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轻点撩 - xp1024.com
《大叔,轻点撩》


第1章 他叫厉伟

18岁的孙一柔离开福利院,前往罗湖市赢北监狱探望因杀人而被判刑的舅舅,却不曾想,自己被牵扯进一段殴斗之。

“厉伟,威哥让我们在外面好好招待你,!”

孙一柔像破布一样被人推了过来,被那个高大壮硕的陌生男子扯到身后。

“是男人,不要拿女人做挡箭牌。”

“呦,伟哥还挺怜香惜玉,可惜,我们可不懂得什么惜花!”

话音落,为首的男子首当其冲,朝这个叫做厉伟的男子冲了过来。

棍子迎头劈下,厉伟将孙一柔扯到一旁:“藏好。”提起一脚将对方踹倒。

其它人陆续打来,厉伟左躲右闪,挥拳反击,一掌劈倒一个,又隔空跳起踢倒2个。

别看他人高马大,身高足有一米九几,动作倒是伶俐,迅猛无。

铁灰色的衬衫随着他的动作迎空飘扬,胸前被人偷袭一脚,白色带着暗黄的背心印出一个黑色脚印。

厉伟后退两步,又被人打肩胛往前扑去。

打红了眼,下手的动作更加迅猛敏捷,一个回身,一掌劈向一人的脖颈,那个为首的男子趁机从腰里拔出刀,在其背后偷袭。

孙一柔看到了,惊叫出声:“小心!”

厉伟向旁躲过一劫,为首的男子气急败坏的往孙一柔的方向扑去。

孙一柔没看到厉伟是怎么窜到自己面前的,喘息的功夫,她已被厉伟像小鸡一样拎了起来,凌空旋转,夹进臂弯里。

那本该刺向她的那一刀被厉伟挡了,刀顺着男人的肩胛一路划至手肘,鲜血如柱,喷薄而出。

男人急了,低吼一句:“我艹你爹!”

一拳打向那男子的太阳穴。

刀子掉落,厉伟接住,直接朝那男子的眼睛划去,男子用胳膊挡,胳膊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后退两步。

厉伟将其踹倒,打红了眼的要将刀刺进他胸口。

他下手狠辣,出手无情,其它人也有所忌惮,一时间,都忐忑的愣在那里。

刀正要落下,监狱大门在此时打开。

“别动,都把手举起来!”

一群狱警从监狱里跑出,其一名年狱警举起枪,对准厉伟持刀的手臂:“厉伟,把刀放下,你刚出狱惹事,是不是想回去再待几年?”

为首的男子见机推开厉伟,见情况不好,和其它人快速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疾驰而去。

另外几名狱警追了出去,年狱警跑回:“你怎么样?”

“死不了!”厉伟扔了刀,无所谓的看看手臂。

“你刚出狱,惹了那些人,是不是牢还没做够?”年狱警转头,看向孙一柔:“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此时的孙一柔还在惊惧颤抖没有回神。

她不过是来监狱看望舅舅而已,怎么莫名其妙的被卷进这场殴斗之?

她像小鸡一样被厉伟夹在臂弯里。

男子放下她,孙一柔脚步虚浮的晃了晃,厉伟扶她,轻笑着捏她的脸:“吓傻了?”

“厉伟!”年狱警警告的瞪他。

厉伟置若罔闻,收回手,目光向下,打量着她瘦弱小巧的身段。

厉伟身高一米九五,人高马大,身材壮硕,站在身高只有一米五五的孙一柔面前,像座山一样。

他的五官凌厉,眉峰如箭,长相狂野,皮肤古铜。

而孙一柔则刚好相反,她的人和她的名字一样,看起来瘦瘦小小柔弱无骨,皮肤白皙,那冬日里的雪还要白。

五官秀气,透着柔媚,眼神惊恐,像是被惊到的小鹿,惊惧下又显出那么点藏在眼窝里的聪慧与机警,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

“厉伟,刚刚到底怎么回事?那些人是什么人?”年狱警看向厉伟。

男子笑,又捏孙一柔的脸:“你怎么这么瘦?风一吹能刮跑,多吃点饭!”

“厉伟?”

男子转身,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右手臂鲜红的血迹染红铁灰色的衬衫,在夕阳下更显娇艳。

左手chā jin裤兜,若无其事的朝远处走去。

“厉伟,你给我回来!”年狱警气急。

厉伟笑道:“走了不会回来,老郑,这可是你说的。”

年狱警气到脸青,又拿他无可奈何。

他收回视线,转向孙一柔:“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孙一柔回过神,察觉年男子正在看自己,轻轻摇头:“我……我没事。”

再回头,那个叫做厉伟的男子已走远。

他高大的背影融进阳光,成熟、狂野、不羁、邪肆。

孙一柔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全身下充满那样强烈的男性荷尔蒙。

刚刚他抱着自己时,像小时候爸爸把她高高的举在头,那样有安全感。

她低头摸摸脸,发觉心跳的很快,脸也很烫。

他捏在脸颊的温度还没有散去,空气里还飘散着他身淡淡的汗味和那浓烈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ci ji而张扬。

从那一天,孙一柔深深记住了那个名字。

他叫厉伟!

第2章 他看清她的身体,纤瘦却并不平坦

赢北监狱外发生的一切,对孙一柔来说像一场梦一样。

转眼,3个月已过,她再未见过那个男人,也渐渐忘了那个男人。

孙一柔在陈桥项的老城区找了一份物业会计的工作,说是会计,其实和打杂没有区别。

破旧的土灰色物业楼有3层,最顶层是阁楼,孙一柔住在这里。

8月的夏季潮热难耐,孙一柔正要洗澡,砰的一声,厨房水管爆裂,水流一地。

她奔向水闸,发现水闸竟然失灵了,无奈,她只好跑出阁楼,跑下3层室外缓台,去一楼关闭水管总闸。

物业的更夫老李叔已经和她很熟了。

孙一柔用力拍打着物业的大门:“李叔,快开门,我是孙一柔,阁楼的水管又爆了,帮我把总闸关一下!”

大门吱嘎一声打开,可是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却不是老李叔。

男人的五官映进月光,赤膊矫健的胸膛,面挂着晶莹剔透的汗珠,古铜色的胸口一起一伏,喘息沉重,熟悉的汗味吸进鼻息。

门打开,孙一柔可以清晰的听到休息室里传来怪的声响,她再单纯也知道刚刚这男人在看些什么。

脸一红,焦灼的后退一步:“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什么事?”男人打断她,声音低沉嘶哑,五官绷紧,目若墨汁,脸色不是很好。

孙一柔硬着头皮咬了咬牙:“老……老李叔不在吗?阁楼……阁楼水管爆了!帮我关下水闸。”

男人眯眼,扫过她被水淋湿的粉色带着碎花的背心与短裤。

“穿成这样跑出来了?”

孙一柔低头,脸腾的一下胀*红,双手下意识的搂住自己。

之前因为着急没有发现,她身的背心短裤被水淋湿后,服帖通透的贴在身,让她纤瘦却并不扁平的身材一览无余。

借着月光,男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背心下空无一物,让他原本紧绷的身体更加僵硬。

孙一柔的脸如在火烧,全身的毛细血孔都沸腾了,什么都来不及说转身跑了。

男人笑笑,回屋取了灰色衬衫披在身,又拿了工具跟在她身后了阁楼。

水闸的掰手轻轻一碰掉了,男人用扳子用力一拧,水流停止,然而他的身还是被水淋到了,胸膛衬衫都被淋湿。

“水管腐蚀了。”他裉下衬衫扔在地,起身往外走去。

不一会,他拿了一根新的水管进门,蹲在地又拧又敲。

孙一柔看着他右侧肩胛到手肘处一道长长的疤痕,想着那日在监狱外他替她挡下的那一刀,红唇咬紧,低头走近。

“你的衬衫扣子掉了,我帮你缝。”

孙一柔早在进门时套了外出的长裙,裙尾长到小腿,藏青色,面有白色的花纹。

弯腰捡起衬衫,拿着针线坐到沙发。

她额头的碎发被水淋湿后凌乱的粘向脸颊,头顶的马尾湿答答的垂在脑后紧成小小的一束。

低头认真的缝补着衬衫,暗淡的灯光下,她的脸有些绯红。

厉伟换好水管,回身望着她。

从她的脸,到她小巧的手,再到她莹白圆润的脚趾,小心翼翼的缩在拖鞋里,被他看着,像是有灵性似的又往回缩了缩,蜷在一起。

让人忍不住,想放进嘴里吸。

厉伟的目光闪了闪,喉结吞咽,下腹部一阵炙热。

孙一柔口干舌燥的舔了舔唇瓣,觉得这阁楼的温度越发闷热难耐。

她低着头,咬着唇,余光将厉伟的灼热视线尽收眼底。

一个分心,针尖扎进手指。

“啊!”孙一柔痛叫一声,正要把手指放进嘴里吸。

厉伟不知何时挪步过来,快她一步,把她小巧的指尖送进嘴里。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的神经传来,他的舌头饶着她的手指舔舐*着那股血腥。

孙一柔身体一颤,全身僵硬的要把手指抽回来。

她的身体燥热,脸红的像番茄。

男人看着她,看着她小小的一团,以及她长裙下若隐若现的曲线,喉结再次翻滚。

孙一柔抽回手,颤颤巍巍道:“补……补好了。”

厉伟拿起衬衫,将衬衫搭在肩膀,挺直站起。

“嗯。”

他走回厨房蹲下,收拾着地的工具。

“水管只能暂时将着用,明天我让人来换。”

“谢……谢谢。”

厉伟起身,他一米九五的身高站在这阁楼里只能驹着腰,站不直。

可即便他弯着腰,却依旧那样高大,身散发着强烈的雄性激素,让人不敢直视。

回头,又看了孙一柔一眼,阔步离去。

待房门关,孙一柔才冲向门口,听着门外传来厚重的脚步声,背贴着门板划到地,止不住心口的颤栗与颤抖。

右手握着左手的手指,感觉那炙热麻人的温度还在,久久挥散不去,似乎烫进了她的心里。

第3章 他吻了她

第二天,孙一柔从主任那里得知,之前打更的老李叔因老伴得了癌症而辞职不干了,厉伟是新来的保安加更夫。

白天在物业做保安,晚是更夫,住在这物业一楼的休息室里。

他没提厉伟曾做过牢的事,其它人也不知。

孙一柔站在人群外,像朵含羞草似的低着头,捏紧手指。

“孙一柔,一年的维修报表做好了没有?”主任叫她。

孙一柔一懵。

什么维修报表?那不是会计陈项做的吗?

她看向陈项,发现陈项也在看她,眼含警告,立刻明白了。

这样的黑锅,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背了。

低下头,咬了咬牙:“对不起主任,我马做。”

主任看着她,带着长辈的无奈:“孙一柔,你这样可不行啊,来我办公室!”

白天,阁楼里乒乒乓乓的,有工人来换水管。

即便声音那样大,也没有盖过主任乔丙良严厉的声线。

孙一柔用一天的时间做完维修报表,结束时,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她抻抻胳膊,从座椅站起,这才发现物业里已空无一人。

……

5点下班,厉伟被高承叫走。

高承,外号承子,是厉伟的跟班。

他们在监狱里相识,高承曾为了救他,被监狱里的恶霸吴威一牙刷从喉结一路划至心口,差点死掉,厉伟也为了替他报仇将吴威打成重伤,因此在监狱里多待了一年。

两人是过命的交情,他晚厉伟几个月出狱。

今天,厉伟带他去吃了大餐,又去灯红酒绿的场所找了女人。

出狱的男人像刚放出闸的猛虎,饥渴难耐。

厉伟给完钱走了,那样迎来送往的女人他不稀罕。

起来,他更喜欢孙一柔那样的,小小的、畏畏缩缩却又眼含倔强的小小一团。

回物业的路,他看到叶氏小笼包还没有关门,想着他走时孙一柔还在做报表,猜她没有吃饭,便买了两笼。

这小笼包的味道鲜美多*汁,看着小,却味美丰富,像孙一柔,该长的地方都长了,身没有多一丝的赘肉。

清瘦却玲珑,特别是那不盈一握的细腰,好像他稍稍用力会断似的,让人浮想联翩、欲罢不能。

厉伟想着,喉结也跟着翻滚两下,他自嘲笑笑,修长的大手抚过已长长的头发。

看来,的确是在监狱里憋久了!

厉伟回到物业,物业的灯已经关了,他退后两步往阁楼看,那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孙一柔已经回去了。

男人拿着小笼包了室外缓台,越往走,越觉得不对劲,凌厉的眉峰拧紧。

窸窸窣窣伴随着像是挣扎哽咽的声响时断时续,厉伟走到阁楼门前,用力拍门:“开门,是我!”

里面没有回应,不一会,那窸窸窣窣的声响却更大声了。

厉伟侧身,一脚朝门踹去。

哐啷一声,门开了。

入目所见,孙一柔正被好色主任乔丙良压在床。

她的嘴被捂住,四肢被压制,眼里脸全是眼泪,裙子的肩胛位置已被撕开,裙子下摆凌乱,露出一大片白皙与红色的爪痕。

厉伟眉骨睁裂,额角抽搐,一把扔了小笼包将床的老男人拎起,不待他说话,便一拳打断他的鼻梁,血流喷涌,踉跄着撞向墙壁。

平时道貌岸然的眼镜掉在地,身体蜷缩成一团,眼泪混合着鼻涕鲜血流进嘴里,双手颤抖的捧着鼻子:“厉伟,你……你……”

“滚!”男人低吼,如林野兽。

脸是血红的杀意。

其它人不知道厉伟的底细,乔丙良却清楚。

他刚从监狱里放出不久,是政府安置过来的改造人员,虽然不知道他之前是犯了什么罪入的狱,乔丙良却不敢惹。

他捂着鼻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连眼镜都来不及捡。

房门被厉伟踢,走到床边,目光微眯的看着孙一柔用被子遮住自己,低头哽咽的样子。

她的头发凌乱,肩胛的裙带被扯坏,胳膊几处腥红,大腿也是。

厉伟烦躁的抚了抚头发,走进浴室,往浴缸里放满水,又从浴室走出。

“去洗澡。”

孙一柔只坐在床低声哭,一动不动。

厉伟拧紧眉,前抱起她。

像那日在监狱外把她夹在臂弯里一样,还是那样轻,整个身体的重量搭在他胳膊,却像没有重量似的。

“你怎么还是那么轻?不会多吃点饭?”

他推开浴室的门,低头看她:“别哭了。”

孙一柔捂着嘴,越哭越委屈。

厉伟的眉头越拧越紧,被她呜呜呜的哭声搅的心烦,烦躁的将她扔到地,挤向墙壁,直接用嘴封唇,阻止了她惹人心烦的哭泣。

两唇相碰,狂猛而陌生。

原本,厉伟只是想让她闭嘴,结果这一吻,便欲罢不能。

他口淡淡的烟草味道混进她的口腔。

孙一柔傻了,哭声停止,晶莹的泪花还挂在睫毛,瞪着大大的眼睛呆呆的看着他。

他的舌尖在她的口肆意辗转,饶着她的唇舌吞噬她的一切。

惊惧、茫然、不解、害怕。

孙一柔愣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用力推他。

捂着唇,踉跄着后退两步,抵在浴室的另一侧墙壁:“厉伟,你混蛋!”

“不哭了?”

男人垂下手,无所谓的抹了下唇,双手chā jin兜里。

他高大的身躯站在面前,像座山似的遮住头顶的灯。

即便孙一柔站直了也只到他胸口的位置。

他的胸前覆着汗珠,顺着黑灰色的衬衫滑至里面,胸膛一起一伏,说话时震动起伏的更加厉害。

“我买了小笼包,先洗个澡,再去吃!”

说完,他转身走出浴室,来到阁楼门口。

看了看被踹断的门栓,除了这门栓,还有一层锁。

他拉了拉,还可以用。

“把门锁好,今晚我看着,不会有人来,放心睡。”

房门关,孙一柔靠在浴室的墙壁抹了把脸,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手指蜷缩在嘴唇旁,燥热茫然,不知所措。

楼下,厉伟走进休息室喝了一大茶缸的水,咕噜咕噜的声响,喉结快速翻滚,不一会将水饮尽。

走出休息室,来到一处档案柜前,从里面翻出孙一柔应聘时填写的个人简历,坐在椅子,长腿翘起交叠着搭在办公桌,嘴里咬着一根烟,随意翻看。

孙一柔,18岁,江大chéng rén专毕业,5年前父母双亡,住在慈爱福利院……

看着面的照片,用食指轻轻刮了下,唇角含笑,像他的手指真的刮在她嫩滑如凝脂的皮肤一样。

只有18岁?

厉伟将简历扔回桌子,手指勾了下嘴,食髓知味。

起他这个34岁的老男人,还真是小啊!

第4章 想吃茴香馅饺子

这一夜,孙一柔睡的并不安稳。

第二天,她顶着一双熊猫眼去班,好色主任乔丙良却没有来。

据说,他昨晚在家摔了一跤,摔断了鼻梁要去医院,物业的工作暂时交给会计陈项接管。

吃过午饭,孙一柔刚拿起饭盒往水房走,小区的业主叶长河便闯了进来。

“你们物业的负责人呢,给我滚出来!”

孙一柔放下饭盒,迎过去:“主任不在,叶先生……”

“你是谁?你能做主吗?做不了主滚开!”

他横冲直撞的往主任办公室闯,撞倒了桌子堆积的件。

孙一柔挡他,被他一把推开,踉跄着撞向旁边的档案柜,档案柜晃了晃,里面的东西掉出来,孙一柔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扶住。

她侧头,看到厉伟,脸攸的一下胀*红。

叶长河进主任办公室转了一圈,见真的没人,才气急败坏的跑出来。

“找你们能做主的人出来和我说,收物业费的时候倒挺积极,出事了各种推诿敷衍,我问你,我家漏水的事怎么一直没人管?我刚花了20万装修的房子,这样被水淹了,这么长时间你们都没给我解决,解决不了,我的损失由你们物业承担。”

此人名叫叶长河,是这破旧小区里的业主,出了名的难缠。

之前因为这件事他来找过几次,都被主任乔丙良忽悠着打发走了。

今天,看他这架势,是弄不出个结果不会走人了。

孙一柔站稳身体,深吸口气前两步:“叶先生,您的问题我们已经报了,不过,因为我们一直联系不您家楼的业主,所以才……”

“联系不?”叶长河冷笑着叫嚣:“联系不是理由吗?你们一句联系不,想把我打发了,哪有那么便宜,我告诉你,如果你们解决不了,直接赔我钱。”

“叶先生,您的房子是私产,不归我们物业负责,您的房子被水淹是因楼私自改造水管线路造成的结果,我们能做的只是尽量为你联系对方协商解决……”

“你解决个屁了你解决?”叶长河脸色一变,面色狰狞的前一步,抓住孙一柔的衣领扯到眼前。

“私产,不归你们物业管,呵!那我问你,我每年交那么多物业费是干什么用的?只为了养你们这群废物吃闲饭的吗……啊!谁?”

叶长河话没说完,突然像杀猪似的叫了起来。

“要打要骂,记得找对人,何必跟个无辜的女rén dà呼小叫!”低沉的嗓音不悦的响在头顶。

叶长河拎在孙一柔衣领的手指被厉伟掰弯,叶长河痛到抽搐,脸色惨白着后退一步。

他瞪着厉伟,不敢置信:“你……你敢打我?”

他瞪着他的保安服,看着他人高马大高自己足足一个头的壮硕身材,即便愤怒,却不敢硬来。

愤愤不平的后退一步:“好,你们给我等着,今天的事我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你们给我等着!”说完转身跑了。

其它人吃过午饭进门,看到一地的狼藉,都愣了愣。

会计陈项怒不可遏:“怎么回事?孙一柔,你报表做不好,连看个房子都能出事吗?”

孙一柔咬着嘴唇,想反驳几句,又胀*红一张脸没有开口。

厉伟拿下挂在耳朵的烟,在掌心里磕了磕,双腿交叠着,一脚踢倒一张椅子,砰的一声。

他的屁股靠在办公桌,斜睨了陈项一眼,眼含警告。

陈项闭嘴,冷目扫过身后的同事:“快把这里收拾一下,下午还有领导来检查,像什么样子?”

他甩袖走进办公室,房门关,震的桌椅摇晃,彰显他的不悦。

其它人趴在地拾的拾,捡的捡,只有厉伟一个人半个屁股坐在办公桌,昂首挺拔,面不改色。

侧头点燃香烟,白色的雾气袅袅升起,模糊了他刚毅冷冽的轮廓。

他的腿修长而笔直,肩宽腰窄,胸肌结实。

即便是这么普通的墨绿色保安服穿在他身,也能穿出名模的架势来。

有些年轻的女同事脸蛋红红羞怯的打量他。

孙一柔弯腰想捡起周围的件,被厉伟长手一拉,扯到他的两腿间。

“吃饭了吗?”

这么多同事看着,他们的距离又是如此的近。

孙一柔的脸腾的红透,感觉他口的热气笔直的扑向她的脸,昨晚那个暧昧不明的吻又回到脑海。

孙一柔快速点头,侧身,躲开他的腿。

厉伟单手抚过头顶,捋了一把头发,看向她红的像番茄的脸:“会包饺子吗?”

孙一柔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轻轻点头。

“我喜欢吃茴香馅的。”

说完,他旁若无人的从办公桌起身,单手插兜,另一手拿烟,吸了几口,阔步朝外走去。

孙一柔知道大家都在用狐疑的视线打量她。

她咬着嘴唇,弯腰捡起周围的件放到桌子,将脸埋进件里,用力的扇了扇,止不住的滚烫。

……

5点下班,孙一柔去附近的超市买了10块钱的猪肉,一把茴香,回阁楼包起了饺子。

1个小时后,一盆香喷喷的饺子出锅,她紧张的端着,犹疑不决的在缓台挪步,最终走了下去。

大门打开,里面还站了个人。

和厉伟站在一起,身高只到他的胸口,看起来干瘦干瘦的。

头发厉伟还要短,接近于秃。

眼睛细长,皮肤黝黑,脖子有一条明显的疤,看起来有些狰狞。

孙一柔将饺子放下,怯懦的嗓音:“你要的饺子。”

她转身要跑,厉伟快她一步抓住她的手:“一起吃,吃完再走。”

“不……不了,我约了朋友。”

朋友?

厉伟挑了挑眉,寒笑:“男的?”

孙一柔咬着嘴唇,低头不肯说话。

厉伟放开她,脸色有些冷。

走到桌旁,用手抓起热腾腾的饺子塞进嘴里,食不知味。

“咸了!”

第5章 厉伟,你混蛋

孙一柔走了,承子收回视线:“伟哥……”

一记暴吏拍向他的脑门,承子摸着秃瓢傻笑:“对不起,哥,又忘了。 ”

他忘了厉伟最讨厌别人叫他“伟哥”。

他看向门口,别有深意的笑笑:“哥哥出来之后没找过女人,是看那小笼包?长的倒是秀气,干干净净的,可是,年纪小了点吧?成年了吗?”

“18。”

“18?我还以为她没成年呢,太瘦了,不像个女人!”

一记暴戾又要打来,承子学尖,快速往旁一闪,接着傻笑:“哥哥喜欢这种?”他的手指往胸前了,平铺着向肚腩抚去,意为扁平。

厉伟一脚蹬在他的屁股:“老子好这口,你有意见?”

实际,他看到过,并不扁平,配她的身材刚刚好。

只不过,这些话他懒得和承子说。

承子傻笑:“哥,你和她差16岁,3岁一个代沟啊!而且你们的身高也差的太多了,做的时候想打个啵都够不着嘴。”

“艹!”厉伟气笑,亏他想的出来。

一脚蹬在他的腿,承子扑了出去。

身后传来他带着笑意的怒骂。

“滚!”

……

孙一柔坐了近一个小时的公交车赶到正亚广场,此时的季沫新已经坐在西餐厅靠窗的位置等她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她匆匆跑进。

季沫新绅士的替她拉开椅子:“不要紧,我也是刚到。”

顾不得喘口气,孙一柔从包里拿出银行卡推了过去:“这是这个月的钱,我现在还只是个实习生,工资不高,暂时只能还季叔这些。”

“不着急!”

季沫新抓住卡,也抓住她的手:“你怎么这么瘦?”

孙一柔身体一僵,快速把手收了回来。

脸色潮红,有些难看,一下子从座椅站起:“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先走了。”

“我送你!”

几次推脱不过,孙一柔被季沫新强行拉车。

车子停在物业门前时,孙一柔却怎么也拉不开车门。

“柔柔,你住在这里?”

季沫新仰头看着外面,嫌弃的打量。

两束车灯在黑暗亮起,将这斑驳破旧的物业小楼照的更加残破。

孙一柔敷衍点头,不愿多说:“嗯。”

的确,这栋小楼确实很沉旧,土灰色的楼体都是岁月风霜留下的斑驳痕迹,和季沫新住的豪宅公寓当然没法。

只是,她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人……

想到那个男人,孙一柔的脸在黑夜变成绯红。

季沫新拉住孙一柔的手,转过她的身体,将那张银行卡又原封不动的塞进她手心。

“柔柔,钱的事你先不用着急,我回去跟我爸说,你拿着这笔钱去租个像样的房子,这里不适合你,或者……”

“季大哥。”孙一柔急促的打断他的话,抽回手指,那张卡又落回季沫新手里。

“我在这里住的很好,已经习惯了,班也近,不用担心我,谢谢你的好意。”

“柔柔?”

“时间不早了,主任让我做的报表还没有做,季大哥,放我下车吧,可以吗?”

她的疏离,她的防备,她的冷漠,让季沫新的脸迅速阴沉。

想他的身份,多少女孩趋之若鹜的赶着他,他都没有理会,而这个孙一柔却明知他的心意,故意欲拒还迎吊他的胃口。

滴的一声控开锁,孙一柔没有犹豫的推门下车,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她刚跑了两步:“啊!”被季沫新扯住手臂,压到车门。

男人的脸色阴鸷而不耐:“柔柔,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了解吗……谁?”

突然,一束强光打在他脸,季沫新放开孙一柔后退一步,下意识的用手挡住眼。

光束晃了晃,关闭,厉伟拿着手电筒从黑暗里走出。

孙一柔在看清厉伟的那一刻,身体攸的绷紧,站的笔直。

离她最近的季沫新敏感察觉,狐疑的朝厉伟看去。

“你是……”

“保安!”

季沫新藐视的目光扫过他一身墨绿色zhi fu,轻蔑的笑了笑。

转过头:“柔柔,跟我走吧,我们本来是一对,如果不是叔叔阿姨突然过世,我们可能连孩子都有了,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两家的父母早想把我们……”

“季大哥,真的很晚了,我还有工作没有做完,我先……啊……”

她话没说完,季沫新突然扯过她的手臂拉进怀里,低头要吻。

孙一柔狼狈躲开,他的嘴唇只在她的脸颊快速擦过,定在她的发丝间,双眸直视远处,脸色暗沉。

女孩的脸变得青一片紫一片,难堪的推开他朝阁楼跑去。

季沫新后退两步,摸摸嘴,低下头,眼睛闪了闪:“还和小时候一样,这么容易害羞。”

他收回视线,看向厉伟的人高马大。

这男人的身材无与伦,肌肉结实,身材魁梧。

即便他时常去健身房锻炼,站在厉伟面前也显得单薄了些。

“以你的条件,在这做保安是不是太屈了?”

厉伟左手插兜,右手夹着烟慢条斯理的抽,厉眸微微眯起。

“我请你去我们公司做保安队长,工资是这里的3倍,如何?”

季沫新加了底气的挺直背脊,高傲的睨向他。

厉伟淡笑,半弯着腰往地啐了口,吐出烟沫。

掐灭烟蒂,随意扔到脚边,一双破旧的运动鞋踩在面撵灭,转身往物业大门走去。

季沫新像空气一样被个保安漠视了,脸有气,却不知朝哪发作,冷哼两声了车。

车灯闪烁,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厉伟站在物业门前抚了把已经长出些许的头发,低头又摸出一只烟在手心里磕了磕,抬眼往阁楼看。

笑容收起,寒芒冷冽,阔步走进门里。

……

夜半,天空突然下起暴雨,一道道惊雷在头顶炸开,震的房顶摇晃。

孙一柔从恶梦惊醒,双眼惊惧。

眼前的黑白交错像那一晚一样,妈妈爸爸也是在这样雷电交加的夜里出去,之后没有回来。

又一道闪电在头顶炸开,伴随着轰隆隆震耳欲聋的声响。

孙一柔脸色苍白的掀被坐起,捡起椅子的外套披了往外跑。

外面下着暴雨,阁楼里下起小雨,雨水滴在孙一柔脸,她来不及擦跑了出去,鬼使神差的来到物业门前,用力拍打。

大门砰的一声打开,厉伟面色幽冷的站在门口:“怎么?”他的视线扫过她一身的湿润与狼狈:“又爆水管了?”

“我……我……我能不能在你这里睡一夜?”

她磕磕巴巴的说着,脸也因此胀*红。

她害怕黑夜,害怕孤单,害怕一个人待在那阴冷潮湿的阁楼里。

厉伟看着她,冷笑一声:“你经常穿成这样往男人的房间跑,嗯?”

孙一柔愣了下:“你……你说什么?我只是……”

冰凉的雨水打在她身,小脸变得惨白。

她看懂了厉伟眼的轻视,突然觉得自己好白痴,转身要跑。

厉伟更快一步抓住她,像拎小鸡一样的把她抱进屋里,抵在白色泛黄的墙壁。

“你用这种方法勾引过多少男人,嗯?”

他抱着她,低头要吻。

孙一柔往旁一躲,脸转开,吓的手指僵硬,嘴唇颤抖,委屈的眼泪混合着雨水凌乱的贴在脸,羞愤的喊:“我没有!”

厉伟的手指夹住她的下巴,轻易将她转了过来,狂猛而霸道的吻住她。

“有没有,我验验货知道了!”

他的手掌贴着她的后脑用力向前,毫不温柔的吻着她,蹂躏着她的唇。

不,这不是吻,而是侵略,是占有,是惩罚。

孙一柔难堪而哽咽,呜咽:“厉伟,你混蛋!”

第6章 冷战

她忘了,她忘了第一次在监狱外看到这个男人时,他是多么冷酷,多么可怕!

她忘了他是一个刚刚从监狱里走出来的犯人,身的戾气还没有消散。

她忘了他高大的身材不止能带给她安全感,也能像平静的海洋突然掀起巨浪般将她掀翻在漩涡里。

她忘了他是多么危险!甚至忘了警告自己该远离他!

当她在雨夜害怕的想寻找依靠时,竟然想到了他。

多么可笑?

眼泪止不住的流,变成咸咸的液体流进两人交缠的嘴里。

她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惊惧、委屈,像那日她被乔丙良按在床时一模一样。

厉伟看着她,烦躁的退后一步,放开她。

孙一柔双脚落地,头也不回的跑出去,打开门,冲进暴雨。

房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接着是砰的一声阁楼房门关的声音。

厉伟坐到床,一拳砸向墙壁,墙壁迸裂,他的指骨也裂了几道口子,血流如柱。

男人看着窗外的电闪雷鸣自嘲般的笑笑。

真它妈窝囊!竟然和一个自己小16岁的女人斤斤计较?厉伟,你*它*妈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

第二天一午,孙一柔都躲着他没和他说话。

午吃过午饭,厉伟正想去抓她,物业大门猝不及防被人踢开。

叶长河带着一群人拿着棍子凶神恶煞的闯了进来。

“都给我砸!一样不留,你们不让我好过,大家都别好过!”

话音落,那些人拿起棍子噼里啪啦的砸了起来。

厉伟回头,看到这群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一把扔掉烟,冲去,一脚踢飞一个,又拎起最近的两人一左一右的抛了出去。

那些人摔的四脚朝天。

叶长河看到他,怒目瞪圆:“又是你?我没找你,你还敢出现”

“哥几个,昨天是他把我的手指扭伤,先招呼招呼他,打死打伤都算我的,给我往死里打!!”

一声令下,所有人朝厉伟飞扑而来。

一时间,物业公司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有人报警,有人抱着头钻到桌子底下,还有人躲进主任办公室锁紧了门,任同事在外面敲打也不开。

一片混乱,只有孙一柔安安静静的趴在桌子,一动不动。

厉伟一面应对着向他招呼来的几个男人,一面侧头瞄向脸色过于潮红的孙一柔,察觉到不对。

有人拎起椅子朝他撇来,厉伟一躲,椅子直接朝孙一柔所在的方向飞去。

“艹!”

厉伟低咒,踩着桌子飞起,一下子扑到孙一柔身,椅子结结实实砸他的后背。

“唔!”他闷哼一声,眼红如血的将孙一柔抱进怀里。

摸摸她的额头,滚烫无,果然,她发烧了,已陷入昏迷。

这时候的厉伟很想一拳打死自己,怎么会这么窝囊,因为那个男人差点吻她而和她生气,还让她淋了雨。

他在感情从没有这样苛责过一个女人,即便当初聂佑琳背叛了他,他也没有这样在意过。

为什么对她?

他抱起孙一柔,想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奈何,那些男人总是缠着他。

有人朝他脸挥拳,被厉伟一脚踢开,有人趁机偷袭用棍子打了他的手指,他抱着孙一柔的胳膊晃了晃,差点把女人摔下去。

“我艹你爹!”

厉伟将那个男人踹翻在椅子,双眼爆裂,目红如血。

杂乱,突然有人惊声尖叫:“厉伟,小心后面!”

他来不及回头,只感觉一股阴风从背后笔直袭来。

低头用身体护住女人,一把椅子直接砸向他的头,厉伟身子不稳向前趔趄,却自始至终都没放开怀里的女人。

他扑到桌子,头顶滑下一片腥红的粘腻,滴在孙一柔紧闭的双眼,厉伟用手拂去。

警车鸣笛,嗡嗡嗡的刺穿耳膜。

叶长河等人被警察牵制。

厉伟想稳住自己,却感觉他的意识在一点一点流失。

几个警察跑来:“你怎么样?快,叫救护车。”

厉伟摇手,将女人放到桌子,确定放稳后,突然眼前一黑,向旁倒下。

……

滴滴答答的点滴声响,伴随着浓烈呛鼻的消毒水味。

孙一柔睁开双眼,入目所见,满室的白。

记忆一点一滴回到脑海,她只记得吃过午饭后,觉得浑身滚烫,头晕的厉害,想趴在桌子睡一会。

之后,不知是谁在办公室里大吵大嚷,拍桌子敲椅子的,闹哄哄的乱极了,搅的她睡不安稳。

再之后她好像被谁抱了起来,左摇右晃,像坐船似的,她的头越发晕了。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了。

她为什么会来医院?是谁把她送来的?她在这里睡了多久?

那么多的问题让孙一柔疑惑不解,正想掀被下床时,突然,厉伟推门进来。

他凌厉的五官出现在视线里:“醒了?”

头包着白色纱布,走到床侧,半弯着腰,手掌探向她的额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下意识的躲开他的手:“你怎么会在这里?”孙一柔疏离而冷漠的瞪着他。

吃力坐起,却不小心牵动了左臂的点滴,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啊!”

“别动!”男人按下她,同时按住她回血的手臂,凶巴巴而严厉的训斥:“你发烧了,烧到40度,想死继续蹦达!”

孙一柔呲牙咧嘴的一脸委屈,抽回手臂,转头倔强道:“我怎么样都与你无关,你是我什么人,大叔?”

他的口气很凶,像那晚一样凶。

想到那一晚,孙一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如果不是他,她未必病的这样厉害,现在又在这里充什么好人?她不想再被人轻视,那种感觉要发烧不知道难受多少倍。

厉伟看着她,叹了口气,语气缓和几分。

“你是没断奶的孩子吗?生病都不会照顾自己?”

他的头包着纱布,脸色苍白的看向她。

眼眶青紫,眼底还附着红血丝,像是一夜未睡似的。

孙一柔扭开头,咬了咬唇,不再说话。

她的脸明明含着怒,可是轻轻袅袅的声音却像春天里含苞待放的花朵,羞羞答答的,即便是真生气了,声音听起来还是那样柔,连发怒都不会的小孩子。

厉伟眼的怒意一点一点消散,正想前去揉揉她的头发。

“柔柔,我听你同事说……保安?你怎么会在这里?”

突然,季沫新从门外闯了进来。

厉伟要伸出去的手指原路返回,若无其事的chā jin裤兜里。

季沫新的视线狐疑的在两人身流转。

孙一柔疏离的看向窗外,用力捏紧手指才能说出这些绝情的话。

“季大哥,麻烦你帮我送送大叔,谢谢他来看我,以后,不麻烦他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

厉伟放进裤兜里的手指紧了紧,面露冷笑。

不待季沫新开口,他已转身迈了出去。

房门砰的关,季沫新不满的念叨。

“这保安怎么回事?总是在你身边晃悠?柔柔,他是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对你别有居心?如果是,你告诉我,我立刻让你们主任辞了他,一个小保安而已,不自量力,呵!”

回廊,小护士远远的朝厉伟跑来:“厉伟,你怎么又跑这来了,真不要命了?”

“昨天才缝合的伤口,又在这边守了一夜,你以为你是铁打的身子经的起这样折腾?”

第7章 那个陌生而美丽的女人

3天后,两人同时出院,然而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看出厉伟和孙一柔的气氛怪怪的,正在冷战。

这天吃过午饭,几个女同事缠到厉伟身边:“厉哥,我的电脑今天总是蓝屏,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你帮我看看呗!”

“不会!”厉伟吸了口烟,眯眸将剩余的烟灰点进纸杯,掐灭。

余光短暂的从孙一柔蜷缩在椅子里吃饭的身影扫过。

被拒的女孩后退一步,不满撇嘴。

前几天明明看到他替孙一柔修过电脑,手法熟练的很,他拒绝自己拒绝的那么明显,女孩觉得没面子,却敢怒不敢言。

另一个女孩羞答答的靠了来:“厉哥,这是我亲手做的糖醋排骨,我看你好像很爱吃,你……要不要尝一块?”

女孩抿了抿嘴,用自己的筷子夹了排骨往男人的嘴边送来。

厉伟用手一挡:“谁告诉你我喜欢吃这个?”

女孩微愣:“前两天我看你捡孙一柔……”

“我不喜欢吃甜的。”厉伟快速打断她,将剩余的烧饼放进嘴里,着水吞了下去,又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在掌心磕了磕。

女孩咬着嘴唇,尴尬的站在那里,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前几天,他明明捡了孙一柔吃剩下的糖醋排骨放进嘴里,现在,他却说他不爱吃。

“厉哥,我这有电影票……”又一个女孩不信邪。

“没时间!”

这回,没等女孩说完,厉伟抽了口烟,将大半根烟按进烟灰缸,直接把屁股挪下办公桌转身走了。

几分钟的时间里,他将两个烧饼送进嘴里吃完,又拒绝了3个女孩明显的暗示后,若无其事的往外走。

女孩们失望跺脚,生气却也只能干瞪眼。

回头时,发现之前还蜷缩在椅子里像虾米一样的孙一柔早溜走了。

算她溜的快!

……

水房,孙一柔正在刷饭盒,和她走的较近的女同事姚迪凑了来。

“最近你和厉伟怎么了?吵架了吗?”

孙一柔难堪的咬了咬唇,刷碗的动作停止。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身好像贴了厉伟的标签。

厉伟怎么了?他怎么没吃饭?他去哪儿了?他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喜欢抽什么牌子的烟?喜欢什么样的女孩?连他为什么皱一下眉这些人都要问她。

她是厉伟肚子里的蛔虫吗?

孙一柔深吸口气,继续刷碗:“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不太熟。”

“不太熟?”

姚迪看了她一会,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挤了洗涤剂在刷碗布,用力刷碗,脸带着小情绪:“柔柔,我还以为我们已经走的很近了,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好吧,当我没问,刚刚是我多管闲事了,以后也不会再问……”

她甩甩饭盒要转身。

孙一柔抓住她,有些后悔,脸胀的很红,想说道歉的话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像她这样性子的人,能交到一个好朋友不容易,她并不想失去。

“姚迪,我……我没骗你,我和他真的不熟。”孙一柔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姚迪却不信:“不熟,不熟他会拿命护你?”

“什……什么?”孙一柔不明白。

姚迪瞪眼:“你还不知道?”

一下午的时间,孙一柔根本没心思工作。

脑海里全是姚迪告诉她的那些事。

“那天,叶长河又来找事,带了一帮人把物业公司给砸了,所有人都吓坏了,躲的躲,藏的藏,其它保安也应付着推搡两下,根本没人敢前阻止他们。”

“结果,你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那天病了,昏迷不醒,有人扔椅子差点打到你,是厉伟不顾自己飞扑过去保护你,你才没被砸伤。”

“他抱着你,把你护在怀里跟抱块金砖似的,别提多金贵了,有人一棍子打在他手,差点把你摔了,他的手指都被打青了也没扔下你,因为差点摔了你,厉伟几乎把那人踹残,我看到他脸都绿了。”

“还有他头的伤,你以为他是怎么伤的?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你,他怎么会连反抗都没有,甚至连躲都没躲的挨那一下子,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累赘?”

“那椅子可是铁做的啊,一下子砸到他头,如果是你或是我,这会恐怕要去见阎王了,还有命在这里矫情?你说和他不熟,那怎么不见他那样护我?说你和他没关系,嗬,鬼才信!”

孙一柔捏捏手指,放下笔,转头看向窗外。

难怪那天,她觉得有什么东西滴在她脸,热热的,粘粘的,还有一股血腥味,当时还以为是做梦,现在想来,会是他的血吗?

他……为什么?

小区不远处,那个站在保安间鹤立鸡群的男人不是厉伟还能是谁?

即便是穿着这么普通的保安服,站在这破旧的小区花园里,依旧掩盖不了他的英挺与不凡。

难怪,会有这么多女孩子喜欢他。

孙一柔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正站在人群间吸烟的男子似乎有所察觉,攸的转过头来。

孙一柔吓了一跳,身体一个激灵把头转开,纸抽碰到地,又手忙脚乱的弯腰去捡。

物业的这扇玻璃经过常年的风霜侵袭,即便时常擦拭,也不再像最初那样澄澈透明。

又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厉伟根本看不到自己。

他明明看不到自己,孙一柔却觉得心虚,脸胀*红如番茄,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的跳,要跳出胸口似的。

咬着嘴唇,脸又红又热,发现有人在看她,立刻拿起笔在本胡乱的写些什么,过了一会低头一看,纸竟全是写的厉伟两字。

她心脏一紧,扯下那张纸,揉了揉扔进脚边的垃圾桶,做贼心虚似的往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再看她,才放松似的长吁口气,低下头,脸颊滚烫,用手快速的扇着。

5点下班,孙一柔想了很久才走进超市买了10块钱的肉,一把茴香,赶回阁楼包起饺子。

包的满头是汗,面粉蹭到脸她也不知。

1个小时候后,香喷喷的饺子出锅,她端了饺子忐忑不安的往楼下走。

在楼梯来回踱步,犹豫不决。

眼看着太阳落山,天空降下一片暗影,孙一柔咬了咬唇,腾腾腾的几步跑到物业门前,轻轻拍了拍。

可是,门里却没人回应。

她贴着门听着里面的动静,又拍了拍。

还是无人回应。

孙一柔端着饺子走到窗下,物业里黑漆漆的一片一个人都没有,厉伟不在。

这个时间,他会去哪儿了呢?

孙一柔跑回阁楼,放下饺子,又换白天班时穿的蓝白条裙子,想了想,她去小衣柜里翻出最喜欢的白色真丝裙换,拿着包跑出了门。

在街道缓慢的走,每看到一个身高像厉伟的男子,她跑过去看,这才发现,在这平凡而普通的小区里,真的没有男人像厉伟那样高,那样吸人眼球,即便是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只是往那一站,大家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去。

孙一柔在小区里找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一个相似于厉伟的男子,失望的往回走。

炎热的夏季,室外的烧烤摊生意好的不得了,吆喝声此起彼伏,连带着周围的生意都很火爆。

小区大铁门旁有一家东方饺子馆,火色霓虹的招牌,两层楼,楼楼下都有一大片落地玻璃窗,窗内明亮,通透宽敞。

而此时,厉伟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身体斜靠在沙发椅,右手手臂慵懒的支在沙发扶手,手里夹着烟,双腿交叠翘起,神情懒散而邪肆的盯着对面的女人。

那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人。

长长的栗棕色波浪卷发垂肩,浓眉大眼,鼻梁挺直,菱唇火艳,妩媚而成熟。

她坐在那里,看不出身高,但从她双腿的修长看来,身高至少有1米75,和厉伟1米9几的身高配着刚刚好。

他的身侧还坐了一个3、4岁的小男孩,厉伟偶尔会含笑看着他,给他夹一口青菜。

孙一柔咬着嘴唇后退一步,看着服务员端饺子,不知怎的她确定那一定是茴香馅的,因为厉伟只爱吃茴香馅的饺子。

美丽的女人往他盘里夹几个,不知说了什么,三个人都在笑,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孙一柔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在心底嘲笑自己自作多情,早有人为他准备了饺子,又怎会稀罕她包的?

转身,孙一柔难堪着离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厉伟才转过视线,盯着她早已消失的背影,敛下笑容,眯眸吸了口烟。

第8章 这才叫欺负

阁楼窗户半掩,粉色窗幔铺开,小小的阁楼被挡的严丝合缝,在这炎热的8月看着都热。

小电扇转动时发出的声响,被楼下那道成熟悦耳的女音掩盖。

“厉伟,你好好考虑,明天我再来看你。”

男子抽着烟,半靠在花圃前的石柱,漫不经心的弹落烟灰。

孙一柔从窗户缝隙里看向物业门前的那辆黑色轿车,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孩子此刻正躺在后座里熟睡,而那个女人前要抱厉伟时,被男人拿手挡开。

女人后退,无奈的笑:“你还和从前一样,好吧,我走了。”

她回过头,往阁楼的方向看了眼,笑了笑,眼睛里闪烁着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精明与城府。

车灯闪烁,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厉伟半靠在石柱,直到抽完手里的烟,扔到脚下,还是那双破旧的运动鞋,踩在面撵灭。

物业大门关,孙一柔从窗前收回视线,像被抽走灵魂的木偶般坐进沙发,抬眼看向厨房里那一盆早已凉透了的饺子。

咬着嘴唇,捏紧手指,心里难过,却说不出来。

铛铛铛,有人敲门。

孙一柔揉了揉略显干涩的眼睛,从沙发站起。

这个时间,有谁会来?

她走过去打开阁楼的门,刚看清门外站着的人影,反手要关门。

对方轻轻一推,门打开,厉伟搂住孙一柔的腰快速转了几圈,将她抵在泛黄的墙壁。

胸肌起伏,额头抵着额头,气喘吁吁:“吃醋了,生这么大气,嗯?”

噼里啪啦,门边的东西掉落一地。

孙一柔来不及捡,眼圈红红的用力打他:“谁吃醋?你是我什么人?放开我,厉伟,你放开我!”

她一边捶打,一边委屈的掉金豆。

厉伟无奈,沉沉的叹了口气,拿这个磨人心的妖精没办法。

抱着她往大床走去,直接扔在面,倾身压制,低头吻住她。

用嘴堵住她惹人心烦的呜咽。

孙一柔挣扎,左躲右闪,一边挣扎一边委屈的控诉:“你只会欺负我?混蛋!”

厉伟被气笑了,用力咬了下她的嘴唇当做惩罚。

“有多少女人想被老子欺负老子都不愿意,而且,这也不算欺负,这才是!”

“啊!”孙一柔攸的绷紧身体,用力扭动,吓的哭出声来。

“厉伟,厉伟……”

男人食髓知味的吧嗒嘴,满意的亲她的脸:“你真甜!”

孙一柔又气又怒,小手用力拍他的肩膀,眼泪流的更凶了:“你混蛋,你流氓!”

厉伟毫不在意,头压下来:“只对你流氓,嗯?”堵住她的唇,封住她的嘴,阻止了她的呜咽。

右手插到她的发丝下,固定着她向抬起,加深这个吻。

孙一柔的抽噎声渐渐小去,厉伟缠着她腻歪了会,突然闻到清香的茴香味:“包饺子了?”

他挑挑眉,眼含笑意:“特意给我包的?”

孙一柔的嘴边还挂着一丝晶莹,用手擦了擦,难堪的跳下床,退开老远,看着他委屈的道:“你不是吃过了?”

厉伟笑,从裤兜里摸出根烟送进嘴里:“你看我吃了?”

孙一柔想了想,倒是没看到他吃,不过那个女人确实往他盘子里夹了。

厉伟侧着身子点了根烟,右腿支起踩在床,右胳膊搭在面往厨房瞟了眼:“饿了,拿出来。”

“饺子已经凉了!”

“天热,喜欢凉的,快去!”

孙一柔想了想,才走进厨房把饺子端来,低头一看,竟然陀了,全部粘在一起,看着都没食欲,她又想了想,说:“别吃了,我下面……”

厉伟拿过饺子狼吞虎咽的吃了几个,闻言,轻笑着往她身下瞟:“下面?”

他的眼神,他的神态……

孙一柔的脸腾的胀*红。

她刚刚想说的明明是给他重新下点面条,却被这好色的老男人曲解成这样。

女孩低着头,窘迫的说不出话,用力捏紧手指,最后,从喉咙深处蹦出一句:“老流氓!”

这是她这辈子骂过最严重最难听的字眼了。

床的男人哈哈大笑。

孙一柔转身跑了,脸红的像番茄,进厨房左忙忙,右忙忙,死活都不出来了。

厉伟吃完饺子,看看时间,进厨房又缠着孙一柔吻了会。

“下去了,早点睡。”

房门关,孙一柔看着被吃的空空如也的盆,心底说不出的甜蜜,小鹿乱撞。

18年来,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这叫做悸动吗?

然而,他们的年纪相差那么多,他的身份背景又那样复杂,还有那个女人,那个孩子……

她和他,真的能这样发展下去吗?

脸的笑容渐渐收起,变成对未知事物的忐忑与不安。

孙一柔觉得这一切都不踏实、不真实、也不自信。

她半转过身体,头靠在厨房门,咬着嘴唇,将手指拧成麻花,指尖青白。

……

第二天,她早早来到物业公司,却始终没见厉伟出现。

听同事说,他请假了。

主任乔丙良伤好班,鼻梁还贴着一块纱布,看起来十分可笑。

他看着孙一柔,像看到世仇,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这一天时间,孙一柔没时间想厉伟去哪儿了,因为乔丙良暗自给她穿了小鞋,将一些无聊而又消耗时间的工作全部交给她做。

直到夜幕低垂,她才做完一切,周围的同事早下班走了,空荡荡的物业公司里只剩她一人,厉伟还没有回来。

孙一柔抻个懒腰,进水房沏杯咖啡,出来时,脚下不知道踩到什么,一个踉跄向前扑倒,滚烫的咖啡全部泼到会计陈项的办公桌,染湿一片。

孙一柔一惊,立刻冲过去抽出纸巾胡乱擦拭,不小心将一个黑色牛皮本碰到地,忙弯腰捡起。

牛皮本掉地时是向打开的,孙一柔看到一些类似于账目的数字,已经阴湿了,她拿着纸巾胡乱擦拭时,看到其几项标注的数字好像是今年总公司那边拨来的小区老旧设施的修葺资金,然而,这些数字和她看到的数字却相差甚远,不只是一个零。

她正疑惑,想凑近再看时,昏暗,突然有人一把抢走本子,将她推开。

孙一柔向后踉跄着撞向椅子,啊的一叫。

陈项合本子,冷目瞪她:“知不知道随意翻看别人的东西是没有家教的行为,孙一柔,你还真是没爹养没娘教……砰!”

陈项话没说完,突然被一拳dǎ dǎo在桌子。

眼镜掉在地被他后退着踩碎,嘴角见血,陈项用手抹掉,扭头瞪向厉伟,冷笑:“只会动拳头的野人!”

厉伟也笑,对他的讽刺丝毫不在意。

侧身,后屁股坐在办公桌,低头点了根烟,叼进嘴里,斜睨着他捏在身后的本子。

“不想被人抓住小辫子把尾巴藏好,这么重要的账本两次落在这里,陈项,你做假账时也这么不带脑子?”

闻言,孙一柔诧异的看向他。

陈项的脸色更是难看:“你看过了?”

厉伟笑,拍拍孙一柔的脸又捏捏她的下巴,话却是对着陈项说的。

“你和乔丙良的那些勾当我懒得管,不过,前提是你们别惹到我,嗯?”

陈项站直身体,脸绷成青紫:“你想怎么样?”

厉伟懒得理他,视线转向孙一柔,将她夹在双腿之间,声调也变得柔和:“还没做完?”

“做完了。”

厉伟挪下桌,一手搂住她的腰,又拿起她的包。

“走,换件衣服,带你玩去!”

第9章 别撩我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陈项才阴鸷的一拳砸在桌面。

“厉伟,孙一柔,你们给我等着。”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兰桂坊在罗湖开了几十年,见证了罗湖的兴旺与发达,也成了大家闲暇之余缓解压力的最好去处。

此刻,厉伟带着她走进地下包箱,门刚打开,一阵呛鼻的烟味扑来。

烟雾弥漫,像到了仙境一般。

沙发横七竖八的坐了8、9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孙一柔一个都不认识。

唯一见过的那个叫做承子的瘦小男人此刻正拿着麦克风在那里大呼小叫,鬼哭狼嚎,着实吓人极了。

孙一柔天性胆小,打开门的一刹那,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退进厉伟怀里。

男人有眼尖的失笑的一脚踹向承子:“别嚎了,嫂子都被你吓到了。”

承子闻言,转过头对着孙一柔咧着嘴笑,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

“我这么天真可爱,怎么可能吓人,是你吓的吧,长的五大三粗像只熊似的。”

两人打打闹闹,其它人也加入。

厉伟视若无睹的领着孙一柔坐到沙发的最里侧:“想喝什么?”

孙一柔看着茶几横七竖八的啤酒瓶,小声说了一句:“水。”

厉伟踢了承子屁股一脚:“去拿杯果汁!”

“爷,今天可是我生日。”承子一脸的委屈。

“快去!”厉伟好笑的又踢了他一脚,承子无奈,佝偻着腰出门,当起了跑堂的。

“今天是他过生日吗?”孙一柔小声的问向厉伟。

厉伟点头:“会唱歌吗?”

孙一柔惊慌摇头,见他拿过麦克风,烫手山芋似的躲的老远。

厉伟好笑,转过头,随便点了首《再回首》,缓缓唱起。

低沉浑厚的声线一出来,周围掌声雷动,孙一柔听的痴迷,竟不知道,他唱歌这么好听。

正陶醉之时,承子回来,推门走进时粗鲁的吆喝一句:“哥,你看谁来了?”

承子闪身,昨天见过一面的那个女人从他身后走出。

依旧是一头美丽的dà bo浪卷发,妩媚的大眼诱人心魄,鼻梁挺直,红唇血艳。

今天的她穿了一件白色抹胸裹身裙,裙尾只到大腿根处,露出白皙修长的měi tui,成熟而xing gǎn。

脚下蹬着一双5厘米的露趾高跟鞋,衬的身高更加修长,该纤细的地方纤细,该丰满的地方丰满,qián tu hou qiáo。

再对自己,孙一柔自卑的缩了肩膀,难堪的低下头,咬着嘴唇,蹂躏手指。

女rén dà方的前两步:“大家好,我是聂佑琳,是厉伟的……”她的视线往厉伟处瞟了瞟,见对方不理不睬,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我是他的好朋友。”

这个女人知性、大方、美丽而xing gǎn,浑身下充满着成shu nu人的魅力,很快被这里的男人接纳,甚至着迷。

她看着屏幕闪过的歌词:“厉伟,我已经很多年没听你唱这首歌了,你竟然还记得。”

弯腰拿起麦克风,配合着厉伟的旋律唱出天籁般的女音。

一高一低,一柔一沉,配合的天衣无缝琴瑟和谐。

孙一柔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多余,正想起身,厉伟放下麦克风拉住她的手。

“不唱了,回去睡觉。”

他扯着孙一柔从沙发站起,走过人群,越过聂佑琳。

承子在此时拦了来:爷,我这生日蛋糕还没切呢,你要走啊?”

厉伟一个暴戾拍他的脑门,眼底的警告风云变色,连这包箱里的温度都瞬间降低了几分。

男人生气了,生气他擅自叫了那女人来,承子都明白,可是,他却拒绝不了那女人……

“对不起,哥。”承子在他耳边小声道。

聂佑琳从沙发站起,放下麦克风,毫不在意的勾住一缕头发挂到耳后,不急不徐的道:“孙小姐是不是不愿意看到我?”

孙一柔顿住脚步,回头看她。

聂佑琳大方坦然的笑了下:“那天,我知道你看到我们了,孙小姐也不用误会,现在的我和厉伟只是好朋友。”

她这么说,岂不是在告诉大家,她曾和厉伟的关系很“密切”,还生了一个孩子。

想到那个孩子,孙一柔的脸变得难堪,感觉自己像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那天,厉伟为了你连饭都没吃走了,他果然很在意你,只是,他在意你,你是不是也该体谅他的处境。”

“今天是他最好兄弟承子的生日,厉伟从不会为了女人而辜负兄弟,今天却要为了你连兄弟都不顾,孙小姐,厉伟一向最重兄弟情的,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够了!”厉伟喝止,凌厉的眼风射向聂佑琳。

聂佑琳毫不在意,继续道:“还真是小孩子,这么容易吃醋,好吧,我今天来,本来只是打算做为承子的朋友替他过生日的,如果你真的容不下我,那我走是了!”

她故意拖了个大长音,之后无奈的笑笑。

周围的男人被她挑拨的明显有些不满,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神经粗的可以当水管。

想不清聂佑琳这些话的背后有多么阴险的算计,只是觉得厉伟做为一个男人,太惯着女人而不顾兄弟,有些不仗义。

心底有气,却碍于厉伟在这,没敢发作,可是脸色却变得难看。

孙一柔咬着唇,小声辩解道:“我没有容不下你,我根本不认识你,而且,我也没说让他走。”

聂佑琳轻笑:“可是,你走了,厉伟会走,他一向最疼女人的你不知道吗?特别是……跟他过床的女人……”

“聂佑琳!”

厉伟爆喝,前一步要扯她离开,承子害怕的挡了来,好像他这一手下去会把聂佑琳掐死似的。

厉伟怒目瞪着他,承子胆怯,聂佑琳却肆无忌惮的笑着,她阴险的眼神转了转,要的是这种效果。

最终,承子无奈的向孙一柔求救:“孙小姐,算我求你,今天我生日,你和厉哥多待会,当是给我个面子,好吗?”

“承子!”厉伟怒声警告。

孙一柔难堪的咬着唇,看着周围这些明显对她不满的男人,眼眶红红的挣脱开厉伟的手指,吸吸鼻子,坐回之前的位置。

厉伟跟过来,牵起她的手:“累了回去睡觉!”

孙一柔不高兴的扭开脸,抽回手指:“我没事,不累!”

她在耍小孩子脾气,厉伟知道,却也无奈,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会。

坐到沙发,一把将她抱到腿。

任她如何挣扎都不放开,搂紧她的腰:“不累陪我唱歌,别的女人唱的,老子不爱听。”

这话,明显是说给某个女人听的。

聂佑琳的脸色僵了下,很快恢复,无所谓的笑笑。

她想要的男人,又岂会在意这一时半刻?和那个黄毛丫头,她有的是耐性,走着瞧!

转过头,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和承子碰杯,祝他生日快乐。

一时间,包房里又恢复说说笑笑,热闹无。

这一晚,孙一柔难得的喝了许多酒,喝的有些醉。

凌晨散伙,厉伟拒绝了聂佑琳的车,背着孙一柔往回走。

明月当空,夜风清爽。

厉伟的衬衫被孙一柔又拉又扯,露出大片胸膛。

走两步,厉伟停下,低着头,气息浮动,脚步凌乱。

孙一柔在他的后背扭的厉害,而厉伟也被这磨人的小妖精扭的欲*火燎原。

他用力拍了她屁股一把,声线粗重的警告:“别乱动,再撩我,后果自负。”

从监狱出来还没找过女人,现在的厉伟正是窜火的时候,她还在这时候撩他。

男人喘息粗重的走楼梯。

孙一柔闭着眼,双手搭在他的肩膀,口齿不清无意识的喃喃:“你这个大坏蛋,大sè láng,明明有那么美的女人,还要来欺负我?招惹我?厉伟,你混蛋……”

厉伟失笑的停下脚步,半转过头:“我现在想对你再混蛋一点,如果你不闭嘴的话……”

夜色下,季沫新趴低身子看着窗外的一切,厉伟抱着孙一柔走进阁楼,房门关。

他在车里直起腰板,脸色阴暗,双眼阴红的一拳打向方向盘。

第10章 请你离开厉伟,离开我孩子的父亲

这一夜,孙一柔难得的没做恶梦,一觉到天亮。

清晨,她揉着胀痛的额角从床坐起,左顾右盼,认出这是自己的房间。

她捶捶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只记得心里很委屈,很难过,却不知要怎么发泄出来。

想到昨晚那个女人,孙一柔的脸色又难堪几分,掀被下地。

今天的物业公司里聚集了很多人,一片嘈杂与议论声此起彼伏。

主任乔丙良怒不可遏的训斥声从办公室里传来。

孙一柔挤进人群,来到姚迪身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姚迪掀掀眼皮,斜睨她一眼:“这要问你啊,昨晚和厉伟做什么儿童不宜的事了,害他这么警觉的人竟没发现楼下来了小偷。”

“小偷?”孙一柔一惊。

话音落,主任办公室的门打开。

主任乔丙良先从里面走出,之后是带着手铐若无其事的厉伟,在他的身后还有两个警察,一左一右的押着他。

孙一柔白了脸色,连姚迪都不像之前那样开玩笑了。

周围各种抽气惊呼此起彼伏,厉伟幽深的视线在人群一扫,轻易捕捉到孙一柔所在,阔步朝她走来。

“酒醒了?吃饭了吗?”

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管她吃没吃饭?

孙一柔惊惧的看向他身后,那几个一丝不苟的警察,又看看他被束缚住的双手。

小手用力搅在身前,指尖都掐出血了,她也感觉不到疼,憋的脸青,吭吭哧哧说不出话,之后咬住嘴唇,低着头,盯紧脚面。

她的眼圈很红,和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对。

厉伟抬手想捏她的脸,告诉她不用担心,奈何手腕并不灵活。

他冷笑着将手收回,看向孙一柔时又是温言细语:“我没事,乖乖吃饭等我回来,嗯?”

“走吧。”警察前,一左一右的架住他,将他拽警车。

孙一柔鼻酸,瘦弱的身形被人群拥挤着向物业大门涌去。

警车嗡嗡嗡的声响越来越远,周围议论的人群渐渐散去,孙一柔浑身瘫软着后退一步。

后来,她才知道,厉伟是以监守自盗的罪名被警察带走的,他曾做过5年牢的事实也在物业公司里传开。

……

孙一柔忐忑不安的等了一天,厉伟那边都没有消息。

晚8点左右,孙一柔披着白色外套在物业门前转来转去,看着休息室里一片漆黑,心底空落落的,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她转身回到阁楼,没发现不远处的白色奥迪车里那双阴鸷冷笑的眉眼。

几分钟后,有人敲响阁楼的门,孙一柔正找出衣物要去洗澡,听到敲门声,站在原地愣了愣。

这个时间谁会过来,难道……

她想也不想的冲到门口,看清门外的身影,眼的莹亮逐渐散去,恢复暗淡。

“是你啊?”

她脸的失望那么明显,季沫新在心底冷笑:“在等人?”

孙一柔咬着唇瓣,向旁退开一步:“这么晚了,有事吗?”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孙一柔想了想,咬牙退到里面,季沫新跟着走进。

她将茶水放到季沫新面前,转身走进厨房,拿起抹布擦拭。

季沫新喝了口茶:“我听说,之前一直缠着你的那个保安被警察抓走了,他原本是个囚犯,这事你知道吗?”

孙一柔咬了咬牙,抿着嘴巴没有说话。

“原来你知道,呵!”季沫新冷笑:“陈桥警局的副局长和我爸很熟,或许,我可以帮你问问他在里面的情况。”

“真的?”孙一柔的眼燃起希望。

季沫新脸色一沉,放下茶杯,逼迫似的走到门口:“你好像对那个保安的事特别紧张?”

他按住孙一柔不断忙碌的手,扯着她的胳膊拉到眼前,冷笑:“喜欢他?”

孙一柔知道他刚刚不过是在试探自己,扭过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季沫新阴森的笑,步步逼近。

孙一柔紧张后退,瑟缩着肩膀退到水池边缘,水池边有水,阴湿了她的裙子,

那股凉意透过薄薄的布料传进肌肤,身体一僵,孙一柔挣脱他的手,弯着腰从他身侧跑了出来。

“很晚了,我还有工作……啊!”

季沫新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一脸阴鸷,眼神凶狠,轻易抓住她的手,抱起她往大床走去。

孙一柔挣扎,踢打,奈何都敌不过他的力气,被他一把扔到床。

脱了外衣,扔到地,看着床颤栗恐惧的她冷笑道:“话还没说完急着赶我走,昨晚你和那个臭保安在这里鬼混了一夜,怎么不见你赶他出来?”

他拉住她挣扎的手臂举过头顶:“既然我的珍惜你不稀罕,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孙一柔,今天我要了你……谁?”

晃白的闪光灯在眼前闪过,季沫新下意识的抬起手,挡住眼睛。

聂佑琳轻笑着晃了晃掌心的手机:“照片我已经发给相熟的记者了,季先生,如果你想登明天报纸杂志的封面请继续……”

季沫新冷着脸,粗喘着瞪她。

几秒钟后,他眼含戾气的下了地,捡起地的衣物扔在身大步朝外走去。

走过聂佑琳身边时,女人轻笑的嗓音传来:“我听说,是你指使乔丙良和陈项陷害厉伟监守自盗的?”

她阴险的目光闪了闪,凑近他耳边小声道:“你可知道,厉伟是什么人?他可不是你这种人能招惹的起的。”

季沫新停下脚步,眼含怒意的瞪她,甩门离去。

聂佑琳收回视线,笑了笑。

此时的孙一柔还停留在刚刚那句【我听说,是你指使乔丙良和陈项陷害厉伟监守自盗的】

原来,厉伟会被抓走,竟是因为她?

聂佑琳若无其事的抚了把头发,抬眼打量着这间简陋而寒酸的阁楼:“孙小姐,你住在这里?”

孙一柔回神:“刚才的事谢谢你,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孙一柔虽胆小,却也不傻,她知道聂佑琳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她。

聂佑琳轻笑出声,妖媚的脸魅惑而迷人:“真是个聪明的小可爱,难怪厉伟会那么宝贝你。”

“好吧,那我开门见山直说了,孙小姐,我想请你离开厉伟,离开我孩子的父亲。”

第11章 分手

孙一柔一夜未睡,直至清晨,她才迷迷糊糊的靠在床头小憩一会。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有人轻捏她的脸。

“饭吃的少,觉倒挺多,太阳晒屁股了,还睡?”

听到那熟悉的嗓音,孙一柔攸的张开眼,看清厉伟那张凌厉却眼含笑意的脸,先是高兴了下,接着下意识的拍开他的手,后退到床头。

厉伟的笑容僵在脸,看了眼举在半空僵硬的手指,缓缓垂下,眯着眸,狐疑看她:“怎么了?一天不见,吓傻了?”

孙一柔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大了,低着头,咬了咬牙,沉默着从床的另一侧走下。

厉伟深吸口气,脸色沉下,几个大步绕到床的另一侧,抓住她:“到底怎么了,说话!”

孙一柔咬唇,抬起头,眼圈红红的一脸委屈看他。

厉伟虽生气她态度的转变,可是一见她的眼泪,男人一点招都没有了。

叹了口气,将她搂进怀里,轻抚她的头发:“真吓到了,这么胆小?”

孙一柔推开他,快步走进厨房。

厉伟跟了过来,转过她的身体,抵靠在灶台,低头要吻。

孙一柔快速扭开头,大喊一句:“别碰我!”

她的疏离,她的抗拒,她的冷漠,厉伟尽收眼底。

“才一天不见,不让碰了?”

厉伟的眼前闪过今早在小区里被人指指点点的画面,他是劳改犯的事实已经在小区里传开,当然,一直和他走的很近的孙一柔也成了被人诟病的对象。

所以,她觉得丢人了?

厉伟放开她,后退一步,侧身抵靠在水池边缘,从裤兜里摸出根烟。

“我让你丢人了?”

他双腿交叠,慵懒的点了根烟,晦涩的吞吐一口。

孙一柔吸吸酸涩的鼻子,口不应心的答:“是。”

呵,果然!

厉伟举起夹着烟的手指捋过头顶,冷笑,漆黑如墨的眼眸盯着墙角:“从你认识我的那一天,该知道我是什么人。”

“我现在后悔了,行吗?”孙一柔咬牙:“我受不了别人的白眼,受不了别人在我背后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厉伟,我和你本没有关系,请你放过我,好吗?”

没有关系?

厉伟扯过她的手:“没有关系,你可以让我亲……”

“那是你强迫……”

孙一柔的脸胀的又红又紫,又羞又怒,用力甩开他的手,不愿多说,转身走。

厉伟追她,正要开口……

一阵手机铃音响起,厉伟快她一步夺过手机,看到屏幕里的画面,目光睁裂,额骨的青筋几乎爆出。

“这是你的理由?”

孙一柔夺过手机,看到一个匿名号码发来的彩信,正是昨天她被季沫新压在床的一幕,由聂佑琳拍下威逼季沫新离开。

现在,那些照片这样明晃晃的出现在她的手机里。

孙一柔白了脸,百口莫辩,口齿颤抖的说不出话,踉跄着后退一步。

“昨晚你们做了什么?”

厉伟捏紧她的下巴,冷嘲着逼近。

孙一柔由最初的慌乱变成蓦然,狠狠闭眼,她知道聂佑琳的目的。

硬着头皮,强行压下心口的忐忑与不安,怒道:“与你无关,请你离开。”

“与我无关?”厉伟停下脚步,咬紧牙根。

牙根磨的声声作响,害怕自己的怒意又会像次那样伤了她。

眯眸,松开手,后退一步,将手chā jin裤兜里,沉默着转身离去。

直到房门砰的关,孙一柔才瘫软着靠在墙壁。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孙小姐,我想你也猜到了,嘉傲是我和厉伟的孩子,不管我和厉伟怎样,嘉傲是他的至亲骨肉,这份血脉亲情是怎么也断不了的,总有一天,他还是会回到我们身边,到时候你怎么办】

【而且,我还听说孙小姐的母亲是插足了别人的家庭后才会带着你嫁给孙,之后被人指指点点戳着脊梁骨生活,最后得了脑梗和心脏病,大家都说这是报应,孙小姐,我想你不会像你母亲那样也要成为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吧】

【哦,对了,我再提醒孙小姐一句,季沫新是因为你才会伙同乔丙良陈项陷害厉伟监守自盗,厉伟不过是个小保安,凭季家在罗湖的地位,想对付他轻而易举,如果你还想和厉伟在一起,难保下一次他不会做出什么更卑鄙的事来】

【孙小姐如果真的在乎厉伟,该知道哪条路对他才是最好的,现在除了我,没有人能帮他,他再坐一次牢会有什么后果,你可曾想过】

孙一柔抹了把脸,看着这空荡荡的阁楼,鼻尖酸涩不已。

拿出手机:“姚迪,咱们社区医院要去边远山区义务救助的活动,咱们物业有多少人报名?”

“哪有人呐?”姚迪嗤笑:“那边吃不好睡不好的,谁会傻的去受那个罪……”

“我去,帮我报名。”

姚迪有些意外:“柔柔,你傻了……”

“帮我报名,谢谢。”

孙一柔说完便挂断电话,转身靠在墙。

对面镜子里映出她略显苍白的面孔,鼻头红红的,眼眶也有些红肿,眼泪在眼睛里面打着转。

她不断的告诉自己,她的选择是对的,是对的!

夜幕低垂,晚风清爽。

厉伟醉倒在烧烤摊前的桌子,承子无奈摇头:“哥,我早说了你和那丫头不合适,她年纪太小,经历也少,和咱们根本不是一路人,既然她嫌弃你,你又何必难为自己,干脆忘了她吧!”

厉伟大手一挥,酒瓶子落地,他向前趔趄着差点摔倒。

承子扶住他,无奈:“哥……”

“承子,他醉了,扶他到我的车吧。”

身后,聂佑琳不知何时出现。

承子帮聂佑琳将厉伟扶车,正要迈进副驾驶。

“承子,今晚厉伟睡我那,你先回去吧。”

他迈进车里的一条腿僵硬的杵着,半响后才反应过来:“哦。”手指在油乎乎的裤子蹭了蹭,难堪的后退一步,关车门。

直到车影消失在视线里,他才难堪的笑笑,坐回之前的位置:“老板,再来一箱啤酒。”

……

一个星期的时间匆匆而过。

孙一柔为了避开厉伟,躲到了偏远乡镇彰裕,这里像姚迪所说,吃不好,睡不好,物资紧缺,医疗救助条件极差。

刚来了几天,有不少人都病倒了。

今天起床,孙一柔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站在大太阳下,正想缓缓。

突然,姚迪惊悚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柔柔,小心!”

话音落,孙一柔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突然被人抱住,向旁一倒。

身后砰的一声,一块巨大的匾砸在她刚刚站立过的地方,扬起一片尘土。

孙一柔摔的头晕眼花,惊觉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吓的脸色发白。

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社区医生沐云帆担忧的看向她:“有没有受伤?”

孙一柔惊魂未定的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白白净净却显得有些单薄的男子。

如清风拂面,给人一种干净剔透的感觉。

他扶着孙一柔从地站起。

手指相碰,孙一柔像触电般抽回手,低下头,脸胀成番茄:“我没事,谢……谢谢。”

沐云帆见她真的没事,将手chā jin裤兜,笑道:“这里房屋老旧,以后小心一点。”

“谢谢。”

沐云帆走远,姚迪从远处跑来,放下手的药箱,担忧的握住孙一柔的肩膀左看看左看看。

“你怎么回事?从来了一直魂不守舍的,那么大块牌匾在你头顶晃动都不知道……”

“我……没注意。”

孙一柔蹲下身子抱起药箱,将落地的药盒捡起,抖了抖尘土。

她不想让姚迪知道自己也病了,不想让她担心。

这几天因为水土不服气候等原因,已经病倒了很多人,如果连她都病了,更没人干活了。

姚迪本是为了陪她而来,总不能让姚迪一个人做这些粗重的工作吧?她的身体也承受不了。

孙一柔抱起药箱往前走。

姚迪也抱起药箱追了去:“你真的没事?”

