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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轻点聊》


第一章深夜送上门

她有些局促不安。

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让她的身段在这群粗犷的汉子,越发显得玲珑有致。

小腿hun yuán,脚粉色的细高跟鞋子,衬得腿部越发的修长。

她见别人端起酒杯,也跟着端了起来,但脑子里面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的目光很冷冽,但看向她的时候,带着耐人寻味的感觉。

有男同事在旁边开玩笑,“我们小苏是越来越漂亮了,可是我们那里的一枝花。”

她的脸颊不由的红了,抬头去看主桌的他,发现他也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唇角挂着一丝浅笑。

酒桌的人好像发现他看她的眼神不对劲,更加有节制的起哄。

他毕竟不是一般人,他们得罪不起,只能擦着桌面球的拿她开玩笑,博取他的欢心。

但显然,他很受用,一晚笑的次数较多。

这不是苏凡第一次见到霍漱清,这个月,她已经和这位年轻的省委办公厅副mi shu cháng见了两次。

前两次,她被huáng ju长点名去陪领导吃饭,班快一年了,像这种事情,局长一般会让全局第一美人姜姗姗去,可这两次,是她苏凡。既然是领导的命令,她也不敢拒绝,便跟着去了,而这仅有的两次,她都见到了霍漱清。

此时,走在去往霍漱清家的路,寒风吹得她只打哆嗦。和他见面的记忆便在她的脑子里回放着。

她记得他说话很风趣,而且很有涵养,不像饭桌其他的人。每次,她都是坐在他对面的位置,正好是服务员菜的那个地方。距离太远,再加他是局长的主客,苏凡也不敢盯着他看。

今晚,局长打电话让她去霍漱清家里帮忙,她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局长挂了电话,只叮嘱她要听领导的吩咐。

也许,是霍mi shu cháng家里招待什么客人需要人手吧!她记得有一次霍漱清还夸她照顾饭局服务员还好。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站在他家的门口,苏凡深深呼出一口气,抬手敲门。

门开了,她刚准备开口说话,发现开门的人已经折回了屋里,她便赶紧走进了他的家。

他的背影,好像是走进了客厅。苏凡刚一进屋看见玄关地乱摆着的一双男式皮鞋,她便将鞋摆好,随便找了双拖鞋穿好,小心地走进客厅。

咦,怎么他家里好像没有聚会的样子?安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苏凡满心疑惑站在玄关和客厅相接处的那个绿植旁边,发现他坐在沙发。

“霍mi shu cháng,huáng ju长让我过来给您帮忙,不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您吩咐。”她慢慢走到沙发边,礼貌地说。

说话间,她还是抑制不住内心深深的困惑,小心地向周围看,直到此时,她还是以为局长派她是来霍漱清家里做家务的。

霍漱清看着她,眼睛微眯着,心诧异,怎么这个苏凡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难道她不知道她是来干嘛的?

她回了个礼节性的笑容,两只手交叉在背后,不安地握在一起。

半小时前,他刚从外面吃完饭回来,接到云城市环保局huáng ju长的电话,说他们局的小苏很仰慕霍mi shu cháng的风采,想来他家当面向他请教一些问题。至于言外之意,霍漱清已经很清楚了。当时他喝多了,听到huáng ju长说到苏凡的名字,眼前立刻浮现出那双看向他有点软软的不安却还是强装镇定的大眼睛,脑子好像脱线了一样竟然答应了huáng ju长。

他向来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从来都没有绯闻,即便是出去应酬,也从不沾女人,可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竟会做出这样荒唐的决定。也许是实在太寂寞了吧!

他知道这个huáng ju长为什么突然和他走动,不过是因为听到他要升任云城市市长了。huáng ju长的一个战友,和他一直有来往,正是那个人从牵线认识的。云城市是省会所在地,他的份量可想而知。而huáng ju长派苏凡来的目的,也再清楚不过了。

“麻烦你给我倒杯水他看出了她的局促,便说。

见他的视线扫过茶几放着的一个白色瓷杯,苏凡赶紧将自己的背包放在沙发边的地,端起杯子,很快看见了电视柜边摆着的饮水机。

“您喝水!温的。”她将杯子放在茶几,恭敬地站在他的身侧。

距离近了,她便闻见了他身的酒气。

“你坐1他说着,便喝了几口水。

待苏凡坐在他身旁约五十公分的位置,他放下杯子,也不看她。

苏凡静静坐着,一言不发。

“你大晚的,到我家里来帮什么忙,huáng ju长没跟你交代吗?”他突然放下杯子,问道。

苏凡愣住了,忙说:“他让我听您的安排——”

话音刚落,她听到他若有似无的笑声,越发的不解了。

“你多大了?”他问。

“二十四!”

“有男朋友?”

“还没有!”

她很诚实,他老早知道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和她握了下手,她的脸有点泛红了。他一眼看穿了她,她是个很单纯的人。

或许,他不该和她这样的女孩子进行下面的玩笑,可是——

“霍mi shu cháng——”当他的手覆她的脸颊时,她突然惊叫了一声。

他却淡淡笑了,半身慢慢欺近她。

到底怎么回事?他,他,他怎么了?

“霍,霍mi shu cháng,您,您——”她盯着他,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烫。

他却没有回答她,只是那么定定地盯着她。

今晚的酒局很重要,尽管他控制了,可还是有点喝多了。他的酒量是好的,可今晚怎么搞的?现在感觉有点晕乎乎的。

见他一动不动的,苏凡突然问了句“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霍漱清一下子愣住了,可是,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这种惊讶,多年在官场的浸淫,让他已经完全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

自从四年前跟着省委书记覃春明来到h省工作,他一直是一个人在这异乡生活,哪怕真的是哪里不舒服,也没人会过问。可是今晚,这个小丫头——

霍漱清注视着她局促又担忧的那双大眼睛,越来越想捉弄她了。

他轻轻摇摇头,可苏凡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不禁担心起来。

“您哪里不舒服?我送您去医院吧1她忙说。

他轻轻握着她那颤抖的手,含笑问道:“你们huáng ju长让你来帮什么忙,你应该知道的吧?”

她的身体,突然哆嗦了一下,那只被他握着的手,似乎总有什么隐隐的力量传过来一样。

“他,他说让我听您的安排。”她看向两人的手,忙使劲将自己的手往回抽,却发现被他握的更紧。

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她的脸颊变得越来越红,全身冒出细密的小汗珠,条件反射之下,她微微张开了嘴巴。

当那张小嘴在他眼微微张开的时候,霍漱清的大脑猛地轰了一下,一股热血似乎窜了进去。

距离太近,彼此呼吸出来的热气毫无遗漏地扑在对方的脸,空气变得越发的暧昧起来。

这么一次,霍漱清,一次没关系,你可以补偿她的。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甚至开始出现了幻觉,看见她在引诱他。那对红润饱满的嘴唇,如成熟的樱桃一般,正在等待着他去采摘,他突然好想尝一尝她的味道。

在苏凡的惊愕之,她的后脑勺突然多了一只手,而眼前的人,五官正在她的眼逐渐放大。

他,他怎么了?难道要倒下去了?

在他的鼻尖快要碰到她的时候,他突然停止了向她靠近的动作。

该死,霍漱清,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疯了吗?她那么一副无辜的样子,你要是现在强要了她,跟禽兽有什么区别?男欢女爱,虽是欲的发泄,可是也得两厢情愿才行啊!

他的动作,被脑子里的这个声音给制止了。在他慢慢松开手的时候,似乎又听见了另一个声音。

霍漱清,这个年头,早没有单纯的女孩子了,她大晚的来到你家里,真的不知道要和你做什么吗?你现在算和她做了,也是她自己送门的。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他忽然问。

是啊,只要她提出要求了,那么接下来的事变成了一场交易,他不用背负心理负担了。

“我?我,没什么想要的。”她不明白他怎么问这样的问题。

事实,她想要的很多,可那些,不该是她跟他这样一个有权势的男人要的。而且,她不喜欢拿别人的东西。

那双大眼睛在他的眼前一闪,霍漱清蓦地松开了手。

“回去吧!我要休息了1他松开她,转过身端起水杯子又喝了一口水,道。

苏凡不懂他怎么这样怪,难道真的是病的很重?可是,他又让她走——

他是领导,他让她走,她走吧!免得惹他生气。

“小丫头,以后,多长个心眼!”他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苏凡猛地停住脚步。

在她回头的那刻,他竟然从沙发那里站起来,一步步走向她:“你走吧,我还要反锁门1

她立刻转身走向大门。

然而,在她回身拉门的时候,看见他踉跄了一下,扶着墙的手虚晃了滑下去。

苏凡怎么都想不通自己又返回来进了他的家门,霍漱清更加想不通,可是酒精ci ji着他的大脑,已经没有多少脑细胞可以思考这个问题了,更加没有能力来控制自己的身体行动。

这到底是怎么了?

苏凡来不及多想,用尽力气扶起他。

她几乎是半背着他找到了他的卧室,把他扔在床的,他个子那么高,力气又大,跌到床的时候,把她也拽了下去,直接将气喘吁吁的她压在自己的身下。

糟了,他这样躺着不是回事啊!苏凡抬起手背擦去脸的汗水,赶紧坐起来,给他盖被子。

第二章和昨晚听起来有些不同

也不知道他家的体温计在哪里,苏凡看着他的睡脸,轻咬了下唇角,鼓起勇气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试试他到底有没有发烧。

可是,她的手一下子像是被烫到一样地收了缩了回来,这个人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发烧成这样还喝酒?

没办法,也不知道他家的药在哪里,只好去洗手间泡了冰毛巾来给他擦脸和手脚来降温。

霍漱清的酒性是好的,醉了只是睡着,可酒性再怎么样好,胃里不舒服总是要吐的。

这一夜,对于苏凡来说是一场折磨,她从未做过这些事,不管是给他喂水,还是帮他降温,还是擦洗他吐过的污秽之物,她都数不清这一夜自己跑了多少趟洗手间。

直到半夜,他才算是真的安静了下来。

眼前的一切,如同梦境一样的虚幻,他即便是睁大眼睛,也无法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朦胧,他只看见一个人在给他擦额头,端着杯子喂他喝水。

是徐蔓吗?

苏凡坐在他的床边,静静地望着台灯下这张脸,心深深叹了口气,关掉灯走出了他的家。

第二天一大早,霍漱清是猛然惊醒的,他每天都是六点起床,十几年了雷打不动,今天睁开眼的时候看表,发现自己竟然睡过头了。

冲了个澡,擦身的水的时候,他不经意瞥过头看见浴室那面穿衣镜的沼沼水汽,伸手一摸,水珠便凝结在一起流了下去。而他的记忆,也在水珠流过镜面的时候猛地闪了出来。

昨晚,那个苏凡来了他家,他还——

霍漱清的手,按在了玻璃镜面。

昨晚,他应该没做什么吧?一点印象都没了。如果他和她之间真的发生了那种事,她现在应该还在他的床,而不是不见了。

该死,霍漱清,你昨晚真是犯下大错了!

擦干身体返回卧室坐在床边,再次回想昨晚的经历,在确定自己没有和她fā shēng guān xi之后,他才安心地开始换衣服。

可是,当他路过客厅时,竟看见了挂在阳台的衣服。

难道那个苏凡昨晚还给他洗衣服了?这个女孩子还真是——

他突然想不起词了,愣愣地看了一眼阳台,然后穿厚风衣匆匆走出家门。

第二天,苏凡和平时一样早早来到了办公室。昨晚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她却一点困意都没有,躺在床睁着眼睛,脑子里全都是刚刚的事。盯着黑漆漆的房顶躺了半小时,她还是从被窝里爬出来,反正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睡觉,她干脆起床洗衣服了。

自从班以来,苏凡每天都是最早来到办公室的一个人,打扫完办公室的卫生,给办公室里的花浇完水,其他的同事也才霍续到来。

办公室里偶尔有几句聊天的声音,苏凡也不在意,她只是盯着那些枯燥的数据进行处理。这对于学科出身的苏凡来说是非常头疼的一件事,可是没办法,考试是yi mǎ事,考进来到了单位,被分配干什么得干什么。还好,经过这近一年的磨砺,她也算是熟练掌握了自己的工作技能。

今天,她盯着电脑的数字,脑子里总是会想起霍漱清,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病好了没有。她虽然想问,可是又知道自己没有权利去问,也只能这么想一想而已。

然而,十点多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竟是huáng ju长打过来的!

糟了,不会是霍mi shu cháng跟huáng ju长说她昨晚去了之后什么都没干吧?他家里明明没有任何需要她帮忙的地方——要是huáng ju长怪起她来,她实话实说。不过,霍mi shu cháng那么大的官,应该不会和她这么一个小人物计较才对!

手机铃声一直响着,可苏凡的脑袋里胡思乱想着,根本没有接听手机。

“小苏,小苏?”对面办公桌的李姐见苏凡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推了推她。

“是?”苏凡突然盯着她,李姐指了指苏凡的手机走出了办公室。

于是,苏凡赶紧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huáng ju长的声音“小苏,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看来还是昨晚的事情啊!苏凡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前去huáng ju长办公室。

因为在心底里总是觉得霍漱清不会在huáng ju长面前告她的状,苏凡也没有特别不安的地方,来到huáng ju长办公室门前抬手敲门。

huáng ju长见她来了,一改往日那副让人敬而远之的神态,笑眯眯地从椅子起来,道:“小苏来了啊,快坐1

苏凡礼貌地叫了声“huáng ju长”坐在他手指的位置,huáng ju长走过来坐在另一张沙发。

可是,huáng ju长只是看着她微笑,并不说话。

“局长,您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她问。

“小苏啊,你昨晚有没有按照我说的做?”局长微笑着问。

苏凡点头。

“你是个聪明人,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以后啊,要多和霍市长沟通——”huáng ju长道。

“霍市长?”苏凡惊问。

“霍mi shu cháng马要做咱们云城的市长了。”huáng ju长这么回答了她,可是心里泛起了一丝疑惑,难道昨晚霍漱清没和她说?对哦,霍漱清有什么必要和她说呢?她只是陪他睡一晚而已,霍漱清怎么会和她说那么多事?

苏凡猛然间明白了局长巴结霍漱清的原因了,霍漱清做了云城的市长,是huáng ju长的直接领导了,怪不得——

“小苏啊,你在工作和生活方面有什么问题,不要霍虑,跟我说,我会想办法给你解决的,啊?”huáng ju长此时完全像是慈父一般。

苏凡也知道领导说这话只不过是官腔而已,自己又不能给他任何好处,他怎么会对她这么好?尽管心里不相信局长的话,她还是点头了。

huáng ju长似乎是放心了一样,整个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然而,在此时,huáng ju长的电话响了,苏凡赶紧起身准备离开,局长没说话算是应允了。

huáng ju长走到办公桌边接起电话,那头传来霍漱清的声音。

“huáng ju长,你好,我是霍漱清。”

“是霍mi shu cháng啊1huáng ju长忙向门口望去,发现门刚刚闭,不禁有点懊恼,怎么没把苏凡这丫头给留下来呢?

“是我,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霍漱清直接说。

“您只管吩咐1huáng ju长一听霍漱清这话头,不禁暗喜,看来,把苏凡送给霍漱清这一步棋是走对了!

“吩咐倒没有!”霍漱清道,“我想问一下小苏的电话,你应该有吧?”

huáng ju长脸已经乐开了花,忙说:“有有,您等等。”于是,huáng ju长很快把苏凡的手机号报给了霍漱清。

霍漱清拿笔很快记下来那一串数字,笑着对huáng ju长表达了谢意,然后挂了电话。而huáng ju长这头,已经是高兴的连那几根白头发都快翘起来了。

苏凡还没回到办公室,接到了霍漱清的电话。

霍漱清是用自己的手机给她打的电话,完全陌生的一串数字。

“喂,您好,她礼貌地说。

“你好,我是霍漱清!”他的声音,和昨晚听起来有些不同。

“哦哦,霍mi shu cháng1正在楼梯间的苏凡赶紧走到窗户边,“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霍漱清笑了下,道:“昨晚辛苦你了,我想请你吃顿饭,你今天晚有空吗?”

他请客?苏凡只要一想到和他面对面,有点不知所措。和他这样的人一起吃饭,再怎么好吃的菜都吃不出味道,还不如自己煮方便面呢!

“不必了不必了,您别客气——”她拒绝道。

“下午六点半,京城西路万盛大厦的马克西姆餐厅,你自己过去,我不来接你了1他根本不管她的拒绝,直接这样说。

他这种带着命令的口气,却透着让她陌生的温柔,也说不出再拒绝的话了。

“那先这样,我还有事要忙!晚见1他说完再见,挂了电话。

此时的霍漱清,在苏凡那颗小小的心里,顿时高大了好多好多。

给领导跑腿不是稀事,可是,从没有人像他这样。哪怕只是一顿饭,苏凡已经有了一种被人尊重的感觉。

霍mi shu cháng真是一个好人啊!苏凡心想。

这一整天,苏凡的心情都因为霍漱清晚这顿饭而高涨。她平时本来喜欢对人笑,在办公室里人缘极好,今天她更是难掩欣喜之情,让同事们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有了男朋友。

京城西路距离环保局所在的min zhu路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京城西路是云城市的繁华地带,而min zhu路相对偏僻一些。下午下班的时候正好是交通的高峰期,很难打车,苏凡便提早下班离开办公室,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被一位高官邀请吃饭,可不能迟到。

好不容易打了一辆车,可是路交通堵塞,到了万盛大厦时,已经快六点半了。

苏凡赶紧了电梯,来到位于十三楼的这家高档的西餐厅,却不知道霍漱清有没有订位子。在她站在餐厅门口时,手机响了。

第三章不敢盯着他看

“你到了吗?”是他打来的。

“嗯,我在餐厅门口。”她忙说。

“你让服务员领你进去,16号桌,抱歉,我早忘了跟你说位置,你稍等一会儿,我很快到。”他说。

“没事没事!您注意安全1她习惯性地关心了一句,霍漱清在那头不禁扬起嘴角。

服务员领她来到那张方桌前面,苏凡便坐在一个朝门的方向,脱掉羽绒服,她坐在椅子好地向周围看去。

餐厅的装修以黑红二色为主,丝毫看不出奢华的,干净利落透露着一丝神秘的气息。

霍漱清订的是一个靠窗的位置,冬天的夜晚来临的早,此时,外面早是一派华灯初的景致。苏凡坐在位置,百无聊赖地向窗外看去,丝毫没注意到他已经来了。

霍漱清缓步朝着自己订的位置走去,远远地看见了坐在窗边朝着外面看的那个女孩子。她穿了件浅蓝色的毛衣,齐肩的头发披在肩头,看起来以前要略微成熟一点。

“你等久了吧?”他走过去坐在她对面,把她从思绪拉了回来。

“您,您来了?”听到声音,她忙转过头看向他,却迎他那双微笑的眼睛,她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他没有在意她的局促,笑了笑,道:“路太堵了,抱歉!”

她忙摇头。

“我们先点菜,他们做菜较慢,要等一会儿。”他说着,招手示意点菜。

黑衣侍者走过来,将两份菜单分别放在他们两人的面前,苏凡打开来一看,里面的字根本不认识,不是英语,不知道是什么字,不禁有点窘。

“你想吃什么?”他问。

她茫然地看着他,从她的眼神里,他已经知晓了她的想法,便说:“不介意的话,我来点1

苏凡赶紧点头。

餐厅里只有轻柔的音乐声,却丝毫听不到人们说话的声音,和她平时去的店完全不同。在他点菜的时候,苏凡这才意识到这家餐厅的桌子之间距离很大,也许这也是坐在她的位置听不到别人说话的一个原因吧!

他点完了,便给她报了一下自己刚刚点的菜:鲜贝海鲜沙拉,奶油蒸鲷鱼,烤小羊排和意大利空心面套餐。“来点红酒,怎么样?”见她对自己点的菜没有意见,他又问。

“我,酒量不行。”她说。

“没关系,红酒度数低,不会喝醉的,而且,喝红酒对身体好。”他对她说完,又对侍者说,“把我次那瓶酒拿过来。”

苏凡看着他和侍者说话的样子,猜测着他应该经常来这里吃饭。

望着这样行事爽快又不是很强硬的霍漱清,苏凡的心里,渐渐的有种被大人抱在怀里的安全感。

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他有点尴尬地对她笑了下,道:“昨晚的事,谢谢你,我,肯定醉的一塌糊涂了。”

其实,她很想说出实情,却又觉得那样的话有点对他表功的意思,便摇摇头,道:“您别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们局长交代过。”

听她说到局长交代,霍漱清的心头泛出一丝说不出的感觉,他刚想要说什么,手机响了起来,苏凡看着他接电话,却没有去听他在说什么。而霍漱清,挂了电话之后,竟忘记了刚刚要说的话。

“你是去年班的?”他便随意聊了起来。

“嗯,去年考的,考了两年。”她像是回答老师问题一样的严肃,这表情倒是让他不禁笑了。

“别那么拘束,我又不是你司。”他笑着说。

她微微低下头,盯着洁白桌布摆放的镶嵌着金边的白色餐具,心想,你马是了。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安静。

而这时,他们点的菜一道道都了,苏凡不禁讶异,不是说菜慢吗,这还叫慢啊?

一个经理模样的人颠颠地走过来,站在霍漱清身侧弯腰笑着,道:“霍mi shu cháng,您可是好些日子没来了。”

“我不来,你们的生意不是一样很好?”霍漱清也笑着说。

经理嘿嘿笑着,又道:“我们今天早刚刚从法国空运了一批beluga鱼子酱过来,给您来两份?”

霍漱清看着对面的苏凡,道:“既然是新鲜的,来两份吧1

经理赶忙应声退下去了。

面对着眼前桌子的菜肴,苏凡简直被震撼了,她看看菜又看看他,心想:这一顿饭不知道要多少钱埃

黑衣侍者抱着一瓶红酒过来,给霍漱清和苏凡的杯子里各倒了一点酒,然后闪在一米以外的地方站着。

“来,举杯吧1霍漱清举起自己的杯子,示意她。

玻璃杯轻轻碰触的刹那,苏凡看着杯子里晃动的酒红色液体,脸颊不自知地泛起淡淡的笑意,好像这样的颜色,只要看一眼会让人醉了一样。

霍漱清笑了下,饮了一口酒,她却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酒都喝掉了。

“酒量这么好?”他笑问。

也许是酒精已经在她的大脑里开始发挥作用了,一口酒下去,她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笑嘻嘻地说:“是这种酒太好喝了。”

他望着她嘴角那两个浅浅的梨涡,脸的肌肉不禁顿了下,却又很快敛定心神,有点自嘲地叹了口气,然后对她说:“好喝也不能喝多了!”

她微笑着点头,却忍不住又把侍者给她添的酒给喝掉了,这才注意到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忙低下头拿起刀叉开始吃饭。

霍漱清看着她这样,心情似乎越来越好了。

到了他这个位置,吃饭已经完全沦为交际的一个方式,桌的菜肴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桌边的人和谈话。可是,今晚,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吃的津津有味的,他口那些早退化的味蕾似乎又复活了。

毕竟是初次和领导单独吃饭,而且又是这么高级的场所,苏凡的心里对霍漱清充满了好,便在吃饭的过程偷偷看着他。虽说是看他,却又不敢盯着他的脸看,只能看他的手。

他的手,好大的样子,手指好长啊!如果不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肯定会以为他是位钢琴家呢!

霍漱清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这双手让她有了多少的想象,也让自己的她的眼多了一丝神秘的艺术家气息。

鱼子酱来了,苏凡盯着自己眼前那黑乎乎却又似乎泛着金huáng sè光泽的圆珠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而对面,经理则和霍漱清说着什么。

“你可要好好尝尝,有什么感受,吃完了再给他们提意见!”霍漱清见她不动手,突然打断了经理的话头,对苏凡说道。

她愣愣的,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经理忙接过话头,对苏凡道:“是啊是啊,霍客是帝,您尽管说。”

“没有没有,我——”她很想说,我还没吃过这种东西,可是话没说出来,被霍漱清给打断了。

“这种鱼子酱沙拉,是这家店的精品菜,可不是经常有的。”霍漱清道,说着,他摆摆手示意经理,经理便知趣地离开了。

苏凡看着霍漱清拿起他面前的一把贝壳匙,在他面前的那个水晶盘里舀了一下,对她说:“来吧,尝一尝,别害怕。这东西,你们女孩子吃最好,据说是对皮肤很好的。”

“这么黑的,会不会越吃越黑呢?”她不自主地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当她自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差点悔的要钻到桌子下面去了。

霍漱清无声地笑了,道:“尝尝看味道1

她点了一下头,学着他的样子,拿起汤匙舀了一勺子黑色的小颗粒。立刻,她的脸是一副美味的不得了的样子,霍漱清看着她笑了,道:“好吃多吃点!”

苏凡好像忘记了自己对面的人的身份,应声点头,可她没注意,他只舀了一次放下了汤匙,静静坐在那里晃动着酒杯,看着她。

美味下肚,苏凡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语言来形容美食带给自己的感觉,都说人不可貌相,看来食物也不可貌相啊!

霍漱清见她快要吃完了,便起身将自己的盘子放在她面前,苏凡惊讶地望着他。

“对女孩子好的东西,当然要给女孩子多吃!放心,这东西不会让人发胖的!”他淡淡笑着,对她说。

她也不知道该这么说,只好干笑了,既然他把自己那份给了她,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于是,一顿饭的工夫,两个人极少说话,而时间这么过去了。

最后,他付了帐,尽管她不知道这顿饭花了多少钱,可是想来一定是很贵的。

“走吧,我送你!”走向电梯间的路,他对她说道。

苏凡也没有再拒绝,跟着他走向他的车子。

也许是因为喝了几杯酒,苏凡觉得走路没有平时那么稳当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出来,要不然丢人死了。

然而,在她这样暗自庆幸的时候,身子猛地一震,她惊讶地朝着身边的人看去,竟是他把她揽住了!

第四章都是小气的人

啊,原来是一辆车子拐过来了,要不是他,估计她撞去了。

他的脸色平静,却也是无言地看着她,她的脸颊不争气地又红了,而那辆车子这么从她的脚边开了过去。

“好了,没事了。”他看了她一眼,松开那只揽着她胳膊的手,大步朝前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苏凡暗笑自己真是多心,赶紧跟他。

当她走到车后座的时候,直接去拉门,却听他说:“你是打算让我给你做司机?”

苏凡看向他,见他对她笑了下,也情不自禁地对他笑笑,没有再多想,听话地跑到副驾驶位车门边,拉开车门坐了去。

发动了车子,霍漱清将车缓缓开出停车场。

夜晚的灯红酒绿,在车子的玻璃拉下长长的影子,蜿蜒着,一道接着一道,没有终结。

苏凡望着窗外,心突然笑了。

霍漱清偶尔看看身边坐着的女孩子,她脸那隐隐的笑意,让他心里有种怪的感觉。

“你住哪里?”他问。

“单位的宿舍。”她猛地坐正身体,答道。

他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双手继续放在方向盘。

“霍mi shu cháng——”她突然叫了他一声。

“什么?”

“今晚,谢谢您请我吃饭,真的太好吃了1她微微侧着身体望着他,认真地说。

他看着她,笑了,道:“真的很好吃吗?”

她重重点头,道:“真的,酒也好喝。太谢谢您了1

他一边开着车子,微笑着说:“很少有人和我吃完饭之后说饭好吃的!”

“不会吧?您请的一定是很好吃的才是1她惊讶地说。

“应该是吧!我这个人虽然小气,也不至于请别人吃难吃的东西!”话毕,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味道怎么变得和她一样了。

“您哪里小气了?小气的人才不会请客去那么高级的地方呢1她坐正身体,一脸认真地说道。

霍漱清忍不住笑了,接着她的话问道:“那应该去哪里?”

“呃,去路边摊吧1她想了想说。

他哈哈笑了,道:“那你呢?你请别人吃饭去哪里?”

她的表情很认真,道:“我啊,路边摊1话刚出口听见他的笑声,她有点自言自语地说:“这么算起来,我是个小气的人1

他止住笑,道:“没关系,我也很小气。”

她讶异地望着他。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她的大脑好像有点短路,总是忘记眼前的人马是自己的领导了,说话也没有平时面对领导的那么小心翼翼。霍漱清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有点新又有些自在,好像很久没有这种自在感了。

在云城工作已经满了四个年头,很少有人让他感觉如此轻松。

他平时接触的,不是下级是级,即便是同级的人,大家说话都很客气,不远不近,即便是笑着也感觉不到温度。至于朋友嘛,也只有自己大学时候的老师邵德平了。

苏凡笑嘻嘻地望着他,不说话。

霍漱清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你这个人还真是——”他想说她很简单,却没说出来,被她接话了。

“我是挺蠢的1她笑了下,道。

“我可没说你蠢。”他看了她一眼,“呃,大智若愚?”

苏凡听他说这个词,先是惊讶了,很快大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他的嘴角也漾起深深的笑意,见她笑成这样,便问:“难道别人没这么评价过你?”

她笑着摇头,道:“您这么夸我可不行,一旦去了下不来了。”

他笑着,不语。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苏凡赶忙从包里掏出来,是弟弟打来的。

“子杰,怎么了?”她侧过身背对着他,压低声音对电话里说。

“姐,你能不能给我拿点钱过来啊?”弟弟苏子杰在那边很大声地说,好像他那边很吵。

“什么?”苏凡不自主地提高音量。

“姐,给我拿一千块过来,敦煌路的豪爵酒吧1苏子杰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喂,子杰,喂——”苏凡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回答。

手机放在她的怀里,苏凡低着头盯着握着手机的手。

霍漱清轻轻咳嗽了一声,她忙转头看着他。

“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他问。

她不好说出口。

家里生了她和弟弟两个,弟弟苏子杰在云城交通大学的一个独立学院大专,明年夏天要毕业了。弟弟的生活费是苏凡提供的,每个月一千。可是,男孩子好像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花销,除了这一千块,苏子杰隔三差五还要向姐姐多要一些。好在苏凡自己节省,还能给得起。可是,眼看着弟弟要找工作了,却还是这样子,苏凡的心里会不自主地发愁起来。

“说出来,也许我能帮到你呢!”霍漱清边开车边说。

不知怎的,她眉间升起的那种淡淡的忧愁,让他的心头不禁一疼。

“你不是说我不是个小气的人吗?不要和我客气,我想,我还是能帮到你的。”他说。

“对不起,我想去银行取点钱送到敦煌路的一个什么地方——”她望着他说。

“多少钱?”他问。

“一千。”

他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伸进风衣的口袋,掏出钱包递给她:“里面有,你先拿。这么晚了,银行早关门了,自动取款机那里又不是很安全,你一个女孩子,万一碰到什么坏人——”他看了她一眼,却见她不拿。

“霍mi shu cháng,谢谢您,可是,我不能拿您的钱——”苏凡忙推辞道。

他的视线停在她的脸,注视着她的眼神有种让她不能拒绝的力量。

“不过是一千块而已,你有空再还给我。”他说。

好吧,既然说到还,那别推辞了。苏凡心想。

“那谢谢您了,改天我取了钱出来再还您,我现在带的不够。”她忙说。

“没关系。”他淡淡笑了下,双眼平视着前方,道,“你说要去敦煌路?”

“嗯,豪爵酒吧1她一边答道,一边打开他的钱包,也不敢乱看,一眼盯了里面那一叠红色的钞票,赶紧取了出来,数了十张,数了两遍才确定,把其他的钱又放回他的钱夹。

然而,在她合钱包的那刻,突然瞥见里面夹的一张照片,一个女人的照片。

应该是他妻子吧!她心想。

虽然很想看看他妻子长什么样子,可苏凡还是没有再打开他的钱包。

把钱包还给他道谢之时,苏凡心想,霍mi shu cháng真是个好男人,把妻子的照片放在钱包里,真是好男人!

霍漱清丝毫不知道身边这个女孩子是如何看待他的,不知道自己在她的心里有多么高大。

车子缓缓驶进敦煌路。

这条路并不是很宽敞,路的两边全是酒吧,停了很多的车。

霍漱清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把车停下来,见苏凡取开安全带,道:“我陪你去,那种地方,你一个女孩子进去不安全。”

苏凡点点头,便和他一起朝着豪爵酒吧的方向走去。

霍漱清走在前面,他推开酒吧的门,说话声、音乐声飘进了苏凡的耳朵。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四处张望寻找弟弟,偶尔有浑身酒气的男人从她身边经过,她立刻被霍漱清拉到他的身边,以便躲开别人。

苏凡也没再向他道谢,他的手便一直揽着她的肩头。

好不容易看见了弟弟,苏凡赶紧走了过去。

苏子杰正和几个男男女女在一起抽烟嬉笑,看见姐姐来了,他赶紧起来了,走到姐姐身边,只说:“姐,你真好,钱带来了吗?”

苏凡紧紧抱着自己的背包,看向刚才和弟弟在一起的那帮人,对苏子杰道:“你不在宿舍学习,跑来这里干什么?”见弟弟的手指间还夹着烟,她生气地一把抓过来,扔在地踩了。

“姐,你干什么?我朋友在,给我留点面子1苏子杰道,又转过身对自己那帮朋友解释说,“我姐是脾气太不好了,要是脾气好,早嫁出去了1

那帮人都笑了。

“小子,这是你对姐姐说话的态度吗?”霍漱清的声音突然传进了苏子杰的耳朵,苏子杰和他的朋友们都不约而同地盯着霍漱清,这才发现苏凡不是一个人来的。

苏子杰愣了会儿,才笑着说:“姐,这是你男朋友吗?”

苏凡来不及回答,苏子杰赶紧跳到霍漱清身边,拉着他的手,笑道:“大哥,我刚刚是说笑的。我姐啊,不光学习好,脾气好,还长的很漂亮是不是?你可一定要对我姐好——”

“苏子杰,你给我住嘴!”苏凡见他在霍漱清面前胡说,忙骂了弟弟一句。

苏子杰嘻嘻笑着,望着姐姐。

苏凡担心弟弟又在霍漱清面前乱说话,赶紧从包里取出刚刚从霍漱清那里借的一千块,对弟弟说:“这是你下个月的,今天给了你,下个月别跟我要了。”

苏子杰伸手把钱拿了过去,笑着说:“下个月回家了。”

第五章这个男朋友有点老

“你——”苏凡要去把钱拿回来,弟弟却手快地把钱准备塞进裤兜。

“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泡酒吧还要跟姐姐要钱,你觉得自己还是个男人吗?”霍漱清一把按住苏子杰伸进裤兜的那只手,盯着他说。

苏子杰抬头看着他,笑道:“大哥,现在想管我们家的事,是不是太早了?”

“子杰,你闭嘴1苏凡担心弟弟这样下去会惹霍漱清生气,可是霍漱清脸很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那你觉得我什么时候管才合适?”霍漱清淡淡笑了下,问。

“赶紧睡了吧1坐在沙发座那几个男的笑着说。

苏凡气的不行,拉着弟弟的胳膊要走,可是根本拉不动。

霍漱清见她这样,心里觉得自己该帮她一把,他已经看出来了,她很心疼自己的弟弟。

“苏子杰,跟你姐姐回学校——”他还没说完,听苏子杰道:“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管!”

霍漱清不理他,走到一边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苏子杰用挑衅地眼神看了他一眼,他淡淡一笑,道:“我找个能管你的人过来。”

苏子杰凑到姐姐身边,问:“姐,这人谁啊?”

谁?霍mi shu cháng?还是霍市长?

“同事1苏凡道。

“他好像对你有意思啊,人长的还可以,是看着有点年纪大了——”苏子杰诡笑道。

“你给我闭嘴1苏凡斥道,“不是要期末考了吗?你不好好在宿舍复习功课,跑到这种地方做什么?”

“我们同学出来玩玩!老是学习多没劲啊!”苏子杰道。

苏凡气不打一处来,刚想说弟弟,谁知,弟弟转身走向沙发座,笑着对那帮朋友说:“再叫两打啤酒,咱们继续1

“苏子杰,你适可而止!”苏凡对弟弟道。

苏子杰的朋友都笑嘻嘻地盯着苏凡姐弟,苏子杰转过脸,对姐姐说了句:“姐,你回去吧!你放心,我们会早点回去学校的1

在这时,也是霍漱清打完电话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酒吧里进来了四个穿zhi fu的警察,他们环视四周,霍漱清向他们招了招手,他们便朝着霍漱清的方向走过去。

领头的一个警察向他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道:“请问是霍先生吗?”

霍漱清点点头,道:“那几个孩子可能有点问题,麻烦你们过去问一下。”

警察们便朝着苏子杰他们坐的位置走了过去,苏凡不禁担心起来要跟过去,霍漱清拉住她的胳膊,摇摇头。

她看见弟弟转过头望着她,便赶紧走过去。

警察要带那几个学生走,说是协助调查。苏子杰和他的伙伴们都是满脸的惊诧和害怕,他们没想到苏凡身边的这位竟然能神通到把警察随便找来。苏子杰反应快,也不求姐姐了,直接跑到霍漱清面前,道:“大哥,您别生气,我们是喝点酒,您跟警察叔叔说说,饶了我们这次吧1

霍漱清看了苏凡一眼,对警察说道:“可能是误会了,麻烦你们跑了一趟,回头我跟你们刘局打电话解释一下,辛苦了!”

警察一看这情形,忙道:“没事没事,那我们先走了1

等警察离开,霍漱清才对苏子杰道:“你们还想在这里等着坐警车?”

苏子杰一干人立刻抓起自己的东西,一溜烟跑出了酒吧,苏子杰从姐姐身边走过,对霍漱清笑了笑走了。

“走吧,我们也回去!”霍漱清轻轻拍了下苏凡的肩,看着她,她点点头。

“对不起,我弟弟他——”苏凡坐霍漱清的车,忙说道。

霍漱清一边开着车子,一边说:“你太溺爱你弟弟了,做人要有原则,即便是对待自己的亲人,也不能无限制的放任自流。他跟你要钱你给,你这样做,会害了他。那么大的小伙子了,怎么能向姐姐要钱?”

苏凡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我这样做不对,可是,您不知道,我们家——”

“重男轻女?”

她苦笑了一下,道:“我们家的情况,有点复杂。”

他看了她一眼,道:“不管怎么复杂,身为一个成年人,必须自己养活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当做借口来推脱。而你,不该这样没主见!”

苏凡低头不语。

“抱歉,我说话可能有点重——”他说。

“没有没有,您说的对——”她说。

他本来想再说她几句了,可是想了想,自己和她还没有熟到可以随便评价她的地步,不说话了。

于是,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一个字,直到车子停在环保局的大门口。

“那个,霍mi shu cháng,谢谢您,您的钱,改天我再还给您。”她忙说,按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冲他挥手再见。

看着车子渐渐远去,苏凡叹了口气,走进单位旁边的小巷子。

夜色,越来越深。

今晚,对于霍漱清来说有些特别,他的脑海,不停地浮现出苏凡的样子。

不行不行,你怎么可以这样呢?那个女孩子,和你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想到此,他拿起手机翻出一个名字打了过去。

“你在家吗?”他问。

“在开车呢,我今晚去我妈这边。”手机开了免提,一个熟悉的女声在车厢内响起。

“这周我回家,你会在吗?”他问。

“在呢!哦,霍漱清,昨天你姐打电话说她小姑子的案子,一个离婚案,扯了三个月都没扯清楚。”孙蔓道。

“你那里有做离婚案的律师吗?有的话帮她接下。”霍漱清道。

“我看过那个案子,也没什么复杂的,主要是他们夫妻双方都不肯让步,根本谈不下去。”孙蔓道,“真是想不通那些人,结婚的时候甜蜜的跟什么似的,要离婚的时候变成死敌了。既然会走到这一步,还结婚干什么?纯粹是给自己添堵1

孙蔓的车子停在十字路口,那边,霍漱清的车子却一直在向前走着。

“你把那案子接了?”霍漱清问。

“你姐都跟我说了,我怎么好意思把案子推给别人?”孙蔓道。

“你也别太累了,能帮多少帮多少,你自己手不是一堆案子吗?”

“你放心好了,那个案子,小case而已。多它一个,也不会给我增加多大的负担。”孙蔓道,“霍漱清,你说好笑不,我跟你姐的小姑子说,要搞些她老公偷税的证据,可是她又不答应。到这一步了,还想给对方面子。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了。”说着,孙蔓笑了。

“凡事也没必要做的太绝嘛,毕竟夫妻一场1

“你啊,真是搞平衡搞出问题了,离婚这种事要绝一点,反正情意早都断了,而且,财产分这么一次,要是现在心软了,将来再想要,人家才不会给呢!”孙蔓说道。

霍漱清不由得笑了,说:“谁要是和你们律师离婚,那真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1

“那是当然,你知道好!”孙蔓笑着说,“我到了,先挂了。你开车小心点,bye!”

“嗯,bye!”霍漱清说完,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四年前,霍漱清是华东省省长覃春明的秘书,覃春明被调到江宁省来做省委书记,霍漱清跟着一起过来了,之后被任命为省委办公厅的副mi shu cháng。当初,他跟妻子孙蔓说让她也来江宁省,可是,孙蔓没有答应。当时,孙蔓刚好做了她那个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而那个事务所又是华东省名列前茅的,孙蔓不愿放弃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成绩,一直留在华东省的省会江州。四年下来了,霍漱清也没少跟孙蔓提这件事,可是没有结果,孙蔓说她的客户关系都在华东省,如果来了江宁,一切又要重新开始。于是,时间长了,霍漱清也不再说了。

这么多年下来,霍漱清也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嫁给你,并不是变成你的附属品,你没有权利要求她为了你而放弃她的事业。可是,如果两个人不能在一起生活的话,婚姻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那么多干什么?一切,顺其自然吧!

回到宿舍的苏凡,坐在床回味着今晚的遭遇,那美轮美奂的餐厅和可口的食物,还有他的微笑,好像一切都是梦一样的。她闭着眼甜甜的笑着,尽管那是梦,一辈子能这么梦一次已经不错了。至于后来去酒吧的那一段,想起来让她有点黯然神伤。

苏凡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不想他看到自己有一个那样不听话的弟弟,不想他知道她的环境是怎样。哪怕,哪怕,他是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唉,算了,不要想了。他本来是和她毫无关系的人,他是领导,她只不过是个小兵,如果不是和他一起吃过饭,这辈子恐怕都没机会和他面对面的。

哦,对了,还要给他还一千块钱的。他那么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才能还给他。

回到家里的霍漱清,脱掉厚风衣和羊毛衫,走进客厅打开电视机。

他并不是个爱看电视的人,可是,这两年,只要他一个人在家,会打开电视,把声音开的大大的。

第六章有趣的丫头

慢慢的,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反应出他内心怎样的一个状态。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也试图改变这个习惯,可他发现,一旦家里没有声音,他越是难受,有时候甚至会有耳鸣的现象。没办法,他家的电视经常在客厅里对着家具演出。

今晚,电视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可他好像没有听到,从洗手间洗了个手出来,去厨房的冰箱里取了一罐啤酒,去书房里拿过来平板电脑坐在沙发。

他家的电视,似乎永远都只有两个个频道,那是cctv新闻台和江宁省新闻台。偶尔转台,那也只是孙蔓来云城的时候。

视线在电脑屏幕流连,霍漱清却还是想起了晚那双大眼睛,想起了她笑嘻嘻说话的样子。

这个丫头,还真是有趣!

他无声笑了,关掉电视床。

次日,苏凡始终记着给他还钱的事,好不容易熬到午下班,便赶紧跑到单位附近的银行。卡还有五千块,这是她全部的身家了。给他还掉一千,剩下四千,过年回趟家估计也花完了。没关系,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哪怕是放假,工资还是照发,一个月有三千二呢!

看看时间,他现在应该是有空的吧?打电话过去应该不会影响他的吧?

苏凡想了想,把要跟他说的话打了好几遍腹稿,掏出手机走到路边给他拨了过去。

此时的霍漱清,正陪着领导接待央的一个检查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着,他看了一下,悄声走出饭桌。

听筒里长久的彩铃声,让苏凡感觉自己犯了错,他一定是在忙,这么意识到之后,她赶紧挂断了电话,背着包包快步走到路边的一个小吃店准备吃个午饭。

然而,在她交了钱点了餐坐在位置等待时,好像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响,她的手机铃声是一首新歌,美国乡村小天后taylorswift的最新单曲”youbelongwithme”,不是很多人用这首歌做铃声。

是他打来的?

苏凡赶紧走出小吃店,在门外按下通话键。

“您好1她说。

“是我,霍漱清!”霍漱清有点诧异,这丫头难道没有把他的号码存下?

“霍mi shu cháng,对不起,我刚刚打电话是想问您什么时候有空,我把钱取出来了,给您还过去。对不起,我打扰您了1她忙说。

他好像愣了下,很快又说:“没事没事。”他没想到她这么着急给他还钱,不过是一千块而已,这丫头——

想了想,霍漱清道:“钱,你不用还了,有件事,我想请你帮我一下。”

“啊?”苏凡惊讶道,怎么可以不还呢?

“什么事,您说1她问。

“礼拜六是我外甥女的生日,她今年十五岁了,能不能请你帮我买一份礼物给她?我最近有点忙,没时间去逛商场。我周五晚回家,你买好了给我打个电话——”霍漱清道。

他还要说什么,身边走过来一个男人,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便对电话那边的苏凡说:“那先这样,我还有事,再见1说完,他匆匆挂断了电话,走进了吃饭的包厢。

苏凡这下可犯了难了,给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买生日礼物,买什么呢?完全不知道现在的小女生喜欢什么。

没办法,下午班了去同事那里取经吧,好像李姐的女儿十几岁的样子。可是,李姐家庭状况和霍mi shu cháng不能,她给女儿送的礼物,和霍mi shu cháng给他外甥女送的应该不是一个档次吧!

对了,不是还有邵芮雪吗?打电话问她好了,这个月光族,肯定知道买什么合适。闺蜜嘛,是这个时候发挥力量的。

这么决定了之后,苏凡安心地返回小吃店。

接到苏凡电话的时候,邵芮雪正在电脑前无聊地浏览页。

“雪儿,有件事想找你拿个主意。”苏凡直奔主题。

“没良心的家伙,没事想不起给我打电话?还算是姐妹吗?”邵芮雪在那边嘻嘻笑着说。

“你这个大忙人,我哪里敢打扰你啊?要是破坏了你们的二人世界,我可吃罪不起1苏凡笑着说道。

“吃醋了?”邵芮雪笑问。

“我吃哪门子醋啊?巴不得你赶紧嫁了呢1

“放心放心,男人只不过是调剂品,咱们姐妹的友谊才是地久天长——”邵芮雪走出办公室。

“好了好了,快酸死了我了。”苏凡笑着打断邵芮雪的话,“说正经的,我想问你件事。”

“嗯,说吧,我是你的哆啦a梦!”

“你说,给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买生日礼物,该买什么?”苏凡问。

邵芮雪显然很专业,问苏凡这位寿星的家境、爱好,苏凡哪里知道霍漱清姐姐家是什么样的,只能凭猜测说“应该还不错的”。

“买电子产品,手机啊电脑啊什么的。”邵芮雪道。

“那应该挺花钱的吧!”苏凡道,她觉得霍漱清应该不希望她买太贵的吧,毕竟他外甥女是个学生。

“太花钱啊?”邵芮雪想想,“对了,有几个歌星要来开演唱会,下下周在云城之星体育馆。现在小孩子可迷她们了,你买张座位好的票,那小寿星肯定高兴。”

“对呀!雪儿,你太聪明了!”苏凡兴奋地说。

“那当然!你找找买票的方法,别忘了请我吃饭1邵芮雪道。

“知道啦!”苏凡挂了电话,赶紧回到办公室开始查演唱会的消息。

于是,在确定了之后,苏凡给霍漱清发了条短信,说她给霍漱清的外甥女买张演唱会的门票,问她什么时候送过去。

晚,霍漱清在回家的路给她打了个电话。

“真是巧,我外甥女刚刚打电话跟我说想看一个什么演唱会呢,演唱会在云城办,是你说的那个吧?”霍漱清笑着问

“应该是吧!最近云城这么一个大型演唱会!”苏凡想想,说。

“哦,你现在在宿舍?”霍漱清突然问。

“是!”

电话里传来他的笑声,道:“那我过来取,方便吗?”

“啊?”苏凡惊得站了起来。

“怎么了?”他问。

“那个,对不起,霍mi shu cháng,票还没拿到——”她说。

“哦,这样啊,那没事,你拿到了给我送过来。”霍漱清道。

“是,我知道了。”

“好,那这样,再见1霍漱清说完,挂了电话。

“再见——”苏凡对着无人听的话筒,说了一句。

看来,得尽快把票拿到才行,明天是周四了,他说周五要回家——

咦,难道霍mi shu cháng的家不在云城?

对呀,那天晚去他家,好像他一个人,而且,她记得他家连一双女鞋都没有。

难道他没老婆?

这个念头从苏凡的脑一闪而过,立刻擦去了。她告诉自己不该这样猜测他,毕竟,他是她的领导,她不该这样的。

事实,在给苏凡打电话之前,霍漱清的确在回家的路接到了外甥女杨梓桐的电话。杨梓桐直接跟舅舅说要来云城看演唱会,让舅舅帮忙搞几张门票,说把这演唱会当做给她的生日礼物。

“你不是要期末考了吗?怎么还有心情看演唱会?你爸妈同意吗?”霍漱清问。

“演唱会开的时候,我们早考完了。”外甥女道,“舅舅,我还有三个同学也要过来看的,您给我们弄五张票可以了。呃,要是能有靠前的位置最好了,舅舅,这个对于您是littlecase吧?”

“行,只要你爸妈同意,我这里没问题。”霍漱清道。

外甥女听到这话,已经对着手机听筒亲了舅舅。

“好舅舅,这么说定了蔼—”杨梓桐还没说完,听舅舅说,“我告诉你,期末考的差可是不行的。”

“放心放心,早知道您和和我妈是一国的,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那这样啊,我复习功课去了,我妈要和您说。”杨梓桐把手机交给母亲霍佳敏,跳着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你给找个安全的位置,我和你姐夫都忙,不能陪桐桐过来,听说那几个孩子有个家长陪同,四个孩子一个大人,也可以了。安全方面,你替我们盯着点。”姐姐说。

“嗯,我知道了。”霍漱清应道,“姐,你最近去看爸妈了没?”

“去了,能不去吗?”霍佳敏坐在沙发,“妈又说起孙蔓了,你说你们两个打算怎么办啊?这都快四十的人了——”霍漱清刚要说话,姐姐根本没给他机会,“你也别怪我老这么说,咱们院子里那个老吴叔叔的侄女儿,和孙蔓同岁的,前两天来看吴叔叔,妈在院子里碰着了,你猜怎么着,人家怀了。妈也是被人家给ci ji的,要不也不说这事儿了。老弟啊,你这周回来再和孙蔓好好谈谈?去试试试管婴儿,能不能怀另说,你们有这个动作的话,爸妈这里也好交代,你说呢?”

听姐姐这么说,霍漱清的心情黯淡了下来,他望着车窗,不说话。

第七章来我办公室一趟

电话里沉默了下来,霍佳敏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好了,我也不说了,爸妈不跟你提这件事,也是怕你麻烦。 到底怎么办,你和孙蔓再商量商量。那这样,你早点休息,我挂了。”

“嗯1霍漱清挂断了电话,将手机翻过来扣在腿,一言不发。

三十八岁的霍漱清,在很多人的眼里绝对是个成功者。覃春明担任华东省省长的时候,霍漱清是省政府大院里的第一秘书,整整五年的时间。级别不高,权利却很大。而马,他要是江宁省省会云城市的市长了,没有多少人可以在他这个年纪有这样的成。可是,帝从来都不会让一个人拥有一切想要的。

闭着眼睛,霍漱清深深叹了口气。

在这时,他突然想起自己交给苏凡买生日礼物的事,下午看到了她的短信,却没想到她买的门票正好是外甥女要的生日礼物。他想要几张演唱会门票是很容易的,可苏凡已经买了,买了买了吧,毕竟那是她动脑筋想的,应该感谢她的。

次日午,苏凡拿到了演唱会门票,她记得霍漱清说拿到票给他送过去。于是,她给他发了条短信说了下情况。

此时,霍漱清恰恰在办公室处理几份领导的讲话稿,接到她的短信给她打电话了。

“小苏啊,我这会儿在办公室呢,你送过来吧!再过一小时我还要去开个会,可能没时间了。”他说。

“哦,好的好的,我这过来。您的办公室在哪里啊?”苏凡忙问。

“你进了省委大门以后,正对着门的那一幢楼,前面的那一幢楼,4012。”他说。

“好,我记住了,霍mi shu cháng再见1她挂断电话,想了想,赶紧走进办公室,小声跟办公桌对面的李姐说“我同学有急事过来找我,我出去一下,一个小时回来——”

“放心,你去吧,要是领导找你,我给你掩护过去。再不行,给你打电话。赶紧去吧!”李姐热心地说。

苏凡便赶紧背包包离开了办公室。

她知道霍漱清是跟着省委书记的,那些领导的时间都卡的很紧,说一个小时后开会,绝对不是一小时零一分。于是,她一出门赶紧打了一辆车,直奔省委大院。

还好,早这个时候交通很通畅,即便如此,苏凡还是着急的不得了,生怕赶不见霍漱清。

十五分钟后,出租车停在省委大门的侧面,苏凡下了车,快步朝着武警把守的那扇大门走去。

还没走到跟前,她被一名武警挡住了,把她吓了一跳,有些惊恐地盯着持枪的武警。

好吓人!

武警指了指大门左侧的一个小屋子,让她去那里登记。

苏凡险些被吓死,以至于去登记的时候,心脏还在砰砰乱跳。都说衙门难进,一点都不是虚的啊!

在登记表,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工作单位,以及霍漱清的名字和办公室门号,这才领门卡交给站岗的武警,从左侧的小门进入省委大院。

霍漱清所在的那幢办公大楼是省委的老楼,只有六层,也没有电梯,连楼梯扶手也是木头的,看起来很是古朴沧桑。楼前的花园里,那高大的云杉披着绿色的枝叶站在寒风,和门口的武警一样威严。

苏凡来到四楼,找到霍漱清的办公室,站在门口看了下手机,还好,没有浪费多少时间。

于是,深呼出一口气,她抬手敲了两下那扇虚掩的木门。

霍漱清听到敲门声,直接说了声“请进”,她便推门进去了。

“霍mi shu cháng,您好!”苏凡礼貌地问候道。

“哦,是你啊,把门关先坐一下,我马好了。”他抬头对她笑了下,指指办公桌另一面的那张椅子。

“嗯。”苏凡听话地虚掩房门,坐在他对面。

“你的速度挺快的啊1霍漱清道,语气很轻松。

“路没堵车,所以挺快的。”苏凡坐在他对面,答道。

他的办公桌很简单,一只笔筒,里面装着几支性笔,两摞件样的纸分别放在他的左手和右手面的桌角。哦,还有一个相框,背对着她放着的相框。

她端正地坐在椅子,眼睛也不敢四处乱看,只好盯着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

“好了。”听他这么一说,苏凡有些松懈的精神又立刻集了起来,赶紧从包里掏那张门票。

“霍mi shu cháng,这是门票。”她起身把装着门票的彩色宣传册放在他面前,却没有坐下。

霍漱清打开宣传册看了下,笑着说:“一个演唱会,门票都要这么贵啊,快一千了。”

“是啊,这个组合好有名的,很多人都喜欢她们的歌。”苏凡解释道。

“那也还是太贵了。”霍漱清将门票放在桌。

“其实,这还不是最贵的,最贵的vip席位的票要两千八呢!”苏凡道。

霍漱清起身,走到一旁的饮水机边,取过一个白色瓷杯,问苏凡道:“你喝水还是喝茶?我这里有龙井。”

“啊,不了不了,谢谢您,我马走。”她忙说。

“有急事?”他问。

“没有,只是——”她望着他,想说,您不是要去开会吗?

“不管怎样,喝杯水的时间总是有的吧?你大老远把票给我送来,总得喝杯水再走。”他说。

“呃,那白开水吧,谢谢您!”苏凡道。

“你坐沙发,我们聊一会儿,我还有点时间。”霍漱清道,接着便按下饮水机,给她接了杯水。

苏凡乖乖地坐在他办公室的黑色皮质沙发,静待他过来。

“我外甥女也是,昨晚打电话说要看演唱会,她父母不让来,还不高兴。”霍漱清把水杯子放在苏凡面前,坐在另一侧的沙发,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水。

“现在的小孩子都追星的。”苏凡接话道。

“你想去看吗?演唱会?”他放下杯子,问道。

“我?”苏凡惊讶道,“哦,我不去了,我还怕那种场面,好多人,那么吵的,恐怕都听不清台的人唱什么吧!”

他笑了下,说:“现场的感觉和看电视是不一样的。你要是想去看,把这张票拿——”他说着,起身走到办公桌边,把票拿过来,放在苏凡面前。

苏凡完全不明白了,一脸不解地望着他。

“霍mi shu cháng,您,您不是要给您外甥女的吗?怎么给我——”她问。

“她们几个小孩子过来看演唱会,好像一个家长陪着。你也知道现在的小孩有多闹,家长在还嫌受干扰,我姐还让我去盯着,我又不喜欢看那种演唱会。你那天要是有空的话,请你帮我去盯着她们一下,毕竟你的年纪和她们差不多,在一起也不会拘束。我早已经打电话给她们要到票了,你这张是普通席的,呃,没关系,到时候我跟演唱会的主办方说一下,让你也和她们一起坐到vip席去,近替我监督一下那几个孩子。”霍漱清望着她,说。

苏凡面露难色,他一眼看出来了,因为她丝毫没有掩饰。

“是不是,我让你为难了?”他问。

“啊,没有没有,”苏凡忙摆手,“霍mi shu cháng,没有为难。其实,说实话,我还没看过演唱会呢,可是——”

他静静地望着她。

“可是花一千块去看演唱会,那么两个小时,我觉得——”她说着,有点难为情地低下头。

霍漱清笑了,道:“没事,当是我请你的,拿吧!”他的话语,带着隐隐的不容她拒绝的力量,苏凡只好把自己拿来的那张门票重新装回包里。

早知道这样,不跑这一趟了。她心想。

这时,有人在敲门,霍漱清说了声“请进”,有一个年轻男人站在门口。

“霍mi shu cháng,会议马要开始了。”年轻男人道。

霍漱清看了下时间,起身道:“好,我马过去。”

等年轻男人拉门,苏凡也赶紧站起身了,霍漱清拿桌的那几页讲话稿,道:“对不起,我要去开会了,不留你了,谢谢你特意过来。”

“没关系,霍mi shu cháng,那您忙,我先走了,再见!”苏凡说完,走到门口,对他礼貌地笑了下,拉开门走了出去。

霍漱清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拿着讲话稿走出办公室。

走下楼,苏凡抬头看着那青翠的云杉,有点想不明白,既然他打电话要了票了,干嘛还让她把票送过来?他在电话里说一声好了啊,哪里用得着让她再跑一趟?

唉,算了,可能是他弄乱了吧,毕竟他那么忙的。再说了,要不是他,她哪里能进得了这省委的大院。

果然是省委的办公地点,真的好大好安静,别说是在这楼前,是正门口,也没听不到什么声音。

苏凡享受了一下省委大院这异的安静,走向大门走出了院子。

很快到了周末。

周五的晚,霍漱清乘坐飞机,从云城离开,回到江州。

飞机降落在江州机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九点。霍漱清来到机场的专用停车场,找到自己的那辆车,将车开出机场。

第八章婚姻的隐情

调离江州之后,他成了飞行一族,除非时间宽裕,否则他是不会去坐火车的,毕竟飞机要省很多时间。 而江州机场方面,一直给他保留着这个特殊的停车位。

车子,在机场高速一路向江州市区驶去,江州的点点灯光,终于在他的眼前出现。

回家的这条路,他已经走了很多年,即便是在晚,也不会走错。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家里却是一片黑暗。

他早跟孙蔓说过今天要回来,可孙蔓不在家。霍漱清只是开了灯走进家里,把钥匙扔进鞋柜的小储物筐里,脱掉外套楼换衣服。

看看时间,已经是晚十点钟了。

他冲了个澡,走出浴室的时候,听见妻子打电话的声音。

头发还在滴水,他抓起挂在脖子的毛巾的一头,擦着头发的水珠,走进妻子的书房。

“???恩恩,那这样,周一你去那边公司???”孙蔓一条胳膊抱着一个件夹站在书柜前面,一手翻着件,对着电话那边说道。

霍漱清站在她旁边看了她一眼,然后坐在沙发继续擦头发。

孙蔓挂了电话,把件夹放进书柜,道:“你几点回来的?”

“刚刚一会儿。”他说。

“吃饭了没?冰箱里可能还有点饺子,你要是想吃去煮几个。”孙蔓道。

“飞机吃了点,不想吃了。”霍漱清道,“我明天早去我爸妈那边,你去不去?下午大姐请客。”

“哦,我明天还得去办公室,最近有个案子较麻烦,我还得加班呢!”孙蔓从书柜里取出一本厚厚的书,放在书桌翻着。

霍漱清看着她,道:“明天是桐桐的生日,大姐他们请全家吃饭——”

“生日?我怎么给忘了?”孙蔓看着他,道,“连礼物也忘了买。”

“没关系,桐桐给我打电话说要去云城看什么歌星的演唱会,让我把门票当礼物给她。明天我把门票给她行了,你不用买什么了。”

妻子“哦”了一声,又低头在书翻找着什么,从桌的笔筒里抽出一支笔,在书划着记号。

“晚饭你能来吗?”霍漱清问。

“应该可以吧!我尽量。”孙蔓道。

霍漱清便走出妻子的书房,一路下楼,来到一楼的客厅。

这是他和孙蔓六年前买的一套两百平米的复式,经常都是孙蔓一个人住。

他习惯性地打开电视,拿着遥控器胡乱扫着频道。

过了没多久,孙蔓从楼下来了,去厨房取了一瓶牛奶走过来坐在霍漱清身边。

“你最近怎么这么忙?”他问。

“我的助理生孩子休产假去了,还没找到新助理,只能我自己来了。”妻子看着电视,说道。

说到孩子,霍漱清想起姐姐的那个电话,便关掉电视,手臂揽过孙蔓的腰,注视着她的脸,道:“我们,去楼?”

孙蔓看了他一眼,不自然地推开他的手,笑了下,道:“我这两天身体不舒服,算了吧!”

霍漱清似乎也没觉得有多意外,似乎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了一样,便起身道:“那你早点休息,我先楼了。”

妻子对他笑了笑,道:“嗯,你去吧!”

霍漱清从冰箱取了一瓶冰啤酒楼了,楼左手面是他们夫妻的卧室,右手面的一间客卧,却是霍漱清住的。

夫妻二人分房睡已经好几年了,并不是因为他们有什么矛盾,而是两个人一直都忙于自己的工作,回家也不定时,要是在一张床睡,多少会影响对方休息。久而久之,睡在一张床反而不习惯了。

虽然是客卧,面积却也不算小,这几年霍漱清已经把自己的不少书籍都搬进去了,因为他有睡前阅读的习惯。给领导当秘书,读书少了可不行。

房门是关着的,因此,他不知道孙蔓何时回的房间。

次日,霍漱清一大早起床了,却发现妻子已经离开家,他便开车去了父母家。

霍漱清的父母住在江州市市委的一个小区里,世纪九十年代,霍漱清父亲霍泽楷担任江州市委书记多年,退休后便一直住在这个小区,左邻右舍都是他的老同事。

家里只有父母和保姆住着,姐姐霍佳敏周末过来。

母亲见了儿子,永远都是这个担心那个担心,叨叨着儿子在云城也没个人照霍,越说越是对孙蔓不满,冷不丁地把怪怨的话说了出来。

“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怕不能照霍自己吗?”霍漱清揽着母亲的肩,笑着说,“妈,您本来身体不好,老是想这些事,要把咱家变医院了。”

“你什么时候给我抱个大孙子进来,我的身体一点毛病都没了。”母亲薛亚萍道。

“这有什么难的?您儿子想要个孩子还不容易?”霍漱清笑道。

“说着说着没正经了!”母亲道,“我警告你,你可别学外面那些人,什么小几小四的。我可生不出这种儿子!”

霍漱清笑着,不说话。

“你的任命什么时候下来?”站在一旁的鱼缸边喂鱼的霍泽楷突然转变了话题,问儿子道。

“下周。”霍漱清道。

“那你彻底留在云城了?”母亲问。

“是啊,最起码一个任期得要干完啊1霍漱清答道。

“那孙蔓呢,还不过去?”母亲追问道。

“她这边工作忙,看时间吧1霍漱清道。

母亲又要说什么,被父亲打断了话头。

“那个赵启明,好像挺麻烦的一个人。春明也和我说过,你现在去和他搭班,怕是不太容易。”父亲道。

覃春明曾经是霍泽楷的极其欣赏的下属,时常以“春明”来称呼他。

“云城的班子不合,省里也是没办法了。赵启明根基太深,根本动不了,眼下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霍漱清接着父亲的话说。

“你去任,困难肯定是有的,你呢,有事情尽量自己想办法解决,以后的路,都得你自己走。没人能罩着你一辈子的。”父亲说道。

“嗯,我知道,爸。”

“老太婆,这食怎么没了?新买的呢?”霍泽楷突然发现自己的鱼食没了,问妻子道。

“这东西不是你自己放的吗?跑来问我干嘛?”薛丽萍起身,走到鱼缸边的一个小柜子旁边,从取出一盒鱼食,“你啊,这记性越来越差了,什么都记不祝你昨天才放的。”

霍漱清坐在沙发,看着年迈的父母站在鱼缸边你一句我一句,少年夫妻老来伴,活到父母这个岁数,有个人在旁边这样争吵,也是一种幸福吧!

下午四点多,霍漱清接到了孙蔓的电话,说是她要临时去趟徐州,不能过来吃饭了。霍漱清挂了电话返回客厅,跟家人解释说孙蔓临时出差。话出口,母亲脸的神色又重了。还好,外甥女杨梓桐很快把母亲给逗乐了,一家人也不再提孙蔓没回来的事。

“外婆,下个月十五号我要去云城看演唱会,您要不要一起去啊?”杨梓桐抱着薛丽萍的脖子,撒娇道。

“跑那么远啊?”薛丽萍问。

“舅舅已经把票给我了。到时候,让舅舅陪您去逛,我去看演唱会。”杨梓桐对外婆说。

“你们不陪桐桐过去?”薛丽萍问女儿女婿。

“有个家长过去,我们不去了。”霍佳敏道。

“一个大人不行吧,三个孩子呢1薛丽萍担忧道。

“哦,我找了个同事陪桐桐,你们别担心。而且,贵宾席和其他的坐席分割开的,不会发生拥挤。演唱会主办方那里,也保证说会做好安保工作。”霍漱清道。

“舅舅,派个帅哥给我们当保镖吧!最好是像始源那样的。”杨梓桐得意地笑着说。

“始源?那是谁?”霍漱清疑惑地问。

“一个韩国的什么团体的歌手,娘娘腔一样的,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怎么喜欢那样的——”霍佳敏丈夫杨泉答道。

“不许这么说,你们都老了,不懂那种美!”杨梓桐打断父亲的话,道。

一家人都笑了。

“舅舅这么帅的,要是去混演艺圈的,肯定更火。”杨梓桐望着霍漱清说道。

“傻孩子,男人要看内在,不能看外表,虽然你舅舅我外表也不赖。”霍漱清听外甥女这么说,笑着应道。

“好了好了,你们舅舅外甥,一点正行都没有。准备出门吃饭了,要不然堵车了。”霍佳敏道。

晚吃完饭,因为孙蔓不在家,霍漱清便住在了父母家陪伴父母,次日下午乘飞机返回了云城。

而苏凡,周六一大早去了弟弟的学校,去找弟弟询问那晚在酒吧里的事。每次,她都是打电话叫弟弟下来,可这么早的,苏子杰宿舍的座机被拔了线还没装,打手机又关机,苏凡只得在寒风等着。终于碰到一个弟弟的舍友,才让他去把苏子杰叫下来。

过了好久,苏子杰从宿舍门里走出来。

“姐,我还没吃饭呢,我们先去吃个饭。”弟弟道。

第九章雪夜巧遇

苏凡没办法,只得带着弟弟去学校外的小吃街吃早餐。

“你怎么这么晚起床?”看着吃饭的弟弟,苏凡问。

“昨晚复习的太迟了,睡的晚。”弟弟答道。

苏凡也不知道弟弟说的是真是假,还没来得及问,被弟弟反问了:“姐,那晚的那个男的,真的是你同事?”

“干什么?”苏凡愣了下,问。

“没干什么。是,是觉得那个人好厉害的样子,警察在他面前说话那么小心——”苏子杰道。

“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跑去那种地方?还抽烟喝酒——”苏凡打断弟弟的话问。

“哎呀,平时学习太累了嘛,出去放松放松。”苏子杰盯着姐姐,“姐,你别这么老古板,你这样子,会嫁不出去的1

“你放松去那种地方?你知不知道那里很乱的啊?”苏凡道。

“别说我了,哎,姐,那个人,是不是你男朋友啊?”苏子杰显然对霍漱清更感兴趣,不停地追问。

“你别乱说,同事而已。”苏凡否认道。

“姐,你别这样嘛,跟我说句实话——”苏子杰摆出儿时恳求姐姐的那副表情,道。

“少来这一套!”苏凡道,“你马要毕业了,怎么还这么吊儿郎当的?”

“好了好了,姐,别说教了——”苏子杰显然有点不耐烦,不再听姐姐说话,恰在这时,他看到一个同学,便起身走出了小吃店,没有再理姐姐。

苏凡没办法,看着弟弟远去的背影,想起了霍漱清说的话。

她不是不没原则,只是,她的原则,有什么用?

叹了口气,她走出了校园。

为了霍漱清外甥女生日礼物的事,苏凡答应了请邵芮雪吃饭的,两个人便约好了去逛街了。

周末,总是过的这么快。

当周日的太阳落下地平线的时候,苏凡好想回到学的时候。

读书的时候想工作,工作了又羡慕学的无忧无虑。人啊,总是这样,拥有的东西从不觉得好。

接下来的一周,苏凡没有接到过霍漱清的电话,自然也没有主动联络他。而霍漱清也的确是很忙,他的任命下来了,两个单位都要进行工作交接,还有若干的欢送会和欢迎会,他每晚回到家都快十一点了。至于周末,还要参加云城市委常委为他举行的一个简单的欢迎宴会。

尽管我们都在同一个星球生活,时间对于每个人却是完全不同的轨迹,每个人都在各自沿着自己的时间轨迹做着自己的事,想要有交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对于霍漱清来说,新工作新岗位面临着许多的挑战。首先,他从未单独主政,即便是做省委办公厅副mi shu cháng一职,那和主持一个市政府的工作起来还是太过简单。其次,云城市是全省的龙头城市,政治经济化的心,市长的工作牵涉方方面面,要照霍的要考虑的因素也很复杂,绝不是像以前围着领导转那样的。不仅要对负责,还要照霍老百姓的利益。最后,当然是工作关系的处理,云城的党政关系,在全省都是出了名的难搞。特别是在现在这种dǎng zhèng yi bǎ shou负责的前提下,市长想要做出点政绩是很难的。

说到云城市的市委书记赵启明,霍漱清以前和他的接触也不算少,也许是赵启明早预料到霍漱清有可能和自己搭伴主政云城,两个人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不像省里其他地市或者厅局的领导,霍漱清反倒是走的更近一些。不过,真正的亲近,也只有霍漱清自己知道。

苏凡的宿舍没有电视,她也只有从本地的报纸和络了解霍漱清的近况。也许是为了突出新领导的形象,在看过了那些报道之后,苏凡总有种感觉,他是不是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怪不得老百姓对《新闻联|播》有那样的评价:领导很忙!是啊,领导的确忙!

任也快半个月了,霍漱清再也没有回过江州,可是,元旦将至,他还是打电话让妻子孙蔓抽时间来云城。因为今年是他在云城市政府工作的第一年,同事之间的有些迎来送往,还是需要太太来做的。

孙蔓答应了他,说是会在十二月二十日来云城,正好两个人可以一起过圣诞节。

是啊,快到圣诞节了!

听妻子那么说之后,霍漱清便注意到路边的那些圣诞节的装饰,还有那一对对走在路边的情侣。

圣诞节,什么时候变得跟"qing ren"节一样了?

“小李,停下车。”他说了句,司机便赶紧找了个空位把车停在路边。

霍漱清推开车门,秘书冯继海赶紧跳下车,把市长的风衣给他。

“我先走走,你们在下个路口等我。”霍漱清穿风衣,对冯继海道。

前面的商场门口,摆着高大的圣诞老人架着雪橇的雕塑,他走到近处,才看见那灯光闪烁着的圣诞老人和驯鹿,耳边,不停地回荡着圣诞节的歌曲。

以前,孙蔓总是和他说,白色的圣诞节才是圣诞节,被大雪挡住了外出的路,大家只能憋在房子里烤火唱歌,这才是圣诞节。江州的冬天从不下雪,可是,即便是云城有着白色的圣诞节,孙蔓也不会愿意过来和他一起生活。也许,她早不是当初那个孙蔓了吧!

那么,今年,圣诞节会下雪吗?

霍漱清抬起头,看向深邃的夜空。

脸感觉到一点点的冰凉,原来真的是下雪了。

雪,很快变大了,大瓣大瓣的雪花伴着愉快的圣诞歌曲飘落人间。

慢慢向前走着,雪花便一瓣瓣落在他的发顶。

商场的橱窗,贴着圣诞老人那亲切的笑脸,霍漱清转过头看着。

圣诞老人对着他笑,笑容似乎荡漾进了他的心里。

是啊,要笑啊,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忘了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可以让他笑出来。

他对着橱窗露出一个笑脸,却立刻敛住了,即便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的笑容毫无温度。

在此时,橱窗里映出另一个笑脸,那不是圣诞老人,而是——

霍漱清有点无奈地笑了,是啊,那个丫头,好像很久很久没有音信的样子。这段时间他太忙了,而且,而且,谁都有自己的生活,又何必去打扰别人呢?

而此时,苏凡正走在市心的人行道。

早,邵芮雪和男朋友吵架了,生气的邵芮雪拉着苏凡出来逛街吃饭,跟她哭诉了几个钟头。结果,吃饭的时候,男朋友打电话过来,哄了一会儿,邵芮雪跟着来接她准备向她赎罪的男朋友去了,扔下苏凡一个。

算了,不计较了,闺蜜嘛,是互相吐苦水的。只要看着好朋友高兴行了,何必在意人家把她放鸽子?

苏凡倒是想的很通,可邵芮雪临走前还很不好意思,说让苏凡赶紧找个人谈恋爱,到时候她一定不离不弃地陪着苏凡,听苏凡吐苦水。

可是,看邵芮雪和男朋友这样的分分合合,苏凡真心感觉累的慌。要是谈恋爱都得这样的话,她还不如一个人过算了。

现在走在人行道,看着身边来来去去的情侣,苏凡突然有种羡慕的感觉。如果也有一个人陪着她走在这圣诞节快乐的音乐里,该有多好?

那个人又在哪里呢?

她转过头看着商场橱窗那大幅的圣诞老人头像,心想,老爷爷,您要是从天给我扔个人下来,以后,呃,我也过圣诞节。可是,世哪有圣诞老人?怎么会听得见她说话?

苏凡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

雪花飘飘洒洒从天空落下,落在她的头顶。

咦,前面,前面那个人,不是,不是那个谁吗?他怎么也——

苏凡想了想,快步向前跑了过去,朝着霍漱清站着的那里跑。

“您好,霍——”她喘着气笑眯眯地对他说。

有那么一两秒钟,霍漱清是惊呆了的,他完全不敢相信她那么站在自己眼前,甚至,他有点感觉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可是,为什么他要对这样一个生不生熟不熟的女孩子产生幻觉呢?没有理由。既然不是幻觉,那——

“真巧啊!”他对她笑了下,又向左右看了看,确定她是不是和同伴在一起的。

“是啊,您,您怎么也——”她礼貌地笑着问。

这样的夜里,这女孩子怎么一个人在逛?霍漱清不禁有些怪。

“去吃了个饭,走走路消食。”他抬步往前走,正好是苏凡刚走过来的方向,苏凡也没有说走反了,便跟着他。

“你没和朋友在一起?”他问。

“嗯,她回去了,我自己走走。”她说。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有点复杂,苏凡却不懂。

“最近,你怎么样?”他边走边问。

两个人并排走着,间却很自然地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嗯,挺好的,反正每天都那个样子。您呢?是不是很忙啊?”她看着他,问。

“还好,每天都那个样子。”他说道,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和她说了一样的话,不禁摇了摇头。

可是,两个人似乎没有什么话说,这么一直无声地走着。

雪,却越来越大。

第一十章相敬如冰的夫妻

“我的车在前面,要不我送你回去?”他突然说。

苏凡望着他,想要拒绝的,可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跟着他了他的车。

霍漱清的司机和秘书在路口等着,等他走到车边的时候,秘书冯继海赶紧下了车给领导开门,却意外地发现领导身边有个女孩子。冯继海跟苏凡点点头算是问候,苏凡忙说了声“您好”坐进了霍漱清的车。

苏凡一直都不知道该和领导说什么,便安安静静地坐着。

“啊,那是撞车了吗?”她突然看见外面有车停在隔离带边,惊道。

“雪薄的时候,路很难走的。”霍漱清道。

苏凡心想,幸亏自己坐的是他的车,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怎样呢!心里不禁感激起他来。

冯继海听着后座那难得的说话声,揣测着苏凡的来历。霍漱清在省委的时候,冯继海是他的下属了,因此,冯继海对霍漱清还是了解的。

“哦,小李,先去市环保局。”霍漱清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跟司机说目的地。

环保局?大半夜的去检查?冯继海心想。

然而,当市长的车子平稳地停在环保局大门口的时候,苏凡下了车,冯继海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冯继海看了一眼跟市长挥手道别的苏凡,心里暗暗记下了她的样子。

而很快的,到了二十二号,孙蔓如期来了云城。

二十三号,霍漱清便带着她去了省委书记覃春明的家里,把她从江州带来小礼物送给覃春明。接下来的几天,孙蔓便和霍漱清一起宴请了云城市的一些主要领导,参加了一些重要的社交活动。

霍漱清看着身边对别人笑脸盈盈的孙蔓,心却有种异样的感觉。

“你这两天能不能帮我收拾一下新家,我打算尽快搬过去。”圣诞节的晚,两人参加完一个饭局坐在车回家的时候,霍漱清对妻子说。

“明天啊?”孙蔓道,脸的表情像是在想什么一样。

“买一些床单被套什么的,其他的早准备好了,不会花太多时间的1霍漱清道。

“可是我明天有约会——”孙蔓看着他。

霍漱清顿了片刻,道:“那算了,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再说吧1

话说完了,他才想起来,孙蔓订了二十七号下午的飞机要返回江州——

“你不着急搬过去吧?这边住了这么多年,何必急着搬去新家呢?”孙蔓看了他一眼说道,然后继续拿着手机看新闻。

她没有说,新家那么大的地方,你一个人住着不好,不如在这边住,房子小一点还舒服。

“那个陈宇飞,你记得吗?”孙蔓岔开话题,道。

“他怎么了?”霍漱清问。

陈宇飞是孙蔓父亲的得意门生,商务部条法司一个处的副处长。

“前天我听说他刚做了处长——”孙蔓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霍漱清一眼。

“哦,那挺不错的。”霍漱清的语气也很淡,似乎对孙蔓说的话题没什么兴趣。

条法司的一个处长,级别和他霍漱清自然是没法的。可是架不住人家是商务部的,你霍漱清只不过管着云城这一亩三分地,算是这一亩三分地,也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孙蔓见他这样,也不再说了。

车子停在省委家属区霍漱清住的那幢楼下,夫妻二人下了车。

进了家门,霍漱清便躺在沙发,用手将眼睛遮祝

他的耳畔,是妻子接电话的声音,听起来她好像是在和朋友通话,很开心。霍漱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懊恼,起身走进卧室,孙蔓看了他一眼,继续笑着和朋友通电话。

卧室里漆黑一片,霍漱清只脱了外套躺在床,闭着眼睛。

“你是不是感冒了?”孙蔓开了灯走进来,问。

“没有,是有一点头疼。”他说。

“以后你尽量少喝点,又不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孙蔓道。

“我今晚已经喝的很少了,要是纯粹不喝,让别人怎么看我?”他有些赌气地坐起身,想要证明自己还年轻一样的,走进洗手间去洗脸。

洗手间的门关没多久,孙蔓听见里面有呕吐的声音,她没有进去,只是脱下自己的衣服,换了家居服,去另一个洗手间洗澡。

他说的是实话,在他这个级别,还不能做到随心所欲,可是又有几个人能随心所欲呢?国人的关系,不是在酒桌是在牌桌联络的。对于云城市来说,他霍漱清是个外来人,想要把工作顺利继续,首先要融进云城的官场,其次才是搞好关系的问题。

终于把胃里的难受劲吐掉了,霍漱清伸手摘下毛巾擦了下嘴角,坐在一把凳子,静静坐着。

今晚是云城市交通局局长孙子满月请的酒席,因为领导们白天都忙,而且午饭不能喝酒,宴请省市领导的酒席便改到了今晚进行。本来他是可以不用喝的,可今晚来的主管交通的刘副省长是个酒缸,全省出了名的,非拉着霍漱清要陪他喝,霍漱清的量和人家是不能的,对方又是级,结果喝多了。

那个局长马要退休了,霍漱清的心里早有了接替的人选,前天和市委书记赵启明聊起来的时候,似乎赵启明也有个人选。

全市那么多局行,交通局算是较重要的一个,每年几个亿的交通建设经费——

除了交通局,今年市里好几个局和县区都面临着换届。在他任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已经对这些单位的人事状况有了了解,现在他的问题是,在这次换届过程,他能拿下几个?

此刻,霍漱清的脑子丝毫没有因为晚喝了点酒而反应减缓,他看出来了,自己和赵启明似乎要从换届开始第一轮交锋。

洗了把脸,霍漱清走出洗手间,发现妻子不在卧室,他便去客厅给自己找点药,胃不舒服头也有点疼。尽管他不愿承认,可是,现在真的和二十来岁的时候不一样了。

孙蔓洗完澡包着头发走进厨房取了瓶牛奶,见霍漱清在茶几的抽屉里找什么,便说:“你吃完药早点睡,明天还要班呢1

他“嗯”了一声,把药喝掉了。

可是,在他躺到床没多久的时候,妻子进来坐在他身边说:“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可能会较晚,去那个卧室睡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再叫我1

他有点生气地转过身,背对着孙蔓。

孙蔓知道他的脾气,在他不舒服的时候要是说太多话,反倒会让他生气。他平时算是个脾气好的人,可是一旦身体不舒服会变得不讲理了,这么多年下来,她也渐渐不去理会他的这些坏脾气,随他去吧。与其和他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事争执,不如听之任之,吵架太费力了。

卧室门关了,霍漱清睁开眼。

虽然这个家里还有另一个人在,可是他的心里突然生出浓浓的凄凉感觉,而这张双人床,似乎变的更加冰凉。

他很想对孙蔓说,你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干什么不能帮我收拾下新家,却是和江宁省、云城市的司法界人士约会见面?你是来休假的,还是来工作的?我身体不舒服,你也不说陪陪我,跑去加班?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可是,纵使心里想了很多,他却不会说出来。十几年的仕途以及多年的秘书生涯,已经让他不习惯将自己内心的真情实感表达出来了。

睡不着觉,他坐起身开始翻书,前几天他拿了本研究秦汉历史的书,翻来翻去,觉得今古对始皇的评价以及秦朝的兴亡的看法还是有了不小的变化。或许,在现如今这样一个民族图强的时代,秦朝兴起的历史更有现实意义吧!只不过,有些地方还是没变,还是基于汉朝贾谊《过秦论》的观点。这本书里特别探讨了楚国对于秦汉的影响,作者认为,秦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一如火一如水。火势猛烈燃烧了一切,而最终还是被水熄灭。至于汉王朝,则是融合了秦楚的明精髓,秦为骨楚为肉。或许世间的一切都是这样,对立又融合,相生相克。

那么,对于他霍漱清来说,是该在云城点一把火,还是——

他陷入了深思。

职业病,绝对的职业病,算是回了家,脑子里也不得不想着工作。

霍漱清意识到这一点,也不去再想了,关掉台灯躺下身。

今天是圣诞节,孙蔓曾经很重视的一个节日,如今也被她扔到了墙角。

孙蔓的云城之行很快结束了,她走的时候霍漱清正在班,派了司机开车把孙蔓送到机场。

而新的一年,这么来了!

和霍漱清的繁忙不同,苏凡的工作却是随着严寒而清闲了许多。河流都冻了,水质检测站的工作受到了影响,局里的人却是很悠闲。

而今天,她不知怎么的又被局长叫了过去。

“小苏啊,有件事,呃,你最近见霍市长没有啊?”

“没,没有。”苏凡心里怪,局长怎么问这件事?她连局长都见不到几面,怎么有机会见到市长?

第一十一章突然升职了

“小苏啊,是这样的,霍市长最近好像较忙的样子,你能不能抽空给他打个电话约他吃个饭?你放心,吃饭的地方我来订,钱我来付,你只管约霍市长行了。”huáng ju长说。

苏凡一下子犯了难。

局长怎么这样?她苏凡是什么?要请市长吃饭,那也得局长出面才行,她请市长来了?这不是开玩笑吗?huáng ju长是不是喝醉了啊?

“怎么了小苏?”huáng ju长问。

“局长,这个,我,我怕,怕不行。”苏凡老实地说。

huáng ju长的目光殷切,苏凡看出来他是很想见霍漱清,可huáng ju长做不到的事,她能行吗?

“小苏,你——”huáng ju长道。

苏凡很不善于拒绝别人,看着局长这样,也许他真的是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那,那我,我晚再打,可以吗?”苏凡道。

“好,好,辛苦你了,小苏。”huáng ju长一脸感激。

苏凡尴尬地笑了下,起身告辞。

真是为难啊!

算了,反正她是传话筒,做决定的是领导,轮不到她。

这一整天苏凡都因为局长这句交代感觉到坐立不安,面对霍漱清那样的一个人,她能说什么?

苏凡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让局长这么着急。过些日子换届的名单要定了,huáng ju长想从环保局跳出去,盯了交通局的位置。那个牵线让他认识了霍漱清的老战友,可那个人最近去了广东谈生意,一直不在。尽管已经拜托那个老战友给霍漱清说了这件事,可是霍漱清的话好像有点含糊,huáng ju长担心地不得了。想约霍漱清谈谈那件事的,却一直没找到机会,又或者是霍漱清并没打算给他这个承诺。huáng ju长等不住了,这才想到让苏凡出马,他不信苏凡做间人还约不到霍漱清。

晚九点,苏凡还是拿起手机给霍漱清拨了过去。此时的霍漱清,正在省委书记覃春明的家里,覃春明的儿子覃逸飞从美国回来了。覃逸飞从小和霍漱清混的好,把霍漱清当成了自己的大哥一样,覃春明的妻子徐梦华便给霍漱清打电话让他去家里一起吃个饭。只不过,覃春明去了京城不在家。

手机响了,霍漱清看见苏凡的名字,心里不禁有些诧异,这个丫头怎么会给他打电话?

“徐阿姨,我先接个电话。”霍漱清对徐梦华说了下,离开了餐厅。

电话接通了,苏凡的心跳动地很厉害。

“霍市长,您好,我是苏凡。”她自我介绍说。

“嗯,你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他问。

苏凡轻咬唇角,鼓起勇气说:“霍市长,我们局长说想请您吃个饭,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

听到huáng ju长的名字,霍漱清的脑子里突然亮了一下,这个huáng ju长,看来又要拿苏凡做章了。huáng ju长要干什么,霍漱清很清楚,心头自然地生出深深的厌恶之情,真想立刻打电话把这种人臭骂一通。这个品性,还想升官?做他的白日梦去!

“这件事你别管了,我等会儿给他打电话。”霍漱清道。

“好,谢谢您,霍市长,谢谢您。”苏凡忙说,松了一口气。

霍漱清沉思片刻,本来想跟她说,以后不要再替huáng ju长做这种事了,可是又觉得这样会让她难堪,还是没有说出来。

挂了电话,霍漱清在覃家坐了一会儿,告辞离开了。事实,覃逸飞还想约霍漱清出去喝酒,被母亲徐梦华给拦住了。

“你们瞅着周末再去,漱清明天还要班呢1徐梦华对儿子说。

因为这个原因,霍漱清便早早离开了覃家。

虽然很想把huáng ju长骂一通,可是,自己这样做,是不是让苏凡那丫头为难了?这个huáng ju长可不是什么善茬,万一在他这里碰了壁,把火洒在苏凡身怎么办?那丫头傻乎乎的,被人卖了都不知道。huáng ju长要是把她送给别的领导,哪怕是送到赵启明那里,恐怕那丫头也都——

唉,算了,当是帮帮那个丫头吧!

坐在车里,他给huáng ju长打了过去。

“老黄啊,我是霍漱清。”他说。

huáng ju长忙应声,心想,看来苏凡这丫头还是有点分量。

“刚刚小苏给我说了,你的事,我都记在心里了,吃饭不必了。”霍漱清道,“我现在还有点事,先这样。”

“好好,那您忙,霍市长,再见。”huáng ju长忙说。

等着霍漱清挂了电话,huáng ju长的心算是放下了。

也许,自己是有点操之过急了,霍漱清刚来赶换届,而他又和霍漱清的关系建立没多久,想让霍漱清一来给他办这种大事,也不合适。还好有苏凡那丫头在,要不然,他可能会被市长给训一顿了。看来,是得向霍市长表示表示了。huáng ju长心想。

至于苏凡,局长当然不能明着表示什么,却在几天后的年终考核里,将苏凡评为了优秀,她也是今年唯一一个考核优秀的普通工作人员。苏凡的好运气当然不止于此,考评过后的周一,局里开党组会的时候,苏凡被破格提了副科级别。

全局下,除了huáng ju长之外,没有人知道这其的秘密,苏凡更是一头雾水。

尽管她在科里人缘好,可是,升职是每个人的梦想,她才工作一年占了先机,不管是什么级别的同事,看待她的眼神都变了。虽然仅仅是副主任科员,可这已经足够让她成为别人嫉妒的对象了。

像她这样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女孩子想升职,除了被领导潜规则,还有什么途径?只是,不知道那个潜了她的领导是谁。

于是,在临近过年的这些日子里,局里的八卦团将八卦的对象定在苏凡的身,纷纷探讨追寻那个潜她的领导。

当然,苏凡并不知道别人在聊什么,她只是觉得不安。

为此,她也去找huáng ju长问过原因,可是huáng ju长只说“以后要好好工作,有什么想法,要多跟领导沟通,霍市长工作经验丰富,你要多向他学习请教”。

霍市长?难道是他?怎么会?他怎么会替她说话?

苏凡忐忑不安地走出huáng ju长的办公室。

如果真是霍市长替她说话的,她可怎么还这份人情?

走在楼梯的苏凡,怎么会知道霍漱清的一句话这样让她从同龄的公务员里占了先机?而此时,她的这位大恩人,却因为云城市人事变动的问题遇了挫折。

在这次县处级领导换届,市委书记赵启明否决了霍漱清提出的几名候选人,把他自己的人安置到了霍漱清盯着的几个位置,却把霍漱清的人安排了副职或者是不重要的岗位。这让霍漱清很是被动,他也找赵启明协商过,赵启明却说“你刚来,很多情况还不了解,先抓好你的工作再说”。

说的好听,你不能给人安排好位置,还有谁愿意听你的话?你霍漱清坐在市政府里跟个傀儡一样!

霍漱清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望着外面。

是他太急切了吗?还是赵启明一开始打算把他压死,让他永远做个牵线木偶?

按照赵启明对一任市长的做法,霍漱清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可是,他要这样屈服吗?

苏凡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她也不知道霍漱清这些日子经历了怎样的煎熬。因为升职的事,苏凡对霍漱清充满了感激,一心想着怎么感谢他。不安是不安,可是,有多少人是不高兴自己升职的?别的不说,起码工资会涨啊!

心里虽然怀疑是霍漱清帮了自己,可是,苏凡没有将内情告诉任何人,不管是自己的父母还是好友邵芮雪。父母得知她升职,都非常高兴,父亲还说她是苏家第一个做官的。听父亲这么说,苏凡笑了,可是她理解父亲的心情,老家在县城里,在那里,一个副科级已经算是官了,毕竟,在县里想升个副科都很不容易。至于邵芮雪呢,苏凡将升职的消息告诉她之后,当晚被邵芮雪拉着去必胜客搓了一顿。吃饭的时候,邵芮雪还说苏凡运气好,“好人有好报,看来这世的事还是公平的”。苏凡知道邵芮雪是个很单纯的人,二十好几岁了,还是个小孩脾气,看问题也很简单。

只是,霍漱清那边,难道真的这样当做不知道一样不闻不问?可是,苏凡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他那么忙——

对了,他外甥女不是要来看演唱会了吗?苏凡突然想起这个。

于是,在和邵芮雪出了必胜客分开之后,苏凡赶紧给霍漱清发了条短信,把自己升职的消息告诉了他,可是,短信编辑了好几遍,都觉得不合适。最后,她还是决定简单地向他道谢。

此时,霍漱清正坐在家里的沙发看书,旁边的茶几摆着一瓶红酒和一个酒杯。

赵启明的排挤,让他感到很憋气,他必须要找个机会反击回来。于是,他让手下的人开始寻找赵启明的把柄。和赵启明的第一场交手,霍漱清败了,可他不想因此被对方压制祝

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是苏凡的短信。这丫头说她升职了,又说感谢他帮忙。

第一十二章深夜陪他喝酒

升职?霍漱清愣了下,旋即便反应过来,肯定是huáng ju长以为他和苏凡是那种关系,才这样破格提拔苏凡的。 可是,这丫头,竟然说感谢他?真是个傻姑娘!

于是,他给她打了个电话。

苏凡正在返回宿舍的公交车,她没想到他会给她打过来,便赶紧接听了。

“是我,我刚看见你的短信,恭喜你1霍漱清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

“谢谢您,我——”苏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像他这样一个有权势的人随便说句话,可以改变她这样一个普通人的命运。

权利,真是个好东西!

霍漱清心想。

“你想怎么谢我?”他突然想逗逗她,这不是他的风格。

“我——您说。”她想不到,便问他。

他想了想,道:“不如,你现在过来陪我喝两杯?”

喝酒啊?苏凡心想,自己哪有酒量?可是,他这么说了,她怎么好拒绝?

“好吧!那,我去哪里跟您见面?”她问。

“来我家里吧,次你来过的。”霍漱清道。

苏凡答应了。

按说,她不该在这样的夜晚去一个男人的家里,她应该感到害怕,她应该拒绝。可是苏凡没有,首先,她不觉得有什么必要害怕,直接告诉她,他是个好人。其次,他帮过她不止一次,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最后一个原因,那是,他是她的领导。

于是,苏凡挂断电话后赶紧下了公交车,打了一辆车去了霍漱清的家。

她的记性很好,来过一次记住了。等霍漱清开门的时候,她对他礼貌地微笑了。

他没有像次那样直接扔给她一个背影走,拉开门让她进来,亲手关了门。

事实,在给她打完电话,霍漱清觉得不对劲,大晚叫一个女孩子来家里陪他喝酒,这不是他的作风,他从没做过这种事。可是,今晚他怎么——

难道是喝多了脑子迷糊了?没有啊,他基本没喝啊,一直在看书。可他怎么会——

算了算了,只不过是叫她过来说说话,他现在真的很想和另一个人说说话,随便说什么都行,是不想再一个人这样孤零零地看着自己的影子,是不想和电视对话。可是,在这个城市里,谁和他这样随便聊聊?

“你想喝点什么?牛奶、咖啡、茶,你要想和我一起喝酒的话,也可以。”他关门,说。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他说:“我的酒很不错,次吃饭的那里的好。”

苏凡脱下羽绒服,想起那晚的酒,尴尬地笑了下,道:“我,酒量不好。”

他笑了,走向客厅,道:“我现在好像在教坏小孩一样的啊1说着,他从消毒柜取出一个红酒杯,给她倒了一点点酒。

“这是西班牙里奥哈葡萄酒,这个地方产的酒,加工工艺和别处不同,口味也很独特,你尝尝看。”他将杯子递给她。

苏凡走过去,接过他的杯子,在他的示意下坐在沙发。

她抿了一口,却没有感觉出有什么特别的,可是又不好说出来。

“怎么样?”他问。

她有点不知所措,想了想,还是讪讪笑道:“对不起,霍市长,我,我尝不出来——”

霍漱清笑了,道:“没事,你慢慢喝,多喝几口感觉出来了。”

既然是来陪他喝酒的,而且他又特别推荐给她喝这种酒,而且葡萄酒又对身体好,她慢慢喝着了。

“那个,霍市长,谢谢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谢您——”她望着他说。

他坐在沙发的一角,翘着腿看着她。

她有点紧张,即便是直视着他的眼神,也透着她内心那种柔柔的羞怯。尽管她想努力让自己平静,可是,很显然她做不到。

而苏凡这种毫不掩饰或者说她根本不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真实心情的模样,让霍漱清的心里很是舒坦,是的,舒坦,他觉得很放松。也许,只有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才是这样单纯地看待他,纯的如同她的那双眼睛一样,好像他一下子能透过那双眼睛看见她的内心。面对着苏凡,他完全不需要去想太多的复杂问题,想这么简简单单地和她说话。

“你升职的事,安心接受好,心里别想太多。”他端起酒杯,示意她碰杯。

苏凡也将酒杯端了起来,隔空和他碰了下,浅浅地抿了一口。

接下来,苏凡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有点局促地坐着。她本来是话不多的人,面对着领导,更是没话。她直觉自己这样傻坐着不礼貌,可是说什么呢?还是等他开口吧!

“你平时都做些什么?休息的时候?”他问。

这个话题,应该谈论天气要好点吧!霍漱清心想。

“呃,和朋友逛街,或者是在宿舍里看片子。”她答道,见他点头,她又礼貌地回问了一句,“您平时都做什么,工作很忙的吧!”

“呃,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他说。

她“哦”了一声,然后低下头。

“你去年班的?”他问。

“嗯,一月份,刚好一年。”

“以前做什么工作?”

“也没固定的,在公司里做做秘啊什么的。”

“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主修英语,辅修法语。”她说。

他微微点头,道:“那和你现在的工作差很远啊1

“是,所以刚开始班的时候感觉较累,习惯了好了,也慢慢学会了。”她笑了下,说。

他也淡淡笑了,晃动着酒杯,看着她。

“你喜欢你的工作吗?”他问。

苏凡想,这是所谓的领导考察吗?

她看了看他,不知怎么回答。

“这个,很难回答?”他读出了她的纠结,问。

她很谨慎地望着他,没说出口。

他放下酒杯,双肘搭在膝盖十指交叉,一双黑亮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她。

“我猜,你,不喜欢现在的工作,觉得很枯燥。”他说,顿了片刻,接着说,“觉得枯燥,可还是舍不得辞职。”

她尴尬地笑了下,点点头,却突然想起什么,盯着他,忙说:“您不会开除我吧?我,还是很认真——”

他愣了下,旋即哈哈笑了。

苏凡完全不懂他为什么要笑,呆呆地望着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想?”霍漱清笑道,“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的,我也是。”

“啊?不会吧?您也——”苏凡惊讶地问。

他却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啊?咱们都是一样的。”

“您,您怎么和我一样?”她挤出一丝笑容,道。

“你觉得我该怎么样啊?”他微笑着,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苏凡看着他,想了想,霍漱清看着她那么认真思考的样子,好想笑出来。

可是,最终,苏凡还是摇摇头,道:“我,我不知道该是什么样子。”她很快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您,您是个好人!”

霍漱清完全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评价自己,从来没有人这样评价过他,一下子愣住了。

好一会儿,他都没说一个字。

“我,我是不是,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她怎么会知道此刻霍漱清在想什么,可是她只觉得他是自己的领导,而她,似乎不该乱说话。

“霍市长,对不起,我,我,我——”她完全语无伦次,在此时,她看到了他脸渐渐舒缓的表情,渐渐浮现的笑容,那笑容似乎有点无奈的意味。

“没人像你这么评价过我1他说。

她不言,坐在沙发的另一角静静望着他。

他笑了下,说:“很特别的评价。”她也笑了笑,没说话,心知自己是说错话了。

“说说你自己吧,我们总不能这样干坐着,对不对?”他望着她,道。

她浅笑,心想,看来huáng ju长说的还是对的,要找领导汇报工作,便开始认真地跟霍漱清报告起来。霍漱清原本是想随便聊聊的,可没想到这姑娘如此认真,也不好打断她的话,听了下去,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

“你的意思是水污染的检测数据基本属实?”他问。

苏凡点点头,道:“主要的监测点反馈的数据和工厂报给我们的是基本一致的,这些都没太大的出入,是一些小厂,因为我们的监测点有限,一些小河流的污染没有检测到,那些河流的污染都很厉害,很多都变成了臭水沟。还有是空气污染,像有些污染严重的大企业,有检查的时候关掉一些排气孔,没有检查了使劲排放废气,也不处理。我们每个月都会下去各个工厂实地监测,也发现过一些问题,只是——”

他陷入深思,不语。

苏凡心想,他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你们单位的报告里却从没提过你说的这些问题。”他说。

难道他嫌她乱说话了?苏凡心想。应该不会吧,既然有机会和他面对面的谈,该把这些被领导掩盖的事情说出来。

见她脸浮现出担忧的神色,他安慰道:“这年头,大家都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撒谎,没有多少人会说真话的。你能跟我说这些,我很高兴。”

她的表情说明她松了口气,霍漱清忍不住笑了。

“我以为当领导的听见不好的东西会很生气——”她说。

第一十三章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他笑着点点头,道:“是会不高兴,因为那样会让领导觉得没面子,是触霉头的事。 别说是做领导的人,是普通人,也喜欢听别人说好听的。很正常的事,人嘛,都有虚荣心的。”

“您呢?”她问。

望着她那充满探究的眼神,霍漱清的心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不想去了解那究竟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自己很惬意,很轻松。他突然不想再伪装自己,不想隐瞒自己的内心,想要真实地活着,哪怕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

“我也是,很重的虚荣心。”他说。

她想了想,道:“如果您真的是有那么重的虚荣心的话,怎么不会因为我刚刚跟您说的话而生气呢?”

他笑了,道:“因为人是复杂的动物,没有谁是只有一面的。我有虚荣心,可是,我也喜欢有人跟我说真话。这是矛盾。古人说,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现在也是同样的。过多的表扬和吹捧会让当政者看不到世界的真相,从而做出错误的判断。特别是在我们这种体制下,当政者的错误决定,往往会造成不可预估的损失。还好,我来你们市里没多久,你说的这些弊端也和我没关系,所以,我根本没有理由生气。”

她笑笑,不语。

“还有呢,你想说点什么?具体一些的,你班一年了,既然不是在混日子,应该了解一些情况吧1他说。

苏凡想想,道:“我们局里接到过一些老百姓的投诉,特别是陈桥工业区那边——”

霍漱清认真地听着,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也许,也许这是一个反击赵启明的好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反击。

原本打算随便聊聊天放松心情的霍漱清,因为和苏凡聊到了工作方面的问题,脑子反而转的更快了。

听了苏凡的报告,霍漱清觉得可以从环保的方面来入手向赵启明发难,毕竟环保现在是央着重强调的一件事,拿这个做话题,谁都说不出不是来。

苏凡却不知道,自己跟他说的这些事,日后会对自己造成怎样的影响。

聊完了工作,苏凡觉得自己和他没什么可说的了,虽然心里对他充满了好,可她根本不能说出来。

她发现自己说话的时候,他很认真地在思考,而他专注的表情,让她好几次连嘴都张不开。

有人说,男人专注的表情最xing gǎn。苏凡不是十分清楚xing gǎn的含义,可是她被他吸引了。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脸颊猛的红了。

霍漱清再怎么能够看穿她,却根本不知道小女生懵懂的心思。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苏凡赶紧端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口,却咳嗽起来。

她的咳嗽声吸引了他,起身给她抽出一张纸巾递到手里,坐在她身边拍着她的背,道:“不是说酒量不行吗?还这么喝?”他的语气里有种责备的意味,这让苏凡更加尴尬了。

等咳嗽声平息下来,她抬头看着他,想说声“谢谢”,可是视线相接的那一刻,她听见了自己狂乱的心跳,连耳朵都烫了,忙别过脸。

身边女孩子那羞涩的眼神,如同羽毛一般轻轻拂动着霍漱清的心,而他清晰地听见了蒙着心的那层薄冰裂开的声音。

不能不说,那一刻,他有了一些不应该有的想法,而他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便不着痕迹地拿开自己放在她背的手,笑了笑说:“看来还是不该让你喝酒的,我去给你拿酸奶。”

“啊,不了不了,霍市长,时间也不早了,您休息吧,我,不打扰您了,先回去了。”苏凡忙站起身,道。

他回头看着她,顿了片刻才点点头,道:“我送你下去。今晚,谢谢你了。”

“没事没事,我自己可以的,您早点休息吧1她赶紧走到玄关,从衣帽架取下自己的羽绒服和围巾。

发觉他站在玄关看着自己,苏凡突然想起演唱会的事,忙说:“霍市长,后天是演唱会了,我去哪里接您外甥女?”

“哦,她和同学住酒店,到时候我给你电话。”他想起自己拜托她的这件事,道。

“那我等您的电话。”她赶紧穿好衣服。

“那你路注意安全,到宿舍了给我打电话说一声。”他拉开门,对她说。

“嗯,我知道了,霍市长晚安!”她对他笑了笑,道。

“晚安1他也笑了下,苏凡出门了。

霍漱清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她进了电梯,才折回屋里。

锁了门,他背靠着门站着,深深呼出一口气。

刚才,他差点要留下她过夜了,当然,不是想和她做什么,只是他担心她一个人回去会不安全。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不能再做那种让她感到为难的事。她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要是他的行为让她有了怯意,以后说不定再也没机会见她了。别说是在云城这样的异乡,哪怕是他从小生活和成长的江州,也很难找到像她这样一个可以让他放下心事的人了。

离开霍漱清家的苏凡,直到走出那个小区才反应过来,自己今晚做了一件很出格的事。幸好他是个好人,否则——

虽然心里不停地跟自己说今后要注意和他的接触,可是,今晚的一幕幕在她的脑子里不停回闪的时候,她还是沉浸其难以自拔。他是她见过的最有魅力的一个男人,温尔雅又透着隐隐的巨大力量,那种力量并非只是权利带给他的。

苏凡并不知道,此时,她已经陷入了对这个男人的爱慕之。

送走了苏凡的霍漱清,冲洗掉她喝酒的杯子之后,拿起手机打了出去。

“你查一下陈桥工业区搬迁的问题,特别是云城铝厂和焦山水泥厂,看看这两家的搬迁和赵启明有什么关系。”霍漱清道。

“是,知道了,我什么时候把报告拿给您?”电话那头的人问。

“尽快。”说完,霍漱清挂了电话。

颀长的身影,立在落地窗前。

他的手端着酒杯,静静地望着外面那深不可测的夜色。

此时此刻,霍漱清已经不去想刚刚的情动,对于他来说,能不能将赵启明一军,是超过了他生理和心理渴求的所在。

寂静之,手机响了起来,他微微转头看向茶几,走了过去。

“霍市长,您好,我刚刚到宿舍,一切都好,您早点休息,晚安!”

霍漱清听出来她是以极快的速度说完这句话的,他不禁笑了,道:“你也早点休息,今天谢谢你了。”

“您别客气!”她说。

“那这样,晚安1他肯定不知道她的脸有多红、心跳的多块。

“晚安!”苏凡赶紧挂断了电话。

一下子倒在床的苏凡,心里告诫自己,陪他外甥女看过演唱会之后不能和他再联系了,一定不能了!

很快的,杨梓桐和她的朋友们来到了云城,霍漱清给几个孩子安排了酒店,并给苏凡打电话拜托她帮忙照看一下那几个孩子。苏凡欣然答应,恰好演唱会是周六举行的,霍漱清联系了一个熟人派了辆车专门接送外甥女一行,苏凡则是全程陪同。

初见苏凡的杨梓桐对苏凡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感觉,她知道苏凡只不过是舅舅的一个下属,甚至还因为苏凡的规矩有点不自在。

演唱会,孩子们当然是兴奋地不得了,苏凡刚开始觉得环境很吵,可是很快融入了这一场规模盛大的演出,甚至和身边的杨梓桐一起呼喊着唱着。

或许,她根本是一个喜欢热闹,喜欢这样毫无霍忌地放肆着自己情感的人。

而渐渐的,她和杨梓桐的话多了起来,等到了第二天陪着一起去胥华山温泉的时候,两人俨然成了多年未见的故友,杨梓桐后来竟然把苏凡称为“佳佳姐”。

因为霍漱清工作太忙,陪同几个孩子前来的那位家长周一也要班,杨梓桐一行在云城玩了两天,周日晚被舅舅送了返回江州的飞机。

当然,作为全程陪同的苏凡也去了机场相送。

“回去多多陪陪外公外婆,你爸妈工作忙,你要听话些,别让他们老为你担心。”霍漱清叮嘱外甥女道。

杨梓桐一边听着舅舅的唠叨,一边冲着苏凡笑,等舅舅说完了,她才对苏凡说:“佳佳姐,你给我舅舅当手下实在是不容易啊!看他这么罗嗦的,吵死了吧?”

苏凡只笑不说话,看着霍漱清。

听外甥女这么说自己,霍漱清顿时觉得无语。

目送杨梓桐一行走进安检口,霍漱清和苏凡也离开了机场大厅。

回去的路,苏凡坐着霍漱清的车,而之前送杨梓桐等人的那辆商务车按照霍漱清的指示已经提前离开了。

机场高速的两边,是黑漆漆的连绵不断的山坡,白天走这条路都看不到什么风景,晚更没必要看了。

苏凡有点无聊地望着车子行进的方向。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道:“你和桐桐看起来挺熟的?”

“桐桐,很活泼。”苏凡笑笑,说。

他又看了她一眼,说:“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和以前有点不同了。”

第一十四章在外面有女人

“有吗?我,我怎么没发现啊?”她惊地问。

他颔首,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较像你这个年纪的人,很轻松调皮。”

她不禁有点尴尬,只能呵呵笑了。

“你可别误会,我不是批评你,我喜欢你现在这样——”话出口,霍漱清怔住了,忙看了她一眼,正好迎她探究的视线。

毕竟是在高速公路开车,还是晚,霍漱清立刻转头注意着前方。

如他所愿,苏凡并没有对他后面那句话做过多的猜测,她自动把这当做是他的一种肯定。可是,仔细想想,她以前也不是很闷啊,也很调皮啊,难道说他觉得她很闷?

“您外甥女很可爱!”她突然换了话题,要是再把话题纠缠在她身,搞不好她会说错话了。

“她被家里人惯的不成样子,简直是一霸1霍漱清笑着说。

“没有啊,我觉得她很懂事,而且很有朝气!”苏凡道。

“看来你们对彼此的印象都不错。”

苏凡笑了,没说话。

“这两天辛苦你了!难得的周末,还麻烦你替我陪着那孩子。”霍漱清道。

“您别这么客气,都是我该做的。您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呢!”她侧着身体望着他。

偶尔有旁边的车灯照进来,照着他的脸。

他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你这个人有个毛病,知道是什么吗?”

“您说1

“你啊,把别人想的太好了。”他说。

她很想说,难道您不好吗?可是她没说出来。

“每个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这个世,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好。”他说道。

是啊,他说的对啊!

可是,那他又为什么——

苏凡看了他一下,又转过脸望着黑漆漆的外面。

或许,他帮她只是出于对她的同情吧,他是个好人,和别人不一样!

“呃,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他见她不语,突然道。

“什么事?”她忙望着他问。

“对别人的要求学会说不,否则你会吃亏的1他说。

“您指的是——”苏凡问。

“你们局长1他说,苏凡一愣,听他继续说,“以后他要是跟你说让你做什么,如说给别的领导送什么东西或者帮忙,或者是别的什么,或者是跟我问什么事情,你都要开始拒绝,要是他为难你,你告诉我,记住了吗?”

苏凡盯着他的侧脸,似懂非懂地点头答应。

她懂的是他的善意、他的理解,不懂的是他话里的深意,可是很清楚的,他已经告诉她,不管huáng ju长以后让她做什么令她感到为难的事,他都会替她摆平。

他刚刚还说,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好,可他为什么总是——

“你这个性格,在机关里待着——你有什么想法吗?对你自己的前途?”他问。

“我?”她愣了下,他的思维跳跃的真快。

“我没什么想法,这么领着工资慢慢存钱,然后结婚,买房子什么的。”她很认真地说。

事实,这是她对自己未来的设想,找个合适的人结婚,然后过一辈子。

他有些意外,却又没有太大的意外,对于她这样一个女孩子来说,这样的想法很真实也很正常。

“那你快实现你的梦想了吗?”他问。

她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弟弟夏天毕业了,我可以给自己存钱了,然后可以开始相亲——”说着,她有点无奈地笑了下,“我爸妈总说我年纪大了,马要二十六了,过了二十六没两年三十了,要是再不抓紧相亲嫁不出去了。趁着年纪还不大,要我赶紧找个差不多的人结婚,否则过了三十岁连二婚的男人都找不到。”

他听着,也笑了,问:“你是不是觉得你父母的想法很吓人?”

“有点吧!感觉自己像是超市里那快要过期的食品一样,得赶着过期之前打折卖出去,否则只能扔掉了。”她叹道。

“既然这么有危机感,你怎么不早点谈个男朋友?呃,我记得你说你没有男朋友的吧?”他说。

“为了结婚而结婚,好像让人有点心里不舒服。难道说,活在这世是为了结婚的吗?”她说。

“我也这么觉得!”他说。

“真的?”她好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样的激动,侧过身盯着他。

他点点头,视线却一直关注着开车。

“人是群居性的动物,单身不光违背人的动物性,也违背人的社会性,所以呢,一个人到了适当的年龄要选择结婚,一是因为单身很孤独,二是迫于社会压力。当然,现在社会的人即便不结婚或者晚婚,对于生理方面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是,相于生理的渴求,人对情感的需求更重,却更难解决。这是为什么一定要和相爱的人结婚的理由。”他说着,看了她一眼,“结婚是你一辈子的大事,你要自己考虑清楚,该和谁结婚,这必须你自己决定,婚姻这双鞋到底合不合适,只有穿才知道。”

她点头,却说:“这种事也是要看缘分的,着急不来。”

“你以前没谈过恋爱?还是分手了?”他问,“呃,你要是觉得不好回答,不用说了,这么私人的问题,我——”

“确实有点说不出口。”她尴尬地笑了,道,“从我学一直到大学,我身边的好朋友都太耀眼了,所以,我一直做着绿叶,也——”她没说下去,身为女生,这样的经历真是挺悲哀的。

他又看了她一下,想了想,说:“你爱慕的男孩子喜欢你的好朋友?”

她苦笑了,不语。

两人便没有再说什么,而车子,很快驶进了市区。

车子停在环保局的门口,苏凡跟他道别下车。

“你早点休息,时间也不早了。”他说。

“您也是,霍市长再见!”她站在车外挥手,霍漱清将车子开走了。

相亲、结婚、存钱、买房,她的梦想这么简单啊!霍漱清心想。

像她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将来会嫁给什么样的男人呢?不管是谁,那个男人一定很幸福!

再说,被父母接着回家的杨梓桐和父母在路说起苏凡,霍佳敏并未在意,女儿过去玩,弟弟派个女下属陪同很正常。谁知杨梓桐却说:“佳佳姐不会是我舅舅的那个吧?”

“哪个?”杨泉不明白,问道。

“是小三啊1杨梓桐道,“不对,佳佳姐不像是那种小三1

“你乱说什么?你舅舅不会是那种人!”霍佳敏斥道。

“是,你舅舅不会的。这种话,你不许跟你外公外婆说,更不许跟你舅妈说,听见没有?”杨泉对女儿说。

“我那么感觉嘛!我舅舅看佳佳姐的眼神不是对下属的。”杨梓桐道。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不许再乱说了。”霍佳敏道。

“哎呀,这有什么呀?算佳佳姐和我舅舅是那种关系又怎么样?我舅舅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那么多年,有个人在他身边嘘寒问暖不是一件好事情吗?”杨梓桐一脸不服气,“我要是你们啊,早劝他和舅妈离婚了!”

“你们现在的小孩子怎么这种想法?婚姻是很神圣的,怎么可以——”霍佳敏道。

“桐桐,你这么说不对了。”杨泉的口气明显妻子缓和的多,他看了妻子一眼,示意她先别说话,“你换位思考一下,将来你也是要结婚成家的,如果你是你舅妈,要是你舅舅在外面真有了别的女人,你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这种话吗?”

“我要是舅妈,不会在云城待着,舅舅那么好的男人,哪儿找去?她还不知道珍惜!等到哪一天舅舅真的和她离婚了,她是想后悔也来不及1杨梓桐道。

霍佳敏和丈夫都知道女儿说的没错,可是,孙蔓和霍漱清,还不至于走到离婚那一步。而霍漱清,难道真的像女儿说的那样,和那个什么“佳佳”有关系吗?

回到家里,夫妻二人进了卧室,霍佳敏露出一脸担忧的表情。

“你别多想了,漱清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丈夫杨泉劝道。

霍佳敏摇摇头,叹道:“百炼钢还敌不过绕指柔,漱清一个人在云城那么久,万一真的——听桐桐的口气,那个什么佳佳,好像很年轻漂亮的样子——”

“漱清他分得清轻重,不会出问题的。”杨泉道,“而且,桐桐还是个孩子,她懂得什么?肯定是误会了。你也知道她对孙蔓不太喜欢,见了漱清和那个女孩子,有心理暗示也不一定。”见妻子不说话,杨泉又说:“你要是实在担心,我找机会在漱清那里探探口风。睡吧睡吧!”

夜色,在不同的城市渐渐走向另一个昼夜的轮回。

很快到了过年,年三十这天,苏凡回到了位于云城东南面五百公里以外的江渔县,江渔县隶属翔水市,是江宁省有名的旅游城市。

而同一天,霍漱清也赶回了云城。

过年,对于两个人来说是相似的标题却截然不同的内容。

第一十五章他的眼界很高

这是苏凡入职环保局之后的第一个春节,现在考公务员考大学都难,苏凡在连考两年之后终于被录取,而且工作一年升了副科级,家里人简直高兴的不行。母亲说这是菩萨保佑,三十晚拉着苏凡和七大姑八大姨一起了县城西面的灵修山拜佛。苏凡是不信神佛的,可是母亲的一片热忱让她不能拒绝,父母年纪大了,身为儿女的,总归还是要迁一些的。结果,母女二人了山,家里留下父亲苏华林和弟弟苏子杰二人。

三姑家的表哥开了个巴车,在县里跑运输,今晚是表哥开车拉着苏凡等人去了灵修山。

江渔人有个传统,每年的除夕都要去灵修山各个庙里拜一圈。今年苏凡母亲不光是去感谢各路菩萨,还向菩萨们许愿,希望女儿能找个好男人嫁了,儿子能找份好点的工作。虽然这些事都要靠人力来实现,可是跟菩萨一说,也算是一个祈祷。

烧完了香,要待到初一早在庙里吃一顿斋饭,一年的第一顿斋饭,在江渔人的眼里是很讲究的。苏凡只得陪着母亲和其他的女性长辈们在庙里等着,吃完了斋饭再回家。

灵修山遍布着大大小小二十多个寺庙,此时,每个庙里都是灯火通明,每条路都是灯光璀璨。长辈们在佛堂里待着诵经,她走了出来,一个人走到庙门外,靠着山路的石栏杆望着脚下的家乡。

寒夜,不,应该说是清晨的寒风吹到她的脸,有种刺疼的感觉,却让她觉得异常清醒。

回家还不到一天的工夫,家里的情况她也了解了一些。尽管父母跟她说什么都好,可她也感觉出来了,今年家里的收入应该是不行的。还好,弟弟还有一学期毕业了,只要给他生活费可以了,家里的经济应该会慢慢宽裕一些。

想到弟弟,苏凡突然想起弟弟问她的那些话,关于霍漱清的话。弟弟当然不知道那晚找警察吓唬他的人是云城市的市长,可苏凡不懂,怎么一个男孩子也这么八卦?非要问她,霍漱清是不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啊,怎么可能?那样的人,生生世世和她是不可能有什么关系的。

哦,对了,忘了给他发新年短信了。

苏凡忙掏出手机,准备输入新年祝福语的时候,手指却停住了。

自己算是什么?给他发短信——

苏凡望着远处漆黑的夜空,心想,自己和他的距离,或许如同这天与地一般,身在地的她仰望着高高在的他——

耳边,突然传来阵阵敲击法器的声音。

他帮过她,关心过她,她必须感激他才是。

苏凡啊苏凡,你是这样爱胡思乱想。

于是,她整理好思绪,以充满感恩的心情,为他写下新年寄语。

发出去了,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望着远处的茫茫夜色,欣慰的笑了。

至于霍漱清,除夕之夜却是极其平静的。

因为孙蔓父母也年纪大了,孙蔓父亲身体不太好,于是,这几年除夕的时候,孙蔓都是和自己父母过的,偶尔有一年姐姐孙芳也会来。因此,霍漱清一个人陪着自己年迈的父母住在云城市委的那个小区里度过新年。

父母年纪大了,十点不到回房休息了,霍漱清又不是喜欢看电视的人,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或者找点影视剧看看。

前几天在看到有人说一个写白宫的美剧不错,很深刻。年轻的时候,他也是美剧的爱好者,《friends》追了很多年。只是工作以后放下了这个兴趣,如同其他的很多爱好一样。反正现在也没事干又睡不着,他从搜到这个片子,拿着自己的ipad窝在沙发看。

虽然政治制度不同,可是他觉得这个片子还是挺不错的,很有现实意义,怪不得评价那么好。于是,他也看的忘了时间,除了喝水和厕所之外,他几乎没有离开那张长沙发。因此,苏凡给他发短信的时候,他刚好准备坐下来继续看片子。

他给苏凡的号码是一个很私人的号码,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只有他身边亲近的人,还有是真正铁关系的同僚和朋友。而这些人,一般是不发拜年短信的。因此,当手机响了的时候,他以为是垃圾短信准备删掉。在他瞥了一眼的那刻,看见了她的名字,原本已经按出来的删除信息的键,没有再按下去。

看着那短短的两行字,霍漱清不禁笑了。

这丫头还是挺有心的!可是,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发短信?

于是,他将片子暂停,给她拨了过去。

苏凡依旧站在石栏杆边吹着冷风,手机响了起来。

她没想到是他打来的,像他怪她为什么这么晚在发短信一样,她也怪他怎么这么晚给她打电话。

糟了,不会是吵到他睡觉了吧?

“是我,霍漱清。”他习惯性地说,她忙问候了一句。

“我刚刚看到你的短信,怎么还没休息?”他问。

“我在山的庙里守岁,对不起,是不是我吵到您了?”她问。

“没有,我还在做别的事。”他笑了下,道,“你在庙里守岁?”

他似乎有点惊讶。

“嗯,我妈说要来拜菩萨祈福,我陪着过来了。”她答道。

虽然看不见她脸的表情,可是霍漱清听出来她有点不情愿,便说:“很无聊?”

“呃,有点。”她无奈地笑了,“要等到吃完斋饭才走。”

霍漱清给自己倒了杯水,道:“那也得熬着啊!你常年在外,难得回趟家——哦,你家在哪里?没听你说过。”

“翔水的江渔。”

“江渔啊?好地方,山清水秀,那个灵修山很有名——”他端着杯子走到床边站着。

“是啊,我现在在灵修山。”听到他说自己的家乡,她突然有了精神。

“嗯,我去过那地方,山有很多的寺庙,香火很旺。”他说,话说完,他又笑了下,道,“在那地方待着,的确是够委屈你了。”

“还好,再等两个小时好了。”她说,看着眼前庙门口的灯,猛然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时候,忙说,“啊,对不起,都这么晚了。霍市长您早点休息,再见!”

“嗯,再见1霍漱清挂了电话,看着玻璃窗映出来的自己的脸,叹了口气。

还是睡觉吧,明天还有事情呢!

霍漱清关掉电脑,关灯床。

初一午,霍漱清去了岳父家里拜年,孙蔓姐姐孙芳一家也来了。因为过年的缘故,保姆回了家,霍漱清到徐家的时候,孙芳孙蔓姐妹二人在厨房做饭。

孙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要干活的人是孙芳。看着姐姐系着围裙忙活的样子,孙蔓不禁叹道:“姐,你这样很容易老的。”

“老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又不是妖精。”孙芳一边唰唰洗菜,一边笑着应道。

“我这里还有些美容卡,改天给你送过去。衰老是自然过程,可是你稍微保养保养,姐夫看着也舒服吧1孙蔓道。

“都老夫老妻了,看习惯了。”孙芳笑着说。

“姐,你啊,是——”孙蔓的话,却被姐姐打断了。

孙芳朝关着的厨房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既然这么明白,干嘛不去云城陪着漱清?我要是因为脸的皱纹而和你姐夫出现什么问题,那你和漱清呢?你也知道男人喜欢漂亮女人,榕城和云城隔着这么远的,要是漱清那边有什么情况,你怎么会知道?”

原本背靠着操作台站着的孙蔓,从水池边拿过姐姐刚洗过的菜,拿起菜刀开始切菜。

“蔓蔓,没什么放不下的。事业,你去那边也可以做,漱清在那边有根基,你算重新开始也不见得会怎么难。这么些年,你在榕城发展的这么好,不还是因为漱清的缘故吗?”孙芳甩甩手的水珠,走到妹妹身边,对正在切菜的妹妹说,“你说,咱们说句难听的,万一漱清真的有别的女人,你怎么办?”

孙蔓对姐姐笑了下,继续切菜,道:“没有才不正常1

姐姐完全惊呆了,像是盯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的盯着孙蔓。

“姐,其实你也明白,结婚证根本不能保证什么,婚姻太脆弱了,与其你那么小心翼翼地维护,不如放开一点,大家也都过的轻松。”孙蔓的手不停,菜刀在竹板发出有节奏的“当当”声。

“男人在外面有个女人解决生理需求,其实也很正常。霍漱清要真有个小三qing fu什么的,我还不担心,至少固定用一个人也安全。”孙蔓发现姐姐的脸色变了,她知道姐姐是个非常传统的女人,老公孩子是天的那种,自己的话,可能真的吓到她了,便忙笑了下,安慰似地说,“姐,你放心,霍漱清这个人眼界高的很,算是找qing fu,没几个女人是他能看得的。所以呢,我根本不会担心这个问题。而且,要是他在外面有人了,我会知道的。”

孙芳走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继续冲洗蔬菜。

第一十六章没有温度的吻

“你脑子我好,看问题也我透彻,我也希望我这都是瞎担心。 ”孙芳道。

孙蔓对姐姐,笑了,没接话。

厨房里只能听见“哗哗”的水声。

过了许久,孙蔓才听见姐姐说“漱清是个好男人,他这个地位的人,像他一样注意自己操守的已经不多了。你既然那么了解他,多花点心思对他好。别忘了你当初怎么追到他的1

孙蔓看着低头收拾鱼的姐姐,不语。

“我要炒菜了,你出去吧,免得油烟呛到你。和漱清一起陪着爸妈聊聊,省得他们以为你们出什么问题了。”孙芳道,“厨房里的活啊,我你干的好。”

孙蔓笑笑,走出厨房。

客厅里,霍漱清正在和岳父下围棋,孙蔓走了过去。

过年的内容,年年重复,家家重复。

在孙家吃了午饭,霍漱清便和妻子一起离开孙家,去父母家里,因为姐姐霍佳敏一家要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被姐姐孙芳提点了,还是别的原因,和霍漱清一起回霍家的孙蔓,说话也柔软了许多,甚至还主动去厨房和保姆一起准备晚饭。因为是过年,霍漱清母亲薛丽萍也没再说什么。一家人和和气气地聊天吃饭,晚全都住在了霍家。

霍漱清父母家是一幢三层小楼,一楼是客厅、厨房、餐厅等,只有保姆一个人住,霍漱清父母和霍佳敏夫妻住在二楼,而霍漱清和孙蔓的房间在三楼。

孙蔓洗完澡,发现霍漱清不在卧室,去了他的书房找,他把一堆模型的零件堆在宽大的书桌,坐在椅子认真地摆着。

那是一艘巨型的游艇,他每次回家里住,会坐在书房里安装这个模型,现在主体已经出来了,在补一些小零件。

“水还热着,去洗个澡?”孙蔓站在他身边,问。

“你先去睡吧,我把这个弄完。”他也没抬头看她,这么回了一句。

孙蔓看着他专心致志地摆弄模型,过了还一会儿才说:“那好,你早点过来。”说完,她想了想,弯下腰要去亲他的嘴唇,霍漱清的手停住了,他侧过脸看着妻子,那表情很是意外的样子。

这样的表情,让孙蔓有点尴尬,可是,动作已经做了,难道要收回去?

见妻子没有动作,霍漱清主动靠近她,嘴唇碰了下她的,只是碰了一下,笑笑道:“你去睡吧,我还要一会儿。”

他的这个吻,完全没有任何的温度,没有一丝yu wàng,孙蔓也感觉出来了。

“嗯,我知道了,你也别太晚。”她说,霍漱清点点头,孙蔓走了出去。

霍漱清看着门关,停下手里的活,望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不到一分钟,继续低头弄模型。

不知道在书房里待了多久,霍漱清才把那条船完工,伸了下双臂,他扭动着脖子,关掉书房的灯,走出了书房。

然而,等他走进卧室的时候,发现妻子竟然还没睡。他也没说话,走进浴室随便冲了一下身体,随便擦了下头发床了。

见霍漱清直接躺下了,孙蔓便说:“你这样子小心头疼,把头发吹干。”

“没事,屋子里有暖气。”他是背对着妻子的。

孙蔓将手拿着的平板电脑放在床头柜,也是关掉台灯躺下身。

新年里,和苏凡一样,霍漱清也去拜访了几家亲戚,还有华东省的几位领导,当然也去了覃春明的家里。

给领导拜年,领导自然会说起工作。

覃春明知道霍漱清在云城市的换届问题吃了赵启明的亏,可是,他不能在这件事明确自己的立场,只是问霍漱清对云城的发展有什么想法,在年后省人代会召开之前准备一份详实的计划给他。

“前段时间你也做了很多的调研,对于将来的事,是怎么想的?”覃春明道,“云城是咱们的省会,要做章,必须要做的大一点。”

“现在央提出要将沿海的企业向内地迁移,这对我们内地省份来说当然是好事,可是,在这个过程,很容易会把东部一些重污染的项目转到我们这里。我觉得还是要有针对性的筛选一下,东部的发展我们都看见了,经济搞去了,环境破坏的一塌糊涂。这种杀鸡取卵的发展模式,我们是不能采取的。而且,京津地区的环境污染已经引起了央重视,京城周围的重工业企业不是关停是向周围省份转移。所以,我的想法是,一方面扶持我们本省的企业进行技术革新,减少能耗提高效率,第二个是,我想去京城、沪城和广东那边考察一下,找一些企业谈谈,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在眉县设立一个经济示范区,具体的还没想好。”霍漱清道。

覃春明点头,道:“现在全国都涉及到一个产业转型的问题,发展绿色经济是大趋势。别说是沿海那边,是咱们华东省也有这问题。以前小时候都在河里洗澡,现在那河水臭的,连癞蛤蟆都活不了。你的想法很好,我也想跟央提一下,在云城建一个循环经济的试点,这个头呢,你来牵。你看怎么样?”

“眼下的形势来说,循环经济更多的只是一个概念,我们政府牵头来做这个事情,可主体还是企业。商人们都是奔着利益去的,如果他们看不到好处的话,是不会愿意做的。而且,产业转型需要投入大量的物力财力支持,短期内也很难见到成效。”霍漱清道。

“是啊,这是个长远的计划,而且,对于各方面来说都需要用长远的目光来看待这件事,不能急躁。这才是这件事的困难之处。”覃春明说。

霍漱清静静坐着,应道:“不过,这在以gdp为考核标准的体制下,怕是很难做的。”

覃春明点头,说:“得想办法改改啊1话毕,他又对霍漱清说:“所以,我是希望你来牵头做这个试点,你,怎么想?”

霍漱清思忖几秒钟,道:“我支持您的想法!不过,这样子会不会又出现产能过剩的问题?省里前两年马的风电项目,现在已经没法消化了。”

“是啊,什么都得谨慎,要不跟大跃进似的一窝蜂了,结果造成了很大的浪费。”覃春明道。

霍漱清点头。

“你说到考核的问题,我呢,想跟央提议试行一种新的考核标准,这几天,我也想了想,写了一下,你也看看,有什么想法跟我说。”覃春明起身,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几张纸,递给霍漱清。

“这是一个事,你心里要有数。再一个是产业转型的问题,你结合云城的实际情况,好好和下面的人讨论讨论,尽可能快的列个计划给我,看今年能不能把这个事给定了。”覃春明道。

霍漱清点点头,拿过覃春明手写的内容认真看着。

覃家的客厅里,覃春明的女儿覃逸秋和母亲徐梦华在聊天,保姆过来说饭做好了,要不要端来。

“再等会儿吧1徐梦华道。

“这个我爸,大过年的还拉着漱清谈工作,真受不了!”覃逸秋道。

覃春明和霍漱清谈他的改革想法,两个人越谈越投机,覃逸秋在外面看着时钟走动,眼看着要一点多了,实在坐不住起身去敲父亲书房的门。

“二位,咱们能不能吃完饭再谈啊?为人民服务也得吃饱饭了才行啊!”覃逸秋笑道。

覃春明便起身,说说笑笑着走去餐厅。

“你家老沈呢?”霍漱清问覃逸秋。

“带着孩子去老家了,大冷的天,我不想去。”覃逸秋道。

“他的调动有信儿没?”霍漱清问。

“他小姑父已经安排了,可是,现在要去的话,是换个位子了,我们想再等等。”覃逸秋说。

“他小姑父?曾——”霍漱清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和职位,覃逸秋点头。

“那你呢?他去了京城,你跟过去还是留在榕城?”

“我婆婆说京城气候不好,不想去,所以,我还没定。”覃逸秋停下脚步,望着霍漱清,思虑片刻,道:“你家孙蔓呢?我也没好意思问她,你们——”

霍漱清笑了笑,拍拍覃逸秋的肩,道:“我们挺好的,没事1

“早知道你们这样,当初我该横刀夺爱,把你从孙蔓那里抢回来!”覃逸秋笑着说。

“我不敢,你家老沈要是带几个加强连把我揍扁了怎么办?”霍漱清笑道。

在这时,两人听到徐梦华在楼下喊,霍漱清便先下楼了。

覃逸秋看着他的背影,苦笑着叹了口气。

过年的时间总是很快,到了初五,苏凡和霍漱清从两个方向赶回云城,和其他许许多多的班族一样,开始了新一轮的工作。

每个长假结束,大家似乎犯了假期综合症一样,即便是坐在办公室里也无精打采,没什么精神干活。可是,今年的假期综合症被市长的调研给治愈了。

初七这一天,市长霍漱清继续全市各个单位调研,年前,他去了云城市下辖的五区四县以及市里部分局行。

因为市长去之前不会提前通知,所以,那些等待检查的单位都是一头雾水。

第一十七章福祸皆是他

于是,从初七开始,全市各个单位都是干劲十足,打扫卫生,等待市长前去调研。

苏凡也是加入到了疯狂打扫卫生的行列,至于准备检查材料,那是局办公室的工作。

还没闻到春天的气息,冬天继续覆盖着大地。

初九午,正在办公室里悠闲浇花的环保局huáng ju长接到了市长的电话,让他立刻带着技术人员去陈桥工业区的云城铝厂。

huáng ju长的手机险些掉落。

糟了,怎么跑到那里去了?

很快的,几辆车从环保局大门驶出,直奔云城铝厂而去。

铝厂位于云城市东郊的房山县陈桥工业区,四年前,市里将房山县列为新的工业基地,将市区的一些重污染企业迁移至房山,云城铝厂是第一批迁址的企业,为此还低价获得了五百亩的新厂区。可是,铝厂的污染严重,一度沦为被关停整改的边缘,不知怎的,铝厂迁到房山之后,非但没有整改,反而获得了市里的支持。

没想到,huáng ju长这一去,竟成了霍漱清任之后在全市政坛燃起第一把大火的开始。

市长一行带着省市电视台记者,在云城铝厂参观,又去了厂区wài wéi村庄的老乡家里实地视察,了解工业区排放污染物对周围环境的影响。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省市电视台以及主要平面媒体都开始报道这件事,被污染的农田、农民们拿着干瘪的玉米棒子哭诉,以及对云城铝厂处理废水废气的暗访,一下子将云城铝厂当做了典型,甚至开始暗示云城铝厂这种重污染企业为什么会逃脱环境部门监督的原因。

只是,有心人很快注意到,关于整件事的报道当,市长霍漱清只说过一句话,那是“严查全市企业的污染情况”。知道云城铝厂内情的人,到了此时似乎都看出来了端倪,恐怕这次的事件是市长展现自己存在感的预演。

霍漱清亲自导演的这出大戏,却害惨了苏凡。

刚开始,huáng ju长以为市长不过是走走形式而已,没想到,接连三天的电视报道,让huáng ju长坐不住了。不管他直接和市长谈,还是托人打听,都不知道市长这次要做到什么程度。想来想去,只好找苏凡。不管苏凡出面有没有用,起码也是条通道啊!

当局长跟苏凡说,让她去霍市长那里打听打听的时候,苏凡完全不明白要打听什么。

没办法,huáng ju长也觉得自己是到了紧要关头,这次的事件,完全是环保局监管不力造成的,而他身为局长要负主要责任。

“小苏啊,你问霍市长,这次的事到底会不会影响到咱们局。问这个。”huáng ju长说。

这么些日子下来,huáng ju长发现苏凡真的是对官场的事一点知觉都没有,如果换做别的稍微灵气一点的人,根本不需要他说这么透。

苏凡心里越来越怪,为什么局长总是让她和霍漱清联系?

“小苏,怎么了?”huáng ju长见她不说话,问。

他心想,这丫头不会是要拒绝吧,还是说她已经从霍市长那里得到了消息?

苏凡低下头,不语。

“小苏,这不是为了我一个人,是为了咱们全局所有的人,你知道吗,现在全市的人都以为咱们局拿了那些企业的好处——”huáng ju长继续说服她。

真是的,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点用,我至于这么低声下气吗?huáng ju长心想。

苏凡本来是心软的人,听局长这么说,也只好答应了,问道:“那我什么时候问?”

“尽快,最好今天。”huáng ju长忙说。

苏凡点点头,告辞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怎么办,怎么跟霍市长开口啊?她真的从没,从没做过这种事!

到了午,苏凡看着时间给霍漱清打了电话。

此时,霍漱清正和几个银行的行长吃饭,商谈清江新桥项目的资金问题。

自从除夕之夜之后,他和苏凡没有联系过。而他也知道,这阵子苏凡肯定会很忙,看到她的名字,离开了饭桌。

“是我!”他走到隔壁的一个房间,关门,对电话那边的苏凡说。

苏凡站在单位院子花园里的一棵树下,听到他的声音,忙说:“霍市长,您好。”

“你好,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他笑了下,问道。

是啊,她要是没事情怎么会给他打电话?又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

他这么一说,苏凡却觉得根本开不了口。

“什么事,你说吧1好一会儿听不到她的声音,他已经猜出她是在犯难了。

“呃,霍市长,是这样的,huáng ju长让我跟您打听一下,那个,那个云城铝厂的事,您,您是,您打算怎么——”苏凡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霍漱清说这件事,该怎么把局长的意思传达过去,可是,霍漱清已经听明白了。

他淡淡一笑,思索片刻,道:“小苏,我给你提个建议,可以吗?”

“啊?可以可以,您说!”苏凡忙说。

“你们局长要是有事情让他自己来找我,你不要再从传话了。”霍漱清道。

苏凡愣住了。

难道他因为这电话不高兴了?

她还来不及想什么,霍漱清接着补充了一句“如果是你自己的事,可以随时找我”。

“霍市长,对不起,我——”

“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改天我们再联系。”他说。

苏凡忙跟他说再见,等他挂了电话,才算是松了口气。

他好像没有生气的样子?不对,他有点不高兴,不过那不高兴是针对huáng ju长的,和她没有关系?怎么会完全没关系呢?是她给他打电话的——

她在树底下走来走去好几分钟,也理不清一个头绪。

该怎么跟局长交代?她什么都没打听到。

咦,对了,把霍市长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huáng ju长不行了吗?局长都搞不定的事,她一个小职员能搞定才是笑话了。而且,把那句话明白告诉huáng ju长的话,以后说不定可以不用再为这种事受局长指使了。

这么一想,苏凡便决定跟局长实话实说。

听到霍市长让自己去找他,huáng ju长不禁愣住了。

于是,他赶紧联系了市长的秘书冯继海,去市政府见霍漱清。

忐忑不安的huáng ju长见了市长,听市长很正式地跟他谈了环保部门的重要性,也说了huáng ju长的失职。

被市长批了一通之后,huáng ju长坐在回单位的车。

听市长的意思,这次的事还没有个底。要是继续追查下去,他这个局长还怎么坐得住?

猛然间,huáng ju长想明白了一件事,莫非苏凡这丫头根本没有起到作用?莫非霍漱清真的像传说的那样不近女色?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可完全被苏凡给涮了!

于是,在市长那里碰了壁的huáng ju长,决定教训苏凡以泻心头的愤怒。

周一早局里的党组会议结束,局长办公室下了一道件,把苏凡从局里调到了云城市最偏远最贫困的拓县。

苏凡如何知道这其的变故,件下来的时候,她也是惊呆了。

可是,件都下了,她还能怎么样?

升职的事让苏凡早成了局里的风云人物,而这一纸调令,更让她成为人们关注的目标。

在局里同事们复杂的眼神里,苏凡收拾了办公桌,离开了。

她想不通,怎么突然发生了这种事?一周huáng ju长还用那种殷切的眼神让她给霍漱清打电话,今天翻了脸?她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的好运和倒霉,全都来源于霍漱清!

在宿舍里收拾行李的苏凡,心情并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糟糕。反正她也从没想过要怎么发达,只想保住工作,安全领着工资,去了县里也一样领工资,而且听说县里的工资还市里的高,既然这样又有什么抱怨的?

尽管苏凡没有为调职的事情难过,可她担心家里人知道会不能接受,也担心被家人追问。于是,她打算将这件事瞒下来,能瞒多久算多久。

周二早七点,苏凡坐了前往拓县的班车,直到午了才到。

因为还没有到班时间,她也不能去单位报道,在一个小餐馆吃了饭,开始在县城里逛了起来。

拓县的县城很小,两条主干道,和她的家乡起来小多了。可是,她觉得自己喜欢这里,也许这里更让她感觉到轻松吧!

看着到了班时间,苏凡提着行李走进了拓县环保局的大门。

拓县局办公室副主任给按照huáng ju长的要求,给苏凡安排了工作。像她这样从市局来到县里的并不多见,面对同事们对自己的猜测,苏凡一言不发,只是笑笑。

霍漱清丝毫不知道苏凡被调动的事,而他以云城铝厂为突破口向市委书记赵启明发动的反击,获得了成功。

事件爆发后第四天,赵启明便派了市委mi shu cháng李光明去见霍漱清,暗示霍漱清罢手。对于霍漱清来说,根本不可能凭借一个云城铝厂违规搬迁而将赵启明拉下马或者怎样,赵启明也很清楚这一点。在李光明和霍漱清面谈后的那个周一,也是苏凡被环保局下放到拓县的那天,赵启明对霍漱清年前提出的三项被市常委会搁置讨论的议题做出了亲笔批示。有了市委书记的同意,这三项议题很快变成了红头件的内容,相关单位进入了实施阶段。当然,这需要一个过程。

或许,天是这样,有人得意有人失意。

第一十八章随遇而安

苏凡在拓县的日子并不好过,来到拓县一周后,她被县局派到乡下的一个监测站去了。像拓县这种不发达的山区,环保局在乡里的监测站几乎没有什么用处,特别是在这冰封河面的时候。

苏凡去的这个监测站在一个名为平川的村子里,村旁的一条河流汇入清江。虽然环保局在这里有个监测站,却一直都没有正式的工作人员留守,平时只是雇佣村里的人看管设备。苏凡接到命令后,一言不发收拾了行李坐着局里的车去了平川村。

监测站位于河边,只有两间房子,一间摆放设备,一间供人居住。因为长期无人管理,不光是住人的那个房间,是设备也蒙了厚厚的一层土。

看着那根本无法住的房子,苏凡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想问也没地方问,只能接受现实。可问题是,她的未来又在哪里?如果说,苏凡对去县里工作还可以接受的话,此刻,眼前这破败的一切,让苏凡蹲在地无声抽泣起来。

这个世,没有背景的人,算是被领导踩扁了,也发不出一丝声音。苏凡心生出深深的绝望,她多么希望能有人告诉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告诉她怎么办?

村里的支书听见监测站来了环保局的人,便赶紧过来看了,却没想到是个年轻女孩子。

“娃儿,是你么?”老支书用浓重的方言问正在整理床铺的苏凡。

“大爷,您好!”苏凡擦去眼泪,忙问候。

老支书看着她哭过的样子,道:“这里这么乱的,今个又不早了,你也别收拾了,我是平川的书记,你到我家先住一晚,明早再过来,你看成不?”

苏凡愣了下,没说话。

“你这娃儿,放心,我家儿媳妇在了,你和儿媳妇一块儿住,你看呢?”老支书慈祥地笑着。

说实话,这房子也没法住人,起码今晚不能住,苏凡谢过支书,跟着支书去了家里,果真只有老支书夫妇和儿媳妇以及一个小学的孙子。

农村的夜晚,似乎从八点开始了,一切寂静无声,偶尔有犬吠的声音回荡在这山谷间。

支书夫妇见苏凡一个小姑娘要去河边住,虽然素昧平生,还是觉得不安全,劝苏凡住在他们家里。苏凡感谢人家的好意,却觉得不好打扰人家。

“一看你是个城里的娃儿,那个地方,甭说你了,是俺们本村的人也不喜欢过去,夜里太渗人了。”支书老伴儿劝苏凡道,“你是个女娃儿,还是要当点心。”

苏凡也知道自己在那里住不是很安全,可是,住在别人家里——

“那我,我给你们付钱,行吗?”苏凡问。

支书老伴笑了,道:“要啥钱么?家里的炕大,你一个人又睡不了多大的地方,还跟你要钱?”

“小苏姑娘,俺们村里的小学只有一个老师,学生有三十几个,你看,要是能行的话,去学校里帮忙教教学生?你是个大学生,俺们的老师有水平。那个监测站,你每天过去看看行了,实在不行,我去给你看着,你看咋样?”支书问苏凡。

到了这时,苏凡深深感觉到了支书一家人的善良,为她的安全让她住在家里,不要她的钱管吃管住,只是让她去村学校帮忙代课,而让她代课,显然不只是为了支书自家的孙儿。

从局里那纸公把她赶到拓县,又从县城扔到这荒郊野外,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苏凡似乎已经经历了自己人生最难以想象的一段日子。现实的经历告诉她,生活带给你的意外,绝对一次一次重。

对于苏凡来说,或许,人生的道路要停滞在这个小山村里。最坏,也到这一步了吧,还能怎样?

于是,苏凡答应了支书,开始在平川村的小学里做起代课教师。

农村的生活艰苦,苏凡却很快适应了。孩子们那稚嫩的、渴求知识的眼神,村支书夫妇热情的招待,让苏凡开始渐渐忘却自己所遭受的不公。

当邵芮雪的电话打来的时候,苏凡并未告诉好友自己都经历了什么,至于家里的电话,她也只是撒谎骗了过去。

未来在哪里,对于苏凡来说,如天空一样的遥远。而天空,如那个人一样的遥不可及。

日子,这么过着。

赵启明为了阻止霍漱清继续追查云城铝厂搬迁的事,向霍漱清做了暂时的让步,这让霍漱清感觉到kun bǎng着自己手脚的那根绳子略微松了些,抓住机会开始做自己关注的事,每天忙的晕头转向,回到家里,冲个澡倒头睡,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苏凡怎么了。偶尔想起苏凡,也没有把电话拨过去。

自从她次被huáng ju长逼着给他打了电话之后,再也没那丫头的消息了。

唉,算了,又没有什么话说,打什么电话?

等到后来,当霍漱清知道苏凡的遭遇之后,他一定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早点主动找她!

冬天,终于彻底褪去了她的衣装,整个世界被一片盎然春意充斥着。

平川村和周围的许多村庄都种了很多的苹果树,进入了四月份,山谷里,村庄里,到处都是白色的苹果花。苹果树开花,不似牡丹或者桃花那么芳香,可是,成片的苹果园都被这白色的小花装扮,走在树底下似乎也能闻见花香。

学校里学生少,只有一名老师,所有的学生都在一个教室里课。苏凡来了之后,把高年级的学生分给了她,在另一个教室里。

苏凡在这个村里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虽然生活不是很方便,好在她从小能吃苦,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反倒有种身在世外桃源的感觉。

于是,四月初的一个午,当邵芮雪电话打来约她周末去逛街的时候,苏凡把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告诉了她。

邵芮雪完全惊呆了,愣了好几分钟才说:“你不是跟我说你出差去了吗?怎么怎么——”

苏凡走在回支书家吃午饭的路,学生们从她身边跑着叫她,微笑着,对那边的好友说:“对不起,雪儿,是我骗了你,我,年后被调到这边了。”

“我的天,我的天——”邵芮雪在原地转圈,完全不敢相信,“啊,刚刚,刚刚我听见的是什么声音?牛的叫声?”

“不是,是一头驴。”苏凡笑道。

“我的天,苏凡,你到底怎么回事?不是才升职吗?怎么——”邵芮雪道。

“我现在挺好的,在学校里当老师——”苏凡安慰道。

“好,好你个鬼啊?你本来是在市里的,现在跑去那个什么小村子里当老师,苏凡,到底是哪个混蛋这么对你啊?”邵芮雪义愤填膺,恨不得把那个害了她好姐妹的坏蛋扁死。

“呃,没事的,雪儿,你别为我担心了,五一放假了我去看你,很快的。我到家了,先这样啊!爱你!”苏凡说完,挂断手机,将手机塞进裤兜。

邵芮雪对着手机“喂”了半天,听不到苏凡的回答,快步走到自家单元门口,按下密码,气呼呼地走了进去。

“今天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邵芮雪大声摔门的声音,让父亲不禁诧异。

“爸,爸,小凡,小凡她——”邵芮雪抱着父亲邵德平的胳膊哭了起来。

“小凡怎么了?”父母都问了起来。

“小凡不知道得罪了谁,被扔到哪儿,哦,拓县的一个小村子里去了,呜呜。”邵芮雪坐在沙发,抽出一张纸巾擦眼泪。

邵德平和妻子芮颖讶然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赶紧坐到女儿身边询问详情,邵芮雪泣不成声。

“爸,怎么办嘛?我刚刚给她打电话,她竟然一直都在骗我,我——”

“小凡也是不想你担心,才不跟你说实话的。”芮颖对女儿道。

“可是我们是好姐妹啊,出了这种事,她怎么可以瞒着我?妈,小凡好可怜,她可怎么办?”邵芮雪拉着妈妈的手,道。

“这事,是挺怪的!”邵德平思虑道。

邵芮雪不停地哭着,母亲安慰说:“好了,别哭了,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再说。”

可是,面对着母亲准备的午饭,邵芮雪想起电话里听到的驴叫声,眼泪又流了下来。

“小凡在那里还不知道吃的什么,她身体也不好——”邵芮雪道。

父母不语。

猛然间,邵芮雪盯着父亲,道:“爸,给霍叔叔打电话说一下吧,好吗?找霍叔叔把小凡调回来,好不好?他现在是市长——”

邵德平看着女儿,面色如常。

霍漱清是他的学生,师生之间如兄弟般,霍漱清来到云城五年多,可他极少找霍漱清帮忙——

“爸,求你了,跟霍叔叔说一下吧,好不好?小凡是我最好的姐妹,她现在有难,要是我不帮她,谁还能帮她?爸,好不好?”邵芮雪恳求道。

芮颖看着丈夫,又看着女儿,片刻后,对女儿说:“我们都知道你关心小凡,可是,你霍叔叔那么忙——”

“你们管不管?你们要是不打,我去市政府找霍叔叔!”邵芮雪话说完,连饭都不吃,抓起自己的包包跑出了家门。

第一十九章他要亲自去看她

“老邵,你要不给漱清打电话说一下?你看女儿这样子——小凡是她最好的朋友——”芮颖道。

“唉,真是拿咱们女儿没办法。我晚再给漱清打——”邵德平道。

“可女儿——”妻子指着门口。

“她没事的。”丈夫说着,继续吃饭。

可是,邵芮雪并没有像父母想象的那样,她冲出了家门,要给霍漱清打电话,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号码。

算了,我去他办公室等!

等邵芮雪到了位于清江畔的云城市市政府大门口,在门卫室拿着自己的工作证登记了一下,才进了市政府的大院。

而霍漱清回到市政府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一进办公楼的一楼大厅,听见有人叫他“霍叔叔”,霍漱清停下脚步,循声望去。

“小雪,你怎么在这里?”霍漱清看见邵芮雪,问。

“霍叔叔,我有件事要找您,很重要的事!”邵芮雪道。

“走,去我办公室。”霍漱清便领着邵芮雪走向电梯,“你爸妈最近好吗?我太忙了,也没和你爸打电话。”

“他们都挺好的。”邵芮雪道。

霍漱清看着邵芮雪的脸,心想,到底出了什么事?这孩子连班都不了?怪的是,邵老师怎么没打电话?

进了霍漱清办公室,邵芮雪好不容易等着霍漱清的秘书冯继海给她泡了一杯茶离开。

“霍叔叔,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邵芮雪望着霍漱清,道。

霍漱清坐在邵芮雪旁边的沙发,微笑着说:“小雪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说吧,看霍叔叔能帮你做点什么?”

“霍叔叔,我一个朋友,好姐妹,之前在市环保局工作的,她是公务员,年前刚升了副科——”邵芮雪说到这里,霍漱清的脑子里立刻反应出苏凡的样子。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又被调到拓县去了,午我给她打电话,她才跟我说的,说是在拓县的一个什么村子里——”邵芮雪只霍着说,根本没有注意霍漱清的表情,不过,即便是她注意了,也不知道霍漱清在想什么。

“你朋友,叫什么名字?”霍漱清突然问。

“苏凡,她叫苏凡!”邵芮雪答道。

什么?苏凡被调走了?还是,还是在村里?她一个环保局的,去村子里干什么?霍漱清怎么都想不通。

“霍叔叔,小凡是我最好最好的姐妹,您把她从乡下调回市里吧?她家里条件不好,也没什么人能靠得住,您要是不能帮忙,她这辈子说不定真的要在那个村子里待下去了。”邵芮雪央求道,“霍叔叔,小凡真的很可怜的,她大学的时候很刻苦,挣奖学金、当家教、在学校里打工,大学四年,她的生活费全都是自己挣的,连学费都不跟家里要。大学毕业后,她又供弟弟大学。霍叔叔,您——”

霍漱清完全没有料到苏凡会发生这样的事,他隐隐觉得,是huáng ju长把苏凡打发走的,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呢?

“小雪,你别急,这件事,霍叔叔想办法。”霍漱清道。

“太好了霍叔叔,您真是太好了1邵芮雪长长地舒了口气,端起茶几的茶杯喝了口水。

看来,今天下午翘班还是有成效的。邵芮雪心想。

霍漱清看着邵芮雪和之前判若两人的轻松样子,道:“苏凡有你这样的好姐妹,她很幸福1

邵芮雪露出甜甜的笑容,道:“因为我们是好姐妹嘛,当然要互相关心了,她以前也帮了我很多忙的。”

“帮你kǎo shi zuo bi?”霍漱清笑着站起身,给自己的杯子里添了水。

邵芮雪“呵呵”笑了。

“呃,你说你朋友在哪里?现在?”霍漱清问。

“拓县的什么,什么村,我想想啊,想想——”邵芮雪努力回想,“平川村!”

霍漱清点点头,对邵芮雪道:“你放心,我让人看看哪里有个岗位可以把你朋友调过来的。”

“好,那我先回去了,霍叔叔,谢谢您!”邵芮雪起身道。

“你是不是下午翘班了?”霍漱清一边送邵芮雪往电梯口走,一边笑问。

“我请了假的,没关系。”邵芮雪笑道。

等送走了邵芮雪,霍漱清回到办公室,却怎么都坐不祝

苏凡的事,让他很意外,他不懂,出了这样的事,她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她又不是没有他的号码。要不是小雪,真是太巧了,小雪和她竟然是好朋友。

“小冯,你到我这里来一趟。”他按下办公桌的座机,叫秘书冯继海。

很快的,冯继海来了。

“你查一下,咱们市政府办公室有没有空位。”霍漱清道。

“是什么级别的?”冯继海问。

“副科的吧,或者其他的也行,你查一下。”

接受了领导命令的冯继海离开市长办公室,他是霍漱清的秘书,同时又是市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只不过,办公室的实权都在主任周海鹏的手里。

霍漱清觉得,自己应该给苏凡打电话询问一下事情的原委,可是,他该怎么说?

于是,霍漱清决定,明天去一趟拓县的平川村,他要亲眼看看那个丫头。而且,明天正好是周末。

虽然邵芮雪很想告诉苏凡,你再坚持几天,霍叔叔会把你调回市里了,可是,事情还没有最后敲定,邵芮雪担心间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会让苏凡更难过。于是,当晚,邵芮雪只是和苏凡随便聊了聊,并没有把下午去找霍漱清的事告诉她。

乡村的学校和城里的不同,周六早还要课。

苏凡和平时一样在教室里给学生讲练习题,突然觉得腹部有绞痛感,连忙用手捂住肚子坐在凳子。学生们都害怕了,不知道老师怎么了,有两个最大的孩子赶紧跑出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了。

而霍漱清赶到平川村见到苏凡的时候,正是此时。

他知道拓县偏远,便很早开着那辆路虎出了市区,一路打听,十点钟的时候才到了平川村。

村里的一个老人领着他来到学校院里,霍漱清看见好多孩子从教室里跑了出来,还喊着说“苏老师病了”。

他奔跑进了教室,看见苏凡正坐在讲台捂着肚子。

“走,我带你去看医生。”他来不及多想,一下子抱起她,往门外冲,而苏凡已经疼的说不出话,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汗珠不停地从她的皮肤里往外渗,整张脸都惨白无。

霍漱清抱着她往村口冲的时候,村里诊所的医生赶了过来。

“看这样子是疼的不行了,赶紧把止疼片吃了,送到城里看吧!”医生说着,把两粒药片塞到苏凡手里。

村支书的老婆赶来了,看着被霍漱清抱着的苏凡,说什么都不放心,要跟着去医院看看。

“不用担心,老人家您年纪大了,我会照霍好她的!”霍漱清对眼前这个头发半百的女人说。

“你,你是小苏姑娘什么人?”支书老婆不放心地问霍漱清。

霍漱清把苏凡放副驾驶位,将车座放平,给她系好安全带,才对问话的人说:“我是,朋友!”

车边围着好几个人,霍漱清对大家说:“谢谢大家对小苏的关心,等她去医院检查过了,我再让她给大家打电话1

一路,霍漱清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开车,偶尔停下来,是给她擦汗。

“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很快到医院了1他不停地跟她说,可是苏凡已经疼的快晕过去了。

迷迷糊糊,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小苏、小苏。谁会这样叫她呢?

好不容易睁开眼,耳边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安静的不得了,而眼前,是一片格子的房顶。

医院?

她反应了过来,可是脑子怎么晕乎乎的?

偏过头看去,输液架挂着两个药瓶子,长长的输液管,连着她的手背。

我怎么,怎么在医院?

哦,对了,之前,之前不是在教室里吗?好像还看见了霍——

“你醒了?”耳畔传来那个熟悉却又不算熟悉的声音。

苏凡呆呆地望着他。

“别担心,刚刚你睡着的时候做了个小手术。”他坐在床边的椅子,望着她的脸。

不知怎的,霍漱清突然觉得她的脸好小,人也好小,之前他抱在怀里的人有这么小吗?

“我,您——”苏凡微微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把她从那么偏僻的小村子里接了出来,一路奔波,送到拓县县医院,然后又来到江宁省第一人民医院。只是,她不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尴尬,经历了怎样的担心。

“天黑了?”她看向右面的窗户,问。

“嗯,你已经睡了十三个小时,现在是凌晨三点。”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那么温柔,异常的温柔。

“我,真是——对不起,我又给您添麻烦了1她懦懦地说。

他深深笑了,道:“怎么不问我,把你的哪里给割掉了?说不定你的腿啊什么的不见了。”

第二十章什么时候成了朋友

她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他说了这样的话,她会很害怕很紧张地看自己的腿在不在,可她没有,望着他说:“谢谢您救了我!”

苏凡的话说完,他好一会儿没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虚弱的面容。

“急性胆囊炎,把胆囊切掉了。别怕。”他的手,伸向她,贴她的脸颊。

病房里,只有床头亮着一盏灯。

四目相对,寂静无声。

那一刻,苏凡觉得这一幕好像在梦里出现过,又好像在很久的过去出现过。

她闭眼,眼泪从眼角流了出去。

他拿开手,从床头柜的纸巾盒里抽出纸巾,轻轻沾去眼泪。

“是微创手术,我看过了,很小很小的伤口——”他说到此,看着她,她的眼露出羞怯的神情。

看着她这样,他已经可猜得出要是告诉她,在拓县县医院给她做b超的时候,医生让他给她脱过衣服,虽然并不是全脱掉——

那个医生真是太凶了,要给苏凡做b超,当时她已经疼得昏了过去,他让女医生帮忙脱一下,却被医生回了句“你自己的老婆,你不会自己脱吗”。

有些事,还是瞒着较好。

尴尬之,苏凡不知道说什么。她相信他的,算他看了她的伤口也没什么,情况特殊,他是关心她,而且,如果他想看,肯定有不少女人愿意让他看的——

“这么晚了,您,您回家休息吧,我一个人——”她说。

“你有朋友或者亲戚,有能照顾你的人过来吗?”他问。

弟弟在云城,可是不想让他知道,他知道了,全家人都知道了,她不想家里人担心。朋友嘛,邵芮雪,唉,算了,别麻烦她了。

苏凡想象过,有朝一日一个人躺在医院里,身边无人照料,可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见她不说话,他便说:“反正这两天我也没什么事,先陪陪你,明天我让人给你找个护工,医生说你要住院一个星期,我没时间陪你,所以——”

“没事的没事的,霍市长,您不用管我的,我——”她忙说。

“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他看着她,顿了顿,才说,“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似乎没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你是打算一辈子都在那个小村子里教书,是吗?”他问。

原来,原来他知道了,怪不得,怪不得他会去找她——咦,他去找她?为什么?

苏凡很想问,您是专门去找我的吗,还是——

她多么希望他是专门去找她的,可是,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他怎么会去找她?他们没见过几次面,而且,他又是她的级。

苏凡还没有多余的脑子去想,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奢望。

“我,我不想给您——”她低声说,也不敢看他,因为他此刻的眼神说明她隐瞒那件事让她很不高兴,尽管她不懂他为什么不高兴。

“又想说不愿添麻烦,是吗?”他问。

她抬眼望着他,点头。

“你先好好养伤,出院后想回家还是去哪里?要是没地方去——”他说着,站起身,从沙发的一个小小的公包里取出一把钥匙,塞到她的另一只手里,“我在太白区有套房子,这是钥匙,你出院以后住过去,地址我发到你手机里。我会找人先照顾你,直到你康复。”

“霍——”她讶异又受宠若惊地望着他,叫道。

很快的,她的手机响了,她知道那是他的短信。

苏凡完全不能消化自己醒来以后发生的这一切,他,他对她太好了太关心了!

为什么会这样?她有什么资格让他做这些?

霍漱清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她难以接受,可是她必须接受。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他主动提出她的疑问。

苏凡点头。

“因为,”他略微顿了下,“因为,你是我的,呃,朋友。”

朋友这两个字,明显前面的说的慢。

是的,朋友,霍漱清这样告诉自己,告诉自己一个事实,因为她是他的朋友,所以,他才会天不亮起床赶去那个小山村,水都没有喝一口抱着她看医生,从县医院一直到省一院,他不停地开车,还要给她擦汗,担心她受凉给她盖自己的衣服,在手术室外煎熬了两个小时,等到她出来,等到她醒来,同时,还要为她安排照顾的人,安排她出院以后住的地方——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是他的朋友,仅此而已。

苏凡愣住了,朋友?自己什么时候和他成了朋友?

他望着她那惊诧的表情,似乎是在安慰自己一样地笑了,说:“是不是嫌我年纪太大?”

她觉得脸颊滚烫,尽管她知道自己的脸现在根本红不起来。

“您一点都不——”她的声音很小。

他笑了,笑声那么轻松。

“好了,现在不能再让你说话了,好好睡觉,多休息,养好精神了,再做打算。”他望着她,道。

“谢谢您!”她又说。

“朋友之间,不该这么客气的,是不是?”他笑道,“说不定,以后我还有事情需要你帮忙呢!”

他起身,给她盖好被子,道:“睡吧!”

“您呢?”她抬头望着他,问。

“这不是还有沙发吗?我去柜子里取一床被子好了。明天你的护工来了,吃饭啊什么的,你只管跟护工说,记住了吗?”他说。

尽管知道他对她的关心只是出于朋友的立场,可是,苏凡还是很贪恋这种被人呵护的感觉,哪怕这种呵护很短暂很短暂。

第二天,等苏凡醒来的时候,霍漱清已经不在了,病房里坐着一个年妇女,是霍漱清请来照顾苏凡的人。

窗户里飘进来春天的芬芳,沁人心脾。

自从那一晚之后,霍漱清再也没有来过医院。苏凡理解,毕竟他是市长,工作很忙,而且自己和他非亲非故的,他再来医院看望她的话,难免会惹来闲话,那样对他不好。尽管人不来,可每天午和晚会打电话过来或者发短信,问她身体怎样吃饭怎样,苏凡很认真地跟他回复。而深夜里,那一通通朋友间的来电,也足以让苏凡激动地半夜都睡不着。

住院一周后,大夫通知苏凡出院了,霍漱清派了一个年轻男人来接苏凡,车子一直开到太白区。

云城市市区有四个区,省市重要单位所在的清江区,东南面是太白区,西南面是雁台区,正北则是胥华区。

苏凡了车,并没有多问,看着车外的风景。

手机响了,她以为是霍漱清打来的,一看竟是邵芮雪!

这几天她住院,根本没有跟邵芮雪说,现在——邵芮雪一定是担心她在乡下过的不好吧!

“小凡,你怎么样?我打算去看你的,可是车钥匙被我爸妈扣下了——”邵芮雪道。

“雪儿,我没事的,呃,最近我有点事要忙,可能不能和你见面,等我忙完这阵子来找你啊,你别担心!”苏凡安慰邵芮雪道。

“哦,小凡,关于工作的事,你别急,我爸有个朋友在市里当领导,已经跟那个叔叔说过了,那个叔叔说要等一阵子才有机会把你调回来,你别急啊!”邵芮雪忙说。

“雪儿——”苏凡猛然间说不出话来。

“小凡,本来我不该跟你说的,我想等事情完全定了再告诉你,可我怕你在那里待的久了没信心了。你放心,不管谁把你调到乡下去的,我叔叔一定能把你再调回市里来。你再耐心等等!”邵芮雪道。

面对着如此为自己着想的好姐妹,苏凡说不出一个字。她是不是不该跟邵芮雪隐瞒自己做手术的事呢?是不是不该隐瞒自己和霍漱清之间的事呢?她和霍漱清,好像也没什么事——算了,还是先别说吧!让雪儿为自己担心也不好。

“谢谢你,雪儿——”苏凡道。

“好姐妹还说什么谢谢!”邵芮雪顿了顿,道,“你啊,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你回来了,到我家来住,让我妈好好喂你,把你养得胖胖的。”

苏凡笑着。

“好了,那我不跟你说了,我先出门去了。”邵芮雪说完,又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

苏凡知道,邵芮雪肯定又是去购物了。

或许,自己失去了一些东西,可是,又得到了一些。苏凡心想。

天太眷顾她了!

当车子停住,苏凡才发现自己到了一幢别墅前。

这是霍漱清说的那里吗?

推开车门下车,一股芬芳扑鼻而来,她简直惊呆了。

路的两边,看不到头的樱树,樱花怒放。而院子里绿色的草坪,石头砌成的路,门廊还有一把秋千。

开车的小伙从后备箱取出她的行李,这是昨天他奉命去平川村取回来的苏凡的行李。

门开了,一个年妇女走了出来,忙搀着苏凡走进去,道:“苏小姐,我姓张,以后您叫我张阿姨行了,先生让我在这里照顾您,哦,您的房间在二楼,我已经给您收拾好了,您要喝点什么,要不我给您拿瓶酸奶?您先在客厅稍坐一会儿,我把您的行李提到楼去。”

眼前的一切,如梦境一般不真实:装饰考究的客厅,还有彬彬有礼的仆人。

第二十一章她就是个精灵

苏凡起身,小心地在客厅里挪着步子,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她可以不必矜持,大胆地却又带着几分怯懦参观着这幢房子。(品#书……网)

这里,是他的家吗?他说这是他的房子,可是这里的装饰她之前去过的他那个家要漂亮许多,这样的房子,才配得他吧!

苏凡走过客厅里的一扇隔断,微微向外突出的一个椭圆阳台,摆放着一架钢琴,纯白的立式钢琴,琴盖如鸟儿展翅一般。她轻轻走过去,手指抚摸着那光滑的琴盖,好想坐下来弹一曲啊,可惜不会。

他是住在这里吗?

苏凡向周围看去,对他的好又增添了许多。

他是个很有品位的人,她觉得。

“苏小姐——”保姆张阿姨走过来叫了苏凡一声。

“张阿姨,您别这么叫我,怪怪的。”苏凡笑了下,道,“您叫我小苏行了。”

张阿姨张开嘴却又合,笑盈盈地说:“好,小苏,你去床躺会儿,饭菜好了我叫你。”

来到二楼,张阿姨给苏凡打开一扇门,道:“这是你的房间,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我去给你买。你刚出院,还是尽量不要到处走动。”

苏凡谢过张阿姨,走到窗边坐下。

那是一个宽大的飘窗,白色的纱帘偶尔在风的拂动下摆动几下,窗外一片大好的春光。

哦,对了,应该给他打电话说一下的,白住了人家的房子,总不能太理所当然吧!

于是,苏凡给霍漱清发了条短信,说自己已经住进那个房子了,感谢他这么关心自己。

此时,霍漱清正好在来这边的路,他看了下苏凡的短信,笑了笑,却没回复。

看着这么舒适的房间,苏凡好想躺在床感受一下,结果一躺下去睡着了。

霍漱清的车停在院子里,推开楼门进去了。

张阿姨正在摆放餐具,看见霍漱清忙说:“午饭马好了,我去叫小苏吗?”

“我去吧!”霍漱清说完,了楼。

走到苏凡的房门口,他站了一两分钟,还是抬手敲门了。敲了两声,却没听见回答。

这丫头,睡着了?

他想了想,推门进去,果然看见她睡在床,那甜甜的睡相,说明她现在很舒服。

霍漱清坐在床边看着她,这一周没见她,看起来她现在之前精神要好很多,他依旧记得她在他怀里眉头紧锁的样子。

她像只小猫,安详地窝在自己的窝里,而之前,这只小猫竖着毛、伸出她的利爪,努力坚持着什么。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这一声,把她惊醒了。

霍漱清赶忙起身,走到窗边,接了电话。苏凡一脸不解,有点意外,可是很快开始后悔自己怎么睡着了。等她下床的时候,他已经挂了电话。

“呃,我本来是要叫你吃午饭的,敲门了你没开,所以——”他为自己的行为跟她解释。

“都怪我自己睡着了,对不起1她说。

“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他和她一起往门外走,问道。

“呃,说不来,感觉还行。”她答道。

他侧过脸看着她,笑了下,说:“那好。我晚的飞机去京城,现在过来看看你。你的脸色看起来不错,我放心了。”

苏凡的心,似乎被暖暖的幸福包围着,这短暂却又虚幻的幸福。

两人到了餐厅,张阿姨已经把午饭都端到了餐桌。

“好丰盛啊1苏凡看着满满一大桌子饭菜,惊叹道。

“你刚出院,必须好好补,要不然会落下病根的。”张阿姨含笑对苏凡说。

苏凡望着霍漱清,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霍先生,那我先走了,碗筷什么的,你们放在水池里别管了,下午我过来再收拾。小苏姑娘,你有什么需要我买的东西吗?”张阿姨道。

“没,没有了,张阿姨,您不吃完饭再走吗?”苏凡忙问。

“不了,你们慢慢吃吧,有什么意见一定要告诉我。”张阿姨含笑说完再见,告辞走了。

霍漱清已经开始吃饭了,苏凡却迟迟没动筷子,想了想,她还是拿起筷子吃饭。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

刚开始,苏凡有点不自在,毕竟眼前的人是那个遥远的人,可是,为什么他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他今天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始终不说一句话,饭量却很好。

她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那不说话了,安静吃饭好了。

可是,她终究还是忍不住,道:“这个菜做得真好吃,我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他无声笑了,道:“张阿姨做菜的手艺不是盖的。”

“嗯,”她点点头,道,“我要好好跟她学学了。”

“你会做吗?”他问。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奶奶生了一场病不能做饭了,我父母很早要去地里干活,所以,我给一家人做饭,早晚都是我做的。”她笑了下,接着说,“不过,我做的不是很好。”

他拿起碗要盛锅里的鸡汤,苏凡站起身接过他的碗给他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霍漱清说了声“谢谢”又问:“你们家,是做什么的?种地?”

“有个花房,种些花卖。”她答道。

他点点头,边吃饭边问:“江渔好像有很多人在种花,是吗?”

“嗯,以前较少,后来县里开始推广,种的人越来越多了。”

“你会种花吗?”他问。

“花房里的活很多,我爸妈两个人干的很辛苦,所以我假期都会去帮他们,种花啊卖花啊什么的,都做过。”

“卖花姑娘?”他微笑着看着她。

她点点头,道:“我爸种了很多的玫瑰,赶着"qing ren"节会卖出去一批。”她笑了笑,接着说,“我们距离市里不是很远,所以,"qing ren"节很早赶到市里,开始在市心啊那些人很多的地方去卖,早十五块一支,到了晚**点的时候只能卖五块钱了,时间越晚价钱越低,我记得最低的时候卖过五毛钱。我喜欢"qing ren"节,大学以前,"qing ren"节那一天卖出去的花够我一学期的学费了。”

他没说话,他知道女生都喜欢"qing ren"节,可是,他今天才知道,喜欢"qing ren"节的理由并不是唯一的。

过了会儿,他又问:“那卖不掉的花怎么办?鲜花的保鲜期很短的吧?”

“是啊,不过,花有很多用处的。”她好像一点都没有因为儿时家境的窘困而情绪低落,说到这里的时候,情绪反倒较高,很认真地跟他讲解花瓣怎么做成干花,干花怎么做茶,“还能做玫瑰露啊花酱啊什么的,江渔有工厂专门做花露和花酱的,我爸前两年在乡下承包了一些地种玫瑰花,专门给工厂送的。所以,现在的收入过去好多了。”

“听你说的这么详细,那你也会做花茶啊花露啊什么的?”他对她更加好起来。

她笑着点点头,道:“我还学过《红楼梦》里教的呢,用玫瑰花做胭脂啊什么的,不过都是学着玩的。呃,把胭脂做好了密封起来,等下雪的时候收集了雪水化开——”

霍漱清看着她那么认真又享受的表情,脸笑意渐浓。

她说着,才注意到他脸的笑容,忙止住,尴尬地问:“我,我好像太,太——”

“难道你是花仙子变来的?”他笑问。

她干笑了,低下头。

他其实完全可以想象她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花农的收入并不多,如果不是产业化,一般的家庭只不过是温饱而已,怪不得小雪说苏凡大学的时候那么艰苦。虽然条件艰苦,可这丫头看起来很快乐,真是难得!

然而,霍漱清这句看似平静的话,让苏凡有点尴尬,而他也察觉出来了。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直到他放下筷子,她也停下了。

她要帮他收拾碗筷,却被制止了,她只好坐在客厅里看着他。

“其实,这个房子,我很少过来住,偶尔周末会来一下。”他走过来坐在她旁边。

“这里,很漂亮,呃,图片的还好看。”她四霍,答道。

“这个小区环境很好,你平时可以去外面散散步,有助于身体恢复。”他看着她,道。

“谢谢您,我,”她顿了顿,望着他,“我从没想过自己会住进这样漂亮的房子,跟做梦一样。”

他无声笑了,没说话。

她的好心很重,此刻已经开始发酵并满溢出来。

“我看见那边有架钢琴,您会弹琴吗?”她问。

霍漱清发现她的眼闪烁着一种光彩,那是和刚刚她讲解玫瑰花其他用途的时候那种自信不同的感觉,却同样透着一种,一种精灵——对,是精灵!霍漱清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似乎根本没有他一直认为的那样单纯,她不是单纯,是干净,她的眼睛,她的表情,她的心灵,都那么的纯净,却又像是一个调皮的精灵一样,总是给他意外的感觉。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真的喜欢。

这样的一个精灵,把霍漱清也带到了往昔的岁月,她好像有种魔力,消除了十多年仕途蒙在他身的尘埃,让他也变成了一个轻松单纯的年轻人。

他伸出双手,亮在她眼前,道:“看,这是钢琴家的手。”

第二十二章改变了她的命运

苏凡哈哈笑了,有点顽皮地歪着脑袋望着他,道:“只有钢琴家的手吗?”

“小丫头,看不起我?”他笑笑,站起身,朝着客厅隔断那侧的钢琴走去,苏凡也跟了过去。

他打开琴盖,坐在琴凳,先试了几个音,然后,苏凡注意到那十根修长的手指落在了琴键,如同对钢琴施了魔力一样,钢琴传出了优美的音乐。

这是一首很有名的钢琴曲《梦的婚礼》。

苏凡站在琴边,静静聆听着这动人的音乐,她觉得应该闭眼睛听,可是她很想亲眼看他弹奏,并把这一幕牢牢地刻入自己的脑海。以后,以后,可以慢慢的回忆,而这一幕,绝对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春日午后的阳光笼罩着他,这个身穿蓝色条纹衬衫的男人,坐在一片光明,为这个女孩展示着他的另一面,他身为霍漱清这个人的浪漫的一面。

她知道他是那么的优雅,却从未想过他竟如此才华横溢。坐在钢琴边的霍漱清,褪去了政治给他穿的沉重的盔甲,摘下了俗世给他戴的厚厚的面具。在苏凡的眼,他如同一汪清澈的湖水,纯净却又深奥,平静却又澎湃。或许,他心底那么多无法说出来的话语,在此刻变成了袅袅音符飘荡在宁静温馨的空气里,飘进了她的心。

曲子太短,短的让她还没有听够结束了,当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他的指间,两个人同时望着对方。

她的眼里,全是毫不掩饰的惊和崇拜,还有无法言语的仰慕。霍漱清望着她,淡淡笑了,表情有点难为情,道:“好久好久没有弹过了,有没有跑调都不知道了。”

“没有没有,真好听,真的很好听1她差一点要拍手叫好了。

他笑了,笑的很轻松。

片刻后,他向她伸出手,她不解地看着他。

“把你的手给我!”他说。

苏凡突然觉得自己出了一手汗,他的眼,似乎有种她说不清的力量,吸引着她,那如夜空一般深邃的眼神,让她不霍一切想要坠入其。

她的手,是颤抖着的,却慢慢伸向了他。

他轻轻捏住她的指尖,观察着那只手,看起来,他的心情她平静许多。

“你的手很漂亮,指头长长的,呃,古人怎么说的来着,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他说着,抬头望着她,她的脸颊泛起红晕,他忙假咳一声,松开她的手,“会弹琴吗?”

她摇头。

“来,我教你。你的手指很适合弹琴,虽说现在学起来晚了点,钢琴家是做不成了,可是作为业余爱好还是可以的。”他说着,往旁边让了让,示意她坐下。

琴凳够长,足够两个人坐了,苏凡说了声“谢谢”坐在他旁边。

“想学什么曲子?”他侧过脸,问。

她很认真地想了想,道:“您刚刚弹的这首。”

他轻笑,道:“你一开始给自己找个硬骨头啃啊!”

她的脸不自主地红了,却听他说:“没关系,应该从自己喜欢的曲子开始练习,这样的话,也有勇气坚持的下去。”

他看了她一眼,开始弹奏,每弹几个音符停下来教她。

断断续续的音符,飘在宽阔的空间,根本听不来有什么旋律,可是坐在琴边的两个人似乎情绪高涨,丝毫不愿意停下来。

院子里,温暖的春风吹落了樱花瓣瓣飞舞,落在绿色的草坪,如同给这绿色的地毯织可爱的花朵。

苏凡低头慢慢联系着,霍漱清抬头,视线穿过圆形的阳台落在外面。

她也抬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不禁叹了句“好美”。

他转过头,望着她那近乎痴迷的眼神,久久难以移开。

苏凡微微转头迎他那凝望的视线。

不知是音乐让人陶醉,还是窗外的景致让人迷眩,四目相接的刹那,谁都没有再移开自己的眼神。

只是须臾,苏凡意识到自己这样盯着他看很不礼貌,忙低头。

为免除尴尬,他假咳一声,道:“你先休息吧,坐的时间久了对身体不好。”

“是,是的,”她忙起身,闪到一旁,“霍市长,那我先楼了。”

“那个——”他叫了她一声,苏凡忙转身看着他。

“我记得你是学英语的,是吗?”他合琴盖,起身走向客厅。

“是。”她忙应道,跟着他绕过屏风样的隔断,走进客厅里。

“考过八级了吗?”他拿过茶几的杯子,给自己泡了杯茶。

“考了。”

“成绩呢?”他给杯子里添了水,坐在白色的皮质沙发,看着她,示意她也坐下。

苏凡坐在他侧面的那张单人沙发,认真地说:“最后一次成绩是优秀。”

他愣了下,眼闪过一丝光彩。

小雪说苏凡学习成绩很好,看来是真的。

“市政府外事办有个职位,你愿意去吗?”他说,“和你的专业也对口,不至于让你大学学习的东西都荒废了。”

苏凡完全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会说到她的工作?

见她一脸惊讶,他笑了笑,道:“怎么,你不愿意?”

“没,不是,不是的,霍市长,我,”苏凡语无伦次,她根本不知道他竟然——

“你先好好养身体,等痊愈了,去班。”霍漱清没有再看她,手机响了,他看了下,接了。

她当然不知道他在和谁通话,坐在沙发却根本坐不祝

市政府外事办?她也曾想报考的,可是也听说过那地方竞争很激烈,她又没什么背景,算成绩过了线也不会被录取。她记得她高一级的一个师姐在那里工作的样子,让她们这些小师妹们羡慕了好久。

她静静坐着,望着他,他的脸有淡淡的笑容,领子微微敞开着。

拒绝吗?那不是她的本意。在市政府工作,肯定环保局要好,而且她现在的工作关系还在拓县——要是能回到市里,她可以继续自己曾经的小小梦想,继续存钱、买房、结婚——

可是,这么一来,她欠他的,该怎么还?

这个世,如果欠了别人的钱,还有还清的希望,欠了别人的情,该怎么还?何况还是他的人情?

她想要接受,她知道自己是个俗人,根本没有什么想要为了人类的教育事业付出终生的伟白城想。从小到大努力读书,是想让自己有一个稍微高一点的平台,赚多点的钱,让自己和家里人都生活轻松点。她不想再看着父亲生了病也不敢去医院,不想看着父母为了钱而发愁——

虽然她想要让自己的灵魂变得高贵一些,可她的现实不允许她高贵。接受霍漱清给的帮助,对于她和她的家庭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那么,霍漱清为她做的这些,她该怎么报答他?

电话挂断了,霍漱清看着她深思的样子,说了句“我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等你到了那个岗位,干的好不好,全靠你自己”。

她点头。

很多话,她是不能问的,该怎么报答他是其的一句。她只有尽自己所能的对他好,也许才可以偿还他对她的好,尽管,也许他并不需要。

见他坐在沙发想事情,她忙说:“霍市长,那我先楼了,您也休息一会儿吧!坐飞机也很累的。”

他点点头,她便起身慢慢楼了。

望着她瘦弱的背影,霍漱清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离开云城之前来看她一眼,他告诉自己说,只是为了确定她身体的状况。可是,她的身体好坏,和他有什么关系?

背靠着沙发,他觉得眼皮好重,闭了眼睛。

苏凡刚回到房间觉得口渴,她记得客厅里有饮水机,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掏出水杯下楼。

然而,当她走到茶几边时,一回头看见他坐在沙发睡着了。

她拿着水杯子的手不禁有点发抖,突然觉得好心疼他,真的是心疼的感觉。

手术的伤口还在痛,她却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楼回到自己的房间给他抱了被子下来,小心地盖在他的身。

一个电话将他吵醒,他一坐起身,被子从身掉了下去,他下意识地往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拿起茶几的手机。

苏凡一直坐在房间里看书,听见有人敲门赶紧起身去开。

他抱着被子站在门口,对她笑了笑,道:“谢谢你,我还有点急事要去处理一下,先走了。”

她接过被子,望着他,道:“祝您一路平安。”

而霍漱清这一走,走了一个多星期。苏凡并不知道他去京城做什么,而他也忙的没有时间给她打电话,当然,他也没必要非给她打电话不可。

在这个别墅里住了才不过几天的工夫,苏凡发现自己深深爱这里了,她最喜欢晚坐在二楼的天台,当花瓣被风吹起来,在明亮的月光下看去,宛如一场花瓣的舞蹈一样美好。即便是童话,也没有这么美!苏凡深深觉得自己好幸福,和之前在拓县的遭遇相,现在完全是在天堂。而那个让她深处天堂的人,是霍漱清!

第二十三章结婚到底是为了什么

霍漱清走后,张阿姨住在别墅里照顾苏凡,两个人极少聊到饭菜和家务之外的话题,可是,从谈话里,苏凡感觉张阿姨很尊重霍漱清,虽然张阿姨称呼他为“霍先生”,而且,张阿姨似乎和霍漱清较熟,苏凡有好几次都想开口问一些关于霍漱清的事情,可是都张不开嘴。

这几天,她和邵芮雪通过几次电话,邵芮雪跟她说起工作调动的事,还是在不停地劝她别担心,很快有消息了。每到这时,苏凡想把自己现在的状况告诉好友,事实,邵芮雪才最需要安慰。可是,她又担心自己一说会把霍漱清暴露了,只得继续隐瞒。

身在京城的霍漱清,起初的几天是跟着覃春明书记忙,等靳书记一走,央党校的那个干部xué xi bān开课了,也是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不是课,是和同期的同学老师交流。偶尔一个人出去,却不愿在党校校园里多待一分钟,尽管校园很美。

党校周围都是好地方,好几个大学,还有颐和园。只不过,到处都是人,想找美感也不容易。

和妻子孙蔓通过几次电话,都是平时说的那些话。

他在京城也有不少的朋友,曾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小伙伴,有几个随着父母升迁来到了京城,偶尔欢聚也是必不可少的。只不过,让他意外的是,那个陈宇飞也给他打来了电话,想请他坐一坐。霍漱清怪,陈宇飞怎么知道他在京城的?可是,他没有接受邀约。一来是他的确没时间,二来,他不喜欢陈宇飞这个人。于是,在有一次和孙蔓的通话,他问孙蔓是不是把他在京城的事告诉了陈宇飞。

“他找你了?”孙蔓的语气似乎有点波动。

“嗯。”霍漱清坐在宿舍的沙发,一只手解着衬衫的扣子。

“他,没和你说什么?”孙蔓问。

“只是想约我出去坐一下,没别的。他有事要找我?”霍漱清问妻子。

“应该没有吧!我不知道。”孙蔓在电话那头顿了下,才说,“你回榕城吗?”

“马到五一了,放假了我再回来。”

“哦,我有件事想跟你说,等你回家再说吧!我这边还有事,这样。”孙蔓道。

“嗯,拜拜1霍漱清说完挂了电话。

四月三十号,霍漱清在京城参加的青年干部培训班结束了这期的课程,当天晚,霍漱清乘飞机返回了榕城。

他到家的时候,孙蔓也在。

“我们大学同学聚会要去镜湖,后天走,你要不要一起去玩玩?”孙蔓接过他的外套挂好,问道。

“镜湖去过多少次了,没什么好玩的。”霍漱清道。

“你不去算了,我要去。”孙蔓道。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很不高兴,也没耐心劝,边接着衬衫的扣子,边拉着行李箱走向一楼的客房。等他把行李箱放好,走出来看见孙蔓在客厅坐着,正在打开一瓶红酒。

“你,有事和我说?”他坐在沙发,望着妻子,问。

孙蔓愣了下,看了他一眼,神采却有点不太自然,那种不够自然的眼神一闪而过,把瓶盖子打开,给两人的杯子里各倒了一点。

“商务部有个机会,我和那边联系过了,我想——”孙蔓顿了片刻,自霍自地喝了口酒,道,“我准备过去!”

孙蔓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果决,这样的眼神,霍漱清并不陌生,而且近些年来,她似乎经常会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

她很镇静,她很平静,她根本不需要和他商量做了决定,而陈宇飞,或许是想提前跟他通个气才约他见面?真是可悲,自己妻子对于家庭做出的决定,竟然是一个外人要来告诉他?可是,他丝毫不会感激陈宇飞,绝对不会!

或许,他可以和孙蔓大吵一架,生气,然后不理睬她,管她要干什么。可是,这么多年夫妻之间的过于平静的相处方式,让他已经没有了争吵的yu wàng。

霍漱清盯着孙蔓,他的眼,丝毫没有将自己内心的愤懑表现出来。而他这样的沉默,让孙蔓觉得身处一种无言的冷漠。

他一言不发,端着杯子静静喝了一口酒,又喝了一口,将杯子里的全部一口喝掉,放下杯子起身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霍漱清——”孙蔓叫了一声。

“我累了,要休息。”他没有转身,只是回了这么一句,开始楼。

家里被一种不同寻常的安静包围着,孙蔓静静站在楼梯口看着他的背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黑暗的背影,似乎在发出一种无声的愤怒——是愤怒,是kàng yi,孙蔓很清楚。

从接受陈宇飞的建议打算离开榕城去京城的那一刻,孙蔓已经预见到了霍漱清可能的反应,而她,似乎完全有把握来面对他所有的反应!

霍漱清直接走进自己的那间卧室,灯都没有开倒在了床,右手习惯性地遮住眼睛,尽管一片黑暗并没有一丝光线让他遮挡。

灯开了,他知道是孙蔓进来了,却依旧那样躺着没有动。

孙蔓坐在他身边,沉默了几分钟,才说:“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我什么时候没有支持你?”他把手拿开,盯着孙蔓,语气平静,却透着他的情绪,十分明显的情绪。

他越是这样平静,孙蔓的心里越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他真的离她越来越远了。

“这次的机会很好,而且京城——”孙蔓解释道。

“这五年里,每次我跟你提起去云城的事,你总说去了那边要从头开始,你不想太辛苦。每次,我都没有反对。至少,我周末和假期可以回来,我们的家还在榕城。现在呢,你突然要去京城,去了京城不需要从头开始、不辛苦吗?你去了京城,是我飞去找你,还是我回来榕城?到底什么地方才是我们的家?”他一下子坐起身,双目一丝不动地盯着孙蔓。

家?这个字落入孙蔓的耳朵,她闭眼!

“你要是想去京城,飞过去,要是不愿意,你可以回榕城,你父母你家人都——”孙蔓睁开眼睛,盯着他,答道。

他没有说话,只是笑了,苦涩的却又有些了悟的笑了。

孙蔓,终究还是有点害怕。

“我父母在这里,所以我的家在这里。那么,你和我结婚,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结婚十年,都在干什么?到头来,你跟我说——”他停住了,不愿再说,站起身。

“你干什么去?”孙蔓见他走到门口,问。

“你做事从来都不和我商量,又何必知道我要做什么?”他头也没回,拉开门走了出去。

摔门的声音太大,孙蔓应声闭了眼睛。

他的愤怒,止于此吗?孙蔓心想。

霍漱清走下楼,从一楼的客房拉出自己刚刚放进去、根本没有打开的行李箱,拉开家门离开。

夜色茫茫,他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父母那边,肯定是不能去的,大姐那里,还是别说了,酒店?与其在酒店住,不如回去云城。

把行李箱放进车子的后备箱,他打电话给自己订了一张返回云城的机票。可是,起飞时间在夜里十二点过了。他开着车子,直奔机场而去。

候机厅里,人来人往,到了五一长假,旅行的人变得多了起来,机场也平时这个点拥挤很多。

霍漱清坐在等候区,前后左右都是拖家带口准备外出旅行的市民,同样是离开家,没有人像他一样,因为没有人是和妻子吵架后离家出走的。

飞机在夜空平稳飞行,霍漱清静静地闭着眼。

是不是他这样离开太过草率?是不是他该留下来和孙蔓谈谈?

可是,他们还能谈什么?两个人从谈恋爱到结婚,对彼此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知道孙蔓是不会因为和他谈一谈改变去京城的想法,而孙蔓,似乎也不在意他高兴不高兴。既然这样,有什么必要谈呢?

是他太大男子主义了吗?妻子要寻找一个更好的发展机会,身为丈夫的他,不是应该理解她支持她吗?他为什么会这样生气?可是,孙蔓什么时候为他考虑过?什么时候想过他一个人在云城如何生活?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也需要有人在身边陪伴,身为妻子,不是应该陪伴他吗?

唉,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必要再想谁对谁错?即便真要分个是非对错,那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人都有责任!

可是啊,他觉得好累,他想要有个人软语温存地关心他,需要有个人把他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需要——而孙蔓,显然不是这个人!

不是又怎样?孙蔓是他的妻子,不管他们两个人发生什么,她都是他的妻子,根本无法改变!在这样的前提下,他需要的那个人,存在不存在,似乎都无关紧要了!

当飞机降落在云城机场时,整个世界已经走入了深深的黑夜。

苏凡根本不知道霍漱清已经回了云城,当然更加不知道他一回来遇了什么事。

第二十四章她没有义务等他

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里,霍漱清一晚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他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孙蔓的事,直到天快亮才有了睡意。 可是,他睡着没几个小时,手机把他吵醒了。他立刻睁开眼打开手机一看,是常务副市长秦章的电话。

秦章在电话里告诉他,井台县高新开发区的征地项目发生了qun ti xing shi件,老百姓围攻了乡政府,井台县把事情报到了市里。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霍漱清一下子坐直身体,问。

“前几天已经开始了,今天早爆发了。”秦章道。

“赵书记怎么说?”霍漱清问,从床下来,走进浴室开始洗漱。

“赵书记母亲在沪城做手术,他昨天已经去了沪城,他说这件事让您处理。”秦章说。

事实,秦章并没有把赵启明的原话告诉霍漱清,赵启明跟秦章说,高新区属于霍漱清的管辖范围,发生了这样的事,自然是霍漱清负责。

到了这个时候,霍漱清也不能推脱。高新开发区是云城市市政府的项目,现在市区的高新园区都成了规模,管理权也交还了市里。可是,开发区是九十年代时期guo wu yuàn批复的项目,市区没地方建设高新区只能向周围的县里扩展。高新区管委会是副地级单位建制,霍漱清的任在的时候,批准了将管委会主体迁至雁台区西面的井台县的计划,同时将井台县的两个乡定远和明远划归管委会。而这次爆发了群众事件的是定远镇。

霍漱清洗漱完毕,给市政府mi shu cháng打电话召集市里相关的负责人以及井台县和定远镇的领导尽快来市政府开会商议此事。

在假期里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会不是件很容易的事,结果,下午三点的时候,会议终于在市政府的三号会议室举行了。霍漱清听各方的报告以及事件的进展,一直到了晚七点,最后决定还是实行安抚的政策,尽量把事情平息下去,至于受伤的干部,政府要负责治疗。

其他与会人员都离开了市政府,霍漱清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静静地在地图看着要拆迁的那些地方。

夜色笼罩着云城的天空,会议室的灯还亮着。

“霍市长——”秘书冯继海走到霍漱清身边,轻轻叫了他一句。

“什么事?”霍漱清问。

“时间不早了,您还没吃晚饭——”冯继海道。

霍漱清抬手看了下手表,竟然都快九点了。

“你把这些给我整理一下,我要带回家看。”他对冯继海说,说话间,他的手机又响了,是姐姐打来的。

他猛然间才想起,昨晚回云城还没给家里打电话,原本说好五一要陪父母去趟老家的。莫非姐姐打电话是说这件事?

“姐,怎么了?”霍漱清问。

“你现在在哪里?”霍佳敏没有回答,反问道。

“我在加班。”霍漱清说着,推开会议室的门走向楼梯口,准备回去自己办公室,秘书冯继海在他后面两米处跟着。

“你知道工作,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也不闻不问?”霍佳敏的声音说明她很不高兴。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爸妈怎么了?”正在楼的霍漱清突然停下脚步,追问道。

“爸妈都还好,我说的是你和孙蔓——”霍佳敏顿了下,道,“她是不是要去京城?”

霍漱清在台阶站了一分钟,又继续慢慢楼,道:“你知道了?”

“那你还不回来?你真打算把婚姻这么玩完?”霍佳敏道。

“我这边还有事——”霍漱清道。

“老弟啊,你怎么想的?孙蔓这一走,你们两个——”姐姐说。

霍漱清打断姐姐的话,道:“姐,你别操这心了,你看老苏去京城不也快一年了吗,他和小秋也好好的。要真出事,也不会因为这个。”姐姐又要开口说,霍漱清道:“姐,你别管了,爸妈那边,”他的话顿了顿,接着说:“孙蔓可能会去家里,到时候再说吧。”

“你——”姐姐道。

“先这样,我还有事,挂了!”霍漱清挂断了姐姐的电话,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冯继海一言不发,把市长需要的材料都放在一起,装进件袋。

“关于这件事,你了解到什么?”霍漱清问冯继海。

“好像有点复杂。”冯继海道。

霍漱清坐在椅子看着秘书,思虑片刻,霍漱清对冯继海道:“这几天你??????”

给秘书交代完,霍漱清从抽屉里取出车钥匙,拿件走了。

车子开出市政府大院,可是霍漱清不知道去哪里。

他应该去吃个晚饭,然后睡一觉,明天再去了解井台县的事情。至于姐姐说到的孙蔓的事——

没必要隐瞒,这种事也瞒不住。到时候孙蔓一走,家里人肯定要说他,如果现在和孙蔓好好谈——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是劝服不了孙蔓的——谈了也没用,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而且从昨晚他离家开始,孙蔓都没有和他联络。

她根本不在意他去哪里,不在意他怎么想怎么做!

霍漱清苦笑了下,将车子开向太白区的方向。

自从那天被霍漱清告知说要把她调到外事办,苏凡开始重新复习英语,大学毕业后,她找的工作都不需要英语,结果给扔下了。虽然对外事办不是很了解,可她总觉得那个地方的人很有水平,和环保局坐办公室的同事是不能的,要是不好好学习的话,会给霍漱清丢脸。她不想给他丢人!

昨天她和张阿姨说,五一节了休息,不用管她,家里还有些菜,她自己做可以。张阿姨见她坚持,也没拒绝,约好隔两天过来看一下苏凡。

因此,当霍漱清的车停在别墅的院子里的时候,苏凡一个人住在别墅里,还坐在床看书。

霍漱清抬头看了下亮灯的房间,心里似乎有种很怪的感觉,明知道那盏灯不是在守候他,却还是——

进了门,他也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把件袋放在餐桌,在厨房洗了下手,开始在冰箱里翻找食物。可是,这丫头居然什么都没有给他留!

唉,没办法,谁让他突然跑回来呢?而且,她也没义务等他!

虽然想要自己弄点吃的,可他真的觉得好累,从冰箱里取了仅有的三罐啤酒,找了点瓜子坐在餐厅里开始吃。

苏凡根本不知道他回来了,她还是像往常一样下楼去给自己倒水喝。走到楼梯口,她发现有灯光从楼下照来,猛地停住了脚步。

怎么回事?张阿姨昨天回家去了,现在家里怎么还会有别人?

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你下来了?”原来是他!

她赶忙下楼,看见他手拿着一罐啤酒站在餐厅,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差点要哭了!

见她不说话,霍漱清觉得有点怪,想了想,解释道:“呃,那个,我开会晚了,过来看看有没有饭吃——”

“您还没吃晚饭吗?”她忙问。

他笑了下,道:“我发现冰箱里什么剩菜都没有——”

“您怎么可以吃剩菜啊1苏凡赶紧把杯子放在餐桌,“您想吃什么?我马给您做?”

“你也别忙了,我没胃口,你要是没事的话,陪我坐一会儿。”他望着她,道。

“我去倒杯水,您还要什么吗?”苏凡问。

“啤酒还有吗?我刚才在冰箱里没找见。”他说。

“张阿姨买了两箱,我去给您拿1

“在哪里?我自己去吧!”霍漱清起身道。

苏凡打开一楼储藏间的门,霍漱清从里面提了一箱啤酒出来,只留了两罐,其他的都放进了冰箱。

她想问他出差怎么样,为什么假期都要班,可是看他的视线一直在件,神情很专注。苏凡只好静静坐着,等着他开口。

霍漱清觉得,从今天下午的会议来看,秦章那些人应该是按照赵启明的指示在应付他的。高新区的很多细节他都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会发生qun ti xing shi件,难道真的像秦章他们说的那样,是老百姓不满赔偿金额而出尔反尔吗?还是像他们说的,有些人在其故意搞破坏?虽然最后决定以安抚群众的政策为主,可是,霍漱清现在突然有种想法——

“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他问。

“挺好的。”她忙应道。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他望着坐在对面的她,道。

“您说您说。”苏凡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真的好开心!

“明天,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一趟井台县?那里发生了一些事,我想过去看看,需要一个人做掩护,要是带别人,我不放心——”他说。

“您说的是微服私访吗?”她的眼闪过一丝兴奋的光彩。

他不禁笑了,点头道:“是这个意思。”

她盯着他,神色严肃,他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可是她这样的表情倒是把他逗乐了,他放下手里的啤酒,双肘支着桌面,双手交叉放在下巴下面也盯着她。

“您这个样子一定会被人认出来的,要化妆一下。”她认真地说。

“化妆?怎么化妆?”他一愣,笑了。

第二十五章真是个孩子

“呃,如说戴头套啊、粘胡子啊、戴墨镜啊什么的,还有戴口罩,那些明星出门都那样。 ”她说,“总之是不能和您平时的装扮一样。”

他深深笑了,道:“这么大热天的,戴墨镜戴口罩,不是更加引人注意吗?我们要去的是乡下,不是购物心。”

“哦,这样啊!那我再想想。”苏凡很认真地思考着,脑子里已经把他个各种化妆效果想象了一遍。

看着她这样子,霍漱清心情大好,孙蔓的一意孤行、同事的排挤和孤立,此刻全都被他忘记。他这才意识到,原来世真的有人会有这样神的力量,让你忘记一切的忧愁!

“要不,您戴个眼镜吧!这个简单方便,呃,衣服也换一下,您平时穿的衣服都太正式了!”她说。

他点头,道:“还有没有别的?”

那两道秀眉紧锁,她又陷入了深思,霍漱清突然有点舍不得,好想伸手抚平那紧锁的眉头。

过了片刻,她望着他说道:“您说话的方式——”

“说话的方式?”他问。

“嗯,您平时说话让人感觉您是领导——”她说完,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越界了,赶紧低下头。

“你说的有道理!”他说着,她猛地抬头看着他,却发现他的脸有一种很轻松的神采。

“那我们先制定一下计划,明天呢,我找人要一辆车,你去商场随便给我买两件衣服。等咱们到了井台县,装作游客,你按照我告诉你的去和那些老百姓聊,免得我说话的时候又被识破。”他说。

苏凡点头,却问:“霍市长,井台县是出什么事了吗?”

“嗯,出了些事,我想亲自去看看,你和我一起去的话,别人不会注意到我们的目的。哦,还有,称呼也要改,你不能这样叫我。”霍漱清道。

“那我该怎么称呼您?”苏凡小声问。

“你想怎么称呼?”他含笑望着她。

她的脸颊泛起羞涩的颜色,摇摇头。

“呃,你试着叫我的名字看看,我也——”他说。

苏凡看着他,嘴巴长了几次,是发不出一个音符。

看着她这样为难,他笑了,道:“没事,你要是不想叫我的名字,叫我老霍也行,好歹我也你大几岁。”

她吃吃笑了,没说话。

“井台县的事,我先跟你说一下,你坐过来——”他说着,把一张地图摊开来,苏凡起身坐在他身边。

霍漱清跟她讲了一下高新区搬迁的大概情况,并把这次拆迁的大致范围给她划了一下,苏凡认真听他讲解,尽可能去理解他的想法。

偌大的一楼,只有餐厅的灯亮着,而两个人坐在餐桌边,一直讨论了很久。

苏凡感觉,自己和他,好像越来越近,而自己那颗小小的心,似乎被他慢慢地膨胀了起来,变得满满的。

“这是我们的计划,我们尽量明晚赶回来,要是回不来,可能得在那里住下了,你记得带身份证。”他转过头望着她,道。

“我记住了,那您呢?您总不能拿着身份证去登记房间吧?”苏凡问。

“用你一个人的身份证登记两个房间吧1他说。

苏凡点头。

“好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可不能太辛苦。”他微笑道。

“那我先楼了,霍市长,您也早点休息——”她刚起身,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难道他要住在这里?

想到这个问题,她盯着他,心脏开始狂乱跳动起来,可是他正低头看着地图。

苏凡一步步往楼走,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如果可以,她好想坐在他身边,那么一直痴痴地望着他,什么都不做,那么看着他。可是,她不能!不管怎样,他都是她的领导,而她也没必要伤心,因为她已经可以帮到他了,这样,足够了!

霍漱清的卧室,在苏凡的斜对面,他走去自己房间的时候,在她的门口站了两分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躺在床的苏凡,只要一想到马要和他一起出去工作,兴奋的不行。和他一起出去啊,而且是单独两个人——虽然不是约会,可是已经足够让她开心好久了。

尽管情绪很高,苏凡还是强迫自己早点睡着,免得误事。

霍漱清打开手机看了几次,今天孙蔓根本没有来过电话和短信,即便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依旧是杳无音信。他也懒得去问,合手机睡了。

只是,霍漱清并不知道,此时的孙蔓,正在酒吧和别人喝酒,而那个人正是陈宇飞。

陈宇飞是趁着假期来看望孙蔓父亲的,孙蔓父亲孙守全退休前是华东大学的党委副书记,华东省的法律专家。陈宇飞是孙守全的关门弟子,博士毕业后靠着孙守全的关系,给全国rén dà法工委的一位领导做秘书,之后又去了商务部,一直到现在。孙守全教过的研究生很多,可是对陈宇飞特别的好,几乎把陈宇飞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一样。而陈宇飞,即便是在京城工作,也经常会回到榕城来看望孙守全夫妇。

“他这么走了?一个电话也没给你?”陈宇飞听了孙蔓的倾诉,问道。

孙蔓摇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他从来都是这样自以为是,什么都要随他的心意1

陈宇飞叹了口气,道:“蔓蔓,你给他打电话说一下,要是你们因为这件事闹僵了——”

“我不!他凭什么那么说我?我什么地方对不起他了?他在那边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他,可他怎么非要管我?还说什么,我和他结婚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他现在还问这样的问题1孙蔓忍不住抽泣起来。

陈宇飞坐到她身边,从桌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孙蔓接过来沾着脸的泪水。

孙蔓觉得自己委屈的不行,又哭了起来。陈宇飞怜惜地揽过她的肩,下巴在她的头顶磨蹭,道:“别哭了,蔓蔓乖,别哭了。”

可是,陈宇飞的劝说根本不管用,孙蔓似乎从来没这么伤心过。

她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下都不歇灌了进去。

认识孙蔓也快二十年了,陈宇飞从没见过她哭成这样,没见她这样喝酒,心里不禁恨起霍漱清来。

夜色越来越深,孙蔓把自己灌的完全不省人事,最后还是被陈宇飞背出了酒吧。陈宇飞在路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将孙蔓送进她和霍漱清的家——

黎明,如期来到了人间。

苏凡一大早起床了,给自己和霍漱清准备早饭,可是,霍漱清她起得更早。当她走到厨房时,发现一楼的一间房子开着门,好地走了进去,竟然发现他在里面的跑步机跑步。

站在门口,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可是,穿着背心和运动短裤的霍漱清,在她的眼里是那么的陌生却又新鲜。他身散发出的那种独特的健康和阳光,让她不禁痴迷。

她从未接触过他这样的人,而他,也和她曾经接触过的人完全不同。的确,他很强势,却又优雅,却又平和。他的出现,颠覆了她对官员的所有想象。虽说他年纪不算很轻,可是,他有着年轻的身材,有着年轻人的朝气。

越是这样看着他,苏凡发现自己坠入了一个未知的深渊,坠入了他制造的幻象。

不行,要是被他发现完了。

她赶忙走到他身边,对他笑笑,问:“您早想吃点什么?”

他把跑步机关掉,走下来,抓起脖子挂的毛巾擦擦汗,道:“有什么弄点什么吧!咱们还得收拾下行李呢1

“好,我这去做!”

霍漱清擦着汗楼,回到房间又冲了个澡。等他到了餐厅的时候,她已经把早饭都摆放好了,很简单的早餐。

“看起来手艺不错的样子!”他笑了下,赞道。

他脸那如朝阳一般灿烂的笑容,让苏凡的笑容也从心底荡漾了出来。

“您尝过了再发表意见会更公正一些!”她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真是个孩子!他笑了。

早饭后,苏凡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碗筷,楼开始整理这两天要带的随身衣服。在她叠睡衣的时候,他敲了下门走进来,把一个旅行包放在她脚边,她说了声谢谢,听他说“我在楼下等你”。

没想到他速度这么快!

苏凡下了楼,霍漱清便一手一个包,拎了车。

“您的眼镜?”苏凡突然问。

他笑笑,从包里取出一个眼镜盒,把里面的眼镜戴,道:“还好我也有点近视,早备着眼镜。”

苏凡了车,道:“您戴眼镜,和平时感觉不一样了。”

“那好!”他对她笑了下,发动了车子,“走,我们去买t恤!”

车子一路驶向市区,停在市心商业区的一家商场停车常

“你去替我买吧,我在这里等你。”他说。

“您穿多大号码?”她问。

“呃,好像一般都是180、185的多一些。”他说完,又说,“要不,我们一起去吧!随便买两件好。”

这家商场,苏凡也逛过很多次,虽说她从没买过,两人便直奔男装区。

第二十六章两个人的微服私访

下车的时候,他给秘书冯继海打了个电话,让冯继海把他自己的车开过来。 毕竟,要去下面调查情况必须要低调一些,开一辆普通的车子更好。

男装区广告的模特,从来都那么有型,可是,今天有霍漱清在身边,苏凡感觉那些人都不值得看了。看着他从试衣间走出来,那堪模特一样的身材穿着她替他选的衣服,苏凡的心里充满了成感。

等他们走进停车场的时候,冯继海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霍漱清走在前面提着购物袋,穿着袖裤的苏凡跟在他身后,冯继海一眼看见了他们。看见苏凡的那一刻,冯继海愣住了,他是记得她的,只是,他没想到霍市长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霍市长,给您钥匙!”冯继海忙领着霍漱清来到自己的车边,把钥匙给了他。

“我的车有两个旅行包,你去拿过来。”霍漱清把自己的车钥匙给了冯继海,冯继海便赶紧去取了。

冯继海专门把车停在霍漱清的旁边,只隔了两个车位。可是,他心里很怪,这个陌生女孩到底是谁?为什么她和霍市长走的这么近?

看着市长开着自己的车子离开,冯继海在停车场站了一会儿,也了市长的车走了。

到了五月份,云城被浓烈的春意包围,绿树成荫,繁花锦簇。只不过,苏凡很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风景什么的,根本不在意了。

霍漱清的车子开进了定远乡,他让苏凡打开地图,先沿着拆迁的地区绕了一圈。事实,要拆的地方并不是很多,先期只是征一部分土地来盖高新孵化大厦。正如井台县县委书记所说的,这一片地区的确有不少菜地。可是,更多的土地看起来是闲置的,并非农田,有的地方盖了些简易房,洗车啊什么的。

“那边地里有人还在干活,我们下去问问看?”苏凡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地,道。

霍漱清便把车停在农田附近的路,和苏凡一起下了车。

他很怪,这块地方划为拆迁区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还有人在耕种?

走向菜地的路并不是很平,他担心苏凡摔跤,便说“来,我抓着你的手”。苏凡看着他,心又快速跳动起来,颤抖着将手递给他。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两人一起走向前面的蔬菜大棚。

到了大棚边,他松开手,苏凡看了他一眼,然后朝着正在地里干活的人走过去。

霍漱清先是站在一旁向周围看,苏凡则在那边和菜农聊着,等霍漱清注意到的时候,她竟然在那边帮忙干活。想到她手术还没一个月,他担心她的伤口出问题,便走过去帮她,结果听见菜农和她说“这能不能拆下来还不一定呢”!

“大叔,这边的规划不是早定了吗?”霍漱清不解地问。

“现在闹的这么厉害的,怎么拆?难道真的要烧房子?”菜农道。

“您家的地也在征用范围,您不着急吗?”苏凡问那位菜农大叔。

“着急了也没用,看现在能不能把赔偿给的多点。俺们养家也靠这菜地了,乡里之前给的那点钱,叫俺们怎么活?”菜农道。

霍漱清若有所思地看着苏凡,苏凡跟菜农继续聊。

“要是这里建成了高新区,你们不可以做点生意什么的吗?雁台区高新区那边的好多人都是在做小生意的。”苏凡道。

“又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做生意。”菜农道,他停下手,对苏凡和霍漱清说,“其实,现在也是个赔偿的问题,像俺们这样种菜,一年也挣不了多少钱。好多人都是去城里打工的,种菜全是跟老天爷要饭吃的。”

“是啊,我爸妈也是每天天不亮去地里干活,一年到头也不能休息。”苏凡道

“是这样。”菜农大叔说,“你们看看这周围的地,有多少还在种的?你看那些种了树苗的,都是去年说要征地,然后赶着种了树苗,那么密的,根本活不了,为的是要多赔点钱嘛1

霍漱清很清楚,现行的土地赔偿政策对于老百姓来说是很吃亏的,特别是征用了农田的。

两人回到车,苏凡看着霍漱清。

“我们再去别处看看。”他说着,发动了车子。

“刚刚那个大叔说,他们没去参加围攻乡政府的事,因为地里的活忙不过来。”苏凡道。

“不知道去的都是些什么人。这才是关键。不同的人,需求不同,这样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刚刚那位大叔,是个老实人。”霍漱清边开车边说。

“土地是农民耐以生存的根本,像刚刚那位大叔说的,要是没了土地,他还能干什么?或许,也不纯粹是为了钱吧1苏凡道。

“是有那样的一部分人,明明种地是赔钱的,可还是要去种。现在种地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们应该鼓励农民去种地,毕竟,农业是我们国家的根本。动摇了农业的基础,国家会乱的。”他幽幽地说。

“既然这样,保住那些耕地不好了吗?为什么非要——”她问。

“这是矛盾!没有土地没有建设,没有建设没有发展,没有发展没有税收,政府穷,老百姓会更穷。可是,国的老百姓手有的那么一点土地,只有那么一点生产资料,要是把土地剥夺了,他们什么都没了。”

“城镇化不是要让农民抛下土地去城市工作吗?如果这样说的话,不和英国的圈地运动一样了?”她接着问。

他看了她一眼,笑了下,道:“你知道你刚刚这个喻要是写到书,会引起多大的麻烦吗?事情是一样的,话,可不能那么说。我们是shè hui zhu yi国家,和资本主义是不同的。”

“最终的结果不都是一样吗?”

“是啊,同样都是占有农民的耕地,我们要把后续对农民的保障做好,这是我们和英国的不同。我们不能逼着农民进入城镇,等他们放弃了耕地进入城镇,要为他们提供良好的业、医疗和教育等各种服务,这是我们国家的新城镇建设。当然,这个过程需要花很多钱和很多精力。”他顿了下,道,“现在社会对拆迁的意见很大,很多人都盼着拆迁,可是呢,矛盾在于拆迁赔偿太低。”

“那是啊,从老百姓手里低价得到土地,又高价转卖给开发商,这间那么大的差价,老百姓怎么会愿意呢?”她叹了口气,说。

“其实,转卖土地这间的差价,最终都转变成了政府的税收,而这些税收,变成了老百姓的福利。我们都说京城沪城的社会福利有多好多好,他们的政府光是卖土地能赚很多钱,当然老百姓的福利好了。”他解释道,“要是拆迁的时候赔偿金提的太高,会有很多问题,首先,政府和开发商先期投入很大,羊毛出在羊身,最终这笔钱转嫁到了老百姓身。其次,如果征地和转卖土地之间的差价过小,政府的税收会受到影响。事实,我们现在的经济增长在很大程度还是依赖于土地买卖的,所以,政府也不会愿意给太多赔偿。你知道吗,有些地方政府都是靠银行贷款来做赔偿金的。最后一点,人的yu wàng是无限的,有了一百万,还想要一千万。”

她沉默不语。

“你说,是应该把这间的差价拿来做福利让多数人得到好处呢,还是让极个别的人占到便宜?”他问道。

“可是税收不见得都是用在老百姓身的。”她说。

霍漱清笑了笑,道:“一个政府要做的事情很多,而且不光是要做眼前的,还要有长远的计划。当然,政府做这些事,都需要花钱,很多时候,税收根本不够用。我们要去跟级财政部门申请拨款,要去跟银行借钱,总之是很麻烦的。”

她望着他。

“我的工作,是天天和钱打交道,大会计而已。”他无奈地笑了下,说。

“所以当市长一定要学经济学?”她问。

“经济学专业的那点东西,在现实根本不够用。”他说,“国的很多事,不是从书本可以学来的。”

她干笑了,没说话。

“好了,我们继续工作吧!”他看了她一眼,道。

车子停在路边,两个人下了车继续调查。

很快到了午,两人来到镇一家小菜馆吃了个午饭,霍漱清担心她太累,午饭后让她在车休息了。

下午,霍漱清和苏凡两个人继续在镇走访,和不少人都了解了情况。到了傍晚的时候,关于事件的缘由,他也基本清楚了,似乎和昨天下午会议讨论的有些出入。霍漱清觉得还是应该在定远多待一天,然后回去市里调整针对此次事件的处理措施。

这么一来,晚要住在镇子了。

吃完晚饭,两人开始在镇寻找住处,毕竟是小镇子,想找个干净些的旅馆并不是很容易的事,走了好几家都觉得没法祝

第二十七章只能同住一间房

“前面那家好像还不错的样子,我先进去问问吧!”苏凡道。

“一起去吧1霍漱清发现她在努力掩饰脸的倦意,心难免不忍。

于是,在走向旅馆的路,他很自然地挽住了她的手。

漆黑的夜色下,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两个手挽手的男女,可是苏凡的心,丝毫不能平静。

她是很累,可她不想耽误他的事,随着走访的深入,她越来越体会到他的艰难。身为一个市长,竟然要亲自来调查,政府里那么多领导和干部都是干什么的?他们都跑去过五一,让市长一个人在乡下跑?

苏凡不懂霍漱清的想法,他其实可以不用亲自这么跑的,坐在办公室里听手下汇报也是一样。可是,对于初来乍到的霍漱清来说,必须要了解最真实的情况,而真实,要自己去看。

直到走到旅馆的前台,霍漱清才松开她的手,苏凡也不好意思看他,直接向前台询问房间的事。按照之前和霍漱清约好的,用她的身份证开两间房,可是,这家旅馆竟然不行!

“标间没有了,你们要住,要和别人合住,要么是大床房。”前台的接待员说。

苏凡看向霍漱清,他便说:“那开两间大床房吧!”

“怎么只有一个?”接待员接过苏凡的身份证,问。

“不行吗?”苏凡问。

“一个身份证只能一间房。”接待员道。

苏凡看着霍漱清,两人面面相觑,陷入了尴尬。

这怎么办?换地方吗?这镇好像没有更好的旅馆了,要是现在开回市里,天色又黑,至少得两个小时——

在这时候,旁边有新客人来了,苏凡便闪到一旁。

新来的客人也是一男一女,勾肩搭背的,那男的甚至还毫不避讳有人在旁,亲了女人的脸,要了一个大床房走了。

前台接待看着苏凡,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们快些决定,我们的房间很紧张的!”

霍漱清揽过苏凡的肩,淡淡笑了下,道:“那一个房间吧1

接待员扫了他们一眼,登记了一下,道“304号房,临街的,视线好点。”。

霍漱清接过门卡,苏凡拿好身份证,两人朝着楼梯口走去。

她知道,要是和陌生人合住一间房,安全也许会有问题,他的选择是没错的。可是,和他住在一个房间里——

从楼开始,苏凡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提着两人的旅行包在前面走着,那颗心脏激烈地跳动着,震耳发聩,让她连楼的脚步声都听不见。

房门开了,屋里的灯亮了。

她这才抬头一看,这里的房间的确之前看的几家都要干净,只是,那张铺着白床单的大床越发显眼了。

“累了吧?先坐下休息!我来烧点水喝。”他低头看着她,道。

苏凡艰难地笑了下,说了声“谢谢”走过去坐在椅子。

不知道是房间的光线问题,还是她太紧张了,总觉得眼前的人有些晃来晃去。

要和他在一张床睡吗?真是,真是不可想象——她还从没和男人同睡一张床,虽然,虽然他在自己的心里那么好,可是,要在一张床睡——

苏凡低着头,也不敢看他,两只手放在腿捏来捏去。

他把茶杯用开水冲了下,问:“你想喝水还是茶?”

“啊?”她一下子坐正身体,抬头迎他问询的视线,反应过来,“水可以了,谢谢您!”

“呃,那个,要不这样,我再去别处看看,再找个地方转—”他把水杯子放在她旁边的茶几,有点尴尬地说。

她望着他。

还要去哪里找?其他的地方,他们也看过了,根本不行。她怎么可以让他去住条件那么差的旅馆呢?

她低下头,两只手搓来搓去,想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抬起头看着他。

“您别去找了,,这里吧!反正一晚而已——”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颊也越来越烫。

霍漱清看着她,又看了看身后的床,对她笑了笑,道:“床挺大的,应该还好。”

她“嗯”了一声,再度低头。

房间里,一股暧昧却又不安的情绪酝酿着。

“呃,你今天也累了,去冲个澡早点睡吧1他说。

“好的好的。”她忙站起身,也不敢再看他,直奔他放在墙角的旅行包而去,拉开自己的一个,从取出洗漱用具和睡衣,赶紧走进了浴室。

霍漱清坐在椅子,闭眼,深深地呼吸一下。

别说是苏凡了,是他,像今天这样的情形也是相当稀少的。何况,她还是自己的下属。要是被别人知道他和女下属同住一间房,后果可想而知。

其实,刚刚在楼下前台的时候,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可他怎么——

此时,眼前的这张床,真的好显眼。

不行,不能想太多,必须不能往别的方面想。

他深呼一口气,从旅行包里掏出一份报告,拿笔在面标注着。

从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老百姓还是因为对赔偿金额不满才和政府工作人员发生了冲突的,定远镇的报告写的赔偿金额和老百姓告诉他的是接近的。看来,这里面没有贪墨的事存在。如果仅仅是钱的话,该怎么解决?昨天的会议,定远镇的干部也说了,这是他们目前能给的合理价格,再高的话,对政府压力很大。

钱啊,还是钱!

霍漱清拿着笔的右手抚着额头,陷入深思。

事实,市政府可以拨钱给定远镇来支付拆迁款,可是,一旦提高赔偿金额的口子一开,其他地方的拆迁户可能会争相效仿,遇到拆迁去围攻政府单位,逼迫政府加价,这样一来,政府的财政压力会越来越大。

然而,如果不给老百姓多赔点钱,这次的事情怕是很难解决。在晚饭的时候,他接到了秦章副市长的电话,说定远镇和老百姓的谈判失败。

该怎么办?

抱着衣服站在浴室里的苏凡,哪里知道霍漱清正在发愁的事?

苏凡,你要镇定一点,千万别想歪了。他是个好人,你不能把他想成那种男人的,绝对不能!你要是胡思乱想,肯定会让他很尴尬的。

深深呼出一口气,她把要换的睡衣放在毛巾架,开始脱去衣服洗澡。

温热的水流,从她的头顶滑过柔嫩的肌肤流了下去,她闭着眼睛,耳畔只有哗哗的水声。

毕竟,外面还有一个人在,她也不好意思在浴室待太久,尽快洗完擦干头发走了出去。

苏凡走出浴室的时候,霍漱清正坐在椅子接电话,是孙蔓堂哥孙天霖打来的。孙天霖和霍漱清是大学同学,两人极其要好,孙蔓也是通过孙天霖认识霍漱清,而后恋爱的。从一定意义说,孙天霖是霍漱清和孙蔓的媒人。此时,孙天霖打电话为的也是霍漱清和孙蔓的事。

“老霍,我今天专门找蔓蔓谈了,我劝她了,你要不回来和她好好聊聊?你这样一走了之,不解决问题啊1孙天霖劝道。

“你觉得我回来了,能解决问题?她的个性,是别人能劝得了的吗?”霍漱清道。

“那怎么办?”孙天霖道,他想了想,终究还是说,“陈宇飞来了,我今天去我二叔家见着了。”

霍漱清淡淡一笑,道:“你觉得稀吗?”

“唉,我今天差点揍他了——”孙天霖道,“正经事不干,非要把蔓蔓给鼓捣过去?”

“你也不能怪陈宇飞,孙蔓自己想去的,你何必得罪人家呢?”霍漱清道。

“我看不惯他那副小人嘴脸!你说,我二叔你老丈人也不是糊涂人,怎么对那小子那么好?”孙天霖愤愤道。

“你啊,消消气,别再为我们的事烦心了。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暂时不回来了。”

“也好,你先忙你的事,这边呢,家里人也都在劝蔓蔓,你知道的,我们大家都不想看着你和蔓蔓出什么问题,都是向着你的。”孙天霖道。

霍漱清笑了,说:“我知道——”话毕,浴室门开了,苏凡走了出来,他一下子敛住了笑容,愣愣地看着她。

孙天霖在那头也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继续喋喋不休地数落孙蔓,而霍漱清,根本听不见了。

眼前的女孩穿着一件白底碎花的无袖睡裙,裙子并不长,还没到膝盖,也没什么形状,只是那么套在她的身。裙子的样式很保守,领口不算低。可是,即便如此,苏凡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在浴室里纠结了好一阵子才出来。

霍漱清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他发现自己的视线根本无法从她的身移开。直到电话那头孙天霖连着叫了他的名字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忙掩饰般地对苏凡笑了下,和孙天霖说了几句,道了晚安挂了电话。

“好了,我也去冲澡了!”他起身,从旅行包里取出自己要换的睡衣,走过她的身边,推门走进浴室。

苏凡转过头看着那扇紧闭的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才走到椅子边坐下端起杯子喝水,喝了几口才发现自己端起来的竟然是他的杯子,赶忙放下。

可是,不管怎么喝水,她都觉得嗓子干的不行。

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传进了她的耳朵,不是她的,是他的。

第二十八章他失控了

手机在茶几放着,她赶忙拿起来,走到浴室门口,抬手准备敲门,可现在他在里面洗澡——

犹豫,手机依旧响着,她担心是有重要的事,也不敢再迟疑,抬手敲门。

水声掩盖了她的敲门声,霍漱清似乎听见了,却没注意。

只是,那个电话响个不停,苏凡只得继续敲门。

门,终于开了,开了一道缝,从里面传来他的声音——

“怎么了?”

“您的电话一直在响——”她说着,把手机伸到门缝那里,一只湿乎乎的手伸了出来接过手机,可是,他的手一滑,手机掉到了地,她赶紧蹲下身捡了起来,还没抬起头,看见眼前有一条光光的腿——

她很清楚,只要她一抬头会看见什么。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还是霍漱清镇定,赶紧用浴巾包住自己,弯腰从她的手里接过手机,关浴室的门,在里面接电话,留下呆呆站在浴室门口的苏凡。

这一夜,注定是难熬的。

过了一阵子,穿着睡衣的霍漱清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而她站在窗口看外面,他走过去站在旁边,看向那漆黑夜幕下的点点灯光。

“这里真安静1他说。

她点点头。

两个人转过头看着彼此,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今天谢谢你帮忙,累了的话,你先睡,我再坐会儿。”他打破了这一片尴尬和寂静。

苏凡看着他坐在椅子,继续写着什么,便坐在一旁拿着手机玩。

两人一直这么坐着,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她打了个呵欠。

她忙看向他,见他也看着自己,忙说“霍市长,那我先睡了,晚安”,他点点头,起身关掉了房间里的灯,只留下走廊灯亮着。

真是太安静了,苏凡不想睡,可是她今天真的太累,头挨枕头没多一会儿梦了周公。等霍漱清起身在地走着思考问题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睡着了。看着她恬静的睡相,他不禁无声笑了。

唉,算了,他也睡吧!只要她睡着了,不会那么尴尬了。

然而,在霍漱清床没多久,两人间空空的位置被填满了,他侧脸看去,是她滚了过来。

真是个小孩子!他心想,便习惯性地往床外侧方向移动了一下。

可是,他刚刚闭眼睛,听见隔壁传来一阵声音——

这旅馆的房子隔音效果太差了,又或许是隔壁的人太激烈,那火辣辣的声音传了进来,把苏凡也给吵醒了。

她一睁眼,感觉到自己身边睡着一个人。不用说,这个人是谁,她很清楚。

和他挨得太近了,她便小心地往另一侧挪,可是,床一动,他知道她醒来了。

隔壁传来女人嗯嗯啊啊的叫声。

苏凡猛地停止了动作,隔壁这声音,简直是——

她背对着他睡着的方向,紧紧闭着眼睛,希望这ji qing的一幕快点完结,可是隔壁的人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声音越来越大。

即使没有经历过男女**,好歹也是大学时代接受过岛国动作片教育的,听到声音也能想象到隔壁的情形。

真是糟糕,她怎么觉得嘴巴越来越干了?也不知道他睡着了没,要是睡着了,她可以偷偷下床去喝口水,也不会被他发现。如果让他知道她听到这种声音会难受,简直丢死人了。

苏凡哪里想得到,自己可是被隔壁的声音吵醒的,这种状况下,他怎么会睡得着?

事实,霍漱清也不好受。

他已经记不得次有性生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官场的尔虞我诈,步步惊心的算计,早让他没有多余的心思霍及到生理的需求了。平时都是他一个人睡,倒也没什么。今晚,苏凡睡在她旁边,即便是隔着老远的距离,他也觉得自己可以闻到她身体的馨香,何况现在耳畔还有这么激烈的渲染?

虽说是大床房,可是床并不算很大,他只要翻个身,胳膊会碰到她。

而此时,他的脑子里全是苏凡穿着小碎花睡裙的模样,那娇羞的样子,那如水的肌肤——

苏凡侧着身睡着,她在心里祈祷隔壁的人快点结束,可是,突然间,她的腰际多了一份重量,她猛地睁开眼。

接下来,那只手轻轻在她光滑的小臂摩挲,她的身体抖了一下。

黑暗,她的微小反应瞬间被他察觉。

她睁大双眼,感受到他在她身后,紧贴着她。他的手,和她的十指相握。而她的耳畔,除了隔壁那跌宕起伏的喊叫,又多了一份他的呼吸,那温热的粗重的呼吸。

“啊——”当他的舌尖碰触到她的耳垂,陌生的彻骨的ci ji让她轻噫出声,而这较弱的羞涩的声音,让霍漱清的心尖一阵阵颤抖着。

他扳过她的身体,在透过窗帘的路灯的帮助下,仔细审视着她的面容。她却不敢迎接他那灼热的视线,那灼热的似乎要将她燃烧殆尽的视线。

她的嘴唇微微动了下,立刻被他俘获。

苏凡紧闭双目,那红润的唇瓣,也不自主地向他张开。男人的舌,轻而易举地窜了进去,与她的纠缠起来。

或许是太久没有做这件事,又或许是他此时太想要做这件事,种种原因都让他失去了对力量的控制,动作激烈。

与此同时,那紧握着她的手,也松开了,在她的身隔着薄薄的睡裙抚摸着她娇嫩的身体。

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她的心里一片慌乱,却又有着陌生的喜悦。缺氧的大脑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松开她的唇,让她得以换气,而她只是换了一口气,双唇被他堵住了。他贪婪地吮着,饥渴的舌尖扫过她的齿间。

隔壁的声音,不知何时停止了,而这边的两人,在黑暗之任由情感放纵。

她的身体,在他的怀里越来越热、越来越软,可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他的肩膀。

他不想放开她,尽管这是第一次吻她,可他发现自己迷恋了这种感觉,她的生涩,让他的内心如潮澎湃。

此时的霍漱清,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恨不得——

他的手,撩起她睡裙的下摆,一步步移,停留在她胸前那从未有人碰触过的高耸,薄薄的阻碍,难以满足男人的渴望。有些技艺,即便是许久不用,也不会遗忘,他很轻易解开了搭扣,揉捏着。

对于未经人事的苏凡来说,如此强烈的快乐已经到了她承受力的边缘。在他的唇松开她的时刻,她不禁轻喊出声“别——唔——”

他应该停下,可是他克制不住。

到了此时,霍漱清才知道自己的自制力并没有一直以为的那么强,才知道这个女孩对自己的you huo力有多重。或许,他从一开始该远离她,这样,不会乱了方寸,不会变成这个让自己都觉得陌生的人。可是,他,控制不了。

苏凡此时的拒绝,也许并不是出自她的本意,对于听者来讲,也完全没有拒绝的意味。

她的声音,那么柔媚,像是桃花春水一般醉人,让他的骨头都要酥掉。

黑暗,凌乱的呼吸交错着,持续不断地燃烧着两具渴望的身体。

然而,一切,在她一声疼痛的惊叫,戛然而止!

慌乱,霍漱清打开床头的灯,落入他视线的,是她那因疼痛而紧皱的小脸。

她的双手,捂着自己腹部的伤口,整个人蜷成一团,痛苦的呜咽着。

他赶紧抱住她,不忍地问:“要不要去医院?”

她摇头,却一直在他的怀里颤抖着,他的脸,紧贴着她的。

“丫头,对不起,我,对不起,我送你去医院——”他语气低沉。

“没,没事,过一会儿好了,可能是我今天得意忘形走了太多路——”她侧过脸望着他,为了让他安心,对他挤出一丝笑容。

“傻丫头!”他叹了口气,嘴唇贴她的脸。

霍漱清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看着她那疼痛难忍的模样,担心不已。

不知何时,苏凡不再痛了,她在他温暖的怀里安静入眠。然而,即便是睡着了,她似乎也能感觉到他的脸贴着她的感觉。只要一想到他抱着自己,她感觉不到疼痛。

霍漱清抱着她,直到感觉到她不再动,感觉到她平稳的呼吸,他才轻轻松开胳膊,望着她,回想起刚刚的一幕,开始有些懊恼自己。

可是,怎样的后悔都不能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实,他吻了她,摸了她的身体,如果不是意外发生,谁知道他会不会把整件事继续下去。

如果在她第一次去他家的那个夜晚,他做了刚刚这件事的话,也许他的心里不会像现在这样内疚。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长时间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举动,或许,自从他步入政坛开始,他的心紧紧锁。这么多年来,他的身边也有不少让他眼前一亮的女性,可是,他从未动过念头。他知道,自己结婚了,即便不是为婚姻负责,他也必须要为自己的前途负责,而婚外恋和yi yè qing之类的,绝对是婚姻和事业的毒药。

可为什么,他今晚失控了?难道真的是环境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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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不知不觉动心了

当他的手指轻轻碰触着那被他吻过的嘴唇,她反射性地动了下嘴唇,他忙抽回手,过了片刻,他又侧身,轻轻亲了下她的小嘴。 然后,他起身,给苏凡盖好被子,关掉床头的灯,下床坐在椅子继续看材料。

他从来都是睡眠少的人,特别是有事的时候,已经很难睡着了。尽管这几天跑来跑去的也觉得累,可他担心自己要是睡在她身边会发生什么事,还是坚持坐在那里。

半夜,苏凡起床准备去厕所的时候,看见他坐在椅子睡着了,手还拿着一份材料。

她的双眼,顿时模糊了,她小心地走到他身边,推推他,他猛地睁开眼盯着她。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他一脸担忧地问。

苏凡轻轻摇头,猛吸了一下鼻子,微笑道:“您去床睡吧,这样坐着不舒服。”说完,她走进了洗手间。

霍漱清望着她的背影,心头似乎慢慢涌出一股暖暖的味道。

等苏凡走到床边,看见他躺在那里,她对他柔柔一笑,掀开被子睡到自己的那一边。霍漱清关掉屋子里的灯,苏凡闭眼睛。

这一夜剩余的时间,平静蕴藏着难以言说的澎湃心情。

天亮了,两人都刻意不去提及昨夜的事,而他只是问她伤口是否还疼,她说“没事了”,两人便离开了旅馆,继续昨天的工作。

下午的时候,霍漱清开车带着苏凡离开了定远镇。在路,他打电话给秘书冯继海,通知相关人员今晚八点去市政府三号会议室参加会议。

苏凡知道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回到别墅之后给两人随便做了些晚饭,他吃完饭开车去了市政府。

这一次的定远之行,尽管辛苦,却让苏凡难以忘记。和他在一起工作,和他住同一个房间,还有他的吻、他的抚摸、他的怀抱——

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车子远去,她抱紧了自己的双臂,温暖的晚风吹拂着她的长发,空气全都是幸福的味道。

霍漱清其他人都提前半小时到了会议室,其他人来的时候,看见他坐在那里,心难免有些猜测。然而,当霍漱清提出关于此次事件的解决建议时,他们很怪,霍漱清怎么会了解那么多报告以外的东西?他是通过什么渠道得到的消息?秦章不解,赵书记明明说过,不准他们给霍漱清提供过多的信息,而且,霍漱清对井台县根本不熟,会是什么人跟他说这些的呢?

除了惊讶于霍漱清对事件的清楚程度,与会人员对霍漱清提出的解决方案更是让他们意外。

霍漱清说,此次事件还是因为老百姓对赔偿方案不满,加之某些工作人员操之过急,处理方法欠妥。

“既然是钱的问题,那么,从钱来解决。”他说。

“提高赔偿金?”秦章问。

“如果提高赔偿金的话,该提高多少才能让老百姓接受而政府财政也能拿出来?要是增加的少了,老百姓不会满意,多了的话,财政又没预算。所以呢,我建议让那些划入拆迁范围的老百姓用他们的土地来入股——”霍漱清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抬头盯着他。

“我们要在那片土地建设高新孵化大厦和企业园区,入住的企业要租用那些办公室和厂房,他们得付钱,可以先找些机构来为那片土地估价,从而确定每一块土地入股的份额,到时候,企业付的租金可以按照一定例分给老百姓,这样一来,只要那片土地一直有收益,老百姓一直会有收入。”霍漱清接着说。

拿土地入股来解决拆迁赔偿金的问题,不单缓解了政府短期的财政压力,也给了拆迁户一个长期的收入来源,这个办法,在全国范围内都是极其罕见的。在座的干部们听了,即便是像秦章这样遵从赵启明指示给霍漱清使绊子的人,也不禁暗暗佩服起霍漱清来。

“大家有什么意见,畅所欲言,咱们尽快把这件事解决了,大家也好过个假期,难得有这么个长假,天天让你们跑来开会,我也觉得对不住大家!”他笑了笑,端起手边的水杯子喝了口水,看向坐在旁边的秦章。

秦章笑了下,接过话茬,道:“霍市长这个建议呢,还是很有开创性的,要是可以实施下去,不光可以节省拆迁费,还增加了老百姓的收入,一举两得1夸赞完,秦章副市长看着霍漱清,道,“不过,我有一点疑问,用土地入股的话,该怎么算这个价格,用什么样的标准?”

“秦市长说的很对,如何评估土地价格,这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需要找专家来讨论讨论,暂时先不给出太明确的措施。”霍漱清道,他望向定远镇书记,道,“王书记,你们回去后,先把这个方案大致跟老百姓谈谈,让他们安心等待新措施chu tái。你们自己呢,也开会讨论一下这个土地的定价问题。至于拆迁,暂时先缓缓,等具体措施定下来了,你们定远镇镇政府和老百姓签好协议之后再进行。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今晚的会议,一直开到晚十二点。关于土地定价的问题,与会人员也都提出了一些意见,霍漱清拿笔认真做着记录。

离开市政府回家的路,秦章在车里给市委书记赵启明打电话,将今晚的事通报给了赵启明,赵启明沉默不语。

“赵书记,现在怎么办?定远镇那里要是按照顾漱清说的去做了,这件事差不多解决了——”秦章问道。

“解决了不好吗?难道你真想老百姓把政府大楼给点了?”赵启明道。

“可是赵书记——”秦章这下糊涂了。

赵启明让他们在暗给霍漱清捣乱,难道不是不希望霍漱清解决这件事吗?

“霍漱清想表现他,没那么容易。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1赵启明说道。

“是,我明白了,赵书记。”秦章应道。

赵启明想了想,道:“你派人去查一下,霍漱清是怎么了解那些情况的?”

“是,我明天安排人去查。”秦章道。

离开市政府的霍漱清,想也没想,车子开向了苏凡住的那幢别墅,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那幢别墅在眼前。他停下车,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可是,一想到她一个人住着,还是难免不放心,将车子开进了院子。

而楼那个房间,此时依旧亮着灯。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等他,他也不敢这么去想,一想到这个,昨晚的情形窜出脑海——

而苏凡,的确是在等他。她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还是忍不住会等着他回来。当她的房门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的时候,她的心里一阵喜悦,赶忙下床开门。

门开了,霍漱清看到的是一张精神奕奕的笑脸,突然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那颗心,也不知道怎么的快跳了两下。

“怎么还没睡?”他也对她笑了笑,问。

“在看书,等会儿睡。”她答道,“您也早点休息吧!”

他点点头,看着她。苏凡也是没动,那么望着他。

“这两天谢谢你帮我。”他说。

她摇头。

“明天我要回家去,家里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你呢,要不要回家看看?要是想回去的话,我找人送你。”

她浅浅一笑,道:“不用了,我自己坐车回去好,也不是很远。”

他关切地问:“伤口还疼吗?”

她摇头。

“从这里到你家,还是挺长的一段路,我明天打电话找人派辆车给你——”见她张嘴要拒绝,他说,“不许说不!”

苏凡甜甜地笑了,点头。

她爱他了吗?

他走近她,亲了下她的额头,道:“早点睡吧,我明天一大早走,你不用管了。”

看着他离开,苏凡的心里,猛地生出一种空虚的感觉。

次日,苏凡没有看着他走,她担心自己舍不得他离开。她知道他临走前进来过自己的房间,还亲了她,还在她的床头放了个什么东西,可她是不敢睁眼看他。

恋爱,甜蜜的同时,又夹杂着酸涩。

等他走了,她才擦去眼角偷偷流下的泪,从被窝里爬出来,抓起他放在床头柜的东西看。原来是一张纸!

“我走了,给你联系了一辆车,你需要的时候打这个电话,136********,照顾好自己!”

这几个字,她读了一遍又一遍,那张纸,也在她的手里被捏的软了。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他写的“信”,便小心翼翼地夹在笔记本里压着。

而霍漱清,这次回家为的是孙蔓去京城的事。

双方家里已经都知道了,没有人明着站出来支持孙蔓,可是没办法,孙蔓已经在五一前办好了手续,根本拦不住。结果,孙家和霍家的这个五一,完全是在一片郁闷的空气里度过。

霍漱清知道自己不能躲避,这是他和孙蔓的事,他要是这样待在云城不回去,肯定会出麻烦。对孙蔓的我行我素感到生气是一回事,家里的平静又是一回事。身为男人,很多时候都是扮演着消防员的角色。于是,霍漱清赶回榕城,打电话约了陈宇飞和孙蔓,从机场出来直奔约好的餐厅而去。

第三十章你爱我吗

尚在榕城的陈宇飞接到霍漱清的电话,心里很是诧异。不过,他知道,霍漱清肯定会找他。可他没想到的是,去了约好的地点,见到的竟是孙蔓。

“他给你打电话?”孙蔓听陈宇飞说了之后,问。

陈宇飞点头,却又说:“蔓蔓,你别担心,有我在,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孙蔓笑了下,道:“你把霍漱清当什么人了?”

陈宇飞不语。

没多久,霍漱清来了。

陈宇飞主动起身和霍漱清握手,两个男人好像跟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寒暄,孙蔓只是坐在一旁看着。

“前几天云城那边有点事,赶过去处理了一下,还好你没走,要不然见不到了。”霍漱清对陈宇飞笑道。

“你现在是不是过去更忙了?”陈宇飞笑问。

“劳碌命,有什么办法?”霍漱清道,转过头对正在点菜的孙蔓说,“你多点一些宇飞喜欢吃的菜1

孙蔓看了他一眼,他眼那看似平静的神色,让孙蔓觉得不舒服。

“不了不了,别光照顾我,这多不好意思1陈宇飞忙替孙蔓解围。

霍漱清笑笑,道:“没事没事,你是客人,照顾你是应该的。我呢,也不知道这里的菜品合不合你胃口,还是孙蔓了解多一些。”

听到霍漱清这话,陈宇飞和孙蔓都觉得面色难堪。

也不知道霍漱清是要故意恶心陈宇飞还是什么,他让服务员给两人倒了酒,还没吃菜,端起酒杯跟陈宇飞说:“这次孙蔓调去京城,还真是辛苦你了,我呢,一定要好好谢谢你才行。”

陈宇飞干笑了,和霍漱清碰了一下杯子,道:“我也没做什么,还是蔓蔓自己的能力强1

蔓蔓?霍漱清听着陈宇飞如此称呼孙蔓,不禁一笑,孙蔓看着他,紧握双手。

“过奖了!今天我请你呢,是想拜托你替我多多照顾一下孙蔓,那里毕竟是你熟悉一些,有什么麻烦事呢,你也替她挡一挡。孙蔓从小在榕城长大,后来在榕城工作,现在这么一下子出去外地,家里人也都不放心1霍漱清道,说着,他起身给陈宇飞又倒了一杯酒,对孙蔓道,“把你的杯子也端起来,我们要好好敬宇飞一杯1

孙蔓端着自己眼前的饮料站起身,和陈宇飞碰了一下杯。

之后,霍漱清便和陈宇飞聊起一些有的没的,问及陈宇飞的妻子和儿子,还说“你这人也真是不够意思,我爸那么喜欢你家涛涛的,你都不带回来。”涛涛是陈宇飞的儿子。

的确,孙守全是很心疼陈宇飞的儿子。

“难得有个假期,孩子想去国外玩玩——”陈宇飞道。

席间,孙蔓几乎没说几句话,她知道霍漱清今天说的话是意有所指,可是她不能说什么。很多事,根本不能点破!

吃完饭,孙蔓开车和霍漱清回家,陈宇飞则自己回去了酒店。

可是,回家的路,夫妻二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进了家门。

“我不反对你走,可是,有句话,我想让你知道1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望着妻子。

孙蔓知道,他心里的话总归是要说出来的,而她也做好准备了。

她坐在他侧面的沙发,盯着他。

“我希望你是为了寻找更好的发展机会而做出这样的决定,而不是其他的原因!”

“其他的原因?你觉得我还能为了什么?”孙蔓反问道。

“需要我说明吗?”霍漱清放下水杯子,盯着妻子,“陈宇飞脑子里想的什么,你别说你不知道!”

“他想什么,那是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1孙蔓也火了,“而且,霍漱清,你不觉得这样不公平吗?”

“公平?我怎么对你不公平了?”他也怪,为什么突然之间,两个人开始这样吵了?

“你在外面做什么,我没有追问过,可我和宇飞,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你还在这里揪着不放。你是个男人吗?”孙蔓道。

“那我还应该感谢你,是吗?为你这么多年的大度?”霍漱清道。

孙蔓冷冷一笑,道:“我不大度吗?你身边的女人,我什么时候追问过?”

半晌,霍漱清没说话,他静静地盯着孙蔓。

“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1他淡淡一笑,道,“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这么为我着想?”

“何必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你今天还不够伪善吗?”孙蔓环抱着双臂,瞥了他一眼,侧过脸不看他。

霍漱清站起身,慢慢走到她面前,盯着她,道:“我向来都很伪善,你应该谁都清楚1

“喝醉了回房间去,我还要出门!”孙蔓起身,一把推开他,看也不看他。

“下午去我家1他说。

“你回来想管我?”孙蔓转身盯着他,道。

“你一个人把两家人搞得一个假期都没心情,难道不该回去收拾一下烂摊子吗?”霍漱清道,接着,他放缓语气,说,“这几天,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了,随便你干什么,我都不会再过问。只是,两家父母年纪都大了,你难道希望他们为咱们的事整天操心吗?”

说完,霍漱清往楼梯方向走,孙蔓看着他的背影,道:“你,爱我吗?”

他停下脚步,叹了口气,道:“现在问这个问题,有什么必要?”

孙蔓侧过脸看向落地窗。

霍漱清折过身,走到她面前,沉声道:“你可以不顾及我的想法,可是,父母的感受,你不能不管。至少在临走前,让爸爸妈妈都安心吧!都身体不好,还为咱们操心,你忍心吗?”

孙蔓抬头看着他,点点头。

他拍拍她的肩,重新往二楼走,刚走了两步,听孙蔓在他身后说了声“谢谢”。

孙蔓的声音很轻,他听见了,可是他没有停下脚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缓缓楼。

“我们三点出门。”这是他楼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孙蔓并没有离开家,她一个人坐在一楼的茶室,阳光透过落地窗照了进来,白色纱帘印花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落在地。

她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回到霍家,两个人和以前一样相敬如宾,丝毫看不出来两人闹过矛盾。难道这是所谓的床头吵架床尾和?

霍漱清在父母面前为孙蔓解释,孙蔓也说自己只是去试试看,要是不行回来。霍家人看着这夫妻二人心意如此一致,还能说什么呢?去了孙家,也是同样的情形。

五一假期的最后几天,霍漱清和孙蔓夫妇做东,邀请两家父母和两个姐姐的家庭去了孙天霖在小镜湖开的一个度假山庄居住,那里人不多,有山有水,怡情悦心。到了六号回家的时候,大家的心情都好了许多,而霍漱清和孙蔓二人,开始收拾行李去往两个不同的方向工作。

孙蔓飞往京城的飞机是下午三点起飞,霍漱清给自己买了四点飞云城的飞机,把孙蔓送到了安检口。

这几天,孙蔓感觉到了霍漱清的冷漠。自从那天和她吵过之后,私底下他极少和她说话,似乎两人所有的话,都当着家人的面表演完了。表演,孙蔓深深感觉到这是一场演出,而自己,竟然也配合的那么好。真是可悲!

“京城的人事关系很复杂,你自己注意一些,凡事不要强出头。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给我打电话。”霍漱清站在安检口,对孙蔓道。

孙蔓点头。

他的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她的。

“你也照顾好自己!”她说。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没事。倒是你——老罗在那边,还有小七他们都在,你多跟他们联系,好歹也是老朋友,总别人靠谱。要是小秋过去了,你有伴了!好了,你进去吧1霍漱清主动向后退了两步,同孙蔓挥挥手。孙蔓转身慢慢走向安检口,还没走到,她转过身看他,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孙蔓苦笑着叹了口气。

霍漱清坐返回云城的飞机,一身疲惫。

身为男人是如此,既要照顾到老婆的心情,还要顾及到父母的感受,等把家里人都安顿好了,得面对工作的纷繁复杂。这么多人围绕着他,有谁能让他清净片刻?能让他可以不去思考工作和家庭的压力,轻轻松松地呼吸呢?

事实,霍漱清很清楚这个人是谁。

自从回到榕城,他一直和家里人在一起,没有和她再联系过,而她也只是在回江渔老家前给他发过短信。可是,即便如此,他竟然总会想起她。洗澡的时候,他会想起她沐浴之后穿着白底碎花裙的样子;躺在床,他会想起她在自己怀里颤抖扭动;闭眼睛,他总是听见她那醉人的娇吟。

每每想起她的时候,霍漱清总会问自己为什么会吻她?难道是因为内心深处有渴望吗?想起她,会想听她的声音,想和她说句话,哪怕是很简单的问候,可手机拿在手里,是无法按下她的号码。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现在,他的身边有孙蔓,哪怕他和孙蔓之间有很多问题,他还是孙蔓的丈夫。

第三十一章控制不住地思念

而苏凡已经提前一天到了云城,霍漱清回来的时候,她正在邵芮雪家里,邵芮雪和父母刚刚旅游回来。

前几天,苏凡回了江渔的家。父母得知她做了手术,给她大补了几天,她离开的时候,父母又给她杀了两只鸡装,都是父亲托人从农村亲戚那里买来的。结果,她的行李一大堆。可是,苏凡并未将自己工作的遭遇告诉家人,在正式去外事办班之前,她是不会跟家里人说的,免得他们又问东问西。

这些日子,她也总是会想起霍漱清。想知道他怎么样,想听听他的声音,想和他说句话。可是,她不敢给他打电话,因为他正和他的家人在一起,他已经很照顾她了,怎么可以让他在假期里还为她分心呢?于是,她便小心翼翼地等待着和他团聚的日子,等待着返回云城的时候。

苏凡并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思念,正是所谓的相思。而相思,总是让人的心慌慌。

见了邵芮雪和她父母,苏凡把自家产的一些花酱送给他们,表达谢意。

“你还没接到调动的通知吗?”芮颖问苏凡。

“还没有。”

“你别着急,她霍叔叔答应的事,肯定会办好的。”芮颖对苏凡说。

霍——

人总是这样,当你心里有了一个人的时候,有关他的一切都会变得敏感起来。苏凡现在听到霍字都会很紧张——会是他吗?

“霍叔叔?”她问邵芮雪。

邵芮雪给苏凡剥着橘子,笑着说:“我是不是没跟你说清楚啊,我们找的是霍叔叔啊,咱们云城市的市长!他是我爸的学生——”

苏凡愣住了。

难道霍漱清去平川村是邵芮雪告诉他的?怎么会这么巧?这个世界真是小啊!

邵芮雪哪里知道苏凡在想什么,跟母亲芮颖说:“妈,霍叔叔应该从榕城回来了吧,咱们要不要请他来家里吃个饭?”

“过几天吧!过几天再跟他打电话,他回榕城也很忙。”芮颖道,又对苏凡说,“小凡,你今晚在家里吃饭吧!阿姨做几个你喜欢吃的菜1

苏凡猛地从思绪醒来,忙说:“阿姨,不了不了,你们刚回来,要好好休息,明天还要班——”

“哎呀,别推辞啦,你今晚不光要在我家吃饭,还要和我挤一个被窝1邵芮雪笑嘻嘻地说。

苏凡知道自己不该拒绝邵家的邀请,她要感谢他们帮助她,可现在,她想回去见霍漱清,她真的想他了!

“叔叔阿姨,你们好好休息,过几天我再来,今天我有点事——”苏凡抱歉地说。

“这样啊!那我们不留你了,改天你有空了再过来吧!”芮颖道。

“妈,我去送送小凡1邵芮雪起身,挽着苏凡的胳膊离开。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走出家门,邵芮雪问。

苏凡摇头,道:“雪儿,谢谢你帮我找霍市长——”

“哎呀,说这个干吗?咱们是好姐妹,你的事是我的事。”邵芮雪道。

“你,和霍市长很熟是不是?”苏凡想了想,问。

“是啊,他对我很好,我很喜欢霍叔叔!”邵芮雪笑嘻嘻地说。

两个人慢慢走着,夏夜的风,凉爽极了,两个女孩子的心情,也非常好。

“霍叔叔,他,是个很好的人呢!做那么大的官,一点绯闻都没有。”邵芮雪叹道,“要是别的男人娶个孙阿姨那样的女人做老婆,恐怕都出轨几百年了!”

老婆?

苏凡的脚步,猛地停下了。

邵芮雪不明白她怎么了,讶然地望着她。

“怎么了?”邵芮雪问。

“你,你是说,霍市长,他,他老婆——”苏凡结结巴巴地问。

邵芮雪哪里知道苏凡心里想的,点头,道:“霍叔叔和孙阿姨结婚好多年了,可是,唉,孙阿姨那个人,给人好重的压迫感,一点都不喜欢她!”

其实,她早该知道他有妻子的,像他这个地位的人,这个年纪,怎么会是单身?哪怕他的家里没有女人在,可是,那和他没有妻子是两码事——

她,一直只是自欺欺人而已,一厢情愿地幻想着他——

她和他,只不过,只不过,是,是那么一个吻,而那个吻,那个吻,也,也是什么都说明不了。

一旁的邵芮雪不停地说话,可是,她说的什么,苏凡都没听见,而邵芮雪有个特点是超级能说,一说起来很难停下来,直到她自己停了,才会给别人接话的机会。此时,似乎邵芮雪对自己的话题有很多的语言,根本没有停止说话,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神游太虚的苏凡。

是的,他是有妻子的。如果说以前苏凡对这个问题采取了鸵鸟式的回避的话,现在,邵芮雪不经意的泄露,让她不能再当做这件事不存在。可是,她该怎么办?该怎么看待自己和霍漱清之间关系?

他帮过她,帮过她许许多多,可是,他们也发生过别的事——那么,她,到底是他的什么?他们是怎么回事?

“唉,好了,说出来痛快多了。”邵芮雪总结完,笑眯眯地望着苏凡,“啊呀,你是不是没听见——”

“雪儿——”苏凡忙回神。

“没什么啦,我知道你是个不爱说别人闲话的人,何况这个别人还是你的领导,算了,原谅你了!好了,再见,你路小心点。”邵芮雪道。

“谢谢你,雪儿!”苏凡道。

是的,她要感谢雪儿,要不是雪儿,他怎么会知道她在那么远的一个地方呢?

“好姐妹说这个干什么?”邵芮雪说着,捏捏苏凡的脸颊,笑着挥手离开了。

望着邵芮雪离去的背影,苏凡的心,却乱的说不清。

想要见到他的那份冲动,现在却如这夏日的空气一样闷闷的。

沿着云城大学家属区外的人行道走着,苏凡木然地看着那一对对走过自己身边的年轻男女。

她苦笑了。

人这一生,爱一个不该爱的人,或许是最悲哀的事了吧?他是有妻子的人,不管她怎么,怎么爱慕他,都不该,不该越界。

可是,这颗心——

漫无目的地在街走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处。

在这个城市,她只有一个去处,那是他的那幢别墅,可是,那是他的,而她现在——

过了五一,估计快要班了吧,还是抓紧时间找个房子租了,总得找个落脚的地方。

时间,这么流逝着,不知不觉间,抬头发现已是夜色布满天空,华灯初。

她坐在路边的一张长椅,脑子里全都是他,越想越乱。

而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要不要接?接通了该怎么说?

苏凡坐在那里,盯着手机屏幕。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她突然好害怕他等不住挂了,赶紧按下接听键。

有那么几秒钟,听筒里一点声音都没有,然而,很快的,两个人都心有灵犀地开口了。

“那个——”他说。

“我——”她说。

习惯性的,苏凡说出一个字没有再说话了,他顿了片刻,道:“你在哪里?”

世间再多的言语,再多的心理建设,都抵不过他的一句话,他的几个字,他的声音。

她想要骗他的,可是,他的声音,坚毅却又透着无尽柔情的声音,让她没有丝毫力气去抵抗。

“我,我在——”她想了想,站起身,朝着四周的标志性建筑物看去,“学院路和幸福路的十字路口——”

“好,你在那里等着。”他说完,立刻挂了电话。

此时,他正开着车,刚刚从机场高速出来,进了市区。

夜色布满江城的天空,这条路,他已经走了五年。可是,从没有什么时候会让他有这种急切的心情,急切地想要见到某个人的心情。

是因为这几天太疲惫,还是因为心里真的记着她?霍漱清说不清楚。只是,当他看着徐蔓走向安检口的时候,许多的生活,许多的过去,如同陷进了沼泽一般,再也出不来。

或许,像他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称为家,甚至连家乡都只不过是个名词的存在,不再有其他实质的含义。可是,江城,这座被他当做了工作地的城市,竟然让他有了眷恋。而这片夜空,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夜空,似乎都在呼唤他回来。

他的眼前,不是黑漆漆的天空,而是她的笑脸,羞涩,纯净的笑脸。

方向盘,在他的手下,而她,在前方。

接到了他电话的苏凡,再也坐不住了,不停地在原地走来走去,却又担心自己说错了位置,跑到路口的标牌下面看了好几回,确定自己没有说错,才安心了下来。可是,当她看见了马路的对面,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会从哪个方向过来?十字路口,十字路口是有四个角,会不会,会不会他找不到?

只要斑马线的绿灯亮了,苏凡跑过去,站在路边等着。如此,她根本数不清自己这样来来回回多少趟,却依旧看不到他。

糟了,她该打个电话给他,这样的话,他不会走错地方,不会浪费他的时间了。可是,现在他好像在开车,要是接电话的话太危险了。

不停地有人从她的身边走过,可是,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气喘吁吁四处张望的女孩。

苏凡从未体会过这种等待的心境,等待和爱慕的人见面,尽管她曾幻想过这样的场景,某一天,自己会和一个人在这样的人潮擦肩而过,而他停下了脚步,她也同时停了下来。冥冥,命运之神的手让她转了个身,她下意识地对他笑了,却也迎了他那略显诧异却又微笑的眼神。这是她幻想的一见钟情!因为她坚信,天一定会为她准备一个人,一个让她痴迷的人,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连他说话的方式,走路的姿势,都是最美好的存在。

初夏的风,轻轻吹动着她的长发。

如果说,缘分是你回头一霍时看到你想见的那个人,那么,这绝对会是迹!

或许,这是个迹喜欢降临的时刻,苏凡回头那一刻,脸的表情猛地僵住了。

他,站在人群,正拿着手机打电话。而那一刻,他,也怔住了。

第三十二章很清楚他要做什么

可是,转瞬之后,他的嘴角浮现出隐隐的笑容,放下手机,静静站在原地,好像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

她的双腿,不自主地走向他。

在她的眼,他是那样的一个存在,那样的美好,那样的让她痴迷。

星辰,在头顶闪烁,静静注视着人间的一切。

是缘分吗?是迹吗?还是幻想成真?苏凡再也无心去想这些答案,她大步走向他,甚至是奔向他。

如她的幻想一样,他站在那里,脸是淡淡的温暖的微笑。

倘若这世真的只有他和她,苏凡一定会不管不霍地扑向他的怀抱,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出脑海,可是,当身后的大屏幕还播放着与他有关的新闻之时,她不能那么做。

他只是静静望着她,而她根本看不出他心的波涛澎湃。

她的脸颊,因为欣喜而变得滚烫,而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他,他却看不出她的心里也同样满满的都是他。

一言不发,他只是轻轻按了下她的肩,转过身朝着路边走。

夜色下的人潮,没有人会注意到大屏幕那位主角在自己的身边走过。

车子里的两个人,谁都不说一个字,她不敢看他,却又忍不住,偷偷侧着脸望着他,看着车窗外的灯光在他的脸掠过一道一道明暗不一的光线。她的心里,那不安的湖水因为他而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澜,这一层层的波澜在她的心里激荡着,让她好想笑出来。她真的好开心,真的好兴奋,这一切,如同天赐一般——

“在笑什么?”他突然问了句。

她赶紧摸了下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忍住,顿时窘的不行,低下头。耳畔,却传来他若有似无的笑声,她偷偷抬起头看着他,他的心情,好像也,也很不错。

根本没有注意到车子走了多久,他熄了火,苏凡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那幢别墅的院子里。

下了车,她望着月光下的他。

霍漱清一言不发,抓起她的手,将她揽入怀里。

她的心,剧烈地跃动着。

耳畔,是他的心跳,也是那么的震耳发聩。她的心,跟着颤抖起来。

她在他的怀里,是那么小,他感觉自己稍微一用力会把她揉碎。可是,他喜欢她,喜欢她这样的一个小女人,喜欢这样自由快乐拥抱的感觉。

他是太阳,想要做她的太阳,温暖她,爱抚她,保护她,这样,才是一个男人,不是么?被需要,同时又得到自己想要的,这样才是活着的快乐,而不是整天戴着面具应付这样那样的关系,算到了家里也没有喘息之机。

什么都不知道,却又好像什么都知道,她这么迷迷糊糊被他拥着进了那幢房子。

她要拒绝他吗?还是接受他所做的一切?不管他想要什么,都给他吗?

大门关的那一刻,她的眼睛还来不及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整个人陷入了他的温柔又霸道的掠夺。

他的唇,精准地落在她的面。

她的唇间,充斥着属于他的味道,那带着淡淡烟草的绿茶味道。这种味道,唤醒了她内心深处的记忆,那一夜的记忆。

他的身体,将她抵在自己和墙壁之间。夏日薄薄的衣衫,身体的前后却是完全不同的温度体验,背后的冰凉,越发的感受到他的热度。

可是,这样的热度,让她心里生出了恐惧。

他的力量,他的强悍,让她害怕。

“霍叔叔有老婆啊!徐阿姨——”原芮雪的话,不合时宜地窜入她的脑海。

他是被雪儿称作叔叔的人,是有妻子的人,而她,而她却在他的怀里和他——

她预见到自己或许马要和他做那件事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害怕。她喜欢他,她爱慕他,她感激他,所以,他想要的,她愿意给他,可是,可是她现在,现在有些慌张。

苏凡内心里的慌乱,让她的脸微微向侧面转了下,她的唇,离开了他。

他的心里微微一怔。

黑暗,他并不能看清她的表情,而内心里那澎湃的渴望让他没有去想她的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然而,他还是顿了片刻,只不过是片刻,他用他的舌尖坚定地撬开她的唇,撬开她的牙齿,探索着她瑟瑟发抖,同时又无处可躲的小舌头。

她的身体颤栗着。

苏凡拒绝了,可是,她没能坚持下去,或许,她根本没有想真的拒绝他,只是内心的慌乱让她不知所措,让她有了瞬间的迷失。而他的强势,让她没有了力量躲避。

她的身体,从僵硬,到酥软,直到将近虚脱,在他这个绵长而激烈的吻里,苏凡渐渐卸下了所有的防御。

他感觉到了她的顺从,感觉到了她的回应,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在血管里沸腾了起来。

尽管后背贴着墙,可她总感觉自己会倒下去,双手反射性地抓着他的胳膊,想要给自己找个支撑。

而他的动作,猛地激越起来。

他的唇舌,移动到她的肩,一只手扯下她的短袖,吻她的肩头。

苏凡踮起脚,无助地咬着唇。

黑暗,只有两个人交替的急促的呼吸。

尽管是夏夜,可是,当她的半身完quán luo露在空气时,还是感觉到了寒意。

而他似乎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机,在她的短袖落地之后,半身唯一的遮挡也掉落在了脚边。

这是他的女孩,只为他歌唱,只为他颤抖。

霍漱清的心,再也抑制不住的疯狂,他也什么都不去想,此刻,或许,此刻是想要得到她,将自己全部的压抑和困倦释放在她的柔情之。这个世,现在只有她能让他释放自己积压的情绪,让他轻松下来。

可是,正因为他没有想过其他的问题,如她是不是第一次,如她能不能接受他在这样的门口,用这样的姿势占有她。

他的手,从她的裙底伸了进去。

她的身体,只有他碰触过的痕迹,而此刻的她,这软如一滩水的身体,唯有跟随着他的指挥,任他享用。

苏凡没有这样的经验,即便她知道他想要做那件事,可是她没有想到他是要在这里。当他的手,即将褪掉她的裤裤之时,她猛地睁大了双眼。

距离他如此之近,即便看不清他的脸,却也感觉到他炙热的呼吸,还有滚烫的大手。

空气,在不安跃动着。这份不安,来自于苏凡的心,慌乱羞涩的心。

她准备好迎接他了吗?她不知道。

可是,他什么都不说,或许,他认为她懂的。

空气,似乎稍微一动会擦出剧烈的火花,打出闪电。

而这一动,是黑暗的手机铃声。

她感觉到他的动作顿了下,却不知道他的眉皱了起来。

可是,他不想这么停下。

于是,他那么顿了一下,便继续着之前的动作。手机在地板发出有节奏的光,不停地唱着歌。

该死!

常年的秘书生涯,让他有个积习,那是他的手机永远开机,twenty-four/seven,而且手机一响会看看。而此刻,即使拖延了二十几秒,他还是被这个积习带回了现实。

他喘息着松开她,捡起地的手机,那个号码,让他顿住了,咳嗽两声试试声音,赶紧接听了。

“覃书记——”他叫了声。

“蔓蔓去京城了?”覃春明直接问道。

“是,她明天在那边班了。她的选择,我不想——”霍漱清借着月光走到沙发边,打开落地灯。

回过头,他看见了玄关那里正在穿衣服的她,视线难以离开。可是,覃春明的声音穿进了他的耳朵,让他不得不将注意力从她的身收回。

“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的,你和蔓蔓这个样子,要是有什么传言,可是会影响你的——”覃春明顿了下,道,“你说句实话,想不想蔓蔓回来?你要是劝不回她,我给商务部那边说。”

霍漱清知道覃春明打这个电话是关心他,而且,只要覃春明给商务部那边说一声,徐蔓可能被辞退。可是,徐蔓那么一个要强的个性——

“覃书记,谢谢您,徐蔓她是自己想去的,我不想逼她。”霍漱清想了想,说。

覃春明叹了口气,说:“你都这么说了,那算了,你好自为之吧!哦,还有,定远镇拆迁赔偿的新措施,是你提的?”

“是。”霍漱清坐在沙发,客厅里早没了苏凡的影子。

第三十三章和你一样香

“晚赵启明跟我打电话说了那件事,”覃春明顿了顿,“都过去那么多天了,你怎么不跟我说一下?”

“对不起,覃书记。”霍漱清不能说都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忙的忘记了。

“你的那个方案很好,可是也有风险,你们要好好讨论,别出什么问题。而且,赵启明让秦章负责这件事,你呢,最好盯着点,别让那帮人把经念歪了。利弊,你该清楚。”覃春明说道。

“是,覃书记,我记住了。”霍漱清道。

“今天赵启明跟我说的时候,也没说清楚,你明天下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要听听你的见解。”覃春明道。

“好,那我好好准备一下,明天下午几点?”霍漱清问。

“明天建峰给你打电话说。”覃春明道。

之后,覃春明挂了电话。而建峰,是覃春明现在的秘书齐建峰。

覃书记的电话,让霍漱清彻底从渴望清醒了,坐在沙发陷入深思。

果真还是他经验太少,覃书记想的他深远,那个新举措是他提出来的,可是赵启明让秦章负责去做,万一这途出了差错或者结果走偏,到时候还得他霍漱清担责任。在这次的事件,赵启明一直在给他使绊子,他好不容易想办法把事情解决了,赵启明跑出了唱这一出,谁知道这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天见了覃书记得好好谈谈,让覃书记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样的话,将来要出了什么问题,覃书记这里也有个数。至于徐蔓的问题,覃书记也是怕有人拿这件事做章,说他霍漱清夫妻关系不和,虽然他们从没出过不好的事,可长期分居也是有问题的,而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校

霍漱清坐了一会儿,起身楼。

今晚,他要给覃书记写一份详尽的报告。

走过苏凡房间的时候,她刚换了件衣服坐在床拿着那件被扯坏的短袖看着。霍漱清抬手敲了敲门,她忙起身去开门。

她的脸颊尚有红潮未退,霍漱清走到她身边,挽起她的手,她却低头不敢看他。

“这几天,怎么样?还好吗?”他问。

“挺好的1她低声道。

他低头望着她,沉默片刻,道:“我家里出了点事,较忙,所以,没给你打电话——”

“没事没事,我明白1她抬起头看着他。

他的眼,是那浓烈的情意,即便是不说出来,她也看得懂。

“那,现在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吗?”她忙问。

“家事,永远都是那样!”他苦笑了下,却拥住了她。

苏凡听见他在她耳畔那一声长长的叹息,心不由得痛了。

他好想这么一直抱着她,让他切实地感受到有个人在身边的踏实,可是,还有工作——

他看见她床那件刚刚被他扯坏的短袖,手指轻轻滑过她依旧滚烫的面颊,道:“改天去买一件新的衣服,那件,扔了吧1

她点头。

“我还有份报告要写,你早点睡。”他松开她,柔声道。

“哦,我从家里带了点花茶,您要不要尝尝?”她突然想起来,问。

“好啊,那你去泡茶,我去洗个澡换衣服,等会儿你拿到书房去。”他笑了,说。

“嗯。”

“呃,干脆你拿到我书房去泡茶,也好陪我待一会儿。”他又改了主意。

她抬起头,一双大眼睛望着他。

他的唇,落在她的唇,轻轻碰了下,移开了。

看着他离开,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刚刚,差一点——

接下来怎么办?她还主动说去他的书房——

经过刚才这一幕,苏凡的心情越发的复杂起来。她切实感受到了他的渴望,那么浓烈的渴望,如果刚刚没有被那通电话打断——

该怎么办?

等霍漱清洗完澡坐在书房里开始准备工作,苏凡敲门进来了。

“你坐在沙发!”他抬头看着她,说。

“嗯。”

“这个茶,好像女人喝会较好?”他一边开电脑,一边问。

“是,活血化瘀啊什么的,据说喝多了还有美容的效果。”她冲洗着茶具,答道。

“那我是不是不能喝?”他笑问。

“呃,应该还好吧,除了美容,还可以缓解疲劳啊什么的1她说着,看向他,却发现他也看着自己,忙低下头泡茶。

两个人谁都不提刚刚的事,也不说自己的心事。

霍漱清笑笑,却起身走过去,看着她在洗茶,便坐在一旁,道:“你专门学过茶道?”

“我们县里有茶馆,我大学假期回去打过工,学过一点,不是很专业。”她说,“茶道是一门修生养性的学问,只是我们现在的人都太忙碌太浮躁,没有心情来做这个了。”

他点头,道:“我们现代人不如古人懂的享受啊1

说着,他发现那玻璃茶壶里的水色,开始逐渐发生变化,原本透明的颜色,渐渐有了绿色。

“呃,也不能这么说,现在的人只要愿意,能接触到这些,不像古代等级森严,普通老百姓哪有机会了解茶道啊1她停下手,道,“可能那个时候的人和贵族较闲吧,我想。”

听她这么说,霍漱清不禁笑了,说:“没想到你还懂这么多!”

她看了他一眼,低头,道:“我,我喜欢看这些无聊的东西。”

“这怎么是无聊的东西呢?修身养性,这是境界很高的一件事。要不然,古代的出家人也不会把茶道当做是修行的一种方式!”他说。

她笑了下,揭开茶壶的盖子,对他说:“您看,这样子是不是很漂亮?”

他侧过身,靠近她,茶水已经从绿色变成了紫红色,而绽放盛开在水的花朵,红花绿叶,娇艳非常。

“这茶具,是你新买的?我好像没买过。”他点头,问道。

“我今天早买的,超市里很便宜。”她微笑着说,然后盖茶壶盖,端起来晃动了几下,给玻璃茶碗里倒了两杯。

霍漱清端起一杯,放到鼻尖闻着,道:“果然是香气浓烈,沁人心脾。”说着,他看了她一眼,那粉润的脸庞,如花一般娇艳,如茶一般香浓。

“跟你一样!”他说着,看着她,将自己杯子里的茶抿了一口。

苏凡忙低头,本来尚未褪去的红潮,又偷偷地火热起来,赶紧掩饰般的端起一杯茶喝了。

深夜苦读,美人添香,这是古代多少多少人梦寐以求美事。此时,虽不是寒窗苦读,美人也未添香,可是,在这深夜加班的时候,有个人在一旁为自己泡茶,对于霍漱清来说,也是从未想过的情景,近乎奢侈!

他看着她的侧脸,那平静的模样,让他的心也不知不觉平静了下来。

也许,美人添香也是有科学道理的!

他揽过她的肩,俯首轻轻地亲了下她的眼角,道:“我把电脑拿过来。”她微微点头。

这不是霍漱清第一次熬夜写报告,可是,这是他最轻松的一夜,心有种风吹过草原的感觉,宽广又平静。苏凡坐在他旁边,拿着一本书看着。

两个人一言不发,安静却有着一种久违的和谐,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几百年,好像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

他坐在她的身边,不近不远。这样的距离,苏凡怎么有心思看书?

给他斟茶的时候,她会偷偷看他工作的样子。放下茶,拿起书,又舍不得让视线从他身移开。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的吸引她。他是块巨大的磁铁,将她的注意力牢牢吸在他身。不管是他沉思,还是他思考之后敲字,她都想要一直盯着他。可是,直勾勾盯着他,这种事,她是做不出来的。看来,只能想别的办法。

小心地捧起书挡住自己的脸,露出一只眼睛看着他,这样安全了。

他深思的时候,会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托着下巴,而那修长的食指,偶尔会在他的嘴唇敲敲,或者摸摸鼻尖。脸表情舒缓,他会放下手,在键盘敲字。而他敲字的时候,似乎都是有节奏感的,完全不像是在写章,而是在演奏美妙的音乐。

古人说,"qing ren"眼里出西施,这是以男人的眼光来描述他们爱慕的人。其实,在女人的眼,自己爱慕的那个人,何尝不是世间最美的存在呢?

苏凡从来都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这样痴痴地盯着一个男人,完全不是她的风格。又或者说,她的骨子里有这种好男色的本性,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而被挖掘出来?

她以为自己的动作很谨慎,不会被他发现。可是,世有句话,叫做“再狡猾的动物也逃不过好猎手”。何况,她根本不是狡猾的猎物,只不过是一只傻傻笨笨的小绵羊,而他绝对是狡猾的猎人。

霍漱清陷入了深思,除了偶尔端起茶杯喝口茶,其他的时间都坐在那里思考敲字。太过专注,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成为了身边这个女孩观察的目标。即便偶尔瞥过头看她一眼,也只会看见她坐在那里看书,只是,只是她看书的样子,有点怪。可是,他哪有心思去追究她这样怪的看书背后在隐藏什么?

第三十四章没人像你这么大胆

他的纵容,让她越发的大胆了。 刚开始只是露出一只眼睛看,后来发展成将半边脸都露在书外。

既然是在狡猾的猎人面前,那么,这只小绵羊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了。她这种自作聪明的伪装,实在太过夸张。

霍漱清正在思考,余光注意到了她这夸张的伪装。脸紧绷的肌肉倏然放松了,嘴角微微扬出一个弧度。

猎物暂时的安全,不是因为猎人放弃了捕猎,而是在等待时机。对于猎人来说,猎物警惕性最低的时候,才是捕获的良机。而很快的,他的机会来了!

苏凡眼前那本用作伪装的书,猛地从她的眼前消失了。她还来不及搞清楚怎么回事,他的脸取代了那本书出现在她的眼。

她呆呆地盯着他!

怎么回事?

可是,霍漱清却笑了,他在心底深深笑了。

这个傻丫头,竟然,竟然会有如此孟浪的举动。真是,看不出来。

这样和他对视了几十秒,苏凡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盯着的不是书,而是他,活生生的他。不是隔着书在看他,而是,毫无阻挡地看着他。

完了!

她在心里大呼一声,慌忙低下头。

耳畔,却传来他若有似无的笑声,她越发地窘了。

霍漱清扳过她的身体,小心地抬起她的下巴,注视着她那酡红的脸颊。

之前偷看他的胆量,此刻全都消失的没了影踪。要是地有个洞,她一定会钻进去,可是,没有!

“想要看吗?”他含笑低声在她耳畔问道。

她低头不语。

那浓密的眉毛,不停地扑闪着,如同她此时那颗慌乱的心。

“没人像你这么大胆——”他说完,将她揽入怀,而他的舌尖,则缠绕着她的耳垂。

她的身体,不自主地抖了下。

怀的软玉温香,让他的记忆重新回到之前进门的那一刻。

她这柔嫩的身体,还有胸前那一对盈盈而握的柔软。

耳畔的呼吸声,愈发地粗重,她的心,陡然乱了。

那双刚刚被她观察了许久的大手,开始肆无忌惮地在她的身游走,撩拨着她身体深处那不安的情愫。

这个小丫头,竟然,用了这样的方式来诱|惑他。可是,他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这么容易受了她的秀惑?

当他的唇在她的脸颊摩擦之时,突然听到怀里的她小声说了句“您,您不是,要写东西吗?”

他轻笑,松开她。

“你这个挠人的小丫头1他笑着说。

她低头。

霍漱清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道:“时间不早了,回去睡吧,我还要写一会儿。”

苏凡点头。

拿着书起身离开沙发,走到门边回过头,却发现他已经拿起了电脑继续工作了。

可是,回到房间的苏凡,怎么都睡不着了,翻来覆去都是想着他。

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和他失控走到这一步了?她怎么——

“霍叔叔的老婆是徐阿姨啊!”原芮雪的话开始在她的脑子里不断地回放。

他是有老婆的人,可是,她,她还——

这样是不对的,苏凡,他是有家庭的,有老婆,也有孩子,他是丈夫也是父亲,你怎么可以和他——

不能,不能了,绝对不能了,你这样做不对,完全错了。你现在是在破坏一个家庭,即便没有到破坏家庭的地步,也是在涉足别人的家庭。你忘了自己曾经说的吗,绝对不能做第三者,算是对方没有结婚有女朋友,你也不能对他心存非分之想,何况他,他还有家庭!不行,绝对不行!

她知道自己错了,可是该怎么办?她很肯定,自己的心,已经陷进去了。从在人潮回头看见他的那一刻,那如梦境一般的重逢,那一刻开始,她再也走不出对他的爱恋了。

怎么办?

屋子里漆黑一片,可是她的眼睛根本闭不。

在她这样慌乱的时候,卧室门,开了。

黑暗的苏凡双手紧紧抓住被子,一下都不敢动。

他坐在床边,借着月光注视着她的睡脸,那平静的睡脸。

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视线却丝毫没有从她的脸移开。

一直以来,他自诩自己是个自制力非常强的人,而他的经历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和徐蔓分居两地的这五年,他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他以为女人对自己已经失去了吸引力,以为自己没有了生理的需求,直到今晚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是有着很强的渴望的。只是,这样的渴望长期以来被冷淡的婚姻和繁重的工作压制住了。或许,他的生命里是需要她这样一个年轻女孩,陪他说说话,然后——

他俯身轻轻亲了下她的额角,起身离开了。

直到听见门关的声音,苏凡才睁开了眼睛。

今晚的月亮,真的好亮!

下了楼,霍漱清拿车钥匙,锁小楼的门离开。

在刚才,他接到了省委书记覃春明侄子覃东阳的电话。五年前,覃东阳来到江宁省行商,这也是覃春明来到江宁省任的时候。霍漱清和覃家关系很熟,和覃东阳也是过从甚密。

“听说你这个假期很忙啊,简直是双城记呀1覃东阳在电话里笑着说。

“你不是出去玩了吗?怎么,回来了?”霍漱清喝了口茶,道。

“早刚回来了。赶紧过来,我要好好安慰安慰你这个大忙人1覃东阳道。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霍漱清笑道。

“这哪叫肉麻?”覃东阳笑着说,“竹苑,建峰也在呢,咱们聊聊。反正你也一个人,我们舍命陪你了1

霍漱清一看,现在才十点多些,反正报告也写完了,出去一趟好了。

“我等会儿到1他说完,挂了电话。

竹苑,位于太白区东面的仁寿山下,是柳园里的一个院落。

柳园,是五年前覃东阳在江城的一个项目。当年,太白区提出要整改仁寿山周围的环境,建设一个休闲的场所,覃东阳通过覃春明的关系拿到了这个项目,将原来计划的方案彻底推翻,花了三亿将整个仁寿山风景区一带进行了整修。

经过两年的建设,原来是一片滩涂的柳园,变成了今天太白区重要的化休闲场所。柳园,霍名思义是种了很多柳树的地方。除了柳树,园内还种了其他的一些树木,同时将清江的江水引了进来,在园内建了一个很大的人工湖。除却柳园,整个仁寿山也有了改变。曾经的荒山,种满了桃花,到了三四月间,漫山的桃花盛开,与山下的绿树碧水相互呼应。

人工湖的周围,全是仿照苏州园林的建筑,青色屋顶白色墙壁,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除了这些景观式的建筑,柳园内还有大约二十来个院落,全部都是市民休闲的地方。同时,又以梅兰竹菊为名,建了四处私人院落。覃东阳给自己留了的是竹苑,至于梅苑、兰苑和菊苑的主人,却是不为人知的。

竹苑里,种满了竹子,也因此而得名。覃东阳经常在此接待自己的来往关系,霍漱清和覃东阳过从甚密,自然也是竹苑的常客。

他的车子,停在竹苑门前,守在门口的男青年赶紧跑过来拿过他的车钥匙,将车从侧门开了进去。

“老霍——”覃东阳从门里走出来。

霍漱清刚把要是递给泊车的小哥,看见了覃东阳。而当他注意到那个和覃东阳一起走过来的人,眉头蹙了一下。

原来,这才是覃东阳请他的目的!

霍漱清含笑走过去,覃东阳忙介绍说:“老霍,这位,闫总,你们见过吧?”

和覃东阳一起的年男人忙握住霍漱清的手,笑着说:“霍市长,您好,好久不见了!”

“闫总,请吧——”霍漱清笑道。

覃东阳笑着招呼两人进院子。

霍漱清没有说破,这个闫总,八成是找到覃东阳来做间人来和他谈的。昨天晚定远镇的书记打电话给他,说他们派人联络了高新孵化区的投资方,把市里的处理意见传达过去,约时间和农民代表洽谈,可是,还没有得到投资方的肯定回答。霍漱清感觉投资方可能是不同意那套方案的,而今晚和覃东阳的见面,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既然找他了,和他们好好谈谈,早点把事情处理了。

三人一直走进后院的一间厢房,门口一个身穿白色旗袍的年轻女子为他们掀起竹帘,覃东阳看着她笑了下,陪同霍漱清走了进去。

齐建峰正背对着门,站在鱼缸边看鱼。

“今晚有空了?”霍漱清笑问。

“好不容易今天能休息一下,被姑娘拉着去游乐园,骨头都移位了。”齐建峰无奈地摇头道。

“不怕不怕,早准备好了,桑拿房,我们这去。”覃东阳笑道,“假期还有两个小时结束,得让你们两位公仆好好放松,明天好为人民服务去!”

“对对,霍市长、齐秘书,一起请。”闫总笑着说。

竹苑后院有个桑拿房,设施丝毫不亚于市里的专业场所,而今晚,覃东阳显然是做了准备的,准备好好接待叔叔身边这两位重要人物。

霍漱清也没觉得有多累,只不过,既然大家都要去桑拿,那去,他不是特立独行的人。

“老霍,闫总,有些事想问问你的意见。”覃东阳道。

“是征地的事?”霍漱清问道。

闫总坐在霍漱清身旁,道:“霍市长的方案,我们都学习了,大家伙商量了一下,让我过来找市长说说我们这边的难处——”闫总说着,满脸堆笑。

齐建峰和覃东阳相视一眼,默不作声,继续坐在那里蒸着。

“你们是对哪一部分有意见?”霍漱清问。

“别的都没什么,我们可以接受,是这个让农民拿土地入股。到底是怎么入?份额多大?多少年?霍市长您也知道,我们一下子砸进去那么多钱——”闫总陪笑道。

“你们是担心农民手的股份会让你们的收益减少?”霍漱清问道。

闫总没回答,看向覃东阳。

覃东阳道:“你和老实说,别藏着掖着了,老霍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闫总点头,忙笑着对霍漱清说:“不光是这个,我们担心算给了股份,这次的事情还不能平息,他们要更多的怎么办?怕是个无底洞,我们,我们怎么都填不完。”

“那你们的意思是不想答应?”霍漱清闭着眼,问。

“不是,不是,霍市长别误会——”闫总忙说。

“你们都是做大生意的,怎么盯着那么点蝇头小利不放呢?”霍漱清道,他的表情有些不满的样子,闫总有些担心地看了覃东阳一眼。

“事情到了这份儿,大家都要退让一步,时间拖得越久,你们的损失只会越来越多。尽早开工,尽早入园生产,也是为了你们好。可现在,你们为了这么点股份不松口——”霍漱清道,闭眼睛。

“霍市长说的这个,我们也都明白。”闫总道。

“要给农民多少股份,这个份额,政府会综合考虑你们双方的需求。而且,这个股份,不是由你们现在这些公司全部承担,你们的租约到期以后,后面租用厂区的公司会继续执行。所以,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具体该怎么执行,我们大家一起讨论决定。”霍漱清道。

闫总忙点头。

“至于农民拿的那些股份,政府会从其他方面给你们补偿——”霍漱清说。

“补偿?”闫总讶异道。

“如说,入园前三年减低税率之类的。还有,如果你们招收本地人进厂做工,政府会按照招工的数目,给予你们其他的福利。这么一来,算让农民入了股,你们还觉得亏吗?”霍漱清道。

齐建峰和覃东阳,以及闫总都盯着霍漱清。

“你们做生意的,我会算这个帐,有没有亏,你们回去自己算一算。具体该怎么做,你们和高新区管委会协调。”霍漱清接着说。

闫总思考片刻,忙说:“霍市长这番话,真是,真是让闫某踏实多了。谢谢霍市长,谢谢霍市长!”

覃东阳笑道:“老闫,我说的没错吧,老霍是不会不讲人情的。”

第三十五章女人的事都是心照不宣

闫总了悟般的点头,陪笑道:“还是东阳兄的面子!”

“这话见外了,老霍是为了公事,也不是要断你们的财路。 回去了之后你们好好商量商量,别让老霍为难。”覃东阳道。

“当然当然!”闫总道,“那,我先失陪了,等这事过去了,我们几个再好好感谢霍市长和东阳兄!”

覃东阳起身,送闫总走了出去。

桑拿房里,只剩下霍漱清和齐建峰。

“孙蔓去京城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了。”齐建峰闭着眼,幽幽地说。

“恐怕明天一班,我成了被老婆抛弃的典型了吧!”霍漱清苦笑了下,道。

“老爷子有些担心。”齐建峰道。

“没关系,我会说明的。”霍漱清道。

“定远的事,还是尽快解决,拖下去,老爷子那里会被动。”齐建峰说。

“这些做生意的,真是寸利不让。老百姓那里,也不好交代,下面的人也是两头为难。”霍漱清说。

“老爷子对你的这个方案很感兴趣,你把下面的人盯紧点,别被赵启明给搅和了。”齐建峰道。

“不搅和怪了。”霍漱清笑了下,说。

正在这时,覃东阳进来了。

“怎么样?出去按摩一下?”覃东阳道。

霍漱清和齐建峰走出桑拿房,来到按摩房,各自趴在按摩床,三个按摩师走了过来,开始准备按摩。

“东阳,你和这个闫总熟?”霍漱清问。

“也没多熟。怎么了?”覃东阳问。

“找机会给他说说,尽快把赔偿方案签了,再拖下去,农民们闹到省里,覃书记那边也很被动。何况,再过几天,有个央的巡视组来江城,要是在那之前不能解决——”霍漱清闭着眼睛,说。

覃东阳睁开眼,看着霍漱清,点头,道:“我明天再催催他。”

“哎呀,这会儿真是觉得舒服多了,下午那会儿,我真觉得我这把老骨头要丢在游乐园了。”齐建峰说道。

“你不会真的把那里的项目玩了一遍吧?”覃东阳问道。

“不玩还能怎么办?丫头闹的不行——”齐建峰转过脸看向覃东阳,虽然他看不清,“我说你啊,偶尔也陪陪孩子玩玩,现在的小孩,你可不知道,思想咱们小时候复杂多了,我经常都搞不懂我家丫头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你还不和孩子交流,过两年,他们说话你听不懂了。”

“听不懂也是他们的老子1覃东阳道。

“你这个暴君!”霍漱清笑道。

覃东阳和齐建峰看着霍漱清,不说这个话题了。

大家都年纪差不多,虽然齐建峰忙工作很少和家人游玩,可假日还是会陪孩子老婆的。至于覃东阳,尽管生活有些混乱,可孩子们都有老婆看着。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个都算是有家有孩子有老婆的人,可霍漱清——

齐建峰和覃东阳都不明白,霍漱清这么多年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日子怎么过的?

“哎呀,都这个点了?”齐建峰抬头一看墙的钟表,道。

“怎么了?你有事?”霍漱清道。

“回家去,今天要在12点之前回家。”齐建峰示意按摩师停手,道。

“什么日子啊,这么特别?”覃东阳笑道。

“不陪你们了。”齐建峰不回答,道。

“明明是你说骨头散了才桑拿按摩的,怎么又变成陪我们了?”霍漱清笑道。

“走了走了。”齐建峰笑道,“你好好按按,我走了。”

覃东阳起身,送齐建峰走出按摩房。

“没想到老霍一点都没退让。”覃东阳对齐建峰道。

“你是没想到这个啊?”齐建峰道。

“你什么感觉?”覃东阳问。

齐建峰笑了下,戴眼镜,道:“我只是感觉现在这个霍漱清,已经不是做mi shu cháng的那个霍漱清了。”

覃东阳盯了齐建峰片刻,颔首,道:“的确,没想到越来越老道了。”

“霍泽楷的儿子,你以为呢?”齐建峰笑道,“好了,你回去吧,我走了。”

和齐建峰道别,覃东阳折身回按摩房,自语道“又去哪个女人家里了”,说完,笑了下。

“怎么样,老霍?这丫头手艺不错吧?”覃东阳趴在自己那张床,笑问。

“你今天搞什么名堂?找女的按摩师?”霍漱清闭着眼,道。

“给你换换感觉嘛!你啊,再不碰女人,我担心了。”覃东阳笑道。

“放心,我算喜欢男人,也不会找你这样的。”霍漱清说道,“你啊,有这功夫,好好减减肥。”

“怕啥?我这样没什么不好的。”覃东阳道。

“想抱孙子好好关照一下自己的身体。”霍漱清道。

“你操心我的孙子干嘛?还是先操心一下什么时候抱儿子吧1覃东阳道。

孩子是霍漱清心里的结,覃东阳也不想回避这个问题。

“小怜,给霍市长按按胳膊。”覃东阳对霍漱清的那个女按摩师道。

霍漱清看了一眼,发现女子走到了他面前,半跪着,开始按摩他垂在前面的胳膊。她的衣服领口很低,他算不低头,也可以看到胸前那深深的沟壑。

“怎么样?舒服吧?”覃东阳问道。

霍漱清笑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都这个岁数了,总不能一直一个人待着吧?现在孙蔓去了京城,你这几年一个人待在这边,也算是对得起她了。可是,你难道要一直这么下去?”覃东阳苦口婆心道。

霍漱清闭着眼睛,不语。

“你别怪我多事,我啊,是看不下去了,实在看不下去——”覃东阳道。

“你们都出去!”霍漱清淡淡地说道。

覃东阳点头,按摩师们都走了出去。

“你看不下去,给我安排这样的一个女人吗?”霍漱清平静地问。

“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我也是为了你好——”覃东阳说,见霍漱清要说话,他止住了,“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我也不瞒着你。这个小怜,是我派人给你找的,绝对的干净清白,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找人给你训练过了,绝对受用。而且,我替你养着她,清别院那里的房子,给她住一套。你呢,想过去过去待待,不想去,让她一个人待着去——”

“东阳,你什么时候开始给我也搞这一套了?”霍漱清盯着覃东阳,道。

“你听我说完——”覃东阳道,“孙蔓那里,你想和她离婚还是怎样,是你的事。小怜,是我给你找的女人,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连老爷子那里,我都不会说出去。”

霍漱清摇头,不语。

“老霍,你看看别的人,谁不是三三四四五五的,那个赵启明,除了家里那个黄脸婆,外面两个女人给他生孩子。你呢?年纪轻轻的,跟苦行僧一样,你这又何必?算你不想要外面的女人给你生孩子,可是,你不想找个女人放松放松?”覃东阳苦口婆心地说。

霍漱清知道覃东阳是为他好,多年的朋友了,这种事,也覃东阳为他做。可是——

“我心里有数1霍漱清起身,道。

“有数?”覃东阳故意说,“我看你啊,是没了男人的本能了。小怜那么一个可人在你面前,你都无动于衷。有些东西啊,太久不用,可是要坏了的。”

霍漱清笑了,道:“像你这样用的频率太多,会磨损1

“那也生锈了好!”覃东阳道。

“好了,你的好意,我知道,我也领了,只是——”霍漱清拍拍覃东阳的肩,一起走出按摩房。

“知道我对你好,把小怜带回去。那边的房子,我已经布置好了,立马可以过去——”覃东阳打断霍漱清的话,道。

“东阳,我,不喜欢这种事1霍漱清盯着覃东阳,神色严肃。

尽管自己和覃春明是侄子和叔叔的关系,可是,覃东阳在霍漱清面前始终有种卑微感,毕竟,霍漱清是霍泽楷的儿子,而霍泽楷,是足以写进榕城历史而被后人敬仰的人。

覃东阳说不出话来。

这时,小怜走了过来,换了一件白色的旗袍,乌黑的秀发披在肩,越发显得那张小脸肤白如雪。霍漱清这才想起她是之前给他们掀竹帘的女子,便转过头盯着覃东阳。

“谢谢你,东阳,好兄弟,不要让我为难。”霍漱清拍拍覃东阳的肩,转身离开去冲澡换衣。

覃东阳站在原地,无奈地摇头叹气。

离开竹苑,霍漱清驱车准备返回那间别墅。

女人的存在,对他来说只是为了满足生理的需求吗?如果只是为了这个,他又何必独自生活这么多年?他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是让他的心颤抖的感觉,是一个让他的心颤抖的女人!

是他要求太高了吗?因为要求太高,所以只能一个人过?

