柱子上。王杨此时瞬间浑身布满冷汗,再看薛家三兄弟已经被吓破了胆。齐齐的瘫软在了地上。

见城楼上没有人倒下,林源砸吧砸吧了嘴,有些遗憾的说道:“有点可惜了,居然没有射中人。”

但是周围的将士们却不管,靖国公的这一箭射的实在是太漂亮了,要不是亲眼所见,这辈子都想不到。

这可是百步之外的距离,居然还能够将弓箭射中城楼,试问这天下谁能做到?看看那城楼上的将领,到现在都没有敢直起身子来的。

王杨指挥着下属将弓箭从柱子上去了下来,看着弓箭上绑着的信件,眼神猛地一缩。见王杨的表情,薛怀礼一急,开口问道:“王将军,你看到了什么?这信上说了什么?”

王杨苦笑着将信件递了过去,开口说道:“这是靖国公的劝降信,他说这东西他只说一遍,如果这次不答应,以后也就不要答应了。”

王杨是万万没有想到靖国公林源是这样一种态度,连多说一句的意思都没有,实在是让王杨有些意外。

可是开弓哪有回头箭,王杨他们已经是犯下了诛九族的大罪了,无非是个早死还是晚死的事情,这时候投不投降的意义已经不大了,所以双反算是达成了一项共识,那就是谁都不要想劝谁了。

王杨了一眼城下的大军,犹豫了一下之后,看着大军咬牙道:“诸位公子,这靖国公眼看就要动手了,我们同朝廷已经是势同水火了,眼下这种情况你我之间必须同心协力才能渡过难关。”

“王将军有什么吩咐请说。”薛怀礼急忙说道。

只见王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开口说道:“你们即刻回到城中,将朝廷大军来了消息散出去,告诉南阳城中的大大小小的投靠了我们的人,就说朝廷执意动手,而且城破之日,我们觉无生还的可能,要想活命唯有拼死一条。”

薛怀礼有些迟疑的说道:“王将军,这样说是不是会引起骚乱?”

王杨看了一眼薛怀礼,开口说道:“都这时候,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有人冒头,动刀砍了他们就行。还有看住贡院中的人,那是咱们最后的筹码。不能再出差错了。”

薛怀礼点了点头,知道这时候只有听王杨的话才能活命,已经是兵临城下了,如今这南阳城内知兵的也只有王杨一人,听他的话,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才对。

“那王将军在这里守着,我们几个这就去做你刚刚吩咐的事情去。”薛怀礼说了一句之后,就带着兄弟几个朝着城下走去。这处是非之地,暂时他们是不会再来了。

王杨看着匆匆离开的几人,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自己跟着薛家这帮人真的能够成事吗?只是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想是个好的选择。

王杨是西南边境出身,不同于北境接连不断的战事,要在西南边境出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好在王杨的命还不错,因为南梁一次扣关,自己帅兵阵斩敌军三千,这种战绩即便是在北境也是大功劳。

原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只能窝在西南一隅的时候,这样的大功劳,让王杨被兵部一纸调令调回了内地,只是要想找个好的地方养老带兵,总是要花钱的,无奈王杨贫苦出身,那里知道这么多,被一个勋贵人家的子弟顶了空缺。最后被薛邕无意间发现调到了南阳。

从此之后,这薛家就成了他王杨的靠山,只是走到现在这步还是王杨心有不甘的结果,毕竟都是军伍出身,凭什么自己就越混越差,自认不比其他人差的王杨,决定让天下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眼神冷冷的扫了一眼城下领头的靖国公林源,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只要在南阳将靖国公击败,将大周不败的神话打破,自己就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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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初战

林源这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疯子盯上了,饶有兴趣的看着城楼上开始布防的士兵。似乎并不着急攻城。

黄闵有些焦急的看着身旁的靖国公林源,心中这时候憋着一股劲,就想着林源一声令下,就冲上去,将城夺下来再说。

过了好一会儿,林源才扭头看向黄闵,只是这第一道将令却让人有些无语。

“黄闵,留上百人在这地方守着,只要城楼上有人下来,就给本将军射杀了。”

听到林源的将令,黄闵顿时就急了。有些着急的说道:“公爷,怎么就留百人在这里?万一敌人冲出来怎么办?”

黄闵确实有些不解,不攻城也行,但是没有必要将人减少到这种地步吧。这还叫围城吗?开什么玩笑。

林源诧异的看了一眼黄闵,笑着说道:“不简单啊,黄闵你居然开始考虑问题了。”

“公爷,您就不要取笑我了,您就直说调走人干嘛。我心里好有个底,将这路口守住。”

黄闵的想法自然是为了林源着想,这一点林源也是知道的,只见林源笑了笑说道:“你这次只需要看住就行,没有让你拼命。我走是因为需要的东西来了,有了这东西才能攻城。”

黄闵神色一亮,高声说道:“公爷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守着就行。”

林源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带着士兵离开。

这次的东西是王明之前按照林源的指使收集起来的,毕竟东西不少,而且有些东西的数量并不算多,自己足足准备了半个月才收集起来林源所需要的东西。

林源带人赶来的时候,见王明正靠在马车上休息,不由的轻笑一声,自己这次布置下去的任务太重,估计已经将王明累坏了。

“公爷。”

王明见林源走了过来,极忙起身行了一礼,但是脸上的疲敝却是怎么都消散不去。林源看了一眼,说道:“这几天麻烦你了,这次南阳城破之后,你当记首功。”

听到林源说的,王明神色一变,有些吃惊的说道:“薛家反了?”

林源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不过是玩闹罢了,南阳城都出不去,谈什么造反,想要攻破也不过三两日的事情。麻烦的是薛家在这豫州的暗桩。”

“三两日?公爷你没有开玩笑吧,这南阳虽说不是什么雄关要塞,但是好歹也是一州郡首,怎么会这样轻易就被攻破?”王明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源说道。

“要是一般人用一般的手段自然是没哟办法,只能等朝廷大兵压境才行,但是本公爷可不是普通人,自然也不会用那种普通的法子。你要是不信,咱们两个就打个赌好了。”

见林源如此自信,王明犹豫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说道:“不了,公爷神机妙算,让人吃不准的事情做了不少,我还是不往上凑得好。”

见王明瞬间服软,林源笑了笑没有在说什么。而是看着这几十辆马车上放的木桶,心中隐隐有些兴奋。

**,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词,说是陌生,是因为眼下的大周并没有**这东西,说熟悉,却是因为林源居然在大周看到了烟火。

这种东西既然都存在,自己不好好利用一下,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扭头看向身边的校尉,林源说道:“将这些东西搬回营地,分类放好,周围百步之内禁绝烟火,违令者斩!”

王明见林源下的军令如此严格,不由的心中一慌,自己用过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作用,怎么这靖国公如此重视?

整整一天的时间,王杨此时站在城楼之上,冷眼看着远处树林里燃起的炊烟,咱看看此时兵围南阳的百十来号人,不由的眉头皱了起来。

王杨这时候已经被林源那天马行空的操作,整蒙了。只留下几百人在城外守着,是你靖国公瞧不起谁,还是自己就如此自信。

犹豫了片刻之后,看看即将暗下来的天色,王杨心中一狠,决定好好试探一下靖国公的底细。

“来人!”

王杨话音刚落,只见一名校尉站了出来,拱手道:“将军有何吩咐?”

“你带人出城接战一次,看看对面的底细。”王杨开口说道。

“遵命。”校尉应了一声之后,转身走下城楼,带兵打算会会城外的将领。

黄闵这时候正在城外有些无聊,自己已经在城外等了一天了,这眼看就要天黑了,城内的敌军依旧没有动静,不由的心中有些鄙夷,就这胆量还敢造反,要是当山贼不得把自己饿死?

正在心中编排着王杨等人,黄闵耳朵突然动了动,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城门的方向,只见这时候城门缓缓打开,一队人马从城中疾驰出来,直奔自己而来。

黄闵眼神一亮,瞬间从地上坐了起来,两眼放光,好似饿了几天的狼一样,高声喊道:“肉来了!记好本将军教你们的,杀就完了,不要管打不打得过,给老子冲!”

南阳城下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因为筹划过一段时间,南阳城中薛家备下不少马匹,这次出城接战的也是骑兵,反观靖国公这边却是有些不太一样。

因为黄闵这边留下的都是步兵,按照正常的逻辑,见到骑兵之后,要不防御,要不逃跑,正面对上的鲜少有反杀成功的,起码王杨是没有见过。

可是如今自己看到了什么?靖国公手下的校尉居然带着步兵在朝着骑兵冲锋,他们不要命了吗?

两拨人马狠狠的撞在了一起,由于黄闵这边都是长枪,在马匹刚刚冲过来的时候,黄闵这边就立马停住了脚步,枪头朝上斜力,身子一矮,由于马速太快,不少马瞬间撞在了枪头上。

不少马匹瞬间倒地,骑手也随之摔倒在地上。枪兵身后的刀兵,瞬间上前,将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的骑手乱刀砍死。

只一个照面,南阳城中冲出来的骑兵就折损了过半,反观黄闵这边,也就十几号人受伤而已,死的都没有几个。

黄闵这也是第一次遭遇骑兵,刚刚使用的战术也是之前靖国公交给自己的,说是北境边军对付金帐骑兵的一种手段,看样子果然有效。这杀阵上验证出来的手法,果然不同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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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爆竹

城楼上

王杨怒目圆睁,死死的盯着城外的黄闵,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寒意,只一个照面,自己折损过半,这种打法还有什么意义?

再看此时的黄闵,见王杨的校尉折身逃跑,脸上露出一抹冷笑,看着对方喊道:“来了就走?本将军是那么好说话的?”

话音刚落,黄闵跨上战马。手提双斧朝着逃跑的校尉冲了过去。

眼看着黄闵就要追上自己,校尉看了眼即将关闭的城门,牙根一咬,狠狠的抽了两鞭子战马。朝着城门冲了过去。

黄闵眼见对方就要跑到城中,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手中斧头超前一抛。只见那斧头如同长了眼睛一样,不偏不倚的飞砍在了对方的后背上。

“啊~”

一声惨叫在城楼下响起,王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下的校尉被黄闵斩杀,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急忙喊道:“放箭!

只是这时候放箭已经没有用处了,黄闵已经一手提着校尉返回了自己阵中。

黄闵面带微笑的手提着校尉对着城楼上的王杨晃了晃,这一幕让王杨睚眦欲裂,这种不加掩饰的羞辱实在是让他难以忍受。

羞辱完王杨之后,黄闵将手中的校尉往属下脚下一扔,说道:“回中军帐中传看一下,替咱们涨涨士气。”

“是,将军。”

属下提着布包急忙朝着营地赶了回去。

林源此时正在营地当中将分好比例的原材料慢慢的倒入一个竹筒内,将棉线放入其中,随后封上口子,一个简易版的大号加强版爆竹就这样做成了。

看着林源手中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竹筒,一旁的王明一时间有些疑惑,看着林源开口问道:“公爷,你说的攻城就是靠这玩意儿?”

也不怪王明怀疑林源手中的这个竹筒的威力,毕竟没有见过这种东西,甚至可以说,连爆竹都很少见,林源也理解他们的怀疑。

既然怀疑,那就只能用事实来告诉他们了,什么才叫真理。林源将竹筒拿在手中,随后走出仓库,来到军营外面,身后此时还跟着不少的校尉。

林源左手一伸,淡淡的说道:“拿来!”

话音刚落,只见身旁的护卫瞬间将自己身上的火折子拿了出来,林源打开之后,将引线点燃,见顺利燃烧起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随后手臂一挥,将手中的竹筒往外远远的抛了出去。

只过了片刻,只听到‘轰’的一声想起,半空中突然爆出一团火焰,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只见竹筒碎片就四散开来,朝着自己飞溅过来。

好在林源臂力过人,将竹筒扔的比较远,碎片也没有伤到人。只是这一幕却是将不少人吓了一跳,像是见了鬼一样,死死的看着面前的靖国公林源,一时间心中升起一丝寒意。

此时的众人已经被林源手中的竹筒吓到了,不过是将几种材料配合到一起,就有这样的威力。若是将其中分量扩大一下。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的脸色一变,若是真的按照靖国公的意思去办,这南阳城别说三天,就是一天都撑不下去。

林源这时候很满意竹筒的效果,看样子自己还是没有记错配方,只是这种配方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要想在日后普及,还是需要人研究一下。

“朱宁!”

林源一声令下,身旁的朱宁立马走了过来,躬身在林源身边行了一礼说道:“公爷有什么吩咐?”

“挑上百十来号人,将这单子上的东西匹配出来,记住,一种材料只能有一批人配比,要分工明确。挑可靠的人做。要是单子上的东西泄露出去一个字,本公爷让他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朱宁神色一凛,急忙应道:“属下知道了。”

看着手中的单子,朱宁此时双手都有些颤抖,从自己接过这张单子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东西要和自己陪伴一生。

生是因为手中的东西,死怕是也有关系。只是这并不是自己能够控制得了的。既然靖国公把这东西交到自己手里,自己就已经跑不了了。

恰在林源将东西交给朱宁的时候,黄闵身边的校尉赶了回来,手中还提着一个布包。

林源眉头微微皱起,眼神瞥向那布包,即便没有打开,但是那浓郁的味道还是让林源能够猜得出来当中的东西。

“启禀靖国公,黄将军在城下阵斩数百骑兵,阵斩敌军校尉一名。”

校尉单膝跪地朝着林源禀报了一声。

林源神色一亮,没想到这黄闵这么生猛,不过几百人在手中就能阵斩这么多人。心中喜悦的时候,林源起身朝着大营外走去。

“把本公爷的铁胎弓拿过来。”

一声令下,一队士兵也随着林源出了大营朝着南阳城的方向赶去。

黄闵正一脸冷笑的看着南阳城头,此时的王杨已经和黄闵对视有近半个时辰之久,无奈双方只是看着,就连叫骂都没有几句,而此时的黄闵却是已经骂累了。

黄闵耳朵动了动,有些欣喜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是靖国公前来,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林源看了一眼黄闵,开口道:“做的不错,倒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

黄闵得了林源的夸奖,只是呵呵傻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林源似乎也习惯了黄闵这个毛病。笑笑没有说话。

朝着身旁伸出手来,一把通体黝黑的铁胎弓放在了林源手上,伸手拉了拉弓弦,林源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将弓箭搭在弦上,箭头下方挂着刚刚黄闵的战利品。

弓弦拉满,林源单手一松,只见弓箭嗖的一声急射出去。只见那弓箭转瞬间就到了南阳城边。

城楼上的王杨见靖国公又在搭弓射箭,瞬间变了脸色,还没来得及躲,只见那支利箭狠狠的钉在了城墙上。

林源看了一眼,冷声说道:“凡南阳城出城作战者,队正及以上,射杀在城头上,以儆效尤。”

众人心中一凛,齐声应道:“遵命!”

而此时林源则冷冷的看着南阳城,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还真的有人愿意替薛家卖命,既然你们为了自己前程在这拼命,那本公爷就送你们去黄泉路上拼命去,看看你能不能争上一碗孟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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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扣押

林源比较暴虐的手段还是将王杨吓到了,看着此时钉在城墙上的布包,渗出血来,只觉得眼前一花。

听着此时城下数百人在那里高喊的口号,更是将城楼上不少部将吓得不轻。严格来说,他们也不过是被裹胁来的,至于薛家那边,说好的承诺眼下来看也未必能够兑现的了了。

连南阳城都出不去,还谈什么夺取天下。就这样,数万人被靖国公林源带着的几千人马堵在城中不敢出去,简直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王杨狠狠的看了一眼城下的靖国公林源,眼中满满的都是怒火,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这薛家打的什么主意,现在还无动于衷。难道非得等靖国公的刀架在脖子上才动手吗?

……

薛府

薛邕此时坐在上首,脸色有些阴沉的看着下面的三个儿子,靖国公提前出城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只是跑了一个也就算了,眼下居然贡院当中的人一个都没有抓住,他现在有些怀疑自己儿子到底有没有智商。

“薛怀涛!”

“儿、儿臣在。”

听到薛邕在叫自己,薛怀涛急忙从一旁站了出来,战战兢兢的看着上首的薛邕,心中忐忑不已。

“靖国公跑了,为父没有怪你,毕竟是征战沙场多年的人物,总是比其他人敏感一些,但是你连姚濂那个书呆子都抓不住,我就问你,你还有没有脑子!?”

薛邕满腔怒火的看着薛怀涛,恨不得将这三儿子一刀砍死。光天化日之下,那么大的目标,人跑了居然还不知道。

薛怀涛此时已经被吓坏了,急忙在地上磕起了头,脸色有些惨白的看着薛邕说道:“父王,这姚濂跟前有靖国公的贴身侍卫于世看着,而且儿臣保证,他们绝对一只没有从暗门中出来过,应该是从地道中逃走的。”

薛邕听了薛怀涛的解释之后,冷冷的看着对方,开口问道:“既然你这样说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薛怀涛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看着薛邕说道:“儿臣已经吩咐下去,开始在贡院当中查找密道,一但发现,立刻拿人。”

“多长时间?”

“一、一天。”薛怀涛战战兢兢的说道。

薛邕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看着薛怀涛说道:“父王就再信你一次,若是这次在办砸了的话,就上城楼守城去吧。”

薛怀涛瞬间变得脸色惨白,让他上城守卫,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听到薛邕这样说,薛怀涛急忙磕头应道:“儿臣一定做道。”

说完,薛怀涛就起身朝外走去。

看着薛怀涛离开的背影,薛邕将目光收回落在了薛怀礼、薛怀义两人的身上。

“你们两个也准备一下,将城中的兵力集结起来,暂时先不要查抄各家了,当下之急是守城为重。”

“遵命,父王。”

薛怀礼和薛怀义拱了拱手,随后一同退下。

看着此时空荡荡的大堂,薛邕一时间有些迷茫,自己现在起事当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吗?

如今因为起事仓促,隐患也逐步显了出来。空虚的城防,经验不足的将士,甚至是其他地方现在没有传来的消息。

如今的南阳城已经成为了一座困城。薛家派出去的信使十之**都没有出了南阳城,怕是现在豫州各地鲜少有人知道南阳已经起事的事情。

更遑论有人在一旁策应这种事情的发生,如果真有,此时的靖国公也不会优哉游哉的带着几千人就将南阳城给围了。

薛邕的担心一直都存在,只不过是之前事情有败露的风险,想着不如先行一步,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也好过之后被朝廷发觉。

只是自己显然是低估了靖国公,这人绝对是在京城就对自己起了戒心。从对方在南阳城的作为就能看得出来,处处在防备薛家。

无奈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便现在薛邕后悔了也只能一路走到黑,此时的薛邕,只希望豫州其他地方能够响应自己,以免被让自己独自落入陷阱的境地。

……

汝阳府衙内

做为豫州知州,薛阳此时并不在南阳城内,事实上,从大考开始前一个月,薛阳就已经不再南阳了。

谢珂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薛阳,此时南阳薛家谋反的事情还没有传出来,不知道眼前的这位薛家核心人物是否知道。

眼见谢珂肆无忌惮的在打量着自己,薛阳不由的眉头一皱,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自己不在南阳有段时间了,这倒是没有什么。但是薛家那边也没有了消息,让他很是担心,也不知道南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自己现在往南阳赶,就是因为这件事情,现在也不过是在汝阳歇脚,但是却被眼前的谢珂请入了府中。

“不知道谢大人将本官叫过来有什么事情相商?”薛阳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谢珂,开口问道。

谢珂也不着急,现在薛阳进了府衙,在想出去也没那么容易了,要是把眼前的人都放跑了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自己。

见捕头在门口做了个手势,谢珂瞬间心领神会,看样子是薛阳的部下已经被拿住了。

谢珂面带微笑的看向薛阳,开口说道:“薛大人,听闻你这一个月在豫州转了个遍,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薛大人这么上心,下官倒是有些好奇。”

薛阳闻言脸色顿时一沉,看着谢珂冷声说道:“谢珂!你疯了吗?居然敢盘问上官!谁给的你胆子?”

谢珂也不气恼,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薛阳,微微一笑道:“薛大人,不要着急,下官不过是随口一问而已,为何这么大的火气,难道薛大人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薛阳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谢珂,心中也是一慌,这谢珂是否知道一些什么?

看着谢珂脸上逐渐绽放的笑容,薛阳心中的不安更加浓郁,咬咬牙喊道:“来人!”

只是喊声出去,却并没有人回应。

“来人!”

“来人!都死哪儿去了?”

薛阳不停的在屋内喊道,但是依旧没有人回应自己,一滴冷汗顺着薛阳脸颊滑落,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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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拿人

太极殿内,李沅坐在龙位之上,手指不停的在龙椅的扶手上有节奏的在敲打着。声音虽然轻,但是此时安静的大殿当中还是隐隐有声音传出来。

内阁成员此时都在看着龙位上的李沅,等待着李沅的下一步指令,豫州眼下已经有了动静,这京城不能没有。

“传旨…”

李沅刚说了两个字,大殿当中的人就纷纷跪倒在了地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李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着五城兵马司封锁京城各个城门,从即日起,只准进,不准出。夏霖道,你带人将名单上的人抓起来吧。记住,朕要的是活口,不是死人,尤其是崔琰,将他带进宫来,朕要亲自审他。”

夏霖道神色一凛,急忙应道:“老臣知道了,这就去办。”

皇宫内的旨意刚刚从宫中传了出来,已经宵禁的京城,瞬间热闹起来,无数的甲士衙役开始在街上涌动,并且开始了全城搜捕。

无数在东市的富贵人家,官衙府邸被人冲开,府中的人但凡有些反抗就是一动爆锤,丝毫没有道理可讲。

衙役还好,拿人的时候还给个理由,而有镇抚司衙门带着的甲士却没有那么好说话,见面之后,二话不说,只要有一丝神色不对的,就会抽刀上前,直到人跪倒在地,不在反抗,才粗暴的用绳子将人捆住,随后开始抄家。

所谓的理由也不过是一直搜捕令而已,具体的罪名都没有,内容一样,就是奉旨拿人,唯一不同的怕是也只有那搜捕令上的名字不一样。

夏霖道六十高龄此时静静的坐在马车上,听到车外的动静,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启禀大人,李府到了。”

夏霖道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规矩一点,上前敲门吧。”

“知道了大人。”

随后,车外的将军单手一挥,一名校尉急忙跑到崔府的门口,扣了扣门。

过了一会儿之后,只见大门慢慢打开,一颗脑袋叹了出来,开始还有些疑惑这大半夜的是谁在敲门,但是定睛一看之后,瞬间变得脸色煞白。

只见此时的崔府外面,已经被甲士团团围住,无数的火把将整条街都差点照亮,管家扫了一眼,这街上大概有近千人在外守着。

“崔家被人围了?”

这是管家此时的唯一一个念头,此时再看向门口的校尉,管家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说道:“敢问…”

话还没有问出来,只见校尉有些不太耐烦的说道:“禁军办事,不要让首辅大人久等了,让你家家主出来。”

管家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校尉单手扶在门上,随后用力一推,大门便被一把推开。

随后府外的甲士开始蜂拥而入,霎时间,整个崔府都乱做一团,好在甲士只是进府,没有乱动。入府之后就分列两边,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夏霖道听到外面的动静之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起身从马车中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崔府门口的牌匾,随后迈步走进了崔府。

此时在后院被惊醒的崔琰已经来到了前院,看着府中的甲士,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此时的崔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皱着眉头看向走进来的夏霖道,崔琰冷声说道:“夏首辅,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不知道吗?老夫这么些年来,这样进人府邸的时候,可是只进过一次白家。”

夏霖道看着崔琰冷声说道。这帮世家,果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崔琰听到夏霖道这样说,神色瞬间一变,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夏霖道,这句话中的威胁意味实在是太重了。

白家是谁?白家室十年前京城动乱的主谋,被圣上一夜之间,夷三族,之后又是夷九族,短短三天时间,白家从此在没有一人活在这世上。而当年动手的人就是面前的夏霖道。

其他人或许因为入籍内阁当中最好说话的夏霖道,已经忘了当年夏霖道的嗜杀,但是崔琰却忘不了。

脸色苍白的看着面前的夏霖道,崔琰问道:“夏首辅,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要将我崔家杀光吗!?”

看着崔琰有些慌乱的神色,夏霖道冷哼一声,开口说道:“你太低估自己了,不是老夫要杀你,而是这老天要杀你。你死期几何是有皇上说了算。随我入宫吧。”

崔琰听到夏霖道这样说,身形猛地一晃,神色苍白的看着夏霖道问道:“皇上召我何事?”

一种不祥的与该在心头涌起,这时候,这阵势,自己现在入宫还有活的可能吗?

“什么事情,去了你就知道了。”

夏霖道已经不想再和崔琰浪费口舌了,看了一眼对方后。夏霖道扫了一眼崔府。开口说道:“把崔府看好,跑一只苍蝇,你们就等着掉脑袋吧。”

“遵命!”

将军心头一凛。急忙应了一声。

“走吧,崔大人。”夏霖道回头看了一眼崔琰,随后率先迈步走了出去。

这一夜,京城算不上安生,四处的哀嚎声,让众人以为回到了十年前一样,不少人此时被抓如大牢,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这一切在之后越来越多的人被抓,六部之内也被抓了不少人。甚至有些人被镇抚司衙门单独请去喝茶问话,运气好点的,无事回家,运气差的直接被丢到了大牢里。

众人在大牢里胆颤心惊,这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切只能等到早朝之后才能弄清楚原因。

……

南阳城下,趁着夜色,王杨看了看此时城墙外面没有了靖国公的人,稍稍松了口气,随后挥了挥手。

只见黑暗中传来一阵响动,只见几名士兵小步跑了过来,王杨看了一眼,说道:“出城之后一定要小心,尽快将信件送出去,知道吗?”

“知道了将军。”

王杨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去吧!”

随后只见几名士兵,拿出竹篮子,随后将绳子还有支架固定好,将那人缓缓的从城头放了下去。

眼见人就要落地,王杨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看来这次是能成了,只是王杨没有高兴多久,一道寒光在黑暗中闪起,瞬间将快要落地的士兵钉在了城墙上。

王杨脸色瞬间一变,看着此时被钉在城墙上的士兵,眼神猛地一缩,惊呼道:“城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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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借兵

第一百五十七章

援军来的相当及时,是在谢珂抓住薛阳之后,第一时间从其他地方掉过来的军械。作为薛家第一个落网的骨干,谢珂居然从薛阳身上搜出来了兵部的调令,这东西实在是有些夸张了。

即便之后的薛家没有将大周的城防策反之后,光凭着这一纸调令也能将汝阳城的城防调开,可以说是比较要命的东西。

不过这东西落到了谢珂手中,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拿到调令够,谢珂就将汝阳城防的城弩给林源调了过来。

黄闵满脸兴奋的看着此时面前的巨大城弩,这东西作为大周军方的主要武器,杀伤力巨大,常人擦上一点就是个死字,更别说整个人被钉在墙上。稍微瘦弱一点的,怕是会被射中的弩箭直接射成两半。

“这东西是真的得劲,公爷怎么不早些调过来?”

黄闵砸吧了几下嘴,随后用手拍了拍身边的城弩,打算亲自动手,在射上一次。好在被一旁的校尉拉住。

开什么玩笑,这东西一直往城墙上钉算怎么回事,好钢用在刀刃上,有点是机会使用,看现在的样子,这南阳城似乎是打算死守到底了。

王杨此时已经从城墙上走了下来,心中至今还是心有余悸,从起事到现在,城外的靖国公似乎格外的喜欢弓弩这类武器,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数次用弓箭威胁自己了。城墙上显然是不**全。

犹豫了一下之后,王杨打算等天亮之后去薛邕那里看看情况,老这样下去是个什么事情,南阳必须要有些动作了,否则这样极其的打击军心。

如今的南阳城内,因为城门紧闭,百姓被裹胁起事,至今已经有段时间了,不少平民此时依旧是惶惶度日,毕竟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成了叛军所裹胁的百姓,此时也有些欲哭无泪。将薛家骂个半死但是还不敢说出什么来。

因为良莠不齐的叛军,多数之前都是占山为王的货色,如今的南阳城不敢说混乱无比,但是也没有好到那里去,短短几天时间,已经有不少人被叛军欺辱残杀。

这一切王杨都看在眼里,但是却没有去说什么。这批人毕竟是薛家带回来的,自己暂时还没有能力去接管,只能不断的约束自己的部下。

看了一眼此时和南阳大街上截然不同,干净无比的薛家庭院,王杨不由的眉头一皱,朝着薛家的管家拱了拱手,说道:“末将求见豫王。”

管家见王杨上门。脸上瞬间变了脸色,急忙将王杨让进了府邸,豫王有领,王将军前来不需要直接通报,只要将人带进去就好。

王杨被管家带到了薛邕的房间,见对方正在闭目养神,盘坐在山河鼎前,似乎是在修行,这一幕让王杨看在眼里,瞬间有些不适,前面水深火热,你却在这里清修?这江山是能清修来的吗?

此时的王杨感觉这一幕有些刺眼,但是又无可奈何,只能忍着。将头扭向一旁,不在注意这里面的画面。

“王上,王将军来了。”

管家在薛邕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原本闭眼的薛邕突然睁开的了眼睛,扭头看向王杨,笑着说道:“王进军来了,进来吧。”

王杨走进屋子,朝着薛邕行了一礼,说道:“末将见过王上。”

王杨现在的态度让薛邕很是满意,看着王杨毕恭毕敬的样子,薛邕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赐座。”

等王杨坐下之后,薛邕笑着问道:“王将军,城外什么情况?”

“启禀王上,眼下靖国公带兵围城,依旧没有松懈,昨晚末将打算派遣几人偷偷出城,不曾想被靖国公派人拦住,还动用了城弩。”

王杨的话让薛邕眉头一皱,看着对方问道:“城弩?这东西不是守城用的吗?”

“王上,这东西之前并没有在靖国公手中,应该是近来才调过来的,也就是说,豫州大半已经平定,要不然不会将此物调来南阳,最起码汝阳是没有希望了。”

王杨狠声说道,汝阳是豫州咽喉,薛家要想起事成功,汝阳是关键,可如今的薛家不要说汝阳了,连南阳都没有办法出去。

薛邕此时也是变了脸色,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王杨,脸色极其难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有些担忧的问道:“王将军,怎么会变成如今这种情况?”

王杨心中暗骂:“老子要是早知道是这种情况,怕是早就将你一刀剁了,省的惹事,还落在这种死局当中去。”

看了眼现在有些慌乱的薛邕,王杨说道:“眼下当务之急,是出城寻找决战的机会,趁着眼下城外兵将不多的时候,一举将靖国公他们击溃打通南阳和汝阳的道路,振奋军心,在一鼓作气拿下汝阳,方可解决困局。”

对于兵事薛邕并不了解,这种东西最了解还是薛阳,无奈的是薛阳眼下不在南阳,只是听着似乎比较有道理。

薛邕脸色总算是好了一但,看着王杨说道:“那将军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做啊!”

王杨有些无语的看着薛邕,说道:“王上,此时末将手中无兵,单单几千号兵马翻不出大浪来的。”

薛邕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看着王杨问道:“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感受着薛邕眼中的不信任,王杨心中有些难受,自己还在提薛家着想,而人家压根没有把自己当什么自己人,还在防备着自己。

王杨苦笑一声,随后看着薛邕说道:“王上,末将请求拨给末将一万兵马,末将就能出城迎战靖国公,定当把靖国公一举歼灭。”

“一万!?”薛邕看着王杨吃惊道,但是最后有意识道自己似乎反应有些大了,犹豫了一下之后,觉得不能贸然将如此多的士兵交给王杨。

过了片刻之后,薛邕看着王杨说道:“王将军,眼下南阳城内也要防备一些,一下子抽调太多实在是有些为难本王了。不如这样,本王拨给你两千精兵,你先试探一下靖国公如何?”

听到薛邕这样说,王杨原本鼓起的勇气瞬间被抵消的一干二净,心中苦笑一声,一万给两千,这薛邕真是好算计。

只见此时薛邕一副这种模样,王杨知道自己要是不答应,怕是连这两千人都没有,只能起身单膝跪地行了一礼,说道:“多谢王上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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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噩耗

薛邕那里只愿意给自己两千兵马。这种做法自然是让王杨心中有些不平衡,从薛府出来之后,回头看了一眼,王杨知道,即便是自己最早答应薛家起事,也依旧没有得到薛家的信任,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防备着自己。

脸上露出一抹苦笑,王杨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南阳城内的兵营赶了过去。时间不等人,自己得趁着靖国公那边援兵不济的时候,尽快冲出去才行。

王杨这里等着领兵冲出去,和靖国公正面交锋一次,而此时城外的林源也同样等着王杨带兵出城。

整个南阳城中,说得上知兵的也就王杨这一个人,只要将王杨解决掉之后,林源有的是手段对付薛家。

看了一眼身旁的朱宁,林源想了想问道:“南阳城中有没有消息送出来?”

朱宁听到靖国公再问话,急忙躬身说道:“有的,曹纯混入了薛家的叛军,眼下在城南驻防。”

“城南?这小子跑城南去干什么?”

林源有些疑惑的问道,毕竟这曹纯好不容易混进去,照理说应该此时在城北才对,自己眼下和王杨就在南阳的北门对峙,他在这里才是最合理的。

想了一下之后,林源有些不太确定的看着朱宁说道:“他是不是说自己在城南,能盯着薛家不朝南逃跑?”

朱宁有些惊奇的看着靖国公,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敬佩至极的看着林源说道:“靖国公果然神机妙算,连曹纯的想法都能猜得到。”

林源笑了笑也不在意,曹纯是戍过边的,自然知道放走敌人之后的后果有多严重,所以有这种想法也不为过。

不在关心曹纯这时候的想法,林源看着朱宁问道:“曹纯传出来什么消息吗?”

“消息不少,而且差不多都是好消息。”朱宁笑着说道,随后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了林源。

林源翻看了几眼之后,不由的感叹道:“这消息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只是苦了南阳城里的百姓。”

曹纯递出来的消息可以说是将此时的南阳城描写的如同地狱一般,山贼出身的叛军,造成城中百姓生灵涂炭是必然的结局,即便没有曹纯这封书信,林源也能想象得到城内的乱想。

好在姚濂还有于世已经从密道中逃了出来,眼下暂时躲在城中还算安全,但是这也得自己尽快拿下南阳城才行,否则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见靖国公翻看了几眼之后,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旁的朱宁犹豫了一下后,开口说道:“公爷,您还是往后看看的好。”

朱宁的话让林源稍微一愣,随后有些疑惑的将后面的消息拿了出来,打算看看朱宁是什么意思。

只是刚看了一眼,林源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的难看,看着手上的信件,抬头看向朱宁,寒声问道:“这上面说的可是真的?”

“回、回禀公爷,没有错,曹纯确认过了,何大人的尸首就放在薛家。”朱宁见林源突然暴怒,不由的心中一慌,急忙说道。

林源听到朱宁的确认之后,不由的心中一沉,自己是万万没有想到,何文昌居然死了。

做为薛邕的学生,这些年来何文昌可以说是薛家最最强力的助手,林源想过这南阳城中的谁都有可能已死明志,唯独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会出现在何文昌的身上。

但是现实就是这么爱看玩笑,这南阳城中在薛家造反的当夜,林源想过的以身殉职的人一个没有出现,都是相当痛快的投向了薛家。但是自己现在看到了什么?

一个最有可能投降的人,如今却以死明志,捍卫大周的江山,一头撞死在山河鼎上。

“到了还是看错了人,这南阳城中人,本公爷是越来越看不透了。”林源抬头望向南阳城的方向,不由的感叹了一句。

“那公爷,咱们是不是把这个消息送回京城,毕竟这何大人也算是为国捐躯了。”朱宁在一旁小声说道。

林源叹了口气,看着朱宁说道:“草拟一份军报送回京城吧,本公爷这时候只希望南阳城的何家不要因为何文昌而受了薛家的牵连。”

“属下知道该怎么办了。”朱宁躬身行了一礼,随后起身朝外走了出去。

见朱宁离开大帐,林源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目光落在南阳城的方向,南阳这边已经不能再拖了,明日张立的援兵就要来了,到时候自己就能强攻南阳城了。

正在林源想着明日如何诱敌出城作战的时候,此时城内异常的调兵让城内卧底的曹纯不由的心生疑惑。

看着频繁变动的防区,曹纯多年的从军经验告诉自己,王杨是要出城和靖国公接战了,这等重要的消息他自然是不会放过,观察了一下这次王杨调动兵马的数量,曹纯大概心中有了一点底。

回到南城换防之后,曹纯瞅了一眼身边没有人注意自己这边,手中轻轻将纸条团住,黏在了石头上,随后用弹弓朝着不远处的一颗树上射了出去。

因为已经是夜晚,并没有人发现此事曹纯的小动作。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见不远处的那颗树上突然传来一阵响动,随后又一道黑影迅速没入了树林当中。

看到这一幕,曹纯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看样子自己的消息已经送出去了。就看靖国公那边能够做什么准备了。

此时王杨的府邸内,看着自己面前的十几名亲卫,王杨犹豫了一下说道:“明日出城接战,你们带着各自手中的属下护住我就行,不需随军冲杀。只要我们冲出去,之后的事情就好说了,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了将军。”众人听了王杨的话后,瞬间应道。

王杨满意的点了点头,眼中也闪过一丝决然,对他来说,薛家已经是必败的结局了,自己今日在薛家的营地了勉强挑选了一些能用的人,这几乎是薛家手中仅有的一些能打的人来,就这也不过三千多人。

如今自己抽走两千人,薛家这帮白痴还以为自己吃了大亏,光这一点王杨就知道,薛家败局已成定局,自己需要尽快的脱离他们才行,明日的接战就成了王杨眼下的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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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战前

林源是在深夜的时候收到曹纯从城中送出来的消息,当得知王杨在城中抽调兵力,打算和自己出城一战,以打破如今的僵局,脸上不由的露出一丝冷笑。

“本公爷还想着怎么引他出来,不曾想这王杨倒是省了本公爷一番功夫,自己撞了上来,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投,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朱宁在一旁看着林源冷笑连连,心中就知道这王杨怕是明日就死定了,不过心中却有些疑惑,这王杨似乎把南阳城中的精兵都抽调一空了。

对于山匪出身的叛军,朱宁自然是清楚他们是什么样子,这数万叛军当中,能够挑选出两千精兵已经是有些为难王杨了。照理说这薛家应该留下一部分才对,以备不时之需,但是如今却被王杨抽调一空,这就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看着跟前的靖国公,朱宁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问道:“公爷,这王杨将南阳城中的精兵抽调一空是意欲何为?”

林源冷笑一声,看着朱宁说道:“你倒是机灵,发现了其中的不妥。”

朱宁讪笑一声,看着林源说道:“公爷过奖了,只是有些奇怪,这王杨这么一做,和杀了薛家父子有和区别?还有这薛家就放任王杨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蠢了。”

“你最后的这句话说得没错,这薛家确实蠢的可以,他们自以为大兵在握,只要王杨没有那么多兵马就能将王杨捏在手里,谁能知道,这恶犬终究是要噬人的。”

林源冷笑一声说道,这薛家蠢就蠢在了自以为是上面,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实则却是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了别人手中。

看了一眼朱宁,林源接着说道:“至于你说的王杨将精兵抽调一空,不过是为了逃跑在做准备,只要这两千精兵在手,他就能冲出我们的包围,只要离开这南阳,天下之大,他大可以从其他地方入手,重新聚兵起事。”

朱宁听到林源这么说,顿时脸色大变,看着林源说道:“既然如此,那王杨不是已经成功了大半,咱们兵力不足万,就算明日张立将军赶来怕是也来不及了。到时候让王杨跑了,岂不是会成了祸患。”

林源冷笑一声,说道:“本公爷既然已经猜出来他的打算,你觉得他还能跑了不成?”

朱宁微微一愣,见林源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这才想起眼前的林源可是大周靖国公,边境打熬十年时间,什么阵仗没有见过,如今猜出了王杨的打算,如何能够让他跑了。

“公爷才智无双,在下佩服。”朱宁轻轻的拍了一记马屁。

林源也不在意,笑了笑没有说道,眼神落在大帐外面,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心中想着明日的战事,倒是要看看这王杨如何能够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第二天一早,天刚刚大亮,平静一夜的南阳城内,无数的甲士开始朝着瓮城聚集。

宽广的瓮城当中,王杨高站在将台之上,一旁站着薛怀礼。王杨看了一眼薛怀礼,见对方点头,这才上前一步,站在将台中间。

虎目扫了一眼此时将台之下的众位将士,高声说道:“周皇无道,我等聚集此处为天下鸣不平,有薛家高举义旗,我等才有今日相会。如今城外虎豹环伺,意图将我义军围困在这南阳之中,今日本将军,奉王令,出城讨贼,尔等愿往?”

“举义旗!诛周皇!”

“举义旗!诛周皇!”

一声声的喊声响彻瓮城。站在王杨身后的薛怀礼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感叹军心可用。

王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后高声说道:“既然如此,本将军将随诸君讨伐周皇暴兵,还这天下朗朗乾坤。”

“王将军满饮此杯,祝王将军旗开得胜!”

薛怀礼恰到好处的上前一步,接过管家递过来的一碗酒,上前说道。此时瓮城当中的众位将士也是手持酒碗。

“满饮此杯!”

王杨将酒碗递到嘴边开始大口喝酒,而此时众多的将士也满饮碗中美酒。随后一众将士将酒碗高举过头,在王杨一声“出城”令中,纷纷将手中酒碗摔在地上。

林源眯着眼睛看向南阳城,只见城门被缓缓打开,随后一队兵马从城中蜂拥而出,直奔自己阵前。

站在林源身旁的黄闵,满脸兴奋的看着此时从城中出来的大军,眼神中满是喜意。

一旁的林源看了一眼黄闵,笑着说道:“怎么,等不及了?”

“可把末将憋坏了,这帮缩头乌龟,实在是太怂了,到如今才从城中出来。”黄闵舔了舔嘴唇说道。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黄闵扭头看向林源,说道:“公爷,要我说您就不要费那力气了,待末将给您把王杨生擒就行。哪还用的着这围三缺一的计谋。”

“你个莽汉懂个什么兵法,公爷这招纵观兵书没有记载,此乃奇谋,再说这王杨是边关久经沙场的战将,能够活下来,自然异于常人,你就这么冲上去抓人家,能不能近身都是个问题,不要人没抓住,反把自己赔进去,到时候公爷是救你还是不救。”

朱宁见黄闵又在犯浑,看着黄闵没好气的骂了一声。

“呸,你朱秀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本将眼看就要冲阵,你还说这种丧气话!”黄闵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刚似乎质疑了公爷,无奈只能将话题转移开来。

一旁的林源听着两人在一旁拌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不要说了,这王杨眼看就要过来,随本公爷上前会会这位叛将。”

“遵命!”黄闵应了一声,随后策马跟了上去,虽然靖国公武艺高强,但是朱秀才说的没错,还是跟紧一些公爷没错,眼下于世不在,自己可得护着公爷才行。

见朝廷的军阵当中迎面策马而来两人,王杨不由的眼睛眯了起来,想了想,大概猜到了是谁来了阵前,犹豫了一下之后,朝着自己的亲卫招呼了一声,也从军阵当中走了出来,打算会会这位将自己堵在城中的大周传奇,靖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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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大战

林源此时来到王杨的阵前,停住胯下战马冷冷的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王杨,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王杨此时自然是不知道林源看自己的意思,想自己不过西南边境的一员小将,机缘巧合之下立下大功才被调了回来。

哪里像靖国公这样,世代戍边,家中荣誉多如牛毛的大周支柱。可以说靖国公府是无数戍边将士的目标和荣誉。

而自己如今却有有资格和靖国公面对面的对阵两方,这种事情是王杨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见过靖国公了。”

王杨对着林源拱了拱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感叹着林源的年纪,不由一种嫉妒之意突然布满心头。

想自己奋斗了大半辈子,军功也不够累计进爵的,而眼前的林源如此年轻就继承了国公之位,还是世袭罔替,这如何让他能够心里平衡。

“你就是王杨?”

林源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王杨,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原以为是一员虎将,但是看现在这样子,双眼无力,脸色也算不上好,比不拿刀的文人也就强上一点,吓唬吓唬薛家那种货色还行,就这样子,在自己麾下的黑羽军,张立一人就能打上十个。

王杨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林源眼中的嘲笑意味,不由怒从心起,但是却不敢妄动,毕竟林源身边还有黄闵护着。

在王杨来看,林源也就是弓箭使用的不错,要是真的和自己打起来未必会比林源差。

“靖国公,吾乃豫王麾下大将王杨,在西南边陲也算是小有军功,只是这周皇昏聩,导致朝纲紊乱,不如靖国公弃暗投明,投奔我南阳来,想来豫王夺得天下之后,也能封你个异姓王爷当当。”

王杨当然不指望林源会答应下来,只是这么说出来恶心林源一下而已,试探试探对方。

哪知道林源听了之后,神色一点未变,反而一脸嘲讽的看着自己说道:“你和薛邕那老货怕是喝多了吧,几个菜喝成这个样子?”

王杨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眼神阴冷的看着林源说道:“靖国公这是执意于我南阳为敌了?”

“狗就是狗,不过从狗窝里出来了而已,就敢对人龇牙咧嘴,你还是回去吧,和薛邕一起洗干净脖子在家等着,本公爷会亲手宰了你们。”

林源已经没有兴趣在和王杨浪费时间了,冷笑一声说完之后就调转马头,朝着自己的阵营走去。

而黄闵也紧随其后,但是走之前还对着王杨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让杨林瞬间胆寒。

狠狠的瞪了一眼离去的林源,王杨神色阴沉的看了一眼之后,也折返回自己的军阵当中。

腰间长剑抽出,王杨手臂猛地一挥,高声喊道:“冲锋!”

将令一落,数千铁骑就直冲向林源所在地军阵,看着此时冲着自己过来的敌军,林源不慌不忙,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说道:“放箭!”

林源这边将令刚刚说完,身旁的战车之上就有人挥舞军旗。刹那间,军阵当中和两侧无数箭雨急射而出。

看着铺天盖地的弓箭急射过来,密密麻麻像是要将天空遮蔽了一样,冲在最前的骑兵,顿时脸色大变,纷纷勒紧缰绳,打算让战马停下。

只是前方宽广没有遮挡,战马速度也已经起来,岂是那么容易说停就停的。

一瞬间骑兵大乱,因为前方的战马速度降低,后方的战马来不及躲开,纷纷撞在一起。

箭雨还未落下,就造成了不小的损伤,恰好在军阵大乱的时候,箭雨也随之落下,有是一阵阵惨嚎声响起。

冲在最前的数百骑兵,眨眼之间十不存一,死伤殆尽,就连后面的骑兵也损失不少。

军阵当中的王杨,从箭雨出现的那一刻就被惊到了,这靖国公手中兵马绝对没有过万,这箭雨的密集程度,难道他把所有人都变成可弓箭手?他哪来的你这么多的弓箭?

这也是林源有先见之明,自己赶往南阳的时候,就安排了汝阳的谢珂将弓箭准备好,质量不重要,重要的是数量。

所以林源今日才有这么多的弓箭可以用,虽然不少的都是一次性用品,无法使用第二次,但是这对林源来说不重要,他要的只是威慑力,让南阳城的人知道,自己面前只有一条死路,来了也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王杨看着此时损伤惨重的骑兵睚眦欲裂,心中也不由的生出一丝寒意,好在自己的亲卫没有什么损伤。

见骑兵冲阵被靖国公挡了回来,王杨脸色难看的盯着林源所在的军阵,手中将旗一挥。身后的甲士列成军阵朝着林源的军阵压了过去。

林源眼神一眯,这是打算强行冲阵了,再看此时王杨身边有一队亲卫护着也朝着这边冲了过来。不由的露出一丝冷笑。

“接敌!”

一声令下,林源所在的军阵就围了上去,上万人在南阳城外的平原上撞在了一起,犹豫林源这边人数稍稍占优,很快就按照林源之前的计划将王杨所率领的士兵团团围住。

双方混战在一起,王杨手持长刀将近身的几名甲士砍倒之后,见此时自己率领的人被人团团围住,顿时大吃一惊。

而自己手下的士兵与靖国公所率领的也是差距不小,几乎是被一面倒的屠杀。丝毫没有斗志一触即溃。

王杨脸色有些难看,见自己亲卫还未被冲散,心中才稍稍有些安定。

“贼将!纳命来!”

一声巨吼在王杨身后响起,王杨扭头看去,见是黄闵提刀冲了过来,顿时脸色巨变。

自己哪里是黄闵的对手,见对方左劈右砍,从人群中杀了过来,顿时脸色发白,惊惧道:“快、快拦住他!”

说完王杨就调转马头,朝着防御最薄弱的地方冲了过去,好在这方向不是南阳城。

见王杨不敢接战,调转马头就要逃跑,黄闵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果然如同公爷所说,这王杨胆子实在是太小了,一受到惊吓就跑,就这胆子还领兵作战,实在是军人之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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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胜利

大周盛世正文第一百六十一章胜利被亲卫护住的王杨很快就逃离了战场,开始还好奇为什么自己冲出来的方向,并没有多少士兵阻拦。但是马上就不在想这个问题了,因为身后的黄闵已经追了上来。

“王杨,下马受死!”

一声怒吼在身后响起,王杨回头看了一眼,险些吓得从马上掉了下去,身后只有数百骑兵跟着自己跑了出来,但是已经被黄闵死死咬住。

王杨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想自己堂堂大周武将不做,加入了这注定要失败的一场闹局。如今和丧家之犬一样被人在身后追逐,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好在如今追上来的只有黄闵一人,待冲出一段距离之后,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战场,王杨打算在前面就将黄闵解决掉,想自己这边数百人还能不是黄闵的对手?

跑了半天时间,直至南阳城消失在身后,王杨这才勒马停住,调转马头冷冷的看着追上来的黄闵,眼中露出一丝冷笑。

“怎么?不跑了?”

黄闵双斧往肩膀上一架,冷笑着看向停下来的王杨,脸上满是嘲讽。

“你个莽货,一位追上本将军就能斩杀得了吗?本将军如今身边这么多人,还收拾不掉你?”

说着,王杨将腰间的佩剑抽了出来,随后身边的众多将士也将自己的武器拿了出来,只等着王杨一声令下就发起冲锋。

“当真是一丘之貉,你们到了现在都没有看清楚局势,不说南阳城中薛家那一帮子废物,你们也没有比他们高明到那里去,被人卖了还在这里替这王杨数钱。跟着他有什么前途?”

黄闵看着王杨的部将亲卫一阵冷嘲热讽,脸上满满的都是在看白痴的样子。

王杨脸色瞬间一变,看着自己的部众说道:“不要听他挑拨,只要杀了他离开南阳,我等天下之大任由驰骋,本将军已经和南梁的安家商议好了,只要我等投靠南梁,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笑话,这豫州距离云州之地隔着两个大州,你是在做梦还是没有睡醒?想着从南阳逃到南梁?你用飞的吗?”

黄闵毫不客气的怼了一句王杨,随后脸色一寒,单手持斧将王杨和一种亲卫随手一划,将几百人圈在一起,冷声说道:“老子没有时间和你们浪费口舌,告诉你们,一个都跑不了,老子一个一个送你们下去。”

叛军之将,知道现在都跟这王杨一起逃跑的人,黄闵压根没有想过放他们离开,等他们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大言不惭,你一人能屠我百人?”王杨冷笑一声说道。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话说你这地方挑的可是正正好,我都怀疑你昨晚是不是在我们军中大帐偷听来着。”

黄闵微微一笑,随后目光落在了王杨身上笑着说道。

王杨听到黄闵这样说不由的就是一愣,随后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略带警惕的看着对面的黄闵。

“别藏着了,张将军,该出来干活了!”黄闵大吼一声说道。

喊声刚落,王杨脸色就是一变,有些惊讶的朝左右两边的树林看去,只见此时树林当中一阵响动,无数的甲士手持弓弩和长刀从树林中用了出来,足足有数千人之多。

看到这一幕王杨险些从马上掉了下去,脑袋发晕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王杨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

这树林当中的伏兵是哪里来的?眼下王杨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看着这漫山遍野大军,王杨知道自己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张立从甲士中站了出来,看着阵前和王杨对峙的黄闵,笑着说道:“黄将军,在下见你一人独面百人而临危不乱,方言一个都跑不了,本想成全你的。”

“呸,你就是想看老子笑话,昨晚你刚来军帐,本将军就看的出来,速速动手了结了这帮废物,好回去复命。”

黄闵和张立对喷了几句之后,张立这才回过头来,冷冷的看着此时面如土色的王杨,冷笑一声说道:“王杨,记住,下去之后报老子的名号,张立!”

“来人,放箭!”

随着张立的胳膊猛地麾下,树林中一阵箭雨急射而出,看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弓箭,王杨眼中死气浮现。

地方比较狭窄,本就不利于骑兵冲锋,加上第一轮箭雨过后,这王杨一方的亲卫就已经乱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这数百人就被数轮箭雨残杀。

之后又刀兵上前检查是否有人被遗漏,随后补刀。这是靖国公的命令,叛军已经是死罪,何况这些人还大多是山贼出身,身上的血本来就不干净。林源压根没有打算宽恕他们。

在张立这边截杀王杨的时候,林源在南阳城外的大战也接近了尾声,将最后一小撮近百人围住之后,林源才下令停止了杀戮,看着此时被团团围住的叛军,林源眼神当中没有一丝的怜悯。

大概是这伙叛军的领头之人,见林源策马走了出来,看看周围的环境,将手中的长刀一扔,随后跪倒在地上,身后的众人见状,也有样学样,将刀扔下跪在地上请罪。

“如今想起自己错了,南阳城中为祸的时候可有想过今日?”

林源冷眼看着跪倒在地上求饶的叛军,语气当中杀意凛然,丝毫没有一点软弱。

“将军饶命啊,我们也是受薛家蛊惑才走上这条不归路,从未想过有今日这种下场。”

“饶命?你们作乱杀人的时候,被人求饶劝解的时候,你们又在做什么?充耳不闻,肆意妄为,开始以为自己能够成事,之后又觉得法不责众。朝廷不会将你们怎么样。本公爷说的对不对?嗯?”

此时跪倒在地上的叛军听到林源的换浑身颤抖,战战兢兢的看着马上的林源,一时间非常的后悔。

“是不是现在觉得非常后悔,脑子里只有后悔两字,祈求谅解你们?”林源微笑着问道。

叛军犹豫了一下,稍稍点点头,以为眼前的林源要放他们离开。那只林源的下一句话却将他们送入了地狱。

“知道错了就好,但可惜的是本公爷不管原谅你们的这件事,该说原谅了这句话的人眼下在下面等着你们呢,本公爷这就送你们下去。”

说完林源眼神一寒,单手一挥,寒声说道:“放箭!”

霎时,一阵箭雨倾泻而下,将这近百人的叛军瞬间笼罩其中。

第一百六十二章 乱象

大周盛世正文第一百六十二章乱象箭雨过后,见残军再没了生息,林源调转马头离开的地方,眼神扫了一眼南阳城头,淡淡的说了一句:“收兵。”

南阳城外的这场战斗结束的极快,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林源从开始让黄闵练兵的时候就是照着大周边军的方法在训练。自然是要比南阳城那种废物叛军要强上不少。

南阳军出城作战被屠灭的一干二净,主将王杨身死,被枭首挂在军旗之上,立在了南阳城下。

战败的消息传回南阳城后,薛邕听完之后,一声“王杨误我!”的惊呼声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晕倒在地。

薛府之内突然大乱起来,人们手忙脚乱的将薛邕扶了起来,传唤医师来查看薛邕的状况。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薛邕总算是被人就行,眼神迷离的看着眼前的众人,薛邕气若游丝的说道:“速、速去加固城防,以免周军反扑。”

一旁的薛怀礼急忙点了点头,急声说道:“父王,孩儿知道了,这就去办。”

随后薛怀礼咬咬牙跑了出去,如今的南阳城王杨已死,统兵之人几乎没有,只有自己去顶上去才行,要不南阳必然会被攻破。

……

南阳城外的军营内

林源击败王杨之后就鸣金收兵,让不少人有些奇怪,不知道靖国公是要做什么打算。

难道不是趁机着这时候士气正盛,一鼓作气去攻打南阳城,将叛军全部剿灭吗?

黄闵脸色有些焦急的走进大帐,看着林源急声说道:“公爷,为何鸣金收兵,如今我们数万将士,难道还打不赢城中那帮废物吗?”

随着黄闵走进来的还有张立,林源没有理会黄闵,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张立身上,见张立此时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的眉头一皱,开口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张立?”

张立见靖国公询问自己,不由的就是一愣,犹豫了一下之后,上前一步说道:“回禀靖国公,末将也是这么认为的,咱们如今士气正盛,应当一鼓作气拿下南阳才对,只是这终究是末将自己的想法,至于靖国公的安排,末将绝对服从。”

林源微微一笑,也不怪张立这么说话,自己的意思若是要让他们猜中了,那还装个什么劲。

“你们的想法不错,本公爷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有件事情要办,就在明日你们就知道了。好了,你们先下去休息一下吧,明日有一场好戏要看,说不准这场闹剧明日就要结束了。”

听了林源的话,张立和黄闵皆是一愣,随后对视一眼,急忙躬身应道:“末将领命。”随后转身走出了大帐。

林源看着两人走出军帐,随后扭头看向自己身旁的朱宁,淡淡的问道:“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朱宁一愣,急忙躬身说道:“回禀公爷,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林源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汝阳那边怎么样了,谢珂有说什么没有?”

“回禀公爷,谢珂来信说已经在路上了,明天就到南阳。”朱宁看了一眼林源,随后说道。

三天前,林源去了汝阳一封信,要求谢珂将汝阳一带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家主请了出来,结伴带到南阳,说是有一场表演要让众人看看,甚至特别要求将薛阳带过来。

谢珂虽然不知道林源打的什么主意,但是依旧答应了下来,匆匆将人聚集起来,不来的直接架着刀子告诉他们,这次不去,靖国公回转之后会将他们当做薛家同党处置。

众人顿时大惊,纷纷起身朝着南阳汇聚过来,豫州一带的世家多集中在汝阳和南阳两地,所以林源并没有费多大劲就将豫州大半的世家召集了过来。

毕竟和命比起来,去南阳这种事情还是小菜一碟,靖国公总不会让他们提刀上城作战。

如今薛家在南阳作乱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曾经和薛家关系不错的几家,如今已经是如同惊弓之鸟,日日担心朝廷上门抄家。

心中早已经将作乱的薛家骂的狗血淋头,将薛家上下十八辈问候了个遍,造反这么打的事情,你说做就做,考虑过他人的感受吗?以为这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有胆?

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世道,造反这种没有前途的事情也就你能够干的出来,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结果现在被人家堵在南阳城中寸步难行,这薛邕难道是修道修傻了不成。

外面在沸沸扬扬的大骂薛家目无君父,犯上作乱,干的都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此时南阳城内也有人这样大骂薛家。

南阳城南的一处小院当中,于世将一团碎布交到姚濂手中,正在闭目养神的姚濂看着面前的碎布不由的一愣,抬头看向于世问道:“这是干什么?”

于世想了想说道:“塞耳朵的,公爷临走的时候说过,我估摸着日子差不多了,就将这东西提前给你。”

姚濂一愣,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随后问道:“几日了?”

“十天时间了,公爷说过,南阳一事就在最近解决。”于世算了算时间说道。

从贡院当中逃出来已经有十天时间了,这地方是之前镇抚司衙门布置下来的一处地方,他们逃出来之后就一直在这地方带着。

姚濂此时脸色比较难看,什么叫最近解决,这薛家为祸南阳十日,有多少百姓遭殃,外面的发生了什么他不是不知道,曹纯每日都会将消息送回来,他自然是一清二楚。

“终日等待,这靖国公到底打的什么注意,以他的本事不应该脱这么久才对。”姚濂皱着眉头说道。

于世不懂这些,但是见姚濂气恼,想了想只好将之前林源和自己说的话说了出来。

“公爷说过,这次事情要让豫州的世家看清楚,知道疼,要不然之后还会有第二个薛家出现,反正要打,就一次打疼了再说。”

姚濂微微一愣,看着于世问道:“这是你家公爷说的?”

于世点了点头,姚濂见状,不由的有些疑惑,在想靖国公林源这句话的意思,正在疑惑的时候,只听见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不由的抬头朝外看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审问

“微臣见过皇上。”

严世勋和夏霖道齐齐拜见周皇李沅,随后站了起来。严世勋悄悄看了一眼皇上没有说话。

李沅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窗,随后将目光落在了严世勋身上,开口说道:“人还在里面关着呢?”

“回禀皇上,人还在里面,这段时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崔琰独自发呆。”严世勋急忙说道。

李沅沉吟了一声,随后说道:“你们都在外面候着,朕自己进去看看这位自称我大周忠臣的人物。”

话音刚落,李沅自己推门走进了屋里。

阳光猛地照射进来,将盘坐在地上的崔琰眼神刺了一下,眯着眼睛朝着门口看去。见是皇上进来,崔琰慢慢起身跪倒在地上,面无表情的说道:“微臣见过皇上。”

见崔琰这副模样,李沅不由的冷哼一声:“崔琰啊崔琰,你还有脸自称微臣?”

崔琰听到李沅这样说话,不由的就是一愣,随后看着李沅再次一拜:“草民见过皇上!”

见崔琰将称呼变成了草民,李沅顿时大怒:“崔琰,你不要如此敷衍朕!朕告诉你,十年前不杀你是因为你忠于大周,如今都这般样子了,你当真以为朕舍不得杀你!?”

怒吼声从屋内传了出来,外面的严世勋顿时一惊,这皇上是要杀崔琰,刚要说些话,但是严世勋就被夏霖道一把拉住,见夏霖道对着自己摇了摇脑袋,严世勋不由的一愣,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屋内,李沅粗喘了几口大气,狠狠的看着崔琰,冷声说道:“崔琰,朕问你,薛家作乱和你有没有关系?”

“皇上,您心中已有了决定,何必还在问微臣。”崔琰淡淡的说道。

“朕要听你亲口说!”李沅冷着脸说道。

“那微臣就说了,这事儿和微臣没有半点关系,微臣压根不知道薛家要作乱的消息。”崔琰淡淡的说道。

“你不知道?不知道礼部大考的试题是怎么漏出去的?”李沅冷笑着说道。

“礼部试卷外漏!?”崔琰顿时一惊,这事儿自己怎么不知道?

眼见着崔琰变了脸色,李沅不由的一愣,崔琰眼中的慌乱他还是能够看的出来的,只是这事情明显是是他做下的,为何现在这副模样?难道是另有原因?

“这事情你不知道?”看着崔琰,李沅开口问道。

“皇上,这件事情不可能是真的,试卷送出礼部之前,微臣和属官会亲自点一遍,数量和真伪都没有问题才能出了礼部,这东西怎么会提前漏了?”崔琰一脸的不可思议到。

“这么说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你开什么玩笑!南阳城中的试卷难道是盖的假的大印不成?”李沅怒了,死到临头都是这样一幅样子,当朕是傻子不成。

崔琰起身跪倒在地,头磕在地上说道:“皇上,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微臣不能带着这满身的污点去死,微臣请求,等薛家被押解入京之后,臣和薛邕当面对质。”

李沅看着崔琰突然一笑,嘲讽道:“你就这么确信朕能赢了薛家?那薛邕可是手握山河鼎,历数朕的十条罪状,满天下的号召这要造反的人,眼下都在南阳称王了。”

“皇上,这终究是一场闹剧而已,薛家不会赢,而薛邕也不会死。”崔琰没有理会李沅的嘲讽,淡淡的说道。

“你平什么如此自信?”李沅饶有兴趣的看着崔琰问道。

“微臣太了解薛家了,一群还活在梦中的人,至今没有醒来,以为自己能够成就大事,朝中随便一人都能灭了他,跟何况南阳还是靖国公坐镇。”崔琰说道。

“我记得你和靖国公府可是向来不和睦,如今怎么还夸上了?”李沅笑着说道。

“私怨而已,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家国大事,臣还是分的清楚的。”

李沅看着面前的崔琰,过了好一会儿才露出一丝微笑,看着崔琰说道:“朕就让你死的明明白白,若是真的是你做的,还是薛家栽赃陷害,若是真的你难逃一死,若是假的,朕亲自道歉。”

说完李沅就起身走出了房子。扫了一眼黄公公,李沅吩咐道:“看好他,不要委屈了,朕要让他在薛家入京之前吃好喝好。”

“遵命,皇上。”黄公公急忙躬身应道。

李沅点点头,随后将目光落在了夏霖道和严世勋身上,开口说道:“你们两个最近将京中涉案人员梳理一遍,随后将人关押在镇抚司衙门,南阳事了之后,朕要让他们睁大自己的狗眼好好看看,这些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有什么好下场。”

严世勋和夏霖道心头一凛,急忙应道:“微臣明白,皇上注意身体。”

“你们担心朕被气着?想多了,靖国公信中说的好,苍蝇拍死就行了,想多了纯粹是自找麻烦,朕如今可是等着靖国公从南阳送回来的好消息呢。”李沅笑着说道。

自己这边一直通过镇抚司和靖国公林源有这联系,直到南阳事发都有联系,李沅甚至早就知道汝阳有林源藏着的一支精兵,化作山贼在暗中清缴薛家在汝阳一带的伏兵。

这么早就开始做准备,李沅自信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有林源在豫州坐镇,没有人能够乱起来。这点自信李沅还是有的。

严世勋和夏霖道见皇上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由的对视一眼,这靖国公到底是打算如何处置薛家,居然给了皇上此大的信心。

这薛家虽然不比金帐王庭,可是到底是在豫州根深蒂固,眼下这薛邕被围在城中,但不是说其他地方就没有异心,只要靖国公输上一场,这豫州必定大乱,到时候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见两人还是有些担忧,李沅笑着说道:“不信朕说的话?这豫州的战报过几日就会入京,靖国公即便没有攻下南阳,也会有好消息传来,而豫州会只有南阳一处作乱,你们可信?”

“皇上,这豫州人心难稳,臣还是有些担心靖国公太过年轻,没有把握住人心,若是这样,豫州必定会大乱的。”夏霖道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

“微臣也是这个意思。”严世勋附和了一句。

“那咱们且看着靖国公有什么手段吧。”李沅笑着说道,随后目光落在了南阳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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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展示(上)

大周盛世正文第一百六十六章展示靖国公林源打算用什么手段京城的众位大人们不知道,但是此时汝阳赶过来的谢珂也是不太清楚。

从汝阳赶了一天的路,就为了带着众人在南阳城外的军营里面等着此时还在呼呼大睡的靖国公。

谢珂的脸色算不上好,一脸阴沉的看着此时在账外守着的朱宁,冷声说道:“朱宁,我告诉你,在账外等我也就忍了,靖国公说是今日人到,人我也带来了,如今你跟我说他在里面睡觉!?”

朱宁看着神情逐渐变化的谢珂,不由的心中一苦,公爷累了要睡觉,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可是如今却要在这地方安抚谢珂。

“谢大人,此事你听我解释,这公爷昨日大战,确实有些累了,将我们的任务安排之后这才去休息的,您放心,绝对误不了时辰的。”朱宁苦笑着解释了一句。

“误不了事情?这都什么时候了,这是在战场,不是在京城!”谢珂怒了,这靖国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居然敢这样晾着自己。

“一大早不能让人休息一下,谢珂,你要是等不及,本公爷给你一把刀,你带着这帮人去攻城去吧!”

林源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从军帐中传了出来,自己不过是打了个盹而已,谢珂就在军长外面要死要活的。

不过林源的这句话,却是将站在不远处的众位世家代表吓了一跳,顿时个个都耷拉着连,一脸丧气的看着谢珂。

果然是来打仗的,自己憨憨的跟着来这南阳城,居然真的相信了这谢珂来看戏的鬼话。实在是悔不当初。

只是众人心中骂归骂,但是却不敢说什么,只能心中暗暗祈祷,靖国公只是一时间说的气话。

披着衣服从军帐中走了出来,林源睨了一眼此时在门口发着脾气的谢珂,冷哼一声,说道:“本公爷说过让你一来就看戏了吗?就不能让公爷我安生一会儿?”

谢珂冷着脸看向林源,拱了拱手说道:“靖国公,战机稍纵即逝,这道理下官一个读书人都知道,昨日你大破薛家叛军,为何不乘胜追击,攻破南阳城?”

“谢大人当真是好打算,只是这么简单的话,本公爷还拿什么给你带来的这帮大爷演戏?”

说着靖国公指了指谢珂带来的各家代表,扫了一眼之后,不由的心中有些感叹,这人还真是多,足足有上百人了。

眼见靖国公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各家代表不由的心里一惊,顿时有种被饿狼盯上的感觉。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幕林源看在眼里,不由的轻笑一声,倒是让自己做出了眼神退百敌的效果,遇到不知情的人自己还能吹一吹。

“靖国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谢珂眉头一蹙,不解的问道。

林源没有理会谢珂,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天上,见天色差不多,这才叹了口气,说道:“都这个时辰了,让你们一会儿散去,还得在找人,麻烦的很,咱么这就走吧。”

“敢问靖国公,我们去哪里?”谢珂问道。

“废话,你在南阳城外,不去南阳城墙下,去哪里?”林源没好气的说道。

话音刚落,只见谢珂带过来的众人,顿时齐齐跪倒在地上,纷纷哀嚎起来。

“靖国公开恩啊,我们刘家和薛家没有半点关系,绝对是心系朝廷啊!”

“冤枉啊~靖国公明察,我王家绝对没有和薛家眉来眼去,薛家不顾天理,执意逆天,实在是我等耻辱啊!”

“对,耻辱!我等和薛家不共戴天!”

……

纷纷乱乱的声音传来,原本被惊到的林源,此时眉头一蹙,没好气道:“瞎嚎什么呢?本公爷怎么你们了?”

林源一声怒吼响起,众人的声音瞬间弱了下去,战战兢兢的看着靖国公林源,眼神中满是恐惧。

“公爷难道不是要我等攻城吗?”之前带头的刘家主事之人一脸惊恐的看着靖国公林源说道。

“攻城?”林源眉头一蹙有些疑惑的打量了一眼众人,不由的眼神一亮。

“你这主意不错,本公爷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现在这样累死累活的,还是不如你们这世家大族玩儿的野。”

听到靖国公居然这样说,脸上也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众人顿时眼前一黑,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这馊主意完全是自己脑补出来的,靖国公压根没有这么想过。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开心的跳进去不说,还顺带给自己来了一铲子土,实在是下贱的很。

眼见众人被下破了胆,林源不由的一笑,开口说道:“罢了,本公爷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和你们浪费,你们赶紧收拾一下,随本公爷我去趟前面,让你们今天看看眼界。”

一旁的谢珂眼见靖国公吓了数次众人,刚刚看似在关心催促,但是嘴角的那抹嘲讽依旧让他心中一寒。这靖国公果然是没打算轻易放过这帮世家大族。

谢珂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靖国公,大战一但结束,不宜滥杀,这帮人虽说平日里手脚都不太干净,但是毕竟这次没有参与薛家的事情,我们总要收敛一点才好。”

林源回头睨了一眼谢珂,冷笑一声说道:“谢大人,你关心的有些多了,你大发善心难道本公爷就是滥杀之人,不过是借着薛家的机会让他们看清一些现实而已,教教他们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几个字怎么写而已。”

谢珂不由的心头一凛,看着靖国公林源一脸的冷色,眉头微微蹙起。

“谢大人,管好你自己,带着眼睛去看,讲今天的事情回来之后一字一词的描绘清楚,写在奏折里面,本公爷要将你的奏报和这帮废物的请罪书一同送往京城,知道了吗?”