孙一柔扭头笑笑:“没事。”有些勉强。

走两步,下意识的回头。

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从刚刚开始,她觉得有人一直站在那里看她。

会是谁?

第12章 为了一个狼心狗肺的女人

夜晚,这偏僻的小镇下起大雨,轰隆隆的雷声穿透残破的房粱好似响在耳边。

孙一柔从恶梦惊醒,惊魂未定。

闭眼,梦里的一切又在眼前出现。

同样是下着雨的夜里,满地鲜血,面前的人跑来跑去。

阴冷,黑暗,雨水顺着头发流进嘴里,模糊了她的眼睛,染红了她刚刚新买的白色球鞋。

嘈杂的声线,焦虑的人群。

孙一柔一个人孤单无助的站在雨地里,无人理睬。

突然,一把黑色的大伞撑在她头顶,面前出现一个英俊不凡的男人,他的五官立体深刻,将她扯到眼前,弯着腰,笑了笑,手指轻捏她的脸颊:“你怎么这么瘦,风一吹能把你吹跑,多吃点饭!”

孙一柔茫茫然的看着他,要回头时,他却轻轻扣住她的脸:“别看,柔柔!”

别看!

啊!

孙一柔从恶梦惊醒,头痛欲裂的抱住脑袋。

梦里的一切那样真实,那个场景,那个雨夜,那张想忘却越发清晰的脸。

为什么?

为什么她已经躲到了这里,他还是不放过她,还是要在梦里缠着她?

孙一柔掀开被,只穿了一只拖鞋朝外跑去。

隔壁是姚迪的房间,孙一柔用力拍门:“姚迪,是我,孙一柔,姚迪!”

门里无人回应。

孙一柔趴在门缝往里看,姚迪明明躺在床,背对着她,可是,她的求助姚迪好像听不见一样,躺在床一动不动。

有些诡异!

一道闪电突然在头顶炸开,孙一柔吓了一跳,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跑。

然而,房间的门却怎么拽也拽不开。

吱嘎吱嘎,破旧的楼梯传来恐怖声响,像恐怖电影里的音乐特效,诡异而清晰的传进孙一柔耳里。

晃白的闪电在墙拉长了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站在楼梯的墙壁后,恐怖而惊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样的雨夜,这样的场景。

孙一柔吓的白了脸色,转身朝另一侧方向快速跑去。

她跑出大门,冲进暴雨,却在跨下阶梯时因焦急而一脚踩空,向前扑去,撞翻旁边的垃圾桶,唯一的一只拖鞋也飞了出去。

手肘被划破,疼的刺骨,身脸到处粘满泥泞,孙一柔趴在雨地里狼狈不堪,脚踝痛的站不起来。

一只黑猫被惊醒,炸着毛呲着獠牙朝她逼近,喵的一声朝她扑来。

孙一柔吓的往旁一躲,狼狈的倒在一旁,脚踝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啊……”

有人按住她的腿,她吓的惊叫。

“别动!”

熟悉且严厉的声线在头顶响起。

孙一柔扭头,睫毛还附着着泪水。

看到眼前的男人,她的眼神由惊恐变为安定,又从安定变成茫然,变成委屈,低下头,用力咬紧唇瓣,鼻间酸涩哽咽:“你怎么……嗄!”

男人的身都被雨水淋湿,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滴在脸,男人低着头,抬起她的脚:“动一动!”

孙一柔疼的皱眉,却不愿被他小瞧了去,强忍着疼痛左右转了转,脸色苍白如纸。

厉伟放下她的脚,视线锁紧她的脸:“骨头没事,轻微挫伤。”他脸的严厉渐渐转变为担忧,无奈而冰冷,将手垂下,伸手要抱她。

“我自己可以……”

厉伟看着她,不顾她的反对将她一把抱起,脸色幽冷的朝大门走去。

还是那样轻飘飘的重量,不,好像之前更轻了。

这一个星期她都没吃饭吗?

厉伟停下脚步,低头凝视着她的脸。

本瘦小的脸此刻更加削骨,下巴成了锥子,眼睛也有些凹陷,脸色苍白。

因为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厉伟的脸闪过怒意,脸绷的很紧,看去有些凶恶。

孙一柔瑟缩在他怀里,脸红红的低下头,错开视线,小声问了句:“你怎么……会来?”

厉伟垂眸看她,抿紧唇角,自嘲道:“为了一个狼心狗肺的女人。”

……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去,孙一柔坐在床,脑海里不断闪过他抱着她走进房间的画面。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起身,去包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圆圆的东西,放在掌心里摩挲。

这一个星期,一直是这个东西在陪伴着她,陪她入睡,陪着她哭,陪她在这样艰苦的环境咬牙撑下去。

那是一个非常普通非常普通的黑色小圆扣,正是之前厉伟给她修水管时,掉落在角落里没有发现的那枚黑色纽扣。

孙一柔拿在手,摘下脖颈间的一条铂金项链,项链还套了两个铂金戒指,那是妈妈爸爸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孙一柔将黑色纽扣穿在面,和那对戒指存放在一起,又重新戴回脖子。

清晨,孙一柔和姚迪将所有药品搬进暂时存放的房间,一直忙到午才算结束。

姚迪早饿的饥肠辘辘,工作一结束便拉着孙一柔快步往餐厅走。

说是餐厅,其实不过是个破旧的教室,房间狭小,拥挤,破败而简陋。

姚迪站在门口,看着这本狭小的餐厅此刻人满为患,忍不住嘲讽道:“平时干活都躲的远远的,这吃饭倒一个一个积极,桌子都占满了。”

她奚落撇嘴,视线一扫,意外的看到坐在窗边的厉伟,微愣。

终于知道今天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女人来这里吃饭,敢情是冲着他来的。

打眼扫过,只有厉伟那里还有空座,姚迪拉着孙一柔大步朝那里走去。

旁边有女人小声窃窃私语:“刚才不让我们坐,是为了给她留位置?”

“他们在交往吗?”

“鬼知道。”

孙一柔的脸胀的很红,一种不正常的红。

倒是姚迪高高扬起脖子,觉得骄傲无。

别有深意的撞了孙一柔一下,冲她挤眉弄眼。

孙一柔垂着头,余光悄悄打量对面男子,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厉伟没看她,沉默的看向窗外抽烟。

孙一柔有些失落,又有些矛盾纠结,她的理智与情感正在交战。

将头垂向胸口,食不知味的嚼着米饭。

每一次的吞咽都莫名痛苦,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干涩难咽。

吃急了一口,米饭呛进气管,她转头咳嗽不止。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姚迪心急的拿过一瓶矿泉水喂给她。

厉伟收回视线,察觉到她不自然的脸色:“几天了?”

孙一柔吓了一跳:“什……什么?”

“我问你,发烧几天了?”

第13章 消失的孙一柔

厉伟的表情犀利且凝重,孙一柔原本想说个谎敷衍过去,然而男人的表情却让她嘴巴动了动,没敢这么做。

“我没事。”

她的脸越发红透,头也越垂越低,耳垂的温度都可以煎鸡蛋了。

姚迪闻言将手探向她的额头,惊呼一声:“靠,你发烧了,怎么不说?”

还是厉伟细心,或者说,是更了解她,只是一个眼神知道她病了,身为好友的姚迪有些内疚。

厉伟蹙眉,严肃的瞪着她:“跟我回罗湖。”

孙一柔拒绝:“我没事。”

“孙一柔!”

厉伟话音刚落。

“发烧不是玩笑,你的度数很高,必须回房休息。”

沐云帆拿着餐盘自顾自坐到孙一柔身侧,抬起手,探向她的额头。

“不过,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舟车劳顿,还是在这里多休息几天再回去吧,晚点我开些退烧药给你,吃完饭回房休息。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餐盘里的西红柿夹到孙一柔的饭盒里:“多吃点西红柿,可以补充维c,增强你的抵抗力。”

“不……”孙一柔薄薄的脸皮像是红透的鸡蛋般,热的滚烫,还不待拒绝,他的筷子已然拿开。

周遭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来自对面的压迫视线几乎将她撕裂。

孙一柔咬唇,吱嘎一声,她吓的一激灵,低着头,余光扫向对面。

厉伟从座椅站起,越过她大步朝外走去。

他走过女人身侧时,孙一柔的表情凝固了下,余光落在他一口未动的饭菜。

午饭,他竟然一口都没吃。

夜里,孙一柔躺在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是因为热度,二是因为担心他没有吃饭,担心他会饿,也担心昨天那样淋雨的他会不会生病。

想了想,孙一柔终于敌不过自己的思念,掀被而起,走下楼梯,来到厉伟的房间门前。

她也不知道自己来能做些什么?

手捏着一盒从罗湖带来的饼干,明明知道这只是她想见他的一个借口,却说服不了自己,到底来了这里。

可是,来到这里后她又犹豫,在门前踌躇了很久。

最终,她还是没有勇气走进去,弯腰将饼干放到门口,起身离开。

她离去后,聂佑琳从房里打开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以及地那盒廉价饼干,冷笑一声,前一脚踩碎。

“孙一柔,你非要逼我毁了你,才甘心?”

她退回房里,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得到回复后,脸露出阴险笑意。

走回窗边,掐住一棵干枯花枝,用力一折。

……

厉伟将面包车开回医院时,天色已尽漆黑。

他走下车,靠在车门边点了根烟,修长的腿交叠着搭在一起,慵懒的拍拍车门,叫醒里面还在睡的另一名男子。

社区医院的负责人李成儒一脸不满的从医院里跑出:“取个药怎么这么久?现在才回来。”

车里的男人下车,一脸惊恐道:“招县周边发大水了,我们差点回不来,药有一半都被淋湿不能用了,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把剩下的这些带了回来。”

“主任,听说这几天雨会越下越大,还有洪灾,我们待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主任狠瞪他一眼:“少废话,把药都搬进去,明天还得用呢!”

说完转向厉伟:“这药差了一半,明天的义诊……”

厉伟侧靠在车门,表情冷冷淡淡的抽着烟,一脸无所谓道:“我再跑一趟其它乡镇。”

李成儒闻言面露喜悦:“那真是辛苦你了,我知道,这样的天气本不该让你……”

“厉伟?”正说着。

姚迪突然风风火火的从医院跑来,气喘吁吁的把住车门:“你有没有……有没有看到柔柔?”

厉伟的心咯噔一声,表情难看到极点:“我刚回来。”

“你刚回来?那是没看到喽,怎么办?”姚迪急的要哭出声来:“柔柔她不见了,一定是出事了,这天这么黑,说不定还会下雨,柔柔她……”

“姚迪,没有证据的事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什么出事?孙一柔明明留了纸条说有事要先回罗湖,这会恐怕都火车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根本不懂什么是责任感,更别提吃苦耐劳的精神了,孙一柔恐怕是受不了这里的苦,一个人偷偷跑了,你却在这里……厉……厉伟……你干什么去?”

李成儒话没说完,厉伟已迅速转身了车,一脚油门将车扎了出去。

夜色,面包车的车轮卷起一片尘土。

李成儒气急败坏的在车后追了几步:“药,厉伟,先把药搬下来……咳咳……厉伟!”

他的叫喊响彻山谷,然而厉伟早已消失在夜色。

这一夜,厉伟翻遍了整个彰裕,都没发现孙一柔的身影。

镇派出所的警察挂断电话,拿着一张纸条焦急走来:“我有同事看到你要找的人去了这里,年纪不大,十**的样子,长的清秀漂亮,只是不确定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谢谢。”无论如何,厉伟决定去那里看看。

他要转身离开时,警察叫住他:“你确定要去吗?通往燕镇的路地势低洼,招县周边已经发了洪水,这边难保不会波及,会有洪灾,很危险!”

“老郑让我在这边照顾你,我要确保你的安全,厉伟。”

“谢谢。”

厉伟道谢后走出警局,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心里覆着着一层阴霾。

即便危险,他也要去,他不能把孙一柔一个人扔在那里。

厉伟开车走过一处山角,此时的天色已经黑的有如黑夜,细密的雨丝倾盆而下,让原本泥泞的地面更加难行。

车轮驶过的地方压出两道痕迹,翻滚的泥土向卷起,半掩在泥土的项链露了出来,安安静静的躺在地,车子渐行渐远。

第14章 不想穿可以不穿

燕镇之行,无功而返。

天空的雨越下越大,泥泞的路面几乎陷住车轮。

厉伟烦躁的甩车门,从车走下,来到后面查看泥土的厚度。

眼看着这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他烦躁不安的捋过头发,侧靠在车门低头点烟。

一路走来,他将新买的一盒烟几乎抽尽,可是孙一柔还没有找到。

她已经消失了一夜,厉伟从没有这样心神不宁过。

吐气,将剩余的烟蒂扔到地,转身车。

余光一瞥,前方的泥泞路面不知是什么东西被昏黄的车灯照着,反射出一道浅淡的光,厉伟下意识的凝住视线,阔步走去。

一条被泥土包裹住的链子落进掌。

链子叮呤啷铛挂了不少东西,两枚同款式的戒指,还有一个不值钱的黑色纽扣。

厉伟用手指拨掉纽扣的泥土,看到它原本的样子。

瞳孔眯起,狐疑的朝山看去。

孙一柔,你会在那里吗?

9月初的天,气温已经转凉。

特别是夜晚的山,气温骤降的很厉害。

厉伟站在半山腰往山下看,山角处的低洼已经被水淹没,面包车的车轱辘都埋在水里,下不去了。

他吐出一口沉沉的气,快步往山走,朝着山间大喊:“孙一柔,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孙一柔!”

声音在山间回响,可是无人回应。

厉伟的脚步越走越快,身已经被雨淋湿,冷意透过四肢百骸传遍身体,他无暇顾及,如鹰一般的眉眼左右张望,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痕迹与线索。

“孙一柔!能不能听到,说话!”

“咳……咳咳!”

微弱的咳嗽声从远处传来。

厉伟停下脚步,眼露希冀,犀利的眉眼朝左右张望,大喊:“孙一柔?”

“我……我在这!”

很小的声音,却是真真实实的回应了他。

厉伟惊喜,确认方向后快步朝那里跑去。

他跑了几步,果然看到一棵粗壮茂盛的大树下正蜷缩成一团小小的女孩。

男人跑过去,用力抱紧她。

这辈子,他从没有像这两天一样心力交瘁过,担忧,害怕,惶恐不安,害怕真的再也见不到她,害怕失去她。

厉伟抱的很紧,原本呼吸费力的孙一柔挣扎的厉害,厉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立刻放开,看到她阴红的脸色,将手探向她的额头。

这热度,简直可以煎鸡蛋了!

他抱起孙一柔快速朝山跑去。

20分钟后,厉伟抱着孙一柔走进一处砖房,这里房屋简陋,四处漏风,应该是看山护林人临时休息的地方。

厉伟推门走进,将孙一柔放到木板临时搭建的床,此时的孙一柔已经呈现半昏迷状态,厉伟轻拍她的脸。

“先别睡,现在还不是睡的时候,孙一柔,柔柔?”

可是不管他怎么叫,女孩都没有反应。

厉伟往炉子里扔树枝,点燃,火光炸起,屋子里总算有了暖意。

他来到床前,抱起孙一柔,手脚利索的tuo guāng她的衣物。

找到水缸,将衣服拧湿,又快步走回去替她擦拭身体,四肢与后背。

周而复始,这样反反复复的擦拭了一夜。

清晨时,孙一柔的热度总算一点一点退了下去,厉伟用破旧的棉被盖住两人身体,疲累的躺在她身侧,很快睡着了。

下过一夜大雨的山间空气清新,偶尔能传来一两声鸟叫。

陋室外阳光明媚,金色的光晕透过房顶照在床。

孙一柔口干舌燥,身像被碾压过般疼痛,缓缓睁眼。

入目所见,是一张五官分明的脸,她先是一惊,继而看清身侧男子。

粗壮的眉峰,凌厉的眉眼,长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似的遮住眼帘,挡住眼里的一丝煞气。

高挺的鼻梁,颜色浅淡而冰冷的唇。

这样完美的五官只属于一个男人,厉伟。

孙一柔伸出手,忐忑不安的靠近。

这……会是一场梦吗?

她竟然可以和他如此的近。

孙一柔咬唇,手指离厉伟的脸只有一指距离,却再也不敢前行。

她正犹豫时,男人猛的张开眼,打了孙一柔一个措手不及。

男人的眼眸凌厉,清明的视线从她的脸移向她的手指,微微眯眸:“醒了?”

孙一柔如雕像般愣在那里,手指举着,脸写满诧异,茫然,不解,以及……被抓包的难堪与羞涩。

她咬住嘴唇,手指僵硬的垂下,脸胀成青紫。

厉伟无所谓的笑笑,从床坐起,声音沙哑道:“还烧吗?”

他的手指探向她的额头,确认她的温度已经退下,掀被下地。

孙一柔也从床坐起,茫然的看向这陌生而简陋的屋子。

“这是哪里?我……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人蹲下,又往炉子里加了几根树枝,扭头时,扫过她luo lu在外的肩膀:“你被人扔到山,不记得了?”

清晨的男人本危险,厉伟起身,走到桌前,将面已经哄干的衣物拿起,扔给她。

看到那些眼熟的衣物,孙一柔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竟然……

她啊的一叫,用被子盖住自己,眼神惊恐而羞愤的瞪他。

“你……你混蛋!”

厉伟笑:“昨晚你发烧烧晕了,我不脱你的湿衣服,眼看着你烧死?”

孙一柔咬唇:“你可以送我回去。”

“下山的路被洪水冲了……”

“啊,你把头转过去说话。”

孙一柔手忙脚乱的往身套衣服,见厉伟转头,脸白白的惨叫一声,用衣服挡住胸口。

厉伟双手插兜,慵懒而坏坏的斜靠在门。

像是故意似的,偏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从裤兜里摸出烟,侧低着头点燃一根,那样子,即像痞子又像无赖。

夹着烟的手指抚过鬓角,看着她道:“不想穿可以不穿!”

“无赖!”

孙一柔小声骂了句,知道他不会避忌了,无奈,只好转过身背对着他手指颤抖的快速套好衣物。

男人勾唇,将烟送进嘴里。

这烟昨天淋了雨,即便哄干也变了味道,厉伟吸了口吐出来,将烟抖了抖,夹在指尖没有再抽,眼眸凌厉的转向窗外。

雨已经停了,天空一片蔚蓝。

山间的绿色被雨淋过后,枝叶清绿的在风摇摆。

厉伟搓搓烟身,敛下笑容和刚刚的慵懒邪肆,将烟按灭在窗台,碾的很碎,想起昨天的事感到不寒而栗。

如果昨天他没有看到项链,如果昨天他没有及时发现她,后果……他连想都不敢想。

第15章 在找这个

好时光旅馆的大门被厉伟一脚踢开,承子战战兢兢的从沙发站起:“哥?”

厉伟大步走进,冷目扫过:“你先出去!”

“哥?”

“出去!”厉伟怒。

聂佑琳正在护肤,回头朝承子打了个眼色,表示无所谓。

承子不放心,三步一回头的望着她,走出去,房门关。

厉伟走到窗边,拿出一根烟在掌心磕了磕,开门见山道:“是不是你做的?”

聂佑琳轻笑,放下护肤品,妖娆的走到他身后:“什么是不是我做的?”

她张开手臂环住厉伟的腰身,头倚在他的后背,贪恋他身淡淡的尼古丁味道。

厉伟冷笑:“不说?”

呵!

他退开一步,往这狭小的屋子里四处打量,看到床头柜的手机,快步走去。

聂佑琳也跟了过来,然而她的动作却没有他快,厉伟找到通讯录,举高手臂,直接播通最后一通电话号码。

很快,那里传来一个男人的低沉嗓音:“小姐?”

“是,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

聂佑琳冷下脸,不待那边开口阴鸷喊道。

厉伟也沉下脸,按断手机扔到窗边。

扭头,脸色幽冷,逼迫似的靠近一步,掐住她的下巴:“我警告你别碰她!”

“你这么紧张她?”

他与她的距离明明近在咫尺,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可以冷的冻住人心。

聂佑琳难堪,愤恨的转过头,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喊:“你在乎她,她也这样在乎你吗?厉伟,5年前的事如果被她知道,你确定她还能接纳你?还会跟你在一起?”

“你敢威胁我?”

厉伟几个大步走回,眼神冰冷的瞪着她。

“这不是威胁,而是事实,厉伟,她根本不适合你,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她的下巴被厉伟重重甩开。

聂佑琳向后踉跄几步,侧弯着腰,幽怨的瞪着他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做错了事情是十恶不赦、不可原谅,而她也曾离开你,嫌弃你,你却不计较,甚至还千里迢迢的来找她,厉伟,我也曾是你爱过的女人啊,你何曾对我如此迁过?”

她哀怨的靠过去,靠进男人怀里,厉伟的身体僵硬如铁。

“厉伟,我爱你,我知道你也爱着我,让我们忘掉过去,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

厉伟冷笑,一把推开聂佑琳,转身走。

他的冷漠,他的绝情,让女人歇斯底里:“厉伟!”

房门关,她用力砸向窗台:“厉伟,我会让你后悔今天这样对我,你一定会后悔的,啊!”

手机响起,聂佑琳看到号码后眉目一缩,快速接起,电话里说了几句,她的脸色越发凝重:“知道了,我这回去。”

……

因孙一柔被bǎng jià事件,社区医院提早结束了义诊,一行人乘车返回罗湖。

孙一柔发烧反复,刚到罗湖住进了医院,一住是一个星期。

在这一个星期里,物业公司却经历着一场风云变色的大换血。

主任乔丙良因贪污公款被警察带走,和他同流合污的会计陈项提早收到消息,带着家人四处逃窜,正被通缉。

之前指证厉伟偷盗的保安赵二狗良心发现去警局自首,自称是受乔丙良指使。

厉伟监守自盗的罪名被洗清,一切,都好似雨过天晴般豁然开朗。

唯独,厉伟对她的态度变了。

自打回到罗湖,她住院的这一个星期,厉伟再没出现过。

出院那天,是姚迪一个人来接她,孙一柔收拾东西的动作慢而迟缓,神思游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柔柔,我叫的滴滴已经到了,你收拾好没有?”

“好了。”

本没有什么,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孙一柔拿起外套从床起身,脸色有些白,下意识的朝领口抚去。

这一摸,摸到一片白皙细腻的皮肤,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她吓了一跳,又反复摸去,确定真的没有。

她弯着腰在床床下四处寻找,姚迪不明所以,走进来:“怎么了,你在找什么?”

“项链,我的项链不见了,姚迪,你有没有看到?”

……

狭小阴暗的阁楼里,孙一柔一边将衣柜里的衣物塞进包里,一边给还留在彰裕的沐云帆打电话。

“项链是什么样子的?”

“是一条普通的铂金项链,面栓了两个戒指还有……”

她拿着简单的行李出门,刚打开门,一条熟悉的项链垂到眼前。

孙一柔吓了一跳,在原地驻足。

厉伟的大手高高举起,身子慵懒的斜靠在门,双腿交叠,姿态恣意。

铂金项链闪着白光垂挂在他掌心,向下垂落,摇来荡去。

“在找这个?”

孙一柔抬头,诧异的看向他。

项链,为什么会在他这里?

第16章 说,喜不喜欢我

电话里的沐云帆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担忧喊道:“孙一柔,你在听吗?孙一柔?”

孙一柔收回思绪,拿起电话:“我没事,项链找到了,谢谢。 ”她挂断电话,伸手要接项链,厉伟却将手一转又将项链收了回去。

低头看着她脚边的行李:“又想去彰裕?”

他走到窗下,孙一柔跟了过来,不知是因她住院的这几日厉伟没有出现还是因为什么,没好气的道:“与你无关。”

无关?呵!

厉伟勾了勾唇,居高临下的盯了她一会,半个屁股靠在桌子,手指随意抚过项链挂着的黑色纽扣,姿态懒散随意。

“既然与我无关,为什么还留着我的东西?嗯?”他笑着问道。

孙一柔红了脸,窘迫的错开视线,

她的脸色由红转白,再从白到紫,颜色交错变化,复杂而尴尬。

“这纽扣到处都是,谁说是你的?”

“不说?”他高高举起手,打开窗户:“不说我扔了!”

“厉伟!”孙一柔高呼,瞪圆眼睛。

没见过这么坏这么无赖的男人。

“说!”他逼问

“是,这是你的,行了吧?”

“说,喜不喜欢我?”

“厉伟!”

厉伟张手,示意真的要把项链扔出去。

孙一柔急的都快哭了,被这老男人欺负的没有反击余地。

“喜欢,我喜欢你,行了吗?把项链给我……唔!”

厉伟收回手指,一把抱住她,快而狠的吻住她的唇。

双手扣在她的后腰,用身体的重量挤压着她朝床退去。

倒下。

这一次,他的吻不太一样,不再只是浅尝即可,他动作迅速的掀起她的裙子。

孙一柔吓坏了,伸手按住,虚弱的叫:“厉伟!”

“我要你!”

他要她!

这是他在山救下她时决定的了,他要她,要了她。

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不管孙一柔会不会恨他,他都不会让她走,让她离开。

这辈子只要她。

“厉伟?”孙一柔小力气的挣扎了下,眼圈红红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而厉伟的眼不再有怜悯,捧住她的头用力吻住她,宣誓一般:“今天你逃不了,我要你!”

……

时间一点一滴走过。

寂静的阁楼里,除了身后的呼吸声,只剩时钟滴滴答答有规律的噪音。

孙一柔将自己裹在被子里,背对着他,眼圈有些红,嘴唇有些肿。

厉伟手臂搂过来,将她捞进怀里,怜惜般的在她唇一吻:“还疼?”

孙一柔扭开脸,眼圈里晶莹闪烁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怒骂一句:“厉伟,你混蛋!”

厉伟笑,毫不在意:“对你,我这么混蛋!”

“你混蛋!”孙一柔重复。

厉伟用力捏她的小脸:“再骂我,我可不管你疼不疼了。”

“混蛋!”

呵!他惩罚般用力吸她祼露的肩膀,印下一棵红红的草莓。

“胆子大了不少,敢挑衅我了?”

其实厉伟早看出来,孙一柔根本不像表面这么乖巧。

她的身体里住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外表的乖顺小心翼翼都是假装的,这才是最真实的她。

淡淡的体香吸进鼻息,厉伟低头咬住她的唇,身子又要压来。

孙一柔害怕了,摇摇头,惊惧的往后躲:“疼,真的好疼……”

厉伟心疼了,又有些后悔自己的粗鲁,实在是控制不住。

他歉意的吻了吻她的头顶,捏着她的脸颊:“好,不碰你。”

“起床,带你吃饭。”

厉伟掀被下地,走进浴室。

空寂的阁楼里响起并不熟悉的手机铃音,孙一柔裹着白被下床,双脚站到地面时身下止不住的疼,她咬牙倒吸一口凉气,双腿颤抖,走到桌边,从他刚刚脱下的裤子里摸出手机。

她的手指伸进去时无意碰到了接听键,电话被接起,聂佑琳的焦急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厉伟,算我求你,嘉傲他真的很难受,一直哭着说想见你,我们在第一医院。”

电话里没有声响,聂佑琳的声音越发焦急。

“厉伟,我知道,我知道你生气我对孙一柔下手,可那也是因为我爱你的缘故,不管我曾做过什么,但嘉傲是你的亲人,你真的要丢下他不管吗?你真的可以为了孙一柔把所有人都抛弃吗厉伟?”

浴室里的水声停止,孙一柔抿唇扫过。

浴室门打开,厉伟赤膊着身,身下只围了一条浴巾从里面走出来。

他侧弯着腰,拿着毛巾正在擦头,又伸手抠抠耳朵。

余光扫过孙一柔正裹着白被站在地,抿唇看他。

厉伟走过去,搂住她的腰,视线落在手机。

“厉伟,算我求你,嘉傲他真的病的很重……”

厉伟拿过手机,直接按断电话,随手扔到桌子,扶着她走到床边。

“你是自己洗,还是我给你洗?”

孙一柔捏捏手指:“你儿子病了,你不去看他?”

第17章 唯一的女人只有你

“我儿子?”

厉伟微愣,扬眉,之后大笑,揉乱她的秀发。

“这是你逃跑的理由?”

“我没有逃跑。”

“不是逃跑是什么?”厉伟收敛了笑,一步一步朝她逼近的压迫过去。

孙一柔推开他,难堪的错开视线:“她说那件案子只有她才能帮你,如果罪名成立你再坐牢,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你信?”

“我为什么不信?”

说着,孙一柔扭开头,将头垂到胸口,纤细的五指在身前扭成麻花:“季沫新是因为我才会陷害你,我不想让自己心里不安,而且,我不能不考虑你和聂佑琳的儿……”

“嘉傲不是我儿子,你以为老子是万*能*钥匙呐,和哪个女人都能捅一捅?”

孙一柔的脸腾的一下胀*红,为他这露骨却又粗鲁的说辞。

她的嘴巴被厉伟攥住,两片红红的嘴唇呈扭曲姿态可笑的向噘起。

“老子只说一遍,这辈子唯一睡过的女人只有你,哪来的儿子?以后,别它*妈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脑袋扣,饶不了你。”

“可是她说……”

“她说你信?我说你不信?”

孙一柔攸的闭嘴,扭开脸,生气的不再说话了。

这种事,除了当事人,其它人又怎会知晓。

即便她心思玲珑,也猜不到这种事吧?

更何况,聂佑琳给她看过那孩子的照片,他长的的确有几分像厉伟。

如果不是他的,会是谁的?

……

那天以后,厉伟便顺理成章的住进阁楼。

孩子的事厉伟没有再提,她也没有再问。

他每天在孙一柔这里睡到半夜12点,下楼打更,清晨5点再来,搂着她睡到7点,起床洗脸吃饭,8点半再去班。

时间久了,全小区的人都知道他俩同居。

各种谣言四起,难听的议论在小区里传遍。

周末,孙一柔推着一辆购物车在超市里采购,厉伟跟在她身侧。

看到什么想要的,拿了往车里扔。

孙一柔捡起看看价格,狠瞪厉伟两眼,再把东西放回货架,周而复始。

偶尔厉伟怒了,会将她挤在货架旁若无人的亲吻,周围的年妇女渍渍渍的嫌弃离去,感叹世风日下,这两人不知廉耻。

孙一柔脸蛋红红的把厉伟推开,报复性的在他手臂一拧。

不痛不痒,像被小猫挠了下。

孙一柔推着车子来到收银台排队。

离她最近的那一排,几个年妇女指着她议论纷纷。

“真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子都是怎么想的,那么年轻竟然会和那种人在一起?劳改犯啊,她父母也不出来管管?自甘堕落。”

“是亲戚吧?看年纪像叔叔和侄女,不是你们说的那种关系吧……”

“什么呀,你没看刚刚两人又搂又抱又亲的,这里要是有张床都恨不得躺下了,还叔侄呢,我姑娘说他俩早同居睡在一起了,世风日下,毫不检点,丢人!”

“那女孩会不会是被威胁了?我听说那男人坐过5年牢,也不知犯的什么罪,坐过牢的人什么干不出来?也许她是被胁迫的。”

“你没看刚刚那女的笑的跟朵花似的,那样子像被胁迫吗?”

“你们都别瞎猜了,我告诉你们吧,那女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姑娘说,她之前本来有个条件不错的男朋友,是因为她和这个劳改犯鬼混行为不检被人堵在床才会分手,我还听说她妈当初是以小三的身份带着她改嫁的,后来和她的继父双双出了车祸,大家都说这是报应,你们想,有这样的妈还能有什么样的好女儿?她和那个劳改犯倒是物以类聚……”

“啪”的一声,孙一柔手的洗涤剂掉在地,粘稠的液体洒出来。

她盯着地的凌乱,一时间眼圈红润呼吸困难。

即便一次次告诉自己不用在意,不要听,可心里却像被堵了块大石头似的,不来,下不去,一阵阵的钝痛。

“对……对不起。”她向收银员道歉,从包里掏出纸巾,弯着腰要去擦拭凌乱的地面。

厉伟拉住她,冷笑回头。

那些大妈被他脸的阴鸷吓的后退一步:“走走走……快走!”

她们逃难似的溜了出去,连车里的东西都不要了。

厉伟搓搓眉角,拉住她的手腕:“回家。”

“东西还没有付账。”

“不要了。”

孙一柔抽回手指,坚强而倔强的道:“我没事。”

既然已经和他走到一起,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虽然听到那些流言还是有些难过,甚至牵扯到妈妈,但她不会退缩,不会被打败。

她伸出手指了一小块距离:“我真的没事,只是有一点点的难过而已。”

厉伟垂下手,看着她倔强而白皙的侧脸,用力捏了捏,笑着凑近:“晚回去好好奖励你。”

孙一柔攸的红了脸,用手肘撞开他,专心致志的往收银台拿东西。

清洁人员拿着拖布弄干地的凌乱,孙一柔抱歉点头:“对不起。”

孙一柔结账时,厉伟烟瘾犯了:“外面等你。”抽出一根烟走出收银台。

敏锐的背脊突然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厉伟回头。

第18章我以为你只是废物,没想到还打女人

公厕门口,厉伟递给老郑一根烟,老郑摆手拒绝,眼眸笔直的盯向收银台前的女人,越看越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厉伟,我现在调到陈桥项派出所工作了,以后,你可不要有什么事犯到我手里,不然,我照样抓你,照样把你送回牢里,听懂了?”

他的口气还像在监狱做教导员时一样。

厉伟咧嘴,弯着腰抚过头顶:“等你抓到我再说吧!”

“厉伟,你……”

此时,孙一柔拿着两个大塑料袋从超市里走出,厉伟前一步,接过东西。

孙一柔看到老郑,觉得似曾相识。

想了想,终于想起在监狱门外,她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是他喝止了厉伟没让他伤人。

因他的身份,孙一柔莫名有些崇敬,微微点头礼貌道:“你好。”

老郑只是点了点,转头看向厉伟。

盯着他手里的东西,心里大概有了几分了解。

眉峰拧紧:“陪我喝几杯。”

厉伟挑眉:“你有糖尿病可以喝酒吗?”

“少喝几杯。”

孙一柔乖巧的接过东西:“你去吧,我自己可以。”

“慢点。”厉伟轻捏她的脸:“我晚点回去。”

“嗯。”

孙一柔转身,瘦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超市门口。

老郑扭头,严厉质问:“她成年了吗?”

呵,怎么都这么问,她有这么小吗?

“18。”厉伟侧头点烟,随手抚了抚鬓角。

老郑吸了口气:“5年前的事,她知道多少?”

“什么都不知道。”厉伟耸肩。

“你……”老郑气极:“厉伟,你浑吧!”

他怒不可遏的朝外走去。

孙一柔走进小区,拎着东西走缓台,刚迈了一步,突然被人扯住手臂向下拽。

“啊!”她痛叫一声跌下去,手里的东西洒落一地。

……

厉伟喝完酒回到小区时,远远的看到物业门前围堵了不少人,凌乱嘈杂。

天色渐渐由桔色转为昏暗,季沫新狂傲叫嚣的身影清晰可寻。

“孙一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没钱不用还了吗?”

“而且,我早给过你机会,是你不要,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还钱,要么陪我一个月让我玩……”

“啪!”

突然的巴掌声清晰传来,打的季沫新有些发懵。

他的脸转向右侧,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寡淡的灯光将他的脸照的狰狞,阴晴不定,穷凶极恶的转过头:“你敢打我?”

他毫不犹豫的举起手,眼看着巴掌要落下。

孙一柔闭着眼,咬着嘴唇准备承受。

然而,巴掌却没有落下。

耳边传来季沫新的哀嚎。

孙一柔睁开眼,季沫新已从楼梯滚到楼下,噼里啪啦的,躺在地痛的蜷缩,哀嚎不止。

厉伟抬头,对着月光点燃手里的烟,凝着楼梯下的男子,冷笑逼近,阔步走到他身侧。

拉起裤腿半蹲在他面前,吐出一口烟吹到他脸。

摸摸头顶,声线有一些哑:“我以为你只是废物,没想到还打女人?”

季沫新愤怒:“厉伟,你别嚣张,你敢踹我,今天的事我不会这么算了的,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呵!”厉伟无所谓的笑,将烟咬进嘴里又吸了口:“滚!”

季沫新从地爬起,连滚带爬的钻进车子,扬长而去。

地散落着他们之前买好的东西,厉伟站在原地吸烟,周围看热闹的人忌惮离去。

他吐出烟雾,用指尖捏着烟头掐灭,随手扔到地。

掉落的东西也没有捡,几步走阶梯,搂着孙一柔的腰回到阁楼里。

站在窗边,双腿交叠,双手向后拄在桌子,看似随意。

“欠他钱,为什么不告诉我?”

孙一柔咬唇,扭开头没有说话。

他走过来,手指轻轻捏紧他的下颚:“欠他多少?”

“厉伟,我自己可以。”

“多少?”厉伟打断她。

孙一柔将头垂到胸口:“50万。”

“我妈之前看病,花了不少钱,他们出事后,fǎ yuàn将我家的房子拍卖了,偿还欠医院的医药费,还剩下一些是季伯伯借给我的,这一年,我已经陆陆续续还给他一万了,只是这一次季沫新说让我一次性还清,所以才……”

她抿了抿嘴,手指捏的青白。

厉伟走到桌前拿起烟,低头点,后屁股靠在桌子仰头吸了口,吐出白色的雾,在灯光下渐渐消散。

“3天,3天后我给你50万。”

“厉伟?”

50万不是小数目,他哪来的钱?

厉伟夹着烟的手指搓搓眉心:“放心,我的钱来的干净,不干净也不会给你。”

他的手伸进裤兜里摸出银行卡,扔到床,孙一柔认出那是他的工资卡。

“收着,3天后我让承子把钱存进去。”

他扭开头,单手挑起窗帘。

看着昏暗小区里鬼鬼祟祟走动的身影,拧眉,一把扯过窗幔。

“睡觉!”

第19章 一夜几次

星期一班,昨晚季沫新来这边捣乱的事大家都听说了。

姚迪踹一脚椅子滑到她身侧:“你欠那人渣多少?”

孙一柔咬唇,用手指在桌面写下一个数字。

“这么多?”姚迪惊呼。

她是想借也拿不出来啊,500块还差不多。

“对不起,爱莫能助。”

孙一柔扯过她,在她耳边小声低语。

姚迪的脸绽出笑,笑容暧昧的碰她胸:“《千亿娇妻,总裁只宠你》里的故事情节啊,没想到厉伟不止人酷,连出手也不含糊,靠,你俩拍片呢?”

孙一柔被她粗鲁的举止惊了下,脸红通通的拍开她的手。

姚迪是个小说迷,平时不睡觉的时候拿着一本小说看,《千亿娇妻,总裁只宠你》是她刚刚看完的一本,据说有点h。

孙一柔打开电脑,扭过头一本正经的工作。

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去找份兼职做做,毕竟还欠着人钱。

……

午饭过后,厉伟捏着烟走进办公室。

孙一柔以及周边的女人正趴在桌子睡着午觉。

她的手边有一本书,厉伟看到封皮后拿起,看到里面的内容,那行露骨的字,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他突然怒急的扯住女人的手,强压到床,撕扯她的衣服冷笑道:“只要我还要你,你是我的女人。”女人左躲右闪,敌不过他的力气,男人压下时……她痛苦的叫,撕裂般的痛苦,她的嘴被堵住,吞噬了所有悲悯,女人的眼泪流到枕头,仰头瞪他:“我恨你,我永远恨你!”男人冷笑:“随便。”他毫不在意,动作更快的折磨着她:“记住疼了吗?珊珊,何必惹我?】

厉伟翻页,孙一柔听到声音幽幽转醒,一眼看到他手里的书,猛的从座椅跳起。

脸蛋红红,耳根都要烧起来似的。

抱着抢回的书低头抱怨:“你怎么随便翻看别人的东西?”

“怕我看?”

厉伟勾唇,单腿支地半坐在她的办公桌。

长手一伸将她扯进怀里,凝了凝那露骨的封面,故意笑道:“你们女孩是不是都喜欢男人用强,这么好色?”

“你……你才好色呢!”孙一柔从脸红到脚趾,窘迫挣扎:“这书我没看,不是我的……”

“柔柔,我有事出去一趟,那书你看完了吗?看完帮我还了哈!”

孙一柔正说着,姚迪突然拿着饭盒从水房走出。

看到两人暧昧的姿势,脚步微停,甩甩饭盒的水。

“怎么了?都看着我干嘛?”姚迪摸摸脸:“我妨碍你们了吗?没关系,当我不存在,你们继续。”

“姚迪!”

孙一柔囧的都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她是真的没看过那本书,只看了封面不敢再往里翻了。

只是不知姚迪什么时候把书放到她的桌子。

现在被姚迪这么一搅合,她百口莫辩,有屈难申,气的脸都绿了。

姚迪被她吼的不明所以,微愣,转头看向厉伟。

男人抱着手臂倚在桌子促狭的笑。

姚迪点头:“好好好,我这走,这消失,马,立刻,行了吧?”

她拿着包飞也似的冲出去,孙一柔气的脸色青白,恨不得拿书砸死她。

窘迫咬唇,拿起桌子的水杯低着头难堪的躲进水房里,午休时间再也没出来过。

……

6点吃过晚饭,两人腻在一起看了会电视。

孙一柔拿着换洗衣物进浴室里洗澡。

她走进浴室,谨慎的锁好门。

厉伟听着门锁转动的声音不自觉笑出声,手指轻抚过已长出些许胡须的下巴。

掰了一瓣桔子扔进嘴里,走到桌边倒了杯水,仰头喝尽。

手指挑开白色窗帘。

夜色几个男人正鬼鬼祟祟的走来走去。

他面色一沉,将手垂下。

转身背靠着桌子,手指伸进裤兜里摸烟,取出,低着头点燃。

5分钟后,他再度回头挑起窗帘,外面的人已经没有了。

他吸了口烟,眉目间印出一丝冷冽,不再像之前那样轻松。

床头柜的手机响了两声,是孙一柔的。

厉伟阔步走去,拿起手机。

不知面写了什么,厉伟看到,轻笑着躺进床里,拿起今天的报纸随意看着。

孙一柔洗好澡,在浴室里穿戴整齐后走出来。

厉伟指指手机:“姚迪找你。”

“她找我?”

呀!

猛然想到,她的书还没还,被她锁在抽屉里,她找她是不是要问这事?

孙一柔扔下擦头的毛巾快速走来,打开微信,看到里面的内容时,脸绿了。

“柔柔,别说姐姐不照顾你,你是年纪太小太嫩了,厉伟那样的男人应该喜欢shu nu,看聂佑琳知道了,我特意找了几条链接给你,一定要看哈!”

链接内容,如何在短时间内攻克男人,si wà,xing gǎn内衣,you huo的双唇,日本动作影片,旖旎暧昧的气氛,一样都不能少……

下面,姚迪像事不够大似的还加了句。

“对了,那些三八都在私自猜测厉伟的size以及持久度,其实我也有些好,他一夜几次?3次?5次?10次?还是根本没停过?这些你最有发言权,明天告诉我。”

孙一柔扔掉手机,转身要去找姚迪算账。

厉伟大笑着扯住她,一把拉到床,困在身下。

“我一夜几次,试试?”

第20章 厉伟消失

第二天,孙一柔疼的直不起腰板,在心大骂姚迪。

自从乔丙良被警察带走后,物业主任的位子一直空缺,今天总公司那边终于派来一位新的物业主任,没想到却是……

“沐云帆?”姚迪惊叫。

怎么是他?

这是大家谁都没想到的。

沐云帆推推眼镜,前一步,温润如风的微笑:“对不起,前段时间因为彰裕还有几个病重的老人耽误了时间,没有及时赶回来,实在抱歉。”

他看向孙一柔,见她傻了似的,亲密的拍拍她的头:“好久不见,孙一柔,你的身体都好了吗?”

“沐云帆,你不是社区医院的医生吗?怎么会……”

“我辞职了,应聘了这个职位。”沐云帆解释:“为了某个人。”

哈?

姚迪傻了似的张大嘴巴,愣愣的看看他,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孙一柔。

孙一柔低着头,脸红红的局促不已。

人群里的厉伟冷笑一声。

“好了,见面会到此结束,大家开始工作吧,晚我请大家聚餐。”

他话音刚落,周围呼声四起。

各路女同事激动万分,面对着这样如沐春风又帅又温柔的男子,身充满干劲。

姚迪回神,扯着孙一柔走回座位,轻轻撞了撞她小声而暧昧道:“柔柔,你最近的桃花要泛滥啊,我看你还是小心一点吧。”

“看你身后。”

孙一柔哪敢回头啊,不用回头她都能感受到那股阴鸷冷风如影随形的跟着她,吹的她后脖梗都麻了。

僵硬的坐在座位,开着电脑,打着这个月的工资报表。

然而,她的手指却不听话,打错好几个数字,删除重打,打完又错。

她咬着唇,小心而谨慎的瞥向厉伟。

男人正朝她走过来,孙一柔心跳如擂鼓,声声响动,要跳出胸口似的。

男人走过来,用力捏了捏她的脸,冰凉的手指摩挲她的下巴:“晚,我们继续……”

“厉伟!”

孙一柔用力咬着嘴唇站起。

她是真的怕了。

再像昨晚那样她会死在床的。

可是厉伟哪听她的,转过身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孙一柔看看周围各种目光,小心翼翼的坐回椅子,低着头,脸蛋红通通的像发烧似的,热的滚烫,她抬起手扇了扇,将脸埋进件里。

晚的聚餐,孙一柔并没有去。

被厉伟压在床大汗淋漓。

男人退开,拿出手纸将她清理干净。

临近11月天气已渐渐冷起,厉伟的头顶却覆着汗,走到桌边喝了一大杯的凉水。

回头:“喝吗?”

孙一柔从床坐起,羞赧摇头。

目光落在墙壁的时钟,现在才晚7点多,他们……

女孩咬牙拿起衣服,胡乱的往身套去。

厉伟站在窗边,背对着她沉默着没有动。

孙一柔疑惑,走过去:“怎么了?”

男人回头,一手搂在她的腰带进怀里:“没什么。”

他低头咬她嘴唇。

孙一柔害羞,也怕他再来一次:“我……我厕所。”推开他躲进浴室。

男人收回视线,挑帘看着窗外。

鬼祟的人影两天前多了几个。

厉伟松手,向侧一步,拿出手机:“我让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办好了,明天把钱给你。”

“直接存卡里吧。”

说完,他挂断电话。

孙一柔从浴室里走出,厉伟缠着她抱了会,挤到墙边。

又是一通酥骨麻人的吻,不等孙一柔挣扎,厉伟先一步放开。

退后一步,摸着她红肿的嘴唇道:“有事,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自己锁好门,谁叫也不许开,听到没有?”

“这个时间……”孙一柔疑惑:“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她的洞察能力与第六感都很敏锐,总觉得厉伟有事瞒她。

男人轻捏她的脸:“没事,和朋友喝酒,你早点睡。”

“厉伟?”

他转身时,孙一柔拉他。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好像他这一去不会回来了似的。

厉伟回身抱着她,一米九五的身高像座山的将她禁锢到怀里,那样有安全感。

“早点睡,嗯?”

他开门走出去,孙一柔跟着他走到缓台,只穿了薄薄的睡衣,被冷风吹着,瑟缩的缩着脖子。

厉伟回头,被气笑:“穿成这样跑出来,回去!”

孙一柔咬牙,乖顺的走回去,关好门。

跑到窗边向下看。

她看着厉伟走向小区北门,消失不见。

那种空落落、忐忑,又不安的感觉。

转过身,用力捏紧手指。

然而这一夜,厉伟真的没有回来。

孙一柔的预感成真,厉伟彻底在她生命里消失,再没有出现。

第21章 傻丫头,老子想你了

转眼,4个月很快过去。

今天是国人最热闹的除夕之夜。

她转身拉下超市的大铁门,蹲下站起,紧了紧脖颈的围脖,捏紧领口。

身后滴滴两声响起喇叭,季沫新讽刺的笑意从车里传来。

“孙一柔,你那个臭流氓男友还没有回来呢?是不是吓的不敢回来了?”

“流氓?”季沫新身侧的女人捂嘴娇笑:“什么意思?”

“呵,这个女人放着高高在的季家少奶奶不做,偏和一个坐过牢的臭保安混在一起,结果被人甩了,这不,跑到我家超市mài shēn还债来了。”

孙一柔闻所未闻,将羽绒服的帽子拉过头顶,双手chā jin衣兜里蜷缩着往前走。

厉伟是消失了。

可是他说过的话却没有失言,50万在那张黑色的银行卡里,只是孙一柔没用,她想自己还清这笔钱。

同时,她也觉得那些钱在,厉伟早晚有一天会回来。

厉伟刚消失的那几天,她疯了一样找遍身边所有认识他的人,从承子那里知道这笔钱竟是厉伟卖掉他仅有的一处房产换来的。

那些钱,她不能动。

滴滴两声喇叭,季沫新不耐的开车跟在她身后,见她不理不睬,气不打一处来。

“孙一柔,明天6点准时班,敢迟到一分钟你这个月的工资泡汤了,听到没有?”

吱的一声,车子如箭一般扎出去。

车窗开着,那女人恣意的笑声在寂静的街道挥之不去。

孙一柔停下脚步,看着前方街道与楼群长吁口气,又紧了紧围脖往小区走,前方拐弯。

这是一条通往小区最近的捷径,只是巷子很黑,亮着一盏路灯,其它的都坏了,也一直没有人来修。

她不禁加快脚步,也不知是自己多疑还是怎样,她突然觉得有人在跟着她。

低着头,脚步凌luàn jiāo错,伸手进包里摸出手机。

屏幕是一条来自姚迪的短信。

“让你来吃个年夜饭像要你命似的,孙一柔,我家饭菜有毒啊?快点,我妈都准备好了,等你了,赶紧过来听到没有?”

孙一柔手指颤抖的解手机锁。

余光瞟向苍白破败的墙壁。

月光茭白,拉长身后男人的影子,真的有人在跟着她,不是她的幻觉。

孙一柔小跑起来,她跑,身后的影子也跟着跑。

孙一柔吓的想尖叫,手指更快速的要解锁,打电话。

可是她那款老式手机却在这时候出问题,卡着不动,死机了。

孙一柔感到阵阵绝望,害怕的心力交瘁。

眼看着小区大门在不远处,她加快脚步,仍旧跑不过身后男子。

男子追来,扯住她。

孙一柔向后打去,吓的尖叫:“厉伟!”

她挣扎着要跑,慌乱脚下一绊,扑到墙,额头被磕破,传来刺骨的疼。

身后的男人捂着眼睛闷哼,刚刚孙一柔回手的那一下,正好杵在他的眼睛。

“我长的这么吓人吗?”沐云帆捂着眼睛咧嘴苦笑。

孙一柔闻声,惊愕的抬起头,眼圈红红的晶莹闪烁,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沐云帆像是被她的眼泪惊到,又看到她额角的血,连忙放下手,前蹲下身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害怕,刚刚我有叫你的,只是你没听见……”

孙一柔摇头,用力抿紧唇瓣。

她难过的不是被吓到,而是在这样家家团圆团聚的日子里,她伪装的坚强全部功亏一篑,再也隐藏不住。

她想妈妈,想爸爸,想厉伟,想舅舅。

想她也能像平常人那样,在这样热闹的日子里和家人团聚在一起。

可是……

这么简单的愿望她都实现不了。

那种无助、难过、无力感。

孙一柔曲起膝盖,坐在冰凉的地面,双手抱住自己,痛哭失声。

在心里一遍遍叫着那个名字,厉伟!厉伟!

医院里,床的男子手指微动,旁边的女人看到,惊叫站起:“医生,他醒了,医生!”

……

新年很快过去。

到了初七,除了孙一柔以外其它人还没有从新年的懒散走出来。

姚迪打个呵欠趴在桌子:“真希望新年假期能延长到一个月。”

嗬!

孙一柔笑,拿着一堆工资条翻找,找出一张放到她的桌子。

姚迪拿起工资条看,看着那里可怜的数字,想到还没还的xin yong qiǎ钱,无奈的从桌子爬起:“算了,还是取消新年假期吧,这消费也太吓人了,柔柔,我已破产……”

话音落,门外突然有人喊:“孙一柔,有人找。”

姚迪和孙一柔都不约而同的朝门口那个陌生女孩看去。

女孩看到她,好的走了过来。

下打量,又围着孙一柔转了两圈,摇摇头,一脸失望的道:“你是孙一柔?”

“长的倒还可以,只是这身材……”

“你是谁呀?”姚迪像是炸毛的鸡似的从座椅站起。

女孩瞅瞅她,理都没理,傲慢无,姚迪被气炸。

“走吧,孙一柔,有人要见你。”

“谁要见我?”孙一柔抱着件问。

女孩眨眼:“见了不知道了。”

“你不说你是谁?随便跟着你走?”姚迪提高音量吼着。

女孩回身:“害怕算了,反正我话已带到,你爱去不去。”

“你……”

她的态度简直是嚣张的找抽。

姚迪绕过桌子前,孙一柔却按住她的手,将件交给她:“帮我跟主任请个假。”

“柔柔?”姚迪不满:“你不是真想跟她走吧,你认识她吗?”

孙一柔摇头:“我想知道是不是他。”

女孩嚣张的耸耸肩,先一步转身,走出物业楼,孙一柔拿起羽绒服紧跟在后,姚迪气的颤抖,却又无可奈何。

那女孩开车带她来到一家医院,罗湖第二医院,离小区并不远,走的话也10分钟。

女孩带她左拐右拐,进了一栋楼,走进电梯,按下数字10

“都到这里了,能不能告诉我,你要带我见谁?”

女孩瞟她一眼,弯着唇:“到了你不知道了。”

孙一柔退后一步,绞着手指,安静的没有再问。

很快,电梯门打开,孙一柔跟在女孩身后走出。

远远的,她看到了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

身材高大,五官冷冽。

相较于5个月前似乎瘦了一些,下巴长出些许胡须,零零散散的却不邋遢,反而增添一丝男人味道。

他的头发被剃光,后脑的位置有个疤痕。

腋窝下一双拐,他用双手抓着下面的把手,艰难而吃力的走来走去,额头全是冷汗。

在他前面站着一个成熟优雅的女人,穿着米色休闲。

见他出汗,拿着毛巾前替他擦拭,动作温柔而小心。

带她来的女孩往前一指:“呐,你要见的人。”

闻声,厉伟回过头,正接水的手指顿了下,看着她,喉结微动,拄着双拐转过身,笑着伸手:“过来,吓傻了?”

孙一柔想走过去,可是她的脚却像定在原地般动弹不得,身体也开始不听使唤。

眼圈微红,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手指攥紧,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感到疼,她才知道这不是梦,厉伟在她眼前,他回来了。

男人等了一会,见她不动,苦笑:“不认识了?”

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凑近了,女孩闻到他身熟悉的气息,烟味,汗味相混合,终于控制不住的流出眼泪。

厉伟捏捏她的脸,感觉她又瘦了几圈。

扔了拐,沉重的抱紧她,将身体全部重量压到她身。

孙一柔抱的吃力,却挺直了肩膀撑着他。

厉伟趴在她肩,抱的很紧很紧,像要把她揉进身体似的。

手指随意扭动着她已然长长的头发,闭着眼睛道:“傻丫头,老子想你了!”

……

孙一柔从郑佩儿那里得知,厉伟被埋伏了,被人偷袭打伤后脑,之后又出了车祸,在医院里昏迷5个月,除夕那天刚醒。

郑佩儿和刚刚给厉伟擦汗的郑雯雯是姐妹,她们都是警察老郑的女儿。

那天晚郑雯雯无意从那里经过,看到厉伟被人围殴,报了警,才救了他。

提到老郑,孙一柔垂下头,手指绞在身前,抿紧唇瓣。

5个月前,她明明去找过老郑询问厉伟的下落,可是……

郑佩儿嚼着口香糖,涂的五颜六色的手指扒着桔子,时不时往嘴里送一口,不以为意道。

“我姐刚把他送到医院时,还以为他活不了了呢,手术做了6个小时,成功是成功了,可他一直不醒,这样昏迷了5个月,三十那天才醒。”

“醒了之后找你,说你在哭,说你在等他,我姐还以为他脑袋让人撞坏了呢!”

“佩儿!”站在一旁整理药品的郑雯雯警告的瞪她一眼。

郑佩儿不满:“瞪我干什么,我哪句话说错了吗?他那个样子是像神经病吗?以为拍电影呢,还心有灵犀隔空传音?”

她转向孙一柔,挑衅的问:“除夕那天你哭了吗?你叫他了吗?”

孙一柔用力捏紧手指,小心翼翼,抬起余光悄悄打量床的厉伟,厉伟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孙一柔红了脸,怕被他看出自己的窘迫,将头垂的很低很低,沉默着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我姐,你现在恐怕要去东郊墓园看他喽!”

“佩儿,不要口没遮拦?”郑雯雯训斥。

病房门突然打开,一脸严肃的民警老郑走进来。

郑佩儿看到他,忌惮的后退一步,小心翼翼的藏到郑雯雯身后。

视线一扫,看到床边的孙一柔,微微愣了下。

摘下警*帽放到桌子,扯过一把椅子在他床边坐下。

“今天怎么样?腿能走了吗?”

第22章 他从没说过“喜欢你”

郑佩儿被郑雯雯拉出去买饭,少了她的呱噪,病房总算安静下来。

老郑看看厉伟,又看孙一柔。

“5个月前你来找我问厉伟的下落,我没有告诉你他在这里,是不是在怪我?”

孙一柔抬头,看着他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有说,低头摇了摇。

“你怪我也好,不怪我也罢,我都必需这么做,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老郑!”厉伟不满。

老郑没理他:“丫头,你太小,感情的事你还不懂。”

“厉伟大你16,又坐过牢,背景复杂,你和他不合适。”

“够了!”

“也许你现在觉得他很好,可是5年后呢,10年后呢,你能确定自己不会后悔吗?”

“够了,老郑,别说了!”厉伟沉下脸。

这一次是真的沉下脸,不是开玩笑。

老郑狠瞪他一眼,继续:“厉伟在监狱里惹了不少仇家,这次受伤是对方肆意报复,丫头,你才18,想跟着他过这种时时刻刻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日子?更何况5年前……”

“老郑!”厉伟腾的一下从床坐起,随手扯掉点滴,眼眸凌厉眯起。

他的手腕出血,孙一柔吓的尖叫,捂住他的手:“厉伟,你干什么?”

“厉伟,你别又犯浑!”

老郑从椅子站起,严厉而愤怒的瞪着他:“你这么做是错的,你会毁了她!”

“毁了她我也跟着死!行吗?”

“厉伟,你……”老郑气的手抖脸青,咬牙瞪着他却说不出话。

两人都很生气,一时间,气氛陷入僵硬,对立。

孙一柔左右为难,小手紧紧按住厉伟的手腕,帮他止血。

“你们别再吵了,我不会离开厉伟。”

她咬了咬牙,知道老郑在看她,郑重而肯定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也不确定我将来会不会后悔,但现在,我只想按照自己的心意走,我喜欢他,不能没有他,所以……谢谢你的好意。”

“你,你们……”老郑气的鼻子都歪了,胳膊一甩,愤怒走了。

孙一柔收回视线,小心翼翼的抬起厉伟的手腕:“你是不是永远学不会爱惜自……唔!”

男人坐在床长手一捞,猛然将她扯进怀里狠狠吻住。

久别的吻热烈而缠绵,厉伟没想到,几个月不见,她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坚定的要和他在一起。

厉伟又感动,又……

他们的世界容不下第三个人存在,郑雯雯攥在门把的手指缓缓垂落,沉默转身。

……

短暂的相思之后,厉伟的浑劲又来了,非缠着她锁好门,让她坐到他身,说难受。

在这医院病房里,他……

孙一柔的脸红成番茄,用力打了他胳膊两下才消停。

这一夜,厉伟无委屈的搂着她睡了一夜。

医院楼下,郑佩儿仰头看着10楼窗户,撇撇嘴:“大叔的眼光也不怎么样么,那孙一柔瘦的都能做标本了,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

她舔舔唇瓣,小心翼翼的看向郑雯雯。

“你要是早告诉我你喜欢那个大叔,我不带孙一柔过来了……”

郑雯雯靠向椅背,低头点燃女士香烟,深吸了口,吐出烟雾。

烟雾模糊她的脸,看不清表情,凝结的低气压却让郑佩儿害怕。

“姐?”她怯懦的叫了一声。

这样的郑雯雯是郑成广不曾看到过的,是很多人都不曾看到过的,让人摸不透心思,冷漠、晦暗、阴沉,让人不寒而栗。

即便是同胞姐妹,说实话,郑佩儿却很怕她。

吐出烟雾,郑雯雯抚了下脸,透过车窗看向医院大楼10层的窗户,灯已经灭了。

她放下左侧车窗,任肆意的冷风吹进来,吹的额前碎发随风飞舞,郑佩儿冷的瑟缩在一旁,不敢说话,下意识的朝副驾驶的窗户靠过去。

“爸爸和厉伟有个秘密在瞒着那个女孩,你去打听出来。”

“可是爸爸的嘴很严……”

郑雯雯扭头,面无表情的看向郑佩儿,郑佩儿的声音渐渐小去。

“哦……好。”她默默的抠着手指,低下头。

郑雯雯将剩余的烟蒂弹出窗外,又看了眼楼,一脚油门扎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

第二天,天刚亮起郑雯雯拿着保温壶出现在病房。

孙一柔刚买了早餐回来,干巴巴的几个包子,丝毫没有营养。

郑雯雯看了眼,皱了下眉:“你没买骨头汤?”

孙一柔愣了,捏着手里的塑料袋有些局促:“没……有。”

她这个月的工资都还季沫新了,手没钱,几块钱,出来时又很匆忙,所以……

孙一柔低下头,有些难堪。

“他车祸后要喝骨头汤腿才能恢复的快,这你都不知道?”

孙一柔咬了咬牙:“我这去买。”

“算了,这个时间早卖没了。”

“我今天做的鱼片粥,先喝这个吧。”

郑雯雯走到床边蹲下,从小柜子里拿出碗,将鱼片粥倒进碗里,递给厉伟。

厉伟却没有接,看着门边可怜兮兮的孙一柔,笑着招手。

“今天不想喝汤,想吃包子,过来!”

“厉伟?”郑雯雯不满。

厉伟却笑:“总喝汤也喝腻了。”

他看向孙一柔,招手:“过来。”

孙一柔低着头缓缓走近,被他一把扯进怀里。

“什么馅的?”

孙一柔抿唇:“茴香……”

郑雯雯放下碗直起腰板,强压不满:“厉伟,你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厉伟似笑非笑的抬起头:“老子的身体自己清楚,一时半会死不了,这条命是你救的,记着呢,以后有事赴汤蹈火,命都能给你,只是这个女人,雯雯,她胆小,你别吓她,吓跑了老子可是六亲不认的。”

“厉伟,你……” 郑雯雯的脸色渐渐难看,甩下一句:“你是真的很浑!”

扭身,踩着高跟鞋冰冷的走了,房门砰的一声关。

孙一柔小脸为难,心里却很甜蜜,起身要追出去。

厉伟抓住她:“算了,先吃饭吧。”

周末,季沫新又打电话来催,让孙一柔回超市班。

厉伟坐在床挑了挑眉:“欠他的钱你没还?”

孙一柔放下电话:“嗯。”继续替他的腿按摩。

“承子没把钱给你?”

“给了,在卡里,只是……我没用。”

没用?

厉伟眯眸:“理由?”

“我想……自己还,啊!”

厉伟使劲捏她的脸,孙一柔痛叫,白白的脸都被他捏红了,疼的向旁躲开。

“我想靠自己……”

厉伟作势又要捏她,孙一柔吓的退到窗下。

这男人的霸道简直了!

“明天把钱还了,把超市辞了,嗯?”

到底,她还是照着厉伟的话去做了,屈服在他的“银”威之下。

超市的工作辞掉后,孙一柔也变得轻松不少,每天在物业与医院里来回跑。

4月初,厉伟终于可以出院。

他的腿已经恢复,除了偶尔站立久了会感到麻痹以外。

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因为他昏迷的那5个月腿部血液循环不好,多休养一段时间能恢复。

他们又回到那潮湿狭窄的阁楼里。

这天,孙一柔下班,特意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二斤猪骨头想回去煲汤。

她拎着塑料袋刚走楼梯,看到厉伟出门。

“你要出去?”她疑惑的问。

男人拿着钥匙走过来,淡淡嗯了声。

垂眸,扫过她手的塑料袋,在她额头印一吻:“要给我煲汤?”

“嗯。”

之前在医院没钱给他买骨头汤的事孙一柔还记得,一直耿耿于怀。

厉伟笑笑,蜻蜓点水般吻她的唇:“今天别弄了,我有事,晚不回来,自己锁好门早点睡。”

他转身下楼。

孙一柔不放心的追了几步:“你去哪儿?”

厉伟却没答,背对着她大手挥了挥,快步走下楼梯,消失在小区花园里。

……

夜里,绚烂的夜空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烟花,小区里有浪漫的男孩在楼下摆满心型蜡烛向着楼的女孩表白。

一阵起哄声后,女孩站在窗台对着楼下大喊:“我也喜欢你。”

都是青春洋溢的年纪,浪漫的爱情,大胆的表白,让同是18岁的孙一柔有些羡慕。

仔细想想,厉伟好像从没说过“喜欢你”这种话。

孙一柔有些失落的后退两步,拉好窗帘,将窗外的绚烂热烈阻隔。

她走回床边,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才播出去。

电话很快接起:“怎么还不睡?”

孙一柔拿过枕头抱进怀里,枕头有他的味道,她着迷般的嗅了嗅:“睡不着。”

隔着窗帘,看着窗外的烟花一闪一闪的亮起,窗外的热闹衬托出她的孤寂,孙一柔侧趴在枕头,小手无意识的一下一下抠着床单的棉球:“你呢?你怎么还不睡?”

“我?”厉伟一条手臂搭在脑后,一手拿着电话,双腿交叠着搭在沙发腿,仰头看着蓬顶:“在想你,所以睡不着。”

他的声音温柔如暖流,一下一下暖化了孙一柔忐忑不安的心。

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手指抠着床单的力道大了些,脸红红的咬住嘴唇:“明天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想我了?”

孙一柔扭捏的胀*红脸,低下头:“我是问你明天想吃什么?”

“吃你!”

“厉伟?”说了几句他又开始不正经了,孙一柔口干舌燥,正想骂他……

“大叔,我姐醒了,你快来……”

郑佩儿的焦急嗓音从电话里传来,孙一柔握着手机的手指僵了下。

“她们……”

厉伟:“先挂了,我明早回去,你锁好门早点睡。”

说着,厉伟迅速挂断电话,手机里传来嘟嘟嘟嘟的忙音。

孙一柔愣在床,手还保持着举电话的姿势。

郑佩儿?郑雯雯?

厉伟和她们在一起?

第23章 矛盾

夜里,孙一柔又做恶梦。

梦里满地鲜血,周围的人面目狰狞,她吓的蜷缩在角落,捂着耳朵,闭眼睛,不敢看也不敢听,可是那些恐怖的声音还是不断传来。

“不要看!”厉伟的声音响在头顶。

孙一柔抬头,看到他,毫不犹豫的扑进他怀里。

然而,她的手却扑了个空,厉伟突然消失。

她转头,看到厉伟正朝远处走去,走向金色的光圈。

孙一柔吓的张嘴叫,想留住他,可是她却发不出声音。

她快速的跑,努力的跑,想跑向他,可是他们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孙一柔的心像被什么攥住,一下一下的拧着疼,额前全是冷汗。

猛然睁眼。

“啊!”

她尖叫一声滚到地,摔的后背生疼,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不过是一场恶梦,一个好真实好真实的恶梦。

从地坐起,孙一柔捂着额头平复心情,以及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

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喝进去。

转头看向墙的时钟,现在才不到凌晨4点而已,窗外的天都是黑的。

然而,她却睡不着了。

打开床头柜的一盏小灯,背靠着床头看看被潮气染黑的棚顶,深吸口气,摘下脖颈的项链在指缝间无意识的摩挲。

盯着面那枚已然被蹭掉色的纽扣,手指轻轻抚过。

心潮浮动的想,厉伟为什么会和郑雯雯郑佩儿在一起?郑佩儿说郑雯雯醒了是什么意思?厉伟又为什么不告诉她?

闭眼,心里不可抑制的涌起一股淡淡失落。

……

清晨,老郑出任务回来,来医院看望女儿,他叫厉伟一同去了小花园。

郑佩儿见他们走远,跑进房间,笑道:“怎么样?昨晚他没有发现什么吧?”

郑雯雯从床坐起,动了动僵硬的手腕,手腕那条青紫痕迹若隐若现:“我发烧是事实,他能发现什么?”

郑佩儿愣了下,哑口无言。

“我让你查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郑雯雯从床起身,来到窗前。

郑佩儿闻言露出一脸苦涩,垮下肩膀。

“爸爸的口风很严,次我刚问了一句他发火了,所以暂时还没查到什么,不过,我已经想到办法套他的话了,再给我点时间……”

沙发的手机突然响起,郑雯雯回眸,和郑佩儿对视一眼,走过去,接起:“喂?”

孙一柔听到电话里传来陌生女音,先是不确定的看了一眼号码,确定是厉伟的手机号没错,才又贴到耳边。

“喂?你找谁?”

孙一柔确定那个声音是郑雯雯没错,咬了咬唇,落寞的放下电话。

手机里传来忙音,郑雯雯浅浅的勾了下嘴,将来电删除,放回沙发,重新走到窗下。

楼下花园,厉伟递给老郑一只烟,老郑摆摆手却没有接。

“执勤呢,我来看看雯雯马走,昨晚谢谢你帮我照顾她。”

厉伟侧眸点烟,无所谓的笑。

自打次不欢而散,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这是那次争吵后第一次见面。

老郑叹了口气,感慨。

“这俩孩子跟着我也是受苦了,她们妈妈死的早,我又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她们,佩儿小时候一直很听她姐姐的话,昨天,她也是一时慌了神才会找你,不管怎样,谢谢你帮我照顾她们。”

厉伟吞云烟雾,侧低着头没有说话。

手指蹭过石柱凝结的冰,冰面闪过他深邃洞察的眉眼。

向抬起,微微眯眸。

老郑继续回忆往事:“雯雯命不好,遇到的几个男人都是渣男,不是在外面乱搞女人是喝大酒。”

“她一个男朋友有家庭暴力,本来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结果他喝了酒把雯雯打伤住进医院,雯雯提出分手,他却不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死缠烂打,后来雯雯去南方待了一段时间才避开他,没想到现在又找来了,厉伟,我还真有一件事要求你。”

“求我?”男人夹着烟的手指蹭过鬓角,似笑非笑:“不是让我把你两个女儿都娶了吧?”

“你想的倒美!”

老郑抬手打他,厉伟淡笑着躲过。

他一脸郑重的看向厉伟:“我要出门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我想请你替我照顾她们。”

“雯雯一向懂事,我很放心,除了她的前男友,如果那个男人再找来,请你替我保护雯雯,至于佩儿,她从小野惯了,交了些三教九流的朋友,是最让我不放心的,我不在的时候你帮我看着点她,别让她出去瞎混,再惹事。”

“这些?”厉伟扬眉。

“嗯。”

男人思考片刻:“行。”

“谢了。”

郑成广话音落,郑佩儿急匆匆的从医院大楼里跑出。

看到她风风火火毛毛躁躁的性子,郑成广头疼,面部紧绷训斥道:“你不能学学你姐,稳当点,怎么总是毛毛躁躁的?”

郑佩儿在心里嗤之以鼻,如果让爸爸知道姐姐的真面目,不知道会不会哭死。

她吸了口气,没好气道:“我姐醒了,要见你们。”

“雯雯醒了?”老郑收起严厉,心急的跑进大楼。

郑佩儿要转身时,发现厉伟还站在原地吸烟。

“大叔,你不进去?”她不解的叫。

厉伟掐灭烟蒂,在石柱旁直起腰板:“告诉你爸我晚点过来。”

晚点?

郑佩儿张开双臂拦了来:“这怎么行?我姐刚醒,要见你,你不在,如果那个男人再来捣乱怎么办?”

厉伟掀掀眼皮,往3楼病房扫了眼。

郑雯雯一个闪身藏到窗后。

厉伟垂眸,淡笑,直接绕过郑佩儿朝大门走去。

……

午吃过午饭,孙一柔趴在桌子时不时看一下手机,厉伟的电话还是没有打来。

她无精打采,又觉得胃有些痛,不知是不是刚刚买的盒饭太过油腻的缘故。

今早厉伟没回来,所以她也没做早饭,午随便在小吃店买了一盒盒饭,结果吃到胃痛。

小脸苍白的捂着小腹起身,转身时,不小心碰倒刚刚沏好的胃药,滚烫的热水洒下来,她慌忙去扶杯子,竟忘了热水会烫到她的手。

千钧一发,沐云帆快速扯开她,拉进怀里。

玻璃杯砰的一声落地,暗huáng sè的液体洒了一地。

孙一柔惊魂未定的抬头,看向沐云帆白皙干净的下巴。

气喘吁吁,下意识的推开他,站稳脚跟。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他在危险救下她?

低着头,脸有些红,心跳砰砰砰的有如擂鼓。

她攥紧手指:“谢……谢谢。”

“胃液冲剂?”沐云帆看着地,推推眼镜直起腰板:“你胃不舒服?”

“没事,只是刚刚吃的不合适,我再去冲一杯……”

“跟我来。”

沐云帆强行拉起她扯进办公室,房门关。

他拉着孙一柔在办公桌前站定,去柜子里翻出医药箱。

“我真的没……嗄!”孙一柔捂着小腹微微弯曲身子,不知是哪里突然传来疼痛,拧着劲的疼,她想要拒绝的话淹没在空气里。

沐云帆转头:“过来。”

“不用。”

沐云帆扯过她,直接掀起她的羊绒杉。

“啊……”她吓的尖叫。

办公室的门被踢开,孙一柔还未看清来人,被扯到一旁,砰的一声,沐云帆摔倒在办公桌旁,眼镜掉在地。

“厉伟?”孙一柔大叫。

医院里,孙一柔坐在诊室外面的长椅等待,看着手已然干涸的血渍,心底说不出的矛盾与复杂。

拿出手机:“姚迪,你到单位了吗?”