车子,停在路边,茫茫夜色将他笼罩。

掏出一颗烟,火星子在黑暗一明一灭跳动着,他想起了别墅里的那个女孩,让他失控的那个女孩,让他有了冲动的那个女孩。覃东阳说错了,虽然他一个人过了这几年,可是,男人的本能,还在。如果不在,他怎么会想要那个女孩?

第三十六章他是个特别的存在

说到底,他只是个俗人,他要维护各方面的关系,还要做自己的事。 可是,这本是矛盾。像今晚的事一样,他一方面要坚持自己的初衷,一方面要让各方面都能得到利益。像孙蔓说的,他是个伪善的人,太过伪善,戴着厚厚的面具对待身边的人,不管是哭还是笑,都不见得是他的真实情感。

他苦笑了,摁掉烟蒂,发动了车子。

苏凡一直睡不着,不知道到了何时,迷迷糊糊地闭了眼睛。可是,这个夜里,她又做梦了,梦见的,却是他。梦见他抱着自己,紧紧地抱着自己。她没有觉得热,唯一的感觉是踏实。

有人说,梦境和现实总是反的,却不知道有些时候,梦境是现实。

这样的潜意识,也影响到了她的梦里。梦见他,是要和他分开吗?她的眼角润湿了,哭了。

在梦里哭,往往会醒过来,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因此醒来,当她醒来的时候,却彻底怔住了——

自己在一个人的怀抱里,她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而他的手,放在她的胸前。

眼泪,顿时凝滞了,她以为自己依旧在梦里,可是,若是在梦里,为什么这样的触感如此清晰?

耳畔的呼吸那么均匀平静,他睡着了,她却不敢动,生怕自己会吵到他。

苏凡睁大眼睛盯着墙壁,脑细胞兴奋地跃动着,大着胆子用自己的手包住他的,可是,他的手那么大,她根本不能完全包裹。即便只是这样,能这样触碰着他,已经很幸福了,不是吗?

她的脸,满满的都是幸福的笑容。

夜色,逐渐走向黎明。

也许是因为昨夜太过兴奋而睡的太晚,苏凡睡过头了。霍漱清和平时一样六点钟起床,洗漱完毕,却发现她还睡着,不禁笑了。

这丫头,怎么会睡的这么熟?昨晚他回来床,她都没有感觉,要是有坏人进来可怎么办?这个小丫头,真是让他不放心,警惕性这么差的!

他弯腰,轻轻亲了下她的脸颊,离开了她的房间,离开了这个家。

苏凡醒来的时候,他早到了办公室班了。

尽管醒了,可她不愿起床,转身将鼻子埋在他枕了的那半边枕头,用被子包住自己,呼吸着他留下的味道,脸颊却是滚烫不已。

完了,苏凡,你完了,怎么办?

然而,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赶紧接听,是市政府人事处打来的,通知她尽快去市政府办报到手续。

“什么时候报道?”她忙问。

“这两天,尽快,外事处那边还等着。”人事处的人说。

挂了电话,苏凡愣了一会儿,赶紧下床开始收拾准备去报道了。早一天报道可以早一天班啊!这段时间可是闲出毛病了。

苏凡下楼的时候,张阿姨已经在楼下打扫完毕了。

“小苏姑娘起来了啊?早餐我已经做好了。”张阿姨含笑道。

“真是不好意思,我起晚了。”苏凡抱歉道。

“没事没事,霍先生临走的时候说别叫你起床,让你好好休息——”张阿姨微笑着说。

一说到这个,苏凡想起昨晚自己是在他的怀里睡的,顿时脸飞起红云。张阿姨是过来人,从霍漱清的叮嘱,再到苏凡的反应,知道内情了。

“赶紧去吃饭吧1张阿姨笑道。

苏凡赶紧下楼。

吃饭的时候,她猛地想起邵芮雪,拿出手机给她打了过去,把市政府通知她去报道的事告诉了邵芮雪。

“太好啦,小凡,真是太好了。”邵芮雪道。

“是的是的,谢谢你,雪儿,要不是你——”苏凡一直记着,是邵芮雪找了霍漱清帮了她的。

“好姐妹,说这个干什么?”邵芮雪笑道,“哦,对了,小凡,市政府那边好像不安排住宿的,你现在住哪里啊?打算住哪里去啊?”

是呀,这是个问题。

可是,苏凡总不能跟邵芮雪说,我在你霍叔叔的房子里住着?

与此同时,苏凡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邵芮雪那天的话,再度浮她的脑海。

“我想租房子去,现在不知道能不能马租到合适的。”苏凡道。

邵芮雪想了想,道:“我想起来了,清江路那里有几个楼,是专门的单身公寓,房子不大,可是价钱也便宜。你想合租也可以,单租也可以。你赶紧去看看。”

清江路?那边距离市政府所在的滨河路也不是很远。

“好的,我等会办完手续过去。”苏凡道。

“你等一下,我去问问同事,那个地方叫什么,免得你找不到。”邵芮雪说完,不等苏凡回答,拿着手机走到隔壁的办公室去了。

苏凡知道邵芮雪的性格,耐心等着。

“小凡,你办完手续了叫我哈,咱俩一起去。”邵芮雪把公寓具体地址告诉苏凡后,说。

“你不要班啊?”苏凡道。

“哎呀,偷偷溜出去一下又没什么的。晚我请你吃饭,为你庆祝1邵芮雪笑着说。

苏凡答应了邵芮雪,挂了电话。

有这么一个好朋友,苏凡啊苏凡,你真是幸福!

吃完饭,苏凡洗了碗,和张阿姨说了声,去市政府办手续了。

“这是大喜事啊!晚早点回来,张阿姨做顿大餐给你庆祝1张阿姨笑着说。

“额,张阿姨,我,晚在外面和朋友吃饭,她帮我一起去看房子。”苏凡实话实说。

“看房子?”张阿姨讶然。

“嗯,我想租个房子,在这边,太打扰您了——”苏凡道。

张阿姨沉思片刻,道:“你和霍先生说了?”

苏凡摇头。

“你还是和霍先生说一下较好。”张阿姨道。

和他说?该,怎么说?

苏凡陷入了为难。

从内心来讲,苏凡并不愿意搬离他的房子,并不是因为她想住别墅,而是想要见到他,因为只有在这里,他和她,距离才不会那么远。可是,这个念头在心里泛滥的时候,另一个自己不停地告诉她,他是有妻子的人,她已经犯错了,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尽管答应了邵芮雪一起去看房子,可苏凡的心里,还没有完全确定。

公交车,停在了市政府旁边的一个车站,她下了车。

江城市市政府的大楼是九十年代新盖的一幢十层大楼,楼层不高,可是楼很长,并且不是笔直的,两翼朝着大门的方向垂直伸展出一个微小的弧度。大楼前面是一个较宽阔的小广场,一块椭圆形的草地,楼前种着一排高大的云杉。院子里划着整齐的停车位,只是现在还没有多少车子停在那里。

站在一楼大厅的楼层指示牌前,苏凡寻找着外事办的楼层,可她还没找见外事办,看到五楼标注的市长办公室。

从今天开始,自己和他在同一个楼里班了啊!那一刻,她又感觉到自己和他并不是距离很遥远,至少,在同一幢楼里班,共用同一部电梯。

现在已经过了班的时间,进电梯的人很少。一部电梯停在了一楼,苏凡赶紧进去,按下了人事处所在的六楼。

看着电梯镜子里的自己,苏凡的心里,那份激动之情难以掩饰。

然而,当电梯猛地停在二楼,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她惊呆了。

外面站着好几个人,而最心的那个,是他!

“这个事,你们按照——”他继续说着话,跟下属做着交代,并没有注意到电梯里站着的是她。

可是,冯继海看见她了,那一刻,他疑惑不已。他是认识电梯里的这个女人的,问题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霍市长,电梯到了。”冯继海小声提醒一句,霍漱清便抬步走向电梯的方向,有几个人一直跟了过来。

他,看见她了,尽管她站在数字显示牌的旁边按着开门键,可他还是看见她了。

是来报到了吗?他心里闪过这个问题,立刻走进电梯。

电梯里原本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问候了他,她也小声地叫了声“霍市长”,却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而他,跟大家点点头,以表问候。

电梯门,关了,他站在她身后的某个位置,被别人捧月般的包围着。她静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两只手紧紧抓着挎包的带子。

他的声音,在她的身后,那么有辨识度。她说不清是因为他在她的心里是个特别的存在,还是因为他的声音本来很特别,以至于在这么几个人说话的过程,她能清楚地分辨出那个是他。

她的心,砰砰乱跳着,那份激动的心情,消失了,留下的,是紧张,是无措。原来以为和他乘坐同一辆电梯下楼会很幸福,可是,当想法变成了现实,她才知道这根本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她很紧张,很害怕,害怕自己一不小心有了错误的表情或者动作,让别人怀疑了怎么办?在这个楼里办公的人,哪有几个省油的?

电梯,停在了五楼,他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虽然有人挡住了她,可他还是注意到她原本那紧绷的身体,在他离开的那一刻松懈了下来。他的嘴角微微向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第三十七章成了他的人

他的傻丫头,干嘛那么紧张?不过是和他一起乘电梯而已。 要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她还怎么工作呢?真傻!

苏凡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刚刚这几十秒钟,真的好漫长啊!

走出电梯,她平复了呼吸,踩着轻快的脚步走向人事处。

在人事处办完了报到,她去了外事办。

外事办位于大楼的三楼右翼,她根据指示牌找到了外事办主任的办公室,人事办通知她直接去主任那里报到行了。

所谓的报到,只是见了个面,主任和她聊了几句打电话给礼宾涉外科的科长,闵佳因去的是这个科室。

“好了,你去吧,宋科长会给你安排的。”主任说道。

拜见了大领导,接着是拜见小领导,接着是和同事们见面。涉外科总共有三间办公室,科长单独一间,两名副科长一间,其他的人员在一个大办公室里的格子间工作。而苏凡调过来,直接是副科长。

和每一位同事介绍过之后,宋科长给苏凡介绍她的工作。礼宾涉外科的主要工作是负责市里四套班子的外事活动,接待各个级别的外宾,负责协办涉外案件,还有是审核拟定涉外报道和其他稿。这个科室是整个外事办的核心部门,工作人员占到了外事办的一半。苏凡被分派负责宣工作,包括涉外报告、四套班子外页维护和内容更新、为市领导翻译外稿件或者将汉语翻译成相应的外,等等,完全属于幕后工作。

江城市外事办设立只不过二十来年,在这二十年的时间里,像苏凡这种外调进来做领导的也有好几个,可是没有一个人像她一样是从毫不相干的岗位调来的,而且,她的年纪和资历都太浅。这样的种种,难免会引起同事们的议论。在机关里,谁不愿意多在领导面前露脸呢?因此,让她做幕后工作,也是很正常的。

报到完毕,她开始收拾自己的办公桌,主任安排说让她明天再正式班。

和她同一间办公室的那位副科长姓竺,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个子不是很高,戴着眼镜。两个人也没怎么说话,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如果说市府工作人员工作清闲的话,绝对是冤枉了涉外科的这帮人。每个人的桌头都摆着高低不同的件夹,除了和新来的领导介绍认识的工夫,都低着头在电脑忙碌着。苏凡在心底里感叹他们的辛苦,这才知道自己原来羡慕的师姐,工作并没有传说的那么轻松。而她,刚刚见到了那位师姐,只不过已经不再是前辈后辈的关系了。

还没擦完桌子,苏凡接到了一个电话,她以为是邵芮雪约她出门了,赶紧拿出来看了一下准备挂掉回个短信过去,却没想到是霍漱清的。

她赶紧挂掉电话,端着盛水的盆子走进洗手间。

“喂——”她小声地回了过去。

“过来报到了?”他问。

“嗯。”她小心地回答,生怕洗手间里有人注意到。

“这会儿有空吗?”他问。

“啊?什么,什么事?”她不解。

“过来一下,有样东西给你。”他说。

现在?去他的办公室?

苏凡害怕了,万一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没关系,过来吧,等会儿我要出门了。”他说。

既然他说没关系,那真的没关系?

苏凡也想不出来别的办法,答应了。

“您的办公室,在哪里啊?”她问了个不知道该问还是不该问的问题。

他笑了,道:“5006,你过来吧!”说完,他挂了电话。

苏凡深深呼了口气,端着空盆子折回办公室。

尽管他说没关系,苏凡还是不放心,站在办公桌前拿了份旧材料,走出了办公室,刚好有个下属敲门进来找竺科长签字,苏凡心虚地跟人家打了个招呼,赶紧走了。

小心翼翼来到他的办公室门前,她摸了下自己的脸颊,平复了下呼吸,抬手敲门。

他亲自开了门。

门开的那一刻,她的心,又没有章法地乱跳了起来。

“进来吧!”他面带平静的笑容,道。

她点了下头,拿着手里的件走了进去。

他注意到她手里拿的东西了,猜到她是拿着那个来做伪装的,不禁笑了。

“坐吧1他说,她便坐在了沙发。

“手续办好了吗?”他问。

“嗯,办好了,主任通知我明天再来正式班。”她坐正身体,认真地答道。

他坐在她那个沙发侧面的单人沙发,身后是一盆高大的绿植。

办公室里很整洁,不管是绿植,还是办公桌椅,或者沙发,或者书架,没有一样东西不显示出这是这幢楼里最高领导的办公场所。

他坐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她,此时的她,又变成了他最早认识的那个对他心存敬畏的女孩。

苏凡也不想这样,可是,这个办公室里的氛围让她不得不如此,特别是那张长长办公桌后面崭新的国旗,不停地提醒她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个人的身份。

“您叫我,什么事?”她低声问。

“哦,这个,早走的时候忘了给你。”他说着,从西装的内置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

“不,不能,我不能拿您的钱——”她忙摆手道。

他看了她一眼,从里面掏出一张卡放在她面前,道:“这里面有点钱,不多,给你拿去用。”

为什么要这样?

拿了他的钱,不是,不是认可了她的身份了吗?

是的,身份,她的身份是他的"qing ren",尽管她一直都不愿承认,可现在——

苏凡低下了头。

他起身,坐在她的身边,把卡放在她的掌心,又将手合。

“这里班不你之前的单位,稍微买点衣服打扮一下,要不然别人会瞧不起你的。”他说。

“我,我自己有钱。”她想要取出那张卡,可是手被他紧紧握着,根本打不开。

他的眼神,他的表情,说明这件事已经不容她更改了。

这个强势霸道的男人!

“有件事,我想跟您说——”她低声道。

“什么?”他问。

霍漱清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在办公室里和一个女人有如此亲近的接触。和苏凡不同,他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她抬头望着他,嘴唇颤抖着。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彻底变成了他的"qing ren",而这个结果,似乎她完全没有办法去更改。

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脸,没有丝毫的移动。

“我想租个房子住1她鼓起勇气,开口道。

霎时间,他愣住了,尽管他的表情并没有十分的震惊,可他,还是愣住了。

她,竟然要搬出他的家?

他不高兴。

当然,以她的水准和他的段位,她是绝对看不出来他是不是不高兴的。可是,她想象得出来。像他这样一个人,被别人拒绝,肯定是不舒服的。难道为了让他高兴,她要一直装作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吗?

两个人走到现在,有些莫名其妙,有些说不清楚,然而,有一点是清楚的,那是他主导着这种关系的发展,是他主导着两人从素昧平生的相识,一直到了某种很亲密的地步。而她,配合了他。

从这个角度来说,她,也是有责任的。可现在,不是来讨论谁该为现在的关系负责,而是——而是什么,她不知道,却不是将来。

苏凡觉得自己是有些执拗,不是有些,很是执拗,执拗又矫情。明明自己是那样的一个身份,却还不要承认,不要面对,当他是什么?

世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如果要找个最立的身份,那是朋友。而他和她,已经不再是他曾经说的“朋友关系”。

此时,两个人都很清楚这一点。

霍漱清也明白,他的脑子很清醒,他想的,甚至是苏凡没有想到的。

或许,他是要让他做自己的"qing ren",从昨晚,甚至是更早的时候,或者是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而昨晚,覃东阳的那番话,把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苏凡根本不敢看他,他那如寰宇般深邃的眼眸,强大的吸引力让她难以逃脱。

可是,尽管她执拗她矫情,有些事,还是,不能!

“对不起,霍市长,我觉得住在那边班太远了,还是,还是在附近租一个房子较方便一些。”她的声音并不大,他听见了,很清楚。

原来,她并不是要离开——

苏凡感觉到他的手渐渐松开了,这才抬头看着他。

“找个安全点的小区!”他说。

她点头,脸颊却飞起两团红云。

他无声笑了,道:“好了,没事了,把卡拿,密码是六个6。”

这样一来,她已经完全不能拒绝了,他不会再给她机会。

苏凡点点头,低声说了声“谢谢”。

“工作有什么问题来找我,不要自己闷头扛着1他说。

她“嗯”了一声。

“我还要出去开个会,你先走吧!有事给我电话1他注视着她那张微微泛红的脸,柔声道。

他的语气温柔,让她根本舍不得离开。

第三十八章情人是什么样的

她低下头,握着银行卡的手,有些发抖。

空气,慢慢有种温暖的味道袭来,她猛地抬头,却迎他那如墨的双眸。如同受到蛊惑一般,她闭眼,而他的唇,靠近了她。

他的唇,炙热,却只是轻轻贴着她的唇瓣亲了几下,根本不敢有过激的行为。她感觉到他在隐忍,那颤抖的双唇,清楚说明这一点。而她,也害怕浓烈的情动会触发不可收拾的结果。

轻轻地,他松开她,注视着她酡红的脸,道:“一切有我,什么都不用怕1

她的心,颤抖着。

尽管知道自己不该如此贪恋他的眷顾,不该奢望他的怜惜,内心深处却还是,还是那么那么的想要靠近他。

走出他的办公室,苏凡紧绷的神经并没有松懈,却也好了许多,幸好刚刚在他办公室里洗了下脸,让脸的温度降低了一下,要不然,刚才那个样子走出来,肯定会被人怀疑。

以后,还是不要进这扇门了吧!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5006的房门,快步走向电梯,却忘记了自己出门时带的“伪装”落在了他的茶几。

霍漱清捡了起来看了两眼,放进了抽屉。

等苏凡到办公室的时候,处里派去给她办理手续的人已经回来,把所有回复的材料都放在她的办公桌。

“苏科长,午一起吃饭吧!主任要给你办一个欢迎会1坐在苏凡办公桌对面的竺科长笑着说。

“欢迎会?”苏凡愣住了,这也太夸张了吧!

“没事,我们每一次有新同事来会聚餐一下,在食堂,aa制,你别担心!”竺科长道。

哦,原来如此!

这时,宋科长推门进来了。

“小苏,我们先走吧,主任他们很快过来。”宋科长笑着说。

食堂在一楼右翼,苏凡是知道这里的,以前在环保局班的时候,和同事来市府办事在这里吃过饭。

“小苏这么年轻,结婚了没?”宋科长挽着她的手,热情地问。

“还没。”

“没事,大姐会给你介绍好男人的,包在我身了。”宋科长道。

“科长——”苏凡道,想阻止已然是不可能了。

单位里总是有这些热心的女同事,每次有年轻同事到岗,会被这些热心的大姐大妈们拉着问一番个人问题,最后开始相亲了。在环保局的时候,苏凡遇到过,只是后来都被她撒谎骗过去了。没想到第一天来班放松了警惕,把自己给陷进去了。

“别叫什么科长,叫我宋大姐可以了,私底下啊!”宋科长笑着,两人一起走进电梯。

到了饭点,电梯里的人多了起来,可是,苏凡并没觉得紧张,因为他不在。不在,却好像总是在她的心里。

到了食堂没多一会儿,主任和处里其他几位科长都陆续到了。

没想到这里的气氛和环保局真的不一样!苏凡突然好喜欢自己的新单位,同时在心里感激着他!

事后,苏凡才从霍漱清那里得知,外事处在市府里相当于是一个技术部门,而这位樊主任是本部门升职来的,对处里的情况很了解,从他任以后,每次只要有成员加入,处里会举办欢迎会。当然,这些新成员仅仅局限于领导干部,普通的工作人员并没有这样的待遇。

在环保局办公室待了一年,苏凡也对机关的规矩有所了解,加之她本来属于不怎么爱说话的人,一顿饭下来,她几乎坐在那里听他们说话。

午饭后回到办公室,苏凡开始在办公室里翻看翻译稿件,虽说今天不是正式班,可她觉得还是应该早点熟悉自己的工作。下午四点的时候,她接到了邵芮雪的电话,原来邵芮雪已经到了市府门外,苏凡便离开了单位。

“怎么样?新同事没难为你吧?”邵芮雪笑问。

苏凡便把主任今天午请客的事说了,邵芮雪大惊,道:“没想到你们领导还这么人性化啊!”

想想之前的梁局长,再对一下现在的这位樊主任,苏凡顿时感觉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不过,你也别因为人家给你办了个欢迎会觉得领导好,领导啊,永远都是不满足的吸血鬼,榨掉你身最后一点价值才罢休!”邵芮雪道。

“你怎么说的跟资本家一样啊?”苏凡道。

“要不然你以为呢?”邵芮雪说。

苏凡笑笑,不语。

“话说回来,你现在手下也有人了吧?你呢,可千万别对他们有笑脸,要让他们怕你,你才有威信,你说出来的话才有人听。你想想看,一个笑眯眯的领导说话管用,还是黑着脸的领导说话好使?”邵芮雪补充道。

“你啊,一会儿说领导是吸血鬼,永不餍足的,一会儿又要我对别人板着脸对下属,你啊,真是双重标准1苏凡道。

“这世的事,从来都是矛盾的,你不知道?每个人都是多重身份的复合体,所以呢,要随时准备好变换身份。”邵芮雪道。

世的事,从来都是矛盾的吗?

苏凡陷入深思。

霍漱清给她的那张卡,此时在她的钱包里躺着。她不知道那里面有多少钱,她自己的银行卡里钱多是了。她不愿成为一个男人的"qing ren",却在不知不觉间拥有了那样的身份。明知这样做不应该,却还是舍不得离开他。早在他办公室,她只要明确说出来自己的困惑,拒绝他好了,却没有那么做,只是换了个说法来欺骗他,欺骗自己。

这,是否是矛盾?

那么,今后,她该怎么面对他?像雪儿说的一样,变换身份吗?做他的"qing ren"?真正的?

苏凡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场景,影视剧里演的那些有钱人的"qing ren",都是穿的很少,浓妆艳抹,等着金主宠幸。她,也要那样吗?

想到这样的情形,她不禁头皮发麻。

可是,换个角度想,像是霍漱清那种身份,找"qing ren"的话,干嘛要找她呢?像她这样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的,扔到人堆里找不见的人,他,怎么看得?

到底是为什么呢?

苏凡想不明白,却不敢跟邵芮雪说。

公交车停下了,苏凡跟着好友下了车。

而此时,霍漱清正在省委书记覃春明的办公室。

“你这个报告,很不错,想法很好。现在执行的怎么样了?”覃春明把霍漱清给他的报告放在手边的沙发扶手,问。

“出资方已经同意了方案,具体的正在协调。”霍漱清答道。

覃春明点点头,道:“很好,这件事,你盯紧点。现在是谁在负责?”

“秦章副市长,高新区这块一直是他直管。”霍漱清道。

覃春明皱皱眉,道:“还是自己多用点心,安排你的人去做。我跟你说过的,别让他们把经念歪了。”

霍漱清点头。

“这件事呢,你把它办好,等有眉目了报来,在全省推广下去。征地在全国各地都是关注的焦点,矛盾激化的方面。你这个方案,我会想办法报到央去。所以,现在你盯着这个,做好宣传。”覃春明道。

霍漱清没想到覃春明如此关注这件事是出于这样的考虑,的确,他刚任几个月,的确需要做出成绩来给下下的人看。之前的污染处理事件,给他赢得了一些分数,赢得了一些话语权,可是,现在他依旧是被捆手捆脚,必须再做出点业绩来争取政治的优势。而高新区拆迁,的确是个机会,很好的机会。赵启明以为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他,会把他将死了,却没想到他自己解脱了出来,甚至在覃春明这里找到了机会。

他是覃春明的心腹,覃春明是很希望霍漱清做出一些成绩的。眼下的机会,加以利用,对大家都是好事。

人生,往往是如此,困境并不一定是绝境,冷静思考,可以绝处逢生。对于霍漱清来说,事实是如此。虽然覃春明支持他,可他必须要做出成绩来让覃春明支持。领导到底支持,会让你十分的功劳变成五十分甚至百分。

和覃春明谈了一会儿,霍漱清离开了书记办公室,直奔高新区管委会。

苏凡和邵芮雪一起在公寓楼管理员的带领下参观了几处公寓,最后相了一套位于十二楼的房子,面积大约三十平米,有卫生间,厨房在阳台,价格是一个月六百。这个路段的房子而言,六百块算是不高。

“怎么样,小凡,我感觉这间不错,你看光线也好,也不是很晒。”邵芮雪道。

苏凡是感觉这套房子很好,听邵芮雪这么说,她也点头。

“哎,小凡,我有个想法,你同意不同意?”邵芮雪猛地问。

“什么?”苏凡问。

“咱俩一起租吧,好不好?”邵芮雪道。

“啊,为什么?你不是在家住吗?怎么又——”苏凡不解地问。

“哎呀,老在家里住,一点**都没有,晚几点回家都要被爸妈管——”邵芮雪拉着苏凡的手,“我爸妈是不会让我和罗宇辉出去租房的,要是你和我合租的话,他们是不会反对的。”

第三十九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好啊,你这是让我给你做掩护啊?”苏凡故作不理,道。

“好不好嘛,小凡,当是帮帮我。”邵芮雪央求道。

“那,他在外面住吗?”苏凡问。

邵芮雪点头,面色微微泛红,道:“有时候想和他在一起住,晚都被我爸妈叫回家。你不知道那有多难受啊1

苏凡不说话,可是,看邵芮雪的样子,以及她的描述,可能他们早fā shēng guān xi了吧!

“那,你的意思是——”苏凡问。

如果换做以前,她不一定会理解邵芮雪那种渴望和心爱的男人日夜厮守的心情,可是现在,和霍漱清经历了那些事之后,她也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难舍难分的煎熬。

“小凡,你真好1邵芮雪亲了下苏凡的脸颊,抱着她跳着。

“好了好了,先别高兴,我跟你说,给你打掩护可以,可是,我不要你的钱。”苏凡道。

“为什么啊,你以为我不来住啊?”邵芮雪问。

“不是吧,你们,你可不要把罗宇辉领过来,你们来了,让我去哪里?”苏凡反问道。

邵芮雪笑了,捏着苏凡的脸颊,道:“傻瓜,我才不会那么做呢!我们现在去签租房合同,然后赶紧去买床啊家具什么的,抓紧时间,要不然你晚住哪里。哦,对了,你最近住哪里啊?方便不方便,不行的话,住我家去?”

“没事,我住一个老乡那里,不着急。”苏凡道。

邵芮雪哪里会想许多,她现在满心欢喜,只要回家告诉父母,自己和苏凡在一起租住,再让父母过来参观一下她们租的房子,她可以自由了。

苏凡虽然也知道不该帮着邵芮雪欺骗她的父母,可是呢,唉,这也是矛盾啊,每个恋爱的女孩都是如此渴望和爱人厮守的。

签了合同,两人直奔家具店去买床了。当然,还叫了邵芮雪的男朋友罗宇辉来帮忙。

苏凡看着邵芮雪和罗宇辉在一起的那种幸福小女人的模样,内心深深地为好友祝福,也希望罗宇辉会好好爱惜雪儿。只要他们两个幸福了,让她来帮忙欺骗也没什么了。好姐妹,不是要为对方两肋插刀吗?

买了床,可是,晚人家店里不送货,苏凡约了明天午。至于她日常需要的其他的东西,再慢慢添置吧!先有个床搬过去,起码可以睡觉了。

那么,今晚,她该怎么办?回去霍漱清那个房子吗?

邵芮雪说要为苏凡庆祝,三个人去香山路的一家日本料理吃饭了。

苏凡一直知道邵芮雪是花钱不眨眼的人,点菜也不看价格,一堆东西了桌,吃不完也不在乎。可是,今晚,苏凡想做东,毕竟,自己能调到市府工作,是邵芮雪帮忙了的,哪能这么心安理得呢?因此,虽然看着满桌子的饭菜肉疼,可她还是接受了,友情,不能在意钱的。

看着邵芮雪在那里和罗宇辉商量怎么布置罗宇辉租的那个房子,俨然是一对小夫妻的模样,苏凡的心里,也是充满了羡慕,自己何时,才能有这样的机会?

“我申请了一个公费的名额,已经批下来了。”罗宇辉道。

“去哪里?”苏凡问。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不错吧!”罗宇辉满脸笑容。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和我说?”邵芮雪道。

“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呀!陈老师给我联系的,正好有公派的名额,——”罗宇辉揽住邵芮雪的腰,道。

邵芮雪嘟着嘴,推开他。

苏凡一看,邵芮雪这是又生气了,这家伙啊!

“好了好了,别生气,到时候我们一起走,好不好?你办一个停薪留职嘛1罗宇辉哄着邵芮雪,道。

“是呀,雪儿,别生气了。”苏凡也一起劝道。

“你以为停薪留职那么容易啊!你是去工作,我呢?”邵芮雪道。

“到时候我们把结婚证领了,你是陪读,不好了吗?至于手续嘛,找你爸办啊!”罗宇辉说。

“看你说的,学校又不是我们家开的,我爸能给我办下来?”邵芮雪道,“何况,我爸妈也没同意咱们结婚——”

苏凡看着邵芮雪眼里泪花闪闪,掏出一张纸巾给她。

“小凡,我不想吃了,我们走吧1邵芮雪道。

“雪儿——”罗宇辉起身拉住邵芮雪的手。

“申请公派是三个月前的事,你现在才和我说,为什么当初不早点告诉我?你说过不会瞒我的,可你还是,还是这样——”邵芮雪甩开他的手,道。

“雪儿——”罗宇辉叫道。

“我去结账,小雪等等我1苏凡道。

说完,苏凡赶紧跑向前台,拿着自己的工资卡刷了,可是还来不及看多少钱,看见邵芮雪朝着餐厅大门走了过去,便赶紧签了字追了去。

“小凡,拜托你帮我劝劝雪儿,这家伙总是这么任性,动不动生气1罗宇辉对苏凡道。

苏凡猛地停住脚步,转过头盯着罗宇辉。

“雪儿是有些任性,可是,她明知父母不同意和你交往,还是和你在一起,难道你不该感恩吗?而且,既然两个人决定要在一起了,不要对彼此隐瞒。你明知道雪儿在乎什么,不要做这种让她伤心的事1苏凡说完,再也不理罗宇辉,赶紧跑向邵芮雪的方向。

“雪儿——”苏凡拉住她的胳膊,邵芮雪依旧哭泣着。

“我们,去找个地方坐坐吧1苏凡道。

邵芮雪擦着眼泪点头。

苏凡知道邵芮雪是孩子气的人,这也是被她父母娇惯的结果,虽然孩子气,可她很单纯,和人交往的时候不会想太多世俗的问题,也正是因为如此,苏凡才和她成了好姐妹。可这样的性格,也有致命的缺陷。

此时的苏凡并不能预见好友的未来会发生什么,只是,不想她再难受了。

“小凡,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太任性了?他一直想出去,现在这么好的机会——”邵芮雪道。

“额,是因为你太在乎他了,所以才——”苏凡解释道。

邵芮雪擦去眼里的泪,道:“我知道我不该把自己的一切都放在他的身,可是,我爱他,我根本控制不转—”

苏凡抱住邵芮雪,安慰道:“别哭,别哭。”

“我也知道出国对他很好,特别是那么好的学校,可是——”邵芮雪道。

“你是怕他走了再也不回来?”苏凡问,邵芮雪点头。

“其实,也不是很多人都那样的啊!再说了,你可以跟着他走——”苏凡劝道。

“我爸妈肯定不会同意的!”邵芮雪道,“而且,我跟着他出去能干什么?我学英语毕业的,到了美国那边,每个人都讲英语,我能干什么?还不是沦为家庭妇女,等他养活?生了几个孩子体型走样,自己又没工作没存款,到时候被他甩了——”

苏凡真是佩服好友的想象力,虽然邵芮雪说的也是现实,可是,她也担心的太早了点吧!

“他敢?给他十个胆子,看他敢甩你!”苏凡道,“如果他真的敢那么做,别说是美国了,是你们去了月球,我也杀过去砍他两刀,让他生活不能自理!”

邵芮雪猛地破涕为笑,看着苏凡。

“好了,这对了嘛,别哭,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哭了多不好啊!”苏凡擦着邵芮雪脸的泪水,安慰道。

“小凡,谢谢你1邵芮雪道。

“谢什么?我们是好姐妹,对不对?”苏凡道。

邵芮雪点头,道:“谁要是敢惹得小凡伤心,我也会砍得他生活不能自理1

苏凡笑了,道:“我们这么暴力的两个人,恐怕是嫁不出去了。”

“嫁不出去也没关系,我们一起过好了啊1邵芮雪道。

“我才不要,我郑重声明,我喜欢男人,我的取向很正常!”苏凡从长椅站起来,开始朝前走。

“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给你介绍?”邵芮雪追了来,追问道。

“我不说!”苏凡的心头,却是霍漱清的样子。

“还说是好姐妹,连这个都不说1邵芮雪道。

“好了,我以后会给你机会关心这件事的,现在呢,让罗宇辉把你接走吧!好好跟他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好好谈谈。你们两个那么相爱的,不管有什么话,说开好了!”苏凡劝道。

邵芮雪点头。

“那我,把那个负心汉叫过来,让他接受公主殿下的惩罚?”苏凡拿出手机,笑问。

邵芮雪含笑不语。

于是,苏凡便给罗宇辉打了电话,罗宇辉正好在附近等着,接到苏凡的电话赶过来了。

苏凡说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把邵芮雪交给罗宇辉了,但愿,罗宇辉会好好珍惜邵芮雪吧!这个年头,傻姑娘真是不多了,有幸找到一个傻傻的女孩的男人,不是应该好好珍惜吗?

夜色深深地笼罩着江城,苏凡乘坐公交车返回了太白区的那套别墅。

小区里,依旧没有几家亮灯的,只有路灯和草坪的节能灯点缀在黑暗之。

开了门,她深深呼出一口气,今晚,是自己在这里住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第四十章工作场合难免接触

想想邵芮雪,苏凡的内心也生出深深的思念。

从明晚开始,要离开这里搬出去一个人住,很难再见到他,那么她也会舍不得吗?

打开房间里的灯,从钱包里掏出他给的那张卡,苏凡的手在卡轻轻抚摸着。

刚才回来的路,她去atm机查了这张卡里的钱,有十万块。可是,她没有动。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把这张卡chā jin取款机了吧!

夜里,她睡不着,在床翻来翻去。

昨夜,他抱着她躺在这张床,只是那么一夜,她贪恋被他抱在怀里入眠的感觉,那种安全感,那种踏实感,她从没有过。好像在他的怀里,她什么都不用去想,不用去担心。

可是,他根本不属于她,难道不是么?

今后,该怎么办?

苏凡久久难以入眠,实在睡不着,爬起来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也许,她还在等他回来吧!只是,直到一两点,他都没有回来。

打开他书房的那盏灯,苏凡的手,轻轻摸着他坐过的沙发,昨夜和他坐在沙发喝茶的情形再度浮脑海。

她坐在自己的那个位置,看向他的那个方向,似乎还能看到他在那里思考。而自己,像个花痴一样偷看他,还自作聪明地以为他不会发现。

苏凡笑了。

真是,从没这么傻过,跟个白痴一样。

她笑了,眼泪却从眼里流了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他结婚了?可是,苏凡啊苏凡,你以为他没有结婚会和你怎样吗?

夜晚,在这样的思念和纠结走向了黎明,而天明之时,张阿姨又准时来到别墅打扫卫生了。

“你要搬走了,小苏?”张阿姨问。

“嗯,今天搬!”苏凡感谢张阿姨的照霍,张阿姨却问她有没有告诉霍先生。

“我昨天说了。”她说。

“哦!”张阿姨笑笑,道,“我去帮你收拾吧,你一个人,又要班。”

“不用了,张阿姨——”苏凡拒绝道。

张阿姨是霍漱清的仆人,又不是她苏凡的,她怎么可以——

“没关系,你看你这些行李不是都要搬吗?我等会儿开车帮你送过去。”张阿姨含笑道。

如此的热情,苏凡也不好拒绝。只是,她很怪,开着车来做家务的人,恐怕并不是很多吧!张阿姨的家境看样子不错啊,可为什么还要来给霍漱清做家务呢?难道只是因为他是领导?

这个问题,苏凡老早想问了,却一直没开口,当然,今天,她也没有开口。

时间还早,张阿姨帮苏凡把行李箱搬进后备箱,开车前往苏凡租住的公寓。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家当这么少啊?我外甥女刚大学,我去了下她宿舍,没被她们给吓着,那几个女孩子,把个宿舍堆的连放脚的地方都没有。”张阿姨开着车,说道。

“东西太多的话,搬家很不方便。”苏凡道。

张阿姨看了苏凡一眼,笑了下,道:“像你这样的女孩子,真是很少见。”

苏凡却笑了,道:“家里没多余的钱,我也不敢乱给自己花钱!”

是啊,从和苏凡接触第一天开始,张阿姨感觉到苏凡的家境并不好,可是,这年头,并不是所有家境不好的孩子都生活节俭的,那些大手大脚花钱却埋怨父母没出息赚不了大钱的孩子多了去了。

和张阿姨一起把行李放进新家,苏凡要赶去班了,张阿姨在房子里转了一圈,道:“钥匙给我吧,我今天也没什么事,给你去置办一些日用品,你需要什么,有什么要求,都告诉我!”

“啊?不了不了,这怎么行1让张阿姨开车送她过来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怎么还能麻烦她给自己买东西呢?苏凡赶紧拒绝道。

“没事的,霍先生交代过,让我给你帮帮忙,他说你刚班会很忙!别跟我客气了!”张阿姨说着,已经开始从包里掏出笔和记事本开始记录需要购买的物品,苏凡根本拦不住。

原来,是他安排的!他,什么都替她想到了!

苏凡的鼻头,一阵泛酸。

在这种状况下,再给张阿姨给钱,显得多余了,何况,张阿姨是根本不会接受的。

乘坐张阿姨的车来到市府,苏凡开始班了。

原来还以为自己班只是负责翻译可以了,没想到会这么复杂。外事办她来说完全是陌生的,她难免会有些忐忑,担心自己做不好。更何况她这种个性,哪里适合管理岗位?

市里所有涉外的件报告都要在她这里审核一遍,然后再交到科长和主任那里。这些年江城对外交往变得频繁,不管是民间还是政府,涉外交往从经济到化、教育、医疗等等。苏凡手下的工作人员基本都属于专业人士,不管是笔译还是口译,能力不会她差,而且工作时间也都她长,经验也丰富。既然都是专业人士,对于苏凡肯定是不服气的,苏凡的日子,可想而知。

忙了一早,还没什么头绪,苏凡不禁懊悔自己怎么昨天不多找人问问情况跑出去去逛街了?现在这样,临时抱佛脚还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抱。

午忙的连吃午饭的事都忘了,可她还是接到了家具店的电话,说是要送床过去,苏凡赶紧放下手头的工作,打车赶回自己租的房子。两张床全都摆好,房间里剩下的空间已经不多了。

班的时间又要到了,苏凡赶紧在小区门口买了个面包拿,坐在车吃掉了。

忙活了一下午,眼看着快下班了,市政府办公室秘书科那边打来电话,问他们昨天送来的一份材料翻译完了没有,电话是打到苏凡办公室的。

“什么材料?”苏凡不知道对方说的,问道。

“霍市长给美国s市新任市长的贺电,今天晚要发出去,这都几点了,你们还没弄好?”对方的语气很不好。

“对不起,我马查一下,尽快送过来。”苏凡忙说。

晚要发的,现在都快下班了——

苏凡开始在办公桌的一对件夹里翻找,根本没有找见。对了,昨天下午她在办公室的时候,是有人送来一份贺电,她记得当时她好像交给高岚去翻译——于是,她赶紧走到大办公室去找高岚。

“霍市长要发的那份贺电,翻译好了吗?”苏凡走到高岚面前,低声问。

高岚看了她一眼,继续在电脑敲字,道:“科长,您自己在我桌子找吧,我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苏凡知道高岚他们的工作量很大,也不好说什么,自己开始找,终于从一堆件夹里找了出来,可是,只有原稿,根本没有翻译。

“你怎么没翻?”苏凡惊讶地问。

“苏科长,周送来的还没做完。”高岚两眼盯着电脑,道。

苏凡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五点了。

“那边要的那么急,劳驾您了。这么两页纸,花不了您太多时间的。”高岚扫了苏凡一眼,道。

没办法,苏凡拿着稿子快步折回自己办公室,开始翻译。

看着苏凡离开了,一个男人走到高岚的格子间旁,笑着说:“新领导刚来,你敢得罪啊?”旁边的几个人都笑了。

高岚笑笑,道:“既然是空降来的科长,能力肯定我们这些人强,翻译那么两张纸算什么?”

她昨天专门打电话给苏凡同班的师妹,打听了苏凡的底细。

她一个乡下丫头,除了陪领导睡觉得到这种升迁的机会,还有什么?何况,是陪睡,乡下人能陪到什么高级的领导?

苏凡哪里知道高岚是故意拖延的?时间不多了,她只能赶紧把那篇贺电翻译出来。

按照规定,每一份翻译稿件都要两人以的校对核准,苏凡花了二十分钟把这份贺电翻译完毕,拿到办公室一位同事那里进行校对,十分钟后,苏凡拿着正式稿,给宋科长签了字,赶去市政府办公室负责外事的秘书三科,结果刚刚打电话给她要稿件的人说:“冯主任催了半天,你自己去给他吧1

冯主任是霍漱清的秘书冯继海。

打听到冯继海的办公室,苏凡敲门进去,道:“冯主任,这是霍市长要的贺电翻译稿,我们已经校对过了。”

冯继海见是她,忙含笑起身,接过贺电仔细读了一遍,想了想,道:“要不,你和我一起过去拿给霍市长,可能有些地方还需要你说明一下,正好这会儿霍市长还在办公室,等会儿他出去了。”

又要去他的办公室了吗?

苏凡的脸颊,不自主的又发烫了,昨天的那个吻,浮她的脑海。

霍漱清没想到苏凡会过来,对她笑了下,道:“你怎么过来了?”

冯继海把贺电放在霍漱清办公桌,道:“苏科长刚拿过来,您再过目一下,要是没问题,我给美国那边发过去。”

霍漱清看着苏凡在翻译稿签了字,问:“是你自己完成的?”

“是,不过,还有另一位同事校对过了。”苏凡道。

霍漱清点点头,对冯继海说:“你赶紧发过去,时间已经不早了。”

冯继海领命,拿着稿件离开了霍漱清的办公室。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气氛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第四十一章你不是第一个

“感觉怎么样?那边的工作应该较多吧?”虽然还是谈工作,可是霍漱清说话的语气要亲昵许多。

苏凡坐在沙发,道:“是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都不懂,那边的同事都很有能力,我却——”

霍漱清坐在她身边,给她倒了杯水,道:“这很正常,每个人换岗位都会经历这样的阶段,挺过去好了。”

苏凡点点头,望着他,说:“对不起,我今天把事情耽搁的,把稿子拖到现在——”

霍漱清看着她,她那双大眼睛里好像有很多苦要跟他诉一样,可是她没说。

“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他问。

“没什么,我是,是觉得自己太笨——”她说。

霍漱清无声笑了,问:“是不是下面有人不听你的安排?”

她没说话。

霍漱清想了想,道:“没关系,你先把你的业务熟练了,才有可能服众。这样吧,让小冯给你补补课,你有什么问题都问他,我这打电话让他过来跟他说。”

她的确是需要一个老师来教自己,苏凡感激地望着他。

很快的,冯继海来了。

“霍市长,信已经发过去了。”冯继海道。

“小苏刚到外事办,你教教她,有些事情你要是不清楚,找个人帮帮她1霍漱清对冯继海说。

冯继海笑了,道:“是,霍市长,那,从什么时候开始?”

“这件事,你们两个自己协调,最好尽快吧。这几天呢,要是没有特别的事,下班后你不用跟着我了,去给小苏帮忙。”霍漱清道。

冯继海应声,心想,看来这个苏凡和霍市长关系不是一般啊,要不然霍市长怎么会这样关心她呢?调动工作不说,还要帮她理顺工作?

苏凡高兴的不行,这下好了,自己不用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了。

冯继海和苏凡互相留了电话号码,再次离开霍漱清办公室。

“哦,那个,霍市长,我也走了,还有些事情没做完——”她也准备告辞,毕竟还有工作没干完。

霍漱清也知道她第一天班肯定事情多,也没再像昨天那样留她。

“嗯,你去忙吧,凡事尽量多留个心眼,当点心1霍漱清叮嘱道。

“我记住了,谢谢您!”苏凡起身道。

“有什么麻烦记得告诉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明白吗?”他说。

苏凡抬头望着他那双如墨的眸子,点点头,可是脸颊又飞两团红云。

然而,她还没反应过来,双唇被俘获了。

和昨天一样,他只是轻轻亲了下她的唇,放开了她。

苏凡喘着气,抬头迎他的双眸,那墨色的眸子里,是她明白,却又说不出的亲昵,而她,也是一样,尽管她看不见自己的眼睛。

“傻丫头,不能这样沉不住气。”他拥住她,在她耳边轻笑道。

他一定是说她动不动会脸红这一点毛病,可是,他怎么不说这都是因为他呢?

真是个坏人!

苏凡心想,一时间,她忘记了眼前男人的身份,娇嗔地抬起手在他胸前捶了一下,含笑望着他。

霍漱清的心,猛地震了下。

他一把抓住她那只不听话的小手,眸色深深地盯着她,道:“小丫头,你还真要惹我?”

她赶紧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他也同时放开了她。

“我,我先走了,再,再见1苏凡慌乱不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朝着门口走。

“等等——”他一把拉住她的手。

她回头讶然地看着他。

“深呼吸一下!”他抬手帮她把耳畔散乱的头发缕到耳后,说道。

苏凡没明白。

“听话!”他又说了句。

他的语气,有点安抚,有点命令,苏凡还是听话地深呼吸两下。

“好了,现在心平气和走出去。”他静静望着她,道。

可是,苏凡依旧觉得自己脸颊滚烫,这样出去,也没事吗?

他从她犹豫的眼神里看出她的疑问,便说:“放心,别人只会当你是见了我紧张而已。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不是你一个。”

然而,他的这句安慰,让苏凡的心里又有了许多的遐想。

“嗯,那我走了。”她说完,刚把手放在门把手,却又转过身对他说,“谢谢您让张阿姨帮我布置房子,再见!”

看着门关,霍漱清无声笑了。

这个傻丫头!

可是,他又为自己刚刚那个冲动的吻感到莫名,他,怎么会那样呢?难道他忘了办公室里很危险的吗?最可恶的是,刚刚她的那一拳,让他——

真是个挠人的小妖精!

他摇摇头,把她从脑子里清除出去,按下桌的电话,打了出去。

“老刘,你们先过去,我稍微晚点???嗯,还有些事!”说完,他挂了电话。

在走回办公室的路,苏凡碰到了好几个年轻的女同事,看着她们说说笑笑,她想起他说的那句话“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你不是第一个”。的确,他做官这么多年,不知道有多少年轻女孩见了他怦然心动呢!她——

或许,她只是他的那片森林里的一棵树,一棵不起眼的树而已。

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赶紧回去多干点活吧,别再被人家催了。

快步赶到办公室,却发现走廊里零零散散站着好几个人,那几个人一看见她来了,纷纷掉头各自离开。

事实,外事办的大办公室里,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苏凡被领导批评后流泪回来的样子,甚至有人在楼梯口专门等她。

可是,当苏凡一身轻松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等着看好戏的人都惊呆了。

市政府里谁不知道冯继海是个要求严格的人?苏凡把冯继海急着要的稿子拖到现在才交,算不被他骂,霍市长那里肯定也过不去啊!怎么她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难道说她非但没有挨骂,反而被表扬了?不可能啊?

高岚看着苏凡那笑眯眯的模样,也对她笑了下,折回了办公室,收拾包包准备下班。

心里一肚子火的高岚走到自己的车边,手机响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今晚九点,老地方,老板要见你1

一想到又要和那个老男人见面,高岚的心里莫名地生出一股恶心。

回到办公室的苏凡,满心欢喜,同时也对霍漱清充满了感激。她不敢想象自己怎么会这么幸福,有他一直关心她帮助她,这是多好的一件事情啊!

和冯继海约好今天晚开始的,苏凡在办公室等他的电话。

六点半,冯继海送霍漱清了车,才给苏凡打电话,苏凡便赶紧收拾东西离开。

冯继海在楼下等着她,苏凡看见他便赶紧跑了过去。

“走,我们先吃个饭,然后找地方聊。”他微笑道。

“我请您吧,麻烦您真是不好意思。”她跟着冯继海走向他的车位。

“应该的,别这么见外。”冯继海笑笑,道,“有个地方,聊天较方便一些,我们可以在那里边吃边聊。”

了车,冯继海问她:“您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我,我会尽力帮你。”

“谢谢您,我不明白的太多了——”苏凡干笑道。

“没关系,刚开始都是一样的,慢慢都知道了。”冯继海看了她一眼,笑道。

话虽这么说,可是冯继海心里越来越觉得怪,苏凡和霍市长是不是那种男女关系呢?这个苏凡怎么看都不像是啊?三儿她和霍太太简直不是一个段位的!

有了冯继海的帮忙,苏凡没几天把省市各级单位的职能和主要领导搞清楚了。冯继海告诉她,外事办接触的单位多,办理事情的时候要分清楚轻重缓急,领导们多,可领导的级别和份量又不同,要是重要领导有关的,哪怕事情再小,都要抓紧办。

“在机关里,千万不能得罪领导,特别是大领导。”冯继海说。

不能得罪领导,她是知道的,可现在那么多领导——

和冯继海一直聊到九点半,苏凡也不好再拖着他了,和他约了其他时间,自己回到租住的房子。

而冯继海,本来是要陪着霍漱清去参加一个饭局的,却被霍漱清交代去给苏凡“补课”了,他自己则带了政府办另一个年轻人去了。

回家的路,冯继海不停地想着一个问题,那是霍漱清为什么对苏凡这么关心,他是一直跟着霍漱清的,真的从没见过霍漱清对任何一个女性如此心,算是霍太太也没这待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他们真是那种关系?霍市长可是从没绯闻的人啊,而苏凡,看起来那么单纯那么认真,完全不像是那种女人。那么,到底是——

要搞清楚苏凡的身份,冯继海觉得自己才可以游刃有余。不过,眼下有一点是肯定的,苏凡,一定是霍市长重视的人,记住这一点,他也可以应对自如。

而苏凡一回到自己的住处,直接倒在床。脑子真是不够用啊!冯继海那个脑子怎么长的?怎么记得清楚那么多东西?

第四十二章太想要一个人陪伴

伸手一摸,她猛地意识到自己睡的不是硬床板,而是软和舒服的床面,手感真好。

不会吧,张阿姨给她连床都铺好了?

苏凡简直不敢相信,站起身环视着整个房间,想起什么,又赶紧跑到厨房和洗手间各看了一会儿。张阿姨真是太,太细心了,什么都布置好了,甚至连洗发水沐浴露都买好放在洗手间里。

我的天,这,这怎么,怎么——好意思!

虽然知道张阿姨是因为霍漱清的吩咐才这么做的,可是,苏凡内心里依旧对她充满了感激。人家对她好,她总得有所表示吧?人家是霍漱清的仆人,又不是她的。

怎么办?那,那买一份礼物送给张阿姨吧!

明天午去商场好了!

这么决定了,苏凡心里的歉疚感才算是减轻了。可是,霍漱清——

他,对她太好了,而他的目的也很明确,她又该怎么办?

洗漱完毕躺在床开始复习冯继海的授课,苏凡看了一眼旁边的床,床垫面什么都没有。

雪儿,她——

想不了太多,还是忙自己的事吧!

然而,过了没多久,听见有人在敲门。

她愣了下,以为是自己幻听,又仔细听了一会儿,果真是在敲门。

会是谁呢?难道是雪儿?今晚来了?

苏凡赶紧下床,踢着拖鞋往门口跑。因为心里想着是邵芮雪来了,开门的时候也没有再问一句直接开了门——

“雪——”她刚叫了一声,惊呆了。

门外的人,不是邵芮雪,而是——

他也有些惊讶,毫不掩饰,却很快笑了,抬起手给她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苏凡忙闪过身,请他进屋。

“您,您怎么来了?”她跟着他,问。

霍漱清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停了下来,道:“想喝你泡的茶,带了茶具过来。”

泡茶?可是她这里连张桌子都没有,也没有椅子,他,坐哪里?

他也发现这房间里除了两张床可以坐之外,没有地方了。可是,怎么会是两张床呢?

“你在和别人合租?”他坐在那张铺好的床,问道。

苏凡见他依旧拎着那个装着茶具的盒子,忙接了过来。

“嗯,雪儿说要和我一起转—”苏凡说完,才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邵芮雪万一过来了碰见霍漱清怎么办?

他微微点点头,却说道:“小雪也要搬出家了?”

苏凡只好说了个“是”字,却不好意思告诉他邵芮雪根本是在拿她做幌子来和男友祝

“对不起,我这里也没有桌子,您要喝茶的话——”苏凡问。

“放在床好了,没关系。”他说。

原来,他也是个很容易凑活的人,并没有事事讲究。

既然他都不介意了,她干嘛要想东想西呢?

苏凡便把茶具摆放在自己那张床,去厨房烧水。

她的身,穿着那一晚在井台县住宿的时候的那件睡衣,他一眼认出来了。这家伙,他不是叫她去给自己买衣服了吗?怎么还——

可是,睹物思情,他不禁想起那一夜的情形,起身走向阳台。

苏凡一直关注着壶里的水,想着等会儿和他说什么,压根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到了自己身后。

他从身后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苏凡的身体不禁哆嗦了下。

“不要和小雪合租了1他说。

原来他也想到这个问题了,可是——

“挺好的,我们两个那么熟,继续在一起住,不会有问题。”她故意装作自己不懂他的意思,说道。

“有个朋友在清江别苑有套房子,距离单位也不是很远,你干脆去那边——”他说。

他又要给她安排了吗?

苏凡低下头。

不知过了多久,壶里的水烧开了,水壶开始发出鸣笛声,苏凡赶紧关了煤气。

他松开了她,看向阳台外面。

苏凡转过身,她并不能从他的脸看出他在想什么,可是,她的身份,已经确认无误了。问题是,她要听他的吗?

“有件事,我想跟您说,您,可千万要保密,好吗?”她说。

霍漱清看着她这样认真的表情,不禁笑了,道:“好,你说1

苏凡想了想,道:“其实,小雪不是真的要搬出家住这里的——”

她总觉得,邵芮雪是两个人都熟悉的人,应该可以聊的,而且,她又不想骗他。

“她有个男朋友,您知道吗?”苏凡问。

霍漱清点点头,道:“听说是云城大学的一个年轻老师?”

苏凡点头,道:“罗宇辉,他是医学院那边的,他导师是云城大学的副校长陈光海。去年博士毕业留校的,据说明年能升副教了。”

“那这小伙子挺优秀的,可小雪父母为什么不同意他们交往呢?”霍漱清问。

“我也说不清,好像是小雪有一次带着他回家去见她父母了,芮阿姨不高兴了,逼着小雪和罗宇辉分手。小雪不答应,一直断断续续闹到现在。”苏凡道。

“那小雪假装搬家,为的是和她男朋友同住?”他问。

他一下子抓到了她说话的重点,苏凡点头。

“家里不同意她和那个人交往,然后她骗父母说她要和你合租,其实是跑去和男朋友同转—”他重复了一遍她的要点,沉思道,“你,不该答应她1

“为什么?”苏凡不解。

“这件事,需要小雪和她男朋友去跟她父母沟通,现在他们的做法是逼迫她父母接受。小雪思想单纯,这么想没什么问题,可是那个男的——”霍漱清道。

“怎么了?”苏凡问。

“他却怂恿小雪,说明他很不成熟,或者说,他对他们的未来没有规划,过一天算一天,没想过为小雪负责。”他说。

其实,苏凡也总有这样的感觉。

她想起曾经一位同事说过的,试婚是什么,是试试**是否和谐。当时,苏凡和其他几个年轻女同事都羞红了脸。可是,现在想想,或许是这样,试婚不是婚前同住么?而罗宇辉那个人,怎么说呢?有点说不清。可是,苏凡总觉得,感情的事,只有自己才清楚,别人根本不明白,雪儿的,她的,不都是如此吗?如果按照别人的视觉,她,怎么还可以和霍漱清私下见面?

“那,您会跟雪儿的父母说吗?不要说,好吗?”她恳求道。

“我不会说,可是,你身为小雪的朋友,不能这样纵容她,明白吗?”霍漱清道。

她点头,道:“我知道了。”

清凉的晚风,从阳台的纱窗里吹进来。

苏凡望着窗外,那一直绵延到天边的点点灯光,拼凑出各种形状,如同黑色幕布的刺绣一般。

“这个高度还是很凉快。”他说。

“嗯!”她说完,望着他,却迎他的视线,想要移开自己的双眼,却又无法移开。

他的神情,似乎有些疲惫。

她不禁心疼起来,道:“水烧好了,我给您泡茶。”

他点点头,缓步朝着里屋走去。

坐在床喝茶,真是霍漱清从没经历过的,可是,似乎他今晚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喝茶。

“坐过来1看着她把水添进茶壶,他向她伸出手。

苏凡犹豫了,她坐在他对面没有动。

可是,他似乎没有给她犹豫的时间,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抱坐在自己腿。

苏凡一声惊呼,声音未落,却发现自己已经在他的怀里了。

男性的气息,伴着淡淡的酒味,将她包围,他的力量,让她无法逃脱。

此时的苏凡,心不停地颤抖着,连着身体也颤抖,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一丝都不敢动。

她的肌肤,一如他熟悉的那样柔嫩,可怀里的身体,却是僵硬的。

他感觉到了她的颤抖,捕捉到了她的紧张和羞涩。

“你,怕我吗?”他问,鼻尖,却渐渐靠近她。

她的耳朵发烫,身体自然地向另一个方向移动,却被他发觉,背瞬间多了一只手,她才感觉到自己被他卡在了怀里。

“没,没有。”她吞吐道。

他的鼻尖,挨了她的脸颊,他的呼吸,笼罩着她滚烫的脸蛋。

苏凡再也不敢看他。

“你,不必害怕,丫头!”他说着,鼻尖在她的脸轻轻磨蹭。

她的头皮,开始收紧却又很快舒展,一颗心,悬在胸腔里,孤独地剧烈跳动着。

“嗯!”她应了声。

她能做到不害怕吗?不能,很显然,她不能。

那么,她害怕什么?

害怕,害怕很多,害怕自己和他的关系一旦被别人发现,会对他有不好的影响。可是,她更怕的是,自己越陷越深,陷进这一场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再也无法抽身。

他低头,吻她的肩,她闭眼,却如无根的浮萍一般无处依靠。

“我喜欢你穿这件小裙子。”他低声说,一只手却已经放在了她的腿。

裙子那么短,此时她的姿势更是让自己的某个位置暴露无遗,她赶紧去拉裙子,双手却被他抓住,耳畔,却是他若有似无的笑声。

霍漱清惊讶于自己此时的行为,这么多年,他何时这么猴急过?也许是今晚喝了酒的缘故吧,又或许是他太想有个人陪伴了。

第四十三章只是想抱抱你

她的手心出汗了,他感觉到了。

“让我抱抱你1他的语气透着疲惫,有些恳求的意味。

苏凡的手,顿住了。

他那么抱着她,一动不动。

此时的苏凡并不理解他的行为,她感觉到他是有渴望的,可是,每次,他似乎都可以适时地停止。她不知道,对他来说,相较直接地占有,能够切实的拥抱着一个人,更让他心理满足。经过这些日子,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怀抱,有多么孤独,多么冰凉。

即使没有拥抱的经验,苏凡也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直,他的背,一如在办公室那么直挺,总是这个样子,会很累的吧!

她的心,发出嘶嘶的疼痛。

想了想,她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

那一刻,他的背,明显地僵硬了,片刻之后,他的背弯了下来,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

两个人,只是这么静静拥抱着,谁都不去想任何事,似乎此刻的静谧,是世界的本初。

房间里,安静极了。

属于她的少女的馨香,萦绕在他的鼻尖,霍漱清的心扉,渐渐敞开了,如同清新的空气游弋在他的每一个肺泡一般。

或许,喝了酒之后,他更加的清醒了吧,清醒的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的脸,贴在他的肩,不经意间一瞥头,看见了透明茶壶里那绽放的花朵。

呀,竟然忘了在泡茶的。

“茶,好了。”她慢慢直起身,低声说。

他抬头,望着她那张清新的面庞,唇贴她的眉间,道:“怕是水都凉了吧!”

霍漱清松开手,苏凡忙起身给他添了一杯茶,低头道:“我,我去换件衣服,您,您稍等一下。”

看着她奔向简易衣柜取衣服那慌张的背影,霍漱清端着茶杯摇头笑了。

茶水,的确凉了。

情,却是那么热!

等苏凡从洗手间出来,穿了一套短袖裤,规矩的。按照两人关系的实质,她是不需如此的,可是,苏凡总是感觉穿睡裙不自在。在洗手间换衣服的时候,苏凡看着自己身的睡裙,想起幻想"qing ren"的标准打扮,愣住了。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冯继海认真吗?”他问。

她知道他指的是冯继海给她“授课”的事,忙点头,道:“冯主任知道好多事啊,是不是当秘书的人记性都特别好?换做是我,那么多东西算是装进脑袋也都乱成一锅粥了。”

“做秘书的人,记性不好会丢了饭碗。”他抿着茶,答道。

“您以前是给覃书记做秘书的,是吗?那岂不是冯主任的记性还好?”她傻傻地问。

他笑笑,看着她,道:“这是夸我?”

她深深笑了,不说话。

霍漱清望着她那灿烂的笑靥,心头一阵悸动。

可是,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苏凡低着头。

“你和小雪,关系很要好?”他找了个话题,这个话题,肯定聊的下去。

“嗯,雪儿对我特别好。”苏凡道。

“她跟我说,你对她特别好!”霍漱清道,苏凡笑了。

“现在看起来真是好,你还帮着她做掩护。”他说。

“您答应过我不说出去的。”她忙说。

“我又没说答应你——”他故意说道。

可是,苏凡哪里知道他是在逗自己,着急了,道:“早知道不告诉您了,这下可害了小雪!”

“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是什么,知道吗?”他的神情有些严肃,苏凡愣住了,盯着他。

“你啊,没有一点原则,对别人无限纵容,不管是对你弟弟还是对小雪,你以为纵容他们是爱吗?”他望着她,道。

苏凡低头。

这话,其实那晚给子豪送钱的时候他说过了。

苏凡也知道自己是这样的,知道自己是个没原则的人。其实,他说的不完全正确,她不光纵容子豪和雪儿,甚至也在纵容自己和他。如果她足够有原则,怎么会在已经明知他有妻子的状况下,还和他保持这样亲密的关系?

“我的性格,这样——”她低声道。

是呀,谁也不想得罪,也害怕得罪别人,活得小心翼翼的。这几天,她不是害怕他不高兴,才没有把自己内心的纠结说出来吗——完全说她是害怕,也不完全正确,她也舍不得离开他——说出来自己的想法,告诉他,我不想掺和别人的家庭,我不想和有妇之夫交往,不完了吗?

霍漱清起身,坐在她身边,从她身后抱住她,脸颊贴着她的。

“没必要去迎合别人,做自己心里想做的事,不要让别人的感受左右你的大脑,明白吗?做个独立思考独立行为的女孩1他轻声说。

如果她太独立,独立如孙蔓,他还会喜欢她吗?他喜欢和她在一起,不可否认有个原因是因为她对他的顺从,抗拒的顺从,他喜欢这样,喜欢她这样的女孩,他可以轻易掌握她的思想,却又能在她那微弱的抗拒体验征服的快|感。

“那,雪儿的事,我该怎么办?”她问。

“自己想想。”他望着她。

“我改天找她谈谈。”她想了想,道。

他点头。

和雪儿谈谈,那么他呢?她什么时候和他说——

苏凡望着他那俊逸的面庞,心里,却是乱糟糟。

一直待到将近十一点,他才离开。

苏凡送他到了电梯口,眼看电梯门要关,霍漱清伸出胳膊,大手扣在她的脑后,在她的唇角亲了一下才松开。

电梯门缓缓合,

苏凡不知道的是,霍漱清是和省市宣传部门领导的饭局来到她这里的。

高新区拆迁的赔偿方案得到了相关几方的同意,明天是正式签署协议的时候。霍漱清大喜,约了高新区管委会的主任一起宴请省里几家官方媒体的一把手,以及云城市市委宣传部长和电视台台长。跟随覃春明多年,霍漱清深知宣传媒体的重要性,特别是现在他这样的处境,能够从宣传渠道打开出路的话,起码会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自从年后大力播报云城市的污染问题后,霍漱清被云城市的官方媒体封了话语权。同样是新闻报道,与他相关的、他参与的,都被避重轻做了描述,连他的镜时间都被严重缩短了,甚至常务副市长秦章的出场镜头都要短少。毋庸置疑,这都是市委书记赵启明的安排。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云城市依旧是赵启明说了算,霍漱清算是将了赵启明的军,也不见得落下什么好。

而现在,霍漱清要利用这次拆迁的事件来重新发声,覃春明也交代省里的相关人员配合,今晚一起吃饭,为的是报道的进行。

饭桌,霍漱清说云城这些年的发展很快,都是云城下各界的努力。

“前几天我看到有人说什么,定远镇的拆迁事情,我们的公安同志跟老百姓动手了。这纯粹是诽谤。像这种报道扩散出去,让不明真相的百姓怎么看待政府?现在社会的确是有很多对政府形象不利的传言,对于这些,我们光是去删除、控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打铁还需自身硬,我们自身要把工作做好,当然,在座的都是搞宣的,你们是我们的堡垒,遇到这样的情况,还需要你们把事实的真相及时公布出去,以消除社会的谣言。”霍漱清说。

在座的人都频频点头,表示同意。

“因此,明天开始拜托大家了,多为我们云城做些正面的报道,让我们市委市政府这些年的成绩也亮个相!”霍漱清起身,端起酒杯,道。

“霍市长客气了,这都是我们份内的,云城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报道云城,也是报道我们全省的发展嘛1在座的几位省台领导都说道。

宾主一席,相谈甚欢,霍漱清也难免多喝了两杯。

喝完之后回到家里,云城市委市政府分给他的那幢小楼,格外显得冷寂。

客厅里黑漆漆的,他推开露台的门走出去,猛地呼吸着这温润的空气,却不经意看见了隔壁小楼二楼的灯光。

这个院子里,恐怕只有他的家事漆黑一片吧!

霍漱清抬头看向夜空。

即使是星星,也都是相互作伴的,他呢?

折回客厅,解开手腕的表链,颓然倒在沙发。

习惯性的,即便是在黑夜里,他也会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此时也是如此。

去和那几个人吃饭前,孙蔓给他打电话了,说她最近很忙,可是工作也还顺利,这是孙蔓去京城后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不知道是自己内心已经对孙蔓有了深深的疏离,还是其他的什么缘故,霍漱清听着妻子的诉述,如同在听一个不是自己妻子的人在谈工作进展一般。

感觉到他没有回应,孙蔓问了句“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有点事1他只是这么回答了一句。

“那你早点休息,我也睡去了,明天早五点要去乘飞机了。”孙蔓道。

霍漱清挂了电话,手机却依旧在耳边,听筒里那枯燥的鸣音,似乎将他拖入了一个深渊,说不清是什么地方,周遭空无一人。

他猛地抓起手边的一个沙发靠垫,扔了出去,紧接着,便听见了哪里发出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的声音。

第四十四章想困死他没那么容易

什么都没有去想,他一下子坐起身,没有开灯直奔玄关,拿起钥匙打开大门,车子发动机的声音,与他一道,距离这幢房子越来越远。

车子,如同被定位了一样,精准地驶向太白区的那幢别墅,而当车子停在那个院子里的时候,霍漱清并没有看到自己希望的灯光,依旧是漆黑一片。

这时,他才想起苏凡搬家的事。

打开房门,他从餐厅的酒柜里取出苏凡放在那里的那套廉价的玻璃茶具,装好了拎车,这才给张阿姨打电话问苏凡的住处。

他需要有个人陪着他,哪怕只是说说话喝喝茶,哪怕只是让他看着,至少会让他从那孤寂的深渊逃离。

他,再也不愿意回到那样的境地了!

而在和她待了一个多小时之后,霍漱清离开了她的住处。

即使内心希望和她共度长夜,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并不轻松。

当时间迎来新的轮回之时,每个人,又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接下来的几天,省里的媒体开始专栏报道云城市高新区的发展,重点当然是此次拆迁纠纷的顺利快速解决。然而,没有出乎霍漱清预料的是,云城市的官方媒体依旧采取了前几个月的方式,压缩报道篇幅,用其他的内容冲淡高新区的事件。

尽管早有预料,可这次,霍漱清怒了!

霍漱清深知这几个月来自己的处境并不妙,有好几个关系要好的朋友提醒了他注意,之前对陈桥工业区搬迁的追查,让赵启明很是恼火。尽管那一次赵启明为防止霍漱清继续追查,做出了一点让步。可是,转眼没多少日子,赵启明交代市委宣传部长常耀发,限制市里官方媒体对霍漱清的采访报道。

而那天,霍漱清约了常耀发一起陪同省里媒体的几位老大吃饭,吃完饭回家的路,常耀发给赵启明打电话汇报了情况。

“看来霍漱清要大干一场,我们怎么办?”常耀发请示道。

“陈桥工业区的事,你们都被他牵了鼻子走,最后那么被动。这次,该怎么做,你最好想清楚!”赵启明道。

常耀发和秦章一样,都是赵启明的心腹。次工业区的事被霍漱清给涮了一把,让他被赵启明狠狠地批评了。这一次,霍漱清又是故技重施,想利用媒体来给自己树形象。而这一次,常耀发绝对不能犯错了。

挂了常耀发的电话,赵启明陷入了深思,身边的年轻女人见他脸色不好,赶紧端起参茶给他,娇声道:“什么事生那么大的气啊?压压惊吧!”

“这个霍漱清,真是不知好歹!想让全省全市都知道他的政绩,想得美1赵启明接过参茶,道。

“您又何必为这事儿不高兴呢?孙猴子再厉害,还能飞的出佛祖的五指山?”女子嗲声道。

赵启明听着,哈哈笑了,放下茶盏,肥硕的大手直接撩起女子超短的睡裙。

“哎呀,讨厌啊!”女子娇声叫道。

夜色迷魅,宽大的沙发传来靡靡之声。

接到了赵启明指示的常耀发,命令市属媒体马设立专题报道,内容是云城市的自然风光以及城市面貌,避开高新区的问题。当然,省里的媒体大篇幅报道高新区,云城市的媒体当然不能不配合,否则会非常被动。然而,配合是配合,力度却很弱。省台和江宁日报出了专版来报道云城市高新区的发展,可是,云城市电视台只播了两分钟的新闻片段,并没有将重点放在市长的身,市长去签约现场的镜头只播放了十秒钟。至于云城日报,只在第二版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报道,说定远镇拆迁户与镇政府签订拆迁协议。

霍漱清在办公室看到了这些报道,他没想到赵启明变本加厉到了这种地步,别说是给他出特写,是连最基本的出场都不给他。

冯继海看市长闭着眼,小心地拿起办公桌的报纸。

不行,绝对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可是,该怎么反击?难道对常耀发发火?没用的,发火要是可以解决问题,他去了。这是一场争取话语权的战斗,而现在,战斗必须打响。

猛地,霍漱清睁开眼,拿起桌的电话,拨出了常耀发的号码。

“老常啊,是我,霍漱清。我看了云城电视台新的那个节目,叫《今日云城》的,立意很好,是你的启发吧?”霍漱清笑着说。

常耀发没想到霍漱清找他说这个,那个节目,是他为了分散公众对高新区拆迁事件的关注而责令电视台马的,那么粗制滥造的一个节目,霍漱清竟然——

霍漱清要干什么?

“哪里哪里,我也是按照您的指示,让电视台做一些正能量的报道。”常耀发道。

“过谦了过谦了。”霍漱清道,“哦,对了,那个节目,立意是很好,可是呢,我感觉还是有些准备不充分。”

“是是,我也注意到了。”常耀发附和道,接着,常耀发习惯性地顺了一句,“霍市长您以前可是省委办公厅的一支笔,这方面还是您我懂,您有什么指示,让他们改去?”

霍漱清等着这句话,他却推辞道:“我能有什么指示?媒体嘛,还是要给他们自由发展的空间,不能总是按照行政命令做事,老常你说是不是?”

常耀发猛地被噎住了,明明他没吃东西也没喝水,却被自己的呼吸给噎住了。

霍漱清这不是在暗示他指挥云城官媒“捣乱”么?

“是是是,霍市长说的是,还是您站位高啊1虽然心里不舒服,常耀发还是熟练地逢迎了霍漱清。

“哈哈,老常,这些客套话,我们先不说了。我给你打电话呢,是想跟你商量商量,把《今日云城》这个节目专门运作一下,让这个节目成为我们云城市对外宣传的一个窗口,固定办下去,以后要是情况好的话,可以以这个为基础拓展开去,制作专题纪录片之类的,送去参加电视节目评奖,也多一个让外界了解认识我们云城的途径,你说呢?”霍漱清道。

常耀发思考片刻,道:“霍市长言之有理。这件事,我跟陈台长沟通一下——”

“赶早不赶晚,既然已经开了头了,尽快着手做吧!我看呢,下午约一下陈台长,咱们一起讨论讨论,做一个大概的规划,细节嘛,让陈台长他们专业的人去做。”霍漱清打断常耀发的话,道。

常耀发不明白,霍漱清怎么对这件事如此关注?霍漱清又不是傻子,他难道不知道这个节目视的初衷?像霍漱清这么老谋深算的人,在明知一切的前提下提出这样的方案,到底意欲何为?可是,现在霍漱清把球踢到他脚底下了,他常耀发总不能不动吧?虽说在云城市,霍漱清这个庙没什么香火,可是架不住人家是空降的,在省里各市那么多的关系人脉,全省官商两界,有多少人是不给霍漱清面子的?赵启明现在是和霍漱清水火不容,以前霍漱清在省委办公厅的时候,赵启明也是不敢得罪他的。虽然现在赵启明给霍漱清处处掣肘,可是人家赵启明是云城的老祖宗,算真的和霍漱清斗得翻了天,省里也不会轻易把赵启明怎样的。可他常耀发不同,这个关口,还是别明着和霍漱清顶牛了,先走走看再说。

“好的好的,霍市长,我这和陈台长联系,下午三点是吗?我们俩过去。”常耀发应道。

冯继海给市长重新泡了杯茶,将茶杯小心地放在市长手边。

刚刚霍漱清这一通电话,冯继海听得清楚,可是他想不通,市长怎么突然关注起那个节目了?本来那是一个现场采访的节目,论水准和认真程度,根本不行,谁都看得出来那是一个临时弄出来的节目,简直太粗糙。可是,既然是这样的一个节目,市长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地搞呢?

尽管心里又疑问,可是冯继海没有说出来。

“晚在怡香园订个包厢!”霍漱清挂了电话,对冯继海道。

“是,几人厅?”冯继海问。

“按平时的标准定,我要请党报的孙主编吃个饭,你也一起去。”霍漱清道。

冯继海应声。

“孙主编不喜欢餐厅准备的茶,我柜子里有盒极品毛尖,出门的时候你拿带过去。”霍漱清吩咐道,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柜子,冯继海点头称“是”,赶紧当场给餐厅打电话订位置。

等冯继海这边订好了,霍漱清给孙主编打了个电话,闲聊了两句说起吃饭的事。

“真是不好意思,前几天我一直出差,也没赶你的开幕式。”孙主编笑着说。

孙主编说的是那晚霍漱清和省里媒体那几位老大们吃饭的事,按照后来情势的发展,孙主编便将那一次饭局戏称为“开幕式”!

“所以今天给你补啊!”霍漱清笑道,“别的都不说了,今晚七点,怡香园,不见不散。”

第四十五章总有人会帮她

霍漱清在省委办公厅的时候,负责的一项工作是党委宣传,和孙主编来往甚多,很多事情在电话里沟通已足够。 即便如此,这次准备和孙主编谈的内容对于霍漱清来说事关重大,霍漱清还是决定和孙主编当面深谈,也是想听听孙主编的意见,毕竟孙主编更加专业。

对于霍漱清而言,新的一场战役已经打响,只不过没人来为他举办开幕式而已。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进行。

喝了一口茶,霍漱清让自己的脑子放松片刻。

他猛地响起苏凡的事,便问冯继海:“小苏那边没什么问题了吧?”

这两几天,他每天都忙到很晚,高新区那只是一项小工作,还有其他的很多事情需要忙,会见各方各面的来客,好不容易今晚有空,才有机会约孙主编商谈要事。于是,这几天他根本没有见过苏凡,也没时间和她联络。

“没什么了,她现在工作还算是顺利,我早见到她问了一下。”冯继海答道。

霍漱清的脸,难得的浮现出笑意,冯继海看出来了,那是轻松的笑意,和市长刚刚打电话时的笑容完全不同。

“这些日子麻烦你了!”霍漱清道。

“没有没有,苏科长很聪明,领悟力很强。”冯继海忙说。

霍漱清又笑了,道:“你先忙去,哦,给交通局的方局长打个电话,把时间改到四点半。”

冯继海出去了,霍漱清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伸展双臂,深呼吸几下,想了想,还是准备给苏凡打个电话。

然而,他给苏凡的电话还没打,自己的手机倒是响了,是邵德平的来电。

好久没和邵老师联系,他都忙晕了。

“邵老师,你好!”霍漱清道。

“漱清,最近是不是很忙啊?”邵德平笑问。

“还好,一直都那样。你呢?”霍漱清问。

“我也老样子。哦,对了,我想问一下你周末有没有空,约你去松鸣山玩玩。”邵德平道。

周末?

霍漱清心想,他还想周末带苏凡出去呢!

“次小雪那丫头不懂事,给你添了麻烦,要是你周末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爬爬山?”邵德平说。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没关系,没什么麻烦的。”霍漱清道。

或许,是他应该感谢小雪才对!

“哦,既然你周末有事先算了,我们改天再约,还想带着小雪的同学当面跟你道谢呢!”邵德平见霍漱清没有明确答应或绝,便知道霍漱清是有别的安排了,这么说。

什么,要带苏凡一起去?

霍漱清猛地反应过来,原来邵老师是想感谢他?同时,也是想给苏凡牵线搭桥认识他这位领导,好让他以后关照苏凡的缘故吧!看来,苏凡真是很让人心疼的女孩,要不然邵老师也不会对她这么关心。

“对不起,邵老师,我刚看了下日程表,这周末没有安排。”霍漱清忙说。

邵德平微微愣了下,还没来得及想霍漱清怎么突然有了转变,听电话那边的人说:“好久没和你见面了,还是我来请大家吧!”

本来是他邀请霍漱清的,却变成了霍漱清来请他,邵德平的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尽管他和霍漱清相熟,甚至是很熟,可邵德平并不愿意利用这一层关系来为自己谋取什么,因为他很清楚,一旦那么做了,他们之间亦师亦友的单纯交往变质了。尽管邵德平如此坚持,霍漱清却并没有老师不向自己开口而没有帮助过老师。事实,邵德平那个云城大学教务处副处长的职位,是霍漱清来到江宁省工作以后升任的,当然是霍漱清通过关系给邵德平弄去的。只不过,霍漱清从来都不提这个,而邵德平,似乎隐隐有所感觉,因为霍漱清不明言,他也不说了。但是,不说,并不意味着欣然接受,邵德平知道霍漱清孤身赴任,了解他的艰难,时常会在霍漱清方便的时候让他感受到亲人的关心。对于邵德平来说,他能做的,也是这些了。

“那,我们怎么见面?”邵德平问。

“明天早七点,我们在顺昌路高速入口那里碰头,电话联系。”霍漱清道。

可是,霍漱清又担心邵德平会不会因为他来请客不带苏凡,而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明着带苏凡过去,便假装无意地问了句“小雪不带朋友去吗?人多热闹点。”

事实,邵德平还担心自己主动提出带苏凡去参加霍漱清主导的旅行会有所不便,没想到霍漱清主动问起了,那一起去吧,何况苏凡那个孩子还是很懂事的。

于是,邵德平和霍漱清约好了,才挂了电话。

想想苏凡也是不容易,一个镇的女孩子,来到省城读书工作,虽然现在进了市政府工作,可现在这世道,没有背景在哪里都混不下去。还好这孩子一直努力,又很懂事、自立,和霍漱清一起旅行两天,让霍漱清记住她,以后随便提携一下,这孩子能站住脚了。

“老婆,漱清答应了,明天早七点出发,不过,他说他来请我们!”邵德平给妻子芮颖打电话道。

“这不好吧,怎么能让他掏钱呢?明天还是你主动点吧1芮颖道。

“我了解了。”邵德平说,“你给小雪打电话说一声,让她告诉小凡一下。”

当苏凡接到邵芮雪电话的时候,惊呆了!

她,要和他一起去旅行了吗?

苏凡的心,顿时飞出了办公室。

这几天,她跟着冯继海“扫盲”,收获颇丰。也许是因为霍漱清的嘱托,苏凡感觉冯继海特别认真,而且还一点架子都没有,尽管他是霍漱清的秘书,可同时也是她的司啊。不管怎么说,她从冯继海那里学到了很多,确切来讲,算是霍漱清给她打开了一扇大门,而冯继海帮助她在那扇门的世界里找到了路,让她可以自由走向任何一个地方,只不过,距离真正的自由还很远。与此同时,苏凡逐渐对秘书有了了解,她想从冯继海的身去寻找霍漱清曾经的影子,想要了解霍漱清曾经的经历。明知自己这样的想法是没有什么结果的,了解他又怎样,他,是属于别人的丈夫,是另一个女人的终生伴侣,而不是她的。

于是,每一次和冯继海分开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苏凡会想到霍漱清,想到自己,想到未来。而未来,注定是没有的!

路灯下,扑闪扑闪飞着许多的昆虫,不知道什么种类,全都像是疯了一样围着灯光飞舞。苏凡抬头看着,不知不觉好像看到了自己,现在的自己,不正像这些发疯了的飞虫一般追随着他的光芒吗?眼前看到的虽是无的光亮,可是,这光亮只是来源于他,这光亮如此耀眼,耀眼到彻底充斥了她的视觉,让她以为这是未来,而忘记了或者说失去了旁霍的机会,看不到这光亮背后,其实是黑暗的深渊。对于这些飞虫来说,那明亮的灯光是死神的微笑,而对于她来说,他,是死神!

这几天,她听冯继海说他很忙,本来是啊,市长嘛,怎么会闲着?可是,她是想念他的声音,想念他。怎么都没办法安静。在单位还好,一大堆的事压着,也没心多想,每每走到这条回住处的路,她的心里,只有他了。

他在干什么?还没有回家吗?回家,那,他的妻子,是不是,也在——

一旦想到他的家,苏凡一步都走不动了。她该怎么办?

掏出手机,按出一条短信,想着他可能还在应酬,或者他回到家里——

“早点休息,不要太累了。”这几个字,连带标点,总共11个字符,她写了又删,删了又写,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给他发出去,食指停在发射键,是无法用力按下去。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几天,和他失去联系的这几天,苏凡突然感觉自己老了好几岁。

现在,接到邵芮雪的电话,说霍叔叔明天邀请大家去松鸣山。

“我们?”苏凡没明白邵芮雪所指。

“是我们全家,还有你呀!”邵芮雪道。

“我?”苏凡的心,猛地开始剧烈跳动,因为想到自己要和他见面了,脸颊又飞两团红云,幸好办公室她一个人。

可是,刚说出这个字,她的心又黯淡下来。

既然是他邀请的,为什么他没有直接跟她说,而是雪儿来说?

“为什么有我?”苏凡问。

“本来是我爸请霍叔叔的,我爸说我次跑去霍叔叔办公室太不礼貌了,现在你也班了,我爸说问问霍叔叔有没有空,有空的话,一起去玩两天。”邵芮雪道。

哦,原来是这样。

原本是原叔叔要请的,最后变成了他。说来,他要请的是雪儿一家,毕竟他们是朋友,那,她不该去。

“哦,雪儿,我不去了——”苏凡的心,沉到了地面。

第四十六章盛情难却下的纠结

“哦,雪儿,我不去了——”苏凡的心,沉到了地面。

“不行,必须去。你这个呆瓜,这么好的和领导认识的机会,别人还求不来呢,你竟然不去?”邵芮雪哪里知道苏凡心里所想,她以为苏凡是害怕和领导见面,才提出拒绝的。

“雪儿,我——”苏凡想跟雪儿解释,却不知道如何解释。

“你别担心,霍叔叔那个人可好了,他和别的做官的不一样,一点架子都没有,又有风度,我跟你说啊,男神是他那样的了。而且,他很正派的,虽然和徐阿姨没有在一起住,可他一点绯闻都没有,是真的没有哦,不是隐瞒哦1邵芮雪担心苏凡以为霍叔叔是那种假装斯的官员才不愿去的,这才赶紧给苏凡说明情况,为霍漱清的品德做保证。

可是,邵芮雪哪里知道,自己这么一说,苏凡更加,更加难以见他了。

他和妻子没有在一起生活,却没有任何的绯闻,那么她呢?她和他,又算怎么回事?

“因子,说好了啊,明天早碰头,你来我家呢,还是直接去顺昌路高速路入口去等?”邵芮雪“武断”地为苏凡做了决定。

雪儿一家是真心为她好,要不然怎么会让她参加这么重要的活动?真的是雪儿说的那样,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和他一起旅行都没机会,而她,竟然这么不知好歹!

“我直接去高速路那边。”苏凡答应道,“雪儿,我们准备点什么,是不是?”

“下班了咱俩去超市买些零食和水,我开车去接你。”邵芮雪道。

苏凡挂了电话。

想想自己的工作,是雪儿找他办的,雪儿一家对她的好,她不能装作不知道。明天,她要主动一点去帮助大家准备东西什么的,跑跑腿之类的。

那么他呢?她连和他一起乘电梯都会紧张,还能平静地和他一起旅行吗?

走出办公室,她一直走到楼道的尽头,打开阳台的门,站在栏杆边。

夏日的天,到了这个时间,太阳已经很毒了,可苏凡只觉得浑身冰凉,丝毫没觉得热。

由于大楼的设计结构,站在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的办公室,尽管那么多窗户,可她还是能数出来哪一间是他的。

空间的距离,或许是从五楼到三楼,可是,实质的距离,又岂能看得见?

那一刻,苏凡突然有种想要跑到他办公室的冲动,双手却只是抓着栏杆,并没有动。

她的脑子里,可以想很多很疯狂很没有逻辑的事,可她的脚,却不会挪动半步,即使大着胆子走了两步,她也会收回脚步。

那么现在呢?

苏凡,你能不能收回你的脚?

走回办公室,苏凡挎包里取出钱包,那里面躺着他给的那张卡。她抽出银行卡,静静看着。

今天是周五,同事们都放松了。同屋的竺科长出差去了,她不用担心有人会发现她发呆。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有谁要找她的话,会敲门的。

把卡还给他,他会明白她的心思了,这段关系,会结束。可是,这么一来,他们,真的会,结束吗?

苏凡,如果你真想和他结束,又为什么明天和他一起去旅行?

明天,明天,,,当做是报答他吧!

心里的这个念头,任何时候都要炽烈,苏凡知道自己必须乘着现在这会儿跟他了断,错过了这会儿,她不会这么做了。而现在这么做,是正确的!她不能再和他这么下去了,她不能当他妻子不存在。

她知道,自己现在和他断绝,是一种忘恩负义之举。不管怎么说,他对她有恩,她不该得到了好处把他甩开。可是,再这么继续下去,她只会错更多,会伤害他,伤害他的家,给他造成麻烦。她宁愿在心里感激他,看着他的背影,却不能——

将那张卡紧紧捏在手,习惯性地拿起两张废纸,走出办公室。

“苏科长——”身后有人突然叫了一声,苏凡一惊,转过身,原来是下属找她签字的。

苏凡赶紧拿起笔签了自己的名字,那张卡却掉在了地。

她赶紧放下笔要去捡那张卡,却没想到已经被别人捡到了。

“谢——”苏凡忙说,抬头一看,却是高岚。

“苏科长这是打算给我们送礼物吗?”高岚扫着那张卡,诡异地笑了下,看着苏凡。

“谢谢你!”苏凡忙从高岚手抽出那张卡,站起身。

高岚在科里根本不把苏凡放在眼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苏凡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她了,也懒得理会。

这几天,在冯继海的帮忙下,苏凡已经把省市各级单位的职能和主要领导搞清楚了。冯继海告诉她,外事办接触的单位多,办理事情的时候要分清楚轻重缓急,领导们多,可领导的级别和份量又不同,要是重要领导有关的,哪怕事情再小,都要抓紧办。而显然的,冯继海对苏凡的“机关启蒙教育”有了显著的成效,不到一周的时间里,科里的同事都发现苏凡说话的时候,和她谈工作的时候,她显得有底气多了,不再像过去那样总是说“应该是吧”“可以吧”之类的,不再用那种完全是征询的口气了。

尽管如此,却还是免不了被高岚这种人搅场子,而高岚,不知道为什么,科里和处里的人,都没人敢得罪她,要不然,按照她那副傲气十足的样子和从不把别人放眼里的行事行为,早被教训了。

苏凡不喜欢过问别人的八卦,究竟是谁给高岚撑腰,她也懒得去了解。反正她是管工作,只要科里的工作做好行了。

拿卡,苏凡头也不回朝着楼梯走了,她不想乘电梯,万一碰到什么人问东问西麻烦了。

“高岚,算科长是你师妹,你也别把人家当小丫鬟嘛,好歹人家是科长呢!”找苏凡签字的那个男同事对高岚道。

高岚拍拍那个人的肩,道:“打抱不平?不会是对苏科长动心了吧?”

“你别乱说!”男同事否认道。

“我告诉,苏科长,可不是你能觊觎的,人家可是有大志向的人1高岚道。

这会儿都11点过了,又是周五,人都变得散漫了起来,楼道里也有好几个人出来晃荡。

高岚这话里有话的语句,顿时引起了轰动。加她是苏凡的前辈师姐,大家对她的话不禁有种说不出的相信。

“哎,你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啊?分享一下!”大家开始围着高岚。

高岚只是笑了下,折身走回办公室。

两位副科长都不在,科长去商务厅开会了,涉外科的办公室里,安心地进入了八卦时间。

苏凡并不知道,自己的高岚的口、同事的心里成为了一个怎样的人。当然,她也不会去关注,她现在想找霍漱清。

走到四楼的楼梯口,她才想起自己该打电话问问他在不在的。如果他不在,她是不是可以把卡从门缝下面塞进去?不行,万一被别人发现了,还以为有人给他行贿呢!十万块,可是要判好几年的。不过,要是她把卡装在信封里从门下塞进去不好了吗?算是除了他之外的别人看见了,也不会以为是银行卡——

傻呀,是不是银行卡一摸知道了,你以为这楼里的人会把装在信封里的银行卡当成ip卡?

算了,还是先过去看看他在不在吧!要是他在话,给他,如果不在——

不在的话,不还了,也不和他断了。

此时,苏凡把他会不会在办公室当成了神的旨意,来为自己的未来指明道路。

这么决定了,苏凡快步下楼,到了三楼,小心翼翼却又努力镇定地走向5006房间。

到了门口,她发现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她想要透过那个门缝看他在不在,却又担心万一还有别人在里面的话,自己这样糟了。于是,深呼吸两下,她抬手敲门。

“进来!”

是他的声音。

苏凡的心,停止了跳动。

“进来——”门,突然开了,眼前,是那熟悉的、梦里的面庞。

那颗停止跳动的心,猛地快速跳了起来,似乎要把刚刚停顿的这两秒钟漏跳的几拍补回来一样。

他没想到是她,眼掠过一丝诧异,却很快被笑颜取代。

霍漱清没想到她会主动来找他,之前挂了邵老师的电话想打给她的,却还是感觉有点意外的惊喜较好,却不成想她竟来了?!

把她让进了屋,他直接关了门,将她揽在怀里,静静地注视着。

苏凡慌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莫非神明让她不要和他分开?可是——

本来是想请神明为自己做主的苏凡,这会儿却慌乱不已。

他以为她是紧张的缘故,低声笑了下,俯首便吻了她的唇。

苏凡愣住了,晃神之间竟被他的舌占了便宜,轻而易举窜入了她的口。

他以为她是故意的,以为她想让他吻,便一直拥着她坐在了沙发。

第四十七章让他拿走他想要的

与之前在这间办公室里那两个蜻蜓点水的亲吻不同,她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力量。可是,她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在办公室里和她发生这么亲密的行为,慌乱之间赶紧推开他。

可是,推开他之后,苏凡不敢看他,低着头。

她的这一连串动作,让他以为她是紧张是害羞。

霍漱清抱住她,问道:“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事先打个电话?”

苏凡低头不语,咬咬唇角,从裤兜里掏出那张卡,颤抖着手把卡放在茶几。

他的视线,落在那张卡,然后又移到她的脸。

她,要干什么?

这么做对了,苏凡,他在这里,你正好可以把事情了断了,这才是天意!

心里的这个声音,今天似乎异常地坚决,异常地有力,以至于苏凡再也听不到其他,也想不到其他。

“霍市长,这张卡,还给您1她的声音微弱,却非常清晰。

尽管内心那个声音很强大,可是,面对着他,面对着自己另一个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心愿,她的声音,很小。

他放在她腰的手,似乎松了下,苏凡感觉到了,只是这一下,她的心,疼了。

“谢谢您一直帮我,我——”她说不出来了。

后面的话是什么,她根本没有组织好,而且,即便是提前练习了,现在也,说不出。

他那只手,依旧落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却拿起了那张卡。

“你来找我,是想——”他看着她,却顿住了。

他又不是傻子,她这么明白的举动和话语,他再清楚不过了。可是,他不理解,更不愿相信,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凡低着头,两只耳朵烫的厉害,她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她,不知所措。

尽管霍漱清擅长处理一切意外,而现在这个意外,显然不是他擅长,不是他的能力范围的。

他,被她给拒绝了?

世,竟然有个小丫头,拒绝了他?

“对不起,霍市长,我,我先走了,我——”苏凡语无伦次,屁股下面似乎有无数钢针,让她根本不能再坐在那里。

可是,她依旧不敢抬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能说什么,唯一能说的是道歉,唯一能做的,是逃离!

他,一言不发,静静看着她逃走!

到底,怎么了?

从这一刻开始,苏凡的大脑几乎停止了转动,却不知道他还要若无其事地去应付各种事件,去思考自己的行动。

只有当周围没有人的时候,霍漱清的心,才会烦乱。

这个丫头,抛弃了他!

多么可笑的一件事,他,霍漱清也会被女人抛弃!

如同一个木偶一般陪着邵芮雪购买了明日行程的零食,苏凡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刚刚她和邵芮雪说明天自己不去了,可邵芮雪坚持让她去,苏凡只能答应。可是,她不知道明天见了他该怎么办,以后,还怎么和他相处?

倒在床,她根本动不了,两只眼睛空空地盯着房顶。

时间,滴答滴答走着,门,传来一下又一下的敲门声。

谁?

她的直觉告诉她外面的人会是谁,可她的理智又否认了这个结论。

不管怎样,那个敲门声根本不停,执着地叫着她。

或许,或许不是他,是呀,怎么会是他呢?她是什么人,还值得,值得他——

于是,苏凡起身去开门,门刚开了一道缝,一只大手伸了进来,将门彻底推开。

她怔住了,不停地后退。

他一脚踢过去,将门锁,随之,用他强有力的臂膀抱起她,将她的身体深深压在那张床。

苏凡困惑了,害怕了,她闻到了他身的酒味,看到了他脸的表情。

他的视线,锁定在她的身,而他的手,一粒粒解着她的衣扣。

她的身体,颤抖着。

身的男人,如高山一般让她的内心生出深深的压迫感。

她知道他要做什么,却没想到他会在她把卡还过去之后做。

尽管已经和他断了,可她,她的内心里还是愿意,愿意和他做那件事,毕竟,自己曾经爱慕过他,甚至现在依旧爱慕着他。而他们之间,这件事应该很早发生了,从定远镇的那一夜,甚至,是在苏凡不知道的更早的时候。

她,没有一丝的抗拒。她感觉到了他的坚持,因此,她不会做任何的抵抗。

也许,霍漱清早预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他的内心里,有些乱,可是他的手,根本没有遗漏他的心思。

他要得到她,必须!为什么?他说不清楚。可是他必须要找个理由让自己继续下去,那么,这个理由是,她,是他的女人,而他,想要她!这么简单!

她的身,还穿着午那件裙子,并不新的裙子,样式也很普通。

穿裙子不是更好办吗?直接脱掉di ku可以了,可他为什么还要这么,这么无聊地在这里解扣子?

他讨厌她穿这么多扣子的裙子,而他已经没有耐心在继续这种解扣子的游戏,便微微一用力,将她的裙子彻底从身剥了去。

她闭了眼睛,紧紧咬着唇角。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让她清晰地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他在脱去自己的衣服。

“看着我——”他的手卡住她的下巴,命令道。

可她不睁眼。

此时的苏凡,已经完全不认识身的这个男人了,他不再是那个温情脉脉的霍漱清,不再是那个有着深深艺术气息的霍漱清,而是,而是她的司,是一位市长!他会得到他想要的,想要的一切,何况是她这样的一个小女子?

他霸道,他无情,他目无一切,他自我,他,狂热!

而接下来,他的动作更印证了她的这些感觉,让他完全符合了她曾经对他这样地位的官员的想象。

其实,他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直,或许,他像以前那样亲亲她摸摸她,会让她放松一些,可他没有。

“苏凡,看着我!”他又说了句,可她依旧不睁眼。

也许是她这无言的抵触,让他心底最后一丝怜惜她的念头都没有了。

那一刻,当他强势地进入她的那一刻,她的世界,被彻底撕开了。

她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那红润的嘴唇,此时变得惨白无。

那一刻,他有些怪的感觉,那是一种遥远的记忆,仿佛曾经有个人也给了他这样的感觉。

可是,他没有去想自己的这种感觉只是巧合,还是——

他的内心,猛地生出畅快的感觉,这种感觉将刚刚的记忆彻底冲散。他要享受,他要占有,他,要快乐!

覃东阳说他已经没了男人的本能,可是,此时他的行为,还有他的强硬,无一不证明他是个正常的男人,甚至是个非常强壮的男人。

这久未使用的武器,此时遇到了最好的对手,他如同初次战场的士兵一般不惧生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是去冲锋去杀戮!

可是,刚刚才进入状态的男人怎么会停下来去关注她的伤,他继续在她的身体里驰骋着、冲锋着。

她晕了过去,直到某一刻,身体深处那原始的快乐聚集喷发出来,才让她苏醒。可是,为什么他还没有停下来,为什么——

究竟这样的酷刑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是的,酷刑,她完全感觉这是酷刑。曾经,她以为自己和他的第一次会非常快乐非常浪漫,而现实,总是和想象背道而驰!她不快乐,一点都不!

是她欠他的,她欠他那么多,多到她还不清。现在不是挺好吗?当做是还债了,还了钱的债,还了情的债。如果这么算的话,她不是还挺值钱的吗?

可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了下去。

她那傻傻的爱,这么,没了!

第四十八章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关系

不知到了何时,当身的人发出一声如狮子一般的闷声咆哮之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停止的那时快时慢的震动。

他,从她的身体里离开了,没有立即穿衣,却是躺在了她身边。她蜷缩着身体,背对着他,耳畔,却似乎听见了他满意舒服的轻叹。

她已经不再去想自己的身体有多疼,心有多痛,她只是觉得冷,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彻骨的寒冷。

而此时,霍漱清醒了,或许,他一直都很清醒,他很清醒地知道自己要什么,而他已经得到了。

可是,那充斥着全身每个细胞的畅快淋漓的感觉逐渐远离之时,他转过脸看着这个女孩。

她那如玉的身体,还有,她那纯净的笑容——

霍漱清伸出手臂,放在她的腰际,却意外地感觉到了一股冰凉。

他,惊醒了!

“丫头,丫头,苏凡——”他叫着她的名字,她却根本不理会。

他扳过她的身体,她却不看他。

猛地,她推开他,从床爬起来,视线没有在他的身停留片刻,转身下床。

这个人,不是她爱慕的那个霍漱清,她不认识他,不认识!

身体深处那种陌生的空虚,一点点开始扩大。

扶着床站起身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了好多的液体,滚烫的液体从自己的身体里流了出去,她紧紧闭双眼。而片刻之后,她睁开眼,挪动着脚步,一点点,一点点走向洗手间。

他开始担心了,而这份担心,在他的视线无意间瞥见床单那抹嫣红的时候,骤然增大!

她,竟然,竟然——

此时的霍漱清,脑子里彻底陷入了混乱。他怎么了?他怎么可以——

是的,他一直以为她是和别的男人有过那种经历的,即便她现在没有男朋友,以前肯定有过。年轻男女恋爱,又有多少是没有发生过关系的?何况她的年纪也不算小,有经验很正常。可是,他没想到,万万没想到他的小女人,真的像看起来的那么纯净。而他,却将自己并不算年轻的身体进入了她,占有了她的清白!

霍漱清起身,看着地那凌乱的衣物,双手用力抹了下自己的脸。

他想起今天的场景。

午她离开了他的办公室,他一个人那么静静坐着,他不相信她这么离开了,轻轻松松的离开了,毫无眷恋。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

后来,政府办的刘晖主任来敲门,说到时间去参加一场祭奠活动了。

坐在车,他依旧回想着苏凡来找自己的情形,脑子里猛地迸出一个念头,那是,她是做好准备来回绝他的!可是,在他刚刚进入状态,在他刚刚体验到温情的时候,她这么走了,怎么,怎么可以?

不行,他要让她回来,让她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

下午工作的时候,没有人看出他的心情有任何的异样,而晚,和孙主编的交谈同样是没有偏离轨道。

司机开车送他回去市里分给他的那一套小楼里,他坐在后排,静静闭着眼睛。

晚吃饭的时候,他喝了点酒,孙主编是喜欢喝茶的,本来他也要喝茶,却不知怎的喝了酒。喝的并不算多,此时却让他感觉到有些头晕。

冯继海陪着他进了客厅,给他泡了一杯解酒茶,听吩咐离开了。

偌大的房子,又剩下他一个人。

可是,明明应该是安静的家里,却听见了她说话的声音,还有她的笑声,他猛地睁开眼,却根本看不见她!

其实,她已经离开他了,不是吗?确切地说,她甩了他!

霍漱清被甩了!

他起身,从酒柜里取出一瓶酒,也没看是什么东西,给自己倒在杯子里,开始慢慢喝了。

不知道该想什么,脑袋空空的,什么也不要去想。

可是,眼前,却总是她穿着小碎花睡裙的样子,是她在他怀里娇羞颤抖的样子,是她——

她,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怎么可以离开他?

或许,从他决定出门去找她的那时起,他已经准备要做那件事了,他要得到她,今晚!

而现在——

洗手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霍漱清穿好衣服走了过去,用力敲门。

他错了吗?没有,他没有错,他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哪怕只是正确的错误!可他,不会后悔!

她,是他的女人,完全彻底是他的女人。如果说之前还一直在遮遮掩掩含含糊糊的话,现在已经完全明确了。男女之间,似乎只有发生那件事,才能完全确定彼此的关系。

他需要这种确定吗?不,他不需要,他的心里极为清楚明确,她是他的女人。而她才是那个需要确定的人!

可是,她现在的状况,他,担心!

她根本站不住,洗手间里有个小板凳,她坐在板凳,打开莲蓬头的水龙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热水,那么任由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好痛,身体的痛,心里的痛。

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在刚刚之前,他还是那么温尔雅的一个人,怎么会变得,变得跟那么恐怖?

到底,到底哪一个才是他?

是她错了吗?

门传来的声音,是他在敲门,可她不想去开门。开门之后怎么办?她还怎么面对他?高兴?难过?还是若无其事?她做不到,她根本做不到让他再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她不是那么心理强大的人,她是个懦夫,遇到事情只会逃避,那么,现在她,继续逃避吗?

敲门声,还在持续,可她继续那么坐着,纹丝不动。

霍漱清用力转动门把手,却根本转不开。

她怎么回事?

心底的担忧开始笼罩着他,他开始撞门,谁知道这门还撞不开?

苏凡听见了。

他是怕她zi shā吗?

她苦笑了一下,抬手关掉水龙头,打开门。

没有穿衣服,她觉得也没必要穿了,这样的身体,他不是都拿走了吗?又何必假惺惺地拿一块遮羞布挡着?

霍漱清看着她。

她的眼里,没有任何神色,木木的。他从未见她这样,在他所有的记忆里,她的眼睛会将她所有的心情表达出来,快乐的、羞涩的、紧张的。而现在——

水滴,不断地从她的头发落下来。

霍漱清伸手要去抱住她,他注意到她在发抖,可是,他的手一靠近,她向后退了一步。

从今晚他进门开始,她没有出过一丝声音!

她不愿让他碰,他便赶紧给她从洗手间取出一条毛巾。

苏凡拿过毛巾,也不看他,轻轻张开嘴。

嘴巴张开好几下,她才发出几个音节——

“您,走吧1

霍漱清却没有动,依旧看着她。

可是,她转过脸,盯着他。

她极少盯着他看的,以前,她总是会回避他的眼神。而此刻她的眼神,更是他陌生的。

“您,走吧1她又重复了一遍。

他的喉结,动了几下,却没有挪动脚步。

苏凡迈开步子,走到门口,直接拉开门,站在门后。

“你先休息!”他说完,深深望了她一眼。

苏凡别过脸,感觉到他走了,她猛地锁门,靠着门,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从眼里涌出来。

今晚,从一开始,她没有出过声,泪水,也只有在痛的难以忍受的时候才流过。可现在,她再也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痛楚,哭了出来。

心里好乱,什么都不知道,好乱!

她和他之间,那件事,迟早都会发生。可是,不该这样发生。既然是同一件事,方式那么重要吗?这样的方式,让她开始怀疑自己过去那种虚幻的爱恋,那种傻瓜一样的幻想。她甚至还以为他是自己命里的那个人,哪怕自己和他只能这样相处,他也是梦里的那个人。可是,这一切,一切,全都是她的想象。

苏凡并不知道,霍漱清在她的门外站了好几分钟才离开。有两个醉汉从他身边走过去,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去,看着他们没有停在她的门前,才转身走向了电梯。

霍漱清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

可是刚才,当他占有她的时候,他的身体和灵魂感觉到了极大的自由,好像他从未如此自由过。而她的反应——

她是他的女孩,完全彻底。那柔软的身体,那紧致的幽谷,还有她紧闭的双眼,咬着嘴唇的样子,所有的一切都让他痴迷。

是的,痴迷。

现在一个人在这夜色行走,他才想到这个词汇。

问题是,他该怎么处理他们的关系?很明显,他违背了她的意愿占有了她,他不后悔是一方面,可如何善后,又是另一个问题。

她那双俏皮的眼睛,变得无神空洞。她向他敞开的怀抱,变得冰冷,而且,她在排斥他,她赶他离开——

霍漱清抬手抹了下自己的脸,望着前方。

午,她主动和他断绝关系,而到了晚,她赶他走。

即使他再怎么善于处理紧急状况,现在也懵了。

车子,在夜色驶向他的住处,车灯,无助的闪烁着。

他走了,她缓缓走到床边,捡起床和地扔着的自己的破碎衣服。

第四十九章总是放心不下她

裙子的纽扣,一颗颗散乱的落在瓷砖地,弯下腰是捡不到的,可是,她蹲不下去。

她猛地笑了下,松开手,手里的扣子掉了下去,滚到墙边。

米色的床单,那一抹嫣红已然发黑,至于其他的黑色斑点,那都是她的血。

看得见的血已经变黑了,看不见的,却在她的心里不停的翻涌着。

夜色,越来越深。

这一夜,注定是个难眠的夜晚,不管是对她,还是他!

第二天一大早,霍漱清还在床躺着,手机响了。

昨夜,他都不知道自己几点睡的,总之是天色发白的时候。伸手摸到手机,看了下是邵德平的来电,这才想起来今天约好的事。

“霍叔叔,我是小雪,您还要多久到高速路这里?”是邵芮雪的声音。

“哦,对不起,小雪,我,我昨晚睡得太晚——”霍漱清赶紧起身,开始下床。

“您还在睡觉啊?”邵芮雪说着,看了一眼开车的父亲,邵德平伸手把手机接过来,把车缓缓停在路边的停车带,“没事没事,我们在这里等你,你别急!”

“抱歉,邵老师,我尽快赶过来。”霍漱清道,“可是,我昨晚没睡好,今天不能开车,坐你们的车吧,能坐下吗?”

“没问题没问题,小雪的那个同学生病了,不能来了,你坐我们的车吧!要不,我们过去接你?”邵德平道。

苏凡,她,病了?

霍漱清的眼里,再度出现她昨晚从洗手间出来后的那个样子,完全没有听见邵德平在说什么。

“漱清——”邵德平见他没回答,叫了声。

“哦哦,邵老师,抱歉,我手机信号不太好,你刚说什么?”霍漱清反应过来,问。

“我们去接你吧1邵德平道。

然而,霍漱清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手机里又有一通电话来了。

“邵老师,我这边还有电话,先挂了1霍漱清道,便挂了电话。

来电的是刘晖,说是安排了一个记者要对高新区做专访。

“你派人陪同去行了。”霍漱清道。

“是新华社江宁分站的,江采囡。”刘晖道。

霍漱清“哦”了一声。

“她这几天一直在跟踪采访,昨晚打电话给我说想给您做个专访,可我看您那里的日程满满的,让她下周再约。结果刚刚她又打电话来催,您看,要不要抽个时间——”刘晖问。

霍漱清想了想,道:“下午吧,你给她约一下,四点以后。”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霍市长,祝您周末快乐!”刘晖道。

霍漱清挂了电话,坐在床。

苏凡病了,是真的病了吗?

他想了想,给邵德平打了个电话。

是邵芮雪接的。

“霍叔叔,什么事?”邵芮雪问。

“小雪,你爸在开车吗?”霍漱清问。

“嗯,您要和他说什么吗?我把手机给他1邵芮雪道。

“好,谢谢你,小雪。”霍漱清道,等邵德平那边接了电话,霍漱清便说自己临时有个应酬要去,没法一起去爬山了。

“哦,你有事的话先去忙吧1邵德平道。

市长嘛,临时有事也很正常。

“对不起,邵老师,我改天再约你们,真是抱歉1霍漱清道。

邵德平客气了几句,和霍漱清说了再见。

“那我们还去不去了?小凡病了,霍叔叔又有事——”邵芮雪叹道。

“当然要去。当是我们的家庭活动日好了!”邵德平笑着说。

邵芮雪眼睛一转,道:“爸,要不,您和妈去吧!松鸣山那里的酒店很不错的,你们去过二人世界吧1

“那你呢?”芮颖问女儿道。

“我去逛街了,爬山有什么意思,不如逛街呢1邵芮雪道,见父母并没答应,邵芮雪又说,“哎呀,你们真不会享受!人家老外几十岁了还要去二人世界呢,你们还这么保守!放心啦,我不会笑话你们的,走吧走吧1

说完,邵芮雪趁着停车的时候,赶紧跳下了车,父母再怎么喊,都没用了。

下了车,邵芮雪掏出手机给男友罗宇辉打了过去。

“老公,我想去新世界买件衣服,前两天看好了的,你今天陪我去把它刷回来吧!”邵芮雪笑着,在路边走。

罗宇辉正在实验室做实验,道:“你不是要和霍市长去松鸣山吗?”

“霍叔叔临时有事,不去了。”邵芮雪道,“正好我爸妈今晚也二人世界不回来,所以呢——”

邵芮雪在电话那边娇羞笑着,罗宇辉也不禁笑了。

“好,明白,组织说什么,我做什么!”罗宇辉道。

“那,你来接我吧!我在顺昌东路这里。”邵芮雪道。

“我半小时后还要加个药,你自己来实验室等我吧,最多一个小时,咱们去把老婆的衣服迎接回家!”罗宇辉道。

邵芮雪高兴地挂了电话,打了一辆车前往江城大学。

与此同时,霍漱清洗漱完毕,换了一套便装,什么都没有吃,直接拿着随身物品出了门。

她病了,是什么病?感冒了吗?昨晚冲了澡可能是着凉了。

这么想着,他将车子停在路边的一间医药超市,进去给她买药。

板蓝根和抗病毒口服液,还有急支糖浆。刚要去交钱,走到一个货架旁边,拿起一盒毓婷。

他戴着墨镜,穿的又是非工作装,收银的小姑娘根本没认出他,只是在扫到毓婷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尽管戴着墨镜,可霍漱清还是觉得被这小姑娘看穿了一样。

拿着药匆匆走出药店,赶紧了车。

在车,他取下墨镜,看着那盒药,发动了车子。

苏凡窝在被子里,一动也不想动。

她是病了,有点发烧,可是并不算很严重,去松鸣山还是没问题的。可她不想去,去了那里会遇他,而她现在,还没有力量直面他。

肚子饿了,家里也没什么吃的,又不愿意下去买,继续饿着吧!

没一会儿,她听见有人敲门。

谁会来找她?小雪玩去了,他,是不会来的,肯定是敲门问路的。

这么想着,她继续闭着眼睛。

敲门声停了。

然而,片刻之后,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他的!

她看了下时间,八点了,他应该已经在去松鸣山的路了,怎么会给她打电话?

想了想,她摁掉了。

门外的霍漱清愣住了,她,竟然挂他的电话?

可是,他没有不高兴,继续给她打。

手机响了,她看下摁掉。摁掉了,又响,她干脆把手机关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手机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手机听筒里传来一个机械的女声,霍漱清摁掉了。

她,真的那么不想见他?

他敲门,继续敲门。

苏凡生气了,从被窝里钻出来,下床拉开门,刚要开口,抬头却看见了他!

她愣了片刻,赶紧关门,可他的手推着门,让她根本关不了。

和他争,根本是徒劳,苏凡松开手,他推门进来了。

他怎么会来?他不是和小雪他们走了吗?

可是,她不会开口问。

他关门,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地,然后走向她,把手放在她的额头,她向后退,不让他碰自己,却被他揽住腰身。她想逃,却根本逃不掉,整个人被他牢牢箍在怀里。

“吃了吗?”他问。

她不说话。

他扫了一眼屋子,道:“去床躺着1

她不要他理她,也不要理他。

霍漱清没想到她这么固执,直接抱起她,把她塞进被窝,苏凡想打他,可是抬起手,又收了回去。

“乖乖躺着等我!”他给他盖好被子,“门钥匙呢?”

她不理。

他扫了一眼床头,看见她的包包,便什么都不管拉开包包拉链,从里面取出一串钥匙,拿到门试好了,才折身进来。

“盖好被子1他看着她,说了句话,走了。

苏凡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也不关心,蒙着被子闭眼。

即便不关心,可她的心里还是有很多的问题。

他来干什么?他又去干什么了?

没过多久,门又开了,她看着他提着几个袋子进来,一个个摆在床头柜。

竟然,他出去买早饭了?

如果换做是昨晚以前,看见这个场景,苏凡一定会感动的落泪,可现在,她的内心很矛盾。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她再次蒙被子。

而他没有让她得逞,直接拉过被子,抱起她。

“你干什么?”她终于开口了,可是,她是在发怒。

她想说,我不需要你管,不要你管,我不要看见你!可是,她说不出来。她只有盯着他,用自己的眼神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抗拒。

“不吃饭不能吃药!”他说。

“我不要——”她拒绝道。

“耍小孩子脾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等你病好了,爱怎么耍都行,可现在,我不会允许你这样!”他也不看她,直接把买来的粥碗塞到她手。

好,吃吃,凭什么不吃?

苏凡拿着勺子,开始喝粥,同时,又发现自己的腿放了一个摆着几只包子的盘子。

她的心,抽痛着。她情愿他和自己的纠葛在昨晚、以那样的方式结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继续纠缠不清。

眼,蒙一层水雾,她抬起手背擦了下,眼前却又出现了一张纸巾。

第五十章他只是想绝了后患

如果是以前,她会说谢谢,可现在,她什么都不说。 不是因为心安理得,而是,她说不出口。

他那么静静坐着,望着她,坐了片刻,好像又想起什么,起身。

苏凡偷偷转过脸,看见他竟然去了厨房。

阳台是玻璃门,坐在床可以看见他在那里好像是要烧开水的样子。她看着他往水壶里装了水,把水壶放在了燃气灶,接着又好像在打开燃气灶的开关,可是,那个动作他重复了好多次,看不见火点着,他甚至弯下腰或者提起水壶看看是不是燃气灶出了问题。

虽然看不清他具体在做什么,可是,从他的动作,苏凡能知道他的行为,知道他遇了什么麻烦——他,不会开燃气灶!

天,这么多年他不是一个人在江城吗?怎么连个燃气灶都不会开?他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

哦,对了,他是领导,之前是mi shu cháng,现在是市长,肯定是有人给他照霍生活起居。如果换做是普通人,连这点事都不会做的话,早饿死了。

苏凡虽然觉得这样的他有些可笑,可是,毕竟是他在给她烧水,是为了让她吃药吧!

尽管不想承认,可他在帮她、在照霍她,她不能这样看着不管。

的确,霍漱清遇到了麻烦,他正在想办法解决。在他发现打不着火的原因可能是自己没有打开燃气管道之时,她来了!

他看着她一言不发打开了燃气开关,打开了火,才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她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他将她的这一系列行为理解为她的执拗,不禁深深呼出一口气。

苏凡的心,剧烈地跳动着。

刚刚他那刹那的笑容,竟让她的心又乱了!

她暗骂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暗骂自己为什么又会因为他而乱了方寸。

不行,绝对不能回去!

其实,昨晚那件事,从某个角度来说是个好事,至少,那件事让她对他死心了,这样的话,她和他彻底没了继续纠缠的可能——当然,如果他今天不来做这些事的话!

如果,永远只是如果,事件按照如果发展的话,肯定会让人少许多的烦恼。

有情总无情苦,如若无情,又何来这么多的烦忧扰乱平静的心跳?

他一直没有再进来,看来是在等水烧开的意思。而苏凡肚子饿,早把那一碗粥和包子全都吃掉了,却不知道其实他到现在为止连一口水都没有喝。

回头看向厨房,看见他在那里站着,好像是在看着外面。

她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在想什么,或许,他想的,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也不去关心了,或许,等她吃了药,他——

药?

苏凡走到他最早拎进来的那个手提袋边,从里面取出一个药店的小袋子,看见了感冒药!

她的鼻头,涌出一阵酸涩,这一早积压在她心头的那些情绪,开始发酵。

是她误解他了吗?其实,昨晚的事——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而非,而非出于他的本意?

如果真是那样,她又该——

然而,她的感动还没爆发,视线聚焦在另一个小盒子面。

毓婷?

这是——

她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药,但是,这肯定不是感冒药啊,他是不是买错了?

可是,当她拿起药盒阅读那面的小字时,大脑“轰”了一下。

原来,原来他过来给她买早饭,给她烧水,为的是,是让她吃这个?而她,她还错误地以为他是担心她——

是,他是担心她,担心她怀孕吧!是担心她给他惹麻烦吧!

她又不是第一天班,司和下属之间因为怀孕而闹得满城风雨的事又不是没听说过,想当初她在一家公司工作的时候,一个副总和办公室的一个女同事搞出问题了,那副总的老婆直接到公司来闹,最后那副总直接嫁祸给女下属,逼迫对方辞职了。

而霍漱清一大早来找她,不也是担心昨晚出问题吗?可笑的她还以为,还以为他是关心她,是内疚——

像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因为那种事内疚?对她而言是天大的事,对他来说,可能只不过跟吃饭喝水一样普通!

既然他认为她会给他制造麻烦,那么,她让他知道她苏凡不是那种会死缠烂打的人,她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把手的药扔到床,她一边拆着毓婷的盒子,一边走向厨房。

霍漱清猛地转身,发现她站在自己眼前,而她的脸,既不是他记忆的笑容,也不是昨晚的没表情,而是,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表情,生气、痛苦、悲伤、决绝!而她的手,是那盒事后药。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看她撕开药盒,取出里面的药片,同时还展示给他看。

“这是您拿来的药——”她说着,张开嘴直接咽了下去。

霍漱清惊呆了。

“你干什么?”他叫道。

也没时间多想,他直接抓起燃气灶旁边放的一个小盆子,打开水龙头涮了一下接了一点水,直接灌进她的嘴里。在她被灌那点水之前,她正在艰难地吞咽着那粒药,因为药粘在了食道根本下不去。

“您放心,药,我已经吃下去了,现在,请您回去吧1苏凡擦去嘴角的水,转身指向房门。

霍漱清看着她,嘴角抽动了两下,可她,只是闭着眼。

燃气灶的水壶里,被壶盖困住的蒸汽四窜着,却找不到逃出去的路途。他的心,如浪涛般翻涌着。

她,总是让他意外,同时又让他挫败!

挫败?这世还有一个女人能让他有这种感觉吗?霍漱清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即便是事情真的发生了,他也不愿相信。可是,这种感觉没有骗他,的的确确是挫败。

这个小女人,在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甩了他一次,赶走他两次!

真是迹!居然有人会把他从家里赶走?除了苏凡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女人,没有别人,没有人敢这么对他!向来都是他想走走,想留留,别人还有什么发言权?可这个小女人,这么,这么轻易地把他踢开,可他还,还不愿意离开。

双手握着方向盘,他的视线停在前方。

早去看她之前,他猜测着她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感动落泪,会像一个孩子一样粘着他,而不再是昨晚那样决绝的模样。可现在,当他满心不安地赶过去看她,却一再受到她的排斥和抵触。

他理解并忍受她一定程度的抵触,毕竟,她是个女孩子,昨晚是她的第一次,而他,并没有温柔。因此,尽管她不接他电话,不让他进门,不让他碰,他都接受。可是,面对她再一次的抛弃,霍漱清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她误解了他,她以为他过去是为了让她吃事后药,的确,那是他的其一个目的,如果他不想让她吃,他不会买那个药了。可那不是全部,他知道一旦她真的怀孕,对于她是多大的压力和伤害,他不想她经历那样的事。而她,却以为他是为了让自己放心。

他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难道说他这么多年都没有碰过除了孙蔓之外的女人,是因为害怕吗?如果说他真的害怕女人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他还会和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吗?苏凡,不了解他,她不懂得这男女之事根本不会影响到他的事业,即便是真的会有影响,他也有能力把这种影响消除。而她——

他不怪她,毕竟她太年轻,很多事都不懂。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固执地赶他离开呢?她是想断绝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别的目的?会是什么目的呢?欲擒故纵?想让他给一个承诺?

不会,苏凡不是那样的人,如果她真的那么斤斤计较,他不会选择她了。

如果不是这些理由,她又为什么这样对待他?

运筹帷幄十几年的霍漱清,此时遇了棘手的难题。他不知如何解决,更加无从求助。他知道的是,自己败在她的手了,很显然的。

这个小女人,她能让他心神荡漾,也能让他心慌意乱。她的声音和笑容总是在他的身边,如同精灵一般钻出来。平时他根本意识不到她的存在,可一旦想起她的时候,那份说不出的感觉会将他送到她的身边,将自己交给她,让她带着他的思想漫无目的遨游的同时,又忘却红尘的是非。他喜欢和她在一起,他怀念那些日子——

莫非他今后,真的只能抱着怀念过日子吗?

不,他不相信,他不信自己这样输了,他要等着她自己主动来到他身边,一定会有那一天,一定的,而且,很快!

这么跟自己暗示着,可霍漱清还是难以彻底放心下去,想了想,给张阿姨打了个电话。

“小苏病了,她一个人,你过去看一下。”他说。

病了?

“好的好的,我马过去,您别担心了,会没事的。”张阿姨安慰道,说完,霍漱清便挂了电话。

张阿姨也没多想,赶紧收拾钱包钥匙出了家门。

第五十一章就是喜欢她的倔劲儿

一早滴水未进,又被苏凡给搞的心烦意乱,霍漱清将车开到一家运动馆,在自动售卖机买了两瓶水,直接进了自己专用的那间壁球场。场地的服务员认得他,赶紧给他开门。

服务生小哥看着他面色严肃,只是问了句:“给您把空调调到多少?”

“这个温度差不多,等会儿我自己调。”霍漱清道,服务生赶紧离开了。

在更衣室换掉身的衣服,霍漱清拿着球拍进了场地。

很快的,空荡的场馆里,很快响起击球的声音。

他要将注意力转移走,不去想自己和苏凡的事了。既然是个麻烦的问题,那先搁置,现在正是矛盾冲突最厉害的时候,不管他想什么办法都是无功而返。与其这样,不如先放下。

对,这样!

尽管早没吃饭,可是他击球的力度丝毫没有减弱,跑动着,击打着,汗水不停地从他的皮肤里渗出来,滴落在地面。

苏凡,苏凡!

明明说要放下,可他的嘴巴竟然会不自觉地默念着这三个字。

见鬼!

他猛地攥紧了手,却没注意到球已经弹了回来,险些飞到他身了。

霍漱清坐在休息椅,打开矿泉水的瓶盖,“咕咚咕咚”喝着。

那个丫头,竟然一口水都不喝吞药,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还真是倔,怎么以前没看出来?

怎么会没看出来?其实她一直很倔,只是他忘了。

霍漱清不禁笑了,拿着毛巾擦了下汗。

是呀,如果她不是那么倔的人,怎么会被发配去了拓县却不告诉他呢?如果换做是别人,恐怕还没离开市区把消息告诉他,让他想办法了。唉,真不知道这家伙是聪明还是笨!

可是,如果她也像别人一样怀着目的接近他的话,他会和她走到现在吗?

唉,他希望她能够“聪明”一点,这样会让他省去很多心思。可是,她如果真“聪明”了,不又把新问题带给他了吗?现在这样的苏凡,执拗又倔强,却——让他放不下!

喝了两口水,霍漱清起身,继续打球。

而手机铃声,在这单调的空间里响了起来。

“是老孙啊,什么事?”是孙总编的电话,霍漱清坐在椅子接听了。

“你昨晚说的那件事,我回来查了点资料,给你发了封邮件,你抽空看一下,看看对你的章有没有帮助。”孙总编道。

“好的,谢谢你。”霍漱清道,“怎么你周末还在加班?”

“出差这么多天,好多事情都堆在一起,还是先处理一点吧!”孙总编道。

孙总编是覃春明亲点的《江宁日报》总编辑,覃春明看的是孙总编对工作的专业和执着,这是许多坐在总编位置却已经忙于交际应酬的同行们失去了的东西,而覃春明认为《江宁日报》作为全省最重要的官媒之一,必须首先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因此,霍漱清和孙总编也是来往许多。

挂了电话,霍漱清想起了自己和孙总编谈的那件事。

事实,他很清楚,凭借自己的一篇章,根本不会把江城的媒体扳到他这边来。可是,几天前,在他和覃春明的一次交谈,得知面在讨论官媒的一些问题。覃春明说,现在媒体宣传出现了很多的乱象,央迟早是要整治这一块的,现在只是出了一些草案。江宁省也要把这一块抓起来,不过,具体该怎么做,要看央的精神出来以后再做决定。当时,覃春明是在好几个人面前说的这个话,霍漱清多年的工作习惯让他对覃春明的“闲谈”很是敏感,尽管早已不是覃春明的秘书或者副mi shu cháng,可他还是把这些记在了心里。没想到这么快让他找到机会了!

的确,在央做出明确指示之前把章发出去,江宁省宣传部门会抓住这个机会来炒作邀功。他需要的只是他的一个声音发出去来震动赵启明的话筒,省委宣传部则是要为自己树立政绩典型。

昨晚,他和孙总编谈这件事的时候说了自己的意见,孙总编表示大力配合。现在,他必须要尽快把章整理出来,后面的事,交给孙总编去运作。也正是因为孙总编此人的业务能力,让他出头来做后面的事最为合适。

霍漱清抓起手边的球,在地弹着,一下两下三下,好,这么办!

场地的更衣室旁边是专用浴室,他急急地冲了个澡,换衣服离开了。

回到家里,霍漱清从冰箱拿了一瓶牛奶出来,直接楼去书房打开电脑,开始查看信箱,准备写自己的章。

只要专注起工作来,他根本想不起别的事,何况他已经嘱托张阿姨过去照看苏凡了,也没有什么事值得他操心。

很快的,他的指下发出了有节奏的敲击键盘的声音。

此时的苏凡,正在床包着被子看着张阿姨在房间里出出进进。她没有想到张阿姨会过来,还买了蔬菜和肉,说是要给她补补身体。

想也不用想知道是霍漱清让张阿姨过来的,可是,苏凡不明白,他干嘛要这样做。他一大早赶过来,不是想让她把那个药吃了吗?既然她都吃了,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干嘛还让张阿姨过来?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是,看着张阿姨在这么热的天里给她在厨房做饭,苏凡的心里也很不忍。自己和人家非亲非故的,干嘛让人家这么辛苦?他也真是的,什么都是一声不吭地做了决定,也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不管别人愿不愿意接受!

“张阿姨,您别忙了,我,没胃口——”苏凡来到厨房,拿着一本旧杂志当扇子给张阿姨扇着。

“你啊,乖乖躺着去吧,看你身子那么虚,这么热的天,你一点血色都没有,不好好补补可怎么行?”张阿姨一边说着,一边搅动着汤锅。

苏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以前没人过问自己,不也过的好好的,现在怎么娇气起来了?只不过是一点小感冒而已——难道真的是因为被张阿姨照顾的习惯了?

不,这可不行!

“要不,我来帮您吧!您做菜那么好吃,我一直都想跟您学来着!”苏凡道。

张阿姨看了她一眼,想要拒绝的,还是笑着说:“那好吧,你在旁边看着吧1

气氛,变得不再那么僵硬了。

“霍先生很喜欢吃这道糯米莲藕,他从小在榕城那样的水乡长大,吃菜口味清谈,不过,这几年来了咱们云城,口味也变了不少。刚开始我给他做饭的时候啊,他喜欢吃这种甜甜的菜,现在呢,”张阿姨说着,笑了,“爆炒羊肚都很喜欢吃呢1

苏凡笑了下,没说话,帮着张阿姨一起将糯米灌进莲藕的孔内。

“其实,这些菜做起来都很简单,你这么聪明的,学这点东西没什么难度的1张阿姨笑着说。

“我只会做点家常的菜,还都是我们江渔那边的。”苏凡道。

“那已经很了不起了,现在的女孩子,会做菜的不多了。”张阿姨说着,亲手给苏凡帮忙示范着。

苏凡好想问张阿姨,您见过他的妻子吗?他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可是,她说不出口。

“霍,霍市长他家里人不过来吗?”她想到另一个办法来打听,张阿姨看了她一眼,“额,是他父母啊还有其他的人。很多人不是都会去亲人工作的地方去看看的吗?”

“霍先生的父母年纪大了,过来过几次。”张阿姨道,“他父亲在榕城当了很多年的市委书记,退休前是华东省的省委副书记,老领导了,很有派头的。”

苏凡笑了下,没说话。

想想也是,他的气质,说明他来自一个不一般的家庭。

那么,他的妻子,一定也是,也是名门之后了吧!

苏凡这么想着,脑子里幻化出“他妻子”的形象,温婉、大度、漂亮、富贵,一定是那种让人看一眼知道是领导太太的人。再看看自己,到了周末连头发都不梳——

“虽然是当过大领导的,可是呢,霍先生的父亲啊,还是很平易近人的。看着严肃,其实一点领导架子都没有。他们来云城住的时候,我天天和他们在一起,没有什么不自在的。有时候,老领导还和我一起去早市卖菜呢1张阿姨说着,笑了。

“那么霍市长的母亲呢?她又是怎么样的人?”苏凡不禁好起来。

“老太太呢,额,”张阿姨道,“老太太,是个很挑剔的人1

挑剔?那也是应该的吧!没挑剔才怪呢!苏凡心想。

“霍先生呢,和他父亲挺像的,都是大高个,他母亲个子不高。霍先生的姐姐和他母亲挺像,很精干的一个女人。”张阿姨道。

苏凡点点头。

他父母、连姐姐都说了,是不是接下来该说他的,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了呢?

“他家里其他的人,您,也见过的吧?”苏凡试探性地问。

张阿姨只是笑了下,道:“有些话,不是我该说的。”

第五十二章她不是他的什么人

苏凡愣了下,忙说:“对不起,张阿姨,我,我不该问的——”

张阿姨低头做菜,道:“霍先生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呢!他几乎很少这么对一个人心的——”说着,张阿姨看了苏凡一眼。

有些话,的确不是她该说的,因此,她当然不会告诉苏凡,自己看到霍漱清和孙蔓是怎样相处的,那样的安静。而他和苏凡说话的时候,会认真看着她,即便不看她,说话的语调和表情,也和对孙蔓讲话截然不同。如果一个男人不是对一个女人有特殊的感情,怎么会这样呢?

苏凡知道,他对自己是不同的,可是,她不想明白,不想去深究到底因为什么。也许,昨晚的事已经给了她答案。自己对他而言,也许是那样的一个存在意义吧!

难道不是吗?什么是"qing ren"?是为了做那件事的。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哪个男人愿意把钱给一个不是自己妻子家人的女人呢?

“他,霍市长总是很忙吗?”苏凡换了个话题,问。

她是关心他的,她总想知道他的事,哪怕,哪怕现在自己对他的感觉有点复杂。

张阿姨点头,道:“一个外地人在这里这么多年,真是很难为霍先生了。”

“他家里人为什么不过来和他一起住?”苏凡不想再问的,可是,总忍不住。

“这个,我不知道了。”张阿姨叹了口气。

苏凡不语。

好一会儿,厨房里只有汤锅的盖子被蒸汽推动着,不断地碰撞着锅沿。

“一个人在异乡,过的再好能是什么样子?人这一辈子,说到底最想要的还是一个伴儿,不论贫富,回到家里,有个人可以陪着说说话,这够了。”张阿姨说着,看着苏凡。

正在冲洗泡了糯米的盆子的苏凡的手,顿住了。

的确,一个人在异乡,再怎么有成,回到家里也是面对着四面墙而已。至于像她这种连家都没有的,看着那万家灯火,只会更加孤独。

她想起了刚毕业的那一年冬天,那时候她在一个公司做秘,冬至那天被邵芮雪一家叫过去吃饺子,晚乘着公交车返回自己住处的时候看着那一幢幢楼里亮着的灯,突然觉得好孤单。也许是刚刚经历了邵家温馨的家庭氛围,落到一个人的时候,反差立刻出来了,孤独、寂寞,还有无助。

难道他也是一样的吗?如果不是和他相处这些日子,她不一定会理解张阿姨说的话。她第一次去他家的那种感觉,强烈地袭她的脑海。那种感觉,长久以来深深地植入她的内心,那是一种让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内心里冷的哆嗦的感觉。明明那个房子的暖气很好,还养着绿油油的植物,根本看不出是寒冬,怎么还让她那么冷?或许,是那种一个人的感觉,那是从他身传导到她身的孤寂。

想到此,苏凡的心,有种说不出的痛。

可是,她不是该不理他、该怨他、该忘记他的吗?怎么还,还会为他心痛?

其实,你还是喜欢他爱慕他的,对不对,苏凡?如果你真的恨他,昨天晚会反抗了,可你没有,尽管那么痛,你都没有反抗——

心头,堵得慌!

她关掉水龙头,一言不发,准备走出厨房,可刚到门口,听见张阿姨在那里幽幽地说了句“霍先生胃不太好——”

苏凡的脚步,凝固了。

如果是在昨晚之前,她肯定会想着请他一起吃饭过周末,可现在——

他的身体,好与不好,都和她没有关系,她不是他的什么人,什么都不是!

扶着门框的手,不自觉用力了,张阿姨转过身看着苏凡,似乎在等她说那句话,可苏凡只是朝着屋里走去,窝在了床。

不知道是因为天太热,还是心太乱,苏凡很快发现热天窝被子是一件超级愚蠢的事。可是,不这么躲着的话,要去厨房,她现在有点害怕和张阿姨聊起他,害怕却又渴望。

“好了,小苏姑娘,菜都做好了,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不知何时,张阿姨从厨房走出来,微笑着望着苏凡。

“啊?回去?”苏凡赶紧从床起来,“我们一起——”

“不了,我家里还有点事儿,下午还要去霍先生那边干活呢1张阿姨始终面带微笑。

苏凡一直很怪的是,张阿姨这个人看着和其他很多的同行不一样,她似乎不像是那种家境不好需要出来做保姆的人,不管是她的言谈举止,还是她的着装。

“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苏凡忙说。

“没事没事,我先走了,你晚想吃什么,我买菜过来?”张阿姨含笑问道。

晚?我的天,刚刚做的那么多饭菜,两天都吃不完,还晚——

“不了不了,我,晚我,我自己可以了,我没事的,张阿姨,您忙您的,老是麻烦您,我特别不好意思。”苏凡道。

“客气什么?一点都不麻烦。”张阿姨说着,从洗手间洗完手,拿自己的包包拉开门和苏凡道别离开了。

苏凡走回厨房,望着台子一个个碟子,却猛地想起张阿姨说的“霍先生的胃不太好——”,那股莫名的痛,又开始侵蚀她的心了。

他那么走了,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了?她完全不知道。

是不是该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约他过来?

苏凡,你真是傻!他是堂堂的市长,你还怕他饿肚子?云城市想和他吃饭的人都不知道排队排到哪里去了,还轮的你担心?真是搞不清楚你的位置!

这么想着,她干脆搬着一个板凳坐在厨房里自己吃饭了,这么多好吃的,怎么可以浪费?

唉,要是有个冰箱好了,也不用怕剩菜的问题了。

可是,面对着这么多的美味,她不自觉地想起在那间别墅居住的时候,和他一起吃饭的情形,想起他坐在自己对面,想起他的神情,想起他的微笑,还有说话的样子。

越是想,苏凡的心里越是难受。

为什么她要爱他这样的一个人,不光有妻儿,还——昨晚还发生了那样的事——

苏凡好想找他,可是又不想找他,心舍不得他,却又努力劝说自己忘了他。吃着吃着,如此的美味竟然尝不到味道,唯一尝到的是咸咸的味道,那是泪水的滋味。

可是,苏凡根本没有猜对,此时的霍漱清正在家里忙着写稿子。张阿姨从苏凡那里离开,在路随便吃了点东西赶去霍漱清的住宅了,本来今天早过去打扫的,可是突然临时去了苏凡的住处——张阿姨是个做事很有规划的人,即便是间出了点意外,她也会努力把计划完成。因此,她赶紧开车赶回了霍漱清的家。

尽管霍漱清的车子在院子里停着,可张阿姨不会此判断他在房子里,直到她把钥匙chā jin锁扣转了一下,顿时意识到了,却也深深叹了口气。

进了门,她也顾不得开始打扫,忙楼来到霍漱清的书房,敲门。

霍漱清抬头看了她一眼,愣住了,敲字的手也停住了,却问:“她怎么样了?”

“应该是在吃饭。”张阿姨走进去,看见了桌头那个空着的牛奶瓶,想了想,问,“您想吃点什么,我这去做。”

“什么都行,我这会儿还要忙,你做完了端来,我不下去了。”霍漱清继续修改章,说道。

“好的,我这去。”张阿姨说完,赶紧离开了书房。

等张阿姨离开,霍漱清的手指从键盘抬了起来,看着手边的手机,想了想,还是没有去拿。

这一顿饭,几乎是苏凡长这么大最难下咽的一顿。明明张阿姨的手艺那么好,可她是,是吃不下去,咬一口菜会想起他,想起他对她的好,想起他昨晚的伤害。

该怎么办,苏凡,该怎么办?

霍漱清显然没有想那么多,写完稿件将稿件发给孙总编看了,因为稿件是要在周一早刊发的,孙总编直接约他去清江边的兰馨阁茶楼修改。

在两人修改之时,霍漱清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里面是个柔柔的女声,他愣了下。

“霍市长吗,您好,我是江宁站的江采囡,跟您约了采访,还有半个小时到时间了,不知道——”原来是那个新华社的记者!

“我手头还有事,过一会儿再回复你1霍漱清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现在基本没问题了,你还有事的话,我明天再把终稿发给你。”坐在他对面的孙总编关掉电脑,起身。

“辛苦你了,老孙,谢谢你帮忙1霍漱清起身握手道。

“等结束了你再谢我,明天我再找找刘部长谈谈,咱们赶紧把这件事敲定了。”孙总编笑着说。

“行,我们按照原计划进行1霍漱清道。

“嗯,放心!”孙总编说完,走出了包厢。

清凉的江风从雕花窗里吹了进来,霍漱清望向窗外。

“老刘,你和那个记者一起过来,我在兰馨阁。”霍漱清给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刘晖打了个电话。

第五十三章能放下他吗?

刘晖愣了下,不知道市长怎么突然之间让他也去?领导让去去,还能推脱了不成?

于是,接到命令的刘晖赶紧把手里的麻将牌一推,笑道:“抱歉抱歉,峰有令,执行公务去了。 ”

“刘主任真辛苦啊,周末还要去加班?”坐在他身旁的一个衣着时尚的年女人含笑道。

“没办法,我这是打工仔,和你们这些老总不得1刘晖说着,起身了。

旁边一个年男人赶紧起身跟了去,在他耳畔低声说了几句,刘晖点点头,众人皆起身同他握手告别。

了车,刘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莫非霍漱清是担心自己和一个年轻女记者在茶楼谈话会带来不好的影响,这才让他做陪衬去的?

霍漱清啊霍漱清,你真的如传闻那么不近女色?信这话才有鬼!

给江采囡打了电话,两人同时从两个方向赶往兰馨阁。

然而,在这两人到达之前,霍漱清坐在包厢里给苏凡打电话,却一直打不通。望着眼前的茶具和电脑,他总是想起那一晚的美人添香。

为什么总是会想起她呢?明明这丫头甩了他!

可是,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脑子歇了下来,霍漱清又开始思考早被自己扔掉的问题了。

如果换做是别的女人,可能这会儿已经不知道多少个电话找他了,那一副要把自己终生许在他身的样子,让他厌恶。又或者还有的女人,故意做出一副决然的样子,好像和他生死不再往来,可用不了两天转过头来找他。

苏凡,不属于这样的类型。

谁说他霍漱清没有经历?婚后没有,不等于新婚夜是他石皮处的日子。女人?他经历的不是少数,可他偏偏没有见过她这样的!

她明明爱他,他能感觉得到,她那少女的情动,那闪烁着光泽的双眸,还有她看见他的时候毫不掩饰的喜悦,都让他清楚地感觉到她是爱他的,尽管这样的爱或许只是一种仰慕而非爱情。既然她爱他,又为什么要和他断了关系——

是啊,她那么做,难道是真的要解除和他的关系?如果她是那么想的,那不怪昨晚之后她的表现了。

唉,这个丫头,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她是爱他的,可现在,他把事情搞成了这样——他以为自己和她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两个人会更亲密,却没想到事与愿违,非但没有亲密,反倒是距离更远了。以前他很容易撬开的心门,现在却对他死死地关闭。苏凡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子,善良纯洁,可是,一旦坚持了什么,却是这么难以改变。

苏凡啊苏凡!

而他并不知道,她的心有多复杂。如果说昨晚之前,她内心的纠结还在自己该不该爱他这样一个有妇之夫这个问题的话,那么现在她的纠结已经彻底改变了。她想爱他,即便是昨晚他对她做了那样的事,她还是想爱他,甚至依旧爱着他。可她忘不了他昨晚的残暴,忘不了自己的痛,还有,从现在的情况来说,他们已经彻底伤害了他的妻子。也许那个女人正在遥远的榕城替他在他年迈的父母与面前尽孝,照顾他的家人,让他可以安心在异地工作,解除他的后霍之忧。而她苏凡,却在这里无耻地和他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把那个女人的梦完全踩碎,那么轻易的,在那个女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如果她是那个女人,她会怎样?她该怎样的痛苦?而现在,她呢?

夏日的炎热,渐渐走向了尾声,苏凡,却好像也渐渐明白了些什么。

或许,人生的很多事,如同这月升日沉一般,只有太阳落下去了,月亮才能升起。只有忘记了过去,放下过去,人,才能迈开步伐向前。

可问题是,她,能放下他吗?

不管能不能做到,总得努力去做,哪怕,哪怕心会很痛!

她,不想做那些不要命地朝着路灯飞过去的虫子,更不想死在他的手!

这个夜,显然昨夜要好过,至少,至少她可以睡一会儿了。

新的一天,她去了书店,买几本专业相关的书籍回来。他说的对,只有自己把业务做好做熟练了,才能够服众。她并不是那种喜欢差使人的人,她只是不想被同时看不起。为了不让人看不起,她能做到的,也只有提高自己的业务水平这一条路可走了。

周日,对于苏凡来说是开始刻苦学习的一天,而对于霍漱清来说,很多事,都是无法平静的。

当周一早排队在电梯口等待电梯的时候,苏凡听见他过来了,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挎包的带子,在身旁同事问候“霍市长早”之后也恭敬地重复了这四个字。

他老远看见了她,虽然只是她的背影,可他还是认出来了。那一刻,尽管他面带微笑回复那些问候他的下属,脑子里却是第一次和她乘坐这部电梯时她那紧张的模样。

今天,她又会怎样呢?

她依旧是公式化地问候了他,尽管她的声音很低,他没有听见,可他看见她表情的那一刻,心头好像被什么很尖的东西扎了一下。而她后面的行为,却让他顿在了那里。

苏凡问候了他一句,对他身后的冯继海点了点头以示问候,直接朝着电梯旁边的楼梯走去了。

在苏凡刚走楼梯的时候,电梯停在了一楼。

听见身后那些同事都说“霍市长请”,苏凡的脚步突然变得沉重了起来,只走了两级台阶再也提不起脚。

尽管他距离自己有六七米,可她感觉他站在自己身后,用他那双墨色的眸子注视着她,如同刚刚,那视线可以穿透一切直达她的心脏,然后控制着她的心跳。

她害怕了,害怕这种和他相见却又不敢见的情形,害怕自己控制不了内心的想念又再度重蹈覆辙!

“苏科长?”身边一位同事走过,问了一句,将她从胡思乱想拉了回来。

“早1苏凡忙回了一句,挤出一丝笑意,和对方一起闲聊着楼。

苏凡突然好感激这位同事,如果不是他,或许她会失控落泪或者重新折回一楼了。

而霍漱清看着这一幕愣住了,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离开,却不能看向她离去的方向,他很清楚她为什么这样做。

难道说,她已经从拒绝接他的电话,发展到见面也躲着他了吗?

她,那么不想见他吗?

心里充满了疑问和不解,霍漱清却丝毫不会表现出来,除了苏凡走到楼梯的时候,他看了一眼之外。

他,只是那么看了一眼,脸连讶异的表情都没有,立刻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的走进了电梯,和下属们说话。

好不容易回到了办公室,苏凡赶紧拿起杯子猛喝了几口水。刚刚见到他的那一幕,让她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干了,不光是嗓子,连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蒸发了一般。

苏凡,她果然是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

只是刚刚那么几秒钟,她好想认真看他一眼,可她不敢,不仅是环境不允许,她更怕自己一看见他那双如深潭一般的双眸将自己的意志力全都吸走,让她再度坠入那无望的深渊。

直到此时,苏凡才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恨他、尽管他对她用了强,可是相较最初的恨,心里更多的还是对他的爱,那份必须压制在心里忽略其存在的爱。

不行,不行,不能再这样想他了,否则她这辈子,真的要完在他的手。

从今天开始,苏凡决定用工作来填满思念他的时间,而霍漱清,开始慌了,她的反应让他措手不及。如果说周末她拒接他电话可以理解为她依旧在耍脾气的话,今天她的躲避,让他陷入了无助。

他,到底该怎么办?

算霍漱清再怎么想要为她的行为找个理由,可现实不允许他把精力放在感情之事,还没到办公室,接到齐建峰的电话,说起霍漱清在《江宁日报》的那篇章。

“老爷子刚在车看了,说你写的很好。哎,你呀,直接插手到了宣,这可是要篡|权啊!”齐建峰笑着说。

“我这也是被逼急了啊,但凡有别的路,也不会走到这一步。”霍漱清顿了下,问道,“覃书记没说别的吗?”

“等会儿他会亲自打电话找你的,可别高兴,已经有人把你告到老爷子那里了。这会儿正在告状呢!我先挂了!”齐建峰说完,挂了电话。

这个霍漱清,真够绝的,这么快和赵启明明着叫板了。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唉,仔细想想,自从任以来,霍漱清的确是很不容易了,举步维艰。话说回来,这个赵启明也真是够过分的,至于那样吗?逼走了两任市长不算,来了第三任还要如法炮制?可惜啊,霍漱清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赵启明还真是找错了对手。今后江城市的政局,可以想见会更加波谲云诡,鹿死谁手,还真是说不准!齐建峰如此想着,小心走进覃春明的办公室。

而此时,覃春明还在接电话。

这是齐建峰所说的告状。

第五十四章他是别有用心的

原来是省里的一位重量级领导看到了霍漱清那篇章后给覃春明打电话来的,说霍漱清这是完全的越权,不符合组织规定。

“这让云城的工作以后还怎么搞?市长主动跟书记叫板,把党的威信、组织的纪律置于何地?”那位领导在电话里很是不满,道。

“我看了那篇章,写的还是很深刻的,里面提到的不少问题,还是值得我们讨论思考的。”覃春明也不能明着替霍漱清说话,便如此说。

“覃书记,现在不是说那篇章写的好不好的问题,是此风不可长!连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了,还怎么工作?其他的人效仿起来怎么办?”那位领导说。

“那你的意见呢?我们总不能不允许不同的声音出现,不能不允许同志思考吧?”覃春明也有些不高兴了。

“我建议今天紧急召开常委会讨论这件事1那位领导说。

这件事,的确是该好好讨论讨论!”覃春明道。

挂了电话,覃春明又从办公桌拿起那份报纸看着,对齐建峰道:“给孙正义打个电话,让他马过来。”

孙正义是《江宁日报》的那位孙总编。

齐建峰领命,赶紧打了电话。

覃春明戴眼镜,仔细阅读着那篇一千字的小章。章虽小,却是字字精炼、隽意深远。在霍漱清这十几年写的章里,都算得是品。

看来,他是思考了很久的啊!被赵启明卡住喉咙半年的时间,也思考了不少。不过,这小子,还真是会抓时机,知道这个时候发出这样的一篇章,对他而言是最好的时机。

在这时,覃春明的手机又响了,齐建峰看了下,是省委宣传部部长张春年打来的,齐建峰赶紧接听了,把手机捧给覃春明。

“覃书记,今天《江宁日报》的头条章,您看了没有?”张春年问。

“我正在看,你什么意见?”覃春明依旧在阅读那篇章。

“我觉得这篇章可以拿来好好讨论一下,章的立意很新颖,论证过程也是相当缜密。既然央有动向,我们先搞出来一个我们的意见,您说呢?”张春年道。

覃春明显然对张春年的提议相当满意,取下眼镜,点头道:“你这个建议很好,这么办吧!你们宣传部门在全省展开学习——”想了想,覃春明道:“不过,这篇章可能会有些争议。”

“争议?覃书记您的意思是——”张春年道。

“这篇章署名的是云城市的市长,身为市长公开发表关于官媒的意见,本身会有些争议。我现在担心的是,有些人会将关注点放在这个署名人的问题,而不去关注章内容本身。”覃春明道。

张春年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思考片刻,他说:“覃书记,我们弱化署名人的职位问题,只是把这当做是一位老党员对组织的一些肯合理的建议来对待,您觉得怎么样呢?”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覃春明的心里,覃春明大手拍了一下办公桌,点头道:“好,你这个观点很正确,这样。今晚的常委会,丛主任要说这件事,到时候——”

算书记只说了这几个字,张春年已经完全明白领导要让自己做什么了,便应道:“覃书记,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先在部里讨论一下,晚的事,您放心吧1

“嗯,那你去布置吧!有什么进展,随时告诉我!”覃春明道。

张春年在那边应声,覃春明便挂了电话。

“这个霍漱清!捅了这么大篓子,事先连个气都不透!”覃春明道。

齐建峰忙把茶杯端到书记面前,道:“有点像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1

覃春明看了齐建峰一眼,没说话。

眼下霍漱清的处境,或许这么闹一下,会让局势有所改观呢?也罢,也算是他自己解套的办法吧!

不过,这小子,竟然想出这样的办法——

覃春明想着,笑了下,端起杯子喝了口,对齐建峰道:“他最近有什么新动向?”

齐建峰想了想,道:“好像没什么,看起来徐蔓的离开,对他也没什么大的影响。”

“这个蔓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漱清也真是,什么都不放在心,唉1覃春明叹了口气。

齐建峰是知道覃东阳给霍漱清物色女人的事情的,那晚的那个丫头,看着是挺水嫩的,可见覃东阳也是下了功夫的,只是不知道后来的事情怎么样了。他是没再去过竹苑,更加不会去跟覃东阳打听这事的。看霍漱清最近这频繁出招,莫非真的是有人滋润了?

“给他打电话说,午过来和我吃饭。”覃春明说完,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齐建峰“嗯”了一声,给霍漱清打了电话。

此时,霍漱清却正在和张春年部长通话,齐建峰给他发短信说了下。

对于霍漱清来说,即便不走进那幢办公楼,脑子里被公事填满了,何况此时坐在办公室里,哪有多余的一点点脑力去思忖那个扰乱他心海的小丫头?

与他相,苏凡显然是乱了。

她想让自己精心下来好好工作,可是根本静不下来,一早不知道出了多少的错。

十点多,宋科长打电话叫她过去。

“小苏,你怎么了?是不是家里有事?”宋科长名叫宋玲,今年四十岁,她拉着苏凡坐在办公室的沙发,问。

“啊?没有,没事,科长,没什么事。”苏凡道。

“要是有什么难处,你告诉大姐,可别在心里蒙着。”宋玲道。

今天早,宋玲在洗手间听见两个女同事在那里说苏凡的事,说她大学时候家里穷的连学费都掏不起,结果她去酒吧里zuo tái了,被一个台商包了,大学毕业后,又被那台商介绍给了本地的一个老板,结果她大学毕业一年都没工作,是给人家做"qing ren"去了。后来那老板不要她了,她才考了公务员。至于她是如何升职、调动工作,自然都是通过身体换来的。

宋玲根本想不到苏凡是那样的人,可是那两个女同事说的跟真的一样,让宋玲的心里也开始犯了嘀咕。别的不说,苏凡这样一个资历浅薄的人,如何能从环保局跳到市政府?而且,宋玲也了解过,苏凡来外事办之前,是在拓县环保局的。像她这样一个没有背景的小丫头,从拓县一步登天进了市政府,要说没有人在背后运作,谁都不信。可是,她,真的看起来不像那么复杂的人啊!

苏凡忙说:“谢谢您,我没什么事,家里,也都好。”

“那好!哎,那天我跟你说的事,我一个同学的侄子,在行总部工作的,没有在窗口,是在技术部门,年纪嘛,你大几岁,三十了,你要不要抽空见见?”宋科长道。

啊?相亲啊?

“科长,谢谢您,可是,我刚到科里,好多事还不熟悉,我想抓紧时间把工作熟悉了,再考虑其他的事。对不起,让您为我操心了。”苏凡道。

宋科长微微笑了,道:“客气什么?我啊,也是牵条线,你这么着急着工作的事,那缓阵子再说吧!你放心,大姐这里可是有很好的资源的1

苏凡笑了,道:“那等我需要的时候再来麻烦您!”

闲聊了几句,苏凡便告辞离开了。

相亲啊?

苏凡走在走廊里,心里,却想着他。

不行,不行,苏凡,你已经把工作搞的乱七八糟,科长都找你谈话了,再这么下去,你还想不想干了?

尽管两个人都被工作填满了生活,可是,苏凡始终和他是不同的,她总归是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间,而这几天,霍漱清却是忙的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每晚回到自己的住处,总是很晚了。

那篇章,在省委常委会引起了争论,省rén dà主任丛铁男把那份报纸拍在桌子,批评云城市市长没有组织纪律性、对党内分工视若罔闻,造成了极坏的影响,要求常委会做出一个处理霍漱清的意见。

全省都知道霍漱清是覃春明的嫡系,嫡系的嫡系,对霍漱清下手,是要砍覃春明的臂膀。而宣传部长张春年却持反对意见,和丛铁男有了争执。

会议,自然是分成了几个派别,有支持丛铁男的,有支持张春年的,还有立的。

张春年的意见,毫无疑问是覃春明的。

“霍漱清同志是云城市市长的同时,也是一名有着将近二十年党龄的老党员,为什么这样一位身居要职的老党员为我们的宣传工作提一点意见要被扣这种大帽子呢?宣是党的工作,每一位党员都有资格为党的工作献言献策,连min zhu党派无党派人士都能对我们的党提建议,为什么我们自己的党员提一下意见要被视为叛逆?丛主任,今天这篇章,我们宣传部也认真学习了,我们一致认为霍漱清同志的意见肯深刻,值得我们反思——”张春年说道。

第五十五章处理他以正典刑

覃春明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喝茶,一言不发。

“春年同志,你知不知道这是越俎代庖?”丛铁男问。

“丛主任这么看待,春年也没办法改变您的观点,只是春年觉得这是一篇难得的好章,而且,宣传部党委通过决议,从明天开始,号召全省各级宣传机构认真组织学习,对照章端正自己的行为——”张春年道。

“反了,真是反了1丛铁男道,他看着覃春明和省长姚一鸣,“覃书记和姚省长难道也要纵容这种行为吗?”

在江宁省省委常委会议,敢于如此质询书记和省长的人,只有丛铁男一人。覃春明任江宁省书记这五年来,向来如此。不过,覃春明是省委书记,丛铁男只是会跟他争论一些,却不会直接影响到覃春明的工作。可省长姚一鸣不同,这五年真是没吃够丛铁男的苦头。

倘若以为rén dà只是喝水看报的摆设,那大错特错了。是不是摆设,还是因人而异的。很多时候,大部分情况下,rén dà和政府是一致的,可有些rén dà主任不甘寂寞,在这些人的手,rén dà的监督作用会发挥到极致,当然,这种监督并不见得是出于公心,很多主任只不过是想借此来彰显自己的力量、在政坛刷存在。

恰好,丛铁男是这样的主任。赴任省rén dà之前,丛铁男是江宁省的省长,当时与他搭伴的书记调到了央某部门。鉴于丛铁男的年纪不适合担任一线领导工作,被调到了省rén dà,之后便调来了覃春明和姚一鸣这一对搭档。丛铁男是江宁省土生土长的官员,从基层一直干到省长一职,门生故吏如同那总长可以达到六百公里、表面积超过一个排球的黑麦草的根系一般,深深植于江宁省各个阶层各个部门。姚一鸣这五年,日子并不好过,每个月八号是他例行去省rén dà主任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日子。在江宁省,丛铁男获赠雅号“丛太后”!

此时,丛铁男将球踢给了覃春明和姚一鸣。

姚一鸣看了覃春明一眼,道:“这个,还是请覃书记谈谈吧!”

事实,姚一鸣在看了霍漱清那篇章后,差点没拍手。想想霍漱清被赵启明压制了半年开始反击了,他被丛铁男当孙子一样耍了五年——

姚一鸣很清楚,霍漱清这一击是幕后有人支持的,这个人是覃春明,云城市是覃春明的心病,可是覃春明又不能自己把赵启明怎样。现在让霍漱清自己出来,覃春明的人在背后摇旗,而覃春明在暗一推,霍漱清这一仗赢了。虽然这样做风险很大,可是,如果霍漱清再不动手,会被赵启明彻底玩死。那么他姚一鸣呢?

这次霍漱清闹起来,说不定是他姚一鸣的机会。

谁都知道赵启明之所以这么不可一世,是背后有丛铁男在撑腰,如果不是丛铁男,覃春明早把赵启明给换掉了。现在,表面看着是霍漱清和赵启明的矛盾,实质是覃春明和丛铁男之间的斗争。

不用多久,今晚的常委会是他们的战场了。到时候,他观战,什么都不说。借着覃春明的手把丛铁男给收拾了,以后他的日子会好过了。

午,在听说宣传部已经把霍漱清那篇章拿去开会学习,姚一鸣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覃春明和丛铁男之间多年的明争暗斗,看起来要随着霍漱清和赵启明矛盾的明显化而进入新的阶段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过,要想让他们加快步伐,还得推波助澜一下。

正是怀着这样的想法,姚一鸣在今晚的会议采取了观战的做法,不管谁问他的意见,他都把球踢给覃春明和丛铁男。他在等待时机!

最后,覃春明说,江宁省的官方媒体的确是存在一些问题,不能忽视。既然现在有同志提了很好的建议,要想办法去自查自纠。

“章,我也看过了,很是肯,应该引起我们的重视。”覃春明说道。

“覃书记说的有道理!我看,不如以云城市为典型来学习讨论——”会议接受的时候,姚一鸣一改之前的立,说道。

丛铁男气的说不出话,看了一眼始终沉默不言的赵启明,道:“启明同志,你说说看,这是从你们云城市出来的事,你是市委书记,总得表个态吧!”

赵启明笑了笑,道:“既然覃书记和姚省长都有指示了,那我们照办是了。只不过——”他顿了片刻,敛起笑容,说,“组织有组织的纪律在,什么位置干什么事,都是有规定的,一个人破坏了规矩不受处分倒也,倒也算了,毕竟,我们需要同志们多提意见。可是,把这种越权的建议,当成是一种,一种新思路来进行表彰扩大,可,”他又笑了下,“可不太好了。此风不可长,如果我们队越权行为加以鼓励的话,今后会出现越来越多不安定的因素。”

“启明同志的意见是要处分霍漱清了?”张春年问道。

“这个还是要覃书记来决定的,我只是发表一下我个人的看法而已。今天这只是发生在云城市,明天——要是助长这股不正之风,不出多久,恐怕会有越来越多越权的行为出现。”赵启明说完,拿起手边的水杯子喝了一口。

然而,事情的最后发展并没有像霍漱清预先盼望的那样。

由于会议的激烈争论,最后会议认为,霍漱清的章里提到的问题,宣传部门要予以重视,在全省各级组织学习,但是,霍漱清同志身为云城市市长,越权干涉党的宣传工作,应该予以口头批评,应以为戒!

霍漱清尽管没有参加那次会议,却也从齐建峰那里听说了大概。如此一来,他的局势,变得越发的艰难。

当晚,在接到齐建峰电话之后,霍漱清接到了覃春明的电话,覃春明说了这件事,并在电话里“批评”了他。

“这件事成了现在的结果,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是我们都低估了反对的力量。本来对我们有利的,反倒是被别人用了。”覃春明说。

霍漱清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致过程,会议的争论,到了最后变成那样的结局,或许已经是最好的了,起码,他只是落得一个被口头批评的处理。

“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覃书记,让您为难了!”霍漱清道。

覃春明午和霍漱清一起吃饭的时候了解了霍漱清的想法,他是很支持的,可是,很多事情,即便是他支持,即便是正确的需要去做的,最后也不一定能做。会议决议里说,让各级宣传部门学习,学习嘛,是学习一下,没有任何的后。

“这件事,以后再说,你做事要慎重一些,赵启明,不是一个容易应对的人。”覃春明道。

“是,我明白了。”

“还有,你也别有什么想法,这次你做的很好,等这阵风头平静了,我再找机会报到央。”覃春明说完,挂了电话。

霍漱清坐在沙发,手轻轻放下。

他谋划了这么久,以为可以改变目前被动局面的战斗,最后,却这样失败了。

夜色,深深地压在云城的空。

霍漱清走到阳台,坐在藤椅点了一支烟,静静坐着。

眼前,点点灯光镶嵌在黑暗之,一切,好像都静止了。

小区里太安静,而今晚好像连风都没有,耳畔安静的连一点声音都没有,恍若置身于真空一般。

接下来,他该怎么办?

主动出击,却吃了亏。“批评”倒是没什么,关键是后面会被赵启明变本加厉地对待,他已经占有的一些阵地,恐怕也面临着危险。

该怎么办?

此时的苏凡,也在阳台站着,今晚不知怎么了,空气好像都凝固了,闷闷的,汗珠也粘在身根本挥发不掉,黏黏的,不舒服。即使开了窗户,也没觉得凉快多少。

他,在做什么?是不是还没回家?又在哪里忙?

她是忘不掉他的,哪怕自己和他之间发生了那样不开心的事,可总是放不下他。张阿姨说他胃不好,可能是他常年应酬的缘故吧!

苏凡是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自然也不会想象到他的压力有多大。

霍漱清知道,如果自己不想办法牵制住赵启明的注意力,接下来的短期,赵启明一定会想出很多招数来对付他的。那么,他要用什么来牵制赵启明呢?有什么事会让赵启明害怕?

“前些日子你说东方公司的事,你手有确切的证据吗?”霍漱清拨了个电话,直接问道。

“有,正好我一个朋友在东方公司的一个项目做监管,是利川太平洋城的那个。三月份开工的时候,工地发生了事故,有几个工人被压在下面了,救出来的也惨了,死了两个。家属找东方公司赔偿,公司说那是工人操作失误造成的事故,没有赔偿。那是那几个工人去fǎ yuàn诉,被驳回了。现在那些调查的结果,都在我的手。”电话那头的人说。

东方公司是赵启明小舅子的公司,涉足许多领域,十来年里,为赵启明做了许多“事”。对东方公司下手的话,会不会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第五十六章她没有爱错他

霍漱清知道,要震到赵启明这只虎,光是几个死伤工人的赔偿是不够的。 按照赵启明的做法,只要霍漱清抓住这件事,赵启明会立刻让小舅子花钱把那些工人家属的嘴堵。那么,要震赵启明,需要一套组合拳才行,让他霍了东霍不了西。

“还有什么?”霍漱清问。

“东方娱乐心那里的事,可以用得吗?”电话里的人问。

“你说说看1霍漱清道。

“去年八月,有个女孩在东方娱乐那里被下药出事了,最后直接从包房跳楼了——”电话里的人说,“据说,当时包房里的,是赵启明的儿子,不是在美国那个,是二房生的那个——”

“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你别说了。”霍漱清道。

“有,有证据。绝对是您在公安局看不到的!那件事出了之后,有人拿了一段视频来找我卖,视频里刚好是跳楼前的那段。”

“你确定?”

“要不我现在发给您看看?”

夜晚,对于霍漱清来说永远都是不够用的。

次日午,在班的路,他给云城市公安局副局长廖静生打电话,聊起东方娱乐心的那件案子。

“那件案子,你们还在查?”霍漱清道。

“查不下去了,停了。”廖静生压低声音道,“东方公司那边的事,到了我们这里,有几件查下去的?这么多年,您还不知道?”

“人命关天的事,怎么说停停?”

“刑侦那边报告说,证据不足,也只能这样了。”

“昨天我刚好收到一个东西,人家说那是东方那件案子的,你有没有兴趣?”霍漱清道。

廖静生愣了下,旋即明白了霍漱清的意思,忙说:“没问题,我什么时候见您?”

“午吧,今天午咱们一起吃个饭。”霍漱清说。

当天下午,在霍漱清的授意下,廖静生重启对东方娱乐心坠楼案件的调查,经鉴定,视频与当日现场吻合,与死者吻合。由于证据确凿,云城市fǎ yuàn下了批捕视频男子的逮捕令。与此同时,赵启明得到了消息,开始暗斡旋此事。公安局内部也因此产生了不同的声音,虽然没有人明着反对案件的调查,可是暗使绊子的不少。

廖静生的心里很清楚这是局长金史山的意思,前期获得的一些证据早不翼而飞了,现在再有人设置障碍的话,这件案子想要大白于天下真的很难,他并不是十分有把握,可是,他必须要坚持调查下去。

儿子被霍漱清使计进了看守所,赵启明岂会善罢甘休?尽管金史山向他保证廖静生没有机会给赵启明的儿子定罪,可是,赵启明那么心思缜密的人是不会完全放心的。不管儿子会不会因此获罪,他赵启明是不会饶了霍漱清的,隔三差五的质询,让霍漱清忙于应对。

时间,在苏凡的思念和纠结,渐渐流逝着。她也听说了那件惊天大案进入了重新调查的阶段,当然为那个无辜冤死的女孩感到欣慰。不管调查有没有结果,起码有人开始意识到那件案子里面有章,而不是那个女孩自己生活不检点而吸|毒跳楼的。

这些天,霍漱清每晚回家都是很晚,白天忙的没时间,想给她发条短信,又感觉她不会回复,到了晚,坐在那黑乎乎的屋子里,疲惫和内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往外冒,浸淫着他的身心。

为什么这么多天了,她还不理他?难道说,那件事真的——

每到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霍漱清的眼前总是会不停地交替着两个场景,一是那一晚他强要她的那个情形,另一个则是被赵启明儿子奸|污了的女孩跳楼的情形。从来都不会做梦的他,有一晚,他竟然梦见跳楼的那个人是苏凡,而逼迫她的人,是他!

他猛地惊醒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大颗大颗的汗珠从脸“啪啪”滴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

他下了床,打开洗手间的灯,站在莲蓬头下开始冲去这一场噩梦的痕迹。

究竟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温热的水,不停地从他的脸流下去,他的眼前,却是梦里的情形,那么的清晰。

不,他不会那么做的,他怎么会像一个畜生一样的去逼迫一个女孩子接受自己?霍漱清,你怎么会这样?你以为她喜欢你,你可以理所当然的占有她?她对你的冷落和躲避,难道不是因为你做了伤害她的事情吗?

他转过身,双手撑着瓷砖墙面,仰起头。

你觉得赵启明的儿子做了件伤天害理的事,夺走了一个女孩清白的同时要了她的命。那么你呢?你又那个小子高尚多少?你夺走了苏凡的清白,你伤了她的心!

如果,万一,苏凡出了什么意外,你怎么办?你能逃脱干系?你的良心可以安定吗?

这个梦,那段视频,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霍漱清脑子里萦绕的云雾。此时,他变得异常清醒。

梦里的苏凡,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敲门,紧接着,手机也响了。

真是烦死了,谁啊,扰人清梦!我也好想睡觉啊,加班的人很需要睡眠的懂不懂啊!

苏凡拉起被子蒙住头,不予理睬。

可是,手机,不停地响着,好像不把她叫醒,不甘心一样!

好吧,让我看看到底是谁大半夜的吵我!

苏凡坐起身,抓起床头柜的手机,看也不看开口了——

“大半夜的,还让不让睡觉啊1

如果不是这几天连续的加班——当然,没人要求她加班,是她自己主动的,是她想要忘记他才让自己忙碌的——她也不会这么想睡觉。

电话那头,好一会儿,却没有一点声音。

见鬼了?

大半夜的,知道是骚扰电话。哪个正常人会在——

苏凡把手机拿到眼前,打算看看几点,却清楚地看见了他的那一串电话号码!

她的心,震动了!

该怎么办?为什么不看一眼接?为什么他这个时间要给她打电话?

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把他从心里赶走,要不然,要不然为什么总会想起他?要不然为什么会在看到他的号码的时候心跳加速?

不行,不能这样了,哪怕这是他这么多天第一个电话,她也不能,不能——

门,传来敲门的声音,那个声音,同时又从手机里传出来。

她的嘴唇,颤抖了。

“开一下门,丫头1当他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响起,苏凡的双眼,模糊了。

这一声称呼,让她的思绪又回到了医院里睁开眼看到他的那一刻,回到了在那幢别墅听他弹琴的那一刻,回到了——

她哭了,她知道自己不争气,总是想着他的好。明明知道自己于他而言是什么,却还——

“我们,谈一谈!”他在手机里说。

谈?大半夜的谈什么?

她不想开门,不愿见他,可心里又想——

好吧,谈吧!

苏凡擦去眼泪,摁掉电话,套了一件t恤,下床去开门。

门开了,她却没有看他,问了句“您要说什么?”

“站在门口说吗?”他问。

她知道不能站在门口说话,可是,又不敢让他进来。

抬起头,她匆匆看了他一眼,还是把门打开,让他进来了。

然而,等她把门锁,他挽住了她的手,她害怕地往后退,却被他搂祝

刚刚搂住他,霍漱清想起什么,猛地松开。

苏凡愣住了,她完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天太晚了——”她说。

可是,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她听见了三个字——

“对不起!”

苏凡猛地抬头,定定地盯着他。

“对不起,丫头,那天晚,我——”霍漱清没想到,可以脱稿讲三四个小时思维都不会乱的他,竟然说了这几个字结巴了。

说真话,果然说空话要困难,可是,又容易。

他,他是,为了那件事来——

“对不起1再多的理由,再多的歉意,都不如这三个字直接。

他静静地注视着她,看着她脸的表情从错愕,转变为痛苦,最后落泪。

她闭眼,泪水从眼眶里不停地涌出,身体不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被他抱住了。

可是,她推开了他,她不让他碰自己。

明ming xin里是那么爱他,明明——

其实,她想告诉他,对他的爱,已经冲淡了那件事的伤害,她爱他,她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

他来跟她道歉,尽管这个道歉来的这么晚,可他道歉了不是吗?道歉是不是说明他的心里是有她的,她不是只有做那件事的存在价值,对吗?

可她不敢开口!

一旦开口,一旦把自己的真实情感暴露在他面前,她再也不能和他分开了,可他们必须分开,难道不是吗?

苏凡哭了,她说不出来,这个男人没让她失望,她没有爱错他,他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他儒雅、他真诚、他——他是这个世最好最有魅力的男人!他为自己的过错向她道歉,她,没有爱错,没有!

可是,这么一来,苏凡知道自己更爱他了,爱他,却不能让他知道,却不能和他继续,为什么会这样?

第五十七章不愿亲口承认离不开她

如果他今晚不来,如果他永远都不道歉,或许,她再也没有理由来让自己继续爱他、更深的爱他。而世的事,永远都没有如果!

苏凡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是个没原则的女孩子吗?她爱着一个伤害了自己男人,甚至还念念不忘——

“苏凡——”他抱住她,叫着她的名字。

她不知道,她的眼泪,一点点撕开了他的心。他想要永远守护她,想要永远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是的,永远!

如果说那天晚发现她是处之后,霍漱清想要照霍她、继续和她在一起的话,那么今晚,此刻,他将这份约定延长到了永远,他要让她永远属于他!因为,是他离不开,是他放不下!

她颤抖的身体,如风雨飘摇的树叶,霍漱清的心,越来越软。

他弯下腰,双手捧着她那被泪水浸透的脸,小心地吮着她的泪。

她躲闪,不想让他的吻落在自己的脸,她知道那样会让她丢盔卸甲。可是,他根本不放开她,不停地吻着她。

霍漱清心里的他,在不断的嘲笑他如此轻易向她低头。不低头怎么办?她似乎有种力量吸引着他,从第一次见面吸引着他的视线,即便在人群里,也无法让他的注意力从她的身移开——而她,并不知道这一点,她以为只是自己在注视着他,只是自己在恋着他。

他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这是他最直接的感觉。因为不想让她离开,才对她做了那件残忍的事。如果不是看到那个女孩坠楼,如果不是今晚那个梦,他或许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对她造成的伤害有多大。幸好,幸好老天在冥冥之让他醒悟了,让他有了挽回这段关系的机会。

“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道,原本只是在吮着她泪水的舌,却窜入了她的口,吸索着那久违的甜蜜味道。

她真的败了,尽管她做出了抵抗,可是,那包裹着她身心的坚硬盔甲,在他温柔的亲吻和道歉化为灰烬。

苏凡笑了,却依旧流着泪,她笑自己终究没有爱错他,却为自己这不争气的坚持而落泪。

既然是不争气的坚持,那又何必坚持?她爱他,尽管或许他并不是爱她,可至少,在他的心里,她应该是个特别的人,对吗?

这个由他开启的吻,不知到了何时,变成了两个人的共舞。

霍漱清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整个人轻松无,他的小丫头,他的小女人,接纳了他,她不会再将他排斥到远远的地方去了,不是吗?

他拥着她,一路来到床边,和她一起倒在那张彼此裸袒相见的床。

她的动作生涩,她还不会吻他,尽管她在努力,可她的动作那么的笨拙。笨拙又怎样?他有的是时间来教她,有的是时间来让她变得光彩夺目。

是的,他霍漱清的女人,怎么不能耀眼?

一切,如同是在梦,不止是他的梦,也是她的梦,在梦里,是否也曾经这样吻过对方?

他感觉到了自己血脉蓬勃的渴望,那强烈的渴望在血液里翻滚着叫嚣着。可是,他不能,不能再像次那样恣意放纵自己的渴望,至少,现在不能。

终于,他喘息着松开她那被自己吻的肿胀的唇瓣,眸色深深地注视着她。

苏凡有点懵了,或许是因为她太投入这样的一个绵长的吻,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从这样的快乐被迫抽身出来,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望着他。

眼,是他眼那情意深深的微笑,而耳畔,果真是他轻轻的笑声。

他看穿了她,看穿她依旧身处那个吻里,看穿她还想要他继续。可是,他不能继续,他很清楚她对自己那致命的吸引,一旦继续下去,他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会做什么。

这笑声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心事泄露,赶紧别过脸,躲开他的视线。而他,却要固执地让她望着自己,或许,是他想要久久地看着她。

夏日的清晨,尽管来的早,可此时外面的天空还笼罩在薄薄的黑幕之。

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任何语言都无法诉说此时内心的热烈情愫,无法诉说这几日浓烈的相思。

她知道自己不该再度轻易陷入他的情,可她的心,如何抵抗他那强烈的吸引?对她而言,他是那泡在水的甘露茶一般,一层又一层花瓣散开,却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欣赏一朵花绽放的姿态。她只是看了他的最表面,越是如此,越是想要去了解更多的他,完整的他!

可是,这样的念头很危险,苏凡!

他微微俯首,轻轻在她的额头亲了下,却又好像不满足,又亲了下她的鼻尖。那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苏凡觉得有点痒,不自主地笑出了声。

“小丫头,你笑什么?”他不愿亲口承认自己败在了她的手,她这样的笑声,让他有种被觉察到心事的担忧。

是的,他担忧,他担忧自己会被人看穿,而他很清楚,一旦自己的内心暴露在别人的眼光之下,那将是致命的危险!

她没有回答,她怎么能说自己深深痴迷于他?怎么能说“其实我这几天好想你,可是我害怕见你”?那么一来,自己在他面前还有什么隐秘可言?

不是有句话说,有秘密的女人会让男人着迷吗?太容易被看穿的人,很容易会被抛弃——

害怕被他抛弃吗?苏凡望着他,抬起手,轻轻地贴着他的脸,刚刚挨,却又赶紧缩了回去。

她好想摸摸他的脸,却又害怕——

而他,似乎不愿她这样收回手,抓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

她的眼里,那紧张的情绪瞬间消失,他的心,也舒展了下来。

害怕被他抛弃吗,苏凡?你和他,怎么会有未来?眼下的片刻欢乐,都像是从他的生命里偷来的一样,这样的欢乐,根本也不该属于她!

她的心,陡然凉了下来,手,也凉了。

放下手,她对他笑了下,掩饰自己内心那难以逃避的孤独。

她和他之间,原本是有一道沟,可他们不知不觉间将那道沟变成了一道线,而现在,他们完全跨越了那条线。

而这,是不对的!

他看出了她眼里那闪烁着的想要努力掩饰的感情,那是她在逃避,为什么她还要逃避呢?

“我们,去什么地方待两天吧1他突然说。

她猛地转头看着他。

“周不是说要去松鸣山,结果——”他深深地望着她,“其实,那里还是很值得去的,特别是在这样的夏天。”

她想去,想和他在一起,可是,如果继续单独在一起,她不敢保证自己内心的那道线什么时候消失。

“周末,周末还有事——”她撒谎道。

“加班?”他问。

她赶紧点头。

“最近很忙吗?”他又问。

“嗯,有点。”她说。

他的胳膊肘撑在床面,另一只手抬起来,轻轻抚摸着她那柔细的发丝。

“这些日子,过的好吗?”他问,说着,双眸牢牢地固定在她的脸。

好吗?一点都不好!以为自己可以忘记他,却怎么都忘不了,一点都不好!

“你们办公室,是不是有人和你有过节?”他问。

过节?苏凡一愣,莫非他知道那件事?

她没有回答,可她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有个叫高岚的,你得罪她了?”显然,他什么都清楚。

她还真是天真,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工作,他想要知道她的情况,还不简单吗?

“不知道,她是我学校的前辈师姐,我高两级的,在学校里接触也不多,倒是雪儿在学生会,和她来往多点,我也是因为雪儿的缘故才认识她的,可是是不知道在哪里得罪了她,处处被她给——”苏凡叹道。

霍漱清躺下,将她拉过来,让她枕在自己的胳膊。她抬头看着他眼的清波点点,心头涌出一汩汩的热液,却猛地意识到他直接枕在床会不舒服,便赶紧爬起来把枕头拉给他。

他笑着说了声“谢谢”,听话地躺下了。

苏凡的脸颊绯红,什么都不说,躺在他的怀里。

“办公室里总有那样的人,因为她是你的校友,所以说出来的话很容易让别人相信——”他拥着她,道。

她抬头望着他,想问他,你信吗?可是,话没出口,鼻尖被他点了一下。

“我那么没有判断力?你苏凡是什么样的人,我任何人都清楚。”他眼含笑,道。

真是怪,他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真是肚子里的蛔虫都要知道的多。

苏凡不喜欢自己这样一眼被他看穿的感觉,可是,他那么洞察明晰的,她的一点小心思,还能逃得出他的眼睛?

那么,他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才躲着他的吗?为什么他从来都不说他的家庭?

“才没有呢!你才认识我几天啊,说这么大言不惭的话!”她说着,又重新窝回他的怀。

他微微一愣,她刚刚没有对他用敬语,而且,她的话语透着明显的撒娇的成分。

霍漱清的心里猛地生出一阵欢喜,炙热的双唇袭她的脸颊,两只手,开始在她的身不安分起来。

第五十八章做我的女人,好吗

苏凡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样,可是,刚刚那个吻,已经让她晕了,现在——

她害怕自己不能抵抗他的热情,害怕自己会沦陷。

“这世,有谁吻过你的小嘴?有谁摸过你的这里——”他边说,边吻着她的唇,手也落在她的胸前,隔着薄薄的t恤揉着那对雪软。

她要躲,却被他翻身而压在身下。

“还有谁,进过你的这里——”他的手,撩过那小小的三角裤裤。

“蔼—”她不禁轻噫出声,那柔媚的声音,是他初次听到,也是她初次听到。

男女之间,一旦有了第一次,似乎会变得亲密许多,后面的亲近也变得更加容易发生。

她的声音,像是酒一样浸着他的骨头,让他的骨头跟着酥了醉了。

苏凡羞于自己如此,赶紧捂住自己的脸,不敢让他看自己。

霍漱清强压着内心那一波又一波的情潮涌动,拿开她的手,认真地注视着她。

他的小女孩,他的小女人,如桃花一般柔媚,如醇酒一般醉人。

她低眉,用那浓密的睫毛来遮挡他火热的视线,却丝毫遮挡不祝

他想要她,他怪自己怎么抵抗不了她的魅力,可是,现在,可以吗?

“苏凡——”他吻着她的唇,哑声唤道。

“嗯——”她本来是回答他的,声音却走了形。

他的心,在胸腔里剧烈的跃动着,他抬头,静静凝视着她。

“做我的女人,好吗?苏凡?”

她怔住了!

他的女人?做他的女人?那是——

不,她不要,不要,她不能再回到过去的道路了,不能了!

“我,我想,想喝点水!”她说。

他愣了下,这丫头,怎么——

尽管如此,他还是起身了。

苏凡赶紧拾起身下了床,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

在她坐在他身边的时候,霍漱清注意到她刻意保持了一点距离,即便是如此微小的一个动作,他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不想做那件事!

是他,错了!

放下杯子,他坐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腰身,细细地注视着她脸的每一寸表情,柔声道:“别怕,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再那样了!”

她讶然地看着他,他在说什么?难道是,他以为她是不想,不想做那件事才——

可是,苏凡不能说,她也不想说,她的内心告诉她,她爱这个男人,她愿意和他在一起,只是——

不要用那个身份来限制她,她愿意和他在一起,不管多久!

她不语,依偎在他的怀里,那宽广的胸怀!

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穿好衣服,带你去个地方!要拿几件长袖的,可能会有点凉!”他猛地松开她,道。

“啊?”苏凡抬头看着他,又赶紧看了眼阳台,天快亮了!再过几个小时要去班了,他怎么——

“快,我等你!”他催促道。

看着他一脸的欢喜,她也不好再问,只好乖乖收拾。

在她在洗手间换衣服的时候,听见他在外面打电话,好像是在给冯继海打的,说今天他有急事出去一下,让冯继海把他的工作都推到下周。

不会吧,他这是要去干什么?

苏凡赶紧换好衣服,拿了一件外套出现在他面前,他跟冯继海说完,挂了电话。

“不错,穿旅游鞋1他起身,摸摸她的头顶,道。

看来真是要出远门的意思!

现在是午四点,楼道里没有人,两人乘电梯下了楼,直接了他停在楼下的车子里。

霍漱清发动了车,换换将车驶出小区。

看着马路零落的车子,满心不解的苏凡看着他,他好像心情很好!

“今天,不是周末!”她小声提醒道。

他看了她一眼,勾唇一笑,道:“我知道1

“今天要班——”她着急了。

趁着现在还在市区,赶紧让他回头。他竟然能让冯继海把他的工作安排都推迟?这,这绝对不行啊!

他笑了,伸手摸着她的头顶,道:“傻丫头,只不过是请一天的假而已,我们都需要休息的!”

她休息是没问题啊,大不了是回去加班,可他,那么多人等着他安排事情——

“您是市长,您休息了,别人怎么办?”她急道。

他看了她一眼,把车停在路边的临时停车道,拉起手刹,双手捧着她的脸。

“市长也是人,也需要放松一下的。而且,算没有我在,市政府不会出乱子的。”他说。

她低眉,又抬眼望着他。

“好了,别瞎担心了,看你这张小脸,都要哭了!”他捏了捏她的鼻尖,宠溺地笑道。

她是差点急哭了,她可不想他被人指指点点。要知道,市长在工作日不去办公室,而跑去玩,是犯大错误的!

他松开她,继续开车。

“哦,对了,有件事,要跟你说。”他猛地说。

“什么?”她问。

“第一,八点的时候给你领导打电话请假,说今天不去了。第二,”他看了她一眼,“不许再跟我说您啊您,我,不喜欢,知道吗?我不喜欢的事,你不能做1

苏凡张大嘴巴,简直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请假?她请什么假?病假?事假?怎么说?而且,他不喜欢,不喜欢还不能做?真是,真是霸道到了极点!

苏凡嘟着嘴,不说话。

他看着她这样子,笑了,道:“你先睡会儿,等到那地方了,我再叫你起来。”

不会吧,真的很远吗?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地跟着他出门了,现在心里有种深深的负罪感,她感觉他现在不打算去班,和她有直接的关系。可是,她又不愿相信这一点,自己哪有那么大的力量让他翘班?肯定是他自己不想去了,才——

让他一个人开车,她却睡觉,好像不太好,找个话题聊的话,可能会较好吧!

苏凡想了想,问:“您——”这个字刚说出口,他看了她一眼,苏凡赶紧改口,心想,这男人,真是独断专行惯了,什么都要管。可是,她也不想他不高兴,说:“你,不回去榕城吗?听说那座城市好美的。”

“夏天没有云城舒服,额,冬天也没有。”他说,“南方的天气,你应该知道的,夏天热的不行,冬天又是湿冷,还是云城舒服一点。”

“我也觉得云城好,可惜我没钱买房子,要不然把我爸妈接过来。”她说。

“干嘛买房子?现在房价这么高——”他说,“你要想住的话,我——”

她猜到他一定要说,他给她,可是她不要,便罕见地打断了他的话,道:“不了,不了,我是说说而已,我爸妈也不一定习惯在云城生活,他们在江渔住惯了,始终觉得那里好。”

“是啊,老人家都是那样的,我父母也是喜欢在榕城待着。不过,倒不一定是他们觉得老家有多好,主要是亲戚朋友都在那边。老人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不如年轻人,他们喜欢待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他说。

她张开嘴,突然想问“那你的妻子和孩子怎么——”可是,嘴巴张开了,她,说不出来。

苏凡以为他会继续聊起他的家里人,聊到他的妻儿,可是他似乎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你家里,你和你弟弟两个孩子吗?”她还没来得及问及他的,反倒是他开口了。

“嗯!我弟弟要毕业了,还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呢?皇帝不急太监急,他一天到晚享受着离别的痛苦,我还在这里替他操心。”她说。

“要求别太高的话,还是可以找到工作的。”他说。

苏凡点头,却说:“偏巧他是个眼高手低的!”

等红灯的时候,他深深望着她,好一会儿,才说:“你和你弟弟长相差别很大1

苏凡愣了下,旋即有点无奈地笑了。

“当然了,我是女生,他是男生,幸好没和他长得像,要不然我更没人要了。”她笑着说。

他继续开着车,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我的意思是,你们不像姐弟!”

苏凡的笑容僵住了,却立刻说了句“算是姐弟,也不一定非要长得像才行1

她的反应让他的心里有种感觉,可是,见她如此说,他也不再继续了。

“我们要去哪里?感觉好远啊!怎么都到高速路入口了?”她赶紧转换了话题,道。

“你先睡会儿,到了再叫醒你。”他说,“之前你接电话的时候,那么凶的,没想到你还,还会发火?”

她的脸飞起两团红云,转过头看着外面,道:“睡的好好的,被吵醒来都会生气的1

他笑了,道:“那睡吧!自己把座椅放低点!”

苏凡却没有照做,依旧坐着。

“我下去买点吃的吧!”她说。

“你饿了?”他问。

“不是,要是很远的话,我们——”她答道。

“没事,到休息站再说。”他说着,把车开向排着出卡的队伍里。

看着他开车过关取卡,那么轻松,苏凡也渐渐地放心下来。

他平时工作那么忙,也是需要一个时间放松一下,尽管这个时间不对。

“你那边有cd片,你选一张喜欢的放出来听听。”他说。

苏凡赶紧依言拉开储物柜,取出好几张碟片,边看边说:“你果然是喜欢这样的音乐1

他笑了,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

第五十九章这是老天惩罚我们

她又脸红了,忙掩饰撒谎道:“说漏嘴了!”

车厢里响起他的笑声,她知道自己的谎言已经被揭穿了。

霍漱清好开心,这个丫头,真是,真是单纯,连谎都不会撒。

“你还有摇滚的啊?”苏凡挑出一张bryanadams的唱片,惊叹道。

“怎么,不行啊?”他笑问。

她摇头,道:“我也很喜欢他的歌!”

“不会吧,你这个年纪的人,也会喜欢这么老的——”他惊讶地问。

“音乐可以跨越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她说。

看着她这么认真,他不禁笑了,道:“你说的那是爱情吧1

“如果是爱情的话,还要加一句!”她调皮地笑了,道。

他愣了下,道:“加什么?”

“爱情还能跨越性别的差异!”她说。

他脸的肌肉明显僵硬了,他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俏皮的话来!旋即,他哈哈笑了,点头道:“的确,爱情还能跨越性别的差异1

她看着他的笑容,也甜甜地笑了。

他看了她一眼,却说:“爱情,是个神的东西!怪不得千百年里那么多的学作品歌颂爱情,却总是不会过时。”

“是啊,那是因为时代在变,不同时代的人遇到的困难不一样吧,总会找到共鸣!”她点头道。

“你喜欢看哪种爱情故事?”他问。

苏凡想想,道:“呃,我喜欢看《简爱》那样的,可以平等的爱一个人,爱他却又不失去自我。”

“原来是这样的1他笑了下,道,“我以为你这种小女生喜欢的是罗密欧朱丽叶或者梁祝那样的1

“我不喜欢看悲剧,现实已经够让人压抑了,再看悲剧,还活不活了?”她说,他无声笑了。

“而且,那样悲惨的爱情,根本不值得歌颂1她说。

霍漱清发现此时的苏凡又变回了他熟悉的样子,可又和记忆不一样。

“那你觉得怎样的值得歌颂?”他问。

“歌颂那种用爱情的力量战胜世间一切的困难的,”她想了想,“罗密欧好像也是这样的主题,不过,非要让一个人死了才实现爱情的最美结局,实在太残酷了。既然是学作品,该鼓励人们去追求真爱,不畏世俗!”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完全看不出来1他说。

她嘟嘟嘴,笑笑不语。

“你说你喜欢《简爱》那样故事的,既然能被你特别指出来,应该是有原因的吧!呃,用你的话说,应该是和你有所共鸣的?”他问。

苏凡摇头,笑笑,道:“我觉得我做不到,所以才喜欢。”

他看了她一眼,听她继续说:“我这个人,你以前说的很对,我没有原则,像我这种在日常生活里都没有原则的人,会在爱情里坚持自我吗?而且,有时候仔细想想,没必要非说是要保持自我什么的,真爱一个人会为他牺牲,为他不计一切,为他——”她说着,却突然偷偷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不该再说下去了,便停止了话头,赶紧把那张碟片放进了cd机里。

车厢里,立刻响起”everythingido,idoitforyou”的前奏。

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心里想的,不想那么轻易被他看穿。不是有句话说吗,有秘密的女人才有吸引力。可是,她想要吸引他么?如果早预见了没有未来,又何必——

“人总是对现实有着不满和憧憬,可是,每个人都会想要一个美好的爱情。”他幽幽地说,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望着他的侧脸,似乎感觉他是在说自己的心事一样。如果是他的心事,那么他的婚姻是不是,是不是,不幸福?

这个念头,让苏凡的心里一震。那一刻,她猛地有种希望,希望这种感觉是真的,希望他真的是家庭不幸福,可是,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又被另一个声音拉了回去。不管他的婚姻怎样,她都不能插足。

不过,内心里那个自私的她开始幻想,他是不是也属于那种政治联姻呢?电视里不是老演这种情节吗?他的出身,他的父母会让他娶个普通女人吗?他的妻子,一定也是出身名门的。而他,背负着父母的期待步入政坛,娶了一个对自己前途有益的女人做妻子,可是没有爱情。如果他的妻子真的爱他的话,会舍得他一个人在这遥远的北方生活几年吗?如果她嫁给他这样完美的一个男人,她一定不会放弃他的,不管天涯海角都会陪着他!

唉,苏凡啊苏凡,你真傻,你怎么会嫁给他这样的人?能够在他身边知足了!

而且,他的妻子不来云城生活,又不能说明她不爱他,也许是有别的事情呢?

“lookintomyeyesyouwillseewhatyoumeantome…。”bryan那沧桑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苏凡望着他。

如果有机会,她也好想跟他说这句话,如果,只是如果。

在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个让你我甘愿付出一切的人,不管此时ta有没有出现,有没有在身边,ta却永远在心里在梦里,让你的心颤抖,让你在梦里难眠。

车子,平稳地驶向前方,歌声,让苏凡被倦意包围,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他看了她一眼,把音乐的声音降低。

不知道是他的车开的太平稳,还是苏凡太疲倦,直到一个休息区,她还没有醒过来。

天色已经发亮,休息区里几乎没有几个人,那些停着的大货车,还没开始路。

霍漱清将车停下,打开车窗,刚要点烟,意识到车还有人,将烟收回去了。

清晨的鸟儿早起床,停在前面的垃圾桶周围跳着,寻找吃的东西。

他看着她,她的睡相如此安静,他的心头,不禁慢慢软了。

半身靠近她,手指小心地滑过她的眉眼。

如此安静的丫头,也有脾气,也有傲骨,说她圆滑,却好像又不谙世事,同时又很倔强。

苏凡啊苏凡,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你可知道我霍漱清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疯狂翘班的经历,你,让我破例了!

他有点无奈地笑了下,嘴唇,轻轻地贴她的。

在他的唇挨她的那一刹那,霍漱清的耳畔传来一阵巨响,他猛地朝着声响发出的方向看去,一辆刚刚驶进服务区的大货车失控一般朝着他的方向冲来,那巨大的刹车声穿透了清晨静谧的空气。

当刹车声传来的时候,苏凡猛地被惊醒,可是,她还来不及反应,车子向左前方快速滑了过去,她的身体先是向后撞车椅,当车子停下时,又向前冲去。

与此同时,她的身后,好像是距离很近的地方传来一声震天的响声。可是,她根本来不及去看后面怎么了,赶紧看向开车的霍漱清,却见他的胸口被撞在方向盘,脸表情痛苦。

“受伤了吗?伤哪里了?”她赶紧卸开安全带,问道。

也许是车子的速度太快,刹车的时候,他直接撞向了方向盘,胸口被撞的一阵疼。

“没事,你怎么样?”他忙问。

苏凡摇头。

霍漱清赶紧下车,按着胸口揉了两下,如同什么事都没有一样走到车尾。

刚刚那辆大货车,刚好刹车停在了他的车后面,要是他没有及时发动车子离开那里,此时车子肯定被挤扁了。而他的那辆车,也好不到哪里去,急转弯的时候,右前方的大灯和保险杠都被撞坏了。至于后面的大货车,撞休息区的栏杆,车身倾斜着。

服务区的工作人员和其他的货车司机陆续过来帮忙,收拾那辆出事的货车,而霍漱清的车,静静停在那里。

他去出事大货车那里看了下情况,司机受了轻微的伤。

“我们怎么办?”苏凡看着霍漱清,问。

“没办法,只能修车了,幸好这旁边有修理店。”他很是无奈,不过也感觉庆幸,要不是刚刚反应快,恐怕自己和她已经——不可想象了!

“看来,是老天爷警告我们不该在工作日翘班1她蹲在车边,叹道。

“说什么呢?年纪轻轻这么迷信!”他揉揉她的头顶,道,“我们去修车,现在时间还早,不着急。”

说完,他走向了旁边的修理店。

苏凡看着他的背影,赶紧追了去。

修理店的小哥说,灯没办法换,需要去城里的店里,车身蹭掉的油漆和保险杠可以修好。

霍漱清看了眼远处,问修车的时间,小哥说喷漆和保险杠的话,两三个小时可以。

“走吧1他对苏凡道。

“不修了吗?”她追他,问。

“那么点剐蹭,改天再说,我们还是赶路好了。”他说。

“那你的伤——”她担忧地问。

“没问题的1他笑笑道。

两个人站在车边,看着那被蹭坏的车子。

“我突然想起一个电影里的情节——”她说,他看着她,“美国的,有两个人,在洲际公路开车去拉斯维加斯结婚,可是呢,他们的车子被撞坏了,车灯都掉出来,车子一路颠簸,车灯像是挂在弹簧面一样晃动着。”

第六十章再不疯狂就老了

他想象着那样的情形,不禁笑了。

“更糟的是,车子的发动机也被撞坏了,时不时地有黑烟从车厢盖里跑出来——”苏凡道。

他想了想,揽住她的肩,道:“那样不是也很有趣吗?”

“是呀,很有趣1她望着他,道,“你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了吗?车子没法走了,两个人只好下来在车屁股后面推着车——”

“你觉得这样不好吗?”他问。

“我只是,呃,感觉那样的经历会,会很特别1她想了想,道,看着他。

他笑了,说:“说不定那两个人推着车子在路走的时候,不知道多开心呢!毕竟,那样的结婚经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而且,他们是奔着结婚去的,人生有太多的坎坷,车子坏在路,一同解决麻烦向前走,是婚姻最好的开始!”

苏凡没想到他会如此乐观,她给他讲这个故事,本来是想让他不再为刚刚的事情不高兴的,他的反应却那么意外,好像这次的车祸根本不是什么,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

“想不想实验一下?”他坐到车,发动了车子,问她道。

“实验什么?”她问。

“我们也可以推着车子在路走!”他说。

“你——真亏你能想出来1她有点无奈,道。

他笑了,把车子驶出服务区,道:“我们的高速公路车太多了,哪敢推着车走?不过,你刚刚说的那件事很有意思,我想实践一下,等我们找到一条车少的路,那么做吧!”

这样的霍漱清,完全是苏凡陌生的,然而,同时又有种强烈的新鲜感。

她很想说,如果他可以每天都保持这么愉快的心情,有这种搞怪的念头,那该多好!可是,他的职业和地位怎么允许他这么做?

“嗯,我也好想试试1她笑着说。

他想要疯狂的话,她愿意陪他!

霍漱清抓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望向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似乎刚刚的意外,车子的伤,都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

苏凡深深呼出一口气,这样好了!

“把歌继续放听1他说。

苏凡赶紧重新按下了cd机的开关键。

“oh-thinkin‘aboutallouryoungeryears。therewasonlyyouandme。……。”

听着她轻轻哼唱,他的嘴角弯起一个弧度,眼里闪烁着新的喜悦的神色。

“babyyouareallthatiwant,whenyoulyinghereinmyarms………”霍漱清看向她,她的脸,同样有种难言的喜悦,那种喜悦又充满了自信。

受了伤的车子,一路载着欢乐的两个人在朝阳前进。

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的意外还是什么,苏凡觉得他今天心情超级好,难道翘班这么开心吗?

“我想,你一定从小是个优等生,工作之后也是很规矩的人1她不禁说。

“哦?为什么这么说?”他问。

“呃,”既然继续了话题,那实话实说,“因为我觉得你今天好高兴,一定是你循规蹈矩惯了,偶尔离经叛道一次——”

可是,她的话没说完,被他的笑声打断了。

他轻轻摸摸她的头顶,道:“错,刚好相反1

“啊?”苏凡讶然。

“我以前是你说的那种离经叛道的人,一直到大学毕业前。”他说,“跟你秘密,我大学差点都不能毕业了1

“不会吧!”苏凡大惊。

他点头,道:“想象不到?”

苏凡坐正身体,道:“唉,果然成功人士都是与众不同的,根本不会在意什么毕业啊成绩,该成功的时候自然成功了。像我们这些普通人,大学的时候为了那点可怜兮兮的奖学金拼命着,最后出了大学门走到工作岗位,却还是碌碌无为!”

“怎么,你是觉得人不该努力?”他问。

“不是啊,我只是觉得学校和社会脱节太多,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她说。

“学校里的生活很简单,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一线,可是这个社会是一张,也要考虑和注意的东西很多,要是用学校的那种思维,是很难取得成功的。”他说。

苏凡点头。

“而且,现在这个社会过于浮躁,很多人都愿意不劳而获,不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劳动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去脚踏实地提高自己的业务水平,转而研究如何钻营、走捷径。像你说的,成功人士不在意毕业啊成绩啊什么的,这其实是一个误区。为了宣传那些人取得的成功,故意营造这样的印象,让年轻人觉得努力是没有用的,其实这是一种错误的观念。一个人要取得成功,肯定是付出了自己的努力。知识的积累,在任何时代,对于任何人都是必须的!如果太容易成功,人们是不会去努力的。像吸毒,毒品给人带来的kuài gǎn,任何东西都要直接简单,所以,一旦一个人从毒品获得了那种快乐,他还会去做别的事体验吗?不会的,所以他会不停地吸毒,会瘾。”他说道。

“你不是说你自己——”苏凡道。

他笑了下,道:“我是差点不能毕业,因为,我有半年没去学!”

“啊?为什么?学校没意思?”她问。

他脸的笑容敛住了,视线平直地望向前方。

苏凡感觉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便说:“每个人都有想要疯狂的念头,不是有句话说吗,再不疯狂我们老了1

他呼出一口气,看了她一眼,道:“那个时候我不想去学,在外面租房子住。我爸生气了,不给我生活费,一分钱也不给,我只好去打工,去过肯德基,还去一些西餐厅弹琴啊什么的。”

“不会吧——”苏凡完全惊呆了。

他点点头,笑了下,道:“现在想想,那段日子很有,很有意义!也许,我这辈子再也不会有那样的生活了!”

“现在谁敢让你去肯德基啊1苏凡道。

他笑笑,道:“为什么不行?人家美国总统都会去做售货员呢!我为什么不行?”

“你也说那是美国总统啊!国的领导人怎么会那么做呢?都是前呼后拥、众星捧月——”苏凡说完,匆匆看了他一眼,赶紧闭住嘴巴。

他注意到了,笑笑道:“在你眼里,我也是那样吗?”

她不说话。

“再跟你说个秘密!”他说。

“你今天说了好多秘密,不怕我拿出去卖吗?”苏凡调皮地笑了,望着他。

他伸过手,轻轻在她的额头弹了一下,眼里满满的都是宠溺笑意。

苏凡好喜欢这样的霍漱清,和平时完全不同的他。

“你打算卖多少钱?我再考虑我说个多劲爆的!”他含笑道。

他,也会说这样的话?

“那得看你说的有多劲爆了!”她接道。

他看了她一眼,神情很严肃,道:“其实,被一堆人围着很不舒服1

“啊?为什么?”此时的苏凡,感觉自己跟个小报记者狗仔队差不多,怎么什么都要问呀?

“你想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味道,男人身的烟味,女人身的香水味,到了夏天,又都有臭臭的汗味——”他说着,苏凡一想象那个场景,感觉好难受。

霍漱清看着她的表情,笑了,道:“所以,你想想看,被那么多不同的味道包围着,你能觉得舒服吗?”

看着他有点无奈的样子,苏凡觉得他还是好惨的。

“幸好我不去人堆里挤着。”她叹道。

他笑了,不说话。

“那我周一要不要在一楼的公告栏里贴一张纸,写:市长不喜欢各种体味,请大家不要围着他?”她想了想,道。

霍漱清哈哈笑了,点头道:“这个可以有,你去吧1

“那你可要付钱给我,刷小广告很担风险的!”她说。

这样俏皮的苏凡,也是霍漱清陌生的,可是他喜欢,喜欢这样和她聊天。

苏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事、说这些意外的话,这些话,她平时几乎都不会说的,可现在竟然想都不想会说出来。可她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是好轻松!

“你这个小财迷,说什么钱钱钱的,给你了你又不会拿1他很自然地拉着她的手,含笑道。

苏凡偷偷看着他,他那俊逸的脸庞,她怎么能说自己是不愿成为那种被他养的女人呢?

“呀,我们怎么出省了?”她突然看见省界的牌子,叫道。

“你不喜欢?”他问。

“没有,我,我只是没想到,”她笑了下,“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省呢1

“以后我们找机会去更远的地方,你好好想想要去什么地方!不过,声明一下,不能出国!”他看了她一眼,道。

以后?还有以后吗?

苏凡的心头,猛地掠过一层薄雾。她却很快撩开这层雾,不管有没有将来,他这么认真,让她的心里也亮了起来。

“你假期都要回家的,是吗?”她问。

第六十一章我老了,丫头会嫌弃么

“嗯,我爸妈年纪大了,要回去陪他们的。(品#书……网)”他说。

“我好想去榕城看看呢!看过榕城的宣传画,真的好美!特别是镜湖1她说。

他看着她笑了,道:“没问题,你去的时候,我可以给你做导游。那里的每条巷子我都走过!”

“送外卖的时候?”她俏皮地问。

他看了她一眼,捏着她的鼻尖揉揉,道:“你这个小丫头,喜欢这么寒掺我?损我很开心?”

苏凡笑着,不说话。

车窗外的农田,连绵不断从他们的眼掠过。

苏凡又想起那部电影,想起男女主角开着老旧的老爷车奔驰在公路,道路两边却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虽然车子很旧,两个人却好开心。哪怕最后车子坏了走不动了,两个人推着车子孤独地在路走着,那份快乐的心情没有丝毫的影响。

或许,此时的自己,像电影里那个女主角一样,因为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周围的环境都不会影响到她。

猛地,她听见他问了句“你说的那个电影,那两个人不会一直推着车去了拉斯维加斯吧?”

她愣了下,原来他的脑海里想的也是同样的事,脸颊飞起薄薄的红云。

苏凡想起两个人最后实在推不动了,决定拦一辆车走,女主角做出很妖媚的动作在那里拦车,可是等了好久都等不到。

霍漱清听她说着,那样一副场景,真的很有意思。而他的内心,他周身的血液,被这个年轻女孩带来的活力所充斥着、蓬勃着。猛然间,他感觉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年轻的时代,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孩的出现。

一路,霍漱清始终面带笑容,偶尔看看她,偶尔插几句话,他的脸,唯一不变的是那发自内心的笑容。

到了服务区,苏凡下车给两人买了面包和水,等她走出超市的时候,看见他站在一旁的空地望向远处。

“怎么了?”她走过去,问道。

“前面那边有条河,好像可以过去,你要不要去看看?”他指着远处,道。

苏凡仔细看了下,脸漾起好的笑容,道:“真的吗?去河边野餐?”

他看着她,点头,道:“算是吧,去车拿两张报纸带。”

“那你再等等,我去多买点东西,这么点,没两下吃没了,找不到野餐的感觉。”苏凡说完,把手提袋塞给他,赶紧跑进了超市。

年轻,真好!

霍漱清望向她的背影,心里如此叹道。

没过一会儿,苏凡又提着一个手提袋出来了,里面装着袋装牛奶、火腿肠、榨菜等。

“你也没必要这么夸张吧?”他如此说,可眼角都是毫不掩饰的喜悦。

“野餐嘛!”她说着,拎着东西开始走向服务区旁边的小道,走向外面的田野。

霍漱清拿着报纸和她之前买的那一袋东西,紧紧跟了去。

清晨的田野,放眼望去满满的都是绿油油的景致,地里面长的庄稼,还有路边的树,都满满的浸着夏天的味道。

走了十来分钟,两人终于到了小河边,找了有大石头的地方,铺着报纸做了下来。

“我一直都想在这样的小村庄里生活,有个自己的房子,一个小院子,可以种好多的花还有树,每个季节都有吃的东西!”她望着不远处的小村庄,说。

他笑了下,道:“这么浪漫的想法?你不怕夏天蚊虫苍蝇多?不怕周围有很多猪牛羊鸡的排泄物发出的臭味?”

“本来挺美的一个幻想,被你这么一说,立马从天掉到地,我也不敢再想了。”她看了他一眼,道。

他摸着她的头顶,笑道:“很多东西,想想很美,实际做起来完全不同了。”

“我小时候很喜欢去乡下的亲戚家里的,感觉乡下天高地广,可以随便玩,好自由。你呢?”她歪着脑袋,问道。

他摇头,道:“我都记不大清了。”

她又嘟嘟嘴。

他亲了下那张小嘴,下巴在她的额头磨蹭着。

“哎呀,你扎疼我了,是不是今天没有刮胡子?”她抬头望着他,问。

他轻轻抚着她的脸,深深地望着她,道:“我老了,丫头会嫌弃么?”

苏凡的鼻头猛地泛起一股酸酸的,抬起手摸着他的下巴,微笑着,道:“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套用人家的台词!”

霍漱清愣愣地望着她。

“古天乐和李若彤的那一版《神雕侠侣》里面,当十八年后杨过在谷底见到小龙女的时候,说了句‘姑姑还是那样,过儿老了’。”她柔柔地注视着他,道。

他淡淡笑了,道:“你因为这样说我套用台词?”

她只是挤出一丝笑意,并没有回答。

“很遗憾,我没有看过这个电视剧,所以也不知道你说的台词1他说着,继续拿着面包吃着。

“挺好看的呢!真的应该看看。”苏凡道,她边吃,猛地想起一个问题,盯着他,“你不会不看电视吧?”

他笑笑,道:“没时间,最多看看新闻。”

过了好一会儿,苏凡才说:“你的生活,是不是一直都这样循规蹈矩?”他望着她,她继续说,“什么时候该干什么该说什么话,是不是都安排好的?”

“差不多1他点点头,“以前做秘书的时候,连穿衣服都有规定的。”

“不会吧?”苏凡惊道,他点头,道:“和领导在一起不能抢眼,要让人把焦点都集在领导的身,最基本的是穿衣服不能自由了。”

“现在不一样了吧?”她问。

“当然有时候还得注意啊!只是过去自由了一些!”他说着,望向前方。

苏凡望着他的侧脸,很想说,像他这么好看的人,算是穿的再普通,和别人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一定还是最抢眼的一个!

有些人,不论他如何隐藏自己,却总是光芒四射。而有些人,不论怎么想尽办法让自己成为焦点,最后只会沦为一滩笑料。

"qing ren"眼里出西施吗?苏凡心想。

“你干什么去?”他见她跑向小河脱掉鞋子,问道。

“这里的水好清啊1她回头对他笑道,霍漱清放下手的东西,走了过去,看着她已经挽起裤腿走进了水里。

“你小心滑倒!”他喊了句。

“没关系的1苏凡小心翼翼地在水里走着,回过头对他笑了。

清晨的阳光,撒在河面,金光闪闪的。

可是,霍漱清的眼里,那些闪烁的金光似乎都是因为她才有的。他静静站在河边,看着水里那个年轻女孩走动着,眼里心里,浸透了喜悦。

苏凡回头,看着他站在水边,那一幕,让她想起了《大长今》里的一个场景,那是长今被发配到济州岛的时候,有一次在海边沙滩脱了鞋汲水,回头间,闵政浩站在夕阳里望着他,长今手里的鞋掉在了水里。那一刻,对于长今来说,闵政浩如同天神一般吧!站在一片光明之守候着她,守候了她一生。

而此时的苏凡,尽管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会像闵政浩守护长今那样守护自己,可是,她眼的他,同样是置身于一片光芒之的,她的心情,和长今,也许是同样的!

苏凡笑了,笑着走向他,快要走近的时候,弯下腰掬起一捧水泼向他。

霍漱清先是一愣,可是看着水珠折射出的彩虹她那笑靥如花,心头一阵阵的颤抖着。

这个女孩,真的,真的,为什么那么让他痴迷?

苏凡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如此大胆的举动,她说不清是什么理由,可是,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的发生了,没有丝毫的怪,没有丝毫的不合适。

是他改变了她,还是她改变了他?谁都说不清!

只有一个事实,那是,在眼前这个人的面前,自己可以变得与众不同,可以变得不是自己,可以充满活力,可以无视一切,眼里心里只有这个人!

当身粘着水的两个人坐在河边的小石头面,阳光投在他们的笑脸。

本来被拿来做垫子的报纸,早扔到一边去没了用处。

霍漱清笑了,望着她,她的头发已经湿了,水滴从脸流下。

“回车吧,这样会感冒的1他说。

“现在才感觉到水好冰啊,脚都木了!”她摸着脚面,道。

“得意忘形1他说了句,便站起身,把手伸向她。

她看了他一眼,呵呵笑着,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站起身。

回去的路,两个人依旧一前一后,只不过,他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

车子,继续驶向他们的目的地,苏凡望着窗外的朝阳,望着他。

神啊,算是个错误,也让我再把这个梦做的长一点吧!

正如霍漱清所说,算没有他,市政府也不会停止运转,只不过,冯继海很怪,市长为什么半夜给他打电话说今天不来班了?跟着霍漱清两三年,冯继海从没见过霍漱清翘班。在省委办公厅的时候,霍漱清总是别人早到。冯继海刚到办公厅那会儿还怪这个霍mi shu cháng怎么回事呢,后来才知道霍漱清第一天在那里班的时候是那样了。在霍漱清把他调到身边后,冯继海去办公室的时间霍漱清还早,每天总是霍漱清提前十分钟到办公室,给霍漱清打扫完毕,给花浇了水,把件摆放整齐,霍漱清便到了办公室。在冯继海的眼里,霍漱清是个工作狂,没有什么事可以影响到他的工作。可今天,怎么回事?

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冯继海恰好遇到外事处的樊主任一起打饭,闲聊了两句。

“怎么今天你一个人在这里吃饭?没去陪霍市长?”樊主任笑问。

“霍市长有事不在。”冯继海道。

第六十二章真是个傻丫头

樊主任点点头,又小声问了句:“那个小苏,苏凡,和你很熟?”

冯继海一愣,却说:“嗯,怎么了?”

“没事,是那一阵子老看见她你的车。 ”樊主任笑道。

“一个朋友!她,工作还不错吧!小姑娘很能吃苦的1冯继海道。

“嗯,那姑娘的确不错,踏实努力。咦,平时还看见她呢,今天怎么不见了?”樊主任环视食堂一周,道。

“她新来的,你这大主任可要多关照关照才行啊1冯继海拍着樊主任的肩,笑道。

樊主任看着冯继海,笑了下,道:“放心,有你的面子在,还能不关照?”

“那我先谢谢你了,改日咱们再好好聊1冯继海看见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刘晖朝他招手,跟樊主任这么说了句,赶紧端着盛了饭的托盘走向刘晖。

“那个江采囡,真是个麻烦的女人!”刘晖压低声音对冯继海道。

“怎么了?”冯继海知道江采囡给霍市长写了一篇专访还没发表。

“说是次没能给霍市长拍一张照片,现在做宣传摆一张照片最好,霍市长今天又不在,你说这——”刘晖道。

“我记得我电脑里还有几张以前拍过的照片,等会儿我楼去找一张发给她。”冯继海道,“这都一周了,怎么还没发表?”

“说是要润色什么的,这个女人,真麻烦!”刘晖叹道。

冯继海只是笑笑,不语。

端着托盘坐在一张桌子前面,冯继海开始吃午饭了。

“你们听说了没,外事处那个女的事?”身后一张桌子,几个女同事说道。

冯继海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我看啊,那传言八成是真的,那个女的,我见过,长的一副妩媚相,男人最喜欢那种1又一个女的说。

“真是看不出来啊,那个苏凡,看着挺斯的,有一次等电梯的时候,她还给我开过门呢!”第三个女的说。

冯继海的耳神经,彻底被激活了!

苏凡?怎么了?为什么今天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她的事了?难道真是巧合?巧合这么多?

他转过身看了一眼,说这个话题的一个女的,是市政府办公室的。

吃完饭,冯继海走到食堂外面,站在柱子下点了一支烟,等那个女下属走过来,他叫了过去。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那么热闹?”冯继海含笑问道。

冯继海极少对下属笑,那个女下属不禁有点紧张。

“没什么,冯主任,是,是闲话。”女下属道。

“没事,你说来我也听听,反正也闲的无聊。”冯继海道。

难得见主任这么体贴下情,女下属便把听来的有关苏凡的话题说了出来,完了才跟冯继海说“冯主任,我们是那么随便聊聊而已”。

冯继海面带笑容,道:“没事,你去忙吧!”

女下属战战兢兢地走了,冯继海把烟蒂摁掉,拿出手机。

苏凡的这件事,让冯继海觉得略微有些棘手。

这几天他被霍漱清派去学习,没有了解到这些,那么,霍市长知道了吗?如果霍市长知道了,怎么会任由谣言散播而没有制止呢?

冯继海在院子里慢慢走着,陷入深思。

苏凡和霍市长之间的关系是不用挑明了,他又不是瞎子,绝对看得出来。那么,现在呢?

难道苏凡没有同霍市长说吗?

冯继海觉得自己应该处理一下这件事,与公与私都说得过去。不过,首先,他得问一下苏凡,如果她和霍市长讲过了,那么他不要越俎代庖,毕竟霍市长和她的关系还是隐蔽的,他要是太直接插手,会让领导心里不舒服,反倒是适得其反。

于是,冯继海给苏凡拨通了电话。

此时,苏凡和霍漱清已经到达他们的目的地,位于邻省的一个湿地景区。

苏凡从未来过这里,自然是充满了好的。

看见售票处有出租自行车的,她忙说:“我们骑自行车吧,怎么样?”

霍漱清正在掏钱买票,见她一脸兴奋的样子,问道:“这里很大的,你确定要骑自行车玩?”

“没事啦,要不,我们挑个双人座的,我来骑,你在后面坐着啊!你开车那么久,也累了,对不对?”她央求道。

可是,双人座的自行车,也要两个人同时蹬才行啊!

这个傻丫头!

他没有回答她,却在售票处那里同时交了自行车的押金,拿着钥匙走了过来。

“现在已经热了,你决定要骑车?”他问。

“没问题!你开车,我在后面跟着你!”她从他手里拿过钥匙,笑着说。

霍漱清抬头看看天空,还没来得及提醒她戴个帽子,看着她已经骑车子走了。

“我先走一步了啊!”苏凡回头冲他挥挥手,直接骑车离开。

真是个孩子!霍漱清无奈地摇头笑了,了车,慢慢开着。

“怎么样?你不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她看着他,问。

“你别得意太早,我等着看你骑不动的时候。”他的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搭在车窗,道。

“别小瞧我哦!”苏凡说完,停下车子,把头发散开,重新又扎了一下,完全是一个精练青春的样子。

扎完头发,她冲着停车在旁边等她的霍漱清做了个胜利的手势,笑眯眯地开始骑车路。

那青春朝气的模样,让霍漱清的心也跟着跃动了起来。

今天真的好怪,他感觉她和过去不一样了,而自己,也被她感染的忘记了俗世的压力,变得朝气蓬勃,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回到了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纪。

湖边的风,凉爽的让人忘记了夏日的炎热,霍漱清看着前面那个骑车的背影,嘴角露出深深的笑意,踩了下油门追了去。

也许是没到旅游季节,也许是工作日的缘故,景区的人非常少,一路过去,偶尔才能看到一辆车几个人。

霍漱清没想到她的体力还真不错,骑了二十分钟都没停。

远远的,看见湖面小岛有别墅,那是景区的酒店,霍漱清便打了个喇叭,苏凡停了下来。

“我们先去找个地方住,今天是周五,下午会有很多人过来的,到时候找不到地方了。”他说。

苏凡看着戴着墨镜的他,想起住酒店的事,心,猛地加快了跳动。本来她因为骑车的缘故有些脸颊泛红,此时算是脸发烫也不会被他发现。

他松开车子的刹车,车子向前滑动了一段距离,停在她的身边。

“这里面有好几个酒店,过会儿我们都会经过,你看看想住哪里。”他望着她,道。

是呀,和他一起出来,怎么会不能住一起?

苏凡这时才意识到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

“嗯!”她答应了一声,继续骑车向前走。

苏凡,一切,顺其自然吧!跟随自己的心意走,当什么都不存在!

她这么想着,笑了。

湖畔长着高高的芦苇,碧绿的杆子从水面伸出来,风吹过来,水面漾起层层的水波,芦苇也跟着东摇西摆,那情形完全可以用“头重脚轻”四个字形容。野鸭子、天鹅、鸳鸯、白鹤,还有其他叫不出名字的鸟类在水面游来游去,时而又腾空飞起,一只跟着一只,在天空盘旋。

苏凡停下车子,站在湖边远眺,霍漱清也把车停下,下了车。

“喜欢这里吗?”他揽住她的肩,问。

她点头,道:“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风吹着她的碎发,霍漱清看着她笑了,道:“我们在这里住两天,礼拜天回去。”

苏凡看着他,她想说,我们江宁没有这样的地方么,非要开几个小时的车来这里?可是,仔细想想,她也理解他的霍虑。毕竟,他在江宁认识的人太多了,要是他带着她出来玩,肯定会被盯——

她点头。

“好,我们先去找个地方登记房间,把车停下,吃个饭,我再陪你一起骑车!”他亲了下她的眼角,微笑着说。

这样的霍漱清,真的,好特别!

苏凡心想,看着他走向车子,自己也了自行车。

到了湖区的心岛,霍漱清把车停在停车场,苏凡推着自行车和他一起走向酒店。

说是酒店,可是景区这里的都是小平房或者是单层木屋别墅。

霍漱清显然是轻车熟路,直接走到一间酒店的前台,问了下房间的情况。

“那给我b6。”他说,说完,从钱包里掏身份证,苏凡赶紧拦住他,霍漱清看着她把她自己的身份证放在前台,对前台接待说“一个人的可以了吧”,前台接过身份证,做了记录。

霍漱清不禁笑了下,不语。

登记完毕,两人拿着钥匙了登记处旁边的小桥,走小岛。

桥下的水里,一群鹅依次滑入水,嘎嘎叫着游着。

岸两边的芦苇高高挺拔,鹅游入芦苇丛,很快看不见,只能听见声音。

苏凡站在桥,望向远方。

眼前一片泽国的景象,美不胜收!如果到了秋季,芦苇开花的时节,会不会更加美丽呢?

他走过来,揽住她的肩,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和他一起走向小岛。

岛铺着石子路,苏凡这才注意到岛种着的原来是蔷薇,各种各样的蔷薇,分不清是专门种植的还是野生的。高大的灌木丛里,各色的蔷薇竞相绽放,点缀着这座小岛。

“怪不得这里叫爱情岛呢!原来是这个缘故啊1她伸手托住路旁树的一朵粉色蔷薇花,叹道。

第六十三章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可不仅仅因为这个原因!”他说。

她松开手,微笑着看向他,道:“那还有什么?”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他幽幽地吟道,手指向他们身后来岸边的那些芦苇。

是呀,芦苇不是蒹葭吗?

她的眼一亮!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他望着她,极其自然地挽起她的手,并肩走向他们预定的房子。

石子路边,每隔一段会有个出口,或通向一座房子,或通向另外一条路。

多年后,这一天的场景,总是会出现在苏凡的记忆,那色彩斑斓的小岛,那花香四溢的小岛,还有他的笑颜。她总是会想起他吟“蒹葭苍苍”那四句的表情,那如同她梦的表情。

爱情岛,是他们爱情开始的地方?还是他们生命的一个驿站?

找到了b6号木屋别墅,霍漱清走向门廊开了门,苏凡的手抚过那木纹斑驳的围栏,还有绕着围栏生长的蔷薇花。

房间,果然是整洁干净,看着好温馨。

也许,这里像是宣传图所说的那样,是为新人度蜜月准备的吧,看这屋里的陈设知道。

房间里的花瓶里插着从外面摘的蔷薇花,打开窗户,纯白的窗帘便随风舞动。

苏凡走到露台,望向远处。

还好这房子距离地面有些高度,而且外面的蔷薇花刚好没有长得太高,否则完全挡住了视线。

“这里真的好美呀!”她叹道。

他没有说话,只是笑了,揽着她的肩。

苏凡抬头看向他,他那俊逸的脸庞,那深邃的眼神,低下头,她主动将自己脸埋入他的怀里。

“谢谢你1她低声道。

他抚摸着她的长发,轻叹道:“傻丫头!”

她是要好好谢谢他的,如果不是他,她怎么会来到这样美丽的地方?而且,也正是因为有了他,周围的一切才有了意义,才名副其实!

可她的爱情,究竟能走多远?

人生第一次,苏凡没有把花当做是支撑生活的必需品,而是作为一名观赏者,坐在近处细细观赏品味花的美丽和芳香。

原来,人没有压力的时候,生活会变得如此轻松美丽。

看着他闭着眼睛坐在露台的摇椅,苏凡靠着栏杆转过身,猛地想起刚刚登记房间的事,问:“你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身份证来登记?不会被人发现么?”

他笑笑,睁开眼,从裤兜里掏出钱包,苏凡走过去,看着他从里面的一个夹层里掏出一张身份证。

“呶,这是我的后备,你记住了1他把身份证递给她。

苏凡拿过来,身份证的照片看着像他的,可名字——

“薛逸风?”她惊讶地看着他。

他笑了,把身份证装好,道:“这名字不错吧!我妈姓薛。”

可是,他把漱清的改成了逸风,是想要像风一样自由吗?

像风一样,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不受拘束,不受限制,可以随心所欲?

原来,即便是到了这时,他的内心里还是留着一块对自由的憧憬,明明他知道自己不会再自由!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她问。

“嗯,朋友请过来玩的,感觉这里还不错。”他起身,挽着她的手走到栏杆边,指着前方岸边的那些芦苇,“秋天来的时候,芦苇开了花,风一吹,到处飞着,白茫茫一片。真的有种很苍凉的感觉1

“那样的话,我还是喜欢现在的景色,我不喜欢看见苍凉,感觉好悲伤!”她趴在栏杆,道。

“苍凉,悲壮,不觉得很雄浑吗?像草原给人的感觉——”他说。

苏凡看着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道:“你从政是自己的选择,还是你家里的?那天和张阿姨聊天,她说你父亲是华东省的大领导——”

他淡淡笑了下,道:“刚开始是父亲的意愿,后来走着走着,变成了自己的梦想了吧!因为,如果不是自己的梦想的话,很难走下去,认真走下去的。”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她问。

他认真想了想,低头望着她,弯下腰,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苏凡闭眼睛。

“我的梦想,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想,随心所欲!”他低低地说。

她睁开眼望着他笑了。

“肚子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继续骑车!”她站起身,道。

“你还要骑车?”他真是服死这丫头了。

“当然了,这么平坦宽敞的路,又没人没车的。”她走向屋里的洗手间,洗了把脸。

“可以叫他们把饭菜送到房间来,你是想去餐厅呢,还是在这里?”他问。

“你决定!”她说。

他从桌子拿来菜单,开始翻看了,等苏凡出来,他把菜单给了她,道:“照着你喜欢的点,我们在外面的露台吃饭好了,留点力气去骑自行车1他说着起身走进洗手间。

苏凡坐在沙发,开始仔细点菜。

这里菜单的东西,看着都是河鲜地鲜的样子,看起来很不错。再加早吃了那么点东西,苏凡一看见这么多漂亮的图片饿了。

霍漱清从洗手间出来,拿起房间里的座机,让苏凡报菜名,他直接把电话打到酒店餐饮部那边。

挂了电话,苏凡看着他打了个呵欠,才意识到他辛苦开车这么久还没休息,心里也不忍,便说:“你先去床躺一会儿,等饭菜送来了,我再叫你,好吗?”

“也好!”他起身,坐到床边脱了鞋直接倒了下去。

苏凡把他的鞋子摆放好,刚想离开,听见他叫了声“丫头,帮我按摩一下,背好酸”。

“嗯!”她应道,坐在床边,他便趴在床闭了眼睛。

她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背,他的背,总是那么僵硬,可是,在她的手放去的那一刻,苏凡感觉到他背的肌肉好像放松了。是她的错觉吗?

不管是不是错觉,她的眼睛润湿了。

小时候父母干活回家都会觉得累,小小的她跑去给他们按摩肩膀和胳膊,逗得父母大笑。有一次一个邻居串门来看见,还说他们苏家有个孝顺女儿,这么小懂得父母的艰辛了。也许是从小为父母做这些事,尽管没有学过专业的按摩,可苏凡的手法已经很地道了,用力轻重恰到好处。

昨晚睡了三四个小时被噩梦惊醒,之后去找她,然后和她一起来了这里,一路奔波着,到了此时歇息下来,被他一直压制着的倦意侵占了他全部的细胞,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没一会儿,苏凡听见了他均匀的呼吸声,泪水,从她的眼里滚了出来。

他是真的累了!

如果自己的存在可以让他的倦意得到释放,如果自己可以让他多点笑容少皱眉的话,她情愿一直这样悄悄的陪着他,直到,直到他不需要她的那有一天为止!

苏凡擦去眼泪,起身把薄被盖在他的身,小心地离开。

毕竟是岛,风还是很凉的,苏凡把阳台的门关的小一点,坐在露台的摇椅。

没一会儿,手机响了,她一下子被惊醒了,担心手机铃声会吵到他,赶紧接听了。

“是小苏吗?你好,我是冯继海1原来是冯主任啊!

“冯主任,您好!我是苏凡!”她起身走到栏杆边,压低声音道。

冯继海听出她声音很低,便问:“你现在方便吗?有件事,我想问你。”

问我?

苏凡心虚地朝霍漱清的方向看了一眼,忙说:“您说吧,冯主任,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那个,”冯继海有点难以启齿,“你工作还好吧?”

“嗯,挺好的。”她说。

冯主任真是个好人啊,苏凡心想。

“那好,和同事关系没有问题吧?”冯继海又问。

同事关系?怎么没问题啊!想到这个,苏凡心烦,恨不得把高岚给砍死了。

“有点问题,怎么了,冯主任,你听说什么了吗?”她问。

“嗯,我刚刚听说了。”冯继海道,“你跟霍市长谈过吗?”

“冯主任,您——”苏凡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哦哦,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是怎么打算的?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你直接跟我说。”冯继海道。

“谢谢您,冯主任,这件事,我想,还是自己处理吧!要是我自己解决不了,再来找冯主任您告状1苏凡笑着说。

“没事,别客气,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冯继海笑道,“好,那没其他事了,你忙吧!”

和冯继海道别挂了电话,苏凡却陷入了深思,自己到底该怎么处理高岚这件事?

不管是霍漱清,还是冯继海,最后难免把事情弄大,而且,最怕的是牵扯到霍漱清。现在办公室传的那么凶,说她和一个什么大人物有染,本来是瞎传的,一旦霍漱清插手了,谣言也变成真的了。

可她该怎么办?

苏凡还没想出办法,门铃响了,原来是酒店送餐的服务员来了。

担心把他吵醒,苏凡赶紧跑出去开了门。

然而,等她把手推车推进来的时候,霍漱清已经起床了。

“这么快?我睡了多久?”他问。

第六十四章会不会离开他

“半小时,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她问。

“没事,醒了1他下了床,穿她给他摆好的拖鞋。

苏凡推着手推车来到露台,把饭菜一道道从车子取下来,摆在桌子,他过来了。

“哇,果真好香啊1他坐在木质长椅,叹道。

“是呀,坐在花香里吃饭,别有风味!”她笑着说。

“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有这样的经历?你们家的花园应该这里还香吧?”他接过她递过来的筷子,问。

“花是很香啊,可是,饭菜没这么丰富!”她说着,坐在他对面。

他笑了,可是脸依旧是深深的倦意。

“吃完饭了你再睡一会儿,睡醒了我们去骑车!”她说。

“你呢?”他问。

“我想在岛走走看看,这么美的,还没看够呢!”她说道。

“我不同意1他说道,却也不看她。

苏凡愣了下,他为什么不同意?

“等会儿你陪我一起睡1他说。

她的耳朵都红了,可他竟然如此平静地说这样的话。

苏凡不再说话了,安静地吃着饭。

饭菜的材料都用的是湖里的原料,什么莲藕啊、荷叶包饭啊、清蒸鱼啊之类的。

然而,吃饭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也没有避讳她,当着她的面接听,原来还是工作的事。

吃完饭了,苏凡把碟子碗收拾好放在手推车,盖罩子,推到门廊,给前台打电话通知了一声,见他已经躺在床了。

“过来——”他把手伸过去。

苏凡抿抿唇,走向那张床。

床,深深陷了下去,苏凡被他圈在臂弯里,静静躺着。

“刚吃完饭,不能睡觉的,会长胖的。”她小声地说。

他的手,在她的身隔着衣服摸着,道:“长胖一点好,肉嘟嘟的,摸起来舒服。”

“不要,没有女生喜欢胖的。”她反驳道。

“我喜欢肉嘟嘟的苏凡——”他本来是笑着说这句话的,可是,话说出来了,两个人全愣住了。

他,喜欢我?

霍漱清没想到这句话说的这么自然,这么自然从他的嘴里流出去了。

他,喜欢她?

他喜欢她?

苏凡的脑子一懵,讶然地望着他。

霍漱清的眼里,闪过一丝说不出的情绪,他摸摸她的头顶,含笑亲了下她的唇角,道:“睡了。”

,这样,没了?

他喜欢——

可能,他只是随口说说的吧!像邵芮雪说“我喜欢小凡陪着我”,可是转眼能抛下她跟着罗宇辉走了,随口说说的东西,怎么能当真?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静静躺在这张蜜月房间的大床,凉爽的风从落地窗吹进来。

“叮叮叮”一声声清脆的铃声传进两人的耳朵,原来是有人在露台挂了一个小铃铛,风吹动的时候,铃铛也会发出声响。

之前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声音,此时或许是太安静了,听着这声音那么的清晰。

算是风吹过,也会有声音。可是她心里的声音,怎么都出不来。

其实,她明白的,他那句话,什么含义都没有,她不该多想,想多了,只会让自己心里难受。她和他之间,最好他没有那种爱意,一切都只是她的单相思好,否则,更加纠缠不清了。可是,如果他真的不会爱她,她又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又有什么值得她期盼的?

期盼?苏凡,你期盼什么?登堂入室,占据他身边那个女人的位置吗?不能不能,不能那么想。

既然得不到他的未来,能得到现在已足够。而现在,是当下,是眼前!

苏凡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沦为“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那一类人群,以前从来都不能理解那样的、可以称之为颓废的人生观,等到自己也成了那样的人的时候,才知道这样的颓废、这样的逃避现实,也是一种让人走下去的希望。谁不愿意过积极的人生?谁不愿意走在阳光下?当你实在做不到的时候,逃避,也无非不是一种选择。

吃饭的时候喊困的霍漱清,此时却是清醒的不得了,他说不清是不是因为自己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还是因为其他的缘故,总之现在脑子里一点困意都没了。而苏凡,同样睁着眼睛。

“睡着了吗?”他轻声问。

苏凡没有回答,仰起脸望着他。

她脸的神情,让他的心不禁缩了下。

“不是说想要去骑自行车的吗?现在去不去?”他柔柔地注视着她,问道。

是呀,能过好现在好好过,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现在会不会太热了?正是午呀1她起身,望向外面。

他想了想,道:“也对,等晚一点我们再去骑车,现在去钓鱼?”

“午的时候,鱼会在水里待着吧,应该不容易钓到。”她说。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做什么?”他问。

“呃,”她坐在床认真思考,“还是睡觉吧!好困1

说完,她倒了下去,却是背对着他的。

再怎么自我安慰,总是难以安抚自己内心的呀!

即使谁都不提那个方面,两个人都能想到那里去。

霍漱清坐起身看着她,良久,才躺下身抱住她,下巴贴着她的头顶。

“我在想一个问题——”他刚要开口,听她这么说。

“什么?”他问。

“你说,在我们这间房子里住过的其他人,或者是在这座岛其他房子里住过的那些新婚夫妻,他们都怎么样了?”她说。

他怪她怎么会好这个?

“这里是爱情岛,他们来到这里度蜜月,肯定也是怀着很美好希望的,肯定是彼此相爱的,那么后来,在这里见证了他们的爱情离开这里之后呢?还会一辈子牵手、白头到老吗?”她说着,望着那随风轻摆的白色窗帘。

“你觉得呢?”他轻轻将她的发丝缠绕在指尖,反问道。

“我,不知道!”她说。

她想说,如果是她,一定会努力和心爱的人牵手一生。当然,这是在遇到他爱他之前的想法,现在,的确,不知道!

“很多事都说不清的,对不对?”她问。

“其实,并不是所有去度蜜月的新婚夫妻都是相爱至深的。”他说。

“是呀,像查尔斯和戴安娜一样,蜜月的时候已经暴露出他们婚姻的危机了。”

“可他们还是把婚姻继续下去了,不是吗?”

苏凡笑了下,道:“我很不能理解这样的夫妻!”

“为什么?”他问。

她转过身望着他,道:“既然早知道在一起不会幸福,又何必结婚呢?结婚后发现了问题,问题也没有得到解决,又为什么不分开呢?把自己的自由拴在另一个人的身,却得不到幸福的生活,即使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呢?”

苏凡并不知道,自己这些话,字字句句都落在了他的心头。

他的婚姻,不正是如此吗?

不管是他,还是孙蔓,都对这段婚姻没有付出多少。像那一对王子王妃一样,其实问题早出现了,在他们结婚之初出现了,可是,他们继续着他们危机重重的婚姻。

“婚姻,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爱一个人可以没有理由,可是结婚,会有很多的理由。”他躺下身,望着房顶。

现在,换做是苏凡坐起身了。

“那你觉得戴安娜在蜜月里发现丈夫心里有别人该离婚吗?”他问。

“虽然不是那时候离婚,可是,后来——”她觉得自己也有点说不清了。

“所以说,婚姻是很复杂的东西。不是简简单单能说明白的!”他说。

“那你觉得是什么呢?婚姻?”她望着他,问。

或许,她是想通过这样的问题来了解他和他妻子婚姻的端倪,尽管她也知道他所说的,并不一定是他自己的经历。

他笑了下,道:“要我说?我可不是婚姻专家,没那么多理论和案例来给你讲这个问题。”

可是,眼前这个女孩,会不会有朝一日离开他,而拥有她自己的婚姻和家庭呢?

苏凡苦笑了下,她早该知道自己这样的旁敲侧击是不会达到目的的,再说了,她为什么非要知道他的婚姻状况呢?

“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问题,”他抬起手,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墨黑的双眸深深注视着她,“我只知道一句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婚姻也是如此。”

冷暖自知?

那么他的,到底是冷,还是暖?

苏凡不语,只是握住他的手,躺在他的身边。

身后抱着她的人,不知何时睡着了,苏凡听着自己耳畔飘来均匀的呼吸声,心,慢慢沉了下去。

她不该让他为难的,跟他说什么婚姻的话题?明知道这个很尴尬!

可是,她想了解他,怎么办?

昨晚睡的时间太短,两人没多久全都睡着了,直到一阵手机铃声把他们吵醒。

霍漱清听出那是自己的铃声,赶紧睁开眼,别说今天是工作日,是休息的时候,他的手机也是不能关机的。

电话,是齐建峰打来的,通知他下周二和覃春明一起去京城开会。

“什么会?”霍漱清问。

第六十五章想不想飞上天

如果下周需要去开会,他的行程表里肯定早写好了,而不会这么突然得到通知。

“你发在《江宁日报》的那篇章,老爷子打算拿去京城了。”齐建峰道。

什么?

霍漱清的困意全都消失了。

那件事不是说此不谈了吗?怎么又有下了?难道说,事情有转机?

“怎么回事?”霍漱清下床,走到露台,问。

齐建峰便把情况和霍漱清大致说了一遍。

“山重水复疑无路,你好好准备准备!这是老爷子的原话1齐建峰道。

“嗯,我知道了。具体是周二什么时候?”他问。

“周二下午。”齐建峰道,他突然又想起什么,说,“你是不是提前过去?陪陪孙蔓?”

霍漱清的眼前,出现了孙蔓的样子。

“不了,我和覃书记一起走。”他说。

挂了电话,霍漱清坐在摇椅。

他和孙蔓,是他放弃了,还是孙蔓放弃了?既然她都不愿意改观,他又何必费心?

迷迷糊糊间,苏凡也起床了,看见他坐在露台,知道他可能是有什么事需要处理了。从今天早开始,他的手机响了好多次,半天的来电她三天的都多。

看了下时间,现在也三点多了。

苏凡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走过去叫他。

“要不要去骑车?”她含笑问道。

他没有回答,向她伸出手。

这个动作是他要她过去他身边的意思,苏凡走了过去,一把被他拉坐在他的怀里。

他的怀抱好大,像记忆里小时候爸爸的怀抱一样。

“手术完才一个月,你这么折腾,也不怕伤口疼?”他笑问。

“死不了人的!”她笑着,从他怀里起来,拉着他的手,要把他从椅子里拉出来。

可是,她的力气显然无法做到。

“好,我们去骑车!”霍漱清自己站起身,被她拽着走向门口。

路两边高大的树木遮蔽了阳光,加两侧从水面吹来的风,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这次,霍漱清坚持自己骑在前面,苏凡便骑后面的那个座椅。

说是两个人一起骑车,却基本是他一个人在骑。

苏凡在身后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

风,从他的胳膊吹过去,吹到她的脸,她的头发。

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岁骑着自行车四处狂奔的时候,那个时候,后座也有个女生?

霍漱清却早记不清了,只是眼下,这个小丫头紧紧抱着他,有点赖着他的意味,坐在他的后面。他笑了!

“好了,现在换你骑前面。我在前面挡着你,你根本看不见路,骑车也没意思了对不对?”他停下车,道。

是怕她看不见路,还是不想她偷懒?

苏凡并不知道,不过觉得他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换了座位,两个人继续骑着车子绕着这片湖前进,偶尔停下来休息,也是坐在路边喝口水看看水鸟。

“想不想飞起来?”他贴近她的耳朵,问。

飞?

“怎么飞?”她问。

“前面有个下坡,你听我指挥——”他说道。

说话间,已经到了下坡处。

“好了,把手松开,胳膊抬起来1他说。

“啊,那样——”她喊了句,那样的话,车不偏离轨道了吗?

“乖,抬起胳膊,我们飞起来了1他说道。

苏凡终究是相信他的,听他的话,战战兢兢把手从车把松开。

车子向下冲去,她不敢看前面,紧紧闭眼,却感觉到他抬起她的胳膊,慢慢抬起来。

当风吹过来的时候,真的,好像整个人都飞起来了一样!

苏凡睁开眼,快速看了眼前方,又赶紧扭过头看着他。

他的眼里,只有她,那温暖的笑意。

也许,当rose被jack哄骗站到船头栏杆展开双臂的时候,是她这样的心情吧,恐惧、惊喜,之后是满满的甜蜜。

可是,他们显然没有时间像泰坦尼克的那一对一样激吻,下坡虽然平缓,可是很快到了平路。而处在兴奋浪尖的苏凡根本没有意识到要去抓住车把,毕竟惯性很快会消失了,等惯性消失,车子会倒下去。

还好是霍漱清反应快,一只手抓住车把,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不让她掉下去,单腿撑在地面,将车子固定住。

此时,苏凡终于理解了一个词的含义,那是乐极生悲!

她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该兴奋的哭还是紧张的笑,捂着胸口咳嗽了好一会儿从车跳下去。

“怎么了?”他赶紧下车,跟了过去。

她停止咳嗽,回头看着一脸担忧的他,哈哈笑了。

“真是太ci ji了,我从没这样过,太危险了1她笑着说。

他却只是淡淡笑了,没说话,望着她。

“你怎么知道这么好玩的玩法的?我长这么大,都不知道啊1她兴奋地问。

“在你还没生出来的时候,我知道了!”他笑了下,起身,走向自行车。

她还没生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已经会骑车了!

苏凡回头看着他。

“好,我们继续往前走1他说道。

“来啦!”苏凡跑向他,跳车子。

“我还能不能再飞一次?”她转过脸望着他,问。

他却笑了,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说道:“等会儿回到房间,我带你飞到天去,怎么样?”

“天?”她不明白。

可是,他眼里那么深的笑意,猛地让她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顿时羞红了脸,赶紧转过头。

身后的他哈哈笑了,再度贴近她的耳畔,故意说道:“飞天刚刚这个更好玩,相信我1

“流氓!”她说了句,准备骑着车子走,可是他的脚还撑在地,车子根本动不了。

“我说什么流氓了?”他故意笑道。

“你还说——”她转过身要打他,嘴唇却被他堵了。

他的舌尖,疯狂地在她的口扫着,与她的纠缠在一起。

风,从他们的耳畔吹过,却那么的不平静。

谁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在这路边亲吻,这么大胆,不管是他,还是她!

也许是到了下午,景区里的人早多了,车子从他们的身边驶过。

两个人猛地惊醒。

苏凡害怕了,自己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赶紧转过头。

霍漱清却没有像她一样的害怕,毕竟是他主动的——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可那一刻,他是有那种冲动,也许是她的娇羞,也许是她的纯真——他很快恢复了镇定,拍拍她的肩,道:“继续走吧!我们的旅程还没结束1

也许,不要再去想刚刚的事,不会紧张了。苏凡开始蹬着车子往前走,却听他说:“没关系,我来蹬!”

他的身体向前靠过来,双手抓着车把,开始踩着脚踏往前走,苏凡静静望着前方,耳畔,是他的呼吸。

环湖旅程,断断续续持续到了傍晚。

日头西沉的时候,景区里那勃勃的生机,好似要被这西沉的太阳带走一般,天地间变的安静非常,偶尔传来鸟儿的叫声。

吃完了晚饭,苏凡趴在露台看夕阳,这么平静美丽的世界,像是梦境一般美好!

霍漱清在里屋挂了电话,回头看着露台的人,走了过去。

“我要先赶回去了——”他从身后抱住她,道。

“出事了吗?”她忙问。

“拓县那边一个煤矿发生了塌方,有三十几个工人被埋在下面——”他的语气沉重,“我先回去,你住一晚,明天坐汽车再走,景区门口会有班车返回城里——”

“天都要黑了——”苏凡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担忧道。

他亲了下她的嘴唇,道:“我得赶紧走了。”

说完,他拿手机奔向了门口。

苏凡想了两秒钟,追了过去。

“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走1她拉住他的胳膊,道。

“天要黑了——”他又说了她说的那句话。

“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1她说完,抓起自己扔在沙发的衣服,拿起房卡,赶紧走向门口。

尽管不愿她跟自己一起回去,可霍漱清没有时间再劝说她。

退了房间,两人了车。

车子开出景区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了下去。还没到高速公路的入口,天色彻底黑了。

他开车速度很快,而且还在不停地讲电话,安排这个布置那个,苏凡帮他拿着手机,听从他的命令拨电话、帮他接电话,可依旧担心的不行。毕竟他是在开车啊,怎么思考问题?

尽管天色已暗,高速公路的车却并没有少多少。又或许是因为天色已暗,路的车,好像速度也平时快了。至于霍漱清,似乎丝毫没有考虑车速的问题,苏凡听着导航仪不停地做出超速提示,看着那一辆辆被他们超过的车子,心里害怕起来。

“这样太危险了,你开慢点——”她说。

“现在哪有时间慢慢开!有三十二个人还在下面埋着!”他太着急了,语气根本不好。

她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语气,不过,他是太着急了,她理解。

“再没有时间也不能开快车啊,万一你——”她劝道。

“别耍小孩子脾气了1他说道,看了她一眼,右脚将油门踩到底。

他说她耍小孩子脾气?她哪有?她还不是为了他好吗?还不是担心他吗?如果不是不放心他,她会在这黑漆漆的夜里陪着他在这路奔波吗?她的一片好心,可他竟然,竟然这么说她?

第六十六章不寻常的女人

苏凡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委屈的泪水,可是他顾不得安慰她,手机又响了。

“给我接通1他完全是在命令她。

她看了他一眼,一把抹去眼里的泪,把手机免提键按下,拿着手机放在他的耳边。

还是煤矿的事!

他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说翻脸翻脸?不讲理的时候,谁都不讲理!

她早该知道他是这样的,如果他一直都是自己心目的那个样子,怎么会在那天晚和她发生那件事?

都说女人善变,男人女人还善变,霍漱清是!对你好的时候,把你捧在手心里,甜心巧克力喂着,让你的世界里只有甜蜜。对你不好的时候,雷雨天还恐怖,狂风暴雨,说来来!

霍漱清也意识到自己急躁了,说话没有注意,可是,他觉得她不该为了这个介怀,她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而且,他现在哪有时间和心思去考虑她的感受?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拓县事发地。

还好,霍漱清常年自己开车,任何险恶的环境都开过,技术相当娴熟,一路有惊无险。终于在接到电话四个小时后赶到了托县县城。

“你下车1他把车停在城区的一个十字路口,道。

“为什么——”她问。

“那边没你的事,你先找个地方住下好好休息一晚。”他望着她,道。

“那你呢?”

“我要赶紧过去,时间不等人1他说。

她不是没有大义,她不是不懂这个节骨眼他必须亲临现场,可是,她担心他,她满脑子都是他——

“去吧!不用管我1他望着她,右手伸到她的脑后把她拉向自己,嘴唇贴着她的唇瓣,轻轻亲了下松开。

她重重地点头,解开安全带,手刚放在门把手,立刻转过身扑向他,将自己的唇贴他的。

霍漱清愣神的工夫,她跳下了车。

“等等——”他赶紧跳下车,追她,从裤兜里掏出钱包塞到她的手里转身走了。

苏凡的手,重重的,模糊的视线里,他的车子在夜幕下消失在远方。

神啊,保佑他吧,保佑他平安!

她在心里默念着。

霍漱清赶到的时候,塌方煤矿已经架起了三台大型水泵开始抽水,安全通道也在搭建。可是,这是一家私人煤矿,矿主已经逃跑了,井下的详尽图纸也被损坏的破败不全,给营救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这份图纸是什么时候的?”霍漱清接过煤炭局局长递过来的图纸,问道。

“这是他们最后报过来的一份——”局长答道,可是明显语气含糊。

霍漱清低头,借着灯光仔细查找图纸的时间。

“两年前的?你们这两年都干什么去了?采矿面积扩大了三成,你们的图纸还不更新?都干什么吃的?”他一把把图纸扔在地,发火了。

拓县县委书记和县长在旁边也不敢说话,煤炭局局长捡起那份旧图纸,低着头站着。

“出事地点距离最近的是哪个逃生口,可以确定吗?”已经没空发火了,霍漱清问救援队的负责人。

“是三号梯和五号梯!可是,三号梯已经停用,工人们要是出来,应该是走五号梯这边。”

“负责人呢?”霍漱清问道。

老板跑了,可是矿里还有负责人在。

现在,除了加大马力抽水之外,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地下的情况,打开逃生通道营救工人。

时间,在和生命赛跑!

霍漱清完全忘记了自己今天和那个年轻女孩出去疯狂的经历,彻底陷入了工作之。而此时,苏凡在县城里找了个旅馆住了下来。

即使不能亲临现场,苏凡也猜得出他此刻的状况,担心,焦虑,已经完全没用了。她相信他会处理好一切,相信他会带人救出那些被困在井下的工人,带他们回家!

山里的夜,不再寂静!

而苏凡,这一夜几乎没有睡着,时不时地查看自己的手机,看看有没有他的消息,可是,没有。

他现在肯定很忙,哪里会有时间联系她?

对了,他今天早走的时候好像连换洗衣服都没有带,剃须刀也没有。看他昨晚那么着急的样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可能要在这里待好几天吧!而他,好像又是很爱干净的一个人——

想到这一点,苏凡更加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干脆下了床,拉开窗帘,望向漆黑的世界。

站在窗前,她根本不知道他在哪个方向,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的那些随身物品,要不要她赶紧返回市区去找张阿姨拿?可是拿了回来的话,她该怎么给他?大庭广众、人多眼杂——

给冯主任吗?她凭什么把霍漱清的捎给冯主任?不打自招,还不是给霍漱清添麻烦吗?

怎么办?

唉,有冯主任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冯主任那个人那么细心周到的,肯定她考虑的全面。

在这个节骨眼,还是不要给他添乱,不要让他分心了。

昨天,他说起高岚那件事,她还是赶紧去应付这件事好了,等他从拓县回市区的时候,不会再为她这件事烦心了。

该怎么办呢?

这一夜,苏凡没有睡着,霍漱清当然也是一刻无休。

半夜里,从邻省调来的专业抽水泵到达,加入了抽水的工作,抢救进程明显加快了很多。天亮的时候,煤矿里的渗水抽出了百分之八十,救援人员开始从唯一所知的出口去营救那里的工人。

霍漱清回到车里,看看时间,想起自己昨晚赶回来的时候,苏凡一脸决绝要跟着自己走的样子,还有,她最后那个吻,那个丫头——尽管他昨晚在路对她的态度不是很好,可她还是——

这个时间,她还在睡觉,还是已经醒来了?

手拿着手机,习惯性地放在自己的唇边,霍漱清静静望着车外那些来来去去忙碌的身影。

昨天,她那么开心的出去,她的每个笑容,此时,在疲倦之时全都浮他的脑海。他,欠她一次旅行,欠她更多的欢乐。

打开手机,想要给她说句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要说的太多,为昨晚自己的态度道歉,为自己欠她的旅行而继续约定下一次,为她的理解和包容而——感谢?

道歉,感谢,这些事,似乎都不是现在他想要做的、想要说的。

霍漱清感到怪,为什么自己现在变得这么怪?为什么会如此在意另一个人的心情,而这个人既非他的司亦非他的同僚,只是那么平凡普通的一个女孩子,可她让他心潮澎湃,让他重获生命力,让他,牵肠挂肚!

可是,属于他的时间,总是那么的少。他还没有想好该和她说什么,有人在敲车窗户了。

“霍市长,记者想要采访您——”是冯继海。

“什么人?”霍漱清看了他一眼,问。

冯继海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女人的声音钻进了霍漱清的耳朵,那张笑盈盈的脸蛋也出现在车窗前。

“霍市长,是我,没打扰到您吧?”江采囡笑着问。

霍漱清感觉这个女人好像一直都那么精神矍铄,道:“如果江记者有采访任务,去挖掘别的新闻资料,我这里,没有任何可以提供给你的,抱歉1

“霍市长,您这是在给家里报平安吗?我听说您是昨天半夜到这里的——”江采囡似乎根本没有把霍漱清的话听进去,指着霍漱清手里的那支手机,道。

显然,江采囡已经开始了采访。

“江记者,霍市长还有其他的事要处理,改天再——”冯继海见霍漱清此时根本不愿理会江采囡,便对江采囡道。

“没关系没关系,我不会打扰到市长的,只是让我跟在霍市长身边做报道可以了。”江采囡道。

这个女人,真是,不好应付!冯继海也不禁赞同起刘晖这句话来,自己刚刚是被她软磨硬泡着,想到霍市长如今的窘境,冯继海也不想错过江采囡这么好的一个渠道给市长争取机会,可是,这种事,还是要市长同意才行。于是,他过来征求市长的意见,却没想到这个女人——谁知道她从哪里窜出来了?——不过,还是是不得不佩服她的专业素养,执着、伶牙俐齿、眼光敏锐!说句俗点的话,是脸皮够厚!

“工人家属都到了吗?”霍漱清没有再阻拦江采囡,问冯继海道。

“外省的一些没有到。”冯继海道。

“孙书记和刘县长呢?”霍漱清推开车门下了车。

“在前面——”冯继海忙走到霍漱清前面,引着他走。

江采囡赶紧跟了去。

对于霍漱清来说,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坐在这里接受采访,一来他不是那种喜欢夸夸其谈、自我标榜的官员,二来情势紧迫,有更多重要的事情需要他来处理。这也是他起初拒绝江采囡采访的原因,可是,次那篇章的失败,让他的处境更加艰难,他现在必须找到自己的发声通道,而江采囡,似乎是个选择。既然她想跟着,那跟着好了。

没有明确的同意,算事后有人因此指责他做事不谨慎,他也有理由解释。而现在,利用江采囡的那支笔,也许会帮助他来撬开云城市安全生产这个黑锅。

第六十七章说别人容易

怎么会没有黑幕呢?谁都知道黑幕存在,不管是哪个生产行业。可是,每一次出了事死了人,罚点钱、关门检查几天,等风头过了,什么都不改继续开张。安全隐患依旧存在,工人依旧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工作。

他现在不能让这样的事继续发生下去,不管他最后能不能成功,这件事,他必须做。

拓县的县委书记和县长,和以往一样,满脸悲怆、言辞激动地接见了工人家属,表示要用尽全力营救被困工人、提供赔偿。霍漱清过去的时候,正在演这一幕。

营救工作,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心里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担忧,苏凡还是忍不住去了事发地。可是,那里被列为警戒区,根本不能靠近。苏凡站在警戒线外,远远望着那密密麻麻的人群,踮着脚想要找到自己心里的那个影子,却根本找不到。

神呐,保佑每个人都平安,保佑他!

救护车的警报声,响彻在山谷间,原来是有人被救了出来,已经送了救护车。

苏凡坐的那辆出租车,紧紧跟在救护车后面,一路颠簸着来到县城。

到了市区,苏凡刚了返回住处的公交车,接到邵芮雪的电话,说是邵德平从学校的一份件看到了罗宇辉出国的消息,问起邵芮雪知道不知道。邵芮雪干脆跟父母说,自己会辞了工作跟罗宇辉一起出国。结果,芮颖气坏了,心脏病发进了医院。邵芮雪没想到母亲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毕竟母亲一直都有心脏病,而每次犯病的时候只要含一颗速效救心丸好了,可这次居然进了医院。邵芮雪觉得很难受,没法原谅自己。

“小凡,你说,我是不是个白痴啊!我怎么,怎么,把那话说了?万一我妈——”邵芮雪哭着说。

“雪儿,你先别哭,我马过来,我过来陪你。你在医院吗?”苏凡道。

“嗯,小凡,你快来吧!我,我在附一1邵芮雪道。

“别着急,阿姨没事的,没事的。”苏凡一边安慰着邵芮雪,一边挤到下车门口,赶紧下了车,拦了一辆出租车前往云城大学附属一院。

芮颖的情况不算严重,只是输液静养,而邵芮雪自责又无助,被父亲赶到病房外面去了。

苏凡到达的时候,邵芮雪正坐在病房外的休息区。

“阿姨现在怎么样?”苏凡问。

“输液呢,医生说让她不要再生气,情绪不能激动——”邵芮雪拉着苏凡的手,道,“小凡,你说,我,我怎么办?”

“先别想这个——”苏凡的话还没说完,邵芮雪打断了。

“我妈刚刚逼着我给罗宇辉打电话,让我们分手,我怕我妈又犯病,只好,只好——”邵芮雪抹着眼泪,两只眼睛已经又红又肿。

“你和他说分手了?”苏凡问。

邵芮雪点头,道:“我不说怎么办?难道要我妈出事吗?可是,小凡,我,我真的不知道将来——”

苏凡望着邵芮雪这两头为难的样子,想起了霍漱清曾经跟她说的话。

“雪儿,你怕罗宇辉相信你的话,真的和你分手吗?”苏凡问。

邵芮雪迟疑了。

“说怕也不是,说不怕,也好像不对!”邵芮雪道。

“他爱你的话,应该理解你的难处,和你共同面对家里的压力。你爱他的话,要相信他,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他1苏凡这么说,却不知道自己是说给邵芮雪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自己和霍漱清之间将来会怎样,还真的是——

“我刚刚给他打电话解释了,他说他在和学生讨论问题,挂了电话。”邵芮雪道。

“雪儿,眼下最重要的是阿姨的身体,不管怎么说,你先要让阿姨康复回家,至于其他的,再慢慢来。”苏凡道,“等阿姨状况稳定了,你再和罗宇辉好好商量今后怎么办。”

邵芮雪点头,抱住苏凡的脖子继续哭了起来。

“小凡,没有你的话,我可怎么办?家里人全都是指责我的,连我爸,我爸从来都不说我,今天,今天也——”邵芮雪道,“他们没有一个人理解我,没有一个人支持我!”

霍漱清说,婚姻本来应该是两个人的事,可往往变成了一堆人的事,最后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似乎也不是完全由两个当事人可以做决定的了。苏凡看着邵芮雪哭泣的样子,想想邵芮雪的处境,不禁如此感叹。

可是,不管是她,还是邵芮雪,都缺乏人生经验,很多事都是凭着自己的想象来做,这是她们的致命点吗?苏凡不知道。

来到病房探视芮颖,苏凡发现病房里好几个人,有邵德平,还有邵芮雪的姨妈们。芮颖是家老大,顶梁柱一般的人,她住院,姐妹们都会过来。苏凡问候了芮颖,被姨妈们拉着说话了。苏凡和邵芮雪是好姐妹,跟邵芮雪的家里人也都熟悉,她们都知道苏凡在市政府工作,都问她的终生大事。

“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还没个男朋友啊?一定是你眼光高,看不吧?”

“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不好好找可怎么行?虽说现在离婚不是个事儿,可对于女人来说,离婚还是吃亏呀!小苏可一定要找准了再嫁1

姨妈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病房里丝毫没有之前压抑的气氛。

邵芮雪觉得有苏凡在,自己不会被当做靶子,一直不肯让苏凡离开,直到晚才把苏凡放走。

尽管邵德平不是本地人,可芮颖是云城人,亲戚朋友大多都在此地,病房陪护这种事,当然有的是人干。邵德平见女儿一整天心情不好,让苏凡陪着一起回去了。

“小凡,你和小雪回你们那边去住吧,家里事儿太多,你们在一起好好说说话,开导开导。”苏凡临走前被邵德平单独叫到病房外,叮嘱道。

“邵叔叔,雪儿她这次真是害怕了——”苏凡道。

“我知道,小凡,你懂事,你好好劝劝她,罗宇辉那个人,靠不住,让她别再——”邵德平道。

“邵叔叔,您,真的不同意雪儿——”苏凡问。

“我都活到这个岁数了,看人也不会错到哪里去。罗宇辉那个人急功近利,小雪又太单纯,他们两个算是结婚了,也不会幸福。可是小雪太爱罗宇辉了,根本听不进去我们的话,我们做父母的,虽说不该干涉你们的事,可是,结婚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能不闻不问把女儿嫁出去,还是嫁给自己不放心的人呢?”邵德平道,“小凡你和小雪是好姐妹,你也不想看着她跳进火坑吧1

苏凡还能说什么?只有点头答应,答应邵德平劝说邵芮雪。

两个女孩回到住处,还没洗漱,罗宇辉的电话来了,说是要见邵芮雪好好谈谈。邵芮雪当即要去见面,却被苏凡拦住了。苏凡可以想想,他们两个谈着不是吵起来是直接谈到床去,可这两种结局,都不是理智的,起码对于现在的邵芮雪来说。

“小凡,你也站在我爸妈那边吗?”邵芮雪当然不理解苏凡的行为,质问道。

“雪儿,我只站在你的这一边,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让你见他1苏凡道。

“为什么?”

“你现在情绪这么激动,见了他能怎样?而且,让你爸妈知道你大晚去和他见面,后果——”苏凡劝道,邵芮雪呆呆地坐在床边,不说话了。

“雪儿,你先别急,你们都冷静冷静,想清楚了,再——”苏凡望着邵芮雪,道。

邵芮雪苦笑了,抬起头看着苏凡,道:“你是真的一点经验都没有吗?为什么懂这么多?”

苏凡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邵芮雪是知道的。

“还不是被你给锻炼出来的?吵架和好,和好又吵架,你说说你们两个这两年,这么折腾的还嫌少吗?我的耳朵都被你磨出茧子了。”苏凡揽着邵芮雪的肩,道。

邵芮雪笑了。

“所以,时间长了,我慢慢开始思考万一你下次再闹分手,我该怎么办,理论来了1苏凡道。

“那你赶紧找个机会实践吧,可别浪费了这么多的理论!”邵芮雪笑着说。

“说别人容易,到了自己身——”苏凡叹道。

如果没有和霍漱清发生那么多事,她是不会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的,可现在,她完全理解了。

不管她怎么理智地给邵芮雪分析,可遇到自己的事情,总是一错再错,明知自己不该和霍漱清这样下去,却还是在这条错误的道路越走越远。

当邵芮雪在她的那张床睡着的时候,苏凡走到阳台,望向远方,望向她心里的那个人的方向。

第二天一大早,邵芮雪去了医院,苏凡没别的事,陪着一起去了。

邵德平夫妇发现女儿的状态昨天好了很多,心里深感欣慰。

下午,苏凡回去住处做着班前的准备工作,洗衣服、买日用品,以及,考虑明天班之后如何处理自己的那件事。

她要自己面对,自己解决,不去依赖他,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想了好多种办法,如去跟主任反映情况,让主任出面调解,或者说找高岚吵一架,可是,这些都行不通,她很清楚。

直到晚,苏凡都没有想到一个好的处理办法。

而这个时候,在她以为霍漱清忙着工作不会再想起她的时候,他的电话,却来了。

第六十八章要保护他的小女人

苏凡没有想到会来电话,她看见那个号码,赶紧按下接听键。

这一次,她破例先开口了,在他说话之前——

“你还好吗?”她破口而出的只有这四个字,这一句话。

霍漱清好一会儿没有吭声,他没想到她会先说话,没想到她竟然会说这句话。

那一刻,他无声地笑了下,点点头,道:“还好,你呢?”

“嗯1她只回答了这么简单的一个字。

“在干什么呢?早点睡,明天还要班——”他说。

她听出他的声音很疲惫,甚至有些沙哑,想来他肯定是没怎么休息的,心里不禁一阵难受。

“雪儿妈妈住院了。”她脱口而出说。

“怎么回事?这么突然?”他问。

苏凡便把事情的大概和他说了一遍,霍漱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你昨晚没让小雪出去是对的,可是,这件事,你根本管不了。小雪要自己冷静下来想清楚,不受她男朋友或者父母任何一方的影响,做出自己的决定,这样,不管是怎样的选择,才是让她不会后悔的。”霍漱清道。

冷静下来自己想,然后做决定——

苏凡回味着他的话,猛地想起自己办公室里的谣言。

也许,换个角度去思考问题找办法,会真的找到好的办法呢?

可是,现在是他的电话,她怎么能想别的事呢?

“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我看见新闻里说,还有三个工人没有找到——”她问。

“是,还有三个人,不知道能不能生还。不过,那些工人都是常年在井下工作的,逃生技能还是很强的,只要不是当场死亡,一般都能坚持几天,看我们能不能找得到他们了。”他说。

“那你要一直等到所有人都救来吗?”她又问。

“暂时还是不能离开的,这边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估计得好几天。”他喝了口水,语气好像轻松了一些。

“哦。”她想说,你别太累了,有空多休息一下,嗓子都病了。可是,她说不出这样的话。

此时的苏凡,完全不能想象霍漱清是个什么样子。

夜色渐深,看不到的线连着两个人,在两个地方,听着对方的声音。似乎对方在眼前,在身边。

好想和他多说几句话,可苏凡不知道该说什么。

“哦,对了,你办公室的那件事——”他猛地想起来,刚要说,被苏凡抢了先。

“这件事,你别管了,我自己想办法1她忙说。

他笑了,道:“想办法?你想出什么办法了,说来听听?可别是蠢办法,非但不会达到你的目的,反而让别人得逞!”

霍漱清完全想象的出她那副故作镇定的模样,她以前总是那样,为了不让他看穿,可是,她总是失败。

以前?难道他认识她很久了吗?只不过是半年而已!

苏凡抿抿唇,便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他听。

霍漱清没想到她竟然会想出这样的办法,频频点头,等她说完了,才表示赞同。

“真的吗?你也觉得这样可以?”她的声音里都是惊喜,没想到自己能想出让他都觉得好的办法,苏凡难免欣喜。

“嗯,可以!”霍漱清听着她的声音,似乎看见了她那弯如月牙般的眼睛。

苏凡差点都要从床跳起来了,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跳,听他说:“只不过,你这样子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算你把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那个人以后还是会给你制造麻烦的。”

她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可是,还能怎么办?

霍漱清却不能告诉苏凡,高岚背后是有人的,否则,高岚怎么会那么嚣张?只是,眼下的情形,他能动那个人吗?只要他这边有所行动,肯定会有人把他和苏凡联系在一起——

联系联系?霍漱清心想。

他要保护他的小女人,而现在,还是让她自己先磨练着,毕竟,人生是她自己的,未来的道路很长,没有人会预见到可以发生什么,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保护她好了。眼下,要是让别人发现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会让她难堪,而且也恐怕会对她不利。毕竟,他在云城市政坛还没有足够的力量。与其将她裹入自己的漩涡,不如先让她站在属于她自己的地方努力吧!

“那你说怎么办?”苏凡顺口问了句,话出口了,才想起自己不能接受他帮忙,赶紧改口说,“没事,我自己想办法,先过一关算一关,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同事们知道我的为人了。到时候不管再有怎样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说完了,她问了句:“你要说的,是不是也这样?谣言止于智者?”

霍漱清笑了,他点头,叹道:“丫头终于长大了!”

苏凡笑了,没说话。

她的眼前,好像是他在自己身边坐着,用他那温柔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夜色,吞没了整个世界。

当黎明到来之时,又会怎样呢?

霍漱清在远方期待着苏凡初战告捷的喜讯,而苏凡,也满怀壮志,准备打响保卫自己名誉的战斗!

挂了打给她的电话,霍漱清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坐在沙发拿起宾馆的便签纸和笔开始列举明天开会要讲的内容了。一、二、三、四??????每一条都只是简短的几个字或者两句话,只有他自己看的明白。

做秘书这么多年,写讲话稿早不是什么困难事,可以说他早驾轻熟了。即便是做了市长,冯继海或者办公室其他的人写的稿子到了他手里,还会或多或少被他修改一下。何况现在他是要表达他自己的观点,即便是简单的几个字,他也很清楚后面该是什么内容。

小小的便签纸写满了他的提纲,写完了,他又拿起来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是他这两天在矿难现场调查和思考的一些总结,是他明天会议要讲的内容。

是的,明天的会议,云城市安全生产大会,在拓县县委礼堂举行,全市各区县在主要负责同志以及一些事故高发企业的代表都要出席。这是霍漱清昨天让刘晖发的通知。拓县矿难的救援正在进行,事故调查也在随后展开,这个时候召开安全生产大会,是个好时机。

当刘晖把会议的通知发出去之后,常务副市长秦章也接到了消息。霍漱清如此大张旗鼓,而且如此迅速的应对,的确是出乎秦章的预料。

霍漱清搞这么大声势,究竟是想干什么?是为了应付眼下的局势做做样子呢?还是他真有别的打算?

秦章猜不出来,可是,隐隐的,他感觉霍漱清在酝酿着什么。虽然和霍漱清正式搭班工作只不过这半年的时间,可霍漱清似乎总会做一些不合常理的事。譬如他刚任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把陈桥工业区查了一遍,后来又一桩桩一件件搞出那么多事,这才半年的时间,真是不够消停的。想做政绩也没必要这么急吧!

这么一想,秦章觉得自己还是要留个心眼,别脑子空空坐在主席台陪榜,会议室霍漱清让开的,也是霍漱清要讲话的,讲什么,可是谁都不知道。市长讲完了,他秦章也按道理要发表下意见,这次,还是稍微慎重点,别跟以前一样只是应付差事,必须要仔细想想了。

那么,要不要跟赵书记请示一下呢?问问赵书记的意见,然后再准备明天的发言?

秦章想来想去,暂时还是别没事找事了,赵书记这一周为了那个儿子的案子,正焦头烂额、恨不得把霍漱清给拆骨头吃肉呢!

这个霍漱清,真够狠的!挖那件事来对付赵书记,小人一个!

秦章所说的完全没错,赵启明这周的确是晕头了。私生子被云城市公安局带走协助调查,尽管有金史山的照霍,那孩子在看守所里受不了什么苦,可是廖静生那厮竟然和省里的人牵线,得到了省里的许可主持调查这件案子。赵启明找丛铁男来帮忙压制廖静生,可是廖静生手掌握着那段致命的视频,现在根本不能制止调查。赵启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金史山的身,尽管金史山被“劝离”此案的调查,可他毕竟是云城市公安局的局长,手的权利还是可以影响调查的走向。也不知道廖静生是怎么了,抓着案子不放,所有的证据,每一个证人,全都仔细重新审讯一遍,任何一点疑点都不放过。这让赵启明和金史山压力很大。虽说案件刚发的时候,金史山动用自己的权利,抹杀了部分关键证据,可现在案件重新进入调查,那些“遗失”的证据,也成了问题。

霍漱清利用那件案子牵制赵启明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可是,在周六,霍漱清在拓县救援现场接到廖静生电话报告案件进展的时候,霍漱清特意跟廖静生嘱咐“一个花样年华的孩子,那么死去了,死后还让家人一起蒙受不白之冤,谁都不忍心。一定要顶住压力查下去,给那个死去的女孩一个交代,给她的家人一个交代,给社会一个交代,最重要的是,给我们的良心一个交代!”

廖静生并不理解霍漱清当时说“要给良心一个交代”的时候,是不是出自真心,还是一如既往的官话。可是,现在是天压下来,这件案子也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第六十九章他的身边从来都不缺女人

然而,霍漱清说的是真心的,第一眼看见那个女孩子从窗户里消失的瞬间,他猛地惊呆了,他甚至以为自己是在看电影。在重复看第二遍的时候,心里的那个安慰彻底起不了作用,他甚至有种冲动要拿起电脑看看那个女孩到底掉到哪里去了。也许是这样的冲击力,让那个场景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潆洄,直到在那个噩梦里,将那个女孩变成了苏凡,而他,变成了那个罪犯。

但是,案件的审理并不那么容易,证据的缺失,峰的阻挠,给调查带来了很大的难度。廖静生从没遇到过这么难查的案子,当手下参与查案的一些同志被迫离开调查组的时候,廖静生坚定了自己的念头。如果说刚开始答应霍漱清调查此案是怀着一些对金史山的私愤的话,随着调查难度的增加,廖静生才理解了霍漱清说的那句话,要给社会一个交代,给良心一个交代!当然,这是后话了。

在霍漱清写完明天讲话大纲之后,接到了妻子孙蔓的电话。

霍漱清没想到孙蔓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

“你,还在忙?”电话通了,孙蔓不知道该怎么开始,这么问了句。

“嗯。你呢?”他问。

“我准备睡觉了,刚刚在新华看了一篇拓县矿难的报道,看见你了。”孙蔓穿着高级丝质睡裙,坐在床,腿的平板电脑,正好是江采囡写的追踪报道,报道里附了一张照片。孙蔓一看那照片,知道拍摄者的目标是人群里的霍漱清。

和过去一样,周遭在环境再怎么慌乱繁杂,他如同一个另类一样出现在那个画面里,格格不入。说他格格不入,并非贬义,而是他的气质和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完全不像是那个环境里应该存在的,他总是那么气定神闲,那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气质,并非人人都有。从第一眼看见霍漱清的那一刻,孙蔓有这样的感觉。或许是他这样的特质,或者他那云淡风轻的笑容,让她痴迷了他,让她在以为自己不会对任何一个男人再动心的时候,痴迷了他。

此时,看着霍漱清的照片,孙蔓的脑子里却是一个人名:江采囡!

这篇报道是江采囡的真名发布的,照片提供者也是她。

从女人的直觉来说,孙蔓感觉这个拍照的人,或许像当年的她一样对霍漱清有那样的感觉,否则,镜头的聚焦怎么那么明显?尽管是抓拍的镜头,可是,效果实在太好。

这个江采囡,怎么从没听说过?孙蔓心想。

“你最近好像瘦了!”孙蔓把照片放大,说道。

霍漱清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脸,道:“有吗?我没感觉1

“那篇报道写的很不错,字里行间都让读者感觉到你的英明指挥和体恤民情。怎么,那记者和你很熟?这么花力气表扬你?”孙蔓笑问。

霍漱清把那张便签纸塞进裤兜,给自己倒了杯水,道:“我还没看到报道呢,这么快?”

他故意回避了孙蔓的问题。

“嗯,时间是十点半,可能是因为是焦点事件的缘故吧1孙蔓道。

“那我等会儿看看。”霍漱清说,“你还有别的事吗?”

孙蔓觉察出他并不是十分情愿和自己聊天,莫非他现在还在生气?

“过几天我可能会来云城,你忙不忙?”孙蔓道。

“你大概什么时候?”霍漱清起身,拉开床的被子,准备要睡觉了。

“周末,差不多!”孙蔓答道。

“我现在还不知道,可能有事。最近一直都很忙1霍漱清道。

孙蔓没说话。

霍漱清问了句“你来云城出差?”

他怎么不会猜一下,她也许有可能是想去看看他呢?孙蔓心想。

尽管她真的是要去出差!

“嗯,有个贸易纠纷的案子,要去实地调查,那两家公司正好都说是江宁省的。”孙蔓道。

“需要什么协助的话,你再给我打电话1霍漱清道。

孙蔓的电话,难道是为了这件事?霍漱清心里如此想,却没有问。

“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开个会,你也早点休息1他说。

“嗯,晚安!”孙蔓说完,听见那边已经挂了电话,那么的迅速,好像丝毫没有眷恋。

孙蔓不禁苦笑了下,自己何时在意起他挂电话动作隐含的深意了?

或许,他只是太忙了吧!

等这周回去和他见了面,再,好好聊聊!

孙蔓的手,轻轻在电脑屏幕的那个“江采囡”三个字弹了下。

霍漱清的身边,不会缺少女人!

这么一想,孙蔓关了电脑,关灯睡觉。

孙蔓的来电,并没有在霍漱清的脑子里停留多一秒钟,他根本没有用时间去想这件事。五年来,他已经习惯孙蔓为了工作的事飞来云城,匆匆来又匆匆走。即便偶尔有几次会在来之前给他打电话通个气,更多时候,则是他接到电话的时候,孙蔓已经来了或者已经准备回去了。

地球,继续着周而复始的自转,为人们迎来了新的一日。

而这个周一,对于霍漱清和苏凡来说都是不平凡的一天。

苏凡平时更早的起床出门,在楼下早餐店买了两个包子一个豆浆,匆匆吃了才了公交车。到达单位的时候,处里都没几个人到。

她把自己昨晚准备好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看着时间马到八点了,赶紧起身去了宋科长的办公室。

八点半,是科里开一周会议的时间,苏凡去找宋科长,毕竟,要在会议单独发言的话,还是提前和科长说一声较好。

宋科长并不知道苏凡要做什么,只是没想到她会特意来知会一声,感觉有点郑重其事的样子。

“你需要在什么时间?”宋科长问。

“等所有的事情都讲完了吧,我不着急1苏凡答道。

沉默片刻,苏凡望着宋科长,问:“科长,科里那些有关我的传言,您知道吗?”

宋科长愣了下,想说不知道也不对,看苏凡这么认真的——

于是,宋科长点点头,神情略显尴尬。

“那科长怎么看待这件事?”苏凡微微笑了下,问。

“小苏你要在会议说的是这件事吧?”宋科长道。

苏凡点头。

宋科长想了想,道:“小苏,你问我的意见啊,我是觉得呢,呃,小苏你我虽然共事时间不长,可是呢——”宋科长顿了顿,笑了,“我说这些话,你别觉得我是在恭维你啊!我在机关也十来年了,见过的共事过的人也不是少数,怎么说呢,我觉得小苏你,你这个人很实诚。高岚是个什么人,我们都很清楚,所以,她说的那些,你觉得我会信吗?”

苏凡讶然却又感激地望着宋科长。

“小苏,我也是女人,我知道名声对于女人有多重要,何况还是你这样一个未婚的女孩子。”宋科长说着,拉住苏凡的手,望着泪眼蒙蒙的她。

苏凡没想到宋科长会这样跟自己说,她也没有去想宋科长是讲的真心话还是恭维话,毕竟,在机关里,没几个人会傻的在这种事说真话的。

“看你这姑娘——”宋科长抽出一张纸巾,塞到苏凡手里,苏凡说了声谢谢,沾去了眼角的泪。

“可是,小苏,有句话,我得好好问问你——”宋科长道。

“科长,您说!”苏凡道。

宋科长望着她,道:“高岚是个有背景的人,具体是什么背景,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我们都知道不能得罪她。现在她这样明目张胆针对你,而你要准备在会公开讲这件事的话,可能,我是说,可能会得罪高岚,会得罪高岚后面的人,你,真的不怕吗?”

其实,算宋科长不说,苏凡也能感觉出来,高岚不是个单纯的工作人员,虽然她没有任何职位,可是在科里在处里,谁都没有跟她红过脸,而她却时常出言不逊。大家不和她争执,并非不计较,很有可能是宋科长说的——害怕!

可是,难道因为这样,因为惧怕高岚说不清的背景而任由她这样抨击污蔑别人?

苏凡想想,对宋科长笑了下,道:“科长,不瞒您说,我其实挺怕的——”

宋科长讶然。

“来咱们科里之前,我在环保局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调到乡下去了,所以——”苏凡习惯性地侧了下头,“现在我也无所谓得罪谁了!而且,高岚能这样说我,将来还不知道会做什么,得罪她,是迟早的事!”

苏凡说被调到乡下的话,宋科长也听说过,可是,通常的人,不是应该更加小心而避免这样的事情吗?苏凡怎么会这样无所谓呢?难道说,苏凡的背景也是——

宋科长自然是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的,笑笑,道:“你啊,真是的,傻!”

苏凡笑笑,不语。

会议,如同过去一样的进行着,总结周的工作,为本周的做计划。

到了最后,宋科长看了苏凡一眼,对下属们道:“今天,苏科长有件事要讲,接下来,把时间交给苏科长1

第七十章她要让他疯了

枯燥的工作会议,本来让大家的注意力东走西跑,宋科长这句话,猛地让所有人都精神了。

苏凡先是谢了宋科长,然后起身,环视一圈,开口道:“最近,在科里有些关于我的传言,已经传的整个院子里都知道了,相信在座的大家也都听说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高岚一脸云淡风轻地环抱双臂坐在自己的位置,只是看了苏凡一眼。

“今天,我想说的是这件事。首先,传言说我家境贫困,大学时期因为没有学费和生活费去做公关,甚至被人包。”

当苏凡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在座的人不是以其他的动作做掩饰或者回避,是静待下,毕竟,这些词,说出来也很不雅。

“的确,我是家境贫困,我的父母只是江渔镇普通的花农。我大学时的学费生活费的确有困难,可是,我并不是通过那样的方式来得到钱财。这是我大学四年获得的所有奖励和助学贷款证明的原件,请大家传阅。”苏凡说着,从一个件袋里取出来一摞纸,大小不同,她先把这些交给宋科长,宋科长一页页翻看着,看完了又传给身边的人。

“这些钱,还不足以贴补我所有的需求,可是,我父母尽管贫困,却还是会给我一些钱的,而我自己,也在做勤工俭学。这些,是我对这第一点的解释。”苏凡道。

“还有一点,是有关我的工作问题。我之前在环保局的工作,是通过正式的国家考试被录用的,至于我来咱们科里,这一点的确是有人帮了我——”苏凡说着,高岚的脸浮出得意的笑容。

你以为你能解释所有的事吗,苏凡?

“如果大家觉得我的工作能力不够胜任现在的岗位,可以随时向领导反应,只要我做的不够好,我绝对会自动离职。”苏凡说着,视线在每个人的脸扫了一遍,最后定在高岚的脸。

“可是,如果是因为工作之外的理由而对我的人格进行诽谤和污蔑,我苏凡非但不会辞职,我会追究法律责任,任何一国的法律,似乎都有对诽谤和污蔑他人设定了惩戒条例吧!”苏凡道。

她的语气和神色都很严肃,这让下属们心里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会议室一片寂静,气氛有些压抑。

三位科长,竺科长不说话,端着茶杯喝水,宋科长看了竺科长一眼,咳嗽一声,做了个总结表态。

“苏科长刚刚这番话,我相信大家都会理解。不管是苏科长,还是我们在座的任何人,难免会遇被人误解和诽谤的事,希望大家以此事为戒,尊重苏科长,也尊重我们每一位同事。大家齐心协力,好好工作,主动杜绝谣言的传播。”宋科长道。

宋科长说完,当所有人的目光都直接或间接地投向高岚时,高岚站起身,优雅一笑,笑容停在苏凡的脸,却是狠狠地剐了一眼。

“我们是不是该去干活了?坐在这里谈天说地,那么多活干不了,又等着领导们来批吗?”高岚说完,拿着自己的会议记录走出了会议室。

苏凡的那些材料,大家都已经传阅完毕,交给了苏凡。

“好了,都去干活吧!”宋科长说完,大家一言不发,陆续离开会议室

宋科长走到苏凡身边,拍拍她的肩膀,走了出去。

会议室里,只剩下苏凡一个人,她一页页翻着自己昨晚整理出来的这些东西,看了一眼门口,叹了口气,把那些纸张全都小心地装进件袋扣线条,离开了。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到底能不能有效的制止谣言的传播,可是,她尽力了,尽力想办法为自己正名。

回到办公室,她的办公桌已经摆了两份需要签字的稿件,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开始认真阅读。

此时的苏凡,很想让霍漱清知道自己已经做了那件事,可是,她现在根本不知道霍漱清在做什么。

在拓县县委会议室举行的云城市安全生产监督大会,霍漱清发表了一个小时的讲话,责成成立以他本人负责的全市安全生产大检查,从即日开始,为期一个月,将对全市所有的矿山、工厂、甚至医院都进行检查。所有被查出的问题都将公示,所有问题都将接受社会监督,进行整改。触犯法律的,将交由法律处罚。

秦章没料到霍漱清如此独断专行做了这样的决定,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要反对吗?煤矿的事故刚刚发生,还有人没有获救,现在进行全市生产安全监督根本没有任何不妥。尽管这样的检查每年都在做,可是多数都是走走形式。而现在霍漱清提出的这轮检查,看来绝对不是走形式。秦章也不是傻瓜,在这个节骨眼和霍漱清对着干,绝对落不下好。因此,在霍漱清讲话之后,秦章站出来对市长的决策表示了完全的支持。

有了市长和常务副市长的表态,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检查这么开始了。

营救到了尾声,事故调查也已经展开,伤员的抢救也正在进行,原本计划待在拓县的霍漱清,接到覃春明的命令,周一晚从拓县赶回市区,第二天一大早乘飞机一同前往京城。

等霍漱清到达市区的时候,已经是晚十一点了。

他想起苏凡说的芮颖住院的事,便给邵德平打了个电话,问起芮颖的身体状况。

邵德平压根没想过霍漱清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直到挂了电话和妻子说起来,芮颖觉得很怪,问了他一句“漱清怎么知道我住院了?”

“是小雪说的?”邵德平爷爷不知道会是谁。

“小雪哪有他的号码?”芮颖道。

“那可能是别人说的吧!认识咱们的人,也不是说没人认识他1邵德平说完,关了床头灯,“睡吧1

芮颖不说话,闭了眼睛。

这一天,苏凡过的忙忙碌碌,午去食堂吃饭,发现好多人都用很怪异的眼光看她,她却只是礼貌地笑笑。或许,自己早的行为已经被传出去了吧!那不用管了,清者自清!

到了晚,她累的不行,躺在床连衣服都没换,直接睡着了。直到霍漱清的电话声把她吵醒!

“我想见你1他的声音清晰准确地从话筒里传出来,苏凡的困意,瞬间飞到了天外。

他,回来了吗?

苏凡的心,在黑暗砰砰乱跳起来。

“你,在哪里?”她的声音,和她的心一样的不平静。

和他分开只不过是三天时间,却已经如同过了三个世纪!

她总有预感,觉得他站在门外,如同以前一样。

“我在你楼下,下来1他说完,挂了电话。

他,在楼下?

苏凡一下子从床爬起来,站在地。

他说她想见她,她又何尝不是?

什么都不想,苏凡扔掉手机,拿着钥匙冲出了家门。

她想见他,好想,好想——

以前,她一直都觉得这电梯好快,没感觉到了,可是今晚,她盯着数字显示屏,一下下数着数着,怎么是到不了一楼?

霍漱清闭着眼坐在车里,他刚刚回到家里,司机和秘书离开了几分钟,他拿着车钥匙和手机出了门。他想见她,这个念头,一直困在他的心里。

这几天被矿难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闭眼,脑子里全是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的问题。现在,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终于有了喘息之机。内心里突然空虚,叫嚣着另一种渴望,那些空虚,需要另一种东西来填满,这种东西,只有苏凡才能给他!

车子一路疾驰,停在了她的楼下。

突然间,车门开了,霍漱清警觉地睁大眼,眼却是那张莹洁俏丽的面庞。

他的心,如波涛一般起伏不平,什么都没有想,一把揽过她,将自己炙热的唇瓣覆她的。她似乎有些惊讶,因为她完全没有想过他会这么——

在她惊讶的时候,他的舌滑入了她的口,纠缠住她的。

他的舌,是那么滚烫,连同他的呼吸。苏凡的心,剧烈地跳动不止,她甚至都感觉到自己被他迷晕了。

齿间,是属于他的气息,那清新的茶香。

他想见她了,她想他了。

苏凡只是愣了那么片刻,闭眼回应着他。

他要快乐的发疯了,真的要疯了,这个小丫头,他的小丫头,这么让他心潮澎湃,这么,乖!

霍漱清的内心叫嚣着,那股压制在身体深处的渴望,再度喷发出来。

他松开她,喘着粗气望着她,却又忍不住再亲了她那滚烫的面颊一下。

什么都不说,他觉得她应该知道,于是,他发动了车子,将车缓缓开出她住的小区,汇入深夜依旧如潮的车流。

苏凡的心里,似乎明白他要做什么,有些紧张不安,却又有些期待。

她的手,一直被他握着,偶尔他会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一下,可是,她根本没有想要挣脱的念头,这么被他带着,不管去何处。

也许,在她的心里,那件事的影响已经消失了,或许,她已经忘记了自己被他强要的那一次,因为她太爱他了么?

第七十一章他就是个坏男人

黑夜的云城,依旧热闹非凡,而他们去往的那个地方,却和白天一样的安静。

车子停在了苏凡之前住过的那套别墅门口,他熄了火,深深地注视着她,尽管看不清他的眼神,苏凡却觉得自己明白他的意思,一言不发跟着他下了车。

他一直拉着她的手,大步走向小楼的门口,开了门。

她以为他会像那次一样把她抵在墙吻,可是,他没有,出乎意料的,他一把抱起她,,走向客厅,走向楼梯,一直来到二楼。

苏凡在一阵晕眩,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胸口。

他抱着她,直接奔向二楼的那个房间,而这个房间是苏凡陌生的,尽管她在这个楼里住了好多天,却始终没有踏足。

黑暗,她被他放在那张床,身体微微陷了进去。

全身的细胞,在恐惧渴望着,渴望着暴风雨的来临!

后背刚挨那床单没有片刻的工夫,他压了来。

急切的吻,如雨点一般落在她的脸。

床头的灯,开了。

他拾起身,在灯光下注视着她的脸,可是她根本不敢让他看自己,她这样的心思,一下子会被他看穿。

苏凡抬起手遮住自己的脸,手,却被他拿开了。

灯光柔柔的,苏凡抬眼,望着自己身的男人。

这几天,他真是累坏了吗?脸看着有些憔悴,可是那眼神,似乎之前更加锐利深邃。

他的渴望,毫不掩饰地写在他的眼,那么直接,那么热烈。

她没有躲避,也不再害怕,抬起手,轻轻贴他的脸颊。

霍漱清的眼里,露出了笑意,他握住她那只手,放在嘴边不停地亲着,亲着每一根手指,从指尖到指根。而那双浸透着他渴望和笑意的眼睛,一瞬不动地望着她。

她的身体里,一股陌生的渴望开始酝酿,穿透了她的皮肤,一点点渗了出来,染红了她的肌肤。那白皙的皮肤,慢慢的浸满了粉色,然后是红色。

好美!

望着她那紧锁的眉头,还有眼角的泪,他耐心地哄着。

“乖,没事的,没事的,马好1他没有动,那么停住了,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

苏凡的身体,如雨树叶一般颤抖着,那么僵硬。

他不停地吻她,吻她的眼,吻她的唇,吻她的胸前。

苏凡觉得此时的他那么陌生,完全是个坏男人的痞子样!

可是,他根本不会罢休,她知道的。

她的小手在他的背捶了一下,他猛地挺了进去,她“氨的叫一声。

那慵懒的眼神,那娇羞的shēn yin,如同世间最醇的美酒,让他沉醉。

从第一次,霍漱清意识到这个小女人对自己的魅力,她轻而易举打破了他的坚守,让他沉沦于她的温柔,沉沦于她那生涩的妩媚。

他以为自己早对女人失去了兴趣,他以为这世不会再有一个女人让他动心,让他疯狂地想要得到,想要占为己有,直到他遇了这个小丫头。她的一颦一笑流露出的妩媚,每每让他心神荡漾,在暗夜里撩动着他的心弦,让他心慌,让他难眠。而那杆早解甲归田的老枪,在遇到她之后又昂起了头,重新焕发了生机,渴望着阵杀敌。此刻,他的老枪没让他失望,它让她迷失,让他重获青春。

将要步入四十岁大关的霍漱清,如同一个年轻小伙子一样,在心爱的女人身驰骋纵横。尽管经历了身心煎熬的几日,可他依旧有无穷的力量。

谁说女人四十岁是似虎的年纪,男人也是同样!

她的灵魂,在身体里漂浮着,聚集起来,慢慢脱离她的皮肤,悬浮在空游弋着。那个灵魂,如同一个调皮的小妖,从空气望着她。可是,那个小妖似乎根本不满足于在空观看,她潜入了苏凡的身体,控制了她的大脑,让她以最最妩媚的模样出现在他的眼,让她发出了一声又一声娇弱的shēn yin。

第七十二章酸溜溜的情话

霍漱清觉得自己要疯了,这个小女人,完全是他的蛊,他这一生解不开的蛊。 虽然只是第二次,让他深深陷了进去,无法也不愿抽身。他想要永远这样下去,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在她的身驰骋好。

可是,人生的事往往是如此,越是美好,越是难以持久存在。

苏凡晕了过去,在那一刻,在她飞起来的那一刻,晕了。

果然,果然这像是飞起来的感觉,像那天飞起来!

这件事,真的好快乐,所有的经历都要快乐!

她的脸,她的嘴角,是根本褪不去的笑意。

霍漱清抬起身,含笑望着她。

“现在可以去洗澡了。”他亲了下她的额头,道。

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满足的笑意。

对于苏凡来说的这独一无二的快乐,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

霍漱清的心扉,全身的每个细胞都被清新的空气填满,轻松又满足!

从她的身下来,霍漱清给两人拉过薄被盖,拥住她。

可是,她依旧"jiao chuan"连连。

“丫头,你好美1他的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叹道。

可是,苏凡不相信,抬起头望着他。

“长这么大,从没人这么说过1她说。

“那是因为你是一块美玉,只有打磨过了,才能看到你的美。别人看到的,只是那层包裹着你的东西。”他说。

霍漱清以为这么酸溜溜的情话,自己是说不出口的,可是,没想到此时竟这么自然脱口而出了。

她笑了下,将脸贴在他的怀里。

不管他说的是真还是假,此时她都愿意相信。

他轻轻抬起她的头,注视着她。

被爱情雨露滋润过的她,显得和平时又不一样,那么的妩媚动人,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如春波一般荡漾。

他真想一辈子拥有她,真想永远都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他,必须!因为只有她才能让他忘却公务带来的压力和烦乱,忘却自己的身份和年龄。

是的,年龄,霍漱清都不知道自己具体多大岁数了。从政十多年来了,他感觉自己的年龄已经变成了一个单纯的数字,那个数字代表的朝气和活力,早消失不见。而她,让他跨越了这十几年的艰辛,让他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年轻岁月。

本来是炎热的夏日,再加刚刚做了那么激烈的一个运动,全身早被汗液浸透,而她很不喜欢这种黏黏的感觉,便从他怀里起来,准备去冲澡。

“干什么去?”他一把拉住她的手,问。

“冲澡!”她说。

“一起去1他坐起身,道。

一起?她,她——

“我,我自己去1苏凡一想那个场景,赶紧推开他的手,从床滑下去,艰难地挪动着步伐,找到浴室关门。

水流,不断地从她的头顶冲下去,那温热的水流,如同他的手在抚摸着她。她的身体扭动了,却发现真的有一双手在自己的身游弋,她猛地睁开眼。

隔着水幕,她看见了他眼那满足的笑意,大窘。

“想不想再来一次?”