林源看着面前的谢珂,冷笑这说道,但是嘴里那一排白牙显得有些森然。

谢珂点了点头,说道:“靖国公,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珂这时候即是恐惧有是期盼,不知道今天的靖国公究竟要做什么事情,这样大张旗鼓。

第一百六十七章 展示(中)

大周盛世正文第一百六十七章展示林源自问手握震天雷这么个大杀器,应当能够让今天在场的众人清楚的认识到,犯上作乱是个什么下场。

林源一向奉行的都是现场教育,实地掩饰上一遍,可比自己在那里浪费口舌,苦口婆心的劝说管用不少。

懒洋洋的靠在马车的椅子上,林源抬手遮住太阳看了看天色,随后将目光落在了远处的南阳城头上。

王杨已死,薛家手上没有可用的带兵之人,交给不知根知底的人,以薛家那多疑的性子,怕是谁都不放心。所以薛家自己人上阵带兵就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薛家哪个蠢货在城上带兵。”

林源喃喃的说道,随后扫了一眼跟前东张西望的谢珂,没好气的道:‘谢大人,你这东张西望的看什么呢?不会是薛家的间谍来刺探我这军中的情报的吧。’

“靖国公,你就不要开玩笑了,你就实话告诉我,今天到底是来做什么来了?”

谢珂眉头微微皱起,到现在自己都没有发现这军阵当中有什么特别,简直就是标标准准的大周军阵而已。

林源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谢大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在等等,东西一会儿就到。”

话音刚落,只听到吆喝声在军阵后面传来,谢珂和林源齐齐回头,林源的嘴角微微扬起,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容。

再看谢珂,此时一脸好奇的看着朱宁和黄闵押送过来的数个马车。心中满是疑惑。

只见那几辆马车上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看样子不轻,马车的轮子都陷进泥土里面了。

再看上面还用油布盖着,显然是担心被水淋湿一样。看着这一幕,谢珂扭头看向林源:“靖……”

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林源一脸兴奋的举手止住了自己的询问,眼神发亮的看着不远处的几辆马车。

朱宁一路小跑走了过来,看着林源一脸的兴奋道:“靖国公,东西都带来了。”

“一共多少?”林源急忙问道。

“按照公爷制定的标准,任务已经完成,还多做了一百枚。”

朱宁激动的说道,这件事情不能不让他自豪,东西制作的要求要比自己想象中的严苛不少。

只是熟能生巧之后,朱宁带着的人速度加快了不少,朱宁甚至自作主张,将一些不关键的部位和步骤进行了一定的精简,将速度提升了不少。

听完朱宁的叙述之后,林源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看着朱宁说道:“那多出来的做好统计,不能流出一枚。要不然你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朱宁心头一凛,急忙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靖国公放心,此时在下知道了。”

对于靖国公的警告,朱宁压根不敢不放在心上,因为他自己知道,这东西显露出去会有多大的事情发生。

林源说完之后,这才回头看向谢珂,笑着说道:“谢大人,本公爷的东西已经准备妥当了,不知道你这笔墨准备好了没有?”

“公爷尽管做就是了,下官做得到。”

谢珂不屑的说道,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随后看向不远处的马车,心中的兴趣却是更重。

林源冷笑一声,抬起手来,大喊道:“黄闵何在?”

“末将在!”黄闵一步踏出,随后上前躬身领命。

“带领军弩队将弓箭准备好,安排好人员将装备弄好,不要出现疏漏,知道吗?”

林源话音刚落,黄闵立马领命退下开始准备。

众人的目光此时落在了黄闵率领的人身上,只见他们从马车上将一个个箱子取了下来,随后撬开封口,那箱子当中装满了稻草,里面整齐的码放着一枚枚竹筒。

众人看着这东西不由的就是一愣,这就是普通的竹筒吗?至于这么放吗?又不是什么瓷器宝玉。

正当人们吐槽的时候,只见黄闵指挥着众人将竹筒卡在怒车上的弓箭上面。随后将一根细线从竹筒中取出。

林源瞅了一眼引线之后,开口问道:“朱宁,这东西试过了没有?”

“启禀公爷,这东西我们已经试过了,没有什么影响,而且就连距离我都算过了,刚刚合适。”

朱宁听到靖国公林源开口询问,急忙说道。

林源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朱宁所说的意思,随后将目光落在谢珂身上,笑着说道:“谢大人,不来试试吗?感觉应该不错。”

谢珂一愣,看着林源的那一脸笑意,总觉的不像是好事,随即摇了摇头,说道:“多谢靖国公美意,我就不掺和这件事了,还是靖国公亲自动手的好。”

“给你机会不中用,这响彻整个事件的第一炮的殊荣你居然还想着往外推,这可是难得的名垂军事战史的浓墨重彩的一笔啊。”

林源摇了摇头,脸上慢慢都是遗憾的样子。

谢珂闻言,眉头不由的抽了抽,自己实在是跟不上靖国公的思路,看着林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靖国公,下官是文官,还是对青史有些兴趣。”

“又是个书呆子。”

林源摇了摇头,不在理会谢珂,随后扭头示意黄闵准备。手中火把也渐渐靠近引线。

“放!”

林源火把刚刚将引线点燃,随后大喊一声,黄闵手中的巨斧猛地落下,只听到一阵刺耳的控弦声响起,粗壮的弓弩,带着硕大的震天雷直奔南阳城楼。

原本在城楼上的薛怀礼已经在城头看了半天戏了,眼见着靖国公他们将城弩布置起来,不由的脸色一白,犹豫了一下之后就打算下城躲一下。

一阵破空声想起,薛怀礼抬头看去,不由的一惊,脸色顿时大变。只见那城弩拖着一些奇怪的火花朝着自己头顶射了过去。

只见那城弩刚刚落在城楼门柱上不过眨眼的功夫,一团火焰猛地爆裂开来,还有无数的小黑点在火焰中闪现。

“轰!”

一声巨响在城头响起,随后就是大范围的杀伤,城头上顿时哀嚎声四起。爆炸产生的声浪和冲击波让人觉得城楼都晃了晃。

一百六十八章 展示(下)

谢珂此时看着那突如其来的一幕,不由的惊愕的张大了嘴巴。嗓子当中像是卡了东西一样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靖国公林源的身后的众多世家代表此时心理素质差的已经坐在了地上,脸色煞白额头冷汗直冒。稍稍好一点的此时也是脸色难看至极,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军营中的人这时候还好,但是依旧有些心惊胆战,毕竟这东西他们之前见识过,好歹还有些心理准备。

“这、这是什么东西?”

谢珂这时候总算是回过神来了,战战兢兢的看向身旁的靖国公林源问道。

“自然是攻城的东西了?谢大人对威力可还满意?奏疏中可要如实上报啊。”

林源看着此时已经被吓坏的谢珂笑着说道,那一嘴森白的牙齿露出来,像是地狱的恶魔一样。

“如此杀器,靖国公你是如何制造出来的?”谢珂看了一眼此时攻城弩后码放着的箱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

听到谢珂这个问题,先前还笑意有加的林源顿时冷下脸来,看着谢珂说道:“谢大人,看看就行了,难道你还要造这个东西?”

听了林源的话后,在加上靖国公林源的表情和这东西的威力,谢珂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瞬间就想明白了林源的打算。

不由的,谢珂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急忙说道:“靖国公误会了,下官是断断不敢打这东西的主意。”

谢珂明白,这东西一但上奏朝廷,那必然是国之重器,等闲人是碰都不能碰,但凡无故动了这东西的,砍头事小,怕是要灭门才能让皇上安心。

谢珂自问自己是个聪明人,这种作死的事情,自然是不会去干的。

“谢大人果真是个明白人。”

林源见此时谢珂这样一幅表情,知道了是自己明白这东西碰不得,笑着夸赞了一句对方。

将目光在落在此时身后被吓坏的众位世家代表,林源此时还没有打算和他们讲道理,还是先看戏的好。

“黄闵!”

“属下在。”黄闵听到靖国公叫自己,立马站了出来。

“按照计划开始吧,将射完一个基数。”

靖国公的话谢珂虽然听不懂,但是还是打算仔细看看,这东西的威力。反倒是黄闵一脸的**。

靖国公所说的一个基数,是一架军弩二十发的震天雷,如今改装过的军弩虽然只有五架,但是一百发的震天雷足够这城头上的叛军吃一壶了。

此时的南阳城的城头上,一脸泥土的薛怀义总算是从刚刚的爆炸声中回过神来了,茫然的看了一眼此时十几位因为拥挤逃跑没有躲开的人躺在地上挣扎痛呼,薛怀义猛的打了个激灵。

“快、快救治伤员,不要下城,坚守城池,周军马上就要攻城了!”

薛怀义见此时城弩没有再次发射,虽然刚刚的爆炸让他此时还心惊胆战,但是应该是周军震慑人心用的,并没有多少。

现在如果不将人组织起来,周军如果攻城,自己这边瞬间就会溃败。

原本散乱惊慌的士兵开始有组织的走上城头,开始等待周军大规模的进攻。但是人心已经有了一丝慌乱。

周军并没有派人攻城,此时的南阳叛军不由的有些奇怪,难道这周军只是吓唬吓唬人?

这个想法刚在众人脑海里生出来之后,就是几道破空声响起。人们惊恐的发现,刚刚的城弩又冒着火光来了。

一次五**,比较准确的落在了城头上,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有五团火焰在城头爆炸**。

谢珂此时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此时城头上腾起的烈火,将不少人掀翻下了城墙,甚至城墙上都开始有石头掉落,显然是刚刚的爆炸将城墙都破坏了。

城楼上的薛怀义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此时城头上上已经乱了,到处都是奔逃的士兵。没有一点要抵抗的意思,不过这也不怪他们,眼前的这种攻击让他们怎么抵挡?

有是一轮城弩连射,刚刚的爆炸还没有结束,有是一阵爆炸声响起。每次爆炸都能带走不少的士兵。城头上已经是哀鸿遍地。

城弩依旧在朝着南阳城的城头射去,不断发生的爆炸,和腾起的烈火,以及那滚滚的浓烟,此时的南阳城城楼已经变成一片火海,浓烟遮蔽之下已经看不到城楼上的情况了。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靖国公手下的兵没有一个冲上去的,而此时的南阳城头上怕是已经没有活人了。

如此手段,再配上此时一脸笑意的靖国公,世家众人不由的心生寒意,自己当时幸亏没有响应薛家,若是响应的话,如今这东西怕是会立马落在自己头上。

见林源扭头看向自己这一众人,不由的心里一惊,齐齐的后退了一步,随后纷纷跪倒在地上。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林源有些诧异的看着此时跪倒在地的世家众人,不由的有些好奇。自己这还没有说什么呢,怎么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启禀靖国公,我等对朝廷觉无二心,那薛家作乱的事情,我等真的是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话都用不着公爷再次伤神,我们必然早早就上奏朝廷那薛家治罪。”

当先的几名世家代表纷纷说道。靖国公的意思他们大致能够猜到,就是警告自己老实一点,不要想这有的没的。要不然薛家如今就是榜样。

“哈,如此明事理倒是省了本公爷一番口舌,那么你们知道以后怎么做了吗?”林源看着众人笑嘻嘻的问道。

“额,还望公爷明示。”世家们对视一眼,看着林源说道。

林源砸吧着嘴,想了想说道:“这事儿你们自己先琢磨这,待南阳城破的时候,本公爷要看看你们的答复满不满意,若是还抱着侥幸的心思,本公爷不建议让你们领会一下不体恤朝廷的下场。”

这是摆明的威胁了,众人心里已经,紧忙跪倒在地上,说道:“公爷放心,我等必定拿出一个让朝廷满意的结果。”

一旁的谢珂不由的心中叹了口气,也是为难这帮人了,在靖国公面前差点被吓死不说,如今还要割自己身上的肉,以便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一着不慎就是灭顶之灾。

这豫州的世家事情过后,怕是脱一层皮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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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后果

爆炸声不绝于耳,此时南阳城头已经是烈焰焚天,就连城墙的都已经残破不堪,高高的城楼已经在爆炸声中倒塌。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谢珂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说道:“公爷,咱们是不是要攻城了?”

“攻城?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攻城的?”

见靖国公林源这样说,谢珂不由的一愣,随后问道:“不攻城公爷为何如此的大张旗鼓?”

林源瞥了一眼此时已经化作火海的城头,觉得自己的阵仗确实有些大了。只是自己并没有打算今天攻城。

“本公爷不想入城了还有人抵抗,等他们自己乖乖出来吧。”

林源淡淡的说了一句之后,便将目光落在了黄闵的身上。

“从明日起,一连三天,将这次制作完的弹药留上一车极好,剩下的全部打完,但是不能一次性,断断续续的就好。”

“谨遵公爷口令!”黄闵急忙躬身应道。

林源嘱咐完了之后,扫了一眼此时脸色难看至极的世家代表,有看了一眼谢珂,笑着说道:“诸位,不走还在这儿等着干什么?难道也想试上一试?”

“不不不,公爷说笑了,我等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众多人心里一慌,急忙开口说道,随后战战兢兢的站起来跟随在靖国公林源的身后朝着军营走去。

……

薛怀礼带着一身的伤势别人抬回了薛府,看着此时薛怀礼的惨状,薛家众人原本就被吓破了胆的,瞬间晕死过去。

薛邕强撑着让人将薛怀礼抬下去救治,人刚刚散去,身子就是一晃,险些摔倒在地上。

脸色惨白薛邕,此时哭丧着一张脸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大周军备老夫也知道个七七八八,什么时候城弩能够有这等威势了?”

此时在堂中的陈文静也是一脸的苍白。刚刚城头上传来的爆炸声,怕是整个南阳城都能听到,此时的火海和浓烟,就是个人都能看到。

北城如今已经毁了,刚刚战报已经来了,戍守北城的将士,无一幸免,死状凄惨,如今就是尸首都没有办法收回,现场已经没有办法进去了。

靖国公的鬼神手段实在是将南阳城中的不少人吓破了胆,如果这种武器此时城外到处都是,自己就像是被关在火笼里的老鼠一样,压根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陈文静抬头看了一眼薛邕,见对方此时已经是双目无神,不由的叹了口气。

如今这南阳城,怕是动了心思的已经不在少数了,可是自己却没有了退路,作为南阳城直接的最高长官,从自己走错了路之后,就没有办法回头了。

陈文静安静的坐在堂中,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薛邕,等待对方的指示。但是如今这样子,似乎薛邕已经说不出什么来了。

薛邕双目落在山河鼎上,不由的想起那夜何文昌的嘲讽,眼前的景象历历在目,自己果真如同何文昌所说的那样?

想到这里,薛邕突然摇了摇头,将这可怕的念头驱赶出去,眼神当中寒意渐盛。扭头看向陈文静,打算问问他的意见,如今这情况该如何是好。

“陈大人?”见陈文静发呆,薛邕唤了一声。

“哦哦,豫王,下官在。”陈文静急忙应道。

薛邕也不在意陈文静如今的模样,开口询问道:‘陈大人,你看如今这样子,我们该如何是好?’

陈文静闻言,有些无语。我这里还等着你呢,你倒是好,还反问了我一句。如今这战况有什么分析的,没有哗变就已经万幸了。

“豫王,如今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下官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主意。”

陈文静硬着头皮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自己确实没有办法,而现在这时候不说话又极其的麻烦。

薛邕不由的眉头一皱,自己还是高估眼前的陈文静了,如今这状况居然拿不出个主意来。

“罢了,你先下去吧,此时本王自己想一想。”

薛邕烦躁的摆了摆手,随后皱眉沉思起来。见薛邕这样一幅模样,陈文静叹了口气,随后转身离去。

……

地窖内,虽然没有明显的感觉,但是隐隐约约传来的爆炸声,还是让地窖中的众人有些奇怪。

“姚大人,这莫非是在打雷?”

贡院当中的一名小吏,面带忧色的看着此时正在闭目养神的姚濂,躲在这地方有段时间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们压根不知道。

姚濂的耳朵动了动,随后淡淡说道:“本官也不知道,但是今早进来的时候,晴空万里,应该不是雷声,说不准是靖国公在攻城。”

姚濂话音刚落,众人眼神顿时一亮,看着姚濂纷纷说道:“姚大人没有猜错?当真是靖国公在攻城?”

连日来的恐惧,此时稍稍减轻了一点,毕竟在叛军眼皮子底下待着,他们也很难受。

姚濂扫了一眼众人,开口说道:“靖国公已经兵围南阳有段时间了,胜战一直都有,前段时间刚刚斩杀了叛军主将王杨,现在应当是在试探攻城。”

众人顿时大惊,王杨身死的消息他们还是现在才听说,姚大人一直对他们隐瞒外面的消息,但是现在来看,应该是双方已经分出了胜负,要不然姚大人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

“那岂不是说,咱们马上就有救了吗?”众人兴奋的对视一眼,眼神当中满满的都是兴奋的样子。

姚濂此时也不在说话,静静的看着众人。

正在众人高兴的时候,突然地窖的木板传来一阵响动,众人顿时一惊,纷纷的闭嘴不在说话。

过了一会儿,一张纸条递了进来,随后就没有了动静,过了一会儿之后,于世上前将纸条拿了下来。刚看了一眼,就是一脸的惊容。

将纸条递给姚濂,于世说道:“姚大人,外面递进来的消息,攻势不错。”

姚濂扫了一眼,顿时就是一惊,这纸条上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了,这才多长时间?

“姚大人,可是靖国公那里的消息?”

众人期盼的看着姚濂,刚刚递消息的应当是靖国公在城中暗桩,这时候都能递进来消息,可见这南阳城内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扫了一眼众人,姚濂淡淡的笑道:“诸位,刚传来的消息,如今北城已经化作烈狱,大火冲天,黑烟蔽日,咱们刚刚听到的声音正是北城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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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苗头

姚濂的消息顿时让地窖中的众人心神一震,靖国公攻城了?此时众人面露喜色的看着姚濂,着急道:“姚大人,可是靖国公攻城了?”

姚濂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只是在试探薛家,不过如今的薛家已经被吓破胆了,一时半会儿是不敢有所动作了。”

众人顿时被心上浇了一盆冷水,神情黯淡下来,原以为靖国公能够攻城,让他们结束这暗无天日的地窖生活,谁曾想只是试探一下。

“姚大人,这靖国公如此做法,是否将我等至于不顾,若是那薛家恼羞成怒,全城大索我等,落在他们手上岂不是要被乱刀砍死,用于泄愤?”

其中一名小吏犹豫了片刻之后,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话音刚落,顿时就得到了不少人的响应。

“对啊,姚大人,王大人说的没错,咱们这时候怕是更加危险了。”

“姚大人还是想想办法,咱们一起逃出南阳吧,总在这地方呆着也不是个事情。”

乱糟糟的建议让姚濂眉头微微蹙起,见一旁的于世手已经摸在了刀上,姚濂顿时脸色大变。

“于世,不可乱来!”

姚濂的喊声将众人的目光落在了于世身上,众人顿时齐齐一震,整齐划一的朝后退了一步。一脸惊恐的看着脸上满是煞气的于世。

他们怎么把这位主给忘了,这段时间,伤在他手上的没有十个也有五个了,手段之残暴,下手速度之快,怕是他们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再看此时的于世手已经摸在了刀把上,顿时一惊,这刀只要出鞘,必然是要伤到人才会收回去的。

于世到底还是听从了姚濂的命令,冷眼扫了一眼众人,寒声说道:“此事是我家公爷定下的计划,什么时候攻城还轮不到诸位大人担心,若是还想着大乱公爷的计划,末将不介意提前将诸位送走。”

这是摆明了再敢乱说话就要杀人的节奏,众人顿时心里一惊,连忙摇了摇头,表明自己不会乱来。

说话被不说话挨刀子快,这是他们最近总结出来的一条铁律,在于世面前,只能摇头或点头,敢说一个字,立马刀背伺候。

一旁的姚濂眼看着这段时间于世将这些官吏训得跟个猴子似的,不由的摇了摇头,这南阳的官员除了何文昌之外,怕是一个有骨气的都没有了,薛家的如此,自己眼前的也是如此。

于世见众人没有异议之后,才将手从刀上拿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侍卫,说道:“你们在此处看好他们,一切听姚大人的吩咐,我这几天出去看看。”

姚濂顿时一惊,看着于世说道:“你现在出去做什么?”

于世笑了笑说道:“南城这段时间应该会比较混乱,只有曹纯和龙彪两人没有办法稳住局势,我的去看看,以免薛家趁机从南门逃跑。”

姚濂眉头一皱,于世说的没有错,现在这种情况,如果不在南门盯着一些,薛家怕是真的会从南门逃跑。

“只有你们三个人怕是没有办法将人拦住吧?”姚濂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于世笑了笑说道:“姚大人,你多虑了,龙彪和曹纯怕是已经策反了不少人,这么长时间没有建树,南阳事了之后,他俩也不会被公爷看重在用的。”

姚濂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于世说的似乎有些道理,看着于世,姚濂说道:“那你小心一些,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多谢大人,这几日就委屈了。在下告辞。”说完,于世转身扫了一些不**分的人,随后起身走出地窖。

于世没有猜错,这段时间曹纯还有龙彪确实没有闲着,策反了不少薛家叛军当中的不少人,主要还是因为这些人多是被裹胁进来的。

龙彪和曹纯没有明确点出他们的打算,只是不断说着薛家的不是,让他们引起共鸣而已。

这天晚上,龙彪和曹纯正在商议事情,今天北门的战事他俩还是有所耳闻的,阵势不小,人也死了不少,怕是如今的薛家已经乱了。

“要我说公爷这手段实在是天神下凡,这才一炷香的功夫就将北城楼给拆了。”

龙彪神色崇敬的感叹道,今天的北城战事自己此时还历历在目。那化成火海的北城楼,即便火灭了怕是也没有人胆敢上去了,除了个死字,没有其他的办法。

“这话不假,原先还想着公爷有什么手段,没有想到这么厉害。我曹纯就一个字,服!”曹纯感叹道。

正在两人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龙彪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略带警惕的看向门外,问道:“谁?”

门外安静了一下,随后略带紧张的说道:“龙队正,是我,白三。”

龙彪眉头一挑,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曹纯。这白三来南阳之前是个山头的小头目,是被裹挟进来的,手上有几十号人,算是龙彪他们拉拢的对象之一。只是对方态度模糊,这时候突然来找自己,是因为什么事情?

龙彪单手摸在刀上,随后将门拉开一条缝看了一眼,见果真只有白三一人,这才将人让了进来。

白三看了一眼龙彪桌子上的烧鸡,不由的吞了吞口水,他早就知道这龙彪不是简单人物。

如今南阳城内物资缺乏,对方居然能够弄到烧鸡这种硬菜,这可是不少人都吃不饱的时候。

“怎么着,来点?”龙彪见白三这副模样,嘴角微微扬起,开口说道。

“那就打扰龙爷了。”白三终究是忍不住美食的诱惑,他已经三天没有吃上饱饭了。

说完就上了桌,撕下一条鸡腿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一旁的曹纯见装,将酒给白三满上,笑着说道:“慢慢吃,有的是,之后怕是你吃都吃不完。喝口酒解解乏。”

白三顿时一愣,看着手端着酒杯递给自己曹纯,犹豫了一下之后,接过曹纯手中的酒杯,将美酒一饮而尽。

曹纯不由的露出一丝微笑,和龙彪对视一眼之后,心中不禁有了底,看白三这样子,怕是动了一些其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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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密谋

白三确实有其他的心思,毕竟如今南阳城内的这种情况,但凡之前占山为王的一些人,怕是这时候都动了心思。

薛家要败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之前口若悬河的说是要北定中原,一统天下。到时候分封天下,这南阳城跟随起事的都是大大的功臣。

当时幻想着能够封侯拜相,如今看来,这从进了南阳就是最臭的一步棋。哪里有什么荣华富贵,不过是一帮子草寇而已。刚进南阳城就被靖国公给围了。

这件事情让众人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跟着薛家这种白痴世家没有什么好下场。

白三自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之前龙彪的几次试探,他都大致明白,这龙彪怕是和城外的人有联系,若是搭上这条线,自然是能够活命的。

如今的白三只求活命,不求荣华富贵,这一切只有眼前的龙彪能给自己。

“龙爷,有句话兄弟憋在心里有段时间了,兄弟问问你,这南阳城的局势龙爷有什么看法没有?”白三咬咬牙说道。

龙彪眉头一挑,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曹纯。只见曹纯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说道:“白三,你是不是今天看到城北的战事了?”

白三略显后怕的说道:“那阵势,我想不看见也没有办法,大半个北城都受了影响,到现在烟都没有散去,我手下的兄弟回来说,那城楼还在烧呢。”

“那白兄对这事情怎么看,若是靖国公在这南阳城四面用兵,你我是活是死?”曹纯笑着说道。

“那不废话,必然是死定了,北城今日一个都没有跑脱,就薛怀礼一个命大的,至今还昏睡着呢。”白三无奈道。

“那不就结了,白兄已经心里有了答案,还来问我们做什么?”曹纯淡淡的说道。

“我有答案了?”

白三听到曹纯这么说,不由的就是一愣,不知道这曹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随后将目光落在了龙彪身上。

“是真的笨。”龙彪无奈的看了一眼白三,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白三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看着曹纯说道:“曹校尉的意思是,反了他娘的?”

“反谁?这话我可没说。”曹纯急忙摇了摇头。

“曹兄,龙爷你们就不要弯弯绕了,我白三现在头疼的要命,主意我是拿定了,但是我找谁啊?”

白三哭丧着一张脸看着两人,此时饭都顾不上吃了,一脸哀求的看着两人。

曹纯和龙彪对视一眼,龙彪轻咳一声道:“你也不要着急,这南阳城乱象丛生,这时候就凭你那几十号人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白三顿时一急:“谁说我不着急的,这时候了我那里还能坐得住,薛府里面传出来的消息,我白三和手下的弟兄明天就要去北城戍防了,我能不着急?”

龙彪不由的一愣,这倒是没有想到,而且这消息居然是从薛府当中传出来的,这就有些意思了。

“谁给你的消息?这都多长时间了,薛家可是很难有人混进去的,你居然还有人递消息?”龙彪有些好奇的看着白三。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都是之前的兄弟,前段时间被抽到了薛家戍防,这听到消息,立马将消息送了出来。”白三无奈的说道。

曹纯和龙彪神色齐齐一亮,一脸兴奋的看着对方,居然还有这等好事,看这样子,这计划怕是能够变一变了。

“你现在手中能够调动多少人,我说的绝对忠心的。”龙彪一脸慎重的看着白三问道。

“三百人!”

白三咬牙说出来的数据让龙彪和曹纯不由就是一震,看着白三像是看着奇珍异兽一样。

“你哪来这么多人?”

曹纯皱眉问道,手慢慢的摸在了刀柄上,他现在有些怀疑这白三是薛家派过来试探自己的。

白三丝毫没有预料到自己此时的险境,皱眉说道:“事情也简单,这些天城外接二连三的传来战败的消息,如今咱们南城已经有不少人在串联抱团,打算在溃败之时能够顺利的逃出去,我手下就有不少这样的人。”

“你如何保证他们的忠心?”曹纯皱眉问道。

“今天的惨状谁都看到了,没有人能够逃出去了,我手下的人都是这种想法,眼下但凡有一点希望,他们就能够拼命。”白三狠声说道。

曹纯和龙彪对视一眼,白三的话没有问题,这话也确实是实话,如今这种情况,要想活命,只能剑走偏锋,比方说将薛家绑了,出城赎罪。

白三如今就是这么想的,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没有人作保引见,自己想再多也没有什么用处。于是白三就想起了龙彪和曹纯两人。

“怎么样?两位现在可还放心?”白三看着两人说道。

“如果你能弄到薛府的布防图,咱们倒是可以一试。”曹纯犹豫了一下说道。

要布防图也是一种试探,看看这白三的真假,真实的图纸已经在龙彪手上,他们自然能够试探出来。

白三咬咬牙说道:“没问题,只是怕不够详细,我让我兄弟试上一次。”

“那好,给你一天的时间,若是等靖国公攻打进城,你我谁都跑不掉,眼下不要怕时间紧迫,要记住,你是在给自己争命。”

白三听到曹纯的话后,点了点头,随后说道:“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就要起身离开,但是却被龙彪叫住。

“把这东西那上,无论事情成不成,也别让自己兄弟做饿死鬼。”龙彪将几只烧鸡递到了白三的手中说道。

“多谢龙爷了。”白三眼神当中闪过一丝暖意,随后拜了拜就离开了房间。

“我倒是觉得这白三不像是薛家的人,应当是真心实意的打算起事。”龙彪看着离去的白三若有所思道。

“我也知道不是假的,但是还是试探一下稳妥。毕竟这事情太大,咱们贸然行动怕是会坏了公爷的大事。”曹纯说道。

“你这话没有毛病,应当以公爷为主,不能随意坏事。”龙彪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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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猜测

白三从龙彪那里出来之后,就直奔南城城楼之下的一处院子当中。这里本来是白三手下人聚集的地方。

平日里这地方压根没有什么人,只是这段时间糟心事不少,原先联系的几个人这时候也是在这地方带着,商议着之后的事情。

眼见门被人推开,原本说话的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警惕的看向门口,见是白三,不由的松可口气。

“白哥,这大晚上的你跑哪儿去了?”

说话的是南城上面一个小头目,名叫何杨。手中有个十几号人,同白三一样,也是被裹挟进来南阳城的,对于薛家本来就是不服,如今薛家势弱,自然是最早动了心思的那一批人。

白三笑了笑,随后从怀中将龙彪给了自己的烧鸡拿了出来。一股肉香瞬间飘满屋子。

都是多日没有吃上饱饭的人,此时两眼放光的盯着白三手中的烧鸡,不由的吞了吞口水。

只是馋归馋,规矩还是有的,白三没有说话他们也只是看看就行。

“白哥,这东西你哪儿来的?”

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眉头微微蹙起,看着白三手中的烧鸡问道。这人是最早找上白三的一位,名叫刘艺,秀才出身,也不知道为何就被裹挟进了南阳叛军当中。

如今这南阳城内,说不上物资短缺,但是想要一只烧鸡确实极难的,这白三哪儿来的这种本事?居然一次弄来四只烧鸡。

白三笑了笑,将手中的三只烧鸡扔给了自己身边的小兵,笑着说道“去,熬成肉粥给兄弟们分了,这东西量还是有些少,总要人人都吃上一口荤腥。”

“知道了,白老大。”小兵顿时眉开眼笑,随后抱着烧鸡和一众人退了下去,他们知道,白三要和这两位商量事情了。

此时的屋子当中只剩下了白三和刘艺、何杨三人。白三将手中的烧鸡放在桌子上,笑着说道“这事情边吃边说,不耽误。”

说着白三自己先撕下一条鸡腿来,大口吞食起来。这一幕落在了刘艺和何杨眼里,两人也没有在犹豫,也开始吃了起来。

白三见状,不由的微微一笑,果然这两人还是有些戒备,只是这戒备要放下了,今天开始,只要大事做成,之后就是活命的机会。

“我今天去找龙彪了,这烧鸡就是他给我的。”白三舔了舔手指,随后开口说道。

白三的话音刚落,刘艺手中的动作就是一滞,再看何杨,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何杨边吃边说道“龙、龙彪?你找他干什么?难道想要将他拉拢过来?”

白三摇了摇头,刚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刘艺摆了摆手,开口说道“白三哥先不要说,让我猜猜,这龙彪是不是打算拉咱么三个入伙?”

白三有些吃惊的看了一眼刘艺,疑惑道“他们也找你了?”

刘艺暗道一声果然如此,但是脸上却是苦笑一声,说道“哪里的事情,这龙彪哪里能够看得上我?这段时间他拉拢的人,最低标准也是几十人往上的。如今答应他的人几乎有四五位。他手中的人可比比我兄弟三人手中的多。”

何杨此时也发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愕然的看着刘艺说道“岂不是说,他手中能够拉起来数百人的队伍?”

如今这南阳城中能够拉起来数百人的人物可没有几位,就连薛家都不敢说,这南阳城中的人都会听他的。

白三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我在龙彪那里发现了曹校尉。”

这个消息顿时让几人齐齐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白三说道“曹校尉?你说的事南城城楼的曹校尉?”

这曹校尉,原本将曹林,是南阳守军中最精锐的一支队伍,手下有刀斧手两百人,算得上是这南阳城中的实力最强的了。这曹林莫不是和龙彪达成了什么协议?

此时的刘艺眉头紧皱,他总觉的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龙彪怎么想都不可能和曹林聚在一起,除非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两人本来就认识。

这个念头一但升起,刘艺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看着白三犹豫了一下之后,问道“他们两人说过什么没有?”

白三看着两人,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他们怕是已经和外面有了联系了。”

“不对!”

刘艺听到白三的话后顿时大声说道,这一声将白三和何杨吓了一跳,有些不解的看着刘艺,不知道这人说的不对是什么意思。

“事情不对,这时候南阳封闭如同铁桶,今日北城发生的事情,就表明这围城的靖国公压根没有打算留着活口,一但攻城必定是斩尽杀绝的意思。这龙彪一直在南城,是如何能够勾搭上靖国公的?”

刘艺眉头蹙起,想着这其中的关系,心中突然灵光一闪。吃惊的看着何杨和白三,开口道“他们会不会就是靖国公留在南阳城中的暗桩打算伺机而动?”

“不可能吧。”白三略带一些不确定道,就连何杨都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刘艺。

“不,这事情极有可能,你们想,之前薛家大索全城没有找到的朝廷命官。事到如今都一点消息没有,这难道不是因为薛家里面有人在打掩护吗?这南阳城就这么大,他们能够跑到哪里?”

刘艺的话让两人有些怀疑,这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刘艺扫了一眼众人,接着说道“还有这曹校尉从开始就走着精兵的路子,没有两下他能有这种见识?必然是因为有事情要做,这么明显的军中路数,但是他偏偏说自己山贼出身。”

刘艺的话总算是让两人清醒过来,这曹林果然是有问题。想到这里,刘艺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表情。

如果这真的是靖国公埋下的暗桩,那么自己就真的有救了,只要配合靖国公的行动,自己是不会出事情的。

刘艺略带期待的看着白三,开口问道“白三哥,这曹校尉还要龙彪和你说过没有下一步他们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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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攻城前夕

大周盛世正文第一百七十三章攻城前夕刘艺的意思白三当然知道,他又不蠢,这刘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时候怕是想到和自己一模一样。

白三看了一眼刘艺于何杨,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说道:“曹校尉让我先打探一下薛家的府内布置。”

白三话音刚落,刘艺同何杨就变了脸色,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白三,眼神中隐隐有些兴奋的意思。

“当真?”刘艺看着白三确认道。

眼见白三点了点头,刘艺深呼吸一口气,随后看着白三问道:“那白三哥照着他们的说法做了没有?”

白三看着刘艺说道:“暂时没有,我也是回来和你们商议一下,好拿个章程出来,以便能够尽快的确定下来这件事情。”

刘艺听到白三这样说,瞬间站了起来,一脸兴奋的看着白三说道:“三哥还想什么呢,快些做啊!”

白三不由得就是一愣,怔怔的看着刘艺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三哥,此事应当快些做才行,如今靖国公兵围南阳,照今天这架势,不过半天时间就能破城,薛家已经是铁定要败了,你我等人若是不想落个兵败身死的下场,就需要早早准备好自己的投名状。”

刘艺的话一语点醒梦中人,白三和何杨此时也认识到了薛家如今的作用,二人对视一眼之后,白三狠声说道:“我这就去安排,不要让这大好的机会落在他人手中。”

说完,白三就起身走了出去,刘艺说的没错,这时候率先下手,绝对是最佳的机会。

……

此时的南阳城外,军帐之内。

数位世家代表围坐在一起,脸色上满是愁容,眼神当中还隐隐有些后怕的样子。显然是还没有从南阳城上的惨烈场面中回过神来。

汝阳刘家的代表扫了一眼众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那场面你们也看到了,就是一帮残兵有了这玩意儿也是势如破竹,跟何况如今的靖国公麾下还是边军,这薛家完了。”

“刘兄这话说的没错,咱们的信也已经都送出去了,这时候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按照朝廷的意思去做,准确点说咱们现在得供着这位靖国公。”其中一人苦笑道。

刘家管事和众人点了点头,说起来还有些惭愧,自己这帮人之前还在嘲笑江浙的世家没有骨气云云,结果到了这南阳之后,才知道了靖国公的恐怖。

“只是这南阳事了之后,朝廷会挟大胜余威让我各家推行新政。”有人有些但有的说道。

“此事已经成了定局,不过是早是晚而已,就算没有薛家这件事情,朝廷要在我豫州推行新政,难道还会和咱们这种明里暗里反对的各家商量?怕也是震天雷从天而降。”刘家管事无奈的苦笑一声说道。

一时间帐篷当中有陷入了压抑的沉默之中。

而和这军帐当中众人的愁眉苦脸不同,林源的军帐当中,此时的黄闵正在和张立大眼瞪小眼的对峙着。

“张立!我告诉你,你就老实在你的马上带着,不要老想着变步兵。军阵那玩意儿是你能够玩得转的?”

黄闵狠狠的瞪着张立,语气当中丝毫不给对方面子。两人此时正在争夺攻城的机会。靖国公说了,在等南阳城内一天的消息,若是没有什么意外发生,这场战事也就结束了。

张立听闻黄闵这话顿时有些不太乐意,想自己跟随靖国公征战数年,一路从北境杀回来,什么场面没见过,能比不过一个山贼出身的黄闵?

不过这话厂里也只是在心中想想,并不敢明说,若是说了出来,自己这机会怕是转眼间就没有了。

“黄闵,我告诉你,什么军阵本将军没有随着公爷见过,再说这攻城要什么军阵,比的是谁能够快速等上城墙!”

张立不甘示弱的反驳道。

“哈?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这攻城要上城墙呢,既然你知道,就应当明白战马是无法登城的。”黄闵笑着说道。

张立闻言顿时一滞,有些愕然的看着一脸笑意的黄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此时一旁观战的靖国公林源实在是么有眼看下去了,这张立居然被黄闵给忽悠瘸了。怎么这智商一道豫州就没有长进呢?

“够了,此事本公爷说了算,吵了一晚了,你们不累我还累呢,给我滚出去!”

眼见公爷生气,两人也不敢再争论,躬身行了一礼之后,慢慢从军帐中退了出去。

看着两人从军帐中退了出去,开始私下争论,林源笑着摇了摇头,神情中有些无奈,自己原以为这于世不在了,张立能够消停一点,谁知道有了黄闵之后比之前还要厉害。

林源扭头看向身旁的朱宁,开口问道:“谢珂那里和各家怎么样了?”

朱宁听到靖国公问话,急忙说道:“各家的信件已经送出去了,属下挨个检查了一遍,内容没有问题。至于谢珂那里…”

听到朱宁说的有些犹豫,林源眉头微微蹙起,问道:“怎么啦?说吧。”

“回禀公爷,这谢大人信件没有问题,只是谢大人说是要将震天雷送回京城一些。”

朱宁略带询问的看着靖国公林源,见公爷没有说话,也不敢催促,而是静静的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林源才开口说道:“这东西本来就给京城备着一些,既然谢大人这时候提出来了,你加派几个人,一路护送过去,路上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朱宁没有犹豫就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公爷。我这就下去安排。”

朱宁行了一礼之后,就慢慢退了出去。林源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椅子的扶手,如今计划进行的比较顺利,暂时没有出现大的问题。

眼下唯一需要等待的就是南阳城中曹纯和姚濂的消息,若是他们没有办法从内部将南阳攻破,自己怕是后天还有费些力气才行,但愿这几人能够让自己省上一些心思。不用费脑子去想攻城的办法。

如今薛家已经是瓮中的鳖了,只要曹纯他们能够从内部起事,一举将薛家全部拿下,薛家压根没有逃出南阳城的机会。

但是若让自己攻城,那可就说不定了,薛邕又不傻,难道会老老实实在城中等着自己的刀砍上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前夜谋划

大周盛世正文第一百七十四章前夜谋划城外军帐中的诸位将领此时还在争论后天攻城之战由谁来去打头阵,但是此时南阳城内却是起了一些变化。

薛府的后门处,白三隐藏在黑暗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过了不过片刻时间,突然后门传来一阵响动,三长一短的扣门声让原本无精打采的白三,瞬间浑身一震,朝着四周看了看,随后快速到了门口。

三短一长的叩门声回应了一下,只见拿道后门就慢慢打开,从里面探出一颗脑袋了,扫了一眼之后,见是白三,那人顿时脸上出现笑容。

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来递给了白三,开口说道:“三爷,这是你之前交代我的东西,我都收集全了。”

白三一脸兴奋的接过纸条,压低声音笑着说道:“做的不错,这次辛苦你了陈明。”

“三哥,你们今晚真的要动手?”

陈明略带一丝担忧的看着白三,这薛家虽然眼下看着比较慌乱,但是到底是世家大族,该有的底蕴还有,凭借这白三手中的那几十号人真的能够成事,他还是有些怀疑的。

白三见陈明这样一幅表情,也不生气,毕竟自己没有说太多的消息,陈明现在担心也是应有之义。只是事情没做,为避免意外发生,他还是没有说太多事情。

白三拍了拍陈明的肩膀说道:“你放心,这事哥心中有数,你只要记住,今晚备好一挑白色布条,待府中乱起来之后,绑在左臂上就行,若是你跟前有相熟要好之人,只要不是作奸犯科者,到时候也能帮他们一把。记住了吗?”

陈明见白三准备的还算妥当,心中暂时安稳了一些,点了点头,说道:“三哥,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白三见陈明点头应下,也就不在说话,转身便溜出了小巷子,直奔龙彪和曹纯所在的小院。

此时小院当中已经有刘艺、何杨等人,皆是应下起事的人,其中还有一位他们并不清楚的人在,据说是外面的人。

于世此时抱着横刀站在一旁,也不说话,自己从地窖中出来便连夜赶到了龙彪这里。

自己也没有猜错,龙彪和曹纯确实在谋划城内策应公爷的事情,而且成效还不错,居然能够拉起近千人来,实在是让于世有些意外。

这功劳是他们两人的,于世没有理由去抢,所以也没有过多的插手此事,只要自己能够上阵杀敌他就满意了。

刘艺此时瞅了一旁站着的于世,见对方此时还在闭目养神,而曹纯和龙彪却是对对方礼遇有加,不由的心中有些疑惑这人到底是谁。

只见此时于世手中的横刀似乎是朝中边军的制式横刀,但是材料看上去却有些不同,刘艺眼睛转了转,顿时一亮,似乎京城中世家和勋贵极其喜欢使用更好的材料打制军中横刀,以便使用的更加顺手。

想到此处于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刘艺不由的眼神发亮,这于世肯定是靖国公的人,自己没有猜错,龙彪和曹纯确实是靖国公埋下的暗桩。自己这步棋没有走错。

正在这时,只见门口突然传来响动,于世猛然睁开眼睛。手握在刀柄上,隐隐有些戒备,旁人也是这样一幅模样。

直到听到外面传来之前定下的暗号,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有人才起身将门打开。

见是白三一脸喜色的走了进来,龙彪和曹纯对视一眼,微笑也浮在了脸上。

龙彪看着白三开口问道:“东西拿到手了?”

白三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龙彪,开口说道:“刚得到的消息,今晚薛家为了稳定城中的人心,打算宴请城中各家,咱们今晚的机会来了。”

曹纯大笑一声,说道:“真是天助我等,原以为要一家一家的去抓,这下好了,一锅就能烩了他们。”

此时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脸的喜色,他们知道曹纯说道没有错,这确实是个极佳的机会。

龙彪看了一眼纸条,将其递给曹纯,示意他来分配任务,曹纯看过之后,眼中精光一闪,看着众人说道:“今夜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只见一众人齐齐抱拳,高声道:“曹校尉但请吩咐,我等已经做好准备。”

“好,我先说件事情,今夜起事,是我等给城外的靖国公送个惊喜,只要拿下南阳城,你等非但没有死罪,朝廷或许还能给你们一条生路和前程,知道我为什么选你们吗?”

众人摇了摇头,说实话他们确实不知道,毕竟城中有心思的不止他们这些,甚至有些更强的,但是曹纯偏偏选了他们,这确实有些让他们不解。

曹纯见众人这副模样,笑了笑说道:“因为从入城那天起本校尉就观察过,你等入城之后,没有骚扰百姓,约束自己的手下不去为祸南阳,这是最根本的,说明你们还有改造的机会,因此我选择了你们。”

众人闻言,顿时一愣,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意思,不由得他们也对曹纯生出一丝敬佩,不愧是靖国公看重的人,思想觉悟就是高,哪是他们这群人能够比的了的。

曹纯扫了一眼众人,这才接着说道:“理由说了,我现在来分配一下任务。”

“刘艺!”

“属下在!”

曹纯看着一脸兴奋的刘艺,这人自己还是知道的,有些脑子,是这群人中少数几个看得明白的人。

“今晚你带人从南街去薛府,沿路小心行事,加强戒备,以防薛家逃走。”

“遵命!”刘艺抱拳说道。

曹纯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何杨,开口道:“何杨,你带三百人绕道去北城,控制北城门,待薛府当中有了我的信号之后,死守北门不能后退半步。”

“属下领命!”何杨抱拳应道。

随后曹纯看着剩下的人说道:“你们率领兵马和我兵围薛府,将一干人等拿下。若违反将令,杀无赦!明白了吗?”

“我等明白!”剩下的人顿时心头一凛急忙说道。

见曹纯安排完了任务,刘艺犹豫了一下之后,看着曹纯说道:“曹校尉若是遇到各家反扑我等该如何应对?”

这问题一提出,龙彪和曹纯就是一愣,自己倒是忘了这茬,各家虽然没有士兵,但是家丁武装一下也是够用的,若是知道了自家主人被困,怕是会拼死相救。

自己之前想着只要一锅端了也没有那么多事情,但是凡事怕个万一,如果中途出现意外,薛府生乱的消息泄露出去,刘艺提到的问题确实是个麻烦事情。

但是应该派谁去呢?一时间这问题难住了在场的不少人。

第一百七十五章 平乱(一)

大周盛世正文第一百七十五章平乱“给我一百人,我去。”

声音传来,众人顿时就是一愣,随后齐刷刷的看向了说话的于世,不理解这人为什么突然说话。

只见曹纯顿时神色一亮随后略带恭敬的看着于世说道:“于校尉,你确定要去?”

“聒噪,我说的话什么时候反悔过,这南阳城中我还能够处理得了。”

于世见曹纯居然敢质疑自己,不由的心中有些不快。想自己随着公爷一路杀过来,哪里会对付不了一群家丁。

曹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后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就麻烦于校尉了。”

众人见刚刚还一脸傲气的曹纯,此时对上了这名于校尉,像是天然低了一头一样,难道这于校尉有什么来路?

曹纯压根没有给众人思考的时间,抬头看看天色,见已经快要入夜,时间已经不多了。眼神当中闪过一丝寒光,冷声说道:“任务已经都清楚了,为避免误伤自己人,记住!左臂白色布条,认标志不认人,胆敢阻拦的一律斩杀。我们要求的是快,明白吗?”

“明白了!”众人齐声应道。

曹纯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好了,下去准备吧,不要暴露。”

话音刚落,众人便急忙出门下去安排去了。曹纯和龙彪、于世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如今这南阳城中可是到处都是军功。

入夜,平静了数日的薛家府邸门口,今日却有些不同寻常,各家的马车纷纷赶了过来,从马车上下来的各家主事之人,此时脸色都不算太好。

只是这宴席不是自己不想来就能行的,如今上了薛家这艘贼船,不说到底有多坑,但凡现在打算下船的,怕是没有一个能够落了好处的。

根本等不到朝廷大军入城,薛家就能送你提前全家升天。这南阳城近几日已经有三家人没了动静。

各家之人此时见了面也不打招呼,只是一个眼神,便急忙错开,不敢对视良久,随后默默的走进薛家。

宴客的地方此时已经来了不少人,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似乎在商讨这什么。一点宴席的喜气都看不到。

这次宴席薛家虽然说是犒劳最近各家在城中吃的苦,但是在场的都不是笨人,如今的这宴席怕是试探各家才准备的,毕竟现在各怀鬼胎的不在少数。

坐在最上首的陈文静此时正在闭目养神,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让不少原本打算凑上去搭话的人们不由得有些望而却步。

陈文静此时也不在意,因为他这时候心中有些不太舒服,一是因为这宴席,二是因为这地方。

何文昌才死了没有多长时间,那天的场景如今依旧历历在目。嘲讽的眼神,戏谑的语气,已经那恶毒的诅咒,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突然,大厅当中传来一阵响动,众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陈文静听到动静,也慢慢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见薛邕从后面走了出来,也立马站了起来。

“拜见豫王!”

众人齐声喊道,随后在堂下跪拜起来。薛邕脸色上浮现一丝激动,但是随后很快掩去,这场景总是能够让人异常的兴奋。

“都起来吧,今日是本王的家宴,也就是叙叙旧而已,不必拘礼。”

薛邕这样说,但是却没有人真的当真,一个个站在原地不动,等薛邕座下之后,这才回到各自的座位。

薛邕看着此时比之前人数还要少些的客人,不由的眉头蹙起,心中有些不快,如今这还没有破城呢,就有人明着违背自己。

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但是薛邕却没有立马安排人手将这些没有赶来的人尽快处理掉,而是默默记下,待今日过后再去清算。

“事情已经有几天了,本王最近一直没有时间看看各位,想着今日聚一聚,商议一下这之后的事情怎么办。”

薛邕扫了一眼众人,见都不说话,心中隐隐有些不满,但是也不着急,就在那里静静地等着,他就不信这没人出来说句话。

同此时薛府之内的暗流涌动不同,南城此时的情况可以说是如同烈火喷油。

曹纯此时在军营之中将自己事先安排好的人手埋伏好,随后将南城守将赵林叫了过来。待赵林刚刚走进屋子,就被刀斧手乱刀砍死。

此时屋内的血腥味久久没有散去,曹纯看着众人说道:“已经动手,再无回头之路,今日事情不成,咱们都活不成,但是这城中精锐十之八九在我们手中,必然不会轻易失败,从现在开始按照计划行事。”

“明白!”

刚一入夜,原本平静的南城大营当中,突然无数左臂缠着白布的甲士从各个地方开始集结,但凡没有这等装扮,出来拦人问话的,回答他们都是对方手中的寒刃。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刚刚骚乱起来的南城大营就瞬间安静了下去,厮杀结束的极快,叛军要比曹纯他们想象的弱上许多,都是一触即溃,开始还有人抵抗,不过片刻就有人开始投降。

分出一批人来看管叛军,曹纯和龙彪此时带着近千人马,疾步朝着薛府扑去,而于世则带人将城中世家的聚集地唯一的出入口堵了起来。严阵以待,以免有人闹事。

此时的薛府当中,众人还不知道南城大营已经发生了哗变,若是知道,薛邕怕是会当场气死,如今南阳城中,薛家最大的依仗就是这南城大营。

扫了一眼众人,见依旧没有人说话,薛邕顿时有些生气,看着众人怒道:“没话说吗?那北城的事情你们是眼瞎看不到吗?朝廷大军转瞬即至,你们如今一个办法都没有,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城破家亡不成?”

众人此时心中不由得开始吐槽起来,这起事的是你,如今没有办法守不住城池甩锅的也是你,合着我们跟着你就是背锅的吗?

眼见着薛邕此时发怒痛骂各家,陈文静此时也皱了皱眉,看着薛邕想到,这人是越来越糊涂了,如今这样做就不怕把人都逼反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 平乱(二)

大周盛世正文第一百七十六章平乱薛邕的怒骂并没有激起各家的反应来,相反还让不少人产生了一些异样的想法。

宴席上,此时众人沉默不言,纷纷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桌子一动不动。薛邕见众人这样一幅模样,不由得眉头皱起,心中盘算着之后的事情。

这样子的反应虽然出乎自己的意料,但是薛邕并不觉得意外,毕竟眼下的南阳城明眼人一看就是守不住了。

“好、好,既然你们不想办法度过眼前的难关,本王能够理解你们,本王不介意给你们一次几乎,若是这南阳城破之日,你们有谁愿意和本王离开?”

薛邕的话让众人一愣,不知道薛邕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陈文静此时一脸疑惑的看着薛邕,想了想开口问道:“豫王,你这话什么意思?”

听薛邕话里的意思,似乎有逃出南阳的办法。但是即便能够逃出去,又能去到哪里,豫州之地地处中原腹地,往北走无异于自杀,还不如一刀了结了自己来的痛快。

往南走?隔着数州之地,难道朝廷是瞎子不成,如此长的距离怕是连豫州都出不去。

“陈大人,我薛家不傻,既然敢说带着人走,必然是万无一失的事情,怎么?陈大人愿意和我薛家共进退?”

薛邕笑着看向陈文静,眼神中有些期待,只要有人跟着,那么就能向云州证明自己的价值。

“豫王总要说个理由才行。”陈文静咬咬牙说道。

“好,本王不妨向大家透露一些消息,云州已有回信,只要到了云州,必然会保我等安全。荣华富贵还能享用。”

薛邕话音刚落,众人顿时一惊,没想到这薛家居然已经将后路找好了,若是真的能到云州,那可真的是好事,要知道云州之地,可是世家大族掌权。

扫视一眼众人,见此时不少人脸上已经有了笑意,满是心动的表情,薛邕眼神当中精光一闪。

……

薛府外的大街上

自战事开始之后,南阳城就开始了宵禁,入夜之后要是有人随意在街上走动,巡城人员便可杀掉,因此刚一入夜,这大街上可以说是空无一人。

近千人的队伍此时突然从南向涌了过来,巡街的武侯此时听到街道尽头传来甲胄碰撞的声音,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没有听说今晚有军队调动的事情啊。

武侯抬眼望去,见是南城守军的模样,心中想着难道是连夜调往北城驻守的将士?

“你等…”

武侯伸手刚要问话,突然一阵控弦声响起,随后数支利箭便洞穿了武侯的身体,剩余的小兵此时见武侯眨眼间就被射杀,顿时愣在了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人马扑了上来,瞬间将这支小队斩杀殆尽。

曹纯和龙彪对视一眼,说道:“你带人将后面堵住,我去正门。”

龙彪立马点了点头,说道:“小心行事,若是正面进攻不利发出信号,我从后门攻入。”

“知道了。”

曹纯点了点头,随后和龙彪兵分两路,朝着薛府涌了过去。

自从开战之后,薛家的防御一直很是严密。城中的精兵不少都在薛府当中,根据白三给的情报,薛府之内共有甲士三百人。精甲利剑,装备极其的精良,应当是保命用的,由赵煜率领。

距离薛府不远的这条街上此时防御已经更加的严密了。曹纯仗着出其不意,几轮箭雨就将巡街的队伍解决了不少,但是终究惊动了薛府当中的人。

赵煜从府中走了出来,眼中一片寒意,冷声问道:“什么情况?”

薛武此时一脸焦急的说道:“赵校尉,街口传来打斗的声音,疑似、疑似…”

“疑似什么!?”

赵煜怒了,都什么时候了,说话还是这样吞吞吐吐,要不是看在薛武是三房的人,自己早就一刀砍了对方了。

“疑似南城将士哗变。”

薛武咬咬牙说道,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大了,如今南阳城中最后的依仗就是南城的将士了,若是他们都哗变,那么这南阳城怕是转瞬就会易主。

赵煜此时闻言也是脸色巨变,看着薛武说道:“你暂时在这里挡住,我去通知豫王和各家,尽快离开府衙。”

薛武脸色一白,自己挡着,开什么玩笑,那可是近千人的兵马,自己拿什么挡着。

但是赵煜却不管,安排之后就带着人离开了府邸门口。将薛武一个人丢在了这里。

薛武咬咬牙,看了一眼自己周围的护卫,想着还是抵挡一阵看看情况,若是对方他凶猛也不怪他没有挡住。

想到这里,薛武扭头看向了街口,只见大批的人马从南面涌了过来,当先之人手持一柄大刀,宛若杀神一般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手中大刀一举,曹纯冷冷的看着薛武,冷笑道:“薛兄,久违了。”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薛武顿时一愣,看着眼前这单只眼睛遮住,脸上满是血污的人有些疑惑,自己难道认识对方。

只见曹纯将自己的眼罩拿了下来,擦了擦脸上,顿时一张熟悉的面庞露了出来,一脸冷意的看着薛武。

“曹、曹纯!你是南阳府捕头曹纯!”

薛武此时已经惊呆了,这曹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难道是靖国公已经攻进城来了?在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薛武,你可真是个白痴,整个薛家都没有几个聪明的,我在南城待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被发现,你们败的不冤。”

说着,曹纯手中大刀一挥,整个人都弹跳起来,大刀从天而降,朝着薛武的脑袋瞬间劈落。

眼见大刀从头落下,薛武顿时脸色巨变,匆匆拿刀架在头上,打算将曹纯这招挡住。

“咔嚓~”

只见曹纯的大刀猛地落在地上,巨大的力道居然将门前的地砖砸裂。再看此时的薛武,手中的长刀已经被斩成了两段,薛武脑袋上顿时留下一道鲜血,随后整个人都朝后倒了下去。

手中大刀一甩,刀身上的血迹就被甩了出去。而此时的护卫则是已经被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杀!”

薛家除了一些人外,剩下的一个都不能留,从他们靠着薛家为恶的时候,就已经要知道自己这个下场。

箭雨纷纷落下,府邸门口守着的薛府护卫此时还没来得及反抗,就纷纷倒在了箭雨之下。

第一百七十七章 平乱(三)

大周盛世正文第一百七十七章平乱外面传来的骚动终于是惊动了此时正在宴客的薛邕,此时宴席上的众人脸色突变,一脸惊愕的看着外面。

赵煜一身戎装,脸上一脸的凝重,快步走了进来,没有理会众人的模样,直接到了薛邕面前,禀报道:“豫王,南城守军哗变,已经攻进来了。还请豫王尽快离开此处。”

话音刚落,宴席上的宾客瞬间哗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这南城守军哗变,能有了自己的好?

“豫王,此时如何是好?”

“豫王!南城守军哗变,我等还能出的去这南阳城吗?”

众人纷纷喊道,心中也是焦急无比,这哗变的守军都是薛家从各处山头整编过来的,杀气自己人来是心狠手辣,对付敌人可以说的一触即溃。

如今这守军哗变,自己得被他们乱刀砍死?

但是此时的薛邕已经没有顾及他人的心思了,听到赵煜说是叛军已经攻打到了薛府,脸色已经大变。

身子晃晃悠悠的险些摔倒在地,好在有赵煜一把扶住,薛邕双眼无神的看了一眼赵煜,随后颤声问道:“此、此事当真?”

“豫王,没有时间解释了,此时门外还有人堵着,我率领甲卫带着您先出去。”赵煜急声说道。

听闻此言,薛邕像是打了一针兴奋剂一样,原本无神的双目。此时瞬间明亮起来。抓着赵煜的手臂,激动的说道:“对、对,快带本王出去!”

眼见着薛邕丢下自己等人打算独自逃跑,众人瞬间大惊失色,有几人急声喊道:“豫王!带上我们!”

话音刚落,只听到几道破空声传来,刚刚大喊一起逃走的几人纷纷中箭倒地。原本嘈杂的院子瞬间陷入了寂静之中,此时众人满眼骇然的看着面前的场景。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诸位这是着急去哪儿啊?”

一道玩味的声音传来,众人齐刷刷的回头朝着门口看去,只见一队甲士涌了进来,将院中的众人的团团围住,原本打算逃走的薛邕此时也被堵住。脸色煞白的看着当先走进来的曹纯。

陈文静此时眉头一皱,借着火光仔细打量了一下,瞬间变了脸色,惊呼道:“曹纯!?你怎么在这里?”

“陈大人,好久不见啊,在下都在这南阳城中待着有段时间了,可是一直看着诸位大人的丑态呢。”

曹纯冷笑的看着陈文静,周身的杀气丝毫不减,像是看着死人一样的看着陈文静。

这浓郁的杀气,就是陈文静在不懂也能够感受的出来。身子不由的往后退了几步。

“你是靖国公的人?”陈文静问道。

“还算不上,在下还需要一份投名状而已,没有立功,有何脸面留在公爷跟前。”

曹纯冷笑一声,随后环视了一眼院子当中的众人。冷笑道:“诸位,是你们自己投降,还是本官让你们死上几个再说?”

如此直白的威胁,让众人惊恐的看着曹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曹纯见没有人行动,眉头就是一皱,不耐烦的说道:“识相的就给我双手抱头蹲在一边去!”

这是从公爷那里学来的,据龙彪描述,公爷此话一出,但凡是有些脑子的都会照做,因为不照做的都已经死了。

曹纯这边话音刚落,身后的弓弩手瞬间做好了准备,一阵控弦声响起,众人看着那闪着寒光的箭头,纷纷按照曹纯的话,聚集到了一边。

眨眼的功夫就将院子腾了出来,只见此时院子当中独独留下了薛家父子以及陈文静和赵煜。曹纯也不意外,这几人没有投降也是因为如今这情况横竖是个死,没有什么区别。

赵煜慢慢走上前来,将薛邕护在身后,眼中寒光闪烁,死死地盯着曹纯。

“你是南阳府捕快?”

赵煜看着曹纯问道,眼神当中没有一点的敬意,在他来看不过是个捕快罢了,自己未必不会打不过他。

“西南边关戍边十五年,也算有些能力。”曹纯笑了笑说道。随后将大刀握紧,暗自警惕的看着赵煜。

“噌!”

枪尖划在地上发出森然的声音,赵煜整个人朝着曹纯冲了过来,大刀横在面前挡住。

只见枪尖猛地刺在曹纯的大刀上,巨大的力道让曹纯身子一动,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自己实在是没有想到,这薛邕手下还有这么厉害的人。

突如其来的攻击,好在曹纯有准备,这才没有被赵煜一招重伤。

稳住身形之后,曹纯手腕一转,只见手中的长刀瞬间一转,刀刃擦着枪身朝着赵煜砍了过去。

刺耳的摩擦声让围观群众看得是心惊肉跳,赵煜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随后双臂用力打算将长枪抬起,但是这一动之下,赵煜却是变了脸色,自己居然没有将长枪抬起来,这曹纯的力气好大!

眼看就要砍到自己,赵煜单手一松,随后长枪脱手,曹纯眼中闪过一丝冷笑,手中的力道猛地加重,大刀瞬间砍在了赵煜的身上。

由于有铠甲的防护,此时的赵煜并未受到重伤,但是此时大刀砍在身上让赵煜整个人都倒飞出去。

眼见这自己府中战力最强的赵煜此时被曹纯放到,原本心中燃起希望的薛邕顿时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传来,赵煜单手撑着身体慢慢站了起来,脸色此时有些发白,曹纯冷笑道:“有两下子,只不过是在这地方享福久了,手法都有些生疏。”

赵煜此时手中没有了武器,已经没有多少战力了,只是冷冷的看着曹纯,心中还有些不服气。

曹纯没有理会对方,都这模样了,若是眼神能够杀人,自己怕是已经被杀了。还是个废物,没有丝毫的长进。

“薛邕,带着你的宝贝儿子过来,我可不希望看着有人死去。”

薛邕闻言,顿时脸色异常的难看,但是自己此时身边已经没有可用之人了,拿面前的曹纯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办法。

“过来!我不想说第二次。”曹纯冷冷的看着薛邕,手中的大刀猛地一甩,破空声让薛邕顿时浑身一颤。

第一百七十八章 平乱(四)

大周盛世正文第一百七十八章平乱曹纯的威胁到底是起了作用,薛邕犹豫了一下之后,终究是有些畏惧曹纯手中的大刀,在自己两个儿子的搀扶下折返回来。

看了一眼重伤倒地的赵煜,薛邕眼中闪过一丝骇然,随后皱着眉头看向曹纯,犹豫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曹纯,眼下那带兵将我这府邸围了,但是你就以为这朝廷真的会放过你吗?你别忘了,你可是在这南阳城内呆了多日,破城之日,这靖国公难道还能让你好过了?”

眼见都到了这个地步,薛邕还在那里说着胡话,曹纯不由的冷笑一声,这薛邕是真的天真。

“薛邕,我在这南阳城中待着是受了靖国公的指使,伺机出动将叛军拿下,你说靖国公会对付我?怕是你还活在梦里吧。”

曹纯一脸冷笑的看着薛邕,这副模样和这段话落在薛邕的耳中,顿时让薛邕变了脸色,愕然的看着对方,他原来还想着将曹纯策反,看看给些好处能不能投靠自己,不曾想这曹纯居然是靖国公的人。

“曹纯!你是何时投靠了靖国公的?”

此时一旁的陈文静看着曹纯怒喝一声,手指着对方都在微微颤抖,脸色也极其的难看,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曾经自己的属下,南阳府中毫不起眼的一位捕头,即便是自己也未曾正眼看过对方,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终日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小角色,如今的眼光居然比自己都好,早早的就投靠了靖国公,传出去,自己即便是死了也会毫无颜面。

“陈大人,从你在城中放弃我的时候,我便有了这心思,你仗着薛家,以为这靖国公不会将薛家怎么样,但是又担心得罪了靖国公,让我这么个小人物背锅。只是你陈大人谨慎万分,依旧是百密一疏,这靖国公岂能是那么容易就被忽悠的,还有那薛家那里会处处护着你。”

曹纯一脸讥讽的看着陈文静,让对方险些被气死,眼睛通红无比的瞪着曹纯,突然大吼一声:“曹纯!你给我纳命来!”

叫喊着,陈文静突然疯了一样朝着曹纯冲了过去,平日了抓只鸡都费劲的陈文静,此时犹如魔神附体,张牙舞爪的朝着曹纯冲了过去。

眼神当中满是鄙夷的神色,曹纯抬起一脚,只一个照面就将陈文静踹在了地上。院子当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丢人现眼,身上哪还有半点朝廷威仪,公爷果然没有说错,这南阳城中在何文昌死后就没有一个有骨气的人了。”

扫了一眼羞愧万分的众人,曹纯厌烦的摆摆手说道:“给我绑了!”

话音刚落,只见数人从身后涌出,将倒在地上痛呼的陈文静绑了起来,眼见如今薛府当中已经被自己控制住了。

曹纯扭头看着自己身边的下属说道:“发信号,薛府已经攻破控制。”

“是,曹校尉。”

属下应了一声,随后将身上携带的爆竹点燃,只见薛府上空瞬间划起一道焰火。城中分散各处的何杨等人脸上露出喜色,看样子曹纯那边已经结束了。

看着涌向自己的叛军,何杨冷声说道:“薛家已经完了,曹校尉此时怕是已经将薛府当中的人斩杀了,如今主谋已死,你等还在这里执迷不悟,难道想要当主犯吗?”

喝骂声传来,让打算去救薛家人的叛军顿时一滞,纷纷犹豫起来,本来就是没有前途的造反,如今主谋都死了,自己还费个什么劲,若是在杀下去,自己怕是会变成主谋之人。

“兄弟们,薛家已经完了,咱们没有道理在替他们卖命了,还是投降吧!”

一道喊声从人群中传了出来,让何杨嘴角微微扬起,只见不过片刻的功夫,这叛军就纷纷将自己手中的武器丢在了地上,不在反抗。

……

和各处的情况不同,此时的于世手持长刀,身后站着百人队伍,眼神冷峻的看着面前各家涌出来的家将。神情当中隐隐有些兴奋。

自己不过在这南阳城中憋屈的可是够久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动刀子发泄一下,怎么会像刘艺他们一样,喊着让人投降。

“贼将!不要挡着我们,南城叛乱,我等要去救人,识相的就快快滚开!”

人群中传来一声喊叫,这让于世不由的一愣,随后嘴角流出一道残忍的笑容,冷冷的看着对方,于世问道:“你是哪家的?”

见于世用刀指着自己,那人顿时一慌,但还是打足了精神,看着于世说道:“我乃陈文静陈大人府上的,识相的话就快快让开!”

说完还将自己腰侧的长刀抽了出来,打算壮壮声势。这一幕落在于世眼里,顿时神色一喜,这人居然打算动刀。

陈文静?倒是先跳了出来,省的自己之后在慢慢去找。于世看着那人,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手上弓箭搭上就射了出去。

陈文静府中的人顿时大惊失色,匆匆挡了一下,随后从马上掉了下来。还没稳住身子,就听到于世在那里喊道:“给我滚出来!”

话音刚落,大惊失色的各家人马瞬间分成了两拨将那人让了出来,随后纷纷朝后退去。独独留下那人在原地一动不动。

于世先是一愣,随后眼神当中满是讥讽,提着刀朝着那人走了过去。长刀高高扬起,随后落下,伴随着一声惨叫就此没有了生息。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着实吓坏了不少人。只见于世冷冷的扫了一眼对方,说道:“陈文静谋逆作乱,已经罪无可恕,你们当真要随着陈家的人陪葬吗?”

说着于世眼中寒光闪现,冷冷的说道:“将陈家人拿下,我保你们各家家主无事。”

说完,于世心中默默补了一句眼下,谁能知道这南阳事后朝廷会不会找各家算账,自己此时保住各家已经算是仁慈了。

只见于世话音刚落,瞬间人群中氛围就有些不对劲,不过片刻时间,只见人群中突然响起长刀出鞘的声音,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见惨叫声四起,陈家的人眨眼间就被杀的一干二净。

于世看着这些自相残杀的恶魔,不由的嘴角微微扬起,果然公爷说的没错,这城中没有一个无辜的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平乱(五)

厮杀结束的极快,于世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待各家的人停手之后,于世猛地抬起手臂。

随着于世的动作,身后的士兵瞬间将手上的弓弩上箭。一阵控弦声响起,将众人从厮杀中惊醒。

“你什么意思!?”

一声怒吼响起,声音刚刚落在,于世嘴角挂上一丝冷笑,手臂猛地挥了下来。一阵箭雨朝着刚刚厮杀的人群落下。

三轮箭雨之后,原本吵闹的街道此时瞬间安静下来。各家屯着的甲兵府将被全部不杀死。

这是公爷说过的,世家便是因为这些人而肆无忌惮,以为朝廷会惧怕,因此于世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人全部斩杀,已决后患。

“收兵!随我去薛府。”

于世冷冷看了一眼现场,随后率先转身带着众人离开街道,今夜的南阳城到处都是杀戮。

一夜的厮杀,知道太阳刚刚升起,这场内部的骚乱在彻底平静下来。随着薛家的人被拿住,各世家此时也是被瓮中捉鳖。一夜之间南阳易主。

当众人战战兢兢的从家中走出来的时候,发现此事城中的鼓楼上面豫王的旗子已经被摘了下来,换上了朝廷的龙旗。

众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顿时一愣,纷纷和自己身边的人确认是不是眼花卡错了。

“你掐我一下,是不是真的,我怎么看到咱们朝廷的龙旗了?”

话音刚落,说话的那人胳膊就被人掐了一下,随后剧烈的疼痛感传来,顿时让那人大叫一声。

“真的,是真的,朝廷光复南阳了?”

城中百姓此时纷纷走出家门朝着城门口涌去,只见此时的城楼上已经插满了龙旗,显然是朝廷已经攻入南阳了。

曹纯此时大马金刀的坐在薛府当中,两旁还坐着这次起义的几人,每个人脸上都是明朗的笑容,一夜绞杀,总算是将各方镇压,就算再累也是值了,不论朝廷是否封赏。起码自己的命是保住了。

“于校尉呢?”刘艺环视一眼,有些好奇的问道。

“去接姚大人去了,城中不稳,靖国公还未进城,主事之人只有姚大人合适。”曹纯淡淡的说到。

话音刚落,只见门外传来动静,几人匆匆起身,朝着门外看去,只见于世亦步亦趋的跟在姚濂身后走了进来。

“见过姚大人。”

曹纯和龙彪是见过姚濂的,刚一见面就是一道大礼,一旁的人见状,也有模有样的对着姚濂行了一礼。

姚濂此时是一脸的欣慰,发自内心的高兴,看着面前的曹纯等人,开口说道:“你们让本官很是意外,说来惭愧,本官在你们厮杀的时候居然躲在地窖当中毫不知情。”

“大人不要自责,只是靖国公的安排,他说您不能上阵杀敌,这事情我们更加专业一点。”龙彪急忙说道。

“罢了,不提此事,我来问你们,薛家的人可有死了的?”姚濂此时一脸的慎重,这事情才是关键所在,若是这薛家的人死上一个,皇上怕是都会震怒。

不是说舍不得杀薛家的人,而是皇上要在京城杀他们,这才是关键。

曹纯此时抬头说道:“启禀姚大人,薛家人等已经关在了一处,除了薛怀礼守城时候被炸伤了之外,无人受伤。”

姚濂松了口气,满脸笑意的看着众人说道:“你们的轻功文书本官亲自来写,你等可都是朝廷的功臣!”