“嗯,刚到,没看到你,你在哪?不是也请假了吧?”

“你先别问,你……有没有钱,先借我点。”

“钱?你要多少?”

孙一柔在心里大概算了算:“1000左右。”

“我现金只有500,先给你,不够我再从xin yong qiǎ里取,你在哪?用钱干什么?”

“姚迪,你别问这么多了,我在社区医院,急用。”

“好吧。”

不一会,姚迪拿着xin yong qiǎ风风火火的跑来。

抻长了脑袋往诊室里看:“怎么了?谁受伤了?你要钱要的这么急?我刚到单位还没喘口气呢……”

正说着,沐云帆按着眉骨的纱布从诊室里走出来,身旁还跟着一个与他相熟的男医生。

“镜片划的挺深的,你真不去医院缝两针?”

缝针?

姚迪闻言一惊,和脸色苍白的孙一柔对视一眼。

沐云帆揉着额头低声笑道:“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你吓到她了!”

对方似笑非笑的往孙一柔的方向瞟了眼,耸耸肩:“看你心疼的,好吧,随你。”他退回诊室,关门。

沐云帆收回视线:“不用听他的,我没事,只是轻微划伤。”

真的没事吗?

孙一柔看了看手指的血渍,出了那么多血,受伤的又是眼睑下方,那么危险的地方。

她将脸垂下:“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对方揉揉她的头,关心道:“胃还疼吗?”

孙一柔摇头。

提起这个,她更窘迫。

刚刚她突然感觉身下哗啦一下,像有什么液体破体而出,去洗手间确认,才知道她是来例假了,腹痛与胃无关。

她攥紧银行卡,盯着地面小声道:“你还是去正规医院检查下吧,这样我也安心……”

“觉得亏欠请我吃饭吧,午因为你我饭还没吃,现在饿了。”

吃饭?孙一柔抬头。

“走吧。”他大步朝前,孙一柔却在身后踌躇。

男人转身,孙一柔抿了抿唇,小声的低着头道:“今天的事,你能不能别报警……我替厉伟向你道歉,对不起。”

沐云帆苦笑着掀掀唇角:“你跟我来医院是为了不让我告他?”

“不是……”她也关心他的伤。

只是,不可否认不想让厉伟有事是她的私心。

“对不起。”她愧疚的低下头。

沐云帆单手插兜,抬起另一只手揉乱她的秀发,叹了口气。

“请我吃饭吧,我答应你。”

他转身走了,姚迪错愕的张大嘴,凑过来:“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

这一夜,孙一柔被姚迪灌着喝了很多酒,醉的东倒西歪。

沐云帆扶着她走阁楼,正要拿钥匙开门。

房门从里面打开,身下只披了一条白色浴巾的厉伟站在门口。

四目相对,属于男人的较量一触即发。

第24章 胆子大了不少,敢挑衅我,欠收拾

身氤氲着水气,厉伟接过孙一柔向旁一步:“进来坐坐?”

沐云帆看着他还没有擦干的头发,以及结实胸膛晶莹跳动的水珠,退后一步:“不用。 ”

“不送。”

他话音刚落,房门无情关。

厉伟抱着孙一柔走进门里。

报复性的用手捏她的小脸,孙一柔在宿醉痛的嘤咛,哭泣。

厉伟冷哼:“和男人喝酒喝到半夜,醉的东倒西歪,还有脸哭?”

“欠收拾!”

……

清晨,孙一柔在一阵头痛欲裂醒来,感觉浑身的皮肤都很痛。

她从床坐起,被子顺着她的胸口滑落腰际,露出她白里透红的皮肤,身一块块的像得了皮肤病一样。

“啊!”她吓的惊叫,掀被看自己。

她的脖颈、胸口、小腹、大腿、小腿、连大腿内侧都……红通通的。

已经从女孩过渡到女人,她深深明白身这些红痕是怎么来的。

孙一柔红了脸,咬住嘴唇,拿被子盖住自己。

安静的阁楼外厉伟正在打电话,她听不清男人说了什么。

之后,他挂断电话进屋,孙一柔正背对着他穿衣服。

他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醒酒了?”

拿着水杯转身,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盒药。

塑料袋印着小区外那家药店的名字,而那个药是红色盒的,一种专治痛经的药,孙一柔以前吃过,脸攸的红了。

男人走到床侧,将药和水一起递给她:“吃了,跟我出去。”

“去哪儿?”孙一柔接过药,疑惑的问。

厉伟斜睨她一眼:“去了你不知道了。”

周末,物业公司休息。

小区里流动的人也少了许多。

孙一柔忐忑的跟在厉伟身后,他的身侧还跟着另一个男人。

走下楼梯,男人站定,微笑着看向厉伟。

“厉哥,咱们已经看了5套房源了,陈桥项要卖的两室户型基本这些,厉哥看哪套了?”

厉伟转向孙一柔:“喜欢哪个?”

孙一柔看看他,没有说话。

厉伟往裤兜里摸烟,抽出点燃一根:“这个吧,刚看的这套。”

这套离物业楼最近,两室,东西朝向,一面的窗户正对着物业小楼,3楼,楼层很低,有什么事在物业能知道,装修也还可以。

他将手伸进裤兜:“全款现金,手续要办多久?”

介一听高兴了,没想到会遇到这么痛快的客人,刚刚看他一身廉价的保安服还以为这趟白跑了呢,没想到……

他迅速拿出一张购房协议递给厉伟,笑的谄媚。

“你们不涉及贷款,过户手续很快的,大概一个星期能全部办完,顺便问一下,房子过户,房产证要写谁的名字?”

“孙一柔。”

厉伟将烟咬进嘴里,拿着笔在协议龙飞凤舞的签下名字。

孙一柔愣了下:“厉伟?”

她按住他的手,不让他签字,皱眉道:“房产证为什么要写我的名字?”

厉伟扬眉:“怎么,嫌小?”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别废话!”

他拨开她的手,继续签下名字。

名字签下,想反悔都反悔不了。

孙一柔平白得到一个房子却不高兴,厉伟从昨晚开始没对她笑过,她知道他在生气。

可她又何尝心情好过?

厉伟做什么事都不询问她的意见,甚至可以不告诉她,把她当小孩子一样。

这种霸道,大男子主义,有时孙一柔会觉得很有安全感,可有时也会感到茫然、压抑,甚至是不知所措。

厉伟交完定金,扯着孙一柔走了。

介男站在冷风一张一张数着人民币,心里祈祷如果能天天碰到这么痛快的客人好了。

他数好钱,装好协议转身要走。

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在他要撞向她时一把推开。

他吓了一跳,看向她黑呼呼的烟熏妆,指甲涂的五颜六色,染着一头又像绿又像紫的头发,整体看去像鬼一样的造型,下意识的拍拍胸口:“你……”

郑佩儿也不废话,直接抽出两张毛爷爷递给他。

“刚刚那男人找你干什么?说了,这钱是你的。”

看到钱,介男毫不客气的伸手接过,毫无职业道德与节操的指指楼:“他要买房,这个单元303,两室一厅43米,3楼,楼层不错,装修也还可以,怎么,小姐也要买房?”

“他要买房?”

“是呀。”

郑佩儿后退一步,仰起头,看着这破败陈旧的楼体,嫌弃撇嘴。

“什么鬼地方?这么破?”

鬼地方?

介的脸有些尴尬:“呃……陈桥项的房子是较老,不过胜在便宜,也很方便,周边什么学校啊、商场啊、超市、医院应有尽有,往前走十分钟是地铁口,交通方便,5全……”

“够了够了。”

介的长篇大论郑佩儿听的头疼,拿起手机后退一步:“姐,你听到了,厉伟要在这里买房,不过这个地方烂透了,破败不堪……”

“你让介听电话。”

“姐,你找他干什么?”

“照我说的做。”

“哦,知道了。”郑佩儿撇撇嘴,将手机递给介:“呐,我姐要和你说话。”

她转过身,面朝着物业楼趴在缓台外的扶手,也不知郑雯雯要做什么。

扫过这破旧的小区,空气里还漂浮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她皱着眉,眼底全是嫌弃。

……

过户手续办的还算顺利,一个星期后,介把房门钥匙和房产证交到孙一柔手里。

这一个星期她已经把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周日这天,姚迪和另外几个和厉伟关系不错的保安帮她搬家。

之后一起吃饭,庆祝一番。

酒过三旬,他们醉的醉,倒的倒。

姚迪吆喝着要给新人腾地方,不要耽误洞房,孙一柔追着她打,打打闹闹的时间过了12点,大家散去,各回各家。

客厅里杯盘狼藉,孙一柔小心翼翼的收拾着。

厉伟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

他身的酒气混合着烟草味道吸进鼻息,孙一柔的手指僵了下,回头:“厉……”

那个伟字还没出口,男人便压下身子,用力吻住她。

这一个星期,两人虽然都没有提那天的事,可心里都憋着一股气,相互冷淡许多。

今天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或许是有了新家的兴奋。

厉伟抱起她往卧室走,孙一柔小小的挣扎了下,被他放到床,倾身吻住。

“以后,离那个沐云帆远一点,听到没有?”他粗砺的手指勾起她一缕碎发,眼含警告。

孙一柔委屈的红了眼眶。

只会说她,那他自己呢?

“那天,你明明是去医院看郑雯雯,为什么不告诉我?”

“有什么可说的?”厉伟蹙眉。

在他来说,不过是去医院当保镖而已,那是他对老郑的承诺,有什么可说的?

然而男人和女人的想法却不一样。

孙一柔撇嘴:“你和别的女人待了一夜都没必要解释,沐云帆只是替我检查身体,你为什么要打他?”

“他对你别有居心,别说你不知道。”

“郑雯雯对你也不单纯,至少沐云帆没搬到我们家对面,也没有随便接我的电话……”

孙一柔一把推开他,气鼓鼓的躲进浴室里。

厉伟愣了下,之后反应过来,小丫头是在吃醋吗?

呵!

夜幕低垂,孙一柔躺在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从床爬起,走到窗前。

卧室的窗户正对着物业楼的大门,大门左侧是一间狭小的休息室,厉伟睡在里面。

桔色的灯开着,男人躺在床,单腿翘起搭在另一条腿,头枕着单人床的床头拨弄手机。

孙一柔正猜想他在看什么,手机响了,是一条微信。

她在夜色拿起手机,看到三个字:“还不睡?”

孙一柔一惊,下意识的往后躲。

她这里黑漆漆的,又隔着一段距离,他怎么知道她还没睡?

拿起手机退到窗后,回了句:“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厉伟笑,起身,走到窗前,朝夜色的孙一柔看来:“你睡了还能回我消息?”

孙一柔窘迫,又有些生气。

厉伟想了想,发来一句:“下来。”

孙一柔找了一个“睡觉”的图案发过去,冷哼,她才不下去。

刚刚还因为郑雯雯搬到对面的事心里委屈,转眼孙一柔释然了,也有了些睡意。

将手机充电,脱了衣服钻进被里,很快便睡着了。

夜半,有人在捏她的脸。

孙一柔从梦惊醒。

借着月光,看清厉伟,他身传来阵阵凉意,孙一柔缩着脖子瑟缩了下,心里嘀咕,这个时间他怎么会回来?

男人冰凉的手滑进被子里,直接摸向她的皮肤,孙一柔又惊又凉的往后躲,尖叫:“厉伟……”

厉伟低头,堵住她的唇,一把掀开被子将她抱进怀里。

“你最近胆子大了不少,敢挑衅我了,欠收拾?”

“我没有,厉伟……”

可是,不管她怎么叫,怎么躲,怎么求饶,厉伟都不放过她。

两人弄的动静很大,在这隔音效果极差的老楼里。

孙一柔被他弄的都要哭出声来,叫声嘶哑。

男人搂着她,吻向她的眼角,正要沉下,敲门声在这时响起。

他正蓄势待发无端被打扰,脸色不是很好,皱起眉。

想继续,然而拍门声却持续传来。

厉伟粗喘一声,从孙一柔的身滚下,起身提好裤子,光着半身快速朝房门走去。

门打开,郑雯雯泪眼婆娑的站在门口,浑身颤抖,脸色苍白。

“刚……刚刚……张天宇又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他知道我住在哪里,怎么办?厉伟,我真的好怕!”

第25章 舅舅对厉伟的敌意

孙一柔对厉伟的态度,因为郑雯雯的出现,起了微妙的变化。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依旧一起吃饭,一起班下班,甚至在一起睡,可不知为什么,两人间像是隔了什么,莫名透着一股疏离感。

午吃过饭,沐云帆走到孙一柔的办公桌前,递给她一袋胃液冲剂,叮嘱她冲的时候要小心,别再烫着。

孙一柔笑着点头,道谢。

姚迪咬着筷子看向两人,心底说不出的别扭与不和谐

恰巧此时孙一柔桌子的电话响了,她抻长脖子大声叫道:“柔柔,电话。”

孙一柔跑回,拿起手机,看到是赢北监狱的号码,立刻接起:“喂?”

“你是孙一柔吗?”

“是,我是。”

电话里停顿一秒,继续:“你舅舅林忠吞煤块zi shā,已经送往医院抢救,你快过来一趟吧。”

“什么?”

怎么会……

孙一柔踉跄一步,胃液冲剂掉到地,她来不及捡,抓起包扭过身跑了,脸色白的像纸。

“柔柔?”

沐云帆察觉不对,紧跟来:“怎么了?”

“我舅舅……”孙一柔红了眼眶,抓紧他的袖口:“我舅舅出事了,怎么办?”

她低头哭泣,沐云帆搂着她的肩膀安慰:“没事,别急,在这等我,我这开车过来。”

姚迪挂断电话跑出来时,孙一柔已经了沐云帆的车,双双消失在小区门口,姚迪心急跺脚,厉伟怎么回事,打电话为什么不接呢?

……

手术进行了4个小时还没有结束。

孙一柔忐忑不安无助的坐在椅子,蜷缩着身体,捏紧手指,脸色苍白颤抖。

沐云帆正和相熟的医生站在墙边讲话,时不时往她这边看一眼。

4月的天,孙一柔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跑出来了,棉外套还挂在办公椅后面来不及拿,冷的瑟瑟发抖,抱紧手臂。

沐云帆脱下外衣朝和他说话的人了下手,对方会意,笑着点头,沐云帆正往这边走时,急诊室的大门开了。

孙一柔原本呆滞的眼突然亮起,几步朝医生跑去:“医生,我舅舅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看看她又看看身后的沐云帆。

“喉咙撕裂的伤口已经缝合,胃也洗了,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只不过,这两天要观察他有没有感染会不会发烧。”

“好,我们会注意,谢谢。”沐云帆搂过她,对医生点头表示感谢。

手术的医生和刚刚和沐云帆说话的医生一起走了,边走边说着什么。

孙一柔如释重负般瘫进男人怀里,眼圈红肿,四肢冰冷,眼神茫然。

夜里,医院的病房升腾起一股冷意,孙一柔抱着胳膊盯着床的舅舅,他还是没有醒。

身后的房门开了又关,一件深灰色外套披到她身。

“我看着,你去沙发睡一会,你这个状态怎么照顾他?”

孙一柔没有回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我睡不着。”

“今天……谢谢你,麻烦你了主任,时间不早,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还有……”

她缓缓回头:“欠你的医药费,我会尽快……”

“嘘!”他用手指堵住她的嘴:“我不急。”

清凉的手指触碰她同样清凉的嘴唇,孙一柔吓了一跳,反射动作的躲开他,脸色红红的很不自然:“谢……谢谢。”

她转向舅舅,重新握起他的手指,心里茫然,却又不是个滋味。

因舅舅是意图zi shā,孙一柔为其办理了保外医,医药费要自己出。

如果不是沐云帆在这里,她根本拿不出这么多医药费。

而那个男人……

孙一柔瞟了眼安安静静的手机,又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1点了,她没有回家,厉伟却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

孙一柔默默攥紧舅舅的手指,余光瞟向半躺在沙发已经睡着的沐云帆。

他冷的抱膀,孙一柔看了眼肩胛的外套,脱下,走到沙发边为他盖。

近距离,孙一柔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睑方留下了那次受伤的痕迹,一条浅淡的疤痕,她咬着嘴唇,心里内疚,手伸到半空又缩了回来,静静的看着他。

病房门外,郑佩儿拿着手机退到墙壁后,心跳砰砰砰的要跳出胸口似的,心里怨怼姐姐大半夜的还指使她来这里。

不过……

她得意的笑着打开手机,总算,这一趟没白跑,对姐姐也能有个交待了。

孙一柔浑然未觉的坐回椅子里,趴在病床边,不一会睡着了。

清晨的冷风恣意吹来,孙一柔被冻醒,睁眼时,身的外套掉在地。

她疑惑拿起,朝沙发看去,沐云帆已不在。

她将外套放在椅子,起身查看舅舅的情况,一夜了还没有醒,她有些担心,转身朝门口走去。

沐云帆推门进来:“怎么了?”

孙一柔朝床瞥了眼:“舅舅昏睡一夜还没有醒,我想问问……”

“我看看。”

沐云帆走过来,用手背探探林忠的额头,没有发烧,又扒开林忠的眼睛看了看,转头笑道:“没事,他年纪大了,药物代谢的较慢,再过一两个小时能醒了。”

“是吗?”孙一柔半信半疑。

沐云帆走过来,握住她肩膀,低头柔声细语:“从昨晚开始你没吃饭,我先陪你吃完早饭,再回物业班。”

孙一柔咬唇,担忧的看了舅舅一眼,点点头。

算她不吃,也该请沐云帆吃个早饭谢谢他才行。

孙一柔率先转身朝外走去:“你想吃什么?”

“你定。”沐云帆关房门,眉目冷淡的扫过病床的枯槁老人,视线暗下。

下了电梯,两人肩并肩的往大厅走。

这个时间,挂号窗口前已排了一百多人。

沐云帆带着孙一柔走过人群,在医院门口,和刚刚进门的厉伟不期而遇。

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女人,是郑雯雯。

她的脸有伤,头发凌乱,衣着也有被撕裂的痕迹,看起来狼狈不堪。

虚弱的她抱紧厉伟的脖子,小鸟依人般靠在他怀里。

孙一柔愣了下,难堪的抿了下唇,低着头,想绕过他们往侧门走。

厉伟的视线从沐云帆脸收回,命令道:“在这里等我,我马回来。”

他抱起郑雯雯大步朝急诊室跑去。

在厉伟迈步的同时,孙一柔也没有停顿的朝外走,沐云帆回头看向厉伟,却和驻足回头的郑佩儿目光相遇。

画着烟熏妆的女孩伸出手指在脖颈处轻轻一抹,笑的得意猖狂,转身跑远。

沐云帆蹙起眉,不明所以,回身小跑着追孙一柔。

……

医院外的小饭馆这个时间是最忙的时候,早餐店排了不少人。

孙一柔和沐云帆的面前各放了一碗面,此时,沐云帆的面已吃尽大半,孙一柔的碗却基本没动。

沐云帆抬头,起身,又去窗口买了一碗清淡的粥。

“把粥喝了,不然今天我可不给你签假单。”

“主任?”

孙一柔抿着唇瓣,沐云帆的眼神却很坚定。

勉为其难,孙一柔拿起碗小小的喝了口。

同一时间,电话响起,屏幕闪动着厉伟的名字。

孙一柔撇开视线,手指在屏幕轻轻一划,挂断,将手机关机后塞进裤兜里。

突然觉得这粥索然无味,喝不下去,又重新放回桌子。

7点左右,孙一柔一个人回到病房。

刚到门口,负责照顾林忠的小护士跑来:“孙一柔,你舅舅醒了。”

醒了?

孙一柔跑进房里,果然看到病床的林忠已经醒了,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孙一柔红了眼睛,几步跑过去:“舅舅?”

林忠眉眼一厉,猛的扯开她。

孙一柔吓了一跳,踉跄着往后退去时撞到床头柜,疼的她后腰一阵紧缩,不明所以的叫:“舅舅?”

“告诉我,你是不是……和一个叫做厉伟的男……男人在一起?”

林忠嗓音沙哑,出口的声音像是沙砾摩擦纸面,粗糙的听不清楚,只隐约听到厉伟两字。

孙一柔靠过去,脸白白的摇头:“什……什么?”

林忠瞪着眼睛,愤怒重复:“你是不是……和一个叫做厉伟的男人……同居?”

孙一柔红了眼眶,羞愧的咬住唇瓣。

在唯一一个长辈面前,同居这个词让她无地自容。

低下头,轻轻的点了点。

“你知不知道厉伟他……咳……咳咳!”

林忠爆怒,抬手要打她。

孙一柔吓的瑟缩着身子,闭起眼睛。

然而,他的手指却迟迟没有落下。

孙一柔睁眼,看到舅舅气到脸红,又刷的一下变成青白。

捂着喉咙用力的咳嗽着,几口血喷进氧气罩里,双眼向翻起,僵硬的向后倒下。

她吓坏了,眼泪还粘在睫毛,惊惧的看着眼前一幕,脸白的像纸,反应过来,跌跌撞撞跑出去:“医生,我舅舅吐血了,救救他,医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孙一柔孤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鼻酸哽咽。

舅舅刚刚缝合的伤口又撑开了,孙一柔觉得这都是自己的错。

厉伟?舅舅刚刚提到了厉伟,难道,他们认识?

正想着,回廊传来沉稳脚步。

孙一柔扭头,看到厉伟修长的身影正阔步朝这里走来。

心脏一紧,她视而不见。

厉伟的眉眼瞟过她,安静的走到另一侧墙壁处。

两个人一个坐,一个站,面朝两侧,谁也不开口,一种压抑凝结的气息在空间流转。

男人侧靠在墙壁点了根烟,眯着眸,双腿交叠,视线盯着远处的天窗,沉默的吐出烟雾。

而孙一柔捏紧手指,盯着脚面,红唇咬的惨白。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变成了这样,这样陌生,这样赌气,这样僵持对峙。

孙一柔不禁想,这样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不如分开!

第26章 那个没有说出的秘密,成了她未来

舅舅的缝合手术只进行了一个小时,重新推进病房。

孙一柔愧疚的坐在床边攥紧他的手指。

而厉伟则站在窗前沉默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11点刚过,医院回廊的人群呱噪起来,买饭的,送饭的,商量着今天要吃什么的,各种声音不约而同的从门缝里闯进来。

孙一柔皱着眉,起身要去把房门关紧时,沐云帆意外的出现在病房门口。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保温饭盒,推门而入。

孙一柔后退两步,诧异的看看他,又看看他的手:“主任?”

不是叫他别再麻烦了吗?怎么又来了?还是这个时间?

沐云帆的视线越过她定在背对着自己的厉伟身。

“我听姚迪说你喜欢吃这家的糖醋排骨,正好路过,给你带了一份。”

“昨晚和今早你都没有好好吃饭,这次无论如何要吃完,你的假单我可还没签呢!”

“主任……”

孙一柔有些为难,她是真的吃不下。

然而此时房门打开,郑佩儿焦躁的站在门口,看着厉伟大喊:“大叔,张天宇带人来医院捣乱,说要把我姐带走,你快……”

话音未落,厉伟已转身窜了出去。

孙一柔只感觉面前扫过一阵阴风,还没看清,厉伟和郑佩儿相继消失。

沐云帆手的保温饭盒被撞到地,也不知厉伟是有心还是无意,焦糖色的糖醋排骨稀松洒落,粘到沐云帆的鞋子,孙一柔气到脸青,不假思索的追了出去。

罗湖市第一医院,此刻正在演着着武打闹剧。

张天宇一张bái nèn嫩的脸满是青紫,额头缠着纱布,捂着肿起的腮帮子愤愤叫道:“它妈的,你们这么多人打不过一个?我养你们这些废物都是吃闲饭的啊?”

骂完,他后退一步退到墙角,扯着郑雯雯的手冷笑道:“前天,明明是你故意勾引我在先,现在却叫这瘪三把我打的鼻青脸肿,郑雯雯,你以为你是谁,敢耍的我团团转?”

“艹!你以为你还是几年前啊,我会对你恋恋不舍?要不是看在你主动投怀送抱的份,你以为我愿意你一个30岁的老女人?”

“张天宇,你胡说八道什么?”郑佩儿挤过人群,愤愤不平的举起手要打他。

张天宇用力一推,郑佩儿踉跄着向后摔倒在地,躺在地,痛的呲牙咧嘴,尾骨好像摔折了。

“马的!衣服还没脱呢让这瘪三打了,郑雯雯,你愿意玩是吧?我今天陪你好好玩玩……啊!”

厉伟踢开面前缠斗的男人,突然抓住一个男人的肩膀飞起又踢倒两个,转身一跳来到郑雯雯面前,动作迅速的将她带进怀里,转个圈又推向人群,一个侧踢将愤愤咒骂的张天宇踹到墙壁。

这辈子,他最恨的是打女人的男人。

不像个男人!

张天宇呲牙咧嘴的倒在地,鬼哭狼嚎。

同一时间,有人拿起消防栓朝厉伟的后脑砸去。

人群的孙一柔大惊失色,没有考虑的脱口叫道:“厉伟,小心后面!”

厉伟回身,一脚将偷袭的男子踹出人群。

接着,他又被其它扑来的男人缠住。

张天宇捂着痛的刺骨的肋骨起身,眼眸血红的朝人群的孙一柔扑来:“马的,女人还它妈挺多……”

眼看着他的手要碰到自己,孙一柔吓的后退,转身要跑,却被张天宇一把扯住头发,向后拉去:“叫啊,你它马再叫……啊!”

张天宇突然被厉伟踹后腰瞬间扑了出去,头直接撞向楼梯拐角的花坛,当时血流如注。

可厉伟还不解气,像是打红眼似的拎起他的后脖领,又是一拳打过去,张天宇的嘴里全是鲜血,牙不知道被打落几颗。

其它男人扑来,被厉伟一脚一脚踢到墙。

周围看热闹的人尖叫的尖叫,逃跑的逃跑,周围混乱的像是又回到二战时期。

孙一柔呆若木鸡的看着厉伟把那个男人打的鼻青脸肿,双眼翻白,几乎要没命。

她捂住嘴,瞬间反应过来前拉他:“厉伟,别再打了,你会打死他的,厉伟……”

厉伟最后一下把张天宇揍晕在地,回身站起,双手用力抠住孙一柔的肩膀,惊魂未定的看她。

孙一柔除了头发有些凌乱,脸有些红外,没有其它伤痕。

厉伟的心落回原地,一把推开她严厉吼道:“谁它马让你跟来的?”

孙一柔吓了一跳,呆在那里!

眼圈红红的晶莹闪烁,抿唇看着厉伟身后的郑雯雯,对方也正一脸冷漠的看向她。

孙一柔觉得委屈极了,刚刚她根本没有考虑的叫出他的名字,完全是条件反射。

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多怕他会受伤,多怕他会死。

然而,她的担心竟是如此多余。

他不过是在充当另一个女人的护花使者罢了,受伤,或是死,都有另一个女人替他担心,替他哭,哪轮的到她?

孙一柔吸吸鼻子,倔强的小身板快速转回,朝楼梯间的方向跑去。

厉伟叹了口气,捏捏手指,闭眼平复怒意与刚刚的害怕。

“佩儿,扶你姐进房。”

他跨过地抱着腿哀嚎不止的男人们,朝孙一柔离去的方向快速跑去。

……

6楼楼梯间,厉伟终于抓到她,向后用力一扯,拽进怀里。

“别闹了,柔柔!”

她闹?

孙一柔红红的小脸挂着晶莹液体,委屈瞪他。

他说她闹?

是啊,好像所有事都是她错了,是她做错了。

她不该出现在医院里,不该在他英雄救美的时候不恰当的出现,甚至不该和他同居,不该和他有任何交集。

不该……不该……太多的不应该了!

孙一柔吸吸鼻子,推开他的手转身要跑。

厉伟一把扯回,倾身压制挤在昏暗的墙壁。

他的吻湿热而狂野,孙一柔毫无余地的被他吞噬,腥咸的眼泪流进嘴里。

气愤之余,女孩张嘴一口咬住他的舌头,厉伟闷哼一声,眼睛撑大,之后微微眯起,一动不动的任她咬着,双手搂紧她的细腰,将舌头又往里送了送,让她咬的尽兴,过瘾,解气。

尝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孙一柔才怔愣着停止不动。

厉伟的舌头又能灵活自如时,搂紧她,更狂野的侵略她,丝毫没觉得疼,因为起舌头,他的心更疼。

孙一柔拿这个软硬不吃的魔鬼没办法,被他欺负的哭出声来:“你只会欺负我?”

她将他咬的血肉模糊,却控诉他欺负她,还有天理吗?

男人被气笑,用力捏了她小腰一把:“不解气,接着咬?”

孙一柔扭头,脸红红的垂下。

她才不想咬他。

推开厉伟转身,迈步时,脖颈的项链脱落掉在地,发出叮的一声。

厉伟快她一步捡起,在楼梯间暗淡的灯光下,手指抚过那枚黑色纽扣。

孙一柔回身要抢,他却把手收回,塞进左面裤兜里,又从右面裤兜里摸出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以后戴这个。”

抬眼扫过,孙一柔看到一条和她那条一模一样的链子垂在眼前,唯一不同的,只是它多了一个吊坠,铂金材质,图案正是那个纽扣样式。

说普通,又不普通,孙一柔只觉得心里一暖。

“老郑走之前,托我照顾他的两个女儿,昨天她差点被那人渣强,我不能不去救她……”

他将项链戴在她的脖子,绕着她走到面前。

抬起手指,摩挲着她泪痕交错的小脸:“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不管她。”

孙一柔抿唇,低头:“那你怎么跟老郑交待?”

男人笑了,将她搂进怀里。

“傻丫头,除了你,我不用向任何人交待!”

大概,每个女人都是这样吧,

有时候,只是想要一个安心,想要男人的一个态度,一句话,甚至是一个眼神,并不需要他真的做些什么?

后来,厉伟和张天宇等人因聚众斗殴被带进警局,郑雯雯也在之后出院走了,医院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孙一柔向姚迪讲述这些时,姚迪只说了句傻,一条链子都把她给收服了?

孙一柔脸红,傻傻吧。

喜欢厉伟这件事本来很疯狂。

她无意识的摸索着指尖的项链,低头fā lèng。

一会笑,一会皱眉,一会又脸红红的咬着手指。

林忠睁眼,看到的是她这副模样,氧气罩下的气息突然变沉。

孙一柔听到动静从床沿站起,俯身凑过去,焦急道:“舅舅,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她转身要跑,林忠却扯住她,轻轻摇头。

孙一柔重新坐回床沿,手指攥着那条链子悄无声息的塞到后屁股兜里,她的动作没有逃过林忠的眼睛。

转头,看向苍白的天花板,用力闭了下眼睛,手指攥紧,再没说过话。

一个星期后,林忠主动提出要回牢里,医生鉴定,他喉咙的伤口已恢复的差不多。

孙一柔和厉伟相谐站立目送舅舅了警车,他始终不说一句话,只是临走前,默默看了她和厉伟一眼,转身关门。

孙一柔始终不清楚,舅舅为什么会因她和厉伟的事那么激动?只因他们同居吗?

而又是谁告诉监狱里的舅舅,自己正和厉伟同居,他和厉伟之间到底有什么事?

这些,自从那天后,舅舅一个字都没提。

而在那之后的很久很久,一切都成了孙一柔的另一个恶梦,她的痛苦之源。

4月过去,迎来5月。

五一小长假放假3天,厉伟带孙一柔去海边玩了几天,他们之间终于不再有郑雯雯或是其它女人的存在。

即便皮肤晒的很黑,孙一柔却沉浸在满满的幸福当浑然忘我。

4号归来,她带着礼品兴高采烈的走进办公室,在同事或惋惜或幸灾乐祸的眼神,才知道姚迪出事了。

她爸爸的小公司因经营不善被收购,心高气傲的男人受不了ci jizi shā,而姚迪冲动下要去杀人,却被对方弓虽爆,软禁在医院里!

第27章 这么瘦,怎么给我生儿子

孙一柔拎着一袋水果走进医院。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和医院有了不解之缘,三天两头往这里跑。

这是一间在罗湖最贵的私立医院,远远望去,三栋高耸入云的白色大楼,窗檐明镜,通透宽敞。

楼下各种豪华私家车泛滥,孙一柔缩了缩肩膀,捏紧手里的塑料袋迈大理石阶梯。

她的穿着,买的东西,和这医院的豪华格格不入。

孙一柔小心翼翼的站在电梯前,倒是身后的厉伟泰然自若。

依旧穿着物业公司的保安服,墨绿色,只是从冬季款换成了春秋款,少了那层乌黑的大领子,依旧廉价。

他满脸冷漠的跟在孙一柔身后,指尖夹了根烟,一直没点,眯着眸,看着电梯里西装革履的几个男人,挠挠鬓角,阔步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缓缓升到15楼。

孙一柔先一步走出,接着是厉伟,而身后的那群男人也跟了出来。

孙一柔警戒的停下脚步,感觉阵阵阴风从身侧刮过。

男人们绕过她走到回廊最里侧的房间。

原本站在门口的男人们和他们寒暄几句,交接换班。

孙一柔的头皮一阵发麻。

他们看守的病房,正是姚迪所在之处。

这么多人看着,她要怎么混进去?

孙一柔咬了咬牙,手指捏紧塑料袋,脚下如有千金重般向前挪去。

心里嘀咕,软禁姚迪的人,到底是什么人?竟让这么多人看着她。

孙一柔和厉伟一前一后朝前走去,西装男子有警觉的回头看她,在5步距离外将其拦下。

“这里不让……啊!”

他的手臂向前伸出要推孙一柔,还没碰到她的衣服边被厉伟一脚踢的扬了起来。

男人侧头点烟,眯眸将孙一柔扯进怀里。

其它男人见状,还以为是来捣乱的,立刻握拳准备回击。

孙一柔咬唇尖叫:“姚迪,我是孙一柔,我来看你!”

病房里一阵窸窣声响,接着是花瓶掉到地的声音,不一会,房门打开,一个身穿黑色衬衫,领口敞到胸口的男子走出来。

他的嘴唇有些肿,头发凌乱,拽了下脖颈间的领带,迈出病房。

抬眼扫过孙一柔,目光落在厉伟脸,抚了把头发,侧头笑道:“你怎么会来?”

……

孙一柔坐在床边,看着姚迪明显消瘦的下巴,心疼的眼圈里盈*满泪水。

她和厉伟走了不到3天,姚迪竟遭遇这么多的事,而她这个好朋友却不在身边,不能安慰她。

以往她有事,都是姚迪在身边安慰她的,孙一柔觉得内疚,低头吸吸酸涩的鼻子,从塑料袋里拿出新买的桔子,剥了一个给她。

“你最爱吃的,吃一口好不好?”

姚迪转过目光,眼睑黑青,显然是几天没睡觉的样子,嘴唇同样红肿,头发凌乱,肩胛的衣服也有被撕裂的痕迹。

很明显,刚刚她在门外听到的挣扎呜咽并非幻听。

到底是什么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犯罪?

孙一柔摸着她的脸颊淌眼泪:“我带你走!”

孙一柔虽然胆小,但对她在乎的东西或是人却很执着。

姚迪是她18年来第一个,也是最好的朋友,她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孙一柔想了想,立刻脱下外套,又去扯姚迪的衣服。

“你干什么?”

“姚迪,你换我的衣服先溜出去,去一个他找不到的亲戚家躲一躲,我替你待在这里,等他回来发现人被调包想追你也晚了。”

“那你呢?”

“他发现人不对会放我走了。”

姚迪按住她的手,摇头冷笑:“柔柔,别天真了!那是个人渣,他会强你的,你见过哪个会弓虽爆女人的男人是好人?”

“而且,你和厉伟刚刚消停几天,也不想让他为了你杀人,之后再去坐牢吧?”

“姚迪?”

姚迪闭眼,冷静而沉默的看向窗外:“我没事。”

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沉默,变得没有朝气,甚至,没有……希望。

孙一柔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左右为难,起身走到门口,朝门外的保镖瞅了瞅。

见保镖正站在对面说话,她小跑着来到窗边,打开窗户往下看。

“别看了,这里是15楼,掉下去你和我都得摔死。”

正说着,男人推门进来,厉伟则站在他身侧。

瞟了眼姚迪,朝孙一柔招手:“过来!”

孙一柔盯着那个男人,眼神坚定道:“我要带姚迪一起走。”

呵,男人冷笑:“除非我死。”

“那你去死!”说罢,姚迪突然从床飞扑下来,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刀朝男人刺去,男人轻易踢飞她手的刀,将她的手反捡到身后压到床,姚迪大叫。

“你去死,你去死!”

“厉伟,把你的女人带走!”

厉伟慢条斯理的掐了烟,长手一勾将孙一柔拉进怀里,转身离去。

他将她扯出医院大楼,孙一柔窜下跳,急的哭出声来:“我要带姚迪走,我要救她!”

“你救的了吗?”

“我救不了,有警察,我去报警,我不信他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犯法!”

“他们是夫妻,你报警有用?”

“夫妻?”

孙一柔错愕的愣了下,后退一步。

傻眼。

……

她已经一个星期没见到过姚迪了,听沐云帆说,有一个自称是她老公的男人向物业公司提出辞职。

孙一柔在厨房里炒菜,眼睛却不知道瞟着哪里。

错把糖当盐放了进去,也忘了放水,鱼皮烧焦粘在锅,散发着一股刺鼻的糊味。

“呀!”

孙一柔惊叫一声,手忙脚乱的去拿铲子要翻面,鱼太大,又粘在锅,怎么也翻不起来,稍稍用力差点把鱼扬出来。

滚烫的鱼肉掉在胳膊,她疼的啊的一叫,一把扔了铲子。

身后的厉伟长叹口气,修长的腿迈进来。

关了火,扯着她的胳膊走到水管前,用清凉的水为她冲洗。

十几块钱买的鱼这样报废了,厉伟带她来小区外的东方饺子馆吃饺子。

坐的位置正是那次他和聂佑琳一家三口坐的位置。

孙一柔心里膈应,默默往后面挪了一桌。

厉伟看在眼里,不予拆穿。

旁边有一桌女人正在吃饭,一边拿着手机看着什么,一边议论纷纷。

“现在的人怎么这么乱?哎,你看没看最新的头条,是以前演蜘蛛精的那个挺漂亮的女演员,自暴曾被xxx强j,是真的吗?”

“谁知道呢?娱乐圈本来很乱,真真假假的,除了当事人,谁又能真的了解事情真相。”

“岂止是娱乐圈啊,算是我们周边不也有这样的事吗?如……物业公司的那个……”

“什么呀?”

“你还不知道呢?是物业公司负责我们单元的那个小姚啊,前几天听我姑娘说,她爸爸好像欠了人钱吞药zi shā了,她跑到对方公司要杀人,结果……也被强了!”

“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那个男人好像还挺有钱的呢。”

渍渍渍!

“那小姚没告他?”

“告什么呀?这种事,闹的沸沸扬扬的丢人的还不是女人,而且,人男的那么有钱,告不成也许还反咬你一口说你勾引,算是定了罪,有的是人帮他顶罪,又有什么用呢?”

“哎,你说的也对,前几年,我姑娘有一个同学遇到了这种事,也是被人强了,结果告了半天也没告成,fǎ yuàn说证据不足,那女孩一气之下跳了楼……”

“真的啊?”

“是啊,那女孩不大,刚19,好像刚大学,叫什么来着……哦,我想起来了,叫林雪!”

啪的一声。

孙一柔手的饺子汤落地,滚烫的液体溅到她的脚面,却不觉得疼。

厉伟垂下眼眸,脸色暗沉,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纸巾擦她的腿,又顺着裤腿擦干她的脚面,掀开袜子看了眼,她的脚背已被烫红。

吐气沉重,男人一把抱起她朝楼下走去,去药店买了烫伤药,回家小心翼翼的涂抹。

孙一柔看着他黑黑的头颅在眼前晃动,心被一股暖意包围,那个沉重而揪心的回忆,也随着夜的流逝烟消云散。

清晨5点,房间里传来吱嘎声响。

前房主留的那张生了锈的铁床总会不合时宜的发出声音,砰的一声,床腿折了。

厉伟从孙一柔的身滚落,平躺在大床吐气:“艹!早该把这破床换了!”

孙一柔从床坐起,小脸红通通的睨着他,用被子裹着自己走进浴室。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这么早,会是谁?

厉伟起身套长裤,光着膀子走出去。

门打开,陈旧的单元楼里亮起昏黄的灯。

郑雯雯站在门口,扫过他赤果的胸膛以及面明显的汗珠,还有那股若有似无的暧昧味道。

难堪着后退一步。

厉伟见她半天不说话,挑眉问:“有事?”

“厉伟,今天我爸生日,想请你们吃饭,晚6点,我家。”说完,她瞟了眼里面,转身回到对门。

走到门口,低头停下:“这老楼的隔音不好,这个时间大家都在睡觉,你们高兴是不是也该顾及点别人,别把动静闹那么大?”说完,她砰的一声关房门。

……

其实这顿饭,孙一柔一点都不想来吃,但碍于老郑和厉伟的关系,她又不得不来。

年前的那几个月,要不是郑雯雯巧遇厉伟被伏击,及时报警,他也未必有命活到现在,而厉伟在牢里时,也是老郑帮了他许多,欠的恩他都记着。

厉伟拿起酒杯和老郑撞了下:“我失言了,答应的事没有做到,要打要骂随你。”

老郑放下酒杯瞥了眼女儿,叹了口气道:“算了,都过去了!好在那畜生没有真的做出什么。”

他的视线落在孙一柔脸,将桌子的糖醋排骨往前推了推:“我听厉伟说你爱吃这个,佩儿的妈妈以前也爱吃这个,她做的很好,可我做的不好,糖有些炒胡了,我尝了块还可以,你看看爱不爱吃?”

“谢谢。”孙一柔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夹起一块,放进碗里。

厉伟喝着酒,回身在她的脸颊掐了把:“多吃点,看你这么瘦,怎么给我生儿子?”

老郑闻言瞥向孙一柔的肚子:“你……你们……”

“没……没有。”

孙一柔的脸攸的胀*红,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暗捏了厉伟的腰肉一把,咬着嘴唇,气他让自己这般尴尬。

两人的打情骂俏郑雯雯看在眼里,笑了笑,拿起白酒又给爸爸倒了满杯,既而给厉伟填满。

“厉伟,我一直想问你,5年前,你到底因为什么事要坐牢?我爸对你那么惋惜?”

第28章 老子愿意宠着,你管的着

闻言,老郑和厉伟的脸同时沉下。

老郑撇下筷子怒喝:“雯雯,你懂不懂什么叫待客之道,我是这样教你的吗?”

厉伟背靠着椅子慢条斯理的点了根烟,掀掀眼皮笑道:“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好啊,最重要的是,孙小姐芳龄19岁,正是最美花季的时候,却和大叔这样相差16岁又坐过牢的男人在一起,有点不符合常理啊,而且……”

郑佩儿嘻笑着拿起手机,点开一张相片,举到厉伟眼前:“这个沐云帆,我听说他原本是在社区医院里班的,之后为了孙小姐特意转去物业公司做了主任,他可是医大学的高材生啊,要学历有学历,要长相有长相,在社区医院工作都算大材小用了,竟跑去物业公司这种小地方做个主任?”

“看照片里这神态,孙小姐和这位沐医生的关系也不一般吧,我是想问问孙小姐,你到底是喜欢大叔呢?还是喜欢这位沐医生呢?”

啪的一声,郑成广拍案而起,筷子都弹到了地。

“郑佩儿,你跟我进来!”

“爸!”郑佩儿瑟缩了下,白了脸,下意识的朝姐姐郑雯雯瞟去。

郑雯雯正要开口……

厉伟却笑了。

漫不经心的拿起她落在桌子的手机,看了眼照片的日期。

“28号,凌晨1点,你姐姐那天被张天宇带走,你倒有心情去医院里当狗仔?”

郑佩儿噌的一下红了脸,张口结舌道:“我……我朋友受伤,正好去医院,无意间看到的……”

“你哪个朋友?”郑成广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青紫来形容了,额头的青筋一根一根的鼓动着,恨不得伸手掐死这不争气的女儿。

郑佩儿原地跺脚,脸胀的很红:“爸!”

她越解释越乱,郑雯雯沉下脸,手指攥紧杯子,指尖葱白。

孙一柔低着头,心思玲珑的看向郑雯雯。

她很清楚,这场鸿门宴,郑佩儿不过是颗棋子,真正在背后操控的另有其人。

郑雯雯刷的一下从座椅站起,扯过郑佩儿冷冷的扔下一句:“对不起爸,是我没有教好她,我这带她出去好好反省反省,米饭已经做好了在锅里,你们慢用,我们先走了。”

房门关,郑成广沉沉呼气,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对于郑佩儿,他是即无奈又愧疚,是他没有教好她。

郑佩儿被郑雯雯扯出公寓,脚步踉跄着差点摔倒:“姐,我们走了,还怎么灌醉爸爸让他说出5年前的事?”

郑雯雯坐进车里,侧头瞪她一眼。

事情已经被她弄成这样,以厉伟的犀利敏锐早已察觉,还会让她如愿吗?

她翻出女士香烟在指尖烦躁点燃,吞吐一口:“车!”

她脸色幽冷,郑佩儿吓的一句话都不敢多说,默默打开车门钻进副驾驶,不等系好安全带车子像风一样扎了出去,缓缓消失在夜色里。

……

5月13,正是她在监狱外第一次见到厉伟的日子。

不知不觉,他们竟然认识了一年。

大叔?

嗬!

郑雯雯16岁,叫厉伟大叔,她19岁是不是也该这样叫他?

清风扬起秀发,绿色搭配着白色圆点的裙子在风起舞。

明月皎洁,星空点点。

孙一柔伸直手臂左右摇晃的走在花坛外的石阶,厉伟双手插兜跟在她身后。

看着她像小孩子似的蹦蹦跳跳,偶尔回头对他一笑:“大叔?”她的脸蛋红红的,身的酒气被风吹散,明眸皓齿,身姿匀称。

厉伟心尖浮动,真想把她压在床好好折磨一番。

走一步,眼前猛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漆黑的雨夜,满地鲜血。

他用力闭眼,之后抬眼瞧着前面的女孩。

“柔柔?”他惊叫。

在一辆急速行驶的摩托擦过她身边时,动作迅速的将她扯进怀里,低头蹙眉:“走路都不会,让我抱着你?”

呵!

孙一柔眯眼傻笑,凑过去,手指点在他的嘴唇滑来滑去:“大叔,你为什么喜欢我?”

“喜欢还要理由?”

“要啊?”

孙一柔身子后仰,安心的依附在他怀里,一会傻笑,一会皱眉的往前走。

“自从爸爸妈妈去世,舅舅也坐牢后,没有人喜欢我,他们都说我是晦气的女孩,克死了爸妈。”

厉伟停下脚步,心疼般的捏捏她的脸。

孙一柔的碎发被风扬起,厉伟用冰凉的手指勾到耳后,弯着腰:“你不是。”

孙一柔傻笑,像没听到似的。

“在福利院的那5年,什么都要靠自己,老师喜欢自立能力强会说话会讨喜的小孩,可惜,我什么都不会,所以老师不喜欢我。”

“你为什么喜欢我?”她又问。

厉伟捏着她的耳垂,挺直腰板。

身高的差距让他要垂下头才能看清她那张巴掌大的可怜巴巴的小脸。

他捏捏她的脸,扯唇笑笑。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她?

见到了,那样喜欢了,没有理由。

喜欢,要理由吗?

他勾起她的下巴在她小嘴轻轻一咬:“回家。”

刚进卧室,孙一柔倒在床睡了。

厉伟帮她脱了衣服,盖好被,起身走进浴室。

他背靠着墙壁默默冲水,水流顺着他的额头向下流淌,流过鼓动的喉结,流过起伏的胸肌,流过健壮结实的小腹……

阖目,那个景象又在眼前闪过。

雷雨交加,人影浮动,喧闹焦躁的气息凝结在空气里,血被雨水冲散流了满地,那场景,触目惊心。

他抬手抚过脸颊,向后顺着头顶抚去,仰头吐出一口气,拿起浴巾裹住自己。

走出浴室,床的小东西已睡的深沉,呼吸平稳。

厉伟走到窗前,从裤兜里摸出烟,点燃一根。

眯眸吐出烟雾,如墨的瞳孔扫过物业楼前那盏还没有熄灭的灯。

这个时间,他竟然还没走?

第二天,孙一柔清醒时厉伟还没有回来。

她揉揉头发坐起,打了个呵欠,掀被下地。

正要迈步时手机响了,看到姚迪的名字,孙一柔连充电器都没拔直接接起。

“姚迪?”她意外的叫。

“柔柔,我在长途汽车站,来不及解释了,你去我抽屉里把我的护照拿来,快点,再晚他们找来了!”

“抽屉?可是,可是,我没有钥匙啊!”

“笨呢!还要什么钥匙,你直接用锤子砸啊!”

孙一柔急匆匆的套昨天外出的裙子,拿了包和手机往外跑。

物业大门关着,厉伟却不在。

她知道物业楼的侧面有一扇窗户坏了,轻轻一推能打开。

孙一柔跑进屋里,翻出锤子,照着姚迪的抽屉是一阵乱砍乱砸,拿出护照,焦急的跑出去。

她依依不舍的将姚迪送长途汽车,之后又打了辆车回物业,刚到物业楼下,便看到两辆黑色小轿停在门口。

“廖哥,是她,太太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她的,她一定知道太太去了哪里?”

“带走!”冷厉的男子沉声命令。

几个男人前,孙一柔害怕的往后躲。

此时,厉伟从远处走回,迈着大步,双手插兜,不疾不徐。

依旧是那身墨绿色廉价的保安服,下身是同色系的裤子,再配一双黑色的人造革皮鞋,即便是穿成这样,却丝毫不减他的英俊与不凡,反而多了一丝慵懒与不羁。

他的头发剪了,紧贴着头皮,更加衬托出他五官的凌厉与立体。

深邃的鹰眼,粗挺黝黑的眉毛,凌厉的眼风。

双手chā jin裤兜慢条斯理走到那男人面前,周围的男人自动散开。

孙一柔无意识的攥紧他的手臂。

厉伟掀掀眼皮,捏捏孙一柔的小脸,向侧看了眼:“廖军,别逼我动手!”

对面的男子面色幽冷,勾唇冷笑:“是你的女人非逼我动手!”

“我在,没人能把她带走。”厉伟笑着将孙一柔扯到身后:“是你自己来,还是一起?”

他过于自信的表情让男子不悦:“厉伟,我的手下可不是酒囊饭袋。”

“那别废话!”

说罢,厉伟已抬起一脚扫向对面男子,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对方愣了愣,很快闪过。

“练练?”对方冷笑,也摆起架子,回身一刀砍向厉伟,动作同样凌厉迅猛。

厉伟一个侧身向旁躲过,横拳一扫,带出一股阴厉冷风,直接擦过男子唇角。

男人怒,抬起一脚朝他腹部踢去,厉伟拿手挡了下,转身躲开,却被人踢后肩,向前踉跄。

他反手劈出一拳直攻他的太阳穴,男人向侧仰倒,蹲地扫过他的腿,厉伟抓着他的肩膀弧线翻越,两人同时站地,双双出拳打向对方胸口,又双双退后一步。

几次缠打,两人不分下难分敌我。

孙一柔紧张的捏紧手指,指尖都捏白了,心也要跳出胸口。

不知他们打了多久,累了,也打够了。

物业门前那片枯萎参杂的绿地成了他们的床铺,两个男人那样大刺刺的躺在面,摆个大字型,气喘吁吁。

厉伟的保安服扣子脱落,露出结实起伏的胸肌,一起一伏,xing gǎn撩人。

身旁的男人西装凌乱,束缚般的扯了扯脖颈的领带,仰头笑笑,从草地坐起,摸了下嘴角青紫,从衣兜里摸出一根烟丢给厉伟:“功夫没减。”

厉伟也同样坐了起来,伸手接过。

后肩位置刚刚被男人踢了一脚,已然青紫,他动动僵硬的脖颈,低着头,凑近男人打开的火机点燃,吞吐一口。

男人蹙眉,看着不远处正小鹿一样惊惧望向这里的女人,冷声道:“你的女人,太多管闲事了!”

厉伟低笑:“老子愿意宠着,你管的着?”

“认真了?”

厉伟没有说话。

男人向吐出烟雾,晦涩的眼眸闪过一些别人看不懂的苦涩。

“可你能给她什么?名分,还是钱?”

厉伟咬着烟,双手向后枕在手臂,躺下去,看着蔚蓝的天空:“我能给她命!”

呵!

男人摇头:“怕是到时候你也身不由己吧,美国那边来消息了,你有个心理准备吧。”

男人起身,拍落身的杂草,阔步朝车子走去。

其它人随后跟。

那些拦截的保镖离去后,孙一柔才眼圈红红的扑到厉伟身边:“你……你没事吧?”

厉伟勾住她的小脸向下一扯,用力咬了下她的嫣红嘴唇:“你一天不把老子害死,你难受。”

“厉伟?”

大庭广众,又有这么多看热闹的大爷大妈,厉伟竟旁若无人的抱着她亲,还是女男下的姿势。

孙一柔攸的胀*红脸,薄薄的脸皮像被丢进烤炉里烤,也顾不得他受伤没受伤了,抬起手照他的胸口用力打了下,转身跑。

厉伟摸摸嘴,食髓知味的笑:“晚再收拾你!”

人群散去,小区里又恢复平静。

车子行驶一路,廖军摸了下嘴边青紫,疼的嘶的一声。

侧头看向窗外,勾了勾唇:“让人跟着那女人,3天之内,找出她在哪里。”

“是。”

男人侧头,看向窗外不断退去的树木与楼房,玻璃折射出他犀利城府的笑意。

第29章 玩个女人,有意思吗

接下来的几天,孙一柔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

小区里突然多了些行踪诡异的陌生人。

她多留了一个心眼,收了几本没用的书往通州寄,快递员走出去后,她躲在窗帘后偷偷的看。

果然,快递员被几个陌生男子拦住,她的包裹也被拿走。

那些人拿到包裹后,还往她这边的方向看了眼,孙一柔警觉的躲到墙壁后,心跳砰砰砰的要跳出胸口。

真的有人在监视她。

周六,厉伟带她去正亚广场的家具城买床,那些陌生男子也跟了去。

他们左看看,右看看,走过一家又一家。

孙一柔时不时的往后看一眼,心里忐忑不安。

倒是身旁的厉伟,从容淡定,不知是真的没发现,还是视而不见。

厉伟领着她走进一家叫做石木先生的家具店,店里的床都是用石木做的,床很漂亮,当然,它的价钱更漂亮。

孙一柔偷偷问了款写着tè jià标签的床。

服务小姐微笑着答:“这款床很合适的,打完折3万8,原价8万8的。”

3万8?

孙一柔的头皮都麻了。

不过是一张睡觉的床,要不要这么贵?

她转身要走,厉伟却大刺刺的坐在床。

“结实吗?”他双手向下按了按,棕榈床垫没有弹力,不过却很舒服。

服务小姐不太理解:“呃……我们家的床质量没有问题,不知道先生指的结实是……”

不待厉伟回答,孙一柔已经火烧屁股似的拉着厉伟跑了。

从脸一路红到脚趾,厉伟笑着搂住她。

两人走走停停,争来争去,孙一柔只想买个价钱差不多的,一千左右板材的那种可以,而厉伟却想要个结实的。

两人手牵着手从楼走到楼下,走的腿都麻了,却不觉得累。

五指相交,他粗砺的手指紧贴着她小巧的手指,这种感觉很特,或许起**的接近,女孩们会更享受这种心灵的满足吧。

厉伟领着她进一家店里转了转,服务员接个电话,似乎是售后问题,对他们抱歉一笑说马回来。

厉伟双手插兜在店里走了走,孙一柔正在看一张打tè jià的床,1800,讲讲价的话1500能买下来。

样子普通,板材那种,最大的缺点是有板材味道,不过不要紧,拿洗衣液擦擦行了,这个价钱孙一柔很满意。

厉伟走过来,在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喜欢?”

这大庭广众的。

孙一柔红了脸,用力扭开他的手指转过来。

“价钱便宜,讲讲价也许能到1400。”

厉伟宠腻的捏她的脸:“你喜欢行,躺下试试……”

“喂!”

孙一柔惊叫着被他抱起扔到样品床。

女孩在床垫弹了下,要起身时,被厉伟长手按下,又重新躺回去。

其它客人从店前走过,看着他们笑容暧昧。

孙一柔胀*红了脸,挣扎着爬起,不解气的在他的胸口处用力打了下。

男人笑,头枕在手臂,喜欢看她羞的不行却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

到底是年纪小啊!

两人逛了一午,终于买了一张价钱材质都还不错的床,交了定金,写下送货地址后离开家具城。

天阴沉沉的。

厉伟接了个电话,脸也跟着沉下:“知道了。”

他收了手机,领着孙一柔来到街边。

“有点事,我晚点回去,我先送你到车站。”

“不用了。”孙一柔抬手挡他:“你有事去吧,我去图书馆待一会,要查点资料,晚点回去。”

厉伟蹙眉,略微不放心。

凌厉的眉眼扫过周围鬼鬼祟祟的影子。

“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他转身走了,阔步走到街对面,拦下计程车,之后站在车门边对她摆摆手。

直到车影消失,孙一柔才走进一栋大楼,图书馆在8楼。

她钻进图书馆待了整整一下午,窗外的天越发漆黑,狂风吹动着树枝拍打窗户,图书馆的人也越来越少。

孙一柔咬了咬唇,余光悄悄打量周围的男人,发现刚刚跟着她进来的那几个人好像消失不见了。

她抻长脖子四下看了看,确定他们真的走了,才合书本站起来。

心跳,砰砰!砰砰!几分紧张,几分忐忑。

孙一柔仰头站在电梯口,双手交握着垂在小腹前。

原本座无虚席的图书馆太过安静,连门口的回廊都静的出。

孙一柔仰着头,看着电梯墙的数字,祈祷电梯快点来,离开这诡异的地方。

正想着,耳边沉稳的脚步声清晰传来,不止一个人,很多。

她余光扫过,看到那个名叫廖军的男人邪肆的站在她身侧,而他身后,正是一直跟着她的那几个男人。

孙一柔抿了抿唇,暗吞咽一口口水。

心跳加速,害怕的手心都出汗了。

廖军扯了扯西装:“姚迪在通州?”

电梯门打开,孙一肉逃难似的冲进去,却被廖军手臂一扯。

“啊!”

一阵天旋地转,孙一柔被男人按到墙。

她的双颊被钳制,非常疼,尽管挣扎,手臂却连他的衣服边都碰不到,孙一柔捏紧手指,指尖变得葱白,狠狠的瞪着他。

别看她平时一副小心翼翼很乖巧的样子,可真正的她并没有那么乖巧。

廖军低头笑笑,笑容越发冷冽。

“心眼不少,敢耍我?”

他的手指加了力道,用力捏紧她的脸:“没人敢耍我,包括你。”

“带走!”

他松了手指,将她推给手下。

孙一柔无紧张,突然想到姚迪曾说过的那句。

【别天真了,他会了你的,你觉得一个会弓虽暴女人的男人是好人吗】

孙一柔拼尽吃奶力气挣扎,突然,包里的手机响了,孙一柔直觉那是厉伟打来的,立刻低头拿出手机。

她刚把手机拿出来,被廖军抢去。

看到厉伟的号码,男人阴险的笑了,从容接起。

“下雨了,你还在图书馆吗?我去接你。”

“不用接了,我正和你的小女朋友在一起,要和她去吃饭,有没有什么好地方介绍啊?”

廖军?

厉伟一听,沉下脸,看着窗外冷笑道:“牢饭不错,适合你。”

“牢饭还是留给你吧,我听说凌天酒店不错,正打算带她过去,那,一会见吧!”

他撂断电话。

厉伟捏着手机没有说话。

脑海里闪过刚刚孙一柔被人捂住嘴,发出无助哽咽的呜咽声。

手指攥出青筋,厉伟看着窗外的冷冽暴雨,一拳打向墙壁,低咒。

“廖军!”

……

低调奢华的美容会所,孙一柔被人按坐在椅子弄着头发,看着镜子里反射过来的男人身影,她真的猜不透这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从书店离开后,他带她来到这里,替她做了一身连自己都感到惊艳的造型。

晚7点,灯光璀璨的凌天酒店外热闹不已,门前停了几十辆价值不菲的豪车。

香衣鬓影进进出出,高雅的圆舞曲从酒店里传来。

廖军下车,将车钥匙扔给门童,走到副驾驶将里面的她强行扯了出来。

孙一柔挣扎了下,男人便搂着她的腰身低声警告。

“听说,你舅舅还在赢北监狱里,如果不想他再被送进医院里急救一次,乖乖听话。”

这男人的卑劣无人可,孙一柔狠瞪着他,被他硬扯着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

金色的灯光下,厉伟正一身西装笔挺的斜靠在石柱,手里拿着烟,时不时的往嘴边送去一口。

厉目眯起,扫过她被廖军强行扯住的手臂,直起身子,一步一步沉稳的迈下阶梯,朝她的方向走来。

他走向孙一柔,影子被头顶的灯光拉长,面色背光越发压迫而凌厉。

走到面前,扫了眼孙一柔被扯红的手指,冷笑:“玩个女人,有意思吗?”

孙一柔挣脱开他,下意识的走到厉伟身后。

廖军摸摸手指回以冷笑:“不玩女人,难不成要玩男人?”

夜色、灯光、唯美的音乐,成了这两个同样卓越男人的背景板。

厉伟侧眸,扫了眼孙一柔的装扮,胸肌一起一伏,吸了口烟,随意扔到脚边。

“你让人跟了这么久,查到什么了吗?”

闻言,孙一柔攸的抬起头。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

而他这么说,只是想告诉廖军,我让你查,但查不到是你的问题,你的那点小猫腻,我只是视而不见,别得寸进尺。

廖军冷下脸,伪装的笑容不再。

随手扯过孙一柔拉到身侧:“走吧,我们该进场了。”

厉伟同样一把攥住她:“想死?”

“那要看死的是谁?”

厉伟推开孙一柔,两人都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同一时间。

“厉伟?”聂佑琳拉着香槟色裙子从远处跑来:“爸爸正找……”

爸爸?

聂佑琳攸的一下闭嘴,看着出现在这里的孙一柔,阴鸷的目光闪了闪。

她怎么会在这里?

看她的装扮,应该不是厉伟为她准备的,这样的场合,厉伟也不会主动带她来。

不是他的话,是……

聂佑琳冷漠的瞟向廖军,对方视若无睹,看着他们三人陷入僵局。

“我送你回去。”

厉伟拉起孙一柔的胳膊要走。

廖军斜靠在身后的车门,抓住她另一只胳膊:“你是想让你舅舅再zi shā一次?”

这混蛋……

孙一柔停下脚步。

第30章 他说,见过几面

本不想理睬他的,可是又不能不顾忌他的威胁。

孙一柔推开厉伟的手,廖军笑,猖狂得意的拉起孙一柔的手塞进臂弯里。

“走吧

她背对着厉伟走向酒店,璀璨的灯光将孙一柔luo lu的美背映的更加白皙无暇,细腻如凝脂。

这身衣物,这身装扮……

不可否认,今天的孙一柔很漂亮,很迷人。

高高挽起的黑色发髻,流海全部向右梳起,耳鬓方戴了一颗粉色的美钻简单修饰,没有过多的琐碎,反而显得干净俏丽。

清淡的裸装恰到好处的保留了她脸的胶原蛋白,着重修饰的大眼成了脸的焦点,几分妩媚,几分伶俐。

优美修长的天鹅颈微微扬起,完美弧度的胸*型下,是孙一柔不盈一握的腰肢,黑色垂纱衬托出她例匀称的měi tui,纯黑色镂空抹胸裙,下配一双黑色尖头高跟鞋,巧妙的掩饰了她在身高的欠缺与不足。

总体来说,廖军为她定制的这个造型非常漂亮,又将她所有的优点都凸显出来,她的白,她的年轻,她的活力与美丽。

聂佑琳深吸口气,看着她和廖军相谐走进酒店里,时不时的向侧歪倒一下。

女人轻笑,将手搀进厉伟的臂弯:“走吧,爸爸和嘉傲正在里面等你。”

……

躲过了郑家姐妹,没想到又来了个聂佑琳。

孙一柔站在宴会厅的角落,手拿着一杯果汁,站在这里,格格不入。

她像是闯入高贵城堡的外来者,被这里的所有人排斥。

几个不怀好意的女人靠过来,看着她,嘲笑着逼近:“你是姚迪?”

听到姚迪的名字,孙一柔抬眼看向她们:“我不是。”

“不是?”呵,女人们嗤笑。

其一个女人拿起酒杯毫不犹豫的朝她的脸泼去,孙一柔机警的向旁躲开,但酒液还是溅到了她名贵的裙子。

“你竟然敢躲?”女人愠怒的喊。

孙一柔抬头,看到廖军从远处走来,那些找茬的女人们脸色大变,纷纷走开。

男人低头打量她,无所谓的笑笑,扯过她的腰往人群聚集的方向一指。

“孙一柔,好戏,要开始了!”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震耳欲聋。

人群处,厉伟一身西装笔挺卓越矜贵的出现在孙一柔的视线里。

他的身侧站着一位陌生老人,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宴会厅。

而他们后面,优雅如女皇般高傲的聂佑琳扫视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孙一柔脸,掀掀眉毛,几分得意,几分妖娆。

她的手里牵着那个曾被厉伟否认过的孩子。

一行人随着掌声走向人群,娴熟的和周围的宾客打着招呼。

孙一柔被廖军拉到附近,她的目光不自觉的追随着厉伟转动。

或许是因为从未见过他穿西装的样子,孙一柔总觉得今天的厉伟很不一样,是她之前不曾见到过的。

成熟、稳重、矜贵、卓越。

俨然像是某集团的富二代。

和她最初在监狱门外见到他时的潦倒判若两人。

黝黑笔直的头发根根直立,凸出他饱满坚毅的额头,凌眉,鹰眼,高挺的鼻梁,薄而有形的唇,唇色偏淡。

一行人走过人群,厉伟的脸始终深沉,周身散发着一股冷冽,逼的人不敢亲近。

唯独,他站在孙一柔面前时,脚步有所停顿,即便没有看她。

身前的老人回眸望去,他眼神里的冷厉与犀利和厉伟一模一样。

那么强的压迫感,眼睛扫向孙一柔。

“认识?”老人看向她身侧的廖军,话却是对着厉伟问的。

孙一柔一阵瑟缩,敏锐的察觉到老人并不喜欢她,她低着头,咬住嘴唇。

厉伟双手chā jin裤兜,声音不冷不热。

“见过几面。”

孙一柔攸的抬头,好似被人打了几巴掌似的红了眼眶。

他和她,只是见过几面的关系吗?

她咬着嘴唇看他,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液体。

厉伟没再看她,把头转开。

廖军暗笑,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孙一柔低下头。

“厉老,这是我新交的女朋友,年纪小,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有什么不周的还请见谅。”

老者点头,又扫了眼孙一柔,推了下厉伟朝前走去。

孙一柔的身体微微的抖,难堪不已,她觉得站在这里的自已像笑话,推开廖军的手转身要走。

聂佑琳在此时拦了过来:“孙小姐,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多玩一会再走,或者,我叫厉伟过来陪你?”

孙一柔攸的抬头,眼眶腥红的瞪她。

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丢人,她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流下。

然而,她的眼泪没有流在脸,却倒灌进了心里。

“见过几面。”

那句轻飘飘的话不时在她的脑海里回响,孙一柔难堪的转开脸。

局促、失落,不安,甚至后悔来到这里。

“佑琳?”

老人叫她。

“我累了,去休息一下,你和厉伟招待好这里的客人。”

聂佑琳得意的瞟了她一眼:“好的,爸爸。”

他转身离去,离去前冷漠的瞥了孙一柔一眼。

而厉伟的目光只在她腥红的眼眶一扫,便视若无睹的转开。

聂佑琳搀着他,领着孩子,他们一家三口相濡以沫的背影分外刺眼。

孙一柔觉得胃疼,转身往外走,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酒店外的台阶,廖军一把扯住她。

孙一柔回头,脸的眼泪明晃晃的闯入他的视线,廖军愣了下。

“够了。”她甩开廖军的手:“不管你怎么折磨我,我还是不知道姚迪在哪里,放手!”

“这样走了,你不想知道厉伟到底是什么人?还有聂佑琳和厉伟的关系,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不想。”

至少,她不想从别人的口知道这些。

不想被人利用,不想成为别人的棋子。

她的背影隐进夜色,透着那样的孤单与无助。

夜里,冷风瑟瑟,下了一场春雨的缘故,气温又降低了些。

孙一柔穿着这件价值昂贵的抹胸裙走在街道,美则美矣,却冷到不行。

周围走过的小情侣搂着肩膀对着她指指点点。

也是,这么冷的天,又是刚下过一场春雨,别人都在针织衫外面加了一件略显厚实的小外套,而她,却穿的这么少一个人走在漆黑冰冷的街道。

眼眶红肿,脚步凌乱,双手抱着自己哆哆嗦嗦,走过这满是积水的路面。

溅起的雨水崩到她的脚踝处,她低头看着,眼眶越来越红,最后,眼睛里也落出这样的水,滴在聚积雨水的那个坑里,一下,一下,弹起水珠。

姚迪走了,她连一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了。

孤单,寂寞,无助。

下意识的攥紧脖颈的链子,一把扯下。

“孙一柔?”

突来的声响吓了她一跳,手里的链子掉进水坑里。

回过头,抬起红肿的眼,泪痕交错粘在睫毛,冻的嘴发青,脸发白。

沐云帆看到她这副模样吓坏了,立刻脱下外套披在她瑟瑟发抖的肩膀。

“你怎么了?”

孙一柔哭着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只是觉得心很沉,很压抑,很难过。

蹲下身子将手探进泥水要捡项链,沐云帆拉起她,帮她把项链捡起。

“走吧,我约了朋友在这附近吃饭,一起吧。”

孙一柔又摇头,她不喜欢和陌生人待在一起,特别是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

沐云帆想了想,抻长脖子往左右看了下。

“我家在这附近,先去我家吧。”

不待孙一柔反对,沐云帆已将她按进车里,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几分钟后,躁动的摩托车在路狂彪,承子单腿着地站在十字路口前,往左右扫了眼。

“哥,她不在这里,是不是已经打车走了?”

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承子盖住安全帽,又是一阵嗡嗡嗡的声响,摩托车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

时间指向晚11点时,孙一柔从沐云帆的车下来。

她挥挥手,看着男人离去。

转身时,和坐在阶梯的厉伟目光相遇。

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色西装,有些凌乱,白衬衫的领口向外敞着,夜色露出古铜色胸肌,胸肌一起一伏,xing gǎn撩人。

双腿打开,黑色埕亮的皮鞋踩在台阶,双手交握着向前搭在膝盖。

视线往远去的车灯瞟了眼,掀掀眼皮。

孙一柔没有说话,转身楼。

他从地站起,也跟着走去。

单元楼里的声控灯一层一层亮起,在三楼停下。

孙一柔打开门,先一步走进去。

来到卧室,拿出换洗衣物要往浴室走。

厉伟斜靠在门,撑住手臂,掐住她的下颚微微抬起,声音严厉。

“生气了?”

近距离的接触,孙一柔闻到他身淡淡的香水味。

那是属于聂佑琳的香水,抑或是其它女人。

她撇开头,躲开他的手。

“没有。”

他们不过是见过几面的关系,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转身要走,厉伟却一把抱起她,几个大步扔到床:“你没有,我有。”

孙一柔愤怒惊叫,隐忍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厉伟,你放开我!”

“厉伟……”

第31章 舅舅不认我了

男人发泄够了,起身提好裤子。

声音嘶哑,微微喘气的回过头:“下去了。”

“我对你来说算什么?廉价的妓*女吗?”

男人迈出的脚步攸的停下,侧眸冷笑道:“你见过真正的妓*女吗?”

她用力闭眼,撇过头不再说话。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房门砰的一声关。

孙一柔躺回枕头,任眼泪肆意,小手抓紧被子,指尖葱白,嘴唇都被咬出血了,却压抑着不肯哭出声。

厉伟在门外站着,也不见的好受多少。

他烦躁的摸摸头皮,从裤兜里摸出烟,眯着眸点燃,吞吐一口。

声控灯亮了一会灭了。

厉伟站在黑暗里,看不出表情,只有那明灭的烟星一闪一闪。

夜里,他躺在休息室的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坐起,拉过一把椅子来到窗前,打开收音机,听着里面嗡嗡嗡的,看着对面3楼窗户一片漆黑,默默的抽着烟。

烟雾缭绕,他烦躁的蹭蹭头皮,有些后悔刚刚被怒气冲昏头脑。

他气她又和沐云帆走到一起,在他找了她大半夜之后,竟然若无其事的和他一起回来。

厉伟抬起手指蹭了蹭眉骨,将烟咬进嘴里,拿起手机。

“早点睡,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他将手机扔回桌面,背靠着椅子继续吸烟。

等了两分钟,电话里静悄悄的,没有回音。

厉伟抬眸往对面窗户望去,灯已经关了,却不知道她睡没睡。

厉伟是个男人,是个喜欢把女人宠进心里的男人,然而他唯一不会的,是道歉。

咬着烟,拿起手机鼓动了会。

“别难受了,你们女孩子不是喜欢男人强势一点……”

想了想,删了重新打:“还疼吗……”

皱皱眉,再删,再重新打:“不止你疼,我也疼……”

“艹!”

厉伟啪的把手机往桌子一丢,身体靠向后座椅,双手从头一路滑至面部。

突然发现哄女人它马打架还累。

他掐了烟,回到床,穿着鞋的脚往床柱一搭。

“睡觉!”

……

第二天,天还没亮孙一柔被厉伟弄醒。

“起来,带你去个地方。”他将一身较厚实的衣服丢给她。

孙一柔不想去,他却一把掀开被,强行帮她穿好衣物。

两人走出小区时,天边才刚刚亮起鱼肚白。

厉伟带她坐了一个小时的73路,又倒3(郊)号公交车,颠簸了40分钟颠的她骨头都要散了,终于在一个名叫前进加油站的地方下了车。

入目所见,是一片水泥铺平的窄路,周边是矮小的平房,窄路两侧是堆积的沙土,垃圾,树枝,不时还有一群鸡鸭鹅走过,非常凌乱。

刺鼻的臭味混散在空气里,几只羊大摇大摆的走过她身侧,孙一柔不适的后退一步,不知道厉伟带她来这里干什么?