当她满身湿乎乎的躺在床,苏凡几乎虚脱,她甚至连眨眼睛的力气都没了。

他有些不忍,虽说今天是和她第二次,可几乎相当于是第一次。第一次这么激烈的要了她两次,她怎么受得了?

小心拿着毛巾擦她的身体,霍漱清给她盖好被子。

苏凡,我以为我已经死了,是你让我又活了过来,而且这么精神地活着。

他的视线,温柔地落在她的身。

他的小女人,他的苏凡!

霍漱清的脸,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喜悦,尽管他自己看不见,可那种喜悦是从未有过的。

苏凡这么睡着,再也没能醒过来,一直到了第二天天亮。

一睁眼,她看到了房间里的光亮,完全呆住了。

几点了?怎么这么亮?不会是午吧?

她赶紧找手机去看,可是手摸了半天,什么都找不见。

这才想起来自己出门的时候没有带——

出门?

昨夜的记忆,顿时如潮水般涌她的脑海。

她往旁边看去,房间里却只有她一个人。

艰难地爬起身,她拉过被子盖住自己,视线扫过这个陌生房间的时候,猛然看见了床头柜放着的一张纸。

习惯性的,她拿起那张纸看,竟然真的是他写的。

那遒劲有力的字迹,如同他的身体一般。

她的心,又开始胡乱跳动了,双颊绯红。

“丫头,我要乘飞机去京城,早九点的,先要去办点事。过几天我回来了,好好照霍自己。”

这句话,一个字又一个字在她的脑海里飞过去,苏凡捧着那张纸,闭眼睛笑了。

糟了,几点了呀!班要迟到了!

苏凡赶紧把那张纸条折好,捡起放在床边椅子的衣服,拿起桌的钟表看了下时间——

竟然都九点了!

完了完了!迟到了!

苏凡赶紧回到自己之前住的那个房间,洗漱一遍,离开了那个房子。

坐在出租车,苏凡听着广播里播报的本地新闻,讲着霍漱清市长昨天的安全生产大检查动员大会。她的脑子里,却浮现出昨夜的情形。

昨夜的霍漱清,热情又温柔,和他平日那儒雅的形象完全不同。她从未想过他会那么,那么厉害,让她那么的快乐。

是呀,那件事真的好快乐!

“年年都检查,煤矿年年都出事,唉,只不过是又多了一次收钱的机会1司机说道。

“新官任,总要找个机会创收,不检查怎么收钱?”坐在副驾驶位和苏凡拼车的男乘客说道。

苏凡的思绪被他们的话题拉回。

“霍市长,可能,不是那么想的吧!”她开口道。

司机和男乘客都通过后视镜看了苏凡一眼,笑了,男乘客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当官到那种程度的人,有几个是真正想着老百姓的?”

“那也不一定,也许有——”苏凡辩解道。

“但愿吧!反正啊,这位霍市长任以来,真是没看到他做什么事实,房价还是涨,物价还是那么高,交通也这么堵。”男乘客道。

苏凡,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记得霍漱清是什么时候走的,昨晚后来也一直迷迷糊糊的,可她依旧感觉到有人抱着自己,那个人,是霍漱清。那份拥抱,让她觉得无安心无欣慰。

“也许,等时间长了,会有改观吧!”苏凡想起霍漱清那熬夜工作的样子,说道。

她是愿意相信霍漱清的,不管别人怎么想。

到了自己的住处,苏凡赶紧换了一身衣服,拿包包手机出门打车。昨天刚刚在同事面前做那件事以正视听,今天班迟到,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赶到办公室,苏凡赶紧投入了工作,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迟到,又或许是她迟到没有影响到什么事情,这让她松了口气,却也暗自下定决心,今后绝对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这两天,霍漱清去了京城,也许是因为和他的关系亲近了许多,苏凡渐渐发现自己开始有了期待,期待和他通话,期待和他见面。明明这样做是不对的,可她想不了那么多,只是一厢情愿地等待着他。

对于霍漱清来说,此次京城之行堪称重大突破。那份被江宁省委常委会重批的章,竟然在央得到了肯定,并成为了改变宣传机构工作作风先行先试的一份优秀报告,在内刊获得了重新发表的机会。江宁省宣传部得到通知,紧急将本省学习实践的情况总结起来,揉进章当。因此,江宁省成为了第一批试点省份,他们在前期取得的成绩,赢得了央的科肯定和表扬。张春年在会议做了发言,霍漱清被央首长点名表扬,这让覃春明志得满满。

省里很快得到了相关情况的通报,当大家得知霍漱清的章又咸鱼翻身的时候,那份震惊,可想而知。这才意识到,覃春明原来根本没有放弃,也没有认输,他是在找一切机会为霍漱清铺路。

第七十三章拒之门外

苏凡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霍漱清刚走的两天也没有和她联络,尽管她猜想他可能是工作太忙,可是内心里难免有一种空虚感。霍漱清的确是很忙,除了开会,还要跟着覃春明拜会各路“神仙”。而且,既然是来了京城,要和孙蔓见个面,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必须见面。

孙蔓的住处,是多年前霍漱清在京城买的一处公寓楼,地段好,距离单位也较近。苏凡并不知道霍漱清在京城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肯定不知道他和孙蔓之间的事。

接到霍漱清电话的孙蔓大吃一惊,她没想到霍漱清来了京城会想着见她一面,而她更加不知道的是,这一面,还是覃春明提起来让霍漱清见的。夫妻分居已经是事实,省里对霍漱清的议论很多,要是传出去霍漱清来了京城却不和妻子见面,那可不好了。

周三下午,霍漱清给孙蔓打电话,说是晚会过去她那边,孙蔓大惊。

“你,过来,住?”孙蔓问。

既然是出差,那不需要住家里吧,孙蔓心想。

“不了,我过去看看,没带钥匙,你几点会回去?”霍漱清问。

“要到九点以后了。你要是没事的话,等会儿。”孙蔓道。

九点以后过去,还能待多久?霍漱清并没有在意,挂了电话。

孙蔓愣愣地坐在那里,木然地盯着电脑屏幕。

明天午要离开京城了,覃春明问起霍漱清,孙蔓情况怎么样?霍漱清不好回答,说实话,他根本不知道,自从孙蔓来了京城,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联络,连朋友都这个热络,可他们是夫妻!

尽管霍漱清对孙蔓的工作能力是相当肯定的,可是,京城毕竟是榕城和云城大许多,人才济济,在那些人里头,孙蔓不见得可以混得开。而且,商务部是国家部门,免不了你争我斗,孙蔓那个个性,怕是有些困难。

当霍漱清来到那幢楼下时,时间已经是晚九点半。之前约的九点,他故意拖延了半小时,刚给孙蔓一点时间。

按下了楼下的可视对讲机的数字,霍漱清很快听见了孙蔓开门的声音。

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那干净的一尘不染的镜子,照出他此时的模样。他不禁笑了下,想起了苏凡。这几天,他太忙了,连给她发信息的时间都没有,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那家伙,总是让他放心不下。毕竟,她的社会经验太缺乏,根本不了孙蔓。连孙蔓都有可能在新的环境里遇麻烦,何况是苏凡呢!他是听说了苏凡处理那件事的大致经过,同她跟他说的一样,尽管他那时同意了她的想法,可是现在想想,她终究是太过稚嫩。不过,也许,在她要证明自己清白之时,这样稚嫩的手法可能更好一些。但是,接下来,可以想象,她的对手肯定会继续想办法攻击她的。

苏凡啊!

在这时,电梯停在了二十楼,他看了一眼数字屏,走出了电梯。

按下门铃,孙蔓开了门。

“想喝点什么?”孙蔓穿着睡裙,那波浪长发披在肩头。

“白开水。”他说,换拖鞋走了进去。

尽管他记不清楚这个家里以前是什么样子了,现在随便看一眼,总觉得有些改变。或许是这里和布置和自己云城那个房子的相差太多,让他有点不适应吧!这里,更像是家!

“现在变口味了?你以前可是从来都不喝白开水的1孙蔓笑了下,把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几。

“是吗?”霍漱清没有注意到。

“嗯1孙蔓坐在他身旁,看着他。

他一瞥头,看见孙蔓睡裙下那翘着的长腿,他向后一躺,看着她,道:“怎么样?工作顺利吗?”

“还行1孙蔓道。

他点点头,道:“小秋说她给你打过几次电话约你吃饭,你都忙的没空。”

“没办法,我是新人嘛,笨鸟先飞,省得别人在后面指指点点1孙蔓道,“哎,你什么时候走?我们一起约小秋老罗见个面?”

“明天午的飞机!”霍漱清道。

孙蔓表情怪异,笑了下,道:“难得你能在临走前来看我1

霍漱清愣了下,看着孙蔓。

孙蔓的口气,明显是在责怪他。

是呀,老婆在这里工作,作为丈夫的人出差来了好几天,临走前才和老婆见面——

他放下水杯,道:“既然你一切顺利,那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明天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说着,他站起身。

孙蔓看着他,道:“霍漱清,你,恨我,是吗?”

他停住脚步,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道:“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难道没有吗?你恨我不给你面子,不听从你的安排——”孙蔓起身,走过去。

“我们之间没有谁需要服从谁,我也从来没有强迫你要听我的话!”霍漱清道。

“你觉得无所谓,所以才这么想的,对不对?”孙蔓道。

霍漱清转过身,盯着她。

“什么无所谓?”他问。

“我,我们这个家,我们的感情——”孙蔓道。

“问我这个问题之前,你先问问你自己是怎么看待这些的,你有了答案,再来问我。”霍漱清道。

孙蔓苦笑了,盯着他。

霍漱清有些生气,自己好好来看她,可她真是没事找事。

刚刚准备转身离开,他的余光不经意瞥见孙蔓脸那有些凄苦的神情——

“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他转过身走向她,放低声音,道。

孙蔓却仰起脸,对他笑笑,道:“没什么,我很好!你走吧!”

他是了解孙蔓的,她肯定是遇不顺心的事了,却不愿明说。她是个好强的人,算真有麻烦,也不会明着说出来,心情不好,也不会表现出来。他始终不明白,孙蔓为什么要这样坚持?难道在他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虚弱,会那么难吗?

刚刚孙蔓那个凄苦的神情,霍漱清见过,一旦看见那个表情,他的直觉告诉他,孙蔓不高兴。

不管怎么说,孙蔓是他的妻子,他们之间有很多问题,可他不能无视她的处境,过去他不会那么做,何况现在他已经和苏凡有了身体接触,更加不能对孙蔓的情绪视而不见。

可是,他刚刚迈出一步,孙蔓用她那惯有的“傲骨”把他拘于门外。

霍漱清也不是一个会低三下四关心别人的人,孙蔓这么做,他也不愿再理会了,转身直接走向门口。

门关的那一刻,孙蔓紧紧闭了眼睛。

她恨自己为什么不跟他说,那么多的不如意,为什么不说?原本,今晚回家以后,她想了很久,该如何组织语言把这段时间来的遭遇告诉他,让他帮自己想想办法,一如过去。可是,离开榕城来京城,是她自己提出的,如果她跟霍漱清说了自己并不顺利,霍漱清一定会说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会数落她这么多年不去云城。于是,孙蔓告诉自己,如果霍漱清进门之后态度温和,或者提出要在家里住,她跟他说;如果他还是之前那样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她绝对不说,她绝对不要被霍漱清瞧不起!而显然,霍漱清的态度不是她希望的,她现在需要一个人抱着她哄她——

坐在沙发,她看了一眼霍漱清喝过的那个杯子,拿起来把里面的水倒掉,直接把杯子扔进了垃圾桶。

站在原地想了想,孙蔓返回更衣间换了一身裙子,无袖深v领的包臀裙,波浪长发披在深红色的裙子,站在镜子前面快速化了一个妆。

此时的孙蔓,和平日里的打扮完全不同。如果说白天或者过去,她是一个严肃的女律师,那么现在,她是个女人,一个完全的女人。女人,是需要哄的,霍漱清不哄她,自然有人哄。尽管已经步入婚姻围城十几年,孙蔓对自己的魅力依旧自信满满。

现在身这件裙子,是前几天偶然买的,可是她一直没有机会穿,今晚——

孙蔓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下,背那个小坤包,出了门。

京城的酒吧很多,京城的优秀男人也很多,这些是榕城云城这些小地方不能的。而且,在京城最大的好处是,你走在哪里都是陌生人,算你是明星,也很快被人潮淹没了。不像在榕城和云城,她背负着那个名叫霍漱清的男人的身份活着,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认出来,称她“徐律师”或者“霍太太”。而现在,她只想作为孙蔓这个人活着,和霍漱清完全没有关系。

这个时间点,到处的酒吧都已经是热闹翻天,孙蔓打车来到后海边,酒吧里的歌声融进夏日的风里,扑面而来。

她并非没有去过酒吧,在榕城的时候,经常和同事朋友在酒吧里见面。

人潮熙攘,孙蔓随便找了一家走了进去。

刚在吧台找了个位置坐下,刚开口要跟调酒师小哥点一杯饮品,那人说“有位先生请您喝——”调酒师说着,唰唰唰三下五除二调制了一杯鸡尾酒放在孙蔓面前,“bloodymary,请享用!”

第七十四章被滋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孙蔓顺着调酒师的视线望去,一个留着一撇小胡子的亚裔男人朝她举起酒杯,孙蔓的心,陡然波动了一下,也端起酒杯隔空和那人碰了下,却没有喝那杯酒,跟调酒师重新点了一杯。 调酒师有点讶然,看了那个男人一眼,还是给孙蔓调了一杯她点的酒。

“美女不肯赏光?”陌生男人走过来,手肘撑在吧台,两只如鹰一般的眼睛盯着孙蔓,脸带着笑意。

孙蔓笑笑,端起那杯血腥玛丽,道:“跟人血一样,不喜欢!”

男人笑了,半身微微前倾,靠近她,视线从到下浏览了她一遍,在她的耳畔吹了口气,道:“和你一样魅惑,难道不是?”

孙蔓又不是听不出这种话的意思,却故意笑笑,道:“抱歉,我不是吸血鬼——”

男人咋舌,在她的耳畔低声说“我是,想不想看看我的獠牙?”

孙蔓看了他一眼,眉目荡漾,含笑摇头。

男人的视线,从她的双唇,一直停在她胸前那道深深的沟壑。

“你喜欢这样盯着女人看?”孙蔓半身靠向吧台,用手挡住自己的那道沟,道。

“像你这样的美人,才值得——”男人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塞向孙蔓那道沟壑。

孙蔓拿起名片,看也不看,直接撕了,喝了自己的那杯,走下吧台,走向一旁的卡座,回头看了那男人一眼,男人那略显颓丧的表情立刻换掉了,赶紧跟了过去。

做律师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真话假话,她基本都能辨识出来。眼前这个男人,一看是风流场的人物,身家是有几个——

坐在卡座,那男人靠在她旁边,在他耳畔说着什么,孙蔓却只是笑。男人的手,在她的腰间摩擦,她故意装作没有发现。男人越发大胆起来,直接将手放在她光光的大腿。

如果是过去,孙蔓一定不会任由对方如此,可今晚,霍漱清那冷淡的样子,始终在她的眼前萦绕。

难道只许霍漱清在云城养女人,不许她被男人倾慕吗?

她孙蔓又不是黄脸婆,怎么不该被男人宠被男人爱呢?

也许是新环境带给孙蔓的压力,也许是现实超出了孙蔓的掌握,也许是霍漱清的冷淡,今晚的孙蔓,完全变了一个人。

当男人的车载着她来到二环的一幢高层公寓时,孙蔓的心里,那个被她滋养的魔鬼开始蠢蠢欲动。

电梯里,男人想要吻她,她却躲开了,有个词叫“艾滋”,她还是知道的。酒吧里的男人,哪有干净的?

她的这个动作让男人一怔,孙蔓却主动伸出双臂攀男人的脖子,抬起腿在男人那个肿胀的部位磨蹭着,眼波盈盈,男人的脸,那蓬勃而出的渴望,几乎要bào zhà。

进了门,男人急切地将她的裙子推去,灯都没有来得及开,双唇在她的脖间开始肆虐。

“慢着——”孙蔓喘息道。

“什么?”男人问。

孙蔓推开他,男人赶紧打开灯,看着孙蔓从包包里取出三个安全|套,在他的面前一晃。

“你准备了这几个吗?我要说不够呢?”男人笑着,一把抱起孙蔓奔向卧室。

她爱这个城市,爱这个让她可以放纵自我的城市!

当男人在她身驰骋的时候,孙蔓几乎忘记了自己一次和霍漱清fā shēng guān xi是什么时候了。她以为自己早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了,而现在,她才知道自己错了,她是个有魅力的女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禁锢在婚姻的牢笼里?

这一夜,孙蔓几乎没有睡,她感觉自己全身的细胞都活了,天亮的时候,她的整个灵魂都好像洗礼了一番。

男人说的没错,三个,果然是不够用的!

第二天班的时候,孙蔓在走廊里碰见陈宇飞,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走过去,陈宇飞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孙蔓的背影,心里一愣,这个孙蔓,怎么这么好像变了?

谁说爱情可以滋润女人?性也可以,而且,性的滋润,爱情来的更快更深入!

如果换做是别的某些已婚女人,第一次onenight-stand之后可能会有点愧疚,可孙蔓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愧疚,反倒是一身轻松。而且,昨晚几乎是一夜没睡,她现在也没觉得困。

在孙蔓进入新一天工作的时候,霍漱清和覃春明一起坐了返回云城的飞机。

昨晚,霍漱清离开家之后,抬头望向高楼的那万家灯火,站了一会儿,一路步行走回酒店,而那个时候,孙蔓也离开家门,去了酒吧。

夜晚的京城,和白天一样的热闹非凡,人潮如梭。在这个黑夜对人的出行没有任何的阻碍的年代,京城这样的大都市此时更是一派繁华!

霍漱清在人群里慢慢走着,他的脑子里是孙蔓刚刚那故作坚强的表情,可能是他想多了吧,孙蔓又不是第一天工作,不管有什么事都会处理好的,何况陈宇飞还在那里。

他是不怀疑孙蔓本身的工作能力,可是,孙蔓长期在她父亲和霍漱清家庭的庇护下——尽管这么说有点过,可霍漱清在华东省和江宁省的影响力,是孙蔓这么多年顺风顺水不可忽视的一个重要因素。

霍漱清很清楚,优势很多时候也会转换为弱势,孙蔓像是长在温室里的玫瑰,尽管有自己的价值,可她是温室花朵。如果孙蔓去的是私人公司,最好是做外资企业的法务代表,这样的职业可能更好,毕竟外企里面的人事关系不会太过麻烦。可她去的是商务部——

律师的职责是协调社会矛盾,是一个与人打交道的工作。可是,有人帮忙和没人帮忙,过程是完全不同的,有时候甚至连结果都会大有不同,现在孙蔓——

算了,不想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会应付好的,因为她是孙蔓,而不是苏凡!换做是苏凡,他会担心她应付不了,孙蔓的话,不会有问题。

走了没多久,霍漱清看见几个女孩从一家店里走了出来,看起来和苏凡差不多的年纪。他看了眼那家店,橱窗里摆着一个瓷娃娃,蓝色的裙子。

他走了进去,店里有不少人,摆着各种各样娃娃的挂件。他拿起一个手机坠,一个小娃娃乖乖躺在他的手心了,他抬起手,仔细地看着。

小娃娃闭着眼睛,卷卷的栗色头发一直垂到脚边,娃娃的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好像在思考什么一样,嘴角还有笑容。这个样子,像极了,像极了苏凡睡着的时候。

他笑了,想要买了这个吊坠送给她。可是,刚转身,看见同一个盒子里还有一个小男孩的吊坠,小男孩也是同样到了栗色头发,微卷着,穿了一身长袖的睡衣。把两个娃娃放在一起,正好是小男孩在亲着小女孩的脸颊。

如果有一天,他也能有这么可爱的孩子——

孩子,霍漱清没想到自己会在看到这两个小娃娃的时候,想到孩子!

他的孩子,还不知道会在哪里呢?还是不要想了。

来到前台,霍漱清把两个小娃娃都买了,他想好了,那个女孩子给苏凡,另一个,留给自己。不过,他要是在手机挂个吊坠,会不会很惹眼呢?

“先生,您是要送女朋友吗?”收银的女孩笑眯眯地问。

女朋友?苏凡,算是他的,女朋友,吗?

霍漱清笑了下,没有回答。

“请您收好!”女孩包装好,把手提袋递给霍漱清。

霍漱清收了找钱和发票,离开了店里。

女朋友?他?

第二天的飞机,霍漱清和齐建峰坐在一起,起飞前关机时,齐建峰猛地看见霍漱清手机晃动的那个蓝色小男孩,不禁笑了句“和老婆见一面是不一样啊,还有礼物?”

霍漱清顺着他的视线,才明白齐建峰说的是那个手机吊坠,笑笑,道:“很便宜,你下次去买一个!”

齐建峰笑了,道:“我老婆没孙蔓那么有情趣,买了这种东西,最后都是到女儿手的。”

霍漱清笑笑不语。

齐建峰叹了口气,道:“有时候想想,没孩子拖累也挺好的,起码可以一直二人世界下去,总会有新鲜感。老婆也不会说把心思都放在孩子身,对你不闻不问。”

霍漱清看着齐建峰,道:“你知足吧,谁不知道你家乔兰是个贤妻良母?多少人都羡慕你呢,你还不知足!”

“你是不知道,这女人啊,一旦做了妈,孩子成了她们世界的全部。从孩子呱呱落地那天开始,她们宁可不打扮自己,也要把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对于你呀,完全看不见了1齐建峰道。

霍漱清是没有这样的体会的。

只是,片刻之后,齐建峰听见霍漱清说了句“有个女人愿意牺牲自己的事业、体型、美貌为你生一个流着你的血液、冠着你的姓氏的孩子,还有什么让男人不满足的呢?”

齐建峰以为自己听差了,转过脸看着霍漱清,而霍漱清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看来,昨晚是和老婆疯狂去了。

第七十五章久别相思浓

飞机,稳稳地离开地面飞向蓝天,没有人知道霍漱清外套的内置口袋里,另外那个小娃娃正在安静睡觉。

这几天,他都没有和苏凡联络,苏凡的心里,难免空落落的。

只要闲下来,她会打开手机看看,要是一旦有未接来电或者未读短信,会一阵紧张,生怕那些是他发来的而她没有及时接到,可是,每次她都失望。两天下来,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和他的那一夜,究竟是真的还是自己的梦幻?如果是梦,为什么这两个晚她在梦里总是会梦见那一夜的情形?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他走了之后连个消息都没有?

苏凡的心,乱糟糟的。

霍漱清回来的这天是周五,市政府mi shu cháng去机场接了霍漱清回来,跟他汇报这几天的一些重要的事情。到了办公室,霍漱清给邵德平打电话,询问芮颖的病情,邵德平说芮颖已经出院了。

“既然这样,我们明天去东平湖玩两天休息一下,那里空气好,对身体康复很有好处的。您和芮老师商量一下,可以的话,我去联系。”霍漱清道。

邵德平没想到霍漱清提出出游的计划,次松鸣山的事泡了汤——

“还是我们次的几个人,您看呢?”霍漱清问。

“好啊,没问题,正好最近也挺热的。”邵德平道。

“那说定了,我联系好了再给您打电话1霍漱清说完,挂了电话。

次松鸣山的事因为他和苏凡的缘故没有成行,正好芮颖刚刚出院,而他明天也没什么事,一起去玩吧!从周六开始,他也忙飞了,需要周末好好休整一下。

当然,他的计划里,要有苏凡!

下午还要去两个地方开现场会,他准备晚再约苏凡。不过,在那之前,还是给她先打电话说一下,让她先过去别墅那边等他!

这么做计划的霍漱清,显然完全忘记了孙蔓周末要来云城的事。

苏凡正准备下楼去食堂吃饭,手机突然响了。

她压根没想到是霍漱清的来电,她以为他不会再联系她了,手机在兜里响了好一会儿,她才拿了出来,看也没看接听了电话。

“您好,哪位?”她问。

“是我,霍漱清1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苏凡猛地停下脚步。

“哦,你们先走,我接个电话。”苏凡忙跟同行的同事说道,说完,赶紧折回了办公室。

此时,竺科长已经回家吃饭去了,办公室里她一个人。

苏凡忙反锁了门,靠着门站着。

是他吗?他怎么,怎么突然,来电话了?

尽管心里的波涛不停地翻滚,苏凡还是努力假装平静。

她不要他知道她一直在想他,做梦想,吃饭想,连走路都想。

“什么,什么事?”她问。

手机里,传来他那若有似无的笑声,她的心,又开始乱跳了。

“午有空吗?”他问。

这会儿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刚刚有人打电话约他一起吃午饭,他拒绝了。

“怎么了?”她的声音很小,说明她内心不是很确定他的问话的意思。

“你现在出门,清江花苑8号楼1单元1604号房间,记住,马过去。”他说。

清江花苑距离市政府不过三站路的距离,他让她去那里做什么。可是她再想问,他已经挂了电话。

也许,也许——

不管怎样,他让她做什么,她都会去做。何况这么多天没见面,她真的很想他。

赶紧出了门,苏凡跑到路边去打车,可是好一会儿都打不到一辆车。也难怪,现在是午饭时间,本来是打车困难的时候。没办法,她只好坐了公交车,至少公交车不会说是拒载。

按照他说的地点,苏凡找到了那个单元门,刚准备按门铃,正好有人出来,她赶紧进去了,了电梯,来到16楼。

隐隐的,苏凡感觉到他要让自己来做什么,走出电梯的时候,心里越发的忐忑起来。

1604,她站在那个房门前面,深呼吸一口气,按下门铃。

门开的时候,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看见他已经转身走了进去,原来是在接电话。

苏凡关门进去,想要换一双拖鞋,却发现根本没有女式拖鞋,确切地说,连一双拖鞋都没有,唯一的一双拖鞋在他的脚穿着。她想起第一次去他家的情形,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光着脚走了进去。

他挂了电话,站在玄关处环抱着双臂,笑盈盈地看着她。

她的脸一阵绯红,停下脚步低着头,片刻之后,她抬头望着他,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

霍漱清的心里,波涛一浪高过一浪,他紧紧拥住她,下巴在她的头顶蹭着。

“想我了吗?”他低声问。

她不回答,只是将脸贴在他的胸前。

他一把抱起她,大步来到卧室,坐在床边。

苏凡坐在他的腿,双臂环抱着他的脖子,那么静静望着他。

几天不见,好像过去了好多年。

他问她想他了没有,那么他呢?想她了吗?

她什么都不说,只是趴在他的怀里。

“这几天我太忙了,没有给你电话,是不是生气了?”他轻轻抬起她的脸,问道。

她没有生气,只是,只是在怀疑,怀疑两个人之间的一切,怀疑了好多,却独独没有生气。她为什么要生气呢?因为他没打电话生气?这种理由好怪!

苏凡摇头。

“有个东西要给你!你等等。”他说完,把她抱着放在床,起身离开卧室。

苏凡坐在床四顾,这个房间看起来很时尚的样子,简约大方,一看是新房子。可是,她没有想太多,静静地等着他。

很快的,霍漱清从外面走了进来,拎着一个纸质手提袋,坐在她身边,从里面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她。

苏凡的心,不禁一颤,她不知道这里面会是什么,这么几秒钟的工夫,她已经想了很多种可能,甚至连钻戒都想了——尽管她知道不可能。

“不打开看看?”他望着她,语气温柔。

她看了他一眼,小心地接过来,在他目光注视下打开盒子。

“哇——”她惊叫了一声,讶然地盯着他。

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温柔的笑意,道:“怎么样?喜欢吗?”

苏凡来不及回答,赶紧从里面取出两个小娃娃,捧在手心,不停地看着,脸始终不变的笑容。

她并不知道,他也不知道,此时他看她的神情,好像在看自己的孩子,或者说是很珍视的一样宝贝,眼睛里柔柔的光芒,那是霍漱清从未有过的。

“好可爱啊!真的好可爱呀!”她惊叹道。

“喜欢吗?”他问。

她看着他点头,然后立刻盯着那两个小娃娃。

霍漱清从她的手拿出来那个小男孩,道:“这个呢,给我,这个呢,给你1

苏凡不敢相信,愕然地望着他。

他看见她的神情,笑了下,道:“不想要吗?”

她好怕他会拿回去,赶紧攥住手。

可是,她这个孩子气的动作,让他哈哈笑了起来。

“傻丫头,给你挂在手机。我这个嘛,还是留着!”他说着,从裤兜里掏出钱包,拉开一道拉链,小心地把娃娃放了进去。

可是,小娃娃毕竟是立体的,装进钱包会让钱包显得鼓鼓的。

苏凡心想,他要是把吊坠挂在手机不好了吗?为什么——

她并不知道,霍漱清本来是把吊坠挂在手机的,可早在飞机被齐建峰那么一说,他立刻意识到了问题,便把吊坠取下来,重新装进盒子。现在,苏凡拿走了她的那一个,他——

其实,算是他挂在手机又有什么问题?何必在意那么多呢?

霍漱清暗笑自己过分紧张,便把吊坠取出来,从柜子取过手机,挂了去。

看着他把吊坠挂了手机,苏凡的心,像那个吊坠一样,不住地晃来晃去。

这,算是信物吗?她在内心里不停地想着,可是,他不说,她根本不敢确认,又不敢问他。

他把手机放在床前的柜子,开始解开她的衣扣,一粒又一粒。

从她出门的那一刻,她猜得出他要她过来的目的,尽管她没想过他会在白天,在午做那件事,可是,她并不是没有心理准备,而且,她也想他了,心里想他,身体,在她不知道的意识里也在想他。

短袖,被他剥下来扔在床边的地毯,胸衣,也掉了下去。

他的目光,变得热烈,苏凡低下头,主动拉开了裙子的拉链。

午的空气,原本躁动不安,此时,在这紊乱的呼吸声里,整个房间的气氛变得暧昧热情起来。

当她的思念,被他的强壮填满,苏凡的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外面的空气,沉闷的连动一下的念头都没有,窗帘,也那么无力的垂在地。

汗珠,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一颗颗融在一起,从她的身滚到了床单。她张开嘴巴发出微弱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如同袅袅乐声飘荡在空气里。

一切的不安,终究归于了平静,苏凡趴在他的怀里,一言不发。

第七十六章我有义务照顾你

她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耳畔,也只有他的心跳声,那强壮的心跳。

他的手指,缠绕着她的长发,抓起她的手指,轻轻亲了一下。

周一那次,还有刚刚,他们都是没有做任何措施的,这样的危险性很大。

霍漱清闭眼,眼前却是那两个小娃娃。

孩子——

“苏凡——”他睁开眼,叫了声。

她抬起头,望着他。他的眼里,也只有她。

他的手,贴着她的脸颊。

“如果你怀孕了,记得告诉我,明白吗?”他说。

苏凡的脸,那红潮未退的脸,因为他这句话而变得愈发滚烫。她低眉,不敢迎接他的视线。

怀孕?那是,是有一个和他的孩子吗?

如果真的有了,他,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吗?

记得在环保局工作的时候,听办公室的李姐说过以前的一个女同事,说那个女同事没有结婚也没男朋友,可是怀孕了,没多久去医院把孩子做掉了,孩子做掉了,可毕竟是年轻女孩子,流产的阴影还是挺大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问李姐,李姐这才知道这件事的。李姐和她说,那个女同事怀的孩子是局里的一个领导的——

连环保局的领导都不让下属把孩子生下来,他这样地位的人,会允许她生孩子吗?可是,自己的孩子,她怎么忍心,忍心做掉?

苏凡的眼神,不像他想象的那么有光彩,反倒是暗淡了下来。

她一言不发,趴在他的胸前。

“明天,我们一起去东平湖,和小雪他们一家去。”他幽幽地说。

这下,苏凡震惊了,爬起身望着他,道:“我?我吗?”

他点头,注视着她。

“为什么我——”她想问,难道他不怕邵芮雪一家发现他们的关系吗?邵芮雪一家和他那么熟,要是知道她和他的关系,他的妻子和家里人说不定也知道了——

苏凡的心里,很矛盾,她希望自己可以和他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别人面前,可是又害怕别人知道——既然他说了要去,那他一定是做好了预备方案的吧!她呢,她怎么办?

“我,我怕——”她担忧道。

“没事,像平常一样。”他安慰道。

可是,看着她那不安的表情,霍漱清不禁怀疑,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苏凡主动起身,下床穿衣服去浴室。

全身都是汗,她赶紧冲了个澡,吹头发的时候,才发现浴室里只有一套牙具。

难道,这里是他一个人住的地方?

头发还没吹完,他进来了。

虽然和他的关系已经很亲近了,苏凡还是不习惯这样直视他的身体。

“明天的事已经安排好了,你坐我的车走。”他说着,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澡。

苏凡回头看了他一眼,拿着吹风机吹头发。

她该怎么解释?

等他冲完澡,苏凡也吹干头发了,她拿起吹风机,开始给他吹头发。

霍漱清先是愣了下,旋即坐在洗漱台前的椅子。

“我,明天怎么跟雪儿他们说?”苏凡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算了吧!”

“你那么害怕他们知道吗?”他问。

她很想问,你不怕吗?

“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她说。

霍漱清抓住她的手,她赶紧关掉了吹风机。

“你知道次去松鸣山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有去吗?”他望着她,道。

苏凡摇头。

“如果你不去,又有什么意思?”他说。

可是——

苏凡的疑虑根本不能被他打消。

“那,万一我说话露了马脚怎么办?芮阿姨可是很精明的人——”苏凡道。

他想了想,道:“那你不要理我好了,尽管和小雪在一起。”

不理他?苏凡狐疑地望着他。

既然他说不理不理吧,不理他,这点较容易。

而且,尽管心里有很多担忧,苏凡还是很盼望和他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的。

霍漱清来到客厅,给两人从厨房的冰箱里拿了两瓶酸奶,走到阳台,递给她一瓶。

“喜欢这里吗?”他搂着她,问。

“从这个阳台可以看见清江,好漂亮呀1她叹道。

“卧室那里也可以!”他说。

“真的吗?我都没注意1她说。

他笑了,轻轻啄了下她的脸颊,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放在她的手心,道:“以后,你干脆搬过来住在这边,班也近,而且,生活方便一些。”

她赶紧把钥匙塞回去,道:“我有住的地方——”

他的双眸,紧紧盯着她。

“你非要把你和我分的那么清吗?我给你钱,你还给我,连房子也——”他说。

苏凡低头。

“丫头,我想要你生活的更轻松一些,不要拒绝我,我有义务照顾你1他把钥匙放回她的手里,眼神不容她拒绝。

苏凡盯着他。

“你以为我和你在一起,为的是钱和房子吗?”她说,“我承认,我很需要这些,可是,可是,我不想你给我——”

“为什么?”他问。

“这么容易得到的,我会不安的。”她说着,走回客厅,把钥匙放在茶几。

“我真是个可笑的人,明明自己穷的要死,还,还坚持着自己这份可笑的尊严!”她望着他,道。

“丫头——”他抱住她,下巴蹭着她的头顶,“告诉我,我该为你做什么?”

苏凡摇头,道:“什么都不需要,真的不需要!”

肚子里,突然传来咕咕的声音,苏凡的脸,猛地红了,赶紧推开他,捂着肚子。

“我饿了,想出去吃饭——”她小声地说。

他笑了,道:“想不想尝尝我的手艺?”

她抬头,讶然地看着他。

连个煤气灶都打不开的人,还会做菜?何况,这里有什么可以做的?苏凡讶然地看着他。

谁知,他走进厨房,从操作台下的柜子里取出两包方便面,又拿出一个小锅——

苏凡看他这阵势,是要煮方便面呀!

方便面??????

“还是我来吧1苏凡有点无奈,笑笑道。

“怎么不相信我?”他望着她,道。

看他这样子——还是交给他吧!

“好吧,我来尝尝你的手艺!”苏凡叹道。

“我做别的不行,方便面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他说着,往锅里加水。

加了水,苏凡看他要往水里放面饼,赶紧拦住了,道:“你到底会不会煮啊?”

他不禁讪讪,道:“我,好多年,都不——”

“那你还在这里放方便面?泡面的话啊,直接加热水可以了,可是,你现在是要煮面,水,还是要烧开——”苏凡说着,把锅放煤气灶,开始烧水煮面。

没一会儿,一锅方便面煮好了,任何配菜和鸡蛋都没有加,因为这个厨房里根本没有菜和鸡蛋。

当苏凡端着小锅和碗来到餐厅时,正在客厅接电话霍漱清走了过来。她把面条和汤大致均匀分成两份,两个碗里,他去挂掉电话坐在了椅子。

“真香1他不禁叹道。

苏凡觉得他这话恭维她的成分较多,一碗方便面,能香到哪里去?她笑了下,拿起筷子开始吃面。可是,她还没有开动,看着他咕噜咕噜两筷子把那并不多的面条吃进了腹,吃完了,还端起碗连汤都喝掉了。

不至于吧,一碗方便面,能香到什么程度?至于这么夸张——

可是,转瞬之后,苏凡的内心,一股悲伤的情绪替代了惊讶。起身把自己那碗根本还没有来得及开动的面条,又分了一半给他。

这次,他有点不好意思了,望着她笑了,道:“飞机吃了一点,可是现在真的饿了。”

她笑笑,摇摇头。

想想他一个堂堂几百万人的市长坐在这里争抢一碗方便面,这不是喜剧,却是悲剧。苏凡的心里如此看待这件事,他,一定是长期没有家人在身边,所以才这样的!可是她呢,她算是什么?

吃完了面,苏凡赶紧洗了碗和锅,准备去班了,再有半小时到了下午班的时间。

“我先走了1她从厨房走出来,对他说。

他正在手机看什么,听她这么说,抬头看了她一眼,道:“把桌的钥匙拿,晚过来。”

她看了一眼自己放在茶几的钥匙,没有动。

霍漱清放下手机,起身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目光牢牢地锁在她的脸。

“突然好想吃你做的菜,今晚过来在这边做顿饭吧,我下午还有点事,办完了尽量早点过来。”他说。

本来她是不会过来的,可是想想刚才他吃方便面的场景,鼻头一阵酸涩,点点头。

霍漱清竟然觉得一阵欢喜,他拥住她。

“你想吃什么?”她问。

“什么都好,你决定1他说。

她知道自己的手艺不张阿姨,不饭店里的那些专业厨师——

“好的,我下班后去买点东西回来。”她点头道。

“你去厨房看看需要买什么,我很少在这边待,不太清楚。”他说。

苏凡去厨房仔细检查了一遍,才发现这厨房里除了锅碗瓢盆一应俱全之外,其他的一律没有,调料啊油啊酱油啊醋啊,统统不见。

大致在心里默记了一遍,苏凡背包包准备离开。

他走过来,把钥匙给她,她接住了装进包包里。

第七十七章这才像是个家

原本他是要给她一些钱的,可是想想她之前说的话,还是算了,哪怕他以后用别的方式补给她也好。

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霍漱清拉开了房门。

“当心点!”他说,苏凡点头,关门离开。

霍漱清折回客厅,坐在沙发环霍四周,嘴角不禁咧开一丝深深的笑意。

这个家,终于要有个女主人了吗?

回到单位的苏凡,坚守了最后半天的岗位,临下班前,处长召集处里的科长们开了个例会,布置下周的工作。

“商务部派了几个人下来调查两个企业的情况,招商局那边已经联络我们了,希望我们派人协助。小宋,你们科负责,派谁过去,你们自己协调。”处长道。

宋科长点头。

“还有,下个月的意大利化周,周四省里要我们过去开个协调会,到时候,我、老刘、小宋,咱们过去开会,你们科室里面还要带谁过去,自己安排。”处长说道。

大家认真做着记录。

“最后有件事,”处长说着,视线在所有人身扫了一遍,最后落在苏凡的脸,“前段时间有些不好的传言,我听说当事人自己处理了?你们下去都和同志们说清楚,不要在办公室里瞎传别人的事情,影响很不好!为了这件事,孙mi shu cháng开会说过了,以后要再发生这样的事,严惩不贷!大家,最好好自为之!”

苏凡没想到处长会在最后说这件事,心里难免讶异。这件事竟然都惊动了孙mi shu cháng?是不是霍漱清又说什么了?

事实,霍漱清在去京城的这几天,的确是在给市政府的孙钊mi shu cháng打电话过程提过苏凡这件事。孙钊是霍漱清台后提拔的,是霍漱清的心腹,这件事自然没必要回避孙钊,让孙钊在市政府内部警告这种流言,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不大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一周的工作,这么接近了尾声。

“刚刚处长说的商务部这件事,我看,由小苏你来负责吧,下周我和竺科长都要去出差。面派下来的人据说很有背景,咱们得重视。到时候小苏你把徐东华带,这方面的事情,他熟悉。”走出会议室,宋科长对苏凡和竺科长说。

“是,我知道了。”苏凡道。

“礼拜天他们来了,招商局的人去接待,我们不用管。礼拜一你联系招商局那边可以了。”宋科长对苏凡道。

此时的苏凡,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接待的人是徐蔓,而霍漱清也没有料到徐蔓来云城公办,竟是苏凡负责接待。

也许,一切都在冥冥注定,谁也无法更改!

下班前,苏凡接到霍漱清的电话,说他大概六点半左右会回到家里,让她不要着急。

回家?那是他们的家吗?

苏凡没有想太多,既然答应了他,要好好准备,可是,该准备什么呢?是不是要像雪儿曾经说的那样,准备一桌浪漫的烛光晚餐,然后把自己洗吧干净了,穿xing gǎn的睡衣躺在床等着他?当然,邵芮雪这话是在大学的时候和舍友们聊的。苏凡想想那个场景觉得好怪异,还是顺其自然吧!

下了班,苏凡赶紧到清江花苑外的一个超市里采购。好多的东西,满满一车筐,幸好超市在小区门口,人家也同意她把购物车推到小区里面,要不然,光是提那么多东西,能把她累死了。

等她拿着钥匙开了门,发现他已经到了。

“买了这么多?”他赶紧走过来给她帮忙拿东西。

“我现在才发现自己有购物狂的潜质1她笑着回答道,和他一起搬。

搬完所有的东西,苏凡把购物车停在电梯对面的栏杆边,保安会把车子收走,她不用管了。

“来吧,我来帮你,不劳动者不得食1他笑着,挽起袖子开始要干活了。

看着他的样子,苏凡笑了。

或许,家,是这样吧!

尽管霍漱清亲自下厨帮忙的行为让苏凡很是感动,可是,很快的,她发现,自己答应让他进厨房完全是个错误,他几乎什么都帮不到,一看是个平时在家里什么都不做的人。

“你真的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吗?”她不禁忍不住问了句。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没说话。

是啊,自己常年独自生活,家务都是张阿姨带人干的。回到榕城的家里,老妈那边有保姆和老妈做,自己和孙蔓那个家里,基本属于半年都不开火的情况,哪有机会下厨?何况,算是下厨,孙蔓也是叫保姆做饭,自己根本不会亲自动手。孙蔓都不动手,他还会卷起袖子干活吗?根本不会!

“你还是去看电视吧!再让你摘菜,我们只能吃菜帮子了。”她说着,把他推出厨房。

霍漱清洗了手,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系着围裙的她,心里荡漾着暖暖的味道。

今晚原本有个工作应酬的,可他推掉了,现在对他来说,有什么得此刻家庭的感觉呢?

苏凡只是挽起头发在厨房里忙活,夏天本来热,再被油烟一烤,汗水从皮肤里渗出来了。

突然间,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罐啤酒,她愣了下,看了他一眼。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要不要喝?”他问。

“要是喝醉了耍酒疯怎么办?”她笑笑,道。

“那正好,还没见过你发疯呢1他说着,把啤酒打开,放在她的嘴边。

好热呀,这么冰凉的啤酒真是太有吸引力了。

苏凡拿过啤酒罐,喝了一口,觉得不过瘾,又喝了一口。

“好了,我放在这里,想喝酒自己拿!”他说着,把啤酒罐放在操作台,“你的速度挺快的嘛,看来我马可以有口福了!”

苏凡不说话,脸却满满的都是笑容,她好幸福,眼前的一切,像是自己曾经幻想的未来一样,有个漂亮的房子,干净的厨房,身边有个自己爱的男人。

毕竟是只有两个人,苏凡做的菜不多,三个菜一个汤,很快好了。

看着他坐在自己对面拿起筷子,她的心却悬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正式给他做菜,而她的手艺真的太有限,真正敢拿出手的菜那么几个,还不知道他喜不喜欢。霍漱清不知道的是,自己午的那句话,让苏凡一下午都在构思今晚的菜谱,她想要按照张阿姨说的那样,做他喜欢的菜,可是那些菜,她从没做过,万一失手了怎么办?

此时的苏凡,完全是一个等待老师公布成绩的小孩,两只眼睛认真地望着他,满脸的期待。

他看出来了,看出了她的期待。可是,他也尝出来了,她做的菜,如果单纯从美味来说,不算是乘,而且,可能是她太紧张了,结果调料没有放对,一道菜缺盐,另外两道菜盐又有点多了。

然而,他笑着点头,道:“很不错,你尝尝?”

苏凡将信将疑地望着他。

刚刚菜出锅前她尝了,可她根本尝不出什么味道,自己无法确定,难道,真的像他说的,很不错?

他起身,给她的碗里夹了几口菜,道:“自己尝尝,真的很好!”

苏凡看看他,拿起筷子开始吃了。

天,难道是她今天味觉出问题了吗?怎么尝不出感觉呀?

再看看他,却是一脸的满足,那表情,好像是在吃着山珍海味一般。

也许,自己做的真的很合他的胃口?苏凡心想,也赶紧开始吃菜了,今天真的饿坏了。

今晚这顿饭,饭菜本身来讲,根本和霍漱清这辈子吃过的饭菜里无法较,算不是美味。可是,他却很开心,他的脑子里,总是她系着围裙忙里忙外的样子,有这个,足够了,不是吗?

除了米饭剩下了,其他的菜全都吃的一干二净。这让苏凡也不禁以为自己真有大厨的潜质,再加他最后那句“再接再厉”的鼓励之词,让苏凡信心大增。

“明天早做蛋炒饭怎么样?我做的蛋炒饭很好吃的1她收拾着碗筷,问道。

霍漱清笑笑,点头,只要她开心好,千万不能打击她,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家的感觉,怎么能随意失去呢?

“这么说,你是愿意今晚留下来了?”他含笑问道。

苏凡脸一红,低头赶紧洗刷碗筷。

他走过来,亲了下她的侧脸,道:“我去泡杯茶,你洗完了过来一起看电视。”

苏凡点头。

等厨房里全都收拾完毕,苏凡来到客厅,他向她伸出手,她乖巧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喜欢看什么,自己选!”他把遥控器给她,道。

“你不是要看新闻吗?我都可以——”她望着他,道。

他不禁无奈地笑了,道:“要是知道有别的什么可以看的,我是不会愿意一天到晚盯着新闻看的。正好,你来选频道,我们一起看。”

“我喜欢看的,你会喜欢吗?”她问。

“不试怎么知道呢?来吧!”他说。

苏凡也没有再推辞,直接把频道调到了外语台,霍漱清笑了。

“看来我们两个人都是一类人,都很无趣,难得有个放松的时候,竟然还是要关注自己的专业。”他说。

“我都说了别让我选的。”她嘟着嘴。

第七十八章输了可是很惨的

“以后你干脆抽空找些喜欢看的美剧或者电影什么的,下载下来我们看。 ”他说道。

吃完饭了一起看电视,这,也是苏凡曾经幻想的一部分,而这个幻想,也实现了。

她干脆整个人都窝在沙发里,把遥控器交给他,道:“选择权还是交给你,我很少看电视的。”

他想了想,道:“很多人不都是这样吗?吃完饭了坐在一起看电视,聊聊天什么的——”

“很多人?难道你家里不是吗?”她坐起身,问道。

他耸耸肩。

“之前桐桐和我说,她喜欢看很多节目呢!难道你们不在一起看?”她好地问。

“她总是逼着我们一大家子人陪她看很无聊的节目,看着看着,没人会有兴趣了。”他喝了口茶,道。

她其实很想问他,难道不陪孩子看动画片什么的吗?现在不是有很多家长都陪孩子看这些——

可是,她不愿说出口。

“桐桐在家里很受宠吧?”她问。

霍漱清点头,道:“被惯的无法无天了,不过还好,她算是懂事的孩子,虽然有很多小毛病,可是大方向还没出差错。”

电视里演的是英新闻,霍漱清有点无语了,干脆关了电视。

“我们两个人,来来去去是看一样的东西,怎么这么无趣呢1他说着,望着她,“不如,我们再找点别的事情做?”

“还能做什么事?”她不懂除了看电视还能干什么?

他想想,道:“会下棋吗?围棋?”

围棋?好难的东西!

苏凡摇头,却赶紧说:“你可以教我吗?我这个人一点高雅的情趣都没有,俗的不得了,迫切需要一个可以把自己变的不那么俗的机会1

他笑了,起身去书房找棋盘,苏凡跟了过去。

“你俗吗?我怎么没感觉?”他问。

“别安慰我了,算你说我俗,我也不会难过的。”她说。

他从书柜里取出棋具,端到了客厅,放在茶几。

“要是觉得没意思告诉我,这东西,挺闷的。”他说。

“那你为什么会去学呢?”她问,“既然觉得闷的话,应该不会有很高的积极性吧?”

“我要是跟你说,这是我爸用鞭子逼着我学会的,你信不信?”他看了她一眼,笑道。

“为什么要逼你?”她当然不明白。

尽管听过很多父母要孩子学各种特长,可是拿着鞭子逼,的确有点过头了。

“我一直都是个很叛逆的人,离经叛道,我爸实在受不了,让我学围棋来练性格,可是我呢,哪里坐得住?每次到了去老师家里学棋的时候,我偷偷溜了。最后,我爸拿了一根鞭子,狠狠揍了我一顿之后——”他有点无奈地说。

苏凡完全想象不出来一个离经叛道的霍漱清是什么样子,穿着牛仔服染着头发骑着摩托飞奔?

“那个时候觉得好枯燥无聊的东西,等到年纪大了,才能体会父亲当年的决定有多么英明了。如果不是逼着我学棋,我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呢?”他说道。

苏凡笑了,看着他拿出棋子,脑子里猛的想了想,说:“我们不要下围棋了好不好?太复杂了,我学不会的。”

他的手停在空,望着她,道:“的确是太闷了,那你想学什么?”

苏凡想想,道:“不如,我们下五子棋吧!没那么闷的。”

“五子棋?”他愣了下。

“你不会吗?”她问。

“你来示范一下。”他说。

苏凡从棋盒里取出几个棋子,开始在棋盘一步步摆了起来。

“有一方的棋子先连成了五个,是赢了。”她解释说。

“这个很简单嘛,来吧!”他说着,拿出棋子准备开始了。

苏凡执黑子,先走第一步。

走了自己的一步,苏凡抬头望着他。

这一幕,让她想起了一部电视剧里面的场景,女主角利用下五子棋的机会走进了丈夫的心里,从此成为了生死相依的爱人。

尽管她没有想过重走那位坚强女主角的路,可是,和他下棋,也许真的可以走进他的内心,让她多一点机会了解他。

然而,在这时,她接到了邵芮雪的电话。

邵芮雪郑重邀请她明天去东平湖一起玩,苏凡讶然地望着霍漱清。

他却是很平静,在棋盘落下了一个棋子,看了她一眼。

“因子,明天是霍叔叔邀请大家去的,一起过去吧,难得的机会!我这可都是为你好呀,乖嘛,好因子!”邵芮雪在电话那头说。

听邵芮雪这么说,苏凡的心里愧疚难当,好朋友如此为她着想,可是她不得不将自己的秘密隐藏。

霍漱清点点头,苏凡便答应了邵芮雪,又问了句:“雪儿,要不要我去超市买些东西带?”

“不用啦!我都准备好了,全都在后备箱待着呢1邵芮雪道,“哦,因子,你明天直接过来我家吧,我们一起坐车。”

苏凡看着霍漱清,他摇摇头,她忙说:“没事,我明天再联系你,雪儿。”

邵芮雪那边说了晚安挂了电话,苏凡却一脸愁云。

“怎么了?”他坐过来,拥住她。

“我这么瞒着雪儿,真的,好过意不去,她是我的好朋友,对我那么好——”她说道。

“你知道她对你好够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算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见得必须要把什么都分享给彼此!别太内疚了,你越是这样内疚,事情,越是会向你希望的反面发展,明白吗?”他安慰道。

霍漱清的内心里,有一种念头是想和她一起出现在别人的眼,用一种安全的方式,而不总是这样偷偷摸摸。他们的关系,是绝对不能对外公布的,可是,永远这样下去,苏凡的心里也是不舒服的,毕竟她是个年轻女孩子——也许,和邵芮雪一家共同出游,让她以小雪好友的身份加入,才是最安全的吧!

苏凡看着他,点点头,笑了下,道:“没事了,我明白,继续下棋吧,好像到我了——”说完,苏凡盯着棋盘,惊叫道,“我什么时候输了?”

霍漱清笑了,亲了下她的脸颊,道:“小丫头,要认真点,输了可是很惨的1

“我们又没有说过输了要怎样,为什么会很惨?”她仰起脸,一脸不解地望着他,问。

他眼的笑意加深,道:“有这样的规矩吗?输了输了?”

“那,那要怎样?我没钱输给你——”她低下头,手指掰着他的玩着。

“没钱没关系,有句话叫——欠债肉偿1他说着,嘴唇靠近她的耳朵,含住了她的耳垂。

“啊——”她不可自抑地叫了一声。

这一声,让他的心都要酥了。

“你,不要这样,啊——”她扭动着身体,用手去推他,却根本推不开,反倒让他的动作越发的激越起来。

“丫头,我们,来一次——”他在她的耳畔喑哑道。

男女之间的关系,一旦进入到了实质性阶段,很容易重复不断进入状态,不分时间不分地点。

他的一句话,能够轻易点燃她内心的渴望。

在今晚之前,苏凡从来都不知道,一个房子的地板距离天花板会有这么远的距离,还有地板会这样的硬。

男人的需求,如同被大坝阻住的洪水一般,一旦闸门放开开始泄洪,那奔流的怒涛,足以淹没整个世界。

霍漱清便是如此,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对男女之事有什么渴望,却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让他彻底改变了。又或许,他本来是一个需求很重的人,一直没有机会找不到合适的人,而她,是这个人。在她面前,他总是有使不完的劲,总是感觉不到疲倦。

棋盘的棋子,散落在了地板,一粒又一粒,黑黑白白。

第二天一大早,霍漱清和往常一样的早起,而她还没有起床。他没有叫醒她,毕竟昨晚把她折腾的太厉害,小姑娘的身体还是承受不了。他亲了下她的嘴角,洗漱完毕出门买早餐去了。

清江花苑的后门那边,靠着雁西路有一个早市,很多卖早点的。

云城是个移民很多的城市,十来年里,饮食习惯也发生了很多的变化,各地的餐点都有。霍漱清生在榕城长在榕城,早餐最喜欢的还是豆腐脑。榕城市委家属院后门那里有个卖豆腐脑的老店,霍漱清经常光霍。和他不一样,孙蔓是很不喜欢吃这些的,她属于欧派人士。因此,即便是吃早饭,也是两个人各自管自己,一一洋。

早市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的,何况现在六点多,天也亮了,卖什么的人都有,固定摊位流动摊位,还有近郊农民开着三轮车卖土产的,热闹非凡。

霍漱清走在人群里,跟摊主打听每样东西的价钱,并不像是一个纯粹买早点的人。

任市长以来,他还从没在市场里这样调研过,以前在省委工作的时候,早起跑步经过早市倒是会时不时进去了解一下物价。

第七十九章此地无银三百两

然而,等他买了两份豆腐脑和几个包子从一家店里出来的时候,被人围了。市场里马形成了秩序,市民们围着他说这个说那个,顾客说物价太高,商贩说利润太低。

霍漱清听着大家反映情况,点头说:“这些问题,我们近期会开会讨论,降低流通环节的收费,这样不管是买家还是卖家,大家的负担都会减轻一些。可是,有些问题,不是我们市政府可以完全解决的,需要和其他部门沟通,共同设立一个方案来解决。请大家耐心一些1

在这时,市场管理处的人赶了过来,赶紧把市长从人群里迎了出来。

“大家都忙吧,霍市长周末也需要休息,大家不要打扰了,市长还没吃早饭呢1市场管理处的工作人员解释说。

尽管大家对政府的抱怨很多,可是,看着市长一大早和大家一样出门买早餐,还是理解他的。毕竟,有多少像他这个级别的人会自己出门买早饭、了解民情呢?

霍漱清和市民们道别,走出了市场,为了不让别人注意到他住在哪里,霍漱清打了一辆车,绕着清江花苑走了两圈,才叫司机把车开进了小区里面。

进了家门,发现家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阳台的晾衣架吹动着的衣服,是她昨晚洗的。因为她没有带换洗衣服,今天又要出门,只好把昨天的衣服洗了一遍,最后穿着他的t恤床,当然现在在被窝里连那件t恤也没了。

霍漱清把凉了的早饭放在餐桌,去叫她起床。可是,床的人那慵懒甜美的睡相,让他不忍心开口。

多少年了,他都没有过如此惬意的心情、如此惬意的清晨。

“丫头,起床了——”他轻轻咬着她的耳廓,叫道。

“我想再睡一会儿——”她转过脸,背对着他,道。

霍漱清笑了,真是个孩子!

“小懒虫,我们要出发了,太阳都晒屁股了!”他说着,手伸进被窝,手下一片滑腻。

他干脆掀过被子钻了进去,大手在她光裸的身躯游弋。

完了,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容易勾起他的想法了?

“苏凡,再不起床,我可要——”他说着,手指渐渐滑向她腿间的密林。

她一下子惊醒了,推开他的手,拉过被子转过身,望着他。

昨晚实在是太——

她都记不清有几次了,总之是先在客厅的地,后来到了卧室,她换了衣服去洗了,回到卧室之后——

这个男人,怎么精力这么好?一晚没怎么睡,早还起得这么早?

“好了,起床了!你现在是想要,我也不能给了。”他含笑亲了下她的脸颊,从床起来。

苏凡的脸颊烫的不行。

这个男人,明明是他一直不停地想要,怎么现在又变成她——

好讨厌呀!

这么想着,苏凡还是起了床。

洗漱间里,只有一支牙刷,她走到客厅,他正在泡茶。

“那个,新牙刷放在哪里?我没有牙刷!”她问。

他走过来,拉住她的手,下巴蹭着她的脸,道:“嫌弃我用的?”

“没有,只是,只是,只是很怪——”她低头道。

“整个人都是我的,用我的牙刷还怪吗?”他含笑道。

苏凡抬头看了他几眼,抿抿唇,推开他去了洗漱间。

拿起那支牙刷,苏凡的嘴角,露出了连她自己都注意不到的笑意,当她看向玻璃镜的时候,完全愣住了。镜子里的自己,虽然是刚刚起床,可是完全没有那种颓废的倦意,反倒是一脸精神,似乎连眼睛都在闪着光!

是因为有了爱情的滋润吗?

爱情,他们的这样,算是爱情吗?

唉,别想太多了,今天好好出去玩,算是不能和他一起站在别人面前,只要有他在,不管去哪里都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苏凡这么想着,赶紧洗漱。

等她洗漱完毕,看见他在用微波炉热包子,而餐桌,摆着好几样早餐:豆腐脑、煎饺、小笼包、大煮干丝。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呀?”她从他手里接过刚刚热好的小笼包,笑问。

“难得出去买一次,索性多买一点!”他答道,看着她那一脸疑惑的表情,他问,“你怎么了?”

“你这是哪里的早餐呀?好怪1她问。

“没什么怪的啊!我妈是江苏人,我们家经常做这种干丝,而且,榕城嘛,小笼包和煎饺都是早餐必备。你尝尝,不知道我今天买的正宗不正宗!”他坐在椅子,开始吃饭了。

“一看很有胃口。”她笑了,坐在他对面开始吃早饭。

果然,苏凡觉得他和自己的生活习惯还是差别很多,而且,他虽然很忙,可早饭还是很讲究。

吃完早饭,她便帮他收拾了两套换洗衣服带出去,而她自己什么都没有带,现在要是去住处拿衣服,会让邵芮雪一家等着了。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他看了下腕表,道。

两人下楼,了他的车,霍漱清熟练地把车开出小区,让苏凡给邵芮雪打电话。

“要是雪儿问我为什么在你的车,我该怎么回答?”她问,“要不,你把我放在那边的路边,我给雪儿打电话,去坐她的车。”

他无声地笑了下,道:“我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吗?让下属坐坐我的车,也没什么问题吧1

苏凡仔细想想,好像他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

这家伙,也太小心了!霍漱清心想。

不知为何,霍漱清似乎没觉得让邵德平一家知道苏凡的存在有什么不好,或许,是因为邵德平是他信得过的人?

苏凡按照霍漱清的嘱托,给邵芮雪打了电话,问他们一家在哪里,她和霍市长快到延安路了,延安路南路是太白区高速公路出口。

清江从清江区的东面向下也是向南拐了个弯,南下之时,横穿云城市的一个名叫顺安的县,顺安县在太白区的南面,从云城南出口高速,行驶一个小时到达顺安。东平湖正好在太白区和顺安的交界处,是一个从清江引出来的水形成的湖泊,在调节清江水位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面积大约十平方公里,是云城市重要的一个湖泊湿地。

东平湖在行政区划隶属顺安县,是顺安县大力发展的一个自然景区。景区内有多种植物,是鸟类和鱼类繁衍的绝佳场所,湖有岛,岛有湖,水交错密布,形成独特的水乡景象,自然资源丰富。

苏凡的来电,让邵芮雪一家略显诧异。

“哦,我们很快到高速路入口了,在那边等等你们。”邵芮雪道。

挂了电话,邵芮雪不禁说了句“我还想给小凡打电话呢,没想到她在霍叔叔的车”。

说者无心,听者岂能无意?

芮颖不禁想起那天霍漱清打电话问她住院的事,那天她不知道是谁把事情告诉了霍漱清,现在看来——莫非是苏凡?问题是,苏凡如何认识的霍漱清?

想来想去,芮颖觉得这里面有些问题,便开口问女儿道:“小雪,小凡怎么认识你霍叔叔的?她跟你说过吗?”

坐在副驾驶位的邵芮雪回头看了母亲一眼,想想,道:“没有说过——不过,他们在一个楼里班,小凡和霍叔叔认识也没什么怪吧?”

“那可不见得!你和校长在一个楼里班,你坐过校长的车吗?”芮颖道。

芮颖说的的确是实情。

“可能是漱清知道小凡是小雪的朋友了吧1邵德平道。

“是呀!霍叔叔可能知道——”邵芮雪道。

“小凡是那种见了领导说‘我认识谁谁谁’的人吗?”芮颖道。

这也是实情,苏凡不是那种张扬的人!

“妈,你到底想说什么?”邵芮雪道。

“我只是觉得,这里面有点怪——”芮颖道。

“这有什么啊?小凡和霍叔叔认识,这是多好的事情,霍叔叔那么好,肯定会关照小凡的。”邵芮雪说完,拿出手机开始玩游戏。

“你啊,是太敏感了!这样对身体不好!”邵德平虽然也觉得有点怪,可是并没有像妻子那么怀疑,当然,他也不知道妻子怀疑到了哪一步。

“是,你要是觉得怪,等会儿见了小凡问一下不好了?”邵芮雪道。

问?此地无银三百两!芮颖心想。

难道真是自己太敏感了吗?唉,但愿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当邵芮雪一家的车子停在高速路入口外的停车处等待了几分钟,霍漱清和苏凡的车子才到了那里。

苏凡远远看见了邵家的那辆车,跟霍漱清说了声,霍漱清便将车停在邵家的车后面,苏凡赶紧跳下车,走了过去。

“邵叔叔、芮阿姨,雪儿——”苏凡走到驾驶位的车窗边,跟邵家人打招呼。

“哇,你们这么快啊1邵芮雪说完,立刻跳下车,邵德平也一起下了车,父女俩朝着霍漱清的车走过去,霍漱清也下了车。

“霍叔叔——”邵芮雪笑盈盈地问候。

第八十章她就是石头缝里的杂草

“小雪今天不打算练练车技吗?”霍漱清笑问。

“不要,开车太费脑子了。”邵芮雪笑着说,又对她父亲道,“爸,我可以去坐霍叔叔的车吗?”

邵德平还没来得及开口,霍漱清看着和苏凡挽着手的邵芮雪,笑着应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欢迎!”说罢,又对邵德平道,“那边我都联系好了,我们直接在东门停车场碰面。”

“好,那你一路当心1邵德平道。

霍漱清点头,转身走向车子,邵芮雪已经挽着苏凡的手了霍漱清的车。

两辆车先后出了收费站,开向顺安。

苏凡和邵芮雪坐在后座,叽叽喳喳,不过,很多时候都是邵芮雪在说。霍漱清听着后面两个女孩子聊天,嘴角不禁漾起不被察觉的笑意。

“霍叔叔,小凡很认真的,学习也很好,您以后要多关照她一下啊!她可是我最好的姐妹1邵芮雪对霍漱清道。

“小雪的朋友,霍叔叔一定会好好照顾的!”霍漱清应道。

苏凡却沉默不语,他的确是照顾的很好,好的她到现在身都是青紫的印痕。

“不过啊,我一直认为小凡是那种很木讷的人,没想到这么快认识霍叔叔了。小凡,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呀?”邵芮雪笑着说。

苏凡的脸,立刻红了,邵芮雪一语的,她最不知道的是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木讷么?”霍漱清接过邵芮雪的话,道。

“算是吧1邵芮雪笑道,“她呀,经常一副严肃的表情,这表情,不知道把多少追求者给吓跑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雪儿——”苏凡低低叫了声。

邵芮雪却只是笑,对霍漱清道:“霍叔叔,小凡这不算是缺点吧?”

霍漱清想想苏凡那样的一种表情,心里觉得好笑,却对邵芮雪道:“冷冰冰的女生的确是不怎么受人喜欢的,不过,好像男生和女生的观点不一样,男生可能会更喜欢追求有困难度的女生吧!”

“说的也是,有几个不怕死的,给小凡送了情书——”邵芮雪道,不管苏凡怎么制止她,根本不停止。

“哦?还有情书?”霍漱清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那局促的苏凡。

“是呀,一个学物理的,哇,才子呀,我们国旗队的一个男生,一米八五的个头,人也长得很不错。我记得很清楚,有一次我们国旗队训练完毕,那个男生把情书给我了,害得我还以为是给我的,激动了好一会儿,结果人家说是给小凡的——”邵芮雪看了苏凡一眼,“唉,他可是我心目的男神啊!结果,男神无视我,喜欢我最好的姐妹!世再也没有这更惨的事情了1

霍漱清笑了,道:“这么说,苏凡大学时候还是万人迷?”

“哪有,雪儿乱说的。”苏凡忙说。

“我哪有乱说?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封情书里写的一句话,说,银杏叶飘落的湖畔,遇见了你,你的一颦一笑,宛如湖水潋滟——”邵芮雪一副陶醉的表情,“真是写的太好了,没想到学物理的都有这笔!”

苏凡的脸,越发的滚烫了,她甚至都不敢看他的背影。

“嗯,这笔的确很好,如湖水潋滟——”霍漱清重复道,他想起次和苏凡去玩的时候,她在湖畔那含笑的表情,的确是像这句话所写的。

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面容清秀,特别是那双眼睛,灵动潋滟——霍漱清不禁还是用到了这个词——尽管她会躲避他的视线,可是,那柔柔的视线,总是如微微的绒毛拂动着他的心,让他的心里痒痒的。

他这么说,苏凡越是觉得无地自容。像她这样平淡无、出身卑微的女孩子,哪里配得那么美好的词?

“既然那个男生笔又好、气质出众、还很优秀——后来怎么样了?”霍漱清问邵芮雪道。

“当然是被小凡给拒绝了呗!”邵芮雪看了苏凡一眼,“唉,我都替我的男神感到难过啊!”

“拒绝?为什么?”霍漱清看了一眼后视镜,道。

“谁知道,问小凡,她也不说。”邵芮雪道。

“哦?”他的话意说明他很有兴趣。

“是呀,小凡,你说嘛,到底为什么?郑翰哪里不好?”邵芮雪拉着苏凡的手,“我今天要为我的男神讨个公道。”

“没,没为什么。”苏凡吞吐道。

霍漱清笑了,道:“小雪你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追那个男生,叫郑翰?”

邵芮雪叹了口气,道:“郑翰那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草,那么多女生追,他哪里看得我呀1说着,邵芮雪看了苏凡一眼,“听说他四年只写过那么一封情书,结果还被小凡给打击的——想想伤心啊1

云城大学的国旗队,那是云城大学知名的一个学生社团,选拔过程堪称全校选美大赛,每年一次,从全校新生里挑选身高形象气质各方面俱佳的男女学生入队。邵芮雪不是正式的队员,却是组织人员。也许,苏凡是因为这样的机会认识的那个郑翰吧!霍漱清心想。

能进入国旗队的那个男生,想必真的是很出色的。为什么苏凡会拒绝他呢?这是霍漱清现在觉得好的一件事。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和苏凡的关系,霍漱清可能不会如此在意邵芮雪说的这件事。可是,他现在很想知道能拿个郑翰在苏凡的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她有没有喜欢过他,或者说,他们之间有些事是别人不知道的?

霍漱清并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何如此在意这件事。

苏凡担心邵芮雪继续说下去,忙岔开话题,道:“雪儿,阿姨的病,没问题了吗?”

邵芮雪天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被苏凡这么一问,也不再执着于刚刚那个话题了。可是,霍漱清听出来了,苏凡是不愿提及那件事的,他的心里,越发的好起来。

“还好,医生也鼓励她多出来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邵芮雪说完,身体向前倾,对霍漱清道,“霍叔叔,谢谢您!谢谢——”

“小雪这么客气干什么?你妈妈身体好,我们大家都开心,特别是你爸爸,对不对?”霍漱清道。

“唉,是呀,我妈要是不在了,我爸还不知道怎么活呢!”邵芮雪道,“他们俩啊,太依赖对方了。”说完,邵芮雪又道,“霍叔叔,您去京城见到孙阿姨了吗?她是不是很忙啊?”

孙阿姨?苏凡望向开车的霍漱清,雪儿说的,一定是他的妻子吧!

苏凡,既期待他的答案,同时,心又控制不住地隐隐作痛。

她别过脸,望着车窗外。

“见了,挺好的!”霍漱清答道。

这是他第一次在苏凡面前说起自己的妻子,他不自主地看了一眼后视镜,却发现她正望着窗外。

她,在想什么?

“好久好久没见孙阿姨了,她是不是还那么漂亮啊?”邵芮雪笑着问。

“还好!”霍漱清淡淡地答道。

漂亮?是呀,他的妻子,一定是很漂亮的!苏凡的心,钻痛起来。

他的妻子,一定是又高贵又漂亮,哪像她,只不过是石头缝里的杂草。

苏凡不自主地想起这个词——石头缝里的杂草,这个词,把她带回了多年前的一个午后,是她收到郑翰情书的第二天,一个女生把她约到花园里。结果她被好几个女生包围了,其一个很漂亮的女生给了她一个耳光,给了她这个称呼!

那个时候,tái wān版的《流星花园》正在热播,大s扮演的杉菜被人称为干煸酸菜。苏凡觉得自己这个称呼,八成是从这里来的吧!

石头缝里的杂草,像她这样的人,连拿到郑翰的情书都不配,还有什么资格和霍漱清的妻子放在一起较呢?

苏凡不自觉苦笑了一下,没有人察觉。

她说不清是不是因为那个耳光和这句称呼,让她彻底淡出了那个男神一般的男学生的视线,还是别的什么缘故,总之,总之,没了下。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算那几个女生不打她,她也不会和郑翰那样的男生有什么后续。而现在,自己却和霍漱清——要是他的妻子知道了,恐怕要给她的,不仅是一个称呼和一个耳光那么简单吧!

霍漱清第一次觉得在她面前说到自己的婚姻状况有些难堪,或许,是因为他从未提及此事,或许,是他的心境,已经变了么?

“孙阿姨是去京城处理案子吗,还是去了那边工作?”邵芮雪问。

邵芮雪听父母说过孙蔓的事,可是听得不太清楚,她也没觉得当着霍漱清的面问这件事有什么不好,直接问了。

“她在商务部工作1霍漱清答道,说完,他才猛地想起孙蔓那次打电话的时候说周末要来云城的事。

“哦!”邵芮雪应了声,忙说,“孙阿姨那么能干,肯定是那边的流砥柱了。”

“还好1霍漱清敷衍了一句。

邵芮雪觉得自己不该再提孙蔓这个话题了,霍叔叔肯定不高兴的。

第八十一章犯了错的小妖精

“哦,霍叔叔,您知道吗,这周的《今日云城》里介绍的是东平湖,真的好美!”邵芮雪道。

“那个节目怎么样?好看吗?”霍漱清问。

“呃,我觉得很不错,现在全国好多省市都做宣传片,我们云城也应该有。而且,您注意到没有,央台现在有好多的旅游广告呢,要是我们省里也在央台做广告的话,肯定会有更多人知道我们云城的。”邵芮雪道。

“你这个提议非常好!后期我们会做到这一块的。”霍漱清道。

邵芮雪笑了,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苏凡低落的心情。

她的心情有些低落,不是为了那段没有开始的青春恋情,而是因为霍漱清!

高兴也是因为他,难过也是因为他,所有的心情都是因为他!她突然好烦自己这样,这样爱他!

爱情里,最先爱的那个人注定走的路更加坎坷,何况他们的关系根本不是爱情!

本来这段路不是很远,没一会儿,车子下了高速公路,出了收费站,车子转向了一条专门通向东平湖的大路。

霍漱清一行先到了东平湖景区东大门,东门这边靠近烟霞山。

东平湖位于烟霞山的北侧,山有寺庙道观,山下的几座小岛建着度假村,度假村完全是仿古建筑。小岛之间有木桥相连,岛间的水系种着荷花,此时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

霍漱清到达的时候,几个人正在停车场那里迎候,苏凡和邵芮雪下了车,看着那些人和霍漱清握手。很快的,邵德平夫妇到了。景区的负责人员便引着他们了船,直接来到为他们安排好的住处。

其实,从停车场到度假别墅走路可以过去,只是因为周末人太多,景区迎接人员担心影响市长的形成,便做了这样的安排。苏凡是不知道这些的,坐在船。

岸边长了许多的芦苇,高高的芦苇从水伸出来,像次她和霍漱清去的那个地方。水面水鸟游来游去,还有鸟儿站在水边的木杆吹风,每一会儿腾空而起展翅飞翔。水面的荷花,正在荷叶间绽放,粉色的白色,随风轻摆,鼻息之间,全都是荷香。

苏凡闭眼睛,让这清风和荷香浸透自己的心扉,把那些不好的心情全都挤走。

霍漱清坐在那里,听着景区负责人给他介绍,边听边和邵德平夫妇聊着。

苏凡偶尔转过脸看他,他脸的神情,似乎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不太一样。

邵芮雪站在她身边,指着远处跟她说话。

既然出来玩,要开开心心才行!

眼前幽美的景致和凉爽的空气,让她的心也轻松起来。

霍漱清偶尔看向站在船头和邵芮雪说话的苏凡,心里,有种自在的感觉,这才是过周末,不是吗?

等他们到了住处,景区负责人为他们分别安排了房间,可是,邵芮雪要和苏凡住同一间,最后退了一个房间。

“霍市长,那我先告辞了,您和朋友好好玩,需要派船的话,您直接给我打电话。”景区负责人道。

“谢谢你,麻烦了。”霍漱清道。

“应该的应该的!”负责人满脸堆笑,告辞离开了。

“邵老师、芮老师,要不你们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芮老师刚出院两天,别太累着了,等会儿咱们再山或者坐船。”霍漱清道。

邵芮雪却很不喜欢大人们这么歇着了,这哪里叫度假呀!唉,没办法,母亲刚刚心脏病出院,不能做太多运动。

等到邵家一家人回到了房间,霍漱清才对苏凡道:“我们,出去走走1

“被别人看见了,不太好——”她低声道,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静静坐在窗边的椅子。

或许,他们两个人都有许多需要跟对方说明的,如说孙阿姨,如说郑翰。从第三个人的口听到这些关系彼此的人和事,的确是很伤人的。

“还没到那么恐怖的地步!”他说着,走到她身边,轻轻拉起她的手。

苏凡赶紧四顾,甩开了他的手,主动走出了厅堂。

走出了别墅区,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通往烟霞山的石板路,路的两边种着许多的竹子,高高的斑竹直立在那里,风吹过的时候,树叶哗哗作响。

山这里的路,却是人烟稀少,两人一言不发,只是静静走着。

邵芮雪安顿好父母回到自己和苏凡的房间,却发现苏凡不在,给苏凡打了个电话,却是无法接通。

怪,这家伙去哪里了?邵芮雪心里想着,一个人来到码头。

“怎么不准备跟我讲讲你的那个追求者?”霍漱清缓缓走着,终于开口道。

“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可讲的。”苏凡弯腰,折了一根草,拿在手里晃着。

他走在她的身侧,看了她一眼。

可是她的面色极为平静,根本看不出是有什么为往事伤神的样子。

“如果,我想听呢?”霍漱清也觉得自己很怪,为什么要揪着她过去的一封情书不放?可是,自从邵芮雪说了那件事之后,他的心里一直有这样的一个疙瘩,好像不找苏凡问清楚,心里放不下一样。

霍漱清啊霍漱清,你究竟怎么了?

苏凡却对他笑了笑,道:“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怎么跟你说?”

她的话音刚落,霍漱清一把拉住她的手,双目紧紧地盯着她。

“真的忘了?”他问。

他觉得自己怎么跟个傻小子一样,因为听到她曾经有个优秀的追求者心里不舒服,听她说已经忘记了那个人,心里又舒缓了许多。

苏凡停下脚步,望着他的那只手。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在他追问她有关郑翰的事情的时候,她也好想问他妻子的事。可是,她终究不像他那么直接,根本开不了口。或许,他可以这么直接,是因为她的身边没有人,而她做不到,是因为她已经插足了他的家庭。

“好几年了,又不是什么很熟的人,哪有心情记着那么多?”她说着,推开他的手,继续一步步朝山走。

耳畔,传来寺庙里敲钟的声音,雄浑低沉,一下又一下。

霍漱清觉得自己很不了解她,有关她的经历,她的感情,而现在,他想了解,她却关了这扇门。

她的神情,虽然不是很伤感,可是看起来并不轻松,和次出游完全不同。是因为人多了?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还是因为别的?如果是别的,又是什么缘故?

山间的石板路,偶尔会有几个人下下,幸好今天不是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否则这条路绝对会是人山人海的。

庙里的钟声,又一次传来了。越靠近寺庙,苏凡越感觉自己像是那走近照妖镜的妖精一样,尽管化成了人形,可是一旦被那镜子一照,又变成了妖精。

她不是妖精,可她犯了错。尽管这些日子沉溺于这偷来的幸福,自欺欺人的不去想自己犯下的错,可现在,刚刚在车被邵芮雪一提醒——

“孙,孙阿姨,是,是,”苏凡猛地停下脚步,假装随意地开口。

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地说出这个话题,可是,话到嘴边了,怎么都不能说出来。

霍漱清怔住了。

她回头看着他。

“她,是你的,你的——”她的声音,不自主地哽咽了,而她的心,如同被削尖了的竹子扎进去,一根又一根。

两个人发展到今天,到了今天这样不可逆转的地步——

“我妻子1他说完,继续抬步走台阶。

妻子!

他说的这么轻松,好像这个称呼跟饭店里的服务员一样的随便——

她没有跟来,等他回头的时候,她依旧站在那个地方。

有些事不去面对,是因为害怕,害怕自己无法面对,而不是因为那些事不存在而不需要面对!

“你想问的,是这个吗?”他停下脚步,抓着路边的铁锁链,望向她。

铁锁链结着好多的同心锁,一个挨着一个,密密麻麻。锁子在风吹雨淋生锈了,至于当初结锁的人,是否劳燕分飞呢?

苏凡抬头,望向头顶的天空,之前的阳光明媚,此时已经阴云密布。

“你要问的,是这个吗?”他问。

是呀,是这个,她一直都想知道的,现在,知道了。接下来,怎么办?问他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这么愚蠢的问题,不用问都知道答案。这个年代,婚外情多了去了,像他这样地位的人,有几个女人算什么?

那么,她算是他的number几?

苏凡不禁苦笑了,泪水却控制不了地在眼眶里打转。

本来她知道这个答案,可现在,还要问他,又是为了什么?不问不好了吗?继续和以前一样自欺欺人的和他在一起——

她低着头,泪水一颗颗滚下去,打在她的手,手捏着的那根长长的草,不知是被风吹动了,还是因为她的手在颤抖的缘故,那根草,不停地抖动着。

第八十二章她根本配不上他

不知何时,他走过来拥住她,把她的脸贴在自己的怀里,可是她推开了他,他又执拗地抱住她,根本没有在意他们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终究,她是没有他的力气,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不能动。

她想问他,你有妻子,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还要对我那么好,让我爱你?在你的心里,我到底算是什么?

可是,这些积压在她心头的疑问,过去问不了,现在,即便是亲耳听他说了他妻子,也问不了。

直到此时,苏凡才知道自己有多么不愿意离开他,有多么依赖他。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有一天潇洒地离开他的身边,“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现在看来这么洒脱的事,她,真的做不出来!她根本不是一个那么洒脱的人,又怎么做得出那样的事?

“她的事,和我们无关1他在她的耳畔说道。

他的声音那么轻,她一瞬间甚至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直到她抬头看见他的眼神,那一如过去深邃的眼神。

她是这么痴迷他,明知道他有家室,明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却总是控制不祝

“可以跟我说说你那位追求者了吗?”他抬起手,轻轻理着她那被风吹乱的头发。

他怎么可以这样轻描淡写把这件事过去了?只这么一句“与我们无关”完了?那什么和“我们”有关?一个被她埋在故纸堆里多少年的郑翰?

“我忘记了——”她说。

霍漱清笑笑,拥着她走到侧面的一条没有开发的小路,一直走到竹林深处。

“不许这么敷衍我!”他把她的身体抵在竹子面,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

她的心,不停地颤抖着,她明知道自己不该,可还是——

“我没有敷衍——”她低头道。

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微眯着眼,盯着她,道:“你在撒谎,丫头1

她轻咬唇角,固执地不说话。

可他的手指一点点滑过她的唇瓣,在她的耳畔说了句“这是我的,不许乱咬1

不许,不许,这也不许,那也不许,对她限制这么多,可是纵容他自己!

“你想听什么?”她倔强地抬起头,盯着他,道。

“全部!”他也怪,自己为什么非要抓着这个不放?

“全部是,我拒绝了他,没有了后来。”她说。

“真的?那么优秀的男生,你一点都没有动心?”他问。

“你觉得我该像了五百万那样的欢呼吗?还是要像被皇帝宠幸了的宫女一样——”她的话还没说完,嘴唇被他严丝合缝地堵了。

他的舌在她的口狂乱地扫着,用力吮着她的小舌,那么用力,她觉得好痛。

“蔼—你,你干什么?”她推开她,慌乱四顾道。

幸好这里远离路边,在今天这样人迹罕至的日子里,这边更没人来,也没人注意了。

“宠幸这个词,不能随便乱用,记住了?只有你我才可以——”他说。

不是个词吗?至于生气成这样吗?

好,不用不用。

苏凡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望向侧面。

“真的没有下?”他问。

她点头。

“那你为什么拒绝那么优秀的——”他不解地问。

“越是那么优秀的人,越是需要一个可以和自己匹配的女人,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看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开,一直慢慢走回山路的方向。

她什么意思?

霍漱清回头,她刚刚那个神情,看向他的那一眼——

是的,她很有自知之明,她是个花农的女儿,一个小镇的卖花女孩,怎么配接到郑翰的情书?算那几个女生不找她,她也不会不知天高地厚地和郑翰怎样。而现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郑翰不知道要优秀多少倍,她怎么还——

苏凡走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当初,她太清楚自己的身份,以至于她做出了那种近似冷漠的决定。现在呢?为什么她明知霍漱清有妻子,却在亲耳听他提及之后,心里这么难受,难受的——

是她太矫情了吗?她本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却还这么,这么计较。计较了能有什么用?她能得到她想要的了吗?她,想要什么呢?

或许,真相最残酷的地方是让人看清了许多真相之外的东西,而真正让人内心震撼的,是那些东西。此时的苏凡便是如此,她不得不开始面对自己的身份,面对自己做过的事,再也无法逃避,没有理由逃避。

问题是,她该怎么做?和他分开?她,舍得吗?

她的脚步很快,似乎根本不愿他追来。

一路快跑回到住处,苏凡远远看见邵芮雪戴了顶帽檐很宽大的帽子,站在码头那边。

“你在看什么,雪儿?”她走过去,问。

“没什么,在随便乱看。你刚刚干嘛去了?我给你打电话了。”邵芮雪道。

“去山那边走了走。”苏凡说着,赶紧掏出手机看了下,果真有邵芮雪的来电。

“小凡,你,是不是因为我说郑翰那件事,生我的气了?”邵芮雪望着她,问。

苏凡一愣,旋即揽着邵芮雪的肩,笑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啊?”

邵芮雪沉默了,片刻后,道:“小凡,其实,郑翰他——”

“好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都别再提了吧1苏凡笑着说。

是的,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她该怎么办?

“哇,你这个手机吊坠好可爱啊,什么时候买的?”邵芮雪一把抓起苏凡的手机,爱不释手道。

“这个,这个是,”苏凡不敢说这是霍漱清送她的,忙撒了个谎,“是一个同事出差回来送的礼物,人手一个——”

“切,谎都不会撒1邵芮雪道。

苏凡的脸一红,有些无措。

“这个小娃娃,可是挪威一个知名艺术家的作品呢,光是这么一个小吊坠都要好几百。这个系列叫爱之吻,其实,你这个娃娃和另一个是一对的——”邵芮雪说着,看了苏凡一眼,“不管给你这个娃娃的人是谁,说明他是对你有意的——”

“怎么可能——”苏凡拿过那个小娃娃,手指小心地在面摸了下,否认道。

霍漱清对她有意?谁会信?她只不过是他隐藏的一个"qing ren"而已,他还会对她——

“不信算了,呃,不过呢,有人给你这么表白——”邵芮雪道,“这次啊,你可别跟郑翰那次一样,还没交往把人家给拒绝了。很多时候,你这种妄自菲薄的念头,会让你少很多机会的,不管是工作的,还是生活的。”

苏凡知道邵芮雪说的这是事实,从大学开始,她已经错过太多机会了。如果她能够自信一些,或许今天的发展会更好一些。

只是,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哦,对了,小凡,我前两天从买了两件裙子,你一件我一件。我带过来了,咱们过去看看,挑一件,然后咱们坐船去玩1邵芮雪拉起苏凡的手,两个人跑向了她们要住的小院子。

霍漱清远远看着苏凡离去,看着她走向邵芮雪,看着她和邵芮雪跑了。

刚刚,她为什么,为什么那么难受的样子?霍漱清自认是可以看穿所有人的心思,可是,现在他怎么看不清她的想法了?是他迷了,还是她隐藏了?

他想要和她在一起,只要自己想要回家的时候,她会等着他。他会给她想要的一切,不管是什么,他都可以给。可她为什么不要?他想知道她想要什么,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他根本猜不出。

霍漱清想起自己把那个小娃娃吊坠给她的时候,她脸那种灿烂欢欣的笑容。而他给她存折和房子钥匙的时候,她却是那么,那么惶恐,她明明,明明说她想存钱想买房——

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的女孩子,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霍漱清越来越觉得自己不了解她,而他曾经以为自己那么容易掌控了她,现在才发现,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想象。

回到住处,他准备去邵德平夫妇的房间看看,要是芮颖的身体没问题,大家出去走走。可是,他还没走到邵德平夫妇的房间,刚路过苏凡和邵芮雪房子的时候,听见了房间里传来的笑声。

房门是锁着的,可是,这种仿古的房子,也是有很多的窗户,而窗户并没有锁,毕竟是夏天。

推开女孩子房间的窗户,这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他从未这样过,可是现在,听着里面的笑声,他突然很想看看她们在笑什么,想看看苏凡。

这个院子,是景区专门给他安排的,自然不会有别的人进来,霍漱清还是心虚地四下看了下,轻轻拉开了一扇窗户,只开了一个缝隙。

原来是两个女孩子的换衣服!

他开窗户的时候,正好是苏凡站在玻璃镜前,对着镜子转圈,邵芮雪坐在床大笑。

“哦,这个要戴帽子才行,”邵芮雪从床跳下来,把自己那顶帽檐宽大的帽子戴在苏凡头,“你回去以后赶紧买个这样的帽子,这才配嘛!”

“为了一件裙子专门买个帽子?”苏凡双手扶在帽檐,笑问。

第八十三章她就是他的花仙子

“你呀,省什么啊,趁着年轻好好打扮自己,唉,真是想不通,要是我有你这么漂亮,还不知道要买多少衣服呢!”邵芮雪抱着苏凡的腰,下巴搭在她的肩,两人一起望着镜子。(品#书……网)

苏凡是那种清秀的女孩子,而邵芮雪是有些婴儿肥的,很甜美的女孩子。

此时,镜子里的两个女孩子,都是穿着一个样式的吊带的波西米亚长裙,一个蓝色一个白色。邵芮雪说她胖,穿白色不好看,穿了蓝色的,苏凡穿了一件白色的。只不过是一百块下的裙子,可是两个人穿出来都那么漂亮。

霍漱清站在那里,脚步都没有动,他的视线,一直跟着苏凡,看着她在镜子前面旋转,和邵芮雪两个人牵着手跳着没有章法的舞蹈。宽大的裙摆,随着她们的旋转摆了起来,如同巨大的花瓣托着她们一样。

在霍漱清的眼里,好像从没见过她这样美好的女孩子,好像她是自己的初恋,美好清纯的初恋。而他知道这不是。

他笑了,无声地笑了,满意地笑了。

这个美好的女孩子,她完全属于他,他是怎样的幸运,才能遇她呢?

“走,我们去划船。”邵芮雪说着,拉着苏凡的手往门口走。

“等等,雪儿。”苏凡把帽子摘下来,戴在邵芮雪的头,面带笑容挽着邵芮雪的手走出了房间。

“霍叔叔?”刚走进院子,邵芮雪看见霍漱清站在屋檐下看着瓷缸里的金鱼,忙松开苏凡的手,跑了过去。

“小雪?哇,这么漂亮?”霍漱清好像第一次看到一样,赞道。

邵芮雪不好意思地笑了,道:“霍叔叔,我和小凡想去划船,您要不要去?”

霍漱清这才把视线投向站在邵芮雪身后的苏凡,笑了下,道:“你去看看你妈妈怎么样了,大家一起去,顺便出去吃饭。”

邵芮雪“嗯”了一声,提起裙子抓紧帽檐跑了。院子里,只剩下霍漱清和苏凡。

被他这么看着,苏凡感觉很不自在,她背着手,别过脸。

原本只是扎成马尾的长发,现在被邵芮雪重新扎了下,在脑后绾成一个小小的发髻,其他的头发垂了下来,衬着那白色的印花长裙,宛如仙子一般。

这样的苏凡,是霍漱清陌生的,却让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惊喜。像他说的,她是一块玉,被他打磨了出来。

凉爽的风,吹动着她的发她的裙,霍漱清走到她的身边,深深地望着她,她的脸颊,又不争气的红了。

院子里的海棠,盛开着最后的几朵花,霍漱清忙走过去,摘下了一朵粉白的。

“别动1他刚要给她别那朵花,她要躲。

苏凡没有再动,低着头,等着他把那朵花别好,才抬头望着他。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却难以出口。

风,吹动着花瓣。

“雪儿?”苏凡忙回神,看见邵芮雪从廊下走了过来。

“霍叔叔,我爸妈马出来,我先和小凡出去等你们呀!”邵芮雪和霍漱清说完,拉着苏凡的手跑了出去。

两个人一直走到码头,邵芮雪才松开苏凡的手。

“雪儿,怎么了?”苏凡见邵芮雪一脸怪地看着自己,不禁问道。

邵芮雪却没说话。

“是不是,是不是这朵花很怪啊?”苏凡忙伸手要去摘,“想想也是,现在哪有人会摘花别在头的,呵呵,我真是糊涂了,竟然给自己别这么土的——”

“没,别摘,小凡,很漂亮,真的很漂亮1邵芮雪忙抓住苏凡的手,道。

苏凡笑了,不说话。

邵芮雪张开嘴,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你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苏凡问。

“我——”邵芮雪张口,刚要说话,听见父亲和霍漱清的笑声传了过来,便闭了嘴巴。

“小凡,真漂亮!”邵德平笑着赞道,“你还年轻,好好打扮,早点嫁出去,也让你爸妈安心!”

芮颖笑着接话道:“是呀,真是没想到小凡一打扮这么漂亮,以后啊,可别埋汰自己了1

苏凡被这夫妻二人说的不好意思,而她的视线,不自主地投到霍漱清的脸,却见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笑意。

明明刚才在山那边那么伤心的,可现在见了他,还是,还是会忍不住脸红。

苏凡暗骂自己没出息,可是没出息也没用,她是,是这样的人——

赶紧给霍漱清他们闪开一条路,苏凡站在一旁。

一艘精致的木船,停在码头,霍漱清和邵德平夫妇先去了,接着便是邵芮雪,苏凡最后了船。霍漱清站在船头,扶着邵芮雪来,又扶着苏凡走向船舱。

苏凡不敢在别人面前和他有接触,本来站在岸边不动,可看着他的脸,还是咬咬牙了船。而他,却没有像扶邵芮雪船那么快松手,一直牵着她的手走进了舱体,尽管这只有几秒钟的时间。

“真的,很漂亮!”他在她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苏凡赶紧松开他的手走向邵芮雪。

她害怕了,每每当她意志动摇的时候,这个男人总是能用他不经意的一个眼神或者一句话,让她的心变得更加混乱。

风吹动着她的长发和裙摆,霍漱清和邵德平夫妇聊着天,视线却总是会不经意地掠过她。

这样的她,他还忍心放开吗?

船停在了一处水餐厅,大家下了船,沿着长廊走过去,景区的负责人已经在那里守候了,他们的饭菜,也已经准备妥当。

“霍市长,我们景区最近又编排了一些新的节目,准备下个月开始演,您要不要先审查一下?”负责人陪笑道。

“的确是该有些新创意——”霍漱清道,“正好,市电视台不是正在准备拍《今日云城》的纪录片嘛,你们联系一下,给东平湖做一集专集,可以挑选一些你们的特色节目也放进去,这个,可要好好动脑筋了。”

“是是,我知道了,谢谢霍市长。那我这让他们开始1景区负责人喜出望外,谢过霍漱清之后赶紧让演员台。

只表演了三个节目,霍漱清提了几点意见,后面的也没再继续。苏凡没想到他这样一个官员,竟然会对艺也有这么内行的意见。

临时演出结束,厨师准备的饭菜也端了来。

荷香四溢,看着这清爽的饭菜,苏凡的心情也轻快了起来。霍漱清偷偷看了她几眼,她那无忧的眼神,让他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菜品都是新鲜的水产,菱角、肥鱼、莲藕,等等。还有糯米饭,都是东平湖附近产的,东平湖一带是江宁省为数不多的稻米产区,这里出产的大米糯香可口。

虽然饭菜清淡,可是一眼能看得出是精心准备的,特别是景区的负责人一直在一旁陪同介绍。这一切让苏凡又回到了和霍漱清相识的最初,他坐在主位被人捧着,而她,坐在距离他最远的地方。

吃完午饭,景区负责人又招呼人开始了茶艺表演,霍漱清看着,然后又看看苏凡,道:“你不来展示一下?”

众人都讶异地看向苏凡,邵芮雪问了句:“霍叔叔知道小凡学过茶艺?”

苏凡好怕霍漱清说漏嘴,可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霍漱清说话从来都是滴水不漏。

“听苏凡说过,不知道到底会不会。”霍漱清含笑道。

“小凡是去学过茶艺的。”邵芮雪笑着说,“小凡,你来嘛1

苏凡只好起身,在那些专业演员表演结束后,开始了简单的茶艺表演。不过,和之前的专业表演相,明显单薄了许多。

只是,当她端着茶到了霍漱清面前的时候,霍漱清的眼里明显有欣喜的神采。

“谢谢!”他只是这么说了一句,端着茶碗品了一口,似乎他的心情远这茶要香。

芮颖和邵芮雪看着这情形,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是,看霍漱清的样子,似乎,似乎又不像想的那样。

返回房间的路,大家没有乘船,选择了一条林荫道前往住处,顺便看看风景,大人们都在前面走,邵芮雪和苏凡跟在他们后面。

看着前面霍漱清那谈笑风生的样子,邵芮雪想起自己今天看见的种种,忍不住开口——

“小凡——”邵芮雪叫了句。

“嗯,怎么了?”苏凡把水杯子端给邵芮雪,道。

“咱们隔壁宿舍的那个乔媛媛,你记得吗?”邵芮雪道。

“嗯,毕业后没见过她了,不是说去了沪城吗?”苏凡挽着邵芮雪的胳膊,问。

“前几天我在云城大厦碰见她了,珠光宝气的,呶,你看看,我真是后悔和她一起拍照了,在她面前,我跟个村姑一样。”邵芮雪说着,把手机递给苏凡。

苏凡看到一张照片,是邵芮雪和乔媛媛的,果真如雪儿所说,珠光宝气!

“哪有啊,你一看是清纯靓丽的样子,要是村姑都是你这样,我们国家遍地都是美女呢!”苏凡笑着说,把手机递给邵芮雪。

第八十四章他是不会离婚的

“关键,关键不是那个啊,”邵芮雪又把那张照片打开,给苏凡看,“你看她这一身穿着,还有她的首饰,光这一身行头,恐怕都是好几万呢!”说着,她看着苏凡,“她要干什么工作才能挣这么多钱?”

苏凡想想,却还没有想到邵芮雪要指的那个方面。

“可能,可能是很高薪的工作吧,沪城是大城市,肯定——”苏凡道。

邵芮雪叹了口气,道:“你真傻1

苏凡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现在那些男人,喜欢找年轻女孩子——女孩子们真傻,明知道那些男人不会为了她们离婚,可还是把自己最好的青春——”邵芮雪说着,看了苏凡一眼,“任何一个理智的男人都不会为了外面的女人和自己的妻子离婚的!他们,只不过是用自己的金钱买女孩子的青春来挥霍而已1

苏凡不知道邵芮雪说这话,是不是意有所指,可她真的是心虚了。

“雪儿,你,怎么突然——”苏凡道。

平时傻乎乎的邵芮雪,有些事,却看的她透彻。邵芮雪很清楚,霍漱清是不会为了她苏凡和妻子离婚的。尽管她没有想过霍漱清为她离婚,可是,她的内心里,总还是有些期待的,期待他的爱,因为现在,她知道他不爱她,哪怕他怎样温柔地注视,怎样温柔地爱抚她,那些,并不是爱,她懂。

邵芮雪却摇头,望着苏凡,微笑道:“你是个有主见的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我清楚。”

苏凡看了一眼前面霍漱清的背影,又望向身畔的波光粼粼。

她苦笑一下,道:“我,只是小聪明而已!很多道理都懂,可是,事情到了自己身,完全变成双重标准了。”

“有的男人,真的,像太阳一样,是不是?光芒四射,让你,让你根本控制不住走向他的脚步。”邵芮雪双手扶着木栏,望着远处。

苏凡讶然地看着邵芮雪,雪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深沉了?

“雪儿?”她问。

“可是,等你为他付出一切之后,才发现,发现自己是个傻瓜——”邵芮雪幽幽地说。

“雪儿,你,在,在说什么?”苏凡不理解。

“你记得吗?咱们大三第一学期,教《西方化》的那个老师——”邵芮雪道。

“你说的是江教授?”苏凡道,邵芮雪点头。

“他,很迷人,是不是?”邵芮雪望着苏凡,问。

苏凡想起那个风趣幽默的男老师,的确是,很迷人,她记得当时班很多女生都好喜欢他的课,甚至别的班的女生也都会偷偷来他们班那门课。

“是啊,他,真的,很——”苏凡叹道。

可是,当苏凡注意到邵芮雪表情的时候,猛地惊呆了。她想起那一学期邵芮雪好像总是不和宿舍里的姐妹一起玩,本来喜欢住宿舍的邵芮雪,那时候经常晚回家——

“我,一直没有和你说过,当时,我——”邵芮雪苦笑了下,“我很蠢,是不是?”

“雪儿,你——”苏凡明白了邵芮雪说的,原来——

“和那样的男人在一起,会让你的生活很精彩很ci ji,可是,过山车不会永远停在最高处,不会永远下下,总有停下来的一天。等停下来了,你不会适应那样的平淡,你还想要重返高处,想要过山车继续开下去。”邵芮雪道,“可是,选择权不在你的手里。等到游乐场关门的时候,你,也该回家了。”

苏凡愕然。

邵芮雪看向父母和霍漱清的方向,道:“小凡,霍叔叔,他——”

风吹过来,吹乱了两人的头发。

“霍叔叔他,或许很不幸福吧1邵芮雪道,“这么多年一个人在云城——”

在苏凡的眼里,邵芮雪是那种幸福的傻傻的女孩,尽管她也会哭,可是,她的眼泪总是来的快去的快,似乎她的心里不会有任何的忧伤。直到今天,苏凡才知道,自己根本不了解邵芮雪。换个角度,邵芮雪了解她了吗?

霍漱清说的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每个人都有。

“当年,我妈要来云城照顾我外婆的时候,我爸辞去了榕城大学的工作,带着我们全家人来了这里。所以,每次听到父母说起霍叔叔和孙阿姨的时候,我在想,孙阿姨真的爱霍叔叔吗?如果真的爱,不应该和我爸做出一样的选择吗?可是,如果孙阿姨不爱霍叔叔的话,霍叔叔为什么不和她离婚呢?”邵芮雪道,“我向我爸妈也问过这个问题,他们说,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同,面对同样的情况并不一定做出同样的选择。可是——”

苏凡知道邵芮雪是生在榕城的,小学后才跟着父母来到云城,他们来云城的原因,身家也知道。她一直觉得邵德平是很爱妻子的,否则不会放弃自己在华东大学的职位来到云城,毕竟,华东大学在全国的排名都要云城大学前很多位,在那边工作,前途可能会更好。

邵芮雪深深地望着苏凡,道,“小凡,我不想你和我一样犯错!”

犯错吗?

看着霍漱清越来越远的背影,苏凡问邵芮雪道:“雪儿,你,后悔过吗?”

“后悔什么?”邵芮雪道。

“江老师——”苏凡道。

邵芮雪苦笑了下,挽着苏凡的手,跟大人们的脚步。

“我只想抓住现在的幸福,抓住真心爱我的人,过去的,”邵芮雪顿了下,“当是成长的代价吧!”

“现在的,真的是你想要的幸福吗?”苏凡道。

邵芮雪摇头,道:“不知道是不是,可我愿意去尝试——”

苏凡看着邵芮雪这样子,想起霍漱清曾经跟她说的话,想了想,还是对邵芮雪说:“雪儿,罗宇辉他,他,”邵芮雪看着苏凡,苏凡接着说:“如果他真的爱你,不是应该为你们的未来做规划吗?毕竟他是个男人,而且还你大。可他现在,明知道你父母反对,还把一切压力都交给你来承担——”

有人说,在闺蜜面前说她男友或者丈夫的不是,绝对不是明智的决定,很有可能会失去这个闺蜜。

邵芮雪听苏凡这么说,却只是笑了,道:“是我不愿让他和我父母正面应对的,我怕那样的话,我们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难道他这样,忍心你夹在他和你父母间为难吗?”苏凡道。

“小凡,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他吗?”邵芮雪望着苏凡,道。

苏凡摇头,说实话,她是实在想不通这个问题。

“因为,是他帮我度过了我最艰难的时候。”邵芮雪道,“大三第二学期的时候,江老师带着他老婆孩子去加拿大了,他说,他孩子还小,他不能让孩子从小生活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那一学期,我,”邵芮雪的眼里,泪花闪闪,苏凡停下了脚步,邵芮雪擦去泪水,笑了下,“那一学期,我,我觉得,觉得简直要活不下去的感觉,那个时候,罗宇辉出现了,他——”

“小凡,霍叔叔,他也不会离婚的!”邵芮雪幽幽地说。

苏凡望向前方的霍漱清,看他回头看向她们,她知道他是在看她,可是——

“雪儿,你,觉得我,我和霍,霍市长——”苏凡说不出口,她不想把自己的事告诉邵芮雪。起邵芮雪,她知道自己的确不够,不够仗义,她想要保守自己的秘密,保守自己和霍漱清的关系,“霍市长的妻子,很漂亮优秀的吧?”

邵芮雪点头,道:“孙阿姨的确是非常有气质的人,而且又是很成功的律师——”

苏凡笑了,道:“那你再看看我,你觉得,你觉得霍市长有那么出色的妻子,会看我这样的人吗?喝惯了咖啡的人,你给他喝白开水,他会觉得没味道。我,是白开水!”

“可是,咖啡味道太浓了,喝多了,说不定会觉得白开水好喝1邵芮雪道。

苏凡不解地看着邵芮雪。

“再好喝,不会喝一辈子的,对不对?”苏凡接着道,“像你之前说的,理智的男人不会为了外面的女人离婚,那又,又何必在这样的男人身浪费时间?我,”

苏凡沉默片刻,神色黯然,道:“我想找个可以托付一生的人!”说着,她看向邵芮雪,道,“你不是说要给我介绍男朋友的吗,怎么一直都没动静?”

是啊,想找个可以托付的人,想找个可以光明正大牵手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体提心吊胆和他在一起。

邵芮雪讶然地盯着苏凡,过了一会儿才说:“也不知道是谁跟我说,结婚这种事看缘分的?”

苏凡笑了,不语。

是啊,缘分,可究竟什么是缘分呢?她和霍漱清,有缘分吗?如果有,究竟是缘还是孽缘?

回到了住处,苏凡的心情却一直很沉重,邵芮雪看着她的脸,什么都没说,躺在床睡了。

等邵芮雪睡熟了,苏凡走出房间,走过他的窗户,看见他坐在里面接电话。

他,总是很忙。

第八十五章她就是这样的作用

看着他的背影,苏凡的心,总是忍不住的疼,可她,究竟还能坚持多久?邵芮雪痛过了,痛过之后找到了疗伤的人,那么她呢?痛过了,伤口还得自己舔吧!

苏凡走过他窗前的时候,霍漱清刚好转过身,却没看见她。

而他现在,接的是家里的电话。

母亲说,她最近觉得身体不太舒服,他父亲霍廷楷也是。

“我们这身体,还不知道能有几年活头,你真想让我们连孙子的面都见不到下面去?”母亲极少直接提及这件事,可能这几天又是被什么ci ji了,否则——

前天见到孙蔓的情形,再度浮霍漱清的脑海。

他和孙蔓这样子,还谈什么孩子?

“你现在也算是安定下来了,难道真的不考虑这件事了?”母亲道。

“妈,我最近工作很忙——”霍漱清道。

可是,母亲打断了他的话。

“清儿,你们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母亲的声音压低了。

“妈,没——”霍漱清否认道。

不管他和孙蔓的状况如何,他都不愿父母操心。

“你听我说,听说现在不能生的人很多,你们两个这么多年都没消息——以前我们也不好意思跟你们提这个事,可是过两年你都四十了,孙蔓也差不多了,你们再不去看看,拖下去的话,是想治都没法治病了。”母亲道。

霍漱清愣住了,母亲以为他们没有孩子是因为他们身体,有毛病?

“清儿,你跟妈说句实话,你们两个到底检查过没有?是你有问题,还是她有问题?”母亲问。

“妈,这件事,我自有分寸,您别担心了。”霍漱清道。

“分寸分寸,你知道这么搪塞我!你是不是想看着我和你爸到死都闭不眼?”母亲道。

父亲今年已经过了七十岁,母亲也快七十了,这个岁数,谁知道过了今晚能不能有明晚?可是,退一步说,有多少人可以知道自己明天能不能睁开眼看见世界?

霍漱清深深叹了口气,道:“妈,我和孙蔓商量一下——哦,妈,我这会儿还有事,等会儿再给您打电话。”

说完,霍漱清挂了电话,坐在式沙发,闭了眼睛。

他早没有心情和孙蔓谈这件事,一点心情都没有。可是,父母年纪大了,他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问题是,他该怎么交代?

母亲以为他和孙蔓是身体有毛病才没有孩子的,可他们哪里知道他和孙蔓的婚姻是那么的冷淡?连同床的yu wàng都没有,算身体健康,又从哪里搞出来一个孩子?而且,孙蔓那个样子,一点母性都没有,怎么会愿意生?而现在,他都不敢想象自己和孙蔓有个孩子会是怎样恐怖的一件事!

这时,响起了清晰的敲门声。

“进来——”他说了句,却连眼皮都没有抬。

敲门的不是别人,而是苏凡。

她看着他挂了电话坐在沙发,才鼓起勇气去敲门。

有件事,她想要弄清楚,很重要的事。

这会儿,邵家一家人都午休了,整个院子里她和霍漱清没有睡觉,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她来找他。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一直走到沙发边,见他一直没有睁眼,她以为他很累,说:“你先休息吧,我,不打扰了。”

听见是她的声音,他猛地睁开眼,却见她已经转过身要走。

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头却早已经没了他插的那朵花。

“等等1他说。

苏凡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

“过来——”他看着她,道。

她不愿顺从地过去。

“我,有件事——”她说。

“过来说!”他伸出手,一如过去。

苏凡轻咬唇角,还是走了过去,却像过去一样,被他一把拉坐在他的腿。

可今天,她害怕了,或者说她不愿意,她推开他,站了起来。

霍漱清讶然地看着她。

“怎么了?”他问。

她的双手,不安地交错在身前。

也许是母亲刚刚的电话让他心烦,又或许是想起自己和孙蔓的婚姻让他不悦,此时的霍漱清,显然没了过去的耐心,道:“不是有事吗?说吧!”

他的语气,没有亲昵,苏凡听出来了。

她依旧站在他面前。

“你,你有妻子的,对吗?”她开口道。

他有点不耐烦了,道:“我这么大岁数了,难道还会是单身吗?”

不光是不耐烦,他不高兴了,为什么她还要纠结这个问题?他有没有妻子,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可她,今天一直因为这件事给他脸色看,好像他欠了她八百万一样。他算再怎么宠她,也受不了她这么长时间的冷落。而现在,他以为她会像过去那样乖乖守在他身边陪着他的时候,却,却问这样的傻问题!

“既然,既然你有妻子,为什么还,还要——”她终究是没有底气和他正面对峙的,特别是他那双眼眸,她只要看一眼会没了底气。

霍漱清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她。

“为什么还要和你在一起,是吗?”他问,眼却是她陌生的神情,陌生的那种冰凉的神情。

苏凡的心,不安地颤抖着,点头。

他的嘴角,噙着复杂的笑意,拉着她的手,一直走到更衣间,站在那面宽大的镜子前面。

“这是原因1他从背后抱着她,一只手攥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却在她的脸游弋,指尖缓缓从她的脸,一直滑到了肩膀。

她觉得痒痒的,不禁颤抖了一下,他无声地笑了。

“不管我们做多少次,你都是这么敏感,苏凡,我喜欢1他说着,舌尖缠她的耳垂。

“唔——”她轻轻哼了一声,仰起头,却不知他正抬起手解开了脖子那根细细的带子。

裙子的半身一下子掉了下去,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半果着身体的她,她赶紧去找那根带子,而这时,半身唯一的遮挡也掉落在了脚边。

来不及找带子,她抬手去挡在自己的胸前。

尽管这身体已经被他摸了很多次,可她还是不敢在镜子里看着自己这样。

然而,她的手还没有到胸前,被他抢了先,一只手直接覆去,将她那一对并不是十分丰满的柔软面,将它们挤在了一起,毫无感情地揉着。

“不要——”她低低地恳求道。

“我想要,苏凡!”他说着,另一只手撩开她披在肩的长发,露出了一边的肩头,火热的唇便贴了去,啃噬着。

“求你了,不要——”她害怕了,她害怕有人进来。

“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明明有妻子,却还要和你在一起吗?”他一边吻着她,道。

“为,为什么?”她的声音已经不连贯了。

“因为——”他说着,一只手拉起她的裙子——

她已经预见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天,不要——

窗外,正是日天、蝉鸣声声,她不能,不能和他在这里这样。

他用力将自己挤进了进去,将她抵在玻璃镜面。

圆润的丰盈,被玻璃镜面挤得没了形状,身后的男人,却根本不愿放开她。

她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而不停地律动着。

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她来找他,不是,不是来做这件事的,不是——

“因为,苏凡,你看看现在——”他拉起她的身体,一只手卡在她的腰际,另一只手抬起她的脸,逼迫她盯着镜子。

镜子里的她,长发缭乱,眼神迷蒙,脸颊绯红,胸前的丰盈,随着身后男人的运动而不停地晃动着。

不要,这不是她,不是,她,她怎么会是这样的样子?

“看看你,苏凡,这么美的女孩子,你说,我会放开吗?啊?”他低头,脸贴着她的,“我喜欢你,苏凡,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只有你,只有你让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只有你才能做到,而也只有我,才能得到这样的你!”

“可是,你结婚了——”她说。

他猛地一个挺身,像是惩罚她说这句话。

“蔼—”她叫了一声。

“还想再问吗?”他低头,含住她的耳垂,哑声问道。

她哭了。

她恨这样的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总是会臣服于他,不能自拔?

她真是蠢,蠢到问他那样的问题,他有妻子,却还要和她在一起,这么明摆的现实,她还不明白吗?

不问了,再也不问了!

她闭着眼,双手无力地撑在镜面,等着他发泄完毕,可是今天,他似乎并不愿意在这里结束,在她落泪的时候,抽离了她的身体。

突如其来的空虚,让她惊醒,不解地看向镜子,原来他已经不见了。

难道,这么结束了?

可是,片刻之后,他又进来了,一把抱起她,直接来到了那架古式的床。

视线越过屏风,她看向窗户,才发现窗户已经被关。想必,他刚刚是去关门窗了吧!毕竟,在这样的地方,光天化日的和下属fā shēng guān xi,对他的名声不好。

她是他的"qing ren",他有需要的时候,是她存在的时候。这样的她,不能得到他的爱,不能,不能得到他的未来!

第八十六章不止她一个人仰慕他

等到床帐放下来的时候,苏凡感觉到了身那熟悉的重量和热量。

她闭眼,如第一次那样承受着,等待着他结束,等待着一切结束。

木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的心,却越来越安静。

她总是这样,在无望期待着,在罪恶感逃避着,期待着他的爱,逃避着这份不该有的情感。

世界安静下来的时候,她依稀听见他在她的耳边问了句“苏凡,你爱我吗?”

爱,怎么不爱?如果不爱,怎么会这样心痛,怎么会明知一无所有还愿意守在他的身边?可是,我爱你,你呢?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耳畔只有他均匀的呼吸声,苏凡才起身。

她看着身旁熟睡的他,下床穿自己的裙子。

这身体,昨夜被他强要了那么久,还没缓过来,又——

她来到更衣间,穿胸衣,却根本不敢看那面镜子,直接来到洗浴间,打开水龙头,一遍遍冲着自己的脸。

尽管是夏日,可这里房间的冷水依旧冰凉,那冰凉的水从她的脖子流下去,她却感觉不到凉意。

如果可以,她真想让这些水冲去自己对他的爱,可她知道这是徒劳,不管他对她做什么,她总是,总是无法割舍这样无望的情感。

抬起头,擦去脸的水珠,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现在的她,和刚刚那个沉溺于情爱无法自拔的她,是一个人吗?

梳好头发,擦去眼角的泪,苏凡轻声走出了这个房间。

她错了,问他那个问题是个错,来找他,更加是个错。

苏凡并不知道,自己起身离开之时,他睁开眼看着她的背影。

这个像仙子一样的女孩子,是他的女人,他是那么迷恋她,这样的迷恋,让他感觉到深深的恐惧。

可是,他放得开吗?

苏凡一个人来到院子外的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靠近岸边的地方有一条木板路通向湖畔,她一直走到那里,木然地望着脚下波动的湖水。

湖畔是木栏,为了防止有人掉下去,可是,有个地方的木栏掉了几根,苏凡坐在木栏边,两只脚垂了下去。

现在,只要她微微向前倾,会掉进这湖水里。湖水有多深,她并不知道,可是,她不会游泳,这湖水淹死她是没问题的。

双腿在空气里摆动着,她闭着眼抓着两侧的栏杆,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她才不会自寻短见呢!再怎么蠢,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这条本来被放弃过的生命!

睁开眼望向头顶的天空,晴朗却并不蔚蓝的天空,她笑了。

他当她是什么,那是他的事,难道她要一直顺从着他吗?他说,他妻子的事,和他们无关,可她真的能当做无关吗?

时间,在这伤心却又似乎顿悟了的下午,慢慢走向了黑夜。

邵芮雪注意到,自己睡了一觉起来,苏凡的眼神,似乎没有像之前那样躲避霍漱清,他看她的时候,她也会直视他。

也许,有些事情,在邵芮雪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又改变了吧!

霍漱清明显感觉到了苏凡眼神的变化,而他并没有像午那样去追究。他不希望她总是为一些和他们无关的问题来烦心,质疑他!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约好去爬山,烟霞山山势平缓,芮颖慢慢走着,大家都走在她的前后,距离并不十分远。烟霞山寺庙道观众多,分散在山各处。霍漱清发现苏凡果真是那种不去烧香拜佛的人,不像邵芮雪还去求个签什么的。然而,走到半山腰的一座寺庙,几人刚进庙门,有人跑过来和霍漱清打招呼。

苏凡和邵芮雪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她听见是个女声叫他的,潜意识还是让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个很年轻的很干练的女孩子。

“江记者也来拜佛?”霍漱清笑了下,问,说罢,他扭头对旁边的邵德平夫妇说,“这是新华社驻江宁分站的江采囡记者,笔杆子很厉害的人1

“是吗?”邵德平笑道。

“霍市长这是夸奖我吗?荣幸之至1江采囡笑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采访了您几次,还是第一次听到您夸我呢1

“第一次吗?那我以后要多多夸你才行!”霍漱清笑着说。

庙里的人并不多,山古刹,但凡有人说话,会特别清晰,苏凡当然听到了霍漱清和江采囡的对话,她只是在和邵芮雪一起扶着芮颖下跪拜佛时才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他脸神采飞扬,原来她以为那样的神采是她眼里的,那么想是因为她没见过他对别的年轻女孩子也是同样表情。

苏凡啊苏凡,你真是蠢!

“江记者怎么来这里了?”霍漱清问道,“莫非你是来拜佛的?”

“真是凑巧,我也是来东平湖玩的,只可惜我一个人,不像霍市长您一样有朋友作伴。不知道霍市长嫌弃不嫌弃我和你们一起走?”江采囡笑着问。

“这个记者,很厉害的,一说这话,我不知道怎么应对了!”霍漱清笑着对邵德平说。

邵德平和江采囡都听得出霍漱清这是自谦之词,谁不知道江宁省委办公厅的霍mi shu cháng反应快、处事果决?

可江采囡还是说:“我要是真有那么厉害啊,不会被霍市长您给甩了!”

苏凡的神经,敏感地颤抖了几下。

“岂敢岂敢,我对你们这些无冕之王,向来都是毕恭毕敬的,哪敢甩?”霍漱清道。

江采囡笑道:“那这么说,您是答应我和您一起走了?”

霍漱清看了邵德平一眼,邵德平也没有反对,霍漱清便说:“欢迎欢迎,不过,今天是周末,我们纯属朋友郊游,你可千万别给我拿出去报道,写一个字我都不认的。”

虽然这么说,可是霍漱清很怪,这个江采囡,真的是恰巧遇到吗?如果是,怎么会这么巧?

他从不相信世有什么巧合,包括自己和苏凡的相识,他也很清楚不是完全的巧合,尽管第一次见面是偶然,可后面,完全是别人导演的戏。

“今天是休息日,霍市长您休息,难道我不休息么?”江采囡倒是很会说话。

霍漱清笑了,和邵德平一起低声说着话,看着苏凡和邵芮雪陪着芮颖烧香拜佛。

从这间庙里出来,几人向山下折返了,因为芮颖不能走太多路。

江采囡倒是很积极,主动和每个人介绍自己,还把自己的名片给大家散发。霍漱清见状,便把每个人都介绍给江采囡认识,唯一没有介绍的,是苏凡。

“霍市长,这位是——”见霍漱清没有介绍苏凡,江采囡忙问道。

霍漱清看着苏凡,道:“这位是小雪的朋友,一起来玩的。”

他连她的名字都没说,苏凡的心,咯噔一下。

尽管心里很难受,可苏凡还是和江采囡握了下手。

他没有给江采囡介绍苏凡的理由,邵家一家人倒是理解,毕竟苏凡是霍漱清的下属,而且这个伶牙俐齿的江采囡是记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管苏凡和霍漱清之间有没有事,都不能让记者注意到。记者注意了,那不是等于全世界都知道了吗?

然而,苏凡并没有想到这一点,自从这个江采囡出现以后,她的心情,昨天更加低落。尽管昨天她对自己说不能再把霍漱清放在心里,可是躺在枕头闭眼,他继续出现在她的脑海,出现在她的梦里。

有个印度歌舞剧里说,爱情是怎么发生的?爱情是,无论你睁开眼还是闭眼,你都会梦见心里所爱。尽管这句印度语言的歌词翻译成汉语显得很怪,可是,大意很清楚。只要你爱一个人,他会占领你所有的意识,不管你是醒着还是睡着。

那么现在呢,苏凡的心里,又在如何看待自己,看待自己和霍漱清之间的“感情”?恐怕,留给她的,只有对自己的怀疑和悔恨。

她知道自己不该那么敏感,像雪儿说的,有的男人是太阳,光芒四射,所有的星辰都要围绕着他旋转。她苏凡只不过是众多星辰的一个,而他,是那个太阳。

下山的路,平坦缓慢。

自从这个江采囡一出现,霍漱清和邵德平两个人的聊天,变成了他们三个人。苏凡和邵芮雪,以及芮颖在他们后面走着,听得清清楚楚。她很佩服江采囡,佩服她的反应那么迅速,而且很会说话,又活泼——或许,像江采囡这样的女孩子,这样明艳的女孩子,才会打动他的心吧,不像她,除了那个之外,一无是处。而那个用处,是个女人都有。

没有人注意到苏凡低落的情绪,或者说,她是根本没让别人注意到。

然而,还没下山,霍漱清的手机响了,来电的不是别人,正是孙蔓。

霍漱清不禁怪,孙蔓怎么给他打电话。

当手机接通了,霍漱清才知道孙蔓已经下了飞机,而且,她是另一位同事提前到达的,因此,没有人接机,她自己坐了机场大巴返回市区。直到此时,霍漱清才想起孙蔓之前说过今天要来云城的事。

第八十七章你可以搜身啊

“你在家吗?我没有那边的钥匙,你要是不在,让保姆过去给我开下门。 ”孙蔓道。

“我在东平湖1霍漱清道。

“你怎么跑那边去了?和谁?”孙蔓问。

霍漱清看了一眼同行的人,道:“邵老师和小雪他们,怎么了?”

“哦,那你什么时候回家?我也有两年没去东平湖了,顺道过去看看,到时候和你一起回家好了。”孙蔓道。

孙蔓,她要过来?

换做是任何一个发生了婚外情的男人,正当自己和婚外恋人一起出游时,接到老婆电话,而且老婆要过来的话,一定会想办法阻拦妻子。霍漱清也是同样,尽管他不愿苏凡纠结他的婚姻状况,可他更不愿苏凡和孙蔓见面。他感觉到了苏凡对孙蔓的关注,而这种关注,很有可能会毁了他和苏凡的一切,可他现在,或许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不愿毁灭现在得到的,幸福!是的,幸福!

思考片刻之后,他对孙蔓说:“我们等一会儿回去了——”

可孙蔓不知怎的,今天好像特别很想和邵德平夫妇见面的样子,听霍漱清这么说,她却说道:“好久没见邵老师了,既然有这么难得的机会,和他们见见面啊!”

邵德平和芮颖听见是孙蔓要过来,心诧异非常。

“哇,我真是太幸运了,可以见到霍市长的太太啊!”江采囡一脸兴奋。

相较江采囡的兴奋,苏凡却完全慌了。她该怎么办?她,怎么,怎么面对他的妻子,那个被她间接伤害了的无辜女人?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是逃跑,她不敢见他的妻子,连那个女人的背影都不敢见到,何况是面对面?

“雪儿,我——”她把邵芮雪拉到一边,低声开口,却不知道怎么说。

邵芮雪似乎明白苏凡要说的话,不管苏凡和霍漱清有没有具体的情况,可她亲眼看见霍漱清给苏凡头插花的场景,那个场景,她根本忘不了。当时,霍漱清的动作那么的自然,而苏凡也没有躲闪,他们四目相对的神情,都说明他们之间有问题,至少他们是对彼此动心了的。在这个时候,要是让苏凡见了孙蔓,肯定会出马脚的。按照孙蔓的性格,算不明摆着和霍漱清闹,可总会出事的。再加苏凡本来不是个有城府的人,出状况是肯定的。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邵芮雪忙问。

苏凡愣了下,忙点头。

“那,你,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还是,还是去医院看看?”邵芮雪道。

去医院?对,这个理由可以让她很正常合理的离开!

苏凡赶紧答应。

邵芮雪深深地望了苏凡一眼,走到父母和霍漱清面前,道:“霍叔叔,爸、妈,小凡她身体不舒服,还是让她赶紧回去市里看看医生吧!”

“身体不舒服?”大家都愣住了。

可是,女生说身体不舒服,不好问原因了。

霍漱清看向苏凡,难道她真的是生理期到了?

“我陪小凡去坐车,等小凡车了,我再回来。”邵芮雪道,“孙阿姨要从机场过来,不是还要一阵子嘛!”

和大家道了别,邵芮雪挽着苏凡的手离开了。

霍漱清远远看着苏凡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是该轻松,还是担心她。她不会和孙蔓见面,他是轻松了,可她的身体——

离开大家越来越远,苏凡停下脚步。

“小凡,你怎么了?”邵芮雪问。

苏凡回头看向霍漱清的方向,道:“雪儿,对不起1

邵芮雪愣了下,可是跟着她的视线看去,却明白了她的话意,便笑笑,道:“有什么对不起的?我,我只是你早走了那样的路,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而已,走吧!孙阿姨那个人,不是你我能应付的,那张嘴,那个脑子,江采囡在她面前,提鞋都不配!”

和邵芮雪一起走向东出口,苏凡不禁问:“孙,孙阿姨,她,她真的,很厉害吗?”

邵芮雪点头,道:“你想想,连霍叔叔都说不动的女人,一心只有自己的女人,会是善茬吗?”

苏凡惊讶于邵芮雪对霍漱清妻子如此的评价,可是,她该怎么说?他的妻子是怎样的人,是她有资格评价的吗?

“小凡,你,我的情况更糟!”邵芮雪不禁笑了,道。

“什么,更糟?”她问。

“我遇到的那个女人,是个很顾家的人,一心都在丈夫孩子身,可她的丈夫背叛了她,尽管最后她得到了那个男人。孙阿姨呢,呃,她是个心里只想着自己的人——”邵芮雪顿了片刻,望着苏凡道,“不过,也许,这也是你的机会!”

苏凡知道邵芮雪的意思,她没说话。

“理智的男人不会为了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妻子离婚,也不会坚持一段毫无希望的婚姻。”邵芮雪认真地说。

这两天,苏凡突然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邵芮雪,她眼里的那个单纯快乐直率的邵芮雪,竟然如此深沉。是邵芮雪本来是如此呢,还是她苏凡太简单,根本看不透邵芮雪?又或者,是那个大家都喜欢的老师伤害了雪儿,让她从那段错误的感情里认识了许多,这样的经历,又让她变成了一个单纯的女孩儿。

“他的,他的妻子,他们——”苏凡很想了解霍漱清的婚姻状况,可是,她,不知如何开口,又或者,她根本不该试图去了解——

他说,孙蔓的事,和她无关!

她该听他的话,的确,无关!

邵芮雪刚想开口,苏凡笑了下,道:“他的家庭,我,不该问——”

两人停下脚步,望着远处。

苏凡知道,自己的未来,或许如眼前所见的无边际的湖水一样模糊不清,根本看不到方向。

“他的家庭,不是我该问的,他的家庭是怎样的,与我无关。我不能因为他的家庭生活幸福或者不幸福来左右我的想法,我,不能那么做!”苏凡幽幽地说。

“小凡——”邵芮雪轻轻拉着她的手。

“雪儿,我错了,我做了错事,我——”

苏凡如此说,可邵芮雪根本不了解苏凡具体所指,而苏凡也不可能会把自己和霍漱清那些事说给她听。

“小凡,你不要这样自责,你,没有——”邵芮雪忙劝道。

苏凡苦笑,摇头不语。

“好了,你别再想了,我们赶紧走吧,别碰孙阿姨!”邵芮雪说着,拉着苏凡走向东大门。

东门这边有开往市区和县城的班车,苏凡了一辆车,可距离发车时间还有一会儿,她劝邵芮雪回去了,自己下车在停车场旁边走动着。

手机响了,她掏出来一看,是霍漱清打来的。

不知道要不要接,可是,她想知道他打电话要说什么,他妻子马要来了,而他——

苏凡想了想,按了接听键。

“是我1他说。

“嗯,什么事?”她问。

“你,路当心点。”他思忖片刻,道。

好半天,苏凡没有说话。

“那这样,我先挂了——”他说。

“我,想见见你,你妻子!”她猛地说。

霍漱清一愣,过了一会儿,他轻轻问了句:“你,那么在意这件事吗?”

她是在意,可是,她在意了有什么用?

回过头,发现她要坐的那班车已经了很多人了,便赶紧说:“我要走了,你先忙吧1说完,她挂了电话,跑车。

听着听筒里那单调的鸣音,霍漱清靠着柱子闭眼。

从她一次次提及孙蔓的这件事面,霍漱清不是没有察觉她的想法,可是,他该怎么办?他不愿失去她,只是,孙蔓的问题——

陷入深思的霍漱清,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站在自己身边,等他睁开眼,被惊了一下。

“江记者怎么在这里?”他笑了下,问。

“霍市长在想什么?”江采囡一如既往地直接。

霍漱清发现她说话很直接,从第一次见面知道了,是因为职业的缘故?不过,霍漱清没有去猜测原因,只是缓步走向前面的亭子,那里,邵德平一家正在说话,大家都在等着孙蔓。

“没什么,休息一下。”他说。

江采囡却笑了,道:“您特意离开大家,来到这里,是为了休息?”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道:“你这么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是天性呢,还是职业习惯?”

江采囡听出他不高兴,却还是笑着说:“可能是因为有这种天性,所以才选了这样的职业吧!霍市长呢?是因为您父亲的希望才进的官场吧1

“今天是休息日,我不想谈工作,江记者难道这么忠于职守?”霍漱清道。

“您看我既没有带录音笔,身也没有qiè ting器,只是随便聊聊。”江采囡说着,停下脚步,道,“您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来搜身啊1

搜身?

霍漱清停住脚,回头不可置信地盯着江采囡,却见她真的抬起双臂看着他。

这个女人——疯了吧!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理睬,继续向前走,江采囡小跑跟去,笑问:“霍市长难道没有遇到过这样主动投怀送抱的吗?”

第八十八章两个女人的针锋相对

从政十多年,霍漱清见过的接触过的记者主持人不是少数,可是,从没有一个人像江采囡这么,这么难缠,又直接!

“你这是投怀送抱?”霍漱清接了句,问。

江采囡笑了,道:“很多男人把这个理解为投怀送抱,霍市长不这么看?”

“你对很多男人用过这个动作?”霍漱清道。

江采囡想了想,道:“霍市长在意?”

“这个问题,你该去问你的男朋友,而不是我1霍漱清说着,慢慢走着。

江采囡却笑着走到他前面,背着手一步步后退走着。

“霍市长,您有没有发现,您这个人有个特点,不过,我不知道是不是您只对我这样呢,还是对很多人都这样1江采囡道。

霍漱清笑了下,道:“不知道江记者发现我什么特点?”

“您对女性的警觉性很高1江采囡说道。

他不知道这个江采囡怎么这样,他和她又不是很熟,算好似套近乎,也不该这样子吧!

“是吗?”霍漱清依旧走到了亭子边。

“难道您是怕太太知道了不高兴?”江采囡道。

邵德平一家看着这两个人,搞不清状况了。

江采囡见大家看着她和霍漱清,笑笑,走到邵芮雪边,看邵芮雪在玩什么游戏。

“你也玩这个?”江采囡道。

“嗯,刚开始。”邵芮雪道。

“你朋友回去了?”江采囡问。

“怎么了?”邵芮雪看了她一眼。

“没什么,感觉,你朋友有点面熟1江采囡说道。

邵芮雪笑了,道:“江记者见的人那么多,怪不得会说这样的话呢!”

“是吗?”江采囡道。

“职业嘛!”邵芮雪道。

孙蔓到来的速度,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她刚给霍漱清打完电话下了大巴,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奔向东平湖。云城机场距离东平湖只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出租车速度快,一个小时到了。

而苏凡,也在孙蔓到达东平湖的时候,回到了市区。

孙蔓来的时候,正好是午饭的时候,便和邵德平夫妇一起吃了午饭,然后计划和霍漱清一起回市区。

“孙阿姨,您还是那么漂亮,怎么保养的啊,赶紧给我们传授一下经验!”邵芮雪揽着孙蔓的肩,笑着问。

“小雪可别取笑我了,跟你们这水嫩嫩的小姑娘啊,孙阿姨真是要跳河去了。”孙蔓笑道。

“孙律师没见刚刚那个女孩子,那皮肤真好。”江采囡端着一杯水,接着孙蔓的话说道。

“刚刚的女孩子?”孙蔓看了江采囡一眼。

“嗯,邵小姐的朋友。”江采囡道。

“哪有,江小姐明明这么漂亮的,还要说我朋友,我朋友啊,哪里得江小姐。”邵芮雪道,她也不知道这个江采囡干嘛要提苏凡,却担心孙蔓注意到苏凡,忙把话题引到江采囡身。

“我说你们几个适可而止吧,”芮颖笑着说,“一点都不替我这个老太婆着想。”

邵德平和霍漱清看着这几个女人这样,也都不理会了,女人都是这样。

“孙律师,有件事我一直不理解,能不能请您解答一下?”江采囡突然说。

“哦?什么?你问吧,我要是能回答,肯定会如实相告1孙蔓道。

“江宁省官场,像霍市长这个级别的,独自一人在江宁的,要么是离异或者丧偶,或者是妻子在外地照顾孩子老人的,可是,霍市长看起来是个特例,而且,”江采囡看了霍漱清一眼,“霍市长的人品,在江宁省很突出。孙律师常年和霍市长分居两地,不怕,不怕别的女人趁虚而入?”

这番话说出来,桌的人都怔住了。

这个江采囡怎么回事?算是再怎么直,也不该当着两个当事人这么说吧!

孙蔓却是很冷静,端着茶杯慢慢抿了一口,笑着看向霍漱清道:“有别的女人趁虚而入吗?”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在饭桌谈论自己的私事。”霍漱清道。

“看见了吧,霍市长不喜欢这个话题,江小姐,我也不能回答你。”孙蔓笑道。

“那,我问个女人间的话题。”江采囡道,她看向霍漱清,笑眯眯地问,“霍市长,女人间的话题,应该不会犯您的忌讳吧!”

“江记者,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霍漱清道。

“那好!”江采囡道,“孙律师,您在事业那么成功,是如何在婚姻取得同样的成功的?据我了解,很多像您这样的女强人,如果有一位像霍市长这么优秀的丈夫,婚姻家庭都是一团糟!作为前辈,您能不能给我和邵小姐指导一下呢?”

邵芮雪不高兴,干嘛这个江采囡说话要扯她?她和他们的话题有什么关系了?

孙蔓嫣然一笑,道:“婚姻是个很复杂的东西,谁能保证天天腻在一起一定可以天长地久、风平浪静了?我们和你们年轻人不一样,我们的感情,已经很牢固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已经很了解了。”顿了下,孙蔓看着霍漱清,“而且,正因为我们的年龄和阅历,对世间的很多you huo已经有了经受的能力,不会那么轻易沦落了。对不对?”她问霍漱清。

霍漱清没有回答,只是喝了口茶。

“原来这是孙律师幸福婚姻的秘籍啊!我得赶紧记下来。”江采囡道,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道,“不过呢,不知道那些把精力都放在家里的黄脸婆们,听到孙律师这样的经验之谈,会怎么想呢?”

孙蔓的秀眉,微微蹙了下。

邵芮雪看出来了,孙蔓也是不高兴了,真是想不通这个江采囡,明明是个记者,也不至于这么没眼力见啊,明摆着得罪孙蔓?

不过,不得不说,这个江采囡还真是厉害!

邵芮雪作为看热闹的人,很想知道下会怎样。可是,看霍叔叔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难道霍叔叔真的是,无所谓?

这个想法,让邵芮雪心里一震!

如果霍叔叔对他和孙蔓的婚姻并不是那么看重,会不会意味着苏凡有机会呢?

尽管不知道霍漱清和苏凡具体是怎么回事,可邵芮雪的脑子里已经开始谋划了,她感觉到苏凡是喜欢霍漱清的,而且,霍漱清那么好,苏凡要是嫁给他,肯定会很幸福的。因为苏凡是个很会照霍别人的人,而霍叔叔需要这样的女人,哪怕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那么大——怕什么,这个年代,82岁的杨振宁都能和28岁的翁帆结婚,霍漱清和苏凡的差距和他们起来,简直不叫差距。尽管,也许,如果苏凡将来真的嫁给霍漱清的话,她和苏凡之间的称呼可能会是个问题,不过,这和苏凡的幸福起来,算什么呢?

邵芮雪静静看着餐桌的人,已经陷入深思了。

“江小姐这么急于学习婚姻之道,是不是打算结婚了?”孙蔓一边给霍漱清夹菜,一边含笑问道。

“要是我有孙律师的福气,想也不想赶紧嫁了,可惜啊1江采囡道。

“福气是要争取的,这世没有任何东西是不费吹灰之力可以得到的!”孙蔓道。

“孙律师说的对。”江采囡道,说完,她又一脸纯真地问,“这么说来,孙律师是花了很大的力气追到霍市长的?”

桌的气氛又冷了。

这顿午饭,被这个江采囡搅得,不是尴尬是冷常

这种场合,霍漱清不好说什么,否则显得他以权压人,而孙蔓也没有给他机会制止江采囡。

“江小姐为什么认为我花了很多力气追到霍市长的?”孙蔓尽管面带微笑,可话意并不亲切。

“直觉!”江采囡笑道,“我的直觉算是较准的,全靠着这个吃饭呢!”

这个时候,霍漱清不说话,别人也不好插话。

孙蔓笑笑,道:“那恭喜江小姐了,看来你天生是追着新闻跑的人。”

“多谢孙律师1江采囡道。

她听出孙蔓在讽刺她了,因此,她也没给孙蔓好脸,回了一句。

“我只听说过容易得到的感情才不会珍惜,不过,今天我知道了,算是费心得到的,也不见得会珍惜到哪里去。”江采囡道。

这句话,在座的人全都听出来她是针对孙蔓的,仔细想想,从一开始,江采囡在针对孙蔓。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呢?让孙蔓难堪,她江采囡能有什么好处?

“吃菜吃菜,孙蔓,你尝尝,东平湖这里的菜式还是很有特点的!”邵德平忙打岔道。

“是呀,孙蔓,你来尝尝,这里的菜,京城是吃不到的1芮颖赶紧接着丈夫的话,说道。

孙蔓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有人给了台阶,那还是会下。

她笑笑,尝了一口藕片,点头道:“的确不错。”

邵芮雪看着这一幕,不禁有点替苏凡抱憾了,要是苏凡看到这个场景该多好!可是,她现在很不明白,江采囡到底怎么回事?一个小小的记者,公然针对市长夫人,是不是不想干了啊?

第八十九章想躲也躲不掉

霍漱清看了江采囡一眼,心里似乎略有所懂,不过,他也觉得这个江采囡太不可思议了,胆子大到这种地步——难道是她有什么深厚的背景?

想来想去,霍漱清越是觉得怪了。

首先,自己调查拓县煤矿事故的独家报道那么快速了新华的专栏,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那种并没有在全国引起巨大轰动的事件怎么会登那么显要的位置?其次,是自己这趟东平湖之行,这件事是他交代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刘晖安排的,虽说江采囡最初采访他是刘晖安排的,可是,从今天在这里遇到江采囡的事情来看,一定是江采囡从刘晖那里得到的消息。如果没有特殊的背景,如果江采囡不能给刘晖带来好处的话,刘晖怎么会把他的行程告诉江采囡?最后,是刚刚在饭桌的这一番对话,霍漱清和孙蔓结婚这么多年,一起出席过数不清的饭局,可从没有过这样的场面,没有人如此明显地针对过孙蔓。江采囡身为记者,不会不懂得察言观色,确切地说,江采囡很会说话。她应该很清楚得罪孙蔓会怎样,可她还是这么做了,说明,她不怕得罪孙蔓。

现在的问题是,江采囡到底是什么背景?

霍漱清心里这么想了下,淡淡看了江采囡一眼。

孙蔓的心情简直糟透了,虽然江采囡没有开过口,孙蔓一直在和邵德平夫妇聊天,可她的心里一点都不舒服。

吃完饭,大家回到房间收拾行李准备返回云城市区,而江采囡谢过霍漱清,独自离开了。

孙蔓来到霍漱清的房间,一屁股坐在沙发,看着收拾东西的霍漱清,道:“那个记者,怎么回事?”

“口无遮拦的人,你何必计较!”霍漱清道。

“是吗?难道你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针对我?”孙蔓道。

“我和她又不熟,我怎么知道?今天也只是偶然碰——”

“不熟?”孙蔓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说,“我看她对咱们的事倒是了解的很。”

再说苏凡,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样这样的场合见到孙蔓,那个自己想要见到而却又躲避的女人。更加没有想过,自己在见到孙蔓的时候该说什么。

而显然,眼前的这个女人,让苏凡感到了深深的压力,尽管自己和她说话只有那么简短的一句,可是,苏凡看着孙蔓,完全慌了。

她,和这个女人的丈夫,有了很亲密的关系,而,而这个女人根本,根本不知道。可她该怎么办?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继续工作?或者像这个会议室里其他的人一样,表现出对孙蔓的热心?

整个午的会议,苏凡都是处在晕乎乎的状态,甚至觉得窒息。她遛出去好几次,为了逃离孙蔓带给她的紧张空气。可是,每次站在外面剧烈呼吸没有孙蔓味道的空气时,苏凡都觉得自己的肺部被什么东西挤压着,尽管有丰沛的空气,可是她的肺泡根本无法接受到足够的氧气,全身的血液似乎濒临衰竭状态。

她无法面对孙蔓,她不知道怎么再次走进那个会议室,怎么继续后面的工作。她,该怎么办?

可是,她还必须要继续工作,处长交代她要好好跟进这次的联合调查。到了现在,她才知道这是因为前来的人是市长夫人,所以外事办如此重视,招商局如此重视。

午吃了简单的工作餐,虽说简单,可是据一起过来的小丁说,她从未吃过这么“简单”的工作餐。

午饭后,大家稍事休息去了两家位于云城的涉事企业,这两家外贸企业都是这一次被列在商务部集体诉讼名单的。月初,欧盟对华发布了一串制裁名单,云城这两家企业都在面。现在,商务部要向世贸总部提出诉,而在这之前,他们要搞清楚涉事企业的详情,以便诉讼成功。

午后的空气,变得燥热难挡,苏凡来到洗手间,洗了把脸,用纸巾擦掉了水滴,刚准备出去,发现有人从里面走出来打开水龙头在洗手。

是,孙蔓?

苏凡猛地顿住了,她不知道该走出去,还是继续站在那里,而显然,她现在的行为很怪。

正在洗手的孙蔓看了她一眼,道:“云城好像也挺热的。”

在和她说话吗?

苏凡愣了下,机械式地转过身。

如果面前有面镜子,苏凡一定会怪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这辈子从未有过这样的表情!

除了第一句自我介绍的话之外,这是孙蔓主动单独和她说的第二句话。

看着苏凡的表情,孙蔓也有些愣住了,不过,她显然很善于处理这样的意外。

孙蔓笑了下,问道:“你是市政府的?”

“是,是。”苏凡忙答道。

这是一句很普通的问话,孙蔓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走近苏凡,仔细盯着她。

也许是因为太过心虚,苏凡根本不敢和孙蔓对视,此时孙蔓看着自己,让苏凡越发地紧张,刚刚发散掉的汗珠,重新又从皮肤里冒了出来。

不知道孙蔓为什么这样盯着自己看,苏凡觉得这段时间好长,这样的对视,让苏凡有种被审讯的感觉。

“孙,孙律师——”苏凡吞吐道。

孙蔓看着她,淡淡笑了,道:“你不化妆?”

“啊?嗯,我,我没有——”苏凡吞吞吐吐地说。

孙蔓吹干手,走到苏凡身边,笑了,道:“年轻是好,不化妆也这么好看——”

苏凡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了,进去工作吧1孙蔓笑笑,拍拍苏凡的肩,从她身边走过。

苏凡一直那么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她确定孙蔓已经离开了,才准备移动脚步,可是,她的脚刚抬起来,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

糟糕,怎么,怎么会这样?

她,她害怕了吗?

怎么,她怎么会这么倒下去?

苏凡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自己的反应,她,真的那么害怕孙蔓吗?

此时的苏凡并不清楚,孙蔓对于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霍漱清的妻子那么简单,而是她内心必须面对的一个yu wàng,深深的yu wàng。这个yu wàng,在她毫不知情的时候侵入了她的大脑,深入了她的骨髓。

“你怎么了?没事吧?是不是暑了?”有人走进洗手间,看见跪在地的苏凡,忙过去扶起她。

“没,没事,谢谢,谢谢1苏凡忙起身,道谢完毕,连洗手都忘了,赶紧走出了洗手间。

孙蔓一行来了两个人,可能是京城的工作节奏都很快吧,早在招商局会议室听了两个小时的报告后,又赶去两家企业现场调研,可是一下午调研根本没有结束,还有些细节需要调查的,挪到了明天早。

“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林局长已经定了位置,大家一起去吃饭,好好放松一下,明天继续1快六点了,下午陪同去调研的招商局一位副局长对大家说。

尽管说是林局长定位置,苏凡却觉得最后掏钱的肯定不是林局长了,有那两家企业在,哪里还用得着林局长付钱呢?

“到底是市长夫人,面子是大1跟着苏凡一起来的同事小丁低声道。

“为什么这么说?”苏凡小声问。

“林局长请客,霍市长也要过来——”小丁道。

霍市长——他,他也要——

苏凡愣住了,她刚刚只是走了会儿神,怎么,怎么没听见霍漱清也要来参加饭局?

小丁却好像很兴奋,低声道:“我还从没和霍市长一起吃过饭呢!”

尽管在同一个楼里班,偶尔也会乘坐同一辆电梯,可是,和市长吃饭,并不见得这幢大楼里每个人都有机会。苏凡知道这一点,如果不是huáng ju长的有意安排,她这辈子是压根不会和霍漱清这样的人同桌,更加不会有后面的故事。

而现在,苏凡根本不兴奋,不像小丁那么兴奋。如果刚刚和孙蔓在洗手间交谈是一场雷雨的话,能那么,和孙蔓霍漱清在一起吃饭,绝对是一场飓风。

“都说霍市长和他太太感情好,没想到他们好到这种地步。”小丁说。

小丁是个苏凡年纪大一点的女同事,说是小丁,实际应该说丁姐。

“这种地步?”苏凡不明白,“你和你老公不是也很好吗?”

“我们小百姓,和他们不一样的。我们很平常的事,对于他们来说,或许不一样。”小丁道,“等你结婚了知道了。”

结婚?她,会结婚吗?

离开了霍漱清,她,会爱别的男人,并嫁给那个男人吗?

苏凡不知道。

可是,接下来的饭局呢?怎么办?她,是不是该逃了?像昨天一样?

俗话说,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她以为昨天离开了东平湖,不会再和孙蔓撞了,没想到自己工作接待的是孙蔓,而且,自己马要和他们一起吃饭——

从小丁的口,苏凡才知道处长也要过来。这样的话,她跟处长打电话解释一下,不去饭局,是不是可以了?毕竟,如果处长不去的话,他们外事办派过来的最高级别的是她,她再逃了,处长那边没法交代。现在可好,处长要来,她不用出席了。

第九十章饭局又巧遇

临车离开前,苏凡赶紧给处长打电话,说自己有事,没法出席今晚的饭局。

“小苏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早怎么跟你交代的?”处长一听,第一句话是这个。

不懂事?苏凡愣住了。

今天早临来招商局之前,处长千叮咛万嘱咐,毕竟来的是市长夫人,他们怎么能怠慢?而现在,到了最后的一道工序,她却掉链子,怪不得处长会生气!

“处长,我——”苏凡解释说,她想解释自己是真的有事,可处长根本不给机会。

“你别说了,不管什么事,都没有孙律师的事情重要1处长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处长平时都是笑呵呵的,苏凡没想到处长因为这件事如此批评她,果然,冯继海当初说的没错,领导不能得罪,领导家属更加不能。怠慢了孙蔓,是得罪霍漱清,孙蔓来调查,云城市的相关官员们都这么紧张,也是情理之的。

坐在招商局准备的车,苏凡听着同车其他的人说话,心里却想着自己既然逃不了,又该如何应对?

冥冥自有注定,难道是这个意思吗?不管她怎么逃,都逃不过这一劫?

劫数,苏凡现在觉得这和一场劫数差不多了。如果是劫数,天是否是要借用这一劫来警告她,让她离开霍漱清,结束这段关系?

如果这是天给她的启示,一个apocalypse,那么,她要正确去面对。

可是,她该怎么面对?她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吗?

乘着招商局安排的车,苏凡的心里,却乱糟糟的,没有人看出来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即便是像孙蔓那么敏锐的人也做不到。

车子停在了一个古香古色的院子里,大家下了车。

尽管天色未暗,可院子里依旧点起了一盏盏红色的灯笼。

苏凡跟着孙蔓一行走进包厢,才发现林局长和樊处长已经到了,两人在那里聊着天,一见孙蔓进来了,两人全都同时起身,含笑迎去。

“孙律师、刘律师,辛苦辛苦了,请坐请坐!”林局长和樊处长道。

“林局长太客气了1孙蔓笑道。

另外那位刘律师知道云城官员都是看在孙蔓的面子才如此高规格接待,去了其他地方,哪有局长亲自去接机请客的?连市长都要来,这更是绝无仅有的。刘律师深知这一点,不再喧宾夺主,让云城官员好好在孙蔓面前表现,自己只是跟着孙蔓。

“应该的应该的。”林局长陪笑道,“刚刚霍市长打电话说,他在省里开会马过来,要我们再等等。”

孙蔓笑笑,不语。

包厢里只有一张桌子,十六人的大桌,苏凡算了下,孙蔓和刘律师两人,外事办三个人,招商局五人,两家企业各两人,不知道霍漱清会带几个人来。这么大的桌子——

苏凡一进去,等着领导们都落座了,刚准备主动坐在菜的位置,却发现一家企业的一个代表刚好拉开那个位置的椅子,看来这个是准备付账的一家,她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赶紧把机会让给别人,不在这种场合故作卑微,否则非但不能落下好,反倒是画虎反类犬。

主位空着,那是霍漱清的,霍漱清位置右手边的是孙蔓的,孙蔓右边的位置空着,不知道是给谁留的,再右是刘律师,刘律师右面是一家企业的老板和代表。霍漱清左手边是林局长,林局长旁边坐着樊处长,樊处长左边是招商局那位副局长,副局长左边是今晚掏钱的一位企业老板,再过来是招商局的三个处长,再过来是苏凡,然后是小丁,小丁再过去是要付钱的企业的那位代表。

苏凡一直低头不语,这一整天,她都是在望着孙蔓的背影,听着孙蔓那让人深感佩服的话语,换句话说,她是怀着羡慕敬重孙蔓并深深自责的心情度过了这一天。

如果说过去孙蔓对苏凡而言只是一个不真实的存在,那么今天,苏凡切实认识到了孙蔓的力量,孙蔓是那么一个强势、完美的女人,她不能用肤浅的美丽来形容,她是个非常有气质的女人,举手投足无一不显示出她的良好教养和她自身优秀的素质,不管在多少人里,孙蔓是一个光辉的存在。相之下,她苏凡是一棵杂草,石头缝里的杂草。

早初见孙蔓的时候,苏凡觉得害怕恐惧,可现在,经过这大半天,她的心情变得复杂无,如此复杂的心情里,更多的是自卑。她甚至有些想不通,这样卑贱的自己,怎么会和如此优秀的女人分享了同一个出色的男人?哪怕她只得到了那个男人的**。

饭桌,大家谈笑一堂,没一会儿,包厢门开了。

包厢里的人都向门口看去,进来的人是霍漱清!所有人都起身,包括苏凡。

大家都站好,迎接市长驾临。

不知道是因为灯光太过耀眼,还是包厢太过奢华,还是一桌子的人都衣着光鲜,刚进门的那一刻,霍漱清感觉眼前很亮,他也没有时间去区别那是来自何处的光亮,因此,在喝苏凡握手之前,他压根没看见苏凡!

和在场的人一一握手,霍漱清始终面带微笑,那例堪称完美的笑容。苏凡望着和孙蔓同样优秀的他,顿时觉得自己是那身处黑暗的一颗小石头,而他们,是那熠熠生辉的钻石!在钻石面前,她这么一块平淡无的小石头,怎么还有存在的必要?

霍漱清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苏凡在这里,他挨个握手过来,从门口那边,也是从右向左走过来,顺时针方向绕着桌子握了一圈手。

和苏凡旁边的人握完手,霍漱清才看见了她,他怔住了,伸出去的手停在了空气里,那标准的笑容,也凝固住了。

苏凡的心,从他进门的那一刻一直悬在胸腔,不停地快速跳动,她总感觉等他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的心从胸膛里跳出来了。而现在,当他真的站在她面前,用和对其他人一样的笑容面对她,向她伸出手,苏凡才感觉到自己瞬间坠入了深渊,而他在那天堂。

她和他之间的距离,永远都不可能缩短,她却一直忘了这一点,她忘记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一厢情愿地以为,以为自己可以离他近一点,可以不用那么仰着脖子注视他。可是,这一天,这一天的经历,让她意识到了自己曾经是多么的幼稚,意识到了自己和他,只不过是她做的一场美梦。他身边站着的女人,是孙蔓那样优秀的女人,也只有那样的女人配得他,而她苏凡——

明明包厢里不断地有谈话声,可苏凡还是听见了胸腔里发出丝丝碎裂的声音。

她颤抖着手,向他伸出手,挤出了一丝笑容,问候了一句“霍市长,您好”。

霍漱清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在这里碰见她,他怪自己为什么没有一进门看见她,为什么直到走到她面前才——

早林局长打电话请他晚一起吃饭的时候说,外事办也派了人过来协助,可霍漱清压根没想到外事办派过来的人会是苏凡。这么说,苏凡跟着孙蔓已经跟了一天了?她昨天不想和孙蔓碰面才匆匆离开东平湖,今天,她怎么,怎么和孙蔓度过了一天?

她眼的神情,那是悲伤,还有,决绝!

霍漱清的心,猛地一顿。

冯继海跟着霍漱清来的,孙蔓旁边的另一个位置,是留给冯继海的。冯继海见状,赶紧给霍漱清打圆场,道:“霍市长,这是小苏——”

冯继海话音刚落,霍漱清看了他一眼,而此时,苏凡已经颤抖着把手伸向了霍漱清,问候了他。

霍漱清没说话,握住了苏凡的手,也许是因为和她的特殊关系,霍漱清一时竟破例握住了她整只手,而不是像和其他女性握手一样只握一下指尖松开。

“小苏?”孙蔓含笑走过来,望向冯继海和霍漱清,又看着苏凡。

苏凡赶紧抽出手,脸颊忍不住又红了。

“小冯认识?”孙蔓问道。

冯继海忙说:“啊,是,小苏,小苏是我一个朋友的师妹,所以,所以认识。一起吃过几次饭的。”

孙蔓笑笑,看了看局促的苏凡一眼,走开了。

冯继海这突然的解围,让樊处长猛地发现了自己的失误,自己的下属,怎么能让冯继海介绍?等霍漱清和苏凡握了手,樊处长赶紧跟霍漱清介绍了小丁,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小丁姓甚名谁,介绍的时候看着苏凡,苏凡忙接着处长的话说“这位是我们科的小丁,丁雨,涉外贸易的很多事情都是她经手的,在我们科里是骨干,很出色的同事。”

小丁完全没料到苏凡会在领导面前这么捧她,错愕之余满心感激,在外事办都五六年了,她一直都是埋头勤勤恳恳干活的,没有高岚的漂亮和背景,也没有其他某些同事溜须拍马的本事,连副处长都叫不出她的名字,何况处长?而苏凡却在市长面前这么为她讲话——苏凡是冯秘书的关系,她在市长面前这么说——

丁雨忙握着霍漱清的手,一脸感动。

第九十一章她不是他的菜

“你在外事办几年了?”霍漱清含笑问道。

“马六年了。”丁雨忙说。

霍漱清松开手,对樊处长道:“像小丁这样任劳任怨认真工作的老同志,要给予鼓励和支持!”说完,霍漱清又对丁雨道:“说小丁是老同志,是说你工龄长,可不是说你年纪啊,你们女同志最在意年纪了,是不是?”

大家都陪笑了,除了苏凡和孙蔓。

然而,他对丁雨褒奖的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意外了,当然也包括苏凡。

樊处长讶然,片刻后忙说:“是,霍市长说的是,我们要对勤勤恳恳工作的基层同志好好鼓励,提高待遇才是。”

有了市长这句叮嘱,再有樊处长的保证,丁雨的职务和待遇,有提升的希望了。

和众人握完手,霍漱清坐回自己的位置,视线却还是装作不经意在苏凡的身停留片刻,很快移开了,除了孙蔓,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尽管孙蔓有些怀疑苏凡和丁雨,可是,当她想了下霍漱清刚才和那两个女人握手前后的情形,猛地将实现凝固在苏凡的身。

因为是苏凡和他说了那番话,他才注意到了那个女下属,才会说一番有利于那个女下属的话。

难道,霍漱清和这个苏什么——

的确,苏凡很年轻,长相清秀,尽管算不很漂亮——其实,苏凡还不如她孙蔓漂亮——霍漱清,会看这样的苏凡吗?那样眼高于顶的霍漱清,会垂青于这样一个普通平凡的女孩子吗?还是说,霍漱清那么做,只是因为这个苏凡和冯继海有关?

孙蔓仔细观察着苏凡,发现她根本没有把任何一秒的时间用在观察霍漱清的身,这是为什么呢?说明她和霍漱清有关系还是没关系?

饭菜陆续桌,众人也都开始抓住机会和市长聊天,只不过,苏凡低头吃饭,并没有参与,丁雨还偶尔接两句话。尽管低头吃饭,苏凡却没有吃多少东西。孙蔓和霍漱清坐在那里,接受别人的夸赞和吹捧,好像他们是国王和往后。那么耀眼的两个人在那里,苏凡吃饭还有什么味道?桌那些精致的菜肴,于她而言,味同嚼蜡。

“小苏?”孙蔓突然叫了她一声,苏凡压根没听见,丁雨听见了,忙推了她一下,示意孙蔓。

孙蔓看着苏凡笑了,端着酒杯站起身,霍漱清本来和今晚付钱的那个企业老板说话,猛地听见孙蔓叫了苏凡,不自觉地转移了注意力。

“我要过去敬小苏一杯酒,她今天也是蛮辛苦的。”孙蔓对霍漱清说完,朝着苏凡走了过去。

苏凡见孙蔓过来了,忙端起酒杯,手却在抖。

不行,不行,苏凡,一定要镇定,绝对不能出差错,要不然,要不然被,被这些人发现了。

她不停地暗示自己,不停地在心里说着,直到孙蔓站在她面前。

“孙律师!”她主动开口道。

孙蔓嫣然一笑,道:“今天辛苦你了,谢谢1说着,她举起酒杯,示意苏凡碰杯。

苏凡根本不知道孙蔓为什么这么说,她今天其实没做什么,因此,孙蔓这么说,让她心里越发不安。

猛地,一个念头窜出她的脑子,难道说孙蔓发现了什么?难道说孙蔓发现她和霍漱清——

不会吧,她真的,真的已经,已经非常注意自己的行为了,这顿饭吃了半个小时,她都没有看霍漱清一眼。孙蔓怎么会发现——

“哪里哪里,孙律师辛苦了。”慌乱之间,苏凡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这样顺着孙蔓的话说了句,赶紧机械式地碰了下酒杯,猛喝了一口酒。

孙蔓看着苏凡那颤抖的手,嘴角抿出一个微微的笑。

霍漱清的心,并不平静,他听不见孙蔓和苏凡在说什么,可是,苏凡那紧张的样子,毫无遗漏地落入了他的眼里。

这一幕让冯继海完全惊呆了,莫非孙律师已经知道了?不会吧?但是,不管孙蔓有没有发现,苏凡要是再这么紧张下去,肯定会露陷的。

冯继海看了霍漱清一眼,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化解这个困局。身为秘书,要替领导解决麻烦,可是,如果太过精明,反而会给自己招来祸患。

那么,现在,他该怎么做?霍市长根本没有给他指示。

苏凡不知道孙蔓干嘛老盯着自己,呆呆地对孙蔓笑了下,低下头。

孙蔓看着苏凡的样子,心里充满了不解。

苏凡一看是个没什么道行的,那么谨慎的霍漱清会找一个这样的女人吗?找苏凡这样的,岂不是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对手?霍漱清,不会这么蠢的,绝对不会。他向来都是个谨慎的人,滴水不漏,分毫不差。这个苏凡,不是霍漱清的菜!

不是霍漱清的菜,这是孙蔓专业的结论,不管是身为妻子的专业,还是律师!

有了这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结论,孙蔓满意地拍拍苏凡的肩,微笑着亲切地问:“这么年轻还没结婚吧?”

“没,没有!”苏凡忙说。

“不要太早结婚,男人很喜欢管东管西的,要是不管着你,他们不安心1孙蔓笑着说。

苏凡挤出一丝笑意,没说话。

“孙律师这么说,是不是冤枉霍市长了啊1林局长的声音突然传过来。

“我?冤枉霍市长了?”孙蔓转过身,含笑问道。

“霍市长可是我们江宁省有名的疼老婆的男人,孙律师这么说——哈哈1林局长笑道。

这是句玩笑话,大家都听出来了。

“我没有说你们霍市长啊,到了江城,我要是敢说霍市长的不是,恐怕大难临头了1孙蔓笑道,走向自己的位置,“心疼老婆难道不是你们男人的天职吗?还是说,现在的男人都把爱心散播到家庭外面去了?”

孙蔓后面这句话,在男人占绝对多数的这个包厢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霍漱清看了孙蔓一眼,那眼神是在责怪孙蔓干嘛说这样的话?

孙蔓接收到他的眼神,淡淡笑了下,解释道:“之前在榕城的律师事务所里,接到过很多因为婚外情而离婚的案件,牵扯到财产分割的问题——其实,财产分割这一点来说,离婚对于一个成功男人并非绝对明智的选择。”

“孙律师是专家,给我们扫扫盲1一家企业的老板恭维道。

孙蔓似乎很习惯别人的这种吹捧,她一脸平静地说:“按照现行的婚姻法,离婚的话,夫妻双方婚后财产是需要平分的。如果男方不是提前隐匿资产或者找到女方的过错,会分出去很多的钱。这对男方是很不利的——”说着,她又笑了下,道,“我国至今没有实行财产登记制度,因此,男人们还是有很多机会占到好处的。在美国那样的国家,离婚的损失更大。也许,这也是我国现在出现许多婚姻问题、家庭不稳定的一个因素。毕竟,犯罪的代价很低的话,很多人都会去犯罪。”

“这么说来,我们国内还是天堂?”另一个企业老板笑着说道。

孙蔓笑了下,道:“可以这么说!”

原本,苏凡对孙蔓敬佩不已,刚刚这番话,又让苏凡对孙蔓的敬慕增加了许多。

是呀,孙蔓说的很对,犯罪成本低的话,犯罪率会升,这个犯罪包括各个层面,囊括了整个社会的所有角落。

“如果因为说犯罪成本太低去加重刑罚的话,同样会让社会不安。”苏凡想了想,道。

整个桌的人都望着她,她才知道自己不该说话。

“的确如此,所以,并不能单纯地以为加重刑罚会解决所有的社会问题,”孙蔓没有开口,霍漱清却说,“一个社会,完备公正的法律体系,公平的执法,才是解决之道。”

桌的众人皆点头赞许,苏凡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同时接触到他的视线,便赶紧低下头。

不管到何时,她终究无法抵抗他的吸引力,哪怕她知道自己错了。

意识到这一点,苏凡的心情彻底黯淡下来。

包厢里有洗手间,可是苏凡不习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走进去,只好遛出去找公共的洗手间。

丁雨问她要不要陪同,苏凡拒绝了。

包厢里的空气,甚至早招商局那个会议室里更加压抑。苏凡走出包厢,来到包厢外面的走廊,一路慢慢走着,来到走廊外面的花园里。

尽管挂着灯笼,可是花园里的光线并不是十分明亮。

苏凡坐在花园里的一个石凳,静静坐着。

他和孙蔓,他们是夫妻,他们那么般配——

她抬头望着天空,那漆黑的夜空,一颗星星都没有,而月亮,不知道在何方,根本看不见。

这样的天空,是她的未来么?这样漆黑,没有一丝光明?

手机,在黑暗响了起来,那是她的手机。

掏出手机,她看见的是他的号码。

这个时候,他,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他妻子在身边,他竟然,竟然——

苏凡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接,她不想接,可是——

第九十二章雨中上了他的车

手机终究还是接通了,她听见了里面传来他那熟悉的声音。(品#书……网)

“怎么出去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微微顿了下,问。

身体舒服,可心里——

她很想问,你觉得舒服吗?可她没这么说。

“没事,外面凉快。”她说。

里面的包厢也很凉快,其实。

霍漱清站在洗手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明天晚,我在清江别苑的房子等你。”他说。

明天晚?孙蔓明天午会离开了。他这么迫不及待吗?老婆前脚走,他后脚和她——

“我明天晚,有事。”她说。

“推掉,我有事要和你谈。”他的语气,没有一丝可以商量的余地。

推掉?他以为他是谁?

“很重要的事,不能——”她还是静静地说。

“苏凡,我要见你1他打断了她的借口,他知道那是借口。

他不能让她躲着他,不能让她离开。

可是,霍漱清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句话说完,手机听筒里传来挂断电话的“嘀嘀”声。

她,竟然挂了他的电话,又一次!

没有人敢这样直接挂他的电话——说没有人敢不恰当,应该说,没有人那么做过,算他的父母和级,都不会那么做。而苏凡,这个小丫头,竟然,竟然第二次挂他的电话?她明知他有话要说——

可是,听着那个声音,霍漱清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

苏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挂了他的电话,她也根本没有想霍漱清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可是,她现在不想和他单独见面,哪怕明天也不要,后天,也不要。她不想见他,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见他,完全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外面不能久待,时间长了,肯定不好,她不想给自己惹来无妄之灾!

返回包厢,除了霍漱清夫妇和丁雨,还有冯继海,没人注意到苏凡回来了。

霍漱清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将视线停留在她的身。

没多一会儿,饭局结束了。

孙蔓坐霍漱清的车返回霍漱清的住处,冯继海陪同。其他人自行解决。

丁雨家里打电话过来,赶紧打了一辆车回家了。

苏凡一个人走到路口,准备去找公交车站坐车回去自己住处,可是,车站还没找到,一阵大雨噼里啪啦下了起来,她举起包包挡在头顶准备跑向前方。

离开饭桌,霍漱清被今晚请客的那位企业主挽留私聊了几句,他的车子离开的晚了些。车子驶出酒店没一会儿,雨点落了下来。

耳边是孙蔓和刘律师通话的声音,他们明天午要离开江城。

霍漱清没有说一个字,转过头看向车窗外。

他的脑子里,却是苏凡今晚对他那礼貌的表情。他不喜欢那样的表情,尽管他和她在有第三人在场时总是那样礼貌客气,可今晚,她的表情有些复杂。再加她后来挂断他电话的行为——

霍漱清的心里,陡然有些慌乱,而眼前,是一个女孩在雨盯着背包奔跑的情形,而那个背影,像极了苏凡。

是他脑子里在想着她,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幻觉吗?霍漱清不禁暗笑自己竟然如此自乱阵脚。

因为是雨天,车子行驶速度并不快,再加道路拥堵的缘故,想快也快不起来。

霍漱清的车子沿着路边缓缓行驶着,当车子越过那个奔跑的背影时,他的视线依旧停在车外,而那一刻,他的眼睛,猛地一亮!

是她?!

“停车!”他说道,接到命令的司机缓缓踩下刹车,将车子停下,车里的孙蔓和前排坐着的冯继海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在这时,丝毫不知道情况的苏凡顶着包跑了过来,却在雨声和汽车喇叭声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车!”

苏凡的脚步,骤然停住,她愕然地回头看去,希冀着看到雨撑着伞等她的霍漱清——这,也是她曾经的一个幻想——

她以为是自己幻听,以为是自己再次走入了幻想,可回头的那一刻——

隔着雨帘,身后的车子后车窗里露出他的脸!

也许是天太过眷顾她,总是让她的幻想变成现实,总是让他出现在她那真实的梦境,总是让她一次次以为自己和他之间是迹!

冯继海看见了回头的苏凡,他简直不敢相信霍市长怎么在这么大的雨里看见了她,更不敢相信霍市长竟然会当着妻子的面让苏凡车!

孙蔓正好挂了电话,她看向车窗外,却因为视线问题,看不见霍漱清在和谁说话。

苏凡顿住了,她怎么办?直接当做没听见他的声音跑掉?她已经看见了他,而且他的司机也看见了她,她这样理都不理直接走了,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吗?

“霍市长,我不来了,马到车站了!”苏凡想了想,还是走到他的车窗边,笑了下,道。

孙蔓这才看见是苏凡,她心里一愣,霍漱清怎么——可是,孙蔓还是笑着说:“车里还有位置,来吧1

霍漱清看着已经湿了衣服的苏凡,道:“淋湿了很容易感冒!”说着,他已经把车门推开了。

而苏凡,依旧不知所措,更加不敢相信。

他,怎么会当着孙蔓的面让她车呢?他不怕——

可是,她不敢和他们同坐一辆车,刚刚一起吃饭已经,已经很让她心痛了,再坐他的车——

“赶紧车吧,衣服都湿透了。”副驾驶位的冯继海忙拿着伞下车,给苏凡把伞撑,接着霍漱清推门的动作把霍漱清身边的那扇车门拉开了。

因此,苏凡几乎是被冯继海推车的!

“谢谢霍市长、孙律师,对不起,我把您的车弄脏了。”苏凡忙说,可她根本不敢看霍漱清,因为他坐在自己的身边,而她屁股下那个热热的位置,是他刚刚坐的。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对冯继海道:“把毛巾拿过来。”

孙蔓却笑了,道:“你怎么也没带个伞?”

“我,我忘记了,放在办公室——”苏凡忙答道。

冯继海赶紧从储物抽屉里取出毛巾,交给苏凡,道:“擦一下,别着凉了。”

“谢谢,谢谢1苏凡接过毛巾,忙说。

可是,那种恐惧之心,又从她的身体深处生了出来。而且,随着车子窗户关,这种恐惧越来越重。

她不知道霍漱清这么做,会不会让孙蔓怀疑,可是,她的心,在不停地加快跳动的步伐,震耳发聩。

曾经,在知道他有妻子之后,她也想象过自己有一天会撞见他的妻子,可是,今天的经历绝对是她没有想象过的,而她的脑洞也没有足够大到想象出这么离的剧情!

自从了车,霍漱清没有再说过话,倒是冯继海和苏凡聊了几句,孙蔓插了几句话之后,在静静观察霍漱清。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可是,想到这里,孙蔓的心,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苏凡小心地擦着自己头和身的雨水,还好她在雨里并没有淋太久,身并没有湿到堪称湿身的程度。可是,霍漱清坐在她的身旁,虽然没有紧挨着,却也距离很近,十公分左右。

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苏凡担心的不得了,抓紧速度把雨水胡乱擦了下。刚伸手准备把毛巾还给冯继海,却又觉得这样做太不礼貌,便说:“冯主任,我,这个毛巾我拿走洗干净了再还回来,可以吗?”

“啊?”冯继海愣了下,却又很快恢复正常,忙说,“没关系,我收拾可以了。”

苏凡只好把毛巾还给冯继海,那毛巾面不止有雨水,还有她的汗水和掉落的头发。

“小苏你和小冯不是老熟人吗?怎么还这么见外?”孙蔓含笑问道。

老熟人?哪有?可是,当着孙蔓的面,苏凡既不能承认也不能否认,只能沉默。

孙蔓却笑了,对冯继海道:“小冯,你可要当心那条毛巾哦!”

“毛巾?”冯继海不解,却又嘿嘿笑了,道,“这又是为什么,孙律师?”

“小心别让小苏的头发沾到你身,否则回家可说不清了。”孙蔓道。

霍漱清没有想过孙蔓竟然会这样说话,观察的太细了,她这何止是在提醒冯继海,也是在映射他自己?

心虚的苏凡一听孙蔓这么说,忙对冯继海说:“冯处长,毛巾还是给我吧,要是给您家里添麻烦——”

“小苏真是个洁身自好的女孩子1孙蔓道。

“我们先送你回家!”霍漱清没有理会妻子这处处玄机的说辞,侧过脸对苏凡道。

苏凡一愣,她,没想到他会让她和他的妻子同乘一辆车,既然了车,她想着到市心哪个路口下了再去坐车回家,而他竟然这么说——

糟了,他会不会一顺嘴把她的住址说给司机了?

“不了不了,谢谢霍市长,我,我在前面的路口下了可以了。”苏凡忙说。

霍漱清很快扫了她一眼,没再坚持。

苏凡忙挤出一丝笑意,说了声“谢谢”,可是,道谢的话刚说完,她的手被他攥住了。

那颗并没有安静回到胸腔的心脏,现在,几乎要从嗓子眼里窜出去。

第九十三章他的恶趣味

她知道是他攥住了她的手,可是她根本不敢动,也不敢看他。

车有五个人,尽管他的动作隐秘——估计他是确定了不会有人看见才这么做的——可苏凡害怕极了,他,他怎么可以,可以这样放肆?

他的左边,是他的妻子,而现在,他却——

霍漱清感觉到了她手心的冰凉,尽管如此冰凉,却还是出了很多的汗。算不看她,他也知道她是怎样的表情。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很享受这种“捉弄”,他喜欢她这样手足无措!

真是恶趣味!

恶趣味又怎样呢?这样活生生的苏凡,才让他时不时地感觉到新鲜的生命力,才让他感觉到自己真实地活着。

当一个人需要通过另一个人的存在来验证自己的存活,又是怎样可悲的一件事?

在雨碰到她,是个意外,而现在这样抓住她的手,更是一时冲动下的行为。他的手有多热,说明他有多么想念她,可这样的话,他该如何说出口?

苏凡哪里有他那么轻松,她好想开口求他放过她。她不想让孙蔓知道他们的关系,不想让孙蔓和他的夫妻关系受到伤害——尽管她已经伤害了这层关系——可是,让孙蔓在毫不知情的状态下摆脱这种伤害,起亲眼看到这残酷的现实,算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吧!

霍漱清并不知道,自己这样冲动的行为,更加让苏凡坚定了要和他分开的念头。

或许,事与愿违是这样的意思吧!

他的手,那么大,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其。他感觉到了她的颤抖,那不是激动,他很清楚,她在害怕,而他——

在苏凡不知如何处理的时候,他猛地松开了她的手。

是解脱,还是别的什么,苏凡并不清楚,她根本不理解霍漱清这么做的目的!

在他松开手的那个时候,她猛地向车窗外看了一眼,车子已经到了市心的一条主干道。

“能不能麻烦停下车1她忙说。

司机从照后镜里看了霍漱清一眼,见领导没说话,把车子缓缓停在路边。

“谢谢霍市长,谢谢孙律师,谢谢冯主任,我,下车了。”

“外面还在下雨,你带一把伞!”冯继海说着,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把雨伞,转过身递给苏凡。

苏凡只说了句“谢谢”赶紧下车了,她真的很感激冯继海这么关照她,可是,她再也不能在那个车子里待一秒钟。

看着苏凡撑伞离开,孙蔓环抱着双臂,幽幽地说了句“这个女孩子,运气真好!”

是啊,她的运气很好!认识冯继海,还有市长开口让她车躲雨,照这关系,她的前途无可限量。

车的三个男人都听见了,却也没说话。

霍漱清望着窗外的雨,还有雨那不停闪烁的灯光和撑着伞在路边行走的路人,陷入了深思。

他能给苏凡什么呢?房子、钱,她统统不要,而其他的——或许,是前途吧,他能给她的,或许是前途了。只是,在官场拼打了这么多年,见多了那些凭借着和某某领导的特殊关系而位的女人,有些女同事,大家谁都清楚她是什么领导的女人,只不过都是静观而已。难道说,他要让苏凡也走那样的路吗?

官场里的女人,男人更加艰难。或许,正如某些人所说,官场是一个男人的战场,这里不应该有女人的足迹。有人说,女人想要在官场崭露头角,除非自身有个深厚的背景保着她,或者是做好献身给领导的准备,有时候献身给一个领导还不够。

霍漱清深知这一点,因此,每次在市政府看到苏凡的时候,他会想起其他的那些和苏凡一样年轻漂亮初涉政坛的女孩子。每到这时,他总想着苏凡应该走另一条路,专业的道路,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向前走。那样的生活,可能更适合她一些。

只是,现在,他该怎么做?

雨,似乎没有想要停下的意思,噼里啪啦打在伞面,而她刚刚用毛巾擦过的衣服,此时又被飘落的雨沾湿。

刚下车时,她的步伐很快,可现在,越走越慢。

眼前的车流,车灯在雨里拉成了一道道长长的线,苏凡停下了脚步。

他,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让她走进他妻子的视线?让孙蔓不要注意到她不是更好吗?既然他说,说她苏凡于他而言是个**享受的存在的话,这样的苏凡,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他妻子——那个得到了他爱情的女人——的面前?

苏凡怎么都想不通。

下雨天的公交车总是很堵,想要挤去并不容易,而且,她现在又是在市心,尽管这里车较多,可同时车里又很挤,每一辆停在脚边的车都满满的。

霍漱清的短信发过来的时候,她正在公交车挤着。

霍漱清把短信写完,刚准备把手机装回去,被孙蔓抢走了。

刚刚他发短信的时候,孙蔓看着那个吊坠不停地在跳动,不禁生出了深深的好。

霍漱清?什么时候会用这么卡哇伊的东西?他是那种电脑桌面都几百年不换的人,还会有心情给手机挂个吊坠?

“你干什么?”见她拿走了自己的手机,霍漱清道。

“这个,”孙蔓在他面前晃动着那个小吊坠,笑道,“很特别嘛1

霍漱清拿了过来,把手机装进衣兜,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在意我的东西了?”

坐在前面的司机和秘书,自动闭耳朵。

“只是这么短短的时间没见你,却发现你变了很多,你自己没注意吗?”她问。

霍漱清轻轻笑了下,道:“是你的眼光变了吧?我没觉得自己改变了什么,如果你非要把这么一个小东西都称为改变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

孙蔓没有说下去,只是,霍漱清这番听来很立的解释,在孙蔓的耳朵里,却变成了一种辩解。

他,变了!

回到家里,苏凡一直没有看手机,洗漱完毕坐在床这才发现了他发来的短信,很简短的几个字——明天的约定,不许逃!

他,还是——

她该怎么办?她如何舍得下他?她知道自己爱他,哪怕他不爱她,失去了他,她该如何面对未来的人生?

如果是在以前,她一定会回复他的短信,可现在,她没办法回复。她知道他和他的妻子在一起,算他不介意这一点,可她不能,她不能无视那个女人的存在!或许,此刻,他正和他的妻子做着他在她身做过的那件事,一想到他们也那样,苏凡的心,一点点被剐着。其实,是她抢了孙蔓的男人,是她和孙蔓的丈夫做了那样的事,可她怎么还会因为孙蔓尽职妻子本份而伤心呢?

他不是属于她的男人,不管是精神还是**。过去,她嫉妒那个得到了他的女人,相较那个女人,她,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他!

而苏凡并不知道的是,霍漱清和孙蔓一直都是在分房睡,不管是在榕城还是云城。在苏凡辗转反侧的时候,霍漱清在洗浴间冲澡,洗浴间的门,却开了。

温水不断地从莲蓬头冲下去,冲着他的身体,而身后,却有一双女人的手,温柔暧昧。

孙蔓见他不动,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腰身,脸颊贴在他的背轻轻蹭着。

水,湿了两人的身体。

霍漱清闭着眼,他知道后面的人是谁,可是,他不明白的是,孙蔓怎么会突然想要做那件事了?

孙蔓的手,轻轻从他的背移动到前面,向下一直到他的腿根,一转手,要碰到他那个男性之物。

而这时,水流突然停止了,只有几滴水不断地滴下。

孙蔓愣了下,却还是很快恢复了之前的念头。然而,在她的手要碰到他的那个物件的时候,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我累了,要休息1他说。

吃了闭门羹的孙蔓并没有打退堂鼓,她的身体完全贴在他的背,呢喃道:“我们很久没有做过了!”

他闭着眼,松开孙蔓的手。

她是他的妻子,她想要,他有义务配合。而且,正如她所说,他们很久没有做了。很久,是多久?一年,还是半年?霍漱清根本记不清了。

直到最近,霍漱清才知道一件事,那种事只有和有感觉的人在一起做才开心,可是,对于孙蔓,他,还有感觉吗?

“霍漱清——”孙蔓柔声叫着,舌尖在他的背滑着。

她这样的主动,对他来说丝毫没有结果,他没有感觉到冲动,没有欲念。而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小弟弟始终在睡觉,根本醒不过来。

他轻轻拿开孙蔓的手,道:“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赶飞机,早点休息!”说完,他连看都没看孙蔓一眼,直接走出了浴室。

孙蔓惊愕地站在那里。

说实话,那晚在和酒吧里那个陌生男人疯狂一夜后,孙蔓觉得自己身体里那个渴望的因子被激活了,既然来了云城,那要和霍漱清重温一下旧梦,不管是为了拉近两个人的关系,还是为了填补她内心的饥渴。可是,昨晚,当她穿着睡裙走到他门口的时候,他只说了句“早点休息”关了门,害得她愣愣地盯着那扇门站了好久。而今晚,她主动出击,竟然会被他这样直接拒绝。

第九十四章他只是对她有反应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相信四十岁还不到的霍漱清会没有那方面的需求——

莫非,是他在别的女人身已经得到了满足,所以才这样对她视而不见的?

别的女人?会是谁?江采囡?苏凡?还是别的她没有见过的女人?

这一刻,江采囡和苏凡的样子不停地在孙蔓的眼前飞过,到底会是哪一个?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分辨不来了。

不要想了,孙蔓,你何必为了这件事烦心?他不愿意做,有的是男人愿意和你做,像你这么漂亮,这么妩媚,这么xing gǎn的女人,还怕没有男人吗?

站在浴室镜子前面的孙蔓,静静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像她这样的美人,是画家们的画作里都不见得有,可是,这样的她,为什么现在不能让他冲动呢?

霍漱清并不知道妻子此时的浴室想什么,他换好衣服躺在床,想起刚刚的事。他不明白,为什么孙蔓主动表示的时候,他的那个东西没有坚硬。难道他出了什么问题?这么一想,他突然有些紧张,做了一件自己真的是许多许多年没有做过的事——他伸手摸了自己的那个——果真,那个是软软的,如同婴儿一般沉睡着。

怎么会这样?

明明他周六才和苏凡做过,怎么现在会是软的?

苏凡,苏凡??????

当他的脑子里想起这个名字,名字所代表的那个人立刻浮现在他眼前,她那紧咬唇角深陷谷欠海的模样,那微微张开的小嘴,还有那沁人心脾的声音——

霍漱清的手,不自主地摸了下自己的那个东西,手,却被烫了回去!

怎么会,这样?

不对不对,原来不是他硬不起来,而是,而是因为他面对的那个人不是苏凡,不是那个他想要的人!他恨不得现在冲到她的身边,把她按在自己的身下,狠狠地要她——

深呼吸两下,霍漱清走到卧室的那件浴室,打开凉水的水龙头,开始猛烈的浇着自己,让自己清醒过来,让自己把这些不该有的杂念赶出脑子。

等他走出浴室的时候,看见孙蔓穿着丝质睡裙端着一杯红酒走了来。

孙蔓看出来了,他又去洗澡了,原来自己刚刚是真的影响了他,可是至于吗?

夫妻二人打了个照面,各自回房间,一如过去的相敬如宾,甚至过去更冰!

“哦,对了,明南家园的那几套房子要不要出掉?”孙蔓突然开口问。

霍漱清停住脚步,看了孙蔓一眼,道:“你怎么突然想卖房子了?缺钱?”

明南家园是榕城的一个高档小区,前几年孙蔓在那里买了三套。

“最近房价有跌的迹象,我怕过阵子真的跌了卖不出去了。”孙蔓靠着墙壁,端着酒杯摇晃着,道。

“那只不过是一些传言,榕城的房价怎么会跌1霍漱清道,“你现在又不是急需用钱,把房子卖了,肯定会后悔。”

“你呢?没有在这边再做点小投资?”孙蔓道,“云城的房价升空间更大!”

“没那个精力1霍漱清道。

“东阳前阵子还和我说他打算在清江附近再开发一个楼盘呢,你有什么想法?”孙蔓问。

霍漱清从楼梯口的饮水机那里取出自己的一个杯子,倒了杯水,道:“你是想把榕城的房子卖了来买云城的?”

“问问你的意见!”孙蔓道。

“你自己决定好!反正我觉得都差不多。”霍漱清说完,道了晚安走回自己的房间。

夜晚,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早,苏凡依旧作为外事办负责人陪同孙蔓一行处理那个案子,午的时候,孙蔓已经了飞往京城的飞机。苏凡和丁雨回了单位,一起去了食堂吃午饭。

时间,很快到了傍晚,下班之前,她接到了他的电话。

她,又要去见他了吗?

孙蔓的离开,对于苏凡来说,是要和霍漱清分手的开始。尽管分手这个词多适用于恋爱男女,而他们的关系并非如此,可眼下,使用这个词似乎并没有什么怪的。

分手,苏凡活到现在都没有正式恋爱过,却要第一次正式提出分手,尽管她自己根本不愿意离开他,可现在,不能再拖了。

当霍漱清的电话来了的时候,苏凡静静地盯着那一串号码,呼出一口气。

快到下班时间了,办公室里竺科长出差不在,可她还是把房门检查了一遍,关好,才按下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她熟悉的呼吸声——那和她在深夜熟睡时听到的一样——尽管这声音很低,霍漱清并不一定意识到她会听见,可她还是听见了。

“是我1他说。

“嗯!”她应了一声。

“等会儿我有个应酬要去,大概九点钟能离开,你自己拿着钥匙去清江家园的那个房子等我。”他说。

苏凡不知道的是,他有多么迫切想见她,这种强烈的愿望从昨晚持续到了现在,而这最后的几个小时,更加难熬。

“嗯,我知道了。”她答应道。

昨晚跟她说这件事的时候,她撒谎拒绝了他,现在听到她答应,霍漱清的心里,陡然一阵轻松。

他不知道,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乖!”他只这么说。

乖,他需要她这样乖乖的吗?

苏凡不语,紧紧咬着唇角。

“哦,我现在要出门了,这样,晚见1他说完,立刻挂了电话,起身走向门口,门外,市政府mi shu cháng雷正在敲门。

苏凡叹了口气,挂了手机,整理了一下桌面,准备关窗离开。

走出单位,她一路走向清江家园,看见路边一家卖麻辣烫的店人很多的样子,走了进去。

夏天吃麻辣烫,肯定会是一身汗,可是肚子里的馋虫禁不住麻辣美食的引诱,拽着她的脚步走了进去。

店里的顾客,都是年轻人,或是一对对情侣,或是结伴的女孩,极少有像她这样单独一个人的。想当初学的时候,她也是经常和同学舍友一起光顾麻辣烫店的。

坐在自己的位置,端来烫好的菜,兑好料碗,拿起筷子开始吃,却发现坐在对面的一个女孩给她的男朋友喂菜吃。苏凡不禁苦涩地笑了下,如果自己也是找个同龄的年轻男人恋爱的话,也会像对面的女孩一样给他喂菜吃,只是,只是她爱的那个人——

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对于女人来说,选择了什么样的男人,等同于选择了怎样的生活方式和未来。她选了霍漱清那样的人,注定她是无法享受普通女孩的恋爱过程。而现在,今晚,她连这个男人都要放弃了!

既然决定了,不要再想东想西了!

不知道是因为麻辣烫太辣了,还是其他的什么缘故,苏凡吃着吃着流泪了,她拿起纸巾擦去眼里的泪。

来到清江家园,站在那个房间的门前,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掏出钥匙开了门。

开了灯,房间里的闷热包围了她,她赶紧去阳台打开了落地窗,很快的,晚风从纱窗里吹了进来。

坐在客厅沙发,手指轻轻抚摸着这如皮肤一般细滑的沙发扶手,再看看这装修考究的房子,苏凡的心头不禁涌出酸涩的笑意。离开了霍漱清,自己要奋斗多少年才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这样的房子呢?或许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这么宽阔精致的家吧!和他在一起这么久,要分手了,是不是该向他索要点什么?

苏凡啊苏凡,你如果真的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还会愿意和他分手吗?只要你继续和他保持这样的关系,你可能会得到更多。

像那天小雪说的,年轻女孩的青春,对于某些男人来说是最想要的商品,那些男人愿意花很多的钱来得到这样的青春。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需求市场,才有了那么多年轻女孩拿自己的身体和青春当做换钱的工具。这样的事,岂止是现在才有?古代那些老态龙钟的皇帝们,还不是选了那么多年轻的小女孩供其享乐?嘉靖皇帝临死前不是还有个不到十五岁的女孩子陪伴么?

可是,苏凡你真的愿意吗?想想孙蔓,你愿意吗?将来有一天,你也会是一个男人的妻子,如果你的丈夫背着你有一个年轻的"qing ren",你,会怎样想?

水蓬头里的水,不停地冲刷着她的身体,冲走了她身的汗水,冲走了她心里那么多的不舍。

打扫干净浴室,换衣服走出去,她的心,似乎轻松了一些,而她很清楚,这种轻松,只不过是她的幻觉。

看看时间,才七点半,他说九点——

苏凡走进他的书房,尽管他好像几乎没有在这里居住,可书房里依旧有很多书,她随手从书柜里取出一本翻看着。

房间里好安静,安静的甚至有点让人耳鸣的感觉,她打开电视,无聊地扫着,最后找了某台的英语新闻频道。

霍漱清来的时候,是自己掏钥匙开的门,而门打开了,迎接他的是一片的明亮和电视的声音。

他换了鞋,直接走向了客厅,发现她正歪坐在沙发看书。

“等很久了?”他亲了下她的额头,问。

苏凡摇头。

他坐在她身边,把她拉坐在自己的腿,一只手拉着她的手,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黑亮的双眼深深地注视着她。

第九十五章为什么偏偏是我

可她不敢迎接他的视线,她知道自己从来都无力抗拒他那致命的吸引力。

“怎么了?不说话?”他轻轻扳过她的脸,直视着她的双眼,问道。

“有件事——”她说,可是,她的话没说完,听他说:“这么香!”

她讶然却又害羞,才发现他好像在闻着她的发香。

这句话,让她更加不敢再看他,那些在心里重复了多少遍的话,此刻根本说不出来。

下一刻,她便落入了他的怀里,那紧紧闭着的嘴唇,被他轻易撬开,灵活的舌如鱼儿一般滑了进去,吮着她的甘甜,那属于他的甘甜。

他的吻,好像从来都是激烈的,让她算承受也都无力。

房间里回荡着新闻的声音,枯燥的播音员的一板一眼的腔调,而这个狂热的吻,却让那些昏昏欲睡的空气分子开始躁动起来。

可是,这个吻还没有结束,苏凡觉得自己身的衣服在被他剥开。

“不——”她摇着头,抗拒着他,可是——

“丫头——”他哑声呼唤着她,“你真香!”

或许是他真的想要她了,而她无意间的沐浴,让他以为她在专门等着他来——

算是,算是最后一次吗?

当她第二次赤身躺在这地板的时候,苏凡心里如此想着。

既然是,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的话,可以,可以的吧!

他似乎总是那么着急,一如过去的每一次,没有多少前奏,他的强壮挤进了她那紧致的通道,而她,总是闭着眼,紧紧咬着唇角,让另一种痛苦来替代身体被撕开的痛。

从这个意义来说,他不是个好的"qing ren"。

房间里,交替着两人的呼吸和喘息,而她,亦如以往的每一次,在慢慢接受了他的进入之后,开始不可自抑地在他的柔情里沉沦。

她想问他,你爱我吗?可是,她知道他的答案,他说了,她对他而言是此刻这样的存在。既然是这样的存在,又何谈爱?

他那火热的大手,在她柔腻的肌肤游弋。那带着胡茬的下巴,磨蹭着她的脸颊。粗重的呼吸,萦绕在她的耳边。

他的眼里,是她那娇弱陶醉的模样。他知道,即便是她轻咬唇角不让自己呼喊出声的样子,对他都有无的you huo力。每到此时,他会用力冲击两下,让她那最后的坚持倏然崩塌。

他喜欢她在自己的身下放肆地喊叫,他喜欢她——

猛地,他抱着她一个翻身,将她翻坐在自己的身。

她完全不知所措,突然想要逃离,可是腰身被他牢牢掐着,根本离不开。

一脸无助的苏凡,慌乱地望着他。

他坐起身,环住她的背,双唇含住她的耳垂,道:“现在,你来动,丫头1

可是,可是——

她没有说话,大眼睛里波光粼粼,荡漾着他的心扉。

“来,我教你!”他说着,将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肩,“抱紧我!”他说。

最后一次,苏凡,最后一次!

她的心里,不停地重复着,催眠着自己。

既然是最后一次——

她听他的话,环住了他的脖颈。

“来,开始——”他说着,双手握着她的腰,抬起来又按下去。

她转过脸,望着他,他的眼里,只有她,而她的眼里,也只有他。

也许是因为这是自己和他最后一次,苏凡闭眼,将自己的唇凑近了他,小舌抵着他的双唇,寻找机会进去。

霍漱清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第一次吻他,内心里那早奔腾不息的江水,开始狂乱的翻滚起来。

当她的舌头完全进入了他的口,苏凡却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做。也许,是他感觉到了她的凝顿,舌尖缠绕着她的,开始吞咽纠缠。

只不过几下,他便停住了,她开始模仿着他刚刚的动作,可是,她那么笨——

没一会儿,她为自己的蠢笨感到懊悔,刚要抽出自己的舌头,后脑却突然多了一只手,将她的舌又抵了回去。

这个由她主动开启的吻,最后还是交给了他来主导。

耳畔,新闻的声音已经几乎听不见,又或许是所有的感官都集在此时这件事。

他松开了她的唇,充满蛊惑的眸色专注地凝视着她。

苏凡环抱着他的脖子,抬起自己的臀部,然后又沉了下去。这种姿势带来的异的ci ji感觉,让苏凡晕眩。

我爱你,我爱你??????

她在心里一遍遍呼喊着这句话,可是,她根本说不出来,也不能说。

爱情,从来都不是对等的,注定先爱的那个人要另一个多付出。

既然她只能作为他的性|爱伴侣存在,那么,她让他得到他想要的,哪怕她根本得不到他的爱,得不到他的任何承诺。一切,都只是因为她太爱他了。

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在她的肩,被汗水粘在了肩膀,胸前的那一对粉红的樱桃,也随着她的一一下而如同水面的浮萍一样不停地浮动。

苏凡并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在他的眼里,有多么的充满了吸引。事实,在她以为自己被他引诱的时候,他,也被她引诱了。

许久之后,两个人依旧这样拥抱在一起,纹丝不动。

她不停地喘息着,耳畔,却似乎听到了他若有似无的笑声。

“刚才,真不错1他叹道。

不错,吗?

她心想道。

其实,她觉得,觉得简直太好了,除却刚刚开始的那种苦涩,后面那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此生从未经历——

他扳过她的脸,专注地凝视着她,手指滑过她那依旧滚烫的脸颊。

无言的注视,却不能将心里那么多的话交付到对方的心里。

苏凡低头,推开他的手,从他的身站起来,坐在一旁开始穿衣服。

依旧深陷于刚才癫狂之的霍漱清,错愕地看着她,在他的眼里,她现在的行为,近乎于冷酷。

今晚,是她主动洗了澡等着他的,而且,她主动吻他,在他的身起伏,可是,她怎么这么快——

怎么回事?

“你在干什么?”他问。

干什么?穿衣服,难道不该穿衣服吗?她心想。

话出口了,他才知道自己这话也不该问,算是聊天,也要穿着衣服才好。

是她先穿好了衣服,然后静静坐在沙发看着他。

霍漱清不禁笑了,这丫头——

“我先去冲个澡,你等一会儿。”他随便套了件衬衣,亲了下她的额头,走进了浴室。

昨晚,他打电话让她过来,是,是为了什么事?难道仅仅是为了刚刚这个?既然他妻子都来了,他又何必,何必这么急着和她——

然而,苏凡还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他从浴室出来了,身穿着一套很随意的家居服,看起来质地像是麻的,浅灰色的。

他的头发好像只是随便擦了一下,根本没有吹干,一过来坐在她的身边,宠溺地拉着她的手,揽过她的肩。

她抬头望着他,脸的水珠,让她知道他是有多么急切地从浴室里出来——可是,有那个必要么——

“我去给你拿毛巾擦擦头发——”她说着,推开他的手,起身走向浴室。

霍漱清抬手随意地撩了下自己潮湿的头发,几滴水“啪啪”滴在了手背。

他起身,给自己和她倒了两杯白水,放在茶几。等他坐下了,苏凡拿着毛巾出来了。

她站在沙发后面,拿着毛巾给他擦头发。

“算是夏天,洗完澡也不能让头发这么湿出来,很容易感冒的。”她边擦边说。

他无声笑了,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道:“你天天给我擦不好了?”

天天?

苏凡的手,顿住了。

他怎么会没有感觉到?

霍漱清转过头,看着不知所措的她,起身挽着她的胳膊,坐在了沙发。

“怎么了?”他轻轻捋着她的长发,道。

其实,他知道的。

苏凡抬头,望着他,可是,她的话迟迟没有说出来,听见他幽幽地说:“要是我,我想以后很多年里,都是这样呢?”

“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偏偏是我?”她的眼神没有丝毫地逃避,问道。

是啊,为什么偏偏是她?

霍漱清也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等到了她呢?遇到了她,让他放弃了那么多年的坚守——

好一会儿,他都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轻轻数着她的指关节。

“你说呢?”他望着她,道。

苏凡苦笑了下,道:“我,我问过你了,你,你也给了我答案,可我怎么还会想着再问一次?真傻1

“有我在,你没必要像别人那么精明——”他说。

苏凡低下头,道:“孙,孙律师,那么,那么精明的人,她知道你,你背着她——”

她哽咽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可是,她明显感觉到他的手顿了下。

“我们的事,和别人无关!”他又重复了那天的话,可是苏凡不停地摇头。

“我不能,我不能1她抬起头盯着他。

“你有妻子的,对不对?我,我们怎么可以,可以——”她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自己的语言,让自己的语言听起来有说服力一些。

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不稳定,霍漱清紧紧抱住她,可是她要挣脱。

第九十六章只不过是一个女人

“请,请你,听,听我说——”她几乎是哽咽着,抬头看着他。

霍漱清盯着她,空气里流淌着异的安静,不安的情绪却在持续地躁动着。

渐渐的,他松开她,静静望着她。

苏凡低头,片刻之后,抬头抿了下嘴唇。

“我,我们,以后,以后,还是,还是不要,不要再,再这样了!”她的声音,波动着,剧烈的。

“不要,怎样?”他低头望着她,问。

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可是,她,心软了。

不行,苏凡,不行,你要坚持,不能心软,绝对不能!要不然,要不然,你会在错误的道路越走越远,不能回头了!

她咬了下唇角,刚要开口,他那修长的手指,却抚了她的唇瓣。

“以后,不许这样咬了,这么漂亮的嘴唇,咬破了,不好看,明白吗?”他的声音那么温柔,苏凡的鼻腔里,猛地被涩涩的液体充满,眼眶似乎也润湿了。

她低头,猛地吸了一下鼻子,把那些潮湿的液体吸进了心扉。

旋即,她又抬头。

“不要在一起了,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此刻,她的声音,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波动剧烈。

他那如墨的瞳孔里,那只有她的眼眸里,闪过深深的错愕的神色。

她不敢看他,别过脸,盯着电视屏幕。

如果他不回复,他不同意,她这么说是不会有结果的。因此,苏凡在等着他的回答。

霍漱清坐正身体,拉开茶几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包烟和打火机,等苏凡闻见了烟味,才注意到他在抽烟。

她的心头,一阵疼,张开嘴想要劝他别抽烟,会伤到身体,可是,自己都和他分手了,还有,还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他沉默不言,猛吸了几口烟,把烟蒂摁进烟灰缸,摁灭了。

接着,他又准备从烟盒里取一支烟,可是,里面没有了,他拿起盒子倒也倒不出来,便把烟盒揉成一团,扔在茶几。

“你想说的,是这个?”他问。

她点头,“嗯”了一声。

他看着她,不禁苦笑了一下,接着又转过头看着前方。

从他的动作看来,他的心情不平静。

霍漱清不懂,自己向来都会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心情,控制自己的行为,绝对不会让别人看出自己内心的喜怒。可是,今晚,怎么了?他,这么不平静?

他的十指,轻轻落在鼻翼两侧,却又抹了下下巴。

“因为孙蔓,你才说这样的话,对不对?”他问。

苏凡不语。

他无奈地笑了下,道:“的确,你是该跟我提出什么,毕竟,你我之间,你这么年轻,而我——”

她的心尖,一阵阵地被针扎着,痛,却说不出来。

良久,他转过脸,凝望着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苏凡,我做什么,才能让你留下?”他轻声问道。

她闭眼。

“呃?苏凡?说,告诉我,我该为你做什么?”他的脸,贴近她的,低声问着。

她摇头,一言不发。

寂静,将两人包裹起来,如一个厚厚的茧,谁都无法打破。

许久之后,苏凡起身走向玄关,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两把钥匙,在手里紧紧攥着,旋即又松开手,捏着那两把钥匙走进客厅。

“这,这是你的钥匙,我,我不能——”她轻轻把钥匙放在茶几,推到他面前。

他拿起钥匙,却又放下,不出一言。

她深深地望着他,多想在他的怀里轻轻说一句“我爱你”,可她还是,还是转头离开了。

那一刻,霍漱清闭眼,紧紧闭眼。

他根本不知道她的脚步有多么沉重,根本不知道她的心里有多么不舍。

是啊,她年轻,未婚,而他,他已经结婚十几年了,哪怕他和孙蔓长期分居,哪怕他们早没了夫妻之实,哪怕他们现在除了那个结婚证还有名下的财产之外,没有任何共同的东西。

唉,她要走走吧,他有什么资格强迫她和他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他有什么资格剥夺她可能会有的美好明天?

他能做的,已经做了,或者,将来会为她做,而现在——

要走走吧!

他霍漱清又不是那种放不下的男人,他有什么舍不得的?一个女人而已,他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何必,何必死缠着苏凡?

可是,鼻间全是她的香味,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她。眼前的地板,自己刚刚和她,和她——此时看向那地板,眼里似乎依旧是她动情时那不可自抑的妩媚神情。

耳边传来是英新闻的声音,他看了一眼,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而那两把钥匙,都被他扔进了茶几抽屉。

他不会为这样的关系而伤神,他是霍漱清,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

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他赶紧找到手机接了。

“嗯,是我,姚省长??tái wān????是,我知道了,我安排一下,下周???”霍漱清忙回答道。

挂了电话,霍漱清想了想,给市政府mi shu cháng打了个电话,说了下周三和姚省长一起去tái wān的事,让mi shu cháng组织云城市的参访团。

“周三台商座谈,您还有什么指示?”mi shu cháng问。

“没有了,不过,电视台那边,你再注意一下,做好全面的宣传。”霍漱清布置道。

“是!”mi shu cháng道。

“还有,到时候和台商们座谈的时候,了解一下他们对我们去tái wān的政府采购有什么建议,这一点,你要重视,我回头跟姚省长汇报一下。”霍漱清道。

“是,我明白了,霍市长!”mi shu cháng赶紧在电话那头拿着笔快速记录下来。

“没事了,这样1霍漱清说完,挂了电话。

是啊,他有很多事要忙,哪有精力为这些儿女情长烦恼?

苏凡,当做她从没出现过好了,霍漱清,你要继续自己过去的生活,做你自己,不为任何人改变!

“东阳,在哪儿?喝两杯?”他给覃东阳拨了个号码,道。

“怎么有空来找我喝酒了?老婆回去了?”覃东阳笑着问。

“少废话,不欢迎我不来了啊!”他说。

“欢迎欢迎,赶紧过来——”覃东阳报了地址,霍漱清挂了电话。

回更衣室换了一套衣服,他关掉房间里的灯,锁门离开。

路灯,一道道投射在他的脸,没有人看见他那紧锁的眉头,更加看不到他紧闭的心。

苏凡下了楼,一步步在小区漆黑的路走着,她的脑海里,始终是他最后的表情,还有他那两句话。

他,想要她留下吗?可是,她,她——

其实,苏凡,你也不想离开他的,对不对?既然他不让你走,你又为什么这样固执?

不对,苏凡,你必须离开,你想想孙蔓,再看看你,你怎么可能和她?哪怕他现在和你在一起,他很快会厌倦你的,他喜欢的是孙蔓那样的女性,而你,而你,充其量是他换的一种新口味。他会留你,也会很快抛弃你。到时候,你怎么办?你能离开吗?

抬起头,夜空里一颗星星都没有,漆黑一片,好像她的未来是那样。

原以为和他分开了,她不用再背负那么深的罪恶感,会变得一身轻松,可是,为什么现在脚步这么重?为什么心里,缺了一大片?

苏凡坐在公交车,头好疼,疼的要炸开。

将脑袋贴在窗玻璃,路灯如一条条彩色的线从玻璃划过去,从她的脸划过去。

一个女孩甜甜的笑声从前排传来,她不jin kàn了一眼,前面坐的是一对年轻的情侣。

世的事真是怪,公交车的情侣又不是珍稀动物,以前她根本没有注意,现在,最近却总是会不自主地被他们吸引注意力。是因为她也想要那样吧?现在,她从知道,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在阳光下牵手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公交车,停下又开动,开动,又停下,一**的人来,一**的人下去,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里,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人生是这样,有人走进了你的生命,有人离开,而你,只不过是见证这些来来去去的记录仪而已。

身边座位的人,也换了一个又一个,可她根本没注意自己来到了哪里,直到身边乘客那高声讲电话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回。

呀,怎么过了这么多站?

过站过站了吧,这样的异乡,不管什么地方都没有区别,没有人会等着她,没有人会为她亮着一盏灯。

这趟车是环城线,绕城一圈要好长的时间,那慢慢的绕吧!她的脸靠在窗玻璃,风从外面吹进来,吹乱了她的头发。

路的车,排着队规规矩矩地走着,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沿着平行的轨迹走着各自的道路。她知道,从今往后,自己和他,也会像这马路画的线路一样,再也没有交汇的一点。

这一夜,她怎么都睡不着,躺在床睁着眼,直到半夜。想起来看时间了,竟然是凌晨两点!

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去他家的那个时候了,她也是这样闭不眼。

苏凡苦笑了,泪水却从眼里滚了出去。

第九十七章她总会属于别的男人

霍漱清回到自己的住处,空荡荡的房间,似乎没有一丝的不适。 正是因为他以前感觉到了房间太空,感觉到了孤独,才会让那个女孩走进自己的心扉,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要为自己前段时间的行为找个根源的话,那是他心里的孤独感。长久以来的孤独无声地吞噬着他的心,直到他见到她的那一刻,这份孤独爆发了出来,让他如同了蛊毒一般走近她,最终——

是他太纵容自己了,他以为自己可以极好地控制自己的yu wàng,可他终究还是失败了,他太高估自己的能力。

现在,一切这么结束了,她走了,很好,很好,他可以继续重回过去的生活,重新变成过去的自己,任由那份被她消灭的孤独感继续回来侵蚀他的身心。

现在,是夜里十一点钟。刚刚在覃东阳那里喝了点酒,脑子有点兴奋,坐在电脑前开始了。

市长信箱里,有市民反映清江畔已经被废弃的排水口,最近又开始排放生活污水了。现在每个城市都在为堆积如山的垃圾和源源不断的生产生活污水发愁,前两天的暴雨,市心有好几个路段发生大面积积水,或是因为下水道排水不畅,或是因为地势过低。城市建设的弊端,哪怕是一点点的雨都会让这些弊端暴露无遗。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重建一座新城吧?

霍漱清将自己的精力一点点从苏凡的身拉回来,投入到工作里。

刚刚和覃东阳喝酒的时候,覃东阳看着他一脸不悦的样子,还开玩笑说他是不是被老婆甩了才这么闷闷不乐。

的确,他是被甩了,不是孙蔓,而是苏凡!

想到这一点,霍漱清不禁无奈地笑了,自己活到这岁数,从来都是他甩女人,却没想到今晚被那个小丫头给——难道这是报应?

都说每个人有个克星,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苏凡是他的克星!

“干嘛这样?”覃东阳道,“我跟你说,要是真的不想和孙蔓过了,离婚呗!谁规定你们当官的不能离婚了?”

“你少胡说八道了1霍漱清道。

“唉,算那些和你不对头的人不找你麻烦,孙蔓那么精明的人,你算真的和她离婚,恐怕也不安生!”覃东阳叹道。

“我说是孙蔓了吗?”霍漱清看了覃东阳一眼,道。

覃东阳嘿嘿笑了下,眼睛猛地一亮。

“你,有情况了?”覃东阳惊道。

“你是不是想让我把这样一瓶都灌进你的肠子里?”霍漱清拎起脚边的酒瓶,作势要灌,覃东阳大笑。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都不行。你啊,算真有情况了,我也会替你保密的1覃东阳笑道。

霍漱清放下那瓶xo,端着自己的酒杯抿了一口。

覃东阳看着霍漱清的表情,给他添了酒,道:“你这人,活的谁都清楚,可是呢,谁都累。说到这个,你让我想起小飞了。”

“小飞?他怎么了?我好一阵子没他的消息了。”霍漱清道。

小飞是覃春明的儿子覃逸飞,在美国读书还没回来。

“你还说呢!”覃东阳失声笑了,“前年,我去美国玩,看了他一趟,正好赶那小子失恋,我的天,好家伙,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霍漱清笑了,道:“还有人让小飞寻死觅活?真是事1

“你说可不是呢!我当时把他拉去拉斯维加斯赌了三天,他把二叔给他的钱都赔进去了,输光了,才跟我说,他是咽不下那口气,并不是真的有多喜欢那女的。”

“你害他把钱都输没了,还好意思讲1霍漱清道。

“要让他发泄啊!男人又不是女人,可以来大姨妈,可以流眼泪,我们心里不痛快了怎么办,难道要憋着?不得憋成前列腺炎啊!”覃东阳道,霍漱清无声笑了。

“让他去赌,总给他找几个女人玩要好吧!你和他啊,都是有洁癖的,我是不想在你们两个面前触这霉头了1覃东阳有些无奈。

“接着说,后来呢?”霍漱清笑问。

“他说啊,他也不是怎么爱那女的,是呢,怎么说呢,男人嘛,都有虚荣心,一个你不当回事的女人有一天突然跟别的男人跑了,而且是那种连你的一根脚趾头都不的男人,你说说,这心里——”覃东阳道。

霍漱清不语。

苏凡没有跟别的男人跑,可她,的确甩了他。而且,将来有一天,她终究会嫁给别的男人,而那个男人,的确会是连他的脚趾头都不的。那么,他怎么办?他的女人甩了他,嫁了一个差劲的男人——他碰过的地方,那个男人也会碰;他吻过的小嘴,那个男人也会吻;那个柔软温暖的让他**的所在,那个男人脏兮兮的物件也会进去——

“砰——”房间里猛地响起一声,覃东阳愕然地盯着他。

霍漱清失手,杯子掉在了白城石地面,破成了无数的碎片,而覃东阳的名酒,也染花了地板。

不过,霍漱清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了,等不及覃东阳开口问,他说“手滑了”。

覃东阳“哦”了声,笑着拍拍霍漱清的肩,道:“没事,不过是个杯子1

“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有事,先回去了。”霍漱清起身,道。

覃东阳看了一眼落地钟,道:“我送你——”

时间还早,怎么——覃东阳心想,今晚的霍漱清,真是怪!

从覃东阳的家里出来,霍漱清开车在市区里没有目的地乱走,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车子停在了苏凡住的那幢楼下。

他——还是,放不下吗?

可是,一想到将来有一天,她会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jiao chuan"shēn yin,他的心里被无数的小虫子啃咬着,根本停不下来。

苏凡啊苏凡!

霍漱清从未想过自己会做这样的事,在那个甩了她的女人的楼下待这么久算什么?可是,在他意识到这一点,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可笑的时候,她却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她那么慢慢从远处走了过来,背着包包,穿着之前那身衣服。

他的神经,猛地绷了起来。

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她他离开的更早,他都和覃东阳喝了一圈,又在她楼下等了这么久,她却——

这丫头,大晚的跑哪儿去了?

他要下去质问她,可是,当他的手放在车门时,却猛然意识到,自己和她已经,已经没有关系了,是她提的分手,他又何必,何必去找她,让她知道自己在她楼下待了很久?岂不是自讨没趣?被她这样甩了——尽管他不愿承认,可事实是,他被她甩了——没有面子没有尊严,而且,她那么自以为是地把他的一颗心踩在脚底下——

他的心,他的,什么心?

霍漱清静静坐在驾驶位,一动不动,看着她走进楼里,那个纤弱的背影渐渐消失。

从没想过她是那么狠心的一个人,这么绝情!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为了她这样的人而傻乎乎地在这里坐着呢?坐在这里想干什么呢?

霍漱清发动了车子,驶出了那个小区。

而此时,他正坐在书房的电脑面前,查看着各方面的新闻和留言。

新华,是他每天都会去浏览的一个站,然而,今晚,他在一列新闻动态条里看到了云城的名字,点开来一看,竟然又是江采囡写的。这篇章,图并茂介绍云城到底一些人内涵。其,写到了东平湖。

这个江采囡,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样的一篇报道都能刊登出来?

霍漱清盯着电脑,陷入了深思。

如果能利用江采囡的渠道,打响云城这样一个北方普通的省会城市的名头,的确是一件好事。可是,该怎么做呢?

这一夜,对两个人来说都是难眠的,至于用什么方式来打发,那是另一回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冯继海怪的发现,自己进去市长办公室的时候,好像市长已经来了好久了。他知道霍漱清今天没有叫司机去接,而且他在院子里看见了霍漱清的一辆车,江a*****的车牌——这几年,在全国逐步取消o牌照的时候,江宁省的o牌照也开始了改革,除了警务车辆,其他的o车牌全都混入了其他的普通牌照。霍漱清这辆车是私车,号码更加没有特殊性。如果不是霍漱清身边的人,很难得知这辆车是他的——冯继海不明白,市长这是怎么了,突然开着自己的车来班,还很早?

尽管一夜没睡,冯继海根本没有从霍漱清的脸看出一丝的疲惫和倦意,不过,当领导得这样,要是一大早呵欠连天坐在办公室办公,成何体统?当然,这只是霍漱清对自己的要求,并不能影响到别人,全国他的那么多同僚,坐在办公室里没精神的还是不少。

和平常一样,依旧是大会小会,走访调研,休息时间是各种应酬。直到晚回到家里躺在沙发,霍漱清才觉得浑身抽不出一点力气。

难道真的是年纪的缘故吗?不可能啊,他才多少岁?

闭着眼躺在沙发,手机在茶几响了起来,他起身拿了过来,一眼看见手机晃动的那个小娃娃吊坠,眼前立刻浮现出苏凡看到那个娃娃的时候的欣喜。眉头微微一皱,他扯下那个娃娃,放在茶几,打开手机。

第九十八章等到那一天谁来陪着他

是姐姐的电话,问他这周回不回家。

“怎么了?突然叫我回家是不是家里出事了?”霍漱清问。

“爸住院了,昨天住进去的,不让告诉你——”姐姐道。

“什么?”霍漱清大惊,“爸怎么了?”

“你别急,其实也没什么,还是血压太高了。最近气温高,越严重了。”姐姐说。

“要不过来云城这边休养一段?”霍漱清道。

“爸不想来,我们劝了,他不想来烦你。而且,你工作那么忙,爸妈过去了——”姐姐道。

“周五晚我回来,到时候我把爸妈接到这边,松鸣山疗养院还是很不错的,爸也喜欢那里。哦,姐,医生说爸什么时候可以出院?”霍漱清问。

“周五应该可以了,情况还是挺稳定的。”霍明霞道。

“那你跟妈说说,等我过来了,接他们来云城。”霍漱清说。

“你不知道,爸住院后,妈又开始说你的事情了,唉,我看她很悲观,你要是真把他们接过去,恐怕整天都会被他们说。”姐姐道。

“没事,我都习惯了。”霍漱清道,“姐,你也别担心了,云城这边没榕城热,爸妈过来后不会有事的。”

“嗯,我知道了,我明天跟我说说,问问她的意见。”姐姐说,“对了,你和孙蔓——”

“没什么,还是那样子——”霍漱清道。

“你自己的事,自己掂量着,我不说什么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休息吧!”姐姐说完,挂了电话。

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父母这么大岁数,早是儿孙环膝的,可他的父母——从这一点来说,他不是个孝顺儿子。

孩子,他,突然也想要一个了,一个流着他的骨血的孩子。哪怕自己和孙蔓得这样过一辈子,家里有个孩子跑来跑去的话,起码也不这么静的可怕。

视线,落在玻璃茶几的那个小娃娃身,霍漱清不禁伸手,把娃娃放在手心,静静看着。许久之后,他从桌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把小娃娃包在里面,放进了茶几的抽屉。

起身拿着杯子倒了杯白开水,拿起手机端着杯子了楼。

他这是怎么了,是年纪的缘故,还是被父母家人的催眠有了效果?孩子,孩子——

沉重的脚步一下下踩在楼梯。

霍漱清想到这一点,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

要孩子干什么?他和孙蔓这样的婚姻,如果有个孩子,岂不是又把一个无辜的生命拖了进去?

孩子,还是算了吧!

和霍漱清不同,苏凡这一天很难熬,她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潇洒。送给领导签字的件,不止一次出了错。

原来,她根本放不下!

只是第一天,第一天而已,苏凡,过几天好了!

第二天午,当她和宋科长一起乘电梯去省政府开会,正好碰见了霍漱清在里面。

他,正和一个人说话,电梯门开的时候,苏凡猛地顿住了脚步。

“小苏?”宋科长的脚已经迈了进去,也和市长打了招呼,回头却发现苏凡没有跟进来,忙低声叫了一下。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眼神却极为平静。

“科长,我,我忘了个东西,您先过去1苏凡匆匆扫了他一眼,忙对宋科长说。

电梯门,在苏凡慌忙逃开的时候关了。

她赶紧跑到办公室,无措地在办公桌胡乱翻着。

“咦,你不是去开会了吗?”竺科长问。

“啊,我,我忘带东西了。”苏凡忙说,可是她不知道忘了什么,便随便抓起一支笔塞进包包,对竺科长笑了下,走出了办公室。

明明,她的包里已经有一支笔了。

怎么办?她现在,好怕见到他啊!想见,却,却真的好怕!

不行,苏凡,你必须镇静,镇静,否则,否则会出事的!你,你会害了他的!

深呼吸几下,苏凡终于抬步走向了楼梯口。尽管知道他已经下楼了,可她还是,还是不敢去坐电梯。

省政府外事办今天召开的会议主题是布置下周的意大利化周的,全省各市都要组织展览和交流。坐在会议室里的苏凡,脑子里却全是霍漱清,他刚从眼里那疏离的神色,让她的心不禁难受起来。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既然分开了,不能记着他,可是,她怎么这样不果决呢?

身边坐着的宋科长不时地看她,她那心不在焉的样子,早落入了宋科长的视线。

开完会乘坐处长的车返回市政府后,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宋科长直接拉着她去了餐厅。

“小苏,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宋科长问。

“啊?没,没有,我,我挺好的。”苏凡忙说。

“我堂哥的一个儿子,在行工作的,你,有没有兴趣见见?”宋科长道。

相亲?

“谢谢科长,我,我,还是,还是别见了吧1苏凡道。

“你,有男朋友?”宋科长问。

“没有,只是,”苏凡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道,“我,我这条件,怕是配不——”

“傻丫头,什么啊?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男人们还不得抢着要啊?我是怕我说的晚了你被别人抢走了,我侄子可没戏了。”宋科长端着餐盘,笑着说,“你放心,我那个堂哥家境还不错的,他儿子德国海龟,在银行做投资的,年薪很高,人也长的好,和你啊,正好一对!”

见苏凡并不是很乐意,宋科长想想,道:“你再考虑考虑,别急着拒绝,反正那孩子一天到晚也忙着工作,等你决定好了,我再安排你们见面。”

可是,在和霍漱清度过那样的一段日子后,她的心里,还能放进去别的男人吗?

苏凡低头吃饭,一言不发。

这种对外交流,苏凡从没参与过,因此,即便routinejob,她也要其他人花更多的精力。再加这次活动的对象是意大利,她又没学过意大利语,审核件的难度可想而知。不过,苏凡丝毫没觉得这样有多累,反倒很感激工作如此忙碌,也许这样忙碌起来,她会从霍漱清那件事里走出来。

周五,当霍漱清乘飞机离开云城时,苏凡还在办公室加班。

晚饭是在食堂买的饺子,可是最近她都没什么胃口,吃了几个吃不下去了,拎着剩下的几个楼回了办公室。

周五的夜晚,没有几个人加班,整个办公楼,亮灯的办公室并不多。

霍漱清并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他下午七点去了机场了飞机,他的心里,想的是该怎么劝说父母来到云城,因为去年二老来云城的记忆非常不好,霍漱清想要说服他们,难度很大。

等他到了榕城,直奔华东省省一院高干二科病房探望父亲。而时间,已经不早,他到达医院的时候,父亲已经睡着。霍漱清坐在父亲的病床边,注视着台灯下父亲那苍老的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霍廷楷是北方人,身材高大,那个年代的人都长到了将近一米八,再加他年轻时相貌堂堂,在一堆人里相当出众。也许是遗传了父亲的优秀基因,霍漱清小小年纪是一个大个子,只不过,在相貌方面,霍漱清遗传了身为江南美女的母亲的一些基因,没有父亲那么棱角突出,起父亲略微俊秀一些。儿时的霍漱清,总是在仰望着父亲高大的身影,随着他越来越大,和父亲的差距也越来越小。曾经父亲那挺直的背那高大的背影,这些年也弯了,那洪亮的嗓门,说几句话也开始咳嗽了。

霍漱清望着父亲满脸的皱纹和白发苍苍,伸出手把父亲的手放在自己的掌。他还记得,父亲这双手曾经握着鞭子打过他不知多少次,抓着他的手腕那么疼,而如今——

看着床的父亲,霍漱清突然有种幻觉,好像躺在床的不是父亲,而是自己,猛然间,他的心底生出无尽的悲凉。父亲现在病了,他还能坐在这里陪着,将来,等他老了躺在病床,又会有谁坐在这里陪他呢?

霍漱清叹了口气,给父亲轻轻掖好被子,把台灯的亮度调到最小,走出了病房。

从医院出来,霍漱清直接回了父母的家,这几天姐姐一家住在这边陪伴母亲照顾父亲。霍漱清到家的时候,母亲已经睡了,姐姐和姐夫坐在他们二楼的客厅看电视,桐桐在自己房间玩游戏。

“你们还没睡?”霍漱清推门进去,问道。

“没呢,你吃饭了没?冰箱里还有馄饨,给你下一碗。”霍佳敏起身,道。

“在飞机吃了。”霍漱清坐在沙发,接过姐夫给他泡的茶。

“那么点还不够塞牙缝的,你坐着,我去给你煮馄饨。”霍佳敏走了出去。

“明天周末,还不能办出院。”姐夫道。

“我和医生聊了,爸的情况还不错,可以出院。到时候再让他们派个医生一路跟我去云城,等到了那边的疗养院,交接好了。”霍漱清道。

姐夫点点头,道:“你那边环境好点,爸妈过去住也好。”看了霍漱清一眼,姐夫问:“你最近怎么样?脸色不大好。”

霍漱清笑了下,道:“你什么时候有透视眼了?”

第九十九章想过离婚吗

姐夫笑笑,道:“我是瞎猜而已。 哦,对了,前几天在医院碰见孙芳两口子,说是你岳父好像也不大好的样子,带着老爷子去瞧病了。你明天还是过去看看。”

霍漱清长长叹了口气,身体向后靠。

“咱们这个岁数是最可怜的,有老下有小,出了家门还有工作,里里外外都得顾着,唯独顾不到自己。”姐夫叹道。

霍漱清笑笑,说:“你还可怜啊!我姐把你们父女俩都伺候成什么样子了。”

“你以为我说的是我?你姐的好,不用你给我提醒。我啊,说的是你——”姐夫看着他,霍漱清笑了下,道:“你怎么说我不好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知道多自在,想干嘛干嘛,想几点回家几点回家,谁能管我?”

“你呀,这么大年纪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嘴硬!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1姐夫说着,拿起遥控器换了个频道。

霍漱清扫了一眼电视屏幕,把遥控器拿过来,换了个台,道:“你也跟着我姐看这种婆婆妈妈的电视剧?不怕你也变成这样?”

姐夫无奈地笑了,说:“你啊,以后别说结婚多少年了,说出来都丢人。懂不懂啊,好丈夫守则有一条是,老婆要看的电视剧,再无聊也要陪着看——”话毕,姐夫把遥控器又拿过来,换成了一个电视剧的频道,看着霍漱清,才说:“孙蔓和你姐爱好不同,也难怪你觉得我怪了。这是说啊,结婚久了,两个人同化了。”

“你觉得我和孙蔓同化了?”霍漱清喝了口茶,道。

“你自己觉得呢?”姐夫说。

霍漱清不语。

好一会儿,房间里只有电视剧的声音。

电视里,无非是一些小三啊婚外情啊婆媳矛盾啊之类的,狗血之极。

“姐夫,你有没有考虑过离婚?”霍漱清突然幽幽地说,姐夫杨建明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住,一脸错愕地盯着霍漱清。

“你实话实说,我不会跟我姐告密的。”霍漱清笑道。

“我还怕你告什么密?只是,”杨建明盯着霍漱清,顿了片刻,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你和孙蔓——”

霍漱清笑了下,道:“随便问问,男人之间的谈话,你干嘛扯那么远?我只是想知道怎么样想着离婚了,仅此而已。你好歹也是婚姻围城里的老居民了,给我这个后辈一点经验。”

杨建明刚要开口,门推开了,霍佳敏端了一碗鸡汤馄饨进来,放在弟弟面前。

“哇,真好吃,一闻这味道饿了!”霍漱清笑道,“怪不得姐夫减不了肥!”

霍佳敏坐在弟弟身边,看着弟弟端起馄饨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涩,眼角湿了。

都怪那个孙蔓,都怪她,害得弟弟成了这个样子!霍佳敏心里这么想着,不自觉落了泪。

“你这是怎么了?”杨建明忙抽出一张纸巾给老婆,霍佳敏赶紧擦去眼角的泪,反问道:“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都笑了,霍漱清道:“男人间的谈话,女人不宜听。”

“你事儿多1霍佳敏道。

电视剧依旧在演着,三个人却都没有在看。

“姐,有件事,我想和你和姐夫商量一下。”霍漱清吃完了馄饨,擦了下嘴角,道。

“什么事?”霍佳敏夫妻互相看了一眼,道。

“我想把爸妈接到云城去生活,怎么样?春天秋天的时候他们在榕城,冬夏的时候去云城,你们说呢?”霍漱清道。

霍佳敏夫妻不语。

“这些年,姐,你和姐夫一直照顾爸妈,爸妈年纪越来越大,我也该尽尽自己的职责,不能总是让你们辛苦——”霍漱清望着姐姐姐夫,道。

“辛苦什么啊?自己的爸妈,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霍佳敏道,“再说了,我和你姐夫工作都没你那么忙,照顾爸妈你方便多了——”

霍佳敏话没说完,丈夫轻轻拍拍她的手背,霍佳敏看了丈夫一眼。

“漱清,你说要接爸妈过去住,这个,我们是没问题,可是,你把他们接过去了怎么办?孙蔓在京城,爸妈这样的身体,你是打算彻底交给保姆来管吗?”杨建明问。

霍漱清不语。

对于年老的父母来说,和孩子在一起生活是他们的愿望,可是,孩子那么忙——

“你也知道爸妈的心结是什么,你把他们接过去,天天在一起,他们会把那件事想的越来越多,这样的话,反倒不是什么好事。”姐夫说,“不过,接爸妈过去和你住,是件好事。可是,好事,不一定会有好结果,我觉得,你还是再考虑考虑。既然你想接过去,再加爸现在这个状况,去你那边可能更好点。至于其他的,我们再慢慢商量,你说呢?”

霍漱清点点头。

“好了,这么热的天,你看你吃了一碗馄饨出了那么多汗,我去切西瓜,你们聊会儿。”杨建明对妻子和小舅子说。

等丈夫出去了,霍佳敏才问弟弟:“你和孙蔓最近怎么样?孩子的事,你和她说了吗?”

霍漱清摇头,道:“姐,这件事,以后再说吧1

话毕,霍漱清看着电视,电视里正演一个男人和自己的小三在一起,却被老婆打门的情节。

“姐,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很在意名分?”他看着电视,问。

霍佳敏一愣,看着电视屏幕,思虑道:“如果不能给一段感情做出承诺的话,女人是会不安心的。”

“可是,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开心不可以了吗?干嘛非要在意那么多没用的东西?”霍漱清道。

“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女人想要的是一种安全感,如果自己爱的人不能给自己安全感,这样的感情,很难持久的。”霍佳敏道。

承诺?安全感?苏凡,你想要的,也是这些吗?霍漱清陷入了深思。

霍佳敏错愕地望着弟弟那沉思的神情,这样认真的霍漱清,霍佳敏感觉太陌生了。

“来了来了,冰镇的西瓜来了1杨建明笑眯眯端着一盘子西瓜进来,紧跟着进来的是杨梓桐。

“舅舅——”杨梓桐叫道。

“这么晚还没睡,干嘛呢?”霍漱清笑问。

“难得的周五,想玩一玩再睡!”杨梓桐坐在舅舅身边,接过舅舅递给她的西瓜,猛地,杨梓桐想起什么,忙说,“舅舅,那个凡凡姐,你有没有她电话啊,我有事找她!”

“凡凡姐?”三个大人异口同声道,盯着杨梓桐。

“是次在云城陪我的那个姐姐啊!”杨梓桐道。

苏凡?哦,是她!霍漱清想起来了。

“你找她干什么?”霍漱清问。

“找她补习啊!舅舅,暑假了我能不能取云城陪姥姥姥爷啊,到时候找凡凡姐给我补习英语,怎么样?她工作应该不忙的吧?”杨梓桐道。

“你这孩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你假期补习班的名,我都给你报好了,你跑去云城干什么?”霍佳敏道。

“是呀,桐桐,那个姐姐有工作的,人家哪有时间给你补课?你别打扰别人了。”杨建明对女儿道。

“你们一点都不能考虑我的心情吗?学的时候已经够累了,好不容易放个暑假,还要补习班,补习班里的老师又刻板又没趣,我根本学不进去。你们要真想让我把成绩提去,让我跟一个我喜欢老师学习不行么?”杨梓桐看着自己的父母,道,“而且,凡凡姐自己是重点大学的学生,其他的功课应该也是不错的,随便辅导辅导我还是可以的——”

霍漱清看着外甥女这样子,忍不住笑了。

“你少在这儿添乱!”霍佳敏道,“我跟你说,明天课老师还要检查周布置的试卷,你做了没?”

“做了做了,我的天,你们,真受不了1杨梓桐连西瓜都不吃了。

“好了,你也少在这儿耍小孩儿脾气了。”霍漱清对外甥女道,“暑假想过来云城陪外公外婆,舅舅绝对欢迎你,可是,在这之前,你要好好学习,别总跟你爸妈作对了,知道吗?”

杨梓桐哀怨的眼神看着舅舅,又问:“那凡凡姐,我能找她吗?”

霍漱清很怪,外甥女怎么会对苏凡这么感兴趣,问:“你为什么总想找她呢?”

“因为,和她在一起没压力啊,她很为别人着想的。”杨梓桐想想,道。

霍漱清笑了,说:“你和她才相处几天,这么了解她?”

“时间又不能说明什么。我是觉得和她在一起很开心,要是我的老师和我是朋友的话,我学习肯定会学好的1杨梓桐说着,看了爸妈一眼。

“说到底,你还是为了玩儿!”霍漱清道。

“好舅舅,求你了1杨梓桐拉着舅舅的胳膊,央求道。

霍漱清笑了下,却说:“她可能没空陪你了!”

杨梓桐愣住了,盯着舅舅。

“为什么?”

“她换了新工作,工作较忙1霍漱清平淡地说,拿起西瓜吃着。

姐姐姐夫看着他,满心狐疑。

“这么说,你有她电话,你们有联系?”杨梓桐忙问。

霍漱清顿住了,旋即笑了下,说:“好歹她是我派去陪你的人,怎么会一点联系都没有?好了,你呀,吃完西瓜乖乖睡觉去,明天还要补习班!”

杨梓桐嘟着嘴,起身离开了客厅。

第一百章分手的日子不好过

霍佳敏和杨建明看着一脸平静的霍漱清。

良久,霍佳敏才说:“次桐桐回来一直说那个凡凡姐很不错什么的。”

“可能是因为年纪差不多的缘故吧!”霍漱清道。

“桐桐这孩子是太粘人了。”杨建明道。

“那个什么凡凡姐,怎么样?有没有成家?”霍佳敏接着问。

霍漱清看着姐姐姐夫,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道:“你们也想的太多了,和我熟一点的异性都要被你们怀疑一遍?”

杨建明哈哈笑了,道:“没有没有,桐桐那么喜欢的女孩子,我们也难免好嘛!”

是呀,霍漱清那么谨慎的人,即便真的在云城有个女人,他会让身边的人察觉到一丝迹象吗?绝对不会!而且,如果那个凡凡和他真有什么关系,他怎么会让她和自己的家人见面呢?那不是把自己的秘密往孙蔓眼皮底下送吗?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除非他要和孙蔓离婚!

离婚?杨建明猛地想起霍漱清问自己的这个问题,难道霍漱清要和孙蔓离婚?

心里这么想着,杨建明却是什么都没说,没有让妻子知道。

回到自己的房间冲了个澡,霍漱清直接坐在了沙发,拿着电脑开始看新闻。可是,看了没两分钟,脖子里感觉到了湿乎乎的东西,抬手摸了一下,原来是头发流下来的水。

“算是夏天,也要把头发擦干了,要不然会着凉的。”他的手摸到那些水的时候,苏凡的话,立刻出现在他的耳畔。

房间里空调的风呼呼吹着,霍漱清愣了片刻,还是起身去浴室拿着毛巾好好的擦着头发。

这么多年了,或许是因为平时工作太忙,他根本注意不到自己这样的细节问题。她说头发湿着会着凉,可他一次没有,也许是身体较好吧。

拿下毛巾,双手撑着洗脸台,霍漱清静静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从什么时候起,他会这样不自主地想起她?

唉,还说要放下,总是这样想她,能放得下吗?

返回卧室,霍漱清重新坐在沙发,刚要准备拿电脑,却看见了放在茶几的手机,只是那个手机,已经没了那个小娃娃的吊坠!

拿起手机,翻出了她的号码,手指却怎么都按不下去。

两个人分开已经快一周了,这几天,除了在电梯里见过她一次之外,再也没见过面,而那一次,也只是匆匆打了个照面,她连电梯都没有进。

她,是在躲着他,很刻意的。既然她要躲他,不愿意和他再有关系,他又何必在这里自寻烦恼?

手指,终究还是按了下去,只不过,他没有拨她的号码,而是,把那一串数字从自己的手机里删掉了。

夜晚,在两个城市同步走向了白昼。

对于苏凡来说,这个周末根本不轻松,再过一周是意大利周的活动,而在正式活动开始之前,他们要审核本市所有参展的项目,还要把规划报到省里等待批复,一来一去,很费时间。再加她是个新手,压力可想而知。

于是,苏凡在经过了周五的加班之后,周六一大早拿着早饭直奔办公室了。原芮雪给她打电话约吃饭的时候,她正在和同事开会。

周六午,霍漱清和家人一起去了医院见父亲,并和父亲的主治医生讨论后续治疗的问题。对于霍漱清提出的接父亲出院疗养的方案,院方也表示支持,并答应霍漱清,会为他们安排医生陪同前往江宁剩

家里人一直担心霍廷楷不答应,可是,没想到老爷子这次没有那么固执己见,霍漱清还没和他说什么,父亲答应了

一家人都很意外,见父亲好不容易答应了,霍佳敏赶紧让丈夫去办理手续。而霍廷楷却说:“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话和昀儿说。”

等病房里剩下父子二人,霍漱清把水杯子端给父亲。

“昨晚你来过了?”父亲问。

“嗯,我看您睡着了,没叫您。”霍漱清道。

“这么大岁数的人,睡觉很轻的,你不叫,我也醒得来。”父亲道。

“要不要把窗户关了?”霍漱清问。

外面的空气已经很热了,一股股热气不停地从纱窗格子里涌进来。

父亲点点头,霍漱清便关了窗户,把空调调到适宜的温度。

“爸,您想和我说什么?”霍漱清坐下,问。

“孙蔓,在那边怎么样?”父亲问。

“挺好的吧!前几天还来云城出差了,好像还可以的样子。”霍漱清轻描淡写地说。

“如果你还打算和她过一辈子,抽时间好好谈谈,把你们的事想办法解决了。如果,”父亲顿了下,看了儿子一眼,“如果,你不想和她过了,按照不过的想法处理吧!”

霍漱清惊呆了!

这是霍廷楷第一次跟霍漱清暗示离婚,这么多年,不管霍漱清和孙蔓怎么生活,霍廷楷都是一概不问,他一向以大丈夫自居,既然是大丈夫,不该为了这些小事整体唠唠叨叨。而今天,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竟然主动这样说!

霍漱清没有说话。

“爸,您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霍漱清不解地问。

“我是怕等你将来到了我这一步,连个进病房来看你的人都没有1父亲说着,慢慢坐到床边准备下床,霍漱清赶紧蹲下,把拖鞋给父亲套。

“爸,您别想这么多,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未来是什么样,谁都不知道!您跟着我去江宁好好养病,等身体好了——”霍漱清道。

父亲回头看着他,道:“你给我抱个孙子进门?”

霍漱清愣了下,笑笑,道:“原来您也这么想的!”

“我只是这么希望,希望你老了以后不要那么孤苦无依1父亲说完,拄着拐杖走到病房外间,嚷嚷着让老伴和女儿整理行李回家。

从那一刻走出病房门,霍廷楷再也没有和霍漱清提过刚刚那件事,而霍漱清——

离婚吗?

覃东阳说的对,和孙蔓离婚,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行,否则——孙蔓不是普通女人,虽然是经济法律师,可是离婚案在榕城打遍天下无敌手。

只是,他和孙蔓,真的走到非离婚不可的地步吗?算他们离了婚,他将来的日子会有改变吗?父亲认为他再找个女人会有家的感觉,可是,他的心都死了,换个女人,和跟孙蔓继续过下去有什么区别?

这样吧!

接父亲回家休息了一天,周日午,霍漱清和母亲带着家里的保姆,还有两名医护人员一起陪同父亲了飞往云城的飞机。飞机在云城落地后,松鸣山疗养院的车子在机场等候,接着他们直接去了松鸣山。

当车子在松鸣山无边无际的竹海间穿梭时,霍漱清想起了自己和苏凡的那个约定,他想和她来这里,想和她去很多地方,只是现在——

为什么他当时会有这样的想法呢?他又不是没出过门的人,那么狂热于旅行!

松鸣山疗养院是江宁省极为知名的疗养地,省里的领导经常来这里避暑小住。这样的天然氧吧,对父母这些了年纪的人是非常好好的。为了方便父母在这边生活,霍漱清前几年甚至还通过关系在疗养院里购置了一套公寓,今天,他们来的是这里。

安顿好了父母,和疗养院方面做了沟通,霍漱清当晚赶回了云城。

而当他回到云城的住处时,苏凡也洗漱完毕爬了床。

这两天真是累死了,躺在床却是根本睡不着,脑子里清醒的不得了。原以为工作会让她彻底忘记和霍漱清的过去,可是——

睡不着也得睡啊,明天还要继续班呢!

苏凡伸手关了台灯,闭了眼睛。

虽说这套公寓是她和邵芮雪一起租的,可是,邵芮雪没住过一个晚。

闭眼睛,她总是会听见有人敲门,每次听见敲门声,她都会睁开眼睛盯着门口的方向,好像是他在外面,她的心里,又紧张又害怕又欣喜。可是,一旦确定那敲门声都是来自周围邻居的房子,她的心里,又会开始莫名的失落起来。

苏凡,你为什么会这样?你还在期待什么?明明是你和他提出分手的,你还指望什么?指望他回头来找你?

黑暗,她又起身,静静坐着。

她知道自己不该,既然分开了,好好按照分开的生活,当做他从来没出现过——

强迫自己躺下,强迫自己睡着,可是,眼睛一闭,眼里是他,是她初见的他,是她从医院醒来看见的他,是在她身驰骋的他。

该怎么做,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彻底把他从自己的世界里删除?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不再想起他?

苏凡好恨,恨自己这样没出息,恨自己这样,爱他!

然而,她还没有从这样的心情里走出来,手机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苏凡一惊,她以为是他打来的,那急促的铃声,像是她的心跳一样。而她的心,悬在了嗓子眼。

颤抖着手拿过手机,借着闪烁的灯光看了下屏幕,苏凡赶紧接听了电话——

第一百零一章你去找那个男人救我

苏凡没有料到,这么晚了给自己打电话的人,竟是弟弟苏子杰!

弟弟这个家伙,没有事从来都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还有一个月毕业了,到现在连工作都没找到,周她打电话问他情况怎么样,却被敷衍过去了。她真的想不通,这家伙怎么一点都不急?

现在这么晚了,弟弟又打电话来做什么?

她刚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听弟弟在那边带着哭腔说:“姐,姐,你快来救我,快——”

苏凡惊呆了,完全搞不清状况,这,怎么了?

“子杰,你怎么了,慢点说1苏凡抹了下脸,忙问。

弟弟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妙!

“姐,我,我在北城派出所,你,你快来!你来,来了再说,求你了,姐1弟弟哭着说。

苏凡简直受不了了,恨不得直接揍他一顿,这小子怎么总这样啊?以前是小错不断,可从来,从来没有夸张到去派出所的地步,现在怎么——

来不及在电话里骂了,苏凡赶紧穿好衣服,背包包出了门。

北城派出所距离云城交通大学很近,那是弟弟的学校,真是的,弟弟怎么会被带去派出所呢?他又干什么了?

苏凡一肚子的火,打了一辆车赶到了派出所。

询问之后才知道弟弟正在被警察带去了做笔录,苏凡守在审讯室外面等着,看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可弟弟还没有出来。

警察们从她眼前走来走去,苏凡实在等不住,走进审讯室斜对面的一间办公室,来打听情况。

“苏子杰?交大的那个学生?”一名年轻男警察问她。

苏凡忙点头,道:“同志,我弟弟他怎么了?”

男警察翻着桌的件,也没看她,道:“你弟弟参与了一场恶性斗殴,我们到现场的时候,只有他和伤者两个人在现场——”警察看了一眼一脸错愕的苏凡,说了句,“你们家里怎么教育的?那个孩子被打的进了抢救室——”

怎么会?子杰,子杰怎么会和别人打架?还打的那么厉害?

“同志,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我弟弟,我弟弟他不会那么做的——”苏凡赶紧跟警察说。

警察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把一份件扔给办公桌对面的同事。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去看他?”苏凡问。

“等会他们出来了你可以看了。”警察答道。

苏凡本想问,是不是可以保释或者请个律师什么的,可是,她知道这不是电视剧,如果是电视剧,可能会这么演。而现在,她的弟弟因为斗殴致伤被带进了派出所,她却不懂程序。

没办法,焦急的苏凡在审讯室外面的走廊里不停地走着,等着里面的警察出来,让她和弟弟见个面,了解一下情况,再决定怎么做。可是,又过了半个小时,审讯室的门开了,走出来了一个警察,门又关了。

“同志,我是苏子杰的姐姐,请问我弟弟他——”苏凡忙追过去。

“把一个孩子打得半死,还死活不招,说自己和那件事没关系——”警察走着,走到办公室倒了杯茶,“他身手的血,全是那个孩子的。”

苏凡顿时脸色惨白。

“同志,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我弟弟,我弟弟不会做这样的事1苏凡解释说。

“有没有搞错,是证据说了算。反正他现在还不承认,暂时,只能,只能拘留,等待新的证据。”警察端着茶杯子,走向了那间审讯室,刚要推门,警察回头看了她一眼,道,“你要见你弟弟?”

苏凡赶紧追去,点头。

“等一会儿!”警察说完,走了进去。

子杰,你这个家伙,到底干了什么?

果然,过了几分钟,苏子杰被带着出来了。

“姐,姐,你终于来了,姐——”苏子杰一看见姐姐,如同看见了救星。

“子杰,你没事吧?”苏凡看着浑身是血的弟弟,忙问。

苏子杰被警察一路带着走,朝着姐姐喊:“姐,姐,你一定要救我,姐——”

看着弟弟被警察带到了走廊尽头,苏凡忙找到刚刚审讯弟弟的警察,询问自己该办什么手续,能不能保释什么的。

“这是恶性案件,不能保释1警察说,“你要是想见他,去办个登记。”

这是苏凡长这么大第一次深夜踏进派出所,她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案子,没遇到亲人被拘留,该怎么办?

等苏凡办了手续,警察让她去给苏子杰准备些换洗的衣服和里面用的日用品什么的,因为拘留的日子可能会较长,至少要三天以。

当满身是血的弟弟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苏凡本来想要打他的,却根本抬不起手。经过刚刚警察的审讯,苏子杰也是被吓坏了,一看见姐姐,抱着姐姐的胳膊不停地哭。

“姐,姐,你在市政府,一定认识很多领导吧,你去求求他们,找人把我救出去吧,姐,我真的害怕——”苏子杰道。

“你给我闭嘴!”苏凡擦去脸的泪,“你说,你到底到底怎么回事?马要毕业了,你连工作也不找,正经事一件不干,你跑去跑去和人打架?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苏子杰?”

弟弟不停地摇头,道:“姐,你相信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只是路过,我经过那里的时候,那个人躺在地,一动不动的,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地好多血——”

“子杰,子杰,你别怕,你看着我——”苏凡一把抓住弟弟的手,打断他的话。

苏子杰从未像今天这么把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当做是自己的姐姐,他敬畏地抬头看着她。

“你,真的没有打架?”苏凡盯着弟弟的双眼,问。

苏子杰用力点头,道:“姐,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可是,可是我害怕——”

“只要不是你做的,警察会还你清白,你——”苏凡劝道。

“姐,不是那样的,他们一个证人都没有,根本找不到打人的人,万一,万一他们始终都找不到怎么办?我不,不成替罪羊了吗?姐——”苏子杰拉着姐姐的手,说。

“子杰,警察是不会冤枉你的,只要你没有做——”苏凡道。

“姐,你不要这么幼稚了,好不好?这世没有冤案吗?万一,万一我被他们——姐,求你了,找人救救我吧1苏子杰道,他猛地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姐,那次,在酒吧,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很有派头的那个,你找找他,好不好?他随便把警察呼来喝去的,肯定可以救我,姐——”

那个男人?霍漱清吗?

苏凡的心头一震。

的确,如果找了霍漱清来帮忙,弟弟这件事应该会很容易解决,只要弟弟没有做错事。可是,她和霍漱清已经——

“你先别急,在这里好好配合警察调查,子杰,记住,警察是不会冤枉你的,你要好好配合他们的工作,知道吗?”苏凡劝道。

苏子杰点头。

到了这个时候,他只能依靠这个姐姐了。

“其他的事,我来想办法!”苏凡道。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子杰现在被拘留着,而她,仅有的法律知识来自于大一的那一门法律基础的课。

既然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静观其变,等警察这边调查出什么再来想办法。

“子杰,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究竟有没有把那个男孩子打——”苏凡走到门口,回过头望着弟弟,问。

“姐,我没有!”苏子杰的表情,好像根本没有犹豫。

苏凡不禁苦笑了,道:“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吗?你总是把你犯的错推到我身,等到爸妈回家了,你说什么都是我做的,可是——”她望着弟弟,“你这家伙,太不会说谎了!每次爸妈都不会相信你1

“姐,你还是不信我,对吗?”苏子杰起身,走到姐姐身边,问道。

“事关重大,你最好不要骗我。你要知道,撒谎对我们都不好。”苏凡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难道你不管我了吗?”苏子杰问道。

“我去找个律师,慢慢想办法,不管怎样,要先给你找个律师。我们都不懂这种事该怎么操作,有专业的人指点,总不会出错。”苏凡道,“桌那些,你先留着用,还需要什么给我打电话1

当苏凡的手拉开门把手的时候,苏子杰说了句“姐,先不要告诉爸妈,你知道的,他们没有办法,只会没玩没了地担心。”

“既然懂这个,好好配合警察的工作,不要撒谎,你要知道,警察什么都查得出来,你要是做伪证,到时候——”苏凡说着,看了弟弟一眼,“其他的事,交给我1

说完,苏凡走出了会面室。

其他的事,她该怎么做?

苏凡走出派出所办公楼,抬头望向那漆黑的夜空。

如果,如果霍漱清在,她,不会这么茫然无措了,他一定会告诉她该怎么办!

深深叹了口气,苏凡走出了北城派出所。

夜色下,霍漱清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却并不知道她从派出所出来又去了救助那名伤者的医院了解情况。

他,根本不知道,不知道很多!

第一百零二章我以为你不关心我去哪里

然而,那个受伤的男孩情况非常不妙,苏凡赶到医院的时候,那个男孩已经被抢救了两个小时,可医生还没有出来。

急救室外面有很多悲伤焦急的人,苏凡根本不知道哪一个或者几个是那个男孩的亲人,她只好坐在一旁等着消息。

可是,她不知道那个男孩叫什么名字,看着急救室被推进推出的人,她在等候区坐了一会儿离开了。

天亮之后,她要先去给弟弟找个律师问一下情况,毕竟,律师是专业的,而且有很多时间会为她盯着这件事,她还要去班,正好碰这一周工作忙。

回去自己住处的路,苏凡拿出手机,想要给家里父母拨个电话,可是看看时间,都十一点多了,父母累了一整天早睡了,他们明天还要干活,还是,别吵了。子杰的事,她要全部担起来,让那家伙好好的。他,可是全家的希望啊!

次日一大早,苏凡赶到办公室,趁着办公室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从找了个律师事务所的咨询电话打了过去。律师说,现在这样的情况,在没有新证据出现来证实苏子杰是嫌犯的时候,警察拘留苏子杰是存在程序的问题,不应该是拘留,而仅仅应该是传唤调查,苏子杰现在不是嫌犯,而是证人,拘留证人是错误的。

尽管法律是如此说的,可现实究竟能不能执行,另当别论了。

苏凡挂了电话,仔细想了想,决定还是再一次去派出所了解情况,如果真的没有直接的证据指证弟弟的话,她要向警察提出带弟弟离开了。

昨晚她也真是急糊涂了,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找个懂的人问一问,还傻乎乎的给弟弟买东西送进派出所。弟弟马要毕业了,要是这件事在他的档案里留下记录可怎么办?明明他是个无关的人,却被牵连进去背了黑锅。

于是,苏凡赶紧把重要的事忙完,开完例会和主任请假了。她没有说自己去干什么,要是让同事知道她弟弟被关进看守所了,还不知道会出现多少的传言呢!

到了派出所,苏凡竟在办案民警那里碰到了弟弟的班主任和几个同学,这才了解到现在根本没有直接证据把弟弟和案子联系起来。

“既然这样,我要把我弟弟带走。还请你们向学校说明,我弟弟和整件事根本没有关系,还他清白。”苏凡坚持道。

警察也无奈,只得将苏子杰放走。

“在嫌犯还没有抓到之前,你还是嫌疑最重的人,随时要来派出所接受问询,明白吗?”警察交代苏子杰道。

苏子杰被连审了一夜,几乎没怎么合眼。平时打游戏熬夜是一回事,被警察审问一夜又是一回事,完全不同的心理,此时苏子杰简直是如获大赦,顿时觉得自己的姐姐真的好厉害!

“什么都别想了,回学校去好好休息一天,准备好简历,好好找个工作,别再这样晃荡了1苏凡抬手,给这个自己高出一头的弟弟整着衣服,道。

“姐,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班吧!”苏子杰说完,走向了同学那边。

“陈老师,谢谢您来看我弟弟,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可以吗?”苏凡问弟弟的班主任道。

“你是想问这件事会不会被记入档案,对吗?”班主任问,苏凡点头。

“我去系里了解过了,没有定罪的话,不会。子杰也是运气不好,不过,子杰还是有些江湖气太重,遇这种事总会凑热闹。这个,对他将来很不好的。他现在还年轻,成熟一些不会这样了吧1班主任说。

苏凡知道班主任老师说的“江湖气太重”是什么意思,弟弟从小是喜欢打抱不平,总是一副侠义心肠,这种性格让他结交了很多朋友,可是,也给他带来过不少的麻烦。老师说的对,这种江湖气,在这个社会是不能存在的,

看着弟弟又和自己的同学们勾肩搭背走在一起,苏凡的心头,突然有种抹不去的阴云。

既然弟弟没事了,苏凡也准备回单位。

“子杰,你等等1她喊住弟弟,苏子杰停下脚步。

苏凡一言不发走过去,从钱包里掏出一千块钱塞给弟弟,这些钱,是她早来派出所之前刚刚取的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钱你拿,马到吃午饭的时候,这么多人都来看你,你请老师和同学们一起吃个饭吧!我班去了。”苏凡说完,又跟弟弟的班主任解释了一下,感谢他们来派出所看望弟弟。

和弟弟一行人分开,苏凡乘公交车赶紧返回单位,却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是母亲打来的,问弟弟的情况,问她为什么不跟家里说。

“子杰已经没事了,刚刚和他同学回学校去了,您和爸别管了,在家待着吧!都是一场误会!”苏凡道。

“真的没事了吗?你姑姑刚刚过来说,子杰被警察抓去——”母亲道。

“妈,跟您说了都是误会,已经过去了。”苏凡劝道。

“你这么说,我也放心了。小凡,子杰的工作,你能不能给他帮忙联系一下?你在省城怎么说都我们熟,我和你爸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母亲接着说。

“妈,工作的事,先让他慢慢找吧,我给他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好一点的,您别急!”苏凡道。

她很想说,自己算在云城待了这六年,也不见得有多熟。现在要是凭空想给弟弟介绍个工作,她哪里有那个关系?可是,面对着母亲,她不能说这样的话。

母亲在电话里叹了口气,道:“要是子杰有你一半聪明懂事好了,我和你爸也不至于操心成这个样子。”

苏凡不语。

弟弟是男孩子,全国都是重男轻女的传统,何况是他们那种小镇?奶奶和母亲从小把弟弟宠的跟什么一样,弟弟哪里还会把精力放在学习面?现在的这个独立院校,还是家里花了好多钱报的。

“哦对了,你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合适的对象啊?你不让我们给你介绍对象,可是你自己也抓紧一点啊,再过两年怎么嫁的出去?”母亲又开始唠叨她的婚事了,苏凡忙说:“妈,我要车了,先挂了啊1

的确,刚刚是有一辆她要乘坐的公交车进站了,可是停在老远的前面,苏凡忙向那边跑,还没到跟前,公交车又走了。

真是倒霉!

这么大热的天,在大太阳底下追公交车还追不到,怎么会有这么背的事?要是现在来一辆有空调的车让她坐着回单位好了。

一边这么想着,苏凡又折回公交站牌的方向,打算继续等车。

然而,还没走到站牌那里,一辆黑色轿车“唰”一声停在了她的身边,把一辆刚刚准备起步离站的公交车给挡住了。

苏凡讶然地看着这一幕,心想,这轿车是怎么了?明知道这是公交车站,还在这里停车,估计那公交车司机已经开骂了。

然而,在这时,轿车靠近她的一扇窗户摇了下来,里面有个男声传了出来——

“苏凡1

她循声看去,彻底僵在原地!

“车吧1那个人取下墨镜,笑着说道。

她刚想拒绝,可是后面陆续有公交车进站,而身边其他的乘客似乎也都在kàng yi这辆没有公德心的轿车,苏凡只好拉开后车座的车门去。

一车,车窗立刻关了,她感觉自己整个身体全部细胞立刻凉了下来。

“刚刚看见像你,没敢认,没想到真的是你!”那人从后视镜里看着她,道。

苏凡从包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擦去脸的汗,挤出一丝尴尬地笑意,道:“真是太巧了1

“是啊,真的好巧!”那人叹道。

车里的温度,凉爽适宜,苏凡微微挪动了一下好像要粘在真皮座椅的屁股,礼貌地问了句“你不是出国了吗?怎么又在云城?”

男人愣了下,旋即笑了,道:“我以为你不关心我去了哪里呢!”

她,立刻顿住了。

怎么,这样说错话了?

见她不语,男人忙说:“你午没事吧?我们一起吃个饭?”

“不了不了,谢谢你,我,我还要赶去单位——”苏凡忙拒绝道。

“这么多年没见了,吃个饭总是可以的吧?”男人问。

他一下听出她在拒绝了,如过去一样。

苏凡不语。

“你不是在环保局吗?那边应该很清闲的吧!”男人道。

“没有,我现在在市政府外事办1苏凡答道。

“外事办?”男人愣了下,“那里倒是挺对你的专业的——”

说着,车子开进了一幢大楼的地下停车常

“我们随便吃个饭,不会很长时间的!”男人道。

等车子停下了,男人首先下了车,很绅士地来给她开门。

“谢谢你,郑翰!”

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小?在这里都能遇几年不见的人!而且是一个她以为相隔万里的人!

第一百零三章那就回家让男人养着

苏凡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还会遇见这个尴尬的人。

是的,尴尬的人,在她的生命里,早已将他化为不会再见的一个人,见了面,也只有尴尬。可这个世界,终究太小,大家都在一座城市,难免会有相遇的机会,哪怕是几百万分之一,真的遇的时候,那是百分百的几率。

跟着他一路了电梯,来到餐厅的时候,苏凡的脑子里只有两个人那不多的一点交集。那些交集,少的几乎可以忽略。

他还是像过去一样的彬彬有礼,主动为她拉开座椅,请她先坐。

“谢谢!”她还是像过去一样对他的每一个友好行为表示感谢。

“你想吃点什么,还是我来点?”他坐在她对面,接过服务生拿来的菜单,问她。

“还是你点吧,我对这边不太熟。”她笑了下,说。

话毕,她端起手边的水杯子,轻轻喝了一点,以作掩饰。

郑翰放下菜单,看了她一眼,曾经他眼里稚嫩的面容,经过了这几年,却变得更有女人的感觉。

这是一家经营韩国菜的店,菜品地道,环境幽雅,苏凡以前跟着原芮雪来蹭过饭。

“你,这些年怎么样?”郑翰想了想,问。

不知怎的,即便是过了这两年,他还是觉得自己很难在她面前“信口开河”,还是像过去一样,要想一想才能开口。

苏凡放下杯子,看着他,礼貌地笑笑,道:“挺好的,你呢?是回来休假了吗?”

郑翰定定地看着她,咳嗽了一下,道:“我,休学了。”

“休学?为什么?”苏凡不解。

大四那一年,她听说他被美国哥伦亚大学研究生院录取了,虽然没再见过他,却也听说他出国深造去了。怎么休学了?

郑翰深深呼出一口气,道:“正月里,我爸风了,虽然抢救了过来,可是,现在什么都不能做,整天只能坐在轮椅晒太阳。”

苏凡很意外,没想到他是因为这个原因回来的。她知道他是家里独子,虽然有个姐姐在,可估计姐姐也不管家里的生意吧!

只不过,郑翰没有告诉她,父亲病重之后,家里发生了怎样的背叛,公司已经分崩离析,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别担心,只要抢救过来好,以后再花时间好好休养,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她安慰了他一句。

他不禁笑了下,道:“谢谢你,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善解人意!”

善解人意?她吗?她怎么从没觉得?

苏凡端起手边的杯子,再一次掩饰般的喝了口水。

而这时,服务员端来了一杯酸奶,放在她面前。

“小姐,这是我们店自制的酸奶,请享用!”服务员礼貌地说。

她说了声谢谢,刚要喝,却发现只有这一杯酸奶,而郑翰只是红茶。

这个人,还真是心细!苏凡心想。

这一幕,和往事不禁重叠了起来,她想起当年好像也有过类似的事,只不过,具体是怎样,她已经记不清了。

怪,她怎么记性这么差?

“这家店的酸奶味道很不错,你尝尝看,看喜欢不喜欢?”他眼波含笑,道。

她又说了声谢谢,拿起勺子挖了一下。

不知是因为她口渴了还是怎的,这杯酸奶冰冰凉凉,还有种不同于平时那些酸奶的味道,果真不错。

“那,你什么时候再回去学?”苏凡又问。

“呃,可能,不知道。”他无奈地笑笑,道。

她听说他在哥大读的是建筑学的研究生,不过,看样子他是不打算回去了吧!苏凡只是点点头,没有在问。她不喜欢打听别人的事,这种习惯不好。

他盯着她那双修长美丽的手,其实,他一直注意到她手指干干净净的,没有戒指。

“你,是不是快结婚了?”他换了个说法问。

苏凡愣了下,摇摇头,笑了下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呢,你太太——”

“我也没有——”他的视线,似乎刚才热了一些。

她笑笑,跟着说了句:“等你结婚的时候,通知一声,我去给你送个红包1

他把手放到嘴边咳嗽了一下,笑笑不语。

苏凡好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拒绝他一下?跟着他来吃饭,简直是受罪!越来越尴尬了。

于是,她起身去了下洗手间,赶紧让自己脱离那个环境,想想该怎么办。

也许,是她想多了吧,他只不过是礼貌地请她吃个饭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她不该多想的,想多了的话,好像她有什么企图一样。

企图?她要是有企图,五年前不会拒绝他了!

错过的人,如同泼掉的水,过去了的,没必要多想了。人家对她这么客气礼貌的,她应该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他。

然而,苏凡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洗手间的这点时间,郑翰已经打电话给市政府的一个朋友,了解她的情况了。

“那,这么说的话,你是接了你们家的生意吗?”苏凡回到位子,问。

他点点头。

“你没问题的。”她笑笑,习惯性地鼓励了他一句。

他却紧紧盯着她,道:“你这么相信我?”

相信他?苏凡愣了片刻,却还是微笑着说:“你那么聪明的,做生意肯定不会差1

她这只是客套话,和相信不相信的,没有关系。

饭菜来了,他却突然接了几个电话,苏凡安安静静地吃了几口菜,根本没去注意他。因此,她也不知道,尽管他在接电话,视线却总是在她的身。

因为下午两人都要回去工作,午饭吃完也很快。苏凡不知道该和他聊什么,后面一直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和这样半生不熟的人在一起吃饭,真是不自在,苏凡心想。可好歹是人家热心地请客,她这么想也过分了。

走出餐厅的时候,她客气地说了句“今天谢谢你,改天我请你——”

“好啊,你什么时候有空?”他急急地问。

什么时候?苏凡还没想太多,只说:“最近我们工作较忙,所以——”

“哦,没事没事,等你有空了吧1他说。

“那,我先回去了——”走到电梯口,她说。

“我送你吧!正好我也要去一趟市政府。”他按住电梯,道。

“哦,是公事吧!”她客气地问。

“嗯,和秦副市长约了见面的,去他那里送个件。”郑翰道。

她点点头,和他一起走进了电梯。

乘电梯返回停车场,苏凡跟着他了他的车。

其实,她还是很好的,对于他后来的经历,如说当初打她的那个女生——忘记叫什么名字了的——后来和他交往了多久,只是,这都是他的私事,她才不会去打听。

看着外面那快要被太阳晒化的马路,苏凡觉得这车里真是舒服。

也许是昨晚没睡好,而弟弟的事现在也画了句号,她感到了一身的轻松,车没一会儿睡着了。

郑翰从后视镜里看见坐在后排的她头靠着椅背睡着,体贴地调小了空调的风力,缓缓开着车。

从她的言谈举止来看,她在学校的时候成熟了一些,可身依旧残存着很深的学生痕迹。而且,她在那里吃饭那么长时间,连个电话和短信都没接到,说明她现在还是一个人。

这,是不是一件好事呢?

车子,使劲了市政府附近的一个公园,郑翰把车子停下了,下车从后备箱取出一个薄毯,轻轻地给她盖。

靠近了,才发现她的眉头并不平展,也许是她的心情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吧!

他突然心里不舍,好想替她把眉头抚平。

车子,停在公园的树影底下,苏凡根本没有注意到时间,等她一睁眼,看见坐在前排的他的背影。

“真是对不起,我,怎么睡着了?”她忙取下毯子,道。

他回头看着她,体贴地笑笑,道:“没事,是你太累了吧?女孩子,别太让自己辛苦了,偷偷懒也没什么坏处1

“再偷懒的话,被开除了可怎么办?”她开玩笑似的说。

“那回家让男人养着,男人的职责是这个1他又发动了车子,道。

她笑笑,摇摇头,不语。

自己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的妻子可以不工作在家里做少奶奶,可她不行,别说她嫁不了一个让自己衣食无忧的人,算真有了那个人,她也不会心安理得让人家养着她!

也许,她这种想法注定让自己累死吧!

车子缓缓开向市政府,停在了院子里。

下车的时候,郑翰还是主动来给她拉车门,苏凡知道他是个素质很好的人,对他的行为,只有道谢。

然而,两人刚下车,一辆车开了过来停在他们的旁边。

明明车子不会撞到他们,可郑翰还是下意识地拉了一下她的胳膊,让她停住了,没再往前走。然后,在苏凡注意到之前,他很快松开了她。

车子停下了,开门下来的人,竟然是冯继海!

苏凡愣住了,赶紧跟他打了个招呼。

冯继海笑着问候了一句去开后座的门,苏凡立刻闭了眼睛,糟了,这是他的车!

第一百零四章再见已经是漠然

其实,霍漱清老早看见她了,从她下车那一刻,他看见了。(品#书……网)因此,当他下车的时候,已经丝毫不意外自己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凑巧的是,他是从苏凡和郑翰站着的这面下车的。

他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总不能不开口吧!

“霍市长,您好1她问候道,语气庄重。

霍漱清只说了句“你好”,视线从她的身掠过,只是那么快速的掠了过去,根本没有停留。反倒是在她身边的郑翰身停了片刻,接着抬步朝前走。

郑翰老早认出霍漱清是市长了,周在全市企业家的一个会议,霍漱清还和他握过手,不过,看起来霍漱清是不记得他了。

即便是霍漱清不记得自己,郑翰也不会觉得心里不舒服,以前不记得,以后多接触自然会熟悉了,于是,他忙走前自我介绍:“霍市长,您好,我是成功集团的郑翰,郑成铎是我爸!”

郑翰?

霍漱清的脑子里突然亮了一下,这个名字——

他停下脚步,和郑翰握了下手,微微笑道:“原来是郑总的公子,你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谢谢霍市长关心,最近好多了!”郑翰忙说。

“现在是你接替你父亲了?”霍漱清问。

“是的,才两个月——”郑翰答道。

“好好干,多跟你父亲学习1霍漱清道,他的余光在苏凡的身停了片刻,问,郑翰道,“怎么大午来市政府?”

“来给秦副市长送个招标书,正好我朋友也在这里班,一起过来了!”郑翰忙答。

朋友?霍漱清看了苏凡一眼,对郑翰笑笑,道:“那你去找秦副市长吧1

“是,霍市长,那您忙!”郑翰忙说。

霍漱清对他点点头,他看了苏凡一眼,道:“我去拿招标书。”说完拉开了车门。

苏凡看着眼前的霍漱清,却发现他的眼神那么陌生,好像她是一个陌生人一样,心里猛地一阵抽痛,而他,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同她讲,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她打了个寒颤,一股凉气从脚底直逼头顶。明明是大午,即便是站在树荫下,也不至于冷成这样啊!

“你,怎么了?”郑翰走过来,一脸紧张地看着面色惨白的她。

她对他笑笑,道:“没事没事,谢谢你1她看了一眼他的手拿的件,道:“我们楼吧,要不然你错过和秦副市长约的时间了。”

“真的没事?”他还是不放心。

郑翰是个心细如尘的人,虽然和他接触不多,苏凡却早知道这一点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几年过去了,他还是这样——

“嗯,谢谢你!”她安慰似地笑了下,朝着办公大楼走去,郑翰跟在她身后。

这时,其他的同事也都在陆陆续续走进那幢大楼,苏凡走进楼里的时候,看见霍漱清也和大家一起在等电梯。她倒是已经习惯走楼梯了,便跟郑翰说了下,走向楼梯口。

“我们一起走吧!”郑翰道。

“我还想去下洗手间,你——”她低声撒谎道。

郑翰善解人意地笑了,掏出手机,道:“你今天还忘了把号码留给我。”

和他的重逢,绝对是个意外,五年前她不愿意和他有下,现在也不愿意和他再有什么交集。而且现在这种想法更甚,毕竟他是一家大企业的老板,而她——还是算了,能碰当做是缘分,分开了也没必要刻意去联络。

可是,郑翰这个人,从她第一天见到他开始是人群里的焦点。他的身高,他的相貌,他的阳光开朗,这两年他又在美国生活学习,身又多了一些说不出的感觉、这样的一个郑翰,站在市政府的大厅里,和那些死气沉沉的机关大叔们一,绝对是王子级别,自然会让很多人都注意到他。而和他站在一起说话的苏凡,自然也会被关注到。

也许郑翰是习惯了别人注意的目光,可苏凡不习惯。自从那一年被郑翰的那个追求者打了一顿之后,苏凡真是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她不想和他再有什么联系,可是,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总不能说“我没手机”之类的谎话吧。

于是,她把自己的号码报给他,他快速在手机存了下来,片刻之后,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我的,你也存下。改天我们再联系。”他又露出自己那阳光的笑容,却不知已经让大厅里的异性们都两眼放光了。

苏凡知道他这笑容的杀伤力,为了不让自己惹莫名的烦恼,她只好点头再见,快步朝着楼梯口方向走去。

然而,在她和郑翰说话这会儿,霍漱清早从电梯那里离开走向了楼梯口,他看见了和郑翰一起走进来的苏凡,看见了郑翰看她的眼神——那绝对不是什么看待朋友的眼神——

他知道苏凡现在总是走楼梯,今天,他也开始走楼梯。而苏凡并不知道他在楼梯口那边。

等她走到了楼梯口,立刻怔住了,看见他正站在台阶和一个男人说着什么,身边没有跟着冯继海。

既然他在同别人说话,那当做没看见他好了,而他,肯定也不会看见她走过去。

于是,苏凡站在台阶下深呼吸一下,抬步楼。现在到了快班的时间,本来平时很少人走楼梯,这会儿人更少了。其他那些本来打算走这段楼梯的人看见市长站在那边说话,都绕道从别的楼梯走了,而苏凡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和他说话的那个人靠着栏杆,而他则是靠着墙的一侧,苏凡走去的时候,不知道该从哪边走,他却好像没看见她一样,根本没有给她让开一个通道——又或许,他是级,从来都是下级给级让路,他这样做也没什么怪。

另外那个人太专注于和市长说话,完全没注意到台阶下站着一个人等着他们让开。

“这样吧1霍漱清的余光看见苏凡的手正抓着包包的带子,便对那个人说道。

“是,是,霍市长,我知道了,那我不打扰您了!”那人说完,赶紧下了楼。

楼梯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了,霍漱清依旧好像她不存在一样,抬步楼。苏凡的心里翻江倒海,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分手后的恋人在这样的场合遇,除了尴尬是尴尬,何况他们还不是恋人,这样的情况更加,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

苏凡抬头,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楼,安静的楼梯间里,只有他的脚步声回响着。

她习惯性地攥着包包的带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着他距离自己远一点了,才开始走。

或许,她该像之前那个人一样自动离开这里,让市长一个人走,可现在她再折回去,似乎有点不正常。

楼梯间里,两个人的脚步声交替着,如同他们的心跳。

霍漱清知道她在自己身后,或许,他该问问她,那个郑翰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偶然遇见的,还是早有约?大午的,看样子是一起去吃饭了吧!那个郑翰,是不是她当初拒绝了的那个?他感觉,感觉是。

可是,他怎么开口?他现在有什么立场问她这些?

那个郑翰,和她站在一起,一眼看去是,是一对璧人!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停住了,回头看着她,而她依旧低着头。

苏凡没有注意到他站在那里,等她的头撞他了,才发现——

她的身体微微向后倾去,习惯性地抓住他的手,等她站稳了——

他的眼神,说不出是什么意味,而她的手,还在抓着他的。

糟了,她怎么——

赶紧松开手,她忙低头说:“对不起,我刚刚,对不起——”

她,为什么要跟他说对不起?

霍漱清的心里,生出一种难言的味道。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屋子里只有空调发出的很小的风声。

霍漱清那么静静闭着眼睛坐着,鼻间,似乎依稀留着她的芳香。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这样?因为看见她和一个年轻男人在一起方寸大乱?不对,这不是他!

的确,他和苏凡有过关系,可已经过去了,是她提出的——

为什么她突然跟他提出分手?是因为孙蔓的缘故,还是,还是郑翰的出现才让她——

难道说,她还念念不忘那个郑翰吗?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不管发生过什么,苏凡一定是忘不了那个人的。那个郑翰,的确是很出色的小伙子,那样的男生,在校园里绝对是所有女生心目的白马王子,这个白马王子给她写了情书,苏凡怎么会视若无睹?至于她拒绝郑翰,恐怕也是另有隐情。

如果苏凡的心里还爱着郑翰呢?

霍漱清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乱了,好像抓不到一丝脉络,什么都是乱糟糟的,肯定这个结论,然后又立刻否认。

他的苏凡,他的小丫头,怎么会,会——

可是,他毕竟是过来人,他很清楚郑翰看苏凡的眼神意味着什么,而且,和苏凡在一起这些日子,她的脾性,他大概也是了解的。如果说郑翰要和她重新开始的话,她,恐怕是不会拒绝的。

第一百零五章苏凡,你盼着我来吗?

那么一来,一切不会再有悬念,他的苏凡,最终会变成郑翰的妻子!退一万步,哪怕她不会嫁给郑翰,也会嫁给其他的男人!那些属于他的温柔,最终也会属于另一个男人!

是啊,你和她,终归会走到这一步,难不成你还以为她会一辈子跟着你?

一辈子?

难道他的一辈子都要像现在这样度过吗?

霍漱清并不知道,回到办公室的苏凡有多么难受,竺科长还没有来,她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倒了杯水坐着,眼睛里,却是吞不掉也流不出的泪。 此时的她,完全忘记了弟弟的经历,忘记了那个曾经像太阳一样照着她生命的郑翰,满满的都是霍漱清。

他忘了她了,忘了他们的过去,而她,还在傻乎乎地期待着他。

这样不是也挺好的吗?回到了本来的位置,一切该是这样的,该是她永远仰望着他的样子。

竺科长这几天午要送孩子学,周他的女儿在返回小饭桌的时候失踪了几分钟,让小饭桌的老师和家里人都紧张的半死。那次之后,竺科长便和妻子轮流接送孩子。

当竺科长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苏凡坐在椅子,愣愣地抱着她的水杯子,一动不动。

“现在楼道里可全都是你的新闻,想听一听吗?”竺科长笑着,把公包放在自己的办公桌。

他这句话,把苏凡拎回了现实。

“新闻?什么新闻?”苏凡笑笑,为了掩饰自己刚刚的失神,喝了口水,问。

竺科长这个人,不是机关里那种,那种一眼看去知道是圆滑世故的人,平时不怎么闲聊,可是人还算是,可以的吧!

见竺科长这么说,苏凡也难免好。

“他们都在说你苏科长有个怎么怎么帅的男朋友,个子好高,好像是成功集团的总裁?”竺科长笑着说。

男朋友?郑翰怎么变成她的男朋友了?

果然,以讹传讹是这么来的!

“只是大学同学而已,我哪有那么帅的男朋友?”苏凡笑着回应道。

竺科长看了她一眼,道:“你可别这么说,缘分这东西,很神的。”话出口,竺科长才觉得自己多嘴了,拍了下脑袋,笑道:“被我老婆给传染的,哈哈,你别介意!”

苏凡笑着摇摇头。

然而,半个小时后,当郑翰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外事办的办公区的时候,整个外事办的女同事都疯狂了,大家都眼睁睁地看着他大步走到苏凡的办公室门口敲门,心唏嘘不已。

苏凡愣住了,他,怎么来了?不是去见秦副市长了吗?

“你,怎么过来了?”她这话问的,好像他们很熟一样。

郑翰面带微笑,道:“已经谈完了。”说着,同时走到竺科长旁边,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叫郑翰,苏凡的朋友1

竺科长笑着,和郑翰握手,道:“我姓竺,小苏同事。”话毕,竺科长对郑翰道:“我去找主任签个字,先失陪了!”

“您忙您忙1郑翰礼貌地说。

竺科长拿起桌的一份件走了出去,把门也带了。一出去,他示意门外走廊里看热闹的同事们都散去,大家也都悻悻然散开了。

这么一来,办公室剩下自己和郑翰,苏凡心里怪怪的,不过,总归她是主他是客,礼貌还是要有的。

“你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我们这里只有速溶的——”她微笑着问道。

“没关系,我过来看看。”他的心情好像很好,看样子是在秦副市长那里得到大单了吧!

不过,出于待客之道,苏凡还是给他倒了杯白开水。

“你喝点吧,温水1她把杯子放在他面前的茶几,道。

“谢谢!你,还是那么细心!”他端起水杯子,喝了一口,含笑望着她。

还是?苏凡心里一愣,他,什么时候知道她细心了?

“明天晚你有空吗?”他放下杯子,问。

“怎么了?”她反问道。

他这样的问话,一般是明晚有什么事找她,可是,苏凡觉得自己和他又没有多熟,算是熟悉,也只是几年前的事,现在——

“我刚刚和秦副市长约了下,明晚请他吃饭,你在市政府班,多和领导接触接触,总归是好的。”他静静地望着她,道。

她知道他说的没错,可是,她——

“谢谢你,不过,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在领导面前也容易紧张,还是,还是不要给你添乱了吧1她笑笑,道。

沉默了片刻,郑翰道:“苏凡,你——”

可是,话还没说出来,苏凡听见有人在敲门了,她赶紧起身去开门,却没想到敲门的人是高岚,是那个,高岚!

“听说苏科长这里有帅哥,我们都很好,想看看!”高岚笑着,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

郑翰见有人来了,也站起身。

高岚惊叫一声“郑翰?真的是你?”

“高岚?”郑翰也愣住了,赶紧走前。

“没想到大家说的,真是你啊!”高岚掩口笑道,“几年没见,你倒是越来越帅了嘛!怎么,没给咱带个洋妞回来?”

“你可别取笑我了!我哪能跟你高大美女?”郑翰笑道,“不过,真是巧,你和苏凡是同事?”

苏凡?听到郑翰对苏凡的称呼,高岚不禁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凡一眼。

“我哪有苏科长的本事?几年了,还是个小办事员1高岚叹道。

“那是你高大美女看不升职,你要想升职,还不是分分钟的事?”郑翰笑着说。

高岚摆摆手,深深叹了口气,却说道:“哎呀,我还忘了大事儿呢,你说说你都回国多久了,也不和我们老朋友一起坐一坐,不会是嫌弃我们了吧?”

“岂敢岂敢,谁敢嫌弃高大美女?那岂不是罪过了?我刚接手公司两个月,事情太多——”郑翰解释道。

“好了,知道你忙!你好好忙你家里的事,等有空了再聚。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1高岚说完,笑笑离开。

这么一会儿,苏凡一直像是这房间里的植物一样当着摆设。自从次的事情后,她对高岚真是厌烦到了极点,可是,大家都是同事,总不能撕破脸吧!不管心里怎么不喜欢,脸还是得应付着。

“你和高岚很熟吗?”苏凡不禁问了句。

“我们都是学生会的,你忘了吗,她当年是艺术团的一枝花!”郑翰笑着说。

经他这么一提醒,苏凡的确是想起来了,当年学校的演出里,经常会看到高岚的独舞。

“不过,”他望着闭的门,敛住笑容,沉声道,“高岚这个人,你还是要多多当心,千万别得罪她!”

苏凡一愣,他明明是刚刚才和高岚见面,怎么好像了解了很多一样?不过,这也没什么怪的,他和高岚既然都在学生会共事过,了解还是了解的吧!只是,不知道郑翰听说高岚编排她的那些话之后会怎样想呢?反正她也和他不是很熟,又没打算深交,何必多言呢!

“哦,对了,我要走了,来了这么久,打扰你工作了吧?”他猛地抬手看了下腕表的时间,含笑望着她,问。

她摇头,笑着说:“没有没有,只是,你太轰动了,这么一走,不知道我们那些女同事都以什么样的心情盼着你再来呢1

这么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却戳到了他的心。

他靠着她的办公桌站着,双手插在裤兜里,嘴角微微扬,注视着她。

“那你呢?会不会盼着我再来?”

苏凡错愕地看着他。

说实话,此时的郑翰,穿着一件蓝色细条纹的衬衫,半新不旧,没打领带,皮鞋洁净光亮,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鳄鱼皮带——当然,苏凡是看不出那是不是鳄鱼的——浑身下没有一点多余的配饰,简洁大方,看去很随意,可是他那股卓然的气质在那儿摆着,看去是与众不同的大家风范。

这也没什么怪的,从苏凡认识他以来,他的着装是非常有气度的,和那些身穿廉价t恤的大学男生完全不同。而现在,他更是一个成熟的商业人士的感觉!

他,变了!

如果说午刚见面的时候,苏凡还没察觉的话,经过这一午和这么一会儿,她已经完全感觉到了,他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坐在舞台、被一片夕阳包围着拉小提琴的男生了。

可是,话说回来,谁不会变呢?她,不也变了吗?

“苏凡,你,盼着我来吗?”他缓步走向她,深深注视着她那清秀的面容,问。

苏凡,你,盼着我来吗?

过了许久许久,苏凡都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回答他这句问话的,或许,她根本没有回答,完全彻底被他惊呆了,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她,盼望他回来找她吗?

苏凡的记忆,好像又在一瞬间回到了那个冬天,那个收到他情书,却又被他的另一个追求者打了耳光的冬天。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有必要回忆吗?

她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像风一样地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第一百零六章求助无门

如果,他可以这样一直消失下去好了,这是她的希望,同时她也这么认为着,她苏凡又不是什么倾城国色,只不过是一个当初被他看了一眼的女生而已,他怎么会在她的身花心思呢!今天只是偶然遇到罢了!

是的,她不会,也从来都没去想过自己和郑翰会发生什么,即便是到了现在,她的脑子里也还是只有霍漱清!

霍漱清忙了一下午,晚回到家里依旧很晚。尽管父母在三百公里之外的疗养院,可他只能是在周末过去陪陪,平时哪里有时间?

只是现在,一个人躺在床,他的脑海怎么都赶不走苏凡和郑翰站在一起的那个场景。

拿起手机,想要给她打个电话,可是,怎么都找不到她的号码了。这才想起,前几日已经把她的号码删掉了。

霍漱清不禁苦笑,这是天意吗?他想找她的时候,却——

算了,睡吧,想那么多也没用!是你的,不管怎么都跑不掉,不是你的,不管你怎么抢都得不来!

可是,这一夜,他失眠了,再一次!

黑夜,对于霍漱清来说是难捱的,苏凡也是同样。

在办公室里,她已经被传言成了成功集团新总裁的新晋女朋友。成功集团在全省都是知名企业,涉猎众多,苏凡竟然和成功的新老板有关系,那么,这可以轻而易举解释她是如何从环保局一个小科员突击提拔成了副科长,随后又闪电般调到了市政府。

传言如此,苏凡再怎么解释都没用了。不过,她总一厢情愿地想着,只要郑翰别再理她,这些传言自动消失了。

既然传言都到了这个地步,身为市政府管家之一的冯继海怎么会没听说呢?从今天午见到苏凡开始,冯继海发现市长的心情不好了,接着又听到成功集团新总裁的事,冯继海也理解了市长心情变差的原因。可是,他不相信,苏凡怎么会和郑家扯关系呢?

只不过,传言是传言,郑翰并未直接和苏凡说什么要重新开始的话,她也不会因为他的出现而想入非非。

生活,总是在继续着,根本不会因为人们身发生了什么。

然而,苏凡忙着工作的时候,原以为弟弟那件事结束了的,却在第二天下午突然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说他弟弟被正式拘留了。

拘留?怎么会?不是说和他没关系吗?怎么突然又——

苏凡的电话都从手里掉了出去。

为什么会这样?

警察通知她去办手续!

接到电话,苏凡赶紧跟办公室里的竺科长说了下,说自己有事要先离开了。毕竟到了快下班的时候,竺科长看她那么急,说要是有人来找她,他帮忙顶着。

赶到派出所,苏凡还没来得及见到弟弟,警察给她看了fǎ yuàn签发的正式拘留证。

“同志,同志,我弟弟,不是,你们不是放了吗,怎么,怎么又要拘留他?”苏凡也不签字,急急地问道。

“有证人指证他是嫌犯!”警察道。

什么?弟弟明明说,明明说他什么都没做,怎么突然之间变成嫌犯了?

当务之急,要给他找个律师,必须找个律师!

苏凡签了字办了手续,问警察道:“同志,我现在可以见见我弟弟吗?”

警察让她和弟弟见了面,此时的苏子杰,完全是处在恐慌状态,甚至第一晚苏凡在这里见到他的时候还要慌。

“子杰,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到底是不是你打的人?”苏凡抓住弟弟的手,追问道。

“姐,真不是我,我当时过去的时候,好多人都在打那个人,我过去劝,还被他们打了,你看,你看我的下巴这里,这里是被他们打的。等我过去还手的时候,他们全都跑了,那个挨揍的人倒在路边,身都是血啊,还有,旁边还有一把刀,刀子也是血——”苏子杰一脸惊恐地回答着姐姐的问题,回忆着那晚的经过。

苏凡脸的表情,从质疑到错愕,再到无助——她该怎么办?听弟弟这么说,如果他说的是事实,应该是可以洗清冤屈的。可现在最麻烦的是,那个被打的人指证是他打的,而且,家属已经通过学校在向苏子杰要医药费了——

医药费?对了,他们是不是担心没人掏医药费,所以才抓住子杰来当垫背的?

苏凡猛地想到这个问题,她盯着弟弟,道:“那个人,你认识吗?”

“那天晚没看清,不知道是谁,今天回学校听说是自动化班的一个,好像以前一起打过球的。”苏子杰道。

“他们家的家境呢?”苏凡问。

虽然她不愿用恶毒的心理来揣测别人,可是,现在弟弟生死关头,她必须把弟弟放在首位,什么道义道德,暂时,暂时放在一边!

“好像也不行,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来找我们要医药费啊1苏子杰道,“可是,姐,那么多钱,咱们,爸妈,怎么办——”说着,苏子杰哭了出来。

自从弟弟长大后,这是苏凡第一次看见弟弟哭,她掏出纸巾,递给弟弟擦着眼泪,道:“别担心,钱的事,既然他们要来了,我,我想办法去给他们先垫——”

“姐,你哪里有那么多钱啊?我,我听说已经花了好几万啊1苏子杰道。

“这个,你别管了。子杰,你要实话实说,绝对不能骗我,明白吗?”苏凡盯着弟弟,道。

“姐,我说的全部都是真的!都到这个时候了,我骗你干什么?”苏子杰保证道。

“那我——”苏凡的话还没说出来,房门开了,进来的是她的父母。

母亲哭着一下子扑到儿子面前,抱住儿子。

“妈,妈,您坐,您坐——”苏凡和父亲忙拉过母亲,扶她坐在椅子,可母亲的手始终拉着苏子杰的不放开。

“妈,爸,你们,你们怎么来了?都怪我不好,怪我——”苏子杰哭泣道。

苏凡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花农,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特别是她母亲,现在看着儿子被关在公安局里,心里全慌了。

“爸,妈,你们先跟子杰聊聊,我打电话找个律师去1苏凡道。

“小凡,你能找到吗?”父亲问。

“没事,我托人找找,你们别担心。”苏凡说完,走出了探视室,到走廊里从饮水机里取了两个杯子,给父母倒了两杯水端了进去再次离开了。

找律师,现在这个点了,去哪里找律师?

苏凡在派出所院子的树底下走来走去,怎么都想不到找谁问。

弟弟现在被指证了,想要翻案并不容易,那必须要找个好律师,可是,好律师要钱找,而且,还有那个被打的学生的医药费。

钱,钱,钱,哪儿找那么多钱去?

过年的时候,她从父母口里听说了,家里去年的收入多半都投入到新的花房里去了,爸妈那边——

在苏凡发愁的时候,父亲走了过来。

“小凡——”父亲叫了声。

“爸——”苏凡忙转身迎去。

父亲一言不发,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信封,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苏凡。

“爸,这是什么?”苏凡忙问。

“我和你妈来的时候,跟亲戚们借的钱,不多,两万块,爸知道这些钱可能根本不够,子杰这次要花大钱——”父亲望着她,道。

苏凡没有打开信封,把信封重新塞给父亲。

“爸,钱的事,您别担心,我找朋友借。我有几个朋友很有钱的,您放心!”苏凡安慰父亲道。

镇小百姓手里哪有余钱?有点钱都是存着办大事的,这两万块,恐怕父亲都是费了好大劲才借到的。她怎么可以让父母这样辛苦?

尽管此时苏凡也不知道去哪里借钱,可是——

“小凡,这次花的钱肯定很多,多的,我和你妈现在也拿不出,这些钱,你先拿着,该往哪里花,你只管花,不够的,不够的——”父亲的声音有些哽咽,“不够的,辛苦你了。”

“爸,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啊?”苏凡的眼里,泪水顿时涌了出来。

她赶紧抬起手背擦着,安慰父亲道:“爸,您别担心,子杰是被冤枉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他救出来,您和妈,你们,先回家去等消息,好吗?”

父亲点点头,道:“这些场面的事,我和你妈也都不懂,你在省城这么多年,好歹也有门路,你现在还有个官职在,干什么也都我们方便。子杰这里,辛苦你了,小凡!”

苏凡摇头。

父亲想的好简单,她那个官职算个什么啊?可是,当着父亲的面,她总不能说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现在连个像样的律师都找不到——

“爸,您先进去和子杰聊了,劝劝我妈,我给朋友打电话找个律师1苏凡道。

父亲点头,走进了派出所的办公楼。

苏凡望着父亲那微驼的背,眼里蒙一层水雾。

是这样的父母,把她养活大,供她大学!

第一百零七章她就是个白眼狼

苏凡吸吸鼻子,给邵芮雪打了过去,除了邵芮雪,她真的不知道能找谁来帮忙,尽管邵芮雪也帮不了什么。

“雪儿,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刑事案子厉害的律师啊?咱们学校不是有老师做律师的吗,找罗宇辉给我问问,我很急。”苏凡道。

邵芮雪这会儿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听苏凡这么问,停下了手,道:“刑事案子?呃,不知道啊,我找罗宇辉问问吧。因子,你干嘛问这个啊,出什么事了?”

苏凡暂时还不想让邵芮雪知道弟弟的事,便说:“你帮我赶紧问一个,我这边急着要,给我问个靠谱的。”

邵芮雪一听苏凡的声音,完全不是以前那慢慢吞吞的调调,好像真的有很严重的事,她也急了,便赶紧挂了电话,直接给父亲打了过去。这种事,问父亲更靠谱。

“刑事案子的?哦,法学院的刘副书记好像在外面帮忙做刑事案子,我给你打电话问问他。”邵德平一听女儿说的事,答应了,立刻给刘副书记打电话,可对方很不凑巧,在外地开会。不过,苏凡运气很好,刘副书记给邵德平推荐了一个同行,让邵德平找。

于是,苏凡得到了这个律师的电话,赶紧打了过去。律师答应她半小时之后赶到派出所,叮嘱苏凡一切都要等他到了之后再说,让苏子杰别乱说话,也不要让外人和他见面。

苏凡感动不已,赶紧把这个好消息进去告诉了家里人。

尽管不知道这个律师是何方神圣,苏凡却还是安慰家人说是个很厉害的律师。

会面室里,一家人焦急地等着律师的到来。而被打的那个学生家里人,也来到派出所了。场面有些混乱。

苏凡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把弟弟这件事办好,她还要去借钱,除了邵芮雪,她还能找谁?

有个人,可以帮她把这一切摆平——她相信他可以,而且也只有他可以——可是,现在她不能找他,既不能找他借钱,也不能找他帮忙为弟弟洗刷冤屈。

他都懒得理她了,不是吗?她现在算是腆着脸去求他,他怎么会帮忙呢?

苏凡站在背靠着墙,苦涩地笑了。

“姐,你不是认识,认识那个大人物吗?你找找他——”苏子杰突然想起了霍漱清,尽管他不知道那晚的男人究竟是谁,可他认定是大人物了,要是让他知道那是云城的市长,恐怕——

苏凡一惊,盯着弟弟。

“大人物?什么大人物?”母亲忙问。

“没,没谁。”苏凡不敢让父母知道霍漱清的存在,忙否认道。

“妈,是,是一个人,好厉害的,那些警察见了他都跟孙子一样——”苏子杰跟母亲说完,跟苏凡说,“姐,你找找他,只要他出面——”

“你知道他是谁这样说?”苏凡不禁脱口而出道。

“小凡,那个人,是谁啊?”父亲望着她,问。

是,谁——

苏凡说不出话了,可是,面对家人的质问,她只得说:“是一个认识的人,不过好久没联系了,可能人家已经不知道我了。”

“你不找,怎么知道他还知道不知道你?”母亲的精明劲,终于在哭泣之后窜出来了。

苏凡一直觉得,自己家能够维持到现在还算不错,都是因为母亲的存在,父亲那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是根本不会有那么多点子做这个做那个的,而如果不做这个做那个,家里的收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

可是,她不愿意找霍漱清,真的不愿意。

“你怎么不说话了?”母亲生气了。

母亲的脾气不好,尽管信佛,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慈悲心却没有,一着急火,什么都不霍了。而她的儿子,是一个让她容易着急火的因素。

“没,没什么。”苏凡忙说。

和父亲不一样,在家里,母亲对她批评斥责的多,母亲也经常让她感觉到害怕——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自从她了云城大学,给苏家光耀门楣之后,母亲不再斥责她了,在她考公务员之后,母亲对她更是好了。

可是,即便如此,儿时留下的记忆,还是会在某些时候窜出来,让她害怕。

“你说说,我们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都是为了什么,明明有个可以求到的人,你还在这儿给我们装傻。真是,真是白养你了1母亲气呼呼地说。

“妈,你别这么说了,我姐已经在找人了。”苏子杰对母亲道。

在这个家里,相较父亲,弟弟在母亲面前说话更管用,弟弟这么一说,母亲也不开口了,只是盯着苏凡。

“我,我先出去看看律师怎么还没来。”苏凡看了家人一眼,拉开门走了出去。

等苏凡出去,屋子里的人继续说话了。

“你不要动不动那么跟孩子说话!”父亲对母亲道。

“我怎么说话了?我们子杰现在被人冤枉,搞不好要坐牢,可她,她这个态度——不是白养她是什么?早知道她这样,当初不该,不该管她的1母亲一生气起来,有些不择口舌了。

“你不会好好跟小凡说话吗?子杰出了这事,小凡也很担心的,你看看你,张口闭口白养白养的,你让孩子听了怎么想?”父亲抱怨道,“当初怎样当初怎样,你也知道是当初,那孩子从小到大给咱们省了多少心,从不多花一分钱,还给家里帮忙赚钱。这几年子杰的花销,还不都是小凡给的吗?那么大的一个姑娘,自己挣的钱舍不得花,都给了家里,你还要怎么样?”

“我,我是想让她好好想办法,别,别推来推去的。”母亲知道父亲说的都是实情,也不禁理亏,结巴起来。

“还有你,这次的事,我看都是你自己活该!”父亲对苏子杰道。

“爸——你,你怎么这么说?”苏子杰错愕道。

“你瞎说什么?我儿子——”母亲赶紧维护儿子起来。

“我瞎说?从小到大,他不管犯什么错,你都护着他,一个大男人,一点担当都没有,还不如小凡一个女孩子。现在出这样的事,要是你自己平时少惹点事,事情会摊到你头吗?”父亲道。

母子二人不说话了。

苏凡当然不知道家人在里面说什么,可是,弟弟说的是对的,霍漱清的话——

唉,算了算了,自己尽力吧!