姚濂的话让一众人瞬间兴奋起来,姚濂见状,摆了摆手,看着曹纯说道:“带我去见薛邕。”

“大人,这边请。”曹纯身子一躬急忙将姚濂让了过来,随后看着于世说道:“你出城通知公爷城内的情况,姚大人这边有我和龙彪即可。”

于世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此时城内的消息必须尽快告诉公爷才行。

曹纯带着姚濂来到关押薛邕的地方,只见这处小院守卫森严,显然是曹纯担心出现什么意外才这样做。

姚濂深呼吸一口气,随后推门而入,刺眼的杨光照射进来,让薛邕眼睛一眯,随后闪着寒光看这面前的姚濂。

“哼,你这只躲在地下的老鼠总算是来见本王了。”

薛家众人看着此时突然出现的姚濂,心中有些疑惑,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自己等人在南阳城内把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依旧没有找到人,,可是这一夜之间,这姚濂像是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吓坏了不少的人。

“自称王?薛邕,你到这时候还活在梦中啊。”姚濂感叹了一声,随后眼神落在了薛邕身上,眼神中满是鄙夷。

薛邕冷哼一声,说道:“成王败寇,本王不过一着不慎,着了那靖国公的诡计这才落得这么一个下场,若是…”

“够了!执迷不悟,死到临头了还这样一幅模样,你难道还没有明白吗?靖国公都用不着使用阴谋诡计,单单凭借手中的震天雷就能将你这南阳城夷为平地,你还在这里说啥什么靖国公用计。薛邕,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吧。”

姚濂单手一摆,将薛邕的狡辩打断,随后一脸讥讽的看着对方。在要脸来看,这薛邕已经是无可救药了。

“不可能!不可能!本王手中有山河鼎,天命所归,哪里是你们能够凭借着震天雷就轻易打败的,本王天下无敌!”

看着此时疯疯癫癫的薛邕,姚濂瞬间眉头一皱,这薛邕不会是承受不住压力疯了吧?

想到此处,姚濂顿时脸色一变,若是这薛邕疯了,这件事情就不好做了。毕竟冲撞了圣驾的罪名可不小。

无法亲自审问薛邕,对皇上李沅来说是不能的,自己无论都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姚濂眉头一蹙,一脸冷色说道:“薛邕,你不要抱着侥幸的心里,装疯卖傻没有什么出路,你这次反的是死罪,便是疯了皇上也要将你碎尸万段。你可要想清楚了。”

一旁的曹纯也是心中隐隐有些担忧,毕竟这薛邕疯了和自己关押有些关系,虽然不知道这薛邕疯了原因,但是曹纯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再发展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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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入城

“锵!”

长刀突然出鞘,曹纯将刀猛地插在薛邕的面前,这突如起来的动作让众人顿时一愣,薛家人一脸惊恐的看着满脸杀气的曹纯。

刚刚还在大笑的薛邕笑声也是戛然而止,一脸愕然的看着曹纯,不知道对方这是什么意思。

“曹纯!你要干什么!?”

姚濂被吓到了,这曹纯难道是要杀了薛邕的节奏?想到这里姚濂就要上去阻止。

“大人!这薛邕留不得了,若是入京冲撞到圣上怕是你我难咎其责,莫忘了,是我等将薛邕送入京城的。世家本就恨不得我等死掉,若是这疯癫的薛邕惊到圣上,靖国公他们不敢招惹,你我必定是要被各家攻讦的,与其那样,不如现在就解决掉这个隐患。”

说完曹纯就将手中的长刀高高扬起,那闪着寒光的刀刃眼看就要落下,但是姚濂却没有阻止。

曹纯虽然说得有些夸张,但是难保世家不会这么干,毕竟薛家在前,各家必定胆战心惊,自己等人必然已经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不解决掉他们,各家寝食难安。

沈涟当年那般受皇上器重,还不是被赶出京城,数年之内刺杀不断,还有什么世家不敢做的。

眼看长刀就要落下,薛邕见姚濂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瞬间脸色大变,急声喊道:“我没疯!我没疯!住手!”

一连串的喊叫让曹纯手中的长刀停住,嘴角不由的露出了一丝微笑。这一幕落在薛邕眼中顿时神情一滞。手颤颤巍巍的指着曹纯,一脸不可思议的开口说道。

“你、你骗我!?”

话音刚落,薛邕脑袋意外就此晕死过去。想自己英明一世,如今居然被个大头兵给骗了,这日后颜面何存?

曹纯冷笑一声,长刀瞬间入鞘,说道:“骗你?你若不喊,我这刀就真的落下去了。”

姚濂看着曹纯,眼中满是欣赏,嘴角微微扬起,笑着说道:“这靖国公手中果然不养庸人,今天是开了眼界了。”

曹纯的手段极其简单,但是却用的恰到好处,也用对了人,毕竟这薛邕虽然聪明,但是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怕死。

“姚大人过誉了,都是公爷教导得当而已。”

姚濂听到曹纯这么说,笑着摇了摇头。什么公爷教导得当,你在靖国公跟前跟着连三天都没有,能学到个什么东西。

但是姚濂明知道,但是却没有说出来,只是笑而不语,转身朝外走去。算算时间,林源快要进城了。

……

南阳城外的大营当中

于世一早就进入大营送信,将军营中的不少人都吓了一跳,他们都知道于世此时应当被困在城中才对,如今居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南阳城内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此时军帐中的众人,唯独林源不意外这种情况,看着于世脸上满是笑意。事情似乎朝着自己预计的方向在发展。

“公爷,南阳城昨日夜里聚兵起义成功,薛家没有一人逃脱,南阳城已经光复了。”

于世话音刚落,大帐当中只有两人变了脸色。张立还好,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存在,也仅仅是流漏出一丝失望而已。

但是黄闵的脸色却异常的难看,盯着于世问道:“你说南阳城里的薛家完了?”

于世有些疑惑,怎么这黄闵看着不太高兴的样子。但是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没错。”

“这是哪个乌龟王八蛋起的头,爷爷还没有打呢他就先撂挑子不干了,我非活劈了他!我的军功呦,那一颗颗的脑袋可都是军功啊,糟蹋了!”

黄闵的话让军帐中的人顿时有些无语,这都什么脑回路,合着那南阳城里的叛军你还想都杀了不成。

“你说的那人似乎是公爷我啊。”

林源的声音幽幽传来,仿若九幽寒冰一样,落入众人耳中顿时让军帐中安静下来。

黄闵此时一脸的愕然,脸色瞬间惨白无比,自己似乎刚刚骂了人。

“去账外领军棍三十。”林源淡淡地说道。

“是。”

黄闵急忙躬身应道,随后转身走出了军帐,不多时便传来了军杖击打的声音。

林源将目光收了回来,扫了一眼军帐中的众人,开口说道:“我时长说的一句话,解决事情要用最合算的手段去做,若是能够从内部打乱他们,有时候事半功倍,你们都当耳旁风了吗?”

“攻城!攻城!你们脑子里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死伤多少才能拿下南阳你们算过没有,在我靖国公的军中,死伤一个都是我朝廷的损失!”

林源怒骂了几句之后,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几眼军中的将领,随后说道:“收拾一下,召集军士入城。还有,回去将‘爱兵如子’这四个字每个人写一百遍,给我把你们的书房都贴满了。好好参悟一下。”

“是,公爷。”众人心头一凛,急忙应了一声说道。

一旁的谢珂看着这一幕,不由的点了点头,这靖国公果然不同他人,看这样子就要高出不少朝中的将领。怪不得这历任靖国公都能让军中将士爱戴无比。也是有原因的。

不过半个时辰,军营中的将士就集合完毕,出发之前,林源心中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想了想之后走上了将台。

“今日南阳光复,虽然叛军占据不足月余,但是却让城中百姓苦不堪言,我等即为王师,应当约束自己。”

“入城之后,谨遵三点。一是不扰民欺民,二是不趁乱作恶,三不破坏公物私物。若有违反,斩立决!”

将令一下,众多将士顿时心头一凛,急忙响应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一旁的谢珂却有些不解,看着林源问道:“靖国公,你为何有此将令,难不成这军中将士不知道这些吗?”

林源瞥了一眼谢珂,开口说道:“军中什么货色没有,我朝速来只对将军要求严格,却从未对这普通士兵有所约束,常年散漫惯了,在军营中还好,若是放出去,怕是能够惹出不少事端,并不是所有的兵都像我靖国公府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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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反省

城内的百姓静静的看着这支走进来的军队,眼神当中虽然满是期待,但是却没有欢呼声。

林源策马入城之后,开始还有些奇怪这城中百姓的反应,但是随后就释然了,反叛多日,城中到现在才出现反抗,对过去的朝廷来说,这城中的百姓可以说是间接的支持了叛乱,即便朝廷法度法不责众,但是不代表没有惩罚。

此时的他们自然是高兴不起来。这场注定失败的叛乱,毁掉的不只是薛家,还有这城中的每一个人。

嗅到不对劲才开始反叛,在朝中大员们来看,这场叛乱当中,南阳城内的人没有一个无辜者,包括那以身殉国的何文昌都不例外。

曹纯此时一脸激动的站在姚濂身后,一群人站在薛府门口,眼神中满是起期待的神色。

这群人当中,除了龙彪、曹纯和姚濂意外,所有的人都是第一次见靖国公林源。作为大周的传奇国公,他们自然是相当的感兴趣。

“老刘,你说这靖国公是否真的如同传言当中力大无比,宛若巨人一般?”

白三一脸激动的碰了碰自己身边的刘艺问道,眼神中满是期待,浑身上下都事兴奋的状态。

刘艺有些无语的回头看了眼白三,像是看白痴一样,无奈道:“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传言?”

“怎么?不对吗?我这是听军中将士们传的,据说前段时间,这靖国公林源单人挽弓,将那叛将的头颅射在了城墙上,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如此臂力,岂是瘦弱的读书人?”

白三一脸不解的看着刘艺说道,这难不成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这倒是有可能,据说去年北境大战,靖国公万军当中连射三箭将那金帐的左贤王射杀,如此勇猛,怕不是一般人。”

此时一旁的何杨也插了一嘴,两人的描述让周围的将领对靖国公林源愈发的向往。

刘艺苦笑一声,看着两人说道:“异于常人倒是不假,但是靖国公并非你两想的那样,曹校尉说是公爷和一般读书人无二,只是武艺没有见过而已,想来应该不差。你们莫要瞎猜。”

白三等人立马闭嘴不谈,如今他们严格来说还是代罪之身,此时得罪了这靖国公是半点好处都没有。

“人来了。”

随着曹纯的喊声,人群中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眼神齐齐落在了街口处,而姚濂则是上前了一步。

待林源的马停下,姚濂躬身行了一礼,说道:“靖国公,你可算是愿意入城了。”

林源听这话就是眉头一皱,这姚濂居然在嫌弃自己攻城速度慢,若是让他看看那城外下破了胆的豫州世家,怕是他就不会这么说了。

“让姚大人在地洞中受委屈了。”

说完林源就侧身下马,不在理会姚濂,而是将眼神落在了曹纯和一众起义的将领身上。

哼,耍脾气谁不会,本公爷还不伺候了。

“曹纯,这次事情做的不错,本公爷看在眼里,你也是依照计划行事,好在中间没有出现什么变故,这次南阳城破,你当居首功。”

“公爷过誉了,在下不过是依照公爷的计划行事,这件事情还是公爷的功才对。”

开什么玩笑,自己哪里敢和靖国公抢着头功的位置。

林源笑了笑,随后摆手道:“这次战事上报有姚濂姚大人以及汝阳的谢珂谢大人上奏朝廷,功劳多寡自有朝廷定论,本公爷不便参与此事。”

扫了一眼众人之后,林源这才开口问道:“薛邕呢?本公爷还未见过他呢。”

“公爷,属下这就带您去。”

说完曹纯就非常狗腿的身子一侧,一脸笑意的说道,随后带着林源朝着薛府当中走去。

房门推开,看着此时半靠在地上的薛邕,脸色也不太好看,显然是受了不小的苦。

林源看着此时薛邕那倒霉模样,不由得嘴角微微扬起:“薛大老爷,都称王了,这世上没有白走一遭,也算是雄起了一会。”

听着林源那讥讽的言语,薛邕脸色瞬间潮红起来,看着靖国公林源说道:“本王不跟你逞口舌之利。成王败寇,如今时机不到,本王认栽了。”

“还做你那春秋大梦呢?都输成这样还没发现问题,活该你兵败被俘。”林源冷笑一声说道。

“原因?还不是你使用奸计将我南阳扰乱,要不然你哪里来的机会将我等拿下?”

薛邕一脸怒意的看着面前的靖国公林源,心中满是不服。这一幕落在林源眼中,不由得失笑一声。

“你笑什么!?”薛邕怒道。

“笑你白痴,要不然还能笑什么?到现在都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让本公爷来告诉你,那山河鼎不过是个好看一点的锅而已,你真指着他帮你统一山河,你叫他一声,他答应吗?”

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薛邕,林源接着说道:“你缺的,恰恰是你的大军入城之后肆意欺辱的东西。”

“人心!?”

薛邕怔怔的说道,随后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靖国公,神情当中满是不解,着话什么意思?

“糊涂了大半辈子,就这一句话说在了点子上,知道当年十八路诸侯,唯独李家最后成事了吗?就因为着人心二字,李家时刻铭记在心,未曾忘记,这才夺得了大半天下,即便是现在也是如此。”

“你瞅瞅你要逃到的云州之地,你怕是不知道那地方已经人心尽丧,眨眼间就是高楼倾倒,就你挑中的地方可以说是绝好的人生后花园,不出三年,这云州必然一统,你说你为了什么?”

林源看着此时一脸茫然的薛邕,恨不得自己亲自动手,将耳光甩在薛邕的脸上,让他好好的认清一下现实。

薛邕此时可以说是心情复杂无比,靖国公林源说道句句再理,但是自己之前并不知道这些,只以为有山河鼎在手,这天下就是自己的。却不知道,这人心二字的重要性。

如今一切都晚了,即便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处,上天不会给自己一个新机会,这之后,等待着薛家的只有那落在头顶的大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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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入京送信

看着此时一脸颓然的薛邕,林源冷哼一身,随后转身走出了房间,薛家已经完了,被诛九族都有可能,有时候被抓了典型就是这样的凄惨。林源也不愿意再看薛家的惨状。

众人见靖国公出来,急忙跪倒在地,扫了一眼之后,林源开口说道:“今日清点城中各处残兵叛将。凡有参与动乱者一律严加看守,不能放走一人,待朝廷钦差日后查办,通知各营兵马,不能随意惊扰百姓,有违此令者军法从事。”

“谨遵靖国公将令!”诸多将领心头一凛急忙应道。

诸多将领纷纷散去,按照靖国公的将令行事。靖国公见众人散去,这才回身看向一旁的姚濂。

“姚大人,这南阳的军报就麻烦你了,在下实在是对这东西一窍不通。”

林源说的简单,但是这军报一事让自己如何去写,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在南阳城中躲避,难道让自己写地窖的事情?

似乎是知道姚濂的难处,林源笑了笑说道:“此事我会让诸位将领和你协作,我就不参与了。”

说完林源便转身离开,不在和姚濂说话。姚濂张了张嘴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

京城,大内

皇上李沅看着手中的信,多日来寒着的脸色总算是有了一些改观。微微上扬的嘴角,落在一众大臣眼中,心中也有了一些底,看样子这南阳报上来的事情不是坏事。

李沅手中此时手中的战报是汝阳知府谢珂报上来的,还未有南阳城被攻破的消息,但是谢珂在战报中所说的南阳战事大概就在这几日了。

将手中的战报放下,李沅笑着扫视了一眼众人,开口说道:“靖国公来报,南阳城阵斩敌军数千,叛军统领已被枭首,薛家没有依仗了,南阳北城也险些被攻破。”

皇上话中的意思让站在下首的夏霖道眉头一皱,率先站出来说道:“敢问圣上,这靖国公所说的险些攻破是什么意思?”

李沅不由的一愣,看了看说道:“这谢珂在信中说,靖国公在试验一种武器,看描述威力似乎不小,还送了样品入京。”

说完,李沅便看向了王忧,开口问道:“王忧,南阳来人说的东西呢?”

王忧不由得一滞,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说道:“启禀圣上,东西就在宫外,只是…”

“只是什么?”李沅眉头一皱,这都什么场合,说话还吞吞吐吐的,是朕给你们脸多了不成?

察觉到此时皇上身上那逐渐浓郁的怒意,王忧急忙说道:“圣上,靖国公不知道在哪里早来一位送东西的,奴才带人拿东西,抽刀就砍,说是这东西只有皇上在才能交接,否则他就杀人自裁。”

王忧此时想起那夯货就有些头疼,也不知道这靖国公哪根筋搭错了,找了这么一个人,但是自己又不敢怎么着对方,导致现在都在宫外候着。

李沅和众位大臣一听,顿时有些无语,这人找的非常符合林源的性子,不过越是如此,越让众人感兴趣。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让靖国公如此的小心谨慎?

“摆驾,朕去看看。”

李沅起身走出大殿,王忧见状急忙跟了上去,而众多大臣也不敢耽搁,急忙跟上了皇上的步伐。

宫门外

云林手搭在刀柄上冷冷看着眼前的禁军,敢在皇城拔刀没被砍得也就他了,只是这是靖国公的命令,靖国公说了,就是当朝首辅都不能看,若是谁在没有皇上首肯的情况下靠过来,砍了再说。

“蠢货,此乃皇城重地,本将军没有将你的刀卸下已经是看在靖国公府的面子上了,公爷在哪儿找了你这么一个听不懂话的人?”

身为这皇城禁军的校尉,张云何曾见过这种场面,要不是王公公有令,自己非砍了眼前的云林不可。

“某管你是谁,公爷说了只认皇上,再说某只认识皇上。”

“你见过朕?”

云林这边话音刚落,就听到张云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不由得抬头看了过去。仔细看了一眼之后,急忙跪倒在地,大声喊道:“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喊声一出,李沅和身后的众多臣工顿时一愣,随后忍俊不禁的看着云林,不用问,绝对是靖国公交出来的。

“皇上小心,此獠凶狠,谁说话都不听。”张云一脸戒备的看着云林,这货太狡猾了。

李沅摇了摇头,随后眼神落在云林身上,问道:“你认识朕?在谁账下?”

云林此时有些紧张的将手中的刀放在身前,擦了擦手心的汗水之后,这才开口说道:“启禀皇上,标下黑羽军队正,奉靖国公将令入京呈现重器,靖国公说了,此物只能皇上下令才能查验,若是他人胆敢随意染指,便是当朝首辅也要用刀砍了再说,标下只是谨遵将令而已。”

夏霖道此时脸色有些难看,老夫他靖国公说砍就砍吗?

“皇上,老臣请求查验此物。”

见夏霖道突然站了出来,李沅先是一愣,随后轻笑一声,说道:“你到底还是怕了,这靖国公的人说不准还真敢看你。罢了,去看看吧。”

云林将皇上点头,犹豫了一下之后朝一侧退了一步,随后将箱子打开。

看着那箱子当中,一堆干草上面放着三颗竹筒一般的东西,夏霖道眉头微微皱起:“就是此物?”

云林点了点头,看这夏霖道的表情似乎不太对,这老头知道这什么东西吗?

“荒唐!军国大事,他靖国公就那三个竹筒来糊弄朝中大臣?”

夏霖道怒了,不过三个普通竹筒而已,至于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放着薛邕的脑袋呢。

“大人,此物不是看的,而是用的。”云林有些无奈的解释了一句说道。

“用的?怎么用?”李沅有些好奇的问道。

“启禀皇上,此物名叫震天雷,是靖国公在南阳让人制造的,威力绝伦,标下赶回京城的时候,我军就是依靠此物将南阳城的北城门轰塌的。”

“你说什么?南阳城的北城门塌了?”

云林这边话音刚落,夏霖道就一脸吃惊的看着云林,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让云林一时间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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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封赏

夏霖道不能不吃惊,这南阳城最后一次大建就是在他的任上。当时自己升迁的一大原因就是监造有功,如今被靖国公靠着几个竹筒就给炸塌了,严格来说自己这是犯了欺君之罪。

皇上李沅看了一眼夏霖道,笑着说道“好了,此事不怨你,靖国公既然能够凭借此物将南阳城攻破,想来不是凡品,至于到底威力如何,我们就一起来看看吧。”

“微臣知道了。”夏霖道朝后退了一步,随后眼神落在云林身上,开口说道“试试吧,皇上和诸位大臣看着呢,若是欺君罔上你知道后果的。”

云林看了一眼更前密密麻麻的一众官员,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地方似乎不能使用震天雷。

“皇上,此处有些不妥。”云林有些为难的说道。

李沅眉头一皱,看着云林笑着说道“怎么?朕这皇宫周围还施展不开?”

“皇上误会了,标下的意思是此处是贵人所在,标下担心惊扰了宫中的贵人。”云林额头上渗出冷汗。

“朕让你在此处,你就在此处,出了什么事情,朕自己担着,和你没有关系。开始吧,不要浪费时间。”

云林看着皇上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响起之前靖国公说过的话,只要是皇上吩咐的照做就行,不用犹豫,随后咬咬牙,从箱子中拿出一枚震天雷来。

见张云身后的护城河,想了想后说道“张校尉,烦请你让一让。”

张云看着云林手中的东西,微微皱眉,随后让在一变,挡在皇上面前,打算看看这云林刷什么花招。

从怀中拿出来火折子,随后将震天雷上的菍子抽了出来,大致估计了一下距离之后,将火折子引燃,随后将手中的震天雷点燃。

只见那引线点燃之后,云林随后急忙朝着护城河扔了进去,云林急忙趴在地上,屁股撅起来双手捂着耳朵一动不动。

距离刚刚好,在竹筒落水的一瞬间,震天雷猛地炸开。原本还饶有兴趣的众多大臣此时还是满脸笑意的看着趴在地上的云林,李沅等人则是看着护城河的方向。

“轰!”

一声巨响回荡在皇城之外,众多大臣看着那数米高的水柱,此时已经变了脸色,脸上笑意不见,满脸惊恐的看着护城河的惨像。

而此时的李沅脸色也算不上好看,苍白的脸色,眼神中满是震撼的模样,再看挡在前面的张云,已经两股战战,好在还死撑着。

云林待爆炸过后,这才起身,急忙跑到河边看了一眼,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距离桥比较远没有将其炸断。没有闯下大祸就值得庆幸。

笑着回过头来看向皇上,这时候张云一脸惊恐的抽出刀来,对着云林吼道“护驾!”

身后暂时回过神来的禁军纷纷抽刀上前,对着走过来的云林,将对方逼停。似乎只要云林上前一步就是乱刀落下。

皇上李沅深呼吸一口气,一把将挡在自己面前的张云推开,眼神火热的看着云林问道“此物南阳造了多少?”

云林一愣,急忙回道“启禀皇上,此物是靖国公账下朱宁督造,一共百箱,都用于南阳战事了。标下这箱子是靖国公特许带出来的。”

“听你意思,此物看管极严?”李沅兴趣盎然的问道。

“皇上,靖国公说过,此物乃国之重器,此次参与制造的人都已经被隔离开来,并下军令,意图靠近这,杀无赦。无论问话与否。”

云林的回答让李沅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扭头看向夏霖道。说道“拟制,镇抚司衙门即可派人赶往南阳接手震天雷。”

“是,皇上。”

夏霖道急忙应道,心中暗叹一声,此等国之重器,皇上居然只派镇抚司的衙门却接手,而对六部视而不见,可见皇上已经不相信这朝中的大臣了。

扫了一眼六部的人,夏霖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让六部众人羞愧难当。正在此时工部尚书胡涵从队列中走了出来。

“启禀皇上,震天雷此物当有我六部插手,只有镇抚司怕是不妥。”

胡涵此时也是硬着头皮上,目前六部之内,唯独工部没有被查处过,这时候站出来说话比之兵部还要底气足。

李沅看了一眼胡涵,眼神微微眯起来,打量了对方半天时间。这才开口说道“派位侍郎去吧。”

胡涵眼神一亮,高声说道“皇上,微臣打算亲自去上一趟,此物事关重大,下官需要亲自监督。”

“准了。”李沅淡淡的说道。

随后眼神落在云林身上,李沅沉吟了一下之后,开口说道“王忧!”

“老奴在。”

“着兵部,云林护送有功,升任黑羽军校尉。”

李沅说完,拍了拍云林的肩膀说道“好好做事,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云林一脸激动的说道“末将定不辜负圣上期待!”

黑羽军不比其他军队,不隶属于禁军,但是却受皇上直接调遣,任令也是由皇上下旨升迁。不过是靖国公府代管而已。想要升任极其难做。

云林原以为自己这次错过了南阳的大战,这次功劳会小上一些,没成想还升任了校尉,实在是意外之喜。

李沅示意张云将剩余的两枚震天雷抱回了宫中,虽然有些危险,但是这是皇上的命令,自己只能照办。

看着张云抱着箱子走了过来,刚刚被吓了一跳的众多官员齐齐后退了一步,生怕这东西突然炸开。

李沅此时心中是相当的高兴,多日来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看着下面的箱子,满脸的笑意,不时的哈哈大笑几声。这模样落在不知情的眼里,还以为是皇上疯了。

不多时就连后宫的令贵妃都惊动了。急匆匆的来到大殿,着急的没有来得及行礼,急忙走上皇位看着一脸傻笑的皇上。令贵妃不由的心中一沉。走上去推了一把李沅。

“皇上!皇上!醒醒了!”

银铃般的喊声在耳边响起,李沅这才回过神来,眼神落在身旁的令贵妃身上,不由的傻笑一声,说道“爱妃你来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谁这么有种?

令贵妃有些疑惑的看着发呆的皇上李沅,心中有些疑惑,开口问道“皇上,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挂念。”

南阳的事情后宫已经传遍了,令贵妃倒是不担心林源的安慰,毕竟这境内什么货色她还是知道的,压根没有北境的凶险,不过是耗费一些时间罢了。

但是今天传来消息说,这南阳送来了靖国公的信件。之后皇上就变成了这样一幅模样,这不能不让令贵妃担心。

“爱妃,没有事情的,朕一切都好,只是遇上了喜事而已。”

李沅已经看出来了令贵妃眼中的担忧,心中一暖笑着说道。

听到皇上这样说,令贵妃不由的就是一愣,心中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有些疑惑到底是什么好事,能让李沅变成这副模样。

“皇上高兴的什么事情呢,说出来让臣妾也高兴高兴。”令贵妃笑着说道。

“爱妃今日可听到什么声响?”李沅一脸神秘的看着令贵妃说道。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之后,令贵妃这才开口说道“今日听到皇城外传来一声响声,即便是后宫也听着真切,想来是宫外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难道说的是这件事情?”

见李沅笑着点了点头,令贵妃不由的有些好奇,问道“什么东西居然能够发出这种动静来?”

李沅一脸笑意的指了指大殿当中的箱子,说道“就是此物,是朕那宝贝国舅从南阳送过来的,是他自己造出来的。”

听到皇上竟然如此称呼自己的弟弟靖国公,令贵妃不由得就是一愣,这称呼如此亲密,看样子皇上是真的高兴万分。

“替皇上分忧本就是他分内的事情,不要过誉,要不然就他那性子,非得惹事。”令贵妃淡笑着说道。

此时的李沅自然是相当的高兴,有这种神器在,试问这天下谁能拦住自己?

如今只待南阳的山河鼎运回京城,之后自己养精蓄锐,重整山河的日子就尽在眼前了。

想到这里,李沅的眼神都亮了不少。仿若一统山河的日子就尽在眼前。

……

南阳城,薛府

看着大堂中间被人抬出来的硕大的铜鼎,林源眯着眼睛打量了半天,依旧没有发现这东西有什么神奇之处。

正在林源绕着这东西转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姚濂的声音。

“山河鼎,前朝九鼎之首,一直下落不明,不曾想倒是被这无德的薛家得去了。有此鼎在,我大周一统山河的日子指日可待。”

林源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姚濂,见对方眼中满是狂热的神色,不由的就是一愣,指着面前的山河鼎说道“你也相信这神神道道的东西?”

姚濂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靖国公林源,说道“为何不信?前朝无德,九鼎遗失之后这才导致天下分崩离析。如今我国朝统一大势已成,这九鼎之首的山河鼎现身境内不正是作证?”

“原先以为你是装傻,我是万万没有想到你是真傻。你连那死去的何文昌的都不如,临死之前他都能看透的事情,你居然还是如此的眼光狭隘。”

林源一脸讥讽的看着姚濂,这一骂让姚濂有些发懵,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心中虽然不解,但是看林源的样子,一点要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靖国公,此话何解?”姚濂决定自己问问。

林源冷哼一声,将手中陈文静的供状扔给了姚濂,一脸冷笑的说道“自己好好看看,若是记不住,自己抄上一份,挂在自己床头日夜看一看。自己到底是如何的愚蠢。”

姚濂一脸疑惑的将手中的供状打开,看了几眼之后,顿时眼睛大睁,一脸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看向林源。

“何大人当真说过这话?”

作为读书人,这九鼎是镇世之物乃是不争的事实,是天下人都认可的道理,但是陈文静的供状中将何文昌临死前说的话一字不落的交代之后,姚濂看在眼里,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将自己之前的认知全部颠覆。

姚濂一脸震惊的沉浸下来,脑中回想着何文昌的话,宛若何文昌就在自己面前一样,所说的话振聋发聩,自己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回过神来。

面上面带羞涩的说道“何大人不愧是一代文宗,这看事情的眼里到底是要比我等墙上不少。”

“现在明白了?”林源淡淡问道。

“明白了,这天下不是靠着九个鼎就能镇住的,若想这江山稳固,除却百姓之外,没有人能够镇得住。”姚濂想了想说道。

林源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落在了身后的山河鼎上,眼中神色流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一旁的姚濂见靖国公林源这样一幅模样,心中顿时一突,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目光实在是太熟悉了,只要靖国公林源露出这样一幅表情,那绝对是有人要倒霉了。

心中正在想着这靖国公在算计谁的时候,只见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齐齐回头朝着门口看去。

只见此时刘艺脸色难看的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屋内,见靖国公林源就在屋里,急忙上前,行了一礼说道“靖国公,属下有事要报。”

林源正打算听听这刘艺要说什么,但是见对方突然住了嘴,不由得就是一愣,看这样子似乎是军事,这种事情姚濂暂时还没有权力去听。

只见林源招了招手,将刘艺叫到了跟前,开口问道“何事?说吧。”

刘艺犹豫了一下,随后凑到林源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什么话。只见林源的脸色瞬间变得相当难看,周身杀气缭绕。眼神中一片冰寒。

“当真?”

见靖国公一脸的寒意,刘艺直面此时的靖国公,心中不由得压力大增,但是依旧点了点头,脸色也颇为凝重。

只见靖国公林源猛地调转身子,一把将刘艺腰间的长刀抽了出来,手中提着刀冷声说道“带本公爷过去看看,我到要瞅瞅是谁这么有种,不将本公爷说的话当回事情。”

刘艺见自己的武器被靖国公一把抽走,心中凛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急忙说道“属下遵命!”

说着就带着靖国公林源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枭首示众

刘艺此时心中有些慌张,实在是这事情太大了,一个处理不慎就是大事,刘艺自问自己的脑袋还不想搬家,这件事情也只能他来说,因为白三打算将事情压下来。暂时只有他这一个外人只道。

此时的薛府外面跪着五个人,而白三则是一脸不服的看着围观的众人,并且眼神时不时的往那五个人的身上看去。

事情眼看着捂不住了,如今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而自己的人又被刘艺的手下拿住,光天化日之下,除非自己不要命了去抢人。

此时的白三越想越气,突然飞起一脚踹在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位跪倒在地的人身上。

巨大的力道让跪着的人骤然倒地,滚出去好远才停了下来。而刚刚走出来的靖国公林源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只听道白三在门外怒骂道“一帮子破烂货,烂泥扶不上墙,老子是缺你们什么了,让你们做出如此下贱的事情,没死在薛家手里,眼看就要建功立业了,却偏偏这时候断送自己的前程,你们以为老子还会带你们回山里不成!?”

说着,白三有上去狠狠的踹了几脚。周围的将士只是看着,却沉默不语,而一旁的何杨犹豫了半天也未上前阻拦,这些人活不了了,怕是白三都会受到牵连。

“靖国公到!”刘艺见林源脸上毫无表情,犹豫了一下之后,便喊了一声。

正打算踢人的白三顿时停住了脚上的动作,脸色也是一白,随后跪倒在地上,以头抢地,默不作声。

“白三,你这脾气不小啊。”林源扫了一眼白三,随后眼神落在跪着的几人身上。

白三身体微微颤抖,不敢说话,人群中也安静无比,像是等待着什么一样。

林源扫视了一眼,眉头一皱,说道“人呢?抬上来。”

话音刚落,只见人群分开,几对人抬着五个担架走了进来,每个担架上面都盖着百步,显然是人已经死了,其中一个担架上面身形娇小,显然是个小孩。

林源脸色一沉,也未上前查看,猛地回身一抽,就将刘艺腰间的长刀抽了出来,扔到白三面前,狠声说道“一家五口,你们是土匪还是朝廷的将士?没死在薛家手里,倒是死在了你们手里,给我说说,你们是不是也想将我砍了?”

话音刚落,薛府门口的张立和黄闵带领的人瞬间长刀出鞘,众人一时间惊骇无比,刘艺和何杨见状急忙跪倒在地。

林源回头看了眼张立,寒声说道“把刀收起来!”

张立犹豫了一下之后,这才挥了挥手将刀收了回去。刘艺和何杨见状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公爷,属下不敢,是属下约束不利,还请公爷责罚。”白三咬咬牙说道。

“听你这意思是要一人承担?你这脑袋值五个人吗?”

林源冷笑一声说道。随后眼神扫了一眼在场的将士,讥讽道“一个五口之家,一年赋税养你等朝廷将士一人,你以为你们的饷银是天上刮来的不成?不思保家佑民,反倒将自己的衣食父母给杀了,本公爷岂能容你等这种禽兽不如的人存活于世。”

“来人!”

“属下在!”张立上前应道。

“拖下去,枭首示众,给本公爷挂在城头,以儆效尤!”林源寒声说道。

而此时的犯下重罪的几人已经瘫软在地,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就这样被张立的人拖了下去。

看着眼前依旧跪倒在地的白三,林源说道“刘艺,将白三关押起来,剥夺一切职务,待日后拿送兵部审讯。”

说完也不再理会,转身走进了府衙,而被杀掉的一家人也被朱宁挥手带了下去打算妥善安置。

刘艺略带惋惜的看着白三,见其一脸的颓然,无奈的叹了口气,本应该是南阳一战的首功之人,如今却因为御下不严导致一切如同镜花水月。

挥了挥手,这才让人将其架了下去。随后也赶回自己的营地,打算好好和自己的属下说道说道这军中的禁令,以免日后自己也落得白三这样的下场。

返回府中之后,没有出去的姚濂看着满面寒霜的林源,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说道“事情都处理完了?”

外面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军中有人违反军令肆意在城中动武,结果杀害了一家五口,堪称灭门,如此事端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让城中大乱。也不知道靖国公如何处置此时,毕竟现在人心不稳,城中叛军又刚刚归附,难免有些难办。

“自然是砍了,姚大人还想着怎么做?”

林源淡淡的说道,眼神中没有一丝的慌乱,像是切菜一样简单,姚濂不由得眉头一皱。

“如此简单?公爷不担心人心浮动?毕竟这叛军刚刚归顺。”姚濂担忧的说道。

“本公爷不是杀不了他们,若是敢闹事,这种货色在哪里都是叛乱的源头,本公爷正好找个由头全都处理掉,垃圾就应该在垃圾堆里待着,贸然露头,就不要怪我手中的大刀。”林源冷哼一声说道。

姚濂愣了愣,随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不通晓军中事务,既然靖国公说没有问题,自己也权当说的是真事,就不在询问。

顿了顿之后,姚濂看着林源说道“公爷,刚刚谢珂那里送来消息,京中来人明天就到,他已经去做准备了。”

“知道了。”

林源的兴致并不算高,这事情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都是意料之内的事情。算算时间,自己的东西快马加鞭已经入京了,若是京中重视,应当已经来人快马加鞭的赶过来了。

相比京中来人,林源对于李清芫的到来更加感兴趣,算算时间,龙彪那里送过来的消息,李清芫也应该是这几日到南阳才对。

想到这里,林源烦躁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扭头看向一旁的姚濂,林源说道“京中来人,有你和谢珂在就行,我就不参与了,这次来人应当是六部当中的,说实话我见了之后容易打起来,这件事你们看着处理就行。”

说完,林源便起身离开了大堂,姚濂此时还没有机会张嘴,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心中盘算着如何同朝廷汇报南阳的事情。



第一百九十六章 入城冲突

官道之上,一队马车正在疾驰,从汝阳出来之后,就直奔南阳。车队之后还跟着一队黑甲骑兵,看装备应该是京中禁军。

这车队正是京中赶来的工部尚书胡涵的车队,这次南阳之行他别任何人都看重,毕竟这次震天雷的出现,实在是刷新了朝中大员的三观,如此重器若不是条件不容许,六部怕是都会来人。

挑起车帘,胡涵看了眼外面的车夫,开口问道“还有多长时间?”

听到胡涵询问,车夫急忙回头说道“启禀大人,还有半天,天黑之前就能感到。”

胡涵闻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看着车夫说道“加快速度,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赶到。”

“是,大人。”

胡涵说完之后就返回到了车里,时间太赶,镇抚司的人怕是已经到了,毕竟人家是快马赶去,自己坐着马车能够有这速度也算是万幸自己有副好身板。

直到日落之时,胡涵的车队才赶到南阳城,看着那北城门此时已经塌了差不多一半,夕阳照射之下,城墙上烈火燃烧过后留下的黑印无不在向胡涵昭示着之前震天雷的威势。

“靖国公战报当中怕是还有所隐瞒,这威力看着不小,应当是要比送入京中的还要厉害一些。”

看着城墙上的惨状,胡涵有些吃惊的想到。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车队被拦住了,胡涵身后的禁军校尉见状,急忙走上前来,满面寒霜的看着拦人的守卫,寒声道“睁大狗眼看看,这是工部尚书胡大人,我等乃是京中禁军,奉皇令来南阳的。”

守卫刚要说话,肩膀就被人拍了拍,回头一看,见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黄闵,急忙躬身行了一礼。

“黄将军。”

“你退下吧,我来。”

黄闵淡淡的说道,随后眼神落在那名禁军校尉身上,眼神突然一寒,腰间长刀瞬间抽出搭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豫州兵乱,薛家同党还未捉拿干净,你凭着一张嘴就说自己是朝廷的人,想进这南阳城,得照着靖国公的军令来,腰牌和手令拿出来!”

见自家校尉被对方拿刀架住,禁军顿时大惊,纷纷抽出腰上的长刀,对着黄闵喊道“放开我家校尉,你们要造反不成?”

面对这场面,黄闵不慌不忙,而是扫了一眼对方,冷声说道“南阳如今军事管制,军中禁令大于一切,你们若是想要今天全都交代在这里,尽管动刀试试。”

话音刚落,只见黄闵身后瞬间涌出一队人马,个个手中弓弩上箭对着自己。禁军校尉不由得吞了吞口水,这场面自己在京城什么时候见过?

想到还是自己的命重要,校尉急忙挥了挥手,说道“都把刀放下,将手令腰牌都拿过来。”

黄闵见这校尉服软,不由得冷哼一声,心中对禁军也颇有些鄙夷,果然没有一个能打的。

手下接过手令和腰牌,确认了真伪之后,才来到黄闵身边禀报。

“将军,都是真的。”

黄闵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将手中的长刀收回,看着禁军说道“把刀都交出来,除了我等,谁入城都不能带武器。”

只见那校尉闻言之后,瞬间变了脸色,狠声说道“上缴武器?开什么玩笑?我等安全谁来护佑?”

“自然是我等了,还能砍了你不成?靖国公有令,城中除此次作战人员外,任何人不能随身携带制式武器,违者斩立决。”

黄闵冷声说道,叛乱虽然结束,但是难保没有人会在这时候浑水摸鱼。若是让人趁机作乱,难免会出大事。公爷这也是无奈之举,打算将影响降到最低。

“不可能,若要缴刀,还不如一刀将我砍了。”校尉冷声回应道。

“砍是不能砍你,但是能让你进不了城。”

黄闵丝毫不为所动,不交武器可以,那就老实在城外待着。

“把刀交出去。”

正在双方对峙的时候,那校尉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黄闵定睛看去,是之前那位一直不说话的工部尚书胡涵。

校尉闻言眉头顿时一皱,说道“大人…”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胡涵大手一挥,说道“把刀交出去,城中有靖国公在,已然够了,如今南阳城中靖国公最大,你若不想丢了官职,还是乖乖照办的好。”

那校尉闻言咬了咬牙,随后略带不满的抬起手来,说道“都将刀交了!”

话音刚落,只见身后一众禁军纷纷解刀交了出去。黄闵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眼神落在了那名校尉身上,说道“你的就不用了,但是要每日到城中府衙做个登记,以免刀丢了都不知道。”

校尉开始还以为自己不用交刀刚高兴了没有一会儿,就听到这刀带在身上如此的麻烦,便皱了皱眉头,但是想起自己的任务,还是咬牙认了下来。

见事情办完,黄闵身子退到一边,开口说道“诸位,入城吧。”

胡涵等人这才登上马车缓缓驶进城内。胡涵透过车帘看着外面的街景,只见这天色虽暗,但是街上还是能够看到一些行人,不少酒肆商店也在营业。行人脸上虽然还有些疲敝,但是却还能看到笑颜,看样子这薛家一事并未对南阳影响太深。

看着不时走过的军卫队列,间隔还比较密集,胡涵猜测,这应当是靖国公的安排,怕是担心刚刚收服人心不稳。用于震慑一些浑水摸鱼的宵小这样做的。

胡涵带着人并未闲逛,而是直奔南阳府衙,现在靖国公应当在府衙当中办事。

车队刚刚在府衙门口停稳,胡涵还未走下马车,就听到一阵声音传来。

“胡大人,有失远迎了。”

胡涵抬头看去,顿时眉头一皱,只见走出来的人中自己并未看到靖国公的声音,而是姚濂和谢珂出来相迎,难道自己就不值得这靖国公出来相迎一下?

而姚濂和谢珂见这胡涵此时脸色微变,不由得心中苦笑一声,这胡涵怕是对靖国公没有出来相迎而有些想法,只是这事情岂是他们二人能够左右的了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东西不能给你

靖国公什么想法姚濂和谢珂不知道,但是胡涵这时候什么想法他们两个却是一清二楚,看脸色就知道此时的胡大人要是皇上在定要上本参奏靖国公。

胡涵走下马车,四处扫了一眼,随后将目光落在了姚濂身上,开口询问道“姚大人,敢问靖国公在哪里?”

果然,这胡涵再问靖国公的去处,姚濂瞥了一眼谢珂,见对方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仿佛在研究今日自己为何穿这双鞋出来的模样。姚濂不由的心中大骂。

“胡大人,靖国公此时就在府中。只是有些不便没有出来相迎。”

姚濂回头看向胡涵,找了个不太说得通的理由打算搪塞过去。但是胡涵哪里知道这些。

联想起此时城中的戒严,而此时姚濂又说靖国公有些不便,胡涵瞬间变了脸色,急声问道“可是靖国公出了什么意外?”

此时胡涵不能不着急,联想年前北境一事,因为靖国公前线受伤,京中多少人收到牵连,这时候若是靖国公有什么意外怕是京城有没有什么安生日子了。

而这时候书房当中看书的林源却是莫名打了个喷嚏,让林源有些疑惑,这是谁在惦记自己。

姚濂一脸愕然的看着胡涵的模样,不由得就是一愣,随后稍稍想了想便清楚了胡涵为何这副模样发问。

姚濂看着胡涵苦笑一声道“胡大人,误会了,只是有些事情而已,并不是靖国公出了意外,天气微凉,咱们还是进府说话吧,我这就让人去找靖国公去。”

说着姚濂身子一侧,将胡涵让进了府中。胡涵这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什么,点点头,跟着姚濂走进了府衙。

“姚大人,我出京的时候,这抄送朝廷的战报还未提及南阳已经被攻破了,你们是什么时候攻入南阳的?”

听到胡涵提问攻陷南阳的事情,姚濂笑着说道“朝中收到的战报是谢大人起草的,那时候我军刚刚试验完震天雷的作用,将城中叛军吓到不少,不过一日城中就有人起义,攻陷南阳,将我王师迎接入城。那时候我才起草战报,送了出去。”

“倒是错开了几日,看来本官离开京城的时候,那信应当已经送入宫中了。”胡涵听了姚濂的解释之后,这才恍然大悟。

几人结伴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这才来到府衙的会客房间内,姚濂请各位坐下之后,这才扭头吩咐属下说道“将准备好的晚膳拿上来吧。”

“是,大人。”

胡涵见状,这时候也发觉自己有些饿了,毕竟为了赶路,今日都没有好好吃上一顿饭。

“胡大人,舟车劳顿,还是先上饭菜,咱们边吃边聊。南阳刚刚收复,也没有多少好东西,也就没有那么讲究了。”姚濂看着胡涵笑着说道。

“那就劳烦姚大人了。”胡涵说道。

直到晚宴开始,胡涵都未等到靖国公,见这种景象,胡涵知道,今晚自己怕是见不到靖国公了。

不过有些事情询问姚濂他们怕是会知道的。胡涵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问道“姚大人,你们一直在南阳,可知道这震天雷一事?”

姚濂和谢珂夹菜的动作一滞,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只听到姚濂说道“胡大人,实不相瞒,此物我和谢大人也只是耳闻,并没有机会接触,靖国公命人日夜把手,我等压根没有权力接触此物。”

胡涵闻言就是一愣,随后不可思议的看着姚濂两人说道“就连你们都不能接触?”

姚濂和谢珂两人点头确认,这让胡涵心中有些疑惑,这震天雷虽然难得,但是靖国公也没有必要这样严加防范吧。

“胡大人,此事还需要你和靖国公亲自交接,我等还是不插手的好。”

听到两人推辞,胡涵也是有些不高兴,但是想想这靖国公能够做到这一步,怕是真的有什么顾忌。

看着胡涵不在询问此事,姚濂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心中也丝毫没有将靖国公卖了的觉悟。

这震天雷一事自己确实没有插手,只是这林源躲起来不见人,将自己推在前台,自己自然要出一口气。

一夜无话,宴席结束之后,胡涵等人便在府衙当中住了下来,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才来到后院寻找靖国公林源。

书房内的林源听到于世汇报说这胡涵来找自己,不由得就是一愣,自己是万万没有想到这胡涵会在这时候来找自己。

“请进来吧。”林源犹豫了一下说道。

“是,公爷。”

不过片刻,胡涵就在于世的带领下走进了书房,看着此时一身常服的靖国公,胡涵先行了一礼,南阳如今还是靖国公最大。

“胡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请坐。”林源急忙说道。

胡涵这才慢慢坐下,扭头看着林源说道“靖国公,这见你一面是真的不容易啊。”

林源微微一笑,也不介意胡涵的讥讽,而是直言问道“胡大人,这么早就来找在下,有什么事情吗?”

胡涵笑着说道“不这么早怕是今天又见不到靖国公了,下官此次来南阳是奉皇上之命,来查看震天雷一事。”

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如此,这朝廷派人如此迅速,还是工部的人来,八成是因为震天雷的事情。

林源此时脸色微沉,神情当中有些犹豫,这胡涵是当今工部尚书,他都亲自出马了,自己这事情怕是很难绕过工部,但是林源并不想将其交给工部督办。实在是这工部有丢失东西的先例。

远的不说,三年前工部失窃案,城弩图纸遭窃,但是这帮子工部官员一个在意的都没有,还说出了大周的图样,就算敌人拿走也难以制造,这种昏话来。

这要是林源自己督办,怕是能够将他们全都砍了,什么叫没办法制造?他们还真以为大周营造工艺是天下第一不成?

这震天雷交到他们手中怕是丢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想到这里,林源面带微笑的看着胡涵说道“胡大人,抱歉了,本公爷不会将震天雷的制造工艺交给你工部的,起码不是现在。”



第一百九十八章 京城窝案

胡涵看着靖国公林源,脸色猛地一沉,心中盘算着林源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能交给工部?

“靖国公,此话怎讲?什么叫不能交给工部?本官执掌工部多年,还从未听过有东西制造能够绕开工部的。”

胡涵盯着林源,打算听听林源到底有什么理由拒绝工部。

“皇上让你来只是看看,并未让你工部督造。胡大人,你就不要在这里加戏了。至于震天雷由谁督造,还是回京再议吧。”

林源压根不想和对方多说什么,只是找了个理由推辞过去,但是这理由显然不能让胡涵满意。

督造震天雷一事必须落在工部身上,要不然自己还不如辞官。

“靖国公,本官之所以前来就是和你商议此事,震天雷是国朝的东西,既然是朝廷的,那自然是工部督造。”

林源见胡涵还在死缠烂打,神色顿时冷了下来,看着胡涵眼神中满是讥讽。

“胡大人这是志在必得了?”

“那是自然。”

胡涵丝毫没有犹豫的说道,这靖国公也是竟说废话,不为了震天雷,自己大老远跑到这南阳干什么。

“可以,但是有个条件。”

听到林源这样说,胡涵心中冷笑一声,果然,让靖国公进言还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靖国公,此事乃国家大事,你休要讨价还价…”

胡涵话还威说完,就见靖国公突然站起来,转身将身后刀架上的长刀抽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突然的一幕将胡涵吓了一跳,见林源眼中满是杀气,胡涵下意识的改了口说道“靖国公说说条件也无妨。”

只见林源脸上露出微笑,露出的白牙显得森然无比,冷眼看着胡涵说道“胡大人,本公爷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只要你将工部当中四位下属当中的三位逐出工部即可。”

胡涵闻言脸色顿时一寒,冷声说道“靖国公,工部官员招你惹你了,你这金口一开就要革职三位,你是要本官挡无兵可用的将军不成?”

林源并未理会胡涵,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工部水部司宋阳,工部左侍郎张凯,工部郎中贺文。此三人从启德三年开始便和薛家联系颇深,但是行事隐秘,这些年算是暗子,从未被薛家动用过,就连镇抚司都是现在才知道。”

说到这里林源冷眼看着胡涵说道“我说胡大人,你这工部都漏成筛子了,你自己早就成了光杆将军了不知道?你工部督造给地城池,就连京城都是在你工部督造的,京城、皇宫营造图纸皆存于你工部,你可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将其偷偷拿出来过?”

林源句句如同利刃一般刺在了胡涵的身上,将胡涵惊的是一脸的菜色,冷汗直冒。不过片刻就湿透了后背。

心中惊骇的胡涵喃喃道“不可能,我工部怎会有此大患。”

见胡涵依旧不相信这是真的,林源冷哼一声,将桌子一旁的奏章放在了胡涵的面前。

“就在你出京之后,这份奏章就已经送入京城了,不管你工部,六部当中都有人在。漏网之鱼共计十四人。其中你工部最多,一共三位。”

看着面前的奏章,胡涵颤抖着手拿了出来,看了一眼之后,闭紧双眼身子朝后仰去。

“一十四人,算上这些,京城当中还有多少干净的,靖国公可知道京中抓了多少人了,就连崔琰都没有逃脱,照这么下去,六部怕是没有人了就。”

林源冷眼看着对方,这又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了的,即便这些人没有犯错,但是离开中枢已经是必然的结局了。

想想京城的局势,林源自己都有些佩服,这朝中六部,除却礼部之外,各部首脑都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和世家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到现在没有被拖后腿,也是神奇。

“内阁要变法,这是必然的结果,政令连京城都是阻碍重重,你们自己都不觉得丢人吗?”林源冷哼一声,随后转身离开。

这一次胡涵没有在拦着林源,因为他知道,自己拦着也没有用,工部没有干净之前,自己是碰都不能碰这震天雷了。

林源自然是不打算再理会胡涵了,一个工部能够让他头疼一段时间了。

不在理会这些烦心事情,林源深呼吸一口气候,扭头看向了身后的于世。开口问道“李清芫到哪里了?”

“公爷,已经出汝阳了,今晚就到,镇抚司的人跟着,不会出事的。”

“可算是来了。”

林源嘴角微微扬起,发自内心的期待起来,两人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过面了。

“要是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就好了。”

林源感慨一声,让一旁的于世有些不解,这些天也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做事一直挺顺的啊,公爷发这牢骚是什么意思。

……

西京

南阳最新的战报已经送了过来,薛家此时已经再开始先行审讯,得到的信息已经送到了京城。

看着桌上的奏报,皇上李沅压根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意料之中的漏网之鱼,朝中这些年来官员升迁调任总有人在背后搅动,朕自己都觉得如履薄冰,到后面便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有多大的胃口,果不其然,他们这是想要将朕彻底的架起来。”

眼神扫过此时在一旁站着的内阁成员,李沅轻轻一笑,看着夏霖道、严世勋几人说道“好在这内阁还算干净,京城此次事后,你们就着手从各地抽调官员把,将名单拟出来。”

“启禀圣上,此事是否操之过急了,靖国公送上的证据,这些人大多并未做事,只是有些关系而已,这样是否有些矫枉过正了。”

夏霖道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这京城的人都快被抓光了。

“矫枉过正!?”

李沅冷哼一声,冷笑道“朕将这些人交给你们,你们敢用吗?”

只一句话,众人顿时沉默不语,皇上说的没有错,这些人已经无人敢用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试试威力

朝堂之上,扫视着此时略显空当的大殿,皇上李沅眼神冰寒,静静地听着此时内阁次辅严世勋在一旁说着自己上奏的事情。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听到严世勋的声音低了下来。

“启禀皇上,镇抚司衙门和清吏司已经将名单上的人筛选了一般,无一漏网,已在昨晚全部拿下。”

严世勋说完之后,便躬着身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候着皇上之后要吩咐的事情。

只见李沅此时突然从龙位上站了起来,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冷笑道“一个薛家揪出来多少国之柱石,这朝堂是朕的还是她薛家的?啊!?”

一声冷笑让在场的人纷纷跪倒在地,本就安静无比的大殿,显得愈发的诡异。人人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人们,李沅便不再说什么,转而将目光落在了严世勋和夏霖道的身上。

“夏霖道、严世勋听令。着六部官员,内阁成员,于清吏司共同审问犯人,彻查案件,该杀头的杀,该流放的流放,不要有一位漏网之鱼。”

“谨遵皇上圣令。”数位官员齐齐应声说道。

听到回应之后,李沅这才手臂一挥,转身离开了大殿。

……

南阳城

李清芫总算是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到了南阳,因为身边有镇抚司的人护送,路上并未发生什么意外。

看着面前长久未见的林源,李清芫勉强按耐住了自己心中的激动,从南阳事发之后,自己就在日夜担心城中的林源。

月前,自己刚刚进入豫州,还未有所反应,就被一队镇抚司衙门的人保护了起来。那时候,自己才知道南阳城发生了叛乱,薛家造反,而当时的林源就在城中。

好在后面有消息送出说是靖国公林源并未被困在城中,而是寻机逃脱,在汝阳集结兵马应对薛家的叛乱。

担惊受怕了好长一段时间,得知南阳被攻破之后,自己便急匆匆的朝着南阳城赶了过来。

“瘦了一些,一定是没有好好吃饭。”李清芫看着眼前的林源,眼神中有些担忧。

这话说的让一旁的于世和王苓毓顿时有些无语。果真是情人眼光在看东西,这林源像是没好好吃饭的样子吗?

“我这不是想着你给我吃的吗。”林源笑着说道。

于世不敢有所反应,王苓毓却是不怕,浑身打了个寒颤,说道“别肉麻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林源没好气的看了眼王苓毓,心中暗暗吐槽,这大功率的电灯泡跟着干嘛?

见林源看着王苓毓的神色不太好,李清芫轻笑一声,说道“好了,苓毓这一路下来没少护着我,要不是他,我怕是已经出事了。”

林源闻言,这才没有再给王苓毓眼色,自然而然的拉着李清芫走进了府邸。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李清芫俏脸一红,但是却没有挣脱,而是任由林源拉着进了府邸。

两人多日未见面,从用餐开始,林源便开始询问李清芫这一路的情况,期间大灯泡王苓毓还讲了不少关于两人路上的见闻。

林源看着李清芫,略显担忧的说道“之前就想过会有一些危险,但是没想到你还是坚持了下来。这次历练就不要继续下去了。”

李清芫听到林源这样说,犹豫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虽然这次有些遗憾,但是还是命要紧一些。

豫州刚刚平乱,怕是还不太平,李清芫不能不考虑这个问题。林源说的没有错,自己这次需要提前结束了。

见李清芫点头答应下来,林源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自己就怕李清芫不听劝,还要继续,要是那样自己还真就有些难办了。

看着李清芫,林源笑着说道“过几日朝廷接管南阳的任命就会下来,倒时候我和你一同返回京城。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李清芫红着脸点了点头,答应了林源的安排,这让林源更加的高兴,恨不得朝廷的人明天就到。无奈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林源早早便带着人出了南阳城,今日是查验震天雷日子,虽然没有答应胡涵,但是毕竟是朝廷来的,看一看还是有必要的。

之前围攻南阳的营地此时已经彻底的成为了靶场,只见那营地当中处处摆放着稻草人,显然是之前就安排好的一样。

胡涵就站在林源的身旁,见其远远眺望,林源说道“胡大人,这距离勉强够用,再往前怕是会出事情。”

回想着之前在京城看到的场景,胡涵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林源说的话,他还是选择相信。

见胡涵这小动作,林源险些没有忍住笑出声来,扭头看向了自己另一边镇抚司衙门的人。

此人是从江南调过来的,名叫宋洋,自己并不认识,怕是新被提拔上来。其他先不论,倒是这宋洋对自己的态度让林源很是满意。

“宋大人,这次试验要如实记录,上次试验唯独你镇抚司衙门不在,这次记录之后,一定要如实上奏。”

听到林源的提醒,宋洋急忙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多谢靖国公提醒,在下明白了。”

林源这才点了点头,随后朝着朱宁递了一个眼色。朱宁瞬间心领神会,手臂一挥,手中的红色旗子就瞬间落下。

随之而来的是众人身后传来的破空声,只见数只城弩急射而出,朝着军营的方向就落了下去。

不过一会儿,就见军营腾起数团火球,随后就是剧烈的爆炸声。

胡涵惊愕的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脚下的土地都颤了颤,心中隐隐有些震撼,即便是自己之前见过这场景。但是有完全不同。

这次林源展示的就是攻打南阳市用的版本,完全不同于送入京城的那些震天雷。

眼见爆炸声止住,胡涵三步并做两步朝着军营的方向疾驰而去。一旁的林源有些惊愕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不解,这胡涵跑这么快干什么?

示意朱宁跟上去看看,面得胡涵出什么意外,随后才扭头看向已经惊呆的宋洋,微微一笑,说道“发什么愣?宋大人,要去看看了。”

说着,只见林源率先走了出去,宋洋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脑袋,急忙跟了上去。



第二百章 南阳事了

爆炸的效果让林源极其的满意,不管是从感官上,还是刚刚的震撼程度上。

用脚提了提脚边的稻草人,林源笑着看向一旁仔细查看的胡涵和宋洋,开口问道“两位,有何感想?”

只见胡涵率先抬起头来,眼神发亮的说道“威力之强更甚公爷送入京城的震天雷,有此利器,我大周军力必定能够更上一层楼。”

而一旁的宋洋也不甘示弱,笑着说道“公爷,您这发明不知道要拯救多少军中将士,就连一些特殊的环境都能够使用,只要剂量减上一些就行,这军中将士能够给公爷上供长生牌了。”

原本还相当受听的林源此时脸色突然一变,自己不过是让他们查看效果。听这意思是要变成夸自己的样子。

林源急忙摆了摆手,说道“不要这样说,本公爷不过是为国分忧而已,没有你们说的那般玄乎。”

见林源不在听两人的夸赞,胡涵和宋洋对视一眼,知道靖国公林源所说的都是真话。

只见林源沉吟了一阵之后,这才开口说道“效果你们也看到了。此等国之利器,本公爷需要带回京城,由朝中重新商议,所以你们这才准确一点来说,是白来了一趟。”

胡涵和宋洋点了点头,靖国公林源说的的事情他们此时也有些明白了,这东西不能漏出去,因为一但被其他人掌握,对朝廷来说绝对是大患。

眼神落在靖国公身边默不作声的朱宁,两人也知道,这位从开始就主持震天雷一事的秀才,日后也是这件事情的关键人物,可谓是一步登天,因为这种人朝廷绝不会轻视。

林源见两人理解自己的想法,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样子这两人还是听进去了,要不然林源真就忍不住要砍人了。

“既然如此,我等就回城吧,这些东西我会着人封存起来,回京之前,不会再有人碰他们了。”

林源笑着说道。随后扭头看向身旁的张立。

“张将军,从今日起,你就负责这件事情,弓箭刀斧手日夜守卫,三班轮替,没有本国公手令者,无论是谁,只要胆敢靠近一箭之地,射杀!”

说着,只见林源抽箭搭在弓上,弯弓射了出去,那箭足足有近一百多米远。此时射在地上的利箭箭尾还在微微颤抖,显然是的力道还在。

“谨遵公爷军令。”张立急忙应道。

林源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胡涵以及宋洋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心中也暂时放下心来,看这样子,似乎震天雷的安危暂时不需要太多的关心了。

……

三日之后

京城的信使便将京中最新的消息送了过来,让林源有些意外的是,这谢珂居然成了豫州知州,而和自己一同前来的姚濂则更是平步青云,居然成了南阳知府,这可是比他那翰林院的闲职高上不少的存在。

看着手中的谕令,林源笑着朝着谢珂和姚濂拱了拱手,说道“本国公在这里恭喜二位了。”

谢珂是自然高兴,笑着回了一礼,自己这次悬崖勒马,跟着靖国公虽为立下大功,但是因为自己在这豫州算是唯数不多和薛家没有牵扯的官员,朝廷权衡再三之后,便将自己推上了这位置。

但是谢珂知道,要不是靖国公在阵前对各家代表的一阵敲打,自己这位置压根不会坐的这么稳当。

而一边的姚濂则是五味成杂,严格来说,自己这次并未立什么功劳,不过是在地窖躲了几日而已,这南阳知府的职位实在是受之有愧。

看着此时姚濂的脸色,林源便知道姚濂在想什么,嘴角微微扬起,看着姚濂说道“姚大人,升官还不高兴,难不成不满足?”

姚濂急忙摆了摆手,说道“不是,姚某还没有那么贪心,只是、只是觉得受之有愧罢了,担心有负圣恩罢了。”

林源见姚濂一着急连实话都说了出来,轻笑一声,说道“关心则乱,做好你自己就行,莫要忘了你为天下苍生立命的愿望。”

姚濂一脸激动的看着林源,虽然自己岁数要比林源大上不少,但是却并没有林源看得开。听完林源的话之后,姚濂神情一亮,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朝着林源行了一礼,说道“多谢靖国公教诲了。”

林源急忙退到一旁,一脸笑意的看着姚濂,自己是万万没有想到姚濂会这样做。

将姚濂扶起,林源想了想将自己手上的玉扳指拿了下来,放到姚濂手上,笑着说道“没什么好送的,身上也就这一个值钱的物件,算是家传的一件,就留给你当个念想。”

犹豫了一下之后,林源接着说道“若是日后有什么事情,本公爷凭着这扳指帮你一个忙。但是若我靖国公府有难,你也要看在这扳指的面子上帮我靖国公府一把。”

虽然后半句是个玩笑话,但是姚濂还是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一旁的谢珂看在眼里,心中说不羡慕那是假的,只是自己和靖国公压根说不上有多熟悉,那能有姚濂这般好命。

嘱咐完姚濂之后,林源便将目光落在谢珂身上,虽然之前还绑架过一会眼前这位,但是谢珂在豫州之前那种情况下,还能坚守本心,这次升任豫州知州,可以说是实至名归了。

林源笑着说道“谢大人,本公爷没有什么好送你的,此次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今日就厚颜送你一副字吧。”

说着,林源给一旁的于世递了眼神,不过片刻于世就从屋后拿出来一副字来。

谢珂急忙伸手接了过来,神情中有些兴奋,想了想当场就将其打开,看着上面那一个大大的‘忍’字,谢珂就是一愣。就连一旁的姚濂都有些不解。

“靖国公,这字作何解释?”谢珂有些疑惑的问道。

林源哈哈大笑一声,说道“豫州事了,已到了重生的时候,朝廷新政必然紧随其后,到时候这豫州必定有不少头疼的事情,本公爷的意思全在这字上。”

谢珂本就是通透之人,低头看了一眼这字,顿时脸色大变“靖国公的意思是…?”

话未说完,就见林源单手一摆,谢珂立马住了嘴,不在往下说,心中却是骇然,靖国公居然不看好朝中新政,只是这新政最先提出的不就是靖国公吗?如今内阁虽然在淡化靖国公的影子,但是消息灵通的一些人谁不知道内情,这大框架可是靖国公提出的。

严世勋那套不过是在此基础上整理出来的罢了,靖国公写的这忍字,无非是不看好严世勋,若是自己的事事照办难免会出问题,而自己又不能明确反对,能做的只能是忍,但是也不是瞎忍,而是要有些变通,所以靖国公这字就有的琢磨了。

想到这里,谢珂朝着林源就是一个大礼,真诚的说道“多谢靖国公提醒,谢珂这边谢过了。”

林源微微一笑,随后将谢珂扶起,说道“不过是临别一些提示罢了,哪里当得起你这样。朝廷指令以下,本公爷明日就要回京了。”

这事谢珂两人知道,因此并未多言。林源这才摆了摆手,说道“下去忙你们的吧。”说完便转身回了内宅。

……

第二天一早,林源的车队便早早停在了南阳府衙的门口,十几辆马车,多数是关押着这次南阳犯人的马车。

真正算是林源的马车也不过三辆而已。只是城外还有一只车队,到时候出城就会汇聚。

林源见车队已经准备好了行囊,便回身朝着谢珂为首的一众南阳官员拱了拱手,笑着说道“南阳事了,本公爷这便走了,还望诸位勉励,不要再走薛家的老路了。”

“靖国公放心,我等定当铭记教训。”众人齐齐应了一声。

林源这才笑着点点头,坐在马车上之后,扭头对着于世说了一句“出发吧。”

“是,公爷。”

于世应了一声,手中旗帜一挥,长长的车队,这才慢慢移动一起来,朝着南阳城外驶去。

官道之上,和军营中的张立会和之后,林源回头遥遥望了一眼已经开始修缮的南阳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今日算是真的要离开此地了。随后转身进入了马车。



第二百零一章 意料之外

京城城门外

严世勋坐在马车内,正在闭目养神,突然车外传来一道声音。

“大人,靖国公他们快到了,就在十里之外。”

严世勋的眼睛慢慢睁开,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准备准备吧,这次也算是大胜而归,不能轻慢了。”

“是,大人。”

……

从马车中走了出来,林源远眺了一眼道路尽头那雄壮的都城,嘴角微微扬起,回头对着车内说道“京城快到了。”

车帘打开,李清芫一脸通红看着林源,素手轻轻锤了一下,小声说道“回了京城又要作福作威,你都不知道当时出京的时候,有不少官员都在庆贺呢。”

“还有这事?”

林源眉头一皱,自己什么时候混成京城一霸的地步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在朝堂之上打了官员,可谓是开了大周朝的先河,出京之后,京中御史还在谈参你一本的事情,不过后面就没有动静了。”李清芫看着林源说道。

“哼,一帮乌合之众,本公爷是想参就参的?”

林源颇为自信的说了一句,实则心中还有些担心,毕竟御史台的那帮子人,没事干就喜欢针对勋贵,自己之前在京城实在是太跳了一些。

有把柄在,还是位高权重的勋贵,这自然是御史台那帮人最喜欢的对象。只要闻到腥味就是蜂拥而至。

好在南阳事发突然,京中的御史也被查了不少,针对林源的事情这才偃旗息鼓。

“总之还是小心一些为好,京城那么大没必要一直往上凑。”李清芫担忧的说道。

林源微微一笑,伸手握住李清芫的秀手说道“哪有时间和他们一帮大老爷们儿费劲,入京之后我就入宫和我姐姐说去,我要娶你。”

林源一句话就将李清芫说的满脸通红,娇羞的看了一眼林源,说道“就胡说,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了?”

“愿不愿意那是你的事,我觉的我到了娶你的时候了。”林源笑着说道。

实在是受不了林源说的话,李清芫狠狠的瞪了一眼林源,随后转身下了马车,回到了王苓毓的马车上面。

看着佳人离去,于世策马走了过来。看着林源说道“公爷,到京城了。刚刚有人来报,严大人在京城门口。”

林源闻言微微一愣,他是没有想到朝中还会有人来,之前自己最多以为也就是刑部和吏部的人会来,不曾想内阁的严世勋也来了。

犹豫了一下之后,林源这才开口说道“没事儿,一切照旧吧。”

“是,公爷。”

……

车队在城门面前停住,林源从车中走出,笑着朝走到严世勋的面前,开口说道“严大人,月余未见,当真是让我有些想念啊。”

严世勋笑着看向林源,也并未将这句话当真,说想念自己?那纯粹是客套话,谁不知道他靖国公林源一有时间不是在落仙楼,就是在宫中陪着长公主。哪有时间想念他们。

严世勋拱拱手说道“靖国公此次在豫州杨威,本官就是在这京城都能听说你的事迹,这次南阳一事处理的不错,皇上可以说是龙心大悦。”

“为圣上排忧解难本就是臣子该做的事情,当不上什么夸奖。”林源笑着摆了摆手。

看了一眼周围站着的诸多官员,林源笑着说道“这么大的排场,严大人这是在迎接谁?”

严世勋心中一动,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林源,这才说道“今日除了你靖国公以外,谁能过当得起这么大的排场。”

“哈哈,严大人不说,我还以为是来看薛邕的,告诉本国公,这是谁出的主意,本国公可是对这人相当的感兴趣。”

林源的话让严世勋顿时一愣,不知道林源这话什么意思。

林源此时心中杀意渐渐升起,自己新立战功,之前北境之事热度还没下来,这时候实在是不宜大张旗鼓的做这种事情。

自己是国舅爷不假,可他娘的京城没有二十个,也有十个了,自己严格来说算得上皇亲国戚,加上靖国公这一层特殊的身份,如今这般大张旗鼓的欢迎自己。这是嫌弃自己死的不够快还是怎么的?

京城勋贵多如牛毛,但是带兵的就那么几位,自己不凑巧正好是其中一位,手中握兵,有是勋贵,还是皇亲国戚,更要命的还是自己很年轻,这连在一起,那就是标准的后患。

现在这样欢迎自己和架在火上烤有什么区别,只要自己稍稍流露出一点不对劲的态度,下一秒就是杀身之祸,皇上还管你是不是小舅子。

再看眼前的严世勋,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这模样一看就是装的,怕是皇上让他来就是试探自己。

“靖国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严世勋开口问道。

“有些事情,本公爷要趁着手中有兵的时候,把这人剁了,以免日后本公爷交出兵权之后,三天两头的闹事,看得心烦。”

此时的严世勋自动忽略了林源说的要砍人的事情,一脸吃惊的说道“公爷要交兵权?”