男人进简陋的小卖部买了包烟,出来时,看着她,率先往左侧小巷深处走去。

前方一个涂了红漆的圆形拱门,厉伟带她迈步进去。

强烈的烟味扑鼻而来,不是吸烟的那种烟味,而是像烧香的那种烟味。

孙一柔看到侧面房里走出几个穿着深灰色僧服,光着头的尼姑,见到他们,双手合十点了下头。

孙一柔错愕,微愣。

然而此时,厉伟已推开一扇矮门走进,孙一柔没办法,也跟着走进去。

依旧是那种浓的呛鼻的味道,孙一柔的眼睛睁不开,难受的眨了眨。

房间正央的pu tuán前跪着一个年女人,手里拿着佛珠,虔诚的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厉伟走过去,弯着腰:“妈?”

妈?

孙一柔诧异。

女人睁眼,扫过他,又看看孙一柔,之后又闭起眼,像没看见一样。

此时,房门再度打开。

“静安师傅,吃早饭了。”

催促的小尼姑探过头,看向屋里的陌生人,双手合十点了下,转身走了。

静安起身,将佛珠放到香架旁,双手合十叩了叩,转身出去。

自始至终,她没有看厉伟或是孙一柔一眼,好像他们是透明人一样。

女孩站在窗边,看着那年女人走远,手指无意识的抠着窗台的木屑:“她是你妈妈?”

“嗯。”

“昨晚那个,是你爸爸?”

“爸爸?”男人冷笑:“他不过是一夜嫖*妓后奉献了精*子的男人。”

嫖*妓?

这么说,刚刚那个年女人,他的妈妈是……

孙一柔错愕而意外的扬起头。

回程的路,孙一柔始终没说话,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有些心疼,又有些同病相怜。

昨晚他不承认她,一定有他的原因。

每个人都有说不出口的心痛与秘密,厉伟毅然,她不该跑去沐云帆那里让他担心的。

“大叔,以后我们都好好的,好吗?”孙一柔的手指划在窗框,喃喃说道。

……

日子如常的过。

厉伟和孙一柔这对不被看好的情侣始终没有分手,说闲话的人也渐渐少了,好像他俩站在一起也没那么别扭了,少了些违和感。

转眼,春去夏来。

夏季炎热的气息像一张热一样笼罩着大地,午11点到下午2点最为闷热,即便是穿着裙子都能热出一身的汗。

落地扇一天8小时的转,发出嗡嗡嗡的噪音。

孙一柔焦急的做完报表,看看时间,来不及了。

她关了电脑,拿着包心急火燎的往外跑,和刚刚进门的厉伟撞在一起。

身子反弹,她脚步晃了晃,被厉伟搂住腰。

看清是他,扬头微笑:“走吧,我已经请完假了。”

今天,他们说好了要一起去赢北监狱看望身体不好的舅舅。

之前狱警打来电话,说林忠自从次zi shā后,身体一直不太好,经常咳嗽,偶尔咳嗽严重了还会吐血。

孙一柔屡次申请要带他去医院,都被拒绝。

好像自从次那件事,舅舅对她的态度冷淡不少,是因为她和厉伟同居,所以失望了吗?

两人走出物业,低头翻包时,孙一柔才发现她竟然忘带身份证了,好在家离的也不远,取也方便,没有身份证监狱是不让登记探视的。

“我身份证落家了,你等我一下,我回去取。”

说完,孙一柔腾腾腾跑进单元门,厉伟站在楼下等她。

床头柜第一格抽屉里,孙一柔翻出自己的身份证,笑了笑,放进包里往外跑。

刚跑到二楼拐角,蓦地停下脚步。

“张天宇,我和厉伟已经定婚了,不会和你结婚的,你死了心吧。”

郑雯雯?

孙一柔的脚步迟缓下来,手指捏紧手的包,看着灰白的墙壁,心跳砰砰砰的往下走。

单元门外的张天宇看到她,蓦地冷笑:“你和他定婚?郑雯雯,你骗谁啊?这小区里谁不知道他有个小女友。”

郑雯雯气急,一把搂住厉伟的脖子点起脚尖在他的唇亲了口。

孙一柔后退一步。

“现在,你相信了吗?”

张天宇掀掀眼皮,看着她,笑的极度猖狂,转身车。

郑雯雯如释重负的转过头:“对不起,我……”

她视线一转,猛然扫到身后的孙一柔。

厉伟的目光从她的脸转到她的脸。

孙一柔走过去,头垂的低低的,好像羞愧的人是她一样。

“舅舅那边我自己过去吧,你先送她回家吧。”

说完,她低着头冲出去,厉伟凝着她的背影,呼吸很沉。

5点左右,厉伟被老郑叫去吃饭。

郑雯雯和郑佩儿都不在家,两个老爷们喝酒倒也自在。

厉伟为老郑的酒杯倒满,对方叹了口气道:“午的事,我听雯雯说了,谢谢你没有拆穿她,不过小丫头那里……”

“没事。”厉伟仰头喝了口酒,打断他。

老郑点头,举杯饮尽,眼眶微微犯红,搓了把头顶道:“雯雯她喜欢你,你知道吗?”

厉伟垂眸,手指在杯壁点了点:“我有女人。”

他拿起白酒为老郑倒满,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背靠着座椅拿出烟,啪的一声点燃。

将烟递给老郑,老郑接过,愁眉不展的吸了口:“其实你和孙一柔的事我一直不看好,她现在还小,有些事还不知道,如果哪一天她知道了,你觉得你们还能走多久?”

厉伟侧头,眯着眼睛为自己点了根烟,靠在桌沉默的抽着,没有说话。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脸,老郑看不清他的表情,背靠着椅子叹了口气道:“雯雯她命不好,遇到的人全是渣男,自从次医院那件事,张天宇怀恨在心,从警局出来后一直缠着雯雯不放,还四处造谣说雯雯曾为他打过胎,原本对雯雯有意思的几个男人都被吓跑了,他又缠着雯雯让雯雯和他结婚。”

“厉伟,我知道我这个想法很自私,也让你为难,但我是个父亲,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的幸福毁在一个渣男的手里,她已经31了,不能再这样无止境的和张天宇耗下去,算我求你,和雯雯假装一段时间恋人,让张天宇死心行,至于孙一柔那边,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和她说。”

厉伟拿起酒杯,沉默着一口仰进,夹着烟的手指搓揉眉骨,沙哑道。

“让我想想。”

皎洁的月光将厉伟的影子拉长,男人一边吸烟,一边漫不经心的朝单元门走。

远远的,他看到一抹小小的身影可怜巴巴的蜷缩在角落里,身体还一抽一抽的。

走过去,身的酒味四散在空气里。

孙一柔抬头,满目泪光。

厉伟拧了下眉,蹲下身体,捏起她的下巴:“怎么了?”

孙一柔咬唇,委屈的说不出话,眼圈又红又肿。

“我舅舅……我舅舅他不见我,他不认我了。”话音落,孙一柔委屈的大哭起来。

第32章 人渣,败类,你还我女儿

厉伟捏了捏她的脸,将她从地抱起,脚步轻盈的走楼梯,回到家里。

他先放了水让孙一柔洗澡,自己则坐在沙发默默的抽着烟,拿起手机,发出一条短信:“我答应你。”

第二天,孙一柔刚从床坐起接到监狱打来的电话,说林忠想见她。

孙一柔高兴的喜极而泣,舅舅是她在世唯一的亲人了,说他不会那么狠心的。

她向社区请了假,连早饭都没吃急着出门了。

厉伟洗完澡,走到衣柜前换一身干净的衣物,桌子的手机响起,看到郑雯雯的号码,厉伟的目光有些冷淡。

穿好衣服,才不疾不徐的接起:“喂?”

“厉伟?”郑雯雯几分娇羞的声线从电话里传来:“今天周末,我们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郑雯雯脸蛋微红的捏紧电话:“我们去听音乐剧吧,朋友给了我两张票,听说还不错。”

厉伟不感兴趣,去哪儿都一样:“随便。”

“那你来接我,我在我爸这里。”

挂断电话,厉伟走进洗手间个厕所,洗手时,看到之前送给孙一柔的项链放在洗漱台,他轻轻拿起,荡在掌间。

因为舅舅肯见她,一天时间孙一柔的心情都很好。

她给舅舅买了许多吃的,又一直磨蹭到探视时间已过才肯走。

1点回到家时,厉伟不在,给他打电话还关机。

孙一柔哼着歌,拿着积攒的衣物进浴室洗,洗完,晾完,又做了几道可口的小菜,坐在桌边等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的很慢,孙一柔趴在桌子,从5点等到6点,又从6点等到7点,楼梯静悄悄的,厉伟始终没有回来。

菜已经凉了。

她的笑脸一点一点收起,从座椅起身,来到床边坐下,拔下正在充电的手机,犹豫了下,播通厉伟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机械的女音单调传来,孙一柔放下手机,走回桌边,一个人拿起已凉下的米饭,食不知味的扒了口。

她真的没有食欲,只吃了一口吃不下了。

从桌边站起,翻出换洗衣物走进浴室。

她不知睡了多久,神经很敏感,好像睡了,又好像没睡似的,开门声响起她醒了,夜色睁开双眼。

卧室房门被推开,男人放缓脚步走到床边。

身好大的一股酒味扑鼻而来。

窸窸窣窣的声响后男人在她身侧坐下,温润的唇在她的脸颊印一口:“下去了,睡吧。”

他起身离开,孙一柔的小手用力抓紧被子。

不想在意的,可是他近距离的靠过来时,孙一柔还是敏锐的闻到他身那股若隐若现的香水味。

那是属于某个女人的,孙一柔咬牙闭眼,逼自己沉沉睡去。

第二天,厉伟开门进屋时,床的孙一柔早已醒来。

她做了清淡的粥,又将昨天做好的菜热了热,明知故问道:“昨天你几点回来的,没吃饭吗?”

厉伟打开电视,扯开衬衫坐到椅子前。

胸口覆着一层薄薄的汗。

炎热的夏季,算坐着不动都出汗不止,厉伟拿起粥喝了一大口:“昨天出去喝酒,在外面吃了。”

“哦。”孙一柔回到厨房。

笑容僵在脸,拿起勺子要盛粥,动作却有所迟疑。

双手拄着水池深吸口气,耳边听着门外一声电话声响,厉伟推开椅子,走进阳台接听。

什么电话,要去阳台接?

孙一柔打开水管,往脸扬了点水,清凉的感觉瞬间传进肌理。

她端着粥出去时,厉伟已换好一身干净的衣物。

孙一柔瞅瞅他,小声问:“要出去?”

厉伟走过来,弯着腰在她红润的小嘴亲了口:“一个兄弟结婚,想不想去看看?”

结婚?

孙一柔机械般的点点头。

想了想,她好像还没参加过谁的婚礼呢,犹豫了下,很快同意。

婚礼是在江边举办。

阳光、草地、唯美而浪漫的婚礼。

草坪临时搭建了舞台,舞台下是一排排干净的白色桌椅,每张桌子都摆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红色玫瑰,芳香四溢。

桌子放着十包糖,两盒烟,两瓶白酒加两瓶汽水。

花型拱门搭在桌椅后方,一条红色的毯子直铺到舞台尽头,周围被鲜花铺满,漂亮极了。

孙一柔一边走,一边艳羡的捏紧手指。

前方一个五大三粗即便是穿着西装也挡不住粗鲁的汉子快步走来,抱住厉伟。

“厉哥,来这么晚,一会要罚你酒。”

厉伟笑着将红包送,男人推了下,承子要抢红包时,男人立刻收起,笑闹着踢了承子一脚。

他偏了下头,看向孙一柔。

孙一柔不禁被他粗狂的长相吓住。

男人摸摸后脑勺,五大三粗的竟然红了脸:“嫂子好。”

孙一柔芳龄19,被一个看起来像40多岁的男人叫嫂子,怎么听怎么别扭。

她僵硬的笑笑捏紧厉伟的手指,小心翼翼的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承子矮小的个子妄想搭住对方的肩膀,却可笑的像只瘦弱的猴挂在树。

笑道:“出来这么长时间才第一次见,要不是把人家肚子整大,你可能都要忘了我和厉哥了吧?”

“怎么可能?”

“什么不可能,有异样没人性的玩意,看我今天不灌你个屁滚尿流,看你怎么洞房。”

承子搂过他的肩膀笑着离去,厉伟停在原地拿烟,烟盒空了,他揉了揉扔到桌子,领着孙一柔若无其事的走远。

身后,一年女人走过来,看着干净的桌面扔着一个空烟盒莫名不满。

嫌弃的目光打量角落的那一桌,扬手叫来个服务员:“把桌子收拾干净,散场收折箩时角落的那桌不要收,听懂了。”

“哦。”

女人走远,孙一柔敏感的看向她离去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女人那么眼熟呢?

……

下午2点,婚礼正式开始。

因女方是二婚,身边还带着个孩子,所以婚礼只能在下午举行。

新郎名叫贾越,外号大嘴,长的五大三粗,明明厉伟还小,看起来却像40多岁似的。

他和厉伟承子一样,也是犯了罪坐了几年牢的劳改犯人,和厉伟前后脚出狱。

坐过牢的男人像贴了标签的劣质商品,想再结婚不容易,所以贾越对这场婚礼异常重视,对新娘也很珍惜。

婚礼进行曲开始,贾越迎着新娘走舞台,司仪背诵台词。

温馨,浪漫,这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

感谢完父母后,贾越拿过话筒,说还要感谢一个人。

“厉哥,我要谢谢你,在监狱里如果不是有你的照顾,我可能出不来了,我贾越,这辈子都是你的好兄弟,赴汤蹈火也报答不尽。”

“说这个干什么?大喜的日子,也不嫌晦气!”贾越身后的年妇女不满开口,眼神嫌弃的瞟向角落那一桌。

那一桌“犯人”。

贾越冷哼,甩开父亲的手:“我贾越是这样一个没出息还坐过牢的劳改犯,没什么怕说的,我媳妇也知道。”

“老娘死的早,我刚2岁生病没了,我被扔在农村的奶奶家长大,没人教我,没人管我,原来年纪轻,脾气冲,一言不和把别人捅了,坐了5年牢,所以我更加感谢厉哥,是他让我感觉到这世还有人在乎我,是他让我改了。”

“厉哥,没有您,没有现在的贾越,请您台,我和我媳妇要敬你一杯。”

台下起哄,台的年女人阴了脸。

厉伟吸烟,没动,贾越站在台执拗的看着他,好像他不台,这场婚礼进行不下去似的。

男人不疾不徐,吸完最后一口烟才从座位缓缓站起,阔步朝舞台走去。

他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棉质衬衫,柔软的布料包裹住他结实矫健的身躯,领口三颗纽扣随意翻起,敞开,露出他古铜色xing gǎn的胸肌。

随着呼吸一起一伏,xing gǎn撩人。

小腹平整,腰下是一条同色系棉质长裤,黑色的腰带,修长的腿,踩着一双黑色人造革皮鞋。

本是一身廉价的衣物,可穿在他身却像是从杂志走出来的名模般抢眼。

刚毅立体的五官轮廓男人味十足,莫名的透着一股霸气与成熟、邪肆、慵懒。

他接过司仪递来的酒。

贾越领着媳妇退后一步,鞠躬90度。

这辈子除了厉伟,没有人能让他心服口服,毕恭毕敬。

他发誓这辈子都要以厉伟马首是瞻。

“珍惜。”厉伟仰头喝尽杯酒,将酒杯交给司仪,转身要走。

“我也敬你一杯吧。”贾越的父亲叫住他,身旁的年女人拉扯,他为难般的叹了口气道:“贾越这孩子从小没妈,我对他也亏欠不少,谢谢你,谢谢你替我照顾他,厉……”

“厉伟。”接过司仪递来的第二杯酒,厉伟举着酒杯和贾越的酒杯轻轻撞了下。

“厉伟?”

原本站在司仪身侧的年女人突然变了脸,咬着这两个字低声喃喃。

眼眶一红,疯了一样的扑过来,扯住厉伟半敞的衣襟用力一拉,扣子掉在地,露出赤果胸膛。

女人疯了一样捶打,叫骂:“原来是你?人渣、败类,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第33章 我爱厉伟,我爱他,我要和他结婚

本是一场浪漫唯美的婚礼,却在贾越后母疯狂的叫嚣拉下帷幕。

贾越扯下领带,目光阴鸷的走进休息室,一脚踹倒椅子,又将桌子掀翻,拿起花瓶要朝窗户砸去。

厉伟拦他:“疯了?”

贾越气到不行,扔了花瓶坐在椅子咒骂:“它马的!”厉哥,你别拦我,我这气堵在胸口憋着不好受,你不知道,那该死的老太婆肯定是故意的,故意不让我好过才闹这么一出,也仗着我爸在乎她,要搁以前我早……”

“怎样?”厉伟挑眉,身子半靠在墙壁,敞着衣领从裤兜里摸出根烟。

这烟是刚刚从桌子拿的,喜烟,味轻,厉伟不喜欢,可现在又别无选择。

他拿出一根在指尖磕了磕,不疾不徐,等他把话说完。

贾越抬头,知道厉哥生气了。

这好好的婚礼被搅成这样,又连累了厉哥。

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耷拉下脑袋:“没事。”

他瘫在椅子,气却没消,只是碍于厉伟在这不敢发泄而已,脸气鼓鼓的。

承子见他这副怂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被厉伟一脚踹到屁股,踉跄着朝前扑去,撞倒椅子。

他狼狈爬起:“哥,我错了,不笑了。”

贾越笑着抬腿往他身踹,他不也一样怂?刚刚的怒意消了一半。

本是个急脾气,火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世,也厉伟能治他。

承子扶起座椅,刚好站到窗边,看到贾越的爸爸正扶着贾越的后母车,她摇摇晃晃脚步踉跄,脸的伤心与虚弱都不像是装的。

她刚刚扯着厉哥声声叫着要还她女儿,还她女儿的,她女儿怎么了?

承子摸摸后脖梗,侧倚在窗边好的问:“她女儿怎么了?”

闻言,贾越原本缓和的脸再度转冷:“死了?”

“死了?”承子意外:“怎么死的?”

看那年女人的年纪,她的女儿也20岁左右,这么年轻……

“听说是被一个富二代给强了,之后受不了ci jizi shā了,她死后,她妈也跟着疯了,这几年一直吃药看医生的,本来都说病好了,没想到今天又它马犯了。”

“她女儿叫什么?”

厉伟拿了根烟扔给他,贾越接过,扬扬眉。

“谁知叫个什么,好像……姓林。”

姓林?

厉伟动了动肩膀,歪着头把烟点燃,又随手将打火机扔给他。

贾越点烟,好道:“哥,你问这做什么?该不会,你真和那女的有什么关系吧?”

本是句笑话,没想到,厉伟却沉下脸。

“艹,你连人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厉哥能和她有什么关系?”

承子学着厉伟的样子往贾越的屁股踹了脚。

贾越想想,也是。

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起来。

孙一柔帮着贾越媳妇把宾客送走,从她那里得知,她那位婆婆有精神病吏,也没当回事。

但心里偶尔也会打鼓,对于厉伟5年前为什么会坐牢,越发好。

……

周一,又是琐碎而繁忙的一天。

吃过午饭,孙一柔拿着黑色的小皮包要去银行。

刚走到花园,便看到一个眼熟的年妇人从出租车下来,正朝这边走来。

孙一柔认出她,竟是贾越的后母。

不假思索的躲到墙壁后,那年女人在小区里走了走,遇到小区里的老人问,问了什么孙一柔也听不清,只看到她划划,手指乱动,对面的老人摇摇头走开,年妇人失望垂眼,往这破败沉旧的小区看去,又迈步朝东边走去。

孙一柔想,一午都没看到厉伟,是不是在附近巡逻?

害怕他和那个年女人撞,再ci ji她,立刻拿出手机要给他打电话,谁知电话里提示对方已关机。

又关机?

孙一柔往前踏出几步,抓到一个保安问:“你好,请问一下,你看到厉伟了吗?”

“厉伟?他走了,午饭前接了个电话走了,好像是个女的找他,还挺着急的,怎么,你不知道吗?”

孙一柔点头道谢,木木的站在原地。

夜幕低垂,孙一柔站在漆黑安静的阳台里,亲眼看着厉伟将郑雯雯从车里抱下来,朝单元门的方向走来。

她后退一步,手指捏在晾衣架,周身寒凉、僵硬。

回到卧室,侧耳倾听隔壁的房门打开又关。

她钻进床里,用被子裹住自己,身体蜷缩成一个小小的圆。

不一会,房门打开,厉伟走进来。

孙一柔闭眼,漠视掉他身那股淡淡的却很熟悉的香水味。

厉伟走过来,坐到床沿,拉下她的被子在她luo lu的肩膀亲了口:“吃饭了吗?”

孙一柔不说话,闭着眼,捏紧被子。

“怎么了?”男人即好气又好笑的捏捏她的脸,知道她在装睡,没有拆穿。

“下去了,把门锁好。”

他起身离开。

而之后的几天,他也是这样不见人影,早出晚归。

夜里11点左右,孙一柔起床厕所。

楼道里响起凌乱的脚步,接着是砰的一声对面房门关闭的声音。

她走出卫生间,回到卧室,等了足足十分钟也不见厉伟进来,而物业楼还是黑的。

她在原地走来走去,等不下去了,披了一件外套开门出去。

隔壁的房门虚掩,留了一条很小很窄的缝隙,微弱的月光从门里透出来。

孙一柔咬了下唇,蹑手蹑脚的打开,跨进一步,犹豫了下,觉得这样闯入别人家不太好,把脚收回。

她转身要走时,卧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暧昧声响,孙一柔转开的身影顿住,好像听到厉伟在叫她的名字。

好心驱使着她一定要进里面看看。

心跳砰砰砰的加速,每迈动一步脚都好像有千金重般,沉的挪不动脚。

孙一柔站在卧室门口,深吸口气,轻轻把门推开。

入目所见,她倒吸一口凉气。

月光下,厉伟正赤果着胸膛躺在床,双臂圈住身的女人,两人呈扭曲的姿势正ji qing四射的拥吻。

孙一柔头皮发麻,脚下沉重,心像被人用一把刀子用力的划来划去。

后退一步踉跄着撞在墙壁,桌子的花瓶被撞倒,掉在地发出砰的一声,碎裂。

孙一柔转身跑了,穿着单薄的睡裙冲下楼梯,跑出这凌乱而肮脏的小区。

……

清晨,厉伟在一阵头痛欲裂醒来,弯腰坐起:“柔柔,给我倒杯水。”他双手用力按了按疼痛的太阳穴。

郑雯雯长发披肩,身只穿了一件属于他的黑衬衫,白皙的měi tui摇曳生姿的走来:“早饭做好了,过来吃吧。”

衬衫下的春光无限,郑雯雯却毫不在意的扭身回了厨房,又拿了两份简单的早餐放到桌面。

“看什么,洗洗脸过来吃啊。”

她笑的优雅甜美,哪还有几天前的狼狈与绝望。

厉伟眯了下眸,昨晚的记忆回到脑海。

弯腰捡起地的裤子套好,衬衫穿在她身,他也不想要了,心急的往外走。

“厉伟,吃了早饭再走。”她亲昵的拦过来,张开手臂要抱他,却被厉伟厌弃无情的推开。

他回到隔壁,孙一柔已不在,床的被子整齐的叠着,桌子的饭菜也没有收拾,而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小女人却没有了。

厉伟拿出手机,焦躁不安的拨了电话出去。

风音在响,电话却没有人接。

他挂了再打,挂了再打,跑进阳台,拿起一件晾干还来不及收的衬衫套,转身往外跑。

一连3天,孙一柔像消失了似的找不到踪迹。

物业那边说她请了假。

当晚,厉伟闯进沐云帆的家,然而,孙一柔并不在这里。

他烦躁的喝酒,郑雯雯的电话一遍遍打来他也不接。

对面坐着战战兢兢的承子与贾越,对视一眼。

“哥,别喝了,她可能出去散散心会回来了,不会有事的。”

“是呀,哥,那小丫头胆子本来小,在这罗湖又没有亲人,能去哪儿?她舅舅那里你找了吗?”

找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可是,他找不到她。

一瓶酒见底,厉伟直接用牙咬开另一瓶啤酒,在夜色猛灌起来。

承子和贾越拦也拦不住,索性陪着他一起喝。

酒液顺着他的下颚流进衬衫里,胸前一片湿漉漉的,凌乱而颓废。

喝完,酒瓶子被他重重按向桌面,发出砰的一声,玻璃瓶碎裂,他的掌见血。

承子一口酒吐在地:“老板,有没有纸?”

桌子的电话不停的响,耳边一片嘈杂。

喝醉的厉伟哼笑着看向手机,直接将手机砸在地。

清晨,又是一夜的宿醉。

房间里空荡荡的,少了一个女人,这里像四面冰冷的墙围成的监狱。

厉伟揉着额头坐起,眼眶很红,眼底还附着着红血丝。

老郑怒不可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砰砰砰的。

“厉伟,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爸……”

“你别管!这混蛋,我今天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他。”

厉伟冷笑,走去开门。

身只穿了一条四角nèi ku,他退后一步,毫不避讳的看着他们。

目光在郑雯雯的脸停留数秒,转身往里走。

郑雯雯扯着爸爸的胳膊,脸色有些红,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什么。

老郑追进卧室,抓住厉伟是重重的一拳。

“你个混蛋!你把我当什么?把雯雯当什么?我那么相信你,让你帮我照顾她,可是你都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爸?”

他抬起手又要打,郑雯雯紧张的拦了来:“爸,你不要这样,那件事……我不怪他。”

老郑停下手,怒其不争的瞪着女儿。

而厉伟却在此时低低笑了起来。

“你笑?你竟然还笑的出来?”老郑气的脸都绿了,一拳又要打去。

郑雯雯哭着拦下:“爸,我爱厉伟,我爱他,我要和他结婚。”

第34章 不会喜欢你,不要白费心机

“不可能!”男人收起了笑,一脸冷漠的看向郑雯雯。

老郑面色铁青,举起拳头又往男人的脸招呼去:“你说什么?有胆再给我说一遍,你说什么?”

厉伟被打的鼻青脸肿,却一脸冷漠的道:“不可能!”

“你……”

老郑的拳头捏成沙包,眼看着又要打下,郑雯雯用力抱紧他的手,大喊:“爸,这是我和他的事,你不要管,不要管!”

她哽咽的看向厉伟:“你是不是嫌弃我,嫌弃我曾被张天宇那人渣强女*干?”

“什么,雯雯你……”

“爸,对不起,我瞒了你,但那件事我实在说不出口,我早不干净了,厉伟嫌弃我也是应该的,我不怪他,只怪自己命不好,我求你,求你别再逼他,这只会让我更难堪!”

郑雯雯捂着嘴,绝望的跑出去。

老郑一把扯起厉伟,目光阴戾的瞪他:“你嫌弃雯雯,难道你干净吗?厉伟,别忘了你它马是一个强女*干犯,你强女*干了孙一柔的姐姐林雪,害她zi shā,现在又和妹妹搅在一起,厉伟,你它马是个无耻的混蛋!”

砰的一拳,厉伟的身体被dǎ dǎo在地。

余光扫到门口那抹娇小的身影。

孙一柔踉跄着后退,退进姚迪怀里,不敢置信的瞪着他,转身跑远。

“柔柔?”姚迪随后追去。

喉结一阵翻滚,厉伟翻身平躺到地,双手打开,笑容苍凉的看向天花板。

那天,孙一柔疯了一样的跑到赢北监狱,不是探视时间,她进不去,可怜巴巴的在监狱大墙边坐了半宿。

后来,厉伟找去,将瑟瑟发抖的她抱了回来。

之后厉伟辞职,从物业消失。

孙一柔也请了3天的假,将3楼3的东西全部搬回阁楼里,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他们新买的那张大床,孤零零的放在卧室里,包装都没折。

而那栋房子,再没有人去住过。

几天后,姚迪拿着行李来到阁楼,要和她同住。

孙一柔知道她只是想陪她。

……

时光流逝,日子依然要过。

夏去秋来,转眼到了11月。

物业公司又到了催缴物业费包烧费的日子了。

姚迪拿着饭盒从水房里出来,不耐烦的按掉廖军的电话。

自从被他抓回来,她像个犯人似的监控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她将手机关机,直接扔回抽屉里,阻断那些噪音。

孙一柔的桌前,小区最能传话的张大妈正半弯着腰看她填票子,物业最繁忙的时候,人手不足连孙一柔都要帮忙。

张大妈抿了抿唇,好的打量着她笑道:“小孙,你真和那保安分手了?我听你楼的李阿姨说,那保安是个强女*干犯,之前强女*干的人还是你姐姐,是真的吗?你之前真不知道?”

姚迪用笔敲敲桌面,狞笑着看过去:“张大妈,我听说你姑娘都快40岁了还没生孩子,她结婚也有10年了吧?为什么不生孩子?是不能生?还是不想生?”

张大妈的脸色骤然一黑,拉高嗓门道:“我姑娘生不生孩子关你什么事?”

姚迪冷下脸,怒拍桌子呛道:“那人家在没在一起又关你什么事?有时间去给你姑娘多找些补药,找点生孩子的秘籍什么的,少一天东打听西打听的四处传老婆舌,也不怕舌头让人割掉!”

“你……”

“好了,你的票子开好了,要开包烧费的发票去后面窗口。”

张大妈一把抢过票子,怒气腾腾,狠瞪姚迪一眼,扭着肥胖的身子走了。

姚迪弩唇,在她身后翻翻白眼。

“她爱传老婆舌,你和厉伟的那些谣言也许是她传出来的。”

孙一柔不以为意的笑笑,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

自从她和厉伟分手,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问到这些问题了,她早已麻木。

她能管住自己的心,又怎么能管住别人的嘴呢?

让她们说出去吧。

物业公司人来人往,走了一些人,又来了一些新人。

几个年轻的女孩手挽着手走进来:“我听说,对面单元楼里搬来一个超帅超男人的大叔,啊,好想去看看啊!”

对面?

姚迪好:“你们说的是哪个单元楼啊?”

其一个女孩指着物业门外的那扇窗户:“呐,对面1单元,303。”

噗!

孙一柔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喷出来,狼狈的擦了擦,见几个女孩正疑惑看她,立刻放下水杯躲进卫生间里。

夜里,她洗了澡,坐在床看了会电视,9点左右,关灯准备睡觉了。

她走到窗边,下意识的停下脚步,隔着白色窗幔朝对面的303看去。

那里黑漆漆的,不知道有没有人。

突兀的手机铃音响起,吓了孙一柔一哆嗦,接起手机:“姚迪?”

“柔柔,今晚我不回去了,不用等我,早点睡吧。”

孙一柔挂断电话。

这些日子,姚迪隔三差五的会夜不归宿,去了哪里两人都闭口不谈,但都心知肚明。

孙一柔躺在床,看着被潮气染黑的天花板,缓缓闭眼睛。

阁楼的灯灭了,厉伟从窗户旁的墙壁后走出。

白色的窗幔前人影浮动,借着夜色,厉伟可以毫不顾忌的打量她。

几个月不见,她似乎又瘦了。

没吃饭吗?

黑漆漆的窗户里金色的火星一闪一闪,厉伟眯着眼,拿出手机。

“承子,明天帮我找个能做家常菜的厨子。”

“哥,咱店里不是有厨子吗?”

“再找一个。”

“哦。”

于是第二天,11点半刚过,姚迪拿了两个饭盒进门,将其一个递给她:“尝尝,我做的。”

“你做的?”好的打开饭盒,看到整整一盒焦糖色让人食欲暴增的糖醋排骨,脸的笑容渐渐淡去。

自从和他分开,孙一柔已经把糖醋排骨戒了。

每次看到这道菜,都会让她想起那些不该想起的回忆。

孙一柔将饭盒盖扣,推回她面前:“我刚刚吃了面包,现在不饿。”

她拿着水杯起身往外走,姚迪瞟着她脚边垃圾桶里刚刚打开的胃液冲剂包装。

摇摇头,将饭盒勾过来:“好吧,你不吃,我吃。”

宁静的夜晚,姚迪还是没有回来。

孙一柔关着灯,穿着一套薄薄的睡衣站在窗口。

她的第六感和洞察能力都很敏锐,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却敏感的察觉到对面的人正在看她。

那个人是谁?她已猜到。

屋里漆黑,没有灯光。

孙一柔拿着手机站在窗口,手机屏幕定格在厉伟的名字。

手指摩挲,始终没有点下。

打过去又能说什么,让他离开那栋房子,离开她吗?

那房子的产权人虽然是她,但房款是他拿的,她有什么资格让他搬走?

女人放下手机,长吁口气躺回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起身找了片ān mián yào吃,不一会便呼吸均匀。

凌晨两点,厉伟洗完澡走向那张崭新的床,习惯性的在窗边停下,扭身往阁楼看。

阁楼的灯已经关了,孙一柔早已睡下。

然而,缓台楼梯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却吸引了他的视线。

厉伟扫了眼休息室,里面没人,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转身抓起衣物往外跑,在这严寒的十一月,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和一条单薄的四角nèi ku。

房门吱嘎一声打开,鬼鬼祟祟的男子蹑手蹑脚的走进来。

床的孙一柔吃了ān mián yào,睡的很沉,没有察觉。

男人在阁楼里四处翻找,最后只在她包里找出200多块钱,不禁扔了包小声咒骂。

“艹,真它马穷。”

他转身要走,余光不经意瞟向床的女人,立刻被吸引。

孙一柔蜷缩成一团像虾米似的侧躺在床,一条měi tui祼露在外夹着被,双手向侧紧挨着脸,攥成小小的一团。

她的五官细致而柔媚,皮肤白皙,大概是睡前洗了澡的缘故,一股淡淡的沐浴露味道从空气里传来。

前一步,淡淡的月光照在她白如凝脂的腿,男人着迷般的弯下身子,探出手,刚要摸……

砰的一拳,他在黑暗被人攥紧衣领,一拳打向墙壁。

鼻子麻木,还有一股粘腻的液体从鼻间滑下,他看不清打他的人是谁,不敢再待,连滚带爬的窜起冲出阁楼。

孙一柔听到动静被吓醒,猛然坐起,打开床头灯。

看清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厉伟被突然的光亮晃了眼,下意识的用胳膊挡。

孙一柔看着他的穿着,黑色的棉质衬衫,下面是……一条薄薄的四角nèi ku。

攸的红了脸,咬住唇,目光转开,手指垂在被子里用力攥紧身下的床单。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厉伟揉捏着麻木的手指,不想吓到她,一句话都没说转身要走。

“你搬到对面,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孙一柔咬了咬牙,见他还是没有反应,狠心说道:“我不会再喜欢你的,不会再喜欢一个伤害过我家人的强女*干犯,所以,你别白费心机了,求你离我远点。”

气息很沉,厉伟插在裤兜里的手指暗暗攥紧。

呼吸,再呼吸,终究一句话都没说的走了出去。

房门砰的一声关。

孙一柔攥紧被子躺回床,用力闭眼。

然而,空气里属于他的熟悉的沐浴露味道却不断传来。

心脏一紧,辨别出这是他们曾共用的那个味道。

他们在浴室里的亲密,他对她的温柔、旖旎,甚至是狂野,一点一滴回到脑海。

孙一柔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绝对不能!

然而第二天,孙一柔抱着一大包的钱去银行时,那个男人又跟了来。

第35章 纠缠

从小区门口出来,往西侧走10分钟有一家银行,银行不大,坐落的地方又是一条并不繁华的小街。

周围有几个零散的小商贩,在这寒冷的11月推着三轮车在街边卖水果,没有客人,询问的人也很少,街道很寂静。

孙一柔拉紧脖子的围脖,警戒的抱紧手里的包,加快脚步往银行走。

直觉,身后有人跟着她,孙一柔很害怕,不禁加快脚步,最后,干脆抱着包跑起来,几步窜进银行大门。

她气喘吁吁的站在玻璃门里,回头看外面的人。

只见厉伟正不紧不慢的跟到不远处,脚步停下,寒日的阳光微淡的打在他头顶,男人侧靠在电线杆,身体略弯,手背挡着冷风眯眸点了根烟,又扬起头吞吐一口。

那样子,说不出的邪肆与慵懒。

刚刚,是他一直在跟着她吗?

孙一柔的心跳慢慢放缓,回到正常速率,放心的走到窗口存钱。

厉伟吸着烟,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搔着鬓角,目光凌厉的看向银行侧面一条背人的小巷。

几个男人在那里探头探脑,其一人指着厉伟。

“哥,昨晚我可能是被他打了。”

“艹,废物,走!”

“哥,那女人拿的钱不劫了?”

“人都进银行了,劫你妈啊?先回去再说!”

不一会,孙一柔存好钱出来,刚走出银行看到厉伟,她视若无睹的往小区走,男人随后跟。

他不远不近,也不叫她,这样跟在她身后,保持5步距离。

孙一柔停了停,想告诉他不要再跟着自己。

可是想了想,说了也是白说,他根本不会听,于是深吸口气,继续往前走。

午,姚迪又拿了饭盒过来。

这次她带的菜不是糖醋排骨,而是香炒鸡块,清蒸鱼,再配一道蒜蓉油麦菜。

大清早的,她能做这么多吗?

孙一柔尝了口,味道很好,于是拿起米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姚迪拿起手机啪的一声,给她照了张相。

米饭呛进气管,孙一柔咳了下,腮帮子还微微鼓着,小脸红通通的瞪她:“照我干什么?”

姚迪轻笑:“卖钱啊!”

孙一柔翻个白眼,她吃饭的照片,傻子才会买,她又不是明星。

对面303的单元屋里,做完饭的白阿姨擦擦手出来:“先生,没事我先回去了,明天还是这个时间过来吗?”

厉伟拿起手机,看着孙一柔吃的满足的样子,点头:“嗯。”

“想几道女孩子爱吃的肉菜明天做。”

白阿姨笑:“现在的女孩子只想减肥,肉都很少吃的。”

厉伟回头,走到沙发处,双腿交叠着搭在一起,眯着眼点燃手里的烟:“可我想让她增肥。”

孙一柔是太瘦了,他不喜欢她那么瘦的样子,好像活的很辛苦。

“走吧。”厉伟摆摆手。

白阿姨忌惮的点点头。

说实话,她有些怕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他不笑不说话的时候,目光太过冷冽,五官绷紧时额头还有青筋会跳出,感觉很凶。

厉伟吸着烟,将腿搭到茶几,头倚在沙发背闭目休息一会。

昨晚,他一夜没睡,现在有些乏了。

……

5点下班,孙一柔去附近的小超市买东西,身后那男人又跟了来。

孙一柔视若无睹,在超市里挑挑捡捡,很快买完。

她挑了一车的青菜,还有两包最便宜的卫生巾。

回头,那男人却不在。

孙一柔说不清心里是失望还是解脱。

推着车子往前走了走,还有一个客人到她。

她正低头拿钱包时,噼里啪啦的,一堆东西被扔进她的车里。

肉、骨头、鱼、还有一箱牛奶。

孙一柔傻子似的瞪着眼睛,厉伟摸出300块钱直接扔在收银台:“给她结账。”

说完,他双手插兜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厉伟?”孙一柔怒叫。

厉伟却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收银小姐为难的拿着那些钱:“小姐,你要结账吗?”

她拎着两大袋子的东西从超市里走出。

厉伟正侧靠在超市外的石柱吸烟,见她出来,阔步走来将袋子拿起。

孙一柔抢了下,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

男人拿着东西走在前面,一句话都不说,孙一柔气鼓鼓站在身后,见他走远,才小跑着追了去。

“厉伟,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都说了,我不会再喜欢你,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你做再多也是白费心机。”

男人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孙一柔追着他,走过小道,一辆自行车七扭八歪的冲了过来,孙一柔被厉伟长手一拉,带进怀里,不等她挣扎朝人行横道推去。

他跨横道,从小区的北门进入,直接穿过小花园朝物业阁楼走去,孙一柔默默在身后跟着。

缓梯前,不速之客站在那里。

郑雯雯看着两人相谐走来,寒了脸。

而孙一柔看到她,也是说不出的别扭。

她从厉伟的手里接过东西,只拿了一个塑料袋,是她之前在超市里选的那些,自己付了款。

而厉伟拿的那些,孙一柔是用他留下的钱结的,剩下的钱放在塑料袋里。

她只拿了一个塑料袋楼,刚走一步被厉伟扯住手臂。

“让我帮你送去?”

“我不……”

厉伟收回手,说着要往楼走。

孙一柔紧张的拦下他。

说实话,她还是很怕他,怕和他单独待在一个私密的空间里,怕自己动摇,更怕被他看出自己的心。

孙一柔拎过东西转身跑了。

厉伟停在楼下,身后站着眼眶红红的郑雯雯。

“厉伟?”她哀怨的叫。

男人理都不理,见孙一柔走进阁楼,关了房门,转身要离去。

郑雯雯不甘心,几步追来:“怎么说我也救过你一命,你能对我如此狠心,那一夜……”

她咬着嘴唇,欲言又止,眼泪流下,一副委屈又难堪的表情:“那一夜,你和我都喝多了,会发生什么我也预料不到,你恨我灌醉你,可床的事难道都是我的错吗?你没有错吗?”

男人背对着她冷笑,手伸进衣兜里摸烟,掏出一根,转过身,背靠在物业门前的石柱眯眸点燃。

“继续!”

郑雯雯咬了咬牙,恨他的无动于衷。

“我承认,你是个好男人,所以我爱你了,吴威手下偷袭你的那件事,虽然是我发现你受伤报了警,可他们追出来要打我时,是你推开我,我才没有被车撞,我救了你,你也救过我,你出车祸撞伤头都是为了我,难道,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没有。”厉伟冷下脸,拒绝的毫不留情。

郑雯雯难堪的捏紧手指:“除了年纪小,孙一柔还有什么能吸引你,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你强女*干过她姐姐,害她zi shā,孙一柔不会原谅你的,谣言,伦理,道德,你们过不去的,更何况还有她舅舅,林雪是林忠的女儿,你觉得他会原谅你吗?他能容忍一个害死他女儿的男人和孙一柔走到一起?”

厉伟晃了晃腿,身体慵懒的斜靠在石柱,向地点落烟灰,又摸了把头皮:“说完了?”

郑雯雯攥拳,恨的牙根直痒痒。

眼一厉,牙一咬:“我怀孕了!”

“所以呢?”

他背影冷漠的离去,郑雯雯没有再追。

孙一柔躲在阁楼窗后,见厉伟一个人走远,而郑雯雯突然回过头朝阁楼狠狠瞪来,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转身走开。

……

这一夜,是沐云帆送孙一柔回来。

她陪他去参加了一场特别的同学会,他哥哥的同学会,从他们口,孙一柔知道了沐云帆的哥哥是一个非常善良非常忠厚的人。

可惜,他死的早,年仅30岁死了。

沐云帆喝了很多的酒,很伤心。

他们从出租车一同走下,来到阁楼的楼梯口。

“时间不早,我去了。”孙一柔咬着嘴唇转身。

沐云帆却猝不及防的将她扯进怀里,抱住她。

孙一柔害怕,挣了挣。

“让我抱一下,一分钟。”男人悲凉的声线从头顶传来,孙一柔推拒的手臂不动了,安静的站着,被他抱着,感受他异常沉重的心跳与伤心。

他在想他的哥哥吧?

孙一柔有些动容,她也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妈妈。

他们都是失去亲人孤苦无依的人。

沐云帆抱了会,手指轻轻抚过她乌黑的秀发,退开一步,看着她苦涩的笑。

“我一直不知道,厉伟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现在我知道了,因为你……很温暖。”

孙一柔脸红红的紧了紧身的明huáng sè小棉服。

沐云帆揉揉她的头,看着她可爱的动作轻轻笑了。

“我说的温暖不是指衣服的温暖,而是你可以抚慰人心。”

他前一步,手指chā jin她的秀发轻声呢喃:“不然,我也不会……”

捏捏她的脸,男人长叹一口气:“去吧,今天谢谢你。”

孙一柔局促的后退一步,脸颊有些僵硬:“哦。”

她转身跑楼,沐云帆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看了许久,转身离去。

“哥,他走了,我们去吧?”

“艹,看你猴急的,那女的长的是还可以,身材也一般,像个未成年似的发育不良,你没睡过女人呐,这么没出息?”

“哥,你不知道,他好这个,喜欢幼*齿的。”

“滚,我才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几次都被那男人坏了好事,弟弟咽不下这口气。”

“骗鬼去吧。”为首的男子邪恶的笑,露出一口恶心的大黄牙,四下看了看,左右的花园都没有人,摆摆手:“一会让你先,满意了?”

几个男人鬼鬼祟祟的从花园里走出,正要往阁楼跑,花园的尽头突然横出一个男人身影。

他侧对着他们吸烟,不疾不徐。

男人们对视一眼,认出他是今天白天一直跟在那女人身后的那个。

冤家路窄,又遇了。

既然被发现了,他们也不再鬼鬼祟祟,而是直起腰板,嚣张得意。

其一个男人拿出刀,在手心里一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走路摇头晃脑流里流气:“小子,劝你最后别坏了我们的好事,我手里这把刀,可是不认人的。”

几分钟后,夜色下的花园里七扭八歪的躺着几个男人,捂着肚子,被打的鼻青脸肿不停哀嚎。

厉伟阔步走阁楼,一脚踹开房门。

正tuo guāng衣物要去洗澡的孙一柔走到浴室门口,听到动静,啊的一叫将换洗衣物挡在胸口,可是她挡了面,却挡不住下面。

美好的春光这样张扬的收进男人眼底。

厉伟脸的怒意消散了些,转而覆的,是一抹更加危险的红……

第36章 霸道也好,残忍也罢,恨他都无所

一午,孙一柔的心思都不在工作,一闭眼,他炙热麻人的视线在眼前挥之不去。

昨晚,如果不是她快速躲进浴室,那他……

5点下班,孙一柔没急着收拾东西,而是站在窗子前小心翼翼的往外看。

对面303的单元楼下,厉伟正侧倚在单元门吸烟,目光注视着这边。

眸光深邃,身姿慵懒。

视线一转,他和窗前的孙一柔四目相对,眼眸微微眯起,掐了烟,阔步朝这边走来。

孙一柔的心跳砰砰砰的,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慌乱不安。

四下左右的看了看,同事们都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主任办公室的灯也关了,姚迪正背起包准备往外走。

孙一柔扑过去:“姚迪,我知道这附近新开了一家海底捞,听说味道还不错,陪我一起去吃吧。”

“这……”姚迪有些为难。

犹豫半响,看孙一柔一脸期待,也不忍心拒绝,刚要点头。

包里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姚迪的脸色漆黑,没好气的接起:“今天我要陪柔柔去吃饭,不能那么早回去。”

电话里传来冷笑:“你是想让我把你的疯妈丢到大街?”

闻言,姚迪的杏眼一厉:“廖军,你别太过分!”

“10分钟,我在公寓看不到你,让救援队去大江里捞你妈吧。”

“廖军……”

电话挂断,姚迪瞪着不断发出风鸣声的手机,恨不得把电话里的男人咬烂。

她的眼圈很红,背对着孙一柔的背影那么孤单,孙一柔知道姚迪也有她的难处,突然怨恨起自己不该找她当挡箭牌。

“姚迪?”

“对不起,柔柔,我不能陪你去吃饭了。”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让你为难了,我其实……”孙一柔难堪的低下头,咬住嘴唇。

她其实是想找个人陪她,不用那么早回家,这样,她也不用单独面对厉伟,让她的心摇摆不定。

这样的想法很自私,她知道,所以更加羞愧。

“柔柔?”

“你走吧,我找别的朋友陪我去。”她扬脸微笑。

姚迪却很怀疑,除了她,孙一柔还有其它的朋友吗?

正为难时,沐云帆背着黑色的公包从办公室里走来。

“位子我都定好了,可以走了吗?”

“原来你说的朋友是他?” 姚迪狐疑的伸出手指。

后来又觉得这样指着他人不太好,尴尬的垂下。

不过,有沐云帆陪着柔柔,姚迪倒是放心不少。

位于钟庆路街面那家新开的海底捞,正是饭口时间排队的人很多。

孙一柔她们排了2个多小时才轮到座位,沐云帆绅士的替她拉开椅子,让她坐在靠窗的那一侧,而自己则坐到对面。

也是巧。

孙一柔刚坐下看到一对男女走进对面过街的那家家常饭馆,厉伟和郑雯雯一前一后走进,刚好也是坐在靠窗的座位。

服务员拿菜单,厉伟扫了眼却没有接,脱下黑色羽绒服外套扔在一边,露出里面结实却有型的胸肌,单薄的t恤杉被那堆肌肉满满撑起,随着呼吸一起一伏,xing gǎn又养眼。

掏出烟盒翻了翻,烟盒已空,厉伟随手揉了下扔到桌面:“拿盒白灵芝,硬盒的。”

白灵芝?最便宜的烟?连她爸爸都不抽的。

服务员的炙热眼神微变:“对不起,我们店没有那种……”

“有华吗?”

“有。”

“拿一条。”

“不用了。”吱嘎一声,铁制的椅子腿刺耳的摩擦地面:“我去外面买。”厉伟起身,不待郑雯雯反应,已阔步走出小店。

服务员的笑脸僵了下,目光轻视的从郑雯雯脸掠过,转身离去。

吃饭吃了半个小时,桌子的菜基本没动,烟倒是抽了5、6根。

郑雯雯看他没主动开口的打算,微弱的吸了口气,手指勾过一缕碎发挂到耳后。

“次,我心情不好对你说的那些话,还在生气吗?”

厉伟沉默,宽阔的背脊抵着椅背,视线看向窗外,很久后才吐出一句:“没。”

他说没有,郑雯雯很高兴。

“怀孕的女人总是较敏感,再加前段时间我爸给我的压力真的很大,对不起……”

她动容的伸出手,想抓他的手,和他交心。

可是,男人原本放在桌面的手指却突然垂到膝盖,异常冷漠的吸着烟,扭过头,似乎很不喜欢别的女人碰他。

只除了,孙一柔。

郑雯雯的脸色僵硬两分,心底的怨怼阴毒而冷漠,却要硬着头皮,装出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厉伟,我知道次的事是大家你情我愿,我不该逼你做什么,可是,我已经31岁了,我已经没有青春了,我想要留下这个孩子。”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孩子,也不喜欢我,可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至亲骨肉,孩子是无辜的,我不想他还没出生剥夺他的生命。”

“厉伟……”

男人原本冷漠的眉宇微变,视线从窗外收回,一手拿起外套另一手抓起桌子的烟要起身。

“厉伟?”情急之下,郑雯雯抓住他的羽绒服袖口,视线也朝窗外瞟去,想看看他刚刚一直在看的是什么?

看到对面落地窗里的那对男女,她的目光立刻被一种无形的愤怒取代。

厉伟起身,扔下200块钱要往外走。

郑雯雯拉着他的衣服泪痕斑斑,委曲求全:“厉伟,算我求你,求你帮我留下这个孩子,好不好?”

“我已经和爸爸商量过了,只要我们假结婚,假结婚可以,给我7个月的时间,将孩子生下来,给他了户口,让他有个完整的家不会被人诟病可以,我保证,孩子一生下来我和你离婚,到时候,不管你和孙一柔怎么样我都不再干涉,好吗?”

厉伟冷漠的抽回衣服,转身。

郑雯雯的手指被羽绒服的拉锁刮到,刺痛钻心。

然而最让她心痛与不甘心的,却是厉伟对她的冷漠。

她追出小饭馆,将修养与淡定抛诸脑后,眼底,心底,全是愤怒。

她不知道自己哪一点不过孙一柔,她只有年轻而已……

“厉伟,别忘了你曾经说过你的命是我救的,现在我只要求你和我假结婚,这你都做不到?”

“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是你的孩子,你的骨血?”

“我的?”厉伟冷笑着停下脚步,回眸。

他的目光像一台犀利的探测仪,扫视在郑雯雯僵硬的脸,红白交错,硬起头皮。

“你……你什么意思?”

厉伟勾唇,低头靠近一步:“我对你……硬的起来?”

“你……”郑雯雯错愕的后退一步。

她后知后觉,自己这段时间是在演着多么劣质的猴戏,他早已看穿她的谎言,理由却又这么荒诞。

谁能想到,像他这样浑身下充满荷尔蒙的男人,却有这样的隐疾,不是因为喝酒,不是因为对她的不喜欢,而是……

所以,他只有对孙一柔才会不同吗?

为什么?

郑雯雯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做了这么多最后不过是让自己难堪而已。

他早知道一切,却冷酷的看着她自编自导一出可笑的闹剧,在临门一脚才将她揭穿,她怎能甘心?

郑雯雯目送着厉伟走进过街那家海底捞饭店,眼眸红红的拿出手机,吸了口气,笑道:“赵叔叔,我是雯雯,有件事想求你,嗯,是关于一个犯人,他叫林忠,我想知道关于他的事,越详细越好……”

……

时间,指向晚9点。

寒风瑟瑟,孙一柔冻的缩了肩膀,和沐云帆一前一后走进小区东门。

身后,突然覆来一条温暖厚实的男款围脖,孙一柔停下脚步,动作微顿。

“我不用……”

“戴着。”

他转过她的身体,手绕着她的脖颈一圈一圈将她缠好,碰到她冰冷的皮肤,镜片下的眼眸微微眯起:“是我不好,偏要拉着你走回来,冷为什么不说呢?”

“我真的没事。”

吃的太多,本来也想运动一下,而且……她也不想这么早回去。

正说着,包里的电话响了,看到厉伟的号码,孙一柔的面色难看几分,想也不想的按断。

她挂断,刚要放回包里,电话又响起来。

孙一柔咬唇,手指攥的青白,咬了咬牙,又一次挂断,这一次干脆将手机关机。

沐云帆静静的看着她的脸色一点一点苍白,身体也不自觉的微微颤抖,动容的将她抱进怀里。

“想拒绝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是身边出现另一个男人,柔柔,我喜欢你。”

孙一柔攸的抬眸,之后又无力垂下,轻轻摇头。

她知道他喜欢她,可是,她不喜欢他,更不想利用他。

疏离的后退一步:“很晚了,你……”

“别这么草率的拒绝我。”沐云帆突然的强抱吓了她一跳。

微微挣扎,男人却将手臂越收越紧。

孙一柔感觉后背很疼,呼吸困难,心也开始发慌:“主任?”

“别叫我主任,叫我云帆,柔柔。”他推开她的身体,认真而笔直的看着她。

“别再犹豫,到我身边来,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柔柔。”

“主任,我好疼……”

她的屡次拒绝与顾左右而言他让沐云帆的眸色微变,镜片下的目光突然扯去了温润的外衣,变得狰狞起来。

“你想让他继续纠缠你吗?你想重回他身边,继续不明不白的跟着他吗?即便你可以原谅他,可你舅舅可以吗?他可以忘了林雪是怎么死的?忘了厉伟曾带给他的痛苦与仇恨,忘了他是害死他女儿的凶手吗?”

“别……别说了!”眼圈猝然红透,孙一柔捂着耳朵低下头,心绪麻木而凌乱。

沐云帆的眼底折射着一抹心痛,前抱住她,擦掉她莹莹闪闪的泪光:“我不想将来的你在亲情与爱情痛苦抉择,柔柔,我知道你的心在哪里,我不逼你,我会等着你,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

他抬起她的脸,一颗一颗吻落她的眼泪。

孙一柔惊的后退一步。

沐云帆很好,儒雅、绅士、风度翩翩,可是……

“很晚了,我走了。”他揉乱她的发,知道她还接受不了自己,不过不要紧,他可以等。

“答应我,好好考虑一下,想想谁才是最适合你的人,嗯?”

孙一柔轻轻点头。

沐云帆离去后,她在原地站了很久,心绪并不平静。

她知道他说的全对,也觉得自己应该藏在他的保*护*伞下,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的他却让她感到恐惧。

迟疑转身,眼前陡然出现一双黑色人造革皮鞋让她惊了目光。

血液瞬间凝固,惊惧抬头,不可抑制的颤栗感从四肢百骸深处传来。

月光下,男人笑容冷冽的步步逼近。

孙一柔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一直退到花圃石阶前,退无可退为止。

男人静静的站在那里,手指夹着烟,慢条斯理不疾不徐的抽,冷冽的眼神斜睨在她头顶。

从她挂断他手机的那一刻,该想到,一旦被他抓住,他会亲手折了她的翅膀。

霸道也好,残忍也罢,一辈子恨他都无所谓。

她永远别想离开他,到别的男人怀里去。

第37章 一个她想远远逃离开的恶魔

他的吻,依旧霸道而浓烈。

被他按在浴室的墙壁,背后阴凉的瓷砖传来寒凉刺骨的温度,手臂被牵制,无力反抗的任他吻着。

“你混蛋!”她难堪的红了眼。

厉伟垂目,用力咬过她的唇:“从你认识我的那一天,知道我不是好人。”

“你混……啊!”

突来的痛感让孙一柔白了脸,身体僵硬的蜷缩成一团,指甲深深抠进他的肩膀。

眼眶很红,嘴唇咬出血丝。

她闭着眼,扭开头,不想再看眼前这个陡然间变成恶魔的男人。

他这样残忍的折磨着她,这样残忍……

此刻的厉伟,在孙一柔的眼里已然变成了恶魔。

一个她想远远逃离开的恶魔。

浴室的水声潺潺流动,一副完美的男性躯体在里面静立不动,姚迪收回视线,拿起酒杯和烟盒走向外面的露天阳台。

正值寒冬,零下20多度,姚迪薄薄的衣衫很快被打透。

举起酒杯轻抿了口,拿出纤细的女士香烟默默的抽,看着远处视野宽阔而美丽的风景却无心欣赏。

这个地方再好对她来说也不过是座牢笼,一座豪华而美丽的牢笼。

手机响起,姚迪放下酒杯,迈步走回房里,看到孙一柔的号码。

这个时间?

疑惑接起:“柔柔?”

“姚迪……”孙一柔哽咽的声线从电话里传来。

姚迪心一紧,看了眼浴室,拿着手机退回到阳台。

……

时间,指向凌晨1点。

床的小姐俩却毫无睡意。

姚迪一条手臂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道:“所以,你是想和沐云帆一起,他才会那么生气?”

孙一柔咬着嘴唇,摇摇头。

她没想过要和沐云帆在一起,沐云帆很好,她不想,也不能利用他。

当然,姚迪也看的出来,柔柔不喜欢沐云帆。

可现实是她和厉伟也不可能再恢复到最初那个样子,他们之间毕竟隔了一条人命,隔着亲情,那样的鸿沟无法跨越。

沐云帆说的对,如果柔柔还和厉伟在一起,迟早有一天她要面临亲情与爱情最严酷的选择,到时候的柔柔会更痛苦。

只是厉伟的做法告诉她,他不会对孙一柔放手。

姚迪也无奈了。

看着柔柔肩膀充血的红,愤怒不已:“厉伟也是够可以了,算生气,也不该这样弄你,小细胳膊小细腿的,他倒真狠的下心,这样弄你一下他开心了?”

弄?

姚迪这粗鲁的词汇,孙一柔垂在被子的脸红透,这滚烫的热度早已盖过身下的痛。

她们现在居住的地方,是姚迪曾经的家。

原本温馨而笑容满满的家。

可是一夜之间,所有的幸福全部烟消云散。

自从父亲zi shā,母亲也住进疯人院后,这里姚迪没有再住过,现在,为了自己和孙一柔有个窝,她们又回到这里。

床头柜摆着她们刚刚买的药,24小时避孕,以及处理身下伤口的。

想到孙一柔的伤,姚迪满满的怒意又澎湃起来。

她突然想到,如果厉伟真的决定要绑着她,又怎么会这么轻易让她来找自己?

难道?

警觉坐起,她连拖鞋都没穿的跑向窗口,借着窗帘遮挡,小心而谨慎的看向窗外。

砰砰砰。

大力的敲门声响起,姚迪和孙一柔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选择装聋作哑,沉默不语。

敲门声响了三声,外面的男人耐心尽失。

“把门卸了!”

廖军?

这个王八蛋!

姚迪眼眸腥红的跑出卧室,临出去前用眼神示意孙一柔先去浴室里躲一下,她关好卧室的门,跑到门边,深吸一口气,打开。

冷漠的眉眼扫过她单薄的睡衣,身后的保镖鱼贯涌进,眼看着要冲进卧室。

姚迪心急的挡过去:“这是我家,你们干什么?”

“你家?”

廖军冷笑,将她扯到一旁,一脚踹开卧室的门,微眯的目光在凌乱的床铺扫过,迈着凌厉的步伐朝浴室走去,也是一脚踢开。

“廖军?”

姚迪的怒喊伴随着孙一柔低低的叫声远远传来。

廖军看到孙一柔时,意外的掀掀眼皮。

他还以为姚迪冒着惹怒他的危险偷偷跑出来是要会她的初恋"qing ren",没想到却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的眉眼扫过孙一柔luo lu在外的小腿,小腿一片腥红,脖颈,胳膊也是,那些红痕代表了什么他很清楚。

他也喜欢在姚迪的身留下这些印迹,偶尔,有时候,她不听话惹怒他的时候。

如现在。

姚迪甩开身后的保镖,怒气腾腾的跑进来,拉浴室的门:“你干什么?”

“她怎么会在这里?”

男rén dà刺刺的扯了下西装外套,转身坐到沙发。

姚迪没好气的答:“跟你有关系?”

“好好说话,如果你不想……”他阴险的拿出手机在掌心转了转,威胁的意味那么明显。

这男人,狐狸还要奸,看到柔柔那副样子,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

姚迪被威胁,不甘心的软下口气:“柔柔在这里的事,你不要告诉厉伟。”

“条件?”

“随你!”

呵!

这女人,对着他时可没有这么顺从,这么逆来顺受。

张牙舞爪的像个母夜叉,可恨的是,他偏偏迷恋了这个母夜叉,暂时不想放她走,或者,永远……

廖军解开脖颈的一颗纽扣,放松领口:“后天我家老太太生日,你和孙一柔一起去。”

那老太婆?

让她一个人去好了,为什么让柔柔……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决定!”

他从沙发起身,不耐烦的拿起手机。

“知道了。”

姚迪在他按键前无奈低头,心里却把这卑鄙的男人祖宗八辈都问候到了。

好不容易送走这个恶魔,姚迪又趴到窗前往黑漆漆的楼下看。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清楼下真的没人。

是她想多了吗?

退回床边, 姚迪有些生气,那男人发泄完真的不管柔柔了吗?亏她之前还一直替他传饭盒,男人,都是脱了裤子变野兽,提裤子变渣男的混蛋!

夜色下,三辆黑色小车远远开走。

旁边的单元门里走出一抹高大身影,清淡的月光照在地,也照向他刚毅冷硬的五官。

最后一口烟吸完,地已聚集了4、5根烟头,旁边一个被揉捏成团的空烟盒,烟盒几个大明晃晃的大字,赫然写着,白-灵-芝。

两天后,孙一柔身的红已渐渐散去,身下的伤也基本好了。

那天他虽然生气,到底留了情面,没有往死了弄她。

廖军妈妈的生日晚宴,那豪华的排场,完全超乎姚迪和孙一柔的想象。

她们的穿着,打扮,和这香衣鬓影的奢华场面格格不入。

简单的藏青色圆领宽松毛衣,下配黑色棉布褶裙,黑色打底*裤包裹住纤细的腿,下配一双黑色尖头却是人造革的靴子。

两人来之前还特意抹了点口红,抹了大宝sod密,头发整齐的向梳起,拿着街边30块一个的人造革包,挺骄傲的走了进来。

“哈,你看那两个人,以为是来参加同学会的啊?”

“呵,想当灰姑娘也得砸点本钱才行,穿着破衣烂杉哪个王子能看?水晶鞋有人捡,破鞋有人捡吗?”

“哈,你说话也太损了吧?”

“不是我说的损,而是有些人做的难看。”

“你们来之前嘴里是不是吃了屎了,嘴这么臭?”姚迪扯着孙一柔走过去。

被侮辱的女人们回过头:“你说谁呢?”

“谁答腔我说谁。”

“你……”

女人高高扬起手臂,眼看着要朝姚迪的脸扇下去,孙一柔扯着姚迪快速后退一步,女人的手落了空,狠狠瞪向姚迪身侧的孙一柔。

她的眼神柔弱却又显出那么点内秀与机敏,不像这个女人只会逞口舌之快,她更小心,更谨慎,甚至更防备。

手指落空的瞬间,姚迪出其不意的回给她一巴掌,清脆的声响打懵了女人。

长这么大,她还没被人打过。

精心描绘的美眸红里泛白,突然疯了一样朝姚迪与孙一柔扑去,什么淑女?什么优雅气质?全部抛向九霄云外。

姚迪摆好架势要和她来一场武力撕逼……

清脆却又饱含不悦的声线在身后响起:“你们以为这是哪里?竟然在这里闹事?”

闻声,孙一柔先一步回眸。

看到身后款款走来一个可爱少女,看年纪好像和她差不多,只是她的身多了一些骨子里的贵气。

女孩掀掀眼皮,目光从姚迪落到那个女人脸。

孙一柔蹙眉,为什么觉得这女孩掀眼皮的动作和某个人很像?

像谁呢?

脸印出五指掌印的女人委屈的看向女孩。

“佳期,这疯女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竟然敢打我,把她赶出去?”

“赶她,凭你?”女孩不屑的笑着挽姚迪的手臂:“她是我嫂子,未来军辉集团的女主人,她打你怎么了?看不顺眼她可以让你或是你家在罗湖消失,还不快滚?”

姚迪的眼角抽了抽,小声低语:“吹大了。”

女孩娇笑:“怕什么,有我哥。”

两人窃窃私语,旁若无人。

被打的女人跺跺脚,委屈的跑走。

那些矫情jiàn rén离去后,女孩才松开姚迪的手,侧身朝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孙一柔瞟来。

“你是孙一柔?”

她下下的打量她,与此同时,孙一柔也在打量那女孩。

像,的确有几分像。

女孩的笑眼望向她:“难怪厉伟哥那么喜欢你,挺招人喜欢的。”

“你认识厉伟?”姚迪诧异。

女孩扬眉,掀掀眼皮:“当然,我哥没告诉你吗?厉伟哥和我哥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俩从小志同道合,豺狼配虎豹,一个阴险,一个冷酷,一个是小人,一个是魔鬼,我哥更阴险,而厉伟哥……更无情。”

“如果不是为了一个女人,他们也不会……”

“女人?”

“廖佳期?”

廖军的出现,适时打断女孩的话,她吐吐舌头,转移视线的突然朝几人身后指去:“厉伟哥?”

目光流转,看向男人身侧的女人时,垮下小脸:“聂佑琳,她怎么也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

听到那个让她恐惧的名字,孙一柔背对着厉伟的身影微微颤抖,与姚迪相交的五指不自觉攥紧。

她的害怕,恐惧,明晃晃的写在脸。

第38章 你根本睡不了他女儿,为什么不告

厉伟是真的吓到她了,可是……

廖军看着那个方向冷笑,他明明没有邀请聂佑琳,对方却不请自来。

接过侍者递来的酒杯,面色沉缓的道:“孙一柔,我不想对你舅舅出手,所以,你最好乖乖回到厉伟身边去。”

“廖军,你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

他扯开愤怒的姚迪,一脸正色的站到孙一柔面前。

不是玩世不恭,不是恶意玩笑,他郑重而严厉的警告她。

“孙一柔,好好想想,你是想让你舅舅一辈子恨你,还是让去地底下陪他女儿,自己考虑。”

“廖军,你个王八蛋……”

“闭嘴,再废话,小心我把你嘴给你缝。”

廖军扯着姚迪离去,廖佳期尴尬的笑笑:“柔柔姐,其实你也不一定要这么刻板,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谁都会犯错,谁都有过去,过去我们看不见,也许,另有隐情呢?”

廖佳期的话点到为止。

“厉伟哥的性格太过深沉内敛,有些话他一个大男人可能不会说,但我看的出来,他真的挺喜欢你的,我没看他这么在乎过一个女人,是以前的林……”

林?

孙一柔疑惑的看向她,廖佳期不自然的咳了咳,视线定住,突然看到厉伟放下手机,转过头,目光凝重的朝她们这里看来。

而刚刚和哥哥离去的姚迪也一脸惊慌的跑了回来。

……

警车轰鸣,红蓝相间的冷光将这夜色衬的更加诡异与沉重。

破败陈旧的物业门前,两条警戒线将这本不大的小区隔成两个世界,几个穿着zhi fu的警察正在维持秩序,将那些议论纷纷探头探脑的人群向后推开。

撕心裂肺的哭声由远而近,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抬着担架从阁楼里走出,担架躺着一个女人,双眸紧闭,面色惨白,脸还有被烧过的痕迹。

即便她的死相难看,孙一柔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郑雯雯?

她惊愕恐惧的后退一步,退到姚迪怀里,抬眼看向阁楼。

而厉伟和廖军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面色紧绷。

至于跟着来看热闹的廖佳期,以及不放心的聂佑琳,她们闻着那股**烧焦后发出的刺鼻气味恶心的后退一步。

郑佩儿哭着扑倒在担架前。

一向硬朗的老郑也是面带泪痕,突然间像是苍老了十岁般老态龙钟,步履虚浮。

医生将郑雯雯已然僵硬的尸体抬救护车,郑佩儿扑过去的身影被拉开,向后踉跄着摔倒在地。

刚刚郑雯雯被抬救护车时,手指有所松动,有什么东西从她手指间脱落出来。

郑佩儿捡起地一些零散的玻璃碎末,面还粘染着姐姐腥红色的血液,她松开手,将手按在胸口,哭的更加悲痛。

孙一柔的脸色太过苍白,手指寒凉的温度让姚迪担心:“柔柔……”

她刚叫了她的名字,跌坐在地的郑佩儿敏感察觉,腥红的眼眸猝不及防抬起,看到人群那个毫发无损的女孩,疯了一样的扑过去。

“孙一柔,是你害死我姐姐,我要让你偿命!”

她的手指被姚迪推开,如同老母鸡护住自己的鸡仔似的,冷目瞪圆。

“郑佩儿,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没有证据不要血口喷人,柔柔从三天前一直和我待在一起,她什么时候害过你姐姐?怎么害你姐姐?”

“你还要替她狡辩?”郑佩儿的手臂被廖军推开。

她看着他们像两座大山似的护在那两个女人面前。

心里替姐姐委屈。

“厉伟,我姐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孩子,你的亲生骨肉,她现在莫名其妙的被人害死,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什么,孩子?”

姚迪、廖佳期、聂佑琳,全都是一脸震惊。

只有孙一柔,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如果不是姚迪的手指已然被她攥麻,她真的会以为柔柔早知道了这件事。

“我姐是为了你才来的这里,她想求孙一柔放弃你,求她成全你们,求孙一柔给这个可怜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可是,她却死在了这里。”

“你们说,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一直缠着厉伟,我姐会来吗?我姐会死吗?她是被孙一柔害死的,被她连累,厉伟,也是你的冷酷害死了她!”

郑佩儿话音刚落。

一抹苍老的身影突然从缓台前扑了出来。

将厉伟dǎ dǎo在地,骑在他身,左一拳,右一拳,毫不留情的朝他的脸颊挥去。

几个警察在身后拽着老郑,却怎么也拽不开他。

聂佑琳在他背后撕扯,廖佳期拽着哥哥的手臂求他帮忙,只有孙一柔痴痴傻傻的站在那里,像是魂丢了似的,姚迪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老郑打了许久,打的眼泪横流,他很后悔,不该把雯雯交给他,交给这个人渣,是他亲手毁了自己的女儿,是他。

而被打的鼻青脸肿胸口几处肋骨碎裂的厉伟,只是沉默的躺在地睁着眼睛,不还手,也不解释。

他欠老郑的情,欠郑雯雯一条命,这是他要还的。

他看着身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一瞬间天塌地陷,忘了自己是人民警察的身份,此刻的他只是一个痛失爱女悲伤而绝望的父亲,一个痛不欲生却追悔莫及的父亲。

老泪纵横,愤怒发狂。

终于,老郑被更多涌来的警察拉走,他在离去前,用从未有过的阴鸷眼神瞪着厉伟:“你不要有任何的把柄落在我手里,不然,我会亲手给你戴手铐,将你送回牢里,厉伟,你是个人渣,败类……”

老郑被拉走,警车也渐渐远去。

只留下几个警察在隔离线内保护现场。

廖军双手插兜前两步,踢踢地的厉伟:“死了没?”

男人坐起,坐起时不知抻痛了哪里,痛的面色发白,在这寒冷的夜里额头冒出晶莹冷汗。

“爸。”聂佑琳退后一步接起电话。

廖佳期好的跑到刚刚郑佩儿捡起碎玻璃那里,用手粘了粘。

而孙一柔依旧没从怔愣回神,被姚迪搀扶着,一脸担忧的叫。

扯着裤子蹲下身体,似笑非笑的凑近厉伟:“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根本睡不了他女儿?哪来的孩子?这么想挨揍,我也可以代劳啊。”他举了举自己沙包大的拳头。

厉伟吃力的从地站起,冷厉的眼风斜睨他一眼。

脸部多数淤青,左眼的眼眶红肿充血,勉强睁眼时,看到的竟是满天满地的红。

他步伐蹒跚的朝孙一柔走去。

女孩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好像陷入了某个梦呓,不管姚迪怎么叫都醒不过来。

浑浊的大眼目视前方,呆愣,空洞。

血,到处都是血,好多好多的血流到脚下,染红了那双白色球鞋,那是妈妈新给她买的球鞋,她才穿了第一次。

不要,不要!

“柔柔?”

伴随着两声惊叫,孙一柔眼前一黑,笔直的向后倒去。

孙一柔昏睡了一夜,姚迪也跟着担忧照顾了一夜,可是第二天醒来,柔柔却像忘记了昨晚自己晕倒的事。

她只记得郑雯雯死在物业的阁楼里,阁楼和物业公司都被警察封锁,等待调查。

而孙一柔做为阁楼的暂住人,也被叫到警局询问。

姚迪领着她往里走,张天宇被警察一左一右的架着,边走边叫嚣:“是,我承认我和她之前是有些情感纠葛,可自从她和那臭保安在一起,我和她分道扬镳了,昨晚我和朋友一直在心跳俱乐部喝酒,晚也是和女人一起睡,我有时间证人,怎么可能去杀人呢?”