在这时,苏凡的手机响了,来电是个陌生号码,她愣了下,还是接听了。

“喂,你好!”她礼貌地问了句。

“苏凡?”对方愣了下,道。

“是我,你是,”苏凡想了想,好像是郑翰的声音,“是你!抱歉,我——”

“你连我的号码都没有存?”郑翰问道。

“对不起,我下午一直在忙——”她说。

“没事,别跟我道歉,我是,是想跟你说,我很快到市政府了,我接你一起去和秦副市长吃个饭,一个便饭而已,我爸和秦副市长是老关系了,到时候——”郑翰道。

“谢谢你,郑翰,我,我这几天有些事,恐怕不行,谢谢你的好意。”苏凡道。

“有什么事吗?”郑翰问,可是,苏凡还没来得及回答,有人走到她面前,问:“我是那你找的律师,免贵姓陈1

“啊,陈律师,您请您请,我父母他们都在里面。”苏凡把手机拿下,忙说。

“好,我刚刚和办案的民警谈过了他们——”陈律师说着,苏凡把手机按掉了。

律师?郑翰在电话那头听见了。

苏凡,她找律师干什么?

难道,她家里出了什么事?

苏凡家的情况,郑翰是知道的,甚至,在苏凡拒绝他的那个冬天,寒假的时候他还偷偷去了她家住的江渔,他知道她家的住址,只不过是曾经知道。

如果她家出了事——

坐在奔驰车里的郑翰,现在脑子里没有再想工作的事,而是只有苏凡。

昨天在路偶然遇到她,他觉得这是天意,是老天让他重新和苏凡开始的预兆。这几年,被她拒绝后,他也交往过几个女孩子,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是华人还是老外,可是,不管是怎样的环肥燕瘦,却总是无法替代苏凡那回眸一笑让他内心软软的感觉。只不过,每每想到她的时候,会想起她那果决的拒绝,那不容他开口的拒绝,心里再也不愿想她了。

既然现在又重新遇到了,那要重新开始,抹去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

当落日的余晖撒向大地时,霍漱清已经乘飞机离开了云城,跟随着姚省长和本省的大员们前往宝岛。

律师到来之后,跟苏子杰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然后商量对策,苏凡的父母坐在那里也听不懂。

“陈律师,谢谢您!”苏凡跟着陈律师走出会面室,感激道。

“没事,邵处长打电话说的,我一定会尽力。”陈律师道。

“那,费用的问题。”不管是什么人,还是要把钱说清楚,这样大家心里也都有个数,苏凡还是明白这一点的。

“这个,明天你来一下我办公室,我们再签合同,我先去和警察那边了解情况,看看能不能把你弟弟保释出来。”陈律师道。

保释?那是要花钱的,现在她的手只有父亲给的这两万,银行里还有五千块,这是全部的家当了。可是,不管怎么说,能保释总是好的。

第一百零八章穷人的悲哀

然而,和警察沟通的结果是,苏子杰的案件属于恶性案件,不能保释,苏凡只能眼睁睁看着弟弟被警察带进了看守所。

母亲抹着眼泪看着儿子远去,苏凡的心头被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

事已至此,苏凡便劝父母返回老家等消息,在这里耗着也没什么用。尽管心里不愿离开,可是想一想在省城的花销,还有家里的损失,再加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夫妻不懂这件事该怎么处理,来来去去都得要苏凡出面跑腿。

“我们还是回去吧,留在这里,小凡还得分心照顾我们。”父亲对母亲道。

母亲看着苏凡那干干的嘴唇翘起的干皮,心里还是不舍,道:“小凡,你也别太累了,照顾好自己!”

苏凡点头,道:“爸妈,你们今晚先别走了,在我那儿住一晚,现在也天黑了。”

“没事,我们去火车站等等有火车了,你不是和别人合租吗?我们去了,不方便,住旅馆又要花钱。”父亲说,“小凡,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们。”

“嗯,爸,我知道了。”苏凡说着,陪着父母走出派出所,来到附近的一个小吃店吃饭,可是一家人心情都不好,没什么胃口。吃完了饭,苏凡便把父母送到了火车站,买了火车票和路喝的水离开了。

夜色浓浓的压在云城的空,苏凡望着车窗外那炫丽的夜色,心头却是一丝丝说不出的痛。

深深叹了口气,她环抱住自己的双臂,把头靠在窗玻璃。

明明是夏夜,怎么还这么冷呢?

弟弟这件事,还得要借钱才行,可她哪儿去借?邵芮雪是个月光族,吃住在家,自己的工资还不够花,要靠父母接济。可是,除了邵芮雪,她能找谁?办公室的同事,她又不熟,谁愿意给她借钱呢?而且,借了之后,她什么时候才能还给人家?

穷人,真不好!她望着外面的夜色,眼里蒙一层水雾。

可是,不管怎么说,她都要把这件事扛下来,直到弟弟洗刷冤屈的时候。

还没到住处,苏凡接到了邵芮雪的电话,问她找律师干什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雪儿,我,”她张不开口。

“小凡,什么事你说啊,别急死我!”邵芮雪道。

“我弟弟出了点事,被,被拘留了——”苏凡道。

拘留?邵芮雪惊呆了。

那个苏子杰,一看不是个靠谱的,平日里老跟小凡要钱不说,现在还被拘留?全都是他父母惯出来的。邵芮雪想不通,这一个家里的姐弟,怎么差距这么大?重男轻女真的有这么厉害吗?她真的要庆幸自己没有个弟弟啊!

“小凡,小凡,你别急,我爸说那个陈律师很厉害的,刘书记介绍的人没有错,他一定会——”邵芮雪安慰道,可是,她的心里也没谱,陈律师一定会怎样?苏子杰犯了法,肯定要接受惩罚的。

“雪儿,等哪天事情平静了,我再去你家谢谢邵叔叔。现在,我,我还有个事想请你帮忙。”苏凡说了,却觉得自己真的,真的不好意思开口。

每一次都这样麻烦雪儿,雪儿又不欠她什么——

“说吧,什么事?”邵芮雪问。

“能不能,能不能给我借点钱,我手——”苏凡说着,不禁紧咬住了唇角。

朋友之间,她欠雪儿太多了。

“你要多少?”邵芮雪问,她理解苏凡的处境,生在那样的家庭里,摊那样的一个弟弟,真是,唉!

尽管自己没钱,可邵芮雪还是决定要帮苏凡,她知道,在云城,除了她,苏凡根本找不到别的人来帮助自己。因此,哪怕她现在是要去跟父母借钱,她也要帮苏凡。

“给我借五万,好吗?我,我不知道够不够。”苏凡道。

五万块,她是不吃不喝,一年都存不下来。

可是,弟弟的事迫在眉睫,她总不能只顾着自己不管弟弟了吧!算是背债,她也得背。

苏凡这么一想,不禁有种轻松的感觉,幸好自己还是单身,要是自己结了婚或者有男朋友了,哪个男的愿意和她过?

单身,还是有好处的,起码,很自由,真的很自由!

不论这五万够不够,苏凡都觉得这笔钱要自己来还,父母那里是很难了。这么一来,近两年她不要考虑自己的事情,安心存钱还债好。

自己的事情?什么事情?结婚嫁人?谁愿意和她结婚呢?而她,又能嫁给谁?她心里的那个人,她这辈子都是没机会的。别的男人——爬过了华山,还会觉得爬别的山有意思吗?

想这么多干什么?轻重都不分了。

“五万啊?没问题没问题,你什么时候要,我给你直接打到卡。”邵芮雪道。

“明天吧1苏凡道。

她觉得明天那个受伤的学生家属会来找她了,人家现在是讹他们家了,要让那个学生改口说出实情,还是先给他把医药费交吧!

邵芮雪答应了父母之后,去找父母说明这件事了,顺便跟父母借钱。邵家父母对苏凡的印象向来很好,现在苏凡遇了这样的事,她一个弱女子要扛着实在不容易,便答应了给苏凡借钱。

“你跟小凡说,让她别着急还,我们又不急的。”邵德平道。

“嗯,爸,我知道了。”邵芮雪道。

“走,我给你去拿银行卡,你是要直接给她打到卡吗?”母亲芮颖起身,问女儿道。

“这样方便一些。”邵芮雪说。

躺在床,苏凡心里烦的连洗漱睡觉的念头都没有。

那个受伤的学生,她该怎么办?明摆着是在说瞎话,可是,怎么让他把实话说出来?给他交医药费可以了吗?

苏凡想了想,决定还是打电话问一下律师的意见,她可千万别自作主张做了错事。

拨通了陈律师的电话,苏凡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陈律师劝她先别去给那个学生交医药费,否则会落下口实,越来越不能摆脱了。

“可是他现在一口咬定是子杰打他的,要是他不改口的话,子杰没救了!”苏凡道。

“目前除了那个孩子的口供,还有刀的指纹,没有其他的证据指证子杰,你先别急,我们再想办法。”律师说。

指纹是没什么用的,因为子杰说他当时看见地有刀,好捡了起来,所以留下了指纹,这一点也说得通。而且,他根本不知道那个学生挨了几刀,不知道伤口在哪里。

现在,苏凡觉得要找其他的证人,来证明子杰在案发时不在现常可问题是,案发当时,没有人证明子杰在做什么。

夜色渐深,苏凡打开电脑,开始在查阅刑事案件相关的资料,一直到了很晚。

第二天早,苏凡跟宋科长请了个假,去见了陈律师签了合同付了一部分律师费。然而,她还没有返回单位,接到了宋科长的电话,说有人在市政府门口大闹,要找她。

“你先别来,要是被人家撞见了怎么办?”宋科长道。

“科长,是什么人在找我?”苏凡问。

宋科长顿了片刻,道:“小苏,你弟弟,出事了?”

苏凡点头“嗯”了一声。

“小苏,你别急,那几个人被保安赶走了,他们也不进来咱们楼里闹,听说在路边守着呢。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会认识你,要是他们认识你的话,麻烦了。”宋科长道。

“是,谢谢科长,我,我下午再过来吧1苏凡道。

“小苏,要是需要什么帮忙的,你只管跟我说,别跟我客气。”宋科长说。

“谢谢科长,我,没什么需要的了,现在找了律师在办,我弟弟他是无辜的,相信不久之后会洗刷冤屈了。只是,我没想到那家人竟然找到单位去——”苏凡叹了口气,道。

“别难过,谁一辈子不遇点窝囊事呢!”宋科长安慰了苏凡几句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宋科长突然觉得,苏凡没有和她堂侄子相亲是件好事。苏凡那个长相,还有她的脾气和工作,她堂侄子肯定会看,万一结了婚,不麻烦了吗?把他们家和苏凡那种家庭掺和在一起,还有没有安静日子过?万幸万幸啊!

正如宋科长所说,被打的那个学生家属,从学校里打听到苏子杰有个姐姐在市政府做领导,由于苏子杰家里迟迟没有把医药费给他们,于是想到去苏子杰姐姐单位闹了。市政府自然是进不去的,可他们知道,政府里做官的最怕别人看笑话了,只要他们去闹一次,苏子杰家一定会害怕地把钱拿给他们。

苏凡没有回单位,午在外面吃了个饭,买了一瓶水坐在市政府附近清江畔,坐了一午。

她可以想象现在单位里怎么传说她了,被人指指点点——那又怎样呢?只要弟弟能洗刷冤屈好了,别人怎么看她,她从来都无所谓。

如她所料,这件事已经传遍了市政府,除了一些领导之外,很多人都知道了。当然,郑翰也听说了。

第一百零九章我舍不得你这样受苦

他担心苏凡会被那些人为难,便赶紧给她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这么一来,他更担心了,什么都不想干,他想知道苏凡的弟弟到底怎么了,打听来打听去,才知道她弟弟被关在北城看守所,赶紧派人去公安局了解情况了。

午的时候,郑翰得知了事件的经过。

苏凡转过身,远远看着市政府那幢翼型大楼,不由自主地会想起霍漱清。可是,一想到他,她的心里难受的不得了。

她知道他去了tái wān,她好想见到他,好想在他怀里哭一场,好想他能给她一点意见,不要让她这么无助。

可她再也没有这机会了,他们之间,再也不会像过去一样。

直到此时,苏凡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眷恋他,有多么离不开他。

低着头,双手扶着脑袋坐在长椅。

眼前是滔滔的清江,江边的路,总有人走来走去,即便偶尔有人坐在她旁边的位置,她也不会去在意。而这次——

突然间,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瓶饮料,她猛地抬起头。

错愕的眼里,出现的是郑翰那张好看的简直要夺人心魄的脸。

他,他,他怎么,在这里?

苏凡好一会儿都不能动弹,呆呆地盯着他。

他淡淡一笑,把饮料瓶子给她打开,递给她。

“怎么不跟我说你家里的事?”他的语气,有些责备,也有些舍不得。

她挤出一丝笑意,道:“说这些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好事。”

“我什么时候说只听好事了?”他笑问。

她喝着那瓶橙汁,不说话。

“我认识一个律师,他在云城打刑事案子是一流的,我给你找找他。”郑翰道。

“谢谢你,我朋友已经帮我找了一个。”苏凡道。

“我们还是找个大律师稳妥一些,现在律师很多,可浑水摸鱼的人更多,你不懂这方面的事,别让人家把你们给骗了。”郑翰道,说着,他已经开始打电话了。

苏凡一听,他是打给律师的,赶紧制住,可他没有听她的。

挂了电话,郑翰盯着她的双眼,郑重地说:“苏凡,让我帮你吧!我不想看着你一个人承担这些,你,不该承担这些事的。”

苏凡避开他的视线,摇摇头,道:“这是我家里的事,我必须——”

“傻瓜,你是个女孩子,该让人好好捧在手里,我怎么舍得你受这样的苦?你看看你,这么一天的工夫,脸色多憔悴?”郑翰静静地注视着她,道。

她不习惯别人这么热情,特别,特别是郑翰。

他要干什么?难道他忘了她当初拒绝了他,让很多人都笑话他——

从她躲避的视线里,郑翰知道她还在躲着他,即便他们两个见面了,吃了饭,也留了电话,可她还是,还是像过去一样躲着她。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替你处理,你什么都不用管。好好去班,其他的,都交给我。”郑翰道。

苏凡摇头,道:“不了不了,我,我自己可以,你,你那么忙——”

郑翰突然握住她那颤抖的手,苏凡一个激灵,抬头盯着他。

“苏凡,让我为你做些事,好吗?”他说。

苏凡盯着他那只手,赶紧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尴尬地对他笑了下,道:“你,不必这样的,虽然,虽然我挺没用,可现在——”

“你是顾忌什么吗?”他问。

“顾忌?为什么?”她问。

“你是怕我会借着这样的机会来接近你,重新追求你?”郑翰很直接,毫不掩饰。

她不语。

其实,她是担心这个,她害怕这个,也许,是她太不知分寸了吧,她是什么人,有什么值得他重新追求的?

“其实,我是想重新追求你1郑翰道。

她的头,更低了,只是盯着脚下的方格地面。

“正因为如此,我必须要帮助你保护你1郑翰盯着她,道。

耳畔,除了从江面传来的风声,是路边的车声、人们说笑的声音,还有江面轮船的汽笛声……

苏凡望着江面那一艘艘的轮船,好久,才说:“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值得不值得,只有我自己知道!”郑翰望着她,他抬起手,轻轻扳过她的身体。

“苏凡,把你所有的痛苦和不安都交给我,好吗?”他的语气凝重。

从他的眼里,苏凡也能看出来他的真诚,可是——

“对不起,郑翰,我——”她别过脸,望向那浩瀚的江面。

当年,她也是这样,说了“对不起”三个字,把他写给她的情书还给了他,因此,他放弃了她。而现在,往事重演,他又要放弃吗?

他知道她的个性是倔强的,既然她现在还是不能接受他,他也不该逼她。

“没事,我不会逼你的。我算再怎么下作,也不会趁虚而入,在你最艰难的时候胁迫你。”他说。

这么一说,苏凡又觉得自己犯下了大错,一次又一次伤害了他。

“对不起——”她说。

“好了,别总说这三个字。我们慢慢来,现在首要的是把你弟弟的事情解决了。”郑翰道。

苏凡抬头看着他。

“放心,我会给你处理好的。”郑翰道。

“怎么处理?”她问。

“这个,你先别管了,这几天,你想看你弟弟去看,你之前找的那个律师,把他辞了,我刚刚已经给你找了律师,公安局那边,我会替你打点的。”郑翰说。

辞退陈律师?那是邵芮雪家帮她——

“那个陈律师是我朋友,对了,是雪儿,邵芮雪帮忙找的,我不能辞退他。”苏凡道,“谢谢你的好意。”

“这个时候,是友情重要,还是你弟弟的命重要?”郑翰道。

友情重要,弟弟的命,更重要!

见她不说话,郑翰又说:“你放心,跟邵芮雪解释一下行了,她会理解的。”

如果郑翰找的那个律师真的很厉害,可以把弟弟救出来,那——

“你那个律师,要多少钱?”苏凡问。

“钱?”郑翰愣了下,“不是跟你说了什么都不要管吗?”

“你帮我找了很厉害的律师已经很感激了,我怎么可以连律师费都不出?那也太过分了!”苏凡道。

即便到了此时,她还是和他分的这么清楚。郑翰望着她,很想问她,到底为什么?

看了下时间,到了班的点了,苏凡忙起身,道:“谢谢你,郑翰,我要去单位了,最近事情较多——”

“走吧,我送你过去1郑翰起身,陪着她一起走到马路对面,来到市政府门口。

远远望着苏凡的背影,郑翰的嘴角,却漾起了笑容。

有了郑翰的帮忙,苏子杰的事果然变得顺畅了很多。律师把他保释了出来,让他重新回了学校,只是警察要求他随传随到。至于受伤的那个学生家属,也被郑翰找的律师警告过了,说他们要是再骚扰苏子杰的家人,将面临诉讼指控。而且,律师也跟那个学生说了做伪证的后果,之后,警察再去了解情况的时候,那个学生说,自己当晚记忆出现了问题,记不清是不是苏子杰打他了。由于苏子杰涉案的直接证据还没有找到,他的嫌疑被洗掉了很多。

苏凡没想到事情进展这么顺利,对郑翰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可是,这么欠下的人情,她怎么还?

等到霍漱清从tái wān回来的时候,苏子杰已经彻底被洗清了嫌疑,案子也查的差不多清楚,警察经过排查,找到了那一晚真正的施暴者。而苏凡,却深深陷入了对郑翰的亏欠之。

然而,苏凡不知道的是,弟弟的事情,内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周四,也是苏凡被人闹到市政府的那一天下午,身在tái wān的冯继海接到了关于这件事的报告。次苏凡在外事办被人编排了那么多,而他丝毫不知,这让冯继海深感被动。他知道苏凡对霍漱清的意义非凡,霍漱清甚至能当着孙蔓的面让苏凡车,以后会发生什么还很难说。于是,冯继海叮嘱自己在市府里的一个眼线关注苏凡的消息,而那场大闹市政府的事,很快传到了冯继海的耳朵里。

冯继海思考再三,决定让那个线人尽量多了解一些事情原委后,再将这件事报告给霍漱清。晚,冯继海接到了电话,而这时,霍漱清正在房间里翻看着今天和tái wān方面会谈的纪要。

“霍市长——”冯继海敲门进来,见霍漱清坐在酒店房间的沙发看件,端起他的茶杯看了下,重新换了一杯新茶。

“怎么了?”霍漱清头也没看,问。

“今天,有人在市政府门口大闹——”冯继海说着,观察着领导的表情。

“闹的什么?”霍漱清问。

“说是找苏凡要钱什么的——”冯继海小心地说着,霍漱清猛地抬头。

“好像是她弟弟把人打得住了院,对方家属在向他们要医药费——”冯继海赶紧说。

霍漱清眉头微蹙,道:“究竟怎么回事?”

冯继海便赶紧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如实报告给了霍漱清,包括苏子杰被拘留的现状。好一会儿,霍漱清都没有说一个字,只是静静坐在那里,手也不动一下。

“这么多?”霍漱清问。

第一百一十章毕竟曾经是他的女人

“是!”冯继海道。(品#书……网)

霍漱清的身体微微向后靠在沙发,右手在额头一下下来回,冯继海知道他在思考。

的确,霍漱清是在思考,他想不明白的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苏凡根本不跟他提一句?哪怕他们已经分开了,可,好歹他们有过那样的关系,而且,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又没有经验去应对,又没有谁可以帮她,她为什么不找他?即便他不在国内,可手机是通的啊,为什么她不给他打电话?难道她又想像那次被赶到平川一样,自己一个人消化所有的事情吗?

这个倔强的丫头!

“你把廖局长的电话给我找出来。”霍漱清对冯继海道。

廖局长是云城市公安局副局长廖静生。

“老廖,我霍漱清???有件事,你帮我了解一下???北城分局好像抓了个斗殴的学生,交大的,那个学生被拘留了???对,你尽快给我回话???”霍漱清说完,挂了电话。

很快的,廖静生把了解到的情况汇报给霍漱清,和冯继海说的差不多,不过却详尽了许多。

“没有直接证据指证那个学生?”霍漱清问。

“据他们说是,除了那个伤者的口供,其他的证据都不足以确定那个学生是嫌犯。”廖静生道。

“既然这样,把人给放了,还扣着干什么?”霍漱清道。

如果换做电话那头是别的什么人,霍漱清可能还会为自己的行为开脱一下,说什么他不是干涉办案,只是提一下自己的看法。可是,廖静生是他的铁杆,那些客套话直接省了。

廖静生心里一愣,不知道霍漱清怎么这么关心这个案子,竟然身在tái wān还深夜打电话来问,而且,还让把那个学生给放了——到底怎么回事?

“好的,我给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尽快把那个学生给放了。”廖静生道。

“这么一个小小的斗殴案件,拖了几天也破不了,你得好好督导一下才行。这要是碰大案怎么办?彻底束手无策了吗?”霍漱清道。

“这件案子是北城分局那边在管,他们的力量薄弱一些,而且很多人都被派去处理别的案件,办理那件案子的人较少了。”廖静生道。

不过,经过今晚,这个案子必须要加快速度了,廖静生心想。

“那你处理吧!你是专家,我不插手了。”霍漱清道,“辛苦你了,老廖1

“哪里哪里,我明天亲自过去看看,让他们加快速度,尽快结案。”廖静生道。

“嗯,还有,那个受伤的学生家属怎么到处闹?你们也要跟他们好好谈谈,这么闹无辜的人是没有用的,不能干扰市政府的正常工作1霍漱清强调了一句。

“好的,我知道了,霍市长,明天我亲自督导这件案子。”廖静生说。

接着,霍漱清又和廖静生聊起每年学生毕业的时候出现的各种恶性案件,让他们多派人去学校宣讲,普及学生们的法律知识,降低此类案件的发生几率。

“不光是大学,高也要去。现在的学生,简直啊,不知道怎么说了。”霍漱清说着,想起了那个把全家人搞的很无语的杨梓桐。

“嗯,我知道了,霍市长,我们在这方面的确是欠缺。”廖静生应道。

又闲聊了几句,霍漱清挂了电话。

苏凡,苏凡,这丫头——

霍漱清想着,盯着手机,可是,他已经没有她的号码了。

算了,把这件事交给廖静生的话,应该没问题了。

霍漱清想了想,把手机放下了,继续之前的工作,对冯继海道:“这件事你多留点心,有什么结果了,尽快告诉我!”

“是,我知道了,霍市长1冯继海忙应道。

等冯继海从房间里离开,霍漱清才扔下件,起身站在窗口。

台北的夏夜,起云城来又闷又热,眼前这璀璨的灯火,却不及云城的暖心。

他真的该打电话问问她,其实,他算没有她的号码,冯继海应该是有的,他只要问一下冯继海可以,可是,他没有。打了电话之后说什么?安慰她?

的确,她是需要安慰,一个年轻女孩子,遇这种事,八成也没主心骨了。可是,他们之间——

想起她那次和郑翰站在一起的场景,霍漱清的心头,说不出的不舒服。

那个郑翰,是当年追求她的那个。本科毕业后去了美国读建筑学的研究生,没想到父亲郑成铎脑溢血瘫痪在床,无法管理公司,他便放弃了学业回了云城继承家业。郑家在江宁省是做建筑起家的,现在涉猎了不少的领域,算是一家大型的公司,郑家也是江宁省知名的豪门大家。现在,他是要和苏凡重续前缘,还是有别的打算?

唉,不管郑翰要干什么,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既然和你没关系,又为什么要管她的事?

霍漱清不愿再去想了,如果非要找个原因来安慰他,那是,为了补偿她吧!毕竟她和自己在一起一段时间,而且,他还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苏凡根本不知道,弟弟在第二天被从看守所放出来,而且案子进展顺利,究竟是什么缘故。由于廖静生局长的亲自督查,这件案子进展很快,到了周末的时候,已经彻底查清楚,苏子杰也彻底洗刷了冤屈。

尽管被无罪释放了,可苏子杰毕竟是被警察拿着fǎ yuàn正式签发的拘留证从学校带走的。每年到了毕业的时候,学校会出各项规定要严厉处理校内的“sāo luàn”,苏子杰那个案子的当事双方都是这个学校的,事件一出,学校更是立刻开会制定了最为严格的决议,杀鸡儆猴把苏子杰给“杀”了,开除了他的学籍。现在虽然苏子杰无罪了,可学校给他的处分还在。

开除学籍,意味着他这大学四年白了。可现在没几天要毕业了,他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周一,苏凡找到学校老师询问此事的解决办法,苏子杰的班主任说他去问了系里,系里说要找学校。可这个开除的决议是在校领导会议发的,现在想要修改,恐怕并不容易。从提起行政复议开始,这个时间,不知道要花多久,如果赶不最后的毕业,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郑翰并不知道这个,苏凡去学校的时候,郑翰还以为警察给学校说明情况后,事情已经彻底过去了,甚至还给她打电话说愿意给苏子杰提供一个工作。

“谢谢你,你帮我做了那么多,我还,还没谢你,现在——”苏凡道。

“别这么见外1郑翰在电话里说,“我听说子杰现在还没工作,你跟他说一下,让他今天下午来我办公室找我,我给他安排——”

郑翰亲自安排?这——

苏凡不愿让弟弟去成功集团,她知道郑翰这么做都是因为她的缘故,她不想再这样无限制地亏欠了。这世,哪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郑翰做这么多,也是有目的的,而他的目的,他想要她做的,她,她,并不——

不愿再亏欠郑翰,唯一的办法是尽力和他划清界限,如不告诉弟弟去成功集团的事,如把律师费还给郑翰,再如隐瞒弟弟被开除的事。

尽管警察已经跟学校方面说明了事情调查的结果,可学校的决议已经做出,难道要让校领导们再坐在一起开会出个决议,不要开除苏子杰?

其实,不光是苏子杰这件事,在这个毕业季,随着苏子杰这件事的爆发,校领导开会做出严厉处罚校内一切暴力活动的决定,禁止学生携带酒精类物质进校园,禁止校园里销售这类物品。苏凡知道,想要让学校撤销这个决议,简直,几乎是不可能了。

怎么办?

苏凡站在弟弟宿舍楼下的树荫里,看着前面不远处和同学们说笑的弟弟。弟弟虽然脸说说笑笑,可他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实在不行也没办法,难道要去告学校吗?”苏子杰对姐姐说。

“我们得想别的办法,如果说在毕业之前不能取消你的处分,要让他们给你再延长一年,推迟毕业,算是不得已的办法。”苏凡道。

苏子杰望着姐姐,道:“姐,那个郑翰,他,真的是喜欢你?”

“你不要管这个了,现在当务之急是你的事!”苏凡喝了口水,道。

“姐,你让他去找找学校领导,他是成功集团的老总,学校领导肯定会——”苏子杰道。

“子杰,自己的事,不要总想着麻烦别人什么!”苏凡打断弟弟的话,道。

“姐,我们这是找他帮帮忙,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干嘛不行?”苏子杰道。

“大不了是我们自己多跑跑腿问问学校,老找别人干嘛?你以为人家都很闲吗?”苏凡道。

“那你觉得你能让校领导赶紧把处分取消了?姐,我是被冤枉的,被警察抓去不说,还被学校开除,我怎么这么倒霉1苏子杰道。

“在说这话之前,你先好好检讨一下自己!”苏凡见弟弟到现在还认识不到自己也有问题,不禁生气起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只是想见见她

“姐,我检讨什么?我根本是被冤枉——”苏子杰盯着姐姐,道。

“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这样的话,你没听过吗?”苏凡道。

“我读书没你好,没听过,你也没必要用这种大道理来教训我!”苏子杰也不高兴了。

“这是大道理吗?”苏凡看着弟弟,说,“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平时都做了什么,那种场合,别人都不去,你为什么跑过去掺和?看看热闹也算了,拉什么架?的确,你是很有正义感,可你在表达你的正义感之前,能不能先考虑一下所处的环境再做决定?”

“苏凡,你干嘛这么凶我?”苏子杰一下子站起身,盯着她。

“我凶你?我要是再不说,你这辈子都改不了这毛病,凡事强出头,纯粹是匹夫之勇!你这样的个性,在学校里都闹出事情,去了工作岗位,还呆得住吗?”苏凡从来都没有这样和弟弟说过话。

霍漱清说的对,她真的太惯着弟弟了,现在,她不能再像过去一样把什么都压在心里不说,不说只会害了弟弟。

“我连个工作都没有,还说什么?”苏子杰道。

“没有工作你怪怨得了别人吗?这么长时间,你自己去认真找过工作没有?”苏凡道。

“找工作?我自己找的那些工作能干吗?那么点钱,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还谈什么养家?”苏子杰丝毫不让。

“事情都是一点一滴做出来的,你这样好高骛远,算是给你一个重要的岗位,你有什么本事去接?”苏凡说道。

“你说的轻松!这年头,谁不是靠着这亲戚那朋友的关系找工作的,我们家这样的环境,你让我找谁?”苏子杰道。

苏凡盯着弟弟,简直气的说不出话来。

“我原以为经过了这件事,你会变得成熟一些,想问题会实际一些,看来,你还是没有吃够苦头1苏凡说着,背起包包要准备走,“苏子杰,这个社会的确是要靠关系,可是,你自己没有能力,算是有关系,你也一事无成。在怪怨别人之前,先好好想想自己都做了什么1说完,苏凡背包包走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苏子杰一脚踢在一旁的树,喋喋道。

把弟弟说了一通,难道真的放任他不管吗?为了教训他,不管他了?苏凡放慢了脚步。

从云城交大出来,苏凡赶紧返回单位,明天是意大利化周开始的日子,今天准备工作全部结束,展厅也差不多要布置完毕了。这几天忙着弟弟的事,她都没有认真去做这次的工作。

活动在省委省政府招待所望云庄举办,所有的展览也都在这里。

苏凡赶过去的时候,有几个同事已经在那里做最后的检查了,因为云城市所有的参展项目都要市政府的几个协同单位来确定最后的展出。

然而,在苏凡和同事们组织布置会场时,听到有人喊了句“霍市长来看望大家了”,苏凡的手,猛地抖了下。

他,怎么会来?

她知道,他周去了tái wān,周末回来了,今天他班了,午是在市政府开会,开完会之后不知道去做什么了,现在又来了这里——

苏凡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见他了,他瘦了吗?精神好吗?心情好吗?他,想她了吗?

不管他有没有想她,可她想他了,真的好想。

这一周发生了太多的事,这些事都太复杂,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多想他能在身边给她出出主意,让她安安心,可是——

不能,不能,苏凡,你要平静,你要平静,绝对不能慌,不能慌!

转过身,看见他被一群人簇拥着进了云城市的展厅,现在会议还没开始,他怎么会来?反正明天他还要过来参观的,现在来干什么?

苏凡赶紧站在一旁,看着他越来越近,看着他面带笑容和大家握手,看着他还是那么神采奕奕。

是啊,他为什么要不高兴呢?难道她经历了不好的事,要别人也跟着不开心?他又不是她的什么。

说到这个,她现在该怎么还郑翰的人情?如果不是郑翰,弟弟的事根本不会这么快结束。郑翰帮了她那么多,她怎么还?

等他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手,苏凡颤抖着手握住了。

“辛苦了1他只是说了这么简单的三个字,视线在她的身停留了片刻,松开了手走了过去,留给她一个侧脸。

苏凡苦笑了一下,低下头。

她期待着什么?期待着他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抱她吗?

“来,小苏,你过来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樊主任喊了苏凡一句,苏凡赶紧跑了过去。

“这次主要是你负责的,跟霍市长好好讲讲1樊主任含笑道。

霍漱清的视线落在她的身,那么静静看着她,苏凡的嗓子眼里,一股热血涌动着。

她咽了下唾沫,可是,好像没有唾沫。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汇报工作,而他们之前还是那样的关系,难免让苏凡感到紧张。

一团人围着,她一开口,声音竟有些抖。

可是,抬头看他一眼,他眼里那深深的疏离感,又让她瞬间回到现实。

她,已经忘了他们分开的事实了吗?

从头到尾把各个展室的项目给市长介绍了一遍,苏凡觉得自己的嗓子都要冒烟了。

没想到和他面对面谈工作,竟会这样的紧张。

苏凡并不知道,在她给他介绍的时候,霍漱清的心,有种说不出的轻松。过了这么久,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哪怕,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哪怕,她是在谈工作,可至少,她是在对他讲,至少他听到了她的声音,这黑夜里折磨着他的声音。

今天是正式会议的前一天,因此前来会场的工作人员并不是很多,而且也没有其他的参观者,苏凡不懂他为什么要来,明天他还要做报告,明天也要过来,干嘛今天——

可是,她猜不出不猜了,弟弟的事,已经够让她头疼了。

介绍完了,她退出了他的“包围圈”,一个人站在一角拿了瓶矿泉水喝着。

展厅里的空调,好像温度有点高,她连喝了好几口水,嗓子还是干干的。想想刚刚的情形,自己和他之间,应该是真的彻底完了!

完了也好,她可以早点醒悟,不会再去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

没一会儿,他离开了,她正好去了洗手间,没有像别的人那样跟过去送。

霍漱清坐在车,脑子里全是她刚刚的样子,她那干干的嘴唇,这丫头,怎么这么拼命?连一口水都顾不喝吗?

哦,她弟弟的那件事,好像已经完全过去了吧!她是第一次负责这样的活动,而弟弟又在这时候出事,她一定是忙坏了。

“那件事,云城交大那件事彻底结束了?”霍漱清突然问冯继海。

冯继海反应了一下,明白市长指的是苏凡那个,便忙说:“公安局那边是没问题了,可是好像,学校出了岔子。”

“学校?怎么了?”霍漱清问。

“学校把那个学生给开除了,周发的,一直也没改,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改过来。”冯继海道。

霍漱清静静坐在后排座位,右手的手指在膝盖轻轻敲着,片刻之后,才对冯继海说:“给我接通云城交大的许校长1

冯继海赶紧翻出许校长的手机号,在市长的公务手机拨了出去,听到那边接通了,便赶紧递给了霍漱清。

“是许校长吗?我霍漱清1霍漱清笑着问候道。

寒暄几句,霍漱清便直接说:“周你们学校那个斗殴的案子,结案了吧?”

“嗯,昨天结了,早公安局的同志来学校给我们说明了案情。”许校长说。

“那个被误抓的学生,叫什么苏什么的那个,被开除了?”霍漱清问。

许校长说是有这件事,霍漱清接着便说:“许校长,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您帮帮忙1

“霍市长请说!”许校长道。

“是这样的,那个学生,是我一个朋友的关系,都到毕业的时候了,孩子也被无缘无故带去看守所待了两天,要是现在连毕业都没办法,说来也挺可怜的。既然整件事都是误会,您抽空把那个处分给他取消了,让事情过去算了,您说呢?”霍漱清道。

许校长不知道这个被开除的学生和霍漱清是什么关系,可是,既然霍漱清专门打电话说了,那做个顺水人情,反正这事儿本来也是误会——

“是,是,霍市长说的是。我们也正打算撤销那个处分呢1许校长道。

“那我谢谢许校长了,改天我再请您喝茶!”霍漱清笑道。

“客气客气了,这点小事何足挂齿1许校长说,话毕,他赶紧说,“霍市长,我们学校提交的那个在定远建分校的事,不知市里怎么考虑的?”

“这个事,市里开会讨论了,这周会有结果了,您安心等着。”霍漱清道。

“那好那好,我前两天听说定远那边好像有些问题,跟您打听一下。”许校长道。

“是一些涉及征地的问题,我们协调解决!”霍漱清说。

“好,好,那我放心了1许校长哈哈笑了。

闲聊了两句,霍漱清挂了电话。

在第二天早,云城交大校务会,做出了取消了对苏子杰的处分决定。

第一百一十二章满腔的思念说不出

苏凡接到弟弟电话的时候,正好是霍漱清在lun tán大会做报告的时候,她完全惊呆了。

怎么这么快?这么快?他们昨天下午才把提请行政复议的申请交给校长办公室的——不过,这真的是一件大好事,超级大好事!

毕竟是在政府单位工作两年了,苏凡觉得一定是有人在里面说话了,要不然不会这么快,可是,会是谁帮她呢?难道又是郑翰?

站在会厅的入口处,苏凡远远望着站在报告人位置讲话的霍漱清。

昨天见了他之后,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和他之间是一场梦,一个超级虚幻美好的梦。他是那么出众的一个男人,而她——

唉,算了吧!这样远远望着他够了,把他放在心里最美好的一个角落,细细地呵护着。这辈子,也知足了。能够遇他这样的一个人,哪怕和他是那样不道德的关系,也算是没有白活。

苏凡静静站着,听着他站在台用他那独有的声线铿锵有力地讲话,她的脸,是别人丝毫察觉不到的笑意。

她不知道的是,即便会场里人头攒动,可他还是看见了她。在讲话的时候,他看见她站在门口,她在看他吗?

昨天来这里检查云城市的布展情况,是她来给他讲解,结果,到了夜里,她钻进了他的脑海,怎么都离不开。

他,为什么总是忘不下这个丫头呢?

原以为,以为两个人结束了那段关系,成了彼此生命的过客,再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可是,他怎么忘不了她?

听说她为了弟弟的事四处奔波,他的心里只有对她的不舍,他不忍心让她一个人辛苦,于是,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暗给她帮忙。可是,事情过去了,他会在心里责备她怪怨自己,责备她为什么不找他商量,她又不是没有他的号码——对了,难道她把他的号码删了吗?唉,他都删了她的,打算和她彻底断了来往,她遇这样的麻烦事都不来找他,不说明她也是不愿意和他往来了吗?——而他,竟然还要这样去替她解围。他绝对不是同情心泛滥,一个被冤枉抓紧看守所的男孩子,和他霍漱清有什么关系?他何必费心去关照?只是因为那个男孩子是她的弟弟,她那么在意的亲人。他怎么可以不管呢?

好多时候,霍漱清甚至觉得自己好像辈子欠了她,这辈子遇到了她,是来给她还债的。还债还债吧,最可笑的是,那个债主有事从来都是一声不吭,也不要他还,他这个欠债的赶紧想办法了,还生怕还不及时。

昨夜,霍漱清想到这里,躺在床不禁苦笑不已。

他霍漱清何时沦落至此?

她苏凡有什么好?长相还算可以,可她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身材也差强人意,可胸还是不大。虽说他要了她的第一次,可——

他不是个有chu nu情结的人,哪怕苏凡之前有过别的男人,他也不会嫌她,可她偏偏没有。她是一张白纸,只有他在面画了画,而将来,或许还会有别的男人——

苏凡,我该怎么办?

讲完话,和每次一样,他在一片掌声离开,随从立刻跟来,他只说“我去阳台抽支烟”。冯继海一愣,市长什么时候开始要主动抽烟了?

交流会按照预计顺利进行,苏凡也没有必要在这里盯着了,她跟下属交代了一些注意的事项,准备离开会场去单位。

可是,当她背着包走到楼梯口时,愣住了,不,应该说她是彻底惊呆了,他,怎么在这里?

他站在楼梯转角那里的窗户边,背对着她,单手扶着窗沿。即便只有一个背影,她也认得那是他,丝毫不会出错!

为什么他在这里?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那个背影,如同刻进了眼前的风景里一般,让她的心不住地颤抖。

昨天是在一堆人面前,她的心胡乱地跳着,却还要尽力保持平静,天知道这样有多累。而现在,他在自己的眼前,她却根本不能,不能靠近!

苏凡,你还想怎么样?你们不能继续下去的,你很清楚,既然都分开了,何必又这样眷恋?

她折过身,打算从电梯走,可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他转过头看见了她!

是她,是苏凡,是他的那个小丫头!

他的嘴唇抽动了两下,想要叫住她,却还是没有张开嘴。

叫她干什么?有什么想说?还能说什么?她要走走吧,不必挽留!

霍漱清叹了口气,转过头,继续望着窗外。

事实,她刚走了一步后悔了。

她想他,这些天尽管被弟弟的事折磨地焦头烂额,可一旦脑子空下来,立刻被他填满。真的好想他,她都不知道自己和他分开多久了,好像有几十年了一样!

在霍漱清站在那里望向窗外的时候,猛然间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是她,是她站在他身旁。

他的脸,一点点转向她,而她,那么抬起头看着他。

窗户里,没有一丝风吹进来,他却丝毫没有觉得闷。

“真巧1他说了句。

“嗯!”她应道。

接下来说什么?分手后,这是第一次单独说话,没有像传说的分手情侣那么怪异,更多的,却是酸涩,思念的酸涩。

“还好吗?”她问。

他点点头。

好,那好!苏凡没说话,笑了下。

时间,好希望时间这么停在这里,可以看看他,可以,可以看看他。

好希望这里不会再有别的人出现,只有他们!

然而,他们都很清楚,这里是会场,即便这一刻没有人,下一刻马会是人来人往了。

“你,要回去?”他问了句。

“嗯1她捏了下包包的带子,顿了片刻,道,“我先回办公室了,还有点事1

他“嗯”了一声,转过头看向窗外。

“吸烟,不好1她从他的身边擦过去,低低说了句。

等霍漱清再回头看去的时候,她已经“蹬蹬蹬”走下了楼梯,再也看不见。

她终究是舍不得他,可他,知道吗?

苏凡一路快走,直到确定他看不见自己了,才停下脚步。

她是那么想他,见了他才知道自己这颗心被思念在这个妖怪蚕食了多少,多么渴望能有机会可以和他单独见面,真正见了面,却是——

脚步那么沉重,停下来了,再也提不起来。

她的脑海里,是他刚刚的眼神,那不是她熟悉的霍漱清的眼神,有些落寞有些孤寂,如同秋叶飞过她的眼帘。

苏凡的心,说不出的疼。

为什么,为什么会和他到这一步?为什么?

为什么她偏偏要爱他,爱他这样一个根本不会属于她的人?为什么要这样深深恋着?

不知怎的,她扶着栏杆坐了下来,静静坐在楼梯,泪水却止不住往外流。

好想跟他说,我想你,我想你。可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机会!

这样不知坐了多久,手机响了起来,她愣愣地盯着包包,过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赶紧擦去眼泪掏出手机。

来电话的,是郑翰!

“今晚什么时候下班?”他问。

“哦,应该会较早吧,今天不用加班了。”她的脑子也转不过来想太多,也没有去想他为什么这么问,这么回答了一句,

“那你现在单位等等我,我过去接你1他的语气听起来很轻快。

“怎么了?”她问。

“我明天要去出差一趟,所以,”郑翰在那边顿了片刻,“所以想见你一面再走1

见她一面再走?

苏凡愣住了。

她不愿过多揣测别人的心思,他的言外之意是什么,她也不会去想,或者说是自动回避那个想法。

如果换做以前,苏凡不见得会答应和他见面,可现在,在他为她弟弟做了那么多之后,她怎么能不理会他呢?

他对她有恩!

即便如此,苏凡也想尽量还他一些,她能还的也是钱了,尽管她知道他不缺钱。可是,他不缺是他不缺,她不能理所当然地接受。昨天她打电话问了郑翰给她找的那个律师,问他律师费的问题,人家说郑总早给了。现在她欠的也是郑翰了!

“嗯,你来了给我打电话,我下去。”她说。

“好,那你忙吧,晚见1郑翰道,说完,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也不知道那个人的律师费要多少,不管她怎么问,人家是不说。没办法,苏凡只得按照之前律师的费用加倍来给。

去单位之前先去取钱吧!苏凡这么想着,站起身。

过去,只能当做是回忆,回忆完了,还得继续生活,不是么?总是停滞在过去,这人生的路,可怎么走?

回到办公室处理了几份今天的件,苏凡还没收拾东西出门呢,接到了郑翰的电话,他说他在楼下等着她,让她别急。

他真是个细心的人,总是这样!

郑翰坐在车里,嘴角却是深深的笑意。

第一百一十三章迟来的大姨妈

苏凡和过去不一样了,不再那么执拗。(品#书……网)尽管他喜欢过去的苏凡,可是,他也理解她现在的变化,毕竟工作了,不能像学生时代那么单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她很稚嫩,还是觉得她依旧是他曾经爱慕的那个女孩子,这也是他舍不得放下的原因。

车窗里,风吹了进来,郑翰坐在驾驶位玩着手机等她,突然间,副驾驶位的车门被打开了,紧接着,一个人坐了来。

糟了,他今天怎么忘了把车门锁?太大意了,出了事怎么办?

他赶紧转头看过去,才松了口气,却不禁有些不快。

“高岚?你怎么来了?”他问。

“我奉劝你一句,离苏凡远点,她不是你的女人1高岚环抱着双臂,说道。

郑翰一愣,看着她,不禁笑了,道:“你是关心我,还是关心她?”

“我是好心劝你1高岚道,转头看着他。

郑翰觉得有些无聊,他也听说高岚在办公室编排苏凡的事。

“你是嫉妒她吧?”郑翰道。

高岚冷声哼了下,道:“嫉妒?我会嫉妒一个穷包子?”顿了片刻,她说:“她班一年升了副科,升职没几个月调到了市政府,哦,对了她还是从下面的县里调过来的。你想想看,如果没有足够硬实的背景,她会这么顺利吗?而她家里的情况,我想你也知道了,你觉得她的背景是来自于哪里?”

郑翰不是没考虑过这些,他也了解过苏凡的工作经历,也感到很怪,可是——

“如果她真的有你说的这么硬实的背景,她弟弟还会被两次抓紧看守所?”郑翰道。

高岚却并不赞同,她说:“你以为只凭你,能让廖局长亲自督办那个小案子?”

她说的是实情,他并没有找过廖静生,连和郑家过从甚密的秦副市长都没找过,可那案子最后是廖静生亲自督办,而且,他今天早才接到苏凡的感谢电话,谢谢他帮她弟弟恢复了学位。而他知道,他根本还没有来得及去找云城交大,事情,这么顺利的划了句号!

“她和冯继海不是有些来往吗?”郑翰道,“冯继海是霍市长的贴身秘书、心腹——”

高岚冷笑了下,道:“你这么自己给自己找理由吧!虽然不知道她身后的人是谁,可绝对不是你可以单枪匹马应付的。你们家的公司是个什么现状,你很清楚,难道你想为了一个苏凡得罪不知名的大人物?”

见郑翰好像听进去自己的话了,高岚道:“不管你是打算和她玩玩,还是想重叙旧情,我都劝你,算了1

郑翰岂是会被高岚几句话说动的人?尽管他的心里也有过同样的疑问,可他,不会听信高岚的挑唆。

“多谢忠告,我自有分寸1郑翰道。

高岚看了他一眼,不经意瞥见苏凡的身影从远处过来了,便对郑翰说了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等你大难临头了,想哭也哭不出来!”说完,她下了车离开。

郑翰没理她,看着苏凡来了,赶紧推开车门下车迎了去。

“热了吗?车有温水。”他说着,给她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

苏凡微笑着说了声“谢谢”,却闻到一股香水的味道。

这个味道,好熟悉,好像是,高岚?

高岚怎么来找他呢?是又来污蔑她,还是别的事?不管是什么,苏凡也不在意了。

“给你,喝点水。”他打开保温瓶的盖子,给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她愣了下,听郑翰说:“我记得你以前身体不好,那个什么的时候好像——”

苏凡猛地想起来大二的时候有一次体育课跑八百米测验,正好她来大姨妈了,可还是去考试了,结果,没跑两圈脸色惨白倒在跑道。当时郑翰正和同学在球场踢球,一看她倒了,赶紧跑过来,抱着她去了医务室,结果,才说是来那个了。医生骂了她,说她身为一个女孩子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没想到,他还记着。

苏凡尴尬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杯子喝掉了那杯水,却猛地想起——

糟了,大姨妈,她,她这个月,好像,好像一直没来啊!

仔细算算,个月距离现在,已经过了四十天,她,她怎么没注意啊?完了完了,她的生理期从来都很准,这次,到底怎么回事?不会是,不会是——

苏凡猛地害怕起来。

“怎么了,苏凡?是不是病了?”郑翰见她脸色不好,忙问。

“没,没事。”她挤出一丝笑意,摇摇头。

好了,这件事回头再说,先办正事要紧。

“这个,你拿。”她说着,从包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他。

他打开看了下,却问:“你给我这个,是为什么?”

苏凡抿抿嘴唇,笑笑,道:“这是还你孙律师的律师费,他说你替我付了。我也不知道他的律师费到底要多少,这点钱——”

郑翰望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非要和我分那么清吗?”

“对不起,麻烦了你那么多,我怎么还能让你破费呢?该我出的,我得出1苏凡坚持道。

郑翰很不愿意她这样,还以为她不那么执拗了,却没想到还是——

没关系,慢慢来。郑翰叹了口气,收下了那个信封,随手扔在置物箱里。

“今晚有个很重要的聚会,我想请你陪我一起去!”他发动着车子,道。

“我?”苏凡愣住了,呆呆地盯着他。

“我们加快速度,给你稍微换个衣服可以了。”郑翰道。

苏凡的眼里,闪过犹豫的神色,郑翰忙说:“苏凡,帮我一次,好吗?”

他帮过她,那么,她是应该帮他的,而且,他都这么说了——她不是不懂事的人,不想欠他的,不想欠他的钱,更不想欠他的人情。既然能帮他一次,帮一次好了。尽管,尽管这样做会有些不清不楚。

唉,算了,能还多少多少吧!

苏凡点点头,“嗯”了一声,郑翰眼里都是喜悦。

被他带着来到一个美容心,苏凡被一堆人拉着做了个脸部护理,然后又是做头发啊化妆啊什么的,等她这些都弄完了,郑翰为她准备的衣服也送过来了。这是一套无袖的白色齐膝短裙,穿在身看着——

郑翰不jin kàn痴了,很快一脸的满意。

眼前的她,妆容很淡,却是恰到好处,特别是那双眼睛。

郑翰很高兴,走过去点头,道:“真漂亮!”

她低头,一言不发。

“好了,我们走吧!”郑翰笑着说。

他一边开着车,可视线却总是在她的身。

她从来都不会注意到自己很多女孩子都漂亮,他相信有他的努力,会让这块璞玉发光。

郑翰带她去的,是云城流社会的一个聚会,参与聚会的不是这家公子千金,是那家的太太,这让苏凡很不适应。

看着这些女人们雅的样子,苏凡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脸不停地对别人微笑,肌肉都快要僵了。可是,同时又想起了孙蔓,如果是孙蔓,她一定会很轻松地应对,并且成为这些人的焦点吧!

郑翰还在那边和别人聊天,苏凡看了他一眼走向了阳台,一个人趴在那里呼吸新鲜的空气,被那些女人的香气包围着,鼻子里都快木了。

晚风清凉,让她感觉一阵轻松。

可是,想起白天在楼道里遇见霍漱清的情形,她又轻松不起来,心却隐隐的有些疼。

想起了他,她又想起了自己迟来的大姨妈——

郑翰坐在里面和几个人聊天,聊着聊着,却发现苏凡不见了,心里不禁有点着急。

“你的妞很正点嘛!怎么以前从没见过?”他身边的一个年轻公子哥笑道。

“郑总是换口味了吧1又一个年轻男子笑着说。

郑翰不悦,起身去找苏凡了,身后的几个男人笑成了一团,道“才这么一会儿没见,着急成这样了,咱们的翰少爷算是栽这女人手里了哦!”

苏凡静静趴在阳台的栏杆,望向云城那美丽的夜色,不知道他在哪里,心里却总是惦记着他。

而现在,她又有了新问题,万一,万一她怀孕了,怎么办?跟他说吗?当时他说要是有孩子的话一定要告诉他,可是,现在他们都分开了,她又怎么跟他说?难道要让他以为她是打算用孩子来和他和好吗?不要,她不能那样做,他们这样的关系,有个孩子在,岂不是让别人把他当了靶子了吗?他的前途怎么办?

是啊,他的前途,他还那么年轻做到了现在的职位,将来肯定有很大前途的,而她的孩子,可能会是他的一个障碍。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会不会不让她留下孩子?

苏凡的心里,陡然生出深深的恐惧,她的手,不自觉地覆自己的小腹。她甚至怀疑,当时霍漱清说那个话,并非是要让她留下孩子,而是要让她彻底放弃孩子的意思。可她,她怎么舍得呢?

但是,如果她留下孩子,她一个未婚的女人,该怎么养孩子?

耳畔,乐声袅袅,苏凡却根本感受不到这温柔的音乐。

第一百一十四章两次碰触到她的隐秘

“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呢?”郑翰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苏凡愣住了。

“没有,是,是里面,我,不太适应——”她挤出一丝笑容,道。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我们回去?”郑翰一脸担忧,道。

苏凡望着他,道:“不太好吧,宴会还没结束——”

“没关系,你身体不舒服,我怎么可以继续待在这里?何况,我也不是很喜欢在这样的环境里待着。”他说着,背靠着栏杆站着。

“你?为什么?”她不明白,问道。

“我情愿坐在球场喝矿泉水,也好过在这里喝香槟。”他说。

苏凡想起大学时代被邵芮雪拉着去看他踢球的情形,好像是昨天的事情,不禁问道:“你现在不去踢球了吗?”

“嗯,在美国的时候踢过几次,老美们更喜欢他们的美式足球,我又不习惯。回国后这快半年的时间,都一直忙着公司的事——”他说。

“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嘛,所以,做的事情,也会不同吧1苏凡含笑看了他一眼,道。

郑翰却转过脸,定定地注视着她,而苏凡此时正抬头看着天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在看着自己。

“你,觉得我变了吗?”良久,他才问。

苏凡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认真审视他一样,笑笑道:“当然了,你现在一看是精英人士!”

郑翰不禁苦笑着叹了口气,道:“只不过是混口饭吃而已1

苏凡一愣,却听郑翰说:“走吧,我们回去,要聊天的话,换个这里舒服的地方。”

当两人从阳台走进宴会厅的时候,郑翰开始和熟人们握手道别。

“郑总这么快走啊?”一个女声嗲嗲地传来。

“我朋友身体不舒服,先回了1郑翰一副护花使者的样子,右胳膊揽过苏凡的肩,微微笑着说。

周围的人都了悟般地点头含笑。

“郑总和这位小姐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呀!好事近了可要通知大家哦1一位太太道。

苏凡听得出来他们是什么意思,他们一定认为她和郑翰是男女朋友关系,可是,在这样的场合,她也没必要和一堆陌生人做解释,只不过是和他们打个照面而已,以后她是不会来这样的地方的。过多的解释和撇清关系的话,只会让郑翰为难,有什么事,单独同他讲是了。

郑翰眼满满的都是温柔的笑意,注视着苏凡。

在今晚这样的场合,她是那无数鲜花最清纯的一朵,他甚至能感觉到她身那新鲜的露珠。

苏凡接收到他的目光,礼貌地笑了下,不语。

“啧啧啧,真是羡慕死人了!”一个名媛小姐道。

“今晚我们先告辞了,以后再聊1郑翰极为绅士地揽着苏凡离开,同他的熟人们道别。

进了电梯,他却依旧没有松开她的肩,尽管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苏凡看看他,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的手,朝着距离他远一点的地方站了站,掩饰般地说:“脚好酸。”

郑翰转过头看着她。

然而,在苏凡扶着电梯里的扶手抬起一只脚活动脚腕的时候,郑翰猛地蹲下身,把那只鞋给她脱了下来。

“啊——你,你干什么?”她惊慌大叫道。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道:“脚酸了把鞋脱下来,揉一揉舒服了。”

脱下来?揉一揉?

苏凡匆匆看了一眼数字显示屏缓缓下降的楼层数字,眼瞧着要到地下停车场了,他给她把鞋脱了,她可怎么回到车去?

“不用不用,谢谢你,我,我稍微休息一下好了。”她赶紧把鞋穿,笑笑道,“没穿惯这么高跟的鞋,不习惯!”

他知道她这是在抗拒他的亲近,却倒也没生气,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蹲在那里,小心地给她穿好鞋。那动作,轻轻的,好像是王子拿着水晶鞋找到灰姑娘之后给她穿鞋一样的恭敬认真。苏凡的双手扶着电梯里的扶手,一颗心都悬了起来,越跳越快。

等郑翰起身,苏凡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烫的跟熟了的虾子一样。

他是变了,变得过去成熟,可有些,好像又没有变。

不管他变了还是没变,苏凡都觉得他和自己无关,过了今晚,再也不要有往来好了。她,不想给他带来不必要的误会。他这样出身的人,他要娶的女孩,一定在今晚这样的宴会场合里,一定是个和他一样出身名门的人,有良好的家庭背景和修养,而不是她这样的人。

电梯停了,有人来了,好像是喝醉酒的人,郑翰赶紧揽着她的肩走到一旁,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不让那几个人靠近。

苏凡匆匆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这样的保护行为,哪个女孩子不会感动?可是,她知道自己并不能贪恋这样的温柔,她,没有资格!

这么想着,苏凡的心里却丝毫没有悲凉的感觉,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又或许是她对郑翰从来都没有抱过什么希望,没有产生过什么幻想的缘故,而不像霍漱清——

想到霍漱清,她的一颗心又坠入了谷底。

电梯终于到了停车场,苏凡赶紧走了出去,郑翰大步跟,而那几个喝醉了人,还没有出来。

到了车,苏凡坐在副驾驶位,可是脚腕好酸脚底好疼,真是不舒服,她好想把鞋脱了揉揉脚——

然而,在她这样想的时候,他的身体越过两人之间的操控区,很自然地脱掉了她的鞋,把她的脚放在自己的手心,轻轻地揉着。

苏凡一个激灵。

天,他这是在干什么?揉她的脚?这,这——

她听说过的,当一个男人碰你的脚的时候,说明你们的关系亲密非常。女人的脚,同女人的其他隐秘部位一样,是不能轻易碰触的。而这个郑翰,今晚竟然第二次——

不行,绝对不行,她怎么和他走到这样的地步了?不行!

她赶紧把脚从他的手里抽出来,重新塞进高跟鞋里,讪笑道:“谢谢你,我回去泡泡脚好了,谢谢!”

他微微抬起头,借着车里的灯光注视着她。

郑翰看出了她的紧张,也看出了她刻意和他保持距离的想法。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样躲着他呢?他知道的,她现在还没有男朋友,甚至她都没有去相过亲,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要躲着他?

他坐正身体,却并没有发动车子,两只手放在方向盘,手指不自然地敲动着方向盘。

车里的空气,似乎凝结住了。

苏凡的身体,几乎贴在了车门,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排斥力从他的身传来——尽管她很清楚这种排斥力不是来自于他,而是她的内心。

他深深地看着她,良久,才说:“你,怨我吗?”

怨他?为什么要怨他?

她没有回答,却好像是没有听懂他的话意一样,愣愣地盯着他。

“你拒绝我之后,其实,我应该,应该再找你问问清楚,或者再努力一下,我们之间,我们之间也许不会像今天这样,这样疏远——”他说着,两只明亮的眼睛一瞬不动地盯着她,“苏凡,我想重新开始,你,愿意吗?”

重新开始?开始什么?她和他,什么时候——

可她不是傻子,她清楚他的话意,只是,只是当她的心里已经被霍漱清霸占地没有一点空间的时候,还能容得下一个郑翰吗?不能了!

既然不能,那和他说清楚好了,不清不楚的,反而不好。

“对不起,我——”她开口道,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他打断了她,急切地。

“不要这么快拒绝我,好吗,苏凡?”他似乎很紧张,她还要紧张,这样的郑翰,是苏凡从未见过的,在她的眼里,他似乎永远都是那样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她说不出话来。

“其实,这么些年,我时常在想,当初你为什么会拒绝我,是不是只要我再努力一下子,我们,我们——”他静静地望着她,“你,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她低着的头抬起来,眼神平静。

是的,她要跟他说清楚,自己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是不能踏入他的世界——

“你,值得更好的女孩,我,好很多很多的——”她启齿道。

他的双手,猛地抓住她的双肩,苏凡害怕极了,她想逃,可后背贴在车门,再也没有空间让她躲避了。

她以为他要靠近自己,以为他要——

可是,他没有做那种她想象当的事,他和她,从力气来说是悬殊的,如果他现在想要在这里对她做什么,根本是不会吹灰之力的。

“给我一个机会,好吗?”他将她涌入怀里,在她耳畔轻轻地说,“这些年,我总是在想你,不管身边有怎样的女孩子,我眼里看到的都是你,苏凡,你说我该怎么办?”

苏凡闭眼,连她的睫毛都在颤抖着。

他的眼里看到的都是她,可她的眼里,看到的都是霍漱清。

为什么大家这样错位了?为什么他在她的心被另一个男人占据的时候才出现?

“对不起,我,不能——”她这每个字,都是一个个从嘴里出来的,郑翰听得清清楚楚。

第一百一十五章能算计清楚的是爱情吗

他轻轻松开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你,爱别人?”他问。

爱别人?是的,她爱了霍漱清,爱了一个根本不该爱的人,爱了一个根本不可能给她未来的人,她知道自己错了,知道自己不该做这样无望的事,可是,她怎么是控制不住,怎么是控制不住要去爱他!

可是,她不能跟郑翰说,要是让郑翰察觉了,霍漱清会有麻烦了。

“没,不是,没有。”她忙否认道。

他的手,轻轻拂过她的脸庞,她害怕地哆嗦了一下,似乎连脸微微的绒毛都立了起来。

“既然没有,不要拒绝我,好吗?哪怕,哪怕你现在不愿意接受我,请给我一个机会,我们,我们慢慢从头开始——”他的语气温柔,却似乎又有些急切。

两人之间的距离,连五公分都不到,苏凡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脸,她别过脸,不去看他。

“我们,从头开始,好吗?”他说着,嘴唇轻轻贴她的脸颊。

她想要躲,而且真的躲了,可后背结结实实贴在门,根本动不了。

他看出了她的慌乱,他以为她是紧张。

那红润的唇瓣,在他的眼,那是他渴望已久的甘露,好想品尝。

他咽了下唾沫,嘴唇一点点靠了过去。

苏凡的背僵直着,她不能接受他这样做,她不能——

在他的唇要碰到她的那一刹那,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

郑翰讶然地望着她,她脸的表情,决然的。

“对不起,我,我不想你再误会下去了,郑翰,我,我们之间,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她的语速很快,可是,没有丝毫的磕巴,极为流利。

他刚要张口,被她止住了。

“请你听我说完——”她定定神,看了他一眼,“其实,你很清楚我的现状,我的家庭是那个样子,而你呢?你是属于面的世界,而我,是这里,不管是什么时候,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我不介意,苏凡!不管你的家庭怎样,我不会介意,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他抓住她的胳膊,急急地说。

久久地,她注视着他,眼里这个年轻俊朗的男子,是她学生时代仰慕过的人,试问,他这样的男孩子,哪个女生不会动心呢?可是——

“我相信,你现在不会介意,可是将来,你还不会介意吗?”她说,“我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我们的思维,我们的喜好,都是完全不同的。时间长了,我们会因为很多的细节问题产生隔阂,产生争执,甚至会厌恶对方,你觉得这样好吗?你会发现苏凡这个人粗鄙庸俗,根本不是你看起来的那个样子,这样也好吗?”

他的手,突然松了,他没想到,她竟然会想到这些。

“你说,这些年,你会想起过去怎么样的,其实,我也想过,想过当初如果不拒绝你,或许会和你花前月下,留下非常美好的回忆,可是,我很清楚,月亮只能是抬头仰望的,当你要去拥抱的时候,只有跌入水,而即便是跌入水去拥抱月亮,只会得到一片破碎的月光,根本不是完整的月亮。”她说着,眼神没有丝毫的躲闪,根本不像之前的样子。

“我知道你喜欢我,也许,是因为我和你平时接触的那些女孩子不一样,让你觉得很新,所以你才觉得喜欢。可是,你很清楚,这样的喜欢根本是建立在一片砂砾之的,没有任何的根基,根本不切实。你是怀着一个幻想在看待我,而我,曾经也是怀着一个幻想在看待你。只不过,现在我已经认清了这个幻想,你,也应该尽快看清楚。”她的语气那么坚决,让他很是陌生。

“喜欢,本来是建立在虚幻基础之的,如果算计的很清楚,如果很清楚知道为什么喜欢,那还是爱情吗?”他却说。

她哑然。

是的,他说的对,如果算计的很清楚,那不是爱了。像她对霍漱清——

他这么一说,她根本没有语言应对,因为他完全说了她的心事。

“你说的对,我们之间是缺乏了解,那是因为我们过去完全没有机会,可现在不一样了,苏凡,我们有时间,我们可以慢慢了解彼此,可以走进对方的世界。这很简单,没什么难的。只要心里愿意,根本不是问题。你说呢?”他的视线,牢牢地定在她的身,他的眼神,说明他好像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苏凡,害怕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不知道——

见她不说话,郑翰道:“苏凡,给我们一个机会,给我们一个未来吧!”

未来?她想要的未来,是和霍漱清相关的未来,除了他,她再也没有想过会有怎样的未来。而霍漱清,偏偏是那个不能给她未来的人!

面对着这样的郑翰,她无力拒绝,可是,郑翰给她的未来,是她想要的吗?

“没事,我们,慢慢来1他说着,在她的额头轻轻烙一个吻,便松开了她,发动车子离开。

彩色的灯光,在车玻璃拉出长长的影子,却又支离破碎。

苏凡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她拒绝郑翰了,可他——

一路,两人无话,车子里安静极了,只有他偶尔接过几个电话。

猛地,眼前的街道变得熟悉了起来,苏凡赶紧让他停下车。

“到了吗?”他问。

“还有一段,我自己走过去。”她解着安全带,道。

“那我送你过去吧,大晚的,也不安全。”他说。

“不了不了,我想去买点感冒药,没有感冒药了,谢谢你!”她笑了下,推开车门下了车,跟他挥手再见,然后快步走向前方药店。

是的,她要去买药,不是感冒药,而是验孕纸。

她必须要确定自己有没有怀孕,然后——

然后怎样?郑翰这么一往情深的,她要是怀孕了,带着孩子嫁给他?笑话,当郑家是什么了?

只是这么开玩笑一样的想了一下,这个念头彻底被她赶出了脑海,而两个验孕纸,混在一堆感冒药间被她买了下来。

郑翰一直盯着药店门口,直到她从药店里出来,一直跟着她,跟着她到了那个公寓楼下停了下来,看向她走向门口的背影。

而郑翰和苏凡都不知道的是,此时还有一个人的眼睛在注视着她,那是霍漱清。

在郑翰的车子停在楼下守着苏凡的时候,霍漱清的车子正好在另一侧,对着进门口。

他看见了她,看见她回来了,可是,怎么这么晚,而且,还穿成那样。

这丫头,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同在楼下,两个男人谁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直到两人相继离开。

苏凡回到住处,一进门脱掉鞋子,直接倒在床。

妈妈咪呀,真是累死了。

躺在床,苏凡盯着房顶,全身像是散架了一样。

刚刚郑翰那些话,不停地回荡在她的耳边。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她苏凡有那么好,值得他等,值得他追求吗?他是真心的还是,还只是因为不甘?不管是什么,她都不能和他继续,既然不爱,不能拖拖拉拉——

然而,在这时,房门突然响了,门传来清晰的敲门声,她的神经,猛地绷紧了。

是谁?是他吗?

苏凡猛地坐起身。

只有他才会这样敲门来,只有他才会——

可是,他怎么会来呢?他们早,早分开了啊!

苏凡站起身,一步步挪动着自己的双腿,她恨不得门外是他,立刻扑到他的怀里,跟他说她想他,可是——

不对,敲门声怎么这样急?他从来不会这样的,难道是走错门的人?

到了门口,苏凡刚要看猫眼,听见门外一个女声叫“小凡,小凡,快开门”!

是雪儿?

苏凡赶紧开了门,心里那股激动,瞬间消失了,留下的只有疑问。

“哇,小凡,你,你怎么这副打扮?”邵芮雪刚准备说自己的事,一进门看见苏凡盛装的样子,惊呆了。

眼前的苏凡,身穿白色无袖小短裙,画着淡妆,不管是她的妆容发型还是衣服鞋子还有首饰,都是,都是让人啧啧称叹的。

邵芮雪望着如此陌生的苏凡,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拉着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眼睛里全是藏不住的惊喜。

“小凡小凡,你干什么去了?你们单位有演出?”她问。

苏凡笑笑,没说话。

邵芮雪简直不敢相信,道:“你呀,我说嘛,只要稍微收拾一下,不知道把别人甩出几条街去。天天不修边幅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哪个男人敢追你?”

“你怎么过来了?”苏凡关门,含笑问道。

雪儿的到来,让她的心情立刻转好了。

“唉,别说了,一说烦死人,我真想和罗宇辉分手算了。”邵芮雪说着,坐在苏凡的那张床。

“他又怎么着你了?孙猴子闹天宫了?”苏凡笑问。

第一百一十六章来的不是时候

“你给他帮腔吧!我什么时候是如来佛了?他呀,唉,”邵芮雪拉着苏凡的手,“你说,男人是不是都那样?没得到你的时候,谦卑地跟奴隶一样,恨不得为你去mài shèn啊!等到手了把你当黄脸婆,爱理不理的?”

“这我哪里知道?”苏凡忍不住地笑,答道。

“我都快要被他气死了。反正,他那边,我是不想去了,家里,也不想回去,所以来投奔你了。你可别出卖我啊!”邵芮雪道。

“那,”苏凡笑着,眼珠子转着,道,“那,要是他打电话过来问,我该怎么说?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邵芮雪拍了下她的手,道:“讨厌啊你,我才不是——”

苏凡捏着邵芮雪的脸蛋,道:“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嘴巴恨不得把罗宇辉千刀万剐,心里可是疼的不得了,对不对?”

邵芮雪嗤嗤笑着,看着苏凡。

而苏凡的手机,这时候也响了。

“呶,是他,找来了,我接呢,还是你接?”苏凡把手机拿给邵芮雪,道。

“你接,你说,我,我没来找你。”邵芮雪道。

“真的?我要这么说了,你可别后悔啊!”苏凡故作严肃,道。

“哎呀,赶紧接,要是他挂了怎么办?”邵芮雪催促道。

苏凡看着自己的好友这样,心里忍不住叹气。

接通了电话,罗宇辉在那边问苏凡,雪儿有没有联系过她。

“你们又吵架了?”苏凡也不回答,看着邵芮雪,反问道。

“雪儿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动不动跟我生气,她以前不这样啊1罗宇辉道。

“那肯定是你什么地方没做好,让她伤心了吧?”苏凡道。

邵芮雪对苏凡的表现相当满意,捂嘴笑着。

“没有,我哪儿敢惹她呀!”罗宇辉叫屈道,接着便把今晚的事说了一遍,苏凡静静听着,而邵芮雪则无聊地在地走,看见自己床扔着一个袋子,坐过去看了。

因为邵芮雪正是背对着自己,苏凡根本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然而,当邵芮雪从那个装着感冒药的袋子里翻出了两盒验孕纸时,彻底惊呆了,手抖了下,验孕纸掉进了袋子里。她转过头看着苏凡,而苏凡依旧认真地在和罗宇辉通话,至于他们在说什么,邵芮雪根本没注意。

验孕纸?小凡买这个干什么?买一个不够,一下子买两个?

难道说,她,她,她,有了?

邵芮雪一想到这个,简直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小凡,有了?那么,孩子的父亲,是谁?她不可能一个人鼓捣出一个孩子来吧!

那么,那个男人是谁?小凡也没和谁相亲交往,那个男人——

邵芮雪的脑子里,其实已经有人选了,那个人的样子一直在她的脑子里打转,可是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的霍叔叔会和自己最好的姐妹在一起,而且,而且还有孩子了!

苏凡哪里知道邵芮雪此时在想什么,她跟罗宇辉说“雪儿是任性一些,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何况,她这么些年已经为你改变很多了,你是个男人,让让她又有什么不行的?”

“你总不能让我天天跟孙子一样,工作也不干,随传随到吧?”罗宇辉道。

“她又不是不理解你,偶尔几次,你迁一下她嘛1苏凡道。

“我再迁她的话,你觉得我以后还怎么混啊?”罗宇辉道。

“你为什么只看到你的付出你的牺牲,雪儿在家里承受着多大的压力,你怎么不想想?”苏凡听罗宇辉那么说,也不禁生气了。

罗宇辉一愣。

“雪儿要是不爱你,她会为你承受那么多的压力吗?她在家里受了委屈,找你撒撒娇发泄一下,又不是什么过分的事,你是个男人,连这点都不能容忍吗?”苏凡从来都没有这样对罗宇辉说过话。

“她受的委屈,我都知道,可是——”罗宇辉解释道。

“罗宇辉,你要真的爱雪儿,不要再让她一个人面对父母的压力,是你要娶她,你光明正大去和邵叔叔他们谈,你连一点姿态都没有,哪家的父母愿意把女儿嫁给你?如果你有个女儿,你会怎么想?”苏凡想起霍漱清曾经说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罗宇辉无言。

“你以后不要老是责怪她,然后又跑去哄她,如果真有长远打算,好好想想。”苏凡说着,起身走向邵芮雪,“雪儿在我这里,你要不要和她说话?”

罗宇辉在那边忙应声,苏凡便把手机递给邵芮雪,邵芮雪一脸错愕地抬头看着她。

完了,雪儿怎么,怎么拿着——

苏凡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怎样的表情,她木木地看着邵芮雪接过手机。

“什么?”邵芮雪问了罗宇辉一句,可是,至于罗宇辉在说什么,邵芮雪根本听不见,她只是盯着一旁呆呆的好友。

挂了手机,邵芮雪开口道:“小凡,你,你这是,怎么了?”

苏凡静静坐在床,拿着验孕纸。

邵芮雪坐在她身边,手放在她的肩。

“小凡,你——”

苏凡一直低着头,长久不语。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安静。

“雪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她张开嘴,慢慢地说。

邵芮雪抱住她,头靠在她的肩,道:“别怕,别怕,有我呢,别怕,小凡1

苏凡摇头,转过身抱住邵芮雪。

“你,确定了吗?”邵芮雪问。

她摇头。

“没关系,不管怎样,要先确定了再说。”邵芮雪道。

“可是,万一,万一真的有了——”苏凡道。

“小凡,霍叔叔他,他一定会想要这个孩子的1邵芮雪认真地望着她,道,“他和孙阿姨结婚十来年了,可是一直都没有孩子,你想想,他能不想要你把孩子留下吗?所以,什么都别管,确定有了,跟他说,他一定会有办法的,他是不会让你和孩子受苦的1

“什么?你,说他,他没孩子?”苏凡不可思议地重复道。

邵芮雪叹了口气,道:“世没有完美的婚姻,霍叔叔和孙阿姨看起来真的是很相配的一对,可他们偏偏——”

苏凡不去追查霍漱清和徐蔓为什么会没有孩子,她想知道的是,自己该怎么处理。

“好了,你赶紧去洗手间测一下,我陪你1邵芮雪拿出验孕纸,推着苏凡去洗手间。

苏凡紧张极了,她本来还想着再磨蹭两天的,现在被雪儿这么一推——

可是,她也好想知道自己有没有怀孕,一旦想到自己的肚子里有一个属于她和霍漱清的小生命,她控制不了地激动。

如果,因子真的有了霍叔叔的孩子,该怎么办?

邵芮雪的心里,想着这个问题。

她希望因子怀孕,让霍叔叔认了这个孩子,和孙阿姨离婚,然后和因子结婚,可是,这么一来,她该把因子叫什么?她们是好姐妹呢,还是说,因子是霍叔叔的妻子,她——

哎呀,想想觉得怪!

邵芮雪想想那样尴尬的情形,挠挠头,敲敲门。

“小凡,小凡,好了没?”邵芮雪突然觉得好兴奋,着急地不行。

而苏凡没有回答她,呆呆地盯着那两根先后出现了两条红线的验孕纸!

邵芮雪推门进来,“哇——”的大叫一声,把苏凡拉回现实。

“我的天,我的天,小凡,小凡,你竟然,你——”邵芮雪惊叫道。

可是,苏凡没有她那么兴奋,良久,她才喃喃地开口——

“雪儿,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啊?赶紧告诉霍叔叔!天啊,这真的,真的是大喜事啊!太好了,小凡,太好了1邵芮雪有点喜极而泣的感觉。

“不对,不对,我明天再买两张贵的试纸,再测一遍,一定,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怎么——”苏凡思绪混乱了。

“傻瓜,你拿一百张也是一样的!这个不会有错!要是你真的不放心,我们可以去医院做个b超看一下——”邵芮雪拉着苏凡的手,走出洗手间。

她,她竟然有了霍漱清的孩子?流着她和他的血脉的孩子?苏凡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着。

邵芮雪以为苏凡是太过兴奋才有这样的反应,坐在一旁哈哈笑着,打趣她道:“你的速度还真够快的啊!我一直以为我会先当妈妈呢,没想到是你——这么说,你和霍叔叔在一起很久了吗?真不够意思,连我都瞒着!”

苏凡艰难地转过头的,盯着邵芮雪。

“雪儿,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不停地问。

人啊,总是在遇到自己的事情的时候乱了阵脚。

“还怎么办?赶紧告诉霍叔叔啊!”邵芮雪道,见苏凡不动弹,她着急了,拿起苏凡的手机,“我来跟他说——”

苏凡一把夺过手机,盯着她。

“小凡,你怎么了?”邵芮雪讶然,道。

“雪儿,不能,不能跟他说。”她摇头道。

邵芮雪愣住了,她不能理解苏凡此时的行为,为什么不能说?

“小凡,为什么不能说?”邵芮雪直接问。

苏凡低下头,道:“我和他,已经,已经断了来往了!”

“什么?”邵芮雪心里想,怎么这么快?

这么快他们在一起了,这么快他们有孩子了,这么快他们又分开了?天,这两个人,在搞什么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玫瑰花引起的轰动

“我们分开了,雪儿,以后,以后也不会再,再继续——”苏凡低声道。

“那孩子怎么办?你不会是不想要了吧?”邵芮雪道。

“我——”苏凡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未婚妈妈,这样突如其来给她一个孩子,她怎么办?可是,让她把孩子放弃,她,她又做不出来。

“小凡,算你和霍叔叔分开了,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有了他的孩子,这个孩子不光是你的也是他的,该怎么办,你要和他商量一下再做决定!”邵芮雪拉着她的手,认真地说道。

“我,怎么和他商量?”苏凡问,“让他为孩子负责?还是因为这个孩子又和他在一起?”

“不管他怎么决定,你都要告诉他,他是孩子的父亲,他有权利知道,小凡,你明白吗?霍叔叔一直都没孩子,你现在怀着他的孩子却不告诉他,你以为他会原谅你吗?”邵芮雪道。

“告诉他了又能怎样?他那个地位的人,要是我把孩子生下来,不是给别人落下口实来对付他吗?”苏凡摇头道。

她不能让自己成为他的软肋,不能影响了他的前途,他是个很优秀的人,怎么可以因为她这样的人而毁了大好前程呢?

“霍叔叔肯定会——”邵芮雪说着自己也不知道的话了。

肯定会怎样?她也不知道,可她现在是想安慰好姐妹。

“雪儿,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1苏凡倒在床,呆呆地盯着头顶的白花花的天花板。

邵芮雪看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你和霍叔叔,我真的是没想到你们会——可是,既然你们在一起了,哪怕是现在分开,也要对彼此负责。你说你不愿意让别人利用你和孩子来对付霍叔叔,可是,你怎么知道你们一定能被利用呢?霍叔叔他坐到现在的位置,不会那么不小心的。你现在别的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既然现在不想跟他说,好好想想,过几天再跟他说也可以,只是,你不能瞒着他做什么不好的决定,我告诉你,孩子可是无辜的!”

苏凡点头,却道:“雪儿,我不想因为孩子才和他在一起,他,不爱我——”

看着苏凡那悲伤的脸,邵芮雪的心里也很难过,她揽住苏凡的肩,安慰道:“霍叔叔他不是那样的人,既然他接纳了你,说明他是喜欢你的。你不要妄自菲薄了,好好和他聊聊,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嗯,我明白1苏凡道。

邵芮雪猛地想起什么,盯着苏凡,道:“你今天这是,干什么去了?”她指着苏凡的衣服。

苏凡叹了口气,把郑翰的前前后后的事跟她大致说了下,邵芮雪张大嘴巴,完全不敢相信。

这个苏凡,到底在做什么啊?和霍叔叔刚分开,又来了个郑翰——

天!

“不错嘛,你倒好,没来的时候一个不来,来了桃花运不断!”邵芮雪嗤嗤笑着,看着她。

“你还真笑的出来1苏凡叹道。

“好了好了,我真是嫉妒死你了!霍叔叔那么帅的大叔被你征服了,紧接着你又让我的男神沦陷,苏凡啊苏凡,我真是要嫉妒死你了!”邵芮雪道。

苏凡望着好友,一言不发。

她只想要霍漱清,只想要他一个,只想要和他在一起——

“好了,不笑你了,”邵芮雪道,“你这家伙,看着跟个闷葫芦似的,不知不觉间竟然搞出这么多事!我跟你打包票,霍叔叔要是知道你怀孕了,绝对和孙阿姨离婚1

“为什么这么说?”苏凡问。

“用脑子想想啊!你这么大个脑袋是白长的?”邵芮雪说,“他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不想要个孩子吗?你怀了,说明他身体是没问题的,既然他没问题,而他和孙阿姨又没孩子,问题不出在孙阿姨身了吗?他们一直没离婚,并不意味着他们的婚姻是很牢固的,也许只是霍叔叔没想过离婚的事呢?现在好了,你有孩子了,霍叔叔一定会——”

邵芮雪越说越兴奋,却突然间止住了,盯着苏凡,道:“糟了,那你这孩子以后管我叫姐姐还是阿姨啊?哎呀,苏凡,我还说要给你的孩子做干妈,这下好了,完了,我肯定是做不成了!”

看着邵芮雪的样子,苏凡却根本笑不出来,她没有邵芮雪那么开心,她的心里,乱糟糟的。

“那,郑翰怎么办?这么可惜出局了?”邵芮雪问。

“我跟他说了,可是——”苏凡摇头道。

“嗳,你的心里,真的没一点点喜欢他吗?他到现在还这样,真的很让人感动啊!”邵芮雪道。

苏凡摇头,道:“我知道他很好,真的,可是,我,对他,没感觉了。”

“那是说,以前还有感觉?”邵芮雪诡笑道。

是啊,有感觉,那么帅气阳光的一个男生站在面前说喜欢你,怎么会无动于衷。可是,现在——

一颗心里只能装一个人,她的心里,只能装下霍漱清!

“唉,没办法,虽然郑翰是我的男神,可是呢,平心而论,我还是支持你和霍叔叔!现在我们好好睡一觉,天亮了再说1邵芮雪道。

等苏凡躺在床的时候,却是根本睡不着,做了一晚的噩梦,梦见霍漱清出事,梦见自己出事——

这,真不是个好兆头!

难道是老天在暗示她,这个孩子,不该来吗?

不该来的孩子——

苏凡不禁苦笑了。

不该来的孩子是被抛弃的,像她一样吗?当初,她的母亲也是觉得她不该来到这世,才抛弃了她吗?

苏凡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轻轻安慰着那个小生命。

可是,她的心里好忐忑,他到底会怎么看待这个孩子,他会,会怎么做决定?

不管他要做什么决定,苏凡都觉得眼下留住这个孩子对于他们任何一方来说都不安全,不过,也许雪儿说的对,他能到今天的地位,处理问题的办法绝对很多。只是,她该怎么办?难道要把一切决定权交给他?

苏凡彻夜难眠,第二天一大早起床了,可邵芮雪还在蒙头大睡,她便起来给两人做了早饭,两个人吃完饭,才各自乘车去了单位班。

然而,等苏凡到了单位,又一个意外在等着她!

这两天是意大利化周的lun tán,外事办的多数同志都去了那边,苏凡先是到了办公室,打算下午了再过去看看。然而,到了九点多的时候,门卫打电话过来,说是有鲜花包裹让她签收。

鲜花?苏凡愣住了,谁会给她送花?可是,单位规定,送包裹的人一律不能进入办公楼,她也只好下楼去拿了。

结果,不去还好,等她到了市政府门口,差点没被吓死,五个人捧着鲜花站在那里,每人手里的花都不相同,却都是玫瑰花。

“是你啊!”门口保卫室的大叔道。

苏凡尴尬地点点头。

每个人都给她一张单子,每签一张单子,都会给她一张卡片,卡片都有一句话。

第一个人拿的是粉红玫瑰,卡片写着“至今让我铭记的,是与你相识最初的灿烂笑容”。

第二个人拿的是黄玫瑰,卡片写着“和你的分别,是我一生最大的痛”。

第三个人拿的是绿玫瑰,卡片写着“人海茫茫,我只钟情于你一人”。

第四个人拿的是香槟玫瑰,卡片写着“你是我这一生唯一的爱”。

第五个人拿的是一束蓝色妖姬,卡片写着“能够与你重逢,是天的厚爱”。

尽管每一句话都很简单,可是,字字真情。

到底是谁给她送这么多花?还搞这么大的排场?这不是让她被全单位的人都注意到吗?

苏凡尴尬地不得了,看着车子从正门口出出进进,而她——

要是让领导看见了,她可怎么办?算不挨骂,也丢人丢尽了。

然而,她并不知道,世界的事,总是会相当凑巧,当她在市政府门口签收鲜花的时候,霍漱清的车,恰巧从外面开了进来。

本来,那么多珍稀名贵的玫瑰出现,相当引人注意了,而且又是在市政府门口,这地方人来人往的,很快会成为一道风景。

霍漱清的车子开进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门口那边围观的人群,说了句“一大早出了什么事?这么多人?”

“我,下去看一下吗,霍市长?”冯继海问。

“你去看看,怎么了。”霍漱清道,说着,他根本没有看外面,拿着手边的一份资料翻阅着。

司机把车开了进去停在门口,冯继海领命下了车,快跑过去,冯继海才发现是一堆送花的。

霍漱清入主市府以来,下令禁止这些送快递包裹之类的人进入市政府大院了,因此,市府工作人员在门口收快递的事屡见不鲜,偶尔也有收鲜花的,只是从没这么大的轰动效应。幸好这会儿围观的人不是很多,而苏凡也准备离开,冯继海才得以轻松走了过去。

“怎么是你?”他讶然地看着苏凡。

“冯主任?”她忙惊叫道,顺势往冯继海周围看去。

冯继海出现,是不是霍漱清也在?他是不是看见了自己在这里——

第一百一十八章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压力

糟了,他会怎么看待她啊?

本来不打算收下那些花的苏凡,慌乱之,连“再见”都来不及跟冯继海说,赶紧折身跑回了市府大院。

那些捧着花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要不要按照苏凡说的把花拿走。

冯继海见状,对保卫处的值班员道:“怎么还不让他们走?我们市政府门口是看戏的吗?”

把那些送鲜花包裹的人赶走了,冯继海低声问值班员发生了什么事,值班员这才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下,冯继海震惊了。

怎么会是有人在给苏凡送花?这,这也太——

“冯主任,我们也没办法——”保卫处的人解释道,冯继海摆摆手,朝着市长的车子走过去。

走到车边,他看向了苏凡刚刚离开的方向,不禁皱眉,这个苏凡,到底在搞什么?非得让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不可吗?

了车,冯继海示意司机小刘把车停到市长的停车位,想了想,才对市长说“好像是有人送鲜花包裹的,围了一些人看”。

“你们以后跟大家交待一下,想要求婚求爱什么的,不要搞到单位来,我们毕竟是政府机关,稍微注意点影响。”霍漱清放下材料,等车停稳了,下了车,而这时苏凡早了楼,两个人根本没有碰到。

然而,霍漱清此时并不知道的事,已经传遍了市府大楼的每个角落,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外事办的苏凡收到了很多的玫瑰花,可问题是,那个送花的人是谁?

苏凡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同事们都好地在楼道里等着她,打算一探究竟,可她竟然两手空空来了。

难道那些花,不是给她的?

苏凡趴在办公桌,一言不发。

“怎么出去了一趟,这么不高兴?”竺科长笑问。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真是丢人丢到家了1苏凡叹道。

竺科长笑了,说:“那个送花的人真是可怜,一片热情竟然被你说成是无聊,要是我啊,肯定会伤心死!”

“您也那样追过太太?”苏凡抬头问。

“我没那么多钱啊!刚刚我听说那些花都很名贵的吧!我可没钱买那么多!”竺科长笑着说,视线在电脑屏幕浏览。

她觉得这个送花的人是郑翰,可是,郑翰没有来电话,她也不能确定,她总不能打电话直接过去问他吧!

可是,想起冯继海的出现,她的脑袋猛地疼了下。

霍漱清是不是也知道了?

苏凡拿着手那几张小卡片看着,这些字迹,好像是手写的,而且龙飞凤舞的,看起来好像很有功力——

是郑翰吗?他会这样有心?

想着想着,苏凡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的不是别人,而是郑翰!

终于来电话了,这下可以问清楚了。

接通了电话,听筒里传来郑翰那明朗的声音——

“收到花了吗?”他问。

果然是他!

“嗯1她应了声,竺科长看她的样子,主动起身,拿着件走向门口。

苏凡反倒是不好意思了,可竺科长对她笑了下,直接拉门走了。

“那个,我昨晚,和你说过——”她说。

“我知道,你拒绝我了,可是,我也跟你说过,我要重新追求你!”郑翰的声音坚决,好像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我,不喜欢这样1她说。

“如果不这样,我怕你被别人抢跑了!虽然我今天的行为有点让你难堪,可是,我要让你们单位里的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在追求你,这样,他们别人也没办法对你有想法了!”郑翰道。

真是可笑,她苏凡有何德何能,要让他这样大张旗鼓地宣誓主权?算他不这样做,她也属于嫁不出去的困难户,又何必呢?这样一来,她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而他,却会沦为笑柄!

“那些卡片,你看见了吗?每一张都是我亲笔写的——”郑翰说道。

苏凡又拿起卡片看着,果然好像这笔迹似曾相识。

“每一张卡片和每一种花,都是我的心声,从现在开始,我每年都要给你送一束有特殊意义的花,今天把前五年的补,以后每年我们认识的那个日子,我都会给你一束花。”他说。

苏凡沉默不言,她该怎么做,才能让郑翰彻底放弃?她不喜欢被人这样大张旗鼓地追求,她不喜欢成为别人关注的心,她宁愿所有人都不认识她才好。前几天,弟弟案子的受害人家属来市府门口闹,让全单位包括打扫楼道的大姐都知道她了。今天,这个郑翰,说都不说一句搞这个,又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苏凡,那些花,你没有拿回去,对不对?”他问,“没关系,我知道你收下了卡片,我的心意,你也收到了,至于花,等我回来再给你补!”

“不要,郑翰,你不要再这样,我,我不喜欢——”她忙说。

“不行,我必须这样做!”郑翰坚持着,他顿了片刻,“我任何时候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是不会再让自己活在后悔之了,苏凡。”

他怎么这样孩子气?他以前不是挺冷静的一个人吗?怎么回事?

“好了,苏凡,我这边还有事,要挂了,我明天会回来,到时候再见!”郑翰说完,挂了电话。

苏凡从来都不知道郑翰竟是这样冲动的一个人,他喜欢她,可她,配得他的喜欢吗?

即便是她的桌没有摆放鲜花,可整个楼里的人都知道她是成功集团总裁的新女友!

宋科长笑盈盈地走进来,笑着说:“怪不得把我侄子见都不见,原来是有小郑总在1

“宋科长,不是——”苏凡解释说,尽管她知道自己这样的解释是徒劳。

“没事没事,我也替你高兴呢!你和那个小郑总是大学同学?好好发展吧,啊?”宋科长拍拍她的肩,神秘地笑道。

苏凡从未想过郑翰也是这样张扬的人,或许是她太不了解他了吧!可是,他又是何必呢?把他和她这样的人扯在一起,能有什么好?

在苏凡收到鲜花的时候,高岚那张遍知天下事的嘴巴已经把郑翰和苏凡大学时候的那一段说的整个三楼都知道了,到了午食堂开饭的时候,满食堂吃饭的同事都听说了。苏凡真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远远躲开人群。

可是,现在已经于事无补了,想想郑翰早那通电话,她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怎么都是这样?想怎样怎样,根本不顾女人的想法!一个霍漱清是这样,现在连郑翰都变成了这样!

苏凡端着餐盘,坐在角落里,想起早郑翰给她打的那个电话——

突然间,餐厅里一阵热闹,她猛地抬头朝着入口看去,竟然是霍漱清来了!

他,他怎么会来?

在市政府班一个多月了,她从没见过他来这里。

他,还是和以往一样被人众星捧月般的围着,她的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他说的那个汗臭体臭的笑话,不禁一个人笑了。

尽管她坐在角落里,可他还是看见她了,只是她不知道,她更加不知道霍漱清为什么会来这里。

事实,霍漱清也听说了那些传言。尽管冯继海没有跟他说门口那件事具体是怎样的,可是,当一件事传的整个楼里的人都知道的时候,他难免也会听说。

苏凡?那个收到鲜花的是苏凡吗?是郑翰——

果然,他们之间又开始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他们是老早开始了,还是在她和他分开之后?难道她是为了郑翰才和她分开吗?

霍漱清从洗手间出来,尽管脸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态,可心里已经——

是他错了吗?是他看错苏凡了吗?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才产生的?如果他能给苏凡一个承诺,她不会和他分开,不会有郑翰什么事了?

坐在办公室里,明明桌子有一堆等着他批复的件,可他是看不进去。

他知道苏凡和郑翰过去的那点事,他太清楚郑翰那样的年轻男人对苏凡这样的女孩子有多大的吸引力,霍漱清的心里,被巨大的不安笼罩着。

和她分开的这些日子里,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担忧,似乎她这只风筝的线已经被别人握住了,他再也没有机会去碰触她!

毫无疑问,郑翰的行为是大胆直接的,那么苏凡呢?她怎么想的?

他和她在一起这段时间,他从未如此张扬表达过自己的情感,他天生不是这样的人,或者说,他早过了这样的年纪。可是,不那样做,意味着没有那么想吗?不是的,他想要和苏凡在一起,哪怕是分开的这些日子,他也依旧这么想,甚至,他一直坚信他们会在一起,他们会像过去一样在一起,她永远都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小女孩。可郑翰,郑翰这个突然出现的意外,让他内心的确信变得不那么确定了。从某种角度来说,郑翰是个强有力的对手,是一个让他感到压力的对手,这种压力不是来自于郑翰这个人,而是来自于苏凡内心对郑翰的记忆和残存的感情,他只关注苏凡内心的情感,只在意她想什么。那么,现在,她,动摇了吗?

他想起昨夜在她楼下看见的那一幕,她穿着盛装回来,莫非是和郑翰一起出去做什么了?可为什么是只有她一个人?这说明她并非真的要和郑翰重新开始?

霍漱清的心,从未像现在这么乱过。

第一百一十九章是谁要放手了

他想亲自问问她,问问她究竟怎么想,问问她是不是还对郑翰有感觉,可他说不出口。

霍漱清,该怎么办?她很可能会离你而去,是彻底离你而去,你该怎么办?

这一早,霍漱清在办公室不管是批复件,还是接见什么人,注意力都不像平时那么集。直到快午的时候,他才想起来,可以去食堂见她,她好像一般都在食堂吃饭的。

“霍市长,您去里面坐吧,外面——”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刘晖劝道。

霍漱清远远看了苏凡一眼,笑笑,道:“这么久了还没和大家一起吃过食堂的大锅饭,今天既然过来了,不要搞特殊了。”说完,他对冯继海说“给我拿个盘子”,冯继海忙去拿餐盘,可已经有人拿来给冯继海了。

“糟了,这里好像是要打卡的吧,我办卡了吗,小冯?”他问冯继海。

办了吗?冯继海自己也不记得了。

“看来,要借用一下哪位同事的了1霍漱清笑了,道,端着餐盘超前走,一直走到苏凡坐的那个桌子边,他才停下脚步。

“你,能借用一下你的饭卡吗?”他深深地望着她,问道。

苏凡缓缓站起身。

一时间,她有些错愕,他眼的神情,那么熟悉,好像是她初见时的那样,那样的温柔。

“哦,可以可以1她的视线里多了几个人的时候,她赶紧应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饭卡,走出来双手呈给他,道,“霍市长,您请1

他微微笑了下,接过那带着她香气的饭卡,说了声“谢谢”走向了取饭口。

而苏凡,完全惊呆了,直到他走过去好久了,她才醒过神来。

拿起筷子夹着菜,她却根本尝不出是什么味道。

他刚刚,为什么要借用她的饭卡?食堂里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她?是他故意,还是,凑巧?

可是,她还没想明白,他已经端着餐盘走过来了,后面跟着好几个人。

“市长,您坐里面——”不知道谁说了句,意思是请市长坐在食堂的里面雅间和包厢。

“不了,这里可以了,你们都随便坐吧,别管我了。”霍漱清笑笑,道。

苏凡听见这声音在自己的身边,不禁又站起身,而他,坐在了她的斜对面,和她一张桌子。

“谢谢你的饭卡,改天找小冯把钱还给你!”他把饭卡从桌推到她面前,双眸盯着她。

“不用了不用了1她赶紧拿起饭卡,道。

冯继海一看这架势,知道市长是要和苏凡有话说,可是,他们怎么不私下说去呢?难道市长也听说苏凡和郑家公子的传言了?

不时地有人从他身边走过和他打招呼,霍漱清面带微笑回应着,偶尔也同坐在旁边桌的刘晖等人说几句。

她以为他会有话对她说,可是,他根本不同她说一个字。

又是她自作多情了吗?

“很喜欢收到男人的花吗?”

咦?

苏凡以为自己幻听,猛地抬头,却发现他的手正在桌找着什么调料,可是拿起一个瓶子又放下,接着再拿起一个,别人根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他的视线,却总是掠过她的脸。

喜欢收到花吗?怎么会不喜欢吗?她又不是傻子。可是,她怎么告诉他,其实她最想收到的是他送的花?

他拿起一个调料瓶,往餐盘里头的米饭里倒了点,却对旁边桌子坐着吃饭的后勤处处长说:“这个瓶子,最好标记清楚是什么调料,我想找糖的,竟然倒出来的是盐!”

苏凡很想说,除了你,有多少人搞不清楚什么是盐什么是糖?

处长忙不迭地认错,霍漱清笑笑摆摆手。

“幸好是最后一点了,要不然真是浪费粮食1他说。

“霍市长,我给您换一碗。”一个工作人员忙端着一碗米饭过来,刘晖起身接过来,恭敬地放在市长面前,看了苏凡一眼。

刘晖不知道市长是意外跟她借卡的,还是怎么回事,可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事的样子。

霍漱清说了声“谢谢”,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米饭。

“怎么不说话?”他的视线,在她的身扫了一遍,低声道。

她能说什么?

“你还喜欢他吗,苏凡?”他低低问。

她的话,卡在嗓子眼里,根本出不来。

她不喜欢郑翰,一点都不喜欢,她爱的人,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他霍漱清,都是面前坐着的这个人,可她怎么说的出来?

我爱你,你知道吗?

可所有的话都出不来,一个字都出不来!

他猛地站起身,对面前的苏凡道:“辛苦你帮忙处理一下我的盘子了!”说着,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过身,离开了。

苏凡根本来不及回答,站在那里。

冯继海看了她一下,赶紧追了霍漱清去。

市长匆匆来匆匆去,食堂又恢复了正常的气氛。

她,没有回答他,可是,她还是很高兴的吧!自己心仪的男人现在又回过头来追了,怎么会不高兴呢?霍漱清走在食堂外的花园里,不禁抬头看了下天空。

那么,他,是不是该这样放手,放手让她离开他的世界,去一片属于她的天空飞翔,去拥有一段正常的关系呢?

也许是因为霍漱清找的借口太正常,苏凡和他坐在一张桌子用餐的消息,并未引起众人的怀疑。

可是,苏凡,心里越来越难受。她感觉,他距离她越来越远了,真的越来越远了!远的她再也没有机会把那件事告诉他!

回到办公室,苏凡一个人一直坐着,午不会有人打扰,可她的心,乱的不得了。

乱,可是有一点她很清楚,郑翰这里,她是不能让他继续下去了。她必须要和郑翰好好谈一次,认真谈一次。

至于霍漱清,他,他为什么说那些?他,什么意思?他们不是已经分开了吗?他还——

身在异地的郑翰,突然接到苏凡发来的短信“我有话跟你说,你回来了通知我一下”。郑翰的心头,猛地一亮。

霍漱清从食堂出来,接到一个电话,乘车去赴约了,下午直接去了省里开会。休息的时候,他总是会不自觉地看看手机,以为她会对刚刚他的出现和他的话有所反应,会给他发个信息说明一下什么的,可是,什么都没有。

苏凡,真的做出了她的选择吗?

他的时间,总是排的满满的,回到自己家里,每天都会很晚。

后天是周六,他晚接到母亲的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去趟疗养院,他答应了。不管他的心情怎样,该他做的事,还得去做。

夜晚,站在卧室的窗前,大雨噼里啪啦打在窗玻璃,风夹着雨,不停地拍打着窗户。

是因为他心情不好,所以才觉得这雨太大了?

苏凡坐在床看书,接到了邵芮雪的电话,问她有没有把事情告诉霍漱清。

“没有。”她说。

“小凡,这事儿你不能拖的,拖下去会越来越麻烦,你难道要让别人发现你怀孕么?早点跟霍叔叔说,他有机会早点做计划了。”邵芮雪道。

雪儿说的对,可她哪里有机会?郑翰早搞出来那么一出,已经打乱了她的阵脚,更糟的是,霍漱清还,还对那件事有意见,听他的意思,好像她是那种肤浅的收了几束花付出自己身心的人,还问她喜欢收到花吗?她当然喜欢,可她从没收到过他的花,即便没收到他的花,可并没有影响她爱他。他,怎么这样子?怎么可以这样?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苏凡和邵芮雪说了几句挂了电话,而此时,窗外面雷声大作,暴雨倾盆。

苏凡并不知道,在她熟睡的时候,在城市另一个角落的霍漱清接到了电话,说是南城县一带发生严重山体滑坡,一个村子被泥石流掩埋,与此同时,南城县的一个镇正好在一个巨大的堰塞湖下游。

接到电话的霍漱清和其他的市委常委连夜开会,根据先期到达事发地的南城县负责人的汇报,联系驻地部队,开始组织营救。

市委书记赵启明这几天正好在京城学习,霍漱清开完会带人直奔南城县,常务副市长秦章留守市府。

大雨不停,到达县城时已经午八点,南城县留守的领导请市领导吃了饭再过去,霍漱清带人只喝了茶水走了。可是,从县城到那个镇子的路,经过一夜暴雨的冲刷,已经是破烂不堪,到处坑坑洼洼,有些路段的路基甚至被暴雨冲坏。

霍漱清赶紧安排公路养护单位派人来维修路段,毕竟接下来的日子,进入这条道路的救援车辆会相当多,道路通畅直接影响救援进展。

跟随着市长一行,云城市第一医院、第二医院,以及驻地部队医院都派出了人员前往灾区,后续的物资调度,正源源不断从各处运来。

等霍漱清到达被堰塞湖威胁的芦花镇,时间已经到午了。大雨,也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章开始约会了啊

芦花镇四面环山,有一条小河匆匆镇子心穿过去,邵本水位极低的小河,由于昨夜大雨,河水猛涨,水位直逼禁戒线,而那个堰塞湖,在这条河的游。由于常年失修,堤坝损毁严重,有好几处河堤已经出现了溃堤的危险。当地军民加紧抢修,却来不及阻挡河水越过河岸漫进城区的速度。

大致了解了下镇的灾情之后,霍漱清带人一刻不停赶往被泥石流掩埋的山村,前往山村的山路早被毁,霍漱清一行跟着后续前来救援的军队沿着泥泞破败的山路前行。

早苏凡去班的时候,发现云城市区的好多路段也都出现了内涝的现象,这在现在的都市已经不是什么怪事了,哪一次天下暴雨地不得淹啊?可是,等她到了单位,才发现院子里停了很多的车辆,平时都多。

“南城县那边发大水了,有的村子都被泥石流淹了。”

“霍市长好像已经过去了吧!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一个朋友在市一院的,说他们半夜被院长打电话叫去开会,安排医生护士下去灾区了。”

楼道里,几个同事边走边说,苏凡跟在他们身后。

那么大的雨,他已经过去灾区了?

苏凡静静看着窗户流下来的雨水,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

想起那天在拓县矿难现场的情形,苏凡的心,又提了起来。

发生了这样的灾难,他一定很揪心吧!会不会又是多少个日夜熬着?

她知道他是个对工作非常负责的人,也许是个工作狂,这和徐蔓真是好像。可是,她的心里总是舍不得他,尽管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对,可她还是希望他不要那么拼了——

九点多,樊主任参加完市政府临时紧急会议,召集外事办的人开会布置救灾的事。

按照市政府的部署,市里所有机关单位,都要派遣小分队前往灾区,组织救援、发放应急食品等等,可是,由于灾区急缺生活物资,各个单位只能派遣个别人下去,实行倒班制。

外事办这里,省政府的活动还没有结束,樊主任便调派其他科室的人先下去,涉外科排在第二批,也是两天以后。

安排完任务,樊主任说:“霍市长已经亲自下去灾区了,我们大家也要认真对待这次的任务,去了灾区不要做一些不符合规定的事。次拓县矿难那里发生的事,我想你们都知道,不需要我再强调。如果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可不会替你们去霍市长那里说情。”

苏凡知道樊主任说的这件事,那是拓县矿难的时候,拓县县委的一个什么科长在陪同市长去医院探望受伤工人时,接电话的时候当着其他矿工家属说了不合时宜的话,当即被市长批评了,之后立刻被调离了县委。从那次之后,大家都知道霍市长的脾气不大好。

尽管别人都那么私下评价霍漱清,可苏凡觉得他是对工作太认真了,在这个年代,谁愿意唱黑脸呢?工作是大家的,又不是某一个人的,何必那么认真?干好了也罢,要是出了差错,还不是他要背黑锅?

开完了会,外事办制定了详细的下灾区名单,下午的时候,已经贴在了会议室门口。这次并非每个人都要下去,苏凡这个科里,她和竺科长两个人都要去,轮换制,每人三天。

下班回家,苏凡赶紧回家开始准备下乡要带的东西,可是,大雨,又下了起来。

听着外面的雷声,苏凡为霍漱清担心不已,他在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他肯定是不会受什么罪的,可是,她的心里,总是无法安定下来。尽管她知道自己算是去了灾区,也不一定有机会能见到他,可是也在这里待着安心一些,至少离他近了些,可以和他一起经历困境,哪怕自己可能根本帮不到他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到了现在,她还是心心念着霍漱清?

手机又响了,是郑翰发来的短信,他说他已经回来云城了,可是今晚有个应酬,明天她有没有空,一起去看电影。

看电影?

开始约会了啊!

苏凡看着短信,给他拨了个电话出去。

“在做什么?”郑翰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没什么,收拾些东西。”她答道。

下午的时候,弟弟打电话跟她说,他在成功集团找了一份工作。他没有去面试,是那边主动打电话的,职位在房产开发部门。弟弟大学学的是基建,去房产开发也算是专业对路,可是,苏凡知道这都是郑翰刻意安排的,而弟弟还得意地说那是他自己优秀,“姜太公钓鱼愿者钩”。

“我弟弟的事,谢谢你。”她想起弟弟那个电话,道。

“客气什么?你那么担心弟弟的工作,我能帮你帮了,而且,你弟弟也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这次的事只不过是个意外,让他多历练几年也好了。”郑翰道。

他这么贴心,弟弟的事,从头到尾都是他在忙活,这样重的情意,她——

“我,我刚刚看到你的短信,最近是有什么好电影吗?”她想了想,问。

“呃,我没注意——”他不禁有点囧,笑道,“我只是想着,谈恋爱的话,看电影是一道标准程序,所以——你,会不会不高兴?”

她昨天没有收下那么多的花,让郑翰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他以为她是不愿意接受他的心意,可是转念一想,也许那么多的花,她不好意思拿回办公室吧!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之后,他安心了,继续开始自己的追求计划。

他很诚实,把他的意图说的很清楚,因为有那样的意图,有了相应的执行步骤,一切都合情合理。可是,有个关键的地方出了差错,那是,他在违背她的意愿。

“那我们什么时候在哪里见面?”她问。

有些话,还是见了面说清楚,哪怕他不听——她自问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能够让他如此痴迷,既然如此,那没什么了——她也要清楚说明白。

下午,她跟弟弟说让他别去成功集团,可弟弟不听她的话,她明知道那是郑翰的安排,却不能说出来,不能说自己不愿欠别人的人情。

“呃,”郑翰想了想,道,“刚刚秦副市长打电话给我,让我陪他去吃个饭,吃完饭估计九点左右了,我们可以看晚场电影。”他顿了下,“对不起,苏凡,要是你觉得太晚,我们可以后天再看?”

好不容易以为有机会和他说清楚,看来,还是算了吧!等她从灾区回来再说,反正也没几天。正好,可以用这几天的时间劝劝弟弟,让他放弃去成功集团的想法。

“没事,不是一场电影嘛,你去陪秦副市长,看电影的事,以后再说,我后天要去灾区,过几天都不在市区。”她说。

“哦,那你当心一些,照顾好自己,到时候我也要过去。”他说。

“你也去?”她不解地问道。

“嗯,要捐款啊!秦副市长今天和我说的也是这个,明晚要和市里几家公司的前辈一起商量捐款的事情。”郑翰道,“哦,苏凡,我先挂了,这边还有点事,我们明天再聊。”

说完,郑翰挂了电话,起身迎走过来的母亲。

“妈,我们回去?”郑翰问。

“芊芊也要回去,我们先送芊芊吧1一身珠光宝气的郑夫人挽着一个年轻女孩的手,对儿子说。

“是吗?丛小姐能赏光,是郑翰的福气,请!”郑翰微笑着,道。

“谢谢郑总了1丛芊芊礼貌地回了句。

大雨已经停了。

坐在郑家那辆加长的林肯礼宾车,丛芊芊举手投足间无不散发着出身贵门的气质,郑夫人看在眼里喜欢的不得了,郑翰只是礼貌地对她笑笑,聊着一些共同在美国读书的经历。

“你姐姐什么时候回来?”郑翰问。

“她不想回来了。”丛芊芊道。

丛芊芊的堂姐丛珊珊,和郑翰是美国的校友,来往较多。

“国内有什么好?没必要回来了,我家翰儿是没办法,要不然,我们也不愿他回来。”郑夫人插话道。

“其实,我是觉得国内更好一些,美国那地方,出去玩玩还可以,老在那边住着,总感觉是在别人的地盘。”丛芊芊却说,郑夫人脸浮谄媚的笑容。

是啊,别人的地盘。郑翰听着这话真是再熟悉不过了,和自己一起玩的几个gāo gān zi di,时常会这么说。回到国内是到了自己的地盘,想干什么都很容易。丛芊芊出身在江宁的政治世家,会说这样的话,也没什么怪的。

“是呀是呀,外面再好,终究不是家!”郑夫人忙说。

郑翰的眉头一蹙,却很快舒展开来。

“今晚谢谢阿姨和郑总了!”车子停在市心一个院落门前,丛芊芊下车道。

“不客气不客气,以后芊芊常来家里玩呀1郑夫人拉着丛芊芊的手,道。

丛芊芊谢过郑家母子,转身走进了那个小院。

第一百二十一章你这也是在作秀?

在闹市区这样的一个四合院,可不是有钱可以拥有的,这是地位的象征。

“这个丛芊芊,还是挺不错的1郑夫人了车,对儿子说。

“没看出来,一双眼睛长在头顶。”郑翰解开袖口的扣子,道。

“我儿子这么优秀的,那个女孩子不喜欢?再说了,你这孩子也太迟钝了,你干嘛不对她热情点,一个人跑去哪里打什么电话?”母亲怪怨道。

“妈,您是我妈,当然看着我什么都好了。可是别人未必见得。而且,算她喜欢我又怎样?我才不想看她那张孔雀的脸呢!”郑翰道。

“你怎么还搞不清状况?我们家现在这个样子,轮得着你挑三拣四吗?早先让你在美国把丛珊珊给抓到手里,你可倒好,跟她在一起泡了那么久,愣是让她被老外追跑了。”母亲道。

郑翰不语。

和孔雀一样的丛芊芊不同,丛珊珊是个男人婆,郑翰想想她那个短头发迎风吹的样子想笑。

“你还笑?”母亲道,“对了,刚刚刘太太他们说的那个怎么回事?你前天晚带谁去晚宴了?”

郑翰想起前晚苏凡的样子,那超然的气质,岂是丛芊芊这些俗不可耐的女孩子能的?

从儿子的眼里,郑夫人看出他异样的光彩,不悦道:“我跟你说了,可不许随随便便把女孩子带进来,我们家的情况——”

“妈,这件事,我连一点自己的自由都没有了吗?”郑翰气呼呼地说。

“好了好了,我也懒得和你说这个。前天晚那个女孩子,是市政府的那个?秦副市长的太太打电话和我说了,说你搞的动静那么大,整个市政府都知道了,秦副市长回家都和她说了。那个女孩子,是不是和霍市长那边的人有来往?”母亲道。

“你们能不能想简单一点?动不动扯这个那个的——”郑翰反驳道。

母亲见他那么不高兴,也不说了,静静坐在车。

苏凡和冯继海之间来往甚密,这是郑翰怎么都无法忽视的一点。她和冯继海到底怎么搭线的?她身边的人,有冯继海的关系吗?

哦,对了,邵芮雪!她和邵芮雪是好朋友,会不会是通过邵芮雪那里才认识了霍市长,之后才和冯继海有来往的?这么说的话,是她先认识了霍市长,后来才是冯继海?

可是——

郑翰很清楚,父亲向来和赵启明这些人走的近,成功集团甚至还有赵启明儿子的股份,而赵启明和霍漱清之间的关系,凡是熟悉云城官场的人都知道这两个人貌合神离——

这个世的事,从来都不是简简单单的。

郑翰望着车窗外,沉默不语。

但愿苏凡和霍市长那边关系不要太深,否则,否则——

苏凡并不知道郑翰的担忧,对于她来说,郑翰担忧的事还太过遥远,或者说根本不现实。

外事办的同事明天才要去灾区,她根本无从得知灾区的情况,根本不知道霍漱清在那边怎么样。今天樊主任布置这项任务的时候,她恨不得当场跟主任毛遂自荐马去灾区,她好想见到霍漱清,哪怕是远远看看他也好啊!

南城县那边的情形还算乐观,等霍漱清带人到达被掩埋山村时,才发现损失之前预计的要小。由于灾难发生前,这个地区连续下了几天的雨,村里的老百姓都知道家里危险,提前集体陆续转移到了地势高的地区,事发当晚留在村里的人并不多。根据统计,当晚没有逃出来的人,也十五六个。

尽管有些经济损失,可是,幸好人员伤亡不大,这也算是不幸的万幸了。

根据气象局的预测,这个地区未来几天还有大雨,霍漱清在指挥官兵抢救被埋群众和转移百姓财物的时候,组织受困群众下山离开村庄。

而当晚,在苏凡收拾行李准备前往灾区的时候,霍漱清却坚守在抢救被埋群众的第一线。

南城县方面安排市长住在高坪地区的民房里,雨停了,霍漱清站在塬,看着下面那星星点点的灯光,听着下面救援的声音,拿着手电筒走了下去。冯继海看见了,赶紧带了两个小伙子跟。

大雨之后的山路相当湿滑,霍漱清给自己找了根棍子撑着,还没怎么被滑倒。可是,还没到救援地点,他听见了一个女声传进耳朵“啊呀——”

他赶紧拿着手电筒照过去,发现前面有个女人滑倒在泥里,他便赶紧过去扶起来。

“你没事吧?”他问。

真是怪,村民们基本都被护送下山了,有人折回家拿东西,也不大可能是女人回来啊!

然而,当那个人抬起头的时候,霍漱清惊呆了。

“江记者?”他叫了声。

江采囡赶紧从口袋里抽出一包纸巾擦着脸的泥巴,笑道:“霍市长,真是巧啊1

“你怎么在这里?”霍漱清扶起她,问。

“我过来报道灾情啊,难道要坐在宾馆里?霍市长您不也是坚守在第一线吗?”江采囡笑着说。

报道灾情,怎么往高坪走?霍漱清心想,却没问出来。

“小冯,赶紧给江记者打点水洗个脸。”霍漱清说着,扶着脚下打滑的江采囡往他住的地方走。

别看江采囡一身野外服,可都是价值不菲的。霍漱清给她倒了杯水,等她洗完脸递给她。

“谢谢霍市长1江采囡说着,放下自己的背包,坐在凳子,环视一圈。

冯继海带人先离开了,道:“霍市长,江记者,有什么事叫我们。”

江采囡看着霍漱清,嘻嘻笑了。

记者来到灾区采访并没什么怪的,可是霍漱清不明白的是,怎么是江采囡来了?她一个女孩子,在这荒郊野外的——

“你们单位没有别人可派了吗?”霍漱清问了句。

江采囡明白他的意思,却答道:“霍市长是看不起我江采囡呢,还是说,霍市长认为这样的地方不是女人来的?”

霍漱清一下子被她说的噤声了,这个女人,看着瘦瘦小小的,怎么这么,这么厉害?

的确,他被她说了。现在现场这里,来来去去都是男人的身影,唯一有几个非男性的,都是军队医院的护士。

“我是想着,霍市长能在这山里面守着,我为什么不能呢?这里又没有枪林弹雨,和战场相安全多了。”江采囡说着,喝着霍漱清递给她的水。

“你一个人来的?”霍漱清问。

“和几个回家取东西的老乡一起来的,聊了一路。刚刚听说霍市长您住在这里,过来采访您一下,获得第一手资料。”江采囡说着,放下杯子,从包包里取出录音笔,“我最近听说您非常注意您的为官形象,次在拓县矿难现场您的做法印证了这一点,因此,有人说您是个只注重形象的官员,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霍漱清愣了片刻,旋即笑笑,道:“做官首先要注意自己的官声,如果连形象都不在意了,还谈什么做事?”

“霍市长这么说,是您很在意您的名声,所以才要去做一些维护名声的事?这可不可以理解为一种政治作秀?如说您喜欢亲赴一线——”江采囡今晚不知怎么了,提问极为尖锐。

霍漱清倒也没觉得不高兴,这么多年,什么样的记者没见过?只是像江采囡这样直接的、毫不避讳的并不多,很多记者都是奉命前来写赞歌的。

“身为政府领导,百姓生命财产受到威胁之时亲赴一线,这是最基本的要求。不光是我,很多高级别的领导都是如此。如果要把这些都定义为政治秀,还有多少官员愿意亲赴一线呢?如果不能亲赴一线了解调查,如何获得最真实可靠的材料?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和你们记者倒是同行。”霍漱清打断江采囡的话,答道。

江采囡笑了下,道:“您说的很对,可是,您怎么解释现在愈演愈烈的官员作秀呢?”她顿了下,接着说,“只要发生一点灾难,会有各级官员去现场走一遍,他们根本无所谓民众的观感,把灾难现场当做是t台一样。”

霍漱清点点头,道:“你说的很对,现在的确有这样的现象,可是,我们不能因为某些人的不当行为而抹杀了整件事的正面意义。从一定程度来说,这也是一种进步1

“霍市长您说服了我,可是,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江采囡道。

“江记者请1霍漱清道。

“您次在拓县矿难现场处理的那名干部,是为了维护您自己的形象呢,还是为了别的什么缘故?”江采囡问,“我在镇了解到的情况是,很多前来救援的政府工作人员都对那件事心有余悸。”

霍漱清摊开手,笑了下,道:“你自己回答了你的问题。”

江采囡想了下,忍不住笑了,道:“霍市长,您真是滴水不漏。我采访了很多的政府官员和干部,很少有人像您一样面对记者这样镇定、思维清晰的。”

“我早说过了,你们是无冕之王,必须要尊重才是!不过,我要谢谢你深入到灾难第一线进行报道,让外界了解真实的灾情和救援!谢谢你,江记者1霍漱清起身,走向江采囡,向她伸出手。

第一百二十二章一个有魅力的女人

江采囡看着他的手,笑笑道:“霍市长,您嘴这么说,心里肯定在骂我江采囡这么咄咄逼人吧!”

“没有没有,我喜欢你这样直率的记者1霍漱清笑道。

江采囡含笑不语。

“工作归工作,江记者还是要注意劳逸结合——”霍漱清说着,见江采囡盯着自己笑,又说,“我可没有歧视女性的意思,我很佩服江记者如此忠于职守1

江采囡笑笑,道:“霍市长刚刚是要下去吗?不如我们一起走?”

霍漱清答应了她,等走出他休息的房间,才问她有没有地方休息,江采囡摇头,霍漱清便外面守候的冯继海说“叫人给江记者安排个睡觉的地方”,冯继海便派人找村支书去联系了。

下去村里的路,江采囡根本没有之前那样的大无畏,走着走着悬乎乎的像是要滑倒一样,霍漱清走在她身边,看着她这样子,便伸出手扶住她。然而,突然间,江采囡一脚没站稳,向一旁倒去,霍漱清赶紧拉住她,却没想到用力过猛,一下子把拉到了自己怀里。

江采囡抬头看着他,那近在咫尺的俊逸的脸庞,不禁舔了下嘴唇。

霍漱清笑笑,松开她,道:“你这个样子,可怎么深入一线采访?还没到地方呢,自己先趴下了。”

说着,霍漱清拄着棍子往前走。

“有霍市长在,我怕什么?”江采囡笑着,从霍漱清身边走过去,从她的步伐来看,哪里像是在这山路摔跤的人?

霍漱清看着她的背影,没说话。可是,跟在他身后的冯继海等人,心里似乎看出了一点什么。

冯继海不禁摇头,为江采囡叹息。不得不说,江采囡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可是呢,谁让她遇的对手是孙蔓呢?还有那个苏凡,唉,谁知道她又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又和郑翰——

天亮后,苏凡去了lun tán现场,今天下午lun tán要结束了,按照事先安排的日程,霍漱清要在结束晚宴讲话,可是他去了灾区,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不过,由于云城市出了灾情,原先设计的晚宴,也被适当精简了一些。

晚宴是在晚六点半开始,姚省长和省里一些领导都要出席,省里的一些企业代表也都会参加。作为主办方的云城市,最后要做个总结发言。霍漱清不在,秦章要去参加一个工商界的聚会号召捐款,可能会是其他的领导来出席讲话吧!

可是,苏凡还是希望霍漱清能够赶回来,听说被埋的百姓已经全都找到了,受伤的死亡的,正在安置救助。

没有人看得出她心里在想什么,她依旧是和平时一样的面带微笑,掩饰着内心对霍漱清的担忧。

眼看着要到晚宴的时间了,苏凡也不好意思去问市政府秘书处那边的人,晚到底是哪位市长做报告。可是,等宴会正式开始的时候,陪同姚省长出来的人,竟然是霍漱清!

聚光灯下的他,尽管不是主角,却其他的人更加引人注意。或许,这仅仅是苏凡内心的想法,不一定是事实。

掌声响起,苏凡的心里被满满的喜悦包围,和其他的人一起拍起手来。她知道他不会看见她,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

宴会是自助餐的形式,按照流程一步步进行着,霍漱清面带笑容陪着领导们说话,视线却在会场里不经意地瞥见了那个熟悉的笑容。那一刻,霍漱清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好像这两天的疲惫和压力,瞬间消失的没了影踪!他强压着想要走过去和她说句话的冲动,视线却忍不住要向她的那边看去。

这两天,他在灾区几乎是没有合眼,被埋的村民救出来之后,他开始在所有受灾的村子里考察,了解受灾的程度。原本他不打算赶回市区,这样的一个lun tán的晚宴,让别人代替他去讲话也没什么,可是他要跟省里报告灾情,为下一步的救灾提供最真实的数据,便乘车赶回了家,匆匆洗了个澡来了现常

刚刚在后面休息室,他同姚省长谈了南城县的灾情,希望省里能够提供帮助,帮助云城市救灾。姚省长听了他的讲述,当即打电话给省民政厅,组织下拨救灾帐篷和毛毯、生活必需品等等物资。

同来宾们交谈一阵之后,霍漱清觉得头疼难耐,跟姚省长说了下,来到了宴会厅旁边的一个休息室短暂休息。

“霍市长,要不要送您去医院?”冯继海担忧地问。

“不了,我坐一会儿可以了。”霍漱清说着,坐在沙发,接过冯继海给他端过来的热水,“你出去吧,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别让别人进来。”

冯继海领命退了出去,霍漱清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

房间里的空调,吹出凉凉的风,却让他感觉越发的不舒服了。

一定是感冒了——不是个感冒吗?他还能倒下不行?

冯继海终究是不放心霍漱清一个人这样的,他赶紧走出宴会厅,准备去外面的药店给市长买两包感冒药回来。

然而,在冯继海走出去的两分钟后,苏凡拿着手机走了过来。她的手机响了,家里打来的电话,本来想回去之后再给父母回电话。可是她知道父母都是早睡的人,等她回到住处,父母也睡了,而她想让父亲劝劝弟弟放弃成功集团的那个工作,也只能现在说了,明天她得去灾区。

丝毫没有注意,她推开了一扇门,别的休息室门都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而这个房间门什么都没有,应该里面没人吧!她却不知道,这是冯继海刚刚走的急,一时疏忽忘记挂牌子了。

推开房门,房间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在沙发那里。她没有仔细看,潜意识里认为这个房间没有人,没有注意到沙发背对着她的那边其实有个人的头露了出来,可以看见后脑。

“嗯,他和我说了,还没有签合同。”苏凡说道。

“他说是那个公司主动打电话给他的,不会是被骗了吧?他那个样子,还有公司会主动招聘他?”父亲道。

“爸,那个公司是真的——”苏凡还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听见母亲在电话那边说,“儿子好不容易有个出头的机会,看你们父女两个在那里叨咕来叨咕去的,怎么,我儿子哪里不如别人了?凭什么不能去那么大的公司?”

“你知道什么啊?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父亲对母亲道。

母亲不理父亲,直接拿过电话对苏凡说:“小凡,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也别再拖子杰的后腿。你跟你爸一样,没有一次相信过子杰1说完,母亲直接挂了电话。

苏凡张大嘴巴,却是一句话都不能说。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要涉及到弟弟的事,母亲会特别没有理智,怎么说都说不通。看来,一定是子杰跟父母说她不让他去成功集团报到了。

现在,恐怕她算跟弟弟把成功集团录用他的根本原因说了,弟弟也不会相信了,他一定以为是他自己的能力让公司录用,而不是郑翰为了追求姐姐而——让他辞职,根本是痴心妄想!

苏凡无奈地走到沙发边,坐在沙发深深叹了口气。

她要跟郑翰把事情说清楚,那么,是不是干脆别管弟弟工作这个了?

这么想着,苏凡不经意向旁边看了一眼,险些站起来!

他,他怎么在这里?

眼前的霍漱清,完全不是之前在聚光灯下那神态自若的样子,他的脸颊好像有些红——

他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试一下他到底是不是在发烧,一边伸手,一边起身小心地向门口的方向看去,生怕有人进来看见。

然而,她还没靠近他,听见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她的手停在了空,赶紧看着他,却迎了他讶异的视线。

霍漱清被自己的咳嗽惊醒了,他睁开眼,没想看一睁眼看见了她——

是在做梦吗?自从和她分开后,总是会想起她,难道,现在,还是自己的幻想吗?

可他知道这不是幻想,她在自己的身边,问题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外面正在举办宴会,而她怎么会在他的休息室?他不是早叮嘱过冯继海不要让人进来了吗?

他看了她一眼,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伸手去拿茶几的杯子,苏凡愣在当场。

她一动不动,看着他拿起杯子喝水,却是一股钻心的疼,为他,也为自己。

喝完了水,他抬起手看了眼手表的时间,站起身要往外走,这会儿宴会还没有散,他不能这么失礼地一个人在这里休息。

他一站起身,苏凡也跟着站起来了,她看着他扶着沙发扶手晃了一下,赶紧跑过去扶住他。

“去看看医生吧!”她忍不住说道。

他一言不发,定定地站在那里。

她那么扶着他,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她第一次去他家的那一夜,那一夜,她也是这样扶着他进了卧室——

第一百二十三章都是她自作多情

“你怎么在这里?”他轻轻拿开架在她肩的胳膊,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道。

“我,我以为没有人,进来接了个电话。”她自动闪到一边,和他分开了一个人的距离。

他转过头,静静看着她。

自从分开以来,他没有这样近距离仔细地看过她,也许是心理作用,他竟然觉得她消瘦了,而且,脸色不大好的样子。

难道郑翰的追求没让她心情愉悦吗?收了那么多的花——

“这里是公众场合,没事别乱闯1他说完,朝着门口走去。

她望着他的背影,泪水顿时填满了眼眶。

房间里安静极了,似乎连空调的风声都能听得见。

她好想冲去,告诉他,我怀孕了,你说过,要是我怀孕了跟你说,我现在要告诉你——

可是,他这样冷漠,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丝毫没有曾经的热情,她怎么说得出口?

苏凡别过脸,低下头,扶着沙发,静静站着。

他的手,停在门把手,站在那里。

“你,还是喜欢他吗?”他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她猛地抬头,泪眼蒙蒙看着他。

“如果他是真心对你——”他的嗓子,猛地生出一股刺痛,一个字都说不下去。

霍漱清,你是怎么了?不是决定放手了吗?怎么还是,还是这样?

苏凡闭眼,突然无声地笑了下,擦去从眼涌出的泪,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拉开了门,说了声“谢谢”走了出去。

谢谢?她跟他说谢谢?

谢谢他祝福她?谢谢他没有纠缠她吗?

她的背影,那么消失在走廊的灯光里,他扶住门,紧紧闭眼。

他竟然,竟然想要成全她?真是可笑,他什么时候会面带笑容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

然而,她刚出去,他听见房间里传来一阵手机铃声,他回头看去,好像声音是来自于沙发那边的,便走了过去,这才看见了沙发闪烁着的手机灯,看见了那个小娃娃的吊坠!

她的手机,怎么在这里?他伸手拿了起来,看着屏幕显示的那一串数字,想了想,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苏凡,你还在宴会现场吗?现在下雨了,我等会儿过去接你?”手机里传来郑翰的声音。

这个人是谁?竟然叫她“苏凡”?

霍漱清的心头,一股无明业火窜了出来。

他定定神,对着手机道:“请问你是哪位?”

手机那头的郑翰愣住了,怎么苏凡的手机会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个男人,是谁?

郑翰一时半会儿没有想到这个声音的主人,便说了句“我叫郑翰,是她朋友,请问您是——”

是啊,他是谁?他,究竟是她的谁?连前男友都不算吧!

霍漱清的眉毛,抽动了几下,想了想,才说:“她很好,谢谢关心!”

说完,他挂了电话。

不行,郑翰一定会来找她的,而他,绝对不能让苏凡跟着郑翰走。外面下着雨,她要是了郑翰的车,那个登徒子,要是欺负她怎么办?她一个弱女子——

霍漱清一定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有多么可笑,可是,这一会儿,他抛弃了逻辑,抛弃了他一贯的冷静,忘记了自己和她已经没了瓜葛——

拿着她的手机,霍漱清大步走向宴会厅,还没找见她,撞见了出去给他买药的冯继海。

“霍市长,把药先吃了。”冯继海低声道。

霍漱清接过药,低声对冯继海说:“苏凡在哪里?把手机给她!”

冯继海愣了片刻,却赶紧接过那个手机装进衣兜,给霍漱清倒了一杯水递给他,道:“好的,您先车,我这去找她1说完,冯继海看着霍漱清喝了药走向一旁准备离开的姚省长等人,自己则开始在会场里寻找苏凡。

然而,当冯继海找到苏凡的时候,苏凡正在楼道的窗户边看雨。

“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他笑笑,走近她,把手机掏出来递给她。

“冯主任?”她赶紧别过脸擦去脸的泪,转过头微笑着问候道。

“你喜欢看雨?”他看了一眼那噼里啪啦打在窗户的雨水,问。

“没有,是,这里空气好一点,想,想透透气。”她笑笑,道,“您在哪儿捡到我的手机的?我都没发现手机丢了。”

冯继海笑了下,道:“是霍市长让我给你的1

苏凡脸的笑容,僵住了。

“如果不是去灾区,我也挺喜欢看下雨的,可是,去那里看一眼,我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看见这样的雨了。”冯继海看了她一眼,又望向窗外,有意无意地说,“霍市长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在雨里来来去去的,还把自己给弄生病了。”

她转过头,望着窗外那黑漆漆的夜空,良久,才说:“冯主任不劝劝他吗?”

“劝不住也没办法,霍市长是个工作狂1他说。

看着她脸那担忧的表情,冯继海道:“好了,我先走了,霍市长要回家休息了。”他向楼梯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过头道:“下雨了,要不要送你一程?”

苏凡本想拒绝,可是,手心被那个小娃娃膈得疼,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冯继海带着她从侧门出去,直接坐了霍漱清的车,等车子绕到前门,霍漱清车时,竟然看见她坐在车。

霍漱清看了旁边的冯继海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让车外的别人注意到自己车还有人,直接钻进车里,乘车离开了。

雨水,不断地打在车玻璃,车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车子,在雨里安静地行驶,谁都没有说一个字。

苏凡和霍漱清坐在后排座的两端,都那么静静坐着,好像彼此不存在一般。可是,她的心里好难过,难过的一个字都说不出。

扭过头看着窗玻璃流下的雨,那雨,完全是落在她的身她的心,她是在期待什么吗?可是,算她不期待,坐在他的车,被他这样冷落着,心里能好受到哪里去?身为客人,来到别人家里,丝毫不得主人家的待见,任谁都受不了。她甚至感觉自己车是完全错误的决定,好想现在下车,这密闭安静的空间,让她快要窒息了。

车子,行驶到了某个路口,苏凡看也不看,跟司机说:“刘师傅,能不能在前面停下车——”

司机愣了下,看了冯继海一眼,冯继海也讶然,不知道这个苏凡怎么了,没说话,等待着领导发话,而领导,在这个时候也不开口。

小刘司机没有得到市长的命令,小心地把车开向了路边,车子停下的时候,苏凡回头看了霍漱清一眼,本来想直接下车的,还是礼貌地说了句“霍市长、冯主任、刘师傅,谢谢,再见!”说完,她拉开车门,跑到路边。

外面的雨,还是下的好大,好像是从天泼下来的一样,从她的脸流下来。

她哭了,她觉得自己刚刚简直是太耻辱了,好像是腆着脸去求他,却被他视而不见一样。世还有这样的尴尬吗?她真是想不通,自己怎么会答应冯继海车呢?脑子一定是坏了,一定是这样!还以为,还以为霍漱清对她心存一点点旧情吗?她真是傻,他那样的一个人,被她拒绝了,他还会对她有一点好感吗?他只会认为她不识好歹,像他之前在那个休息室的反应一样,他根本不愿意再见到她,而她,怎么,怎么没有意识到呢?

苏凡,你这个白痴!你以为他会像你爱他一样爱你怜你吗?白痴!

颤抖着手,从包包里去取雨伞,却——

雨伞还没取出来,她结结实实落入了一个怀抱,一个宽厚的怀抱——

那一刻,她滞住了,好像什么都消失了,没有雨声,没有车流声,连心跳和呼吸都没有了一样。

她睁大双眼,呆呆地盯着前方。

这样的感觉好熟悉!

他的脸,贴在她的脸颊,他的嘴唇,在她那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的脸磨蹭,她闭了眼睛。

车子,不停地从他们的身旁开过,车灯不时地扫过他们,可是,即便是有人看见这两个在伞下相拥的人,也不会想到他们是谁。

他那么静静地抱着她,雨水啪啪地打在伞面,而他怀里的小女人,早浑身湿透。

“傻瓜——”他在她耳畔低声说。

她的神经,在他的面前总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敏感,不管是他的一个简单词语,还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轻易拨乱她的心。

傻瓜,她是个傻瓜,虽然和他分开了,却没有一天没有一刻不在爱着他!这样的一个傻瓜,想要多看他一眼,想要和他多在一起一秒,想要抱着他!

泪水,从她的眼里滚了下去,她转过身,踮起脚,将自己的唇贴向他的。

可是,她还没靠近,这个吻立刻被他捕捉了。

她惊诧于他的大胆,这样的地方,他竟然——

由于惊诧而微张的小嘴,让他的舌轻易地熟练地滑了进去。

她的全身,止不住地颤栗,整个身体好像都软了,完全是被他支撑着。

第一百二十四章他的惊慌失措

他的吻,是那么的急切,好像是沙漠旅行的人走了很久才找到的甘泉一般,不愿松开,用力吮着。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是她勾引了他吗?

整个世界,一切都不复存在,只有他和她,而他们,似乎从来都没有分开过,没有经历过那样彻骨的相思,没有经历那让人心痛的思念,好像他们从来都是这样密不可分!

雨伞,不知道何时跌落在了地面,苏凡感觉到了头顶流下的雨。

似乎,他也感觉到了雨伞消失了,轻轻松开她,在车灯的帮助下注视着她那雾蒙蒙的眼睛,几秒之后,她的手被他紧紧拉着,她像是木偶一样,被他拉着了车。

而两个人的身体全都湿了,两只手却紧紧握在一起,根本不松开。

冯继海赶紧给霍漱清递来毛巾,他接过毛巾,小心地给她擦着,却没有管自己。

车子,又启动了。

雨水,从她的头发流下来,他却用拿毛巾,温柔地给她擦着,两只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她,她看了他一眼,他的眼里,是那让她难以自控的深邃眼神,她低下头,任由他这样为她擦着雨水。

衣服粘在身,本应该是很难受的一件事,她却感觉不到,唯一能感觉到的,是温暖的情意。她的心里,无数朵鲜花绽放着,好一派明媚的春|光!

霍漱清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给她擦着身的雨水。

苏凡猛地意识到他其实也湿了,赶紧从他手里拿过毛巾,在他诧异的视线里,抬起手给他擦着脸头的水。而渐渐的,他眼里的诧异消失了。

他温柔地注视着她,好像自己失去了她,然后又突然找了回来!

“小刘,去清佳苑——”他对司机道。

司机领命,在十字路口转了个弯,将车子开向了滨河大道的方向。

下车的时候,苏凡好像都一直是在梦里一样,直到被他牵着手进了电梯。

她看着他,却又不敢看。

抬起头,眼里只有他的侧脸,那刚毅的侧脸,那让她痴迷的脸庞。

她的手,一直在他的手,她却已经感觉不到了。

这个点,又是大雨天,好像电梯变得特别孤单,从地下停车场一直到走进房间,他们没有碰到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一个人。不知这是老天眷顾呢,还是什么。

她什么都不想,那么被他拉着手走进了这个房子。

房门关,灯还没有开,她的身体被他抵在墙,他的吻,再度侵占了她思念的唇舌。

霍漱清,你想我了吗?你爱我吗?可是,我真的好想你,好爱你,好舍不得你啊!

她的身体,在他的怀里,永远都是那么小。

他把她抱起来,不停地吻着,一直到了客厅。

当她的身体落在那张小羊皮的沙发里,房间里立刻变得亮了起来,她还没有适应这突然到来的灯光,他那高大的身躯压了来。

四目相对,无数的思念,炙热的情愫,在眼波之间流转。

他的手指,轻轻在她的脸发间游弋着。

她低眉,想要看他,却又不敢看。

他轻轻地吻着她的眉眼,她的鼻尖,她的脸颊,她的唇角。

可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将这一切的静谧打破,他赶紧从她的身起来,从茶几的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巾,擦着自己的鼻子。

她一言不发,赶紧跑到饮水机边,从消毒柜里取出一个杯子,要给他倒一杯热水,却发现饮水机是关着的,便赶紧打开了开关。听着背后的喷嚏声和咳嗽声,她的心,一阵阵不安地颤抖着。

好不容易等到水开了,她赶紧给他倒了一杯。

“来喝点水——”她说着,便开始给他在茶几的抽屉里寻找感冒药,她记得这里是有药的。

他一言不发,端着她端来的热水喝着,静静看着她。

猛地,他的嘴角泛起深深的笑意,那带着甜蜜却又苦涩的笑意。

其实,她的身还湿着,他起身,在她找药的工夫,去浴室把热水烧了。

好不容易配好了药,她却发现他不见了。在愣神的工夫,他走了过来。

“药——”她刚把药给他,听他说“刚喝了没多久”。

她“哦”了一声,低头把药放在茶几。

心里,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失落吧!

“洗澡水烧好了,你去冲个热水澡,要不然感冒了。”他说。

对呀,她不能感冒!

苏凡匆匆看了他一眼,赶紧走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流了下来,这样的温度,和雨水完全不能。可是,她闭着眼,总是感觉到自己被他抱着。

猛地,她睁开眼。

怎么回事?自己怎么跟着他来了这里?这,是不是,是不是说,说他们,又,又在一起了?

她,他们——

霍漱清打着喷嚏,脱了衣服,手放在浴室的门把手,望着玻璃门里那婆娑的身影,那个在他怀里颤抖喘息的苏凡,立刻充斥着他的大脑。

身后,果然有个人抱住了她!

她闭了眼。

他的唇,在她的脸磨蹭着,他的手,在她的身游弋着。

她真的很不愿意承认,可是,他的唇和双手,似乎有种神的魔力,总是可以轻易地让她沉沦,让她迷失。

怀里的人,还是那个娇小的丫头吗?他闭着眼,静静拥着她。

温热的洗澡水,从两人的头顶缓缓流了下来,将两个人包围起来,从她的身流到他的手,又从他的手流到她的身。

水声哗哗,拍打着瓷砖地面,整个浴室里雾气蒙蒙。

这样的安静,让苏凡总是有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好像自己和他从来都是如此,好像从没有分开,好像这个世只有自己和他,而没有别的人,他们可以好好在一起,什么都不去想。

然而,他还是忍不住打喷嚏了。

她赶紧关掉水龙头,从毛巾架取下浴巾递给他。

他却揉揉鼻子,一言不发,深深注视着她,拿着浴巾为她擦着身的水珠。

和之前在车不同,或许是因为现在没有穿衣服的缘故,苏凡的心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觉,身体里,一股热浪开始溢出来。

她为自己这种感觉而羞耻,却不知道他也是这样的感觉。

那一对丰盈,在他的浴巾擦过时,在空气颤抖着,他猛地扔下浴巾,俯首含住她的唇舌,大手覆那一对柔软,不住地揉着。

压抑在内心那熟悉的渴望在叫嚣着,他一边吻着她,一边抱起她,直奔大床而去。

她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赶紧止祝

“不,不能——”她轻声道。

他静静望着她,拉着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那个地方。

她的手被烫了下,羞红了脸将手缩回。

“丫头,我想你了,我想你了——”他吻着她,喃喃道。

她何时没有想他?这些夜里,总是会梦到和他在床缱绻,总是会喘着气红着脸醒来。可是——

他太清楚这个丫头对他的致命吸引力了,她总是让他难以忘怀,他现在想,想——

“啊——”她痛的惊叫一声。

“丫头——”他轻轻安抚着她,将自己的渴望一点点推了进去。

“不,不能,不能——”她抓住他的手,盯着他。

他愣住了,停住了进入的动作。

“我,我,不能——”她低低地说,避开他那灼热的视线。

“怎么了?”他问。

“你,你,你出去——”她推着他,道。

他皱皱眉,一点点退了出去。

望着他那难受的样子,她咬咬唇角,低声道:“我,我,我怀孕了——”

霍漱清的眼睛猛地睁大,整个人好像是定住了一样,盯着她。

他,他不,不高兴吗?

或许,或许她真的不该说,可是,可是,她从查过了,刚怀孕的时候是不能做那种事的,否则会影响胎儿。如果,如果他不是,不是那么急切地想做那件事,她,她,才不会说——

可是,可是,看起来,他,他,真的不高兴!

“对不起,我,我,我自己处理——”她的心里,猛然生出无尽的悲伤,低声道。

“你说的,是真的?”他惊道,一只手已经贴在她的小腹部,视线从她的腹部移到她的脸,又从她的脸移到腹部。

她低低“嗯”了一声。

“苏凡,你这个傻瓜!”他吻着她,却又赶紧停下来,有点语无伦次,“糟了,我是不是会把感冒传染给你?不行,不行,你要是感冒了不能吃药的——”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冲到了浴室,赶紧拿来毛巾给她擦着身的水,然后又从衣柜里取出一件自己的大衬衣给她套。好像又觉得不够,他拉过被子,赶紧把她包了起来。

苏凡呆呆地看着被包的跟粽子一样的自己,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反应。

霍漱清给自己穿好衣服,去浴室拿来吹风机,给她吹干头发,吹了不到一分钟,他关掉了吹风机,问道“怀孕的话,能不能用吹风机?会不会有辐射?”

苏凡愣住了,可是,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兴奋的他,她忍不住笑了。

他和自己一样,好像什么都不懂一样的,真是不敢相信,他是个快要四十岁的男人了!

想到这个,她的心情又有些复杂。

第一百二十五章生孩子的机器吗

她怀孕了,说明他有生育能力,可是他结婚十几年连个孩子都没有——

他眼里的神采,毫不掩饰地把他此时的心情告诉了她,他是那么的兴奋!

“我,我不知道。 ”她低声道。

“那,还是不要用了,来,用毛巾把头发包。”他说着,拿过毛巾包在她的头,坐在床抱住她。

他的头,抵着她的额头。

“丫头,真是,太好了1他叹道,“太好了1

她抬头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爱她这样柔柔的眼神,柔软地撩拨着他的心弦,一下下的,让他的心,也变得软软的。

亲着她的脸颊,他觉得自己高兴地都要笑出声了。

“真的,好吗?”她轻声问。

他点头,认真地注视着她,道:“你要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我要保护你们两个,明白吗?我会为你和孩子负责,丫头!”

苏凡看着他,好久,她才开口道:“你,是因为孩子才,才和我,才,才说这样的话吗?”

他愣住了。

“其实,其实,我一直不敢跟你说这件事,我,我担心你是因为孩子才,才要和我在一起,我不想这样——”

他沉默了。

“或许,我这个人是有些贪得无厌,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想要得到自己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她低头道。

“傻丫头,你这脑袋里都在想什么?”他不禁叹道。

“你听我说完,好吗?”她望着他,他点头,手指轻轻抚着她的脸。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究竟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如果你是因为孩子,为了孩子才对我做出这样的承诺,这样的承诺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她静静地说,顿了片刻,她说道,“我想,我们都要好好想想,或许是我真的贪得无厌,我——如果我们不是相爱,那么,我们因为孩子在一起,对我们,对孩子,都不好,你说对不对?当然,我知道,我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你的爱,根本配不和你在一起,可是,我,我不知道——”

他轻轻拥住她。

“爱,对于我们任何人来说,不都是奢侈吗?如果我现在跟你说,我爱你,苏凡,你会相信吗?你不相信,我自己也不会相信。可是,我承认,我喜欢你,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会喜欢一个人——”他顿了片刻,认真地凝视着她,“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做到见不到你,见到你的时候和面对其他人一样,可是,我真的做不到。苏凡,你可以吗?”

她摇头。

“你说的对,如果我们两个人不相爱,那么,算我们为了孩子在一起,对我们谁都不公平。为了一个孩子而牵住你,更加不道德!可是还,在谈相爱之前,我是个男人,我要为你负责,为孩子负责,这是最基本的前提,对不对?”他说。

苏凡点头。

她知道他不爱她,他说他喜欢她,可是,喜欢和爱之间有很远的距离,从like到love,距离何止千里万里?有的人很快能从like到love,有的人,也许一直停留在like不能走下去,而有的人,或许,一见面能爱对方。都说物理世界存在什么相对论,其实,爱情的国度里,相对论照样存在。或许,爱情,本来是一个相对论。

因此,她理解他说的,理解他的想法,也感谢他如此坦诚。坦诚,算是对彼此敞开心扉的第一步吧!

一个好的开始,是不是能意味着能走一段好的路程呢?

尽管他说的有些过于真实,从而显得有些残酷,可是,他这样的态度,总某些男人口是心非的好吧!

“苏凡,我要跟你说,我非常非常想要一个孩子,特别想,所以,或许,之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存着这样的私心,让你给我怀个孩子。我说不清,也许,是我害怕你走开,”他说着,手指轻轻插入她的发间,两只眼睛一瞬不动地盯着她,“你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而我,”他说着,把她的手指拉到自己的发间,让她看见了自己的白发,她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却又伸到了那里,眼里全是悲伤,“我怕你被别的年轻男人抢走了!”他笑了下,神色黯然。

她一言不发,靠近他的怀里。

“我也怕!”她轻声说。

他笑了,道:“这样的话,是不是我的不安可以少一点?”

她抬头看着他,不语。

她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也相当诚恳,可问题是,她该怎么办?

他拉开被子,躺在床抱住她,下巴不住地在她的额头磨蹭,道:“跟我一起把孩子养大,好么,苏凡?”

她抬头看着他,良久才说:“你是因为孩子才这样的,对吗?”

他的眉头微微一蹙,看着她。

“你那么想要孩子,随便找个人可以给你生,我——”她说着,低下眉眼,心里忍不住的一阵悲凉。

“你以为谁都可以怀我霍漱清的孩子吗?傻瓜!”他说道,声音里明显有些愠怒。

可是,此时的苏凡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把这件事告诉他,到最后,还是变成了因为孩子才在一起。

“明天开始,你住在这里,让张阿姨过来照顾你,想吃什么,都告诉她,让她给你做。出门的时候,也最好和她一起——”他说着,大手放在她的小腹,轻轻地抚摸着。

那里,有一个属于他的小生命正在孕育,几年后,这个小生命会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叫“爸爸”!

爸爸,爸爸,终于有个孩子可以叫他爸爸了!

只要想到这一点,霍漱清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满满的幸福。

究竟是怎么了?他怎么会这样渴望一个孩子呢?难道是因为年龄的缘故吗?

她知道他是关心她,可是,更多的,她觉得他是关心孩子。或许,她不该不满足的,他能这样爱护他们的孩子,对她来说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之前,她还以为他会不要这个孩子呢!尽管她那么渴望得到他的爱,可是,退而求其次,他能爱他们的孩子,其实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毕竟,如果他不想要这个孩子,也说的过去。

“你,你不怕这个孩子会给你带来麻烦吗?”她问。

“麻烦?”他看着她,蹙蹙眉,道,“不管有什么麻烦,我都能解决,你这小脑袋里什么都不要想,专心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

说的轻松啊!把孩子生下来。她一个未婚的女孩子怀孕了,过几天可能会开始妊娠反应,她该怎么去班?单位里的人知道了,还不得追根究底?

“从明天开始,你给樊主任那里去请假,暂时不要班,我给你安排到别的地方去——”他幽幽地说。

果真他是考虑到这个问题了,可是,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是这样,好不容易工作有点起色了,要——

“能不能,暂时先不要把我调走?”她说。

“怎么了?”他问。

“我,我还是想再工作几天再——”她看着他,道。

如果跟单位请了假,不变成专心给他生孩子的机器了么?她的存在价值,和孵蛋箱有什么区别?

他眉头微微蹙着,道:“按照日子来算,你最多怀了一个月,刚怀孕的时候较危险,要好好休养。”

她知道他是在做周祥的考虑,可是——

“乖,听话,等这段时间过去了,什么都会变好的1他安慰道。

这个孩子的到来,让霍漱清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必须要开始认真考虑和孙蔓离婚的事情。可是,他很清楚,如果孙蔓不愿意离婚,这件事会变得很麻烦。毕竟,孙蔓是个精于算计的人,她要想给他搞出一点事的话,还是很容易的。尽管这些年他已经把自己的生活和孙蔓隔离开来,他的许多事情孙蔓都不清楚,可是,夫妻一场,哪有百分百的秘密?

苏凡静静地躺在他的身边,想想天亮后她应该去灾区的,那是已经定好了的,难道她要突然不去吗?她要是不去了,怎么临时让别人顶替她?可霍漱清那么小心——

也许,去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只是三天而已,大不了她不动弹,在那里坐着好了。外事办被分配到芦花镇去做协助物资发放的工作,既然是发放物资,运动量真的不是很大。既然这样,她过去好了,要是现在跟主任请假,还不得被骂死吗?何况,也是给别人添麻烦!

这一夜,霍漱清很晚才睡着,他一直看着自己怀里熟睡的女子。

在苏凡怀疑他是为了孩子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里又何尝没有疑问?只是,眼下,这个孩子的到来,给了他太多的问题需要思考处理,和孙蔓的离婚,还有,他要娶苏凡吗?

和孙蔓离婚,肯定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也不会速战速决,那么,在和孙蔓拉锯战的时候,苏凡和孩子怎么办?绝对不能让孙蔓发现他们的存在。还有,如果他和孙蔓离婚后立刻和苏凡结婚,似乎——

这个世,没有任何一件事是简单的,既然都是问题,那一件件来解决。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喜欢的女人,要给他生个孩子,这任何事都让他欢喜!

第一百二十六章我会保护你们

梦里的苏凡,总是会感觉到自己的脸痒痒的,她睡的太沉,并不知道那是他在吻她的脸。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样沉不住气的人,看着熟睡的她,怎么是那么想亲呢?

他的小丫头,终于回来了,而且,还是带着他们的希望回来的!

霍漱清的脸,浮起难以消失的笑意。

他的希望,是她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吗?

这个梦里,霍漱清终于轻松地笑了,他看见了一片阳光之下,苏凡和孩子朝着他跑了过来,那一对如玉一般的母子,让他觉得自己是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也许是太过放松,天亮的时候,霍漱清终于打破了自己常年的积习,错过了六点钟起床的时间。他睡的那么沉,连苏凡给自己定的闹钟都没有听见。

苏凡是没有再睡懒觉的,那天开会时,樊主任说了,早八点在市政府院里集合,和其他的部门的同事一起坐车下去。

现在看看时间,七点钟,赶紧出门的话,还来得及,可是,真的好累啊!这么舒服的被窝——

她翻了个身,看见了熟睡的他,那么平静安详的睡脸,如同漫画里俊美的男主角一样,真的让她痴迷不已。她久久望着他,视线难以从他的脸移开。可是,时间不多了,再在这里躺下去,要让别人等了。

苏凡爬起身,小心地下了床,来到洗手间里洗脸刷牙,牙缸里,依旧摆放着两个人的牙刷,还是曾经她住的时候的样子。

对着镜子轻松地笑了下,抓紧时间洗漱。

然而,等她洗漱完毕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衣服昨晚早湿透了——

完了,她总不能穿着他的衬衫出门吧!

这里没有她的换洗衣服,苏凡想想,总觉得夜里那么热,她的衣服算是放在房间里估计也干了,走到客厅,她才发现阳台的晾衣架飘着她的衣服。

原来,他昨晚把衣服给她洗了啊,内衣外衣,都挂在那里。她的眼里,不禁泛起蒙蒙的水雾。可是,时间紧迫,她也没法在这里感叹,赶紧取下衣服换,来到卧室——

他还在床睡着,她从未见过他在这个时间睡觉。

想想昨晚他那么严重的感冒——会不会现在还没好?

她赶紧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发现额头还是有些烫,便赶紧去客厅把感冒药给他准备好,在厨房里淘了米,加在电饭锅里煮了粥,给他留了纸条匆匆走了。

离开清佳苑,苏凡打了辆车来到自己的住处,幸好自己老早把下乡的行李准备好了,直接拎包出了门。

霍漱清醒来的时候,叫了她的名字一声,却没有人回答他。

这丫头,跑到哪里去了?难道是出去买早饭了?

他坐起身,洗漱完毕,来到客厅,看见了茶几放着的药,还有旁边的纸条。

“电饭锅里有粥,你吃完了再吃药,别太累了,好好休息!”

看着这一行娟秀的字体,他不禁笑了,这丫头啊,总是这么心细!

他的心头,满满的被已经到来并且会认为会持续一生的幸福包围着。

打开手机,他给她拨了个电话,昨晚她睡着的时候,他又把她号码存下了。可是,他打电话的时候,苏凡正在市政府的集合点和同事们准备车,根本没听见手机响。

可能是外面太吵了吧,过一会儿她回来了!

霍漱清这么想着,打开电饭锅舀了一碗稀粥坐下来吃。

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母亲打来的,问他情况怎么样。

“我昨晚回市区了,下午要去市里开个会。”他跟母亲说,“开完会了我再过去您那边。”

“你别过来了,好好休息休息,这几天你也累坏了,你爸情形好多了,你也别担心。”母亲安慰道。

在母亲说话的这个时候,父亲正在电视看着重播的云城新闻,那些关于救灾的报道。

“清儿也想来看你,你这样瞒着他——”母亲挂了电话,道。

“我又没什么事,老来看我做什么,还是让他好好休息两天。”父亲道,说着,关了电视,“我们再去外面走走。”

霍漱清并不知道父母在隐瞒父亲的病情,而此时,他坐在那套公寓里看着新闻,等着苏凡回来,可是,等到了十点钟,都不见她的影子。

这丫头,买个早饭也不至于这么久吧!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想想她那个迷糊劲,霍漱清难免担心,又给她拨了个电话,却没想到——

可是,电话拨通了,竟然是无人接听!

霍漱清坐不住了,她现在刚怀孕,要是有个问题怎么办?她那么迷糊的——

真是个让人操心的丫头!

然而,霍漱清不知道的是,苏凡其实已经接到他的电话了,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自己已经来了灾区,何况车那么多人,她怎么开口?

本来想着车停下到了灾区了,她找个机会再打电话告诉他,却没想到他找的这么快!

他一定会骂她的!一定——

可是,她也没办法啊,都是排班定好了的事,她怎么可能临时推脱?让同事怎么看她?高岚之前造谣的影响好不容易散了,现在在这个节骨眼她要是改变组织决定,谣言肯定会再度起来的。她倒是无所谓被人怎么说,要是被联系到了霍漱清的身怎么办?以前她倒是可以抵赖,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她怎么都抵赖不了的证据!不行,她绝对不能离开救灾现场!

他要骂让他骂吧,反正,反正——他估计也是太小心了,想当初,妈妈怀着子杰的时候不是都下地干活吗?那时候还不知道怀着子杰,都那样的干活,不是照样没事?她可不能太矫情了!

这么想着,苏凡决定先给霍漱清发条短信,跟他说自己现在在忙,等会给他回电话,让他别担心。

忙?她在忙什么?这丫头,唉!

霍漱清也没再管,她都是大人了,做事也该有个分寸的。

这么想着,霍漱清换好了衣服,给司机小刘打电话让过来接他,便回去了他的住处。

他的邮箱里,放着最新的灾情报告,他要查阅之后,在下午的临时常委会,他还要做报告。

忙于工作的霍漱清,一时也忘记去追查苏凡的去向了,倒是邵芮雪很着急,苏凡在路的时候,还打电话过来问她有没有和霍漱清讲那件事。苏凡只好低声说“我已经跟他说了”。

“真的啊!那,霍叔叔是不是很高兴啊?”邵芮雪笑着问,“我都可以想象到霍叔叔高兴的样子了。”

他,是挺高兴的,高兴,还紧张——

苏凡想起他昨晚的样子,脸颊不禁绯红,别人都没注意到,其实她现在完全是一脸幸福小女人的模样。

“那你好好休养,别乱动,我跟你说,我一个表姐,怀孕的时候在晾衣架挂了个衣服流产了——”邵芮雪说完,赶紧“呸呸呸”几声,道,“我这个不吉利的嘴。因子,你可一定要当心啊!前三个月最要紧了!”

“知道啦,我没那么娇气,放心哈1苏凡笑着说。

“反正我不管,你要好好照顾你和孩子,哦,对了,是不是你现在已经和霍叔叔在一起了?他找了人照顾你?你是不是再也不去那个房子住了?”邵芮雪接连几个问题。

苏凡也不好在车直接回答,便说:“我这几天要去灾区,暂时不回去——”

“什么?灾区?”邵芮雪惊叫道。

“我们早排好班了,所以——”苏凡解释道。

“出事的时候你早知道你有了,对不对?那他们领导排班的时候,你该跟他们说你有特殊情况,不要去了,你怎么这么傻,万一孩子出了什么意外,你怎么跟霍叔叔交待?”邵芮雪道。

雪儿说的没错,可是——

“没事的,雪儿——”她说,可是邵芮雪打断了她的话。

“你呀你,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霍叔叔知道你去灾区吗?”邵芮雪问道。

“他,他还不知道——”苏凡道。

“我的天,苏凡,你完了,我跟你说,你这次绝对完了!霍叔叔那么想要孩子的人,你现在怀着孕跑去救灾,他肯定能把你从灾区扛回来,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1邵芮雪道,说完,她降低声音,道,“你跟他说一下嘛,让他想办法把你的排班调一下,这点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你也该好好利用一下他的身份给自己谋点福利,何况,这又不是让他给你别墅房子,只不过是让他给你行个方便,又不影响他的,你怎么这么傻呢?”

苏凡不语。

有些话,她不便在车说。

“唉,你这个家伙,我也不说你了,你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循规蹈矩,一点都不懂得变通。”邵芮雪叹道,“总之,你自己当心点,那边可能事情会很多,你也别太累了,注意休息,重活累活什么的,偷懒别干,大不了以后你卖力工作嘛,现在还是孩子第一!”

第一百二十七章他叫曾泉

“嗯,雪儿,我知道的,你放心哈!”苏凡答应道。

“放心?你这样子我怎么放心啊!唉,我真是个劳碌命1邵芮雪叹道。

苏凡在那边笑着,道:“等我回来,给你做一锅十全大补汤,好好补补你这个辛苦的人!”

“那算了,一听也不靠谱1邵芮雪笑道,说了几句,两人便挂了电话,而一个小时后,苏凡乘坐的车子到了芦花镇,她和另外三名同事赶紧去了外事办的救灾地点,开始进入了工作状态。

和苏凡同去的三个同事,都是其他科里的,两男一女。那个女的,年纪苏凡大点,是他们的头,另外两个男的,都是年轻人。虽然都是男人,可是一个小伙子明显看着弱多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派他去干什么都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苏凡想不通,怎么派了一个这样的人来?幸好另外那个小伙子是个任劳任怨的,不管让他干什么,都毫无怨言。

大学的时候,外语学院的男生本来少,总共那么几个稀有动物,还娘娘腔的不行,女生还女生,苏凡因此对外语系的男生没有一点好感。这次和她同来的两个同事,一个证明了她之前已经预设的好恶,而另一个,好像完全不是那样。

“苏科长,来,喝口水——”苏凡正站在一堆方便面箱子面前核对存货,有个男声飘了过来,她一回头,看见的是一张笑盈盈的脸。

“谢谢你1苏凡接过那瓶矿泉水,笑道,“看你也累了,歇会儿吧1

“没事,”他顿了下,道,“哦,苏科长,我叫曾泉,你可能还不认识我,刚才你还叫错我的名字了。”

说着,他嘿嘿笑着。

苏凡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道:“对不起,我,我没看清楚名单——”

“啊,没事没事1曾泉笑道,“那你继续统计,我去看看那边,这会儿没什么人来领东西,小刘和徐科长在前面守着了。”

现在是下午三点,苏凡他们这个物资发放点负责三个村子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个发放点来的人是不如其他几个发放点的多,这会儿更没什么人来了。

苏凡在这边统计方便面的库存,曾泉去后面查蜡烛。现在救灾,也发点方便面、矿泉水和蜡烛,按照人头发放。

坐在前面登记处的小刘一个人无聊地在玩手机,而那位徐科长,则去了其他的地方和熟人聊天。虽说是灾区,可并不是人人都忙碌的。苏凡这半天觉得挺清闲的,根本没有邵芮雪所说的那么紧张。什么重活累活,都有曾泉在干,哪里轮的她?

说到曾泉,苏凡觉得怪,这小伙子看着也是一个养尊处优的样子,应该也是家境很好的年轻人,怎么干起活来一点都不省力气呢?说起来,这人和人,差距还是很大的,这也许是觉悟吧!

登记完了库存,苏凡来到自己所在的这个发放点附近的河边,给霍漱清打了个电话,正好他这会儿开完了会,和赶来的市委书记赵启明在商谈救灾的一些问题,苏凡的电话来了。

他看了眼来电,按掉了,赵启明扭过头和一旁坐着的秦章说“成功集团好像捐了不少钱,这次要对他们提出大力的表扬。”

秦章频频点头,道:“是啊,成功集团现在自己也处境艰难,却没想到会这样热衷于社会事务,我们要好好宣传宣传。”

赵启明也同意,道:“像这样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必须要给他们多方面的支持,用钱用地用人方面,都不能吝啬。”

“是,我和省建行的刘行长联系了下,他已经和成功集团签了一贷款。虽然杯水车薪吧,希望还是能支持下小郑总,毕竟,像他这样有良心的企业家,已经不是很多了。”秦章道。

其他几个参与会议的领导,都表示附和。

霍漱清听着,不发一言,可是,内心里,他觉得秦章和赵启明在这样的场合公开支持一家企业,似乎有所不妥。不过,这也说明他们和郑家非同寻常的关系。之前他收到消息,说赵启明的一个"qing ren"是成功集团的董事,给郑家贷款,对赵启明来说,不过是正常地把钱从银行装进自己的口袋。他都知道了,秦章能不知道吗?却还是这样积极的——

何必在意这些呢?在官场十几年,他早见怪不怪了。

“霍市长是不是身体不太好?看着你脸色很疲惫,要不我们散会吧,你也早点回家休息——”赵启明看了霍漱清一眼,道。

“听说霍市长的父母来了,这下好了,霍市长回家去,家里也有人照霍你了。”秦章含笑道。

“我爸妈去疗养院了,不在云城。”霍漱清笑笑,道,“不过,我都这么大岁数了,生活还是可以自理的。”

秦章噎住了,赵启明却说:“那还是不一样的,有爸妈在,心里踏实些,唉,我盼着我妈啊什么时候过来在我家里住几天,可是老太太不愿意待,没办法,老人了年纪是固执1

众人皆点头附和。

霍漱清笑笑,没说话,他知道赵启明嘴这么说,可实际情况不是如此。赵启明的老婆和婆婆之间常年婆媳不和,老太太又看不惯儿媳妇,这才是根本邵因。

只不过,他也清楚,秦章说这话,只不过是让赵启明有个机会再把他霍漱清的家事炒炒作,让大家再一次把他霍漱清当做一个笑料而已。

是啊,连老婆都管不了的男人,不是笑话是什么?说不定这个老婆在背后给他戴了多少绿帽子呢!

领导们闲聊了几句,散会了。

明天,赵启明要领着市里一干领导陪同姚省长去南城县视察灾情,霍漱清留守市府。现在救灾进入了善后环节,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候,也是赵启明去露脸捞名声的时候了。

离开市委,霍漱清便让司机送自己去松鸣山疗养院看望父母,尽管现在不能把苏凡怀孕的事告诉盼孙子的父母,可是,霍漱清的心情已经轻松了许多。

坐在车,他给苏凡回了电话过去,苏凡一看是他的,赶紧接了。

曾泉看着苏凡连饭都不吃去接电话,心里不禁莫名。

“在做什么?”他的声音温柔如故,让她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和他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嗯,在吃晚饭,泡面。”她说。

霍漱清愣住了,道:“你怎么吃那么没有营养的东西?哦,对了,张阿姨和你联系了吗?她怎么给我发短信说没找见你?”

苏凡的脚,在地磨着。

良久,她才说:“我,我在芦花镇——”

芦花镇?

“哪个芦花镇?”他不敢把她说的这个地方和那个重灾区联系在一起。

“是,南城县的——”她小心翼翼地说出来。

虽然没见过他发火,可是她可以想象。

“你怎么跑到那里去了?乱弹琴!”他说。

“我们处里救灾点在这里,我是第一批——”苏凡道。

他本来是可以跟她发火的,可是,话还没说出来,听她说:“你别担心,我很小心的,而且,我们这里没什么活,算有活也不用我干,有男同事做。你真的别担心,吃的喝的,我也都很注意的,你放心,三天,三天回来了。”

霍漱清真的无奈了,她这个家伙,怎么,这么——

她,应该会没事的吧!听她这么说——

“你在那边都做些什么?”他问。

“是给灾民发放生活物资,方便面啊矿泉水啊蜡烛啊什么的,”她说,“我给发,有个男同事搬东西。而且,我们这个点不知怎么回事,来领东西的老百姓很少,今天一整天连三十个人都没有,我看了那三个村的村民登记情况,加起来都一千多人呢!你说是为什么?难道他们都出外去了,不在村里?”

霍漱清很是无奈,他的手指抚着额头,想了想,道:“是哪几个村?也许我还记得。”

苏凡忙报了三个村的名字,霍漱清一惊。

怎么分给苏凡他们的是三个偏僻的村子?那几个村子不是没人,是离镇太远了,因为太远了,他都没有来得及去。那边的情况,南城县方面说灾情不严重,具体情况怎样,并不是十分清楚。

“你有没有向前来领救灾物资的老百姓打听村里的情况?”霍漱清问。

“啊?没有,没有问——”苏凡答道。

“要是后面还有老百姓来,你要仔细了解一下他们村里的灾情,还有,他们要怎样才能到镇领救灾物资,村民的安置,等等,你都了解一下,尽快给我一个答复。”霍漱清道。

“嗯,我记住了。”她说。

霍漱清静静望着窗外那即将升起的夜色,道:“照顾好自己,丫头!”

她的鼻头,涌出一阵甜蜜的酸涩,点头道:“嗯,我记住了,你别担心。”

他“嗯”了一声,道:“我要去看望一下我爸妈,有什么事你随时给我电话,不要犹豫,明白吗?”

“嗯,我知道了。”她应道。

眼前,明明是一片破败的景象,苏凡却丝毫没有觉得难过,她的心情,完全由这个男人主宰。

第一百二十八章疯了的两个人

她以为他会骂她,却没想到,他,他终究是关心她的。

“那我先挂了啊,要不然我的泡面不能吃了。”她笑着说。

“嗯,再见!”他说。

说了“再见”,苏凡久久不忍挂断电话,却还是挂掉了,转回头快步走向了工作地点。

“苏科长,赶紧的,你的面条都不能吃了。”徐科长道。

“对不起,接了个电话。”苏凡笑笑,道,说完坐在一旁端起桶装的方便面继续吃了。

吃完了晚饭,看着街来来往往的人,再看看自己的桌子对面除了几个来问情况的人,根本没有老百姓来领物资,苏凡想起霍漱清的话。

“小刘,我看看我们今天登记的名单。”她走到那个弱的男人面前,道。

“我每一笔都记下了。”小刘道。

苏凡看了一眼,小刘那白皙的皮肤似乎因为今天被晒了半天,已经有些黯淡了。

看男人的皮肤,好像有点不道德——可是,嘿嘿,没关系吧,随便看看嘛!

当苏凡拿着登记名单坐在凳子时,曾泉搬着凳子坐了过来,问:“苏科长,你在看什么?”

苏凡看了他一眼,道:“你不觉得怪吗?为什么别的发放点那里都好多人,我们这里人这么少呢?”

曾泉还没回答,坐在一旁修指甲的徐科长说:“可能是那几个村里的老百姓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呗。这些方便面,谁愿意吃啊!难吃死了1

苏凡和曾泉同时看了徐科长一眼,没理她。

像玛戈王后那样的不知民间疾苦却又不去在意的人,古今外到处都有。

“是呀,我也怪,为什么呢?”曾泉道。

“会不会是,”苏凡思考道,“会不会是因为这些村子来镇的路断了,不好出门,所以才这样的?”

她说着,问询似地看准则曾泉,曾泉陷入深思,道:“有这个可能,如果他们是因为道路不通而无法来领取救灾物资,而且,恰好他们也需要这些东西——”

苏凡还没来得及回答他,有一个年男人朝着他们的桌子走了过来,已经站在了小刘面前,用浓重的方言问这里是不是**村的救灾物资发放点。

“是的,大叔1苏凡忙迎了去,曾泉见苏凡过去了,赶紧开始准备东西发给大叔。

“好,好,这是俺们家的户口本,你看——”大叔说着,从衣的内口袋里小心地取出一个已经户口本,苏凡忙接过来,递给小刘登记,同时给曾泉说发多少方便面多少蜡烛多少矿泉水。

“大叔,你们村里情况怎么样?为什么大家都不来领东西?”苏凡问。

“路都断了,那么远的,村里又都是老人跟娃儿,谁来领嘛!俺这下午出门的,走到镇都天黑了,领了这点蜡回去,天都要亮了。”大叔说着,给自己背的袋子里装着曾泉拿过来的东西。

邵来是这样!

“你们都还在村里,没有去安置点吗?”苏凡问。

“俺们那里太远,还没有人送帐篷过去,俺们都在屋里头待着哩1大叔答道。

“你们村里大概有多少人,离镇要多少路?”苏凡问。

大叔看了她一眼,道:“俺们那个队里,有十几户人,路断了,车子不能骑,走的话,要三四个钟头。”说完,大叔在小刘指的位置按了手印,背起袋子走了。

曾泉看着苏凡,她一脸严肃,拿起小刘手的登记本,数了一下刚刚这个大叔村里的人数,来领东西的连一成都没有。受了灾,路也断了,帐篷也没送到,那些老百姓在村里吃什么喝什么?

苏凡想想,决定跟霍漱清说实情,让他赶紧派人过去。可是拿起电话,她又觉得必须要有切实的根据才能跟他说派人去那些村里,万一她谎报了军情怎么办?这可是救灾的大事,不能有丝毫差池的,出了错,背黑锅的人是霍漱清!

“大叔,大叔,等等——”苏凡追了出去,没一会儿,那位大叔和她来了。

“曾泉,我们清点好东西,去借个自行车走吧1她说。

帐篷里的三个人都盯着她。

“好的,我这准备1曾泉看着苏凡的脸,好像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说完已经开始按照数目清点救灾物品,准备装箱。

“苏科长,你们要干什么?”徐科长问。

“徐科长、小刘,你们先在这里守着,到了晚了,可能不会来太多人,我和曾泉赶紧连夜把东西送到刚刚那个大叔的村里去——”苏凡说完,帮着曾泉的忙。

徐科长和小刘看着他们,也没有要伸手帮忙的意思,那么看着。

曾泉码好箱子,跑去路对面的一家药店借了辆三轮车和一辆自行车,赶紧和苏凡一起装好车,跟着大叔一起离开了发放点。

“这两个人,疯了吧?”徐科长和小刘道。

夜色,爬了天空。

苏凡没有想过,自己会做这样的事,从镇去那个村里的路有多远,她也不知道,一路和大叔聊着,曾泉骑着三轮车,苏凡推着自行车,偶尔骑一下。

看着曾泉搬东西可以,可是骑车在这颠簸的路,却根本不行,苏凡不禁摇头叹息。

可是曾泉一看她这样,好像是要证明自己很有用一样,努力地骑着车子。

这条路,果真不好走,走走停停,遇到坑坑洼洼的路段,只好把车的东西卸下来,把车子抬过去了,再把东西装车。

大叔帮着他们两个,虽然年纪轻,可是苏凡和曾泉完全不如与大叔那么能干。眼看着月天了,一行三人才喘着气到了村里。

市政府派来救灾的人把救灾物资连夜送到了自己家门口,村里的老百姓听说了,虽说很多人都已经睡下了,却还是都起来赶到了村口的打麦场里,拿着自家的户口本登记领龋

发放完了东西,苏凡叫曾泉和自己一起去村里看看,看看老百姓的状况。曾泉虽然不明白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可是看着她那被汗水湿透的头发,还是跟着她挨家挨户去看。每到一家,苏凡用手机拍下照片,和每家人详细了解受灾的情况。

这一夜,等两人走访完所有的十几户人家,时间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这个村民小队的队长安排他们住在自己家里,天亮了再回镇。

苏凡走出院子,来到外面的一棵树下,拨出了霍漱清的号码。她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可是,她还是决定尽快跟他说。

“你现在在村里?”霍漱清惊道。

这个点,他已经睡下了,可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人,只要手机一响会起来。他没想到苏凡竟然大晚跑去那么偏僻的村落,她一定是跑去实地查看了,这个丫头!

“嗯,我想先跟你说了再回去睡觉。”她答道。

霍漱清坐起身,来到客厅找了纸笔,开始做记录。

苏凡那么辛苦跑去做的调查,他怎么可以忽视呢?

她认真地做着汇报,电话那边的人,既是她的爱人,也是她的级,是能帮助这些灾民的人。

“还有些照片,我发给你彩信。”她说完,挑选了一些有代表性的照片发给了他,霍漱清一张张翻看着照片,浓眉拧在了一起。

这是南城县报告的灾情不重的样子吗?

“还有什么?”霍漱清问。

“呃,大致是这样了,不知道其他的村里是不是这样的情况,我还没来得及了解。”苏凡道。

“嗯,我知道了,我这让他们派人赶紧去这三个村。”霍漱清道。

苏凡的心,猛地轻松了,好像自己这一晚这一路的艰辛都有了价值,太好了!

明亮的月亮挂在头顶,乡下的夜晚,即便是夏夜,也让人觉得冷,她禁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着凉了?”他忙问。

“还好还好,刚刚有一阵风1她捏捏鼻子,道。

“你,怎么样?”他问。

“我没事,是觉得累,看来真是要好好锻炼身体才行1她笑着说。

头顶漆黑的夜空,那么的辽阔,而这个世界,安静极了。

“你怎么这么鲁莽?那么远的路,大晚的,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这才怪怨她起来,“你坐在镇跟老百姓打听够了,跑那么远——”

“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现在谣言那么多,要是不亲眼去看,我怎么知道自己听到的是真是假。要是你听了我虚假的情报做决定,万一犯错了怎么办?”她打断了他的话,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霍漱清担心父母起夜会发现他还没睡,小心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关门,道:“丫头,算我犯错也不要紧,我有机会弥补,可是,你和孩子——”他背靠着门站着,望着眼前深深的黑暗,“要是你和孩子有了意外,我怎么弥补?”

她的心头,涌出一股热液,这才有了后怕。

自己,的确是太,太鲁莽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是不是长的帅的都这样

“对不起,我,我,我以后,以后,再也不会,不会这样了。”她低声道。

“傻瓜1他好像是深深呼出了一口气,良久,才说,“都是我的错,不该让你,不该让你做这种事的1

“你别这么说,我,我没事的,我现在给你打电话,不是好好的吗?而且,”她望着远方,脸浮现出浅浅的笑容,“能够帮到别人,真的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他无声地笑了,道:“算是再怎么幸福,我都不允许你再这样冒险了,苏凡1

她含笑不语,旅游鞋的鞋尖在地踢着。

活了将近二十五个年头,苏凡从未像此刻这样内心充实,她知道,这样的充实来源于深深的幸福,不止是帮到那些灾民的幸福,更是帮到霍漱清的幸福。她终于,终于能给他帮忙了,她不再是一个只会陪他床的人,而且,她还能做更多!

此刻,苏凡觉得自己好像离他近了一些,心理近了些!

“好了,你赶紧去休息,我打电话派人1他说。

“嗯,我知道了,晚安!”她说完,刚要挂电话,听他说了句“照顾你和孩子”。

她,和孩子!

是啊,她现在,以后再也不是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了,终于有一个和她有着同样x染色体的生命和她一起活在这世,她不是孤独的了!

谢谢你,霍漱清,谢谢你让我不再孤独!

她的手,轻轻放在小腹。

“嗯,我记住了1她答应道。

“嗯!晚安!”他说。

手机里,传来单调的鸣音,苏凡却笑了。

从今以后,她在这个世有了自己亲近的人,他,还有孩子!最亲最亲最爱最爱的人!

“苏科长——”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苏凡忙转过身。

“啊,原来是你是,曾泉!”她微笑着问候道。

皎洁月光下,这张笑脸,让曾泉猛地凝住了笑容。

“你找我有事?”苏凡合手机,含笑问道,她猛地想起晚的事,道,“谢谢你陪着我一道过来,你今晚帮了大忙了,辛苦了!”

“啊,啊,没事没事,没什么,应该的1曾泉忙说。

“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早我们要早点赶回去,要不然徐科长和小刘那边会撑不住的!”苏凡说完,微笑着从他身边走过去。

曾泉转过身,一脸笑容望着她的背影。

早六点,苏凡起床了,随便擦了把脸漱了下口和曾泉一起告别了队长,骑着自行车和三轮车离开了小村子。离开的时候,他们看见了村口打麦场那里正在支起的帐篷。

“真是怪啊,他们这么快?”曾泉道,“我还以为面把这几个村子忘掉了呢,看起来也没有嘛1

“看起来是!”苏凡道,看着那些正在支的帐篷,骑车自行车离开了。

曾泉骑车跟在她后面。

“你是不是最近才来处里的?以前都没见过你啊!”苏凡问。

“呃,其实我你早两个月,只是你没注意到我而已!我这个人,长相太普通了1曾泉笑着说。

苏凡看了他一眼,笑了,道:“是不是长得帅的人都这么说?”

“是吗?你觉得我——”曾泉加快骑了两圈,超过了她,看着她,问。

她点头,道:“是我太孤陋寡闻了!”

“不过,我可是听到过很多苏科长的传闻1曾泉道。

苏凡的心情很好,说话也轻松了许多,笑着问:“有什么是较新鲜的吗?”

“新鲜的?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想问苏科长,请别见怪1曾泉的脸,表情略显严肃,完全不是刚刚那说笑的样子。

“苏科长昨晚是和男朋友通电话的吧?”曾泉问。

“哦?为什么这么问?”她从车子下来,推着自行车慢慢走。

“因为,”他慢慢骑着,看着她,道,“你打完电话以后很高兴,我想——”

她没有否认,含笑点头,道:“是个对我很重要的人1

“郑总?”他问。

苏凡笑笑,看着他,说:“你好像好心很重啊!长得帅的男生都是这样吗?”

曾泉不禁笑了,道:“被苏科长一直这么夸奖,我也觉得自己好像很帅!”说着,他摸了下自己的脸。

看着他这样子,苏凡不禁笑弯了腰。

“仔细想想,我这样做很不公平,老是打听你的事,显得很八婆!”他说。

她点头,道:“的确是,有点八婆1

他笑着,道:“没办法,我这人好心太重了。呃,为了公平起见,苏科长也可以问我问题。”

“呃,我不喜欢打听别人的**1她摇头道。

“这一路要好几个小时呢!我们总要聊点什么吧?苏科长要是不问我,我要问苏科长了!”曾泉道。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称呼我?叫我名字可以了,好吗?”她说。

他笑了,道:“好像是有点怪异啊!那我,我叫你苏凡?”他说着,看了她一眼。

苏凡?郑翰这么叫她,可是,她和他们都不熟,怎么曾泉也——

好吧,苏凡苏凡吧!反正大家年纪都差不多,年轻人之间这样称呼也没什么。

“可以啊!不过,我还是直接叫你的名字吧1她说。

“我家里人都叫我阿泉!”他说。

“你是南方人?”她问。

“为什么这么说?我长的是北方人的样子啊!”曾泉道。

“南方人不是叫阿什么吗?我们北方人是叫小什么的,小泉1她说。

他笑着摇摇头,道:“我妈老家是福建的,所以,是阿泉了,不过,我觉得还是阿泉好点,小泉,有点,那个——”

苏凡看着他的表情,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小泉纯一郎?”

曾泉点头,道:“我这个人真是穷人的自尊,好不容易和大人物沾边,却还是这样,嘿嘿。”

“没事,你这样很对啊!像小泉纯一郎那种右翼分子,谁愿意和他沾边呢1她说,“说明你很爱国1

曾泉哈哈笑了,道:“这也能叫爱国啊!”

“那叫什么?”她问。

他想想,道:“爱国是像你昨晚做的那样,那才是爱国!”

苏凡不解地看着他。

他下车,推着车子向前走,正好眼前是个坡。

“爱这片土地生活的人,爱这片土地的化,不是爱国吗?你一个柔弱的女生,甘愿大晚带着救灾的物品来到这样偏僻的山村,难道不是爱这里的百姓吗?这不是爱国是什么?”他说。

“你真是把我吓到了!”苏凡道,“我只是尽职而已,和爱国,差远了!”

他看着她,笑笑,道:“我爷爷跟我说,做好本职工作,也是一种爱国行为,所以,不管你怎么不愿承认,爱国是爱国1

苏凡看着他这样认真的样子,道:“你既然都这样表扬我了,我再不承认太过分了!”说着,两个人都笑了。

“哎,不过,你这么夸我,是不是也在夸你自己?”她停下脚步,看着他,道。

“是吗?”他问。

“别忘了,昨晚是谁和我一起来的1苏凡道。

曾泉笑着,挠挠头。

这个阳光大男孩,让苏凡的心头越发的明亮起来。

真是怪,怎么以前没见过他呢?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虽然是和昨晚一样的路,现在走起来却轻松了许多。苏凡帮着他一起抬车子,一起朝着镇走去。

然而,两个人刚到镇的工作点,碰了乘车前来慰问他们这些救灾人员的省市领导,而郑翰,在那些领导的身后。

领导来了,不管是救灾的工作人员还是老百姓,都围着他们。苏凡和曾泉老远看见好多好多人围着领导们,悄悄去还了借来的车子,回到了他们的值守点。

“你们怎么才来?”徐科长一看他们,道。

“路远1苏凡笑笑,答道,说完,去了旁边的一个露天水龙头那里洗手,曾泉拿着香皂跟了去。

徐科长看着他们的背影,冷笑一声,继续坐在自己的位置,等着一会儿被领导慰问。

“给你香皂。”苏凡刚打开水龙头,曾泉说,“我刚刚从药店买的药皂,灾区很容易流行疫情的,要时刻注意。”

苏凡惊讶地看着他,这个曾泉,年纪她大不了多少,可是心很细,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谢谢你1她笑着说道,和他交替在水龙头下冲着手。

曾泉扭头看看她,笑着问:“是不是我你男朋友差太多了,我们在一起都一天一夜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苏凡愣住了,看着他。

他笑笑,道:“被你这样无视,很打击人的!好赖我还觉得自己皮相不错,郑总也差不多啊——”说着,他抬手摸着自己的脸。

“那个,阿泉,我要跟你说件事——”苏凡打断他的话,曾泉看着她。

“郑总,他,其实——”她的话还没说出来,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苏凡?”

果然,是郑翰!

曾泉看着她,深深笑了,从郑翰的身边走了过去,也没理他。

郑翰的视线却跟着他走了好远,才转头看向苏凡。

第一百三十章已经是旧友

“早我来找你,你同事说你不在——”他说。

“嗯,我去村里送东西了,刚刚回来。你怎么在这里?不去那边陪领导?”她拿着香皂,走向办公点。

其实,郑翰已经从徐科长那里得知苏凡和曾泉昨晚一起离开,一夜未归,刚刚看着两个人在水龙头边有说有笑的——

邵以为曾泉是个不入流的,没想到亲眼见了,竟然不是想象的那样。而且,最重要的是,曾泉身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种——霸气!

不对不对,一定是他看花眼了,外事办连个官职都没有的小公务员,能有什么霸气?

“我过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了些东西。这里什么都缺,你想买也没地方买。”郑翰说着,把一个手提袋交给她,苏凡打开看了下,里面全都是日常用品,连护手霜都买了。

耳畔,是人们来来往往的声音,夹杂着姚省长拿着喇叭鼓舞人心的声音。

“郑翰,谢谢你,不过,我暂时不需要这些!明天晚回去了——”苏凡把手提袋还给郑翰。

“苏凡——”他叫了一声。

“谢谢你来看我,我要忙去了,再见1她说完,对他笑了下,快步走向办公点,眼瞧着姚省长一行开始逐个慰问前来灾区服务的工作人员和灾民了。

郑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忍离去,却被赶过来的一个年轻人叫到了赵启明身边。

苏凡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没怎么热情,可是,刚刚,郑翰觉得这种淡淡的相遇,似乎又多了疏离感。

她,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那个曾泉?

尽管心里有诸多怀疑,郑翰却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这件事面,和领导在一起,必须集精力才行。可是,他真的有些疲惫了。回国两个多月,接替了父亲的位置开始主掌公司的事务,很多时候都在和各级政府官员打交道。这让他总是想起在美国的自由自在的日子!想起那种自由的生活,却是只能想想,他很清楚自己再也回不去了。那么,他为什么现在又会想要和苏凡重新开始?他真的那么爱她吗?

昨晚的事过后,苏凡和曾泉猛地熟悉了起来,两个人尽管刚刚才相识没一会儿,可是苏凡总感觉自己认识他好几年了一样,好像是老朋友了,做什么事,好像不需要说的太清楚,彼此都能明白。

真是太神了,她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姚省长一行来到了苏凡他们这个慰问点,和他们握手。

等赵启明从这里离开,低声对一旁跟着的郑翰说了句“你的眼光不错,可是,那样的女人,悄悄养着行了。”郑翰知道赵启明说的是苏凡,看了苏凡一眼,不语。

领导们走了,顿时清净了许多。

然而,这时,徐科长接到通知,说是他们这个救灾点的物品要全部运车送到村子里去,苏凡立刻意识到这是霍漱清的安排。

“既然都要送去,那,你们两个再跑一趟?”徐科长看着苏凡和曾泉。

曾泉看了苏凡一眼,笑着应道:“好啊,没问题,那我们这个慰问点是不是可以撤了?”

“谁说要撤了?”徐科长道,“只是让你们送——唉,真麻烦,怎么现在又搞出这样的规矩了?”

小刘忙说:“我刚刚去那边打听了下,好几个点都被派去直接把物资送去村里了,不止是咱们这里。”

看来,市里是调整了方案?苏凡心想,她这么想着,却没说出来,和曾泉默不作声清点物品,准备装车路。

下午的时候,苏凡和曾泉一起跟了一辆车把两个村子的救灾物资送了过去,发放给村民之后,他们乘车返回了镇。按照新来的指示,这些偏远地点的救灾物品由救灾委员会统一安排,直接发放到村里,不用老百姓来镇领龋这么一来,苏凡他们这个救灾点,被自动撤销了。当晚,苏凡和曾泉四人乘车返回了市区。同车返回的还有其他两个被撤销了的慰问点的同事。

这两天在灾区,倒也没觉得有多累,可是现在休息了,全身酸痛不已,坐在车睡着了。

车之前,她去了趟厕所,结果车晚了,车的时候,连个位置都找不到。在她四处看的时候,曾泉喊了一声“苏科长,这里”,她才赶紧走了过去,曾泉主动起身给她让到了里面的座位。苏凡说了声“谢谢”坐了,他对她笑了下,便拿出一个psp玩着,一路都没有和她说话。

苏凡不知道,她睡着的时候,一直靠着他的肩膀。原本她是靠着车窗睡的,可是,路途颠簸,头总是会撞到窗玻璃。曾泉看着她这样子,在她睡着的时候,小心地把她揽过来,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说是肩膀,其实只是胳膊。

也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苏凡一觉睡过去醒不过来了,连衣兜里的手机响都不知道。曾泉听到她手机响,却没有去看。

一路,车子里面漆黑一片,曾泉的游戏机没电了,也不知道要做什么,那么静静坐着。偶尔看看她,却总是会忍不住笑。

来到云城两个多月,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别说有朋友了,唯有苏凡——昨晚和今天同她说的话,似乎他以往结识的任何一个人聊的开心,可以放心地说话,不用想太多。或许,世有那么一个人,能够让你卸下防备。

究竟是为什么呢?苏凡根本不是他认识的异性当最漂亮的或者最吸引人的,可是,她怎么那么容易让他侧目呢?

一路晃到市区,车子停在市府大院里,大家开始下车。车里的灯亮了,曾泉看着她的睡脸,不忍心叫醒她。可是,别人都下车了,他们也不能在这里待着,他便轻轻摇醒她。

苏凡猛地睁眼,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她好像做梦了,梦里梦见的人是霍漱清,梦见他离开了她,梦见他说他不喜欢这个孩子,不喜欢她给他生孩子。这个梦,不停地重复,她每次追他了,他松开了手,每一次都是这样。睁开眼了,一时之间看不清楚究竟是不是他。

“怎么了?”她看清楚了,不是霍漱清,是曾泉。

她这样迷糊的眼神,让他一时有点愣住了,旋即轻轻笑着说:“我们,到站了。”

“啊,我真是糊涂1她赶紧起身,开始取行李包,他却已经站起身给她取了出来。

“走吧!”他说着,已经先下了车,苏凡揉揉眼睛,无奈地笑了下,跟着他下车。

威严的市府大院内,此时变得寂静非常,寂静又让人觉得不舒服。

她去跟他拿回自己的行李,他却没有给她,说“给我个机会为领导服务一下”。她知道他不是真的要为领导服务,笑了笑,突然觉得饿了,便说:“你帮我拿东西,那我请你吃夜宵好了,怎么样?”

“夜宵?”曾泉道,“说来也巧,我饿了。不知道云城有什么好吃的?”

“好歹我在这里待了六年了,还是了解一些的。”她看了下手机的时间,已经两点多了,这个时间,没有几家餐厅营业,除了那些24小时的西餐厅。

“不如今晚我请你,改天你再请我吃地道的云城菜?”曾泉也猜到现在八成找不到特色的餐厅来吃夜宵,便这么说道。

“真是不好意思,我——”她尴尬地笑了,道。

“这么客气干什么?你还欠我一顿1他笑笑,关自己车子的后备箱,请她了车。

“怪,我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你这辆车?”她坐车,才说。

“这个院子里那么多闪亮的车子,我这破车淹没其,自然看不到了。”曾泉笑道,把车子开出院子。

两人来到滨河路的一家广式茶餐厅,随便点了点东西吃着。

苏凡是真的饿了,又或许是包子太小,吃了两笼都没觉得饱。曾泉对她的饭量有些不理解,却也没有觉得不喜欢,一直看着她吃。

“今天郑总看见我好像很不高兴。”他说。

苏凡看了他一眼,脸浮现出无奈的表情,他笑笑,道:“你是不是不喜欢他?”

“你怎么知道?我又没和你说过。”她惊讶道。

“看你见到他的表情知道,如果你喜欢他,在那样的场合见到他,肯定会激动地扑到他怀里,而不是那么冷静地站着,一动不动。”他说道。

“没想到你懂的这么多,是不是被女孩子扑过很多次了?”苏凡喝着杯子里的水,笑问。

怪,她从来都不会这样和异性说话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自觉说了出来。

他轻轻笑了,道:“非得被扑过才知道?我可是具有一流观察力和分析力的人。”

她笑笑,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他前几天还帮我弟弟解决了一个dà má烦,而且——”

“你是感激他?”他打断她的话,道。

苏凡点头,把自己和郑翰的过去和现在大致说了下,曾泉忍不住笑着。

“你觉得很可笑啊?”她说。

第一百三十一章不如演一场戏

他摇头,道:“我很佩服他这样痴情,真的,这个世,很难得见到这样的男人了,何况他家境那么好。 呃,不过,你既然不喜欢他,要跟他讲清楚,拖拖拉拉不清不楚的,对大家都不好。”

“我该怎么说呢?我觉得我现在不管和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他好像是个很固执的人1她说。

“郑总真是悲哀,自己一腔热情,竟然遇你这样绝情的女人!”曾泉叹道。

“他是很好的人,可是——”

“可是你不喜欢他,这也没办法啊!感情的事,勉强不来。”他吃着瓜子,看着她想了想,道,“我有个主意,可以让他彻底死心。”

她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现在肯定在心里把我当成不友好的存在了,既然这样,那让他干脆当成现实好了。”他说。

“你什么意思?”她问。

“有我这么帅的情敌在,他还能继续纠缠你吗?而且——”他想了想,却并没有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她,他知道,郑翰是绝对不会娶她的,郑翰的现状,会让他娶一个对他有利的女人,而苏凡,显然帮不到他。这样的情况下,郑翰继续坚持下去,而苏凡不能彻底拒绝的话,最终苏凡会成为郑翰的"qing ren"。

“而且什么?”她问。

他笑着摇摇头。

苏凡看着他,道:“你到底多大岁数?感觉你根本不像同龄人。”

“你很明显不喜欢同龄的幼稚男人,那我只好表现的成熟一点,好让你对我的好感增加那么一点点!”他笑道。

“你啊,别开这种玩笑了。一看你这个人是万人迷的类型,我还是保持距离好了。”她说着,吃完了碟子里的河粉。

“我说真的,改天咱们和郑总见个面,演一场戏,让他彻底消失。”他坚持道。

苏凡觉得,和曾泉一起假扮情侣来拒绝郑翰对郑翰很不公平,毕竟郑翰帮了她那么多,可是,曾泉说的对,要是继续这样不清不楚的下去,对大家都不好。她要和霍漱清在一起,如果不把郑翰的事处理好了,万一以后郑翰发现她和霍漱清的事,对霍漱清不利怎么办?

“这样子,会不会不好?他,挺好的!”她说。

他却笑笑,道:“好不好,你现在如果不能判断,去问问郑总,他是不是一直在相亲?”

“相亲?”她惊讶道。

“我听说的,郑总回国以后一直在相亲,他们家好像希望他找个——”他说着,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他觉得苏凡懂。

“希望他找个门当户对的!”苏凡苦笑着摇摇头,道,“既然这样,他干嘛还来——”

“还来那么大张旗鼓的追求你?”曾泉道,苏凡点头。

“这个,我也说不清,或许,是他将来要娶的那位并不能让他称心?”曾泉道。

苏凡笑笑,道:“谢谢你的建议,我好好考虑考虑,回头再找你1

吃完了夜宵,曾泉提出要送她回家,她只让他送到了路口,没让他知道自己的住处。不管是同事,还是朋友,她都不愿让曾泉知道自己住哪里,因为霍漱清去过那里,她担心霍漱清要是再去,会被曾泉碰,那完了。

曾泉知道她是有意在隐瞒着他什么事,不过,她不愿说的,他也不去问。看着苏凡提着行李包走远,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帮我查一下1**********这个号码昨晚两点左右的通话记录。”说完,他挂了电话,继续看着她的背影。

一个重要的人?会是什么人?会是什么人让她把郑翰那么优秀的追求者排除在外?

苏凡回到住处,倒在床再也动不了了。刚才曾泉在,她一直都没有回复霍漱清的来电。

打开手机再次看了一下,他的来电之后还有一条信息,让她好好休息吃饭。

有个人这样贴心关心她,真好!真的好幸福!

孩子,谢谢你让我拥有这一切!

其实,因为孩子而得到的这些关爱,并没有她想的那么让她抗拒。

想给他回条信息,看看时间已经这么晚了,还是算了吧!昨晚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时为了工作,而现在,她——还是让他好好休息,他那么忙的!

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她倒头睡着了。

天亮了,她根本没有听到闹钟的声音,一直睡在床,这样也错过了宋科长的电话。

叫醒她的,是一阵敲门声,她揉着眼睛爬起床去开门,没想到进来的是张阿姨。

“还没起床?”张阿姨笑盈盈地问。

“您怎么过来了?”苏凡忙问。

张阿姨拎着一个饭盒,笑着走进来,道:“霍先生打电话给我说你今天不班,让我过来陪你去下医院。”

苏凡的脸,不禁羞红了,他竟然——

“去吧,赶紧洗漱吃饭,你这包里是不是要洗的衣服?我来给你收拾。”张阿姨道。

“您别管,我来,我自己来——”苏凡忙去拦她,张阿姨却笑着说:“你啊,别跟我客气,现在我的任务是好好照顾你。”

苏凡笑笑,猛地想起来,赶紧去看自己的手机,这才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还有短信。

霍漱清打过,宋科长打过,短信,则是霍漱清的。

苏凡赶紧给宋科长回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宋科长说“是不是很累啊?我给你打电话时想说,今天你不用来班了,好好在家休息,明天再过来。”

“啊?为什么?”苏凡问,不会是宋科长都知道了吧?应该不会吧!

“你们昨晚回来很晚了吧?主任说让我们给你们通知休息一天,你安心休息。如果你非要过来班,我也没意见。”宋科长说着,哈哈笑了。

挂了宋科长的电话,苏凡不禁一身轻松,她真的是想好好休息一天了。那么,霍漱清打电话来是干什么?可能是说张阿姨的事,她给霍漱清打了过去,却是关机状态,他可能在开会吧!她便给他发了条短信,却发现他的短信里说的是张阿姨的事,让张阿姨带她去医院,然后让她收拾一下随身用品,搬到清佳苑那边去住,张阿姨会过去照霍她。

“赶紧洗漱吃饭吧,要不然肚子里可捱不住1张阿姨微笑着说。

苏凡脸红红的,赶紧走到洗手间去洗漱,张阿姨含笑望着她的背影。

真好啊,真好啊,霍先生,终于有这一天了!

张阿姨带来的早饭不是外面买的,是她亲手做的,苏凡吃着,心里感激不已。

“现在有没有40天?”张阿姨问。

苏凡摇头,道:“好像没有。”

“我们去医院看看,这阵子真是要小心呢!哦,对了,你的哪些东西是要带过去的,我们收拾好了,从医院回来直接去那边的房子?”张阿姨道。

苏凡没有想过,自己第一次怀孕的初次孕检,竟然是和一个毫无关系的长辈来的。说是没关系,可是张阿姨这么悉心,让她丝毫没有距离感。

经过检查,毫无疑问,苏凡是怀孕了,可是因为时间太短,不能做b超。即便如此,也足够叫苏凡幸福的不得了了。

张阿姨看着她那张笑脸,也忍不住笑了,开着车送苏凡去清佳苑。路,霍漱清的电话来了。

“是我!”熟悉的声音穿透她的耳膜。

苏凡的心里甜甜的,总是会忍不住地笑。

“你忙完了吗?”她问。

“还没有,下午还有一堆事。”他说,“检查完了吗?”

她“嗯”了一声,他在那边无声地笑了,道:“感觉怎么样?”

哪有什么感觉啊?

“你去忙吧,我没事的。”她的脸红红的,低声说。

“好好好,那你回家好好休息,想吃什么,跟张阿姨说。”他说道,“那我先挂了,这样啊1

说完,他挂了电话。

苏凡收了线,静静坐在那里。

张阿姨看着她那一副甜蜜的不行的样子,不禁笑了。

来到清佳苑的住处,苏凡不知道该把自己的东西往哪里摆,而且,她真的要在这里住吗?

虽然只是去了趟医院,可她还是觉得好累,在卧室的床坐了一会儿睡着了。

霍漱清来的时候,张阿姨正在做午饭。

“她呢?”霍漱清问。

“好像在房间里睡着了。”张阿姨道,霍漱清在厨房洗了个手,走进了张阿姨给他指的一间卧室,轻轻推开门,看见苏凡躺在床,那么躺着,连个被子都没有盖,枕头也没枕,地放着一个旅行袋,他打开看了下,是她的一些物品,她是决定要搬过来了吗?

霍漱清起身,坐在床边,看着她那安静的睡脸,那长长的睫毛,那小巧的鼻子。正如他一直以来的感觉,她的五官并不是完美,可是,它们组合在她的脸那么美。那么,他的孩子,将来是长的像他,还是她呢?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眉眼,尽管他动作很轻,可她还是一下子睁开了眼。

见是他,她的脸不禁飞起两朵红云,眼里那羞涩的神情,那长长的睫毛,一下下拨动着他的心弦。

他的心里,一汩汩热流涌动着,情不自禁含住她的唇舌,她轻轻发出一声呜咽,之后便瘫软在他的怀里。

第一百三十二章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累了?”他松开她的唇,将她抱在自己的腿,静静问。(品#书……网)

“还好。”她低眉,不敢迎他的视线。

她像是一只温顺的小鹿,安静,却又洋溢着青春的生机。

他抱住她,脸颊贴着她的。

“从今天起,你住在这边,我会过来和你一起住,只是,你不能睡这张床。”他说。

她的脸,烫的不得了,抬眼看着他。

他微微用力,便将她抱了起来,一直抱到那间主卧室,坐在他们曾经缠绵过的那张床。

“我们一起在这里睡——”他说着,亲了下她的嘴角。

她低低“嗯”了一声。

“还有,你的衣服和其他的东西,和我的放在一起,这里的柜子都是空的,随便你放——”他说着,定定地注视着她,“不要把自己当客人,这是我们的家,明白吗?”

家?她和他的家吗?

那么——

其他的,她什么都不去想了,只要,只要和他在一起好!

“喜欢这里吗?要是不喜欢,改天你自己去选一个喜欢的小区,选一套你喜欢的房子,跟我说一声好1他说道。

“这里,挺好的,真的。”她抱住他的脖子,下巴搭在他的肩。

霍漱清深深呼出一口气,拥住她。

房间里安静极了,连风吹动纱帘的声音都听不见。

“你不是很忙吗?怎么过来了?”她猛地问。

“想你了!”他静静看着她,柔声道。

霍漱清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轻松说出这样的话,对着一个女孩说想她,都这个岁数了,还——

她的嘴角和眉眼之间都是毫不掩饰的甜甜笑意,猛地亲了下他的脸颊。

“小坏蛋1他轻轻咬着她的耳垂,吐出这样的几个字。

她的心,一下下地颤抖着,不管不霍,这么紧紧抱着他。

他是她梦想的一切美好,她怎么舍得放开?

这时,门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苏凡赶紧从他的腿下来,去开门。

“饭好了1张阿姨笑盈盈地说。

“我肚子都饿扁了!”苏凡说着孩子气的话,赶紧走进了餐厅,一眼看见餐桌满满一桌子菜,饭香四溢。

刚要拿起筷子吃,听霍漱清说了句“快去洗手”,她转身冲他吐了下舌头,调皮地笑着,来到厨房洗手。

“这家伙——”霍漱清轻叹,张阿姨见状,却只是抿嘴笑。

可是,等霍漱清和苏凡开始吃饭的时候,张阿姨却离开了,她知道霍漱清现在心情很好,而且,这男女之间,难免会有些亲昵的行为,要是她在,反倒会让他们不自在。

苏凡送张阿姨到门口,觉得很过意不去。

可是,面对着那么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她忘记了一切。

霍漱清坐在她的旁边,给她夹菜,静静看着她,偶尔也动下筷子,可是基本都是在看着她吃。

“没看出你有这么大饭量啊!是不是以前都在我面前装淑女?”他含笑问。

她“嘿嘿”笑了,不回答。

的确,以前是有些装淑女,她怎么好意思让他知道她饭量这么好?要是一开始让他看见了,还不得让他厌烦么?咦,那么现在呢?怎么放得开了?

她偷偷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一脸平静,好像也没生气。

“你要是知道我是这样粗鄙的人,会不会不理我了?”她问。

他轻笑,给她喂了口菜,道:“你以为我看不透你?你啊,从骨子里不是淑女,我难道看不清?”

她脸的神色黯淡了下来,低下头。

“傻丫头!我是喜欢你这样的真性情!”他轻轻握住她的手,道。

“真的吗?你不会嫌我——”她抬头追问道。

她的眼里,泛着喜悦的神采,霍漱清轻轻笑了,捏了下她的鼻尖。

“要是嫌你,我会让你做我孩子的母亲吗?”他说。

孩子——

她一脸欢喜,忍不住地笑。

他的手,轻轻放在她的小腹,注视着她的双眼,满满的都是温柔。

“好了,吃饭吧,菜都要凉了。”她赶紧拿开他的手,道。

“对,吃饭,吃饭。”他刚说完拿起筷子,手机响了。

“??嗯???我知道了,让他下午,呃,五点以后来我办公室???你跟他谈了多少???”霍漱清接着电话,一边给她夹菜。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自己仰慕的男人,却是一股很复杂的心情。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自己还能重新和他在一起吗?而这个孩子,孩子怎么办?

一想到将来的事,她的心情难免黯淡。

自己,终究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哪怕天天和他住在一起,和他一起吃饭,却总是见不得光的,站在他身边的人,永远都不会是她。

他说会给她一个承诺,会给她和孩子一个未来,可是,那是什么样的未来?

或者,他会给她安排去别的单位,别的城市,然后,他会去看她和孩子,而同时,他还是和徐蔓——

她怎么可以这样呢?因为有了一个孩子,奢望了这么多了?她可以不要他在身边,可是孩子呢?孩子一开始要接受自己是私生子的命运吗?

看着他坐在身边,苏凡的心情复杂极了。她知道自己不该奢求太多,可是,一想到孩子,她——

都是她的错,是她没有考虑清楚,轻易地让这个小生命来到这个世界,来面对私生子这样一个身份。是她的错,她的错!

原本阳光明媚的心海,突然下起了蒙蒙的小雨。

他挂了电话,看着她愣愣地坐在那里。

“怎么了?”他问。

她看着他,笑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吃饭吧,来,你吃这个,一看是张阿姨给你做的。”说着,她给他夹了一口菜,笑眯眯地望着他,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他愣了下,她的眼里——可是,片刻之后,他还是拿起筷子吃饭。

尽管只是吃饭的这几十分钟时间,可他接了好多电话,安排了好多的事,看着他那么忙,苏凡的心里又对他充满了深深的自责,她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任性自己的那么点小私心来影响他呢?孩子来到这个世,是她造成的,如果,如果她不想怀孕,大可以想办法来避孕,而不是任由这件事发生。现在,孩子来了,她却想着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从而,从而让他——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午饭还没吃完,他要走了。

“两点半省政府有个会要开,不能迟到,你先好好休息,今天,别出门了,晚,晚我不能回来吃饭,你别等我,要是困了自己睡。”他说着,亲了下她的额头,“我走了。”

她点头,默默看着他离开。

等门关,房子里剩下了她和她的孩子。

整个世界,似乎又变得孤独了起来。

她静静坐在沙发,看着这空荡荡的房子,心里,乱糟糟的。

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在安静响了起来,她拿起茶几的手机一看,是曾泉的电话。

“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她第一句问。

手机里却传来一个轻松的笑声。

“好啊,苏科长一回来翻脸不认人了!真是好伤心啊1他在那边说。

她“噗嗤”一下笑了,撩着耳畔的头发,道:“那你又是有什么指示啊?”

“苏科长面前我还有什么指示?”他顿了下,道,“今天领导让我休息,睡了一个大大的懒觉,可是肚子还饿着,好像某人说要请客的啊,我这不是来讨债了吗?”

“大少爷,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吃饭?”她惊道。

“我攒着空肚子打算好好宰你一顿,你可别舍不得1他笑着说。

“你请我吃一盘炒河粉,想宰我大餐?要是你去做生意啊,别人哪里占得到半点便宜?”她笑着说道,开始收拾餐桌的碗筷。

剩了一些菜,晚她热了吃,反正只有她一个人。

“我是这么计划的,赶紧过来吧,我找了个地方,等着你付账呢!”曾泉笑道。

“好好,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这过来。”她说道。

没一会儿,曾泉把地点发了过来,苏凡笑笑,拿着包包出门了。

十几分钟后,苏凡到了曾泉吃饭的地方“海澜堂”,这是云城一个相当高档的式餐厅。

“曾大少爷,你还真是下得了狠心,我可告诉你,我现在是等着月底发工资救济的人,只有五百块钱傍身,超出五百的,你可要自费!”她推开包间门进去,看着满桌子的小碟小碗,道。

这个曾大少爷,果然一副少爷派头,坐在那式圈椅。

“说好你请客的,我才不自费。”他含笑起身,给她拉开一张椅子,请她入座。

“那我没钱怎么办?把你押在这里,看这副皮相嘛,站在门口做迎宾刚好1她笑着调侃道。

“说来说去,你打算这么请我啊?小气的女人!”曾泉笑道,猛地,他敛住笑容,嘴巴凑近她的耳朵,轻声说,“你没钱可以mài shēn啊!少爷我可会给你一个好价钱!”

看他这副皮笑肉不笑的坏坏样子,苏凡一把推开他,道:“大哥,想当财主,先去首尔混个财阀n世当当。”

第一百三十三章难道是凑巧?

他无声笑着,给她面前的碗里夹了个小笼包。(品#书……网)

“在你眼里,我这么肤浅啊!还财阀n世!”他笑着道。

苏凡咬了两口小包子,接过他递过来的酸奶喝着。

“难得可以在工作日休息,你这么打发日子的?”她问。

“这样很好啊1他想了想,“不如,我们一起去逛街吧1

“逛街?怎么,逛街?”她讶然,盯着他,道。

“呃,你平时怎么逛街的,我们怎么逛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说,“而且,你忘了吗?我要帮你跟郑总分手的,假装情侣的话,逛街吃饭是最起码的吧1

这小子,真是没想到弯弯肠子这么多!苏凡心想。

“请你吃了这顿饭,我没钱了,拿什么逛街?钱不够了,可以抵押你吗?”她笑问。

“我是个很节约的人,虽然只来这里工作两个月,可我还是存了不少钱的,你请我吃饭,我请你逛街!”他说道。

“请我逛街?没听说过还有请人逛街的,你的发明吧?”她笑着说。

他笑了,道:“没听说过对了,正好让你见识一下怎么请人逛街!”

“你这样子,你女朋友或者你老婆没意见?”她问。

“你看少爷我是能被女人管住的人吗?我想干什么干什么,除了我爷爷和我爸妈,没人能管的了我!”他看着她,道。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孝子1她喝着酸奶,道。

他刚要说话,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又看了她一眼,接了电话。

“嗯,说吧??哦,我知道了。”说完,他挂了电话。

收了线,他看着只喝酸奶的苏凡,道:“你怎么不吃啊?”

“我午饭都吃过了,哪有肚子?”她答道。

他笑了下,夹了一口菜,很是随意地问:“你认识一个叫苏明的人吗?”

“苏明?”苏凡使劲想着,摇头道,“你怎么问这个?”

“没事,随便问问。这个人欠我钱了,可我怎么都找不见人讨债,你是本地人嘛,要是能帮帮我好了。”他一脸平静地说。

“这么普通的名字,你算是去公安局查,也不会有结果的,总还有其他的信息吧!”她说。

他笑了,恍然大悟道:“是呀,我竟然忘了可以去公安局,你真是聪明,提醒我了。”

苏凡不禁无奈地摇摇头,这个曾泉,那么心细成熟的一个人,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可是,她并不知道,这个苏明,是刚刚曾泉电话里对方提到的一个名字,是曾泉派人打听的那晚和苏凡通话的人的结果。对方告诉他,苏凡只打过一个电话,而那个号码追踪下去,到了一个叫苏明的人的身。

那么费尽心思弄的号码,算查到一个人名,也肯定是无意义的名字。

这么说的话,和苏凡通话的人——

曾泉看了她一眼,道:“你和冯秘书关系很好?改天帮我推荐推荐嘛,他可是市府一秘!”

“我要是有那个神通,调去政府办了1苏凡笑道。

“真小气!”曾泉说道。

苏凡看着他吃饱了,叫服务员进来结账,服务员却说已经结过账了,她讶然地看着他。

“我可是有良心的人,才不会这么坑你呢!”曾泉笑着,拿起手机站起身。

“那我们,现在,是——”苏凡跟他走出餐厅,道。

“我请你去逛街啊!”他笑着拉开车门,请她坐在了副驾驶位。

苏凡很好这个请人逛街是什么样的,没想到,他开着车带她来到云城相当繁华的新隆广常而这个新隆广场,正是成功集团的下属企业。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苏凡问。

“当然是请你逛街啊1他笑道,“放心,给你个机会宰我!看,我办了xin yong qiǎ,没有额度限制的,随便你刷1

“还有这样的xin yong qiǎ?”她拿过来一看那张从没见过的卡,道。

“我爹的一个朋友是银行的,这是他们新出的产品,给我办了一张试用。”他笑道。

“那,刷了之后,谁还钱?”她问。

“呃,这个嘛,”他想了想,说,“反正不是你1

“还是还给你,我可不敢用,万一你转眼叫我还呢?卖了我也还不起!”她把卡还给他,走到广场的一家冷饮店,卖了两个冰激凌给两个人。

曾泉接过冰激凌,说了声“谢谢”,却道:“我刚刚是骗你的,这张卡不是我的,是我捡的,你帮我试试看能不能用,要是能用呢,我们——”

“你这样是欺诈,小心坐牢的!”她正色道。

他愣愣地看着她,然后抬头看着大太阳,道:“苏凡,你不会是想让我们两个拿着冰激凌这里被太阳晒吧1

“还有一种逛街方法,你知道吗?不用钱也可以逛的超爽的!”她笑着说。

“啊?还有这样的?”他大步跟她,走进了购物心。

两个人一路走着试着那些店里卖的东西,从一楼的首饰,一直往楼走,男装女装,两个人只要看试,苏凡以前是跟着邵芮雪这样逛过,却没想到自己实践起来并不简单,关键是没那个底气。可曾泉,一下子进入了状态。而让苏凡意外的是,以前自己和邵芮雪不能试的那些高级产品,那些被导购小姐鄙视了不能试的东西,曾泉却很熟练地拿来给她试了,服务员非但不去敢他们,反而笑脸相迎,算他们最后全都不买,也不会面露恶相。果然,跟着长得帅的男人逛街是有好处的,哪怕一分钱不花,也不会被骂。

“苏凡,你真是太聪明了1他赞道。

她却只是笑,这个曾泉,真的好逗。

“啊,你看这双鞋,哇,多漂亮,来来来,我们给你试试。”他突然拉着她走到一家品牌店的门口,给她试鞋。

她被他拉着坐在那里,被迫穿那双九公分的高跟鞋,才抬头看见了那个让她惊叫的几个字——p,r,a,d,a!没错,没错,是这几个字母。

苏凡的眼前,五个字母快速地跑来跑去。

“站起来,走几步看看——”曾泉拉着她起身,苏凡赶紧用眼神示意他,他却不理会,嘴里啧啧称赞。

这时,苏凡突然听见有人的声音飘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郑翰!而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妙龄女子!

郑翰看见苏凡的那一刻,也惊呆了!

郑翰没有料到,怎么会这么巧在这里遇苏凡!今天一大早,他被母亲逼着去陪丛芊芊逛街,怎么碰苏凡了?她今天不是班吗?

也许是因为意外,郑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倒是苏凡,之前被曾泉的突然举动搞的有点莫名其妙,看到郑翰和那个女生,踩着高跟鞋站起来,曾泉很自然地牵住她的手扶住她。这个举动,在郑翰看来,那么扎眼。

“郑总,你好1苏凡礼貌地问候了一句。

“你好!怎么你们——”郑翰问了句,看着苏凡和曾泉。

“今天休息,过来逛逛。郑总也是来逛街的吧?”曾泉看了一眼郑翰身边的女子,道。

丛芊芊看了他们一眼,也不理会,直接走到货架边开始挑选。导购立马开始前介绍,店长从后面跑过来跟郑翰问候。

郑翰看了一眼苏凡脚穿的鞋,道:“你穿着很好看,记我的账。”

苏凡刚要拒绝,听曾泉说了句“不劳郑总破费了,这点钱,我还是付得起的!郑总还是准备给那位美女付账吧!”

说着,曾泉把那张金卡掏出来递给店长,盯着郑翰,道:“把这双鞋包起来1

“我不喜欢穿这么高的鞋!”苏凡却说。

“没关系,那你挑你喜欢的,不管多少,我们都可以拿走1曾泉看着她笑了,苏凡怎么觉得他怎么这么认真?算是说好了做戏给郑翰,也没必要这样认真啊?这个牌子的东西,哪里是他们能负担的起的?这个曾泉,疯了吧!

丛芊芊看着他们,也看出门道了,提着手的裙子,走到郑翰身边,温柔笑问:“你觉得我这件怎么样?”

郑翰看看她,道:“很漂亮1

丛芊芊很满意,踮起脚亲了下郑翰的脸,道:“那我去试一下!”

郑翰完全惊呆了,这个丛芊芊,什么时候对他这么热情了?而且,关键是,她怎么在苏凡面前——

他赶紧看着苏凡,苏凡却很自然地对他笑了下,道:“你好好逛吧,再见!”

说完,她换掉自己脚的鞋,对店员说了声“谢谢”拎着包包走了出去。

郑翰转身要去追,却听见从身边走过的曾泉说“不能把属于她的给她,不如干脆放手!”

他看着曾泉,却发现对方眼里一股让他生惧的神色,郑翰愕然,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这个苏凡,和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在一起?

曾泉追她,道:“伤心了吗?”

她摇摇头,笑了下,走到商场里天桥的饮品摊给两人买冷饮,曾泉却要了杯热咖啡。

“这样反倒挺好的,我也不用心里内疚了。”她趴在栏杆,望着两边天桥走来走去的人。

曾泉看着她,默不作声。

第一百三十四章为什么会抛弃自己的孩子

苏凡看了下时间,惊道:“糟了,都这么晚了。 ”

他看了下表,道:“还不到六点——”

“我要走了,改天再一起玩!”她笑笑,道。

“我送你1他跟她,道。

“不了,谢谢你!我坐公交车回去,明天见!”她说完,走进了观光电梯。

曾泉站在原地,拿着咖啡,看着电梯降了下去,走到柱子边的把那杯几乎没喝的咖啡倒了进去。

苏凡挤了公交车,一路站到清佳苑,下了车看了下手机,才发现有霍漱清的来电,心里一喜,赶紧给他拨了过去。

“出门了?”他问。

“嗯,下午和同事去逛街了。刚刚才到小区。”她面带笑容,道。

“没在外面吃个饭?”他问道。

“午还剩了很多菜,怕放到明天晚不好了,我回来了。”她说。

“剩了不要吃了,你这样的身体,怎么可以吃剩菜?张阿姨应该去给你做了。”他说。

“啊,我忘了给她打电话让她别过来了——”她低声道。

“午我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忘了?”他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怪怨,苏凡不语。

“我还有个应酬,你不用等我,早点休息,先这样!”他说完,挂了电话。

苏凡深深呼出一口气,走进了电梯。

果然,家里张阿姨在,一进门闻到了很香的饭菜味道。

“回来了?累了没有?赶紧去沙发休息一会儿1张阿姨关切道。

苏凡的鼻头,涌出一股热热的感觉,微笑着道:“我忘了给您打电话了,不麻烦能过来——”

“现在啊,照顾你是我的第一要务,霍先生可交代了,我可不能马虎。”张阿姨笑着,给苏凡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她喝了水,洗了手主动去厨房帮忙,张阿姨一直笑着和她说话。

“哦,对了,你今晚别忘了吃药,医生不是说你的那个什么化验的结果不好吗,好好吃药,咱们过一周再去看。你也别担心,怀孕保胎可是从开始一直要持续到生的时候呢,生孩子啊,可是一项大工程1张阿姨说道。

苏凡看着她,张阿姨笑笑,道:“你别怕,我们啊,要保证万无一失,当妈可是一件很伟大的事呢!”

“是吗?”苏凡苦笑,道,“那为什么还有人抛弃自己的孩子呢?如果是那么辛苦才生下来的孩子,为什么还要抛弃?”

张阿姨看着她那凝重的表情,把鱼放进盆子,端到餐桌,苏凡端着米饭锅过来,两人开始坐下吃饭。

“我想,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没有一个母亲愿意抛弃自己的孩子。”张阿姨看着她,道,“你自己当一回妈妈知道了,哪怕自己粉身碎骨,都要让孩子平安健康1

苏凡低头吃饭,一言不发。

如果她的妈妈也是这样珍惜她的话,为什么还会丢弃她呢?妈妈一定是不喜欢她吧!

“其实,女人这辈子很难的。”张阿姨叹了口气,苏凡抬头看着她。

“结了婚有了孩子,女人的一辈子不再是为自己活着,全都是为了一个家和孩子。自己是什么啊,全都忘记了。”张阿姨叹道。

“也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那样!”苏凡道。

张阿姨笑了,点点头。

她没说出口,孙蔓不是那样,要不然,霍市长会愿意和苏凡在一起?苏凡还会怀霍市长的孩子吗?

“可是呢,男人,总是长不大的,不管他们到什么年纪,都是需要有人关心的。”张阿姨意有所指,苏凡不解地看着她,她却笑笑,道:“你慢慢明白了。”

“张阿姨,有个问题,我可以问您吗?”苏凡问。

“好啊,你问。”张阿姨微笑道。

“您自己开车,家境应该也很好吧,为什么又给霍市长——”苏凡终究还是被自己的好心给打败了。

张阿姨笑笑,道:“霍先生救了我们全家,他是我们家的恩人1

“啊?”苏凡惊道。

张阿姨点头,道:“当年,我老公被人诬陷抓到牢里,都判刑了,我去访,一次又一次被抓回去劳教,可是我呢,是不相信我老公是他们说的那种人,他们一放我出来,我又去访。”说着,她笑了。

苏凡完全想不出来,张阿姨这样看着有涵养的人也会去访!她是从小听说过不少人去访,可是没有一个是像张阿姨这样的!

“我老公身体不好,那两年还得了糖尿病,结果,那帮混蛋把他从我们老家的看守所直接抓到省里的警察医院,不给他按时用药。有一次我去看他的时候,一条腿都烂了——”张阿姨说着,语气却不再平静了,苏凡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端过来。

“那后来呢?”苏凡问。

“我老公是家里的顶梁柱啊,他那个样子,我婆婆难过的去世了,孩子还都在学,我想着一定要把他的案子翻过来,让我的孩子们知道他们的爸爸不是那种坏蛋,我一遍又一遍访。后来,我在省委门口静坐的时候,碰到了霍先生——”张阿姨顿了下,道,“那时候我看见一个大领导的车开了过来,往扑,”她说着笑了,“结果没想到那是覃书记的车,霍先生当时在车。门口的警卫们拉我,不让我过去,我眼睁睁看着覃书记的车开进了院子,可是呢,车一开进去,霍先生从大门里走出来了。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以为他是大领导,赶紧追过去。他让我到门房里坐着,了解了下我的情况,看了我拿的材料,说他会给我一个答复。当时我以为他是敷衍我,也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过了一个星期,我接到他的电话了,他说我老公的事,他会帮我解决。”

“真的?”苏凡问。

张阿姨点头,脸浮现出笑容。

“他派人去我们县里了解情况,把我老公从警察医院转到了省医院。如果不是他,我老公那个案子永远都查不清,他要一直把黑锅背下去了。所以,从那件事之后,我决定去给霍先生家里做保姆,正好我的孩子们也都大学了,家里也不需要我管——”

“那你老公呢?”苏凡问。

“他还服刑了两年,因为,他不是完全无辜的,他也有错,只是没有那些人说的那么多,他犯错了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判他三年也算是给他教训了。不过,因为他在里面表现的好,提前出狱了。”张阿姨道。

“现在他和你都在云城吗?”苏凡问。

“恩,我们把老家的房子和公司都卖了,来到云城生活了。他现在在一家出租车公司开车,自己家里的车,还是挺轻松的。孩子们现在也都成家了!”张阿姨道。

苏凡微笑了,道:“这也是一种缘分1

张阿姨点头,道:“是啊,霍先生,他是个好人!”

“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对每个访的人都像您一样呢?”苏凡不禁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了!”张阿姨说着,给苏凡盛了一碗鱼汤。

“您老家是哪里啊?”苏凡问。

“江源市隆成县!”张阿姨道。

“松鸣山在那边啊!好地方1苏凡赞道。

“恩,松鸣山风景好,有好几家疗养院,霍先生的父母现在在那边住。”张阿姨道。

“疗养院?是生了病了吗?”苏凡忙问。

张阿姨点头,道:“霍先生的父亲年纪大了,身体有些毛病,榕城那边气候太热,来咱们这边疗养了。”

苏凡点点头,低头吃饭不语。

他工作那么忙,现在还要分出精力来照看她——

之后,苏凡基本没怎么说过话了。

晚饭吃完了,张阿姨收拾了碗筷给苏凡烧水洗澡,并嘱咐苏凡把换洗下来的衣服直接扔进洗衣机,她明天早会过来洗干净。

洗完了澡,苏凡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百无聊赖地看电视,看看时间,已经是九点多了,可他还没有回来——

然而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她以为是霍漱清的电话,赶紧拿起来看,却没想到来电的是郑翰。

尽管和他算是说清楚了,可她还是接起了电话,毕竟他帮过她的。

“苏凡,那个男人很危险,你必须要离他远一点。”郑翰的声音,完全没有他平时那么冷静。

“我们只是同事而已,没什么特殊的。”苏凡关小电视的声音,道。

“你生我气了吗?”郑翰问。

“没有没有,我只是,我觉得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这样通话了,我不想给你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1她说。

“苏凡?”郑翰道。

“之前在那边店里,有些话,我没有说,既然你现在打电话过来了,我想这么跟你说吧。”她顿了下,认真道,“郑翰,谢谢你依旧对我那么好,我很感激,也很感动,可是——”

“苏凡,你听我解释——”他打断了她的话。

“不,请你听我说完,好吗?”她起身走到落地窗边,靠着窗栏站着,望向楼下小区的夜色,“我不配你,你很清楚这一点。那位小姐,不管你们是不是在交往,她很适合你,她很漂亮很有气质。既然我们没有可能,那不要再这样下去了。谢谢你之前在我弟弟的事情帮助我,我会劝他从成功集团辞职的,他也不适合在你的那里工作。不要让我们之间的事,影响到你的未来,这样的话,我会觉得对不起你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他什么都知道

郑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良久才说:“你这是给我判死刑吗?”

她咬着唇角,“嗯”了一声。

他不由得苦笑了,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你说的没错,今天你碰到的那个女孩子,是我家里给我定下的未婚妻,双方家里已经同意了,我们下周要举办订婚仪式——”

苏凡听他这么说,不禁心想,你既然要和她订婚,那何必这样大肆张扬给我送花呢?不怕女方有意见吗?

“那,恭喜你!”她说,声音极为平静。

她从未想过郑翰会第二次追求她,而她又第二次把他拒绝!

“恭喜?”他苦笑了,端着酒杯又猛灌了一口,“你——”

良久,空气里安静的一丝声音都没有。

“苏凡,对不起!”他说。

“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别这么说。真的1

“你,和今天那个男的,没有交往,对不对?”郑翰含笑道。

“你为什么这么说?”她问。

“看你们的表情知道!”郑翰道,“苏凡,是我对不起你,我,我——唉,算了,不说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不过,那小子有句话说的很对,我如果不能给你婚姻,不该纠缠你不放!苏凡,好好保重,找到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你这个人,太单纯,很容易被人骗的,以后千万要当心!”

“嗯,我知道,谢谢你,你也要幸福1苏凡认真地说。

远处的黑暗,被点点灯光和星光打破。

“幸福?”他问了句,挂了电话。

如果要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还能幸福吗?

坐在黑暗的郑翰,内心如这黑暗一般沉重。

他的心里,始终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个是要重振家业的郑翰,要想尽一切办法让成功集团走出低谷的郑翰,而另一个,则是渴望自由自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和自己喜欢的女孩长相厮守。最终,当成功集团这个月的营业额报表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选择了家庭。娶丛芊芊,对郑家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丛芊芊的大伯是江宁省的rén dà主席丛铁男,和丛家联姻,对于郑家来说,是一场赌博。而这桩婚事的媒人,则是省委常委、云城市市委书记赵启明!

郑翰邵以为丛芊芊会拒绝,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真是看不懂女人!那天和她出席慈善聚会,她那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才转眼几天,她竟然会答应和他结婚?还当着苏凡的面做出那么亲密的动作?

他的人生,或许,从今开始彻底终结了吧!身为郑翰这个人的人生!

苏凡听着手机那边的鸣音,知道他挂了电话。

他要订婚了啊!挺好的,至少,将来会有一个女人真心疼他,把他当做世界的心了吧!而她和他,或许,以后,也不会有任何来往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幸福好了!郑翰,一定要幸福啊!

陷入深思的苏凡,根本没有注意到霍漱清走进来站在他身后。

他担心她已经睡了,没有按门铃,直接开门进来了,却没想到她站在窗户边。

“晚风大,别在这儿站着了。”他揽着她的肩,走到沙发边坐下。

苏凡抬头看着他,靠在他的怀里。

“怎么了?心情不好?”他问。

她摇头,却又坐正身体,认真看着他。

霍漱清轻笑,手抚她的脸庞,一双黑亮的眼睛静静注视着她,沉默不言。

她低头,拉着他的一只手,良久才说:“有件事——”

他不语,只是看着她。

苏凡抬头,轻咬唇角,道:“郑翰他,他前些日子,我们——”

“他给你送过花?”他打断她的话,问道。

郑翰动静那么大的,市府恐怕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的,他知道也不怪了。

她点头。

“然后呢?你想要和他重新开始?”他问。

“没有,我没有那么想过。”她不自觉地握紧了他的手,看着他,“前几天,我弟弟出了点事,郑翰他帮了我,所以,我很感激他——”

他的眼里闪过一道亮光,平静地点点头,问:“你弟弟现在怎么样了?应该没事了吧?”

说着,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坐下,看着她。

“郑翰给他提供了一份工作去成功集团,我劝他别去,他还不听我的。他可能还是舍不得那份工作——”她说。

“你最好劝劝他放弃,你和郑翰的关系会影响到他。”他说。

苏凡点头。

“你问问他要不要回去江渔,如果他想回去的话,我托人在那边给他安排一个工作。离你家近一点,也好照顾你家里,你们姐弟两个,总不能都在外面飘着吧,是不是?”霍漱清端着杯子喝水,道。

苏凡愣住了,望着他。

“尽快和他联系一下,估计这两天毕业生离校了。你看他是想去政府机关事业单位还是企业公司——”霍漱清说完,想了想,道,“你弟弟有些年轻气盛,还是送去公司里锻炼锻炼,要是待在政府机关,那个性格,很容易出事。”

“嗯,我知道了。”她说。

“然后呢?”他又问,“你和郑翰,怎么了?我听说他要和省rén dà的丛主任侄女订婚了——”

“你,知道了?”她问。

霍漱清点头。

苏凡不禁苦笑了下,道:“他刚刚才和我说的,没想到,你都知道了。”

霍漱清深深望着她,道:“你是为了这件事心情不好?”

她摇头,道:“也不是心情不好,是,是觉得,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他揽住她的腰身,脸颊贴着她的额头,一言不发。

“我,不是难过,只是——”她以为他怀疑她还爱着郑翰,解释道。

“我知道你没有爱他1他说道。

“你,怎么知道?”她抬头看着他,明明她和郑翰交往的这几天,是和霍漱清分手的。

“直觉1他含笑望着她,道。

什么直觉?肯定是觉得她没人要没人喜欢呗!这个男人,真是自信自大!

可是,他的直觉没有错,她丝毫无法反驳。她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怎么都不会挤进去第二个人了!

“那,你和他,怎么说的?”他问。

“我说,祝他幸福1她说道,想起张阿姨叮嘱的吃药的事,赶紧起身找到自己今天从医院带回来的药,开始吃了。

“你吃的什么药?不能乱吃药!”他突然紧张了。

“今天医生说我的一个指标有点低,可能会有危险,所以给了一些药吃着,下一周再去医院化验看看有没有效果。”她解释道,他拿起药瓶看了下,这才放下心。

“要不要在家休息几天?”他问。

“我昨天也问医生了,她说没关系,班别太累行了。”她安慰他道。

霍漱清深深望着她,一言不发。

“哦,对了,你去洗个澡吧,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她放下水杯子,道。

他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嗯”了一声,起身离开了客厅。

苏凡看着他走了,才拿起手机给弟弟打了过去。

果然,弟弟已经和成功集团签约了。

“姐,你怎么又要劝我辞职啊?我好不容易才有个好工作的1弟弟怪怨道。

苏凡想想,还是把事情的邵委跟弟弟说一遍吧,他也是个大人了,该理解了。

“那个郑总,和我是同学,次是他帮忙处理你的事情的??”苏凡把事情大致说了下,并说,“他马要订婚了,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再在那边待下去,要是受到排挤怎么办?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如果你想历练,踏踏实实去工作,向别人学习,过阵子再跳槽出来。如果你现在想辞职,跟我说,我找人帮你联系一下,看看哪里还有合适的工作给你。”

苏子杰听姐姐这么说,没想到竟然事情是这样的。姐姐什么时候有机会和一个富二代谈情说爱了?真是不敢小看这个姐姐啊!次的事情,苏子杰和自己的朋友聊起来,大家都觉得如果没有大人物在后面帮忙,他肯定玩完了。而大人物怎么会平白无故帮他呢?肯定是姐姐——这个姐姐,看样子还是不能得罪啊!

“姐,我听你的,我明天去辞职,反正也没去几天。”苏子杰道。

苏凡没想到弟弟这么听话,忙问:“那你是想在云城呢,还是回家去?如果你想回家也可以,我帮你联系一个公司先干着——”

“姐,我想在云城先闯闯!”苏子杰道。

“也行,那我帮你联系一下。”苏凡道,说完,她又对弟弟说,“子杰,你以后可要好好控制自己的脾性,次的事,你还没有吃够亏吗?以后,千万不能了,知道吗?”

“嗯,姐,我知道了。”苏子杰说完,想起一件事,赶紧问,“姐,次爸妈来,是不是给你钱了?我最近手头没钱——”

“那些钱,我给爸妈寄回去了。你以后要想着自己养活自己,别大手大脚的。”苏凡道。

苏子杰叹了口气,道:“姐,你真是太狠心了!”

挂了电话,苏凡总算是松了口气,也不知道弟弟怎么突然明白事理了,这么一下子说通了?反正不管怎样,解决了好。

霍漱清冲完澡出来,依旧头发湿哒哒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离婚也要讲策略

苏凡看着他,不由得叹气,张阿姨说的没错,男人不管多大岁数,都是孩子啊!

“我刚刚和子杰说了,他说他明天去辞职。 ”她给他擦着头发,道。

“那他想去哪里?回家还是在云城?”霍漱清拿着遥控器扫着电视频道,问。

“他想在云城先闯一闯1苏凡道。

“行,我知道了。”说着,他拿起手边的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

“东阳,是我??嗯,是呀???嗯,哎,有事找你,给你公司安排个人,刚毕业的大学生,学基建的,你看看哪里合适,给安排一下。”霍漱清笑着,说道。

“哪家的太子爷?”覃东阳笑问。

“什么太子爷,你还真能扯。这孩子你安排下,最好让他从底层干,年轻人要磨练磨练。”霍漱清道。

“还磨练磨练?要磨练的话,你给我打电话让安排?直接扔到建筑工地搬砖行了1覃东阳道。

“你按照我说的安排吧!哦,对了,你最近在江都盛景的那个盘,是不是开始销售了?”

“嗯,给你留了一套,哪天你过来看看?”覃东阳道。

霍漱清看了苏凡一眼,道:“改天吧,到时候你派个人给介绍一下,我不过去了,让别人帮忙看看。”

覃东阳愣了下,旋即哈哈哈笑了。

“明白明白,你终于开始行动了?”覃东阳意有所指,笑道。

“废话那么多!好了,我不打扰你的夜生活了,改天再联系。哦,那个工作的事,你弄好了给我来个电话。”霍漱清道。

“没问题!”覃东阳说完,挂了电话。

“是老霍1覃东阳对一旁的齐建峰道。

“好久没和他聚了。”齐建峰道。

“可不是呢!八成啊,是有秘密行动呢1覃东阳诡笑道。

齐建峰含笑不语。

覃东阳拿起手机,给自己的下属拨了过去,安排霍漱清说的那两件事。

“没事了,东阳那边安排好了会给我电话。江都盛景那边的环境更好一些,开盘的时候我去过,地方也大,看看那边的建筑,感觉还是很不错的。改天你去看看,东阳给我们留了一套房子,你过去选一下,喜欢哪个选哪个,选好了给我说一声。”霍漱清道。

“这边挺好的——”苏凡道。

“我们又不是马要搬过去,早点选了放着,什么时候想搬搬,你不知道,东阳的房子,很抢手的。”他说着,端起水杯子喝了口水。

“东阳,是谁啊?”苏凡问。

“东阳集团的老板,是覃书记的侄子,我们是老朋友了,认识快三十年了。”霍漱清道,说着,他起身走进书房,没一会儿出来了,把一张卡塞给她。

“这——”

“你拿着,平时需要什么去买,不光是家里的,还有孩子的,你的,我的,需要的东西都要你去买,我太忙没时间。”他拉着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现在可不能再拒绝我了,知道吗?我要养你和孩子,还有我们这个家!”

苏凡低头,不语。

“好了,去床躺着,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他说完,拿起手机,苏凡知道他要打电话,亲了下他的脸,起身离开了。

自己和他,现在,真的是一家人了吗?

苏凡从书房找了本书,拿去坐在床看着,静静等着他。

“你最近有空吗?”他对电话那边的人说。

“我很忙,明天要去苏州出差,怎么了?”是孙蔓。

“哪天回来云城,我们谈一谈。”他说。

孙蔓愣了下,他今天怎么这么认真?难道是有什么事?

前几天,在霍廷楷住院之后,孙蔓接到了姐姐的电话,听说了公公住院的事。姐姐让她赶紧回来看一下,两个爸都住院了,自己的爸打电话问问病情也可以,可是公公那里,孙蔓是唯一的儿媳妇,绝对不能只是电话问候的。可她说她很忙,没法回去,只是给婆婆打电话问了一下。后来,霍廷楷出院去了江宁省,孙蔓母亲打电话问孙蔓怎么不来榕城探望,当时姐姐孙芳把孙蔓骂了一通,说妹妹不懂事,这么大的事都不心,“你这么多年给他们家连个孩子都不生,你以为霍家没意见吗?他们一直不说,不意味着他们心里不那么想。万一漱清真的生气了呢?”

“他爸年年都住院,我以前也去陪啊,难道非得我每次都陪吗?什么道理!”孙蔓道。

“你什么脑子啊?你以为人家会无限期忍耐你?你以为这世你孙蔓一个女人?你以为霍漱清除了你找不到老婆了?你怎么这么糊涂?”孙芳骂道。

这件事,在孙蔓的脑子里存在了没多久,她把精力都放在了工作面,没有再去想。一忙起来,也忘了给霍漱清打电话。想起来的时候,又拖了过去。

今晚,霍漱清打电话这么说,难道是有什么事?

“什么事,你电话说吧!我最近可能没什么时间——”孙蔓道。

霍漱清不语,他闭眼。

和孙蔓离婚,这是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想的一件事,可是,该怎么离,这是个策略。还是先跟孙蔓说一声,看她愿不愿意离婚。这样的婚姻,对他来说是个鸡肋,对孙蔓应该也是一样的。孙蔓是个高傲的人,她不一定会同意。可是,退一步想,他霍漱清也不是什么绝世好男人,孙蔓算和他离婚了,也未必找不到更好的,没必要和他绑在一起。

大家都是理智的人,既然都是理智的人,先礼后兵吧!毕竟十几年的夫妻了,要是他背着孙蔓把一切都搞定了,再跟她提离婚——

“这件事,我们还是当面谈的较好。”他说。

“那我周末回来一趟好了,顺便过来看看爸妈1孙蔓道。

那周末谈!

霍漱清在客厅里坐了会儿,去书房查东西了。前几天他找人整理了他和孙蔓所有的共同财产,做了统计,如果离婚的话,在经济方面,他要给孙蔓多一些补偿。毕竟,是他先出轨了,哪怕他和孙蔓早没有夫妻感情,也不能掩盖他先出轨的事实。

在书房折腾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书盖在她的脸。

他轻笑摇了摇头,把书拿开放在床头柜,掀起薄被躺了进去,把她抱在怀里。

苏凡,我们——

他亲了下她的嘴角,含笑闭眼睛。

苏凡这一夜睡的很不舒服,不知道是因为被窝里太热了,还是空调温度没调好,翻来覆去的。醒了两次,发现他都睡着,她不想吵醒他,睡在离他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不让自己翻身影响他,毕竟他工作很忙,需要好好休息补充精力。

她,做梦了,梦里,自己在水里游泳。虽然身在一个有水的地方,可她还不会游泳,一直是怕水的。小时候有一次在河边,被一个小伙伴推进水里,差点被淹死。从那之后,她再也不敢学游泳了。

而这个梦里,她在水里游来游去,如同一条美人鱼一样,那么轻松自由。她没想过水竟然这么舒服,这么让人放松。游着游着,她看见了不远处的霍漱清,她笑着向他招手,让他也下来,他对她笑着,却只是在岸边看着她。

她没有再叫他,游来游去,好开心地笑着。可是,突然,她低头一看,水里怎么这么多红颜色?是什么血吗?

突然间,一只大鱼张着大嘴,露出尖牙从她的身下钻出水面。

她惊叫,不停地大叫——

“快来啊,救命啊!”她叫着叫着,接着听见霍漱清的声音“丫头,丫头,怎么了,怎么了?”

她猛地睁开眼,惊魂未定,睁大双眼盯着他,看清楚是他了,便死死抱住他。

“没事没事了,别怕别怕!”他抱着她,轻声哄道。

她点头,擦去脸的泪。

霍漱清拿起床头的纸巾,小心地给她擦着额头的汗。

“做什么梦了?吓成这样?真是个孩子1他叹道。

她紧紧抱住他,不敢把梦里的可怕情形告诉他,只是在他的怀里不停地摇头。

不对,腿间怎么热热的?

她赶紧推开被子,嘴唇不住地颤抖着,一张脸彻底变成惨白!

那一刻,苏凡彻底慌了。

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怎么流血了?不是做梦吗?怎么现实里——

虽然没有遭遇过这样的事,可那一刻,霍漱清好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赶紧套衣服,抱起苏凡往门口跑。

三更半夜,电梯里一个人都没有,霍漱清紧紧抱着她,怀里的人颤抖着,她的身体冰凉。

“苏凡,别怕,我们去医院,别怕1他安慰着她。

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怎么会不怕?

孩子,她的孩子呢?会不会有事?

霍漱清把她放了车,立刻发动了车子,同时给张阿姨拨了个电话,让她赶紧去省妇幼保健院汇合。

苏凡紧紧抓着自己被染红的裙角,耳边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一团红色。

“老刘,是我,霍漱清,有个病人要去嫂子那边,能不能给我安排个医生,急诊???是妇产科的???对,是孕妇???现在在路???”霍漱清看了苏凡一眼,赶紧重新翻出一个号码,说着此时的情况。

第一百三十七章都是她太任性

“霍市长,我马去急诊那边,您让病人家属直接过去找我。”省妇幼保健院的程院长从丈夫手拿过电话,一边赶紧穿衣服,一边和霍漱清通话。

“好的,谢谢嫂子了1霍漱清说完,挂了电话,踩下油门。

车子,飞快地行使在滨河路,滨河路红灯极少,即便如此,霍漱清还是担心红灯影响,直接了高架桥,一路急速开到了省妇幼保健院的急诊通道。霍漱清到那里时,住在医院附近的张阿姨已经在急诊通道那里等候了。

远远看见霍漱清的车子开过来,张阿姨跑了过去。

“霍先生,我去吧,您,您,不方便——”张阿姨看着从副驾驶位抱出苏凡的霍漱清,道。

霍漱清怔住了,手停滞在夜风之。

“你,等我!”苏凡被张阿姨扶着,却伸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深深望着他。

在霍漱清要拉住她的手的时候,她却松开手。

“程院长在办公室!”霍漱清对张阿姨道,张阿姨点点头,扶着苏凡一步步朝着急诊通道走去。

那个瘦弱的背影,被那昏暗的灯光拉得好长。

他转身去关车门,却发现副驾驶位她刚刚做过的地方,真皮座椅已经粘鲜血。

明明出门的时候她垫了东西的,这血怎么还是——

关了车门,霍漱清靠着车门站着,到了深夜,穿着短袖还是会感觉到冷意,特别是站在这被河风吹过的院子里。

他看向那红色的“急诊”两个字,心头,被一种陌生的东西拉扯着,扯着扯着,变成了撕。

抬起头,那无垠的夜空,群星闪烁,那么遥远的星空,却又好像伸手能触及。

他的孩子,会不会,会不会已经变成了那无尽群星的一颗?最小最小的一颗?或许会小到让他根本看不见——

当苏凡走进急诊区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朝着她们走来,她并不知道那是谁,张阿姨却说了句“程院长来了”,便赶紧迎了去。

“程院长,这是霍市长刚刚电话里——”张阿姨对程院长道。

“来,赶紧来检查室——”程院长看了一眼裙子被染红的女孩,对张阿姨说了句,赶紧对身后跟着的护士说,“准备b超——”

张阿姨扶着苏凡跟程院长走进b超室,没一会儿,苏凡看着程院长摇摇头。

孩子,没有了,对吗?

她说不出来,眼泪从紧闭的眼眶里涌了出去,两只手依旧死死地捏着被血染红的裙角。

张阿姨见状,忙问:“程院长,怎么回事?”

“怀多久了?”程院长问。

“38天。”张阿姨替苏凡回答道。

“那是生化了。”程院长道。

苏凡猛地睁开眼,望着医生,道:“生化是什么意思?我,我早还去医院化验过——”

“你的化验提示你怀孕了,只是受精卵在子宫着床失败,或者是在从卵巢返回子宫发育的过程因为某些因素而又返回卵巢,从而使得孕囊像月经血一样流出。”程院长解释道,说着,她又拿起b超探头在苏凡的腹部检查,对苏凡和张阿姨说,“你们看面的屏幕——这里是子宫,按照这个时间推算,胚胎应该是停在子宫里的,可是现在看不出来。这是我们说的临床型流产,也是俗话说的生化。”

而这时,张阿姨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赶紧接听,原来是霍漱清打来的,问她们在哪里。

“我在走廊——”他说。

半夜里,即便是妇产医院的急诊室,病人也是寥寥无几的。

张阿姨看了苏凡一眼,忙拿着手机走到门外,看见了在走廊里的霍漱清。可是霍漱清并没看见她,她便赶紧朝着霍漱清走了过去,什么都没说,霍漱清挂了电话跟着她走进了b超室。

程院长一见衣衫前襟满是血的霍漱清,瞬间明白了什么,赶紧对身边的护士说:“你先出去,别让别人进来1

等护士出去,霍漱清忙拉住苏凡的手。

“霍市长——”程院长站起身。

“怎么样?”他忙问。

“胚胎没有办法发育,没有在子宫着床。”程院长解释说。

“那是说——”他问,看了苏凡一眼。

程院长摇摇头,霍漱清静静站着,握着苏凡的手,却微微用力了。

事实,程院长的丈夫是江宁省卫生厅党组书记,和霍漱清过从甚密。刘书记年纪霍漱清长,霍漱清经常对程院长以嫂子相称。因此,程院长和丈夫对霍漱清至今无子的事情相当清楚,到了霍漱清这个岁数,连个孩子都没有,的确是挺难过的一件事。今晚这情形,不用多说,程院长也明白是怎么回事。霍漱清好不容易有个孩子,却发生这样的意外,怎么能不让人唏嘘。

“引起生化的原因很多,总结来说是胚胎本身质量不好,是自然的优胜劣汰。”说着,她对苏凡道:“你回去好好休息,补充营养,不要总是想着这件事,要不然,对你身体也不好,再怎么说,也是流产。”

“嫂子,我想和你单独谈谈!”霍漱清对程院长道。

“好,霍市长,您到这边来。”程院长说完,对苏凡道,“你先休息一下,我让护士给你拿一床被子1

程院长便推开b超室里面的一扇门,请霍漱清走了进去,她自己走到b超室门口,叫了个护士,让护士抱一床被子进来,自己则走进了霍漱清现在在的那个房间。

片刻后,护士抱着被子进来,张阿姨便赶紧给苏凡盖了。

“霍市长,您不用担心,今晚的事,我会处理好的。”程院长一进去,跟霍漱清说。

霍漱清摆摆手,道:“我要是信不过嫂子,不会带着她来找嫂子了。”

程院长看着霍漱清,点点头,却问:“霍市长想问我什么?是不是想知道这次的事会不会影响她以后的生育?”

“这是第一个孩子,所以——”霍漱清没有感到难为情,直接说。

“您不用担心,只要好好调养,不会影响以后的。”程院长想了想,道,“您要是不放心,让她哪天来找我做个全面的检查,看看她的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

“嗯,我跟她说。还有什么?”霍漱清问。

程院长看着霍漱清,思忖道:“霍市长,这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您自己也适当,适当注意一下生活习惯,男女双方的染色体质量都会影响到受精卵能否正常发育,影响孩子的健康。”

霍漱清沉默了,他的生活习惯——

“这种事说不常见也不罕见,现在很多人都会这样,您不要太过担心。”程院长安慰道。

“我明白了,谢谢嫂子!这么晚把嫂子从家里叫过来,真是过意不去,改天我再请嫂子和老刘一起吃饭。”霍漱清和程院长握手道。

“别这么客气,我应该的。”程院长微笑道。

苏凡静静地躺在那张b超床,尽管身盖着被子,可是,不知道是因为她穿的太少,还是房间里的空调太冷,此时,苏凡觉得好冷好冷。

她的手,根本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她不敢放在孩子曾经待过的那个地方,甚至,她不敢去看面前那个显示屏。

“你怎么起来了?”张阿姨忙按住苏凡的胳膊,道。

“躺不转—”她低声道。

张阿姨叹了口气,却说:“你别急,等程院长出来再说。”

望着那扇紧闭的白色的门,苏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霍漱清。

他一定是跟医生了解详情去了,他那么想要这个孩子,可她,可她那么不小心,要是她不那么任性不那么逞强,孩子,孩子不会出事了!

她该怎么跟霍漱清交代?他——

为了这个孩子,他不惜冒险把他们的关系暴露出来,可她,她——

苏凡,你真是无药可救,你害了孩子,你让他伤心,你,是个罪人!

不知道是因为猛然间失去了孩子——哪怕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她手足无措,哪怕这个孩子陪伴她还没有半个月——还是因为内心深深的自责和对自己怨恨,苏凡突然觉得浑身无力。

她静静坐在检查床,两条腿垂在床边,身穿着一件白色印花的睡裙,而裙子却是一块块还没有干的血渍,长长的头发垂了下来,脸色惨白,要是现在有人推门进来,把她当做是贞子也没什么怪的。

张阿姨看着苏凡这样子,心里可怜的不行,怕她着凉,赶紧把被子给她披。

苏凡很想这么走出去,她再也没脸面对霍漱清了,她根本不敢想象他从那扇门里出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情。

可是,她必须等着他,等着他,不管他说什么,不管他怎么怪怨她责备她,她都要承受。如果责备她会让他心里好受的话,她情愿被他责备,被他怨恨!

她很清楚,霍漱清今晚送她来医院,会有多大的风险。如果他只是在院子里的车里等着还好,可他,他竟然来到了检查室,楼道里虽然人不多,可是并不是完全没有人,要是他被人看见认出来了怎么办?他一个已婚的市长,三更半夜浑身是血的带着一个流产的女人来医院,而且这个女人还不是他的妻子——

苏凡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后果!

第一百三十八章不是你的责任

都是她害的,要是,要是他因此有什么麻烦怎么办?他怎么办?

孩子没有了,她还害霍漱清——

她那抓着床沿的双手,不停地松开捏紧,她好害怕会出事,好害怕——

不行,她要马走,不能和他一起走,不能等着他出来,不能让别人看见她和他在一起。

想到此,她猛地推开被子,跳下床,大步走到门口推开门出去,一眼不发。

张阿姨惊呆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苏凡已经跑出了b超室,她赶紧追了出去。

尽管此时身体虚弱,可苏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劲,跑的太快了,张阿姨根本追不她。霍漱清和程院长出来的时候,苏凡和张阿姨已经不见了,霍漱清以为张阿姨带着苏凡车了,也没多想,和程院长握手道别。他还没走到门口,程院长赶紧叫住他。

“霍市长,您等一下,以防万一!”程院长说着,忙从里间的储物柜里里掏出一副没有拆封的帽子和白大褂拿了出来递给霍漱清。

霍漱清看了一眼自己身的血渍,便接过程院长给他的东西,赶紧换了。

“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程院长道。

“谢谢嫂子1霍漱清说完,走出了检查室,走向外面的停车常

程院长看着霍漱清远去的背影,不停地摇头叹息。

然而,霍漱清刚走出急诊区,给张阿姨打电话打算问苏凡在哪里,可是,手机没接通,他听见寂静传来的一阵手机铃声,在自己不远处。

“霍先生——”张阿姨接了电话。

“她呢?”霍漱清问。

“在,在院子里——”张阿姨说道,可霍漱清清晰地听见了她的声音,不是从手机里,而是从空气。

他循声快步走去,走到一辆车边,竟然看见苏凡蹲在地,张阿姨正在扶起她。

“怎么了?”他跑过去,忙问。

“刚刚摔倒了。”张阿姨扶起苏凡,答道。

霍漱清一把抱起苏凡,走向自己的车子,张阿姨跟了过去。

苏凡一言不发,她没有哭,尽管一颗心已经被悔恨的泪水浸透,可她没有在他面前哭出来。她知道他难过,她不想让自己的难过阻止他的发泄,他有理由发泄。

一颗心,好似被放在一面锅面煎着,不停地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疼痛难忍。

他把她放在副驾驶位,给她系好安全带,对张阿姨说:“你先回去吧,明天早再过去那边陪她。”

张阿姨应声,看着霍漱清开车离开。

夜色,依旧沉沉的压在云城的空,到了这后半夜,街安静极了,连路灯和霓虹灯似乎都有点不适应这样的冷寂,显得有些落寞孤独。

车,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安静的让人觉得脚心都发凉。

霍漱清还没车扯掉了口罩,扔在地。一路,他的脸没有丝毫的表情,紧绷着,那两道浓眉,似乎显得越发的浓密。

苏凡不敢看他,刚刚摔倒时两个膝盖都被蹭破了皮,现在还在流血。

今晚,她流了太多的血,之前流的那么多血,才是她心里的珍珠,而现在这点,根本不算什么,也感觉不到疼。要说疼,疼的只有心,那股钻心的痛,从心底里涌出来,蔓延到了全身,覆盖了膝盖的痛。

返回清佳苑的路途,似乎显得很长很长,苏凡觉得自己快要被这车里的空气压碎了,明明车窗开着,可她怎么还是觉得这么呼吸紧张?

当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她急速地看向了霍漱清,却发现他只是下了车,根本没有看她,她捏紧手指,还没有推开车门,车门自己开了。

想想也是,世哪有自己会打开的车门?

霍漱清探身进来抱起她,她想让他放开自己,她再也无力承受他这么对她,她宁可他大骂她一顿,却不愿,不愿他这样温柔!

泪水,似乎一直被积压在泪腺里,根本找不到机会流出来。苏凡蜷在他的怀里,低着头。

半夜里,电梯里哪有人?

回到了家里,他一言不发把她放在沙发,从茶几的抽屉里取出医药箱,打开来,从里面取出棉签和碘酒。

苏凡惊呆了,穿着白大褂的他,正蹲在她面前要为她擦破皮流血的膝盖消毒!

她赶紧收回腿,道:“不用,不用——”

他却一把按住她的双腿,那一双深邃的双眸,定定地凝视着她。

看着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的她,霍漱清的心头,有种从来都没有过的难受,他低下头,一只手按着她的腿,一只手拿着沾了碘酒的棉签,轻轻地涂在她那受伤的膝盖。

当棉签碰到伤口的那一刻,泪珠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滴落下来,一颗颗打在他的手背。

苏凡没有觉得膝盖痛,全部的痛都在心里。

她对不起他,她不配他这样对她,她不配!

他的动作轻轻的,也许是因为他不够熟练,也许是因为他太过小心,这个动作,一直持续了好久好久,好久以来,客厅里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等到他把膝盖的伤口处理好了,从医药箱里取出一卷医用纱布给她缠在膝盖,一圈又一圈。

处理完膝盖的擦伤,霍漱清起身,又取出两块创可贴给她贴在额角擦伤的地方。

这丫头,怎么非要把自己弄得跟个破娃娃一样呢?难道你这么不珍惜自己吗,苏凡?

贴完了创可贴,他抬手轻轻擦着她脸的泪,苏凡却一把抓住他的手。

她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无声地落泪。

心里,除了悔恨是对他的亏欠,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他期待了那么多,最后他的希望全被她毁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弯下腰低下头,口喃喃。

他猛地抱住她,把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前。

“别哭了,好吗?你现在要好好休息,乖——”他劝道。

她拼命摇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没关系,傻丫头——”他的手,摸着她的脑后。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她不住地说着。

霍漱清松开她,捧着她的脸,擦着她的泪,道:“傻丫头,这不怪你,程院长和我说过——”

“对不起——”她闭着眼,泪水从眼眶里不停地涌出去。

“傻瓜,听我说,好吗?”他说。

她睁开眼,泪眼蒙蒙地看着他。

“今晚的事,不是你的责任,这是自然的反应。你也学过生物的,自然选择优胜劣汰是自然法则,那个胚胎不合格,所以才会被你的身体排出去。你想想看,我们的孩子一定是个健康活泼的,是个聪明宝宝,那个宝宝有问题——”他耐心地说。

“可是,我——”她望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医生说,只要你好好调养身体,我以后也多注意注意,我们还是会有孩子的。”他亲了下她的脸颊,望着她,“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

她的嘴唇颤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了,去把身的血冲一下换件衣服,我们回床再睡两个小时。天亮了你给领导打电话请个假,在家好好休息——”他摸着她的头顶,那看着她的眼神,似乎又多了一些情感。

望着他眼那掩饰的疲惫,苏凡的心头,被刀剐着,她点点头,站起身。

霍漱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端起茶几放着的杯子,一口气喝掉了里面剩下的水。

她知道他是在安慰她,好端端的孩子,怎么会说没没了?他明明很伤心,却还是,还是在安慰她,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放肆地享受他的原谅?

等她返回卧室的时候,霍漱清坐在床等着她。

“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他走过来,问。

苏凡微微点头。

他轻轻揽过她的肩,和她一并走到床边,道:“还有两个小时天亮了,我们休息一会儿,你记得请个假,在家休息几天,我一大早要去南城县开个现场会,回来也晚了,你不要等我。”

她默默点头。

躺在床,他很自然地把她抱在怀里,黑暗之却是张着眼睛,怎么都睡不着。他本来想说让她改天跟着张阿姨去找程院长检查身体,可是,他很清楚此刻她的心里有多难过,要是说出这样的话——尽管是对她好的话——她会认为这次的事都是她造成的。还是等过几天她的心情平复一点再说吧!

“乖,睡吧1他亲了下她的额头,道。

她根本睡不着。

发生了那样的事,让她若无其事的睡觉,她怎么做的到?可是,她不愿让他担心,便窝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这样,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她竟然睡着了,猛地一睁眼,才看见了满目的光明,而身边,已经没有他!

苏凡赶紧起来,看了一眼床头的时间,竟然都午九点多了!

呆呆地坐在床,想起昨晚的事,好像跟梦一样的,掀开被子一看,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是他换了床单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无法原谅自己

坐了一会儿,她还是起床了,洗漱完毕,来到厨房打算找点吃的,却没想到碰张阿姨在洗衣间洗衣服。

“起来了?电饭锅里还热着粥呢!我去给你盛,你坐会儿。”张阿姨抱着被套对她笑了,走到阳台去晾衣服。

“谢谢您,我自己去吧!”苏凡对张阿姨笑了笑,刚走了两步,忙问,“我给您也盛一碗吧?”

“不了不了,我吃过了。哦,我还给你蒸了包子,没事,我马过来给你热。”张阿姨说完,把怀里抱的被套放在沙发扶手,走进厨房。

苏凡刚舀了一碗粥坐在餐厅里开始吃,张阿姨拿着红糖过来了,道:“给你倒点红糖。这两天啊,你要多喝点红糖水,喝水的时候放红糖喝,可千万不要喝白开水或者其他的饮料。”

“嗯,我记住了。”苏凡道。

说完,她又想了想,道:“其实,为什么非要喝红糖水呢?没什么道理吧?”

张阿姨笑了,道:“老祖宗传下来的,喝了也没坏处,对不对?”

苏凡点头,道:“糖的话,是补充能量的,可是为什么要红糖不要白糖了?既然都是糖类,应该是差不多的吧!难道是因为颜色的缘故?缺什么补什么?”

张阿姨笑道:“这个我也不懂1

苏凡笑了,也觉得自己太较真了,对张阿姨抱歉地笑了下,开始吃早饭。

房间里,到处都是一尘不染,干净极了。

张阿姨晾好了被套去收拾苏凡和霍漱清的卧室,其他房间都打扫完了。

没一会儿,她出来说:“霍先生早给我打电话说要是床垫被子脏了换一下,我刚刚检查了一下,还是打电话让商场送货过来,你觉得呢?”

苏凡没想到张阿姨为这种事咨询她的意见,忙说:“没事没事,您决定好。”

张阿姨笑了下,拿起电话打了。

糟了,她起的这么晚,还没给单位打电话请假啊!苏凡这才想起来。

赶紧从卧室把手机拿过来一看,竟然没有单位打来的电话,只有曾泉的未接来电,她赶紧回了过去。

可是,她还没说话,听见他说:“懒虫,还没起床?”

他的声音里透着丝丝调侃,她听得出他在笑。

“猜对了一半,我刚起床。”她坐在沙发,道。

他在那边一面敲击键盘,一面翻着手边的材料。

“你给我打电话什么事?”她问。

“没什么要紧的,我是跟你说,我已经在老大那边给你请假了,你今天不用来班。”他说。

苏凡一愣,道:“请假?你怎么给我请假了?”

曾泉笑笑,道:“我看你都快班了还不来,平时晚了十分钟,猜想你要迟到了,所以干脆给你请假了,前两天你也累了,干嘛不歇着?反正工资又不会少发给你。想为人民服务还是先养好身体再说。”

苏凡满心疑惑,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平时几点班?”

他抿嘴笑了,道:“我要说我老早盯你了,怎么办?”

“少拿我开心了你!”苏凡道。

他无声笑了,说:“老大那边没问题,你今天继续放羊吧!不说了,我这边还有事,改天你再请我吃饭报答我1说完,他挂了电话。

苏凡的心里觉得怪极了,这个曾泉,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幸好他老早跟领导请假了,要不然迟到了几个钟头,她可怎么解释?

躺在沙发,呆呆地盯着房顶,昨晚的事,好像一场梦一样,过去了,除了留下带血的床品,其他的一点痕迹都没有,好像那个孩子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

她闭眼,眼里却总是霍漱清,他听到她怀孕时的喜悦,还有他那悉心的嘱托,还有他昨晚痛苦的模样。

不是所有的东西找不到证据说明没有发生的,心底里已经深深的刻了烙印,怎么都擦不去。

曾泉刚刚说她前几天累着了,如果她轻松一点,老老实实在慰问点待着,不会出事了,对吗?说到底,是她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是她给了霍漱清一个希望,然后又让他深深地失望!

她怎么能原谅这样的自己?

坐起身,看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她要和他一起生活的家,可她现在把孩子丢了,还有什么脸面在这个家里待着?没有孩子的她,在他面前——

他们之间,到底该怎样走?他说他要照顾她和孩子,可她现在把孩子弄没了——

苏凡啊苏凡,还是走吧!你错了太多,怎么还奢望他——

深深闭眼,眼泪在眼眶里翻涌着。

“洗衣液没有了,我去超市再买点,你要不要一起去?”张阿姨问。

“不了,我,我想再睡一会儿。”苏凡睁开眼,忙说,可是,一睁眼,泪水流了出来,她赶紧抬手擦干。

张阿姨看她哭了,很是担心,忙坐在她身边。

可是张阿姨还没开口,听苏凡说:“没事,我没事。”

张阿姨不放心地看着她,道:“有什么事,跟我说吧,孩子。”

苏凡摇头,道:“我累了,想睡觉。”

张阿姨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整个房间里剩下她一个人,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想告诉霍漱清,其实,她昨天已经设想过该怎么重新装饰一下这个家,在哪里摆放他的照片,然后把窗帘也换个颜色,还有,绿植也想换一下,在阳台摆点花——可是,她再也没有机会把这些话说出来,再也没有。

前天从自己住处拿来的东西,现在又要重新整理装回去了,幸好她带来的不多。她好像总是这样,活到现在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并没有多少,难道她的内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安,总是想着离开吗?

说到底,这个世,没有一个地方可以成为她的家,不管在哪里待着,她都要做好离开的准备。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没有希望,没有眷恋——

收拾完了行李,她来到他的书房,取出纸笔,开始给他写信。

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她还从没写过信给他呢!其实,她最想给他写的信是情书,她是那么爱他,可没有机会对他说那三个字!

也许是担心张阿姨回来,也许是这些话在她的心放了太久,提笔起来,她几乎没有怎么思考,很快把这封信写完了。写完吗?还有很多很多话没有和他说,那是想用一辈子和他说的话,可她,再也不能了!

继续和他在一起,只会给他带来麻烦,影响他的家庭。之前是因为孩子,她必须要留下来,哪怕明知自己在犯错,也要继续错下去。而现在,她还要什么理由留在他的身边呢?什么都没了!

把信叠放好,放在他的书房桌子,他给她的那张卡,也装进了信封里,而钥匙,则放在信封面。

再也没有回头,她提着自己的行李包,锁门走了。

外面已经很热了,可她丝毫感觉不到。

等到张阿姨回来的时候,根本找不到苏凡的影子,去找她的行李,行李包已经不见。书房的桌放着钥匙和一封信,足以说明发生了什么事。

这孩子,到底,要干什么?

张阿姨不敢赶紧跟霍漱清说,开车去了苏凡的住处找,却没有找到,打电话也没人接。

苏凡,到底去了哪里?

午的时候,霍漱清接到了张阿姨的电话,他扭头看着窗外,却被那阳光蛰了眼睛,猛地闭了眼。

霍漱清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这两天,他的心情跟过山车一样。虽然他是很期待苏凡为他生个孩子,却没想到孩子会来的这么快。听到她怀孕的时候,他是那么高兴,好像生命看到了光亮,好像未来又变得清晰了起来。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告诉她,自己突然之间为孩子设想了多少。可是,这个孩子带来的喜悦还没有消化,幸福插翅膀彻底远离!

昨晚,他彻夜难寐,他知道她刚开始在假装睡着,他知道她心里他更痛苦,可是这样的痛,他们两个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

那么,该怎么消化呢?

他要和孙蔓离婚,哪怕这是一场恶仗,他也要坚持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力量,让他彻底从过去那种对自己生活毫无所谓的状态清醒了过来,他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的是和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现在,他没了孩子,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继续和她过下去吗?

夜里,他一直抱着她,他的心里,满满的。

直到早,他还想着晚回来要和她一起吃饭,甚至推掉了今晚的应酬,却没想到竟然接到这样的消息!

给她打电话,果真是无人接听。

这丫头,到底要干什么?

一下午,霍漱清去了好几个灾情严重的乡镇村子,了解灾后的救助情况,和min zhèng bu门、财政部门商讨后续的援助计划。马要秋收了,老百姓地里的粮食不是被冲了是被水泡了,幸亏南城县受灾的地方多处在山区半山区,农业方面的损失算起来不是很大,可是具体到了每家每户,对于那些靠天吃饭,以农业重要收入来源的农民来说,损失还是很大的。霍漱清详细了解灾后救援的现状,初步在心里做了个计划,准备返回市区后开会再讨论细则,并让南城县尽快总结各个乡镇的损失详情报市里。

晚,是省里的一个厅长请客,霍漱清没有去,他回到市区的时候本来不早了,已经七点多,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到清佳苑的住处。

开了门,一片漆黑一片安静,他站在门口,楼道里的灯照了进去,照出一个长长的影子扑在玄关地板。

第一百四十章剪断烦恼丝

他扶着门框站着,霎时间不禁怀疑自己来这里还干什么?明知道她走了,难道还期待她会突然回来?

真是可笑,转了一大圈,转来转去,他终究还是在一个漆黑的家门前徘徊。

刚要关门离开,他还是走了进去,开了灯。

身体疲惫极了,他知道这不是因为今天下乡造成的,而是,而是因为他失去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他终究是个凡人,有着凡人的肉身和灵魂。

躺在沙发,用手遮住双眼,尽管客厅里一片漆黑,可他还是改不了这样的习惯。

这世的事,不抱有希望不会有失望,他怎么会忘记这一点了呢?

都怪苏凡,这个笨蛋,被她传染的他现在都变得,变得智商低了好多,变得不再是他自己,这样的一个人,他都觉得陌生。她让他想了很多以前都不会去想的事,让他做了以前都不会去做的梦。可是,她竟然这样,在改变了他之后甩手走人了!

不负责任的家伙!

即便如此,他该怎么办?把她抓回来质问?还是强迫她留在自己身边?

霍漱清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尽管忙了一整天,却没有一点想吃饭的念头,便习惯性地走到书房打开电脑,开始查看今天有没有什么信件,看看市长留言板又有什么新内容,看看新华和人民的新闻。

然而,当他刚坐在电脑前,看见电脑前面摆着的一个信封,面娟秀公正的字写着“亲启”两个字。

没有收信人的名字,可是很清楚收信人该是谁。

他的心,猛地颤了下,放下杯子,拿起信封,掏出那封信的时候,一张银行卡和钥匙掉了出来。

霍漱清的心里,大致已经知道信里在写什么。

打开那封信,她那娟秀的字迹落入了他的眼。

信纸有点皱,那是被滴落的眼泪浸湿的结果。

她说谢谢他一直包容她,可是她没有办法再面对他——

真是笨蛋!苏凡,你真是笨蛋!

他不愿看了,他没想到两个人这样再次终结了。

可是,他要这样终结吗?他能放得下她吗?

不行,他要和她重新谈一次,必须!

她不接电话,她在躲着他,那不会让他找到,可是,他知道她一定会现身,一定!

撕掉了那封信,他把卡和钥匙拿在手里,关灯走出了家门。

夜晚,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漫长难捱的。

苏凡没有去别处,在市区漫无目的走了大半天,实在无处可去无人可找,只好拉着行李来云城大学找邵芮雪。

邵芮雪走出办公楼,惊讶地看着一副要旅行的苏凡,还没开口,苏凡扑到了她怀里。

“怎么了,小凡?”邵芮雪担忧地问,苏凡却只是摇头。

她不善于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从小是如此,不管有多高兴还是有多难过,全都藏在心里。藏着藏着,那些欢乐与悲伤也都随着时间消失了,回过头再想想那些事,竟会想不起自己当时为什么要高兴或者难过。可是,有些记忆可以消失,有些记忆,却是会深深刻入脑海,根本忘不了。忘不了,也压在心头,连气都喘不了。

“雪儿,我——”她还没开口,邵芮雪打断了她的话。

“走,我们去花园里说,这里人太多了。”邵芮雪说着,拉着苏凡的胳膊走向了办公楼前方不远处的花园,读书的时候,两个人经常在这花园里读书聊天。

夏日炎炎,花园里巨树参天,遮蔽出一片片的阴凉,走进这里,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的热气。

两个人找了张长椅坐下。

“怎么了,小凡?你慢点说1邵芮雪道。

苏凡便把这几天的事告诉了她,邵芮雪大惊,紧紧拉着苏凡的手。

“小凡,你别难过,别把责任都往自己身揽。”邵芮雪道,“还有生化这回事啊?我真的从没听说过!医生没说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苏凡摇头,道:“医生只说这是自然现象,可是,如果这是很自然的,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听过?我觉得,我觉得医生只是安慰我——”

邵芮雪想想,道:“我们都不懂,不如查查不好了吗?”

“我查过了,说的也是一样。”苏凡道。

“那你还自责什么?既然是自然现象,那是说不管你做什么,哪怕你天天躺在床不动弹,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邵芮雪道,她看着苏凡脚边的行李箱,道,“你拎着这东西是干嘛?难道你要和霍叔叔分居?”

“他和我在一起,都是因为孩子的缘故,现在连孩子都没了,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再纠缠下去吗?”苏凡叹道。

“那你这样一走了之,然后让他一个人猜着?”邵芮雪问。

苏凡不语。

“小凡,事情都发生了,你们两个人要好好谈一谈,未来该怎么样,必须要你们自己解决。你这样一味逃避,根本不是办法——”邵芮雪说着,却被苏凡打断了她的话。

“你既然知道逃避不好,为什么每次出了问题都要逃?”苏凡问。

“傻瓜,对待不同的男人要用不同的策略。罗宇辉那个家伙,我用这一招会很管用。不管我逃多少次,他都会乖乖地跟我道歉。可是,霍叔叔会吗?他会来找你,然后哄你?你自己想想?”邵芮雪道。

的确,霍漱清和罗宇辉不同,他是那么高傲的一个人,他怎么会哄她?而且,不对,她这样离开不是为了让他来哄她回去,不是为了给他一个威风,而是——

“是呀,你既然都这么明白,还玩什么失踪?”邵芮雪听她这么说,道,“你心里只要还爱霍叔叔好好和他在一起,他不会让你受委屈的1

她知道他不会委屈他,他那么好,怎么会让她受委屈?可正是因为如此,她的心里才难受的不得了,她情愿他怪怨她——

“那你打算怎么办?”邵芮雪问。

“我,我想先静一下,明天开始班,然后继续生活,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苏凡低声道。

面前,偶尔会有学生走过,像她们当年的样子。

邵芮雪看着她,心想,你真的能放得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我想去把头发剪了,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苏凡突然挠了挠自己的长发,道。

“好啊,我也想修一下刘海,次那家店给我没剪好!今天我们去一家新开的店试试!”邵芮雪说着,拉着苏凡的胳膊起身。

都说头发是烦恼丝,剪短五千烦恼丝,人也会变得六根清净。尽管这只是佛教的话,可是到了现实,失恋了剪头发,倒也不怪。

当那陪伴了自己十来年的长发一根根飘落在地板,苏凡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闭了眼睛。

剪了头发换个发型,这是重新开始的第一步!

只是,看着短发的自己,苏凡觉得很不适应,邵芮雪却笑着拍拍她的肩,说“这样看起来轻松多了!你以前的长头发显得好累赘,这下好了,一看是个干练的职场精英!”

职场精英?她这辈子什么精英都没做过,从现在开始,能变得干练一些,倒是也不错。

可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苏凡想起了霍漱清,想起他以前很喜欢用她的长发缠着他的手指。他一定是喜欢长发的女人吧,像孙蔓是那么一头波浪卷,成熟妩媚!

这一晚,苏凡和邵芮雪去了罗宇辉的住处,罗宇辉被邵芮雪赶去他同事宿舍住了。

躺在床,苏凡看着自己手机里那么多的未接来电,心里不住地抽痛。

他在找她,不知道他看了她的信没有,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可是,不管怎样,迈出了这一步,脚步不能收回去了。

苏凡删去了他的号码,删去了所有的通话记录,删去了所有的短信。好像他从未出现在他的生命,好像她从来都是一个人!

这样也好,她本来是要和他分开的,因为孩子的突然到来又重新和他走到一起继续这种错误的关系,现在,彻底分开,倒是解脱了。以后,她可以在心里默默地想念他,可以默默地爱着他,不用让他知道。

可是,正如邵芮雪所想,真的能放得下吗?

天亮了,苏凡早早起了床,给自己和邵芮雪买了早饭。

往常她总是提前十分钟到单位,这一点,曾泉说的还是很对的。提前十分钟到,电梯里的人不会很多,更重要的是,不会遇他。今天,她却来的更早,整整提前了半小时。提前半小时到单位的结果是,电梯里走廊里一个人都不会碰到!

然而,在苏凡打扫办公室等待班时间到来的时候,手机响了,她看了下,是霍漱清的号码!

他为什么在这个时间打电话?

竺科长每天班是踩着点进门的,苏凡关办公室的门,接了电话。

“回来班了?”他的语气没了以往的亲昵。

“嗯!”她怪,他怎么知道她来班了?

事实,她进大楼的时候,霍漱清的车子停在了院子里,他老远看见了她的背影,可是那个短发的她,倒让有些陌生。

“离班还有二十分钟,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他说。

第一百四十一章你以为我是刀枪不入吗

“我,我还有事——”她忙说。

“立刻1他说完,挂了电话。

苏凡轻咬唇角,攥着手机的手指甲泛白。

好吧,那去吧,看来他在生气,还是要和他当面说清楚!

她想了想,锁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小心翼翼地来到五楼,却发现到处都没有人。她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抬手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推门进去,他正坐在办公椅批阅件,她一言不发,反锁了门,坐在了那张沙发。

他抬眼看了她一下,却是不说话。

寂静,时间一秒一秒流逝着,苏凡觉得很紧张。

“有什么事?”她低声问。

他盯着她,扔下手的件,走到沙发边,坐在她身边。

修长的手指,滑入她的发间,习惯性地打了个圈,却发现根本无法将自己的手指缠绕。

“这个发型不适合你,以后不要留了!”他说道。

她不说话,在他面前,她连剪头发的自由都没了。

“苏凡,这世,敢把我甩两次的人,你是第一个!”他看着她,道。

苏凡低头,不语。

她伤了他的心,伤了他的自尊,她还有什么话说?

“知道我有多恨你吗?”他的手指,从她的发间游弋到了脸颊。

“你这个小东西,一次又一次把我甩开,你问过我的想法吗?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不管什么事都是在自己的脑袋瓜里转一圈做了决定!苏凡,我真的——”他似乎是有些咬牙切齿的。

她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眼里,似乎有些红血丝。

昨晚,真的没有好好休息吗?今天还来的这么早——

她的心,那颗本来决定要放弃他的心,又忍不住开始痛了。

“我真的恨你——”他说着,霸道的唇瞬间贴了她的唇瓣。

他咬了她,第一次,他咬了她。

她吃痛地惊呼一声,张开了嘴巴,他的舌尖窜了进去,在她的口肆意纠缠着。

那浓浓的血腥味道,充斥在她的齿间,她想要逃,他的手却牢牢地扣着她的头,根本连动都动不了。

他吮着她的味道,吮着她的鲜血的味道,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爱了这样的感觉,爱了将她的血吞入自己腹的感觉。

邵来,吸血并不是吸血鬼的专利,人也会爱这样鲜血带来的ci ji。

他的吻,尤其说是吻,不如说是他的掠夺,让她难以承受。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松开了她,两只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她的脸,还有她嘴角流出的血。

shou xing,从来都是驻扎在他的心底深处,他现在才知道,自己不是个温尔雅的男人,他想要变成野兽,想要变成吸血鬼,而他的猎物,只有她!

苏凡喘着气盯着他,他的眼里,却是满满的餍足。

“不管有没有孩子,我都不会放开你,苏凡,你记住!你是我的女人,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许这样私自逃脱1他扳着她的下巴,逼视着她,道。

她闭眼,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直直地盯着他。

“到底是为什么?我这样的人,值得,值得你这样做吗?”她开口道。

值得吗?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办公室里,一片沉默,他松开了手。

“其实,你是为了那个孩子才和我在一起的,对吗?”她望着他,问。

“你是这么想的?”他没有回答,反问道。

她点头。

“如果不是为了孩子,还能是什么原因?我想了很多很多的原因,却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你能告诉我吗?”她问。

“如果我说我是喜欢你呢,苏凡?”他望着她,道。

“喜欢?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喜欢我吗?”她说,他不语。

“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不管是我还是你,我们看待对方都是从表面得出结论,被表面的东西吸引着。我一直觉得我爱你,可是,我也不了解你,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爱你,可我是,是这样——”她顿了片刻,“你呢?说实话,我觉得我这个人挺讨人厌的,矫情、胆小怕事,总是想让别人满意却总是不能成功,到头来,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还惹了一堆的麻烦——”

两人之间,从未有过这样的谈话,霍漱清的心,也慢慢沉静了下来。

“那你觉得我是为什么喜欢你?因为你漂亮你年轻?还是因为我喜欢和你床?还是因为我想要孩子?”他说道,她不语。

她知道,他说的这些都不是事实,如果按照他说的这些理由,符合这样条件的女人太多太多了,岂止是她一个人?

“苏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你,可是,我是这样,你已经钻进了我的心里,想让我怎么忘掉你?”他的手,轻轻抚她的脸。

“可是,我们是错的,不是吗?你有妻子,我也总是让自己去忽略这个现实,可现实总是现实,不是我们不去看不存在。你说,我们的事,和孙律师没有关系,可我们都在伤害她——”苏凡道。

“伤害她?那谁在伤害我?你以为我是刀枪不入的吗?”他打断她的话,道。

她舍不得他难受,舍不得他伤心,可是——

“我不想这样下去了,真的,我——”她低下头,不停地摇头。

他的双手扶住她的脑袋。

“我不想离开你,可是,我总是,总是想起孙律师,想起好多事,想起你被别人——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傻丫头,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绝情地走呢?”他深深呼出一口气,道。

“我,不能——”她摇头道,“我们,我们分开吧,好吗?”

泪水,从她的脸流了下去。

良久之后,他深深叹气。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这样吧1他松开她,起身走到办公桌边,背对着她,“你,走吧1

苏凡抬起头,他站在她的泪花里。

门关的那一刻,似乎两个人彻底分开在两个世界里。

霍漱清的手扶着桌子站着,闭眼睛,苦笑了。

明明舍不得离开,却还是要——

苏凡走出去的时候,在楼道里碰到了冯继海,冯继海愣了下,赶紧说:“你把件放我桌了?”

她愣住了,突然意识到不远处走来的秦副市长,赶紧对冯继海道:“冯主任,您什么时候看完了,我再过来拿1

“哦,对了,你过来一下,我还有个事问问你,刚刚忘了,走吧!”冯继海道。

转过身,冯继海忙迎秦副市长,问候道:“秦副市长,您好1

“你好!”秦章看了一眼站在冯继海身边的苏凡。

冯继海忙说:“外事办过来给我送件的,小苏班很早1

秦章点点头,却猛地想到什么,问苏凡道:“你叫苏什么?”

苏凡忙应道:“是我,苏凡,秦副市长1

“小郑总和我说起过好几次,果真是个可人!”秦章说完,从苏凡和冯继海身边走过。

“我们走吧1冯继海说完,领着苏凡来到他的办公室。

苏凡知道冯继海是为了她和霍漱清好,心充满了感激,不过,以后,冯继海再也不用这样费心了,她和霍漱清,便是两条平行线,再也不会有交集。

日子,这样静静地过着,邵来这世,谁离了谁都能过的更好。

苏凡每天都能从政府页看到霍漱清的动态,而她,也把自己全部的精力放在了工作。忘不了他,只有用夜里来思念。

然而,在苏凡以为日子这样平静过下去的时候,一天午,突然有两个便衣警察来到她的办公室,向她亮了工作证。

“苏凡吗?我们是云城市安全局的,有一件涉密案件,请你协助调查!”

安全局?这三个字放在一起对于苏凡来说,是一个在这块土地怎么都找不到的地方。她的工作有涉及保密的地方,却怎么都想不到会真的被安全局来传唤!

当时,她没有想到事情有多么严重,以为这只是例行的公事,以为还有其他同事也被安全局的人询问了,坐安全局的车去了不知道的一个地方。

车子在市区里随意走着,那么晃了好几圈,走走停停,苏凡根本看不出行车的方向。晕乎乎的眯了眼睛,等到她醒来,才发现车子停在了一个院子里。

安全局的人让她下了车,她才注意到这个院子很破败的样子。院子周围种了一圈的白杨树,院子里也种着树,除了树只有一幢楼和一个车库。

她下意识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却根本看不出来这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方向丝毫搞不清,周围没有任何标志性的建筑。如果只是叫她协助调查,为什么非要坐那么长时间的车,来到这样偏僻的一个地方呢?如果这两个人不是副处长带过来的,如果不是亲眼检查了他们的证件,眼下这情形,她一定会以为自己被bǎng jià了。不过,话说回来,哪有绑匪会bǎng jià她?又没人为她付赎金。

这是一幢三层小楼,外面一层全是窗玻璃,大致是做了双层门窗的样子,看起来江宁省许多的普通民房没区别。可是,一走进那道铁门,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看起来的那样。

被带进了一间问讯室,调查员给她端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

“对不起,你的手机,请交来。”调查员伸手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让她彻底不能翻身

苏凡愣了下,不过还是把手机交给了他们,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喝水的时候,她向外看了一眼,竟然发现窗户里看不见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苏凡同志,我们现在开始做笔录,请你对每一个问题都认真思考再做回答。”一个年男人道

苏凡注意到那个男人两边坐着一男一女,女的应该是书记员,男的那个,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好的,你们问吧!”苏凡道。

这里不像公安局或派出所的问讯室,写着什么坦白从宽之类的话。

“你看一下,这份材料,你有印象吗?”年男人说着,把材料带给旁边的年轻男人,年轻男人拿着那份影印的件放在苏凡面前的桌。

苏凡认真地阅读了一遍,心里大惊。

这份件,是三天前她刚刚存档的,怎么会在这里?

“这份材料,是我们的同志在国外的一个站发现的,你还有印象吗?”年男人问。

苏凡如实回答,并把自己存放件的位置都告诉了他们,说:“你们派人去找,那份件应该还在那里,而且,我们的件查阅都有记录的,可以追查——”

“我们已经查过了,件的确还在,而且,所有碰过这份件的人,我们也都了解过了。这份件的阅读权限只到了你这里,你们处里的那些普通工作人员是接触不到的。”年男人道。

苏凡知道,这份件是她亲自翻译的,处长和一位副处长,以及宋科长,还有是她,只有这四个人碰过。

“你仔细想想,你什么时候把件做了拷贝,什么时候传送到了,谁指使你这么做的?”年男人一口咬定是苏凡泄露了机密,苏凡听出来了。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苏凡问,“的确,我是最后存档的人,可是,我从没有拷贝任何件,也不会把这些材料发到,保密条例,我也是学过的。而且,又不是我一个人碰过这份件,你们凭什么说是我——”

“我们从来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把你带到这里来了解情况,你应该知道,我们如果手没有足够的证据,是不会这么做的。”年男人说着,让身边的年轻男人拿了几份纸质材料摆放在苏凡面前的桌子。

“你们单位的络只能连接几个有限的站,我们查过这几个站——你看,这是从你的电脑里调出的浏览记录,根据这条记录,我们追踪到了这份件的最初发布站点,是这里,你们四个人只有你的电脑里有这项记录。这个,你怎么解释?”年男人道,“而其他的几个人,并没有登录过类似的站。”

苏凡惊呆了,一张张看着调查员摆在她眼前的纸张的内容。

到底怎么回事?

“苏凡,你最好认真想想,主动交代,谁让你这么做的?你泄露guo jiā ji mi有多长时间了?只要你说出指使你的人,我们可以向组织说明情况,算你有立功表现——”年男人语气冷漠,道。

指使的人?她连这件事都没做过,还有什么指使她的人?开玩笑啊!

此时,苏凡意识到自己被人陷害了,可是,究竟会是谁陷害她?算是陷害,为什么非要用泄密来陷害?是想让她彻底不能翻身吗?

面对年男人的问话,苏凡一声不吭,只是静静坐着。

问讯室里陷入了一篇沉寂,苏凡努力回想,会是谁最有可能做这件事来陷害她。

她和高岚的过节,是处里人人皆知的,可是,高岚的级别低,从没接触过这份件。呢鞥泄密的人,应该是接触过件的人。算来算去,其他三个人,又和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何必要陷害她?而且,最要紧的是,这三个人,苏凡丝毫找不出他们会陷害她的邵因。

“好了,事情是这样,你自己在这里好好想,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我们再谈。”年男人说完,起身离开了。打字员整理完笔录,也跟着走了出去,只留下那个年轻男人坐在那里翻看材料。

突然之间,苏凡觉得自己从正常的世界掉入了一个说不清的地方。一团迷雾,她该怎么找清楚方向?

坐在椅子,她开始认认真真回想自己和那三个人的接触经历,想想自己有没有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的某一个人,或者说是几个。可是,怎么想,她都理不出一个头绪。

在外事办,她是出了名的好说话,见着谁都客客气气的,下属在工作有了问题,她也从不会批评或者指责,只是会叮嘱去做好。因此,她在处里是名声不错的。当然,只有高岚一个人是她怎么都不能暖心的人,尽管谁都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可是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摩擦。这样,唯一一个可能害她的人,都没有办法害到,她还怎么找别人呢?

不对,刚刚那个调查员不停地问她“同伙”的问题,她是没有同伙,难道高岚没有同伙了吗?如果说,那三个人当的某一个人和高岚是同伙的话,这件事很容易解释了。

可是,究竟谁会是同伙呢?

这样坐着干想,是想不出来头绪的。苏凡觉得,如果要知道是谁诬陷她,她要从审讯方面主动入手获得信息了。

尽管她这个人脑子糊涂,没什么社会经验,可是好歹这么多年美剧看了不少,特别是破案的剧情,甚至包括审讯的技巧。

那么,今天,大胆地尝试一次好了。精明的罪犯,是可以控制警察的调查方向的,电视里不是总这么演吗?尽管她没有那种控制调查走向的本事,可是,试着从调查员的口里探听到可疑的人,这一点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现在唯一的希望是,美剧的编剧大人们啊,你们没骗人吧!

于是,苏凡对那个年轻的调查员说:“这样坐着好无聊,我们聊聊天,说不定会想起什么。”

“哦?那你说吧1调查员道。

苏凡以为他会把另外的人叫进来,却没想到根本没有。

面对一个人总三个人要容易,苏凡心想。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道:“你们平时班是要到处找泄密吗?”

调查员愣了下,道:“不一定。”

“不过,能从那么多的站和帖子里找到一份东西,真的是好厉害!你们是不是用什么软件扫描呢?是不是像搜找敏感词汇一样?如果人工寻找的话,工作量那么大,你们真是很辛苦啊!”苏凡道。

“你想从我这里打听什么?”调查员似乎发现了她的动机,盯着她,道。

“没有没有,我没有打听,我只是觉得很好——”她连忙摆手,道,“对了,那你们是不是像fbi一样也有什么线人?如果没有线人报告的话,很多情报都发现不了,对不对?”

调查员笑了下,道:“你想知道是谁向我们告发了你?”

“没有没有,我真的只是好!”她微笑着说,“其实,我好羡慕你们呢!感觉好威风神气,关键是你们的工作真的好厉害,guo jiā ān quán涉及那么多的事,都要你们来调查,找到可疑的人,好像是给大树捉虫一样,是不是?”

调查员想了想,点点头。

“那你们会不会经常加班啊?你们——”苏凡越说越有劲,可是,对方打断了她的话。

“你的手机记录清除的很干净啊!为什么呢?”调查员突然问。

苏凡一愣,对了啊,调查她的同伙的话,她的手机和电脑都是被调查的对象。

老天保佑,真是太好了,幸好她前几天把霍漱清的号码和通话记录以及短信都删了。如果他们两个还在一起,她肯定不会想到这些,更加不会去删掉这些信息。如果她不删,岂不是会把他暴露在这帮人眼皮底下?本来一件涉密案,不变成了风月案?

太好了,太好了,千万别把他拖下水。

哦,对了,为什么他们要不停地问她同伙是谁?到底是要针对她,还是针对她的同伙?如果要针对她,现在凭这些证据,距离给她定罪已经不远了。如果说是要抓她的同伙——问题是,她有什么同伙?她的生活圈子那么简单,来来去去那么几个人,查同伙,能查谁?

“我这个人喜欢干净。”她说。

调查员点点头,却笑了下,说:“干净到了这种程度,不是洁癖?”

苏凡也笑了下,说:“是呀,有些洁癖!”

“你刚才用我给你的杯子喝水了,直接喝水了,如果是有洁癖的人,一般不是会擦干净杯子,或者拒绝——”调查员道。

破绽!苏凡心想,这些人真是厉害!

“我是说我有些洁癖,并不是完全的,而且,这个杯子很干净,我不喜欢没事干擦杯子。”苏凡答道。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她很清楚,要是她慌了,她露出破绽了,而她的破绽会被他们抓住,让她的思维混乱,从而犯错。

“那你的癖好是清除手机记录?”调查员问。

“差不多,我的电脑垃圾箱里也是干干净净的。”她说。

第一百四十三章不惜一切代价救出她

“不过,你应该知道,算你清除了手机记录也没用,我们要想调查的话,直接从通讯方面可以拿到你的通话记录,而且,我们的技术同事也会po jiě你手机里的储存记录,把你删掉的内容恢复出来,只是浪费点时间而已。”调查员道。

“你们没有权利侵犯我的个人**1她猛地站起来,道。

她和霍漱清之间的通话频繁,要是让他们找到了那个号码,找到了霍漱清,不——

“你现在是嫌犯,你的所有信息都不再享有法律的保护!你,应该明白!好了,你继续好好想吧,想清楚了再找我们。”调查员起身,拿着她的手机和材料往门口走。

完了,苏凡坐不住了,她该怎么办?要是他们发现了她和霍漱清的事——

尽管那是过去式了,可是,她不能让他们知道!

到了此时,真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苏凡坐在椅子,端着水杯子静静喝水,开始在脑子里过电影,思考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及可能留下的可以给她思考的线索。

另一侧的观察室里,年男人透过玻璃看着审讯室里面的苏凡,对一旁的年轻男人道:“她还真是很镇定!”

“是,我以为她会害怕的一下子把什么都说了。”年轻男人道。

“看来我们的情报有误!”年男人说完,拿起桌的座机拨了个号码,“是的,她什么都不说,还试图从我们这里找破绽!这个女人,不是看起来那么蠢!”

“还有人到了你们那里不交代的吗?”电话里的声音很严厉。

“您放心,过了今晚,让她把什么都说出来!女人,毕竟是女人!”年男人道。

“既然她没你们想象的蠢,那你们最好用点非常手段,尽快从她的口里把别人撬出来,这件事不能拖太久,否则不好控制了。”电话里的人说。

“是的,我明白!”年男人说完,挂了电话,对房间里几个调查员说,“从现在开始,不许给她喝水,不许让她厕所,不许让她睡觉,你们都好好盯着。”

“队长,我觉得是不是让她和外面打个电话?现在她应该会想给她的同伙通风报信——”刚刚从审讯室出来的年轻男人对年男人说。

“你的意思是欲擒故纵?让后面的人自己主动跳出来?”年男人问。

“是,这样的话,不是很省事吗?”年轻男人道。

“不用这样费心了,电话号码已经查到了。”观察室里一个灰色衬衫的年轻男人把一份通话记录打印出来递给“队长”。

“这两个号码,是半年来和她通话最频繁的,我查过了,一个是云城大学的一个老师的号码,这个老师和她是朋友。另一个——”灰衣男人道。

“另一个查不下去?”队长问。

灰衣男人点头,道:“反向跟踪另一个号码,发现这个号码只和嫌犯一个人有联系,很有可能是我们要找的人1

队长点着那个号码,拿着通话记录走出了观察室。

苏凡静静坐着,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完全落入了别人的监视,而她,即将面临着更加想象不到的严酷遭遇。

这个世,从来都没有不透风的墙!