“怎么?严大人不同意?”林源冷笑一声说道。

严世勋急忙摇了摇头,心中却是掀起惊涛骇浪,靖国公府掌管北境二十万大军,这还不算什么,眼下京城黑羽军三千多人,也是靖国公名下的军队,若是靖国公说要交出兵权,那可是比薛家造反还要大的事情。

一脸谨慎的看着林源,严世勋悄声问道“公爷,可是在开玩笑?”

“本公爷没有那么无聊。”

林源凑到严世勋耳边悄声说道,随后哈哈大笑起来,错过严世勋,迈步走进了京城。车队也缓缓跟了上去。

严世勋怔怔的站在原地,脑中还想着林源说要交兵权的事情,此等大事,朝中居然没有一点消息。

皇上听了自己的建议之后,用此计测试靖国公是否忠心,说白了这次试探就是他挑起的,为此皇上还大骂了自己一顿。只是最终还是起了疑心。

原本严世勋也就是试探一下而已,却不曾想试出这样一件大事来。这可真是出人意料。



第二百零二章 严世勋的打算

放弃兵权是林源在回京的路上做出来的决定,并不是临时做出来的,这一路自己先后收到了柳青的七封信,都是镇抚司通过秘密渠道送到自己手上的。

七封信的内容很简单,那就是朝中现在有人在串联要自己交出兵权,为首的就是这次京城当中六部新上任的一群人。

这群人虽然是这般打算,但是还并未行动,毕竟如今林源还在京城之外,万一靖国公不愿意交出兵权,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他们还没到了昏头的地步。

林源已经看过名单,其中八成的人是严世勋的人。毕竟这次京城大换血获益最多的就是他,现在朝廷开始施行新政,这也算是正常操作。

林源知道皇上必定是清楚这种情况,所以也算是默认,至于要让自己交出兵权的事情,怕是皇上那边也只是有些察觉而已。

被动的事情林源并不会去做,前世无数的历史经验告诉他,这时候头铁的基本坟头草都长出来了。

无论皇上对自己多么的信任,只要朝中大臣对自己发难,自己稍有犹豫,皇上那边的信任顷刻间就会荡然无存。什么关系都没有用,那时候等待自己的便是杀身之祸。

靖国公府从开国之后便是手握大军的勋贵,这些年一直未变,之所以一直没有事情出现,完全是靖国公府还有用。

去年北境大胜,大周北境的压力骤然减轻,至于另外两处,大周还从未正眼看过对方。

哪怕现在皇上没有这种心思,怕是这次也会被这帮大臣勾出来,严世勋出现在城门外就是一个信号,那就是皇上已经察觉他们要做什么。

想到这里,林源嘴角微微扬起,心中冷笑一声“让你们摆一道,那老子还回这京城干什么?且让我会回你们。”

第二天一早,宫门口

林源独自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宫门打开参加早朝。从自己站在这里之后,身边就一直无人靠近。林源乐得清静,闭着眼睛站在原地养神。

正在林源独自一人站着的时候,后背突然遭受一击重击,整个人都踉跄的往前走了几步。随即身后传来一道大笑声。

“哈哈哈,你小子真是个祸患,去趟豫州就将薛家连根拔起,手段之狠我朝开国至今还闻所未闻。”

听声音是武杰的。嗯,中气十足,看样子这段时间在京城当中过的不错。

“燕国公,那是薛家自己作死,碰巧而已,算不上什么手段。”

武杰微微一愣,随后朝四周看了看,凑到林源跟前,开口问道“那震天雷真是你鼓捣出来的?”

林源闻言,朝后退了一步,问道“燕国公要做什么?”

“威力不错,你小子是不是打算在全军推广?”武杰眼神亮的吓人,林源此时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

“燕国公,此物如何安排要看朝中大臣和皇上商讨的结果,我个人说什么没有用。”

见林源一番油盐不进的样子,武杰眉头一皱,心中想着这林源是个什么意思,怎么这副模样。随后猛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眼中笑意盎然的看着林源。

“啧啧,长满毛就精的跟个猴一样了,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这才故意疏远老夫?”

林源闻言一震,神情当中有些惊骇的看着武杰,心中想着这是怎么猜出来的?

正在一伙之际,只听到武杰摆摆手说道“罢了,这段时间你怕是事情不少,老夫就不打扰你了,既然你自己警醒,老夫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小心为上,那帮子人捅软刀子的技术就连老夫都自叹不如。”

林源愣了愣,随后朝着武杰行了一礼,说道“小子知道了,多谢武伯伯提醒。”

武杰见对方改了称呼,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去。回到勋贵圈子当中,脸上是笑意连连。

“猜出来了?”杨昭淡淡的说道。

“小子警醒着呢,怕是在南阳就猜到了,靖国公府这人怎么个个都是人精,当年他爹就是,几年前就察觉到京城有大变,急匆匆的逃到了边关戍边,躲过了京中动乱,之后助力圣上登位。”武杰感叹了一句说道。

“我早就说过,这林源在北境的时候就不简单,如今有这种表现实在是意料之内。我们担心也是多余,他自己就能应对。”杨昭笑着说道。

“只是这次事情来得突然,那严世勋是算准了这次要对付他。怕是有些难办。”武杰皱着眉头说道。

林源不在京中的这段时间,严世勋可以说是四处出击,京城当中大半的官员都是严世勋这些年提拔起来的。想要对付林源怕是立马就能拉起一大堆的人来。

“忘恩负义,说的就是严世勋这等人。”武杰狠狠的说道。

勋贵本就是一体,如今掌握兵权的勋贵就那么几位,靖国公府看起来很难对付,其实不然。

虽说背后有宫中娘娘坐镇,但是这也恰恰是其中的软肋。后宫此时真正的大忌。严世勋要想动掌握兵权的勋贵,必须撬开一道口子,挑来挑去也就只有靖国公容易对付一些。

若是这次靖国公扛不住,将兵权交出去,那么下一个就是他们其他勋贵。这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事情不可逆,只是看靖国公能抗多长时间而已。”杨昭面露忧色的说道。

他不担心自己手中的兵权被收,准确说自己早就做好了这种准备,只是担心这林源年轻气盛,受不住严世勋的挑唆,做出一些傻事来,到时候怕是难以控制。

正在武杰和杨昭交谈之际,宫门缓缓打开,门外的官员鱼贯而入,朝着乾清殿走去。

有段时间没有来这地方了,林源此时想想要在这地方站一上午就有些头皮发麻。只希望今日的事情快些完了,自己好回去休息。

“皇上驾到!”

刚在朝堂之上站定,林源还未喘口气,王忧那熟悉的公鸭嗓音便响了起来,随着众人行礼之后,林源这才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中盘算着一会儿要说的事情。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玩儿的真野

皇位之上,皇上李沅透过珠帘看了一眼此时站在下面低头沉思的林源,嘴角微微扬起,眼中满是欣慰。

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王忧,王忧心领神会,立马向前走了一步,高声说道“靖国公林源上前听旨!”

听到上面传来的声音,心中正琢么事情的林源顿时就是一愣,这才刚刚上朝,大臣们还没有说事情呢,怎么就突然宣自己听旨了,套路不应该是这样才对啊。

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是林源脚下却是不敢停顿,急忙站了出来,行了一礼,高声说道“微臣接旨!”

瞥了一眼此时脸带笑意的王忧,林源心中的疑惑暂时放下,专心听着王忧开始宣旨。

“皇帝制曰,靖国公忠勇有加,与南阳一役,斩敌数千,贡献震天雷有功,着赏赐东珠一枚!”

王忧话音刚落,朝堂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位达成神情惊愕的看着场中跪着的靖国公林源,像是见了鬼一样。

而此时的林源也是神情有些诡异,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脑子在飞速的运转,心中想着对策。

东珠这东西比较特殊,只有皇家亲王才能有资格享用,以昭示皇上的看重,开国以来,还从未赏赐过亲王以外的人。

这靖国公顶多算是个国舅,按礼制已经是逾越了,这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要将这东西赏赐给靖国公。

此时严世勋也是神色有些骇然的看着林源,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子,自己压根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难道是昨日内阁商议的?自己也只有昨日不在内阁而已。

此时李沅一脸笑意的看着林源,笑着说道“怎么?靖国公嫌弃朕赏赐的东西少?”

此时正在发呆的林源瞬间回过神来,急忙回应道“臣不敢,臣叩谢圣上隆恩。”

李沅笑了笑,这才让林源起身退下,心中对于林源的反应相当的满意,看样子是严世勋多虑了。

林源退回队伍当中,而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心中盘算着皇上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心中犹豫了一下之后,林源依旧没有头绪,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心中想着走一步看一步。

之后的朝堂会议便没有太多的营养了,无非是南阳之后的一些事情,薛家的审讯已经开始,没有几个月很难审问清楚,毕竟牵扯的人数实在太多了。而林源并不打算插手这些事情,能脱离出来是他最终的目的。

正在林源走神的时候,一道声音将在外游神的林源的视线拉扯了回来。

“启禀圣上,臣有本奏!”

声音传来的方位是御史台一侧,林源眼神一眯,这沉默的御史台总算是有动作了。

心中冷笑一声,重整精神之后,林源突然站直了身子,打算听听御史台的高论。

似乎是知道御史台的事情,此时的皇上冷眼看了一眼对方,心中有些不满,自己今日的试探还不够吗,这帮蠢货到底要做什么?

接过王忧递上来的奏折,李沅压根看都不看就将其扔在了桌面上,冷声说道“爱卿还是说说吧,朕就不看了。”

“遵命。”

只见那人躬身应了一声,随后眼神落在了林源身上,开口说道“臣要参奏靖国公林源,纵兵行凶一事。”

话音刚落,林源眼神猛地一缩,眼中寒气肆意,自己在南阳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传回来了。眼神落在前排的严世勋身上,见其躬身而立不为所动,林源心中满是冷意,看样子这镇抚司衙门已经被戳了一个窟窿了,以之前朝堂的消息渠道,知道这件事情的时间就没有这么快。

李沅眉头一皱,看着那御史说道“史爱卿,靖国公何时纵兵行凶了?”

“启禀皇上,靖国公在南阳攻陷之后,依旧不收刀柄,肆意施行宵禁,命军队搜查各家府邸,期间多有扰民之举,只有更是发生一家五口被斩杀的大案。”

见这位姓史的御史说的头头是道,宛若在现场看见了一般,林源冷哼一声,从队列中走了出来,冷眼看着对方说道“史大人,你这是刚从南阳回来吗?在下怎么见到你?”

话音刚落,史明便是一滞,不知道林源这话什么意思,皱眉说道“靖国公这是何意?下官一直在京城,何时去过南阳?”

“哦?史大人既然没有去过南阳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难不成杀得是你史家的人?”林源冷声说道,神情当中满是寒意。

史明怒道“下官是听南阳来人叙说,我御史台本就是闻风上奏,靖国公难道不知?”

“哦,本公爷知道了。”

林源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随后扭头朝着上位的皇上开口说道“圣上,臣也有事上奏。”

“何事?”

“微臣在南阳城就听闻史明,史大人前段时间纳了第五房小妾,虽然感佩其老当益壮,但实在是有损我朝廷官员威仪,还请皇上彻查。”

林源话音刚落,朝堂之上便是一静,随后传来一阵哄堂大笑,笑声主力集中于勋贵一方,而此时御史台众人则是脸色难看的盯着林源,恨不得将其一把掐死。

“哈哈哈,笑死老夫了,史大人,若是老夫所猜不错,你今年已经六十有一了吧。还敢纳妾?”

能够在朝堂之上如此放声大笑的也只有燕国公武杰一人了,此时武杰放肆的用手指着脸色通红的史明,丝毫不顾及对方颜面的放声大笑。

林源冷笑的看着对方,心中也是憋着笑意,史明纳妾的事情是真的,就在昨晚柳青送来的消息,毕竟情报显示,这史明是这次参奏自己的主力人员,各种黑料林源手中有的是。

如今这史明自己跳出来,自己凭什么给他好脸。

“你、你血口喷人!你一直在南阳如何知道本官的家事!?”史明脸色羞红的指着林源怒道。心中隐隐有些慌乱。

听到对方这样说,林源说道“史大人,你还知道本官在南阳不清楚京城的事情?本官这也是道听途说罢了,果然闻风奏事的感觉不错。”

正在这时,林源身后传来武杰的声音“靖国公,可知道史大人新纳的小妾多大岁数了?不会还是未出阁的少女吧。”

“燕国公说笑了,史大人还是有些分寸的,小子听闻,可是已经事嫁做人妇一会了。”

“胡说!是谁传的人妇!分明只有二八年华!”

史明怒吼一声,随后猛地住了嘴,神情骇然的看着林源,手都在颤抖:“你、你”

“你什么你,史大人,看不出来,玩的够野的。”林源冷笑的打断了史明的话头,神情当中满是鄙夷。



第一百九十四章 兵祸

林源话音刚落,只见史明便脸色一白,双手捂着胸口退了两步,随后眼睛一翻,身体直挺挺的朝后倒去。

一脸冷笑的林源脸上的神色顿时一滞,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林源心中有些不解,这就倒了?

“战斗力可真弱,就这心胸还想着打嘴炮,怕是被气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林源看着此时昏死过去的史明,撇撇嘴心中暗自想到,眼神中满是鄙夷。

事发突然,史明被靖国公气晕过去显然是在众人的意料之外,皇上李沅看了一眼,有些无奈的挥了挥手,瞬间有两名甲士将史明架了出去。

眼见自己的同僚被靖国公当朝气晕过去,剩余的御史台一众官员哪里还容得下林源在朝堂之上放肆,瞬间便有两人站了出来。只是还未开口就被林源抢了先。

“启禀圣上,臣有事启奏!”

李沅先是一愣,随后眉头微微蹙起,看着林源说道“靖国公有何事启奏?”

只见林源丝毫没有感情波动的说道“臣请求皇上收回靖国公府的兵权。”

声音算不上大,但是却有一种斩钉截铁的味道,话音刚落,朝堂之上先是一阵安静,随后无数的目光,带着惊愕的神情朝着林源望去,一股诡异的气氛渐渐弥漫开来,就连严世勋都是一脸的愕然,先是没有想到靖国公真的将这话说了出来。

“靖国公,你这是何意?”

皇上李沅此时也有些意外,知道林源肯定有想法,但是没想到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实在是让李沅有些始料未及。

“皇上,靖国公府世受皇恩,承蒙圣上先皇信任,执掌北境雄兵二十余万,然而如今北境隐患已平,兵是朝廷的兵,不是我靖国公府的,臣不过是将这兵交给了兵部而已。”

你让我死,那就谁都不要活了,本公爷大不了什么都不要了,看看是你挖空我靖国公府,还是老子撑死你。

林源冷眼看着此时低头不语的严世勋,心中冷意四起。

如今兵部说白了大半的人都是严世勋的,皇上不可能不知道,现在林源说将兵权交于兵部,摆明了是坑人,要知道这大周边军可是向来掌握在皇上手中,由内阁代管,压根不过兵部的手。算是直属部队。

林源话音刚落,不少掌管边军的勋贵此时也将眼神落在了严世勋的身上,在他们来看,这靖国公林源这样做,怕是受了严世勋的威胁。

皇位之上的李沅此时脸色也是相当难看,狠狠的瞪了一眼严世勋,心中早就将严世勋骂了个半死,都将靖国公这等忠义之后逼到这份上了,日后自己这皇上还怎么做?

李沅发誓,要不是现如今这朝中变法还需要严世勋,自己当场就能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天威难测。

将目光收回之后,李沅这才将目光落在林源的身上,开口说道“靖国公府乃我国之柱石,此事休要再提了。”

见李沅将自己的建议驳回,林源也不意外,总不能让皇上真的当场答应下来,那样的话,自己这脑袋可就真的不保了。

朝堂之上的风波暂时平静下来,再无一人敢提靖国公之事,纷纷低头不语,直到退朝,这御史台的人都没有一人站出来。

静静的站在大殿门口,林源像是在等谁一般,待朝臣走的差不多了,一旁的柱子边突然闪出一道人影,赫然是王忧王公公。

“靖国公似乎知道老奴要来找你。”王忧笑着说道。

“皇上宣召的吧。”林源淡淡的说道,见王忧点头,这才随着王忧朝着后宫走去。

来得地方不出意外,又是令贵妃的小院,林源此时都忍不住心中吐槽,这皇上真是没有姐姐在场,都不会和自己说事。

“公爷,且在此处稍等片刻,皇上一会儿就到。”王忧说完便转身离开。

林源独自站在院子当中等着皇上的到来,心中盘算着皇上找自己的缘故,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是却不敢确定就是自己想的那般。正在林源胡思乱想之际,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皇上驾到!”

林源急忙整理了一下衣服之后,躬身朝着走进来的李沅行了一礼。

“起来吧。”

李沅淡淡的说了一句,之后,随后眼神落在林源的身上,开口问道“今日朝堂之上怎么回事?”

“带兵累了。”

听到这么一条理由,李沅先是一愣,随后一脸怒气不争的说道“累了?你这才多大!老公爷带兵几十年都没有喊个累字,你这就累了?”

“皇上,人各有志,臣是再是懒得带兵了。”

林源有些无语,这又不是自己的专业,也就勉勉强强的对付一下薛邕这等没有眼力劲的废物而已,真要到了大战的时候,自己未必能够胜任。

“是不是严世勋和你说了什么?”李沅皱着眉头问道,想了想接着说道“朕压根没有不信任过你,你为何要这样做?”

李沅不会让靖国公府放弃掌兵,这朝堂之上他能够信任的人少之又少,尤其是带兵之人,若是靖国公放弃边军,那么自己交给谁都不合适。

起码在变法完成之前,这支力量必须握在皇家手中,不能让其落入他人之手,勋贵便成了自己唯一的依靠,在一帮废物当中,显然林源的能力最为突出,不至于将边军给毁了。

林源看了一眼李沅,脑中飞速流转,不过片刻便知道了皇上此时的想法,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皇上,臣说一句话,您仔细想想,我大周立国近百年,各地能够调动的兵甲可有多少?”

李沅闻言就是一愣,犹豫了片刻之后,说道“十之五六吧,怎么了?”

“怎么了?皇上!权当能够调动一半,那剩下的一半是谁握在手中,而朝廷为何有不能调动?”

李沅脸色顿时一沉,死死的看着林源说道“你要说什么?”

“皇上,大周兵祸不在外,而在内。”林源此时皱着眉头说道,神情也颇为凝重,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第一百九十五章 思想改造

李沅此时冷冷的看着林源,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林源现在说的话居然和十五年前靖国公林涛说的一模一样。而李沅知道,这句话林涛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你为何有此想法?”

李沅想要听听林源说出这话的理由,毕竟这件事情实在是牵扯太广了,若是林源自己发现的,也就说明他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而且已经有了想法。

以李沅对林源的了解,没有办法的时候,林源是不会说问题的。

林源此时听到皇上询问,脑中慢慢盘算着自己要说的话,毕竟这事情实在是太大了,一个不慎就是得罪一帮人。而林源此时对于大周的兵制实在是不知道从何开始吐槽。

乱糟糟的制度能够存在近百年没有出事,实在是苍天保佑,要不然这看似强盛的大周转瞬间便是分崩离析。

“皇上,我大周自建朝以来,军中势力统共分为三种,一种是受皇上统领的边军,一种是各州府控制的地方军队,还有一种便是世家掌握的兵勇。”

“前两者还好一些,只要领兵的人没有问题没那么也不会出大事,毕竟薛家这样的还是在少数,但是最后一种便要了命了。”

“这话怎么说?”李沅眉头一皱。

“微臣在南阳城斩杀了数千的世家兵勇。”

林源一句话,便让李沅脸色大变,一脸愕然的问道“为何军报中没有提及?”

“启禀圣上,其中一半是死在夺城的时候,剩下的是臣离开南阳之后,姚濂和谢珂做的,眼下军报应当已经快要入京了。”

“你出的主意?”李沅看着林源问道。

“臣不过是提了一个建议而已,眼下的南阳还没有稳定下来,这各家的兵勇说不定就是祸乱根源。至于杀人,臣没有跟他们说。”

见林源这样一幅模样,李沅皱着眉头问道“各家就没有一点反应?”

“敢有的话,怕是全家都没有了。”林源撇了撇嘴说道。

李沅眉头一蹙,心中有些不解,为何这林源对于世家如此的仇视,某种意义来说,林家也算是大族才对。

“为何要这样做?”

“因为在国家和叛乱之间,他们选择了后者,自以为能够搏得一场富贵,微臣可不管他是被胁迫的还是自愿的,只要有参与,就要知道如今的下场是他们自己选的。”

杀的人似乎有些多,但是在林源来看这等不受控制的力量还是死光了为好,要不然南阳的事情会不断的发生,其他地方自己暂时没有办法,但是南阳的可都是粘板上的鱼肉。

至于被自己吓得半死的汝阳和豫州各家,应该是能够做出一些正确的判断,要不然等他们的便是谢珂的铁腕。

“世家各族的兵勇关键时候还是有用的。”

李沅有些无奈的说道,毕竟存在及合理,大周之前的状况,证明世家手中的兵勇还是有用的,毕竟存在了数百年的东西,不可能眨眼间就消灭干净,自己也没有办法不用他们。

“皇上,薛家的事情提醒我们,这东西没有一点用处,可以说是寄生在我大周身上的一处毒瘤而已,若是有用,那南阳事发之后,这各地的兵勇应该尽快赶往南阳才对,但是却并没有行动,都在一旁看戏,唯有朝廷兵马调动,皇上就不要自己骗自己了。”

林源一句话将李沅的幻象打破,心中此时想起之前豫州各地的反应就气的慌,若不是自己拿出震天雷来,怕是现在各家还在坐山观虎斗呢。

看戏?本公爷让你们家天天唱丧戏,想听就听个够好了。

“数量太过庞大了,兵部前些年已经做过统计,人数近十万之巨,还不算各家瞒报的数字。”

李沅的话让林源微微一愣,他原以为这事情已经够严重了,没想到居然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居然有十万之巨。

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林源郑重其事的看着李沅说道“皇上,当断则断,虽然眼下没有办法一举吃掉,但是可以徐徐图之,三年之后必然能够一扫而清。”

李沅闻言眼神顿时一亮,看着林源问道“此话当真?”

李沅不能不激动,按照之前老国公林涛的算计,这些分散各地的兵勇需要调集大量的兵马和各地配合才能清缴完毕,这还是在各家反抗不多的情况下才能实现。耗费十年都不是问题,毕竟不能引起大乱,要不然到时候各地状况频发,朝廷除了被拖垮没有一点办法。

如今林源说是只需要三年就能完功,这如何能够不让李沅激动。

“快快说说办法,朕看看能不能行。”李沅有些激动的说道。

林源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这才开口说道“兵勇不足为虑,关键是统兵之人。只要掌军之人是朝廷的便没有问题,小道校尉一级,大到一军将令都是朝廷的人,这各家的兵勇自然也是朝廷的了,即便不能控制全部,但是也能够控制大部分的人,到时候剩下的部分上不了台面的货色,秋分扫落叶般就能轻易解决。”

“可是许以钱帛官位?这法子试过并没有多大的用处。”李沅皱着眉头说道,原以为这林源能够拿出什么好主意来,谁曾想还是老办法。

只是林源并非这样考虑,而是摇了摇头说道“圣上,你错了,微臣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说改造他们这里。”

说着,只见林源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这让李沅瞬间一愣,自己怎么有些看不明白。

“改造这里?什么意思?”李沅皱着眉头问道。

“皇上,这天下之大,儒生讲求忠君爱国,将士讲求马革裹尸。只是在臣来看还是有些浅薄,这些思想还是能够更加的深入人心,这也就需要源源不断的教导,百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思想之变化对人来说才是最彻底的。”

前世的经验告诉林源,思想还是无比重要的,世家把持教育多年,说是忠君爱国,但是还是告诉人们,他们这等高高在上,掌握知识话语权的人才是他们的未来,因此服务于世家比服务于朝廷更加的有用,这也是为何南阳薛家造反,儒生噤声的原因之一。



第一百九十六章 建设教院

林源说的范围很大,李沅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皇上那迷茫的神情,林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样子自己成功将皇上绕弯了。

“皇上,你只要知道,臣的意思是办学。”

林源直接将自己的目标说了出来,神情当中颇为重视,这可是他接下来的目标。早在回京的路上就想过的事情。

一盘散沙的大周太需要这东西了,只要埋下这颗种子,让朝廷掌握了下一代,那就是掌握了未来。

“办学?不是有太学了吗?”

李沅所说的太学可谓是大周的最高学府,虽说是名义上的,但是已经办的相当不错了,可谓是寒门子弟的首选。

无奈这么多年下来,还是被世家勋贵把持,并未有太多的寒门子弟在这当中出头。

“臣说的不是这一种,而是囊括了军事文教营造等等各科百家的教院。”

“囊括百家?”李沅眉头一皱,犹豫了片刻之后接着说道“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皇上,并不大,这只是其中一所而已,若是成功可以在各州推开,要知道术业有专攻,各科教育出来的人才,日后能够更好的为朝廷所用,造福万民。军事学科能够为皇上培养大批的战将统帅,也能够让皇上更好的掌控军队,文教能够培养不同于世家的儒生,至于营造更能培养更多的匠人,等等这些只要事情形成系统化,那么便可以避免很多问题,也能及时的更正错误。”

见林源说的越来越兴奋,李沅听了片刻之后也算是明白了一些,林源的意思无非是推到重来,彻底摆脱掉世家这个累赘,十年二十年之后,这些逐渐融入朝堂的新势力必然是大周最佳的选择,到时候世家虽说不会被彻底扫出朝堂,但是却能够被朝廷彻底掌控,这之后有的是手段对付他们。

李沅神情一亮,看着林源笑着说道“这事情你考虑了多久了?”

“启禀皇上,臣在回京的路上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所有交出兵权跟多的是为了专心做这件事情。”

见说着说着又转到了兵权的事情上,李沅眉头微蹙,林源说的事情似乎只有林源自己才能办成,而李沅承认他确实有些心动了。只是交出兵权的事情让他有些难受。

犹豫了片刻之后,李沅看着林源说道“北境的边军你能够暂时放一放,但是眼下轮戍京师的黑羽军你不能放手。”

林源一愣,想了想说道“臣知道了。”

到底是对靖国公府的信任,这边境已经没有多少战事了,放一放也无所谓,但是黑羽军这等拱卫京师的存在依旧在林源的手中,不可谓不信任。

见林源答应下来,李沅也是颇为高兴,看着林源说道“至于你说的教院,我批准了,之后工部会同你一起建造,地方你选好之后报备一下礼部就好,内阁那边就不用说了。”

林源微微一愣,这事情如此的大,居然不和内阁说,让林源有些疑惑,皇上到底是什么打算?

见林源一脸的疑惑,李沅笑着说道“内阁这段时间没有管这些事情,夏霖道在主持薛家谋逆一案的审理,严世勋还要忙着新政的事情,内阁已经腾不出人手来了。”

听完皇上的解释之后,林源虽然面上一副了然的神色,但是心中还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内阁当中有不是只有夏霖道和严世勋,皇上之所以不让内阁插手,怕是今日的事情,严世勋实在是做的太欠考虑,被自己今日一弄导致了皇上的不满。

此时的林源也不在考虑这件事情,既然是皇上自己做的决定,自己照做就好,只要不带兵,什么都好商量。

“谨遵谕旨。”林源点点头应道,随后朝着李沅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见林源离开,李沅想了想之后,说道“王忧,去一趟工部礼部,靖国公的事情放在首位。”

“是,皇上。”

对于林源所规划的教院,李沅还是相当的兴奋的,毕竟这种百年大计一旦成型,之后便是源源不断的人才,还能抵御世家的侵袭,可谓是大周基业的保障,李沅自然是相当的上心。至于其中的细节之后慢慢完善便好。

……

出宫之后,林源并未直接回府,而是让于世驱车去了庄子上。既然要选校址,林源自然是紧着自家的地方想。

庄子上的土地算不上好,种庄稼即便是丰收之年都能饿死人,要不是现在庄子上有不少的进项,怕是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情。

里正在得知了公爷要来,便一直配在身边,只是这一路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在庄子上闲逛,这让其有些不解。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林源总算是停住了脚步,眼神落在了山脚之下的那一大片空地上,面积之大,地理位置只好实在是让林源满意。

指着面前的空地,林源开口问道“此处是哪里的地方?”

里正看了一眼之后,开口说道“启禀公爷,有一半是我国公府上的,至于另一半据说是京城当中某位贵人的,一直慌着。”

林源眉头一蹙,倒是有些麻烦了,居然有一半不是自家的,想了片刻之后,林源扭头看向于世,说道“回京之后打听一下这地方是谁家的。”

“是,公爷。”于世急忙应道。

只是林源这风风火火的做事让一旁的里正有些不解,犹豫了半天之后开口问道“公爷,你这是要做什么?这地方也不能种地啊。”

“种地?谁说要种地的,本公爷是有大事要做,这地方要建造教院,大大的教院。”林源一脸兴奋的说道,心中也隐隐有些期待,毕竟相比带军打仗,这办学校还是自己最愿意做的事情。

“教院?”里正想了片刻之后才想起来这是个什么东西,心中有些疑惑,这庄子上刚刚办了学堂,如今公爷有打算建造一座,实在是让他不解。

只是不解归不解,事情还是要照做,看样子,公爷对这件事情还是相当上心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山阴侯

从庄子上回来之后,林源便将自己关在书房中开始绘制自己规划中的教院。教育是百年大计,林源自然不是为了玩儿玩儿才这样做的,毕竟是自己真正从头到尾打算做下去的事业,林源觉得自己多花费一点心思也是很有必要的。

看着紧闭的房门,林管家眼神中有些疑惑,这公爷昨日下朝之后便直奔庄子上去了,做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回来有将自己关在书房不出来。让他着实有些担心。

“昨日朝上公爷将御史台的人险些气死?此事可是真的?”林光远看了一眼一旁的蔡荃开口问道。

“林叔,千真万确,京城都传开了。有人亲眼见御史台的史明史大人被人从宫中抬了出来。”蔡荃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林光远眉头微蹙,看着书房的方向心中有些不解。数月前公爷南下豫州之时,便在宫中扇了朝中大臣的耳光,可谓是开了大周朝的先例,如今有将御史台的人气晕过去,难道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不成?

“可听说是为了什么公爷这般做?”林光远皱着眉头问道。

蔡荃此时脸上有些为难,面带忧色的看了一眼林光远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情。

林光远见状脸色顿时一沉,寒声说道“磨磨唧唧的,有话就说,难不成还有忌讳?”

蔡荃咬咬牙开口说道“外面传言说是公爷年纪轻轻数次立功,朝廷已经到了赏无可赏的地步了,靖国公府手中还握着兵权,朝中不少大人忌惮,便进言让靖国公交出手中兵权。”

听到蔡荃这般说,林光远脸色顿时一变,神情难看的盯着蔡荃说道“此事可是真的?”

“林叔,不少勋贵家中也在传言此事,应当是没有错了,或许是公爷气不过,在朝堂之上才将史明气晕过去的。”蔡荃点了点头说道。

林光远此事心已经沉到了谷底,自古将军掌权便是朝堂之上最忌讳的事情,若是无人提及,皇上信任倒还没有什么,但是这事情居然被摆到了明面上说,显然是针对靖国公府的。

虽然林家世代忠烈,但是手中那二十万边军不单单是林家的,还需要皇上的诏令才能够调动,如此兵权都有人攻讦,显然是想要只林家于死地。

“史明误国该死!”林光远寒声说道。

此事已经被挑明,京中的勋贵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仁至义尽,压根不会出手相助,只会在一旁看戏,说白了这是靖国公府和御史台的争斗,背后站着皇上,谁碰谁死。

平日里笑呵呵示人的林光远此时身上寒气肆意,眼神中满是杀意,恨不得现在就将史明千刀万剐。

“你在外面候着,我进去问问公爷是如何想的。”说完,林光远也不管林源在屋中做什么,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正在绘图的林源猛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进来的人,顿时眉头皱起,随后问道“林叔,你有什么事情吗?”

此时林光远身上的煞气就连林源都能感受得到,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将林光远招惹成了这样?

林光远刚一走进屋子,顿时身体一僵,只见此时地上桌子上到处都是图纸,有不少是之前公爷无聊之际写写画画留下的,此时已经散落房间各处。林光远抬一条腿也不知道落还是不落。

“收拾一下进来吧。”林源有些无奈的说道。

林光远这才点点头,将脚下的纸张收了起来,随后便看到林源此时又在专心的写写画画。

犹豫了片刻之后,林光远这才开口说道“公爷,昨日是不是朝堂之上出了什么事情?”

只见林源此时头都没有抬起来,只是嗯了一声便在没有了声响,但是这一声嗯落在林光远耳中确实心中一急。

“公爷,那史明是何居心居然敢如此说我林家!?”

林源手中的动作一滞,随后将炭笔放下,抬眼看了一眼林光远,好奇道“京中传开了?”

“公爷,此事太大了,皇上到底是什么态度?”林光远有些着急的问道。

“皇上准了我放权的要求,但是戍卫京师的黑羽军还有我靖国公府掌管。旨意应当不日就会下来。”林源淡淡的说道。

听到林源这般说,林光远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源问道“公爷自己提出了放权!?”

“为何不放,那边军抓在手里用又不能用,累赘不说,做事情也束手束脚,生怕他人说三道四,如同烫手山芋一般,拿着做什么?生孩子吗?”

林源没好气的说道,说是二十万,林家想要调动两千人都能翻了天,那就是摆在那里看得,只有战时才能调动军队,平日了不过是帮着皇上管理而已。

而且这边军大将的职位握在手里,林源就得去北境待着,自己又不是疯了不成,去那苦寒之地。

倒是掌管京城的黑羽军林源还有些兴趣,那可是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兵马,关键时刻自己还能够调用,可比在边关的二十万人好太多了。

林光远此时脑子当中也缓过神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源,黑羽军居然归了靖国公府,这黄少是明贬暗升啊。那可是戍卫京师的军队,只有皇上相当信任的人才能够掌管。

“老奴佩服,公爷这招以退为进实在是高明。”林光远赞叹道。

林源心中有些疑惑,这什么就以退为进了,不过此时的林源却并不在意折这些,而是开口问道“于世呢?我让他打探的消息出来了没有?”

“打探消息?公爷要问什么?于世还未回来。”林光远好奇的问道。

“就是庄子上紫金山下的那处和我们庄子接壤的空地,我让他打听一下是谁家的地方。”林源眉头微微蹙起,都现在了,于世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打探回来。这办事效率可真够低的。

林光远在脑中搜索了一下之后,这才开口说道“公爷,这事情老奴知道,那处地方是山阴侯的地盘。”

“山阴侯?”林源眉头微蹙,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为勋贵的印象,但是想了半天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安的山阴候

见公爷想了半天没有头绪,林光远便知道公爷怕是早就忘了这山阴候叶青了。只是公爷能忘,自己却不能忘,这叶家可是有些来头的。

“公爷,这山阴候是就是西京叶家。”

听到林光远的提示,林源先是一愣,随后问道“你说的是那个号称能够买下半个京城的叶家?”

“正是这个叶家。”林光远点点头确认道。

正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于世的声音“公爷,公爷,打探清楚了,庄子上相邻的那片地是叶家的。”

说着于世便跑了进来,神情当中满是急色,毕竟是公爷交代的事情,自己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弄清楚,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林源看着马后炮的于世,也是颇为无奈,摆了摆手说道“知道了,还有什么消息?”

于世见林光远在书房,也顾不上对方为何在这里,便开口说道“公爷,其他倒是没有什么,这叶家的地也是荒着没有用,但是有件事情比较麻烦。”

“什么事情麻烦?”林源皱着眉头问道。

于世不敢怠慢,急忙说道“公爷,这叶家家主,也就是山阴候的宠妾是史明的表妹。”

“什么?”

林源此时有些无语,这都什么世道,御史大人的表妹居然是山阴候的小妾。这史明不嫌弃丢人吗?

此时一旁的林光远似乎是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出,也不意外,而是上前说道“公爷,怕是没有那么简单,这叶青没少因为这小妾得罪人,京中大半勋贵只知道这山阴候府的小妾,却不知道正妻,皇上没少因为这件事情责问过,只是这山阴候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林源眉头一皱,看着林光远问道“就为了这史明?”

见林光远点头,林源顿时脸色阴沉下来,此时的林源想起之前不少勋贵对严世勋要对付自己的事情没有吱声,显然是收到了什么风声。怕是和这山阴候拖不了干系。

“好胆量,要不是这件事情,我带是忘了还有这么一位蛀虫在当中作祟。”

见公爷想起了叶青在这中间起到的作用,林光远这才舒了一口气,随后眼神一寒,看着林源问道“公爷,此事怎么做,老奴全听您的吩咐。”

只见林源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不急,我先会会这位吃里扒外的东西。”

勋贵本就一体,所有的一切都离不开皇上,如今居然还有人看不清这一点,这是打定主意要一路作死了,居然敢和内阁的人走到一起。

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林源高声说道“于世,陪公爷我去上一趟山阴候府。”

“是,公爷。”于世急忙应道。

说完,便看到林源背着手当先走了出去,林光远先是一愣,见公爷已经走了出去,急忙吩咐蔡荃跟上去看看,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

山阴候府和靖国公府在一条街上,距离算不上太远,蔡荃架着马车不过片刻便到了山阴候府的门口。

将马车停住,蔡荃回身对着车内说道“公爷,山阴候府到了。”

林源嗯了一声,随即起身走出了马车,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山阴候府,林源冷哼一声,走下了马车。

示意于世上前叫门,随后自己站在门口开始伸起了懒腰。

“进去禀报一声,就说靖国公登门拜访。”说着于世将自己的腰牌扔给了门卫,便不在说话。

门卫本还想拿捏一下,但是听到来人是靖国公后顿时一愣,随后急忙走了进去。勋贵不能招惹的有那么几位,恰好这靖国公算一位。自己可没有胆量造次。

林源并未等太长时间,不过片刻院内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一名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眼神在门口扫视了一眼之后,这才将目光落在了林源的身上。

“哎呀呀,靖国公登门拜访,实在是让本侯爷有些意外,快快入府!”

叶青此时心中有些慌乱,之前答应史明说不帮助靖国公,自己本就心里没底,如今严世勋的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将自己祸害了一遍,险些自绝于勋贵,这两天自己这日子过得是心惊胆战,一点不敢出错。

如今听说事主靖国公上门,自己哪里有敢怠慢的心思,这才急匆匆的出门相迎。

见叶青这样一幅模样,林源便知道,这是叶青心中有鬼,嘴角微微扬起,林源心中冷笑一声,随即朝着叶青拱了拱手。

“山阴候哪里的话,是本公爷叨扰了才对。贸然上门还不知道侯爷在不在呢,不过是过来碰个运气罢了。”

此时的山阴候叶青心中已经凉了半截,自己又不傻,就现在眼前靖国公说话的口气,明显是带着一丝怨气,怕是已经将史明和自己联系到了一起。

山阴候叶青此时心中已经是悔不当初,大骂史明和严世勋蠢货一群,你要是扳倒了靖国公府也算数,谁知道人没有扳倒,自己倒是险些搭进去。

如今皇上压根没有一点收回靖国公府兵权的意思,还将其留在宫中安抚了半天,显然是圣眷正隆、

勋贵是个特殊的群体,谁手中有兵,谁便是勋贵的代表,如今自己将这靖国公府得罪的死死的,怕是难在勋贵当中立足了。

过去的叶青心中还有一丝侥幸,期望严世勋等人保住自己,但是自从朝堂之上事发后,严世勋等人躲自己都来不及,哪里会主动凑上来,自己已经是被人抛弃了。

如果现在靖国公拿定主意对付自己,勋贵中有的是人落井下石。想到自己悲惨的下场,叶青不由自主的便打了一个寒颤,看着林源说道“靖国公哪里的话,见外了不是,快快请进。”

说完便带着林源入府,看着山阴候府当中华丽的装饰,林源心中不由得咂舌不已,这叶家不愧是名满京城的富豪之家,这府中小花园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靖国公回京之后,在下可是佩服的紧啊,三出京城,无一不是载誉而归,当是我勋贵当中的楷模啊。”

叶青此时笑着说道,神情当中也满是讨好的意思,一点也不为自己现在的表情感到尴尬。



第一百九十九章 这地给您了

直到落座,叶青的嘴都没有听过,各种层出不穷的好话像是不要钱一样的朝着林源扑面而来,若是常人此时早就被夸得找不着北了,但是林源今日是有事要来,自然是不会吃叶青这套。

眼见着自己说的口干舌燥,而靖国公林源依旧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这让叶青心中顿时有些慌乱,不禁吞了吞口水,随后试探道“靖国公,不知道今日你来我府上有何贵干啊?”

见叶青总算是说到了点子上,林源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随后眼神落在叶青的脸上,笑着说道“常听人说着西京叶家家资雄厚,有‘半京’之称谓,今日登门拜访自然会想见识一下叶家的威风。”

叶青闻言顿时心中一凉,干笑道“公爷过誉了,不过是坊间百姓瞎传而已,这西京是圣上的西京,哪有我叶家的事情。”

林源眉头一挑,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叶青,看不出来这做了昏事的叶青,居然还有些谨慎,自己还以为对方能够应下这事情来,没曾想警惕性这么高。

“坊间传言大多是空穴来风,山阴侯怕是没有因此而大费精力吧。”林源淡淡的说道。

听到靖国公林源这么说,叶青顿时感觉找到了知音一般神情也有些激动“公爷真是明察秋毫啊,这坊间传言多不可信,只是传的多了,就是假的也成真的了。”

叶青自然是不会傻到承认这种事情,虽然说平日里听到之后还有些洋洋自得,但那是在自己家里,没外人的时候开心开心也就算了,这时候当着靖国公的面前承认下来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只是叶青这边显然是高兴的有些早了,笑容刚刚露出来,便听到林源说了一句话,神情顿时一僵。

“可是本公爷也有这么一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说完,林源笑着看向叶青,打算看看对方有什么反应。林源发现他现在越来越喜欢捉弄人了。

叶青神情一僵,看着林源谨慎问道“靖国公这话什么意思?在下有些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没关系,听本公爷给你慢慢的说。”

林源笑着说道,随后喝了一口清茶,面带微笑的说道“本公爷府上的庄子离着京城少说也要走个半天时间才能到,这可是坐着马车的速度,说起来朝中勋贵鲜少有人家庄子距离京城这么远的,本公爷原以为这京城当中只我靖国公一家,但是近日却发现并不是这个样子。”

叶青此时听着林源说的话,先是一愣,随后有些疑惑的在脑海中搜寻林源所说的庄子和自己山阴侯府的关系。

只是想了半天时间,叶青依旧没有想出一个头绪来。打算接着听下去,看看靖国公要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本公爷发现,在庄子附近的地里面有相当大的一块地是别人家的,打听之下才知道这地是京中一户大户人家闲置的荒地,山阴侯,你猜猜这地是哪家的?”林源笑着看向叶青说道。

叶青听完之后,眼神中隐隐有些不可思议的意思,随后看着林源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公爷所说的人家该不会是我叶家吧?”

“哎呀,山阴侯真是聪明,一猜即中。”林源笑着说道。

只是此时的叶青却笑不出来,想哭有不敢哭,靖国公登门居然是为了这件事情,必然是这地出了问题,可是自己压根不知道自己家还有这么一块要命的地方。这些年买的地太多了,自己都不知道有哪些地方有田产。

“老黄!给我滚过来!”

只听到叶青怒吼一声,一道人影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朝着叶青行了一礼这才开口说道“侯爷,有什么事情?”

“靖国公府上的庄子里有咱家的地?”叶青寒声问道。

这真是要命的问题,照理说各家的庄子是不挨着的,此时山阴侯府居然有靖国公府庄子里的田产,即便不是,只要靖国公府一口咬定,这必然是件大事,自己会和勋贵这个团队彻底剥离开来。

开玩笑,你占地的时候不知道这是靖国公府上的地?不知道?距离如此之近,你骗鬼不成?

此时的黄管家已经是战战兢兢的立在原地,心中想着侯爷所说的这件事情,总算是有了一些印象。

“回、回禀侯爷,这地不是占得,是咱们府上买的,原本就是荒地无人耕种,三年前有个无赖凭着一张地契在京城中骗了白银三千两,不光咱们家,好几家都被骗了,所卖的地就是这片荒地。只是后来别的家拿回了银子,咱们没有,只要了地,是顺天府批给咱们的。”

听了黄管家的话后,林源不由得一愣,心中想着这无赖倒是个人才,居然敢骗勋贵。而且看样子还成了。

“这无赖呢?”叶青脸色有些难看。

“额,当时抓住之后便杀头了。”黄管家无奈的说道。

叶青这才知道这事情还得自己来背锅。扭头看了一眼林源,叶青这才开口说道“靖国公,你看事情有些蹊跷,真不是我山阴侯府有意占地的。”

“嗯,本公爷也知道了事情,这事情确实不赖你。”

听到林源这般说话,叶青面上便是一喜,随后看着林源问道“靖国公,你说起此事,是不是这地有什么用处?”

林源瞥了一眼叶青,犹豫了片刻之后,这才说道“倒不是我自己的事情,而是上面的。”

说着林源用手指了指皇宫的方向,这一下让叶青更是心惊胆战,急忙说道“圣人的事情没有小事,既然朝中需要,这地有荒着,我叶家便做个顺水人情,这地靖国公拿去吧。”

说完也不等林源说话,叶青转而看向了黄管家,吩咐道“速速去将地契取来交给靖国公。”

黄管家闻言急忙点了点头转身走出房间,去取那荒地的地契去了。

林源有些愕然的看了一眼叶青,没想到对方的求生欲居然如此之强,实在是让他有些意外。



第二百章 婉容训夫

“公爷慢走,日后若是有空定要多来寒舍。”

山阴侯府的门口,叶青满脸笑意的看着林源拱了拱手,看模样像是对林源上门颇为期待,但是到底如何,也只有叶青一人知道。

若是自己叶青,林源怕是会让自己有多远滚多远,但是此话也就想想,上门还要对着自己笑脸相迎,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林源对着叶青拱了拱手,开口说道“山阴侯留步,在下这就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叶青说什么,便反身上了马车,指示蔡荃回府。

马车当中,林源看着手中那张地契,回想一下之前叶青的模样,不由的轻笑一声。

这次的地契拿到手相当的顺利,而林源却没有花掉一分钱,虽然说有打着皇上的旗号敲诈的意思,但是林源保证,这绝对是叶青自愿的。

毕竟脑袋还是别地重要,更何况还是一片荒地。叶青自知自己已经将靖国公服得罪,险些自绝于勋贵,此时必然是想尽一切办法进行补救。

而林源自然是不会浪费了叶青的这一番好意,再说这地由不是白拿,日后教院建成,若是这山阴侯不作死,自己大不了将名字刻在功德碑上就好。

山阴侯府内

送走靖国公林源之后,叶青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扭头看向自己的管家说道“今日本侯爷没有丢了我侯府的脸面吧?”

管家闻言,先是一愣,待看到叶青那眼神当中隐含的怒气,管家相当识相的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此事,侯爷对待靖国公进退有度,风范不失。”

听到管家这么说,叶青这才心中好受一些,虽然知道是自欺欺人,但是叶青也只能这么办了,难不成自己还上去和林源打一架?姑且不论打不打得过,打赢了又如何,自己怕是死的更快。

想想屈辱的送出一块地去,叶青此时的心中就有些抽搐,难受的感觉如同浪花一般,一波接一波的。

想到此处,叶青便怒气冲冠,眼神一寒,快步朝着后院走去。管家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后院是家眷所在,叶青此时直奔一处小院,见门口候着的侍女,怒道“三夫人呢?”

侍女们见状顿时就是一愣,这侯爷来看三夫人向来是带着笑脸,今日这模样是怎么回事?为何看起来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几人不敢怠慢,急忙回道“夫人正在屋子里。”

叶青重重的冷哼一声,袖袍一甩便走进了小院,而管家则在身后急忙摆了摆手,让众人散去。

叶青看着紧闭的房门,眼中怒气喷涌而出,深呼吸一口气,随后抬脚朝着门上猛地踹了上去。

只见那房门顿时被一脚踹开,堂中的小桌旁边,坐着一位打扮温婉的女子,一脸愕然的看着门口的叶青。手上还拿着针线,显然是在绣花。

再那看似温柔的女子,此时眼神逐渐冷了下来,看着门口的叶青,面无表情的说道“侯爷,何事?”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配合这那冰冷的眼神,叶青身上的威势瞬间降了半截,看着那女子,叶青心中有些发虚,但是想想刚刚靖国公的事情,此时顿时有了胆量。

手指着桌子旁的女子,怒道“婉容!你看看你哥哥做的好事!”

听到叶青那声怒吼,婉容顿时一愣,随后眼神冰寒的盯着叶青,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说道“靖国公登门问罪了吧。”

说着,只见那婉容将手中的针线放在桌子上,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叶青,眼神中满是鄙夷。

似乎是受不了婉容这种眼神,叶青色厉内茬的说道“我有说错吗?你哥哥拉着我说朝堂之上有严大人护持,若是全力对付,必然能够让靖国公吃不了兜着走,谁知道这帮人都是嘴上说的厉害,有几个做到了,你那哥哥当朝被人气的昏死过去,就连我都受了牵连。”

婉容等叶青说完,这才开口说道“说完了?说完了,那我问你,侯府避祸,有什么办法没有?”

叶青顿时就是一愣,随后一脸虚心的看着婉容没有说话。婉容见状,冷笑一声,从面前的针线盘子当中抽出一张纸来,晃了晃放在桌子上面。

“我来替你出个主意,将这张休书签了字,我便和侯府没有半分关系,你将我逐出府邸,和我史家彻底划清关系,即便是皇上在生气,也会暂且将你放过。”

叶青看着桌面上的休书,神情一愣,随后声势变弱了下来,看着婉容说道“我、我没有想过休你。”

对于婉容,叶青自然是舍不得的,虽然是称之为三夫人,但是自己正妻已死,眼下这执掌后院的就是三夫人史婉容。至于二夫人,那就是个只会花钱的花瓶而已,论持家给自己的助力,哪里是史婉容的对手。

只见婉容此时静静的看着叶青,两人四目相对,过了片刻,也不见婉容将休书收回,叶青顿时有些着急。难不成真的铁了心要让自己休了不成?

“我、我错了。”

过了老半天,只见叶青总算是扛不住婉容那毫无波澜的眼神,率先败退下来。身后的管家见状,顿时心中一笑,慢慢的退出房间,将房门带上。

见屋中无人,叶青这才走到婉容的对面坐下,将那份休书往回推了推,随后说道“收起来吧,我不过是说了一些气话而已。”

只见婉容手上没有动作,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叶青,冷哼道“现在怕了,之前我说过什么来着,你可记得?”

叶青闻言就是一愣,弱弱的问道“何事来着?”

“我就知道你没有听进去。”婉容怒道。

“我哥哥来找你的时候,说让你联合勋贵孤立靖国公,我就曾说过,此时不能做,你当时听进去没有?”听到婉容这么说,叶青脸色有些尴尬。随后摇了摇头。

“哥哥走了之后,我告诉你,不要相信严世勋的话,你可曾听进去了?”

叶青闻言依旧摇了摇头,此时心中早已是羞愧不已,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听进去一句。

“你居然还知道自己没有听进去,当时你想的怕是那靖国公空缺出来的兵权吧,你也不想想,就你那两下,圣上可能让你带兵吗?内阁会同意好不容易从勋贵手中拿到的兵权,再交到勋贵手中吗?”

婉容的一连串质问让叶青有些始料未及,此时再想想,已经是羞愧万分,自己居然连个女人看的清楚都没有。



第二百零一章 皇上的固定印象

第二百零一章

屋中陷入了死寂,只有婉容刚刚因为大声的训斥传出的轻微的喘息声。只见此时的婉容眼中的怒火慢慢消散,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我当年不要名分都要嫁入你家,不是看上了你家的钱财威势,更不是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哥哥搏一个前程,是因为当年你在京中风评极佳,素有贤明。

可是看看如今的你,哪还有继承爵位之前的那种气度,整日里算计来算计去,你可曾知道这些年你得罪了多少人?过去我不说你,那是因为你得罪的人办法找你的麻烦,可是你看看今次你得罪的人,那可是靖国公!”

叶青此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从开头就错的离谱,眼中有些无奈的看着史婉容说道“夫人,事到如今,你说我怎么办?靖国公今日来府上,话里话外的都是敲打的意味,想我三十好几的年岁,在一个不过双十年华的小子面前卑躬屈膝的,这感觉实在是难受。”

“你还知道自己那张老脸金贵?”婉容没好气的说道。随后皱着眉头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一样。

“靖国公今日来府上做什么?”婉容开口问道。

“因为一片荒地的事情,因为靠近他家庄子上,我想着左右没有用,便将其送出去了。”

“我记得那片地方极大,靖国公要来干什么?”

婉容此时心中有些疑惑,要说这靖国公府在京中算是异类,身为公国,家中田地连个侯府当中的多都没有,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不知,靖国公没有说要来何用,但是听他的意思似乎也不是替自己要的。”叶青皱着眉头说道。

“不是替自己要的?”

婉容蹙眉稍稍想了片刻,突然眼神一亮,随后用手指着天上,说道“是不是圣上?”

叶青闻言顿时就是一愣,一脸吃惊的看着自家夫人,惊道“你为何这么想?皇上要地干嘛?”

只见婉容没好气的说道“这京中值得靖国公亲自登门要的东西,还不是为了自己,怕是只有宫中圣上了。”

说道这里,婉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随后看着叶青说道“你得盯着这件事情,看看还有什么进展,如果能够帮上一手,那是再好不过了,要知道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叶青神色逐渐明亮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夫人所言极是,我这就派人去盯着点儿去。”

说完便打算离开,但是走了一半突然有停住了步伐,神情有些尴尬的看着婉容说道“我这边是有办法了,你哥哥那边怎么办?”

提起这事儿,婉容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冷哼道“我哥哥今日递交辞呈,原想着能够将上一军,谁知道被皇上立马就准了,我刚刚收到消息,他现在正收拾东西准备回老家呢。”

大周言官不会因为言论获罪,最多就是贬官而已,事情到了这一步,完完全全是史明自己玩儿脱了而已,还险些连累了不少人,此时这种下场已经算是好的了。

叶青闻言心中也是一寒,看样子皇上对于这件事情那是相当的不满,自己怕是也已经在皇上那里挂名了,得早做准备才行。

“你支取一些银两送过去吧,算是聊表心意吧。”说完,叶青便转身走了出去。

……

皇宫,翠竹苑

今日公主要在此处玩耍,令妃早早便带着公主来到此处,正看着女儿在那边玩着秋千,身边的李沅却突然笑出了声音。

令妃有些疑惑,扭头看了一眼李沅,问道“皇上,何事这么高兴?”

只见此时的李沅甩了甩手中的周折,笑着说道“朕那小舅子居然学会抢东西了。”

令妃眉头一皱,看着李沅问道“他抢谁了?”

“山阴侯呗,还能有谁,只是这眼光不太好,居然抢了一大片荒地。”李沅笑着说道。

令妃顿时脸色有些难看,靖国公府家教极严,什么时候出过这种事情?正要发火,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抬眼望去,见是太监王忧,令妃瞬间收声,看王忧的模样似乎是有事情。

“启禀皇上,靖国公求见。”

只见李沅瞬间来了兴趣,一脸好奇的看着王忧问道“可带着什么没有?”

“皇上神机妙算,靖国公手上抱着一大堆的白纸,似乎十分着急。”王忧急忙说道。

“快宣进来!”

李沅神情一亮,急忙说道,而一旁的令妃却起身打算离开,谁知道却被李沅一声叫住。

“不用走了,正好让你看看。”说完神情还有些激动。

李沅此时即便没有见到,但是心中也大概有了底子,应该是林源带着上次说好的教院来了,自己万万没有想到速度会这么快,看样子林源对这件事情也是相当的重视。

不过片刻,林源便在李沅的带领下走进了翠竹苑,见令妃也在,顿时就是一愣。

李沅此时却有些等不及了,急忙说道“可是已经绘出图纸了?”

“皇上,已经全部绘出了。”

林源这边刚刚说完,只见李沅迫不及待的就一把抽出一张图纸,展开看了起来。

运气不错,李沅第一张就抽中了主楼的正面图。看着那上面密密麻麻的窗户,李沅顿时皱起眉头。

“似乎有些像城墙上的箭楼,你这是要造箭楼?教院用得着这玩意儿?”

听到李沅这么说,林源顿时有些无语,看着李沅说道“皇上,此楼是教学楼,一共三层,但是内部极大,您看,这是侧面和俯视面,还有其中的剖面图。”

说着,只见林源将几张图纸抽了出来随后在石桌上展了开来,李沅此时看得津津有味,虽然和工部的有些差距,但是这么结合着看却没有那么多的不适,李沅也能勉强看懂。

“此楼说是砖砌,怕是要费不少的功夫,这你如何解决?”李沅皱着眉头问道。

“皇上此事不用担心,臣已经有了办法。”

只见此时的林源一脸的笑意,李沅顿时来了兴趣,看着对方说道“你有办法?你有何办法?若是这般建造怕是要费不少银钱,你不会又想着拍卖什么酒水吧?”

听到李沅这么说,林源顿时有些无语,似乎自己已经在皇上的心中固定了印象,这都多长时间了,还记着年前的事情。



第二百零二章 水泥

“皇上,钱肯定需要,但是这不是主要的,这次建设教院,微臣会使用一种新的技术。”

见林源这么一说,李沅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林源,扭头和令妃说道“我说什么来着,他就适合去工部,你还不相信。”

听道李沅这么说,林源也不说话,但是令妃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看不争气败家子一般的神色,将林源看的莫名其妙。

此时的李沅止住笑意,面带微笑的看着林源说道“你说说,朕有些好奇你能够使用什么东西。”

“启禀皇上,微臣的庄子上,之前烧出一种东西来,只要配水和石子,凝固之后,不比山石差多少,若是中间加上一些钢材,还能够更加的结实。”

听到林源这么说,李沅顿时来了兴趣,看着林源说道“此事当真?”

只见林源一脸自信的说道“自然是真的,微臣已经生产出来不少,有一批已经运往豫州,助力南阳城的修复。”

听到林源这么说,李沅神情一凝,开口问道“可是用于城防?”

见林源点头,李沅接着问道“此物在哪里?还在庄子上吗?”

林源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皇上,随后点了点头,说道“就在庄子上,皇上可是有什么问题?”

只见李沅瞬间站了起来,笑着看向令妃,说道“今日有好去处了,爱妃,收拾收拾咱们出宫。”

此时的林源已经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李沅,听到皇上这么说,自己就算是再傻也能够听出来,皇上这是要去靖国公府的庄子上。

林源急忙说道“微臣先走一步,让庄子上做好准备再说。”

说完便打算离开,但是却被李沅一声叫住,只听到李沅开口说道“站住,朕又不是出巡,不需要什么准备,你陪着就行。难不成你那庄子上还有贼人?”

听到皇上这么说,林源也有些无奈,只能停住脚步,静静的候在一旁等待着皇上和令妃收拾妥当。

说是要出去一趟,但并不打算在外带着,只不过是去去就回,王忧不过片刻便拉来两辆马车。待皇上和令妃上车之后,林源这才抱着长公主上了车。

看着怀中一脸好奇和乖巧的李浔,这才发觉怀中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一岁,虽然只有六岁,正是爱玩的年纪,此时能够安安稳稳的坐下来实在是有些难得。

“你过去可不是这般样子的。”林源笑着说道。

“教养嬷嬷说了,浔儿是长公主,该有长公主的样子。”

看着那张一本正经的小脸,林源顿时笑出声来,说道“你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舅舅面前没有必要这样。”

毕竟是皇家出身,这时候已经开始教养礼仪了,这是皇家的事情,林源并没有资格去要求,但是在自己面前却不用说什么,只要林源愿意,李浔就是靖国公府一把火点了,京城中除却皇上之外,没有人敢说什么,因为那是自己愿意的。

听到林源这么说,李浔顿时脸上挂上笑容,一脸笑意的看着林源说道“浔儿知道,还是舅舅好,母妃总说什么浔儿长大了,不能在想过去一样,现在浔儿就是玩儿都玩儿不开心。”

林源笑了笑,随后伸手在李浔的脑袋上揉了揉,笑着说道“今日去了庄子上,你看上什么尽管拿,舅舅都送你了。”

听到这话,只见李浔眼神猛地一亮,随后开心的笑了起来。

皇上要来,即便是再不做准备,也要派人提前查探一下,王忧跟在皇上身边多年,不会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此时早已经派人打了前站。但是没有明说皇上要来。

此时的庄子口上,村正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远处的管道,见腾起烟尘,立马朝着村中跑了回去,将一旁的宫中护卫看得是一脸的震惊。心中不由的有些疑惑,这还是六十岁的老头吗?

过了片刻,两辆马车便稳稳的停在了庄子门口,皇上在王忧的搀扶下慢慢走了下来,随后转身将令妃扶了下来。

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见此时的李浔被林源抱在怀中,令妃顿时眉头一皱,刚要说什么,又想起这里不是宫中,只能作罢,倒是一旁的皇上看得开,没有多说什么。

“不错,比之前确实有些进步。”李沅环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说道。

“皇上来过这里?”林源有些好奇的说道。

“十几年前来过,皇上当年还未登极呢。”令妃在一旁笑着说道,随后挽着皇上的手臂朝着庄子里面走去,倒是轻车熟路。

林源失笑一声,随后带着两人朝着庄子里的仓库走去。

此时的村正早早就守在了门口,见林源走了过来,神情一亮,急忙上前行了一礼。

“见过公爷,见过两位贵人。”

“起来吧,将门打开看看。”林源说道。

村正不敢怠慢,急忙将仓库的门打开,只见此时门口的一片空地上堆着不少的袋子,上面还搭着棚子,显然是在防水。

林源将怀中的李浔放在地上,随后说道“于世,王管家,带着浔儿去仓库中玩儿去,有什么喜欢的就包起来。”

只见于世和王公公点了点头,随后带着长公主进了库房,待三人离开,林源挥了挥手让村正暂时推下去,这才将目光落在了皇上身上。

“皇上,这就是臣所说的东西了,臣叫他水泥。”

听到林源说这就是自己的秘密武器,李沅顿时来了兴趣,示意一旁的侍卫上前看看。

只见那侍卫在林源的指挥下,将面前的袋子打开,不过片刻,便倒出一些来。随后从院子中寻来一些水倒入其中。

林源这时候才说道“皇上,这东西将求个配合,眼下没有那么多东西,只能随意配比了,但是效果也还是不错。”

说着,林源指向一旁的墙面接着说道“这墙便是使用水泥砌的,效果还算不错。”

听到林源这么说,李沅不禁来了兴趣,上前朝着墙面就提了一脚,随后身子一阵趔趄。

林源见状顿时有些无语,这就是土墙,你这么一脚下去也是一样的效果,这有什么试的。

心中想到这里,只见皇上一把将护卫的刀抽了出来,随后重重的砍在墙上,只见那墙上的水泥面除却留下一道白印外,再无其他,倒是刀刃上有些钝了。

李沅见状,顿时神情一亮。



第二百零三章 失算的严世勋

水泥的表现效果相当的好,即便是李沅早有准备依旧被吓了一跳,当下也不管地上那堆弄了一半的,还未完全搬好的水泥,转身就下了一道圣旨。

“王忧!”

话音刚落,只见王忧就从仓库当中走了出来,速度之快着实将林源吓了一跳,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对方之后,林源有些好奇,正到底是从哪里冲出来的。

“老奴在。”王忧行了一礼说道。

“拟旨,准靖国公移交北境边军军务一事,赐金鱼袋,升任礼部侍郎,督办西京教院一事,着六部配合。”

王忧面无表情的将皇上的旨意记下,随后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圣上,是否即刻发往内阁?”

“送过去吧,将朕的意思带到,让他们尽快处理,颁发出去,此事不能拖。”李沅淡淡的说道。

而此时无论是林源还是令贵妃似乎对这道旨意都不意外,林源也就罢了,这是自己要求的,而令贵妃则是因为皇上提早透了风,这兵权此时收回并不意外。

见王忧出去,李沅将目光落在了一脸笑意的林源身上,笑着说道“遂愿了吧,但是这北境边军不能无人统属,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正一脸笑意的林源顿时神情一滞,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李沅,犹豫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启禀皇上,微臣没有。”

李沅眉头一挑,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林源,说道“你在北境十年,就没有发现一个人才?”

“说来惭愧,微臣在北境十年,只知道战场厮杀,所认识的人也大多是冲锋陷阵的将士,鲜少有会动脑子的,要不然微臣也不会在他们当中那么快立起威望,论带兵,微臣还是有些脑子的。”

听到林源这么说,令贵妃顿时就是一愣,随后笑出声来,而李沅也是轻笑一声,看着林源颇为无奈。

林源此时心中早已是受了一次惊吓,毕竟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凶险,皇上的试探可真是无处不在。

自己这边刚刚下旨,便开口试探自己有没有在统兵的意思,若是自己刚刚开口说有人推荐,怕是之前所做的努力顿时就会付诸东流。

“伴君如伴虎啊。”

林源心中感叹了一声,随后有些尴尬的附和着笑了几声。

……

内阁值房

夏霖道皱着眉头看着手中刚刚送进来的谕旨,心中有些不解,神情当中有些凝重。

一旁的严世勋见状,心中一动,悄悄开口问道“大人,圣上谕旨当中说了一些什么?”

夏霖道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严世勋,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圣上将靖国公的兵权卸了。”

话音刚落,只见严世勋顿时神情一滞,随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略带兴奋的说道“此事当真!?”

夏霖道见严世勋这副模样,顿时心中一滞,有些生气的将谕旨放在桌上,冷淡的说道“就在上面写着,你自己看不到?”

严世勋没有理会夏霖道无端的怒意,神情有些激动的将桌子上的谕旨拿了起来,随后仔细的看了起来。

过了片刻,严世勋一脸疑惑的抬起头来,开口问道“这西京教院是什么地方?皇上为何要建造这东西?”

夏霖道冷笑一声,开口说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一日前,靖国公在那山阴侯府中敲诈出来一片荒地,你可知道此事?”

严世勋点了点头,说起来这事情自己做的也有些不太地道,将人用完就不在理会。

“怕是就和这教院有关系,这几日靖国公每日都和皇上会面,应该就是在商讨此事。我们暂时不知道这教院是什么东西,但是应当重视才对。”

夏霖道毕竟在位多年,这道旨意当中,什么兵权,什么礼部侍郎都不重要,重点就在那教院之上。

林源能够交出兵权之后立马获得此等差事,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夏霖道本就不愿意靖国公交出兵权,因为眼下来看,这边军大权只有靖国公府拿在手中才是合适的,只怪靖国公太过年轻,这便是所有人忌讳的地方。

只是此事一成定局,不是自己能够控制得了的,这北境边军的大权怕是要空上一段时间了,到时候各种牛鬼蛇神层出不群,这可是一块大大的肥肉。

但是这一切夏霖道看得清楚,不代表所有人都看得清楚,严世勋此时压根没有将这教院放在心上。

他只知道,自己变法路上最大的阻力已经没有了。这次变法虽然是有靖国公率先提出的,但是从始至终,靖国公都没有支持过变法。

这在严世勋的眼中,自然是靖国公有阻挡的嫌疑,既然拿不准,那就将其解决掉。

严世勋从未有过尝试过拉拢靖国公支持变法的念头,自己能够爬上这次辅之位,便证明自己还是有脑子的。

变法这种事情,不是人多就能做成的,文官怎么玩,只要皇上愿意,自然可以瞎折腾,但是变法者沾上兵权,那么便会让皇上起了疑心,若是信任自己还好,自然是没有多大的风险,但是皇上从未真正信过某个人。

严世勋自然不会认为自己会得到皇上的信任,自己不过是眼下合适的人选罢了。

“不管此事了,只要靖国公将兵权交出,他要做事本官自然是不会阻止的。”

严世勋大手一挥,将下发六部的文稿写好之后,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随后将其交给了夏霖道,笑着说道“首辅大人,签了吧。”

夏霖道见状,心中冷笑一声,也没有丝毫的犹豫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遣人将其送了出去。

见此时的严世勋一脸笑意的在那里欣赏皇上的谕旨,夏霖道冷哼一声,说道“严大人,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情。”

严世勋顿时就是一愣,随后有些疑惑的说道“何事?”

“靖国公手中可还有兵权呢。”夏霖道冷笑着说道。严世勋担心什么自己自然清楚,只是事情的发展,严世勋并未料到。



第二百零四章 难题

严世勋此时脸色顿时一变,有些疑惑的看向满脸笑意的夏霖道,不知道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

稍稍思索了片刻之后,这才说道“首辅大人,此话怎么说?”

“今年开春,皇上下了圣旨,黑羽军调防京师,严大人不会忘记了吧。”夏霖道此时淡淡的说道,手上端着茶杯看向了脸色巨变的严世勋。

此时的严世勋才回过神来,夏霖道说的不错,黑羽军调防京师,按照惯例,已经摆脱了边军的编制,归于京师城防。着其中还有最要命的一点,这黑羽军主将正是靖国公林源。

相比那远在北境的二十万大军,这近万人的黑羽军才是真正要命的东西。想到这里严世勋脸色不由得白了几分。

原以为能够借此将靖国公踢出京师主要的势力当中,但是现在这情况来看,实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有让靖国公失去圣恩,反倒是让靖国公的权柄愈发的重了。

“皇上还是看重靖国公的,毕竟有娘娘在,严大人,多年同僚,我在这里奉劝你一句,莫要小瞧了这位靖国公,能够北境那种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没有一个简单的,跟何况眼下朝中的走向你不是没有看清楚。此次靖国公府放弃边军完完全全是靖国公自己所为,和你半分关系都没有。你要记住,圣恩才是决定一切的前提。”

深深的看了一眼严世勋,夏霖道摇头失笑一声,随后转身走到了后堂。

过了片刻,只见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严世勋拿起手中的谕旨看了一眼,随后苦笑一声,神情当中满是挫败感,自己居然连个小儿都算计不过,这说出去简直是耻辱。

……

李沅走了,带着令贵妃还有自己的宝贝长公主,带着三架大马车离开了庄子。林源此时一脸笑意的站在庄子路口摆着手,待马车走远,这才扭头看向一旁的于世。

“皇上刚刚已经下了旨意,你在此处盯着,带人把荒地尽快的清理出来,我过几日也会办到庄子上来。”

于世闻言顿时就是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林源说道“少爷,此事有人盯着就好,用不着您亲自来吧?”

“教育乃是百年大计,此事我必须亲自盯着。”林源大手一挥,一脸郑重的说道。

虽然这前半句话不是自己说过的,但是拿来用用还是不错的,总好过干巴巴的说上几句没有什么气势。

听到公爷这么说,于世此时只能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林源,这极大的满足了林源的虚荣心。

将事情吩咐完了之后,林源便起身离开了庄子,折返回了京城。

建筑教院是一件大事,不是光有人就行,还需要不少的材料,这东西林源就没有打算让公布插手,那帮货色,造个房子还行,这中间各层盘剥下来都够自己在建一座教院了。

此时自己的对付不了他们,但是不代表可以用他们,林源可不打算给自己找罪受。

将黎先道等人叫到府上之后,林源便打算将这材料采购一事,交给川西商会。

此时书房之内,张尧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信件,过了片刻之后抬头看向了坐在上首的靖国公林源,说道“公爷,名单小人看过了,只是…”

“只是什么?说出来听听。”林源有些好奇的看着张尧说道。

见林源脸色不像是对自己提出异议不高兴的样子,张尧心中稍稍舒了口气,随后说道“公爷,这单子上的东西大多我川西商会都能够弄到,唯独有一样东西比较麻烦。”

“什么东西?”