与之相临的调查室里,物业更夫张大海颤颤巍巍的攥着手指,看向正从门前走过的孙一柔。

“我……昨晚喝多了,头疼回家睡了,早醒来我才知道出了命案……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姚迪领着孙一柔再往前走,用玻璃门隔开的另一侧审查室里,几个陌生猥琐的男子戴着手铐,一脸哭相的站成一排。

他们看到孙一柔,像是看到救星般扑了过来,扑在透明玻璃门。

“孙小姐,求你替我们作证,我们真的没有杀人啊!那天我们被你的男人打了后,怀恨在心,想回阁楼里偷点东西,结果被人在后面打晕,醒来在花园里了,我们连昨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杀人啊?”

“是啊,警察大哥,我们也做个小贼偷偷东西抢点钱什么的,杀人这种事,我们也没那个胆啊!”

“抢劫是小事吗?通通坐下!”警察一声严厉的呼喝,几个男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垂下脑袋。

孙一柔被姚迪拽走,小声问:“你认识他们吗?”

孙一柔摇摇头,她没见过他们,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她的男人?他们指的是谁,厉伟吗?

孙一柔被警察单独带进调查室,因为郑雯雯死亡的预计时间里,她一直待在军辉酒店,有酒店的监控为证,所以很快洗清嫌疑。

她向警察申请,要回阁楼里取点重要的东西,警察说要等几天,法警调查结束后她才可以回阁楼。

孙一柔无奈,和姚迪离开警局。

刚走出门口,看到廖军,放下车窗,嚣张的朝她们勾勾手指。

“孙一柔,忘了我警告过你什么了吗?厉伟现在在医院,车,我送你过去。”

第39章 他的初恋

三人一前一后走出电梯,刚走到病房附近,听到聂佑琳的争吵以及摔门声,狠瞪孙一柔一眼愤愤离去。

廖佳期厌烦撇嘴:“厉伟霆刚死了一年,聂佑琳迫不及待的缠厉伟哥,如果我是厉伟霆,一定死不瞑目。”

“厉伟霆是谁?”姚迪不明所以的问。

“你不知道?”廖佳期看看自己的哥哥,见他没有阻止,好笑的道:“厉伟霆是厉伟的哥哥,只不过人家是名正言顺的龙太子,而厉伟哥却是个见不得光的,如果不是厉伟霆得了睾*丸癌去年死在洛杉矶,那聂佑琳能回心转意又回来找自己的小叔子?”

“当年厉伟哥坐牢,她可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背叛,成了他的嫂子,还生了孩子,现在厉伟霆死了,她又想吃回头草了,可能吗?”

“你是说,那聂佑琳是厉伟的……嫂子?”

“是啊!”

两人一同看向安静立在一旁的孙一柔,孙一柔却毫无反应。

嫂子也好,前女友也罢,她和厉伟间最大的障碍从来不是聂佑琳,而是林雪,那个已经死掉的女孩。

有人说,再高深的手段,再痴缠的感情也不过的敌人,是那颗香消玉殒却永远印在男人心间的那颗朱砂。

而林雪是厉伟心底的那颗朱砂。

昨天在宴会厅里,廖佳期虽然只说了个林字闭嘴,但孙一柔肯定她要说的是林雪这个名字。

那个曾经为厉伟而死的女孩。

廖佳期说,过去只是过去,过去我们看不见,也许另有隐情呢?

这个另有隐情指的是什么?

厉伟和林雪曾经又是什么关系呢?

孙一柔攥紧手指,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口。

廖军深吸口气,见她半天都没进去,只好伸手推她一把。

“好好照顾他,如果他有事,你舅舅也活不了。”

孙一柔回眸。

她小心翼翼却又聪慧机敏的看着他,想要看清他的内心。

始终猜不透,廖军为什么要这样帮他?

他们是朋友吗?不是,他们是敌人吗?也不是。

这样亦敌亦友又扑朔迷离的关系。

病房门关,身绑着白色绷带的厉伟睁开眼睛,他的左眼依旧充血,红肿的很厉害,眼睑周围抹着深huáng sè油亮亮的药膏。

鼻息间是刺鼻而又熟悉的消毒水味。

孙一柔安静的站在门口,目光盯着地面,心里有些忐忑也有些排斥,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那晚的恐怖记忆浮心头,她依旧害怕的全身颤抖,害怕他又会像那天一样顷刻间变成恶魔。

而他和郑雯雯的那个孩子,郑雯雯的意外之死,聂佑琳与他的叔嫂关系,以及他并非一个穷保安的复杂背景,还有他和林雪和舅舅之间的千丝万缕,这一切的一切,让她怎样面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点滴瓶里滴滴答答。

他越发沉重的呼吸,以及她小心翼翼的呼吸缠绕在一起。

孙一柔觉得心跳要跳出胸口,这样的沉默让她待不下去,转身要离开。

身后传来窸窣声响,女孩回头,被男人一把拉进怀里。

他手腕的点滴被扯断,点滴针埋进血管,血液流出,他却像不知道疼似的用力抱紧她。

“还要走?”

说话时的胸腔振鸣,鼓动着传到孙一柔的心口。

她小小的一团被他弯腰抱着,好像一个稚嫩的孩子被拥进温暖的港湾,不知为什么,孙一柔鼻子一热,眼睛湿了。

他抬起她的脸,吻干她的眼泪。

从眼睑,到鼻子,再到她清凉的小嘴,一口吸住。

他的胸口缠着绷带,摩挲着她那件藏青色圆领宽松毛衣。

气息越来越沉,喘息粗重,好像呼吸费力似的白了脸色,额头冒出冷汗。

孙一柔推开他,看他捂着胸口痛的踉跄。

被老郑打折的肋骨差点刺进肺部,他不能接吻,不能像以前那样毫无节制的深吻她,孙一柔又气又怒的一拳打在他胸口。

厉伟闷哼,抬眸,凌厉的眉峰蹙起:“胆子又长了,敢打我了?”

孙一柔懒得理他。

看他手腕深埋的针已经有肿起的趋势,立刻转身去叫医生。

她开门出去,所以没看到那个迅速躲进隔壁病房的身影,他看着她的背影,指骨攥出青白的筋脉,镜片下的眼眸狰狞恐怖。

厉伟脸部轻微淤血,左眼眼球充血红肿,胸前几处肋骨搓伤,最严重的要属差点扎进肺部的那一条。

他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孙一柔待在医院照顾了他一个星期。

很安静,姚迪最初认识她时还要安静。

顺从的像个木偶娃娃,该买饭的时候买饭,该换点滴的时候去叫护士,该扶着厉伟在回廊走时她也像个小妻子似的无微不至。

好在厉伟底子好,住了一个星期出院了。

出院的这天,他们在医院大厅里又碰了一个女人。

短发,漂亮的美人尖,标准的鹅蛋脸,特别是那双显得异常深邃的双眼皮,纤细的长睫下黑白分明十分漂亮的大眼睛,挺俏的鼻尖,再配一张粉色娇艳的嘴唇。

穿一件卡其色长到小腿的羽绒服,仅仅露出的那一截小腿,孙一柔意外的发现她竟然只穿了si wà,在这12月严寒的零下26度。

潇洒而干练。

她和厉伟孙一柔错开走过,却突然停下脚步。

回身,摘下墨镜,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厉伟。

男人回眸,她惊喜走回,下下打量他高大的身躯:“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

当年那个小她8岁的男孩,已然变成了现在这个高大威猛的男人,而他身边也出现了美丽娇小的女孩。

看到他,姜艳才觉得,她真的是老了。

43米的普通住宅,处处透着家的温暖。

姜艳拿起面前的茶杯小抿了口,看向孙一柔不断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眼正斜靠在沙发里一脸大男子主义的厉伟,笑道。

“怎么找个这么小的?成年了吗?”

厉伟摸摸头皮,倾身往茶几找烟,烟盒空了,他露出几分烦躁,向后重新靠进沙发里。

“再过三个月过完生日20了。”

过了20岁,他会永远将她栓在身边,再没有机会逃跑。

“20?”女人低笑:“好年轻啊!”

她已经想不起来当年的自己20岁是什么模样。

岁月是一把杀猪刀,再漂亮,再好强的女人,容颜都会老去。

璀璨的20岁,风韵的30岁,她都是怎么过的呢?

不记得了。

只是转眼,她到了沉淀后的40岁。

姜艳已经41了,而厉伟也过了30,33了,再不是当年那个盯着她满目赤红的毛头小子。

姜艳靠近沙发,从包里摸出一盒古巴雪茄,低头点燃一根,递给厉伟。

男人垂目看着,却没有接。

姜艳笑笑,将烟送进嘴里,直接将雪茄盒扔给他,连同打火机。

“我记得以前你只抽华。”厉伟拿起打火机,歪着头点燃一根。

姜艳笑笑,吐出一口浓白的雾,看向正朝这边走来的孙一柔。

“亏你还记得我喜欢抽什么牌子的烟,这么惦记我这个初恋,不怕你的小女朋友吃醋?”

初恋?

孙一柔正弯腰放水果的手指僵了片刻,扭头看姜艳因为笑意而微微皱起的眼角。

看年纪,她应该有40岁了吧?眼角的鱼尾纹很明显。

这样大的她,是厉伟的初恋?

姜艳看她停下脚步,以为她是真的吃醋了,开怀的笑了起来。

“放心吧小姑娘,我不会把你的男人抢走的,我可是单身主义,想结婚的话早结了。”

“你还没结婚?”

“没呢,结婚有什么好?为了给老公还债去做小姐?还是像你妈一样,盲目的相信男人,结果却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提到厉伟的母亲,男人的视线微微转冷。

孙一柔走进厨房时侧眸,厉伟母亲的事,她也知道?

只是,她说的那个为了替老公还债去做小姐的人又是谁啊?

不会,是她吧?

厉伟对人一向冷淡,对这个名叫姜艳的女子却有所不同。

本打算留她吃饭的,姜艳却说有事拒绝了。

5点吃过晚饭,孙一柔默默收拾着桌子,眼神却一直瞟向对面阁楼。

郑雯雯的案子还没有破,警察却已经撤走,只剩两条在风摇摆的警戒线。

孙一柔想着,一会下楼要把父母留下的项链找回来。

7点半刚过,厉伟看完新闻联播走进浴室,听到房门关,水声开起。

孙一柔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拿起挂在墙壁的白色棉服,蹑手蹑脚的走出去。

她很快来到物业门前,跨过警戒线几个小跑了缓台。

冷风吹过,带着阴森寒意。

这里毕竟死过一个人,即使不是她害死的,可那凄厉的死相还在眼前挥之不去。

孙一柔不停的深呼吸,再深呼吸。

是错觉吗?她怎么觉得有人在看她,那种阴冷、恐怖、又森寒的目光,孙一柔的背脊发麻,从脚底向头皮窜起阵阵麻人的冷意。

“喜欢酸的甜这是真的我,每一天对……”

突然的手机铃音吓的孙一柔差点尖叫,心跳砰砰砰的要跳出胸口似的,身一激灵,拿出手机看到姚迪的号码,立刻接起。

“姚迪?”

电话那边的姚迪微皱着眉:“怎么了,气喘吁吁的,你干什么呢?”

“没……没事,回阁楼取点东西。”

“阁楼?你回阁楼了?”

听到姚迪的声音,孙一柔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推开阁楼的门,本破碎的门发出吱嘎一声,听来很恐怖。

室内一片漆黑与凌乱,还有一股不知是发霉还是烧过东西后散发出来的异味。

她要开阁楼的灯,却不知是哪里坏了,按了几次开关都没打开。

没办法,只好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朝床铺位置走去。

小心翼翼,警觉查看。

吱嘎……

半开的阁楼门猝不及防被人关,发出极其恐怖的声音。

孙一柔啊的一叫手机掉到地,电话那边的姚迪也听到动静,担忧叫道。

“柔柔,孙一柔,你怎么了?”

第40章 不是不行,只是对她不行

她惊魂未定的看向门口那个男人。

手机里的姚迪还在叫嚣:“柔柔,你到底怎么了?再不说话我报警了!”

厉伟关闭手机电源,眉前笼起一片小山,看她捡起手机,安抚了姚迪后挂断,冷着声问。

“你来这里干什么?”

她来,能干什么,找东西。

有厉伟在这,不知道为什么她刚刚的慌乱立刻消失了,转过身,打开手机闪光灯,在床床下仔细翻找。

可是,不见了!

她藏在床下的项链不见了。

之前,她丢了厉伟送给她的那一条,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条项链掉在哪,一直没敢告诉他,现在,连父母留给她的那一条也不见了。

怎么办?

失落的跌坐在床,厉伟看她的样子,大概也猜出她在找什么了。

拉起孙一柔,两人朝门外走去。

走过餐桌时,脚下不知道踩了什么,发出咔嚓的清脆声响。

蹲下身体,男人用手机照着,从地捡起一个拇指般大小的碎玻璃。

本来,这玻璃也没什么可疑的。

厉伟扭头看向窗户,窗户部分碎裂,掉落的玻璃分散在窗户附近,也是这种小小的,很细碎的,只不过,那些玻璃都掉在窗户附近,只有这一块,像被人遗弃般孤零零的落在这里。

说是玻璃,这碎片又太过纤薄,不像是从窗户弹到这里的,反倒像……

突然想到什么,厉伟的眸光一厉,拉起她转身朝外走去。

孙一柔被他的动作吓到了,看他站在缓台朝寂静的小区观望,目光凝结在一处背光的花圃前,刚刚,那里的确站了一个人,不是他的错觉。

厉伟把那块碎玻璃放进衣兜,没告诉孙一柔他在怀疑什么。

回到303,男人先去拉好窗帘,命令孙一柔关灯后站在窗边仔细的瞅。

两分钟后,厉伟又让她开灯。

孙一柔问他怎么了,他却说没事。

但孙一柔明明看到他紧锁的眉宇与不安的眼神。

厉伟冷静的想,明天,他要去派出所见一见老郑了。

然而,老郑视他如仇,早已没有了当初的信任与耐心。

那件事,厉伟不想解释,也不屑去说,人都已经死了,黑白何必分明?不过是让活着的人更加难堪而已。

他将兜里的碎玻璃交给老郑,只说那跟郑雯雯的死有关系,老郑冷笑着将其扔进垃圾桶,拂袖而去。

清洁女工过来收垃圾,厉伟冷眼看着那个黑色塑料袋被拿走,沉默转身。

身侧的人传来阴阳怪气的嘲讽。

“坐牢改造,却改造不了某些牲口原本的劣根性,恩将仇报忘本负义这样的牲口我见多了,所以有些人,你不该对他好……”

厉伟走出派出所,12月的严冬天空像被覆了一层大雾似的白茫茫一片,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大雪。

男人穿过横道,拿出手机:“聂佑琳在哪儿?”他蹙眉问道。

“哥,你怎么突然想找她了?”

“别废话!”

承子正在店里给人修车,听闻这不耐的口气,从车底钻出。

挠挠下巴,又蹭了下油乎乎的裤子:“昨天美国那边来电话,说你爸……呃,说厉老先生又晕倒了,佑琳连夜坐飞机回去了。”

说完又加了句:“怎么了哥,找她找的这么急?”

承子不解,之前佑琳从美国回来,是想带厉伟一起回美国去的,可是被他骂了一通走了,现在他这么急着找她,难道是改变主意了?

“没事了。”厉伟放下电话,想着昨晚那个可疑身影。

想了想,又播通郑佩儿的手机。

结果电话刚一接通被挂断。

他收起电话,习惯性的摸出烟扔进嘴里,修长的身影半靠在后面的电线杆,疲累的揉揉眼睛。

昨晚看到的那个人,会是他吗?

正想着,耳边一阵嗡嗡嗡嚣张无的轰鸣,帅气的大红色改装摩托车停在路边。

姜艳拨开头盔,一脚撑地,看着侧立在电线杆前的厉伟笑道:“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和你的小女朋友吵架了?走,车,陪姐姐喝酒去!”

梦工厂酒吧。

彩色霓虹招牌,玻璃贴面的门脸,优美舒缓的旋律从里面不断传出。

孙一柔刚走台阶胆怯了,身侧偶有一两个男人正搂着旁边衣着露骨的女人往下走,看到她们,不怀好意的笑。

姚迪狠瞪两眼,强拉着孙一柔走进酒吧。

吧台落座,姚迪点了两杯蓝色妖姬,将其一杯推给她。

“呐,喝点酒,压压惊,我说你,没事回阁楼干什么?阴森恐怖的,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非要自己回去拿,让厉伟陪你不好吗?”

孙一柔身子靠前,贴靠在吧台。

拿起吸管轻轻喝了口,还挺好喝的:“那你呢?你二叔又来找你麻烦,为什么不告诉廖军?”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开口,不禁感叹命运竟会如此的相似。

孙一柔和厉伟之间隔着亲情与人命无法跨越,姚迪和廖军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爸爸的事,虽然是二叔为了一己之私出卖了公司,但接手的廖军也是害死爸爸的间接凶手之一,而现在的姚迪却不得不和自己的杀父仇人在一起。

她们的命运如此相似,又何其悲哀啊?

姚迪饮尽杯余酒,又招手向酒保要了一杯。

“对了,厉伟住院的那天,沐云帆给我打电话说找不到你,我告诉他你在医院了,看到他了吗?”

他去医院了吗?

孙一柔摇头。

“啊,那可能是又回彰裕了吧?前段时间彰裕有个特殊病人,之前一直是他负责的,好像是严重了所以又把他叫走了。”

“对了,你听说了吗?总公司那边要重新装修物业公司,我们班的话要暂时去社区医院那里办公了。”

“也好啊。”去哪都无所谓,只要能快点班行。

班才能有工资,她还欠着厉伟钱呐。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喝酒,不觉时间流动,她们的脸也有了微醺之色。

姚迪错开目光,看向孙一柔身后:“好潇洒干练的女人啊,原本,我也想成为那样的女人的。”

孙一柔闻声回头,认出身后圆桌前正八面玲珑和客人喝酒的短发女人。

她穿一件红色抹胸短裙,高高扬起的天鹅颈,纤细的锁骨,hun yuán的胸线以及玲珑的腰枝,再配一双修长白皙的měi tui。

可能是双眼皮的雕刻太过深邃的缘故,给她漂亮的大眼增添一抹立体感,看去炯炯有神,又光亮无。

高高挺直的鼻梁,同样画着淡粉色唇蜜的嘴。

姜……姜艳?竟然是她?

在这里看到这个女人,孙一柔确实有些意外。

她成熟,妩媚,感觉又和聂佑琳有所不同,怎么说呢?好像又多了一丝狂野、神秘。

孙一柔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很迷人的女人,即便她的年纪已经有40岁。

姜艳拿着两瓶红酒走进包房。

“猜猜我看到谁了?”

厉伟半靠在沙发,修长的腿交搭在一起,身子靠后,头向后倚,双臂向两侧打开,胸前的领口敞开3颗扣子。

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挺健的胸肌也跟着他的呼吸下伏动,强硬的喉结滚了滚,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空气里混散着淡淡的烟草味道,xing gǎn而又透着一股颓废不羁的男性魅力。

他起身拿酒,双腿打开垂踩在地:“谁?”

结实有力的手腕打开酒瓶,先往姜艳的杯里倒了半杯,再往自己的杯子里倒。

端在手里转了转,看着红色酒液一圈圈挂在杯壁,再慢慢落回高脚杯的底部,暗淡的灯光映的他眼眸腥红。

“你的小女朋友。”

“她?你没看错?”厉伟回靠进沙发里,举起酒杯轻轻喝了口。

柔柔会来酒吧,他倒有些意外。

酒吧里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孙一柔一向胆小,怎么会来这里?

“和谁一起?”

“一个女的,眼睛很大,不过脾气看去有些暴躁的女孩。”

姚迪?

姜艳摩挲着酒杯,魅惑的靠进男人怀里,媚眼如丝。

“和我在一起,你的这里……”她的手指魅惑的点在男人心口:“不能暂时不想你的小女朋友吗?”她暧昧不明的手指朝衬衫没有luo lu的地方抚去。

厉伟抓住她的手指,侧眸,脸色稍沉:“姜艳?”

“这么多年,我身边的男人来来去去也不少了,可是真的没有一个,会像你当年看着我时的那种眼神,那样纯粹,那样单纯的喜欢,迷恋,没有利益,没有目的。”

“我还记得当年你稚气未脱,骨子里却早有了大男子主义,偶尔的霸道,偶尔的生气,还有……因为我被人渣设计,不顾自己冲去和人打架,结果被打成重伤,住了一个月的医院。”

“厉伟,我一直记得我们的过去,一直记得。”

寇红的指甲抚男人的脸,炯炯有神的大眼凝视着他的完美五官,慢慢接近,彼此的气息若有似无的纠缠,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粉唇碰男人冰凉的嘴,她尝试着开启,却进入无门。

男人不动不闪,不迎合也不拒绝,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沉默的看着她。

姜艳的手指顺着衣襟向下抚去……

果然……

她趴在他的肩胛处自嘲的笑笑。

他对她,还是毫无反应,和当年一样。

姜艳退开,无奈的拿起酒杯:“你还和从前一样。”

虽然这么说,但姜艳知道,他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

因为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女孩,可以让他生龙活虎的女孩,他不是不行,只是,对她不行。

姜艳喝着酒,低下头,咽下心口的一丝苦涩:“放心吧,你的小女朋友我已经打过招呼了,给她免单,我也让人注意着,不会被饿狼叨走的,来,继续喝酒。”

孙一柔跑出酒吧,姚迪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她知道柔柔为什么会跑,因为刚刚厉伟和包房那女人的一幕,她也看到了。

心底异常生气。

原本是打算谢谢老板娘为她们免单的,结果,却看到那样的一幕。

她总算知道老板娘为什么要给她们免单了。

“柔柔?”

姚迪追着孙一柔跑到一处街角,正要转弯时,女孩突然停下脚步。

姚迪错开视线,看向站在孙一柔面前的沐云帆,诧异叫道:“沐云帆,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么巧?”

第41章 拿着它干什么

新拿来的两瓶酒已然见底,姜艳喝的双眼迷离,几分醉了。

人说借酒浇愁,她却酒后愁更愁,怎么喝都不醉,越喝越孤单,越喝越寂寞,越喝越觉得……她深深爱着面前这个小自己8岁的男孩,不,是男人,爱的无法自拔。

“我再去拿酒。”姜艳摇摇晃晃的从沙发站起。

厉伟蹙眉挂断电话,孙一柔的手机一直打不通,他有些担心。

“走了。”厉伟从沙发站起,几瓶酒下肚,他似乎没有醉意,脸写满对他那个小女友的担忧与牵挂。

再也没有了。

原来一直默默追随着她,那种又爱又恨的眼神,再也没有了。

姜艳失落,在他走向门口时,情不自禁的抱住他的背脊:“陪我一晚吧,厉伟,我真的好孤单,好冷,像你小时候那样,我们睡一张床,相互取暖,好不好?”

厉伟闭眸,压下她的手臂:“你醉了。”

“醉了吗?”姜艳笑。

醉了怎么还会想着他,爱着他,明知不应该,明知,他不爱她。

打开包房的门,厉伟招来一个侍者,将脚步虚软的姜艳交给他:“照顾她。”

说完,转身离去,走的那样决绝,毫不留恋,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高大的背影被回廊幽暗的灯光隐匿,姜艳失落的笑,退回包房,眼神清明的没有一丝醉意,朝酒保要了瓶酒,退回之前的位置,躺到厉伟曾坐过的那个地方,感受他的味道。

时间,晚10点。

姚迪本嚷嚷着要一起去看夜场电影的,结果催命电话一来,她不得不回到那个囚禁她的牢笼里。

孙一柔见时间不早,也要回去。

沐云帆却说要回社区医院拿点东西,拿完再送她回去,天太晚了,孙一柔一个人回去他放心不下,女孩推辞不了,只好答应。

两人下车后,沐云帆打开社区医院门的铁锁链,阔步走进去。

孙一柔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跟着,她从没在夜里来过社区医院,黑漆漆的,虽然面积不大,但那股阴森冷意却不断从后脖颈里传来,孙一柔的心在打鼓,她有些害怕了。

一直走在前面的沐云帆像是察觉了她的紧张不安,陡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

“没事。”孙一柔的双手交握着垂在小腹处:“要不,我去车里等你吧。”

她想离开这里。

沐云帆往前方无尽黑暗的回廊看去,像在思索:“车里太冷了,要不,你先在这等我一下吧。”

他打开右侧房门,找了墙的开关将灯打开,一室明亮,他回头看向女孩:“等我几分钟,我立刻回来,好吗?”

孙一柔打量着那间不大的休息室,犹豫着捏紧手指:“那个……我想说……”

“什么?”沐云帆原本侧对着她的身体正视过来:“你想说什么?”

精明的镜片在苍白的灯光下闪了闪,孙一柔抬头时,不经意的对一抹凌厉,又是错觉吗?她诧异的看着他,沐云帆笑笑,前一步揉乱她的头发。

“不管你要说什么,等我取完东西再说,时间很晚了,嗯?”

不待她拒绝,沐云帆已阔步转身出去。

空寂的回廊传来他沉重的脚步,一声一声,像是刚刚好踩在她心脏跳动的频率。

头顶苍白的灯光,窗外漆黑的夜色,加周围不知为何蒙的那些白布,都给这简单的房间增添了一抹诡异。

等待的时间越久她越忐忑,阵阵阴凉的感觉从背脊一路麻到心脏。

她今天来,原本是打算和沐云帆把话说清楚的。

他是个好男人,她不想耽误他。

可是……

焦急的看向门口,孙一柔想打个电话问问他为什么还没有回来,拿出手机,才发现手机竟因没电自动关机了。

点开机键,电量显示微弱的一个格,随时都会关机。

正想着要不要去那边的桌子找找有没有充电器时,突然的铃声吓了她一跳。

看到厉伟的名字,她像找到主心骨似的立刻接起。

“在哪儿?”

“我……”

滴滴两声,她话没说完手机自动关机。

孙一柔焦灼的再按开机键,可是这一次不管她怎么按都打不开,走到桌前,也不管礼貌不礼貌了,掀开白布想找找有没有充电器,或是先离开也可以。

这么想着,她已然掀开白布,入目的东西吓的她撕心裂肺的叫:“啊……”

同一时间,头顶苍白的灯也啪的一声灭掉,整个世界陷入黑暗,孙一柔在惊恐不安下意识的朝门外跑去。

深不见底的回廊里,不怀好意却沉稳不已的脚步正朝她逼近,镫、镫、镫。

孙一柔闭着眼睛没命的跑,只想快点跑出去。

前方,她疯了似的撞进一堵肉墙。

厉伟高大的身躯被她撞的踉跄一步,反射性的抱住她。

突然的肢体接触吓的孙一柔几乎要疯掉:“啊……啊……”她捂着耳朵闭起眼睛,撕心裂肺的尖叫几乎要穿透社区医院的围墙。

身体不安的蜷缩成一个圆,吓的脸色发白,身体抖如筛糠。

“柔柔,孙一柔?”厉伟叫她。

孙一柔好像听到了厉伟的声音,颤抖的双手依旧捂在耳朵,哆哆嗦嗦的睁开眼睛,果然看到那个能让她心安的男人。

前一步,反手抱住他的腰:“带我走,快点,带我离开这里。”

厉伟蹙眉,看着身前这个小小的,畏畏缩缩的一团,朝回廊深处看去,那里空无一人,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远处的一间房亮着一盏苍白的灯,房门开着,孙一柔像是刚从里面跑出来。

“带我走,带我走!”

嘴唇抿成直线,冷目微微眯起朝回廊里侧看去,厉伟的心带着疑惑,却不得不先把这个小脸吓的惨白的小东西送回去。

他们离去后,回廊的灯突然诡异亮起,一盏一盏,将这本苍白的回廊照的更加阴森恐怖。

……

厉伟侧躺在床看书,不大的卧室里只亮着床头一盏桔色小灯。

看看时间,快12点了,孙一柔进浴室洗澡洗了40分钟还没有出来。

蹙眉合书本,从床站起。

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走进去。

厉伟进去,又反手关房门,房门开合的声音那么清晰。

然而侧对着门口紧闭着双眼,身体还在无意识抖动的孙一柔却毫无感觉。

她的头冲着水,清澈的水流顺着她紧闭的双眼滑向天鹅颈,再从天鹅颈一点一点向下滑去。

滑向腰肢,滑向小腹……

厉伟的喉结不自觉的滚了滚,自从那次以后,他已经多久没碰她,本是不想再吓到她,可是今天……

几步走过去,凑近时,孙一柔终于有所感觉,攸的一下睁开满是红血丝的杏眸。

厉伟居高临下,站到水流位置,一把搂住她的腰。

“厉……”

不待她开口,男人已堵住她的唇舌。

连日来的隐忍与思念让他动作有些粗鲁,强烈到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的吻吻疼了她薄薄的嘴唇。

孙一柔有些挣扎。

然而厉伟却紧紧的抱住她,手臂缠住她纤细的腰,抵靠在冰凉的瓷砖,没有让她的皮肤挨去。

他的吻从嘴唇一路向下,吻向她优美的天鹅颈,再从天鹅颈向,轻轻咬住她脆弱却又敏感的耳垂。

“厉伟?”

孙一柔的反抗渐渐小去,像是魔症般被他you huo,尖锐的抵抗变成shēn yin,勾住他的肩,脆弱不安的小脸抵着他炙热的胸膛。

她的身高,也只到他的胸膛而已。

男人一把抱起她,快步朝卧室走去。

那一夜,他翻来覆去的折腾她,直到她筋疲力尽,沉沉睡去,再也想不起脑海那些恐怖的记忆为止。

清晨,孙一柔浑身酸痛着醒来。

昨日的心惊与害怕被厉伟折腾的一点都不剩。

侧耳倾听,那男人似乎正在外面打电话。

孙一柔弯腰拿起床头柜正充电的手机,电量显示已充满,她刚把手机打开,姚迪的短信跳了出来。

“柔柔,昨晚厉伟给我打电话问你在哪儿,他好像已经知道我和你去酒吧的事了,声音听起来有些吓人,我告诉他了,沐云帆会送你回家,你回去了吗?没事吧?厉伟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他知道了?

孙一柔攥着手机的五指微微发僵。

这么说,她在门外看到他们接吻的一幕,厉伟也知道?

他知道她看到,却还和她……

孙一柔闭目,心里说不出的一丝排斥感,无意识的用手背蹭了蹭嘴巴。

正要去浴室洗个澡时,手机又响了。

屏幕闪动着沐云帆三个字。

看到他的名字,昨晚那让人窒息的恐惧感又回来了,孙一柔盯着手机始终没动作,电话那边的人似乎也很执着,一定要打到她接听为止。

女孩深吸口气,犹豫的滑开手机,淡淡的喂了声。

“昨晚我回去时你已经走了,我看到了,你把那白布掀开了,柔柔,你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对不起,是我疏忽大意了,那个房间是我给学生课专门用的教室,你看到的那个骷髅……呃……那是我们课用的道具,学习脑骨结构用的,平时不用时我们都用白布盖着,是怕吓到人,我没想到,你会掀开它……柔柔,是我不好,你没事吧?”

“没……没事。”

孙一柔的小手攥紧床的一块布料,小脸微微泛红。

昨晚,是她太小题大做了吧?太敏感,也太神经质了。

是她不该乱碰别人的东西,结果被吓到,还要沐云帆来道歉。

孙一柔抿着唇,内心微微觉得歉疚:“是我不好,不该乱碰东西,昨晚……”

她没有说昨晚被吓的惊叫逃走的事。

“昨晚他来找我,我先回去了,没先和你打招呼,是我不好,对不起。”

电话里的声音微微低沉:“你已经决定了吗,要和他在一起,即便将来痛苦?”

决定了吗?孙一柔咬牙。

其实,她也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是决定和他在一起,还是被逼无奈才这么做,廖军用舅舅的生命威胁她,然而,她真的只是因为被威胁才不能离开吗?

“对不起。”孙一柔歉疚的挂断电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房门打开,厉伟大刺刺的走进来。

身还穿着昨晚那件藏青色衬衫,前襟的扣子张扬打开,露出他结实的胸肌以及被她指甲留下的片片红痕。

走到床侧,斜睨着她抓在手的物件:“拿着它干什么?”

孙一柔闻言低头,看到手的东西,腾的一下红了脸,一把甩开。

她竟然拿着,拿着……

第42章 偷听被抓

她竟然拿着他的nèi ku这么长时间却不知道。

脸腾的胀*红,起身要躲进浴室。

厉伟搂住她,抵到墙,偏头要吻。

孙一柔下意识的躲开,想着姚迪告诉她的事,心里有了芥蒂。

昨天他在酒吧和那个女人接吻,回到家又能若无其事的和她床,好像他和哪个女人都能随时随地的发生些什么。

他明明看到了她,明明知道她已经知道他和姜艳的事,却依旧能这样若无其事的搂着她,与她亲昵。

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这样若无其事的在两个,甚至更多的女人间zhou xuán,毫不愧疚?

孙一柔在他怀里小小挣了下,完全是无意识的动作,直接受大脑与心脏的支配。

厉伟敏感察觉,却没让她动,掀掀眼皮,似笑非笑道:“昨晚怎么摆弄都可以,今天不让亲了,是活不好,没满足你?”

脸腾的胀紫,孙一柔的耳垂发烫,想到昨晚,她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接不住他的糙话。

“我……我还没刷牙。”

敷衍似的找个借口,孙一柔推开他,仓皇躲进浴室,还不忘插好门栓。

厉伟盯着她的背影,食髓知味的勾了下嘴。

小丫头怎么想,他清楚的很。

只是有些话,他懒得解释,也不屑解释。

因为那会牵扯出很多他不愿提及的往事,想到这些,男人的眉目转冷。

他心底喜欢的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肯定他对她的爱无人可替代,这些,早晚有一天她会知道。

只是眼下……厉伟拿起手机。

“我这过去。”他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那边很快回:“带一盒利时的巧克力,你知道我爱吃哪个口味。”

厉伟的手指动了动,回复:“好。”

孙一柔站在浴缸前缓解砰砰砰急速跳动的心脏,门外传来声响,厉伟走了。

她推门出去,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那种无处掩藏的孤独感将她包围。

杏眸流转,看到沙发下掉落的红色打火机,前一步弯腰捡起,面工整的印了5个字,梦工厂酒吧。

……

清晨,蔚蓝的天空被一片雾茫茫取代。

昨天后半夜下了一场大雪,雪花纷飞铺天盖地,银装素裹整个罗湖都映照在一片白雾之。

路灯熄了,梦工厂酒吧闪烁的霓虹也在白天失去光彩。

厉伟踩着厚厚的雪走阶梯,推开门的一瞬间,阵阵凉意猛烈袭来。

吧台里正在擦酒杯的男孩看了厉伟一眼,指指右侧回廊:“厉哥,艳姐正在101包房等你。”

“嗯。”厉伟拿着手里的巧克力阔步往包房走。

酒吧凌晨4点闭店,现在正是最安静的时刻。

厉伟走到101包房门前,往前方寂静的回廊看了眼,推门走进。

房里的女人正在打电话,右侧沙发安静躺着一个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女孩。

她背对着门口,面朝沙发安静的躺着,身体不安的蜷缩成一个圆。

身穿着极其暴露的黑色小皮裙,从厉伟的角度看去,她整个后背都是luo lu在外的,身传来浓烈的酒味与烟味,张扬的烟熏妆也已凌乱不堪,左眼的假睫毛脱落,狼狈的粘在脸,整体看去和刚被人强过无异,落魄而狼狈。

厉伟走近时,姜艳挂断电话,从沙发站起。

“昨晚那几个男孩都是罗湖有名的执挎,富二代官二代,我也是无异才发现她被人下了料,解药给她吃了,估计一会能醒酒了。”

说完,女人含笑着伸出手:“我要的东西呢?”

厉伟将手的巧克力递过去,姜艳接过,妩媚的对着他笑:“因为这个女孩,我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如果哪天我这间酒吧关门了,你是不是要养着我?”

“嗯。”

他前一步,坐到沙发,勾过沉睡着的女孩脸审视般的看了看。

姜艳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他却这么认真的答了,而且没有拒绝。

一时间,她心里那种暗暗压抑的感情又迅速滋长起来。

笑容苦涩的别开视线,她知道,厉伟对她的感情不是爱。

吐出一口气,女人潇洒的转移话题:“郑雯雯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这女孩昨晚喝醉后一直叫着她姐姐,她们的感情很好?”

老郑说,郑佩儿是郑雯雯一手带大的,起老郑,郑雯雯更像她的母亲。

“嗯。”

松开手,厉伟转过身体,眉目深锁的靠向沙发椅。

倾身拿起烟灰缸抽了一半的香烟,那是姜艳之前抽过的,抽了一半,因为突然的电话掐灭没有再抽,厉伟拿起烟没有忌讳的点燃,疲累的靠在椅背默默的抽着,双眸微阖。

姜艳清楚的记得他曾拒绝过她亲自点燃的烟,现在却拿着她抽过的烟抽。

看来,郑雯雯的死厉伟并不想表面看到的这么释然,也或许,他不是为了郑雯雯。

放下巧克力,姜艳双腿交叠着坐到沙发的另一侧,从烟盒里拿出一根新的烟点,吞吐一口。

“郑雯雯的死,警方判定是有预谋的入室抢劫杀人,你不这么认为?”

厉伟睁眼,倾身点落烟灰:“帮我查个人。”

“谁?”

“沐云帆。”

沐云帆?

没听过,听名字不像社会的。

姜艳是何等八面玲珑的人,立刻问:“你怀疑是他?”

“嗯。”

那天在楼下花圃间的男人,厉伟并不肯定是不是他,只是一种感觉。

那个人,想杀的人是柔柔,郑雯雯只是代替她死,还是说,他想杀的是郑雯雯。

厉伟并不确定。

只是可以肯定一点,那个人一直在背地里虎视眈眈。

老郑因为郑雯雯的事对他极度排斥,不管他说什么都不相信。

而姜艳在罗湖待了这么多年,认识不少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厉伟相信她能查到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查人吗?姜艳还是很有把握的,这么多年能在罗湖立足靠的是那点人脉。

她含笑吐气,挥散烟雾:“我帮你,你要怎么谢……你醒了,丫头?”

视线一转,目光落在沙发正迷茫坐起的女孩身。

郑佩儿头昏脑胀,还有些混沌,余光扫了眼这不大的包房:“你是谁呀?”

她扶着沙发坐起,按了按疼痛不已的额头。

昨晚,她不是在大厅喝酒吗?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女人,还有……

焦距清晰,看清面前正垂目看着她的厉伟。

目色立刻狰狞起来,疯了一样扑过去,扯住厉伟的衣襟又拉又扯:“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敢出现,你害死我姐姐,为什么不去死?厉伟,你去死!”

姜艳拉开这激动不已的小女孩,见厉伟的下颚已被她尖锐的指甲挠伤,眉头一皱,面带不悦道:“丫头,你姐的死和他没有关系,昨晚是他救了你,不然,你早被那群……”

“闭嘴,你是谁呀?你知道什么在这里多管闲事?”

郑佩儿狰狞的转过视线,目光扫过姜艳略显暴露的穿着打扮。

40多岁了还穿成这样?

昨晚好像听到酒保叫她老板娘。

郑佩儿推开她搭在自己肩膀的手指,不屑笑道:“你不过是这酒吧的老鸨子而已,你知道什么?你知道外面多少事?你知道我姐是被他弄大了肚子,之后又被害死。”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不负责任,不想承认我姐肚子里的孩子,我姐怎么会死?,他,还有那个下贱的孙一柔,他们都是害死我姐的凶手,凶手!”

“你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厉伟的。”

“什么?你说什么?不是?”

郑佩儿攸的一下从沙发站起,瞪着腥红的猫眼要朝姜艳扑去:“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次?”

姜艳冷笑:“我说,你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厉伟的。”

不是厉伟的?她什么意思?

她在污蔑姐姐人尽可夫吗?

澎湃的恨意与怒意直冲大脑,郑佩儿歇斯底里的朝姜艳扑去:“你诋毁我姐,我要杀了你,你这个jiàn rén!”

姜艳从沙发站起,郑佩儿扑了个空,双目赤红的扭身瞪她。

这样的小角色姜艳根本不放在眼里,不过是个没断奶却想替姐姐报仇的单纯女娃罢了,单纯,也可以说是愚蠢,只相信那个城府女人的一面之词。

“我说孩子不是厉伟的,是因为他曾经历过一些事,根本碰不了女人,他连碰都没碰过你姐,你姐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

“什……什么,你说什么?”

郑佩儿目光呆滞的跌回沙发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再次狰狞:“你胡说,他明明对孙一柔……”

“哦,他只对孙一柔有反应,对其它女人没有,不信,你来试试?”

“够了,姜艳。”厉伟身体前倾着掐灭香烟,斜睨她一眼。

然而……

“小姐,你怎么还站在这里,怎么不进去?”

酒保开门,孙一柔腾的一下红了脸,她半弯着腰肢呈现一种偷听状态的姿势甚至来不及收起,被里面的一男两女看见。

热度从脸一路烧到脚趾,孙一柔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不过是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听到姜艳说他碰不了女人这样的话。

除了她,他碰不了其它女人。

郑雯雯的孩子不是他的,那么林雪呢?曾经,他也没有伤害过林雪吗?

【老子只说一遍,这辈子唯一睡过的女人只有你,哪来的儿子?以后,别它*妈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脑袋扣,饶不了你……】

他曾说过的话,会是真的吗?

第43章 从未远离过

孙一柔迷茫,困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姜艳淡笑的朝门口走来,回眸朝厉伟打个眼色,拉着孙一柔出去。

她知道厉伟有话要问郑佩儿,也知道那些事他并不想让孙一柔知道,他一向这样,喜欢把自己喜欢的女人保护在掌心里,大男子主义。

曾经,她那么痴迷的爱着他的霸道与大男子主义,后来,她才渐渐知道,厉伟对她的不只是单纯的男女之间的喜欢,更多的,是一种对成shu nu人的迷恋,或者说,是对亲人的一种保护心理。

姜艳带着孙一柔来到大厅,走进吧台:“想喝什么,我请客。”

孙一柔略显尴尬,手指戳在吧台,小小的手背像婴儿的皮肤般白皙滑*嫩,青色血脉非常明显,一鼓一鼓的,回应着她心脏跳动的频率,她在紧张。

低头小声道:“都行,谢谢。”

姜艳笑笑,没有拆穿她的忐忑与不安,回身在柜子里拿了瓶不算浓烈的酒,倒进调酒器里,又加了些孙一柔不认识的东西,动作熟练的摇晃。

孙一柔跟她过来,本打算问她一些问题的,可又有些犹豫,这样问是不是唐突了些,正纠结时,姜艳先开口。

“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孙一柔被猜心思,脸有些红,咬着下唇,轻轻点了点。

“你是想问我,厉伟曾经经历了什么,是吗?”

她的手指抠在吧台边缘,又有些犹豫了。

有些事,厉伟是不是不想让她知道,才没有告诉她,可姜艳却知道,这是她与她的区别。

也许,男人能睡的女人是一个,而能让他百分百信任的女人,却是另一个。

她不是那个百分百能让他信任的人。

孙一柔的脸色千变万化,姜艳却洞察般的笑了。

“这些事,还是让厉伟亲自告诉你吧,毕竟这是他的**,刚刚我也是被那丫头气糊涂了才会口不择言,如果是厉伟以前的脾气,早把我……”

想起往事,姜艳干练的脸挂起一抹红晕,将调好的酒倒进酒杯里,推向她。

见孙一柔在看她,不自然的拢了拢额前碎发,错开视线。

寂静的酒吧里,忽高忽低的传来争吵,女孩的声音激烈尖锐。

不一会,郑佩儿甩房门,面色青紫的从包房里跑出来。

酒保递外衣,她随手扯过,狠瞪了孙一柔与姜艳两眼,跑出酒吧,头也不回。

厉伟随后出来,姜艳绕过吧台,手指担忧的抚他被郑佩儿挠出几道红痕的下颚:“等我一下,我去拿医药箱。”

厉伟攥住她的手,缓缓按下:“不用。”他的声音有些冷,似乎还带着一股极力掩饰的怒。

走到孙一柔面前,目光沉沉的看她:“走不走?”

心跳微微加速,女孩的头越垂越低,偷听被抓包的难堪以及他的冷脸让她害怕。

小声回了句:“走。”

滑下吧椅,身体瑟缩成虚软的一团,默默跟在他身后朝外走去。

“谢谢你的巧克力。”

姜艳扬了扬酒保刚刚递给她的东西,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张扬的叫了句。

厉伟没有回头,倒是孙一柔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一眼,咬了咬唇,快速追男人的步伐,双双消失在酒吧里。

待两人离去,姜艳像是陡然间失去了战斗的能力,又觉得自己的做法很可笑,幼稚的像刚刚的郑佩儿。

将巧克力盒扔在吧台,脸的笑容也渐渐敛去。

擦地的酒保偷偷观察她的表情,小声嘟囔句:“他不适合你。”

姜艳扬眉,笑道:“小屁孩,你懂什么,你谈过恋爱吗?”

她胡乱的揉乱他的发,男孩不高兴的撇开脸,躲开她的手。

他懂,他什么都懂,不懂的人是她而已。

男孩拿起拖布离去,扔下怔愣的女人僵硬的举着手,半响后,自嘲般的笑了下。

孙一柔回到家,立刻去抽屉里翻出一管药膏。

这是之前,她涂抹“那个”地方的,反正都是消炎,应该没什么事吧?

拿着药膏迟疑的回到客厅。

厉伟正一手扬起搭在沙发,修长的双腿交叠着,身体半侧在沙发看电视。

他在生气,她知道。

可是他气的是什么?气她私自跟着他跑出去,还是气她听到了不该听的,还是气她不该去姜艳那里?不该走进他与她的世界?

孙一柔低头不安,站在他和电视机间一动不动。

厉伟的视线被挡住,冷冽的眉峰扫视过来:“有话说!”

“药……药。”

男人的目光落在那小小的一管药,这点小伤,他根本不屑一顾,哪用药?之前被老郑打的胸前肋骨断了几根他都能忍,更何况这些?

目光从药膏转向她的脸,低着头,双手微微颤抖,嘴唇都要咬破了还在咬。

厉伟确实很生气,但又很心疼,不想她真的把嘴唇咬的烂兮兮的。

“过来!”

女孩垂眸走近,刚靠近些被他拉进怀里。

肩膀的衣物被扯开,男人惩治般的咬在她肩头,力道很重,孙一柔痛的啊的一叫,都要哭了。

他退开时,肩膀留下一排整齐的齿痕。

孙一柔挣扎着要起来,他却紧紧的抱着她。

眼神凌厉,语带警告道:“以后再敢自作主张的跟着我,我把你腿打折,听到没有?”

他的口气好凶?

孙一柔委屈的红了眼眶,直觉的认为他是不想让她知道他与姜艳的事,不想让她插在他和姜艳之间,她,孙一柔,只要在这个房子里扮演好她的角色可以了,出了这个门,他是他,而她是她。

她只是他唯一可以睡觉的人,仅此而已。

厉伟手机响起,是承子打来的电话。

“吃饭了吗?”放下手机,他突然转过头,软下语气的捏捏她的小脸。

……

小区东门,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几个年妇女拎着超市的购物袋从小门走进,其一个女人朝他们离去的方向一指,鄙夷道:“你们看你们看,这两个人又正大光明的住到一起去了,哎哟,你是不知道啊,晚那叫一个闹,叫的整栋楼都能听到,简直不要脸,也不怕丢人。”

旁边的女人笑着拍了她一下:“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啊,你是住他们楼下,又不是住隔壁,这小区虽说隔音不好,但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

“夸张?我夸张?昨天晚,两人在楼折腾了一宿,弄的我一宿都没睡,要不是看那男的坐过牢长的凶神恶煞的,我早打门了。”

几个女人边说边走远。

花圃前的男人摘下眼镜,转头看向303的窗户,若有似无的擦拭着镜片的雾气。

咔嚓一声,他捏碎眼镜片,镜片扎进手指,几滴血掉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像是干净的白雪突然绽放出一朵诡异的红梅。

而男人对疼痛像是没有感觉似的,转头看向孙一柔和厉伟消失的方向,勾唇冷笑。

孙一柔没想到他会带她来这里,离小区不远的一家汽车修配店。

她更没想到的是厉伟竟是这里的老板,而承子,贾越,还有他媳妇王慧都在这里干活。

午饭时间,一个微胖的妇人端着几道眼熟的菜摆桌。

厉伟让她尝了口,那熟悉的味道立刻勾起回忆,她终于知道姚迪曾说的那一句“不替他拿饭盒”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他一直在她身边,从未远离过。

心底说不清的一种感觉。

孙一柔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品味着那股甜滋滋又稍带一丝苦涩的味道。

这顿饭吃的太安静了,贾越的老婆王慧耐不住寂寞,看向孙一柔笑问:“你和厉伟处多久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啊!”

贾越突然在桌下踢了她一脚,眼含警告。

厉伟,林雪以及孙一柔的关系她还不知道,现在问,不是让厉哥尴尬吗?

贾越突然踢她,承子也皱着眉,王慧倒是个灵的,立刻知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尴尬的笑笑:“我……”

“过了这个年,她满20结婚。”

厉伟夹起一口青菜放进孙一柔碗里,好像只是说了句菜色好不好吃般不疾不徐。

然而他这句话,却像颗原*子*弹似的在所有人心里炸开了锅。

特别是孙一柔,睁着一双茫然不解的杏眼看他。

和他结婚?

她好像从未想过。

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什么东西又在她心里滋长了。

王慧很高兴,提议下班后一起去唱歌,为他们庆祝。

唱歌孙一柔倒不排斥,只是没想到,她会带他们来这里。

梦工厂酒吧。

“我弟弟王涛在这里打工当酒保,他们老板娘人不错,人漂亮又潇洒,关键是慷慨大方,每次我带朋友来都给很多折扣。

孙一柔更没想到是,早见过一面的那个白白净净的男孩,是王慧的弟弟王涛,而此时,他正被几个嚣张的纨绔子弟按在地,打的鼻青脸肿,唇角流血,狼狈不堪的看向门口的他们。

“王涛?”眼前的一幕将王慧的魂魄都吓没了,想也不想的冲过去,却被牵制着王涛的男子一脚踢开,向后摔倒在地,头磕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伤的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

孙一柔记得她好像怀孕了,心急着要去扶她,却被另一个男人扯住手臂:“美女……啊!”

他的手指刚碰到孙一柔的袖口,被厉伟掐住虎口疼的跪在地,呲牙咧嘴的求饶:“放……放……放手!”

其它男人见状,目露凶光:“艹!哪来的找死的?”

扑来的身影被厉伟两脚踢开,原本分散在酒吧里的20多个男人气势汹汹的朝这边跑来。

贾越承子见状,也不要命的扑了去,一时间,打成一团,桌椅杯子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各种声响混在一起,

孙一柔被厉伟护在身后,警觉的察觉身后有个小人正在逼近,回头的瞬间……

“厉哥,快……快去救姜艳,她被拉进包房了,快!”被王慧拖拽到角落受伤严重的王涛心急不已的喊道。

目光一厉,男人踢开缠绕在身前的几名男子,连孙一柔揪着他衣角都没有感觉到,一阵风似的阔步朝右侧回廊的包房跑去。

孙一柔伸出的手指抓了空,背后的男人趁机砸下瓶子。

“啊……”孙一柔痛叫着摔倒在地。

然而那个男人却越跑越快,消失在霓虹闪烁的回廊里。

第44章 他的选择

姜艳被厉伟抱出包房时,警察也赶到了,其有对厉伟误会颇深的老郑。

闹事的纨绔子弟都被制止,按在地,仰着头叫道:“你们敢抓我,知道我爸是谁吗?告诉你们,赶动我一下,我让你们全去坐牢信不信?”

老郑冷笑,眉峰冷厉,前一步踩住男孩胸口,对方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再不把嘴闭,我现在让你变哑巴你信不信?”

厉伟看着他,孙一柔也看着他。

他们都发现老郑变了,原来那个一脸正气,虽然脾气暴躁,但一心想要引导他们改邪归正的老郑不见了,似乎随着郑雯雯的死而彻底消失了。

孙一柔不禁怀疑,如果姜艳说的话是真的,那厉伟善意的隐瞒是不是错了,是不是该把那孩子的事告诉他?

厉伟抱着衣着凌乱满身伤痕的姜艳走到孙一柔面前,面容疲累阴沉,脸粘着血迹。

“受伤了吗?”

摇摇头,孙一柔将已然麻木肿起的手臂藏到身后:“没有。”

厉伟放心般的沉了口气,此时,怀里的女人像是被痛醒,痛苦shēn yin哭泣,男人低头,眉目一缩:“我先送她去医院,你和承子他们回去。”

说完,男人头也不回的抱着姜艳了一辆救护车。

孙一柔收回视线,低头自嘲般的笑了下,伸出手指在已然麻木的右手臂捅了捅,感觉不到疼了,像她的心。

同一时间,王慧也扶着王涛踉踉跄跄的走出来,受伤不算重的贾越前一步,接过王涛背在身后,承子小跑着跟在后面帮着扶稳,三人快速了另一辆救护车。

王慧正要跟,却见孙一柔还站在原地。

转身时,刚好看到她藏在身后已然红肿的厉害的手臂,忍不住惊叫:“呀,你的手……你的手受伤了?”

而远去的厉伟早已跨救护车。

“我去叫他。”王慧说着要往外跑。

孙一柔却拉住她,摇摇头:“我没事。”

手臂的疼算不了什么?只是刚刚被打的那一下时很痛,现在已然麻木,感觉不到什么了。

孙一柔转开视线。

其实,真正让她感到疼痛的是她的心,她的心……疼了。

以前,那男人从不会让她受伤,不是因为他能打,而是因为以前的他眼里心里都只看的到她,然而,这些无形的信任却被姜艳的出现打破了,他听不到她痛苦的叫,看不到她故意藏在身后的手臂。

一个男人隐藏在心里最深刻的感情,往往在最危难的时候才能体现。

他在危难之时选择了姜艳,漠视了她。

如果一个男人的心思不在你身,你是伤的再重,他也看不到,那又何必强求着让他看到呢?

孙一柔求王慧不要把她受伤的事说出去,女人最了解女人,王慧虽然不知道厉伟和姜艳的关系,但看他刚刚抱着那女人出去时的紧张神情,心里也替孙一柔感到悲凉。

毕竟,哪个女人会忍受的了自己的男人先保护另一个女人的事实。

如果贾越这样护着另一个女人,她一定和他离婚。

到底是伤心了吧?

王慧心里难受,内疚不该提议来这里,谁会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呢,还刚好让他们赶?

她一面担心孙一柔,一面担忧自己弟弟的安危,两难之下,只好勉强答应孙一柔的请求。

夜风萧索,寒夜幽冷。

孙一柔裹着单薄的白色小棉服独自站在街瑟瑟发抖,四下张望,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不想回家,那也不是她的家,她是个连家都没有的孤儿,以前是,现在……也是。

鼻间酸涩,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认识那男人后,她流的眼泪过去几年加起来的还多,爸爸妈妈死的时候她没有这样哭过,在福利院住的那5年她也没有这样哭过。

只有遇到了他,她才变成这样。

身边路过的人总会有意无意的看向她,孙一柔抹了把脸。

这寒夜的风太刺骨,刚刚流到脸的液体瞬间能变成尖锐的刺,冰在脸,让她的脸变得麻木僵硬,好像一把把尖锐的小刀划在脸般。

往前走十步,有一个竖直的公交车站牌,孙一柔站在那里看了许久,却不知自己该往哪里?

正踌躇着,身后有人叫她:“柔柔?”

孙一柔回眸,却意外的看到姚迪。

她转头时,姚迪一眼看到她红肿的像是刚刚哭过的眼睛,瞬间冷下脸,握住她肩膀:“你怎么哭……”

“嗄……”

姚迪的手不经意按到她肿起的手臂,孙一柔痛的闷哼,倒吸一口凉气,五官因为痛苦而扭曲在一起。

这下,姚迪更紧张了,也不管是不是还站在大街,说着要去扯她的衣服。

孙一柔的身体瑟瑟发抖,不知是疼的还是冷的,脸色苍白,额头挂着冷汗。

思索两秒,回身看着街道旁的车子:“你的体温太低了,先跟我回去再说!”

到底是谁欺负了她,姚迪发誓,一定会找那个渣男好好算算这笔帐。

宽敞豪华的客厅里,女佣递两杯还在冒着热气的果汁,孙一柔用左手接过。

刚喝了一口,被姚迪抢下,手动着扯下她的白色小棉服。

因为动作粗鲁,女孩又被弄疼了手臂,秀气的眉头聚拢在一起。

姚迪扯下衣物,终于看清了她手臂触目惊心的伤口,肿的那么厉害,已然青紫,薄薄的皮竟然还有碎玻璃碴子没有取出来。

她伤的这么重,竟然没去医院,也没打电话给她,如果不是恰巧遇,她打算这样忍着不说吗?

不疼吗?不怕感染吗?

看着看着,姚迪的眼圈渐渐红了,不知是因为心疼还是生气。

半靠在窗前喝酒的廖军了然的挑了挑眉,拿起内线电话:“叫医生过来。”

姚迪瞥去感激的一眼,拿着纸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手臂周围的血迹,一边擦一边冷静的问:“厉伟呢?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在哪儿?”

孙一柔不说话,她每碰一次伤口,她都痛的缩一下眉。

姚迪隐忍的理智因她的痛苦而灰飞烟灭,暴躁的扔掉粘了血的纸巾:“你不说,好,我自己打电话问他。”

这是他的保护?

这是他的喜欢吗?

“姚迪!”孙一柔按住她的手指,正要阻拦。

包里的电话却在这时响了。

两人的目光同时向下凝去,姚迪一脸怒色,而孙一柔看着屏幕闪烁的名字,却渐渐平静了。

……

厉伟拿着手机在急诊室前来回踱步,紧皱的眉头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承子和贾越心惊胆战,互视一眼:“对……对不起厉哥,当时太混乱了,我只顾着王涛,把……把嫂子给忘了,对不起,贾越该死!”

“对不起哥,我……”承子愧疚的低下头,挠挠后脖梗,因他的粗心也是内疚不已,明明知道厉哥有多在乎那个女人。

厉伟打了好几通电话,那边始终没有人接。

他的脸色越来越差,焦虑又暴躁不安。

不远处的王慧看着他如此焦急的样子,有些犹豫的捏捏手指。

她答应过孙一柔不告诉厉伟她受伤的事,可是……

正想着,厉伟已然收起手机阔步往外走。

他在担心那个女孩,谁都看的出来。

长椅缠着绷带却要坚持守在手术室外的王涛见他要走,焦急的站了起来:“厉哥,艳姐是因为你才被那群纨绔子弟找麻烦,她身心受伤,现在正是最需要你的时候,我猜她醒来后第一个想见的人一定是你,如果你还是个男人,不要在这个时候扔下她,这是你欠她的,不是吗?”

男孩的眼圈红红的,因愤恨而绷紧的面部惨白的毫无血色。

尽管他一脸痛苦,尽管他因为头部失血而摇摇欲坠,却依旧守在急诊室外担忧着那个女人,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打工男孩与老板娘之间该有的感情,看起来更像……一个男人,在担心自己心爱的女人。

他在愤怒,他在怨恨。

愤怒那些人渣的残暴与无耻,怨恨自己的无能,他的无力保护让姜艳生生被撕裂。

而最让他心痛的,却是他无法给予那女人安慰,唯一能安慰她的只有面前这个心急着另一个女人的男人,他的无力也显得越发悲凉。

“王涛?”王慧诧异的叫,之前竟不知道,他竟然对一个大他20岁的女人……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厉伟停下脚步,目光幽深的在男孩略显稚嫩与执着的脸扫过。

他的五官和十几年前的自己重叠。

曾几何时,他也这样担忧过她。

曾几何时,他也这样无能为力过……

翌日清晨,姚迪端着早餐进屋时,孙一柔正在打电话。

“我没事。”

她的背影孤单的站在窗前,右手臂缠了一大片她胳膊还要粗的纱布。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却莫名透着一股疏离感,她对厉伟的疏离感。

男人何等睿智犀利,瞬间便听了出来。

昨晚,他的确因为姜艳而忽视了她,她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他有他的理由,这些,以后他再告诉她。

“昨晚我让承子回去看你,你不在家,去哪儿了?我现在去接你。”

让承子回去?也是说他一直待在医院直到现在,直到现在才想起她?

孙一柔的目光闪了闪,从手臂收回,声音平静道:“我没事,我在姚迪这里,姚迪病了,我要留在这里照顾她几天,你不用来接我,我没事。”

病了?

谁?

她吗?

姚迪拿着早餐坐在床大口大口的吃,一边吃一边冷眼往这边瞟,翻翻白眼。

不知道她说这样的谎话干什么?厉伟何等精明,怎会听不出她的谎言,难受直接说分手呗。

过去,厉伟的心里只有柔柔一个女人,即便他们之间有阻碍,姚迪也想帮帮他们。

可是现在,他为了另一个女人扔下柔柔,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和他纠缠,本不适合,不如放手。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孙一柔的手指也感到僵硬,抿了抿唇瓣。

“姜艳怎么样,伤的很严重吗?”

“不好。”

不好?

不好是什么意思?身体不好,还是心情不好?

既然他不愿意多说,孙一柔也不想再没话找话。

“既然她不好,你在医院多陪她几天吧,我没事,在姚迪这里多住两天再回去。”

厉伟沉默,左侧回廊贾越快速跑来,他扬起手,阻止男人开口。

“3天后我去接你。”他的声线低沉又略微沙哑。

孙一柔淡淡的勾了下唇,声音很轻很轻的答:“好。”

电话放下,姚迪斜睨她一眼,一脸不满的问她:“为什么不直接离开他?以前他眼里心里都有你,可现在,他的眼里心里都是另一个女人,为什么还要跟着他?”

孙一柔沉默着放下手机,转眸,瞟向窗外正从车走下的廖军。

“我不想舅舅有事。”

第45章 厉伟,你别它马浑

想到孙一柔的舅舅林忠,姚迪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

听说近一个月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算算时间,3天后刚好是周末,姚迪提议,陪她去赢北监狱看望林忠。

转乘了3辆公交车,好不容易到了监狱,负责登记的狱警却告诉她们今天有人探视过林忠了,不能再探视,要等下个星期。

白跑一趟。

失望的走出监狱大门。

姚迪回头,疑惑的问:“你舅舅不是只剩你一个亲人了吗?还有谁会来看他?”

孙一柔想了想,摇头。

她也不知道。

舅妈早年和舅舅离婚后基本无往来,那时候她还小,根本不记得人,所以在贾越的婚礼见到王芳时,她也没认出来。

至于跟着舅妈生活的林雪,也已经……

妈妈爸爸死后,舅舅和她只剩下彼此,是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除了她,还有谁来看舅舅?

姚迪见她一眼茫然,安慰似的搂紧她肩膀:“算了,不知道别想了,大不了下个星期我们再来嘛,走吧。”

两人迈下横街,正要过道,突然,几辆黑色小轿呼啸着从拐角冲了出来。

孙一柔一惊,反应极快的将姚迪向后一扯,两人堪堪躲过那几辆横冲直撞冲过来的车,在监狱大门口停了下来。

“喂,你们瞎啊,怎么开车……”

姚迪怒气冲冲的前,想要和他们理论几句,孙一柔却警觉着抓住她,直觉那些不是好人,不想惹麻烦。

这里是监狱,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还是尽早离开安全些。

两人正想走,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下车,狐疑的看向她们,其一个警惕的走了过来:“刚刚你在骂什么?”

同一时间,监狱大门打开。

一个皮肤黝黑,光着头,三角眼,脸几处狰狞伤疤,一看知道不是好人的男子从监狱里走出来。

他的身后跟着两名狱警,将他送出门口后才退回去,将监狱大门关闭。

男子摸摸下巴,回过头,张开双臂仰天深吸一口气:“啊……老子又回来了!还是它马外面的空气好啊!”

话音落,几名男子朝他聚拢,恭敬的行礼:“威哥。”

一群人七手八脚,将这个男子围在间,不一会为他换了一身行头。

黑色长款貂皮大衣,藏青色围脖,黑皮手套,再配一副黑色墨镜,亦步亦趋将男子迎进车里。

吴威走到车边,警戒回头,目光在姚迪与孙一柔脸一扫:“俩妞谁啊?”

他身侧的男子之前没注意,经他一提,才朝右侧方向看去,一眼认出孙一柔。

“威哥,那个是厉伟的女人!”

“哦?”吴威奸险的笑了笑,握在车门的手垂下,摘下墨镜,阴森又鬼祟的目光不怀好意的落到姚迪脸。

“身材不错,看来厉伟和我挑女人的眼光差不多,既然遇了,怎么也得给他送个新年大礼不是吗?带来!”

他一手拿着墨镜弯腰钻进车里。

车外的男人有点蒙圈。

身材不错?哪一个?

那个孙一柔脸长的倒还可以,身高看着连一米六都不到,胸*围更别提了,像个未发育完的小女孩似的,威哥说的人是不是她?

他侧了侧身,见后座里的吴威已经戴好墨镜躺在座椅闭目养神,想了想,不敢打扰。

算了,两个都抓过来吧。

目色一冷,他朝手下打了个手势。

孙一柔早在那个男人不怀好意看向姚迪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在那个男人摆手前,她出其不意的踢向身前大汉的裤裆。

一道杀猪似的凄厉惨叫,大汉躺在地,捂着裤裆痛的脸都抽了,脸憋的又红又白又青又紫。

姚迪不明所以,竟不知一向软的像小猫似的孙一柔还有这招。

她被孙一柔拉着没命的往前跑。

身后的大汉们怒气腾腾没命的往前追。

“jiàn rén,还跑?”

“再不站住一会弄死你!”

气喘吁吁脚也软了,孙一柔与姚迪被他们前后夹击堵在监狱右侧的一条小巷前。

这里是死胡同,身后是监狱高高垒起的灰色大墙,大墙纵横交错着防逃电,而她们面前是那些跑的面红耳赤神态狰狞的男人们。

为首的男子双手插兜,面色幽冷的朝她们逼近:“跑啊?再它马再跑啊!”

孙一柔与姚迪五指攥着五指,被逼着节节后退,直到退到灰色大墙退无可退为止,防备而小心的瞪着他们,满目惊惧。

正感绝望。

大墙口突然窜出个熟悉的男人身影,一米八五的个子,戴着金边眼镜。

姚迪一眼认出那人是沐云帆,孙一柔也认出来了,没心思怀疑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姚迪朝着男人惊叫一句:“沐云帆,小心!”

靠近围墙的几个男人回头,冷笑着朝这个多管闲事的男人走去。

沐云帆防备的看向他们,金丝镜片下的双眸微动,闪过一丝暗暗藏在眼底的冷厉:“我已经报警了,监狱里的警察很快会出来,不想被抓……”

砰!

话音未落,其一个男人已一拳打来,沐云帆向右一偏堪堪躲过。

又有几个男人加入战争,沐云帆平时看着质彬彬如清风般俊郎,打架方面不像厉伟那样彪悍凌厉,下手狠,出手快。

几个回合下来,沐云帆已渐渐不敌。

被人一脚踹向小腹,有人拿出刀,冷笑着朝他腰腹部刺来。

孙一柔与姚迪同时惊叫:“小心!”

沐云帆向后一躲,尖锐的刀尖只在他的深灰色羽绒服前划过,棉絮纷飞,花了行凶的男人眼,沐云帆趁机将其踹倒在地,而他也被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另一个男人踹倒。

剩下的人陆陆续续也要加入战场,监狱大门打开,狱警从里面跑出。

望风的小弟跑到小巷前惊叫:“警察来了,威哥让撤!”

闻言,为首的男子原本还要打,冷目扫过地正蹙眉喘气的男子,警觉眯眸,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男人很眼熟?

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其它男人仓皇着往外跑,最后一个小弟催促着叫他:“章哥?”

男人摆摆手,又瞟了沐云帆一眼后,动作迅猛的朝小巷外跑去,跳一辆小轿,仓皇逃跑。

狱警询问了他们的受伤情况,孙一柔和姚迪还好,只有沐云帆的小腹前被他们划了一刀,沐云帆说没事,只是衣服被划破而已。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沐云帆叫她们车,趁天还没黑尽快赶回去。

车子开了一路,姚迪一直叽叽喳喳兴奋的说个不停。

原来,沐云帆是刚好去监狱看一个朋友的,刚好遇到她们,救了她们,不然,后果真的不敢想。

姚迪说了一路,也累了,车子开进罗湖市区时,她已躺到后座疲惫睡着。

孙一柔睡不着,心里一直七八下忐忑不安的。

那个男人?

那些人叫他威哥。

威哥?是她在监狱大门外第一次遇见厉伟时,那些男人口提到的那个威哥吗?

【厉伟,威哥让我们在外面好好招待你,】

威哥,吴威?

老郑曾说过一次,他是厉伟在监狱里最大的仇人,监狱里的恶霸,曾经不知道因为什么,他和厉伟斗的很厉害,承子也是因为他才为厉伟挡了那一下,受伤严重,而厉伟又为了替承子报仇,把吴威打成重伤住了6个月的医院,因此在监狱里多待一年,两人的梁子也算彻底结下。

他出狱了吗?

孙一柔忐忑不安的捏紧手指。

老郑说吴威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他不止干尽所有坏事,更有着严重的暴力倾向与复仇心理,身不知背负了几条人命案子。

现在他出来了,厉伟他……知道吗?

车子在一栋欧式风格的别墅前停下,孙一柔摇醒睡的口水都要流出来的姚迪:“到了。”

两人下车,和沐云帆道谢。

孙一柔的目光瞟过沐云帆已被划烂的衣服,小小的心思动了动。

不远处的二楼别墅,廖军一手拿着酒杯半倚在墙壁,看着孙一柔与姚迪双双从车里下来,那男子又绕过车头不知和孙一柔交待着什么,女孩垂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冷目微笑,喝掉杯里剩余的酒,视线落在花园里正亦步亦趋朝黑色大铁门走去的男人背影。

孙一柔与姚迪目送着沐云帆的车子开走,刚一回身,看到别墅的大铁门开了。

厉伟高大的身影踩着凄冷的月色从里面走出。

他穿了一件土huáng sè像是鹿皮质的衣服,衣领是一层黑色的复古毛领,下身一条黑色的有些光亮的西裤,一双黑色纯牛皮皮鞋。

左手插兜,右手拿着一根烟阔步走来。

仰着头,深吸一口,朝天空吐出烟雾。

剩余的烟蒂扔到脚下,黑色埕亮的皮鞋踩在面撵灭。

低头时,露出他长长了些许头发的黑色头颅,面色如常,看不出是喜是怒,只是了解他的孙一柔却感觉头皮发麻,身体已然瑟瑟发抖。

这只是一种直觉,一种身体的直觉,她在害怕。

男人挑起目光,落在沐云帆远去的车影,收回视线,声线低沉的问她:“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孙一柔咬了咬牙,手心因为紧张已经冒出许多冷汗。

暗暗深吸一口气,蚊吟一般的嗓音:“什么时候来的,你不是说3天……啊!”

出其不意,男人突然一把捏住她受伤的手臂。

孙一柔痛叫着向后退开,厉伟却大力将她扯进怀里。

“不是不怕疼吗?”男人的冷音在头顶响起。

他的眼神很冰冷,狠辣无情。

孙一柔抬头,瑟瑟发抖小脸惨白的看着他骤然沉下的脸色。

他眼睛里的冷厉与阴狠又出来了,像那日她在监狱外见到他时的样子,那时候的他刚走出监狱大门,身的戾气还没有消散。

吴威的手下围攻他,差点捅伤他,他抢回刀回手朝对方眼睛划去,动作没有一丝犹豫,那样的凶狠暴戾。

而现在,厉伟看着她,那种阴冷无情的眼神又出来了。

孙一柔害怕的后退,再后退。

姚迪在身侧愤怒的喊:“厉伟,你别它马浑……”

第46章 吃药干什么?我让你给我生孩子

不管孙一柔怎么后退,她的手臂一直攥在男人的指尖里。

她疼的白了小脸,额头的冷汗在这严寒的冬季像雨一样滴落下来。

姚迪冲去想要拉开他的身影被推开,她气的满地寻么砖头,想一砖头削在他一副大男子主义的脸。

明明是他,明明是他扔下柔柔不管,去管了另一个女人,现在却一副被欺骗的表情跑来兴师问罪,还有没有天理了?

姚迪寻么一圈也没找到可用的武器,眼圈红红的又要冲去。

此时,别墅的管家颤颤巍巍的从里面跑出:“太太,先生让您马进去,马、立刻,如果晚一分钟,他要把老夫人……”

后面的话,管家没敢说出来。

知道太太的火爆脾气。

而姚迪的电话也在此时催命般响起。

厉伟终于放手,松开快要疼晕过去的孙一柔。

扯住她的另一只手转身往路边走,拦下刚刚开来的计程车。

姚迪不放心的追去,管家叫:“太太……”

姚迪知道廖军的卑鄙,他的威胁不止是说说算了的,如果她真的跟去,那妈妈……

可是看厉伟那样的神情,她又实在不放心柔柔。

前几步,尖锐叫道:“厉伟,如果你再敢像以前那样伤她,我发誓,一定将她送到一个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你听到没有?”

车门关,车里的男女扬长而去,厉伟自始至终都没看她,当她是透明人似的。

出租行进的路,男人一直侧眸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树木与高楼。

想着姚迪的警告,冷声笑笑。

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地方他找不到孙一柔,那是天堂,他去不了天堂,只能下地狱,可是,为了把这个女人牢牢的栓在身边,即便是地狱,他也会带着她一起去。

这是他,厉伟,霸道而无情。

他已经决定要把这个女人禁锢,即便是折了她的翅膀。

时间指向晚10点,陈旧的小区在这寒夜里静谧的诡异。

楼下203的张大妈开门倒垃圾,正要回身时,楼下的单元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她吓了一跳,几步退回屋里。

门缝虚掩,趴在猫眼好的往外看。

脸色幽冷的厉伟与面色惨白的孙一柔一前一后了楼。

张大妈直起腰板,疑惑的嘀咕:“这是怎么了,那表情像要杀人似的”

房门打开,刚进玄关的孙一柔被厉伟拉进浴室。

白色棉外套扯去,蓝色的针织开杉也被粗鲁的拽开,扣子掉了一地。

孙一柔挣扎,眼圈红红的叫喊:“厉伟,你别太过分,我不是你的奴隶,不是天生该被你欺负的。”

明明,明明是他更在乎姜艳。

明明是他漠视了她的无助,是他在一次两次的选择选择了姜艳,放弃了她。

为什么现在一脸怒意的人却是他呢?