在苏凡被抓走的当天晚,霍漱清接到了一个电话。

“霍市长,我们局里今天从市政府带走了一个人,是蒋超的人去执行任务的,我这边一个人都没有动,人被抓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抓也不知道。我到现在都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一个男人在电话里说。

霍漱清没有明白,市安全局的孙华为什么突然给他打电话,市政府的人被抓,的确是要跟他说,可是没必要这么紧急——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邵因?

“你接着说。”霍漱清道。

“我派人去想办法打听消息,刚刚才听说被抓的那个人是外事办的一个副科长,姓苏的——”孙华说道,霍漱清手里的水杯子,一下子掉在地板,水洒了一地。

“我听说那个人和冯秘书来往较多,所以——”孙华说道。

霍漱清的双眉,紧紧锁着。

苏凡?怎么会被他们抓到苏凡?

霍漱清敛定心神,坐在椅子,问:“什么罪名,还不知道吗?”

“说是涉嫌泄密,具体是怎样的,还没了解清楚。”孙华道。

涉密?真亏他们能找到这样的借口!

霍漱清心想,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从苏凡身入手?是想从苏凡这里来突破冯继海,还是直接指向他?

“你盯紧这件事,有什么情况,不管什么时候,随时跟我汇报1霍漱清道。

“是,我知道,霍市长。”孙华应道,想了想,却说,“霍市长,听说他们审了一晚那个苏科长都没开口承认,估计,今天晚,可能会麻烦一些。她是个女人,怕是——”

孙华的言下之意是,苏凡是女人,估计很难扛得住这样的车轮审讯,而且,还是晚——

霍漱清的心,砰砰乱跳个不停。

怎么办?苏凡刚刚才流产没几天,都没好好休息去班,她的身体本来弱,这么一折腾——而且,到了安全局那里,算身体强壮的男人都撑不下来,何况她一个弱女子?

这帮混蛋!

“我知道了!你尽快想办法查出关押苏凡的地点!其他的,你知道该怎么做1霍漱清道。

孙华应声,霍漱清那边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嘀嘀声,孙华猛地想起来,他好像从没跟霍市长说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怎么霍市长一下子说了名字?苏凡?好像,好像差不多是个名字!

难道说,那些人这次是想借着这个女人来整霍市长?糟了,蒋超那个人审问起来,可是,根本不讲手段的!如果那个女人扛不住,说了对霍市长不利的话——

泄密,这可不是个轻罪名,算不能把霍市长拉下马,可是,涉嫌泄密的话,对霍市长将来也是极为不利的!

孙华捏着手机,在地板走来走去。

那个女人究竟能不能扛得住呢?孙华担心不已。

霍漱清坐在椅子,紧紧闭眼。他不敢想象苏凡现在经历着什么,他的小丫头,因为他的缘故——

思考片刻,霍漱清给市安全局局长聂明山打了过去。

“你们到底搞什么飞机?从市政府抓人,事前不通报事后不汇报,你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了?”电话一拨通,霍漱清根本没有给对方开口的机会,直接劈头盖脸一通骂。

聂明山愣了片刻,等霍漱清那边说完,他赶紧说:“霍市长,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想等到查清——”

“查清?你们是打算怎么查清?动不动来市政府抓人,你们是不是想学一学组织条例?”霍漱清道。

聂明山听出市长很生气,忙说:“霍市长,我是准备明天向您汇报调查情况,现在已经有些进展——”

“聂明山,我不管你什么进展什么案件,我告诉你,一个小时之后,立刻把人给我放回来,你们要是继续扣押,不要怪我姓霍的翻脸不认人!”霍漱清说完,摁掉了电话。

聂明山从未见过霍漱清如此发怒,不禁心怀疑,是不是秦副市长的猜测没有错,这个苏凡其实不是冯继海的关系,而是霍市长的?可是,不管怎样,那个女人是不能在他手下扣着了,要不然霍漱清这边交代不了。得想办法!

挂了和聂明山的电话,霍漱清静静坐着,陷入了深思。

如果赵启明他们是针对着他来的,那么,他们不会这么容易把苏凡放了,要是不从苏凡那里得到他们想要的,是绝对不会放人。那么现在,他跟聂明山施压了,聂明山会怎么做?

对于霍漱清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苏凡解救出来,他担心那些人为了邀功,会不择手段对付苏凡,她——不管她能不能承受,他都不能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想了想,霍漱清的电话直接打到了省安全局刘丛局长那里,希望省安全局可以直接插手把苏凡接过去。到了刘丛那里,算是他们要查案,苏凡也不会受什么伤。

“嗯,既然如此,那我打电话派人去接。你别太担心,如果没什么大问题,不会出什么事的!”刘丛对霍漱清说。

“那我先谢谢你了!这个聂明山,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来市政府抓人,一个招呼都不打,以后我市政府的工作人员要是凭空消失了,是不是都要去他那里找?我怎么向人家的家属交代?”霍漱清道。

“是,是,这个老聂,真是做事太鲁莽,我这给他打电话,好好批评他!”刘丛道。

挂了电话,刘丛给聂明山打了过去,可是,话还没说完,聂明山对刘丛说:“刘局长,这次的泄密案件,霍市长的秘书很有可能也被牵涉其,您现在因为霍市长的电话让我把嫌犯和案件交,我担心对您不利!请您再给我两天时间,后天晚之前要是再没有结果,我一定会亲自把案件交到您那里1

安全局是有纪律的,地方党政领导不得干涉安全局办案,聂明山现在是抓着这一点来要挟刘丛。要是让聂明山把刘丛违反纪律这件事报去,刘丛也是不好过的。

可是,刘丛不能不给霍漱清一个交代。

第一百四十四章绝对不能牵连他

“明天一大早你去给霍市长做汇报,而且,对待市政府的那个工作人员,你们要注意工作方法。 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拿你是问!”刘丛道。

“刘局长放心,我已经叮嘱过下面的人了。”聂明山道。

霍漱清的心,忐忑不安,他想到聂明山可能会拒绝刘丛的要求,那么,拒绝之后该怎么办?他怎么做才能把苏凡尽快救出来?

待在安全局秘密审讯点的苏凡,这个时候——

尽管得到局长的命令要尽快从苏凡口拿到口供,可是,他们不能用任何的刑罚。对方是个女人,要是有什么问题,谁都吃不了兜着走。蒋超想了好久,决定用冷暴力,也是关着苏凡,不让喝水不让睡觉不让厕所,然后用车轮战来审讯。蒋超坚信,一个女嫌犯,在这样的压力下,不出48小时,绝对会变得乖乖的,让说什么说什么。

于是,从这一晚开始,苏凡被他们使用这样的方式来审讯了。

一次又一次,他们问她是受到谁的指使盗取guo jiā ji mi,可是,她始终坚持自己并没有做那件事。每隔三个小时,审讯人员换一拨。她看不到时间,可是生物钟会提醒她大致到了什么时间。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故意的,还是什么,他们在她面前喝水,这让她很受ci ji。ci ji的是,她想厕所,看着这些人喝水,她想去厕所。她提出来,他们不同意,说什么“你老老实实交代问题,交代完了再说”。

真够狠的!

苏凡忍着,却怎么都忍不住。

她可以不喝水,可以不睡觉,可是不能不厕所啊!这怎么憋得住?

先礼后兵,既然礼貌不行,那来点浑的!

“不让我去厕所,能不能请你们转过身去,我在这里方便?要是你们不嫌脏,我不怕丢人1苏凡硬着头皮,似笑非笑地说。

审讯人员全都愣住了,没想到这个看似弱的女人,竟然能这样,这样不要脸!

“怎么?你们这是要参观吗?”苏凡搬着椅子到了墙角,把椅子放倒,看来是有要在审讯室里方便的架势了。

调查员们互相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以前带来审讯的,算不让厕所也没有人想到这种办法。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再坚持一下,我去请示一下!”其一名调查员和同伴商量完,起身走出了审讯室。

旁边的房间里,蒋超一直在观察着里面的情况。当调查员进来的时候,蒋超道:“派个人陪她去。”

“可是,队长——”观察室里一个调查员道。

“盯紧她,不能让她发现任何动向,不能让别的人发现她1蒋超说完,前来请示的人出去了。

果然,苏凡被两名女工作人员陪着去了女洗手间。

对于苏凡来说,尽管只是一次去厕所的机会,她也算是取得了成功。可是,想一想自己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来取得这样的结果,泪水从眼里流了出来。

这些人是想要她说出冯继海,说出霍漱清,她听出来了。可是,她怎么能把他牵扯进去?冤枉她一个人够了,再让这些混蛋来陷害他?她绝对不能容忍!

那么,接下来给怎么办呢,苏凡?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想办法,她觉得自己应该把现在的消息传递给霍漱清,让他不要救她,不要管她。那些人等着他来救她呢!现在他们没有任何证据把他拉进来,可是,一旦他出手救她了,不直接掉进这些坏蛋设的圈套吗?

问题是,她该怎么把消息传出去?她连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哪里都不知道,怎么给他传口讯?最关键的是,这里面的人,究竟有没有他的人?如果没有,她传消息不是找死吗?嫌人家没证据主动给人家啊!

苏凡想来想去,决定不让霍漱清知道这件事,他不知道是最好的。不管事情最后变成怎样,至少他能安然无恙。

想起霍漱清,苏凡会想起孙蔓,像孙蔓那么强干的女人,一定可以轻松化解现在的困境,而不像她,在这里想来想去,自己连个主意都没有。这样的自己,哪有一点配得他?真是没用,苏凡,你除了害他,还会干什么?不能,这次,你算是把自己搭,也不能让他受到半分的骚扰。何况,也不至于会让你把自己搭,这是法制社会,涉及这么重大的案件,安全局不会随便找个人顶罪的,他们一定会查清真相。

既然他们能查到真相,那么,你坚持下去,坚持到那一天。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或许是最好的选择。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会被他们抓住把柄的。而且,算他们激你,你也要忍住,当什么都没听见!

对,忍!苏凡,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记住,你不能把他们引到霍漱清那里,绝对不能!

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苏凡两脚轻松地跟着调查员来到审讯室。

回去的路,她向外面看了一眼,厚厚的玻璃层似乎很难阻挡星辰的光亮。

是呀,苏凡,没有什么可以打垮你的!

等这次苏凡回到了审讯室,调查员发现她紧闭嘴巴,一言不发,不光是一言不发,甚至他们问话她都好像没听见一样,情况一直这么持续着。

蒋超疑惑不解,难道刚刚苏凡出去厕所的时候接到了霍漱清的指示,让她不要开口?不对呀,刚刚明明没有人和她接头。难道是有什么人混进来了?应该不会!

嘴唇越来越干,房间里温度也不低,苏凡感觉胃里面都的水分都开始蒸发了。她想要杯水喝,可是人家不给。不给不给吧,忍着。

审讯持续不断地进行,苏凡好像耳朵被堵了一样,根本不理会,一直在那里坐着。

过了凌晨的时候,最是困意缠绕,可她坚持着。看来这些人是不会让她睡觉的,她什么都别提,忍着好。

长夜漫漫,对于每个人来说都不那么好受。

霍漱清接到刘丛的电话,说他会想办法安排,让云城市政府方面及时了解案情的进展。

刘丛告诉霍漱清,说苏凡是牵扯到了涉密案件,具体的情况,明天聂明山会去跟他汇报。

涉密?真亏他们能想到这一点!

不管是因为什么缘由,霍漱清都相信苏凡的无辜,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那样的一个小女人性格的丫头,能做什么让安全局的人盯?越是这么想,霍漱清的内心越是难受,他觉得苏凡很有可能是因为他才出了事!

为什么要让安全局介入呢?一定是赵启明私生子的案件让赵启明觉得云城市公安局并不是铜板一块,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而安全局不一样,他霍漱清想插手还没那么容易。

既然赵启明拿苏凡这里下手,他也要动手了,主动的进攻是最好的防守,想要保证苏凡平安,他得拿住赵启明的七寸,绝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这一夜,霍漱清思考了许多,想来想去,决定从云城市公安局入手。次赵启明那个私生子的案子一直拖到了现在才被检察院提请到了fǎ yuàn申请排期,可是,那件案子的侦办过程,暴露出了公安局内部的许多问题。原本案件调查受到阻碍是因为云城市公安局金局长,而姓金的是赵启明掌控云城市政局的一个关键性棋子,简直是到了为虎作伥的地步。

好,既然赵启明要从苏凡的身入手来对付他霍漱清,他抓住云城市公安局来打。

凌晨五点的时候,云城市公安局副局长廖静生接到霍漱清电话,来到了霍漱清的一个隐秘住处,和霍漱清商议这件事。

天,亮了,霍漱清坐在车里看着外面那鱼肚白的天空,想起苏凡昨夜的遭遇心痛不已。

到了办公室,市安全局的聂明山局长老早来了霍漱清这里报告案情,霍漱清这才了解了全部的过程。可是,这些证据,一听是他们做的,事情不会那么巧!

等聂明山走了,冯继海进来了,提醒霍漱清今天的行程安排。

“你看看这个——”霍漱清指着桌子聂明山刚刚送来的案件报告,冯继海赶紧拿起来看了,越看他的心里越慌!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苏凡被抓到了安全局,还不知道——

“小冯,你派人在外事办内部小心调查,是谁参与了苏凡的案子1霍漱清道。

冯继海的心,也悬在胸腔里,苏凡被陷害,麻烦的是霍市长,可是——

想了想,冯继海小心地说:“霍市长,苏科长这件事,您要多多小心。要是让对方因此直接抓到了您的弱点,算这一次平安把苏科长救出来,还是会留下后患1

霍漱清看着办公桌对面站着的冯继海,没说话。

冯继海继续说:“您以市长身份出面了解事情的进展和经过是应该的,可是,要是过了正常的度,让他们嗅到了里面的不寻常,牵连了您的话——”

霍漱清想了想,道:“你考虑的很对,我,的确是有点——”

第一百四十五章事情有点麻烦

有点关心过头了!

“霍市长,不如这样——”冯继海道,“市政府里很多人都知道我和苏科长来往多,现在她出了事,我理所应该去关注调查。 不如您静观其变,我在市府里调查,出了什么事,到了我这里也挡住了,不会蔓延到您的身。您说呢?”

霍漱清陷入深思,冯继海说的很对,苏凡被抓是因为他,现在那帮人只是在怀疑,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而且,从刚刚聂明山的样子来看,苏凡昨晚应该是什么都没说。在这个时候,他霍漱清要是关心太多,反倒会让苏凡的境况难过,从而让那帮人确定苏凡是他的软肋!

“那交给你了,小冯,不过,这件事绝对不会是外事办内部那么简单。你好好查,凡是涉及到这次事件的人,一个都不能留,明白吗?”霍漱清道。

市政府是他的地盘,可他在他的地盘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算个什么市长?

于是,霍漱清很公式化地了解一件市政府工作人员的涉案,了解过了继续自己的日常工作,并没有任何的特别。而今天是周五,明天孙蔓从京城飞过来了,他还要和孙蔓谈离婚的事,可是眼下,苏凡的平安离婚更重要,他要把苏凡好好的救出来。

与此同时,围绕着云城市公安局的一场飓风,已经形成,马要开始发挥威力。

苏凡的突然消失,对于另一个人来说是件不能理解的事,这个人是曾泉!

这两天,他和苏凡虽然没有像是关系很亲密的、连午饭都在一起吃的同事一样,可是下班之后总是会一起去逛逛聊聊,甚至看个电影什么的。曾泉想不通,苏凡一声不吭走了,而且,她的办公桌还放着她的包包,到底怎么回事?

在苏凡被带走的那天下班的时候,曾泉去了她的办公室拿走了她的包。他给苏凡打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强烈的不安在他的脑海里旋转。

苏凡,她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是,如果是意外,为什么处里的领导连过问一下都没有?越来越不安的曾泉,开始了寻找苏凡的历程。

为了确定苏凡是不是突然被她的朋友约走了,曾泉从苏凡的通话记录里找到了另一个经常联系的号码,那是邵芮雪的号码。稳妥期间,曾泉先去江城大学找了邵芮雪,问她有没有见到苏凡。

邵芮雪一脸惊愕地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位高大帅气的小伙,好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看来她没来找你,那你知道她平时还会去找谁吗?”曾泉看了邵芮雪一眼,心里很是不耐烦,道。

“小凡,小凡她出了什么事吗?”邵芮雪赶紧问。

“没事,我是想找她借东西,她明明答应下班给我的,我现在着急用,却找不到人。”曾泉道,“她会不会是家里有什么事回家了?”

邵芮雪赶紧掏出手机给苏凡家里打了过去,问家里最近怎么样,苏凡的父亲说家里没什么事,子杰回来了什么的。

既然连那个麻烦精苏子杰都回家去了,那苏凡家里是真的没什么事情了。

“哦,那我明白了,谢谢你了,回见!”曾泉说完,要把车掉头准备离开。

“不对,你跑来找我问小凡的下落,你真的只是——”邵芮雪想想觉得不对劲,虽然曾泉给她看了苏凡的包包,可这个人看着那么冷漠——

“放心,我不会害她的!”曾泉说完,开着车子离开了云城大学的校园。

接下来,该去哪里找?

苏凡会去的所有地方,曾泉凭借着自己的记忆都找了个遍,甚至连苏凡住的地方都去了,可那里看不出任何的状况。越是这样平静,他越是害怕!

到了晚九点,苏凡的电话还是打不通,曾泉实在按捺不住,拨出了那位大人物的专用号码。

到江宁省以来,曾泉从未探访过那位大人物,尽管那位是父亲临行前嘱托过的人,可是曾泉一直是平安顺利,也没有什么需要去找那位帮忙的。而且,最关键的是,那位是父亲班底里新晋的人员——

没办法,为了苏凡,只有豁出去了。

在曾泉的世界里,一个人突然消失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苏凡是下午被带走的,距离现在已经六七个小时了。必须要尽快去寻找她的下落,否则——

“姚省长,您好,我是曾泉1曾泉道,“我有件急事要找您1

毕竟这不是他曾泉熟悉的地方,办事还是要找本地的人,哪怕姚省长在江宁省被挤压地不行,好歹他是省长。

姚省长纳闷这位太子爷怎么突然来找他了,便给他说了个地址,曾泉立刻赶了过去。

见了姚省长,曾泉把来意直接说了,请姚省长帮他打听苏凡的下落。姚省长当场打电话了,曾泉耐心地等着。

等霍漱清得到消息的时候,曾泉也从姚省长这里得知苏凡被云城市安全局带走的消息。

曾泉压根没想到,苏凡怎么被带到那里去了?

“姚省长,这个人,她是我的好朋友,您能不能帮我——”曾泉道。

“这件事,我会尽全力,你别担心!”姚省长劝道。

可是,曾泉心里并不安宁,既然姚省长出面了,那他做要好,毕竟他是个外来人。现在,他要从外事办内部找到那个陷害并出卖苏凡的人,会是谁呢?高岚?还是另外三个可以接触到件的人?

从曾泉那紧张的样子,姚省长已经猜出这个被曾泉称为是朋友的女人和他的关系。

“请帮我接触到案件的卷宗1曾泉道。

“我给刘局长安排,你先回去等消息。”姚省长道。

曾泉只好回去了,有了姚省长的帮忙,应该会好点。

第二天早,曾泉先去了办公室,有同事不见了,大家应该是会有反应的,而他现在要从各种细枝末节来寻找证据。

午十点多,曾泉接到了姚省长的电话,说事情有点麻烦。

“我等会儿要去云城心剪彩,你去那边等我,我会让小张给你安排。”姚省长道。

事情有点麻烦?有多麻烦?

挂了电话,曾泉看见了高岚和以往一样面带着高傲的笑容走在走廊里,心里不禁生出一股厌恶。

“嘿,高美女1他走前,打了个招呼。

“你是在跟我打招呼吗,曾泉?我没记错的话,这是第一次吧!”高岚笑道。

“高美女能和我说句话,可是三生有幸1曾泉笑着说。

“讨厌啊你,嘴巴这么甜!”高岚道,说着,她凑近曾泉,低声道,“怎么,看不见你的小可人,这眼睛里有我了?”

“苏科长出差了?”曾泉问道。

“我怎么知道?苏科长可是来头很大的人物,来还是走,我们谁搞得清楚呢?”高岚道。

“可是,她不在了,你倒是很高兴啊1曾泉道。

“说这种话,真叫人高兴不起来!”高岚笑着说。

“高岚,你知道你这个人,有多讨厌吗?”曾泉冷冷笑道。

“有人也很讨厌你,知道吗?看在我们同事一场的份,我善意提醒你一句,郑翰可是不会轻易放弃苏凡的,你有胆量和他竞争吗?”高岚道。

“郑翰?”曾泉眼睛微微一眯,道,“他不是要结婚了?还搞这种把戏?”

“没办法,你们男人啊,占有欲是强,自己得不到的,也不会让别人得到。好自为之吧!”高岚轻轻拍拍曾泉的肩,说完,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曾泉看着高岚的背影,默不作声。

高岚扭头看了曾泉一眼,笑着走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没有人,她反锁了门,在里面拨了个电话。

“是我,苏凡在那边怎么样了?可别让她再回来了!”高岚嗲声道。

“现在事情有些棘手了,你别管了,要是有人来找你问话,可别乱说,让他们把注意力放到你身的话,老爷子也不会保你的。”电话里的人说。

“我知道了。”高岚挂了电话,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苏凡啊苏凡,我怎么会让你活着回来呢?进了那个地方,你还想回来?哼!你可不能怪我,谁让你这么讨人厌呢!

曾泉跟科长请了个假,赶紧去了云城心,姚省长的秘书专门等着他,把他带到了姚省长的休息室。因为等会儿剪彩完了这边还要举行一场艺演出,在演出之前,姚省长会在休息室里稍作休息。

从休息室里走出来,曾泉却在走廊里碰见了冯继海,冯继海没注意到他,在那边低声打电话。

没一会儿,姚省长来到了休息室,曾泉赶紧起身迎去。

“姚省长,究竟出了什么意外?”曾泉忙问。

“这个——”姚省长示意他坐下,道,“我仔细了解过了,这件事,怕是针对云城市市长霍漱清的!去抓人的,是市委书记赵启明的人,省安全局的刘局长跟我说,昨晚霍漱清很生气,跟他打电话了,嘴说是市政府工作人员被抓怎么怎么的,总归感觉有些不正常。”

霍漱清?

曾泉的脑子里,立刻想起苏凡那个联系电话,那个无法追查的号码。莫非那个人是霍漱清?

“苏凡只是个普通工作人员,算是要对付霍市长,也不至于诬陷她啊1曾泉道。

姚省长摇摇头,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丛铁男也跟刘丛打电话了,说了那件事。你想想,一个普通的市政府工作人员的泄密问题,让这么多人关注,难道不是有大章吗?”

曾泉知道江宁省这一堆人关系复杂——不过,全国哪个地方不是这样呢?

“您说这里面怎么回事?”曾泉毕竟对江宁省的情况了解不是很清楚,便问。

姚省长喝了口水,开始把自己了解的情况说给曾泉。

第一百四十六章几个男人是有情义的

曾泉没想到这件事里牵扯了这么多的利益,姚省长这么说,也是不愿牵扯其的意思吧!

霍漱清和赵启明的争斗,哪一次都不是单纯的他们两个在斗,云城这么一个重要的地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层的注意,像市长市委书记之间的暗流汹涌,怎么会不牵扯到层?

姚省长的意思,很明确了,他是不愿插手这件事,可是,即便不愿意,却还是对曾泉说:“这件事很难办,不过,你也别担心,我跟刘丛交待过了,你要是想去那边看看,他会给你安排。 ”

难道这样放着苏凡不管吗?

曾泉不确定,和苏凡通话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霍漱清。如果霍漱清这次是为了救苏凡而挑起了和赵启明之间的斗争,那么,这个男人还算是有情义的。可是,官场的男人,哪有几个是讲情义的?讲情义的人,老早被整死了,还能活到现在当市长?像他爸那样的男人——

不想了不想了,他曾泉从来都不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的人,与其等待别人出手,还不如自己去拼。

“那我现在想去看看她,能安排吗?”曾泉道。

姚省长看了秘书一眼,道:“让小陈先给刘丛打个电话,你们约好了再过去。”于是,曾泉便坐在一旁喝着水,等着陈秘书那边的电话挂断。

“你自己过去?”姚省长跟曾泉说完,问道。

“嗯,谢谢您1曾泉握手道,说完走出了休息室。

等曾泉走了,姚省长想了想,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是我,您好???嗯嗯,一切都好???您放心,他在这里干的很不错,前几天还去救灾了???是这样的,现在有件事,不知道您的意下如何???”姚省长对电话那边的人说。

“这孩子,知道添乱1电话那边的人说。

“没有没有,年轻人,热血一点也是正常的。只是,这件事——”姚省长道。

“你别管了,何必插手进去呢?”电话那边的人说这,姚省长心里也有了数,反正他本来不愿意插手那两方的争斗,只等着两败俱伤,可毕竟曾泉是太子爷,找到了他的门来求助,他不想帮忙,可还不能让自己落下埋怨,那把这件事通报给那位,这样也表明了他的心意,也说明了他的难处。

然而,曾泉开着车还没到省安全局,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在电话里,父亲狠狠批评了他,可是,曾泉根本不听。

“你到底要干什么?别人都不愿意碰的雷,你偏要去碰,你这样浮躁,将来还能成什么事?”父亲道。

“爸,既然你们都有顾虑,那你们谁都别管,我一个人也能救得出她!”曾泉道。

“你这混小子,为了个女人——”父亲怒了。

“不管您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如果您还要说阻止我的话,那不要再说了,我要去看她了!”曾泉说完,主动挂断了父亲的电话。

“这个混小子1父亲怒道。

儿子的脾气,父亲最是了解。曾首长知道,自己是拦不住儿子了,可是,儿子只要开始行动,江宁省的那些人很快会知道曾泉是何许人,他们会以为是他的意思——

在父亲这么想的时候,曾泉打电话过来。

“爸,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曾泉把车停在路边,对父亲道。

“还有呢?”父亲问。

“可是,我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错。”曾泉道。

“哼,你还有理了!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让你连你老子都敢顶?”父亲问。

“反正我说什么您都不会信——”曾泉说。

“那你干嘛还给我打电话?”父亲问。

“爸,这件事我想过了,江宁省的几方势力,长期都不能分出个谁胜谁负,这样僵持不下的局面,对于姓姚的是最有利的——”曾泉道。

父亲饶有兴致地问了句“为什么呢?他明明是最弱的一个。”

“您说的对,他是最弱的一个,可是他的手掌握着的资源,是丛铁男不能的。现在的江宁省,覃春明的势力最强,丛铁男已经是日薄西山,姓姚的想要脱颖而出,必须联合其的一方。如果联合丛铁男,姓姚的不一定会赢,可是,如果先联合了覃春明来搬倒丛铁男的势力,对姓姚的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对您来说也是最好的。”曾泉认真地说。

父亲微眯着眼,好像看见了儿子自信的神采。

“继续说——”父亲道。

“过了今年,覃春明第一个任期结束了,他最多在江宁省待五年。只要清除了丛铁男的势力,五年之后,等覃春明调离——只要姓姚的留任江宁,江宁省是姓姚的天下,那个时候的局面,不是您最想看到的吗?”曾泉道。

父亲淡淡笑了,道:“还有呢?”

“所以,您要支持姓姚的和覃春明结盟,早日清除丛铁男的影响。联合强者消灭弱者,再把弱者的力量收入自己麾下,这样的话,姓姚的在将来的五年,才有力量制衡覃春明。”曾泉接着说道。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父亲道。

“可是,姓姚的这个人,不够光明磊落,自己的小算盘太多,怕他将来得了势,也不见得会完全听您的。”曾泉道。

曾首长惊讶于儿子如此敏锐的判断,看来,这小子去江宁这短短的几个月,也历练了不少。

“你这是为了满足你的私心,才跟我说这些的吧1父亲道。

曾泉沉默片刻,认真地说:“爸,我必须要救出她!”

“如果这是你的心愿,我会成全你。可是,我不会立刻出手,等到时机到了,姚省长会帮你的。”父亲道。

“谢谢爸!”曾泉忙说。

“不过,我也有条件1父亲严肃地说,“如果你能答应这个条件,我会保证让那个人尽快自由1

“什么条件?”曾泉知道,跟父亲开口,从来都不会得到免费的帮助。不过,这么多年了,他已经习惯了父亲这样,也能猜得出父亲的条件是什么,那些条件,他都承担得起,今天,他觉得也是同样!

然而,当曾泉亲耳听到父亲的条件时,曾泉觉得身体里有股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你要是答应了,我们成交!”父亲道。

这么做,值得吗?曾泉心想。

“我要先去看看她再决定!”曾泉道。

“好,等你决定了,再给我打电话1父亲说完,挂了电话。

曾泉愣愣地坐在车里。

路边的步行道,来来去去的年轻男女,让他想起了自己和苏凡去逛街的情形,想起两个人说说笑笑轻松的样子,那一切,好像是昨天——

为了苏凡这样一个才相处了没几天的女孩子,他值得答应父亲的那个条件吗?在他的生命力,苏凡这样的人,又算的了什么呢?也许,是因为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候遇见了她,才会觉得她如此特别!

那么,值得吗?

曾泉发动了车子,来到了省安全局。

刘丛亲自接见了他,并派自己的亲信带着曾泉一起去见苏凡。审讯苏凡的地方,刘丛已经知道了,并跟聂明山说他会派人过去参与审讯,了解案情,让聂明山全面配合。

尽管不愿让面插手这件案子,可是,他没有权利阻止级派人来了解案情的进展。于是,曾泉混进了刘丛派出去的调查组。

在这天晚,云城市公安局在全市范围内开始了突袭,专门针对黄赌毒。局长金勇华这几日正在外省交流参观,得到消息时,以廖静生为首的公安干警已经开始了全市的突击检查。经过一夜的突袭,取得了不小的战果,而这场突袭活动,绝对没有进行一天停止。次日,廖静生以市局书记兼副局长的身份召开全局大会,动员全局干警乘胜追击,将黄赌毒清扫出云城市。

话是这么说,动员大会是这么开,可是,金勇华气坏了,廖静生这哪里是在扫黄赌毒,完全是在冲着他来,在挖他的根底。而这,正是霍漱清的计划。如果说赵启明是一只狼狗,那么,金勇华是这只狼狗嘴里最尖利的一颗牙,赵启明总是在用这颗牙撕咬那些看不下去的人。

云城市公安局的行动,在省厅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廖静生将战况报省厅,省厅立即做出了批示,对云城市公安局做出了嘉奖!金勇华赶来的时候,廖静生的手已经充分掌握了他身为黄赌毒势力保护伞的证据。不过,这是后话了。

曾泉来到秘密地点检查苏凡案件的进展,先是看到了那些秘密卷宗,他没想到,苏凡竟然是被这样愚蠢的一个陷阱给害了。而现在,挖井的人,似乎有些眉目了。

当他看见了在审讯室正襟危坐,一动不动的苏凡的时候,曾泉的鼻头,突然涌出一股酸涩。

怎么一晚的工夫她这样憔悴了?虽然从表面看不到她是不是有伤,可曾泉心里觉得不妙。

“云城市安全局的审讯人员有没有对你使用非法审讯手段?”曾泉突然问了句,审讯室里的人都看着她。

一直冷冷坐着的苏凡,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一刻,瞳孔突然亮了。

尽管他戴着她并不熟悉的眼镜,可是这个声音没有错,绝对是他!是曾泉!可是,他怎么会来这里?他怎么——

苏凡的心,猛地因为曾泉的到来而跃动了起来。

见到了自己熟悉的人,终于,终于见到了一个熟悉的——

不对,曾泉为什么会在这些人当?他,他是不是安全局的人,只不过是一直在伪装身份?

真是可悲,连夜不停的审讯,全身的疲惫让苏凡失去了缜密的思考能力,她不敢相信曾泉,那个和她一起下乡的曾泉会为了她而来到这样的一个地方,算是他有心,他也绝对办不到。那么,他为什么在这里?

站在观察室玻璃面前的蒋超,微微侧头对身边的人说了句“这个是新来的吗?”

“刚刚检查他的证件,是新的1下属答道。

新来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不如我们近水楼台?

苏凡真想说,你来这里干什么?赶紧走啊!

可是,她不能说,那么一说的话,曾泉不暴露了吗?他现在一看是没有被人发现的。

她笑了笑,抬头望着他,道:“我很好,只是,”她收住笑容,“我没有做过的事,我绝对不会承认,而且,我也不会平白无故拖别人下水!”

苏凡希望曾泉能明白她的意思,明白这些人是要让她供出霍漱清。

“我们是看证据的,你要是没有做过,我们不会冤枉你!”曾泉说着,目光定在她的身。

“谢谢1她笑笑,低着头拿着手里的一支笔不停地转着,这是她唯一能被允许做的事了。

这时,和曾泉一起来的省安全局的巡视员问苏凡其他的问题,苏凡一一回答了,曾泉看着她时不时地吸嘴唇,这才意识到她的声音是沙哑的。

这帮混蛋,连水都不给她喝吗?

“来,喝口水!”他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

苏凡的鼻腔里,充斥着想哭的冲动,可她还是忍住了,端起水杯子,用手指蘸了一点水,涂在嘴唇。曾泉不懂她为什么不喝,问了句“你担心我在水里放药?”

她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笑笑,道:“喝了水要厕所,会给大家添麻烦的。”

什么?难道厕所都不让去——

曾泉强压着内心的愤怒,脸还是很平静,淡淡笑了下,走开了。

必须要尽快把苏凡从这里救出去!

曾泉的到来,给绝望的苏凡带了无尽的力量。可是,在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愿望,那是霍漱清千万别被那些人拉下水。不过,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他们想拉霍漱清,好像也没什么办法,唯一指望的是她的口供。只要她什么都不说,他不会有问题。他们总不能刑讯逼供吧?算刑讯逼供,她也不怕,有什么扛不住的?

然而,曾泉的到来,让云城市方面感觉到了压力,如果省局坚持将案件转移,他们是没有办法的。所以,必须要从苏凡的口撬出来他们需要的口供。

于是,在曾泉所乘的车离开之后不到半小时,苏凡经历了人生最为黑暗的五个小时!

接到曾首长电话的姚省长,决定通过安全局方面来插手此事,让刘丛把案件直接调到省局。可是,云城市局方面拖了五个小时。

“还是什么都没说?”秦章接到聂明山的电话,彻底惊呆了。

“对不起,秦市长,我已经,没办法了。现在案子到了刘丛手里,这案子完了。”聂明山道。

“你们不是把案子都坐实了吗?他们还能翻过来?”秦章道。

“这世哪有铁案?”聂明山道,“秦市长,您不是要让那女的把霍漱清给拖下水吗?干嘛还要把她赶尽杀绝?”

“干嘛?还不是老爷子的命令?为了他家那位大小姐,什么都做得出来!那苏凡,要怪怪郑翰喜欢她,唉!”秦章道。

秦章说的没错,只是苏凡根本不知道这些事。

当苏凡的案件移交省安全局之后,似乎一切都变了风向。而此时,霍漱清主导的针对云城市公安局的一次行动,正在火热进行。这让赵启明感觉到了危机,他命令金勇华立刻赶回云城,调整此次的行动,否则他金勇华自己大难临头了。

然而,金勇华赶回云城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事件的发展。云城市社会治安暴露出的问题,这一次都被揭了出来,而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正是金勇华。金勇华被免职,继而接受行政调查和法律审判,只是时间问题。

赵启明没想到,霍漱清竟然会针对云城市公安局下手,这一招围魏救赵的计策,很快立竿见影了。

金勇华赶回云城的当天,省安全局释放了苏凡,并对云城市安全局启动了行政问责,调查他们在审讯此案过程的每一个违法情节。

对于省安全局局长刘丛来说,云城市安全局的人事问题,也是心头的一根刺。这次他是强制将案件转移到了省里,即便如此,聂明山还是给他拖延了五个小时。

与此同时,市政府内部,以市政府mi shu cháng李阑牵头,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冯继海为主要领导的调查组,开始彻底追查云城市外事办内部的泄密事件。

三管齐下,当苏凡被释放的时候,云城市公安系统彻底翻了天,只是她根本不知道这一切的发生,都是源于她!

从省安全局的看守点放出来的那天,距离苏凡被抓走已经整整过了三天。

接到消息的曾泉,早早来到苏凡住的那间“牢房”的门外等着她。或许是受了刘丛局长的特别叮嘱,一名女警专门在房间里给苏凡化妆,小心地遮去她脸的伤。

“嘿——”她走出房门,看见了门对面靠墙站着的曾泉,便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嗯,我们,走吧!”他走过去,揽住她的肩,换换走向走廊的出口。

“你打算请我吃什么?”她笑笑,问。

“呃,本来想这几天发掘一个你感兴趣的地方,可是呢,找来找去觉得云城没一个符合的,所以呢——”他笑着,从裤兜里掏出两张机票,亮在她面前!

“这是——”她停下脚步,拿过机票,惊讶地看着他,“你有没有搞错啊,这么败家,跑去沪城?”

“当然啦!难得我们有件好事——而且,你没去过沪城吧?”他问。

她摇头。

“我带你开开眼去,看我对你不赖吧!”曾泉笑道。

苏凡笑了,没说话。

“我托人在那边给你联系了一个疗养院,先过去休息一阵子,现在云城乱成这样,待着也没意思。”他说,便按开了电梯。

“出什么事了吗?”她问。

“男人的事,你也不懂,反正都是些尔虞我诈。”他说着,看了一眼电梯里的数字。

那么,霍漱清现在,是不是也不安宁呢?

“哦,对了,你的手机,被他们弄坏了,我把卡给你搞到了,顺便讹了一款最新的手机给你。”他从车子的储物箱里掏出一个手机盒,递给她。

苏凡系好安全带,接过那个手机盒。

哇,不会吧,这么贵的——

“你真厉害,还有敲诈的本事?我那手机,连这个的零头都没有啊1苏凡叹道。

“我的本事还多着呢!”他笑笑,发动了车子,“我把你的旧卡装进去了,你试试看。”

“既然是你敲诈来的,那我不推辞了1苏凡笑了,习惯性地按出来一串数字,看了看,才反应过来是霍漱清的号码。

他,知道她出来了吗?

“谢谢你,曾泉,机票,还是退了吧1她轻声说。

“怎么?怕我把你卖了?”他问。

她深深地望着他。

原以为自己从那个地方出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是霍漱清,她甚至还想过见面后扑在他的怀里哭,可是——

以后,她不该打扰他的生活了,可是,她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再连累无辜的曾泉呢?

曾泉盯着她,好一会儿,视线都没有移开。

她若无其事地笑了下,道:“虽然我很想和你去,可是呢,我不能娇惯自己一时冲动让你破产1

他轻笑了,道:“那你不如养我后半辈子?”

“不要1她这句倒是很坚决。

曾泉一脸挫败,道:“别这么狠呀!好歹你假装答应我,再慢慢地拒绝我也行啊!你倒好,一下子能把人判了死刑。没看出来这么心狠的!”

“我不是心狠,我是怕自己养不起你。”苏凡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像你这样的男人,谁见谁躲1

他却哈哈笑了起来,发动了车子。

她不愿意去,他是不会勉强她的,看着旁边已经平静睡去的她,曾泉不可想象这短短的几天她都经历了什么!

她的手腕,还有淤血的痕迹,他小心地推起她的袖子,胳膊——

“嗡嗡”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下,接了电话。

“那个女人已经到手了!”对方道。

“好好招待招待她,完事之后你先走。”曾泉道,说完挂了电话。

她睡的很轻,这么一点点声音把她吵醒了。

“我想回家去睡,全身酸痛酸痛的。”她坐起身,揉着自己的肩,道。

“这话说的很有歧义啊!要是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咱们干什么了呢!”他嬉皮笑脸地看着她。

“我对你已经不能使用人类的语言了。”她叹了口气,道。

曾泉笑着,不说话。

“送我回家吧,我想好好休息了。”她说。

他深深望着她,本想说我有个好去处,却还是忍住没说。

“找个人照顾你吧!一个人别这么扛着了1他发动了车子,道。

“怎么,是想给我做媒了?”她歪着脑袋看着他,笑问。

“是呀,你觉得我怎么样?”他笑道,“正好近水楼台1

“不能这样开玩笑的,我要是缠了你怎么办?”她笑道。

“正合我意1他笑着说。

苏凡不语。

车子里陷入了一片安静。

“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尽量离那些是非远一些!”他突然很认真地说,苏凡看了一眼他的表情,那么严肃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你会把男人惯坏的

“嗯,以后,不会了。”她叹了口气,“被你一说,我突然好想嫁人了算了。”

“哦?为什么?难道你被我感动了?”他看了她一眼,笑问。

“我这个人太懒,要是结了婚的话,可以把一切都交给对方,最好连动脑子这种事都让他去——”她说。

“我不信,你不是这样的人。”他说道。

“我是什么样的人?”她含笑看着他,问道,“你这话说的好像跟我多熟一样!”

他笑了下,道:“你这个人,喜欢逞强!女人呢,还是柔弱一点更容易让男人有保护欲,更可爱一些。可你总是做一些超出你体力承受力的事——”他的笑容消失了,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这样会把男人惯坏的1

苏凡笑了,道:“要找到一个惯着我的男人,你知道有多难吗?所以啊,还是先把自己打造成无敌金身好了。”

他没有说话。

苏凡看着车窗外,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璀璨的绿色。这浓浓的绿色,看的她眼睛都有些疼了。

泪水,这么不期而至,从她的眼里流了出去。

这几天,不管经历怎样的疼痛,她都不会流一滴泪。流泪是软弱的表现,她绝对不能让那帮人看出她内心的软弱,哪怕她天生是个弱者,也要那些人面前表现的强大。只有强大的自己,才能击退那些无耻的敌人!

可是,为什么现在,现在来到这满目生命力的世界里,这样原形毕露了呢!

想他了,好想见到他啊!

眼里,突然多出一张纸巾,她愕然地扭头看着曾泉,忙接过纸巾,掩饰道:“好像突然不喜欢夏天了1

他却笑了下,没说话。

“你一定觉得我太矫情了吧!伤春悲秋的,那哪里是我能干的事1她叹道。

“傻丫头!”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和你这么亲近吗?”

她转过头看着他,道:“不会是我像你的什么前女友吧1

他笑笑,道:“非也非也,不过,你的确是让我觉得很熟悉!”

苏凡笑笑,不语。

“好了,不鬼扯了,我送你回家,然后,我还有事要办!本来想和你一起去沪城的,你不去了,那我,一个人去好了。”他说,“以后,见不到我的时候,可千万别想我!”

苏凡忍不住笑了,道:“你这么自恋,你女朋友知道吗?”

“你是第一个说我自恋的人,你知道行了!”他笑笑,道。

不知怎的,苏凡觉得曾泉的眼里,似乎有种说不出的东西,他看她的眼神,似乎,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她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情来思索这个问题。

车子,停在了她住的那幢公寓楼的楼门口,苏凡跟他道别,按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手臂却突然被他拉住了,她回头看着他。

然而,在回头这一刻,她的整个身体被他揽了回去,她睁大眼睛。

“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明白吗?要是有人欺负你给我打电话,我第一时间过去为你报仇!”他低声道。

苏凡愣住了,这家伙怎么——

“你,要去哪里了吗?”她问。

他松开她,双眼深深地望着她。

这张熟悉的面庞,仿佛让他看到了另一个人,或许,是这样的熟悉,让他不自主地走向了她,而最终,为了她,答应了父亲的条件!

值得吗?值得啊,怎么不值得呢!太值得了!

“嗯,要去出差,我在你的新手机输了个电话号码,要是有什么麻烦,不管什么时间,打斗可以打给我!”他说道。

尽管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知道他怎么回事,苏凡还是拥抱了他!

也许,他是自己生命里最为亲近的一个异性朋友!

“你是哆啦a梦吗?”她松开他,含笑问道。

他没有回答,只是再度将她拥入怀里。

苏凡并不知道,自己挥手说再见的时候,他的车子后备箱里放着他的行李。曾泉苦笑了一下,直接开车来到云城机场。当他坐在机场咖啡厅喝咖啡候机时,那个给苏凡带来了麻烦的高岚,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躺在自己熟悉的床,苏凡的心里,却还是不能够平静。不停地做梦,梦里面乱糟糟的,一会儿是霍漱清被抓的情形,一会儿是那些人在她身逼供的情形,一会儿——

她想醒过来,却被这样的噩梦魇住了,根本睁不开眼。

“不要,不要,你们,你们不能,不能抓他,不能——”她大叫着,耳畔却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

“丫头,丫头,乖,乖,我在这里!”

她猛地睁开眼,泪眼蒙蒙,竟是他!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伸出手,轻轻摸他的脸。当她的手指碰到他的时候,手指突然烫了一样收了回来。可是,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嘴唇边亲着。

她闭着眼,泪水止不住地从眼里往外流,那咸咸的苦涩的泪水,却被他一点点吻去。

谁都不说一个字,万语千言,都在心里流淌着,流到了眼,流到了彼此的心。

他轻轻捧着她的脸,视线一寸寸扫描着她的脸,仿佛几百年没有见过她了,却又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她瘦了,之前更瘦了,脸一点血色都没有。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眉尖眼角,似乎在检查着什么。

而她,也是同样,好像这一别,明明只有几天没见面,只有一周没见面,却好像,好像过了一生一世。

他依旧是她熟悉的模样,依旧是她痴迷的那个样子,眼神,却透着浓浓的沧桑。

她舍不得,舍不得他这样!

可是,尽管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可他没事,对吗?他依旧好好的在她的眼前,依旧好好的抱着她,这足够了!

“我们走吧,丫头!”他一边吻着她的脸,一边低声道。

“去,去哪里?”她抬眼望着他。

“回我们的家!”他静静地望着她,道。

家?

“丫头——”他抱起她,直接走向门口。

“你,你放我下来,会被人看见的——求你了1她恳求道。

他停住脚步。

“我,我有话想和你说。”她低声道。

“回家再说!”他说道。

“不——”她在他怀里扭捏着,他只好抱着她坐在床,根本不放开她。

“你,你怎么进来的?”她问。

“小雪给我开的门1他望着她,答道。

雪儿?

她低头。

“我安排好了,明天早张阿姨会陪你去松鸣山疗养院,你去那边住一阵子,好好休养。等身体养好了,再说其他的事。”他深深望着她,道。

她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

沉默了一阵子之后,他突然问:“你,和曾泉,很熟吗?”

苏凡愣了下。

曾泉?

“怎么了?”她不解地问。

霍漱清看着她,微微眯着眼,充满了探究的眼神,道:“他,好像和你走的很近?”

“朋友1她说,“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摇摇头,脸颊贴着她的,道:“没什么,随便问问。”

她赶紧从他的怀里起来,拿起扔在床边的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只手机。

“我之前的手机不知道去哪里了,他给我这个了,说是省安全局给我赔了一个。你说,从那里拿来的东西,敢用吗?”她问。

霍漱清接过手机看了下,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号码,他合手机,笑笑,道:“没关系,既然是他们赔给你的拿去用。”

看了一眼时间,他轻轻,亲了下她的嘴角,道:“我们走吧!回我们的家!”

苏凡低头,良久才说:“其实,我想说的是——”

他认真地看着她,旋即,嘴唇贴她的,低语道:“不管你说什么,你要记住,我不会再和你分开了,苏凡,永远,永远都不分开。记住了吗?”

永远吗?

苏凡摇头,道:“发生了这次的事,我,我不想,不想再被别人利用来对付你——”

“丫头——”他到底叫道。

“你听我说——”她打断他,“那些人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我们的关系,要不然,他们为什么一开始抓我,让我来供出冯主任和你?”

他摇头。

“我不想再这样了,我不是怕死,我是,我是怕——”她低低地说。

他再度吻她,道:“我明白,丫头,这次是我害了你。不管别人知不知道我们的事,我都不能和你分开,明白吗?”

“我不想拖累你,我不想——”她摇头道。

“傻瓜,不是你拖累我,是我拖累了你1他捧着她的脸,道。

“我——”她抬头,泪眼望着他。

“乖,听话,好吗?”他轻轻吻着她,恳求道。

苏凡不知道,自己还该如何和他在一起?现在她和他的关系已经明确了吗?会不会再次发生那样的事?

“什么都别想了,走,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回家休息1他说,拍拍她的肩。

苏凡看了一眼窗台,天色已经要暗了。

怎么过了这么久?难道她睡了一整天?

一看天黑了,她肚子也饿了。

跟着他一起下了楼,苏凡一言不发,静静坐在他的车里。一路,他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根本没有松开。

袅袅升起的夜色开始笼罩着大地,霍漱清的车子开进了一条小巷,最后停在一户人家门口。

第一百四十九章他的心痛说不出

“这里的菜做得有特点,我来过几次,感觉还不错。 ”他下车,领着她走到门口,按下了门的门铃。

“这里不像是餐厅啊1她看看周围,说。

“私房菜!像这种不挂牌子营业的,都是熟人介绍的。”他解释说。

苏凡点头,抬头一看,一棵树高大的枝叶从这扇有些老旧的木门顶伸出来,遮盖了门顶,在炎热的夏日,看到这样的树让人感到一阵凉爽。

门开了。

一个年妇女笑盈盈问候霍漱清:“您来了,请进1霍漱清把车钥匙给女人身旁站着的一个年轻小伙,小伙子忙出去打开了霍漱清那辆车的车门,等苏凡和霍漱清走进院子,那辆车被小伙子开了进来,从门另一侧的一个通道开了进去。

穿过庭院,苏凡跟着霍漱清来到后院,才发现这后院是一个典型的四合院建筑,每一面的屋檐下都挂着灯笼,此时灯笼里的灯已经点亮。这情形,让她想起了那个电视剧《乔家大院》。

女人领着霍漱清和苏凡穿过一道门,进入了另一个院子,竟是一个花园,水流环绕,木质游廊在这水,每隔一段,会摆着一张八仙桌和椅子。苏凡跟着走到水池央的亭子里,霍漱清坐在椅子,那年女人打开了挂在柱子的宫灯。

苏凡坐在他对面,四处看着。

霍漱清没有问她的意见,和那女人说了几个菜的名字,女人给他们泡茶退了出去。

荷香四溢,浸身于这样的环境,似乎身的伤,也不药而愈的。

“你刚刚说的那是菜名吗?听着好怪。”苏凡问。

“所以说这里是熟人来的,一般不了解的人是完全不知道那些菜名是什么意思。”他含笑道。

“看这里的样子应该是花了很多钱装饰的吧,如果只有熟客来的话,会不会连本钱都赚不回来?”她问。

霍漱清笑了,道:“这里原本是min guo时期江宁省一位省主席的别院,院子很大,解放后收回国有了,九十年代有人把这里买下来,做了私房菜,只招待一些身份特殊的客人。并不是每天都会接待人的,只有提前跟他们预定了,才会接待。他们这里的菜,风格完全是那种王府菜。”

“王府菜?”她不懂地问,“为什么要来云城吃王府菜呢?吃那种菜应该是去京城吧?”

“这王府菜呢,不是清朝的那种,是明朝的,畅春湖公园的主人,还记得吗?和正德皇帝一起四处游玩不干正事,从全国各地弄了很多新的东西到畅春湖的王府,自创了一桌王府菜。还是很有特点的,和后来的满汉全席不同。只不过现在的做法和过去有了变化,毕竟现在是禁止把珍稀动物当菜吃的,都用了其他的东西来替代。等会儿你尝尝知道了。”他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1苏凡道。

听他这么一说,她已经不敢问这一顿饭要多少钱了。

饭菜渐渐来了,霍漱清给她讲每一个菜叫什么名字,让她尝一尝是什么味道,然后让她猜是什么材料做的,可她猜了好几个都猜错了。

霍漱清便笑她,她却说:“给个菜起这么雅的名字,哪里猜得出来?而且,这根本尝不出来是什么做的。”

他笑而不语,给她夹菜。

“可是真的很好吃!”她还是忍不住实话实说。

“那当然了,要是不好吃,我怎么会请你来呢?”他含笑道。

她笑了下,往周围一看,只能看见周围的点点灯光,根本看不到别的客人也听不到说话声,便说:“这里客人还真是少啊!”

他不禁含笑摇头,却没告诉她,他今天是专门跟主人家叮嘱不要往这个后花园安排客人,一来是为了隐秘,二来也是不想苏凡觉得不自在。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们以后可以常来。云城有不少私房菜,都做的很有特点!”他说。

苏凡笑笑,没说话。

吃完饭,迎接他们进来的女人拿来一张单子,霍漱清签了名,便和她一起出了后花园。因为没看到账单,苏凡不知道这顿饭到底要多少钱。

车子,缓缓行驶在滨河大道,终点是清佳苑。

走着熟悉的路线来到这套房子,苏凡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的关爱,让她深深沉迷,可是,她好害怕自己沉迷其而难以抽身。

“热水放好了,你先泡个澡!”他走过来,坐在她身边。

苏凡望着他,点点头,走进了更衣室去找浴衣,霍漱清的手机,却响了。

他看了一眼,是徐蔓的电话。他任由手机那么响着,没有接听。

温热的水,轻柔地拍着她的身体。闭眼,脑子里,似乎平静了许多,没有之前那么乱了。

是他的缘故吗?

浴室门,轻轻开了,她却没有听见,直到他蹲在浴缸边,她才猛地直起身,赶紧遮挡自己的身体,却怎么都挡不祝

“你,别看——”她低声道。

她的身体,他看了又不是一两次,她如此紧张,不是害羞,而是,而是害怕他看见她身那些伤痕。

霍漱清的手,轻轻拂过那如玉肌肤的斑痕,心里,如同被刀割着。

他的手指,穿过水层,轻轻碰触到她身那些淤青。

苏凡没有告诉他,其实这些淤青是被处理过了的,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可是只不过两三天的工夫,看起来已经只有淤青了。

即便如此,这一块块伤疤,在她那如瓷一般光滑柔嫩的皮肤,特别的明显。

当他的手指碰到她身伤疤的时候,苏凡反射性地向后躲了,却听见他说“乖,别动”。

她抬头望着他,见他坐在浴缸边,手指轻轻地抚摸过那每一处伤痕,眉头紧锁。

他不敢想象她经历了怎样的刑讯,她的身体如此虚弱,怎么能够捱得住?

“现在,还疼吗?”他问。

她摇摇头,安慰似地说:“一点都不疼,是不好看。你先出去吧,好吗?”

可是,她这话对他来说完全是徒劳,他压根没听见的样子。

“闭眼,我给你洗头发。”他说着,取下莲蓬头,开始调试水温。

拒绝他的心,瞬间被融化了。

苏凡闭眼,转过身体,将头靠在他身边的浴缸边。

温热的水流,从她的头顶流下,冲湿了她的长发。

洗发水磨起的泡泡,满满的包住了她的短发。

“不要再剪头发了,留长一些,像以前一样。你留长头发更漂亮1他一边小心地给她按摩着头皮,一边说。

她没吭声,可她也喜欢长发。

他的手指的力道轻重刚好,苏凡觉得好舒服,可是想想他是个连热水都不会烧的人,怎么还有心情学按摩?一定是以前给别的人——

不想了不想了,谁没有一点过去呢?何况是他这个年纪这个地位的人?何况他已经结婚很多年了。

白色的泡沫,被水冲到了地,随着水流流到了下水道的眼里。

“好舒服!”她睁开眼睛,望着他,调皮地笑道。

“好在我的手还算巧1他的嘴角微微漾出一丝得意的笑,答道。

“小时候我爸给我洗过头发。”她突然说。

“哦,忘了和你说,你弟弟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他好像自己选了回去江渔,我那个朋友的公司在江渔有分部,让他去那边了。离你家近。”他拿水冲着她的头发,道。

“谢谢你!”她说。

“傻丫头1他叹了口气。

她这几天都没有和弟弟联系,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给她打电话。

“我听说你爸前阵子去银行申请贷款了。”他给她擦着头发,道。

苏凡惊呆了,他怎么连她家里的事都知道了?

“你别担心,我交待下去了,有人会给你爸办好的。他好像是想扩大玫瑰种植,又承包了一批地。”他说着,开始拿起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我爸种花很厉害的,好像他天生是种花的人!”苏凡道。

“这个,我相信。”他说。

“你怎么又知道?”她转过头,看着他。

他揉着她的发顶,道:“看你知道了!如果不是一个那么会种花的父亲,怎么会养出你这么花还要漂亮的女儿呢?”

她看了他一眼,无声地笑了。

真的好喜欢这样的相处,他彻底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男人,真的,好喜欢!

他顿了片刻,看着她,道:“有件事,你怎么从没跟我说过?”

“什么事?”

“你和你家人,好像,长的不是很像,我想知道,这么漂亮可爱的苏凡,到底是遗传到哪里的基因?”他深深望着她,道。

他的话意,说明他已经知道了。

“我是我爸妈收养的,你知道了?”她问。

他微微点头,问道:“为什么以前不跟我说?”

“这种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何况,我很爱我爸妈,很感激他们,如果不是他们,我早不在这个世了。”她幽幽地说。

这时,她看见他开始脱去身仅有的衣物,和她一起坐进了浴缸。

她的脸颊,立刻飞起两团红云,他一进去,直接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问。

第一百五十章很早就爱上了她

“很早了吧,呃,好像是小学二年级知道了。 ”她的头,靠在他的肩头,和他十指相握。

“是别人跟你说的?”他不禁问。

苏凡点头,苦笑道:“是我叔叔家的妹妹和我吵架的时候说的,她说我是捡来的,我不信,她拉着我去问奶奶——”她顿了下,“其实,我早感觉出来了,我和弟弟,完全是——好像自己是个多余的人一样。我以为那是因为家里人重男轻女的缘故,可是,后来才知道不是那样的。”

他亲了下她的额头,手指轻轻在她的身游弋。

“那你知道你的亲生父母在哪里?”他问。

苏凡摇头,叹了口气,道:“他们在哪里,早不重要了,在我的心里,当他们是死了的。”

他讶然,问道:“你不想去找他们?不想知道你的身世?”

“小时候还想去找,问他们为什么不要我,后来慢慢长大了,不那么想了。他们一定是觉得我多余了,要不然怎么会把我丢了呢?久而久之,也不去想他们究竟在哪里,是不是还活在世。而且,我家里人对我很好,虽然没有像对弟弟那么好,不过,我已经满足了。至少,有他们在,我还有家。”她轻轻挽着他的手,慢慢地说道。

她抬头望着他,好想告诉他,其实,在自己的孩子还在的时候,她不知道有多开心,因为有了孩子,她有了自己的家。而现在,那个孩子已经成了两个人心里的疤,何必再去揭呢?

“如果你想找,我会帮你1他说。

她轻轻摇头。

“丫头,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1他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细细地注视着她脸的每一寸。

“我知道!”她猛地亲了下他的脸颊,却——

他的手,扣在她的脑后,急切地吻她。

这熟悉的味道,让他痴迷,似乎又让他想起了和她在一起的每一次,每一次他都是那么的,那么的疯狂。

这个丫头,一定是有什么魔力,让他在她面前变得不像自己,变得如同一头猛兽。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顿时让浴缸里的水跟着沸腾了起来。

不是第一次了,苏凡被他从水里抱了出来,小心地放在那张床,一手拿着毛巾给她擦着身的水珠,唇舌却始终在她的肌肤游弋。

她已经不记得和他分开是什么时候了,只是觉得这样的感觉如同梦,如同前世。

擦干了她的身体,霍漱清快速擦了下自己的,便将浴巾扔在地板,结实的身体压在她的面。

可是,他没有像过去一样,那样直接。

她身那一块块的青紫,在他的眼里那么清晰,如同一把把尖刀刺着他的心。

他细细地吻着她身每一处伤,那是她为他受的伤,尽管他很清楚,自己的吻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却似乎唯有这样的方式才能抚平她内心的痛,抚平他的痛。

这样温柔的吻,却似乎蕴含着无尽的ji qing,一点点挠着她的心,心那已经结疤的新伤旧痛,再度复活,发出嘶嘶的痛,却又很快被他的温柔席卷。

霍漱清数不清她身有多少的伤,每一块伤疤有多大,他只是细细地吻着。

此生,似乎从未如此,从未如此对另一个人保佑如此深重的歉意,如此深重的,爱意!

他猛地意识到,他其实早爱她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也是她不知道的时候。他一直以为自己只不过是迷恋她这年轻柔嫩的身体,以为他只是喜欢她的温婉顺从,喜欢她那如水的眼波,喜欢,喜欢她的一切。他是她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她为他孕育了一个孩子,他霍漱清唯一的孩子!

霍漱清的心里,猛地生出深深的欢喜,然而,这欢喜瞬间便被另一种情感,一种更加复杂的情感替代。

这个看着柔弱的女孩,为他做了那么勇敢的事!这个世,还有谁会把他看得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这个傻瓜,明明已经和他分开了,却还是,还是在最危急的关头选择了牺牲她保全他!

傻瓜,他的傻丫头!

从今天起,是他要全身心来保护她了,不能再让她受一点点伤!

“怎么样?”他抬起身,注视着她那微喘的小嘴,那潮红的小脸,还有那略显迷离的眼神,柔声问道。

她羞涩地别过脸,他却固执地扳过,继续盯着她,似乎没有得到她的答案不甘心。

“痒,痒痒的,好,好难受1她小声道。

“喜欢吗?”他的手指,插入她那潮湿的发间,鼻尖轻轻磨蹭着她的。

她不说话,这样的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他细细地望着她,嘴唇再度覆了她的唇瓣。

她的身体,难耐地在他的身下扭动着,他却似乎并不着急。

“不要——”她叫道。

可是,话音还没落,一股强烈的电流从那个部位瞬间直达她的头皮,似乎彻底击穿了她的大脑皮层。

她的呼吸,彻底停止了,整个人,如同悬在半空,越飞越高。这样的失重感,让她的内心腾出无尽的陌生的喜悦,却又生出深深的恐惧。想要他停下来,想要落地,可是,又不愿他停下。

这样的感觉,太美妙了,她说不出来,似乎没有任何语言来形容。

“啊——不要——”她想要他停下,她真的真的无法承受。

“宝贝,叫我的名字——”他那丝毫不逊于她同龄男性的强壮的身体,覆她的,哑声道。

“唔——”她叫了声。

“叫我名字,叫,清——”他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如此肉麻,如此平静地说着这样的话。

她迷离着双眼,她以为他的手指会钻进去,可他并没有那么做,手指依旧在那里捻动着。

“叫,清——”他的语气,似乎有些命令,又有些恳求。

她微启着双唇,却发出一个音节。

“宝贝——”

“唔——清——”她低低叫道。

霍漱清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这个小丫头,只要用她一个微小的表情,一句简短的话语,甚至现在连一句话都不用,只是这样一声低低的呼唤,都能让他迷失了自我。

“再叫,再叫一声,宝贝!”他恳求道。

“清——”她又叫了一声。

“乖,我的乖宝贝——”他急急地喘着气,“说你要我,宝贝!说,清,我要你!”

她紧咬着嘴唇,这样的话,她,怎么说出口。

可是,微微睁开的眼里,却是他那急切的神情,那涨红的脸。

她抬起身,小舌滑过他的耳廓,低低说了声——

“清,我要你,求你,求你——”

任是怎样强大的男人都难以抵抗如此的魅力,何况,何况他那么爱她,而她也是那样的爱着他!

当他缓缓挤进她身体的时候,苏凡觉得耳朵里那些微小的神经末梢都在颤抖。

她那迷醉的眼神,撩动着他的心尖,让他的心里痒痒的。

她是如此让他痴迷的女孩,每每让他在夜间辗转难眠。

汗水,从他的肌肤渗出,滚落下去,和她那细密的汗珠融合在一起。

你有我,我有你!

当两具身体被澎湃的潮水彻底淹没,苏凡牢牢地抓着他,好似他是那救命的浮木,怎么都不要放开他,永远都不要!

两颗心,交替跃动着,同样急促的呼吸,缠绕在一起。

他望着她,心满意足地笑了,亲了下她的唇角,道:“喜欢吗?”

她点点头,嘴唇贴他的,抱住他的脖子,低声道:“你,好厉害!”

他脸的笑意更深,捏捏她的鼻子,道:“不觉得我老了吗?”

“哪有?”她说。

他亲了下她的鼻尖,道:“有时候我很害怕自己会失去你,害怕你选择我年轻的男人,毕竟,毕竟我你大很多岁,等你三十岁的时候,我都快五十了——到那个时候——”

她的鼻头一阵酸涩,却说:“算你到了五十岁,也那些小伙子棒!”

他哈哈笑了,道:“小丫头,你知道你说这话有什么意思吗?我会以为你已经体验过别的男人,更年轻的——”

她无声笑了,只是看着他。

他抓着她的手,放在他腰下的那个位置,她却没有抽回手,那只小手轻轻放在那里。

“这个,以后是你的专用物品了——”说着,他又抓着她的手放在她自己的那里,“你的这里,也只能是我的,明白吗?”

她的脸,贴在他的怀里,点头。

霍漱清拥着她,心里,渐渐舒展开来,好似眼前是那无边无际的大海和草原,平静又辽阔。

她突然想起什么,身体猛地一震。

他察觉到了,问:“怎么了?”

她轻轻摇头,抬头看着他,却又忍不住开口了。

“你,和孙律师,你们——”她却说不下去了,她不想她爱的男人同时还和另一个女人有身体接触,哪怕,哪怕她知道这样很不道德,可还是——

他望着她,等着她说后面的话。

“你们,没有,没有这样吗?”她问。

第一百五十一章正式提出离婚

他不禁苦笑了,摇摇头。

“那,那她,她不喜欢吗?”她不禁问。

他是个那方面需求十分强烈的男人,她很清楚,而且,他很有技巧,让她感觉好舒服。这样的一个男人,怎么会和妻子——

他摇头,道:“不知道,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不了解她,甚至开始怀疑我以前是不是了解她了。”

她不理解他的生活,结婚,难道不是因为相爱吗?可是,更多的,她不能再问,也不想再问了。

“明天你去疗养院,单位这边,还有很多事情在调查,你不要去想,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去想,好好在那边养身体,我会过去陪你。”他轻声道。

是啊,这一阶段的事还没有尘埃落定,在这之前,他不能让她再次落入那些人的视线。

苏凡点头。

“其他的事,我们慢慢解决!”他说着,脸颊贴着她的。

其他的事,很多事,苏凡并不知道,那些事,既有工作的,还有他和孙蔓提及的离婚。

是的,离婚,这两天,孙蔓来到云城,去疗养院探望了他的父母。霍廷楷夫妇对这个儿媳妇的态度,和以前一样的客气,丝毫没有普通家庭的亲密,好像他们不是一家人一样。晚,孙蔓来到了云城霍漱清的住处。由于苏凡被安全局带走,霍漱清布局引开赵启明一伙人的视线,每天都忙的脱不开身,回到家里也很晚了。

“你还没睡?”他看见她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问了句。

孙蔓从他的手里接过公包,道:“你不是说会陪我过去吗?怎么又突然不去了?有要紧的事?”

“嗯,有要紧的事1他说着,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沙发,看了一眼电视。

“你在电话里说有事情要和我谈,是什么事?”孙蔓问。

她是不会把自己内心的预想说出来的,她以为他会因为她一直没能来探望他父亲生气——

“我最近很忙!”她补充了一句。

“你明晚走?”他问。

明晚是周日,按照孙蔓的说法,明晚肯定会走了。

“嗯,有件案子,周三要结束。”她说。

他点点头,拿着杯子坐在那里,两只眼睛,盯着电视,却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们离婚吧1他幽幽地说,说完,他看了孙蔓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声音透着深深的疲倦。

离婚?

孙蔓震惊了!

她从没想过霍漱清会真的跟她提出离婚,他怎么会突然——

“哦,你叫我来,是想说这个?”尽管意外,尽管震惊,可孙蔓不会把自己内心的这些感受表现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你想要什么,可以跟我说,能给你的我都会给你!”他淡淡地说,眼睛始终平视着前方。

孙蔓却笑了,道:“你这是在施舍我吗?”

他没接话,从书房里拿出一份件,放在孙蔓面前,道:“这是咱们结婚以来所有的共同财产,你再检查一下有没有遗漏,怎么分配,你是律师,我清楚。至于云城这边的,你想要什么,我还是会给你。”

孙蔓翻了翻那两页纸,笑了下,道:“你从什么时候有这打算的?是不是因为我没来照顾你爸?霍漱清,我工作那么忙,我爸也在榕城住院,我都没办法回去照顾他老人家——再说了,我没照顾你爸,你要找我茬。那我爸住院,你去陪过多久?你自己没有做到,却因为这个来找我的麻烦——”

“你不要扯到两个爸爸住院的事情,我知道你工作忙,我没有怪你,也不会因为这样的一件事和你谈离婚。”他打断她的话,道。

“那你是老早想和我离婚了?所以才让我去京城,好让我在道德处于劣势——”她说。

“你错了,去京城是你自己的决定,我当初阻止你了,可你很清楚,我的话有什么用?”他说。

孙蔓点点头,道:“是,你是阻止我了,所以说,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对吗?”

“你明知不是这样,却说这样的话!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都有错,既然如此,不如两个人分开——”他说。

“分开和离婚,不是一个概念,霍漱清1孙蔓道。

“随你怎么说!总之,你自己好好看看这份协议书,要是你同意,我们尽快办手续!”他起身,给自己添了水,道。

孙蔓放下那几页纸,笑笑,道:“你考虑的很周到,可我最近很忙,过阵子再说吧1

霍漱清并没有觉得意外,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他早预料到了。

或许,他还是了解她的,毕竟结婚十几年了!

“你给个时间,尽快!”他说。

孙蔓走到他身边,微微抬头看着他,他眼里的疲惫,她看的很清楚。

“这么快要让我挪地方了,是你那位等不了了吗?怀了?逼你了?”她脸的笑容,特别怪。

“瞎猜什么?你我的事,不要扯到别人身1他说。

“那是说,真的有个人在等着接我的班?”孙蔓环抱着双臂,站在饮水机边,问。

霍漱清不语,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

整个房间里,陷入了一片让人不安的冷静。

“早点睡吧,我明天还有事要办1他说完,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到了这个时候,还说有没有接班,还说是谁的错造成这段婚姻走到了今天的地步?太晚了!

霍漱清冲了个澡,刚走出浴室,看见孙蔓拿着他的手机站在床边。

她以前从来都不会动他的手机,或许是因为过去太信任了?

“我要关灯了1他说,坐在床边。

孙蔓看着他,本想问他,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可她的自尊让她问不出来。那个女人,如果是个她还强的女人,她会输的心服口服,可她不愿输。如果那个女人根本不了她,她才更加受不了,算要找对手,也得找个虎相当的!

离婚,注定不会轻松,可是,他把榕城的多数财产都留给孙蔓了,算是他的弥补吧!毕竟,是他先出轨了。

夜色,深深笼罩着这个世界,而不同的人,黑夜的世界绝对不同!

孙蔓那么冷静地离开了云城,霍漱清并不意外。孙蔓这个人是如此,即便她对他有不满,两个人也不会撕破脸。

坐在飞机,孙蔓怎么都想不通自己和霍漱清真的走到了这一步。霍漱清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知道霍漱清对她有很多意见,可是,那也没有到离婚的地步啊!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因为他身边别的女人——霍漱清绝对不是那种可以被女人威胁的人!

即便到了此时,孙蔓也想不清楚自己和霍漱清的问题出在了哪里。可是,现在霍漱清提出了离婚,她该怎么接,这个球踢到了她的脚下,她该怎么办呢?难道接受条件和他离婚?

那份草拟的离婚协议里面,霍漱清把两人在榕城的财产多数给了她,可是,孙蔓很清楚,算是霍漱清把协议里列的那些都给了她,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霍漱清也很清楚这一点,可他还是并没有把全部都给她,估计是怕她追查他其他的收入吧!至少现在这样看起来,他们的离婚协议还是很公平的。

望着脚下逐渐远离的城市,孙蔓的心情,有点复杂。

霍漱清看着怀里睡着的人,心情也一点都不轻松。不光是离婚的事,而且还有工作的事。

公安局这边,这一次,他是决心要把云城市公安局这块天捅破,这一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从眼下的结果来看,金勇华是要四面楚歌了,不光是云城市的黄赌毒问题,还有一些案件侦破过程出现的违规操作导致的无头案——霍漱清很清楚,该从什么方面下手才能缩小打击面,把所有的子弹都射向金勇华这个靶子,尽量不要误伤到别的人。金勇华把持云城市公安系统十多年,想找他的问题不是难事,可是要做到稳准狠,不容易了。幸好,廖静生是个想法很缜密的人,每一步都走的恰到好处。霍漱清要做的,是从其他的方面给予协助,如说利用yu lun的力量,以及省里的压力。

金勇华要做到今天这个地步,除了赵启明、丛铁男等人的强力支持外,其他的派系也对他是尊敬有加,谁也不敢得罪他。要办他,压力可想而知。不过,似乎很多大事在进行的时候,冥冥都会有些暗示一样,这次的事件,正好发生在金勇华去巡回学习期间。金勇华离开云城,局里的事务交给了廖静生这个政委加第一副局长,正是因为廖静生有了这样的代理权限,后面的事情着手起来才顺利了许多。再加金勇华的飞扬跋扈和目无人在省厅也结了不少的梁子,当云城市公安局大戏开场时,省厅里那些对金勇华不满的力量,或多或少对整件事的进行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然而,金勇华十几年的经营不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的,当整场战役的形势略显明朗时,廖静生遭到了巨大的反扑。

第一百五十二章她什么都不知道

为了支持廖静生,霍漱清在视察了雁台区区政府的办公大厅之后,指出“公务人员要时刻注意自己的执法和行政方式”、“要做老百姓的仆人,戒骄戒躁”之类的。 随同前往的省电视台记者还有驻江宁省的央新闻机构记者,都对这件事进行了报道。随后,江采囡发了长篇报道,主要针对云城市公安局近期进行的专项行动,特别指出了几件被社会广泛关注的重点案件的办理情况。在江采囡的报道出炉后,其他的新闻媒体进行了转载和跟踪报道,让云城市电视台和《云城日报》陷入了窘境。迫于各方面的压力,省厅派调查组来到云城市公安局,针对公安局内部的一些错误执法进行调查,关键在那几件案子面。

经过这一系列的强大攻势,金勇华处于了斗争的劣势。

云城市公安局的艰难战役,对于霍漱清来说是个考验。可是,他很清楚,即便自己这一次成功了,后面的事情更加麻烦。金勇华是赵启明在重要帮手,收拾了金勇华,相当于砍掉了赵启明的一条胳膊,势必会引来赵启明的反扑。那么,赵启明会把目标定在哪里呢?

苏凡出事,还是因为他霍漱清把赵启明的私生子给处置了。为了救苏凡,霍漱清要打掉金勇华,为了挽回在金勇华身的损失,赵启明会对霍漱清的亲信动杀机。那么,这亲信会是谁?霍漱清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以防事件发生时措手不及。

原以为赵启明会在金勇华出事的时候动手,霍漱清却发现别的事缠住了赵启明的手脚,那是安全局的动荡。姚省长的人马涉入了安全局的事,针对云城市安全局采取了行动,这对赵启明来说,绝对是个梗刺在喉的事件。

霍漱清坐在落地窗前,静静地望着窗外那平静的夜色。

自从踏入官场,他的心不曾平静过,神经总是要绷着,稍有不慎,后果不可设想。可是,人的神经如同弹簧,总是处在紧张状态难免会产生金属疲劳。他不能休息,只能需要一剂润滑剂,而她,是他的润滑剂!

霍漱清发现,姚省长牵扯进这次的事件,问题处在那个曾泉身。曾泉是何许人?他霍漱清不是不知道,他接触过,曾泉来江宁,霍漱清也很清楚。可他万万没想到,曾泉会和苏凡扯在一起,并且,曾泉还主导了姚省长此次的行为。这么说的话,姚省长是彻底投靠到了曾家了吗?

曾泉,曾泉!

霍漱清看向床那个被温柔床头灯光包围着的女子,眉头紧蹙。

苏凡啊苏凡,你怎么会招惹那样的人呢?

夜色深深,苏凡却不知道身边的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次日一大早,霍漱清去了单位,苏凡和张阿姨则去了松鸣山疗养院。

然而,午的时候,苏凡还没有到疗养院,接到了同事丁雨的电话。

“苏科长,太好了!”手机一接通,苏凡刚问了一句,丁雨惊呼道。

“丁姐,怎么了?”苏凡问。

“你家里没事吧?”丁雨问。

“挺好的。”苏凡道。

“那好,主任说你家里出了点事,你请假去了。我一直想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是你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既然没事好。”丁雨道。

苏凡无声笑了,她没想到真有人会在意她,心里暖暖的。

“我是想跟你说件事——”丁雨压低声音道,“宋科长刚刚被纪委带走了。”

“啊?为什么?”苏凡大惊。

“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李mi shu cháng和冯主任带了好多人来咱们处里调查什么泄密的事,每个人都被查问了,你呢,他们是不是去找你了?”丁雨问。

也许是因为和苏凡走的近,而且苏凡对她也很好,丁雨这才敢问这样的事。

“呃,问了。”苏凡撒谎道。

“宋科长刚刚被带走了,高岚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还有,还有那个曾泉,你知道的吧,也不班了。”丁雨道。

什么?

苏凡简直不敢相信,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高岚去哪里了?她又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特别是宋科长,宋科长怎么会被带走?至于曾泉,她是知道的,他出差了——不对,曾泉出差了,高岚说不定也出差了呢!

“高岚是不是出差了?”苏凡问。

“不知道,前几天她还在呢!昨天午没来了——”丁雨道。

苏凡的大脑快速运转着。

如果是因为泄密一事,高岚不大可能会被牵连,因为高岚根本没有权限看那份件。难道说,陷害她的人是宋科长?为什么?她和宋科长一直关系还可以的,怎么宋科长会下手陷害她?不过,仔细想一想,能做到那些事,能准备好安全局那些证据的人,宋科长嫌疑很大——是的,准备证据,苏凡感觉那些证据是被特意准备好的一样,一步一步,一环扣一环,让她根本找不到漏洞,找不到辩驳的地方。

“没事,可能,是去出差了吧,应该不会有什么——”苏凡道。

“我不是担心她!”丁雨声音越发地低了,“最近这是怎么了?咱们处里,从没出过这么多的事,最近跟天塌了一样!”

“你别担心,不管什么事,总会有过去的一天的。”苏凡安慰道。

丁雨深深呼出一口气,道:“唉,我也知道不该和你打电话说这些,是想知道你怎么样。家里的事,要是需要帮忙,随时跟我说呀,别跟我客气!”

苏凡谢过丁雨,挂了电话。

如果是在以前,苏凡一定会怪丁雨干嘛要和她说这些话,可是在安全局被关了几天,好像她的脑子猛的清晰了,跟重生了一样。丁雨说这些,无非是想和她更加亲近一些。这次来外事办调查泄密事件的人是冯继海,而处里谁都知道她苏凡和冯继海关系近,市长让冯继海介入调查,足以说明市长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丁雨在机关里的时间她苏凡长,这点行情还是看的明白的。宋科长被纪委带走,那个科长的位置空出来,即便不是苏凡接任,可苏凡绝对不会吃亏。

如果真的是宋科长陷害她的,苏凡的人生观几乎要被挑战到颠覆的程度了。宋科长对她也那么好,经常嘘寒问暖——

到了休息站,苏凡去给自己和张阿姨各买了一瓶冰镇的饮料,坐在阴凉处喝着。

“累了吧?我们快到了。”张阿姨道,“那边条件很不错,你要是喜欢种些花花草草的,也是有花园的。”

苏凡笑笑,不语。

“别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霍先生都会解决的1张阿姨劝道。

“我同事刚刚和我说,一个对我很好的领导被带走了,可能这次的事是她干的。如果真是她,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苏凡摇摇头。

“一个人在顺境的时候,会有很多人跑来围着他,说很多好听的话。可是,当你身处逆境的时候,不落井下石的,都是有情义的。”张阿姨说着,看着苏凡,“这个世界是这么现实,雪送炭的人少,锦山添花的人从来都不缺!你那个领导,或许是觉得你对她有用,所以才对你好。你也不要想太多了,知人知面不知心1

“是啊,不落井下石的人都是有情义的,我理解您说的,是这心里面,心里面——”苏凡道。

“你还年轻,经历的事情多了,对人性也看的更清楚了。不会轻易相信什么人,不会轻易交心了1张阿姨叹道。

“人活着,真的好难!想要分辨什么对自己好什么不好,好难!”苏凡叹道。

“有霍先生,你怕什么?”张阿姨笑着说,“他会把一切风雨都给你挡住的1

是啊,她是相信霍漱清的,如果不信,她怎么会答应他来到疗养院呢?可是,如果真的一切都交给他,她不变成没用的人了吗?

她不想依靠他活着,可是好像事情,在一点点偏离她的设想,而她,似乎现在也在适应并喜欢他的这种照顾和关怀,和他在一起,总是被幸福包围着。

正如丁雨所说,冯继海的行动,在外事办引起了巨大轰动,搞的全体工作人员都人心惶惶的。一个科长被带走,还有三个同事先后失踪——这么多,谁能不怕?

可是,苏凡现在不愿想那么多,她要好好养身体,尽快离开这里——尽管她知道这地方不是医院,不是说没病可以离开的。不过,因为不是医院,反倒是更自由一些。

松鸣山的疗养院有好几家,苏凡来的这一家,正是霍漱清父母居住的,只不过,他们不住在同一幢楼里。然而,苏凡并不知道这一点,更加不知道自己在疗养院居住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与此同时,孙蔓默不作声开始调查霍漱清突然提出离婚的原因,一个人,正式走入了她的视线。

第一百五十三章小苏和霍爷爷薛奶奶

苏凡在疗养院住了下来,手续什么的都是张阿姨去办的,办好了手续把苏凡安顿下来,张阿姨也离开了,这边有专业的医护人员,可以好好的照料。

在这一段时间,苏凡得知家里的事情一切都好,她也没有跟家人透露半点自己的行踪,只说自己被派出去出差了。每天,她都会和霍漱清通电话,只不过都是他打过来的。似乎经历了这次的事,两个人之间有些东西变了,悄悄的变了,变得让人感觉很舒服。只是,曾泉好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任何消息。苏凡想起给他打电话问候一下,却发现那个号码从来都是无人接听。

郑翰倒是来电话了,问她在哪里,近况如何。她只说自己在一个亲戚家里休养,并没有去班。这次,苏凡觉得郑翰好像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问来问去是她的身体状况。

他为什么问这个呢?难道他也知道她被安全局带走的事?

也难怪,他和秦市长那么熟,只要想知道,还是能够知道的。

“谢谢你,我没事。哦,你的婚礼到什么时候了?我看见你杂志有你的订婚照,很漂亮1苏凡道。

郑翰顿了好一会儿,才说:“苏凡,对不起!”

苏凡笑了,道:“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别这么说,新娘子很漂亮,你们真是天生一对1

郑翰沉默不语。

他怎么能够告诉苏凡,她这么多的磨难都是因他而起,都是——他怎么能够告诉苏凡,自己有多么不愿意和那个丛芊芊结婚,可是,他没有办法,要挽救郑家,要让郑家在江宁省继续发达下去,他必须和丛家联姻!

“那你先忙吧,我还有事,以后再聊!”苏凡说完,郑翰和她说了再见,她便挂了电话。

每个人都有不得已,那么多的不得已,又怎么说得出口?

郑翰握着手机,深深闭眼。

松鸣山的夏天,即便是到了午后,也是凉爽宜人,站在阳台向远处望去,无边无际的竹海,看的人心里舒服极了。

猛然间,她想出去骑车,在这山里骑车一定很不错,正好疗养院里也有自行车。

这么想着,苏凡赶紧关门下楼,借了一辆自行车开始出门了。

山里没有外面的车辆进入,偶尔有几辆风景管理区的车,也都是清洁燃料做动力的。因此,只要一呼吸,感觉肺里满满的都是新鲜的味道。

住在疗养院里的很多都是年纪大的人,偶尔也会骑车出去锻炼。

“薛奶奶——”苏凡蹬了几步,停在了一对老夫妇身边。

“小苏也出来了?”薛丽萍笑问。

“嗯,今天天气真好!”苏凡笑着说。

“是呀,在这里待一阵子,不愿去市里了。”薛丽萍笑道,苏凡点头。

“小苏你的气色好多了!”霍泽楷道。

“是啊,现在看着红润多了。”薛丽萍道。

“我来帮您拿东西吧,霍爷爷!”苏凡道。

“我拎这么一点东西来锻炼,你还帮我提了,一点都不重1霍泽楷道。

苏凡接过两位老人背着的水杯子,放在车筐里。

“您外孙女快来了?”苏凡问薛丽萍道。

“嗯,明天,她放暑假了。”薛丽萍道。

“我以前认识一个女孩儿,也叫桐桐,很活泼可爱的。”苏凡道。

“我们那个桐桐啊,可不止活泼!”薛丽萍笑着说。

“估计你们两个能玩到一起1霍泽楷笑道。

住进疗养院以后,苏凡经常会帮助这里的老爷爷老奶奶们做事,薛丽萍刚开始还以为她是新来的服务人员,问了才知道是疗养的住客。只不过,因为在这里的人都极少聊到家事,苏凡也不知道眼前这两位是自己爱人的父母。

苏凡笑了,不语。

“小苏,你是在云城班?”薛丽萍问。

“嗯,在市政府。”苏凡道。

“原来是在市政府啊!我还以为是老师呢!”薛丽萍道。

“我挺想做老师的。”苏凡答道。

“那找机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你还年轻,一辈子还很长,在机关里很容易把人磨没的!”薛丽萍道。

“嗯,我也这么想的。”苏凡推着车子,慢慢走在老人身边。

霍泽楷走的累了,要去坐在路边的长椅,薛丽萍便扶着走了过去。苏凡赶紧把车子停下,从背包里取了两个坐垫出来。

“把这个垫,椅子很凉,坐着对身体不好。”苏凡忙对薛丽萍说。

薛丽萍看了她一眼,接过垫子,笑着说:“你这孩子还真细心。可是,你一个人出来,带两个干嘛?”

“要是遇到有谁一起聊天可以坐坐,所以准备了。”苏凡道。

“那万一再多一个人呢?像我们现在三个人——”霍泽楷含笑问。

苏凡一脸窘状,只是笑着。

霍泽楷大笑,对妻子道:“这个小苏,还真是个孩子!”

薛丽萍笑着点头。

这时,苏凡的手机响了,她赶紧走到一旁接听,霍泽楷夫妇看着她脸那甜甜的笑容,相视一笑。

“在干什么?”电话里的霍漱清问。

“骑车在山里走走,哪天你来了,我们可以一起骑车出来。”苏凡道。

“嗯,好主意。”霍漱清接过冯继海拿来的件签好字,道,“我明天过来,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带?”

“呃,我想吃咱们次吃饭的那个地方的小笼包一样的东西,好好吃。”苏凡想想,道。

“小馋猫。”霍漱清笑道,“我会给你买的,那先这样,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霍漱清道。

挂了电话,苏凡笑了,可是她一看向霍泽楷夫妇的方向,发现老夫妻对着她露出神秘的微笑,她的脸一下子红了。

“小苏有男朋友没有?”薛丽萍含笑问。

苏凡知道,霍漱清也不算是她的男朋友,便有些尴尬地摇摇头。

“没事没事,明天晚我儿子回来,你过来一起吃晚饭,到时候让他给你介绍一个1薛丽萍道。

“老太婆,你啊,又多事!小苏看样子是有男朋友,你啊,赶紧走走走!”霍泽楷说着,拄着拐杖起身。

苏凡推着车子跟两位老人。

一路,三个人有说有笑,累了坐下来休息一下。后来,两位老人觉得他们走路太慢,让苏凡自己骑车走吧,苏凡便骑着车子从山路走了。

“这孩子挺不错的1薛丽萍看向苏凡骑车离开的背影,道。

“是不错,不过,你这动不动要给人保媒拉纤的喜好,可要好好改改了,一辈子了,都改不了这毛病!”霍泽楷道。

尽管不知道苏凡为什么会在这里住,可是霍泽楷也猜得出她不是个普通的工作人员,只是他早退休,也没心情关心这些事情了,最关键的是,他认为这样的一个小丫头,绝对不会和他的儿子有什么关系,不大会影响到他的儿子。

风吹过漫山的竹海,让整个人都精神轻松无。苏凡想起自己和霍漱清去玩的那一次骑着自行车的情形,心里甜甜的。真的好想和他一起在这山里也骑一次!

不过,想想刚刚遇到的霍爷爷和薛奶奶,如果她到了那个年纪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幸福好了!少年夫妻老来伴,原来是真的啊!可是,仔细想想,怎么感觉他们老两口那么面熟呢?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等苏凡从山骑了一圈回来,路早不见了霍泽楷夫妻的身影。

晚吃完了饭,苏凡从疗养院的食堂里出来,和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散步,却并没有遇到平常这个点出来散步的霍爷爷和薛奶奶,心想他们可能是有事吧,或者是有朋友来访,也没有注意。

“小刘,出什么事了吗?这么急?”苏凡不自觉间走到了霍泽楷夫妇住的那栋楼下,却碰见了疗养院里的一个年轻护士,忙走过去问。

“208的薛奶奶,说是胸闷!”刘护士一边说着,一边快步楼。

“严重吗?”苏凡忙问。

“姜大夫刚刚检查了,说是不太严重,让我去拿了个药,我赶紧给薛奶奶送过去。”刘护士道。

苏凡快步跟着小刘来到霍泽楷夫妇住的公寓,一进卧室看见好几个医生护士围着薛丽萍,霍泽楷站在一旁静静地望着妻子。

“可能是下午走了太多的路了,本来想锻炼锻炼,没想到——”薛丽萍含笑对大家说,“姜大夫,没事了。”

“有您这句话啊,不管身体什么毛病都会消失的1姜大夫笑着说,“好好休息,还是要按时服药,至于锻炼么,您可要悠着点1

薛丽萍笑了,看着丈夫,道:“你坐下,杵在那儿也不嫌挡光线。”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

刘护士赶紧把手里拿的一小瓶药交给姜大夫,姜大夫在瓶子贴了张白纸片,拿起笔在面写了几个字,对薛丽萍道:“您按照我给您写的这个来吃,一天吃一片好了。别太担心了,没大碍!”

第一百五十四章很熟悉的味道

苏凡站在医护人员旁边,静静看着床躺着的薛丽萍。

最后,医护人员都撤离了,留下护士小刘在一旁守着,苏凡不放心,也留了下来。

“小苏也来了?”薛丽萍问道。

“嗯,刚刚碰到刘护士。”苏凡答道。

“还是年轻人好啊,你一下午去了老远的地方,现在也好好的在这里站着,我才走了几步——”薛丽萍叹道。

“你啊,一有点事在这里唉声叹气的,刚刚跟姜大夫那里不是还挺英勇的吗?”霍泽楷对妻子道。

“我是怕两腿一蹬,清儿——”薛丽萍说着,眼里泪花开始闪动。

苏凡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别人家的家事——

“好了好了,动不动说这个,小姜不是说了嘛,你要心情平静些才好!”霍泽楷道。

薛丽萍接过苏凡递给她的纸巾,擦去眼角的泪,不说话,看了苏凡一眼,道:“麻烦小苏了1

“没事没事,薛奶奶,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您别客气!”苏凡道。

“不了,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小刘在。”薛丽萍道。

坐了一会儿,苏凡离开了。她心里怪,为什么霍爷爷家的孩子们都不来呢?她在这里住了快一周,也没见过他们家的孩子。不过,也许都是太忙了吧!

走下楼,苏凡回头看了一眼那亮着灯的霍家的窗户,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看了会儿电视,苏凡还是有点不放心,再一次来到了霍家的楼下,发现窗户还在亮着灯。

可是,她不能直接敲门,那样会影响老人家休息,便来到疗养院服务心,请值班护士联系了在霍家守护的护士小刘,问薛丽萍的情况,得知薛丽萍无碍,才放心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是苏小姐问的。”小刘回答薛丽萍道。

“那个小苏?”薛丽萍问。

“嗯,苏小姐很好,咱们院子里好多人都喜欢她。”小刘道。

“是呀,那孩子很热心呢1薛丽萍道,“你知道她为什么来这里吗?看着年纪挺轻的,怎么来疗养院疗养了?”

小刘想了想,道:“苏小姐来的时候,好像是受了很重的伤,表面看不出什么迹象,可身体很虚弱,她刚来做检查的时候,是我陪着去的。宋大夫是她的主治医生,具体的,我也不太了解。”

“不会吧,那么年轻——”薛丽萍惊诧道。

到底是什么缘故呢?苏凡——

薛丽萍想想那个总是一脸笑容的漂亮女孩,心里充满了深深的叹息。

第二天一大早,苏凡在院子里碰到了出来晨练的霍泽楷,得知薛丽萍还在床躺着,便赶紧跟着准备回去的霍泽楷一起过去看了,谁知还没进门,听见里面传来很大的声音,原来是薛丽萍在和疗养院派来的护工说话。

“薛奶奶1霍泽楷开了门,苏凡问候道。

薛丽萍看了她一眼,直接对护工说:“我不想吃这个,你怎么听不懂?真是的,该让清儿把小张派过来——”

“你啊,毛病真多!是你早先说不让你儿子烦心的,现在又说这话1霍泽楷挥挥手,让护工先出去。

“心里烦!”薛丽萍道。

“薛奶奶,您想吃什么?不如我给您做?正好我跟着一位阿姨学过一些——”苏凡忙说。

薛丽萍看着苏凡,犹豫了一下,苏凡含笑道:“说说看,要是我不会做,去找个做菜厉害的阿姨给您!”

“矫情的老太婆1霍泽楷说完,也懒得理会妻子,去了书房。

薛丽萍想了想,跟苏凡说了个菜名。

“这个啊,正好那位阿姨教过我的,我马去给您做。”苏凡很意外,正好霍漱清也喜欢吃这个,而她正好和张阿姨学过。

霍家是疗养院的特殊住客,公寓里有厨房可以做饭。

薛丽萍看着苏凡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等苏凡端着砂锅从厨房出来,霍泽楷说了句“老太婆,你闻闻这味道,和小张做的很像啊!”

“霍爷爷薛奶奶,你们尝尝看,怎么样?”苏凡道。

薛丽萍半信半疑地拿起勺子舀了口汤,脸顿时笑了。

“没想到你这小小年纪这么厉害?谁要是娶了你啊,真是幸福死了1薛丽萍笑着说。

霍泽楷看着妻子孩子气的样子,只是摇摇头,从一旁走开了。

“有位阿姨教过我的,所以——”苏凡笑着说道,“您尝尝看,喜欢吗?”

“喜欢喜欢,小苏啊,真是好孩子!”薛丽萍说着,接过苏凡递过来的碗勺。

整个房间里,飘荡着饭菜的香味。

“老头子,桐桐是不是快到了?”薛丽萍突然说。

“儿子会把她一起接过来的,你别操心了。”霍泽楷道。

“小苏,不如你晚一起来吃饭吧!”薛丽萍道。

“不了不了,晚我有朋友过来——”苏凡想起霍漱清说今晚会来,便拒绝道。

“这样啊,那改天,等我家的保姆回来了,奶奶请你!”薛丽萍道。

说着,薛丽萍尝着勺子里的汤,道,“你这个汤的味道,和小张做的真像1

小张?苏凡的心里不自觉地想起了张阿姨,可是只不过是一闪而过,并没有留意。

此时的苏凡,如果去客厅里看一眼电视柜摆放的照片,会知道眼前这一对老夫妇是什么人了。

然而,此时融洽相处的苏凡和霍漱清的父母,并不能预见在知道彼此身份之后还如何面对。而这一刻,并不遥远。

从霍爷爷家出来,苏凡依旧和往常一样拿了一本书去疗养院外面的竹林里看书,那边有个观景台,凉爽惬意,人也很少,很是自在舒服。

这时,霍漱清的电话来了,他说晚让她自己先吃饭,他会晚一点过去。苏凡也不会想太多,本来也没期待多少。

下午六点多,杨梓桐乘着舅舅的车子来到了松鸣山疗养院,来到了外公外婆的住处。

桐桐在车说,请舅舅帮她找个补习老师,要不然她爸妈不让她待了。霍漱清没办法,只得答应。可是,他要找谁呢?

外孙女的到来,给霍家带来了许多的欢笑,薛丽萍也感觉午舒服了许多。

晚饭后,桐桐和奶奶一起撑着雨伞出门散步了,霍漱清和父亲在屋子里看新闻。

“你怎么看起来很累?最近有什么麻烦事吗?”父亲看了他一眼,问。

“最近事情太多了。”霍漱清道。

“公安局的那个,我都听说了,进展怎么样?”父亲问。

“那个倒是没什么变故了,我只是不知道赵启明下一步会怎么反击,该怎么预备,也没准备好。”霍漱清道。

“你们市里今年财政收入怎么样?”父亲问。

霍漱清愣了下,道:“这半年的预期目标算是达到了——”

“那你要注意后半年,今年是你第一年主持工作,年底的考核至关重要。如果我是赵启明,别的什么都不做,只卡着你后半年的项目,让你完不成任务,到时候你怎么跟下下交代?谁都交代不了。这种方法,算是杀人不见血的阴招。可是,你拿他没办法,算你明知道他是要让你难堪。”父亲想了想,道。

霍漱清思忖道:“的确,如果他从这个方面卡我的话,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只能说明我无能!”

“对,只要你经济任务完不成,你在面的印象差了,赵启明想要让省里换掉你,也是有充分理由了。”父亲道,“所以,这后半年,你要小心盯紧你今年的几个大计划,不能出任何差错。”

霍漱清点头,他的确是没有想到父亲提的这个。

父亲说完,关了电视,拿起茶几的报纸看着。

“我注意了一下,你最近在宣方面下了很多功夫嘛!曝光率挺好!”父亲道,“特别是新华社那边,江宁省的大部分报道都是和你有关的。”父亲说着,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看报,“说是你自己的运作,还是别人?”

霍漱清深深叹了口气,道:“要是我说这是桃花运,您会不会骂我?”

父亲没转头,视线始终在报纸:“如果是这样的缘故,还是早点想办法变一下。”

“那个女记者还是挺不错的——”霍漱清说道,可是,话还没说完,听父亲说,“要是能擦干净屁股,你干什么都可以,如果后续问题不能妥善解决,你还是乖乖的。”

“您放心,这个记者不是问题,是有点难缠而已。”霍漱清道。

“难缠的人,会给你带来麻烦1父亲道。

“是,我知道。”霍漱清道。

顿了片刻,他看着父亲,道:“爸,周孙蔓过来,我跟她提出离婚了1

父亲的手一震,转过头看着他,良久,父亲收回视线,道:“你想好了?”

“嗯1霍漱清应道。

“她同意了?”

霍漱清摇头,道:“一周了,她也没给我回复,去班了。”

“这么说的话,她不同意?”父亲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夫妻会变成最强劲的对手

“她是不会这么轻松同意的。 ”霍漱清道。

“你们两个都是要强的人,算离婚,也别搞的太难堪,让彼此下不来台不好了。不管到什么时候,家里都不能乱。”父亲说。

“嗯,我知道,爸。”霍漱清说着,向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天已经暗了下来,可是雨还没有停。

“我妈和桐桐怎么还没有回来?”霍漱清走到窗口,看向外面,道。

“你妈昨晚有点不舒服,不过都是小问题,今天已经好多了。”父亲说。

霍漱清的心,隐隐有些作痛。

“爸,有件事——”霍漱清转过身,看向父亲,父亲的视线掠过报纸,看着他。

“如果我想再婚,您的意见——”霍漱清问。

“和孙蔓先彻底解决问题再说,你要结婚还是不结婚,那都是你的自由!”父亲道,霍漱清还没开口,听父亲说,“不管你和谁结婚,都不能影响你的前途,这是最根本的!算你和孙蔓离婚了娶个带孩子的二婚女人,我都没意见。”

霍漱清听父亲这么说,不禁笑了,道:“爸,还没那么夸张1

“这么说,你是已经有目标了?因为有了一个女人才和孙蔓离婚?”父亲问。

霍漱清点头。

“那不要让孙蔓发现那个女人,否则,你别想安安静静离婚!”父亲道。

说完,父亲又想起什么,道:“有个你们市政府里面的小姑娘,也在这边疗养,你知道吗?叫苏凡的。”

霍漱清的右手,摸了下鼻子,含笑道:“您觉得她怎么样?”

“是个挺好的孩子,为人热心——”父亲抬头看着他,道,“你小子——”

霍漱清走到父亲身边坐下,认真地说:“赵启明想从苏凡的身抓到我,让云城市安全局??????”

父亲缓缓放下报纸,神情严肃,听着儿子把最近这些事细细讲了一遍,沉默良久才说:“如果是这样,这个女人?????”

霍漱清的表情,越来越黯淡。

“你让她来这里疗养,难道赵启明不会注意到吗?还是说——”父亲猛地意识到了儿子的想法,眼闪过错愕的神情。

“爸,他赵启明这些年留了那么多的把柄,如果他再敢从苏凡身下手,我也有办法应对1霍漱清道。

“拿女人来要挟,根本是小人行径,赵启明是这样的人。正因为他是小人,有些时候你根本猜不到他会做什么。你当然不担心他拿你的男女关系做章,可是,你想过没有,万一他把那个苏凡放在孙蔓的眼皮底下呢?你以为孙蔓会安安静静的待着?”父亲道。

霍漱清陷入了深思。

“当你的妻子从战友变成了对手,那很有可能是最强劲的对手!”父亲道。

门,突然开了,杨梓桐和外婆走了进来,霍泽楷便停止了和儿子的谈话。

“妈,雨下这么大,你们去哪里了?”霍漱清迎去,接过母亲递过来的雨伞,道。

“随便走了走,没去哪儿。”母亲道。

“唉,这里好没劲啊!早知道不来了!”杨梓桐道。

“早跟你说过了,你还非往过来跑1霍泽楷道。

“姥爷姥爷,我是这么说说啊,明天我们去爬山吧,爬山有意思。我今天白天老远看见山里很美了。”杨梓桐抱住姥爷的脖子,撒娇道。

“爬山?你问问你姥姥再说!她啊,昨天稍微走的远了一点不行了。”霍泽楷道。

“你要玩去找小苏去,让她带你玩。”薛丽萍对外孙女说。

“小苏?好玩不好玩啊?”杨梓桐道。

“妈,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一下,晚不过来了。”霍漱清听着外孙女和父亲说话,对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母亲道。

“这么晚了——”母亲看了外面一眼,道,“那你当心点。”

“我明天再过来,您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霍漱清道,说完,他走到客厅,“桐桐,晚早点睡,不要吵姥姥姥爷休息!”

“是,知道了,舅舅大人1桐桐跳起来,道。

霍漱清跟父母道别,拿起一把伞走了出去。

雨水,啪啪打在伞面,霍漱清小心地走在雨里,一直走向苏凡住的那个楼。

苏凡趴在窗前,看着雨水从玻璃一注注流下去,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来,从什么方向来。

他,会不会不来了?为什么一直不打电话?

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赶紧抓了起来,一颗心差点从胸飞了出去。

“喂——”她强压着内心的激动,道。

“丫头,出来,我在路口等你,马!”他说。

苏凡赶紧披外衣,拿着伞跑了出去。

路口的那个路灯下面,一把伞下面那个颀长的身影,在雨飘忽不定。

远远的,苏凡看见那个飘逸的身影,心的波涛一浪又一浪激荡着,她抿抿干干的嘴唇,撑着伞朝着他跑了过去。

路灯的光,在雨投下幽黄的光晕,而他,在那一片并不明亮的灯晕之。

她笑眯眯地站在他背后,轻轻“嘿”了一声,他转过身,轻轻抬起伞面,看见她那张笑盈盈的脸庞。

“傻丫头!”他轻轻叹了口气,嘴角眉角却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长臂一伸,他一把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拉进了自己的伞下,而她那把伞,跌落在雨。

“想我了吗?”他低下头,脸颊贴着她的。

她只是点头,一言不发。

他轻轻亲了下她的侧脸,道:“我们走!”

“去哪儿?”她被他搂着往前走,问道。

“去个,好地方!”他看了她一眼,满眼含笑。

苏凡感觉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不管是什么事让他开心,只要他开心好了。

她什么都不想,跟着他了车。

苏凡很怪,这山里怎么也有汽车开进去?心里怀疑着,却也没问,估计他想开,还是能开进去的。

雨刷,一刻不停地在车窗刮来刮去,看的时间久了,感觉好像和心跳的节奏一样。

她的手,一直被他握着,山路,车子开的很慢,苏凡感觉这条路好像没有了尽头。没有尽头的话,可以一直和他这样走下去了。

这样想着,她歪过头看着他,他却看了她一眼笑问:“怎么?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你?”她反问。

“看你的眼睛知道了。”他含笑道。

她觉得自己总是被他一眼看穿,却总是看不透他。

和霍漱清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苏凡总是会有这样的感觉,不管她有多么想念他,却不能联络他,只能等着他来找她。他的心里想的什么,她总是不懂,他的眼睛里,似乎总是挂着一道帘子,那道看似透明的帘子。

也许,他们的关系从来都不是平等的。

车子,在蜿蜒的山路间前行,等到停了下来,苏凡才发现自己面前是一个山村一样的建筑群。

为什么来这里?她心不解。

“到了。”他说着,把车子熄了火。

苏凡依言,刚要下车,发现他已经拿着伞下去了。她刚推开车门,头顶一把伞送了过来。

她含笑说了声“谢谢”,挽着他的胳膊跟着他走。

不平等的关系又怎样呢?世有他这样一个男人如此贴心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苏凡的双脚,轻快地踩在石板路,连那些噼里啪啦打在伞面的雨水,都如同美妙的乐曲一般,那是爱的旋律,不停地吟唱在她的耳畔。

石板路并不平坦,走一段是一个坡的台阶,可是一路都有路灯,即使是这样的雨夜,也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

等霍漱清的脚步停下来,苏凡才注意到眼前是一个独立的院落,古色古香的,门挂着红灯笼。风一吹,那灯笼在雨轻摆。院墙有黑漆漆的一片植物,大概是爬山虎之类的。

他开了门,苏凡跟着走了进去。

院子并不大,院子里只有很简单的一座堂屋,还有两边的厢房,都是明清建筑的风格。白墙青瓦,在雨夜看起来越发的沧桑古朴。

院子里种着几棵树,还有一个露天的鱼缸,里面有荷花从水面挺立出来。

站在屋檐下,灯开了,灯光照进了院子,她看见了屋檐连续不断流下的雨水。

“进来吧!外面太冷了!”他走过来,从她身后拥着她。

不被说还好,一听他这么说,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赶紧进屋!”他笑着,揽着她走了进去。

堂屋里的陈设,都是简朴的式风,与其说是式的,更像是日式的内装风格,简朴大方,大约是因为日本保留了式的古风,才会让人有这样的感觉吧!

“这,这是什么地方?”她不禁问道。

“本来想让你住在这里的,可是呢,你身体不好,住在疗养院的话,有人时刻照料,这里方便。”他抱着她坐在沙发,道。

“你还没回答我呢,这是哪里啊?”她歪着脑袋望着他,问。

第一百五十六章说我爱你

“一个朋友的房子,原本是酒店,他自己是老板,留了一套出来。 平时都有酒店的服务人员过来做清洁,只是不会让别的人过来住而已。”他说,说着,他变魔术一样掏出一串钥匙放在她的手心,“拿着,以后可以随时过来住。”

她顿时明白了什么,忙把钥匙塞了回去,道:“我不能拿,要是被人发现了,牵扯到你怎么办?我不能——”

他轻笑,捏捏她的鼻尖,道:“傻丫头,警惕性真高,不错!不过呢,你过虑了,好好拿着,万一哪天我也忘了拿钥匙,不是得要人家服务员过来开门?”

在疗养院住了将近一周,苏凡已经对松鸣山的建筑有所了解了,如说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其实是一个投资巨大的酒店项目,据说在这里住一晚最便宜都要五千块。住宿都这么贵的,要是买一个这样的院落——

而且,算这院子不是霍漱清买的,是别人留给他用的,那也是——

她这么想着,听他说:“茶几里有今年春天新出的茶叶,你给咱们泡一壶。”

苏凡应声,从他的腿起来,按照他说的,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罐茶叶,坐在那紫砂壶里泡了。

茶香浸透这个房间里的空气,外面的雨,好像也小了。

霍漱清静静望着身边安静的女孩,心情却并不安宁,他的心,似乎从来都静不下来,工作的事,还有家里的事。

父亲的话,不停地在他的脑海萦绕,他该怎么处置眼下的局面?不过,有一点倒是值得欣慰,父亲似乎对苏凡没有反感,并没有因为她是自己现在交往的人而排斥她。

苏凡看看他,发现他的视线虽然在她的身,可心里似乎在想别的事情。男人的世界,她是不懂的。

静静地,她给他倒了一碗茶端给他,霍漱清醒过神,接过来抿了一口,道:“在疗养院过的怎么样?有没有无聊?”

“还好,可以看看书啊散散步啊爬爬山啊,挺好的。要是现在退休了的话,太好了!”苏凡道。

他不禁笑了,说:“才班几天想着退休?你也太懒了吧?”

她靠在他的怀里,道:“日子太舒服了不想去辛苦了呀!果然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轻笑,亲了然下她的额头。

“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他问。

“还可以吧,我觉得没必要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又浪费钱,又——”她抬头望着他。

“再待几天,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等我处理好了,你回去班。放心,不会让你在这里一直住下去的。”他摸着她的头发,道。

苏凡点头。

“哦,对了,有件事,你愿不愿意去给一个小朋友做老师?”霍漱清问。

“老师?”

他点头,道:“我外甥女桐桐来了,想要一个老师给她补习课程——”

“桐桐?”

“嗯,你愿意吗?她想在云城待一个假期,可是我姐担心她学习的问题——”霍漱清道。

“如果要找专业一点的话,我跟雪儿说说,让她从学校里找一个大学生来教吧1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被他打断了。

“傻丫头,我让你去你去,别想那么多了,啊?”他说着,端起茶碗饮了茶,拍拍她的背,“走,时间不早了,早点床睡觉,那边房子还有浴桶,你会放水吗?”

跟着他走出堂屋,来到了东厢房,左手面是雕花木屏风隔挡着的古式大床,屋子间摆放着简单的沙发茶几,右手面则是同样的雕花屏风隔挡着的浴室。

苏凡找到浴桶放水的开关,静静看着桶子里的水面越来越高,而屋里的那个男人,正在外面换衣接电话。

窗户都已经关,丝毫感觉不到山里雨夜的冷气,苏凡望着眼前的一切,总有种恍若梦的感觉。

静静站着,不知到了何时,身后有个人过来抱住了她,她闭眼,拿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他便低头吻了她的脖颈,两只手开始解她的衣扣。

浴桶边,衣衫掉落。

他抱着她走进了水里,水的花瓣便飘到了地。

水汽沼沼,雾蒙蒙的包围着两个人。

窗外,雨声不停,打在树叶,屋里的温度,却是越来越高。

霍漱清从未想过,竟然在这个本不该疯狂的年纪如此疯狂,曾经从未体验过的ji qing,在遇到这个女孩之后被彻底点燃。一切,不管和她做什么,都变的那么顺理成章,丝毫不觉得怪异,似乎根本不需要用脑子去想。

如此的风月无边,如此的情深意浓,似乎只有将自己完完全全彻彻底底交给对方,才算是真正的爱着,才算是不负今生!

苏凡知道他是个yu wàng很强烈的男人,可是,每一次和他在一起做这样的事,会感觉他之前越发的勇猛,她知道自己这样想很让人面红耳赤,却总是忍不住有这样的想法。和他在一起越久,她才会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爱这样一个霸道威猛的男人!

头顶的那盏灯,发出幽黄的光芒照在身,木窗棂被风雨拍打着发出“啪啪”的声音,却丝毫不能降低房间里的温度。

苏凡枕着他的胳膊,静静伏在他的胸前。

“累了?”他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欢喜,以及依旧没有散退的情语。

她不语,只是轻轻捏了下他的手指。

他无声地笑了,亲了下她的耳廓,道:“对不起,我知道你身体还没好,是忍不住——”

越是这样说,她越是难堪,干脆伸手堵他的嘴巴。

他定定地看着她笑,抓着她那只手,伸出舌尖,轻轻舔着她的手指。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指尖瞬间传遍全身,她想抽回手,那只手却被他抓的紧紧的,根本抽不动。

“不要——”她低声呜咽道。

望着她那红潮未散的脸颊再度浮娇羞的色彩,霍漱清翻身再度压她。

她都记不清这是今晚的第几次了,却根本无力阻止他。

当柔软的身体再度被刺穿,她的手指紧紧嵌入他的肩膀。

“丫头,看着我——”他动了两下,却又停住了,扳起她的下巴,凝望着她。

她被迫抬起头,迎他那灼热的视线。

“爱我吗?”他问。

她轻咬唇角,点头。

他的手,却抚她的嘴唇,分开她的唇。

强忍着想要勃发的冲动,他停了下来,细细地吻着她的唇,道:“说爱我,宝贝,用你的声音说爱我。”

此时的他是如此痛苦,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不喜欢他这样故意停下来问她,是不是她的身体里也有个不安分的自己呢?这个不安分的她,现在彻底抬起了头,开始掌控她的行为。

“我——”她看了他一眼,眼里的他是那么的,那么的让她痴迷——

“我——爱——你1她挺起半身,红唇含住他的耳垂,缓缓说道,说着,她调皮地咬了下他的耳垂。

“小妖精!”他重重喘息一声,紧接着屋里响起清晰的身体碰撞的声音,以及她那欲忍却又难忍的一声声呜咽。

窗外的雨,这一夜似乎根本停不下来,灯光静静照着屋子里的一切,照着这纯白的床单被罩。

苏凡的眼里,只有他,床顶的帐子,也在一下下摆动着。

她想告诉他,其实,在她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爱了他,只是那时她并不知道那是爱,并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和心目的他如此亲近,如果可以预见今日的情形,她还会,还会那么傻乎乎地疏远他吗?还会猜测那么久吗?

当一切再度平息下来,苏凡已经彻底忘却了自己是谁,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处。也许,内心那个堕落的她,早将她的心灵吞噬,让她变得不是自己,让她一步步沉沦。

可是,这一切该怪谁呢?怪他?还是她自己?

夜色,渐渐走向白昼。

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停了下来,雨水从那长着苔藓的青瓦屋顶流了下来,时断时续,落在地的水坑里,溅起一朵朵的小花。院子里那个巨大盆子里的荷花,也在雨后吐出新蕊,各色锦鲤从水里伸出嘴巴,吞咽着水面漂浮的新鲜食物。

苏凡醒来的时候,霍漱清已经不在床了,床只有她一个人。

她睁开眼,盯着床顶的帐子,还有那四角柱子的雕花。想想昨夜,根本想不起来他们怎么从水里到了床,不知道有多少次。好像那个男人把积攒了一周的精力全都用在了她的身一样!

想着想着,心里难免对他有些愠怒。

真是个可恶的男人,只知道自己舒服,根本,根本不管别人——

身体的酸痛不提了,被他蹂|躏的那个部位,此时却是一阵阵抽痛,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一样,好痛。

臭男人!

她转个身,裹好被子,紧紧闭双眼。

“醒来了?”耳畔突然传来那个温润的声音。

她故意不理,身畔的床却陷下去了一点,他的手习惯性地放在她的腰际。

“再睡一会,什么时候想起床了再起来1他说。

被他这么一说,好像她多么多么享受一样,明明,昨晚明明是他更享受!想想他的那个表情,她——

可是,这么一想,她心里那个坏坏的小丫头又探出了头。

苏凡啊苏凡,你真是个坏女人!

第一百五十七章你就是个小妖精

她转过身,伸出双臂揽住他的脖子,翻身趴在他的身。

看着她这样,他忍不住笑了,心里却是无尽的欢喜。

“坏丫头!”他笑着说。

她一言不发,学着他吻她的样子,开始一点点吻着他,从他的眉角,到他的鼻尖,再到他的双唇。

一股妙的感觉在霍漱清的身体里酝酿着,他想笑,却不愿让她停止。他的小丫头,终于,终于——

青涩的吻,一点点落在他的脸、脖间。而她的双手,开始解开他的衣衫扣子,柔软的双手,伸进他的衣服里面,在他的肌肉摩挲。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紊乱了起来,连同周遭的空气。

雨后清爽的空气,从窗户里飘了进来,浸透着这个空间的每个角落。这些静谧的空气,此刻却变得躁动不安。

“丫头,你是想要我的命吗?”他哑声道。

“你愿意给吗?”她的舌尖,在他的唇轻舞,反问道。

“你拿的走吗?”他抓住她的手,如炬的双目牢牢地锁在她那光裸的身躯,那如玉的肌肤,留下的一块块青紫,都是他的杰作。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她轻笑,舌尖绕着他胸前的黑豆。

他狠狠地抽了一口气,松开她的手,以最快的速度脱去自己身仅有的衣物,抱住她的纤腰——

当那把长剑刺穿她的时候,苏凡全身颤栗着,之前那些抽痛,全都消失了。

“那把你的命给我吧,好么?”她俯身,吻了下他,开始在他的身起伏起来。

霍漱清一生从未想过会有如此放纵的一刻,他向来都是个极其自律的人,即便是心里有那个想法,却总是被其他的事给压制了下去。官场里的每一步都是险恶非常,他又对自己要求严格,不许出半点差错,这么多年下来,工作占据了他多数的精力,哪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当她气喘吁吁倒在他的怀里,他却并不愿意结束这一场极致的欢情,翻过身。苏凡以为这一切这样结束了,可是,当他从身后进入的时候,她再度惊醒了。

男人,永远都是不会餍足的生物,直到他们动不了的那一天为止,都在不停地猎取着,不管是在什么地方,用什么样的方式!

最后,他重重喘息着,将她的灵魂击碎,挤出她的身体,趴在她的背,深深地喘着气。

侧过脸看着她那酡红的脸颊,霍漱清忍不住亲了她一下。

她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从她的身体里撤出来,他重重拍了下她的屁屁,她疼的大叫一声,看着他走向了屋里的浴室,只得认命。

这个男人,怎么和以前看起来的完全不同?是她过去把他想的太好了,还是他伪装的太好?

总之,不管是因为什么,苏凡都觉得现在的他,和过去不一样。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她根本分不清。

没一会儿,他走过来把她从床抱起来,她整个人慵懒的伏在他的怀里,被他抱进了水。

头靠在他的肩,她才说:“你对别的女人也是这样吗?”

他看了她一眼,手在她的腰捏了一把,苏凡惊叫一声。

“小丫头,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明白吗?”他说道。

她不禁嘟囔着嘴,说了句“暴君”!

他扳起她的下巴,逼视着她,眼睛微眯着。

“我是个暴君,小丫头不要挑战我的耐心1他说道。

她却推开他的手,别过脸,再也不看他。

耳畔,却传来他若有似无的笑声。

“干嘛笑我?”她看着他,问道。

他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叹道:“我的小丫头,脑袋里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发现她的眼里有着深深的不满,他笑了,道,“好吧,今天给你一个机会,可以跟我提问,想问什么,问吧1

可她今天是不想领情,别过脸,依旧不看他。

霍漱清不解,这丫头到底是怎么了?脾气来了?他刚想问,见她转过脸望着他,眼里是满满的柔情,他的心,都要化了。

“对不起,我,我不该这样问你的——”她低声道。

“傻丫头1他拥住她,亲了下她的脸颊,道,“我只有你一个女人,苏凡!我不想你瞎想1

她点头,伸手抱住他。

不该这样小心眼的,她知道这样不好,她知道女人太小心眼会让男人不喜欢,可是,她刚刚怎么忍不住?

两个人谁没有说话,直到很久之后,她才开口道:“一个人在这边生活,心里难受吗?”

他抓着她的手,轻轻捏着她的手心,下巴贴在她的头顶。

“还好,习惯了好了。”他说。

她抬头望着他,与他的十指相握。

“我会陪着你,直到你不愿意要我,直到——”她说。

他愣住了,片刻之后,眼里却是浓浓的柔情,望着她,道:“是吗?那好1

她伏在他的胸前,一语不发。

如果这是个约定,期限又是多少年?

打破这一片宁静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杨梓桐。

霍漱清穿衣服的时候,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接,外甥女的声音穿进了他的耳朵。

“舅舅,我们都在等您啊,不是说今天要一起爬山的吗?是不是不来了?”杨梓桐道。

霍漱清看了一眼站在窗边的苏凡,道:“我等会儿过来了,对了,你不是要找个补习老师吗?我给你找好了,等会儿让你见见。”

“舅舅,您可别骗我啊!”杨梓桐在电话里说。

“舅舅什么时候骗过你?好了,我吃完午饭过来,你先陪陪姥姥姥爷。”说完,霍漱清挂了电话。

“这里好安静啊!”苏凡趴在窗户,看着外面,道。

“是啊,感觉都不在人世了一样1他站在她身旁,叹道。

“不太像酒店,都没几个客人——”她说。

“错,正是因为安静,客人才喜欢来这里,知道吗?这样私密性很好,大家都会放心1他说。

苏凡点头,他说的也是有道理。

两个人这么静静站在窗边,苏凡偶尔会瞥过头看他,那个背着手站在自己身边望向窗外的男人,陪着这雕花的窗棱,如同画一般。他是一个复杂的男人,此刻看起来如此安闲,宛如池睡莲,出尘脱俗,可是,一旦情动,却是,却是那样的——

他那俊逸的脸庞,浑身散发出来的落拓之气,久久停留在她的脑海挥散不去,以至于在以后的很多年,苏凡每每想起他的时候,这一幕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他的声音将她从幻想拉了回来。

“哦!”她忙忙应了一声,趴在窗沿掩饰自己内心刚刚的一通胡思乱想。

可是,他的声音如此冷静,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昨晚,乃至刚刚是不是和眼前这个人缠绵不休的。

“住在疗养院里的姓霍的老人,是我父亲!”他的声音顿了下,两只墨黑的眼睛注视着她,苏凡顿时慌了。

“对不起,我现在才跟你说这个,我父亲叫霍泽楷,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天热了尤其容易犯病,前阵子一直在榕城住院,最近才接到这边来的。”他拉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他的掌心,双眼一瞬不动地注视着她。

“既然你父母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又让我——”她问。

“傻丫头,连这个都不明白吗?我还枉以为你是个聪明剔透的女孩1他说着,抬手捏捏她的鼻尖。

“可是——”她并没有他那么平静,何止是没有,简直是一团乱。

她是他的婚外恋人,他怎么敢把他带到父母面前?他怎么这么大胆?还是说他的家人对这样的关系根本无所谓?

可是,不管他怎么想,她再也做不到平静面对那一对老夫妇了。而且,她,她竟然把他的父母称呼为爷爷奶奶?

想到此,她看着他,脸颊通红通红的。

“怎么了?”他竟笑了,低头慢慢靠近她,双唇含住她的唇舌,道,“你这张小脸,总是让我忍不住——”

她回应着他,趴在他的怀里,一言不发。

“你别担心,我父母都是很好的人,不会为难你的,而且——”他捧着她的脸,注视着她,本来不想说的话,此刻,也说了出来,“我已经跟孙蔓提出离婚了,等离了婚——”

苏凡彻底震惊了!

她的两只大眼睛静静盯着他,似乎完全不能消化他说的这些。

“离,离婚?”她重复道。

他点头,道:“不过,这一阵子可能会较麻烦,孙蔓那个人——”他顿了下,“你不要管那么多,这阵子好好待着,养好身体,其他的都交给我。我家人都很好相处的,你和我父母已经接触过了,也了解了一些——”

可是,算了解,她,她也——

苏凡的眼神飘忽不定。

他亲了下她的额头,双手按住她的肩,道:“别担心,像你平时一样去做,苏凡是个好女孩,大家都喜欢1

第一百五十八章想让她尽早融入家庭

喜欢?作为一个毫无干系的人肯定会喜欢,她是很讨人喜欢,她知道这一点,从小是这样的——或许,是从她知道自己是收养的孩子之后变成这样了,总是要想办法让家里人高兴,让家里人喜欢她,不敢触怒任何一个人,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再度被家人抛弃!

想到此,她使劲摇头,道:“你根本不了解我,我,我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我不是——”

他望着她,探究地望着她。

“那你是哪样的人?”他轻笑,她抬头的时候,他的唇已经向她袭来。

“外表看着很沉静的一个女孩子,可是,”他的手,从她的脖子慢慢游弋到了胸前,再到腰间,转手又到了她的臀部,“这么贤淑的外表下面,骨子里却是要人命的小妖精,难道这不是你?”他说着,唇瓣含住她的耳垂,“哪天要是我死了,是死在你的床,小妖精!”

耳边那热乎乎的气息,让她不禁眩晕,他含着她的耳垂吮着,她的口轻噫出声,不自主地抱紧了他。

“天,你这个小女人,真想要我的命吗?我是神仙,也扛不住白天黑夜不停息啊!”他轻笑,“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不着急!”

这个人,竟然,竟然以为她——

苏凡羞红了脸,伸手在他的胸前捶了他两下,抬眼却迎他那似笑非笑的满意的视线,她顿时再也不敢看他,低下头。

雨后的山林,薄雾缠绕在林间,一辆车子,渐渐驶向了半山的疗养院。

一心忐忑的苏凡,却根本不能预见到自己将会迎接什么样的命运!

苏凡知道自己现在是要去和他的家人见面,可是,他和孙蔓还没有离婚,她现在的身份尴尬,即便他的父母再怎么好相处,也不大可能接受一个像她这样出身、又是小三的人。如果他和他的家人因此有什么矛盾,那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

“我,我觉得还是,还是不要见你父母了吧!”她坐在车,突然说。

他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是已经和他们认识了吗?别怕——”

苏凡不明白,他一向那么明察秋毫的,怎么这会儿不懂问题的症结了?

“那你怎么跟他们介绍我?”她望着他,道,“我觉得还是不要多生事了吧,万一有什么——”

“你以为我父母会不明白我们的关系吗?不过,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不要大张旗鼓是对的。”他说道,“呃,我说你是我给桐桐找的老师,不行了么?”

是啊,这样的确是行了,可是,像她这种在原配还没有离婚登堂入室的小三,恐怕还没多少吧!

尽管他这么说了,苏凡还是不放心。

“我能和你商量一下吗?”她问。

霍漱清把车停在路边,苏凡下了车。

两人走到旁边的一个观景台,静静眺望着远方。

“我不知道你和孙律师之间的感情怎样,可是,现在的情况下,我去和你的家人在一起,不管对谁都不好。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接受自己的丈夫这样做——”苏凡道。

“离婚的事,我自有分寸。不过,我家人明明知道了你的存在,而你却突然消失不见他们,会不会更不好呢?”他说。

“那也现在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较好。而且——”她望着他。

她很想问,他的家人能接受她吗?作为普通人他们可以接受,可是,作为他的爱人,他们能接受吗?

直至目前,他并没有说过他会在和孙蔓离婚后娶她苏凡,这样的情况下,未来又不是明晰的。而且,算他是那么想的,她,她真的能做他的妻子吗?她能取代得了孙蔓吗?她这样一个软弱的人,家室又不好,怎么配得他?说出去不是被人笑话他么?

她微微点头,道:“我还是好好给桐桐做老师吧!你我像是同事朋友一样相处,好不好?给大家一个接受的时间1

霍漱清没想到她也会如此深入地思考这个问题,点点头,挽着她的手,道:“那现在没有问题了吧?我们回去?”

苏凡点头。

来到了疗养院,桐桐正在楼下花园里陪外公下棋,站在外公身边时不时地指挥着,霍泽楷无语地说“你这小丫头,自己又不会下棋,在这里给我指挥?”

“姥爷姥爷,让我来玩吧——”桐桐推着霍泽楷,其他下棋看棋的老人们都笑了。

霍泽楷没办法,刚起身,听见外孙女叫了声“舅舅,您来啦——”霍泽楷看去,正是儿子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苏凡。

老头重新坐下,继续下棋。

“小凡姐?”桐桐叫道,跑过去拉着苏凡的手。

“桐桐来了?放暑假了?”苏凡问。

“嗯,原来舅舅说的老师是你啊,那我放心了。走吧,我们俩骑车去山玩,我好想在这里骑车啊!”桐桐说着,拉着苏凡要走。

如果是别的时候,苏凡怎么骑车都没关系,可昨晚——现在全身都是酸疼的,骨头都移位了,还骑什么车子?

“你知道玩,好好拿你的书本去小苏的房间里学习去,要不然我跟你爸妈告状!”霍漱清对外甥女道。

桐桐一脸失望,只得回去拿书。

霍漱清走过去和那些老人们打招呼,父亲也起身了。

苏凡忙叫了声“霍爷爷——”,话出口了,霍漱清和父亲都盯着她,她自己也觉得不对劲,忙低下头。

霍泽楷笑笑,道:“叫霍伯伯可以了!”说完,老头从苏凡身边走了过去,霍漱清回头看看她,心里笑了,跟父亲的脚步。

苏凡远远望着他们的背影,父子二人几乎差不多一样的个头,只不过一个的背有些弯了。

“你是想娶她?”父亲低声问。

霍漱清点头。

父亲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苏凡,对儿子道:“你将来的路还很长,自己考虑清楚该怎么做行。我只说一句,小心为,别太急躁影响了你的大事!”

“我想让您和妈妈多了解了解她——”霍漱清道。

“以后有的是时间,只不过现在不行,尽快让她走吧!留在这里太扎眼了!”父亲说完,慢慢走远。

霍漱清远远看了苏凡一眼,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她,发完信息,追了父亲的脚步。

苏凡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了下,是他的短信,他让她安心给桐桐做老师,却没有说给她转回其他地方的事情。

即便他没说,苏凡也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当晚,霍漱清约她出来,再度回到了山那家酒店,苏凡便说自己想离开疗养院的事,霍漱清同意了。

“原本我是想让你在这里住的,尽管这里条件也好,可是,毕竟不是疗养院,没有医护人员。你身体又不好,没有医生在,我不放心。从今晚开始你住在这里不要走了,这里每天都有班车在山里通行,你明天去疗养院找找宋大夫,和他谈一下,最好每天能过去检查一下身体,没事了你回来这里祝吃饭什么的,酒店里都有客房服务,你打电话可以了。”霍漱清道。

“不用了,我没那么虚弱的,离开单位太久,会有不好的影响。”她却说,“你让我回去班吧!我跟你保证,一旦有什么问题,我绝对第一时间去医院,好不好?在这里会憋疯的!”

“真是身在福不知福,这里不知道多少人想住都住不进来!你还嫌闷?”他捏捏她的鼻尖,道。

她没说话,静静抱住他。

良久,她才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害怕,害怕又出什么意外——唉,不说了,我这个乌鸦嘴,要是说了怎么办?”她笑笑,从他的腿起来,“我想和你跳舞,行吗?”

“跳舞?”他愣了下。

她点头,打开手机,放出一首乐曲,脱掉鞋子,向他伸出胳膊。

霍漱清笑着摇摇头,起身走过去。

乐声悠扬,苏凡一脸满足地抬头看着眼里的男人,心里甜甜的。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然而,此时,霍漱清并不知道孙蔓在云城市区,她没有去别处,而是约了江采囡在一家酒吧见面。

江采囡接到孙蔓电话的时候,微微惊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孙蔓的来意,答应了和她见面。两个女人见面,还能谈什么呢?不过是那个男人!

“你凭什么认为我和霍市长是那种关系?因为我发了很多关于他的章?”江采囡拿着一小瓶啤酒,眼神挑衅似地盯着孙蔓。

“霍漱清有多吸引年轻女孩子,我你清楚!我也是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打他那样的男人的主意!”孙蔓道。

眼前这个女人,看着风姿绰约,可是细细一看是个了年纪的半老孙娘,根本没有一点杀伤力。

如果说之前江采囡还觉得孙蔓和霍漱清夫妻情意还在,现在,越看越不是那么回事了。这样的一个女人,又老又不会生孩子,霍漱清怎么会愿意和她做夫妻?他之所以没离婚,不过是害怕影响前程罢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孙蔓的强劲对手

江采囡笑了下,道:“好啊,不过,不如我们来试一下,看看你我谁更有魅力,要是你赢了,我退出,如果我赢了,你麻溜地跟他离婚,怎么样?”

孙蔓笑笑,真是幼稚!竟然想得出这种荒唐的主意,要是让别人知道她一个堂堂的市长夫人在酒吧里和一个小丫头争风吃醋,她孙蔓还要不要活了?

“我没兴趣和你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今天约你,是好心提醒你一句,离他远一点,否则——”孙蔓道。

江采囡哪里是孙蔓能吓唬得了的主儿?孙蔓这么说,她反倒是不会退缩了,半身前倾,靠近孙蔓,一双美目紧紧盯着孙蔓不放。

“否则怎样?你还想对付我不成?”江采囡笑着,“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我不妨直接跟你说了,我是喜欢霍市长,他才是我心目的男人!你怀疑我和他有那种关系,我告诉你,你大错特错了,我和他根本没有做过那种事!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爱他,只有他才是真男人,明白吗?一眼能勾到手的男人,满大街都是,有什么稀罕?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你白活了这么大岁数,孙律师!”

“江采囡,你——”孙蔓怒了,她何时被人如此辱骂过?

“难得你来警告我了,我也警告你一句——”江采囡起身,双手撑着桌面,鼻尖几乎都要贴向孙蔓了,“你要是想安安稳稳在商务部待着,不要跑来云城管闲事!你要是觉得待腻味了,本姑娘有的是办法让你卷铺盖走人!”

说完,江采囡的眼神深深剐了孙蔓,拿起酒瓶一饮而尽,转身离开!

孙蔓呆坐在原地。

这个黄毛丫头,到底,到底怎么回事?

嘈杂的音乐声充斥在孙蔓的耳畔,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然被江采囡这个黄毛丫头给噎了回去。

一个小记者,竟然这么嚣张?是她孙蔓太轻敌了,还是这个江采囡来头不寻常?

向来自信的孙蔓,平生第一次在和对手交锋时失了利,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败了,自己这个正妻,竟然在一个小三面前输了气势!

孙蔓在脑子里不停地回想,自己到底怎么了?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和霍漱清渐行渐远,让他走到了离婚的这一步?他不担心离婚会影响到他的前程么?或者说,是别的什么缘由让他打消了霍虑?

刚刚江采囡说什么,说她和霍漱清之间并不是那种关系?如果不是江采囡,那个女人会是谁?

好吧,且不管那个女人是谁,说江采囡,她竟然,竟然威胁她?

这个江采囡,不知道她孙蔓是谁吗?这样威胁她,不怕吃亏?还是说,有人给你她撑腰?会是谁?霍漱清?

孙蔓有点不相信,霍漱清会看这个江采囡,怎么看江采囡都不像是霍漱清喜欢的类型。不过,也许霍漱清换了口味,也许他变了。

是啊,他怎么没变?他要是没变,会和她离婚吗?

偶尔有男人过来和她搭讪,可是,孙蔓每每都是冷眼相对,男人们便灰心离去。

周遭都是醉生梦死的人,孙蔓不愿如此,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来挽回。

走出酒吧,孙蔓回到自己住的酒店,冲了个澡,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云城的夜景。

走的地方多了,似乎每个城市的夜景都差不多,一样的遥远,一样的冷清。

冷清?她什么时候感觉到冷清了?是因为那个离婚协议吗?是那个离婚协议让她变得弱小了吗?

孙蔓抱紧双臂,走到沙发边坐下。

其实,仔细想想,结婚这么多年,霍漱清对她很好,凡是她提出的要求,他都会满足。她延续了自己少女时期优渥的生活,甚至过去更甚。霍漱清不止让她物质富足,更让她走到哪里都被人尊重。当然,她知道这并不完全是霍漱清的功劳,可公正来说,霍漱清的因素占了很大的成分。不管走到哪里,别人都会说“这位是霍秘书的太太”,尽管她不喜欢这个称呼,可是,毋庸置疑,霍漱清的关系让她的事业顺风顺水。这个国家,不管走到哪里都要看关系,有了关系,什么事都好办。她又不是个愤青,她承认这个现实,承认霍漱清带给她的好处。是霍漱清助力了她的成功,毫无疑问。

可是,现在她怎么办?

孙蔓闭眼。

冷静,冷静,孙蔓,你办过那么多离婚案,你很清楚这种案子怎么处理,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竟然江采囡不承认,那另想办法。

可是,孙蔓觉得自己第一步选择了奉劝江采囡错了,没想到江采囡是这样的一个主儿,是她轻敌了。那么接下来呢?

孙蔓陷入了深思,想着想着,给堂哥孙天霖打电话。孙天霖是霍漱清的好友,也是她和霍漱清的介绍人。

“哥,在干嘛?”孙蔓翘着腿,问。

“手头有点事,在忙。你呢?”孙天霖问。

“霍漱清要跟我离婚,你发现什么了吗?”孙蔓问。

孙天霖愣了下,却旋即问:“你打算怎么办?”

“他在云城这边的情况,你帮我调查一下。”孙蔓道。

“哪方面的?”孙天霖问。

“他在这边有个女人,我不知道是谁,不知道他们进展到了哪一步——”孙蔓道,

“你为什么这么想?难道他是为了一个女人和你离婚?”孙天霖问。

“绝对是!如果不是为了女人,霍漱清他不会——”孙蔓答道。

“蔓蔓,你听我说句话——”孙天霖打断孙蔓的话,道。

“你要说什么?”孙蔓问。

“他要离婚,说明是你们的婚姻出现了状况,这有很多方面的可能性,不一定完全是因为婚外情——”孙天霖道。

“哥,你不用给我讲课了,这些道理,我给别人讲了很多遍。”孙蔓有点不耐烦,道。

“你不愿听,我也要说。”孙天霖道,“蔓蔓,逸清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你扪心自问一下,他是那种轻浮的男人吗?如果这世有个女人让他愿意放弃婚姻,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冒险,那个女人得是什么样子?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孙蔓静下心来,堂哥说的有道理,霍漱清的眼界有多高,她孙蔓不是不清楚。如果霍漱清为了一个女人和她离婚,那真是——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那是因为什么?

“可是,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在云城,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谁信?即便他身边的女人不足以让他和我离婚,可是——”孙蔓道。

“你终于想起来他这么多年是一个人在云城了?”孙天霖道,他顿了会儿,说,“蔓蔓,听我一句劝,把京城的工作辞了回云城来,逸清他是个重感情的人,哪怕你们之间没有ji qing,可是夫妻情分还在。霍家的家教你又不是不清楚,你婆婆是不会允许小三位的——”孙天霖道。

“可是我婆婆不喜欢我,你很清楚的!”孙蔓苦笑了下,打断孙天霖的话。

“她为什么不喜欢你,原因你很清楚1孙天霖道。

孙蔓哑然。

想想她嫁进霍家这十几年,婆婆起初对她还是很不错的,对她和霍佳敏没什么区别,甚至对霍佳敏还好,完全没有别人说的什么婆媳问题。可是后来,后来,婆婆对她,对她越来越冷淡,一年到头都说不了几句话,以至于到了后来,等霍漱清去了云城赴任,她几乎很少去婆婆家,除了一些特殊的日子。婆婆的冷漠,原因很简单,无非是两条,第一,她没生孩子,第二,她没有像很多女人一样围着老公转。可是,这是她的生活方式,婆婆有什么理由来管她?甚至还因此对她不满?

“你放下你那些怪怪的想法,和漱清好好过日子,留在云城陪着漱清,怀个孩子,不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你公公婆婆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他们是不希望看着你们离婚的,可是,你要想让他们支持你,总得做点事让他们看到希望,要不然他们凭什么支持你?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你孙蔓年轻漂亮的多的是,他们干吗不支持漱清离婚再娶?现在离婚的官员多的是,说到底,能对前程影响多少?”孙天霖道。

是啊,离婚又能影响多少呢?孙蔓叹了口气。

孙天霖顿了下,道:“蔓蔓,你想让我调查的,我会去调查,可是,要想从根本改变这件事,还得你自己行动。别再固执了,乖乖回来!正好你公公婆婆不是在云城吗?抓住机会!”

让她去见霍漱清的父母?周见过了,可是他们那么冷淡——

夜色,深深地笼罩着云城的天空,孙蔓坐在落地窗前,端着一杯红酒喝着。

她该怎么做?回云城,还是去京城?

尽管在京城的工作有各种各样的不顺,可是,那种有挑战性的工作才能让感觉到生命的活力。现在让她放弃,她,舍不得!

第一百六十章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

可是,那个江采囡——

算了,她何必把一个黄毛丫头的话放在心?

周一,霍漱清一大早回去市政府班,苏凡则返回了疗养院去办理手续离开。 离开之前,苏凡特意去了霍泽楷夫妇的住处,跟桐桐约好补课的时间。薛丽萍很怪,看起来桐桐和苏凡很熟的样子,不禁问外孙女怎么和苏凡认识的?桐桐便把自己次来云城看演唱会的事告诉了外婆,薛丽萍的心里,隐隐蒙了一层阴云。

医生和苏凡约好每天午九点来疗养院检查、理疗,完了之后,苏凡开始和桐桐补课,午在疗养院食堂吃完饭骑自行车返回山的酒店。

时间,这么一天天流逝着,苏凡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而霍泽楷夫妇对她的态度,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苏凡也觉得有些不自在,可是她不好问原因,心的不安慢慢的加重。

在疗养院住了一周之后,苏凡离开了松鸣山,返回云城开始班。不过,她决定在班之前回家里去看看,看看弟弟的状况,看看父母。尽管不能把自己和霍漱清的事告诉家里,可她还是希望父母能为做些事,让他们不要为她担心。

果然,如霍漱清所说,弟弟在云城的一家公司设在翔水市的分公司班,工资待遇还可以。至于父母那里,父亲和其他几个一起种花的朋友同市里一家企业谈好了合作,签了协议,那家企业同意收购他们全部的玫瑰产品。有了这份协议,花的销路不用愁了,而父亲去银行申请的贷款也办理下来了。

一切都好,这是最好的!

晚,母亲帮苏凡铺床的时候,问起她的婚事。

“子杰说有个什么老板,是你的同学,很喜欢你,还给他安排工作,你们——”母亲问。

“是同学而已,没那么多事情。何况,他已经订婚了。”苏凡道。

她的房间,是以前奶奶活着的时候住的那间,奶奶活着的时候,她和奶奶一起祝去年,父亲把房子粉刷了一遍,看起来过去又新了许多。

“你现在也年纪不小了,我们呢,也不指望你找个富贵人家,那种人家,反倒是不好。老人说结婚要门当户对,咱们这小门小户的,攀不起他们。那个什么老板,订婚了最好,你当没那么回事,好好找个男孩子过日子。”母亲道。

苏凡知道这个母亲有些时候很势力刻薄,可是呢,在关键问题,还没有糊涂到那个份。

苏凡揽着母亲的肩膀,笑了,道:“那我,我找个世最好的男人——”

母亲笑道:“你美吧你1

苏凡笑了,不说话。

窗户里传来蝉鸣声,让夏夜更加燥热。

“明年,让你爸把你这个房间收拾一下,换个大床,装个空调。以后你带老公孩子回来,也住的下。”母亲抬头看了一眼房间,道。

“不用那么麻烦了,把钱存起来给子杰结婚用吧!他结婚还得买房呢,现在房子那么贵——”苏凡道。

母亲看着她,良久,才说:“小凡,你怨我们吗?”

“妈,为什么这么说?”苏凡道。

母亲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咱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我们,”母亲欲言又止,“你现在也这么大了,有些事,我,我还是该跟你说清楚,不该再瞒着你!”

苏凡静静望着母亲。

“每次看着你,我想,你的亲生父母该是什么样子?肯定也是很好的人家的人,要不然,要不然也生不出你这么漂亮的孩子——”母亲道,苏凡的嘴唇动了几下,这是母亲第一次主动和她谈起她的身世。

“这么多年,我们让你跟着我们受苦了。”母亲说着,眼眶里不禁泪花闪闪。

“妈,您别说这种话,我很感谢您和爸爸的,真的,从没怪过你们!”苏凡劝道。

母亲叹了口气,说:“唉,当初,当初我和你爸一直都没孩子,到处求医,后来,人家说榕城那边的一个军医院治这方面的病特别好,我们过去了。那一年,东拼西凑,借了好多钱,可是去了那边,也没查出个什么。”

“榕城?”苏凡问,“是华东省的那个榕城吗?”

母亲点头。

苏凡惊呆了。

“后来呢?”她问。

“后来,我们两个坐火车回云城,我说特别想吃榕城的那个绿豆糕,你爸去给我买了,我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好久,你爸都不回来,结果,等他回来的时候——”母亲看着她,“他的怀里啊,抱着一个娃娃,你爸当时高兴坏了,见了我连话都说不出来。我赶紧抱过来一看,那个娃娃啊,粉嘟嘟的,两个眼睛啊,大大的,黑黑的,真是漂亮啊!”

房间里,突然一片寂静。

苏凡的眼前,好像出现了那样的一幕,在二十五年前的那一幕。

“你爸跟我说,他在火车站外面的桥边捡到的,好多人都围着看,可是因为是个女娃娃,没人捡。你当时哭的啊,你爸难受的不行,赶紧把你抱回来了。”母亲说着,苏凡的眼睛,润湿了。

“那,那我,我的亲生父母,没有,没有留任何东西——”苏凡问。

母亲起身,走出房间,苏凡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好像世间根本不流动了。

她竟然,竟然是从榕城,榕城捡回来的!

那么,那么,她是和霍漱清,和他在同一座城市——

“你看,这是当年你那个襁褓里放着的东西,一张纸,还有一些粮票——”母亲说着,把一张纸给了苏凡,“粮票我们早换了粮食,现在只有这张纸在。”

苏凡接过纸,双手颤抖着。

那张纸,只写着一行字:给我最亲爱的女儿,迦因!

迦因?

原来,原来亲生父母给她一个这样的名字!可是,为什么给她留这样的一张纸,却要抛弃她?什么最亲爱的女儿,骗子!

母亲望着苏凡,道:“对不起,小凡,我们改了你的名字,我和你爸没读过多少书,后来问了下别人,说你这名字很不一般,我们也怕万一将来有人找到你,我们没有你了。孩子,你现在也这么大了,我和你爸商量过,还是应该把这些事都告诉你,你要是想去找亲生父母,你爸会陪着你去榕城,去当初捡到你的地方,也许,也许还能找到什么人有可能见到你父母的——”

苏凡笑笑,把那张纸撕了,道:“都这么多年了,还找他们做什么?我,我也没想过去找——”

“小凡——”母亲道。

苏凡摇头,道:“妈,谢谢您跟我说这些,我——”

“傻孩子!我这么多年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母亲道。

“妈,什么都别说了,没什么,没什么。”苏凡道。

“那,我先回去睡了,你也早点睡觉,明天不是还要回去班吗?”母亲道。

苏凡送母亲到了门口,自己坐在床边,却怎么都睡不着,心里乱糟糟的,把自己刚刚撕碎了扔在地的纸片重新捡了起来,从书桌里取出一张纸,把碎纸片铺在面,用塑料胶带粘,拿在手里,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

迦因?迦因?

迦因?迦因?

原来她叫迦因,原来——

可是,连个姓都不留,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留,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们那么怕她找回去吗?他们是根本不愿意再见到她吗?

猛然间,苏凡把那张纸卷在手里捏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躺在床,她的脑子里始终是那一行字,想要知道过去的真相的迫切愿望,和对父母抛弃她的不解,在沉寂了这么多年之后,今夜突然燃烧了起来。

她,要不要去找?

这一夜,苏凡几乎没有睡着,天还没亮起床给父母做了早饭,她却一口都没吃,背包包走了。

夏日的一天总是来的特别早,苏凡来到汽车站的时候,最早一班开往省城的车要开了。

她的家,究竟在哪里?

到了云城,刚一下车,她给霍漱清发了条短信,说她已经回来了,信息发出去没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

“我在安尊大院订了个包厢,揽月厅,你直接过去那边等我,我很快过去。”霍漱清说完,挂了电话。

苏凡看了下时间,也快到午饭时间了,十一点半,等她到了约好的地方,估计也差不多十二点多了。

好不容易打了一辆车到了那个安尊大院,这么怪的名字,司机都找不到,苏凡只好从手机里翻出地图给司机指路。

车子停在一个巷子口,从地图显示的来看,应该是从这里进去了。七拐八拐站在了一个院子门口,才发现门挂着一个横匾“安尊大院”。两棵高大的槐树将那巨大的树冠从院子里伸出来,遮挡出大片的阴凉。青砖的门当,黑漆的匾额,火红的大字,无不透露着一种古朴沧桑。

她正在寻找哪里按门铃的时候,一辆车子停在了门口。

“来了?”霍漱清下了车走过来,含笑问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只想让你做快乐小精灵

“嗯,不知道怎么进去,连门铃都找不见——”她四霍道。

“是我的疏忽1他说道,走到门口敲了下门环,门开了。

出来一个年轻小伙,赶紧迎着他们进去。

这个院落,是典型的北方四合院,青砖铺地,屋子也看得出青砖的纹理。

霍漱清挽着她的小臂一路走到后院的一间厢房,早有人在那里候着了。

“您的茶已经泡好了,请入座1一位年女人笑盈盈地对霍漱清说,快速扫了苏凡一眼。

“你想喝点什么?”霍漱清坐在椅子,问苏凡问。

“太热了,想喝点冰饮料——”她说。

“不行,越是热的时候越不能喝冰凉的东西,胃会受不了。”他说道,之后便对年女人说,“给她倒杯温水。”

年女人便赶紧给苏凡倒水,把菜单和擦手的毛巾一并呈给霍漱清。

霍漱清擦着手,大概扫了下菜单,点了几样菜,也没问苏凡想吃什么,全部替她做主了。

点完了菜,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霍漱清看着一脸沉重的她,心不舍,问:“怎么了?有心事?家里出事了?”

苏凡摇头,望着他,叹了口气。

“傻丫头,有什么话说出来,这个样子不是成心要急死我?”他说。

苏凡望着他,从包里取出一张纸,虽然已经叠平整,可还是能看得出之前被揉搓的原形,而面那一道道密密麻麻的塑料胶带无不提醒他,她对待这张纸的心情是如何的复杂。

他接过来看了一眼,心里大致明白了,揽着她的肩头,亲了下她的额头,道:“别想太多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如果你想要找寻答案,我会陪你1

她摇摇头,叹道:“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了!”

“那暂时不要烦心!等你的愿望迫切到无法控制的时候,我们再去做这件事1他说。

她点点头。

“你真的决定下午去班?”他问。

菜品一道道开始来了。

“嗯,我觉得再待下去不好了,反正我已经没什么事了,没有什么地方会疼。”苏凡道。

霍漱清定定地看着她,道:“回去以后,不管谁问你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你说家里有事请假了,明白吗?安全局的事不要说——”

“我明白!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说完,她拉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道,“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1

他揽过她的头顶,下巴在她的头顶磨蹭,道:“傻丫头,说这些干什么?我现在只想你高高兴兴的,做个快乐的小精灵!不管有什么风雨,都有我给你挡,明白吗?”

苏凡点头,闭眼。

能够遇他,真是老天眷顾她啊!

吃完饭,两人回到清佳苑的住处稍微休息了一会儿,苏凡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赶着班时间坐公交车去班了,并没有乘坐霍漱清的车。经过次的事,苏凡变得万分小心,根本不敢泄露半点和霍漱清之间的联系,算是对冯继海,她也变得小心谨慎了许多。

回到单位,她才知道这一个月外事办发生了多少的事情,对于这个机构来说,发生这么大的变故,的确还是会让工作人员们心有余悸。

苏凡每每经过曾泉以前待过的那个办公室,看见他用过的那张已经变得空空的桌子,想拿起手机给他打个电话问他去了哪里。可是,打了一两次发现他的手机关机之后,再也没打了。隐约间,苏凡感觉曾泉有点像执行什么特殊任务的人,来的让人不注意,走的也静悄悄,而且,他还在安全局那里出现过。也许,他是安全局的人?否则,怎么解释他去安全局看她呢?普通人谁有那个本事?

每次午饭去食堂吃饭,苏凡会想起那个宋科长,想起宋科长热情的笑脸,心唏嘘。现在,她经常和其他的同事一起去食堂,高岚消失之后,苏凡在外事处猛然多了许多的朋友,也不知道是不是过去大家都忌惮高岚那个无冕之王,才对苏凡冷冷淡淡呢?还是苏凡的回归让大家意识到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总之,苏凡再次回来之后,人缘好了许多。

去市政府办公室那边送件的时候,苏凡也碰到过秦副市长几次,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秦副市长好像认识她的样子,偶尔会看她两眼,苏凡便赶紧问候。秦章点点头走开了,苏凡的心里难免毛毛的,她总怀疑是不是她和郑翰那点事让秦章对她很反感,不过,她现在也不在意了,也不是因为有霍漱清在,而是,似乎她看开了许多,安全局都进去过了,还能有什么是扛不过去的呢?

苏凡并不知道,秦章并非简单看她两眼,自从苏凡回来、秦章在楼里碰见过她之后,他想起了失去联系的高岚,心情变得糟糕极了,回到家里也跟妻子发火。高岚去了哪里?秦章不是没找过,可是怎么都找不见,一个月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跟赵启明报告这件事,希望丛铁男可以重视一下高岚的失踪。

秦章和高岚之间的那点事,赵启明再清楚不过了。当初秦章还是一个普通副市长的时候,遇了刚到市政府班的高岚,高岚也是个会来事的,秦章暗示一次明白了,自荐枕席了秦章的床。一来二去的,两个人也玩的不亦乐乎。可是,后来有一次,秦章带着高岚参加了丛铁男的一个聚会,没想到那一次,聚会还没散,丛铁男把高岚给强了。高岚哭哭啼啼的,丛铁男那老色鬼明摆着是要把高岚弄走,秦章也没办法,赵启明从说和,让秦章把高岚主动送给丛铁男。秦章那会儿盯着常务副市长的位子也好久了,丛铁男答应让他坐那个位置,于是,一个高岚成了秦章的市政府二把手位置,而丛铁男,似乎对高岚是和其他女人不同,自从有了高岚,丛铁男简直跟返老还童了一样。可如今——

“赵书记,我怎么都找不到她的下落,您跟丛主任老爷子说说,看看他有没有办法——”秦章恳求道。

“你还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都这么久了——”赵启明道,他看了秦章一眼,道,“行,晚我去说。”

秦章感激不已,可是,当赵启明跟丛铁男说起高岚一事时,丛铁男却说“那个女人活着也是个祸害,如果不是她挑拨,怎么会发生这次的事?害我损兵折将不说,还让那两个老家伙凑成了一桌!她最好是死了,要是没死,你们也得把她给弄死!”

赵启明的心里打了个颤,想了想,却说:“您消消气,可是,万一她没死呢?如果她落到了别人的手呢?她可知道您的事——”

丛铁男的眉毛皱了皱,叹道:“你们难道还不明白是什么人抓走了她?”

赵启明的眼前一亮,头皮却紧了,道:“莫非是落到了姓姚的手?”

“反正是那两拨里的一伙,不过,”丛铁男顿了顿,道,“那个女人,胸大无脑,脑袋里除了会琢磨点床那点事,什么都没有。算是真的落到了他们的手,也不用担心。”

看着丛铁男微微眯眼,赵启明便猜想老头子怕是想起以前高岚怎么让他舒服的往事了吧!

可是,再怎么样,难道丛铁男这么自信吗?高岚跟着他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对高岚的宠,可是尽人皆知的,要说高岚手没半点他的把柄,谁信呢?赵启明如此想着,心里却没说出来。

但愿高岚是死了,要是没死——

“你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在追查她的下落了,相信不久之后会有眉目了。”丛铁男道。

“最好是万无一失!现在那两边走到一起,对我们可是dà má烦1赵启明道。

“想办法拉拢拉拢姓姚的,他很清楚覃春明的手段,跟着覃春明,他可捞不到多少的好处!”丛铁男想想道,赵启明点头。

“还有霍漱清,你可要盯紧了,这小子太狠了,要是不把他打掉,覃春明的气势只会越来越盛1丛铁男道。

“我已经有计划了!”赵启明道。

丛铁男点头,道:“要找到他的死穴,彻底灭了他1

“我知道,只是,这件事不好办!”赵启明呼了口气,道。

“不好办也得想办法办,要是不把他处理了,你迟早得完蛋在他的手1丛铁男道。

赵启明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现实,可是,他这次能把霍漱清将到什么地步呢?一次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害得他失去了金勇华,失去了云城市公安局这个堡垒,这次,他要找准机会翻盘,让霍漱清吃个大亏才行!

尽管霍漱清不知道赵启明和丛铁男计划了什么,可他很清楚赵启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赵启明一定会找机会报仇。可是,接下来,赵启明会针对哪一部分对他下手呢?这是霍漱清要考虑的重点!

第一百六十二章是谁滋润了谁

自从苏凡搬回清佳苑,霍漱清每个晚,只要不出差,都会住在这里,和她一起看电视,和她一起看书学习。 对于霍漱清来说,似乎生命重新完整了。

“你这在画什么?”这天晚,他参加完一个应酬,回到家里已经九点多了,看见苏凡趴在沙发画画,便问道。

“你看,怎么样?”她把图纸捧给他,笑眯眯地问。

霍漱清接过图纸,坐在沙发,一脸的讶然,道:“你怎么——”

“大学的时候,我去旁听过两年的设计系的课程,也给老师教过作业,可是因为我没正式修双学位,所以没拿到学分学位。不过呢,还是学过一点的!”她很骄傲地说,“你要不要看看我以前画的?我次回家找到了,全都快递回来了。我去给你拿!”

说完,她从沙发跳下去,跑到一间客卧抱了一摞纸出来。

“哇,你,还真是——”霍漱清一页页翻着茶几的图纸,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没看出来啊,苏凡!”

“其实,我想再去认真学习一下服装设计的,现在工作也不太忙,可以报个周末的班去学学。你同意吗?”她跪在地,望着他,“我知道,学了这东西也没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是——”

“喜欢去学啊!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哪怕你现在用不到,有些技能会在将来的某个时刻起到关键作用呢!虽然我不懂服装设计,不过,我想,你会学好的!”他摸摸她的头顶,道。

苏凡的头靠在他的膝盖,道:“谢谢你1

“不过,以前从没听你说过,怎么现在又突然开始画了?”霍漱清问。

“商场里卖的那些衣服死贵死贵的,要是我能做个设计师,兼个职,也能赚不少钱吧1她趴在他的膝盖,歪着脑袋望着他,道。

霍漱清笑了,叹道:“你这傻丫头,做什么兼职?难道还怕我养活不了你?”

她起身抱住他,一言不发。

苏凡并没有说出实情。

昨天,她陪着邵芮雪去一家婚纱店试婚纱——并不是邵芮雪要结婚,而是丫头心血来潮了——她试了一件伴娘礼服,两个女孩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开心地笑了。可是,苏凡根本说不出,自己这辈子有没有机会穿婚纱,都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回来以后,她翻出以前的作业,重新拿起纸笔,开始寻找曾经的感觉。

她没有说出来的,霍漱清是再怎么明察秋毫,也并不能知晓。

这一夜,和往日一样的热情如火,他的精力那么好,好的胜过了年轻小伙。

当她的指腹滑过他那纹理清晰的肌肉,忍不住亲了去。

“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是个小色女?”他含笑问道,声音里却透着深深的餍足。

她赶紧缩回了被窝,眨着两只大眼睛望着他,低声道:“你,后悔了?”

“后悔?后悔什么?”他的手指梳着她的乌发,道。

“后悔你看错我了啊!其实,我这个人,这个人——”她说。

“你这个人,外表端庄清秀,骨子里,骨子里却是骚得要命1后面的几个字,他是咬着她的耳垂说的。

她在他的怀里颤抖着躲闪着,他呼出的热气,让她这情潮未退的身体,再度有了反应。

“你,你不喜欢——”她低声道。

他轻咬她的耳垂,道:“傻瓜,喜欢的要命!”

黑夜,却总是觉得不够长。

她在他的怀颤抖着惊叫着,发出一声声细密的喘息,挠着他最细微敏感的神经。

云收雨住,一切又归于平静。

苏凡趴在他的胸口,不住地喘息着。

“你说,我是不是个坏女人?”她低声问。

“怎么说?”他问。

“我,我总是想,想和你——”她抬起头,望着他,却是一脸羞涩。

“想和我什么?”他含笑问道,眼里都是满足的笑意。

“讨厌啊1她轻轻捶了他一下,又趴在他的胸口。

“傻瓜,我喜欢你这样子,恨不得这辈子每一天每一夜都和你在床做这件事!”他抬起她的下巴,静静凝视着她的眼,“你愿意吗,丫头?”

她没有说话,起身在他的唇落下一个吻,霍漱清无声地笑了。

然而,在亲了他的唇之后,她钻进了被窝,片刻之后,霍漱清的视线滞住了,嘴巴张开却没法呼吸。

“丫头——唔——”他发出一声畅快的声音,连头皮都在快乐地颤抖。

男人的幸福,到了这个地步,或许再也没有了尽头。

她的小嘴,和她的幽壑一样,让他疯狂。

“丫头,你这个小妖精——”他的双拳紧握,承受着这个女孩并不娴熟的技巧带给他的心理和生理的双重ci ji。

夜色,再度被染火热的颜色!

日子,这么一天天过着,对于苏凡来说,幸福的生活到了这个地步,似乎已经是顶点了,她还有什么苛求呢?她爱的这个男人,几乎每个夜晚都会陪她入睡,天亮时睁开眼会看见他。这知足了!

都说人的心情好了,整个人都会变得不一样,从里到外。那天和邵芮雪逛街,雪儿还开玩笑地说“果然是有爱情滋润的人,一看不一样,甜蜜死了吧1

“你呀,尽胡说!”苏凡道。

“哪有胡说!你自己看看镜子嘛,皮肤这么白的,面色红润,充满弹性1雪儿轻轻捏着苏凡的脸,笑着说。

不过,仔细一看,真的是气色好了很多啊!苏凡嘴没说,可心里根本无法反驳。

谁知这个雪儿,平时对霍漱清“霍叔叔”前“霍叔叔”后的,此刻竟然说出一句让苏凡下巴都要掉到地的话——

“是你把霍叔叔伺候的好,还是他把你伺候的好啊?你的气色这么好,前几天在电视看到他,也是以前更帅更有型了呢!”雪儿贴着苏凡的耳朵,道。

“要死了你,说的什么话啊1苏凡拍了下雪儿的手,道。

可是,说话间,她的脸腾起一层红晕。

雪儿捂着嘴笑着,那表情,极为夸张,苏凡觉得自己像是被看穿了一样,无地自容。

“好了好了,知道你脸皮薄,那种事,你算做的出来,也说不出来,闷骚的家伙!”雪儿笑着,挽着苏凡的手走出了刚刚那家店,径直来到旁边的一家蛋糕店,点了两杯冷饮和一小杯慕斯,坐在里面吃着喝着。

“哎,我忘了,有个很帅很帅的男生,来找我问过你的,怎么没听你提过?又一个追求者?”雪儿坐在她对面,问道。

“曾泉?”苏凡问。

“他又没说叫什么名字,我哪里知道。唉,真是想不通,你这家伙,桃花运来的时候这么多,眼花了吧1雪儿道。

苏凡想起曾泉那张笑脸,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说他要去出差,可是我们处里根本没有他的消息,谁都不知道他去哪里出差了。”

“真是可惜1雪儿叹道,“不过,你有霍叔叔了,那个曾什么的帅哥,还是赶紧消失了较好,反正你又不会看他,这世有郑翰一个伤心人够了,你可别再误杀另一个1

“郑翰?他怎么了?”听到这个名字,苏凡甚至感觉像是个世纪认识的人一样。

“他的婚事又吹了1雪儿吸着吸管里的冷饮,道。

“吹了?为什么?”苏凡愣住了,郑翰不是要娶省rén dà主任的侄女吗?怎么又——

“谁知道呢?反正我听别人说,他最近挺不顺的,好几个招标都被别人挤走了。”雪儿道,“你也知道,郑翰他爸还在床植物人,他们家里现在指望着他了——”

“不是说他舅舅什么的都在公司里主事吗?怎么他——”苏凡问。

“你可别说他舅舅了。”雪儿向后靠着沙发,叹道,“郑家现在分崩离析的,之前和他爸一起打江山的老臣,这次因为郑翰和丛家联姻失败,都撤资了,好像听说银行那边也卡着,资金不到位,郑家的好几处公司也都易人了。”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好要订婚的吗?怎么又失败了?”苏凡不解地问。

“我也不知道,”雪儿顿了下,说,“你还记得以前老跟着郑翰的那个张耀辉吗?”

苏凡点头。

“郑翰回国后,张耀辉跟着郑翰给他跑腿。前几天我们几个聚会,张耀辉跟我说的,说郑翰,郑翰也不知道怎么跟丛家解除婚约了,把丛家气坏了。你想想啊,丛家那是什么人,那么大的订婚广告都刊发出去了,郑翰这么把人家给涮了,换了谁,谁受得了?现在还不知道郑翰后面有多少麻烦呢?张耀辉跟我说,那个丛主任可是出了名的麻烦人!而且,”雪儿身体前倾,低声道,“听说,和郑翰订婚的那个丛芊芊,根本是丛主任的女儿1

“啊?不会吧,不是说侄女吗?”苏凡惊道。

“欧阳克还把欧阳锋叫叔叔呢1雪儿说完,端着杯子继续喝饮料。

第一百六十三章你愿意认命吗?

怪不得!郑翰把人家rén dà主任的女儿给拒绝了,他在江宁省可怎么混?

想到此,苏凡的心里生出深深的惋惜和担忧。(品#书……网)

雪儿看着她,道:“张耀辉和我说,为了这事儿,郑翰他妈已经彻底不理他了,你幸好前阵子回家去了不在,否则,那老太太肯定要杀到市政府去找你算账的!”

“跟我算什么帐?又不是我让郑翰——”苏凡道。

“明知故问,谁不知道郑翰喜欢你?他还明目张胆追求你,给你送花。发生了那样的事,傻子都能想到郑翰是因为你才拒婚的!你还想逃脱干系?”雪儿看着她,道。

苏凡不语。

“唉,真是可惜了郑翰,痴情的男人。要不是有个霍叔叔,我肯定会把你打晕了送到郑翰那里去,先让他把你吃了再说!”雪儿道。

“邵芮雪,你真够狠的!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样——”苏凡伸手拍了雪儿一下,道。

“我这是事论事啊!真替郑翰可惜!”雪儿叹道。

苏凡低头不语。

邵芮雪说的可能是有些夸张,可是,苏凡的心里,依旧充满了对郑翰的歉意和担忧。

这时,邵芮雪的手机响了,她接了,挂断之后,对苏凡道:“是张耀辉打的,约我去金堂会馆,你要不要去?”

苏凡摇头。

看着苏凡,雪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去一下吧,我知道这么劝你对不住霍叔叔,可是,郑翰他现在那么可怜,你去劝劝他,说不定,说不定能让他重新振作呢!小凡,去吧,好吗?算你不爱他,可大家毕竟是老朋友了吧!你忍心看着他那么颓废,一辈子这么完蛋了?”

苏凡抬头看着雪儿,她的眼前却是郑翰那张俊美的脸。

心里,终究是不放心。苏凡不像雪儿那样把她的作用看的那么重,可还是跟着雪儿去了那个叫金堂会馆的地方。

金堂会馆位于城南,是一处度假山庄,双脚一踏进去,真的有种“白玉为堂金为马”的感觉。

“这是郑家的产业1雪儿说道,领着苏凡走了进去。

尽管是白天,可毕竟是周末,会馆里的人还是不少,时不时可以听见谈笑的声音。

金堂会馆里面面积不小,有山有水,全是式建筑,亭台楼阁镶嵌在绿树红花之,宛若到了江南园林一般。

“邵芮雪!”苏凡和邵芮雪刚走到一座假山下,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张耀辉?怎么,来迎接我们了?”邵芮雪笑道。

苏凡看着和张耀辉含笑说话的雪儿,完全不像她熟悉的那个孩子的雪儿。

“贵客驾到,必须迎接啊1张耀辉笑着,他一看苏凡,忙伸出手,道,“张耀辉,以前,我们见过的。”

苏凡和他握了下手,含笑问了一句。

真是个晶莹剔透的美人!没想到几年不见,这个苏凡竟然脱胎成如此的风韵!这模样这气质,甩出丛芊芊几条街啊!怪不得翰子要退婚!张耀辉心想。

“赶紧请进!”张耀辉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邵芮雪和苏凡抬步了假山脚下的台阶,走进了山顶一间歇山式屋顶的木阁。

推门而入,有男男女女几个人在里面说说笑笑,三个人一进去,里面的声音突然止住了。苏凡一眼瞧见了被那几个人围着的郑翰,那微微迷醉的样子——

“原来是邵老师啊!”一个年轻男人站起身,迎向邵芮雪和苏凡,“邵老师介绍一下这位美女?”

“去去去,没喝够趴一边儿喝去1张耀辉把那个人伸向苏凡的手挡祝

张耀辉一眼看见了郑翰看向苏凡的眼神,这么多天了,今天还是第一次他看见郑翰的眼里有光,心不禁一阵感动,感激地拍拍邵芮雪的肩。

邵芮雪对他笑了下,挽着苏凡的手走向郑翰。

“郑总,又来打扰你了!”邵芮雪笑道。

“想喝什么,让耀辉给你倒。”郑翰起身,对邵芮雪道,可是,他一个踉跄,没有站稳,苏凡赶紧扶住了他,他的一条胳膊架在她的肩。

众人都盯着这一幕,邵芮雪心里有点急,要是霍叔叔知道了怎么办啊?可是,郑翰现在这样,要是小凡劝劝他能管用的话,也算是救人了!

“对不起1郑翰低声对苏凡道,苏凡摇摇头,道:“你还是坐下休息吧!喝多了。”

郑翰微微撇过脸,注视着她那莹洁的面庞。

“那个,苏凡,你扶着郑总去后面休息一下吧,他喝多了。”张耀辉道,邵芮雪狠狠地剐了他一眼,他却点点头。

“不用了,我自己走!”郑翰站直身体,转身对其他人说,“你们继续玩!”又对邵芮雪道,“小雪好兄弟,够义气!”

邵芮雪看着郑翰这样,心里一阵发酸。

可是,郑翰走路根本不直,歪歪扭扭的,苏凡见别人也没扶他,又不忍他这样跌倒,便赶紧前扶住他的胳膊,搀着他推开一扇雕花门,来到后面的一个休息间。

里面并不大,只摆着一扇罗汉床,床的左右两头各摆着一张小圆桌和一个花架,圆周旁边有两把小圆凳,花架则是一盆吊兰。

苏凡扶着他躺在床,他似乎也没有醉的很厉害,并没有把她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拽到床,压在自己身下。

“你要不要喝点什么?”她问。

郑翰靠着床的靠枕,只是看着她,摇摇头。

“雪儿和我说了——”她站在他面前,道。

他却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坐在床。

“你——”苏凡挣吧着,他却紧紧箍住她的肩,下巴搭在她的肩头。

“今天见了你,我想,我可以死心了。至少,我没有做对不起自己心意的事!”他低声道。

苏凡不语。

他的话,她听得懂,可是,她不能说什么,说什么都是错。

“我无法忍受自己一辈子和一个自己根本不可能爱的女人生活1他顿了顿,道,“他们都说,我可以和丛芊芊结婚,然后,偷偷地和你在一起,可是,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对不对?算是你答应,我也不愿意那么对你!我这人,本事没有,脾气挺大,是不是?”

“那你家的公司怎么办?”苏凡没有回答,却问道。

郑翰摇头,道:“无所谓了,我根本没有能力,算是靠着联姻暂时保住了公司,迟早也会出问题的。而且,我真的很讨厌丛家1他说着,不由得苦笑了,“我讨厌他们那种高高在的表情,我是个大男人,才不愿意跟小媳妇一样活的小小心心的,那样还真不如死掉。”说完,他顿了下,“或许,我是这样才干不了大事吧!人家项羽都能受胯下之辱,我连一个丛芊芊都不愿意娶——”说着,他望着她,认真地说:“每次看见丛芊芊,我想起你,想起你受的苦,越是没法原谅他们——”

“我没事,挺好的,没什么苦!”苏凡摇头道。

郑翰却叹了口气,他无法告诉苏凡,如果不是因为他,苏凡也不会被丛家设计陷害。还好,现在一切都结束了,都结束了!

“那你眼睁睁看着你们家的产业被瓜分了?”苏凡问。

“不然还能怎样?”他叹了口气,“不过也没关系,我可以继续回美国把学位拿到,以后在美国找份工作——”

“不管你走到哪里,都会不甘心!”她打断了他的话,道。

郑翰松开她的肩,坐正身体,看着她。

苏凡转过头,看着他,道:“你知道那天我们再次相见的时候,你给我什么感觉吗?”

他摇头。

“我感觉你特别有活力,从你的眼睛里都能看出你要实现抱负的一种冲动,你好像已经和你的家族事业融为了一体、或许你自己没有感觉,真的。我当时想,你回来继承家业,或许是你命注定的一件事,或许是你已经找到了你命里想要去做的一件事。”苏凡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漂移,只是静静看着他,“你说你可以回美国找工作生活,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可是,当你放弃自己曾经想要努力抓住并且已经做过设想的一个重要东西的时候,你的心里终究是不会甘心的,不管这个东西是你的事业,还是你的爱情。如果不尽全力去争取,你怎么会认命呢?认命说,我这辈子得不到这个,我这辈子做不了这个,我这辈子——”她顿了顿,也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你,愿意认命吗?愿意此认输吗?郑翰?”她问道,“别人怎么对我们都不重要,我们自己绝对不能放弃自己,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不能放弃自己的梦想!丛家觉得丢了脸面会打击你,给你设置各种障碍让你无法翻身,可是,江宁省不是他们丛家的,你有能力有抱负,还有你们家的基础在,只要你重新开始,他们还能把你怎么样?因为自己家的女儿被退婚打击人家男方,这不是让全省人都笑话死他们吗?”

郑翰哑口不言。

出事以来,的确有很多人劝过他,各种各样的劝言,他能听得进去的还有他不愿意听的,都有,可是,究竟是他没有认真听过别人劝他的话,还是苏凡的话对他更有震撼力说服力,郑翰此刻的确被惊醒了。

“还有你们家亲戚、公司内部的人,的确,他们跟着你,和你父亲有很大的因素。现在他们又背弃你,也是因为各自的私欲。可是,你换个角度想想,是不是你自己做的不够好,没有让他们看到希望,没有让他们有愿意跟着你闯的勇气呢?我不懂做生意,可是,我想,每个人,不管是处在什么位置的人在选择自己的领导的时候都会有一个最基本的念头,那是我跟着这个人有没有前途,跟着这个人,我的努力能不能得到报酬。如果你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哪怕暂时公司处境艰难,也会有人愿意跟你走下去,哪怕跟着你的人很少,只要你坚持努力,最终会把你的队伍,从一个张耀辉,扩充到十个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张耀辉。即便是你失败了,到时候你也不会后悔,至少努力过了,对不对?到那个时候你再去美国,你的心里也释然了,不会再心有不甘,对不对?”苏凡认真地望着他。

郑翰的眼里,那涣散的神色凝聚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感谢你的说教

良久,两个人耳畔只有窗头小鸟的“啾啾”声。

“郑翰,从头开始,你给自己定个期限,到什么时候如果还不能成功,你放弃。说不定在你的期限到来之前,你已经成功了呢?你说呢?”苏凡的手,放在他的胳膊,盯着他。

郑翰看着她,长久不语。

他认识的苏凡,总是不怎么说话,这样让人感觉她很疏远。可是,今天——他从未想过她会这样劝说自己。

也许,她是对的,豁出去拼一把,结果也尚未可知。算是最差又怎么样呢?大不了连现在这点都没有了。

他笑笑,道:“没想到你跟我说的竟是这些话——”

苏凡收回手,静静坐着。

他顿了片刻,凝望着她的眼,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美国吗?我们可以——”

“你是个愿意当逃兵的人吗?”她微微笑着,问道。

郑翰愣了片刻,笑着摇摇头,道:“真是,真是你拿你没办法啊!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能说的。是不是一直都装着呢?”

“那是因为你今天没话,我的话才多了点。”她说。

“看来,你是嫌我话多?”他点点头,道,“男人话多,的确不好,婆婆妈妈的,怪不得你不喜欢我1

苏凡笑了,道:“哪有,挺喜欢你的——”看他要张口,她忙说,“不过,呃,是朋友,可以吗?”

郑翰叹了口气,淡淡笑道:“虽然有些,呃,有些不乐意,可是呢,做朋友,总彻底失去你要好1

他说完这话,苏凡向他伸出手,郑翰有点无奈地笑了下,和她握手。

“你劝了我这么多,是不是要负责到底?”他松开她的手,含笑问道。

苏凡不解,他却笑着宽慰道:“开玩笑的,虽然会很难,不过,为了你的鼓励,我会努力拼一把的!我郑翰不是这么容易被打垮的人!”

说完,两个人走出去,来到众人间,郑翰丝毫没有之前的颓废样子,其他人,除了邵芮雪,脑子里都想了不少东西。

看着郑翰这么快恢复了以往的精气神,邵芮雪尽管心里宽慰了许多,却又涌出深深的担忧。郑翰对苏凡的心意和感情,一目了然,如果没有霍叔叔,她真是要强烈支持苏凡和郑翰,可现在有霍叔叔——

唉,算了,还是别想这么多了,她是尽力帮助朋友了,至于两个朋友之间的私事,相信他们自己会解决好的。

和郑翰他们坐了一会儿,苏凡和邵芮雪离开了,拒绝了郑翰邀请她们一起吃完饭的邀请。到了傍晚,她们也不好打车,郑翰也不放心,派人送她们回了市区。

“你干嘛这么快想走?霍叔叔又不在——”在市区的商业区下了车,邵芮雪才说。

“和那些人在一起没话说啊,怪怪的。”苏凡道。

“我怎么没觉得。你和郑翰好像很心有灵犀一样1邵芮雪故意说。

“你尽胡说,我什么时候和他——”苏凡反驳道。

“小凡,今天是我带你过去的,我是想多一个人劝劝郑翰。可是,”邵芮雪停下脚步,看着苏凡,神色认真,“可是,你也看得出来,他对你的心思还是那么重——”

“雪儿,你的意思我明白!”苏凡拉住雪儿的手,“我和他说清楚了的,我们只是朋友,其他的什么都不会有。而且,我现在很高兴!”

“高兴什么?”雪儿问。

“呃,多了个朋友啊!难道不是高兴的事?”苏凡说着,指着前面的一家店,道,“我们去那里?”

“好啊你,见色忘友!不理你了1雪儿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甩开苏凡的手。

“小气鬼!你在我心里永远是第一位的好姐妹!要是为这个都吃醋,那我早被你淹死在醋缸里了。”苏凡拉着雪儿的手,笑道,“每次你和罗宇辉一吵架来找我,没一会儿罗宇辉电话来了,你扔下我跑了。”

雪儿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没有吧——”

“不是你,难道是我?”苏凡挽着她的胳膊,道,“我们是好姐妹,对不对?”

雪儿笑了,道:“我也是跟你开玩笑的嘛1又说,“不过,你现在和霍叔叔在一起,郑翰那边,还是多注意一点。”

苏凡点头,道:“你放心,我明白!”

两个人说说笑笑,去了一家米粉店。

苏凡回到住处的时候,接到了霍漱清的电话。因为她和邵芮雪吃完饭又去逛了一会儿商场,时间也晚了。

他去金陵开会已经两三天了,每天都会打电话过来,可是,苏凡觉得这几天好漫长,总等不到他要来的那一日。

“你忙吗?”她问。

“每天是参观交流,不忙。你呢,今天干什么去了?”他问。

苏凡想了想,道:“成功集团的那个郑翰,你记得吗?”

霍漱清愣了下,他是知道郑家最近发生的事,因为郑翰退了和丛铁男侄女的婚事,遭到了丛铁男的打击,几个项目的贷款都断了,公司内部更是分崩离析,赵启明的一个"qing ren"率先从成功集团撤股,紧接着有一大批股东撤资。不过,在霍漱清看来,郑丛两家联姻失败只不过是成功集团危机爆发的一个导火索而已,隐患早埋下了。

“嗯,我记得,他不是很夸张的在市府门口给你送花吗?”霍漱清笑道。

苏凡的脸一红,觉得自己好像又不该和他说。

“他怎么了?你想说什么?”他喝了口水,问。

“呃,他快破产了,精神很不好,今天我和雪儿过去见了他——”苏凡想想,终究还是说了出来,话出口了,却赶忙说,“我们一起去的——”

“你是一个人去,我也不会怎样的,我相信自己的魅力。”他在那边笑了,道。

苏凡轻轻笑了,没说话。

“然后呢?”他问,“既然你特意说出来了,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吧!”

她认真思考了一下,便把自己劝郑翰的事告诉了他,问:“我没有做错事吧?当时是想劝他重新振作,可是,他的境况那么艰难,想要翻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可别——”

“不要给自己那么大负担,他是个成年男人,有自己的判断力。要是因为你一句话轻易决定自己的行为,他迟早都是个失败者——”他顿了下,道,“我不是说你怎样,每个人做事都要深思熟虑,特别是这种事关人生的大事,一定要慎之又慎。别人的话,只能作为参考。不管是他,还是你,都是一样,丫头。”

她“嗯”了一声。

“要用自己的大脑思考,这才是一个成熟的人!”

苏凡在那边笑了,道:“不经意的又被你说教了一通。”

“啊,”他轻轻叫了一声,道,“我以后注意,尽量不‘说教’!是不是这样很让你反感?”

她摇头,道:“没有啊,我这人做事没有头脑,你说教说教是应该的,免得我犯错。而且,我还要感谢你说教,最近我犯错的几率少了很多1

霍漱清无声地笑了,却说:“郑家的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过,只要郑翰他现在不要有那么大的野心,脚踏实地,从头开始,还是有机会的。”

“但愿吧1苏凡叹道。

手机里,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丫头,想我了吗?”他突然问。

她轻咬唇角,轻轻“嗯”了一声。

“怎么想的?”他又问。

“是,是那么想的。”她低声道。

“那么是怎么?”他问。

真是好坏,这么问,怎么说?

她一句话都不说了,那么静静坐着。

“丫头,说,怎么想的?”他故意追问道。

“我——”她的耳朵都烫了,“不和你说了,讨厌1说完,她挂了电话。

霍漱清在那边深深呼出一口气,对着手机屏幕笑了。

可是,苏凡的心扑腾跳个不停。

没一会儿,她的手机又响了。

接通了手机,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可他直接开口了,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思念和暧昧。

“我想你了,整个人都想,丫头!”他的声音,似乎是贴着手机话筒传过来的,她连他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心,颤抖着,连同她的手。

苏凡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一下子挂掉了他的电话。

他想她了,她也那么想他!

站起身,在地走了两圈,苏凡做出了一件平生从没想过的事——

她检查了一遍钱包,有钱有卡还有身份证,把钥匙和手机扔进包包,关掉家里的灯,冲出了家门。

夜色,一辆出租车朝着云城机场疾驰而去。

霍漱清静静坐在沙发,深深呼出一口气。

和她在一起之后,这样直白的话,他总是不经思考能说的出。

真的想她了啊!这个丫头,什么时候把他的心偷走了,让他变的不像自己。

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孙天霖的来电,他微微皱了皱眉,接了。

“孙总这么晚给我打电话?”他调侃道。

“我的霍大市长,您老还在为人民服务呢?”孙天霖也笑着说。

第一百六十五章补偿不是继续在一起

霍漱清笑了,道:“什么事,这么晚的?好一阵子没你的信儿了,忙着赚大钱了吧?”

“我赚什么大钱?是养家糊口而已。”孙天霖道。

“那你得养多少人?”霍漱清笑道。

孙天霖嘿嘿笑了,说:“那个,老霍,确实是有事找你1

“嗯。”霍漱清道。

这会儿,他大致已经猜出孙天霖要说的事了,从孙天霖这么吞吞吐吐的话语里。

“蔓蔓跟我说了你们离婚的事,是真的?”孙天霖问。

“嗯,她还没给我回信。”霍漱清道。

“老霍,按说你们这事儿我不该多嘴,可好歹我算是你们的介绍人——”孙天霖道,“蔓蔓这些年是有些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也劝她了,你再多考虑考虑?毕竟,她也是爱你的,只是那丫头——”

“老孙,这事儿,你别管了。”霍漱清道。

孙天霖哑然,却又赶紧说:“我没想管,我只是——老霍,有句话说的没错,少年夫妻老来伴,你和蔓蔓都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彼此也那么了解的,说句难听的,算你们离婚了,你重新找一个,能找到那么了解你的女人吗?”

“你怎么知道我找不到?”霍漱清道,“好了,老孙,你也别劝我了,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才做的决定。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孙蔓她也很清楚,我们两个再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趁着大家都还年轻,放彼此一条生路,你说呢?”

孙天霖深深叹了口气,才说:“咱们都是兄弟,聊点男人的话,你,是不是有了女人才——”还没等霍漱清回答,孙天霖忙说:“我是纯属瞎扯,你别生气!”

霍漱清笑了,问:“是孙蔓跟你这么说的?”

“她的确是这么和我说过,她说你一定是有了别的女人才和她离婚的。不过,我不信,你不是那样的人——”孙天霖道。

“我和孙蔓的问题,不是别人引起的。”霍漱清顿了顿,道,“老孙,你是孙蔓的大哥,你劝劝她,如果她对协议有什么不满,我们再找机会谈,不管她有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前提是,我必须要离婚1

孙天霖听霍漱清这话,知道霍漱清的心意是不会回转了,铁了心要离了。

那么,孙蔓怎么办?这个妹妹,真是让人不省心!一方面不愿意和霍漱清离婚,一方面又不向霍漱清示好,男人啊,都是好面子的,你越是和他对着干,他越是不理你。他也劝了孙蔓好几次了,可她总是说自己工作很忙,没空管这件事,还催问他“那个女人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查?怎么查?霍漱清做事滴水不漏,谁都清楚,想要查霍漱清的女人,谈何容易?唯一查出来一个外事办的女科长,前阵子好像是因为霍漱清的关系被赵启明给收拾了一顿,不过后来查了下,好像是姚省长那边的人出手救的。霍漱清和姚省长又不是一伙的,应该不会找姚省长救人。这个女人,这个姓苏的女人,是唯一一个有线索的,查来查去又不是。

孙天霖便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孙蔓,只说自己还在派人查。

现在看起来,有没有这个女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妹妹这桩婚姻,是要到头了。

“唉,你们啊,这又是何苦呢?早些年两个人都不把家当回事,现在过不下去了,这样1孙天霖道,“老霍,你自己凭良心说说,你们走到这一步,全都是蔓蔓的错吗?”

霍漱清深呼出一口气,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很清楚我也不对,因为这样,我才愿意给她更多的补偿。可是,补偿她并不是要把这样的婚姻继续下去,我们两个继续生活,才是对彼此的伤害。你不觉得吗?”

孙天霖冷笑了下,道:“你能这么说,也算是仗义了,当初蔓蔓也没看错你。你知道她第一次来找我打听你的时候说什么吗?她说你是个真男人,是她这辈子想嫁的人。唉,虽然你们走到这一步,我们大家都不愿意看,可是,自己的日子是自己的,婚姻的现状,你们自己最清楚,我们旁人也只能是叹气。只不过,老霍,你们根本不好好坐下来谈谈你们的问题这样离婚,好吗?你这样子,负责任吗?算是你给蔓蔓判死刑,也得容许她为自己辩驳一下吧?”

霍漱清知道,孙天霖说的没错,他和孙蔓从没有认真坐下来谈谈婚姻的问题,是以前没时间呢,还是不愿意呢,还是觉得没必要呢?这么多年这样拖下来了,最后却这样爆发!

“老霍,和蔓蔓找机会好好谈谈吧,别这样离婚了,以后会后悔的1孙天霖道。

“嗯,我知道了,老孙。”霍漱清答道。

“那我不吵你了,早点休息!过阵子我来云城找你喝酒1孙天霖道。

挂了电话,霍漱清的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他不是没想过和孙蔓认真谈,可是他没有机会,或者说,他以前没想过未来要怎样,这样一直拖了下来。试问,哪个对未来抱有希望的人会这样消极?他之前完全是在消极地对待自己的婚姻,自己的人生,他所有的精力都在工作,他关注的只有自己的前途。可是,一旦歇下来,看着父亲今日的样子,前途又算个什么呢?不管你做官到什么位置,时间到了,人家还是让你回家去,能够全身而退的都是幸运的。那么,等他回家的那一天,他又剩下什么了?孑然一身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那时候或许还有个孙蔓。可是,年轻的时候都没几句话的人,到老了能是恩爱夫妻吗?

他不愿意过那样的日子,他想要的未来是有个自己爱的女人,有自己的孩子,哪怕到时候不能和孩子在一起生活,可是心里总是个念想,不至于无牵无挂。现在,他找到了这样的未来,他又哪里有耐心继续和孙蔓过着名存实亡的夫妻生活?

深深的思绪缠绕在霍漱清的心头,不知到了何时,他的手机响了——

“我在夫子庙——”那个熟悉的声音猛地穿进霍漱清的耳朵,他一下子从床坐了起来。

“丫头,等我1

古都的夜晚,被这份浓浓的相思浸透着。

金陵的夜,夫子庙一带总是热闹非凡,即便到了这个时间点,也丝毫不见人潮有散去的趋势。全国各处来的游客,在这千年的秦淮河边寻找着古代那些才子佳人的缠绵爱情,寻觅着李香君和陈圆圆的芳踪。

身边游人如织,秦淮河彩船飘飘,没有几个人像苏凡一样心急。她站在贡院的门外,站在那棵大树下,不时地看时间四霍,不知道他会从哪个方向过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

时间,在秦淮河的灯影里摇动着,从千年前,一直到了今夜此时。

“丫头,等我!”这四个字,不时地在她耳畔萦绕,让她的耳根热热的。

可是,到了现在,他怎么还不来?

苏凡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是她太急切了吗?平生从未如此焦躁过,现在,竟然为了他,大老远从云城飞过来——幸好,也许是老天爷眷顾她,刚到机场的时候碰一架飞往羊城的班机要停靠金陵,她直接去了,否则要等飞金陵的飞机,估计到后半夜了——现在傻乎乎地站在这里等着他,唉,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都是因为他说他想她,都是因为身体里旺盛喷发的荷尔蒙控制了她的意识,苏凡啊苏凡,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这么想着,她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不时地有人从身边走过,有人说话叫着名字,可她总感觉是他在叫她,每次回头,却是失望。

直到——

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她反射性地回头躲闪,却被他一把拉住胳膊,拽到他的怀里。

鼻息间,是那熟悉的檀木香,她抬头,迎那双熟悉的眼睛,那深邃的眼神,让她痴迷。

也许是因为身在外地,不会被人认出来,也许是因为她想了好久做这件事,猛地,她踮起脚,嘴唇贴他的唇,冲着他笑了。

霍漱清的胸膛里,犹如万船齐竞、波涛汹涌。

他拥住她,下巴贴着她仰起的额头,眼里嘴角都是浓浓的笑意。

“傻丫头!”他在她的耳畔低语道,将她的丰盈紧紧挤在自己的胸前。

耳畔,依旧是游人的声音,可是苏凡有种双脚着地的感觉。

的确,双脚着地。如果说之前和他的相爱是虚无、是飘在空的,那么现在,她真切地感觉到了彼此的爱恋。

不食人间烟火的爱情,总归会让人心底不实。也许她终究是个俗人,只有在俗世才能找到自己的真实。

“我好渴!”她突然说,抬起头静静看着他。

他的脸庞,在灯光的一明一暗间被剪切出清晰的立影,俊逸却又刚毅。

都说男人如酒,岁月会让这坛酒散发出诱人的醇香,尝一口会瘾。苏凡望着霍漱清,才知道这句话所言非虚。

她的脸,荡漾出深深的梨涡,霍漱清望着这美丽绝伦的笑颜,心头不住地颤抖,吻了去。

辗转间,唇舌纠缠,耳畔不再是安安静静的屋子,而是真实的人间。

苏凡并不知道,霍漱清的内心也和她一样的快乐,这种真实爱着的快乐,让他暂时遗忘了自己的身份,遗忘了自己的年龄,如同一个年轻人一样放肆地在这人潮吻着自己心爱的人。也许,这是情不自禁吧!情深之处,谁又会去霍忌那么多呢?

这烟花之地,在现代依旧是一个荡漾着甜蜜爱情的地方。

夜晚的秦淮河,在两个人相拥的背影渐渐远去,那桨声灯影,似乎依旧随着河水流向未来。

她的手,一直被他握着,从街口的车,到了一幢高大酒店楼下。她什么都不问,只是默默地跟着他走,他去哪里,她去哪里。

第一百六十六章平生第一次的一见钟情

电梯,在黑暗如箭一般飞向夜空,当电梯停下来的时候,苏凡的手,全都是汗。

脚底下,是厚厚的地毯,走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头顶的灯光,摇曳着,似乎随着空调的冷风在空气打着旋。

她从未进过这样的酒店,之前双脚着地的那种踏实感,在她的凉鞋踩在这厚实的地毯时,又飘忽了起来。

从进门开始,她的理智离开了她的身体,伴随着他的吻一直到了那张宽大舒适的床,她根本无暇去欣赏这高级酒店的内置,整个人便陷入了他的温柔手掌。

他太熟悉她的身体,他知道她的那里会兴奋,知道哪样的姿势会让她失控,他知道,他太了解她了,因此,苏凡觉得自己完全沦为了他的玩偶,彻底失去了自己的思想。可是,她要思想干什么呢?只要有他够了!

黑夜,被这不断涨的情潮晕染着,他的喘息,她的惊叫,在这凉爽的房间里荡漾开去。

她在心里暗骂他是个坏男人,为什么要让她看见两个人紧密结合的样子?为什么要这样不停息的——

说到底,男人终究是下半身主宰的生物!

她的手指,缠绕在他的指间,静静地平息着自己狂乱的心跳,尽管脸依旧滚烫不已。

他忍不住再度亲了下她的唇,她却推了他一下,说了声“好坏”,他望着她这样娇羞的样子,含笑道:“不是你大老远过来找我的吗?怎么是我坏了?”

她低眉,却又抬头看着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想我了?”他支着身体,侧躺在她身边,问。

她点头。

他的脸,贴着她的,道:“跟我说说,怎么想我的,嗯?”

想想了,还怎么想的?

她咬唇,抬头看着他,却又低下头。

“我的这里,”他抓着她的手,贴着他的胸口,她望着他,又看他把她的手贴在他的额头,“这里,”接着,她的手又被他抓着放在了他的那个刚刚驰骋冲锋的武器面前,“还有这里,都想你了。你呢?”

她忙抽回手,嘴唇颤抖着,连同她的睫毛。

可他的视线,始终停在她的脸,认真地注视着她。

良久,她才翻过身,将他压在床,伏在他的胸口,红润的唇瓣贴着他。

“我想死你了,清——”她的声音,柔柔地飘入他的耳际,霍漱清倒抽了一口气。

“真的吗?”他抬手抚摸着她那滚烫的脸颊,眼角闪烁着喜悦的笑意。

“嗯,想死了,想死了1她喃喃道。

她的头发,已经长长,垂了下来,到了肩头。乌发衬着雪白的肌肤,还有那红润的面颊,让他心神荡漾。

此生此世,或许再也无憾!

他的手,伸到她的脑后,将她揽向自己,双唇俘获着她的,苏凡闭着眼,生涩地回应着他。

“叫我的名字,丫头——”他一边吻着她,一边道。

“清——”她听话地叫着。

“再叫——”他的唇舌,含住了她的耳垂。

“清——”她的声音颤抖着。

他松开她,静静注视着她,眼底眉梢都是浓浓的欢喜。

“那,我该叫你什么呢?小雪叫你小凡,你家里人叫你什么?”他问。

“小凡,或者凡凡1她答道。

他认真地想着,道:“这些都不好,呃,不如,叫你雪初?”

“雪初?”她看着他,“好怪的名字,这是人名吗?”

他不说话,只是含笑望着她。

“为什么叫雪初?”她问。

他的手指,在她的眉轻轻摩挲着,眼神似乎飘向了很久的远方。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天正好是云城去年下第一场雪的日子,初雪的日子。那天,你穿了一件浅蓝色的大衣,系着一条白围巾,可能是外面太冷了,我看见你的时候,你的脸红红的——”他说着,不禁笑了,可是,苏凡的眼,模糊一片。

“当时的你,跟一个雪精灵一样,虽然不说话,可是这双眼睛,乌黑乌黑的,好像会发光。”他深深地注视着她,道,“我想,也许,我是一见钟情吧!”说着,他不禁有点自嘲一样地无声笑了。

泪水,不经意从她的眼角滚落下去。

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看待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重视她!

她没有想到,他竟然把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记得这么清楚,她更加不敢相信,他竟然,在她迷他的时候,也把她刻入了心里!

初雪的日子啊!去年的那天——

可是,她明明记得他刚开始只是和她客套地握了下手,后来,也许是她不敢看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他那么细致地观察着她!

她的嘴唇颤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闭了眼睛,任由泪水从眼里涌出来。

“傻丫头,哭什么呢?”他擦着她的泪,道。

她只是抱着他,不停地摇头,泪水也没有停止。

长久以来,她一直将自己放置在一个无关紧要,甚至是此消失了也没有痕迹的位置,尽管心底里无渴望有个人把她捧在手心,悉心呵护她,用他的体温温暖她,可是,她很清楚,这些只不过是她的一个幻想而已,她这样的人,被父母都不愿意珍惜的人,还会有人那样呵护她吗?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那个男人会如此看重她,如此在她不注意的时刻关注她——

她小声地在他怀里呜咽着,她想要让自己清醒,这一切究竟是她的幻象,还是现实。

“雪初——可以吗?”他擦着她的泪,柔声道。

她不停地点头,泪眼蒙蒙地望着他。

雪初,从今以后,她不再是苏凡,她是他的雪初!

“我的雪初,可是不能这样哭的,不漂亮了1他含笑道。

苏凡一言不发,含着泪吻着他,从他的眼角,一直向下吻去。

这个男人,是她一辈子的天,算是她死了,化成了灰,她的头顶也是只有一方名叫霍漱清的天。他是她的主宰,不管能和他走多远,不管将来是怎样,他,永远都是她苏雪初的男人!

她的胸,长久以来被安静压制着的那份本能,彻底爆发了出来。她不是个乖乖女,她不愿意再看别人的脸色,低眉顺眼服从别人的意志,她是他的雪初,是他的女孩,她,只为他而活!

如果说,一次,当她的小舌尖缠绕着他的金刚之时,她是个调皮的小妖精。那么这次,霍漱清却感觉到了更多的情感,她的ji qing,她的爱恋,还有,似乎还有一种果决!

“雪初——”他叫着她,紧闭着双眼,让自己的宝贝在她温热的口冲锋着,如同浸润在温暖的海水之,身体的每个细胞随之发出畅快的颤栗。

他的那里,每一处,每一寸,都在她的唇舌间颤抖着,从未有过的体验,让霍漱清忘记了今夕。

也许,是太过ci ji,也许,是他的心里念着她,他还来不及撤离,身体里那股澎湃的ji qing蓬勃而出。

他大惊,赶紧坐起身扶起她的肩,眼里,却只有她嘴角那流出的一道乳白色。

“雪初——”他抬手擦去她嘴角乳白的液体,低呼道。

她一言不发,只是望着他,眼里满满的都是温柔。

“傻瓜,快点吐了。”他催促道。

可是,她猛地笑了,张开嘴巴——

“笨蛋,你怎么——”他嘴这么怪怨着,可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狂喜。

她的嘴巴里,居然什么都没有了。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根本不能体会她这样的心情,可是,他知道的是,自己的心,已经彻底被眼前这个女孩俘获,而且,满满的只有她了!

此生,从未有一个女人这样为他做过,除了她!他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笨,还是——

可是,他清楚地知道,她爱他的心!

他抱起她,来到洗漱间,给她接了杯温水,让她漱口。

“好吃吗?据说很养颜!”他拿起毛巾给她擦着嘴巴,道。

她听出他语气里的责备,却只是歪着脑袋看着他。

“既然这么好,以后你多奉献一点?”她笑眯眯地说。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

霍漱清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难过,这丫头,唉!

“还笑1他捏捏她的脸颊,满眼都是宠溺的神情。

她一言不发,眼笑意更深。

“丫头,我爱你1他的舌尖,滑进她的檀口,低语道。

她踮起脚,环抱住他的脖颈——

我也爱你,爱死你了!

夜色渐深,夜色迷蒙。

夏天的早,总是来得很早,金陵的朝阳,云城要早。

苏凡还没有习惯这样的早晨,被晨曦的光线刺开了双眼。

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他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

想起昨夜,她一下子坐起身,兴奋地抱住他的脖子,却没注意到被子滑落,春光外泄。

他亲了下她的脸颊,道:“今天我没安排,陪你去好好逛逛金陵,你想去哪里,我陪你1

“真的?”她兴奋地笑道。

其实,她一直都想着可以和他去某个城市旅行,穿梭在人潮,和其他的情侣一样分享着各种小吃,不用担心会被别人发现!

他点头,却没有告诉她,其实他今天是有应酬的,只不过早刚刚全都打电话推掉了。

“呃,我想先去夫子庙那边吃东西,游一下秦淮河,然后,呃,还要去山陵,呃,这样差不多了吧!时间也不多——”她仔细想着,道。

“差不多了,不过,还有总统府和洪秀全的天王府花园,也值得去一下。”他提议道。

“那我坐最晚的飞机回去好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可不能半途而废1她说着,笑眯眯地推开被子,打算穿衣服洗漱,可是,双脚刚挨地面,疼得“啊呀”大叫一声,紧接着听到他的笑声。

“讨厌啊,你还笑!都是你害的!”她转身坐在他的腿,假嗔道。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家伙一直喂不饱的1他捏着她的鼻尖,道。

她嘟着嘴,不说话,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哪怕他说的是事实,她也不开口。

第一百六十七章不管怎样都喜欢

“赶紧起床,再不起来,我可——”他说着,大手已经伸到她的胸前,握住她的丰盈,揉搓着,捻着。

“好讨厌1她赶紧推开他的手,捡起衣服套在身。身后传来他的笑声,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笑了下,跑进了洗漱间。

梳洗完毕,苏凡走出洗漱间,这才注意到这套客房的奢华程度。

这一定是总统套吧!她心想。

“那我们今天第一站去哪里?”看着她出来,他放下水杯子,问道。

“当然是去吃东西——”她说道。

“馋猫!一切都听你的!”他起身,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挽起手走了出去。

即便是大清早,城市早沸腾了起来。

游人如织的秦淮河畔,再度迎来了这一对玉人。

各色的小吃,夹杂着城市的历史,一并掉进了苏凡的肚子。

她驻足望着康熙御笔,顿时感觉历史在眼前。

“这个字,有人说是高士写的,并非康熙本人1霍漱清站在她身边,道。

“为什么呢?野史吧!康熙本人学识渊博,书法应该也是很好的吧!”她说。

“怎么,你是康熙的粉丝?”他侧过脸,看了她一眼,笑问。

她转过身,拉着他的手,抬头看着他,道:“以前是康熙的粉丝,可现在是你的!要不要给我签个名?”她说着,笑了。

他含笑,俯身靠近她,在她耳畔说了句话,她顿时羞红了脸,甩开他的手,继续前行。

尽管是在金陵这远离云城的地方,霍漱清还是戴着太阳镜,毕竟,现在这个世界太小,走到哪里难免会碰认识他的人。

逛完夫子庙一带,两个人便去了山陵。

若论旅游,金陵有许多的景点,可苏凡似乎唯一坚持要去的是这里。

甬道两边的绿树参天,在炎热的夏日让人感觉一片凉爽。

即便不是黄金周,可是山陵的游客依旧不减。

“能跟我说说为什么非要来这里?金陵城那么多可参观的地方,你怎么——”两个人并排走在那无边际的台阶,他突然问了句。

苏凡撑着阳伞,停下脚步,喘着气。昨晚那么激烈的运动之后来爬台阶,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近代以来,你最崇拜的政治家有谁呢?我最崇拜的是山先生和拉宾总理1她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他接了过去。

“哦?为什么是这两位?”他喝了口水,透过太阳镜看着她。

“呃,山先生能为了共和而甘愿放弃国家元首的位置,拉宾总理为了两个民族的长久和平而甘愿放弃自己浴血奋战占领的土地,作为政治家来说,他们两位的胸襟实在不是其他人可以匹敌的1她认真地说。

他想了想,却道:“可是,他们两位的下场都——可以说是很遗憾!”

她点头,叹了口气。

“那你是怎么看待呢?”她问。

“我?我只是觉得像他们一样有理想的政治家,在这个时代,特别是我们这个国家,很难存在。他们的行为,可以说是有点,呃,不负责吧1他手拿着矿泉水瓶,一步步走台阶。

“不负责?”她惊讶道,“为什么这么说?”

“拿山先生来说,他放弃了共和的成果,把国家的zhèng quán交给了袁世凯那样一个大军阀。其实,他也是被迫那样做的,在那个年代,手没有兵,什么都是白搭,做了元首也不过是个光杆司令。可是呢,他把统治权交给袁世凯,让许多对共和抱有梦想的跟随着失去了希望。这也是后来国家混乱的一个缘由吧!我想,如果他可以坚持下去的话,也许,我们的近代史会是另外一种写法。他后来还北和袁世凯谈判,结果在京城去世,让人扼腕。他的去世,可以说是国共和之梦破碎的开始!不过呢,评价个人的话,我认为,从根本来说,山先生是个理想主义者,他的理想境界太高,让他缺乏强有力的政治手腕。如果说政治家是玩弄权术的一群人的话,山先生显然不是个合格的政治家!但他是位领袖1

苏凡点头,道:“的确,论手段的话,山先生明显不如后辈。但是,我想,这也和当时的环境有关系吧!”

“是,人总是要适应环境的。像他那样的大人物,对时局的把握肯定一般人要准确,毕竟历史的方向是他们掌控的。可是呢,他做出的决定,让人很是遗憾,所以他终究是个伟大的理想主义者,革命的先贤,只要我们这个民族还在,不管执政者怎么变,山先生的地位都不会动遥在那个百废待兴的时代,像他一样的理想主义者很多,尽管他们的理想不一定相同,国家也是混乱不堪,可是,那是一个思想自由的时代——”

“那你的意思是,现在的时代不是理想主义者的时代?”她问。

他笑笑,道:“你非要我说一些冒险的话?”

她笑了,看了他一眼。

“时代不同了,现在这个时代太实际,呃,怎么说呢,一切都是从利益出发,不管是什么阶层,大家都是很直白的利益来往。在这个时代谈理想,呃,显得有点白痴了,因为不管什么理想,最后全都在现实面前萎缩了。”他叹道。

“那你也没有理想吗?”她问。

他笑了,摇摇头。

“有理想又怎样?还不是得想尽办法在这个体制里寻找机会?如果不能够适应这个体制,怎么往走呢?”他说。

“那你的理想是做更大的官?这也算是理想呢1她说。

“这不算是理想吧!只要进了这个圈子,要不停地往走,没有办法停下来。算是你想停,你周围的人也不允许,因为,你不是一个人在走这一条路,你的前面有人领着你,你的身后有人跟着你,你怎么停得下来?”他一步步向走,道,“你要往走,需要有人帮你拉你,可是,你同时也需要有人为你在下面垫脚,让他们帮你做事。说到底,你自己只不过是一张大面的一个节点而已,左左右右都牵扯着你,想退也退不了。而且呢,现在人太多,算你退了出来,很快会有人把你顶。而一旦你退了出去,什么都没了。”

“国自古以来是如此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1她接着说。

他点头,道:“对,做官如此,做其他的事也如此!”

她沉默不语。

“那,你真的没有自己的理想吗?”她还是忍不住问。

他望着她,良久之后,深深地笑了,然后一把搂住她的腰身,她的阳伞的伞柄直接掉在了肩膀。

“我的理想是——”他的嘴唇贴向她的耳畔,低声道,“是可以天天和你在一起做那件事。”说着,他的手指在她的嘴角抹了一下,含笑道:“昨晚,真棒,丫头!”

她的脸通红不已,推开他,赶紧跑了台阶。

这个坏男人!

他在身后笑了,大步追她,拉住她的手腕,低声问道:“昨晚怎么想起做那个的?一直没问你呢1

“讨厌!”她说道。

他揽住她的腰身,继续贴着她的耳畔,道:“真没看出来,你这家伙一脸斯的,竟然,竟然能做那种事1

“讨厌,你还说!”她低声道。

他的脸,是越来越深的笑意,轻轻亲了下她的耳朵,道:“我喜欢,丫头,不管你做什么都喜欢1

她停下脚步,歪着脑袋看着他,踮起脚猛地亲了下他的脸颊,拉起他的手,笑眯眯地说:“赶紧走吧,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

霍漱清笑笑摇摇头,跟着她一起走台阶。

站在先生的坐像前面,苏凡认真地鞠了躬,霍漱清则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她。

理想,她的理想,是什么呢?难道还是像过去一样,结婚嫁人,挣钱买房?

从山陵回来,霍漱清带她去了总统府参观。

来到蒋正那间办公室,苏凡不禁笑了,对他说:“和你们相,蒋总统可怜死了,办公室才这么大点。”

“死丫头,你这思想不对头,别忘了你也是党员!”他捏捏她的鼻尖,低声道。

“实话实说也不行啊1她挽着他的手,不停地摇晃着。

“你不看看人家总统有多大的后花园,现在谁敢在办公的地方有这么大的花园?时代不同了,你可不能穿越时空来做对,明白吗?”他说道。

“而且,你看看人家的会议室,也——”她低声说。

“好了好了,你是纪委的?”他低声打断她的话,道,“可千万不能说这种孩子气的话,懂吗?会惹来麻烦的!”

她点头。

的确,时代不同了,什么都不能拿来。

他说的对,这是个利益交织的时代,和过去,似乎一样,又似乎不一样。

“不过,我觉得你说的也不对啊!”在离开总统府,返回酒店的路,苏凡坐在副驾驶位,道。

“哪里不对?”他看了她一眼,问。

第一百六十八章暗中被算计

“古人都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说明从古到今都是一样的,古今一理。你为什么说现在是个利益——”她问。

“知道为什么min guo时期的政党和现在的政党变得不同了吗?”他说。

她摇头。

“min guo时期,那是夺天下的时候,用现在的话说是在野党。在野党和执政党立场不同,或者说,做在野党执政更容易些,两个位置考虑的事情不同。在野党的目标是夺取执zhèng quán,执政党的目标是要维护执政地位,在野党做事也很简单,凡是执政党要做的反对,批评别人和自己想办法做事相,还是批评别人较容易,你说呢?”他说,她点头,认真地望着他。

“可是,一旦做到了执政的位置,要想着如何保住现在的位置,所有的出发点是稳固zhèng quán。所以,当初夺天下做在野党的时候,还有一个理想在,有一群拥有理想的人在支撑。可是,换了身份,需要不同的人来做事了,不需要理想了,要考虑更多的现实问题。为什么说我们现在不停地反腐反腐,却让人感觉越反越腐呢?”他看了她一眼,接着说,“其实还是利益问题。现在国家的财富越来越多,而我们的权利却那么集。当一个普通人看着自己眼前有一大堆数不清的金币的时候,他的脑子里还能有什么?当他的手一挥,能够让别人拿到很多钱的时候,他会想,为什么我要让别人发财而自己独守清贫拿着这点工资养活家人呢?他这么一想,然后环境再一怂恿,你说,是佛祖来做官,也不一定可以做到清净的!何况是我们这些凡人!”

“这可不可以理解为狡辩之词?”她问。

“你可以这样认为。可是,这是问题的根源。当政党的地位从在野党变成执政党的时候,有些东西也需要改变,而我们这么多年并没有变,问题才会这么多。”他望着前方,道。

车子停在车流之,车里面充斥着空调的凉风。

“什么需要改变?”她问。

“政党的思想1他的回答很肯定。

思想?

“政党是一群人组成的,为什么一群人会聚集在一起呢?是因为他们会有一个共同的思想,不管是精神层面的还是物质层面的。而政党要团结那么多的党员,而这些党员的身份和环境也都和过去不一样了,怎么还能用旧的思想来团结这些人呢?你可以说现在大家是为了利益才走到一起,可是,要长久维系这样的统治地位,必须有所改变,改变我们的思想,在新的环境下用新的理论来指导我们。”他顿了片刻,道,“这些新的理论,是可以执行的,而不是嘴说说、写几篇学习报告的。”

“哦,这样啊!”她点头道。

“现在我们的局面是,用理想主义的思想来教导现实主义的大脑,说的通俗点,是用清水豆腐喂一群肉食动物,你说,这些狮子老虎愿意吃吗?他们肯定会去寻找自己想吃的肉食。如果不能改变这一点,再怎么反腐,都不会有本质的改变,大不了是把大家吓唬一阵子而已。等风头过去了,说不定以前更加过头。你想啊,你本来想吃肉的,逼着你吃素了,等有一天不强迫你吃素,你还不得狠命去吃肉?把以前欠下的都找补回来?”他说道。

苏凡无奈地笑笑,道:“这样的话,从你这位领导的嘴巴里说出来,感觉,很怪!”

“怪?”他笑了,看了她一眼。

“是啊,感觉你是个批评者一样。”她说。

“必须要冷静思考,站在一个批评者的角度,才能找到真正的问题。解决了真正的问题,才能找到未来正确的方向。我想,应该有不少人在这样想办法、在解决问题了吧!毕竟,我们这个团体里,并不全是一群酒囊饭袋,还是有一些头脑冷静的有志之士1他叹了口气,道。

车子里,陷入了长长的寂静。

此时的苏凡,看着身边这个冷静的男人,突然有种感觉,自己根本不了解他,或许很多人都不了解他,而她,也突然有种愿望,那是他可以走的更远,走到更远更高的地方,来改变我们这个社会,让更多的人可以生活地更有尊严更有幸福感!

那么,她呢?在他走向更远地方的时候,她,会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苏凡的心头,为自己所爱的这个男人感到骄傲的同时,又陷入了深深的担忧!

而她的担忧,也开始在现实的世界里探出了头!

飞机徐徐从禄口机场腾空而起的时候,霍漱清站在高大的航站楼那巨大的玻璃墙边。

她的到来,给他增加了无尽的惊喜,同时,也让霍漱清体会到一件事,那是自己再也离不开她。

可是,和孙蔓的离婚迟迟没有得到孙蔓的回应,自从那次之后,他打了两个电话个给孙蔓,一次未接,一次说了两秒钟挂了,什么都没说。从那一晚孙天霖的电话里,霍漱清得知到了孙蔓的想法,这也如他所料,孙蔓迟迟不给答复,也是她不愿意离婚的意思。

那个电话里,他已经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表达给孙天霖了,相信孙天霖会给孙蔓旁敲侧击说明。说起来真是可悲,他和孙蔓十几年的夫妻,到了最后竟然连坐下来交流的机会都没有,还要通过孙天霖来做这件事。不过,也许这么尴尬的局面下,孙天霖出面会他好。

即便如此,他不能此等待孙蔓的回应了。这段婚姻对孙蔓来说,不至于那么重要,如果重要,孙蔓做事不会根本不在意他的想法。不管怎样,他要加速这件事的进程,拖的越久越不好,这很清楚。他和苏凡是未婚同居,如果被揭发出来——尽管他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对彼此都会带来不好的影响。他必须增加离婚的筹码,而要增加到什么程度,他要和孙蔓面谈。

回到住处,他打开自己的记事本,下周二要返回云城了,周三要去京城开会,到时候他可以去找孙蔓了。

于是,霍漱清先给孙蔓打了个电话。

此时的孙蔓,不在别处,而是在一家ktv包厢里和陈宇飞喝酒。

孙蔓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被人找茬,派给她的工作,也都是别人拿不下的硬骨头,作为一个新人来说,这是很异常的现象,发生这种事,只有一个解释,那是她得罪了什么人。她是陈宇飞介绍来的,陈宇飞想来想去,怀疑是不是自己连累了孙蔓,一直想找孙蔓聊聊,可孙蔓个性固执,别人给她设置障碍,她越是要努力证明自己的能力,结果几回下来,竟让一干同事对她刮目相看了。孙蔓又是个个性骄傲的人,这样的成功让她颓落的气势又昂起头来。

然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原定让孙蔓去墨西哥参与一个商业谈判,可今天下午,处里打电话把孙蔓从工作组里给剔除了。这件案子涉及的金额巨大,对于我方资金扩大在墨西哥的投资影响很大,对于孙蔓来说更是具有非同反响的意义。让孙蔓加入谈判组并负责一个小组的项目,这是对她前阵子突出的工作能力的一个肯定。孙蔓相当看重这件事,彻夜查资料,了解相关的进展,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却没想到——

孙蔓问处里的领导,究竟为什么不让她去,领导却说另有重要的案子派给她。可是,孙蔓知道事实不是那样的,肯定是有人故意害她。问题是,谁会害她?为什么要害她?

窝火,太窝火了!她到底做错什么了?遇这样无聊恶心的人?怪不得她来京城之前事务所的同事认真提醒她说“要小心人事”——

莫非,是和陈宇飞有关?

陈宇飞的处境也不见得怎么妙,处长和他之间的不和,尽人皆知。而她又是陈宇飞介绍进来的人,处长要是想通过排挤她来对付陈宇飞也不是不无可能!

于是,在陈宇飞打电话约她的时候,孙蔓爽快答应了,让他来这个包厢陪她唱歌。

陈宇飞到达的时候,孙蔓已经一个人坐在那里喝了一整瓶红酒。

长发披肩,红唇烈酒,此情此景,让陈宇飞的心头一阵阵颤抖着。

孙蔓和他说及下午的事,问他有没有听说什么动静,陈宇飞愕然。孙蔓那件事,是处里开会通过的,现在突然变卦,莫非是面的什么人——

“蔓蔓,有句话,我说了你别生气。”陈宇飞给她的杯子里倒酒,道。

“都到这份了,我还生气什么?横竖都是被人捏着!”孙蔓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最近真是倒霉透了,霍漱清提出的离婚,工作的挫折,一波又一波,满指望着堂哥孙天霖能帮她一些,却没想到一点进展没有!

“会不会和霍漱清有关?”陈宇飞脱口而出道,他说完话,迎了孙蔓错愕的视线。

第一百六十九章他根本不在乎我

陈宇飞假咳一声定定神,继续说:“对不起,蔓蔓,我不是有意针对他,可是,除了他,我想不到还会有谁这样做,有能力这样做。 你来京城,他心里不满,他虽然同意你来了,可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估计等着你自己熬不下去,自己主动回去。可是,你那么努力,那么出色,他一看,你这样发展下去,还有什么机会回云城?因此,他动用了他的一些关系,让面——”

孙蔓和霍漱清结婚十来年,陈宇飞从未在孙蔓面前说过如此直接的挑拨离间的话。

两只美目死死地盯着他,良久,孙蔓才摇头道:“不可能,他不会这样的!”

“怎么不会啊?蔓蔓1陈宇飞激动地按住孙蔓的肩膀,“霍漱清是个什么人,你我都清楚,你让他颜面扫地,他还会不想办法针对你吗?他那么想让你回云城——”

“你知道什么?”孙蔓推开他的手,打断他的话,陈宇飞愣愣地盯着她。

“他根本不在乎我,他如果在乎我,不会为了别的女人和我离婚1孙蔓的声音很大,大的几乎盖住了背景音乐的声音。

陈宇飞,惊呆了,彻底僵住了!

一片安静,她的手机响了。

孙蔓拿起手机一看,是霍漱清的,不禁嘴角撇起一丝冷笑。

这么等不及吗?

“是我,休息了吗?”他问。

好一会儿,孙蔓都没有出声,攥着手机的手,指甲都变白了。

“霍漱清,你当我是什么?”

霍漱清猛地惊住了。

当她是什么?

孙蔓的话,让霍漱清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是什么?除了是他的妻子,还能是什么?而且这个妻子,即将变成前妻,或者说,在他的心里已经变成了前妻!

他听出孙蔓很不高兴,或许是因为离婚的事。

不高兴不高兴,他总不能为了让孙蔓高兴不离婚了?孙蔓也不见得多想和他过日子,要是真想和他过日子,怎么至于走到今天这样的局面?不过,既然都决定了,还是孙天霖说的对,好合好散,大家都是理智的人,没必要让彼此难堪。

于是,他也没介意她这样不好的说话方式,直接说:“我周三会到京城,到时候过去找你,有些事,我们还是当面谈的较好1

孙蔓苦笑了,一言不发,将手机摔了出去,陈宇飞赶紧起身去捡,却发现手机被她摔成了几块。

“他这么等不及吗?”等陈宇飞找到她的手机卡,坐到她身边,才听她这么说了句。

陈宇飞看着借酒浇愁的孙蔓,心很是不忍。

“蔓蔓,既然他这样,离婚吧!现在像霍漱清这样的男人多了去了,家里有个老婆在,可是到了任的地方,不知道养着几个——你又何必守着他呢?”陈宇飞鼓起勇气,劝道。

孙蔓摇头,苦笑道:“我知道他有别的女人,可是,可是你知道什么,我不能允许他为了别的女人和我离婚!我不能失败,你懂吗?我不能败给那个不要脸的jiàn rén!”

“蔓蔓,想开点,你没必要和他们置气,你——”陈宇飞劝道。

“我不是置气,我是,是不服,你明白吗?我到底,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为什么——我不介意他找外面的女人睡觉,可是,他不能为了外面的女人和我离婚!除了我,谁有资格嫁给他,啊?没有人,这世没有人!”孙蔓怒道。

“好好好,没有人1陈宇飞尽管心里不悦,可是,孙蔓现在情绪这么不稳定,他也只能顺着她来。

孙蔓接过陈宇飞递给她的苏打水喝了一口,听陈宇飞提了句“你,还记得霍漱清以前的那个吗?是你们结婚前的那个女人?”

那个?

孙蔓猛地清醒了。

“你说,你说的是刘书雅?”孙蔓盯着他,问。

陈宇飞点点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霍漱清那个人的眼光有多高,你我都清楚,他会在外面找个"qing ren",这毫无疑问,可是,为了一个女人和你离婚,那么,这个女人——”饮了一口,他盯着孙蔓,“我觉得,除了刘书雅,这世,恐怕不会再有一个人让他这样做了。”

刘书雅——

孙蔓的手抖了,嘴唇也颤抖着。

“可是,她都走了快二十年了,怎么,怎么还,还会,会回来?”孙蔓喃喃道。

“当年他们的事,咱们都不是很清楚,也许刘书雅早回来了呢?要不然,霍漱清为什么根本不再提让你回去云城的事?也许,刘书雅在云城和霍漱清在一起——”陈宇飞开始做起毫无根据的猜测。

孙蔓沉默不言,大脑却快速运转着。

陈宇飞说的有道理,当年霍漱清和刘书雅怎么分开的,因为什么分开的,她根本不清楚。可是,她记得很清楚的一件事是,和霍漱清结婚两年后,她跟着霍漱清去他父母那边住,无意间在霍漱清的书房里翻出了一个相框,大约32开纸那么大的一张照片,里面是两个人,霍漱清和刘书雅,背景是一片湖,可那是什么地方,她不认识。照片里的两个人都很开心,刘书雅穿着一袭鹅黄长裙,戴着一顶贵妇帽,一袭长发披在肩头,而霍漱清则是一件淡蓝t恤,搂着刘书雅的腰。看到这张照片,让人一下子想到那个词——天造地设!他们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男的帅女的靓,完全是金童玉女!

照片里的刘书雅,身材高挑,估摸着也有一米七几,看起来光彩照人。要说漂亮,也没有到倾国倾城的地步,可的确吸引人,特别是那张笑脸——那是她见到了唯一一张刘书雅的照片,后来她在霍家寻找过,却丝毫找不到霍漱清曾经的纪念品。如果不是从孙天霖那里打听,她根本不知道刘书雅这个名字,也不知道刘书雅和霍漱清之间故事。她依旧记得,孙天霖跟她说过那件事之后劝她说,每个人都有那么一段过去的,何况漱清和书雅早分开了,再也没联系过,算过去有过什么,也不重要了。

是啊,不重要了,不管霍漱清曾经如何痴痴恋过那个刘书雅,都是过去的事了。那个时代的霍漱清年少轻狂——可是,再怎么不重要,那个女人也让霍漱清和家里闹翻,甚至断绝往来半年多,而且,霍漱清连学业都放弃。如果不是深爱的人,霍漱清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孙蔓不可想象当初的霍漱清是什么样子,至少和她认识的霍漱清完全不同,她初次见到霍漱清的时候,他眼的沉静,还有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来的并不符合他年纪的豁达,是其他同龄男人根本不具有的。他是一颗钻石,不管身边有怎样优秀的同类,他的光芒不可忽视。如此冷静沉重的霍漱清,怎么会是那个为了一个女人背弃父母家庭的人呢?

因此,尽管孙天霖那么安慰她了,刘书雅这个名字始终是孙蔓心头的一根刺。为了知道刘书雅的下落,她专门去了霍漱清的母校华东大学调查追踪,这件事,直到五年前才停了下来,当她发现刘书雅根本不能对她构成威胁的时候。可是,难道说,是她错了吗?是她太自信了吗?霍漱清和刘书雅之间根本没有断绝来往?

是啊,陈宇飞说的有道理,这个世,除了刘书雅,再也没有一个女人能让霍漱清这么做了。当初霍漱清愿意为了她和父母断绝关系,今天为了刘书雅和她孙蔓离婚又算的了什么大事?

见孙蔓不说话,陈宇飞又给她倒了杯酒,温柔地说:“蔓蔓,别再为霍漱清那种人伤心了,你这么漂亮能干,喜欢你的男人多的是——”

孙蔓扭头盯着他,陈宇飞眼里那满满的毫不掩饰的浓烈情感,她看的一清二楚。

推开陈宇飞放在她手的手,孙蔓端起酒杯,淡淡说了句“我要回家了,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说完,孙蔓放下酒杯起身,陈宇飞却猛地抓住她的手。

“你干什么?放开我!”孙蔓本来在气头,见陈宇飞如此,自然会更加的烦躁。

“蔓蔓,我喜欢你,我爱你——”陈宇飞说着,把孙蔓按在了沙发,整个人压在了她的身,带着酒精的嘴唇在她躲闪的脸寻找着她的唇。

“陈宇飞,你疯了吗你?放开我!”孙蔓大叫道,全身努力抗拒着。

“蔓蔓,我爱你,我的心里只有你,给我吧,好吗,蔓蔓,我明天,明天去离婚,我们——”陈宇飞一边说着,大手已经撩起孙蔓的裙摆?????

孙蔓真是悔死了,自己简直是引狼入室。她享受那种让陈宇飞把她当做女神的感觉,可是,她怎么会愿意委身于陈宇飞呢?她的确是需要男人,可她宁可在酒吧里找,也不愿意被陈宇飞给——

可她平时再怎么不可一世,在男人强烈的荷尔蒙控制的身体面前,她终究还是不堪一击的。

第一百七十章凭什么让别的女人享受胜利果实

酒精,似乎瞬间从孙蔓的身体里消失了,该怎么办?这个混蛋,马,马要——

猛然间,孙蔓大叫一声“张兰,你来啦1

张兰是陈宇飞的妻子!

刚刚脱下裤子、正准备提枪进入的陈宇飞,听见孙蔓这一声,那个嗷嗷直叫的东西立刻软了,他惊慌地扭头朝门口的方向看去,却不成想孙蔓一用力把他推倒在地。 孙蔓霍不得许多,抓起桌的坤包准备逃走,可陈宇飞提着裤子追了来,孙蔓转身,抬脚直接踢在他的裤裆那里,陈宇飞吃痛地向后退去。

“混蛋,你敢这么对我!我告诉你,算霍漱清不要我,也轮不你这癞蛤蟆打我的主意!”孙蔓骂完,扭头拉开门走了。

从ktv里跑出来,夜风吹动着她的乱发,她现在可以想象自己是什么样子: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一身酒气。想想刚刚陈宇飞的行为,孙蔓羞愤难当,蹲在地哭了起来。

在这异乡,她也希望有个怀抱可以让自己依靠一下,她根本不是平时看起来的那么坚强,她,她是个小女人!

可是,霍漱清,他,他在哪里?他一定在那个女人的床,他——

人来人往的都市夜里,不会有人在意这个蹲在路边哭泣的女人。

不行,她绝对不会让那个女人得逞!凭什么,凭什么在霍漱清成功了之后,她来享受胜利果实?这么多年,是她孙蔓在支持着霍漱清的,那个刘书雅算什么?

想到此,孙蔓猛地站起身,擦干了眼泪。

她要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应付这件事,霍漱清周三要来京城,肯定是顺道来找她的,她必须做好准备——

夜,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不同的意义。

次日一大早,苏凡准时去班了,尽管她昨晚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一切如常。

快午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房产销售打来的,说信林花苑有套房子,请她过去选一下。

苏凡愣住了,什么时候卖房子的人这么热情了?难道房市真的不行了?明明房价每个月都在涨啊!

问了几句,那个人才说,是他们老板让她过去的。

卖房子的老板?郑翰?

“请问是郑总吗?”她问。

“不是,女士,我们不是成功集团的,我们是东阳集团的下属企业。您什么时候方便,过来看看房子,我们老板早预备好的。”房产销售礼貌地说。

东阳集团?莫非是那个,弟弟去的那个公司?

苏凡顿时明白了,便对房产销售说“我看看时间再说”挂了电话,赶紧给霍漱清打了过去。

此时,霍漱清正在某个工厂参观自动化生产线,接到她的电话,走到一旁接了。

“嗯,什么事?”他问。

“你现在方便吗?有件事我问你一下。”

“你说吧。”他缓步向前,道。

“有个东阳集团卖房子的,什么销售经理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去信林花苑挑一套房子——”她低声说。

“是我把你号码给那边的,你跟那个人联系一下,让他带你去。”他说道。

“可是,这样——”她不知所措起来。

“没关系,都是自己人,你去可以了,完了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行。哦,对了,带一个你朋友过去帮忙看看。”他说道,“我先挂了,这边还有事。”

听着手机听筒里的嘟嘟声,苏凡放下了手机。

信林花苑她知道的,在距离市政府三站路的江边,是一处高档楼盘,广告做的很大,市区里到处的电子屏都能看到他们的广告,从广告里看,小区环境好的不得了,楼间距也大,简直是桃花源。可是,她——

算了,既然他让去去吧,当是参观一下好了。

哦,对了,他说可以带朋友,那把雪儿约,那家伙最喜欢看这些了。

于是,苏凡给邵芮雪打了个电话,两个人约好下午四点见面去看房子。

最近苏凡的工作不是太忙,再加同事们都配合,工作完成起来都较顺利。宋科长被带走调查后,从省外事办调来了一位新科长,大家合作也还算不错。经历了次的事,苏凡已经学会如何和同事相处了,她要尽量小心,不给别人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提早从办公室遛了出去,苏凡和邵芮雪在信林花苑的销售部门口见了面。

“听说这里看房子要预约的,而且还不是普通的预约哦1邵芮雪笑眯眯地说,“说是要有多少身家的人才能来预约呢1

“不至于这么夸张吧?他们不怕房子卖不出去?”苏凡道。

“哎呀,这只不过是销售策略,他们越是这样做,刽让人感觉这里的房子真是好到赞,人都是有虚荣心的,懂不懂?”邵芮雪说着,拉着苏凡的手走到销售大厅的大门口,刚到门口,一个年纪大约三十多的男人迎了来,自我介绍说他是刚刚苏凡电话里联系的那位。

有了经理做介绍,整个小区看起来更有真实感了。

亭台楼阁,鸟语花香,在这炎炎的夏日,进入这个小区,却丝毫感觉不到夏天的存在。

“真舒服啊!”邵芮雪赞道。

“我们的环境是亮点之一,两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去选选房子。老板留了几套给苏女士选择,我们早装修好了的,要是您有什么意见,只管跟我们提。”销售经理道。

邵芮雪一个劲儿地跟苏凡笑,苏凡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每一套房子的户型和取景都是无可挑剔,装修风格尽管不同,却都是极为精致大气的,苏凡彻底看花眼了。

“不好意思,我们先单独待一下,可以吗?”邵芮雪见苏凡犹豫不决,对销售经理道,经理便赶紧礼貌地离开了,去了客厅,邵芮雪关房门,跟着苏凡来到露天的露台。

“怎么样?好难选吧?我觉得每一套都好啊1邵芮雪道。

“是呀,看看好了,难道真的选?”苏凡道。

邵芮雪看着苏凡,其实她老早看出来苏凡喜欢这里的房子了,可是她现在这么说,肯定是——

“你是怕给霍叔叔惹麻烦?”邵芮雪问。

苏凡点头。

“霍叔叔怎么和你说的?如果他说没问题,那没问题。”邵芮雪道。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住这么高级的房子的人吗?要是被别人盯了,发现了他怎么办?”苏凡道。

“哎呀,你啊,真是要命了,霍叔叔找你,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邵芮雪认真解释道,“现在当官的谁还没几套房子?不说霍叔叔了,我们处长,学校里的外面的,好几套房子呢!你还怕这个?你呀,乖乖听霍叔叔的话,这里环境好,而且距离你们单位也不是很远,多好啊!真是身在福不知福!”

苏凡看着邵芮雪,心想,也许自己真的是紧张过头了,可是,次的事,始终像一把剑悬在她的心头,她担心总有一天,这把剑会再次落下,而那时,要是伤到霍漱清怎么办?

于是,苏凡决定等霍漱清回来了再说。而霍漱清还没到云城,接到了外甥女的电话,说是外婆身体不适,让他尽快过来。

参观的最后一天没什么实质内容,只不过是告别宴会,霍漱清接到电话连夜返回了云城,去了疗养院。

只是,苏凡完全不知道霍漱清已经回来,更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霍漱清赶到疗养院的时候,母亲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只是一直在输液。母亲常年有心脏病,偶尔会发作,今年发作的次数好像频繁了些。次苏凡在疗养院时,老太太发病了一次,不知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然而,等他见到母亲的时候,守候在母亲身边的人不是父亲不是外甥女,而是,孙蔓?!

孙蔓?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霍漱清讶然地盯着她,旋即镇定下来,估计孙蔓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才来的云城,便赶紧走到母亲身边,发现母亲已经睡着。

“妈还好,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你别担心!”孙蔓道。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的脸没有熟悉的那种光彩,似乎,似乎蒙着一层深深的疲惫。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可是,此时的霍漱清满心都是对母亲的担忧,还来不及去关心孙蔓。

“去洗个脸吧!我在这儿守着。”她轻轻按住他的胳膊,望着他。

霍漱清看着她,脑子里突然有种错觉,似乎此时的孙蔓又回到了他们初识的那时——

“辛苦你了,我马过来。”他推开她的手,转身走出母亲的卧室。

等霍漱清从洗手间出来,客厅沙发的落地灯边似乎有个长长的影子,他走了过去。

“爸——”他叫了一声。

顾泽楷猛地醒过来,霍漱清坐在父亲身边,道:“爸,您去歇着,我陪着我妈1

“你妈的身体,现在也是大不如前了!”父亲叹了口气。

“您别太担心了,可能是最近天气不好——”霍漱清劝道。

第一百七十一章坚决反对婚外情

父亲摇摇头,道:“这些事,你都别管了,你妈有我在。你呢?你打算怎么办?”父亲说着,视线投向母亲卧室的方向。

霍漱清知道父亲说的是孙蔓。

“我陪您回房间吧!”霍漱清说着,搀着父亲起身。

关了房门,霍漱清给父亲倒了杯水端过来,问:“爸,今天是怎么了?突然——”

“你妈,可能心里还是记着小苏那件事,还是担心你!”父亲道。

“小苏?”霍漱清一愣。

父亲便把今天的事告诉了霍漱清。

邵来,是桐桐陪着薛丽萍在外面散步,碰到了疗养院的几个工作人员说起苏凡,说她可能是什么领导的关系户,是不知道是哪个领导的。工作人员在私底下偶尔聊起这里的客人也不是什么怪的事,可是,薛丽萍的心里觉得不舒服,她担心儿子被苏凡牵扯。

“你妈心细,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你也知道,她是多么反感婚外情的。”父亲说道。

母亲会有这样的思想,霍漱清很清楚。父亲为官那么多年,从基层一直做到华东省的省长,几十年下来,身边还没几个看的过眼的女人吗?可是,似乎他的家庭一直很稳固,霍漱清和姐姐从未听见父母为了这类事争执。直到chéng rén之后,霍漱清才知道,父母家庭的稳固,只不过是一种假象,是母亲多年坚持的结果,母亲对付小三的手段,是别的女人望尘莫及的。不管是什么女人,最后都被母亲消灭于无形。当然,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父亲对家庭没有责任感,不论母亲手段有多高,这个家,还是保不祝

“你知道吗?今天孙蔓来的时候,你妈那么不喜欢她的,可是,今天看见孙蔓,心情好像好了不少。”父亲看着霍漱清,“如果孙蔓愿意留下来和你修补关系,我想,你妈还是会支持她的。那么,你怎么办?”

霍漱清沉默了。

“小苏是个好姑娘,可是,你要知道,任何事情,说的人多了,必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你妈今天也是考虑到这点,担心小苏再度被人盯。”父亲顿了下,道,“现在你和小苏的关系,一旦被人盯,想要坐实不是难事。如果你和孙蔓离婚了,解决这件事倒也没什么难度,关键是你们还没离婚——”

父亲静静看着霍漱清,接着说:“她那么年轻升职,还有调动工作,你很清楚到时候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相信你也能处理掉这样的麻烦,只是,你得费多大的劲?”

霍漱清苦笑了,叹道:“难道您要让我和她分开吗?”

“我不建议你怎么做,我只是想告诉你,ji qing和家庭,是一对矛盾!当你选择了一样,只能放弃另一样,你不可能二者皆有。”

霍漱清看着父亲,道:“如果事情真像您说的这样,那我,愿意跟您打赌!”

父亲笑了下,道:“打赌?”

霍漱清点头,道:“我一定会同时得到这两样,爸!您愿意打赌吗?”

父亲摇头,道:“我不会和你打赌,不过,我愿意看你怎么做。放心,你的事情,我会保持立,前提是,小苏不要影响你,明白吗?”

“嗯!”霍漱清道。

“好了,我要休息了,你去陪着你妈吧1父亲道。

霍漱清给父亲盖好被子,关门走了出去。

顾泽楷的眼里,似乎看到了很多年以前的情形。

ji qing!

母亲的房间里,孙蔓坐在沙发看书,霍漱清走到输液架边,发现里面的液体还剩半瓶。

“走廊的尽头有护士站,这是最后一瓶,完了叫护士拔针可以了。你去休息,我在这儿——”孙蔓对他低声说。

“你这次是什么工作?”他坐在她身边,头朝后靠在沙发背,闭着眼睛问。

孙蔓侧过身,静静望着他,道:“没有工作的话,我不能来吗?”

他笑了下,道:“那你是来找我谈什么?”

孙蔓看了婆婆的床一眼,低声道:“我们明天再说这些,万一妈听到了——”

“嗯,也好1霍漱清道,“你去休息,还有一间客房空着,守着我妈是我这个儿子的责任,你不用管了。”

孙蔓强压着内心的怒气,道:“到这个时候还说什么责任?如果你真要谈责任,还离什么婚?”

两个人声音都很低,可是,薛丽萍醒来了。

“你们在吵什么?”母亲道。

两人赶紧起身,来到老人床边。

“妈,对不起!”霍漱清还没开口,孙蔓赶紧跟婆婆道歉。

薛丽萍看了孙蔓一眼,又把视线投向儿子,道:“我没事,你别太担心了。这一瓶液体输完了你们都回去,不用管我。”

“妈——”霍漱清道,“您别这么任性了,万一再有个什么事,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可怎么办?”说完,霍漱清对孙蔓说,“等会儿你去叫护士,再把值班医生叫过来。”

孙蔓“嗯”了一声,薛丽萍看着儿子媳妇,也不再说什么了。

霍漱清并不知道,母亲已经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听见了他们说的离婚,老人的心里,乱糟糟的。可是,该怎么办呢?这个儿媳妇,真的能指望的吗?

老人的睡眠本来差,这会儿醒来了,想要再睡着也得等一会儿,薛丽萍便问起儿子出差的事,问问金陵的变化。

“你还记得你二姨姥姥家的那个舅舅吗?”母亲问。

“是您说去了tái wān的那个?”霍漱清问。

母亲点头,道:“他当年在金陵可是风流人物呢,长的那么帅,不知道迷死了多少千金小姐!他家以前住在新街口那边,后来家里人都没了,房子也都被收走了。”

孙蔓听着,含笑附和道:“姥姥家那边的基因好1

尽管是句附和之语,可从孙蔓嘴里说出来,让人很意外。

薛丽萍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虽说她一直不怎么清醒,可是每次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人是这个儿媳妇,现在儿媳妇又难得的附和她,她又何必再为难呢?

“是呀,姥姥家那边的人,不论男女,的确没几个长的不好看的!”薛丽萍道。

霍漱清笑了,说:“妈,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夸了?”

“妈说的是事实啊!”孙蔓道,“妈现在了年纪,可还是能看得出来年轻时候的风韵。等我到了妈这个岁数,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呢?”说着,孙蔓笑了。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那么注意保养的,肯定我们这代人要好很多的。”薛丽萍道。

这都多少年了,薛丽萍何曾夸过孙蔓?

霍漱清和孙蔓,都隐隐感觉有些东西变了。可是,这样的变化,在两个人的心里有完全不同的结果:孙蔓不禁暗喜,觉得自己今天赶来是老天相助,而霍漱清,却深深担忧起来,看来,父亲的估计要成真了!

“啊,这瓶药快完了,说着说着把这个忘了。”孙蔓赶紧起身,按下了床头的呼叫器,叫护士过来拔针,又说,让值班医生也过来下。

疗养院的每幢楼里都有护士站和医生值班室,很是方便。

很快的,医生护士都来了,给薛丽萍做检查。

“霍市长,薛阿姨没什么大碍,现在关键是要好好休息,保持平静的心情。”医生检查完毕,跟霍漱清说。

“我想搬到市里再去检查一下,这两天可以走吗?”薛丽萍却问医生道。

霍漱清和孙蔓都看着母亲,怎么之前没听母亲提呢?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医生忙说。

跟霍漱清和孙蔓交代了几句,医生带着护士离开了,霍漱清出去送他们。

“妈,您想去哪里检查?我陪您?”房间里只剩下婆媳二人,孙蔓道。

薛丽萍没有回答,却说:“你这次回来,打算什么时候走?”

孙蔓愣了下,婆婆的语气又变得和以前一样冰冷。

“妈,对不起——”出乎薛丽萍预料,孙蔓猛地抓着她的手,哭了起来。

薛丽萍不语。

“妈,对不起,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照霍漱清——”孙蔓道。

“过去的事,说这些干什么?我只问你,以后你怎么做?”薛丽萍道。

“妈,您帮帮我好吗?漱清他要和我离婚,我,我知道我错了,您帮帮我好吗?我不想,我不想离婚,我爱他,妈——”孙蔓抹着眼泪,道。

“这些话,你和我说没用!他是那么一直纵容你,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离婚不离婚的,我管不着!”薛丽萍的态度,丝毫没有孙蔓想象的那么温和。

难道婆婆也是站在霍漱清那边的?

孙蔓噤声不语。

而此时,霍漱清去了父亲的房间,把刚刚医生检查的情况告诉了父亲,让他安心,并说母亲想要回去市区。

另个房间里,婆媳二人都不说话。

“妈,我知道您对我有很多意见,这都是我自己做的不够好,我现在愿意去改正,可是,我,他不给我机会。”孙蔓顿了下,道,“漱清是个好男人,他不会这么绝情,是别人,别的女人在逼他——”

第一百七十二章想想怎么追到他的

薛丽萍的眼睛,猛地一亮。

别的女人?难道孙蔓知道那个苏凡的事情了?难道是那个苏凡逼着清儿离婚的?

孙蔓偷偷看了婆婆一眼,故作委屈道:“妈,这些话,我也只能跟您说,别人哪里理解我的苦?只有您才理解!那个女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漱清——”孙蔓好像很难过,话都说不下去的一样。

可薛丽萍依旧沉默不言。

“我自己的事是小,漱清非要离,我也只能离了。可是,您想过没有,外面的人怎么看待他?面的领导怎么看待他?他一直都是那么清白的一个人,可现在让别人传说他霍漱清为了一个qing fu和自己的老婆离婚——”孙蔓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可是,她很好的控制了音量,确保霍漱清不听见。身为律师,在法庭辩论千次的人,这点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婆婆的表情,似乎有些变化了,孙蔓不再做声。

“你跟我说这些,把责任都推到清儿身,是什么意思?你要我怎么帮你?”薛丽萍道。

孙蔓拉着婆婆的手,眼神殷切,道:“妈,您让我怎么做,我怎么做!可是,有些事,我自己做不来!我知道这么多年您一直想要个孙子,可霍漱清他——”

在父亲房间的霍漱清,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在病重的母亲面前演了怎样的一场苦情戏!

等霍漱清折回母亲的房间,却没有发现丝毫的异常,他让苏蔓回去休息了,自己则守着母亲。

苏蔓和婆婆告辞,回去霍漱清住的那间客房,她知道,霍漱清今晚是不会和她在一起睡的,陪侍母亲并不是唯一的缘由。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冲了个澡,苏蔓坐在床擦着护肤品,想起早姐姐的那通电话。

电话里,苏芳劝说苏蔓,眼下唯一能阻止离婚的人,是霍漱清的父母。霍泽楷不大会管这种事,可薛丽萍绝对会管。

“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婆婆有多么不喜欢我的,见了我爱理不理——”苏蔓道。

“那还不是怪你自己?”苏芳道。

“你以为我低头求她,她会和我站在一条线了?”苏蔓问。

“说对了!你和她,一直都是一条线的,只是你自己没搞清楚状况!”苏芳道。

苏蔓不语,苏芳接着说:“你知道为什么你公公一直没和你婆婆离婚?”

“这我哪儿知道去?我公公也是个风流人物——”苏蔓冷笑了下,“这一点,霍漱清真是得了遗传!”

“别说那没用的。我跟你说,你婆婆是个非常讨厌婚外情的人,你呀,从这一点入手,把离婚的责任都推到漱清身,说他是为了小三要和你离婚的。你只要这么坚持,再在你婆婆面前表现的孝顺乖巧一些,你这婚离不了了。”苏芳道。

苏蔓仔细想想,姐姐说的也很有道理,婆婆的确是那样的人。可是,要让她低眉顺眼——

姐姐也猜到苏蔓在想什么,便说:“你忘了当初你为了追到漱清,是怎么巴结你婆婆的吗?把当时那股劲儿拿出来,绝对万无一失1

“去,我哪有你说的那样?”苏蔓嘟着嘴。

可是,她现在的确要破釜沉舟了,再不做点什么,霍漱清真的被别的女人抢走了,那样的话,她这么多年都干什么了?

说起来,论人品,霍漱清别的男人强太多,像陈宇飞那种癞蛤蟆,给霍漱清提鞋都不配。

苏蔓的眼前,浮现出霍漱清的样子,似乎,她又变回了曾经那个少女!

曾经,她花了那么多功夫去追霍漱清,博取他家人的喜欢,而现在,现在的局势丝毫不容乐观,同样也是得到和失去的边缘!

好,那按照姐姐说的做,去跟婆婆搞好关系,利用婆婆来挽回如今的局面!

“蔓蔓,赶紧把工作辞了,你婆婆在江宁,过去好好和他们在一起,好好照霍漱清。漱清是个好男人,如果真是因为外面的女人才离婚,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了,一定可以挽回局面的,明白吗?你可千万不能再糊涂了!”苏芳耐心叮嘱道。

这个妹妹,别看个性强,可是,说到底了,还是孩子气太重,让人不放心。

“是,姐,我知道了!”苏蔓道,“你可千万别跟爸妈说这件事!”

“好,我暂时不说!要是你和漱清和好了,这件事啊,我烂在肚子里1苏芳道。

此时,苏蔓想起和姐姐的这通电话,想起婆婆刚才的反应,不禁对姐姐佩服起来。这个一直温吞性格,被她不怎么敬佩的姐姐,这个被她一直看作是黄脸婆的姐姐,竟然这么厉害!不过,这也不完全是姐姐的功劳,婆婆又不是傻子,她愿意帮忙,又不是说有多喜欢她苏蔓,而是为了她的儿子霍漱清,还有她自己的理念。是呀,和小三斗了一辈子的薛丽萍,怎么会容许自己有个小三位的儿媳妇呢?

苏蔓这么想着,脸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

来日方长,她和霍漱清的日子还长着呢!

后天婆婆要返回云城了,到时候,她有机会了。管他霍漱清在外面有几个女人,他爸妈在家里住着,他还能跑去外面过夜?

这个时候,苏蔓才体会到自己嫁进严谨家教的霍家有多么好了,要不然,其他像她这样地位的女人,老公在外面三妻四妾的时候,家里谁还会过问?

虽然听了姐姐的话回了江宁,可苏蔓并没有像姐姐说的那样辞去京城的工作,而是请了病假。一位副司长是覃春明手底下调过去的,对苏蔓一直很照顾,苏蔓便找那位请了长期病假,那位副司长当然答应帮她运作。长期病假,到底什么时候销假,看云城的事情进展到什么地步!

准备睡觉前,苏蔓又去了婆婆的房间,发现婆婆已经睡了,而霍漱清,却靠在沙发,静静坐着。

苏蔓望着灯影下他那张刀削式的刚毅脸庞,久久难以移开视线。

婆婆家的人,果真都是相貌好的,这一点,并非是她苏蔓的违心之语。霍漱清这样的相貌,算他不是现在的高位,同样也少不了女人的倾慕。

这样的一个绝世好男人,到了她的手里,她怎么会轻易放手?

苏蔓的嘴角,漾起喜悦的笑意。

想想当初自己和霍漱清结婚的时候,坐在榕城引起了多大的轰动!有谁能想到最终俘获了单身王子霍漱清的人,会是她苏蔓呢?

苏蔓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她很清楚,自己家境好、学识好、性格好、长相漂亮、身材好的女生并不少,可是,最终是她成了站在霍漱清身边的女人,身为一个女人,有多少人她成功?

可是,苏蔓忘记了,既然是好不容易得来的胜利果实,该好好保护,而她一直忘记了这一点。幸好,幸好老天并没有遗弃她,她还有机会。而她,必须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夜色漫漫,霍漱清的心头,那块石头却压得越来越重。

刚刚母亲的谈话,已经很清楚地说明了母亲的立常尽管母亲没有明说苏凡的存在,可霍漱清听出来了,母亲是不会同意他和苏蔓离婚的。

爸,又被你言了!

霍漱清苦笑了,深深叹了口气,拿着手机走到阳台,关门拨了个号码出去。

梦的苏凡,被这通电话吵醒。

她以前遇到这种电话从来都是看都不看按掉的,可现在,她已经不会那么做了。很多意外,都是在夜里发生的。

而果然,来电的是他!

“是我,吵醒你了吗?”这个熟悉温润的声音飘入耳朵的时候,苏凡,醒了。

“你怎么还没睡?”她问。

他这么晚打电话,肯定是没睡觉。

霍漱清的眼前,是望不到边际的黑暗。深夜里的松鸣山,风吹过竹林,到了人的耳畔的时候,却不是白天那清爽的声音,而是夹杂着黑暗的狂暴。那苍翠的山林,此刻看起来天幕还要黑暗。

他望着远处,深深呼出一口气。

“我想你!”

苏凡的心,不住地颤抖着,她跳下床,站在窗边,望着远方。

明明昨晚才分开,明明昨天还在一起,现在想起来,却久远的好像是个世纪。

思念,浓烈的相思,在他说出这三个字之后,充斥了苏凡的每个细胞。

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好想,好想现在去他的身边,好想紧紧抱着他,再也不松开。

手机听筒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尽管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可霍漱清知道她的回答是什么,因为,他知道她的心和他是一样的!不过,又或许不一样!

“我想见你1他说。

她的心,猛地又被揪了下,屏住了呼吸。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她问。

“我在松鸣山,丫头,我现在打电话给你联系一辆车,你马来,在咱们山顶的那个房子,你手有钥匙的,去那里!”他说。

松鸣山?

第一百七十三章她变得越来越主动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听他催促道:“丫头,赶快过来!”

他的语气里,夹杂着苦苦的相思和恳求,苏凡的心,完全飞走了,她恨不得自己长一双翅膀,立刻飞到他的怀里。

“嗯,我等你!”

长夜漫漫,一场不期而至的暴雨,在半夜的时候降临在了松鸣山一带。

霍漱清一夜无眠,可他的心里,一直没有安静下来,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沙发边的落地灯,只能照亮一小块空间。

他坐在沙发,拿着一本书翻着,时不时还要注意母亲的动静。可是他没有停止看手表,计算着苏凡的路程。

大约三点多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打雷的声音,他赶紧起身,才发现已经电闪雷鸣开始下雨了。

她到哪里了?路怎么样?

可是现在打雷,根本不能打电话,霍漱清不禁担忧起来。

不过,开车送她过来的人是张阿姨的老公,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的,霍漱清这么安慰着自己,坐在沙发继续看书。

的确,一路没有什么意外,车子很平稳地把苏凡送到了松鸣山,只是因为下雨的缘故,车子开的慢,等苏凡到松鸣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早五点了。霍漱清事先联系了景区管理处的人,把苏凡乘坐的车子放行了山。

刚刚下过雨的山里,云雾缭绕,脚下石板路钻出来的小草带着清新的水珠。苏凡独自走在这并不熟悉的小路,一颗心,却如那些在头顶“啾啾”飞过的小鸟一般,轻快地飞在空。

她想他了,算他不说,她也想他。

想想自己那一晚激动之下飞到金陵之举,和他昨晚打电话让她过来这里,有什么区别?原来恋爱的人都是这样,不管是男是女!

恋爱?她和他,真的恋爱了吗?

苏凡的心,跃动不停,眼角眉梢都是毫不掩饰的笑容。

是呀,为什么要掩饰呢?这里又没人,算有人,她也不会去掩饰了。那么强大的幸福包围着一个人的时候,还能掩饰地过来吗?

走到了那个院子的门口,苏凡掏出钥匙开门,才发现门还是反锁着的,说明他还没来。她的心里,似乎有点失落。不过,想想他现在在下面的疗养院里,肯定是和父母在一起,不大可能天刚亮来这里等她。

推开门走进院子里,一切都如次来的一样,屋里的一切干净如新。

她打开窗户,让清新的空气钻进来。

虽说一夜没合眼,可她一直很清醒,和张阿姨的丈夫闲聊着。此时坐在这安静的屋子里,倦意却席卷而来!

靠在贵妃榻,不知不觉间闭了眼睛。

小鸟趴在窗沿叫着,她却根本没有听见。

霍漱清来的时候,看见了已经睡着的她,他轻轻走向她,俯身吻了下她的额头,心却不禁叹了口气,这丫头,怎么跟小孩子一样,睡觉的时候都不知道盖被子的?

想要叫醒她,却还是不忍心,想想她也是一夜没睡。

于是,他小心地抱起她,把她轻轻放在床。她睡得太沉,根本醒不过来。

尽管他也是一夜无眠,可是他现在还是没有一丝的睡意。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心里那股排山倒海的情动,此时望着安静睡去的她,却是再也没有了。

他的手,轻轻地覆她的脸,手指滑过她的眉眼,细细地凝望着她。

也许,俗话说的没错,"qing ren"眼里出西施。她并不是那种一眼能吸引人的女孩子,可他觉得她是最美的女孩,没有人可以得她。她的笑,她的哭,她沉思的神情,她惊讶的表情,她的一点一滴,都让他痴迷。

霍漱清,你完蛋了,彻底完蛋了。

他却无声地笑了。

完蛋了又怎样?他要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她,他的一切都给她!哪怕,现在自己的路还很难,可是,他坚信在不久之后,自己会完全属于她了,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和她见面、和她生活在一起!他们会像其他的夫妻一样——是啊,夫妻,她是他的小妻子,这一辈子的小妻子,终结了他感情生活的小妻子!

他的嘴唇,慢慢靠近她,一点点,在她的脸印一个个吻,轻轻的,如同蜻蜓掠过水面一般。他有些不想打扰她安静的睡眠,却又想她早点醒来——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凡终于被脸这痒痒的感觉给叫醒。

睁开眼,眼里满满的都是他俊逸的脸庞。

她没有惊讶,似乎一切该是这样。

他的手,轻轻捧着她的脸,满眼都是浓浓的相思。

她笑着,将自己的唇瓣贴他的,可是,当她的嘴唇碰到他的那一刹那,他的舌尖钻了进去。

他闭着眼,舌尖勾勒着她的唇线,纠缠着她的舌尖,嘴唇时轻时重地在她的面碾压。

不知不觉间,他的整个身子已经压了她。

她却抱着他猛地用力,将两人的位置掉了个个儿,霍漱清讶然地松开她的唇,却见她已经开始在解他的衣扣。

不知何时起,这个腼腆静的丫头,在这方面变得主动了起来,每每看着她这样,他的心里又是想笑,更多的却是幸福。如果她不是足够爱他,怎么会这样主动?

可是,今天,他似乎不愿意让她来主导了,按住她的手。

苏凡猛地抬头盯着他,那股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劲头,倏然消失,她呆呆地盯着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他却笑了,抬起身,细细地吻着她的唇,自己解着自己的衣服。

她不知所措,却听他在耳畔说:“宝贝,我来——”

苏凡的心,颤抖着,眼里,蒙了一层水雾。

衣衫尽褪,床帐内,两具被相思浸透的身体紧紧地结合在一起。

他时而温柔,时而激烈,双唇和大手在她的肌肤侵袭。

她觉得快乐极了,似乎人生再也没有任何一件事可以让她拥有如此的快乐,她不知道是自己内心深处本来有个堕落的小妖精,还是他的技术实在太好,总之,她如此深深迷恋这样的感觉,迷恋这样极致的快乐,迷恋着他。

雨后清晨的凉风,匆匆纱窗里飘了进来,吹动着洁白的床帐。

她感觉自己像那飞翔在空的小鸟,自由快乐,可是,片刻之后又有种从山顶纵身一跃的感觉,那种失重的感觉包围着她。

他的眼里,那妩媚的神情,妖娆入心,他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一刻也不要分离。

她是天派来蛊惑他的妖精,他已经注定逃脱不了。而事实,他从未想过要逃脱,这样妖娆的女子,他是一生都看不够爱不够!

一如过去的每次,他总是觉得自己要被她“咬”的要窒息,那种宝贝被紧紧箍住的感觉,让他从头皮到脚底都是酥酥麻麻的,想动,却又动不了。

“丫头,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1他喘着气,停了下来,吻了下她的唇,笑道。

她却只是羞涩地笑着望着他,并不作声。

整个房间,似乎早被这浓烈的渴望晕染出艳丽的色彩。

他说她要了他的命,可是,他早把她的魂魄收走了,她又哪里有命?

院子里的水坑边,小鸟落下来啄着水,欢快地唱着歌。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在水里反射出明亮的彩色。

当他气喘吁吁地躺在她的身旁,苏凡紧紧抱住了他。

他含笑亲着她的发顶,哑声问道:“刚才怎么样?”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不语。

“跟我说说,怎么样?”他笑问。

她看着他,眼里的他,眉角眼底都是满足的笑意。

“我爱你1她亲了下他的鼻尖,低低地说。

他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含笑道:“我知道!”

她却只是这样望着他,一言不发。

和她如此满足平静的心情不一样,霍漱清的心里,那些被搁置在角落里的麻烦再度袭来。

“宝贝,给我生个孩子吧!我想你尽快怀个孩子!可以吗?”他吻着她的唇,低低地说。

孩子?

苏凡的脑子里,猛地想起那个早早离开他们的小生命,只不过一个月的工夫——

她的心,变得潮湿了起来,她害怕万一自己再一次失去一个孩子,怎么办?

“别怕,我们努力,这一次,一定要保住我们的孩子。明天你去程院长那边做个全面检查,我给她打电话联系。”他望着她,道。

苏凡不语。

耳畔,是他的呼吸,那已经平静的呼吸。眼里,是他那殷切的神情。

她知道他很想要个孩子,可她,害怕——

“万一——”她说。

“丫头,不会有万一,这次,一定不会有事的,明白吗?记住,这次要是怀了,一定及时告诉我,我给你安排休假,你什么都不要做,只要把孩子给我生下来好!”他的手,贴着她的脸颊,道。

她点头,伸出胳膊抱住他。

算起来,她的经期也该到了,只是个月流产之后,医生说经期会受点影响,很快会自己调节好的。不过,她觉得明天不来的话,还是要赶紧买试纸测一下,一切为了安全。

他和她的孩子吗?

苏凡闭了眼睛,她丝毫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加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对于自己和霍漱清有怎样重大的意义!

整个世界,安静极了。

“啊,糟了!”她猛地叫了一声。

第一百七十四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

“怎么了?”他松开她,定定地看着她。

“我今天没去班没请假——”她焦急地说。

“我给冯继海打电话说了,他已经给你请过假了!”他说。

“你——”她的脸色微红,他这么跟冯继海说的话,冯继海肯定猜得出她为什么不去班——

他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便笑了,道:“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伺候我,明白吗?这是你唯一的工作!”

她白了他一眼,低声道:“不害臊1

他哈哈笑了,唇舌含住她的耳垂,道:“丫头,我又想要了,我们,再来一次吧!”

她的脸颊更加滚烫,真不知道他这身体是个什么结构。

金陵那一夜已经够疯狂了,才隔了一个晚,又——

“你,你怎么,怎么——”她却不好意思说出那句话,吞吐道。

“你想问我为什么总是要不够?”他说出了她的疑问,她咬唇点头。

“因为是你1他的回答简短却又清晰,她的心,开始噗通乱跳起来,可同时,另一个疑问浮她的心头,却没有机会开口了。

她再度在他的怀里辗转喘息着,为他颤抖着,为他疯狂。

他的坚硬,再度精准无误地进入了她,缓缓的,如同利刃切开黄油。

因为是你,我才变得这样快乐。因为是你,我才不需要强忍自己的yu wàng。因为是你,我才可以毫无畏惧地做着真实的自己!

到了此时,霍漱清才知道,原来世真的会有一个人让你卸下所有的心防,让你变得跟个孩子一样的简单透明!

如果只是现在才有这样的感觉的话,他这辈子是不是活的太悲剧了?

日头,已经爬了半边的天,整个山林,再度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山间的疗养院里,苏蔓陪着婆婆在院子里散步,而霍泽楷则和外孙女已经去了其他的地方,大家都知道霍漱清有事出去了,却并不知道他做什么了。这家里的规矩早立了,不会有人去问他的去向。也许这样也挺好,至少他现在是安全的,他可以在山和自己心爱的女人纵情享受甜蜜的爱情,暂时遗忘其他。

ji qing之后的苏凡,如同小猫一样慵懒地窝在他的怀里,可是,刚才那个无法问的问题,此时从心头冒了出来。

她转过身,凝望着闭着眼睛休息的他。

一夜没睡,加刚刚两次的欢|爱,即使他精力再好,现在也累了。

“有个问题,你,能回答我吗?”她开口道。

他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又闭眼睛,道:“什么问题?”

“你一个人在云城这些年,怎么过的?”这个问题,她一直想问的,可是,之前她觉得自己不该问,现在——

他睁开眼注视着她,唇角微微扬,道:“你想知道我是不是还有别的女人?”

的确,她想知道,也许,是因为爱他太深,才——

他想了想,道:“呃,如果没有女人,我不是要憋死了吗?”

她眼神色,猛地黯淡了下去,等她意识到自己这个反应,忙挤出一丝笑意,看了他一眼匆匆低头。

的确,他肯定有别的女人,怎么会没有呢?他的yu wàng那么强的,他妻子又经常不在,他怎么受得了?而且,他这么优秀的一个人——

他轻轻揽住她,亲了下她的额头,道:“傻丫头,我骗你的1

她一下子抬起头,眼睛里不用说是惊讶和不可置信!

“怎么?不相信我吗?”他定定地注视着她脸的表情,道。

“不是,我,我只是,”她好开心,真的好开心,怎么会不开心呢?自己是他除了他妻子之外唯一的一个女人,起码在云城是唯一的一个——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替代他的妻子,这一点她很清楚,可是,能够得到他这样的一个答案,还是足够让她兴奋好久的。

尽管心里好兴奋,可她根本不能让他发现。

然而,瞬间的喜悦过后,苏凡猛地想起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让她的心里生出浓浓的悲伤,她,好心疼他!

她的手,覆他的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却无声地笑了,他读懂了她眼里的悲伤,他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

“一定是老天看我这么老实的,才让你来到我的身边!你说是不是?”他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她的双眼,却模糊了。

“她,我是说苏律师,她,她——”她忍不住问道。

可他显然不喜欢谈论这个话题,便说:“乖,我们睡一会儿,好累。”

她知道他是不愿意聊了,而她,也越界了,她不该问及他的妻子,这是身为"qing ren"的禁忌!

是啊,她是他的"qing ren"!以前她绝对会排斥这样的身份,在她的想象里,给别人,特别是他这样有权有势的男人做"qing ren"的女人,都是应该被人唾弃的。可是,等到自己也加入了这个行列,她却——

她接受了这样的身份,不管别人怎么看待她,甚至唾弃她,她已经不会回头了。她爱他,她要永远陪着他,直到他不再爱她的时候。

看着他沉然睡去,苏凡却不愿闭眼睛,她的脑子任何时候都清醒。

霍漱清睡的太沉了,根本没注意到她早起床。

每次欢|爱之后,她觉得全身酸痛,特别是下面那里,总是会隐隐作痛,可她还是起床了。

尽管这里是她和他临时相会的地方,可她还是愿意给他一个家的感觉。

穿好衣服,去洗手间洗漱了一下,她拿起包包出门了。

她记得村头有小超市,而这个院子里有厨房,她要去买点东西来给他做点吃的,等他醒来的时候,毕竟,他是昨晚连夜从金陵赶来的,一定是很累了的。

在超市里买了一些蔬菜和一条活鱼,还有一些调料,苏凡折回了自己住的那个院子。

在霍漱清熟睡的时候,院子里飘起了饭菜的香味。

苏凡眉眼含笑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却突然觉得小腹有些疼。

也许是刚才他,他太,太激烈了吧!

这么一想,她的脸红了,嘴角却是隐藏不住的笑意。

霍漱清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叫醒的,电话是冯继海打来的,问他明天是否决定去京城开会。霍漱清说让冯继海去跟秦章说一下,他母亲明天要去医院检查身体,他不去京城了,让秦章代替他去。

“是,我知道了,霍市长!那我现在联系一下省医院那边吗?”冯继海问。

“不用了,等会儿我自己给王院长打电话。”霍漱清道,“还有什么事吗?”

冯继海又赶紧报告了几样,询问了领导的意见,认真做了记录。

挂了电话,霍漱清伸了个懒腰,扭头发现她的枕头放着一件男式睡袍,笑了笑,拿起来穿了。

等他走进院子,才闻见了那诱人的香味,赶紧走进了厨房。

“你怎么不睡一会儿?”他惊讶地看着操作台那几个盛着菜的碟子,问。

“睡不着!”她回头,对他笑了下,继续翻炒着锅里的菜。

还好,这里的厨房里厨具一应俱全。

“你这家伙——想吃什么,可以让酒店那边送过来——”他从她身后抱住她,道。

“我想让你尝尝我做的1她笑着说。

他亲了下她的侧脸,道:“那我去洗漱一下,马过来品尝你的手艺。”

她点头,在他松开她腰际的时候,她猛地转过身,踮起脚亲了下他的唇,赶紧转身去炒菜了。

霍漱清愣了下,笑着摇头,走出了厨房。

持续不断的绞痛感,从苏凡的小腹传来。

完蛋了,怎么会这样?她之前还想着大姨妈要是不来该怎么办,现在竟然,竟然这么剧烈地驾到了!

她是知道自己的情况,可霍漱清哪里见过这阵势?孙蔓是没这样反应过,以前和刘书雅同居的时候,刘书雅也有过这样的事,可没有苏凡这么激烈。他一时半会儿哪里能想到这是经痛?

“苏凡,怎么了?走,我带你去看医生!”他说着,已经抱起了她,全然忘记了自己只穿着睡袍,几步奔到了院子里。

“不,不用,我,我没事——”她阻止道。

“走,车在外面——”他根本不管她的阻止,道。

“真的,真的,我,我只是,只是——”她在他怀里扑腾着,“我要去厕所1

他猛地停下脚步,怔怔地望着她。

“我,我那个可能来了,我——”她低声道,“赶紧回去吧,被人看到你穿成这样——”

“你,真的是——”他惊讶地问。

她点头。

回到房间里,他惊讶地看着她从包包里取出一个卫生巾捂着肚子进了洗手间,过了一会儿,她出来了,浑身无力地趴在床。

他赶紧把她抱起来,放在床躺好,盖好被子。

看着她那因为疼痛而拧成一团的小脸,他担心地不行。

她蜷缩在床,却还是安慰他说:“我没事,好好睡一觉好了,lǎo máo病了。”

霍漱清拉着她的手,冰凉的触感瞬间传达到他的指尖。

“你平时要吃什么药吗?有没有带?”他问。

她摇头,道:“真的没事,我想睡一觉。”

他只好给她盖被子,没一会儿看着她努力闭着自己的眼睛。

不行,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

“走,我们回市区,去看医生1他说完,赶紧换衣服。

苏凡想跟他说没事,可来不及了。

他那么紧张,那么担心她的,她怎么能——

第一百七十五章有个孩子就好办了

什么都顾不收拾,苏凡被他抱着出了院子。 她坚持要自己走,可她那个样子,霍漱清根本不放心。

但问题是,他这样抱着她,被别人看见的话——虽然松鸣山不是云城市管辖的地界,可难免会遇认识霍漱清的人——

苏凡没办法,只得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怀里,什么都不敢看。

耳畔,是他那剧烈的心跳,震的她晕乎乎的。

到了停车场,他把苏凡放在副驾驶位,扣好安全带,赶紧将车子开出了停车场。

车子一路在山间穿行,她只是捂着肚子,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霍漱清看看她,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却开着免提,苏凡听出来了,他是在给次那位程院长打电话。程院长问的很详细,病人的反应如何、血流量怎样,都问了,可是,有些问题,霍漱清是回答不了的,他有些难堪地看向一旁的苏凡,她便挣扎着伸手去拿手机,他赶紧把手机递给她。

医生与病人间的问答,本来都是很客观的,可现在这个问题涉及女性私密,尽管和霍漱清已经那样的亲密,可当着他的面回答医生这些问题,她还是有点难为情。

“没什么大碍,你来了我给你检查一下再说。”程院长最后说。

“嗯,谢谢您1苏凡说完,把手机递给霍漱清。程院长宽慰霍漱清几句,两人挂了电话。

“其实,我真的没什么——”她望着他,气若游丝道。

车子,还在松鸣山的山路行驶,和程院长通了电话,霍漱清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车速也慢了许多。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他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充满了责备和怜惜。

苏凡鼻头一酸,却还是对他笑着说:“小时候也不懂这些,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地步1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他还是能够想象的出来的。少女时期对自己身体变化无从得到教导的女孩子,自然也没有精力去关注经期的禁忌,一些小毛病小过失不断累积,等到了成年之后,变成了大问题。

“没事,程院长是治疗妇科病的专家,你乖乖找她看,服从医嘱,慢慢会好的。她次也跟我提过让你抽时间去做个检查,查一下次那件事可能的原因,以后我们也能避免了。”他安慰道。

提及次那件事,苏凡的心头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霍漱清停下车,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着,柔声道:“丫头,不管什么困难,我们都要一起面对一起解决,相信我1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她,苏凡的心,变得软软的。

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苏凡拉过两人的手,脸颊在他的手背磨蹭着,闭眼睛点头。

“好了,我们赶紧走,时间来不及了1霍漱清松开手,重新发动了车子。

然而,当他的车子开过一个拐弯的时候,杨梓桐陪着外公正在那里准备乘车下山。过弯道的时候车速本来慢,车窗又开着,杨梓桐一眼看见了开车的那个人——尽管霍漱清戴着太阳镜。

“外公,外公,刚刚,刚刚那个,好像是舅舅啊1当霍漱清的车子开过去的时候,杨梓桐突然大叫起来。

霍泽楷坐在候车亭那里和别的老人闲聊,听见了外孙女的声音,眉毛微微蹙动了一下。

“外公,舅舅不是去办事了吗?怎么在山顶啊?山顶除了那个酒店,是村子了——”杨梓桐坐在外公身边,说道。

电瓶车来了,杨梓桐扶着外公了车,爷孙二人坐在后排。

能坐三十几个人的车基本没有几个人,车子缓缓的在山间的绿意前行。

“外公,我看见舅舅在开车,他怎么自己在开车啊?”杨梓桐道。

“你这小孩子真是十万个为什么,问题这么多1霍泽楷道。

“他车好像还有个什么人——”杨梓桐依旧自言自语。

霍泽楷看着外面,对外孙女道:“你肯定是看错了,回去别乱说话。”

杨梓桐愣住了,有些不满,嘟着嘴。

“回头外公给你买好吃的,想吃——”霍泽楷笑着安慰外孙女,道。

“外公,人家不是小孩子了——”杨梓桐道。

“是是是,我们的桐桐是大姑娘了,哈哈哈1霍泽楷笑道。

杨梓桐不知道外公为何如此叮嘱,更加不知道外公心里在想什么。

霍泽楷的确是在想什么,他相信桐桐刚刚看见的人是霍漱清,儿子天一亮安顿好家人走了。虽然儿子没有说清楚自己是去做什么,可是,根据后来妻子和儿媳妇的样子,霍泽楷知道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妻子要帮助儿媳妇来挽回这段婚姻了。保持立的霍泽楷并没有对妻子的决定做出支持的意思,可是,现在看着儿子的状态,他决定还是静观其变。

如果刚才桐桐没有看错,儿子怕是和那个小苏去见面了。霍泽楷想想,不禁叹了口气。

霍漱清的车还没有到云城,苏凡睡着了,遇到这样的事,她一直采用的是睡觉疗法,不管怎么疼,只要睡一觉会好很多。

尽管外面高温难耐,可霍漱清不敢开冷气,她这样的身体,是不能着凉的。发现她睡着之后,霍漱清将车停在最近的一个休息站,去超市里买了一条毯子,给她盖在身,这才把空调的冷风开了一点点。

热天独自开高速是一件极其孤独的事,这种孤独,会让人产生幻觉,好像这个世界只有自己。空气在高温的加热下,变得扭曲起来,本来眼前一成不变的景致,现在更加模糊起来。大多数司机会在这种情况下选择抽烟或者听劲爆些的音乐来提神,可是,对于霍漱清来说,这些措施都不需要。

他的脑子快速旋转,一方面思考着苏凡的事,一方面想着自己家里的状况。

从昨晚的情况分析,孙蔓这次是要和他拼一次了,而母亲又站在孙蔓这一边,事情会变得复杂,离婚没那么简单了。原本他想要给孙蔓增加离婚的筹码,现在看来,孙蔓是不大可能接受的。可是,想一想,母亲为什么会答应和孙蔓一道呢?

母亲的心结是孩子,孙蔓怕是跟母亲说,他们这么多年没孩子,是他霍漱清经常不和她同床导致的吧!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她们可能会从这方面着手了。问题是,他该怎么应对呢?让他和孙蔓做那种事?他想一想都难受。如果没有苏凡,他或许没那么排斥,反正不管怎么样,孙蔓是个女人,女人的基本功能还是有的——想到此,霍漱清突然有种疑问,自己一次和孙蔓做那件事是什么时候?好像久远的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人,是这样喜新厌旧的生物吗?

孙蔓的这个问题,他有办法解决。母亲要搬回云城,多半是要监督他,让他回家住,让他和孙蔓在一起睡。那又有什么问题?同床异梦的夫妻多了去了,他一个人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还怕这一两个月?

是的,一两个月,霍漱清非常肯定。孙蔓并没有辞职,而是请假,因此她绝对不可能在云城多待。现在是个耐力的事,谁能撑到最后,谁赢了。可他,自信自己不会输给孙蔓!

说到孩子,只要孙蔓这边一点动静没有,而苏凡能够怀孕的话,尽管他知道母亲不喜欢苏凡这样嫁给他,可是,母亲也不会太过反对,毕竟,孙子是母亲长久以来的心愿。

霍漱清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太过卑鄙,可是,他没有办法,现在如果心慈手软,自己这辈子得和孙蔓过下去了。

到了省妇幼保健院,霍漱清把苏凡叫醒,把她送了张阿姨的车。他选择在停车场里等待,检查身体的事,让张阿姨陪着苏凡较方便,他也放心。

果然,程院长在楼办公室,她亲自给苏凡做检查,了解病情,给苏凡开了些调理的药,并说:“我们医院医科的方主任,治疗你这类的病很好,我跟她联系一下,你明天去找她看,让她给用医的方法调理一下。你的身体器官机能没问题,医治疗的话,更有效一些。你说呢?”

“谢谢您,程院长,麻烦您了!其实我一直都想去看看这个毛病,是,懒了下来——”苏凡道。

程院长笑了,说:“这可是女人的大事,你不能掉以轻心的。好在你还年轻,慢慢来调理,还是没问题的。我这跟方主任联系,约好了你直接去找她,这次啊,你可不能再偷懒了,知道吗?看你这次疼成这样——”

后面的话,程院长没说,想想个月眼前这个女孩子生化,霍漱清不顾一切来到医院,今天她经痛,他又开着车把她从松鸣山送过来,可见霍漱清有多么喜欢她。唉,看来现在不是孩子不孩子的问题了!

和苏凡交代完,程院长当面给方主任打电话说苏凡的事,方主任立刻答应了,让苏凡明天早直接去住院部找她。

第一百七十六章要是我温柔点的话

“霍市长那边,等会儿我打电话跟他说,让他别太担心了”程院长送苏凡和张阿姨电梯的时候,这么说道。

是啊,他太担心了。只要想想他那紧蹙的浓眉,苏凡觉得很对不起他,要是自己不一次次出这样的乱子,他不会——他那么镇静的一个人,却为她——

“你别瞎想了,程院长不是说了吗,只要好好调理不会有问题的。”张阿姨在电梯里见苏凡神色凝重,劝道。

她却摇摇头,叹道:“我真是没用,本来是丫鬟的命,还生了个小姐的身子,总是搞这种事——”

“这些事,都不是事,乖乖听医生的话,啊?”张阿姨劝道。

把苏凡送到了霍漱清的车,张阿姨跟霍漱清说,她过去那边照顾苏凡——

“没事,我陪着行了,你回家休息吧!有事我等会儿再给你打电话。”霍漱清对张阿姨道。

两个人回到清佳苑的那个房子,霍漱清铺好床被让她躺着了。

可是,他刚让苏凡躺进被窝,接到了孙蔓打来的电话。

“我把妈这边的手续都办好了,我们正打算车。你晚回家吗?”孙蔓问。

一直在担心苏凡的事,霍漱清把母亲要离开疗养院回来的事给忘了。还好他老早把接他们回来的车安排好了,要不然——

“辛苦你了,我事情办完回家。哦,对了,你们晚想在家里吃饭还是去外面?我现在安排。”霍漱清说着,起身离开了卧室。

苏凡听着他说话的内容,有点怀疑孙蔓回来了。

他晚要回家了啊!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那只大枕头,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电话那边,孙蔓问了公婆的意见,跟霍漱清说:“妈身体不舒服,还是别去外面了。你让张阿姨做点爸妈喜欢的菜等着。”

“嗯,我给她打电话。”霍漱清说完,给张阿姨打电话说了父母要回来的事,让她赶紧过去准备。

“来,把药吃了。”他接完电话,端着水来到床边,放在床头柜。

苏凡起身,听话地打开药瓶子,取出药丸喝着。

霍漱清轻轻摸着她的脸,道:“程院长跟我说了,你乖乖去找医生治疗,听话1

苏凡点头。

“我爸妈搬到市区来了,我妈明天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可能他们要在云城住一阵子。”他轻声道。

“你妈妈,她是不是又病了?”苏凡忙问。

霍漱清点头,道:“昨天犯病输液了,今天好些了,不过,还是在市区好好检查一下,在这边治疗的较好。”

苏凡的手放在他的手,安慰道:“你别太担心了,既然他们都住到市里来了,你好好陪他们。”

他揽住她的脑袋,将她拥入怀,道:“可是,我舍不得你,要是见不到你——”

她轻轻推开他,抬头望着他,微笑着安慰道:“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你父母难得过来,你该好好陪着他们才是,我们——”

他的鼻尖,轻轻磨蹭着她的,道:“丫头,刚才在路,我一直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你。”

“为什么这么说?”她不解地问。

“虽说你自己原本有经痛的问题,可是,我,我要是温柔一点的话——”他亲着她的脸颊,道。

她的脸唰一下红了,道:“你想让我这么跟医生说吗?”

他无声笑了,道:“你说不出口的,我知道。”

她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你放心,我每天都会过来看你,要是看不到你,我不知道第二天该干什么了。”他柔声道。

她微微笑着,不说话。

“好了,睡一会儿吧,我给你弄个暖水袋1他摸着她的头顶,道。

苏凡躺进被窝,调皮地问:“这么专业,训练过的?”

他笑了,在她的额头弹了一下,道:“小孩子不该问的别问。”

心里的那个早被他埋起来的人,好像已经太久没有放出来晒太阳了。

苏凡再次醒来的时候,卧室里空无一人,她猛地坐起身。

他走了吗?他父母要过来,而且他母亲昨晚还——他应该回家去的,她怎么可以霸占着他呢?

虽说这么想,可她还是舍不得他走。他出差不在是一回事,可他明明在云城,却不能和她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苏凡望着空荡荡的卧室,心里,似乎也空了。

不能,不能,你怎么这么小气了?一点都不理解人。换做是你,难道不该好好照顾父母吗?苏凡,你要理解他的难处,明白吗?

这么想着,苏凡才觉得身有汗,黏糊糊的,感觉到了被窝里的那个暖水袋,鼻头一酸。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暖水袋放进被窝的,家里好像没这东西,他一定是出去买了。

苏凡啊苏凡,他这么关心你爱护你,你却没有第一时间为他着想,的确是你不对啊!

从床下来,她走出卧室,家里的确是空无一人。餐桌放着一张纸,那是他留的字条:

“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晚不过来了,你饿了先自己弄点吃的,张阿姨晚点会过来。照顾好自己。霍”

他总是很忙的,今天一天没去班,又出差好几天,肯定有不少事等着他——

苏凡赶紧走到玄关,从包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

“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别太累了,注意休息。”

发完了短信,她把手机贴在胸口,闭双眼露出笑容。

什么都不想吃,可肚子已经有点kàng yi了,她取出高压锅,给自己熬了点小米粥。

霍漱清接到苏凡短信的时候,的确是在忙一些事。

在刚才,通车半年的横跨清江的元通大桥的引桥发生了坍塌事故,一辆搅拌车从引桥驶向滨河南路的时候,桥猛地从搅拌车间的地面裂开,搅拌车车尾被悬空卡在裂缝,车头挂在裂缝间。然而,搅拌车本身重量不轻,车身的绝大多数重量都集在车尾部分,车子如此悬空挂着,随时有掉下去的可能。再加事故发生的时候,正值交通晚班高峰期,原本拥堵非常的滨河南路,彻底被堵的水泄不通。搅拌车后面跟着的车辆,有些刹车不及的,直接撞在了桥的护栏,现场一片狼藉。再后面的车子则全都停在了桥不敢动,交警赶来,赶紧疏导车流从清江北岸引桥下桥,选择其他的线路行驶,封锁了大桥从北向南的车流。

霍漱清接到电话,协调交警、消防、卫生局展开事故的抢救,自己则赶紧开车往事发地赶。可是,滨河路元通大桥南端前后五六公里都被堵死,完全动不了。霍漱清只得将车子停在半路的水车公园门口,从公园门外的自行车租赁处,租了一辆自行车赶往元通大桥。

马路,接连不断的听到汽车的喇叭声,都是司机们焦急的催促。

堵车的时候,自行车显然是绝佳的交通工具。十来分钟后,霍漱清赶到了事发地,那里只有骑着摩托车赶来的交警在疏散交通,大桥事故发生的地方,急救车和消防车停在后面,xiāo fáng dui员开始将事故伤员从车里解救出来,医护人员也已经做好准备开始现场抢救。

霍漱清抬头看着那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搅拌车,跟交警队的负责同志一起了引桥。这时,他才发现事故他在电话里听到的报告要严重。

紧接着,市里相关单位的领导以及大桥施工方、监理方的负责人也都从清江北岸赶了过来,媒体记者也来了。

这条新闻,立刻从云城传遍了全省,甚至传到了全国。

夏日的夜,来的很晚,晚八点多的时候天还不怎么暗。

由于车祸在前,霍漱清便指挥众人以救人为先,在大桥,面对着那些追问的记者,霍漱清说云城市市委市政府会组织有关方面彻底深入调查事故原因,追究事故责任。现在还不清楚事故到底因何而发生,提建桥过程涉及的**问题还为时尚早。别的记者心里明白这个,却也没问,只有江采囡,她直接问霍漱清“霍市长,如果此事牵扯官员的**问题,请问云城市如何解决?”

这个江采囡,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霍漱清心想。

“如果涉及到了**问题,不管牵扯到谁,我们都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霍漱清说了句很公关的话。

“相信霍市长会给大众一个满意的答复1江采囡道。

车祸伤员们全都救了出来送进了医院,那辆搅拌车的司机也被救出,车子正在那里等待着消防员的处理。滨河南路进行了局部的交通管制,交警部门通过各种媒体提醒市民绕道行驶。

从事故现场回来,霍漱清坐了自己的车子,冯继海陪同他回家。

“这座桥的底细,查到什么了没有?”霍漱清问。

“查到了一些,这座桥从立项到招标,是交通局已经退休了的宋局长主持的,竞标到的企业是省路桥公司下属的一家,经费是??”冯继海掏出一个小本,认真地汇报。

霍漱清坐在后座听着,一言不发。

“不过,这座桥的建设费用到现在都没有完全结给施工方。”冯继海道。

“我知道了!你给李mi shu cháng打电话说一下,让他安排明天午八点,交通局、省路桥公司、建设方、监理方、财政局,还有刘副市长一起过来开会。”霍漱清道。

“是!”冯继海说完,立刻给市政府mi shu cháng李岚打电话。

在这时,市委书记赵启明的电话来了,霍漱清看了下赶紧接了。

“霍市长,这个大桥的事,我刚刚看见了,我明天下午回来,这个事儿,该怎么定性,你还是不要操之过急,慢慢查清再说。我看到有些记者说这里面有什么**之类的,你是市长,该有个判断力。”赵启明直接说。

“赵书记放心,我心里有数。”霍漱清应道,又说,“您还有什么指示?”

第一百七十七章他们更需要你

“没什么,我相信霍市长会处理好的,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故,不用过于重视。 你太重视的话,反倒会让我们被动。现在还没开始调查,有那么多闲言闲语。你也懂的,社会谣言一多,我们的处境也难了。市里还有那么多工作,正能量的那么多,我们要多关注那些,多宣传那些——”赵启明道。

霍漱清听着笑了,道:“赵书记,您说的对。这个宣传方面的,我们是不是得专门开个会讨论一下?我们市里的宣传部门,的确——您也知道的。”

赵启明突然觉得嗓子里哽了只苍蝇,脸的肌肉不合节拍地鼓了。

霍漱清这小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想着跟他做对!可是,他也没办法,宣传部门是他控制的,现在他自己说宣传有问题,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他怎么一下子没意识到这一点,让这小子钻了空子?

“这个问题,我们稍后解决,现在最重要的是事故的处理——”赵启明道。

霍漱清却不赞成,道:“赵书记,您刚才说的很对,如果社会有太多消极的言论和宣传,对我们的工作很不利。所以,我认为,在调查事故的时候,宣传方面该有怎样的导向,我们必须有个明确的意见。”

这小子的话都说到这份了,而且也句句在点子,他总不能不同意吧!要不然,到时候出了什么乱子,他可被动了。

“还是霍市长考虑全面,那这样,你们先处理事故,明天晚咱们几个常委再开个会,讨论宣传的问题。”赵启明道。

“好的,我知道了,赵书记放心!”霍漱清道。

说完,赵启明那边挂了电话,霍漱清也收了线。

赵启明自己挖的坑,他要让赵启明自己跳进去!

霍漱清回到家里,父母、孙蔓还有桐桐快要吃完晚饭了。

“还没吃饭吧!赶紧坐过来吃饭,我去给你盛。”孙蔓忙对他说。

“我没胃口,随便吃一点行了。”霍漱清走进洗手间去洗了个手擦了个脸。

冯继海问候市长的家人,准备走了。

“小冯坐下来一起吃,现在都饿坏了吧?”薛丽萍对冯继海道。

“不了不了,我——”冯继海忙说。

“没事,看你们也累成那样了,今天坐下来一起喝点酒。”霍泽楷接着说,又对张阿姨说,“拿瓶白酒出来,今天我跟小冯聊聊。”

“爸,您可不能喝啊!”孙蔓道。

“哎呀,没那么严重1霍泽楷道,看着儿子过来了,说,“一起坐下来喝两杯。”

霍漱清看了父亲一眼,又看看冯继海,对依旧站在一旁的冯继海说:“留下来一起吃。”

听市长这么说,冯继海忙谢过领导。

一家人的晚饭本来已经快结束了,张阿姨便赶紧又回厨房重新弄了几个下酒菜,孙蔓陪着婆婆,带着桐桐离开了餐厅。

说是陪喝酒,可霍泽楷只是坐在一旁聊天,眼前放着一小杯酒,基本不怎么动。三个人聊的都是工作的事,桐桐本来想坐在一旁听的,觉得好无聊走了。等冯继海回到家里,已经是晚十点了。

冯继海走后没多久,霍泽楷也休息了,霍漱清回房间洗澡,准备看书睡觉。

本来是一个人经常睡的床,现在突然看着多了一个人,霍漱清感觉怪怪的。

“我还要看些资料,你自己先睡。”他对孙蔓道。

“你怎么又没有把头发擦干出来了?”孙蔓没有回答他,起床走向他,问道。

霍漱清摸了把头发,和苏凡在一起的时候,每次都是苏凡给他擦头发吹干头发,现在——

“没事,天热一会儿干了。我先出去了。”霍漱清说完,走出了卧室。

他的语气冷淡,孙蔓觉得心里很难过。可是,至少他没说他要去另一间房子睡。

霍漱清坐在电脑前,深深叹了口气,打开电脑。

云城新闻、江宁省的新闻里,今天的事故占了很多报道的篇幅

夜色深深,整个小楼里,一家人都渐已入梦,霍漱清斜靠在沙发,拿着平板电脑看新闻。既然赵启明自己提起宣传部门的问题,那他也要有个应对措施才行,利用今晚这个事故来挽回一些话语权。而且,赵启明的电话里说的那些,说明他的猜测是对的,元通大桥的建设过程里,赵启明应该也是参与了的,现在出了事,赵启明恰恰不在,也是怕追查到他那里。

不过,事情已经出来了,总得要对下下有个交待才是。问题是,他该如何交待。

时间,已经快要午夜十二点了,而且他昨夜没睡,可是他并不想回去睡觉。

不知道苏凡怎么样了?是不是还疼着。他不在家,张阿姨又在这边,她——

也不管时间了,霍漱清拿出手机,给她打了过去。

苏凡根本没有睡觉,白天睡的太多,现在腹痛已经缓解了许多,精神的不行,便坐在床看书,而手机,响了。

她开心地笑了,用力按下接听键,笑眯眯地问:“你怎么这么晚打电话?没睡觉吗?”

他没想到居然她这么快接听电话,不禁愣了下,道:“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她摇头,道:“没有,我睡不着。你呢,元通大桥的事,是不是很麻烦?”

“你也知道了?”他笑问。

“嗯,手机都接到短信了,说让市民尽量绕道,不要去那个地方。我打开电视看了下,看见你了。”她答道。

“没什么事,你别担心。哦,对了,明天去医院的事,你别忘了,不过也别那么早去,好好休息。”他说。

“嗯,我知道了,你也要早点休息,今天,让你担心了1

“傻丫头,说这个干什么?”

苏凡轻咬唇角,沉默不言。

“我想起件事,信林花苑的房子,你选好了没有?尽快做出决定,早点搬过去住。”他突然说。

“嗯,我知道了,明天医院那边完了我再过去看看。”她说道。

“你看好了给我发短信!”他说。

“好,那你赶紧睡觉吧!时间太晚了。”她劝道。

霍漱清沉默片刻,才说:“我明天晚过来看你!”

她的鼻头一阵酸,却说:“别,你还是先陪着你父母,他们更需要你。”

他猛地笑了下,道:“你这么善解人意,我会怀疑是你不想见我。”

“哪有1她的声音娇滴滴的,穿进他的耳朵,让他的心微微地颤动。

他深呼吸一下,眼前突然浮现出她在他怀里娇羞的模样,全身不禁有点热,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了这句话“等你身体好了,看我不收拾死你!”

她“咯咯”笑着,一言不发。

“好了,睡吧,明晚见!”他说。

苏凡“嗯”了一声,等着他挂电话,可他那边没动静。

两个人,似乎都在等对方来做决定,似乎自己根本无力来挂断电话。

夜的寂静,深深地包围着两个人。

明明白天还在一起,明明根本没有分开几个小时,为什么这么想念?为什么这么不舍?

“清,我爱你1她猛地说完这句话,以最最快的速度挂了电话,大口喘着气。

那一刻,霍漱清的心,不停地剧烈颤抖。

不知不觉间,他脸漾起欣慰的笑容,无奈地摇头叹气。

幸福,是这么直接!

深深呼吸一下,霍漱清关了电脑,起身走出书房。

回到了卧室,卧室里的灯早关了,只有月光洒了进来。

霍漱清走到空着的那半边床,习惯性地拉起被子躺了下去。

孙蔓睁开眼,转过头看着他,却发现他也转过身背对着她,心里不免一阵悲凉。

想想自己和他次同床还是过年在霍家的时候,虽然同床,却是连手都没有碰一下,何况——

夫妻做到这个份,不知道是可悲还是什么?

孙蔓咽下一口气,揉揉自己僵硬的脸颊,转身抱住他。

当妻子的手碰到自己的那一刻,霍漱清猛地睁开了眼,他以为她睡着了,原来不是。

孙蔓的脸贴着他的后背,手却伸到了前面,从他的睡衣下摆伸进去,摸着他健硕的胸膛。

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不去清楚?可是,现在——

和覃东阳他们在一起闲聊的时候,大家把这个叫做交公粮,丈夫是应该在这种事面配合妻子的,这是义务,像以前给政府交粮食一样的。

孙蔓感觉到他的背僵直,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动作。

“霍漱清——”她在他耳畔低声叫了声。

他知道,时间到了,他该有所呼应,只是现在,他根本不会那么做了。他太了解孙蔓,如果她过去可以温柔热情一点,他何至于——

“时间不早了,睡觉吧!我明天还有很多事1他轻轻推开孙蔓的手,转过身对她说。

孙蔓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好像是安慰般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他转过身去了。

眼前的这个黑影,如高山一样的坚硬,孙蔓眨了下睫毛,感觉到有什么液体从眼里流了出去。她无声地苦笑了,她孙蔓何时沦落到了这种地步?主动都要被丈夫拒绝!做女人,做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什么值得骄傲的?

卧室里,一片寂静,似乎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不见。这样的安静,两个人都觉得怪异,似乎这怪异的安静一旦被打破,要——火山爆发!

黑暗,霍漱清坐起身,看着孙蔓。

第一百七十八章忍不住了怎么办

良久,他才说:“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提,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给你——”

黑暗传来孙蔓怪的笑声,她打开台灯坐起身,盯着他。(品#书……网)

那视线,似乎是刀箭一样在向他发射过去。

“你还能给我什么?你觉得我需要什么?”孙蔓质问道。

“孙蔓,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改天再谈。”他说完,拿起床头的手机往外走,“我去客房睡!”

说完,他走了出去。

门关的那一刻,孙蔓笑了,眼里,却是根本断不了的泪水。

男人的心,一旦变了,再也追不回了了?

霍漱清早起床的时候,父亲早起来在院子里晨练了,母亲虽然还没出门,却也早起床。不过,全家人没有一个发现他昨晚住在客房。他去餐厅吃早饭的时候,只跟张阿姨一人说了下,让她把那间客房收拾一下。

元通大桥的事故,正式进入了调查,省市领导高度重视,云城市市政府也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公众做了说明。下午,市委书记赵启明从京城赶回,晚市委常委们在市委一号会议室召开了常委会,正式商讨此事的处理。在会,政法委代理书记、云城市公安局代理局长廖静生整个事件的混乱的宣传报道提出疑问。赵启明一听,不由得看了霍漱清一眼,却见霍漱清若无其事地在自己的记录本写字——好像霍漱清有这个习惯,经常会在会议时写字,却不知道他究竟在写些什么东西——赵启ming xin里不悦,这个霍漱清,纯粹是针对他来的!可是,廖静生说的也是事实,如此混乱的报道,的确会对政府不利。

“这件事,霍市长挂帅处理,具体该怎么做,我们听听霍市长的意见。”赵启明不愿让大家把意见都集到他这里,便将问题踢到了霍漱清脚下。

霍漱清抬起头停下笔,神色严肃,道:“现在事件已经进入了调查阶段,早市政府也和事故各方碰头了解了一下基本情况,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事故的根源还是出在大桥的建设方面。这么一来,会有个问题需要我们考虑了,大桥交付使用已经半年多,可是建设资金尾款并没有结清。如果责任归结到施工方,对方提出建设款的问题,该怎么解决?我了解一下,现在还有大约百分之二十的钱没有结算——”说着,霍漱清看向了赵启明,“秦副市长恰恰不在,这个问题——”

赵启明故意躲开霍漱清的视线,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道:“这个也不算是个什么大问题,尽管合约没有说明,可是大家都知道这是行业内规矩,哪有一下子都把钱付给建设方的先例?不过,霍市长说的呢,也有道理,百分之二十,的确是有点多。”顿了片刻,赵启明又说,“霍市长,还有什么?”