“回禀公爷,是木材。”张尧皱着眉头说道。

林源闻言顿时就是一愣,这单子上的材料自己想过很多可能川西商会无法买到的东西,但是却从未想到过木材。

眉头微微蹙起,林源看着张尧说道“木材有何难处?难道是运输?”

只见张尧摇了摇头,说道“公爷,运输倒不难,难的是买到这木材。公爷可能公事繁多,一时间想不起来,在下便说上一下这缘由。”

“说来听听。”林源此时也来了兴趣。打算看看张尧所说的难处到底是什么难处。

“公爷,三年前京畿之地大震,死伤不知凡几,房屋倒塌更是不计其数。大灾过后,这朝廷需要尽快修缮房屋,无奈不少商人趁机将木材价格提升数倍,皇上震怒,下旨查抄木商,砍了不少人。之后这木材买卖便被工部垄断,凡是需要大量购买木材者,需要拿到工部文书才行。”

说道这里张尧顿了顿,随后无奈道“川西商会之前也想着贩卖木材,川西之地树林良多,但是这买卖却是被一家垄断,很难在插手了。”

听到张尧这么说,林源算是明白了,说白了就是川西商会没有文书,大量贩卖木材是要获罪的,但是偏偏自己需要的木材数量有极大,现在来看只能想其他的办法了。

只是此时的林源却是对张尧口中的那位垄断木材的商人有些好奇,这到底是需要多大的能量才能垄断一州之地的木材。

想到这里,林源开口问道“你口中垄断川西之地木材的是哪位商人?”

张尧听到林源这么问,顿时就是一愣,随后说道“回禀公爷,此人不是商人而是勋贵。”

林源一听更加有些好奇,笑着问道“巧了,说说是哪位,本公爷不一定还认识对方。”

“公爷,是山阴侯叶青。”

张尧说完,林源顿时就是一愣,随后心中突然有些想笑,真是冤家路窄,这位山阴侯怕是又要撞在自己的手里了。

林源轻笑一声,随后看着张尧说道“此事你不用管了,将其他的物件尽快开始采买,若是有工部问话让他找本公爷就好了。”

说着林源拿出一块牌子来递给张尧,说道“此物是我靖国公府的信物,你只能用来督办此事,若是让本公爷知道了你用此物肆意妄为,仔细自己的脑袋。”

张尧原本高兴的心情瞬间如坠冰窟,急忙开口说道“公爷放心,在下一定铭记于心。”



第二百零五章 又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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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些细节和张尧等人交代了一番之后,林源便起身将其送出了府邸,这件事情耽误不得,自己需要尽快的让物资进场才行。

“公爷放心,在下会亲自盯着这件事情的。保证七日之后就会见到成效。”

张尧朝着林源滚了滚手,随后转身离开了靖国公府。见人走远之后,林源这才回身看着于世说道“去上一趟山阴侯府,就说本公爷有请,让叶青过府一叙。”

“属下遵命!”

于世行礼应道,随后急忙出府赶往了山阴侯府。公爷有令,这件事情可不能耽误了。

……

山阴侯府内,叶青听到管家的禀报之后顿时脸色一变,眼神中带着探寻的目光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夫人婉容。

“夫人,这时候靖国公找我做什么?”

宫中的旨意已经传出来了,像自己这样关注此事的人当中,当然是早早就收到了消息。

事情和自己的夫人所料不差,虽然北境边军的兵权被皇上收回,但是靖国公皇恩依旧不减,统领着戍卫京师的黑羽军不说,现在居然成了礼部侍郎。这让叶青如何不担心自己之后的处境。

看了一眼管家和自家夫君,婉容低头沉思了一阵之后,说道“还是去上一趟吧,应当不会是坏事,若是靖国公要对付你,此时就不是身边护卫上门了,而是带着大队人马来了。”

叶青闻言顿时觉得自己夫人说的有理有据。都到了现在这时候了,若是靖国公正要对付自己,压根用不着这么麻烦,带着人就能将自己这侯府踏平。

“许是因为那圣旨当中的事情,之前不是从府上要走一块地吗?圣旨中提到了皇上让其督造什么教院,应该和此事有关。你要记住,不论对方提什么要求,答应下来再说。”

听了自家夫人的嘱咐之后,叶青立马点了点头,随后看着管家说道“你告诉靖国公府的人,就说本侯爷稍后就到,莫让公爷着急。”

“知道了,侯爷。”

管家应了一声率先走了出去,叶青则是深呼吸一口气,把心中的恐惧努力按压下去。

“夫人,我这就去了。”

叶青此时说的悲壮,像是要奔赴刑场一般,这副要哭的模样让婉容莞尔一笑。替对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之后,这才说道“不要担心,没有你想的那么麻烦。只要不说错话,靖国公应当不会为难你的。”

叶青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说是一条街上住的邻居,但是山阴侯还真的没有来过靖国公府,过去是没有资格,现在则是不敢。

看着那国公府门口立着的战戟,叶青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靖国公府军伍出身,从开国到现在皇家对其都敬重有加,门口的战戟是太祖皇帝亲自立在这里的,足见其家威。

眼神中闪过一丝艳羡,叶青突然看到靖国公府的大门缓缓打开。

只见门中走出一名老者,想来就是京中盛传的国公府老管家林光远了。

叶青拱拱手说道“在下山阴侯,靖国公邀请在下过府一叙,还望通秉一声。”

林光远看了看一脸笑意的叶青,点点头说道“公爷有过吩咐,侯爷请进吧。”

说完便将大门让开,邀请叶青入府。叶青见状,顿时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迈步走进了府邸当中。

以叶青的眼力来看,此时的靖国公府和普通人家一般无二,这靖国公府果真是如同外面所传一样说是一贫如洗也不为过。

当然这种对比是参照着世家勋贵来说,到底是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还有如此大的花园,也可以说是羡煞旁人了。

“侯爷请,公爷就在凉亭当中。”

林光远后撤一步,将路让开,叶青点点头走了进去。

只见此时的林源正坐在凉亭当中喝茶,见叶青前来,林源脸上挂了一丝微笑,笑着说道“山阴侯,咱们又见面了。”

叶青此时心中苦笑一声,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而是笑着说道“公爷见笑了,您有所召,在下哪敢怠慢。”

示意叶青坐下再说,林源这才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和你山阴侯不敢比,你这一路走来也看到了,府中清贫,本公爷邀请人可是要思虑再三才敢让人上门,要不然这脸可就丢尽了。”

叶青闻言顿时就是一愣,怎么听这意思是要想自己要钱啊?

心中苦笑一声,果然如同夫人所料,自己今日看样子是要大放血了。且看看靖国公是个什么打算把。

心中打定主意,叶青便不再说话,只是笑看着靖国公林源。

只见话头说完,林源看了一眼叶青,这才说道“叶侯爷,今日我听闻了一件趣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叶青眉头一皱,看着林源说道“不知道公爷说的是什么事情?”

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林源笑着说道“我听闻这川西之地的木材声音居然被一个外省的人拿捏这,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情?”

叶青脸上表情顿时一僵,随后心中大震,略带警惕的看着靖国公林源,也不说话。

林源见状,顿时心中一笑,张尧没有撒谎,这川西的木材看样子确实是被叶青垄断了。当下林源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叶青,嘴上带着微笑。

一时间,凉亭之中陷入了寂静,过了片刻,叶青最终没有绷住,神情有些颓然的看着林源。

“靖国公,莫要拐弯抹角了,你到底要如何?”

“叶侯爷,你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我不过是想确认一件事情而已。”林源笑着说道。

叶青心中一怒,但是终究没有发出火来,深呼吸一口气之后,看着林源说道“这木材生意是叶家经营多年的结果,若是靖国公非要插上一脚的话,我叶家能做让步,只是还望此事过后,公爷不要再找山阴候府的麻烦。”

叶青此时也是豁出去了,若是这次自己做出让步,靖国公还是不善罢甘休,自己定要让眼前的林源好好看看,欺负人久了,自己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第二百零六章 杂事

见叶青此时一脸自己让他主动放血而蛮不甘心的神色,林源不由得就是一震。自己不过只是想要买些木头而已,怎么就成了自己想要插手木材生意的意思了?

看了看叶青那一幅被自己大劫了的模样,林源顿时笑出了声。

“叶侯爷,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听到林源这么说,叶青顿时就是一愣,有些不敢确认的开口问道“公爷什么意思?难道不是要我侯府的木材生意?”

“本公爷要那玩意儿干什么?齁累齁累的还不讨好。能赚很多钱吗?”

叶青此时听到林源这么说,神情更加的疑惑了,稍稍思考了半天,依旧不知道林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倒不是说能赚多少钱,工部一直在其中插手,也只有朝廷需要每年购置大量的木材,内务府不会让人多挣的,只不过是一条比较稳健的路子罢了。”

叶青解释了一句之后,眼神有些不太对劲的看着林源,略带询问的说道“听公爷的意思,是打算买木材?”

“废话,要不然将你叫过来干什么?”

林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看样子上次将对方吓得不轻,还以为自己又要谋夺他的家产,这货脑子怕是每天都想着本公爷迫害他吧?

见林源有些不满,叶青尴尬的笑了笑,随后看着对方说道“倒是我误会了,不知道公爷要购置木材作何用,需要多少?”

只见林源此时摇了摇头说道“暂时没有预估出来,大事需要的不少,宫中出来的旨意你知道了吗?”

叶青顿时就是一愣,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看着林源说道“公爷说的可是圣上说的那道要建造教院的圣旨?”

见林源点了点头,叶青顿时神情一亮,看着林源有些开心的说道“公爷,要是这事情你知会一声就行,还用得着过来这一趟干什么,这件事情我山阴候府包下来了,不要谈钱,本侯爷这点银子还是有的。”

正在喝水的林源猛地噗嗤一口将水喷了出来,像是看怪物一眼看着叶青,开口说道“你知道我要建多大的教院吗?”

叶青一愣,随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道“这都没有什么,公爷用多少只管说就是了,此事既然宫中督办,我那里自然是责无旁贷,若实在是数量巨大,到时候本侯爷按市价最低的五成折算就好。”

林源此时愣愣的看着叶青,这一刻,他觉得叶青就像是一位散财童子一样,丝毫不知道自己这次揽下了多大的事。

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林源说道“此事就这样吧,至于多少钱,工部会有结算,放心,有本公爷在,不会让你吃亏的。”

叶青心中一喜,但是嘴上却没有说什么。听刚刚靖国公的意思,似乎是将自己的当做自己人了。

“那靖国公先忙着,我这就下去吩咐这件事情去。”叶青行了一礼,随后慢慢退了下去。

从靖国公府当中出来之后,叶青可谓是红光满面,意气风发,身上的力气像是使不完的一样。

夫人所猜的果然不错,只要姿态低一点,什么事情都不是问题,原以为靖国公有是要为难自己,现在看来实在是自己想多了。

至于这次的事情自己会亏损多少钱,这都已经不再山阴侯叶青的思考范围之内了。

只要能够拿钱买到的东西,那都不是事儿,更何况还是自己的性命。

“侯爷,看脸色,似乎靖国公邀请侯爷过府一叙是件好事。”

刚刚回到府上,婉容见自家丈夫一脸的喜色,顿时轻笑着说道。

山阴侯叶青哈哈大笑几声,随后挥了挥手让下人们都退下去,这才说道“天大的好事,你所猜的不差,靖国公找我过去,就是为了皇上圣旨中提到的教院一事。”

“看样子这次的事情也算是暂时有了着落,起码这件事要是办的漂亮,皇上和公爷那里便不会在为难你了。”

婉容闻言稍稍舒了一口气,毕竟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凶险了,要是能够重来,这叶青打死也不会在和严世勋等人搅和在一起了。

“这次我算是豁出去了,就算是一分钱不要,我也要将这件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就当是花钱买平安了。左不过一些木材罢了。”

叶青此时也是一脸的感叹,心中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夫妻两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喜色。

……

工部大堂内

胡涵看着手中的信件,不是的瞥一眼坐在堂中饮茶的林源,心中飞快流转,想要知道靖国公今天到底是要做什么事情。

只是想了半天,信件看了半天也没有明白,林源为了一些木材,为何会亲自来这里。

茶过三遍淡如水,林源眉头微微皱起,伸手止住了要给自己添水的衙役,将目光投向了胡涵。

皱着眉头说道“胡大人,你这都看得能够背下来了吧,信有问题?”

将手中的信件放下,胡涵笑着说道“靖国公,不是在下不批,而是这么一件小事你还亲自来,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

胡涵决定还是摊开了说的好,以免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自己稀里糊涂签了字,到时候说什么都不好使了。

见胡涵居然是因为自己亲自上门而不敢签字,林源顿时有些无语,走上前,将胡涵手中的信件抽了回来。转身就往外走去。

胡涵见状顿时就是一愣,随后怔怔的说道“公爷!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回去,然后在遣一名恶仆上门找大人签字。”林源笑着说道。

胡涵顿时就是一愣,随后急忙走出大堂将林源拦了下来。刚刚的话自己也算是听清楚了,靖国公这是压根没有其他的意思,只不过是重视此事,亲力亲为而已,弄了半天还是自己的不是。

“公爷,误会、误会。”

将林源重新请回大堂之内,胡涵在没有丝毫的犹豫在那纸上签上了自,用了大印之后将其交给了林源。

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靖国公,这东西朝廷管制严格,本官还是要派人看着的。”

林源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但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的说道“这件事情我交给你,但是若是敢给我添乱,影响了我的进度,本公爷手中的刀可不管他是谁,所以你自己派人要想好了再派。”



第二百零七章 开建

朝中的动作很快,但是这离不开林源这段时间四处奔走亲自盯着这件事情。消息传入宫中之后,皇上李沅着实被这速度吓了一跳,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感叹,这靖国公林源果真是对这件事情相当的上心。

将手中的奏折放下之后,李沅看着身边的王忧,笑着问道“山阴侯似乎对这件事情相当的卖力啊。”

“圣上明断,山阴侯确实下了不少的力气,甚至一分钱也不打算赚,圣上的意思老奴已经传了下去,山阴侯说了,定会好好做这件事情。”

听到王忧这么说,李沅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看样子上次的事情将他吓得不轻,能够及时回过神来,这人还能用一用。”

王忧笑了笑没有说话,但是顿了片刻之后,还是说道“圣上,内阁那边…”

王忧自然是有担忧的道理,这次圣上事关教院一事,压根没有一件经手内阁,前段时间严世勋连上三道奏折,圣上都让自己压了下来,今早内阁又来了一封,还是询问教院一事。

“可是严世勋有上奏折了?”

李沅眉头一蹙开口问道,语气中隐隐有些不满,王忧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没有瞒住圣上。

“皇上,这已经是这段时间的第四封了。”

李沅眼睛闭了起来,手指轻轻的在龙椅上扣了扣,开口说道“递话给他,就说朕这段时间身体不适,让他不要来打扰朕了,专心变法一事即可。过段时间让他出京到各地看看去。”

说完,李沅便起身离开。王忧见状顿时就是一愣,随后急忙开口说道“老奴知道了。”

……

内阁大堂内,严世勋跪在地上静静的听完王忧传来的口谕,脸色顿时一白。心中有些难受。

皇上居然拿这么肤浅的理由来搪塞自己。看样子这次的事情让皇上对自己生出了间隙。要不然不会变成这种样子。

严世勋知道,眼下皇上还提变法的事情,显然是因为自己这时候还有用,要不然现在就不是传话了,而是罢官免职的圣旨。

心中微微的叹了口气,严世勋纳头跪拜,高声说道“微臣领旨!”

王忧看了一眼严世勋,叹气说道“严大人,老奴还要提醒你一句,靖国公不比他人,你戒心太重了!”

严世勋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替圣上考虑本就是臣子的本分,这次的事情本官虽然办的有些不妥,但是并不后悔,眼下的靖国公,不代表每一代的靖国公都是忠君之人。”

“冥顽不化,你就一路走到黑吧!”

王忧心中有些发怒,这严世勋真是油盐不进,怪不得好好的差事能够做到被圣上讨厌的地步,这么下去,谁能保得住他?

甩了甩袖袍,王忧带着一身的怒气离开了内阁大堂。

严世勋见王忧离去的背影,凝神看了片刻,突然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大堂之中重新归于寂静。

……

进场的人不少,此时的庄子上热闹非凡。庄子上的老人只要看到这热火朝天的工地,心中就是一阵欣喜。

虽然不知道公爷用了什么手段将这京师的教院建到了在这里,但是在他们看来,这是公爷将文气引到了庄子上。

能够整日和读书人为伴,就算自家后辈再笨,只要能识字断文那就是天大的福分,所以整日没有事情做的时候,庄子上的人就对围坐在那工地周围,聊着家常,看着工地上热火朝天的景象。

“要我说,公爷这手段简直是有通天之能,就说那泥灰,抹在那墙上,嘿,自家的墙看上去比那城墙还要结实。”

一位老者笑着说道,看年岁已经不算小了,一头苍白的头发,但是脸上的刀疤依旧是让人能够认出来,这是当年叱咤战场的老兵。

“这话不错,仓库那墙砌好之后,老子还亲手上去砍了一刀,连个印记都没有留下。”

另外一名老者洋洋自得的说道。那神情好像墙是他砌的一般。

“老牛,不吹牛能死?就你那身子,还能拿得动刀?”

嘲讽的声音传来,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只见那老牛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道“能不能拿起来,你还不知道?老子当年在军伍之中担任队正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家中抱媳妇呢。”

“哈哈哈!老赵丢人喽!”

笑声渐渐低了下去,一众老头面露感慨,刚刚调笑对方的老牛感慨道“要咱说,公爷这一年来可是没少替咱们做事。看看那工坊,要知道往年咱们这把老骨头这时候还在地里面刨食呢,哪能现在这样清闲?”

“确实,公爷为了我等整日四处奔波,这段时间着实做了不少事情。而且战功也没少积累。”

有人附和了几句,人群中便看是谈论起来这段时间京中盛传的有关公爷在外的事迹。

……

工地上,林源看了看现场的进度,心中颇为满意,大的架构已经搭起来了,虽然还是以木质为主,但是墙面使用了水泥的缘故,速度提升了不少。

胡涵此时站在林源的身边,眼神发亮的看着工人在那里给堆起来的水泥添水,心中可以说是异常的激动。

“靖国公,此物你为何不早早拿出来?”

林源睨了一眼胡涵,给了对方一个你懂得眼神,让胡涵顿时脸色一红,有些尴尬的说道“公爷,工部不比过去了,这次本官下了力气整治,绝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了。”

“此物是本公爷辛辛苦苦弄出来的,胡大人,你这么直白的就问本公爷要东西,是不是有些不妥?”

林源冷笑一声,自己又不是散财童子,张口就要东西,好处呢?没好处本公爷都不想和你说话。

胡涵见林源这么说,顿时就是一愣,稍加思索之后,胡涵便领悟到了林源话中的意思,看样子是不打算平白无故的将水泥交出来,自己今日是注定要放放血了。只是这工部之中有什么值得靖国公看重的?这让胡涵不禁有些疑惑。



第二百零八章 他要的是六部之人

工部有不少的匠才,单单是林源知道的就不下三位,这三位都是前朝就在工部任职的,不过因为不会钻营,混了这么些年连个侍郎都没有捞着,实在是有些屈才了。

这段时间林源一直没有精力处理这件事情,如今胡涵自己凑上来,自己当然不会放过对方。

看了一眼胡涵,林源笑着说道“胡大人,今次是希望你工部能够在这教院建好之后,尽上一份力气。”

胡涵闻言顿时就是一愣,神情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林源,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心中稍稍思忖了片刻之后,胡涵这才说道“靖国公,教院营造一事,本就是圣上下的旨意,我等工部上下自然是不敢怠慢这件事情,必然会尽心尽力去办,只是在下实在是听不明白,靖国公这尽力的话是什么意思。”

见自己说半天对方一点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杨国威有些无语,看着胡涵说道“胡大人,本公爷的意思是,这教院缺教书的先生。”

胡涵闻言,神情顿时就是一滞,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靖国公林源,心中有些不解。

这教院当中的先生难道不是你礼部管的吗?缺先生?找他工部干什么?

“靖国公,虽然本官的工部当中侍郎都是饱学之士,但是平日里公务繁忙,怕是爱莫能助了。”

“本公爷看不上你那帮只会纸上谈兵的酸秀才,我说的是你工部的工匠。张大权、朱友宁还有那位余姚。”

听到林源所说的这三个人名,胡涵皱着眉头仔细想了半天之后,这才开口说道“靖国公,你所说的这三人,是不是在神龙元年,主持修缮皇宫的三位?”

“正是。”

林源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胡涵,自己原本以为这三人胡涵并不熟知,但是现在来看,还是让自己有些意外,看样子胡涵和那些一般的工部官员还不太一样,居然还知道这三人。

胡涵皱着眉头说道“营造过皇宫的工匠不少,这三人确实技艺超群,有其独到之处,但是靖国公找他们教书,是不是有些欠妥?”

胡涵自然有自己的担忧,毕竟这大周的天下,还没有听说过有哪座学堂会有开设工科的。

听靖国公的意思,似乎是想要将这工部营造的技法也融入到教学当中去,只是这样做有何用处?

林源睨了一眼对方,随后笑着说道“胡大人,年后本国公可没少和你们这工部打交道。不出京城还好,出了京城之后简直可以用不忍直视来形容,你可知为何?”

胡涵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显然是没有听明白林源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拿我离开南阳之前,你工部官员重新修缮南阳城,居然连张图纸都没有常备,只是说天下城墙一个样,照着模子做就是了。你说说,若是你工部的人都是这种废物你是何感想?”

胡涵若有所思的考量着林源的这句话,至于林源所说的那人,胡涵自己也清楚,林源离开南阳城的时候,找了一个理由将其贬黜之后,赶出了南阳城。

胡涵此时心中稍稍有些明白了林源的意思,还未说出来,便听到林源接着说道“因此,我大周需要更多的营造方面的人才,只有这样,我大周的营造技艺才能不断的提升,就拿今年的新建官道和河堤来说,你自己都觉得人手紧缺吧?”

胡涵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林源说的没有毛病,自己手中可用之人实在是太少了。

“所以,你需要人才,而教院能够源源不断的替你提供这等人才,你说,胡大人,这教院建造的值不值?”

胡涵此时眼神顿时一亮,再看这建造过程中的教院,神情都有些不太一样了。

靖国公说的在理,这教院不是为了他一人建造的,更是为了他工部造的,至于要人,自己给就是了,若是能够给工部源源不断的提供这三人一样品质的人才,工部日后做事必然是顺风顺水。

“这三人本官做主交给你了,你随便用!”

胡涵大手一挥,开口说道,左不过工部当中的几位小官,自己上奏奏折,圣上必然会同意,这事情,他相信靖国公早就和皇上通过气了。

……

胡涵猜的没有错,林源确实已经将从六部抽调人手的奏折递了上去。此时的宫中,皇上正看得津津有味。

每看一段时间,李沅便神色有些兴奋,挂在脸上的笑意,从出现就在没有收回去过。

一旁的王忧看得稀奇,自己跟在皇上身边有些年头了。从皇上登基以来,何时见过皇上看奏章这么一幅模样过。

而此时站在下首的夏霖道、严世勋还有一众六部官员,见御座之上的圣上不是发出一声笑意。心中也是纳闷不已。

“不错、不错,靖国公做的不错。”

李沅将手中的奏折合上,嘴上连着说了三个不错,顿时让群臣有些不解。夏霖道心中微微一动,瞬间便知道了皇上所说之事怕是和教院有关系。

果不其然,将手中的奏折放下之后,李沅扫了一样六部官员,眉头微微一皱,开口问道“胡大人呢?”

“启奏圣上,胡涵胡大人此时正在教院那边。”

王忧急忙说道,此事工部已经告知自己。倒是自己险些讲这件事情忘掉。

听到王忧这么说,李沅这才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靖国公上了一道奏折,是有关教院一事的。”

说着点了点御案上的奏章说道“教院眼看就要建成了。眼下靖国公张口问朕要教院的先生。你们说说有什么办法?”

严世勋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是一些任教的先生而已,区区这些小事,他礼部就能做了,有必要将六部官员都叫过来商议此事不成?

只是心中有些不解,严世勋却没有明说,而是打算看看皇上到底有什么打算。

只见夏霖道一步跨出,开口问道“启奏圣上,此事一般有礼部代理,为何今日需要六部齐聚,难道是靖国公有其他的打算?”

李沅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的众位臣工,笑着说道“靖国公要的是你六部之人。”



第二百零九章 来自燕国公的鄙视

皇上话音刚落,大殿之内顿时陷入沉寂之中。就连夏霖道都是一副吃惊的模样,显然是没有料到靖国公林源是这么一种要求。

稍稍犹豫了片刻之后,夏霖道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道“圣上,是否靖国公这样做有些过分了?”

谁知道话音刚落,严世勋就满是怒意的说道“夏大人,你这意思是勉强同意靖国公胡闹了?”

严世勋此时心中怒意勃发,自己万万没有想到靖国公林源打的是六部的主意。一脸怒意的看向御座之上的皇上李沅,严世勋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此事不能答应,靖国公这是逾制了!朝廷大员如何能够进入教院教书?那朝堂的政务谁来处理!?”

严世勋说的在理,话音刚落,便得到了众多朝臣的响应,就连李沅此时都点了点头。

看样子显然是也认为严世勋说的在理。严世勋见状,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皇上不乱来,那么靖国公的这道奏折就不会收到效果。

夏霖道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也有些无奈,自己这次实在是没有办法帮林源了,这次的事情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了。

想想也是,这六部之中都是多少人费尽心思才进来的,岂能会因为你一道奏折就放弃官位,进入教院教书育人,要知道他们这种人精断然不会这样无视自己的前程的。

正在这时,一名小太监疾步走了进来,朝着皇上行了一礼之后,才开口说道“启禀圣上!燕国公觐见!”

“传上来吧。”李沅淡淡的说道,今日自己没有将军中勋贵一起叫进来,现在武杰入宫,必然是因为靖国公林源的事情。

一众臣工此时听到燕国公前来,顿时就是一愣,心中有些不解,不知道为何这个时间对方要来。

严世勋此时眉头涠洲,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又想不清楚这其中的事情到底有什么是自己没有想到的。心中有些莫名的烦躁,只能暂时压下去,等等看人来了之后有什么变化。

正在严世勋沉思的时候,大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回头看去,见武杰脸上一脸的喜色走了进来。

“老臣拜见皇上!”

“平身吧!”

李沅笑着看向武杰,京中数得上的勋贵当中,大多已经年老,但是武杰的身体看上去还是不错,这让李沅有些欣慰。

“爱卿入宫有什么事情?”李沅笑着问道。

武杰做事向来没有多少估计,说话快人快语,听到皇上询问,便开口说道“圣上,老臣听闻靖国公递了一份折子,是有关教院的事情。不知道折子中有没有提及军科的事情?”

这就有些逾制了,武杰居然当堂询问皇上奏折的内容,严世勋正要开口责问,但是御座之上的皇上却率先开了口。

“你倒是消息灵通,是靖国公跟你说的?”

听了皇上的话之后,武杰有些激动的搓了搓手,随后看着皇上说道“启禀圣上,是老臣无状,只是此事靖国公和老臣说了有几天了,勾的老臣心中痒痒,这才来问的。”

李沅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武杰,见对方神情不似作假,这才开口说道“事情倒是真的,靖国公可是答应你,为你在军科之中留一个位置?”

武杰急忙点了点头,神情却有些没落的说道“圣上,老臣老了,上阵的几乎越来越少,靖国公这话说的不错。但是我等大半辈子征战沙场,到老了自然要发挥发挥余热才行。靖国公说只要我等入教院授课,传授阵战之法,便帮助我等修著自己的兵书,以便流转于世。”

听到武杰这么说,朝中的大臣顿时就是一惊。心中感叹靖国公的手段,三言两语,外加一些好处就让朝中堂堂国公动了心思,这般手段难不成还要用在六部文官的身上?

此时的李沅沉思了一阵之后,开口说道“靖国公的奏折朕已经看过了,只是其中有些不妥的地方,还需要完善。”

武杰眉头微微蹙起,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圣上,靖国公劝说老臣的时候说过一句话。这知识只有教出去才是知识,学的人越多,那么证明这东西确实有用,是富国强民的知识,若是藏着掖着,束之高阁,总会被淘汰,被新知识取代。这教院一事本来是好的。圣上还有什么顾忌?”

李沅听到武杰这样说,顿时就是一愣,但是却没有说什么。此时站在一旁的严世勋开口说道“燕国公,话没有错,但是靖国公想要的是六部官员,人都抽调走了,你来管理政务?”

听到严世勋这么说,武杰顿时就是一愣,随后看着严世勋冷笑一声,这一下将严世勋弄得有些不解。

“严大人,你还嫌弃六部人数不多?六部之中,人有多少,怕是他们本部官员都不甚清楚,你整天嚷嚷着裁撤冗官,怎么这时候没有动静了?”

武杰一句话将严世勋说的顿时一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自己这边还没有动手呢,只不过是放出消息而已,现在倒是被武杰抓住了痛脚。

见严世勋不说话,武杰却并没有放过对方的打算,冷声说道“将人抽调出来一些,放入教院之中教书育人难道不成?到时候只要将六部之中白白吸血之人剔除出去就好。这么简单的事情本公爷都知道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

听了武杰的无情嘲讽严世勋此时被气得不轻,但是还没有办法反驳,毕竟此时的武杰将事情说的都在点上,自己若是驳斥,必然会被其他人抓住把柄,到时候正真到了处理事情的时候必然有人会阻止自己。

而此时一众臣工见平日了只会打打杀杀的燕国公武杰在这里将严世勋驳斥倒了之后,心中都游戏震惊,实在是想不通这是个什么情况。

而坐在皇位之上的李沅此时心中一动,武杰说的并没有错,但是稍稍想一想也知道这绝不是他能够想出来的办法,绝对是有人在背后教过的。

想到这里,李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自己似乎已经能够猜得出来是谁让武杰这么说的了。



第二百一十章 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

朝堂之上的争论最终还是没有什么结果。即便是武杰步步紧逼,严世勋也没有松口。

恐惧来自未知,严世勋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林源到底要做什么,自然是不会老老实实的将人交出去。

在这一点上,反倒是没有夏霖道看得清楚。

从朝堂上走出来之后,严世勋看着走在自己前面默不作声的夏霖道,左思右想之后,最终还是打算好好问问对方。

紧着走了几步,严世勋追上了夏霖道,开口说道“夏大人!”

夏霖道的脚步猛地停住,但是却没有回头看严世勋,而是直直的等着宫门看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波动。

见夏霖道这副模样,严世勋顿时就是一愣,随后有些不解的看着夏霖道,朝着宫门口看了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犹豫了片刻之后,严世勋还是开口问道“夏大人,今日朝堂之上,你为何不阻止圣上,任由那燕国公挑唆圣上剥离六部之人?”

话音落下,但是夏霖道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回头看了一眼严世勋,见其眼中满是质询的意味,顿时就是轻笑一声。

严世勋被夏霖道这声笑声弄得顿时就是一愣,面带疑惑的问道“夏大人笑什么?”

“严大人,老夫今年已是年近古稀的岁数了,这首辅的位置坐一天少一天,你可知道老夫前几日的辞呈已经递上去了?”

严世勋见夏霖道答非所问,但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依旧是被吓了一跳,一脸惊愕的看着夏霖道,显然是对方递交辞呈这件事情自己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夏霖道看了一眼严世勋,便知道皇上一点告诉他的意思都没有,那么这其中就有些玩味了。毕竟做为朝中次辅,正常来说这位置是应该由他接替才对,但是显然是皇上没有这个意思。

严世勋的心中此时有些慌张,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夏霖道眼中闪过一道寞落,随后开口说道“皇上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新法还未铺开,皇上不会动你。”

见夏霖道说的这么直白,严世勋脸色顿时一沉,寒声说道“夏大人,本官清正廉洁,皇上有什么理由裁撤本官?”

夏霖道没有理会对方,而是笑了笑说道“严大人,老夫侥幸这么多年在中枢活动,有了个三朝元老的称号,不妨给你讲个故事吧。”

说完也不管严世勋听还是不听,夏霖道开口说道“神龙三年,吏部尚书庞文龙入内阁次辅。吏部在神龙年间可谓是声势浩大,因为皇上钦此了一块奉公守法的牌子,以奖赏庞文龙执掌吏部期间秉公执法,任才为先。神龙年间,天下吏治可谓是风评最好的时期。”

“那时候民间百姓都是称颂有加,庞文龙因为干吏、廉吏之名被皇上提拔,但是短短一年的时间,庞文龙就被抄家问斩,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严世勋摇了摇头,对外的原因他自然知道,御史台罗列罪状十条,每一条就够得上庞文龙死罪,但是严世勋知道,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真正的原因夏霖道必然清楚。

看了一眼严世勋,夏霖道开口说道“那时候老夫就任吏部侍郎,却是吏部当中唯一一位审问庞文龙的人。那时候他在牢里跟我说了一句话,老夫至今都记忆犹新。”

“什么话?”严世勋开口问道。

“这天下终究是皇上的天下。”

话音刚落,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落下。严世勋顿时就是一愣,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夏霖道,脑海里一直想着这句话。

见严世勋这副模样,夏霖道便知道这严世勋已经明白过来。六部即便是再怎么争,那也是皇上的六部,只要皇上愿意,他们就是一头撞死在那金殿之上,也是白死。

天下官吏何其多,听话还有能力的大把都是,你不同意,那么就让你在没有同意的机会就好了。

回想起今日朝堂之上皇上那诡异的态度,严世勋知道,今日不过是皇上还有顾虑而已,但是心中已经认定了靖国公的建议,冗官难以裁撤,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法子,皇上必然会下手使用,以便能够得到最佳的效果。

严世勋此时有些失魂落魄,夏霖道看了有些不忍,想了想说道“靖国公不会做危害朝廷的事情,这教院说不准就是一种尝试而已,若是成功,你可以想想今日燕国公所说的话。”

“那教院当真有用?”严世勋苦笑一声说道。

夏霖道顿时有些无语,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近年执着于变法,但是眼界却是越来越窄,只盯着一亩三分地还有那数月之内的成效,却不知道这旧法也是上百年的时间才逐渐定型,你若是不往远看,如何能够变法大成?”

“靖国公却与你不同,他这教院所教育的人才,和当今世家所教育出来的有很大的不同,集齐六部人才,教育出来的人才那才是六部需要的人,短时间内就能适应六部运转,这样的新式人才越来越多,到时候从上至下焕然一新,变法何愁不能大兴?我大周万代江山何愁不能保住?”

听到夏霖道的化后,严世勋的眼神逐渐变亮,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夏霖道,严世勋开口说道“似乎事情确实是这般模样。”

“所以,这件事情你不能阻止,还应该帮助靖国公一把,终究是为国育才,你们这么争来争去,损害的还是国朝。”

夏霖道刚刚说完,只见严世勋后退一步,朝着夏霖道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开口说道“多谢夏大人教诲,学生知道该怎么做了。”

见严世勋终于想明白了,夏霖道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中稍稍安定下来,若是在这么闹下去,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

摇了摇头,严世勋扶着夏霖道慢慢朝着宫门口走去,两人却没有发现那不远处的墙根处突然闪出一道人影。

王忧静静的看了看远去的两人,脸上逐渐露出笑容,随后转身朝着后宫走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这事情我同意了

“想通了?”

李沅将手中的奏章放下,随后眼神也没有离开御岸,像是再跟空气说话一样。在空荡荡的大殿之内,显得有些诡异。

正在这时,王忧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朝着李沅行了一礼,开口说道“启禀圣上,严大人想通了。”

放下手中的御笔,李沅有些好奇的说道“怎么想通的?”

“圣上,首辅夏大人给严大人讲了一个故事,说了一句话,严大人就想通了。”

王忧不紧不慢的说道,这话落入李沅的耳中,让李沅愈发的好奇,开口说道“给朕说说看。”

“是!”

王忧应了一声,随后低着头说道“夏大人讲了先皇当政的时候,吏部尚书庞文龙的事情,说了一句话‘这天下终究是圣上的天下’,这之后严大人就明白了。”

李沅手中的动作猛地一滞,大殿内顿时陷入了安静当中。过了片刻之后,李沅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轻笑一声,随后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还是夏霖道懂朕的心思,可惜有些老了。”

说道这里,李沅的眼神中有了一丝惋惜。前几日夏霖道递交辞呈,自己一直留中不发,但是却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多长时间,夏霖道执掌内阁十五年,堪称大周之最,就是前朝都没有这么长时间能够一人把持中枢。

即便是自己在没有戒心,夏霖道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

见皇上此时心情不太好,王忧想了想说道“圣上,若是真的不想让夏大人离京,还是有办法的。”

李沅眉头一皱,看着王忧冷冷的说道“有什么办法?你能想的出来?”

王忧顿时心头一惊,急忙低头不在言语,自己刚刚触犯了朝廷的禁令,内侍不能问政。

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皇位上才传来皇上李沅的声音。

“说说看,有什么办法,朕特许你这一次。”

王忧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随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皇上,犹豫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靖国公的教院还缺一位管事之人。”

李沅闻言顿时就是神色一亮,随后一脸好笑的看着王忧。只是此时的王忧听着皇上的冷笑声,顿时浑身一颤。

过了片刻之后,传来皇上的声音“起来吧,这次出的主意不错,就不追究你了。”

“谢皇上恩典!”王忧急忙跪地说道。

王忧出的主意不错,反正是颐养天年,在哪里不是个养,教院管事之人身上的胆子并没有看起来的重,只要每日坐镇其中就好,距离京城也近,还能提靖国公把把关,实在是在合适不过的人选。

想到的这里,李沅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

林源有些奇怪,因为有人送来消息,说是严世勋要来。林源当时第一反应却是要逃跑,但是想了想,自己这是在自己的地盘,跑个什么劲?

严世勋是林源最不想接触的人,实在是因为这人简直就像患有被迫害妄想症一样,看谁都是敌人,要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的给自己挖坑。

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林源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想了想将一名在指挥的工部官员叫了过来。

“去,让工人们都歇一歇,不要中暑了。”

“大人,工期比较紧。”工部官员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提醒一下,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又不差那半个时辰,若是人都病了,那就是好几天的事情了,你难道要死人才甘心?”

温度实在是有些高了,即便是林源坐在这里一动不动都能感觉到身上的热意,更何况一直在现场顶着太阳做工的人。

工部官员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一个礼,于是躬了躬身子应下之后,转身通知工人休息。

正在这时候,林源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让他熟悉而又讨厌的声音。

“靖国公体恤爱民,实在是难得啊。”

林源回头看了一眼对方,眼神之中没有丝毫迎接的热情。来人正是数次给林源挖坑的严世勋。

“严大人,内阁事务繁忙,你不好好在里面呆着,来我这里作甚?”

“内阁虽然忙碌,但是这点时间还是能够挤出来的,本官这时候倒是对你在这里所做的事情更加的感兴趣。”

严世勋笑着说道,随后抬头看了一眼,已经颇具规模的教院。眼中流露出一丝感叹。当真是大手笔。

“我这里有什么好看的,有没有什么权势。”林源笑着说道。

“可是有人跟本官说,这里装着的是我大周的未来,下官不能不来看看。”

听到严世勋这么说,林源顿时就是一愣,随后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严世勋,眼珠子稍微转了转,随后就想到了严世勋嘴中的这人是谁。

“那严大人看到了什么?”林源笑着问道。

“什么都没有看到,不过我想事在人为,若是按照靖国公的意思来做,想着应该是能够看到。”

话音落下,林源的眼神瞬间一亮,有些激动看着对方说道“你答应六部放人了?”

严世勋面带微笑的看着林源,停顿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林源顿时心中有些激动,但是不过片刻有安进了下来,一脸疑惑的看着对方,心中有些不解。

看着林源的表情,严世勋知道,林源必然是还有些疑惑,随后淡淡的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本官答应,不是因为你,而是为了我大周的未来。但愿你莫要负了我这一片忠心。”

严世勋现在也想明白了,夏霖道说的没有错,若是靖国公林源这所教院真的如同他奏章中所说一样,那么不出五年,六部之中干吏就会多的数不胜数,到时候朝廷的变法便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谁都没有办法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直到现在,严世勋才明白,夏霖道所说的靖国公看的比自己更远是个什么意思。

此时光是看看眼前的教院规模,就知道,林源绝不是一时兴起,当真是认认真真考虑过后才做出的决定,要不然这样费劲的做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除非是林源疯了,只是这种可能性更低。



第二百一十二章 店被砸了!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无论是教院的建设速度,还是教院日后的先生,林源现如今所做的事情,完全可以用顺风顺水来说。

只是有人让林源轻松,有人却并不愿意。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源没有回头,依旧靠在躺椅上慢慢的晃荡这,坐在院子当中静静地晒着太阳。

“靖国公!靖国公!”

听声音应该是山阴侯叶青的声音,这段时间因为教院的事情,山阴侯可以说出力不少,不单单有木材上面的帮助,还有不少其他的材料也有山阴侯的助力。

因为这件事情,皇上还特意上了山阴侯一柄玉如意。这下倒好,有了皇上的御赐之物,山阴侯可谓是喜笑颜开,一扫过往的阴霾。整天见人都是笑嘻嘻的。

只是今天的状态却有些不太一样,只见跑进来的叶青,此时一脸的焦急神色,林源顿时就是一愣,心中想着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将叶青急成这个样子?

心中正在疑惑,只见那叶青跑了过来,稍穿了一口气,随后将林源手边的茶杯拿起来一饮而尽,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才开口说道“出、出事了。”

林源眉头一皱,看着叶青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情?没有材料了?”

“不、不是这件事情,是京城,落仙楼让人给砸了!”

叶青话音刚落,林源脸色顿时一沉,而林源身后的于世此时眼睛猛地睁开,神色当中满是噬人的气息。

叶青此时看着主仆两人的状态,顿时就是心里一慌。只听到林源寒声问道“是谁干的!?”

敢在京城砸落仙楼,满京城的人打听打听去,谁不知道这落仙楼是自己罩着的。不要说勋贵,就是皇室尊亲都没有个敢赊账,今天居然有人敢砸自己的场子。

这也就罢了,若是李清芫伤到,自己今日非要让那人后悔动手。

见此时的靖国公林源一脸的寒霜,叶青不由的吞了吞口水,随后看着林源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说道“是南梁的人。具体哪家还不知道。我着急告诉你,先派人盯着了。”

“南梁的人!?”

林源眉头一皱,有些疑惑的看着叶青,开口问道“南梁的人入京了?”

只见叶青点了点头,随后看着林源,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事情说起来还和你有些关系,薛家倒了之后,南阳那边搜出了南梁和薛邕的书信往来。这次来西京的人,暂时还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听到叶青这么说,林源眉头一挑,发出一声冷笑,随后说道“管他什么来历,我倒要看看,是本公爷提不动刀了,还是他南梁脖子硬了,敢在西京撒野,他当是自己的国都不成?”

说完,林源袖袍一甩,寒声道“于世,点起人马,随我看看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

话音刚落,便看到林源朝着门外走去。叶青见状,先是一愣,随后心中一惊,那可是外国使者,若是林源就这样冒冒失失的冲上去,难免会闯下大祸。

叶青有些为难的拍了拍腿,随后急忙追了上去。

……

落仙楼自从有了靠山之后,加上店内有大厨坐镇,可谓是风光一时无两,名誉京师。

甚至有好事之人,传出来西京,不来落仙楼,那么你就算是白来了一趟。

加上这落仙楼和京中的定级勋贵靖国公府关系密切,这么些日子以来,还从未听说过有人敢将落仙楼怎么样。

只是今日的京城百姓可是开了眼了,居然有人敢打砸落仙楼,这还了得?

这事情刚刚发生,动手的人桌子还没有摔坏一张,便有不少的人围了上来,打算看看是何方神圣。

只见此时的落仙楼大堂之内,一名年轻人坐在桌子边上,一脸的洋洋得意,只是那张脸怎么看都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眼神不时扫在后院的方向,眼神中满是不怀好意。

手中的扇子虚浮这点了点黎先道几人一下,一脸不屑的说道“一帮子下贱商人,敢在爷我的面前装相,你们是活腻歪了不成?知道小爷我是谁吗?南梁陈氏陈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对小爷我吆五喝六的,今日就给你点教训瞧瞧!”

此时的陈沓一脸冷笑,这落仙楼背后有谁他自然清清楚楚,但是再厉害的勋贵他也是个勋贵。

大周勋贵不比其他,都是草莽出身,哪里是他们这种数百年的大族相比较。一群暴发户,在大周他们算个人物,他南梁陈家可不认对方。

刚刚自己入店用饭,虽然味道不错,但是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正好看到回到店里的李清芫,顿时惊为天人,待听说这位美女是落仙楼的掌勺厨娘,陈沓顿时来了兴趣。

只是刚刚打算追上去,却是被黎先道拦了下来。自己什么时候吃饭还受过这种气,顿时大吵大闹起来,随后便开始了打砸落仙楼。

过了小半个时辰,让陈沓有些奇怪的是,此时的人们任由自己打砸,但是从不上前阻止,就连周围围观的百姓也是静静的看着,这让陈沓心中有些不安,甚至可一说有些恼怒。

自己好歹是在打砸地方,这帮人就不能够给自己一个反应不成?无奈的是,陈沓面对的终究还是沉默以对。

陈沓一脚将脚边的板凳踹到,随后冷冷的看着被自己手下的护卫拿住的黎先道,开口说道“将人交出来,否则就让你见识见识小爷我的手段!左不过一位厨娘而已,你还正打算拼了命的护着?”

听到陈沓这般厚颜无耻的话,黎先道像是看着死人一样看着陈沓,冷笑道“你若是有本事今日就将我们杀了!要不然,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嘿!?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小爷我的厉害!”

陈沓怒吼一声,随后手臂高高扬起,朝着黎先道的脸上落了下去。眼看就要落在黎先道的脸上,正在这时,一道破空声传来,随后陈沓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背一痛。



第二百一十三章 府尹救人!

一道利箭瞬间洞穿了陈沓的手,就在那陈沓打算扇黎先道耳光的时候。利箭带出去的鲜血,此时还有几滴溅落在了黎先道的身上。

陈沓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随后便被剧烈的疼痛感惊醒过来,之后便是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响起。

“我、我的手!”

随着陈沓一声惨叫,陈沓带来的家将顿时乱做一团,手中长刀纷纷出鞘,将陈沓护在身后大喊大叫起来。

“谁!?是谁射的箭!?”

领头的家将大声喊道,眼神中满是惊惧的看着自家少爷。南梁律法森严,向他们这种世家之中豢养的家将,一但家主出事,自己必然会收到数倍的责罚。

怕是自己到时候连大周都出不去,就会被陈家人革杀在大周境内。

一阵整齐的步伐声传来,在落仙楼外围观的百姓纷纷朝着两边退去,只见一队黑甲军士从外面走了进来,分列两边,随后一位身着白色长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眼中满是煞气,手中还提着一张弓箭。

“你、你是何人?”

冷冷的看了一眼问话的领头之人,林源没有丝毫的理会对方。只见此时的落仙楼内,到处都是打砸的痕迹。

只见此时的黎先道带着众人死死的挡在去后院的唯一入口,不少伙计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被人打得。脸色顿时就是一沉。

“把手给我砍了!”

林源眼神冰冷的看着陈沓的数位家将。话音刚落,便看到林源身后的于世冲了出去,腰间的横刀瞬间出鞘。

陈沓带来的家将领头之人,此时眼神中满是恐惧的看着守在门口的甲士,那墨色的战甲,即便是自己没有见过,也知道对方的来历。

大名鼎鼎的大周黑羽军,千骑破万敌的存在,而他们的对手一直是北境金帐的精锐骑兵。从没有败绩产生过。

随着林源一声令下,领头之人才回过神来,一脸惊骇的看着冲过来的于世,还没有下令,便听到数声惨叫响起。

眼神看过去,只见自己带来的人已经倒在地上,手腕被于世手中的横刀齐齐斩断,鲜血不一会儿就摊了一地。

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领头之人将陈沓护在身后,看着靠近自己的于世,满眼都是惊惧的神色。

寒光一闪,领头之人急忙将长刀架起,死死的挡住于世手中落下的横刀。巨大的力道让领头之人顿时单膝跪在地上。

“咦?”

只听到于世轻声疑惑了一下,随后手腕一转,那横刀刀锋也随之一变,划在那人手腕上,顿时将其手筋全部挑断。

剧烈的疼痛感让那人瞬间长刀脱手,还没有来得及喊出第二声来,便看到一道寒光闪过,将那人的双手削了下来。

围观的百姓惊愕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齐齐的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中满是惊恐的神色。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随着靖国公林源的一声令下,便将出去陈沓以外,所有人的双手全部砍了下来。

于世刚刚打算折身回到林源的身边,还没有靠近,就看到林源冷冷的看着自己,顿时就是一愣,脚步也停了下来。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为何公爷这样看着自己。

“我说的是所有人,你没听明白?”

于世回头看了一眼陈沓,随后说道“末将知道了。”说完便提刀朝着陈沓走了过去。

眼见着砍手不眨眼的于世朝着自己走了过来,陈沓一脸惊恐的往后退着身体,生怕于世手起刀落将自己的手砍下来。

“你、你不要过来!”

身后传来一阵阻挡的触感,陈沓这才发现,自己此时已经是被一面墙挡住了,顿时心中一慌。

正在这时,店门口传来一道疾呼声“靖国公不可!”

皱着眉头看了过去,林源脸色阴冷的说道“不可?谁说的?”

只见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赫然是顺天府尹高仲。

此时的高仲心中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就担心靖国公下令杀人。果不其然,自己来的稍稍晚了一些而已,对面的人已经被砍了手,若是自己在慢一点,那陈沓的手怕是也保不住了。

高仲心中发苦,这事情,连自己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刚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没有人来报官。巡城的人又被其他的事情牵扯着。

待靖国公赶回京城自己才知道这落仙楼发生的大事,顿时心惊胆战的赶了过来。

林源冷冷的看着高仲,眼神中的杀意渐渐隐去,冷笑一声说道“高大人,你这办事效率够高的,本公爷我都从城外赶回来了你现在才来,时候恰的够好的。这事情本公爷我记下了,明日你就等着我参你吧!”

“于世,动手!”

“是,公爷!”

于世应了一声,随后手中的长刀高高扬起,眼看就要落下,此时的高仲顾不上其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将于世的腰环住,大声喊道“公爷不可!此人身份特殊,万万动不得!”

林源有些惊愕的看着这一幕,顿时就是一愣。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此时的高仲会这么做,顿时就是脸色一沉。

“高仲,你今日说不出个好歹来,本公爷将你一起砍了!”

放了一句狠话之后,林源挥了挥手,只见那黑羽军瞬间长刀出鞘,将外面围观的百姓驱散开来,随后将落仙楼的门窗关闭起来,冷冷的看着高仲一言不发。

见林源此时的动作,高仲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是心中还是异常的紧张,死死的盯着于世,不敢松手。

“于世,回来!”

“是,公爷。”

高仲听到林源下令之后,这才将于世松开,随后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官袍,朝着林源行了一礼说道“公爷,万万不可莽撞,此事有蹊跷,还请下官慢慢道来!”

“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今天南梁的人一个都不要想活了,本公爷说道做到!”

林源狠狠的看了一眼陈沓,那身上的煞气让陈沓眼珠子一翻,彻底的昏死过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事有蹊跷

高仲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陈沓,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暗骂一声蠢货,这次将目光落在了靖国公林源的身上。

“公爷,这件事情说来有些蹊跷,下官并不是有意替这陈沓说话,像这种人,如若是没有问题,下官就是砍了他,南梁也不敢说什么话。但是眼下不行。”

听到高仲这么说,林源眉头顿时一皱,有些疑惑的说道“这是为什么?”

“公爷,你难道不感觉奇怪吗?事情发生这么长时间,无论是顺天府还是巡城的人,都没有过来。”

高仲话音刚落,林源的脸色顿时就是一沉,脸色难看的盯着高仲,开口说道“你还敢提这事儿,是以为本公爷不敢参你不成?管你什么理由,这次你铁定跑不了了!”

林源自然是知道高仲话里的意思,但是这话里话外为自己开脱的意思,林源就是再傻也能够听得出来。

想把自己往外摘,想的倒是美。你顺天府还有五城兵马司一个都跑不了。听你们辩解那是皇上的事情,本公爷的任务就是送你们去见皇上。

眼见自己一句话就将靖国公林源气成了这个样子,高仲急忙出声安抚对方,希望公爷尽快的冷静下来,心中期盼着不要出现什么意外,到时候自己可真的是说都说不清了。

稍稍缓了缓脑子,高仲看着林源开口说道“公爷,人没来是有原因的,因为被人半路上堵住了,他们压根收不到落仙楼这里的消息。”

听到高仲这么说,林源眉头一皱,询问道“你想说什么?”

“公爷,下官已经派人去查了,这期间,以落仙楼为中心,数条街道都同一时间发生了事情,将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目光收拢了起来,这才让陈沓正在落仙楼为祸。”

听到高仲所说的话,林源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这是有人要对付自己,会是哪个不长眼的做这种不要命的事情。

想到这里,林源看了一眼高仲,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会亲自派人去查,至于陈沓。”

说着,只见林源看着昏死过去的陈沓,重重的冷哼一声,眼神中闪过一道杀意,随后扭头看向了身后的于世。

高仲开始还以为林源打算离开,刚刚松了一口气,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听到了林源的声音。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于世,砍他一只手就好了。”

话音落下,高仲瞬间脸色大变,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那于世手中寒光一闪,随即一道鲜血飚出。

高仲张了张嘴,一脸愕然的看着将刀收回去的于世,这货显然是担心自己再次抱住她无法下刀,动作才这么赶紧利落。

“啊!”

一声惨叫响起,回见陈沓突然惨叫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无比,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齐齐断掉的左手。

“我、我的左手!”

林源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随后转身离开,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店门打开,林源刚刚走出店门,此时在外面围观的百姓,瞬间齐齐朝后退了一步,林源见状顿时就是一愣。

“本公爷的剑只杀大周之外的人。”

说完这句话,林源便不再理会众人的目光,带着黑羽军朝着府邸走去。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讨论着靖国公刚刚说的话,还有猜测那店中的情况。

“靖国公不愧是戍边过得,这话说的霸气!”

有人大声夸赞了一句,随后便得到周围人的赞同。但此时的人们似乎更加关心那陈家公子是个什么情况。

“刚刚那声惨叫似乎是砸店的领头之人喊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靖国公动的手。”

“嘿,要我说,这刀砍得好,这帮子人,仗着是使节的身份,在咱们西京为非作歹,有这么一次,我开谁还敢不长眼在街上闹事。”

“这话说的不错,靖国公这刀锋利着呢,说不定这次就是为了让那帮子使节看看,西京不是他们撒野的地方。”

最近几日,因为皇上寿辰将至,不少地方都派人来了西京,即便是刚刚和大周大战过一场的金帐王庭都受到了邀请。

如今的西京当中,到处都是使节,仗着自己的身份,在这西京城内作福作威,这段时间着实是让不少人吃了苦头,百姓也是怨声载道。

现在倒好,靖国公数刀劈出了威风,怕是这几日在西京城中的外国使节会消停一会儿。

……

离开落仙楼之后,林源便朝着府邸赶了回去,林源骑在马上,脸色阴沉的可怕,于世跟在身后一直不敢吱声。过了一阵之后,便听到林源开口说道“于世,去一趟庄子上,让进度加快,告诉他们,近日我就不去庄子上盯着了,有事让他们入京来找我就好。”

于世微微一愣,随后便应了一声是,调转马头朝着庄子赶了上去。

林源眼神微眯,今日的事情自己做的有些大了,即便是皇上在护着自己,怕是也要有些惩罚。林源知道自己这时候以不变应万变是最稳妥的法子。想要砍人是不可能了。

果不其然,林源刚刚进家门没有多久,南梁陈家的人便入宫将林源告了上去,告靖国公纵人行凶。

李沅皱着眉头将陈家递上来的状纸看完,心中不禁有些哑然这林源下手之狠,居然一次将连同陈沓在内的七人双手斩断。

眼神看了一眼高仲,见其轻微的点了点头,李沅便知道,这件事情,陈家没有诬告靖国公林源。

心中暗骂一声林源,整日里就给自己找事。使节什么货色李沅自然是清楚,但是一直没有闹出大动静了,李沅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多地责问,只是说了对方几句而已。

但是这一次这帮蠢货居然招惹了林家,自然是要付出血的代价。

李沅将手中的状纸放下,淡淡的说道“拟旨,责令靖国公闭门思过,纵凶伤人一事,证据确凿,罚俸一年。”

说完,大殿内便陷入了寂静当中,王忧上前应道“老奴遵旨!”

显然会大殿之内,皇上的一句话得到了除却陈家人以外,全部人的认同。这如何能够让陈家忍得住。

南梁使团的陈家人陈光顿时上前一步,高声说道“皇上,不公平!”

话音刚落,李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冷的看着陈光,寒声说道“怎么?陈家是打算教朕断案吗?”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想学射箭!

帝王一怒,自然是不同凡响。

李沅面若寒霜的看着陈光,让陈光顿时浑身一震,神色骇然的看着李沅身上的煞气。不禁吞了吞口水。

直到现在,陈光才猛然惊醒,这是大周西京的朝堂,这朝堂之中坐着一位说一不二的君主。

自己不是在南梁,更不是在面对自己那废物一般的皇上。世家在大周不好使,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和周皇作对的世家,已经都被眼前这位雄主送到他们该去的地方,同自己的祖上见面了。

陈光的身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随后默默的低头朝后退了一步,开口说道“是外臣失礼了,还望周皇海涵。”

冷冷的看着陈光,李沅重重的冷哼一声,语气冰寒的说道“陈大人,西京炎热,既然中暑脑袋不清楚,就老老实实的呆在鸿胪寺里医治。没有事情就不要往外瞎跑了。”

陈光闻言,顿时浑身一颤,有些不可思议的抬头看了一眼周皇李沅,见对方满眼寒意的看着自己,急忙低头应是。

将目光从陈光的身上收回,李沅看向了此时站在后面的高仲,开口说道“高仲!”

听到皇上直呼自己的名字,高仲急忙站了出来,跪在地上,行礼说道“微臣在!”

“西京最近治安不好,你这顺天府尹首当其责,着你发俸一年,留职看用,若是七日之内还有人上奏参你渎职,你就不要再西京呆着了,给朕滚到北境去戍边吧。”

高仲闻言心中顿时一寒,急忙说道“微臣遵旨!”

此时的高仲心中苦笑一声,自己这正是招谁惹谁了,犯事的双方没什么事情,倒是自己两头不是人,如今又被圣上责罚,实在是冤屈的很。

想到这里,高仲就不由得看向这段时间西京的乱源之一,南梁使团的陈家。眼中寒光大放,若是能够化作飞刀,怕是这时候早就将那陈光千刀万剐了。

李沅此时也实在是有些累了,是被气累的。责罚完了之后,便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自己也朝着后宫返回,打算好好休息一下,顺顺心中的怨气。

刚刚来到令贵妃的院子里,李沅便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总是不自觉的往这里走,或许是在这地方自己才能够放松下来。

只是刚刚走到院子门口,王忧刚打算喊一声,便被李沅伸手拦住。因为此时的他居然听到皇子李昀正在背书,便打算好好听一听。

王忧见状,急忙挥了挥手,让跟前的宫女太监悄悄退下,以免打扰了圣上。

听着院子当中缓缓传出来的背书声,李沅脸上的寒霜逐渐融化开来,笑意逐渐浮现在了脸上。太子背的,真是先代靖国公所编的兵书。

虽然对现在的李昀来说有些生涩,但是这是大周皇室,皇家子弟都要必备的一部兵书,都是作为启蒙读物来背的,即便是不懂其中含义,此时背下也没有什么坏处,日后慢慢理解就是了。

初代靖国公,可谓是百年难遇的帅才,所编撰的兵书,自然是奇书一部。原版甚至就供奉在太庙当中。

过了片刻,听李昀将那节选的兵书完完整整的背下来之后,院子当中传来了令贵妃的笑声。

“不错,看样子用了不少的功,你父皇当年可没有你这速度。”

院子外偷听的李沅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是一滞,随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朕不在,你就这么编排朕?当年,朕虽然背的慢,那是因为朕在体会其中含义,自然是速度要慢上一些。”

听到李沅的声音传来,令贵妃顿时一愣,随后站起身来,行了一礼。

而此时站在原地正笑着接受母妃夸奖的李昀见父皇走进来,急忙朝着李沅行了一礼,开口说道“见过父皇!”

“嗯。”

李沅应了一声,随后面带微笑的看了一眼努力想扮小大人模样的太子,顿时心中一乐。

“刚刚背的不错,确实比父皇当年强。”

听到父皇都这么说,李昀顿时挺直了身板,一脸欣喜的看着李沅。

见李昀这样一幅模样,李沅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学业完成的不错,用功也到位,有什么想要的吗?父皇今日高兴,便答应下来了。”

李昀闻言神情顿时就是一愣,随后有些欣喜若狂看向令贵妃。只见令贵妃笑着说道“快快和你父皇讲,这机会可不多。”

只见李昀点了点头,将目光落在李沅的身上,开口说道“父皇,儿臣、儿臣想要道靖国公府上的书楼看看,若是能够的话,儿臣想要和靖国公学习骑射之术。”

听到李昀这个要求,周皇李沅顿时就是一愣,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说道“靖国公的射术确实了得,放眼我大周军中鲜少能有他这种能力的。只是眼下你这要求怕是实现不了。”

“为何!父皇,靖国公已经归京了。”李昀顿时一急,有些不解的说道。

谁知道话音刚落,李沅便是脸色一沉,板着脸斥责道“为君者,当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这和为帅者是一个道理。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事情没有结果之前,一定要稳住,你这样慌慌张张,情绪变化无常,如何能够掌权!”

听到李沅的斥责声,李昀瞬间神情一滞,随后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急忙躬身说道“儿臣知错了。”

见李昀认错态度不错,李沅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柔声说道“知道你想和靖国公多学一些本事,只是眼下不成,靖国公已经被我禁足了,你若是现在就去靖国公府上,难免被人诟病。”

听到靖国公被禁足,令贵妃顿时一急,看着李沅问道“皇上,好端端的,你禁足干什么?”

李沅没好气的说道“不禁足?不禁足,朕这国舅敢到鸿胪寺将那帮外使全砍了。你让朕的寿辰之上都是断手断脚之人吗?”

照着林源这架势,李沅一点都不怀疑,林源会将那鸿胪寺的外国使臣全给砍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谋士汪瑾

李昀第一次向自己父皇提的愿望就这样泡汤了。但是李昀却并不生气。从父皇的话中可以听得出来,不是不同意自己学习骑射,而是因为最近的靖国公没有时间教导自己。

并且李沅已经答应了李昀,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若是教院完全成功,父皇会将自己送入教院,有夏霖道和靖国公林源亲自教导。

虽然不知道未来如何,但此时的李昀还是有些期待的,毕竟能够出宫,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喜事。

……

几多欢喜几多愁,宫中的李昀开心,但是被禁足的靖国公林源却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看着眼前摆着的三张纸,分别的顺天府高仲、镇抚司的柳青、还有傅秋雪送来的。

这三张纸上全都是围绕着一件事来写的,那就是金帐王庭的使团这段时间就要入京了。

开始的时候林源还有些疑惑,不知道这和自己近日做的事情有什么联系,待看到柳青所写的那份情报中显示,金帐王庭的内乱已经是趋于结束了。

莫脱不出意外的被继承了王位的大王子给一刀宰了,原本以为还能够拖一段时间,谁知道连一年都没有挺过去,反倒是便宜了大王子,让大王子在北境境内赚足了名声。

“废物!”

心中暗骂一声,林源将柳青的信件拿起来放在烛火上燃烧干净,窝在林源腿上的小白瞬间跳上桌子,开始用猫爪不停的拨动燃烧的信件。

待化作飞灰后,有开始趴在桌子上假寐。林源摸着桌子上猫,眼中微微闪烁着寒光,好像在想着什么一样。

“汪瑾…”

嘴中默念着名字,林源的嘴角微微扬起,神情中透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

这次金帐王庭能够如此迅速的结束乱象,此人可以说是居功甚伟。高仲的信中说了,这段时间南梁的人和一位陌生人接触频繁,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和样貌,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人是北境的人。

林源并不意外金帐王庭有聪明人,但是能够远在金帐都能算到西京的事情,这金帐王庭怕是只有汪瑾一个人能够做到了。

“连南梁的世家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汪瑾,咱们两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昏暗的烛光中,林源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

虽然时值六月,大周境内已经开始热了起来,但是刚刚从北境赶来的汪瑾却有些不太适应,盖因为此时的北境还是寒冷异常。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金帐和大周的接壤处多是大山,寒风根本吹不过大山。而暖风也跨不过大山,这一来一回只见,北境永远都是寒多热少。

除却去过几次晋州以外,汪瑾近十数年没有南下过了。这次奉王命到西京和谈,虽然是汪瑾提出来的意见,但是使团团长却不是自己,而是大王的亲信。

“说到底自己还是一位周人。”汪瑾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道。

已经是深夜时分,汪瑾依旧没有睡意,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安静的驿站中,汪瑾的房门被人有节奏的轻轻扣了扣,汪瑾的神色顿时一亮,悄声说道“进来!”

房门被人推开,只见一名黑衣人走了进来,朝着汪瑾行了一礼之后,将手中的密信交了出来。

汪瑾见状急忙将信件撕开仔细的查看起来。

过了片刻,汪瑾的神情一变,眼神中有一丝讶然,随后露出讥讽的笑容,开口说道“真是一群蠢货,完全没有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

汪瑾本没有指望这些人,但是没有想到这些人不光不行,而且废物无比,居然想动靖国公的人。

“主人,是不是将计划暂时停下来。”黑衣人轻声说道。

汪瑾闻言顿时脸色一沉,稍稍思索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暂时停了吧,还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计划已经完全打乱了。”

“是,主人。”

汪瑾原本指望南梁的人将大周朝中的视线吸引过去,自己好从中牟利,谁知道忽悠了南梁那帮自以为是的世家之后,汪瑾显然是忘记了南梁世家的尿性。做事压根没有条理,他们行事的条理就是自己家的家规。

就这种事情,让汪瑾深刻的认识到,自己找谁合作,也不能找南梁的世家合作。

“靖国公砍人的时候,是自己亲自动的手?”汪瑾有些好奇的问道。

黑衣人顿时就是一愣,似乎是有些意外为什么汪瑾问这件事情,想了想说道“不是,是身边的侍卫动的手,但是能够看得出来,靖国公林源当时很生气。”

“不生气就怪了,那是靖国公的未婚妻,谁碰谁死,你们在京城小心一点,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这个人,否则我也不敢想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知道了,主人。”

汪瑾挥了挥手,示意对方暂时退下去,但是过了半天之后,那人却是一动不动,汪瑾不由得有些疑惑,抬眼看去,见那人神情当中有些挣扎,汪瑾顿时就是一愣。

“还有什么事情?”

听到汪瑾询问,那黑衣人犹豫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主人,西京如今诡秘莫测,靖国公林源在城外的庄子上建造教院,虽然暂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但是不是提前安插人进去?”

黑衣人自然有自己的担忧,这段时间,不少的禁军开始入驻教院,这让他们盯着的人很是好奇,消息传回来之后,就连他都感觉到应该将人派进去再说。

无奈一直没有汪瑾的手令,他们并不敢贸然采取行动,以免事情暴露,他们遭受灭顶之灾。

这件事情汪瑾听到过很多次,但是每次都觉得这件事情太过危险,而且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再去做的必要了。

稍稍想了一下之后,汪瑾开口说道“这件事情不用想了,人没有必要进去。”

虽然早就猜测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但是黑衣人还是决定试试。听到汪瑾的吩咐后,黑衣人有些无奈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朝着汪瑾行了一礼,开口说道“知道了主人,我这就下去安排,让人尽量远离教院。”

说完,只见那黑衣人悄声退了出去,一时间驿站当中重新恢复了安静。



第二百一十七章 陈光的担忧

“啪~!”

即便是躺在床上,陈沓依旧没有躲过这一巴掌。本就虚弱的身子,因为这一巴掌,脸色愈发的难看。

陈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陈沓,眼中怒火勃发。

“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一声怒吼让陈沓回过神来,眼中满是不甘的说道“三叔!事到如今,我这的手被人砍了,你还打我?”

“打你?我恨不得将你一刀杀了!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事吗?你知道你在招惹谁吗!?”

陈光实在是被陈沓气个半死,这才来西京几天,陈沓居然能够将久居府中的靖国公林源都得罪了。说出去谁能相信?

这西京当中,谁都能得罪,唯独这军中掌权的勋贵得罪不得。陈沓倒好,一得罪,就是当中权势最胜的一位,这也就罢了。

这靖国公林源不同其他勋贵,鲜少在街上转悠。西京城中的百姓都笑传,要想得罪靖国公,怕是只有在朝堂之上还有靖国公府上才能做得到。

但是陈沓不同,他是在店中得罪的对方,还将靖国公府的店都砸了。更要命的是,他居然还想调戏靖国公的女人。

陈光现在就恨不得将陈沓一刀砍死,以平息靖国公的怒意。

但是陈沓此时却不以为意,脸色阴狠的说道“不过是一位国公而已,就算是世袭罔替的开国国公又如何?我又不是没有见过。

二叔,你太谨慎了,看看和咱们南梁交战多年的大周边军,有什么可怕的,怕是这林源也是个钓名沽誉之辈。”

“钓名沽誉?”

陈光一脸讥讽的看着陈沓,开口说道“靖国公自大周建立之前就随大周皇上作战,如今的靖国公,年仅十岁就敢奔赴北境,十年之间累积军功至黑羽军校尉。归京之后,又被当今周皇封为黑羽军将军。这样的人物,你跟我说是钓名沽誉?你知道左贤王怎么死的吗?被他射杀的!”

陈光说话声调越来越高,将陈沓吓得不轻,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惧,显然这些事情他并不知道。

陈光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这位后辈是被人骗了。脸色一沉,开口说道“让你平日里少花天酒地,多看看外面的消息,你就是不听,如今被人斩断一只手依旧不知道悔改。说!是谁让你去落仙楼的!?”

陈沓突然打了个寒颤,颤颤巍巍的说道“是、是金帐王庭的一位名叫汪先生的人给我的信,他说只要事成,我就能有三万两的谢礼。”

“你个要钱不要命的玩意儿!”

陈光闻言,顿时怒火中烧,有是一道耳光落在陈沓的脸上,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拳头落在陈沓的身上。

过了片刻之后,陈光才从屋中走了出来,脸色阴沉着看向身边侍立的仆人,狠声说道“将人抬到偏房救治,将其锁在里面,不要给我出来惹是生非。”

说着,陈光看了一眼众人,寒声说道“记住!谁要放他出来,不要怪本官心狠!”

“是,大人!”