曾经看到过一本书说,女人爱一个男人,便把身心都交给这个男人。

而男人可以爱很多女人,也可以把他的身与心交给不同的女人。

虽然不知道过去的他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不能碰其它女人?

也许,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可以床能解决他需求的女人。

可是姜艳却不同,他把他的心给了她,在最危机最能体现内心深处的情感时,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她。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一脸痛心又愤怒的演戏呢?

衣服被扯去,只剩一件薄薄的胸衣。

厉伟的目光定在她已然黑紫的手臂,面缠了一层厚厚的纱布,不过刚刚被他用力的蹂躏后,纱布已经松开。

孙一柔抽回手,弯腰捡起被他扔在地的衣物,正想一件一件套回去。

身后的男人如一道冷风般窜了过来,后面的弹扣啪的一声,腋窝的紧致瞬间松脱。

孙一柔反射性的抱住自己,不等尖叫,已经被他抱起转身往浴室外走去。

凶狠的扔在床,倾身压制。

受伤的手臂被抬起,支在头顶,他带着惩罚的冷唇一下一下吮过她的脖子,脖颈,与被蹂躏红肿的唇。

眼睛一闭,能想到她睁着一双清澈大眼无辜看向他时的神情。

【受伤了吗】

【没有】

那天,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对他说出那种话的?

那样无所谓的口气,那样小心翼翼却又倔强无的性子。

看着小小的畏畏缩缩的一团,报复心却这么重吗?

因为他顾及了姜艳,没有顾她,用那么极端的方式来报复自己,用她的身体,用她的隐瞒。

过去的事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他承认那天听到姜艳被人拉进包房时片刻失去理智,那是他的伤,他不堪回首的过去,如果她想知道,他可以告诉她。

然而……

厉伟强迫着她,也在惩罚自己,他恨自己竟不知道她也受伤了,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如果不是想她,如果不是不放心去找她,她打算永远隐瞒下去吗?

这样深沉细腻的心思?

他抱住她的腰,沉下身体。

两人的呼吸交错缠绕。

孙一柔仰头看他,黑白分明的大眼里蓄满泪水,惊惧害怕,疏离防备,还有,怨恨……

恨吧!

即便她怨着他,恨着他,他也要折了她的翅膀,让她乖乖待在身边。

清晨,孙一柔从床爬起,下意识的去抽屉里摸24小时避孕药。

以前,他都会做措施的,可是昨晚,他没做……

男人从浴室走出,头发还在滴着水,刚刚洗过澡身的水气还没有散。

走到衣柜前正要套昨天穿过的衬衫,眸光扫到镜子里的孙一柔正面色苍白的拿着药往嘴里送,他回身,几步走过去,拍落她的手。

手背一疼,白色药片掉在地。

孙一柔不明所以的看他。

厉伟拉开抽屉,将里面的药片全部拿出来捏碎,扔进垃圾桶。

“厉伟?”孙一柔惊叫。

视线瞟来,男人将毛巾扔在床,抚了把湿漉漉的头发。

冷冽的掐住女孩削尖的下巴,沉声道:“吃药干什么?我让你给我生孩子。”

说完,他轻轻甩开孙一柔的脸,拿起毛巾又继续去擦头发,从地捡起昨晚穿过的棉裤往身套。

昨晚,他之所以没做任何措施,是想在她的肚子里留下种。

之前没这么做是觉得她还太小,那时候她才18,他想等她满20岁后先领证再生孩子。

可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既然她心思这么正,报复心这么强,他让她怀个孩子,一辈子留在身边,让她报复他报复一辈子!

午十点,厉伟带她来到姜艳所在的医院。

男人告诉她,以后,他在哪里,她要在哪里?他要把她带在身侧,时时刻刻看着,一步也不准离开。

走进病房,姜艳看到厉伟时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却在看到孙一柔时微微僵了下。

也只僵了那么一下,被女孩敏锐的捕捉到了。

姜艳喜欢厉伟,她看的出来。

王慧告诉她,姜艳伤的很重,不止被那些人渣强了,胸口还被泼了硫*酸,几天前轻微感染昏迷,好在伤口面积不大,要不是厉伟去的及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王慧还说,其实姜艳这次受伤完全是因为厉伟,那些人是为了厉伟才回酒吧报复的,好像是因为什么郑佩儿。

孙一柔静静的听着,默默的听着,没有表态。

包里的手机响起,是姚迪:“昨晚,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孙一柔捏着手机往旁边挪了几步,小声道:“嗯。”

“你现在……能出来吗?”

她小心翼翼的回过头,想着药还没吃,她也有话要和姚迪说。

正好此时,厉伟承子贾越等人抽完烟正从楼梯间里走出。

女孩扭头,带着哽咽的声调焦急道:“我舅舅怎么样,我现在能去看他吗?”

然后,她放下电话,眼圈红红的跑到厉伟面前:“我……我舅舅出事了,我要去看他。”

“什么事?”厉伟抓住她,见她低头不语:“我跟你一起去。”

“哥,姜艳今天手术……”

承子的话,消失在一片火红的目光里。

头包着厚厚纱布,脚踝打着石膏需要拄拐才能走路的王涛站在面前,双眼腥红的瞪他。

“艳姐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她身心受创,只有你在身边她才不会害怕,才不会每天从恶梦惊醒。”

“今天,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走,我知道你能打,也知道你厉害,今天,除非你把我打死,踩着我的尸体过去,不然,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离开她……”

“王涛,你胡说什么呢?”王慧跑过去拉他,却被他一把甩开。

他甚至没有顾忌王慧肚子里的孩子。

贾越气的想前踹他一脚,被厉伟制止。

他看着这个执着也执拗的男孩,不知道为什么,总能在他身看到他的影子,那个曾经年少的影子。

两人僵持对峙,连周围路过的人都远远避开。

孙一柔本不打算让厉伟跟去的,现在正好借着王涛这个理由。

“我让姚迪陪我去,行吗?”一边说着,她已经掏出手机,播通姚迪的号码。

“我舅舅晕倒了,你陪我去趟赢北监狱吧?”

“晕倒,昨天狱警不说还好好的吗?”

“那好,我打车去找你。”

“你哪找我?廖军还在家呢,我要等他走了才能出……”

电话挂断,孙一柔转身走,好像真的很着急的样子。

身后,承子接了个电话,前两步,覆到厉伟耳边:“哥,吴威提前出狱了。”

厉伟眯眸,盯向孙一柔离去的背影,冷冽的眉峰犀利蹙起。

他竟然提前放出来了?

“昨天,他和孙一柔碰了,还想抓她,是沐云帆救了她!”

他?

第47章 狼心狗肺的女人

昏暗幽静的咖啡馆里,姚迪叹了口气:“你要走?”

到底,孙一柔还是决定要走,之前看她挺洒脱,还以为是真的呢!

孙一柔抿了抿唇,原本,她也没打算扔下舅舅一个人自己走的。

可是昨晚,厉伟他……

她可以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和他纠缠不清,但孩子不行,绝对不行。

她还没打算要替他生孩子!

姚迪有些为难,用力搅了搅面前泛着阵阵苦味的咖啡。

“柔柔,我不是想吓唬你,但我太了解廖军那个人了,他说会动你舅舅不是说说玩玩的,他很卑鄙,之前为了逼我出来,他真让人把我妈扔大江里……”

想到这些,女人恨的牙根都痒痒了。

无奈的闭眼睛:“我可以送你走,但是,你真的放心你舅舅吗?你不怕?”

她当然不放心,当然怕,只是心存一丝侥幸,现在,这些希望却在姚迪担忧的目光渐渐落空,破灭。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帮厉伟,或许也不是帮,他们之间的纠葛你我看不懂,也不用懂,单说厉伟,你觉得,他能轻易放你走?”

真放的了手,不会强逼她生孩子,这是要把柔柔绑在身边一辈子吗?

姚迪搅了搅咖啡,趁没人注意,从包里拿出一小瓶药推给她:“有政策,下有对策,不想生孩子有的是办法,如果走不成,先应付过去再说。”

孙一柔陷入困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可日子还得照常过。

姚迪为了让她心情好点,特意拉着她去商场买衣服,走过男装区时,孙一柔停下脚步……

昨天沐云帆因为她们被吴威的手下划破衣服,她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应该补偿他一件的,即使这里的衣服很贵。

孙一柔和姚迪走走停停,终于看到一件和他昨天身穿的那件差不多的羽绒服,赶春节打折,才500多块。

结账时,服务员说可以赠送一张新春贺卡,让她写祝词。

女孩犹豫着,想了想,歪着头,娟秀工整的写道:“主任,昨天的事谢谢你,新春快乐,孙一柔。”

买完东西,两人走出商场,意外的看到廖军的车。

姚迪冷笑,说要送她一段,孙一柔摇头拒绝了。

将手里的购物袋递给她:“你帮我给他吧。”

姚迪想了想,点头,接过袋子,连同她买的衣物一起被保镖放进后备箱里。

夜幕降临,姚迪在浴室洗澡,床原本直视平板的男人猝然抬头,眯起一双如狼般精锐的眼眸。

走到衣柜前,拿起其一个购物袋,抽出里面的衣物,一张卡片从里面掉了出来。

他看着面的字,勾唇冷笑,拿起手机。

“想不想知道你的小女人背着你做了什么?”

正在沙发看电视的厉伟闻言蹙眉,视线瞟过浴室里正在洗澡的女人背影。

20分钟后,孙一柔从浴室出来时,厉伟不在,几分钟后他才进门,带着一身寒意走到玄关处换鞋。

“你出去了?”女孩诧异的问。

厉伟进门,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你舅舅怎么样了?”

孙一柔正梳头的手指微微一僵,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舅舅,心虚的咬了下唇,庆幸是背对着他,他看不见她眼一闪而逝的慌乱。

深吸口气,面容平静道:“没事了,只是有点贫血。”

“是吗?”男人笑。

笑容不达眼底。

再未开口,双手向后扯下毛衣,随手扔在地,露出矫健结实的胸肌。

女孩忐忑着不敢回头,怕被他看穿谎言,直到听到身后砰的一声,浴室门关,她才半转过身体。

刚刚他射在背后的视线带着一股极致的寒恻,阴冷,无情,孙一柔心虚害怕。

关灯后,她爬床,想早早睡去,可是,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

5分钟后,那男人一身清爽从浴室走出,孙一柔闭眼,侧了侧身假装睡着了,然而,那恶劣的老男人却直接掀起她的被子,覆了过来。

“厉伟?”女孩睁眼惊叫。

男人的身体在夜色如同出了闸的豹子,根本不给她任何拒绝的余地,固定好她的身体。

“别乱动,弄疼你,可别跟我哭。”

孙一柔白了脸,紧绷的小手用力攥紧被子,咬着牙,夜色承受着他一次一次凶猛的冷冽。

这一夜,如同之前的那一夜一样,他一直缠着她,直到她筋疲力尽沉沉睡去为止。

孙一柔睡了,厉伟却在夜色越发清醒。

看着她泪痕交错的睡颜,心绪复杂,起身走出卧室。

借着夜色走到窗前,赤膊着胸膛,隐在黑暗点了根烟,金色的火星忽明忽灭,他仰头深吸一口,看着楼下的垃圾桶若有所思。

不知道为什么,厉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囚禁着她。

很累,也很窝囊!

不知道自己何时变成了这样,厉伟气她的同时,也在气自己。

这样没用,这样愤怒而无力。

承子说3岁一个代沟,他大她16岁,所以真的融合不了吗?

他想宠着她,护着她,却演变成这种biàn tài般的囚禁与身体的发泄。

她喜欢他,难道只是他的错觉?

她受伤的事可以隐瞒他,她差点被吴威带走的事也可以隐瞒他,她甚至打着她舅舅的名义出去给别的男人买衣服。

只是因为感激吗?感激那男人救过她?还是又生出了其它的情愫?

半靠进沙发,厉伟的呼吸一下一下沉重,右手的手背搭在头顶,双眸阖起,左手拿着烟一口一口往嘴边送,满目疲累。

沐云帆只救过她一次,她感激带德的买了衣服送他。

而他救过她那么多次,怎么不见她有一丝感激与笑容,甚至连个nèi ku都没给他买过。

厉伟在夜色睁眼,咒骂:“狼心狗肺的女人,真是养了只白眼狼!”

……

12月,新的物业公司终于装修完成,没想到竟是在厉伟那家修配店的隔壁。

两栋楼挨的很近,间只有一堵薄薄的墙隔开,平时办公的时候,隔壁的男rén dà声笑骂这边都能清晰可闻。

物业公司的人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新人,刚刚从校园里走出来的女大学生,最喜欢厉伟这样浑身充满野味的男人了,冷漠的时候拒人于千里,邪笑的时候又恨不得把你的魂魄勾了去。

新的环境,新的人,孙一柔有意向她们隐瞒了她和厉伟的事,然而往往,那男人像故意要和她做对似的,偏要拆她的台,揭穿她的伪装,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那天,一个很平常的下午,孙一柔刚刚吃过午饭,端着沏好的咖啡走到办公桌前。

姚迪的下巴往透明玻璃门一弩,手指若有似无的敲击着桌面,看着她暧昧不已的笑。

孙一柔的目光从门口那几个女孩的身收回,自从物业公司搬到他隔壁,这种事情她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一向招蜂引蝶,孙一柔不是第一次见了,毫无反应的打开电脑,然而……

“这女人也太不要脸了,大庭广众的,恨不得把大叔压到车前盖了,这么饥渴来修什么车啊,直接去酒店叫nán gong guān啊!”

旁边有女孩担忧的问:“大叔不会真被她勾引吧,你看大叔看她的眼神,男人不是都喜欢胸大的女人吗?”

闻言,孙一柔默默吸了口气,脸红红的往胸口瞟去,默默拿起椅垫抱进怀里,若无其事的打着数字。

姚迪在心底笑,摇摇头,起身往卫生间走。

几个女孩看着门外还在愤愤不平的咒骂:“看,快看,那女人又凑去了,这次更不要脸,竟然直接贴到大叔的身了。”

孙一柔皱了皱眉,终于从座椅站起,假装休息一下的端着咖啡杯往门口挪了几步,靠在西侧墙壁前,往门外看去,刚好看到名贵的法拉利车前厉伟和那女人对视的情景。

他面前的女人妖娆妩媚,身高纤细修长,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的,身材完美,看年纪,也27、8左右。

标准的瓜子脸,丹凤眼,红唇俏鼻,飘逸的金色直发在风摇曳,的确是个美人。

孙一柔还注意到,在这寒冷的冬季那女人竟然只穿了件白色低领针织衫,白色靴裤,一双长到大腿的棕色皮靴修长笔直,配天蓝色毛色明亮的裘皮,胸前衣襟半敞,露出沟渠,十分you huo。

她掐着女士香烟,妖娆的绕到厉伟面前,贴在他的胸口暧昧不明的笑道:“喷个漆,需要一个星期这么久吗?可是,我有些等不及了……怎么办?”

她的手指别有深意的滑过他的胸口,若有似无的眼神往男人矫健的身躯瞟去,勾引的意味那么明显。

厉伟垂目,扫过她纤细白皙的手指。

孙一柔的手指也很细,小小的手掌柔弱无骨,像婴儿般软嫩细滑,干净剔透,他时常喜欢把她小小的手指放在嘴里吸,每次她都脸红红的向旁躲开,心脏加速跳动。

然而面前这女人……

他冰冷的后退一步,躲开她抹着各种护肤品味道刺鼻的手指:“法拉利是进口车,喷的漆要去国外定,我这没有。”

他的后退,并没有让女人适可而止。

或许是对自己的长相身材太过自信,女人再度覆去,这一次,直接伸出胳膊攀住他的脖颈,用她的“自信”一下一下摩擦他的躯体,撩人的热气喷向他耳廓。

“可是,我等不了了,不如……”

“等不了?”男人勾了下唇角,左手向后抓住她八爪鱼一般的手臂,将她从自己身扯下,随手一扔,砰的一声,右手里的扳子落到身后,发出沉闷声响,女人吓了一跳,错开他朝身后看去,这一看,鼻子差点气歪了。

男人拎开她的手,唰唰的在单子写下几笔:“连喷漆带换车窗玻璃,一个月,等不及去别人家修。”

他把单子扯下扔到车前盖,单手插兜若无其事的往店里走,也不管身后的女人气的跳脚。

走到门口,男人停下脚步,目光往物业公司的玻璃门前扫。

孙一柔心虚着退到墙壁的另一侧,男人只见白色的身影一闪,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唇,阔步迈进门里。

第48章 小小的畏畏缩缩的一团, 心思多

贾越真是郁闷极了,听着那女人尖锐刺耳的叫骂,一个头两个大,面孔乌青,如果是以前的脾气……他早……

无奈的爬楼梯,推开门,郁闷道:“哥,那女人叫咱们赔钱,不然要告我们,让我们停业。 ”

赔钱?厉伟搓搓眉角,正有此意。

侧歪着身子躺在床,修长的腿半搭在窗台,拿起手机连眼都没抬的随口道:“去物业要。”

他的钱,都在孙一柔那里,赔钱当然找她要。

物业?

贾越挠挠头,不知道厉哥在搞什么?

无奈转身,领着那不依不饶的女人往物业公司走去。

打从他们进门,孙一柔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贾越一脸憨笑的站到她面前:“嫂子,厉哥说要赔偿这位客人的修车费,他让我找你要。”

“嫂子?”

“他和她……他们……”

“柔柔姐,你竟然早和大叔在一起了,竟然不告诉我们?还瞒着我们?”

几个女孩一脸怨怼的瞪着她,孙一柔好不尴尬,连贾越身侧那个身材婀娜的女人都鄙视瞪她,目光扫过她像是还没发育完全的幼*齿身材,面露冷笑。

下班时间刚过,孙一柔便生气的收拾东西想要回家,结果,还是被那男人堵个正着。

为了出行方便,厉伟买了辆车,此时那辆黑色的奥迪停在物业门前,见她出来,缓缓放下车窗,露出男人刚毅有型的侧脸:“车!”

身后,下班的女孩们手挽手的走过,孙一柔脸红红的快速钻进车里,不想再被她们的眼神凌迟死。

车子平稳开动,绕过小区时,孙一柔竟意外的看到沐云帆站在街边,像是知道他们会从这里路过似的站在原地看她,手里还拎着一个东西。

只是厉伟的车子开的很快,她还来不及和他打招呼,车子冲出去了。

女孩郁闷的跟在厉伟身后来到医院,刚刚进门,姜艳原本一张带着笑意的脸在见到身后的她时,不自然的僵了下。

到底,她还是喜欢厉伟一个人来接她出院吧?

短暂的僵硬一闪而似,毕竟姜艳也是从大风大浪里走出来的干练女人,很快恢复正色,亲昵的叫她:“柔柔,医生刚刚让我去取一张四维彩超的报告单,我给忘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取一下?”

孙一柔虽然不伶俐,但也不傻。

姜艳想将她支走的意图那么明显:“嗯。”

她淡淡应着,转身朝外走。

房门关,厉伟收回视线,掀掀眼皮:“想说什么?”

孙一柔往医生办公室走,途遇到个小护士,这么巧,姜艳的报告单刚好在那小护士的手里,孙一柔拿了往回走,却在走到门口时,因为听到了一个意外的名字而停下脚步。

“沐云启这个名字你可能没听过,但田浩,你听着很耳熟吧?没错,他是沐云帆的哥哥, 5年前被孙一柔的舅舅错手杀死的那个人。”

门外的女孩猛的捂住嘴,不敢置信的后退一步。

舅舅,杀了他哥哥?

“我查过,郑雯雯已经知道了沐云帆和沐云启的关系,她也知道了沐云帆一开始出现在孙一柔身边是为了报复,然而,他却在与那女孩的接触,慢慢改变了初衷,不想再针对孙一柔,而是将矛头直指林忠,之前,孙一柔的舅舅在监狱里不是zi shā过一次吗,那是沐云帆做的。”

“他打着孙一柔朋友的名义去看他,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导致林忠竟想zi shā,这事被郑雯雯知道了,以此相要挟,可是,真的让他下定决定要杀死郑雯雯的却不是这个原因,而是,郑雯雯不知怎么知道了那几个想要报复你的混混,趁机怂恿他们,想要毁了孙一柔的名声,所以……”

孙一柔捂着嘴唇,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最后干脆转身跑了出去。

难过的闭目,眼前突然闪过那个夜晚,她陪着沐云帆去参加他哥哥的同学会,当时他喝了酒,情不自禁的抱了她,还想吻她,当时他看着她的眼神,那样复杂,带着沉痛,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破碎与隐忍。

当时的孙一柔无法理解,可现在,她终于知道是为什么了。

那是他对哥哥的愧疚啊!

【我不想将来的你在亲情与爱情痛苦抉择,柔柔,我知道你的心在哪里,我不逼你,我会等着你,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

原来,他早知道那样的选择会有多痛苦,所以,不想让她也经历一次,那么沉痛的守护。

往事历历在目,关于他的记忆一点一滴跳出来。

孙一柔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包里的手机嗡嗡震动,孙一柔来不及接,跑出医院了一辆计程车,直奔物业赶去。

当她气喘吁吁的赶回小区时,警车的轰鸣声已经在耳边响起。

来不及了!

警*灯闪烁,将这深红桔色的夕阳照的诡异无,像血一样。

物业门前围堵了不少人,孙一柔挤进去,刚刚看到沐云帆被推警车的背影。

他似有感觉,在车前猛的回头,与人群的孙一柔四目相对。

俩俩相望,他的眼神不再冷厉,不再算计,只有一汪复杂而又浑浊的细流,潺潺流入孙一柔的心口。

车门关,嗡嗡嗡的警*车呼啸离去。

孙一柔看到人群的老郑,对方也在看她,眉目深锁,复杂而冷漠。

他转身离去时,小区里的人们还在议论纷纷。

“那么质彬彬的一个人,平时见到我总是礼貌的打招呼,真不敢相信,那样的人也会杀人?”

“有什么不会的,现在的人都是外表光鲜,谁知道骨子里藏的是人是鬼?”

“哎,咱们小区最近是不是犯太岁了,三天两头出事,我看,还是找人来看看吧,这马要过年了,可别再出什么事了,太不吉利了。”

几个女人议论纷纷的走远,唉声叹气。

姚迪拿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走过来,递给她:“他给你的。”

孙一柔伸手接过,打开,看到她买给他的衣服,竟原封不动的放在塑料袋里。

面还放着她写给他的卡片,翻转,看到背面新加去的几个字:“对不起。”

纤细整洁的字体,沉甸甸的重量,孙一柔的心微微揪紧,勾起卡片那条垂挂了很多东西的项链,眼圈渐渐红了。

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了。

孙一柔攥紧链子,捂在胸口,谢谢他帮她保住了父母唯一留下的东西。

闭眼,眼前好像闪过了那个在小城里每日每夜拼搏努力读书,只为和哥哥一起生活的阳光少年。

如果没有遇到她,他的人生,是不是会不一样?

孙一柔鼻头红红的垂下头,在心底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

……

厉伟匆忙赶回家时,打开门,一室漆黑。

他走进卧室,看到蜷缩在床的那道侧弯着的身影,心才终于落回原处。

开灯,原本漆黑的卧室瞬间被一片光亮取代。

厉伟的目光却被床头柜那件刺他眼的羽绒服吸去。

目光转冷,侧瞥着床一动不动的女孩。

在他面前,为了另一个男人伤心难过,做给谁看?

夜晚,他不变的将孙一柔抱进怀里,他的吻依旧炙热,在她的脖颈处流连忘返。

然而,孙一柔的反应却淡淡的,还带着小小的挣扎。

今晚,她真的不想……

可男人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权利。

手指在她脖颈处轻轻划过,摸到一丝清凉,看着那条失而复得的项链,眼眸微挑。

厉伟的手指在那枚黑色圆圆的纽扣摩挲,低沉哑问:“我给你的那条呢?”

孙一柔咬唇,心虚的错开视线。

知道他早晚会问,她也不想再隐瞒了:“丢了。”

“丢哪了?”

她一脸歉意的摇头:“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根本没找?

男人冷笑,气息更沉了,拎开被子直接覆到她身。

身下的女孩些微挣扎:“我累了!”

“我不累!”

“我不想。”

“我想!”

大概在那件事,女人总也挣不过男人吧?

又是一夜的折腾……

临近清晨,身侧的男人终于传来平稳呼吸。

孙一柔小心翼翼的掀被下地,躲进浴室,从化妆包里拿出一小瓶药,倒出一颗,连水都没喝的痛苦吞咽。

浴室里映出她红的细嫩的脸。

自从同事们知道她和厉伟的关系后,没事会逗她,说她是被雨露深深滋润过的女人,皮肤才会这么白皙细腻。

连姚迪也说她,不像是被迫才和厉伟在一起。

过去她喜欢他,现在也没变吧?

孙一柔不知道,那个答案很迷茫,又或者,她根本不愿去想。

但有一点她很肯定,是现在,她还不能给厉伟生孩子,绝对不能!

孙一柔走出浴室,厉伟却不在床,心里微惊,猛然察觉身后有人,回头时,那张放大了却依旧冷魅的脸逼近过来,熟悉的味道蔓延口腔。

他的大手有力的支在她的后腰,将她挤向墙壁,另一只手不规矩的在她的细腰处流连忘返。

“在里面干什么,这么久?”

男人低低哑哑的笑,犀利的眉眼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

孙一柔有些心虚,心跳加快,瞥开头,强自镇定道:“没事。”

没事?

厉伟冷笑,看着她小小的畏畏缩缩的一团,心思藏的多深呐!

第49章 厉伟,我记得你

沐云帆的事,很快在报纸传的沸沸扬扬,临近开庭的日子,孙一柔和姚迪商量着要去看守所看他。

这天下班,孙一柔主动买了一些肉和酒回到303,洗手做羹汤。

厉伟开门进屋,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顺着厨房门那道磨砂的玻璃剪影,看见那娇小的一团正在灶台边忙碌。

他挑了挑眉,将钥匙放在玄关旁的柜子,弯腰换鞋。

没急着去厨房,先进卧室脱了衣服,又去浴室洗了把脸后才走到厨房门口。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他侧靠在墙,一身慵懒,看着里面不停忙碌的小小身影:“在做什么?”

孙一柔正往锅里倒酱油,没有察觉他进来,被他突然的声音吓到,半瓶子酱油都倒锅里了。

“呀!”她惊呼一声,立刻拿漏勺将肉盛出来,又想拿起锅到水管前涮。

结果因为着急,手指攥到了铁质的大勺把,烫了手,滚烫的热度让她下意识的叫出声,松开五指。

噼里啪啦,汤汁与大勺落地时,孙一柔被厉伟紧急拉往身后,炙热的汤汁才没有洒在她身。

关了火,厉伟扯着她来到浴室,用冷水冲洗手指,但手指还是红了一大片,只是好在没有水泡。

男人气息沉下,瞪着她,脸色很不好,非常的不好。

“烫伤药呢?”

孙一柔缩回手,跑进卧室在抽屉里翻了翻,厉伟跟过去,在最层的抽屉里找出一支烫伤药,拧开,直接往她手指抹。

清清凉凉的感觉很舒服,那股灼烧的痛感也渐渐小去。

她暗骂自己笨手笨脚,好在,菜已经基本做好,可以端桌了。

一顿饭吃的异常安静,男人不说话,紧绷着一张脸。

他不说话时,孙一柔也小心翼翼的没有开口,谨慎小心的查看他的脸色,想着他最爱看新闻,讨好般的打开。

寂静的空间立刻被电视里那一板一眼的女人声线填满。

“近日,凌天集团原主席厉耀宗二度入院,消息一公布,凌天集团的股票连续下跌三个百分点,引起股东们的不满,有消息称,凌天集团将要脱离厉家人的掌控……”

吱嘎一声,座椅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流进耳廓。

孙一柔正看着电视,身侧的男人却突然站起,关了电视,背对着孙一柔粗鲁的将身的毛衣扯去,露出结实有力的背脊,宽肩窄腰。

他的后背和胸前一样富有张力,结实紧致,色泽古铜,因这寒冷的温度而微微紧绷,更显xing gǎn。

孙一柔不觉红了脸,余光瞟着他走进浴室,脸颊滚烫,不自然的抬手扇了扇。

她在厨房忙了很久,洗完碗又收拾了一下灶台,等她全忙完走出来时,厉伟已经洗完澡大刺刺的坐在沙发看电视了。

他的面前摆着一瓶白酒,还有一个三两的小酒杯,时不时拿起抿一口,目光专注的看着新闻,没看她。

女孩机敏的观察着他的反应,小小的心思转动了下,知道现在还不是开口的时候,进卧室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

待她离去,沙发的男人才转过视线,看着她小小的背影讳莫如深,唇角微勾,目光冷漠不达眼底。

女孩洗完澡又钻进厨房,不一会,端着一盘炒花生米和简单的拍黄瓜走出来。

贤惠的递筷子:“边吃边喝吧,这样喝酒对胃不好。”

深邃的视线从电视里收回,拍拍身侧的位置:“过来。”

孙一柔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靠近,今天的她乖顺的像只小绵羊,却是一只包藏祸心的小绵羊。

长手一拉,女孩没有防备的跌进男人怀里。

被他打横抱着,目光却也只能与他平视。

洞察犀利的视线射在她微微垂下的如缎发丝。

“想说什么直接说,别跟我来这套,孙一柔。”他连名带姓的叫她,语气严厉。

心思被看穿,孙一柔心虚,红了脸。

她从没怀疑过厉伟眼眸的犀利,所以一直小心翼翼,谨慎小心。

微舔唇瓣,攥紧的手指泄漏了她内心里小小的挣扎,知道厉伟一直对沐云帆心有芥蒂,这些话说出来,不知道男人会是个什么反应。

然,这些话她却不得不说。

“明天,我……我想去看他。”

说完,她安静的垂下头,听着头顶的呼吸一下一下沉重,男人的目光瞬间变成利剑,剜刀一样刺痛她的脸。

“看谁?”男人冷笑。

孙一柔抬头,盯着他眼里的冷寒:“沐云帆。”

呵,她倒真敢说出来。

厉伟捏住她削尖的下巴,粗砺的手指摩挲着她略显丰润的唇,很沉很冷的答道:“行。”说罢,直接狂风暴雨般掠住她的唇,带着极致戾气,似乎要将她薄薄的嘴唇吸进心脏里。

她为了另一个男人这样刻意巴结讨好,厉伟的胸腔都要被气炸了。

这狼心狗肺的女人!

干你老母!

一夜的折腾换来孙一柔的探视权。

也不知是不是他这几夜的不知节制,清晨醒来时,孙一柔感觉阵阵鼻酸,像是要感冒了。

一夜里睡了两个多小时,清晨醒来还挂着两个熊猫眼,孙一柔找了感冒药消炎药吃下,洗完脸,拍拍脸颊,才让自己稍稍清醒了些。

姚迪已经等在楼下了,女孩换好衣服正准备出门,厉伟拿着车钥匙等在门口。

“你……”

“走不走?”男人不耐的催促。

孙一柔不敢多话,拿着包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四面墙壁并不宽敞的会客室里,姚迪用眼神询问孙一柔,厉伟怎么也来了?

女孩无言,轻轻摇头。

警察拿着一份件过来让他们签字。

孙一柔正要拿笔,坐在她身侧的厉伟先一步拿起笔,龙飞凤舞的签自己的名字,还有她的名字。

孙一柔扭头,和同样诧异的姚迪对视一眼,他也要进去吗?

看守所的回廊兜兜转转,两人跟着警察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一扇门前。

房门打开,戴着手铐的沐云帆早已等在里面了,他的笑容在看到孙一柔身后的厉伟时微微僵硬,变冷。

“会面时间20分钟,不要说与案件有关的话题。” 警察关门出去,安静的空间里只剩下各怀心思的三人。

孙一柔小心翼翼的和沐云帆说话,向他道谢,保住了父母留下的戒指,以及那日在监狱大门外从吴威的手下救下她。

同时,她也向他忏悔,关于舅舅的事,关于他为了保护自己而杀了郑雯雯的事。

或许是因为厉伟在这里,沐云帆全程都很安静。

20分钟很快过去,警察进来带人:“到时间了。”

沐云帆推了下眼镜,一直安静的他终于有了动作,回头恳求道:“再给我一分钟,我马说完。”

警察当然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思索了下:“一分钟。”他关门出去。

男人的视线凝在孙一柔脸,立刻变成温柔的水:“我有话要单独和他说,柔柔,你先出去。”

他叫她柔柔?

厉伟的唇角微勾了下,带着几分不屑。

他和他要说什么?

女孩诧异,也有些防备,见沐云帆目光坚定,也只能顺从的退了出去。

她刚出门口,姚迪靠了来:“厉伟没和你一起出来?”

孙一柔也很怀疑,两个女孩互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往门边靠了靠,耳朵贴去。

身后有警察带着犯人走过,两人像是做贼心虚似的退到一旁,再没敢往靠近,只是远远的睨着那道紧闭的门墙。

一墙之隔,厉伟半侧着身子好整以暇的看向面前男子,没有说话,等着对方开口,淡定的犹如森林里异常自信的猛兽。

沐云帆坐下,戴着手铐的双手垂在桌子,背靠座椅,也是一片从容,晃白的镜片里折射着深沉内敛的光。

“厉伟,我记得你。”他说。

厉伟挑眉,不太理解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从何说起。

慵懒的靠向墙壁,双手插兜,手指摸到烟,习惯性的拿起,又想到这里不让抽烟,从里面抽出一根在指间把玩:“说完了?”

闻着那淡淡烟草的味道,厉伟低着头,不冷不热的笑了下。

他要转身时沐云帆才不疾不徐的再度开口。

“孙一柔父母的葬礼,我看到了你,我记得你,我知道你是谁?厉伟。”

闻言,男人背对着他猝然停下脚步,冷冽回眸。

……

沐云帆的案子终于开庭了,他因故意杀人罪被判了15年,事情尘埃落定,时间也过了一个月,临近年关了。

下过一场大雪后,气温转暖,过年的日子,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一片欣欣向荣的景像。

连物业门前都挂起大红灯笼,门框贴着对联,门窗里是各种颜色的彩灯不停旋转,年味十足。

大家都很高兴,唯有孙一柔,从午开始苦着一张脸,刚刚去过一趟卫生间出来后,脸色更加难看了。

姚迪沏了两杯咖啡拿过来,递给她一杯,孙一柔摇摇头,没有接。

察觉她的不对劲,姚迪扯着她到椅子前坐下:“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还在想沐云帆的事?”

孙一柔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启口,警戒的左右看了看。

“我……我例假没来。”

例假没来?

呵,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哎,等等!

姚迪拧眉,放下咖啡,四下看看才扯着她走进休息室,关好房门。

“我给你的药你没吃?”

“我吃了。”

“吃了怎么还……”她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孙一柔一跳,害怕门外的人听到,立刻冲过来捂她的嘴。

她也不确定,明明都是吃了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孙一柔急的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现在她还不能要孩子啊!

更何况,更何况她之前还吃了药……

姚迪她大两岁,到底沉着一些。

“你先别慌,例假不来也许是月经紊乱,也或许是因为你最近压力太大所以延迟了,你在这等着,我出去给你买试纸,是不是怀孕我们一验知道了。”

“姚迪……”

她打开门,腾腾腾的跑出去,速度快的孙一柔想拦都拦不住。

不一会她跑回来,交给她整整一盒试纸。

孙一柔拿了要进厕所,被姚迪扯住。

“你现在去测没用的,这试纸要清晨测才最准,这样,你先把这些东西藏在什么地方,别让厉伟看见,明天早你等他走了,再偷偷……”

砰砰砰!

突然的声响吓到两人,惊吓般回头。

第50章 你也找个主吧,别再这样飘着

孙一柔小脸苍白,姚迪则是警觉的将试纸塞进孙一柔的包里,回过头紧张的问:“谁呀?”

“嫂子,我是贾越,他们说你在这里。 ”

贾越?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孙一柔跑去开门,往他身后看了看。

“你怎么……”

“嫂子,今天除夕,我媳妇做了一桌子的菜等着你和厉哥去吃呢!”

“除夕?”

“对呀,今天是除夕,你忘了?”

“哦。”

她的确是忘了,从昨天到今天,她一直因为例假的事情心惊胆战,哪还有心情管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呢?”孙一柔往贾越的身后看时,厉伟并不在。

贾越是个憨憨的东北男人,虽然脾气不好,却没多少花花肠子,被孙一柔一问,立刻什么都说了。

“姜艳刚才来找厉哥说有事,两人走了,厉哥走前让我先过来接你。”

孙一柔和姚迪对视一眼。

姜艳?

“嫂子,快走吧。”贾越见她没有反应,心急的催促道。

……

一桌子热腾腾的年夜饭,一桌子8个人各怀心思。

先前孙一柔进厨房端菜时,王慧特意歉疚的拉着她到一旁解释。

“对不起柔柔,我不知道王涛会把姜艳找来,如果提前知道,我也不会让你和厉哥……”

“没事。”

孙一柔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不想让她因此动了胎气。

姜艳与厉伟,不是不见面断的了的关系,她在他心里的地位无人取代,见面,或是不见面,又有什么关系呢?

眼下她只关心自己的肚子,只关心她有没有怀厉伟的孩子。

一顿饭吃下来,说说笑笑的也那么过去了,谁真,谁假,又有谁看的出来。

今天的姚迪喝高了,孙一柔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又阻止不了她。

她想,姚迪大概是触景生情想起她的父母了吧?遂也没再阻止,让她喝个尽兴。

孙一柔扶着姚迪去卫生间吐时,贾越嗤笑着转过头:“这妹子酒量不行,来,哥,咱俩喝。”

厉伟举起酒杯,又气又好笑的轻踹了下他的椅子腿:“把个女人喝大了,很牛逼?”

贾越憨笑着挠挠后脑勺:“那妹子太能吹了吗。”他也是一时气不过,才会和她杠。

呵呵,他僵笑两声,也知道自己不该和个女人计较。

“对不起哥,错了。”

厉伟没好气的看他,和他的酒杯轻碰了下,目光追随着孙一柔到了卫生间里,看着那抹粉嫩嫩的身影忙忙碌碌,一会帮姚迪拿纸,一会又帮她拍背的。

坐在厉伟身侧的姜艳安静的喝着酒,描绘精致的眉眼间很少显示真实情绪的,今天却写满了落寞。

自始至终,厉伟的目光一直追随在那个女孩脸,她去客厅,他的目光追随到客厅,她去厨房,他的眼睛也跟进厨房。

她了解他,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个女孩的位置,不再有她了。

说不难过是骗人的,姜艳拿起酒杯,强颜欢笑的和厉伟碰了下:“要安定了?”

之前,那时候还叛逆的他从没想过要安定下来,即便那时候他对她也曾真心过,却没想过为她安定。

而今天……

姜艳苦笑,猛然想到那句话,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嫌君生迟,君嫌我生早的话。

她没有在他想要安定的年纪遇到他,所以错过了吗?

修长的手指摩挲杯壁,厉伟拿起酒杯,语气淡淡道:“年纪大了,不想再飘着了。”

年纪大?

姜艳抚了把短到耳边的碎发,过了这个年,她都44了,和36岁的厉伟,谁更老呢?

将酒杯倒满,与他的酒杯轻轻一碰:“不用我跟你说恭喜了吧?”

厉伟斜睨向她,真心的劝:“你也找个主吧,别再这样飘着。”

晃白的光打在他眼底,姜艳看到那里有一扇通往光明的门,五光十色的。

有了孙一柔,他不想再飘忽,不想再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了。

他的心已被那女孩牢牢抓住,想要安定了。

而她,却还是原来那个老样子。

还想飘吗?姜艳苦笑。

“我一直在等的男人爱别人了,不飘着,又能怎么样?”

这是重遇他以后,姜艳第一次说出的真心。

厉伟攥在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顿,姜艳看到,颇感安慰,却也带着淡淡的苦涩。

她知道,他只是顾及着两人曾经的情谊,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这样可以了吧?

男人喝着酒,斜睨她一眼,晃晃指间腥红色的酒液。

“等不到的人,不要再等。”他冷冽而无情的说着。

姜艳笑笑,默默喝着酒,明艳的脸第一次露出岁月的沧桑,好像她喝的不是酒,而是苦涩,是岁月无情的刀割般。

如果人的心可以像水管一样说关关,说开开,那该多好。

……

凌晨两点,年已经过完了。

桌子的人醉的醉,倒的倒,姜艳晃晃悠悠从桌子站起,脚步虚晃着往门口走。

一直注意着她的王涛脸色不好的跑过来,扯住她的手臂:“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姜艳回头,看到是他,脸难掩失望。

颓废的抽出手臂,淡淡笑道:“年过完了,我当然要回家啊!”

“你醉成这样,怎么开车?”王涛怒急的扯住她:“我送你。”

“我不用你送。”

“王涛,过来帮我照顾你姐夫!”

姜艳的声音与身后正站在卧室门口表情并不好看的王慧同时响起。

王慧不喜欢她,姜艳看的出来。

在社会游荡了这么久,见过各色人群,八面玲珑又心思敏锐的她怎会看不出来王涛喜欢自己,只是她的心,早在几年前给了另一个男人,收不回来了。

她王涛大24岁,如果生孩子早,现在都可以做他妈了。

王涛喜欢一个自己大这么多的女人,还是个被强过的,王慧能喜欢她才怪。

姜艳向后退着,挣扎着要抽回手臂。

奈何王涛像和她杠似的,死活不放手。

正僵持不下。

“我送她回去。”

厉伟打完电话从阳台走回,见两人拉扯,前两步,轻轻拽开男孩的手臂。

“你照顾你姐夫吧。”

他将姜艳拉坐在沙发:“在这等我。”男人的声音低低哑哑的满是磁性。

刚刚还挣扎的像只刺猬似的姜艳瞬间变成听话的小白免:“嗯。”

王涛目光赤红,后退两步,愤怒的甩门跑了。

“王涛?”王慧追了几步,却也无奈,回身时见沙发的姜艳也是醉眼迷离,已经醉倒了,想说什么,却又一个字都没说出的进了卧室。

承子醉倒在窗边,厉伟想叫他送人都不成。

走进浴室,看着孙一柔正扶着姚迪吃力的趴到马桶前。

“我送姜艳回去,在这等我。”

“哦。”女孩没有回头,淡淡的应着。

房门关,她也把心底的那点失落掩藏了。

扶着姚迪出来,躺到沙发,正要重回浴室拿块毛巾给她敷脸,电话响起,是姚迪的。

她在沙发转了个身,正震动的手机从裤兜里脱落,掉在柔软的沙发。

孙一柔怕手机被她压坏,忙捡起,却不想,看到那样一张照片,一张,廖军正搂着某个女人在床翻滚的照片。

心一哆嗦,孙一柔下意识的看向姚迪。

难道,这是她今晚不对劲的原因吗?

她心疼姚迪,也怨怼自己,觉得她这个闺蜜当的一点都不称职。

正想着,那男人的电话竟然打来。

孙一柔深吸口气,冷淡接起:“喂?”

听到这不一样的动静,原本闭着眼睡觉的廖军睁眼:“是你?姚迪和你在一起?”

“君,你的雪茄……”

娇滴滴的女音从电话里传来,孙一柔用力攥紧手指,正要开口……

前方卧室房门打开,已然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贾越从房间里窜出来。

看到醉倒在沙发的姚迪,扑过来笑道:“姚迪妹子,你这酒量也太差了,来,起来,不是说还没喝够吗?来,起来,哥哥陪你接着喝!”

哥哥?

廖军听到这陌生的男性嗓音,原本侧躺着的身影微微支起,推开身侧女人递来的雪茄,阴恻恻的冷笑声不带一丝感情的问:“你们在哪儿?”

看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姚迪竟然没经过他的允许敢夜不归宿?还和男人喝醉到昏天黑地,是不是最近太放纵她了?让她以为可以为所欲为?

孙一柔闻言,冷漠反问:“你又在哪儿?

“我在哪里,需要向你汇报?”

电话那边冷似冰川。

而电话这边,贾越扑在沙发前一个劲的摇晃姚迪:“起来,哥哥陪你接着喝……”王慧在身边拉他都拉不住,脸都绿了。

孙一柔退开两步,只听电话那边的人幽冷的道:“不管她是自己爬回去,还是让人打包送回去,10分钟之内不回别墅,让人去江里捞她妈的尸体吧!”

“廖军……”

嘟嘟嘟嘟,电话被切挂了。

孙一柔再打,那边已然关机。

没办法,女孩只好给厉伟打电话。

即便不愿,也只能把她送回那个关押她的牢笼,孙一柔眼圈红红的,心疼姚迪,也生气自己的无力。

而自从那天开始,孙一柔再未见过这个最好的闺蜜。

第51章 警告你的女人,收敛点

初一早,孙一柔躲进卫生间用试纸。

试纸显示的两道杠吓坏了她。

不待反应,门把便有转动声响,她动作迅速的将试纸包进卫生纸里扔进垃圾桶。

厉伟推门走进,颇有兴致的说要带她去逛商场。

一路走来,孙一柔都心不在焉,倒是厉伟一门心思的替她买东西,买了两件新款羽绒服,棉帽子棉手套什么的,还有两双纯牛皮的小短靴,给她裹的暖暖的,像个大粽子一样。

偶尔问她意见,女孩也只是敷衍的说个好字,再不开口,心思根本不在这面。

到了午,厉伟说要带她去楼的餐厅吃饭,两人从三楼往四楼走时,男人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好像跟工作有关,于是停下脚步。

电话内容大概是一个熟客人开车去了某个地方,车突然在高速路抛锚了,等拖车时间太久,新年的日子又找不到车,于是给厉伟打电话,看看能不能电话指导把车修好,好像很急的样子。

两人站在电梯口,挡住了后面的人。

孙一柔小心翼翼的抓着厉伟的衣袖退到一旁。

安静的听着他打电话,目光百无聊赖的朝四周瞅去。

眼花缭乱的石柱,一排纯黑的小字吸引了她的视线。

4楼c11,徐琼爱妇科诊所,帮您解决所有烦恼。

妇科诊所?

孙一柔的心思灵敏一动,突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厉伟和那边的人说了很久,但问题似乎没那么容易解决,对方也很着急。

大年初三,商场里的rén liu增加了五倍,各种打折促销活动像下饺子一样一个接一个。

因为要电话指导对方修车,厉伟只好和那边视频,可是因为商场里很乱他们根本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同一句话要重复好几遍,依旧听不清。

厉伟沉下脸色,视线扫过商场,三楼的西侧方向有一扇门,门写着安全出口几个字,这个时间,只有楼梯间里才会安静。

4楼的楼梯口有家咖啡厅,厉伟计算着,让孙一柔去咖啡厅里等她,20分钟可以了。

“你先去楼的咖啡厅等我,我很快回来。”他的手指往滚梯一指。

“哦。”孙一柔乖乖点头,乖顺的像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小猫咪。

待厉伟走进安全出口,她立刻转身朝四楼跑去。

时间有限,她也顾不得别人的异样眼光了,七拐八拐的终于找到4楼c11,店前一个大大的招牌,徐琼爱妇科诊所。

孙一柔扑到挂号窗口:“挂号!”

玻璃窗里的女孩吓了一跳,微笑抬头:“姓名?”

“孙一柔。”

“年龄?”

还要说年龄吗?

女孩犹豫了一下,乖乖的答:“19”

“挂哪科?”

哪科?

窘po hài羞的红了脸:“验……验孕!”

“哦,好的,25块!”

孙一柔交完费,被小护士引着走向等候区,前方的大屏幕会自动叫号,每叫到一个,有一个女人被身侧的男人扶着站起。

孙一柔找了个空位置坐下,离那些一对一对的男女有点远,左右看看,身侧,也有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女人是自己来的。

她看着她,她也看向她,友好的笑了下,扭过头,捏了捏手的号码:“不想要?”

她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孙一柔愣了愣,看着她指尖的号码,前面的字母和自己不一样,微微愣了下。

女人了然般的抬头:“这边是做流产的,你要验孕?”

孙一柔尴尬的看了眼周围,果然,这边寥寥无几的几个女人都是单单的一个,脸色也不似那边被男人扶着走进走出的女人般撒娇幸福。

她坐错地方了。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都是等候区,只要等到叫自己的号可以了,这医院本不大。

见女孩不说话,那女人倒有兴致的问了起来:“自己一个人来的,你多大?”

孙一柔舔了舔唇,直觉这女人对她没恶意,腼腆道:“19”

19?

“还真是小啊!”

她已经忘了她19时是什么样子,好像也是这么大的时候吧,遇到了他,那个已经离开她的男人。

“这么小,劝你一句,第一胎最好留下。”

“我不是……”

不知是不是被她看出了什么,孙一柔惊愕的想要摇手,视线一转,瞳孔剧缩,猛然看到咖啡厅里正在四处寻找她的厉伟。

急的脸都白了,她没想到,厉伟会这么快打完电话。

怎么办?现在不能让他看到自己,怎么办?

正惊慌失措时,身侧的女人顺着她不安的视线扭头,看到厉伟,淡淡的眉角挑了挑。

是他?

大屏幕滚动着张天意的名字,女人扭头,将手的号码牌递给她:“到我了,如果你急,这个号先让给你好了。”

“可是我不是……”

“她也可以给你验孕的,你不是着急吗?快去吧!”

孙一柔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拿着号码牌匆匆转身跑了。

她跑进诊室时,厉伟的身影将将从玻璃门外走过。

20多平的房间,年女医师戴着金边眼镜坐在办公桌后:“张天意?”

“我不是。”孙一柔摇头。

“我知道你不是。”

张天意打过4次胎,都是她给做的,对那个拿自己身体当玩笑的女人,她是即生气又心疼的。

摘下眼镜,视线瞟了眼她的年纪:“我是说,现在还没到你的号。”

“哦,我和她换号了,这号是她让给我的。”

“是吗?”女医师推推眼镜,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那你坐吧。”

打开记录本,女医师在本写了几笔:“哪里不舒服?”

“我……我是想验孕……”

“验孕?”

“对。”

说完,孙一柔的小脸有些不自然,带着难堪的窘迫。

低着头,手指不安的拧在膝盖。

女医师看着她:“你多大?”

“19”

19?那还好,女医师放心的吁了口气,面前这女孩长的较小,她还以为未成年呢。

推推眼镜,仔细询问:“月经晚来多久了?”

孙一柔算了算:“10天。”

原来,她的月经也有延迟的时候,不过最多也延迟5天,从没延迟过这么久,而且今天早,验孕纸还显示……

她不太相信验孕纸,宁愿冒着危险来这里检验。

女医师低头唰唰开了两张单子交给她:“验尿,做b超,先去交费。”

b超?

时间怕来不及了。

“我可不可以只验尿?”

女医师又瞟了瞟她,见她年纪不大,或许是瞒着父母出来的,了然般的拿过单子改了下:“去吧。”

“谢谢。”

孙一柔跑出去,先往玻璃门外的咖啡厅看了眼,厉伟已然不在,而刚刚那个成熟的女人也走了。

她小心翼翼的排在交费窗口,好在这个时间人不多,一会交了,她被护士领着走进卫生间里,交试剂,小护士告诉她一个小时后才能知道结果。

一个小时,她等不了呀。

想了想,孙一柔拿出一百块钱放进小护士手里:“我有事等不了那么久,结果出来了,麻烦你打电话告诉我,或是发短信也行,可以吗?”

“这……”小护士有些为难。

但见孙一柔一脸祈求,这也不算什么违规的事,便点头答应了,但钱她没要,只留下孙一柔的电话号码。

一切弄好,孙一柔满头是汗的跑进咖啡厅里,点了一杯咖啡,正付款。

手臂猝不及防的被身后的力道抓住了。

不悦的冷音响在头顶:“去哪儿了?”

孙一柔回头,看到他阴鸷的脸。

刚刚,他竟然接到吴威的电话,电话里,他冷笑着威胁不会让他好过,他将他打成重伤的事,他害他加了一年刑期的事。

现在他出来了,要做的事是尽全力的报复他。

厉伟挂了电话,却因为担心,将客人交给承子后,跑去咖啡厅里找她,然而,他找遍4楼也没看到孙一柔的身影,电话也没人接,那一刻,他急的想杀人。

女孩被他阴鸷幽冷的眼神吓到了,镇定了一下心神,小心翼翼的道:“我刚刚去厕所了,肚子不太舒服。”

厉伟挑眉,狐疑看她。

她的说辞,男人根本不信。

两人挡在前面僵持对峙,后面排队的人心急催促。

厉伟回头,那絮絮叨叨正在咒骂的男人便闭嘴了。

厉伟扯过孙一柔的手臂强行拉离队伍,而服务员放在桌子的零钱她还来不及拿走,被厉伟拽出去了。

一路下楼,他的脸色非常不好,黑漆漆的目光仿佛周身都带着一股子阴寒戾气。

走过的人群自动退让,孙一柔也小心翼翼的跟着他,直到……

她突然停下脚步,猝然转头,看着一楼珠宝店里的方向暗暗捏紧手指。

厉伟走出几步,发现身后的小人儿竟然没跟来,蓦然回头。

他也看到珠宝店里的那个男人,廖军,而他的怀里还依偎着另一个女人。

孙一柔用力咬着嘴唇,用力的攥紧手指。

一眼认出他怀里那女人正是照片里和他滚床单的那个。

他们公然的出现在这里,公然的搂搂抱抱,又把姚迪置于何地?

孙一柔无意识的前两步,站在珠宝店门口。

廖军察觉有人在看他,回头,看到孙一柔。

见她阴沉着小脸,倒是很少见她这样生气的时候,促狭的挑了挑眉:“有话要说?”

站在他身侧的女人闻言,放下正在挑选的珠宝,傲慢的眉眼满是敌意,看她娇小到像没发育完的身材,不屑笑笑:“军,她是谁呀?不会是你花钱买来的那个女人吧,也不怎么……”

“啪”的一声轻脆,女人的话被打断,所有人都愣了下。

被打的女人更是一脸懵圈,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脸被打麻了。

反应半响,才抬起颤抖的手指,指着孙一柔的鼻子发疯一样叫道:“你……你竟然敢打我?”

连廖军都没打过她,眼前这女人竟敢……竟敢……

说着,她已然抬起尖锐的指甲要往孙一柔脸扇。

手腕被抓住,冰冷寒侧的目光像利剑般穿透她的脸,厉伟将她的手臂甩开,女人踉跄着向后退到廖军怀里,满目委屈:“军?”

不管喜不喜欢,她到底是自己的女人,这样被打廖军的脸也不好看。

冰冷的瞪向孙一柔,话却是对着厉伟说的:“警告你的女人,收敛点!”

第52章 女人无情起来,要比男人冷绝十倍

孙一柔被厉伟扯到身后,像座山一样挡着她。

“怎么?想跟个女人动手?”

她嚣张,有他宠着。

收敛,不太可能!

打了打了,只是他没想到,孙一柔这样的性子也会打人,再不管着她,看来要房揭瓦了。

单手插兜,廖军阴冷的目光凝在厉伟脸,正要开口……

“说。”他拿起嗡嗡嗡震动的手机。

电话那边忐忑颤抖:“对……对不起,先生,太太她……她又不见了!”

“又不见?”廖军冷下音调:“什么意思?”

忐忑的咽了口口水,电话里的人欲哭无泪:“昨天晚太太说累了,早早进房睡了,还不让我们去打扰,我们也没怀疑,多派了些人在别墅里巡逻,谁知道,太太不知怎么掌握了我们的换班时间,趁着我们换班时偷偷跳窗逃跑了。”

“这还是今天早陈嫂楼送饭,怎么也敲不开门,我们拿了备份钥匙冲进去才知道太太跑了,对……对不起先生,是我们疏忽了。”

跳窗?

廖军阴侧侧的冷笑,她那样的身子,竟然敢跳窗?

真是不给自己留后路啊,想往绝了做是吗?

坚毅的面孔沉下,下意识的朝孙一柔的方向瞟了眼,挂断手机,疾风一样转身离去。

身侧的女人被丢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军。”惊叫一声,抬步追了去。

待他们走远,厉伟才不满的执起她的五指,冷冽瞪她:“疼吗?”

女孩咬着嘴唇,一脸戒备的点了点。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打人,刚刚也是气急了,因她对姚迪的侮辱,所以用了全部力气,手指都被震麻了,当然疼了。

厉伟伸手,在她薄薄的脸皮用力的捏了捏:“我看你一点都不疼!”

或许是因为女孩又有了活力,或许是因为她的改变。

孙一柔不再是当初那个连叫他关一下水管都畏畏缩缩的女孩了,被他宠着,她也越发嚣张胆大了起来。

厉伟的心情不错,脸色缓和了些,之前因她突然消失的怒意也渐渐蒸发了。

牵起她的手,朝左右楼楼下都看了眼。

站三楼的滚梯时,孙一柔心虚不已。

“不是说回家吗?去哪儿?”

厉伟斜睨她一眼,这个时间已经过了饭口了,而孙一柔还没有吃饭,他最在意的,是她的体重太轻,一定要喂胖她才行。

“先吃饭,吃完饭再回去。”

两人走过4楼c11,徐琼爱妇科诊所,孙一柔胆战心惊的低着头,害怕玻璃窗里的哪个小护士会认出她,也害怕刚刚把号码牌换给她的成shu nu人会叫住她。

一路走过都是战战兢兢的,她的头也越垂越低,好在,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匆匆吃过饭,孙一柔借口胃不舒服拉着厉伟离开了,回家把自己关进浴室,来回踱步的瞪着手机,可是,小护士的电话却一直没有打来。

说是一个小时后出结果,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出来了吧?

小护士在忙吧?孙一柔安慰自己,于是继续在卫生间里走来走去。

厉伟出去了一趟,不知道去了哪里,刚刚开门进屋。

浴室的门把轻轻转动,孙一柔如惊弓之鸟般快速将手机藏进柜子里,房门打开时,她假意正在洗手似的拧开水管。

“先出来吃饭。”男人的视线扫过她,扬了下手写着云记粥铺的塑料袋,并未怀疑。

他出去一趟,是特意去那里帮她买粥吗?

刚刚在正亚广场,她因为焦虑根本没吃下什么东西,他注意到了,而她说胃疼,他也相信了吗?

云记粥铺的粥是用药膳熬制,有滋补养胃的作用,只是位置偏远,位于罗湖新区,从这里开车过去至少也要30分钟,往返要一个小时,他将她送回来,在这寒冷的温度下又折返出去是为了帮她买一碗暖胃的粥?

而她,竟然呆呆的在浴室里站了一个小时都不知道。

房门关,孙一柔瘫软着靠在洗漱台,看着镜子里小脸苍白的自己,矛盾着吐出一口气。

她不是不想生他的孩子,只是不想是现在,不是现在而已!

……

过完初六,初七恢复班,孙一柔终于有了小小的自由。

她借着去银行的机会躲进卫生间悄悄打电话,用114查徐琼爱妇科医院的座机号。

“你好,能不能帮我查一下7天前孙一柔的检查结果?”

“您是……”

“我是本人。”

“哦,好的,请稍等。”

“谢谢。”

孙一柔紧张不安的捏着手机,在卫生间里走来走去。

电话里,传来键盘敲打声,说话声,还有一些说话粗声粗气的客人等的不耐烦的吼叫声。

这时间太过漫长,让孙一柔越发紧张,咬着手指,走一步,停一步,忐忑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孙小姐?”

“请说。”那边终于有了声音,孙一柔站稳脚步,认真无的听着答案。

“对不起,孙小姐,我们这里没有查询到您的任何检查结果,请问您确定是在我们医院检查的吗?”

没有?孙一柔愣了下。

“正亚广场,4楼c11,徐琼爱妇科诊所。”

“是,您说的这个地址都对,可是我真的没有查到您的检查结果,要不,您抽时间再过来检查一次吧,费用方面,如果是我们的工作疏忽,核实后会给您全免的。”

这不是费用的问题……

孙一柔白了脸色:“算了。”默默挂断手机。

她靠在洗漱台,看着前方的格子间愣了会,有人进来洗手,女孩才收拾了自己的表情,转身往外走。

刚迈出一步,手机响起。

低头,看到姚迪发来的微信,女孩的目光瞬间亮了。

自从大年三十分开,她一直没联络她,还以为她又被廖军禁锢了,可那天听廖军打电话说什么人跑了,她还担心来着。

点开微信,最先入目的几个字吓了孙一柔一跳,心脏一紧。

“柔柔,我怀孕了。”

“怀孕?”

女孩错愕的后退一步,靠在窗边。

怎么可能呢,她不是一直在吃药吗?怎么会怀孕?

“廖军那个阴险的男人早知道我吃避孕药的事,他卑鄙的没有拆穿,只是暗把药给换了,换成营养素,默默看着我吃,看着我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对不起柔柔,我可能害了你了。”

她的药……

孙一柔后退,再后退,手指无意识的抚小腹。

她撑着大眼,满是错愕与不敢置信,难怪她会……

验孕纸验的是真的吗?所以……她真的有了?

“对不起柔柔,我要走了。”姚迪又发来一条消息。

“这个孩子,我本不想要的,可是,我的人已经躺到手术台了,闭眼,却感觉那孩子一直在哭,他在叫我,叫妈妈,叫我不要杀了他,我真的不忍心,我想要留下这个孩子,所以对不起柔柔,我又连累你了!”

“我知道,我有很多事情都隐瞒了你,其实我早知道自己怀孕的事,三十那天喝酒,我想把他喝下去,可惜,老天不帮我,他还在我的肚子里,所以我走了。”

“我知道我带着他的孩子离开,廖军一定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你,柔柔,我求你帮我做最后一件事,如果廖军真的去找你或是我妈妈的麻烦,请你告诉他,我会带着他的孩子一起死,他的手伸的再长,也伸不到天堂,所以,不要来找我,永远……”

姚迪?

孙一柔心疼的心脏紧缩,害怕她真的做出什么傻事,立刻拿起电话,播通手机。

响过三声后,姚迪接起,带着哽咽:“柔柔……”

孙一柔正要开口,砰的一声,浴室门被rén dà力踢开。

硕大的力度吓的孙一柔受惊般回头,胳膊被两名彪形大汉架住,嘴也被捂住,手机在同一时间被人抢走。

“先生!”戴着眼镜的陌生男子拿过手机,恭敬的递到廖军手里。

他冷目微垂,面色绷紧,浑身散发着毁灭一切的阴寒之气。

听着手机里嘟嘟嘟嘟的风音。

“对不起,您所播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再次重播后,她竟然关机了?

廖军冷笑着挂断电话,回过头。

“对不起先生,太太关机了,时间太短,我们追踪不到信号……”男人战战兢兢的说完,害怕的后退一步,低着头盯紧脚面,再不敢看那男人碎裂般的眼神。

冷目眯起,廖军前一步捏紧孙一柔的双颊:“她在哪儿?”

他看着她的目光无恐怖狰狞,力道大的几乎将她的双颊捏碎。

她的胳膊被两名大汉架住,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手。

可是,她越是挣扎廖军的手便捏的越紧,掐的她双颊无的疼:“说!她在哪儿,别逼我动手!”

“不知道!”孙一柔也被激怒,小小的一团,绵羊一样的性子,生起气来时却像是咆哮的母狮。

她气的眼发红,脸发抖,她也很担心姚迪的好吗?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

这一切,都是廖军自己造成的,如若不然,姚迪也不会走,还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她能去哪儿?

留在身边不闻不问,姚迪走了,他又发疯一样的寻找?

有用吗?

他把姚迪当什么,一个留着不在意,丢了又可惜的玩具吗?

男人冰冷的瞪着她,甩开她的脸。

狐疑的视线瞟向手机,见孙一柔些微紧张,掀掀眼皮,动作利落的点开微信。

看到那几条让他双目变的赤红的消息。

【这个孩子,我本不想要的,可是,我的人已经躺到手术台了,闭眼,却感觉那孩子一直在哭,他在叫我,叫妈妈,叫我不要杀了他,我真的不忍心,我想要留下这个孩子,所以对不起柔柔,我又连累你了】

【我知道,我有很多事情都隐瞒了你,其实我早知道自己怀孕的事,三十那天喝酒,我想把他喝下去,可惜,老天不帮我,他还在我的肚子里,所以我走了】

【我知道我带着他的孩子离开,廖军一定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你,柔柔,我求你帮我做最后一件事,如果廖军真的去找你或是我妈妈的麻烦,请你告诉他,我会带着他的孩子一起死,他的手伸的再长,也伸不到天堂,所以,不要来找我,永远……】

永远?

这两个字像两把冰刀般扎在男人心里。

女人无情起来,要男人冷绝十倍啊。

她竟真的想过要打掉他的孩子,真的想过啊!

第53章 不长记性是不是

廖军冷笑,姚迪,你太不给自己留后路了?

他的手伸不到天堂吗?或许吧!可是,他却能把手伸进地狱。

目光阴鸷无,男人拿起手机,手指按在语音条,用从未有过的阴鸷冷声说道。

“是我太放纵你,还是你太高估自己,你真觉得用你和肚子里那孩子的命来要挟我有用?你觉得我会在乎?”

“你不是一直都说我冷血吗?今天,我让你见见我真正冷血的样子,你*妈的尸体你会在报纸看到,至于孙一柔……呵!”

男人点开视频,递到身后眼镜男手里,声音沉到骨血的命令。

“把她衣服tuo guāng!”

“先生?”眼镜男错愕的抬起头。

这可是厉伟的女人呐,被他知道,是要杀人的。

廖军却不在意:“照我说的做!”

他已经疯了,女孩怜悯而可笑的瞪着他,看着他的手下,那几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她尖叫,挣扎,眼圈都红了。

突然……

砰的一声,卫生间的门被踹开,正撕扯她衣服的几个男人还没看清来人是谁,被一脚一脚踹到墙,又跌落地面,捂着胸口痛苦哀嚎。

孙一柔的手臂被抓住,那熟悉的男性气息扑来,猛的转身,圈进温暖怀抱。

不用抬头也知道来人是谁,眼圈红红的微仰着头,孙一柔的心落回胸口,满腹委屈顷刻间染满脸颊。

刚刚,她真的很怕,很怕很怕。

双臂交握在胸口,瑟瑟发抖,脸色青紫,泪痕交错。

男人看到她那副样子,所有的戾气都在心口升腾,引爆。

狂风暴雨一般的怒意化做冷冽拳风,几步前揪起廖军。

他揪着男人的领口,将他按倒在地,毫不留情的一拳一拳打在他脸。

身侧的眼镜男子过来拦,被他一脚踹向胸口,撞在墙狠狠吐出一口血。

他一拳一拳的打下去,机械一般,毫不留情,睨着他的双眸冷笑道:“你它马是个没用的人渣,废物,以前是,现在也它马一样!”

呵!

廖军被厉伟骂笑了。

双手打开直接摊平在卫生间的地,任他打的自己鼻青脸肿,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阴森的睨向厉伟:“你不是人渣,所以5年前替厉伟霆那个畜生顶罪,逼死林雪,你不是废物,为什么不敢告诉你的女人5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眼神斜睨向孙一柔,俊眉微挑,意味深长。

“闭嘴!”

厉伟沉眸,又一记重拳狠狠打在廖军脸。

对方默默承受,看着天花板疯癫一样的笑了起来:“厉伟,你不配说我,你也一样!你和我……我们都一样!”

“我和你不一样。”

至少,他能确定自己最爱的女人是谁,而廖军不能。

弯腰捡起孙一柔的手机,挺拔卓然的身姿站在廖军头顶,冰冷瞪他。

两人的眼神交错,厉伟再未发一词,拉着孙一柔转身离去。

廖军猖狂的笑声在耳边挥之不去,女孩边走边回头,看着他的脸越发狰狞,恐怖到了极点!

心里不禁悲凉,他真的是疯了!

厉伟带着她走出银行的卫生间,明亮的大厅里站了几个熟人,王慧一见她立刻担忧的跑了过来,看着她的狼狈。

“天呐!这要不是厉哥让贾越一直在暗跟着你,知道你被人堵在这里,及时赶过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暗跟着她?

孙一柔的心警觉一提,为什么要暗跟着她?

贾越狠瞪媳妇一眼,怕孙一柔误会,立刻前解释道:“小嫂子别误会,厉哥是为了防止吴威对你不利,才想让我暗保护你的,你不知道,吴威他……”

“够了!”厉伟低呵,贾越果断闭嘴,见孙一柔已然没事了,和媳妇打了个眼色。

“那……我们先回去了。”

“厉哥,我们走了。”

承子欲言又止,想说什么,看看孙一柔,便没有开口,和贾越王慧两口子一同走了。

孙一柔小心翼翼的和厉伟回到303,沙发前,他突然回身,孙一柔没有防备,猝不及防的扎进他怀里,撞疼了鼻子,被他搂住后腰才稳住身体。

男人挑起她的下颚,看到两颊的红肿,以及她挣扎时,被那几个大汉拽青的手臂。

他的眼神冷冽爆怒,恨不得回去再给廖军几拳。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他指的是没告诉他,孙一柔自己偷偷去银行的事吗?

的确,这些日子厉伟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护她,几乎寸步不离,她去哪里,他去哪里,不管是银行还是超市。

而今天,孙一柔是故意避开他想查查验孕的结果,那个小护士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给她打电话,却不想,会被廖军堵在那里。

她心虚的盯紧脚面,小声道:“我以为没事。”

她不知道,不知道厉伟因为吴威的出狱而有了危机感,他怕吴威会对她不利,她真的不知道。

抿了抿唇,孙一柔小声而内疚的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男人问。

女孩把头垂的更低:“以后我去哪,一定告诉你。”

男人的目光微闪,孙一柔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气息略沉,盯在她头顶的目光也变得些许犀利,那样看着她,好像要把她的头皮盯出个洞了。

孙一柔咬了咬牙,缓缓抬眼:“我没事了,你回去……”

她话没说完,男人已转身离去,303的单元门砰的一声关。

女孩站在原地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立刻跑到置物柜前拿出化妆包,将里面还剩了半瓶子的药倒进马桶,按下冲水,哗啦一声,那些白色的药片顺着水流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切弄完,她才瘫软着跌靠在洗漱台,无意识的又摸了摸依旧平坦的小腹,缓缓垂眼。

……

这一晚厉伟特意很晚才回来,客厅漆黑,他推门走进卧室,灯倒是亮着,可是屋里没人。

他退出来,打开浴室的门,终于在浴缸里看到那个狼心狗肺竟能在浴缸里睡着的小女孩。

她侧歪着头枕在浴缸边缘,双眸紧闭,双睫微微颤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还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即便是在梦里,眉头也打结成了千丝万缕。

双手交握着叠放在胸口,膝盖向曲起蜷缩成一个不安的圆,习惯性的咬着嘴唇,不时呓语,一句一句的说着什么。

厉伟凑近,才听到她一句一句呓语喊的竟是妈妈,目光波动,脚步停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半响,他才弯腰抱起她。

赤条条的身子刚出水感觉一阵阵的冷。

她蜷缩着,颤了颤,下意识的往男人怀里钻。

厉伟瞟了瞟她的肚子,目光向下,无意识的扫视一圈,喉结也跟着滚了滚。

走出浴室,将她放到床,又扯过被子将她裹紧。

眼眸沉沉的看着她,吐出一口气,关灯,退出卧室来到阳台。

寒冷的1月,夜晚的气温降至零下,刚在外面站了会感觉手指已然僵硬,麻木。

而厉伟,他浑身下只穿了件淡灰色圆领毛衣,下配一条洗的犯白的牛仔裤,半靠在阳台边缘,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复杂深远。

侧眸将烟点燃,眯眸吐出一口,袅白的雾迷蒙了他的脸庞,走到窗下,拉开一节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来自徐琼爱妇科诊所的检验报告,看着最下面那一排小字,手指微微用力,吐气如尘。

第二天,孙一柔从床醒来时厉伟已经走了。

她匆匆下地,进浴室洗漱,想着今天要去医院看望姚迪的母亲。

昨天廖军那样对她,难保他不会因姚迪的离去而迁怒她的母亲,孙一柔怕他会真的弄出人命,所以想去看看。

过完这个年,也渐渐到了2月尾,气温依旧没有回暖,风反倒之前更硬了。

孙一柔紧了紧厉伟新买给她的白色羽绒服,从东门的大铁门迈了出去。

一辆白色的奥迪车从她眼前开过,孙一柔眼尖的认出那女人竟是那天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一个。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女孩不禁怀疑。

目光顺着车子拐进安育路,敏锐的想着,新的物业公司以及厉伟的汽车修配店都在那里,她去找谁?

这样想着,女孩的脚已经不由自主的往那边靠近。

站在墙后,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往那边瞅。

而那个女人的车,果然停在汽配店门前。

孙一柔微惊,见厉伟从门里走出,女人下车,对着他笑,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厉伟也笑,微微勾起唇角。

他一米九五的身高站在那女人面前,像座山一样将她罩住。

孙一柔忐忑着那女人是不是认识他,是不是把她去医院的事告诉了他?厉伟是不是早知道她的事,所以那个小护士才没有告诉她检查结果,连医院都没有了她任何的检查结果。

孙一柔想的聚精会神,没发现脖子的丝巾正在空飞舞,连带着她今天特意垂下的发丝也被风吹的凌乱不堪。

她反应过来,拉过胡乱飞舞的丝巾塞进衣服里,半弯着腰,又往墙后探头。

然而这一看,她的心脏差点吓出来。

厉伟双手插兜,在她看过去时已快走到眼前,她挺直腰板,男人也已站到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脸色冻的青白瑟瑟发抖的女孩。

“不长记性是不是?”

又敢在这偷听,偷看……

第54章 从他身体里出去的种,还能翻出他

女孩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张天意见男人拉过那女孩朝这边走来,了然的笑笑,觉得她很有意思。

到了面前,孙一柔几乎不敢看张天意,害怕被她认出来,或者,她早知道她是谁?

反倒是那一身名贵皮草的女人淡笑着望她,问厉伟:“这位是……”

男人也不避讳:“我媳妇。”

孙一柔的脸腾的一下胀成大苹果,谁是他媳妇?他们还没……没……怎么样呢。

张天意淡笑着点点头:“看年纪你她大了可不止一轮了吧?这么小跟了你,厉伟,你可要好好对人家,别委屈了她。”

“用你说?”

厉伟?

那女人竟直接叫他厉伟?

他们果然认识。

孙一柔的心攸的一下提到嗓子眼,心虚不已的看着她。

张天意倒是毫不闪躲,直接将手伸向她:“我第一个男人是厉伟的好兄弟,3年前得病死在监狱里了,死前托厉伟照顾我,很高兴认识你,第一次见面,我叫张天意。”

她特意强调第一次见面,也是说,她在妇科医院见过她的事没向厉伟提,孙一柔感激的瞥去一眼,和她握手。

“你好,我叫孙一柔。”

厉伟打开车前盖大致瞅了眼,命令孙一柔:“去屋里把工具箱拿出来。”

“我?”