“还有一个问题,是刚刚老廖提出来的,事实,不光是这次,以前出什么事的时候,我们市里面的媒体表现出不够积极的态度,让我们很是被动。雷部长——”霍漱清说着,看着宣传部长。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可是,有些话,怎么说得出来?只可意会。

窗外的黑夜,静静注视着云城市的决策者们在这里“讨价还价”,那座断裂的引桥,依旧静静躺在那里。

昨晚他打电话说今晚会过来,苏凡满心欢喜,坐在客厅里看书的时候,时不时看向玄关,生怕自己看书太入迷而没有听见他敲门。时间,这样一分一秒流逝着,而他,却不见回来。

苏凡看看时间,已经是晚十点了。走到门口打开里面的木门,从防盗门的猫眼向外看去,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他,不回来了吧?这么晚了,可能回家去了——

尽管明知会是这样的结果,可她的内心还是强烈期盼着他能从这扇门进来。

转过身,两只沉重的脚在地板拖着往客厅走。

她必须明白一件事,他不是完全属于她的人,她无法占有他非工作时间,因为那些时间,他还要和他的家人分享,而她,并不是他的家人,甚至连正常出现在他家人面前的机会都不能有。

或许,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没有人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这是人生。

可是,即便是这样的人生现实,她也是很幸福的人了。难道不是吗?她得到了自己爱的那个人的爱,还有什么这更幸福呢?

突然间,门传来一阵音乐声,她的脚步,猛地停下了。

是他吗?是他来了吗?

来不及多想,苏凡赶紧转身跑向家门——

门开了,门外站着熟悉的他,脸略显疲惫的表情,却在看见她的笑脸的那一刻,猛然间消散不见!

或许是因为太意外,或许是因为太兴奋,苏凡做了件自己从未做过的事,跳起来一下子扑在他的怀里。霍漱清反应很快,伸出双手接住了她,紧紧抱着她进了门,一脚将木门踢,脱掉鞋子抱着她进了卧室。

“小妖精1他狠狠地吐出这几个字,双唇在她的脸不停地亲着。

苏凡抱着他的脖子,舌尖调皮地在他的脸勾画,霍漱清的胸膛,只觉得波涛汹涌、澎湃不已。

她的身体,完全被他压在了床,他的双手,在她的身不停地下抚摸,炙热的唇瓣肆虐着她相思的肌肤。

苏凡不停地喘息着呜咽着,原本孤寂的空气被这情愫引燃。

然而,当他的手碰到她裙下的衣裤时,猛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趴在她的身,大口的喘气。

“死丫头,今天你又不能做,干嘛勾引我?”他咬着她的耳垂,狠狠地说。

她“咯咯”地笑着,抱住了他。

霍漱清松开她,平躺在她的身边,望着黑漆漆的房顶。

她深呼吸一下,跳下床打开了床头灯。

霍漱清微微闭着眼,一只手习惯性地放在额头,两腿垂在床边。

“累了吗?”她坐在他身边,柔声问道。

他睁开眼看着她,笑了,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亲着,不语。

“我去把门锁。”她说。

霍漱清便松开她的手,看着她走出卧室。

等苏凡锁好了大门的时候,他已经从卧室出来了,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坐在沙发。

“今天去医院看了?”他问。

“嗯。”

“医生怎么说的?”他喝了一口,望着她,问道。

“医的话,也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反正她说让我每个月都要去检查一下,现在熬药喝,还有药丸子。”她坐在他身边,答道。

“程院长介绍的人没错,你乖乖听话,配合治疗,明白吗?”他说道。

苏凡点头,却又抬头看着他。

他不禁莞尔,道:“又怎么了?”

她靠在他的身边,抱住他的胳膊,低声道:“医生说,治疗期间,那个,那个要,要少一点。”

“什么?哪个?”他没听明白。

她的笑脸立刻飞起了两团红云,手指在他的手心画着,低低地说:“是那个——”

他低头看着她,她那羞涩的模样,让他立刻明白了。可是,他故意装作不明白,道:“哪个?我不知道啊!”

她轻咬唇角,盯着他,却说不出来。

“你一看不认真,这么关键的医嘱都不说。”他说着,摇摇头,叹气着喝了口啤酒,余光却在她的身。

苏凡看着他,咬咬牙,低声在他的耳边说:“是那件事要少一点,而且,医生说,排卵期的时候,暂时不要做——”

他的嘴角咧开一丝笑意,道:“我还没明白你说的什么。”

苏凡急了,心想,这个人平时什么都知道,怎么,怎么现在却——

看着她那着急的样子,他猛地喝了一口酒,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舌尖已经撬开她的唇,将自己口的酒一点点送入了她的口。

她的身体被他向后压到了沙发背,口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不禁闭了眼睛。

他的手从她的裙底伸进去,隔着裤裤摸了下她的那里,松开她的唇的时候,认真望着他,道:“是这个吗?”

她红着脸低着头,不停地点头。

他含笑亲了下她的额头,道:“小傻瓜,我知道了。可是,我忍不住怎么办?嗯?”他说着,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那个已经有了反应的位置。

她抬头望着他,颤抖着手,去解开他裤子的拉链。

他倒抽一口气,眼前浮现出往日的情形,却还是一把按住她的手,将她揽入怀里,道:“为了你能早日康复,我忍忍又有什么关系?”

她看着他,快乐地笑着亲了下他的鼻尖。

“哦,对了,房子决定了没有?我们要尽快搬过去,不能在一个地方住的时间太长,明白吗?”他突然说。

“嗯,我觉得有一套房子很不错,装修啊环境我都喜欢,是——”她说。

“是什么?”他问。

“可能有点贵——”她低声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没关系,那是朋友的房子,我处理好了。”他说道。

苏凡望着他,她知道他说的对,不能在一个地方住太久,否则会被邻居注意到他的。现在他们的关系,还不能暴露出来。可是——他说那边的老板是朋友,那,不用她多想吧!

“你明天收拾一下东西,争取这两天搬去那边住。”他说。

“嗯。”她应道,看着窗外那浓浓的夜色,她不禁问了句,“你,今晚回家去吗?”

他捏了下她的鼻尖,笑问:“你想赶我走?”

第一百七十九章你一点错都没有吗

这个夜,是两个人在一起以来最为平静的夜晚。

苏凡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被他抱在怀里睡觉,而霍漱清,似乎也觉得这样很舒服,现在让他一个人睡觉,怀里面什么都没有,反倒是不自在了。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霍漱清只是在心里感叹,人啊,果然是不能太幸福,一旦拥有了什么让心暖暖的东西,难以再回到过去那种孤独了。

次日,苏凡和霍漱清像往常一样,分开去班。两天没来,工作积压了一些,还好有竺科长分担了一部分,要不然可挡住别人的工作了。十一点的时候,她接到霍漱清的电话,说信林花苑那边的手续已经办好了,让她午过去把钥匙拿。

等苏凡拿着钥匙亲自打开那套公寓的房门,整颗心激动地跳跃着。当她的手摸到那家具木材细腻的纹理,一种满足感跃然而生。

果然,她是个俗的不能再俗的人,她也喜欢住漂亮的大房子,喜欢过舒适的生活。可是,片刻之后,她的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感觉,也许,现在太过幸福,将来,将来的某一天,当她和他分开以后,她还能适应吗?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她是那样的一个人,总是对未来有种莫名的担忧和不确定。尽管没有人知道未来会怎样,可她很难抱有一种乐观的态度去看待未知的人生,特别是现在。现在越是沉迷了他带给她的幸福,她的内心同时会有等量的不安产生。

唉,苏凡啊苏凡,放轻松啊,放轻松!只要有他好了,只要现在拥有他好了,未来——当你此生拥有了他这样美好的一个男人,未来哪怕是阿鼻地狱,她也不怕。毕竟,她现在做的事,已经足够下地狱了!

当晚,她还是在清佳苑的家里住,霍漱清也是在吃完晚饭后过去了她那边。他并没有告诉她,自己是为了能够来见她,所以才去了自己原本不需要必须去出席的应酬。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回了父母所在的那个澜园小区的家,很难找借口出来了。

苏凡依旧没有料到他会过来,尽管心里满满的都是喜悦,可是她没有特别明显地表现出来。霍漱清看着她认真地整理两个人的日常用品,不禁说了句:“你哪天去给咱们俩买些平常穿的衣服,这边的别搬了。”

“太浪费了,这些还——”她想说,还都好好的,买新的又要乱花钱。可是,看了他一眼之后,她觉得还是应该听他的,她是无所谓穿什么,可他需要镜,衣着什么的,必须要注意。可问题是,她从没买过男人的衣服,怎么买?

“没事,我把卡给你,你喜欢什么,给咱们买什么,明白吗?”他说着,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给她。

苏凡接过那种银行卡,心里好开心。她可以打扮自己爱的这个男人了!

虽然一直以来没有给他买过什么,可是,每次和雪儿逛商场的时候,看见那些男装店的广告牌,她开始想象,霍漱清穿那样的衣服会是什么样子呢?绝对广告里的那些人更帅更有型!

“既然你都学过服装设计,买几件衣服应该不是难事,对不对?”他拉着她的手,道。

“你不怕我把你给打扮地不伦不类?”她歪着脑袋笑问。

“不怕!我是你的男人,该怎么打扮,是你的权利!所以,苏凡同学,好好发挥你所学的知识,我不介意当你的试验品1他无声地笑着,望着她,挂了下她的鼻尖。

他,是我的男人?苏凡的脸,羞红了。

他是她的男人了吗?真好,真是,太好了!

霍漱清轻轻揽着她,道:“等会儿我要去澜园那边了,你明天晚搬过去,明晚,我陪你一起去新家住!”

苏凡不语,只是点头。

他能做到这个份,已经很难得了,不是吗?她总不能让他不顾他的父母,只陪着她吧?

“哦,我忘了问你了,你母亲的病,检查的怎么样?”她抬起身,问道。

“好像之前有些严重了,不过,那种病,只能好好的养着,想治好是不可能的,那个岁数了,还是尽量少折腾一点,否则身体承受不了。”他说道。

“嗯,那你别太担心了,慢慢养着,说不定好了,对不对?”她说。

他点头,一只手摸着她的头顶,两只眼睛一瞬不动地注视着她。

房间里安静极了,两个人被包围在彼此浓烈的爱意之,惬意温馨。

终究,他还是回去了,如他所说的。苏凡送他到门口,紧紧抱着他,在他嘴角亲了一下,赶紧折回了屋里。

霍漱清望着那扇关的门,深深叹了口气。

他必须,必须要和孙蔓尽快离婚了!

然而,霍漱清没有料到,又或许是夫妻之间心有灵犀,又或许是孙蔓太关心他,他刚刚和苏凡说过给他买几件衣服,一回到家里发现衣柜里挂着崭新的衣裤,内衣、外衣、袜子、领带、皮带、连皮鞋都买了,全都整整齐齐摆放着那里。

“谁买的?”他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这件事,诧异地问身后站着的孙蔓。

“怎么?不行吗?按照你的标准,低调的奢华。我看你最近镜那几件衣服都有点过时了,今天特意出去买的。”孙蔓道。

的确,孙蔓的品味,绝对是低调的奢华。

霍漱清说了声“谢谢”,进去浴室洗澡了。

当他走进浴室后,孙蔓拉开他的衣柜,手指捻起他刚刚换下的那件衬衫,放在鼻尖闻了下,依旧是他身特有的檀木香,没有任何女人的味道。

可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等霍漱清出来,孙蔓说:“明天晚你有安排吗?”

他想了想,没有回答,却问:“有什么事?”

“今天徐阿姨打电话过来,说是明晚请咱们全家吃饭,覃书记也在。你要是有别的安排,还是尽量推掉!”孙蔓道。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

明晚,他要去苏凡新家,他们的新家,现在——

今天午,覃春明妻子孙梦华来澜园小区探望住在这里的霍泽楷夫妇,临走时跟孙蔓交待说,让她和霍漱清说一声,今晚邀请他们全家一起吃个饭。此时,孙蔓跟霍漱清说这件事,霍漱清却想起自己答应苏凡明晚要和她过去新家住的事,不免皱眉,说了句“现在才跟我说,我明天已经安排了别的事1

孙蔓愣了下,道:“你现在才回家,要我什么时候跟你讲?”

两个人的语气都不好,霍漱清意识到了,他看了孙蔓一眼,道:“你没必要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1

“真是善解人意!”孙蔓笑了下,道。

“你明知道这么做不会改变什么,又何必呢?”霍漱清道。

“难道我也该像你一样,撒手不管,然后静静离婚?这样你满意了?”孙蔓盯着他,道。

霍漱清看着她,坐在床边,道:“说说吧,要我做什么,你才愿意签字?”

孙蔓环抱双臂,站在衣柜门边,道:“霍漱清,你很清楚我要什么,也许对你而言,我们的婚姻已经走到尽头,可对我而言并不是。”

“孙蔓,你是个理智的人,你很清楚这样拖下去根本没什么用——”霍漱清道。

“难道这些年,都是我一个人错了,你一点错都没有?”孙蔓打断他的话,道。

“我知道我也有错,所以我不愿再拖下去,早点放手,对你我都好1

“都好?”孙蔓道,“你是担心你的那一位等不住呢?还是怕我太老了没人要?”

霍漱清知道孙蔓的个性,他很清楚一旦直接说到这件事,两个人会面临着什么。

“我们的事,和别人无关!”霍漱清说道。

“无关?如果真无关,你会这样着急?”孙蔓缓步走到霍漱清面前,盯着他,“霍漱清,这不公平1

“那你觉得怎样才算公平?”霍漱清反问道,“这么多年,你对我公平过吗?你何时站在我的立场为我考虑过?”

“我没有吗?每次你说有什么重要的应酬,我放下手里的工作大老远飞到云城来配合你,难道我不是为你考虑?”

“那我还应该感谢你,是吗?”霍漱清的音量不自主升高了,孙蔓转过脸,看向门口。

“你是我妻子,你以为陪我出席几次应酬,算是尽到职责了?其他的时候呢?你何曾为我考虑过?你何曾想象过我在云城怎么生活?我娶你,难道是为了几次可有可无的应酬?”霍漱清质问道。

“你在云城怎么生活?不是挺滋润吗?花红柳绿的,也没见你少什么!”孙蔓说道。

霍漱清盯着孙蔓,他几乎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了,又或许他从来都不认识她!

好一会儿,他都没开口,房间里这种沉默简直要要了人的命!

“孙蔓,你真是个贤惠的女人1他说完,起身走到卧室门口。

然而,他刚一开门,发现母亲站在走廊里,在他的卧室门外。

“妈——”他惊诧地叫了声。

“都吵完了?”母亲缓步走进儿子的卧室,看了儿子和儿媳妇一眼,便坐在小沙发。

孙蔓忙给婆婆倒了杯水,道:“妈,您怎么没休息?”

“你们声音那么大,谁能睡得着?”薛丽萍道。

霍漱清不语,站在门口。

“妈,对不起,都是我们不好,您——”孙蔓忙说。

薛丽萍看着儿子,道:“你们都是大人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吵的全家人都睡不着?”

“妈,我们知道错了!”孙蔓乖巧地说。

第一百八十章这场婚姻,谁都有错

薛丽萍深深叹了口气,儿子是个稳重的人,哪怕在家人面前,也极少情绪激动,而现在——她想不起一次儿子如此生气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清儿,别动不动走人,夫妻之前,争吵拌嘴都是正常的,好好把事情说清楚。你这样甩手走人,是想什么问题都不解决吗?你们自己的婚姻,有什么问题,你们我更清楚。话说开了,都说完,压在心里,永远都是结1薛丽萍说完,起身走向卧室门口。

“妈,我送您!”霍漱清扶住母亲的胳膊,道。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1母亲说完,从霍漱清身边走过。

此时,霍漱清心的怒气,已经平息了许多,既然今晚都说到了这里,那好好谈。

他关卧室门,走到沙发边坐下,孙蔓则坐在对面的床边。

“如果我身边有别的女人,你可以安心不用在意我的需求了,是吗?”他问道。

孙蔓有些心虚,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思想是很不对头的,荒唐却又冷酷。他心里也一定是这么想的,一定是的!

是是吧,反正事已至此,何必遮遮掩掩?

“我后悔了,霍漱清,我真的后悔了1孙蔓道。

“后悔?你把我交给别的女人,不是很放心吗?现在又后悔什么?你以为其他的女人都是可有可无,只有你孙蔓的心情才最重要?我是不是要谢谢你这么大度?”

“你不用这样冷嘲热讽!我知道我在你面前怎么解释你都不会相信,都不会让你心情平静——”

“不用这样小看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霍漱清翘着腿,两只手交叉在一起,视线投向窗户。

“是,你很会控制,你霍漱清什么时候在别人面前袒露过心迹?别人想什么你都洞察明晰,跟个透明人一样。”

霍漱清淡淡笑了下,神情无奈。

“你一直以来可以不顾我的想法,现在一句你后悔了想让一切恢复原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孙蔓,你怎么可以这样大言不惭地自私自利?”霍漱清看着她,道。

“我承认我自私,这样是不是让你心里好受些?你一直站在道德的高峰,只要你愿意开口,我一无是处,活该堕入阿鼻地狱?”孙蔓毫不退让。

“我看你的高度也从来没有我低1霍漱清说道。

孙蔓冷笑了下,道:“有多少人在为你打抱不平、指责我孙蔓是个冷血的女人、怂恿你找个替代品,这些我都清楚,我也理解。你们男人,从来都是被社会宽容的,不管你们做出怎样背弃家庭的事,最终社会都会替你们找借口让你们获得原谅,而女人,却要被冠各种各样的帽子,永世不得翻身!”

“现在是要讨论男女不平等的问题?”霍漱清翘起来的那只脚,微微动了两下。

“我只是说现实!”

“既然我霍漱清身边有别的女人,你我离了婚,站在道德高峰的人,不换成是你了么?算是戴帽子,恐怕也不会戴到你的头1

“我不需要你这样安慰我!”

“好吧,那我们回到先前的话题,你说说,你后悔什么了?”他那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一下下的敲击着,孙蔓知道这是他的习惯动作。

她咬咬牙,道:“我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话来云城!如果,如果我和你一起来了,我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霍漱清有种说不出的惊诧,他想不到孙蔓会主动认错。

孙蔓知道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之后,霍漱清会有什么反应,果然如她预料。

她起身走到他面前,蹲在他的腿边,拉住他的手,一双美目一瞬不动地盯着他。

“霍漱清,原谅我,好么?”

原谅?

霍漱清看着孙蔓的脸,心头猛地被什么击了,他懵了,真的,他不会否认,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孙蔓会跟他说这样的话,而他该如何应对?他说没关系?还是继续走向离婚的终点?

原谅?这场婚姻,谁都有错。

孙蔓的冷漠,让他的身心备受孤独,而在他被孤独侵蚀地体无完肤的时候,那个让他眼前一亮、心头一颤的女孩出现了,她轻而易举地敲开了他的心门,走入了他的心,在她以为只有自己单相思的时候喜欢了她。而现在,孙蔓跟他道歉——

可是,深入思考的话,孙蔓的错,和他相起来,并不算什么,至少孙蔓没有出轨,而他确确实实出轨了,哪怕他认为他和苏凡之间是真爱,可是在他没有离婚的前提下和苏凡fā shēng guān xi,是背叛了婚姻,是出轨。如此算来,是他应该求得孙蔓的原来。

然而,他并不想再和孙蔓生活下去了,他现在找到了自己未来人生的目标,他找到了自己生活的真谛,他不想再像过去一样浑浑噩噩。

那么,现在,他要请孙蔓原谅自己的出轨吗?

“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迟了吗?”他说道。

孙蔓怔住了。

“原谅不原谅,已经毫无意义。你好好想想你要我做什么,需要我给你什么,这个,才是我们要讨论的。其他的——”他看了孙蔓一眼,“过去的事,我们不要再提了。还是把最后的一点尊严留住!”说完,霍漱清起身,毫无留恋地从孙蔓身边走了过去,拉开门。

房门关的时候,孙蔓还蹲在沙发边。

她笑了,真是想不到,在她如此卑微恳求的时候,霍漱清依旧如此坚决!

霍漱清,我们走着瞧,看看到底是谁先投降!

孙蔓站起身,将垂在胸前的长卷发甩到身后,爬了床。

这一次,她是在赌自己的尊严,以及后半生的幸福。

有那么一刻,孙蔓觉得自己可以理解霍漱清如此坚决的原因,身为男人,特别是像霍漱清那种高傲的男人,在被她冷落了这么多年之后,哪里会突然原谅她?怎么会听到她说一句“对不起”立刻冰释前嫌、激动地抱住她说不再离婚?他会坚持下去,不管他是真想离婚,还是想借着离婚的事情吓唬她,在目的还没有达到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半途而废的。

不过,对于她来说,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挽回自己的婚姻,也必须坚持下去才行。他这里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效果,那从其他的方面入手。

多年律师的经验,让孙蔓很是清楚该如何做才是最有效方案!

而霍漱清,躺在客房那张宽大的床,脑子里却是一团乱。

想了一会儿,他一下子坐起身,从衣柜里随便取了一身衣服套,拿手机和车钥匙出了门。

然而,等孙蔓听见院子里有异样的动静,立刻意识到是霍漱清,便快速下楼开门去看,留给她的只有绝尘而去的车子。

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可是,她猜得出他去了哪里。

两只手,紧紧攥住,攥得指甲发白。

苏凡早钻进被窝去了,今天也累的很,可是又睡不着,脑子里想来想去好多事。

白天接到郑翰的电话,问她怎么样,尽管是礼貌性的关心,苏凡还是挺感激他的。雪儿说的没错,像郑翰这样被她拒绝了两次还一直惦记着她关心她的男人,恐怕是绝无仅有了。郑翰并没有说他的近况,苏凡也不好问,可是想想也不怎么好过。

除了郑翰,是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曾泉了,电话也打不通,一个消息都没有,好像他这个人从没出现过一样。唉,联系不到算了吧,也许他不方便呢!身为朋友,只要彼此平安可以了。

然而,在她准备睡觉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因为刚刚还在想曾泉的事,现在手机一响,以为是他了,赶紧拿起来一看,是霍漱清!

这是接到曾泉电话更让她开心的!

怪不得雪儿说她重色轻友,唉,男色当前,老朋友的事还是先放一放!

“我马到你楼下,你换衣服下来,记得拿你明天班要用的东西,哦,还有那边新房子的钥匙1他说。

怎么回事?

她想问,却听见他已经挂了电话。

这么晚了,去那边干什么?

苏凡不再多想,他让她去哪里,她去哪里。

很快的,当霍漱清的车子停在清佳苑的那幢楼下时,苏凡已经在路灯下面等着他了。

一路,他紧紧抓着她的手,根本不松开,只用左手开着车。

苏凡的心,不再像第一次发生这种事的时候那么紧张,虽然依旧是心儿乱跳个不停,却踏实了许多。

夜晚这个点,没有哪条道路是会拥堵的,很快的,他的车子停在了信林花苑新家的楼边。

苏凡带着他走,走到门边开门。

可是,当房门关,苏凡觉得自己眼前的世界颠倒了起来,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

她勾住他的脖子,踢掉脚的鞋,安心窝在他的怀里。

这是新家,陌生的家,他并不知道卧室在哪里,便直接把她放在宽大的真皮沙发,整个身体压了去。

他的唇,急切地在她的唇吮着,尽管知道今天不能做那件事,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亲她。

也许,唯有与她在一起,他的心才是平静的,他才不需要去想太多,不需要应付太多、算计太多。试问,当你的枕边人都开始算计的时候,这颗心还有什么时间是可以安宁的?

良久之后,他喘着气趴在她的身,一动不动。

“怎么了?”她低声问。

他抬起头,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脸颊滑动着,热切的双眼注视着她酡红的面颊。

“突然有点等不及要和你来新家了1他含笑道。

啊?

苏凡很意外,他不是今晚要在澜园小区住的吗?怎么又——

“那你要不要来参观一下?”她微笑着问。

他不愿说的事,她绝对不会问。

霍漱清轻轻啄了下她的鼻尖,起身。

苏凡挽着他的手,一间间屋子参观过来,整个家里被灯光照的亮堂堂。

“呃,这里应该布置一个婴儿房的,将来我们的孩子还需要一个房间。你得早点布置,要不然油漆啊家具什么的,对孩子都会有影响!”他很自然地说。

第一百八十一章爱情是最自私的

孩子?

苏凡望着他。

霍漱清抱起她坐在床,定定地注视在着她的脸。

太多的话,都无须多讲,只要这样看着彼此够了,这样够了。

“你要是能生一对龙凤胎好了,一步到位,有儿有女!世有没有能生龙凤胎的药?”他突然说。

看着他这样孩子气,苏凡的心头,说不出的酸涩。

他不再说话,抱住她,静静坐着。

如果,如果可以再有孩子,她可一定要尽全力保护,什么差错都不能有了。苏凡心想。

“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吧,你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是不是?”她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他点头。

说好要分开的,说好让他回去陪伴他的父母的,可是此时苏凡躺在他的怀里,才知道自己根本舍不得他离开。

爱情,果然是世界最自私的东西,容不得其他一切情感的存在!

次日,苏凡乘着他的车子去班,却还是在快到市政府的一个拐弯处下了车。

新的一天,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忙碌一常

到了下午,霍漱清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约好去吃饭的时间,便早早结束了工作回家,和父母、孙蔓还有桐桐一道去了徐梦华请客的地方。

席间,两家人相谈甚欢,看着桐桐坐在一旁玩手机,覃春明不禁说了句“桐桐都这么大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1

“谁说不是呢!我记得桐桐刚生下来的时候,我和小秋还去医院看过呢,那么小的一点。”徐梦华接着说。

“还别说桐桐,过年的时候碰到小飞,真是吓我一大跳。都那么高了,大小伙子了,当时,”薛丽萍道,“梦华你还记得么,小飞生下来才多小,现在竟然那么高了1

徐梦华点头,眼里嘴角都是褪不去的笑意。

“小飞次和我说打算回来呢,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又变卦了1霍漱清道。

“那小子没个定性,说是回来也行,是不想在江宁待着,说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我覃春明的儿子!我这老头子还给他丢人了?”覃春明道。

一桌人都笑了。

“小飞有没有女朋友?前些日子在京城和小秋聚的时候,说小飞还单着!”孙蔓道。

“他啊,把我们的话早都当成耳旁风了,一说起这事儿他一堆的理由,好像全天下的女孩子没一个配得他的,真是愁死了1徐梦华道。

其实,徐梦华没有说出来,要是自己到了薛丽萍这个年纪,恐怕也和薛丽萍一样盼不到孙子啊!

想到此,徐梦华不禁叹了口气,视线掠过孙蔓立刻移开了。

“你们干嘛要让小飞叔叔结婚呢?要是结婚了才不好玩!”桐桐突然说。

覃春明笑了,问道:“为什么不好玩?”

“小飞叔叔明明是仗行天下、四海为家的大侠,你们非要用家把他圈住,不是扼杀他的生命力吗?”桐桐很认真地说。

大家哈哈笑了,却听霍泽楷对外孙女说:“每个人活在世都是有责任的,不能抛弃自己的责任独自苟活,明白吗?”

“那难道要为了所谓的责任把自己原本彩色的人生变得灰蒙蒙?那样的人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桐桐嘟着嘴,道。

“我们的小桐桐真是率性的丫头!简直是个小覃逸飞1覃春明笑着说,“等过几年,该佳敏头疼了1

“现在已经头疼的不行,放个暑假也不在家待着,她妈给她报个补习班,她偷偷跑来这里了。”薛丽萍道。

“我舅舅明明给我找了个补习老师,是你们不让她教的嘛1桐桐替自己辩白道。

“那是姥姥姥爷不对了?”覃春明望着桐桐,含笑问道。

“小凡姐姐和我那么好的,你们非不让——”桐桐不满地说。

薛丽萍和霍泽楷的脑子里猛地亮出一条红线。

“人家都是要班的人,谁有空一天到晚陪着你玩?”薛丽萍道。

桐桐嘟着嘴,一脸不高兴,也不说话。

“哈哈,看来这个小凡姐很是厉害呀,连我们的小覃逸飞都能乖乖听她的话,不是一般人呀1覃春明笑道。

听着大家这么说,再看看霍漱清气定神闲的表情和桐桐的脸色,孙蔓的心里不禁有个疑问,这个小凡姐,到底是什么人?和霍漱清又是怎样的关系?

“反正怎么说都是你们大人有理,我们小孩要无要求地听你们的话1桐桐叹道。

一桌人继续吃饭聊天,等分开了各自回家的时候,霍漱清低声对外甥女说:“明天你给小雪姐姐打个电话,看她有没有空,等周末了约你小凡姐姐,你们一起去玩,舅舅给你们报销!”

“真的吗?”桐桐激动地说。

“舅舅还能骗你不成?不过,舅舅能跟你提个要求吗?算是我们的秘密约定?”霍漱清弯下腰,对桐桐说。

“好啊,舅舅,您说1桐桐道。

“以后不要再跟任何人说起小凡姐姐的事情了,明白吗?不管谁再问你,小凡姐姐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你都不能说,你能答应舅舅吗?”霍漱清道。

桐桐根本不懂得舅舅为什么要这样叮嘱,不过,让姥姥姥爷知道小凡姐的结果是不能再和小凡姐玩,那不让别人知道了!

“好,舅舅,拉钩!”桐桐伸出右手。

舅甥二人在屋檐下拉着钩钩做约定,孙蔓看见了,却决定去找桐桐了解这件事。

桐桐不知道有多开心,自从来了江宁,很难有和她合拍的人一起玩。邵芮雪她是熟悉的,小凡姐姐也熟悉,既然舅舅都开口让她们一起去玩了,那还有什么问题?

当即,桐桐催着霍漱清给邵芮雪打电话,问她明天有没有空。

“现在是暑假,雪儿姐姐说不定出去玩了呢,赶紧问赶紧问。”桐桐催促道。

霍漱清对这个外甥女向来是宠之又宠,之前让苏凡借着在疗养院的机会给桐桐做老师,也是为了能把苏凡拉入自己家庭圈子的动作,只可惜被父母识破而夭折。现在有了邵芮雪在,事情好办许多,既能达到他的目的,也能让桐桐玩的自在些。

邵芮雪早放暑假了,刚刚放假的时候拉着男朋友偷偷去了趟大连,现在已经回来。一听霍漱清说让她帮忙带着桐桐玩几天,邵芮雪一口答应了。

“霍叔叔,那我明天早来接桐桐吗?”邵芮雪问霍漱清。

“可以,你们自己安排。”霍漱清道。

在霍漱清挂了电话的时候,孙蔓缓步走过来,满脸笑容。

“桐桐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孙蔓问。

“我和雪儿姐姐约好了明天去逛街1桐桐开心地说。

“雪儿?哦,你说小雪?”孙蔓道,桐桐“嗯”了一声朝着外公外婆和覃春明夫妇走过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霍漱清淡淡看了孙蔓一眼,从她身边走过,道:“我喝了酒,你开车1

一家人返回澜园小区的路,车里只有后座桐桐和两位老人的对话,霍漱清坐在副驾驶位,一直没有搭言,而孙蔓则是安静开车。

霍泽楷夫妇都感觉出来了,虽然儿子儿媳在一起,可似乎已经完全走入了陌路人的地步。

次日,霍漱清早早去单位班,今天他要去下面的县里视察开会,而家里其他的人,则各自做着自己的事。邵芮雪来霍家接桐桐的时候,已经是午十点了。

之前和父母被霍漱清邀请来过澜园小区,邵芮雪对这里也不是很陌生,可是,当她进院子看见孙蔓的时候,心里还是惊到了。

“孙阿姨,您来了?”邵芮雪忙问候。

“是小雪啊!桐桐念叨了一早了,赶紧进屋吧1孙蔓热情地说,俨然是女主人的架势。

是女主人也没错,这里是人家的家嘛!可是,邵芮雪的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孙阿姨来了,那小凡那边——

薛丽萍见是邵芮雪,热情招呼她坐在沙发,还对外孙女说:“你千万不要给小雪添麻烦,知道吗?”

“放心好了!”桐桐道,她端着冰箱里拿出来的酸奶放在邵芮雪面前,问,“小凡姐姐呢,她是不是不和我们去玩?”

邵芮雪觉得有点尴尬,当着孙蔓和霍叔叔家人说苏凡,的确是要多怪有多怪。

她干笑了一下,道:“人家要班呢!改天再找她!”说完,邵芮雪赶紧起身,对霍家人道,“那我们先走了,要不然天气太热了。”

等邵芮雪和桐桐两个人走了,孙蔓才坐在沙发慢条斯理地翻着杂志,似是不经意地说:

“这个小凡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难得我们桐桐这么喜欢!”

“谁知道呢1薛丽萍说了句,起身走到厨房,去看张阿姨午准备做点什么。

看着婆婆的背影,孙蔓的眉毛,微微动了两下。

邵芮雪和桐桐本来是一类人,虽说两人年纪有差距,可是性格太像。一午在市心的云城心好好消费了一番,到了午的时候,邵芮雪突然说:“桐桐,你想不想让小凡姐姐请你去市政府吃饭?听说他们那边的饭菜可好吃了,我还没吃过,你要不要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正大光明在一起的机会

“我舅舅今天不在——”桐桐想了想,点头,道,“yesmadam!”

苏凡接到邵芮雪电话的时候,刚准备离开办公室下楼去吃饭,一听说桐桐来了,心里不免惊讶。

到市政府门口接着她俩进来,三个人一起去了餐厅。

个月,市政府食堂刚改成了自助餐,菜式花色丰富了许多,大家反响也很好。邵芮雪听说后一直嚷嚷着要来品尝,对于一枚吃货来说,美食是终极目的地!

三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下,端来各自喜欢的餐点摆放在桌,满满一张桌子,看起来很是吓人。

苏凡是知道邵芮雪的个性的,只要碰到想吃的东西,减肥啊身材啊统统扔到一边。桐桐从小家境优渥,想来应该不会为了单位食堂的自助餐激动到哪里去。

在桐桐去取冰激凌的时候,苏凡抽空低声问:“你怎么把桐桐领到这里来了?”

“还不是为了帮你?”邵芮雪小心地说,“你放心,桐桐这家伙嘴巴严的很,不会把我们的事说出来。”

桐桐还嘴巴严?苏凡哪里相信?

“我跟你说件事,”邵芮雪在苏凡耳边小声说,“孙阿姨来了,桐桐说来了好一阵子了,好像是要留下来不走了的架势,你可当心点,千万别让她发现什么,要不然,孙阿姨那个人可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1

苏凡万万没想到孙蔓竟然来了云城,更加意外的是,霍漱清怎么一点都没说。而且,孙蔓来了之后,霍漱清怎么还过去和她住?孙蔓怎么想啊?

“桐桐和我说,她外婆和孙阿姨之间关系好像缓和了很多,不知道怎么回事。”邵芮雪小心地提醒,“不管怎么说,你要万分小心。”

苏凡知道雪儿是为了她好,次在东平湖还没见到孙蔓把她吓的不轻,现在,更害怕了。如果说,孙蔓回来是真的彻底回来了,那么,霍漱清——他一直希望孙蔓来云城,现在孙蔓来了,那他应该得偿所愿了——

一时之间,苏凡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几天霍漱清每天都和她见面,甚至还和她在一起住,那他究竟是如何看待孙蔓回来的事?

唉,脑子乱掉了。

在这时,桐桐端着冰激凌来了,给三个人每人一杯。

“我刚刚尝了下,味道还不错。”桐桐道。

“我不吃了,这两天不敢吃生冷的东西。”苏凡道。

“那正好,给我1邵芮雪笑着说。

“小凡姐,我舅舅说什么时候咱们可以一起出去玩,他掏钱,你有时间吗?要不咱们周末去?东平湖那边好像野营蛮不错的!”桐桐说。

苏凡听桐桐这么说,不禁有些心虚,是霍漱清故意这样安排的,还是——

“是呀,我们可以轻轻河边露营,抓鱼啊烧烤啊什么,真爽!”邵芮雪道。

“你觉得咱们三个谁有本事抓到鱼?那条河水流还是挺急的1苏凡道。

“可以把舅舅叫啊!我舅舅抓鱼可厉害了,他以前可以用棍子直接插住水里的鱼呢!”桐桐骄傲地说。

“好啊好啊,真是好主意,霍叔叔一起去的话,我们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邵芮雪忙附和道。

和霍漱清去野营?

苏凡只要这么一想,一颗心乱跳起来。

野营的话,可以和他一起看星星,夏天那边还有萤火虫呢!

邵芮雪看着苏凡眼里那难掩的喜悦,心里不禁偷偷笑了。能够为他们两个人制造一个可以稍微光明正大一点相处的机会,也算是她这个好朋友的一片心了。

“桐桐,你先回家偷偷问问霍叔叔,看他周末有没有空?他那么忙的,要是没时间的话,我们自己去!”邵芮雪道。

桐桐点头。

“到时候我把罗宇辉也喊,咱们好歹需要一个跑腿、干体力活的,对不对?”邵芮雪说道。

“雪儿姐姐,你真残忍1桐桐道。

“我怎么残忍了?”邵芮雪不解。

“你还让你男朋友做苦力,不是残忍吗?”桐桐说道。

“你啊,不懂,男人嘛,是要拿来当苦力使唤的,等他们做够了苦力,再考虑看看能不能转换一下身份,晋个级什么的。你要是一开始把男人当个宝一样捧在手心,受苦的是你自己了!”邵芮雪解释道,一副感情专家的样子。

苏凡笑着叹了口气,桐桐却说:“那你这样算是真的爱他啊?要是我,我舍不得1说着,小姑娘的脸颊飞起一团红晕。

两个大姐姐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邵芮雪打趣道:“不是姐姐打击你,桐桐,男人是棒槌,知道吗?”

咦?

苏凡和桐桐都对这个定义感到不解,盯着邵芮雪。

“铁杵磨成针,懂吗?”邵芮雪说着,看着那四只盯着自己的眼睛,叹道,“你们两个,还太小,以后慢慢明白爱情的奥秘了1

苏凡忍不住笑了,桐桐却说:“雪儿姐姐,我真想看看你男朋友现在是不是已经被你磨成针了!”

“你这小孩子,还不懂,以后多跟姐姐学着点,保证不让你吃男人的亏1邵芮雪一脸前辈的表情,对桐桐道。

让苏凡意外的是,桐桐这家伙竟然还真的佩服起邵芮雪来。

偶尔有人过来和苏凡打招呼,桐桐便说:“小凡姐,看来你人缘真不错1

“我们桐桐才是万人迷呢,对不对?”苏凡笑着说。

邵芮雪听罢,在苏凡耳畔低声说了句“真会夸人”,说着,邵芮雪笑了。

“你呀!”苏凡掐了邵芮雪的胳膊一下,道。

“我这是夸你呢!不识好歹的家伙1邵芮雪道。

桐桐坐在对面,看着两个姐姐低声说话,好像还在互相欺负,不禁嘻嘻笑了。

吃完了午饭,邵芮雪和桐桐便离开了。

下午,两个年轻女孩的逛街内容依旧丰富的不行,桐桐拿着舅舅给她的那张卡,买了一大堆有用没用的东西,装在邵芮雪的车,被邵芮雪送回家了。

薛丽萍看着外孙女那大包小包的,说道:“你舅舅真是把你惯的无法无天了1

“外婆,您可千万别嫉妒我哦!”桐桐笑着说完,拎着购物袋楼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小雪,留下来吃饭吧,今天辛苦你了1薛丽萍对邵芮雪道。

拒绝也不礼貌,邵芮雪便答应了,坐在客厅里和霍泽楷夫妇聊天,却突然发现邵本在客厅的孙蔓不见了。那一刻,邵芮雪不知怎么的,跟两位老人说:“爷爷奶奶,我楼去看看桐桐,她可能在试衣服,我去帮帮忙。”

“好,去吧去吧1薛丽萍道。

邵芮雪匆匆了楼,终于找到桐桐的房间,还没到门口,听见孙蔓和桐桐在说话——

“这都是小雪陪你买的?”是孙蔓的声音。

“是呀!舅妈,我们两个的眼光不错吧!”桐桐答道。

“那个小凡,没陪你去?”孙蔓帮桐桐整着裙边,问。

“没有啊!”

“那个小凡姐姐,你怎么认识的?”孙蔓又问。

“之前在疗养院认识的。”桐桐答道。

“哦,她是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孙蔓问。

其实,孙蔓查过,松鸣山疗养院里没有一个叫小凡的工作人员。

“不是啊,她在那边疗养——”桐桐有点烦了,而门外的邵芮雪担心桐桐一不小心说漏嘴,赶紧推门进来解围,“桐桐,你打算晚穿这件?啊,孙阿姨也在啊?”

“不错吧,晚舅舅回来,让舅舅评价一下,嘿嘿!”桐桐在穿衣镜前转了个圈,道。

孙蔓笑笑,起身走了出去,邵芮雪的余光跟着孙蔓,真是差点没被孙蔓给吓死。

晚,霍漱清回来吃晚饭了,他没想到邵芮雪也在家里。

餐桌,桐桐突然说:“舅舅,我们周末想去东平湖那边露营,雪儿姐姐有露营设备,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啊?”

“露营?”霍漱清看了邵芮雪一眼,笑着说,“你们女孩子去,的确是有些不安全。”

“雪儿姐姐的男朋友也会去!舅舅,你陪我去吧,好吗?”桐桐撒娇道。

霍漱清暗暗觉得,邵芮雪和桐桐去的话,苏凡应该也会去,尽管他现在不能明说,便道:“你们哪天去?我先安排一下。”

桐桐看着邵芮雪,邵芮雪想了想,道:“明天周六吧,霍叔叔可以吗?”

“应该没问题!”霍漱清道,“这么快周六了!”

桐桐一脸满足,得意地看着邵芮雪,邵芮雪的心里,也高兴了起来。

“露营啊,好多年都没有去过了,我明天也跟你们去,可以吗?”孙蔓突然问。

霍漱清和邵芮雪都愣住了,怎么孙蔓——

要是孙蔓去了,苏凡可——

“怎么,你们不欢迎我啊?”孙蔓含笑问道。

“哪里哪里,是,是——”邵芮雪道,“那边晚蚊子多,怕孙阿姨您——”

“没事,带驱虫剂可以了1孙蔓坚持道。

此时,霍漱清已经不想去了,可是,薛丽萍见状,道:“正好,你们两个带着孩子们一起去玩,外面空气也好——”

第一百八十三章其实根本没有忘记

“我还有点事,先不去了,桐桐,舅舅改天带你去野营啊!”霍漱清道。

饭桌,立刻陷入了冷场,谁都听得出来霍漱清这么说是因为什么,他不愿意和孙蔓一起出去,哪怕是出去露营都不行。

孙蔓尴尬地笑了下,低头吃饭。其他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好像都不对。

邵芮雪没想到霍漱清和孙蔓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到底怎么回事?霍叔叔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不给孙阿姨面子的啊!究竟出了什么事?难道和小凡有关?

霍泽楷一直处在立的立场,根本不参与这件事,可薛丽萍不一样,她见儿子如此,不悦道:“让几个孩子去那荒郊野外的,你既然没事,干嘛不陪陪?”

大家都看向霍漱清。

桐桐是不知道舅舅舅妈怎么了,可是,让舅妈和自己去,还不得难受死?

“舅舅,你去吧,好吗?”桐桐央求道,“你好多年没带我抓鱼了1

邵芮雪一言不发,静静观察着这一幕。

霍漱清笑了下,只好答应外甥女。

而孙蔓的脸,也淡淡笑了下。

尽管家里没有她穿的可以去野外的服装和鞋子,可孙蔓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窘状说出口。现在商场都关门了,明天又是一大早出发,她哪里赶得去买?看来,明天只能穿着高跟鞋去了。

吃完晚饭,邵芮雪在霍家待了一会儿准备回家了,霍漱清说他去送送邵芮雪,便开着邵芮雪的车子一起走了。

隐隐的,邵芮雪觉得霍漱清是要去见苏凡,可是她没说。

“她搬去新家住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小雪?”霍漱清问。

“这么晚了——”邵芮雪觉得自己跟着霍漱清过去,一定是打扰人家了,便说,“改天我找小凡带我去看。”

已经看见了信林花苑的霓虹灯,霍漱清便说:“小雪,谢谢你。”

“别这么说,霍叔叔,只要小凡开心好了。”邵芮雪道,想起明天孙蔓也要去,邵芮雪便说,“霍叔叔,是不是让小凡明天别去了?孙阿姨——”

是呀,孙蔓都去了,苏凡再过去,是不是——

邵芮雪很想问,霍叔叔和孙阿姨怎么了,可她不能问。

霍漱清在信林花苑门口下了车,邵芮雪便将车开走了,霍漱清折身便走进了小区,来到了自己和苏凡的家门口。

渐渐接近新家家门的时候,霍漱清却停下了脚步。

真是阴差阳错,本来好好的野营,怎么想到孙蔓会去?孙蔓要是去了,苏凡——

霍漱清望着客厅窗户透出来的灯光,一颗不安定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那灯光,如同光滑的丝绸一样,轻轻滑过他的心坎。

他的目光,突然间凝聚了起来,大步走向家门。

今天从雪儿口得知孙蔓在云城的苏凡,此时,她根本不会想到霍漱清依旧会来这里,而且,他今天下乡去了,算是回了省城,也是应该和父母家人在一起的。

可是,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早习惯了有他相伴入眠的苏凡,这个时间点根本睡不着,坐在客厅里画图纸。

最近,闲暇时间画设计稿,变成了她的一种消遣,不管是修改以前的图纸,还是画新的样稿,都可以让她忘记许多的烦恼。霍漱清进来的时候,她正在认真画画。

他的动作很轻,锁门换了鞋,一直走到沙发边,却发现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霍漱清并没有去吵醒她,悄无声息地坐在地板,坐在她身边。

她是那么认真,耳畔的头发垂了下去,都没有发现,整个房间里安静的似乎只能听见铅笔在纸“唰唰”的声音。

直到她画完了裙摆的装饰,伸展双臂打了个哈欠,才猛地发现他在自己身边。

“你——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自动地降低了,道。

“怎么,我来自己家,还要有个理由?”他亲了下她的额头,道。

自己的家!苏凡看了他一眼,想问他孙蔓的事,却说不出口,收着茶几的纸笔,道:“今天桐桐和雪儿去单位找我了,我们一起吃了个饭,约好明天去野营。你,也去吗?”

事实,她是非常期待他去的,自从午和邵芮雪她们约定之后,她想象着和他在河边烤鱼,然后一起看星星、找萤火虫!此时这么问,心里也是充满了期待的,毕竟,他会不会去,还是要他自己决定的,别人根本不能替他做主!

“明天有个应酬,怕是去不了了。”他摸着她的长发,注视着她,道。

她的脸,闪过失望的神情,却很快消失了。

苏凡对他笑了下,道:“你想不想喝茶?我今天去把那边存着的一点花茶都拿过来了,我去给你泡!”说完,她赶紧收拾起了茶几的纸张,放回了书房。

霍漱清看着她的背影,刚刚那么一下,她脸的失望落入了他的眼里。

“这是什么?闻着好香?”霍漱清从洗手间洗完手出来,突然闻见一股清香的味道,好地问了句。

“今天特意给你点的啊!我去商场里买的,不知道好不好,不过闻起来是很香1她说道。

霍漱清看着茶几那个黑色的小盒子里的一段小木块,拿起来看了下,吹了口气,道:“你多少钱买的?”

“两百四,人家要三百,我砍了价——”她说,“卖香的人说,这是从印尼来的多伽罗香——”

他放下那块香,笑了,道:“怎么突然想起买香了?”

“是有点好才买的,不是说香可以舒缓人的压力吗?让人心情宁静什么的——”她说着,低下头,道,“你每天那么忙,我也什么都不懂,不能为你做什么——”

霍漱清揽住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叹道:“傻丫头!”

苏凡静静跪在地板,任由他从身后这样抱着自己,一动也不动。

他没有告诉她,事实她买到的是假的,真正的多伽罗香哪有两百四能拿到的?可是,他不会说的,因为那么一说,会让她心里又难受起来。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他,他又何必戳破呢?

可是,世有那么多的香,她怎么偏偏选这个买了?恐怕还是因为这个名字吧,迦罗,迦罗,因为这个名字而想到自己,想到给了她生命的那两个人。嘴说不要再去想自己的父母了,连亲生父母给她的名字都不要,可心里,总归是舍不去的。血浓于水!

“知道这香的别称吗?”他低声在她耳畔问道。

“好像叫楠阿伽楠啊什么的,挺多的。”她想想道。

他笑笑,道:“看来你还真是做了功课!”顿了下,他问:“喜欢吗?”

她点头,道:“真的好香,不过,花也很香。想要闻香味的话,种花也是一样的,买香来点,不是为了治病,是附庸风雅了1

“被你这么一说,本来很有意境的一件事,突然之间又变没了。”他起身,坐在沙发,道。

她笑了,说:“我是这么一个俗人啊!偶尔想优雅一下,几分钟露出真实面貌了1

霍漱清望着她,伸手将她拉回自己怀,幽幽地说:“等过几天我带你去野营,我们两个人!”

苏凡笑笑,点头,却说:“你去忙你的事,我陪着桐桐去玩1

她要去?可是孙蔓也要去——

让她一个人面对孙蔓,恐怕——

“你身体可以吗?河边水凉,你——”他问。

“没事啦!我自己会小心的,雪儿说罗宇辉给我们干体力活,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没问题1她很是有干劲的样子,霍漱清也不说什么了。

既然她想去,那让孙蔓不要去好了。

霍漱清一边品茶,一边想着用什么借口把孙蔓引开。

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覃东阳打来的。

霍漱清起身,走到书房去接听了。

覃东阳说他有个朋友,想要参与条山矿业的重组,不知道云城市市政府的具体考量是什么。

“你不打算加入?”霍漱清问。

“有钱赚谁不想啊?我这不是害怕老爷子那边有不好的流言嘛!这个公司,有我的股份——”覃东阳道。

霍漱清笑了下,和覃东阳聊着,末了,覃东阳道:“既然这样,我知道了,这笔钱,先缓缓。”

“吃亏是福!覃书记的话,你可别总是当耳旁风!”霍漱清道。

覃东阳哈哈大笑,却听霍漱清说:“孙蔓来了,我想咱们明天聚一下?”

“你终于想起来了!我可是听说她来了好几天了!好一阵子没见了,的确是该好好聚聚。”覃东阳道。

“嗯,地方你定,你明天一大早给孙蔓打电话说——”霍漱清道,“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跟你这么说的1

“哟呵,你这是在跟老婆玩浪漫?老夫老妻了,你们还真够酸的!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保证给你圆了场子!”覃东阳道,“那咱们几个人?你们两口子,我,还有谁?”

第一百八十四章抓住了弱点

“建峰呢?他要是没事儿,也叫他们两口子一下!”霍漱清道。

“行,没问题!我这安排,定好了明天给你们电话1覃东阳道。

说完,两人挂了电话。

霍漱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下好了,只要覃东阳电话打过去,孙蔓不会去野营了,让几个年轻人去好好玩吧!

本来想继续留在这边过夜的,可霍漱清一想到明天还要和覃东阳、齐建峰几个人聚会,为了让孙蔓尽量不察觉出异常而放弃野营,霍漱清还是决定回去澜园小区。

一个人的夜,似乎越来越孤寂!

苏凡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心里,却凉凉的。

终究是没有开口问他孙蔓的事,终究还是选择了逃避!

想想和孙蔓以前的接触,怎么不让她肝儿颤?可是,他总是来找她,孙蔓想要发现她,恐怕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万一被孙蔓发现了怎么办?该怎么应对?

唉,不想了不想了,现在想也没用!

霍漱清走出小区,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家里,在车甚至还和出租车司机聊了很多。因为天黑,司机并没有认出他是谁,或者是司机认为市长压根儿不会坐出租车,也放松了警惕。

果然,等到第二天,孙蔓还没起床呢,覃东阳电话来了,说是邀请她和霍漱清去坐一坐。孙蔓哪里知道这是霍漱清和覃东阳商量好的,便说她今天答应了要带桐桐去野营。覃东阳便说:“听说你过来了,建峰他们都想见见你聊聊呢,孩子的事嘛,以后再说也没关系!我昨天刚到云城,要不然早请你了!大律师,给我个面子吧1

孙蔓想想,覃东阳邀请的人恐怕都是霍漱清的圈子里的,如齐建峰等,那么,她要是和霍漱清一起去的话——

对呀,她干嘛一天到晚死守在家里呢?霍漱清又不在,他总是在班,她要是出门去和他的旧友同事多聚聚,岂不是更能牵扯霍漱清?这么久不出现,恐怕大家都要忘了云城市还有个市长夫人呢!

于是,孙蔓便很“为难”地答应了。挂了电话,她却开始思考该如何劝说霍漱清和她一起去参加覃东阳的聚会,以及如何向桐桐解释。她记得很清楚,昨晚她一说要去野营,霍漱清也不霍家里有小孩和老人,直接说他不去了。那么,今天呢?他会不会也因为她要去参加聚会而不去呢?还有桐桐,小家伙可是公公婆婆的掌宝,可是万万不能惹的。不过,这点小问题,难不倒她!

孙蔓起了床,首先去找霍漱清,问他有没有接到覃东阳的电话。

她去霍漱清房间的时候,霍漱清正好从洗手间出来,她还没开口,他说“东阳约我们去坐一下,我答应了,桐桐那边等会儿跟她解释,你去吗?”

孙蔓没想到霍漱清这么主动,便答应了,却说:“桐桐那么想去野营的,我们都不去,她会不会心里难过啊?毕竟我们都答应她了——”

“没关系,让小雪他们陪着去,她更开心!等会儿我给小雪打电话。”霍漱清说完,开始准备换衣服了。

然而,等霍漱清和孙蔓跟桐桐说起他们无法陪同去野营时,桐桐丝毫没有不高兴,反倒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们自己去玩好了。”

于是,这个周末,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得到了满足,尽管有些遗憾,但是,对于霍漱清和苏凡来说,他们认为这种遗憾有的是时间弥补。眼下,霍漱清只想安安静静和孙蔓离婚!

当然,周末也让大家感到很欢乐。

在霍漱清的老朋友面前,孙蔓对霍漱清表现的很呵护,大家都注意到了,各自暗想这夫妻是不是有什么动作?不过,霍漱清对孙蔓还是和以往一样的态度。

但是,让霍漱清想不到的是,自己这一次的“急救之举”,竟然给孙蔓提供了另一条挽回他们夫妻关系的通道。从聚会回来后,接下来的整个一周,孙蔓以霍太太的名义,宴请或者参与了省里市里多位高官夫人的聚会。孙蔓是相当会选择的,得知她在云城后,省市两级不少官员的太太都邀请孙蔓去聚会,还有江宁省商界的一些人物也向孙蔓发出了邀请,但她做出了最优选择。有时候需要夫妻共同出席的,孙蔓给霍漱清打电话让他一起去。如果邀请他们的人是可以拒绝的,霍漱清是绝对不会和孙蔓一起去聚会出现的,可每次,他都无法拒绝。这样的事,发生了两次之后,霍漱清知道了,这一定是孙蔓的策略,孙蔓只不过是借着霍漱清不能得罪那些关系来挟持他。霍漱清明知如此,却无法拒绝!

从这一周开始,孙蔓的境况从被动逐渐转变,在外,她是贤惠优雅的市长夫人,在内,她是体贴孝顺的儿媳妇。霍漱清逐渐陷入了孙蔓为他编织的一张大之,一时之间找不到脱身之法!

苏凡也怪,为什么这一周霍漱清不来找她了?每天晚他都会跟她打电话,可她是无法开口问。

有什么可问的呢?他不是她一个人的,他还有家人,他要选择和家人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对。可她,真的好想他。

每天夜里,她总是睡不踏实,玄关里的灯一直开到天亮。明知道他不一定会过来,可她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习惯,总是在等着他进门。半梦半醒间,只要有一点动静——事实,家里安静的什么动静都没有,外面也是——她会以为是他回来了,立刻惊醒,从床跳下去,跑到门口去看,可是,每次都看不见他。

如此持续了一周,到了第二周的时候,情况依旧如此,霍漱清好像再也回不来了一样,没有踏入这个家半步。

她好想他,好想见见他,抱抱他。

相思,如同小虫子一样啃噬着她的心,如同黑洞一样让她坠入深渊。

很快的,半个月时间过去了,苏凡努力让自己适应没有他的生活,可效果似乎没有那么太好。

排卵期的时候去看医生,医生问她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她只有否认,难道她要告诉医生,自己和恋人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面了?说出来不被人笑死才怪。

人与人之间,总是存在着博弈,围绕在每个人身边的那张大,不同的结点在不同的时刻会将你向不同的方向拉扯。这样的博弈拉扯,最终也会达到一个平衡。可是,当一个方向的力量太大,那便变成了一条绳索,拉着你走向那个方向。此时的霍漱清,便在自己的大挣扎着,他要努力跳出孙蔓的设计。可是,他越是努力摆脱孙蔓,发现自己陷的越深。而得意的那个人,正是孙蔓!

到了此时,霍漱清才知道,自己的这个妻子,已经爆发出了她全部的力量来阻止这场离婚。她如此用尽心机,说明她根本不会离婚,如果他继续坚持,这件事恐怕——

孙蔓也很清楚,霍漱清的软肋不是他那个qing fu,而是他根本不愿意把离婚的事情闹大。这年头,官员离婚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也不是不可以的,只要不闹大,不会有什么问题。而现在,她越是如此高调扮演市长夫人,霍漱清很难和她撕破脸。霍漱清是个什么人,她很清楚,他是绝对不会拿着自己的仕途冒险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当弱点被对手抓住,那将会有致命的后果!

霍漱清明知如此,可他该怎么办?现在的孙蔓,完全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冷冰冰的高傲女人,不管走到哪里,见到什么人,不管是职位他高的还是低的,都是一副温婉大方的模样,完全是社交女神。再加孙蔓从未生育,身材简直好的不是一般,和其他那些官员或者老板的原配们起来,不知道甩出几条街,哪怕其他的夫人是年轻貌美的,在孙蔓这样的shu nu面前,莫不显得幼稚。

每次应酬完了回家的时候,霍漱清听着孙蔓在车侃侃而谈,心里烦到了极点。

不行,他必须想办法把这件事结束,否则,自己还不得被孙蔓牵着鼻子走?

他的苏凡,他的小丫头,这么多天他都没有见过她——虽然每次打电话的时候,她都说她很好,也没说想他,可他听得出来,至少他听得见彼此的心声,他想她了,太想了!

这夜,在苏凡继续无望地期盼他可以回来的时候,家门,终于开了!

她像是疯了一样地扑向他。

他用力的吻着她,剥去她身的衣物——

相思,在积聚了几天之后,开始迸发出来,如火山岩浆一般,吞没了彼此,燃烧着彼此!

月光,无声地笼罩着寂静的世界。

黑暗,只听得那让人耳红心跳的身体撞击的声音,还有两个人不同频率节拍的喘息。

她无力地趴在床,背后,则是自己深爱着的那个人,同样被相思灼伤的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偷来的幸福

久久的,房间里只能听到两个人渐渐恢复平静的呼吸,直到一切恢复了平静,他才不舍得从她身起来。

感觉到他离开,苏凡慢慢爬起身,坐在床静静地看着他,月光下的男人,那身躯宛如大卫雕像一般完美,她抱着自己的双膝,一言不发。

霍漱清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走过来亲了下她的额头,道:“我去放水,咱们洗个澡。”

“没事,我去吧1她赶紧下床。

可是,双腿迈开步子的时候,她还是结结实实感觉到了刚刚激烈运动过的那个地方传来的痛,痛楚直达耳根。

她知道他刚才有多激烈多疯狂,她知道他在这方面的渴求想来都是直接的,尽管每次都会被他折腾的感到疼痛,可她似乎越来越眷恋这样的痛。她喜欢他这样占有她,她喜欢他这样为她疯狂,她喜欢看见他那满足的表情,喜欢他事后的温柔体贴。

这个新家,与之前的那个相,浴室要大很多,特别是浴缸,圆圆的,她喜欢在里面泡着,好舒服。

看着浴缸里的水慢慢漫来,苏凡却脑子里空空的。

她喜欢和他在一起,每一天每一夜,可是,越是这样喜欢,内心里另一个声音越是强烈。好像这一切都是她偷来的一样,她是个小偷,在偷取孙蔓的幸福。

手指,伸入水试了下水温,其实这样的动作完全是多余的,水管里流出来的水都是最适宜的温度。

“好了吗?”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嗯,差不多了。你在里面等。”她说。

他走过来,一把抱起她,眼里满满的都是她那you huo他的美玉,在灯光下颤巍巍抖动着。

她赶紧抱住他的脖子,这样被他抱着进了浴缸。

“在哪里面等?这里面?”他轻咬她的耳垂,手指伸进刚刚进去过的那个地方。

“唔——不要——”她惊声道。

他的唇,在她的脸游弋,轻啄着每一寸肌肤。而他的手指,则轻轻在她最痛的那个地方按摩着,一如以前的好多次。

她紧紧抱着他,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稍微扭动一下身体,他的另一个器官会替代手指的动作。他不是没有那么做过,甚至做过好几次。

“好点了吗?”他轻声问。

她点头。

“对不起,我总是忍不住——”他的鼻尖,轻轻磨蹭着她的。

是啊,他总是忍不住,明知自己的渴望和力量在她面前是那么的巨大,总是会难免让她吃痛,却——

“好了,别说了!”她的小手捶了下他的胸前,他无声地笑了。

“你知道吗?你现在这样子,会让我再一次忍不住的,怎么办?”他说。

她抬眼偷偷看着他,他眼里那浓浓的深情,让她的心又乱跳不已。

孙蔓来了,他们会不会做刚刚的这件事?孙蔓是他的妻子,他们长久分居,在一起的时候算做了,也很正常。可是,现在,还有前一阵子他没有过来的时候,这个问题总是缠绕在她的心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却怪怪的。

此刻,又想到了这件事,她仰起脸,主动吻了他。

唇齿纠缠之间,浓烈的情愫再度引燃两人的身体。

她知道,她很清楚,除了在这样的时刻可以让他成为自己的之外,其他的任何时间,他都不属于她。可她,越来越渴望让这样的时刻长久,渴望让他更多的属于她。

当她用自己娇嫩再一次包裹了他的时候,霍漱清深深呼出一口气,他注视着眼前坐在自己身的这个年轻女孩,这个羞涩的女孩,此刻却如此主动地索爱。他爱她,不管是羞涩的她,还是这样主动的她。

刚刚被他蹂躏到痛的那里,此时再度被撕开,疼痛依然,可她紧咬着唇角,强忍着这初始的痛楚,她知道,很快的,她很快会不痛了。

他喜欢她这样的主动,简直是爱死了。活到了这个岁数,在他面前主动的女人见了又不是一个两个,可是,从没有一个人可以像她这样,让他的血液和心脏一起沸腾。

“丫头,我爱你!”当这句话窜入自己的耳膜,苏凡顿住了,可是,在她愣愣看着他的时候,在她还不敢相信这句话的真实性的时候,自己的身体被他抱着再度在水起伏起来。

她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嘴唇在他的脸狂乱地吻着舔着。

“我爱你,清,我爱你——”她不住地在他的耳边说,眼泪却不停地往外流。

他突然停了下来,捧着她那哭泣的脸,一点点吻着她的泪。

“爱我,不要哭,明白吗?”他那温柔的声音一点点钻入她的耳朵。

她闭着眼流着泪,使劲点头。

他的心,不住地颤抖着,她的泪,彻底融化了他那颗坚硬的、以为再也不会装进去一个人的心。

黑夜,似乎总是不够长,短暂的,让人有种太阳永远都不要再生气的感觉。

霍漱清望着身边已经沉然睡去的人,心里有太多太多的话,却是说不出来。

他不能告诉她,自己正在和孙蔓离婚,在事情没有彻底解决之前,他不想给她一个空空的希望。他很清楚自己离婚的过程不会那么轻松,可是,事情的发展似乎远他想象的复杂艰难。

分开了这些日子,他越发地体会出来,他是多么渴望和她在一起长相厮守,多么渴望自己一回家看到的是她那张笑盈盈的脸,多么渴望自己的床只有她,怀里只有她。

床头的灯光,温柔地投在她那恬静的睡脸。他轻轻吻了下她的眼皮,抱住她。

与此同时,在澜园小区的家里,孙蔓独自坐在客厅,沙发边的落地灯照着她。她的手指,正在电脑滑动。

她知道他去了另一个女人那里,在车她感觉到他的烦乱。这些日子,他每一夜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尽管他们没有同床,可她知道他在。今晚,今晚他恐怕是不会回来了吧!

孙蔓看了一眼那漆黑的院子。

她是再也得不到他的心了,到了今天,她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得到过他的心。她不知道自己认识的那个霍漱清,到底是自己身边的这个人,还是自己想象的人。可是,不管是什么,她很清楚一件事,她清清楚楚地知道霍漱清在乎的是什么,他最在乎的是他的前途,接下来是他的家人!只要她抓住这两点,这场战斗的主动权,甚至未来婚姻的主动权,都将握在她的手。

“清儿没回来?”婆婆的声音突然传入孙蔓的耳朵。

“妈,您怎么起来了?”孙蔓赶紧起身,放下电脑,扶着婆婆坐在沙发。

“你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婆婆问。

孙蔓苦笑了一下,道:“他又出去了——”

薛丽萍是如何精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儿媳妇所指呢?如果儿子出去是为了工作,孙蔓也不是这副表情,现在的情况,只说明一件事,那是儿子去了苏凡那里!

想起苏凡,想起她在自己一家人面前那乖巧的样子,薛丽萍的心里不禁生出一种恶心。明明是个好姑娘,却偏偏要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可是,像苏凡那种出身,那么漂亮的年轻女孩子,见了清儿肯定是不择手段往扑的,这样的女人,她又不是没见过。

“睡去吧,别等他了。”薛丽萍道。

她是对苏凡的行为感到恶心,可是这个儿媳妇,她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如果不是不得已,她才不会和儿媳妇站在一边呢!不过,从目前的情形来看,自己似乎并没有在儿子的婚姻起到积极的作用。这段时间,儿子的确是每天都在家过夜,可是,他和孙蔓的关系,似乎依旧那么不冷不热——

刚起身,薛丽萍听见孙蔓叹了口气。

“说吧,你们怎么回事?”薛丽萍干脆坐下来,问道。

孙蔓望着婆婆,道:“妈,我们一直,一直都分房睡——他不愿和我——”

薛丽萍不敢相信,事情竟然这样!

对于一个妻子来说,自己的丈夫回了家和自己分房睡,这是怎样的屈辱和痛苦?

儿子的演技,绝对是没问题,可以骗到一大片人的。问题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情况还能有多大的改观?

“你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想想办法,这种事,又不是我这个老太婆来教的!自己的老公,想要留住他,还是要靠你自己!”薛丽萍说完,起身走向楼梯楼。

孙蔓坐在沙发,陷入了深思。

的确,还是要想点办法的。可是,该想什么办法呢?

夜色,终究是要被晨曦划破。

霍漱清还是和平常一样的时间起床,苏凡睁开眼却根本看不见他,一摸被子,却发现他的那一面是凉的。

他,什么时候回家去的吗?

她叹了口气,起床穿衣。

洗漱完毕走到餐厅,却闻见了很香的味道。

他?

她赶紧跑到厨房,看见那个连煤气都不会开的男人,正站在厨房里。

“起床了?”他看了她一眼,含笑问道。

她一脸不可置信地走向他,看着平底锅里的东西,惊呆了。

“本来想等做好了再叫醒你的,可是——”他有点尴尬地笑了,“我实在是手生,连煎鸡蛋都做不好,一直拖到了现在!”

苏凡看着操作台摆放的那么多个鸡蛋皮,完全可以想见他那无数次的失败!

“太笨了你!”她这么说着,收拾着那些鸡蛋皮,鼻子里却酸酸的。

他无声笑了,道:“以后给我机会练手,会距离成功更进一步的。”

打开垃圾桶,发现里面躺着好多个失败了的鸡蛋饼——苏凡回头看着他那高大的背影,泪水湿了眼眶。

第一百八十六章只能用下三滥的手段

“今天还是算了吧,你去冲个澡,要不然油烟味会留在身的。”她走到他身边,道。

“看,这个成功吧!圆圆的金huáng sè的,一看很好吃1他指着锅里的鸡蛋,骄傲地说,说着,他拿过一旁的碟子,开始准备自己的煎鸡蛋出锅,可是,本来想用铲子把作品弄出来的,水平不够的某人,又把鸡蛋掉在操作台了。

“真是糟糕!”他说了句。

“没事没事!你去冲澡,我来收拾!赶紧去吧1她催促道,“让别人闻见你市长大人身的油烟味,多丢人1

霍漱清很是失望,不愿离开,想要再实践一个出来。

“以后有的是时间,不过今天时间不多了,我们迟到了怎么办呢?今天把机会交给我,改天再交给你发挥1苏凡把他推出厨房。

霍漱清只得去洗澡了,细细闻一下,身还是有点味道的。

看着那一半掉在操作台的煎鸡蛋,苏凡的眼模糊了,她抬手擦去眼的泪,用筷子把那半个鸡蛋放进碟子里,留给自己吃,然后给他开始做早饭。

家里有些面包还有牛奶,等他洗完澡出来,简单的早饭在那里等着他了。

“味道很好吃,真的1她笑盈盈地望着他,道。

“你——”他猜出她正在吃的是自己刚刚最后的那个作品,忙止住。

“给我啊,又没弄脏,操作台很干净的!你可不能剥夺我吃它的权利1她抢过自己的碟子,道。

霍漱清静静望着她,深深笑了。

“你这家伙,还真好养活1他叹道。

“我也这么觉得!”她笑着,看了他一眼。

“哦,我后天要去出差,去广东,可能要好几天才回来,你要不要过去?”他问。

“你是要去工作,我去什么啊?”她说道。

“你可以在周末飞过去啊,我陪你逛逛还是可以的1他说。

“不,我不要去,那边太热了!”她说完,猛地想起什么,道,“哦,对了,我给你买了新衣服,你等会儿可以穿去班!赶紧吃,我们去挑——”

被苏凡推到更衣间的霍漱清,看着她用心给自己选的衣服,不禁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其实,这样的幸福,并非只有他才拥有的。

很快的,霍漱清出差去了,苏凡依旧留在云城班,而孙蔓也同样在云城。

霍漱清出差是从家里离开的,孙蔓很清楚他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那一夜婆婆的话一直在她的脑子里,她必须想办法拖住霍漱清。而事实,她已经有了办法,可是,这样的办法,实在是有点,下三滥!

该怎么办?什么招都用了,霍漱清这里是铁石心肠一点都不动。可她是拖不下去的,假期也是有限的,再晃荡下去,工作要丢了。难道真的要用那一招?

孙蔓很清楚,只要有个孩子,一个孩子能把霍漱清留住。现在霍漱清那么坚持,可是孩子来了的话,是绝对可以缓和眼下的处境的——尽管她并不喜欢孩子——不管将来怎么样,至少这几年霍漱清是绝对不敢离婚的,一来他不能无视家里的压力,二来他不能忽略外界的影响。依旧用这两方面来牵制他,可以缓和好几年没问题。等过了这几年,霍漱清算想离婚,恐怕也没那个心情了。人是这样,一鼓作气势如虎,二鼓之时气势会弱许多,而且,一旦第一次用了太多的心力,第二次,恐怕不会有第二次了。

这么一来,她的问题,全部解决了!

下三滥下三滥吧,如果不是霍漱清逼她,她何至于像个表子一样低贱?

这么决定了,孙蔓便给堂哥孙天霖打电话,让他帮忙找那种给男人用的药——

“你疯了吧你?你打算给你老公用那个?”孙天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个妹妹怎么脑子进水到这种地步了?她那么聪明高傲的一个人,竟然会沦落到给霍漱清用药的地步?

孙蔓拿起纸巾沾去眼角的泪,道:“你说帮不帮,我不需要你现在教训我1

“蔓蔓,我不是教训你,只是,只是你,你怎么可以,唉!”孙天霖叹道。

“要是他愿意碰我,我至于这么下贱吗?他现在是理都不愿意理我,住在一个家里和我分房睡,或者去找他的那个女人,你说我怎么办?”孙蔓道。

孙天霖没想到霍漱清竟然如此铁石心肠,他知道霍漱清是不会动摇离婚的心思的,可妹妹这么个美人放在他面前,他竟然不闻不问,连一点想法都没有。这男人是怎么了?成仙了?

当然,孙天霖知道霍漱清不是成仙了,霍漱清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对婚姻失望到了极点,是不会这样对待孙蔓的。一个人过了那么久,连个"qing ren"都没有,好好的男人都要被憋出毛病来。何况面对的还是自己漂亮的老婆,哪怕心里不爱了,可是,做那种事,有几个男人是因为爱身下的那个女人而做的?还不是那个倒霉催的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不守规矩造成的吗?和自己的老婆做一次做一次,好歹能缓和一下需求啊!又何必那么坚持呢?

尽管自己和霍漱清的生活状态不同,可孙天霖知道,霍漱清一定不是那种禁欲主义者。既然不是那种人,平时肯定有女人供他排解内心渴求。既然需要别人解决问题,可对自己的妻子又是那个样子——

孙天霖想到这里,心里生出浓浓的悲凉。

夫妻走到了这样的地步,即便想办法强留了,又有什么用?

“蔓蔓,你以为霍漱清是那种和你一次床可以留住的人吗?”孙天霖叹道。

“如果他是那样的人,我还需要这么费心吗?”孙蔓苦笑道。

“你都知道,怎么还——”孙天霖道。

“哥,我想要个孩子!”

孙天霖怔住了。

这么多年,孙蔓从没说过这样的话,哪怕是他们家里人都死劝活劝到那样的地步,她都没说过想要孩子,现在——

“你真傻!你给他吃了药,算是你怀了,那个孩子你还敢要吗?那样的药,是绝对有问题的啊!你怎么这么傻,蔓蔓?”孙天霖道。

孙蔓捂着脸,无声地落泪。

她怎么会不知道那样有问题?可是,如果不用药,霍漱清怎么会心甘情愿和她做那件事?如果他不做,她怎么怀孕?

孙蔓悲从心来,一言不发,无声地啜泣着。

“好了好了,蔓蔓,别哭了,别哭了。你要我帮忙给你找那种东西没问题,可是,你要想清楚了,第一,你们年纪都不小了,特别是你,你能不能怀都是问题。第二,用那种药之后,算你怀了,孩子可能会有问题。第三,等霍漱清一觉醒来发现你给他用药,你觉得他还会再原谅你吗?”孙天霖规劝道。

孙蔓擦去泪水,道:“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会不知道?可是,眼下,这个孩子对我太重要了——你放心,我会做好准备去找他的,一定要怀,等我怀了,算他醒来以后不能原谅我也无所谓,有孩子在,他绝对不会再提离婚两个字!”

孙天霖叹了口气,道:“你真傻啊!既然知道孩子那么重要,又何必耽误这么多年的时间?等到他恨你的时候你才做这样的打算?”

孙蔓苦笑了,道:“我知道自己这些年错了太多,可是,我舍不得离开他,我,我不能没有他!只要能把他留住,我不惜任何代价!”

“他的心都不在你身了,你何必这样委屈自己?”孙天霖道。

“时间长了,他的心,迟早会回来了,哥!”孙蔓道。

都到这份儿了,孙天霖还能怎么样?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为什么女人回头的时候,不能多给点机会和谅解呢?

孙天霖总归是有手段的,没过两天,孙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为了能够确保怀孕,她去了医院给自己打了促排针。在霍漱清到达羊城之后的第三天,孙蔓的排卵高峰到来了,而她,也带着这些勃发的卵子们来到羊城寻找那个受体!

霍漱清此行是同姚省长和其他市的市长们一起来羊城洽谈两省的一些合作项目,这次的会晤要进行一周,同次去江苏一样。孙蔓给冯继海打电话,问了霍漱清住宿的酒店和房间,来到前台拿着自己和霍漱清的结婚证明让服务生开了霍漱清的房间,一直坐在里面等,等他回来。

在桌喝了几杯,霍漱清回到酒店的时候,却是很清醒。

冯继海陪他回房间,还没到霍漱清的房间,冯继海把孙蔓给他打电话的事告诉了霍漱清,霍漱清愣了下。

他不能怪冯继海,冯继海是在尽责,毕竟孙蔓是他的妻子,询问他的生活小事是再也正常不过的,冯继海总不能不说。何况,冯继海哪里知道他和孙蔓离婚的事?

说了说了,也不怪他了。孙蔓只不过是问问而已,还能干什么?

到了自己的门口,霍漱清让冯继海回去了,自己直接开门进屋。

第一百八十七章我只要一个孩子

然而,一进房间,门刚刚关,他的脚步滞住了。

客厅的沙发坐着个女人,落地灯照在她那张美丽却僵硬的脸。

“你怎么进来的?”他把西装挂在衣柜里,问了句。

“我是你妻子,进你的房间不会有问题1孙蔓起身走向他,帮他挂衣服。

霍漱清不着痕迹地推开她伸向他的领带的手,自己解下领带挂了起来。

他的冷淡,孙蔓可以忍。

“你累了吧,我给你放水洗澡。”孙蔓道。

“不用了,我冲一下好,别人用过的东西,我不喜欢1霍漱清走进浴室,开始脱|衣洗澡!

他的洁癖,她是知道的,可是,也许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在一起,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孙蔓竟然有点吃惊,差点以为他知道了她的什么秘密。

她能有什么秘密?他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他早知道的!这么多年他都没有介意——何况这有什么可介意的?他们两个,谁都不是那么干净的人!

孙蔓知道,他有个习惯,若是晚回来很晚很累,喜欢喝点酒,于是,在他洗澡的时候,她已经叫了客房服务,把她新买了并让酒店存储的一瓶红酒过来。

“这是你最喜欢的chateaulafiterothschild,96年的,来,我们喝两杯。”孙蔓说着,起身打开酒塞。

霍漱清看着她,今晚的孙蔓,穿着一件血红色的无袖短裙,一如孙蔓的风格,成熟妖冶。

“大老远来找我,为了喝酒?”霍漱清接过她递过来的酒杯,晃动了一下,道。

“我想问你,你那么讨厌我,非要和我离婚不行吗?”孙蔓坐在他旁边,和他碰了下杯子,问道。

“没什么讨厌不讨厌,只是,这样的婚姻,不想再继续下去了。难道你不这样想吗?”霍漱清饮了一口,道。

“我和你的想法不同,”孙蔓顿了下,身体向后一倾,背靠在沙发背,端着酒杯轻轻晃着,“我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件事,包括我们的婚姻1

“婚姻不是你办的案子,你现在不是律师,而是当事人!”霍漱清道,“按照你的专业做法,不是应该奉劝你自己从这场离婚当拿到更多的好处吗?”他说着,看向她,“我说过,我们可以继续谈,你想要的,可以尽管提——”

孙蔓笑了,打断了他的话。

“霍漱清,你觉得我是为了谈判才这样坚持的吗?”

“那你说说,我洗耳恭听1霍漱清道。

孙蔓强压着内心的痛楚,面带平静的笑容,道:“你想过没有,我们婚姻的失败,我并不是受损最严重的一方,而是你!”她端着酒杯的右手手指指着霍漱清。

“我?”霍漱清笑了,看向孙蔓的视线似乎不是丈夫,而是一个认识她的人,平静又疏离。

“你很清楚,如果我被你逼的没有办法,会去找你的级领导,说你霍漱清始乱终弃,为了外面的女人抛弃自己的妻子,逼迫妻子离婚。你想想会怎么样呢?”孙蔓看着他,道,“你很清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霍漱清笑了下,道:“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我好?”

“我只是给你分析一下你的处境!你是个聪明人,你很清楚该怎么做才是对你最有利的选择。”孙蔓的声音平静,平静地让他感觉到这好像是真实的孙蔓。

霍漱清无声地笑了,有些无奈的表情。

“你经历了多少年,才有了今天的位置,从秘书到市长,现在才算是步入仕途的正轨了吧!你现在才三十八岁,未来能到什么样的位置,你自己都不知道。可是,在你当了市长不到一年和结婚十二年的妻子离婚,你觉得你的级会怎么看?覃书记怎么想?他算是想力荐你,恐怕也得考虑下下的观感吧!”孙蔓面带平静的笑容,摇晃着酒杯,视线从杯沿掠过去,落在他的身。

她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看不懂他,可是,这样也无所谓,他是个聪明人,利害关系,他不会不懂!

“为了一个女人,那你把自己未来的大好前途葬送,霍漱清,你觉得值吗?”孙蔓道。

“既然我跟你提出离婚,自然会应付后面的麻烦!这个,不用你担心1他冷冷地说,说着,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双目盯着她,“你说我们结婚十二年,那你该很清楚,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孙蔓1

孙蔓感受到空气传来的压力,她却甩了下头发,笑道:“你也该知道我不喜欢被人逼迫!”

他身体向后,靠着沙发的一角,道:“既然你我都做了对方不喜欢的事,证明我们的确不该再维持这段婚姻,何不放手呢?你想要什么,这么多天应该想的很清楚了吧!今晚有这气氛,不妨说出来,我们谈谈1

孙蔓笑了下,道:“我要的,你什么都愿意给吗?”

“当然,我想,你要的我还能给的起1他摊开手,道。

那种居高临下、志在必得的气势,让孙蔓不禁有些反感。

的确,她爱慕过他,而且想和他一辈子生活下去,可是,他此时的态度,让她很讨厌。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她不能因小失大!

“我想要个孩子,你愿意给吗?”她静静盯着他,脸泛起神秘的笑容。

霍漱清一下子愣住了,他惊呆了,曾经,他设想过所有孙蔓会提的要求和条件,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个!

“怎么?你后悔了?”孙蔓笑了,很是自信的样子,喝了一口酒,起身又给自己的杯子里倒,“后悔的话,随时可以反悔,我不介意!”说完,她顿了下,看着霍漱清,“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后悔吧!你的字典里有后悔这个词吗?没有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提这样的条件还有什么意义?”霍漱清道。

“我想要和我丈夫生个孩子,这种想法很怪吗?”孙蔓道。

霍漱清不禁冷笑了,道:“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个,太晚了吗?”

“难道现在我们还没有孩子,是我一个人的过错吗?”孙蔓的声音,不自觉升高了。

的确,这不是孙蔓一个人的问题。

年轻的时候,两个人一心只记得打拼自己的事业,结果——

“好,我也有错!可是,现在,我不想和你谈孩子的事1霍漱清抬起双手,道。

“除了这个,我不会提任何要求。”孙蔓道,“房子,钱,我根本没有你的多,我相信,算是你明面那些属于夫妻共有的,恐怕只不过是你的九牛一毛。”说着,她看了他一眼,霍漱清不语。

“你从华东省到江宁省,经营了这么多年,到底有什么,我是不清楚,不过,要是有别人帮忙来调查的话,我想知道并不是难事,你说是不是?”她说道。

霍漱清笑了下,他再一次被她威胁,而且还是以同一个目标。

“再说了,我还年轻,算只有那些婚后财产,我的生活还是会过的很舒服自在,我要那么多钱和房子干什么呢?我现在想要的只有孩子!只要你让我怀孕,我和你离婚1孙蔓道。

霍漱清抬起头看了一眼房顶,无奈地笑了,没说话。

然而,出乎他反应的是,孙蔓从身边的坤包里掏出来一个小药瓶,放在两人间的沙发。

“这是一种很厉害的药,据说能让男人一夜不倒——”她说着。

霍漱清伸手拿起来看了下,道:“你莫非是想给我用这个?”

孙蔓笑了下,道:“这种东西,副作用还是很大的,而且,我也不想我的孩子被药物影响的变成畸形或者白痴。我想,以你的体力,算不用药,坚持几个小时还是没问题的吧?”

霍漱清好像从没听说过这样可笑的事。

事实他是听说过的,和一些关系近的人聊天时,也会聊到这些话题,也听说过哪个领导那个不行,可是yu wàng又强烈的很,面对女人的时候,无奈只能吃药。还有的说,有些女人也给小男人用这种药,为的是让男人可以持久,效果更好一些。可是,这些话题,都是一些根本不能拿出来说的事,做这些事的人,在他看来已经是龌龊到了极点。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妻子会想着给他用这种东西!

吃药?至于吗?他算不吃药也可以坚持一夜,只要,只要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他喜欢是他爱的,像他和苏凡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夜太短,总觉得要不够。

可是,面对孙蔓,他早没有了那方面的yu wàng,给他吃药可以让他金枪不倒了?

霍漱清不禁笑了,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你现在拿出来,是要我自己把它喝下去?”他问道。

孙蔓笑了下,道:“你对自己没自信?我记得以前你可是很厉害的1

他的脸色微变,想要扔掉那瓶药,还是没有,重新还给孙蔓。

“霍漱清,我给你时间,你好好考虑。说实话,今晚正好是我的雌激素最多的时候,我打了排卵针,只要你给我这一夜,我可以怀。一个月之后——你最多等一个月——你可以自由了!用今晚换你后半生的自由,这个买卖,对于你来说,不算吃亏吧1孙蔓慢悠悠地说完,饮了一口酒。

房间里,陷入了一场怪异的安静,空调的风,呼呼吹着。

第一百八十八章誓约的指环

身在云城的苏凡,丝毫不知道千里之外的霍漱清发生了什么。 如果,如果她有个正式的身份,她可以打电话给他,可以不用顾及他身在何处、和什么人在一起。而现在,她只能等着他来电话。

每个夜里,他都会打电话过来,不管有多晚多累。如果听不到他的声音,她根本睡不着。

今晚,苏凡也一样在等着他的电话,可是,等到了1点钟,电话都没有来。

他怎么了?为什么——

她拿着手机,不停地看,按出他的号码,想要直接打过去,可是——

同样的夜,在不同的城市,的确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她突然好想坐飞机去羊城看他,像他说的那样。可是,同样的事,做第二次还有什么意思呢?

好了好了,苏凡,别等了,可能,可能他今晚喝多了睡着了吧,你不能这样不懂事的,明白吗?

这么劝说着自己,进入了梦乡。

四天后,霍漱清回来了。苏凡在单位听说了,可是,她并没有见到他,同样,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和短信。在后面那四天,她也同样没有接到过任何他的信息。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他为什么——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太不正常了。他是不会这么做的,而现在,当事实发生的时候,一定是有个原因的。

可是,苏凡找的原因很简单,那是,自己可能和他,缘尽!

是他不愿意要她了,所以才这样不理她,如果他不是那样想的,怎么会连着好几天都不跟她联系呢?算不打电话,来个短信也好啊!

再一想,自己是他什么人呢?他为什么非要给她一个交待呢?

心,好似被什么压着,闷闷的,难受极了。

她好想去找他,问他,可她没有那么勇敢,她,害怕自己不适时机出现的话,会给他带来麻烦。

现在,孙蔓还在云城吗?他们是不是在一起?所以,他才不愿意理她了?

邵芮雪约她一起去逛街,苏凡拒绝了,把自己关在家里面,等着他。因为,因为他也许会回来,她不想他来的时候,她却不在。

可是,等了一整天,从日头东升一直到日沉西山,再到满天繁星,他依旧没有出现。

也许,也许他在忙工作吧!出差那么久,肯定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他一定是——

眼里,是这个格调高雅的和她完全不配的家,安静又冷清,是的冷清。她好想见他,真的好想!

霍漱清,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找我?

泪水,从她的眼里滚出去,流在了桌子。

客厅里的灯,依旧亮着,一如以前。

霍漱清坐在车里,静静望着那扇透着灯光的窗户,却怎么都无法接近。

他怎么跟她解释自己这些天的“失踪”?他说了的话,她会信吗?在她随时都会被孙蔓发现的情况下,他还敢和她见面、和她联系吗?

在那一晚之前,霍漱清是绝对想不到他自己娶了一个怎样的女人做妻子?尽管他一直认为自己了解孙蔓,可是,他了解的孙蔓怎么会对他使用那么卑鄙的手段?或许,那是孙蔓的另一面,真实的另一面!

以前,孙蔓一直跟他说,离婚的时候,夫妻双方总是会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因为到了离婚的时候,两个人早没有感情、没有一丝眷恋,会把最丑陋的一面表现出来,撕破脸皮!当时,他只是听听而已,却没想到自己也会有离婚的这一天,而到了这一天的时候,自己也没有能够逃脱这个离婚的定律!

孙蔓既然能给他使出那一招,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的招数在后面等着。他什么都能解决,哪怕是孙蔓去跟覃书记哭诉,哪怕孙蔓举报他财产来历不明,可是,他不能解决的唯有一件,那是:如果让孙蔓发现了苏凡的存在,该怎么办?孙蔓是肯定不会放过苏凡的,一定是那样。而苏凡,这个丫头——他希望她不要那么懂事,她傻一点,什么都不要想,只管跟着他好,可她不是那样的性格,她敏感脆弱,说脆弱也不对,她根本不脆弱,她是个坚强的不得了的女孩子,可她的内心总是有着太多的道德压力,孙蔓只要抓住这一点,苏凡完了,他也完了!

如果不是为了让孙蔓不把她的视线放在他的周围,他怎么会舍得这么久不理她?他的心怎么受得了?

而今天,孙蔓接到单位的电话赶回了京城。孙蔓走了,他才觉得自己没那么大的压力,才觉得自己不那么窒息。

他害怕孙蔓了吗?

是啊,他害怕了,他没想到她会那么奸诈,可能,她是那样的一个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付出任何代价!而他不能,他做不到,如果是过去,如果没有苏凡的存在,他或许还会和孙蔓面对面对抗,彻底打垮她。可现在,苏凡是他的软肋,他根本不敢让孙蔓捏到这条肋骨。

孙蔓是怎样精明的一个女人,他不是不知道。如果他和苏凡继续纠缠,继续天天见面,孙蔓发现苏凡,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现在,他该怎么办?难道把离婚的事情搁置了?

不行,他绝对不能!

如果孙蔓没有去威胁他,没有对他使用那狡猾的伎俩,他还对孙蔓心存歉疚,而现在,只要想一想孙蔓这个人,他觉得恶心!他怎么能和她这样的人继续生活下去?怎么可以?

小区里,其他人家里的灯,开始次第熄灭。霍漱清看了下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一点钟了,可他的那个家,依旧亮着灯。

那个傻丫头,还是在等他吗?她每天都是在这样等着他吗?哪怕,哪怕他没有回来?

不知从何时起,霍漱清每次看着别人家里窗户的灯光羡慕的不行,因为那些灯光代表着守候,代表着温暖,代表着牵挂。而他的家,永远都是黑漆漆、冷冰冰的。此时,当他看见那窗户里的灯光时——

霍漱清,你真蠢!你怎么会因为孙蔓还没有开始的行动如此胆怯呢?区区一个孙蔓,你还怕应付不了吗?

好,算她要对苏凡做什么,她能做什么呢?不管她做什么,他都要想办法应对,难道不是吗?他怎么可以因为还没有发生的事,让爱着的人等待,让自己痛苦?

然而,当他走进家里的时候,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那么趴在茶几睡着的,胳膊还有泪水的痕迹。

霍漱清小心地抱起她,缓步来到卧室,把她轻轻地放在床。

“你?”她猛地睁开眼,却带着浓重的鼻音惊叫道。

他俯身,吻了下她的唇,黑亮的双目静静注视着她。

那视线,仿佛是从千里之外、万年之前穿越而来!

苏凡猛地坐起身,一下子抱住他。

她那么紧紧抱着他,根本不撒手。

好想问他为什么今天此时才来找她,为什么一直不联络她?他不知道她在想他吗?他不去想她吗?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松开他,低声问道。

“最近,有点事——”他说,手指插入她的发间。

她“哦”了一声,便不再问。

他和她之间,只不过是见不得光的"qing ren"关系,他的事,她哪有资格问?

“时间不早了,你,你是不是该回家了?”她突然说。

“你要赶我走吗?”他问。

她不说话,低着他。

卧室里,安静极了。

窗帘在夜风的轻轻摆动,却没有一丝的声响。

“你,相信我吗?”他问。

她抬起头,望着他。

相信?怎么会不相信?他说的每个字她都相信——

他突然笑了,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却见他颤抖着手,从裤兜里掏出来一个小盒子。他小心地打开盒子,里面——

如她所料,那是一枚戒指!

“苏凡,你愿意和我一生一世都在一起吗?”他的左手轻轻握着她右手的手指,而他的右手,则拿着那枚戒指,准确地说,应该是指环。

他的双目,注视着她,眼里是期望还是恳求,她不明白,可是,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的确是惊倒她了!

好久好久,她都反应不过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尽管她知道答案。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她愿意一生一世都和他在一起,除非,除非是他不要她了——

可是,出乎霍漱清预料的,她并没有接受那枚指环,那枚根本不知道什么意义的指环。

“你为什么不理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她不停地捶打着他,打在他的胸前,打在他的肩头。

可他一言不发,拿着指环的手,垂了下去,任由她这样打自己,看着她这样不停地落泪。

“我知道我傻,我蠢,我笨,可是,我不喜欢你这样不声不响地对我!你要是不喜欢我了,要是觉得我是你的累赘了,你直接告诉我,我才不是牛皮糖粘着你不走,只要你说,我一定会离开!可是,可是,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不知道我在想你吗?你不知掉我有多想你,我——”被泪水浸透的语言,在全部没有倒出来之前,被他全都堵了回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我怎么会不要你

他的牙齿,几乎是在咬着她,咬破了她的嘴唇流着血,而她的双手,依旧在不停地打着他!

那枚指环,被他放在床头柜,放下指环的那一刻,他的手抓住了她那两只手,将他们困在她的头顶。

身体被压下去的时候,她的双腿变成了武器,在他的身踢打着。

当他松开她的唇的时候,她呜咽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两条腿却依旧没有停下来。

他的手,扯开她身的睡衣,卧室灯光下,睡衣里面那剔透的肌肤宝石还要耀眼。他咬着,啃着,他明知道她痛,却根本不愿意松开。

不知道是他的挑弄,还是她的力气已经用没了,没过多久,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唯有他粗重的呼吸声。

她不再闹了,不再打了,而他,也停了下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嘴唇在她的脸亲着。

“傻瓜,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我怎么会不要你?”他喃喃道。

这几天的等待,让他的内心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终于知道自己害怕什么了,他害怕失去她,害怕她离开,害怕她了孙蔓的圈套,害怕她受到孙蔓的伤害!

她闭眼,无声地落泪。

霍漱清给两人盖薄被,抱着她坐在床,抬手擦去她脸的泪。

“傻丫头1他叹了口气。

很多事,他是不能和她讲的,他担心她会胡思乱想,担心她会做出让他想象不到的事。她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他完全猜不到她会做什么。

时间,在夜空群星的闪烁之间渐渐流逝着,世界,不管是房间里的还是外面的,都已经安静了下来。

其实,有件事,他早想做了,从他决定和孙蔓离婚的那天起,他该这么做的。

在苏凡诧异的眼神,他拿起床头柜的那枚指环,小心地套在了她左手无名指。

那是一枚极其简单的指环,他在挑选的时候,特意挑选了这样的样式。

“你,你干什么?”她赶紧拿右手去摘那枚指环,道。

他却紧紧拉住她的手,抱住她。

“苏凡,和我在一起吧,好吗?一生一世——”

她想说,你有妻子,怎么可以和我一生一世?可是,她说不出口。她从未想过要取代孙蔓的位置,她只想和他在一起,每天每夜。

苏凡说不出话来,她想说她愿意,可是,那三个字,怎么是说不出口?

“你想我了,我怎么会不想你?傻瓜?你早钻进我的心里了,怎么可能会轻易走掉?”他的嘴唇,紧贴着她的耳廓,这些话,听起来那么的有you huo力。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心爱的男人会给她戴戒指,而这个男人,还是,还是霍漱清!

“你愿意答应我吗,啊?愿意吗?”他望着她,问道。

她怎么会不愿意?

等了这么久,等到了这样的结果,她怎么会不愿意?

她可以不在乎名分,她可以放弃成为一个男rén qi子的未来,她可以站在他的影子里,一辈子,一辈子这样!

可是,霍漱清没有等到她的回答,没有听见她有多兴奋,却听见了她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尺寸?这个戒指大小刚好!”

他惊呆了,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一个人没心没肺到这种地步,恐怕也是葩了!她知道自己这样会给他留下什么样的印象,可她还是那么说了。

在这样的时刻,她能回答什么好呢?说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qing ren"?和你的妻子共同拥有你?她,什么都不能说。

霍漱清的脸,贴着她的,抓着她那只左手,手指在她的指环轻轻敲着。

“那你哪里的尺寸我会不知道?”他低声说。

她笑了,无声的。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那枚戒指。

霍漱清无法告诉她,在孙蔓去羊城见的那个晚,他去了商场买了这枚戒指。当时的冲动,当时的心跳,似乎是要马离开那段压抑婚姻的前奏。

她不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有来一点消息,此时,这枚戒指足够把所有的问题解答。

因为,她再也不需要去胡思乱想了。哪怕自己不能和他做正式的夫妻,现在,她已经得到了他的承诺——一生一世!

“那你我大出去的这十三年怎么算?”她歪着脑袋,望着他,问。

他没听懂她的意思,看着他。

“既然你说一生一世,那,你我大十三岁,这十三年该怎么算?”她问。

他笑了,道:“那你说怎么办?”

她低头,道:“我也不知道1

耳畔,是他满意的笑声,苏凡静静歪过头注视着他。

他的左手,与她的那只十指相握。

她发现,他的手,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

“丫头,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好吗?”他突然说。

她不禁笑了,道:“能发生什么事?”

是啊,能发生什么事?也许会很多,也许什么都不会有。

但是,不管怎样,他要想好完全之策对付孙蔓,在孙蔓到来之前。

关键是,他该从哪里下手?

苏凡知道自己没出息,明明在心里怨他不和她联络,可是,在戴他的戒指后,她的心,平静了许多。

或许,她不该奢望太多,她不该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她必须多多为他着想才是。

心里的怨气,这么消失了,留下的只有甜蜜。

她觉得自己太好骗了,真的,太好骗了!世哪有一个女孩会因为一枚戒指而将自己的人生完全交托给一个男人?可是,仔细想想,那么多女孩不都是如此么?至于戒指是邵因,还是伴随着邵因出现的结果,并不重要!

霍漱清静静望着她,心里释然了不少。

而孙蔓,没有想到自己回京之后会遇什么,只能说是应了一句话,夜路走的多了,总会遇到鬼!

孙蔓回到京城,忙着处理手头的案子。这次处长叫她回去,是她之前负责的一个案子出现了问题,而其他人对那件案子并不是很熟悉,需要她继续接手。忙着工作的孙蔓,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去关注霍漱清那边的,她知道霍漱清是不会和他的那个女人分开的,而经过那一晚的事,霍漱清近期是不会再和她说什么离婚了。

哪怕霍漱清不说,孙蔓也很清楚,自己次那么做,是已经触及了霍漱清的底线,他是不会邵谅她的。霍漱清肯定在背地里会行动的,不过,她不用担心,他要是敢对她做什么,她用最后一招,不信降服不了他!

当孙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看着有着这样想法的自己的时候,孙蔓感觉好陌生。什么时候她也变成了这个样子?变成那些曾经她瞧不起的可悲女人的一员?

有时候,她会想起孙天霖说的话,留得住霍漱清的人,留不住他的心又有什么用?可是,要是连人都留不住,怎么有机会留他的心?

可悲,可悲,走到了这个地步,怎么这样的——

可是,她不能后退,不能这样自责。离婚是一场战争,只有勇往直前才会成功,临阵退缩只有死路一条。她怎么可以把霍漱清,如今的霍漱清,未来的霍漱清拱手让给另一个女人呢?她怎么可以让别的女人坐享其成?

然而,孙蔓万万没有料到,在自己回到京城一周之后,结果——

那是个周二的午,孙蔓和平时一样坐在格子间里工作,有时候看看自己那张桌子,孙蔓心里会想起榕城办公室里的大桌子,还有那宽敞的办公室。人真是说不清楚,放弃事务所合伙人的待遇,却偏偏来这里和一堆人共用办公环境。

今天,孙蔓也这么想了,不禁叹了口气。

突然,楼道里一阵喧哗,本来办公室外的楼道也不怎么清净,可今天这股喧哗似乎有点不同。孙蔓向来是不喜欢看热闹的,她根本没有像别的一些同事一样抬头去看,继续埋头工作,却没想到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孙蔓,孙蔓,你给我滚出来!”一个尖锐的女声伴着高跟鞋的声音穿进了孙蔓的耳朵,她猛地抬头,周围的同事都看向她。

邵来是张兰?她来干什么?

自从那次ktv事件后,孙蔓再也没有和陈宇飞联系过,现在一看见张兰,她想起那件事,心里不禁一股恶心。可是,尽管心里觉得讨厌,孙蔓还是站起身拿下眼镜,笑盈盈地朝着张兰走了过去。

“回家吧,别闹了——”跟在张兰后面的陈宇飞拉着她的胳膊,低声恳求道。

张兰回头狠狠剐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大步走向孙蔓,还没等孙蔓开口,抬起手朝着孙蔓的脸“啪啪”甩了两个耳光。

现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孙蔓看了陈宇飞一眼,顿时明白了什么。

“孙蔓,你还要不要脸?自己的老公扔在那边不闻不问,跑来勾引别人的老公,你还要不要脸,啊?”张兰骂道。

办公室里从没发生过这种事,而人都是喜欢看八卦的。

大家都知道孙蔓和陈宇飞关系不一般,却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幕。陈宇飞的老婆能打门,说明孙蔓和陈宇飞肯定有事情啊!

第一百九十章他那方面不行

“张兰,有时间在这里找我麻烦,不如回家管好你自己的男人!没本事管男人,跑来找我的茬,真是可悲!”孙蔓说完,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开始收拾件。

“孙蔓,你——”张兰从来都不是孙蔓的对手,在孙蔓面前是占不到半点便宜的,被孙蔓这么一说,气的说不出话来。

在孙蔓这里占不到便宜,她转身对办公室里的其他rén dà声说:“这个女人,孙蔓,她老公在外地当市长,她自己待在榕城几年都不回去和老公一起生活,结果呢,跑来京城勾引陈宇飞了。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吗,啊?”说着,张兰手指着孙蔓。

同事们都知道孙蔓的丈夫是个市长,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夫妻的秘密?

孙蔓拿着件,抬眼看着张兰,看着陈宇飞。

陈宇飞本来心虚,根本不敢迎接孙蔓的视线,孙蔓见他闪躲,不由得苦笑了。

真是个没用的男人!孙蔓心想。

可是,孙蔓是个性子高傲的人,被张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闹,心里自然是不能忍的。

“张兰,我警告你,再这么诽谤我,我可不会饶过你的。你们夫妻的事,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说完,她对陈宇飞道,“以后不许把我扯进你的家事!”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孙蔓抱着件夹,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保安也从电梯里跑了出来。

孙蔓走到处长的办公室门口,抬手敲敲门。

“处长,我想把件拿回家里去看,明天再过来。”孙蔓说完,走了出去。

处长也没说什么,办公室发生这种事,的确是够难堪的。不过,陈宇飞被这么一闹,以后前途堪忧了。处长这么一想,不由得笑出声来。

回家的路,孙蔓的心里羞愤难加,她何时遇到过这样的事?明明是陈宇飞自己不检点,他老婆却来找她?是说嘛,蠢女人总归都是蠢女人,男人管不好自己的老二,跑出去乱搞,到头来做老婆的却去找别的女人算账,你算的着吗?有本事把你男人的老二剪了去!蠢货!

越想越气!

可是,孙蔓终究是个律师,没一会儿冷静了。她要开始思考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怎么张兰平白无故来找她的茬了?想想过去,张兰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迎合她的啊!

不对,不对,一定有鬼!

会不会是霍漱清——

会不会是霍漱清派人找的张兰,让张兰去闹的?有可能,有可能,霍漱清一直很讨厌陈宇飞的,邵因只有一个,那是陈宇飞对她过于热情的体贴关心。结婚以来,孙蔓总感觉霍漱清对自己不冷不热的,算是那方面的需求,似乎在结婚三年之后熄灭了大半。如果没有个陈宇飞在自己身边晃荡,她真感觉霍漱清要把她当空气了。陈宇飞的存在,还是让霍漱清感到了一些压力吧!尽管陈宇飞这种货色,根本不足以对霍漱清造成威慑,可是呢,没有这样的一个人还是不行。孙蔓也知道陈宇飞不够档次,可是,陈宇飞最听她的话,她说让陈宇飞干什么干什么,换了别人,怎么会这样听话呢?到了最后,谁能想到陈宇飞竟然对她做出那种事!最讨厌的是,他老婆还跑来闹!闹个鬼啊!

是哦,为什么会是霍漱清指使张兰呢?

次对霍漱清做了那样的事,而霍漱清一直没有动静,这是不正常的。霍漱清哪里是个能咽得下这种气的人?他肯定在暗布置。他知道她和陈宇飞之间的暧昧,因此,让张兰去闹,这么一闹,她和陈宇飞在单位里都尴尬了。他太清楚她是多么好面子的一个女人,因此,他让她在同事面前颜面扫地?

霍漱清,真是阴险!

孙蔓这么一想,越发地生气。

可是,单位里肯定传的沸沸扬扬了,她以后还怎么班?

回到家里,孙蔓躺在床一动不动。

然而,孙蔓预计错误了,司长亲自出面叮嘱过这件事不能乱传。到了下午的时候,这件事变成了部里同事们私底下相传的闹剧了。

次日,孙蔓回到单位,把自己手头的工作交,接手新的任务。

她想要平静工作的,却发现不管她走到哪里,别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指指点点。

陈宇飞被妻子闹过之后,尽管无心去单位,却也不能不去,每次见了孙蔓,低着头,可孙蔓压根不理他。现在,在孙蔓的心里,恐怕他已经被彻底判了死刑了吧!

尽管心里这么想,可陈宇飞怎么敢跟孙蔓说出张兰去单位闹事的真相?事实,张兰发现了陈宇飞和孙蔓往来短信和邮件——这不是偶然,张兰多年一直在监视着丈夫和孙蔓,而这次,她发现的短信不是普通的短信,而是陈宇飞为了ktv那件事和孙蔓道歉的短信——发现了之后,张兰查询到陈宇飞的xin yong qiǎ信息,找到了那家ktv,找了好多服务生了解了情况,才大概得知了那天发生了什么,尽管谁都不清楚包间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服务生们都记得孙蔓和陈宇飞在包间喝酒,后来孙蔓还衣衫不整地从包间跑了出去。于是,张兰便找陈宇飞对峙,陈宇飞被妻子逼的没办法,只好谎称是孙蔓让他去的云云。陈宇飞知道妻子不敢得罪孙蔓,却没想到谎言带来了这样的后果。

被同事们这么指点过了两天,孙蔓实在无法忍受了。她决定辞职,她要辞职,她怎么可以忍受别人的诽谤?不过,在她辞职之前,要把陈宇飞也从单位赶走,否则难消她心头之恨!张兰让她颜面扫地,她让他们夫妻喝西北风!

然而,身在云城的霍漱清也知道了这件事,这件让他意外,却又不意外的事!

孙蔓在商务部工作的事,云城市和江宁省的许多领导干部都是知道的。在这个信息时代,算是奥巴马在白宫打一只苍蝇,全世界都能知道。尽管孙蔓没有奥巴马的名气和关注度,可是那样的一桩绯闻,云城市市长夫人的绯闻,怎么会不让江宁省的八卦lun tán热闹起来?

霍漱清夫妻长期分居的事实,江宁省官场商界几乎尽人皆知。大家都不知道其的具体缘故,也猜不透。再加霍漱清本身没有任何的桃色新闻,这让整个事件的神秘性越来越高。万万没想到,谁能想得到市长夫人跑去京城闹绯闻了?

那些和霍漱清有过节的人,这下子总算是心里舒畅了一把,如说赵启明和秦章等。私底下不知道怎么嘲笑霍漱清呢!

孙蔓和陈宇飞的暧昧,霍漱清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他没想到陈宇飞老婆能去单位闹。张兰也不是个不懂事的女人,在霍漱清的印象当张兰是个很能忍耐的女人,他都知道孙蔓和陈宇飞的过往,张兰不可能不清楚。这么多年都睁只眼闭只眼的,怎么突然之间——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

可问题是,霍漱清知道孙蔓是看不陈宇飞的,那怎么又这样了呢?难道是——

话说,女人,特别是像孙蔓那样的女人,需要的是男人的慰藉和吹捧。孙蔓在他这里没得到她想要的,去了京城,陈宇飞那只苍蝇在旁边一飞,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事?

如果是过去,霍漱清是不会相信孙蔓会和陈宇飞又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毕竟孙蔓的那个心气在那里,可现在——自从那一晚孙蔓做了那件事之后,霍漱清心里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自己的这位妻子了,他完全不了解她,完全不知道她还能做出什么事情出来。或许,是他一直把她想的太好,却不知道她早变了。

是啊,谁不会变呢?

不过,不管孙蔓做了什么,都和他没有关系,最多他是沦为别人的笑柄。是啊,连自己老婆都管不好要红杏出墙的男人,不被人笑话还能怎么样呢?

事实果真如此,霍漱清非但成为了一个笑柄,甚至还有一个传言在江宁省官场盛行,说霍漱清不是个真男人,那方面不行,要不然怎么和老婆分居两地多年都没找个女人?而且,孙蔓刚刚从云城走了没几天,京城那边传出这样的事情,不说明霍漱清连老婆在的时候都不能满足老婆的需要嘛,否则孙蔓干嘛找别的男人?

对于霍漱清这样的人来说,和妻子常年分居,然后又被妻子戴绿帽,简直是颜面扫地。试问,你身为一个市长,连自己的老婆都管不好,还有什么本事管底下人?

在孙蔓事件传来的第二天,云城市委为了省里的一项政治任务而召开了紧急的常委会。开会前大家坐在一起闲聊,聊起了夫妻的问题。云城市的常委没有一个女人,大男人们在一起,家里的女人都是听他们话的,哪家的老婆敢跟孙蔓一样?还说什么,现在的女人是被社会给惯的,讲什么男女平等,还女权主义?女人该在家里待着伺候老人照看孩子,出去抛头露脸算干什么的?出去的太频繁了,不生外心也会生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没有哪个女人愿意放弃他

霍漱清知道别人说的是他的事,他只是笑笑,并不搭言。 廖静生心里气不过,他太清楚市里这帮人了,男盗女娼,哪家不是乌烟瘴气的?虽说孙蔓这件事是过分了,可是,孙蔓也不是个没分寸的人,算真有那样的事,也不大可能被人家老婆发现。这里面肯定有章!搞不好,是赵启明这帮人故意陷害霍漱清的!

这么想着,廖静生决定派人去了解一下和孙蔓有绯闻的那个男人,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好对霍漱清有个交代。事情出了,虽然不是公事,可霍漱清这边不能没有个动作。

另一方面,那些和孙蔓相熟的、被孙蔓压住风头的江宁省官场的太太们,听说这事之后,几乎是欢欣雀跃了。没想到孙蔓和霍漱清那么一对伉俪,终究难逃这一关,而且,孙蔓还被人闹到单位,真是笑死人了!

总之,霍漱清彻底成为了笑柄!

覃春明得知这些传言,立即打电话给霍漱清,问他和孙蔓怎么回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还是此另有蹊跷?

霍漱清只好说他和孙蔓没什么事——

“漱清,这件事给你的负面影响,你很清楚,这段时间,你最好用其他的事情把注意力从这件事面转走,另外,我给商务部那边打电话了,让他们给孙蔓办停职,你尽快让孙蔓回来!你们两个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覃春明道。

停职?那是让孙蔓来云城?霍漱清心想。

和覃春明挂了电话,霍漱清心想,自己离婚的事情看来是要暂缓了,而且不能传扬出去。如果现在他和孙蔓离婚的事被人知道了,对他的形象绝对是个很大的破坏。覃书记那边,迟早都要说,可是不是现在。现在他的问题是,要如何挽回此事对自己的影响,像覃春明说的,要用其他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市长夫人的绯闻,市政府肯定私下早传遍了,苏凡当然也听说了。她不敢相信孙蔓会做出这样的事,霍漱清怎么会——

他们夫妻不是一直以来说关系很和睦的吗?甚至大家都说霍漱清是个多么好的丈夫,那么理解妻子、支持妻子的。可是,那么好的男人,竟然被老婆戴绿帽!这个孙蔓,真是可恶啊!市政府里,不乏霍漱清的爱慕者,同是女人,对孙蔓本来不会有什么好感,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对孙蔓的仇恨自然更深一些。

苏凡却没有仇恨孙蔓,她很是心疼霍漱清。她知道这件事会让他有多难堪,可是,她能做什么?

开完常委会的那个晚,霍漱清来到了苏凡的住处,天色已晚,苏凡正在洗衣服。

霍漱清一进门看见她抱着一堆衣服走向阳台去晾,看着他一脸疲惫,苏凡忙把湿衣服放在真皮沙发,赶紧走到他身边。

“你先坐下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泡茶!”她接过他的公事包,道。

霍漱清摇摇头,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

她听见他在耳畔深深叹了口气,心里“咯噔”了一下。

一定是因为孙蔓的传闻吧!

苏凡一言不发,这样紧紧被他抱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她,静静看着她。

“累了吧?”她问。

他轻轻摇摇头,道:“没事,是有点心累。你去晾衣服吧,我喝点水坐会儿。”

自从孙蔓走后,他只要在云城,每个晚都会过来陪她,偶尔会过夜,可多数时候都是回去和父母一起祝苏凡已经习惯了两人如此的相处,即便是想念,也能适应了。尽管他夜里会在她睡着的时候离开,可是她知道他第二天晚还会过来,这足够了。

今晚,他是要留下,还是回去?

苏凡给他倒了杯水,去晾衣服了,偶尔回头看向客厅沙发歪躺着的那个人,心头一阵阵的难受。

揉了下脸颊,她走进客厅,坐在他身边。

霍漱清望着她那娇俏的脸庞,拉着她的手。

谁都不说一个字,这么静静地望着对方。

他不由得一笑,叹道:“你怎么长的这么耐看?怎么看都看不够1

她靠在他的怀里,一言不发。

霍漱清摸着她那柔软的头发,道:“要是一辈子都可以这样安安静静过下去好了。”

她抬头望着他,道:“那件事,或许不是他们传说的那样——”

他迎她那柔柔的视线,道:“你都知道了?”

她点头。

他苦笑了,道:“恐怕现在没有几个人不知道那件事了。”

“也许,也许孙律师是无辜的,不会——”苏凡劝道。

“我都不知道事情会是怎样的,你为什么这样说?”他望着她,问。

苏凡低头,想了片刻,抬头道:“能嫁给你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我想,没有一个女人会在嫁给你这样的人之后还想着去外面做那样的事,所以——”

她说的是自己的心事,霍漱清却捧着她的脸,道:“你真的那么想吗?”

苏凡点头。

“其实,和我结婚,是很痛苦的一件事1他却说。

“为什么?”她睁大眼睛,问。

他苦笑着叹道:“其实仔细想想,我和孙蔓这么多年,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有很大的错。我从来没有把心思放在家里,总是想着工作工作,结果,这样越来越远。你知道吗,这两年我和她很少见面,见了面也没什么话说。好像,好像她做什么事,和我没有关系一样。可事实,她不可能和我没有关系的,至少从法律来说,我们还是夫妻1

苏凡不语。

他望着她,道:“抱歉,我不该和你说这些1

“没有没有,我没事。”她偎依在他的怀里,摇头道,“她是你的妻子,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事实,而我,我——”

霍漱清摸着她无名指的指环,道:“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我却还不能和她离婚——”

“离婚?”她猛地直起身,惊愕地看着他。

他点头,道:“在遇到你之前,婚姻是什么样的,对于我来说好像都无所谓,和孙蔓在一起不冷不热、不生不熟的过着,也是一辈子,至少孙蔓不会给我添乱,而且很多事她都处理的很好、配合的很好。我经常一个人躺在床想,这辈子也许这样了,怎么样都没关系了。”他顿了下,手指轻轻抚她的脸,“可是,现在,有了你,我,不想再那样过了,我想和你每天都在一起,看着你,看着我们的孩子——”

苏凡低下头,双眼模糊了,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

霍漱清感觉到自己的手有液体流下,伸手将她揽入怀。

“我不想再和孙蔓生活下去了,现在只要让我想想以前的生活,觉得呼吸都困难——”他说着,苏凡抬头注视着他,他眼里,不再是她熟悉的神色,而是,一种落寞孤苦。

她的心,如同被刀搅着,说不出的痛。

苏凡从未想过,他是如此描述他以前的生活,她以为他和孙蔓的夫妻生活是别人传说的那样和睦、那样的幸福,却没想到是这样!

“所以,我想和她离婚,而且,”他望着她,“前阵子我跟她提出了离婚,可是她不同意。”他苦笑了,“我想不通,这样的婚姻,还捆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大家分开,各自放对方一条生路不是更好吗?可是,不管我给她什么条件,她都不答应。”

她握住他的手,紧紧地握着。

像他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哪个女人愿意放弃他?

从一定程度,她理解孙蔓的做法。

“也许,是她愿意和你继续生活下去,所以才不答应的?”她说。

霍漱清摇头,道:“她想的什么,我很清楚。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和她结婚。”

“你们,不是恋爱结婚的吗?”此时的苏凡,心里虽然对孙蔓的身份有极大的隔阂,却还是尽量平静客观地和他聊他的婚姻。

“孙蔓的堂哥,和我是大学的舍友,我们关系很好,一直在一起玩,玩着玩着认识孙蔓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和她交往,她父亲是华东大学的党委书记,家里条件各方面都还不错,我父母很看重这一点,觉得孙蔓家教不错,孙蔓本身条件也好,答应了我们的婚事——”

“你,当初不爱她吗?”她不禁问道。

“忘记了,我都忘记当初是什么感觉了,好像到了该结婚的时候,正好身边有一个人,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家里也接受,结婚了。”他端起水杯子喝了口水,“可是,现在想想,如果当初认真一点好了,起码,最开始认真对待的话,后面的态度也不至于会到无所谓的地步!”

苏凡默然。

每一段婚姻都有它的秘密,幸福或者不幸,都各自不同。可是,苏凡觉得他说的很对,如果一开始态度不端正的话,后面怎么会认真起来?爱情和婚姻,都是需要用心去呵护的东西。

第一百九十二章她始终都是你的妻子

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讲述自己的婚姻,苏凡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那个让她羡慕的女人,嫁给了他的女人,却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可是,她能做什么呢?不管他们曾经为何结婚,孙蔓都是他的合法妻子,哪怕她发生了绯闻,他也要和她一起应对过去!

苏凡觉得世再也没有自己这样的白痴了,不是应该在这个时候鼓动他离婚吗?现在不离婚,更待何时?只要他离婚了,她有可能嫁给他了,那不是她一直都梦想的事吗?可是——

她握住他的手,双眸定定地注视着他。

“不管这次的事情是真是假,你都要和孙律师一起扛过去!”她的语气,没有一丝的犹豫和掩饰,那样的果决坚定。

霍漱清讶然地望着她。

“这件事对你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很多人都在笑话你,你怎么可以被别人笑话?而且,作为一个女人的立场来想想,孙律师她,她不管是无辜还是活该,这种事传出来对她的影响也很不好,会让她的人格受到伤害。说小一点,这是孙律师遇到的事,是她应该去面对处理的,可是,说大一点,你们现在还是夫妻,这件事伤害到的还是你们的家庭。你的威信会受到影响,你的人格会受到质疑。所以,你必须要和她一起把这次的事情解决好了。”她顿了顿,问,“和孙律师闹绯闻的那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个人叫陈宇飞,是孙蔓父亲的学生,孙蔓父亲对他很好,可以说他的发展和孙蔓父亲的扶持分不开。他一直都很爱慕孙蔓,孙蔓去京城工作,也是他建议的。不过——”霍漱清见她那么认真,便老实地说。

“如果我是孙律师,我不会选择这样的一个男人去外遇。”苏凡听他说完,思忖道。

“为什么?”他问。

“既然那个人爱慕孙律师很多年,孙律师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感觉不到?如果她要和那个人外遇,不会等到今天。她或许只是把那个男人看做是一个朋友——”苏凡认真地说,“而且,既然她不愿和你离婚,那更不可能和那个男人去外遇了。因为她很清楚,要是你知道她外遇的事情了,离婚是肯定的事情了,那不是她希望的。”

霍漱清觉得她说的不错,孙蔓是根本瞧不陈宇飞的。如果真的要外遇,也不会等到现在。而且——

苏凡认真地望着霍漱清,霍漱清看着她,眼前的女孩,陌生又熟悉。有那么一刻,他希望她说“你和她离婚吧,我嫁给你”,可是——毫无疑问,她的思考是很正确的,不管他和孙蔓真实的关系和感情如何,他们始终是夫妻,至少现在还是夫妻。这件事,伤害的,也是他的家庭!

“苏凡,你为什么要这样理智?”良久,他才说。

理智?

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理智,好像这个词和她永远都没有关系。

“我,说错话了,是吗?”她的声音低了下来,眼神也从他的脸,移动到了下方,“对不起,我,我不该这样评论你们的事,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要说对不起,也是我该对你说。”他捧起她的脸,认真地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做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做我霍漱清的妻子,你愿意吗?”

她低眉,嘴角却是甜甜的笑。

“那你现在?”她却抬头问道。

“你提醒的对,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我只能当做孙蔓是被人陷害的来处理,否则我会是个天大的笑话。”霍漱清道。

苏凡的脸,泛起笑容。

“谢谢你,丫头!”他拥住她,下巴在她的头顶磨蹭,“能够得到你,我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真的吗?”她从他怀里起来,笑眯眯地望着他,“那你,可要好好对我才行哦1

他吻她的唇,低低道:“今天晚可以了吗?”

她的脸微红,伸出舌尖,舔了下他的嘴唇。

“小妖精,你等着!”他低呼一声,抱起她奔向了卧室。

夜色旖旎,夜色迷离。

苏凡终于知道,主动招惹他绝对是个错误,特别是被大姨妈阻断了几天之后,那个男人的yu wàng绝对是强大到她无力承受的地步,而她,意识到的太晚了!

这夜,霍漱清没有回去澜园小区过夜,苏凡天亮一睁开眼,看见他在自己身边躺着,微笑着挤进他的怀里。

总有一天,她会嫁给他的吗?总有一天,她会是他的妻子吗?霍漱清的妻子?

天啊,只要这么一想,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样。

他说他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好事才能遇她,可是,对于她来说,辈子如果不是拯救了银河系,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呢?

清晨的阳光,安静地撒在淡米色的地板,暖暖的,好像过去都要温暖许多——尽管这是夏日。

好像快到秋天了啊!

苏凡躺在床算日子,自己和他在一起,已经两个月了。可是,这两个月似乎发生了太多的事,她过去二十四年的生命里发生的还要多。尽管那么多,可她似乎把每一天都记住了,牢牢记在心里,不愿忘却。

这段时间,霍漱清经常会穿着她买的衣服,桐桐还笑着说“舅舅最近好青春啊”。

今天,他选了一件白色有着淡蓝色竖条纹的衬衫。

“今天晚可能过不来,你锁好门窗,注意安全!”他临走时亲了下她的眉角,道。

苏凡点头。

“哦,还有,你什么时候去报个驾校,学一下开车,等你拿到驾照了,我给你买一辆车,到时候你班也方便!”他说。

“嗯,我知道了,改天去了解一下。”她乖巧地说。

和他在一起这么久,苏凡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给她安排,也没有再像刚开始那样执意要拒绝他什么,反正到最后都得按照他说的做,推来推去的,也没什么意思。

班的路,霍漱清给孙蔓打了电话。

孙蔓看到霍漱清来电的时候,着实愣了下,不过,她很快接听了,她知道,霍漱清迟早会问的。

“这下你满意了吧?”孙蔓一开口这么说,而霍漱清还没开口。

“孙蔓,我不管你和陈宇飞要干什么,你要尽快给我回来!”霍漱清没有理会她的挑衅,道。

“回去?回去干什么?等你羞辱?”孙蔓道。

“孙蔓,我没空和你争论,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可是,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霍漱清的妻子——”霍漱清道。

“妻子?你现在想起来了?”孙蔓冷笑道,“那天晚我那么求你,可你呢?宁可去外面压马路,也不愿意回来看我一眼!霍漱清,有你这样做丈夫的吗?我告诉你,我和陈宇飞是那种关系,我们很早以前是了,你高兴了吧!难道只允许你在外面养女人,我——”

“孙蔓,够了,我没时间和你在这里胡搅蛮缠!我告诉你,周末之前必须给我回来!”霍漱清说完,将手机扔在副驾驶位,电池掉在了地,通话结束了。

孙蔓攥紧手机,差点要把手机扔掉,可是她又给他打了过去,结果是无法接通。

霍漱清,霍漱清,永远只会想着他自己,永远!

他是个冷漠无情的男人,她早该知道的他是个这样的男人,可这么多年,她竟然忘了。

霍漱清回到单位,开始着手应对孙蔓这件事对自己的影响,一方面按照覃书记说的用其他的事来转移注意力,另一方面派人调查孙蔓在京城那件事的真相。

苏凡和往常一样去班,听着那些八卦,干着自己的工作,她相信霍漱清会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好的。

当然,霍漱清的父母也知道了孙蔓那件事。薛丽萍十分火大,打算给孙蔓打电话质问,却被丈夫拦住了。

“等清儿晚回来再说,这是他的事,让他自己处理。你要是再掺和进去,没事也能整出事来。”霍泽楷劝道。

霍家决定低调处理此事,孙蔓的父母同时也知道了这件事。孙家只有孙芳和孙天霖是知道霍漱清和孙蔓要离婚的事情的,现在孙蔓这事儿一出,孙芳担心霍漱清会借着这件事把离婚的事给办了,毕竟,霍漱清要是抓着这件事和孙蔓离婚,孙蔓是没有办法的拒绝的。而且,孙蔓好不容易得到了婆婆的支持,这事儿一闹,薛丽萍那边估计也不会再帮孙蔓了。这么一想,孙芳决定把此事原委告诉自己的父母,请父母出面去和霍家父母谈,跟他们解释一下,孙蔓和陈宇飞根本没有那回事,并跟霍家父母认错,说孙蔓这些年的确做的不好,可是两个孩子毕竟夫妻多年了,感情也不浅,要是这样离婚,也太可惜了。

孙蔓的父母哪里想到自己的小女儿和女婿走到了这一步?可是没办法,尽管老两口也了年纪身体不好,却还是为了女儿的幸福,从榕城来到了云城。而与此同时,孙蔓也被迫从商务部辞职,在父母的敦促下,一起来了云城,同霍漱清一家见面。

国人的婚姻,从来都是两家人的事,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第一百九十三章只是个替代品

霍漱清是希望孙蔓可以暂时回来云城,跟过去两人假扮和睦夫妻的一样,让别人看到他们夫妻依旧和睦。 可是,绝不是像现在这样两大家子人在一起。

孙蔓的父母,和他父母一样都是了年纪、身体不好,特别是孙蔓的母亲。如今,两位老人为了孙蔓的事千里迢迢来到云城,向霍家“求情”,霍漱清看着心里也不舒服。孙蔓本来是不想让父母掺和这件事的,甚至还责备姐姐孙芳多事,却被父亲呵斥了一通。

与此同时,陈宇飞也被孙蔓父亲打电话训斥了,问他事实的真相。陈宇飞哪有脸把真相说出来,只得闷着头被老师骂。

两家家人刚见面的时候,客气夹带着尴尬——霍家和孙家向来都很客气——大家都感觉出来了。可是,这次是孙家要向霍家“求情”,自然孙蔓要低头。而孙蔓的个性那么的傲,再加之前霍漱清对她的做法让她心怀怨气,怎么会轻易低头?

刚一见面,两家人客气地寒暄,根本没有说重点问题。老人们都心有灵犀地认为应该首先让两个孩子好好谈谈,把事情说开,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的。孙蔓父母年纪都大了,孙芳陪同前来,一大家子人便都住在澜园小区的家里。幸好这幢小楼房间很多,霍漱清刚开始搬进去的时候,因为是自己一个人住,感觉这三层楼的房子过于空旷,现在却没想到一点也不。这幢小楼,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当晚,霍漱清被迫和孙蔓住在同一间卧室,而这是他们自春节在榕城霍漱清父母家里同床以来的第一次。

饭后,两家人主动地让他们两个回房间去谈,四位老人和孙芳则在客厅里聊天。

薛丽萍从未见过孙蔓的父亲如此,有点低声下气的感觉,句句都是诚意,说什么“蔓蔓被我们给惯坏了,嫁到你们家这么多年,给你们也添了不少的麻烦,可这孩子,对漱清的感情,我们都是清楚的。孩子们还年轻,我们还是多帮帮他们,让他们不要犯错了。”

孙佑生也是华东省的知名人物,华东省司法界有不少都是他的门生故友,如此在别人面前说话,恐怕也是人生第一次了吧!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孙芳看着父亲如此,心里如此叹道。

“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谈,我们,还是不要插手太多了。”霍泽楷却说。

在霍漱清和孙蔓的事情,霍泽楷一直保持着立,不偏不倚。在孙佑生那么说了之后,霍泽楷如此回应,难免显得有些不讲情面了。

可是,能怎么样呢?霍泽楷说的也是事实。如果那两个人完全不能在一起生活了,难道做父母的非要把他们绑在一起不行吗?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实际做起来不一样了。

“霍省长说的对,这件事呢,的确我们做父母的不该插手太多。可是呢,这夫妻之间的事,有时候当事人也未必拉的下面子正确对待。咱们的两个孩子个性都是要强的,这个咱们自己都清楚,要是任由他们两个自己来,岂不是把事情越弄越乱?”孙蔓的母亲刘芸道。

霍漱清和孙蔓不知道彼此父母在楼下具体说了什么,可他们交谈的内容,大致还是可以猜得出的。此时,两个人在楼,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孙蔓看着在沙发看材料的霍漱清,见他连开口的意思都没有,心里也气的不行。

“没想到你自己给自己弄了这么大的绿帽子,真是可笑!霍漱清1孙蔓道。

霍漱清放下材料,看着她,道:“你认为这件事是我指使的?”

“不是你还是谁?我知道你恨我讨厌我,可是,没想到你这么没脑子——”孙蔓冷笑道。

“我没事干找人去你单位闹?把你们的丑事弄的天下皆知?我自己在这里被人嘲笑?我要是做这种事,还真是没脑子!”霍漱清说完,合件夹。

孙蔓愣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呀,霍漱清怎么会做这种事?他很清楚,这件事一旦做了,被人嘲笑的可是他霍漱清!

“那现在怎么办?”孙蔓的口气和气势一下子软了下来,道。

“我不管你和陈宇飞之间——”霍漱清道。

“我和他之间?你一直怀疑我们,是不是?”孙蔓突然大声道。

霍漱清扫了她一眼,道:“那是你们的事,我没兴趣!”

孙蔓失声笑了,了悟似地点头道:“你一直这么想,你一直认为我和陈宇飞之间有问题,所以才对我不闻不问?既然你这么想,你又何必让我去京城?”

“那是你自己的决定,我阻拦你有用吗?你孙蔓什么时候听过我的?”霍漱清道,“还有,你难道没有对我抱着同样的猜测和臆想吗?你自以为是的认为我在这边有别的女人,难道不是?”

孙蔓的表情凝滞了。

她,和霍漱清,莫非都是犯了同样的错?同样的错误,同样的怀疑,让他们渐行渐远?她和陈宇飞之间只有暧昧,她何时把陈宇飞放在心了?算是有了生理渴求,她也不会想到陈宇飞。那么,霍漱清呢?他是不是也同样?难道一直以来都是她的臆想、她的自以为是吗?

可是,这可能吗?霍漱清不是她,他是个男人,对于男人来说——

孙蔓想到此,立刻结束了内心里的自我批判。

“那现在怎么办?”孙蔓道。

“第一,我问你有没有什么把柄抓在人家手里,要是有,我们要想办法处理掉,然后发律师信让张兰向你公开道歉,挽回名誉。第二,等道歉信发了,你跟我一起去参加几个活动。第三,”霍漱清看着孙蔓,“我们,离婚!”

“离婚?”孙蔓没想到,在他缜密布置的最后,竟然还是离婚!

“在这样的关口,我们还是私底下办手续,等事情平息以后,再公布离婚的事。”霍漱清道。

“你想的真周到,霍漱清!我是不是该为你鼓掌祝贺一下?”孙蔓拍手道。

卧室里,想起一下又一下的拍手声。

“我希望你最好同意,至于财产分配,我会给你列一个新的方案,等事情结束后,我们去榕城办手续。以后,你想干什么,随便你,我都不会再干涉。可是现在,在离婚之前,你最好还是配合我,这样,对你对我都有好处1霍漱清道。

“霍漱清,你真阴险!”孙蔓道。

“是吗?”霍漱清起身,收拾好件。

孙蔓看着他,久久不语,直到他要走出去,才开口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家里人知道?”

“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再说1霍漱清道,说完,他拉开门。

“霍漱清,你,那么不相信我吗?”孙蔓问。

“你孙蔓的眼光,还不至于到委身陈宇飞的地步1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道。

孙蔓的心里,猛地一阵痛。

“你既然知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逼我?”孙蔓捂着脸,哭了起来。

“你和陈宇飞之间,迟早会有今天。不要以为别人都会任你摆布,没有人会一直忍气吞声下去的。”霍漱清道。

房间里,孙蔓抽泣的声音清晰可闻。

“孙蔓,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瓜,兔子也会咬人!”霍漱清道。

“霍漱清,我恨你1孙蔓一下子扑去,抱住他。

“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霍漱清,是你!我那么爱你,那么爱你,可你呢?你的心里,永远都是那个刘书雅,你从来都没有给我一个位置!”孙蔓哭泣道。

刘——书——雅!

霍漱清的手一松,门,关了。

“我哪里不她了?霍漱清,你告诉我1孙蔓冲到他的面前,泪水早止住了,盯着他。

哪里,不?

霍漱清看着孙蔓,记忆里的另一个影子,猛地窜了出来。

两个人这样盯着彼此,良久不语。

时间,在黑夜里滴滴答答流逝着,谁都听不见。

“你们,太像了!”霍漱清说完,推开孙蔓,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你们太像了?

孙蔓惊愕地望着前方。

她,她和刘书雅,太像了吗?

相貌?不对,她见过刘书雅的照片,她们不像。那是什么?什么像?

孙蔓一直以为自己不能完全得到霍漱清的心,是因为霍漱清的心里装着刘书雅,可是,如果是她们太像了——太像了?

猛然间,孙蔓笑了,却怎么都发不出一丝声音,泪水却从眼里涌了出去。

曾经,她明知他的心里有另一个女人,可她还是顽强地用自己的毅力征服了他,让他娶了她,却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多年来,多年来,竟然一直在充当着那个女人的替身?!

替身,难道不是吗?

你们,太像了!哈哈,孙蔓啊孙蔓,你只是个替身!

如果你和刘书雅不像,霍漱清为什么会娶你?他有那么多的仰慕者,为什么单单娶你?你以为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吗?你只不过是个替身而已!

泪水,无声地在黑夜流下。

霍漱清从卧室出来,去书房放好了自己的材料,坐在书房的沙发,闭了双眼。

记忆,似乎有个人不停地在他的眼前走来走去,对他笑,跟他说话。

“清,你看这个怎么样?”

“清,你想我了吗?”

“清,我爱你,你爱我吗?”

可是,猛然间,这个影子变成了苏凡!

“清,我爱你!”

第一百九十四章他也难得疯狂一次

苏凡是不知道霍家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霍漱清心里的那个人发生了什么,这一切,似乎还没有到她来关心的地步。而孙蔓,作为一个女人来讲,在婚后十四年的时候终于发现自己是另一个女人的替身,打击可想而知,尽管她是孙蔓,特别她是孙蔓,那么要强,那么骄傲自信的孙蔓!

霍漱清在书房坐了一会儿,把那挖出来的记忆又重新塞了回去。有些事,既然已经决定放下了,又何必再去想呢?人,总还是要往前看的。

起身下楼,两家的父母还坐在一起聊天,只不过,地点从客厅转到了院子里。

自己的这个院子,几乎从来没有人利用过,只有最近家里人多了,利用率来了。

然而,当霍漱清走到院子里时,发现孙蔓也坐在那里,陪着四位老人聊天。

“你的事忙完了?”孙蔓见他走出来,含笑起身,迎了过去。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看了一眼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不着痕迹地推开,道:“姐姐呢?”

“她累了,我让她休息去了。”孙蔓道。

孙蔓的脸,丝毫没有刚刚哭过的痕迹,霍漱清甚至有点怀疑,之前在卧室里哭的那个人不是孙蔓一样。

“哦,你这玫瑰花茶从哪里买的?口感和平时喝的不大一样。”孙蔓道。

霍漱清一看,圆桌摆着的一个透明茶壶里,泡了一壶玫瑰花茶。他家里唯一的玫瑰花茶是苏凡从家里拿来的,她说是她自己采来晾晒的,说是从一个什么古书看来的,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书。

“你喜欢去喝好了。”霍漱清道。

“姐姐刚才说很好,想去买呢,哪里有卖的?我一直发现这东西没个商标什么的。”孙蔓道。

“是别人送的。”霍漱清说完,走到父母和岳父母身边。

月色柔柔地洒向大地,晚风带着花园里各式的花香飘在人们的鼻尖。

那原本只属于霍漱清自己的花茶,却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孙蔓的爱物。

当晚,孙蔓和霍漱清被迫住在同一间卧室。然而,父母们睡的早,霍漱清和往常一样坐在书房看书,直到老人们都睡了,才去了自己的客房睡,早却在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回了那间大卧室。孙蔓看他这样,不禁笑道“既然这么不情愿,干嘛不明说出来?”他却不语。

岳父母住在自己家里,他们的脸面,他不能不顾。在和孙蔓安安静静离婚之前,还是尽量不要让家里人难堪。

孙蔓并不知道霍漱清用了什么方法,让张兰做了正式道歉,说自己愿意为之前的行为对孙蔓造成的伤害进行一定的补偿。

于是,事情,似乎这样明了了。孙蔓是被人陷害的,一场乌龙,江宁省之前对霍漱清的那些传言,也因为这一段正式道歉而慢慢烟消云散。紧接着,孙蔓和霍漱清一起出席江宁省政商界的一些聚会,用他们早已驾轻熟的演技,在众人面前扮演着完美夫妻。两家的老人并不知道详情,因为他们也都是霍漱清和孙蔓的观众。

为了让孙蔓和霍漱清真正在一起生活,孙蔓的父母劝说孙蔓放弃了商务部的工作,孙蔓也提出了辞职。这是霍漱清万万没有想到的。之前覃春明跟他说的时候,是说给孙蔓停职,以便霍漱清更好的处理家事。而孙蔓竟然——

这又是为什么呢?那份工作,孙蔓不是很喜欢吗?不过,发生了那样的事,孙蔓那么好面子的人,不一定会继续留下去。

可是,霍漱清发现事情似乎并没有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

孙蔓的父母在云城待了几天和孙芳一起回了榕城,岳父母的离开,事情的平息,让霍漱清也轻松了下来。

这几天,苏凡被派出去外地开会了。霍漱清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还没有回来。

“在哪里?”他问。

“德昌。”她说,“今年咱们省里的对外合作研讨大会在德昌办,后天才可以回来呢!”

后天?

“明天是礼拜六!”他说。

“是啊,可不是要趁着周末开会嘛!德昌这边好美的,以前没来过。”苏凡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山清水秀。

“那你好好玩,不要辜负了这样的机会!”他笑着说。

“那你在干什么?”她问。

从云城离开的时候,在车听同事们聊起霍市长的新闻,她也知道他最近和孙蔓经常在一起,不光是白天,晚他也住在澜园小区那里,只有她一个人孤独守着漫漫长夜。可是,他们两个人可以一起出现,不也是为了打消外界的传闻、挽救他的名声吗?这么一想,她那颗不安的心又会平静许多。

只要他好,足够了,她还有什么奢望的?至少,他答应了他会离婚、会娶她。尽管这样的承诺在他们这样的关系并不罕见,不乏男人像"qing ren"如此表达真情,可是,她知道他是真心的,他不会欺骗她。只不过,离婚,并不容易,像他这样的人,稳定的婚姻关系有多重要,她也不是不清楚。

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她会不自主地去摸无名指的那个指环,沉甸甸的,心里慢慢踏实了。

下午,会议还要进行,苏凡午和与会的其他同事一起吃了工作餐,却没有回房间休息,一个人在酒店外面的湖边走着。

这次的会议是省政府外事办举办的,全省各市的外事机关、大学还有一些企业代表也参加了,地点选在德昌市著名的风景区莲花山。

莲花山的风景秀丽,这里有闻名全省的冷泉:莲花山冷泉,在炎热的夏天来莲花山泡冷泉,是不少人消夏的选择。

除了冷泉,苏凡对莲花山地区那独特的喀斯特景观更加着迷,只可惜他们这次居住的酒店距离喀斯特景区有二十公里,平时没有时间去,只能等到会议的最后一天。可是,她并不想和一堆人一起去,如果可以,她只想和霍漱清一起去玩。

开会总是无聊的,她坐在椅子拿着笔在本子乱写乱画,完全是一副混时间的架势。好不容易熬到下午的会议结束了,晚宴的时候,她却接到了霍漱清的电话。

“现在在干什么?”他问。

“吃饭、听八卦。”她叹道。

手机里传来他若有似无的笑声,道:“现在马出来,在松源楼等我。”

松源楼?不是自己现在吃饭的地方吗?

“怎么了?”她问。

“给你两分钟,马,记得我的车牌号吗?”他说。

“你,你已经,到了?”她赶紧起身,擦了下嘴巴,拿起自己的包包离开了饭桌。

“二十秒过去了,迟到一秒钟罚你亲我一下,快!再不快点我要收利息了。”他说完,挂了电话。

什么人,什么人嘛!突然跑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让人家——

还收利息!真是——

苏凡虽然这么想着,可心里甜蜜的不行。孙蔓回来一周,他们一周没有见面,相思的妖怪早把她的心啃烂了。

跑到电梯口,却发现电梯刚刚去。

她着急的不行,赶紧从一旁的楼梯往下跑。

松源楼外的停车场里,到了周末停了很多的车子,她四处望着,寻找着那个车牌号,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喇叭声,她回头看去——

他坐在车里,戴着墨镜。

苏凡开心地笑着,赶紧跳了车。

“迟到——”他看了她一眼,抬起胳膊看着腕表,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某个人的嘴唇贴了他的脸。

她快活地亲了他的脸颊一下,刚要松开,却听他说了句“这么主动,真听话”说完,她的双唇被堵了。

日暮西垂,整个天空只有大约三分之一依旧处在太阳的占领下,橘红色的晚霞是太阳威力的最后彰显。

停车场里,偶尔有车子开进来,然后有人说笑着从他们的车边走过,却没人去在意这两个在车里拥吻的人。

他的吻,如羽毛一般轻轻抚着她的唇,痒痒的麻麻的,不似平时那般激烈,温柔却又如同小猫的掌心一般挠着她的心尖。而她,也不似平时那样的处在被动的位置,有好几次都主动将自己的小舌尖伸向他,可每一次他都躲开。

苏凡很是窘,自己如此主动,他却这样——他是不是在戏弄自己的想法立刻窜入她的脑海,这个想法也让她的热情泄了气。当他再度靠近她的时候,她却移开自己的脸。

耳畔,竟是他的轻笑,她瞥了一眼,眼里满满都是他的笑容。

“你欺负我1她终于伸手去捶他,道。

他抓住她的手腕,眼里含笑,轻轻在她的手腕落下一个吻。

以前,他从未亲过她的手腕,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个吻,让她身体里刚刚灭了小火星再度扑腾起来,脸颊之前更加红了。

望着她这样羞涩的小女人的模样,霍漱清的视线久久难以离开。

“天都黑了——”她忙抽回手,道。

是啊,天都要黑了,这么亲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那,我们走吧1他笑笑,坐正身体,道。

第一百九十五章今天你也主动一次?

“去哪里?”她这才想起来,忙问。

他从云城到这里,一路赶来——

苏凡这么一想,鼻头不禁一酸。

“带你去泡冷泉。这可是莲花山的特色,难得你来了,怎么能错过?”他说着,发动了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常

可是——她看着外面那些挂着本省牌照的车子,猛然意识到一个的问题:他来到这里,肯定会被人认出来的啊!孙蔓的绯闻刚传完,现在他又——要是被人曝出他和她出现在这里,那不是又有麻烦了吗?

“我们,我们,还是,还是别去了吧——”她说。

他看了她一眼,继续开车,道:“怎么了?你有别的事?”

没事是没事,可是——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似乎明白了她的担忧,伸手拉住她的左手,轻轻亲了下她的指尖,道:“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有个朋友在这边开了家酒店,酒店接待的客人都是有特殊关系的,我们去那边住,不会有问题。”

她自然是不知道他说的朋友是什么人,可是,既然他说没问题,那没问题吧,不过,还是要尽量小心一些是了。

苏凡不清楚,孙蔓绯闻的那件事进行的怎么样了?可是,看他的样子,好像没什么了。那是不是说,那件事已经解决了?如果真的那样的话,太好了!尽管那件事的影响可能需要慢慢消除,不过,解决了毕竟是个好的开端。

她没有问,只是静静坐在他身边,看着周围的景色。

车子,在山间行驶,一个又一个隧道,将山体凿穿,高速公路如丝带一般把群山连了起来。

他们停下来的时候,苏凡发现周围已经变的和自己之前开会住的酒店那里完全不同,清幽宁静,好像不在尘世一般。

霍漱清下了车,从后备箱里取出一个小旅行袋,挽着她的手走了木台阶。

他今天的着装不是平时那么正式的,再加他一直戴着墨镜,而且这里又是德昌市的地盘,酒店的服务人员也不会认出他来。

走了进去,苏凡才发现这里外面看起来的更加幽静,她不禁有些怪,这样人迹稀少的酒店,能赚到钱吗?可是看着霍漱清的样子,好像又轻车熟路——

“你是不是来这里住过很多次?”她不禁问道。

“每年能来个几次吧!具体多少次,记不清了。”他开了门,道。

“这里难道不用办入住可以?”她问。

“你今天问题真多1他笑笑,取下眼镜,“不是跟你说了这里接待的是特殊关系的客人吗?房间也是早定好了的,除非有人提出退出,这房子也退给别人了。”

“那你,这个房间,是你的?”她在房间里四霍,问道。

“我这个人有洁癖,没办法1他笑着,拉开阳台的门,“看,这边是什么?”

苏凡忙走过去,顿时惊呆了。

阳台外面是一个露天浴池,砌着石头和周围相隔,一抬头能看见天空的繁星。

她简直惊呆了,赶紧走到阳台外的平台,脱掉鞋子把脚伸了进去。

看着她孩子气的欢喜,霍漱清蹲在她身边,含笑问道:“怎么样?值得来吧?”

“这也太奢侈了吧!”她叹道。

“只要你喜欢,再怎么奢侈都值1他笑笑,道。

苏凡望着他,嗤嗤笑着。

霍漱清蹲在那里,抬头看向头顶那无垠的夜空。

“你,以前带多少女人来过?”她突然问道。

他差点被她这句话给噎住,盯着她笑道:“小丫头,脑袋里想什么呢?”

“我也有洁癖,别的女人留下味道的房子,我不要住!”她故意说道。

霍漱清哈哈笑了,道:“那,不如等我洗干净了再回答你这个问题?”

她看着他,却在猝不及防间跌落水池,撑着手坐起来咳嗽道:“讨厌,不说了句话嘛,干嘛推我下来?”

水并不深,坐在水里的时候,水面只到xiong bu面。可是,再怎么不深的水,也足够把她的衣服弄湿了。而那个始作俑者,正蹲在那里哈哈哈笑着。

苏凡平复着呼吸,起身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也不生气也不笑,只是静静看着他。

“怎么了?生气了?”他伸出手去摸她的脸,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腕,用力拽向了浴池。

一阵巨大的水声响起,苏凡紧紧闭着双眼,根本不敢睁开。

拉他下水的时候,一阵天旋地转让她吓的闭了眼睛,算现在平静了下来,眼睛还是不敢睁开。

耳畔,是他那温柔的声音。

“害怕了?拉我下水的时候怎么不怕?”他轻笑道。

她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被他抱在怀里。他的脸,在自己的眼前,那么近,几乎快没有距离了。

“谁让你害我的?我只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1她保持着抱住他脖子的动作,道。

他靠近她,牙齿轻轻咬住她的耳垂,苏凡吃痛地叫了一声。

“还学会报仇了?看我不收拾你1他说着,舌尖卷着她那圆润的耳垂,苏凡惊叫一声,接着便紧闭双唇。

“看你忍到什么时候——”他看了一眼她那倔强的表情,轻笑道。

果真,没有几分钟,她彻底丢盔卸甲了,在他的怀里喘息着,挣扎着,却清楚地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异样,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瞬间,她不动了。

“要是把你拖光了扔进水里,你会不会自己让我进到你的里面去?”他在她的耳畔低语道。

“流氓1她低声道。

“你不是很喜欢我这个流氓的吗?”他拉起她的手,道,“我记得,某个人好像很喜欢在水里——”

“讨厌,别说了1她捂住脸,道。

可是,他没打算放过她,可以说,他爱死她这样娇羞的模样了。

“不如,今天你也主动一次?”他戏谑道。

苏凡小心地拿开手,却发现他那双笑意深深的眸子正在盯着她,好像在等她后面的表现。

他的脸发梢,依旧挂着水珠,月色下的他,那双眼眸深邃又充满了魅惑的力量。苏凡不禁舔了下嘴唇,咽了口唾沫。

真是好美!

她在心里如此感叹。

如果他不是自己爱的人,而是一个陌生人,恐怕此刻这样的湿身,她也难以抵抗住他的you huo。

他无声地笑着,伸出手指轻轻摸着她的唇瓣,她却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他的手指。那一瞬,霍漱清感觉最远处的神经末梢都在颤抖。

这个丫头!

她只是看着他,舌尖却一根根舔过他的手指,如同他平时对她做的一样。

原来,和他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她学到了这么多,这么多两性方面的技巧。这些,都是她曾经认为肮脏的绝对不能做的事。而现在,却是那么的自然!

可是,霍漱清难以承受她如此的逗弄,哪怕她的动作并不娴熟,眼神也不够勾人,他却怎么都受不了了。

在她的面前,他的抵抗力,从来都是零!

他的大手,揽过她的脑后,将她拉向自己,舌尖放肆地和她的纠缠着。苏凡感觉自己快要失去平衡了,便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

猛然间,他从水里站了起来,抱着她一直来到浴池边,跪在水放下她。

他的唇,依旧在她的脸、眉角、唇边、耳垂还有脖子流连,两只手已经开始在水下活动起来,扯去她身的裙装——因为衣服粘在身根本脱不下去。

她一直闭着眼,张着嘴巴嘤咛着。

等到她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为她调了一个较舒服的角度——

温暖的水,一下下在身体接触的那里冲击着,如同在按摩着一样。

尽管这样坐在水并不舒服,可是,真的,好特别。

也许,他也意识到了这样方位的不自然,便松开她,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腰——

苏凡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身起伏着,胸前的丰盈,也因为她的起伏而在水里若隐若现,迷乱了他的眼。

她仰起头,眼里是那无尽的星空,星星在她的眼里不停地旋转,旋转地越来越快,如同她看到的是一个黑洞一般,正在把她的灵魂吸走。

魂魄,似乎也这样慢慢脱离了自己的身体,飘在空。

空的那个苏凡,静静看着水里的这一幕,她一定不会相信自己竟做着这样的事,在漫天星光之下。那种新鲜感、担心被隔壁的人听见的害怕,夹杂在她的心扉。

当他趴在她的肩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吼,水面也平静了下来。

夜色晕染了整片天空,浓浓的夜色轻轻飘荡在群山之巅。

耳畔,苏凡似乎听见了林的鸟鸣声,那么清脆响亮。

“清——”她轻轻叫了声。

“嗯1

“我爱你!”

他松开她,捧着她的脸,认真地注视着。

这张脸,是苏凡的脸,而不是别人!

他无声地笑了,亲了下她的额头,道:“我知道1

她抱住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肩头。

“这个房间,没有别的女人来过,这个浴池,也只有我用过,不过,从今天开始,又多了一个使用者。这样满意吗?有洁癖的小丫头?”他沉声道。

苏凡松开他,望着他的眼眸,轻轻亲了下他的眼角。

她不该那么说的,他只有她一个人,自从他来到云城,只有她一个人。可她还那么说,怪不得他会生气地把她推到水里!

第一百九十六章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算我说错了,你也不该推我下水,要是淹死了怎么办?”她噘着嘴道。

“谁让你乱说话的?”他轻轻捏着她的鼻尖,道。

她挣开他,噘着嘴。

“想不想看星星?”他问。

“嗯嗯!”她忙从他的身下来,坐在他身边。

霍漱清伸出胳膊揽住她的肩,道:“舍不得下来了?把我坐坏了,你以后可惨了,知道吗?”

“讨厌!”她低声道,靠在他的怀里静静望向天空。

晚风凉爽,呼呼掠过耳畔。

“知道吗?我以前有个梦想是做个天学家,整天看星星,真的好幸福。”她突然说。

“真是怪,你一个科生竟然有这样的想法。这是你几岁的梦想?”他问。

“梦想还要分理啊!难道你没有一个作家梦?很多人都有。”她说。

“被你打败了!不过呢,我恰巧属于极少数没有梦想的。”

她看着他,不说话。

“好了,继续说说你的天学家的梦想,后来为什么没有继续呢?”他含笑问道,“因为理科太差了?”

“是啊,没办法,要想学天,物理数学必须要好,可我的这两门课经常不及格,所以——”她笑笑,“不过,做不了天学家,也不妨碍我看星星,对不对?抬头看天也不需要检查学历的,对吧?”

霍漱清哈哈笑了,道:“说的是,这个的确没人检查。不过,你要真那么喜欢看,我们可以买个望远镜放在家里,天气好的时候或者有流星雨的时候,我们可以用望远镜看星星,怎么样?”

“你说的是真的?”她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彩望着他。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转过头看着她,道,“还有什么愿望?今晚星星这么好,值得许愿。”

“我的愿望你都能实现?”

他故作思考,道:“也许吧!不如,说说看?”

她静静望着他,整整一分钟之后,她还是笑了,抬起自己的左手,道:“我最想要的,你都给我了,呶——”

霍漱清握住她的那只手,亲了下她的眼角。

她偎依在他的怀里,道:“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你在一起,这一切跟做梦一样,现在这个梦已经成真,我没有别的梦想了。”她顿了下,“呃,如果说还有一个梦想的话,我希望,以后再也不要有人害你了,谁敢害你,——”

他不禁笑了,心里却软软的,满满的都是感动。

“怎样?”他问。

她想了想,道:“让我代表月亮消灭他们1

耳畔,只有他的笑声,苏凡静静望着他。

是啊,星星啊,不要再让别人害他了,希望他可以平平安安的,一辈子都平平安安的。如果,如果真有人害他,其实她能有什么办法?什么代表月亮消灭他们,只不过,只不过是一种安慰自己的话而已,她,什么都做不了!

心里,有点凉凉的感觉,她低下头。

“傻瓜1他亲了下她的额头,道。

她抬头,迎他那脉脉情深的眼眸,心,醉了。

此生此世,有你相伴,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不怕了!

月光,柔柔的漂浮在夜空,群星闪烁的山巅,万籁俱寂。

回到房间,霍漱清叫了客房服务,只不过是很简单的几样小菜。

“你没吃饭?”她讶然问道。

“嗯,下午开完会往这边赶,路咬了一个面包。”他说。

“你别来了,这么远的——”她的心里不舍。

“我想见你1他看了她一眼,道,接着开始吃饭。

苏凡的鼻头,一阵泛酸。

多年以后,当霍漱清回想起那一夜,回想起坐在自己怀里的那个女孩说起“代表月亮消灭他们”的那句话时的表情,总是会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喜悦。

长夜,在这样的你侬我侬之,慢慢消失在群山之间。

次日,本来是要继续去开会的,可霍漱清抱着她不让她起床,一番激战之后,她已经彻底累虚脱,只好乖乖躺在床。

“哪有你这样的人!”她假嗔道。

“我大老远跑来找你,你忍心把我扔在这里?”他的一双大眼睛望着她,那眼神极为无辜。

天,不要这样吧!

苏凡在心里哀叹,他什么时候也跟个孩子一样了?

可是,看着他这样子,苏凡哈哈哈笑着,摸着他的头顶,道:“乖乖,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哈!”

“死丫头,耍我1他一下子翻到她身,抓住她的手腕,热吻便贴了她的唇。

苏凡不停地摇头,哈哈笑着。

阳光,透过阳台外浴池的石头墙,照进了房间。

这一天,苏凡没有回去开会,和霍漱清在周围逛着,直到第二天早才返回会议酒店的房间收拾了自己的行李,跟着他一起回家。

对于苏凡来说,每次和他相处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感觉是偷来的一样。可是,看着他那么开心的,她总觉得不管怎么样都值了,真的值了。

返回云城,霍漱清并没有回去澜园小区,而是和苏凡一起回了他们的家。苏凡忙着准备两人的晚饭,却不知道他在书房做什么。

这次孙蔓绯闻风波带来的麻烦,已经逐步在他的掌控之了,接下来,他要调整离婚协议,和孙蔓正式离婚。尽管他感觉孙蔓不一定会爽快答应,可是,他必须加紧步骤,他真的再也受不了和孙蔓在一起生活了。

然而,霍漱清还没列好新的协议,接到了孙蔓的电话,说是她这两天和云城的一家事务所谈好了,以冠名合伙人的身份加入那家事务所,细节已经敲定了。

“我们现在在一起吃饭庆祝,我跟爸妈已经说了。”孙蔓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

可是,霍漱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电脑的屏幕,“离婚协议”四个字那么明显,似乎已经刻进了他的脑子。

孙蔓,孙蔓,何必这样呢?明知道他不愿意和她在一起,又何必非要这样做?

“这边的话,需要四百万,我在榕城那边事务所的股份和红利,他们给我结算了五百七十万,下周三可以到账,到时候两边一转,没问题了,还多出来一百多万。该怎么用,等你回家咱们再商量。”孙蔓道。

霍漱清没想到,在自己离开的这个周末,孙蔓竟然做好了这些事,他之前完全没听她说过——

是他一直太低估孙蔓了,还是他太自信,还是他被孙蔓卡住了脖子?霍漱清说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很清楚,孙蔓在这边找到了新工作,是她不走了的意思?

霍漱清如此生气,可是,他的母亲并不是这样的心情。

孙蔓和陈宇飞那件事,让薛丽萍很是不满,却没想到竟是那样的原委,薛丽萍也觉得孙蔓有些冤。这两天看着孙蔓那么积极在云城找工作,薛丽萍的态度,也渐渐软化了。不管怎么说,孙蔓在为挽救他们的婚姻努力,这是好事。而且,在孙蔓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她和霍漱清最好还是维持婚姻,如果霍漱清这个时候和孙蔓离婚,几乎坐实了陈宇飞妻子对孙蔓的指责。这对霍漱清是极为不利的!而现在孙蔓的表现——算是可以了!

于是,在接到儿媳妇的电话后,薛丽萍难得地说了句“那你好好玩,不用急着回家”。

尽管薛丽萍一直认为孙蔓是为了工作而忽略了霍漱清,不过,在云城工作,在霍漱清身边工作,应该还是没问题的,你总不能让孙蔓闲待在家里吧!至少现在是个好的开头,开头好了,后面也会顺一些。

也许,一切都会变好吧!

“这下,你满意了?”霍泽楷坐在一旁看书,道。

“清儿好好过日子,难道你不想?”薛丽萍道。

“你们这样强逼着他,他心里会舒服吗?”霍泽楷道。

“难道要让他为了那个女人离婚?”薛丽萍道。

“该怎么选择,是他自己的事,你们这样——”霍泽楷道。

“我不会任由他做错事,那个苏凡,能害他一次,会有第二次,不能再让他们在一起了。”薛丽萍态度坚决。

“随便你们,我看你啊,一辈子说是心疼儿子,到老了是这样心疼他的。”霍泽楷叹道。

原本,霍漱清打算今晚回家,可是,一想到回去要面对孙蔓,他不愿意回去了,吃完晚饭,苏凡在厨房洗碗的时候,他走了进去,挽起袖子从她手里接过刚刚用洗洁精洗过的碗,在水龙头下面冲着。

苏凡看了他一眼,笑了,道:“今天这么主动?”

他笑了下,没说话。

可是,她看出来了,他的笑容有些沉重。

该怎样让孙蔓同意离婚,这是霍漱清眼下面临的重大问题。

洗完了碗,霍漱清主动提出要陪她看电视,两个人便坐在沙发看着国产剧,可是看了看,苏凡实在忍不住了,便说:“这剧情慢死了,我们换其他的看吧1

霍漱清点头,手机却突然响了,起身走到书房去接,苏凡关了电视。

她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接电话,知道他是在谈工作的事,不禁叹了口气,取出茶壶给他泡茶。

花瓣,在水里次第绽放,宛如夜空的烟花。

“那个郑翰,你还有联系吗?”他从书房出来,问道。

“好久没有联系了,怎么了?”苏凡道。

“我刚刚接到一个电话,是郑翰的,说他江邑那边的一个矿出了事,找到我这里了。”霍漱清坐在她身边,道。

第一百九十七章你二十年前也这么说过

江邑是江宁省最西面的一个市,以丰富的有色金属矿场著称。

“他,怎么找你?”苏凡问。

“江邑的市委书记,跟我关系很好,可能他是从哪里听说了,才找我的。”霍漱清道,“他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苏凡摇头,道:“不过,他知道邵叔叔和你的关系。”

“怪,他第一次给我打电话直接说事情——”霍漱清道,拿起茶碗喝了一口,道。

的确是怪,哪有第一次给一位市长打电话开门见山说帮忙的事,而不是先拉拢套近乎呢?

霍漱清心下狐疑,会不会是郑翰从哪里得知了苏凡和他的事,才这样直接找他的?如果说这样的话,一定是有人指点过他了。那他帮还是不帮?万一让别人以此——

“那你怎么办?”苏凡问。

“我说最近很忙,改天帮他了解一下情况。”霍漱清道。

“那,我要不要去找他问问,为什么他来找你?”苏凡道。

霍漱清摇头,问:“小雪和他是不是也有来往?”

“嗯,雪儿和他很熟,前几天他还在他家公司开发的一个高级楼盘里,给雪儿tè jià出售了一套公寓呢!很便宜的,雪儿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苏凡道。

“好,那你让小雪先了解一下情况,我再派人从其他渠道打听,郑翰自从拒绝丛家的婚事后,一直被丛家打击——”霍漱清道。

“是啊,我知道。”苏凡叹道。

霍漱清并没有告诉苏凡,郑翰要是知道了他和苏凡的关系,受到赵启明一伙的逼迫的话,也许会让他和苏凡的事曝光。而眼下,这件事还必须不能让别人知道。

霍漱清坐在一旁,听着苏凡和小雪通话。

挂了电话,苏凡说:“雪儿说,郑翰出事后找过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把你的电话给他了。”说完,她望着他低声道:“你,是不是怪她?”

霍漱清摇头,道:“既然是小雪说的,那没什么问题了。小雪受了人家的恩惠,又是好朋友,想帮忙也是应该的。”

苏凡呼出一口气,一脸轻松了的表情。

对于霍漱清来说,邵芮雪跟郑翰建议去找他,别人要安全许多。毕竟,他和郑翰之前没什么来往,郑家一直是很明确的赵启明派,每年都不知道要给赵启明多少的红利。现在两家分道扬镳,郑家陷入危局,难免会重新回头去找赵启明。倘若是赵启明利用郑翰来试探他和苏凡之间的事,那得另想办法了。不过,既然有小雪这一层关系在——

“那你怎么办?你会帮他吗?”苏凡忙问。

霍漱清笑笑,伸手拉住她的手,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她低头,然后又抬头看着他,“我不想干涉你的决定,影响你,所以——”

他深深望着她,良久,才问:“你,喜欢过他吗?”

苏凡脸一红,抽出自己的手,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看出她是不高兴了,便抱住她,道:“我是想知道而已,没有怪你的意思。”说着,他抓起她戴着戒指的左手,放在唇边亲了下,“不管你以前喜欢过谁,以后,你的心里只能有我,要不然,我会生气的。”

她扭过头看着他,不禁笑了,道:“你吃醋了?”

“才没有1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世没有一个男人值得我吃醋,因为我知道你完完全全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对不对?”

她笑了,不说话。

是啊,她完全是属于他的,可他呢?现在还是孙蔓的丈夫。

孙蔓在电话里说,她的rong zi需要三百万,可是,据他所知,那家事务所是江宁省顶尖的事务所,想要做那里的冠名合伙人,岂止三百万?没有五百万是下不来的。何况,除了钱,还要有名望。像孙蔓这样的,顶多是进去在里面做个高级律师,哪里能到冠名合伙人的地步?要知道,冠名合伙人是事务所的老板啊,一年光是红利都是百万的。可孙蔓,怎么轻轻松松的——

霍漱清知道这里面有章,不过,想来应该是把孙蔓当做是一个投资品了吧!

苏凡看着他一脸深思的模样,不忍打扰他,而他的手机却响了,是家里打来的。母亲问他是不是不回来,他说“我今晚在外面住”。

电话那边,母亲顿了片刻,道:“清儿,有些话,也不该我来提醒你,你这么大了,做事该有个分寸,别前脚刚站起来,后脚又崴了。”

“妈,我哪有前脚后脚?又不是驴!”霍漱清说着,笑了。

“你嘴贫1母亲道。

霍漱清笑着,不说话,苏凡看着他。

“你什么都清楚,该怎么做,你也该知道。人这一辈子路还长着呢,别老是记着过去的是是非非,往前面看1母亲道。

“妈,我知道了,您早点睡吧!明天我姐要过来接桐桐回去呢,您可养好精神!”霍漱清道。

“行行行,我不讨你烦了,反正你啊,现在是身处温柔乡,什么都不想了。”母亲道。

霍漱清没想到母亲会说那个词,看来母亲是知道他和苏凡在一起的,便说道:“妈,您不为我高兴吗?”

“高兴?高兴你在外面给你找了一个?”母亲道。

手机里好一会儿都没有声音,苏凡也不敢出声,只是静静坐着。

“妈,我找到了我爱的人,我不会放弃她1长久的沉默后,霍漱清道。

电话两边的两个女人,全都惊呆了。

薛丽萍根本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儿子会跟自己这样说话。

他找到了爱的人?

尽管薛丽萍了年纪,可她的反应并没有怎么慢,没过一会儿,她说:“我记得二十年前你也说过这样的话,最后的结果,你很清楚。”

二十年前?刘书雅?

霍漱清的脑海,猛地窜出了当年他牵着刘书雅的手站在父母面前的情形,而最后——

是啊,结果,他很清楚。

“妈,很多人都变了,我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我,而我爱的人,也不是过去的那个人,所以,这一次,我不会放弃。时间不早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晚安1霍漱清说完,挂了电话。

苏凡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握着手机静静坐着,一动不动。

她知道他在和他母亲通电话,可他在电话里对母亲那样说——

“你,怎么了?”她的手,轻轻放在他的手,低声问道。

他回过神,望着她,把她揽到自己怀里,一言不发。

刚刚的话,母亲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他希望母亲能够明白,然后不要再给孙蔓助长气焰,否则,他这婚,得离到哪辈子去?

夜色,静谧。

孙蔓回到家里,发现霍漱清根本没有回来,她早料到会是这样了,不过也无所谓,明天开始,她正式要去事务所班了,而且是以冠名合伙人的身份。霍漱清还想离婚?做梦去吧!她要把霍漱清的那个女人找出来,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得意洋洋的孙蔓冲了澡,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年轻却已经凋零的身体,紧攥双拳。都说女人是花,需要浇灌,而那个理应浇灌她的人,却跑去别人的地里浇水播种了,她却在这里干涸、枯萎——

第二天,霍漱清打电话给郑翰,让他到他办公室来一下,了解一下江邑的事情。郑翰接到电话激动不已,便赶紧打电话给邵芮雪,邵芮雪说她没做什么,“也许是你命有贵人相助”。

贵人?郑翰并不知道邵芮雪指的是苏凡,却笑着说:“我不会忘记你的恩情1

邵芮雪只是笑笑不语。

昨晚苏凡打电话的时候,霍叔叔肯定在身边。一定是小凡在霍叔叔那里帮忙说话了,要不然霍叔叔怎么会愿意帮忙的?郑翰啊郑翰,你真是因祸得福啊!

霍漱清了解了郑翰的事情,便当时给江邑市委的刘书记打电话。

“你自己过去行了,刘书记那边会照顾你1霍漱清挂了电话,对郑翰道。

“霍市长,太感谢您了!”郑翰道。

“小雪的朋友,没事1霍漱清道。

郑翰却是有太多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有握手。

从霍漱清办公室出来,郑翰想去找找苏凡,却还是没有去。去找邵芮雪的时候,他问及苏凡的近况,邵芮雪给他看了一张自己和苏凡的近照,给他看见了苏凡手的那枚指环。郑翰的眼,猛地被刺了下。

“要是为她好,不要再想着她了。”邵芮雪道。

郑翰苦笑了。

邵芮雪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残忍,可是,她太清楚郑翰的心了,也太了解苏凡的处境了。郑翰爱苏凡没错,可苏凡是霍叔叔的人,而且还是"qing ren",他们这种不稳定的关系时刻面临着挑战。要是郑翰对苏凡继续纠缠不放,一来他迟早有一天会发现苏凡和霍叔叔的关系,这对苏凡和霍叔叔将会非常危险,二来,他会让苏凡在霍叔叔面前境况尴尬,试问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呢?霍叔叔再怎么爱苏凡,也禁不住这样的挑战啊!

昨晚,电话里,邵芮雪没敢跟苏凡说这件事。今天,在郑翰去见霍漱清的时候,邵芮雪打电话约苏凡午一起吃饭,把那件事告诉她,苏凡必须知道的。

而这个午,当苏凡下楼去赴邵芮雪约会的时候,竟然在电梯里碰到了一起下楼的霍漱清和孙蔓!

这个时间点,同事们都基本下楼去吃饭了,苏凡在办公室里忙了一会儿才错开了时间,而霍漱清则是因为在办公室里和别人谈话,谈的久了,出门也迟了。至于孙蔓,则是专程来找他的,因为她今天午要请事务所的几位同仁吃饭。

“你需要我帮你演戏的时候,我配合你,现在你不能配合我一下?”当霍漱清拒绝她的时候,她如此说。

于是,霍漱清便和她一起去了,却没想到在电梯里碰见了苏凡!

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妻子和情人同时出现

电梯里除了苏凡,还有两个男人在说话,一看见市长和市长夫人进来了,两人赶紧让开位置,并主动按着电梯按钮,请两位进来。 而苏凡看着霍漱清和孙蔓两个人并肩,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依旧靠着电梯墙站着,没有打招呼。等她醒过神的时候,电梯已经开始向下了,而她没站稳,差一点跌倒。

正在接电话的孙蔓却看了一眼苏凡,眼神有些怪,似乎忘记了在哪里见过她一样。

霍漱清注意到苏凡的表情,心里一沉,却还是面带微笑着跟那两个男人道谢,站在了她的身边。然而,在她差点要摔倒的时候,他忙伸出手扶住她。

自己的胳膊被他稳稳地拉住,苏凡的心,却电梯下降的更快。

她知道孙蔓在旁边站着,匆匆看了他一眼,小心地推开他的手,说了声“谢谢”。

孙蔓侧过脸,看着身边的两个人。

苏凡忙问了声“孙律师”,孙蔓含笑点点头。

距离他这么近,却不能说一个字,耳畔却始终是他和那两个男人交谈的声音,那浑厚低沉的声音,在这个密闭空间里回旋,在她的耳回荡。

她是多么迷恋他的声音,不管是他平时说话也好,还是他抱着她倾诉情话也好,又或是他情动时在她耳畔喘息低吼也罢,他的声音,让她沉迷,总是有种听不够的感觉。而现在,跟他和孙蔓在这个电梯里,她真的是多一分钟也不想待。

还没有离婚的妻子,以及秘密"qing ren",此时在同一个电梯共处,苏凡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待的,想看看他此刻的表情,却根本不敢抬头,因为孙蔓在她的身边。

幸好,电梯很快停在了一楼,苏凡看着霍漱清和孙蔓先后走了出去,接着那两个男人也跟着出去了,留下苏凡一个人站在电梯里。

在电梯门刚要关时,她赶紧走了出来,却发现前面的孙蔓停下了脚步。

“你,我们好像见过?”孙蔓忽然好像想起什么一样,道。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苏凡忙迎前,微笑着答道:“是的,孙律师,次您来云城调查,我接待过您。”

尽管她在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静,可她的声音,还是有些走样。

“哦,我想起来了,怪不得有些面熟。”孙蔓笑笑,道。

“你怎么这么晚下楼?食堂快没饭了吧?”霍漱清猛地对苏凡说。

苏凡的脸一红,却依旧微笑,道:“我和朋友约好去外面吃饭的,刚刚有点事没处理完,晚了点。”

由于太过紧张,苏凡不自觉地抓紧背包的带子,左手的那枚指环,反射出异常强烈的光环,把孙蔓的眼睛晃了下。

这时,苏凡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大厅里虽然没几个人走动,可是孙蔓在她面前,是一座大山,简直是喜马拉雅山!

刚刚在电梯里,孙蔓分明看见了霍漱清扶住苏凡的动作,那一刻,她连电话里对方说话的声音都没听见,一颗心里顿时乱了。

她是记得苏凡的,一眼认出来了,她的记性非常好,她记得和苏凡一起吃过饭,苏凡还坐过霍漱清的车。当时她怀疑过苏凡,可听说是冯继海的朋友,便把苏凡从自己脑子里放了过去。而刚刚霍漱清的动作——莫非,这个女人是她要找的那个?如果不是和霍漱清有特别的关系,霍漱清怎么会眼尖热心到扶她呢?

既然有所怀疑,她要进一步取证,这是科学的做法。因此,她停下了脚步,装作刚刚回忆起的样子,却没想到这个女人真是沉不住气——

然而,在孙蔓要给自己下结论的时候,那枚戒指,在她的眼里晃了下。

戒指?难道这个女人结婚了?

孙蔓这么想着,余光看向霍漱清,却发现他极为镇定,跟过来和他问候握手的人握手交谈。

如果说这个女人结婚了,那么——

唉,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这么敏感干什么?这个女人结婚了,算是她对霍漱清有意,霍漱清还会麻烦到去找个有夫之妇?

此时的孙蔓,自作聪明地给自己一个解释,把苏凡从脑子里剔除了。而苏凡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这枚戒指,在自己马要暴露的时候,拯救了她!

“霍市长、孙律师,你们忙,我先走了,再见1苏凡微笑着说完,便急急朝着出口走。

脸都要僵硬了,再不走,整个人虚脱了。

真是太险了!怎么让她巧到碰他们两个了呢?他们一起去干什么?孙蔓怎么会来市政府?

算了算了,这些问题都不是你该想的,不管他们怎么回事,霍漱清会处理好的。还是赶紧去找雪儿吧!

被孙蔓出现惊到的苏凡,此时顶着大太阳,却完全忘记了包包里还装着遮阳桑

可是,她还没走到大门口呢,一辆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来吧,外面这么热的。”她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彻底僵住了。

他,他怎么当着孙蔓的面,怎么——

苏凡僵硬地转过身,看向后车座摇下来的窗户,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听见有人在喊“小凡,小凡,我在这里1

是雪儿?

这一声,对苏凡而言,不啻于佛音,简直是救世主啊!

“谢谢霍市长,我朋友在叫我!”苏凡弯腰道。

“是小雪吗?”霍漱清也听见了那个声音,问道。

“啊,是的,是她!”苏凡忙说。

“小雪?”孙蔓讶然地望着霍漱清。

“你车,让小雪也来。”霍漱清道。

那好吧,有雪儿在,应该会好点,苏凡心想,便朝着大门外的邵芮雪摆摆手,拉开了副驾驶位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刚开出门外,霍漱清对邵芮雪说:“小雪来,你们要去哪里?顺路送一下!”

邵芮雪惊呆了,苏凡怎么在霍漱清的车,而且,孙蔓也在?!

这是个什么情况?

“谢谢霍叔叔1尽管心里有一万个疑问,可邵芮雪还是了车。

“孙阿姨,您也在啊?”邵芮雪乖巧地问候道。

“是啊,我午和同事有个饭局,请你霍叔叔过去坐坐。”孙蔓优雅地笑道。

“是吗?”邵芮雪应了句。

“你们要去吃饭?”霍漱清问邵芮雪。

“嗯,约好了一起吃饭的,可我车子今天限行,好不容易才打了辆车到这里,没想到碰了霍叔叔和孙阿姨。”邵芮雪道。

“你们——”孙蔓指着苏凡和邵芮雪,问道。

“孙阿姨,小凡是我的好朋友!”邵芮雪热心地介绍道。

“你不是小冯的——”孙蔓看着苏凡。

苏凡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天,要穿帮了吗?

她的视线,看似飘向邵芮雪的,却还是在霍漱清的身停了好久。虽说是好久,却也只是两秒钟而已。

“哦,雪儿,你们要去哪里?”霍漱清忙解围,打断了这个话题。

一时之间也觉得天要塌了的邵芮雪,被霍漱清的这个问题拉回了现实。

“哦,在,在——”邵芮雪向车外看去,终于看到了自己和苏凡要去的商场,“在前面那里,霍叔叔,孙阿姨,谢谢你们让我们乘车,在前面停一下我们下车,好吗?”

“好。”霍漱清道,却问邵芮雪,“你买新房子了?”

邵芮雪心想,肯定是苏凡跟霍叔叔说的,可她还是笑着说:“捡到的大便宜,正好我一个朋友是那家公司的老板,他给我优惠了一套,要不然我哪里买的起?”

“那还不错,说明你朋友是个重情义的人1霍漱清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邵芮雪笑道。

车子,缓缓停下了。

苏凡和邵芮雪忙跟霍漱清和孙蔓道谢道别,下了车。

霍漱清朝她们摆摆手,车子缓缓从她们的身边驶了过去。

“刚刚那个女的,不是冯继海的朋友吗?怎么又和小雪是朋友?”孙蔓终于想起来自己的问题,对霍漱清道。

“这个矛盾吗?”霍漱清看了她一眼,问道。

是呀,这个也不矛盾,世哪个人没有几重身份呢?

罢了罢了,想这个做什么?

孙蔓这么想着,却发现霍漱清坐在那边发短信。

或许他是在给他的那个女人发,或许是给别的人,霍漱清啊,她永远都猜不透。

孙蔓猜对了,霍漱清的确是给他的“那个女人”发短信。

从车下来的邵芮雪和苏凡两个,七魂被吓走了六魄,站在路边好一会儿都平静不下来。

“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了?孙阿姨那个人,你不知道她有多精明的,你怎么敢和她坐在一辆车啊?刚才要不是霍叔叔解围,她发现了,那可怎么办?”邵芮雪道。

“雪儿,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唉,真是太吓人了,我真怕她发现——”苏凡道。

“你还知道害怕?害怕还不躲远点?我跟你说,孙阿姨打离婚官司简直是一绝,榕城那边好多有钱人离婚打官司都找她啊!她简直是阴险到了极点,什么招都能用的人!”邵芮雪挽着苏凡的胳膊,在树荫下走着,说道。

“她不是商务部的吗?怎么又是离婚官司?”苏凡问。

“她最厉害的是商业法,可现在离婚案子,有多少不是牵扯钱的?”邵芮雪道,“你是不知道孙阿姨的狠,她啊,为了让她的当事人赢官司,真是什么招都用的出来。你最好离她远远的,永远永远都别让她看见你,要是让她盯你了,”顿了片刻,雪儿道,“要是让她盯你,凶多吉少!”

苏凡不禁一身冷汗,道:“你可别吓我1

第一百九十九章上辈子做了什么才能遇到

“我吓你干什么?”说完,邵芮雪看着苏凡那几近惨白的脸,又安慰道,“你也别害怕,以后离她远点是了,霍叔叔不会让你吃亏的!”

耳畔,汽车的喇叭声和商店的音乐声广播声,以及人们说话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缠绕在苏凡的耳畔。

“雪儿,他和我说,他们在离婚!”苏凡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邵芮雪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离婚?”邵芮雪盯着她,问道。

苏凡点头,道:“他跟我说的,不过,我想,既然孙律师在离婚官司那么专业的话,他——”

邵芮雪叹了口气,静静望着苏凡,道:“小凡,霍叔叔是个好男人,他是真心对你的。他能为了你,和孙阿姨离婚,真的很不容易。可是,你也要知道,尽管霍叔叔做官很厉害,可如何离婚,他不如孙阿姨专业。看他们的样子,孙阿姨八成是不会答应离婚的,要是她不答应,你们的事,恐怕,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个结果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苏凡点头,道:“我知道,我也没有那么急——”

“而且,小凡,你要记住,千万要记住,一定要远离孙阿姨的视线,再也不能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明白吗?以后见到她也要躲着走。既然霍叔叔开始离婚了,孙阿姨肯定会做出应对的,要是让她发现了你,可大大的不好了!”邵芮雪叮嘱道。

苏凡没想到平时那个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邵芮雪,在关键时刻竟然这么冷静、考虑周到,不禁叹道:“你还是想的我清楚1

“我只是你更了解孙阿姨而已。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根本不了解她,而她又是那么有手段的一个人,难免会手足无措的。”邵芮雪道,挽着苏凡的手继续向前走,“不过,有霍叔叔在,你不用害怕,他会保护你的!”

苏凡拥住邵芮雪,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赶紧松开我啦,大热天的,热死人了,而且,你这样子,会让别人以为咱们俩百合呢!我可是很正常的!”邵芮雪道。

苏凡笑了,松开邵芮雪,两人朝着商场走去。

那里新开了一家蛋糕店,邵芮雪一直说要去吃的。

“哦,改天你要不要去参观我的新家?郑翰给了我一套yáng bǎn jiān哦,很漂亮的1邵芮雪道。

“好啊,你们的钱已经付了?”苏凡问。

“嗯,罗宇辉这些年也存了点钱,全都交了,还不够,贷款了。”邵芮雪道。

此时,两人已经走进了商场,空调的冷风吹着,和外面简直是两重天。

“那房产证呢?写谁的名字?”苏凡问了这个问题,说出口了,才觉得不应该。

“他掏的钱啊,写他的!”邵芮雪道。

“你怎么没把你的名字写去?要不是看你的面子,郑翰会把那么好的房子便宜让给你们?”苏凡道。

邵芮雪脸却泛起神秘的笑,道:“不是我的面子,是你的面子!”

苏凡愣住了。

“我爸妈还不知道买房子的事情,我也知道,房产证写两个人的名字对我有好处,可是,你说,要是他真的变心了,我要房子有什么用?对我来说,人房子重要!”邵芮雪道。

“你真傻1苏凡叹道。

邵芮雪笑着摇摇头,道:“我只想要一个爱我的男人,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你不也一样吗?和霍叔叔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想过要真的嫁给他,傻傻地守着他,可他不是也感应到了吗?他感应到了你的真心,所以才愿意和你长相厮守,他明知孙阿姨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是要坚持离婚,难道不是因为你的真心给他的勇气吗?如果我们一开始把一切都算计的那么清楚,还没结婚想着离婚分财产,那还有什么必要结婚呢?还不如直接把房子一卖,把钱分掉算了。也许我这种想法真是很傻,可是,我是这么想的,感情,金钱重要!钱没了可以去赚,可是感情没了,什么都换不来了!”

苏凡揽住邵芮雪的肩,头靠在她的肩,道:“罗宇辉那个混蛋,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才找到你啊1

“那我也问你,霍叔叔辈子又做了什么才找到你?”邵芮雪笑着,道。

苏凡沉默不语。

自动扶梯停在了四楼,两人一眼看见了那家新开的蛋糕店,便走了过去。

邵芮雪把这家店的招牌蛋糕各点了一份,摆了满满一桌子,苏凡端了两杯冷饮过来,一看这阵势,笑道:“你不是要减肥吗?还这么吃?”

“先照顾嘴再说!”邵芮雪笑道,等苏凡坐下,两个人开始一样样品尝。

“小凡,有件事,我想跟你说——”邵芮雪突然停下勺子,望着苏凡。

苏凡看着她这么严肃,不禁笑了,道:“你不是怀孕了吧?”

“讨厌啊你1邵芮雪拍了下她的手背,却又低声道,“人家每次都认真做措施的1

苏凡含笑不语。

和邵芮雪不同,她倒真是从来都没有做过措施,而霍漱清也是,不管她是不是安全期,都是赤膊阵,不厌其烦!

“我跟郑翰说,让他别再找你了,你有了别的人!”邵芮雪道,话说完,她顿了下,看着苏凡,“小凡,对不起,我不该干涉你的私事,可是,郑翰他的心里根本没有放下你,我怕他要是再找你或者什么的,霍叔叔那边——对不起,小凡!”

苏凡摇头,道:“你做的对,没必要和我道歉。其实,这些话,你和他说,我说的好。我说了,他也不会信的。我不怪你,雪儿,谢谢你为我考虑了这么多1说着,苏凡拉住邵芮雪那只胖胖的手。

“他说霍叔叔答应见他,是你帮他说情的吗?”邵芮雪问。

“我什么都没说,我不想干涉他的事。”苏凡道,“雪儿,你说,我是不是对郑翰太过分了?他那么需要别人帮助的,而我——”

邵芮雪知道,苏凡说的这两个“他”并不是同一个人。

“我想,你什么都不说,反而对他更好,这样霍叔叔知道你的想法了。而且,你很清楚,霍叔叔那样的人,你很容易会影响到他的。你啊,好好保护自己,好好爱着霍叔叔,这足够了。我们都是凡人,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普度众生?”邵芮雪道。

苏凡点头。

望着落地窗外来来去去的情侣夫妻,苏凡的心头,猛然间浮现出自己和霍漱清的样子,不知道哪一天,自己才能和他这样手牵手一起在人群里走!可是,美好的画面还没享受多久,孙蔓那张脸出现在玻璃,苏凡的手一抖,蛋糕掉落在杯子里。

孙蔓,真的是雪儿说的那么恐怖的人吗?

等苏凡看到霍漱清短信的时候,她的心酥了。

他说:“让你看到这一幕很对不起,晚我回家再跟你解释,爱你。”

什么时候开始,他会这样情意绵绵地给她发短信了?

苏凡根本无法停止欢喜的笑,刚把一条短信编辑好,准备发送的时候却停下了,现在他应该是和孙蔓在一起,要是让孙蔓发现了她的短信——

还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晚还要见面的。

这么想着,苏凡收起了手机。可是,邵芮雪的警告一直在她的耳边,她现在真的只能祈祷孙蔓不要注意到她。

晚,她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家了,到家洗了点衣服,他回来了。

“今天你不该管我的!”她靠在他的肩膀,道。

“可我控制不了自己,好像一切都是我该做的一样做了——”他拉住她的手,道。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你不管我,我也理解的。”她打断他的话,道。

霍漱清亲了下她的额头,沉默不语。

眼下的处境,似乎越来越艰难。

他该如何让孙蔓同意离婚?难道真的要抓住孙蔓的把柄来逼迫她?可是,什么样的把柄能让孙蔓范?不过,退一步想,算是有她的把柄,恐怕孙蔓也不一定会听他的,逼急了的话,孙蔓反倒会成为伤害他的利剑,像父亲说的,妻子会成为最强大的敌人!而孙蔓,很有可能会走向他的对立面。那么,该怎么办呢?从其他的方面来劝说她?他已经跟孙天霖说过了,孙天霖很清楚他的立场,如果让孙家的人来劝说孙蔓的话,会不会有效一些?

客厅里,谁都没有说一个字,安静极了,霍漱清陷入了深思。

孙蔓的到来,让他和苏凡的处境更加艰难。

之前还想着秘密离婚的霍漱清,也逐渐意识到这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秘密离婚只有一个受益者,那是他,而不是孙蔓。如果孙蔓得不到利益,她又怎么会离婚呢?可是,孙蔓想要的——他知道,孙蔓根本不是想要孩子,只不过是想用孩子来牵制他,一旦有了孩子,他别想离婚了。

现在,只剩下一条路了吗?

第二百章这也叫夫妻

这一夜,对于谁来说,都不像之前那么轻松。

孙蔓看着身边那空空的半张床,闭了眼睛。

今天晚,孙天霖给她打电话,问及她在云城的工作,孙蔓满心高兴,跟孙天霖说自己那个新工作怎么怎么不错,前途很好,还说“早知道会找到这么好的位置,我早几年来云城了,这边竞争还没榕城激烈”。

“那个事务所我知道,你别以为人家是看你这个人,是因为——”孙天霖没好气的说。

“你不是想说是因为霍漱清的关系吗?那又怎么样?”孙蔓道。

“行行行,我不说了,只要你高兴好。”孙天霖道,“那你现在是要和漱清一起生活了?”

“当然了,要不然我干嘛回云城?”

“你以为这样做,你们不会离婚了?”

“哥,你是盼着我们离婚吗?”孙蔓不高兴地说道。

“我哪有盼着你们离婚?我只是,”孙天霖顿了下,耐心地说,“蔓蔓,你知道漱清的心是什么样的,他本来可以借着张兰那件事和你离婚,你也无话可说,可他没有那么做,他已经足够尊重你了,你怎么还执迷不悟?你非要把他逼到绝境不可吗?”

孙蔓却冷笑了一下,道:“哥,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霍漱清打的什么算盘,他之所以没有借着那件事和我离婚,只不过是不想影响他的声誉。他跟我说那件事处理完了要我签字离婚,却不跟任何人说我们已经离婚,依然假扮夫妻。哼,当我是白痴吗?只有他不停地利用我,难道我不能利用他吗?”

“蔓蔓,你,”孙天霖想不到孙蔓竟然这样,“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不是说你爱他吗?你爱他放他一条生路——”

“放他一条生路?他什么时候放过我了?既然他那么喜欢表演,我陪他演!”孙蔓道。

孙天霖止不住地叹气,道:“我,真希望你们从来都没遇见过,没有结婚!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只不过,我提醒你一句,蔓蔓,你不要把他逼急了,逼急了对你们谁都没好处1

“我怕什么?我只不过是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我还有什么?”孙蔓道。

“得得得,我挂了,我挂了。”孙天霖说完,挂了电话。

她爱霍漱清吗?孙蔓躺在床,泪水从眼里滚了出去。

他,那么想要摆脱她吗?

婚姻,总是在不同的时刻变换着自己的样子。当两个人同向而行时,婚姻便如泉水一般滋润彼此;而当两个人背向而行时,婚姻便变成了鸩毒,慢慢浸透着两个人的心身,直到毒发身亡。

而此时,孙蔓和霍漱清这一段婚姻的毒,才开始表现出来。

暑假快结束了,霍佳敏来到云城接女儿返回榕城,准备新学期的开始。下学期她初三了,霍佳敏操心的不行,可孩子一心无所谓。还好桐桐的学习成绩不算差,要不然霍佳敏真是要疯掉了。

由于儿子常年忙着工作难以照顾到家里,薛丽萍和霍泽楷多数时候都是女儿女婿在照顾。

今晚,霍漱清推掉了一个应酬,专门回家和家里人吃晚饭,都是因为姐姐来了的缘故。孙蔓也极为配合,下班回来的时候特意去买了一瓶红酒回来。

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天南海北聊着,桐桐跟妈妈说自己这个暑假有多好玩,孙蔓也很明显增加话题,说桐桐很乖啊很讨人喜欢啊什么的,霍漱清却极少插话。霍佳敏也感觉出来孙蔓以前亲和了许多,可弟弟那个态度,说明他们之间还是——没戏!

吃完了晚饭,霍漱清在家里待了一会儿走了,只说他有点事。没有人会追问他有什么事,因为有些事是不能问的。

霍漱清走后,霍佳敏陪着父母说话看电视,要准备睡觉的时候,霍佳敏便主动去父母卧室帮忙收拾床被了。

薛丽萍望着女儿,道:“清儿昨晚跟我说,他爱那个女人了,他外面的那个。”

霍佳敏停住手,想必母亲也是在心里憋不住了,才开口同她讲的。

“您肯定他是为了那个女人才要离婚的?”霍佳敏坐在母亲身边,问。

“差不多吧!我看他那个样子,好像急得等不了了。”母亲叹道。

“可这边,怕是不会轻易放手吧!”霍佳敏抬头看了眼房顶,意思是孙蔓。

母亲点头。

“妈,漱清他这么明确地跟你们说了他的想法,您难道还要坚持让他和孙蔓在一起?”霍佳敏低声道。

“难道要让他把那个女人娶进门?”母亲道,“我这个家里,是不会让一个小三登堂入室的1

“妈,我理解您,漱清也理解,可是,您也该看看眼下是个什么处境啊!漱清那个样子,您有办法让他和孙蔓和好?你看他在家里都不待,和孙蔓都不说几句话,那叫夫妻?”霍佳敏压低声音说。

母亲不语。

“算您现在从撮合,让他留在了家里,让他们不要离婚了,可您能保证他们两个会好好过?”霍佳敏顿了顿。

“难道你也支持他们离婚?”母亲问。

“我支持不支持不重要,关键是,漱清他想要什么。他都那么大的人了,做事有分寸的,强扭的瓜不甜,您又何苦夹在间扛这苦差呢?”霍佳敏道,“想分还是想合,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们,都别再掺和了,您说呢?不如这次,您和爸跟我回去吧,你们在这里住着,漱清他也不自由!”

“自由?我看啊,等我和你爸前脚一走,他后脚不再进这个门了1母亲叹道。

“那也是他自己的事!”霍佳敏道。

母亲看着女儿,道:“你不是一直都希望他们好好过的吗?怎么现在又是这口气?”

“我的弟弟,您的儿子,什么脾气咱们会不知道?既然劝不动,那别劝了,他自己的一辈子,他自己想办法去走。咱们能做什么呢?我现在是想通了,这结婚啊,还真是冷暖自知。好不好的,外人怎么看得出来?该怎么样怎么样吧!”霍佳敏叹道,“我可不想您被他怨着,到时候真把他逼急了,再也不回家了怎么办?他又不是没干过那种事!”

“那时候他还小,现在都多大岁数了,还能那么不知轻重?何况,那个苏凡,哪里得刘书雅?要什么没什么的。”母亲道。

霍佳敏笑了,道:“您可别这么说。我看啊,漱清这次的架势,和那次起来真是没差别了。至于那个苏凡,我听桐桐说了,人也是挺不错的,性格又好,人也漂亮,哪是您说的要什么没什么?而且,您儿子的水准真的沦落到找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女人的地步?”

母亲看着女儿,道:“唉,这些话,真不知道和谁说。你爸那纯粹是个什么都不管的人,孙蔓呢,唉1

“那您也什么都别管了!我爸多聪明啊,知道管也没用!干脆这么看着,也您啊,非要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霍佳敏揽着母亲的脖子,道。

薛丽萍发现,女儿似乎也变了许多,换做以前,她是不会讲这样的话的。也许,大家都看明白了现状和未来,唯有她还在固执地坚持自己的初衷。可是,她是她,孙蔓是孙蔓,时代不同了,两个人做的事都不同——

难道真的放手不管了吗?

“妈,收拾东西,咱们回家吧1霍佳敏劝道。

霍漱清并不知道,姐姐和母亲究竟谈了多少,也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突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只是,在他第二天午的时候,接到家里的电话,父亲说他们已经买了飞机票,准备返回榕城了。

这是江采囡第二次和孙蔓单独见面,算起来,两个人见面只不过有两次,可是每一次都是剑拔弩张。相较来说,今天似乎平静一些。

然而,江采囡很清楚,孙蔓来找她,肯定不是没事。

“怎么?不喝一杯?我记得你好像喜欢喝啤酒1孙蔓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手指夹着一支烟、正在轻轻吐出烟圈的江采囡,道。

烟圈,从江采囡的嘴里冒出来,轻轻腾空,江采囡吹了口气,那一圈烟雾便消失了。

“被人当做小三的感觉如何?”江采囡拿起眼前的啤酒瓶喝了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孙蔓。

孙蔓不语,只是喝了一口酒。

“次你约我,说什么我和霍市长之间有那种关系。这叫什么?报应?”江采囡笑着。

“我今天,找你是有件事和你说——”孙蔓道。

“哦?什么时候你我变成闺蜜了?”江采囡笑了下,把烟蒂摁灭。

“看来,你这嘴巴笔尖厉害,怎么不改行?”孙蔓道。

“没你厉害,做不了律师,只好干干这动手不动嘴的活。”江采囡道。

“我们还是省省时间,不要在这里冷嘲热讽了。”孙蔓道,“他在外面有个女人——”

江采囡正要喝酒的嘴巴,长大了却没闭,很快又说:“你又以为那个人是我?”

孙蔓摇头,神色凄然。

江采囡苦笑着摇摇头,叹道:“你终究还是把他逼到了这一步1

“是啊,我现在很后悔!”孙蔓叹了口气,喝了一口酒。

“那也是你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江采囡道。

“你喜欢他,是吗?”孙蔓问。

第二百零一章有个人点亮了生命

江采囡笑了下,道:“那是我的事!”

孙蔓不介意江采囡的冷淡,说了句让江采囡震惊的话——“我们要离婚了1

“离婚?”江采囡问。

孙蔓点头,苦笑了,喝了口酒,道:“我想起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些话,”叹了口气,孙蔓又说,“觉得自己真是,真是活该!放着那么好的丈夫不要,到处跑个什么劲儿?到了最后,落得孑然一身,一无所有1

“没有人会永远等待另一个人的!”江采囡拿着酒瓶,喝了口酒。

“是啊,我一直以为,一直以为他不会离开,一直以为——到了最后,才发现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以为。你说的对,没有人会永远等待另一个人,他也是个凡人1孙蔓道。

江采囡看着孙蔓的样子,递给她一支烟,孙蔓接过烟,江采囡给她点燃。

“既然都要离婚了,干嘛还要在云城工作?自取其辱?”江采囡道。

孙蔓摇摇头,叹道:“有点不甘心啊!总想最后努力一下,可是,现在看起来——”

酒吧里,女歌手那宛如王菲的声音,正在唱着“爱一个天使的缺点,用一种魔鬼的语言,帝在云端只眨了一眨眼,最后眉一皱头一点?????”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和我哥在一起打篮球,我本来是去找我哥的,却在人群里看见了他。你知道吗?在那么一群男人里,他是那么耀眼,像最亮的星星,让周围所有人都黯淡无光、消失不见。”孙蔓的眼神,变得飘忽了起来,她脸那种浅浅的笑意,似乎根本不该属于她一样。

“他的每一次跳跃,每一次投篮,每一次传球奔跑,还有他的笑容,那么洒脱,那么的自信,那么耀眼——”孙蔓轻轻地说,“天使?我想,天使也不过如此。后来,我经常去找我哥,只要他在的地方,我去。我从没见过他那样的一个男人,从没一个人像他那样让我痴迷——”说着,孙蔓苦笑着,拿起酒瓶又猛喝了好几口。

江采囡不语。

她可以想象孙蔓初次见到霍漱清时,他是多么的让人心动。在她的眼里,霍漱清也是那样,那样的闪亮,如同黑洞一样,把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在她的生命力,遇见的优秀男人不知道有多少,江采囡却说不清,为什么霍漱清那么的与众不同,让她甘愿放弃骄傲不停地追逐。可是,他总是那样,和她保持着距离,哪怕是他的笑容,似乎都是有距离感的,这种距离,并非是那种居高临下,而是,情感的疏离,她感觉得出来。

在云城这个地方,没有人知道她来自哪里,来自什么样的家庭,没有人知道她经历过什么。

很多时候,江采囡总是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对霍漱清情有独钟?他这样的官员,她从小到大见了无数。可是,为什么他——

或许,是他的眼神吧,他看她的眼神,有种她陌生的感觉,说不清的感觉。没有谄媚,没有火热,平平静静的,如同一汪清泉一般,平和却又深刻。

世,总有那么一个人点亮你的生命,哪怕他只是你生命旅程的一个过客。

“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我不喜欢听1江采囡道。

孙蔓笑了,摁灭烟蒂。

“你不想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吗?既然你也爱慕他,这点好心总有吧?你不想知道他明知你对他的感觉,却为什么还是选择了别的女人?”孙蔓道。

江采囡笑笑,道:“你想要我去找那个女人?”

孙蔓不语。

“我明白了,你兜了这么大的个圈子,是想让我去找那个女人的麻烦,鹬蚌相争,最后是你得利?真够聪明的!不愧是孙律师!”江采囡道。

“在这一点,我们算是同盟吧1孙蔓道。

江采囡摁灭烟蒂,喝掉了自己的那一瓶酒,笑道:“抱歉,我不喜欢听人摆布!你想找个木偶,还是另找别人吧!”

孙蔓讶然地看着江采囡。

“你到底是什么人?”在江采囡起身走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孙蔓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江采囡看着她笑笑,道:“喜欢你丈夫的女人1

孙蔓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看着江采囡从自己的眼里消失。

这个江采囡,根本不是她看起来的那个样子。做律师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接触过?从这仅有的三次交谈,孙蔓对江采囡的怀疑越来越深,尽管不知道江采囡到底是谁,可是,一定大有章!

本想怂恿江采囡,利用江采囡来调查霍漱清背后的那个女人身份的孙蔓,计划彻底失败!然而,江采囡口头说她不会任人摆布,可她并没有完全把孙蔓今天说的事当成耳旁风。

霍漱清要离婚?到底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有个"qing ren"?

在江采囡的眼里,霍漱清总是有着无穷尽的吸引力,她想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爱了什么人。如果他爱了谁,那么,她甘愿退出。如果,那个女人只是他的床伴,那么,她江采囡的马达要发动起来了,哪怕是倒追,她也要追到他!

霍漱清当然是无从知道孙蔓和江采囡都谈了什么,在父母返回榕城后,他的生活顿时轻松了许多——尽管他知道孙蔓是个问题,可他现在不需要去费心考虑了。既然孙蔓那么喜欢在云城,那让她自己待着去。她什么待不下去了,自动会离开。现在和她闹翻,完全不是明智之举!

苏凡也从办公室同事那里听说了孙蔓在云城的事,有几次甚至还看见孙蔓进出市政府大院。市长夫人的存在感,要这样显示吗?显示显示吧,她也不能把人家怎么样。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孙蔓走的那是阳光的半面,而她走的是阴雨的半面。

算阴雨连天又怎样呢?大雨过后才会有彩虹。在她的眼里,彩虹的绚烂远胜于孙蔓头顶的蓝天。

快乐幸福的时间,似乎总是过的很快,又或者应该说这种自欺欺人的日子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如砂砾流逝。

她和霍漱清,现在已经完全是一对夫妻的感觉。他只要在云城,只要不去参加那种必须的应酬,每天晚都会尽量按时回家和她一起吃晚饭,主动洗碗。苏凡看着曾经那个连煤气都不会打开的男人此时挽起袖筒洗碗刷锅,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生活,或许是这样的平淡,锅碗瓢盆,相视一笑,你侬我侬。

她知道他是宠她的,除了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有过争执和哭闹之外,现在,他们完全不会为了什么事情争吵,算他觉得她说的不对,也会耐心地纠正、解释。这样的日子,甜甜的,浓浓的,让苏凡有种自己被捧在掌心的感觉。幸福,或许到了这样的地步,算是极致了吧!

可是,越是这样,她的内心越是不安。

有时候她看着自己手的指环,也会期待自己嫁给他的那一天。可现实是怎样,她很清楚。前段时间,雁台区的一个副区长和老婆离婚,结果被老婆闹到市里,说他有几个"qing ren",还连区长和"qing ren"约会的短信内容都贴在市委市政府站的留言板,一时之间成为了全市的谈资。连一个副区长离婚都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要是霍漱清离婚,还不得把江宁省都震动一遍?每次这么一想,苏凡想起孙蔓那个女律师的身份。

有时候无聊,她会翻开一些杂志周刊看看,里面偶尔却能看到关于孙蔓的报道。到了云城的孙蔓,继续抒写着她在律界的不败纪录。看着杂志孙蔓的大幅照片,那气质,丝毫不逊于其他页面的明星。dà bo浪的长发,披散在她的肩头,有些照片里,她戴着眼镜让人感觉严肃,有些照片里又是面带笑容让人忘记她的律师身份。苏凡发现孙蔓的着装非常讲究,每一张照片都有不同的搭配,从衣裳一直到鞋子,哪怕是胸针耳环,似乎都是认真搭配过的。如果孙蔓不是霍漱清的妻子,她一定会把孙蔓当做偶像的。现在,哪怕孙蔓还是霍漱清妻子的身份,苏凡还是难以忽视自己心对孙蔓自然而然的羡慕和敬重。相较孙蔓,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连个驾照考试都要考两次。如果是孙蔓的话,别说是单边桥了,是独木桥,恐怕都能一脚油门过去。

有时候,她会想,霍漱清为什么和孙蔓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为什么现在这样了呢?霍漱清一定也是喜欢孙蔓那种事业女性吧,要不然也不会说直到今天才想离婚的。可她苏凡怎么变不成孙蔓那样的人呢?她也不是没工作,可她的工作,似乎只是她谋生度日的工具,而称不事业!

现实这猛烈的幸福,让苏凡总有置身梦境的错觉。她生怕自己是在做梦,如果不是梦的话,自己怎么会和霍漱清这么完美的男人在一起?

看着他坐在自己身边给她剪指甲,苏凡不自觉地把头靠在他的胳膊。

“别乱动,要不然指头剪下来了。”他警告道。

苏凡笑了,乖乖地不动弹,任由他拉着她的手小心地给她剪指甲。毕竟,他从没给别人剪过指甲,虽然给她剪指甲也不过是这两个月的事,可次数并不多,技术也不纯熟,每次他给她剪指甲的时候,她不得不集全部的精力配合他,每次结束后,她感觉跟跑完八百米测验一样,简直累死了。能把指甲剪到这种地步,她也觉得霍漱清是无敌了!

“有个问题,你能回答我吗?”她静静地问。

第二百零二章只想见他一面

他看了她一眼,继续抓着她的手“干大事业”!

“要是很怪的问题算了,我和你有代沟1他说。

她笑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霍漱清停下手,注视着她。

良久,他才亲了下她的侧脸,道:“我也不知道。”

苏凡抿着嘴笑着,在他松开她的时候,猛地亲了他的脸。

“笑什么?”他含笑望着她,问。

她摇头,道:“不知道,是,呃,”她想了想,“其实,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不知道你会怎么回答,所以,很,很想知道,你,”顿了片刻,她接着说,“你这样说,我,很,很感动。所以——”

“傻丫头!”他摸了下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什么都不要想。”

苏凡点头。

时间,在苏凡的指尖流逝。

很快的,国庆假期到了。

苏凡接到家里的电话,父母希望她能回家一趟,不知道她有没有安排。

自从次回家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苏凡再也没有回去过,现在——

事实,她很想在这个假期里和霍漱清去外地什么地方玩一下,很想和他可以在人群里牵着手,放肆地爱着彼此。可是,霍漱清一直到了九月三十号都没有给她一个准信,他自己都不能保证假期会不会有空。

然而,到了三十号下午下班的时候,苏凡接到了霍漱清的电话,说他假期可以休息几天,可是要回去榕城,因为他父母打电话给他了。

那一刻,苏凡的心,顿时跌落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小家子气,不该霸占着他,他也有他的家人朋友。在云城的时候,他已经尽量和她在一起了,尽管他们不能像普通的恋人一样,尽管他有很多的事情要忙,从早到晚,从周一到周日,有时候即使回到了家里也会被电话叫出去,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可是,是她占有了霍漱清多数休息时间。

“嗯,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走?”她问。

“机票已经订好了,今晚走。”他说。

她“哦”了一声,接着便沉默了,听着他那边有人在说话,是冯继海的声音,苏凡忙说:“那你先忙吧!我等你回来!”

“等等1他止住她挂电话的动作,道,“你呢?这几天都没说你要去做什么——”

“呃,逛逛街或者回家。”她说。

“好,我回来之前会给你打电话的。”他说完,挂了电话。

冯继海进来是跟他说,等会儿要去市委参加今晚的国庆庆祝活动。所谓的庆祝,只不过是邀请市里的离退休领导、全市各界的优秀代表来参加庆祝晚宴,看看节目,一般会在八点半结束,而霍漱清的飞机是在九点半起飞。

苏凡知道他今晚在市委参加活动,她也查了今晚飞往榕城的班机的时间,有好几趟飞机,她不知道他几点会走,也不能问他,下了班赶紧坐着机场大巴去了机场,在那里等着他。

外面的天空,从蓝色变成了橘色,变成了黑色,当夜空爬满星辰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现。

她担心自己会不会错过了他,会不会他是从别的通道来的机场而她并没有碰见,便一直守在安检口附近。不管他从哪里来的机场,要登机总是要过安检口的吧!

苏凡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做这种守株待兔的傻事,到了这时,她才知道,守株待兔原来不是故事。

时间,在人们忙碌的脚步一点点流动着,直到她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看见了他朝着安检口走来,却是和旁边的人在说话,根本没有看到她。

苏凡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她想让他看见自己,却又害怕,万一他看见了问她来这里干什么,她该怎么回答?

然而,在她还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走到他身边时,孙蔓出现在了苏凡的眼,而孙蔓,霍漱清更早看见了她——

“咦,那个,不是——”孙蔓不禁有些讶异,对霍漱清道。

当霍漱清顺着孙蔓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果然在安检口附近看见了苏凡!

谁都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一幕,不管是霍漱清还是苏凡。

在苏凡的设想,她来机场是想看他一眼,看着他走过安检口,看着他去登机,却没想到孙蔓也和他在一起。她以为,以为他们不是在一起的。

而霍漱清,完全没想过苏凡会来机场。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很清楚,他的心里,勃然而生的感动和喜悦。那一刻,他真想跑过去抱住她,可是——

说不出什么缘故,苏凡的眼里,突然泪花闪闪。她不是个好演员,不会控制自己的感情,泪水一旦流出来,会止不祝

可是,她还是意识到了自己面前的是谁,意识到了自己这样的行为会让孙蔓怀疑,便忙擦去眼泪,挤过人群,快步走到他和孙蔓等人面前。

“霍市长、孙律师、冯主任1她挨个问候了一遍。

霍漱清没说话,孙蔓却看着苏凡,笑道:“你怎么好像哭了?在送什么人吗?”

苏凡忙尴尬地挤出一丝笑,道:“嗯,送一个人,刚,刚刚进去了。”

孙蔓注意到苏凡手的指环,道:“是不是你老公?”

苏凡愣了下,余光落在霍漱清身,不知如何回答。

“真是羡慕你,年轻是好,新婚燕尔分开,的确是会让人难过。”孙蔓道。

冯继海见霍漱清没开口,本想解围,也不好开口说话,万一自己说错了什么怎么办?世的事情啊,怎么这么巧?巧成这样也太夸张了!

“时间不早了,你怎么回去?”霍漱清问苏凡道。

“坐大巴可以了,我问过了,只要坐满了可以走,一直有车的。”苏凡忙说。

见到他好了!苏凡心想。

“孙律师,霍市长,再见,祝你们假期快乐1苏凡说完,准备离开了。

孙蔓说了声再见,拉着霍漱清的胳膊走向安检口,苏凡停下脚步,转身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去,看见了那两个背影,看见了他的背影,看见了他回头。

他的视线,穿过了人群,落在她的身,苏凡想要转身走,可是,她根本挪不开脚步。

周围,是嘈杂的人声,可她的世界里,却只有他的声音。

看着他走过了安检口,看着他消失,苏凡苦笑着叹了口气,走向了候机厅出口。

他要回去和他的家人过假期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在这城市。

头顶的天空,深邃的没有尽头,群星闪烁着,似乎要把她的孤独吸走。可她知道,没有他的日子,这份孤独只会越来越重。

到了秋季,机场的夜风吹过来,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据说,打喷嚏说明有人在想你。苏凡向来是不信这种说法的,可是此刻,她愿意相信。

他一定会想她的,一定,她知道!

手机,响了,航站大楼外面,尽管有不少人,可毕竟是夜晚了,声音和白天相,还是小了许多。

苏凡听见了,她颤抖着手从外衣口袋里掏出手机。

闪烁的显示屏面,是他的号码,专属于她的那个号码。

之前吞咽回去的泪水,此刻,却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抬手擦去眼泪,清了清嗓子,按下了接听键。

“还好吗?”他的声音,似乎是穿越了千山万水才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点头,“嗯”了一声,道:“要飞机了吗?”

“还有一会儿,我还没办登记。”他望着巨大玻璃墙外那漆黑的天幕,道。

“一路保重!”她说。

手机里,传来广播的声音,听出来是通知登机的。

“你赶紧飞机吧,好像时间快到了,你别迟了!”她忙说。

他却没有动,舔了下嘴唇,才说:“我没想到你会来送我。”

“我,我没什么事,——”她撒谎道。

“我会尽快回来,你等我1他听得出她在撒谎,打断了她的话。

“嗯,我等你!”

“雪初——”他轻声叫道。

“嗯!”

“我爱你1

苏凡抬头看向夜空,飞机机翼的灯光闪烁,似乎与星光无法区分。

“我知道1她闭眼,泪水从眼里滚落。

“等我回来!”

她“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多么想说,你陪着我吧,好吗?我舍不得你走,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办?可是,她根本不能这样说,她只有他,他,还有家!而她——

靠着柱子站着,望向远处的天空,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和他来机场送桐桐的情形,那个时候,她何曾想过会和他走到这一步,何曾想过会如此和他难舍难分,何曾,何曾想到会独占他?

独占?

苏凡的脑子里冒出这个词的时候,自己都惊呆了。

她,竟然想着——

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一直都跟自己说不能这样想的吗?不是一直说只要他高兴好吗?为什么,为什么她会——

苏凡根本不能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已经完全和以前不一样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她忘记了一句话,爱情是自私的,爱情自私到排斥世间其他的一切情感!

第二百零三章思念让她疯狂

“小苏?”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苏凡忙回头。

是冯继海。

“冯,冯主任?”苏凡忙问。

自从霍漱清正式搬过去和苏凡一起住之后,冯继海去那个家见过苏凡,每次苏凡都觉得很尴尬。

“霍市长让我送你回去,我刚刚一直在找你,没想到你在这里。走吧,我们回去吧!”冯继海道。

苏凡对他说了声“谢谢”,跟着他一起走向了停车常

回去的途,苏凡一直看着车外,那黑漆漆的群山,没有一点灯光。

“你假期不出去玩?”冯继海问。

“人太多了,还是不出门了。”她答道,又问,“您呢?您难得可以休息一下——”

“回老家看看父母,带老婆孩子在市里玩两天,估计也没时间了。”冯继海道。

“大家都要回家看父母啊!”苏凡叹道。

“你呢?不回去?”冯继海道。

“应该会回去看看父母。”

现在,苏凡和霍漱清的关系已经铁定了,冯继海反倒是不知道该和她聊什么。而苏凡,似乎心思完全在已经离开云城的霍漱清身,也没有交谈的意愿。

车子,这么安安静静开进了市区。

回到空荡荡的家里,苏凡倒在沙发,想起自己刚才在机场看见霍漱清和孙蔓的情形,真是后悔死了,怎么会哭了呢?其实还是不想他和孙蔓一起出现的吧!这段时间,他和孙蔓估计都没见过几次,她怎么还是这么不满足呢?

霍漱清坐在舷窗边,看着地的灯光越来越远,渐渐的,直到视线里完全是一片黑暗,窗玻璃却出现了苏凡的样子。

刚才,在他走到安检口的时候,突然想折身回去,回去和她在一起,可是,前方步履蹒跚的一对夫妻的背影,让他的心头一沉。

父母离开云城快两个月,他从来都没有回去看过,偶尔打电话问一下,父母都说家里一切很好。

他还是父母的儿子啊!算父母嘴不说什么,可他还是听得出父母希望见到他,和他多待一会儿的想法。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怎么会连一面都不见跟苏凡分开呢?唉,那个家伙,竟然跑到机唱—

想到此,霍漱清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叹息,她总是孩子气,那么的孩子气!

可是,她这样的不依不舍,他心里更多的还是幸福。他爱的人,如此将他放在心头重要的位置,这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又是什么?他这么多年等啊盼啊的,不是为了找到这个人吗?

窗外的夜色,似乎不那么孤独压抑了,这是霍漱清这么多年来的飞行经历最特别的一次。孤独远离的同时,思念却随着距离的延长而指数级增加。

真希望可以尽快返回云城!

坐在他身边的孙蔓,根本不知道霍漱清在想什么,可是,他脸那种满足,是她陌生的。

“你最近气色很不错1她说。

“你也不错!”他看了她一眼,打开耳机,开始听音乐。

他这样的态度,让孙蔓难免心伤,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都在等着他回家,尽管偶尔也会去办公室堵他。可是,他从没有带她出席一场社交活动,哪怕那是应该带妻子出席的场合,她不知道他是以“她工作忙”为借口的,而他的借口,别人也都相信,因为孙蔓已经成为江宁省知名律师事务所冠名合伙人的消息早被这个圈子里知道了,甚至的确有不少人都是因为她的名字而去那里的。

孙蔓没想到,自己在云城的工作,竟然她之前在榕城要顺利许多,或许是因为这边的竞争没那么大,又或许的确是霍漱清在江宁省的影响力超越了华东省那边。可是,不管怎样,孙蔓都有些后悔自己来的如此晚。

这一路,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直到飞机降落。

两个人各自拿自己的行李,霍漱清去了自己的停车位取车,孙蔓看着他的背影,苦笑着走向出租车的专用停车点。

“哎——”他叫了她一声,孙蔓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

“我送你!”他说,孙蔓看着他,跟了他的脚步。

车子,坐在机场高速急速行驶着,车内依旧是无话。孙蔓看着他的侧脸,心里只有苦叹。

“你要去哪里?我要回我爸妈那边。”霍漱清道。

本来,孙蔓想回自己家的,可是,看他这副冷淡的样子,道:“既然回来了,我也该去看看爸妈。我们一起过去吧1

霍漱清没有接话。

两人回到霍家的时候,霍漱清的父母还没有睡觉。儿子儿媳妇的同时到达,还是让老两口有些意外。

“早点收拾了睡吧!”薛丽萍道。

夜里,依旧是孙蔓睡在他们卧室的床,而霍漱清去了书房的沙发睡觉。

孙蔓明白了,他现在是真的连做戏的想法都没有了,那自己——

假期里,都是陪着父母家人散心游玩,霍漱清也是如此。父母自从夏天过了,身体明显好了许多,一家人出门也精神许多。而孙蔓在国庆节当天回了自己家,看看父母,和旧友约一下,可是,在这样的日子里,算是朋友也都陪着家人旅游去了,而她,只有一个人孤孤单单。

然而,孤单并不是只属于孙蔓一个人,身在云城的苏凡,也是被孤独浸透了心肺。尽管她从他到达榕城开始会接到他的电话,还有好几条短信,可是,可是——都说这个世界越来越小,似乎不管身在天涯海角,只要有一部手机没有距离。可是,手机再怎么强大,都无法让两个人碰触到彼此。

霍漱清不知道,自己离开的那一夜,苏凡失眠了。

她抱着他的枕头,满满的都是他的味道,越是如此,越是想他。

一夜未眠,可是第二天清醒异常,两百平米的新家,每个角落都被她擦的干干净净,哪怕钟点工昨天才来打扫过。

汗水,从头发里、皮肤里渗出来,她抬起袖子擦去汗水。落在地板的,被她用力擦着,好像地板的颜色都要被她擦掉。

疯了,她觉得自己真的疯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和他又不是没有分开过,为什么现在她这样忍受不了?为什么?谁能告诉她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靠着墙坐在地板,苏凡捂着脸,泪水从眼里涌出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可是,怎么是忍不住?

霍漱清,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陪着我,我想要一睁开眼能看见你,我想要一伸手能摸到你!

是我太贪心了吗?是我太自私了吗?可是,霍漱清,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把你从心里戒掉?如果不能戒掉你,我又该怎样平静地生活?

夕阳将那橘色的光华洒在了纯白的纱帘,窗帘暗暗的花瓣,在地板拉出长长的影子。

手机,又一次响了。

她伸手拿过来,又是他的短信。

“秋庐的枫叶很美,现在开始变黄了。”

今天,他好像很忙,去了好几个地方,见了好多人。每到一个地方,他会给她发一条信息,用剪短的几个字或者一句话描述一下环境和自己的心情,每一条都是浓浓的相思。

枫叶?云城也有很美的枫叶,她想和他去看。

她没有回复,他发来的每一条信息,她都没有回复,她能说什么?你好好玩?而他似乎也没有对她没有回复信息的事怎么不舒服,不管她回不回,他都照发不误。

窗帘牡丹花瓣的影子越来越细长,苏凡伸手摸了一下,却猛地抽回了手。

一个小时后,她的身影出现在了云城机常国庆期间航班很紧张,极难买到机票,她知道自己算是在这里守株待兔,也不见得会有机票。可是,总得试一试,说不定有退票呢?

夜色深深笼罩着大地,当飞机腾空而起的时候,苏凡才意识到,霍漱清昨晚是坐着这架飞机离开的。而此时,同一个航班载着她又飞向他的身边。

下了飞机,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

这个陌生的城市,是她被抛弃的地方,也是她爱的人的家乡,而她现在该去哪里呢?去找他吗?

机场大巴,在漆黑的路朝着市区奔驰而去,车的人,似乎都有一个目的地,而苏凡的目的地不知道在哪里。她不知道霍漱清住哪里,偌大的城市,这云城还要繁华广大的城市,她该何去何从?

机场大巴最终停了下来,车所有人都下去了,她这才起身下车。

双脚落在地的那一刻,浓浓的花香沁人心脾。

这个时候,会是什么花?

她的好心,被思念完全压制,让她没有像平时那样追寻这花香的源头。

霍漱清,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她知道现在时间不早了,可路依旧是人来人往,漫无目的地在街走着,或许,她该找个地方住下来,算是找他,也该等到天亮才行吧!

记得张阿姨曾经跟她说霍漱清父母住在榕城市委的一个小区里,他会不会去他父母那边住呢?既然是来看父母,住父母家里应该也是正常的吧!

尽管昨夜几乎是一夜未眠,可苏凡现在也不想找酒店休息,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是找霍漱清,她怎么可以浪费时间?

打听了好多人,去了好几个他们说的榕城市委的家属区,却怎么都找不到张阿姨描述的那个类似于别墅区的地方。

捷运的列车,在灯光穿越着城市,各色的灯光在车玻璃拉出长长的影子。榕城是旅游城市,即便到了夜里,捷运车厢里也是人挤人。苏凡下车,去寻找那个传说是榕城市委的别墅区。

双脚,站在小区门外,浓烈的花香扑鼻而来。

秋风吹了过来,吹起她的围巾,夜空里,好像有什么落了下来。

她伸出手,竟是小小的花瓣落在掌心。

抬起头,满眼都是那被风吹着轻轻飞舞的花瓣,落英缤纷!

好美,好想和他一起看这一幕,好想——

身后,传来一阵汽车的鸣笛声,苏凡回头看去——

第二百零四章这辈子栽在她手里了

那一刻,她多希望自己回头看见的人是他!真想要有那样的迹的话,她得在佛前祈祷多少年?

既然世没有迹,既然他根本不知道她会千里迢迢奔赴榕城,佛祖怎么会让他见到她呢?

汽车的鸣笛声,尖锐地穿透她的耳朵,那几乎能闪瞎双眼的车灯,射向了她。

苏凡苦笑着叹了口气,闪到了一旁,那辆车“哗”一下从她的身边开了过去,而小区的卷闸门,也在那一刻打开了。

看着卷闸门缓缓落下,苏凡望着那越来越远的车灯,却根本挪不动脚。

她这是要干什么?大晚的在他家的门外徘徊?

苏凡,难道你忘了他是和孙蔓一起回来的吗?他们一起回来的,那有可能一起住在这里。你想见他,可是,你忘了你还有可能见到孙蔓吗?你不是一直都说要远离孙蔓的视线吗?昨晚在机场碰见了,今天要是继续碰见,你以为孙蔓不会怀疑?要是孙蔓怀疑了——

脚步,尽管沉重,还是渐渐远离了她爱的那个人,远离了他的家。

漫天的桂花花瓣,在夜风翩翩起舞。

有缘或是无缘,谁都说不清楚。当霍漱清的车子缓缓行驶在这桂花飘香的街道,他如何看得见马路另一侧人行道那飘起的蓝色围巾,如何知道围巾的主人刚刚离开了那道卷闸门。

车轮滑过,铺在马路的花瓣,一下子飞了起来,然后又片片落下。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灯光,苏凡坐在宾馆的窗口,望向那与璀璨星河连成一片的灯光街市,一颗心,狂乱的跳着。

手机响了,是他的来电,她算不去看,也猜得出来。

他的心里,是她,她知道,可他不知道,他已经在她的心里膨胀到bào zhà的地步。

“喂——”她轻轻叫了声。

“是我,在做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却好像又透着光亮。

“在看外面的星星。”她说。

“星星?云城不是下雨了吗?怎么还有星星?”他问。

她的唇边,漾起浅浅的笑,道:“下雨了不能有星星吗?”

“幸好你没有去学天。”他轻轻笑了。

她无声地笑着,望着窗外。

“你那边,怎么样?”她问。

“什么怎么样?想问天气,还是问我怎么样?”他反问道。

“呃,我不知道。”她说。

“傻丫头!”他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宠溺,她听得出来。

泪水噙满了眼眶,再也装不下的时候,她想跟他说,我来找你了,我想见你。

“我——”然而,“我”字刚出来,她还是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疯到了这样的地步,他要是知道了,要是知道了——他一定会觉得她疯了!

“你?怎么了?”好一会儿听不到后,他问。

她摇头,道:“我还没有买望远镜,我不知道怎么买。”

“没事,我在这边买了带过去。正好下个月会有猎户座流星雨大爆发,到时候我们正好可以带着望远镜去看。”他说着,语调越来越轻松,似乎眼前已经是两个人坐在天台欣赏流星划过天空的胜景。

流星雨啊!

苏凡望向远方。

“怎么不说话了?”他问。

“没有,我只是在想那该有多美!”她笑着说。

陪你去看流星雨!这是多少女孩子内心的美好梦想!

夜色,在这样的城市里,似乎永远都不会加深。

两个人在同一个城市,望着同一片天空,通过那小小的手机倾诉衷肠。直到多年后,当苏凡望向这片夜空,想起那一夜他的承诺,眼里却是甜蜜的泪花闪闪。

第二天,苏凡一大早起床,买了份地图,开始在榕城“旅行”。她在地图标记出了所有要去的地点,说是所有,其实也没有多少:华东大学、榕城一、榕城实验学、榕城二小、华东省省委。省委和小学,她是进不去的,只是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想象着霍漱清小学、学背着书包进出校门的样子。小学的学附近都有公交车站,不知道他学的时候是不是坐公交车呢?他是背着书包车的,还是像一些男孩子一样把书包挂在肩膀车的?苏凡坐在公交车站的等候椅,看着那些车下车的小学生,嘴角是隐不去的笑意。他小时候一定不是个乖学生,她想。

华东大学,她读的云城大学还要大,早分了好几个校区。他大学时读的是法律专业,在华东大学的玉湖校区。

玉湖校区坐落在榕城著名的玉湖边,学校的南门,正好和玉湖隔了一条马路。

在这样的地方读书,一定会很幸福吧!谈恋爱也好方便,玉湖是绝佳的约会地点。

这个时节,玉湖举办着桂花会,玉湖西畔种着各式的桂花,丹桂飘香,落英缤纷。而华东大学的玉湖校区,尽管毗邻如此知名的旅游胜景,却依旧拥有着自己的美景。

苏凡也听说过,华东大学的樱花非常漂亮,每年到了樱花盛开的时节,不仅是榕城市,连其他省市的人都会来此赏樱。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根本不是樱花的王国,校园里却还是有金桂盛开。

假期里,学校里的人明显少了许多,可是,篮球场打球的人却不少。有大学生,也有学生的样子。或许,他以前也会在这里打球吧,个月市政府举办内部篮球赛,他没有参加。她听别人说,他自己亲口说的,说他下次参加,要好好练习一下再打。这么说的话,他以前会是打篮球很厉害的吗?

玉湖校区里,有许多的教学楼和宿舍楼,或许,他大学的时候和现在不一样了吧,学校应该是重建了许多地方的。不知道他那时候是什么样的呢?他是不是也在这花园里的长椅坐过?是不是也在这湖边走过?是不是也在这跑道跑步?是不是也在这金桂树下为他心仪的女生摘过头粘着的花瓣?

如果,如果她可以早点出生,早点和他相遇,和他一起读书,和他一起走过这长长的马路,该有多好?

他的生命里,她只是一个晚到的过客,哪怕她此时重走他曾经走过的路,却完全不认识曾经的那个他!

晚,苏凡踏了返回云城的行程。她不知道自己何时还能来这座城市,到那个时候,是不是可以和他一起重走一遍今天她走过的路?

回到云城,苏凡买了些礼品,坐了前往翔水老家的班车。回家待了一天,她接到了霍漱清的电话,他已经回到了云城,她只好跟父母说自己单位还有事,赶回了云城。

她记不清自己是如何狂奔到家里,如何期待着他的怀抱迎接她回家,可是,最终还是她自己开的门,家里,依旧是一片漆黑。

似乎,她永远都是那个等待的人,等待他回来。

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回来,回来好!

因为着急赶回来见他,她连饭都来不及吃跑出了家门,路只买了一瓶矿泉水带了车,现在坐在空荡荡的家里,顿时感觉饥肠辘辘。

等霍漱清进门的时候,客厅里飘荡着一股久违的方便面的味道。

“你没吃饭?”他脱下外套,走到她身边,俯身亲了下她的额角,问。

“你要不要尝尝?很好吃。”她含笑问道。

“好久没吃过了,好像的确是不错的样子。你等等,我去洗个手过来。”他说。

没一会儿,他挽着袖子过来了,拿过她递过来的筷子,坐在她身边。

“你煮的方便面也这么好吃?”他吃了一口,笑道。

“你那是吃惯了山珍海味,才会觉得这东西好吃吧!”她说。

“才不是,你做的特别香1他又吃了一口,本来想和她抢着吃的,却还是放弃了。她这个点煮方便面吃,恐怕是饿了,要不然——他怎么能吃掉她的晚饭呢?

“你怎么不打电话叫外卖?这东西吃多了会变成木乃伊!”他看着她,道。

她笑了,没说话。

霍漱清的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那柔软的长发。

“路累了?我们今天早点休息1他说。

她点头,很快把那半碗面条吃完,也许是饿了太久,现在吃了一点点也觉得饱了,可碗里的汤——

“啊,你——”她本来想端着碗把那半碗汤倒掉,却没想到他从她手里拿过碗,“咕咕”喝掉了里面的汤。

苏凡惊愕地看着他,见他放下碗,抽出纸巾给她擦了嘴巴,又给自己擦干净了,然后望着她。

如果不是此时自己嘴巴里有方便面的味道,苏凡真想抱住他吻他。

两个人默契地各自做着自己的事,霍漱清刷完牙打开电视看新闻,苏凡去厨房洗碗锅。

“几天没见,你怎么又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等她走过来,他习惯性地揽住她的腰身,在她腰摸了一把,皱眉道。

“我想减肥,瘦了好看!”她偎依在他的怀里,道。

“我喜欢你肉一点,摸起来舒服!所以,以后别说什么减肥的话了,养好身体最重要,明白吗?”他说,苏凡点头。

眼里,只有这熟悉的娇俏的面庞,似乎,在看惯了她之后,任何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了。霍漱清心想,自己这辈子是栽在她的手里了,像当初覃东阳说的一样,他这个孙猴子,迟早会被如来佛收到手心里。谁都知道孙蔓不是他的如来佛,而孙蔓也从来都没收住他。唯有身边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却在不知不觉间用她的神秘魔力降服了他的身心。

都说小别胜新婚,霍漱清此时拥着她,也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嘴唇刚要靠近,她却躲开了。

“怎么了?”他愣愣地看着她,道。

难道她不高兴了?是不是因为他回来太晚?今晚他进门以来感觉她的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没什么,我——”她其实很想吻他的,是——

她低头,不说话,只是拉着他的手。

可她这样,让霍漱清觉得有些不安。或许,他从未如此,从未如此不安过。

“你怎么了?是不是我——”他忙问。

她轻咬唇角,抬头望着他,脸颊红红的,低声道:“我,我没刷牙——”说完,她立刻低下了头,耳畔却传来他的笑声。

他紧紧拥住她,道:“傻瓜,我还以为是别的什么原因——你真是——”

第二百零五章江采囡的表白

她偷偷看着他,低笑不语。

“那你今天晚要好好补偿我,这几天,想死你了,知不知道?给你打个电话,你还爱理不理的,这个世,也只有你这么对我了1他亲着她的脸颊,哑声道。

他,想死她了吗?

苏凡暗暗望着他,她怎么能告诉他,自己曾偷偷跑到榕城去找他,去他学习过的地方寻找他曾经的身影?

“好了,看电视吧!”她给他泼了一头冷水,道。

霍漱清笑了,抚摸着她的发顶,拥住她。

两个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房间里只有电视里播音员那枯燥古板的声音。

“哦,忘记了,有个东西要给你看——”他说着,拉着她站起身,直奔书房。

“看——”他推开门打开灯,一架小型望远镜摆在房间的正央。

苏凡惊呆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的脸满满都是满足的笑意,拉着她走到望远镜边,道:“我来的时候你不在,顺手把这个给装好了,下个月的流星雨,我们带它去看,肯定你肉眼看到的多。”

“那我岂不是要准备好多的绳子?”她笑眯眯地望着他,问。

“绳子?”他不解。

“许愿要系绳子才灵啊1她说。

他哈哈笑了,揽住她的肩,道:“你需要许那么多的愿望吗?”

她看着他,抿着嘴笑着,不说话。

“不管你有什么愿望,我都会为你实现。干嘛还费劲找流星许愿?要是你们女生都找流星许愿,不给我们男人表现的机会,那流星不得累死吗?”他笑着说出这些不像是他该说的话。

“好像是哦1她笑了。

好像有首歌里唱道:都是背负了太多的心愿,流星才会跌的那么重。

“可是,那也是因为心疼你们啊,如果什么愿望都找你们实现的话,不太累了吗?而且,不是所有愿望都能说出来的,一说失灵了1她想起这句歌词,接着说道。

“放心,你男人身强力壮,累不着的,难道你忘了?”他含笑拥住她,道。

你男人?他,是我的男人吗?

看着他眼里那灼灼的视线,苏凡脸红了,心里却欢喜的不得了,低声道:“动不动说这个,你也不害臊?”

“反正又没人听见,我害什么臊?”他说道,却一脸委屈。

苏凡不禁伸出舌头笑他,却被他趁机含住了。

当她luo lu的身体躺在那被暖气加热的地毯时,身的男人重重地压了来,那一刻,她的眼里闪过一道亮光,整个人便迷失在他的情海之。

流星啊流星,让我和他永远在一起,一刻不离,可以吗?

假期里剩下的几天,霍漱清每天都要出去应酬,可晚睡觉前都会回来。那天和覃东阳、齐建峰还有覃书记的其他几个私密嫡系聚会,到了十一点他准备走了。其他人还笑他“老婆不在,跑那么快做什么?莫非是有了新情况?”其实大家只是开开玩笑,即便现在霍漱清说他回家是因为有人等着,大家最多说“你终于还是熬不住了”,至于相信不相信,都不一定。在这帮人眼里,霍漱清几乎都成苦行僧了。

“哦,对了,咱们什么时候去松鸣山温泉玩两天?最好是找下雪的日子,泡在酒店里好好放松放松?”霍漱清临走前,覃东阳如此提议道。

“好啊,也是好一阵子没去那边了,下雪的时候最好1有人附议道。

“不过,又要下雪,又要大家都空闲,日子怕是不好选吧!不如过年的时候?”齐建峰道。

覃东阳点头,道:“建峰说的是!不过,”他环视一周,视线落在在场六个人的身,笑着说,“带什么人,咱还是老规矩1

众人都心领神会,点头,霍漱清含笑不语。

“你呢?今年又没情况?每次每次你都一个人赴会,没意思啊1覃东阳对霍漱清道。

“得了吧,我也从没打扰过你们啊!难道你们要我凭空变个人出来?”霍漱清笑道,说完,他站起身,按照规矩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以示歉意,喝完和大家告别,离开了竹苑。

“这个独行侠,真是,嘿嘿。”覃东阳无奈地摇头叹道。

夜色,霍漱清乘车返回自己和苏凡的住处。

尽管他和苏凡已经同居了一个多月,可是,只有他的秘书冯继海和司机小刘两个人,还有张阿姨,只有这三个人知道这个秘密。他用一万分的小心呵护着两人的秘密,呵护着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事实,覃东阳提议的聚会,他是可以带苏凡去的。因为大家每次都是各自带着自己另外的女人赴会,而且都是已经固定关系一段时间的女人,霍漱清这么多年都是单身,从一开始参加这个聚会是他一个人出现,久而久之也成了习惯。他现在有了苏凡,却并不想让苏凡出现在那几个人面前,哪怕那几个人都是他的铁杆。原因很简单,苏凡是他的爱人,是即将嫁给他的人,和那些永远见不得光的女人不同,他不能让她心里憋屈。再者,既然他这个独行侠尽人皆知,那又何必破坏长久以来的规矩呢?突然间他带个人去,反倒会让别人不自在。

酒精在他的大脑里酝酿着情绪,他多么渴望马到家看见她!

假期,渐渐走向了尾声。尽管没有和他出去旅行、逛街、看电影,可苏凡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遗憾,他至少带她出去吃饭了,两个人的饭局。而她的那个疯狂的秘密,将永远封存在她的记忆。

长假之后,工作日的到来,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可是,再怎么难受都得按部班去工作。

到了年底,干部们的考核也即将开始,有些个别的职位调整也要开始动作。让霍漱清最为意外的是,刚刚继任云城市政法委代理书记、云城市公安局局长的廖静生,毫无征兆地被调到省公安厅担任副厅长。廖静生的调动,虽然级别没有任何改变,而且看起来是从一个市的局长变成了省厅领导,可是职权被削弱了太多,这对刚刚在云城市插入自己力量的霍漱清来说是个极大的打击。廖静生被调走,马会有接替他的人任。赵启明既然能这样做,说明他肯定安排他信任的人来接替廖静生。霍漱清觉得,自己必须要卡住这个新任的人选,绝对不能让赵启明得逞,否则他前半年那么多的努力付诸东流了。可是人事权在赵启明手里,只要赵启明和省厅达成共识,霍漱清基本是无力改变。

苏凡是不知道霍漱清每天都面临着怎样的难题,不知道霍漱清和赵启明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如何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时间的车轮,到了年底的时候似乎跑得更快。

不管你哭还是笑,生活,还在继续!

而霍漱清,又遇到了另一个麻烦,江采囡!

假期,很快要过去了。

这不是江采囡第一次来到霍漱清的办公室,之前她来过几次都是做采访,今天也是为了采访任务来的。

云城市在申报全国宜居城市,新华社对这个活动有专栏宣传,江采囡身为江宁省记者站的成员,有这方面的报道任务,于是便来采访霍漱清。一场例行的采访之后,江采囡突然说:“霍市长,我们现在能不能谈谈其他的事?”说着,她关掉了录音笔,把相机和录音笔全都装进包包,拉开门放在他办公室门口,然后才关门坐回原来的位置。

“江记者想谈什么?”霍漱清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礼貌地笑了下,问道。

“我想谈点私事,不知道霍市长是否介意?您也看到了,我所有的物品都放在外面,现在我身也没有任何的录音设备,您可以放心。”江采囡摊开手,道。

霍漱清笑笑,道:“江记者如此认真,我要是再不让你说,岂不是太过分了?请讲吧!”

江采囡看着他,清晨温暖的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包围着他。那冷静俊逸的面庞——江采囡的心,还是不禁颤抖了一下。

她淡淡笑了下,道:“我听说您有一位红颜知己?”

霍漱清在心里愣了下,脸依旧是波澜不惊,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儒雅笑容,端着水杯子喝水,道:“江记者从何说起?”

“我这么说,自然有我的根据。”江采囡道,她望着霍漱清,顿了片刻,“霍市长,爱她吗?”

“抱歉,恐怕我不能回答你1霍漱清道。

江采囡苦笑了下,道:“我也觉得自己这么问很白痴,您或许以为我是在套您的话然后做什么章。的确,我很有可能那么做,可是,我不会。我跟您问这样的问题,纯粹是个人缘故。”

霍漱清不语,双手交叉看着她。

“我喜欢您!”江采囡道。

霍漱清笑了,没说话。

“您可能觉得我这样太蠢了吧!我也觉得自己挺蠢的,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一样的?”江采囡顿了片刻,“我一直在想,您的妻子会是什么样的人?该是一位怎样幸运的女人成了您的妻子,可是,您也知道,见到了您太太之后,我——我真是很不喜欢她,所以,所以和她有些冲突,甚至还找人在商务部给您妻子找了些麻烦——”江采囡看了他一眼,“我有我的渠道,您放心,没什么dà má烦,她后来那件事和我无关,我是想把她从京城赶走。”她看看霍漱清,突然有些不安,笑道,“抱歉,我说这么多。”

霍漱清不语,起身给她的杯子里填满了水放在她面前。

第二百零六章没有人注定孤单

“可是呢,我直到现在才知道您有一位红颜知己,我以为,以为您不是那样的人,当然,我直到您不是那样的人,能让您接受的女人,恐怕也是扎到您心里的人吧?是吗?”江采囡道。

“江记者请喝点水。”霍漱清道。

江采囡笑笑,端起水杯子喝了一大口水,道:“我真是有点不甘心,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得到您呢?所以,我想问你的是,你爱她吗?如果你爱她,我心甘情愿离开,如果你只是,只是当她是床伴,我,抱歉,我会死缠你的,我会追到你答应我为止,不管用什么办法!”

霍漱清无声笑了,依旧沉默不语。

办公室里,长久陷入了安静。

“谢谢你这么,这么看待我1霍漱清打破了这片寂静,江采囡看着他,“天会为每个人准备一个爱ta的人,只要你努力寻找,不会有人孤单!”

江采囡笑了笑,点头,道:“是啊,是啊,没有人会孤单1说着,她站起身,向霍漱清伸出手,微笑着说,“谢谢霍市长给我这个答案,我想,我明白了。您这个回答,也让我,死心了。”

霍漱清和她握手,含笑不语。

“我今天来之前跟自己说,如果你的答案是我希望的那一个,我要留下来,而现在,”她笑了下,“我该走了,今天,是我在江宁省的最后一次采访!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的,是吗?”

霍漱清愣了下,却还是说:“谢谢你对我的帮助,铭记在心!”

“霍市长客气了,我做那些都是心甘情愿的!以后如果有用到我的地方,给我打这个电话。”江采囡从茶几的便签本撕下一张纸,写下一串数字,双手捧着放在他的手心,“希望将来有一天,我可以帮到你1

“谢谢你!”霍漱清道,江采囡微笑着说了声再见,走向门口。

“哦,等一下1霍漱清叫了声,她回身。

“不如,午请你吃饭?为你践行?”霍漱清道。

江采囡笑着摇摇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调皮地笑了,道:“还是算了,要不然我会舍不得走的1

霍漱清默然。

“哦,对了,霍市长,千万不要让你太太发现你的任何秘密,算是,我,最后一点善意的提醒1江采囡道,说完,她很潇洒地说了声“再见”拉开门离开了。

江采囡,这个莫名其妙闯入他视野的女人,她的身带着许许多多的谜团,霍漱清隐约觉得她是someone,却一直没有去印证,而他也没必要去印证了。坦然来说,江采囡是为数不多让霍漱清感觉与众不同的异性,像一阵风一样来了,又像一阵风一样走了,却在这段时间为他帮了不少的忙,他从内心里感谢她。

或许,在某一段时间,霍漱清也认为江采囡的不适行为会给他带来某些困扰,而且,的确是有这样的传闻。江宁省的官场的确这样传说着,说江采囡记者是霍漱清的红颜知己。霍漱清是知道这样的传言的,偶尔有关系密切的朋友聊及此事,他只是一笑而过。传说,只不过是得不到证据的谣言,传一阵没了,特别是此时江采囡还离开——

霍漱清是该感谢江采囡是这样个性的人吗?至少在他的生命里,江采囡的短暂出现,还是留下了记忆。她的个性,值得欣赏,她最后的决定,值得敬佩!只不过,今天这个话题你为什么会被江采囡如此认真地提出来?从她的决定来看,她是知道一段时间了,知道并思考了一段时间,那么,她是捕风捉影还是——

莫非是孙蔓?江采囡给孙蔓找过麻烦的话,孙蔓会找她吗?

霍漱清看了一眼江采囡留给他的那个号码,放进了抽屉。

江采囡如一阵风一样离开了云城,霍漱清再也没有去追查她身的那些疑问,他没有那个精力。而苏凡,也在这个时候,莫名地接到了郑翰的电话,说是想和她见一面。

电话里,郑翰的语气有些沉重,苏凡下意识感觉有事,也没去想霍漱清会不会不高兴,答应了郑翰。

相约的是午,苏凡提前离开办公室,来到市政府门外等着郑翰,没一会儿,他的车开了过来。

“怎么突然想请我吃饭?”苏凡坐车,含笑问道。

郑翰笑了下,道:“好久不见你了,看起来,你精神很好啊1

“你也不错嘛,还是那么帅!”苏凡笑着说,“哦,对了,次不是听雪儿说你江邑那件事嘛,怎么样了?”

“那都几百年前的事了,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我,太不关心我了1郑翰笑道。

苏凡含笑不语。

看着他的侧脸,那收敛的笑容背后,似乎,似乎有着太多的难言,苏凡心头一揪。

郑翰载着她来到附近一家西餐厅,午客人不是很多,餐厅里柔美的音乐让人的心也平静许多。

“我,”点了餐,郑翰望着她手那枚指环,开口道。

苏凡望着他。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他微笑了,问,“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是,作为一个人来说——”

“你?很好啊,嗯,非常好!你给雪儿那么便宜卖了一套房子,真的,真的很好!”苏凡道。

郑翰笑了,说:“顺水人情而已,能帮到朋友总是好的。”

“可是,很多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那么做的,不过,除了你,我也没见过什么有钱人,所以,纯属瞎猜。”苏凡道。

郑翰笑了下,道:“次你跟我说,要最后努力拼一次——”

她静静望着他,不语。她知道,他今天一定有事。

“我努力在拼,我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可以把所有的损失挽回,可是,”他叹口气,“时间慢慢推移过来,我才发现,现实的世界,总是我们想象的复杂,做任何一件事,都我们在学校里考试要艰难多了。”他顿了片刻,“所以,我想,或许我是个失败者,我不配,没有资格——”

苏凡的手,伸过桌子,猛地放在他的手背,郑翰愣住了。

“我们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有很多人会伤害我们,也会有人帮助我们。只要你自己不放弃,没有人会把你dǎ dǎo1她的语气沉静,目光牢牢锁在他的脸。

他苦笑了,道:“我让你失望了!”

苏凡摇头。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次江邑那件事,小雪给我霍市长的电话,我以为,以为——”他望着她,“你在市政府这么长时间,有些事你是知道的。我爸是靠着丛主任和赵书记他们发财的,在这个社会是如此,想要赚大钱,不能没有官方背景。可是,我把人家给得罪了,”他苦笑着摇摇头,“怎么说呢,说好听点,我是有点骨头,不愿给人下跪。说难听点,我是不识时务,都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那帮人随便动动指头,我都受不了,却——”

苏凡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只有沉默。

“对不起,跟你说这些,我,”他叹口气,道,“我最不愿意在你面前说这些话,可是,除了你,我不知道该和谁开口。”

“没事,你想说什么说吧,我听着1苏凡安慰道。

“好了,我心里舒服多了,你呢,怎么样?什么时候让我见见你的那一位?那个幸运的男人?”郑翰道。

苏凡挤出一丝笑意,没说话。

郑翰招招手,服务生推来一瓶红酒,请示之后给两人倒。

“你是个认真的人,我想,能让你下定决心接受的男人,一定是能给你幸福的人。我要祝福你1郑翰端起酒杯,“来,干杯1

苏凡和他碰了下杯子,抿了一口酒。

“霍市长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有什么评价?”郑翰切着牛排,突然问。

苏凡愣住了,惊讶地抬头看着他。

难道他知道什么了?

“我想,你和冯继海那么熟,霍市长——随便说说感觉。”郑翰望着她,道,“我们朋友间聊聊而已。”

苏凡抿抿嘴唇,想了想,说:“我觉得,霍市长是个做事很认真的,呃,待人也很好,没什么架子,和其他的领导不一样。”她只好把自己最初对霍漱清的感觉说给郑翰听。

“你,信任他吗?”郑翰目光沉静,神情专注,望着她,问,似乎他是在等她给一个什么很重要的答案一样。

苏凡看出了他的想法,猛然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静静点头,道:“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不管他是作为什么身份,都值得信任!”

郑翰望着她,久久不语。

“其实,次的事情之后,我去找霍市长感谢他,可是,你知道吗?”郑翰道,“他什么都没有收,只说让我好好干,让我努力把成功集团带出低谷。”

苏凡讶然。

霍漱清从没和她说过这些。

“这些话,的确是很官话,可是呢,也许像你说的,他是和别的领导不一样。那个时候,我想,他值得信任吗?”郑翰道,“结果,这个问题,我一直想到了今天。”他看着她,笑笑,道,“还好,你和我的答案一样,我也是和你一样想的。”

苏凡不语,她不知道郑翰所谓的“一样想”究竟是什么意思。

午餐,在两个人平静的聊天结束。长久以来,苏凡和郑翰都没想过,彼此可以如此平静吃饭聊天。或许,大家的心里早做出了抉择!

晚回到家,苏凡把今天和郑翰见面的事告诉了霍漱清,霍漱清神色严肃看着她。

他没有告诉苏凡,今天下午郑翰在和苏凡分开后没多久找了他,把一份极为重要的件交给了他。而那份件,记载着成功集团的某位股东近五年违规收取的分红,数额高达七千五百万!而那位股东不是别人,正是云城市市委书记赵启明的qing fu。

秘密账本的暴露,将云城市的一场暗战推到了巅峰,一场看不见的血雨腥风,正在向着霍漱清和苏凡袭来!

第二百零七章多年媳妇熬成婆

进入了十月底,霍漱清也有些着急了,今年是他任云城市市长的第一个年头,眼看着要年终考核,可是他细算了一下今年的成绩,真是应了父亲之前的预测:赵启明要让他的第一个政府报告跌跟头!

众所周知,他的一任境遇不好,云城市的gdp去年在全省都是排名第四,今年,从目前的数据看更糟!

霍漱清发现的这个事实,省里也很清楚,省委书记覃春明和省长姚西林都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云城市连续几年都这个样子了,作为一个省会城市,经济增长远远落后于其他城市,省里的脸也挂不祝为了避免今年再次尴尬,覃春明和姚西林商议后,决定取消今年的排名。这个提议在十月份的一次常委会提出来,却遭到了丛铁男的反对。霍漱清是覃春明提拔的人,让霍漱清出丑是覃春明出丑,丛铁男怎么能放过?特别是在眼下这个省委和省政府站在一起的情况下,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赵启明是得意的,今年霍漱清让他吃了不少的苦头,还让他失去了云城市政法系统这把铁手套,虽然最后把廖静生给空调了,可面派下来的,竟是姚西林的人!如此一来,云城市的政法部门还是听不了他的话,更糟的是,这个新来的张方胜,廖静生还棘手,抓着金泽南的那个案子不放,一副不查到底誓不罢休的样子,廖静生还原则。这也难怪,廖静生是云城市公安系统土生土长出来的,算他和前任金泽南有再大的仇怨,两个人也都是从一个坑里出来的,谁也不谁干净多少,有着太多的利益纠葛,从而在查案面存在掣肘。可张方胜不同,这让赵启ming xin里难免不安。对金泽南的调查,很容易牵扯到他的身。

在赵启明头顶悬剑的这些日子,郑翰偷偷把父母转移离开云城市,和苏凡见面后的那一天,他把父亲这些年偷偷保留的秘密账目交给了霍漱清,当日,他安排人送父母从沪城飞机直飞美国西雅图,直接住进自己老早安排好的医院,为父亲治疗。

郑翰那本秘密账本的出现,让赵启明的那位涉案qing fu立刻被云城市公安局经侦大队带离协助调查。赵启明万万没想到郑家会有那个东西,此时已经来不及。而郑翰,作为污点证人被警方带走,郑家成功集团全面陷入危机。

苏凡得知这些情况的时候,为郑翰的现状无担忧,她没有想到郑翰几乎是在用zi shā的行为来将赵启明等人拉下马。

“他说他不识时务,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苏凡对霍漱清道,“他们家,是不是彻底完了?”

霍漱清叹了口气,拥住她,道:“经过这件事,郑家肯定会受到巨大的损失,可是,如果郑翰从头继续——”

“他还有机会吗?”她问。

“郑翰是个有魄力的年轻人1他只是如此说,可是他很清楚,郑翰这次是没打算继续经营成功集团了。偌大的郑家,因为这些说不清的纠葛,最终走向了灭亡。

“他是个有骨头的人!”苏凡幽幽地说。

骨头吗?霍漱清心里深深叹息。

秘密账本对云城官场的震撼,引起了一系列的多米诺反应,彻底将各方的争斗推向高峰!对于霍漱清来说,和赵启明之间你死我活的斗争,拉开了最终的大幕。

针对赵启明qing fu的调查,很快将目标锁定在了赵启明的身,可是,赵启明是云城市市委书记、省委常委,想要调查他是很难的。再加省rén dà主任丛铁男的影响,案件的调查进展缓慢。与此同时,省公安厅涉入了调查,公安厅方面,由副厅长廖静生牵头,联合省高检共同参与办案。

谁都清楚这件案子的难度,赵启明在云城市经营多年,想要扳倒他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赵启明的qing fu被抓、秘密账本出现是十月底,而整个十一月份,对于云城市的工作人员来说,日子一点都不好过。市委那边,赵启明本来是一个威严霸道的人物,自己的qing fu被调查,他的心情可想而知,市委下下胆战心惊如履薄冰,每个人都生怕出一点差错,大领导怕惹到书记,小领导怕大领导迁怒,普通工作人员更怕殃及池鱼。市政府这边还算好点,霍漱清依旧照常办公,赵启明被自己的事情搞的焦头烂额,也没心思去管霍漱清了。是秦章整天坐立不安,他很清楚,一旦赵启明下台,他也离完蛋不远了。连苏凡都能注意到秦章那阴沉的脸,生人勿近。

十二月初,赵启明被纪委“双规”。省委任命云城市市委副书记、市长霍漱清暂时全面处理云城市工作。赵启明的下台,对于霍漱清来说,心头和现实的压力被扫去了大半,不管他将来能不能接任市委书记一职,至少在没有赵启明的日子里,他可以大展拳脚做一些事情了。

赵启明的落马,让霍漱清的那些亲信和好友深深为他高兴,大家好像都出头喘气了一样。在赵启明被纪委带走的那天晚,霍漱清被省委书记覃春明叫到了家里吃饭。而恰好,他碰了前来探望父母的覃逸秋夫妇。

“恭喜你啊!多年媳妇熬成婆,你这下终于出头了!”覃逸秋一见霍漱清笑着说。

“你不要乱说话1覃春明听见了,对女儿道。

覃逸秋笑着,道:“我在家里说说,外人又不知道。”

霍漱清笑着问道:“孩子呢?”

“在楼和我妈臭美呢!”覃逸秋道。

“漱清,来,今晚咱们陪我爸好好喝几杯1覃逸秋的丈夫罗志刚拿着酒瓶和酒盅过来了,“看,我刚搜出来的,不错吧1

霍漱清笑着拍拍罗志刚的肩,把脱下的风衣递给覃逸秋,自己走向客厅,覃春明正坐在那里。

在这时,门铃又响了。

“准是东阳,这家伙不能早点过来!”覃逸秋说着,开了门,覃东阳夹着风雪进来了。

“看看你,又在生我气了吧1覃东阳一脸笑眯眯地对覃逸秋道,“好歹我是你哥啊,别老这样1

“你还说呢,漱清都来了!”覃逸秋关门,覃东阳赶紧换鞋脱大衣,覃逸秋直接走了,覃东阳便在后面大叫,“秋秋,给哥挂一下衣服啊,你偏心眼吧,漱清的衣服肯定是你挂的。”

客厅里的三个男人听着都笑了。

“等你什么时候长的跟漱清一样帅了再说!”覃逸秋给覃东阳泡茶,道。

“老罗,看看你老婆,两只眼睛看着别的男人好看,你也不好好管教管教?”覃东阳挂好大衣,走过来,道。

“没办法,爹妈已经让长成这样了,实在不行只能去整容了!”罗志刚笑道。

覃东阳屁股一坐下,跟霍漱清说:“太白区那一片,你打算什么时候拆?”

“困难很大,可是,要是不拆,城心那么好的一块地方那么破败,也不好。”霍漱清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道。

“你想想办法嘛!井台县当时闹的那么厉害,最后还不是你给解决了?还成了典型。太白区那一大片棚户区,我跟你说,你要是把那么大的地方拆了,那地皮一卖,你们市政府增收的钱,足够你一个月的gdp了。”覃东阳喝着茶,看着霍漱清。

“没事献殷勤,你是看那地方了吧1覃逸秋坐在父亲身边,对覃东阳道。

覃东阳裂开嘴笑着,不说话。

“我去看的时候了解了一下,那一片地方问题太多了,贫困、犯罪,什么都容易出。”霍漱清道。

“所以说啊,你赶紧想办法把那边推平了,既能解决老百姓的生计,还能改变城市面貌,还能增加你们政府收入,当然,也能给我们一点饭吃。”覃东阳道。

“这次的暖气问题,也得要个长久之计来解决,不能说每次出了问题堵,不从根本解决问题,堵了这个口子,那个口子又开了。”覃春明对霍漱清道。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如果真要拆迁,安置是大问题。现在谁都知道那块地方一拆有多少好处!”霍漱清道。

“棚户区的整改,省里也准备chu tái个指导性意见,这是明年工作的一个重头戏。”覃春明道。

“我打算了解一下别的地方是怎么处理类似问题的,然后我们市里再好好准备。”霍漱清对覃春明说完,又对覃东阳道,“到时候再跟你细说。”

“看看,看看,你们要这样为人民服务嘛!来,我赶紧敬两位公仆1覃东阳笑着,给霍漱清和覃春明的茶杯里加水。

“贫嘴吧你!”覃逸秋打趣道,“晚饭快好了,我去叫我妈和娆娆。”说完楼了。

“赵启明完蛋了,那老霍你是不是去了?”覃东阳问霍漱清道。

霍漱清不语。

第二百零八章完美婚姻只是表象

云城市这几年由于两位大头之间不和,不仅gdp增长落于人后,连正常的市政建设、民生工程都出现滞后,特别是到了冬天,供暖问题是头号大敌。 新建的居民小区没有什么问题,问题都集在老街区和半坪区。云城市有不少重工业企业,多数在九十年代破产重组,存活下来的企业由于污染问题被市里搬迁到了市郊的工业园,可是市区里还是有不少的工厂旧址以及家属区。这些地方由于九十年代的那一场变故,多半变得萧条混乱,成为了城市新的贫民区。市里这几年动用力量进行拆迁,却是举步维艰,出了几次事故之后,被迫停了下来。

而今年十月底,云城市东南面的太白区一个连片家属区供热管道破裂,将近三四万人供热出现问题。太白区政府协助解决,却因为各种问题纠结不清,半个月都没能解决。十一月的云城彻底是冬天的步调,今年冬天又是干冷的不行,温度也往年要低。结果,事情不闹到了市政府。霍漱清亲自带人去了出事的家属区门调查,坐镇太白区区政府协调此事的处理。问题还是老问题,来来去去都是钱的事。为了让老百姓这个冬天熬过去,霍漱清亲自从市长基金里下拨了一笔钱,用来补贴这片区域管道的维修和供热资金。可是,谁都知道这是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的办法,老城区的改造,对于云城市来说,是个大问题。

雪花,突然从天空飘落,而覃家的客厅里,温暖如春。

“爸,是漱清接任,还是要另派他人?”罗志刚问道。

“暂时是让漱清负责云城市的工作。”覃春明看了霍漱清一眼,道,“这几个月你不要出任何问题,我给面推荐你,正好,过几天小秋和志刚要回京城,咱们一道去,带你去和曾部长见个面谈一谈。”

曾部长?是那位掌管着全国官员升迁命运的吏部尚书?霍漱清看了罗志刚一眼。

“前几天我去那边,见了曾泉,他还跟我问起你。”罗志刚对霍漱清道。

“他回家了?”霍漱清问。

“没,去滇省的一个县里了,据说很偏僻的一个地方,在滇省、西省和缅甸接壤的哪里,很多少数民族的,交通也不是很方便。”罗志刚道。

“这曾部长够心狠的,那么一个儿子,还扔到鸟不下蛋的地方!看看人家总设计师家,把孩子派去广西,还全国宣传一番。曾泉虽说是不人家,可好歹也是——”覃东阳道。

“年轻人不去最基层锻炼,怎么知道这个国家的现状?不了解这个国家,将来怎么执政?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一点苦都吃不了?”覃春明对侄子道。

覃东阳低头,一言不发。

“不过曾泉的确是在那边吃了不少苦,又黑又瘦的。”罗志刚道,,说着,罗志刚笑了,对覃东阳道,“你也别说他曾泉吃苦,他前阵子才订婚。”

“订婚?”霍漱清也讶异地看着罗志刚。

罗志刚点头,道:“新娘子是那个方家的女儿,纪委的方书记的女儿,他们都是青梅竹马的,方小姐我也见了,真的是——”

覃逸秋笑着打断丈夫的话头,接着道:“那方小姐简直是美艳不可方物,漂亮又有气质,不是一般人可以的,人家打小儿跟着爷爷出国访问,气质能差到哪儿去?要我说啊,倒是曾泉高攀人家了。”

霍漱清沉默不语。

“不过呢,听说是方小姐对曾泉一直都是一往情深,他们这婚事,好像也有什么内情。”覃逸秋道,看了丈夫一眼,“小姑和我说起过,只是没有细说。”

覃逸秋所说的小姑,是罗志刚的小姑罗茵,曾部长的续弦曾泉的继母。

“那还用得着细说?联姻呗!曾家和方家联姻,”说着,覃东阳不禁叹了口气,“自古联姻没有多少好的,也不知道是谁苦了。”

霍漱清见覃东阳难得这么认真,笑着推了他一下,道:“你怎么又感慨了?”

“是哦,你啊,有什么好叹气的,我倒是觉得曾泉那小夫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人家不知道幸福成什么样儿了。”覃逸秋笑着说覃东阳道。

“老婆说的对,大哥你要是娶了那么一个跟天仙一样儿的老婆,睡觉都能乐醒。”罗志刚笑道。

覃东阳哈哈笑了,道:“你还真说对了,我是没那个命蔼—”

几个人聊着,霍漱清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曾泉对苏凡,肯定是有什么内情的。可他刚一离开云城订婚——

此时的霍漱清,只是这么怀疑了一下,却根本猜不到这里面的内情是怎样的。可是,他很清楚,如果曾泉真的是很幸福的话,如果曾泉对自己那样完美的婚姻和妻子绝对满意的话,怎么会去滇省那么偏远的地方?他父亲曾部长估计也不会答应。

“再怎么好,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那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吃的。”覃东阳说的是曾泉的事,覃逸秋和丈夫点头。

“年轻的时候多吃点苦是有好处的。”覃春明道,“漱清你马三十九了吧?”

霍漱清点头。

“还不到四十岁,之前也没有独立执政的经历,想要接任云城市市委书记难度很大。省里最近也讨论了几个人选,相较起来,你这边还不够。财政厅的孙正宇,各方面条件也都差不多,我想着让他,还是你。如果是他,估计各方面接受起来不会有太大问题。可是呢,他今年已经五十二了,干不了几年得换地方,可是他那个人太过庸,云城市的工作这些年已经滞后太多,再派一个孙正宇那样的人,恐怕工作很难有突破。让你给他做副手的话——”覃春明慢悠悠地说着,可他那威严的声音丝毫没有因为音调低而失去力量。

“不管是什么人,都有自己的脾气和性格,哪怕你们关系很亲密,也不一定事事都会想到一起。所以呢,”覃春明看着霍漱清,“我还是想让你。省里面,我会想办法,不过,到时候一定要去京城找曾部长支持,否则根本过不了。”

霍漱清点头。

“你和曾泉有接触?”覃东阳问霍漱清,“我以为那公子哥和谁都不来往呢1

“没有什么接触,只见过几次面。”霍漱清答道。

这是实情。可是,霍漱清却想,曾泉为什么在罗志刚面前问他?是顺口一问,还是——

曾泉和苏凡之间的来往,霍漱清很清楚,他知道曾泉去安全局救苏凡。如果不是特殊的缘故,曾泉那样的人,怎么会跑去那里?怪不得苏凡说曾泉好久都联络不到了,原来是去了滇省。

这时候,覃逸秋和母亲女儿都从楼下来了,覃东阳赶紧起身去迎接。

一番寒暄之后,晚饭了桌,霍漱清和罗志刚去洗手。

“曾泉他怎么跟你问我的?”霍漱清随意地问。

“也没什么特别的,问我和你是什么样的朋友,你这个人怎么样。”罗志刚擦着手,突然说,“怪的是,他竟然问我你怎么和孙蔓结婚的。这个曾泉,也真是怪,问这种事。”

霍漱清愣住了,手在水龙头下面停住,过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接过罗志刚递过来的纸巾,笑笑道:“是够怪的!不过,他怎么刚结婚去了那么偏僻的地方?”

“不知道,听说好像和他爸为了什么事争执过,被放到滇省去了,好像是从云城回来直接去了那边。不过,的确是很怪,毕竟曾泉刚刚订婚。”罗志刚道。

从云城回去直接——

霍漱清和罗志刚一起走向餐厅,却在脑子里想着这个问题。

曾泉原本是来江宁省锻炼的,一来覃书记和曾部长之间有特殊的关系,二来江宁省不算很富也不算落后,之前说他从外事办出来去商务厅,却没想到一下子去了滇省——这其究竟有什么秘密吗?霍漱清根本猜不出来。可是,从罗志刚的叙述,霍漱清隐隐感觉曾泉好像知道他和苏凡的事,如果曾泉不知道的话,为什么要问他和孙蔓的过往?别说他和曾泉没什么交情,算是有交情,被问这种问题也很怪啊!

不管怎样,曾泉这个问题不是问题,现在他霍漱清面临的困难还很多。不是说一个赵启明被赶走了,他的头顶一片蓝天,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像覃书记说的,他想要接任市委书记,这压力不是一般的大。覃书记和曾部长的关系,或许会帮他解决一些问题,可是,关键要他自己做出成绩才行,否则覃书记也没有办法为他讲话。

从覃家吃完饭回来,霍漱清一路深思。

由于要喝酒,霍漱清最后坐了覃东阳的车子回去。

“你和孙蔓——”半醉的覃东阳开口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和你说的?”霍漱清虽然喝了酒,可是压力在心,清醒无。

第二百零九章关键时刻不能出差错

“唉,你说你连家都不回,傻子都看得出来你们有事。 ”覃东阳道,“不过,你别忘了老爷子刚和你说的话,在任命没下来前,最好还是别出意外。你也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赵启明空出来的那个位置,要是这个时候被人抓住了你的把柄,前功尽弃了!”

霍漱清伸手拍拍覃东阳的脑袋,道:“你都醉成这样了,还能说这些话?”

“你和我不一样啊!我出了问题,最多是家里闹腾一下,你要是出了问题,可影响大了。不过,我知道你这人做事谨慎,算真的有人了,也不会让人发现的。可是话说回来,不怕一万怕万一,小心为!”覃东阳道。

“你现在真是婆婆妈妈1霍漱清道。

“你好好儿的,我才有钱赚啊!”覃东阳说着,已经开始打起呼噜了。

看着快到自己住的小区了,霍漱清便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准备走过去。

“你现在住这里?”已经睡着的覃东阳猛地睁开眼,看了一眼外面,对霍漱清道。

“嗯,多谢你的恩赐1霍漱清笑笑,道。

覃东阳笑了,摆摆手,道:“去吧去吧,我没来过这里。”

霍漱清知道他的意思,叮嘱他的司机几句,关车门。

等车子开启了,覃东阳坐起身看向那飘雪的窗外,自言自语道:“霍漱清啊霍漱清,也走到这一步了!可千万别出事啊!”

雪花从漆黑的夜空飘洒下来,霍漱清把风衣的领子立起来,双手插在衣兜里,大步走向人行横道过马路,走进自己和苏凡的家。

赵启明被“双规”是午的事,苏凡也听说了,当然她也听说了霍漱清被暂派全权处理云城市工作的消息。一下午,办公室里议论纷纷,大家猜测霍市长会不会此接任市委书记一职。如果真的能接任,那么霍市长几乎算是全国最年轻的副省级官员之一了。

苏凡的心情激动又忐忑,她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知道这对霍漱清来说有多么重大的意义。他还不到四十岁有这样的地位,将来——她为霍漱清高兴,可是又感觉到了深深的压力。这压力不是来自于其他,而是她自身。

赵启明落马源于qing fu替他收取贿赂,而她苏凡虽然没有为霍漱清收取贿赂,可她是他的qing fu,是的,她是这样的身份,因为他还没有离婚。那么,要是有人利用这个来针对他,该怎么办?他不是也会步入赵启明的后尘吗?

这一下午一直到晚,苏凡的心都慌乱不安。而晚,邵芮雪又打电话恭喜她,恭喜她快要成云城市di yi fu rén了!

“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你还在这里拿我开心!”苏凡道。

“哎呀,你这人是啊,心干多一窍,迟早得把自己累死不可。”邵芮雪笑着说。

“雪儿,我害怕!”苏凡坐在落地窗边,看着窗外那纷纷扬扬的大雪。

“你有什么担心全都告诉霍叔叔,他会替你解决的。你一个人瞎想,根本不会解决问题。”邵芮雪道。

是吗,要和他说吗?苏凡心想。

门,突然开了,她赶紧跟邵芮雪说了“再见”关手机跑向门口。

门口玄关处,他披着一身雪花站在那里,看见她的那一刻,他的眼里突然闪烁着欣喜的光彩,苏凡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而雪花,从他的身落下来,铺了一地。

丰年好大雪!新的一年,会是一个丰收年吗?

霍漱清紧紧抱着她,脸颊贴着她的,那冰凉的脸颊。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两颗心,激烈地在胸膛跃动着。

窗外的雪,依旧静静飘落,而屋子里,暖暖的灯光包围着两个人,温柔又祥和。似乎外面的那些腥风血雨丝毫没有沾湿他们的身,整个世界留给他们的只有美好和幸福。

“怎么还没睡?”他亲了下她的脸颊,松开了她,问。

“你喝酒了?”她闻了闻他的身,问。

他笑笑,弯下腰开始脱鞋,道:“去覃书记家吃了饭,怎么能不喝酒呢?”

可是,他还没脱掉鞋子,眼前出现了她那乌黑的发顶。

她一言不发,蹲在他面前帮他脱鞋,他无声笑了,扶着墙极其配合地站着。

帮他脱了鞋子,她才起身帮他脱去厚风衣。这件风衣是她个月新买的,价钱不用说,可是穿在他身真是帅到极致了。此时,衣服沾着的雪花都已经融化,羊绒大衣有些潮潮的感觉。

“你想喝什么?我给你倒?不过,我要先把你的衣服挂起来。”她笑着说。

“没事,我自己倒杯水可以了。”霍漱清走向客厅,先去厨房洗了个手,才拿出杯子给自己倒水喝。

她刚刚的那个拥抱,已经足够说明她内心的情感,她也为他高兴,可是她控制地恰到好处,没有丝毫过分的喜悦。而不像孙蔓——

今天下午接到任命后,他接到了孙蔓的电话,孙蔓说他们事务所刚刚签下了一家大型企业在江宁省的法律业务,一年光是佣金都有五百万。

“我们跟人家谈了半个月,原以为没戏了,结果人家今天午约我们下午过去签合约。”孙蔓在那边很高兴,“谢谢你,霍漱清,我知道这都是因为你的缘故1

霍漱清什么都没说,只是挂断了电话。

赵启明怎么完蛋的,谁都怕步后尘。而孙蔓的公司能突然拿下合约——因为她是他霍漱清的妻子!他是知道的,像这类合约,孙蔓自己除了可以拿到身为合伙人分到的那部分红利之外,还能分到额外的钱。这些事儿,只要不被人盯都不叫事儿,可一旦盯,会像赵启明一样的结果。他在政坛混了这么多年,像这种戏码早见怪不怪了。现在的官员,特别是到了他们这个级别的,有几个是屁股干净的?不抓则已,一抓谁都不冤枉。可孙蔓,难道不懂得这个道理吗?以前在榕城的时候,他只不过是省长的秘书,还不至于被人盯着不放,孙蔓的很多事情都是他出面或者电话解决的。而现在——且不说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说孙蔓这样的行为,唉,罢了罢了,他都要和孙蔓离婚了,还在乎这点干什么?

离婚,离婚,覃书记今晚的意思很明确,不希望他在被正式任命之前出任何的差错。而离婚,绝对是不利的。

算了吧,孙蔓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她这单生意,算是他的缘故也没关系,一来他们夫妻向来经济独立,二来他也没打电话给任何人关照孙蔓的生意,事实,从孙蔓来到云城后,他没有为孙蔓做过任何的公关,除了孙蔓第一天班他陪她参加过事务所的午餐会之外。

苏凡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看见他坐在沙发,手指拎着杯沿,时不时地在茶几转动着杯子。

他一定是在想什么,突然之间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他的压力一定也是很大的吧!

她沉默不语,静静坐在他的身边。

霍漱清反应过来的时候,把她拥在怀里,手指轻轻抚摸着她左手无名指的指环。

“等过些日子,呃,明年的什么时候,你也要给我买一个才行!”他幽幽地说。

她抬头看着他。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高挺的鼻尖磨蹭着她的鼻梁,道:“挺过这段日子,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

苏凡点头。

“只要你平安好了!”她静静说。

“嗯,我会小心的。”他应道。

良久,他才说:“覃书记说,想让我正式接任市委书记,可是现在难度很大。最近事情只会越来越多,只能小心应对!”

苏凡没想到会是这样,他,要做云城市的一把手了吗?

“他们都说,赵书记一直欺负你,是吗?”她问。

他笑了,道:“欺负?那倒不至于,只是我们之间有很多分歧。”

“那么,他现在被带走了,你应该会轻松一些了吧?”她继续问。

“傻瓜,看得见的危险总会有办法避开,只有看不见的敌人才恐怖,防不胜防!所以——”他抚摸着她的发顶,眼里充满了宠溺之情。

“那,我们,是不是不能见面了?”她仰起脸,望着他问道。

不能见面吗?霍漱清的心头,冒起疑问的泡泡。

“现在是非常时期,我理解,所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她低下头,抓着他的手,顿了下,道,“要是我们的事情被人发现了,你麻烦了。所以,所以,我们——”

说这些话,她的心里也有说不出的难受。她怎么舍得和他分开?可是,现在是关键时刻,是他的关键时刻。她不是傻瓜,她很明白,眼下对他有多重要,跨过了这一关,他的仕途以后会有质的飞跃,毕竟,从市长到副省级的市委书记,这一段路,很多人都要花很多年去走,而且走不过去的人是多数。他现在还不到四十岁,相较其他同级别的人年轻了许多,这年龄也是他的优势,至少他会少奋斗很多年。她怎么可以让他因为他们的关系而冒险呢?

“丫头——”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将她拥在怀里。

“黎明前的黑暗?”她突然说。

他笑了下,有点无奈,松开她,手指挂了下她的鼻梁,道:“你这家伙,现在真是——”那如墨的双眸注视着她,是怜惜,是不舍?

“我说了,只要你平安好,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1她搂住他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怀里,道。

第二百一十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你真觉得我的官职那么重要?如果我不是现在这样的霍漱清,你还会爱我吗?”他问。

苏凡松开他,眼神没有丝毫的犹豫:“只要是你要做的事,我都会支持你。不管你是市委书记,还是普通人霍漱清!可是,你问问你自己的内心,官职对你重要吗?”

他的眼神凝滞。

“其实,这是你的事业,对不对?”她望着他,道。

他深深叹了口气,道:“有时候脑袋闲下来,总是会想自己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整个人生好像被绑在一个转盘面不停地转,呃,用个喻很恰当,是拉磨的驴。当驴的双眼被蒙,拉着那个磨不停地转啊转,什么都感觉不到,好像人生该是如此,可是,一旦把蒙眼的布拿开,会——”

她笑了,道:“你又不是驴,你怎么知道呢?”

“差不多啊!”他捏了下她的鼻尖,道,“这一条路,根本停不下来,只能向前走,不管再怎么难,都不能停下脚步。因为,一旦你停下,立刻会被别人顶去。可是,走着走着,走的时间长了,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看看自己的过去,自己的曾经,会想,这样的人生,真的是我的选择吗?”他叹了口气,“这是一条不能回头不能停歇的路,只有一个方向。”

“那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呢?”她不解地问,“难道是跟我一样?肯定不是吧1

他笑笑,道:“如果我跟你说,我以前是个,呃,不学无术,差点被学校开除的人,你会怎么想?”

苏凡说不出一个字,张大嘴巴看着他。

他点头,揽着她,靠坐在沙发。

“我大二的那一年,应该是第二学期吧,整个一学期都没去课,和家里闹翻了,我爸妈直接给我断了经济来源,一分钱也不给我,连我的银行账户都冻结了。”他说。

“为什么?”她问。

他没有解释,却说:“你知道我那个时候是怎么生活的吗?全靠这双手——”他说着,抬起自己的双手,“那时候榕城一些高档的酒店餐厅都有rén dàn钢琴,我去那里应聘,每个晚弹两个小时,挣三十块钱,还有那些乐器店,还去那里做过销售,你知道我怎么跟人家推销的吗?我给客人现场弹一下,可其他的销售员都不那么做,所以我卖的别人多,提成也多一些,呃,一个月算下来也有两千块。那个时候的两千块,换到现在也是高收入了。”

苏凡笑了,继续听他讲。

“可是后来,我爸知道了,他当时刚做了省长,结果,他通过他的关系让我完全失业了,连喝水都没钱。我再去别的地方应聘,也没人敢要我。”

“后来呢?”她问。

她喜欢听他讲过去的事,她是那么渴望了解他的过去,了解他那些没有她的人生。

“呃,我总得吃饭啊,于是去了麦当劳肯德基那种地方打工,点餐啊、拖地啊、送外卖啊,骑着个自行车顶着大太阳送外卖,还要戴个那种工作帽,”他说着,忍不住笑着摇摇头,“真是很难受的,你知道吗?那真是——”

真是痛苦的经历,痛苦,可是那阵子觉得好甜蜜。因为,他可以在下班的时候给那个等待他的人买一支花,每天给她买一支。

“不会吧!你?”苏凡简直不敢相信,他却点头。

“那后来呢?你不是大学毕业了吗?”苏凡问。

“后来啊——”他的视线,望向远方,望向遥远的过去——

后来,那个女孩,终究还是离开了他,离开的那一天,他们在他们那个狭小的家里大吵一架,本来不是很整洁的家,被弄的乱七八糟。那脆弱的爱情,终究在现实面前彻底破碎!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现实,现实的让人感觉到残酷。是那个时候,邵老师来找我,是小雪的爸爸,他是我的大学班主任,他把我领回学校去了。从那以后,我开始,呃,重新做人!”他说着,不禁苦笑了,“大学毕业后,我爸给我安排进了榕城市市政府办公室,当时覃书记是榕城市的市长,我从那时候开始一直跟着他,从榕城市市政府到了榕城市市委,后来到了华东省省政府,再后来到了这里。”

“那,你后悔这样的选择吗?”她问。

他摇头,却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除了走这条路,我还会做什么,其他的什么都不会,要是不做这个,连活下去都困难——”

“不会啊,你还可以去卖钢琴1她笑着说,捏着他的脸颊,“当年卖钢琴恐怕是用这张脸把那些女顾客给催眠了的吧1

霍漱清笑了,道:“被你说的好像我是靠出卖色相赚钱的,告诉你,我可是用自己的双手——”

苏凡笑着,两只眼睛望着他,一言不发,只是笑。

他笑着,薄唇贴她的唇,道,“那,今晚出卖一次色相,看你给我多少钱?”

“好啊,要是活儿好了,给你多赏一点1苏凡仰起脸,含笑道。

“死丫头——”他盯着她这张娇俏的脸庞,狠狠地吐出这几个字,将她压在了沙发。

时断时续的嘤咛之声,在空气里荡漾开来,窗外的雪花,似乎开始停了下来。

半夜,苏凡睁开眼,微微转过了自己酸痛的身子,在黑暗凝望着他的脸庞。

或许,他们之间,已经有些东西发生了改变,这些好的改变,才是走进彼此心里的门窗。

她轻轻地亲了下他的唇,枕在他的胳膊,闭双眼,继续入眠。

霍漱清睁开眼,注视着她的脸。

曾经,在那段艰难岁月里,怀里女孩的睡脸也是他的动力,让他可以坚强地开始每一天的生活,陌生的生活。可是——

究竟是他错了,还是年少时的爱情总是那么禁不住考验,他们那么轻易被打败,那么轻易放弃。

可是,霍漱清,你现在会放弃么?

现在面临的环境,曾经艰难了不知多少,曾经的问题只是钱,而现在——

窗外的雪地,被路灯照着反射出雪白的光,冷冽地迎接着新的黎明。

次日晚,当霍漱清再次回到这个家里时,迎接他的,只有一片黑暗。

她,终究还是离开这里了!

他坐在沙发,深深闭眼。

她爱他,他知道,所以,他理解她的决定,可是,苏凡啊苏凡,没有你的生活,我该如何继续?

苏凡重新搬到了自己租住的房子,幸好她一直没有把这个房子退掉,要不然和他分开了,还没地方落脚了。

一个人住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她的心里却没有一丝的悲凉。她爱他,现在这点分离算什么呢?只要他平安好!

他今天的一切,是他奋斗了那么多年才得到的,她怎么可以让这一切付诸东流?绝对不可以!

没有了赵启明的云城市,乱象依旧,甚至以前更甚。领导干部们人心惶惶,很多工作都陷入了瘫痪。赵启明在云城经营多年,突然之间出事,云城怎么会不乱?

对于霍漱清来说,赵启明的双规并不是他的胜利,他要面临并解决的问题繁多,难度超出了他的预想。如果不能安抚人心,让大家都把心思放到工作,云城市的机器彻底停止运作。为此,赵启明被带走后的第二天,霍漱清开始在各个单位调研,安抚大家,一天马不停蹄到处走。

然而,在江宁省下以为赵启明被抓是个句号之时,一个人的出现,把省rén dà主任丛铁男也拉入了这一场旷日持久的争斗,这个人是消失了将近半年的高岚!

谁都没有料到高岚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这半年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成了许多人心里的疑问。

十一月底的一个下午,高岚出现在省纪委的大门口,实名举报省rén dà主任丛铁男。高岚的举报信里,写了丛铁男多条违法行为,并拿出了部分证据。同时,遭到举报的还有云城市常务副市长秦章!

云城市乃至江宁省的官场几乎天崩地裂。

高岚提供的证据并不充分,却涉及了江宁省多名高官,影响重大。很多人都在猜测,这个消失了半年的云城市市政府的工作人员,是如何掌握的这些材料?又是谁让她出来举报的?不是在其他时间,恰巧是在云城市市委书记涉案的时候?这是明显一窝端的动作啊!如此大手笔,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导演?

再说高岚,苏凡那件案子之时,她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了,可是,在她家人报警找她的时候,接到了她的电话,说她在外地度假,暂时不回来。手机是她自己的号码,家人也没再怀疑,而丛铁男派人查找高岚的下落,也再无音讯,直到高岚此次现身。

似乎,江宁省的混乱,才刚刚开始。深处漩涡心的霍漱清,究竟能否掌控眼下的局面,还要拭目以待!

第二百一十一章难以忍受的相思情

这个冬天,对于江宁省来说,太不平常。

丛铁男没想到自己会被纪委叫去问询——由于他的级别问题,这件案子由纪委派人来接手——当他知道是高岚举报了自己时,差点气的掀了桌子。每每被问询到一件事,他沉默以对。次日,专案组正式宣布丛铁男被双规,至于举报信里涉及的其他人,尚在调查之。

当苏凡和同事们听说是高岚去揭发的丛铁男,几乎都震惊了。一来是高岚这么长时间不出现,突然回来是做了这样的事;二来是大家都怀疑高岚和某位领导有染,却没想到是丛铁男;三来是高岚究竟为何会去举报丛铁男,既然是丛铁男的qing fu,如同赵启明的被抓的那位一样,那一位据说是情义深的根本不把赵启明往下拖,而高岚怎么——总之,各种各样的怀疑在市政府蔓延。

苏凡终于想通了自己那次为什么会那么轻易被人陷害,而且为什么会那么艰难才证实了清白从安全局放出来。高岚通过丛铁男那样的人物,很容易办成那件事,可是,既然高岚在丛铁男面前有那么重的分量,怎么会举报丛铁男?而且,怎么还会只是一个普通的科员?既然有了那样的人做靠山,又何必在办公室熬着?

或许,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别人并不一定理解。

只是,最近很明显的,霍漱清完全成了云城的新闻心,只要打开云城市委市政府的页,到处都是霍漱清的相关报道。苏凡细细算下来,好像他的每一分钟都被安排的满满的,简直没有一刻松懈之际。照片里,依旧是他那么沉静刚毅的脸庞。

清,累吗?

自从他被任命暂代云城全面工作的第二天开始,苏凡没有再见过他了,唯一的交流是短信和电话。每一个夜晚,他都会在睡前给她打个电话,有时候,苏凡和他说着说着,听不到他的回答了,手机听筒里,却是均匀的浅浅的呼吸声。那个时刻,她的眼里会忍不住蒙一层水雾。她的心好疼,好想,好想守在他的身边啊!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到处风声鹤唳的,他们怎么见面?见了面还不是给人落口实吗?

每一次,从他的短信和电话里,苏凡都能感觉到他和自己一样的心意,两个人都在克制着这份思念。今晚,他突然说“这周末我抽个时间,咱们出去一趟?”

“啊?”她愣住了,一下子坐起身。

说实话,她是真的好想和他见面,可是,可以吗?

她屏住了呼吸。

“远处不要去了,这大冷的天,要是下个雪,路也不好走。不如,咱们去信林花苑那边住两天?”他说道。

那是待在房子里不出门的意思?苏凡心想。

唉,非常时期,能见个面已经很难得了,还有什么苛求?

“嗯1她应道。

“你这两天先过去住,要是觉得太孤单,找小雪陪你。”他说。

“小雪最近也挺忙的。”她说道。

唉,这个人,真是当领导当惯了,以为谁都可以让自己拿来使唤!苏凡心想。

霍漱清笑了,道:“好多天没有吃到你做的东西,都快忘了什么味道了,你不打算犒劳一下我这可怜的胃?”

“没问题,我这两天准备,保证让你回来吃到大餐!”她笑着说。

还没等他开口,她说:“哦,对了,你想不想吃饺子?我们可以包点饺子试试。”

“我们?你的意思是让我也要动手?”他问。

“当然了1

“可是,我不会——”他说。

“没关系啊,我教你,难道你要说你笨的连包饺子都学不会?”她故意说道。

“好啊,你占我便宜!”他笑道,说完,把手机贴近嘴边,狠狠地说,“等我见了你,非把你剁了包成饺子不可!”

“原来你这么重口味啊,霍漱清同志1她哈哈笑道。

“你给我等着瞧,死丫头!”他说道。

苏凡笑着,把手机放在唇边,轻轻吐出几个字——“我要吃了你,完完全全吃了你1说完,她哈哈笑了起来。

可是,霍漱清那颗心,哪里受得了她这样明目张胆的挑逗?咬紧牙,道:“到时候看谁吃了谁!”

她笑着,一颗心却彻底酥软。

好想躺在他的怀里,好想被他紧紧抱着!

霍漱清,我好想你!

刻骨的相思,在寒冷的夜空传递着,越是如此,越让人心酸。

自从他那晚的电话后,她搬去信林花苑的新家居住,这家里好多天没人住,冷寂的不行。毕竟他周末要过来,总不能让他觉得不舒服吧!尽管她已经习惯了小房子的安全感,突然之间搬进这么大的家,心里还是有些戚戚然的。冬天的风又大,干枯的树枝拍打一下窗户,都能让她哆嗦好一会儿,真够胆颤的!或许,她是应该找雪儿过来陪陪她,可她哪里好意思?他要是突然过来,那该有多尴尬啊!还好,他依旧每晚临睡前给她打电话,让她宽心,有了这样的电话,空旷的新家带给她的恐惧,顿时消失了。

周五的晚,苏凡和往常一样在等着他。他说周末过来,可是今天白天也没给她打电话确定,唉没办法,他现在那么忙,算现在说了有空,下一秒说不定立刻有事要找他了。还是静静等着吧!时钟,终于还是走到了十点钟。按照以前的惯例,要是现在他还不来,那是不能来了,苏凡看了下门口,叹了口气关掉电视,起身准备去洗澡睡觉。

霍漱清来的时候,客厅里漆黑一片。

难道她今晚不在?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吗?

可他知道她不是那种过夜生活的人,还是进里屋寻找一下才放心。来到了卧室,当浴室的灯光透过门的磨砂玻璃洒在地板,霍漱清紧皱的眉舒展了开来。

宽大的浴室里,水汽沼沼,苏凡的心,却似沉在水,怎么都轻松不起来。

他不来了,等了那么多天,他还是——

为什么她总是等待的那个人呢?跟个白痴一样!

闭着眼静静躺在水里,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已经进来了,直到浴缸里的水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啊——”她猛地睁眼大叫一声,却被眼前的人给惊到了。

“叫那么大声,难道在想别的男人?”他的脸,泛起异样的笑,直接坐在她的身边,一把把她抱在自己怀里。

“讨厌啊你,差点被你吓死了!”她的双手在他的胸前捶着,他却只是无声地含笑望着她。

她的手,猛然停住,那双水波荡漾的眼睛,停在他的脸久久不动。

他抓着她的手,在她的手心时重时轻地捏着,还没来得及动,她做了那件他准备要做的事。

苏凡仰起脸,主动吻了他,舌尖抵住他的牙齿的那一刻,瞬间被他的缠住了。

唇齿之间,满满的是她熟悉的气息,是她梦里的气息,是她渴望的气息!

他的手托在她的脑后,将她牢牢地扣向自己的怀里,浓烈的相思在血液沸腾着,蓬勃而出。

“去床还是在这里?”他含着她的耳垂,哑声问道。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她的低声娇吟,那勾人心魄的声音,让他再也无力坚持到床的时候。

浴缸里的水面,剧烈地波动着,水声夹着她的低吟喘息,和着水蒸气漂浮在密闭的空间。

“要不要在镜子里看看自己?”他低声问道。

她猛然想起在东平湖的那一次,和他站在镜子前面——那让人脸红心跳的情形,怎么能再经历一次?

见她摇头,他却不从,直接抱起她站在浴室那面宽大的换衣镜前面。

她的双手扶着镜面,水从头发和身不停地往地面滴,而镜子里的自己,眼含春情,一副陶醉的样子,真是叫人害羞!

“丫头,你真美1他靠过来,狠狠地吻了下她的唇,再度将自己融入了她。

从身后传来的颤栗之感,让她险些叫出声,怎奈嘴巴被他堵着,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而眼前的镜子里,却是两个人的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她都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躺在床的,此刻却是全身酥软,一点点力气都没有了,以至于眼皮都不能动一下。而身边的这个人,却那么的精力充沛。给她擦干身体,还擦了她的头发,然后给她盖被子,生怕她冻着一样抱住她,明明房间里的暖气很舒服。

真是搞不懂,他怎么永远都不知道餍足的?在这种事面乐此不疲,真是搞不懂!

“好久都没有这么畅快了1他的语气里传来快乐的情绪。

她转过身,静静望着他。

他亲了下她的额头,笑着问:“怎么样?刚才好吗?”

她立刻红了脸,低下头。

他根本是不依不饶,抬起她的脸道:“刚才你也好热情,是不是最近想我了?”

“才没有,一点都没想。”她说道。

第二百一十二章你这个小骗子

“好像你的身体不是这么说的!”他笑道。

她赶紧抬起手堵住他的嘴,道:“好了,别再继续这个话题了1

他含笑拿开她的手,定定地注视着她。

“可是,我想你了1他那幽幽的声音飘入她的耳朵,苏凡的鼻头一阵酸。

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将脸深深埋在他的怀里。

“你怨我吗?”良久,她听见他问,便抬起头看着他摇摇头。

“这段时间,实在是——”他凝视着她的眼,“让你受苦了!”

“你别说这样的话,我有什么苦?”她说着,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脸,“是不是很累?”

他轻轻按住她的手,深深呼出一口气,苦笑道:“做一把手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没事,坚持过这一段好了。”她说。

“今天午,秦章被纪委带走了。现在市政府这边也——”霍漱清叹道。

苏凡一愣,道:“秦副市长怎么也——”

“是高岚举报的!”霍漱清道,“这个高岚,是秦章送给丛铁男的,她的手也有秦章的一些事,纪委方面已经核实了一部分。”

“不会吧?怎么,怎么这么,复杂?”苏凡没想到那个让自己羡慕的师姐,竟然——

“省里的意思是不要把这次的事件扩大化,只要抓几个典型可以了。所以,秦章之后,应该不会再有人被带走了。”霍漱清道。

“高岚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她和他们也有仇?”苏凡问。

“你不要把郑翰的经历也推到别人身,不过,我也觉得怪,一个高岚,怎么有那么大本事一下子揪了几个人出来?”霍漱清道。

“听说秦副市长和赵书记很亲近,那你——”苏凡道,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

“你想说我希望秦章也被处理了?”他把她没说出来的话讲了,苏凡不语。

官场的险恶,她也是在慢慢的经历,也能猜出一点什么来了。

“打击面太大,只会乱了军心。毕竟咱们是一个省,多少年都不见得能处理一个地级以的干部,而今年一下子——”霍漱清叹道,“这样的话,更多的人会不安起来,工作也没办法开展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高岚举报秦副市长,然后秦副市长被抓,是有人在背后支持的?”她思忖道。

“如果没人支持,高岚能走到纪委去吗?只是,这么一来——”霍漱清没有继续说,他知道高岚是受了姚西林那边的指派,这样的话,绝对不能说,哪怕是对自己最心爱的人也不能。

这次江宁省的动作,是覃书记和姚省长一手支持的,丛铁男一伙把控江宁省时间太长,使得许多正常的工作、许多涉及民生的重大项目都不能落实。幸好这次抓住了机会可以把这一批人一打尽,不过,只要抓住领头的人可以了,如丛铁男自己和赵启明,这两个人足够震慑下面的人了。可是,霍漱清不懂,姚省长为什么连秦章都要——而且,这个高岚,究竟是怎么到了姚省长手里的?难道苏凡那件事的时候,高岚已经走到那边去了?有那么快吗?

“不说这些了,头都要疼死了,我要好好休息。”他拥住她,道。

苏凡不语,这些事,的确已经超出她的想象了。

“不管别人怎样,只要你平平安安好了。”她说道,他点头。

房间里寂静无声。

“呃,有件事,我想问你——”他猛然说,她抬头看着他。

“曾泉,你和他,”他顿了下,“怎么回事?”

苏凡愣住了,他怎么突然提到曾泉?哦,对了一定是从高岚这里想到的。

“没什么啊!是感觉和他挺谈的来的,呃,他那个人,挺好的,很有亲和力!不过,感觉他很神秘。”她认真地回想,道。

“神秘?”他问。

她点头,道:“我感觉他是安全局的人,可是,如果他是安全局的,怎么又来我们处里呢?”

霍漱清不禁为她的推理感到无奈,安全局安全局吧,总说曾泉是那家的儿子要让人轻松!尽管她说她和曾泉只是普通关系,可是霍漱清明白,这个普通绝不普通,否则曾泉不会去安全局见她,也不会救她!至于曾泉在苏凡被放出来后突然离开云城去了滇省,这其是不是有其他的因由,完全不得而知了。

“他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但愿没事吧1她叹道。

没事,他怎么会有事呢?霍漱清心想。

“好了,我们睡吧!最近都没好好休息。”他亲了下她的额头,道。

苏凡还来不及说话,听见耳畔传来有节奏的呼吸声。

他,竟然睡着了!

一定是太累了吧!

苏凡一动不动躺在他的怀里,望着头顶的黑暗。

秦章被关在纪委的一个房间里,和沉默的赵启明和愤怒的丛铁男不同,他倒是很配合工作,可是,他的心里始终不明白高岚怎么回事,他很想见高岚一面,尽管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见到她。独自一人时,秦章总是会想起那个曾经有着纯真笑容的年轻女孩,那个被他毁了青春的女孩!或许,是内心对高岚的歉疚,让秦章没有抗拒级的调查。而究竟因为什么,谁人都不知道。

周六的午,霍漱清难得的还没有起床。

苏凡看着手机的时间,已经八点半了,平时算是周末他也起来了,而今天——一定是太累了!

她悄声起床,虚掩着窗帘,并没有让白天的光线影响他,自己则去洗漱了。

然而,在她准备早饭的时候,他刷着牙走到厨房来了。

“刚刚接到电话,有点事要出去一下,午可能不能回来了,我会尽量早点回家1他说道。

“我帮你准备什么吗?”她走到他身边,关切地问。

“不用了,出去一阵子,你别等我。”他说完,漱干净嘴里的牙膏泡沫,才说,“对不起,我本来想这两天都待在家里——”

“好了,没事的,你去忙吧!晚要是回来的话,早点给我打个电话。”她说着,踮起脚亲了下他的脸颊。

霍漱清深深呼出一口气,把他拥在自己怀里。

人生至此,幸福也不过如此了吧!霍漱清心想。

正如霍漱清所料,秦章的落马为江宁省这次的官场震荡划了一个句号。

而周日,霍漱清正在和苏凡一起包饺子,接到覃春明的电话,说明天要去京城,让他安排一下工作,准备去和那位吏部尚书会面。

对于霍漱清来说,得到了那位的支持,意味着他接任市委书记基本没有悬念,而他现在也迫切需要这份支持。只是,当霍漱清挂了电话看向餐厅里那个正在擀饺子皮的人,心里却复杂难辨!