众人心头一凛,他们从不怀疑陈光的话,因为他说到做到。

陈光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开,但是心中依旧有着心事。大周这一年多来。同南梁那一滩死水不同,可谓是大事频发。

先是解决了北境之患,虽然这金帐王庭没有被彻底消灭,但是已经是无力再南下了。

至于西边的北凉,北凉王如今苟延残喘,皇室之中倾轧不断,乱象已经出现。大周现在能够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南梁的身上。

过去偏居一隅,南梁自以为有天堑可以依靠,但是只有陈光等少数人知道,这些在大周面前压根不算什么。

过去不打或者小打,那是因为大周的所有压力都在北方,现在不同,顷刻间就会有数十万的大军南下。

就南梁那些守军,用不堪一击来形容都是浪费。陈光原以为大周会被国内的世家牵制一段时间,谁知道就是薛家这种庞然大物也是顷刻间就被一扫而空。

这件事情传回南梁之后,将不少人都吓了一跳。陈光也不例外。因为他常年和薛邕有信件来往,薛家什么情况他自然清楚。但是就是这样的存在,事败之前,家中的势力连南阳城都没有出去就被靖国公一锅端了。

像靖国公这种猛人,陈光觉得自己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只是如今这情况,无论是南梁还是陈家都陷入了困境之中。

登门道歉,这自然是不可能。自家子弟手都被砍了,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若是不要个说法,陈家的声望会大打折扣。这比要了陈家的命都难。

但是想要靖国公道歉,那更不可能,不管靖国公愿不愿意,周皇还有他那一班大臣可不愿意。

事情似乎进入了死胡同一样,无论是陈光怎么想办法,依旧绕不开两家。

“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大好的局面,全让这小子毁了。”

陈光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怒骂一句之后,站在院子当中想了半天,陈光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不能拖着为好。

心中拿定主意之后,陈光便打算出去看看。起身出了鸿胪寺,朝着东市走去。

……

东市多是富户居住的地方,以陈光的身份,来这里倒是很难引起旁人的关注,但是此时却有不是一般人的人盯着他,自然是要弄清楚陈光要去那里。

随着陈光追了两天街道后,一直远远坠在身后的傅秋雪眉头微微一蹙。眼中有些不解的看着远处的陈光有节奏的在口响一扇门。

过了片刻,只见那大门拉开一条细缝之后,陈光朝着四周看了一眼,这才钻了进去。

虽然没有听清楚敲门的规律,但是傅秋雪在陈光进门之后,还是决定进去瞧瞧。

贴着墙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傅秋雪就来到了这处院子的外墙,刚打算翻墙而入,手上的动作却是突然停了下来。院子当中此时也传出了一道声音。



第二百一十八章 陈光的算计

陈光有时候都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十年前,陈光一次无聊之间,在西京埋入了一枚钉子。

这十年来,除了定期送银子过来之外,几乎没有动用过这枚钉子。这次奉命来西京觐见周皇,陈光便开始了自己打探西京情报的事情。

银子没少给,办事的人也是一位聪明人,知道这银子的作用,因此这些年来虽为买通朝中大员,但是却着实收买了不少高官府上的仆人侍女。甚至就连管家一类的也有几位。

对于这些大官们私下里做的一些事情,还是知道不少。这便是陈光现在急需的一些东西。

陈光迫切的需要知道周皇李沅,到底如何处置靖国公,即便是他明知道周皇不会处置靖国公,但是依旧抱着一丝希望。

“朝中的大臣有什么反应?”

陈光刚刚坐定,便开口询问,显然是很担心朝中大臣对靖国公这件事情的反应。

被问话的是一位中年人,名叫陈水峰。十年前从南方的逃难来到西京,被陈光的人看重,给了一笔银子后,在京城做着小买卖。顺带替陈家打探消息。

只见那陈水峰朝着陈光行了一礼,开口说道“大人,各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都再传,皇上不会将靖国公怎么样。”

虽然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但是陈光听了之后,还是心中有些不太高兴。眉头微微蹙起,随后重重的锤了一下桌子。

见陈光生气,陈水峰将头低的愈发的厉害,过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大人,其实这件事情对靖国公来说,算不上什么事情。前段时间朝中有人弹劾靖国公拥兵自重,皇上也没有说什么,倒是上奏告状的御史倒了大霉,被赶出了京城。”

“这事情我知道,靖国公北境兵权被夺,但是戍卫京师的力量却被留了下来。”陈光皱着眉头说道,随后看了一眼陈水峰,开口说道“你说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人,这件事中,有一人却没有事情,您知道是谁吗?”

“是谁?”

看着一脸笑意的陈水峰,陈光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

“大人,正是山阴侯叶青,此人算是勋贵之中唯一一位对靖国公下手的人,事情败露之后,花了不少的心思弥补靖国公,想要让靖国公原谅自己,但是钱花了不少,小人还没有听过靖国公原谅对方的消息。

小的之前结交了一位山阴侯府上的管事,知道了其中内情。这山阴侯乃是朝中勋贵,若是能够拉拢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陈水峰这么说,陈光眼神顿时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对方说的没有错,如果能够将朝中的勋贵拉下水,即便是对付不了靖国公,也能徐徐图之,让陈家和大周的勋贵有些交集,日后说不准还有大用,最主要的是,这大周的勋贵还能为自己的内应。

至于此时陈光为何这么自信山阴侯能被自己拉下水,全是因为,陈家向来不相信没有不喜欢钱的。

心中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比较靠谱,陈光一脸喜色的看着陈水峰说道“这主意不错,该好好赏你。待这件事情办成之后,本大人重重有赏。”

听到陈光这么说,陈水峰笑着说道“那小的这就去安排接触,大人就等着好消息吧。”

“慢着!”

陈水峰刚刚打算出去办事,却被陈光瞬间叫住,心中不免有些疑惑,随后看着陈光问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将价格定高一点,不要心疼那些钱财,让山阴侯一次到家!”

陈水峰面上一喜,开口说道“知道了,大人就等着小的好消息吧。”

说完,陈水峰便转身离开,而陈光等了片刻之后,也站起身来,离开了小院朝着鸿胪寺赶去。

寂静的小院中,突然一声轻响,傅秋雪从房顶上一跃而下,随后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门口,犹豫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喃喃说道“这两人都什么智商?”

带着心中的不解,傅秋雪朝着靖国公府赶了回去,这消息虽然听起来有些扯,但是傅秋雪觉得,自己还是将消息送回去的好。

……

靖国公府,书房

傅秋雪赶回来的时候有些意外,因为山阴侯叶青也在。傅秋雪这边刚刚出现在院子外面,正在书房中谈事的林源就听到了动静。

今天将山阴侯叶青叫过来,是因为自己被禁足,眼下只能将教院的收尾工作交给叶青,好让事情继续下去。

两人此时正在为钱的事情发愁,宫中批下来的银子,因为皇上一味的扩建,而林源有不时一位随便的人,这银子已经是见了底,眼看就要没钱了。这教院的事情必然会停下来。

耳朵动了动,林源皱着眉抬头看去,开口问道“于世!谁来了?”

“启禀公爷,傅秋雪来了。”

林源眉头一挑,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这傅秋雪这时候来找自己干什么?

而一旁的叶青见林源这样一幅模样,便知道这傅秋雪不是一般人,想了想说道“公爷,既然如此,在下就先告退了,此事之后再商议。”

谁知道话音刚落,便看到林源摆了摆手,说道“不着急,不一定是急事,听听再说。”

“让人进来吧。”林源淡淡的吩咐道。

傅秋雪得到命令之后,朝着书房走了进去。刚一抬头,便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山阴候叶青,傅秋雪神情顿时就是一愣。

而此时的叶青也有些疑惑,看傅秋雪的眼神似乎是认识自己,但是自己却并不认识对方。

“傅秋雪,拜见公爷。”

“什么事情?”

傅秋雪这边刚刚行完礼,便听到了靖国公林源的询问声。随后看了一眼叶青没有说话。

“和叶侯爷有关系?”林源开口问道,傅秋雪近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除非和叶青有关,要不然不会这么顾忌。

林源见傅秋雪点了点头,随后想了想,开口说道“说出来吧,没有关系。”



第二百一十九章 白给的银子

得了靖国公的许可,傅秋雪便没有了什么顾忌。而一旁的叶青却是心中一喜,看样子靖国公已经开始信任自己了。

只是叶青这开心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傅秋雪刚刚开始讲事情,自己的心中就是一沉。

“启禀公爷,按照吩咐,在下盯着南梁陈家的动静,刚刚他去见了一个人,说是打算要拉拢山阴侯,对付公爷您。”

话音刚落,只见叶青顿时变了脸色,一脸愕然的看着傅秋雪,惊呼道“开什么玩笑!?”

林源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叶青,心中也是有些不解,不知道为何只要是个人想要对付自己,就会想到山阴侯。

“叶侯爷,这事情有趣了,要不要详细听听?”

见林源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叶青觉得自己必须要了解了解才行,要不然总这么背黑锅,谁能受得了?

“公爷,这事情在下一定要仔细听听,这等祸及在下的人,一定要弄清楚。”

听到叶青这么说,林源笑了笑,随后看向了傅秋雪,开口说道“详细说说吧。”

“是,公爷。”

傅秋雪应了一声之后,开口说道“启禀公爷,陈家在西京安排了暗桩,听他们对话的意思,应该是有些年头了。此人和京中各家府邸上的不少管事有所交集,这联合山阴侯对付公爷您的法子,就是此人提出来的。”

“可有说过和本侯爷的府上谁有联系?”叶青皱着眉头问道。

傅秋雪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知,对方没有说名字,但是侯爷若是想要知道的话,今日留心府上的人就好。”

“这等吃里扒外的东西,若是让本侯爷抓住,非要将其碎尸万段不可!”叶青怒吼一声说道。

正在这时,只见林源摆了摆手,让叶青暂且安定下来,随后看向傅秋雪,开口问道“还有什么没有?”

“启禀公爷,他们似乎并不是单纯的想要对付公爷,听他们的意思,似乎是想要抓住叶侯爷的把柄,好为他们做事。具体如何做,还要看他们的手段。”

听到傅秋雪这么说,林源突然冷笑一声,说道“这班人怕是在南梁待傻了,当大周是什么存在。”

“南梁世家把持朝政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就是当今的南梁宣帝也是世家一手扶持上去的,这陈家是南梁三柱之一,能够有这种想法也不算奇怪。”

一旁的叶青脸色阴沉的说道,若不是今日恰好来了这靖国公府,这种事情怕是自己掉进坑里之后才能清楚其中内情。

陈家想要控制自己不可能,但是架不住自己被其恶心一遍。勋贵的靠山永远是皇上,没有了皇上,自己便什么都没有,这是大周所有勋贵的共识。但显然南梁的世家没有这种概念。

听到叶青这么说之后,靖国公林源若有所思的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一时间屋内安静下来。叶青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公爷,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一定要相信在下,绝对没有这种二心存在。”

山阴侯府已经经不起这种折腾了,叶青此时不能不急,如果靖国公有了自己会背叛他的想法,那么叶家可就全完了。

“侯爷莫要慌张,本公爷又不傻,怎么会被陈家干扰,我只是在想这件事情如何能够转变一下。”

看着林源嘴角露出来的一丝冷笑,叶青不由的浑身一颤,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说道“公爷有什么打算?”

“你说,若是让你答应下来这件事情,陈家会如何做?”

听到靖国公林源这么说,叶青顿时脸色一变,开口道“公爷莫开玩笑,这可是叛国的大罪!叶家不敢这么做。”

“又不是不让皇上知道,你算算。若是陈家拉拢你,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林源笑着说道。

一时间,叶青皱眉陷入了沉思当中。但是一旁候着的傅秋雪却开口说道“启禀公爷,陈光说了,不要计较太多,只要能够拉拢山阴侯,再大的代价也要付出。”

叶青一脸愕然的看着傅秋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是再夸自己吗?

“叶侯爷,听到了吗?你还是相当值钱的。”林源笑着说道。

“公爷,都什么时候了,您就莫要开玩笑了,有什么计划说出来就行。”叶青苦笑一声说道。

“这件事情既然陈家上杆子要做,我们当然没有理由拒绝对方,毕竟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听到靖国公这么说,叶青顿时一怔,随后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公爷的意思是打算接下这笔银子,用于教院?”

要知道上一刻靖国公还在为教院的钱而发愁,现在陈家送上门来的银子,靖国公说要应下这件事情,自己就算是再傻都能够猜得出来靖国公的打算。只是这是不是有些草率了一些。

只见此时靖国公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这件事情陈家既然这么上心,付出必然不小,做不过是个轻松差事,又能耍人玩,还能赚银子,这种好事情可不多。”

“可、可是这可是里通外国的大罪啊。”叶青皱着眉头说道。

“废话,又不是让你真的投靠对方,卖一些假情报也是可以的,人家掏的白花花的银子,你卖的情报真假参半,他还能分辨的出来?”林源没好气的说道。

“可、可是没这么做过啊。”

“笨,找镇抚司衙门去,这么好的事情他们干不做?你这件事情只需要告诉圣上就好。若是操作得当,说不准还能拿下南梁,到时候,这扩土的泼天大功,可是有你一份。”

听到靖国公林源这么说,叶青顿时神色一亮。

对啊,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样做,若是皇上知道,那这事情就不是叛国,而是为国做事,忽悠南梁的人而已,圣上巴不得这么做。

“公爷真乃奇才,这种主意都能想得出来,在下佩服。”

叶青此时一脸笑意的朝着林源说道,这种看似要命的事情,都能让靖国公说成泼天的功劳,实在是然人有些匪夷所思。



第二百二十章 吃里扒外的东西

乾坤殿内

皇上李沅静静的坐在龙位之上,闭着眼睛不断的敲着扶手,似乎在想着什么,而此时站在大殿当中的只有靖国公林源、山阴侯叶青,以及镇抚司衙门的柳青三人。

将自己的计划完善之后,林源便带着两人入宫面圣,打算看看皇上是个什么意思。

叶青此时心中有些紧张,毕竟靖国公林源提到的这件事情他还没有把握。跟不要说去做了,若是皇上不答应,自己这怕是还有烦。

“主意不错,你们可有把握?”

皇上的声音传来,叶青面上一喜。身边的靖国公林源上前一步开口说道“启禀皇上,这件事情操作得当益处不少,而且陈家的人很难察觉到其中的问题,只要有耐心,一年之内,必然会有奇效。”

听靖国公林源说的自信,此时的李沅似乎已经是心动了,毕竟能够拿下南梁,对李沅来说诱惑力是在太大了。

虽然想的有些远,但是近一些的,南梁的世家居然想着控制自己大周的勋贵,这等作死的行为,足够李沅抓住对方砍上上百次了。

“陈家的事情就交给山阴侯和镇抚司去办吧,这件事你盯着就行。”

李沅想了想开口说道,话音刚落,林源便是脸上一喜,急忙行礼应道“微臣遵旨。”

自己的教院银子有着落了。看着林源一脸的喜色,李沅也是微微一笑,这林源,这段时间怕是已经被银子愁坏了,这次陈家‘雪中送炭’怕是会被林源敲不少的银子。

挥了挥手,李沅让三人退下,随后自己专心开始批改奏章。

从大殿当中退出来之后,林源脸上的喜色依旧没有退去。一旁的山阴侯叶青见林源满面笑意,顿时就是一愣,随后说道“公爷,事情是定下了,具体怎么操作你倒是拿个章程出来啊。”

“出宫再说,这里不合适。”林源道。

随后三人疾步朝着宫外走去,钻进了同一辆马车开始仔细的商议这件事情的细节。直到将叶青送回府上之后,才商议完。

刚一入夜,叶青端着饭碗正在和夫人用饭。

过了片刻之后,叶青对着夫人婉容递了一个眼色之后,随即轻声咳嗽了几下。

婉容先是一愣,随后便若有所思起来,想了想之后,扭头看了一眼候着的仆人开口说道“你们下去吧。叶三,你将回春堂的药丸拿过来,侯爷近日一直奔波,想来是着了风寒了。”

“是,夫人。”

说着众人退出了屋子,而史婉容这时候却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叶青,脸上满是不解的神色。

“老爷,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听到夫人询问,叶青朝着门外看了看,果然有人影一闪而过,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心中想着,这镇抚司衙门调查的果然没错,自己府中的奸细居然就是自己身边的人。

心中冷哼一声之后,叶青看着夫人史婉容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今日靖国公找我了,教院那边没有银子了,听他那意思,似乎是想让我拿钱。”

史婉容从开始的时候,就发现老爷一只看着窗外,见人影一闪而过,心中便有了一些想法。这时候有听到夫君这么说,顿时就是一愣。

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说到“那老爷的意思是什么?”

叶青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心中暗道,果然是夫人,居然反应这么快。

当即将手中的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随后似乎还有些不太解气,将碗拨到了地上瞬间打碎。

只听到叶青怒声说道“他靖国公当我是什么人,同是勋贵,同是世袭罔替,他不就是仗着自己手中领着兵吗?不就是顶着个国公的名号吗?他还有什么?没银子了就朝着我张口,我又不是户部!”

这突然发火的状态让史婉容顿时有些惊愕,手中端着碗看向疯疯癫癫的夫君,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不明白前段时间还靖国公这好那好的夫君,为何突然变了脸色。

稍稍喘了一口气,叶青接着说道“今日没有银子了找我,明日没有了还不是还要找我?我侯府都替他垫了多少木材了,可曾张口要过一文钱?我看着靖国公是将本侯爷当傻子耍了!”

听到叶青这么说,史婉容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正打算阻止对方不要胡言乱语的说下去,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声响。

“啪!”

“谁在外面!?”史婉容怒声说道。

听到史婉容的质问声,门外突然响起叶三的声音“回禀夫人,老爷的药带过来了。”

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叶青怒道“拿进来!”

话音刚落只见叶三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随后将药瓶放在桌子上,看着老爷那寒光大方的眼睛,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完便急忙走了出去。

待外面没有人之后,叶青脸上的怒意不减,依旧阴狠的看着那叶三离开的方向。

史婉容就算是再笨都能够看出来这其中有问题,稍稍犹豫了一之后,开口问道“夫君,是不是这叶三有问题?”

“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非要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史婉容闻言,顿时一愣,随后有些皱眉的问道“是靖国公的人?”

此时的史婉容心中有些焦急,若真的是靖国公府的人,那么刚刚侯爷骂的话就都被听到了。

只是稍稍想了想之后,史婉容又有些不解,这京城之中没有听说过靖国公做过这种在其他人家安排人手的事情。

果不其然,史婉容话音刚落,便看到叶青摇了摇头,脸色阴沉的说道“不是靖国公的人,这叶三被南梁的陈家收买了。”

“什么!?”

史婉容惊呼一声,脸色随之一变,心中不免有些着急。家中有南梁的奸细,这等事情若是被朝廷查出。山阴侯府就算是白的也要变成黑的。

“要不要现在抓起来?”史婉容皱着眉头说道。

“不需要,此人还有大用,皇上已经知道此事,我和靖国公做局,打算坑陈家一笔再说。”

叶青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随后冷冷的说道。



第二百二十一章 背叛

叶青的戏份演的不错,这边刚刚结束之后。叶三左思右想觉得这是一次好机会,便打算将消息送出去再说。

犹豫了片刻之后,叶三来到后门,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之后,便动作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后院。

待叶三刚刚离开巷子的拐角处,便看到黑暗中突然闪出一道黑影,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跟了上去。

穿过见到,叶三一直在阴影中前行。这是陈水峰之前交代自己的办法,只要这样,能够避开一些人的耳目。

只是此时叶三身后跟着的却是镇抚司衙门的密探,这种手段也就没有了多大的用处。

赶到陈水峰的小院之后,只见叶三左右瞧了瞧。见没有什么人跟着,便叩响了陈水峰家的大门。

这边刚刚有些动静,院子中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轻轻拉开一道门缝看了一眼,见是叶三,陈水峰顿时就是一愣,随后急忙将其让了进来。

皱着眉头看向叶三,陈水峰说道“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是才刚刚见过面吗?”

“你让我盯着的事情有结果了。”叶三搓着手,献媚的笑着说道。

陈水峰闻言顿时就是一愣,随后面上露出一丝喜色,急忙说道“走,进屋再说。”

说着将大门上锁之后,陈水峰带着叶三走进了屋子当中。院子中闪进来一道黑影,随后几个箭步,贴墙便上了屋顶没有丝毫的动静响起,将一片瓦解开,那黑衣人耳朵动了动,打算听听两人要说什么。

房间内,陈水峰一脸喜色的将叶三面前的茶杯倒满,随后有些兴奋的说道“有什么消息了?”

只见那叶三略带尴尬的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笑着说道“陈爷,不知道你上次说的事情还作不作数?”

听到叶三这么说,陈水峰顿时就是一愣,随后回过神来,哈哈笑了几声,从胸口处拿出一张银票在叶三的面前晃了晃,开口说道“一百两!”

说着将那银票拍在了桌子上。叶三眼睛瞬间直直的盯着陈水峰手中的银票,打算伸手去拿。

“啪~!”

只见陈水峰将手重重的拍在了银票上,将叶三瞬间惊醒。陈水峰看着叶三这幅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开口说道“爷,我的东西拿出来了,现在就看你的消息值不值这么些银子了。”

听到陈水峰这么说,叶三立马点了点头,说道“陈爷您放心,这消息绝对物有所值。”

说完,只见叶三立马低声在陈水峰的耳边简单的说了几句,这事情听得陈水峰眼神愈发的亮了起来。

待叶三说完之后,陈水峰有些兴奋的问道“你家老爷真的骂靖国公了?”

“那可不是,将碗都摔了,这次的事情,本来是我家侯爷打算息事宁人,耗费了不少银两,谁知道这靖国公变本加厉,居然还要我家侯爷拿银子出来。这种事情是个人都不能忍。”

陈水峰听了之后,眼神亮的可怕,稍稍想了一会儿之后,手指不断的点着那张压住的银票。

此时的叶三看着那起起落落的手指,心也不断的跟着一动一动。见陈水峰依旧没有交银子的打算,叶三眼睛一转,开口说道“陈爷,你还担心什么?”

“我在想这事情是不是有诈。”陈水峰心中有些疑惑,自己这边刚刚安排了叶三事情,转眼的功夫这靖国公府和山阴侯府就起了龌龊,不能不让陈水峰感到疑惑,这样未免太凑巧了一些。

听到陈水峰在疑惑这件事情,叶三顿时心中明了,笑着说道“此事有什么担心的,我家侯爷对靖国公府向来是怀恨在心,知道之前为何参奏靖国公吗?”

陈水峰眉头一挑,有些意外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没有听过,坊间传言不是说你家侯爷不服靖国公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绩吗?”

“嗨,这陈爷就有所不知了,小的和你说道一下这件事情,但是也不能往外传。”

陈水峰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点了点头说道“说说看,爷我的人品你还不相信?”

“那哪里敢,听小的和您说道说道。”

只见叶三和了一口茶之后,才看着陈水峰有些神秘的说道“坊间传言不可信,但是也有这么一条原因,但是最主要的是,我家侯爷想要掌兵,这勋贵之中,只有兵权才是王道。

靖国公算是勋贵中的例外,掌兵加起来堪比所有勋贵还有余,北境二十万边军啊。这次我家侯爷本来是打算通过参奏靖国公,有机会再这边军当中插上一手。

哪怕只有一营兵马,我山阴侯府只要用心在北境经营,便是数之不尽的军功,或许爵位还能在抬一抬。只是这事情全被靖国公给毁了。我家侯爷为了保命,这才不得已低头。”

听到叶三将这事情说的如此详细,陈水峰眼神顿时一亮,心中仅有的一丝疑虑也被彻底打消。

“看样子你家府上和靖国公府还真是不共戴天的大仇,能够忍到现在,也是有些为难你家侯爷了。”

陈水峰有些感叹的说道。叶三见陈水峰松开手中的银票,便伸出手来打算将其拿走。

谁知道手还没有碰到,就听到陈水峰淡淡的声音传来“慢着!”

叶三脸色一变,随后有些难看起来。自己都说了这么多秘事,怎么这银子还不让拿走?

刚要说什么,却看到此时陈水峰从胸口又摸出一张银票,放在了桌面上,笑着说道“这次事情办得不错,爷我很高兴,这多出来的一百两算是赏你的了。”

听到陈水峰这么说,原本脸色有些难看的叶三神色顿时一亮,有些意外的看着陈水峰。

“多谢陈爷、多谢陈爷!”

看着一脸喜色的收拾银票的叶三,陈水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就这种货色,只要自己银子使得足够,怕是让其杀了叶青也能够做得出来。

见叶三收拾好银票,陈水峰这才笑着说道“这次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你回府中千万不能张扬,日后还有大事要你做。天色晚了,你快些回府,以免被人怀疑。”

叶三闻言,立马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了陈水峰的小院。



第二百二十二章 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陈光听到了连日来让自己唯一能够心情不错的消息,此时的他看着立在下首的陈水峰,眼中闪着光芒,开口确认道“没有问题,都是真的?”

陈水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陈光,点了点头说道“大人,都是真的,小的已经确认过了,这消息是叶三连夜送出来的。”

得到确切的回应之后,陈光有些开心的搓了搓手,站起身来在屋子当中不断的踱步。响了半天之后,才开口说道“准备一下,大人我要会会这位山阴侯,你最近盯紧一些,看看对方会去哪里。”

陈水峰一脸兴奋的点了点头,回道“大人放心,这种事情,小的绝对不会耽误。”

陈光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将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说道“这五百两你先拿着,事成之后,本官重重有赏。”

“多谢大人。”陈水峰眼神一亮,随后将那银票收了起来。

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陈光便起身离开了陈水峰的小院,这地方不能多待,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陈光的事情需要加急做,这是陈水峰这么些年来总结出来的道理。因此刚刚得到陈光的吩咐之后,陈水峰便开始了找机会,找一个能够让陈光靠近叶青的机会。

或许是因为靖国公的缘故,叶青每日从教院的工地回来之后,便会生闷气去一家酒楼喝酒。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只是陈水峰不敢太过绝对,只能找叶三核实一下情况再说。

这段时间,叶三可谓是风光得意,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自己突然被侯爷看重,在府中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这段时间一直跟在侯爷身边做事,也亲眼目睹了侯爷和靖国公林源之间不断产生的矛盾。

今天晚上好不容易抽出空来,便接到了陈水峰的消息,叶三犹豫了片刻之后,便决定赴宴。

这一次两人碰面的是一家酒楼,名叫春香楼,听名字是个春楼名字,但却是一家酒楼。

叶三刚刚入内,便直奔二楼的独室之内,此时的陈水峰早已经到了。

“叶管家,时隔三日,你这是大变模样呀。”陈水峰笑着朝着叶三拱了拱手。

而叶三也是颇为自得的说道“哪里哪里,不过是侯爷看重罢了。”

此时叶三的态度让陈水峰微微一怔,随后眼中闪过一丝不快。这叶三稍有点权势就不把爷我放在眼里,由你好受的时候。

神情淡淡的将面前的杯子倒满酒,陈水峰开口说道“叶三,这些日子忙什么呢,爷我叫你的时候总是人不在。”

听到陈水峰一直一口一个爷的叫着,叶三顿时脸色一沉,说道“陈掌柜,劳烦日后注意一下,叶三我已经不是过去的叶三了,如今是山阴侯府的二管事。”

“哦,升官了?不还是别人的奴才。”陈水峰淡淡的说道。

叶三脸色一变,这奴才可是南梁独有的称呼,眼前的陈水峰果然还是看不起自己,叶三心中一怒,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怒声说道“陈水峰,你放肆!”

没有理会叶三,陈水峰将自己面前的就被拿起来,抿了一口酒之后,开口说道“蹬鼻子上脸的玩意儿,你跟谁这么说话呢?爷的名字是你直接叫的?”

陈水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叶三顿时浑身一颤,自己过去被陈水峰打过,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

“告诉你,你就是当了知府,也是爷手中的一条狗。这些年你干的那些脏事,拿的银子,爷我可一五一十的替你记着呢,不想死,就将自己的身份摆正了说话。”

陈水峰手中有名册,都是这些年自己拉拢的各家管事的证据,若是真的拿出来,这里通外国的罪名可就坐实了,那可是抄家问斩的大罪。

叶三脸色一白,有些惊恐的看着陈水峰,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叶三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但是却被陈水峰看的清清楚楚。当即冷笑一声说道“杀我,你们的证据立马就会放在顺天府尹的案上,你可以试试。”

看着陈水峰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叶三顿时打了一个寒颤,脸上挂着难看的笑容,说道“陈爷,消消气,是小的不对,有事儿您吩咐就成。”

见叶三脸色变化如此之快,陈水峰也不意外,心中冷哼一声,也不让对方坐下,夹了一口菜吃完之后,说道“今日你家侯爷和靖国公有什么变化没有?”

叶三知道,此时的陈水峰有些生气,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回话比较好,想了想说道“还是老样子,侯爷每日都在受靖国公的气。”

陈水峰点了点头,看样子靖国公和山阴侯的矛盾愈发的深了,只有这样,自己才有机会。

想了想之后,陈水峰看着叶三说道“是不是你家老爷每日从城外回来,都会来这里吃酒?”

叶三闻言,急忙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没错,就来此处,每日都会让我提前将饭定好,明日午时,我会和侯爷来这里。”

听到叶三这么说陈水峰神情顿时就是一亮,看着叶三问道“你说明日要来?”

叶三见陈水峰这样一幅模样,不禁有些意外,但听到询问,还是点了点头,说道“确实会来,位置我都订好了。侯爷说了,他就在落仙楼对面吃,有银子也不给靖国公赚。”

听到叶青居然这么说,陈水峰先是一愣,随后失笑一声,看样子这怨气不小,居然连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记着。

陈水峰摆了摆手,说道“明日午时,我会带一位贵客和你家侯爷见上一面,你这消息要是不准,你就等着爷我的手段吧。”

听到陈水峰这么说,叶三顿时浑身一颤,战战兢兢的说道“陈爷放心,此时不会出现差错,若是人不来,小的自己惩罚自己,不用陈爷您动手。”

叶三话音落下,陈水峰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不想在看到对方一眼,冷冷的说道“滚吧!”

此时的叶三如蒙大赦,急匆匆的转身离开了此处。



第二百二十三章 喊破嗓子也没人来

和之前的情况一般无二,这段时间山阴侯在靖国公这里挨得骂实在是有些多,此时候在院子当中的叶三听了屋内靖国公的咆哮声,心中不禁有些感叹侯爷真的是可怜。

“山阴侯,我告诉你,参本公爷的人还没有出生呢,够胆你就参一本!”

屋子当中,靖国公林源坐在椅子上,手中捧着一本书,面无表情的大声吼了一嗓子,随后看着另一边坐着喝茶的山阴侯叶青,顿时撇了撇嘴。

“我怎么觉得自己比你都累?”林源有些无语的低声说道。

正在品茶的叶青闻言顿时就是一愣,随后看了看林源,低声笑着说道“公爷,没有办法的事情,总不能让在下骂你吧。”

林源想了想,觉得事情是这么一个理,但是自己实在是有些累了,不禁皱着眉头说道“今日应该就要和你见面了,注意着点,不要出现什么披露,钓鱼要有耐心,别浮子一动就拉钩,小心别人试探。”

听到林源的提醒,山阴侯叶青笑了笑说道“公爷您就放心好了,这件事情保证办得漂漂亮亮的,让那陈家赔了银子还要对在下一幅感恩戴德的样子。”

见叶青一脸的自信,林源只能点点头,随后看了看旁边即将烧完的香,低声说道“时间快到了,出去吧。”

叶青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起身走到门口。林源见状,顿时猛吸了一口气,瞬间怒吼了一声。

“滚!给我滚!”

话音刚落,只见叶青猛地将门撞开,随后便有一本书随着飞了出来。此时候在门口的叶三见状,急忙上前一步,将自家老爷扶了起来,跟着叶青迅速离开了小院。

只见叶青此时脸上一片铁青,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怒火。见此情景,叶三急忙低头不敢言语。

“不就是仗着宫中娘娘吗,正当本侯爷好欺负不成?不要让本侯爷抓住把柄,要不然有你好看!”

叶三见此时还没有走出靖国公府,自家侯爷就在这里开始大放厥词,顿时心中一慌。

“老爷,慎言,这还没有出府呢。”

听到叶三的提醒之后,叶青狠狠的瞪了一眼对方,随后袖袍一甩,冷哼一声朝着外面走去。

“春香楼的位置订好了没有?”叶青寒声问道。

听到叶青询问自己春香楼的事情,叶三顿时浑身一震,心中不由得想起陈水峰来,一时间有些走神。直到叶青轻疑一声之后,叶三立马回过神来。

“启禀侯爷,已经订好了,您去了就成。”叶三急忙说道。

只见叶青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叶三,开口问道“叶三,今日不太对劲,你不是有什么事情吧?”

身子颤了颤,叶三抬头看了一眼叶青,脑中极速运转,回应说道“启禀侯爷,就是受了些风寒,没有什么大事情。”

叶青看着低着脑袋的叶三,嘴角微微勾起,随后冷哼一声说道“走吧。”

叶三闻言如蒙大赦,急忙跟在叶青的身后走出靖国公府,直奔春香楼而去。

马车在春香楼前缓缓停住,叶青从马车中走了出来,抬头看了一眼春香楼之后,便打算迈步进去,只是身后的叶三突然停住了脚步。

叶青皱着眉头回身看去,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叶三,皱眉问道“你让爷一个人进去?”

“回禀侯爷,小的有风寒,担心染上您,一直咳嗽也打扰您的雅兴,就在楼外候着就行。”

深深的看了一眼叶三,叶青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随后不在理会叶三,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见侯爷上楼,叶三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之后,便有些紧张的站在酒楼门口,警惕的看着来往的行人。

“上楼的可是山阴侯?”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三本就紧张无比的状态下,顿时身体一僵,随后点了点头,也没有回身,开口说道“侯爷刚刚上去。”

“那就好,在楼外等着吧。”陈水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随后将目光落在自己身后的陈光身上。

只见此时的陈光身上披着一件披风,头上还带着帽子,将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似乎担心被人认出来。

“大人,山阴侯就在楼上。”陈水峰低声说道。

陈光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随后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声,迈步独自朝着楼上走去。

陈水峰见状,拍了拍叶三的肩膀笑着说道“事情办得不错,爷先撤了,奖赏日后再说。”

说着,陈水峰便转头离开。而叶三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陈水峰,听到陈水峰离开,叶三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春香楼的包间内,叶青独自一人喝着美酒,不是的哼哼两句,但是声音极其的低。耳朵不时的动上一下,似乎在听着什么。

正在此时,楼梯口处突然传来动静,随后便听到自己的房门被人三长一短的扣了几下。叶青顿时神情一怔,这是镇抚司的人给自己递的消息,人已经来了。

只一瞬间,只见叶青脸色顿时一变,一幅苦大仇深的表情就出现在自己的脸上,随后眼神瞥向了门口。

房间外,陈光左右看了看,见二楼的小二已经下了一楼,在没有什么人之后,便抬手轻轻叩响了叶青所在的房间。

“谁!?”

屋内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声音,似乎心中有很重的怨气,陈光顿时嘴角微微扬起。

随后便不再犹豫,一把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此时手中举着酒杯的叶青一脸愕然的看着进来的陈光,见对方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似乎担心被人认出来,心中顿时就想笑的不成。

如今的陈光便是晚上睡觉穿不穿内衣镇抚司的人都知道,这种装扮有和没有压根一点区别都没有。

看着自欺欺人的陈光,叶青心中冷笑一声,随后眉头紧皱的看着陈光,寒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没看到爷我喝酒的吗?”

“叶三!叶三!死哪儿去了,把人给爷拖出去!”

听这叶青在那里骂骂咧咧,陈光心中冷笑一声,不由得看轻了对方一些,笑着说道“侯爷,莫要喊了,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来的。”

叶青的声音瞬间停止下来,有些皱眉的看着对面的陈光,心中总觉得刚刚的话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第二百二十四章 注定没有结局的联手

“这他娘的是地痞无赖调戏小娘子才说的话吧!?”

心中吐槽了一句之后,叶青脸色也随之阴沉下来,死死的盯着面前还这的严严实实的陈光。

见叶青这么看着自己,陈光顿时一愣,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叶青这么看着自己。

稍稍犹豫了片刻之后,陈光将自己的帽子往后一脱露出了真容,面带微笑的看向叶青说道“叶侯爷,在下南梁镇北军副将陈光,见过山阴侯。”

叶青看着陈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丝毫不变,静静的看着陈光。

“镇北军?南梁的镇北军还没有解散?”说着,只见叶青端起手边的酒杯喝了一口,饶有兴趣的看着陈光。

南梁镇北军,听着名字高大上,面对的也是大周南部的边军,防范大周入境侵犯,但是就是这么一支和大周多年交战,应该猛将如云的南梁边军,却是一群酒囊饭袋在统领。

早先年还好,还敢出城一战,现如今怕是面对大周边军,连提刀的勇气都没有了。

南梁自诩北边安稳十年未出战事,全赖镇北军镇守。但是清楚其中实情的大周君臣,可不这么想。

因为这南梁边境的安稳是花钱买来的,每年进贡大周数百万两,以保边境安全。

这些年南边的大周边军没有花过朝廷一分钱,反倒是替朝廷赚了不少银子,要不然哪来的千里深入北境一战。

当然对于这种极易腐蚀边军内部的行为,大周也有应对之策,每三年都会换防一次,将南部边军所有人从上到下换上一变,调往北境作战,由大战之后的北境边军接替换防。

因此一直保持着对南梁的高压态势,导致这些年南梁镇北军毫无战功不说,南梁边境地区的世家家底都快被掏空了。

陈光此时听到叶青这么说,顿时就是一愣,随后眼中闪过一丝阴鹫,但还是将心中的怒火按捺下去。

今天自己来是为了大事,这件事一旦操作成功,对于南梁来说,益处多多。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

想到这里,陈光深呼吸一口气,朝着叶青笑了笑说道“侯爷玩笑了,哪里的事情,镇北军可是还活的好好地。”

听到陈光这么说,叶青笑着摇了摇头也不计较,但同样没有邀请对方座下。

只是陈光并不拿自己当外人,自顾自的坐在了叶青的对面,笑着看向陈光问道“侯爷就不好奇,在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没兴趣。”叶青直截了当的说道。

听到叶青这么说,陈光神情一滞,险些被一句话噎死,不断的告诫自己做事要紧,不要为了这些小事置气。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此时叶青瞥了一眼被自己噎的够呛的陈光心中一笑,又开始独自喝酒。

“叶侯爷,你对在下不感兴趣,但是在下对你可是感兴趣的紧,听闻靖国公这段时间没少找你的麻烦,而侯爷你也被气得不轻啊。”

听到陈光这么说,叶青脸色一僵,手中的动作也是一滞,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看着陈光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此时的叶青虽然早就知道陈光清楚一切事情,但是心中想想叶三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心中就是怒意勃发。

因此此时的神情可谓是相当的骇人,这表情落在陈光的眼中,一点都不出乎他的意料,毕竟在自己知道的事情,显然是有人透露了出去,叶青为此生气一点都不意外。

陈光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面带微笑的说道“侯爷这就不用管了,只说有没有这件事情就好。”

叶青此时冷冷的看着陈光,手中紧紧的我这就被,好像在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一样。

“咔嚓~”

陈光手中举着酒杯的动作一滞,随后神情有些骇然的看着叶青的手,对方居然把酒杯捏碎了!

叶青见陈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嘴角微不可查的扬起,心中冷笑一声,对于陈光又看清了几分,这就是个没多少脑子还自以为是的人,陈家这都是什么货色都敢拿出来用了。

将酒杯的碎片拨到地上,叶青重新给自己拿了一酒杯,随后到了一杯酒饮下,冷笑着看向陈光说道“陈大人,有事说事,没事儿的话麻烦麻溜的滚出去,不要打搅了本侯爷的雅兴。”

陈光吞了吞口水,随后看着叶青说道“在下今日来找叶侯爷,就是wield商议对付靖国公一事。”

“对付靖国公?开玩笑,你知道靖国公是谁吗?就想着对付?”

叶青不屑的笑了一声,像是看着白痴一样看着对方,眼神中满是轻视的神情。

陈光强打精神,勉强的笑着说道“靖国公也是人,又不是神,哪里有那么难对付,只不过是叶侯爷向来单打独斗,没有外援自然是这样一直受气罢了。”

眉头一挑,叶青有些好笑的看和陈光,笑着说道“靖国公三朝柱石,便是现在的靖国公皇上也信赖有加,北境一战军中威势如日中天,你们哪来的勇气敢这么说话?”

说道这里,叶青都顿了顿之后,冷笑着说道“另外,栽在靖国公手中的世家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南阳薛家,都栽在他的手里,你们陈家有多少颗脑袋够他砍得?”

叶青前面的话可能对陈光来说只是害怕,但是现在说起薛家的事情,则是渗入灵魂的恐惧了。

世人皆知大周皇上手下有一位叫沈涟的头号近臣,栽在其手中的世家比靖国公还多,但是对于他们这种能够左右一国朝政的世家来说,并没有多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靖国公这号人物。

看看他手中毁了的世家,江南一行,顶尖的世家不知道栽了多少。南阳一行,将这天下世家的顶尖存在的薛家都扳倒了,说不怕,那是自己骗自己。

见陈光的脸色愈发的难看,叶青冷笑一声,声音中满是嘲讽的意味。

陈光无奈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开口说道“叶侯爷,不谈这些,起码咱们现在都受够了这靖国公林源,何不联手将其拿下?”



第二百二十四章 同意了

陈光的心很大,准确一点的说,是整个陈家的心很大。毕竟这种想要扳倒一国国公的事情,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更何况还是靖国公林源这种手握兵权,大周柱石的国公。不下死力气死上几个人,都不知道靖国公有多强。

听到陈光这么说之后,叶青心中冷笑一声,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陈光。

此时叶青的眼神看着陈光,让陈光心中有些不解,总感觉对方在谋划着什么。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通其中的关节。

犹豫了片刻之后,见山阴侯叶青一直没有动静,陈光开口问道“侯爷,您到底是什么想法,说出来,好让在下替您参详参详不是?”

听到陈光这么说,叶青冷笑一声说道“陈大人,你是不是喝酒喝傻了,本侯爷可是大周的侯爷,不是你南梁的勋贵,你在这里拉着我对付自己人,怕不是吃错药了吧?”

陈光神情一滞,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叶青,心中想着,现在的情况似乎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犹豫了半天之后,陈光才开口说道“侯爷,在下之前听说过,您因为轻信了次辅严世勋的计策,将自己置于险地,险些自绝于众多勋贵。这种情况,您还指望这你们大周的勋贵帮着你在靖国公面前说好话?”

此时的陈光自信,有了严世勋的前车之鉴,叶青绝对会好好考虑自己的建议,在他看来,此时的叶青已经在勋贵当中没有多少地位了。

想到这里,陈光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嘴角,眼神中满是期待的看着叶青。

果然不出所料,此时的叶青脸色骤然一变,显得相当难看。这一幕落在陈光的眼中,自然是以为这叶青怕是想起了这其中的凶险,这才变了脸色。

但是此时的叶青心中却并不这么想,他现在变了脸色,那是因为自己之前犯下的浑事,居然也被叶三卖给了眼前的陈光,心中怒极,又有些感觉丢脸,恨不得此时就下去将叶三生撕了了事。

努力的将自己心中的怒火按捺下去,叶青冷冷的看着对面的陈光,寒声说道“你怎么能够保证不做下严世勋那样的事情?”

叶青此时的警惕陈光自然能够理解,毕竟被坑过一次的人,心中多少都有些敏感。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想到这里,只见陈光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们和严世勋没有相似之处,他出身寒门,不讲信誉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而我陈家百年,皆是诚信立家,自然是不会像严大人那样欺骗侯爷。”

听到陈光在那里大言不惭的自吹自擂,叶青心中冷笑一声,但是却并未反驳对方,毕竟就世家那些龌龊的事情,真要数落起来,自己怕是能够被恶心到死。

想到这里,叶青看着陈光说道“代价!”

闻言,只见陈光眼神一亮,笑着说道“暂时没有事情让侯爷做,您就安心潜伏下来,收集靖国公林源的情报即可,我们自有后手,只不过不是现在而已。”

陈光一脸自信的说完,随后便将目光落在脸色有些难看的叶青身上,接着说道“至于侯爷现在要做这些事情,自然是少不了银钱的支持,我陈家自然是不会吝啬。”

说着,只见陈光手伸进袖筒当中,从其中摸出一张银票出来,往叶青的面前推了过去,笑着说道“这里是一万两银子。”

话音刚落,陈光便发现此时叶青的神情当中突然爆出一阵精光,那是看到钱,心中起了才有的神色。陈光实在是在清楚不过。

嘴角微微扬起,陈光说道“这是侯爷一年的经费,用于贿赂朝中大臣还有勋贵,若是不够,只要讲明缘由和利害,将信件送到西市的万永当铺之中,便安心等候消息就好。

我们会有专门的人来评估这件事情,若是合适,我们会追加其中的银子。”

陈光说完,一脸笑意的看着面前的叶青,但是却突然发现,此时的叶青眼睛一缩,一脸冷笑看着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心中就是一突。

“陈大人,你是不是有些太过自信了一些,银子还有接头的地方都告诉了我,你就不担心我拿着这些东西呈上去?”

陈光眼睛一缩,随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侯爷够聪明,但是却用错了地方,在下都明明白白告诉你了,自然是不担心你将此事揭发出去。如果你敢,我们会让整个大周的人都知道,是您主动找到我们的,而我家侄儿这件事情,也是你指使做下的。我想,周皇一定会暴怒的。”

看着陈光一脸的冷笑,还在那里威胁自己,即便是叶青知道这种事情不会成功,但是心中还是忍不住一寒。

若是当初自己从开始就一错到底,即便是躲过前面几次,但是现在陈光所说的办法,自己是万万没有办法躲过去了。

见叶青眼中满是惊恐的神色,陈光心中冷笑一声,随后看着叶青问道“侯爷想到如何了?”

一时间,房间内陷入了寂静之后,叶青犹豫了片刻之后,眼神中满是挣扎的神色,想了半天之后,最终是当着陈光的面点了点头。

见叶青答应下来,陈光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开心的笑着说道“山阴侯真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若是此事能够成功,日后能够让大周大乱,我南梁一统大周之后,山阴侯才是真正的第一功臣啊!”

听到陈光这么说,叶青顿时就是一愣,随后心中有些无语,这南梁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居然现在还敢打大周的注意,真以为弄死了靖国公,南梁就无敌了不成?

见陈光一脸的笑意,叶青此时实在是不愿意打扰对方的美梦,摇头失笑一声,看着眼前的一万两银子,不禁在心中感叹一声。

“这南梁的世家可真是有钱,一出手就是一万两,这下靖国公那边能够宽裕不少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侯爷,他不止三百两

事情谈妥之后,陈光便没有必要再打扰山阴侯叶青了。倒不是他不近人情,而是自己出来的时间太长,容易引起鸿胪寺的猜忌,只能告罪一声之后,转身离开。

一时间,房间内陷入了寂静之中。叶青手指点着桌子上的银票,想了想之后,这才开口道“进来吧!”

只是四周静悄悄的,压根看不出来这房间当中,叶青是在和谁说话。

过了片刻之后,只见房间的门被缓缓推开,一名小二走了进来,朝着叶青行了一礼之后,开口说道“见过山阴侯!”

打量着眼前的店小二,叶青失笑一声,谁能够想到,这春香楼会是镇抚司衙门的产业。

摇了摇头将面前的银票往前一推,叶青这才开口说道“将银子存好,交到该交的地方去,顺带替我把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叫上来!”

只见那店小二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才开口说道“侯爷,是不是安排两个人在您身边,有些事情也不放便您自己动手。”

听到店小二这么说,叶青顿时就是一愣,显得有些意外,因为他压根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贴心的提意见。

稍稍想了想之后,叶青这才开口说道“可以,你看着办吧。”说完便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出去。

此时的春香楼外,叶三皱着眉头不是朝着里面看看,刚刚自己听到了侯爷在喊,但是却并没有上去,因为这件事情不是自己能够插手的了的,只能看着。

稍稍想了半天之后,只见叶三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打算在等等看,看侯爷会不会自己下来。

正在心中胡思乱想的时候,叶三突然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动静,还没有回头,便是脸色一变,一道寒意从自己的腰间传了过来。

“别动,乖乖上楼,不要有动作,否则老子让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身后传来低语声犹如是从地狱传来的一样,让叶三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寒颤,随后点了点头,乖乖按照那人的意思,朝着楼上走了上去。

看着后面的人停在自家老爷的房门口,叶三顿时就是一愣,心中一突,难不成老爷出事了?不由得,叶三的脸色顿时就是一白。

“进去。”身后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一把将叶三推了进去。

将门猛地撞开,叶三踉踉跄跄的走了进去,抬眼一看,只见侯爷正坐在位置上喝酒吃菜,一时间有些不解,显然是没有弄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老、老爷!?”

叶三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脸上的表情也是相当警惕的看着叶青。

轻抿了一口美酒,将酒杯放下,叶青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叶三,开口问道“在侯府呆了多长时间了?”

叶三闻言顿时就是一愣,但还是想了想说道“回禀老爷,大概有七年时间了。”

“我记得你是当年随着商队从川西回来的,对不对?”叶青笑着问道。

见叶青这样一幅表情,还对自己的来历记得如此清楚,叶三顿时心中一喜,看样子不是什么坏事,要不然侯爷不是这样的模样。

想到这里,只见叶三急忙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侯爷说的不错,小的正是跟随商队回来的。”

“七年时间,七年啊,他就是一条狗都养熟了,怎么这人就怎么都喂不熟呢?”

发出一声感叹,叶青眼神中寒光一闪,只是并未别叶三察觉,此时的叶三还有些疑惑,不知道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只见叶青手中拿着酒杯,猛地朝着叶三投掷过去,重重的砸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额头传来的剧痛感,让叶三从愣神中回过神来,双手捂着脑袋,猛地倒在地上哀嚎起来。

“啊~老、老爷!?”

此时的叶三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老爷,想了半天也没有弄明白为什么老爷会突然发火。

“闭嘴!你个吃力排外的狗东西!”

怒骂一声,原本还哀嚎不断的叶三顿时就是一愣,随后瞬间收声,吃惊万分的看着自家老爷,心中顿时就是一跳。

见叶三这样一幅表情,叶青脸色微寒,一脸冷笑的说道“怎么?想起来了?”

听到叶青这么说,叶三心中一寒,知道自己和陈水峰的事情已经被侯爷知道了,想到这里,叶三知道,自己若是还嘴硬怕是下一秒就能被侯爷活剐了。

“侯、侯爷饶命!”叶三急忙起身跪倒在地上,不住的磕着脑袋,请求叶青放自己一马。

只是此时的叶青静静的看着他,并不为所动,冷笑一声说道“说说吧,从陈家那里拿了多少钱?”

听到叶青的问题,叶三眼睛转了转,开口说道“回、回禀老爷,总共拿了三百两银子。”

叶三说出来之后,神情有些紧张,就他来说,手中可不止三百两,具体的数字怕是连他自己都忘了。

“三百两?三百两你就把你家老爷卖的干干净净?”叶青眼中怒意一闪,眼前这货,实在是有些不识好歹,居然眼皮子这么浅,三百两银子就把自己卖了个底儿掉。

听到叶三这么回答叶青的问题,此时站在身后的镇抚司衙门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轻声咳嗽了有一声说道“侯爷,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叶青满脸怒意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对方之后,皱着眉头说道“有事情?”

“您府上的管事,拿的可不止三百两。”

听到对方这么说,叶青脸色顿时一寒,眼神中满是杀气的看向叶三,怒火比之前愈发的旺盛。

话音刚落,只见跪在地上的叶三脸色瞬间就是一变,煞白无比的用手指着对方说道“你、你是谁?莫要血口喷人!”

听到叶三这么说话,镇抚司的人微微一笑,单手撩起来自己的衣摆,将自己挂在腰间的牌子露了出来。

一脸冷色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叶三,只见那人冷笑着说道“血口喷人?开玩笑。在下可是能够拿得出来证据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侯爷杀人

镇抚司的人说出来的话向来没有一句废话,而且还是在证据确凿的时候才会张口。

据说这是靖国公之前留下的规矩,只要你办事按规矩来,那么别人只剩下撒泼打滚这一条路可走,既然如此,自己就能够堂堂正正的让对方见识一下,镇抚司的拳头也比你大。

听到身后的人说出来的话,叶三此时脸色已经变得煞白无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没有理会叶三,只见那镇抚司衙门的人朝着山阴侯抱拳说道“侯爷,证据确凿,您府上的叶三从陈水峰手中获利总共五千两银子,这些钱是近三年时间,分十六次获得的。

通过这些银子,叶三在西城买了一处两进的院子,还有妾室养在外面,这事情就是他的发妻都不知道。”

说完,拿到镇抚司一脸冷笑的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叶三,心中畅快无比,这等吃里扒外的叛徒,要不是上面有令,自己怕是下一刻就能够将其一刀斩杀。

叶青此时听到镇抚司衙门的禀报,眼中红光大盛,显然是被气得不轻,拳头握的是青筋暴起,眼神之中满是怒火。

将手边的青瓷碗重重的砸在了叶三的脑袋上,只听到一声惊呼声响起,那叶三顿时头上血流如注,随后昏死过去。

重重的喘了几口气之后,叶青寒声说道“将他在京中的产业都给我抄了!把这该死的东西给我送回府上去!”

“是,侯爷!”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这段时间听凭山阴侯的调遣,这时候山阴侯叶青发怒下令并不是越权指挥自己。

将手下派遣出去到靖国公的府上,随后拍了拍手,隔壁的房间内突然涌出数位镇抚司的人,架起叶三之后,便护着叶青朝着外面出了春香楼。

山阴侯府之中,虽然已经入夜,但是此时堂前的院子当中,却是灯火通明,处处的都透露着一股肃杀之气。

院子周围站着不少的身着黑衣的陌生人,在侯府上做工的人可没有见过这些人。

此时的院子当中,侯府上上下下,除却主家之外的所有下人都被召集聚在了一起。

史婉容满脸冷色的看着面前的一众下人,手中捏着一张纸,这是今天下午送到府上的,来处是镇抚司衙门。

对于这个新成立不到一年的衙门,史婉容即便是在府内都听说过其威名,跟着靖国公可谓是风光一时无两,办了不少的大案。

但是看着手中的信件,史婉容还是心中一寒,这镇抚司衙门对于山阴侯府怕是比自己都清楚。

看看上面的名字,哪个不是自己平日里信任的人,谁知道却是南梁陈家这几年时间拉下水的人。

原本以为只有叶三一人,谁知道居然多达七人,听镇抚司衙门的人说,这七人还相互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这就比较要命了。

正打算说话的史婉容,朱唇轻启,还未说出话来,便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抬头看去,见是自家老爷回来了。身后还有人架着的叶三,此时头破血流,加上天色有些暗,众人并未发现这昏死过去的人是谁。

冷冷的看了一眼站在院子当中的人,叶青重重的冷哼一声。婉容见状急忙站起来,将座位让给叶青,开口问道“事情完了?”

“完了,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本侯爷今日要让他们悄悄下场。”

眼中寒光一闪,叶青突然喊道“赵光!”

“小人在!”

叶青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声冷峻的声音。赵光是侯府商队的护卫,这次被叶三调回来,就是为了今天的事情,手中带着的人也都是常年刀口舔血的人,府上的人从未见过。

“将这狗东西给我弄醒!”

叶青说完,只见赵光挥了挥手,似乎早有准备一样,身后顿时有人提着一桶冷水走了过来,瞬间浇在了叶三的头上。

这水中混着盐,浇在伤口上之后所产生的剧痛感让叶三嗷的一声跳了起来,随后倒在地上不断的打滚,显然是被刺激的不清。

待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之后,叶三急忙跪倒在地上,顾不上头上的伤势,开口哀求道“老爷、老爷饶命,小的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

“对对,知道了,小的不应该被迷了心窍,将侯爷的秘密透露出去,不该和陈家的人联系,小的吃里扒外,罪该万死,还望侯爷看在小的辛辛苦苦伺候的这几年的份上,放过小的。”

“晚了,从你第一次伸手的时候就晚了,你指望着求饶就让本侯爷放过你,你可知道,你拿银子的时候,可是拿着我叶家上上下下,百十口人的命在做赌注?”

叶青的声音逐渐冰冷下来,头都不回的说道“赵光,拖下去宰了!”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无比惊骇万分,便是镇抚司的一帮人都有些意外,因为这时候很难想到叶青会如此的心狠。

虽然大周的富贵人家,打杀自己的下人鲜少有人过问,但是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做这种事情,少有叶青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人的。

皱了皱眉之后,只见那镇抚司衙门的领头之人居然有些意外的没有开口阻止。而此时的赵光已经拖着哀嚎不断的叶三去了阴暗的角落。

随着一声惨叫声响起,那哀嚎声瞬间没有了动静,而此时人群中的一名中年妇女也是两眼一翻彻底的晕死过去。

这人还是叶三的妻子,虽然两人平日里貌合神离,但是这时候见叶三一刀就被杀了,心中哪里还有不害怕的道理。

叶青冷冷的看了晕过去的人,想了想说道“拖下去,先关起来再说。”

说完之后,便看到叶青回头看向那群下人,眼神扫过几个人身上,生气也逐渐变得阴冷起来。

“你们是自己站出来,还是本侯爷一个一个念名字?”

犹如地狱的恶鬼一样,此时的叶青面色狰狞,让不少人心中战战兢兢,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愣愣的看着叶青,心中有些不知所措。



第二百二十七章 宫门口的对话

恐怖的眼神并未让人全部站出来,叶青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只看到寥寥三个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剩下的几人没有一点动静,这让叶青心中顿时就是一怒,眼神中满是杀意的看着众人。

“将这三个带下去好好审问,之后再发落。”叶青寒声说道。

“明白!”

赵光应了一声之后,挥了挥手让手下的人先将三人带下去,随后便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候这侯爷接下来的吩咐。

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叶青看了一眼婉容,开口说道“将名单给了赵光,让他拿人。”

婉容没有丝毫犹豫的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了赵光,结果主母手中的信件之后,赵光眼神瞬间一变。

“叶山、叶流水、叶风、叶富贵!拿下!”

话音刚落,只见赵光的手下似乎早就知道这四人的模样,瞬间冲进人群,一脚将目标踹翻,随后将人全部所拿住。

赵光回头看了一眼叶青,见对方脸色有些疲敝的挥了挥手之后,赵光立马心领神会。

“拉出去砍了。”

后面被揪出来的人,叶青已经没有审问的兴趣了,到了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忌讳,他不配享有叶家的原谅。

见叶青脸色有些难看,婉容看了看已经快要天亮了,折腾了一夜不说了,还受了一夜的气,想了想之后说道“老爷,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了,你准备笔墨和折子,我说你写,待会儿天亮之后,我要随靖国公进宫面圣。”

听到叶青这么说,婉容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还是照着去做。

天色大亮,林源从书房中出来伸了伸懒腰之后,眼神落在那院子当中,顿时就是一愣,心中疑惑怎么镇抚司的人自己的家中。

见林源走出来,那校尉看了一眼林源,开口说道“镇抚司三营十六组罗水川见过靖国公!”

“你是负责京中事物的?”林源听到对方自曝家门便开口问道。

镇抚司衙门分为五个营,三营是负责京城事物,而剩下的四个营,分别是负责北凉、南梁还有金帐王庭以及各省事物。

“启禀公爷,山阴侯那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按照上官的吩咐,小的需要过来通禀一声。”

罗水川已经在外面候了两个时辰了,这时候身体都有些不太稳当。林源见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蔡荃,吩咐厨房多备一碗粥,一起拿过来。”

“是,公爷。”蔡荃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

罗水川心中一暖,外界所传果然不差,靖国公向来体恤下属,虽然这镇抚司衙门不归靖国公管,但准就是有靖国公一份力气在。

待早饭端上来之后,林源才指着对面的小米粥说道“喝吧,晋州独有的粮食,养胃。”

“多谢公爷。”罗水川也是军中斥候出身,并未有过多忌讳,听到靖国公这么说,便端起粥碗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身子才暖活了一些。

林源见状,看着罗水川问道“山阴侯怎么做的?”

动作一滞,罗水川开口回道“一共八个人,杀了五个。”

林源手中剥鸡蛋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按照自己的估计,这叶青怕是只会砍叶三一人,怎么杀了五个?

“在陈光那里受气了?”林源想了想问道。

“算是吧,陈光说话不太注意,多少有些威胁的意思,若是山阴侯没有提前知道,怕是真的会被陈家坑了。”

罗水川想了想之前在春香楼里两人说的话,轻笑一声之后和靖国公重复了一变。

“真是作死啊,看样子山阴侯却是被气得不轻。”林源将手中的鸡蛋一口吃下,随后轻轻笑了一声。

“于世,备车吧,该进宫了。”说完之后,林源看着罗水川,开口说道,“你待会儿回去到镇抚司,让柳青也进宫,这件事情少不了你镇抚司衙门。”

“是,公爷,小的这就去。”

说完,罗水川行了一礼之后,便起身离开,这是大事,自己可不敢耽误了。

宫门口,林源一脸笑意的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叶青,见对方即便是一夜未睡,依旧是一幅杀气腾腾的样子。

“你这样子让我想起了在北境的日子,从战场上下来,即便是再累身上的杀气也不会散。只是你就真打算这么去见皇上?”

山阴侯叶青听到这话之后,眼中的怒火才稍稍减弱一些,自嘲一笑说道“靖国公,你有所不知,我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居然还有人不承认此事,妄图逃过这一劫,你说这银子真就比命重要!?”

“有时候银子在一些人眼里真的比命重要。尤其是当他发现可以不劳而获的时候。”林源淡淡的说道。

“这世道人心到底是怎么了?”叶青不解的说道。

“读书是能够明理,但是这要看谁在教书育人,世家大族把持文集解释,他说对就对,他说不对就是不对。读书的人只能被牵着鼻子走,你说这世道人心,不就是世家大族的心思?”

林源冷笑一声说道,静静的看着叶青,眼神中满是冷意。

“这便是公爷力主修建教院的原因!?”叶青怔怔的看着林源开口问道。

“有这个原因,究其原因,是因为皇上还有我认为,这书是写给天下百姓的,只要能够让人识字,便能开智,朝廷政令才能够广为流传,达到政令不受世家控制的目的。这样才能让百姓享受皇上的恩泽。”

说到这里,林源看着叶青说道“你知道我在南阳见到什么才下定这决心?”

“什么事情?”叶青有些好奇的问道。

“南阳自诩读书人的天下,但是没有读过书的平民百姓十个里面有八个。南阳官府颁布的政令,只能有薛家人在那里宣读,我曾亲眼看到那人在宣读朝廷新政的时候,曲解其中意思。这下你知道原因了吧。”

说着,林源面带忧色的看向叶青。

此时的叶青能够明显的感受到林源神情当中的担忧,只是自己想想就能够预想到这当中的凶险。



第二百二十八章 开始挖坑

说的凶险,便是叶青听起来都觉得有些凶险,而且叶青相信,若是自己亲眼看到这种事情,怕是会忍不住将那人一刀砍了。

而此时的叶青也算是明白了为何靖国公现在这么着急教院的建设。无奈的叹了口气,叶青正打算劝说一句,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靖国公、山阴侯久等了!”

来人正是镇抚司衙门的柳青,刘仁此时还在江南道待着,这京中的事物也是柳青来负责。

朝着两人行了一礼之后,柳青看了看靖国公林源,开口问道“公爷,事情都听说了,只是为何让在下前来?”

柳青这时候确实有些不理解林源的安排,因为这件事情怎么看自己都没有什么作用,不过是抓一些陈家的爪牙罢了,难不成还让自己亲自动手?

只是林源并未解释什么,而是淡淡的说道“待会儿就知道了,这件事情需要你亲自操持,因为已经不是南梁的事情了。”

话音刚刚落下,只见面前的宫门缓缓打开。皇上身边的近侍王忧从宫门中走了出来,看到林源几人在宫门口候着,急忙上前。

“靖国公,山阴侯、柳大人,皇上在上书房等着呢,随老奴进来吧。”

“有劳王公公了。”林源拱拱手说道。

随后三人便随着王忧进入宫门,朝着上书房赶了过去。

上书房内,李沅翻看着面前御案上摆放着的奏折,正是山阴侯叶青连夜递上来的,还有便是镇抚司的报告,独独少了靖国公的折子。

李沅将折子放下之后,心中虽然好奇为何没有看到靖国公功的折子,但是却并不意外,毕竟这件事情林源也不是一直盯着。

抬眼看了看门外,见王忧走了进来,行了一礼之后开口说道“启禀皇上,靖国公几人到了。”

“叫进来吧。”淡淡的说了一句,王忧应了一声之后,转身走出书房。不过片刻三人便走了进来。

“臣等拜见皇上!”朝着李沅行了一礼之后,除却靖国公林源之外,山阴侯叶青还有柳青两人此时低着头不敢直视圣颜。

看了一眼林源,李沅开口问道“你们三人入宫有什么事情?”

“启禀皇上,陈家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拉拢我朝官员大臣不计其数,虽然还未动手,但是已经成了气候了。”

听到林源这么说,李沅顿时就是一愣,随后开口说道“你打算怎么做?”

这件事情,这段时间镇抚司已经不断的上奏有关的事情,李沅可能知道的比林源还要清楚。

但是之前林源说过不动陈家,现在听这意思难不成改主意了?李沅此时来了兴趣,打算听听林源有什么说法。

林源想了想之后,开口说道“陈家的事情该做个了断了,我们需要让陈家彻底的和山阴侯拴死,所以需要对其他人下手。

这时候的陈光怕是还会以为自己和叶侯爷的事情没有暴露,只要将陈光稳住,这一切就都好办了。”

“怎么能够稳住陈光?”李沅满脸好奇的问道。

“将琉璃的制作手法告诉陈家。”林源语出惊人的说道。

李沅眉头一皱,显然是对林源这说法有些不太满意,工部这边刚刚拿到琉璃的制作方法,自己还没有焐热乎呢,这就交出去?

“说说看,具体怎么做?”

李沅终究不是一般的帝王,左思右想之后,看着林源开口问道,打算听听详细的计划在做结论。

“启禀皇上,臣交给工部的法子是最新的,成品率比较高,我们完全可以将旧法子告诉陈家,反正以他们的手段,等摸清楚的那一天,怕是已经晚了,但是却能够让陈家更信任山阴侯。”

听到林源这么说,李沅眼神顿时一亮,随后有些好奇的看着对方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现在就给?”

只见林源此时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并不是,需要等金帐王庭的人进京之后再给,而对付陈家的暗庄最好也在那个时候开始,一来能够很好的衔接山阴侯将东西交给陈光,二来能够震慑住金帐王庭中的人。”

“你说的是金帐王庭的汪瑾?”李沅有些好奇的问道。

“正是此人,这次陈家闹事后面就有他的影子,此人还未如今就想着搞风搞雨,微臣对他很有兴趣,而且此人能够让金帐王庭的乱局这么快结束,说明不是简答的人物。”

林源此时眼中寒光闪烁,这汪瑾实在是太跳了,自己必须让他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才行。

只见皇上李沅稍稍想了想之后,便开口说道“这件事情就依着你的法子去办吧。”

说着,只见李沅的眼神落在柳青的身上,开口说道“柳青!”

“微臣在!”

“派人盯着点金帐王庭,顺带还有那个汪瑾,不要让他在京城搞风搞雨知道了吗?”

柳青听了之后,急忙跪倒在地上行了一礼“微臣知道怎么做了,皇上放心。”

此时的柳青才知道,让自己来不是因为山阴侯府的事情,而是为了金帐王庭的事情。

吩咐完这件事情之后,李沅的眼神落在了叶青身上,将御案上的银票拿了起来,示意王忧递给叶青,这才开口吩咐。

“山阴侯,教院的事情这段时间你盯紧着点,这一万两银票朕就不留着了,你们自己用在地方上,若是不够再说吧。”

双手往前一伸接过王公公递过来的银票,山阴侯跪在地上,高声说道“微臣遵旨!”

林源此时并不意外,教院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除了花钱之外,在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林源最近被皇上下令在家中闭门思过,便是今天都是偷偷地跑出来的。

现在的这么说,也不过是将差事彻底的交到了叶青的手中罢了,而自己这段时间倒是能够好好的休息一下,琢磨着怎么对付汪瑾了。

想到这里,林源心中便忍不住就是一身冷笑,好在自己还知道在什么地方,没有发出动静。



第二百二十九章 心惊胆战的消息

“山阴侯府杀了一晚上的人!”

这消息在京城之中传开之后,便吓到了不少的人,此时的食摊酒肆当中都是在谈论这件事情的。

心情本来还不错的陈水峰,此时刚刚坐到酒肆当中,便听到一旁桌子上正在谈论山阴侯府杀人的事情,心底瞬间一沉。

心中盘算了半天之后,陈水峰觉得自己还是听听比较好。于是侧着耳朵,听着一旁的桌子上在谈论此事。

“你们是没见着,天刚亮,就有马车拉着尸体丢到乱葬岗了,我要不是起得早,怕是还看不到这景象。”

“说说,这山阴侯府到底怎么回事?他就不担心顺天府尹过问此事?”

“过问!?过问个屁,那是人家侯府的下人,按照律法,只要合理,打死也没有关系。”起了话头的那人不屑的说道。

“到底是人命,这山阴侯之前也没有听说过有这出啊?”有人皱着眉头说道。

“这你等就有所不知了,刚传出来的消息,这些人啊,是死有余辜!”

正在此时,酒桌上突然插进来一个人,面带自得说道,顿时将不少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见状,连就有人为这人到了一杯酒,笑着说道“这位兄台一定是位高人,跟咱们大伙说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插话的人拍了拍身边的人,让对方给自己让个座位,坐下之后才开口说道“这原因说什么的都有,说是偷人的,贪墨了主家银子的,更有人说是打算杀山阴侯的。我跟你们说,这都是唬人的。”

此时周围的人越聚越多,陈水峰眼珠子转了转之后,拿着酒杯走到跟前,打算仔细听听。

只见那人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接着说道“我家中有人给山阴侯送食材,听说,昨晚下令动手的是山阴侯还有妾室,原因吗听闻是出卖主家。至于是出卖给哪家的,咱们就不知道了。”

喝了口酒之后,那人说道“镇抚司知道吗?今儿晌午之前已经进了山阴侯府,据说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查出来有问题,那都不用审的,直接一道砍了。”

说着,那人还朝着众人显摆的扬了扬头,而陈水峰已经是僵在原地,心中慌乱不已。

镇抚司的大名他当然听说过,那可是吃人不眨眼的衙门,只要被他们盯上,不死也要脱层皮,而且人家还是专门对付他们这种卧底的。

“乖乖,这山阴侯不得脱层皮?”有人惊呼道。

“说起这事儿就有些奇怪了,山阴侯并没有什么事情,这镇抚司的人还是山阴侯自己招惹进去的。”只见那人遥遥头开口说道。

听到那人这么说,陈水峰心中莫名的一定,似乎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糟糕,山阴侯按照大人的话来说,已经被摆平了,这时候将镇抚司的人招惹进去,自己还没事,说明这山阴侯还没有暴露。

想到这里,陈水峰觉得自己需要尽快将这件事情告诉陈光才行,心中想着,陈水峰转身离开了酒肆,直奔自己家而去。

而此时的人群中,一位带着草帽的人间陈水峰离开,嘴角流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冷笑。

陈光接到消息的时候,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只是心中还有一些奢望,希望山阴侯不要出事。

正在这时,他接到了陈水峰要见面的消息,左思右想之后,觉得自己还是去上一趟比较,随后便急忙出了鸿胪寺,直奔陈水峰的小院而去。

刚刚进到院子当中之后,陈水峰便将自己已经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陈光。

稍稍舒了一口气,陈光有些担忧的说道“这么说,是山阴侯主动招惹的镇抚司衙门?”

只见陈水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这件事情应该是山阴侯自己做主的,毕竟家中出了叛徒,自己知道之后,必然动怒,想要处理,那么就要把自己摘干净才行。”

“怎么说?”陈光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您清不清楚,那山阴侯叶青将镇抚司叫过来的时候,已经动手杀人了,说明他并不打算将把柄落在镇抚司的手中,要不然他大可以将镇抚司的人叫过来查,而不是杀人之后。”

陈水峰说道这里,陈光眼神顿时一愣,随后看着对方说道“说的有理,接着说。”

“启禀大人,您想一想,这山阴侯只要单线和您联系,不经过已经死了的叶三手中,他会省不小的力气。再说,这么一个不忠之人,他用着也不放心。”

陈水峰见此时陈光不在像之前刚进门那样满脸的焦急,便知道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也就是说,这叶青杀了人,即便是镇抚司想要知道他有没有问题也没有用了,只能选择相信他,这叫死无对证?”