孙一柔手指着自己,有些诧异。

厉伟挑高一侧眉头:“怎么,不想干活?只想收钱?”

她才不是那个意思好吗?孙一柔沉下脸,怒瞪着他。

那钱不是她主动要的,是他非要给的。

而且,她有自己的工作,她的工作是会计,不是他的小工,她可以自己挣钱,可以自力更生,张开嘴本想和他理论一番,可是男人微扬眉角的动作猛的让她想到,之前还季沫新的50万她还没有还他。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到底,她还是欠了他。

女孩气鼓鼓的脸像压瘪的气球,气馁的被他指使来指使去,一会拿这个,一会拿那个,拿错了还要被他数落两句,孙一柔好脾气的忍着,快忍不下去了。

当然,她也不是生气厉伟让她干活,而是这个男人太过霸道,太过大男子主义,也不问问她今天是不是有事要出去,这样留下她干这干那的。

她还要去看姚迪的妈妈呢,好吗?

今天的店里很安静,贾越和承子都不在,不知道是不是有事出去了。

即便如此,他也不该拿她当小弟吧?

女孩像只小刺猬般又被指使着进到店里,张天意在后面笑望着她:“这女孩挺单纯挺有意思的,厉伟,我知道你是只老狐狸,可别欺负她。”

张天意看的出来,他是故意想留下她,才会让她干这干那的,只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张天意无意探究,这本与她无关。

单纯?

厉伟挑眉笑了笑。

偶尔吧,她的小心思可多着呢,可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听话。

厉伟抿抿唇没有说话。

眼看着时间指向11点,张天意的车终于修好了,她说要请厉伟和孙一柔吃饭,被男人拒绝了,张天意也不勉强,道谢后便开车离去了。

看看时间,孙一柔也急着要走,再晚医院怕是不让进了。

可是,厉伟却扯着她走进门里,松开手,从桌子摸出一根烟咬进嘴里,直接命令:“去做饭,我饿了。”

她是替完承子贾越又要她替白婶了是吗?

孙一柔不高兴的咬着嘴唇:“我要去医院。”

“干什么?”厉伟挑了挑一侧眉峰,明知故问道。

“我要去看姚迪的妈妈。”

呵,他猜的果然没错。

男人低哑的笑了下,侧坐在桌面,扯过凌乱办公桌一个不知何时用过的纸杯,将烟灰点进去。

讳莫如深道:“你觉得她还会在那里?”

“什么意思?”女孩微惊,不明所以。

难不成,廖军已经把她……

想到那天廖军像疯子一样如何对她,不难想像他会如何对待姚迪的母亲。

那天如果不是厉伟及时赶去,后果……

那个男人冷血又无情,没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既然如此,她更心急着要去看看了。

这样想着,孙一柔以然扯过外套要往外跑。

厉伟的屁股挪下办公桌,两个大步追她:“你找不到她,她已经被廖军幽禁了。”

“幽禁?”

又是幽禁?

那男人怎么那么霸道,之前幽禁姚迪,现在又幽禁她妈妈?

好在,姚妈妈已经疯了,被关在精神病院或是关在他安排的地方没有差别,只是……

“他会好好对她吗?”

厉伟吸了口烟,拉着她回到办公桌前,双腿打开,让孙一柔站在他的两腿间,吐了一口烟雾在她脸:“最好的医疗设备,最好的医护人员,只能原来的医院好,不会差的。”

“你怎么知道?”

而且还知道的这么清楚,好像他去过似的。

孙一柔有些怀疑。

厉伟轻捏她的脸,依旧瘦消的脸不管他怎么喂都不胖,也不见丰腴,真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了。

男人被气笑了:“他想让她死,随时都可以,不用大费周章的把她带回去再让她死,他幽禁她,只是想制约姚迪,让她别做傻事。”

这么说,孙一柔好像信了。

只是怪那个廖军,如果真的在乎姚迪,为什么还要和别的女人……

让她伤心,让她难过,让她没有勇气可以生下他的孩子。

如果不在乎,又为何不能干脆点放她走,他想要孩子,有大把的女人可以为他生,为什么偏要设计姚迪,要绑着她呢?

一下午的时间,孙一柔一直在想着姚迪,担心着姚迪,心绪不宁。

4点左右,汽配店没什么活了,厉伟提早关门,开车带她去了那家医院。

果然像他说的那样,姚迪的妈妈被一个自称是她“女婿”的人接走了,说是被转到了更好的医院里,但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失望而归,孙一柔犹豫着该不该给姚迪打个电话告诉她。

她捏着手机犹豫了很久,才播通姚迪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播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您查证后再播。”

她的电话消号了。

孙一柔又找到姚迪的微信,按住语音条:“姚迪,在吗?”

消息发出,下面却显示出一排小字,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微信也联系不了吗?

女孩收起电话,看着窗外不断穿过的路灯与楼房,将手指按在窗面。

昏黄的路灯在她手背处划出一黑一黄的印迹,女孩默默在心里问,姚迪,你在哪里?

与此同时,地球的另一端。

厉耀宗苍老的面容盯紧照片里那个男人正给女人挑衣服的背影,气息骤然沉下,将掌心里的照片揉成僵硬的一团,随手扔向病房角落。

“没出息!”

不远处,聂佑琳正搂着瑟瑟发抖的儿子厉嘉傲安静的站在一旁。

病床的男人虽然面色如霜,却掩饰不住他眼底的威严与愤怒。

“他说他不回来?”低沉沙哑的嗓音老态龙钟,却威力十足。

而站在他面前正半弯着腰的男人却一点都不敢懈怠:“是,二少爷说……他只是个坐过牢的劳改犯,厉家二少爷这个称呼,他当不起,他只想过现在的生活。”

“呵!”

病床的老人冷哼,微勾唇角的冷冽动作竟和厉伟无异。

过去,厉家二少爷这身份他的确是当不起,凭他那个妈,他也入不了厉家的门。

可如今,厉家需要他,他这身份当不起,也得当了。

“去联络张政乔,说他之前说过联姻的事,我同意了,他女儿张梦瑶多大了?”

“21”

“带她,和我一起回国。”

他不信了,从他身体里流出去的种,还能翻出他的手掌心?

……

姜艳走了,跟谁都没打招呼,某一天,她突然消失了,酒吧也已易主。

这事,还是王慧偷偷告诉她的,说王涛因此消弭不振,也跟着失踪了。

反观厉伟,他倒自在。

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故意在她面前伪装?

孙一柔没敢问,她每天惦记着自己的肚子,想找个机会再去医院验一验呢。

要或者不要,早晚要下一个决定。

而这天,老天刚好给了她一个机会。

孙一柔接到一个陌生来电,是曾经福利院的同学打来的,说当年负责她们的老师曹晶晶要结婚了,请她去参加婚礼。

曹晶晶,35岁,是个性格古怪的老姑娘,曾经是她只喜欢会说会笑性格开朗的同学,而对孙一柔这样不太爱说话也不会巴结奉承的孩子相对冷淡许多。

其实,孙一柔和福利院的同学老师都不太亲,当年父母突然出意外离世,她被送到这里,将近两年的时间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有一位心理医生来替她做辅导,她才渐渐忘记了那些恶梦,甚至忘记了当年的许多事。

可因为她不太爱说话,周围的同学也不理睬她,疏远她,孙一柔一直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

好不容易熬到18岁成年从那里出来,孙一柔真的不想再见他们,那会让她想起当年一个人偷偷躲在被子里哭的自己,很悲凉。

然而现在,她却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绝不能错过的机会。

去参加婚礼前,孙一柔特意用百度地图查了查周边的医院,不是她不相信验孕纸验孕棒,而是孙一柔想去问问医生,关于自己之前吃过感冒药消炎药还有避孕药的事,会不会对孩子的健康造成什么影响。

她本不确定要不要这个孩子,如果真有影响的话……

她也只能下狠心了。

好在,厉伟今天也有什么事出去了,似乎很急,她甚至来不及告诉他要去参加婚礼的事。

孙一柔来到短信通知的地点,来了之后,才发现这里真的很大,很漂亮,名字也很好听,叫王子酒店。

唯美的室内喷泉喷涌着五颜六色的水柱,视野宽阔的大厅一眼望不到边,稀疏的人群三三两两的往各个方向走去。

孙一柔局促不安的站在门里,捏紧衣角,转眸,并没有看到短信说的什么麒麟阁,她根本找不到婚礼地点。

正想着找个工作人员问问时,身后突然有个陌生男人叫她。

“孙一柔?”

而正往二楼某个包房走的厉伟停下脚步,听到那个名字微微侧眸。

身侧的女人不明所以:“怎么了?”

男人扯了下勒住脖颈的领带,面色沉冷:“没事,抽根烟,你先进去吧。”

说完,他不等女人反应便转身往回走。

呈圆弧状半敞的大厅里,厉伟一眼锁定那个娇小稚嫩的女孩,蹙眉,她怎么会来这里?

而且,还被一个陌生男子抱在怀里。

当即,男人便沉下脸。

第55章 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只告诉她那么

他正要向前迈步,远远的,看到一男一女正朝他走来。

“大伟?”

母亲看到他,出的高兴,和在尼姑庵里看到他时的冷淡与陌生完全不同,像换了个人似的。

她依偎在厉耀宗的怀里,满脸幸福的走过来:“大伟,你爸回来看我们了!”

呵!

厉伟冷笑,双手chā jin裤兜,凉薄的掀掀唇角。

这话,如果是母亲在他十几岁时告诉他,或许他还会高兴一下,可现在……

他蹙眉打量着面前这个面容同样冷冽的男子,这两年多来,他的确苍老许多,再不是当年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冷漠又绝情的高大男人了。

看来厉伟霆的死,对他的打击的确很大。

他的眼睑深凹下陷,面颊松弛消瘦,头顶的白发影影绰绰,即便眼神依旧冷厉,却掩盖不了岁月无情的苍老。

厉伟伸出手臂,从他怀里扯出母亲,低头温柔的叫了句:“妈?”

母亲丁佩激动的扯住他的手臂,满是愉悦的道:“大伟,你爸回来看我们了,他来带我们走了,我说过,他不会不要我们的,我说的没错吧?”

男人的心底微凉,面却是一派温柔,淡淡应着:“嗯。”

此时,一直站在厉耀宗身后的聂佑琳缓缓走出,厉伟瞥去一眼,视若无睹的搂过母亲,扫了眼她穿着高贵的衣物。

心里冷笑,为了这场联姻,他倒是下足了功夫。

只可惜,他以为他还是十几年前那个只懂冲动叛逆的毛头小子可以任他摆布吗?

厉耀宗接起一个电话,沉稳的应了声,瞥向厉伟:“人已经到了,进去吧。”

厉伟看都没看他,直接从兜里摸出香烟,话却是对着丁佩说的:“妈,我去抽根烟,你先进包房。”

“厉伟?”

松开丁佩的手,厉伟用眼神示意聂佑琳将丁佩带进去。

女人忌惮般的看了眼厉耀宗,扶着丁佩走了。

低调奢华的回廊只剩下这对同样冷冽的父子。

厉耀宗率先开口:“别忘了5年前你为什么答应替伟霆顶罪,今天也是如此,你飞不出我的手掌心,历伟。”

话落,男人冷笑。

他果然还当他是三岁小孩。

厉耀宗自负又高傲,笃定的道:“我知道你现在和一个小女孩打的火热,玩玩也罢了,不要认真,不要破坏我的计划,你和张梦瑶的婚事我已经答应张总了,6月你们结婚,所以,赶快把那个女孩处理一下,别逼我动手,嗯?”他自信满满的说着。

历伟半弯着腰,发出一声轻嗤,不知他哪来的自信觉得他会乖乖听话。

偏着头将指尖的香烟点燃。

后背侧靠在围栏,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已然变矮的男子。

厉伟身高一米九五,而厉耀宗只有一米八八,再加如今岁月的蹉跎让他看去原来矮了不知多少,再不是曾经在他眼那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了。

这样的他能吓的住他?

厉伟淡笑,伸手搓搓眉角:“说完了?”

他冷漠转身,抬步要走。

“厉伟?”历耀宗气急败坏的叫住他:“你真的不怕……”

闻言,男子攸的冷下目光,转眸。

他脸的阴狠甚至让厉耀宗这样见过大风大浪的男人也有所忌惮,他果然不再是当年那个可以随意摆弄的厉伟了。

“厉总?”厉伟半侧着身子,勾了下唇,冷漠叫她:“丁佩除了是我母亲外,她还有一个身份,是你的妻子,过去的事厉总您都不怕,我怕什么?”

他再度转身要离开时,气的面色铁青的厉耀宗突然冷笑着问:“真的不怕,今天你也不会来了。”

“厉伟,我知道你恨我,可即便你恨我也改不了你身体流着我的血的事实,你是我的种,我的儿子,你什么样,我会不清楚吗?”

“好,当你可以不在乎你的母亲,那那个女孩子呢?”

厉伟猝然停下脚步,黑沉的脸色微微绷紧。

厉耀宗见他面有沉色,知道自己戳了他的软肋,心底冷笑,他果然对那个女孩动真情了。

没出息!

一个想成大事的男人,怎么可以天天围着儿女私情转,所以,他当初看不他,现在也是。

“你能知道那女孩的事,我会不知吗?其实算不用我动手,只要告诉她那么一点点……”

该说的话点到为止,厉耀宗单手插兜,冷笑着错开他向前走去,拍拍他的肩膀:“我耐性有限,乖乖进来,嗯?”

厉伟深吸口气,将指尖的烟捏碎,回眸时,门口的母亲正疯癫着往外跑。

“你拉我干什么?你是不是有病啊?我要去找我的老公还有儿子,你……你松手!”

……

一场盛大的婚宴,唯美浪漫,然而,孙一柔却一直心不在焉,等着时机从这里偷溜出去,前往距离这里500多米的医院。

她视线流转,漫无目的的看着哪里,眼睛空空的扫过,记忆并未停留。

脑海里突然闪过刚刚抬头时看到的二楼的那抹背影,很像厉伟?

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怎么会那么巧,他也会来这里?

之前,孙一柔为了确定没人跟着自己,已经给贾越打过电话了,他今天要陪着王慧去医院产检,并未跟着她,而承子一个人留在店里,更不可能。

所以,她来这里的事没人知道。

这样想着,孙一柔放心许多。

正转回头时,身侧的男人用手肘轻碰了她一下,孙一柔才发现对面几个面色不善的女孩正不高兴的瞪着她。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

对面一个叫曹娜娜的女孩不满抿嘴:“叫你几声了都假装没听到,孙一柔,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目无人。”

目无人?

谁,她吗?

她只是不爱说话,这叫做目无人吗?

因为她没有从父母突然去世的阴影走出来,没有和她们玩,她们怀恨在心故意摔了曹晶晶办公室里的东西,冤枉她,害她受罚。

最后却成了她目无人吗?

孙一柔也不解释,淡笑了下,默默喝着面前的汽水。

坐在曹娜娜身侧的女孩郭雨蝶也轻蔑的瞪了她两眼,又瞟了眼坐在她身侧默默用一种爱慕的目光看着她的张扬,嫉妒撇嘴。

猛然想到了什么,讥笑着问道:“孙一柔,听说你现在在陈桥巷的物业公司里班,真巧,我表姨妈住在那边,我可听说你交了个挺不错的男朋友,什么时候带出来让我们见见呐?”

男朋友?

张扬的视线微微一凛,下意识的抬头,往郭雨蝶的脸扫过。

女孩见他看过来,微微羞红了脸。

像是受到鼓舞般继续道:“不过,我也听说,他曾经是个劳改犯,之后被政府分到陈桥巷的物业公司做保安,有一次差点因监守自盗又被抓进去,这些消息,是真的吗?”

“什么?劳改犯?”身侧的女孩惊呼,像是不敢置信似的。

而其它人也悄悄在下面议论纷纷。

孙一柔安静的喝着汽水,像是毫无所觉似的,不管她们说什么,怎么给她下套,她的回答都是缄默。

这令那几个想挑事的女孩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激不起一丝波浪,不觉有些气愤。

“孙一柔,你是哑巴吗?问你什么都不说?”

不待她回答,曹晶晶已经带着她看起来有50岁的老公走过来敬酒了。

桌子前刚刚还一派张牙舞爪的女孩瞬间变成听话的乖乖女,举起酒杯,齐声祝贺老师新婚愉快,白首偕老。

曹晶晶也很高兴,今天的她可是这场宴会的女主角。

看的出来,她在造型下了不少功夫,即便已经35了,脸却看不出任何岁月沧桑留下的痕迹。

举着酒杯,依依划过桌子的每一个人,却在划到孙一柔面前时,微有停顿。

她?

她怎么也来了?

她没有邀请她呀?

孙一柔何其灵敏,即便她不太愿意说话,但她的心思却细腻如丝,光是看曹晶晶嫌弃的眼神,知道今天她的出现,也许又是某些人的不怀好意……

有些尴尬,孙一柔紧抿的唇瓣越发绷紧,想着该说点什么时……

“对不起老师,是我自作主张没有告诉您把柔柔找来了,听同学说您一直没联系柔柔,刚好,我知道她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和您说呢……”

身侧的张扬清朗的笑容看向曹晶晶,对方也笑着迎合道:“还好有你,咱们班的同学这下都来全了,老师很高兴,来,一起喝一杯吧。”

举杯后,曹晶晶冷漠的视线也从孙一柔的脸移开,看向西装笔挺越发帅气的张扬。

“张扬,老师可听说你现在是出息了,进了凌天集团这样的大公司工作,还是个高管?”

“可不呗,老师,现在追在张扬屁股后面的女孩可排出罗湖了,在座的各位美女,想下手的抓紧了?”

张扬右侧的王博笑着揶揄。

张扬不好意思的拍了他一下,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孙一柔脸。

曹晶晶淡笑了下,也看出张扬的心思在哪里了,目光瞟向对面正一脸嫉妒的曹娜娜与郭雨蝶,她们从很早开始喜欢张扬了,这事她清楚,只是没想到,张扬会喜欢孙一柔这样一个叛逆又不听话的“坏”女孩。

曹晶晶走了,和新婚丈夫去其它桌敬酒,孙一柔也觉得这是她该离去的时候了,所以趁所有人都不注意,悄悄拿起包往外面走。

来到电梯口,电梯却停在30几楼不动,她看看这里是二楼,可以直接看到环形的露天大厅,看到那个喷射着七彩水柱的喷泉。

孙一柔想着,留在这里等电梯还不知是什么时候,还是找找楼梯直接下去吧。

正转身迈步时,身后的张扬不知何时追了出来。

“孙一柔,等等我。”

女孩停下脚步,回眸。

却意外的听到那个低沉磁性的熟悉嗓音。

“出去抽根烟。”

说罢,房门打开,门里的厉伟和门外的孙一柔四目相对,而从身后追来的张扬,以及正从门里似要走出的张梦瑶,他们彼此看着,似乎也都感觉到了什么。

第56章 孙一柔,你……真的决定了吗

张梦瑶看到张扬时,微微一愣,不动声色的想,他怎么也在这里?

再看他身侧的女孩,天生的敌意让她感觉到了孙一柔的不同。

而敞开的门里,传出两家老人其乐融融的欢声笑语:“厉总,这么说定了,他们的婚期定在今年的6月初6,我可要着人准备嫁妆了。”

厉耀宗闻言笑道:“还准备什么嫁妆啊,人过来好,还怕我们厉家亏待梦瑶不成?”

“哪能哪能?来,喝一杯。”

门外的孙一柔暗暗捏紧手指,没抬头看厉伟,只默默的吸了口气,错开他,擦着他的肩膀走过。

而厉伟搓烟的手指也是微微鼓动着青筋,要如何隐忍才没有在这时候伸手拉住她?现在还不是时候,像厉耀宗说的,他现在还不足以保护她。

孙一柔走了,张扬随后跑去,厉伟收回视线,看着女孩的背影缓缓消失在视线里。

孙一柔跑出王子酒店,张扬也随后跟了出来。

“孙一柔,你去哪儿,我送你。”

他微扬手的车钥匙,笑的如暖意春风。

孙一柔回眸看他,看着他唇角边绽开的那抹善意微笑,竟不知要如何拒绝他的好意。

他和沐云帆不同,虽同属暖男,但张扬平整竖起的短发更显青春俊朗,皮肤古铜的色泽也更加富有朝气。

他前一步,她却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和他保持着陌生的距离,微微低头。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孙一柔客气的婉拒。

不待他开口,女孩已然扬起手拦下街边的计程车,匆匆扔下一句:“再见。”弯腰坐进去。

张扬伫立在街边看着她渐行渐远。

车子驶出很远,司机才从后视镜看向一路无语像在沉思的女孩:“小姐,去哪儿?”

孙一柔犹豫了下,暗暗攥紧的手指捏出青白筋脉。

“去南幼妇产医院,在王子酒店的后面。”

司机从后视镜里撇头看她,孙一柔默默转眸看向窗外。

原本一直摇摆不定的心此刻终于安定了,她不再彷徨,不再犹豫,此时的她只有一个想法,是不能留下肚子里的孩子。

既然他已决定婚期,那她更不可能留下这个孩子在世被人诟病,第三者,私生子,她恨透了这几个字,又如何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再经历一遍。

她宁愿做个狠心的母亲,打掉他。

孙一柔一个人孤单的在妇产医院门前下了车,看着高高耸立的白色大楼,心生怯意。

她突然想,如果姚迪还在这里该有多好,至少那样,她还有一个人可以商量。

踌躇良久,孙一柔迈步踏台阶,询问了妇科在4楼后,乘着电梯去。

交了费,挂了号,确定她是怀孕没错后,心底的大石头却越压越重,心思飘忽很远,连医生叫她都没有听见。

“孙一柔?孙一柔?”

“啊?”她猛的回神,思绪还很飘渺,没有抽回来。

年纪老迈的妇科医生看向她,随手推推眼镜:“我是问你,是不是确定了不想要?”

孙一柔咬唇,气息沉沉的点了点:“是。”

医生又瞥她一眼,才扭过头唰唰唰的在单子写下几笔:“年龄。”

又问年龄?

孙一柔坐正身体,垂着头乖乖的答:“19”

“结婚了吗?”

结婚?

这两个字似乎离她很远。

大概还是过年的时候吧,他笑容满满的告诉王慧,等过了这个年,她满20后结婚。

可是刚刚,她却亲耳听到他的父亲早已为他定下婚期,而他和那女孩相谐走出,竟也没有拒绝之意。

结婚,不过是场玩笑罢了。

女孩窘迫摇头:“没结。”脸色微红,略显不安与难堪。

医生又侧头瞟她一眼,似乎这样的事情见的多了,早已麻木。

“流产不是小事,需要亲属或是孩子的父亲陪同签字才可以,你再回去想想吧,想好了再来。”

这里是正规的大医院,即便是流产手术也要走正规程序,孙一柔拿着那张确诊怀孕的化验单,站在干净的回廊前盲目无措,竟不知此时她还能去哪里。

正想团了那张纸扔进垃圾桶时,面前站立的男子让她狠狠倒吸一口凉气,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

夜里9点,厉伟一身酒气开门进屋。

孙一柔正站在浴室里擦身体,听到开门响时,心思猛的像被什么捏紧。

他推门进来,脚步踉跄。

女孩吓了一跳,用浴巾遮到胸口,脸色微微潮红,带着19岁少女的娇态。

男人看痴,喉结崩动,走过来一把抱住她,将身体全部的重量压到她身,孙一柔向后仰着快支撑不住了,艰难的叫:“厉伟,你好重。”

他听到声音,冰凉的嘴唇划过她的脖颈寻找她香甜肆意的小嘴,寻到,一口含住,将她薄薄的小嘴含进嘴里用力的吸,舌尖探入,像是怎么亲都亲不够似的品尝着她。

大手更是不规矩的在她后背游走,摸到那层薄薄的浴巾,嫌它碍事般一手扯掉,引来女孩些微的挣扎与尖叫:“厉……”

他醉意朦胧使坏的笑,没有了平日里的冷漠与大男子主义,此刻的他更像是邪肆颓废的恶魔,只一味的戏弄着她,痴缠着她,品尝她的美好。

捧起她的小脸,如珠如宝的喃喃:“柔柔,不要离开我,我宁愿你恨着我,不要离开我……”

说完,他沉重的身躯醉倒在她身。

孙一柔毫不防备的突然承受住他的体重,双脚不支的向后撞在墙壁,后背磕的生疼,她呲牙闷哼一声,不解气的小手用力捶在他结实鼓动的胸口。

双手下意识的朝小腹捂去。

或许,这是身为母亲的天性吧!

想到这里,孙一柔不觉苦笑。

已经决定要打掉他了,现在还担心他被撞掉吗?岂不是自相矛盾?

翌日清晨,厉伟头痛欲裂的从床坐起,扫视一眼周围,孙一柔并不在。

他拿起手机,点开机,刚刚亮起的屏幕跳出好几条来自贾越的短信。

“哥,你怎么样,醒酒了吗?昨晚你怎么了,我从没看过你那个样子,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有什么难处告诉弟弟,弟弟虽没什么本事,但有一条命可以为你刀山下火海,有事不要自己一个人扛,还有我和承子,哥,你看到了吗?看到给我回复。”

厉伟放下手机,掀被下地。

刚打开卧室的门,阵阵饭菜香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孙一柔正端着色泽诱人的番茄鸡蛋从厨房里走出,见他醒了,微笑着看过来:“洗洗脸过来吃饭吧。”

她小女儿般娇羞的转过身,身前还围了一个可爱的卡通围裙,身材娇小,额前的刘海随意用发卡别着,转过身回到厨房里,一左一右端了两碗粥出来。

一切放好,转眸见他还站在原地,诧异道:“怎么了?”

她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我脸有什么东西吗?”

厉伟挑眸,双手优雅的chā jin裤兜里,后退两步倚靠在白色的墙壁,从兜里摸出烟来低头点一根。

醒醒酒,也能缓解阵阵绷紧的头痛。

今天的孙一柔,很不一样。

厉伟敏感的察觉了。

可仔细看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只是一种感觉。

不过结合昨天的事,他相信她一定是不同的,即便他和她之间隔了许多障碍,但女孩对他有意,他不是傻子懵懂无知。

孙一柔喜欢他,他知道,他清楚。

正因为清楚,经历过昨天的一幕后,她可以一句不问,一句不提,这才怪不是吗?

难不成,他和其它女人结婚,她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没感觉?

这样想着,厉伟的气息几番沉浮,深吸口气,将尼古丁吸进肺里,阔步朝她走来。

“做了什么?”他靠近她,单手挑起她的下巴用手指摩挲着她的嘴。

摸到她嘴边像是西红柿汁液的痕迹,用手指抹了抹。

“在厨房偷吃?”

他的声线低沉沙哑,带着刚刚晨起时的慵懒与萎靡,视线微眯,如探测仪器般打量着她每一个表情,一个都不放过。

倾身,歪头,凉薄的唇蜻蜓点水般滑过她的嘴角,由浅至深,一点一点将其吻住,尝到西红柿那股酸酸甜甜的味道。

食髓知味的舔舔唇瓣,恋恋不舍她的美好。

孙一柔的心底微惊,害怕他从这小小的端倪看出她隐藏在心底的秘密。

不禁怨怼自己嘴馋,或许是怀孕的关系吧,她以前不太喜欢吃西红柿的,可刚刚她准备食材的时候,竟忍不住想尝尝那股酸酸的又带着甜甜的味道。

支吾着后退一步,脸色是羞红的尴尬:“早起来有点饿了。”

饿?

清晨,可千万别跟一个如狼似虎的男人提饿,这会让他联想到别的地方去。

当然,厉伟了解孙一柔,小小的像朵含羞草般胆小的一团,她才不会主动向他求欢,只睁着一双无辜又懵懂的大眼撩他而已。

这样的她,更可恨!

男人笑,前一步将其扯进怀里:“我去洗澡,你吃完饭先下去,王慧这几天反应很大,贾越离不开,店里正缺人手。”

他这是让她去店里帮忙?

可是今天不行。

孙一柔想了想,在他回身走向浴室时突然出声:“昨天我已经答应了老师今天和同学一起去她家玩,我今天不能去店里。”

同学?

厉伟的眼前猛然闪过昨天那个将其抱进怀里,之后又随着她离去的男子。

她是真的要去老师家玩,还是去见那名男子?

厉伟只字未语,阔步走向浴室。

房门关时,孙一柔的手机用最小的音量响起一声短信提示。

“我已经到了,孙一柔,你……真的决定了吗?”

第57章 她没问,他也没主动提

昨天的事,她没问,他也没主动提。

厉伟侧靠在浴室的洗漱台前,默默抽着烟,狭小的浴室里瞬间被浓白的烟雾填满。

听到关门声,男人从浴室里走出,直接来到窗边撩起窗帘往下看。

她正在打电话,一边打一边快步往小区外走去。

背影紧绷,似乎在刻意控制着自己不往后看,她似乎知道厉伟正在身后看她。

呵,这小小的,却心思灵敏的一团。

孙一柔跑出小区,看到张扬的车,快速弯腰钻进去。

“快,开车!”

她紧张催促,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张扬也没提,耳边响起郭雨蝶说,她交了一个劳改犯的男朋友,她怕的,是那个人吗?昨天站在张梦瑶身边的那一个?

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

车子行驶一路,很快到了昨天孙一柔检查的南幼妇产医院,挂了号,交完钱,小护士拿着一份同意书过来让她和张扬签字后,让他们去休息室暂时等待。

孙一柔很紧张,小手垂在膝盖十根手指都要攥白了。

毕竟,她也只是个19岁才刚刚成年的少女,害怕是必然。

张扬不知何时起身去自助饮料机前买了一盒椰奶,打开,递给她。

孙一柔推拒了下,最终拿起喝了口,抿了抿依旧干涩的唇瓣。

前方大屏幕叫号,叫到了079号张佳佳的名字。

姓张?

不知为何,孙一柔突然想到了张天意,想到了她曾告诉她的那句话。

【19,这么小,劝你一句,第一胎最好留下】

孙一柔突然想,她第一次独自一人来到这里时,是什么心情,也和她一样忐忑不安,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心脏里剥落似的疼吗?

女孩难过的低下头,身侧一双结实的大掌用力攥紧她,想给她勇气,孙一柔向后挣了挣,她似乎不太喜欢别人碰她,即便那是好意。

张扬也不勉强,松开手,坐直身体,目光专注的看向前方。

孙一柔的号是083,还有4位患者到她。

她正想着要不要先去一下厕所时,右侧回廊里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泣。

“不!不会的,怎么会突然没有心跳呢?昨天还好好的,昨天我还抚摸着他,跟他说话,他还在我肚子里踢打,怎么突然没有心跳呢?”

女人泪眼婆娑,仿佛一瞬间失去所有活下去的勇气般瘫倒在地:“是我,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他,昨天晚睡觉时,我感觉到了有一点不对劲,孩子似乎没有之前活跃了,是我太大意,我以为他只是累了,睡着了,却不成想……”

“是我,是我没有照顾好他,是我啊,对不起,是我啊……呜呜……”

站在她身侧的男人一个劲的拉她,想将她从地拽起。

孩子没了,他也很难过,眼圈微微泛红,却因为女人的悲痛没有表现出来,不想让她更加绝望。

小护士站在他们身侧,动容却也已然麻木,微微叹了口气道:“孩子的胎心已经没有了,现在你们要做的是尽快安排清宫手术,你们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不!”地的女人突然疯癫的跳了起来,冲着小护士歇斯底里的咆哮:“不,孩子还在,他还活着,他没有死。”

“我求你,求你让医生再给我检查一遍,是不是你们的机器坏了,是不是你们的医生判定失误,孩子还在,他没有死,没有死啊!”

“老公,你告诉他们,我们的孩子没有死,他没有死啊!”

“苏乔!”男rén dà叫,隐忍的眼泪在看到女孩哭花的小脸时,再也隐忍不住。

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满是心疼的道:“你有先天性心脏病,这个孩子,我本不打算要,我要你啊,医生说过,你生孩子危险的系数会所有人都高,苏乔,我们只要彼此,再也不要孩子了,好吗?”

男人隐忍着,违心的说道。

然而,他的安慰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般用力扎进女孩心口。

她微愣了下,像是接受不了的后退一步:“是你,是你不想要他,所以他听到了,他绝望了,他离开我们了,是你不想要他……是你……啊……”

“苏乔!”

女孩突然推开他的手,疯癫似的跑了出去,男人慌乱,也顾不得捡起掉在地的深红色小棉服,追着女孩跑了出去。

孙一柔的视线从他们消失的背影瞟向那件红的像血的羽绒服。

血?

女孩闭眼,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片满天满地的红色,天是红的,地是红的,她的鞋是红的,连她的手都是红的,一切一切都是红的。

画面一转,回到温馨的充满欢声笑语的三口之家。

妈妈的生日,爸爸搞笑的戴着蛋糕店送的寿星帽子为妈妈唱生日歌,唱完后习惯性的叮嘱孙一柔两句。

“柔柔,你妈妈有先天性心脏病,很辛苦才留下你,将来,你可要好好孝顺妈妈呀!”

妈妈娇嗔的瞪他一眼:“和孩子说这个干什么?我的柔柔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孩。”

孙一柔收回思绪,大屏幕正滚动着她的名字。

“083号患者孙一柔,请进808诊室,083号患者孙一柔,请进808诊室。”

女孩起身,将手的小票团成一团扔进身侧的垃圾桶,捡起明huáng sè的小棉服往外走。

车,张扬一路看着她平静却又安静的侧脸,满腹疑问欲言又止。

红灯前,他气息略沉终于问出口:“你决定了,要留下这个孩子?”

孙一柔正侧望着窗外,看着阳光下明亮而干净的楼房如倒带般在她眼前闪去,曾经和厉伟的一幕幕回到脑海,有甜、有涩、有痛、有苦,也有泪。

她突然想到,妈妈曾带着刚刚出生的她改嫁时的情景,别人都说她妈妈是个第三者,肚子里的孩子来路不明,破坏了孙原本的家庭后,带着自己改嫁过去,无耻、下作,即便出意外死了,那也是报应。

孙一柔一直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她也不想知道,一个可以对自己的妻子儿女不闻不问的男人,找到他又如何?

只是,既然妈妈已经离开了爸爸,为什么还要留下自己,如果当初打掉她,她的日子是不是不会那样难熬了,承受那么多的骂名?

妈妈为什么要留下她?

如果她没有怀孕,大概也不会清楚。

刚刚在医院,听着那女孩心力交瘁的痛哭,她感同身受般轻抚着肚子。

这是一个生命啊!

一个活生生的生命。

她又有什么权利,掠夺他来到世的权利,连妈妈都没有剥夺她的,她又怎么忍心,去剥夺这个孩子的?

姚迪曾告诉她,她都已经躺到手术台了,却听到肚子里的孩子对他哭,让她不要杀死他。

刚才,孙一柔也同样有那种感觉,她不行,她做不到,她不忍心。

张扬的话她没有回答,安静的看着窗外。

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要怎样回答。

不要这个孩子,她不忍心。

可留下他,孙一柔也没想好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厉伟,厉家,聂佑琳,姜艳,舅舅林忠,死去的姐姐林雪,以及那个要和厉伟结婚的女孩。

他和她之间,似乎隔了千山万水,看着明明近在咫尺,却是如此的疏远。

孩子的事,她不想靠他,甚至不想告诉他。

只是现在的她脑子很乱,未来要怎么做,她还要好好的想一想,再想一想。

离小区还要一条街的距离,孙一柔让张扬停车,一个人走下。

她弯腰对着驾驶座里的男子笑,微风拂动,吹散了她额前秀发,荡着那张白皙无暇的脸更加明媚娇俏。

“今天的事谢谢你,张扬。”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如果不是昨天的他一直恋恋不舍的站在街边盯着她的车影离去,又看到那辆车可疑的拐了个弯,绕到王子酒店的后面,而他疑惑跟去,恰巧看到孙一柔捏在手的验孕报告。

如果不是做流产手术一定要有个亲人或是“朋友”签字,她不会想到他,不会利用他。

明知他会帮她,不是冲着那几年在福利院的情谊,那时候有些“自闭”的她,甚至不记得还有张扬这号人物,可是今天,她却将他变成“朋友”帮她签了字。

孙一柔面微笑,手指却很局促的捏紧在一起。

“张扬,今天的事,请你替我保密。”

她这么说,是不想把她怀孕的事告诉厉伟了?

张扬眉目一缩,想要开口:“柔柔,其实我……”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时开车小心,再见。”

她及时起身,将他未说完的表白堵进空气里。

挺直背脊,退后一步,站在街边朝他挥手。

张扬深吸口气,略微失望,知道有些事不能逼她太急,她是胆小又瑟缩的含羞草,逼的太紧,只会让她渐离渐远而已。

温柔的叮嘱几句,男人开车离去。

孙一柔迈到人行道,紧了紧脖颈间的围脖,总觉得有一股阴风不断往她脖颈里钻。

还有一天到3月1号了,春暖花开,天气也该变暖了吧?

她迈步朝小区走。

没有看见身后不起眼的一家小型仓买前,厉伟正拿起一盒新买的白灵芝扔进嘴里抽。

现在烟的牌子种类都很多,可即便现在的他有资本抽的起任何牌子的烟,却独独最爱曾经窘迫时喜好的那一口。

最最廉价的白灵芝。

吸着烟雾,缓缓向吐起,敛下的眼睑盯紧那辆消失在车水马龙里的奔驰,侧头向地吐出烟沫,唇角微勾,露出几许苍凉笑意。

转眸,看着孙一柔已然消失在小区右侧的东门里……

第58章 不睡你

孙一柔回到303

她前脚刚进,厉伟随后也跟着回来了。

女孩看看墙的时间,才下午3点而已,他回来这么早,店里没活吗?

放下钥匙,男人踩着拖鞋走进厨房喝了一大茶缸的水,这茶缸,还是他在物业公司打更时常用的,现在想想,他们第二次在物业公司里见到对方好像还像昨天的事一样。

女孩放下包,主动走进厨房要做饭。

厉伟从里面出来,两人挤身走过,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无意,他的胸口特意摩擦着她的“胸前”走过。

女孩羞红了脸,男人却淡漠着回头道:“玩的高兴吗?”

她打开冰箱从里面拿食材,侧对着他的小脸微微僵了下,敷衍道:“还好。”

“这么早回来,怎么不多玩一会?”

孙一柔拿了鸡蛋放进碗里,又抬手拿圆白菜,低头聂诺一句:“胃不舒服。”

厉伟扬眉,不再追问,转身走出去。

厨房里的孙一柔静静吸气,下意识的往小腹抚了抚,看着客厅里正在tuo yi服的厉伟,提高音量问道:“你怎么也这么早回来?”

厉伟脱下毛衣,只穿了里面一件油乎乎的开衫坐进沙发里,随手打开电视。

“没活,承子晚有事,关了。”

“哦。”她淡淡的应着,拿起可爱的围裙往身系。

很快,菜做好了,简单的两菜一汤,现在的孙一柔似乎很喜欢吃番茄鸡蛋,早是这道菜,晚又做,昨天剩的肉她放了一个大辣椒和些碎木耳炒了炒,做成回锅肉,简单的豆芽汤。

一顿晚饭这样做好了。

两人安静的吃着饭,谁也没开口,只有电视的声音嗡嗡嗡的响着,谁也没看,演的是什么。

晚饭过后,孙一柔又捡了一些换下来的衣服洗,连同床单,被罩,一起扔进洗衣机里。

房子没做冷热水,之前厉伟说要做的,可孙一柔觉得没必要,不想花这笔钱,在福利院的时候露天她还要洗衣服的,现在这点冷水不算什么。

只是以前她没怀孕,不在意,可现在……

孙一柔白白的小手扎进水里搓着衣服,只粘了一点,觉得这水冷的冰手。

快3月了,这水怎么反倒1、2月份时还要冷了呢?

正犹豫着要不要烧壶热水时,厉伟卷起袖子从门外走进,居高临下的瞟了她一眼:“出去,我洗。”

孙一柔微微诧异。

倒不是因为他主动提议要洗衣服,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大件的衣服都是他洗,只是小里小去的内衣裤之类的扔给她,男人不洗。

她怪的是今天厉伟并不想搭理她,刚刚吃饭时她看出来了,男人在生气,他在忍,忍着不想发火。

女孩不禁心虚的想,难不成孩子的事,他已经知道了,所以才生气的吗?

厉伟居高临下的站在身侧,见她不动,一把拉起,将她推出浴室。

里面传来哗哗水声,以及力道很大的搓揉,到底,男人的手力要女人强很多。

孙一柔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不一会,他拿着盆出来,单手举着,微微向挽起的袖子下露出他结实有力的手臂,青色筋脉鼓动绷紧,那么明显的血管纹路。

衣架打开,将衣服随意晾去。

男人干活不像女人那样细,衣服皱皱巴巴的搭在面,他连甩都没有甩一下。

孙一柔想起身,可明知他不高兴,自己又很心虚,孙一柔强忍着走进卧室里,去柜子前取了换洗衣物走进浴室。

房门关,厉伟放下空盆,眼睛还追随在紧闭的浴室门。

好像隔着那扇门都能看到她略显丰腴的细腰……

孙一柔洗完澡,出来时已经晚9点了,窗外的天色渐黑。

她看到男人两条修长的腿半支在床,手里是一台笔记本电脑,正目光专注的在面敲打。

女孩想着,她也曾悄悄去翻过厉伟在物业公司填的一张简历,面写着他的学历是初,一个只有初毕业甚至还坐过牢的男人,他会会计,会电脑,会修车,会唱歌,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不会的。

女孩怪,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不过有一点她很确定,是厉伟很爱看书,各种类型的书,有些,甚至连她都看不懂的书。

女孩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床边走,身侧的厉伟忙的头也不抬。

她靠过去,余光悄悄瞥了眼,刚好看到他发了一封邮件出去,见她坐过去,男人关掉电脑,放到床头柜。

承子曾说,厉伟开汽配店的钱是向一个朋友暂借的,不过,他的确有经营能力,手艺也好,短短时间借来的钱已还了。

当然,他能还清钱不止靠汽配店的收入,他还炒股,自始至终只做一只股票,凌天集团。

不大的卧室里只开了床头一盏小灯,昏黄的光线将男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又有一丝邪肆。

她靠过去,他掀被将她扯进怀里,身子一歪便朝她的嘴覆了过来。

孙一柔很慌,怕他压坏孩子。

他的不知节制很有可能会……

“厉伟,我今天真的不舒服。”

厉伟也没怀疑,轻轻咬了咬她的嘴道:“不睡你,老子摸摸。”

这男人?

他的无耻,他的糙话,孙一柔是真的接不下去。

接下来,她也没有时间思考他的人品如何,只在他的撩拨下一声一声的嘤咛,无助哽咽,又像哭泣,从脸颊一路羞到脚趾。

……

清晨醒来,孙一柔觉得两腿微酸。

想到是昨晚紧绷的结果,她的脸又一次胀*红了。

起身下地,却没看到厉伟。

披着外套走出卧室,看到那男人正站在阳台里打电话,面容阴冷。

3月的天气气温依旧很低,而他只穿了件单薄的开衫,似乎是感觉不到外面骤低的温度似的。

孙一柔走进厨房默默倒了杯水喝,厨房离阳台只有一墙之隔,她低头抠了抠长长的指甲,竖起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

男人冷笑,背对着她这边,阴寒的气息即便是隔着一堵墙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除了利用她,她对你来说还算什么?”

一个能对给自己生儿育女的女人做这种事的男人,厉伟还能祈求他留存多少人性?

正说着,电话被丁佩抢去,愉悦的笑声透过电话线砸进厉伟耳里。

“大伟,你爸答应我了,等你和梦瑶结婚,我们一家四口能住在一起了,你不是一直羡慕别人能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你不是一直想让你爸爸回来吗?大伟,他答应我了。”

厉伟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扎着,微微抽痛了下。

脸色幽沉的叫了句:“妈,你今天有没有吃药?”

“吃药?”女人摇头:“我又没病,吃什么药啊,大伟,梦瑶一直陪着我,你女朋友很孝顺,也很漂亮,我们正在等你吃饭,你在哪里,怎么还不来?”

厉伟沉沉的吸了口气:“好了,我这过去。”

他转眸挂断电话,回眸时,厨房里刚刚还站着的一抹小小身影已然消失。

可刚刚他有感觉,她的确站在身后看着他,望着他。

即便是隔着一堵墙,即便隔着厚厚的双层玻璃,可他是能感觉到她的存在,无时无刻,无处不在。

厉伟被逼着来吃这顿饭,脸色并不好。

从头到尾低头摆弄手机,想了想,给孙一柔发去一条短信:“吃饭了吗?”

豪华的别墅,偌大的餐厅,白色衬衣黑色短裙的女佣,不时蹦蹦跳跳被厉耀宗看去一眼吓的乖乖站立的小男孩。

餐桌前的张梦瑶,张父张母,聂佑琳,厉耀宗,以及一脸笑意却更像懵懂无知的母亲丁佩。

这一切的一切,看在厉伟的眼里都只像个笑话。

今天的他会坐在这里,不过是为了他那个可怜的母亲罢了,可怜她失忆,可怜她忘记了厉耀宗曾对她的无情抛弃,可怜她有个无能的儿子,无力保护她,可怜她的命运多舛,可怜她的一切,一切……

短信发出,石沉大海,不知道那个没心没肺的狼崽子是不是又和昨天那男人在一起。

厉伟有些坐不住,眉头随着时间的流逝越缩越紧,最后干脆拿起电话,说着大言不惭的谎言去厕所,直接给孙一柔播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却没有人听。

厉伟的心越发乱,在浴室里踱步半响,播通承子的号码。

“你去303看看狼崽子在不在。”

“狼崽子?”

男人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听着电话里的气息沉下,不待厉伟发火,以然答应。

“我这去,这去……”

电话挂了,男人才敛目走出浴室,刚刚站定,看到早已等在浴室门边的聂佑琳。

他半挑眉峰,错过她朝餐厅走去。

追随他的背影转过身问:“你真的会娶那个女人吗?”

他娶谁,早已与她无关了不是吗?

从他坐牢,从她在他坐牢的那一刻毫不犹豫跳厉伟霆的床开始,他的一切与她无关了。

他冷漠迈步,她歇斯底里的追了来,却保有最后一丝理智的压低嗓音问:“你以为这世界的女人只有我一个会背叛你吗?厉伟,你醒醒吧,看看这些照片你知道,女人都很现实,她们心里爱的是一个,可跟的却是另外一个,你不要再被孙一柔或是张梦瑶的单纯无辜外表给欺骗了。”

她冷笑着将几张照片塞进厉伟手。

男人的目光睿智眯起,翻过张梦瑶的照片,看到几张孙一柔与一个似曾相识的年轻男子坐在医院里,抑或是站在公交站牌下相拥的一幕。

气息深沉,不动声色的将照片收起。

“厉伟?”聂佑琳惊愕。

然而,男人根本不在意她是何种表情,冷漠的警告道:“我说过,别再打她的主意,也不要让人监视她,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说罢,他迈着大步走出浴室。

聂佑琳惊愕于他的反应,不甘心的追出来:“厉伟?”

“大伟?”

不远处,正和张梦瑶端着水果从厨房走出的丁佩,看到儿子和那个她不喜欢的女人一前一后从浴室里走出,面色不善的叫道:“你不多陪陪你的女朋友梦瑶,和那个女人待在浴室干什么?”

她不喜欢那个女人,一点一点都不喜欢。

然而,她却死不要脸的缠在儿子身边,真真是讨厌极了。

第59章 你走了,阿姨醒来看不到你怎么办

下午3点,远途的公交602路回到市区,午还万里无云的天转瞬间变得乌云密布,一片片乌云黑压压的笼罩在头顶。

孙一柔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抻头往窗外看,听着噼里啪啦打在车窗的雨丝声响,拎起包快速跑到车门边。

“司机,陈桥巷停一下,谢谢。”

公车停下,她抱着脑袋从面窜下,又抱着脑袋跑到站牌下暂时躲避风雨,长吁口气。

拍了拍风衣落下的雨渍,听着身旁几位刚接孩子放学的妇人抱怨这说变变的鬼天气。

微仰起头,几滴雨丝打湿脸颊,下意识的往里挪了两步,看着地的雨坑被倾斜掉落的雨丝划出一圈圈涟漪。

低头盯着鞋尖已被雨水浸湿的一大片,藏在鞋里的脚趾微微蜷起,感到一阵阵凉意从脚底四肢升腾。

3月渐渐转暖的天因这一场雨又回到零下,孙一柔搓搓手指,下意识的紧了紧脖颈间露出的缝隙,冻的牙齿打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可这雨却没有变小的趋势。

身侧的女人们被举着大伞的男人一个一个接走,听着她们喋喋不休一脸不满的抱怨。

“怎么这么慢?我和你儿子都要被冻死了。”

男人略显歉意的看了妻子一眼,将她一搂:“锅做着饭呢,总要关了火才能过来吧,冻到哪了,给你暖暖。”

一家三口渐行渐远,孙一柔苦笑着收回视线,往这空荡荡的公交站牌下扫过,只剩她自己了,越发感到寒冷悲凉。

街道的行人与车辆寥寥无几,不想再等,拿包挡在头顶朝小区跑去,刚跑几步……

“孙一柔?”清朗的男音在身后响起。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后,孙一柔看到张扬正从车跑下,跑下后像又想到什么似的抱着头钻进驾驶座里,拿出一把黑色大伞,撑开,微笑着跑到她面前,将她拉回公交站牌下。

“刚刚看着像你,果然是你,走吧,这雨下的太大了,我送你回家。”

孙一柔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惊愕之余,见他大半个肩膀都被淋湿了,想着他刚刚因为心急没打伞从车里跑下,有些歉意:“不用了,我跑回去也几分……啊!”

她要侧身时,突然脚下一划,踩进雨坑里,身体后仰着眼看着要摔倒。

张扬眼疾手快的拉住她,向前一用力,她顺着惯例扑进男子年轻鼓动的胸膛,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扑通扑通,被他紧紧的抱入怀里。

孙一柔小脸胀*红,体温滚烫,下意识的推开他后退一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垂下头:“对不起,我……”

“越来越冷了,走,车,我送你回家。”

半推半,孙一柔被张扬送到单元楼下。

男子朝黑漆漆的楼梯瞅了眼:“我不送你去了,刚刚你淋了雨,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别感冒了。”

孙一柔睨着他,见他全身湿透,很想请他楼喝一杯茶。

然而,这里虽像是她的家,可又不算她的家,她做不了主。

聂诺半响,到底没说出请他楼的话。

“今天的事谢谢你,回去的时候开车小心。”

“嗯,你去吧,我等你进门再走。”

孙一柔咬唇犹豫,动作缓慢的转过身体,朝楼走去。

站在2楼半的拐角,看着楼下那辆黑色的宝马在雨幕闪烁车灯,他还没走?

孙一柔翻出钥匙开门进屋,房门砰的一声闭合,楼下的男人才苦笑着捋了把湿漉漉的头发,暗嘲自己,你在想什么呢,张扬?

身的风衣湿透,脚下冰凉的像是踩在冰砖。

进门后,一室漆黑,孙一柔知道那男人还没有回来。

开灯,脱掉风衣,浸了水的鞋被她脱在玄关处,仅穿着湿漉漉的袜子小心翼翼走进浴室,可身后,到底留下了被雨水浸湿的痕迹。

她走进浴室,tuo guāng衣物,躺进满是温热的浴缸里,将身体沉下。

肆意的暖包围全身,直到这时,孙一柔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吐出一口浸在身体里的冷气,被冻住的血液终于又能自由流动了。

下意识的抚摸着小腹,将头仰靠在浴缸边缘,疲累的闭眼睛。

今天,她去监狱里看舅舅了。

自从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她觉得最对不起的人是舅舅。

可是,她在监狱待了很久,却没有勇气告诉他自己怀了厉伟孩子这件事。

既便林雪不是因厉伟而死,可他包庇了那个本该受到法律制裁的人,对林雪,他到底是亏欠了吧?

女孩仰望着头顶的白炽灯,心事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30分钟后,她洗完澡出来,刚走到床边听到手机响起。

早因为走的匆忙,手机忘带了,一直插在电源充电。

她看着屏幕闪烁着厉伟的名字,犹豫了一下才接听:“喂?”

男人的声线平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为什么不接电话?”

“手机忘带了。”

“你出去了?”

“嗯,我去监狱看我舅舅。”

“下雨了。”

“我知道,早走的时候没下,我以为……”

“有人送你回去?”

孙一柔咬了咬牙,扭头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很半响才淡淡的嗯了声。

“我在半路遇到了张扬,他送我回来的。”

之后,无语……

孙一柔举着手机的手臂都要麻了,仅围了一条浴巾站在床边的她也感到阵阵冷意,从luo lu的手臂,肩膀,大腿,小腿处往里灌着风。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有些不舒服了。

“厉伟……”

“今晚有事,不回去,关门早点睡。”

孙一柔要说的话被堵回嗓子里,脸难掩落寞,可又好像早有心理准备似的。

他和她之间的阻碍好似又多了一个,丁佩,厉伟的母亲,那个第一次见她不言不语不理不睬的女人。

低着头,小声应道:“知道了。”

说完,她主动挂断电话。

拿起床的毛巾轻轻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卧室没开大灯,只开了床头柜前一盏桔色暖灯,暖灯发出细腻的光泽将孙一柔越发玲珑的曲线描绘出来,她摘掉浴巾,拿起干净的nèi ku穿好,又套包裹的严丝合缝的格子睡衣,钻进被子里。

墙倒映出她形单影只的侧影,孙一柔看了眼,下意识的摸向小腹,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肚子里的宝宝,所以,她不孤单。

叮的一声,床头小灯暗下,卧室再无一丝光亮。

……

晚饭过后,厉耀宗送张梦瑶的父母走出别墅,自己也接了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匆忙离去,只留下张梦瑶住在客房里。

丁佩寻不到厉耀宗闹了一通,吃下医生开的抑制躁郁症的药后,渐渐有了睡意。

光线明亮的房间里,厉伟两条修长的腿交叠着搭在床,身旁睡着一脸安详的母亲。

他拿着手机,小小的手机在他偌大的掌间自由旋转,眯眸看向窗外渐渐安静的雨势,点开屏幕,看了眼时间。

10点了。

没心没肺的狼崽子大概睡了吧?

他不放心的吸了口气,想趁母亲睡着了回去看一眼。

抻臂坐起,正要下地。

身侧的丁佩不安的尖叫起来,面容扭曲变形:“不要,你们滚开,滚开!不要碰我,不要……耀宗,你在哪儿,快来救我啊,耀宗,你在哪儿?”

她呜呜呜呜的哭声即便是在梦里也夹杂着细碎,像是一株被支零分解的花,凋零落地,再无盛开之日。

厉伟的眼眸一点一点变得腥红,放下手机,床搂住母亲,安抚般的轻拍她的后背:“妈,没事的,大伟在这里,大伟在这里。”

“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的,没有。”

他的轻声安抚似乎起了作用,丁佩的面容渐渐舒展,跟着喃喃:“大伟?”

“是,大伟在这里,妈,安心睡吧。”

除了他的声音,只有尼姑庵的木鱼可以安抚她,在这里,在这个富丽堂皇却像人间地狱的地方,丁佩找不到丝毫的安全感。

只有利用与囚禁而已。

渐渐的,女人再度睡了过去,厉伟向后退开,修长手臂枕在脑后,望着头顶奢华的水晶灯,闭眼,眼前便闪过孙一柔柔若无骨的身影。

那个小小的一团,敏感、防备、小心翼翼,看着胆小瑟缩的一团,实际却谁主意都正的没心没肺的狼崽子。

男人掀开眼皮,侧身拿过手机,点开屏幕,快12点了。

窗外的雨也已经停了。

他曲腿坐起,直接播通孙一柔的电话。

响了5声才被接起,电话里传来孙一柔惊魂未定粗喘的气息。

她又做恶梦了,那个自从父母死后,无时无刻不缠着她的恶梦。

嗓子干哑疼痛,脸也红润滚烫,倒是身不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冷意。

孙一柔有感觉,下意识的朝额头抚去,那里的温度滚烫的吓人。

连她说出的那一声“喂”,都沙哑的像是来自一个古老人般。

电话这边的厉伟立刻察觉出不对劲,眯着眸问:“你发烧了?”

……

他快速下楼,披外衣朝别墅外走去。

凌晨半夜,张梦瑶却意外的从外面走进,见他出来,温雅的前一步拦下:“你走了,阿姨醒来看不到你怎么办?”

第60章 满20岁的她,就真真是他厉伟的

孙一柔睡的迷迷糊糊,听到房门有钥匙开锁的声音。

不一会,卧室房门被打开,一股清冷的寒意从门外闯了进来。

他的肩胛似乎被雨淋过,带着冰冰凉凉的冷意将她抱进怀里,同样温凉的大掌朝她额头抚去。

低咒:“艹,你它马这什么身体?”

淋点雨发烧,怎么喂也喂不胖,身体能好才怪。

他怒腾腾的按开床头小灯,扯过她冰凉的脚,拉开抽屉找出一双袜子给她穿,又拿了羽绒棉的裤子以及金色的毛衣来到床边。

“起来,带你去医院。”

医院?

女孩虚弱轻轻摇头,因为发烧,她原本一双晶亮清澈的大眼睛变得浑浊,暗红,半闭半睁,双眼无神的看着他。

“不……不去医院。”

厉伟高大魁梧的身姿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面色不善。

看她面颊红透,他转身走进客厅,在东侧壁柜里翻了翻,找出一个满是灰尘的医药箱。

从里面拿出一个最普通的水银温度计回到卧室。

也不管她睡衣里是否没穿衣物,一把撩起,将温度计塞到她腋下。

胸前luo lu,阵阵凉意袭来,孙一柔又羞又臊的挣扎了下,却惹来他面色不好的骂。

“别它马动!”

孙一柔感觉到他心情不好,可又不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是因为她发烧了吗?因为她不该在这时候发烧,不该在他和那个女人……那个早已被他父母划定为厉家儿媳的女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时发烧吗?

她是否影响了他们“一家人”团圆?

所以,他才心情不好吗?

可她没有强求他回来啊!

为什么这么凶?

生病,使人变得脆弱,孙一柔也不例外。

她不再乱动了,那样luo lu着,直挺挺的躺在床,面朝昏暗的屋顶,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可一滴泪还是不听话的从颊边掉落。

厉伟看着她,深吸口气,即心疼又生气,复杂晦暗。

粗砺的大手毫不温柔的朝她脸颊抚去:“我早晚死在你这狼崽子手里。”

他愤怒的扔下一句,看看时间,5分钟了,抽出她腋下的温度计,替她盖好被。

对着并不明亮的光晃了晃,温度计竟然显示烧到39度9,快40度了。

墨眸蹙起,一把掀开被,拉她起身,直接拿起毛衣往她头套:“烧太高了,去医院。”

孙一柔忌惮着往后躲,退到床头:“不去医院,不去!”

“为什么不去?”

他抠住她肩膀,厉眸笔直的射向她,用从未有过的严厉对她咆哮。

他的目光好像一只精明锐利的狼,灼灼的盯着她咬唇闪躲的视线。

为什么不能去医院,她不想说。

然而,男人现在的反应,却让孙一柔心里打鼓,她的隐瞒,是否又是另一场自欺欺人的闹剧,像姚迪曾经做过的那样?

孙一柔不吃药,厉伟便煮了一大锅的红糖姜汤水给她喝。

身的衣物被剥去,男人拿着毛巾一遍遍的擦拭着她的四肢,后背,心口以及腰侧,唯独不碰她的肚子,不让那一缕冰凉冰到她的肚子。

下过一场寒雨的3月,他的额头却沁出一层薄薄的热汗。

凌晨3点,他走进厨房端起满满一大茶缸子凉水灌了进去,鼓动的喉结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手机滴滴两声传来微信,他低头看。

“阿姨睡的很好,放心吧。”

垂下手,拿着手机回到卧室,放到床头柜。

看着床已然熟睡的女孩。

又瞟了眼床头柜已然变得温热的水盆,摸摸她的额头,无奈的拿起水盆走进浴室,又换了一盆清凉的水出来。

拧干毛巾,一条敷在她的额头,另一条掀开被子擦拭她的四肢。

手指抚过她的肚子时,稍有停顿,看着那里依旧平坦的幅度,眸光像是淬了一层暖似的柔和下去。

还有两个月,5月13,孙一柔的生日。

到时候满20岁的她,真真是他厉伟的女人了。

还有她肚子里那个芝麻大点的小东西。

……

自那一场冰雨后,天气终于渐渐回暖了。

3月旬,人们已经褪去了厚重的棉服,只穿一件薄外套,内配一件紧身针织衫四处炫耀自己玲珑有致的身材。

只有孙一柔,穿一件又肥又大的深色卫衣,将自己捂的严丝合缝,连同事看着她都觉得热。

周一午,一阵琐碎的繁忙过后,旁边的汽配店前突然停下一辆加长的劳斯莱斯。

物业里的年轻女孩们又开始躁动疯狂了,可是当她们看到从劳斯莱斯里走出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时,之前还兴奋的脸转瞬间暗淡下去。

那女孩走进汽配店,这边好的人群则整齐的趴在墙偷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能听到那边人说话。

有个女孩不解的走到孙一柔身边:“柔柔姐,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孙一柔正敲打着键盘,闻言抬起头。

对方感觉自己像在和一个外星人说话似的,无法沟通,干脆闪身离去。

孙一柔垂眸,扫了眼刚刚打错的一连串数字,不禁在心底苦笑。

原来,她也不是毫不在意啊!

正想着。

“柔柔姐,有人找。”

女孩抬眸,意外的看到两个不速之客。

郭雨蝶和曹娜娜,她们怎么会找来这里?

厉伟又被找来和张家父母一起吃饭,商量结婚的具体事宜,次见面张家父母没好意思问出口,关于厉伟的身世,关于他私生子的身份,他们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介意的。

即便他的确是厉耀宗的儿子,可到底不是在他身边长大,之前还坐过牢……

张父张母对视一眼,借着厉耀宗出去接电话的时机,尴尬问道。

“阿伟,听说你小时候是在母亲的身边长大的,过的很辛苦吧?”

厉伟何等睿智老练,光听前半句,知道他们后面要问的是什么了。

慵懒邪靠在座椅,右臂打开搭向椅背,点燃香烟,毫不在意张夫人故意扇风一脸嫌弃的动作,淡淡应道:“没什么辛不辛苦的,普通人家的孩子不都是这样长大的吗?”

张母撇嘴,假意关心的问:“阿伟,你读的哪所大学?梦瑶大学是在国外念的,不过她一直说国内的大学更好些,你……”

“我没过大学,初证都是我妈拿钱买的,那时候叛逆,逃课出去打架,抽烟,喝酒,玩女人,无恶不作,差偷抢拐骗了!”

呵呵!

张父尴尬的笑了笑,暗地里捏了下张母的手,让她把黑脸收起来。

见厉耀宗打完电话要进来了,忙打圆场道:“您是厉总的儿子,天资聪慧总不会差的,等你接管了凌天集团和我们张氏制业,……”

“我没说我要接凌天。”

“厉伟,你又胡说什么?”

厉耀宗打完电话,刚刚进门听到厉伟的这一句,瞬间冷下脸。

他冷冽的气场让在座的人都战战兢兢,特别是丁佩,刚刚还和张梦瑶说说笑笑的她立刻忌惮无声。

畏缩站起,等厉耀宗走过去,才小声的叫:“耀宗?”

厉伟的目色幽沉,在心底冷笑。

他除了利用她,还把她当什么?

酒店的另一处包房。

孙一柔浑身燥热的坐在床下,谨慎小心的盯着门外。

身体无力,意识却很清醒。

她知道,自己被设计了,被曹娜娜与郭雨蝶那两个女人设计了。

今天午,她们来找她,说曹晶晶要请福利院的所有同学吃饭时,孙一柔很怀疑。

本不想去的,可她们却将一顶尊师,不忘师恩的大帽子扣下,道德bǎng jià,半强迫的将她拉来这里,让她在包房等一下,其它同学也快到了。

孙一柔谨慎小心的不碰任何东西,连饮水机里的水都没有喝一口,等了半个小时,也不见有人进来,她疑惑起身想要离去,却在门口被一个陌生男子掩住口鼻,等她醒来时,已经在这间陌生的房间里了。

身体的热度时刻告诉她,她不能萎靡,不能失去意识。

房门,吱嘎一声打开。

一个背对着门外光线,又矮又肥又圆的男子大腹便便的走进来。

“人呢?”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个女人。

对方往床侧的方向一弩,笑道:“谭总,我们调职的事……”

“放心吧,你们不想调到张扬那里吗?只要今天哥哥高兴,一切好说。”

“那我们先谢谢谭总了。”

房门关,也关掉了孙一柔仅剩的一点希望。

曹娜娜与郭雨蝶手挽着手往电梯口走,路过一处包房,看到门前侧倚着一抹高大不羁的男人侧影,着迷的停下脚步。

“好帅啊!”

“是啊,超男人。”

郭雨蝶勾勾手指,贴到曹娜娜耳侧:“这要是在床,绝对能让你yu xiān yu si。”

曹娜娜脸一红,用手肘撞她,暗啐一口:“走吧,腐女,见一个爱一个,你又不想要你的张扬了?”

“他不也是你的吗?”

两个女人手挽手走远。

厉伟吸烟的手指暗暗一顿,想着那个名字。

张扬?

此时,房门打开,容貌俏丽的张梦瑶从包房里走出:“大叔,阿姨叫你进去呢。”

她厉伟小了14岁,叫他大叔倒也没什么不妥。

厉伟突然想,那个狼崽子他小16岁,倒从没听她这样叫他。

要么直接叫名,要么那个那个的。

他侧眸掐烟,左手从裤兜里抽出,正要转身回到包房。

突然,不远处的包房门被人撞开,一个女孩衣衫不整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不待看清那张狼狈的小脸,孙一柔已然扑倒在地。

小腹的巨痛瞬间袭来,她侧仰着身子痛哭着叫,鲜红的血从她双腿间滚滚流出……

第61章 孩子没有了

张家父母从包房跑出来时,只看到厉伟抱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快速离去的侧影。

而包房不远处的地,那抹灼人眼球的红触目惊心。

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望向女儿。

张梦瑶暗暗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越攥越紧。

点滴滴答滴答的声响,孙一柔半梦半醒间听到医生冷漠的道。

“孩子保不住了,她被下了料,又摔了一跤,回天乏术。”

下料?

怎么可能呢?

她明明什么都没碰,什么都没喝啊?

对了,那个陌生的男人用什么东西捂住了她的口鼻,会是那个吗?

床的女孩闭着眼,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流进枕头里。

孩子,真的没有了吗?

他真的离开了?

像之前在医院里看到的那个女孩说的那样,他知道她不想要他,所以,离开了吗?

睡梦的女孩呜呜低泣。

曹娜娜,郭雨蝶,为什么要害她?

住在福利院时害她不够,现在还要继续害她?

她到底做了什么让她们如此嫉恨,嫉恨到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人怎么能坏到如此地步呢?为什么?

头顶,一双温热的大掌,安抚般的轻抚她的额头。

即便没有睁眼,孙一柔也知道那双手属于谁。

刚刚晕倒前,她迷茫看到厉伟正朝她跑来,还以为那是幻觉,现在看来,并不是。

他看着她时的心痛,隐忍,以至于眼底的戾气,再次向孙一柔证明,她怀孕的事,那男人早已知晓。

知道,却没有拆穿她的谎言。

是纵容,还是更深沉的城府?

她无力想了。

只觉得身体好累好累,心也好累好累。

不一会,床的女孩呼吸平稳,厉伟才撤离了大手,听着病房门外的贾越像在和什么人争执。

“我是她的朋友,只是想来看看她。”

是张扬?

男人目色骤冷,从床侧起身,迈着大步朝门口走去。

刚出门口,还不待关好门,张扬已从贾越身侧挤来。

“柔柔她怎么样……砰!”一拳,男人被厉伟一拳dǎ dǎo在地,额头撞向墙角,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淡淡的苦涩一笑,拉扯已然麻木的唇角。

他也没想到,曹娜娜和郭雨蝶会因为他而陷害孙一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孩子没有了,之前,她明明想留下他的。

手掌拄地,张扬踉跄着从地站起:“让我看看她……砰!”

又是一拳,这一次,张扬向后踉跄着却坚持着没有摔倒,手臂向周围抓去,扯到贾越的衣襟,借那股力道坚挺的站直身体。

左侧间的位置,电梯门打开,深沉严肃的厉耀宗与不明所以的丁佩双双前来,厉耀宗的身后还跟着他的助理兼秘书波叔。

波叔,全名那波,是少数民族满清后裔,待在厉耀宗身边几十年,是他最最相信的心腹。

凌厉眼风扫过,落在厉伟晦暗不明的脸。

没有说话,等着波叔去了一趟医生办公室后回来,覆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

“没了?”厉耀宗挑眉,不待一丝感情的目光又重回厉伟的脸。

“没了没了吧?正好趁机把那个女孩的事处理一下,厉伟,我和张总已经定好,6月初6为你和梦瑶举办婚礼,在那之前,你先和梦瑶好好培养感情……厉伟?”

不待他说完,男人已转身回到病房里,房门砰的一声关。

贾越和承子像两尊门神似的守在门口,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厉耀宗气的面色铁青,但碍于这里是医院,并没有发作。

倒是身旁沉默了许久的张扬靠了来:“厉总?”

厉耀宗挑眉,并不认识面前这个年轻俊郎看着年纪不太大的男孩:“你是……”

波叔靠在他耳边解释:“张扬,拓展部新提拔来的经理,梦瑶小姐的哥哥。”最后一句,他用极低的声线说道。

“哥哥?”厉耀宗一脸诧异。

见张扬苦笑,立刻明白了那所谓的兄妹关系。

在这个富人圈里,私生子似乎早已成了家常便饭,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了。

……

做完清宫手术,孙一柔当晚便醒了。

醒来后的她异常安静,不哭不闹,好似知道孩子已经没有了。

厉伟喂饭,她吃饭,厉伟喂水,她喝水,像是没有意识的木偶娃娃般任其摆弄。

夜晚,厉伟跨床搂着她一起入睡,女孩睁着眼睛看着窗外漆黑,夜色男人的手指触到一抹清凉,将她的小脸拨了过来。

“想哭哭,谁让你忍着了?”

然而,女孩却抬起手,将他的手指拿到一侧。

吸了吸哽咽的鼻腔。

哭有用吗?孩子已经没有了。

她轻轻吸了口气,夜色冷漠开口:“厉伟,我们分手吧。”

孩子已经没有了,她找不到还和他在一起的理由,当初,廖军说会对舅舅不利,成了她留在他身边的理由,然而今天,这个理由却显得那样无力而可笑。

面色沉下,厉伟起身啪的一声打开病房的灯。

正要发怒,看着女孩哭红的双眼,刚刚升起的怒意被他压下,拿出十足十的耐性哄她:“孩子没有了以后再要,分手的话不要再提,想离开我,除非老子哪天死你前头,不然的话,想都别想。”

他不放她,是因为他睡不了其它女人吗?

孙一柔暗暗闭眼,安静的别开头,不再开口了。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女孩被厉伟接回303室。

临近4月,暖气已经不像寒冬里烧的那样足了,刚刚进屋,感到一阵阴冷的气息从四肢百骸袭来。

厉伟领着她回到卧室,扶她到床躺好,这才走进客厅,不一会推了一个白色的电暖气回到床边。

插电,淡淡的热度扩散开来。

这是自她流产后厉伟让承子买来的,怕她小月子里冻着。

偶尔想想,也许孙一柔是被他这些细致微小的关怀给侵蚀了,才会沦陷,才会舍不得离开。

房门敲响,他走去开门。

孙一柔耳尖的听到白婶的声音。

“怎么样了?哎哟,你说这可怎么好,那么瘦的小人儿还要遭这份罪。”

一边说着,白婶已经来到卧室门前探进头来,看着床面色苍白的孙一柔心疼的笑笑:“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白婶给你做,糖醋排骨好不好,以前你最愿意吃的?”

她坐到床沿,女孩冰冷的小手被牵起。

白婶惊叫:“呀,这孩子的手指怎么这么凉,这流产可是小月子,可千万不能大意了,还有没有被子了,再盖一层。”

“白婶,她交给你了。”

厉伟垂眸,走到床头柜前拿起车钥匙与香烟,冷淡转身。

孙一柔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臂。

即便他的表情平淡无波,可孙一柔是知道,这次流产的事,他任何人都要痛心,甚至她还要痛心,她很怕他会做出一些犯法的事。

女孩嘴里说不出来,手指却固执的抓着他,不放他离开。

厉伟按下她的手,抽出手指,迈步离去。

他冷漠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孙一柔眼底,女孩咬着嘴唇,想了想,终于拨通一个人的手机。

孙一柔的预感没有错,厉伟本是一个狠辣无情的人呐,欠的恩他会还,可欠的债,他一样会去讨。

之前差点强了孙一柔的好色男谭本利被他打到内脏破裂,被紧急送往医院。

而厉伟没有意外的进了警局,关在看守所里,聂佑琳带着律师赶去时,他正若无其事的擦着指骨的血渍。

膝盖曲起坐在墙边,头向后仰靠在墙壁,右手的骨节位置青紫瘀黑,可见他下手时用了多大的力气。

也难怪,聂佑琳没想到孙一柔竟然怀了他的孩子。

是她大意了。

好在,那个孩子没有了,她才能安心。

律师办完手续,警察打开看守所的门。

厉伟起身,沉默着往外走,聂佑琳奔波了一夜却连个谢字都没有,不禁气急。

在他走下台阶时拦了过来:“你到底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好在你今天打伤的是凌天集团的人,爸爸已经和谭本利的家属协商好,给他们一笔可观的钱,让他们去国外生活,如若不然,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易被放出来?”

钱?

呵!

厉伟冷笑,冷漠的甩开聂佑琳的手臂。

当初,他可以为了一个儿子让另一个私生子替其顶罪,今天,用钱买通一个职员家属包庇私生子又有什么怪?这是他惯用的伎俩啊!只要不影响凌天集团的未来发展,他可以利用任何人。

他、母亲、甚至是厉伟霆都不例外。

……

厉伟回到303时,白婶已经走了。

不大的卧室里只开着一盏床头小灯。

他搓搓手臂,待手暖了才坐到床边捏她清瘦的小脸,垂眸扫了眼她依旧平坦的肚子,那里本来有一个小人来着,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

即便把那个人打到内脏破裂又如何?