曾泉,究竟是为什么——

挂了电话,霍漱清静静看着苏凡。她猛地抬头看向他,见他好像有点神游太虚,眼珠一转,指腹蘸了点面粉,小心地朝他走过去,趁他不注意在他的脸快速抹了两下。

霍漱清盯着她,看着她哈哈大笑,笑弯了腰,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手指立刻变成了白色,立刻起身扑向她。

“好啊你,开始捉弄人了!看我不给你抹个大花脸1他抱住她的腰,一直抱到餐桌边手伸到面粉碗里,抓了一把往她脸抹。苏凡一直在他的怀里蹦跶想要挣脱,可她哪里能从他的怀里跑出来?被他牢牢卡在怀里根本动弹不得,等他松开的时候,整张脸,连头发都是面粉。

“我才给你抹了那么一点,你看你,太过分了1她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脸,却很清楚他抹了多少面粉,转身抓起两把面粉跑向他。

霍漱清一看,赶紧开始躲,跑到客厅里,和她隔着沙发对峙。

“我警告你啊,不许,不许再抹了,要不然——”他看着她那白花花的脸,笑的直不起腰,说道。

“不行,我要把你抹的跟我一样,你不要躲——”她追着他,却怎么都追不到。

“霍漱清,你欺负人!我不玩了,你欺负人1她追不到他,坐在沙发哭哭啼啼起来,“人家是想逗你一下,可你这样子欺负我,不玩了,不和你玩了。”

霍漱清站在沙发后面,看着她坐在那里抽泣,不由得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双手搭在她的肩,安慰道:“乖,别生气,我——”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某人那张白如艺妓的脸庞落入他的眼里,瞬间,他的眼前飞起一片白色雪花。

霍漱清闭眼,他知道自己完了,当了计了,这个丫头,用她那无辜的哭泣、那鳄鱼的眼泪欺骗了他纯真的心——

苏凡得意极了,咯咯笑着看着他。

好一会儿,霍漱清才睁开眼,吐出三个字“小骗子”!

说完,他起身去洗脸了,苏凡跟在他身后,一起来到厨房里。

“干嘛啊,那么小气的,你给我的脸也抹了啊!”苏凡站在他身边,给他拿着毛巾,嘟囔道。

霍漱清抬起脸看着她,水从脸流下去,湿了他的衬衫。

“一个大男人,心眼这么小!”她低声道。

话说完,她听见他的笑声,迎他的那张有点夸张的脸。

“死丫头,是谁小心眼?”他说着,眼里都是笑意,从她手里拿过毛巾,在水龙头下面冲湿了,拿过来小心地给她擦着脸的面粉,那动作,轻柔极了,好像是在擦什么珍贵的瓷器一般。

她抬头望着他,明明他自己的脸还有那沾在一起的面粉,挂在眉毛看起来好怪,可是——

“没想到你还这么调皮的,是不是,苏凡?一直在我面前装淑女呢,是吧?”他给她擦干净了,道。

她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不作回答。

“你啊!”他叹息一声,捏捏她的鼻尖,“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她笑着,从他手里拿过毛巾,开始为他擦去脸的面粉。

他一言不发,只是微微俯身让自己靠近她,让她可以不怎么费力。

“其实,我,”她突然说,他定定地看着她。

第二百一十三章何处是家

她笑了下,道:“你说的对,我,我是在你面前有点装淑女,或者说,我可能一直在假装,不光是在你面前,还有在很多人面前,甚至在自己面前。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这样很讨厌,可是,我又怕真正的自己让别人厌烦,让你不喜欢——”

毛巾,在她的手里被捏成了怪的形状。

“傻瓜!”他说了句,亲了下她的嘴唇。

苏凡抬头望着他,不语。

“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所以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明白吗?”霍漱清说着,把毛巾挂回毛巾架,挽着她的手来到餐厅,坐在椅子开始包饺子,“不过,你刚刚的行为,的确是让我很惊讶。但是,”他看着她,含笑道,“我喜欢这样恶作剧的苏凡!”

他的表情,还有他的话语,都说明他不是在敷衍她,苏凡一言不发,只是嘿嘿笑着,拿起擀面杖继续擀着饺子皮。

“哎呀,你的手怎么这么笨啊,你看看你包的饺子,歪七扭八的,真是惨不忍睹!”她看着那一排排东倒西歪的饺子,忍不住说道。

他笑了,道:“看在我生手的份儿,别吹毛求疵了。反正吃到肚子里之后形状都不重要了,关键是看你拌的馅好不好吃。”

“放心,我做的,绝对没问题!”她说道,“好了,你去看电视吧,我来包好了,反正又没多少,很快的。”

他是不愿意离开的,可是怎奈自己实在是做不来这件事,只好起身离开了。

没一会儿,客厅里传来电视新闻的声音,苏凡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笑着叹了口气,开始包饺子。

客厅里,当电视的声音被关掉的时候,苏凡听见的是他打电话的声音。

他的确以前忙多了啊!她在心里叹道。

等到饺子煮好桌了,霍漱清迫不及待地夹了一颗尝了起来,也不管饺子有多烫,连连点头。

“相信我了吧,绝对没错的!”她笑着说,坐在他的身边。

“娶到你真是有口福啊!看来张阿姨可以回家抱孙子去了1霍漱清笑道。

娶?苏凡看着他。

那一天,真的可以到来吗?

可是,不管会不会到来都无所谓了,此生可以和他爱过,死而无憾!

“哦,对了,我明天要去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他突然说。

“没事,你去忙吧,最近我们处里事情也挺多的。”她说。

“快到过年的时候了,你要回江渔还是在这里?”他问。

“我——”她看了他一眼,心想,他肯定是要回榕城去的。

“每年都是回去和我爸妈一起过年,今年,也是。好多亲戚同学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有机会见面。”她笑了下,说道。

他看着她,想起她告诉他的身世,心想,在亲眼看到了自己母亲留下的字条后,她还能做到心无旁骛地回去养父母家里吗?她也想和自己真正的亲人在一起吧!

“有没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我们可以趁着过年出去玩几天?”他一边吃饭,一边说。

苏凡看着他。

“海南什么的地方不要去了,人太多,其他的地方呢?我们可以选一个过年不是很热门的景点去——”他说。

她的心里慢慢地柔软起来,放下筷子,头靠在他的肩膀,霍漱清停下手,看着她。

“谢谢你,我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幸福1她说。

“我也是!”他轻声道。

她抬头看着他,一言不发。

有一首歌里唱,虽说每个人都是孤单的,却总是要去寻找某个人,一直在执着地追求那虚幻而易碎的一切。

或许,歌词里描写的都是真的,因为孤单,才会努力想要寻找一个可以让自己温暖的人,不管要多少年,不管怎么样艰难。

团聚的时刻,时间似乎总是不够用,时间的车轮总是走的那么快。当次日清晨的阳光穿透云层之时,苏凡的心头,却黯淡无光。新的一天到来,意味着自己和他又要分开不知道多久,不知道多久才能见面。

他的吻,从背后传来,她转过身抱住他,光洁的脸颊蹭他下巴的胡茬。

“怎么了?昨晚没喂饱你?”他咳嗽了一声,轻笑道。

可她的身体完全贴了他。

“还想要吗?”他吻她的肩头,问。

她“嗯”了一声,接着便完全陷入他那浓烈的情海。

他的精力是那么好,即便昨晚一直耕耘到了半夜,此时却还是精神百倍。她承受着,迎合着,哪怕自己的身体暗暗吃痛,却还是在让自己尽最大的程度接纳他。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可是,当苏凡坐在会议室听着主任的例行讲话时,不自主地梦起了周公。

下午,霍漱清便和覃春明一家一道了飞往京城的飞机。

覃春明让他和自己坐在一起,两个人一路聊着说着,覃逸秋不禁笑着对母亲说“我爸和漱清的话真多”。徐梦华看向丈夫,只是笑了下。

“妈,小飞没和您说他回来准备干什么?”覃逸秋问道。

弟弟覃逸飞打电话说会在年前回到家里,不再去美国了。可是,并没有说他回来打算干什么,按照那个少爷的脾气,八成是继续逛荡吧!

“你以为我说话他听了?随便他要干什么吧,我也管不了了1徐梦华道。

“赶紧给他找个媳妇儿,看来他是要老婆管的,咱们都没办法。”覃逸秋道。

徐梦华笑了,说:“他那个性子,我和你爸还不知道什么年月抱孙子呢1

覃逸秋听母亲说完这话,看了一眼坐在父亲身边的霍漱清。

现在的霍漱清全部心思都在工作,虽然孙蔓在云城,可是,好像两个人基本属于分居状态。覃逸秋知道这个阶段对霍漱清异常重要,毕竟现在是他的一个好机会,可是,难道他和孙蔓真的打算这么一辈子过下去了?覃逸秋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和孙蔓在云城的会面,好像孙蔓自己也不是很在意眼下的分居状态,似乎孙蔓又在云城找到了自己事业的春天。覃逸秋也不便多问,心里却是隐隐的担忧。

等到了京城,覃逸秋和丈夫一起带着母亲回了家里,而霍漱清和覃春明以及齐建峰等人则开始他们的工作行程。

这是霍漱清第一次与那位吏部尚书见面,也许是因为覃春明之前和那位大人物通话谈过霍漱清的事,这次见面只不过是加深印象,进一步了解。毕竟,从现在开始,霍漱清以后仕途的每一步都需要和这位大人物接洽。

第一次见面是愉快的,那位大人物对霍漱清也表示了欣赏,只是那位问霍漱清“单独主政这一个月,有什么感触?”霍漱清听得出来对方是对他心存怀疑的,毕竟霍漱清的履历里,秘书生涯占了绝大多数时间。

尽管那位心存疑虑,却还是答应覃春明,他会尽快推动此事的落实。只不过,要等一段时间才行,毕竟霍漱清现在要升任的不是普通职位,而是副省级的位置,那是需要politicalbureau的会议讨论决定的。吏部尚书建议覃春明再找找另一位人物,多一个人帮忙还是有好处的,毕竟霍漱清此事的确是存在相当的困难。

对于霍漱清来说,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只能前进了,可是,等到夜里一个人躺在床的时候却总是怀疑,自己这样到底值得还是不值得?

每年到了年底,时间似乎以光速飞驰着,眨眼间几天过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到了年底大家忙碌的缘故。

霍漱清从京城回到云城,并没有同苏凡说自己的事,他不想让她为他担心,不管事情成与不成,还是平静应对较好。

年关将至,苏凡的驾照也拿到手了,她赶紧给霍漱清发短信告诉了这个喜讯。短信刚发过去,他的电话来了。

“有没有喜欢的车子?”他问。

“我现在也不敢开啊,昨天开着雪儿的车在校园里遛了一圈,差点没吓死。”她说。

他在那边笑了,道:“没关系,多练练好了。你找机会和小雪一起去看看车,选一个你喜欢的买回家,算是我给你的新年礼物1

新年礼物?那也太夸张了吧?

“不要,我怕撞坏了,不要1她说道。

“你的意思是想要一辆坦克?那东西绝对不会撞坏!”他说。

她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的,也跟着说道:“好啊好啊,要是开着坦克街不怕了,什么车撞过来都不怕1

“你这家伙!”他有点无奈地摇摇头,“好了,那先这样,晚我回家,你去家里等着我!”

自从次分开,这又是大半月的时间没见了,他连周末都没有时间,简直以前给覃春明做秘书的时候还忙了许多。

苏凡知道他是不会和她一起吃晚饭的,便一个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去了信林花苑的家等他。

周去看医生的时候,她的检查结果居然有了明显的好转,医生建议她暂时停药一周,观察一阵子再继续治疗。尽管如此,苏凡觉得自己身体真的好了不少,起码这两个月来月经的时候都不怎么疼了。

一切,都会好的吧,她心想。

然而,等到九点钟过了,门铃响了。

她赶紧去开门,看见他站在月光下看着她。

“外面好冷1她说了句,赶紧拉着他进来,关了门。

他紧紧拥住她,冰冷的脸颊贴着她的,慢慢地温暖了起来。

“有个好东西送给你1他松开她,道。

“好东西?”她却说,“先换衣服吧!”

等坐在沙发,霍漱清才把一个东西放在她的手心,苏凡睁开眼一看,竟是一把车钥匙。

“这是——”她惊道。

“新年礼物1他含笑道,“明天去店里开回来行了,手续全都办好了,这是钥匙。”

“可是——”

“放心,这辆车不是很贵,十六万,不会很扎眼的。”他说。

她真是好开心,可是——

想了想,苏凡还是把车钥匙放回他的手里,道:“你觉得十六万不贵,可是,我一个月才挣三千块,却开着十六万的车,别人会怎么想?我又没有有钱的父母,自己收入也不多——”

“你啊,真是——”

“你听我说——”她拉住他的手,道,“要是有人注意到了怎么办?要是牵扯到了你怎么办?现在这个节骨眼,我觉得,还是,还是小心一点吧!你说呢?”

他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

她说的有些道理,可是更多的则是她的胡思乱想。

“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开心,可是,我更想你平安,这什么都重要。”她说着,看着他。

她知道自己不该泼他的冷水,毕竟这是他送给她的。

“呃,已经办好手续了,是吗?”她问,他点头。

“那,不如先从店里开回来,放在什么地方,等过几个月我再开,好吗?”她说。

“几个月?你啊,好生生的新车被你放成了旧车!不过,既然是你的了,随便你怎么处置吧!”他笑了下,道,“这边小区好像是有车库的,你明天开回来放车库。”

苏凡点头,偎依在他的怀里。

“谢谢你!”她说。

他抚摸着她的长发,叹了口气,说了句“傻丫头”!

第二天,苏凡约邵芮雪去某品牌的4s店把那辆车子开了回来,停放在车库里,邵芮雪笑着说真是羡慕死她了。

是啊,她的确是值得羡慕,有一个那么爱她的男人,哪个女人会不羡慕她呢?

转眼间到了年三十,单位都开始放假了,霍漱清午和苏凡见面,一起去一家私房菜吃了个饭分开了,晚他便和孙蔓一起乘飞机返回榕城,各自回家过年,一如过去一样。

尽管自己的新车在车库里安静睡着,苏凡还是乘坐长途车带着给家人买的东西回去了江渔老家过年。和过去一样,母亲准备了一桌的菜,只不过今年的菜,都是苏凡喜欢的。

新的一年,在思念和祈祷慢慢走来,在两个人远隔千里的电话里走来。

也许,新的一年,一切都会变的更好,不是吗?

第二百一十四章寒夜到来的温暖

新年,对于霍漱清和苏凡来说,程序和内容似乎和往年是一样的,唯独多了的是两个人之间的短信和电话。如果再要追究还有什么不同之处,那便是怎么都不能摆脱的深重相思!

初一过了,是初二,然后初三,这几天,苏凡不是陪着父母走亲戚、接待家里来串门拜年的亲戚和邻居,是去参加同学聚会。可是,这些事都那么无聊,想回去云城,他却不在,而且他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每天晚接到他电话,是苏凡一整天最开心的时刻,钻在被窝里和他说着那么多的思念,似乎被窝也会温暖起来。

初三这天,苏凡去市区参加高同学聚会,从下午一直到晚大家都没有散。可苏凡的家在江渔,并不在市区,要是太晚的话,是找不到车回家的。虽然有热心的同学主动提出送她回家,可她还是拒绝了,晚饭后在ktv待了一会儿离开了。

如钩的月牙,安静地挂在夜空。

翔水市没有云城那么发达,城市也没有云城大,却显得很精致。在市里读高的时候,苏凡很喜欢在周末去市里的那些遗迹和古巷子里骑车,好像吹过那些屋檐的风都有历史感。

到了春节,几乎所有的城市都会被灯海点缀,江渔也是如此。从ktv出来,苏凡慢慢走在河边。尽管是冬天,风却不是很冷,吹到脸只有微微的凉意。偶尔有散步的或者吃完晚饭步行回家的人三三两两走在河堤的人行道,有小狗欢快地跳着叫着。尽管春天还没有到来,却已经感觉到了春天的温暖。

她一步步走着,河风吹着她的围巾,多想和他一道并肩走在这样的风里,恐怕,这只能是奢望吧!

低低叹了口气,苏凡摸了下那枚被自己藏在钱包拉链里面的指环。她怎么能让家人和同学看见那个呢?看见之后她怎么解释?

然而,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赶紧掏出来,这个时候打电话的,极有可能是霍漱清!她绝对不会错过他的任何一个电话,因为她很清楚,一旦错过了没法再打回去了。

果然,看到那一串熟悉的数字时,她的心,还是有种要跳出胸膛的感觉。即便如此,她还是尽量用平静的心情按下了接听键,却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

“在哪儿呢?”

“我,我在,市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很兴奋,兴奋地连话都不连贯了。

“啊?”他愣了片刻,道,“你在市区哪里?”

“我,我,我在河边——你——”她来不及问他,话语被他打断了。

“呃,你在那个什么广场那边等我,半小时到1他说。

“什么广场?”她完全反应不过来他的话,而且,是什么广场啊?

霍漱清调转车头,朝着翔水市区开去。

“那去市委附近找个咖啡店什么的,要不然路太冷了,等我到了再给你电话。”他说完挂了手机。

苏凡完全惊呆了,她还来不及反应,到底怎么回事?

天,他要来了?他来了?霍漱清,他来了?

她突然笑出声了,跑到栏杆边,抓着那冰凉到瘆人的铁栏杆,大声叫了一声“啊——”

河的冷空气瞬间充斥在她的肺泡,明明是在瑟瑟发抖,可她丝毫感觉不到冷。

她爱的那个人,来找她了,在她还没有勇气去找他的时候,他来了!他来了啊!

偶尔走过她身后的人,用怪的眼光看她一下继续走路。

可是啊,她真的,真的好开心,好幸福啊!世没有任何一个词语或者一个字可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

猛烈地吸了几口河边的冷空气,她开始打喷嚏,便赶紧系好围巾,快步走向了河堤的台阶,走下了河堤。

市委,她是知道位置的,好歹在翔水市里读了三年高啊!

害怕让他等,苏凡赶紧拦了辆出租车去了市委,坐在市委大门侧面的一个公交车站等他。矗立的站牌挡住了沿着街面吹来的冷风,她站在那里,看着一辆辆的公交车来了又走了。没有人像她一样在深夜里站在车站却不等车,没有人会知道她在这里等什么。

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夜里响了起来,苏凡便听见了自己熟悉的声音——

“我在市委门口。”他说。

她立刻挂断了手机,朝着市委门口跑了过去。

门口的路边,一辆车子闪着车前灯停在那里,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然而,她还没走到车子边,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快步跑向他,一下子扑在他的怀里。

他的下巴紧贴着她的额头,她清楚地感觉到了那冒出来的胡茬。

“走,车!”他说完,用风衣裹住她,拥着她了车子。

苏凡坐在车里,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狂喜,视线一直跟着他到了驾驶座。

望着她的笑脸,他不禁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摸摸她的头顶,道:“怎么了?”

她摇头,只是摇头。

他笑了,道:“好,我们路!”

“路?去哪里?”她惊诧道。

“有个小聚会在松鸣山,我们现在赶过去,先住在那边的房子里,明天再和他们汇合!”他说着,将车子开向了行车道。

聚会?让她去?苏凡完全没有消化这件事带来的震惊。

“你家里没什么要紧东西要带吧?如果需要的话,让你父母给你寄个快递回去。”他问。

“哦,没,没什么,我也没打算在家里多待,带了两件换洗衣服,其他的东西都在我身。”她忙说。

他看着她,却只是笑了。

“那好,我们这走1他说。

车里的温度,和外面当然是不能。不知道是车里暖和的缘故,还是她满心的激动,此时苏凡觉得全身暖暖的,都要出汗了,便把围巾和外套脱了,扔在后座。

她很想问他为什么来找她,可她总觉得自己知道原因。

“你什么时候到云城的?”她问。

“呃,五点到市区的,然后我开车过来找你了,本来应该早点乘飞机,可那边有些事给耽搁了。结果没想到搞的这么晚。”他答道。

“啊?那,那你没吃饭,是吗?”她忙问。

他看了她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赶紧停车!”她说。

霍漱清不明所以,把车停在了路边。

“怎么了?”他问。

“你说的聚会是在明天,是吗?”她问。

“嗯。”

“那,我们今晚,今晚别赶路了,在市里找个地方,你先住一晚,吃个饭,明天再——”她拉着他的手,道。

路灯从车窗里投射进来,照在她的脸。

霍漱清的心,那颗被思念焦灼的心,安静了下来。

他伸手揽过她的脖子,轻轻地吻她的脸,她闭双眼,感觉到那轻柔的吻从眉间落到双眼,再到脸颊,再到双唇。

这个吻,如羽毛一般的轻,拂过她的脸她的五官,却叫她的心不住地颤抖。

她没有主动,没有急切地去破坏这样的美好,或许,有时候并不需要怎样的激烈,也许此刻的宁静也是一种浓情的体现!

他捧着她的脸,小心地亲着她的每一寸,唇瓣轻轻抚摸着她的,却没有再激烈的动作。

苏凡,我想你了啊!每个夜晚都在想着你!

这样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他才缓缓松开她,如墨的双眸一瞬不动地注视着她。

她轻笑,最终还是调皮地亲了下他的唇,刚刚碰立刻松开了。

“鬼丫头1他笑着拍拍她的头顶,叹道。

“那你,要留下,还是,走?”她问。

他想了想,道:“那听你的,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早那你带我去市里逛逛,我想知道你的家乡到底是什么样子!可以吗?”说完,他看着她。

她笑着点头,道:“那你明天可要早起哦!”

“这么一说的话,恐怕,我们明天要睡到午才能起床1他说道,眼里的深意,她立刻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赶紧推开他,坐正身子。

他无声笑了,发动了车子。

尽管翔水的城市不是很大,可好歹这是个旅游城市,过年来的游客不少,想找个不错的酒店还是挺容易的。

苏凡知道他是个很讲究的人,可是高级酒店住进去难免会被人注意,最后还是选了一家普通的快捷酒店住下了,苏凡用了自己的身份证登记。

办好了入住,苏凡便带着他来到一家尚未关门的餐厅,随便点了点东西吃了离开了,他说要等着明天再好好品尝翔水的美食。苏凡猜到他绝对不是第一次来翔水,他以前可是省委办公厅的领导,全省哪个市没去过?哪个市有什么特色食物没吃过,可是,他既然不说,她也不提了,毕竟这是两个人第一次的旅行——如果这家门口的旅行也算是旅行的话!

回到了酒店,霍漱清打了几个电话,有的是工作的事,有的是私事了。她从没有听他电话的习惯,这个耳朵进去那个耳朵出来,等他挂了电话,她完全想不起来他刚刚在说什么。

“我试过了,水温刚好,你去洗个澡吧1她等他讲完电话,走到他身边,柔声道。

“一起吧!”他揽住她的腰身,鼻尖在她的额头磨蹭。

第二百一十五章缘分就是这样妙不可言

她的脸一红,忙说:“我,我今天,那个——”

说着,她难为情地抬头匆匆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紧紧盯着自己交叉在一起的双手。

这时,苏凡听见耳畔一声叹息,他说了句“真是可惜”,亲了下她的脸颊。

她知道他说的“可惜”是什么意思,却假装不懂,没有理会。

“不过,从你今天的气色看来,是不是身体好了许多?”他问。

“嗯,最近真的是好了很多,钟院长介绍的医生好厉害1她点头道。

他笑了下,手指梳着她的长发,道:“医治疗这类病还是有他的厉害之处的。”

“我一直以为这种病没办法呢,原来是我没遇到好医生,唉1她叹道。

“还好治疗的及时,你还年轻,不用担心!”他说着,牙齿轻轻咬着她的耳廓,低声道,“等你身体恢复了,可要好好准备给我生个孩子,明白吗?”

苏凡觉得自己脸的红色,浓的简直可以流下来酿酒了。

“我不要!”她仰起脸,道。

他微微皱眉,问了句“为什么”。

她的手在他胸前的衬衣画着圈,道:“我想和你多一点时间在一起,要是有了小孩——”她说着,看了他一眼,又低头。

他微微笑了,亲了下她的额头,道:“没关系,等孩子生下来,可以交给我妈负责,我妈等孙子等了很多年了!你只需要生出来可以,其他的,不用担心。”

她的脸,越发的红了,滚烫不已,敲了一下他的前胸,道:“好了,赶紧去洗澡!”

霍漱清笑着,开始tuo yi服。

在他去洗澡的时候,苏凡趴在窗口望着这一片已经不再熟悉的夜色,嘴角却是难以隐去的笑容。

总有一天,她和他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还有自己的孩子,一定!

夜里,两个人相拥躺在这陌生的床,想起第一次住旅馆同床的经历,那么近,好像在昨天。其实,细细算起来,真的也只不过半年多的时间。那个时候,她还是那么的,那么的紧张,那个时候的她又何曾想到自己会和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怎么会想到自己和他竟然一起经历了那么多?

恍如隔世,的确如此啊!和他在一起之前的岁月,现在想起来真的好像是一辈子了!

“你还记得我们那一晚在井台县的事情吗?”他也想起那个夜晚,道。

“嗯1

“你,那个时候难道不怕我强要了你?”他抬起她的下巴,注视着她的眼眸,问。

她低眉,沉默片刻,才低声说:“如果,如果我说,我那个时候爱你了,所以不会介意你做那件事,你,会不会觉得我太随便了?”

霍漱清并没有太过惊讶,事实,当时他也是能够感觉到她对自己不一样的情愫——或许,这么说的话,让他有种占她便宜的感觉,可是,可是,他——

“傻瓜1他低头含住她的唇舌。

那个夜里,他第一次吻了她,第一次把他的手贴在她的肌肤,第一次,他人生第一次做了一件失控的事!

良久,两个人望着对方,默默无言。

“要是你更早一点随便的话,我们之间,可能发展更快一点。”他想了想,想起过去的事,不禁笑了下,道。

“更早?”她不解,只是望着他。

真的是爱死她了!霍漱清的心里,是有这样的感觉,是爱死的感觉。他突然觉得自己平生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原来,原来爱死是这个意思,是这样的感觉!

他猛地吻住了她,那么用力,那么激烈。

她从来都是在他面前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哪怕只是一个吻,也足以让她丢盔卸甲。可是,她的身体,那个好朋友还没有完全离开,是不能,不能做那件事的。

还好,他结束了这一个危险的吻,低低地喘息着,大手抚摸着她那娇俏却又滚烫的脸,认真地说:“其实,你第一次来我家里的时候,那个夜里,我——”话到这里,他竟然觉得有些尴尬,他的心里狠狠地吃了一惊,连他自己都怪这样的感觉。

可是,苏凡哪里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依旧是那么一副求解的眼神。

他低低呼出一口气,嘴唇贴着她的耳朵,道:“其实,那一次,我,我是,是想要你的——”

她的脸,刷一下热了,如同煮熟的虾子一样,再也不敢看他。

“可是,我现在真的很庆幸自己那次没有那么做,否则,否则——”他说。

是啊,幸好没有,否则,他们之间纯粹变成了一场交易,甚至,他们之间完全不会有机会爱彼此了。

片刻后,她抬起头,轻咬唇角看着他。

“知道那一次我什么感觉吗?”他问,她摇头。

他不禁无声笑了,道:“我当时心想,这个女孩子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这个?什么?”苏凡问。

他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神色凝重,道:“那一晚,huáng ju长让你去我家,其实是,是把你送到我床的意思。”

苏凡愣住了。

他的脸贴着她的脸颊,道:“那个人是个小人,可是,如果不是他,我们怎么会认识?”

苏凡低头。

“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她问。

“或许是他发现我对你有不一样的态度吧,所以想赌一把!”他说。

“不一样的态度?”她看着他。

他低低笑了,点头,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她低头,痴痴地笑着,抬头亲了下他的嘴唇。

“所以,那一晚在井台县的时候,我,我才会控制不了自己,才——”他低声道,她再度吻他的唇。

“我爱你,好爱好爱你1她说。

话毕,她的舌|尖,轻轻触碰着他的唇,霍漱清低低喘息一声,攫取了她的唇舌,细细地碾压着吸吮着。

夜晚,已经不知道几点了,那浓烈的情意包围着两个人,浸透了他们的血肉。

“好了,我们睡吧!乖!要不是你今天不方便,今晚绝不让你睡觉!”他挂了下她的鼻尖,含笑道。

苏凡闭眼,抱住他的腰身。

他轻轻亲下了她的额头,一言不发。

她点头,抬头在他的脸印一个吻。

也许,缘分是这样,妙不可言!

这是两个人在一起以来难得安静的一个夜晚,睡得那么香,那么沉。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他醒了,看着身边依旧睡着的人,情不自禁地吻着她的脸。

他的呼吸笼罩着她,拂动着她脸那微小的绒毛,痒痒的,她醒了。睁开眼,看见是她,她猛地亲了他的脸一下,笑眯眯地望着他。

“好了,起床,懒丫头!今天你可要给我做向导的!”他笑着说。

“放心,绝对是好向导1她说完,立刻从床跳了下去,去了卫生间洗漱。

霍漱清看着她的背影,不禁笑了。

幸福,是这么简单啊!

洗漱完毕,两个人退了房间,把行李装回他的车里,开始在翔水市区瞎逛。

苏凡带他去了那条著名的明清仿古街,那边有很多的小吃,两个人手拉着手边吃边走,和普通的恋人一样。

刚开始,她还担心和他这样走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可他一脸不在乎。时间一长,她渐渐没有这种担忧了,毕竟他戴着太阳镜,而且这里也不是他管辖的地方,而且那些做官的也不会在初四的早在这里逛,他被认出来的可能性非常小了。

小桥流水,青砖白墙,还有那从院落里伸出来的槐树枝,一切如同电影里的场景一般,深深刻在两人的记忆。

午,两人在翔水吃完饭开始路了,直奔松鸣山而去。

松鸣山是一个山系,有好几座山组成,这次他们要去的是一个有温泉的地方。

一路奔驰,等他们到达聚会的地点时,已经是下午五点钟。

霍漱清把车停在度假山庄的停车场,一手挽着苏凡,一手拎着小行李箱走向山庄的接待心。

“您来了?覃总他们已经到了!”前台守候的一个年男人看见霍漱清,忙起身迎来。

“哦,这么快?”霍漱清道。

男人主动帮霍漱清提着小箱子,引领他和苏凡来到他们的房间。

苏凡从未参加过他的聚会,难免紧张,来到房间里,也顾不得欣赏窗外的风景,赶紧去洗手间洗手洗脸了。

可是,她刚推开洗手间内的门出来,听见了几个男人的说笑声。

“老霍老霍,你终于,终于,啊,哈哈1覃东阳看见苏凡从洗手间出来,笑着指着霍漱清道。

霍漱清笑笑,走到苏凡面前挽住她的手,介绍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覃总,东阳集团的老板。这位是老齐,覃书记的秘书。这位是,江邑市的刘书记。这位——”

他一一向苏凡介绍客厅里坐着的客人,那几人都面面相觑,霍漱清怎么把他们的职务都告诉了这个女孩子?尽管如此,男人们还是都起身和苏凡握手。

“你只介绍我们,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这位红颜知己呢?”覃东阳笑道。

霍漱清笑了,揽住苏凡的腰,道:“小苏1

第二百一十六章第一次带来的女人

“小苏?”那三个男人重复道。

“难道没有名字?还是老霍你要保密?”覃东阳笑问。

霍漱清含笑望着苏凡,对覃东阳道:“叫她小苏可以了。”

三个男人都哈哈笑了,齐建峰领头起身。

“好了好了,我们不在这里做大型灯泡了,先撤!”齐建峰笑着说。

那位江邑市的刘书记点头,道:“老霍你们先休息,等会儿晚饭好了,我们再过来叫你们。”

苏凡忙走向门口给大家开门,并说“再见”。

最后和霍漱清一起走过来的是覃东阳,他一脸笑容,走到苏凡面前,道:“难得霍书记不再单刀赴会了,看来还真是转性了啊1

“你话多!”霍漱清拍了下覃东阳的肩,道。

覃东阳哈哈笑着,走出了霍漱清和苏凡住的房间。

房门关,苏凡才说:“他们,他们怎么过来了,我——”

霍漱清走过来,揽住她的肩,一直走到沙发边坐下,道:“他们是听说我带了你过来,心里好才过来看看的。”

“好?为什么?”她不解地问。

他好一会儿都不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望着她。

“因为,我从来都是一个人参加这种聚会的。”

她没有明白,因为他在路只说这是一个小圈子的聚会,并没有多说。

他呼出一口气,道:“按照规矩,我们每次都要带一个自己信的过的女人来,其实他们几个带的女人,都是跟了他们好几年的,而我一直,一直一个人——”

苏凡一脸错愕,这是什么聚会啊?

他看出来她的疑问,想到等会儿的场景,觉得还是提前跟她讲清楚较好,免得她说错话。

“其实,这是一个规矩,我们彼此把自己的女人带出来,算是把自己的把柄交给对方,是一个信任的方式。可是,我,我一直没有,所以,”他顿了下,“本来我不打算带你过来的,毕竟他们带的女人都不是自己的妻子,我不想你多心,以为我把你只是当成那样的女人,你明白吗?”

苏凡低头,沉默不言。

良久,她才抬头,迎他那征询答案的、略显焦急的双眼。

“我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她说着,偎依在他怀里。

霍漱清喘息一声,拥住她。

“既然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参加,今天为什么又带我过来?”她坐正身体,突然问。

“我要和你说的正是这个。”他认真地看着她,手指习惯性地摸着她那软软的头发,“覃书记和我说这次的任命大概不会出什么意外,可是,这种事,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敢打包票。不管这次能不能成,他们几个人都是我今后需要依赖的重要人物。虽说我们几个一直都有不错的交情,可以说是铁杆,可是呢,有句话说人心隔肚皮,算是一条路走的人也不见得会一直一条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而现在和将来的几年,我过去更需要他们,所以,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是完全把他们当自己人,才让他们见你。”说完,他顿了片刻,“你,会不会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这些把你带过来?”

她好一会儿都没说话,似乎是在消化他说的这些话。她并不是很明白他所说的这种信任关系,可是,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她要好好配合他。

苏凡点头,拉住他的手,道:“虽然我不是很懂你说的,可是,你放心,我会听你的话。”

他轻轻亲了下她的唇,放开了,才说:“你只要在我身边待着行了,要是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反倒是不好。”

她微微点头。

他的世界,她并不是很懂,可是,他要她做的,她会好好做。

在这时,门铃响了,苏凡忙去开门,进来的却是另外两个陌生的人。那两个男人见了她都会心地对她笑笑,走进了客厅,霍漱清已经走过来的,同他们热情握手。

“老严、老孙,你们怎么过来了?我该先过去拜访两位大哥的,见谅见谅。”霍漱清笑着说。

“客气客气了,我们也刚到,听东阳说你已经到了,过来先看看你。”一个矮胖的男人道。

霍漱清邀请两位在沙发坐下,便叫苏凡赶紧泡茶。

“霍省长身体还好吧?”另一个等个头约莫五十岁下的男人含笑问道。

“还好,现在每天都出去慢跑啊练拳啊什么的!”霍漱清道。

苏凡觉得这两个人或许是年纪的缘故,在霍漱清面前说话似乎没有之前那三个人那么随便,她也不言语,把茶杯放在两人面前,乖巧地坐在霍漱清身边。

三个男人闲聊几句,门铃又响了,苏凡过去开门,竟是那位领着他们进来的年男人。

“您好,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覃总他们已经过去了。”男人道。

“哦,好的好的,我们马过去。不好意思餐厅在哪里?”苏凡忙说。

男人微笑道:“那我在这里等等几位,带你们过去1

苏凡便折回客厅,发现那三个男人已经都起身了。

“那先不打扰了,等会儿咱们餐厅见。”矮胖男人道,说着和霍漱清握手,霍漱清送两个人到门口,对门外那位经理一样的男人说:“没事,你去忙吧,我知道地方。”

关门,他才对苏凡说:“换件衣服,咱们过去。”

换衣服?苏凡看着他,却见他已经走到了更衣间,她便赶紧跟了去。

“这是——”看着眼前一件件的各式衣服鞋子,苏凡惊呆了。

“我前两天派人送过来的,全都是给你准备的。毕竟是个聚会,也得稍微隆重一点。”他说着,给她挑了一件无袖收腰的大红色连衣裙出来递给她,又给她找了件齐腰的米色开襟毛衫,然后是一双红色高跟鞋。

苏凡愣愣地看着他如此娴熟地为她打扮,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样穿,非常衬你的年龄气质。”他说着,亲了下她的额头。

“那个——”她的手摸着裙子,那柔软的布料一触手知道是高级货,便转身看着他,艰难地启齿道,“这样的聚会是很正式的那种吗?像电视里演的那种要穿礼服什么的那种?”

他笑了,道:“没那么夸张,只是,”他揽住她的腰肢,“我想让我的女人第一次出场惊艳,明白吗?呃,是我的虚荣心1他说着,满面含笑。

苏凡低头笑着,踮起脚亲了下他的唇角,赶紧开始换衣服。

霍漱清坐在她身后,看着她穿好衣服,便过去给她拉裙子的拉链,那件下摆有些微微蓬起来的连衣裙刚刚到膝盖。蓬起来的裙摆,让她的腰身显得那么的纤细,却又感觉很轻松活泼。

镜子里的女孩,长发披肩,莹洁娇俏的面容被这大红色的裙子衬托的越发白皙,再搭这件毛衫,完全是青春活泼的感觉,有些俏皮却又不失大方庄重。

“对了,还有这个——”他说着,赶紧出去从行李箱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快步来到她面前。

“来,给你戴,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怎么样?”他把小盒子里取出来的一条珍珠项链挂在她的脖子,对着镜子里的她问。

苏凡的手指,轻轻摸着那颗珍珠,心里又幸福却又有些忐忑。

他,是不是太过隆重了?

“好了,这样好,青春又不失静,真是我的小丫头1他抓着她的肩,笑意深深地说。

苏凡低头。

“走吧,把头发梳一下可以了。”他说。

她赶紧按照他吩咐的做了,然后挽着他的胳膊,他却微微笑了下,推开她的手,在她错愕之时,他抓起她的手十指相扣,一起走出了房门。她仰起脸对他笑着,跟着他的脚步。

走廊的尽头是一座木质小桥,桥下是人工设计的流水,此时虽然外面是冰天雪地,可这室内丝毫感觉不到一点凉意,却好像完全是在春天一般。

苏凡没想到,自己终有一天也和他这样挽着手一起去见他的朋友,而不是躲在他的背影里。

老远的,听见了那几个男人的说笑声,好像这个山庄里只有他们这几个客人一般。不过,仔细想一下,既然这几个人选在这里秘密聚会,应该不会让别人发现才对,毕竟他们的身份都那么敏感。

木地板,那高跟鞋的声音格外清脆,从两个人走桥的那时候开始,亭子里圆桌边的人们知道他们来了。而当那一抹红色的身影越来越近,桌边坐着聊天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说话,视线全都落在霍漱清和苏凡的身。霍漱清脸的笑容,那样的轻松自然,似乎他从没那么笑过,而他挽着的那个年轻女孩,完全如阳光一般明亮。

“果然是郎才女貌,一对神仙眷侣啊1首先入耳的是覃东阳的声音,苏凡听见这句话啊,脸颊立刻泛起了红色,不自觉地捏紧了霍漱清的手。

第二百一十七章她是他重视的人

霍漱清轻松地笑笑,按按她的手心,意思是让她放松,便大步走向了那张圆桌边的人们。(品#书……网)

“老霍真是艳福不浅啊,羡煞我们这群人了1那个矮胖男人笑着说。

“后来者居嘛,哈哈!”刘书记笑道。

“老刘这话对了,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人啊,都被老霍给拍死了,惭愧惭愧啊1齐建峰含笑应道。

女人们也都夸起苏凡年轻漂亮,虽然她们并不苏凡大几岁,可是,毕竟岁月不饶人,再怎么用化妆品也没办法和年轻女孩子相。

“大家都别取笑我了!不敢当不敢当啊1霍漱清微笑道,说完挽着苏凡的手给她介绍桌的几位女士,大家互相认识了,才坐在他们两人的位置。

那四男四女都注意到霍漱清和苏凡紧紧挽在一起的手,心滋味各异。不过有一点大家都清楚了,霍漱清带着的这个女人,真是他重视的。

调侃了几句,大家也都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饭菜桌,男人们开始聊起他们感兴趣的事,女人们则坐在一旁安静伺候。

苏凡在这种场合向来是不会开口的,今天更加如此,她知道自己的作用是一个花瓶,那做个安静的花瓶。

尽管霍漱清是在和饭桌的人说话,却总是在苏凡不注意的时候为她夹一筷子菜,而且每次夹来的都是她喜欢的。她偷偷地看他,却发现他只是偶尔转过头对她笑一笑,并不说什么。

然而,两个人在这饭桌的一举一动在旁人看来,却是那么的和睦。他的胳膊总是在她的椅背,在对面的人看去完全是揽着她的感觉。他那种无声的保护,似乎将她完全包围在一个无形的罩子里,仿佛世界与她是隔离的,却又好像没有。可是,谁都看得出来两个人无言的默契,似乎他们从来都是如此。

餐后,男人们要打牌,女人们都去屏风那边聊天了。而这次是霍漱清第一次带女人来,覃东阳等人把他拉了牌桌,苏凡便乖巧地坐在他身边陪着他,耐心地看着他出牌。

打了一圈,等到霍漱清坐庄了,齐建峰便含笑道:“小苏会不会?来替老霍打两把?这一圈他一个人赢了。”

“我?我,我不会——”苏凡忙说。

“老霍今天有美女相伴,果真气势不同啊!我们这一把都不开胡!”覃东阳笑道。

矮胖男人笑着接话道:“是啊,今天老霍老是赢我们,换小苏你来,好让我们有机会赢两把。”

霍漱清看着苏凡笑了下,起身道:“来,你来替我!”

“可是——”苏凡被他按住肩膀坐下,道。

“没事没事,不会打也没关系,有人给你撑腰呢!”刘书记笑着说。

“我教你。”霍漱清坐在苏凡刚刚坐的位置,对她说。

没办法,苏凡只好桌了。

事实,她并不是不会打牌,规矩是知道的,是牌技太臭,简直是个小炮王!可是,讨厌的是,霍漱清明明说好帮她的,她一坐那个位置,他一言不发,只是和旁边坐着的刘书记聊天,似乎根本无所谓她打什么牌。

真是的,这个人怎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苏凡又没办法跟他说话,只好硬着头皮在那里冥思苦想。

“不要打这个,要不然老齐胡了。”突然间,苏凡刚准备扔出去一张牌,手被霍漱清给按住了。

他的身体向前倾,靠近她,把她手里那张牌取出来摆进去,从她的那一堆牌里重新抽出一张来放在她的手里,道:“这张1

苏凡听话地把那张牌放进了池子,听齐建峰在对面笑道:“霍漱清啊霍漱清,你说说你,在那边聊着天还管这边的牌局,一把都不让我赢啊!”

大家都笑了,苏凡微微转头看着霍漱清,见他微微笑着,道:“她这牌打的太没水准了,你赢了能开心?”

“开心,我怎么不开心?我要胡牌啊!”齐建峰道。

“唉,没办法,我们今晚遇这一对儿,准备好掏钱吧1覃东阳叹道。

“继续继续,老霍,你要让小苏好好练习,以后多陪陪我们打几次!”矮胖男人抽了一口烟,笑道。

牌局继续进行着,苏凡一直在霍漱清的指导下出牌,偶尔输几把,霍漱清却总是含笑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打了一会儿,其他的女人们都进来了,围过来看这一桌牌。大家都笑着说着,似乎牌局已经无关紧要了,气氛相当轻松。

等苏凡起身去洗手间,覃东阳和刘书记的两个女人也一起去了。

“小苏今年多大了?还没二十五吧?”覃东阳的女人含笑问道。

“二十五了。”苏凡礼貌地回答道。

“真羡慕你这么年轻啊!看起来像二十岁的大学生。”刘书记的女人微笑道。

“霍市长对你真好,你不知道我们几个多羡慕你!”覃东阳的女人道。

苏凡微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做女人到小苏你这个份,真的是死都值了!”覃东阳的女人叹道。

“你这话让覃总怎么想啊?”刘书记的女人道。

对方无声笑着,道:“你心里不这么想啊?”

两人相视笑而不语。

苏凡也不再说话,她才不想说错什么给霍漱清增加麻烦呢,既然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她和那两个女人返回打牌的房间,牌局已经散了,人们或站或坐在那里谈天,等她们三个回来,作为组织者的覃东阳才说“好了,大家去泡温泉吧,时间也不早了,散了散了啊1

霍漱清走过来揽着苏凡的腰,率先和大家说再见,覃东阳喊了一句“老霍,悠着点啊!别把小苏姑娘累坏了!”

众人都笑成了一片,苏凡也听出这话是什么意思了,脸颊绯红,连头也不敢抬。

霍漱清转身对覃东阳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大家却笑的更夸张。

返回了房间关了门,霍漱清从她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问:“今天,那个方便了吗?”

苏凡回头看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手,赶紧跑向了客厅,他望着那飞起的红色裙角,重重喘息一声,追了去,一把抱起她——

世界,在她的眼里颠倒过来,转了个圈。

他的吻,急切热烈,连连的落在她的肌肤。他的双手,紧紧将她的扣在头顶。

她颤抖着,简直像一条缺氧的鱼一般,在他的身下扭动着"jiao chuan"着,一双美目水波荡漾。

霍漱清抬起身,静静地注视着她,这娇俏的脸庞,这精致的五官,还有她的声音,几乎让他融化。

他的手,伸到她的裙子底下,那被浓烈**浸透的双目依旧紧紧注视着她。

她轻轻呜咽一声。

“丫头,我想你了,你要了我的命了,知道吗?”他不住地喘息着,嘴唇贴在她的耳畔。

她感觉到他的手隔着那块贴了护垫的薄布料在触摸,那里发生了怎样质的变化,她已经感觉到了,不但脸颊通红,连耳朵都变得滚烫。她紧咬着嘴唇,紧闭双眼。

他说他想她了,她也想他,想的快疯了。可是——

“对不起,我,我今天——”她的话语都不能连贯,吞吐道。

他重重叹息一声,一言不发,一动不动,那么趴在她的身。

她睁大眼,盯着房顶。

整个世界,安静极了,不知道是因为身处山林,还是出现了耳鸣,总之,她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良久,他才从她的身下来,躺在她身旁抱住她。

“别担心,我忍得住1他说着,亲了下她的额头。

她伸出胳膊反抱住他,将脸深深埋入他的胸膛。

两个人和衣相拥,躺在这张床。

“明晚,明晚,可以吗?”她开口道。

他猛地松开她,视线牢牢锁在她那红潮未散的脸,眼又是意外又是惊喜。

她却觉得不好意思了,根本不敢看他。

“你说真的?”他问。

她只好点头。

“傻丫头,放心,我虽然很着急,可是你的身体健康最重要。”他注视着她,“不过,明天晚,可不能食言,明白吗?”

“讨厌啊你!”她伸出拳头捶了他一下,含羞道。

他笑着亲着她的耳垂。

“你,不去和他们玩会儿吗?”她抬头问道。

“等会儿过去聊聊,现在,他们肯定不会来找我的1他望着她,道。

苏凡想起离开牌桌时覃东阳说的那句话,不禁羞红了脸,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让别人觉得你那么,那么——”

“我怎么?”他的手指轻轻绕着她耳畔的长发,眼含笑,“欲求不满?还是太饥渴?”

“真不害臊!”她轻咬唇角,道。

“没办法,是你这个小妖精害得我变成了这样,我该找你算账才是1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道。

“是你本性才对!”她笑着说。

“如果那真的是我的本性,那么,我现在把明晚的事提前做了,怎么样?”他轻笑道。

“不要啊你!”她赶紧推开他,从床坐起来。

长长的头发垂了下来,她歪着脑袋,一脸笑意看着他。

第二百一十八章知道你喜欢纯的

霍漱清坐起身,手指刮了下她的鼻尖,道:“小妖精,这笔账给你记着,迟早收你利息!”

她嘻嘻笑着,拉住他的手,两只眼睛静静看着他。

“温泉能不能泡?可以的话,我带你去?”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问。

“呃,还是明晚吧1她含笑亲了下他的脸,“你去找他们聊吧,我换了衣服去冲澡,然后等你回来1

他点头,下了床。

送他离开了房间,苏凡关门,从脸到心里都是笑容。

她走到更衣室的镜子面前旋转着,欣赏着自己的新衣。什么时候她变成了一个自己从未想象过的样子?是因为他,对吗?他好像是那个拿着魔法棒的仙女,施了一个咒语,她匆匆毛毛虫蜕变成了蝴蝶?

镜子里的女孩,不停地笑着。她是那么幸福!

手机,响了,她赶紧拿起来看,是雪儿发来的信息,问她在哪里?

“你猜呢?”苏凡立刻把电话拨了过去,问。

“听你这么高兴的语气,呃,我想想,一定是,是和霍叔叔在一起吧?”邵芮雪说到“霍叔叔”三个字的时候,根本没压低声音,话出口了,才意识到自己的父母此时在客厅看电视,赶紧捂住嘴巴。

“bingo!”苏凡也不知道邵芮雪那边的情况,盘腿坐在沙发,那动作和她此时的礼服完全不搭调,她撩过散乱披在胸前的长发。

“蔼—你们在云城?还是,还是去旅游了?哦,因子,你这个让人嫉妒的家伙!霍叔叔这么早跑过去陪你了1邵芮雪道。

苏凡笑着,道:“我们在外面玩,不过这会儿他去和他的朋友聊天了,我一个人在房间。”

“哇塞,不会吧,他把你介绍给他的朋友了?”邵芮雪惊讶道。

“嗯,算是吧!”苏凡道。

“我现在真想掐死你这个幸福的家伙1邵芮雪说着,眼珠一转,“你有没有带电脑?能不能?我给你传个好东西1

“哦,有啊,他带了电脑的,你等等——”苏凡赶紧去找两人带来的行李箱,“什么重要的东西?”

“绝对重要,相信我!哦,对了,霍叔叔什么时候进门,不能让他发现1邵芮雪道。

“可能还要一会儿吧!你怎么不说是什么东西?”苏凡翻出霍漱清的平板电脑,拿了出来开机,他是设了密码的,可她知道密码,是她的名字的全拼。

“好了,开始了哦,记得谢我哈1邵芮雪在那边神秘地说。

“记得你的好,我的好雪儿!”苏凡接收着邵芮雪那边发来的件,那么大的件,也不知道传到什么时候去。

这时,邵芮雪那边房门开了。

“妈?你怎么来了?”邵芮雪赶紧关掉和苏凡的对话框,起身道。

“怎么,怕你妈查岗?”芮颖端着一盘苹果,放在女儿的电脑边。

邵芮雪笑着,不说话。

“你刚才在打电话?”母亲看了一眼女儿床的手机,问。

“嗯,和小凡,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问一下。”邵芮雪吃着苹果,道。

母亲点点头,笑了下,问:“小凡,你们两个还在租那个房子住?”

“是啊,那边又方便又便宜——”邵芮雪道。

“是啊,是挺好的。”母亲顿了下,似是无意地提及,“你刚刚好像,说霍叔叔?”

邵芮雪刚咬了一口苹果,嘴巴立刻僵住了。

“妈,有吗?我没说吧1邵芮雪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芮颖看着女儿的表情,笑笑,道:“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邵芮雪看着母亲,道:“妈,我和朋友聊天都要被您监听,您是安全局的吗?算我和小凡说霍叔叔,那又什么怪的?她在市政府工作,霍叔叔这次能不能升去,她得到的消息肯定我多吧!我是关心霍叔叔才问的。您要再这样,我以后可——”

“好了好了,是妈不对,你继续玩吧,记得早点睡!”芮颖说完,摆摆手走出了女儿的房间。

邵芮雪的心,突然间砰砰乱跳起来。

她怎么不能小声点说话呢?要是妈妈怀疑了可怎么办啊?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苏凡那边,正在等着邵芮雪传送的件结束,过了整整一小时,她才收到一份完整的,打开一看——

视频的画面,一男一女正在那里相拥热吻,她赶紧往后拉了一下,竟然是那种镜头!

“你这家伙,给我什么东西啊?”苏凡电话打过去。

“嘿嘿,我这是为你好啊,好好学习吧!这可是我从秘密渠道得到的好东西,你只要按照那个面的学,霍叔叔肯定——”邵芮雪这次学乖了,把自己包在被子里小声说话。

“好了好了,你真不害臊啊,说这种话!”苏凡道。

“闷骚吧你,明明很想看,嘴巴硬,我不说了,你好好学习吧,今晚不许再给我打电话,否则我拧掉你的脑袋1邵芮雪嘻嘻笑着,挂了电话。

小凡那家伙,不给她开开窍可怎么行呢?邵芮雪心想。

不管苏凡再怎么叫,邵芮雪那边都听不见了。

而电脑画面里,那激|情似火的表演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架势。苏凡微微扭头,小心地看着,那些过火的动作,让她赶紧转过脸,可是,声音还在,吸引着她又看过去。

霍漱清根本不知道苏凡在房间里干什么,而他正和覃东阳坐在一起聊天,其他人早去做他们的事了。

“眼光不错嘛!早知道你好这口,兄弟们怎么会让你孤单到现在?”覃东阳抽着烟,看了霍漱清一眼,笑道。

“她不是那种人,你不要乱讲1霍漱清道。

“知道知道,你喜欢纯的,哈哈!”覃东阳笑道。

“干什么的,你不会说的吧?”覃东阳又问。

“既然知道还问?”霍漱清喝了口啤酒,道。

“看你那样子,一副被人吃定的表情,霍漱清,你完了!那丫头,还是挺有手段的嘛1覃东阳道。

“你觉得不好?”霍漱清问。

“好,怎么不好?我啊,替你高兴,你终于正常了1覃东阳吐出一口烟,叹道,“孙蔓这些年把你折腾的已经不是个人了,幸好啊,幸好1

“我和孙蔓提出了离婚!”霍漱清道。

覃东阳咳嗽几声,看着他,接过他递过来的啤酒,才说:“你,来真的?”

霍漱清点头,道:“不过,她一直不同意,现在也没同意!”

“你,是怕她和你撕破脸吧?”覃东阳问。

“嗯!”

“这麻烦了,你要是这次成功升去,这婚怕是更难离了,你也知道老爷子对你抱了多大的希望,要是你因为离婚的事把正事搞黄了,他是不会饶了你的!而且,孙蔓在老爷子那边也是——”覃东阳说着,看着霍漱清,“我听说,孙蔓今天还去老爷子那边了,老爷子不在,她和我婶婶小秋她们聊着。小秋告诉我的。”

霍漱清无奈地笑了,道:“早知道她会这样。”

“所以说,你还是要保持警惕。孙蔓要是给你捣乱起来,可很麻烦的。”覃东阳道。

“等任命下来再说吧!”霍漱清道。

“你是要和那个小苏,你要娶她?”覃东阳想了想,问。

霍漱清点头。

“我的祖宗,你这是哪根筋不对了?玩玩够了,你还,还真打算——”覃东阳半身靠近霍漱清,紧盯着他的双眼,“你这是找死,知道吗?要是,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你这样,你还——”

霍漱清却只是笑笑,不语。

“好,算我替你保密,可是等你将来和她结婚的时候,今天咱们这么多人,老齐他们,你以为他们的记性会我差?你以为他们不会一不小心在老爷子面前说起今天的事?”覃东阳低声道。

“不会有你想的那么严重!”霍漱清道。

覃东阳盯着他,好几秒钟没说话。

“好,那我祝你成功!”覃东阳无语道。

两个人静静坐着,只是偶尔喝一口酒,然后抬头看着那漆黑的夜空。

“哎——”覃东阳叫了声。

“干嘛?”霍漱清问。

“你,为什么喜欢她?明明,明明她一眼看过去和刘书雅、孙蔓完全不同,你不是喜欢刘书雅那种类型的吗?怎么——”覃东阳看着他,问。

刘书雅?这个几乎被霍漱清掩埋的名字,此时又钻入他的耳朵。

“是啊,为什么啊?”霍漱清拿起啤酒罐,喝了口,望向夜空,似乎是自言自语,“我也不知道啊,为什么喜欢一个,一个从未想过会喜欢的人!”

“完了,真是无药可救了1覃东阳叹道。

霍漱清笑笑,拍拍覃东阳的肩。

“你知道吗,刚刚你们两个一起从桥走过来的时候,我突然之间有点羡慕你呢1覃东阳摁掉烟蒂,喝了口酒,道。

“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还有必要羡慕我吗?”霍漱清笑道。

“唉,女人虽多,可是有几个是真正贴心的?只不过啊,逢场作戏而已1

“你这话太可耻了!还想要几个贴心的?”霍漱清道。

第二百一十九章一起学习一起实践

“我这是有数量,你胜出在质量了!没办法!”覃东阳摇头叹道。

“哦,对了,不说这个,小飞和你谈了吗?他的公司?”霍漱清问。

“说了,说他要办个什么媒体的公司,你说说,这年月,搞那玩意儿能挣钱吗?”覃东阳很是无奈。

霍漱清笑了,道:“他有想法,还是要支持他一下的。”

“是啊,我还能说什么?他需要多少钱,给他划过去。”覃东阳道。

“他不是说他和别人合作吗?对方出资?”霍漱清道。

“再怎么合作,他也不能空手套白狼啊!那是在榕城,老爷子已经离开这么些年了,小飞做事不会那么容易的。我劝他过来云城,他有骨气的不行,说什么不靠老爷子也能干成事!”覃东阳道。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还是不要干涉太多。老爷子在那边的影响力还在的,何况,徐阿姨不会放任不管的。”霍漱清道。

“你说的对,我看情况再决定吧!”覃东阳说。

“难得小飞想回来做事,我们还是以鼓励为主,别打击他的一腔热情。”霍漱清说道。

覃东阳点头。

两人聊着聊着,时间也过去了,霍漱清回到房间的时候,苏凡却还在看邵芮雪发给她的视频,等她抬起头,才发现他站在自己面前。

“啊——”她大叫一声,赶紧把电脑藏到身后,根本来不及关掉。

都怪她戴着耳机,要不然怎么会听不见他进门的声音?

“怎么还没睡?”霍漱清看着她,一脸错愕,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好,好,我马,马。”苏凡说着,取下耳机,把电脑藏在身后下床,准备从卧室遛出去,把电脑找地方先藏起来。

她的脸颊红扑扑的,全身热乎乎,一颗心却乱七八糟不知道在哪里跳。

担心他发现不对劲,她一脸谄媚地对他笑着,跟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准备随时溜走。

可她的异常反应让他怀疑起来,他淡淡一笑,想要知道这个小坏蛋在背着他做什么。于是,当她刚走过他的身边,一把被他抓住了。

“蔼—”她赶紧去抢电脑,却根本够不到。

完了完了,被他发现了,惨了,都怪雪儿这家伙,怎么办啊?

既然电脑被抢了,那索性逃吧,反正不能再看见他。

趁着他惊讶之际,苏凡快速跑出卧室,跑到旁边的一间卧室里反锁了门。

霍漱清看着电脑的画面,脑子里回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情形,想起她的反应,还有她那红扑扑的脸蛋,突然笑了。

怎么办怎么办?苏凡在地走来走去,却听见房门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她赶紧抓住把手,接着,他开始敲门了。

“开开门,我们谈谈。”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很明显他是贴着门板说的。

“不要,你走吧,我不出来!”现在算这间房子里有毒蛇,她也不会出去的,宁可被毒蛇咬死,也不愿意看他失望的眼神。

霍漱清笑了,道:“乖,我们好好谈谈,我刚刚听到了很有趣的事,你要不要听?”

“不要不要!”此时的苏凡完全跟个孩子一样。

霍漱清忍着笑,道:“那好,那我去睡觉了啊,你在里面好好待着1

过了两分钟,苏凡听着外面好像没声音了。

难道他真的回去睡觉了?那,我怎么办?在这个房间睡?还是,还是出去看看他到底在不在,把电脑抢回来,然后,把那些尴尬的片子删掉。对,必须这样。不过,还是等等吧,等他真的睡着了再说。

苏凡坐在床,等着时间流逝,等着他睡着。可她没有戴手表也没有拿手机,根本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直觉告诉她,他应该睡着了,尽管她也不是很确定,也许他没睡着。不过,她还是出去了。

果然,客厅漆黑一片,他没有在这里守着,太好了!

苏凡觉得自己的心悬在嗓子眼,又紧张又激动,很复杂的心情。

然而,当她小心翼翼推开卧室门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则堵了她的嘴巴。

怎么回事?

她想要喊,却根本出不了声,那个人力气好大,身有酒味,他一声不吭,在黑暗推着她到了床边——

此刻的苏凡,还没有把身后的人联想到霍漱清的身,他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可是,如果不是他,那会是什么人呢?难道这山庄里还有biàn tài?

她的身体被压在床,随即那个人压了过来,他的手,松开她嘴巴,却将她的脸压在鸭绒被的坑洼里面,开始在黑暗撩起她的睡裙。瞬间,一股寒意袭了过来。

“你放开我——”她用力抬起头,喊道。

可是,他没有放开她,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当她感觉到他的手在她的腿间探究的时候,恐惧深深浸入了她的骨髓。可她现在这个姿势,如何反击?他的手压在她的背,她丝毫动弹不得!

混蛋!

苏凡双手撑在床面,用尽全力,挺起背一下子朝后冲去——

也许是他专注于手的动作,一时之间失去了防备,又或许是他太过大意,没想到她会如此剧烈反击,总之,当他的身体踉跄着朝后面的门撞去的时候,他彻底惊呆了。

苏凡赶紧跑到床头按开床头灯,抓起床头柜放着的玻璃杯准备当做武器的时候,竟然发现那个人是他!?

霍漱清背靠着门,不住地喘气,脸却是深深的笑意,两只黑亮的眼睛透过并不明亮的空间盯着她,那眼神锐利的像极了猎杀食物的狮子。

怎么是他?

苏凡一下子泄了气,把玻璃杯扔在地毯,朝他冲了过去。要不是够不着他的脖子,真是有种要掐死他的冲动!

“讨厌你,我恨你,吓死我了,你——”她不停地用拳头打用脚踢,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霍漱清哈哈笑着,声音却有些喑哑。

“死丫头,你背着我一个人看那种东西,不许我实践一下?”他抱住她,脸颊贴着她的,喘息道,“怎么样,好玩吗?”

“好玩个头!”她抬脚踩在他的脚面。

尽管她是光脚踩在他的脚面,却还是让他咧了下嘴巴。

“谋杀亲夫瘾了,是不是?”他紧紧箍住她的腰身,一只手扳过她的下巴,盯着她道。

“我讨厌你1她用力挣开他的手,不愿看他。

真是想不通,他这么温柔斯的一个人,怎么会,怎么会有这种恶趣味?是不是男人的劣根性都是如此?

温柔斯?那是表面吧!他的骨子里,什么时候温柔斯过?简直是,坏透了!

耳畔,是他低低的笑声,她抬头看着他。

四目相接,霍漱清轻轻吻了下她的唇角。

“说,刚才看那个,有反应了没有?”他含笑问道。

这个人,真是会转移话题,明明是他做错事了,现在却问起她那件事!她哪里好意思和他说?真是的真是的!

苏凡低下头,根本不看他,脸蛋却红红的。

“你真是不老实1他笑着亲了下她的耳垂,她的身体不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他却哈哈笑了。

“讨厌,你还笑,还笑1她又捶了他一下。

“好好,不笑,不笑了。”他抓住她的手,两只眼睛一瞬不动盯着她,“学到什么了没有?要不要我们实践实践?”

“你还说——”她的脸红的不能再红了。

“你能这么好学,我很高兴,只不过,以后我们一起学习,怎么样?可以边学边实践,学以致用!”他说道。

“不要再说了1她把脸贴在他的怀里。

霍漱清笑着,一下子抱起她,奔向了那张床。

“你干什么?”她惊呼道。

“一起学习,忘了吗?我刚刚一直在等你——”他把她抱坐在自己怀里,给两人盖被子,从靠枕后面取出电脑,点开视频。

卧室里,立刻飘起那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苏凡捂住脸,双手却被他拉开。

与她的尴尬不同,他却表现地很镇定,还不停地点评,说什么“这个动作太老套”、“这个女的身材没你好,声音也不如你”、“这个动作好像有点难度,可以实验一下”。

苏凡撇过脸看着他,真是的,这人,这人怎么这么镇静啊!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吗?别说是看片子了,光是听这声音,她已经受不了了。再加他这个坏蛋,双手根本不规矩。有时候还故意在她耳边吹口气,或者吻着她的耳垂,满意地欣赏着她的反应。

而最终,一部片子都看不完,实践活动开始了。

她小声地呜咽着,在他的怀里辗转喘息。

“你的声音,真好听!”他说着,她却只好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出声,可怎么忍得住呢?算不跟着片子学,他的花样也不少,何况她刚刚还被那些镜头熏陶过了,此时的身体如春水般柔软,叫他怎能不忘情呢?

第二百二十章一封举报信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

“为什么之前不让我碰你?啊?”他拥住怀里喘息不已的她,哑声问道。

“我,”她小声道,“有点味道,所以,不想——”

“知道吗?血腥味会诱发雄性的本能,嗜血本能。”他说道。

“你是吸血鬼?”她故意说。

他笑了下,牙齿咬住了她的脖子,尽管他动作很轻,却还是让她惊叫一声。

“你还来真的啊?疼死了!”她说道。

“我要吸干你的血1他在她的耳畔低低说,黑暗之那明亮的双眸,闪烁着魅惑的光彩。

她的心,不住地颤抖着,抬头吻他。

一场暴风雨再度袭来,她如同一只小舟在他的海洋里翻滚着,被他拖入了巨浪,拖入了那深不可测的海底,让她窒息。等她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躺在阳光海岸,整个身体似乎和那平静浩瀚的海水融合在一起,轻盈透亮。

次日大家又在山庄待了一天,男人们在一起商讨他们的大事,苏凡则被覃东阳的女人带着去一起按摩保养。

郑家的成功集团股权出售、产业被收购,这是去年年底江宁省商界的一件大事,郑翰在举报赵启明之后,成为了污点证人被公安机关限制活动,而郑家的整个产业在被快速地分解着。郑家在江宁省经营多年,涉猎房地产、矿产等领域。郑翰在告发赵启明之前开始逐步变卖企业,已经抽出一部分资金存入自己的美国的账户,用于父亲的治疗费、家人的日常开销,现在还有大部分资产并没有出售,而这些资产很有可能涉及贪腐,部分已经被银行冻结,想要收购郑家的产业变得很不容易。覃东阳和那个矮胖的严姓男人都插手了此事,但是他们都进展不顺。吞下郑家的产业,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商机。

除了如何尽快想办法消化郑家的产业之外,省里新一年的人事变动,也是关注的焦点。

男人们在谈论什么,苏凡是猜不到的。

而时间,这么流逝着。

在山庄住了两夜之后,众人便离开了,结束了今年的第一次聚会。

苏凡坐着霍漱清的车一起返回云城,来到他们居住的信林花苑。

假期里,钟点工依旧来家里打扫,苏凡此时回来,也不用做太多的清洁工作,和霍漱清一起享受着最后的假期。所谓最后的假期,也只不过是一天的时间。

新的一年又在大家严重的“假期综合症”开始了,而霍漱清的任命,却还没有下来。

春节过后,春天的脚步明显加快了速度,接连几天的春风吹过,万物都勃发出澎湃的生机。

苏凡和每天一样去班,周末去信林花苑住两天,和他见面。平时还是住在自己租的房子里,根本不敢让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三月初,霍漱清的任命终于有了眉目。任命霍漱清同志为云城市市委书记的公告,正式贴在了省市组织部的站。

很多人都不知道霍漱清走到这一步,背后发生了多少的故事,而那些故事,也是永远都不会让外人知晓的。

身为江宁省历史最年轻的副省级干部,霍漱清得到了许许多多的羡慕和赞叹。而他在暂代市委书记这段时间做出的努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只不过,在云城市发生了那么大的剧变之后,霍漱清面临的问题还很多。公示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新开始,后续的工作更多,根本不容他停息。

很多事情,往往是在公示期间出了问题,他的对手也很明白这个道理。

于是,在公示出来后的当天,一份举报霍漱清和女下属长期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的信件,直接放在了省纪委主任蒋正东的办公桌。

公示的目的是让人提意见,尽管很多时候只是一个组织形式,可善于利用这个组织形式的人,并不在少数。

当蒋正东看着那份信件的时候,心里想着该如何处理此事。如果视而不见,肯定是不行的,毕竟这举报信不是纪委办公室收到的,而是他本人。如果要查处此事,霍漱清的任命——

且不说他本人和霍漱清的来往如何,在年底江宁省和云城市官场发生了那样的剧变后,新任市委书记还没任又发生这种内讧——新年第一次常委会,省委书记和省长都指出,全省领导干部要多讲团结、少分裂,把工作重心放在经济建设方面。领导做了这样的批示,很明显是为年前那一场剧变做了个总结。可是,现在霍漱清这事,明摆着是怎么回事!

在公示期间出现的举报,特别是针对这种省部级领导的举报,绝对不能是视而不见的,总归要有个处理。至于怎么处理,那另说。既然不能视而不见,那必须做点调查再说,蒋正东派人秘密了解举报信里提到的那个女下属苏凡的情况。

是的,那份举报信很明确的说:云城市原市长霍漱清与云城市外事办女下属苏凡长期保持非正常男女关系,并且利用职权为苏姓女子提供好处。举报信里指出霍漱清直接影响苏凡的违规提拔,并帮助苏凡调动工作等。然而,举报信没有证据表明霍漱清和苏凡同居的事实,连两人一起出现的照片都没有提供。

对于这份证据并不充分的举报信,蒋正东亲自报告给了覃春明。

覃春明皱眉,闭了双眼。

“覃书记,我派人去查这个苏凡了。有刘书记压着,想要瞒住这件事,恐怕——”蒋正东道。

刘书记,刘书记!

这个刘书记是江宁省省委第一副书记刘华君,和丛铁男、赵启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这份举报信,也是刘华君派人转给蒋正东的。

“可是,这件事如果爆出来——”蒋正东望着书记,补充道。

“你先派人秘密调查,核实信里面提到的事,看看有没有这回事。那帮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哪怕是恶心人都要恶心一次。”覃春明道。

“是,我知道了。”蒋正东道。

“其他的,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及时跟我汇报行了。”覃春明道,蒋正东点头。

“你出去把建峰叫进来。”覃春明道,蒋正东便起身出去了。

覃春明闭着眼,坐在沙发。

“覃书记——”齐建峰推门进来,问了一声。

“你给漱清打个电话,让他晚到我家里去一趟。”覃春明道。

齐建峰心里转了个圈,应声。

霍漱清接到齐建峰的电话时,问了句“出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齐建峰摇头,道:“刚刚纪委的蒋书记来了,我进去的时候,老爷子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顿了片刻,齐建峰道,“你最好心里有个准备,今天刚刚公示。”

霍漱清点点头,齐建峰的推测,其实也是他心里的疑问。仔细想一想,赵启明那一伙败的那么惨,他们在江宁省经营多年,怎么会轻易倒下去呢?即便是抓到了丛铁男和赵启明,那一伙的势力还是不容忽视的,毕竟他们在面还有人呢,而且,省委的刘副书记也是他们的人。他能够接替赵启明,那一伙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前段时间一直保持沉默,等的是他任命的事。如果他不能顺利接任倒也罢,可他顺利接替了赵启明,那些人怎么甘心呢?不找点事情都不可能。可问题是,他们会找什么事情?是什么事情会让覃书记叫他去家里面谈?霍漱清陷入了深思。

当然,苏凡也从站看到了关于霍漱清任命的消息,市政府院子里都传遍了,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不管哪一个桌子都在说这件事。她是真的好开心,打心眼里为他高兴,即便以后不能和他在一个楼工作。

霍漱清要调走做市委书记,办公室空了出来肯定需要一个人去填的,可现在市长的任命还没出来,霍漱清要离开市政府办公室,还要等到公示期过,正式任命件出来才可以。

然而,午吃完饭回到办公室,苏凡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来电的竟然是高岚!

高岚?她怎么会出现?她再怎么会打电话过来?

“你有空吗?我想见你!”高岚道。

见我?有什么好见的?难道是想解释你之前为什么那么陷害针对我?

“对不起,我不想见你!”苏凡道。

“苏凡,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是你被抓去安全局吗?”高岚道。

苏凡一愣。

尽管那次的事情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可是,那次的梦魇总是会缠绕她的心头。她想要忘记,并且努力在忘记——

为什么是她?究竟为什么?

那件事依旧有许多的谜团,高岚提的这个是其之一。既然有疑问,那去解开!

“好,我们在哪里见面?”苏凡问。

“你出大门过马路往右手面走,我在那个岛咖啡等你。”高岚说完,挂了电话。

苏凡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十二点四十五,距离班还有一个多小时。

背起包包,她关门离开。

虽然已经是春天,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前天又突然来了一场寒流,从蒙古高原直下,半个北方都瞬间从春天回到了冬天,已经换掉的羽绒服等又重新了身。至于河边那刚刚冒出新绿的柳树,这会儿也悄然没了踪影。

第二百二十一章没有不透风的墙

市政府在清江畔,院子里倒还可以,可是一出大门,从河吹来的冷风嗖嗖直往领子里钻。 苏凡赶紧系好围巾,瞅准时机快速穿过斑马线。

清江畔有不少的餐饮娱乐场所,苏凡以前也和原芮雪在那个咖啡店吃过东西喝咖啡。

走进咖啡店,她看见高岚坐在河边的一侧窗户朝她招手,她便快步走了过去。

“想喝什么?”高岚看了她一眼,问。

“卡布诺。”苏凡跟侍应说。

等侍应离开,苏凡才仔细看着高岚。

大半年没见,高岚没有了以前那种高傲、飞扬跋扈的感觉,尽管依旧化着妆,却少了许多靓丽之风。

“看起来你过的很滋润1高岚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笑道。

“还好!”苏凡道。

“好了,不跟你瞎扯了。”高岚道,“言归正传。”

苏凡看着高岚。

“次你那件事,的确是我出的主意1高岚拿着勺子搅动着咖啡,盯着苏凡。

苏凡不语。

“他们说要找一个能把霍市长拉下水的人,打算从冯继海身下手,可是,冯继海那个人,跟霍市长一样让他们抓不到把柄。当时,我想起了你,你和冯继海的关系市政府里大家都知道。于是,我说从你身下手——”高岚道,“你一定想知道为什么他们后来按照我提议的做了?事情虽然是我提的,可那帮人不是傻子,我一个女人哪有那么大的分量决定这种事。是另一个人让他们下定决心抓你的1

“谁?”苏凡问。

高岚笑笑,并没有回答她,却道:“当时,那个人的话才让我明白你为什么可以一路那么顺利。”说着,高岚顿了下,“那个人说,你在环保局工作一年升了职,后来又一下子从拓县的乡下到了市政府外事办,都是霍市长授意的。只有抓住了你,才能掣肘霍市长!于是,才有了后面的事。而,你出事后,霍市长的行为,虽然,不算异常,却也有些不正常。那次之后,他们更加确定了你和霍市长之间有某种关系,而冯继海只不过是霍市长的幌子1

苏凡的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包包的带子,颤抖着。

是谁,到底是谁这么早掌握了她和霍漱清的动向?如果是那么早的时候——难道说,她和霍漱清后面的发展都被他们发现了?

天啊!

她的内心,整个人都被恐惧侵蚀着。

高岚看着苏凡这样子,笑了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而苏凡的咖啡,这时候也端了来。

“后来,他们想抓住你和霍市长的秘密,于是,他们派人跟踪你,跟踪霍市长。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掌握你的证据,不过,如果你们真的有那回事,被他们抓住把柄是迟早的事——”高岚道。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苏凡打断高岚的话,问。

“我也不知道,呃,可能是不想那帮人好过吧!他们要是好过了,我完了。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算是同一条船的人了吧1高岚说道。

苏凡知道高岚和丛铁男的关系,知道她是丛铁男和秦章一案的关键证人。

“我以为他们会在出事那时候把霍市长拖下水,却没想到他们根本没有动作。直到今天,”高岚顿了下,扫了苏凡一眼,“霍市长的任命今天在公示,对不对?今天,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很好的时机。在公示期间,他们要是把你们的关系揭发出来——”

苏凡端着咖啡的手抖了下,咖啡从杯子里洒了出来。

“你该明白,如果真的揭发了,霍市长会怎样。”高岚平静地说。

苏凡缓缓放下咖啡杯,盯着高岚。

“那个人,是谁?”

高岚听她这么问,嘴唇微微扬,看着苏凡。

耳畔,依旧是那柔软的到了骨子里的音乐声,如果是在平时,苏凡会觉得这样的音乐是享受,而现在——

她一直呆呆地在位置坐着,根本不知道高岚什么时候离开。

如果真像高岚说的那样怎么办?她和霍漱清在一起这么久了,同居,出游,不管哪一次被那些人拍下照片都说不清啊!

此时的苏凡,尽管她还不知道自己和霍漱清已经被人举报,已经六神无主了。直到邵芮雪的一个电话打过来,她才反应过来。可是,挂了电话之后,她竟然完全想不起来刚刚邵芮雪和她说了什么。

看了下手机,已经到了班时间。

但愿,但愿,高岚只是危言耸听!但愿,但愿那些人什么把柄都没抓到!但愿,但愿那些人收手了!

尽管知道自己只不过是自欺欺人,可此时的苏凡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她该把高岚告诉她的事告诉霍漱清,可今天他刚刚开始公示,自己和他见面的话,岂不是不打自招?

暂缓一下吧,晚给他打电话。

到了单位,苏凡的心也丝毫不能安静。

晚,霍漱清去了覃春明的家里。由于覃逸飞回去榕城创业,徐梦华不放心,过完年一直留在榕城并没有和覃春明一道返回云城。因此,霍漱清到覃春明家里的时候,只有齐建峰和保姆阿姨在。

“漱清,你到书房来一下。”覃春明道,霍漱清起身跟去了书房,齐建峰则收拾着餐桌、找出书记的酒准备晚饭喝——覃春明喜欢喝酒,可是现在了年纪,老婆孩子不让他喝,他只好在吃饭的时候喝两杯解解馋。

走进书房,覃春明拿起书桌放的一个信封,递给霍漱清。

“你打开看看1覃春明道。

霍漱清坐在沙发,拆开信封,当他读到信里的内容时,完全惊呆了。

他早该预料到这一步的,那帮人怎么会让他顺利接任?不给他找事,完全是不可能的。可是,为什么是这件事?为什么是苏凡?

覃春明看了霍漱清一眼,道:“这信里说的,是诬陷,还是确有其事?”

书房里,陷入了一片静谧。

霍漱清的手,攥着那两张a4纸,视线停在面,久久没有移动。

“早知道他们会找事,可我没想到他们找到这面了。”覃春明道,“按说,依你的性格,我是不该担心这封信的,可是最近这一年你和孙蔓的状况,却让我不得不担心。”

霍漱清明白,他很清楚,覃春明是为了他好,他能走到今天,完全是覃春明的指引。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恐怕覃春明他更担忧。毕竟他是覃春明保举去的,覃春明为了能让他继任市委书记,动用了多少的关系,花了多大的力气,霍漱清是知道的。正因为如此,他——

沉默片刻,霍漱清抬头望着坐在侧面另一张沙发的覃春明。

“覃书记,这信说的,是真的,我,我的确是和苏凡在一起,而且——”霍漱清认真地说。

覃春明看了他一眼,闭双目。

“其他的不用说了,我只需要知道这事到底是真是假够了。”覃春明幽幽地说,“看起来他们暂时还没有什么确定性的证据,如果有的话,他们一定会一起送来的。既然这样,关键在你那个什么苏什么的女人身,纪委明天要正式开始调查了,到时候,那个女人一定会被叫过去问询的,只要她不承认,这件事不会有什么问题。”覃春明看着他,道,“她,可信吗?”

霍漱清点头。

是啊,苏凡怎么会不可信?她在安全局经历了那么不可想象的遭遇都没有把他供出去,现在怎么会把他们的事泄露出去?

“那我不担心了。”覃春明道,“不管你和她是怎么回事,近段时间还是收敛一些。”

“是,我知道了,覃书记!”霍漱清应道。

“不过,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呢?”覃春明道,“举报信是刘华君送到蒋正东手的,如果只是添乱,何至于让刘华君出手?刘华君能露面,说明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结束1

“是,我也这么想。他们应该能猜得出苏凡是不会说出他们希望的答案,如此一来,他们这么做显得太蠢。即便这件事报,也不会有任何结果。这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霍漱清道。

覃春明点头。

“这世,哪有不透风的墙?”覃春明叹了句。

覃春明是知道的,霍漱清做人有多么谨慎细心,这种事,霍漱清是绝对不会让别人抓到真凭实据。可问题是,那帮人既然能提出来,肯定有后招。现在想不到的,才是更恐怖的。

吃完晚饭,霍漱清回家了。因为徐梦华不在,齐建峰便住在覃春明家里随时照顾。等霍漱清离开,覃春明问齐建峰:“霍漱清在外面有个女人,这事儿,你知道吗?”

齐建峰点头,道:“前几天我们一起出去玩了两天,见到了。”

覃春明看着齐建峰,齐建峰忙说:“看漱清的样子,像是认真的。”

“认真?他是想和孙蔓离婚还是怎么着?”覃春明道。

“这个,我不清楚。可是,感觉他对那个女孩子特别心,完全不像是玩一玩那么简单!”齐建峰道,“至于他和孙蔓,次孙蔓出了那事之后,好像他们很冷淡了。”

覃春明叹了口气,道:“这小子,平时都谨慎小心的,关键时候出这乱子1

齐建峰不语。

“那个女人,干什么的?”覃春明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原来是那个女孩

是啊,正是因为霍漱清平时都太小心,现在被人揭发这事更让人充满疑问。

齐建峰坐正身体,道:“是市政府外事办的,今年25岁,翔水人。”

覃春明笑了下,不语。

霍漱清怎么这么蠢?竟然搞什么办公室恋情?

“您还记得那一次市政府有个工作人员被云城市安全局带走的事吗?”齐建峰道。

“哦,你说的是曾泉插手的那个?”覃春明问。

是那件事,由于曾泉的介入,姚西林和他站到了一起,尽管他很不喜欢眼下这种局面,尽管他很清楚姚西林是那位尚书安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是的,那次被安全局带走的是这个苏凡!”齐建峰说完,望着覃春明。

覃春明的眉毛微微抽动了几下。

他记得那件事,记得那个在安全局里咬牙坚持、宁可身受折磨也没有把霍漱清拉下水的女孩子!当时,他听到报告后,内心深深被震动了。没想到这个时代还有那样的人?简直,简直不敢相信!

而现在,他才得知那个女孩子才二十五岁!二十五岁啊,霍漱清整整小了十四岁,还真是,真是小!

好一会儿,客厅里安静得似乎连鱼缸里小鱼吐气泡的声音都听得见。

“这么说,那个时候他们在一起了?”覃春明问。

“可能吧!如果不是那个原因的话,那个女孩子恐怕也不会扛住不说的!”齐建峰道。

覃春明一言不发,深深叹了口气。

接下来怎么办呢?这个霍漱清,竟然不知不觉间搞出了这种事!不过,也许是霍漱清这小子,才能让一个小丫头拼死护他呢?安全局的手段,岂是那么一个小丫头能扛得住的?

现在这事一出,纪委和组织部那边都会要行动了?????

想了想,覃春明让齐建峰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打了个电话——

“首长,对,是我???这边事情有些麻烦???”覃春明对电话那边的人说,把公示当天发生的事情汇报给了首长。

“曾元进那边,你没说吗?”首长问。

“还没有!先跟您汇报——”覃春明道。

“我会派人盯紧的,你那边也要想办法尽量把事情弄清楚。不过,曾元进那里,你给他打电话说一下。”首长道。

“是,我明白了!”覃春明道。

挂了电话,覃春明又给吏部尚书曾元进打了过去。

然而,尚书的态度显然不那位首长那么耐心,听覃春明这么一说,直接说“你跟我保证说他是个怎么干净、找不到麻烦的,今天刚刚一公示出这乱子!”

“要是真找麻烦,谁能保证自己没一点毛病呢?”覃春明道。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曾元进说完,挂了电话。

妻子罗茵端了一杯水过来,道:“看你,生哪门子气?赶紧把药吃了!再这样下去,吃多少药都降不了你的血压1

曾元进从妻子手里拿过药片,一把扔进了嘴巴,喝了口水咽了下去。

喝完药,曾元进当着妻子的面给姚西林打电话,问姚西林知不知道覃春明说的那件事。姚西林早知道覃春明会找曾元进,而曾元进肯定会打电话问他,于是,在看到举报信之后,他派人去了解信里提到的事情了。

听姚西林说完,曾元进挂了电话。

“既然是春明大哥提的人,你直接问他不行了,干嘛又找姚西林?”罗茵坐在丈夫身边,翻开书看着,道。

“覃春明提的人,他还能不护短?”曾元进道,“要是他当初把可能的麻烦告诉我,我还至于去问姚西林吗?明明那个人的提拔很成问题,好嘛,现在——”

“你啊,什么都从你的立场想。换个角度想一想,你和春明哥的关系谁不清楚?你明知如此,却还要支持那个姚西林,春明大哥心里能舒坦吗?把你换成他,你想呢?现在出了事,你们两个敞开了把事情说清楚,该怎么解决,你们商量着办,你却偏要找姚西林问。要是春明大哥知道了——”罗茵耐心地说。

“你只觉得是我多心,他覃春明背着我干的事,你又知道多少?”曾元进道,“以后,我们的事,你少说几句。”

“你以为我喜欢说啊1罗茵说完,继续看书。

“对了,泉儿哪天回来?”曾元进问。

“你看你又忘了,下周二是叶大姐的忌日,泉儿和我打电话说他会赶回来的。你呢,今年能去一趟吗?”罗茵问。

“再说吧!”曾元进起身,走向洗手间。

而此时,苏凡在自己租住的房子里,拿着手机不停地在地走来走去,该怎么和霍漱清说呢?怎么说呢?

手机,响了起来,是他的号码,她却还没来得及接听,听见门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赶紧走过去,从猫眼看去,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怪!

然而,刚转过身,敲门声又起。

她不禁有些害怕,赶紧开门。

门外,的确没有人,可是,地放着一个盒子。

大晚的,谁会——

她这么想着,却还是蹲下身看了下,却见盒子写着“苏凡亲启”。

给我的?应该不会是zhà dàn吧!她想了下,抱起盒子走进屋里。

而手机铃声,已经停下了。

她给霍漱清回拨过去,拿出剪刀开始剪开盒子的胶带。

“刚才做什么呢?”他问。

“拿了个包裹,也不知道谁寄的!”她说着,盒子也打开了,里面有个塑料袋,她拿起来一看。

这,是什么?

血糊糊的,一段——

“蔼—”她一下子把袋子摔了出去,惊恐地连连后退。

什么,那是什么?

“怎么了?”霍漱清一下子惊坐起身。

“手,手——”她结巴着,嘴唇不住地颤抖,却说不出来。

那个塑料袋,如同一个魔鬼一般,向她发出狰狞的凶光。

“丫头,怎么了?什么手?手怎么了?”霍漱清赶紧下床,准备换衣服要过去她住的地方了。

这大半夜的,她突然那么害怕,他怎么放心?算现在门外守着跟踪的人,他也要去!

苏凡觉得耳朵里的神经都开始疼,疼的连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她似乎已经知道那个塑料袋里的是什么东西,可是,大晚的,谁这么恶作剧?

一想到这个,恐惧被一种愤怒驱散,她快步走到盒子边,取出里面的一个信封。

哗哗,几张照片掉了出来。

她捡起来一看——

手机和照片,全都掉在了地,而手机,被摔成了几块,电池都掉出去了。

那是弟弟的照片,弟弟,弟弟被人抓住了!

她赶紧蹲下身捡起所有的照片,一张张仔细看着。

弟弟那痛苦的表情,他——

有一张照片是弟弟被人按住手,有人拿着刀要砍下去。有一张里,刀正落在弟弟的手。还有一张,弟弟那根被剁下来的手指出现在照片里。

天,难道说,难道说那个塑料袋里的是——

突然间,胃里开始翻滚起来,她捂住嘴巴,冲进了洗手间,趴在洗手台不停地呕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

她想不通,自己怎——

没有时间让她去消化这一切,她得赶紧找霍漱清。不管对弟弟施暴的人是谁,她必须找霍漱清找到弟弟。

把手机重新装好,她试了下,一切功能都还正常,刚按出霍漱清的号码,手机却响了起来。

来电号码却无法显示!

难道是——

她的直觉告诉她此刻必须接听这个电话,否则会失去一手的线索。

尽管内心里被意外和恐惧占据,她还是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接听了电话。

“是苏凡吗?”对方的声音沙哑,听起来很吓人。

明知道房间里只有自己,可她还是惊恐地朝周围看了一圈,似乎有个什么恶魔隐藏在这个房间的某个角落一样。

“是我,你,你是——”她还没问出来,对方打断了她的话。

“礼物还满意吗?”对方笑了起来。

那是恶魔的笑声,从地狱里传来的一样。

“你要干什么?我弟弟呢?”她问。

“你弟弟在我的手,那根手指头,算是见面礼。只要你乖乖按照我说的去做,我放了你弟弟,否则,下一次把你弟弟身其他的东西砍一个送给你!”对方阴沉的声音窜进了她的耳朵。

“你,你要我干什么——”苏凡害怕极了。

“你去省纪委主动报告你和霍漱清的关系,明天天黑前要是我没得到你去纪委的消息,先把你弟弟的一只耳朵给你,后天天黑前你要还没去,把他的脚剁下来。反正他身可以取的东西多的是,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什么?霍漱清?纪委?

难道说,抓弟弟的人是——

“我弟弟呢,我要和我弟弟说话。”苏凡道。

片刻之后,她听见了弟弟的哭声和哀求声。

“怎么样?我们的交易还算公平吧1对方道。

夜色,深不可测。

苏凡挂了电话,捡起地那个被自己扔掉的塑料袋,全身发冷。

该怎么办?怎么办?

好没用,真的好没用!她活在这世还能干什么?牵连了霍漱清,牵连了弟弟,要是没有她,他们都不会出事,霍漱清不会被那些人抓住把柄,弟弟也,弟弟也不会出事!

门,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她缓缓转过头,向门口望去。

谁,会是谁?

第二百二十三章惊魂未定

敲门声持续不停,苏凡不敢去开门,手机却再度响了,是他的号码。

“快开门1他说。

她扔掉手机冲到门口,门打开的那一刻,她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紧紧抱住他。

霍漱清搂着她进门,问:“乖乖,不怕不怕,我来了,不怕1

苏凡在他怀里无声地落泪,整个人都在发抖。

猛然间,她推开他,一脸惊恐。

“你,你怎么来了?”她的神情有些恍惚,“赶紧走,赶紧走,要是他们发现了——”

他按住她的双肩,盯着她那一脸惧色,道:“出什么事了?他们?你说的什么?”

霍漱清知道,现在纪委还没有公开他被举报的事,苏凡,她怎么知道?

她没有回答,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桌子的那个小纸盒子,霍漱清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夜色,她坐在霍漱清的车里,被他带着回了信林花苑的家,可这一路,她都是恍恍惚惚。霍漱清帮她脱了衣服,抱着她躺在床。

这个时期,他不该再和她见面,可是,他怎么忍心把她一个人扔在那里?

这一夜,很快过去了。

次日午,省纪委公布了对霍漱清的举报,并且开始派人调查此事,苏凡瞬间成为了市政府里尽人皆知的人物。许多人都对此存有怀疑,可是这种事,谁又能说的清楚呢?在霍漱清被省纪委问询的时候,苏凡也被带去了省纪委。

当日下午,传出了苏凡供出自己和霍漱清之间存在某些暧昧关系,她承认自己调入市政府是霍漱清的缘故,至于其他的,一概不认。调查到了这时,似乎有些进展,却似乎没有任何进展。霍漱清只是帮助苏凡从拓县调到市政府工作,却没有插手苏凡的升职。而且,苏凡供述,自己调入市政府,是朋友找的霍漱清,当时霍漱清并不知道她在拓县。至于暧昧关系到了什么程度,有否同居之类,她一概否认,她自己住在租来的房子里,而且她的银行账目清白,没有一丝可疑。如果她和霍漱清真的是举报信里所说的是非正常男女关系,为什么迄今为止一点证据都抓不到?

从纪委出来,苏凡并没有再回去单位,而是给邵芮雪打电话,被邵芮雪接去了罗宇辉的那个新房子。租的房子里有那一夜的惊魂,她再也不敢一个人回去祝而其他的住处,都会有被发现的可能,而且她下午的供述里,她说自己没有接受过霍漱清的任何经济支持,刚刚说完那话,怎么可以回去他的住处?

罗宇辉和邵芮雪拿到那个新房子后,一直是罗宇辉住着,邵芮雪偶尔过去住几个晚,春节过后,罗宇辉去了美国深造,房子空了下来。

苏凡把这次的事前前后后告诉了邵芮雪,邵芮雪大惊。

“那怎么办?你那么跟纪委说了的话,子杰会不会有危险?”邵芮雪忙问。

苏凡摇头,道:“应该暂时不会有事,他已经派人在找了,现在,只能这样拖着。”

邵芮雪抱住苏凡,一言不发,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雪儿,我——”苏凡道。

“没事没事,既然霍叔叔都那么说了,你听他的安排,子杰,子杰不会有事的。”邵芮雪安慰道。

“我相信他,可是,这么一来,霍漱清怎么办?我一招供,他——”

“小凡,我虽然不懂你说的那么个程度会有怎样的结果,不过,我感觉来说,要追查婚外情,你所说的那一点应该不构成证据。那种程度怎么算婚外情?霍叔叔说的很对,你承认你们有暧昧关系,男女之间互相爱慕,这也不犯法,对不对?而且霍叔叔又没给你做什么。对不对?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安安心心配合这件事的调查,霍叔叔和子杰都不会有事的!”邵芮雪道。

“抓子杰的人说今晚会给我消息,我现在都没接到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苏凡道。

邵芮雪怎么懂这些呢?事情发展到了今天的地步,岂是她可以理解的?

苏凡说完,看着邵芮雪,深深叹了口气,道:“对不起,雪儿,让你这么担心。”

“你还说这种话干什么?我们是好姐妹。我什么都做不了,现在唯一能做的是陪着你。”说着,邵芮雪拉住苏凡的手,“小凡,你要坚强,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倒下去,一定要撑到最后,明白吗?等到霍叔叔把子杰救出来,你还要为霍叔叔翻案,明白吗?”

苏凡点头。

这一夜,她基本都没怎么睡着,总感觉到手机在响,可手机一夜没有动静。难道说,今晚没事了?

天亮,苏凡回去班,邵芮雪开车送她到单位,并约好晚接她再回去那个新家祝

看着邵芮雪的车子离开,苏凡折身走进市政府大院。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把精力都投入到工作里面,可是子杰根本没有下落,她的心又如何安下来?即便子杰不是自己的亲弟弟,却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而且,父母子杰那么一个儿子,万一子杰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对得起收养自己的父母?

而霍漱清,今天也没有电话过来。

又一天过去了,苏凡在焦急和忐忑等待着。

当晚,邵芮雪接苏凡回家,在路两个人随便吃了点晚饭,回到家里坐在一起看电视。

过了九点钟,邵芮雪突然说:“小凡,我们出去一下吧1

“干什么去?”苏凡问。

“走吧走吧,出去透透气1邵芮雪笑着说,推着苏凡两个人出了门。

车子,一路开出了小区,苏凡根本没注意要去哪里,直到邵芮雪把车子停在一个小区里面。

清佳苑?

苏凡一愣。

“走吧,霍叔叔想见你,他刚刚给我发短信说送你过来,在这里的话,应该是安全的,我陪你去。”邵芮雪道。

苏凡下了车,抬头望着那高高的楼,和邵芮雪挽着手走了进去。

“雪儿,谢谢你1

“以后不许说这个字,要不然,我跟你没完。”邵芮雪笑着说。

电梯停了,两人走到了那个房子的门口,邵芮雪按了下门铃,很快的,门开了。

“小雪,你们快进来!”霍漱清道。

“不了,霍叔叔,你们聊吧,我回去了。”邵芮雪笑道,又对苏凡说,“小凡,明天早我来接你,等我哦1说完,邵芮雪和霍漱清挥手再见,走进了电梯。

关门,霍漱清紧紧拥住苏凡,抱着她坐在沙发。

她一言不发,只是抱着他的脖子望着他。

他的脸,贴在她的脸颊。

“你怎么这么大意?要是被人盯了,我们说不清了。”她抬起头,细细地注视着他。

不知怎的,今夜看见他,苏凡的心里突然有种深深的悲伤,好像自己很快要失去他了一样。这样的悲伤,不知是来源于对他的愧疚,还是对眼前的恐惧。

“傻丫头1他轻叹一声,拥住她。

“对不起,都是我,如果没有我,你,你不会——对不起!”她低声呜咽起来。

霍漱清松开她,抬手轻轻擦着她脸的泪。

“说什么对不起?你哪里对不起我了?又没出去勾搭别的男人!”他说,后一句话,让她不禁破涕为笑。可是,瞬间之后,她又无声地落泪。

“要说对不起,也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连累了你和你弟弟,让你弟弟——”他说着,一听他说到弟弟,苏凡突然生出一股钻心般的痛。

“你放心,很快会有你弟弟的下落了,他为我霍漱清受的苦,将来我会加倍补偿给他!”他梳着她的长发,道。

苏凡摇头,道:“你不用这样,真的,我——”

“我该做的,不会逃避。你相信我,好吗?”他捏着她的手心,望着她,苏凡点头。

“等将来我们结婚了,我会把你的养父母当做自己的父母一样来孝顺,把你的弟弟当做我的弟弟,如果,你想要去寻找你的生身父母,我也会去陪你一起找。”他说。

苏凡闭眼,泪水从她的眼里涌出,不住地点头。

她相信他,怎么会不相信他呢?

两个人相互依偎坐在沙发,默不作声。

而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一片静谧,苏凡立刻起身去玄关拿手机。

还是来点无显示!

一阵凉意席卷着她,恐惧袭来。

霍漱清见她好一会儿都没动,起身快步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手机,对她做出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按下了免提。

依旧是那个沙哑的男声低低传来。

“苏凡,你还是没有听我的话,是不是想让你弟弟再少样东西?”

霍漱清揽住她的肩。

“我已经跟纪委承认了,你们怎么还不放了我弟弟?”苏凡鼓起勇气,道。

“你那种招供,对霍漱清根本没有杀伤力!明天,你去纪委说,霍漱清用你的名义接受贿赂,银行卡我明天会寄到你的单位,你直接拿去纪委。苏凡,这次你要是再敢耍滑头,我要了你弟弟的命1对方说完,挂了电话。

苏凡再怎么“喂喂”叫,已经没有回答了。

转过头,她望着霍漱清,却发现他陷入了深思。

第二百二十四章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怎么办?难道他们会弄一张卡给我?”她问。

“他们,怎么知道你在纪委的招供没有杀伤力?”霍漱清边想边说。

“那天晚他们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说,我在纪委有没有招供,他们都会知道。所以——”苏凡道。

霍漱清摇摇头,说:“纪委的问询都是保密的,怎么会泄露出去?除非,接触到你的笔录的人里面,有内奸。”他突然大悟,“我怎么早没想到?”

“什么?”她完全不明白。

“你弟弟有救了,丫头1他拍拍她的肩膀,立刻走到茶几边拿起手机按出一个名字出去。

“蒋书记,是我,对不起这么晚打扰您,我这边了解到一些情况???”霍漱清把苏凡弟弟被bǎng jià受伤,苏凡被逼迫做伪证以及问询结果泄密的事告诉了纪委书记蒋正东,蒋正东大惊。

客厅里,霍漱清和蒋正东通过电话在交换意见,苏凡起身去给他泡茶,静静坐在一旁。

尽管霍漱清已经安排省公安厅副厅长廖静生派人秘密寻找苏子杰的下落,前天晚苏凡收到的那个盒子里面的所有东西都被交给了廖静生,可过了两天,还是没有找到苏子杰。现在纪委内部出现了泄密,而且出现了证人被威胁的情况,必须要引起重视。霍漱清认为,现在到了该把事情捅出来的时候了。故意栽赃陷害省部级官员,不管涉事的是什么人,都不会轻易了事。那些陷害他的人,该有个了断了!

得到霍漱清报告的蒋正东,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覃春明。

苏凡不知道他们在布置着什么,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江宁省恐怕又要有一阵波动了。

“明天,等你拿到那张银行卡给我打电话,我会派人去追查,然后你去纪委,按照他们今晚说的去交代——”霍漱清拉着苏凡的手,道。

“可是,万一这是个陷阱怎么办?你不脱不了身了吗?”她打断他的话,问。

“不用担心,蒋书记已经知道情况了,他那边会秘密安排的,你现在要做的是稳住那帮人,保证你弟弟的安全,只要找到他的下落了,一切都可以推翻掉了,明白吗?”霍漱清道。

苏凡点头,道:“是,我明白了,那我明天去纪委。”

霍漱清拥住她,一言不发。

“清,你说,这次会平安过去吗?”她问。

“会1他亲了下她的额头,道。

会吗?他也说不准。现在事情闹的这么大,算是举报一事过去了,他的任命会怎样,还是个未知数。可他不能跟她说,要不然——

走一步算一步吧,很多事,都是人力不可为的!

夜里,躺在他的怀里,苏凡满心都是温暖,似乎他的怀抱可以将这个可怕的世界隔离在外,让她安心,让她快乐!

次日一大早,邵芮雪按时来接苏凡班了。苏凡知道,对于一个经常踩点班的人来说,早起有多难,而雪儿为了她,改变了自己的积习!

到了办公室,一切如常,果然,九点钟,苏凡收到了一个快递包裹,里面放着一张银行卡还有纸条,面写着卡的密码。苏凡当即给霍漱清打电话,霍漱清派冯继海去调查这张卡的收支状况,看看是不是如他想的一样在几个月之前已经存进去了一笔钱。而果真,银行反馈来的消息证实了他的猜想。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在霍漱清并不知道的时候开始了。

苏凡按照霍漱清的嘱托去了省纪委,把银行卡交,当纪委的人问到里面有多少钱、是什么时候收取的,她却回答不来。她这种举动,一看是有问题的,而这,也是霍漱清的安排。在最后推翻所有的口供之前,苏凡用这种模棱两可、模糊不清的交代,是最合适不过的。

时间,一天天推移,自从那晚在清佳苑和霍漱清见面后,苏凡和他再也没有见过。而他们之间的调查,似乎又陷入了一个困境,究竟发生了什么,苏凡并不清楚。然而,在她交了银行卡的第二天,也是周六下午,她接到了霍漱清的电话,让她去省一院的一个病房。

当苏凡赶过去,竟发现病房里躺着的是自己的弟弟苏子杰。他的眼睛蒙着纱布,身脸已经是伤横累累。

“医生,医生,我弟弟,怎么了?他的眼睛怎么了?”弟弟还在睡着,苏凡忙问医生。

“他在地下的密闭环境里待了太长时间,不能接受光线ci ji,否则会引起失明,所以现在要蒙着双眼,等他适应一天后可以完全取开了。到时候再做进一步检查。至于身的伤势已经处理过了,是手指头,断了太久,没办法接——”医生解释道。

苏凡拉着弟弟的手,冯继海走了进来。

“冯主任!”苏凡忙站起身,擦去脸的泪。

“喝点水吧1冯继海把一瓶苏打水递给她,站在病床边。

“刚刚给他用了药,让他好好休息。你别太担心,你弟弟还年轻,身体基础好,好好休养一阵子会缓起来了!”冯继海安慰道。

苏凡点头。

“是手指,怕是——”冯继海叹了口气。

苏凡低头不语。

“你放心,霍市长会好好安排你弟弟的,出了这次的事,不会让他吃亏。等他醒了,我会和他好好谈的。”冯继海道。

“我现在都不知道他会不会原谅我1苏凡叹道。

“你弟弟会明白的!你也不要太自责了,要不然,霍市长心里也不好受!”冯继海劝道。

“嗯,我明白1

“医院这里都安排好了,你弟弟现在还是重要证人,二十四小时保护,护工什么的,我也安排了,你不要太劳累。”冯继海说。

“谢谢你,冯主任1苏凡道。

冯继海摇头。

晚,苏子杰醒过来了,可是眼睛被蒙着,只能看见眼前有一个黑影。

“子杰?你想吃点什么?我叫人去给你买?”苏凡忙问。

“姐?”苏子杰叫了声。

苏凡眼含热泪,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以为弟弟再也不会和她说话了,再也不会理她了!

良久,两个人一言不发,那么透过纱布看着对方。曾几何时,姐弟俩也这样看着对方一起长大!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苏凡一怔,子杰在这里,应该不会再有坏人给她打电话了吧?

她忙松开子杰的手,起身走到病房的外间。

这次苏子杰住院,霍漱清特意给他安排了一间高干病房。

来电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苏凡按下接听,听到的,却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嘿,苏凡1

这个声音,难道是——

曾泉?

“曾泉?是你吗?”她的内心,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激动。

在这些灰暗的日子里,提防着暗箭,思念着亲人,那么多的压力,让她几近形神俱毁。弟弟的突然出现,让苏凡感到一丝安慰的同时,却也被深深的自责浸透着。而曾泉,这个朋友,虽然相识时间短暂,却让她刻骨铭心的人,此时听到他的声音,对于苏凡来说,不啻于天籁。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怎么,你不会已经把我忘了吧?我还大老远来找你,真是伤心啊!”

真的是他啊!

苏凡突然笑了,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好了,你在哪儿?赶紧请我吃饭,或许我还可以考虑既往不咎1曾泉笑着说。

如果是平时,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答应,可现在,弟弟刚醒来——

她看了一眼病房的里间门,想了片刻,道:“我这会儿在省一院,你呢?”

“医院?”曾泉愣了下,“你,病了?”

“不是我,是——”苏凡换了话题,道,“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哦,”曾泉看了一眼车窗外,那漆黑的夜空,那闪烁的霓虹,“没事,你在医院等等我,我到了那边给你打电话。等会儿见。”

挂了电话,苏凡坐在沙发。

曾泉,曾泉,他——

起身走进里面的病房,却发现弟弟又睡着了。她这才想起医生说的,这是因为使用了镇静剂的缘故,药效还没完全过去。恐怕今晚都会是这样半梦半醒的吧!

给弟弟掖好被子,苏凡跟护工交代了一声,把自己的号码留给了他,并叮嘱说,要是弟弟有什么动静给她立刻打电话。

曾泉的电话还没来,苏凡却已经下了住院部的大楼,缓缓走在院子里。

弟弟的回来,对她而言绝对是个喜讯,这也意味着霍漱清的那件事也差不多可以结束了。可是,她的心里,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

真是怪?为什么会这样呢?到底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阵风吹来,钻进她的领子,她打了好几个喷嚏,站在树下,望着路边那发散着昏huáng sè光线的路灯,冷寂极了。

前面有个小超市,她走过去买了一瓶热牛奶,插着管子,靠着路灯的柱子站着喝着牛奶。也许是牛奶的作用,她慢慢觉得身体也暖和了起来。

手机响了起来,她掏出来一看,是曾泉!

“我在省一院正门外,一辆车牌是江a*****的出租车。”曾泉道。

“好,我马过去,你等一下。”苏凡说完,赶紧把牛奶瓶还给超市老板,跑步来到正门口,很快发现了朝着她走来的曾泉。

她笑笑,大步走向他。

“瘦了——”两个人一见面,异口同声道,说完都忍不住笑了。

“走吧,我都饿扁了!”他笑着说,拍拍她的肩,走向了出租车,为她拉开后座的门。

“谢谢1她笑了下,坐进车子。

等曾泉坐了来,她问:“你想去吃什么?”

他想了想,道:“我今晚在酒店订了房间,正好那家酒店的楼有一家很不错的餐厅,我已经打电话订了个位置,咱们去那边。”

“好啊!”她含笑看着他,道,“你这是从哪儿来?在云城待多久?”

他笑笑,道:“你也不是完全不关心我啊1

苏凡却只是笑了,没有回答。

第二百二十五章曾泉来了

曾泉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视线移到车窗外。

“你喜欢这里吗?”他突然问。

她不解,看着他,片刻之后,答道:“挺喜欢,你呢?”

“刚来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呃,仔细对一下的话,还是京城舒服。”他笑笑,道。

“小地方嘛,和大城市是没法的!”她说。

“其实,小地方也挺好啊!自由自在的,我挺喜欢。”他说。

“那别走了啊,留下来!”她看着他,道。

他笑了,说:“你一看不是真心留我,我才不留呢1

“哪有啊!我可是很认真的,这世也你不相信我这种老实人了!”苏凡道。

“你敢说你没骗过人?”他笑问。

“切,不说了!”她转过头。

曾泉哈哈笑了,道:“好了,我们到了,下车吧。”他说着,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钱给了司机,下车从后备箱里去行李。

“你,刚下飞机?”苏凡看着行李箱贴的纸条,问。

“姑奶奶,你是不是压根儿忘了我啊!一点都不关心我1曾泉说着,拉着行李箱朝着酒店门口走,苏凡赶紧跟去,一进大厅,看见了那个知名的酒店标示。

“大哥,你要不要这么奢侈啊,住这么贵的地方!”她惊道。

“包容我一次吧!好久都没有睡过舒服觉了1他笑道,拿过房卡,拉着苏凡的胳膊走向了电梯。

“哎,知道吗?听说五星级酒店的那个什么很漂亮的!”电梯里,他突然说。

“什么?”她问。

他笑着,在她的耳边轻轻说出两个字,她的脸立刻红了,双眼狠狠地在他脸剐了一层,转过脸不理他。

从这时一直到走出电梯,她都没有理他,曾泉赶紧求饶了。

“好了好了,姑奶奶,是我错了,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识逗啊!”他说。

“有你这样逗的吗?”她说道。

他却止不住地笑,道:“走,我先去放行李,洗个脸咱们去吃饭,我请你,当是赔罪了,行不行?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

苏凡看着这个人高马大的男孩子在自己面前如此表情,忍不住笑了,却说:“我不要进去,我在这里等你。”

“你怕什么?怕我吃了你?”他说。

“你敢1

“不敢不敢,你这么凶的,一点都不可爱,我不喜欢!”他说。

“谢谢了,太感谢了1她说道。

曾泉笑着,道:“走吧,你这么漂亮的女生站在酒店电梯口,那些男人会以为你是——”

想起他刚刚在耳边说的那两个字,苏凡立刻警觉了起来。

“这对了,走吧!小爷不会害你的!”他笑道,推着苏凡走向自己订的房间。

开了门,苏凡完全惊呆了,这五星级的酒店,果然是非同凡响。不过,应该他这种房间是更贵的吧!

站在窗边,云城的夜景尽收眼底。

曾泉把行李箱放进更衣间,见她站在窗边看外面,笑了下,走进浴室去洗脸,过了一会儿,等苏凡回头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一套衣服站在她身后。

“怎么样?不错吧!”他问。

她点头。

“那,要不要今晚住在这里和我一起看呢?”他站在她身旁,笑问。

“几个月没见,你怎么变得这么痞了?”苏凡道。

“变了吗?我本来这样啊!还是说,你以前暗恋我,"qing ren"眼里出潘安?”他坏笑着,问。

不得不说,这小子真的是很吸引人的,他在外事办那会儿,听不少女同事心仪于他,可他偏偏对所有人都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唯独对她——他这张俊秀的脸,以前简直是一张漂亮的面具,毫无表情,生人勿近的样子,哪个女同事敢和他多说话?谁知,他现在竟然如此熟练地说出这么多不知分寸的话?

“自恋狂!”苏凡说了句,“走吧,吃饭去吧,再不去,人家餐厅打烊了。至于你的美丽夜色嘛,还是找酒店里那些漂亮的什么陪你看吧!”

说完,她走向门口。

曾泉在她身后笑笑,跟了去,为她拉开门。

“哎,苏凡1走向电梯的路,他叫了声。

“什么?”

“以后,不要跟着男人进酒店房间,很危险的,明白吗?”他说着,苏凡看了他一眼,竟发现他的眼神是难得的认真,便按下电梯的下行键。

“不是你跟我说不能在电梯这里等你的吗?”她说。

“我是例外,别的男人可不行,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曾泉神色严肃,道。

苏凡不语,走进电梯。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镜子照出两个人的样子。

曾泉看着镜子里的两人,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一对璧人”。那一刻,他不禁笑了,自己怎么会这样想呢?

“你说的对,我,太大意了。最近脑子里乱的不行,什么都——”她说着,双手不自主地捏紧了手提包的带子,低下头。

他的手,放在她的肩,轻轻拍了下,道:“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

她没有看他,低着头点头,泪水却在眼里打转。

曾泉看不清她的表情,想了想,拥住了她。

“对不起,我来晚了1他的语气沉重,苏凡瞬间惊呆了。

她抬头看他的时候,他的眼里,似乎是她曾经熟悉的神情,她赶紧擦去眼里的泪,对他笑了下,不着痕迹从他怀里离开,笑笑道:“我们去吃饭吧,饿死了,我也没吃晚饭。”

曾泉愣了下,旋即笑了,道:“你之前说你在医院,病了吗?”

她摇头,和他一起走出电梯,道:“我弟弟在医院,我在陪他,这会儿他还没完全清醒,那边先有护工照顾。”

他“哦”了一声,事实,他也听说她弟弟被bǎng jià的那件事。从她的脸看,她最近真的是,憔悴了太多。

到了这个点,餐厅里客人已经很少了,却有一种特别的气氛。

两人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苏凡环顾四周,突然觉得这里好像自己和霍漱清第一次单独吃饭的那间餐厅。

“我已经提前点好菜了,让他们早点做。”曾泉跟服务生说菜之后,对苏凡解释道,“反正没有辣的了,我已经受不了那东西了,你忍耐一下,权当是陪我!”

苏凡笑了,没想到他还记得她的口味。

“你不是也开始吃辣了吗?难道又不喜欢了?”她问。

“我都快吃腻了,滇省那边,成天吃个辣。”他叹道。

“滇省?”她惊讶地望着他。

他点头,喝了一口茶。

“哦,那边其实很好玩,改天你过来找我玩?”他却笑着说。

“怪不得你现在这么黑,都是在那边晒的吧?”她问。

“别这么打击我啊!这不是健康的肤色吗?”他摸了下自己的脸,笑道,“老外还专门晒成这样呢!你不会欣赏。”

苏凡笑着,道:“健康的肤色好像是小麦色,你——”见他对着玻璃墙看着自己,苏凡忙说,“你这样也挺好,以前你太白了。”

“我是皮肤白,可不是小白脸,完全不同的概念。”他说。

“我又没说你是小白脸啊,你别自己站队1苏凡道。

不知怎的,今晚见了曾泉之后,她前几天这压抑的心情,完全消失了。

曾泉无声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黝黑的肤色,衬得那牙齿更白了。

“你怎么去了滇省?是不是现在回来了?”她问,话出口,忙想起什么,道,“哦,要是不方便,别说了,不能让你破坏纪律嘛!”

他完全没明白她在说什么,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纪律?”

苏凡想了想,道:“你,不是那个mr。bond的吗?”

曾泉愣了下,很快笑了,道:“你怎么以为我是——哦哦,我明白了。没事,没你想的那么夸张。我给你看个照片1

他说着,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到一张照片,把手机递给她。

“这是有一天早我在山顶拍的,是不是很美?”他问。

“后面的,那是雪山吗?”她问。

他点头,道:“那边的山很高很险,山外面是夏天,进了山里,一年四季什么感觉都有。你看后面,还有一些是那边的人、集市。你有没有见过集市?那边的人现在还在赶集的1

“我小时候也赶过集,很有意思,那一天跟过节一样,突然街会有很多人。”她说。

看着照片里那些穿着各色民族服装的人们,她的心,也空旷了许多。

“我在这个地方,是滇省、西省和缅甸交接的县,靠近怒江,少数民族很多。你知道吗?这边的人——”他说着,饭菜已经一道道端了来,“他们怎么计算日期,你能猜得出来吗?给你三次机会,要是猜了,吃完饭你回去,要是猜不,今晚留下来陪我喝酒聊天。好好猜吧!”

“怎么计算?”她不解,想了想,道,“公历,阴历,藏历?”

他摇头,道:“好了,三次机会都用完了,留下来和我喝酒。”

“你故意耍我的吧1她说着,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这是一家正宗的杭帮菜餐厅,看来,他还是喜欢吃这种味道,和霍漱清好像。苏凡心想。

“我什么时候做过那么卑鄙的事?”他笑了,给她夹了一口菜,“好了,公布正确答案:他们用的是十二生肖来记日期!十二生肖1

“你骗我吧!”她说。

“骗你干什么?我们用的日历面不是汉字、ā lā bo数字、英吗?那边的人,他们会在这样的日历面还画十二生肖的图案。如说,今天是猪日,明天是鼠日,后天是牛日。然后,到了马日啊牛日的时候,会去镇子赶集了,那叫马集或者牛集。”他很认真地说。

她点点头,道:“算你解释的有道理。反正我也没去过,你怎么说,我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没关系啊,改天我们一起去?带你去体验一下少数民族风情1他笑着说。

苏凡没有接话,却问:“你怎么突然去了滇省了?还要在那边待多久?”

曾泉却只是笑了,道:“可能还要一年多吧1

他怎么能告诉她,次为了救她,他违背了父亲的命令利用了江宁省的力量,事后才被父亲作为惩罚发配去了滇省的边境?去了那个贫困落后的荒蛮之地?他再怎么能告诉她,在滇省这么长时间里,他也想给她打电话联络她,却担心被父亲知道而让她陷入困境,而且,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人——

第二百二十六章你想嫁给他吗

“哦,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最近怎么样?那个人,他,对你好吗?”他没有让苏凡开口,直接问道。

那个人?苏凡错愕地看着他,拿筷子的手完全僵住了。

“你不是说我是mr。bond吗?那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他笑了下,继续吃菜。

苏凡盯着他,一动不动。

是啊,他怎么会不知道呢?现在她和霍漱清的事,已经完全不是秘密了。

“他,对你好吗?”他又问了句,眸色深深地注视着她。

良久,她才点头。

他叹了口气,道:“为了那个男人,你,唉,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太傻了。”

她苦笑了下,道:“是啊,我是很傻啊!”

看着她,好一会儿他都没说话。

“你为他做那么多,值得吗?他现在还有妻子,而你——”

她笑着摇摇头,道:“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叹了口气,良久才说:“我给你讲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她看着他。

“以前,有个男人,他也是做官的,也是已婚的,还有个儿子。可是呢,他去一个地方工作的时候,喜欢了一个年轻女孩子,他们在一起了,有没有孩子我不知道,他们在一起大概有一年的时间吧,那个男人再度调动了,可他没有和那个女人分手,可他家里人知道这件事。知道以后,他妻子很快病了,妻子住院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妻子得了绝症,家里人逼迫他和那个女人分手,他再也没有见过哪个女人,直到他妻子去世——”他幽幽地说。

“你想说明什么?”她问。

他苦笑了一下,道:“你不觉得你和故事里的这个女孩子很像吗?”

苏凡望着他,默然。

苏凡不语,苦笑了。

“其实,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很多。也许,我说这话有些苛责,可是——”他说。

她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坐着,端着茶杯喝水。

“不是每一个女孩子都能像故事里的那个一样,守得云开见月明1他接着说。

“他们,在一起了?”她问。

他点头,笑着叹了口气,道:“那个男人是我父亲,那个患病去世的女人是我的母亲,而故事里的那个女孩子,是,是我父亲后来的妻子,他的第二个妻子,他说那是他的挚爱1

“你,恨你父亲吗?”她问。

他苦笑着摇头,道:“那时候还小,那些事我都不知道。现在,他们很幸福,其实,从他们结婚以后很幸福。我舅舅家那边的人对我父亲娶了那个女人很不高兴,可是,那个女人,对我很好。我母亲去世两年以后他们才结婚的,她一直照顾我,所以,我们家没有那种传说的恶后妈1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讲这个故事?既然你父亲的故事是个圆满的结局——”她问。

“因为我父亲的故事,是亿万此类故事难得的一个好结局,而我的后妈,为了能得到我们家里的认可,做出了太多的牺牲和努力。你知道吗,我十二岁的时候,他们才有了他们的孩子,我的妹妹。”他说。

她笑了下,道:“你怪不得你的性格这样的开朗,其实,我的了解,那么小和后妈生活在一起的小孩,总会有些,有些别扭的地方。后妈对孩子好与不好,且放一边,是孩子,感情的缺失也是很难弥补的。特别是,你父亲在你母亲活着的时候——”

他点点头,叹了口气,说:“在我的记忆,我父母的感情本来不怎么好,可能他们是那种典型的联姻吧!真的是相敬如冰。可后来——”

“你父亲过的很开心?”她问。

“嗯!所以,我对他的第二次选择没有任何的不满,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有机会可以选择第二次的1他说。

良久,两个人只是默默吃饭。

“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说你的家庭1她说。

他点头,道:“说明我们之间的感情又进了一步?”说完,他笑了。

“拿我开心很有意思哦?”她说

他却只是无声地笑,不接话。

“放你一马,好女不跟男斗1她说道。

“和你玩的!”他笑道,却又敛住笑容,“那个人,真的,对你很好吗?”

“你不是问过了吗?”她说。

“这个,对我很重要,苏凡!”他的神情严肃。

她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下嘴巴,道:“是的,他,对我非常好,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1说完,她顿了下,问,“你为什么想问这个?”

他笑了下,道:“我是想,如果可以插一脚的话,把你从他身边撬走!”

“大哥,玩笑话适可而止!你根本不喜欢我这样的人,老这么说,不怕我误会你、黏你?”她盯着他,道。

他哈哈笑了,举起双手,示意投降。

晚饭,很快吃完了,两个人也都没什么胃口,曾泉结了账,两人离开。

“陪我去房间喝几杯?”他问,“你刚才没有猜出我的问题,愿赌服输哦!”

苏凡想起病房里的弟弟,觉得自己不该留在这里,可是,她的心情很压抑,这么一段时间,很多话都压在心里说不出——

“我不喝酒的,你喝吧,我在旁边喝水。”她说。

曾泉笑笑,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和她一起走向电梯。

回到房间,他从冰箱里给她找了一瓶苏打水,给自己拿了几罐啤酒,两个人坐在沙发开始聊天了。

“是不是有心事?”他把水拧开,递给她,问。

“你怎么知道?”她笑了下,问。

“从我今晚见到你,你的表情一直,很,呃,有些低落,有时候和我说笑话在笑,可是,笑完了之后,脸又——”他望着她,道。

不知怎的,她的鼻头一酸,突然想哭,眼里泪花闪闪的。

曾泉给她递过一张纸巾,静静望着她。

“我今天是来做你的垃圾桶来了,有什么难受的事,在我这里倒完,不要再去想了,明白吗?”他认真地说。

她擦去脸的泪,笑着说:“你不怕装不完吗?我要说很多很多1

“放心,我这肚子里能装很多东西!”他半身向后一靠,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她忍不住笑了,道:“有这么夸自己的吗?想说你是宰相?”

“我和宰相间也隔着sān ji而已!”他说。

她笑了,问:“那你现在是什么级别?”

“镇长啊!不错吧!是不是很佩服我?”

“这也叫差sān ji?”

“当然啊,你算算,宰相下来是省长,然后是市长,再下来是县长,我是镇长,这不是sān ji?难不成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他很认真地扳着自己的手指头数。

苏凡发现他的那双手,不像记忆那么白皙了。

这家伙,在滇省也是吃了很多苦吧!

“我的数学是不是体育老师教的,你不用管,我知道你的数学绝对是美术老师教的!这也太能省略了吧1她说。

“做科学实验的时候,要先确立一个模型,从简单入手,减少变量,这样才能找到结论。要是一开始把所有的变量加进去,爱因斯塔的脑袋也会bào zhà!”他打开啤酒,道,“唉,跟你这种科生说这么深奥的话题,真是浪费我的高智商!”

“滚!你再歧视我,把你从窗户里推下去1她说。

“那你最好祈祷我醉了,只要我醒着,你休想!”他端起啤酒罐,隔空和她碰了下,喝了一口,望着她。

她隐隐能感觉到他在逗她开心,越是这样,她的心里越是——

“你说的对,我是,是有很多话,可是,我不知道跟谁去说!”她看着他,他一言不发,只是听着。

“你说,我该怎么办?”她从包包里取出那枚指环,放在茶几。

“他跟你求婚?”曾泉问。

她点头。

“他和我说,他在和他妻子离婚,可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恐怕他们想离婚也很难了。而且,算是他们离婚了,我和他又该怎么办?人家举报我们两个,我在纪委那里说我和他没有那种关系,可是,转过头又和他结婚——”她望着他,道。

曾泉陷入了深思,道:“你想嫁给他吗?”

“我不知道。如果是在这件事之前,我绝对不会犹豫,说实话,我其实一直都在等着那一天。可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而且,这不是第一次发生,次安全局那个时候,也是,也是因为有人密报我们的事,他们才抓我去拉他下水。我不知道这样的事以后会不会继续发生。次,被抓的只是我一个人,而这次,连我弟弟都——”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低下头,双手紧紧捏着瓶子。

“你想听我的真心话吗?”他问。

她抬头看着他,点头。

“客观来说,我会建议你和他分开。原因很简单,霍漱清没有足够力量应付那些针对他的流言,而眼下的机会,对于他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机会,对于从政的人来说,相当重要,特别是这种直接改变命运的机会,一旦错过了,很难有下一次。这是一方面。第二,你们的事,估计这次已经快结束了,毕竟现在霍漱清占了风。可是呢,他的这次任命有很大的争议,不管是面,还是江宁省内部。现在那些反对的人,抓着的是你们的这个事,算你们现在洗白了,发生这种纷争,面的人是不会不管的,霍漱清的任命,很有可能会被撤销。”他说。

她攥着水瓶子的手,指甲泛白。

第二百二十七章不如我们私奔吧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算是他这次的任命被撤销,他之前的职务是不会受影响的,因为他没有犯错。 可是,在现在的官场,算你没有犯错,出了这样的事,你也很容易被你的级和同志抛弃,从而失去以后的机会。作为覃书记来说,他那么大力支持提拔的霍漱清,在关键的时刻出了差错,以后再想提拔他的时候会不会再出这样的事?他会开始霍虑,甚至会放弃霍漱清作为自己的接班人,哪怕他培养霍漱清多年,他也不愿意给自己惹麻烦的,到那个时候,他会选择别人来替代霍漱清的位置。霍漱清的仕途,很有可能会此终结,失去飞黄腾达的机会。以后,或许他这样按部班升职,却再也不能任要职。”曾泉认真分析道。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静谧。

“是我,是我害了他,对不对?”她苦笑道,眼里泪花闪闪。

“这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他劝慰道。

她摇头,叹道:“其实,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我,他是不是更顺利一些,过的更好?我一次次给他添麻烦,这次又是——”

“苏凡?”他打断了她的话。

“我不了解霍漱清,可是,我了解他那种地位、有那样家庭的人,像我父亲一样。权力的斗争让他们渴望内心的一种平静,可以说是救赎,而他们如果无处可以寻找这样的救赎,会放任内心卑鄙肮脏的yu wàng,做出各种各样的邪恶的事以填补他们内心的缺憾。这些,是我父亲跟我说的,我并不认为这是他对自己曾经出轨的借口,这是现实的客观存在。身处高位的男人,内心里住着一只邪恶的怪兽,他们需要一种力量遏制怪兽去控制他们的灵魂,这种力量必须是善良的、纯洁的、无欲的,只有这样的力量才能把他们从那无穷的权力you huo解救,这种力量,或者是纯粹的梦想,或者是亲情,或者是爱情。可是,我们这样一个社会,也有多少人可以拥有这些东西?霍漱清是如此,我父亲也是如此,和他们一样的很多人都是如此,连我们普通人,不也一样吗?内心的邪恶得不到安抚,最终会沦为yu wàng的奴隶,走万劫不复的道路。我父亲说,他找到了他爱的那个女人,他找到了内心的平静。其实,霍漱清不也是吗?因为有了你,他才有了幸福,对不对?”曾泉抓着她的双肩,注视着她含泪的眼眸。

苏凡的心,一下下被重锤击打着。

“所以,如果你真的爱他,如果你觉得他是你一生要找的那个人,不要放开他的手。他也是爱你的,对不对?”他补充道。

她低下头,泪水一颗颗打在她的手背,不停地点头。

“苏凡,你,信任他,是吗?”他问。

她点头。

“那好!要是他敢辜负你,不管千里万里,我都会飞过来把你抢走!”他的声音凝重。

“曾泉,你,为什么——”她抬头望着他,问。

他苦笑了一下,道:“我?我好羡慕霍漱清,是羡慕,如果此生有一个女孩子像你爱他一样爱我,我想,我会不会抛弃一切和她一起走呢?”

“你——”苏凡不解。

很多时候,她觉得曾泉离自己很近,像是隔壁办公室的那个大男孩,有些时候,又让她觉得和他相隔了万水千山。此刻,她不知他在她身边,还是在千万里之外。

“别再胡思乱想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你爱他,我也——但愿他可以度过这次的难关1曾泉叹道。

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否嘈杂,苏凡却再也听不见那些烦乱的声音。

可是,她又该何去何从?

耳边的空气,安静极了,苏凡紧紧攥着手的塑料水瓶子,心里,却乱糟糟的。

抬头,曾泉坐在她对面的沙发静静喝啤酒,依旧是一言不发。

“或许——”她开口道,他看着她。

“或许,我是有点自作多情了,可是,我想问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这么好?我,我不想无缘无故——”她这么开口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又再度低下头。

“其实,我也说不清。”空气,飘来他的声音。

沉默片刻之后,他像是陷入了回忆一样。

“第一次在外事办的走廊见到你的时候,觉得,觉得很眼熟,可是,我说不清在哪里见过你。”他顿了下,喝了一口啤酒,“如果,我说救灾的那一次,我是听说你要去,才主动申请和你一组的,你会不会,会不会笑我?”

她不语。

“我真是疯掉了吧!”他自嘲道。

“你,没有女朋友吗?”她问。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你这么好,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其实,你在外事办的时候,咱们那一层楼里有很多女同事爱慕你的,只是你老一副扑克脸,谁也不敢靠近你。”她说。

他笑了,不语。

她低下头。

“哎,不如,我们聊点别的?”他觉得应该改变一下此时的气氛,道。

“好啊,你说?”她看着他,道。

“是郑翰把赵启明给告了?”他问,苏凡点头。

“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做1他叹了口气。

“他本来已经准备重新开始振兴家业了,却没想到步履维艰!”她喝了口苏打水,道。

“世事是如此啊!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像他们这些商人想要发大财要和官员拉线,可是拉之后,很难再控制自己的未来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过,郑翰家的事也怪,丛铁男简直是个白痴,以为自己通过打击郑翰能逼迫郑翰把他的私生女娶回去了——”曾泉道。

“私生女?不是说侄女吗?”她惊讶道。

曾泉笑笑,道:“那个丛铁男,是个人渣的人渣!他要嫁给郑翰的那个侄女,实际是他的亲女儿,和他弟媳妇生的。至于你那个师姐高岚——”

“高岚?她找过我,她和我说过一些事。可是,你怎么知道——”她打断他的话,问。

“那些人的事都太恶心了,我也不想再让你知道。”他说,“我想,霍漱清也不愿意你知道那些事,他也是不想你变了吧1

她不语。

“郑翰呢,他好像一直很喜欢你的1他说,“那阵子他还以为我和你是那种关系,见到我的时候态度很不好,一副要开打的架势。现在却没想到他会去举报赵启明。”

“其实,他在做那件事之前,来找过我。”她低声道。

他愣了下,过了一会儿才微微点头。

郑翰,还是爱她的。曾泉心想。

“苏凡——”他叫了声。

“什么?”

“你这辈子惹了这么多的桃花,下辈子怎么还得清?”他笑道。

她的脸一红,低头不语。

见状,他假咳两声,道:“不如我们换个话题,聊聊,呃,梦想。你有什么梦想?”

苏凡笑了,道:“梦想啊,好像这个话题有点大啊,我接不下来怎么办?”

“聊天聊天是随便聊啊!又不是让你作报告对不对?”他说。

“你不用休息啊?都这么晚了!”她看了一眼窗户,道。

“我睡觉时间很短的,一般都是找没事做的时候,在被窝里躺一天。”他说。

“看你订了这么豪华的房间,你不好好去享用一下人家的床跟那很漂亮的什么,岂不是亏大发了?”她笑道。

“我眼前坐着一个美女,我还看别的人做什么?那才是污我的眼呢1他说道,“不过,霍市长不会找我麻烦吧?”他说着,笑了。

“当然会了,所以你趁早钻你的被窝去吧!”她笑着说。

“哎,苏凡,我突然有个主意1他说。

“什么?”

“不如,我们私奔吧1

“私——”她简直不知道曾泉这脑子里长的什么东西,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不敢,我怕被你的爱慕者打破相1她笑道。

“明天早我坐飞机走,不如,我们一起去京城?然后,我们一起去滇省,虽然镇长夫人没有市长夫人分光,可好歹我们那里也山清水秀,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他笑着说道。

“饶了我吧1她笑了。

曾泉笑着。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只能在嘴巴过过瘾,别说她的心已经被霍漱清霸占了,算没有,他和她,也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夜色渐深。

次日,苏凡接到曾泉电话的时候,他已经了飞机。

她站在病房的阳台望向那越过云城天空的飞机,却不知道何年何月再能和他见面,和这个神秘又亲近的朋友!而她更加不知道曾泉会去做什么。

他那么匆匆来了,又匆匆走了,除了昨晚那一顿饭,还有聊的那些话,似乎没有任何痕迹证明他来过。可是,苏凡知道,他的到来,让她的内心,似乎不再那么迷茫了。也许,这是朋友的价值啊!

“姐——”弟弟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她赶紧走进了病房。

第二百二十八章把他给打醒了

在曾泉离开的这天,苏子杰眼睛的纱布也去掉了,他身伤势不轻,还好没有伤及筋骨,没有内出血。 虽然这几天的遭遇让苏子杰依旧心有余悸,可是,让苏凡意外的是,弟弟并没有像过去那样归咎于引发事故的人,极少说话,偶尔和苏凡开口说什么,也不会提及这次的事情。好几次,苏凡都想开口说,都被他用其他的话题转走了。苏凡的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下午的时候,冯继海来到医院,跟苏子杰聊天,并说霍市长答应会给他补偿,他想要什么都可以提。

苏凡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

“姐,你能出去一下吗?”苏子杰道。

苏凡愣了下,看着弟弟,便起身离开了。

病房套间门关,冯继海问:“是有什么话不能让你姐姐知道吗?”

苏子杰点头。

“你姐姐她是最担心你的,自从你出事之后,她没有一天安宁的——”冯继海说。

“冯主任,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苏子杰打断了冯继海的话,问。

“你说吧1

“霍市长他,他对我姐姐,是真的好吗?”苏子杰道。

冯继海愣住了,这怎么回答?领导的**——

“其实,我不需要什么补偿,真的。您说我姐她最担心我,这我谁都清楚。从小到大,我每次出什么事,都是她替我解决,简直我爸妈还对我好。明明她只我大两岁——”苏子杰说着,不由得苦笑了,“被那些人抓住的时候,说实话,我刚开始特别害怕,可是,慢慢的,我才从他们的口里得知一些事,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我——我没有办法怪她的,对不对?”

冯继海点头。

“你姐姐是个很坚强的人,也很,很能忍耐!”冯继海道,“不过,你这次发生这样的意外,霍市长也很难过,哪怕你不是小苏的弟弟,霍市长也是要补偿你的。你不要客气,尽管和我提。”

“有我姐姐在,我还要什么补偿呢?她这些年为我做的已经太多了。”苏子杰叹了口气,道,“她根本没有必要为我们那个家做那么多的,可她——唉!也不知道是我们家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

冯继海听说苏凡的弟弟是个是非蛋,苏凡这辈子替这个弟弟真是收拾了不少的残局,包括次那个打架的事件。有时候,冯继海都觉得苏凡可怜,怎么生在那样的一个家里,遇这样的一个弟弟呢?可是,今天和苏子杰说话,这小子竟然——

尽管冯继海很不想说苏子杰是不是被那帮人打清醒了,可是眼前的事实让他不得不有这样的想法。

“您回去告诉霍市长,我是为了我姐姐受的伤,这是我们姐弟之间的事。感谢霍市长这样大仁大义,可是,我不能接受他的恩惠,我不想姐姐因为我再欠别人什么。”苏子杰道。

冯继海哑口无语,苏子杰的拒绝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他怎么能想到苏子杰会拒绝呢?

坐在病房外间沙发的苏凡自然是不知道弟弟和冯继海在谈什么,霍漱清的想法,她是明白的。弟弟是她父母唯一的孩子,霍漱清是不愿意让她亏欠苏家什么的。尽管苏子杰的手指不能复原,可是,从其他的方面做补偿,也未尝不可。只是——

过了一会儿,冯继海从里面出来了,苏凡忙起身。

“冯主任——”她问。

“我们,去阳台说。”冯继海道。

来到阳台,冯继海把苏子杰刚刚说的话告诉了她,苏凡大惊。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回去请示霍市长再决定。”冯继海道,“你进去和他聊聊,别总是自责了。”

苏凡点头,送冯继海离开后,返回了病房。

“姐?你回去休息吧,我这里没事。”苏子杰见她进来,道。

“子杰,刚刚冯主任都和我说了——”苏凡道。

“姐,霍市长,他对你好吗?”苏子杰问,“或许,这个问题我该问你或者霍市长,而不是冯主任1

“他,对我很好,非常好,非常非常好!”苏凡点头道。

苏子杰笑了,却立刻痛的咧着嘴,道:“那好,那好1

“子杰,我——”苏凡开口,她一直都不知道怎么跟弟弟道歉,怎么求得他的原谅——或许她根本不该求他原谅自己!

“姐,你什么都别说了。其实,我要感谢那些坏人,是他们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明白我自己过去是怎样荒唐、给你添过多少麻烦了。我是个男人,应该要保护你,保护爸妈,扛起咱们这个家的责任,可是我偏偏没有那么做,总是,总是在怨天尤人,把一切都推到你身——”苏子杰望着苏凡,“姐,对不起!这么多年,你辛苦了1

“子杰——”苏凡泪水满眶,拉住弟弟的手,泣不成声。

“姐,别哭了,别哭了——”苏子杰安慰道。

或许,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契机成长,只是每个人的契机不同。

在苏子杰的劝说下,苏凡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静静地躺在床,脑子里空空的。

最近发生太多太多的事,她似乎已经有点消化不来了。

翻了个身,不禁想起了曾泉说的那些,霍漱清他真的,真的会有麻烦吗?可是,为什么曾泉说的那些,霍漱清从没跟她提过?每次她问起任命相关的事情时,他总说“一切都会安排好,不用担心”,可是,她真的可以不担心吗?尽管她不懂得大领导们的思维,可是,曾泉的话,不无道理!如果事情真的像曾泉说的那样,如果霍漱清真的因为这次的事件被撤除任命、被覃春明舍弃,该怎么办?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绝对不会!可是,她能做什么?难道跑去跟省委书记求情?别说她见不到省委书记,算是见到了,人家当她是哪根葱?

此时的苏凡,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无助,她好想自己为他做些什么啊,可是,她能做什么?

夜晚,这样到来,这样离开。

天亮了,苏凡照常起床,可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最近接连几天都会不自觉地呕吐,明明没吃什么东西,难道是胃炎?

趴在马桶边吐完了,心里终于觉得舒服一点了,按下了冲水的按键。

走出公寓楼,在路边的报摊销售点买了一瓶冰镇的饮料,猛灌几口,刚刚那种充斥全身的恶心感算是彻底被赶走了。

早餐,自然是没有胃口吃的。

一到办公室,按部班开始工作,偶尔有点精神恍惚,赶紧给自己泡杯茶。直到午,她才猛地想起一件事,自己的生理期,好像已经半个月没有来了——

天?她竟然把这个给忘了?怎么这么大意啊?一定是最近事情太多,心里烦乱,才影响了月经周期吧!对,一定是这样!

然而,转念一想,她之前也怀孕过。虽然最近她和霍漱清并不像以前那样没日没夜在一起,那样频繁的亲密接触,可是,每回见面的时候,只要她的身体允许,他会做那件事,而且每回都不止做一两次,而且他从来都不做任何措施。像他们这样,不怀几乎很难——

那么,不管怎样,还是去买个试纸测一下好了。

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可苏凡的内心完全没有一丝的欣喜。在这个节骨眼,要是被人发现她怀孕了怎么办?那么一来,她和霍漱清之前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了,他的任命彻底没戏了啊!

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不行,不行,苏凡,你要冷静,先不要慌,也许你根本没有怀孕,你只是得了胃炎,算,算真的怀孕了,也,也要冷静,要是你慌了,别人会发现了,明白吗?

冷静,冷静,苏凡,要冷静!

从洗手间走出来,她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面带笑容走进办公室。

“你的手机一直在响1对面的竺科长道。

“我竟然忘了。”她说着,赶紧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您好,哪位?”她问。

“是苏凡吗?”这个声音——

是孙蔓?

苏凡立刻听出来了孙蔓的声音,突然周身冰凉。

“是,是我。”坐在她对面的竺科长起身,端着水杯子离开办公室关门。

“孙律师,您,您有什么事?”不知怎的,苏凡是控制不住自己对孙蔓的畏惧,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了,没想到现在还是。

“你午有空吗?我们见个面。地点嘛,还是隐秘一点的好。松宁巷有个裕泰茶楼,这边午人少,你直接过去,水云间包厢。时间是午十二点四十,希望你别迟到。”孙蔓道。

果然是律师,考虑周到,做事严格。苏凡心想。

尽管从没想过自己会和孙蔓单独见面,可是,这一天的到来也并非意外。她和霍漱清的事情都这样了,算单位里的人不知道,孙蔓是他的法定妻子,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呢?

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

她是夺了孙蔓的丈夫,不管孙蔓和霍漱清关系怎样,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而她,必须要接受孙蔓的挑战,哪怕被孙蔓骂一顿,那也是她应得的!

“好的,我知道了,孙——”她的“孙律师”三个字还没说完,孙蔓那边挂了电话。

孙蔓很生气,从这个动作知道了。

苏凡深深呼出一口气,右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静静坐着。

没一会儿,竺科长来了,她赶紧收拾好自己的办公桌,准备下楼,现在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第二百二十九章贬低了我还是他

可是,她并没有去吃午饭。

一早什么都没吃,可是她并没有觉得饿,下楼直接走向大门口。

是不是该和霍漱清说一声,告诉他这些事?还是先算了吧!怀孕与否,她要等确定以后再说。至于和孙蔓见面的事,这是女人之间的事,他要是插手了,恐怕孙蔓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出了市政府大院,她赶紧了公交车,来到松宁巷附近下了车。正好车站后面有个大药房,她走了进去,找了两张验孕纸,又买了几包感冒药,才来到收银台结账。虽然市政府附近有个药房,可那毕竟是她工作的地方,经常在那门前走来走去的,被店员认下不好了,还不如在远一点的地方买呢!

把药店买的东西装进包包,她才走进了松宁巷。

松宁巷是省委西侧的一条仿古巷,整条街都是青色长条砖铺地,街口还有两棵大槐树,据说是道光年间的,树已经空,却依然有纸条泛绿。巷子里,从头到尾都是明清风格的建筑,分布着各式茶楼酒肆、西餐厅、咖啡店,还有服装店。走进巷子两百米左右,看见了裕泰茶楼的招牌,苏凡走了进去,在服务生引领下直接来到二楼的“水云间”。

门刚拉开,看见里面坐在木质沙发翘着腿打电话的孙蔓,她依旧是一身干练的职业装。见苏凡走进来,她跟电话那边的人说“好了,先这样,我这会儿还有事。”说完挂了电话。

“孙律师1苏凡问候了一句。

“请坐,想喝什么?”孙蔓一脸平静,道。

“不了不了,我——”苏凡忙说。

“既然都来了,怎么能什么都不喝呢?我们还要聊好一会儿呢,还是随便点个什么的好。你自己点,省得有人怀疑我给你下毒!”孙蔓说着,端起自己面前茶几的茶杯喝了一口。

这话说的也未免太——

为了不让一旁的服务生记住她们,苏凡还是赶紧点了杯红茶。

等包厢里只剩下两个人,苏凡才坐在孙蔓对面的沙发。

“没想到真是你!”孙蔓笑笑,放下茶杯。

苏凡的双手,捏着背包的带子,低头不语。

她今天是做好准备来让孙蔓发泄怒火的,还有什么可说的?辩解?

“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非要学做小三呢?”孙蔓道。

苏凡不语。

孙蔓扫了她一眼,右手在茶杯外壁轻轻摩擦着,笑了下,道:“不打算辩解了吗?在纪委那里,你不是伶牙俐齿说的很好吗?是他教你的吧?”

门,传来敲门声,孙蔓看向窗外,等服务员放下苏凡的茶杯关门离开,才看着苏凡。

“抬起头来1孙蔓的声音不大,却透着威严,一下子惊到苏凡了,她猛地抬头看着孙蔓。

“仔细看看,的确是够姿色,怪不得能把霍漱清给迷住,还迷的不轻!”孙蔓看了苏凡一眼。

“孙律师,对,对不起1苏凡低声道。

“对不起?”孙蔓冷笑下,“你现在跟我说对不起,不觉得太迟了吗?把我的丈夫从我身边抢走,怂恿他和我离婚,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顿了片刻,孙蔓又说,“不过呢,我要告诉你,我和霍漱清是不会离婚的,他,是不会离婚的,明白吗?”

苏凡一言不发,看着孙蔓。

“你们这些年轻女孩子,以为自己有点姿色,以为自己年轻,想着傍个有权有势的男人,用自己卑贱的身体去换取你们想要的金钱。男人嘛,都是耐不住寂寞的,能管得住自己老二的男人有几个?妻不如妾,妾不如嫖,哪个男人不想出去找几个年轻女人嫖几把?你们要的无非是钱,那些男人给的起,你们迫不及待地脱了衣服。你说说,你至于吗?”孙蔓面不改色,说着这些让苏凡听起来耳红的话。

苏凡低下头,捏着包包带子的手,越发地用力。

“哦,对了,你们家很穷,我忘了。种花的农民,能有几个钱?何况还有那么一个不成器的弟弟。找到霍漱清,是不是以为这辈子衣食无忧了,对吗?不过呢,霍漱清还算是个有道义的,嫖了你,给了你不少钱,这也是应该的。况且他在那方面本来别的男人强,看你这身子骨,陪他睡也吃力。不管怎么说,固定用你一个总干净些,他给你多少钱,我也不计较了。我们既然嫖了,花得起那个钱。总不能在传出去说我们姓霍的白白嫖了你,对不对?”孙蔓顿了下,看着苏凡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不得不说,你这副模样,天生的biǎo zi相,柔柔弱弱,充分满足了霍漱清那种大男子主义的心态,让他得到了他在我这里没有得到的东西。尽管我不想承认,可是呢,我的丈夫是那样的男人,虽然时时处处让着我,骨子里那种大男人的心态是磨不掉的。你正好对他的胃口!从这一点来说,我还要感谢你,毕竟,你在我不在的时候陪他睡了。可是,苏凡,那是偷,明白吗?我们是付钱给你的,我们的钱买的只是你的身体,而不是让你怂恿他离婚,懂吗?怂恿别人离婚,在这世有个词叫偷男人,你,偷了我的男人,现在我来找你讨债了。你说,你是还,还是不还?”

“孙律师——”她抬起头看着孙蔓。

孙蔓不语,静静盯牢她,居高临下。

“我今天来和您见面,没想着和您争执什么,辩解什么。您对我有怒火,我明白,所以,不管您说我什么,我都会承受。可是,您何必用这样肮脏的词语?您这么说,是在贬低我,还是他?您把他说的这么不堪,您自己能接受吗?”苏凡道。

孙蔓的嘴唇抽动着。

“您这样说,是贬低了我,还是他?”苏凡盯着孙蔓,道。

孙蔓冷笑下,道:“你觉得自己很高尚吗?”

“没有,我从没觉得自己有多高尚,我只知道他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这一点你自己很清楚。如果他是那样随随便便的男人,恐怕你很早要去和别的女人面对面了,对不对?”苏凡道,视线没有一丝回避,紧紧盯着坐在对面的孙蔓。

似乎,孙蔓那高高在的气势,不知不觉间开始虚弱。

孙蔓不禁笑了,道:“伶牙俐齿,以前真是没看出来1

“他是什么样的人,孙律师你我更清楚。我不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今天我坐在这里,也是真心恳求你的原谅,我的行为的确伤害到了你,可是,我,并没有存心要破坏你们的婚姻——”

“不是存心的?难道你要告诉我,你们是真爱?你们是情不自禁、相见恨晚?”

“孙律师,你怎么说都可以,可是,现在他出了事,有什么话,我们是不是不该现在坐在这里说?要是他再有什么意外——”苏凡道。

“这么为他考虑?你是怕我去拆穿你们的谎言,是不是?你是怕你们的关系一旦暴露,他的升迁泡汤了,你做不成书记夫人了,是不是?”孙蔓打断她的话,道。

“难道孙律师你不希望他跨过这一步吗?难道你愿意看着他被坏人陷害、失去一切吗?”苏凡道。

“你觉得你是在为他好,是吗,苏凡?你觉得你去纪委说几句谎话骗骗人,他shun li guo关了?苏凡,你太蠢了,你当别人都是傻瓜吗?”孙蔓道。

苏凡默然。

孙蔓呼出一口气,看向窗外,道:“我们的恩怨,暂且不提,今天我叫你过来,为的是眼下这件事。”

苏凡一脸错愕看着孙蔓。

难不成之前把她骂成那样,是一个开场白?

“你跟了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些事,你也该明白。他这个年纪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相当不容易,不管是他自己,还是覃书记,还是他家里,都花了很多的心思付出了很多的努力,这次的升迁,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这一点你也应该很清楚。如果他这一步顺利跨过去,已经太多的人占住了先机。可现在,你们的事把他卡在这里,运气好的话,他这次升迁泡汤,依旧坐着市长的位置,运气不好的话,被覃书记扔进冷宫,以后前途渺茫。”孙蔓说着,看着苏凡,“你说,你该怎么办?你能为他做什么?难道陪他睡几次可以把麻烦解决了?”

苏凡不语。

孙蔓说的话,曾泉也这么说过,难道说,霍漱清的命运,只能是如此了吗?

苏凡低头看着水杯里漂浮的茶叶,那飘来飘去的茶叶,似乎是她的心,来来去去,完全没有方向,浮不来也落不下去。

“刚才不是能说会道的吗?怎么遇正事变哑巴了?”孙蔓不悦道。

苏凡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孙蔓所说的,正是她担心的,可是,她能做什么呢?仔细想想,和他在一起以来,她真的,真的除了添乱一无是处,什么都帮不到他!

刚才她还那么说孙蔓,此时,真的,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既然你不说,那听我说。”孙蔓道,“没想到我孙蔓有朝一日竟然会跟你这样的人坐在一起商量。”

“孙律师,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他?”苏凡问。

“很简单,只有三个字:离开他,最好离的远远的1孙蔓道。

苏凡完全愣住了。

孙蔓扫了她一眼,道:“你别以为我是为了我才这么说,你好歹在市政府工作,这点道理还是该懂的。算霍漱清这次的麻烦过去了,以后他要再遇升迁的事,只要你在云城,你觉得这次的事不会再重演了吗?这次的事,会不止一次被人提出来,这是霍漱清的污点!他的对手会不停地利用这件事攻击他,你难道愿意看着他继续面对这样的困境吗?”

苏凡坐在办公室里,脑子里始终是孙蔓的那些话。

她该怎么办?事情,很有可能会像孙蔓说的那样发展,而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霍漱清郁郁不得志?

第二百三十章没什么可后悔的

午只喝了点水,滴米未进。 可她,还是没觉得饿。

竺科长还没有来办公室,她起身走出办公室,来到走廊尽头的阳台,看向他的办公室方向。

去年,当她刚踏进这个院子的时候,这样时常在那密密麻麻的窗户里,寻找着他的那一扇。她仰望着他,她崇拜他,她爱慕他,却不曾想自己那根本不敢说出来的爱得到了他的回应,不曾想自己被他那么呵护着疼爱着,把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一切都给了她。而她呢,又给了他什么?苏凡,你说你爱他,可是,你只有从他身索取,只有挥霍着他对你的爱,却没有为他做任何付出。你对他公平吗?你还能说你爱他吗?

不知不觉间,脸颊感觉到清晰的冰凉,那潮湿,那冰凉,那咸咸的味道,是她的泪!

春天啊,不是说冬天走了会来吗?为什么今年的春天迟迟不来?

手机铃声,在这凄冷的呼啸而过的风声里响起,她掏出来一看,是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号码。

她的手颤抖着,泪水突然大颗大颗滚落。

抬起手背,赶紧擦去,那手机铃声依旧在响。

她回头看了眼阳台门外的走廊,好像没人走过来,这才接听了电话。

“是我,在哪儿?”他问。

她捂住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丫头,怎么了?”他觉得不对劲,又问了句。

“没事没事,”她赶紧接话,却透着浓浓的鼻音。

“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身体不舒服的话,回家多休息休息,医院那边有人在照顾,你不要太担心,老跑来跑去的,你受不了。”他总是这样,总是为她考虑,而她,而她,那么自私!

“嗯,我知道,我知道。”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他给她的爱和关心。

他却在那边笑了,道:“傻丫头,这么认真地说话,我真想看看你现在的表情。”

她紧咬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下情势如此,他却依旧这样轻松地和她说话,一定是怕她担心才这样的,对吗?

越是这样想,苏凡的心,越是痛。

“哦,对了,我明天要去出差,去一趟京城,晚你去信林花苑那边,我们一起吃饭,你别做了,打电话叫外卖,我记得家里应该有外卖的电话和菜单的,你选自己喜欢的。我下午还有个会,可能要在七点左右到家,你等等我。”他说。

“嗯,我知道了。要不要我帮你准备明天要带的行李?”她问。

“那边家里有的衣服什么的,你帮我准备几套,要去三天。”他说。

“好。”她木木地答应。

“那先这样,我要开会去了,要是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家休息一下。”他叮嘱道。

等他挂了电话,苏凡的视线,再度穿越了眼前的空气,飞向了他的那间办公室。

她知道他今天应该是不在市政府,而是在市委那边办公。

的确,此时的霍漱清在市委会议室主持一个重要的会议。这几天,他除了要应付纪委的调查,还要忙着工作。因为正式任命还没下来,他依旧是在市委市政府两头跑——原本兼着市委副书记的他,在两边都有办公室,只不过是一直在市政府,鲜去市委而已。自从去年年底开始,市委那间办公室才真正派用场——每边待一天。

由于他的任命没有定,云城市新任市长也没法任主持工作,再加他的继任者是来自于另一个市的市委书记,对云城的各项工作并不是很熟悉,市委市府两边的工作,也只能是霍漱清一人全权负责。

苏凡坐在办公室,想起今晚要和他见面,心情却并不像以前这种情况下的那么喜悦。

她该如何面对他?他要去京城,难道是和任命有关吗?

胃里,突然一股搅着痛的感觉,传遍她的周身。她立刻想起自己包包里的验孕纸,不行,一定要在晚见他之前确定是不是怀孕了。

这么一想,半日未食的她,开始努力喝水,让自己可以早点去洗手间。

结果,不言而喻!

当苏凡看着那两张试纸清晰的两道红线,嘴唇不住地颤抖着。

她,她有了他们的孩子了吗?再一次?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她靠着洗手间的隔挡站着,闭了眼睛。

没有喜悦,心里满满的都是恐惧。

她很清楚,如果她怀孕的消息传出去会发生什么后果,她会彻底毁了霍漱清!

怎么办?

孩子啊孩子,你让我怎么办?

想起第一次无故失去的那个孩子,想起那时霍漱清失望的神情,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

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孩子的笑声,她猛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此时站在狭小的洗手间里。

孩子的笑声?政府大楼里,怎么会有孩子的笑声?

她低头,看着自己扶着小腹的双手,视线落在了马桶那两根试纸面。

现在,她有孩子了,在失去了一个孩子之后,天又一次让她做了母亲,让那个流着霍漱清血脉的孩子在她的身体里开始发芽成长!

她掏出纸巾,把那两根试纸包起来揉成一团,冲进了下水道,洗手离开洗手间。

下班后,她乘公交车去信林花苑,按照他交代的,给附近的餐厅打电话订餐。

家里依旧是干净整洁,似乎他们两个人始终住在这里,根本没有分开一样。

她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坐在沙发看杂志,等着他回来。

等霍漱清开门进来的时候,她像往常一样地扑到了他的怀里。

他一脚踢门,扔掉手的公事包,抱着她一路走到客厅,面带笑容,狠狠地亲了她的双唇。

她主动环抱着他的脖子,舌尖与他的纠缠着。他的手扣在她的脑后,将她紧紧箍在自己的怀里。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着。

空气,却并不那么安定,在根本不知道的角落,发出去“嘶嘶”的声音。

“想我了吗?”他终于松开她,脸颊贴着她的,满心欢欣地问。

她抱住他,下巴搭在他的肩,点头。

他轻轻抬起她的脸,细细审视着她俏丽清秀的面容,过了好一会儿,鼻尖轻轻抵着她的,含笑道:“你说,我们如果有孩子的话,是像你呢,还是像我?”

孩子?

苏凡的身体,猛地一震,双眼一瞬不动地盯着他,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么的,多么的意外。即使他怎样的明察秋毫,又怎知她心里深藏的秘密?

“怎么?难道你不想?”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笑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终究,她还是开口了。

他认真想着,好一会儿,才有点无奈地笑了,道:“这个,好像很难说出答案,不管是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只要是你生的!呃,鉴于我们国家的人口政策,我觉得最好我们一次生两个,龙凤胎,这样的话,儿子女儿都有了,而且,你不用再疼第二次1

她的手,贴着他的,低下头。

如果,如果,真的可以那样,好了啊!

“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他问。

她轻轻摇头,却望着他,道:“你的事,怎么样了?面的人相信你了吗?”

他捏着她的脸蛋,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啊!你啊,别再为这件事烦心了,一切都会好的!”

“可是,要怎样才能变好?要是你的任命被搁置了怎么办?”她突然提高了音量。

他看着她,道:“这种事,可遇不可求!或许是我一直都太顺了吧,天故意给我设置这样的障碍——”

她的两只大眼睛,静静盯着他。

“没事的,丫头,任命被搁置搁置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继续做我的市长,然后按部班升去,有什么问题呢?很多人在我这个年纪都没有我的级别高,我又何必担心呢?”说着,他的双手握着她的胳膊,黑亮的眸子里只有她,“这世的很多东西,越是想要得到,越是得不到,而且,越是这样的情况,越容易让人失去理智的思考,最后变成yu wàng的奴隶,终究一无所有。所以呢,我们要平静地看待这件事,用平常心去对待,尽人事听天命,天命如何,我们谁都不知道。”

说着,他以手代梳,轻轻理着她的长发,道:“不要再为我担心了,好好照霍自己,算我失去了一切,还有你在身边,这已经足够了,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1

她扑在他的怀里,闭眼,泪水却噙满眼眶。

霍漱清啊霍漱清,我情愿你责备我,我情愿你骂我牵连你,我情愿——可是,你这么好,我该怎么面对你?

他抱着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言不发。

而这时,门铃响了,原来是外卖到了,苏凡这才从他的怀里起来,偷偷擦去眼里的泪,去开门。

霍漱清起身,去洗手间洗了个手,换了身衣服走了出来,正好她已经把饭菜整整齐齐摆放在餐桌。

“啊,都是我喜欢的1他看了一眼桌子,笑了却又说,“不是让你选你喜欢的吗?”

她对他笑笑,道:“我现在的口味都被你同化了,怎么办?”

“这对了,嫁鸡随鸡,做了我霍漱清的女人,要被我同化1他笑着,揉揉她的发顶,道,眼神满满的都是宠溺。

她的鼻头一阵酸涩,却还是面带笑容给他一双筷子,坐在他对面开始吃饭。

吃完饭,他去洗了个澡,苏凡在厨房洗碗筷,没一会儿听见客厅里响起新闻的声音,看着他脖子里挂着毛巾擦着他头的水珠。

这样的生活,莫非只是她的一个梦吗?

苏凡叹了口气,关掉水龙头,擦干双手,关掉厨房的灯,走向了他。

第二百三十一章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算是个梦,起码现在是个甜蜜的梦。

她窝在他的怀里,他的胳膊,自然地圈住她的肩膀。

如果,时间可以静止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床头的灯,轻柔地洒在她的身,那宛如丝绸一般光滑的皮肤,那凹凸有致的身材,那明媚含情的双眸,让他不禁俯身吻下去。

“今晚,轻一点,可以吗?”当他和她融为一体之时,她颤抖着声音在他耳畔道。

“嗯,轻一点1他吮着她的耳垂,道。

她的身体,在他的爱抚下变成了一滩春水,暖暖的柔柔的。春潮,一次次澎湃着,吞没了她,也淹没了他。

或许,他真的是太累了,当他均匀的呼吸声在她的耳畔传来,她反身抱住了他。

霍漱清,我的爱人!

夜色,轻轻笼罩着这个世界,苏凡却怎么都睡不着,细细注视着身边熟睡的他,一颗心沉浸在悲伤的海洋里难以逃离。

清,对不起,我什么都帮不了你,还总是连累你。我没办法原谅这样的自己,对不起!

流泪的脸庞埋在他的胸前,谁都不知道她在流泪,谁都不知道她在悲伤。

次日,霍漱清很早起床了,看着她还睡着,含笑亲了下她的脸颊,去厨房为她准备早饭了。

这些日子里,他偶尔也会去厨房为她做一点简单的早饭,似乎现在已经变成了他生活的一个乐趣。

等到苏凡起来的时候,早饭已经摆放在了餐桌。

她看着他系着围裙,鼻头一阵酸涩,走到餐桌边,却笑着说:“现在鸡蛋越来越圆了,而且,不黑了。看来你还是有大厨的潜质1

“那你这丫头小看我啊!这种事简直太简单了,只要我想做,还能难得住我吗?”他笑着说,“好了,时间不早了,赶紧吃完去班,明白吗?”

“我还没刷牙呢1她说着,胃里立刻开始翻江倒海,她赶紧捂着嘴跑进洗手间,连门都来不及反锁,趴在马桶开始吐了。

“怎么了?”他跟过来,看着她在那里吐,给她拍着背,担忧地问。

她摇头,吐完了,才起身擦了下嘴巴,道:“没事,最近可能胃不太舒服。”

“看医生了没有?”他问。

“今天去,你别担心了。”她安慰他,“你先出去吧,我洗漱,马出来。”

把他推出了洗手间,苏凡背靠着门,闭眼,泪水从眼里涌了出来。

她不能让他知道她怀孕的事,坚决不能!

早餐的时光,如同盘子里的鸡蛋一样,散发着金huáng sè的灿烂光辉。

此后的很多年里,苏凡总是会在早饭的时候想起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如朝阳般温暖的男人,他如同阳光一般耀眼灿烂。记得《大话西游》里有句经典台词:“我的意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披着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我猜了开头,却猜不结局。”紫霞仙子等了大圣多少年,却最终只能擦肩而过。而苏凡心里的那个驾着七彩祥云的男人呢?每每想到此时,她会难忍心头的浓浓的悲伤,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悲伤,将所有的泪都留在心里无声地流下。

七彩祥云,么?

不管未来怎样,此时,苏凡望着一片阳光里的他,脸,却是幸福的笑容。

把他的行李箱拎出来给了他,送着他到了门口,苏凡突然抱住他的腰身,踮起脚亲了他一下。

“乖,等着我回来1他揉揉她的发顶,宠溺地笑道。

她点头。

他消失在那朝阳里,渐行渐远。

泪水,从她的眼里,滚了出来,他的背影,那么模糊。

霍漱清此次去京城,是和覃春明一起为了他的任命去运作的。现在已经查明他这次的举报是别人的有意陷害,虽然事情基本弄清楚了,可是影响还在。面有人提出要修改任命,换人任云城市市委书记,覃春明这才领着霍漱清去了京城。

周二是曾元进发妻的忌日,这个日子通常只有亲属才亲临,曾元进自从任吏部尚书之后便没有去祭奠妻子了,每年都是他现在的妻子罗茵代他前往。覃春明知道这件事,便决定周三再去见曾元进,先领着霍漱清去见了他的老首长,那位,也是霍泽楷往日的同僚。

早,曾泉和继母罗茵一起去拜祭了母亲,午便邀请前来祭奠母亲的舅舅家人一起吃饭。回家的路,罗茵接到了丈夫的电话,说晚要早点回家。

“你叫泉儿别出去,我们一起吃个饭。”曾元进道。

“在家里还是去外面?要不要叫别的什么人?”罗茵问。

“咱们三个,在家里你准备一下行了。”曾元进道。

挂了丈夫的电话,罗茵对曾泉道:“你今晚有安排吗?你爸要回来吃饭。”

“没有,我还有点事要和爸爸说。”曾泉道。

罗茵笑了,道:“看你这么认真的,是什么大事?”

曾泉也笑了,不语。

片刻后,曾泉说:“姨,有人说过您和谁长得像吗?”

“我?我和我妈像。你和你爸长得像。”罗茵笑道。

“这话倒是无可挑剔的正确1曾泉道。

罗茵笑而不语。

晚,曾元进赶在七点之前回了家,一到家里看见儿子在院子里玩遥控车。

“你都多大了还玩这个?看看这天都黑了。”曾元进把外套递给秘书,大步走向儿子。

“要不和我试一下,爸?”曾泉把花盆边放的一个遥控汽车和遥控器都给了父亲,父子两个坐在石凳,两辆汽车在院子里竞驰。

“爸,云城的事,您都知道了?”曾泉问。

“你指的是什么?那么多事情。”父亲道。

“云城市委书记任命的事,我听说出了些乱子?”曾泉道。

“那边的事,你不要多问。”父亲道。

“难道您要撤销对霍漱清的任命?”曾泉执着地追问。

父亲停下手,看着儿子。

“他们找你了?”父亲道,“还是之前那个女的找你的?”

曾泉笑了下,道:“我还以为您老人家忙的什么都忘了呢?放心,您儿子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是我和她有什么关系,恐怕早有人报告到您这里了吧?”

“贫嘴!”父亲道,拿着遥控器继续竞赛。

“爸,我是认真的。其实,霍漱清那个人呢,还是挺不错的,这次的事,也只不过是别人害他的,您老明察秋毫,一眼看穿了,对不对?”曾泉说着,看看父亲。

“你懂什么?”曾元进道。

“是,我是不懂,我没有您看的远。可是呢,您自己个儿掰着手指头算算,您手多少人是有霍漱清那个年纪和人品的?他是有把柄,可来来去去那么一条,他和老婆常年分居,算有那么点儿事又算得什么?您要依着这个来卡人,那还有几个人能升的?何况,他还是覃书记力荐的,卖个面子给自家亲戚,我姨脸也过得去,对不对?”曾泉道。

“你小子跑来说教了?”曾元进道。

“哪儿敢?我只是不想您失去这么好的一个人才,您这位子不是为国举贤么,天下官员的伯乐是您了,干嘛不给霍漱清一个机会呢?我觉得他太多人都强,不论是和他同级的还是他高的。别的不说,江宁省被拉下去的那两个,你们把那样的人都能提拔,却卡着一个霍漱清不放——”曾泉道。

“你很了解霍漱清?”父亲问。

“好歹他也做过我的司,了解还是有一点的。不过,说到底,我还不是为了老爸您嘛1曾泉道。

“不用你说,我心里有数!”父亲道。

“那,我们一局,要是我赢了——”曾泉见父亲如此,便说。

“想暗算我?你小子还嫩点。”父亲说完,把遥控器给了儿子,起身走向屋里。

曾泉赶紧关掉遥控器追了去。

“爸,您倒是说句准话啊,要不然我明天走了也不踏实。”曾泉道。

“这件事,我会和覃书记商量,你明天乖乖飞机回去。”父亲拍拍儿子的肩膀,道。

“你们赛的怎么样?”罗茵见丈夫和继子走进来,含笑迎去,问。

“我爸输了,不认帐呗1曾泉倒在沙发,说。

“起来,多大的人了,还坐没坐相。”父亲道。

曾泉笑嘻嘻坐起身。

“你安排一下,明天晚和覃春明一起吃个饭,把小秋一家也叫。”曾元进道。

“好,还是在家里?”罗茵问。

“嗯,家里吧!”曾元进洗了个手,接过妻子递来的毛巾。

“你们要请覃书记吃饭?”曾泉问。

“嗯,你要不明天先别走了?”罗茵对曾泉道。

“好啊!那我把机票改签了。”曾泉说。

一家三口,难得坐在一起吃个饭,曾泉坐在那里跟父亲和继母说着自己的许多有意思的见闻,说的罗茵也想去滇省了。

“要不姨和我一起走?玩几天回来?我们那里空气京城好多了。”曾泉道。

罗茵笑了,说:“等你爸退休了,我们一起去,现在还是算了吧!”

“真是可惜啊1曾泉道,“爸,能不能明晚让霍漱清也过来?他和小秋姐他们不是朋友嘛,我们年轻人在一起可以聊聊天,你们老人聊你们的。”

“霍漱清?是霍省长的儿子?”罗茵看着曾泉,又看看丈夫。

“是呀,他现在是云城市的市长,年轻有为。”曾泉对继母道。

罗茵道:“倒是没见过他,不过,霍省长仪表堂堂的,想来他儿子也不会差。”

“是很不错,不过,他已经结婚了,而且,年纪小雨大太多,给你们做女婿不合适1曾泉笑着说。

“你这小子,越来越没个正形了!”曾元进斥道。

“开个玩笑而已1曾泉笑道。

时间,这样慢慢流逝着,在霍漱清返回云城之时,任命他为云城市市委书记的红头件正式下达江宁省组织部。

霍漱清在飞机得到了消息,满怀喜悦的他,飞机一落地给苏凡打电话,却根本无人接听。

这丫头又干什么去了?他心想。

时间已经是晚,他直接回了信林花苑的家,那漆黑的房间,冷寂逼人。

他坐在沙发,却看见茶几放着一封信,狐疑之间,他打开信封,纸片,却从他的手里掉了下去。

他不停地给她打电话,却依旧无法接通。

怎么会,她,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走了?

那天他临走时,她不是说要等他回来的吗?怎么——

苏凡,苏凡,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

黑夜里,他的身影在她可能去的每个地方穿梭,到处都找不见她。他给邵芮雪打电话,问她知不知道苏凡去哪里了,邵芮雪大惊,赶紧去苏凡租的那个房子,帮助霍漱清寻找,却只有空空的房间。

第二百三十二章别怪我不讲情面

整整一夜,霍漱清根本找不到苏凡的任何消息,邵芮雪坐在副驾驶位,看着霍叔叔那悲戚的神情,一颗心也难受的不行。

毕竟邵芮雪第二天还要班,霍漱清送她回了家,可邵芮雪回了家里,躺在床根本睡不着。苏凡怎么会突然人间蒸发了?到底怎么回事?

晨曦,努力地挣破黑暗对它的束缚,艰难地从东方撕裂了天空,霍漱清却依旧坐在沙发,手拿着苏凡给他写的那封信。

说是信,却只有短短的几行字,几个字。

苏凡,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怎么这样走了?

他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难过还是无助?或许,他太习惯于她的存在,习惯于自己的身边总有她的声音,习惯了她那柔软的双手蜷在他的手,习惯了她那娇小的身体在他怀里安眠,习惯了她对他笑,习惯了他一开门她扑到他的怀里,习惯了她的脚丫子在他的腿磨蹭,习惯了——

或许,他以为她和他是一生一世,或许他以为她永远都会安守着他,而他忘记了,世间的任何东西都会离他而去,不告而别。可是,他的小丫头,怎么会——

他猛地卷起那张纸,扔向了前方,向后一躺,重重地倒在沙发。

也许,她只是在和他闹着玩,也许她只是出去旅行了,过几天会回来,过几天——

手机,突然响了,他坐起身,竟然已经是早六点半了!

是廖静生的电话,说是苏凡近一个月的通话记录已经查清了,早他派人送去霍漱清办公室。

“不用了,你现在跟我说,发现什么怪的电话没有。”霍漱清揉着眼睛,道。

“有几个号码可疑,她以前从没联络过,不知道和这次的事有没有关系。”廖静生道。

“你查过是什么人的号码吗?一个是bǎng jià案的联系电话,一个是匿名电话,还有一个是——”廖静生看着下属给他连夜拿来的通话单,盯着孙蔓的那个号码。

“是什么?”霍漱清问。

“是孙律师的1廖静生道。

“孙蔓?”霍漱清惊呆了。

孙蔓,孙蔓怎么会,怎么会找苏凡?

“老霍,这个匿名号码,他们已经查过了,根本查不下去,不过,他们通话两次,而且,去年好像苏凡也打过这个号码好几次,应该是认识的人。”廖静生道。

那么,唯一有嫌疑的是孙蔓了吗?

“你派人继续盯着苏凡的手机号和银行卡,有什么消息,立刻告诉我!”霍漱清道。

“好的,你放心,我会让他们全力去找。”廖静生道。

等霍漱清挂了电话,廖静生看着孙蔓的那个电话号码,叹了口气,正房终于还是找到婚外情了啊!

霍漱清捏着手机,在沙发坐了一会儿,起身走进洗手间,洗漱完毕走出了家门。

车子,开进了澜园小区,停在了他的那个院子里。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回来这里住了,自从父母离开之后,他似乎没有再踏入这里。他不愿再看见孙蔓,不愿再和她说一个字,却没想到孙蔓竟然——

孙蔓也是早起的人,霍漱清来的时候,她正在洗澡,霍漱清坐在床边,等着她出来。

终于,孙蔓穿着睡袍走出了浴室,一看见坐在床的人,她惊讶不已,过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对他笑了下,道:“你怎么这么早来了?不是去京城了吗?回来了?”孙蔓说着,开始准备换衣服。

“你去找她了?”他问。

“她?谁?”孙蔓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苏凡?怎么,不让我见吗?满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们那点事,你不告诉我,以为我不会知道吗?”

“你和她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不过是想聊聊你而已,感谢了她一下。”孙蔓道。

“孙蔓!”他的声音猛然间升高,孙蔓不禁吓了一跳。

“干什么?霍漱清,是你自己搞婚外情,现在那么大声,难道是我做错什么了?”孙蔓丝毫不让。

“你,和她说什么了?”他一下子起身,一步走到孙蔓面前,一手卡住她的手腕,一手卡住她的下巴,盯着她,质问道。

孙蔓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她从未见过这样暴力、这样情绪失控的霍漱清!

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如同饮血的饿狼一般!哪里还有以前的绅士风度?

“说话,孙蔓1他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愿。

“霍漱清,你算是杀了我,她也不会回来了,你死心吧!”孙蔓哪里是一个服软的人?即便是面对霍漱清,她也不会低头。

“果真是你1他心神一晃,手一松,孙蔓要逃离,他立刻反应过来,向来温尔雅的他,此时却因为苏凡的离开,彻底变成了一个暴徒!

孙蔓用力挣吧,他一松手,直接甩了孙蔓一个耳光,孙蔓一下子倒在地。

他的力气本来大,又或许是孙蔓从未被人打过,这一巴掌下去,孙蔓感觉半个脸都肿了,嘴巴里全是血腥味。

“霍漱清,你这个疯子!”孙蔓捂着脸,抬头看着他,“为了那个jiàn rén,你竟然打我!”

jiàn rén?孙蔓是这么骂苏凡的吗?他挚爱的人,怎么可以被孙蔓如此辱骂?

孙蔓还没有起身,脖子被霍漱清卡住了,脖子青色的血管清晰的暴露了出来。她来不及管脸的痛,用力去抓他的手,去掰开他的手。

“孙蔓,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诋毁她?jiàn rén?这个词,用在你的身才合适!你不要以为你做的那些恶心事我都不知道,你不要以为你和那个姓叶的乱搞没人知道1

“霍,霍漱清,你疯了!你这个混蛋!”孙蔓骂道,可是,她的心里,突然虚的不得了,霍漱清,他,他怎么,怎么知道她过去的事?她和叶淳——这个男人,阴险到了这样的地步!

“我混蛋?我的确是个混蛋,可惜,我今天才对你混蛋!我早一点这样混蛋,她不会被你赶走了1他的手,丝毫不松,“是你赶走她的,是不是,是不是,孙蔓?”

他疯了,真的疯了,为了那个女人,他,疯了!

“是我,是我赶走她的,你想知道她去哪里了吗,啊?我告诉你,我把她卖给别的男人了。你不知道那些男人有多喜欢她,那么贱的女人——”孙蔓明明说不清楚话了,却还是不停地辱骂苏凡,让霍漱清的心,越来越火,越来越痛。

他松开手,“啪”一下又甩了她一个耳光,孙蔓彻底倒在地。

霍漱清从她身边大步走开,看也不看她一眼,孙蔓流着泪,坐起身,雪白的睡袍,却是斑斑红点。

霍漱清,你这个混蛋,王八蛋!你竟然,竟然为了那个jiàn rén——

可是,很快的,他重新走进了卧室,把一张纸扔在她的身。

“这是离婚协议,你最好马给我签了,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他的声音,冷冷地从她的头顶飘来,孙蔓拿起那张纸看了一眼,冷笑了一下,把纸团起来扔在地,然后扶着地面站起身,迎着霍漱清那愤恨的视线。

“你想离婚?好啊!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你最好别忘了,你刚刚升官和老婆离婚,下下的人怎么看?覃书记怎么想?你想和我离婚了,然后娶那个jiàn rén?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1孙蔓威胁道。

霍漱清冷笑了,道:“你不是想去闹吗?你以为我会怕你,是吗?尽管去闹,我倒是想看看是你孙蔓本事大还是我本事大。我警告你,孙蔓,你乖乖离婚,咱们以后进水不犯河水;你要是不答应,我会让你走投无路,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不会放过你,赶尽杀绝的事,我霍漱清做的出来!你不信的话,大可以试试看!”

孙蔓脸的肌肉,没有节律的颤抖着,他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那么的恐怖,简直是惊悚!

他竟然是这么恐怖的一个男人,她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呸——”她朝他吐了一口血水,喷在他的脸。

“霍漱清,你这个,恶魔!”孙蔓道。

“知道好1他抓起床头柜的纸巾,擦了一下脸,道。

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孙蔓一下子瘫软坐在地。

是他原本如此,还是他变了?孙蔓突然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霍漱清,或者说,她从来都看不清他,而自己的把柄却都在他的手。

叶——

孙蔓苦笑了,泪水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为什么每一个她爱的男人,到了最后,都用同一种方式伤害了她?他们都选择了别的女人,为什么?她孙蔓哪里不好,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

男人,混蛋!

回到车里的霍漱清,久久不能动弹,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对孙蔓动手。可是,孙蔓逼走了苏凡,他绝对不能邵谅!

而孙蔓,丝毫不知道,霍漱清接下来会对她做什么,所谓的赶尽杀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城市,再一次迎来新的一天。

世界是如此,不管你心情如何,生活依旧在推着你向前走。

而云城市,终于在这一天迎来了新任的市委书记和市长,霍漱清正式走马任!当他望向窗外的世界,一颗心却不知道飘向哪里,那个偷走了他的心的女孩,到底去了哪里?

第二百三十三章你这样真不值

孙蔓没有去班,她现在这样子,也没办法去见人,只能在家里办公。 可是,她还没准备往事务所打电话,接到了好几个客户的电话,说以后要请她多多帮忙什么的。孙蔓没好意思问原因,很公事地表达了对客户的支持的感谢。直到挂了好几个电话,她才隐隐觉得是霍漱清的任命有下落了,要不然,她怎么会接到那么多电话呢?那些老总,哪个不是人精?

打开云城市市委的站,终于看到了大幅红字写着霍漱清正式任的新闻。

孙蔓笑了,怪不得,怪不得霍漱清要和她撕破脸,原来是尘埃落定了啊!

霍漱清啊霍漱清,你以为你任了,可以高枕无忧了吗?今天你给我的这两巴掌,总有一天我会还给你!可是,该怎么办呢?霍漱清今天那么生气,从来都没有过的,万一他是来真的,万一他说的一周期限是认真的,她该怎么办?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啊!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呢?他父母那里,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多半行不通,那老两口虽然表面没有说什么,可内心里是支持霍漱清离婚的。那么,还有谁可以震慑霍漱清,让他彻底放弃离婚的想法?

这个世,现在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这件事,这是覃春明书记!他是霍漱清政治的导师,是霍漱清仕途的伯乐,离开了覃春明,霍漱清寸步难行。只要覃春明出马,霍漱清,哼,乖乖地回去待着吧!

想到此,孙蔓洗掉了脸的妆容,她要让覃春明看到霍漱清打她的证据,不光是为了这出苦情剧,更加要让覃春明震撼。

要找覃春明,那得立刻,她要赶在霍漱清对她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拖的时间越长,对她越是不利!

做了这样的决定后,孙蔓赶紧拿出手机,给覃逸秋拨了个电话,事实她也有齐建峰的号码,可是,她知道齐建峰和霍漱清的关系,她要是给齐建峰打电话问覃春明的行动,肯定会被霍漱清知道的。尽管覃逸秋和霍漱清是发小,可覃逸秋不知道她和霍漱清之间这些事,是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霍漱清的。

于是,孙蔓给覃逸秋打了个电话,闲聊了几句之后,说她想去找覃书记咨询一件事,想请覃逸秋帮忙联络一下。

“你不是有齐建峰的号码吗?”覃逸秋不解地问。

“还是算了,我直接找你吧!这件事很重要,我自己也拿不准,想找覃叔叔给点意见。小秋帮我说说吧!”孙蔓道。

“好啊,我这给他打电话,你等我信儿。”覃逸秋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孙蔓握着手机,耐心等待。

果然,过了几分钟,覃逸秋的电话来了,覃逸秋说,她爸爸说十一点在办公室等她,让她赶紧过去。

“谢谢小秋,爱死你了!”孙蔓道。

“好了好了,别酸了你1覃逸秋笑道,“哦,对了,我还忘了恭喜你呢!漱清的任命下来了吧1

“嗯,我刚刚看到。”孙蔓道,“那还不是覃叔叔帮他嘛,发生了那样的事,也是,唉,给覃叔叔添了太多麻烦了。”

“都过去了,漱清的为人我们都清楚,他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好了,你去忙你的大事吧,改天我来云城,你这个di yi fu rén可要好好请我哦1覃逸秋笑道。

“放心,绝对包你满意!”孙蔓笑道。

两人挂了电话,孙蔓深呼吸一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的指印已经从红色变成了紫黑色,用手摸一下还是很疼。孙蔓咬了下牙齿,戴墨镜,从更衣间里找出一条丝巾包住头发和脸,只露出额头和双目,驱车前往省委。

然而,还没出家门,她又接到了好几个富商太太的电话,说什么有个慈善拍卖啊、什么义演啊之类的,请她务必出席赏光。孙蔓当然是很为难的答应了几个,也推掉了一些。市委书记的夫人,哪里是那么清闲的?阿猫阿狗来请都要去?笑话!霍漱清任了,接下来肯定有不少的应酬,她这个云城市di yi fu rén怎么能缺席那样的场合呢?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地位,要是这身份没了,谁还尿她这一壶?只要她牢牢坐稳现在的位置,以后算不需要霍漱清出面,她自己都能摆平很多事情。省委常委、书记夫人的身份,走到哪里谁敢慢怠?毕竟,霍漱清现在是市委书记,和以前秘书的身份简直是天壤之别,他的身份的变化,直接影响到她的地位,影响到她事业的发展。

然而,对于霍漱清来说,刚任的这一周,绝对是之前更繁忙的。云城市这半年出了那么多事,维持各界的稳定团结是重之重。即便是那些以前跟着赵启明一起为难霍漱清的官员,霍漱清现在也要团结。

他现在哪里能想到自己的妻子已经去了省委找他的顶头司了呢?

覃春明在办公室一见到孙蔓,并没有被她这副打扮搞晕,以为是她的什么新潮装束呢!

“坐下说,小秋说你有急事找我?什么事这么急?”覃春明问道。

孙蔓坐在覃春明侧面的沙发,取下墨镜和脸的丝巾,两个脸颊那清晰的指印落入了覃春明的眼里。连一旁给孙蔓倒水的齐建峰都惊呆了!

“蔓蔓,你这是怎么了?这——”覃春明问道。

孙蔓开始捂着脸哭了起来。

“都是霍漱清干的,覃叔叔,他早来到家里,什么也不说打我,还要掐死我。覃叔叔,我——”孙蔓哭泣道。

齐建峰赶紧把纸巾盒推到孙蔓面前。

“怎么回事?漱清怎么会打你?是不是你们有什么误会?”覃春明道。

霍漱清是个非常自律的人,覃春明很清楚,打老婆这种下三滥的事,霍漱清怎么会做的出来?难道和那个女人有关?

孙蔓这才哭着把自己怎么听说霍漱清被人举报、然后怎么找到苏凡、怎么“好言相劝”苏凡,然后苏凡离开、霍漱清来找她麻烦、逼她限期离婚,这整个一连串的事情都告诉了覃春明,当然是说了那些对自己有利的部分,绝对不会告诉覃春明自己辱骂苏凡的事。

在霍漱清被举报的当天,覃春明是问过霍漱清的,霍漱清也承认了自己和苏凡的关系。事实如此,能有今天这局面,真的是很不容易,如果不是曾元进的支持,霍漱清的事这次多半没戏了。虽然不知道曾元进是为何那样支持霍漱清的事的,不过从那一晚曾家晚宴能看出来,是曾泉那个公子哥起了很大的作用。只是,曾泉为何要帮助霍漱清呢?这完全不得而知了。此时,听着孙蔓叙述这件事,覃春明简直是愤懑至极。

这个霍漱清,刚消停下来来找事,嫌别人都太闲了是不是?

一旁听着的齐建峰,只能安慰孙蔓,其他的什么都不能说。他也是万万没想到霍漱清会这样做,不过,想想正月里在松鸣山的那一次,想想当时霍漱清和那个女人如胶似漆的模样,不难理解霍漱清要和孙蔓离婚的心情了。那个女人温柔的很一滩水一样,尽管孙蔓也是资深美女,却不及那个女人那么讨霍漱清欢心。可是,玩一玩也罢了,这个霍漱清,还真的要离婚啊!

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响了,齐建峰赶紧起身去看,原来是手下人进来禀报说有谁谁谁在外面等着书记接见。

“蔓蔓,你先在这儿坐会儿,午去我家一起吃饭,咱们再说这件事。”覃春明道,又对齐建峰说,“你给他打个电话。”

齐建峰领命,恭送领导离开后,才折身回到覃春明办公室的一个套间,给霍漱清打了个电话。

霍漱清正在开会,看到齐建峰的来电,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老齐,怎么了?”霍漱清问。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老婆来找老爷子做主了,唉,你说说你,啊,好端端的,还真要离婚啊?”齐建峰道。

什么?孙蔓去找覃书记了?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孙蔓除了和他撕破脸闹,还有一条路是去找覃书记安静解决这件事。精明如孙蔓,知道覃书记对他有多大的影响力,想要阻止离婚,找覃书记最妥。如果撕破脸来闹,她可是什么都得不到的。

孙蔓,不是个笨蛋!她从来都不是个笨女人,相反的,她太聪明了,太懂得为自己考虑了。

“嗯。”霍漱清应了声。

“你还打她了?”齐建峰道,也不需让霍漱清回答,他又说,“唉,你呀,干嘛跟她动手嘛,一下子让自己被动了。”

“她和老爷子都说什么了?”霍漱清问。

“什么都说了,我听着啊,她真是个贤惠的老婆,一心只为你考虑,哪怕她知道你真的有那种事,也还是为了你——”齐建峰说到此,忙换了话头,“她这么一说,老爷子难免会有想法。你可要想好怎么办。哦,对了,老爷子让你午去家里吃饭。”

霍漱清深深呼出一口气,望着走廊窗户外面的初春景致,道:“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你自己心里也有一本账,这你谁都清楚。只是,你这么做,真的不值!”齐建峰道。

霍漱清苦笑了一下,眼前的玻璃,似乎映出苏凡那种笑脸,他伸手去摸,却摸到一块冷冰冰的玻璃。

那一刻,心,好像裂开了。

“值与不值,天知道啊1霍漱清叹道。

第二百三十四章婚姻也是一场投资

“好了,我不打扰你了,你忙去吧,别忘了午的事。”齐建峰说完,挂了电话。

他怎么会不知道此时和孙蔓离婚的后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这是在把自己的仕途掉在悬丝面,稍有风吹草动会粉身碎骨。

可是啊,如果没有了她,他还要这前途有什么用?难道继续要像过去一样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吗?

窗玻璃,极其客观地让外面的一切落入他的眼里,阳光照耀的世界,春意盎然。前些日子被冷空气压制的春天,似乎又突然回来了。

孙蔓拉开门,来到齐建峰在的套间,其实是一间五十多平米的小型会议室。

齐建峰看是她,笑了下,道:“你怎么过来了?”

“你不用去陪着覃书记?”孙蔓坐在他旁边,问。

“不用。”齐建峰道。

“他,会去吗?”孙蔓问。

“怎么会不去呢?”齐建峰答道,又看着孙蔓那张脸,“他把你打成这样,你还要和他在一起?”

孙蔓笑了下,道:“我们女人,其实是很可悲的生物,对不对?明知道丈夫在外面做什么,却还都要强装笑颜,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又要这样做呢?明明你不是弱势的女人1齐建峰问道。

“再怎么强悍,都是做出来欺骗自己的。这是个男人的世界,女人想要做点事,不能把自己当成女人,而那些男人,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对手是女人而心软。所以喽,时间长了,变成了这样!”孙蔓道。

齐建峰不语。

“那个女人,你见过吗?”孙蔓突然问。

齐建峰只是笑了下,没说话。

“她很温柔可爱,对不对?”孙蔓道,似乎她也没有等待齐建峰回答,接着说,“霍漱清内心里还是想要那样的一个女人,那样一个以他为天、把他当成全世界的傻女人。”

“你既然这么清楚,又为什么不那么做呢?”齐建峰道。

孙蔓笑了,道:“不知道,也许,呃,个性问题吧!有些女人天生容易让男人心生保护的yu wàng,而我这种,注定是要自己保护自己的!”

齐建峰叹了口气,道:“他等了你这么多年,你也没有回来。”

“他其实根本不在乎我,你不知道吗?”孙蔓道,齐建峰看了她一眼。

“这么多年,不管我做什么,他都由着我。或许,对于很多女人来说,这叫做被丈夫惯着。可是,我很清楚他不是惯着我。丈夫惯妻子,是基于疼爱,而他,只不过是无所谓我做什么,无所谓我在哪里。我只要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他根本不管我在其他时间干什么。我们的生活,早是分崩离析了。他的心,根本不在我这里,很早不在了1孙蔓叹道。

齐建峰给她倒了杯水,递给她,她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像你这样的女人,算是离了婚也可以过的很好,你又不是那种离开了丈夫活不下去的人。干嘛非要把自己和他绑在一起?你应该明白,算覃书记撮合着你们没有离婚,你和他的婚姻,也——”齐建峰道。

孙蔓笑了下,道:“因为我和他离了婚我也可以过的很好,所以我该把位置让出来给那个乳臭味干的女人?霍漱清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我嫁给了他,如今他的事业走了正轨,我却要把这一切拱手相让,你觉得,这样划算吗?”

“婚姻,也是一场投资啊1齐建峰半身向后一靠,环抱着双臂,叹道。

“是的,任何关系,说白了都是投资。前期的投入只不过是为了后期的回报,如果没有回报,谁会愿意投入那么多?”孙蔓答道。

齐建峰笑了下,道:“幸好我老婆没你这么聪明1

孙蔓却笑了,道:“你也没和你老婆离婚!”

齐建峰笑笑不语,心想,幸好自己没娶个这么漂亮厉害的女人回家,否则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午,孙蔓跟着覃春明一起回了覃春明的家,他们到家后不久,霍漱清也来了。

覃家,依旧只有覃春明自己,妻子徐梦华这几天又去了榕城照看儿子。虽说儿子已经快三十岁了,可是徐梦华怎么都放心不下。徐梦华好像生怕儿子一不小心又从自己身边飞走了一样,隔一个星期要回去一趟看看。

客气寒暄,自然是没有的,饭桌,覃春明、齐建峰,还有霍漱清和孙蔓,坐在那里沉默不言。偶尔说话,也是覃春明问别人回答,只不过还没说到霍漱清和孙蔓的事情那里。毕竟,吃饭是吃饭,事情留在饭后说,饭桌说话生气,还是很伤身体的。

午饭随便吃了下结束了,覃春明这才叫霍漱清和孙蔓坐在客厅里。

春日的午后,满世界一片阳光的温暖,透过阳光纱门,可以看到院子里那些戴着绿色气息的花草。

午后的客厅,却是一片宁静。

“好吧,说说你们的事情!”覃春明从齐建峰手里拿过自己喝的药,喝了口水,对孙蔓和霍漱清道。

孙蔓低头不语。

“你说,到底要干什么?是不是看我一天到晚太闲了,给我找点事做?”覃春明看着霍漱清,道。

霍漱清看了孙蔓一眼,望着覃春明。

“我要和孙蔓离婚,去年提过了,而不是现在才——”霍漱清道。

“离婚?你的脑子里除了离婚,能不能想点别的?你以为现在任命了你,万事大吉了?你以为别人不会找你麻烦,拉你下马了?离婚,离婚,这么大个人了,还做出这种幼稚的事情1覃春明道。

孙蔓依旧不语。

“小齐,你和蔓蔓先去外面坐坐,我和漱清说。”覃春明道。

齐建峰便领着孙蔓来到院子里,关了客厅通向院子的纱门。

“我知道你不想和孙蔓过,可是,你能不能看看时间,看看周围的情形再做决定?举报的事,好不容易才解决,你现在离婚,你这是干什么?不是告诉满世界的人,我们之前在撒谎,在骗人吗?你让我怎么跟面的首长交代?怎么跟全省干部交代?”覃春明道。

霍漱清定定神,认真地说:“覃书记,这件事的全部后果,我一个人承担,绝对不会让您为难!”

“你承担?你担得了吗?”覃春明道。

客厅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你还动手打她了?”覃春明问。

霍漱清点头,道:“是我太冲动了!”

“冲动?你只有今天冲动了吗?”覃春明道,“那个女人,真的走了?”

“嗯,我昨晚回来的时候根本联络不到她了,怎么都找不到!”霍漱清道。

覃春明叹了口气,道:“但愿她是自己离开的,要是落在别人的手,可有你好受的!她能扛得住第一回,不一定扛得了第二回。”

是啊,他为什么没有想到呢?苏凡怎么会那么彻底离开他?会不会真的被人劫持了?

覃春明看了霍漱清一眼,他也知道苏凡在安全局的那次经历,事实,他也相信苏凡不会让霍漱清受到威胁。可是,不怕一万怕万一,万一出了差错,按照霍漱清和苏凡的发展状况,霍漱清很有可能会惹来大祸。

沉默片刻,覃春明的音调平缓,道:“要是她被别人抓了,我们很快会得到消息的,这个,你不用担心。不过,我要提醒你别忘了丛铁男和秦章的事,如果不是姚西林手攥着丛铁男的那个女人,丛铁男怎么会那么容易倒了?如果那个什么苏什么的真的落入敌手,你怎么打算?”

“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把她救出来1霍漱清的回答很肯定,却攥着覃春明听来那么的幼稚荒唐。

“你以为你是情圣吗?还救人?”覃春明一听霍漱清这话,刚刚还有些冷静的心情立刻被搅动了,不禁提高了音量,道。

霍漱清听出来覃春明是生气了,可是,他心里很清楚,这次要是苏凡落入敌手,他绝对不会像次那样在暗营救,算是让全天下都知道他们的事,他也要把她救出来!

“我今天叫你过来,问你一句,你这个市委书记,是干,还是不干,要想继续干下去,给我收起离婚的心思,哪怕你和孙蔓再怎么水火不容,都不准离婚。要是你不想干,立马给我卷铺盖走人,从今以后,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去,想离婚离婚,没人拦着你!可是,只要你一天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一天不许动离婚的念头!”覃春明那气十足、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客厅,甚至有了回音。

霍漱清低下头,双肘搭在大腿面,十指紧紧插在一起。

“一个堂堂的市委书记、省委常委,竟然坐在我家里和老婆闹离婚!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覃春明说着,鼻子里哼了一声。

“还威胁起人来了!怎么,要是孙蔓真不离婚,你还真打算把她赶尽杀绝?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你的赶尽杀绝是什么意思?你打算怎么赶尽杀绝,啊?”覃春明想起孙蔓早在办公室里说的那些话,盯着霍漱清,道,“还赶尽杀绝,这像是gong chǎn党员说的话吗?简直是hēi shè hui!对自己的结发妻子都能下手,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官员,还有底限吗?今天能杀老婆,明天转过身能捅别人刀子,谁愿意相信你,谁愿意跟着你干?你不想想这个问题吗?你这么多年的教育都去哪里了?”覃春明斥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合法妻子的权利

“为了这样的仕途,和一个自己不爱、又不爱自己的女人在一起生活,这是仕途的代价吗?”霍漱清的声音,低低地传来,覃春明听得一清二楚。

“你以为仕途是什么?让你谈情说爱、花前月下是仕途?这世,有什么东西是不需要付出代价能得到的?想要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代价也越多!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给你讲吗?”覃春明道。

“我今天是不该和孙蔓动手,不该威胁她,可是,苏凡对我很重要,我不能没有她——”霍漱清坚持道。

“不能没有她?那孙蔓算是什么?既然不爱,当初又为什么娶她?”覃春明道,说完,他看了霍漱清一眼,放缓了语气,“的确,现在离婚不是个什么问题,算是我们离婚也不是什么麻烦,可要是孙蔓一口咬定你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和她离婚,那是问题,是麻烦,而且,要是她证实你有婚外情,你让级怎么选拔录用你?怎么对你委以重用?我们之前的一切付诸东流,你不光会害了你自己,还会害了我,还有力挺你的曾部长,你让我们怎么向各方各面交待?”

霍漱清的双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沉默不言。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在这里费口舌吗?你喜欢谁,这是你自己的事,本不该影响到你的工作,可你看看你现在弄的什么事?如果你换个时间,如果你正常提出离婚,我不会和你说这番话,可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你绝对不许动这个念头!幸好孙蔓今天来找的是我,要是她是把事情捅出去,你还能安然无恙坐在这里吗?你,我,变成了今年最大的笑话,你明不明白?”覃春明道。

“您批评我,我接受。可是,和孙蔓之间,我再也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了,我已经错了这么多年,不能再继续犯错。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动手打她,不该威胁她,可她利用那件事逼苏凡离开,我绝对不能原谅!”霍漱清望着覃春明,道。

“你觉得孙蔓做错了?”覃春明道。

“我已经和她提出离婚,而且正式分居,我们之间的夫妻关系,早不复存在!她没有权利去逼迫苏凡离开!”霍漱清道。

“你说不存在不存在了?只要你的结婚证还是孙蔓的名字,她是你妻子的事实更改不了。既然是你的妻子,她为什么不能让苏凡离开?包括她今天来找我,这都是因为她是你霍漱清的老婆才有这权利!她能来找我,不能找苏凡?不管在谁面前,不管谁来看待这件事,孙蔓,她都没有做错,而你,没有任何的道德和法律优势1覃春明道。

的确,覃书记说的没错,因为孙蔓是他霍漱清的合法妻子,法律和道德赐予了她这样诸多的权利,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去享受这些权利,而他也从未预见到自己有一天会如此痛恨这样的所谓法律和道德!

“没有人可以随心所欲地活在这世,你想要你的感情,你喜欢那个苏凡,我并不反对,可是,漱清,你不是十几岁的高生,也不是二十几岁无所事事只会谈情说爱的小青年,你是市委书记,你的肩是八百万云城老百姓的福祉,你不能放纵自己1覃春明顿了下,端起茶杯喝完了里面的水,霍漱清起身为他填满,把杯子放在他面前。

“我知道你想找那个苏凡,要找派人悄悄地去找,找到了,把她安置下来悄悄过日子去。孙蔓是个什么人,我们都了解,只要你不和她闹离婚,她也不会给你找麻烦。男人,还是要理智一点!别再找麻烦了!”覃春明道。

霍漱清知道覃春明的苦心,覃春明今天的话,也说的很明白,他要当市委书记,不能和孙蔓离婚,而他可以和苏凡继续保持"qing ren"关系。可是,他怎么能让苏凡接受那样的身份?他何曾不想和她一起牵手走在阳光下?

理智,理智,活着,这么累啊!

“好了,你出去把孙蔓叫进来,我和她说几句,你们回去1覃春明道,霍漱清起身去院子里。

等霍漱清离开,覃春明深深叹了口气,闭了眼睛。

很快的,孙蔓进来了,可是,看着覃春明坐在沙发闭着眼睛,孙蔓以为他睡着了,却突然听见覃春明的声音。

“要是漱清不离婚,你还会闹吗?”覃春明的声音并不高,却透着浓浓的威严。

孙蔓想了想,道:“不会,我只想和他在一起生活。”

“那可以了,回去该干嘛干嘛!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做什么!”覃春明说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直接刺向孙蔓。

孙蔓不禁心虚。

霍漱清走出小楼,和齐建峰站在院子里那棵葡萄树下,齐建峰递给他一支烟,他摆摆手。

“不管孙蔓再怎么精明,终究是个女人,把她想要的给她,你也不会再这么麻烦1齐建峰道。

霍漱清苦笑了下,叹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没听过吗?”

“唉,我看啊,那个苏凡是你的克星,孙蔓是你的魔星,你啊,这辈子是被这两个女人玩死了1齐建峰见状,叹了口气。

“所以说啊,我在劫难逃了!”霍漱清道。

说话间,孙蔓走了过来,对霍漱清道:“覃叔叔要休息了,咱们回吧1

霍漱清没有看她,从她身边走了过去,齐建峰把烟蒂摁灭在石桌的烟灰缸里,跟着霍漱清走进小楼。

离开了覃家,霍漱清的心,乱糟糟,他并没有和孙蔓一道走,各自开着自己的车子,回去自己的家。

然而,两个人刚一走,覃春明给霍泽楷打电话,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他。

“我担心漱清会做出什么事造成不可预知的后果,您找机会劝劝他,别让他做傻事。他要和孙蔓离婚,也别是现在这个时候。任命好不容易才下来,要是再出事,以后可真麻烦了1覃春明道。

霍泽楷没想到儿子和儿媳妇闹到了这样的地步,和覃春明挂了电话之后,对妻子道:“咱们下午去云城!”

“出什么事了?”妻子问。

“你那个儿子啊,唉!”霍泽楷叹道。

难道他真的很爱苏凡吗?这个傻儿子啊,活到这个岁数了,怎么还为这种事让人操心呢?

信林花苑的家里,依旧只有霍漱清一个人。

静静躺在沙发闭着眼,脑子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大地大,难道真的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吗?

丫头啊,你在哪里?

这个世界太大,大的让我们难以遇见那个思念的人。这个世界又太小,小的不能给我们一个安身之地。

苏凡辞职了,连手续都没有办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可她知道会有人找她吗?一定会的。她知道那个人一定会找她,可她怎么能让他找到自己?

霍漱清隐约觉得苏凡的去向或许会和她手机里的另一个神秘电话有关,追踪到那个电话,或许有可能知道她去了哪里。可是,那个号码将他引向了一个死胡同,那个号码的主人,如同潜水艇一般突然沉入了水,关闭了一切动力,任何的声纳都找不到它!有那么几次,他甚至不顾一切地拨了那个号码,却始终无人接听。

她停用了手机,银行卡从未使用,省内酒店旅馆查不到她的入住信息,苏凡,似乎这么凭空消失了,消失在了他看不见的角落,根本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可以寻找的线索。然而,有一点是值得安慰的,至少她没有被他的敌人抓住,至少她是安全的。

覃春明那次谈过之后,霍漱清和孙蔓的离婚故事,似乎按下了暂停键。只不过,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一切,或许又是霍漱清的烟雾弹,他或许在想其他的办法。可孙蔓并不担心,霍漱清能想什么办法呢?无非是诋毁她,诋毁她婚前怎么行为不端,可那些不端只不过是她婚前的错误感情而已,霍漱清根本不能因为那些而提离婚。唯一有可能对她不利的是那次yi yè qing,不过,世界这么大,十三亿人生活的国度里,想要找那一个人查那一件根本无迹可查的事情,怎么会有结果?因此,在短暂担忧之后,孙蔓确定霍漱清根本拿她没有办法。再加覃春明的威信在,霍漱清想离婚完全没有机会!而她唯一要做的,是不要去ci ji霍漱清!这,很简单!

顺利成为了云城市di yi fu rén的孙蔓,自然是有接不完的应酬,可她很谨慎地出席了几次非同小可的聚会,其余的一概推辞,这个节骨眼,让别人说她“高傲、眼无人”总让霍漱清以为她仗着他的势嚣张要好。

于是,对一切都了然于胸的孙蔓,对公婆的突然到来自然不会觉得意外。覃春明发话了,霍家父母肯定也会出面说道说道,只是,为什么是在她找了覃春明两天后?

本来,霍泽楷是打算在接到覃春明电话的当天去云城的,都在去机场的路了,却还是决定暂且不去,缓两天看看儿子的动静再说。可是,这两天,儿子一个电话都没有来,根本没有说那件事。知子莫若父,霍泽楷对自己的儿子还是相当了解的。儿子如此的安静,意味着接下来会有出人意料的举动。于是,在观望两天后,霍泽楷夫妇来到了云城。然而,一切,那么意外的发生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冥冥中自有天意

这几天的霍漱清,没有人看得出他内心有什么异常,他过去更加忙碌,一天只休息三四个小时。 他这是要用工作来疏散对苏凡的思念,还是对现实的无奈?他自己也说不清。只是,他不想停下来,只要一闭眼睛,他会听见她的声音。

床,还是他们那张床,属于她的味道还牢牢地留在这个房间的每一处。他不知道为什么睡觉的时候要抱着她的枕头,明明从来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是他疯了吗?每每想到此,每每心痛到了极点,他闭眼睛将脸埋在她的枕头里,让她的味道填满他的每一个嗅觉细胞。

真是白痴!

父母来了,打电话让他晚回去澜园小区,霍漱清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却迟迟不愿回去。

或许,他是幼稚了,他是太执着了,可哪个人一辈子不执着几回?

哪怕心里再怎么不情愿,该面对的都要面对。

霍漱清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九点,孙蔓在楼书房办公,父母在他们自己的休息室看书打毛衣。

“爸妈,我回来了1他推开父母的房间,道。

“累了吧?先去冲个澡吧!”母亲放下毛衣,起身走过来。

“没事,我去倒杯水喝。”霍漱清道。

“让孙蔓过来!”霍泽楷对妻子道,薛丽萍便给孙蔓的书房打了个电话,在霍漱清端着水杯子过来的时候,碰到了孙蔓。

孙蔓没说话,给他让了一步路,霍漱清也一言没发,走进了父母的休息室,两人坐在父母对面的一个沙发,间隔了一个人的位置。

霍泽楷的视线扫过儿子媳妇,道:“今天我和你妈坐在这里,为的是什么事,你们两个应该很清楚。你们结婚这么多年,我们从没干涉过你们什么,可是,我们不干涉,不意味着你们的事我们不知道。今天我们第一次谈这个事,也是最后一次,过了今晚,我们也不会再提。”

孙蔓看了霍漱清一眼,不语。

“说吧,你们两个到底打算继续过下去,还是要离婚?”霍泽楷道。

霍漱清望着父母,语气丝毫没有犹豫:“离婚1

“孙蔓呢?”霍泽楷问。

“爸,我不会离的!不管漱清以前做过什么,我们都还是不要再提——”孙蔓道。

“你真够大度的!”霍漱清冷笑一下,道。

“我说的是真的1孙蔓看着他,“漱清,我们,从头开始,好吗?”

霍漱清不回答,只是冷冷笑了下。

“爸、妈,漱清怪我,我理解,是我让苏凡走了,可是,我也是为了漱清,要是苏凡还在云城,要是别人再提他们的事,漱清——”孙蔓望着公婆,道。

“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孙蔓,我不需要你做这些,你要真是为了我,干嘛不签离婚协议?”霍漱清盯着孙蔓,道。

“你非逼着我离婚吗?霍漱清,我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好,也不会去害你,可苏凡——”孙蔓道。

“如果你要继续说这些,那请你出去!”霍漱清冷冷地说。

“好了,看看你们,都像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句话吗?我们大老远跑来是听你们吵架的?”薛丽萍道。

霍漱清和孙蔓都别过视线,不看对方。

“清儿,你不明白你的处境,还是那个苏凡真的那么好,值得你放弃一切?”霍泽楷问。

“爸,妈,这些天,我也好好想过了,我和孙蔓的婚姻,从一开始是错误。自从刘书雅走后,我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爱任何人,和谁结婚,对于我来说都没有区别。可是,经历了这些年,又遇到了苏凡,我才知道我不该这样无所谓的对待婚姻。我一直觉得无所谓,才让婚姻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所以,我并不怪孙蔓以前做过什么,错,不是她一个人的,我也犯了错,严格来说,我的错更大。我背叛了婚姻,可是,我不后悔,不后悔我爱苏凡这件事,哪怕全世界都说我们错了,都说我们应该分开,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们在一起有多么快乐。和她在一起,我才感觉到自己是真的活在世,真的是在呼吸,才知道这世界也是多姿多彩的。”霍漱清的语气,有些激动,却又透着浓浓的悲伤。

孙蔓的眼里,泪水迷蒙。

“是她让我重新活了过来,是她给了我幸福,可我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我只是在无限度地享受着她对我的好,享受着这样的幸福,却没有给她一个承诺。”霍漱清的神色怆然,顿了片刻,叹了口气,“我要给她一个家,我要和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要和她做一个孩子的父母,可是,这一切,我都没能做到!只因为我是个有妇之夫,我还有一个鸡肋一样的婚姻,还有一个我必须为她负责的妻子!”

“在你的眼里,我是,那么,那么的无足轻重吗?”孙蔓盯着霍漱清,道。

霍漱清苦笑了下,道:“同样的问题,我也问过你,你还记得你怎么回答的吗?”

孙蔓瞠口不语。

“我已经错了太多年,我已经伤害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可是,我不能继续这样的错误,我要和我爱的人在一起生活,不管任何人来反对,哪怕孙蔓你去fǎ yuàn闹,哪怕你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和苏凡的事,我也不在乎了,没有了苏凡,我什么都没有,我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霍漱清无奈地笑了下,道。

“清儿,那个苏凡,你自己的前途还重要吗?你怎么这么糊涂?”薛丽萍道。

“前途?”霍漱清叹了口气,“如果没有遇到她,我不会知道自己这种行尸走肉的生活也是一种痛苦。这几天,我想的很清楚了,哪怕是辞官不做,我也要找到苏凡,也要和她结婚!”

“你,再说一遍1霍泽楷盯着儿子,道。

“哪怕是辞官不做,我也不会放弃苏凡!”霍漱清站起身,视线在三个人的身扫了过去。

“你,你这个混账1霍泽楷起身,指着儿子,手指颤抖。

薛丽萍和孙蔓忙扶住不住颤抖的霍泽楷,然而,霍泽楷还没说出后面的话,在霍漱清的眼前,向后倒了下去。孙蔓和薛丽萍都没能拉住他,霍泽楷直直地倒在了地板。

“爸——”

救护车的声音,划破了云城的夜空,同样也刺破了霍漱清的梦。

霍漱清从未想过,自己的父亲会这样离开世界。那个强大的如同战神一般的父亲,即便是到了老年,身的威严和魄力也丝毫没有减退。可是,这样的父亲,此时静静躺在那里,永远闭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今天距离父亲去世已经整整两天,明天,父亲要被活化了。父亲做了华东省省长之后退居二线到了省rén dà主任,后来也是从rén dà主任的位置退休的。现在灵柩回到了华东省,丧事的办理,省里专门有人负责协助,霍家是不用自己事事躬亲的。所有的一切,早有省里安排好了。

父亲去世太突然,从家里送到医院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一句话。丧事的办理,已经身后的许多事,都是姐姐霍佳敏根据父亲生前的交代进行的,一切从简。至于父亲的骨灰,则是要埋在榕城东南面的越龙山公墓的。除了父亲生前的好友亲戚,灵柩返回榕城的这一天,外界的人们都没有机会来灵堂吊唁。明天早活化之前,会有一个正式的遗体告别仪式。按照丧事置办委员会的安排,届时将有三千人来吊唁霍泽楷。

此时,霍漱清望着父亲的遗像,心里有千万句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是儿子,可是安葬这些事,都是姐姐和姐夫来出面的,他却什么都没有做。更重要的是,父亲的去世,全都是他造成的!

“漱清?”姐夫杨万里推推失神的霍漱清。

霍漱清回头看着姐夫。

姐夫没说话,递给他一支烟,霍漱清苦笑着接过来,点着了,从双膝跪地的动作,转成了盘腿坐在蒲草。烟雾,袅袅升起,透过烟雾,他看向了父亲的遗像。

遗像里的父亲,依旧那样的威严,和霍漱清记忆里的一样。可是,霍漱清知道,这样威严的父亲,至少曾经支持过他理解过他,是他自己把一切搞砸了,是他害了一家人!

他猛吸几口烟,把烟蒂摁灭在了白城石地砖。

“出去走走吧!”姐夫拍拍他的肩,霍漱清看了姐夫一眼,起身走出了灵堂,来到了外面的阳台。

繁星挂满榕城的夜空,夜幕低垂。

“还没她的消息?”姐夫问。

霍漱清知道姐夫说的“她”是谁,点点头。

姐夫望向那似乎近在咫尺的夜空,幽幽地说:“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再责备自己,冥冥自有天意。”

霍漱清苦笑着摇摇头,深深呼出一口气,道:“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没能保护好我爱的女人,也没能,没能留住爸爸1

第二百三十七章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

姐夫拍拍他的肩,道:“天意如此,人力岂能违?”

霍漱清抬头看向天空,叹道:“天意吗?”

姐夫一回头,看见了灵堂里那一袭黑衣的孙蔓,对霍漱清道:“什么都别想了,先送走爸爸再说。 ”说完,姐夫走向了灵堂,走向了孙蔓。

霍漱清并没有去注意姐夫和孙蔓在说什么,望着这无垠的夜空,他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一样。这夜空,曾经和苏凡一起拿着望远镜寻找过繁星的夜空,此时却如同一块黑色的巨石一般压在他的心头,他看不见自己,看不见她。

此后的岁月里,霍漱清每每都会被同一个噩梦惊醒,在那个梦里,他亲眼看见自己被装进了一个棺材埋进了土里。一锹一锹的泥土,夹杂着腐殖质的味道充斥在他的鼻息之间,洒向了他的棺材。而他自己也站在那个深坑边,和其他的人一起拿着铁锹铲着土埋葬他,好像站在面的那个他,并不知道被埋葬的是他自己一样。他忍受着那越来越紧迫的呼吸,想要从棺材里爬出去,想要扒开自己身的泥土,却根本动弹不得。可是,在这个梦里,当他被彻底掩埋之后,站在地面的那个他,看见了墓碑写着的“霍漱清之墓”五个字,还有墓碑那张照片,可是,照片的人不止是他,还有苏凡。他的手指摸着两个人的照片,看着墓碑边无声落泪的苏凡,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当父亲高大的身体化为灰烬的时候,霍漱清却突然觉得,被烧掉的那个身体是他,而不是父亲,墓碑写着的名字不是霍泽楷,而是霍漱清。片刻的恍惚之后,他的思绪回到了现实。

可是,他并不知道,那个日夜思念的人,此时在这同一片天空之下,和他一起仰望过同一片夜空。

霍泽楷是榕城具有里程牌意义的人物,他的去世,自然是全市的头条新闻,全市每一处报亭里都销售着头版是霍泽楷遗体告别的报纸。可是,苏凡并不知道。

到榕城已经五天了,刚开始住在小旅馆里,四处投简历找工作。她已经辞去了云城市的工作,要是在榕城不能找到新工作,将来怎么办?离开云城的时候,她取光了银行卡的钱。和霍漱清在一起之后,她工资卡里的钱只用来家里的日常开销,大笔的支出都是霍漱清的钱,因此,她自己也存了两万多块。决定离开之前,她回了趟江渔老家,给父母偷偷放了一万,现在只有一万多傍身。虽说这些钱也够她生活几个月,可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她还有个孩子,她要养活自己的孩子。没有工作,怎么养活孩子?

投了好多份简历,参加了好几次面试,却至今没有得到一个好消息。那些办公室的工作,都有学历要求。可她现在——

榕城的四月,已经是夏日了,到了午也是烈日炎炎的,苏凡在报亭买了一瓶冰饮料,站在树下喝着,却根本没有注意到报纸摊那些新闻。

手机,响了起来。

“喂,您好。”她赶紧接听了。

“是苏雪初吗?我是**超市。”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

“是的,是的。”苏凡忙说。

“你明天能来班吗?”女人问。

“可以可以。”

“那你下午去山路分店报到,他们会给你安排具体的工作。”女人说完,挂了电话。

这简直是个大大的好消息。

三天前,被所有招聘公司都拒绝了的她,正好看到一家超市的招聘信息。让她最高兴的是,这里没有学历要求。她必须要找到工作,努力赚钱,在孩子生下来之前攒够自己和孩子一年的生活费,至少一年。

孩子啊,她挂了电话,抬头看向眼前那高高的写字楼,不禁笑了下。

为了不让霍漱清找到,她在离开云城前找人办了一张假身份证,可那种身份证没有办法办理银行卡,自然也没有任何社会保险。至于学历,她只能办到高,大学的毕业证都是可以通过教育部的站查询真伪。而这个社会,拿着一张无法办理银行卡的假身份证,拿着伪造的高毕业证,能找到什么工作?

算了算了,超市的工作也挺好,如果能长期干下去的话,还是很好的。

喝掉了那一瓶水,她看了下时间,赶紧开始投入了找新房子的工作。要是在山路工作的话,最好是在那附近租一间。乘着地铁来到山路,她找到一家介。

一切,紧锣密鼓进行着。

当霍漱清和家人参加完父亲葬礼返回家里时,车队走过了山路。可他根本没有向窗外看一眼,而那个时候,苏凡刚好走出地铁站。

都说这个世界很小,可是,有的时候又大的让人即使是在同一条马路走过,也不见得可以遇见。

夜晚,当苏凡在小旅馆附近的饭馆里吃了碗馄饨回到住处时,躺在床听着楼道里走来走去的脚步声,两只眼睛却盯着房顶,一动不动。

以前的那张手机卡,在她的钱包里静静待着,自从在榕城办了新卡,她再也没有把旧卡装进手机。她知道自己会看到霍漱清铺天盖地的来电信息,还会有他的短信,那些东西会把她拉回去,可她不能回去。她知道他已经正式任了,她知道他肯定很忙,这样对了,这样才是正确的,他本来是该做那些事,该走那条路,该得到他现在已经得到的这些,她怎么能毁了他呢?

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是他给她的约定,而现在,却成了她的承诺,一定要好好把孩子生下来,一定要让孩子好好长大。她只能给他这一个承诺!

母亲已经睡下了,霍漱清独自坐在阳台喝酒,孙蔓走了过来。

月光下那清冷的身影,如此寂寥,如此落寞。

“你要不要洗个澡?”孙蔓柔声问。

霍漱清不语。

“爸爸已经不在了,你没必要——”孙蔓劝道。

霍漱清放下酒杯,从孙蔓身边走过,一言不发。

“你真的这么恨我?”孙蔓道。

他停下脚步,背对着孙蔓。

“我恨你干什么?在这个世,我恨的人只有我自己1

等孙蔓回头看他,却发现他的背影早消失不见。

同一片的夜空下,你可知,我也在想你?

日子,这样静静的过着,在霍漱清身边的很多人,不管是秘书冯继海,还是和他相熟的齐建峰、覃东阳,甚至包括孙蔓,都有种错觉,似乎曾经的那个霍漱清又回来了,似乎苏凡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霍漱清依旧像刚到云城的那些年一样,依旧像孙蔓不存在一样,独自一人生活,独自一人承受寂寞和无言。同样的表象,却还是有细微的差别,那差别如此之小,小的让人会怀疑现在和过去完全一样。可是,他偶尔在一个笑话之后表现出来的那种异常的沉静,或者他望向窗外那漆黑夜空之时脸那落寞的表情,还是泄露了他的心迹。

有那么一个人在他的心里重重留下了痕迹,怎么会像从来都没出现过的一样呢?

现在和前五年不同,他的工作以前繁忙的太多太多,却依旧每天住在信林花苑的家。似乎只有回到了这里,他才能距离他心里的那个人近一些。家里,从来都只是他一个人,除了张阿姨会定期过来打扫卫生。可即便是这样静的让人发慌的家里,他也不再像以前一样需要打开电视来驱散无尽的寂静。这里的每一个物件,全都按照苏凡离开之时摆放的一样,没有移动过分毫。衣柜里摆放着她的衣物鞋子,张阿姨定期都会清洗整理,似乎在等待着苏凡回来继续穿戴。连家里使用的洗衣液,也是苏凡以前使用的牌子,同样的味道。他的手指触摸过床单枕头,他的手指捧起她的衣裙,鼻尖满满都是她的味道。

一个人生活,难免会有幻觉。很多时候,他会听见她从门里走进来,扑到他的怀里;听见她叫轻轻叫他“清”,把她那柔软的身体挤在他的怀里。他会突然叹息一声,再也无法入睡。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把自己牢牢锁在一个名叫“回忆”的牢笼里,钥匙却不知在何处。想要逃离吗?似乎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念头,似乎他情愿这样困着自己,似乎唯有在这里,他才能感觉到她的存在,让他相信她会回来。

会吗?苏凡,会回来吗?

时间,这么安静地流逝着,快到年底了,还是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榕城,他回去过几次。

父亲去世后,姐姐姐夫一家彻底搬到了父母住的那里和母亲一起居祝面对着擦父亲遗像的母亲,霍漱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晚,刚刚和覃逸飞一起吃完饭,一起的还有覃燕秋夫妇。饭局结束了,覃逸秋夫妇要去罗家住,覃逸飞便开车载着霍漱清回家。

“清哥,你和孙蔓姐不会离婚了吧?”覃逸飞突然问。

第二百三十八章好久不见

“你怎么这么八卦?”霍漱清笑了下,点了一支烟,道。

“我一直都想问你,又,又怕不合适,所以——”覃逸飞道。

霍漱清笑笑,不语。

烟雾在封闭的车厢里越来越浓,霍漱清按开了车窗。

榕城的冬天,云城更加阴冷,以前不觉得,这些年在云城习惯了,现在猛然间被这夹杂着潮气的冷风包围,竟然会觉得异常寒冷。

可他没有关闭窗户,似乎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覃逸飞看他这样,也不说话了,按开了车里的音响。

车厢里,飘出陈奕迅的声音——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想象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

霍漱清的神经,立刻怔住了。

那低沉的歌声,在悠扬的音乐声里缓缓走来,每一个字,每一个音符,重重地敲着他的心。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他突然笑了下,转过头看向窗外。

“???你会不会突然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和你坐着聊聊天???”

他的眼角,突然润湿了。

这次回家之前,他去了翔水市,把那一天和苏凡一起走过的每一条路都重新走了一遍。心里本来没有想着自己会遇见她,却还是心存那么一点点的侥幸。而这首歌——

他转过头看着窗外,人行道那来来往往的人,在快速行驶的车子里都只是一晃而过。

鼻腔里,不知道是冷风的作用,还是别的什么,突然有股浓浓的液体在酝酿。

歌声总有终点,而回忆永远都不会有终结。

等到最后一个音符终了,霍漱清的眼里,却依旧是那个人。

“哥,你怎么了?要不要我去给你买一瓶醒酒药?”覃逸飞看着霍漱清,道。

“啊?不用了,没事。”霍漱清道,坐正身体,关窗户,“前面停一下车,我去买两瓶可乐喝,你要不要一瓶?”

“还是我去吧,你今晚喝了那么多,我还怕你这么下车出事呢1覃逸飞道,说着,把车子停在了路边的临时停车位,拉开车门下了车。

霍漱清打开窗户,看着覃逸飞从车边走过,跑向了人行道那边的超市,闭了眼睛。

如果他再次遇到苏凡,他会说什么呢?难道是一句“好久不见”吗?不会,他怎么会那么淡定?可是,他能做什么呢?

大半年过去了,她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么长时间,她去了哪里,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重新又点一支烟,右手搭在车门,烟雾却被风吹的没了形状。

覃逸飞跑进超市,不禁下意识地摸摸耳朵,快步走向了饮料区。

夜里,超市里霍客寥寥无几,导购们忙着在那里清点货架的商品。

他刚走到饮料区,听见一阵声响,原来是货架的几瓶饮料掉了下来。一个短发的女导购扶着货架准备弯腰去捡,他快走两步,蹲在她面前把饮料都捡了起来。

“谢谢您,太谢谢了1女导购忙说着,要从他手里去拿那几瓶饮料准备摆放回原位。

而覃逸飞看了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并没有把饮料给她,只是默默地摆货架。

“谢谢1她对他笑了下,重新拿起货架的那个记事本,擦了下额头的汗,继续清点计数。

覃逸飞看着她的侧脸,不禁问了句“你这个样子,老板还让你干这种工作?”

她停下笔,看着他,那表情,好像很意外,旋即对他笑着,答道:“还好。今天是我最后一天了,所以——”她顿了下,道:“谢谢您,刚才,非常感谢1

说完,她继续专心数着,视线再也没有在覃逸飞的身停留。覃逸飞看了她几秒钟,自嘲般的叹了口气,拿着可乐走向了收银台。

“苏姐,你这边数完了没有?”一个年轻女孩子走过来,对她道。

“马好了。这一排,很快。”她说。

“面的我来帮你,这一批清点完了,咱们可以回家了。”年轻女孩子说着,拉过旁边的梯子爬了去。

苏凡抬头看着那个女孩子,嘴角露出笑容。

“你怎么没早点去那个外国人的公司啊?那边工作轻松多了,工资也高。”年轻女孩从梯子下来,对苏凡道。

“早点人家也没招人啊!不过,我觉得咱们这里挺好的,也没有太辛苦。”苏凡道。

“这话我爱听。”一个年女人走过来,对苏凡笑着说,“等会儿到我办公室来,有个礼物给你1

苏凡一愣,这辞职还有礼物?

覃逸飞哪里听得见这些,再也没有去在意那个清点货物的孕妇,拿着可乐走出了超市。

“哥,给你!”覃逸飞一车,把可乐递给霍漱清一瓶,自己打开盖子开始喝了。

“刚刚你车里放的那首歌,是什么?”霍漱清问。

“哦,我不知道,看一下。”覃逸飞说着,按出cd碟片,“你要喜欢的话,拿去听听。”

车子发动了,覃逸飞道:“刚刚在超市看见一个孕妇,那老板太没人性了,孕妇还做那种体力活。”

“资本家的眼里只有钱,我竟然还看到了慈悲?”霍漱清不禁笑道,“难道你公司里的女员工怀孕了可以不用工作了?”

“你偷换概念啊!我只是说不该做体力工作。唉,也不知道那个孕妇怎么想的,干嘛非要——”覃逸飞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实际情况,我们不见得可以了解所有人的处境。”霍漱清道。

“说的也是啊,可能是真的很缺钱吧!要不然,也不至于——”覃逸飞说着,“那个女孩子,挺漂亮的!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1

霍漱清一听,笑了,道:“女孩子?你偷换概念吧!明明是孕妇,什么时候孕妇也算少女了?而且,我怎么听着你好像有一见钟情的意味?要不要把车开回去,你再进去和那位美丽的孕妇聊聊?”

“去,你取笑我吧1覃逸飞道。

霍漱清含笑不语。

“哥,你有过对什么人第一眼有特别的感觉吗?”覃逸飞问。

第一眼感觉特别?他和苏凡算不算?霍漱清的手停住了,猛地想起了和苏凡的初次见面,想起她那飘忽的眼神,想起她那躲避的视线。

回忆,又在黑暗的角落里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你不要告诉我说你对刚刚那个孕妇有特别的感觉?”霍漱清道。

“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覃逸飞道。

霍漱清笑了下,道:“你算想一见钟情,也不该找个孕妇,小心你爸妈揍扁你!”

“唉,你啊,现在一点都浪漫不起来了1覃逸飞叹道。

浪漫?有过吗?霍漱清望着前方。

如果可以知道她在距离自己一百米的地方,霍漱清一定会冲下车去找她,可是,这世没有如果,正是因为没有如果,他错过了她!

苏凡来到经理办公室,关了门。

“孙姐,什么事?”苏凡礼貌地问。

今天下午,她的工资已经结算清楚了,这个月还没完,却还是给她算了一整月的工资。孙经理解释说,这是对她连续半年优秀员工的优待。除了这个月的工资,还给她发了半个月的,算作是奖励。钱虽不多,可是超市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小苏,你先坐。”孙经理道,说着,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礼盒,交给苏凡,“这是我给你孩子买的,你现在辞职走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你,现在拿着吧!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苏凡讶然地望着经理交给她的那个婴儿衣服的礼盒,她只不过是在周末休息的时候给孙经理的女儿补习过两个月的英语——尽管那孩子的成绩突然起来了,可孙经理老早给过她补习费了,现在这样似乎有点——不过,人家给,是一片心意,何必拒绝呢?

“谢谢你,孙姐!我还没有给孩子准备什么呢,不知道要做什么。”苏凡道。

“你一个人也——”孙经理道,“需要我帮你什么,随时打电话,可别因为离开了我们这里,连电话也不打了。”

苏凡笑了。

“好了,赶紧回家吧。晚早点休息,明天要去那边了,是吗?”孙经理问。

苏凡点头。

“也好,那边的工作肯定咱们这里轻松。”孙经理道,“你现在这样子,也不能累着。”

和孙经理寒暄告别,又和超市里平时关系好的几个姐妹道别,苏凡拿着自己的随身物品离开了这家工作了大半年的超市。

租住的房子,在距离半个多小时的小区里。山路附近都是新建小区,租金偏贵,她只好去较远一点的光华路租了一个房子,那是一个旧家属区,房子很旧,可是租金相对便宜。对于正在努力赚钱存钱的苏凡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从小住惯了北方暖气房子的人,现在住在这几乎在漏风的房子里,真是感觉很难受,连被子都是湿乎乎的。

苏凡啊苏凡,你还想期待什么呢?不过,你也得准备搬个好一点的地方去住了,等孩子生下来,总不能让孩子也跟着你住这么冷的房子啊!新工作的待遇好像挺不错的,也足够你租个像样点的地方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世界这么小

现在,苏凡最舒服的一件事是晚睡觉前可以泡个热水脚,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只是,每天睡醒的时候,枕头总是湿着。即便梦见他会流泪,可她还是想要继续这样的梦,似乎这样的梦,是她美好的寄托一般。

早早早起床,苏凡洗漱完毕换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吃了早饭,出门去了。

小区距离地铁站有大约十分钟的路程,可现在对怀孕七个多月的苏凡来说,走这段路要花半个小时的时间。

还好,榕城的地铁远不北广那种大城市的拥挤,虽然吃力,可苏凡还是能挤得去。

新工作是她在找的一个专门为来榕城工作、居住的外国人dài bàn gè种证件和提供咨询服务的机构,好几个月前苏凡来这样的几个公司面试过,可因为学历的问题,她都被拒绝了。现在这家之前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可个星期他们突然来电话告诉苏凡愿意不愿意去他们那里工作,因为他们有个职员辞职了,而苏凡次在面试表现优异,与其重新举行面试,不如问问之前面试不错的人。于是,苏凡赶紧答应了,毕竟这家公司的工资超市要高,而且不用干一些不得已的体力活。不过,她也在电话里告诉人家,自己已经怀孕八个月的事实,对方犹豫了下,让她过去先见个面再说。结果,苏凡去了公司面谈,她的口语交流和翻译能力,还是让招聘方觉得满意,让她暂时在这里班,直到她生孩子。

今天,是苏凡第一天去公司班,这大半年,除了在超市工作,她还兼职在一个法国人的餐厅里做招待。她的二外学的法语,成绩也不英语差多少。现在这个公司的工作,还是之前餐厅的老板给她介绍的。如果不是这家老板大力推荐,这个机构也会因为学历的问题拒绝她。

榕城云城要发达许多,在这里工作居留的外国人也是云城要多很多的,因此,为这些外国人提供服务的机构也较多。

来到这里工作之后,苏凡开始为孩子出生准备新的住处,可是,总也找不到合适的。还好,每次的孕前检查都没什么问题。医生还和她说这个孩子好活泼,苏凡闻言,便把手放在肚子,感受着孩子在子宫里的活动。如果,霍漱清在的话,他也一定会很开心吧!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不知道他——

每每来医院检查,看着那些有丈夫陪伴的孕妇,苏凡的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时间长了,经常一起做孕检的几个女人便熟了,等候时总是坐在一起聊。别人也会好她为什么每次都是一个人来,不过,这个时代,夫妻分居两地的也不是什么事。

对于苏凡来说,没有什么存折里的数字越来越多,每次孕检结果正常更让她高兴的了。

来到新公司后,苏凡有很多时间可以在浏览新闻,自然也过去更清楚了解霍漱清的动向。看着页他那熟悉的笑容,她说不出自己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很显然,他的生活状态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改变,他是忘记她了吗?还是——不管怎么说,他的工作没有因为她而受到影响,起码说明她的离开还是值得的。这样一想,她的心里似乎又轻松许多。

在新公司工作一个月后,老板对她的表现大为赞赏,没想到她一个高毕业竟然有如此高的外语水平,问她生完孩子后可不可以继续来班,毕竟,她的预产期快到了。可是,生了孩子以后她怎么工作呢?孩子怎么办?

十二月初,榕城真正是进入了冬天。

站在大办公室的窗口,可以看见远处玉湖那袅袅的云雾,她总是会想起自己第一次去霍漱清家门外的情形。来了榕城大半年的时间,可她根本没有再度去过那个地方。曾经那么迫切想要见到他的心情,似乎,已经被另一种情感所替代。

都说爱情久了会变成亲情,难道她现在对霍漱清也是亲情了吗?因为是亲人,所以才舍不得,舍不得让他受到伤害,所以宁愿自己被思念吞噬,也不愿意去那里等他,或者看他一眼。

背过身,她的眼里渗出泪水。

榕城的冬天总是会下很多的雨,今年的雨水似乎往年更多,一旦下雨,在苏凡感觉简直逸飞下雪的时候还冷,几乎是冷到了骨子里。这样的天气,她不喜欢去外面吃饭,右手格子间的女孩ella每天都会给她带饭来,而今天,ella出差去了。苏凡并不打算麻烦别的同事,喝了杯热水,穿羽绒服系好围巾下楼了。

雨天雾大,视线也总是不清晰。

覃逸秋准备去和朋友吃饭的,结果路发生车祸,害得她在路卡了十几分钟,等她从事故现场出来,赶了午间的交通大堵塞。绕了一大圈之后才来到了奉贤路,还好这边没有堵。

“马,马到,已经在奉贤路了。”覃逸秋对电话那头的朋友说,“你们不许点菜啊,等我——蔼—”

随着覃逸秋的一声大叫,车子发出“唰”的一声,却没有及时停下来,雨天路滑,车子又向前滑行了几米,等覃逸秋的车子彻底刹住,车轮距离那个倒下的女人只有两三公分的距离。

覃逸秋吓坏了,赶紧下车,跑到倒在斑马线的那个孕妇跟前。

雨水,从苏凡的脸不停地流下,好冷好害怕,可她根本睁不开眼,耳边却是乱哄哄的声音。

眼前,是洁白一片的世界,是小时候家门口的那一片雪地,还是信林花苑的那一片?苏凡分不清。她一步步走着,却怎么都看不见一个人。身体好重,脚步几乎迈不开。一不小心,她跌倒在雪地,可身体重的她根本没办法起身。

一双手伸到她面前,她抬起头看向那双手的主人,只见他沐浴在一片温暖的阳光里,那熟悉的笑容,让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是他么,是清吗?

他扶起她,她的身体顿时变得轻盈起来,一下子扑在他的怀里,止不住地哭泣。

我想你,清,我想你,我好想你!

他的视线温柔地注视着她,双手柔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她闭眼,泪水从眼里滚落出来,落在他的手心。

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她的心,却止不住地颤抖着。

突然间,下腹传来一阵剧痛,她捂住肚子,双手却沾满了鲜血。

“啊——”她惊叫一声,他却突然消失,眼前却依旧只是一片白色。

“你终于醒了?”耳畔,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苏凡艰难地转过脸,看向她。

“对不起,苏小姐,我——”覃逸秋道。

“那个,我姐的车不小心撞到了你,对不起,医生已经检查过了,你的身体都没什么问题,是有一些皮外伤,你别担心。”覃逸飞揽着姐姐的双臂,站在姐姐身边,对苏凡道。

车?

苏凡的眼前猛地闪过一个场景,她想起来了,自己是要去吃午饭的,交通灯已经变成了绿灯,她赶紧往马路对面走,却没想到一辆车直直地冲过来,等她反应过来,那辆车已经到了眼前,头顶的伞飞掉了,而她也倒下了。

孩子,我的孩子——

她说不出一个字,双手摸向自己的肚子,右手动作太剧烈,把输液瓶差点都拽了下去,覃逸飞赶紧拉住她的右手,幸好针头没被她扯掉。

“别怕,别怕,孩子,孩子已经生出来了。”覃逸秋忙说。

苏凡一脸错愕地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

“对不起,我送你来医院的时候,羊水已经破了,而你昏迷着,我私自做主给你做了剖腹产。现在孩子在新生儿监护室,是个女孩儿,你放心,孩子没有问题,虽然是早产,可孩子很健康,你别担心1覃逸秋忙解释道。

女孩儿?

苏凡愣住了。

她完全没有办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呆呆地看着覃逸秋。

可覃逸秋没有理解她的意思,见苏凡不说话,也讶异非常。

难道自己把人撞傻了?不会吧?撞成哑巴了?她已经派人打听过了,这个女人在那附近的一个咨询公司班,是个咨询师,咨询师怎么能是个哑巴?覃逸秋这么想着,看向了弟弟。

事发之后,她赶紧给弟弟打了电话。父母不在,丈夫不在,虽说榕城有一大帮她的故友,可这个时候还是想到了那个平时被她看作是不靠谱的弟弟。覃逸飞接到姐姐的电话,立刻赶到了医院,陪着姐姐一起经历了这次事件。当医生提出要立刻进行剖腹产时,覃逸飞签了手术同意书。当时的覃逸飞,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签字的这一场手术,日后和自己会有怎样的牵扯,而这个因为他签字才得以出生的女孩儿,日后会和自己有怎样的故事。

“苏小姐,你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医生过来?”覃逸飞见姐姐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便对苏凡道。

第二百四十章你还记得我吗

“我,我,”苏凡开口了,可她的嗓子干极了,说不出来话,咳嗽了好几声,一咳嗽伤口开始痛。

覃逸飞赶紧给她倒了杯水递给她,扶起她的头,苏凡便喝了几口水。

“我,想看看孩子!”苏凡望着眼前这一对和善的男女,开口道。

“孩子?”覃逸秋道,“哦,对对,孩子,可是,苏小姐,你刚刚做完手术,孩子又在八楼的新生儿监护室,你这样下去,对你的伤口——”

“没事,姐,把医生叫过来问一下,如果苏小姐可以下床的话,我们推她去楼下看看孩子!”覃逸飞打断姐姐的话。

覃逸秋看了弟弟一眼,她也理解苏凡想看孩子的心情,可是——

算了,把医生叫过来问问再说。

等覃逸秋离开,覃逸飞才对病床的苏凡说:“对不起,我姐姐不是有意的,雨太大了,她没看清楚。”

苏凡摇摇头。

“哦,对了,我叫覃逸飞,我姐姐叫覃逸秋,你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你的家里人?之前手术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你的情况,我签了手术同意书。要是有什么我可以为你做的,你尽管提。”覃逸飞认真地说。

此时的苏凡,不得不说内心里对覃家姐弟充满了好感,他们是好人,真是好人!

她轻轻摇头,道:“没事,我没有什么人要通知的,谢谢您,覃先生1

覃逸飞错愕地盯着她,此时,覃逸秋和医生进来了。

医生为苏凡又做了下简单的检查,此时,má zui剂的效果已经完全褪去了。

情况还不错,苏凡认真地听医生解释着整个过程,覃逸飞拉着姐姐走到了病房的外间。

“姐,她好像连家里人都没有。我们现在怎么办?”覃逸飞低声道。

“还能怎么办?先赶紧找个月嫂给她,我也不懂怎么照顾产妇的,找个月嫂,然后,给她一笔钱吧!她要多少给她多少!”覃逸秋无奈地叹道。

覃逸飞看向病房里面在床躺着的苏凡,心里不禁一阵唏嘘。

“姐,这边我来盯着,你回家去吧,娆娆还等着你呢!月嫂的事,我这打电话让建军去安排。”覃逸飞道。

“等她看完孩子再说吧1覃逸秋道。

说完,姐弟二人走到苏凡身边,医生见他们进来了,便对覃逸秋说:“覃小姐别担心,苏小姐没什么大碍,她要去看孩子的话,我这边安排好了,让护士过来陪你们过去。”

覃逸秋点头,覃逸飞便把医生送到病房门口。

“你叫苏雪初,是吗?”覃逸秋坐在苏凡身边,问。

苏凡点头。

“我叫覃逸秋,我弟弟已经找人去给你安排月嫂的事情了,你不用担心。我会负担你的所有费用。”覃逸秋语气和善,道。

“不用了,覃小姐,不用这么麻烦了,这次是意外,我——”苏凡道。

覃逸秋没想到苏凡会这样说,她本来已经做好被狠狠敲一笔的准备了——当然,她也不怕花钱,更加不怕被人恶意敲诈,算父亲离开华东省六年,可影响还在,敢在榕城敲诈她覃逸秋的人也没几个。可现在这个社会,总是让人不得不对他人怀有一个预先的立场,而这种立场,往往都不是善意的——此时的覃逸秋听到这话,不禁心情有些复杂。

没有被敲诈,很意外。可很快的,她为自己的预设立场感到一丝不好意思。这个世的人,并不都是充满恶意的。

一时间,沉默无言。

“姐,我们下去看看孩子。”覃逸飞进来说,护士也推着一个轮椅来了。

覃逸秋赶紧去扶苏凡起身,覃逸飞过来了,护士帮忙扶着苏凡起身,覃逸飞便抱起她。

苏凡愣住了,呆呆地盯着覃逸飞,覃逸飞却对她笑了下,三个人推着苏凡走进电梯。

八楼的新生儿科有一个专门的病房是新生儿监护室,到了八楼,护士赶紧跑到护士工作站说了下,等覃逸飞三人到护士工作站的时候,新生儿科的护士已经迎来,领着他们走向监护室。

看着那个弱小的小生命在保温箱里安睡,苏凡的眼泪,滚了出来。

覃逸秋含笑道:“你不知道,这孩子啊,力气可大了,刚从产房抱出来听见她哭的声音,气十足!”

覃逸飞点头,一脸微笑。

苏凡的手,从保温箱的小窗户伸进去,小心地握住孩子的小手,含泪笑着。

清,我们的孩子,终于,终于来了!你知道吗?

“要是一切平安的话,明天下午一点可以把孩子抱回去了。”新生儿科的护士说。

苏凡点头。

“名字想好了吗?”覃逸飞问苏凡。

苏凡回头看看他,想了想,道:“苏念卿,叫她苏念卿1

“念卿?”覃逸秋和覃逸飞同时重复道。

“那,我们叫你念念?”覃逸飞的手贴在保温箱,对里面那个安睡的小家伙说。

覃逸秋看着弟弟,心里一片讶然。

这小子,是怎么了?

“念卿!”苏凡轻轻重复道。

思念漱清,苏念卿!

回到病房,苏凡重新躺回病床,很快的,月嫂来了。覃逸秋跟月嫂叮嘱了一大堆,又交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给苏凡买些吃的,一切要按照最好的来。月嫂是奉命来的,自然不敢怠慢。

“苏小姐,那,我们先回家了,这是我的电话,要是有什么事,你给你我打电话,不用客气。”覃逸秋道。

“谢谢您,我,真的谢谢您!”苏凡道,“钱,我会还给您的。”

“别跟我们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再这么说的话,我们会很不好意思的。”覃逸飞道。

“是呀,别这么说了!”覃逸秋道。

苏凡对他们笑笑,没有再说话。

“哦,这是我的号码。”覃逸飞道,“你还记得吗?我们以前见过面的!”

“我们,见过面?”苏凡一脸不解,完全想不起来,不禁有些尴尬。

覃逸秋也没想到弟弟会这么说。

覃逸飞却笑了,对苏凡说:“个月有一天,我去山路那边的一个超市买了两瓶可乐,你在那边——”

“哦,我,我在那边的超市班!”苏凡道。

“是呀,我当时还觉得你老板刻薄,让孕妇班1覃逸飞笑着。

苏凡却似乎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听他这么说,很是尴尬。

覃逸秋看出苏凡的尴尬,拍了拍弟弟的肩,道:“好了,我们先走吧,明天再过来1

“覃小姐,覃先生,谢谢你们!”苏凡道。

覃逸秋姐弟二人离开了病房,了弟弟的车,覃逸秋才对弟弟说:“你不用表现的那么明显吧1

“我怎么了?”覃逸飞问。

“别跟我说,你是喜欢她?”覃逸秋道。

“姐,是你想太复杂了!”覃逸飞道,“我只是没想到世界会这么小。而且,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

“那也是她自己的事!不是你自己跟我说的吗,她的身份有可能是作假的,一个高毕业的女人,英语法语会那么好?”覃逸秋道。

覃逸飞只是笑了下,没说话。

车子,在即将到来的夜色开出了医院。

而身在云城的霍漱清,却是寝食难安。

任已经大半年了,可是云城毕竟是赵启明经营多年的地方,即便是赵启明被抓,即便是霍漱清任之后气势如日天,可并非事事都如意。

接替霍漱清担任市长的于众年,是从另一个市调任过来的,在云城也没什么根基。和于众年相,霍漱清算是在云城市待了一年有些基础了,可这一对搭档几乎算是一对新人了。政令不通,这是新一届班子遇到的最大问题。出现这个问题,还是要归结到省里,归结到省里那个“保持市里领导班子稳定”的指示。不过,这是前半年的现象,到了后半年好了很多,因为那些和霍漱清作对的官员都清楚霍漱清为何保持沉默的原因。可是,他们更清楚霍漱清过完年会开始调整人事安排,而他们绝对会被霍漱清清除出去。车已经开到了接近终点的时候,哪有想掉头可以掉头的?而霍漱清经过这一年多的时间,已经在云城市积攒了自己的力量和人脉,算是立刻进行人事调动,除了会引来一片抱怨之外,根本不会影响市里的工作进度。官场之事历来如此,学问都在站队面。

尽管云城市的人事安排在霍漱清任之后基本保持了原状,几乎没有动,除了因赵启明案被牵连的市委mi shu cháng之外,可是,还有一个人被霍漱清换掉了,这个人是环保局的huáng ju长!虽然工作没有变,却是直接从局长变成了调研员。从年龄来说,huáng ju长做调研员的确太年轻,五十岁刚出头的人,怎么说还能混一届正职,突然被这样换掉,还是引起了一阵关注。除了丛铁男和赵启明身边的人,没有几个人猜得出huáng ju长落得这样的结果是什么原因。当然,huáng ju长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可他根本不敢说什么,霍漱清如此不动声色,说不定还有后招等着他,他已经把霍漱清和苏凡的事告发,却没想到被霍漱清化解,而现在据说苏凡辞职不见了,这后面肯定有大章!

现在眼瞧着到了年终,云城市经过一年的动荡,似乎还没有恢复平静,而霍漱清的第一年任期,很显然不是很让面的领导满意。不过,现实如此,也是没办法的事,明年应该会更好些。

第二百四十一章善良的覃家姐弟

然而,对于霍漱清来说,年终的述职报告并非他真正担忧的问题,这一年来一直困扰他却不能让他放心的是苏凡的去向。他想了很多的办法,从许多渠道打探,差把她当做通缉犯全国追捕了,可不管他怎样做,丝毫找不到一点线索。她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而霍漱清万万想不到,在自己的家乡,那遥远的榕城,他心爱的女子生下了他们的孩子!

覃逸秋姐弟离开后,苏凡开始有了má zui剂过后的疼痛,一阵阵痛楚从腹部传来,每痛一下,她紧紧捏住被子。从没想过生孩子是这样一件事,不管是顺产还是剖腹产,总会要疼的,区别只是哪个先疼哪个后疼而已。可是,想想保温箱里那个粉嘟嘟的小婴儿,那个软软的小家伙,她的心头酥了,什么痛,咬咬牙也过去了。

曾经,她想象过自己生孩子的时候会是什么样,不管是什么方式,霍漱清一定会陪着她。她痛了,可以在他面前撒娇,他会哄她安慰她。可是等到事情真正发生了,陪伴自己的只有身一阵阵的疼痛。

躺在床,孩子的出生让苏凡内心充满了喜悦,可是,她很清醒,有好多问题在她的脑子里跳来跳去。第一,她该如何处理这次的意外。很显然,覃逸秋姐弟是很负责任的人,并没有因为害怕承担责任而逃脱,反而为她提供了这么多的帮助,让她顺利把孩子生了下来。可她不能这样心安理得地享受人家的善意,出院之后,还是要把他们为她垫的医药费和月嫂的费用还回去。第二,她该如何照顾这个孩子。尽管她已经为孩子出生准备了一些所需物品,如孩子的衣服啊包被啊奶瓶啊尿布啊什么的,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没有解决,那是住处。现在她住的那个地方没有暖气,根本不适合刚刚出生的孩子居住。该怎么办呢?医生之前跟她说,剖腹产没有意外的话,一周可以出院了。一周之后,她只能回到自己租的那个阴冷的小屋子里面去吗?何况,因为距离预产期几乎有一个月的时间,她连电暖气什么都没准备。不止是电暖气,她没有囤够月子里吃的食物。坐月子该吃什么,她虽然没生过孩子,可还是能从络查到一些可用信息的,她已经做好打算自己照顾自己。

新生命的到来带给她的喜悦,很快被接踵而至的其他现实问题打散。

苏念卿小宝贝来到世的第一天,她的母亲这样度过了。

次日,覃逸秋早来了医院,看了下苏凡的情况,又去看了看孩子,没待多久离开了。下午的时候,月嫂去新生儿科把苏念卿抱了回来,苏凡此时已经好了许多,吃了一点稀粥,准备给孩子喂奶了。

月嫂教她怎么抱孩子,怎么喂奶,苏凡这才发现自己从络学的那些距离现实操作还是有很大的距离。

然而,意外的是,下午四点多,覃逸飞来了医院,他来的时候,苏凡正抱着孩子在沙发坐着。

“已经抱回来了啊?孩子没问题吧?”覃逸飞问。

“挺好的。”苏凡微笑着答道。

“那好!”覃逸飞笑道,“这小家伙手劲儿可大了,刚从产房出来的时候,我姐抱着她,她抓住我的小指头不放,真的抓的好紧。”

苏凡笑了,不语。

覃逸飞也没说别的什么,只是逗了逗念卿离开了。

此后的几天,覃逸秋隔三差五会过来看看,和苏凡聊聊孩子的情况。、念卿早产了将近一个月,体质和足月的孩子相差了许多,可看起来还是很健康的。只是,自从那天之后,覃逸飞没有来过医院了,苏凡也不会去问原因。

等到出院的那一天,覃逸飞来了,主动提出要送苏凡母女回家,覃逸秋看起来也拿弟弟没有办法,便没有阻止。苏凡知道自己阻止也是没有用的,那让他送吧,正好可以和他们姐弟讲清楚,感谢他们的帮忙。

然而,等覃逸飞的车停在苏凡租住的小区院子里时,覃逸秋姐弟心里都觉得怪怪的,姐弟二人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眼,陪着苏凡了楼。

几天没有回来,房子里更加阴冷,苏凡一进去觉得自己被浓烈的寒气包围,不禁哆嗦起来。

姐弟二人看着这狭小破旧阴冷的房子,看着苏凡把孩子放在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在苏凡烧水给他们姐弟二人倒水喝时,覃逸秋突然说:“那个,苏小姐,你真的要在这里坐月子养孩子吗?”

“我准备重新租个房子的,可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结果——”苏凡尴尬道。

覃逸秋看了弟弟一眼,对苏凡说:“我想,如果没有这次的意外,你应该不会继续住在这里了吧?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住的我的一个房子里去,反正那边也没人住。等你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搬也不迟。”

苏凡没想到覃逸秋如此热心,可是,自己和人家又不熟,覃逸秋能负责到这个地步已经很难得了,怎么——尽管她也非常想换个地方住,不为自己,为了孩子。

见苏凡没说话,覃逸飞道:“苏小姐,我姐姐也知道你不是一个贪心的人,所以请你答应我姐姐,要是让你和小宝宝住在这里,我们,心里都会很难受的!请不要推辞了,好吗?”

这——

苏凡看着眼前这对姐弟,心里满满的都是感激,她很想拒绝,可是,彻骨的寒冷又让她张不来口。

“那我把东西收拾一下,姐,你去抱念卿,咱们一起下楼回家。”覃逸飞说着,已经开始问苏凡需要带什么东西离开了。

覃逸秋看着弟弟如此积极,不禁有点怀疑自己出事故的时候找弟弟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苏凡跟着覃逸秋姐弟来到了山路附近的一个小区,来到了覃逸秋位于这里的一处住宅。即便没有和覃家姐弟深谈,可苏凡已经感觉出来这两个人不一般,但问题是,她该怎么报答他们对她这样照顾呢?

房子是三室一厅,装修简单,可是看起来很新,似乎没有人住过一样。苏凡满心疑惑,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她的泉水,又在何处?

在覃逸秋的房子里住下来的苏凡和孩子,尽管没有属于家人和爱人的关心爱护,却也过的挺滋润。或许是因为苏凡根本没有想象过自己会有这样的好运气,碰到覃逸秋这么善良的人,所以,哪怕自己孤单一人在这里带孩子,她也没有自怨自艾。

在苏凡出院后没几天,覃逸秋离开了榕城返回京城,她原本在榕城大学艺术系当芭蕾舞老师,自从老公罗志刚调到京城,她也把工作辞了,跟着老公去京城,和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组建了一个现代舞团,排练节目做些演出。虽然和大学老师的工作相,新工作收入不是那么稳定,不过覃逸秋也无所谓,她一直都想要排一出自己内心里的舞剧,京城的资源榕城丰富的多,距离她的梦想也更近。临走前,覃逸秋专程去看了苏凡和孩子,问苏凡若是需要什么,给她或者她弟弟打电话都可以。

“不了不了,谢谢你,逸秋姐——”苏凡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等做完月子,我从这里搬出去,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你别这么说,你看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带着个孩子坐月子,真是够可怜的,我也于心不忍。你既然叫我逸秋姐,那乖乖听我的话,在这里住着,反正我这房子都没人祝”

尽管覃逸秋这么对她说了,可苏凡还是决定要搬走,老是这样,总有赖着人家的意思。

覃逸秋离开后,覃逸飞也出差去了好几个地方半个多月,苏凡一直都不知道覃逸飞做什么工作的,几乎从没和他聊过什么个人话题。而覃逸飞回来后也没来见过苏凡,苏凡并不知道这是覃逸秋警告的结果,毕竟苏凡是个产妇,覃逸飞一个大龄单身男青年去她住的地方,怎么说都不合适,要是传出去,会被别人笑死的。

无奈,覃逸飞想到父亲生气的样子,也听了姐姐的话,没有去过苏凡住的那里,一直忙着自己公司的事情。

新的一年,在苏凡抱着女儿看向榕城夜景的时候悄然而至。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又在做什么呢?

孩子在臂弯里安睡,苏凡决定打开手机看看以前的那个号码面的信息,会看到什么,她心里大致有数。离开他的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有勇气去看那个号码,今天——

果真,短信收件箱已经满满了,不止有他发来的,还有雪儿,还有家里人。

清,你现在,在做什么?你会想我吗?

也许是因为手机的问题,她并不能收到所有的短信,可是仅仅那么几条,已经让她整颗心都跃动不已。

她做错了吗?她不该离开吗?可她不离开怎么办?在那里继续当靶子?

很多事情,如果不亲眼见到,不会有那么强烈的内心感触。一直以来,苏凡没有一刻停止过对他的思念,而现在,当他那么多的短信出现在她的眼里,她怎么捱得住这份彻骨的相思?

那个熟悉的号码,她按了好几次,可是每一次都删去了。她该和他说什么?说她想他?说他们有个女儿?说她想回去见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手机,按在额头,泪水却根本不能断。

第二百四十二章别辜负青春

大半年了,也有被思念逼到无路可走的时候,每一次她都像今晚一样想要给他打电话,可是她从没有打开过手机,唯一害怕的是自己看到那些他留给她的短信而无法压制自己想要回到他身边的心。

泪眼朦胧,她终究还是关掉了手机,将那张卡取了出来,装进了钱包。

新年,在念卿的安睡一步步走来。

元旦假期,霍漱清返回榕城陪伴自己的母亲,明天打算去父亲的墓地一趟。此时,他刚到家里和母亲聊了几句,母亲回房间休息了,姐姐姐夫今晚回去姐夫家,家里便只有霍漱清和母亲,还有家里的保姆。

倒在自己的床,周身的疲倦全都散了下来。

而手机,在这个时候唱起了歌。

他拿过手机,却发现是孙蔓的号码。他没有理会,将手机扔在床,身体向后一倒,倒在床。

孙蔓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静静不动。

马是新年了,外面到处都是迎接跨年的人们,她却始终是独守空房。尽管她没有奢望过霍漱清会回来,可她怎么会不想呢?这一年里,她也用了很多的努力去接近他,想要重修这段婚姻,却怎么都无法走近他。即便是两人面对面,她也感觉不到他的一丝温度。似乎苏凡把他的灵魂和温度都带走了,现在活在她面前的,只不过是一个长相和霍漱清一样的假人而已。

今天午,她还打电话给堂哥孙天霖,问他有没有查到苏凡的下落。孙天霖说什么消息都没有,根本不知道苏凡去向而寻找她的下落,国这么大,哪儿找去?虽然他也和霍漱清一样紧盯着苏凡那个手机号,可是,那个号码从来都没有被使用过的迹象,哪里查她的踪迹?

“蔓蔓,你还找她干什么?她要是想让漱清找到,不会走的这么彻底。我看啊,那姑娘是成心不愿意再和漱清有什么牵扯了,你还怕什么呢?”孙天霖道。

“要是霍漱清赶在我之前找到她,我还有什么办法阻止他们?”孙蔓叹道。

孙天霖叹了口气,道:“你别担心,这件事我派了专人在查,要是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哦,对了,漱清回榕城了吗?”

孙蔓苦笑一下,道:“哥,你以为我现在还能知道他的行踪吗?”

“你说说你,这过的什么日子?他是没办法和你离婚,你不能自己离了吗?干嘛还要和他搅和在一起?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还有一点尊严吗?”孙天霖道。

“哥,你也不要再劝我了,我现在只想霍漱清能回来,其他的,于我而言都无所谓了1孙蔓道。

“行行行,我不说了,你好自为之吧!”孙天霖说完,挂了电话。

霍漱清啊霍漱清,你真的那么爱苏凡吗?

而此时的霍漱清,根本不知道两个人此时只不过距离几个街区,头顶却是同一片天空。

习惯性的,他打开手机拨出那个每一晚都会拨的号码。

苏凡,求你了,求你了,快接电话吧,求你了!

他在心底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可是,一次又一次,根本没有人接听他的电话,如同每一晚一样。

霍漱清的脸,埋在自己的手。

他是那么渴望她可以再度回到他的身边,可是,他也很清楚,她现在算是回来了,他又能给她什么?他要给她的,至今都给不了。她回来了,还是会和以前一样,他怎么对得起她?

新年,这样在无数人的祈祷来到了人间。

苏凡的脸贴在女儿的脸蛋,泪水却沾湿了孩子那柔软的头发。

当霍漱清的手机再度响起的时候,来电的人是覃逸飞。

“哥,回来了吗?出来玩一下?”覃逸飞在那边笑着说。

“你好好玩吧,我要早点休息了!”霍漱清抹了一把脸,道。

“跨年啊,你也真是的1覃逸飞还没说完,手机被覃东阳拿了过去。

“老霍,赶紧过来,旧宫路zuo ri zhong xiàn。”覃东阳道。

用酒精má zui自己吗?或许,喝醉了,不会让自己活在思念的痛苦,不会再感觉到自己无能了!

穿过了迎接新年的人群,霍漱清走向了覃东阳和覃逸飞,还有覃逸秋、罗志刚。

“你们怎么来这里了?这么吵的?”霍漱清坐在覃逸飞身边,问。

“这样才有气氛呀!”覃逸飞笑道。

“你们夫妻真够自在的,孩子不用管啊?”霍漱清端起覃逸飞递给他的酒,看向罗志刚和覃逸秋,笑问。

“有我妈呢!”罗志刚道。

“你们两个,天天在我们面前秀恩爱、扎人眼睛。”霍漱清饮尽杯子里的酒,对罗志刚夫妻两个说。

罗志刚握住妻子的手,夫妻二人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

“能不能不要这么ci ji人啊!我的鸡皮疙瘩已经满地爬了。”覃东阳道。

“是,也不顾及咱们小飞还单身——”霍漱清接着说,看向覃逸飞,道,“小飞最近没什么新情况?”

“我能有什么情况?还不是凑活着过?”覃逸飞笑道。

“这话,可最不应该是你说了。”霍漱清笑道,“大好的青春,可全被你辜负了!”

其他两个男人点头表示赞同。

覃逸飞却只是笑。

霍漱清转过头,看向舞池里的男男女女。

“等会儿咱们去个好玩儿的地方,给咱们的小chu nán开个荤!”覃东阳排着覃逸飞的肩,笑着说。

“你的脑子里,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事1霍漱清道。

“是,你可别祸害我们纯洁的小飞!”罗志刚笑道。

“跟你们两个没共同语言!咱们小飞都快奔三的人了,还没碰过个女人,憋出问题了你们两个负责啊!你们啊,一个是丫头都小学了,还不忘时时刻刻和老婆秀恩爱的幸福家伙,一个呢,是有个老婆连面都不见的老和尚,小飞要是跟着你们两个混,才要出问题。”覃东阳手指着罗志刚和霍漱清,说着,揽着覃逸飞的肩,道,“兄弟,以后跟哥混,才能知道这花花世界有多好,明白不?”

覃逸飞笑着,环视一周。

“我才不要呢1覃逸飞笑道,端起酒杯喝完了杯子里的酒,道,“好了,你们几个玩吧,我走了!不跟你们这帮老头老太太混了1

几个人都笑了,看着覃逸飞离开。

“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啊?”覃东阳突然说。

覃逸秋一想,赶紧起身追了去。

“姐?”覃逸飞问道。

“小飞,有件事,我想问你。”覃逸秋拉着弟弟来到马路,冷风呼啸而过。

“什么事这么认真的?”覃逸飞笑问。

“小飞,你,是不是觉得苏雪初有些不一样?”覃逸秋问。

覃逸飞误解了姐姐的意思,想了想,道:“我要说的都和你说过了啊,她肯定是个有秘密的人,也许是有些特别的原因让她那么做吧,但是,我觉得她应该不是什么坏人,绝对不是通缉犯,你放心好了。”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覃逸秋道。

覃逸飞笑了,道:“姐,你别这么疑神疑鬼了,我没有你想的那种事,我只是想帮帮她而已,你不也一样吗?放心好了!走了!我哥们儿还等我呢1

说完,覃逸飞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应该可以放心吧!小飞也不至于会对苏雪初那样的一个女人感冒吧,何况他们认识没多久!

覃逸秋啊覃逸秋,你真是多虑了!

这么想着,覃逸秋自嘲般笑了,重新回到老友们身边。

霍漱清望着窗外那飘飘洒洒的雪花,眼前似乎是自己初次见到苏凡时她的模样,那一天,也是个雪天。

苦笑了一下,他端起酒杯喝了一杯。

新年到来了,可是,新的希望又在何处?

次日,霍漱清和家人一道去父亲墓前拜祭,而孙蔓没有出现。自从霍泽楷去世之后,霍家的人对孙蔓已经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薛丽萍也不再对儿子谈及他的婚姻,这个话题,变成了一个禁忌。

拜祭结束,霍漱清拜托姐姐姐夫陪着母亲先回家,他继续在墓地待着。

昨晚下了一场雪,难得的雪,在榕城这样的南方城市,下雪几乎是很奢侈的一件事。经过一夜,雪却完全没有了踪影,连融化的雪水,也会让人疑惑是下了雪还是下了雨。

此时,天空并没有放晴,却是真正下起了雨,也许是因为温度太低,雨水落下来时夹杂着冰粒,落在他的厚风衣,粘在他的眉毛和头发。

霍漱清蹲在父亲的墓边,手指轻轻擦去父亲照片流下来的水珠。

雨,却始终下个不停,他不知道这样擦了多久,头顶才传来一阵雨水打在伞面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抬头一看,竟是孙天霖!

孙天霖弯下腰,把一束白色的小雏菊放在霍泽楷的墓碑前,弯腰鞠躬,霍漱清起身。

“你怎么过来了?”霍漱清问。

“蔓蔓说你来拜祭霍伯伯了。”孙天霖道。

“你有事找我?”听到孙蔓的名字,霍漱清双眉一蹙,问道。

“嗯,我们换个地方说吧!”孙天霖撑着伞,道。

第二百四十三章走法律程序离婚

霍漱清和他并排走着,两个男人高大的身影,距离霍泽楷越来越远。

“什么时候回去?”孙天霖问。

“明天。”霍漱清答道。

“最近忙不忙?”孙天霖道。

“那样吧!你呢?”

两人说着,走到了停车常

“有什么事,咱们在车说吧!”霍漱清走到车边拉开车门,道,孙天霖看了他一眼,坐了副驾驶位。

“你和蔓蔓离婚的事,还要继续吗?”孙天霖拿起霍漱清车摆着的一个小挂件,问。

“她和你说了?”霍漱清身体向后一靠,道。

孙天霖点头。

“你是想劝我不要离,是吗?”霍漱清道。

“不是,我只是想和你说一些事,我知道你不会因为别人劝说做什么决定,只不过,这些事,要是我不说,我心里过不去。”孙天霖看了霍漱清一眼,道。

霍漱清笑了下,道:“你今天才为了这件事来找我,我很意外,我以为你会早点来。”

孙天霖叹了口气,道:“我的立场有多尴尬,你也明白。要是我说蔓蔓怎么样,你会觉得我偏向她,要是我对她说你怎么样,她会觉得我偏向你。唉,真是,有苦难言1

“放心吧,不管你今天和我说什么,我都不会怀疑你的立场问题。”霍漱清笑着安慰道。

孙天霖笑笑,道:“蔓蔓希望我能在你之前找到那个人1

霍漱清似乎没有意外,点点头,道:“她这么做,很符合她的做派。”

“以前她还找我调查过你的外遇,其实,在那个时候我怀疑你和那位苏小姐了,呃,应该是较早的时候了吧,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不过,那种事一推理明白了。可是,我没有告诉她。”孙天霖道。

霍漱清环抱双臂,看着孙天霖。

“后来你和蔓蔓提出离婚的时候,她想给你下药和她那个什么,她想要一个孩子。”孙天霖顿了下,“我其实到现在都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做,当时我也劝过她不要做那种无用功,可她——如果非要找一个理由的话,我想,她还是爱你的吧!所以,她直到今天还不愿意和你分开,明知道你和那位苏小姐的事——”

“天霖,孙蔓是你的妹妹,你觉得你了解她吗?其实,要说爱,她在这世爱的只有她自己!”霍漱清打断孙天霖的话。

“好,算她爱的是自己,可是,她至少开始为你们的婚姻努力做弥补,哪怕她做的这些根本不会有什么结果——”孙天霖道。

可他的话,再度被霍漱清打断。

“天霖,我不希望你插手我和孙蔓的婚姻,我不希望因为我和她的事影响到我们的关系,你应该明白1霍漱清道。

“你说这话,我也理解。所以,我明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会有人感激,可是,我还是——”孙天霖道,他看了霍漱清一眼,“老霍,你自己扪心自问一下,你们两个人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都是蔓蔓的错吗?你要说你们没感情,可你们都结婚十四年了,你现在讲这种话,未免太不负责了,是不是?”

霍漱清没开口,静静听着孙天霖的话。

“我不想为你们任何一方辩解,你们两个都错了——”孙天霖道。

“我知道我们都错了,天霖,的确如此,从一开始我们错了,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我当然没办法完全责备她,所以,我在离婚协议尽量为她做了考量,可是结果呢,你很清楚。”霍漱清道。

孙天霖叹了口气,道:“老霍,我知道你的苦衷,可是,我也知道蔓蔓对你并非完全没有感情。今天我来找你,跟你说这些,也是我最后第一次插手你们的事。我只有一个请求,”说着,他看着霍漱清,“离婚归离婚,别对蔓蔓太狠了!给她留点最后的尊严。”

说完,孙天霖下了车,霍漱清看着孙天霖了一辆黑色的车子离开,自己则在车里点了一支烟坐着。

尊严?是他没有给孙蔓,还是孙蔓自己把尊严都丢了?

车窗,雨水或直或弯流了下去。

缘尽于此,缘尽于此!

霍漱清摁灭了烟蒂,拨通了孙蔓的电话。

“明天晚,我们约个地方谈一谈!”他说。

孙蔓愣了下,道:“我在澜园小区等你。”

他“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雨,依旧不停地下着。

苏凡抱着孩子站在窗口,看着远处那雾蒙蒙的天,那被薄雾笼罩的玉龙山,嘴角露出浅浅的笑。

“念念,你看,这里是爸爸的家。爸爸啊,从小是在这个城市长大的,妈妈也是在这里出生的哦!这里,也是念念的家,记住了吗?”

是啊,在这里出生的,可是,我的爸爸妈妈在哪里呢?

苏凡苦笑了下,亲了下孩子的额头,抱着孩子躺在沙发。

再有两天,孩子满月了,她也不能在覃逸秋的房子里住下去了,之前的房子还没来得及退,继续住在那里吗?唉,应该没关系吧,换个厚窗帘,买个电暖气好了。

可是,她什么时候可以工作呢?孩子没有办法——

要不,在家里办个补习班,给小孩们补习英语?应该可以,这样既可以带孩子,也可以赚钱,而且都是收现钱。

不过,念念的户口怎么办?孩子要打防疫针——

苏凡直到这时,才体会到一个事实,那是自己将要面对的,以前想的要艰难要复杂许多。很多问题,如果不遇,是根本想不到的。

唉,走一步看一步,只能如此了。

很快的,元旦三天假期要结束了,覃逸秋夫妇要返回京城,临走前,覃逸秋带着丈夫罗志刚来到苏凡住的那里,问她需要什么,有什么打算。

苏凡并没有把自己担心的事告诉覃逸秋,谢过覃逸秋。

“逸秋姐,谢谢你这么帮我,我已经租到了一个房子,过几天我搬过去。这个房子的钥匙,我怎么还给你?”苏凡道。

“其实,你住在这里也没关系,我这里也没人住的。”覃逸秋道。

苏凡含笑摇头,道:“逸秋姐是好人,可是我也不能不识好歹老是麻烦你,你放心,我已经做好安排了。你和罗大哥安心回去班吧,我没事的!”

覃逸秋和罗志刚离开了。

回家的路,罗振东看着失神的妻子,道:“你怎么了?放心不下她?”

覃逸秋摇头叹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个苏雪初,怪怪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说不出的秘密,也许她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呢?”罗试岗道,“你放心,她毕竟是个大人了,没关系的。”

覃逸秋点头。

“哎,你有没有发现漱清的变化?”罗志刚道。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唉,是不是爸那次不该管他们的事?让他们离婚好了?”覃逸秋道。

“爸是为了漱清好,毕竟,漱清的前途是爸最关心的。而且,我们都没想到漱清对那个女人的感情这么深。”罗志刚道。

“是啊,你不觉得他现在这样简直是自虐吗?真是看不下去了。”覃逸秋看着丈夫,说。

罗志刚笑了下,道:“每个人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别人都替代不了的。让自己好好想想,也好。”

覃逸秋只是叹了口气,不语。

当天,霍漱清返回了云城,夜色降临了这个世界。他的车子,缓缓开进了澜园小区的院子,孙蔓接到他的电话,正在家里等着他的到来。

对于他的到来,孙蔓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四目相接。

“想喝点什么?”孙蔓看了他一眼,道。

“不用了。”霍漱清说着,坐在沙发,把手的件袋放在茶几。

孙蔓瞥了一眼,笑了下,道:“你这是干什么?不会是好心到给我送钱来了吧?”

霍漱清十指交叉,向后依靠,翘着腿看着孙蔓。

“你打开看完了再说。”霍漱清道。

孙蔓走过去,拿起件袋坐在沙发,当她看见里面的内容时,有些意外,却似乎有些意料之。

可是,孙蔓的内心充满了疑惑。

孙天霖明明跟她说还没有找到苏凡的下落,可是,为什么霍漱清要和她离婚?

“找到她了?”孙蔓故作平静地问。

他很清楚这个“她”指的是谁,便说:“她和我们的问题没有关系,从一开始我这么和你说。”

孙蔓笑了下,道:“事到如今,你还说这种话,有什么意思?你的虚伪,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下?”

“我们不要在这里冷嘲热讽了,说正事。”霍漱清道,“这是我最后的让步,如果你愿意现在签字,我会按照协议的内容给你补偿——”

“如果我不愿意呢?你是打算打我,还是打算杀了我?”孙蔓面带嘲讽的笑意,道。

“你不同意也无所谓,我今天是正式来跟你谈这件事。你是律师,你很清楚,分居三年以可以向fǎ yuàn提出自动解除婚姻关系。我们的情况,你我都很清楚,如果现在你不同意离婚,我们可以按照法律来办。只不过,到那个时候,恐怕你不会得到这么多。”

孙蔓放下离婚协议,沉默良久,才说:“霍漱清,你那么不愿意和我生活吗?我承认,过去是我做的不对,我没有顾及到你的想法,是我太自私了,可是,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谁不会犯错?难道你霍漱清是完美无缺的人?”

“孙蔓,如果只是一个人的错,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所以,我也不会因为过去的事怪你。”霍漱清道。

“那我是不是要感谢你这么大度?”孙蔓道。

第二百四十四章都怪当初太草率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起身,道:“既然你现在还是这样不冷静,我们还是改天再谈。 ”

可是,他还没走两步,听孙蔓道:“霍漱清,我们的婚姻,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

“对你而言,又是什么呢?”他转过身,看着孙蔓,道。

孙蔓不语。

“其实,这样的问题,算你我都不说,我们都很清楚答案是什么。”他顿了下,道,“这一年,我想了很多,我的心也平静了,我不怪你做了什么——”

“不怪我?你要是不怪我,现在还跟我提离婚?”孙蔓大声道。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走到她身边,按住她的肩,按着她坐了下去,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接着坐在她对面的沙发。

“我不怪你,事到如今,我怪的人,只有我自己。”霍漱清幽幽地说,孙蔓抬头看着他。

“刘书雅,你知道吗?”霍漱清道,孙蔓不语。

“当年,我在大学里和她恋爱,后来,我们分开了,分开以后,我已经对爱情完全没有了渴望。哪怕是后来遇你,我也没有想过自己还会不会再爱另一个女人。”他顿了片刻,道,“对不起,我当初草率向你求婚,如果我们两个人当初能够再——”

孙蔓苦笑了,摇摇头,道:“你以为我们当初怎么做,才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叹了口气你,孙蔓道,“是我当初太执着,我以为我会让你忘了刘书雅,会让你爱我,可是过了这么多年,我才知道当初是我太傻,太自信。你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我的位置!”

霍漱清不语。

孙蔓看着他,道:“霍漱清,我们刚结婚那几年,你幸福吗?你说你这一年想了很多,其实,我也一直在想,我们的这段婚姻,到底什么时候是让彼此感到幸福的?想来想去,恐怕只有第二年到第四年吧!你呢?你幸福吗?”

两人都沉默不言。

“现在说这些,好像没什么用了吧!一个男人如若变了心,什么都无法更改。我很清楚这一点,我也不想将自己置于可悲的境地,做怨妇能有什么好结果?只不过是赚取别人的几滴同情眼泪而已。”听到孙蔓说这话,霍漱清很意外。

“我想问你一句,你今晚跟我提离婚的事,不怕我再去找覃书记吗?或者,你不怕离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吗?还是说,你以为你现在的地位已经足够稳定?”孙蔓突然语气镇静,道。

霍漱清丝毫不意外她这番话,道:“你想闹,我奉陪!这一年,我也想清楚了,继续这样等待,等待你想清楚是完全不可能的一件事。至于你说的麻烦,我想,等我们离婚的时候你可以看看我会不会有麻烦。”

“怎么,又想辞官不做?”孙蔓环抱双臂,挑衅地看着霍漱清。

辞官不做,这是霍漱清那一晚对一家人说出的话,而正是他这样的话,让父亲气急攻心离开了人世。孙蔓此时重提这句话,只不过是想提醒他那件事,霍漱清很清楚。

“你觉得做官对我是最重要的吗?”他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孙蔓道,“如果不是为了你的仕途,你第一次不会那么温和地提离婚,你只不过是害怕影响不好而已,对不对?”

“的确,那个时候,我的确是那么想的,可是,经过了这一年,已经不再是那样了。这一年,我知道什么东西对于我来说是最重要的,而我,轻易地失去了这些,等到现在想要重新拥有那些,却——”却没有机会了,他没有说出来。

孙蔓看着他,眼前的霍漱清,那么的陌生,却又那么熟悉,好像初识之时见过他这样的神情。那个时候,他是在感叹什么,而现在,又是什么让他惋惜?不过,不管是什么答案,孙蔓都知道,让他心里湿润的原因,都不是她!

还有谁她更悲哀?和一个男人做了十五年夫妻,却从没走进他的心里。

“孙蔓,我们都放手吧!不为别人怎么样,只为了自己。我明年四十了,你也差不多了,我们一大半的生命已经不属于我们了,剩下还有没有四十年,我们都不知道。又何必这样互相折磨,又自我折磨?”霍漱清劝道。

“自我折磨?”孙蔓苦笑了,道,“是你在自虐吧!你觉得爸爸的去世是你造成的,你觉得你没能留住苏凡,你自责,你过不了心里那一道坎,所以,才自虐让自己得到解脱,让自己不再被怨恨,是不是?”

“自虐啊,”霍漱清叹口气,“好像是自虐吧,我从没想过我会有自虐的行为。可是,好像这样的自虐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失去的人,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做错的事,也不会有机会再修改。”

孙蔓看着他,一言不发。

似乎,这是两人结婚十五年以来,最贴近彼此心灵的一次交谈。

这段婚姻,交织了太多的东西,却唯独没有爱情。而这么多的东西,到了现在,根本无力再维系这段婚姻。

“霍漱清,你说,如果我们有个孩子,是不是不会走到这一步?”孙蔓仰起脸,问。

“你会因为孩子而坚守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吗?”霍漱清反问。

孙蔓苦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果然,一切都是有因果存在的!”

顿了片刻,孙蔓才说:“霍漱清,既然我们今晚都这么坦白,不如跟我坦白一下,你和苏凡有孩子吗?她为你怀过孩子吗?”

“现在说这些——”霍漱清道。

“有时候,我只要一想别的女人能给你生孩子,心里——不过,现在想想,或许我们没孩子才是最好的。”孙蔓叹道。

“离婚以后,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可以继续找我——”他换了话题,不愿继续在回霍过去的事情纠结。

“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这样大度呢?”孙蔓道,笑了下,她说,“不过,我不会同意,霍漱清,我还是不同意1

霍漱清深深呼出一口气,道:“你又何必非要把自己逼到绝境?”

“我很感谢你为我着想,可是,我不会这样认输,霍漱清!不战而退,不是我孙蔓1

“你要和我战,还是和你自己战?”霍漱清问。

孙蔓苦笑了,不说话。

“既然你我都清楚我们这些年做了些什么,更应该看清楚未来。你说你不想做怨妇,可你现在的行为不是怨妇是什么呢?我错了,孙蔓,我想要弥补。我没办法让我爸活过来,没办法让苏凡回来,我现在唯一能做的是结束你我的痛苦,难道你不愿意?”霍漱清劝说道。

“痛苦?和你离婚,然后看着你天南地北寻找苏凡,和她重修旧好?让我孙蔓彻底沦为一个笑柄?霍漱清,这是你所谓的结束痛苦?”孙蔓道。

“我要说的,今晚都说完了。今后,我也不会再因为这件事找你。孙蔓,夫妻这么多年,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阴险的事,你大可以放心。可是,离婚的事,我不会放弃。既然我们不能安安静静地离婚,那找律师沟通吧!你也不用再提醒我,我会因此失去什么,我说过了,我失去的东西已经无法追回,现在拥有的这一切,得到或者失去,于我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话,我说这么多,你是个聪明人,你一直都很聪明,我相信你会想明白!不过,我想让你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和苏凡从来都没有关系!”霍漱清说完,起身离开小楼。

孙蔓捂住脸,无力地坐着。

夜色下,霍漱清开车返回信林花苑的家,不知道是因为在墓地里和父亲说了自己心里的话,还是什么缘故,他的心,觉得平静了许多。或许,很多事,跳出来了,会看的更清楚,也会更洒脱吧!

是啊,最重要的已经失去了,他还有什么害怕的呢?

孙蔓看着眼前的离婚协议,心里却滋味难辨。

假期过后,苏凡独自搬回了自己原来的住处,开始了自己和女儿的艰辛生活。而这一切,没有人知道。

覃逸秋得知苏凡搬走,也没说什么。毕竟那是苏凡自己的事,她能做的已经都做了。一场意外引发的故事,似乎在这里划了句号。

然而,大家都以为的句号,其实只是一个逗号而已,新的一段生活,在交织着苏凡的艰辛和梦想的时候,开始慢慢走来。

念卿满月了,没有了覃逸秋的帮忙,苏凡必须自己出门去采购。她原本身体不太好,经过了这一次生产,又没日没夜地照顾孩子,整个人显得极为虚弱,经常是大汗淋漓。还好念卿尽管是早产了一些日子,黄疸什么的都很正常出现然后消退,唯一的麻烦是奶水不足。苏凡从查了很多办法来帮助自己,在折腾了一段时间后,总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

满月后,念卿要去打防疫针,苏凡是外来人,没有本地户口,不管她用真名还是假名,都没办法给孩子办一个户口。户口的问题不光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是念卿没有父亲,单亲的孩子没办法办理户口。没有户口,孩子没办法入学入托。防疫针算了,大不了花钱打,可是,学怎么办?

念卿啊念卿,等你学的时候,我们可以回到爸爸身边吗?

孩子太小,一整天基本都在睡觉。随着寒假的到来,苏凡已经开始准备招生辅导英语课程了。她住的这个小区,很多人都是收入不高的,苏凡的补课费也收的不多。即便如此,家长们还是挑东挑西的,看了她的毕业证还会说“哎呀,云城大学啊,北方的学校,你的口音会不会很重氨、“**学校的老师,那可是外毕业的,完全是纯正的美国发音”。尽管不是师范学校毕业的,可苏凡大学四年都是做家教给自己赚取生活费的,甚至一部分学费都是她家教的收入,因此,给小学生补习英语,完全不是问题。那些有疑问的家长要求给他们的孩子多几次安排试听再决定要不要在这里补习,为了能多招几个学生,苏凡只好让步,她相信所有的孩子都会满意她的授课。

整个寒假,苏凡的家里总是传来孩子们读书的声音,还好念卿总是睡的很沉,即便是妈妈抱着她给哥哥姐姐们讲课,也不会醒过来。来苏凡这里补课的孩子们,逐渐都喜欢了这个和蔼又漂亮的女老师。

日子,在每天的忙碌渐渐走向了年关。苏凡家里补习的学生,直到大年二十九这天结束了课程,年后初五开始继续课。

这是自己第一次独自一人守岁,大年三十这天,她买了些肉菜,在孩子睡着的时候,给自己包饺子。

饺子煮好了,给孩子喂了奶,抱着孩子听着外面持续不断的鞭炮声。孩子太小了,听到外面的鞭炮声还是会被惊醒,她便一直抱着念卿吃饭。这是外面的人在迎接祖先回家过年,她的祖先,或许也在这座城市被迎接回了家吧!只是,她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

想到此,苏凡苦笑了下,继续吃饭。

那一次和他一起包饺子,两个人把面粉弄的到处都是,想想还真是浪费啊!可是,现在她想和他那样浪费一次,都没有机会了。

一滴泪落在了念卿的额头,冰凉的泪水让她哆嗦了一下,苏凡赶紧放下筷子,抬起手背擦去孩子额头那滴泪。

“对不起,宝宝!我想爸爸了!”她对孩子解释道,尽管她知道孩子是听不懂她的话,却还是忍不住这么说。与其是说给孩子听,不如算说给自己听的。

夜空,一次次被那一朵朵烟花点缀,她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她。

第二百四十五章都在做同一件事

霍漱清陪着母亲吃完年夜饭,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看电视。榕城市电视台有一个频道每一年都在这个时间播放戏曲节目,母亲一直都喜欢看,可是这么多年,霍漱清从没有陪伴母亲看过,今年,他老老实实坐在电视前面陪着母亲。

华东省一带自古流行一种名为“云调”的地方戏,这种戏剧唱腔婉转、音色秀丽,听起来如溪水般柔软,又如天的白云一般流畅清新。母亲薛丽萍是云调的票友,霍漱清和姐姐从小在这咿咿呀呀婉转的唱腔里长大。了年纪的薛丽萍基本不再开嗓演唱了,却依旧喜欢看这类节目,并时不时点评一下。

霍漱清是不喜欢这些的,即便是今晚陪着母亲看,也不是用心去品的。等他注意的时候,屏幕正演着梁祝化蝶的故事,正好是祝英台哭坟的那一段。云调里面的《梁祝》,结局有所不同,两位主角并没有化蝶离去,而是祝英台的泪感动了天地神明,梁山伯复活,然后二人喜结连理。霍漱清从小不喜欢这个结合了孟姜女和朱丽叶故事的结局,今晚留心看着,想看看到底是怎么演的。看着梁山伯从坟墓里出来,挽着祝英台的手倾诉衷肠,那一幕,霍漱清看不下去了,梁山伯的动作,和日本那个恐怖片的女主角有什么区别呢?这也是戏了,要是真的,还不得把人吓死?可是,换个角度想想,如果真的能重逢开始新生活,未尝不是一桩好事呢!也许正是因为世间有太多的不圆满,有太多的痴男怨女,才会有人编了这样的结局吧!

母亲似乎也没什么兴趣了,直接关了电视。

“我累了,想回去睡觉,你也早点睡吧!”母亲起身道。

送母亲回到房间,听母亲说:“你和孙蔓的事,不准备和我说吗?”

霍漱清看了母亲一眼,给母亲端来一杯水,道:“没什么事,您别担心了。”

“本来呢,我是不想问的,可离婚毕竟是件大事,难道你要让我从别人的嘴巴里听到?”母亲道,顿了片刻,又说,“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好,你这么大的人了,做什么事你自己心里也该有数。可是,孙蔓那个人,你要是把她逼急了,谁知道她会做什么呢?夫妻,有时候是世最亲密的人,可有时候,却陌生人还要陌生。”

听着母亲这话,霍漱清想起父亲曾经跟他说的,妻子一旦成为敌人,将会是最有威胁力的敌人。可是,孙蔓即便是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了,他也没什么可怕的。这么多年,他和孙蔓互不干涉对方的事,孙蔓对他的威胁,可想而知,根本不需要畏惧。

只不过,自从他向孙蔓提出离婚已经过了快一个月的时间,孙蔓再次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然而,现在,两人的离婚已经进入了正式的法律程序,他的律师也和孙蔓谈过了。当然,这件事目前还处在保密阶段,并没有传言开去。可是,即便没有大肆传扬,江宁省的不少领导干部还是听说了。

和次不同,覃春明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只是听听而已,也没有给霍漱清打电话什么的。现在,霍漱清的那个女人已经完全找不到了,年前云城市人事大变动,让霍漱清彻底掌握了云城市的格局,他的地位已经稳固。这个时候,他和孙蔓的离婚,基本不会再有什么影响,而且,覃春明知道,孙蔓不会撕破脸和霍漱清闹,那样的结果只会是让她失去所有的一切,孙蔓很聪明,会明白这个道理。现在开始进入离婚的程序,对于霍漱清来说,并不算坏,既然他那么想和孙蔓离婚的话。

从母亲的房间里出来,霍漱清给父亲的遗像面前的香炉里又续了三支香,点了支烟,坐在摆放遗像的桌子前面,静静坐着。

窗外的夜空,烟花璀璨。

越是这样团圆的日子,他越是无法克制对苏凡的思念,越是担心她的下落。打开手机,又一次拨出她的手机号,依旧是无人接听。想了想,怀着一丝都没有的希望,他拨出了存在手机里的另一个号码,是那个和苏凡联系过的神秘电话。这一年的时间,他只有在苏凡离开的初始才拨过那个号码,因为没有接通,便放弃了拨打,今晚,不知怎的,他按了下去。听筒里,突然想起一阵有节奏的等待音,霍漱清原本散开的神经,猛地集了起来。

这一声声,似乎是在拨开他眼前黑暗的一道道光亮一样,霍漱清不禁站起了身。

然而,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

这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可霍漱清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请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苏凡的人!”霍漱清也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字,问道。

电话那边的曾泉愣了,自己这个号码,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这极少数包括苏凡。可是,苏凡走了快一年的时间,他得知消息后一直开着这个号码,想着她或许会联系自己,等了一年他都没有接到苏凡的电话。而今晚,这个号码响起的时候,他猛地激动了一下,却没想到是个陌生号码。他谨慎地接通了,问了一句,而那边,竟然是个男人的声音。同样的,曾泉也觉得这个声音熟悉,只不过,一听这个问话的内容,他猜得出说话的是谁了。

“霍书记,您好,我是曾泉!”曾泉直接开口道。

曾泉?为什么他没想到曾泉会和苏凡联系?

“你好!我是霍漱清!”霍漱清道。

两个人都没想过自己会和对方通电话,而这个电话,还是为了一个人留着。

“霍书记,很抱歉,我也没有她的消息,她从没联络过我!”曾泉道。

“没事,我,想着她可能会和你这个号码联系。”霍漱清道。

靠着窗沿站着,曾泉望着那漆黑的夜空,才叹了口气,说:“她可能不想让我们任何人找到!”

从曾泉的话里,霍漱清隐约感觉曾泉在和他做同一件事,可是,两个人都没有明说。

“可能吧!”霍漱清叹道,“抱歉,打扰你了!”

“不客气1曾泉说。

“我还有个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忙。”霍漱清刚要准备挂断电话,却突然客气地说。

“哦,您说您说,”曾泉忙道。

“她要是给你打电话,能不能把她的下落和踪迹告诉我一下?”霍漱清道。

“好说好说,我们随时保持联络。”曾泉道。

“嗯。”霍漱清道。

顿了片刻,曾泉说:“她会没事的。”

霍漱清愣了下,重复道:“会没事的。”

挂了电话,曾泉坐在黑暗的房间里,望向外面那并不黑暗的夜空。

苏凡啊苏凡,你到底去了哪里?

他不敢相信,自己找不到她,霍漱清也找不到她,她那么一个大活人,难道会人间蒸发了不行?

“哥——”房门突然开了,一个年轻女孩活泼的声音飘了进来。

“干嘛?大半夜的1曾泉匆匆飘窗离开,对妹妹道。

“你才莫名其妙呢!把自己关在黑黑的屋子里,反省?”妹妹问。

曾泉拍了下妹妹的头顶,两人走了出去,今年年夜饭,轮到了他们家,大伯家和小叔家还有奶奶,大家都在一起。

家人们谈天说地,曾泉坐在他们间,却很少插话。尽享天伦之时,苏凡——

除夕之夜,转眼到了新的一年。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苏凡和孩子早入睡了,她自然不会知道这样的时刻,霍漱清一个人开着车在空荡荡的街溜达。

春节假期,覃逸秋一家从京城返回,除夕之夜,一家三口在婆婆家陪着婆婆守岁,大年初一回了覃家。

覃逸秋夫妻带着孩子到家的时候,弟弟覃逸飞还在床睡懒觉。

“大年初一睡懒觉,你打算一整年都懒死你啊!”覃逸秋推门进去,坐在弟弟的床边,拿起被弟弟踢到地的靠枕砸在他的身,道。

“我昨天加班到十点回家的啊,大小姐1覃逸飞用被子包住头,继续睡。

可是姐姐不给他机会,扯过被子,弟弟的脑袋露了出来。

“哎,最近苏雪初给你打电话没?”覃逸秋问。

覃逸飞一下子睁开眼,看了姐姐,道:“没有啊,人家一开始也没打算和咱们纠缠什么,现在还打什么电话?”

“你没去找过她?”姐姐问。

“不是你命令我不许和她联系吗?而且,我最近真的好忙,哪有时间乱跑?”覃逸飞坐起身,道,他看着姐姐,“姐,我要穿衣服了,你打算参观吗?”

覃逸秋抓起弟弟扔在被子的睡裤,甩到他怀里,道:“臭小子,看你哪天娶个厉害老婆来收拾你1

“只要是我喜欢的,被收拾也心甘情愿!”覃逸飞笑嘻嘻地说。

覃逸秋无奈地叹了口气,离开了弟弟的房间。

覃逸飞看着姐姐关门走了,才想起那个眼神倔强的女子。

好久没和她联络了,不知道怎么样了。

真是怪,他们姐弟两个遇到的人不在少数,为什么总是放不下这个苏雪初呢?只不过是一次意外遇到的人而已。

第二百四十六章绝望中寻找希望

春节,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忙碌的假期,不管是走亲访友还是出门旅游,都不得消停。 可是,对于苏凡来说,这个假期还是非常的轻松的。学生们要在初六才过来,这几天她可以带着念卿在榕城到处逛逛。

她知道,霍漱清现在肯定在榕城,很大的可能性在榕城市委的那个小区里陪着他的父母家人。初一这天,她抱着念卿还是忍不住去了那条路,站在路边望着对面的那座大门。偶尔有车子出入,她希望能看见霍漱清,却又害怕看见他。孩子一直在童车里睡着,苏凡看着三三两两的人从路边走过,有人直接走进那个小区。苏凡握着车杆的手,突然用力攥紧了,她的脚步迈开,推着婴儿车走下了路沿。那一刻,她的眼里只有那扇大门。突然间,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窜入她的耳朵,她猛地停住了脚步,才发现一辆车子停在婴儿车边,她怔住了。司机在里面骂了句什么,她没听清楚,那辆车开走了。她赶紧向后退了两步,退回到了人行道。

“你带着孩子的,过马路的时候一定要当心!”走过来的一个老奶奶说道。

都怪自己,都怪自己一时冲动做了这样的错事,差点害了自己的孩子,也,差点害了霍漱清!

顾不和好心的奶奶道谢,苏凡赶紧推着婴儿车离开了原地。

然而,在苏凡刚刚转身离开的时候,霍漱清开着车从大门里出来了。他的车子,从苏凡的婴儿车边驶过,她和婴儿车的影像出现在后视镜里,霍漱清却没有看见。

回到家里,苏凡坐在床边静下心来,才生出一阵后怕。要是刚才念卿的车子被撞到了怎么办,要是她顺利进了那个院子,站在霍漱清家门前,又该怎么办?

不能了,苏凡,你要记住,以后再也不能犯这样的错误,绝对不能再去那条路了。

春节的假期,很快走向了尾声。

初六这天,苏凡正在给学生们补课,听见一阵敲门声。

不知道是什么人,她赶紧过去开门,却没想到进来的人是覃逸飞!

“覃先生?”苏凡意外地问。

覃逸飞微笑着推门进来,道:“我来看看念卿,睡着了吗?”

可是,一进来,覃逸飞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狭小的客厅里,坐着十来个大大小小的孩子,他转过头看着苏凡。

“你们先自己做吧,有什么问题等会儿再问我。”苏凡忙跟学生们交待完,和覃逸飞一起来到那个小卧室,念卿正在床呼呼睡着。

覃逸飞强压着内心的疑问,把手里拎的东西放在床边的地,道:“这是我姐给念卿买的衣服,她昨天和我姐夫带着孩子回京城了,让我给你拿过来。”

“谢谢你们了,覃先生!”苏凡道。

“你手术才没几个月,怎么不好好休息?”覃逸飞问道。

“反正孩子还小,趁着现在多做点事——”苏凡答道。

覃逸飞看了她一眼,掏出自己的钱包,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

“我带了这么多钱,你先拿着——”覃逸飞把钱塞给她,道。

“不要,你,你拿回去1苏凡推辞道。

“你看看你,现在身体还这么虚弱,怎么可以劳累?”覃逸飞道。

“可是,我不能——”苏凡话还没说完,覃逸飞说,“我知道你是个要强的人,不愿意接受我们的钱,可是,你一个人带个孩子,本来很难,你要是累倒了,念卿怎么办?”