听到陈光这说,陈水峰想了想说道“没错,就是这样。毕竟这叶三是个大雷,贪得无厌就是我都恨不得一刀宰了他,提前挖掉之后,也能少些麻烦。”

“只是这终究是你我的猜测,山阴侯那边没有反应,我这里还是有些担心这件事情。”

即便是清楚这种可能性最大,但是陈光依旧有些担心,那可是镇抚司衙门,不是一般的衙门。

瞅瞅他们自成立之初就开始办得大案,光是听听就能够吓死人。在那帮人眼中,便是大周自己的人都会被怀疑,跟何况是他们南梁陈家。这件事情一旦暴露,他们怕是连京城都出不去。

“这事儿发生的太突然了,应当是山阴侯临时做的决定,若是如此,这人以后我们也要小心一些,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他,下手实在是太狠了。”

陈光犹豫了一下之后,看着陈水峰嘱咐道。

见陈光还是有些担忧这件事情,陈水峰想了想之后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您不妨先等等看,我觉得过几日,这风头稍稍稳当一点之后,若是山阴侯没有事情,必然会主动联系您。不过还是要做好逃离京城的准备。”

听到陈水峰这么说,陈光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第二百三十一章 山阴侯府的消息

镇抚司衙门什么都没有查出来,离开山阴侯府的时候,似乎还有些不太甘心。

自成立之初,镇抚司还没有在抓奸细这种事情上栽过跟头,无奈那一晚山阴侯杀的干净利落,即便是误杀了一位,但是府上的奸细还是被山阴侯无意间斩杀了个干净。

一连七天的彻查,镇抚司在山阴侯府栽了跟头,离开侯府的时候,领头的镇抚司校尉朝着叶青行了一礼,脸上还有些不甘。

“侯爷,这次没有查出来,我等必然不会就此放过,不过好在侯府之上已经没有奸细了,侯爷日后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叶青淡笑着看向眼前的校尉,伸手拿过一个信封出来,往那校尉的手中一放,随后靠在校尉的耳边轻声言语了几句。

“那就多谢侯爷了,日后有事吩咐就好。”

朝着叶青拱了拱手,那校尉才率领着一众镇抚司的人离开了山阴侯府。

转身折返回府的时候,叶青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巷子口,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之后,回到府上。

待山阴侯府的大门关上之后,巷子口突然出现一位身着布衣的男子,赫然是陈水峰。

见镇抚司衙门的人终于离开了山阴侯府,陈水峰不禁稍稍松了一口气,自己总算是盼到这一天了。

在侯府门口盯了七天,每日里都是心惊胆战,虽然不断传出来坏消息,自己之前发展的几位暗庄已经被山阴侯全部处理。

好在这镇抚司没有怀疑到山阴侯身上,陈家这些年最大的一次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

若是这山阴侯没有问题,过段时间应该会联系自己才对。想到这里,陈水峰不免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转身朝着自己的家走去。

事情比较顺利,回到府上的叶青,喝了一口妻子递上来的茶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眼神中流出一丝疲敝,只是跟多的是兴奋。看了一眼一脸心疼自己的婉容,叶青心中一暖。微微笑着看向对方。

“事情总算是有惊无险,这段时间要不是你一直在帮衬着,这事情未必能成。”

听到叶青这么说自己,婉容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老爷过誉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您和靖国公商议下的,哪里有妾身什么事情。”

听到婉容这么说,叶青笑了笑没有反驳,自顾自的说道“你的文书我已经且人送回老家了,过了宗室祠堂之后,你便是我山阴侯府正儿八经的夫人了。”

听到叶青要将自己扶正,婉容顿时就是一愣,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见婉容这样一幅模样,叶青笑了笑,拉着婉容的素手,说道“这是你应得的,早先年就有了这想法,只是家中一直有人不同意,此次我将这揪出家中奸细的功劳按在了你的身上。你本就负责内宅安定,这些年族中受你恩惠者不少,他们不会反对了。”

见婉容红了双眼,叶青心中也有一丝愧疚,自己实在是欠婉容太多了,想了想之后,觉得这件事情办成后,自己一定要替夫人向皇上讨个诰命才行。

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婉容面带微笑的问道“夫君,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靖国公说过没有?”

“已经说了,要将教院的琉璃配方拿出来钓鱼。”叶青笑着说道。

“什么?如此重要的东西,靖国公就不担心那南梁学了去?”婉容有些吃惊的说道。

虽然不长出府,但是名誉京城的琉璃还是知道的,那可是千金难求的物件,靖国公疯了不成?

见自己夫人这幅模样,叶青失笑一声,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只是教院淘汰下来的技术,这是早先用的,早就没有用了。不过这没用是对教院来说。”

听到这里,婉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自己多虑了。

只是稍稍想了想惠州,婉容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如果这样的话,他们中间没有人了之后,怎么和陈家联系?

将自己的疑惑提出来之后,叶青微微一笑,说道“靖国公说了,这事情要自己主动。”

陈水峰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只是并不能找他,要不然所有的事情就都露馅了。只能想办法联系陈光。

“靖国公给了我一个人,这人功夫了得,有他联系陈光不在话下。”叶青笑着说道。

婉容这才点了点头,在没有问下去,有些事情她知道什么时候该问,什么时候不该问。

刚刚入夜,鸿胪寺之中一片寂静,虽然防守比较严密,但是对傅秋雪来说算不上什么。

待巡逻的队伍离开之后,傅秋雪慢慢的从房顶上滑落下来,随后朝着四周看了看。起手在房门上轻轻扣了扣。

正在读书的陈光此时听到敲门声顿时就是一愣。无他,这声音实在是太轻了,不太像正常人的操作。

眼中闪过一丝戒备,陈光轻声问道“是谁?”

话音刚落,只见那门缝当中突然滑进来一封信,陈光神情一愣,随后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将信捡起来之后,放入袖筒当中。将门打开朝外看了一眼,却并未发现什么。一时间心中有些疑惑不解,不知道这信到底是谁给自己的。

犹豫了片刻之后,陈光将信拆开,就这烛光开始查看起来信中的内容。

只是刚刚看了一眼之后,顿时就是一愣,神情之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神色,险些发出一声惊呼。

将自己的嘴迅速捂住,陈光眼中满是惊异的看着心中的内容,眼神中逐渐透露出一丝兴奋来。

信是山阴侯叶青送过来的,虽然不知道经手是谁,但是信中的内容让陈光着实有些惊喜,山阴侯居然有东西交给自己,只是不知道这是个陷阱还是好事。

犹豫了片刻惠州,陈光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随后将手中的信放置到烛火之中,一小团火焰猛地腾起,将信慢慢烧毁。

火光之中,陈光的眼神亮的有些吓人。



第二百三十二章 你去吧!

收到山阴侯的消息之后,陈光并没有着急去赴宴,他觉得自己还是找个人去比较安全。

左思右想之后,陈光觉得陈水峰是个不错的选择。心中打定主意之后,陈光就打算去找陈水峰一趟。

第二天天色刚刚亮起,陈光便来到了陈水峰的小院。

轻轻的叩了叩门,过了片刻之后,院门便被轻轻的打开。陈水峰此时心中有些疑惑,这一大早的是谁来自己家里。

正在疑惑之际,刚刚打开一条门缝,见是陈光,陈水峰顿时脸色一变,急忙将院门打开,恭恭敬敬的将陈光让了进来。

两人刚刚在屋子当中坐定之后,陈水峰一脸疑惑的看着陈光开口问道“大人,这一大早的,您赶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陈光看了一眼陈水峰,淡淡的说道“山阴侯叶青送消息过来了。”

听到陈光这么说,陈水峰的脸色瞬间一变,眼神明亮的有些吓人。看着陈光开口问道“大人说的是真的?山阴侯府没有事情了?”

见陈水峰反应这么剧烈,陈光顿时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看着陈光的脸色一变,陈水峰这才察觉到自己失仪。

急忙站起身来,朝着陈光行了一礼之后,开口说道“大人谅解,小的有些激动了。”

过了片刻之后,陈光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没事儿,看得出来,你也担心这件事情,这反应也算是正常。”

见陈光这么说,陈水峰心中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但是却没有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而是躬着身子,静静的听着陈光接下来的话。

看了陈水峰一眼,陈光满意的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山阴侯让我去取一件东西,但是我最近在鸿胪寺老感觉被人盯着,因此这件事情我去实在是不太方便。”

“取东西?”陈水峰有些疑惑,这才多长时间,山阴侯有什么东西要给自己?还得是陈光自己去。

只是这已经不是他现在能够知道的事情,至于陈光所说的被人盯着不方便,也被陈水峰自动忽略。

陈水峰躬身开口问道“大人既然不方便,小的就代为跑上这一趟吧。”

见陈水峰瞬间明白自己的意思,陈光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难得你为我分忧,这件事情我交给其他人还真的是有些不太放心。”

而此时的陈水峰听在眼里,神情之中有些不太自然。果不其然,这种不靠谱的事情,也只有自己去做了,即便是陈水峰此时不答应,等陈光挑明了之后,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陈水峰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口问道“大人,这次不比其他,若是这叶青有什么要求,我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陈光闻言,顿时就是一愣,随后皱着眉头,无论怎么想,都有些想不明白。这叶青还会有什么要求。

陈水峰见状,心中有些无语,看着陈光开口解释道“大人,这山阴候叶青可是在靖国公那里吃了不少的亏,眼下这情况,他居然主动联系我等,若不是耍诈,那么必然有所求,要不然不会这么着急。”

听道陈水峰这么说,陈光顿时就是一愣,稍稍想了想之后,也明白过来,是这么一个理。

山阴侯可不像是个无利早起之人,这时候联系自己必然是有什么要求。

想明白之后,陈光犹豫了犹豫,从袖筒中拿出一张银票,递给陈水峰之后,开口说道“今天出来的匆忙,这是两千两银票,想来不是什么要紧的是气能够,你看着给他。若是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答应下来就好。”

陈水峰有些无奈的结果了陈光手中的银票,眼下这情况,自己也只能按照这么做了,陈家眼下是在西京,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只有银子了。

见事情安排妥当,陈光稍稍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后嘱咐了几句,转身离开了陈水峰的小院。

将人送走之后,陈水峰稍稍思量了片刻之后,重整了一下精神之后,收拾了一番朝着门外走去,按照约定,今日就是要见面的。

……

春香楼,老地方对陈水峰再熟悉不过。

看了看门口并没有什么人,陈水峰眉头微微一皱,想了想之后,陈水峰便明白过来。

上次叶三的事情或许哦对山阴侯叶青的刺激比较大,这次看样子没有在门口安排人。

稍稍想了想之后,陈水峰迈步朝着店里面走了进去。刚刚走进店中,就迎面走来了一位店小二。

“客官要来点什么?”

“天字号房,应该有人在等。”陈水峰淡淡的说道,让自己的气势显得有些高大上一些。

店小二显然是之前得了吩咐,此时听到陈水峰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后急忙说道“您楼上请,客人在房内等着呢。”

说完,那店小二便转身打算带着陈水峰上楼,但是却被陈水峰一声叫住。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说完便自顾自的朝着楼上走去,不在理会店小二。

天字号的房间内,叶青晃了晃手中的纸,脸上满是好奇的神色,头都不回的开口问道“傅秋雪,你说这东西值多少钱?”

“不知道,公爷手中的东西鲜少有不值钱的,即便是现在没有用了。”傅秋雪淡淡的说道。

“也对,对靖国公没有什么用,但是不代表对其他人没有用,这次倒是要狠狠的敲上一笔才行,要不然怎么弥补亏空。”

说到这里,叶青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那笑意之中满是冷色。

站在一侧的傅秋雪侧着脑袋看了看此时的叶青,暗自摇头。看样子陈家刺激的不轻,叶青这次要不是有事儿,怕是宰了陈家的心思都动了。

“侯爷,公爷有过吩咐,这次不能将陈家吓到。”傅秋雪开口说道。

“这事儿我知道,只是我现在比较好奇,这次来的是不是陈光。”叶青皱着眉头说道。

“不可能了,刚传来的消息,陈光见了陈水峰,应该是陈水峰前来。”傅秋雪说道。

话音刚落,只见傅秋雪的耳朵突然动了动。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开口说道“侯爷,人来了。”

听到这话,叶青将手中的纸慢慢收了起来,随后正襟危坐的在位置上开始品茶,眼神却不住的瞥向门口。



第二百三十三章 狮子大开口

陈水峰站在门口,眼神中稍稍有些犹豫,思索了片刻之后,深深的舒了一口气,抬手在放门上轻轻的叩了叩。

“进来吧。”

房间内传来了叶青的声音,陈水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后,推门而入。

抬头看着走进来的陈水峰,叶青眼中果然如此的神色一闪即逝,随后看着陈水峰,眉头轻轻皱起,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陈水峰此时能够听得出来,叶青的语气当中并算不上多好,显然是因为不认识自己。

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陈水峰朝着叶青行了一礼,开口说道“侯爷,在下陈水峰,陈光陈大人有事情来不了,因此才派遣小人来此,同山阴侯见上一面。”

叶青闻言,脸上的表情猛地阴沉下来,冷冷的看着陈水峰,开口说道“看样子这陈光是没有多少合作的意思,居然派你个下人来此搪塞我,你滚吧。”

陈水峰此时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显然是没有料到,此时山阴侯叶青的反应居然这么大,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稍稍想了想之后,陈水峰急忙说道“侯爷、侯爷,小的是真心实意赶来的,我家大人绝对没有怠慢侯爷的意思,那可是鸿胪寺,再说此处是大周的西京,不是南梁的地盘,我家大人行动多有不变啊。”

听到陈水峰这么说,叶青心中冷笑一声,但是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对于陈水峰也是不加理睬,压根没有一点要合作的意思。

见叶青这副模样,陈水峰的眼睛转了转,刚打算说话。便看到此时站在叶青身边的傅秋雪有了动作。

“噌~”

刀剑出鞘的声音传来,此时的叶青身边的傅秋雪猛地将手中的长剑抽出,搭在了陈水峰的脖子上,寒声说道“我家侯爷说了,让你滚!”

陈水峰此时浑身一僵,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无比,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个不注意,自己抹在了剑刃上,那自己可就真的是冤死了。

讪笑着往后退了一步,陈水峰将眼神放在叶青的身上,开口说道“侯爷,您放心,我不是镇抚司的人,绝对是陈家的人,不信您看。”

说着,只见陈水峰从手上摸下来一枚玉戒,将其双手奉上,开口说道“这戒面的内面,刻着我陈家的徽章还有一个陈字,做不得假的。”

有些狐疑的接过傅秋雪递过来的戒指,叶青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之后,这才慢慢的点了点头。

“不错,是有你说的这些东西。”

话刚刚说完,只见叶青点头示意了一下之后,傅秋雪才将长剑从陈水峰的脖子上拿了下来。

随手将手中的玉戒扔给陈水峰,叶青这才接着说道“即便你是陈家的人,今天这买卖也不能做了,你走吧。”

陈水峰将戒指带好,笑着说道“侯爷,此事不然,陈大人既然让我来,必然是有所依仗。这么跟您说吧,只要条件不过分,我能替我家大人答应下来,若是真的到了您说的那个地步,我会上报上去,由我家大人定夺。”

叶青眼中闪过一丝讶然的神色,一时间有些惊异的看着陈水峰,心中暗想,这陈水峰看样子还真的是得陈光和陈家看重,居然能够给对方这么大的权限。

想到这里,叶青心中冷笑一声,自己还能够被他吓着不成?今日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狮子大开口。

“我这儿的东西可是教院出来的,你们应当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

叶青话音刚落,陈水峰顿时就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西京的教院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虽然还未正式开始招生,但是里面据说汇聚了当下大周所有的知识和技术。更有传言说,那建造过程中所使用的的水泥秘方也在那教院之中。

陈水峰此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呼吸也不由的重了几分。怔怔的看着山阴侯叶青。

“侯爷,所说的东西是否是水泥!?”

“你倒是知道不少,但是有些可惜,那东西本侯爷还接触不到。”叶青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

随后将手中的纸抽了出来,在手中晃了晃之后,开口说道“本侯爷手中的是靖国公府上独有的琉璃工艺。”

话音刚落,陈水峰的眼中猛地爆出一团精光。如果说教院之中除了水泥之外,陈家最想得到的是什么,那无非就是叶青口中所说的琉璃工艺了。

这半年多的时间内,外人猜测,靖国公府上大半的收入都来自这琉璃制造。靖国公府出产的琉璃,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御品,鲜少有流出在市面上,往往是刚一出现就被人一抢而空。

价格之高,让不少自诩有钱的大人物都有些望而却步。陈家不缺钱,但是却一件都没有捞在手中。

只要想想那琉璃制造的工艺,此时的陈水峰心中就一片火热。

死死的盯着山阴侯,陈水峰有些激动的说道“侯爷,此话可当真?方子就在您手中?”

“你眼瞎不成,没东西,本侯爷费这么大劲做什么?吃饱了撑的不成?”叶青有些不耐烦的开口说道。

听到叶青这么说,陈水峰讪笑了几声之后,眼神亮晶晶的开口问道“侯爷,你说个价钱吧。”

叶青将手中的纸张收起来,随后看着陈水峰,笑着说道“白银八千两,还有我要和陈家合伙做这琉璃买卖,我出方子,其他的什么都不管,一年五成的分红。”

叶青这边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傅秋雪就是一愣,扭头看了一眼对方之后,心中是惊诧不已。

这实在是太狠了,陈家真会答应下来?这山阴候就不担心将事情给办砸了?

而此时的陈水峰也是愣愣的看着山阴侯叶青,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侯、侯爷,您莫要开玩笑。”陈水峰有些尴尬的开口说道。

这价钱,刚开口就能把自己噎死,八千两银子?你咋不抢了?要了银子也就罢了,听你现在的意思,似乎这方子还不是自己的,开店还要每年分出去五成的红利,当他们陈家冤大头不成?



第二百三十四章 如实禀报

轻轻的喝了一口酒,叶青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开口说道“开玩笑!?本侯爷没有功夫和你开玩笑。”

将桌子上的纸慢慢悠悠的收起来,此时陈水峰的眼神也一直跟着信纸的晃动而晃动。

眼见叶青将秘方收了起来,陈水峰这才回过神来。讪笑着说道“侯爷,有事好商量,您这是干什么!?”

淡淡的看了一眼陈水峰,叶青冷哼一声说道“今日和你个下人说了半天,已经是本侯爷自降身份了,早就说过这事情你做不了主,你还不相信,一位本侯爷是在和你开玩笑。那你就在这里玩笑吧。”

说着,只见叶青突然站起身来,看意思是要离开此处。陈水峰顿时心中一急。今天这事情要是被自己办砸了,陈光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脑海中响起陈光暴怒的模样,陈水峰顿时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开口说道“侯爷息怒,是小的不是,但是事情得商量着来啊!”

听到陈水峰的哀嚎声,叶青脚下的动作一停,打量着此时痛苦万分的陈水峰,过了半天之后,才开口说道“好吧,我在坐下听听你要怎么商量。”

陈水峰听到叶青这么说,眼中瞬间一亮,急忙拉开椅子让叶青坐下。此时的他已经不敢再坐着谈事了,而是立在一旁,冲着叶青拱了拱手,开口说道“侯爷,您开的条件莫说是我,便是我家的大人也不会轻易答应,您张口就要这么多,总要让我们考虑考虑才是吧。”

“分红的事不能谈,但是银子的是倒是能谈谈。”

说道这里,叶青看了一眼陈水峰,接着说道“这件事情我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你可知道本侯爷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拿到手的嘛?”

陈水峰此时点着头,他自然知道这东西有多难拿到手,可是已经是现在这情况了,自己还不知道东西真假,难不成他随便编一个方子,自己就得花钱去买不成?

只是这话此时也只能在心中想想而已,陈水峰压根不敢说出口来。见陈水峰敷衍的状态,叶青知道对方是在怀疑自己手中的方子是假的。

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随后便看到叶青抬头看了一眼陈水峰,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怀疑法子是假的?”

陈水峰此时没有过脑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后发现不对劲,急忙晃着自己的脑袋。

“好了,在晃脑袋都要掉下来了,本侯爷还不至于使用这等下作的手段。”眼中寒光一闪,叶青寒声说道“这事情就此一次,若是让我在发现你有这种心思,那么便不要怪本侯爷心狠手辣了。”

说完,陈水峰额头上瞬间涌出不少冷汗,战战兢兢的擦了擦自己的脑袋之后,陈水峰点头称是。

“罢了,既然你们不放心,我便在城外寻摸一处庄子,之后咱们试试这法子。”

陈水峰眼神一亮,随后急忙点了点头,只是还没有说话,便被叶青挥手打断。

“这次我要让陈光露面,再和我耍花招,本侯爷定会让他走不出这京城!”

见叶青此时脸色冰寒,陈水峰急忙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侯爷放心,这件事情,小的一定如实禀告。”

叶青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出去,随后房间内陷入了安静当中。

陈家小院当中,陈光的手指一下下的敲打着面前的桌子,不时的抬头看一眼陈水峰,脸上的表情满是探寻的意味。

“叶青真这么说?”陈光看着陈水峰开口问道。

“回禀侯爷,千真万确,看山阴侯的意思,一个子儿也很难往下压。”陈水峰开口说道。

“八千两银子,还要一般的分红?那我陈家赚什么?赚吆喝?”

陈光脸色一寒,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怒声说道,身上的火气让陈水峰顿时浑身一颤。

左思右想之后,只见陈水峰悄悄的看了一眼陈光,开口说道“大人,根据小人的猜测,这琉璃之法,毛利一年有十几万两的银子,这次教院建造,靖国公府早年制造琉璃的法子和宫中二八分利,靖国公府只去其二,一年也有几万两银子的收入。”

“这么多!?”陈光顿时一愣,他只是知道赚钱,但是没有想到这么赚钱。

见陈光心动,陈水峰接着说道“大人,只是去看看而已,您能从当中找毛病,乘机压低价格,这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陈水峰这么说,陈光眼神一亮,惊叫道“对啊,我怎么没有这么想过。”

抬头看了一眼陈水峰,陈光伸手在对方肩膀上拍了拍,笑着说道“倒是你提醒的及时,这次的差事办得不错。”

陈水峰讪笑一声,随后拜了拜手说道“大人过誉了,都是家中培养的到位,加上大人慧眼识珠,要不然小的哪里来的很好的命。”

陈光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说道“这件事情就照着你的想法去办吧,明日,你随我出城看看这琉璃之法。”

陈水峰闻言,立马躬身行了一礼,开口说道“小的知道了,这就下去安排。”

“等等!”

陈水峰这边刚刚打算动作,但是身后就传来了陈光的喊声,回头看去,陈水峰开口问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这次的事情如果办妥了之后,你也不用这么窝着了,琉璃的事情就交个你去做了,莫要辜负老爷我的期望。”

话音刚落,陈水峰顿时一愣,随后心中一阵狂喜,急忙跪在地上,有些激动的开口说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好好做这件事情,不然老爷失望。”

说完之后,只见陈水峰站起身来,转身离开,眼中精光奕奕。琉璃利大,这道理便是傻子都知道。

自己这次也算是走了大运,接连做好了几件事,这才被陈光看重,只要日后掌握了这琉璃生意,自己绝对是前途无量。

此时的陈水峰心中一阵火热,心中可谓是斗志昂扬,恨不得现在就能够将这件事情办妥,好让自己有更大的舞台去施展。

他相信,自己的才能,绝对不是只做这些事情而已。



第二百三十五章 院中商议

约好的地点在城外,陈光知道城内的话必然会有镇抚司的人在盯着。在城中绕了大半天之后,陈光才慢慢的晃悠出了城外。

过了片刻之后,才有陈水峰架着马车狂奔起来,朝着城外的山阴侯府别院赶了过去。

水云别院

此处是山阴侯府早些年就开始建造的别院,华丽算不上,但是占地的面积比较大,在京中勋贵当中也是久负盛名的存在。可以说是山阴侯府的脸面之一。

之所以选择这么一个地方,完全是因为自己很难找到其他的地方,此处的炉子勉强能够达到炼制琉璃的标准。

看了眼身边那位老者,叶青搓着手,笑着说道“老丈,此处如何?”

只见那老者绕着炉子转了一圈之后,点了点头,说道“侯爷,够用了。先将火点起来吧。”

话音刚落,叶青立马挥了挥手,几位家丁急忙上前,将火炉燃了起来。

看了一眼叶青,那老者朝着叶青拱了拱手,说道“侯爷,老汉今日事情完了之后,便能够回去了吧?”

叶青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靖国公将你指派给我,怕是你要在我这里待个一年半载了。”

“啊!?此事为何没有人和我说过?”老者有些吃惊的说道。

“靖国公说了,你忙碌了大半辈子,也该歇歇了,我这里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带带人就好,也不用当徒弟带,就是交一些基础的东西,应付一阵。”

听到叶青这么说,老者顿时有些疑惑,开口问道“侯爷,有钱也不是这么个造法,这么做您就不担心将银子赔光了?”

“反正不是我自己的银子。”

心中默默的说了一句,随后只见叶青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你放手去做,只要将成品的几率控制在一半以下就好,不过今日你需要好好的烧制,就用老办法就好。”

虽然不知道山阴侯叶青的打算,但是老者还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见对方点头应下,叶青摆了摆手,下人急忙上前,手中还拿着美酒吃食。指着东西看向老者,叶青开口说道“你些吃着,待会儿有事情要做,不要说话,照着我说的话做就好。”

“知道了,侯爷。”

说完之后,老者就发现叶青转身走出了小院,有些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随后看了一眼火炉失笑一声,自己还真是管的比较多,有钱拿就好,照着贵人说的做就好了。

刚刚走出小院,叶青就看了一眼身边的傅秋雪,开口问道“事情做得如何了?”

“已经出城了,应该就快来了。”

“那就好,按照靖国公的意思,这次是要好好的敲上一笔才行,也不知道这陈光做好了准备没有。”

心中冷笑一声,叶青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目光,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陈光那吃了亏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的脸色了。

正在此时,下人突然跑了进来,看着叶青开口说道“侯爷,外面有个人求见。”

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叶青嘴角随即露出一丝微笑,开口说道“将人请进来吧。”

过了片刻之后,陈光和陈水峰便跟在下人的身后走进院内。

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陈光满面笑意的朝着叶青拱了拱手,开口说道“叶侯爷有心了,居然找了这么一处地方。”

“陈先生,耳目繁杂,若是非要让我找个清净地方,也只有这一处了。”叶青笑着摇了摇头。

挥了挥手让下人退下去,此时的院子当中只留下了叶青和陈光两人,而陈水峰则和傅秋雪朝着院子外走了过去。

等人们全部离开之后,陈光脸上的笑意瞬间冷淡下来,看着叶青,淡淡的开口说道“叶侯爷,陈某我明人不说暗话,今日若是看不到我想要的东西,这钱我怕是不能给你了。”

叶青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失笑一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陈大人,我也告诉你,这方子即便是能用,也不是之前的价钱了。”

叶青话音刚落,陈光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皱眉说道“你这是何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本侯爷京中混了这么多年,这次得罪了靖国公之后,还没有被立马扳倒,靠的就是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信誉,你来京中也不少时日了,应该听过本侯爷的信誉。

这次本侯爷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将东西拿出来,你用下面的人搪塞本侯爷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想着那原来的价钱买下方子,怕是在做白日梦吧。”

叶青此时一脸冷笑的看着陈光,见对方脸色变幻无常,心中是一阵舒爽。暗自骂道“让你一天天的在本侯爷面前装,坑不死你。”

“侯爷,之前的事情是下面的人不懂规矩,还望见谅,我等还是先去验证一些方子比较好。”

陈光此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太多时间,看了一眼叶青之后,决定先低个头,于是开口说道。

说完,只见陈光便打算迈步朝着内院走去。只是身子刚刚一动,便被叶青伸手拦了下来。

“慢着,陈大人不着急,人和东西就在里面跑不了,咱们还是将条件整明白后再说,要不然你看了之后又不认账怎么说?”

陈光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自己堂堂陈家人,居然这时候还被人怀疑信誉,真当陈家是什么人家?

只是心中想想这是在山阴侯府的地盘,自己还是乖乖的比较好。

眼中寒光一闪,只见陈光往后退了一步,静静的看着叶青开口说道“侯爷说说看吧,我到要听听您这新条件。”

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叶青也不在意陈光的语气,淡淡的说道“没有那么复杂,只是改了改数字而已,方子拿到手一万两,合伙开店,一年六成的分红。”

话音刚落,只见院子当中瞬间安静下来,叶青看了一眼身边的陈光,见对方满面寒霜,显然不是一幅高兴的样子。



第二百三十六章 敲定了

“叶侯爷,你怎么不去抢呢?”

陈光此时满面寒霜的说道,眼神死死的盯着叶青,恨不得一把将其掐死,此时的他才感受到,之前为何陈水峰回来之后说的那种心情。

陈家的钱就算再多,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叶青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价钱提高了两千两,这是把他们陈家当成冤大头宰了。

只是叶青脸上的神色并未有多少变化,看着陈光淡淡的说道“陈大人,大周律法,抢钱可是要砍头的。莫不是说你南梁能够随便抢钱?”

陈光顿时一噎,有些愕然的看着一脸淡淡笑意的叶青,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摇了摇头之后,陈光开口说道“叶侯爷,此事若是这么谈下去,也就没有多少必要了。我陈家即便是能够拿出来这钱,也没有余力去做这件事情了。”

“我又没有说不能商量。”叶青淡淡的说道。

听到这话,陈光神情顿时一亮,急忙说道“既然如此,那我陈家出白银五千两,年底分红你我两家五五分成。叶侯爷觉得怎么样?”

“不妥。”叶青眼都不抬的开口说道。

原本脸上浮现出来笑意的陈光,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一脸愕然的看着叶青,不知道为何对方会回答的如此干脆。

“我又没说会答应你们,本侯爷还是原来的意思,不答应便没什么好谈的。咱么你还是一拍两散的好,免得恶心对方。”叶青看着陈光说道,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波动。

陈光此时看着叶青,心中早已是破口大骂,什么叫恶心对法方,从始至终都是你一人在恶心我而已。

深呼吸一口气之后,陈光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叶青坚持自己的主意,这时候可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会妥协的意思,骤然陈光有些难办起来。

左思右想之后,陈光开口说道“六四分成的事情我答应你,但是方子的钱不会现在给你,你得让我知道这方子的价值值这么多钱才行。”

叶青闻言顿时就是一愣,显然是没有料到陈光会答应的这么快,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觉得这样做也行,总不能待着羊了之后死命的薅羊毛,结果连草的味道都不闻闻。

犹豫了片刻之后,叶青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那行,这件事情我答应你了,先去看看方子情况。”

见叶青终于点头答应下来,陈光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点点头,跟在了叶青的身后朝着内院走了进去。

刚刚走到院内,陈光便是眼前一亮,眼神中满是好奇的看着院子当中的大炉子。

见老师傅此时在炉口烧制着什么,叶青笑着说道“来的巧了,我让他们试制了一些,看样子是要出炉了。”

话音刚落,只见那老师傅从炉子当中炼制好的琉璃取出,随后嘴放在一个空心的长管之上,开始吹制。

过了片刻之后,一个细口的花瓶便被吹制了出来,只是那花瓶之上此时还是一片通红。

陈光看的惊奇无比,自己从未见过琉璃制造,此乃工匠手中的绝密。

待瓶身之上的火色慢慢推了下去,温度也随之降低了不少,此时一件浑身透明的玻璃花瓶出现在了陈光的面前。

“这、这可以拿起来看看嘛?”陈光有些激动地开口问道。

“拿布趁着一点,怕是还有些温度。”老师傅笑着说道。

只见那陈光小心翼翼的用布将透明花瓶捧起来,眼中满是欣赏和迷醉的神色。眼睛透过那花瓶,能够清晰的看出花瓶后面的场景。

一时间陈光捧着花瓶啧啧称奇。这一幕落在老师傅眼中,顿时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这是哪家的贵人,居然如此没有见过世面。

就此时他手中捧着的花瓶,在靖国公府上的场子当中,那可是要砸掉的,因为瓶口自己当时只是试着做了一个,并不算完全的平整。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失败的成品,此时却被陈光捧在手中,脸上还是满怀欣喜的打量着花瓶,这让老师傅有些不解。

“如何?陈大人可还满意?”叶青此时见陈光这么一副模样,笑着开口说道。

“不错、不错,虽然比之市面上的差上一些,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好物件,你这师傅是?”

老师傅此时听到陈光询问自己的来历,并未着急开口说道,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山阴侯的身上,打算看看对方是让自己说,还是侯爷代为回话。

正在此时,叶青笑着说道“这老师傅是我大价钱从靖国公的庄子上挖来的,这事情您可得替我保密才行。”

听到叶青这么说,老师傅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有料到是这么个说法,而陈光此时却是一副我知道的神色点了点头。

“叶侯爷放心,此事我不会外传。”

看着陈光这么一副表情,叶青顿时心中一笑,开口说道“如何?陈大人,您这看也看了,是不是觉得这钱花的值?”

陈光此时已经没有多少后顾之忧了,听到叶青在自己耳边这么说,顿时就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面带笑意的说道“不错,却是值。”

要知道,此时的西京之中,就自己手中这等成色的瓶子,只要放出去,就有人抢着买,而且绝对不会低于五百两银子。

一万两?只要山阴侯愿意,不到一个月就能做赚回来,此时和自己商量着开店,怕是因为目标太大被靖国公惦记上。

若是放在陈家的身上,那么靖国公便不敢太过放肆。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陈光笑着说道“山阴侯,此事我答应了。”

区区一万两银子而已,自己还是拿得出来的。

听到陈光这么说,叶青顿时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笑着说到“陈大人,这件事情你绝对不会后悔的。”

“既然如此,这厂子开到哪里?”陈光饶有兴趣的问道。

“自然是西京了,只要我等培养出来老师傅,只要靖国公府有什么新东西出来,第二天就能够复制出来,我等只需要比他低上一些价钱就好。”

陈光闻言,眼神瞬间一亮,怔怔的看着叶青,随后大声笑道“叶侯爷真是天纵奇才,此等手段都能想到,不错不错。”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上面的命令

事情谈妥之后,陈光拿钱的动作也是异常的迅速,可谓是丝毫没有犹豫。

亲自将陈光送出别院之后,叶青脸上的笑意立马收了起来,眼神中满是讥讽的神色。

一旁的傅秋雪看着陈光这么一副模样,笑着说道“看侯爷的意思,似乎谈妥了?”

“加了一些,对方居然没有一点往下压的意思,我总觉得其中有诈。”

听到叶青这么说,傅秋雪说道“有诈也没有关系,咱们只求钱,钱到手之后,和咱们就没有多少关系了。”

叶青想了想之后,觉得傅秋雪说的在理,自己确实需要的只是钱,再无其他的打算,便是那陈光费尽心思又如何,还能从自己这里套走什么东西?

回城的小路上,陈水峰专心赶车没有说什么话,但是心中却有些疑惑。陈光从院子当中出来之后看脸上的神情能够知道事情已经谈妥,只是不知道条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直到回到城中之后,陈光从车上下来之后,自顾自的走到了院子当中,陈水峰将马车拴好之后也弓着身子跟着走了进去。

坐下之后,陈光静静的看着面前的陈水峰,过了好半天都不说话,陈水峰见状,左思右想之后,开口问道“老爷,可是谈妥了!?”

“嗯,叶青提了新的条件。”陈光淡淡的说道,随后开口问道“陈水峰,说说你当时为何没有答应?”

陈水峰问言顿时就是一愣,想了想之后开口说道“启禀老爷,当时只是觉得其中有诈,这方子不全,尤其是那合作的打算,小的实在是没有权利定夺。”

听到陈水峰这么说,陈光先是一愣,随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罢了,这件事不怪你,看样子是叶青算准了你我的反应,这人实在是有些恐怖。”

陈水峰此时听得是云里雾里,想了半天也没有明白这话是个什么意思。想了想之后,陈水峰开口问道“老爷,那山阴侯府提了什么条件?”

将自己商定的新条件说了一次之后,陈水峰闻言顿时就是眉头一皱。说道“老爷说的不错,这是叶青吃准了我们陈家。”

“此事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只是叶青今日居然让我见到了操作的人,这就不要怪咱么动心思了。你这几日做好准备,过段时间两家的店就会开起来,想办法接触主要动手的那老头,给我把他用钱砸下来。”

陈水峰闻言,急忙说道“小的知道了,老爷放心就好。”

西京,北门

一对黑甲骑兵朝着城门口涌来,官道之上的商贾百姓纷纷避开两边,有些好奇的看着疾驰而来的黑羽军,不知道这百战之军到底是要做什么。

领头的张立勒马停住,面甲之下的一双鹰目扫视了一眼官道尽头。淡淡的开口问道“还有多久到?”

“启禀将军,还有不到一个时辰。”

回话的校尉有些不解,金账王庭的使者团要入京,这事情应该是鸿胪寺的人关注才对,他们黑羽军只是驻防京师而已,这时候来北门等着使团算个什么事情?

但是心中虽有不解,黑羽军的军令却告诉他们,只要照着做就行,不需要问太多的为什么。

“驻马,分到路两边去,莫要当了百姓的去路。”张立淡淡的说道。

“领命!”

话音刚落,只见那校尉单手握拳手腕一转,身后的近百铁骑便迅速分开,静静的分列官道两侧,可谓是令行禁止。

张立手中拿着马鞭,微微闭着眼睛,就这样坐在马上开始打起盹来。

正在此时,北门之内传来一阵骚动,十几位身着官服的官员从北门中涌了出来,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还有一丝不解。

领头之人正是鸿胪寺少卿苏永,刚刚站稳身子,稍稍喘了一口气,苏永皱着眉头看向骑马挡在官道中间的张立,见其身后披着墨色的披风,眼睛猛地一缩。

“黑羽军来此干什么!?”

听到上官询问,一旁的北门守卫上前一步,开口说道“启禀大人,他们拿了兵部还有靖国公的手谕,说是要在此处等着金帐王庭的使团过来。”

“接待外国之事由我鸿胪寺一手操办,关他兵部何事?”苏永皱眉说道,但是却并未上前。

鸿胪寺听着名头大,但是比之兵部还是要差上一些,再加上前段时间南梁使团在京中惹事招惹了靖国公。

从那之后,每日都有不同的勋贵在上折子攻击他们鸿胪寺,便是家中厨房丢之鸡都能够上本参上一道。

这事情做得可谓是驾轻就熟,乐此不疲,自己的顶头上司即便是再不在意,也要快被恶心死了,这时候压根在招惹勋贵了,更何况这黑羽军乃是靖国公手下的,自己自然是不敢上前盘问。

只是就让对方站在此处当着也不是个事情,犹豫了半天之后,苏永觉得自己还是上前确认一下比较好。

想通之后,苏永朝着张立走了过去,拱拱手说道“敢问将军,可是黑羽军中的?”

闭着眼睛坐在马上休息的张立闻言,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之后,动作干净利落的从马上下来,朝着苏永行了一礼说道“大人,末将黑羽军副将张立,奉兵部命令在此处等候金帐王庭使团。”

“此事”

苏永还没有说出话来,便看到那张立笑着说道“大人的意思末将明白,但是靖国公有令,金帐王庭蛮化不堪,担心冲撞了大人,这才让末将再次护着,您放心,鸿胪寺之事我等并不插手。”

苏永张了张嘴,有些尴尬的将手放下,随后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想着但愿如此,只是此时的苏永却是更加的没有底了。

说是这么说,就怕到时候发生一些自己控制不了的事情。

心中想着此事,正在这时,远处的突然腾起一阵烟尘,鸿胪寺的小官上前一步,悄声说道“大人,金帐王庭的人来了。”

苏永这才回过神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张立之后,才转身朝着远处看了过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 把刀交了!

官道之上腾起的烟尘让张立眉头一皱,心中暗自恼怒,这速度得有多快才能够腾起如此大的烟尘,当官道是你们的草原不成?

心中念及此处,张立的眼中猛地一寒。手掌成拳,身后分立再官道两侧的骑兵瞬间一动,重新回到了官道之上,排成了一排,手瞬间搭在了腰间的长刀之上。

而此时官道上的百姓已经被全部驱散开来,或是放入了城中,一时间北门瞬间一清。

听到身后的动静,苏永的脸色一变,回头看去,见是一片肃杀之气,顿时就是一愣。

“张立!你要干什么!?”

听到苏永的惊呼声,张立寒声说道“大人,金帐王庭不懂规矩,西京不是他们的草原金账,没有地方让他们这么肆无忌惮的狂奔。”

话音落下,也不再理会苏永,因为此时的金帐王庭的先头护卫已经到了视线之内。

手臂往一侧一伸,一柄长弓便被一旁的校尉递了过来。

张立眼中寒光一闪,弯弓搭箭一气呵成,在苏永惊骇的目光中,只见张立手一松,那利箭瞬间急射而出。

破空声响起,苏永吃惊万分的回头看去,只见那利箭瞬间射在了骑兵将要冲过来之前的位置上。

箭头瞬间没入地上,而那金帐王庭的护卫瞬间勒马停住,眼神看着那路上的还在抖动的箭尾眉头微微皱起。

抬眼朝着前方看去,领头的护卫脸色顿时就是一变,神情之中有些骇然,但更多的却是不服。

张立朝着苏永拱了拱手,随后策马迎向了那队护卫,冷冷的看着其中的领头之人,寒声说道“报名过来。”

“苏尔哈,你是黑羽军!?”

苏尔哈的大周官话说的还算流畅,看样子算是贵族,张立心中冷笑一声,开口说道“大周政令,官道之上,纵马伤人这鞭三十,你等刚刚纵情狂奔,可有想过这是我大周的地盘?”

苏尔哈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看着张立没有说什么,倒是一旁的护卫有些不服,开口怒道“你们在我王账纵马的时候可有遵守我王帐的规矩!?”

话音刚落,四周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张立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说话之人,即便是后面赶过来的苏永也停住了脚步,一脸愕然的看着金帐王庭一方,心中有些不解,这到底是来了一群什么智商的白痴,居然能够说出这种话来?

苏尔哈此时也是回过神来,抬手就是一鞭子,怒道“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此时的苏尔哈觉得自己的脸都被丢尽了,这两件事情是能够比的?

而这时候的张立却并不打算放过这么蠢货,笑着说道“你既然问了,我就告诉你。我黑羽军赶在你王帐周围纵马,那是因为你们王帐战败,连自己的地方都守不住,而我大周是胜利者,自然容不得你们这么做。”

苏尔哈脸色通红,咬牙切齿的看着张立,正在此时金帐王庭一方后面传来了一道声音。

“这便是你们大周的待客之道吗?”

苏尔哈听到声音之后,急忙往一侧退开,一名十几岁大小,身着华丽的男孩儿从后面走出来,眼神中满是不屑的盯着张立。

眉头一蹙,张立开口说道“你是?”

“本王子乃是当今大汗之子,乌尔汗!”

见那小孩说出自己的名字,好似极其有名一样,张立顿时有些无语。开口说道“你父汗当年都不敢和我大周边军这么说话,你这是什么口气?”

话音刚落,只听到张立身后瞬间响起一整刀剑出鞘的声音,将苏尔哈吓了一跳,急忙抽刀将乌尔汗护在了身后。

苏永见状有些愕然,自己是来迎接金帐王庭来了,怎么眨眼间两方都开始拔刀了?

额头上瞬间出现不少的冷汗,苏永正打算上前说话,便看到张立一脸冷笑的等着苏尔哈他们,讥讽道“不想死就将刀收回去,一个冲锋,本将军就能够将你们冲散斩杀。”

苏尔哈额头上流下一道冷汗,死死的盯着张立和张立身后的黑羽军,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黑羽军给他们金帐王庭造成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此时不要说他,便是自己的手下,此刻也是心中满是惧意。

将刀收回去之后,苏永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正打算上前缓和一下气氛,只见张立突然摸出一道折子来,递给了苏永。

“苏大人,兵部的命令,也是内阁批复了的。”

苏永有些疑惑的接过了那张立的折子,刚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张立还有金帐王庭一众人。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你做吧。”

话音刚落,能够听懂大周官话的苏尔哈瞬间就是脸色一变,不知道为何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只见那张立策马上前,开口说道“兵部刚刚颁布的禁令,京师最近不太平,除官府中人还有军中将领外,任何人不能带刀入城,所以苏尔哈,你得让你的手下将刀交出来。”

苏尔哈顿时一愣,开口说道“不行!没了刀,我等如何护卫使团安全!”

“你等安全自有我大周护持,这你不用担心,再说我不是留了你的刀在身边了吗?”张来满脸笑意的说道,只是眼神中的讥讽怎么都掩饰不住。

苏尔哈闭口不言,这事情自己实在是不愿意做,有刀都未必能够护住周全,没了刀,还不是被大周的军队任意宰割?

正在双方僵持的时候,苏尔哈身后突然跑来一人,在对方的耳边轻声言语了几句之后,苏尔哈顿时脸色有些为难起来。

扭头看了一眼那人,开口问道“先生真的这么说?”

只见那人点了点头,苏尔哈神情有些挣扎的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我会做的。”

说完,只见苏尔哈略有不甘的看了一眼张立,开口说了一句草原上的话。一旁的张立闻言顿时就是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

苏尔哈说的意思是将刀交出来,看样子是已经低头了,只是让他有些好奇的是,刚刚苏尔哈口中的那位先生,是不是国公爷之前提到的那人。

眼神落在苏尔哈等人身后的马车上,张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随后挥挥手让手下人将对方交出来的刀剑收拢起来。

看着苏尔哈,张立拱拱手笑着说道“多谢配合,待你等离京的时候,我自会将刀还给你们。切记,要遵守我大周的律法,否则身上少了什么零件,不要怪在下没有提醒过你们。”

警告完了之后,张立摆了摆手,一队黑羽军这才整齐划一的收刀列队,转身离开了此处。



第二百三十九章 学会忍!

苏永此时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眼中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手中抓着那张之前张立递给自己的折子,忍不住微微颤抖。

折子很普通,但是有一件要命的东西,那就是皇上还有内阁的大印在上面。此时的苏永有些想笑,怪不得自己的顶头上司不来,原来是因为这么一个原因,实在是让自己有些意想不到。

冷冷的看着此时被缴了刀的一众金帐王庭之人,苏永面无表情的说道“诸位,入城吧,下官告退。”

话说完,只见那苏永头都不回的转身离开,在没有理会金帐王庭的人。

看着苏永带人离开,乌尔汗小小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眼神中满是恨意,咬牙切齿的说道“大周胆敢如此辱我金账王庭!?”

“王子,这便是现实,没有刀枪,我们和草原上待宰的牛羊没有什么区别。”苏尔哈静静的说道。

“千夫长这话说的不错,不过比喻不太恰当,金账或许连待宰的牛羊都不如。”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众人回头看过去,立马躬身行礼,齐齐说道“先生!”

被称呼为先生的正是辅佐大汗的汪瑾。只见此时的汪瑾身着长袍,眼神清明之间还有一丝缅怀。

静静的站在前面看着西京那高大雄伟的城墙,突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只是跟多的却是无奈。

回身看了一眼众人,汪瑾开口说道“入城吧,今日的事情忘掉,莫要忘记我等来西京是做什么的,误了大事,王庭可就彻底完了。”

“遵命!”众人应了一声之后,汪瑾手牵着乌尔汗朝着马车上走了过去。

长长的队伍开始重新动了起来,朝着西京城中走去,只是此时的队伍之中,每个人都心思不同。

马车上,乌尔汗此时还在生气,只是在汪瑾的面前没有那么明显而已。

汪瑾拿起书来,扫了一眼乌尔汗后,在没有说什么而是自顾自的开始看起书来。

直到到了鸿胪寺安排的住处,汪瑾都没有说什么。反倒是乌尔汗见状,几次想要张口说话但是都没有机会。

从马车上慢慢走下来,汪瑾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之后,眼神扫了一眼院子当中的环境,眉头微微蹙起。

回身朝着身后的鸿胪寺官员行了一礼,汪瑾淡淡的说道“王主薄,烦请将下人都撤去,我们不需要这些。”

王朗闻言顿时就是一愣,稍稍想了想之后才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既然如此我就将人撤下去。”

说完,只见王朗挥了挥手,随后让人下去,自己则朝着汪瑾拱了拱手,开口说道“汪大人,人我撤去了,但是西京的一些规矩希望你能知道,近日京中查看的严密,若是出了事情,不要怪下官没有提醒过你。”

说完,王朗转身离开了小院,眼神中却满是讥讽。金帐王庭的人实在是太敏感了,担心自己安排的人有问题,自己也不想想,即便是没有人在跟前,他们做什么能够瞒得住?

汪瑾目送着王朗离开,皱着眉头想着刚刚王朗的嘱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转身朝着屋内走了过去。

而一直在一旁站着的乌尔汗瞅中机会之后,急忙跟了上去,打算询问自己心中的疑惑。

“先生!”

听到身后换来乌尔汗的喊声,汪瑾回身看了一眼,淡淡的问道“什么事情?”

“先生,你为何一直忍着?”

汪瑾并不想表面看起来那么安全和平和,在王庭的时候,他是亲眼见过汪瑾的手段的,那种杀人面不改色的模样,即便是现在想起来都让他有些心惊胆战。

便是自己那位勇武有加的王叔落在他的手中之后,也是个身首分离的下场。

汪瑾俨然已经是金帐王庭之中,虽然手无属鸡之力,但却杀人最多的一位。用父汗的话来说,这就是读书人的本事。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从那次血洗王庭之后,跟在了汪瑾的身边学习。但是今天的事情让他有些不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极易暴怒的先生能够忍到这种地步。

“你能看得出来我再忍?”汪瑾饶有兴趣的开口说道。

“只是有感觉而已,因为乌尔汗觉得先生不应该是这么一种状态才对。”乌尔汗想了想之后开口说道。

“我确实是在忍耐,因为西京不是王庭,甚至于不是天下任何的地方,在这座城中只要能忍,那么便能做许多的事情。”汪瑾笑着说道。

“为何?您不是说过,只要刀足够锋利,便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阻挡我们吗?”乌尔汗满是不解的说道。

“只是这句话不适合大周,因为大周的刀剑比王庭的锋利不少,起码我们眼下没有多少精力对付大周。”汪瑾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是个几乎无解的问题,只要大周的北境边军存在一日,那么金帐王庭永远都是一幅任人宰割的状态。

若想要金帐王庭重新崛起,那么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将大周的北境边军彻底瓦解,只是这种想法不是想象能够实现,还需要其他的准备才行。

真要去做,无异于登天一般。但是汪瑾从不信邪,只要是人就有破绽,找到破绽之后,即便是二十万大军崩溃也是转瞬间的事情。

起码能够让金帐王庭喘息几年也是可以的,天随人愿,正在汪瑾头疼的这段时间内,他突然收到了一个消息,那边是北凉打算对大周动手。

两国已经近十年没有发生过冲突,此次发兵攻打大周,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金帐王庭的机会就要来了。

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汪瑾摸着乌尔汗的脑袋,笑着说道“你不需要担心,先生这次来,便是处理我王庭和大周只见的事情,若是操作的好,说不准还能够给你找个王妃也说不定。”

乌尔汗眼中顿时一亮,随后有些兴奋的点了点头,只要是先生说的,那么就一定会成真。对于这些事情他从不会怀疑。



第二百四十章 还不晚?

抿了一口清茶,林源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神色,随后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叶青身上。

见其满脸的笑意,顿时轻笑一声,开口说道“山阴侯,这店面还没有开起来呢,你高兴个什么劲?”

只见叶青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公爷,你不知道,这陈家居然派了陈水峰做这事情,实在是太蠢了,他真以为咱们不了解对方的底细。”

“那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这陈水峰潜伏在西京之中已经有些年头了,必然还是有些手段的。”

叶青闻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但是过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问道“公爷,咱们就这么吊着陈家不成?”

“没有那么久,最多一年而已,陈光如今在西京,收到的消息慢一些,南梁出事情了。”林源淡淡的说道。

“出事了?什么事情?”叶青有些好奇的说道。

“南梁三家世家,月前逼宫,要求南梁帝退位让位于太子。”林源面无表情的说道。

“退位让给太子?”叶青惊呼一声,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开口说道“我记得南梁太子只有五岁而已!”

“废话,不让给他难不成让给梁王?况且梁王已经死了。”林源说道。

这消息说出,叶青反应比之前还要大,腾地一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吃惊万分的看着林源,满眼的不可置信。

南梁梁王乃是天下有名的贤王,是南梁先帝的亲弟弟,这位堪称南梁的国之柱石,手中握有十万大军,但是从未对皇位有什么想法,反倒是支持当今圣上掌权。

就是因为这位在位的缘故,南梁虽然有世家把持朝政,但是还从未出现过废帝的戏码。

如今梁王身死,转瞬间就出了废帝这么一档子事,如何能够不让叶青吃惊。

“梁王手中有兵权在握,为何会突然身死?”叶青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问道。

林源瞥了对方一眼,开口说道“镇抚司的探子传来的情报,梁王打算兵逼三大世家放权,谁知道事情败露,被三大家先下手为强,梁王身边五位副将,有三位是三大世家的人,剩余两位副将见事不可为,便临阵反水。梁王身中数刀,死在了宫门口。”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那般场景,但是此时的叶青光是听听都觉得有些难以理解,手握十万大军的梁王,居然如此轻易的就被人击败,像是听天书一般。

喝了一口手中的清茶之后,林源看着发愣的叶青,笑着说道“现在你觉得和陈家的生意还能够做下去吗?”

“做不下去了啊。”叶青下意识的说道,随后猛地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不对,这么说我们之前做的事情都白费了?”

“也不算白费,起码还能够敲上陈家几笔,但是我感觉陈家可能顾不上你这边了,三家逼退南梁帝掌握朝政之后,三家必然会相互倾轧,这时候就看陈家上不上道了。”

听到林源这么说,叶青思索了片刻之后,摇了摇头说道“未必,陈家是三家之中唯一掌兵的,还是南梁战力最强的边军,迫不得已,另外两家不会动陈家。”

“可是弱者往往是最快联手的,陈家未必吃得消,不信的话,你我等着就好,若是陈家脑子转的太慢,我不介意帮他们一把。”

说道这里,只见林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好似下一秒已经吃定了陈家一样,让叶青有些不寒而栗。

“多事之秋啊,南梁内乱,金帐王庭也不太平,对我大周来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见叶青这么说,林源却不以为意,对其他来说是坏事,但是对大周来说未必全是坏事。

看着叶青,林源淡淡的说道“天下分久必合,自前朝灭亡之后,这九州之地已经一百多年未曾一统过。也是时候结束了。”

叶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今看来的,也之后大周能够一展宏图大业了,想到这里,叶青顿时神色一亮。

倘若真的如同靖国公这么说的话,岂不是勋贵又要有战功了?

见叶青突然变了脸色,一脸兴奋的看着自己,林源稍稍想了想之后才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此时的他已经想到了叶青在想什么了。

正在两人开始闲聊的时候,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源有些好奇的抬头看去,顿时就是一愣,随后便看到是皇上身边的王忧,王公公前来,顿时就是一愣。

“靖国公!靖国公!”

看着王忧一脸焦急的神色,林源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急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王公公慢些,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林源皱眉问道。

“皇、皇上急诏让你速速入宫。”稍稍喘了口气之后,王忧有些焦急的说道。

见此情景,林源立马一愣,进宫而已,至于这么着急?虽然心中不解,但是林源还是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我这就走。”

说完,便被王忧带出了府邸,独留山阴侯叶青在院子当中发呆,过了半天之后,叶青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靖国公府上。

御书房中,李沅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折子,随后扫了一眼下面站着的几位,顿时心中有些恼火。

“这事情为何此时才知道?”

李沅的火气来的莫名其妙,即便是清楚那折子上写的是什么,严世勋依旧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屋内过了好半天之后,才传来了兵部尚书曹琳的声音“启禀圣上,此事并未您想的那样,我等已经提早收到了消息。”

话音刚落,严世勋便听到一声呼啸声传来,抬眼看去,只见那奏折已经朝着兵部尚书砸了过去。随后便是一声怒吼。

“你这意思是为时不晚了?难不成等北凉兵临城下才算晚吗?北凉已然准备动手了,说明最少都准备月余了,而我大周此时才收到风声,你居然和我说不晚?”

兵部尚书曹琳闻言顿时不敢再说什么,只好慢慢的退了下去不在言语。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不是办法的办法

林源这边匆匆赶进宫中,心中还寻思什么大事居然如此着急,刚刚走进上书房,瞬间便被其中的气氛弄得一愣。

小心翼翼的朝着上位脸色黑如锅底的皇上行了一礼,开口说道:“微臣拜见圣上。”

眼神落在林源的身上,李沅深吸一口气,随后将手中的折子烦躁的晃了晃,王忧见状,急忙上前一步,将其接过来拿给了靖国公林源。

面带疑惑的将手中的奏折打开看了一眼,林源的眉宇瞬间皱了起来,强忍着心中的吐槽将奏折看完。

刚刚将手中的奏折合起来,便听到了上位的皇上开口询问自己。

“靖国公,有什么想法?”

“臣觉得或许是假的,或者说北凉准备的很仓促。”

林源话音刚落,屋内的众人纷纷扭头看向林源,便是皇上李沅眼中都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知道林源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众人眼中满是探寻的神色。

李沅皱着眉头问道:“怎么说?”

林源虽然年轻,但到底是一位常年带兵的将军,对于战事的敏感程度不亚于在场的各位。因此林源这么说,倒是能够听听其中的缘由。

“启禀皇上,折子是北凉的探子传来的,便是边关那边也没有收到什么风声,而这消息来得突然,怕是没有咱么想的那么严重,便是北凉打算这么做也是刚刚起了心思。”

说道这里,屋内众位大臣若有所思的想着靖国公林源的说法,心中稍稍的有了一些明悟。

正在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严世勋开口说道:“靖国公,你虽然说的有理,但是北凉常年防备我大周,便是行事匆忙那么也有一定的危险,毕竟北凉不比南梁还有金帐王庭。”

“严大人错了。”林源摇了摇头说道。

随后看着众位大人,接着说道:“千日防备和主动攻击我大周完全不同,北凉边境兵马不足十万,便是国中大量的兵力,也是被金帐王庭拖着。攻打我大周,区区十万边军还不至于能够威胁到我大周。”

“试问,若是北凉真的全力攻取大周,那么金账王庭的可汗怕是做梦都会笑醒。因此这次北凉必定是佯攻,所求的不过是暂时将国内的矛盾转移出去。”

“国内的矛盾?这是何意?”严世勋开口问道。

“比方说,北凉皇帝有所打算,但是担心朝堂之上会不稳定,只能暂时通过强攻大周,将威胁的势力削减一番。”林源若有所思的说道。

“矛盾?北凉皇帝戎马一生,今年已经六十有八,常年征战必定身体有所损耗,国内军府势力庞大,唯有北凉皇帝一人能够降服,太子根基不稳,从未上过战场,若说矛盾也只有这一条了。”

说道此处,严世勋眼神猛地一亮,看着皇上李沅开口说道:“北凉皇帝怕是出了事情!?”

“若是北凉帝命不久矣,必定会在死前大力削弱军府势力,死人是最直接有效,且快速的手段。”林源接着说道。

而此时的李沅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暴怒,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笑着说道:“太子领军攻我大周,死伤不计,但凡能够拿下一两座城池,便能在军中树立威望,又能削弱军中异己势力,北凉帝打的一手的好算盘。”

“金账王庭实力被我削弱太多,北凉若是强攻金账,怕是那太子什么都捞不着,反而会壮大军府势力,到时候只会失控,怕是镇国大将军孙兴会转头就将太子灭了。”严世勋眼中闪着光芒说道。

“因此这次的事情背后必然有金帐王庭操作,怕是和北凉帝已经达成了一些共识。”林源和严世勋对视一眼说道。

“有点意思了,朕倒是没有想到北凉会和金帐王庭走在一起。”李沅一脸冷笑的说道。

“弱者最终为了生存会最早的走在一起,这不奇怪,只是这场戏不好唱,如何能够北凉铩羽而归,我等倒是需要好好操作一番。”严世勋开口说道。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看向林源,这种坑人的主意,往往是靖国公的拿手本事,自然是打算听听林源的想法。

见众人看向自己,林源顿时一愣,随后苦笑一身说道:“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靖国公,莫要藏拙,说说你的办法。”严世勋笑着说道。

“没有办法,只能先打,打完了再说。”林源淡淡的说道。

“这么说已经不可避了?”李沅皱着眉头说道。

“圣上,这件事情在北凉,不在我们,即便是先下手也没有多大用处,反倒是损失太大。所以只能让北凉先动手。”林源开口说道。

“靖国公的意思是死守边关?”严世勋开口说道。

只见林源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死守玉门,将北凉阻在玉门之外,铁骑穿插甘凉道,后方突袭便能够将北凉边军过半留在玉门之下。”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听靖国公的意思,似乎是打算将北凉边军全部吃下。

严世勋眼神一亮,有些激动的说道:“如此一来,将北凉边军全部吃下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此时的林源却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能全部吃下,还要留些人给孙兴。”

“此话怎讲?”兵部尚书曹琳面带疑惑的说道。

“我大周此时还没有精力彻底吃下北凉,但是北凉内乱却不一样,可以逐步蚕食,孙兴损失过半,必然会回过神来,知道北凉帝在害他,到时候定会和太子决裂,我等只要添一把火,让这火不熄灭下去就好,北凉内乱,对我等才是好事。若是一口将边军全部吃下,必然会让北凉同仇敌忾,上下一心,到时候就难处理了。”

听到靖国公这么说,众人这才知道这么做的好处,顿时惊异的看着林源。

心中想着,外面所传果然不假,靖国公还是有些急智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能够想出这么一个办法。实在是让他们有些意外。

第二百四十二章 着急的严世勋

北凉的事情就这样暂时定下了,速度之快超乎了不少人的预料。只是这更多的得益于大周多年边军的军政。

边军常年戍边,只有换防,却从未减员过,对于北凉来说,常年有五万大军在玉门驻守,关隘险要,常常能够以数千兵将,御敌数倍。

因此北凉大军数次叩关从未成功过。这也是大周君臣的依仗所在,眼下只要定下一名主帅即可。

李沅此时心情不错,笑眯眯的看着堂下的林源,心中是舒坦无比。自己这位小舅子总是能够给自己找些新花样出来。

“金帐王庭的人入京了,只是朕听说,有些人不太老实。你们怎么看啊。”

听到圣上询问,众人顿时就是一愣,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严世勋心中疑惑,想着对方刀都被缴了,还能在西京掀出什么浪花来,实在是让人有些想不明白。

“圣上,今次王庭来人目的何在我等还不知道,只是说来替皇上贺寿,但是臣下觉得,还是盯紧一些比较好。毕竟正如靖国公所说的,这北凉背后和金帐王庭或许有不少的龌龊也说不定。”

曹琳算是看明白了,眼下这情况顺着靖国公林源的话来说,绝对没有毛病。怀疑又不需要什么证据,有证据那还叫怀疑吗?

甭管有事没事,只要盯紧了金帐王庭的人,不出事就是最大的功劳,若是出了事,那么自己也好有个应对。

显然这次曹琳赌对了,难得皇上没有发怒,而是看着曹琳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同了曹琳的说法。

将目光落在林源的身上,李沅笑着说道:“靖国公,对金帐王庭你比所有人都了解,可有什么想法?”

“回禀皇上,此次金帐王庭的人不需要担心所有人,只要盯住其中一人即可。”

听到林源这么说,李沅稍加思索的说道:“汪瑾?”

能够被一国之君记住,汪瑾也算是做到敌国人臣的极致了。林源心中感叹了一声之后点了点头。

“据臣所知,此人不光和北凉有所联系,便是如今在京中的南梁都和他有联系,此人四处串联,怎么看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林源开口说道。

“此人确实有些麻烦,但是并不是没有办法对付,这不是刚刚入京之前就被你摆了一道吗?”李沅笑着说道。

北门之外的事情是林源一手策划,为的就是试探一番,显然汪瑾选择了低头。

“圣上,这正是此人可怕之处,臣不担心一国使臣做些强硬的事情,以显示自己的气节。这么做无可厚非,但是强国这么做无所谓,反倒是能够更显示出自己国家的强大。金帐王庭如今势力地下,反倒开始隐忍,不是一件好事。”

听到林源这么说,众人顿时就是眉头一皱,若有所思的想着林源的这句话。总觉得似乎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见此情景,林源皱眉说道:“便如同鸡蛋一般,蛋壳看似坚硬,却经不起磕碰,若是换成桃子,看似果肉软糯,但是内核坚硬无比能够将人的牙齿崩掉。在臣看来,金帐王庭的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只有将其彻底击溃才算是胜利。”

“靖国公所言不差,这金帐王庭依旧是我大周心头之患,我朝筹备数年,依旧没有将其彻底剿灭,可见这金帐王庭的厉害之处。”

皇上李沅此时皱着眉头说道,觉得林源所言不差,眼下看来,北凉和南梁的事情都不算大,真正的威胁还在金帐王庭这边。

“圣上,此次北凉之事是个机会,只要北凉一乱,我大周即便是没有将北凉全部吃下,但是只要占据北凉北部之地,便能够彻底截断金帐西逃之路,或许在对付金帐王庭,便能够一役毕其功。”

林源话音刚落,在场的君臣无不眼神一亮,若是真的像靖国公所说的一样,那么可能真的能够在短短数年之间平定金帐的问题。

但是好在没有人被这个想法冲昏了自己的头脑。严世勋最先回过神来,看着林源说道:“靖国公,若是真的如同你所说的一样能够顺利进行下去,那么我等需要花费多少钱粮?”

林源拱了拱手说道:“严大人,以战养战之法乃是我大周边军多年来找到的法子,虽然不能完全指望这么一种方法,但是却能够解决小部分的钱粮消耗。对于金帐王庭来说,这方法便够用了。朝廷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北凉身上比较合适,毕竟城池不少,我大周军队总不能和强盗一样劫掠不断。那样的话人心还要不要了?”

严世勋点了点头,觉得林源说的在理,既然这样那么确实能够省下不少的钱粮来。

想到这里,严世勋回头看了一眼皇上,行了一礼开口说道:“启禀圣上,微臣觉得靖国公计划已几近详细,只要稍加完善之后,便能够着手去做了。”

“户部能够拿得出来钱粮?”李沅皱着眉头问道。这事情由不得他不谨慎,若是户部因此被搬空了,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毕竟大战结束不过一年时间而已,若是这时候自己一意孤行,怕是事情没有做好,还要有一大堆处理不完的麻烦。

“回禀圣上,户部钱粮还够一年支用,若是按照靖国公的想法来看,臣咬咬牙还能够支出两年的军用钱粮,机会难得,臣觉得应该赌一把!”

严世勋话音刚落,林源有些吃惊的看着对方,心中惊骇不已,实在是想不通,为何严世勋这么着急,居然连赌一把这种话都能够说出来。

而此时的李沅同样一脸惊讶的看着严世勋,虽然知道自己这位臣子性子如何,但是从未见过对方这么急切。一时间皱起了眉头,想要弄清楚,为何这严世勋如此的着急。

上书房内一时间陷入了寂静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严世勋的身上。只是严世勋此时却并不在意,此时的场景他早就猜到了,因此并不惊慌。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为我大周万年基业!

严世勋此时不能不着急,新政铺开在即,但是此时的大周之外还有三颗偌大的震天雷没有引爆。

如今阁老夏霖道已经闲赋在家,偌大的内阁全有自己掌控。外人看来他严世勋是权势无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是也只有他自己明白,此时的自己如履薄冰,但凡走错一步,都是万丈深渊。

只要自己政令出现一丝偏差,大周的外面便会群起攻之,倒时候内忧外患之下,自己绝对首当其冲。

身死不怕,严世勋从决心开始变法的时候,就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只是如果真的是那样结束,那么自己的变法必然半途而废。

身死证道他愿意,但是却不愿意在史书上留下骂名,这样让自己遗臭万年,没有一个公允的评价。

心中拿定主意之后,严世勋在听到了林源的想法之后,觉得并不是不可行,相反若是操作的好,绝对是一劳永逸的好事。

李沅坐在皇位之上,静静的看着严世勋,见其一脸的郑重其事,便知道这件事情绝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李沅心中有些意外,不明白为何这严世勋为何突然如此的激进,便是一旁的林源都心中疑惑。

稍稍想了想之后,林源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和变法有些关系,在他看来,这时候能够被严世勋看重的事情,大概率会和变法有关系。

难不成还对兵权感兴趣!?

正在此时,只听到那上位之上的皇上李沅开口说道:“靖国公,你觉得严大人所说的若是能够做到,你的计划能否正常实施?”

林源眉头一皱,看样子皇上也动心了。林源此时心中有些不太愿意参与此事,毕竟这件事情一旦开始,那么自己手头教院的事情只能放下了。

但是若是直接拒绝怕是很难好好的走出这皇宫了,林源还不想作死。思忖了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启禀圣上,臣、臣觉得这件事情还欠缺一些东西,待臣仔细想过无误之后,在回答圣上。”

遇事不决,那便托着就好。军国大事,想必皇上也不会说什么,应该会给自己留些时间。

听到林源这么说,皇上李沅顿时就是一愣,随后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想了想之后开口说道:“那好,给你七日时间,五天之后便是朕的寿宴,在各国使节离京之前,将你的计划拿出来。”

林源心中哀叹一声,时间太紧了,这是算准了自己不能瞎胡闹了。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之后,李沅这才挥了挥手说了声:“退下。”

从上书房出来之后,林源低头想着这几日该怎么拿出一个章程来,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道喊声。

“靖国公且慢!”

皱着眉头回头看去,林源脸上没好气的看着走过来的曹琳还有严世勋,眼神中满是冷意。

见林源这么一副模样,曹琳顿时就是一愣,而严世勋则是发出了一声轻笑,脸上满是戏谑的模样。

“能够难住靖国公的事情,还真是少见。”

听到严世勋的调笑声,林源顿时没好气的说道:“你还有脸说这话?严大人,我有段时间没有得罪你了吧,为何还抓着我不放?”

“那是皇上的命令,干我何事?”严世勋笑着说道。

“笑话,要不是你一时兴起,皇上会跟风?”林源皱着眉头说道。

“此事不是现在这般纠缠的时候,咱们还是找个地方慢聊比较好,本官现在有些饿了。”

“你饿了关我何事?”林源看着严世勋说道。

“你还想不想解决此事?”严世勋睨了一眼林源,顿时将林源噎了一下。

晦气的甩了甩袖子,林源转身离开,严世勋和曹琳对视一眼之后,随之跟了上去。

从宫中出来之后,林源不出意外的来到了落仙楼。

黎先道见林源前来,顿时脸上一喜,但是见到对方脸上不高兴的模样,瞬间便是一愣,随后有些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公爷?”

“找个清净的房间,将三楼的人都赶下去。”林源说了一句之后自顾自的上了楼。

黎先道愣了愣,随后朝着严世勋还有曹琳行了一礼,此时两人身上刚刚换了常服,自己压根不知道这二位是谁,但是跟在公爷身边的总不会是什么身份低的人。

刚刚在房间内坐定之后,林源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的严世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直到店小二将饭菜上齐之后,林源才将目光落在了严世勋的身上。

“吃饭的地方到了,饭菜也齐了。严大人说说,到底是因为什么针对在下?”

听到林源此时言语之中的怒意,严世勋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不是我在针对你,而是你今日所说之事实在是太大太详细了,难免我会细致的想一想。”

“所以你就想着收拾那三处地方!?”林源冷笑一声说道,“严大人不变法了!?”

“此事也是变法的一环。”严世勋喝了一口茶后,淡淡的说道。

林源听到这话之后顿时就是一愣,随后稍稍想了想之后,皱眉说道:“你想把勋贵的视线拉出去!?”