孙一柔睡梦感觉有人躺到身侧,可是她却醒不过来。

被那场无时无刻不在她脑海里的恶梦牵绊,睁不开眼。

砰的一声巨响,孙一柔正跑向父母的脚步骤然停下,大脑一麻,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原本抓在手指里的白色带着圆点的雨伞也随着冷风飘落地面,噼里啪啦的雨滴打在面,发出清脆细响。

轰隆隆的雷声响在头顶,晃白的闪电划破夜空。

孙一柔的脚被钉在地静止不动,垂眸盯着脚面,刚刚新买的白色球鞋已被不断扩散的血水染红,她挣了挣,一步也挪动不了。

正惊慌无助时,她看到了那个从车里走下的男人背影。

是他,是他!

孙一柔惊叫着想要追去,想看看他的脸,然而,男人却在此时转过头来。

晃白的闪电狰狞的照亮了那男人紧绷的眉眼,刚毅立体的五官轮廓,昂首挺立的拓拔身姿,即便是在梦里,也无法让她忘却的那张脸。

“厉伟?”女孩惊叫。

心跳加速的从床坐起。

第62章 这个黑锅她背定了

四下看看,才发现那只是一场梦。

一场很真实,很真实的恶梦!

清晨醒来,不见厉伟在身边,她披了衣服进浴室洗脸,才发现男人的手机竟然落在洗漱台。

面有一条微信。

“大叔,次你欠我的人情,该还了吧?阿姨说要吃云祥记的水蒸饺,我先带她去了,你不来的话,我可把你妈妈拐跑了哦!”

微信名,梦水千瑶。

孙一柔正失神,卧室里的手机响起。

是物业打来的座机号码,孙一柔怕是什么重要的事别耽误了,立刻接起。

电话里传来各种嘈杂嘶吼的声线,愤怒、不平、歇斯底里。

“我们都是跟公司签过劳务合同的,又没做错事,凭什么你说开除我们开除啊?”

“是。”下面有人附议:“我们在物业公司做了8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们说开除开除,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连给我们找工作的时间都没有,还没有任何补偿与说法,这样想打发我们,门都没有。”

“对,不给说法,打死我们都不走,看他能把我们怎么办。”

一群人耍起无赖,个个义正言辞、呼声震天。

反观被他们围在间的男子,不慌不忙,从律师的手里拿过一份件。

“我不管你们之前跟公司签了哪种合同,都与我们无关,你们的前公司已经破产,找说法去找他要。”

“他旗下的物业公司已被我们张氏置业收购,今天我来,是通知你们收拾东西走人,我只给你们3个小时时间,3小时后还不走,别怪我不讲人情。”

“不走,你们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打死都不走。”一群人仗着人多垂死叫嚣。

男人理都没理,带着身后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离去。

电话里的女孩声音微颤:“柔柔姐,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

大家都知道,这样的垂死挣扎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孙一柔默默挂断电话,转身来到阳台。

看着对面那栋早已废弃的阁楼,说毫不在意,又怎能真的无动于衷,毕竟在这里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和厉伟是从这里开始,现在连物业公司都没了,是不是意味着,她和他的……结束?

……

孙一柔站在办公桌前收拾东西,目光落在身侧姚笛曾经坐过的位置。

拉开抽屉,里面只有几本封面名字都很露骨的言情小说,一些笔,还有用剩的半卷卷纸,一条口香糖,和抽屉里侧的白灵芝烟盒。

孙一柔先把那几本小说拿出来,装进箱子里。

什么《暖婚密爱,绕床弄娇妻》

《龙少,qing fu要逆袭》

《在你的身下绽放》

《今夜我为你盛开》等等。

孙一柔一边拿,小脸也染酡红,拿到最后,她取出那个白灵芝的烟盒,还以为是空的,结果,却从里面拿出一块深灰色的布料,看着眼熟。

孙一柔想了想,突然想到几个月前她收拾衣服,突然发现厉伟的一件深灰色衬衫少了半截袖子,问他怎么回事?男人想了想才漫不经心的答,说之前让姚笛来303取饭盒时,刚好赶楼的401正在搬家,搬家工人不小心摔倒,身背的东西全部砸落下来。

当时的姚笛为躲避重物差点摔下楼梯,幸好厉伟及时出现,扯住他的衣袖顺势被男人拉进怀里才没有摔下去。

袖子是那时候被扯坏的。

本来,这事也没什么,即便姚迪没有告诉她。

当时的孙一柔和厉伟的关系还很尴尬,即便送饭,姚迪也是打着自己的名义送的,所以不告诉她也没什么。

只是,过了这么久她还留着这半截衣袖,甚至这盒早已没多少人抽的白灵芝烟盒,她都小心翼翼的留着,叠放整齐,说明了什么?

孙一柔敛下视线,她竟不知姚笛曾有过这样的心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这个闺蜜,真真算是白当了。

安静收拾好东西,正要抱着箱子离去时,几个保安以及外聘的农民工怒气腾腾的从门外闯了进来。

“这个月的工资为什么还没有开?孙一柔,你在搞什么?”

没开?

女孩愣了下,拿出手机,打开银行app。

果然,她的工资卡里还是个月剩下的那十块钱,多一分都没有。

可是,工资报表她在3月旬已经报去了,怎么会没开呐?

孙一柔给总公司的财务主管杨姐打电话,然而……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杨姐的电话打不通了。

她又坐回椅子,打开电脑,发现之前存进银行账户里刚刚收来的物业费也不翼而飞,知道这个账户密码的除了她,还有财务主管杨姐,以及原总公司的老板,现在,他们两个人的电话都打不通了……

孙一柔并不傻,身为会计,这种事即便没有经历过,也在报纸新闻看到过。

最后遭殃的,一定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的会计,这个黑锅她背定了!

看着面前越聚越多的那些狰狞面孔,女孩的心脏紧缩,四肢一点一点的寒凉,后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为止!

漂亮的红色宝马停在汽配店门口,不待厉伟下车,王慧已慌慌张张的跑到车前,大力拍打着窗户。

厉伟修长的双腿迈向地面,墨眸蹙起:“怎么了?”这么急,他连车还没下呢。

王慧的目光从驾驶座的张梦瑶处收回,语气带着轻微埋怨的道:“厉哥,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呢?物业那边出事了。”

出事?

不待王慧把话说完,他已脚步一转,大跨步着往物业公司走去。

电话今早忘在家里的洗漱台了,他也是出去了才想起来。

走到物业公司门前,狐疑的目光落在那几辆看着眼熟的车牌号,来不及多想,几个跨步迈进去。

不大的地方,乌烟瘴气。

喧闹的人群里,几个面生的农民工拉住孙一柔又拉又扯,不断叫嚣道:“这个月刚收来的物业费,你说没有没有了,你什么时候存进银行的我不管,我只知道,我们两个月的工资没开出来,找你要。”

“是,老板的电话打不通,谁知道你是不是提前和他们串通好了把钱转走,孙一柔,这个月的工资没开出来,我才不相信你不知道,今天,你不给我们一个说法,休想离开。”

“对,对,不能让她走,她一定知道钱在哪里。”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扯着孙一柔死活不放,贾越和承子夹在间护的也很吃力。

“几个老爷们,和个无辜的女人叫嚣算什么能耐,钱都被你们的前任老板卷走了,有能耐,找他要去啊!”

“警告你们,最好现在放手,伤了我小嫂子,我贾越这双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你不是吃素的,我们也不是好惹的,谁不等着这俩钱过日子,说没有没有了,让我们不缠着她也行,把工资给我们开出来。”

“对,把钱给我们,拿到钱我们立刻走。”

“没钱,谁来说话都不好使。”

“你们的纠纷去外面算去,3个小时已经到了,再不走,可别怪我们不讲情面。”

“没钱,谁它马管你情面不情面的?”

“对,反正我们也豁出来了,不给我们钱,大不了鱼死破,谁都别想好。”

“对,把那些电脑桌椅都给他们砸了,一样不留。”

说着,人群不知是谁先丢了个花瓶过来,刚好打张氏置业派来收拾残局的男子的额头,他捂着眉角后退两步,掌心见血。

身后的一群西装革履全部怒了:“胡哥!”

胡姓男子眉眼阴鸷,瞪着周围几十个保安农民工,沉声一喝:“把他们都给我扔出去!”

“是!”

一时间,不大的物业公司里硝烟四起,拿椅子的拿椅子,跳桌子的举着椅子划划,大家你来我往,你出拳我踢腿的,大有一副真要打个鱼死破的架势。

孙一柔单薄的身子被挤在人群,摇摇欲坠,推来推去,额头撞在某个男人的后背,疼的抿紧唇角。

她小月子还不到一个礼拜,身体正虚着,刚刚又被这些粗汉子抓来扯去,脸早已沁出一层薄薄虚汗。

承子和贾越混在人群应接不暇,没人护的了孙一柔。

她捂着小腹,被身侧的人撞向桌椅,眼看着又一个男人后退着要将她撞倒。

她急速后退时,猛然被扯进一具温暖怀抱。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不用回头,她也知道那人是谁。

低沉带着愠怒的嗓音响在头顶:“谁它马让你出来的?”

孙一柔的头发已经凌乱,小脸红一半白一半,身浸着虚汗,倒是没伤,忽冷忽热的,瞳孔浑浊不明。

厉伟看她那个样子,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有人被踢出人群,脚步踉跄着往这边撞,厉伟抬腿朝那人后屁股猛踹一脚,那人又朝前扑去,回头愤恨的瞪着他。

见他站在孙一柔身侧,立刻明了似的大叫起来。

“住手,都先别打了,这娘们找了帮手来,一定是做贼心虚了,我们的钱,肯定是让她拿跑了!”

一时间,打斗声渐渐小去,承子和贾越借机窜到厉伟身侧。

以四对十几个,再加那些前来接收物业公司的张氏置业的人。

厉伟几个孤军奋战,显得势单力薄。

贾越面色绷紧,承子小心翼翼,孙一柔的视线忽明忽暗。

唯有厉伟,深沉晦暗、淡定如常。

他半个屁股侧坐在斜歪在一侧的办公桌,从裤兜里摸出烟,点燃一根,扔进嘴里。

冷厉的脸看不出一丝表情,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厉哥怒了,因为,他们惹了他的女人,伤了他的女人。

勾勾手指,脸的戾气迸裂,眼底的凶残如野兽般释放出来。

不用说话,那些人已经惧怕的面面相觑,这一刻,反倒不像之前那样造次了。

拿着手里的“工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敢前。

正僵持时,张梦瑶突然从门外跑进,看着一室的狼藉惊叫一声:“怎么了?胡秘书,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胡志勇推推眼镜,恭敬的前一步:“大小姐。”

大小姐?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

难道,她是收购了物业公司的张氏置业张政乔唯一的掌明珠,张大小姐?

第63章 张扬,你愿不愿意帮帮我

红事会偌大的包间里,刚刚还破马张飞的农民工以及保安此刻笑容洋溢,拿着酒杯一杯一杯往张梦瑶的方向敬来。

“张小姐平易近人,多亏了您,我们才能拿到这点辛苦钱,哪像那个女人,谢谢你了。”

“不止如此,张小姐还体恤我们找工作不易,把我们全体留下,你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以后一定认真工作,来,我先干了,张小姐随意。”

“张小姐我也敬您。”

“我也敬您。”

张梦瑶被数十个农民工以及保安围着,笑的温暖大气:“大家不用客气,我也是举手之劳,刚刚的事,我还要替胡秘书向大家道歉,以后在一起工作我们是一家人了。”

“哦,对了。”张梦瑶突然牵起孙一柔的手:“工资的事真的和孙小姐无关,你们的前任老板卷了账面的钱跑了,之前她也不知情,你们真的错怪她了,应该向她道歉。”

周围一片寂静,不满的男人们面面相觑,但碍于张梦瑶在这里,又不能转身离开,一时陷入尴尬境地。

孙一柔也很不自然,小心翼翼的抽回手指,聂诺一句:“不用了。”

话音落,工人们找到台阶立刻鸟散。

是她说不用的,不怪他们。

这顿饭,吃的孙一柔极不舒服。

偌大的转盘型圆桌,她和张梦瑶一左一右坐在厉伟身侧。

张梦瑶毫不避忌,不时的让厉伟给她夹这夹那,有工人问起时,她羞答答的说,两家已经安排好他们在6月结婚。

此话一出,孙一柔无形被推向风口浪尖,借着厕所躲进卫生间,可大家满是鄙夷的视线还是追随着她,议论纷纷。

她在洗漱台前吐的昏天黑地。

卫生间外,厉伟正斜靠在一侧墙壁墨眸蹙起的抽烟。

张梦瑶喝了不少酒,双眸微醺的靠了过来,笑道:“你爸爸派来监视你的人已经走了,大叔,我这个挡箭牌当的如何啊?”

厉伟吸了口烟,眯眸将烟灰弹落地面。

“谢谢。”

谢谢?她做了这么多,只换来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谢谢。

“你的小女朋友好像吃醋了哦!”她身姿不稳的靠进男人怀里,仰头笑道:“要不要,我告诉她你和我只是演戏?”

“你喝醉了,我让承子送你回去。”

“切,要送你送,让别人送我干什么,我没司机啊,没诚意!”她脚步踉跄着想要站直身体,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重的抬不起来。

脚下一软,再度跌进男人怀里,她在男人怀里蹭了半天才站直身体,手指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扫过他的敏感前沿。

厉伟的身子僵了下,绷紧了五官敛目看她。

然而,女孩却像毫无所觉似的,好不容易站直了,又猝不及防的拉过他的头,往他脸颊一吻,得逞般坏笑:“走了,晚安,坏大叔。”

她摇摇晃晃着离去,看似那样单纯无辜。

孙一柔站在卫生间的门里,刚刚隔着缝隙,看清了两人所有的“互动”。

深吸口气,强行压下心底的异样,开门出去。

厉伟开车送她回家。

男人进浴室洗澡,女孩走到柜子前翻出这些日子里存下来的存款,相于欠他的,这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怎么办?

厉伟给她的钱,她从来没用过,303里的开销,吃住,房屋水电,卫生以及物业,都是用她的工资支付,而厉伟的钱她单独存在另一个账户里,除了那次赔偿客人的修车费用,再没用过。

为的,是有那么一天,两人可以好聚好散。

然而这一天,大概……不远了。

男人洗完澡出来时,孙一柔已经躺在床睡着了。

从她流产,两人的沟通越来越少,每次他回来,她不是累了,是困了,像在刻意逃避着他似的。

男人在等,明知道她误会了,明知道她难受,却没有解释一句。

他在等她长大,等她满20岁,等她真真正正成为他厉伟的女人,等到那一天,他决定将所有事都告诉她,即便她恨他,他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而离那一天,还有一个月。

厉伟替她盖好被,起身走去客厅。

卧室的灯关,孙一柔才睁开空洞的眼,在心底悄悄做了一个决定。

……

4月,晴空万里。

孙一柔跟着张扬回到那个即熟悉又陌生的福利院,慈爱福利院。

听张扬说,自从曹晶晶结婚后,她辞职了,原本那个班新来了一位姓张的老师,张天意。

张天意?

孙一柔诧异,跟张扬站在窗边,看着里面穿着深蓝色背带裤,内配一件雪白衬衫,将头发工整盘起,和从前判若两人的张天意。

对方也看到他们了,微笑着朝窗外摆手。

“走吧,不要打扰她课。”

张扬带着她离开教室,来到福利院空旷的后花园里,坐在秋千架。

春日的微风轻轻扬起女孩的发梢,张扬看着她眉目深锁像有心事的样子,转过头,目视前方,直接问道:“说吧,今天找我,是不是有事?”

孙一柔这样的性子,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是不会主动找他的。

像他们同在福利院住了5年,而她竟不知自己是谁一样,她根本没关注过他,过去如此,现在,亦如此。

女孩咬了下唇,双脚轻轻蹬地,让秋千随着身体前后摇晃。

午日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拉的细长,显得越发消瘦。

她空出手拔了拔被风吹乱的留海,细小的声音像蚊吟般飘散在风里:“张扬,你愿不愿意帮帮我,也许,这会给你带来麻烦,但我只能求你了。”

张扬停下晃动的脚步,疑惑不解的望着她。

这几晚,孙一柔一直表现良好。

不会在他回来时喊累喊困,甚至帮着白婶做好温热的饭菜等着他,像个小媳妇似的乖顺安静,给他放洗澡水,陪他看新闻联播,看无下限的综艺节目,看弘扬国威的国产电视剧。

一连半个月,她都是如此。

出小月子的这一天,孙一柔刚洗完澡,走出浴室被厉伟抱住了。

她知道他忍了很久,也没有抗拒,安静的被他亲吻着,被他抱到大床。

双双跌倒,他的吻炙热而麻人,带着属于他的淡淡的清冽味道,充斥她的鼻息口腔。

浴巾扔到地,她扭捏着指了指一旁没有关掉的床头灯。

男人掀开眼皮,凑近她温热的道:“让我看看你的反应,柔柔。”

之前,孙一柔都在刻意压抑着自己的反应,可今天的她不太一样,似乎很投入。

她的投入鼓舞着男人。

暧昧旖旎的夜里,两人达到从未有过的契合,厉伟气喘吁吁的趴在孙一柔的后背,向侧挪了挪,没有把全部重量压在她身。

女孩也很累,额头满是热汗,脸颊潮红,身也是。

她侧趴在床喘息极快,一手攥紧染了湿度的被子,慵懒的闭着眼睛。

厉伟起身,捡起刚刚被他扔在地的浴巾挡住下半身,走出卧室去厨房取来水喝,喝完,又给孙一柔沏了一杯红糖水端进来。

趁着他心情好,孙一柔转身哀求:“明天福利院要举行义捐活动,我报名参加了,本来不想去的,可那边实在缺人手,我尽量早点回来,好不好?”

男人的目光转冷,将红糖水递进她手里:“谁跟你一起去?”

女孩知道他忌讳这个,也早已想好托辞:“天意姐姐现在是福利院的老师,她开车送我过去。”

“张天意?”

“是呀。”

世界的缘分有时候是如此,很怪,她之前竟不知道,原来张天意是张扬的姐姐。

这次要拖他们姐弟下水,孙一柔满是歉意。

“我13岁后一直住在福利院里,也没为福利院做过什么,这次,我也想尽一点微薄之力。”

厉伟眯眸,弯腰拿起床头柜的烟,走远了些才低头点燃。

心里算计着明天他刚好要去外地,个星期接个大活,他、承子、贾越都要过去。

怎么这么巧,她偏偏也要明天出去。

修长的指尖揉揉鬓角,低沉沙哑的声线不放心的叮嘱:“我找别人陪你去。”

吴威已经从监狱放出来了,这段时间他却一反常态的没有作为,反而让厉伟越发不安。

他拿起手机,正要播打。

孙一柔却从床窜了下来,小小的个子力气颇大的按住他的手指,转过身不高兴的道:“算了,我不去了。”

她迈步要走,厉伟扬眉扯住她一条手臂,看着她高高鼓起的侧脸,挑眉笑笑。

这小丫头最近胆子大了不少,刚装了几天装不下去了,还以为她真变成温顺的小绵羊了呢!

“跟我耍脾气,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难道不是吗?我只是去做义工,你还要让人跟着我,让人看了像什么?”

“明天我不在罗湖,我是防止吴威出现。”

“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出现,怎么会明天来找麻烦?”孙一柔微扬唇角,故意挑衅:“你是为了防吴威,还是想让人监视我?”

她的挑衅男人不以为意。

反手扣住她的下巴:“倒是你,这么不情愿,是真觉得不好意思,还是另有打算,嗯?”

他的目光,犀利的犹如探测仪,寸寸逼近。

尾音扬,却带着十足的压迫。

孙一柔心绪不宁,面却佯装的很好,轻轻拔开他的手,重复道:“我不去了,行了吗?”

第64章 你的女人,在我手里

这一夜,孙一柔根本没有睡好。

她故意发小脾气想和厉伟玩兵法,将他一下,然而,男人不知是早已看穿她的小计谋还是怎么样,根本不搭理她,也不套。

如果明天真去不了,她的计划失败了。

一夜的辗转反侧,第二天,孙一柔顶着一双熊猫眼从床坐起。

昨晚他们一人睡一边,间留下的位置至少能再睡两个人了。

这样的冷战,总要有一个人先低头的。

浴室里传来哗哗声响,女孩的心思极快的转动着,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做,这样的僵局,是她把戏演过头了吗?

浴室房门打开,男人的身下只围了一条浴巾走出来。

孙一柔的目光追随着他到了衣柜前,见他翻出干净的衣服穿戴整齐,又随手扯出几件衣物装进行李袋里,还有简单的洗漱用具,拉好拉锁,将行李丢在一边。

头发的水气还没有干,刚毅的五官被水滋润后显得更加深邃立体,下巴长出些许的青色胡渣已然收拾干净,氤氲着淡淡的水气与沐浴露的清香,走到床这一侧,伸手将赤果的她扯进怀里。

孙一柔羞红了脸,白白如凝脂般的肌肤在阳光下闪耀着诱人的色泽。

在他怀里挣了挣,被他铁钳一般的大掌按住。

勾起她的下巴,低头是狠狠的一吻,带着惩罚的怒意。

“别跟我玩小心思,激将法对老子不好使,真要用,想想美人计。”

他的唇用力吸住她的脖子,孙一柔痛的轻叫,他挪开嘴,斜笑着看向面的草莓,嘴唇轻咬,再次掠住她的嘴唇。

吻着吻着,变了味道。

女孩近距离的感觉到他身体紧绷的力度,与他手掌间的燥热与不规矩,害怕的叫:“厉伟?”

她推他,男人的眼眸却越发绯红。

大手搂过她的细腰,直接拉开裤链……

待他真的离去,已经快十点了。

是承子一遍一遍的打电话催他,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离开前冷漠的丢下一句:“早点回家,到家给老子打电话。”

孙一柔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物,将父母留下的那条项链装进包里,又找出户口、身份证,存折等等。

厉伟的卡被她放到桌子,里面的钱她没动。

想了想,孙一柔拉开抽屉找纸,想给他写一张欠条,欠他的钱,她会一点一点打到这张卡里,直到不欠他为止。

床头柜前的小抽屉被她翻遍也没找到纸,翻到最下面一层时,竟意外的看到厉伟曾送给她的那条链子。

一直以为丢了,原来是在这里。

难怪那一次厉伟问她有没有好好找找时,他会那么生气。

孙一柔拿出纸张,用娟秀的笔迹写下欠条,也告诉他欠他的钱会打在这张卡里,她走了。

走这个字,她是停顿了几次才写下来的,温热的眼泪掉在洁白的纸张,染湿一片。

正要放下笔时,敲门声响起。

孙一柔一惊,立刻拉开抽屉把桌面的东西划拉进去,抹干眼泪,起身拉扯衣角,确定没有异样后才走去开门。

门打开,是快递公司的,将一份件递给她:“孙一柔?”对方问。

女孩诧异的点点头,从快递小哥的手里接过件,后退一步,打开,里面有几张纸。

她一张一张的翻看,越看越震惊,后退一步,捂住嘴,眼睛一圈一圈的泛红,流血。

慈爱福利院一间安静的教室里,张天意蹙眉看完所有的东西,冷冽的唇角一勾:“这些东西是谁寄给你的?”

她前前后后的找遍了也没看到寄件人的消息,只有两个字,罗湖。

她心里怀疑一个人,却不敢肯定。

“柔柔,你先不要相信,这也许是某些人的阴谋。”

“某些人,姐,你指的是谁?”

同胞姐弟,张天意和张扬虽不像双胞胎那样心有灵犀,但也大致猜测的出对方都在想些什么。

他们共同怀疑的对象正是那个被他们同一个父亲捧在掌心里,外表单纯善良,内里却心思百转的好妹妹张梦瑶。

“张扬告诉我了,厉伟和张梦瑶的事,柔柔,厉伟对你的心意你最了解,他虽然偶尔有些浑,有些大男子主义,但他若想跟张梦瑶结婚,决不会再缠着你,他不是那种会一脚踏两船的男人,间一定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

“至于这些东西,很有可能是某些有心人故意伪造,目的是什么,你冰雪聪明应该也想到了。”

孙一柔摇头,是真,是假,她都无所谓了。

反正她本打算离开。

只是没想到,他能隐瞒她这么久……

这么久啊!

耍着她很好玩吗?玩弄她的心很好玩吗?看着她在亲情与爱情间摇摆不定很好玩吗?

女孩抹了把眼泪,又吸了下酸涩的鼻子,将那几张纸拿过来,折了折塞进白色的小包里,拿出手机看看时间。

个星期,张扬请他的朋友帮忙,给厉伟他们找了一个改装专业机车的活,这活钱多,厉伟便动心了。

今早孙一柔看他离开,可保不齐他会不会怀疑什么又半路返回来。

留在罗湖总不安全,孙一柔装好东西从座椅站起,感激的看了张天意一眼。

“如果他来找你……”

“放心吧,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张天意如是说。

眼前这小女孩眼泪连连,哪里是真想离去的样子。

然而,她和厉伟的矛盾本很多了,再加纸的那些。

先不论是真是假,女孩已经打定了心思要离开他,如果这次她拒绝帮忙,让女孩自己漫无目的的跑,岂不是更危险?

张天意打定主意先让弟弟安抚她,等她情绪平息了些,再找到她好好的劝。

至于厉伟那边,他为什么没有拒绝张梦瑶,她也要了解清楚再说。

孙一柔边走边回头向张天意告别,张扬早已为她安排好了去处,一切都安排妥当,两人车,张天意站在窗前看着车子渐渐驶离。

拿出手机,找到厉伟的号码,犹豫半响,再度把手垂了下去。

还是等他找来再说吧!

……

厉伟贾越承子等人站在火车站前排队检票。

厉伟越想越不对劲,检票到他时,他直接大手一扬,将行李丢给承子扔下一句:“你们先去。”自己则转身跑出火车站。

贾越不放心,拎过承子手的行李追了出去:“你先去,我跟着厉哥。”

两人车,以极快的速度往陈桥巷小区扎去,间闯了几个红灯。

车子吱的一声停在单元门口,厉伟甩门下车,跑向303。

打开门,不大的房间里安静异常,四处摆放整齐,连衣柜里的衣服都没有什么变化,但眼尖的厉伟却注意到,孙一柔的几件外衣不见了。

贾越走到床侧,看到床头柜孙一柔留下来的那张纸,转头叫道:“哥,你快来看。”

厉伟阔步走去,先拿起那张他交给孙一柔的银行卡,在掌心里捏了捏,右手接过贾越递来的纸。

间方几个娟秀工整的字,欠条。

最下面一排,我走了。

他将纸张卷成一团,眼眸凌厉喷火,额角的青筋一凸一凸的往外鼓,愤力抬手将纸卷砸到墙。

知道那个没心没肺的狼崽子不能这么消停,从张梦瑶公开了他们6月结婚的婚期后,那小东西竟一句都没问过。

那时候,他该想到她在偷偷打着自己的心思了。

外表胆小,畏畏缩缩,心思藏的却谁都深。

还有一个月,等她满20岁,等她成了他的女人,他将一切不能说出口的秘密都告诉她,欠她的,用他一辈子还,用他这条命还,还不够吗?

为什么她等不了?

为什么她不能相信他一次?

越想越气的厉伟一拳砸向桌角,轰隆一声,被他指骨撞到的台灯猛然碎裂,他的手背也染了血,微微颤抖着垂到身侧。

贾越惊叫:“哥,小嫂子可能刚走,我这让兄弟们去飞机场火车站拦她。”

厉伟哼笑着坐向床沿,小丫头心思缜密着呢!

要走的心思怕不是一天两天了,早筹谋好了怎会被他拦住,恐怕,这趟外地之行也在她的算计之了。

这半个月来她的乖巧,她的安静,不过是演戏而已,呵呵,和他演戏。

现在的厉伟才能真真的体会到廖军曾经的感觉。

女人心狠起来,它马十个男人都狠,她真的走了,真的离开他了,毫不留恋。

男人侧弯着腰拉开床头柜最下面一节抽屉,他送她的项链还在,不用找也知道她拿走了她父母留给她的那一条。

厉伟低声咒骂:“艹,老子真它马是白养了一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他怒目站起,拿起手机播通张天意的号码。

响到自然挂断也没有人接,厉伟重播,依旧没人接听。

拿起外套疾风一样的窜出门口,正要车时,电话响了。

却不是张天意打过来的,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座机号码。

“厉伟,好久不见,还记得我是谁吗?”

电话里,男人痞里痞气的声音淡淡传来。

厉伟停下脚步,刚刚的愤怒一收,皱起眉角:“吴威?”

“听出来了?呵,走的这样匆忙,是不是在找你的女人呐?”

凌厉的视线往周遭扫去,小区花园不远处的车里,某个男人放下车窗,张狂的朝他摆手,笑道:“别找了,你的女人……在我手里。”

第65章 他和她,同在一个城市,却要咫尺

厉伟一个人被吴威的手下压到一间废弃仓库,男人邪魅的笑着捡起地几个铁管子扔给手下。

“想保你的女人平安,乖乖站着别动!”

冷目扫过那些人朝他靠近,厉伟做好了还击准备,一边后退到安全位置,勾唇冷笑道:“先让我看到人。”

吴威也笑,朝手下摆手。

仓库二楼的位置,聂佑琳衣着凌乱的被两个男子压了出来。

“厉伟,救我!”

厉伟扬眉,看到是她,不知怎的,刚刚还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回去。

他竟以为聂佑琳是他的女人?

唇角一扯,也没说什么,直接抬腿踢倒第一个向他冲来的人。

即便他反击了,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拿着武器,而他赤手空拳。

十分钟后,所有人都气喘吁吁的半跪在地,厉伟的额头全是血,凌厉的眉眼已被血胡住,看着所有人都是血红血红的。

他单膝跪地,身体摇摇欲坠,怕支撑不住,用左手握拳支在冰冷的水泥地面,喘息深沉,每一下都刺痛着肺部与五脏六腑,恐怕,肋骨又要折掉几根了。

他喘着粗气,冷目瞪着吴威走到眼前。

抬起一脚朝他胸口踹来。

“你倒真能打啊!”

厉伟向后仰倒,被他一脚踩在下巴。

“再动啊,再反抗啊,信不信我把你的女人从二楼扔下来?”

那边的聂佑琳被人捂住嘴,又哭又叫的歇斯底里,眼眸惊恐。

厉伟凌厉的目光看向面前的男人,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此刻的吴威已被千刀万剐了。

男人毫不在意的笑,坚硬的鞋根在厉伟的脸用力的碾,半蹲下身体,拍拍他的脸颊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现在是你大嫂,你现在心心念念的是另一个,那个没长开的幼*齿么!”

“厉伟,这娘们我已经过了,感觉还不错,我怪,你怎么放着这个胸大屁股大的偏喜欢那个扁平的?在女人这方面,看来咱俩的喜好不太一样。”

“不过,你在意的那个,我也会抓住的,她跑了是吧?那看看你和我谁先找到她吧!嗯?哈哈哈哈!”

厉伟铁青的面色,是送给吴威最好的礼物。

他猝然起身,大摇大摆的朝外走去。

聂佑琳被撇下,踉踉跄跄着奔下楼梯,朝厉伟扑来。

“厉伟,你怎么样?”

她的手指按向男人胸口,换来厉伟冒着冷汗的一道闷哼,聂佑琳惊慌失措,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厉伟沉着冷静的命令:“打电话,叫人……”

说完,他突然两眼一黑的晕倒。

聂佑琳歇斯底里的哭声他也听不见了!

梦里,男人似乎又回到那个凌乱不堪的夜里。

厉耀宗用母亲的视频威胁他,让他替厉伟霆顶罪,当时年轻气盛,对厉耀宗还报有一丝亲情幻想的厉伟喝了很多酒,喝的酩酊大醉,开车道。

再之后,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他酒醒时,已经在警局里了。

警察向他播放了一段录像,他在酒驾状态下撞一辆车子,车里有一个心脏病发正要送往医院的病人,本来,他第一次撞过去时车里的人没有死,只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车里的男人满头是血,却奋力拉起陷入昏迷的女人要将她抱出车子。

然而,让人始料不及的一幕出现了,肇事的车辆踩下油门,竟又一次朝对方撞了过去,之后,又撞了第二次,第三次,直至对方凄惨的躺在一片血泊,该肇事车辆驾车逃走。

雨幕冰冷,周围尽是尖叫喧嚣的人群。

1个小时后,警察在不远处的江边找到了停滞在这里的车,以及早已醉死在驾驶座的厉伟。

他清醒后,去了那对惨烈在他车下的夫妻的葬礼,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孙一柔,她小小的身子哭的颤抖,瘦小的脸颊雪白雪白的没有一丝丝血色。

她哭着喊,喊着哭,声音已经嘶哑的听不出原本的动静,眼睛也已红肿变形,哭着哭着,终于体力不支的晕倒。

“柔柔?”

厉伟惊叫着从恶梦惊醒,入目所见,一室苍白。

点滴滴答滴答的声响划入耳畔,他看到了张梦瑶,脸色绷紧的聂佑琳,一脸严肃的厉耀宗,以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母亲丁佩。

厉耀宗的助手波叔在他耳边低语,男人的视线转冷,扫过病床的厉伟后,迈步走出病房。

厉伟的衣被脱去,胸前缠着厚厚的绷带,每动一次,胸前都像被针扎似的疼。

他掀被下地,高大的身躯伫立在病房里,因为不放心而靠来的两个小女人被他高大的阴影覆盖。

“厉伟,你伤还没好……”

“大叔,你要干什么?”

两个女人同时开口,之后,互视一眼,又各自退开。

厉伟闻所未闻,眼下的他只担心那狼崽子会不会被吴威的人先一步找到。

拿出手机直接打给贾越,不待他开口,贾越已然说道:“哥,我已经让所有兄弟帮忙打探小嫂子的下落了,承子那边也正往回赶,你放心,安心养伤吧。”

他怎能放心?

弯腰扯过床畔的衬衣披在身,迈步往外走。

医院的回廊,厉耀宗已不在,只剩助手波叔等在那里。

“波叔……”

“二少爷请吩咐。”像是早知道他会有话对他讲似的,波叔恭敬的靠了过来。

“帮我找个人。”

“孙小姐?”

“嗯。”

“我立刻去。”波叔转身,同样挺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即便做了这些,厉伟还是不放心,又拿起手机播通张天意的号码。

这一次,她很快接起。

“对不起,之前你打电话时我正在课,手机静音……”

“她在哪儿?”

厉伟也不废话,直接问到主题。

张天意妖艳的眉眼暗了下,捏紧手机歉意的道:“对不起厉伟,我没看住她,原本,我是想让小丫头暂时一个人静一静的,等你们的误会解清,才带你去找她。”

“可我没想到,小丫头看着单纯,心思却挺深的,我让张扬把她送到之前安排好的地方,没想到她在半夜一个人偷偷溜走了,可能是猜到我和你的关系,早晚会把她的行踪告诉你,所以……”

“对不起,我和张扬都在四处找她,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张扬?”

“嗯,张扬是我弟弟。”

啪的一声,厉伟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

张天意举着手机半天回不过神来,她还从没见厉伟这样暴怒过,他也从不会这样挂她的电话。

低头吐出一口气,看着窗外夜色,这个夜,怕是很多人都要睡不着了。

……

孙一柔离开吉通市,坐着一辆拉鸡拉鸭的车又回到罗湖,只是她没回市区,而是去了距离很远的赢口县,去了赢北监狱附近。

递给司机200元车费,司机高兴的收下了。

轰隆隆的车声渐渐远去,孙一柔看着黑漆漆的夜色,这县城的夜色可要市区诡异多了,特别是监狱附近,出的安静。

这个时间,她也没法找房子了,只能先找个小旅馆睡一宿,明天再租房子。

好在,她让张扬帮她弄了张假的身份证,名字叫赵月。

旅馆老板娘拿着身份证看了她半天,才一脸不悦的领着她往里走:“进来吧。”

半夜被吵醒,放谁身脸色都不会好的。

孙一柔走进那间十平米左右,用板子简陋隔开的小房间,连窗户都没有,只有一张床,一个摇摇欲坠的小柜子。

50块钱一宿的房间,还能要求它什么?

摘下挎包,将钱交给老板娘后,女人扭着肥硕的腰肢离去。

房门关,孙一柔坐在床翻出已然关机的手机,拿出手机卡,在掌心里捏了下,咬牙掰碎。

从此以后,她和那个人,再无瓜葛!

租房子,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特别是还要找一个相对好点,价钱还合适的房子。

孙一柔看了好几套,都不是很满意。

她在县城里溜达,走到报摊前买了一份报纸,看到今天刚刚登出来的租房信息里有一套房源刚好在附近,价钱也很便宜,于是打了电话过去。

很快和对方约好去看房子。

这栋房子离监狱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大概因为它离监狱太近,很多人嫌晦气,都不喜欢,才会租的这样便宜吧?

40多平米的房子,只租800块。

孙一柔当即决定租下来,她回罗湖,是想待在舅舅身边的,现在,她在这世唯一仅剩的亲人是舅舅了,等他出狱,她再考虑和舅舅离开这里。

房主让她一次性支付一年的房费,那是9600块,再加抵押金,卫生,有线电视等等,也得小一万了。

孙一柔有些犹豫,有线电视她不要,反正她也不看电视,抵押金从500讲到300,加水费电费煤气费各先交100,房费按半年的交,加在一起,5460元。

房主让她先交个整数5500,多余剩下的会打在她的电费里,女孩犹豫了下,还是把钱给他了。

两人签了合同,签字后各留一份。

忙忙碌碌,总算把房子的事弄好了,孙一柔正吸了口气,房门猛的被人推开。

刚刚还含笑与她说话的“房主”飞也似的窜了出去,孙一柔差点被他撞倒,惊愕叫道:“房主?”

“谁是房主,我才是房主,刚刚那个只是我之前的租客,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我不是告诉你们我这个房子不租了,要装修装修结婚用的吗?”

“什么,不租?”孙一柔愕然的后退一步:“我的钱……”

万里无云的天说变变,到了下午,突然阴霾的有如黑夜,瓢泼大雨倾盆落下,孙一柔一个人孤孤单单站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拎着手简单的行李,狼狈的流着眼泪。

他和她,同在一个城市,却要咫尺天涯。

第66章 还想逃到哪里去

没办法,当晚,孙一柔又回到之前的小旅馆。

老板娘看她一身湿润的狼狈,冻的瑟瑟发抖小脸惨白的样子,拿着她粘了水的身份证抖了抖:“进来吧。”

今天的老板娘睡的很足,心情也好,一边往里走一边与她闲聊:“你叫赵月?”

赵月,张扬替她弄的那张假*身份证的名字。

孙一柔没有否认,低着头淡淡嗯了声。

“从哪来的?”

身份证写的是湖南,可这丫头的口音明显是北方的。

这一次,孙一柔不再开口,默默跟在老板娘身后走进那间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

老板娘见她不答腔,也识趣的不再问了,收了钱,转身走。

孙一柔换下那身湿漉漉的衣物,擦干头发,躺到床疲累的闭着眼睛。

似睡非睡,似醒非醒,迷迷糊糊到了清晨时,旅馆的房门被砸响。

“孙一柔,开门!”

女孩猛的睁眼,听到张扬的声音,疑惑,也惊愕,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房门打开,一脸怒意的张扬冲进来,捧住她细弱的肩膀,怒问:“你竟然连我都骗?”

女孩愧疚的垂下眼睑,她不是故意想骗他的,只是她在哪里,张天意一定会告诉厉伟,那是他姐姐,她不能明着说不相信她,所以……

“对不起。”女孩将头垂到胸口。

张扬原本愤怒的一张脸,在看向她脸色不自然的潮红时,直接探向她的额头。

“你发烧了?”

二话不说,跨进门里拿起她的包与手机,拦腰抱起她往外走。

孙一柔睡的很安静,也或许是出了小月子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

张扬用唇语对身为医生的朋友说了句谢谢,静静坐在床边看着女孩安静的睡颜。

轻轻摸着她细致嫩滑的脸,眼闪过心疼。

他很后悔,没有更快的找到她,给她更好更安稳的生活,也许那样,她不会遇到那个男人了吧?

所以,当张天意的电话打来,问他有没有找到孙一柔时,他想都没想的说了谎。

电话放下,张天意眉目复杂的看向身侧男子。

波叔带来的人在电脑前快速的敲击着:“二少爷,找到了,他们在赢北监狱附近。”

果然!

厉伟冷笑,他早该猜到的,那狼崽子还惦念着那么点亲情,她的心里,恐怕也只剩那么点亲情了吧?

“走!”厉伟转身。

张天意不放心的拦了过去:“厉伟,你的伤还没好……”

此时的厉伟哪还听的进去她说什么,一把推开她走出福利院的大铁门。

张天意担忧的看着那男人的背影,心绪纷乱,复杂。

她从没见过那男人那个样子,那个仿佛受了伤,却任由伤口腐烂,被逼急了的狮子。

那样的他是危险的,是恐怖的。

他眼的戾气、阴沉、随时会变成锋利的刀,将他自己,也将那女孩粉碎。

……

今天的孙一柔很不安,也不知是不是生病的缘故,心跳很快,心绪极不安宁。

抬目,看着这间30平米却满是温馨的小屋。

张扬说,这是跟他朋友借的,让她安心的住。

看着他在厨房忙忙碌碌,盛菜,关火,端着一盘清新小炒走出来,见她咬着筷子还没有动,疑惑不解的问:“菜都凉了,怎么不吃?”

孙一柔犹犹豫豫,聂诺开口:“你来这里的事,还有谁知道,你姐姐她……知道吗?”

张扬略挑眉峰,哑然笑笑。

知道她担心的是这个,所以,张天意问他有没有找到她时,他果断说了谎。

夹了一口绿豆芽放进她碗里:“放心吧,你在这里的事,除了你和我没人知道,安心吃饭。”

能安心吗?

她安心不了,心绪乱到不行,那种感觉,像几年前妈妈爸爸出事的那一晚,坐立难安的。

这是不是一种心灵感应她不知道。

但这么多年,她心思敏感机警,每次这样都是要有事发生,想想还是谨慎小心的好。

想罢,她放下筷子,迅速进卧室里拿起自己的行李与包,将没有手机卡的手机塞进包里,转身要往外走。

张扬眉目略沉的拦了过来:“你还是要走?还是不相信我?”

“不是的张扬,不是因为你。”

她要怎么说呢?

这只是一种预感,一种感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我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他难过痛苦的闭了下眼睛,扣紧她的肩膀:“即便那是我姐姐,可你是……”

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孙一柔一跳。

小脸变白,身体不自觉绷紧。

张扬知道自己吓到她了,略显歉意的平稳呼吸:“柔柔,跟我走吧。”他突然道。

这句话猝不及防,连张扬自己都没有准备。

孙一柔错愕的后退一步,疑惑不解的看向他。

“我知道,我知道你还喜欢那个男人,即便……”

即便纸里的那些东西都是真的,她的心……依旧落在那个男人那里。

这让张扬很无奈,也很受挫。

可他不想放弃,是他不好,是他没有更早一步找到她,是他不好。

“柔柔,我喜欢你,从6年前你走进福利院的那一天,我喜欢你了,我厉伟更早的喜欢你……”

“砰!”的一声。

张扬话没说完,30平米小屋的房门已被人踹开。

厉伟冷目拍手,眼含戾气的走了进来。

而此时,呆愣的张扬与惊悚害怕的孙一柔还呈现着一种如胶似漆半拥半抱的姿势。

女孩身体紧绷着后退一步,离开张扬的怀抱。

行李掉在地,厉伟垂目扫了眼,阔步走来,笔直站到女孩面前,毫不温柔的掐住她的下颚,抬起,冷笑道:“还想逃到哪里去,嗯?”

“厉伟?”张扬怒叫。

被身侧冲来的几个黑衣人拦住。

波叔随后走进,晦暗不明的看了面前的男女一眼,安静的立在一旁,没有开口。

孙一柔的双颊被掐的生疼,可见男人有多么生气,用了多大的力度。

她一声不响的跑了,而他在担忧了几晚睡不着觉之后,才发现他的付出有多么可笑,他在不眠不睡的满世界找她,而她却在这里和她的青梅竹马过起了安心的小日子。

多么讽刺!

他还真是养了一头没有心肝的白眼狼!

真想把她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的,他做了这么多,还是留不住她吗?

她这样作践他的心,将他的真心踩在脚下?

孙一柔瑟瑟发抖,惶恐不安。

可是抖着抖着,她竟不再害怕了。

30平米小屋里亮着苍白的灯管,那惨白的光芒,像她在太平间里看到父母时他们惨白的脸色,毫无血色,大概是血都流尽了吧?

流进泥土里,融进雨水。

突然,她不再害怕厉伟,反而能扬起头,用一种冷漠甚至是疏离的目光与他对视。

男人挑了挑眉,手下不觉加重力度,瞟了眼她身后的床,床两套被子全部凌乱的堆在一起,再看餐桌,面温馨的摆着两个碗,简单的四菜一汤,如果他不来,他们是不是还要有情调的喝两杯?

眸色最后一点理智也将要失去,他搂过女孩的细腰将她按在墙:“为了躲开我,你倒是什么都敢做。”

张扬被人禁锢着手臂,眼眸赤红如血。

“厉伟,你别对她犯浑,她……噢!”

他正要说,她发烧还没有完全好,可是话没说完,被波叔带来的人一拳打在肚子。

他的痛叫让孙一柔内疚不已,明明,这与他无关呐!

他不该来找她的。

如果他不来……

“厉伟,你它马还是不是男人,是男人,有本事……噢!”

张扬的挑衅还没有说完,已被不知何时站在面前的厉伟一拳dǎ dǎo在地。

厉伟的身手波叔知道,10个张扬也不是对手,即便他有伤……

朝手下挥了下手,其它黑衣男子整齐的站在一旁,冷漠的看着厉伟将张扬打的鼻青脸肿,唇角见血。

孙一柔疯了一样的冲去,在身后拉扯厉伟的衣襟叫道:“逃跑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与他无关,厉伟,你要打要骂找我好了,你别再……啊!”

她被他推开,复又冲了来。

见张扬已被他打的双目翻白,他下手有多狠她清楚,他本是个冷血又嗜血的人呢!

拿起桌子的饭碗,想都不想的朝他后脑砸去。

“孙小姐?”波叔的叫声已经迟了。

孙一柔砸在厉伟头的那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她只想让他停下来,只想让他停下来而已。

果然,在她出手时,厉伟果然停下了动作。

以他的身手与敏锐的耳力,怎会听不出她要做什么,然而,他却不动不躲的挨她这一下子,像是要看看自己的心会不会疼,会不会死似的。

张扬已被打懵,眼睛似翻不翻的躺在地,鼻青脸肿,四肢无力,只剩那么点残存的意识还在惦念着孙一柔。

低声呢喃:“柔-柔,离-开-他!”

厉伟侧眸,冷笑:“把他带走!”

波叔垂目吐出一口气,冲手下摆手,将这个已然无力的男人拖了出去。

房门关,森白的光线下只剩她和这个如受伤的狮子般残暴的男人。

孙一柔被他逼着一步一步向后退,退到床边,跌坐下去。

仰目看着他带有淤青的脸,以及他指骨处的青黑以及碎裂。

刚刚她没有注意,这不像是刚刚打张扬时留下的痕迹。

如果不是,那他……

第67章 拖着那样的身子也要强要了她

男人一步一步逼近,面色是从未有过的冷,极地冰川还要低的冷。

女孩瑟缩着想要鼓足勇气,她不怕他,不该怕他的,然而……

她退到床边,跌坐在床,一把被男人捏住下巴,微微扬起:“为了他,你敢拿东西打我,老子是不是惯的你要天了!”

她向后退去,想要甩开他的手,然而,男人的大手却如铁钳般掐着她不放。

她挣不开,躲不过,大脑支配四肢,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时,一巴掌已然挥到男人脸。

啪的一声,两人都愣了。

厉伟的脸颊偏向左侧,看着寂静无声的房门,额角的青筋鼓动着青色血脉,根根立起,勾唇冷笑。

“啊!”

孙一柔痛叫着被他掀翻在床,厉伟的身体欺压来,根本不给她咒骂的机会,直接堵住她的唇,带着怒意的啃咬,吞噬她的呼吸。

女孩挣扎不止,被他粗鲁的力度弄的生疼,薄薄的皮肤已然红透,可男人还不满足,直接扯她的裤子……

“厉伟?”她拽着他的胳膊大叫,惊恐而瑟缩。

闭眼的瞬间,恶梦里的画面在眼前出现。

满天满地的血,磅礴冰冷的大雨,她一个人孤单无助的站在雨地里,新买的白球鞋被血染红,头发衣物都被淋湿,好冷啊!

她瑟瑟发抖的抱着自己,那样无助,那样悲凄。

然而,这一切都是面前这男人造成的,他是罪魁祸首。

想到此,孙一柔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咬住他探进嘴里的舌尖,下了狠心的力度,几乎将他的舌头咬下来。

男人痛哼,退不开,两拳砸向坚硬的床铺,最后静止不动,痛感已经麻了,看她还要咬到什么地步,真有胆子,将他的舌头扯下来,这才像他厉伟的女人!

然而,孙一柔即便恨着,也没有那样的心狠。

咬着咬着,尝到满嘴的血腥味,以及男人垂目冷厉的眼神,她松开嘴,将脸撇向一侧,泪流不止。

男人退开些,摸摸沁出血的舌头:“咬啊,怎么不咬了?”

他用两指扣住她的双颊,逼她张开柔弱的小嘴,正脸对着他,复又将舌头送了进去。

这一次,他的吻带着更加霸道的冷冽,扫过她的唇舌,耳廓,脖颈以及锁骨……

衣服被剥光,他粗鲁的压了下来。

“啊!”

那种痛,剥皮抽骨,他甚至没有等她准备好。

这不是往日的欢爱,而是惩罚,是发泄。

即便想强忍着不哭,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顺着颊边流淌在枕头,染湿一片。

厉伟居高临下,不想看她泪眼蒙蒙的样子,翻个身,让她背对自己,继续无止境的折磨。

头顶划下一条细细的血痕,男人却像毫无所觉似的,只想将这不听话的女孩融进身体里,吃了她的心,掏了她的肝。

胸前肋骨疼的扎心,他却不管不顾,俯下身姿,轻咬她的耳垂。

浸的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低低响起:“老子说没说过,死都不会放你离开?”

孙一柔侧偏着头,黑密纤长的睫毛附着着晶莹水珠。

苦涩的笑笑,侧头挖苦道:“将被你撞死的夫妻留下的孩子放在身边,每日看着你都不会内疚,不会不安吗?”

身后的动作猝然间停止。

男人的气息阴沉,呵出的热气带着灼人的温度喷在她luo lu的后肩膀处。

他伸出手,掰过她的小脸:“谁告诉你的?”

呵!

眼下,他只关心是谁告诉她这件事的吗?

孙一柔沉痛闭眼。

她可以不相信那几张纸,可以不相信有人蓄意的挑拨离间,她只想听他亲口说出。

然而,他却没有否认。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

他真的隐瞒了她这么久,欺骗了她这么久。

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孙一柔突然用手肘向后撞去,男人毫无防备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倒在床侧。

孙一柔翻身下地,不敢看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狼狈着套好衣服,捡起地的包和行李头也不回的朝外冲去。

流到额角的血液凝固,他喘息如牛,感觉呼吸几度费力,心脏绞痛不止。

不知是不是折了的肋骨扎进心口与肺子了,他想挪动,可是却一丝丝都挪动不了,呼吸衰竭让他眼前一黑一黑的。

在他即将晕厥的时候,房门猛的被人一脚踢开。

吴威带着手下一帮人奸险的闯了进来,看着床“半果”的他得意冷笑。

“厉伟,你的死期到了。”

……

黑漆漆的夜色里,一辆出租车都没有。

孙一柔拿着行李,在这无人的县城里没命的跑,热度在升高,她的眼前天摇地晃,然而,她却不敢停下脚步,害怕醒来的厉伟会随时追来。

好不容易拦下一辆出租车,她催促司机尽快离去,可当司机问她要去哪里时,她却迷茫了。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想了想,女孩咬唇看向窗外:“回罗湖,去火车站。”

车子左饶右饶,像是温暖的摇篮。

孙一柔的身体发热滚烫,还没有消下去的炎症又一次烧了来,她发烧了。

迷迷糊糊间在车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车子还在罗湖的大街小项里转着圈。

看看计价器,竟然200多块了,这司机要不要这么黑?

好不容易用100块打发了这位黑心司机。

站在霓虹闪烁的火车站前,女孩又一次迷茫了。

她该去哪?她能去哪儿?

购票窗口,孙一柔排在长长的人龙后面,看着头顶大屏幕不断闪过的火车预报,想了想,还是先去南方吧。

队伍慢腾腾的往前挪,她也跟着亦步亦趋的往前走。

看看要去的地方,算好钱数,正从钱包里往外拿钱时,孙一柔的手却猝不及防的被人攥住。

她吓了一跳,扭头看到张天意深沉锐利且凝重的目光:“厉伟要死了,你确定你要走?”

“死?”

“你走后,吴威带着他的手下出现了,厉伟原本有伤,之后又被他们捅了几刀,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是生是死没人知道。”

“之前你离开时,吴威来找过厉伟,说抓了他的女人,当时厉伟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在课没有接到,他以为吴威抓走的人是你,顺从的跟着去了,结果去了才知道被抓的人是聂佑琳。”

“他赤手空拳被吴威以及他手下的人打成重伤,胸前腰侧多处肋骨骨折,然而,他却因为担心你一天都没有在医院里好好休息,本有伤,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气成那样,即便是那样的身子也要对你……”

张天意欲言又止,看着孙一柔难堪胀*红的小脸,轻叹口气。

“要不是波叔带人及时赶去,此刻的厉伟恐怕已经去见阎王了。”

现场的情形,谁都看的出来之前他和孙一柔做过什么。

拖着那样的身子也要强要了她,命都不要了吗?

这也正是张天意担心的,厉伟那样的性子,身的戾气太重,一旦把他体内那些凶狠残暴的因子勾出来,像林间受伤的野兽般想要毁灭一切。

有时候张天意会想,是不是只有孙一柔这样看着畏畏缩缩实则心思灵敏的性子才能克的了他。

“医生说他的肋骨同时扎进肺部与心脏,影响了呼吸与心率,再加被吴威捅进去的那几刀,他没想直接要厉伟的命,是想一点一点的折磨他,都不是要害的地方,暂时死不了,却是最痛又让他无力反击的地方。”

“柔柔,我不知道厉伟是不是真的害过你父母,他现在不知是生是死,你真的忍心,这样离开吗?”

“如果他死了,你一点不遗憾,一点不心痛吗?”

“你父母的事你不想查一查,是否另有隐情……柔柔?”

张天意话没说完,孙一柔突然崩溃着后退一步,眼睛一闭一合,向后仰倒。

幸亏张天意及时拉住她,也正因为她拉住了她,才摸到她手掌间滚烫的热度,再看她苍白的小脸。

“你发烧了?”她的手指从她的额头处撤回。

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了,直接拉着她走出队伍。

加速行驶的车,孙一柔虚弱的将头靠在张天意的肩膀,不知是厉伟的“死讯”给她的打击太大了,还是发烧的缘故,自从车后,孙一柔一句话都没说,安静的像个支离破碎的没有灵魂的纸娃娃。

张天意看的出来,孙一柔对厉伟陷的很深,即便那些消息是真的,她也没有这么容易说抽身抽身,那种无力、自责,怨恨自己,她感同身受。

缤纷闪烁的霓虹,女人沉默着看向窗外,突然想到那个离去的他。

这么多年,该放下的恨也都放下了,人都没了,不管是恨啊,爱啊,都会随着人的离去消失的。

唯一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遗憾与思念,所以她醉生梦死,所以她随风飘荡。

那样没有心的日子,她不想让这个看似单纯胆小,实则心思敏感脆弱的女孩再经历一次。

很快,车子在医院门前停下。

张天意牵着她的手跑进急诊室大楼。

刚刚迈出电梯看到医生护士在手术室里进进出出,一位戴着眼镜的医生走向波叔聂佑琳等人。

“肋骨扎的太深了,因呼吸衰竭导致脑部缺氧长达十几秒,心脏也受了重创,还有身的刀伤……”

“哎呀你别废话了,直接说,人能不能救活?”

“这……”医生递出一份病危通知书让家属签字:“我只能说,我会尽力而为。”

“你它马……”

“太太?”身侧的波叔提醒聂佑琳一句,这里是医院。

聂佑琳赤红着眼眶,难堪的退到一旁。

一直安静站在身侧的张梦瑶前一步:“尽力救活他。”

医生转过身,低头恭敬道:“是,大小姐。”

这家医院,正是张氏置业旗下的产业。

说完,医生重回手术室。

安静却也凝重的手术室外,孙一柔崩溃着跌靠在电梯边缘,脸的泪似断了线的珍珠般一颗一颗砸在苍白的地面。

他……真的要死了吗?

聂佑琳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她,愤怒的眉眼冷滞,肩膀微微颤抖,二话不说朝着她飞奔了过来。

第68章 不愿待就滚,拉脸子给谁看

她高扬的手掌被张天意攥住,聂佑琳甩开她,不屑道:“你又是谁,轮的着你在这里多管闲事?”

张天意知道她是谁,那个看厉伟坐牢,立刻爬他哥哥床的女人吗?

垂下头,冷笑一声:“你又是谁?这么义愤填膺是仗着你什么身份,大嫂,还是背叛厉伟的前女友?”

“你……”

她当着张梦瑶的面把这些陈年旧事说出来,聂佑琳顿觉没了面子,正要和她开撕……

“姐,佑琳姐,大叔现在命在旦夕,这里又是医院,你们不要在这里吵了吧。 ”

“姐?”聂佑琳诧异。

张天意却冷漠的转开脸,谁是你姐?

4个女人,唯有孙一柔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

说安静,却像没了魂似的眼神空洞,神情飘渺,脸色这医院的灯管还要惨白。

波叔察言观色,也发觉了孙一柔的脸色不正常,前一步,关心道:“孙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张天意狠瞪聂佑琳一眼,扶着孙一柔坐在一旁的白色长椅。

“她发烧了,麻烦你买点退烧药来可以吗?”

“好。”波叔转身离去。

张天意攥过女孩微颤的手指,自始至终,她一直低头盯着脚面,安静的不说一句话。

到底,不过是个19岁的姑娘,年纪这么小,却要经历这样复杂的情感,也难怪她吃不消,只想逃了。

心疼的抚了抚她的发,搂过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张天意安抚道。

然而她的话,连她自己听了都觉无力,心思剔透的孙一柔又怎会相信。

女孩毫无反应,依旧安静的盯着脚面,十根手指用力攥紧,垂在膝盖。

等待,很漫长。

波叔买了退烧药回来,孙一柔也没吃。

张天意知道她难过,也不逼她。

手机响起时,她看到弟弟张扬的消息:“她怎么样了?”

张扬被厉伟打了后,被那些人扔在楼下。

他清醒,想回楼时,听到门里传来的些微动静。

他无力阻止,心痛无,带着一身的伤痛回到罗湖。

张天意接收到弟弟发来的微信消息,若有所思的转过头,看了眼身侧一动不动的女孩。

手指轻点:“你在哪儿?”

那边很快回:“医院楼下。”

张天意蹙起眉头:“你不要命了,你的伤还没好,等着我,我这下去。”

她从座椅起身,不放心的叮嘱孙一柔:“我下楼一趟,很快回来,你在这里坐着不要乱跑。”

女孩不言不语,连眼神都没有抬一下。

张天意叹气,不放心的跑进电梯里,想着快去快回。

她走后,张梦瑶坐到她之前坐过的位置,同样亲昵的抓住孙一柔的手指:“别担心,大叔命硬,不会这么容易死的,车祸都没死呢!”

闻言,孙一柔一直毫无反应的眼珠子动了动,浑浊的目光落在她脸。

想着张天意和张扬都说,那些纸是张梦瑶寄给她的,她还半信半疑,此刻听她这么说,再看她看似无辜单纯的笑意,女孩的心里对这个外表阳光灿烂的女孩有了丝丝防备。

抿紧唇瓣,任由她拉着手指,好似听不懂她说了什么似的低下头。

张梦瑶的眼底掠过一道光,一道,不被任何人察觉的阴险的光。

……

手术进行了8个小时,厉伟两次被送进重症监护室,始终未醒。

脑部缺氧对他的大脑造成损伤。

透明玻璃窗外,孙一柔看着他身插满管子,各种检测仪器不停变幻着数字,偶尔会发出低低的警告般的声响。

那样一个浑身充满雄性荷尔蒙的男人,此刻却虚弱狼狈的像变了个人似的,下巴的青色胡渣凌乱颓废。

女孩敛目,听着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厉耀宗?

自从厉伟进医院,一次也没露过面的他的父亲。

听张天意说,美国那边的股市动荡,凌天集团的股票又下跌了几个百分点,股东们已经等不急了,纷纷开始搞小动作。

厉耀宗应接不暇,正头疼呢,哪还管的了厉伟这个私生子。

如果不是他脑梗后遗症,身体的情况不适合再掌管凌天集团,他又怎会想起还有厉伟这么一个儿子?

年迈却依旧严厉的男人冷目走来,询问身侧一直待在医院的波叔。

“他恢复的怎么样了?”

波叔垂首:“医生说,暂时度过危险期了,好在二少爷的身体底子不错,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天晚会醒了,下午能回到普通病房。”

他点点头,直接漠视掉窗边的孙一柔,转向张梦瑶。

“来之前我和你爸爸通过电话了,要把你们的婚期提前到5月20,还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等他醒了,你在医院好好陪他,别再让他生出其它事了。”

张梦瑶扬唇浅笑,听话极了:“知道了,爸爸。”

张天意冷笑着凑到孙一柔耳侧,小声道:“刚听张扬说,总部那边要在5月末召开股东大会,这是等不及了。”

女孩没有表态,默默走到一旁。

厉耀宗没等厉伟醒来走了,又回了美国。

下午3点左右,病床虚弱的男人缓缓张眼。

聂佑琳第一个凑去,惊喜叫道:“厉伟,你醒了?”

男人敛目,僵直的眼珠子转动了下。

似乎觉得这室内的灯光太过刺眼,睁开后又沉沉的闭了下,之后又张开。

他的嘴戴着氧气罩,胸前依旧插满各种监测的管子,无力的视线在人群一扫。

床边依次站着聂佑琳、波叔、张天意,以及病床右侧的张梦瑶。

唯独不见那个女人。

厉伟沉沉闭眼,监测器发出滴滴滴滴的低沉警报。

聂佑琳慌了下:“快,快叫医生过来。”

张梦瑶伸手去按床头按钮,倒是波叔察言观色,机敏的退开一步,让出视线,让病床的男人看到远远站在窗边安静垂首的女孩。

阻隔的人没有了,女孩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病床面色苍白眼眸却依旧凌厉的男人脸。

他也看到了她,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响。

监测仪器恢复正常,聂佑琳的脸染着怒色,朝着孙一柔所在的方向不满的吼道:“还不过来,站那干什么?”

女孩犹豫了下,被张天意扯着手指拉到床边。

从她站在这里,厉伟的眼睛看不到其它人了,一直落在她同样憔悴的小脸,一眼不眨的看着她。

波叔浅浅一笑,第一个转身退出去,张天意也不想站在这里,医院外的宾馆里还住着一个不听话的弟弟。

至于聂佑琳,一脸怒意的转身离去,张梦瑶最后一个出门,回过头,别有深意的对着孙一柔微笑,笑的她从到下毛骨悚然。

安静静谧的病房里,只有点滴滴答滴答声响,以及监测器平稳跳动的声音。

孙一柔坐在床边,摆弄着垂在膝盖的手指,一圈一圈的饶来饶去。

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她这样安静的坐着,不说一句话。

而厉伟的头始终偏向右侧,那样看着她微微垂下的黑色头颅。

脸色越发阴沉,缓缓抬起手,拿走阻碍他说话的氧气罩。

吃力的说出一句:“变哑巴了?”

女孩依旧没有反应。

脸色不好看,苍白的没有血色,眼圈红肿,眼睑下还有乌青,短短几天脸蛋像瘦了一大圈似的,厉伟越看越气。

胸腔起伏的厉害,嘶哑着嗓音愤怒的扔出一句:“不愿待滚,拉脸子给谁看……”

话落,孙一柔果断的站起身往外走,头也不回。

滴-滴-滴……

监测器又一次发出低沉警报。

孙一柔咬牙,鼻尖酸涩的厉害,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垂在身侧的小手握紧,脚步坚定的往外走。

快要走到门口时,监测心脏的机器发出:“滴……”

一阵恐怖的平音。

女孩转过头,看到病床的男人阖目转向窗户一侧,不知是活着还是死了。

她惊慌着跑回去,用力推他的胸口,大叫:“厉伟……”

男人睁眼,眼底全是红血丝,呼吸虚弱的吐出一句:“不是要走吗,又回来干什么,狼心狗肺?”

孙一柔再也隐忍不住,看着被他强行拽下的监听心率的几条管子,知道自己被耍了,又气又怨的一巴掌打在他脸,自己却泪流不止。

厉伟气极,湛黑的眼眸像泼了墨汁一样漆黑。

“狼崽……”

啪,又一巴掌,男人的话被打断,眼底满是戾气。

“活腻……啪!”

再之后,厉伟不说话了。

脸颊硬挺挺的僵着被她打,不管她怎么打,也不偏一下。

那样直勾勾的瞪着她。

这辈子,大概敢这样对他的女人只有面前这个狼心狗肺,这个他愿意用命去换的狼心狗肺了。

打够了,女孩嘤嘤惴泣着,倒还知道把氧气罩给他戴。

可他的脸已然红透,面印着她小小的指痕,如她手指般纤细,正是她留在他脸的一丝丝印迹。

呆呆的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泪干了,僵硬的凝在脸,黒密的睫毛可怜巴巴的挂着水珠,头发有些凌乱,脸颊却因刚刚的怒意反而染了一丝红晕。

她转身要走,手指却被抓住,惊愕回眸。

对厉伟坚定却也霸道的黑沉视线。

“真要离开我,先把我身的管子都摘了,我说过,想离开我,除非……我死。”

第69章 想害死老子,狠毒的女人

孙一柔静静的看着他冷冽的视线,想要把手指抽回。

然而,男人却紧抓不放。

刚刚他摘掉监测心率的管子,护士站那边已经听到了警报,快速跑来。

进门,看他虽然虚弱却能睁着眼睛强行扯住面前女孩的手指,不管她怎么挣扎都不放手,这是没事了?

小护士走过去,不太高兴的为他重新连接监测心率的管子。

转身离开时,面色冰冷的警告一句:“这里是医院,我们要为每个患者负责,不能只为你们服务,这些监测器直接连接到护士站,有任何问题都会发出警报,关系到生命的事不是开玩笑,狼来了的故事听说过吗?又不是小孩子,太没轻没重了。”

她冷脸离开,孙一柔的小脸难堪的一阵红一阵白的。

被人家训的哑口无言,怨怼的甩开厉伟的手指,看到男人嘴角漾开那抹可恶的笑,攥起小拳头一拳砸向厉伟受伤最重的胸口。

痛的他脸部扭曲,面的血色一下子像被抽干了似的。

不住的骂:“艹,狠毒的女人,想害死老子?

*

夜晚,她趴在厉伟的床边睡觉。

细眉蹙起,不安的捏紧手指,又沉浸在那个缠了她许多年无休止的恶梦里。

那天,她刚刚放学回家,一进门发现了放在沙发妈妈新买给她的白色球鞋。

学校要举办市运动会,走队列,全班同学的球鞋都是新买的,漂白漂白的,只有她的那双鞋因刷洗了太多次已经微微泛黄了。

老师嫌弃她影响了整个班的形像,和她说了几次让她新买一双,可孙一柔从小很懂事,知道妈妈身体不好,用钱的地方很多。

而且,孙也并非她的亲身父亲,是她的继父,她和妈妈两个人都要靠他养的,本来很拮据,还怎么开口向他要一双新的球鞋?

孙一柔懂事的从没在妈妈面前提过,然而这一天,这双白色的球鞋却惊喜的出现在她面前。

女孩高兴的换,跑出家门想让妈妈一回来看到。

可是,妈妈没有看到她给她的惊喜,她却看到了妈妈和继父孙躺在血泊里的一幕。

黑色的轿车从他们身侧疯狂的扎了出去,消失在下着雨的夜色里。

大雨磅礴,电闪雷鸣,冰凉的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女孩的头,脸,衣物,以及那双新买的球鞋。

目光空洞,表情僵硬的看着那一处,好似一场恶梦般。

他们身的血被雨水冲散,流的到处都是。

四周萦绕着那股诡异血腥的味道,年仅13岁的女孩惊恐的站在原地,想挪步过去,却发现脚像钉了钉子似的动弹不了。

她呆呆遥望着那一处,看着那一处被渐渐聚拢的人们堵住。

各种嘈杂惊恐的声线:“快,快报警!”

“已经报警了,警察快到了。”

“肇事的人呢?”

“早跑了。”

“有人看到肇事车辆或是司机长什么样了吗?”

“这哪看去,雨下的这么大?”

人群突然有人指着不远处的孙一柔惊叫:“你们快看,那是不是林楠的女儿孙一柔,她怎么会在这里?”

“哎,可怜的孩子,这一下,父母说没有没有了。”

“她可怜?呵!”身旁的女人刻薄笑道:“我倒觉得是这孩子克人,你们听没听说,这孩子的爸爸在她一出生被克死了,不然,她妈能带着年仅一岁的她跑到别人家里当第三者?”

“当第三者是她妈妈的选择,怪孩子干什么?一岁的小孩能左右什么?”

“喂,人家父母都死了,能不能别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残忍的话。”

“你说谁残忍呢,她父母是被我们撞死的吗?你会做好人。”

“好了好了,别吵了,警察到了!”

“我看呐,这是做第三者的报应,拆散别人家庭还想要什么好的结果,一身的病最后还惨死不是报应是什么……”

“你留点口德吧……”

孙一柔听着耳畔各种难听刻薄的声响,额头布满冷汗,猛的从床惊坐而起,尖叫:“妈……”

安静的病房里,厉伟深沉的视线炯炯的望着她。

孙一柔收回视线,思绪也一点一点从恶梦抽离出来。

吞咽口水,舔了下干裂的唇瓣。

发现她的手指还被厉伟攥在掌心里,刚刚他一直试图叫醒她,然而,她却像被禁锢在恶梦里出不来似的,怎么叫也不醒。

用力闭了下眼,压下极快的心率以及阵阵不安,抽出手指,抹了把头顶冷汗,孙一柔走进浴室洗脸。

镜子里,她看着面色苍白的自己,矛盾的咬住嘴唇。

她不知道,不知道这个梦代表了什么意思,是不是,妈妈爸爸不想原谅他?

那她,又该用何种心态留在这里,如何面对他。

……

3天后,厉伟身的监测仪器全部撤去,果真是底子好,复原能力超强。

到第4天时,基本可以吃一些流食了。

明明自己能动,却硬挺着等着孙一柔喂。

女孩拿着勺子一下一下机械般的往他嘴边送,有时候不等他咽下,第二口已经进去了。

他被呛的脸色发白,侧着身子往地吐出一口,瞪着她冷脸怒骂:“想弄死老子直接拿刀,狠毒的娘们!”

病房门被人推开,波叔恭敬的迎了厉耀宗进来。

这是自厉伟受伤住院后,第二次看到他。

推开孙一柔探过来的手指,同样冷漠的父子没有感情的对视。

“恢复的怎么样?”

他的目光扫过孙一柔,扯了下衣角坐在波叔拿来的椅子。

离床铺还有一段距离,这距离,正是自厉伟出生后他们父子的距离。

心底冷笑,面却是不动声色。

抬手拉过孙一柔喂粥的手指,冷漠的命令:“继续。”

“我已经和梦瑶的爸爸谈好了,将你们的婚期提前到5月20,请柬都已经发出去了,你们结婚的那一天,我会公布你是我儿子的身份,同时把伟霆的股份转到你名下。”

“给我喂饭你看哪里呢?孙一柔,是不是又欠收拾?”

他扭过女孩僵硬的小脸,用力在她脸颊捏了下,惹来女孩一阵痛叫。

自始至终,他像是没看到自己的父亲似的,完全是一副漠视的状态。

厉耀宗也不在意,从座椅起身。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知道厉伟一字不落的听到,他转身走。

女孩收回视线,垂下手。

想想,这样也不错,他结婚,她离去,从此和他再无瓜葛。

然而,精明如厉伟,怎会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男人在心里算了算,有些事,看来要提前准备了。

*

贾越承子还有一大帮她认识的,不认识的曾经“监狱的朋友”来看厉伟。

孙一柔借机去楼下的小花园走走。

好好沉淀一下思绪,想想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花园尽头,她看到沉默坐在长椅的张扬,静静的目视远处,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年轻干净的脸那些青肿已然消失,只剩眼眶充血的红血丝还残留了一些。

对他,孙一柔一直欠了一句道歉,以及谢谢。

安静的走过去,额前的流海被风吹散,双手插在外套的衣兜里,站到他面前。

垂眸的张扬先是看到一双隐在牛仔裤里细细的腿,抬眼,看到那件白的像雪的薄外套,以及她明显消瘦一圈的脸颊,从石椅站起,颇意外的叫道:“柔柔?”

他站起后的身高足足高了她两个头,女孩之前微弯的腰肢挺起,仰脸看他,微微笑道:“伤怎么样,全好了吗?”

张扬的情况,她一直透过张天意仔细的留意着。

听说他被打的断了几根肋骨,受伤很重。

孙一柔站在他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愧疚的捏了捏手指:“对不起。”

对于让他受伤的事,她真的很抱歉,也后悔不该把他和他姐姐张天意拖下水。

如果不是因为她,厉伟不会那样“发疯。”

在她说出对不起的同时,张扬也道:“对不起。”

他道歉,只因他无能的保护,让她在小屋里……被那样对待。

而孙一柔也想到了,张扬所谓的对不起指的是什么,侧开小脸,脸颊微微泛红,局促而难堪的捏紧手心。

一时间,两人都尴尬的安静下来。

随手将一缕碎发挂到耳后,张扬看着她安静却也苍白的侧颜,淡淡问道:“决定了吗,要留下来?”

女孩原本舒展的小脸微微揪紧,细眉弯弯绕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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