“靖国公聪明。”严世勋笑着说道,随后看着林源满眼的笑意和欣赏。

“只是靖国公只算对了一条,本官还有其他的想法。”

听到严世勋这么说,林源死死的盯着严世勋,寒声说道:“你还对兵权不死心?”

话音刚落,一旁坐着的曹琳顿时就是一愣,惊骇的看着身边的严世勋,想不明白林源为何会这么说。

只见严世勋摇头失笑一声,开口说道:“靖国公多虑了,手中有没有兵权本官并不在意,只要圣上能够指挥的动,那便可以了。上次的事情本官看的明白,你等还是受到了圣上的钳制。这便足够了。”

听到严世勋这么说,林源深深的看着对面的严世勋,开口问道:“既然如此,你还能为何!?”

严世勋眉宇微微抬起,看着林源微微一笑,说道:“为了我大周万年基业。”

第二百四十四章 办法

静静地看着严世勋,林源突然发出一声冷笑,随后笑声越来越大,似乎在讥讽严世勋一样。

这一幕落在严世勋还有曹琳的眼中,顿时让两人眉头一皱,有些不明白靖国公为何这时候这般模样。

擦了擦自己眼角笑出的泪水,林源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声,而此时的严世勋已经面如锅底,死死的盯着林源。

“靖国公,你笑什么?”

林源看着严世勋,笑着说道:“我在笑,朝堂之上,衮衮诸公整日里冠冕堂皇的说着场面话,你这句倒是头一次听说过。”

听到林源这么说,严世勋顿时就是一愣,随后皱着眉头说道:“靖国公,朝堂之上其他人我管不了,但是个个都是我大周的忠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若是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都有严大人的境界,怕是我大周的盛世早就来了。人人口呼皇上万岁,却并未说过大周万年,看得出来严大人为的是我大周,不是皇上。”

“那么靖国公为的是谁?”严世勋眯着眼睛问道。

话音刚落,只见林源面色一整,拱手朝着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笑着说道:“自然是为了皇上,毕竟是本国公的姐夫。”

说完,房间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严世勋怔怔的看着林源,没想到对方给了自己这么一个说法。

靖国公居然是为了姐夫?这还是自己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正在这时,林源轻笑一声,随后喝了一口美酒静静的看着严世勋,开口说道:“严大人的意思我知道了,今日便不和你计较此事,但是你真的以为这次的事情会像你想的那么顺利不成?”

“靖国公计划已经几近详备,只要稍加完善即可,靖国公不会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吧。”

看着严世勋那张笑脸,林源失笑一声,摇了摇头。

“纸上谈兵罢了,除非三国都是猪脑子,但凡有一个聪明人,这事情都大概率不会变成你我想的那样罢了。只是本国公一厢情愿而已。”

听到林源这么说,严世勋眉头一挑,想了想之后,开口问道:“若是这件事情能成,你以为大周多久能够拿下三国?”

“一年之内,北凉和南梁必定会被拿下,难就难在金帐王庭。”林源淡淡的说道。

思忖了片刻之后,曹琳这时候开口说道:“靖国公所计算的和下官不差,这件事情若是没有找对办法,金帐王庭那边似乎非常的麻烦。”

正在这时,一旁的严世勋像是想到了什么,淡笑着说道:“今年开春之后,镇抚司有一封奏报不知道靖国公看过没有。”

林源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那时我在南阳。”

而曹琳凝眉想了片刻之后开口问道:“严大人说的可是那份济世教的书信?”

“济世教?什么鬼东西?”林源皱着眉头问道。

“是金帐王庭子民信奉的一座观院,宣扬神光济世,已经流传了近千年,教众无数,几乎每位金帐王庭的子民都有信奉。”

曹琳解释了一句之后,林源这才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想起了什么一样,眼神中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神色。

“想起来,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个什么教。他们给京中送信了?”林源有些疑惑的问道。

严世勋此时开口说道:“济世教教主开年之际突然仙逝,给京中来信,说是金帐王庭阻碍他们推举教主,让圣上做主,处理此事。”

“这都什么鬼东西,圣上答应了!?”林源皱着眉头说道。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自己实在是讨厌的紧。

严世勋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圣上没有答应,毕竟这件事情太大了,这时候还在犹豫。”

“济世教影响深重,皇上担心也不无道理。便是可汗只敢阻拦,不敢怎么样济世教的长老,那可是一声高呼,便是数万教众追随的人物,比较危险。”

听到曹琳这么说,原本紧皱眉头的林源突然眉头一挑,有些意外的看着曹琳,开口问道:“曹大人说这些教中长老很有底气的和金帐王庭抗衡?”

曹琳微微一愣,点了点头说道:“两者矛盾已经积聚多年,只是此时各自没有办法将对方怎么样,因此一直忍着。”

说到这里,曹琳突然抬头看向林源面带不解的说道:“靖国公不会再打他们的主意吧?”

“为何不能?”林源笑着说道。

“靖国公不可,此事太过重大,便是圣上对这济世教都有些忌惮,他们如同瘟疫一般,蛊惑人心的手段实在是太多了。”

曹琳不能不急,这时候但凡靖国公有些想法,那么绝对是大事,现在居然将主意打在了济世教的身上,自己可不敢苟同。

“慌什么?一起灭了不久行了?”林源没好气的说道。

“曹大人,不着急,且听听靖国公是如何打算的,若是不出意外,想来有人要倒霉了。”严世勋喝了一口酒后开口说道。

随后将目光落在林源的身上,打算好好听听对方有什么想法。

“我还是老办法,送武器,各种各样的武器,不过要有一个度,告诉济世教的人,只要能够证明自己比金帐王庭强,那么我们就答应他们。”

严世勋听闻之后,眉头一皱,开口说道:“这样之后呢?要知道这济世教眨眼间就能够拉起数万教众。”

“将他们的贪婪和怒火勾起来,让他们火拼,到时候我们在联系金帐王庭,若是不想死,就要和我们联手对付济世教。随后给他们武器粮食,让他们打,只要出现一点和谈的苗头,就破坏掉,让他们耗上几年,我们之后的物资可以逐步减少,让他们精疲力尽的时候,一举北上,彻底拿下他们。”

林源说完,只见严世勋静静的思考着此时,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似乎可行,只是钱粮难计。”

说着,严世勋看向了林源,听到对方接着说道:“北凉一处所得就能够他们挥霍一阵了,这之后我等只需北上就好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拉下水再说

林源深刻的贯彻了自己说话点到为止的打算,只是将计划说出来而已,在深究其中哪里需要更改的时候,便开始闭口不谈。

严世勋听到林源这边刚刚说完之后,还打算听听林源接下来会不会详细说说,谁知道此时的林源居然开始喝起了酒。

愣愣的看着林源,严世勋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林源这边已经说完了。

摇头失笑一声,严世勋有些无奈的看着林源,随后叹了口气说道“靖国公这是说完了!?”

“说完了。”林源淡淡的说道。

看着严世勋,林源此时心中想道“废话的,不停下来还都说了不成?万一这计划出点问题自己倒是绝对是第一个背锅的。吹一吹还行,如果真的上套参与者等军国大事,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

与此同时,曹琳在一旁笑着说道“严大人,靖国公已经说了不少了,只需下面慢慢完善就好,这件事情不急于这一事半会儿。”

“曹大人说得对,既然如此,本公爷的奏折就由曹大人代劳吧?”林源笑着说道。

曹琳原本以为自己刚刚是替靖国公开脱而已,就算没有一丝好感也不至于这么坑自己吧?

一脸愕然的看着靖国公林源,曹琳苦笑一声说道“公爷莫开玩笑!”

“圣上让我完善此计划,曹大人知道,本国公近来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做这件事情的。”林源眨着眼睛,满是真诚的看着曹琳,试图让曹琳就范,但是换来的依旧是不断晃动的脑袋。

“靖国公,我知道你的难处,只是此事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这事情说到底还是需要你自己去做。况且你之前所说的计划已经趋近于完整,只要按照之前所说的写下去就好了。”

见曹琳这么不上道,林源不禁心中有些恼怒,眼睛转了转之后,笑着说道“既然曹大人这么认同,不如这折子上就加上你一个名字吧。”

说着,林源将目光落在严世勋的身上,左思右想之后,笑着说道“严大人若是觉得不错,就也加上一个名字。”

事情来得太突然,曹琳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满脸疑惑的看着林源,不知道为何这件事情,靖国公为何非要将自己拉上不可。

眼中若有所思的看了林源一眼之后,严世勋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就加上本官一个名字吧。”

听到严世勋这么说,曹琳顿时就是一愣,看着严世勋开口说道“严大人,你?”

只见严世勋伸手止住曹琳的话头,笑着说道“曹大人,你便应下吧。”

曹琳面带疑惑的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点了点头应下这件事情。只是心中总有一些不安。

饭局散了之后,和林源分开之后,看着远去的马车,曹琳扭头看向一旁的严世勋,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严大人,为何你之前要答应靖国公署名的事情?”此时的曹琳已经有些明了,只是还不太确定。

看着曹琳那紧皱的眉头,严世勋轻笑一声,说道“曹大人,听你这意思是不愿意为国谋利?”

只见曹琳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严大人,你若是这么说就没有意思了,我只是有些疑惑,这件事情本应该是靖国公的事情才对,你我署名之后,那么这主意便是我们三人出的,你知道,靖国公的办法已经几近完善了,这么做,若是传出去之后必然会有人说你我二人贪功的。”

曹琳官声颇佳,向来注重自己的官声,这等事情若是传出去,实在是不好听。

严世勋有些意外的看着曹琳,虽然知道曹琳猜出来了其中的用意,但是让严世勋自己没有料到的是,曹琳居然完全朝着反方向想去了。

失笑一声之后,严世勋摇着脑袋开口说道“曹大人啊,你是光在想这件事情你能得到的好处,却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的坏处。”

“如何说?”曹琳皱着眉头问道。

“京城盛传,靖国公可是一位雁过拔毛,就是挖地都要看看能不能榨出几两金子来的人,你真以为他会愿意将这么好的功劳让出来给你我分一杯羹?莫要做梦了。”

严世勋摇头笑着说道,随后指着远去的马车,接着说道“我来告诉你,这件事情,即便是他靖国公自己提出来的,都没有多少把握。一旦失败,便是天大的事情,到时候祸事不断,就是三国联手围攻我大周的事情都不是不可能出现,到时候必然有人需要背锅,靖国公只是不想单纯的自己一个人背锅罢了。你说我现在说的还是不是好事?”

说到这里,严世勋摇头失笑道“别人吃饭要钱,靖国公吃饭要命!老夫原以为混了他一顿饭吃能够吹上几次,谁知道还是被他给坑了。”

曹琳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严世勋所说的意思是什么了,回想起之前自己答应下来的事情,再想想林源所说的计划一旦失败的话,那么真的如同严世勋所说一样。

这口黑锅是甩都甩不掉了,到时候就算不死也要脱一层皮,贬官发配都是轻的。

曹琳有些欲哭无泪的看着严世勋,恨不得将其一把掐死,自己居然就这样答应下来了,要知道自己开始的时候可是犹豫来着。

严世勋见曹琳这么一副模样,顿时轻笑一声,晃了晃脑袋之后,转身离开了落仙楼,而曹琳过了片刻之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之后,也转身离开。

此时的曹琳知道,这件事情一旦敲定之后,自己只能泼了命一样的去做这件事情。

无论自己还是严世勋,绝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这件事情,因为一旦失败,倒霉的绝对不是他们几位而已。

马车之上,林源此时面带微笑,手指不停的在腿上一点一点,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突然马车轻轻晃动了一下,林源闭着眼睛开口问道“山阴侯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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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办法

玻璃造出来总要卖掉,虽然此时的陈家拿到的方子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但是总是要陈家尝到一点甜头才行。

薅羊毛的时候,也要给羊吃点草才行,要不然总是按着一味薅羊毛,羊着急了也会踹人的。

这是林源和叶青说的原话,而叶青也听了进去,打算给陈家尝上一点甜头才行。

因此这段时间一直在处理刚刚造出来的玻璃,只是如何卖出去还是个问题。

傅秋雪这时候过来,就是为了禀报这件事情,在听到林源的询问之后,林源这才将叶青遇到的问题说了一遍。

思忖了片刻之后,林源睁开眼睛开口说道:“办个拍卖会吧,如何做让山阴侯去找川西商会就好,就说我安排的。”

这事情需要快些出手才行,拖得越久麻烦越多,这时候只有拍卖是最快的办法,摆着慢慢卖,即便是陈光再傻也能够看出来自己的东西和靖国公府出来的有些差距。

到时候羊学精了,自己薅谁的毛去?

“属下明白了,这就将公爷的话带过去。”

话音刚落,只见马车微不可查的晃动了一下之后,重新恢复了安静。

山阴侯府,即便是已经入夜,但是叶青依旧没有入睡。

身上披着一件衣服,坐在烛火之下静静的思考这什么,刚刚傅秋雪来找自己,带过来了靖国公的话。

虽然有些不太明白,但是叶青觉得靖国公这时候说出这么一个办法,八成是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了。

一旁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叶青只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搭了一下,顿时就是一愣,回身看去,见是自己的夫人,顿时轻笑一声。

“还没有睡?”

“刚刚你在谈事,我也没有了睡意,不就是一批玻璃吗?成品我也看了,虽说比不上靖国公府的,但是比之西洋人手中的还是强上不少,价钱定的低一点不是卖不出去。为何还如此愁眉苦脸的?”

听到婉容这么说,叶青先是一愣,随后失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懂,东西你见过,可知道为何我将花样做的那么夸张?”

歪着脑袋想了想之前自己见到的那些琉璃造型,什么都有,威猛的可爱的。当时自己还心中好奇,为何这琉璃都是这般模样,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这琉璃因为方子老旧的缘故,材质比较脆生,只能摆着看,不能上手把玩,因此才做成了这幅模样,当做摆件。

将自己听到的解释说与叶青,只见叶青摇头笑了笑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而已,而是这批琉璃杂质太多,才只能做成这副模样,要不是有靖国公出主意,这一批就废了。”

“这么说不值钱了!?”宛若有些好奇的说道。

“倒不是不值钱了,只怕是和陈家的预估有些差距,若是摆出去一件一件的卖,陈家必然会觉得亏得慌,所以只能想办法将东西换一种方式价钱高的时候卖出去。”

“西京当中,用得起琉璃的人家哪个没有见过靖国公府的东西,会傻子一样买他陈家的东西?”

“所以啊,这就需要不懂的人来买了,那就是将东西卖给大周之外的人。”

“这便是要开那什么拍卖会的原因?”婉容面带疑惑的开口问道。

“不错,只是这件事情需要尽快去办,再有三日就是皇上的寿宴了,这拍卖会只能开在前面,不能开在后面。”

“为何?”听到叶青这么说,婉容顿时就是一愣,难不成这拍卖东西还要看时候?

面带苦笑的看着自家夫人,叶青颇为无奈的说道:“靖国公府这些年只要有绝佳的琉璃器物,必然是要送到宫中的,现在宫里面,除了皇上日常不能用琉璃替代的,全都换成了琉璃制品,便是皇上的洗脚盆前段时间都听说被靖国公给换了。”

婉容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捂着嘴巴轻声笑了笑,眼神中满是笑意。

这边确定下来之后,单凭山阴侯的动作,必然是赶不上了,一夜之间,镇抚司衙门便将川西商会调动起来。

听到是靖国公的安排之后,川西商会哪敢怠慢,匆匆开始筹备,直到一天之后,将本需要大肆准备的事情就完成了七七八八。

春香楼之中,陈光此时翻看着自己面前的请柬,不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抬头看着叶青开口说道:“侯爷,你这看样子没有少花功夫,这请柬都制作的如此精美。”

“那是自然,为了卖一个好价钱,我可是下足了功夫。”

叶青喝了一口茶之后,面带笑意的说到,只是心中却有些想笑。自己这请柬是川西商会之前就备好的,以备不时之需,因为这次自己邀请的人不算多,这东西恰好能够拿出来用用。

说什么提前准备好的,不过是骗陈光罢了,看对方的模样,似乎还真的相信了自己的说法。

“不错,不错,这次定然能够大卖,真是难为山阴侯了。”陈光拱拱手说道。

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陈光看着叶青,满眼探寻的开口问道:“侯爷,不知道这次你都请了一些谁?”

睨了一眼陈光之后,叶青开口说道:“都是各国的使节,绝我所知,西京之中,即便是咱们能够生产琉璃,但是依旧比不过靖国公府的,西京的大户人家已经被靖国公府养刁了,所以这次的东西,恐怕很难卖个好价钱,我只能将东西卖给各国的商人使节。”

听到叶青这么说,陈光眉头微皱,还没有开口说什么,便听到了叶青说道h话。

“陈大人,这你不用担心,方子我已经着人研究去了,下次绝不会再出来比这差的,只会更强,我这也是看你一直出钱,想着帮你回一回本钱罢了。”

叶青说道这里,虽然面带笑意,但是心中却是一阵冷笑,这次赚多少,都得让你心甘情愿的吐出来。

陈光此时不疑有他,琢磨了一下之后,这才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叶青的计划。

第二百四十七章 拍卖开始

西京会定期的举办一些拍卖活动,这等事情在西京百姓的眼中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了。

只是今天看着春香楼外停着的马车仆役,不少的百姓还是有些好奇,今日这春香楼难不成有人要大宴宾客?

可是看了半天之后,见多识广的西京百姓也渐渐看明白了,今日来人都是外国使节,并无多少大周的贵人。

陈光此时坐在春香楼内心中隐隐有些激动,虽说今日是赚钱,但是能够一举将自己的商号名头打响,那么便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看着此时楼内陆陆续续走进来的客人,陈光眼神之中的紧张还是落入了一旁的叶青眼中。

“陈大人,此事就不要担心了,无人知道这家店铺和你有关系。”

听到这句话,陈光扭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头戴帽子的叶青,眉头微微皱起。

今日叶青的装扮实在是让自己有些难受,可是无奈的是,西京之中,镇抚司的人无处不在,若是被其看到真容,那么叶青绝对会出大事,即便是在屋内,他也要时不时的带着帽子遮挡。

“你确定今日的事情能够成功?”陈光皱眉问道。

“赚钱了就成了,不知道陈大人所说的成功是个什么意思?”

摇头叹了口气,陈光却没有说什么,此时的他觉得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带着就好。

正在此时,楼下传来一阵吵闹声,叶青定睛看去,眉头不由的微微一挑,而陈光此时却眉头紧皱起来。

“你怎么把他也叫来了?”

“金帐王庭的人,自然是要请来的,再说这人听闻在王庭地位颇高。”

听到叶青这么说,陈光不由的撇了撇嘴,心中却有些不屑,即便是地位在高,在他们的眼中也不过是个被家族抛弃的人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而此时的汪瑾刚刚迈步走进楼内,面带微笑的环视了一眼周围的景象,不由的心中一笑。

自己的身份,在座的人,只要稍稍心细一点都能够猜得出来,因此也不顾及他人的目光。饶有兴趣的在楼上扫了一眼之后,心中想着今日将自己邀请过来的人的目的。

谁都知道金帐王庭和大周的矛盾,这时候还如此不避讳,必然是一位趣人。

按照自己请柬上的指示上楼之后,汪瑾这才发现此时楼内即便是没有大周的贵人在,依旧来了不少的人。

人刚刚坐定,汪瑾便听到了此时楼下传来了一道声音。

“诸位!安静!”

话音刚落,楼内原本嘈杂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看着怔怔的看着此时站在中间的春香楼掌柜,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就在此时,那春香楼的掌柜才开口说道“诸位!今日之邀,乃是我西京商号万宝楼举办的,诸位应当知道,这西京乃至大周境内,这一年来有一件器物颇为火爆,那边是琉璃了。我万宝楼日夜研究此技法,终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成功将那琉璃炼制出来。诸位上眼!”

说着,只见掌柜的将跟前那位侍女手中托盘上盖着的红布猛地抽离而去。

只见一只犹如玉碗一般的绿色琉璃碗静静的放置于托盘之中,众人定睛看去,顿时心中惊叹不已。

看着众人此时的反应,掌柜的此时慢慢的拍了拍手,接着说道“今日共有三件物品拍卖,不知诸位做好了准备没有?”

而此时楼上的陈光闻言,顿时眉头一蹙,扭头看向叶青,开口问道“只有三件?”

“不着急,只是打响名气而已,而且今日的三件东西都是这次品相极好的,你也需要让人知道咱们的实力不是?”

听到叶青这么说,陈光虽然觉得那里有些不太对劲,但是依旧点了点头,最开始玩这一套的就是西京的人,自己不清楚其中的套路,也只能任由叶青安排。

过了片刻之后,只见四名壮汉抬着一个巨大的架子从后台走了上来,落在台子之上后,居然还有一丝震动,此时众人不由的有些好奇,这出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正在此时,只见那掌柜的走到架子跟前,随后手扶在红布之上,笑着说道“此物巨大,乃是这次万宝楼能够制造的最大的一尊琉璃之物,诸位莫要被吓到!”

话音刚落,随着红布被拉扯下来,只见一只巨大的老虎出现在了高台之上,虽然是琉璃制作,但是那淡淡的黄色已经将这老虎映衬的威猛无比,在烛台的照射之下,那琉璃老虎此时身上煜煜发光,让人看得有些痴迷。

“这、这东西还能够制作的如此巨大?”此时有人忍不住惊叹一声说道。

“先前见到的都是精巧无比的琉璃制品,这东西看样子有些水平,若是没有一点办法,怕是没有办法做到。”

“不错,原以为这万宝楼不过是钓名沽誉,谁知道居然还有如此手段。”

而此时的汪瑾看着眼前的猛虎,即便是自己见多识广,依旧有些震惊,好在还能够稳住自己。

但是身后的其他人却不这么认为,一旁的乌尔汗扯了扯汪瑾的袖子,吃惊的说道“先生,此物”

“不要着急,第一件都如此稀有,相比后面的也不简单,此物对我们没有多少作用。”

听到汪瑾这么说,乌尔汗吞了吞口水,但还是将话听了进去,只是并未将目光收回去。

老虎在金账王庭有特殊的意义,只是既然先生这么说了,自己肯定不能不乖乖听话。

此时叫价的氛围很激烈,不过片刻功夫,这老虎的叫价就到了八千两的地步。

楼上的陈光听得是热血沸腾,这才不过盏茶的功夫,就能入手近万两的银子,搁谁眼里都有些激动。

回头看着静坐的叶青,陈光一脸兴奋的说道“这买卖我跟了,今日所赚的钱,我都投进去!一分钱都不剩!”

叶青闻言,眼睛猛地睁开,随后静静的看着陈光,随后微微一笑,开口说道“陈大人,还是先看看比较好。”



第二百四十八章 疯狂

陈光此时的反应有些超出叶青的预料,很明显,此时的他并没有想到,只不过是第一件东西而已,这陈光就如此迫不及待的做了决定。

稍加思索片刻之后,叶青觉得,自己拖一拖似乎还能够拿到更多的好处。

果不其然,在琉璃老虎拍出了一万两白银的价格之后。第二件琉璃锦鲤的价格也拍出了八千两的价格,这让陈光觉得,自己即便是往里面在多投一点钱也不是不可能。

随着第三件东西被抬上来之后,众人的呼吸都不由的沉重了几分,实在是因为眼前的轮廓看起来,丝毫比不之前的猛虎差上太多。

只见随着红布被缓缓拉下来,待东西的真容显露出来之后,陈光顿时就是一愣,指着此时高台上的琉璃,开口问道“这东西不是说要当做镇店之宝吗?”

“此物留着是个祸患,若是被镇抚司的人盯上是个麻烦,倒不如换个好价钱。”

叶青说完,便看到了陈光眼中的可惜,心中冷笑一声,陈光打的什么主意自己清楚,这东西严格来说乃是禁物,留下来就是个祸患,只能尽快将其出手。

看着高台上的琉璃盘龙,汪瑾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此时的他看着这东西,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对于万宝楼后面站着的人也有了一丝兴趣,到底是谁这么大胆,连盘龙都敢制作出来贩卖?

而此时在场的人也是被吓了一跳,但是神情转瞬间就疯狂起来,看着那高台上的琉璃盘龙,不禁吞着口水,眼神中满是震惊的神色。

“此物可以拍下!”汪瑾此时突然开口说道。

乌尔汗闻言顿时有些惊愕的看着汪瑾,不知道为何先生突然这么一副表情。

而汪瑾此时想的是,这件东西自己一旦带回金帐王庭,那么内部的乱象转瞬就会平息,这可以当做天命的象征。

乌尔汗此时看着汪瑾眼中坚定不移的眼神,明白这件事情已经不是自己能够阻止的了。

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先生这么说,那么我们就做,这盘龙必然是要拿到手的。”

“不惜一切代价!”

此时的众人已经开始叫价,不过片刻功夫,便有人喊出了一万两的价钱。

乌尔汗此时在汪瑾的授意之下,开口高声喊道“一万五千两!”

价格猛地抬高了大半,众人顿时就是一愣,愕然的看着一脸志在必得的乌尔汗,一时间有些犹豫起来。

金帐王庭虽然被大周揍了一遍,但是不代表其他的小地方的使节敢招惹这位,此时的在场的不少人,可是和金帐王庭在西部接壤的小国。再说他们也不敢一下子动用这么大量的银钱。

“两万两!”

此时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将众人的视线瞬间拉了回去,只见此时说话的居然是北凉的人,顿时眉头一皱。

楼上的陈光面带兴奋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暗暗替两方加油好让自己的东西能够卖出个好价钱。

听到北凉的叫价之后,汪瑾皱着眉头看过去,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北凉和大周之间龌龊不断,眼看就要撕破脸了,这时候居然还敢在西京放肆,是真的不怕死?

乌尔汗见汪瑾递过来的眼神,咬牙说道“白银两万两,外加骏马五百匹!”

话音刚落,众人顿时就是倒吸一口凉气,金帐不缺好马,但是其他的地方缺少。

一匹好马叫价一百两都有人抢破脑袋,这边价格一出来,谁还敢去叫价?

北凉的人此时狠狠的瞪了一眼汪瑾还有乌尔汗,随后重重的冷哼一声之后,起身离开了场子,再没有说一句话。

见对方离开,汪瑾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眼神亮晶晶的看着眼前的那尊琉璃盘龙,才将目光落在了掌柜的身上。

“是不是可以确认了?”

听到汪瑾的声音,那掌柜的这才急忙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琉璃盘龙,白银两万两外加骏马五百匹,成交!”

待木锤落下,陈光立马兴奋的看着一旁坐着的叶青,眼中满是激动的神色。

“这件事情我决定了,还要加钱!”

叶青轻笑一声说道“买卖做大我当然不会拒绝,陈大人便自己拿主意吧,不过那五百匹马我要了。”

叶青话音刚落,陈光顿时就是一愣,开口说道“为何?”

“我需要他用来帮我拉拢军中的人,相比陈大人也不会愿意看到我一直一个人在这西京斗吧?”

听到叶青这话,陈光顿时就是一愣,随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叶青,这才开口说道“此事我答应了,这次赚的,我陈家一分不取,但愿你莫要食言。”

叶青闻言,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陈大人看着就好了,这件事情我心中有数。”

说完,只见叶青朝着门外走去,陈光见状,也并未出手阻拦,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离去,不在说什么。

皇宫内,虽然已入深夜,但是皇上李沅却并未就寝,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那尊巨大无比的琉璃盘龙。

不多时却突然笑了出来,偌大的宫殿之中,那笑声显得有些诡异,但是却无人敢说什么。

笑了一阵之后,李沅头都不回的开口问道“王忧,你说靖国公将此物送给朕是什么意思?”

王忧身体一颤,随后面带疑惑的开口说道“难不成不是靖国公给圣上的寿礼?”

只见李沅此时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是,靖国公虽然人俗了一点,但是却没有做过这种俗事。”

听到圣上这句评价,王忧顿时就是一愣,随后心中有些无语,这靖国公做到俗事还少不成?

李沅此时站起身来,来到那琉璃盘龙近前,伸手在上面抚摸了一下,一股冰凉的感觉瞬间让李沅清醒了不少。

看着这盘龙,李沅轻声说道“可还记得那在南阳被靖国公毁了的山河鼎吗?”

话音刚落,王忧赫然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圣上,不知道为何李沅突然好好的提起这件事情来。



第二百四十九章 深夜来人

靖国公一把火将山河鼎烧了的事情之前虽然传回了西京,但是当时的圣上一直没有说什么。

无人知道圣上的心中想的是什么,虽然知道这件事情圣上不会忘记,但是为何看到了这尊琉璃盘龙的时候,却突然说起了这件事情。

王忧不过是一位内监而已,这种事情自然是不敢开口询问。

等了半天之后,见王忧依旧没有说一句话,李沅突然轻笑一声,随后将目光落在了盘龙之上,开口问道“春香楼里的那琉璃盘龙哪个买走了?”

王忧此时躬身行了一礼,开口说道“启禀圣上,镇抚司刚送来不久的消息,那东西被金帐的汪瑾买走了。”

“这便对了,靖国公说过,这东西会被他卖掉,朕当时说过,这是欺君之罪,私自贩卖皇室专用的东西可是死罪,你猜靖国公怎么说?”

李沅此时笑着说道,眼神中满是笑意。

“老奴不知。”王忧此时低头应道。

“你当然不知,因为这事情,其他人只会退一步,不在提及此事,但是靖国公却说,他要朕的一道谕旨,要这东西能够卖出去。”

听到这话,汪瑾顿时就是一愣,随后有些不解的看着李沅,想着这东西应该是已经被靖国公林源卖了,看圣上的意思,明显是批了这道谕旨。

“靖国公今日将这东西送过来,便是告诉朕,山河鼎那东西,惦记着没有用,如果想,朕能够制作数百个山河鼎,这江山不能靠着一个鼎来守着,得靠着朕来守着。”

李沅摇头失笑一声,随后挥了挥手,让王忧将这琉璃盘龙带下去,随后大殿之中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靖国公府当中

叶青此时一脸兴奋的将面前的几张银票铺开在面前的桌子上,眼神中满是兴奋的神色。

看着叶青此时的状态,林源顿时有些无语,这是没有见过银子?

只见叶青将面前的银票码放整齐之后,看着对面坐着的林源,笑着说道“靖国公,这次拍卖会的收益全在此处,足足近十万两的收益啊。”

春香楼这件事情容不得叶青不激动,不过一天的时间,那成本不足一百两的东西,居然能够卖出这么多钱来。

人人都说劫道乃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这般杀人不见血,对方还笑呵呵的将银子给自己的买卖,叶青还从来没有见过。

这要是在办上几场拍卖会,那得赚多少银子?

林源看着叶青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这件事情做个一两次就好了,次次都做这等买卖,和杀鸡取卵有什么区别?”

叶青此时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滞,随后有些意外的看着林源,仔细想了想之后,才明白其中的含义。

只见叶青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靖国公说的不错,涸泽而渔的事情咱们不能办。”

说着,只见叶青又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将其放在桌面上,笑着数到“这五千两是陈光给我的,说是他增加的投入。”

“将这五千两按照他的意思做,剩下的我要匀出一半来给教院,另一半交到宫里去。”

林源很快将这笔银子做出了划分,叶青也并没有反对,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怎么做,这都是之前商量好的事情。

将银票收起来之后,叶青看着林源,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明日就是皇上的寿宴,这次金帐王庭来者不善,我担心他们有什么计划要实施。”

林源手中的茶杯猛地一停,有些皱眉的看着叶青,问道“为何镇抚司衙门没有动静?”

“不知。”叶青摇了摇头,看着林源接着说道“这件事情是陈光告诉我的,他说让我不要和你有太多瓜葛,我怀疑这件事情是针对你的。”

“针对我?”林源有些意外的看着叶青,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是得到叶青的提醒之后,林源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小心一点才好。

只见林源思忖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都是这时候接到的消息,看样子他们还没有什么把握,我小心些就好了。”

叶青见林源的反应没有一丝如临大敌的意思,想了想觉得林源说的也不错,便点了点头起身行了一礼,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只见叶青朝着门外走去。林源看着对方消失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随后摇头失笑一声转身进了里屋。

鸿胪寺内

汪瑾看着面前的琉璃蟠龙,眼神中闪过一丝迷醉,而一旁坐着的乌尔汗恨不得坐在上面,但是却被汪瑾死死地拉住。

看着面前的琉璃蟠龙,乌尔汗满脸好奇的问道“先生,这就是大周皇帝用的东西吗?”

“这不是,但是这蟠龙是大周皇室才能够使用的东西。我和你说过,那大周皇帝的龙椅之上,有九条这样的蟠龙。龙是大周皇室的图腾,就像咱们金帐王庭一样。”

听到汪瑾这么说,乌尔汗顿时就是眼神一亮,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汪瑾,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看着乌尔汗的表情,汪瑾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你很难想象,但是不能否认的是,你父汗不是大周皇帝的对手,无论是从任何方面。但是你不一样,因为你见识到了西京的繁华,想一想若是有一日你能够屹立在这西京的皇城之上,那是何等的威风?你会把这世间所有的一切踩在脚下。”

此时的乌尔汗听到这里,似乎已经在想像自己登上西京皇城的那一刻了,脸色此时潮红无比。

汪瑾微微一笑,金帐的人不缺什么,唯一欠缺的便是野心,区区北境苦寒之地,哪里有大周的西京来的刺激?

看着这一幕,汪瑾嘴角微微扬起,心中盘算着之后的事情,正在这时,房门却被人叩响。

有些意外的抬头看去,汪瑾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想着这时候为何会有人来自己这里。



第二百五十章 玉坠

虽然这鸿胪寺当中没有多少监视,但是终究是大周的地盘,这时候上门找人,难不成是大周的官员?

心中有些疑惑,但是汪瑾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上前将门打开,打算看看是谁。

房门刚刚被打开,站在门口的人就让汪瑾神情一愣,有些意外的看着门口的人。

站在门口的是一位年轻人,看年纪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但是一身的劲装落在汪瑾的眼中却有些奇怪。

眼神扫过那年轻人的胸口,看着上面绣着的狼头,眼神猛地一缩。随后就打算将门关上。

只是门关了一半,却被那年轻人伸脚支住没有办法关闭。

“汪先生,没有必要这么不受待见吧?”

正在这时,屋中的乌尔汗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先生,是谁在屋外?”

听到乌尔汗在喊自己,汪瑾眼神中神光一闪,随后便说道“进里面去,不要出来!”

门口的年轻人看着这一幕顿时轻笑一声“看样子,汪先生可是对着小王子关爱有加啊。”

听到这话,汪瑾狠狠的看着对方,寒声说道“你来此处干什么?夜闯府部衙门可是重罪!”

“吓我?你感觉我会怕这些?”那年轻人颇为不屑的看着汪瑾,好似知道汪瑾不会将自己怎么样一样。

只见汪瑾一脸冷色的说道“你离开此处,我就当你没有来过,否则今日你逃不出这地方的。”

那年轻人闻言顿时轻轻一笑,随后手臂抬起,一枚玉坠出现在手中,在汪瑾的面前晃了晃。

随着玉坠出现,汪瑾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显然是没有料到这东西会出现在这里。

只听见汪瑾眼睛瞬间变得通红无比,一脸凶意的低吼道“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那年轻人似乎早就知道汪瑾会是这么一副反应,轻轻一笑,将玉坠收回手中,眼神当中闪过一丝讥讽,看着汪瑾说道“夜里风寒,我觉得我们还是进去说比较好。”

汪瑾死死的盯着对方,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但还是没有动手,而是侧身将那年轻人让了进来。

只是那年轻人刚进房间,看着摆在堂中的那尊蟠龙琉璃,突然发出一声不屑的笑声,随后自顾自的走到了主座的位置坐了下来。

汪瑾皱着眉头看向那人,寒声说道“你是谁?还有那玉坠哪里来的!?”

来人汪瑾并不认识,但是身上穿的衣服认识,这是自己做梦都想要灭掉的存在,无奈多年布局,依旧没有什么把握。

十几年的时间,自己终究是再次见到了他们,只是他们手中拿着一件自己到死都不敢相信还会出现的东西。

只见那年轻人将手中的玉坠拿出来,仔细的端详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我在家中排行老三,他们都叫我汪三春。”

“至于这玉坠,是主人交给我的,他说你若是不愿意见我,那么这玉坠就会让你就范。”

说到这里,只见汪三春微微一笑,看着汪瑾说道“这玉坠的主人还活着。”

话音刚落,汪瑾脸色猛地一变,就是身体都不由的晃动了一下,脸色潮红的看着汪三春,汪瑾一下子就冲到了对方的面前,激动的问道“人在哪里!?”

汪瑾的声音比较大,汪三春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但是心中却是有些高兴,看样子这便是对方的软肋了。

只见汪三春伸手将汪瑾的身子压下去,笑着说道“不着急,想要知道不难,我能告诉你的是人很好,但是你要想见到他们得做些事情才行。”

汪瑾此时呼吸有了一丝粗重,眼神之中满是兴奋的神色,但是听到汪三春这句话后,瞬间冷静下来,不过一会儿工夫,身上的气势就恢复了正常。

一脸平静的模样被汪三春看在眼里,好像是不认识对方一样。汪三春微微一愣,不由的失笑一声,摇头说道“我开始还疑惑,为何要找你一个废人做事,看样子我还是猜错了,即便是离开多年,你这份隐忍和心境还是让人有些害怕。你说是吗?汪舒瑾?”

话音刚落,汪瑾顿时就是一愣,随后淡淡的说道“我已经被逐出家门,这舒字不该是我用的。”

“汪家的大少爷,你这是何苦呢?”汪三春一脸好奇的看着汪瑾,但是却没有坚持,眼神中也看不出来对这位所谓的大少爷尊敬的意思。

汪瑾静静的看着对方,开口问道“你们找我要做什么事情?”

“听你这意思,是同意帮我们做事了?”汪三春有些意外的看着汪瑾,在他的预计中,应当没有这么快就答应的。

“家中什么规矩我还是知道的,我不想让人出什么意外。”

听到汪瑾这么说,汪三春有些意外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玉坠,随后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看着汪瑾。

此时的他能够确定,汪瑾心中的仇恨还没有放下,若不是手中的这东西,怕是汪瑾今日不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主人说的不错,你是个重情的人,天下什么的对你来说是随手就能抛起的东西。”

汪三春看着面前的汪瑾,摇头失笑一声之后,将怀中的一份信件拿了出来,放到了汪瑾的面前。

面带疑惑的看了一眼汪三春,汪瑾将信件拿起来打开查看。只是刚刚扫了一会儿之后,汪瑾一脸震惊的看着对面的汪三春,低声怒道“你们疯了不成!?”

汪三春笑着看向汪瑾,摇头说道“没有疯,这件事情筹划多年,就在近日,只差你这最后一环了。”

汪瑾看着一脸淡然的汪三春,像是看着魔鬼一样,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眼神中满是惊恐。

“你们可知道这种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失败了,就全都完了!”

汪瑾愣愣的看着对面的汪三春一脸的不可思议,自己居然从开始就没有察觉到,这所有的事情居然短短几年的事情就被他们做到了这等地步。

没有理会汪瑾的话语,汪三春冷冷的说道“主人说过,这天下到了一统的时候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宴会前夕

汪三春的语气很重,透露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即便是汪瑾常年在金帐王庭身居高位,依旧被说的身体颤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之后,只见汪瑾突然轻声笑了起来,似乎在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笑声一样,让汪三春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你认为这种事情很可笑?”汪三春开口问道。

“为何不可小,这句话他十几年前就说过,可是这十几年他做成了什么?”

汪瑾一脸冷笑的看着汪三春,随后摇头失笑一声,看着对方说道“你们怕不是真的以为这事情能够做成吧?”

“为何不能?北凉和南梁的乱局,就是我等最大的成果。”

汪三春这边话音刚落,汪瑾就是一愣,随后眉头微微皱起,看着对方说道“眼下的局面是你们做的?”

“那是自然,十年布局,主人可是很有耐心的。”

汪瑾此时脸色一沉,显然是不太明白这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如今北凉还有南梁的事情很难说不是这帮人在后面做的。

因为这些事情出现的时间太过一致了。想到这里,汪瑾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口说道“说说看你们的计划吧。”

见汪瑾就范,汪三春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此事简单,只是需要你这般做就好…”

过了片刻之后,汪瑾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看着魔鬼一样的看着汪三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果真有必要怎么做?金帐和大周不可能有和好的机会的。”

“我等不管这些,只需要让金帐和大周彻底决裂,这般才能将大周的全部精力集中在金帐王庭。”汪三春冷冷的说道。

“你等是如何知道我们有此计划的?”汪瑾此时有些失神的问道。

只见汪三春随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淡淡的说道“此事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不要玩花招,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的挚爱亲朋不会受到什么危险。”

说完,汪三春便起身离开了房间,而汪瑾则是独自一人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眼神中虽然满是不甘的神色,但是汪瑾过了一会儿之后还是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转身朝着屋内走了进去。

有些事情,已经不再他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

大周皇帝的寿宴向来不是很隆重,但是今年却有些特殊。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消息一样,各国使节今年都齐聚西京。

原本还有些好奇的李沅,索性打算借着自己寿宴的机会,看看这各国使节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聚集起来。

准备了月余的寿宴,好在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差错。西京刚刚入夜,鸿胪寺就有大批的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汇聚过去。

今夜注定是个难忘的夜晚,据传可是西京各国使节汇聚的最齐全的一次。

马车上,乌尔汗有些好奇的看着远处那高高的城墙,在无数的灯笼照射下,显的异常的华丽。

乌尔汗有些如痴如醉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神中满是好奇的问道“先生,这就是大周皇帝的家吗?”

汪瑾此时有些心不在焉,但是听懂乌尔汗的询问还是回应了一声,开口说道“大周的皇宫,乃是在前朝的基础上扩建的,占地之广也是超过前朝。如今天下有此能力的也唯独大周皇室了。”

说完,只见乌尔汗眼神亮晶晶的看着面前高高的宫墙,眼神中闪过一丝迷醉,看着这一幕,汪瑾不免有些叹气。

因为要检查的缘故,马车只能停在宫门外,各国使节在检查过后才会被准许入宫。

过了一会儿之后,乌尔汗才和自己的金帐使团进入了皇宫之中。

看着远处那高大的宫殿,乌尔汗不由的惊叹一声,回身一脸激动的看着自己的先生,说道“这便是大周皇帝住的地方?”

“不错,此种大殿,皇宫之内共有九座,当先的这一座乃是大周皇帝处理政务,接见朝臣的地方,我等参加宴会的地方还在后面。”

随着众人在太监的引导下,走了半天之后,汪瑾等人才到了今日宴会的所在的大殿当中。

巨大的范围让乌尔汗再次惊叹一声,但是却没有说话,先生告诉过自己,大殿之内不能大声喧哗,因为这地方只要说一句话,四面八方就会都听到。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乌尔汗还是觉得自己应当听着点儿才对。和先生坐定之后,乌尔汗就开始静静的等待。

陈家不是没有经过皇宫,自然不会响乌尔汗那般没有见识,但是今天看着这场面还是心中有些震撼。

这段时间和山阴侯买卖做得不错,陈光自然是心中爽利,见了谁都是笑呵呵的模样,但是眼神当中是不是闪过的光芒,还是让陈光看起来像是有心事一样。

昨日南梁来信,信中所说的事情并不算好,可以用凶险来形容都不为过。但是此时的自己远在西京,压根顾不上这些事情,只能静静的等候变化。

但是陈光从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如果有机会,他自然还是希望能够解除陈家眼下的困局。因此今晚来这里,就是看看有没有办法。

偌大的大殿当中,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低声交谈,虽然声音极小,但是说得多了还是有些嘈杂。

只是在这群人当中,唯独只有一小撮人此时静静的环臂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周围的所有事情和自己都没有关系一样。

看着那些人身上灰白色的劲装服饰,有不少的使节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不免有些害怕的坐远了一些,毕竟没有人愿意这么贴北凉的冷屁股。

如今北凉局势诡异莫测,不少消息灵通的人,已经听说了北凉打算要对付大周。

这等作死的行为,自然是让不少人对北凉敬而远之。这种事情,不要说十几年前北凉做过多少,反倒是没有一次成功的。

每次都是被大周击败,但凡能够赢上一次也算,可偏偏北凉的人对这种事情是乐此不疲。



第二百五十二章 宴会开始

陈光静静的看着此时一脸冷色的北凉使臣,眉头微微蹙起,他总觉着这氛围有些不太对劲,但是却看不出来不对劲再什么地方。

此时的大殿之中宾客越来越多,大周的勋贵也纷纷赶来,大殿之中顿时热闹了不少。

只见林源在一帮上了年纪的老勋贵的簇拥中走进大殿,人刚刚进来就吸引了不少外国使节的目光。

眼下大周境内年纪最小的上柱国靖国公,十岁戍边,震惊天下不说,一年前在北境三件射杀左贤王,让林源的名号愈发的鼎盛。

此时不少人心中暗暗感叹,这传闻中的靖国公果然年轻。年纪轻轻就取得了不少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也不单单是因为林源家世出身好,更多的是林源自己能力足够。

一位被皇上勒令在家闭门思过,夺取边军兵权的实权国公,非但没有因此实力受损,反倒是得到了戍卫京师的重责,堪称明降安升,堪称这些年大周少有的情况。

只是观察了片刻之后,汪瑾的眉头不由的微微皱起,看着此时环绕在林源身边的勋贵当中,汪瑾总觉得少些什么。

似乎是早就察觉到了汪瑾的目光,只见晋国公杨昭眼神微不可查的扫了一眼汪瑾,低声笑着说道“似乎在找人!?”

林源闻言顿时就是一愣,随后迅速明白过来,杨昭这是在说汪瑾。不由的轻声笑了笑说道“这汪瑾开来还是有些谨慎,小子都出现在这里了,他不看着我,在咱们之中找谁?”

听到林源这么说,杨昭笑着说道“勋贵之中什么习性不单单咱们朝中大人清楚,就是外国使节也多有耳闻,这次燕国公不在,没有那么闹腾,只要心细一点便能发现。”

见杨昭说的玄乎,林源也只是无奈的摇头苦笑一声,这帮老货,即便是人都不在了,还在这里调侃。

心中想着这件事情,一旁的杨昭坐定之后,悄声开口问道“你替燕国公准备的东西如何了?”

“三十车,一车不少,这只是第一批,北凉重要,为了燕国公安危,我这次可是下了血本。”

林源话音刚落,只见杨昭顿时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显然是认为林源做的不错。

“这次咱们打算先行出手,既然北凉不义,那么咱们也没有必要估计他们的脸面。你小子那句话说的不错,都上刀子了还估计什么脸面。”

杨昭此时颇为自得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美酒,眼神时不时的扫过对面金帐王庭的人,眼神深处满是杀意。

距离杨昭最近的林源此时看着杨昭这副模样,不由的轻笑一声,随后说道“晋国公,仗还有的打,我猜金帐王庭不会善罢甘休,准确点说,他们可不愿意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哦?怎么说?”杨昭此时瞬间来了兴趣,开口问道。

“事情很简单,北凉一旦动手,金帐王庭必然会趁机要挟我大周,以便赚取一定的利益。这金帐王庭的汪瑾聪明不假,但是却拉不高金帐王庭的平均智商。必然会有目光短浅的人打算动手。”

听到林源这么说,杨昭顿时就是一愣,随后有些意外的看着林源,仔细琢磨了半天的功夫,这才明白过来,林源说的不错,金帐王庭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杨昭不由的眼神明亮起来,再看对面的金帐王庭,嘴角微微扬起,像是看着一堆肥羊一般。

见杨昭这副模样,林源摇头失笑一声,打算在透露一点,开口说道“今日接到的消息,江南沈涟要入京了。”

话音刚落,只见杨昭微微一愣,随后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是还没有明白过来林源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过了一会儿之后,只见杨昭眼中精光一闪,有些激动的看着林源说道“你是说”

杨昭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便看到林源手指搭在嘴上,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杨昭急忙止住话头,眼神中说不出的激动。

“为何?”

“此事你怕是需要问问咱们的首辅大人了,江南道今年被首辅大人来来回回过了三遍,这才凑出来。是去年的两倍之多。”

林源此时一脸笑意的说道,即便是这消息出自他的口中,但是此时想想还是有些惊讶,毕竟这件事情只要想想就觉得疯狂,这严世勋难不成就不担心江南道的世家反对?

只是此时的林源并不知道,此时胆敢反抗,私藏朝廷征用的世家已经不会在反抗了。如果有,那也怕是在梦中了。

“前段时间听闻内阁批了江南道五年免税的奏章,不知道是否和此事有关?”杨昭此时皱着眉头说道。

“这不是我等能够插手的事情,皇上和严世勋是打定主意要这么做,我等只能尽力,不要辜负皇恩就好。”林源摇头说道。

杨昭也觉得有礼,便点了点头说道“这话不假,咱们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好。”

正在两人闲聊的时候,此时大殿之上突然传来了王忧的声音。

“皇上驾到!”

随着王忧的喊声落下,所有的人都急忙起身,弯腰朝着上座行了一礼。

李沅缓步从后面走出来,眼神扫过此时站在大殿之中的众位臣工还有各国使节,不由的嘴角微微扬起。

“平身吧。”

“谢皇上!”

话音刚落,众人这才直起身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林源看着坐在上座的李沅,身边还有令贵妃陪伴,却没有发现李浔的影子,只有太子坐于一侧,不由的有些疑惑,但是却并没有过多在意。

这种场合还让李浔出来,实在是有些不太合适,或许李浔在后厨吃的都比现在快活。算起来,皇上李沅对自己这位公主实在是有些过于宠爱了。

宴会的流程都是之前排好的,此时的李沅刚刚坐定之后,各国使臣就开始敬献自己的礼物。

林源看了半天之后,实在是没有多少兴趣,这各国此时献礼,似乎更比穷一样,东西一件比一件寒颤。

金帐王庭居然敬献了几匹骏马之后就将李沅给大发了,让林源实在是有些看不起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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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靖国公喝多了?

各国使臣敬献贡品的过程实在是无聊的紧,林源此时居然看着还有些发困,一时间心中有些无语。

好不容易等到各国使节完成任务,林源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宴会进行到此时已经算是完成了一半,接下来便可以吃吃喝喝,欣赏舞蹈,对于这些,林源唯一能够提起兴趣的怕是自由吃喝了。

眼见李沅动手夹了一口菜吃,林源立马动手将自己面前的烧鸡撕开,看着这一幕,林源身边坐着的晋国公杨昭此时眼角抽搐,显然是没又想到这林源居然这么放得开。

此时看着林源吃的香甜,杨昭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烧鸡,犹豫了片刻之后,示意身边的太监将其拿给靖国公食用。

林源此时倒也不客气,伸手就将其拿了起来。今天来的太早,在家都没有用膳,实在是饿的厉害。

宴会倒是一直没有什么稀奇事发生,直到歌舞暂时散去,一直没有动静的金帐王庭一方突然有了动静。

只见一名使者缓缓站起身来,朝着中间走去,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而林源此时只是看了一眼就没有了多少兴趣,八成是上来说贺词的,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尊敬的大周皇上!今日乃是皇上的好日子,我金帐可汗为了我金帐王庭和大周的和平,今日决定在这个好日子上,在添上一喜!”

话音刚落,大殿之内瞬间安静下来,林源端起酒杯喝着美酒,眼中满是笑意的看着站在当中的使者。

心中想着对方到底能够拿出什么东西来,上贡也不过几十匹骏马而已,此时说是添上一喜,难不成还能拿出上千匹骏马不成?

李沅此时眉头一挑,也瞬间来了兴趣,看着那人开口说道:“说来听听。”

只见那使者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开口说道:“我金帐王庭决定和大周和亲!”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大殿之内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到便是银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到。林源是手僵在半空中,怔怔的看着那名使者,眉头微微蹙起。

而李沅此时也是眼睛猛地一缩,有些意外的看着金帐王庭的使者,眼神中满是探寻的意味。

“说说看,怎么个和亲法。”李沅面无表情的说道。

熟知圣上脾气的大周臣子,此时都知道,李沅此时的状态压根不是考虑事情的状态,而是发怒的前兆。

因此不少人此时已经眼神冰冷的盯着那金帐王庭的使者,只是对方似乎并未察觉到而已。

似乎还沉浸在自己提出这个建议而沾沾自喜的时候,神情看上去颇为自得,听到李沅的询问之后,更是洋洋得意的朝着李沅行了一礼,开口说道:“金帐可汗希望替我金帐大王子求亲大周公主。”

“啪~”

金帐王庭的使者这边话音刚落,便是一道酒杯重重放下的声音传来,随后便听到一道冰寒无比的声音响起。

“你家那个大王子要尚我大周的公主啊?”

只见那使者一脸笑意的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见是以为年轻人,也就没有太过的在意,甚至于连容貌都没有看清楚。

那使者洋洋得意的说道:“我金帐可汗只有一子,此子日后必定是我金帐王庭的可汗。”

“哦~”

好似恍然大悟一样,只见林源居然起身朝着殿外走去,众人见状,不由得就是一愣,显然是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认识林源的大周臣子,此时一脸惊愕的看着起身朝外走去的林源,心中先是不解,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不少人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而勋贵一方则是一脸兴奋的看着这一幕。

杨昭算是少有的例外,此时的他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是不知道这林源到底要做什么。

大周朝堂之上,上上下下都知道,长公主殿下不光光是皇上和贵妃娘娘的心头肉,更是靖国公林源的心头肉。

之前不过是有人多嘴了一句而已,靖国公便动手打了对方一个耳光,就差再骂对方一句嘴贱了。

当时此事被言官拿住不放,还是被圣上压了下来。

靖国公此举堪称开创了大周的历史,宫内打人,此时看这架势,怕是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情。

杨昭想着,自己待会儿一定要拦着一点,以免这林源做出什么傻事。

而此时高座龙位的李沅,本打算说些什么,但是看着林源一番动作,瞬间安静下来,便打算看看林源到底要做什么。

此时的林源迈出殿门,左右看了一眼之后,见宫中护卫此时就站在走廊下,林源眼中闪着怒意朝着护卫走去。

伸手朝着那护卫腰间的长刀抓去,站岗的护卫顿时警觉起来,单手握在刀把上,一个转身朝着身后看去,见是靖国公,顿时神情一滞。

“靖……”

“拿刀来!”林源怒道,瞬间将护卫吓了一跳,有些愕然的看着林源,满是不解的说道:“靖国公,您这是…”

话还没有说完,那人便看到林源朝着自己一脚踹了过来,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朝后飞了出去,随后便发现自己的刀柄已经被靖国公握住。

“噌!”的一声,只见那刀便被林源抽了出来。

随后便是一阵长刀出鞘的声音,走廊下的护卫纷纷抽出刀来,对着林源,脸上满是不解的神色。

这好端端的,这靖国公出来抢刀做什么?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除却宫中护卫之外,任何人不能带刀入宫。

难不成是靖国公喝多了?

只见那林源不理会其他人,提着长刀便朝着大殿走去,只是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停了下来,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长刀似乎在想什么。

护卫统领见状,以为是林源在想着该不该带着刀进去,随后上前说道:“靖国公,您是不是……”

话音刚落,只见林源一个转身,刀瞬间架在统领脖子上面,随后便发现自己的腰间配刀也被林源抽了出来。

手提双刀的林源此时朝着大殿走去,一众护卫不敢上前阻拦,但是有不能管,只能半围着林源朝着殿内走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不和亲!不纳贡!

林源此时气势汹汹手提两把长刀从殿外走了进来,顿时将不少人吓了一跳。

而那跟在林源身后的众多护卫,此时一脸惊容的将林源围住,不敢再让起往前走上一步,鬼知道此时手提长刀的靖国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坐在位置上的一众勋贵,此时也是一脸愕然的看着这一幕,眼神中满是惊诧的神色。

“这、这靖国公是要做什么!?”山阴侯此时一脸愕然的看着这一幕,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只是此时回应对方的只是不断晃动的脑袋,勋贵们原本以为这靖国公林源最多也就是上去揍上一顿金帐王庭的使者而已,此时看这架势,明显和自己想错了,靖国公这是要砍人啊!

一直盯着林源的晋国公杨昭此时看这林源提刀进入大殿,顿时脸色一变,上前一步就打算将那林源的手中的刀夺下来再说。

“滚!”

一声怒吼传来,杨昭动作顿时一滞,而那围着林源的宫中护卫此时居然也被这一声怒吼吓得不轻,一时间居然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毕竟是在北境厮杀多年的战将,此时林源身上释放出来的杀气将不少人都吓了一跳。

便是连那大周朝堂之上天不怕地不怕的言官,此时都是一愣,犹豫了一下之后,终究是没有站出来呵斥林源如同谋逆的行为。

龙座之上,周皇李沅看着这一幕,眼中闪着莫名的光芒,随后给一旁的王忧递了个眼色。

只见王忧瞬间心领神会,上前一步,高声说道:“都退下!”

众人顿时就是一愣,尤其是宫中护卫,怔怔的看了一眼之后,随后缓缓朝着两边退去,而杨昭此时也是一脸愕然的看着这一幕,有些不解圣上的意思,但是也不敢再上前阻拦,只能退到一边。

眼见着周围的人退开,林源眼中寒光一闪,手中的长刀一紧,随后被林源狠狠的甩了出去。

只见那长刀如同一支利箭一样瞬间朝着金帐王庭的使者急射而去,破空声传来,将那金帐王庭的使者顿时吓了一跳。

那使者瞬间弯腰低头,而那长刀就这样贴着金帐王庭使者的脑袋飞了过去,随后便是一阵惊呼声传来。

那长刀此时瞬间没入了最近的一根柱子上,随后便是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传来,众人心中惊叹不已。

这靖国公看样子好似文人一样,谁知道居然这么大的力气,这手中的长刀掷出去居然能够没入大殿的柱子。

“你、你要做什么!”

此时金帐王庭一方的人站了出来,虽然在指责林源,只是这口气怎么听着都像是底气不足的样子。

无他,那柱子上的长刀此时还在颤着呢。

双眼冰寒的扭头看向说话的人,林源冷笑一声说道:“本国公要做什么,你是瞎吗?没有看到?”

“你、你!粗鄙之言!大周为何会有你这等蛮不讲理的国公!”此时被吓了一跳的金帐王庭使者一脸惊愕的看着林源说道。

这话说出来,顿时让大周君臣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这金帐王庭的人居然没有破口大骂,反倒是说话听起来文绉绉的。

“不好意思,本国公在北境砍杀你金帐勇士的时候,可不是凭着一张嘴。”

话音刚落,这大殿之中不认识林源的皆是一愣,看着林源眼中满是惊诧的神色。

整个大周之中,如此年轻就敢称自己为国公的,还在北境作战过的,怕是只有一位了,眼前这位是靖国公!

一时间不少人纷纷议论起来,显然是对林源的身份感到惊异,没想到这靖国公真的如同传言当中的一样,居然如此年轻。

“你、你是黑羽军主将林源!”

此时不少的金帐王庭的使者纷纷站了起来,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源,在他们北境,这黑羽军主将可是比什么靖国公的名号要响亮太多了。

看着此时站在场中的林源,他们好像是看到了在草原上驰骋的黑色魔鬼一样,他们至今都忘不了,林源手中的弓箭,每一次射出都能将草原的勇士带走,无一例外。

左贤王也是死在林源的手中。

“坐下。”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众人看向说话的人,赫然是金帐王庭的主使汪瑾。

“怎么?有胆量提亲,没胆量寻死?”林源讥讽的看着金帐王庭的人。

随后单手持刀,对着金帐王庭的人一划,开口说道:“有一个算一个,今日心中抱着提亲心思的人都给本国公站出来!”

话音刚落,大殿之内的众人顿时就是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林源会这么说。

站在不远处的杨昭此时微微皱眉,显然是不知道林源要做什么。

见无人动弹,林源冷笑一声,开口说道:“本国公北境厮杀近十年,我大周圣人集结举国之力,就是为了听你们这种话的?”

“提亲?你们知道我大周长公主殿下如今只有几岁吗!?”

眼中寒光一闪,林源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开口说道:“我大周雄兵百万,何惧你金帐王庭这般苟延残喘之辈?提亲?我大周百万将士便是拼杀殆尽,也不会将一国国运压在一个女子身上!便是我大周的男人死光了都不会这么做!”

说着,林源手持长刀,双眼凌厉的扫过在场的一众各国使节,开口说道:“我大周皇上曾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我大周不和亲!不纳贡!’你们还是趁早死了不该有的心思,要么臣服你好我好大家好,要不然就洗干净脖子回家等着,本国公亲自送你们一程!”

“好!说得好!”

随着林源话音落下,大周勋贵之中顿时传来一声叫好声,便是大周文臣此时也是愣神之后,纷纷叫起好来。

而高坐龙位之上的李沅,此时一脸惊异的看着林源,心中还在想着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只是想了片刻之后,李沅便摇头失笑一声,这话说的倒是不错。听着长我大周的志气。

此时各国使节早已是看的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亡我之心不死!

不和亲,不纳贡!

此话刚刚说出口,便将大殿之中的人震了震,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靖国公林源的身上。

汪瑾此时满脸惊讶的看着林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似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林源会变成这种模样。

而那金帐王庭的人,此时早已经是被吓得不敢言语,如同受冻的鸳鸯一般缩在位置上,满脸惊恐的看着林源。

“一帮蠢货。”

林源冷笑一声说道,话音刚落,便看到有几人想要出声反驳,但是看到林源手中的刀又有些犹豫起来。

只见那林源将手中长刀放下,随后上前一步,朝着御座之上的李沅行了一礼道:“臣殿前失仪,请圣上降罪!”

李沅张了张嘴,一时间有些无语起来,不知道该治林源什么罪名。

“罚俸一年,下去吧。”

李沅摆了摆手,随后不疼不痒的说了一句,顿时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尤其是各国使者,此时更是心中惊骇不已,想着这靖国公到底是深受皇恩,居然闯下这等祸事,还没有从重处罚。

林源躬身领命之后却并未动作,而是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让李沅顿时就是一愣。

“靖国公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听到询问,林源这才开口说道:“启禀陛下,臣有一事禀报。”

话音刚落,殿内不少人便纷纷好奇起来,心中想着今日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台,这靖国公有打算出什么幺蛾子?

李沅眉头一挑,开口说道:“说吧。”

“臣恳请皇上,准臣戴罪立功。”

话音刚落,李沅便是一愣,开口说道:“戴罪立功?”

“臣今日听闻金帐仍旧不体恤陛下仁心,既然如此,那边没有必要同他们好言好语了。”

林源眼中寒光一闪,接着说道:“恳请皇上下旨,臣定当带着北境边军,踏平金帐王庭。”

“放肆!”

林源话音刚落,那金帐王庭的人便是脸色巨变,这种场合,这种时间,他靖国公居然能够说出这种话来。

而听到这话的李沅却是眉头一皱,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源,不知道对方这话中的意思是真是假。

难不成真被对方一句话刺激成了这样?

一脸冷笑的看着金帐王庭的人,林源心中知道自己这打算确实是刚刚生出来的。

原本想着好好教书育人,但是总有些人不愿意,既然如此,那边扫清了障碍再做吧。

自己书院一事事关百年千年大计,若是进度稍有差池,便会被人利用。

与其到时候麻烦不断,倒不如现在一刀斩断来的干脆。

金帐王庭?

老子以战养战!

此时的林源看着金帐王庭的人眼中满是寒光闪烁,倒是因为林源的一句话,那殿内的一群大周勋贵,却是满脸的兴奋之色。

已经有不少人眼中神色灼灼的看着那金帐王庭的人。

这脑袋,可都是军功啊!

即便是勋贵之列的杨昭都满脸惊讶的看着林源,他从未想过林源会在此时提出这种事情来。

大殿之中气氛也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就在此时,李沅一声轻笑响起,开口说道:“靖国公莫要开玩笑了,先下去吧。”

林源迎着李沅的目光,心中一动,便躬身应是,转而退了下去。

看似事情被暂时压了下去,但是每个人心中都各怀鬼胎,这大宴之后的时间里,倒是显得有几分古怪。

直到宴会结束,走在最后的林源刚刚跨出殿门,便被一名小太监拦了下来。

“靖国公,圣上召见。”

林源点了点头,脸上并无半分意外之色,随后开口说道:“走吧。”

随着太监七拐八拐的到了御书房外,林源躬身行礼道:“臣拜见圣上。”

“进来吧。”

声音响起,那门外的太监便将帘子撩了起来,林源这才进入殿内。

抬头看了一眼,那李沅的眼睛此时亮的有些吓人。

只见林源刚刚入内,李沅便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了一眼对方,随后开口说道:“酒醒了没有?”

“启禀圣上,臣并没有醉。”林源笑着说道。

李沅心中一动,果然如此,这林源今日宴会上说的话并不是作伪。

看着对方,李沅这才开口说道:“你今日在殿内所说的那句话,几时听朕说过?”

林源摸了摸脑袋,讪笑着说道:“臣口误。”

“不称臣,不纳贡?话倒是不错,只是古今有几人能够做到。”

见李沅面露感慨之色,林源眼睛转了转,上前说道:“圣上,臣今日殿上所说的话并不是胡言乱语。”

“灭了金帐王庭岂是你随口说说那么简单?”李沅冷笑的看着林源说道。

大周历经近百年的功夫也不过是打残了而已,正要灭了金帐王庭,怕是要举国之力。

林源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知道圣上想过以战养战没有?”

听到这话,李沅顿时就是一愣,有些惊讶的看着林源,一时间不明白这话中的意思。

“以战养战?”

“不错。”林源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金帐王庭皆是草原,地势开阔,且部族有自己的活动范围,然而各部落之间矛盾又深,时长有冲突发生。”

“那又如何?”

“圣上,我等可领铁骑入北境,学马贼之法。”

“你是说!?”

李沅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源,他在北境待过几年,自然知道这马贼是什么东西。

“不错,此次作战不需要朝廷提供多少粮草,只需要支撑找到第一个部族开始,之后便能够让散入草原的大周铁骑自给自足。”

“粮草就地补给,此为其一,收编各部族轻壮为我大周所用,此为其二,收买金帐各部族心向我大周的首领,施以高官厚禄。”

“不出三年,北境尽归我大周版图。”

虽然只是精简的讲了几句,但是李沅已然能够看到前进了,此三计绝对没有问题!

眼中光芒闪烁,李沅看着林源说道:“你是何时这么想的?”

只见那林源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本打算书院进入正轨之后在处理周边之事,只是今日这事儿给臣提了个醒。”

“周围各国亡我大周之心不死。”

第二百五十六章 盛世

事有轻重急缓,原本想着攘外必先安内的李沅,此时听着这话也是一愣。

回想起来今日宴会之上各国心中的小心思,李沅便觉得林源这话说的没错。

金帐王庭只是摆在了明面上,至于其他两国,怕是也有其他的小心思。

过去一国对三国或许会吃力一些,但是此时的李沅听到林源新的计策之后,心中顿时又活泛起来。

若是一切按照林源的说法去做,大周完全有能力来应对北凉还有南梁两国。

见李沅面露意动,林源趁热打铁道:“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臣愿意带兵奔赴金帐王庭。”

“只是书院一事……”

书院是林源一收操办的事情,此时说要离京,多少让李沅有些拿不准主意。

摆了摆手说道:“此事我再会同各位大人商讨一番。”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道理林源自然懂,因此也只是躬身行了一礼之后便折身退了出去。

待出宫回府的时候,林源便不在思考此事。

一连数天时间,好似所有人都忘了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但是金帐王庭的人心中却依旧有些不太舒服。

实在是应为那天林源所说的话将他们吓住了。

此时的鸿胪寺中,汪瑾手指不断在茶杯上搓动,神色之间满是凝重之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连身边的小王子,此时都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一时间不敢多说一句话。

屋内极其安静,就在此时,房门被人一把推开,有人气喘吁吁的从外面闯了进来。

“不、不好了!”

听到这话,汪瑾瞬间站了起来,双眼之中寒光一闪,死死的盯着对面的护卫,开口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鸿胪寺被、被围了!”

汪瑾脸色一变,开口说道:‘为何!?’

“这几日大周数天不开朝会,不断有朝中重臣被召入宫中,也不知道在商讨何事。今天早上,京兆府得谕令,将鸿胪寺围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那外面突然想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汪瑾可在?”

“是靖国公!?”

汪瑾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脸色陡然一变,犹豫了片刻之后,这才整理了一下衣服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看着此时身着官袍的林源,汪瑾顿时就是一愣。

“靖国公这是?”

“奉我大周圣人谕旨,前来送书。”

“什么书?”汪瑾心中一动,脸色有些不好看的盯着林源。

只见那林源嘴角一扬,森森白牙显露出来,开口说道:“战书。”

话音刚落,那汪瑾身形便是一晃,险些摔倒在地上,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为、为何!?”

“不为什么,想打就打了,再说此次战事是你们先挑起来的。”林源冷笑着看向汪瑾,接着说道:“三日前边境来报,我大周一支商队被洗劫一空,无一生还,所用箭矢皆是你们金帐王庭卫队的弓箭。”

此时的林源不知道这汪瑾知不知道此时,但是已经不重要了,瞌睡就有人给送枕头,这种好事,林源决定好好给对方上几炷香。

将手中战书递给身边的下属,林源便打算转身离去,临走前还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汪瑾,开口说道:“回家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直到林源离开,汪瑾都没有从地上站起来,嘴中还一直不停的说着“怎么可能”四个字。

……

自大周向金帐王庭宣战之后,不过三日,便有十万铁骑奔赴北境荒原,领军之人便是靖国公林源。

三年后,林源便一扫北境王庭余孽,在碧梳湖畔逼死金帐可汗,金帐王庭就此覆灭。

大周境内多年同金帐王庭有牵扯之人也被悉数清理。

千年祸患一朝被灭,大周终究扫清了北境威胁。

而三年之中,北凉国内大乱,皇室成员互相残杀。

戍卫边境的燕国公武杰,领兵十万,乘势拿下北凉三十一城,围困北凉国都半年之久,最终北凉王奉玉玺出城投降。

至于南梁更是兵不刃血,大周一年时间扶持各家相争,最终南梁帝退位,各世家举国投靠大周。

历时五年之久,大周终于一统天下。

……

一辆马车缓缓行进在官道之上,车内的人显得有些精力不济,但是依旧在强撑着自己。

“陛下,到地方了。”

听到车外传来的声音,李沅这才缓缓睁开眼睛,随后朝外看了一眼,面露一丝喜色。

只见那山脚下亭台楼阁连绵不绝,占地之广几乎望不到头。

这书院的规模比自己印象当中的又大了不少。

“这书院是第几次扩建了?”

听到询问,严世勋急忙说道:“回禀陛下,三次了。靖国公说过,京城的书院不能再大了。”

“靖国公曾言,这书院也可在各州之地开设,可有动静?”李沅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问道。

“老臣正要禀报此事,靖国公如今在江南之地要建书院,只是各家似乎不太赞同。”

听到这话李沅冷笑一声:“他们是觉得朕的刀不锋利了吗?”

“传旨靖国公,不要顾及这些人,不同意的扫清即可。”

“老奴知道了,有太子在身边,靖国公不会顾及的。”严世勋应了一声,心中却有些感叹,怕是靖国公已经在做了。

自天下一统之后,历时数年时间,书院为大周朝堂提供了不少的人才,变法几近大成,其中书院的学生功不可没。

如今大周国力强盛,书院可谓是功不可没,只是这圣上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

“爱卿啊,今日出宫一观,这才发觉当真如同靖国公所言一日三变,你我可曾想过这般景象?”

“此乃圣上雄心大略,我等君臣才能创下这煌煌盛世。”

马车中的周帝李沅微微一笑,眼中精光一闪即逝,将帘子放下开口说道:“不进去了,回宫吧。”

严世勋微微一愣,随后躬身退下,随着那马车朝着皇宫折返而去。

……

大周天启二十五年,帝李沅薨于乾坤宫中,号仁宗。

靖国公林源进位异姓王靖王,世袭罔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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