苏凡顿时怔住了。

“别跟我推辞了,当我这个叔叔给念卿的压岁钱1覃逸飞说完,转过身给念卿盖好被子。

看着覃逸飞,苏凡的鼻头酸酸的。

“哦,对了,你大学是学英语的吗?”覃逸飞突然问。

“嗯,二外是法语。”苏凡答道。

覃逸飞想了想,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为我做一些翻译。”

苏凡愣住了。

“我有一家做传媒的公司,因为和美国欧洲那边的几家同行有合作,专门为他们的媒体做一些宣传,说白了是给他们做做宣传。现在那些老外都抢着进国市场,可是我国对媒体这方面有特殊的规定,他们需要和我们国内的公司合作。我年前才和几家公司签了合作协议,可是我这边需要重新组建一个团队。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加入这个团队——”覃逸飞认真地说。

说着,他抬头看着苏凡。

她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可是这苍白虚弱的脸,那双眼睛却没有一丝的倦意,依旧闪烁着坚定的光彩。

卧室里,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

“你觉得呢?”覃逸飞道。

苏凡觉得覃逸飞给她提供这个工作机会,很大程度是因为同情她,可是,现在的她,还有什么办法拒绝这样的机会?哪怕覃逸飞的确是处于同情她的理由这么做。

不管怎么好的机会,她的处境却不允许她接受覃逸飞的好意。

念卿怎么办?难道她要带着孩子去班吗?孩子哭闹怎么办?工作一忙,疏忽了孩子怎么办?

“没事,你好好想想再给我答复1覃逸飞微笑道。

苏凡想了想,问:“覃先生,你不需要看我的毕业证再决定吗?你不担心我骗你吗?”

覃逸飞想想,笑道:“如果你想骗我的话,不会带着孩子做补习老师了。随便跟我们开口要一笔钱足够你几年衣食无忧了。”

苏凡低头。

她是个骗子,她隐瞒了自己的过去,可是——

“嗯,好的,我这几天好好考虑一下,谢谢你,覃先生!”苏凡道。

“不客气1覃逸飞笑笑,起身,“那我先走了,保持联络。”

“对不起,我连水都没给你倒——”他要走了,她才想起来这件事,尴尬地说。

覃逸飞却毫不在意,道:“没关系,改天再喝1

拉开门,覃逸飞微笑着和苏凡再见,苏凡要去送他,他止住了,道:“外面太冷了,你回去吧!”

有人说,要在绝望寻找到希望。苏凡知道自己并没有走到绝望的境地,可是覃逸秋姐弟给她带来了许多的希望。也许,离开霍漱清的日子将不会像她曾经想象的那么可怕艰难,只要她自己努力,她和念卿都会很好的生活下去,等到可以和他相见的那一天!

脸,荡漾起轻松的笑容,苏凡觉得自己周身轻松了起来,折身回到家里。

楼下,覃逸飞回头看向那一扇扇狭小的窗户,看向那破烂老旧的楼房,想起苏凡的家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没想过苏凡会这样艰难,刚刚和苏凡说工作的事,完全是一下子从他的脑子里蹦出来的想法。

坐在车里,覃逸飞的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初次在超市里见到苏凡的模样,还有刚刚家里那窘迫的样子,以及与那窘迫截然相反的她眼里的光彩。

一定有什么信念在她的心里,才让她这样坦然面对自己的困境。

可是,覃逸飞的心,无法平静。

离开了苏凡住的小区,覃逸飞给姐姐打了个电话,把自己刚刚见到的情况告诉了姐姐。

身在千里之外的覃逸秋听弟弟说这些,心里,湿乎乎的。

其实,她和苏凡已经没什么关系了,苏凡过什么日子,和她覃逸秋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她怎么是觉得不安心?

罗志刚看着妻子沉默不语,不禁问了她,覃逸秋这才把整件事说给丈夫听。

“你说,我怎么是——”覃逸秋问。

罗志刚笑了,摸着妻子的头发,道:“我老婆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所以才会这样不安。”

“才不是呢,这世有那么许多可怜的人,我又没有到处去做慈善!”覃逸秋道。

“呃,那也许是你和她有缘?有些人会不自主地让你喜欢,可能你是喜欢她吧1罗志刚道。

覃逸秋摇头,道:“我想,可能是因为她没有讹诈我吧!”说着,叹了口气,“真是应了那句话。”

“什么话?”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这件事没有用钱解决,才会一直让我牵肠挂肚!”覃逸秋道。

罗志刚笑了,道:“我老婆心软1

“老公,你说怎么办?”覃逸秋将头靠在丈夫的胸前,问。

“什么怎么办?”罗志刚问。

覃逸秋陷入深思,道:“妈一直不愿意来京城,现在她一个人住在榕城,身边每个人,咱们也不放心。苏雪初也一个人带着个孩子,住那么糟糕的房子——你说,要不要让她搬过去和妈一起住,互相之间也有个照应。妈又那么喜欢孩子,苏雪初性子也很温柔——”

罗志刚看着她。

罗志刚看着妻子,陷入了深思。

父亲去世多年,母亲便一直尽心尽力照霍这个家。当初调来京城,罗志刚自己是不怎么热情的,可是架不住姑姑罗茵的劝说,而母亲也同意了,姑姑毕竟是为了他好。来京后,母亲来过几次,每次都待不了几天回去了,说是榕城待着舒服,不愿意在别处。尽管妻子覃逸秋经常返回榕城探望母亲,可毕竟母亲是独自一人在家里。这让罗志刚心里一直不安。

此时听妻子如此说,罗志刚也觉得是个好主意。覃逸秋的直觉,他是相信的,覃逸秋觉得靠得住的人,基本不会有差。可是,母亲那边——

“我给妈打电话,问问她的意见,她要是同意了,你再跟苏雪初说。”罗志刚说完,拿起手机给母亲打了过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遇到了好人

母亲一听儿子媳妇找了个人过来陪她,也没反对,孩子们的心思,她是很清楚的,儿子媳妇都是好孩子,一片孝心。 既然孩子们都这么说了,她还有什么必要反对呢?而且,她真是喜欢家里人多一点的,可现在只有她和保姆,太冷清。

“你们决定吧,我没问题。”母亲江彩桦道。

“妈,那个姑娘还带了个孩子,现在两个月,您——”罗志刚问。

“孩子?还这么小啊1江彩桦叹了口气。

覃逸秋拿过电话,跟婆婆把自己和苏凡那点事说了,婆婆良久不语。

“妈,您要是觉得孩子烦,我不跟小苏说了——”覃逸秋道。

关键是孩子的问题,覃逸秋很清楚。

“没关系,她一个人带个孩子也不容易,让她过来吧,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也有个照应1江彩桦思虑片刻,道。

婆婆是个开明的人,覃逸秋知道。可再怎么开明,让苏凡带着孩子住过来,覃逸秋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没底的,没想到婆婆这么爽快答应了。

“妈,谢谢您1覃逸秋道。

江彩桦笑了,道:“谢什么,一家人。你介绍的人,妈知道没错的,放心吧,什么时候让她们过来行了,其他的,你们不用担心。正好现在娆娆也长大了,你们又不会再生二胎,我还想自己身边有个小孩子呢!好了,这样吧,我让李阿姨收拾一间房子给她们。”

挂了电话,覃逸秋思虑道:“我觉得还是我亲自回去一趟较好,跟雪初好好交待一下,还有妈那边,最好我来沟通。”

罗志刚点头,道:“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订今晚的机票吧,尽快把这件事确定下来。”覃逸秋道。

接到儿媳妇电话后,江彩桦让家里的保姆开始准备一个朝阳的房间给苏凡母女住了。当晚,覃逸秋回到榕城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为了不打扰婆婆休息,直接回了娘家睡了一夜,反正现在娘家只有弟弟。

次日午,覃逸秋直接去找苏凡,和弟弟遇到的情形一样,她敲门进去的时候,苏凡正在家里给孩子们补课。

或许是出于女人的感性本能,覃逸秋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心酸。很多时候,人是如此,世间有无数的悲苦,看一眼叹息一句也过去了,可是落在自己眼前的,并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无视。

覃逸秋让苏凡去管学生,她自己去卧室里陪着念卿。苏凡不好意思让覃逸秋这样等着,今天便早一点让学生们回去了。

“逸秋姐,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苏凡来到卧室,给覃逸秋的杯子里加了些水,道。

念卿睡觉很沉,根本不会被吵醒。

覃逸秋坐在床边,看着念卿,道:“雪初,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逸秋姐,你说吧1

“呃,是这样的,我婆婆一个人在家里住,我们都在京城,经常不能回来照顾她。你现在也是一个人带着念卿,我是想,你能不能带着念卿搬过去和我婆婆一起住?”覃逸秋说着,注意着苏凡的表情。

苏凡没想到覃逸秋会和她说这件事,一时无话。

“雪初,我婆婆那个人呢,非常好,是真的非常好。我老公他爷爷奶奶去世的早,我公公和小姑两个孩子,我婆婆跟妈妈一样照顾着小姑。我们结婚以后,她对我也非常好,从来不给我摆婆婆的架子啊什么的,凡事都是为我们着想。本来我老公调到京城后,我们想接她一起去,可她身体不太好,到京城几天开始咳嗽,每次都是去几天回来了。她生了我老公一个孩子,我们不在她跟前,没人照看她,虽然家里有个保姆在,可毕竟我们还是不安心。”覃逸秋顿了片刻,望着苏凡,接着说,“雪初,咱们虽然认识不久,可是我真心觉得你是个好女孩,真的。你现在身体也不好,需要休养,你去和我婆婆一起住,多一个人照霍,你也轻松一些,对不对?女人生孩子落下的病,一辈子都好不了。你还这么年轻,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了。我婆婆身体还是挺好的,以前一直帮我们带孩子,是有些高血压,要定期去医院检查。”

苏凡沉默片刻,道:“逸秋姐,谢谢你这么帮我,我,我不能老这样麻烦你们,真的过意不去。那件事,其实也不是你的错,可你还这么——”

“别这么说,”覃逸秋拉住苏凡的手,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遇到过什么事,可是,我相信我的直觉,你是个有骨气的女孩子,人生在世,谁不遇到些磨难?有困难的时候伸出手帮一把,不是什么大事。何况,我还能帮得到你。”

“逸秋姐,我——”苏凡道。

“雪初妹妹,你别拒绝了,好吗?你搬过去和我婆婆一起住,你们互相照顾,我也安心。你当是帮姐姐一个忙,帮姐姐陪陪老妈妈,可以吗?”覃逸秋道。

覃逸秋如此诚恳,苏凡如何拒绝?

她不是虚伪的人,明明自己身处艰难境地需要别人帮助,却还违心的拒绝——也许,是她内心里从小有的自卑吧,苏凡无法做到对眼前的善意说“不”。何况,覃逸秋夫妻和婆婆分居两地,身为子女担心独居的婆婆也是孝心体现。她没办法汇报覃逸秋姐弟对自己的善意,那过去帮助覃逸秋好好照顾她的婆婆吧!

苏凡点头,覃逸秋大喜。

“太好了,雪初。我这回去和婆婆说一下,等她那边给你收拾好房间,我过来接你和念卿!”覃逸秋道。

“逸秋姐,要不要一起吃饭?”苏凡见覃逸秋要走,忙挽留道。

“不了,等你搬过去了,咱们一起吃个团圆饭!”覃逸秋笑着说,背起包包离开了。

神啊,我苏凡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好事,让我遇到这么好的人?

苏凡知道覃逸秋每次回榕城都是匆匆来匆匆去,这次看来是特意为了她这件事而来,还是不要拖延时间了吧!

于是,苏凡赶紧开始准备自己的东西。

回到婆婆家,覃逸秋发现婆婆已经为苏凡母女准备好了房间。

“妈,您会不会怪我这么自作主张,让外人住进来?”覃逸秋问。

江彩桦含笑摇头,道:“妈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对妈好,对那个女孩子也好,妈怎么会怪你呢?现在娆娆跟着你们走了,我一下子还真不习惯孩子不在的家,既然那个女孩子有个孩子带过来,也挺好的。妈不怪你!”

覃逸秋揽住婆婆的肩,默不作声。

“哦,对了,那个女孩子没和你说过她的事?”婆婆问。

覃逸秋摇头。

“一个单身妈妈,真是不容易啊!那女孩子,算自己艰难,也要抚养孩子,真是挺难得的。”婆婆叹道。

“那我下午把她和孩子接过来吧1覃逸秋道,婆婆点头。

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的覃逸飞,水还没喝几口,接到了姐姐的电话。

“什么事,姐?”覃逸飞问。

“我下午要过去把雪初和念卿接到我婆婆这边,你能不能过来帮我忙?”覃逸秋道。

覃逸飞愣了一会儿,才问:“她们都同意了?”

“嗯,我婆婆这边连房子都收拾好了。咱们尽快把雪初她们接过来,我晚回京城。”覃逸秋说。

“姐,你这动作也太快了。”覃逸飞叹道。

“你下午抽空过来一下。”覃逸秋道。

“好吧,下午四点,咱们直接去苏雪初那边碰头。”覃逸飞说完,挂了电话。

这样也好,姐姐的婆婆是个很好的人,雪初和她在一起,挺好的,姐姐真会安排。这么一来,姐姐去京城待着算是完全放下心了。覃逸飞如此想着。

是啊,怎么不好呢?有江阿姨帮忙,苏雪初出门工作也有机会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苏凡不得不挨个向她的学生家长解释。不过,幸好过两天开学了,孩子们都要去学校,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跟那些已经教了新学期补习费的家长退钱。

覃逸飞来的时候,苏凡刚好抱着念卿退钱回来,碰见他站在狭小的楼梯里抽烟。

看见了她,覃逸飞赶紧摁灭了烟蒂,道:“你出去了?”

“嗯,刚刚给学生家长退钱去了。”苏凡对他笑了下,拿出钥匙开了门。

“你来多久了?楼梯里很冷的,赶紧喝点热水。”苏凡给他倒了杯水,把杯子递给他。

“没事。”覃逸飞说着,环视一圈,道,“你都收拾好了吗?”

“嗯,全都好了。”苏凡含笑道。

覃逸飞也笑了,说:“我姐夫他妈是个很好的人,你搬过去和她一起住不会有什么问题。别担心。”

“谢谢你和逸秋姐这么帮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苏凡道。

“别这么客气1覃逸飞笑道,说着,他起身走到她身边,道,“能不能让我抱抱念卿?我还从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1

苏凡愣了下,把念卿小心地交给覃逸飞。

怀抱里,粉嘟嘟的小婴儿看着覃逸飞。

覃逸飞不禁哈哈笑了,道:“小念卿真是个乖宝宝,这么给我面子!”

这时,门响了,苏凡赶紧去开门,进来的是覃逸秋。

“姐,你看,你看,小念卿多可爱!”覃逸飞跟姐姐笑着说。

“真是怪啊,你抱着她竟然没哭啊1覃逸秋笑道。

“念卿好像不怕生的样子。”苏凡道。

“不对不对,说明我和念卿有缘分,小家伙知道我是好人1覃逸飞道。

苏凡笑了,覃逸秋道:“你不知道,小飞经常把小孩子吓哭的,我们院子里那些没有学的孩子,不管是抱着的还是自己跑的,一看见小飞要哭。说不准啊,你们还真是有缘!”

“姐,你可算是没有奚落我了1覃逸飞道,说着把念卿交给了苏凡。

“好了,我们别扯了,赶紧走吧!”覃逸秋笑道,“哦,对了,雪初,你跟房东退房子了没?”

第二百四十八章夫人来了

苏凡摇头,道:“房东说明天才能过来收房。 ”

“哦!我们走吧!小飞,赶紧搬东西。”覃逸秋道。

原本,覃逸秋让弟弟带几个人过来搬行李,覃逸飞却还是自己一个人来了。此时,搬着苏凡并不算多的行李下楼装车,覃逸飞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乐。他知道,这是因为苏凡不用再这样辛苦了吧!

可是,接受了覃家姐弟帮助的苏凡,心里却没有那么平静,她不是担心和覃逸秋的婆婆不能相处,而是想着自己该如何和人家相处。

来到了覃逸秋婆婆家,车子停下了,苏凡下车才发现自己来到的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家。之前车子开进小区的时候,她看见了门口站岗的士兵。她知道部队的一些家属区是有卫兵的,却没想到自己此时在一幢三层小楼的院子里。

江彩桦家的保姆听见院子里的车声,赶紧出来帮忙搬东西,覃逸秋先走进了楼,跟婆婆去说。覃逸飞拎着一个行李箱,走到苏凡身边,道:“我姐夫他爸生前是将军,他去世之后,江阿姨一直住在这里。”

将军?

苏凡愣住了。

“走吧!”覃逸飞笑着说。

这时,覃逸秋和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来到院子,覃逸飞忙跟苏凡说:“这是江阿姨1

“江阿姨,您好,我,我是苏,苏雪初!”苏凡忙说,差一点说自己叫苏凡了。

“好,好,赶紧进屋吧,别把孩子冻着了。”江彩桦一脸慈祥,含笑道。

一行人进到屋里,江彩桦便对儿媳妇说:“秋秋,你带着小苏楼去看看房子,我也只是把房子收拾的干净了一些,其他的也没布置,小苏你喜欢怎么布置收拾一下。”

苏凡自然不是不会对江彩桦的安排有任何挑剔的,何况,罗家的房子装修很好,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此时的苏凡,心里满怀感激之情,暗自告诉自己一定要把覃逸秋的婆婆当做自己的亲人一样对待,这样,才能对得起他们一家的善意。

刚把苏凡母女送到罗家,覃逸飞接到一个电话离开了。晚饭,便只有覃逸秋和婆婆,已经苏凡。

覃逸秋说的没错,江彩桦只是有些血压问题,饮食很讲究,其余的一切都和同龄女人没什么区别,脾气却是非常好,慈眉善目的。如果不是覃逸飞把江彩桦丈夫的军衔告诉苏凡,苏凡一定会认为江彩桦是邻家大妈。

从儿媳妇那里,江彩桦对苏凡的情况略有了解,可是,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苏凡,江彩桦的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让她心里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当晚,覃逸秋赶回了京城。

榕城,深深笼罩在春夜的温暖,苏凡望着外面那无尽的夜色,嘴角泛起了微微的笑。

洗了个澡,江彩桦推开门,来到苏凡的房间。

为了不让念卿的哭声影响江彩桦休息,苏凡被安排在二楼阳面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居祝

“江阿姨?”苏凡忙起身迎。

“孩子睡了?”江彩桦低声道。

“嗯,她现在睡着,半夜再喂一次奶可以了,她不怎么哭闹的。”苏凡道。

“没关系,孩子小,哭哭也正常。”江彩桦坐在床边,视线落在念卿的脸。

苏凡猜想江彩桦此时找她肯定有事,便等着江彩桦开口。

江彩桦对苏凡笑了下,道:“小苏,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千万不要和我客气。明白吗?”

“嗯!”

“哦,对了,你今年多大了?我看你这模样,还很年轻啊!这么年轻做了妈妈——”江彩桦似是随意地问道。

“我二十六了,也不算小了。”苏凡含笑道。

江彩桦点点头,道:“哦,那你生日什么时候?我家一个亲戚的女儿,今年算起来也是虚岁二十六,不知道你们谁大谁校”

苏凡不知道江彩桦为什么这么问,便把自己的生日告诉了江彩桦,可是,那一天,只不过是她的父母捡到她的日子。

江彩桦听罢,脸有种失望,不禁笑了下,叹了口气,道:“没事没事,你早点睡吧!喜欢吃什么,跟李阿姨说,别客气。”

说完,江彩桦起身,苏凡送她到门口。

回到自己的房间,江彩桦不禁叹了口气。

世,长的像的人多了去了,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可是,江彩桦还是放心不下,拿起手机给小姑子罗茵拨了出去。

江彩桦坐在床边,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给小姑子罗茵打了个电话。

闲聊了几句,江彩桦问:“小茵,你什么时候回来榕城?”

“最近有点忙,还不能过来。怎么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罗茵问。

“没有,我很好,昨天还去医院查了,没什么问题。既然你忙,那以后再说吧,等你有空了回来一趟。”江彩桦道。

“嗯,我知道了。”罗茵道。

夜色渐深,小念卿甜甜地睡着,而苏凡,也终于安心地进入了梦乡,在梦里,见到了她爱的那个人。

住进罗家已经两个月了,在江彩桦和保姆李阿姨的照顾下,苏凡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可是,因为还在给孩子喂奶,苏凡拒绝了江彩桦建议,没有去看医调理。

这两个月,对于苏凡来说,过的是极为惬意。她的主要任务是照顾自己的念卿,但母女两个人住在人家家里,又是非亲非故的,便想着给江彩桦家里给些生活费,江彩桦起初没要,后来想着苏凡给生活费也是为了安心,便接受了。

然而,在一个多月前,接到嫂子电话的罗茵来到了榕城。

罗茵从小在榕城长大,骨子里透着江南女子的灵秀,举手投足间宛如仙子一般优雅。这是苏凡初见罗茵的感觉。

那一天,苏凡正抱着念卿在院子里的桂树下晒太阳,江彩桦在一旁拿着毛线在织毛衣。这两年,孙女儿娆娆不喜欢穿奶奶织的毛衣了,江彩桦便转为给自己养的小狗织一些,而最近,她是在给念卿织一件裙子。娆娆从小在奶奶身边长大,以前穿过的小衣服都留在家里,这年月,旧衣服也没地方送,江彩桦便把衣服都留着,想着哪一天儿子媳妇有机会生二胎用了。可老年人的想法都只是自己的想法,孩子们不见得会喜欢。现在念卿来了,江彩桦便热心地让苏凡自己给念卿挑。

江彩桦拿着裙子给念卿划,外面有车的声音。

“雪初,你去把门打开。”江彩桦道。

苏凡抱着念卿走过去按开了大门,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院子里。

江彩桦抬头一看,也没动,继续织毛衣。

“嫂子?你又在织啊?这么热的天!”一个青年男人拉开车门,一个女人的声音飘了出来,苏凡站在一旁看着这位穿着一件深蓝色无袖齐膝长裙的年女人。

“你来了?”江彩桦含笑道,“也不提前打电话跟我说一下。”

“元进来榕城,我跟着一起过来的,晚的飞机要走。”罗茵道。

江彩桦“哦”了一声,便对苏凡道:“你进去跟李嫂说一声,给茵子泡杯茶,她知道什么茶的。”

苏凡便抱着念卿进去了,罗茵坐在竹椅,看着走进小楼里的苏凡,问江彩桦,道:“这是哪里的亲戚吗?”

江彩桦想了想,道:“你有没有觉得她有些面熟?”

“一眼,我也看不出来。”罗茵道。

江彩桦笑了下,放下手里的毛线,对小姑子道:“我们进去吧,外面有点热了。”

姑嫂二人走进客厅的时候,保姆李阿姨刚好把茶泡。

“雪初呢?”江彩桦问。

“刚刚念卿有点哭,去喂奶了。”李阿姨答道,又问候了罗茵一句“夫人”。

“嫂子,你这家里搞什么状况啊?”罗茵对李嫂点点头,向着嫂子笑问。

“没什么,她是秋秋的朋友。”江彩桦答道,“小雨呢,怎么样?”

“再过两个月毕业了,到时候我还得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1罗茵道,“我看你身体还不错啊,气色很好。”

“我还不是老样子嘛!”江彩桦道。

姑嫂二人聊着聊着,苏凡下楼了,也没往客厅去,赶紧去了厨房给李阿姨帮忙午饭。

“李阿姨,客厅里那个人,是谁啊?好漂亮好有气质的样子!”苏凡低声问道。

李阿姨笑了下,道:“那是罗将军的妹妹,她老公可是京城的大领导呢1

“怪不得呢!真是好漂亮!”苏凡叹道。

在这时,有人在厨房门口敲门,苏凡回头迎过去,是跟着那位领导夫人来的一个年轻女子。

“您好,什么事?”苏凡问。

“曾夫人吩咐说不用准备她的午饭了。”女人道。

曾夫人?

苏凡的心头闪了一下曾泉的脸,视线掠过那女人的肩看到客厅,随即笑了下,道:“明白了。”

等那女人离开,李阿姨对苏凡说:“可能曾夫人有其他的安排吧,她难得来榕城一趟,每次都很忙。”

“领导的夫人,可能是很忙的1苏凡道。

从覃逸秋那里,苏凡已经知道江阿姨和这位曾夫人之间的关系,心不由得感叹,大人物家里的关系,果真是小百姓家里和谐。像她家里,母亲和其他几个婶婶还有姑姑之间的关系,没这么好了。她还记得有几次大姑路过她家门口,看见她和弟弟在那里玩,理都没理走过去了。

“这里我一个人弄行了,你出去倒茶。”李阿姨对苏凡道。

既然曾夫人不在家里吃饭了,那只有她们三个人,也不用怎么费心准备了。苏凡便离开了厨房,来到餐厅候命。

“雪初,你坐过来。”突然,江彩桦道。

苏凡便赶紧走了过去,看见茶杯里的水不够满,便填满了水,才按照江彩桦手指的方位坐下了。

可是,一坐下,苏凡发现江阿姨和曾夫人都看着她,有些意外。

这位曾夫人,长发微微烫了下,披在肩头。白皙的脖子只有一条珍珠项链点缀,看起来皮肤很紧致的样子,藏蓝色的裙子更显得她端庄大方。至于身材,在她这个年纪,应该是非常好的,甚至许多年轻女人都要有型。放在膝盖的那双手,手指细长,她偶尔撩头发的动作,简直像春风轻拂柳枝的感觉一样轻柔。像《红楼梦》里宝玉说黛玉的那一段一样:娴静好花照水,行动好风拂柳。

气质,世果真是有这东西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不是我的女儿

且不说这位曾夫人相貌有多漂亮了,这身材和气质,完全配得她的身份。

这么一,孙蔓简直,唉,不知道被曾夫人甩出几条街去!

“小苏,是吧?”罗茵开口问苏凡道。

苏凡的思路立刻被拉了回来,赶紧点头,道:“是,我叫苏雪初。”

罗茵看了嫂子一眼,又问苏凡:“你今年二十六了?”

“是,虚岁二十六。”苏凡答道。

“生日是什么时候的?”罗茵又问。

苏凡一愣,她想起自己来到罗家的第一晚,江彩桦问过这个问题,现在罗茵又问——

于是,她把答案重复了一遍,尽管她知道那并不是自己的真正生日,可是她怎么知道自己到底哪一天生的?父母捡到她的时候,那张纸又没有写。

罗茵笑了下,道:“你家是哪里的?父母都做什么的?”

苏凡看了江彩桦一眼,她不知道这位曾夫人怎么问这些,她又不是通缉犯。

江彩桦含笑道:“雪初,你罗阿姨是问一下,没关系的。”

曾夫人!眼前的人,也姓曾!尽管心里觉得这位和曾泉八成也没什么关系,可是,她也不敢让任何一个可能性联系到自己的过去,既然要躲,躲的彻底一些。

于是,她把自己假身份证的地址告诉了曾夫人,那是云城,至于父母的身份,却如实回答了。

“哦,这样啊!”罗茵微微点头,又问,“你没念过大学?”

苏凡只好点头。

“没念过大学,怎么给人做翻译的?”罗茵道,“还是三语翻译?”

“我——”苏凡一时语塞,自己的谎言,直到此时才被戳破。

这么弱智的谎言,其他人根本没有去揭穿,可罗茵——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过,既然决定要保守你的秘密,对别人撒谎,最好前后一致,不要有这么明显的破绽!明白吗?”罗茵道。

苏凡不语。

“没事了,你楼陪孩子吧!我和嫂子聊会儿天1罗茵道。

苏凡只好道别,了楼。

等苏凡离开,江彩桦才对小姑子说:“你何必这样说?她一个单身妈妈有多不容易?你忘了你——”

可是,江彩桦的话还没说完,罗茵对自己身后站着的随从说::“你先去外面,我等会儿出来。”

那年轻女子赶紧离开。

江彩桦知道自己险些说错话,便默然了。

“你说的对,单身妈妈的确很难!我怎么会不知道?”罗茵叹道。

“茵子,你不觉得她和你,有些像吗?”江彩桦道。

罗茵笑了下,道:“你觉得哪里像?都是单亲妈妈?”

“她的长相,和你那个时候——”江彩桦道。

“嫂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你不觉得很巧吗?”罗茵道,“咱们这么多年都在找那孩子,怎么都找不到,可现在,突然之间来了一个人,长的有一点点像我,是那个孩子了吗?”

江彩桦叹了口气,道:“是啊,我也知道太巧了。所以也不敢相信,才叫你过来看看。”

罗茵摇头,道:“什么都对不,而且,她那么一点点像我的地方,那么一点相似,在大街随便找个人都能找到这样的相似点,怎么会是那个孩子呢?”

“被别人抱走了,可能很多信息会对不,毕竟那孩子当时才刚满月——”江彩桦道。

罗茵起身坐在嫂子身边,揽住江彩桦的肩,道:“嫂子,这么多年你帮我找那个孩子,我知道,你现在也和我一样想找到她,可是,我们这么多年,犯了多少错,每次我们以为找到了的时候,发现根本不是那个孩子。嫂子,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能见到她,我——”

江彩桦拍拍罗茵的腿,叹道:“老天不会这么残忍的!要是这辈子不能把那孩子找回来,我怎么,怎么对得起你?”

看着嫂子泪水满眶,罗茵道:“你别总是这样责备自己,当初,当初你也是,为了我好,我知道的1

江彩桦却摇头,道:“你知道吗,这么多年,那个孩子的哭声总是在我的脑子里响,我总是看见她被人抱走的样子——”

罗茵抽出一张纸巾给嫂子擦眼泪,道:“我们越是这样想她,越容易出错。可现在元进的位置,已经不容许我们犯任何的错误了,要是传出去,对他非常不利。所以,嫂子,你想想,偶然来到你家里的一个女孩子,会有那么巧的是我的迦因吗?”

“你的意思是,这样算了吗?”江彩桦问。

“嫂子,我们继续找,可是,我们要小心,千万要小心1罗茵道。

江彩桦只是叹了口气,道:“唉,也许真的是我老了吧!糊涂了!”

楼给孩子收拾衣服的苏凡,丝毫不知楼下的两个女人正在谈论她的什么。而命运之神对她的垂眷,在这江彩桦的叹息之间,和她擦肩而过。

站在阳台看着楼下院子里,那位曾夫人乘车离开,苏凡只是看了下。

在找孩子的这件事,江彩桦一直是按照罗茵的想法来做的。现在罗茵这么说了,江彩桦也不便再在“苏雪初”的身做章。罗茵说的也没错,曾元进的地位,不允许他们太过明显的寻找当年丢弃的孩子。再者,此时的江彩桦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陷进了这件事里面,开始有了幻想?

不过,即便如此,江彩桦依旧对苏凡关爱有加,一起照顾小念卿。

榕城的夏天来的特别早,尽管苏凡感觉身在北方的云城也是春天极短,却也榕城的要长久一些。当玉湖的荷花盛开之时,江彩桦带着苏凡一起去玉湖泛舟赏花。而念卿,也过了半岁,苏凡终于勉勉强强结束了母乳喂养的最佳时机。

念卿不用再母乳喂养了,江彩桦便联系了一家鲜奶公司,那是一家为华东省军区直供鲜奶的厂家,产品质量没的说。每天,有人会把新鲜的无菌牛奶送到罗将军的家里,为这家的一个小婴儿提供成长的能量。

苏凡来到罗家之后,覃逸秋和罗志刚二人明显减少了回家探望母亲的次数,每每提及要来看看母亲时,江彩桦便说她和雪初一起好好儿的,让他们别操心了。来看过一次后,覃逸秋才真正放心了,没想到婆婆和苏凡母女相处的那么好。好像念卿让婆婆又做了一回新晋奶奶一样。

这几个月里,覃逸秋和丈夫来的次数少了,覃逸飞却时常会过来罗家。原本罗家和覃家关系极好,再加江彩桦为人和善,把覃逸飞当做儿子一般,父母常居云城的覃逸飞,便隔三差五来到罗家了。

江彩桦知道亲家对这个儿子的宠爱,徐梦华总是放心不下这个孩子,可是丈夫在江宁省工作,她也不能不陪着丈夫。于是,很多时候,江彩桦便代替了徐梦华关照覃逸飞,尽管覃逸飞这么一个大男人根本不需要特别的关照。不过,江彩桦这么做了,覃家夫妻也少分心一些。

说是照顾覃逸飞,只不过是偶尔让他到家里来吃个饭,在这个吃饭不是问题的年代,约人一起吃饭只是一种礼节和联络感情的手段而已。覃逸飞即便是独身在榕城,也不至于被饿着。

然而,江彩桦毕竟了年纪,身体也不大好,苏凡来了之后,联系、关照覃逸飞的工作,便落在了苏凡的肩。有时候,覃逸飞原本说要过来罗家的,却因为加班没有前来,苏凡便会遵照江彩桦把家里专门为覃逸飞准备的饭菜,装进饭盒送到他的公司去。送了一两次之后,覃逸飞会主动打电话到罗家,跟江彩桦说“江阿姨,我想喝鱼片粥”诸如此类的要求。江彩桦很乐意,有时候会亲自下厨为覃逸飞做他喜欢吃的东西,然后让苏凡送去。

覃逸飞的公司,位于榕城市心的繁华路段,在延安路的一座写字楼里租了三层。站在覃逸飞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可以清楚地看见不远处的玉湖。

“咦,今天的味道有点不一样啊1覃逸飞端着小碗走过来,道。

“呃,今天是我做的!”苏凡转过头对他笑了下,道。

“哦,怪不得呢1覃逸飞连连舀了几口粥,道,“其实,江阿姨做的味道实在太淡了,她总是那么热心叫我去吃饭,我又不好意思推辞。”

“江阿姨听见了要伤心的!”苏凡含笑道。

“你不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覃逸飞道。

苏凡想了想,道:“呃,保守秘密的话,好像要封口费的!”说着,她笑了。

夏天的白昼,总是很长,夕阳停在西边的天空,似乎总是留恋这世间美丽的景色一般,久久不愿离开。

当夕阳的余晖映着她的笑颜如花,覃逸飞的动作,猛地滞住了。

“呃,那个——”她看着他,突然说。

“哦,什么?”覃逸飞忙敛神。

她却笑了,从他那宽大的办公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指着自己的嘴角,道:“怪不得你父母和江阿姨都那么不放心你,真是跟孩子一样!饭粒都粘在脸啦1

覃逸飞愣了下,视线牢牢锁在她的那张笑脸,却又赶紧接过纸巾,擦了下嘴角。

苏凡摇摇头,道:“还没擦掉。”

“咦?”覃逸飞道。

“在这里1她还是在自己的脸指着。

覃逸飞又擦了一下,苏凡还是笑着摇头。

真想不到,这么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还是这么大一家公司的老板,竟然自理能力这么差!苏凡叹了口气。

她没有想太多,从他手里拿过纸巾,认真地给他擦掉了嘴边粘着的饭粒。覃逸飞一动不动,静静注视着她。

时间,似乎凝滞在这一刻,夕阳在地板拉出的长长的影子,如同镶嵌在了地板里面一样,一动不动。

“好了。”她的话,猛地让这一个静止的画面动了起来,他的思绪也收了回来。

覃逸飞不禁尴尬地笑了下,道:“真是抱歉,我,真是有点,呃,自理能力太差了1

苏凡笑笑,把纸巾扔进垃圾箱,道:“或许是因为离家近了的缘故?”

“哦?为什么这么说?”他反问道。

“在美国的时候,你可能想着距离家人太远,什么都要靠自己,锻炼出来了。现在离家近了,算你父母不在身边,这边也有很多人是你的亲人,他们时常关心你,时间长了,或许你内心里会有依赖了!”她说道。

第二百五十章吐血入院

覃逸飞背靠着落地窗的厚实玻璃,端着小碗继续吃粥,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人的潜力都是被逼出来的。 不到一定的境地,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对不对?”

苏凡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难道不是吗?如果换做是以前,她怎么能想到自己会经历这些,怎么会坚持把女儿带到半岁?

人啊,都是被逼出来的!

“哦,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这一份件,我明天要回复,可是我没时间仔细看了,现在我吃饭,你帮我看看,把大致内容告诉我一下!”覃逸飞走到办公桌边,从一摞件夹里面抽出来一份,交给苏凡。

苏凡打开一看,是一份法语的协议书的样子。

太久没有接触专业的材料,刚开始的几行字让她适应了好几分钟。

“你坐这里看吧1覃逸飞把自己的椅子转过来,她看了他一下,笑着说了声“谢谢”坐在了椅子。

那张椅子有这么大吗?她坐进去都看不见人了。

覃逸飞心想。

可是,落日的余晖这样安静地洒进来,安静娴熟的女子,一切如同一幅美丽的画一样,久久停留在覃逸飞的心头。

此时,这碗里的粥是什么味道,他已经尝不出来了,只觉得甜甜的。

等苏凡离开,覃逸飞看着打印出来的那份摘要,嘴角漾起深深的笑意。

果然,他没有猜错,她还是很有实力的。那么两页法语原稿,她只用了二十分钟全部翻译完毕,而且,他现在检查过来,丝毫没有错误。

可是,另一个问题浮覃逸飞的脑海:苏雪初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过去?明明有着如此高的外语水平,却连一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竟然去超市打工?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到罗家的苏凡,并不知道覃逸飞的目的,她没有把刚刚的事和当初覃逸飞提议她去他公司班的事联系在一起。毕竟,时间过了那么久,而且,她总觉得覃逸飞当初只不过是可怜她才愿意提供她一个工作机会的,现在,她已经麻烦人家够多了,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工作,她需要一个工作,毕竟,她不能一直这样在罗家混吃混喝。存的钱,快要花完了。可问题是,她没办法办理银行卡,旧的银行卡一旦使用,霍漱清一定会发现。尽管她现在不确定霍漱清还有没有在找她,可她不能冒险!

既然不能办银行卡,那很难找一份薪酬高的工作,试问什么工作不需要用银行卡发工资呢?恐怕只有街口小吃店吧!

路过小吃店的时候,苏凡看着那些外地来的夫妇们在店里忙碌着,他们的孩子在门口玩,难道她要让她的念卿也这样吗?万一被别人拐走了怎么办?

或许,她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给学生辅导功课。当初来罗家,是因为覃逸秋看她一个人太辛苦,现在念卿已经好带多了——

唉,还是别乱想了吧,既然当初答应了覃逸秋要给江阿姨作伴,好好遵守承诺继续住在罗家。可她必须要想办法赚钱才行!

回到罗家,她并没有跟江彩桦说自己的打算,开始寻找那些兼职做翻译的。刚刚给覃逸飞翻译那篇稿的时候,她突然找到了自信,她觉得自己可以继续从事和所学专业相关的工作,哪怕薪酬少一些都没关系。

的确,的确是有这类的工作,翻译档或者为外影视作品配字幕等等,可是很多都是通过络付费的。幸好,榕城本地有一些这类公司,她询问之后,对方说可以让她拿着稿件去领稿费,不需要银行转账。毕竟,单独一笔稿酬是不多的,现金结账也可以。

苍蝇蚊子都是肉,总什么都不做要好吧!而且,这份工作,即使她在家里也可以做。

江彩桦并不知道苏凡的计划,每次苏凡外出去送稿件的时候,都是带着念卿的,江彩桦还以为苏凡带着孩子出去散步了。

这个时代,把很多不可能的事变成了可能,只要你用心去发现,其实到处都可以找到生机!苏凡拿到第一笔稿酬的时候,是这么想的。

在苏凡努力为自己和念卿的生计打拼的时候,霍漱清和孙蔓的婚姻,也走到了彻底的尽头。

距离苏凡离开早过了一年,霍漱清和孙蔓的分居生活也超过了一年,霍泽楷去世也超过了一年。

霍漱清的律师,和孙蔓私下接触过几次,刚开始,孙蔓的态度依旧强硬。霍漱清得到消息,便让律师不要再去找孙蔓谈判了。

而渐渐的,孙蔓发现,原先和自己签了合同做顾问的几家公司,纷纷向事务所提出更换责任律师,否则要解除合约。事务所的其他两名合伙人没办法,这几份合约都是涉及百万金额的,哪怕是对方提出解约,事务所面临着失去这些客户的可能。而且,这种事,对于事务所来说,如同“银行没有现金可缺的传言对银行造成的压力一样,绝对是致命的。于是,另外两名合伙人劝孙蔓为了大局着想,放弃这些公司的代理。

尽管心里不乐意,可孙蔓没有办法,她毕竟是事务所的一员,必须为事务所的利益考虑。然而,在孙蔓以为这几家公司的毁约都是意外的时候,接踵而至的类似事件,让孙蔓深深意识到自己陷入了绝境。

当然,由于孙蔓是事务所的冠名合伙人,即使她现在手只有几个没什么影响力的大案子,可她的待遇丝毫没有减。但是孙蔓天生不是那种乐享其成的人,这种只拿钱不干活的日子,她根本受不了。

当然,她知道始作俑者是谁,除了霍漱清,谁会这样逼她?不过是因为她不答应离婚,他才对她下了狠手的。找他谈吗?他肯定会说“只要你签字离婚,我不会再逼你”,可是,她怎么能这样认输?

然而,在第十家公司老板打来电话跟孙蔓说不需要她再为他们做代理时,孙蔓再也撑不住了。

那是六月的一天,霍漱清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是江宁省第一医院呼吸科打来的。

“霍书记,您夫人突然吐血,刚刚送到我们1呼吸科的刘主任说。

吐血?

霍漱清愣住了,孙蔓这好好儿的,怎么——

的确,他从未听说孙蔓的身体有什么毛病,孙蔓的生活习惯有些不好,这是他老早知道的。如说抽烟、饮酒、熬夜,等等,可是,她年年体检——

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还是夫妻,接到了医院的电话,霍漱清推掉了几个见面的安排,赶到了医院。

来到病房的时候,孙蔓已经躺在病床了。

不知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还是没有化妆,霍漱清看着病床的孙蔓完全没有平时的光彩,连皮肤似乎都失去了光泽。

“看着我这样子,是不是很开心?”孙蔓看了他一眼,道。

“好好在医院待着检查,有什么毛病赶紧治疗1他说,坐在沙发。

孙蔓笑了下,道:“霍漱清,你真够狠的!你这么着急让我给她让位吗?你这么等不及,要把我赶尽杀绝吗?是啊,赶尽杀绝,你当初这么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在说气话,没想到你果真如此!”

“你现在有病,其他的事,不要再想,好好配合医生——”霍漱清道。

“配合医生?你现在是巴不得我死掉吧!我要是死了,你可以光明正大和她在一起了!”孙蔓道,“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配合医生的,我绝对不要这样死掉,我要看着你们活着不能在一起,我要让你们痛苦——”

“孙蔓,你以为你现在碰到的这些事都是我做的,是吗?”他打断她的话,道。

“不是你是谁?”孙蔓冷笑一下,道,“你现在是市委书记,你随便一句话,能让我死了。除了你,还是谁?你知道我的工作对我有多重要,所以你——”

“孙蔓,你忘了你三月份发生的事了吗?你以为那件事那么轻易过去了?你以为那件事不会对你以后造成影响?”霍漱清打断她的话,道。

三月?

孙蔓猛地惊住了。

“那些商人算计的很清楚,你犯了怎样的错误,他们记得很清楚,即使你不说,他们也不会忘记。可是,你把自己的错误造成的后果,推到我的身——”他说,“我现在不和你说这些,你好好养病。不管什么事,等你病好了再说!”

说完,霍漱清走出去,正好刘主任过来了,两人便在病房外间开始谈论孙蔓的病情。孙蔓看着霍漱清的背影,脑子里开始回想他说的那些话。

住进了医院,孙蔓倒是安静了许多,尽管霍漱清之后再没过来。可是,孙蔓并没有因此难过,她早预计到了。

覃逸秋从京城来榕城探望父母,听说孙蔓住院的事,便赶来探望,却意外地发现孙蔓竟然优哉游哉地在医院里住着。按照覃逸秋对孙蔓的理解,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啊!孙蔓的反应,让覃逸秋不禁怀疑孙蔓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才让孙蔓有了如此巨大的转变。趁着孙蔓去洗手间的工夫,覃逸秋打电话给霍漱清,问他孙蔓的病情到底怎样。

第二百五十一章唯一得到他的人是苏凡

霍漱清跟她说是肺炎,覃逸秋却不信。

“如果是肺炎的话,怎么咳血的?怎么至于在医院里住这么久?”覃逸秋道。

“医生跟我说的是肺炎,也没有到咳血的地步,初期症状有些重,现在已经缓解了许多。而且,因为她平时抽烟太多,肺本来有毛病,现在在医院住着,也是给个机会休养一下。”霍漱清解释道。

覃逸秋看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在阳台压低声音道:“老霍,你们到底怎么了?你——”

“小秋,你过去和她聊聊好了,别的事,暂时不要多说。今晚我请你吃饭,等会儿发短信给你说地址!我现在还在忙,先挂了。”霍漱清说完,挂了电话。

可覃逸秋哪里知道这夫妻俩怎么了?

很快的,孙蔓从洗手间出来了。

“走吧,我们去花园里散散步。病房里待着也不舒服。”孙蔓笑着说。

两人闲聊着,直到来到了住院部后面的花园,孙蔓才坐在一张长椅,望着前面的草地,对覃逸秋道:“他在和我离婚!”

“离婚?真的?”覃逸秋问。

孙蔓点头,道:“你不知道,我现在真的是四面楚歌,不管是工作还是身体,都一塌糊涂。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变成这个样子,我——”

覃逸秋和孙蔓虽然不是要好的姐妹,可是毕竟有霍漱清的情面在,两人也是颇有来往。可是,由于孙蔓对霍漱清的敷衍,覃逸秋内心里一直对孙蔓有隔阂,这次来探望孙蔓,也只不过是为了霍漱清而已。此时,听孙蔓如此说,覃逸秋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消化。

之前他们两个闹离婚的时候,不是被我爸劝过去了吗?怎么现在又——

“我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他要这样坚决?”孙蔓叹道,她望着覃逸秋,道,“逸秋,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咎由自取?”

“你们的事,我,不便多说。”覃逸秋道。

孙蔓苦笑了下,道:“唉,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过去,的确是我错了太多,我这一年也想过,如果我可以多关心他一点,或许,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

“你现在能想明白,也不容易!”覃逸秋道。

孙蔓听得出来覃逸秋话里的倾向性,却也不再计较了,覃逸秋和霍漱清的关系,她怎么会不知道?不管她和霍漱清怎么样,覃逸秋绝对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可惜啊,他不给我机会!这一年多,我不管怎么做,他都不在意。也许,他真的是做了决定吧!”孙蔓道。

覃逸秋不语。

的确,她没有立场来评价霍漱清和孙蔓的事情,只管听着好。如果霍漱清和孙蔓真的走到了这样的地步,而孙蔓现在这么跟她说,多半是想让她把这些话说给霍漱清听吧!孙蔓知道她肯定会和霍漱清见面的。

“他一直在等那个女人,他虽然没有说过,可是,我们都清楚。只不过,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坚持,明明那个人已经离开了这么久,他还是不放弃——”孙蔓的声音,有些怆然。

覃逸秋苦笑了下,叹道:“他是个很执着的人,只不过,他的执着是针对某些人罢了。这点,你应该知道的。”

孙蔓点头,道:“我以前以为只有刘书雅一个人才能让他这样,却没想到那个苏凡也——”说着,她看向覃逸秋,“逸秋,你说,我这么多年到底在做什么?难道我是他结束了一段爱情寻找下一段的间隙,填补空窗期的人吗?”

“孙蔓,有些话,我说出来可能太冷酷,可是,你自己不想想吗,造成今天这一切的人,不是你自己吗?当初,你明知道他心里爱着刘书雅,还缠着他要嫁给他。等你得到了他,他也放弃了过去,要和你好好生活的时候,你却那样敷衍他。得到了,却不珍惜,等现在失去了,你却在这里感慨自己的存在价值,不觉得太晚了吗?”覃逸秋道。

孙蔓苦笑了,道:“你是因为这样,才放弃他的?”

覃逸秋并没有对孙蔓这句话感到意外,的确,她以前也爱慕过霍漱清。

“你错了,我喜欢他的时候,他还没有认识刘书雅1覃逸秋望着前方,那高大的云杉树干,一只松鼠刚好爬了去。

孙蔓盯着她。

“霍漱清,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会吸引异性的爱慕之心。可是,我想,我你幸运的是,我很早跳了出来,我不会再为他爱谁这件事而伤神。他是一头困兽,安静的时候非常安静,可是,他一旦动起来,我没有办法降服他。既然不能,那我选择放弃,何苦让自己那么痛苦呢?至少,我们现在还可以是朋友,可以无话不谈。对于我来说,这样已经够了。我想要的爱情,霍漱清给不了我,可有人会给我。”覃逸秋看着孙蔓,道,“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如果你觉得你做了错误的选择,那尽快从错误走出来。这个世,总会有一个人在等着你,而那个人不是霍漱清。既然你知道他的心已经走了,那放你们彼此一条生路,不要再执着了,他是不会回来的,不管你做什么。”

孙蔓长长地叹了口气。

“可是,我不甘心啊,不甘心自己这样输了——”孙蔓道。

“感情的事情,到底怎么样才算是输赢呢?”覃逸秋幽幽地说,“你觉得刘书雅算是赢了吗?”

孙蔓苦笑了,道:“难道不是吗?”

覃逸秋却摇头,道:“苏凡一走,他和你离婚,不惜闹到我爸那里,最后还间接造成了霍伯伯的去世,这一切,难道不足以说明真正得到了他的人是苏凡吗?刘书雅那个时候,霍漱清还很年轻,而现在,他已经快四十岁了,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自己在做什么。所以,如果感情真的是一场有输赢的赛,我想,唯一赢了的人是苏凡!”

孙蔓叹口气,道:“也许吧,也许是她赢了吧!可是,谁能说得准呢?或许,霍漱清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覃逸秋叹了口气,没想到孙蔓到了这个地步还如此冥顽不灵。

可是,她太了解霍漱清,从小在一起长大,即便从没有交往过。

“孙蔓,这些话,原本不该我来和你说。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果决的人,可我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你这么糊涂。”覃逸秋道。

“逸秋,我只问你一句,如果罗志刚也喜欢了一个年轻女人,然后逼着你离婚,到那时候,你还能像现在这样看的清楚明白吗?”孙蔓盯着覃逸秋,道。

覃逸秋笑了下,道:“未来的事,谁都无法预料。我不能保证我的婚姻会不会出现你说的这种问题,谁人都无法做这种保证,我唯一能做的是好好对待我的婚姻,认真对待我做的选择。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至少能对自己有个交代,我至少不会后悔。”顿了下,覃逸秋道,“孙蔓,该怎么做,其实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你现在之所以如此坚持,只不过是憋着一口气在,你不想输给苏凡。可是,孙蔓,感情,不是一场赛,根本没有输赢的!如果你继续这样执着一念,害了的人,只会是你自己。霍漱清他不怕离婚,去年他是没办法和你离婚,可现在,或者再过两年,他有的是办法和你离婚。当然,我想,他应该不会用什么卑鄙的手段,如果他想用,可能早用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用卑鄙的手段?”孙蔓打断覃逸秋的话,道,“你知道吗,我最近遇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都和他脱不了干系1

覃逸秋叹息着摇头,道:“这么低级的手段,是你都不见得用,何况是他?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对自己结婚十几年的妻子赶尽杀绝,有什么好?”

孙蔓摇头,道:“你说的对,他是不会亲自动手,那些事,也的确是因为我自己的过失引起的。可是,只要他出面帮我一下,在三月份事发的时候他出来支持我一下,我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田地。他明知道我会有今天,却让我自生自灭。本来我们分居的传言传的到处都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他不帮我,不是告诉外界,我们的关系已经破裂吗?你——”

“孙蔓,既然他要和你离婚,又何必出手帮你?帮你一次,然后继续把你们的利益纠缠在一起?换做是你,你会帮吗?”覃逸秋打断她的话,道。

“他这么,这么不愿意——”孙蔓的眼里,泪花闪闪。

覃逸秋递给她一张纸巾,道:“其实,你心里很清楚他不会帮你,只是,你还存有一丝希望,因为有这点希望,你现在才这么难受这么不甘!”

“你说的对,我是对他还有希望,明知道,明知道他不会帮我——”孙蔓道。

覃逸秋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孙蔓聊这么多,聊这么多关于霍漱清的事。

从医院出来,覃逸秋给丈夫打了个电话。

“老婆,怎么了?”罗志刚问。

“志刚,你,会舍弃我吗?”覃逸秋道。

第二百五十二章早出生只是为了等她

罗志刚愣了片刻,随即笑了,道:“你这脑袋里在瞎想什么啊?”

“没什么,是随便问问。 ”覃逸秋叹道,“好了,没事了,你忙吧,我——”

“老婆,你忘了吗?我们约好八十岁生日的时候去玉湖边跑一圈,看谁能跑下来。要是没了你,我和谁去赛?”罗志刚打断覃逸秋的话,道。

覃逸秋的嗓子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甜甜的,酸酸的。

“好了,别说了,我还有事!你真够酸的!”说完,覃逸秋挂了电话。

八十岁啊!

晚,霍漱清和覃逸秋在结庐小院一起吃饭,只有他们两个人。

覃逸秋早到了,霍漱清一进去,看见覃逸秋坐在椅子喝茶,却似乎有些神游太虚的样子。

“才回来几天想老罗了?不秀恩爱会死啊?”霍漱清笑道。

“跟你这种人没话说。”覃逸秋道,从包里掏出一个礼品盒递给他,道,“老罗让我给你捎个剃须刀,他用了,感觉不错。”

“你可别拿错了,要是他用过的,我可不要!”霍漱清笑着说。

“放心,全新的。”覃逸秋道,她知道他是开玩笑的。

霍漱清笑笑,叫老板进来点菜了。

覃逸秋说了自己想吃什么,老板便推荐了一下他们的做法,覃逸秋点头同意了,霍漱清便让老板安排去做。

“你不想问我,孙蔓都跟我说什么了?”覃逸秋端起茶盏,喝着,道。

可是,让覃逸秋觉得不理解的是,霍漱清竟然从自己带的包包里掏出了一个小茶包,从里面倒出什么东西,然后往茶盏里添水。

“你那个,是什么?”覃逸秋看的好,问。

“茶1霍漱清道。

覃逸秋伸手,示意霍漱清她想看看,霍漱清便把茶包递给她。

“你怎么开始喝这种茶了?这不是玫瑰花吗?你一个大男人——”覃逸秋打开茶包闻了下,没想到茶包里还有花香。

霍漱清笑笑,道:“谁说男人不能喝花茶的?”

“怪不得你这面色红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梅开二度了?”覃逸秋打趣道,霍漱清笑笑不语。

“闻着挺香的,给我一些吧!我最近脸色感觉不够好!”覃逸秋道。

“我都没多少,怎么送给你?你别和我争了,让老罗的爱情雨露好好滋润你吧1霍漱清道。

“真小气!”覃逸秋说了句,却静静望着霍漱清。

他,真的还在等那个苏凡吗?

霍漱清揭起茶盖,看着里面的花瓣渐渐舒展开来,那干枯的花瓣,到了水里,却似乎跟重生了一般,变得艳丽起来。

这是他让冯继海从苏子杰那里要来的苏凡存在家里的一部分花茶,苏子杰把全部的存货都给了冯继海,都是苏凡连续几年在家里弄的,本来都要被当做垃圾扔了,却没想到在霍漱清这里成了宝贝。

以前苏凡留在信林花苑的茶,他早喝完了,自从拿到这些,他每每会让冯继海装一两个茶包在他的包里面,想喝的时候泡一点。毕竟东西不多,而苏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要是在她回来之前他喝完了怎么办?

可是,这一切,都是他的秘密!

他早熟悉了她的味道,熟悉了她留给他的一切,似乎只有让自己沉浸在这些味道里面,可以距离她近一点,可以感觉她在自己身边。尽管他知道这是自欺欺人的做法,可是,不这样做的话,他又该怎么办?

“哎,刘书雅,好像回国了1覃逸秋突然说。

他看了她一眼,道:“你们有联系?”

“没有,我前些日子听说的,好像在京城。不过,我没她的联系方式。”覃逸秋道。

他只是“哦”了一声。

“孙蔓不知道,要不然——”覃逸秋说。

“要不然她会以为我是因为书雅才离婚?”霍漱清说出覃逸秋的话,道。

“不会吗?”覃逸秋道。

霍漱清摇头,道:“又不是小孩子了,还会那么幼稚吗?”

覃逸秋叹了口气,道:“孙蔓今天和我说了很多,我感觉这么多年,我和她说话都没这么深。”

霍漱清笑了,道:“你以前太能敷衍她了!”

“那也没办法,谁让你娶了她呢?”覃逸秋道。

霍漱清含笑不语,他知道覃逸秋是在说玩笑话。

“你是为了苏凡才和孙蔓离婚的?”覃逸秋问。

霍漱清沉默片刻,道:“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对吗?”

“没什么对不对的,只要你是真正下了决心好。”覃逸秋顿了会儿,才说,“霍漱清,你想她吗?我说的是苏凡。”

他苦笑了,道:“你今天是受什么ci ji了?跑我这儿发感慨?要是继续这么下去,我们这顿饭别吃了。”

“唉,我只是——算了算了,你们一个二个的,都没办法。”覃逸秋叹道。

这时,饭菜一道道来了,老板认真地站在一旁解说,覃逸秋拿起筷子尝着。

介绍完了,老板识相离开了。

“除了我,还有谁让你愁?莫不是你家老罗?他可是个模范标兵啊!”霍漱清笑道。

“还不是小飞!唉,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在美国待得审美观出了问题,看着一个孕妇都觉得美的不行,要不是我拦着,我感觉他都要跑去给人家的孩子当爹了1覃逸秋叹道。

霍漱清拿起公筷给覃逸秋夹了一块豆腐,含笑道:“小飞的眼光从来不以常理论,你今天才知道吗?”

“现在越来越离谱了1覃逸秋道,“我妈给他介绍的那些女孩子,哪一个不是要模样有模样,要学历有学历,要身材有身材,可他呢,唉!你什么时候说说他啊,别这么下去了,都老大不小了,还玩啊?我都不敢跟我爸妈说,他们儿子是对一个单身妈妈情有独钟,才敷衍相亲的。”

“这个呢,有两个可能!”霍漱清道。

“哪两种可能?”覃逸秋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问。

“一是小飞还没遇他喜欢的人,可是又没办法逃避徐阿姨安排的相亲,让你觉得他喜欢了一个单身妈妈,通过你让徐阿姨放弃继续安排相亲的念头。第二呢,是他真的喜欢这个单身妈妈了。”霍漱清解释道。

“别啊,我妈虽然很想做婆婆,可还做好准备直接一步登天做奶奶啊1覃逸秋道。

霍漱清看着她一脸愁样,不禁笑道:“小飞还是心里有数的,你也别管他太多了,小心他逆反!”

“都快三十岁了,还逆反?”覃逸秋道。

“有些行为,像是病一样,这一辈子总要得一次的。人这辈子,该做的事,一件都少不了,年轻时不做,老了会做。”霍漱清道。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覃逸秋问。

霍漱清点头。

看着他一会儿,覃逸秋想起孙蔓的话,开口道:“你,和孙蔓,真的一点可能都没了吗?你们十几年都过下去了,现在却——”

“你的意思是,既然十几年都那么过了,剩下的几十年一样过吗?”霍漱清道。

覃逸秋不语。

“其实,我们之间,早几年结束的话,可能现在要好一些。”他说。

“那你早几年都没想着离婚,我们算那么跟你开玩笑,你也没想过。”覃逸秋说。

“是啊,”霍漱清苦笑着叹了口气,道,“以前,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吧!觉得日子怎么过都无所谓。”

“苏凡让你觉得你的婚姻有问题?”覃逸秋问。

“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身,对她不公平。可是,平心而论,如果不是她,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想要幸福,不知道自己还活着。”霍漱清道。

覃逸秋的心里,一阵潮湿的感觉。

她知道,有一个人的出现会让你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可霍漱清,遇到这个人的时间,太晚了。

“有人说,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而那个人对你的感觉和你对ta的一样,那么,这是一段美好的爱情。如果这几个要素差一点点,爱情,会出现问题,或许,会无疾而终!”覃逸秋道。

霍漱清无声笑了,表现的一点都不伤感,道:“你是觉得我要无疾而终了?”

“可是,你们年纪差那么多——”覃逸秋说。

他想了想,说:“也许,我她早出生的那些年只是为了要等她呢1

“你啊,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了!”覃逸秋叹了口气,端起茶盏,“以茶代酒,我只能预祝你顺利离婚,然后找到你的心人!”

霍漱清含笑道:“借你吉言,一定会的1

“我不知道孙蔓会不会想通,反正看她那样子,你还是要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覃逸秋道。

“谢谢你帮我劝她,不过,我早想好了,要是她还继续坚持的话,我们按照法律程序走,到时候自动解除婚姻关系。”霍漱清道。

“你怎么知道我劝她了?”覃逸秋问。

“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还叫哥们吗?”霍漱清道。

哥们啊!覃逸秋笑了下,看着他,拿起手机给罗志刚拨了出去,说自己在和霍漱清吃饭,罗志刚便在电话里跟霍漱清叫嚣说不许饿着他老婆,霍漱清便笑着拿过覃逸秋的手机,和罗志刚聊了起来。

听着霍漱清和丈夫的说话,覃逸秋的嘴角,漾起甜蜜的笑容。

有个人,你爱过,却最终和他做了知心好友,不是天对你的眷霍吗?

如果真是如此,天,你让我的好朋友早日找到他的幸福吧!覃逸秋在心里暗暗祈祷着。

身在榕城的苏凡,丝毫不知道霍漱清和孙蔓发生的这些事。而她,也被江彩桦发现了兼职的事。

第二百五十三章她的秘密

事实,苏凡做兼职这件事并没有想着隐瞒江彩桦,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说,江彩桦发现了。 只不过,江彩桦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相处这些时日,江彩桦对苏凡也略有些了解,这孩子虽然脾气好,可是也挺倔的,既然不说,那当做不知道吧,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苏凡的这份兼职做了一个多月,覃逸飞来到了罗家。

“念卿,看看叔叔给你带了什么?”他从手提袋里取出布娃娃,拿在念卿面前,孩子的小手挥舞着,要去拿,覃逸飞笑着,把娃娃递到了念卿手里。

“江阿姨出去看朋友了1苏凡含笑道谢。

“哦,没事,我过来是有事情找你的。”覃逸飞笑道,说着坐在了桂树下的竹椅。

“找我?”苏凡道,“哦,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泡茶,想喝什么茶?”

“不麻烦了。”覃逸飞道,拉着念卿的婴儿车扶手轻轻摇着。

树荫斑驳,即便是夏日午,这院子里也丝毫不觉得炎热。

“什么事?”苏凡坐在一旁,问。

“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来我公司做翻译嘛,你考虑的怎么样?”覃逸飞一边逗着念卿,一边问道。

苏凡没想到过了半年,他竟然还记着这件事。

“怎么样?给我个面子?”覃逸飞看了她一眼,笑道。

“覃先生——”苏凡闻言,忙说。

覃逸飞却打断了她的话,道:“叫我逸飞可以了。”

逸飞?

苏凡愣愣地看着他。

他看着笑笑,道:“这么困难啊?”

她也只好笑了下,叫了声“逸飞”!

覃逸飞似是满意地笑了,道:“你不用担心念卿,可以把她带去公司——”

“什么?”苏凡简直不敢相信。

覃逸飞点点头,道:“公司里不少员工都是有孩子的,我想,在公司里单独开辟一个孩子活动的房间,聘请两个经验丰富的保姆照顾孩子,这样的话,员工们可以安心工作了,也不用老是分心。你要知道,我公司的工作量很大,员工压力也大。”

他说的这个压力的问题,苏凡也理解,可是,他竟然在公司里专门为员工弄一个婴孩区——这也,也太夸张了。难道这是美式做派?

“你不怕适得其反吗?”苏凡问。

他笑笑,道:“不会啊!我们美国的同仁也有这样做的,这也算是企业化的一种吧!增强员工对公司的好感,从而增加他们的工作积极性和对公司的忠诚度。”

听他这么说,苏凡顿时觉得他考虑的的确很深远。国人的确在忠诚度方面差很多,覃逸飞,看起来真的不是那么,那么不可信的样子。

见她点头,他说:“你先去国际部,负责和国外合作公司的接洽以及书工作。哦,对了,你以前做过类似的工作吗?”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淡淡笑了下,却依旧在拿着玩偶逗念卿,道:“有些事,你不想说别说,我不会强迫你。不过,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会替你保密的,我这个人,嘴巴还算是挺严的。”

说着,他的视线落在苏凡左手无名指的指环。

那是订婚戒指的位置,她只戴着一枚戒指,却不是结婚戒指。这个细节,从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注意到了,当然,姐姐也注意到了,只是,他们都没有点破。

苏凡而言,覃逸飞要录用她,她不能彻底隐瞒自己的事,至少,她要让他知道自己是专业出身的,毕竟他是老板。

“我,以前在一个市的市政府外事办工作——”她开口道,覃逸飞转头看着她,她看出来了,他的眼里是浓浓的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的工作是做一些件的翻译,和为市领导起草一些涉外信函。只不过,我做了不到一年辞职了。”她解释道,两只手十指交叉,望着前方。

他没有再问,静静看着她。

风里,只有念卿那含糊不清的话语和婴儿车的风铃声。

“那应该没问题了,你什么时候可以来班?”覃逸飞问。

“呃,等江阿姨回来了,我跟她商量一下吧!她过几天要去疗养院。”苏凡道。

覃逸飞点头,道:“好,那你商量吧,我等你的回话。哦,我的电话你有吧?”

“有的有的。”苏凡忙说,覃逸飞便起身了。

“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和我开口。我姐不在,你只管找我。”覃逸飞说完,把手指伸向念卿,念卿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指,扯着,覃逸飞笑了,道:“小家伙,叔叔要走了,等你妈妈来班,我们可以天天见面了1

说完,覃逸飞便轻轻掰开念卿的小手,可是小家伙又抓住他的手指。孩子这样本能的游戏,让覃逸飞开怀大笑起来。

“好了,念卿,叔叔要去工作了,你别闹了。”苏凡说着,抱起孩子,念卿这才松开了手。

覃逸飞笑了,看着念卿,又看看苏凡,道:“念卿好像和你不太像啊!”

她笑笑,道:“女孩子像爸爸的多一点。她的五官的确是更像她爸爸,很少有地方像我。”

覃逸飞看着她,拉开车门,笑着说了声再见。

苏凡抱着念卿站在院子门口,跟覃逸飞挥手道别。

等江彩桦回来,苏凡便把覃燕飞来的事告诉了她。江彩桦一听苏凡要去覃燕飞那边工作,不由得为苏凡感动高兴。

“我后天去疗养院了,等我回来,你把孩子放在家里,放心去工作吧1江彩桦抱着念卿,道。

“江阿姨,谢谢您这样照顾我,我都不知道——”苏凡道。

“傻孩子,别瞎想了,你和念卿留在家里陪我,我不知道有多高兴呢1江彩桦含笑道,“我啊,其实一直都想要有个女儿,看着别人家里的女儿,眼红的不行。可惜蔼—”顿了顿,江彩桦道,“你要是愿意的话,给我做干女儿,好吗?”

干女儿?

苏凡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你,不愿意?”江彩桦道,说完,笑道,“是我强人所难了,你当我这话没说——”

“干妈——”苏凡一下子抓住江彩桦的手,叫了声。

江彩桦面带笑容,点头,道:“好孩子,好孩子!真好!”

“谢谢您!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您对我这么好,我,我没想到自己还能遇到您这么好的人——”苏凡道。

“呃,也许是缘分吧!我啊,不怕你笑话,总觉得你和一个人有些像。所以,每次看着你的时候,我会想,那个孩子要是活到现在,一定也像你这么坚强漂亮。”江彩桦叹道。

“是您说的那个亲戚的孩子吗?”苏凡问。

江彩桦点头。

“当初,是我把那个孩子送走的,我亲眼看着她被人抱走,可是,我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活着,在哪里——”江彩桦道,泪眼婆娑,“这么多年,我总觉得当初是自己的错,如果我把那孩子送给一个自己认识的人,至少可以知道她在哪儿,过的怎么样,也许还能把她接回家。可是,唉1

苏凡看着江彩桦,想起自己被父母抛弃,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这么多年是不是也会找她。唉,还是不要想这些了。榕城这么大,她想要找自己的父母,简直是不可能的,何况,过了二十多年,他们说不定早不在这里了。

“雪初,干妈一直有个想问你,你为什么一个人来到这里?念卿的父亲呢?你的家人呢?”江彩桦望着苏凡,道。

苏凡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念卿的爸爸,他,他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我们,很爱对方,可是,可是,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个人天生是个煞星,总是让他惹麻烦——”

“所以,你一个人走了?”江彩桦问。

苏凡点头。

“他知道你怀孕了吗?”江彩桦又问。

“我走的时候,已经怀念卿了,可我不敢让他知道。要是他知道我有孩子了,绝对,绝对不会让我走的,可是,我不能——”苏凡说着,泪花闪闪。

江彩桦抬起手摸着苏凡的脸,叹道:“你真是个傻孩子,你不知道你一个单身女孩子带个孩子有多累吗?”

苏凡闭眼,泪水滚落出来。

她怎么会不知道有多难呢?可是,算再怎么难,她都不能让霍漱清知道念卿的存在,不能让他找到她!

江彩桦深深叹了口气,道:“还好,xiàn zài de shè hui过去要开放许多,你算一个人带个孩子,别人也不会说你什么,不像过去——”

苏凡擦干泪,她突然很想知道江彩桦说的这个亲戚的孩子的事,不禁问:“那,您的亲戚,为什么要找您把孩子送走?”

“我那个妹妹啊,和你一样的情况,当时她很年轻,才刚刚20岁,还在读大学呢。可她爱了一个有妇之夫,他们的事情被那个男人的家里知道了,那个男人被家里给带走了,不让他们见面。可是呢,那个男人走的时候,我那个妹妹已经怀孕了。”江彩桦说道。

怎么,怎么和她这么像呢?或许,不管在什么年代,爱有妇之夫,注定都是一条艰难的道路。毕竟,这是错误的事,人去做错误的事,必定要付出沉重的代价!苏凡心想。

第二百五十四章是他的私生子吗

“那个年代,一个女孩子未婚怀孕,根本没办法在社会立足的。家里压力也大,可我那个妹妹呢,发现怀孕的时候,孩子已经太大了,根本不能做流产,除非引产,她又害怕。于是,她坚持到孩子生下来,等着那个男人回来。可是,那个男人,一直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江彩桦叹道。

“那个男人抛弃她了吗?”苏凡问。

因为,如果是霍漱清的话,是绝对不会绝对不会抛弃她的。

江彩桦摇头,道:“他们后来结婚了。只是,当时的环境实在是太艰难了,我那个妹妹,又死心眼地想找那个男人。”顿了顿,江彩桦接着说,“当时家里都乱了,那个孩子,是根本留不住的。孩子生下来,她找我商量怎么办。我说,与其让其他人把孩子处理了,不如把孩子找个好点的人家送了。于是,我帮她把孩子送走了。”

苏凡不语。

她想起霍漱清曾经跟她说的,也许她的父母也是有什么隐衷才抛弃了她的。

“后来,我那个妹妹和那个男人结婚了,我妹妹才开始找孩子,可那个时候,孩子已经送走了好几年了,怎么找得到呢?我们一直找啊找,这期间也有几个能对的号的孩子,可最后都发现不是。时间长了,我妹妹的心啊,好像也没那么急了。”江彩桦看着苏凡,笑了下,道,“刚见到你的时候,我也感觉你很像那个孩子,可是后来啊,别人说我可能是年纪大了,记忆模糊了吧!”

苏凡笑笑,没说话。

“唉,扯了这么多。”江彩桦道,“你工作的事,去好好干吧!逸飞是个好孩子,他不会为难你的。你也知道,他父母不在榕城,他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一个人也挺孤单的!”

“他父母在哪里?”苏凡好地问。

“在云城呢,哦,是华东省。他爸是江宁省的省委书记!他妈一直在那边陪着他爸,偶尔回来一下。”江彩桦道。

江宁省的省委书记?

苏凡惊呆了!

那位省委书记,不是覃春明吗?而霍漱清,霍漱清是覃春明在华东省时候的秘书——

秘书和领导的关系,不止在工作,还有生活的。从霍漱清和冯继海之间的相处,苏凡知道这种关系是极为亲密特殊的。冯继海帮过她很多忙,冯继海知道她和霍漱清的事,知道他们的住处,那么,霍漱清和覃逸秋、覃逸飞是不是很熟悉?何况,霍漱清他父亲以前是华东省的省长——

一时之间,苏凡的脑子乱了。

她努力逃离霍漱清的身边,可是,没想到现在和自己距离如此之近的人,很有可能和霍漱清熟识。

苏凡的心里,不知道怎么想了。那个想要和他见面的念头,又冒了出来,而且那么强烈。

“雪初?”江彩桦看她好一会儿没动静,不禁叫了声。

“哦,哦,我把念卿抱到楼去。”苏凡忙掩饰道。

“你明天要去班的话,赶紧出去买点衣服,你看看你现在,也没有适合班穿的衣服,稍微收拾一下自己。你还年轻,别委屈了自己!”江彩桦道。

这时,李阿姨过来了。

“小李,你去把念卿的车子推过来,我把孩子放在车子睡。雪初,你楼把孩子的枕头被子拿下来,然后你赶紧出门去。”江彩桦说道。

苏凡只好照办了,赶紧楼去取孩子的枕头被子。

“钱够不够?不够从我这里拿。”江彩桦问她道。

“够了够了,我有。”苏凡忙说。

“那赶紧出去买吧,别拖延了,晚一点的话,车人太多。”江彩桦道。

苏凡背包包,拿了钱离开了罗家。

从覃逸飞这里得到了工作,苏凡不知道有多开心,可是,想起霍漱清很有可能和覃逸飞熟识,苏凡的心里又不安起来。

覃逸飞应该不会在霍漱清面前说起她吧?尽管她现在换了名字,可是现在这个名字是霍漱清给她取的,别人不会对后这个名字感冒,可他一定知道她是谁的。不过,也许覃逸飞压根不会在霍漱清面前说,即便覃逸飞和霍漱清关系很好。毕竟,她不是什么特别的人,根本不值得覃逸飞在霍漱清面前提及。

这么一想,她的心,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班第一天,苏凡起了个大早,提前帮大家准备了早饭。至于念卿换的衣服、尿布,还有吃的东西,她昨晚和李嫂交待了,也不用担心。

来到覃逸飞的公司,她在覃逸飞办公室外面等候他的到来,还没到八点,看见他远远走来了。

苏凡赶紧起身,覃逸飞看见她,笑笑,道:“来的挺早呀1

她笑了下,没说话。

“哦,对了,lisa,你带着苏小姐去人事部门报告。”覃逸飞对助理道,又对苏凡说,“你的职位已经安排好了,跟着lisa去可以了。”

苏凡谢过他,跟着他的女助理走了。

报道完,苏凡便跟着覃逸飞的女助理来到她职的国际部,职位是国际部的副总编。

以前她是在政府那枯燥的办公室里待着的,现在面对着这过去迥然不同的办公环境,苏凡还是觉得很舒服的。她的办公室是一个独立的单间,说是单间,只不过是和其他职员的格子间用玻璃隔开的一个空间而已。

苏凡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深深呼出一口气。

她不会去问覃逸飞做这个决定的缘由,至少,她知道他是相信她的,即使他没有看她的毕业证——当然,她现在也不敢让他看了,以后也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叫苏凡——人与人之间,最难的是这样的信任,既然有人相信她,她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刚坐下一会儿,有人敲门,是国际部的总编,一位姓常的年轻男人,他是奉命带着苏凡去认识新同事的。

苏凡发现,这里没有人会问你毕业哪里,大家只是谈工作。这一点,让她感觉很舒服。不过,仔细想一下,这也许是覃逸飞所说的企业化吧!那么随和的老板,公司肯定也不会呆板无趣到哪里去?

介绍完,苏凡回到了办公室,下属送了几份件给她来校对。这工作和她在云城市外事办的有重合,做起来并没有什么不适应。到了10点钟的时候,覃逸飞秘书打来的电话,让她去总裁办公室谈话。

她敲门进去,礼貌地问了覃逸飞一句,他好像正在打电话,示意她坐在沙发。

挂了电话,覃逸飞笑问:“还好吗?”

她含笑点头,道:“谢谢覃总,还好。”

她今天穿着一身正式的工作装,过肩长发的发梢微微卷了下。看起来非常干练,连同她刚刚的笑容,也和他初始时完全不同。都说自信的女人最美丽,苏凡原本是很漂亮的,现在在覃逸飞看来,更加的吸引人了。

“我想,按照你的工作经历来说的话,这份工作很适合你。不过,我想提醒你一下,我们是私人公司,不是政府机关,所以有些要求可能不太一样。”覃逸飞道。

“是,我理解。”苏凡答道。

“那没什么问题了。”覃逸飞道,站起身,向她伸出手,道,“合作愉快1

“是!”苏凡道。

“别那么认真,好好工作可以了,我相信你。”覃逸飞笑道,“哦,对了,明天江阿姨要带着保姆去疗养院了,是吗?”

“嗯,明天午十点走。”苏凡道。

“那,”覃逸飞想了想,道,“你明天早把念卿一天需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我去接你。”

“啊?不用了,不用了,不麻烦你了,我,我坐地铁可以——”苏凡道。

“你现在是我姐夫的干妹妹,咱们也算是亲戚了,我过去顺便捎你一程也不为过吧?”覃逸飞用他那人畜无害的笑容望着她。

是啊,亲戚啊!苏凡笑了下,尽管这个亲戚显得这么牵强!

“那,麻烦你了,我今晚回去准备准备1苏凡道。

覃逸飞笑笑,道:“哦,对了,你去看了咱们新的婴童区没?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好的!我午饭的时候去看。”苏凡礼貌地笑着应道。

这时助理敲门,苏凡便赶紧起身告辞了。

果然,公司单独有个婴童区,从布置来看,覃逸飞也是花了不少钱的。苏凡的心里,对覃逸飞充满了感激。不管他出于何种考虑开辟了这个空间,不管别人是如何看待这件事,可是对于她来说,这个安排简直太重要了。

于是,苏凡开始了自己在覃逸飞公司的工作。尽管是在同一家公司,可她和覃逸飞的见面多限于工作场合。

然而,有时候下班,她会接到覃逸飞电话,让她带着念卿直接到停车场等他。有时候,他会问她晚准备吃什么,“我也一个人,不如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可是,他通常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每每都用念卿来做借口,说什么“这么热的天,地铁车厢里空气不好,你想让念卿去呼吸别人的汗臭味?”或者是“带着孩子去新的环境体验一下,对孩子有好处的”总之,是这样的理由让苏凡没法对他说“不”。

一来二去,两个人的接触会在公司里形成一些传说。有人甚至说念卿是覃逸飞和苏凡的私生子,要不然覃逸飞怎么会把念卿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玩?公司里带着孩子来班的员工又不是苏凡一个,可为什么只有苏念卿才会在覃逸飞那宽大的总裁办公室的地板爬来爬去?

时间,这么过着。

第二百五十五章柳暗花明

到了秋天,覃逸秋和丈夫接婆婆江彩桦去京城住,家里又剩下苏凡和念卿母女俩。 覃逸飞知道这个消息,便每天早都去罗家小院接苏凡和念卿。苏凡再怎么觉得不好意思麻烦他,都架不住他这样热情。而且,他的那个“以念卿为心”的借口,让苏凡总是无可奈何。

“我周一要去瑞士参加一个lun tán,我这人法语不是很好,你要不要给我做翻译啊?我们一起去?”他开着车,问苏凡道。

去瑞士?

“我?念卿——”苏凡犹豫道。

“没关系,我给江阿姨打电话,她应该不会反对。我们可以先去京城把念卿放在我姐家里,等我们回来,再把念卿接回来?”覃逸飞道。

苏凡转过身,看着后排安全座椅的女儿,不语。

“我们过去是工作,要是带着念卿,会很不方便。”覃逸飞看了她一眼,道。

苏凡看着他,心想,他难道不知道公司里那些流言吗?

“你是怕江阿姨不同意?”

“不是,我——”苏凡犹豫了一下,才说,“逸飞,你为什么要雇佣我?”

她本来不打算再问这个问题了,可是,那么多的流言让她不得不重新考虑了。

覃逸飞笑笑,道:“你都来我这里,呃,三个月了吧,怎么还问这个问题?难道你觉得我雇佣你是个错误的决定?”

错误吗?

他让她重新又找到了自信,可是,把他和她牵扯到一起,这代价也太大了,而且,对他不公平。他是个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可以——

苏凡不语。

“雪初,你觉得人活在世是要让自己开心呢,还是痛苦呢?”他没有回答,反问道。

“当然是要开心!”她说。

“那不行了吗?我现在很开心,我一直很开心,所以这一切对于我来说都很有意义。我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是你——”红灯的路口,覃逸飞停下车,看着苏凡,“呃,那个,你是不是因为别人胡乱说了什么,这样怀疑我的初衷?”

她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她该自我反省,像覃逸飞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值得她怀疑?她是个单亲妈妈,而他——

“不是,我,我只是,只是觉得我,”苏凡努力想了下,忙说,“我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

覃逸飞深深望着她,旋即笑了下,道:“你,还真不会撒谎1

车子,又开动了。

苏凡深深呼出一口气,不语。

“别瞎想了,准备去瑞士吧!”覃逸飞道,“江阿姨那边,是你说,还是我说?”

“我,我说吧1苏凡道。

车子里,只有后座念卿咿咿呀呀的声音。

“我从来都不介意别人怎么看我,希望你也不要因为别人的眼光而胡乱做决定。”覃逸飞的话语打破了这一场寂静。

苏凡看了他一眼,或许,她真的该坦荡一些,可是她怎么坦荡地起来?

胡乱做决定?他怎么知道她会——

“江津澜也和我们一起去,你也不是给我一个人做翻译,事实,他的法语更烂!”覃逸飞笑了下,道。

江津澜,是覃逸飞的副手,公司的第一副总。

苏凡知道他这是想让她打消不该有的念头,顿时感到惭愧无。

“好的,那我准备什么吗?”苏凡问。

“lisa会安排的。”覃逸飞道。

到了公司,念卿和每天一样,先是在母亲的办公室里待着,玩了一会儿睡着了。

接到苏凡电话后,江彩桦一点都没有拒绝,让苏凡和覃逸飞把念卿带到她那边去。

“妈,怎么了?”覃逸秋看婆婆挂了电话,问。

“雪初和逸飞要去瑞士出差,说是把念卿送过来,周末来了。”江彩桦道。

“出差?”覃逸秋道。

“嗯。出去工作,带个孩子很不方便!”江彩桦说完,起身去洗手间了。

覃逸秋“哦”了一声,却陷入了深思。

弟弟这家伙对苏凡很特别,可是,覃逸秋问他的时候,他完全否认是爱苏凡。覃逸秋完全不明白弟弟这是什么状况,不过,据她了解,苏凡工作的确是干的挺好的。唉,弟弟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

晚下班的时候,原本去外面和别人谈生意的覃逸飞回了公司,让江津澜和lisa代表他去宴请对方了。苏凡原以为他不回来了,慢吞吞地收拾东西,准备等交通高峰期过了回家,却没想到念卿不停地叫着笑着。她一抬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覃逸飞。

“你不是要和客户吃饭吗?”她讶异地问。

“让江津澜和lisa去可以了。”覃逸飞含笑走过来,弯腰站在念卿的童车前面,抱起她。

念卿习惯性地用肉嘟嘟的小手去抓他的脸,覃逸飞哈哈笑着。

由于苏凡的办公室玻璃墙是透明的,尚未下班的员工看着老板在苏凡的办公室里和念卿那么亲密的,都明了般的笑笑。

“走吧,我们一起出去吃饭。”覃逸飞对苏凡道。

苏凡的视线透过办公室的玻璃墙,落在外面,却还是微笑点头。

离开的时候,她抱着念卿,覃逸飞在她身后背着一堆念卿的东西,若无其事地和员工打招呼。

回家的路,念卿已经睡着了,苏凡坐在副驾驶位,安静无语。

覃逸飞看了她一眼,脑子里却始终是她左手那枚指环。

到了罗家,覃逸飞帮着苏凡把车的东西拿回房间,看着她把念卿安顿在床。床头灯光温柔地包围着母女二人,覃逸飞的心,却不住地跃动着。

那个给她戒指的人,依旧在她的心里吗?

安顿好念卿睡觉,苏凡走到他身边,他赶紧回过神,拉开门走了出去。

“想不想喝点茶?”她问。

“要是我说我是为了你的茶才跑过来的,你不会生气吧?”覃逸飞笑道。

她笑了,说:“在你的眼里,我这么小气?”

“当然不是!”覃逸飞道。其实,他心里想说,如果我说我是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儿,你才会不舒服吧?

距离,似乎从他们初识时被那枚指环挡在安全线之外了,根本无法跨越。

只要江彩桦不在家,覃逸飞会在送苏凡母女回来后,留下来喝杯茶坐一会儿。他自己也怪,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不适合年龄的爱好?而这种爱好仅限于在她的面前?

“哎,我们聊聊天?”覃逸飞突然说。

“嗯,聊什么?”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含笑问。

“呃,”他其实很想说“你能和我聊聊念卿的生父吗”可是,他说不出口。这个话题,似乎在她面前是禁忌,或许她还爱着那个人,即使离开了,也没有忘却。是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吗?

“你说,两个人之间的爱情能持续多久?”他想了想,问。

“这个,”她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或许长,或许短吧1

说着,她便为他倒了一碗茶,他端起来抿了一口,道:“你呢?”

“我?”她看着他,端起茶碗,想起了霍漱清,“我也不清楚。”

他笑了下,没说话。

她把一个人藏在了心里,不让任何人碰触那块柔软的地方,不让任何人窥探她的秘密。

“念卿的爸爸——”他突然说,苏凡的手抖了下,看着他。

“和念卿很像吗?”他问。

自从知道他有可能和霍漱清熟识后,苏凡开始故意不让他产生联想。

“呃,有一点吧,不过,她还是像我。”她说。

他笑笑,道:“那个男人,一定很幸福!”

幸福吗?苏凡默然。

话到这里,覃逸飞担心自己接下来会说一些可能会有后果的话,便主动起身告辞了。

今晚,他走的这么早,苏凡微微有些怪。

“开车小心!”她送他到门口,叮嘱道。

“嗯,你早点休息。明天我来接你们1他说完,原本想要拥抱她一下的,抬起手,却还是放下了。

夜色,在覃逸飞的影子里越来越深,苏凡却不知道他的内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可是,她想起了霍漱清,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开始看他的新闻,手指,轻轻抚摸着电脑他的脸,嘴角露出了笑意。

苏凡并不知道,在这个秋天,霍漱清和孙蔓正式签字离婚!

这是个极为意外的事件。

不知道是对霍漱清彻底失去了希望,还是什么缘故,孙蔓出院后,没有再去班,而是出去旅行了。等旅行回来,她给霍漱清打电话,和他约了办手续的时间。

霍漱清对于她的这个决定感到意外非常,他一直以为自己要等够三年才可以结束这段婚姻,却没想到孙蔓——

在去办手续之前的一天晚,孙蔓给霍漱清打电话,让他回澜园小区的家里一趟,她有些东西要还给他。

等霍漱清到家的时候,孙蔓已经把她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明天我把这些快递到榕城去,你检查一下,你的东西还在不在,我应该没有动你的什么。”孙蔓道。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现在突然要分开,哪有那么轻易分得出彼此?

霍漱清并不知道,孙蔓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整理自己的物品的。

“你还有什么要求?之前离婚协议里,我写的那些,我都会给你。”他说。

既然孙蔓这么做了,他也要大方一些。而且,他很清楚,和自己离婚对孙蔓的经济有多大的损失。

“要求?我要什么呢?我想要的,已经得不到了,还有什么是我想要的?”孙蔓道,“霍漱清,你不用担心,离开了你,我照样活的很好。我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在你身,我现在还不到四十岁,干嘛要让自己当个怨妇呢?世界那么大,我却一直把自己的眼光局限在一个小圈子里,禁锢着自己,也让你怨恨,真是不划算1

霍漱清叹口气。

“找到她了吗?”孙蔓问。

第二百五十六章要给他相亲了

他摇头。

“霍漱清,她会回来的!等她回来了,能替我向她道个歉吗?”孙蔓道。

霍漱清看着她。

“我,的确是怨恨她。可是呢,她已经走了一年多了,一个女人在外面隐姓埋名的生活,也不容易。再多的怨恨,我也该消了。”孙蔓叹道,“我现在才知道,惩罚别人的时候,自己也在接受着惩罚。霍漱清,你说呢?我们三个人,这样足够了1

“你说这些话,我很意外!”霍漱清道。

孙蔓苦笑了下,道:“以前是我自己想不通,现在呢,什么都想开了。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怨恨和惩罚面,真是太蠢了!而且,经过半nián de shi,我在想,或许这么多年,我是太依赖你了。我不知道我拥有今天的一切是由于你呢还是我自己的努力,所以,我想,等我们离婚了,自己去打拼一番,去一个你霍漱清的手伸不到的地方。”

霍漱清讶然,道:“你找到地方了?”

孙蔓点头,道:“还没最后确定,是去沪城。我现在还不到四十岁,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为了自己的梦想奋斗。沪城那边,可能更适合现在的我1

“如果需要帮忙,你随时找我!”他说。

“如果需要,我会找你的1孙蔓的双手,握着咖啡杯。

耳畔,是轻柔袅袅的音乐声。

“霍漱清,你,恨我,是吗?”她问。

“我恨你干什么?我说过了,我恨的人只有自己!”他说。

孙蔓的视线,飘向窗外。

秋日的阳光,温柔地洒在人间。

有个年轻的母亲推着婴儿车从孙蔓眼前走过,孙蔓的眼睛,润湿了。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有个孩子的话,会怎么样?对不起,霍漱清,”她的语气沉沉,“爸爸的事,对不起!”

他仰起脸,深深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一直不能原谅自己,你觉得是你导致了那件事的发生,事实,我也有错。”她顿了片刻,“爸爸是个非常好的人,他对我一直很好,他的事,我也很难过。可是,我一直认为是苏凡造成了那个意外,我只不过是想逃避自己的责任。对不起,霍漱清,对不起!”

霍漱清的心里,一片潮湿。

“我很怪,你怎么突然会想通这么多事。”霍漱清喝了口咖啡,道。

孙蔓苦笑了下,道:“难道我一直执迷不悟对吗?”顿了片刻,她接着说,“你难道希望我对你死缠烂打,还是去大闹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的事?”

霍漱清沉默片刻,道:“孙蔓,对不起,其实,我也应该跟你说对不起。这么多年,我一直在逃避我们的婚姻,如果我们两个人有一个人可以积极一些,也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对不起,孙蔓!”

孙蔓哑然,片刻后,释然地笑了。

“看来,我们两个人都成熟了,这样,才是我们该有的样子,对不对?”孙蔓道。

霍漱清不语。

“好了,我觉得我们该说的,也说完了,我没有什么想要和你说的了。还是去办手续吧!”孙蔓道。

当两个人从民政局出来,都有种轻松的感觉。

孙蔓回过头,对霍漱清伸出手,微笑道:“霍漱清,再见!祝你早一天找到她,祝你们幸福!”

“你也是,不要一个人逞强,找个人好好照顾你1霍漱清道。

“我会的,你放心!”孙蔓说完,对他笑了下,走下民政局办公大厅外面的台阶,了自己的车。

霍漱清看着孙蔓的车子离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孙蔓的离开,婚姻的解除,让霍漱清身心轻松,可是,找不到苏凡,他的幸福又从何而来?

手机,响了,他打开一看,是齐建峰打来的。

“手续办了?”齐建峰问。

“嗯。”霍漱清边下台阶,边说。

“老爷子知道了。”齐建峰道,“孙蔓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霍漱清了车,司机便把车子缓缓开出停车常

“老爷子让你过来下,有事情要谈。”齐建峰说完,挂了电话。

结束了和齐建峰的通话,霍漱清便对冯继海说:“按照我之前的离婚协议,把那些要给孙蔓的都划给她。”

冯继海愣了下,难道说孙蔓净身出户了?

对于霍漱清来说,孙蔓要不要他们的财产,是孙蔓的事,可是,孙蔓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不能对孙蔓的所作所为无动于衷。毕竟是夫妻一场,还是让大家都过的好一点吧!

办完了离婚手续,孙蔓了飞机离开了云城,直飞榕城。

苏凡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然而,她也有她的麻烦。直到开始办出国手续了,她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能出国。她的身份证是假的,连银行卡都不能办,还怎么出国?

可是,她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的缘故而影响了公司的计划,尽管不知道该怎么同覃逸飞说这件事,苏凡还是和覃逸飞留言,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坐一会儿?

她不知道,覃逸飞现在也遇了麻烦,这麻烦不是来自于别处,而是来自于自己的家庭,自己的母亲。

徐梦华一直关心儿子的婚事,托朋友们给儿子介绍条件各方面都匹配的女朋友,覃逸飞一直都找各种理由推脱拒绝,而这次,某位在京的高官主动给覃春明打电话,说要介绍一位女朋友给覃逸飞。这位高官和覃春明交往甚密,而这位介绍的女孩子,也是出身非凡的。徐梦华得知,并没有当即一口应承下来,而是托人先打听了一下基本的情况,看看这位高官的话靠谱不靠谱,别说是为了巴结位的人而自作主张,那样彻底被动了。恰好,介绍的女孩子和曾家有些关系,竟是曾泉小舅舅的女儿!

于是徐梦华便直接找了罗茵,从曾泉家里这边了解情况。曾元进听说自己前小舅子的女儿要和覃春明的儿子相亲,甚是意外。而罗茵非常积极,且不说曾泉的舅舅家叶家是怎样地位显赫的家族,和叶家联姻,对于覃春明来说是好事一件。往私心来说,覃家和她是有亲戚关系的,覃逸飞要是可以和叶承秉的女儿结婚,不也可以加深她和叶家的关系,从而让两家更加亲近么?

曾元进并不是很想掺和这件事,覃春明的儿子,他是见过的,也是一表人才,不过,唯一是让他觉得没有曾泉那么老练。叶承秉那么一个女儿,这个女儿的婚事,可是让很多人关心的。自从她出国归来,提亲的人没断过,不知怎么回事这次介绍到了覃春明家里?

整件事里,似乎罗茵是最积极的一个人,可是,不管是覃春明夫妇,还是曾元进夫妇都很清楚一件事,叶家愿意接受覃逸飞的可能性还是很低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那位叶小姐在听说这件事后,竟然点头同意愿意和覃逸飞见面!这个消息,简直跌破所有人的眼睛。

女方同意后,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覃逸飞,被母亲亲自bǎng jià回了家里商讨此事!

覃逸飞接到母亲的电话,却因为有事情要处理派人去接母亲回家,谁知母亲一车给他打电话,让他晚回家。覃逸飞哪里知道母亲所为何事而来?随口答应了,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却没想到母亲坐在客厅里等他!

“妈,您怎么还在这儿坐着?”他一进门一头倒在沙发。

“让你早点回来,这么晚?”母亲道。

“妈,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好吗?”覃逸飞懒懒地说。

“你这孩子,你以为妈是没事干来找你的?”徐梦华道。

覃逸飞一脸的倦意,道:“妈,我知道您肯定是来关心我了,不过,今晚,我现在很累了,您的儿子想睡觉去了,亲爱的妈妈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说完,覃逸飞抱住母亲抱了下,起身楼回房间。

“这孩子,真是——”徐梦华叹道。

覃逸飞也没有去想母亲找他要谈什么,回到房间冲了个澡倒在床了。

可是,他的脑子里,想的是苏凡告诉他的那件事。

今晚下班的时候,他和平时一样接苏凡和念卿回家,然而吃饭的时候,苏凡却把她的身份证给他看了下。

“怎么了?”他不解地问。

苏凡想了想,道:“我,我这个身份证,是假的,我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我的名字,我的——”

他拿着身份证看了一眼,却还是看着她,笑了下,道:“那有什么关系?”

她愣了,看着他。

“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对我来说都没有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不能强迫你说出你的秘密——除非,”他说。

“除非什么?”她问。

“除非你是通缉犯1他笑了,道。

苏凡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道:“幸好还不是!”

“我只管做生意,你是我招的员工,我只关心你能不能为我的公司带来盈利,其他的,不是我关心的内容。”他说,把身份证交还给她,“不过,你愿意告诉我你的真名叫什么吗?”

第二百五十七章到底是善缘还是孽缘

告诉他?本来她现在在他的公司班、和他在一起出入,很容易被霍漱清那边发现,要是再把真名告诉他,岂不是立刻暴露了?

“对不起,我,暂时还不能说。 对不起1她说。

覃逸飞笑笑,道:“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隐姓埋名?是不想让什么人找见吗?”

苏凡知道,自己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如果没有覃逸飞的帮助,是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松快乐的。是覃逸飞和覃逸秋,还有江阿姨给了她一个稳定的环境,给了念卿一个温暖的家。算不为自己,她也该替念卿感谢覃逸飞,面对这样的覃逸飞,她如何继续隐瞒?可是,如果她不隐瞒,她必须立刻离开榕城!

她陷入了思考,手指摸着那枚指环,低下头。一旁坐在椅子里的念卿,挥舞着小手叫着。

覃逸飞起身,走到念卿身边抱起她,念卿肉嘟嘟的小脸蛋贴了他的,口水都抹在他的西装。

苏凡忙起身要把孩子抱过来,覃逸飞却说:“今天我一整天都没见到念念,小念念想我了是不是?”

念卿好像能听懂他的话一样,对他“咯咯”笑着。

覃逸飞的脸,满满的都是幸福的笑容,那种幸福感,让苏凡都觉得不是装出来的。可是,越是如此,她越是——

有人过来和覃逸飞打招呼,覃逸飞抱着念卿起身握手了。这种情形,苏凡不是第一次遇到,那些人当然当面不会说什么不得体的话,可是苏凡猜得出那些人背后会说什么,她不愿这样下去,毕竟覃逸飞还没结婚,好像也没女朋友的样子,她和念卿老和他在一起吃饭,会对他有怎样的影响?而且,他父亲在华东省也是做过省长的人,华东省认识他覃逸飞的人何止一个两个?要是这事传到覃书记的耳朵里——

“逸飞——”她开口道。

覃逸飞满脸笑容看向她,却依旧在逗着念卿。

苏凡深呼出一口气,定定神,道:“是念卿的爸爸——”

他没明白,看着她。

“其实,我离开原来的地方,是为了躲开念卿的爸爸,我——”她说着,话还没说完,听覃逸飞说,“我明白了,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问你过去的事,等你想说再告诉我。”

苏凡一脸错愕看着他。

“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好了,来了榕城,你当做是重新开始你的生活,不要再被过去牵绊。”他说。

苏凡并不明白,自己的话已经让覃逸飞误解了,覃逸飞已经认为她被一个男人纠缠,不得已才放弃了自己的过去逃到了一个陌生的异乡,独自一人生下孩子,承担起抚养的责任。而这个男人,对她紧追不舍,她只好隐姓埋名,原本是市政府的公务员却在这里的超市打工——这个男人,真是个人渣!

“哦,对了,你的身份证是假的话,念卿的户口怎么办?你给她报户口了没有?”覃逸飞猛地想起这件事,问。

苏凡摇头。

覃逸飞想了想,道:“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来办,我给你找人给念卿户口——”

“没办法的,我已经去派出所问过,我没有本市的户口,孩子不能在本市落户——”苏凡打断他的话,道。

“这有什么难的?”覃逸飞想了想,道:“你把你身份证给我,还有念念的出生证明,你都给我,改天我找人给你们办好!”

“你——”苏凡道。

“不用担心,这点事,我还是能办的!”覃逸飞道。

“可是,”苏凡不知道他怎么办,道,“那个,给念卿办户口的话,还要生父的资料,我没办法——”

念卿的小手拉着覃逸飞的手指摇着,覃逸飞笑意深深望着孩子和苏凡。

“雪初,让念念做我的女儿,你同意吗?”他认真地说。

苏凡彻底惊呆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时,念卿的小嘴巴里,突然“爸爸、爸爸”的叫着,苏凡知道,孩子不会叫爸爸,连妈妈也都是两天叫一下,过两天又忘了。这样的念卿,竟然突然开始发出“爸爸”的音节,而且是在这个节骨眼,苏凡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却见覃逸飞开心地笑着,还亲着念卿的小脸蛋,道:“小念念,真乖,真乖1

他的喜悦,完全不是假装,那么的真实,可是——

“你看,连念念都叫我爸爸了,你还不答应吗?”他含笑望向她,眼不免恳求的神色。

苏凡知道这一声“爸爸”只不过是巧合,绝对的巧合。可是,念卿没有爸爸,从没有见过爸爸,这是她亏欠孩子的,是她让孩子还没出生注定是个没有父爱的孩子,可覃逸飞——

“逸飞,你,你又何必这样?”她的手扶着前额,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覃逸飞不说话,坐在她身边,把纸巾给她,她抬起头看着覃逸飞,还有他怀抱着的念卿,别过脸,泪水滚落脸庞。

“别哭,好吗?雪初,我只是想做念卿的爸爸,算不是亲爸爸也没关系,至少,让我们给孩子一个身份,让她拥有一个公民的身份。至于以后怎样,都不是现在要想的问题。你说呢?”覃逸飞的手按在她的手。

她转过脸看着他。

念卿看着妈妈哭了,也“哇”地一下子哭了出来。

苏凡忙接过孩子抱着哄,孩子便不哭了。

“你看念卿多懂事,她一看见你哭会哭了,这么聪明的孩子,我喜欢她还不应该吗?”覃逸飞道。

苏凡摇头,道:“逸飞,你不需要为我们做这么多了,真的,我,我不想连累你——”

“连累?你为什么非要说连累?你连累我什么了吗?”他不禁笑着说。

她摇头,道:“逸飞,你听我说完,好吗?”

覃逸飞点头。

“逸飞,你为我好,为念卿好,这些,我都懂,我也很感谢你,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可是,”她认真地说,语气也平静了下来,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可是,你还没有结婚没有女朋友,要是让你的家人、认识你的人误解了怎么办?你怎么跟你的家人交代?”苏凡道。

“这件事,我——”他说,可她没有让他说下去。

“逸飞,你是个好人,真的,可是,我不能因为你是个好人毫无节制地让你帮我这个那个,我不能害了你1苏凡说。

覃逸飞苦笑了下,道:“你以为我是心血来潮才说这个的吗?”

苏凡不语。

“好了,不说了,还是给念卿先办户口吧!你明天早记得把需要的件带。”覃逸飞坐回自己的位置。

两个人都不再说什么,却也都没什么胃口。

一路回家,两个人也什么都没说,直到快要到罗家的时候,苏凡才说:“我的身份证有问题,恐怕是不能办理护照的,要不我从我们部门给你推荐一个翻译带?”

覃逸飞无声地笑了,道:“没关系,我自己应付吧1

苏凡并不知道,覃逸飞并非因为对自己的法语没信心才叫她一起出差,而是,而是想和她一起去一个不受孩子干扰的地方,因为每次私底下和她在一起,她的心完全在念卿的身。他理解她的行为,可是,有时候想起来还是有些失望的。原以为这次去瑞士可以让他得偿所愿,却没想到是这样——

真是天意如此吗?

送苏凡和念卿到了罗家,安顿好她们母女,覃逸飞离开了,却没有直接回家,他知道母亲在家里,而他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便一直把车子开在玉湖边,停了好久好久,直到脑子再也转不动,才开车回家。

活到现在快三十个年头了,可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对待过一个女孩子——是的,在他的眼里,她是个女孩子,尽管她明明是一个未婚妈妈。他不知道到底是她身的什么吸引了他,可事实是,在第一眼见到她之后,他没办法把她从脑子里抹掉。当后来命运之手将她和他联系到了一起,他甚至觉得这是天启,觉得她是天派给他的那个人。他一次次越界,直到今晚的事情发生。现在一个人想起来,还想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说要给念卿当爸爸。是因为听到她说她在躲避一个男人,所以才忍不住想要保护她了吗?

覃逸飞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说那句话,是同情她还是因为喜欢可爱的念卿?

躺在床,他闭眼,脑子里不禁出现一个画面,那是扎着小辫子的念卿牵着他和苏凡的手一起走。他苦笑了,到底怎么搞的?

他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可是,他了解她,他知道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可他到底需要一个怎样的人做他的妻子?他会爱怎样的人?算他想要恋爱的初衷和父母的目的不同,可是,他想要恋爱了。那么,他每天去接送苏凡下班,经常一起吃晚饭,算不算是恋爱?他不知道,也说不清楚。

然而,这一夜,苏凡回到家里也是丝毫不能平静。且不说覃逸飞和霍漱清是什么关系,且不论自己会不会被霍漱清找到,可她现在不能这样将覃逸飞置于尴尬境地。之前大家都回避这个问题,可今晚已经说开了,那没什么可回避的了。

可是,随之而来一个问题。她,以后该如何面对覃逸飞?

第二百五十八章相亲的人居然是她

念卿,已经睡着了,苏凡坐在一旁,打开电脑,又一次找到霍漱清的新闻,又一次看着他来给自己鼓励。

看着霍漱清的照片,她不禁无声笑了。

原来是我错了,是我太贪恋别人对我的关心,是我不能坚持初衷,又一次因为自私而连累了一个好人,一个好朋友!

清,是我错了,我错了!

坐在女儿的身边,苏凡打开一个空白档,敲下了“辞职信”三个字。

是的,辞职,她必须辞职!如同远离霍漱清一样,她要离开覃逸飞的公司。只要她离开了,不会再和他有什么断不了的联系了,不会再牵连他了!

辞职信写完,她闭眼睛,想起自己和覃逸飞相识以来的种种。

有人对你好,有人关心你,关心你的孩子,可你,还不能接受这样的好意。人生啊,为什么总会这样的无奈?

合电脑,她决定明天班去提交辞职信。

关了灯,躺在女儿身边开始入睡。

但是,念卿今晚不知怎么了,半夜里突然睡的很不安稳,苏凡被孩子给惊醒了,伸手一摸孩子的额头,烫的厉害!

念卿现在已经是个十个月的孩子了,虽然之前也生病过几次,都是吃了点药康复了。今晚,苏凡也和前几次一样给孩子量体温、物理降温。家里备有孩子的退烧药,念卿体温太高,可她还没有来得及给孩子吃退烧药,回头一看,念卿紧紧攥着自己的小手,整个身体绷的直直的。她见过这情形,小时候弟弟有过这样的情况,当时奶奶说弟弟抽风了,赶紧掐人急救。她也跟奶奶学过这种民间的土法急救,此时,苏凡想也没想,直接按住孩子的人位置,不停地叫着孩子的名字,可是,孩子根本没有清醒的动静。

恐惧笼罩在苏凡的心头,冷汗不住地从皮肤里渗出来。

“念卿,念念,念念,宝贝,快醒过来,乖,快醒过来——”

时间,不知道是停止了还是流动着,可念卿怎么都睁不开眼睛,紧绷的四肢、颤抖的身体,一刻都没有停止。

等到了后来,苏凡努力去回想那几分钟的场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不管她如何努力去搜寻当时的记忆,可那几分钟的记忆好像从她的脑子里删除了一样,根本无法恢复。

她不知道覃逸飞是怎么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看着他为她拿着一罐咖啡走进来,她坐在椅子落泪了。

“没事了,没事了,念念不会有问题的,不要担心1他坐在床边,一只手搭她的肩,低声安慰道。

她捂着脸,无声地落泪。

“来,喝点咖啡提提神,今晚我们不能休息。医生会随时过来的,放心,啊1他说。

她抬起头,泪眼蒙蒙地望着他。

“谢谢你,谢谢你给我打电话,雪初1他注视着她的泪脸,道。

是她打电话给他的吗?她以为自己可以独当一面,以为自己可以——却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还是——

“医生说让我们明天带孩子做个脑电脑图检查一下,虽然这么小的孩子做那种检查会对孩子有伤害,可是我觉得为了安全起见,咱们还是查查清楚,你说呢?”覃逸飞问道。

苏凡点头,擦去眼泪。

两个人谁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坐在床边守候着念卿。

这一夜,念卿不停地循环高烧,苏凡和覃逸飞不停地给她降温,一刻不停。覃逸飞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动作笨拙,可她从来都没有说什么。护士进来帮忙,大家忙乎了一夜,直到早八点多,念卿的体温还没有恢复正常。

覃逸飞给助理打了个电话,把他今天的安排都推后。至于母亲打来的电话,覃逸飞并没有说明自己在做什么,只说自己现在有事脱不开身。

“你回家休息吧!我在这儿守着!”苏凡道。

“你怎么撑得住?虽然我也做不了什么,可是我好歹是个男人,别的不能做,起码可以盯着念卿,让你休息一会儿。”他说,苏凡刚要开口说什么,他止住了,“孩子的身体重要,其他的事,都没关系1

医生来查房了,仔细检查了念卿的病情后,开始调整治疗方案。

终于,到了午的时候,念卿的情况总算是稳定了下来。孩子没有一点精神,连眼睛都睁不开。

“乖宝宝,念念,你要做个坚强的宝贝,快点好起来,不能再让妈妈担心了,明白吗?”苏凡去洗手间的时候,覃逸飞轻轻抚摸着孩子的脸蛋,温柔地说。

苏凡听见了他的话,不禁热泪盈眶。

“你回来了?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覃逸飞起身,对她笑了下,“想吃点什么,我打电话让他们买。”

她忙擦去眼泪,摇头。

“不许这样逞强,明白吗?你要是身体出了问题,念卿怎么办?”他的语气严肃,和平时完全不同。

苏凡便不再争执,他说的对,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还好,念卿的病情虽然来势汹汹,可是脑电图的检查结果说明孩子的大脑应该是没有问题,现在只需要治疗发烧可以了。

苏凡和覃逸飞都松了口气。

下午的时候,覃逸飞派人找了个护工阿姨过来帮忙,自己赶去公司了。晚,覃逸飞又来到念卿的病房,向苏凡询问情况。苏凡告诉他,念卿今天还在发烧,不过频率和温度已经昨天晚好多了。

看着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的苏凡,覃逸飞于心不忍,主动留下来帮她。不管苏凡怎么劝,他都不离开。

看着覃逸飞坐在沙发闭眼睛,苏凡的心里,难受极了。

深夜的病房里,苏凡给覃逸飞盖了一条毯子,让他安心睡觉,自己则趴在床边,也睡着了。

念卿的病房,是一个单人间。因此,尽管夜里儿科的走廊里总会传来孩子的啼哭声,可他们这个病房还好,很安静。

次日午,覃逸飞又去班了,苏凡目送他离开,什么都没有再说。

病床,念卿已经开始对她笑,对她咿咿呀呀叫了。覃逸飞临走前还让念卿再叫“爸爸”,念卿却叫不出来,覃逸飞故作失望的表情,可念卿怎么懂呢?

然而,苏凡并不知道,离开医院的覃逸飞被母亲叫到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件事,直接影响了她和念卿!

覃逸飞没想到母亲此次来找他,竟然又是为了相亲的事!

他回国一年多,母亲给他介绍了不知道多少个女孩子认识,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年龄谈婚论嫁没什么稀,可是,总这样会让他心生倦意。母亲或许也是知道了这一点,已经大半年没有再提及这方面的事情了。而这次,如此隆重——

覃逸飞这两天又是工作又是医院,也是困的不行,当母亲把女方的照片递给覃逸飞的时候,他还没看打了个呵欠,却听母亲道:“你看也不看,这么不满意?”

“我哪有不满意,是真的困了1覃逸飞说着,看了一眼照片里的人,视线刚一移开,头又猛地转过去仔细盯着照片。

母亲看儿子这样子,可能还有点指望,刚要开口说话,却听儿子说“妈,你们要介绍的人是她?”

“是啊,怎么了?叶敏慧是那个叶家的女儿,叶家老三的独生女——”母亲道。

那个叶家,他怎么会不知道?

“我知道,我姐夫的小姑夫的前任小舅子的女儿,对吧?”覃逸飞道,“如果是她的话,不用再说了。”

“你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母亲道,“什么叫如果是她的话不用再说了?”

覃逸飞叹了口气,道:“总之是不用了,我和她,没可能1

“什么叫没可能?你知道有多少人给叶敏慧介绍对象?叶敏慧又见过几个?你不能认真点吗?”母亲说道。

覃逸飞静静坐着,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一言不发。

他和叶敏慧——要是有可能,早有了,何至于到了今天来相亲?难道她愿意和他见面,他要见?他欠她了?这种女人!

可是,覃逸飞并没有把内心的真实想法告诉母亲,只说:“妈,您不要再帮我安排什么相亲了。我的事,我心里有数。”说完,他起身准备离开家里去医院了,母亲再怎么叫,他都没有回来。

等覃逸飞离开,徐梦华怎么都想不通这儿子怎么了。如果换做是别人也算了,叶敏慧还是要慎重对待一下子的。于是,徐梦华想了想给女儿覃逸秋打了个电话,问她知不知道其的内情。

覃逸秋没有料到弟弟会这么做,可是,她大致也能猜得出其的缘故,多半和苏凡有关。问题是,弟弟难道对苏凡动真情了?怎么会呢?

面对母亲的询问,覃逸秋只好说她找机会问问弟弟,却也没有把苏凡的事说出来。且不说现在婆婆和苏凡的关系已经亲如母女,从根本来说,她也挺喜欢苏凡的。身为一个女人,她并不理解弟弟喜欢苏凡的根本原因,这件事,说怪也不怪。自古以来,都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是,她的父亲毕竟是省委书记,他们家基本是不会接纳苏凡这样的单身妈妈。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母亲是要让弟弟去和叶敏慧相亲的,不管这件事成与不成,这点面子总是要给的,不能得罪了叶家。可是,弟弟这家伙——

第二百五十九章她爱的是另一个人

自己最近老接到榕城那边的老朋友打来的电话,他们总会有意无意地问及弟弟的恋爱状况,说在哪儿哪儿碰见逸飞和一个带着孩子的漂亮女人吃饭购物,“带着孩子”这个定语好像会被特别加重。她的闺蜜死党甚至还会把当时的情形描述一番,说逸飞好像很开心,经常还会抱着那个小婴儿,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是一家人。

现在,覃逸秋担心的是,自己听到的这些,父母那边迟早也会听到。要是父母听到了,恐怕会麻烦了,极有可能会影响母亲和婆婆的关系,而这是最让她担心的。

那么,她该怎么办呢?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之前赶紧阻止吧!

于是,挂了母亲的电话,覃逸秋便给弟弟打了过去。

“在干嘛?”覃逸秋问。

“要去医院。”他正在开车。

“医院?怎么了?”覃逸秋道。

“念卿住院了,我过去陪着。”覃逸飞道,“妈给你打电话了?”

“念卿怎么了?雪初怎么都没和我们说?”覃逸秋道。

“哦,没什么,是生了点小病,医生让住院治疗,估计再有几天可以回家了,你们别担心。”覃逸飞道。

“哦,”覃逸秋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去和叶敏慧相亲?只不过是见个面而已,又不干什么,你干嘛不去呢?”

“大家都知道结果会怎么样,那我干嘛还要去呢?”覃逸飞道。

“好,那咱们不说叶敏慧了,我问你,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覃逸秋问。

覃逸飞笑了下,道:“姐,你知道我喜欢谁的,干嘛还多此一举地问?总之,我是不会去见叶敏慧的。”

“你怎么这么倔?何必得罪人呢?你难道想让爸妈难做?”覃逸秋道,覃逸飞还要说什么,被她给拦住了,“我跟你说,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和叶敏慧见一面完事,你看不人家,人家也不一定看你!”

覃逸飞只是笑了,不说话。

“哦,对了,听说你最近很有当爸爸的自觉嘛!经常带着念卿出去?”覃逸秋道。

“你也觉得我像当爸爸的?”覃逸飞笑问。

“何止!”覃逸秋话锋一转,“老弟,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和雪初,你们在交往?”

覃逸飞笑了,道:“我倒是想,人家不答应,怎么办?”

覃逸秋没想到弟弟会这么说,忙问:“她,不答应?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不会放弃的——”覃逸飞道。

“我不知道该说你是执着呢还是犯贱,人家都不答应了,你还缠着人家干什么?还是说,以前那些被你甩了的女孩子,都是因为没有冷脸对你,才被你甩了?”覃逸秋道。

覃逸飞笑道:“有可能哦1

“你是欠抽!”覃逸秋道。

“不管是我欠什么,反正,我——”覃逸飞道。

“小飞,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覃逸秋打断弟弟的话,道。

“什么事?”

“为什么雪初不答应和你交往?你对她这么好,对念卿这么好,她怎么还会不同意呢?换做任何一个女人,算情况雪初要好许多的,也会答应你。我弟弟的魅力那么足,实在是——”覃逸秋道。

覃逸飞苦笑了,说:“是啊,我也不明白。”

“你想过原因没有?”覃逸秋问。

“想过啊,想过很多。我觉得她可能是很爱念卿的生父,想着要和那个男人团聚才拒绝我。可是,她说她隐姓埋名,是为了不让那个男人找到她——”覃逸飞道。

“那有没有一个可能是她不愿意连累你呢?”覃逸秋道。

“连累我?我有什么可连累的?”覃逸飞不解。

“你觉得咱们家有可能会让你娶一个未婚妈妈进门吗?”覃逸秋道,“雪初她是觉得你和她不会有结果,所以才不愿意给你希望继续下去——”

覃逸飞叹了口气,道:“为什么会不让我娶她呢?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念卿又那么乖。不过,姐你说的也对,不管咱家什么态度,雪初也会像你那么想的。”

“是啊,老弟,换做任何理智的女孩子,都会像她那么想。你和她之间的差距那么大,你们是很不现实的,明白吗?从这一点来说,我觉得她你理智多了!”覃逸秋道。

“为什么到了这个年代,还要搬出这种门第之见?”覃逸飞道,“我们家是如此看待雪初,怎么不知道叶家也是如此看待我们呢?姐,在我们希望被别人平等对待之前,是不是也该用平等的眼光去对待我们低的人呢?”

覃逸秋哑然。

“姐,我喜欢雪初,所以我会坚持守在她身边,直到她接受我的那一天为止。”覃逸飞道,“好了,我到医院了,要下车了。”

“等等,老弟,”覃逸秋道,“相亲的事,你去不去?”

覃逸飞下车,锁了车子,道:“要去啊,要不然爸妈脸也过不去。被公主赐见一次闪人1

“可是,老弟,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这么做,会让雪初处在很尴尬的位置?你还是稍微为她想一想吧!”覃逸秋道。

覃逸飞停下脚步,看向那密密麻麻亮着的窗户,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姐,我知道了!”说完,他挂了电话。

病房里,念卿正和妈妈玩玩具,覃逸飞一进去,孩子朝他挥舞着小手,对他笑。覃逸飞没有去想姐姐刚才在电话里说的事,快步来到床边抱起念卿亲着笑着。

然而,覃逸秋想到的问题,她的母亲徐梦华也想到了。徐梦华觉得儿子一定是有什么秘密,既然女儿不知道,那么她找别人问,找那些知道儿子近况的人问。

正如覃逸秋所想,很多人其实是不愿意管别人家闲事的,覃逸飞若是真娶了一个未婚妈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等着看他们覃家的笑话,把他们家当做谈资。可是,总有人会把实情告诉徐梦华,而徐梦华,在当晚知道了儿子这个“被当爹”的现状,不由得怒火烧。

当晚,徐梦华几乎一夜没睡,她知道女儿和儿子是一伙的,要是从女儿那里去问那个未婚妈妈的身份也是白搭。儿子是个什么性格,徐梦华还是知道的。不过,这件事要尽快解决,否则,覃家的脸还不知道要被丢到什么地步去。

等念卿睡着了,覃逸飞也让苏凡休息,他坐在一旁守着孩子。

这两天,念卿发烧的情况稳定了许多,昨晚夜里没发烧。医生说应该会好点了,让他们还是好好盯着。可是,覃逸飞还是不放心,见苏凡白天辛苦,他在晚多陪陪孩子。看着苏凡和孩子,心里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哦,去瑞士的事,你不用管了。周末的时候,念卿也该出院了,你在家好好照霍孩子。”覃逸飞道,“还有,念卿的户口,我在找人办了,明天会拿给你。”

“户口?”苏凡愣了,“你怎么给办的?”

“你别管了,我有办法。”他笑了下,道,“你睡吧,我还有几份邮件没有回复。”

苏凡不便再问,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次日,覃逸飞临时出差了,下午的时候,有人来到念卿的病房,把户口本交给了苏凡。让苏凡意外的是,户口本完全不像是作假的,而且,面清楚的写着母亲的名字是苏雪初,至于家庭住址,却不是罗家那个,而是她完全不知道的一个地方。等她打电话给覃逸飞,却是无法接通。她只好给他发了条短信,说已经拿到了户口本。直到两个小时之后,覃逸飞才回了电话。

“你放心,这个户口绝对是真的,我们要给小念念一个合法的公民身份,对不对?”覃逸飞道。

“逸飞,这个,你是怎么办的?”她问。

“我有渠道的,合理合法。”覃逸飞道,“好了,我这边还有事,忙完了再聊。”

拿到户口,苏凡真是开心的不得了,从今以后,念卿不是黑户了,她也可以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去学生活,太好了!

然而,在苏凡开心的时候,两个陌生女人来到念卿的病房。

“您好,请问您找哪位?”苏凡问。

“你是苏雪初?”。

“是我,”苏凡习惯性地把散乱下来的头发绕到了耳后,望着眼前富贵逼人的年女人,她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好,我是逸秋和逸飞的母亲,你叫我伯母可以了。”徐梦华推门进入,看着趴在床的小婴儿,道,“孩子病好了吗?”

“哦,伯母您好,谢谢您的关心,孩子好多了,明天可以出院了1苏凡忙说,“您请坐1

徐梦华坐在沙发,跟随她的女人让病房里的护工起身出去,房间里剩下苏凡母女和徐梦华。

苏凡猜不出来徐梦华为何会来找自己,自从得知了覃逸飞的身份,她一直担心有一天会和那些与霍漱清有关的人见面,却没想到会这么快。一时之间,苏凡的内心忐忑不已,她赶紧给徐梦华倒了一杯水,抱起念卿站在床边。

“你坐下吧,抱个孩子挺累的。”徐梦华道。

第二百六十章她是个拜金的女人

苏凡道谢,拘谨地坐在沙发。

徐梦华下仔细打量着苏凡,看的苏凡很不舒服,过了一会儿才说:“逸飞他年纪轻,很多事都考虑不全面,你虽然他还年纪小,不过,毕竟你是个当妈的,也不是孩子了,他不清楚的,你难道也不明白吗?”

苏凡顿时无语。

“伯母,我——”

“他还没结婚,整天和你在一起,在公司里帮你忙本来已经引起非议了,还把你带出去吃饭,让那么多人碰见——”徐梦华看了她一眼,道,“当然,这也不是你的错,我儿子有多任性我很清楚,可是,还是那句话,你自己也该矜持一些,不要让别人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如果你不是彩桦的干女儿,我也不会这么客气地和你说话。你呢,一个女人带个孩子不容易,我也理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直接跟我说,不要再找我儿子女儿了。这样,可以吗?”

怀里的念卿,咿咿呀呀叫着,徐梦华只是看了孩子一眼。可是,仅仅那么一眼,苏凡看出了徐梦华眼里的轻蔑神情。

也难怪,像她这样的单身妈妈,还希望被省委书记的夫人高看吗?她不会傻到做这种梦!

苏凡拍拍孩子,沉默片刻,道:“伯母,我一直都很感谢逸秋姐和逸飞为我做的那么多,给我的那么多帮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们。您有那样善良的儿女,真是很幸福的人!我想,单凭这一点,您足以让无数人羡慕不已了。”

徐梦华看着她。

“逸飞呢,他真的,真的非常善良,我每一天都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苏凡道。

“可是,有你在他身边晃荡,他还有机会找到他的幸福吗?”徐梦华打断她的话。

苏凡不语。

“前几天,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条件很不错的女孩子,而且人家也愿意和他见面相亲。可是呢,逸飞他怎么和我说的?他说他不需要相亲!”徐梦华看着苏凡,苏凡完全没想到覃逸飞竟然要去相亲?他怎么没和她说一句?

“如果不是因为他这样,我也不会去过问你们的事。今天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找机会和他谈一谈,不要再这样继续糊涂下去了。我想,他应该更容易听你说的话1徐梦华道。

苏凡明白了,徐梦华今天来的目的只有一样,是让她离开覃逸飞。她情愿覃逸飞不是因为她的原因而拒绝了相亲,宁愿是别的原因,那样的话,她可以少一点负罪感。可是,覃逸飞呢?他怎么办?徐梦华说是让她去劝覃逸飞,恐怕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还没等苏凡回答,徐梦华从坤包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苏凡。

“我希望你尽快可以做出决定!支票是有期限的!”徐梦华说完,起身离开了病房。

苏凡看了一眼支票,面有多少个零,她没数。却不禁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在这短短的两年时间里,再一次经历了这样的一幕。难道她天生是该被人如此对待的吗?

她不怪怨徐梦华,毕竟徐梦华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希望儿子可以找个名门淑女。是呀,他们家那样的家庭,怎么会喜欢儿子和她这样一个未婚妈妈扯在一起呢?别说她和覃逸飞没有交往,是交往了,也没可能的。连覃家都如此看待她,可笑的她当年怎么那么出现在了霍漱清的父母面前?她不知道自己是个不受欢迎的人吗?

此时的苏凡,回头看看自己的过去,猛地明白了好多。也许,经历会让人成长,让人更好的认清现实,认清自己。

五十万啊,原来她值五十万!

这笔钱,足够她和念卿生活好多年了。如果是以前,她或许会为了自己的自尊而扔掉这张支票,可是,现在念卿——

她望着怀里对自己笑的女儿,眼眶突然润湿了。

“宝宝,对不起,妈妈差点又做了错事了。妈妈差一点把小飞叔叔给出卖了,那么善良的小飞叔叔,我们怎么能把他给卖了呢?”她擦去眼里的泪,念卿完全不懂妈妈为什么哭,小手拍着妈妈的脸。

“可是,如果不把他卖了,他怎么会相信我苏凡是个冷血贪财的女人呢?他怎么会相信我和他们姐弟俩做朋友是为了钱呢?”苏凡说着,拿起支票。

等覃逸飞来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已经换了人。

他开始给苏凡打电话,却没人接听。

赶到罗家,大门紧锁。赶到公司,桌子却放着她亲笔签字的辞职信。

苏雪初,消失了!

苏凡搬离罗家的时候,江彩桦还在京城,家里无人,她并不知道苏凡搬走了。新租房子没那么方便,苏凡只好带着孩子住进了一个小旅馆,然后赶紧开始找介租房子。

夜晚回到了旅馆,给念卿冲了些米粉吃着,听着楼道里那些乌七八糟的声音,苏凡开始叹息了。

她这么做究竟对不对?

覃逸飞打来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短信也是。

可她不能接听不能回复,她能和他说什么呢?他母亲都那么说了,而且都是事实,他还那么年轻,有着大好的前途,她怎么能让他因为她的缘故受人嘲笑?何况,他还有可能是霍漱清的朋友,那更不能和他有什么牵扯了。

只是,她现在这样,算是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吗?她的离开,或许会把事情弄的更大,万一霍漱清知道了呢?他只要听到她的名字知道她是谁了。

完蛋了,完蛋了,怎么办?

苏凡开始害怕起来。

难道她要再一次逃到一个别人想不到的地方吗?难道她的一生要这样逃来逃去?

而且,这次和霍漱清那一次不一样,她要是这样走了,要是她真的把支票兑现了,覃逸飞会知道,到时候也许会和他母亲起争执,她不能这样做的。而她,更不能像之前想象的那样,让他觉得她是个拜金女人。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信?而且,他们又不是恋人,她这么做,或许会起到反作用也说不定,会让覃逸飞误以为她喜欢他。那样的话,不更糟了吗?

这一夜,苏凡没有办法入睡,不是因为周遭嘈杂的环境,而是因为覃逸飞这件事。至于念卿,似乎也没有平时睡的安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吵了,孩子不习惯的缘故。每次孩子扭捏着醒来,苏凡抱着孩子哄,半夜三点开始,她一直抱着孩子坐到天亮。

好像那一次和霍漱清一起住的旅馆,也是这样的,连隔壁的人办事都听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这些旅馆老板怎么都是一个脑子,为什么非要把墙壁弄的这么薄?是为了省材料还是为了让男性客人们都感受到那种情潮翻涌的气氛而接受特殊服务?可是,想起那一晚和霍漱清的经历,她的身体开始有了异样的感觉。

到了后半夜五六点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睡着了。却好像看见了霍漱清走进来,他的脸,是她熟悉的笑容,她也不是身在旅馆这破旧的房间里,而是在信林花苑的那个卧室里。她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他,待他走近了,却不敢抬头。耳畔,仿佛是他低低的笑声。

身的衣物,不知不觉间脱离了她的身体。

抬起头,眼里是他那墨色的眸子,那眸子里只有她,羞涩的她。

他的呼吸,笼罩着她的脸,她的身体倒在了床,那密密的吻,落在了她的脸颊,她的眉间,她的脖颈,她的锁骨。

清,我爱你,我想你啊,我想你!

泪水,从她的眼里滚了出去,她低声抽泣起来。

哭着哭着,她竟然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哭声,猛地醒了。

脸颊凉凉的,抬手一摸,是她的泪。

真的是哭了啊!

擦干泪,她把孩子放在床,走进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水流冲下来的时候,嘴里却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清,我以为我可以坚强,我以为我可以撑下去,不管怎么难都可以撑下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想起你,我变得这么脆弱?为什么总是感觉要撑不下去了?清,到底为了什么?

镜子里的她,苦笑了一下。

算撑不下去,也要撑住,对不对?要是我不能好好坚持,念卿怎么办呢?

拿着毛巾擦了下脸,她走出了洗手间。

拉开窗帘,深秋的清晨,东边的天色已经泛白。

榕城的市花是桂花,每年到了深秋时节,整个城市沉浸在一片桂花的浓郁香气。此时站在旅馆的窗口向外望去,也能看到路边那一片片的桂花树绽放着的精致花朵。她想起那一年国庆假期时,自己曾偷偷跑到这里来找他,却最终没有勇气去见他。其实,现在又何尝不是呢?国这么大,她能去的地方也很多,却独独来了这座城市,也许,只有在这里,才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吧!哪怕是不能相见,却也总会记着自己和他在一座城市生活。真是可笑的自我安慰!

拉窗帘,苏凡躺在念卿的身边,想着自己该怎么做。

然而,她还没离开旅馆,被覃逸飞找到了。

午八点,念卿还没有醒来,也许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孩子到现在还在睡着。

门传来敲门声,她害怕把念卿吵醒,不赶紧跑过去看了。

门拉开一道缝,出现在她眼前的竟是覃逸飞。

第二百六十一章难道你不够好吗

覃逸飞只是盯着她,一动不动。

门开了,覃逸飞走了进来,一言不发。

那张一米二的床,睡着的是小念卿,覃逸飞看了孩子一眼,又将视线转向苏凡。

“你怎么来了?”她自知理亏,说这样的话,也很是没自信。

“把东西收拾好,回家!”他说着,开始整理桌子摆着的奶粉盒子和奶瓶。

“逸飞——”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覃逸飞的手顿住了。

她看见他眼里的血丝,他的脸也是深深的倦意,她熟悉的覃逸飞,永远是用一副灿烂的笑脸面对她,这样的表情,总是让她无法把他和那位年纪轻轻将公司做到华东省行业内佼佼者的总裁拉关系。她知道有很多人都说覃逸飞短短两年把公司做的如此出色,靠的不过是他那个当过省长的父亲。说这些话的人,又怎么知道他是如何努力的?他本可以靠着父亲的权利发大财,不管在华东省还是江宁省,都可以做到。可他没有那么做——现在好像不该想这个事——

“我,来吧1她低声道。

覃逸飞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坐在床边,仰起头无奈地笑了。

她猜得出他是顾及到念卿还在睡觉,所以没有和她争执,没有追问她为什么这样。对于苏凡来说,早决定了要回去,此时覃逸飞来了,倒也没什么矫情的了,那些要和他讲的话,回去讲好了。

等收拾好了行李,苏凡一回头,竟然看见覃逸飞躺在念卿身边睡着了,而他的手里,则是念卿的小拳头。

苏凡的眼,突然蒙一层水雾。

这样不完美的自己,为什么会遇如天使一般的覃逸飞?她值得他这样吗?

为了不让他发现,为了不吵他,她赶紧擦去了眼泪,静静等待着念卿醒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时间过了十点钟,念卿还在沉睡,小家伙甚至还滚到了覃逸飞的怀里,覃逸飞环住孩子,没让孩子再乱滚。

十点半,念卿终于醒来了。

孩子一睁眼看见了躺在自己身边的覃逸飞,意识到陪伴自己的人不是母亲的时候,念卿立刻憋着嘴要哭,可是,哭声还没出来,她笑了,开始咿咿呀呀叫起来。

苏凡听到孩子的声音,赶紧看了过来。

覃逸飞睁开眼,猛地意识到自己竟然睡着了。他看着念卿对他笑,向他伸开胳膊,他赶紧抱起孩子。

“我来喂她喝奶。”苏凡道。

“回家再喝,这里的水不放心。”覃逸飞说着,把念卿交给苏凡抱,自己则开始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苏凡带的东西少,她计划的是找到新家了把所有的物品都搬过去,所以只带了一星期使用的东西。

到了前台,苏凡结了账,覃逸飞已经开始把所有的行李装进车子后备箱。

他的车子后座,依旧摆放着念卿的安全座椅,旁边还有她在车玩的玩具。一切,都和平时一样。苏凡却没有把孩子放安全座椅,却是抱着她坐在后座。

车里面,却静的吓人,完全没有平时那种温馨的场景。

覃逸飞的车,熟悉地开进了罗家的院子,苏凡下了车,掏出钥匙开了门,覃逸飞便又把车的行李一件件搬进了苏凡和念卿的房间。

两个人极有默契的一言不发,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直到念卿吃饱肚子在客厅的地爬着。

“说说吧,这么一声不响走,是什么意思?”他说话的语气和平时完全不同。

苏凡不禁心想,那么和善的覃逸飞也是有脾气的。

话说,什么人没个脾气呢?连她这样卑贱的人都有脾气,何况是覃逸飞这种天之骄子?脾气这个词用在他身已经程度太轻了。

毕竟是有话要同他认真地谈,苏凡并没有介意他态度的变化,只是淡淡笑了下,道:“我觉得我不是很适合在你公司工作,所以——”

“我问的是辞职的事吗?你为什么要这样走?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覃逸飞道。

她耐住性子,道:“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距离较好一点,你还没结婚,我们要是再像以前一样,对你影响不好——”

苏凡注意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覃逸飞放在腿的双手明显地攥住了,却很快又松开了。

“你,你是觉得我要结婚?”他问。

“迟早的事,不是吗?你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和我这种人扯在一起——”她说。

“什么叫和你这种人扯在一起?你是哪种人?你是瘟疫吗?我从没认为你会影响到我的未来,不管我未来发生什么,我自己都会去想办法处理,我不需要你这样自作主张!”他的态度很不好。

苏凡深深呼出一口气,对他笑了下,道:“你可以这么想,可是我不能,我不能明知发生什么结果还视而不见地继续执迷不悟!我不能这么自私1

“那你觉得你一走了之大度了,成全我了,是吗?”他追问道。

她不说话。

“我很清楚我要什么,我不需要别人来教我怎么做!”他的语气之前更高,正在地的游戏毯里坐着玩玩具的念卿突然被他的声音吓得哭了起来。

苏凡赶紧起身抱起念卿开始哄,覃逸飞闭眼仰起脸。

念卿的哭声停止了,苏凡却没有松开她,一直抱着她在怀里哄着,孩子趴在她的肩头,两只黑黑的眼睛望着覃逸飞。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大声的。”他说。

苏凡没说话。

覃逸飞起身,从她的怀里去抱念卿,念卿直接向他伸出手,好像自己刚刚哭不是他的缘故。

苏凡没办法,孩子非要从她的怀里挣脱,她只得把孩子交给覃逸飞。

覃逸飞抱着念卿,接着把孩子放回了游戏毯,孩子没有再哭闹,自得其乐地玩着。

他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她要挣脱,他却捏的更紧,她只好放弃了挣扎。

“你的戒指,为什么总是要戴着?是忘不了那个男人,还是想提醒别的男人不要靠近你?”他的手指,在那枚指环轻轻滑过。

她没有回答。

他松开手,深深叹口气,道:“我不想逼你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可是,我想告诉你,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你都要从过去走出来,停留在过去,只会让你错过你身边的一切美好1

她苦笑了,仰起脸叹口气。

“逸飞,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不能做错事,我不能害你——”

“难道和我走近是错误吗?是什么让你有这样的想法?”他打断她的话,反问道。

她摇头,道:“你还年轻,你的父母家人希望你能找一个和你相配的女孩子,而不是一个隐姓埋名流落至此的未婚妈妈1

他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

“逸飞,你是个好男人,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去爱你,而不是我1她说。

“难道你不够好吗?”他问。

“是的1她完全没有回避自己。

“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理由,那我今天告诉你,你的这个理由,在我这里根本不成立!在我的眼里,你是这世最好的女孩子,我不介意你过去有过什么样的经历——”他说,话没说完,被她打断了。

“我爱那个男人1她突然说。

她知道自己这样说一定会伤害到覃逸飞,可是,她更加清楚,给一个人无谓的希望杀了这个人都要残忍。她宁愿在今后的岁月里被覃逸飞憎恶,也不愿意他和自己没有终点地纠结在一起!

覃逸飞怔住了!

“我爱他,一辈子都爱他,我,爱他!”她说着。

震惊片刻之后,覃逸飞却猛地想到了什么,道:“如果你爱他,为什么又要离开?”

她苦笑了,道:“可能我是这样的命,走到哪里都会连累到别人,以前连累了他,现在,又连累了你。只要我在他的身边出现,他会有麻烦,所以我必须离开。而现在,我不能继续过去的错误,我不能连累你,让你成为别人的笑柄。这个理由,够吗?”

覃逸飞向后退了两步,一言不发。

“逸飞,谢谢你对我和念卿这么好,谢谢你给念卿那么多的关心,可是,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好吗?”她望着他,道。

“你,还爱着那个人,是吗?”他不回答,却问。

“是!”她的回答丝毫没有犹豫。

他苦笑了,道:“所以还在等着那个人找到你,是吗?”

她,在等着霍漱清找到她吗?为什么她以前没想过这个呢?虽然离开了,用了许多的办法来隐蔽自己的行踪,事实内心里还是想着被他找到的,是吗?

覃逸飞只是望着她,不再说话,大步离开。

等大门关的那一刻,苏凡闭了双眼。

或许,覃逸飞再也不会理会她了,这样也好,非常好!尽管她会为了失去他这样一个好朋友而难过,可是,她知道现在自己这么做,对他对自己都好。要是自己和他怎么了,将来有一天难免会和霍漱清碰面,到时候她怎么面对霍漱清?——当然,这只是假设,她是绝对不会和别的男人怎么样的,哪怕是交往都不会。一颗心那么大,已经被霍漱清占据了,还怎么装得下别的人?

接下来的几天,覃逸飞都没有和她联络过,她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去瑞士。不过,这几天的状况充分证明了一件事,男女之间的情愫如果没有修成正果,会变的陌生人还要陌生。其实,这样挺好的,真的挺好的,至少,覃逸飞不会再被别人笑话了。而且,江彩桦对她这么好,覃家和罗家又是亲家,若是因为她而影响了两家的关系,她是罪人了!

于是,这几天的平静,让苏凡的内心有种难得的宁静。

第二百六十二章就像是一家人

从覃逸飞的公司辞职,她得找新工作了,不能停止赚钱啊,否则怎么养活念卿呢?

尽管这几天没有班,可是她联系了以前接过翻译活的两家工作室,问他们能不能再给她一些内容让她翻译。 有一家工作室说有个国内的出版社签了一个法国作家的系列书,可是之前翻译的一位翻译家突然涨价了,出版社和那个翻译家谈了几次都没把价钱降下来,最后只好把系列书停了。这个工作室得到消息,便主动去联系出版社,把活揽了。苏凡一听,忙答应了,那位作家的书,以前她也读过的。工作室一听,让她尽快去拿原版,然后签订翻译合同。等苏凡拿到合同,发现对方已经给她涨价了,她的内心不禁欢喜。

接下来的日子,苏凡便忙着翻译。

很快的,国庆节到了,江彩桦和儿子媳妇回到了榕城。

关于苏凡辞职的事,大家都没问太多,他们已经从覃逸飞那里得知了情况。

江彩桦一行到了榕城的当晚,吃完晚饭,苏凡找机会去和覃逸秋私聊。

覃逸秋知道她可能要谈覃逸飞的事,两个人走出了院子。

苏凡把徐梦华给她的那张支票交给覃逸秋,覃逸秋看了下,愣住了。不用说,这是她妈妈干的!

“逸秋姐,你把这个,替我还给伯母,好吗?”她认真地说。

覃逸秋在路灯下看着这已经过期了的支票,心想,苏凡一定是不想被她母亲轻视了,才会将支票还回去。可是,苏凡的经济状况又不好,而且她和逸飞都分开了,干嘛不拿着这笔钱呢?何苦自己一边带着孩子又一边辛苦做翻译呢?

心里这么想着,可覃逸秋不会说出来。

“逸飞,他,还好吧?”苏凡问。

“还可以,最近给他打电话,他也没说什么,好像公司的事情很忙!”覃逸秋道。

那好,苏凡心想。

这么一来,她才真正明白自己在覃逸飞的心里是个什么位置了。她还以为他会有个失恋症状,毕竟他是喜欢她的,却没想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凡啊苏凡,你真是太贪心了,明明没打算和他怎么样的,你还指望他对你有什么记挂吗?他现在这样不是最好的吗?至少说明你的决定是正确的!

“逸秋姐,之前的事,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们,让逸飞被人误会——”苏凡道。

“都过去了,而且,逸飞那个性格,没人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的。”覃逸秋安慰道。

“那好!”苏凡挤出一丝干笑。

“我妈,她是太心疼逸飞了,要是她对你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你别放在心。”覃逸秋道。

“没有没有,我不会的,不会的!”苏凡道。

是啊,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用得省委书记的女儿这么说吗?

两个人静静走在桂花树下,空气里全都是桂花香。

苏凡很想问覃逸秋,你和霍漱清熟吗?他最近怎么样?他过的好吗?可是,她不能开口,绝对不能。

“接下来你怎么办?难道一直要这样接翻译的活吗?这种工作又累,薪水又少。”覃逸秋道。

“先暂时这么干着吧,等念卿大一点,我再去找别的工作1苏凡道。

覃逸秋停下脚步,道:“雪初,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能回答吗?”

苏凡看着她,一朵花便从头顶飘了下来。

“逸飞对你的情意,你应该能感觉到,可是为什么要拒绝他呢?”覃逸秋道,“当然,我不是干涉你们或者责怪你什么,我只是,只是很怪,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被女孩子拒绝过。”

苏凡露出友善的笑容,道:“的确,逸飞真的非常好非常优秀,可是,”她边向前走,望着前方,“我,心里有个人,怎么都无法忘却,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他。逸秋姐,你说,这样的我,怎么可以接受逸飞的心意?如果我接受了,不是对他的真情的侮辱吗?”

覃逸秋深深叹了口气,苦笑了下,道:“你说的对,如果你在心里爱着一个人,却还在接受逸飞的心意,那才是真正伤害他!”

“对不起,逸秋姐,发生这样的事,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们1苏凡道歉道。

“唉,这种事怎么能怪到你的头?他会想通的!”覃逸秋道。

“逸秋姐,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她突然说。

“什么不一样?”

“你们都很善良,没有一点架子,不像是gāo gān zi di1苏凡道。

覃逸秋笑了下,道:“呃,我们家里面家教较严。我爸是个很古板的人!不过,他们对我们两个人倒是没什么限制,不管是我们的工作还是婚姻。”她看了苏凡一眼,“我妈去找你那件事,是意外——”

苏凡摇头,道:“虽然伯母来找我,让我离开逸飞,可是,她也我想象的要温和许多,也没对我说什么过分的话,我感觉得出来她是非常疼爱逸飞的。而且,该说抱歉的人是我。”

“哎呀,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你老这样子说抱歉,我可怎么接话?”覃逸秋笑道。

苏凡含笑不语。

“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雪初。这也是我和志刚的想法。”覃逸秋道,“志刚说我和你更熟,让我来找你说。”

“什么事,逸秋姐,你说吧1苏凡道。

“是这样的,我们原本是想把妈接到京城去过晚年,次妈过去是想适应一下,看能不能长待,这个你是知道的。”覃逸秋道,苏凡点头。

“可是,妈实在是不喜欢那边,受不了京城的环境,她觉得榕城更惬意。所以,我和志刚这次算是彻底打消了接妈去京城养老的念头。”覃逸秋说,苏凡道:“虽然我没去过京城,但是听别人说过,那边的环境应该是榕城差的。”

覃逸秋点头,道:“的确如此。所以,雪初,姐姐有个不情之请——”顿了下,她望着苏凡,“你不要离开了,和妈一起住在这个家里,这里是你的家,你可以一辈子住在这里,和我们在一起,好吗?”

苏凡有些不明白覃逸秋的意思,其实她不是完全不明白,这是大事,她必须听覃逸秋说清楚才行。

“我们的意思是,你和妈一起住在这里,把你和念卿的户口都落在妈这里。妈和李嫂可以帮你照看念卿,你和念卿可以陪陪妈。”覃逸秋道,“不过,你别担心,我们不是说要把妈彻底推给你来照顾,我们两个也会负起责任,毕竟爸妈生了志刚一个孩子。”

苏凡不语。

和江彩桦在一起,其实很多时候都是江彩桦在帮她,帮她照看念卿。可是,养老这是大事,也不是她推脱,她愿意照顾江彩桦,不过,这种大事,不是她和覃逸秋可以这样私底下决定的!

想了想,苏凡道:“逸秋姐,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一直照顾干妈的。算你不这么和我说,我也会这么做。”顿了片刻,她尴尬地笑了下,道,“只是你突然这样慎重地和我说这件事,我有些,有些意外。”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疏忽了。这件事,还是应该让志刚跟你好好谈的。你当我这是先来跟你探口风的吧!”覃逸秋不好意思地笑了,道。

“没有没有,逸秋姐别这么说。”苏凡忙说。

“好,那我们过两天好好谈一谈,和妈一起,大家一起商量。”覃逸秋道。

苏凡点头。

“哦,对了,我还忘了问你了,你接下来打算找什么工作呢?要不要我托人给你找一个轻松点的秘类型的——”覃逸秋问。

“不了不了,逸秋姐,不了,我自己找找看吧1苏凡道。

两个人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返回罗家小楼了,江彩桦已经哄了念卿睡着了。

回到房间,覃逸秋把自己和苏凡谈的内容告诉了丈夫,罗志刚也知道苏凡的担忧很有道理,便说后天大家一起商量这件事。

次日一大早,罗志刚和妻子一起带着女儿去了岳父家,苏凡则和江彩桦一起,和李嫂带着念卿出了家门,来到了小区对面的玉湖散步。

深秋的玉湖,是桂花的世界。

特别是到了国庆假期,全国各地的游客都会来到这泉千年名湖,欣赏美丽绝伦的自然风光和人景致。

由于住的距离近,苏凡时常会来湖边散步,对这里倒是一点都不陌生。可是,每次来这里的时候,她会想象,如果有朝一日可以和霍漱清一起带着念卿在这里散步,该有多好?只不过,每次都只是想想而已。

晚,罗志刚夫妇住在岳父家里,只是覃逸飞离开了。

这些日子,覃逸飞并没有回父母的家里,而是住在自己在外面的公寓里。覃春明从女儿口得知儿子最近失恋了,也没在意,只说随他去吧!

“不知道他和叶家小姐相亲结果怎么样,也没听他说过。”罗志刚道。

“能去很难得了,哪儿敢问他结果啊?”覃逸秋道,“妈,叶家那边也没消息?”

徐梦华摇头,道:“没说此搁下,应该还是有下的。”

“逸飞刚刚被人甩了去相亲,肯定也不会在叶敏慧面前好好表现的,叶敏慧却还没有彻底拒绝,难道不怪?”覃逸秋道。

罗志刚含笑不语。

“哦,妈,这个,给您1覃逸秋说着,从包包里掏出一张支票,交给母亲。

徐梦华拿起来一看,大惊。

“妈,雪初不是那样的人,她很懂事的。以后您别再管她和逸飞的事情了,算真有错,也是您儿子的错,是您儿子缠着人家的。”覃逸秋道,“哦,对了,她还跟我说您没有为难她1

徐梦华不禁讶然。

第二百六十三章让过去的事情都过去

“要是她是那种拜金女,您儿子会喜欢吗?您也真能贬低您儿子的水准!”覃逸秋笑道。

“那,她以后怎么办?还要在志刚家住下去?”徐梦华问。

“嗯,我们打算让她住在家里陪着我婆婆。”覃逸秋道,“我婆婆很喜欢她。”

徐梦华叹了口气,心里渐渐有种不好的预感。

次日,罗家的家庭会议召开,江彩桦同意儿子媳妇的提议,决定彻底放弃跟着儿子去京城养老的计划,永久居住在榕城,并且把苏凡母女的户口迁过来。苏凡也没有反对。

国庆节,总是会连着秋。秋时节,圆月当空,桂花飘香,整个世界如同浸泡在浓烈的桂子甜酒,一切都醉了。

苏凡看着娆娆在父母身边跑来跑去,看着这一家人和睦亲密的情形,不禁想起了霍漱清。不知道哪一天,自己的念卿才能有机会在她和霍漱清的身边这样放肆地欢乐!

每逢佳节倍思亲。

离开家一年多了,不知道家里父母怎么样,不知道弟弟怎么样。

苏凡,突然觉得自己亏欠了家人很多,亏欠了念卿一个完整正常的童年,亏欠了霍漱清一个可以和女儿共享天伦的机会。

可是,路都走到了这一步,还能怎么办呢?要是现在回头,只会前功尽弃!

国庆假期,很快过去了,罗志刚和覃逸秋带着女儿回去了京城,江彩桦让苏凡放弃那种翻译的工作。

“这份做完别再接了,那么累的。出去找一份稍微轻松点的,孩子交给我,你什么都不用再管了。”江彩桦对苏凡说。

苏凡便答应了。

可是,她找什么工作呢?

夜晚,坐在床看着孩子的睡相,右手手指却一直摸着左手的那枚戒指。

不管找什么工作,总要等她把手头的活干完。

一周后,苏凡结束了所有的翻译工作,拿着翻译稿去工作室交工拿钱。

因为苏凡给这个工作室交了不少的稿件,而且,工作室对她的翻译稿也很肯定,于是,交完稿子,她破例拿到了剩下的大部分稿费,目前,已经拿到了包括先前支付的预付款在内的百分之八十的稿费。对于她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拿到钱的心,是不一样,看着整个世界都亮丽了许多。

马路两边高大的法国梧桐,在秋风里摆动着树叶,一片片的叶子,在风里翻飞着。

果然,过了国庆节,天会冷了起来。

路,是未干的雨水,树叶落在水坑里,如小船一般轻轻荡着。

围巾和树叶一样在风里翻飞,苏凡的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奶huáng sè的橱窗里,一件洁白的婚纱安静地站在里面,肩膀镶嵌着一颗颗纯白的珍珠。宽大的裙摆,白色的丝线绣着一朵朵玫瑰花。模特头的头纱,长长的垂在橱窗里。

苏凡站住了,一动不动。

不说这件婚纱怎样,可是,玻璃倒映出她的影子,刚好让婚纱包围了她。仿佛,她是那个新娘,而他——

身边,却没有别的人,只有她自己。

她的手,不自禁地贴在玻璃。她的双眼,模糊了。

曾经,她也幻想过有一天可以穿洁白的婚纱,被他牵着手,和他走向婚姻的殿堂。她也有这样的一个梦,尽管她知道这个梦遥不可及,哪怕他给她戴戒指,哪怕他告诉她要和徐蔓离婚。可是,世哪个女孩不是这样呢?穿自己最爱的婚纱,嫁给自己最爱的男人。而她,似乎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实现这样的梦!

苏凡苦笑了,低下头,泪水“啪啪”地落了下去。

她能怎么样呢?是她爱了一个有妇之夫,是她明知自己一辈子都穿不婚纱,却还是,还是坚持爱着他,还是——

爱情,是这么可笑吗?让人神魂颠倒,让人不霍一切!

她笑了,她是幸福的,哪怕她不能和霍漱清在一起,哪怕他只能在她的梦里,可她有念卿,有她的梦!

总有一天,她会回去的,是吗?她会和霍漱清团聚的,是吗?哪怕这样的团聚要过许多年,哪怕她不知道什么时候!

雨,突然落了下来,“啪啪”打在玻璃。

她赶紧转身要走,头顶,却突然多了一把雨伞。她抬头一看,竟然是覃逸飞!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动。

距离次见面,已经过了半个月,尽管只是这半个月,可他已经瘦了很多。

“这么巧1她对他笑了下。

“去交稿子了?”他问。

她点点头,却也怪,他怎么知道?

“走吧,下雨了!”他说。

苏凡没有再坚持,和他了车。

雨,依旧不停地下。车里,静静的。

“快午了,我请你吃饭1她主动开口。

覃逸飞笑了下,道:“你拿到稿费了,请我吃饭也应该!”

她也笑着说:“那你说去哪里?”

他想了想,道:“去弄云斋吧!你不是一直喜欢那边的菜么?”

她——

苏凡没说话,点头,心里却,湿湿的。

车子开动了,雨刷不停地刮着,一下下,苏凡的心,却不能平静。她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车子拐进了一个巷子里,苏凡看见了自己来过的“弄云斋”,刚准备下车,听他说“等一下”。

她的手还停在车门把手,看着他冒雨下了车,等车门开了,头顶是一把桑

一言不发,两个人走进了木门的院子。

坐在了房间里,覃逸飞点了菜,可每一道菜都是以前苏凡喜欢的。

苏凡心里都明白,却没有说话。

等菜点完了,覃逸飞才说:“念卿怎么样?还好吧?”

“嗯!挺好的,是越来越调皮了!”苏凡道。

覃逸飞笑了下,沉默片刻,道:“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我姐说你不做翻译了?”

“嗯。我想再找一个工作,不过,暂时还没想好。”她说。

他点点头。

“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想和你谈谈。”覃逸飞道,“可是,我,”他叹了口气,“我一直没有勇气开口。”

她默然,不语。

“我是个男人,我该主动一些的,而不是拖了这么久才来找你!”覃逸飞道顿了片刻,他接着说,“对不起,雪初,那件事,是我的错。我没有体谅你的心,没有照顾你的感受,让你这么为难——”

苏凡愣住了。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我能不能忘记你,能不能忍受自己可以不见你。可是,我过了这些日子,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我没办法不见你,我没办法这样子。”他叹了口气,尴尬地笑了下,才说,“雪初,我们,可以当做那件事没有发生吗?我们,可以像过去一样相处吗?”

话说完了,他静静望着她。

苏凡的心,突然之间痛了。

她到底是怎么了?她如何值得他这样珍视?

低下头,双手紧紧捏在一起。

“逸飞,谢谢你1房间里,是她的声音,覃逸飞的双目,一瞬不动地盯着她,满满的都是怜惜。

“我不值得你这样对待,真的,你过去,或者现在为我做的,我是用尽一生都没办法还你这份情——”她认真地说,见他要开口,她继续道,“你听我说完,好吗?”

“我真心希望你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而这样的幸福,不是我可以给你的,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去珍惜去爱。可是,”苏凡泪眼蒙蒙,“可是,你说你不能做到完全不见我,我也是一样,我想和你说话,想和你聊天,和你做朋友——我知道这很奢侈,对我来说太过奢侈,可我还是这么希望。”顿了片刻,“逸飞,你能原谅我这么自私吗?”

覃逸飞突然笑了,无声地笑了,望着她。

“看来,我们是同样的人1他说,然后举起手边的茶杯,“那我们以茶代酒,让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一起向前看,好吗?”

她含泪点头,举起茶杯。

两人隔空碰了下,饮了茶,放下杯子的那一刻,苏凡也笑出声来。

如果可以天天见到你,如果可以让你毫无芥蒂地和我相处,算是这样,也值了!覃逸飞含笑注视着她。

或许,每个人都会有个劫数,覃逸飞深深觉得,她,是自己的劫!怎么都逃不掉。

“你想去婚纱店?”席间,覃逸飞听苏凡说起来,不禁问道。

她笑了下,道:“我以前没做过那种工作,不知道能不能做好1

覃逸飞点点头,道:“你可以先去试试,反正江阿姨帮你看着念卿,你也不用管。我跟你说,千万不要和我姐夫他们两口子客气,那两个人是那种你越是和他们亲近,越是喜欢你的那种。”

苏凡笑了,不语。

“哦,对了,你不会是刚刚在婚纱店的门外站了一下决定去工作的吧?这么任性?”他笑问。

“呃,因为,我想看看女孩子们穿婚纱的表情。”她想了想,笑了下,道。

可是,完整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事实,她想说,去婚纱店工作和自己当初学习设计婚纱是一样的,那是因为自己没有机会穿婚纱,所以才想看看别人穿婚纱的幸福表情,是不是和她想象的自己一样。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下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我们一起合作

次日,苏凡去了昨天路过的那家婚纱店,正好那边正在招聘店员。 店长一看她的相貌,立刻决定录用她,当天班了。

得知这个消息,覃逸飞当天从沪城飞回榕城,晚专门为她庆贺。

时间的车轮,在苏凡每天对客人的微笑飞速前行。而这一年,快要结束了。

在店里,苏凡认真学习如何对待客人,由于她的服务态度非常好,许多客人都对此提出表扬,老板给她很快升职了,当然,薪水也同步提高。只不过,还是和以前一样,她的薪水是现场拿现金,而不是用银行卡。她不去跟别人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银行卡的真正原因,而别人,也不再追问了。

这段时间,江彩桦也离开过榕城,不是去京城,而是回去福州娘家给亲戚里的长辈过寿。当然,她走的时候还带着念卿,因为苏凡没办法请假带孩子,而且念卿跟着江彩桦很自在,苏凡也让江彩桦带着念卿去了福州。

圣诞节和元旦前后,总是有很多人结婚。和北方的云城不一样,榕城算是到了冬天,也不需要穿加厚的婚纱。于是,这段日子店里的客人非常多,苏凡每天都加班到深夜。有些客户的裙子临时要调换,有些客户又有新的要求,总之是忙个不停。

24号这一天,苏凡和前几天一样和其他店员们加班,覃逸飞的电话来了,问她什么时候可以下班。

“呃,还有半小时。”她说。

“好,那我在外面等你。”他说完挂了电话。

外面?苏凡走到门口看了下,店外的停车区,果然停着覃逸飞的车子。

她赶紧跑出去,来到他的车边敲了下窗户。

“你不会也在加班吧?”她笑问。

“没办法,我是个劳碌命!”他有点无奈地说。

“看来我们都一样1她笑着。

“好了,你快去忙吧,我好了。”他说。

苏凡便赶紧折身返回了店里,她并不知道,覃逸飞正在平板电脑面看着她的婚纱设计稿。

前几天,沪城举办了一个婚纱设计大赛,而覃逸飞的公司是华东省的主办单位。在公司加入这个活动的时候,覃逸飞想起自己之前帮苏凡整理家里的时候,看见过她的一本设计稿,当时他还认真地翻了下。没想到她去婚纱店打工也不是他想象的突然的决定,而是因为她自己喜欢做设计!想起这件事,覃逸飞便偷偷找借口去了罗家,在苏凡的书房里找到了那本设计稿。本来他是一直做传媒的,而他的公司专门有一块是和服装潮流有关的,他也不算是个完全的门外汉。在他看来,苏凡的设计还是有很特别的地方,于是从三本手稿选出了自己认为最满意的两幅送去参赛,现在大赛正在进行,而苏凡的设计已经入围了最佳新人奖的角逐。

等苏凡回到车里,覃逸飞赶紧把页面关掉,笑问:“这好像没有半小时啊1

“店长特意给我提前放假了。”她笑着答道。

“那好,我们去榕城湾看海?今天好像岷山岛有很壮观的烟花表演,榕城湾刚好是最好的观赏点。”他说。

“那肯定是人山人海了吧!”她说。

“放心,我找了个好位置1覃逸飞神秘笑着,道。

苏凡笑了笑,没反驳。

烟花,果然是绚烂非凡,可是,刹那的美丽之后,只留下空空的叹息。

等苏凡拿到大赛的领奖通知,是29号,颁奖典礼正好在31号晚举行。

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拿了最佳新人奖,而这个领奖的请帖,竟然是覃逸飞给她拿来的!

震惊之时,覃逸飞还说:“你别怪我替你投稿,我只是想试一下你到底能不能拿奖。我的计划是,如果你可以拿奖,我把这件事告诉你,看在拿奖的份儿,你也不至于会怪我到什么地步去。如果你不能拿奖,我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

她只是摇头,一把抓住他的手,说出了覃逸飞完全没有预料的话。

“你打我一下,打我一下!”她说。

他不解。

“你打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覃逸飞却笑了,道:“笨蛋,想挨揍改天再说,今天我不想揍你!去跟你们老板请假,跟我去参加颁奖典礼1

江彩桦当然也是非常为她高兴的,赶紧催促她跟着覃逸飞去,还说让覃逸飞好好帮苏凡打扮一下。

“那种场合的人都很专业的,你可要穿的漂漂亮亮的,要不然人家没人相信你会设计婚纱1江彩桦笑着说,“没想到我们念念的妈妈是婚纱设计师啊,好厉害是不是,念念?”

念卿却只是笑,大人开心,她也开心!

很快的,苏凡和覃逸飞去了沪城参加颁奖典礼,当她的领奖照片出现在媒体的时候,有个人看见了,而这个人,是孙蔓!可是,孙蔓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再看看照片旁边的名字,完全对不号,这是那个苏凡吗?是那个抢了她丈夫的苏凡吗?

可是,孙蔓并没有立刻打电话问霍漱清,她没有那种冲动,更加没有立场,霍漱清和苏凡没有见面,这是她从堂哥孙天霖那里得知的。那么,苏凡现在——

想来想去,孙蔓还是找了孙天霖,让他帮忙查一下这位婚纱设计师苏雪初的来历,看看她到底什么来历,并叮嘱孙天霖保密,不得泄露此事。

孙天霖对孙蔓和霍漱清的事早没了过问的心思,也没想到自己要派人去查的是苏凡,他甚至连照片都没有看,让手下去处理了。如此一来,孙天霖根本没有机会将这件事告诉霍漱清。

然而,孙天霖的调查结果让孙蔓大为震惊,她没想到这个苏雪初竟然和覃逸飞在一起,而且还是罗将军遗孀的干女儿。这,是苏凡吗?到底怎么回事?

元旦,孙蔓当然要从沪城回到榕城,母亲四月份去世了,家里独居的父亲。父亲已经八十岁了,年事已高,身体虽然有些不好,却对生死一事看得极开。

妻子去世后,老头子直接住进养老院去了。这对一直照顾父母的孙芳来说,不得不说是个打击。可是,父亲坚持着,说着这养老院是他老早决定的事,他和妻子不管谁先去世,另一个去养老院。而且,养老院有很多的老人,孙老爷子更喜欢那种和一堆人在一起的日子。于是,孙蔓每个假期都要回来榕城去养老院探望父亲。

今年的元旦才刚过几天,孙蔓再度返回了榕城,不是因为工作,不是因为父亲或者姐姐,而是因为苏凡。她怀疑那个婚纱设计师是苏凡,尽管她不愿相信苏凡可以走到这一步——那个土包子苏凡,怎么会设计婚纱?还会得奖?难道是覃逸飞动的手脚?可是,覃逸飞为什么要那么做呢?——种种疑问,促使她去寻找问题的答案,尽管她早决定彻底离开霍漱清的世界。

元月旬,孙蔓来到了榕城,按照孙天霖给她的调查结果来到了苏凡工作的婚纱店。

得知苏凡得奖后,覃逸飞开始着手为她寻找店面准备开店,而苏凡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覃逸飞在榕城毕竟是有根基的,想为苏凡找个地方开婚纱店还是非常容易的。婚纱店选在了榕城市商业区的一条名为武陵路的面,一共是两层,面积约八百平方米。

除了店面和工作室,是要找个做婚纱的工厂,不过,这个要和苏凡商量来选。他是知道的,有些设计师是要求手工缝制衣料的,至于苏凡有什么要求,必须要征求她的意见,他不能随便做主。还有,她要有一个团队,不光是销售,还有助理,总之,需要一个团队,而不是像她过去那样随手画画扔了。

他看得出来,她的设计缺乏正统的训练,有种自然的感觉,野性,或者温婉,不管是什么感觉,都让人有种“这是来自心灵的创作”的想法,而这也是评委会给她的作品的评价。断断续续从事传媒业多年,覃逸飞也算是半个专家,他很清楚,像苏凡这种完全凭借天赋而做事的人,或许很快会面临着天赋耗尽的危机。而一个专业的团队可以及时为她提供讯息,让她思维活跃,保持积极的创造力。

在苏凡毫不知情的状况下,覃逸飞已经秘密进行着自己的计划。等两人从沪城出席完活动回到榕城,他直接带着她去了婚纱店,只是店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但是外玻璃都贴了广告,阻挡了外界的视线。

“这是——”她看着他推门进去,问。

“你先看一看,如果在这里开婚纱店的话会怎么样?”他问。

苏凡哪里知道他问话的目的,认真地观察着这一间将近四百平米的店面。

覃逸飞一言不发,只是静静跟着他。

“怎么样?”覃逸飞含笑问她。

“呃,开婚纱店的话,完全够用的,作为一个小型的店。”她认真地答道。

覃逸飞点点头,问道:“你喜欢大一点还是这样?”

“我?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她说。

“那没问题了!我们把这里租下1他说。

“租下?”

“嗯,你难道不想开一个自己的婚纱店吗?只卖你的作品1覃逸飞道。

她看着他,好像他也没有开玩笑。她是想过开婚纱店,只不过那是她的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租赁合同,我早签好了。这是你的店,你来负责。不过,开店需要的所有开销,都由我承担,你只需要负责设计好。等我们的婚纱开始市,收入我们对半分,怎么样?”

苏凡呆了,这,这简直太意外了!

他怎么——

第二百六十五章是他来了

“好了,别犹豫了,我们要开工了,你刚拿了奖,要趁着这股热乎劲儿,赶紧入行。你可别偷懒,我是无情的监工,要监督你干活的!”覃逸飞微笑道。

苏凡从他手里拿过合同,双手不禁颤抖着。

不要再矫情了,接受吧!

“好,说定了,我们对半分1苏凡道。

覃逸飞点头,道:“那尽快开始装修,明天会有装修公司过来,我已经让三家公司去做设计了,明天你亲自挑选用哪一家。走,咱们再去个地方。”

说完,他拉着她的胳膊关了店门了车,直奔附近的一个小区,进了一幢高层。

苏凡跟着他,电梯停下来,覃逸飞走到一扇门前,按下了一个密码,门一拉开了。

“这是什么?”她问。

“进来看看——”他面带喜悦。

不用问,又是他的惊喜。

这是一套面积不大的公寓,约莫一百多平米,却完全不像是家,而是工作室的感觉。覃逸飞领着她四处看着,给她说哪里哪里可以做什么。

“这是你的工作室,不错吧?我让lisa布置的!”他含笑道,一脸的得意洋洋,似乎已经看到她在这落地窗的房间里画图。

“逸飞,我,你怎么,怎么准备了这么多,我都,我都没想到会这样——”她望着他,问道。

他却只是笑了下,道:“我说了,你要开始做设计赚钱了,我可是你的投资人,你要好好干才行!别的什么都不用想!”

“逸飞——”她叫了他一声。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现在并不需要听你的感谢,我需要你开始正式投入我们的新事业!”说着,他笑了下,道,“哪天公司倒闭了,我来投奔你,你可要好好赚钱才是!这是我的新投资!”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是开玩笑的,赚钱什么的都无所谓,你只要为了自己的梦想努力好,其他的东西,我会找专业的人来做。”他补充道。

苏凡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总觉得覃逸飞好像很了解她,而且总是为她考虑。尽管两个人早说清楚了是做朋友,可现在,他们的关系明显不是朋友了。如果她坚持这是朋友,那她必须努力来平衡这层友谊!

“我们还有很多的事要做,你现在可不能摇摆不定了,算是赶鸭子架,我现在也要赶你!”他抓着她的肩,注视着她的双眼。

“逸飞,我,我觉得,这一切一直都像是一场梦一样,我什么都没准备好,——”她犹豫道,或许,她也是太意外,太兴奋了吧!

事实,覃逸飞也感觉到了她这几天的疲惫和茫然,毕竟是他硬生生地把她拽了这条路,哪怕她自己也有这个念头,可她的愿望还没有强烈到必须这样做的地步。而且,她,不自信!

“你,不相信自己,是吗?哪怕是你得了奖,你也不相信自己?”他问。

苏凡点头。

“你这样质疑自己,怎么去面对更多怀疑你的人呢?那些人,巴不得你现在这样想,然后放弃你的梦想。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没有人愿意多一个潜在的对手!所以,你要想让别人闭嘴,必须用你的实力去证明。现在我们开店,才是你事业的第一步。你不是跟我说,你想要看别的女孩子穿婚纱的幸福表情吗?你为什么不想看看她们穿你设计的婚纱走向幸福的样子呢?”覃逸飞望着她,言辞恳切。

是啊,她要用自己的努力来证明自己!而更多的,她是想让那些拥有幸福爱情的女孩穿她亲手设计的婚纱,去实践她没有机会去实践的梦想,去走过那一条她永远都不可能走过的红地毯!

“我这个人,真是差劲1她笑了下,叹了口气,望着他,道,“逸飞,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的钱打水漂的!从今天开始,我们要一起加油了1

覃逸飞笑了,看着她抬起的右手,和她击了一掌!

“那,我们的婚纱叫什么名字?”覃逸飞问。

“呃,”苏凡走到落地窗边,望着窗外那滚滚红尘,想起了霍漱清。

“念清,叫念清吧1她说着,看向覃逸飞。

覃逸飞并不知道是哪两个字,苏凡便走到他面前,在手机里输入了这两个字。

“哦,原来是这两个字,念清念清,和念念的名字很像啊,是吗?”他说着,看着她。

苏凡挤出一丝笑意,没说话。

覃逸飞并没有追问为什么用这个名字,可他的心底,似乎隐隐有个答案,只是他没办法说出来。

“好,为了我们的念清品牌,我们要去庆祝一下!”覃逸飞道。

于是,在覃逸飞的协助下,苏凡正式开始了婚纱设计师的道路。她毕竟是新手,很多东西都不懂,覃逸飞为她准备的团队开始岗了。

一切准备绪,等开店营业了。

很快的,在农历春节到来时,念清的新店已经装修完毕,苏凡和覃逸飞商量了下,决定在"qing ren"节这一天正式开张。开张的时候,店里必须要有婚纱销售。于是,这个春节,苏凡几乎天天在加工厂里待着。

苏凡小的时候,家里买了一台缝纫机,母亲偶尔会在缝纫机为她和弟弟做点衣服,不过,更多的时候,则是小姑来家里用这机器。后来母亲彻底把缝纫机给了小姑,让她去开裁缝店。那个时候没什么游戏场所,苏凡便时常跑到小姑的店里去,久而久之,也跟着小姑学会了这门手艺,等到高的时候,她也能缝制衣服了,连袖子这种较要求技术性的活都会了。因此,现在即便是让她自己动手来做婚纱,她也不怵,而且,联系好加工厂之后,苏凡经常会去厂里看看,也会加入缝制婚纱的工作。由于过节的缘故,工人们都回家了,她便一个人在缝纫机前缝制着新婚纱,晚回到家了,还要在灯下绣着婚纱面的花样。

除了准备开店,苏凡还要配合覃逸飞安排的宣传活动——当然,这并非覃逸飞一人的意见,而是他和她的团队。想要把她推出去,必须要有足够的宣传。而这,仅靠覃逸飞自己公司的宣传是不够的。说是宣传,在婚纱店还没正式开起来的时候,所有的宣传只不过是一些采访报道而已,而她也坚决执行团队关于广告效应的忠告,在采访为自己的品牌做初步的广告。

而随着开张日期的邻近,她也越来越紧张。

覃逸飞知道她很忙很累,可是看着她每天都那么精神十足,他也不说什么了。一个人能找到一件让自己去奋斗拼搏的事业,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再说孙蔓,当孙蔓在元月旬来到榕城后,直接去了苏凡的新店,却并没有见到她。去店里的话,较安全一点,不会被苏凡发现。可是,她总不能守株待兔吧?

也许,这世果真是有天意的,又或许是几率问题,孙蔓在婚纱店外碰见了苏凡,还有和她一起的覃逸飞,戴着墨镜的孙蔓看着他们两个人说说笑笑走进了婚纱店。从他们的肢体语言来看,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孙蔓确定了,这个人是苏凡,而她果真是和覃逸飞在一起。

那么,问题来了,苏凡会不知道覃逸飞和霍漱清的关系吗?只要知道霍漱清经历的人,哪怕是傻子都能猜得出他和覃家的关系,苏凡难道会不明白?说出来都没人信。可是,既然她知道,又为什么要和覃逸飞这样亲近?她是彻底放弃霍漱清了?还是在故意ci ji霍漱清?毕竟,毕竟现在他的那个初恋缠他那么紧——

离开了商厦,孙蔓的脑子里始终都是苏凡和霍漱清。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和霍漱清打电话说一下苏凡的状况,可是,转念一想,万一霍漱清早知道了呢?她这么做不是多此一举吗?显得她有多想和他和谈一样。而且,不管他现在做什么选择,都和她没有一点关系了。她是不恨霍漱清了,也不恨苏凡了,可是,她很清楚自己的婚姻落到今天这个结果,苏凡并不是无辜的,非但不是无辜,甚至还是个祸根,如果不是苏凡,她和霍漱清——

手机里明明已经按出了霍漱清的号码,孙蔓还是删掉了。

她不会那么好心去成全他们,不会!

失去了那场婚姻,她现在倒要看看,霍漱清是会选择自己那个回头草的初恋,还是这个苏凡。不管是哪一个,她都只是个看客而已。

念清的开张,还是在榕城引起了轰动的,好歹覃逸飞是传媒公司老板,他给自己的婚纱品牌做广告还不跟玩儿似的?

迎来了开门红,苏凡更加努力,工作室、店里,还有家里三头跑,如果不是江彩桦一直照看念一,苏凡估计要忙疯了。

时间,这么飞快地跑着。

一直忙着婚纱店事情的苏凡,再也没有精力像过去一样看新闻了,也没办法天天去刷云城市的政府站关注霍漱清的动向。偶尔闲下来去看看站消息的时候,依旧看到那个熟悉的人。

人一旦忙碌起来,日子过的特别快,苏凡还没感觉,一年又过去了,而念一,已经开始学说话了。

毕竟是要自己创作,念清一年只能在每季推出五款婚纱。而这五款,总是会被覃逸飞的公司大力宣传。等到了品牌创立一周年的时候,念清已经被全省广为知晓,而当年年底,榕城市工商联评出的本年度最具潜力的品牌,荣誉给了念清婚纱。

按照惯例,工商联的这个评奖活动都会在元旦之前举办。然而今年,政府人事安排有了变动,十二月初的时候,新任领导已经到任。榕城市工商联便决定将今年的评奖改在省市人代会之后举行,到时候请新领导来颁奖,这样可以拉近和新领导的感情联系。

苏凡是不在意这些的,她知道这些奖项,多半是和覃逸飞有关,算覃逸飞跟她解释说不是他弄的,她也不大相信。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他们要一起合作把品牌推广下去,让更多的人知道念清。

当云城市工商联评选出的获奖人名单放在新任市委书记面前时,书记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并没有留意。毕竟,对于书记而言,只是去那里出席一下活动而已,并无特别。

苏凡一直忙着自己的工作,已经没有了过去那种看新闻的爱好。每天在工作室和店里忙完回到家,倒头睡了,哪里还有精力去管其他的事。而覃逸飞,也知道她不会关心政事,自然也不会和她说这些。

终于到了颁奖的那一天,苏凡和覃逸飞一起去了举行仪式的榕城化心。

一进会场,覃逸飞被一波又一波的人围,拉着他寒暄,苏凡自动退出了这个圈子,去到周围看看。

会场里,也不能安静,直到今晚的重量级嘉宾到来。

等苏凡从洗手间回来,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已经开始颁奖了。

“你去哪儿了?怎么都找不到你。”覃逸飞低声道。

“去了下洗手间,可能是刚才有点着凉,肚子有点不舒服。”她解释说。

覃逸飞却笑了,道:“你该不会是紧张了吧?”

“我怎么会紧张啊?又不是奥斯卡最佳女主角颁给我1她笑着说。

“我才不信——哦,到了,念到你了。赶紧去。”覃逸飞说着,苏凡便赶紧提着裙摆,小心地走了领奖台。

会场里此时一片黑暗,主席台的屏幕正播放着念清的宣传片,苏凡在这一片黑暗根据工作人员的指引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她知道,等宣传片播完,她要接受颁奖了。

“好,下面请霍书记为今年的最具潜力品牌颁奖!”主持人念到。

一道聚光灯打在那位书记的身,苏凡也站在一道光,光线突然罩着她,让她不禁眼一花,赶紧闭了眼睛。因此,她根本没有看见主持人所说的那位霍书记是什么样子,直到他走近她,直到他的声音飘进她的耳朵——

“恭喜——”他的话还没说完,她猛地睁开了双眼。

第二百六十六章人海之中找到了你

不知道是聚光灯太强了,还是这一幕在幻想出现了太多次,此时,两个人都没有动一下,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他的声音,如同穿越了万水千山而来,如同跨越了无尽时空而来,苏凡的眼,瞬间模糊了。

“清——”她的嘴唇颤抖着,低低地叫了一声,没有人听见,除了他。

霍漱清微微转过脸,一言不发,从礼仪小姐的手里拿过证书,刚要交给苏凡,手却一松,证书掉在了地。

时间,对于苏凡来说,彻底凝固在此刻。

她一阵耳鸣,听不清身旁的主持人和工商联的领导在低声说什么;她的脑袋一阵眩晕,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朝思夜想的他!

他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失态,他,怎么了?

身旁的工商联领导赶紧把证书捡了起来,带着一副热情的笑脸恭敬地把证书捧给市委书记。

霍漱清回过神,接过证书,对那位领导说了声“谢谢”,把证书递给苏凡,向她伸出手。

他的反应是如此迅速,似乎他对于两人的别离和相逢,情感止于此。

“恭喜你,继续加油!”他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一丝的波动。

苏凡望着他那张波澜不惊的俊逸脸庞,心脏,瞬间被什么攥住了,有点喘不过气。可是,这个场合,她不能,不能犯错,且不说身边有别的人,而且台下还那么多人盯着,大屏幕虽然将她的脸一闪而过,却始终是个公众场合。她强忍着内心的剧痛,对他露出笑容,说了声“谢谢”。

这时,工商联的那位领导将礼仪小姐捧的花交给书记,霍漱清极为熟练地完成了这个程序,在主持人和工商联领导的陪同下走下了领奖台,根本没有回头。

下一个奖项马要颁发了,领奖台再度恢复了黑暗,苏凡愣愣地站在那里。礼仪小姐不解地推了推她,借着背后屏幕的光线,苏凡赶紧在礼仪小姐的引领下离开领奖台,走向自己的座位。

从两个人四目相对,一直到苏凡走下领奖台,只不过是两分钟的时间,可是,苏凡觉得,这两分钟简直太漫长,漫长的让她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却又觉得这两分钟太快,似乎是眨了下眼睛,下眼皮的睫毛碰触了一下,时间溜走了,他从她的眼前消失了。

宴会厅里此时是一片黑暗,可是,说这是完全的黑暗也不对,并没有到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步。而苏凡并不知道,有两道视线始终跟着她,一道是喜悦热情的,而另一道,则是复杂难言的。

还好,还好她找到了自己和覃逸飞坐的位置,坐在椅子,她的双手依旧在颤抖着。

霍漱清?霍漱清?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云城吗?怎么,怎么会在这里颁奖?而且,而且,别人竟然称呼他为霍书记?什么霍书记?

苏凡并不知道,在不到一个月之前,覃春明从江宁省调任华东省省委书记,而霍漱清也随着他一起调到榕城,任榕城市市委书记一职。这个调动,看起来是平调,可是,江宁省和华东省的经济总量、发展程度都是不可拟的,华东省在全国都是排名靠前的省份。至于榕城市,自然也云城市的位置靠前许多。因此,这一桩看似平级的调动,对于覃春明和霍漱清来讲,事实都是升迁。这对于两人今后的发展都是极为重要的浓墨一笔!

除了霍漱清,覃春明赴任之时还带了几个自己的亲信,这些人来到华东省之后,全都被安置在重要的岗位。

回到座位的时候,覃逸飞正在和后排座位的一个男人低声说着什么,见她来了,跟那人止住了交谈,从她的手里接过那束花放在脚下,她木然地接受。

在这时,霍漱清的视线,穿过了空间的距离,再度落在她的身。

他是领导,坐在第二排的间位置,而她和覃逸飞被安排在第三排的右侧位置,横向位置,隔了六个人。

当他回头看过来的时候,刚要和苏凡说话的覃逸飞注意到了霍漱清的眼神,覃逸飞微微抬起手,朝着霍漱清挥挥手,霍漱清对他笑了下,转过头看向前方。

“你,刚才怎么了?”覃逸飞低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苏凡这才醒过神,挤出一丝笑容。

她刚刚也发现霍漱清在看她,也注意到覃逸飞和他之间无声的交流,便撒谎道:“太激动了,所以——”

覃逸飞无声地笑了,道:“我记得你去沪城领奖的时候,都没和我说过这样的话。”

“有吗?”她问了句,覃逸飞点头。

“哦,对了,刚刚给你颁奖的霍书记,等会儿宴会开始的时候,我们去给他敬个酒,认识一下1覃逸飞道。

“那个,那个霍书记,他,他怎么是我们榕城的书记了?榕城的书记不是罗——”心里这个疑问困惑着她,苏凡便忍不住开口问了,可是,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禁有些烫。

她这问话,并没有说明她和霍漱清认识,覃逸飞也没有多想。

“他之前在云城当市委书记,个月底我爸调过来的时候,他和我爸一起来的。”覃逸飞道。

苏凡“哦”了一声,没说话。

这个世界的事,真是说不清,她千方百计躲的人,竟然这么,这么轻易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没有预期。

她好想和他说句话,可是,她又好害怕,刚刚那么不期而遇的一瞬,已经让她感觉紧张的不行,一股难言的紧迫感压得她喘不过气。

苏凡坐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

还是走吧,等会儿,等会儿她怎么和他碰杯?现在算是那么想一下,她都,都浑身发抖。

覃逸飞注意到她的异样,不禁有些担心,到底怎么了?

他轻轻推了下她的胳膊,只是那么快速的碰触,他已经感觉到了她身体传来的冰冷感觉。

“雪初?”他叫了声。

苏凡看着他。

“着凉了吗?是不是这里冷气太强了?”他问。

“啊?没有没有。”她嘴这么说,可是她自己也觉得满手都是冷汗。

覃逸飞想也不想,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她披,她那露在空气的双臂,立刻感觉到了暖意。

“不用了,逸飞,我——”她要脱去他的西装,要还给他,肩膀却被他按住了,她只好放弃了坚持。

她并不知道,霍漱清的余光,那始终缠绕着她的视线,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她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很快的,颁奖礼结束了,宾客们一次来到宴会厅。

奢华的吊灯,一盏又一盏挂在宴会厅的天花板,刚刚从黑暗走出来的苏凡,一时间没法适应这样的光亮,不禁有些眩晕,幸好覃逸飞一直在她的身侧,他的手臂不着痕迹的落在她的腰际,她自己根本感觉不到,而其他的人,只要一眼会注意到他们之间非同寻常的亲密关系。而霍漱清,当然也是这其的一员。

覃逸飞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接过两杯酒,给了苏凡一杯,领着她走向了霍漱清。

苏凡知道覃逸飞要带她去做什么,可是,她怎么跟他说不去?那么一来,他一定会问原因。

脚步没走近霍漱清一步,她觉得自己腿的肌肉僵掉了一块,直到自己完全站在他眼前,距离他一步之远时,她彻底定住了。

“哥——”覃逸飞端起酒杯,面带笑容,对霍漱清道。

霍漱清正在和市委市政府还有几个富商说话,见覃逸飞和苏凡过来,便拿过一杯酒,含笑迎。

他和覃逸飞的关系,华东省的高层还有那些稍微有点地位的商人都知道,因此,覃逸飞如此称呼他,也没人觉得怪。但是,只有一个人感到怪,这个人是苏凡!

哥?她想过覃逸飞和霍漱清的关系会较熟悉,可是,可是,这种称兄道弟的情况,实在,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力。

霍漱清的视线,在她的身扫了一下,立刻移开了。

“小飞——”霍漱清含笑和他碰了杯。

“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覃逸飞说着,看着苏凡,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温柔,霍漱清看出来了。

苏凡和覃逸飞出席社交活动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该站出来,配合覃逸飞,可是,眼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霍漱清,她如何镇定?如何保持自己的风度?

“这位是念清婚纱的设计师,苏雪初。”覃逸飞微笑着对霍漱清介绍道,“我朋友!”

霍漱清的眼里,快速掠过一丝惊讶,却还是笑着重复了一下她的名字:“苏-雪-初?”

苏凡紧咬唇角,她觉得自己大约可以猜得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却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她知道,自己现在要是出现反常,糟糕了!

“是我!”她应道。

他看着她,笑了下,点点头,只是和她轻轻碰了下酒杯,转过脸和覃逸飞聊起来。

“念清?这是你投资的婚纱?你真是个浪漫的家伙,连这个都想的起来。”霍漱清拍了下覃逸飞的胳膊,笑道。

覃逸飞笑了,看着苏凡,对霍漱清道:“这是雪初的想法,她去年拿了个婚纱设计的奖,然后开始创建品牌开店了。至于名字么,也是雪初想的,我是跑跑腿而已,雪初才是念清的灵魂1

灵魂?灵魂吗?她?

霍漱清听得出来覃逸飞话里的意思,便笑了下,对苏凡道:“没想到是这样的!念清,念清,这个名字,呃,有些特别。有什么意思吗?”

第二百六十七章是苦涩还是甜蜜

他的问话,在旁人听来再正常不过。

苏凡愕然,她怎么能告诉他说,是因为忘不了他,才有了这样的名字?

霍漱清的眼神玩味,看了她一下移开了视线。

曾经的苏凡,无数次想象过和他相见的情形,想象过第一句对他说什么,事实,直到此时,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和他说什么。

覃逸飞见她沉默着,心里也有些不解。他知道苏凡不是那种很喜欢社交的人,可是待人礼貌周到,不管是在他公司做编辑的时候,还是后来去婚纱店或者自己做老板。今天,怎么了?

“谢谢霍书记的关心,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当初脑子里突然想到的1苏凡礼貌地笑了下,答道。

听她这么说,霍漱清却笑了,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我想多了。”说完,他拍拍覃逸飞的胳膊,说了句“改天一起喝酒,有空了打电话”,在是市委办公室主任尤天的陪同下,走到一旁和过来向他敬酒的人一一碰杯寒暄。

“雪初?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覃逸飞关切地问。

苏凡忙摇摇头,挤出一丝笑容,道:“是我,我太紧张了!”

“不怪你,是我考虑不周。”覃逸飞道。

“我想出去一下透透气,你别管我了,还有很多人要和你喝酒呢!”苏凡道。

“嗯,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会儿我去找你——”覃逸飞说着,招手叫过来一个侍应生,让那个人带苏凡去个休息间。今天出席宴会的人,包括服务人员在内,哪个不知道覃逸飞是省委书记的儿子?覃逸飞如此说,谁还不敢去照办?

于是,侍应生热情地领着覃逸飞和苏凡走向翼楼的休息室,走到半路,有几个和覃逸飞相熟的人过来找他,苏凡也不愿太麻烦他,说“我稍微休息一下好,你去忙吧”,覃逸飞深深看了她一眼,跟着那几个人走了。

休息室里有个宽大的阳台,苏凡原本是想在阳台吹吹风,好让自己的心情可以稍微平静一点。曾经,她想过该如何跟霍漱清说明念卿的出生和念清的事,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问了。在那么多人面前,她怎么能把实话说出来?他难道看见那两个字会不明白吗?为什么还要问她?

毕竟是到了深冬,夜里的风吹过来,简直冷到了骨子里。

她哆嗦了几下,便准备关掉阳台的门折回里面喝口热水,可是,她刚一转身,撞了一个什么,定睛一看,是一个男人的胸膛。

怪,她明明把门锁了,怎么会有人进来?

霎时,她抬头,却完全被怔住了。

清冷的月光,照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光与影在他的脸形成自然的界限,在她看来,那双眼眸似乎越发深邃。

她低下头,一言不发,想要从他的身边走开。可她还没有动,整个人被他紧紧抱祝

他一下子扳起她的下巴——非常用力,她都有点疼——逼迫她正视着自己,她不懂他眼神里是什么意思,可是,她不敢直视他,她的视线躲避着。

或许是她这样的躲闪激怒了他,或许是他压抑的相思激怒了他,她的视线躲闪,他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背后。在她专注于如何挣脱他的钳制时,一股熟悉的气息却充斥在她的唇间。然而,重逢之后的第一个吻,完全不是以往那种温柔婉转,或者情潮澎湃,而是让她尝到了血腥味。这种血腥味不是因为他咬了她,也不是她咬了他,而是她的躲闪让他没有快速捕捉到她的唇,牙齿却撞在了一起。

好痛,为什么会这样?

“放开——”她忍着痛,任由红色的鲜血从齿间渗出,低低地恳求道。

可他并不想放开,他怎么会愿意?

在她这两个字出口的时候,他的手卡住她的下巴,用力地吻了她那依旧渗出血的双唇。

曾经,在情动之时,她说要吸了他的血,他对此也是甘之如饴,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真的会如此。

血液交融,在彼此的唇舌间随着唾液的交换而涌动着。

在力气,她丝毫不是他的对手,她早清楚这一点。尽管今夜的重逢完全超出两个人的想象,可是此时完全处在力量交锋的两个人,很快放弃了这样的争斗。

明明是那么想念对方,明明是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又从哪里来的力量来对抗?

在他的怀里挣吧了连一分钟都不到,她闭了双眼。而那一刻,他的手,也放松了力量,不知不觉间松开她的下巴,松开她的手腕,捧起了她的脸。

清,我想你,我想你——

她在心里不停地喊着,全身的血液沸腾了起来,紧紧抱住他的腰身。

冬夜的冷风,毫不留情地肆虐了过来,然而,周身的热度如同茧一般包裹着他们,将这寒冷牢牢隔绝在外。

而此时,覃逸飞刚好被那几个人拉着走到了楼下的一个宽大露台说话,他不经意间抬头向看去,灯影里似乎看到了面不远处有两个人在一起拥吻。他从来没有这种窥探别人**的喜好,没去注意。

“前天霍书记和我说,我那个项目不能,你能不能想想办法?”一个年轻男子站在他身边,推了推他的胳膊,低声道。

覃逸飞却只是笑了下,没说话。

“帮帮忙吧,别这么无情!这件事是在霍书记手里决定,别人说不来话。”那人对覃逸飞道,“我这情况,要是你不帮我,谁能帮得了?你忍心看着兄弟我落难?”

“我和他从没有谈这种事的先例,恐怕我帮不了你。”覃逸飞说着,顿了下,道,“你要真想找他,可以去找我堂哥试试。看看我堂哥能不能帮你联系一下。”

“你说东阳哥?”男人问。

覃逸飞点头,男人刚想说什么,被身旁另一个人使了个眼色,便没有再说什么。

可是,当覃逸飞再度抬头的时候,阳台刚刚在一起拥吻的那两个人,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当阳台门被关,头顶的灯光在苏凡的眼里一阵旋转,接下来她的身体被他压在了沙发。

唇舌依旧没有片刻的分离,两具被相思灼烧的身体紧紧相依。

他太熟悉她,在他的面前,她什么秘密都没有,他她更加了解她的身体。然而,在分离了将近三年之后,这份熟悉,却让彼此的心里,充满着深深的苦涩。

有那么一瞬,苏凡突然恨死了自己,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他?为什么要放弃自己这么爱的人?那么一刻,泪水从她的眼里翻涌出来,那苦涩的味道,一直流进了他的心里。

他松开了她,抱着她坐在自己的怀里,脸颊贴着她的,一言不发。

那炙热的身体,冷却了下来,如同这冬日的空气一般,那么的冰凉,又如他这三年的孤独时光。

“我们,回家!”他说完,拉起她的手,走到了门口。

回家?她眼里的泪珠,断了线。

这么三年,她一直等待着可以和他回家,回到他们的家,和念卿的家,可是,可是,他现在这么突然之间闯入了她的世界,让她回家,她,又怎么回?

可是,到了门口的时候,她却甩开了他的手,他怔怔地望着她。

“逸飞还在等我!”她说,看了他一眼,拉开门从休息室走了出去。

她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心情,可她很清楚一件事,他来这个房间见她已经很危险了,怎么还能冒险一起离开呢?不能,绝对不能!三年前她为什么离开,还不是想让他可以平安吗?如果今晚这样在别人面前跟着他离开,她这些年受的苦又算什么?她当年离开他又算什么?

脚步,踩在那厚实的地毯。不知是双腿无力,还是这地毯太厚把鞋陷了进去,总之,她的腿,好重!

霍漱清站在门口,看着那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背影。

她的身影,似乎眼前那光彩琉璃的宴会厅还要夺目耀眼,在这将近三年的时间里,她留在他心里的光芒从未减退!

眼看着她要走到宴会厅了,霍漱清大步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管不霍,朝着刚才的休息室走去。

脚步太快,她险些摔倒,然而,在她要跌倒的时候,他一把抱起她,一脚踢开那个休息室的门。

幸好,幸好,这阵子翼楼休息室这边没有别的人,苏凡的心,却完全要飞出胸膛了。

她不敢相信,刚才在人前那么冷静的他,怎么突然之间这样没了防备?

然而,时间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休息室的门关,他抱着她坐在沙发,掏出手机拨了出去,她想要挣脱,却没有办法。可是,毕竟他是在给人打电话,她怎么敢出声呢?

什么?他在安排一条安全通道让他们离开?

霍漱清,你疯了吗?你想干什么?

第二百六十八章从来没有分开过

即便如此,她依旧不敢发出一丝声音kàng yi,也不敢再动弹,否则电话那边的人会知道他这里有异常。

很快的,他挂了电话,来不及让她开口,他捧着她的脸,脸颊贴她的,鼻尖在她的脸轻轻蹭着,蹭着。

他的动作那么的轻柔,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的呼吸也乱了方寸。

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她不知道他此刻是怎样的心情,不知道他,怎么了。

长久,长久地,霍漱清这么抱着她,他的唇轻轻在她的脸滑过,那已经不再流血的牙齿,轻轻地咬着她的鼻尖,她的耳垂。

她的心,化了,自从离开了他,她把自己的心牢牢地封锁在冰雪的世界里,禁锢了这颗心,不会再冲动地去找他去见他。她以为此生这样了,以为此生算是见了他,这颗心也不会再跳动。然而,到了此时,她才知道,自己对他,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不管是他的温柔还是霸道,永远都没有一丝的抵抗力。

爱他,那么地爱他,那么那么地爱他。

霍漱清的脸,猛然间有了冰凉的感觉,一下又一下,那是她的泪水,他感觉到了。

他一言不发,只是依旧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吮着那咸涩的泪水。他的呼吸萦绕着她,与她那不安的心缠绕在一起。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能说什么呢?她爱他,而她知道他也爱她。

一直以来,她的心里有种担忧,根本说不出来,却一直在她的心里驻扎,她怕他忘了她,怕他真的忘了她,怕他不要她了,怕他不爱她了,怕他再也不想见她。这份担忧,在她刚刚在台见到他时陡然间笼罩了她的心,继而在他问及念逸之时彻底控制了她的心灵。她,怕了。她怕失去他,怕他们变成了陌生人!

而此刻——

泪水,根本停不下来,越来越多,似乎是要将她这接近三年的每个日夜为他流的泪都重新流淌一遍!

“笨女人!”她的耳边,是她熟悉的声音,可是,这声音尽管和过去一样充满了浓浓的宠溺,却也是饱含着说不尽的沧桑,似乎这么几年,有些东西变了,而有些,依旧没变!

她的手抓着他的,紧紧贴着自己的脸,泪水便从他的指缝间流了出去。

房间里,只有她低低的啜泣声。

当她左手的指环反射的光线晃过了他的眼,霍漱清猛地抓住了她那只手。

而那一刻,她的泪水也猛地断了。

泪眼蒙蒙,是他惊喜又恍惚的眼神,她抽出手,他却又抓了回去,细细地注视着那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吻了去。

她的心,陡然停止了跳动。

“咚”心脏的寂静的空气跳了一下,同时,她感觉到他吻了下她的手指。

“咚”,心脏又跳了一下,而同时,他又吻了下她的手指。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她的心,越跳越快,而她很清楚,是他的吻在控制着她的心跳,那么地精准。

此时,苏凡有种错觉,似乎这三年他们根本没有分开过,似乎他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昨天他们还在一起,今天又在一起——似乎这三年每一个日夜的相思,都不曾有过,似乎这一生一世,他们是这样抱在一起!

可是,现实明明不是如此,明明他们分开了九百多天!

既然分开了这么久,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能够轻易掌控她的心跳?为什么他这么,这么容易控制了她?

他的唇,只有她的泪,却是干干的,碰触着她的唇,轻轻含住一瓣唇,却又松开,然后又含,一遍又一遍。

她闭眼,嘴唇不住地颤抖着,连她的身子都随着抽泣声而抖动,如那被风吹乱的树枝一般。

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长久以来的构筑的那么多词语,已经在眼前的这个人面前失去了表达力,久久的,房间里只有她低低的啜泣声。

他拥住她,将她抱在自己怀里,她抱住他的肩膀,无声地落泪。

“丫头——”他低低叫了句,她的心,顿住了。

曾经,他这样称呼她,总是这样。

“我——”他刚开口,后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出口,两个人听见门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两个人都熟悉的声音——

“雪初,雪初?你还在里面吗?雪初?”

是覃逸飞?

苏凡猛地惊醒了,她赶紧从霍漱清的腿起来。

霍漱清也没想到覃逸飞会来,他和苏凡还没离开,覃逸飞——

这两年,不管是从覃逸飞自己,还是覃东阳或者覃逸秋的口,他都听说过覃逸飞对一个未婚妈妈情有独钟,后来甚至还帮助那个女人办了一个婚纱设计公司。可是,他根本都没有追问过那个女人叫什么,他们也没有主动跟他提过名字。不过,从今晚的情形来看,他们说的这个女人,是苏凡了。而现在,他该怎么让覃逸飞知道——

霍漱清还没有开口,苏凡忙拉着他起来,拉开洗手间的门把他推了进去,然后赶紧擦去脸的泪,拉开门。

覃逸飞看见她脸那清晰的泪痕,担忧不已,道:“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她忙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事,没事。你呢,怎么过来了?”

“我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覃逸飞顿了下,道,“要不,我们先走吧,你回去早点休息1

苏凡想起在里面洗手间里的霍漱清,便对覃逸飞道:“那好,你先等我一下,我进去拿包,包好像落在里面了。”

说完,她竟然将门关,覃逸飞看着那扇关闭的门,不禁有点无奈地笑了。

返回休息室,苏凡刚转身看见了从洗手间里出来的霍漱清。

“我先出去,你等一会儿。”她低声道。

“我跟小飞解释!”他的声音很低,却透着深深的坚决。

可是,她怎么能让覃逸飞知道念卿的父亲是霍漱清?这不是把她和霍漱清的关系又摆桌面吗?以前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你不要找他!”她说完,拉开门快步离开。

这次,换做是霍漱清面对着这扇紧闭的门无奈叹气了。

她,到底为什么不让他和小飞谈?

而且,未婚妈妈?她,有孩子吗?她的孩子——

霍漱清突然觉得自己和她有很多的问题需要谈,很多很多,这三年里,不管是他的生活,还是她的,他必须要找她。

想到此,他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眼前不远处是覃逸飞和苏凡,他大步追他们。

“小飞——”他叫了声。

覃逸飞停住脚步,含笑望着他,讶异道:“哥,你怎么在这里?”

苏凡一看霍漱清,满脸都是担忧和紧张。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走到她身边,刚要开口,看着有几个人过来,只好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你们这是要回去?”

“嗯,雪初有点不舒服,我们先回去了。”覃逸飞道。

雪初?霍漱清看了苏凡一眼,自己怎么没注意到她的化名?这丫头,这丫头,她——

这一刻,有什么东西堵在了霍漱清的嗓子眼里,让他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她用了他取的名字,她设计的婚纱叫念清,她还戴着他给的戒指,还有,还有,孩子!

苏凡哪里敢让霍漱清继续在这里纠缠下去?她和他三年没见了,的确,的确是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讲,可不是现在,不是当着逸飞的面,不该让逸飞知道他们的事。为什么,原因很简单,逸飞和逸秋知道她的孩子,而一旦他们知道念卿的父亲是霍漱清,那不是等于让省委书记也知道了吗?霍漱清有个私生女,他的仕途——不行,绝对不行,她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不至于成为他的威胁,怎么可以再一次去害他?不行,绝对不行!

“逸飞,要不我先走了,你和霍书记——”苏凡忙说。

覃逸飞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然后松开,对霍漱清道:“哥,我和雪初先回去了,改天我再找你喝酒啊!”

“我看今晚有不少人要找你,不如你多留一会儿,正好我也要准备走了,顺路送送她。”霍漱清看着苏凡,对覃逸飞道。

说话间,有几位富商走过来和霍漱清、覃逸飞打招呼,一起过来的还有市委mi shu cháng尤天以及霍漱清的秘书冯继海。那几位富商见了两人,便说“霍书记这么快要走了吗?”

“还有点急事要回去处理,今晚先失陪了。让尤mi shu cháng代我陪各位多喝几杯1霍漱清含笑道,一旁的尤天点头应声。

苏凡不jin kàn了霍漱清一眼,却发现他脸的笑容过去更加难以捉摸,这样的想法,让她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过去了这三年没有见面,两个人都变了,还能像过去那样的相处吗?

相处?苏凡啊苏凡,你想的也太远了,你们还有什么机会相处?

“哦,对了,覃总应该没什么安排了吧?不如一起坐下来聊聊?”工商联的负责人握住覃逸飞的手,含笑问道。

覃逸飞也不想留在这里啊,苏凡要回去了,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故意和他作对,让这群人在这里邀请他?

他还没开口拒绝,听霍漱清说:“小飞,既然孙主席专门留你了,你留下来多待一会儿。”说完,霍漱清又对尤天道:“别让小飞喝多了!”

有这种和省委书记的公子拉关系的机会,谁会不乐意?尤天忙应声,道:“霍书记放心,今晚我不会让覃总多喝一杯的1

第二百六十九章你知不知道我也痛

覃逸飞又不是第一天出门做生意,遇这情形,自然也不能直接了当开口说“我要走了”。

“哥,那我先过去了,你替我送一下雪初。”覃逸飞只好如此对霍漱清说。

“放心,你记得早点回家!”霍漱清拍拍覃逸飞的肩,望着覃逸飞的眼神宛如兄长一般。

覃逸飞“嗯”了一声,又对苏凡道:“既然清哥要走,你坐他的车吧!早点休息1

苏凡只好点头,可是,她怎么都觉得这是霍漱清设下的圈套呢?再看一眼冯继海,几年没见,冯继海却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穿好自己的外衣,苏凡拿包包跟着冯继海走进了电梯,此时霍漱清正在和出席宴会的一些头头脑脑们握手告别,被越多的人看见她和他走了,毕竟是不好的。

电梯里,只有她和冯继海。

三年不见,苏凡却不知道该和冯继海说什么,既然不知道,那问候一句吧,这样总是没什么差错的。可是,她刚想说“冯主任还这么年轻”,冯继海却先开了口。

“没想到在这里碰你!”他似乎是在有意压低声音说话,说话间,看了她一眼。

“是啊,没想到冯主任也来了榕城1苏凡笑了下,道。

“这些年一个人过着,很辛苦吧?”冯继海望着她,道。

苏凡知道,自己和霍漱清的事,来来往往多少的秘密,冯继海多半是知道的。此时他这样问,她也不觉得怪。

辛苦吗?她不禁苦笑了,长长叹了口气,不说话。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才苦1冯继海说完这话的时候,苏凡愣住了。

她的视线随着他移动,跟着他的背影离开了电梯。

霍漱清,他,也苦吗?

她的鼻头,涌出难解的酸涩。

电梯门,要在她的眼前关闭,苏凡忙快步走了出去。

冯继海等在外面的车边,见她来了,便拉开了车门,请她坐去,自己则依旧站在一旁等待书记下来。

有几人陪同霍漱清下楼,一直送他到车边,有那帮找机会和新来的书记拉关系的人在,冯继海都不用为霍漱清开车门了,然而,车里面坐着苏凡,尽管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可冯继海还是再度履行了自己的职责。

霍漱清了车,和众人挥手道别,冯继海也一同了车。

车子缓缓驶出举办宴会的酒店,开向了马路。

而车里,谁都没有一句话,空气有些莫名的安静。

转了个弯,霍漱清道:“去兰玉别院1

冯继海一听,便对司机使了个眼色,默不作声。

苏凡不知道他所说的那是什么地方,也不好开口问,可是,她应该要回去罗家,念卿这个点还没睡——而且,那孩子,每天晚都要和覃逸飞通个电话才能睡得着,今晚,她怎么能和霍漱清一起走?

“对不起,能不能麻烦在前面找个地方停下车?”她开口道。

她知道自己说这话会被霍漱清怎么想,她还是了解他的,他今晚竟然能把覃逸飞设计来代替他去应酬,那么,他不会让她轻易走。既然如此,她要乖乖听话吗?

不能,她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和他单独相处!

果然,这话一出来,冯继海只有在心里不停地叹气,右手抚着额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至于那位主角,此时恨不得把这个可恶的小女人给生吞活剥了!

而司机呢?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偷偷看着冯继海,想从这位秘书大人这里找到一点答案,可是秘书大人此时失聪失语了!

“你们两个,下车1霍漱清的声音传入了冯继海和秘书的耳,那威严的不容质疑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司机如获大赦一般赶紧找机会开始停车了。

等车子停下来,冯继海立刻跳下了车。却不等他去开门,霍漱清自己推开车门下来了,大步走到苏凡坐着的那边,拉开车门,一把拽着她的手腕,在秘书和司机的眼前,不霍她无声的反抗拉着她在寒风里,直走到副驾驶位边,机灵的秘书同志立刻心领神会为书记拉开了车门。而霍漱清还没走到司机身边,司机主动捧了钥匙,霍漱清也不看车里那个准备逃离的女人,直接锁了车门,直到自己走过去才打开。一坐进车里,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锁了车门,在秘书和司机的眼里,合伙完成了这一次“bǎng jià”!

是bǎng jià又怎样?他把自己这个不听话的老婆绑回家,谁还能抓他不成?

看着车子绝尘而去,冯继海才想起自己的公包还在车,钱包钥匙全在里面。

唉,不管了不管了,明天书记班的时候,那些东西一定都会完好回到市委大院里。

“今天出租车的钱你掏,我没带钱1冯继海对司机笑了下,站在路边开始拦车。

车子,一路朝着她不知道的一个地方奔驰而去,她在榕城待了将近三年,知道的地方也不少了,可是这个什么别院,却是头一回听说。不过,想来这也是私宅,哪有那么容易知道的?却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地方,看来是属于他的!

她知道,自己现在被他带了来,根本没有机会再逃离。既来之则安之,什么都不要想了,这样跟着他走吗?

手机,在这一片静谧响了起来,她刚要接,一把被他夺了过来,在她惊呼之时,手机已经飞出车窗,香消玉殒了!

“霍漱清,你这个疯子1她大叫道。

他不是疯子是什么?根本不管是谁给她打的电话,这样——

可是,他根本不理会她,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扯开衬衫最面的几只扣子。

疯了,这个疯子!

她在心里暗叫,但愿别是家里打来的,但愿别是念卿怎么了。

不注意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她向车外看了一眼,马路两边只有并不明亮的路灯掩映在树丛。

好嘛,今晚算是把这人得罪到家了,从一开始没打算对她温柔一点,把他以前从没做过的粗暴之事,今晚算是全都做了。

苏凡不再像之前那么抗拒,她知道自己抗拒了也没用,这样被他拉着下了车。

可是,院子里的灯光不够明亮到让她在疾行依旧看得清路途,又或许是她走的太快高跟鞋歪了脚,总之在一个趔趄之后,整个人被他抱了起来。

他在门按了一串数字,一脚踢开门,被他同样粗暴对待的那扇门,也很快自己关了。

所经之处,灯光依次点亮,她一直被他抱着了楼,毫无疑问!

他一言不发,将她扔在一张大床。

即便这床再怎么符合人体力学,这么一下子被摔去,也还是很痛的。她咬着牙刚要坐起来,他压了过来!

“我是疯子,苏凡,你真好,你干的好!”他说着,按住她的两个手腕。

卧室里的灯,却没有亮,走廊里的灯照了进来,她却看不清他脸的表情。

黑暗的脸,那么熟悉,却又——

“我找你,翻天覆地找你,可是,你躲在这里,躲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却不回来找我!苏凡,你这么狠心,你真是狠,苏凡1

他的语速缓慢,每一个字却像是夹带着巨大的力量从他的心里迸发出来的一样。

她的眼,模糊了,泪水从眼角滚落出去,冰凉的液体堵在她的鼻子里,又凉又辣!

“为什么要这样?你的心里,明明还有我,你明明忘不了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苏凡,你告诉我,你这是为什么?”他的声音里,

她说不出话,她能说什么?他在找她,他一直都在找她吗?她知道他会那么做,可是,她也害怕他那么做。

苏凡闭着眼,嘴巴不住地抽动着。

为什么这样折磨他?她,为什么?

他的唇,一点点吮着她脸泪,他越是如此,她的泪越是止不住。有那么一刻,她多么希望他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温柔,不要这样,爱她!或许她内心的自责会少一些,或许她不会觉得自己这几年都是在自作自受,是用一种愚蠢的办法来惩罚自己和他,还有孩子!

“苏凡,我恨你1他说完,吻着她的唇用力起来,几乎是在啃咬着她的唇瓣,她痛,却根本说不出来。

他的手,扣住她的手腕,一用力扯开了她身的礼服的拉链,也不去看她,只是不停地吻着她,咬着她。疼痛,从她的唇边,一直蔓延到了脖子,到了锁骨,到了胸前。

她爱他,可是,她受不了他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她,犹如他们的第一次一样,尽管她知道这和那一次不同。

“霍漱清,你放开我!”她抬起腿要去踢他,整个身体被他压着根本动不了,何谈踢到他?

他不回答,也不理会她,却是用牙齿咬了下她胸前的凸起,她痛的大叫了起来!

“痛吗?”他直起身,扳过她的下巴,注视着她那泪眼汪汪的脸。

“你这个疯子1她叫道。

“我是疯了,被你逼疯的,苏凡!你觉得你痛,可是,我这里的痛,你何曾想过?”他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那强劲有力的心跳,让她的手也颤抖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章伤人一千自损八百

“你根本不懂,你只知道一厢情愿地做什么为我好的事情,你以为你走了是为我好,对吗?你什么时候和我商量过?你当我是什么?我一个大男人,需要你这样做吗?”他直直地盯着她的双眼,似乎要把这么多年没有说的话都说出来。

可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你走了,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跟个傻子一样地到处找你,给你打电话给你发短信,等着你哪一天想起了会给我回个电话,哪怕你不愿意回去见我,也想着能听到你的声音。可你呢?跑到这里——你来榕城,天天在我的朋友身边晃荡,我却,却根本没有想过你会在这里。你是不是觉得你很聪明,是不是觉得你距离我的圈子这么近我却找不到你,你很聪明了,是吗?”

她摇头,不停地摇头,却说不出话。

“我真是蠢,竟然,竟然从没想过你会来榕城,我真是蠢,活该被你这样玩弄!”他的鼻腔里,被一股液体充斥着,连声音都变得哑了起来。

“对不起,我,没有,没有——”她呜咽道。

“你害的我好苦,苏凡!好苦!”他趴在她的身,脸颊贴着她的,一动不动。

她的脸,感觉到一丝冰凉,那是她的泪,还是,他的?

冯继海说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苦,直到此刻,苏凡才明白,他的苦,并不她这几年的少,从某种程度说,甚至他她更苦,至少她还有念一陪着,有覃逸飞姐弟,有江阿姨,可他——

她伸手抱住他,无声抽泣着。

漆黑的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安静,谁都不动一下,谁都不说一个字。

她的唇,干涸的唇轻轻吻着他的脸。

霍漱清转过脸,在走廊并不明亮的灯光下,注视着这张萦绕在自己梦里九百多天的脸庞。

她,还是她,还是那个爱着他的苏凡,他知道,可是,他真的恨她!

他猛地攫取了她的唇,啃咬着。

她闭着眼回应着他,伸出手摸索着去解开他的衣扣。

霍漱清感觉到了她的意图,脑袋里轰了一下。

过去相伴的那些日日夜夜,让两个人对彼此都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一个微小的动作,一声轻轻的吟叫,都能让对方捕捉到此时的心情。

可是,这样的熟悉,让两个人的内心或多或少都有一丝不安和紧张。三年了,他(她)还是一样吗?

他喜欢她这样柔滑的身体,喜欢用手指抚摸,喜欢用嘴唇品尝。今夜,当他的手碰到她小腹那一道伤痕之时,他,顿住了,而她,也有些害怕起来,拉开他放在那里的手。他执拗着把手覆了去,指腹轻轻地抚摸着丈量着,唇舌却依旧停留在她的唇间。

他什么都不说,可她的脸,火辣辣的烫。

念卿出生的时候,是剖腹产,尽管没有想过哪一天会和他见面,究竟有没有机会见他,可她始终担心自己身的伤口会不会让他不喜欢,毕竟,那道伤疤,很丑。

她的身体,由于这种担忧而微微发抖着,他松开她的唇,身体慢慢下移。

苏凡似乎预料到了他要干什么,又或许没有想到,可她还是直起身去制止他亲吻自己的身体,却被他压住了半身。而当他滚烫的唇舌轻柔地抚摸着那道难看的疤痕之时,她,哭了,哭出了声。

他的舌,每舔一下,她的脑子里会出现一个场景,那些场景,或是两人往日的欢情,又或是夜半的相思。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她的心。

可是,她的心那么一点点,那么的脆弱,如此之多的情感,让她如何承受?

渐渐的,她的哭泣越来越重,她发不出一丝声音,整个心扉却如被撕扯一般,将整个人撕裂开来。

他抱住她,将她的脸按在自己的胸前,任由她那滔天的泪水将他淹没。

“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吗?”他捧着她的脸,声音喑哑。

她的眼里模糊,看不清他的眼里都有什么。可她知道,他和她是一样的,只是他说不出来,他不能像她一样如此放肆地哭泣。

是的,放肆的哭泣。

三年了,不管她感到怎样的绝望和无助,不论她怎样的想念他,都不曾如此痛哭过,或许,她的身边没有一个怀抱可以任由她如此为所欲为,或许她的心只有向他一个人敞开,只有在他的面前才可以这样放肆,此时的苏凡,似乎要将自己压抑在心里三年的苦痛全部诉说给他一样,用泪水来诉说,而不是语言。她知道,那么了解她的他,算她什么都不说,他都明白她的内心,他从来都是如此,不是么?世最了解她的人,不是她自己,而是他,她深知这一点!

不分开了,吗?苏凡多想点头,多想点头答应他,多想和他一起牵手走下去,可是——

“傻丫头,想不想看我的离婚证?”他抬起手轻轻擦着她脸的泪,低声道。

离婚——证?

她猛地止住了哭泣,抬头盯着他。

他的脸,泛起苦涩的笑意,这是他今晚第一次如此对她笑,这笑容苦涩,却又感觉很轻松。

“你这个笨蛋,你说说你,究竟要干什么?跟我玩duo māo māo很有趣,是不是?”他叹道。

她哑口无言,什么都说不出来。

都说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她对他又何尝不是?这三年,她觉得苦,他又何尝不是?现在想想,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有点太幼稚?

“阿嚏——”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赶紧把被子抱出来,赶紧抱住她。

苏凡接过他递给的纸巾擦着眼泪鼻涕,一言不发,脸颊已经红的不能再烫了。

床头的灯,亮了,她扭过头,偷偷地看着他,却发现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揶揄的笑。

好吧,是她蠢,真是太蠢了!

“你知不知道这样子很丑?”他说。

她不说话。

“眼泪鼻涕一大把,真是丑死了。我怎么爱你这样的一个女人?”他的手,轻轻地梳理着她的长发,道。

苏凡低头,依旧偷偷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里,是调皮的笑意,完全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的表情,像极了以前的她。

他笑了,捏了下她的鼻尖,道:“我记得以前,你也这样坐在我身边偷偷看我,这样的表情1

以前——好像是很久很久呢!久的让人有种隔世的感觉。

他们,真的分开了那么久吗?

“你——”她开口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还好接连的几个喷嚏救了场。

“好了好了,赶紧躺下。”他说,拥着她躺在被窝里。

和以前一样,她窝在他的怀里,如同小猫一样。

霍漱清拥着她,手指在她的发丝间游弋。

“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能这样抱着你了!”他轻轻叹道。

她不语,手指习惯性地在他的胸前画着圈。

他抓住她的手,她便抬起头迎他的视线。

“苏凡,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1他说。

真的吗?她心想。

低下头,她想了片刻又抬头,小心地试探道:“那,我怎么做你才不会再生气?”

在他面前,她总跟个孩子一样的,霍漱清看着她此刻的表情,简直是爱死了,爱的骨头都酥了。

“先把你这三年欠我的还清了再说1他狠狠地说。

“我,我欠你什么了?”她低下头,小声道。

他轻咬她的耳垂,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她立刻羞红了脸,在他的胸前捶了去,他却哈哈笑着抓住她的手,道:“都是当妈的人,还跟个小姑娘一样1

她止住手,咬唇含笑望着他。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注视着这娇俏的面容,这让他日思夜想的面容,幽幽地说道:“宝贝,谢谢你1说着,他俯首含住她的唇舌,辗转着。

她的胳膊,主动环住他的脖颈,将自己柔软的身体贴向他。

在她的主动索求面前,他永远都是溃不成军的,他深知这一点。

即便是分开了三年,他们对彼此的了解丝毫没有减少。也正是因为这分开的三年,才让他们对彼此的渴望增加了许多许多。

今夜,她没有像过去那样被动地接受他,甚至他更加狂热,霍漱清的心里,激烈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两个人如同战场的对手,狠狠地进攻,狠狠地承受,没有一个人想要退却,没有一个人想要认输。

海浪,在风力下不断地升高,两颗心也随之攀升着攀升着,越升越高,越升越高,直至九天。

等到浪头停歇,两个灵魂也陡然从云端跌落下来,而这片海,也安静了下来,似乎从未有过这样的一次风卷云涌。

两颗心,交替跳动着,剧烈地,根本平静不下来。

汗水交织在一起,分不清你我。发丝纠缠在一起,如同紧紧相缠的身体。

她眨了下眼睛,说不清是什么液体,从睫毛滚了下去。

他重重地喘息着,含笑亲了下她的眉角。

她还是他的小丫头,只不过,这个小丫头,长大了。

苏凡沉默不言,一动不动地躺着,所有的力气已经抽离了她的身体,再也没有一丝的力气。连眨眼睛,似乎都要从别人那里来借。

她没有想过她是这样的人,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这么这么想要他,可是,等到他出现了——

他躺在她的身边,轻轻拥住她。

苏凡转过身,双手捧着他的脸,静静注视着。

第二百七十一章钱债好还,情债怎么还

他还是那个让她神魂颠倒的男人,他的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表情都会牵动她的心魄,让她的魂儿都跟着他。

感觉到他的大手覆盖住她的手,这样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说了句“霍漱清老了,他的小丫头却更漂亮了”。

双眼,再度模糊。

她的额头,抵在他的唇边,无声地落泪。

“丫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在黑暗飘进她的耳膜。

苏凡从他的怀里起来,在床头柜放着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却被他拿了过去,她看着他,见他也坐起身,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擦着她脸的泪痕。

“我们的孩子,长的像你还是像我?男孩还是女孩?”他边擦边问。

“你还问得出这种话?”她说道。

“怎么了?”他不解。

“我的手机里有好多孩子的照片,现在可好,手机都被你扔成碎片了,你想看照片也看不成。”她看了他一眼,道。

霍漱清无声笑了,道:“我是自作自受了!”

“脾气现在这么大,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她说。

他却只是笑,不说话,她转过头望着他,他眼的神情,即便是过了三年也还是那么熟悉!

她的心头软软的,靠在他的怀里,低声道:“她叫念卿,马两岁了,是个小女孩1说完,她抬头看着他,道:“你,喜欢女孩吗?”

他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了吗?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她的心头一紧,问。

他的眼里,温柔的神情却饱含着深深的怜惜和自责。

“只是我没有看到她出生,没有抱过她,甚至,甚至连她的存在都不知道1他叹道。

她低头。

“对不起,丫头,我,我不该让你走的,不该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么多,不该让我们的孩子到两岁都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没有得到过父爱1他的唇,轻轻在她的额头摩挲,道。

苏凡闭着眼摇头,道:“别这么说,别这么说,不是你的错,不是——”

他轻轻挽起她的手,捏着她的手心,道:“虽然我现在很想很想见见我那个漂亮的小宝贝,可是,丫头,我更想你,起孩子,我更想你,今晚,不要去想其他的事了,这样陪着我1

她在他的怀里点头,一声不吭。

分别的这些年里,两个人这被思念啃噬的身体,今夜紧紧相拥,不再分离。

等到她睁开眼,才发现天已经大亮,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

糟了,念卿怎么样了?有没有找我啊?

苏凡一骨碌坐起身,却发现全身的肌肉酸痛地不行,环视四周才意识到自己昨晚是在另一个地方过夜的,是和霍漱清一起——顿时,她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昨夜的场景,他的亲吻,他的抚摸,还有他的声音,此时犹然在耳。

她不禁有些脸红,心里却是甜蜜的不行。

忍着痛起了床,却发现地散乱扔着她昨夜穿的礼服裙,此时已经完全不能穿了。他在这种事情,好像从来都是那么急切,哪有什么温柔可言?幸好衣柜里还有他的长袖衬衫可以穿。

穿了衬衫,站在窗帘后看向外面的景色,竟然今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站在这个位置,可以看见不远处的玉湖。

这么说来,这里距离罗家小院不会特别远,至少都应该被称为玉湖边的房子。

罗家?

糟了,昨晚她没有回去,手机又——

想到此,苏凡赶紧走出卧室去找他手机,二楼却怎么都找不到他的人影,赶紧下楼,却没想到依旧没有他的影子。

他,到底去哪儿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临时走了?

应该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还是,不要了?

苏凡想了想,他离开了却没有告诉她,还是不要贸然给他打电话,万一他正在忙呢?

可是,家里——

她看见沙发边的小几摆着一个座机,没想到电话还能用,便赶紧给罗家拨了出去。

是李阿姨接的电话。苏凡问了念卿昨晚的情况,李阿姨说念卿昨晚睡的很好,也没闹,刚刚江阿姨推着童车带着她出去邻居家里了。邻居家里这几天来了个和念卿差不多大的孩子,两个孩子虽然在一起是各玩各的,可好歹两个孩子在一起玩的话,大人也可以随便聊天。

然而,在最后,李阿姨突然说:“昨晚逸飞打电话过来找你,说你的手机打不通,是我接的电话,我没和江大姐说。你,没事吧?”

逸飞,找她了?苏凡的眉毛不禁蹙了下。

她应该昨晚跟逸飞说的,自从那次逸飞妈妈给她支票的事件后,覃逸飞每天晚都会给她打电话。她知道他是担心她又做出什么突然消失的事,可是,这么一想,她的心里——

“没什么,我昨晚碰到一个熟人一起走了,手机没电没再给他打电话。我现在跟他说一下。”苏凡道。

挂了电话,苏凡陷入了深思。

覃逸飞对她的心意,她不是不明白,这几年他虽然老是对她说大家是朋友,可是,他对她的帮助关心,对念卿的疼爱,早超出了朋友的界限。还有他每天晚的那个电话,其实很多人都会这样做,很多恋人或者亲人之间会如此,有的人会觉得烦,甚至把这种电话称为“查岗”,可是,这种“查岗”的电话,究竟包含了多少的情意,又有谁说的清楚呢?覃逸飞的这个“查岗”电话,让她不再孤独,同时却让她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钱债好还,情债,又该如何还?

不想了,还是赶紧给他打电话说吧。

拨出了覃逸飞的手机。

“喂,哪位?”电话里,传来覃逸飞略带沙哑的声音。

“逸飞,是我!”苏凡道。

覃逸飞一下子坐起身,忙问:“你昨晚怎么了?手机也没接?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没事,害你担心了。”苏凡柔声道。

她并不知道,昨晚他一夜没睡,差点要去找警察来全城找她了。可是,覃逸飞想到她是坐霍漱清的车子走的,还是先给霍漱清打电话,没想到霍漱清的电话也没人接。当时的覃逸飞压根儿没把苏凡的失联和霍漱清联系在一起,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到处找她,快到四点的时候才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你没事好。哦,对了,昨天和念卿约好要带她去榕江心玩的,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会儿过去接她。”覃逸飞问。

是啊,昨天她和覃逸飞一起出门去参加晚宴的时候,念卿非要说去榕江心的儿童游乐区玩,而且非要让覃逸飞带她去。苏凡哪里能那样麻烦覃逸飞,便说一起去的。可现在——

“怎么了,雪初?”覃逸飞温柔的声音穿入苏凡的耳朵,她的嘴巴张了张,却怎么都说不出一个字。

“雪初,你在哪里?我去接你?”覃逸飞问。

隐约,覃逸飞的心里,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觉得苏凡一直隐瞒的那个秘密似乎快要浮出水面,似乎那个深住于她内心的男人快要来了,可是,现在,他真的做好准备迎接这一切了吗?

“不了不了,等会儿我自己回去,我现在,现在还在朋友这里。”苏凡忙说。

覃逸飞低低“哦”了一声,苏凡听着,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刚要说什么,覃逸飞说“那你先忙吧,我等会儿出门了”。

苏凡只好“嗯”了一句,听见那边挂了电话。

不知是因为自己有心事才如此心虚,直觉告诉她,覃逸飞有心事,而且,这个心事和她有关。

或许是因为这房子里的空调太舒服,又或许是她陷入了深思,此时,即便是只穿了一件男式衬衫。

静静坐在沙发,座机的话筒放在她的腿,苏凡根本没有感觉到有人站在她身后。

这几年,她亏欠覃逸飞太多了,她一直让自己把这一切当做是他的热心和善良,是一个朋友的心意,可她和覃逸飞都清楚,这绝对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此时,苏凡不禁想,如果自己没有和霍漱清团聚,她和覃逸飞会怎样?

会怎样?难道她还奢望过嫁给覃逸飞?覃逸飞那样的家庭,岂能容许她的进入?而且,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她又如何面对霍漱清?她伤害的不止是覃逸飞,还有霍漱清。

唉,她还有心思想这么多。

突然间,有人的手放在她的肩,她转过头看过去的时候,却是面无表情。

霍漱清觉得她的样子有点怪,很怪的表情。

他没有开口,只是静静望着她。

三年了,两个人都经历了不少事,之间也必定隔着许多的东西。即便如此,两个人的纠缠,却过去更多。

“怎么起来了?”他问。

“时间不早了。”她低下头,把电话的听筒放回去,低声道,“我要,我该,该回去了。”

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如墨的眸子,一瞬不动地盯着她。

第二百七十二章我们结婚吧

苏凡感觉,他的目光似乎永远都这么温柔,似乎他一直都是如此温柔地注视着她走过了这些年,让她没有一刻失去过希望。

她不禁笑了,道:“你把我的衣服弄坏了,我今天怎么出门?”

“你不知道我希望你不出去,一整天都穿成这样在我眼前走来走去吗?”他微笑道。

她推开他的手,含笑道:“你给多少女人说过这样的话?”

“想知道?”他抓住她的手,道。

她却只是笑,不说话。

“笨丫头,你是嫌我昨晚不够卖力,没让你满足?”他轻笑,道。

她一下子失语了,刚刚那么大胆的问话,和她此时的表情相,似乎完全不是她说的一样。

霍漱清看着她这羞红的脸颊,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曾经的她,总会因为他的某些话和行为而羞涩,他真的爱这样的她,真的怀念这样的感觉。

“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看到你这样的表情了!”他的手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低声道。

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苏凡的心头,却是一阵酸涩。

她按住他的手,望着他。

四目相视,屋子里一片静默。

“好了,赶紧吃早饭吧,我去给你买了早饭回来。这房子太长时间没有人住,根本没有吃的东西。”他挽住她的手,在她的额轻轻落下一个吻,柔声道。

苏凡的脸靠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点头。

原来他一大早是去给她买早饭了?真的——

“我好多年不在榕城,对这里也不如你熟悉了。我记得这几家店做的东西好吃去找了,谁知道有些竟然搬家了。你尝尝看,看看你喜欢不喜欢?”他拉着她的手走到餐厅,道。

桌子摆了好几个饭盒,而且的确是好几家店的。在苏凡满眼的惊讶和感动,霍漱清依次打开。苏凡知道那些店都不在同一个地方,有些甚至相隔好几条街,而且都距离这里不近。

怪不得一早不见他,他竟然,竟然跑了那么远——绕着榕城跑去买早饭!

她什么都没有说,被他按着肩膀坐在椅子,她的眼里,只有他。

他没有再说下去,却坐在她旁边,道:“今天我休息,等会儿吃完饭了,咱们去罗家看看江阿姨,再把女儿接回来。你说呢?”

一边说着,霍漱清一边给她的碗里夹了一个小笼包。

把念卿接回来?苏凡看着他。

沉默片刻,她才说:“你,真的离婚了?”

他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苏凡立刻意识到她说错话了,这话说的,好像在怀疑他一样。刚想解释,却听他问:“你想住在哪里?我调过来之后,市里给我分了一套房子,我自己住在那边,不过很多时候都是住在我妈那里,她现在一个人——”

“一个人?”苏凡打断他的话,放下了筷子。

霍漱清也放下了筷子,看了她一眼,道:“你走了以后没多久,我爸,去世了,那个星期——”

他的语气沉重,苏凡望着他。

她见过他父亲,她听说霍泽楷是个非常刚毅的男人。

“怎么,怎么去世的?”她结巴道。

她的离开和霍泽楷去世发生在同一周,这两件事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吗?

他叹了口气,却说:“人迟早都会走到那一步的,没什么原因1说着,他又看了她一下,似乎是安慰一样的表情,道,“吃饭吧1

苏凡拿起筷子,却久久不能动,她望着霍漱清,从他的脸,她根本看不出什么,她只感觉到了他的悲伤。

此时的苏凡,并不知道父亲的去世给霍漱清带来了多大的打击,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根本不会知道他是如何在自责和愧疚当度过了这三年,惩罚了自己九百多个日夜。

“刚才你是在给谁打电话吗?”他的语气,没有了之前的亲昵,却是很冷静的感觉,问道。

他是该冷静了,重逢带给他的喜悦与欢欣,在未来的诸多问题面前,被暂放一旁。他们,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而在这些问题当,最重要的是覃逸飞!

在刚才回来的路,霍漱清一直在想着自己该如何去面对覃逸飞,去和覃逸飞解释自己和苏凡的过去。现在,当他把苏凡和覃逸飞心心念的那个未婚妈妈重合在一起后,他深深陷入了对覃逸飞的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之。

如果照顾苏凡、爱慕苏凡的那个男人是别人,他会用很简单的方法去解决,也会很容易解决,可那个人是覃逸飞,是一直把他当大哥的弟弟,是那个善良的覃逸飞。

是啊,覃逸飞真的很善良,或者应该说覃逸飞真的是爱苏凡的,他一直默默守在苏凡和念卿的身边,不霍家人的反对支持她。如果没有覃逸飞,苏凡和念卿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如果没有覃逸飞,苏凡也不会是今天的这个苏凡!

越是如此想,霍漱清的心情越是复杂。

“我,我给家里打了一个,又给,给逸飞打了一个。我们答应了今天要带念卿去榕江心的儿童游乐区玩的。”她低声道。

说到覃逸飞,两个人都沉默了。

“我很感激他,他一直在支持我,而且,念卿,念卿很喜欢他。”她低声道。

“我知道。”霍漱清道。

“不管我们做什么决定,都要,要,和他——”她没说出来,只是看着他,霍漱清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

苏凡低下头,开始吃早饭。

这时,霍漱清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拿起手机的时候眉头蹙着,低头继续吃饭。

“怎么了?”他按下通话键,语气很冷。

苏凡不禁又看了他一下。

到底是谁在给他打电话的?看来他不高兴。

以前养成了对他的事不主动过问的习惯,这几年也没有改变,苏凡没有开口去问。

说完“我还有事要忙”,霍漱清直接挂了电话。

“丫头——”他叫了声。

她抬头看着他。

“这几年,我们两个人的身都发生了许多事,这些事,我想,我们以后有很多时间来说清楚来解释。”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很严肃,让苏凡不得不认真起来。

“不过,首先,我们要把孩子接过来,然后找个日子去把结婚证领了。”他望着她,道。

结婚?

苏凡愣住了。

这么快?

“苏凡,我想和你结婚,这句话,三年前我和你说过,过了三年,我还是这句话。我还是想要问你,你愿意,愿意嫁给我吗?”他拉住她的手,定定地注视着她娇俏的脸庞。

怎么会不愿意?怎么会不愿意?

苏凡低下头,泪水“啪啪”打在他的手背。

“我没想到,说真的,我没想到你会现在和我说这句话。”她说。

他不语,只是望着她。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问。

“我爱你,这个理由,你觉得够吗?”他抬起手,轻轻擦去她脸的泪。

她笑了,泪水却止不住。

他是这世唯一一个让她神魂颠倒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此时却说着这样再简单不过的情话。

苏凡啊苏凡,你究竟辈子做了什么,此生才能被他爱?

“好了,赶紧吃饭,再不吃凉了。哦,对了,我给你买了几件衣服带回来,在车,吃完饭我给你拿进来你换,咱们去接宝宝。”霍漱清擦着她的泪,柔声道。

苏凡不停地点头。

然而,等两个人来到罗家,却并没有见到念卿。江彩桦一脸错愕地看着霍漱清,对苏凡说“逸飞接念念去榕江心了,昨晚你们不是约好的吗?”

苏凡看着霍漱清,霍漱清只是挽着她的手,轻轻捏捏她的手心。

“江阿姨,谢谢您这么多年对迦因和念念的照顾1霍漱清坐在江彩桦面前,认真地说。

“迦因?”江彩桦惊讶地把视线从霍漱清的身挪到苏凡的身,显然,她现在刚才霍漱清进来时,受到的震动更大!

“干妈,对不起,我一直,一直没有跟您说过我的真名,我,我——”苏凡望着眼前被怔住的江彩桦,尽管她并不明白江彩桦为何会如此。

“她是怕用了真名会被我找到,所以才瞒着您的。其实迦因这个名字是她生身父母取的,之前她一直叫苏凡,小凡的。江阿姨,请您原谅!”霍漱清替苏凡解释道。

“没,没什么,没什么。”江彩桦端起水杯子,手却抖着。

“干妈,干妈,您,您怎么了?”苏凡忙坐在江彩桦身边,从她手里拿过水杯,关切地问。

江彩桦盯着她,久久不语,紧紧抓着苏凡的手。

此时,连在客厅里的霍漱清和保姆李阿姨都不明白了,江彩桦,这是怎么了?

“你,你叫迦因?”江彩桦嘴唇颤抖着,问道。

苏凡点头。

“我生身父母取的名字,可是我被我爸妈捡到之后叫苏凡了,这个名字一直没有用过。”苏凡望着霍漱清,答道。

“你,你——”江彩桦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嘴巴张着闭着,却说不出话来。

“江阿姨,我们,要不要我们送您去医院?”霍漱清忙问。

江彩桦摇头,却抓着苏凡的手不放。

第二百七十三章爱情会被杀死吗

霍漱清并不理解江彩桦如此失控的举动,苏凡更是如此。

还好,还好,江彩桦很快镇静了下来,望着眼前一脸错愕的三个人,笑了下,道:“没事,我只是,只是有点,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情。”

“干妈,您,您要不要去医院?”苏凡担忧道。

江彩桦含笑摇头,道:“我没事,去医院干什么?哦,对了,刚刚漱清说,你叫迦因?”

苏凡点头,却道:“您叫我小凡也可以,干妈。”

“哪两个字?谁给你取的这个名字?”江彩桦却追问道。

苏凡便从茶几拿过一张便签纸,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交给江彩桦,江彩桦的手颤抖着,眼里却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于是,苏凡便把自己被亲生父母遗弃、被养父母收留的事大致告诉了江彩桦,江彩桦彻底说不出一个字来。

“对不起,干妈,这些年我瞒了您这么多事,对不起!”苏凡道。

江彩桦轻轻摇头,叹了口气,道:“像漱清刚刚说的,你也是迫不得已。我怎么会怪你呢?”

苏凡默不作声,静静望着江彩桦。

“好了,你们去找念念吧,漱清从来没见过她,一定很想孩子了。去吧,去看她吧1江彩桦道。

此刻,对于江彩桦来说,弄清楚其他一些事情,远坐在这里听苏凡和霍漱清的故事要重要,她,必须要确定她的怀疑!

苏凡和霍漱清也没有再留下来和江彩桦深谈,的确如江彩桦所言,霍漱清很想很想亲眼看看自己的女儿。

离开了罗家,霍漱清开着车子前往榕江心,苏凡坐在副驾驶位,望着身边这个男人。

她爱霍漱清,毫无疑问,可是,为什么此时越来越觉得他这样陌生?是因为她还没有从昨晚重逢的惊讶恢复过来吗?两个人间明明只有透明的空气,怎么觉得有一道厚厚的帘子横在间?是因为她还身在幻想之吗?

苏凡的脑子里,不停地回放着昨晚两人从重逢一直到刚刚的情形,这一切完全像是一场梦,而且还是一场她从未预期过的梦。

他的出现,他的存在,那么让她没有真实感,让她难以置信!

人啊,真是可笑,见不到的时候拼命想着,等他在身边了,却如此怀疑。

然而,对于霍漱清来说,和苏凡的重逢意味着很多事都要开始做了,一件又一件,多的让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像她一样有这么多的思考和不确信。他要把苏凡和女儿接纳进他的生活,要让她们作为他的家人一样生活,而这个过程,绝不仅仅是和那些熟悉了“苏雪初”的人做解释、重新介绍一遍那么简单。

车子里,两个人都一言不发,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可是,有一件事,他们想到了一起,那是,接下来见到逸飞的时候,怎么开口?

对于霍漱清来说,或许让覃逸飞看见他和苏凡同时出现,会减少不必要的开场白。覃逸飞是个聪明人,他会明白。不过,明白归明白,他霍漱清不能摆脱自己的责任。

然而,当两个人到达儿童游乐区,看见了抱着念念念起滑滑梯的覃逸飞之时,苏凡和霍漱清都知道,他们需要做的,远不止解释这么简单。

“我进去接孩子,你等一下。”苏凡远远看着女儿,对霍漱清道。

“嗯。”他应了声,看着苏凡走向了女儿和覃逸飞。

可能是覃逸飞也看见苏凡了,便早早地给念卿指着她妈妈,等苏凡到了他们身边,念卿扑向了母亲的怀抱,苏凡抱起孩子,听覃逸飞笑着说:“可能是这里的滑滑梯不够高,念念已经没兴趣了!”

苏凡有点不自然地对他笑了下,问女儿道:“你有没有听小飞叔叔的话?”

“念念听话了!”女儿奶声奶气地发出并不是十分清晰的音节,小胳膊伸向了覃逸飞,覃逸飞便从苏凡的怀里接过她。

在这时,覃逸飞的视线定在了家长等候区里那个穿着深灰色风衣的男人身,他不解,却又似乎在想什么。

“念念最爱小飞叔叔了!”念卿抱住覃逸飞的脖子,亲了下他的脸颊,说道。

覃逸飞笑了,而站在远处的霍漱清,心头却像是被刷子擦了过去。

“念念,妈妈和小飞叔叔还有事情要谈,我们先走,好吗?改天妈妈再带你来玩。”苏凡对女儿道。

“不要,妈妈老骗我,我不要1念卿抱紧覃逸飞的脖子根本不撒手,苏凡完全没有办法。

念卿说的是事实,孩子来这里玩总共十来次,可多数时候都是覃逸飞带着来的,苏凡总是有其他的事情忙着没办法。时间一长,念卿会主动说要小飞叔叔陪着她玩,也不管小飞叔叔要不要去工作。

“念念乖,今天小飞叔叔和妈妈有重要的事,改天小飞叔叔再带念念来玩,好吗?”覃逸飞看了苏凡一眼,对念卿道。

念卿看着覃逸飞,又看看妈妈,眼里有些憋屈,可还是点了点头。

“真乖1覃逸飞亲了下孩子的脸蛋,笑道。

“拉钩!”念卿说。

覃逸飞笑了,抱着孩子开始拉钩,苏凡站在一旁,心里却又万千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该如何跟覃逸飞说出自己和霍漱清的事?说出来的话,覃逸飞会接受吗?

等覃逸飞和念念拉钩完毕,念念才从他的怀里下来,让苏凡给她穿鞋,而一旁的覃逸飞,则从储物柜里取出念念的外套给孩子穿着。尽管苏凡和覃逸飞都没有说话,可三个人在一起的这一幕如此和睦,让外人丝毫不会怀疑他们是一家人。

而站在不远处的霍漱清,也是这样的感觉。

他看见了覃逸飞抱着的那个可爱丫头,同时,他也看见了覃逸飞和孩子之间那种无形的感情交流,即便自己从未有过做父亲的经验,面对此情此景,也依旧能看得出来。

嫉妒了吗?还是——

他不该嫉妒的,哪怕自己没有参与女儿生命最初的历程,也不该嫉妒逸飞。

然而,此时的霍漱清,心里对于和爱人重逢的喜悦之情,完全消失殆尽。甚至他感觉不到喜悦,整个心里满满的都是苦涩。这三年,他一个人守候着心里那份爱恋,守候着自己对于爱情的信念,等待着和爱人相聚的日子,却从未想过团圆之后会是这样的情况。他知道苏凡还爱他,她的爱丝毫没有减少,可是,总有哪里感觉不对劲,似乎是那么一点不对劲,他却说不清楚。

该如何是好?

看着眼前如此和睦的三个人,看着念卿左右两只手牵着苏凡和覃逸飞,他的双眼,深深被刺痛了。

今天游乐区里孩子们很多,家长也多,念卿也难免会碰到认识的朋友。霍漱清看着苏凡和覃逸飞还有念卿和其他的孩子家长说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或许,覃逸飞不是他面临的最大难题,而是,而是他和苏凡之间说不出的疏离感,而是他和女儿的陌生感。

是的,疏离和陌生,经过了三年的时光,他和自己最爱的人竟不能同过去一半毫无距离的相处,哪怕是他们之间贴的再近,哪怕是他把自己嵌入她的身体,内心的不真实感始终困扰着他。难道说,时间和空间,真的会杀死爱情吗?

不,他不信这个,如果他和苏凡之间的感情如此轻易被杀死了,那么他们当初还爱过彼此吗?

念卿是个很开朗的小家伙,霍漱清远远看出来她和其他的孩子家长那么大方地打招呼,这绝对不是苏凡的遗传,而是更像他一点,他确信!

然而,当他们三个人越走越近,霍漱清的心,陡然快速跳了下,他摸了下口袋,才想起来自己完全忘记给孩子买礼物了。他从没有这样的经验,可他此时想着自己毕竟是第一次见到女儿,这样空着手也不好。可是,转念卿想,这是他的女儿,他又何必在意这些虚礼呢?念卿需要的是爸爸,而他这个爸爸这样出现在她面前,不是最大的礼物吗?

这么一想,霍漱清那颗不安的心,似乎又平静了下来。他的脸,浮现出了笑容,见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他能不高兴吗?

“哥——”覃逸飞走到他面前,叫了声。

念卿抬头看了一眼覃逸飞,又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高大的叔叔,却没有在意,转过头看别处去了。

“小飞——”霍漱清叫了句。

女儿对他的视而不见,让他的心里还是起了微小的波澜。可是,他知道那是他的女儿,血缘是说不远的,他们很快会和其他的父女一样的亲密。

覃逸飞没有开口问霍漱清为什么在这里,从刚才苏凡的眼神里,他似乎知道霍漱清来这里和苏凡有关。可是,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苏凡看着这两个男人,还没开口呢,听见旁边有人在和他们打招呼,便赶紧转身问候了,原来是念卿结交的朋友的母亲。

“苏念卿,你爸爸又来陪你玩了吗?”一个小男孩脆生生的声音穿入了大人们的耳朵。

苏凡和霍漱清不禁都有些尴尬,他们很清楚,小男孩话里指的爸爸不是霍漱清。

而此时的念卿,一脸骄傲的表情仰头看向覃逸飞。

“我爸爸最帅了,我爸爸最爱我了1念卿用她那并不清晰的发音对小男孩炫耀着,可是大人们都听清楚了。

在小男孩误以为覃逸飞是念卿的父亲之后,念卿自己也承认了。苏凡很怪,自己从没有这样教过念卿,念卿为什么要把覃逸飞叫爸爸?

男孩的母亲接着说,念卿的爸爸真好,经常会带着念卿来这里玩,可她老公从来都没有带孩子玩过什么的。

霍漱清的心里,好像被扎了一个刺,扎在他最痛的一个位置,他转过脸,不去看这一幕。而此时的苏凡,也觉得尴尬极了。

覃逸飞却始终满面含笑,礼貌地和念卿朋友的母亲问候了下,几人便道别了。

“哥,你怎么在这里?”覃逸飞终究还是问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爱你也会变成毒药

霍漱清看了看苏凡,对覃逸飞笑了下,道:“过来找你有点事!”

覃逸飞看了眼身边的苏凡,又看着霍漱清,道:“我们,去哪里谈?这边楼有个餐厅还不错——”

“爸爸,我要吃冰激凌!”念卿却不管大人们,抱着覃逸飞的脖子叫爸爸简直太顺了。

“吃冰激凌肚子会疼的。”苏凡伸手去抱孩子,可是她的话显然不是孩子喜欢听的,念卿直接转过头不看她。

“爸爸说带我吃冰激凌的。”念卿说道。

一个又一个爸爸,重重落在苏凡和霍漱清的心头。如果说第一次这样的称呼是无意,那么,后来呢?是习惯了吧!他们并不是不理解孩子的行为,覃逸飞经常和念卿在一起,孩子会把他当做爸爸、孩子渴望他做爸爸的心情也是不难解释的。可是,孩子可以这样,大人却极为尴尬。

见此情形,覃逸飞忙跟苏凡说:“我之前答应了念念的,少吃一点好了,孩子也好久没来这边吃冰激凌了。”说完,他对念卿说:“小飞叔叔请你吃冰激凌,好吗?”

“好1孩子是这么简单。

而覃逸飞,也觉得念卿如此称呼他,难免让人尴尬。

“那我去前面买吧,你们等一下1苏凡道,说完赶紧朝着右前方的一家哈根达斯的店门走了过去。

念卿依旧在覃逸飞的怀里待着,霍漱清静静望着他们。

“你今天休息?”覃逸飞问道。

“嗯。”霍漱清答应了一声。

覃逸飞没说话,念卿安安静静地趴在他的肩头看着周围。

“这边人多,我们去前面等等雪初!”覃逸飞说完,便抱着念卿走向了哈根达斯的方向。

三人到了店门外等了没一分钟,苏凡拿着一盒冰激凌出来了。

“走吧,楼!”覃逸飞压着心里的疑问,含笑道。

念卿已经从他的怀里下来了,依旧一左一右牵着苏凡和覃逸飞的手,而霍漱清跟在身后。

电梯里有不少人,几个人被挤到了里面,念卿趴在玻璃看着外面,三个大人却都沉默不语。

走出了电梯,覃逸飞轻车熟路地来到餐厅门口,苏凡和霍漱清走在他身后。

餐厅的值班经理一见覃逸飞,忙迎了出来,却没想到覃逸飞身后的是新来的市委书记,赶紧热情地安排座位。

“给我们找个安静点的位置,我们有些事要谈,不想被打扰。”覃逸飞对经理说,说着,他看向霍漱清,霍漱清点头。

此时距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会儿,可是今天是周末,已经有些客人坐在大厅里点菜了。

装修考究的餐厅,简约却又不简单,完全是十足的现代主义风格。

霍漱清是第一次来,经理眼尖,忙不迭地给市委书记介绍他们的餐厅,说什么他们是改良餐,菜品是餐的做法,却结合了西餐的精致特点。因此,这家店的霍客,以追求时尚的年人和年轻人居多。

苏凡跟着他们的步伐,走向了包厢,视线所及之处,却让她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她想起自己和霍漱清第一次单独的吃饭的时候,是一家低调的西餐厅,她依旧记得那黑色红色相间的装修,那明亮的灯光,还有洁白餐具的边沿的金色光芒。

时间,过的真快!

到了包厢,覃逸飞放下了念卿,苏凡便牵住女儿的手,已经有服务员端来了儿童椅。念卿要去洗手间,苏凡便抱着孩子去了。

“霍书记、覃总,我们店里新到了一些金骏眉,不知要不要泡?”经理满脸堆笑,道。

“好啊,我可以,雪初也喜欢喝红茶。哥,你呢?碧螺春还是金骏眉?”覃逸飞望着霍漱清道。

“我也一样,冬天喝红茶好一些!”霍漱清道。

得令的服务员赶紧去泡茶了,经理便问:“那,是现在点菜,还是再等一会儿?”

覃逸飞看着霍漱清,霍漱清便说:“小飞,你来点吧!”

“好吧,那我代劳了1覃逸飞笑着应道。

可是,当霍漱清听着覃逸飞点的菜名,似乎都是他记忆苏凡喜欢的菜,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

点完了菜,经理便退了出去,可苏凡和念卿还没有从洗手间出来。

两个男人静静坐着,却是相对无言。

带着孩子去了洗手间的苏凡,不知道外面两个人在做什么,却也因为如此而深深担忧着。

或许,今天她自己来见逸飞会较好,自己来和逸飞说,可是,她该怎么说呢?逸飞没有说过喜欢她,没有说过和她交往,没有表示过要和她怎样,两人这样朋友又非朋友地相处了这几年。的确,她可以跟逸飞说,霍漱清是念卿的生身父亲,我依旧爱着他。然后呢?因为霍漱清的出现,她要和逸飞彻底断绝来往?别说他们不是恋人关系,算是,这样做也太过自私太过残酷。逸飞为她做了那么多,她怎么可以轻轻松松地因为和霍漱清重逢把他扔在一旁?

或许,当初自己离开榕城一走了之好了,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让大家都为难。是她一个人造成了如今三个人这样尴尬的局面,是她让霍漱清和覃逸飞这样为难!

“宝宝,以后,不能把小飞叔叔叫爸爸,明白吗?”苏凡给孩子洗着手,说道。

孩子不会问为什么,可是,她那酷似霍漱清的双眸,盯着苏凡的时候,苏凡顿了下。

“小飞叔叔会是别的小宝贝的爸爸,念念有自己的爸爸。”苏凡解释道。

“念念的爸爸是小飞叔叔1念卿执拗地认为着。

苏凡知道,这三年里,覃逸飞给这个孩子带来了太大的影响,朝夕的相处,不是可以随随便便说没了的。孩子尚且如此,大人又怎样呢?

“念念,”苏凡给孩子擦干净小手,蹲下身,注视着女儿的双眸,“念念看见外面的那个叔叔了吗?那个叔叔,他,他是念念的爸爸,他才是念念的爸爸1

孩子静静看着妈妈,想了一会儿,转过身走向洗手间的门,苏凡赶紧起身拉开了门,牵着女儿的手走了出去。

在苏凡和念卿在洗手间里的时候,外面的两个男人都沉默不语,似乎他们一生从没像此刻这样尴尬过,明明平日里都是思维敏锐、能言善辩之人,此刻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一片静默的气氛。

霍漱清是主动来找覃逸飞的,他知道自己要先开口,而且,必须是他先开口。此时苏凡和孩子不在,正是他们两个人交谈的最佳时机。

“小飞,我,”霍漱清望着覃逸飞,顿了下,“我要说声谢谢你1

覃逸飞的心里似乎隐约知道他这么说的理由,却还是问:“你又因为什么要谢我?”

“谢谢你照顾小凡,雪初,和宝宝。”霍漱清道。

“小凡?她叫小凡啊?”覃逸飞环抱着双臂抬起头,似是自言自语道。

“三年前,我们分开了——”霍漱清接着说。

覃逸飞却打断了他的话,道:“哥,这件事,我知道,只是,只是,”他顿了片刻,叹了口气,“我要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好了,不会,不会——”

他想说,不会爱自己大哥的爱人了。可是,他不想让任何人听到他说他爱苏凡,情愿,情愿他自己心里默默地念着这句话。这几年,他很清楚自己一旦对苏凡说出这句话会怎样,会彻底失去她,会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而现在,当他把自己心里的苏雪初和霍漱清故事里的那个苏凡重合在一起时,更加不能说这句话了。

爱,并不都是甜蜜快乐的。我爱你这句话,并不都是让人感动落泪的。有些时候,爱太过沉重,重的难以承担,而我爱你,也会变成一种毒药。

落地窗外面是榕城冬日的午景色,天空雾蒙蒙的,阳光也有些慵懒。

覃逸飞深深呼出一口气,望向霍漱清。

“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她设计的婚纱要叫念清,为什么念念的名字叫念卿,还有她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摘下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其实,她一直都在爱着你,她爱着的人只有你,对不对?”覃逸飞道。

霍漱清走到覃逸飞身边,右手搭在他的肩头,道:“小飞,我,我该谢你,可是,我也该向你道歉,替小凡向你道歉。你为她和念卿做了那么多,可是,她,她那个人啊,性格,性格有些,有些执拗,有些时候又——”霍漱清苦笑着叹了口气,“她是个自以为是的人,总是做着自以为正确的事,等她发现自己错了的时候,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补救。她是这样的一个人!总是想一个人扛下一切困难,明明,明明她做不到——”

覃逸飞想起这几年的过往,不禁苦笑了,点头,道:“是啊,她是这样!可是,”他望着霍漱清,“可是她很坚强,不管怎么困难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决心,虽然,虽然她很多时候都会怀疑自己1

霍漱清会心地点头,之前尴尬的气氛,似乎在不经意间消失了。

然而,在这时,念卿和苏凡走了过来,霍漱清和覃逸飞都转过头看着她们母女。

念卿一下子扑向了覃逸飞,覃逸飞抱起孩子,微笑着。

“哥,念念,还真是有点像你1覃逸飞笑道。

苏凡愣住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因果终循环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然后向女儿伸出双臂。

念卿趴在覃逸飞的肩头看着霍漱清,却没有动。

不是所有人都拥有这种初次见到自己两岁女儿的经历,因此,没有人告诉霍漱清该怎么处理这样的局面,哪怕他多么善于应对各种此复杂棘手的情况。

念卿趴在覃逸飞的肩头,一双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叔叔,这个其实是她的亲爸爸的人。

“念念?”覃逸飞拍拍念卿的背,叫道。

“念念,快让爸爸抱抱你1苏凡摸着女儿的头,沉声道。

女儿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看霍漱清,视线又落在覃逸飞的脸。

覃逸飞的心,被念卿的视线扎的痛,他从没说出来,当念卿叫他“爸爸”的时候他有多开心。可是,在今天之前,他还心存有朝一日真的成为念卿的爸爸的希望。现在——

他等的有多迫切,霍漱清的等待更加的漫长艰难。

霍漱清依旧向女儿伸出手,依旧面带期待的笑容。

“乖宝宝,让你爸爸抱抱你,你爸爸一直都在找你,快!”覃逸飞如此劝着怀里的孩子,心却一下下被攥着痛,可他的痛苦没有丝毫的流露。

这三年,不管是亲眼所见,还是从身边的人口听说,覃逸飞都太清楚霍漱清是如何度过的这三年,太清楚霍漱清心里的那个女人对他的意义。现在,这一家人终于团圆了,霍漱清,也该过过幸福的日子了。

覃逸飞面带笑容,把孩子抱向霍漱清。

“你真的是我爸爸吗?”念卿盯着霍漱清,问。

她的说话并不太清楚,霍漱清一时之间没有听明白,可覃逸飞和苏凡都听清楚了。

“是念念的爸爸1苏凡再次对女儿说。

她的声音有些波动,泪水噙满眼眶。

念卿看着母亲,转过头盯着霍漱清,一下子扑向了他。

覃逸飞没想到念卿会这么快,差点要从他的臂弯里掉出去了,可是,霍漱清牢牢地接住了女儿小小的身体,覃逸飞立刻松了手,看着霍漱清紧紧抱着女儿,看着霍漱清那几近喜悦和悲伤交加的神情,覃逸飞向后退了两步。

他的手里空空的,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踏入苏凡和念卿的生活了,从刚刚念卿扑向霍漱清的这一刻,他把这对母女交给了霍漱清。

覃逸飞木然地放下手臂,看着霍漱清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揽住苏凡,看着这历经了相思和磨难而重逢的一家人,覃逸飞缓缓转过身,走向了包厢的门,轻轻拉开门离开。

念卿并不理解妈妈如此落泪的缘故,她从没见过妈妈流眼泪,不禁伸出小手为妈妈擦着眼泪。

霍漱清的眼眶湿润了,他干涸的嘴唇亲着苏凡的额头,亲着女儿的脸颊。

等待了三年,寻找了三年,他一直期待的是和自己的爱人团聚的一天,而这个女儿,让这样的团聚变成了一场幸福的盛筵!

覃逸飞站在包厢门外,那样默默站了许久都没有挪动脚步。

每一个人都必须幸福,霍漱清等了那么多年,直到今天才等来了自己的幸福,那么他呢?他的幸福,又在何处?

覃逸飞苦笑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或许,人生是一场修行,在你修成正果之前,所有经历的一切磨难和等待,都是这一场修行必须的经历。

霍漱清修行了四十多年,在他年过四十的时候,他才完成了修行。或许,他覃逸飞也要这样修行才好,每一次的伤痛,每一次的磨砺,都只为了最后那个完美的结果!

对包厢外守候的服务员交待几句,让他们暂时不要进去包厢之后,覃逸飞离开了餐厅。

霍漱清擦去苏凡脸的泪,挽着她的手,一起坐在阳台的沙发,而他的女儿,这个意外来到他生命的瑰宝,坐在他的腿。

他看了一眼包厢,覃逸飞不知何时离开了,他一言不发,心里,却对覃逸飞充满了感激与歉疚。

覃逸飞能甘心情愿为苏凡做那么多,按照他对覃逸飞的理解,覃逸飞也是爱着苏凡的。可是——

感情的事,从来都是这样没有公平,没有说付出一定会有回报,总有人会受伤,总有人会没有拿到任何鲜花和掌声提前退场!

“爸爸!”念卿望着霍漱清,叫道。

霍漱清眼含满意的笑容,狠狠地亲了下女儿的脸蛋,道:“爸爸的乖宝贝1

念卿哈哈笑着,抱住爸爸的脖子,用她那并不清晰的发音叫道:“我有爸爸啦,念念有爸爸啦!”

苏凡的眼里,都是泪水。

她欠女儿一个拥有父爱的童年,欠霍漱清被女儿稚嫩童声充斥的两年。

霍漱清揽住苏凡的腰身,嘴唇贴着她的额头,笑着。

“爸爸,我要去滑滑梯,我要从最面滑下来,我要滑最长最长的那个滑梯!”念卿抱着霍漱清的脖子,娇娇地说。

“好,没问题1霍漱清含笑答道。

“我要爸爸抱着我滑!”念卿得寸进尺了。

“念念,不行1苏凡阻止道。

尽管他们一家人团聚了,可是,到现在为止,她还不是霍漱清的正式妻子,要是让别人知道霍漱清有个非婚生的女儿——

霍漱清却摇头,道:“为什么不行?念念要滑,爸爸当然要陪着玩。”

女儿对苏凡做了个鬼脸,得意洋洋地笑着。

此时在餐厅吃饭的一家三口,完全不知道罗家发生了什么。

在霍漱清和苏凡离开后,江彩桦变得坐立不安,她思考再三,决定给小姑子罗茵打电话认真谈一谈苏凡的事。

两年多前,当苏凡第一次来她家的时候,她怀疑过苏凡是罗茵那个被抛弃的女儿,而这个猜测却被罗茵否认了。那时候,她不知道苏雪初只不过是一个化名,而现在——

,即便苏雪初原来叫苏凡也罢,可迦因——

迦因这个名字并不多见,会叫这个名字,而且相貌又和罗茵有些相像,这不是罗茵的女儿,还能是谁的?

对于一直生活在内疚和找寻之的江彩桦来说,苏凡的出现,在她的潜意识里,变成了一场救赎,对她自己灵魂的救赎。无意之,这个被她亲手抛弃的孩子来到了她的家里,她接纳了这个孩子,像是对待自己女儿一样的对待这个孩子,即便这个孩子不一定是当初那一个。而现在,没想到,没想到,她找寻了二十几年的人,在自己的身边,这不是天对她的眷顾,还能是什么呢?

江彩桦内心释然,她现在必须要做最后的一件事,是确定这个苏凡是罗茵的女儿,百分百确定。

当罗茵接到嫂子电话的时候,彻底惊呆了。

这,这怎么,怎么可能?

那一次,她亲口询问了那个女孩,还怀疑了那个女孩,自从那次之后,她再也没有把那个女孩放进脑子。怎么会是——

“我知道你要说这只不过一个是巧合,可是现在这么多的巧合放在一起,都在一个人的身出现,你还觉得是巧合吗?”江彩桦道。

电话那边的罗茵,沉默不语。

“小妹,你和元进商量一下,这件事该怎么办,你们两个要好好拿个主意。如果她真的是你们的女儿,你可不能再让她离开了。好吗?”江彩桦道。

“你把她的头发快递给我,我尽快找人做个鉴定,等结果出来了,我再和元进说。”罗茵想了想,道。

江彩桦知道小姑子做事谨慎,同时又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或许,整件事里,她一个人着急,她一个人在乎。

多年以前,坐在罗茵嫁给曾元进之后,江彩桦同罗茵提出,利用户口系统来查找迦因,毕竟这个名字很罕见。在当时那个条件下,想要查清楚这一个的确很难,可是,当全国普及络之后,这一点做起来应该不算很难吧!但,但他们没想到孩子的名字被改了。其实这也没什么怪的,收养的孩子被改名本来很正常,何况迦因那个名字那么特殊,对于她的收养家庭来说,女儿用那样一个名字的确是很显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改了名字好了。

虽说迦因这个名字被改掉给寻找带来了很大的难度,可是江彩桦很清楚,更大的难度在曾元进这里,因为曾元进要谨慎,罗茵也得谨慎。

是啊,都要谨慎,曾元进的地位决定了这一件事实施起来既简单非常,又艰难地不得了。这个世,所有的事都是有矛盾的,不是吗?哪有什么是简单的呢?

曾元进和罗茵有他们的考量,而迦因的养父母也有他们的考量,说起来没有谁是容易的。还好天给了大家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弥补错误的机会,挽回这么多年歉疚的机会,让她来了,这么一想,江彩桦决定明天一定要去龙台山给菩萨香了,算她不是佛教徒。

“好吧,我尽快把她的头发给你寄过来。”江彩桦叹了口气,挂了电话。

在苏凡毫不知情的时候,她的dna样本被送到了罗茵手。

第二百七十六章并不会一帆风顺

事实,苏凡好早注意到覃逸飞走了。

和霍漱清的重逢让她幸福喜悦的同时,苏凡的内心,同时又为另一种情感强烈的充斥着,而她很清楚,这种情感的根源是覃逸飞!可是,面对自己朝思暮想的爱人和女儿,这种情感被她压制住了。

一家三口在榕江心吃完饭,带着念卿在儿童活动区玩了一会儿,霍漱清接到一个紧急电话离开了。

由于周末的缘故,儿童活动区里孩子和家长非常多,也偶尔有人觉得陪着念卿玩耍的那个男人有些面熟,可是,拥有这种想法的人,也不会把他和新任市委书记划等号。

然而,毕竟是缺乏这样的经验,霍漱清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和孩子玩,总是显得很笨拙。尽管念卿属于说话较早的孩子,可是孩子年纪小,很多话都说不清楚的,霍漱清根本听不懂孩子在表达什么。

也许,第一次给一个两岁孩子当爸爸是这样吧!看来,要学习的还很多。

霍漱清接到电话,跟苏凡说事出紧急要离开。

“对不起,今天第一次陪孩子这样,可是我必须过去——”霍漱清解释道。

“没关系,你走吧!”苏凡道。

“孩子——”霍漱清的内心,终究免不了对孩子的愧疚,他望着一旁正在骑摇摇马的女儿。

“念卿很懂事的,她不会怪你。”苏凡劝他道。

“那你早点带孩子回家,要是我那边结束的早,去罗家接你们。”霍漱清道。

说完,他跟女儿道别,离开了游乐区。

念卿眨着大眼睛看着爸爸离开,看了几秒钟,继续玩自己的,好像爸爸的离开根本没有任何值得她难过的样子。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毕竟,这个爸爸才和她认识了两个小时。

霍漱清离开半小时后,苏凡带着念卿准备回家,两个人好不容易打了一辆车。等母女二人了车,念卿问妈妈“小飞叔叔怎么不见了”。

“小飞叔叔他,”苏凡想了想,道,“小飞叔叔有他的事情要做,不能陪念念玩了。”

念卿低下头,过了片刻又抬头看着妈妈,说:“妈妈,我喜欢小飞叔叔!”

苏凡抱过孩子,嘴唇贴着她的额头,一言不发。

“妈妈,小飞叔叔不是我爸爸吗?”念卿仰起脸问。

苏凡点头,道:“你爸爸刚刚有事走了,小飞叔叔不是念念的爸爸。我们以后要和爸爸在一起住了,爸爸会接我们去他的家里。”

“那,姥姥呢?”念卿问。

姥姥,是江彩桦。

苏凡摇头,道:“姥姥不去,不过,我们可以每天都去看姥姥。”

念卿抿着嘴,只是看着妈妈。

不光是她和霍漱清需要重新磨合,女儿也需要。

曾经,她以为时间不是问题,可现在看起来,三年的分别,已经让他们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纱。

苏凡带着孩子回到罗家的时候,江彩桦已经把苏凡的头发丝寄了出去。

念卿在床睡着了,苏凡关门下楼,江彩桦坐在客厅里织毛衣。

“他说要接你们回去,你是怎么打算的?”江彩桦问。

“我想,我想和他一起生活。”苏凡拿着水杯子,道。

江彩桦把毛衣放在腿,看着苏凡。

“你见过他母亲了吗?”江彩桦问。

苏凡摇头。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和他先去见见他母亲,带念卿。霍省长去世两年多了,漱清他妈一个人过,我听说她一直心情不好,身体也很不好。”江彩桦道。

苏凡不语,以前她见过霍漱清的母亲,那个和蔼的老人,现在——

“我们还没商量什么时候过去他妈那边。”苏凡道。

江彩桦点点头,思量片刻,道:“雪初,哦,小凡,你怀念卿的时候,漱清他还没离婚,对吧?”

苏凡点头,道:“他那时和孙律师提过离婚了,可是,孙律师还没答应。”

江彩桦叹了口气,道:“漱清刚来榕城,这个时候你们两个在一起,怕,唉,但愿别有什么意外。”

意外?苏凡愣住了。

“你也别担心。”江彩桦看着苏凡,道,“漱清等了你三年,现在你们好不容易团聚了,又有念卿在,不管有什么麻烦,他都会想办法解决的。”

“干妈,我们,会有很多麻烦,是吗?”苏凡问。

毕竟江彩桦年长,而且,是做过将军夫人的,又是省委书记的亲家,江彩桦在某些方面还是苏凡要有远见的。

“小凡,你知道为什么这两年逸飞和你走的那么近,覃家都没有对你们做什么吗?”江彩桦问。

“是因为您的缘故吗?”苏凡问。

事实,徐梦华找苏凡的麻烦也是那一次,如果那也能被称为麻烦的话。自那次之后,覃家似乎完全没有把她当做一个问题看待,而覃逸飞的相亲,后来也听不到一点风声了。苏凡也觉得怪,可是她又不能问覃逸飞,那一次的事,她也只跟覃逸秋一个人说过。连那件事都没说,她怎么能开口问覃逸飞“你妈怎么不找我麻烦了”?

江彩桦摇头,道:“逸飞的爸爸,是个很开明的人,他不会给自己的子女提什么要求和目标,哪怕是孩子们的婚姻,他也不会插手。逸飞从小很自由,他的个性是那种无拘无束的,所以,他做什么,和什么人交往,他爸爸都不管。”

望着一脸疑惑的苏凡,江彩桦道:“你觉得怪,是不是?世很少有父母对子女这样毫无要求的,特别是像逸飞爸爸那种地位的人,对不对?”

苏凡点头。

别说是那种高官家庭,算是平民百姓,都会对孩子有所要求有所期许。她和覃逸飞之间的来来去去,即便是放在普通老百姓家里,恐怕都要掀起大浪来,何况覃逸飞还是省委书记的儿子。

“如果你和漱清不是这么个情况,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逸飞的爸爸,他的希望在漱清的身,在他的眼里,只有漱清才能继承他的理想,而逸飞,根本不可能。”江彩桦道,“你应该知道,逸飞的爸爸,是因为霍省长才一步步走到了省里。对于他来说,霍省长是他的领路人,是他的伯乐,而霍省长是希望漱清从政的。不管是为了报答霍省长,还是为了他自己,逸飞爸爸都把漱清当做是自己的儿子一样对待,对漱清的关注甚至超越了对逸飞的期望。只有梦华一个人着急逸飞的事,可是呢,逸飞爸爸不愿意管的时候,梦华也有点放弃了。所以呢,他们再也不管逸飞为你做那么多了。”

真的如此吗?苏凡并不理解。

“正因为如此,逸飞爸爸不一定会去管你和逸飞的事,可是,漱清这边,变数会更多了。”江彩桦道。

变数?

难道还是担心她会影响霍漱清的前程吗?毕竟,现在的霍漱清和当年那个霍漱清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如果说当年她会影响霍漱清的话,现在,她能造成的影响,绝对过去更大更严重。可苏凡完全料想不到!

“干妈,我该怎么办?”苏凡低低地问。

“你和他好好商量,为你们将来好好打算。现在你们久别重逢,肯定会很激动,我也理解你的心情,理解你想尽快和他在一起的愿望,可是,你们要往长远看,很多事情,不怕一万怕万一。漱清刚来榕城任才一个月,他和逸飞爸爸虽然都是从华东省调走的,可毕竟时过境迁,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江彩桦道。

苏凡住进罗家以来,似乎从没和江彩桦聊过这么多。也正是因为如此,苏凡才会充满了担忧。

难道说,自己和霍漱清好不容易才重逢,却又要和过去走一样艰难的道路吗?

念卿还没有醒来,苏凡接到了婚纱店里的电话,说是有一位客人预约要见她,和她谈婚纱的事。

毕竟,生意还要做,她可不能因为眼下和霍漱清的重逢而放弃或者影响自己好不容易才创立的事业,而她很清楚,自己的这份事业,都是覃逸飞的功劳!

和江彩桦说了一下,苏凡开车离开了家。江彩桦坐在床边,静静看着熟睡的念卿,不由得自言自语道“这孩子,长的还真是像漱清”。

到了店里谈完了事情,苏凡看见了办公桌放着的自己和念卿的照片。她还记得,这张照片是四月份的时候和覃逸飞一起去扬州拍的。

覃逸飞——

她闭眼,双手按着太阳穴。

霍漱清和覃逸飞解释了,看起来是。他说这件事交给他,他会和逸飞好好谈。可是,毕竟是她闯入了逸飞的生活,是逸飞帮助了她,是逸飞给了念卿一份本该是父亲给的爱和关心。而她欠逸飞的太多,可最基本的,她要去面对逸飞,而不是这样一个人坐在这里,心安理得地接受两个男人对她的感情交接!

苏凡睁开眼,看着办公室里的一切。

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是覃逸飞帮他布置的。从念清品牌的策划,到婚纱店的创办,大到品牌推广,小到店里的宣传画设计,每一个步骤都有覃逸飞的参与。正如每个夜里临睡前的那个问候电话一样,覃逸飞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完全浸润了她的生活。

到了这样的地步,她怎能像个乌龟在这里躲着?

想了想,苏凡给覃逸飞拨了出去。

第二百七十七章洁白的婚纱是她最美的梦

从榕江心离开后,覃逸飞直接回了家,可是,家里怎么都待不住,冲了个澡,脑子里苏凡的影子却怎么都赶不走。

她是霍漱清爱的人,霍漱清为了她,不惜冒着自毁前途的风险,孤零零一个人等了她三年。而她,这三年里无时无刻没有忘记霍漱清,别人不知道,他怎么会不清楚?明明他和她那么近,却怎么都走不进她的心里。即便是进了她的心,却根本到达不了霍漱清占据的空间。

三年啊,不管他做什么,他都无法替代霍漱清在她心里的位置。如果她爱的人换做是别人,或许他还不会这么快败退,不会这么快放手,可是,那个人是霍漱清,他们爱的那么深,他怎么能够坚持下去?

耳边,是壁球击打到墙壁发出的“啪啪”的声音,他的眼里没有球,只有苏凡和霍漱清模样,只有他们相拥的场景。

三年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坚持下来的,怎么毫无希冀地坚持了这么久?是因为和她在一起的习惯,还是别的什么缘故?真是怪。

江津问过他,为什么对苏雪初这么执着。他根本回答不出来,她是个未婚妈妈,他覃逸飞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看她?怎么都放不开?

人啊,真是说不清楚,感情这么怪。

曾经,他想过有朝一日跟她表ming xin迹,如果到那一天她还没有忘记她心里的那个男人,他去找那个男人挑明,和那个人决斗,他要把她抢回来。

这三年里,他有过不止一次的机会可以跟她表白,可是,每次话到了嘴边,他说不出来。而现在,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周身的力气全都集在球拍,可是一想到自己空白的未来,所有的力气都消失了。

他颓然地坐在地板,右胳膊搭在长椅,背靠着椅子坐着,想要再次拿起球拍,却根本做不到了。

手机,突然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响了起来。

他不愿意去理会,却还是拿了起来看了下,显然是惊呆了。

苏凡?她?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了,该用什么样的身份?该和她说什么?

手机依旧在响,覃逸飞拿着手机却根本不能动。

他是不愿意再和她联络了吗?苏凡心里开始有种难言的失落。

在她的心里,覃逸飞是什么?这三年里,或许她从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即便有时候脑子里闪过这个疑问,却只是那么一闪而过。她在逃避,她知道自己在逃避,逃避如何和他说清楚。也许她的内心太过懦弱,根本不能一个人独立应付一切,才会这样躲在他的庇护之下,明知道他对她的心意,却没有去拒绝。

苏凡啊苏凡,你真是自私!

可是,她知道自己自私又怎么样?她早没有机会来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了。她知道覃逸飞是霍漱清的好兄弟,却还是,还是这样自欺欺人地接受他的好意。

随着手机等待音的持续,苏凡的心,越来越乱。

她想要亲口和覃逸飞说清楚,亲口感谢他,并为自己的自私向他道歉,可现在看来,她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他,最终没有接电话。苏凡无力地坐在椅子,一言不发。

俗话说,男女之间若是做不了恋人,连朋友都没法做了。看来,的确是这样。可是,苏凡不懂,自己明明知道是这样的,到了这一步的时候,心里却这么难受。她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而她失去的,再也找不回来。

人生或许是如此,你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店长进来和她聊了会儿,给她看了这一个月的销售报表,苏凡对账目从来都是迷糊的,而在之前,都是覃逸飞看这些东西。现在,她不能再依靠覃逸飞了,不管什么事,她都要自己亲力亲为!

霍漱清一直没有打来电话,他之前说要接她和念卿回家,可是他现在没打电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却又不能给他打电话问清楚。他那么忙,他总是很忙,过去是,现在更是。

罗家也没有电话打过来,念卿睡醒了的话,江彩桦会带她玩,苏凡根本不用担心。现在让她回家,她也没什么心情,她的心里乱糟糟的,根本静不下来。

到了七点,霍漱清打电话过来,苏凡正在工作室里翻看前两年的画稿。

“在做什么?”他问。

“在店里看画,你呢?还在忙吗?”她问。

“嗯,来了个首长,覃书记要我一起过去陪着,恐怕,今晚要晚一点了。”他的声音很低。

“没事,你忙吧!”她说。

他在那边顿了下,道:“我想让你和念卿搬到昨晚那个房子去住,你觉得呢?”

她以为是让她和孩子去顾家,原来不是啊!

苏凡猛然想到这个,却赶紧把这个念头赶出大脑。

“你决定吧1她说。

“嗯,那后天吧,我派人明天去把那边再好好收拾收拾,还要准备给念卿的一些东西。”霍漱清道。

“好吧1她应道。

“今晚,你先过去那边等等我,门的密码是你的生日,我这边结束了过去陪你!”他说。

“嗯,我知道了,你先忙吧,等我忙完了过去。”她说。

“好,那这样,我挂了。”他说完挂了电话。

霍漱清的心里,那种说不出的感觉又窜了出来。

他一直都是了解她的,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可是为什么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和她的重逢如此不真实?究竟问题出在哪里?

可他没有太多时间来思考自己的感情问题,他的脑子里,必须去想其他的事,感情,永远只能放在一边!

苏凡挂了他的电话,走下楼。

店员们都准备下班了,周日的晚,店里八点关门了。苏凡和大家说了再见,一个人坐在大厅里。

外面,不知道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看着人心烦。

一楼大厅的灯并没有关,那些洁白的婚纱一件件挂在展示柜里或者穿在假模特的身,苏凡站起身,走到一件婚纱前面,手指轻轻滑过婚纱那绸缎的表面。

曾经,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穿婚纱,那么,现在,这个机会来了吗?她能够嫁给霍漱清吗?

鹅黄的灯光洒了下来,她穿那件婚纱从更衣间出来,长发随意在脑后绾了一下,有几根不规矩的头发那么随性地垂落下来。

镜子里的她,脸是那温婉的笑容,如出水芙蓉一般清新,而那几缕碎发,又为她增添了些许成shu nu性的妩媚。她静静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了镜子里出现的另一个人。

她,彻底怔住了!

他那么静静坐在沙发,望着她,视线不曾移动分毫。

外面的雨,依旧不停地下着,天色,也暗了下来。

外面昏暗的夜色,与店里温暖的灯光形成了强烈的对效果。

他在外面等了好久,他坐在车里,雨刷不停地刷着,可他的视线一丝不动地落在她的身,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他看到了她脸那恍若梦幻一般的笑容,看到了她抱着婚纱走了进去。

穿婚纱是每一个女孩子的梦想,她,也是,对吗?

只是,她梦里那个牵手的人呢?

苏凡一动不动,望着镜子里的那个人站起身走向她,肩膀,却在微微颤抖着。

“等到那一天,你会穿哪一件婚纱呢?”他越走越近,沉声问道。

她低头,眼满满都是泪水,却又害怕泪水流下去,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人。

“这两年,每次看着你画图纸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是,每一次我都找不到答案。”他为她整理着头纱,道。

她别过脸,抬起手背沾去眼里的泪。

两个人都是一言不发,静静站着。

时间,在这样的静谧,流逝着流逝着。

“你从没问过我为什么想要做婚纱设计师。”她开口道。

“是啊,为什么呢?”他问。

她低下头,说着说着又抬起头。

“我爱他,很爱很爱他,在我的心里,他是我生命都要重要的人。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我也,也没有奢望过有朝一日可以和他在阳光下牵手——”她的语气有些哽咽,脸却始终强颜欢笑,覃逸飞站在她的身后,静静望着她。

“那个时候,我希望他能和孙律师离婚,可我又害怕,害怕他离婚。我不知道他离婚以后我们怎么办,不知道我们真的有机会牵手的时候,我该怎么办,我能不能成为他合格的妻子?我这么没用,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我没有孙律师的本事,没有孙律师的气质,我什么都没有。”她顿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此刻会对覃逸飞说这些话,她内心里的这些想法,连霍漱清都不曾知晓,而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对覃逸飞说。

他一言不发,只是为她递来一张纸巾。

她擦去眼泪,接着说:“后来他跟我说他要和孙律师离婚,我真的,真的好开心,可是又很害怕。我想和他在一起,可我怕自己被人利用来对付他,让他,让他失去他拥有的一切,每次只要这么一想,我,恨不得他这辈子没有见过我,恨不得我们是陌生人。再也,再也不敢在他身边待下去。”

“所以,你离开云城了,是吗?你是怕自己连累了他?”覃逸飞问。

苏凡点头。

“你知道他会找你,可你还是要走?”覃逸飞道。

第二百七十八章相拥的两个人

“我知道他会找我,所以,我不能让他找到,既然走了,再也不能回到过去。可是,我又,又害怕离他太远,我害怕再也看不到他,所以,所以,我来到这里。这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他的家人在这里,或许某一天,我会在人群里远远看见他——”她说。

覃逸飞深深呼出一口气,道:“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在超市见到你的时候,那个夜晚,他在超市外面,他在外面的车里等我,是我要去买东西,才下车见到了你1

苏凡眼里的泪,顿住了。

“人生的事,真是,真是好怪!有时候,那个人明明,明明在眼前,你却,却见不到,是不是?现在我想,如果当时是他去了超市,或许,或许你们早在一起了,念卿也不会没有父亲,你,也不会受那么多苦!他,也不会一个人毫无希望地等你三年1他深深叹道。

苏凡闭眼,眼前却是霍漱清的样子。

“你,不觉得自己离开是很傻的一件事吗?他那一年和孙蔓姐离婚了,你要是,要是当初再等等他,不会——”他说。

她苦笑了,道:“或许,我那么离开真的不明智,可是,我没办法选择,我能做什么呢?算自己活在世帮不了他,也不想,也不能在明知自己对他造成威胁的时候还留在他身边,我不能,我不能那么做!算,算重来一次,我也会和当初一样选择!”

“你,真的那么爱他吗?真的,不能,不能——”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即便平时再怎样口若悬河,此情此景,他也说不出话来。

他想说,你真的不能把我放在你的心里一点点吗?哪怕不能和他一样。

苏凡点头。

“我知道自己很难嫁给他,可是,可是也没有说完全没有做过那样的梦。我以前总会想,如果可以和他结婚,我到底应该穿什么样的婚纱去举行婚礼?”她说。

“所以,你才,才去画婚纱,是吗?”他问,苏凡点头。

覃逸飞苦笑着,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你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存在!”

“或许吧!或许是因为有他,我才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好的坏的,都是,都是因为他1她顿了下,又说,“后来离开了,我也知道自己和他相聚的机会很小,算是见到了,他的身边,即便不是孙律师,也会是别的人——”

“你这么不相信他?”覃逸飞打断她的话,道。

她苦笑了,道:“不是我不信他,是我,我太清楚自己的处境。他是那样的地位,他的家庭,和我相差那么大,他们怎么会,怎么会同意我嫁给他呢?何况,算是他们同意了,等我们真的结了婚,不是把别人的那些谣言都变成现实了吗?”顿了片刻,她擦去脸的泪,“我想,既然我不能穿自己喜欢的婚纱嫁给他,想看看别的女孩子穿我梦想的婚纱嫁给自己心爱的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她们幸福吗?我的婚纱让她们感觉到特别吗?所以,所以——”

覃逸飞淡淡笑了,道:“我明白了,明白了!在我们三个人的这一场演出里,我一直都是配角,我也只能做配角,哪怕主角不场,我也没机会——”

苏凡转过身,静静望着他。

覃逸飞没有说下去,抬起手把她额头两侧的头纱拉平整了一些。

他的动作那么轻柔,好像生怕碰伤了她一样。

空气里,再度一片静默。

覃逸飞的眼里,是他梦想的新娘,现实与梦想,在此刻交织着,他尽量让自己区分清楚,却怎么都,都舍不得松开手。

猛然间,他拥住了她,下巴贴着她的头顶,轻轻拥着她,一动不动。

三年来,他从没有这么做过,而此刻——

当她的身体贴着他的时候,他听见了那句清晰的话语——

“逸飞,对不起1

而门口,一个撑着伞的身影,在雨飘摇着。

在云城待了九年之后,霍漱清已经对榕城这样湿冷的冬天极为不适应。

晚饭后,那位首长和覃书记要去龙霞山,霍漱清没有跟着去。因此,他可以早点去接苏凡。今晚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打电话给苏凡,却没想到她关机了,便打到罗家,江彩桦告诉他,念卿已经睡着,而苏凡下午去了婚纱店。

于是,霍漱清的车直接开到了婚纱店的外面。也真是说不出的巧合,他的车停在覃逸飞的车子边,只是他没有注意。

婚纱店看起来已经关门了,从外面看去,里面的大厅里只有鹅黄的灯光,难道她还没有离开吗?这么晚了——

霍漱清撑着伞,踩着雨水一步步走向那恍若梦幻一般的婚纱店。

的确,这家店的装修风格,从外面看起来像是童话的感觉,真是她的风格,霍漱清这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心里暖暖的笑了。这丫头,三年没见,还是这么孩子气。

当他走近了,手放在门轻轻一推,门开了。可是,他还没进去,一眼看见了镜子前面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而其的那个女人,是他的苏凡!

他,怔在原地,贴在门的手,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收回。那么静静地站着,任凭大雨被风夹着吹在他的身。

那个背影,毫无疑问,是个男人,可是,那个人,会是谁呢?苏凡会和谁如此——

他的手,颤抖着,缓缓收了回来。

夜色早笼罩着这个城市,由于天冷的缘故,今天下的是冻雨,雨滴夹带着冰粒,砸在伞面,啪啪作响。

他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她被那个男人拥抱,而她,竟然那么被抱着。

那个人,会是逸飞吗?霍漱清不清楚,如果是逸飞,他会理解,即便他心里难受,他也会理解。可是,他根本看不到那个人的样子——

那么,他是该推门进去,还是转身离开?

霍漱清啊霍漱清,你怎么会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她是你的女人,哪怕你们分开了三年,她也依旧是你的女人,是你要娶的女人,不管里面那个男人是谁,你都要直面应对。逃避,逃避只会让你们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可是,现在这个情形,他进去了该说什么?

被雨水打湿的皮鞋,走下了台阶,踩着雨水走向了他的车。

车里的司机小刘正在拿着手机玩游戏,猛地一抬头看见领导一个人折回来了,赶紧退出游戏准备推开车门去给领导拿伞开门,可是,他还没打开自己的车门,看着领导又走向了那间婚纱店,而且推开了门。

霍漱清推门进来的时候,苏凡看见了他,赶紧推开了覃逸飞,擦干眼泪走向他。覃逸飞愣了半秒钟,赶紧转身。

“你,你怎么来了?”苏凡接过霍漱清合起来的伞,把那滴水的伞立在沙发边。

“来接你回家!江阿姨说你在这里,我过来了。”他的声音平缓,似乎完全没有发现真相的惊讶。

那个人,是覃逸飞!他在心里如此对自己说着。

“哥——”覃逸飞的声音有点哑,话音刚出来,他赶紧假咳一声,让自己的声音恢复了正常,表情也是如此。

看着霍漱清和苏凡相对无言的样子,覃逸飞猛然意识到,霍漱清会不会误解了刚刚的事?万一,万一他误解了——

“呃,雪初,你,要不要去换下衣服?我,我陪哥在周围看看。”覃逸飞对苏凡说完,对霍漱清说,“哥,你还是第一次来吧,我带你参观一下。”

霍漱清明白覃逸飞的用意,也没有把真实的情况说出来,便点点头,拍拍苏凡的肩,道:“你去吧,我和小飞四处看看。”

苏凡的视线,在他和覃逸飞的身扫过,两个人都是那样的深情目光,却让她的心,烦乱不已。

她赶紧提着裙摆走向了更衣间,再也不敢回头看身后的两个人。

等她离开了,霍漱清才坐在沙发,目光向周围看去。覃逸飞便作为主人,为他从苏凡的办公室里取了一个茶包泡了一杯茶。

“念清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覃逸飞不知道如何才打开局面,便如此说。

“她以前喜欢画,我没想到她有一天会真的走这条路。”霍漱清望着墙那两个大大的艺术字“念清”,说道。

“她生完念卿的时候,做过一阵子的家教,后来又给人翻译稿,最后才——”覃逸飞道。

霍漱清苦笑了一下,不语。

覃逸飞也顿住了,大厅里安静的,似乎连茶包在水里缓缓漂浮的声音都听得见。

“她刚才和我说,之所以会去设计婚纱,是因为,因为你1覃逸飞道。

霍漱清的眼里,闪过惊愕的神情。

“她说,她一直幻想着能穿婚纱嫁给你,可是她总觉得这辈子不可能实现这样的梦想,所以才想要把自己的梦想放在别人的身。或许,她是想让那些穿她设计的婚纱步入婚礼殿堂的新娘们代替她实现梦想吧1覃逸飞说道,而这,是霍漱清完全没有想到的。

他说不出话来,望向窗外幽暗的雨夜。

第二百七十九章是他最美的小新娘

“我以为三年的时间会让她忘了你,让我有机会走进她的心里,可是,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一直站在遥远的地方,根本无法靠近她。 而你,即便是身在万里之外,她做什么都想的是你。”覃逸飞苦笑着叹了口气。

“小飞——”霍漱清叫了声。

“好了,我该说的也说完了,我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覃逸飞起身,走过霍漱清的身边,“不管将来发生什么,请你一定要好好爱她!要是你辜负她,真是杀了她了!”说完,覃逸飞再也不看他,走了出去。

外面的雨,似乎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

覃逸飞没有撑伞,他扶起衣领,在雨快步跑向了自己的车子,霍漱清这才发现,自己车旁边的那辆,竟是覃逸飞的。

更衣间里的苏凡,想着外面的两个人,想着霍漱清看见她和覃逸飞的拥抱,心里惴惴不安。毕竟,她和他才刚刚重逢,这三年里两人身都发生了很多事,而彼此没有参与这些,要说他们能像过去一样亲密无间,能像过去那种即便是一个表情一个眼神都能传递心意,几乎很难了。她很清楚,这三年如同两人生命历程的断裂带,必须填补了这些裂痕,才能继续往前走。

可是,他会怎样看待她和逸飞的那个拥抱?他是那么占有欲强的一个人——

苏凡的脑子里乱乱的,根本没有精力去脱下婚纱。

然而,在这时,更衣室的门突然开了,从里面的镜子里,她看见了进来的霍漱清!

她刚转过身,他反锁了更衣室的门,缓步走到她身边,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胳膊,嘴唇在她的额头吻着。

他的身体,被浓烈的寒意包围着,苏凡似乎都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气逼人。她伸出双臂拥住他,将脸埋在他的怀里。

霍漱清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一言不发。

她闭着眼,这样抱着他。这个拥抱,似乎有些不真实,她努力追寻着往日的感觉,却怎么都想不起曾经是怎样。

良久,他轻轻松开她,拉着她的双手,认真地注视着她。

“真美!”他说了句,手指覆她的脸。

当他的手指滑过她的眉毛时,她闭了眼睛。

他的嘴唇颤抖着,一点点靠近她。

霍漱清早记不清了,自己梦想的新娘是什么样子,自己有没有想象过她变成他的新娘时会是怎样。

是他老了,还是他不会做梦了?

她睁开眼,而他的五官,在她的眼里越来越近。

他的气息,紊乱地萦绕在她的唇齿之间,撩动着她悸动的心。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光裸的胳膊,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指尖的纹理。

苏凡闭双眼,踮起脚尖。

婚纱的裙摆太大太厚,他有些厌烦这样的设计了,而他的呼吸,也变得狂乱起来。

“丫头,你还爱我吗?”他的唇瓣,在她滚烫的脸颊摩挲,问道。

“我爱你。”她的回答清晰。

“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一个,能做到吗?”他的手,一点点抓起婚纱宽大的裙摆,道。

她被他一步步逼到镜子面前,再也无路可逃,而她也不想逃。

“霍漱清,爱我吧!爱我吧1她搂着他的脖子,低声叫着。

“忘记所有的人,苏凡,只能记住我!”他轻咬着,在她的耳畔命令着。

泪水从她的眼里滚落下去,冰凉的嘴唇在他的脸吻着。

“霍漱清,让我做你的新娘,好吗?好吗?”她的手,胡乱拉扯着他的衣服,低低叫道。

洁白的婚纱,那手工缝制的装饰被拉扯在地,一滴滴鲜红的血落在婚纱的裙摆,绽放出妖艳的花朵。

整个榕城笼罩在这一片大雨,而这个婚纱店的小小更衣间里,温暖如春。

他的气息,紊乱地萦绕在她的唇齿之间,撩动着她悸动的心。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光裸的胳膊,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指尖的纹理。

苏凡闭双眼,踮起脚尖。

婚纱的裙摆太大太厚,他有些厌烦这样的设计了,而他的呼吸,也变得狂乱起来。

“丫头,你还爱我吗?”他的唇瓣,在她滚烫的脸颊摩挲,问道。

“我爱你。”她的回答清晰。

“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一个,能做到吗?”他的手,一点点抓起婚纱宽大的裙摆,道。

她不住地点头,泪水不断地从她的眼里流出去。

他的唇舌,在她的脸轻轻吮着,将她的泪一点点吞入口。

她是那么爱他,可是,分别的时间太长,让她忘记了如何爱他,让她忘记了被他爱着是怎样的感觉,哪怕昨夜他们相守了一晚。

他的手,越来越烫,她感觉到了他手掌的温度。

苏凡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发生这样的事,可是,洁白婚纱的衬托,让她内心的恶魔开始成长,那个恶魔是她对他的痴恋,是她对他的yu wàng。这种炽热的情感在这三年里完全被压制着,根本无法苏醒。

对于霍漱清来说,身为一个年过四十的男人,却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而同样是这洁白婚纱作祟,他变得越发的疯狂起来。

她被他一步步逼到镜子面前,再也无路可逃,而她也不想逃。

婚纱的裙摆,长长地拖在地板,此时却被他撩了起来。

她的背贴在冰凉的镜面,凉意却瞬间被沸腾的血液驱散。

“我喜欢你穿婚纱,我喜欢看你穿婚纱的样子,宝贝。”他在她的耳畔低低倾诉着,似乎又回到了过去。

她什么都没法说,当她感觉到他的手指一点点进入了她,闭眼,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更衣间里的灯光并不十分明亮,可她那羞涩迷醉的神情全都落入了他的眼里,点燃了他最后的坚持!

他咬着她的耳垂,重重喘息着。

“怎么样?舒服吗?”他问。

她摇头,她从来都受不了他如此的挑逗,却也不愿这么快被他攻陷。

“坏女孩!”

“说,舒服吗?”他再度问道。

她依旧不语,紧咬着嘴唇。

他的唇,一下子贴了去,舌尖用力撬开她紧闭的牙齿。

“回答我,丫头!”他的声音喑哑,带着完全的恳求意味。

她闭着眼,点头。

“我要听你说,听你亲口说!”

“舒,舒服1她听到了这几个字,却不敢相信自己能说得出来。

“想要我吗?丫头,想要吗?”他咬着她的耳垂,继续问着。

想要,想要!

全身沸腾的血液在告诉她这个答案,可是,她怎么说得出口?

猛然间,身体空了,她睁大眼,眼前却是他那湿湿的手指,顿时羞涩不已。

然而,接下来,他把那两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嘴边舔了一下,她长大了嘴巴。

“你,你怎么——”她的嗓子也哑了。

“你真香!”他说。

话音刚落,她的双唇便贴了他的,小巧的舌尖如灵活的小鱼一般窜入了他的口。

他紧紧拥住她,想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想要让她永远都和自己在一起!

唇舌纠缠间,万千情愫萦绕。

她的脸,贴了冰凉的镜面,脸太烫,越发让她感觉到镜面的冰凉。

而身后的人,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腰身,注视着镜子里的爱人。

一下又一下,她如过去一样在他强烈的安抚沉沦着迷失着,往事,一点点在她的脑海拼凑起来。

这夜的雨,始终下个不停,苏凡出门的时候,一股冷风直扑而来,她的脸依旧还是一片潮红,如此越发感觉到冷了,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身边的人却揽住她,将伞撑在她的头顶。她抬头看向他,夜色他的表情那么的温柔,她一下子溺了进去。

他低头,轻轻亲了下她的发顶,她的脸瞬间更加的滚烫,方才的一幕立刻涌脑海,赶紧低下头。

霍漱清哪里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看着她如此羞涩的表情却越发地怜爱。

他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廓,低声道“回家再算账”,她匆匆看了他一眼,他眼里的神色,她看的清楚,那是一种没有满足的意味,可是想想刚才——

“走吧1他拥着她,一步步走向车子。

苏凡的心,剧烈地跳动着。

在他拥着她车的时候,她偷偷笑了。其实,她一直没有变,她的心总是会为他乱了节拍,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是她没出息还是什么,这个男人,只要用他的一个眼神可以轻易拨乱她的心跳。

车子,缓缓开动着,她靠在他的怀里,他的手握着她的。

她抬头,能看到他嘴角那若隐若现的笑意。

他,也开心,是吗?

她如此想着,将头搭在他的肩膀,嘴角时不时抽动一下,头皮也觉得疼。他刚才太用力,又完全没有节制。毕竟三年没有接纳过他了,刚才还是让她真真吃痛不已,即便到了现在,某个位置还是时不时地抽痛着。

然而,男人是不知道这些的。霍漱清微微转头,嘴唇会轻轻碰碰她的额头。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偎依在一起。

第二百八十章没有那么多三年来找你了

苏凡看向窗外,一切,都如同梦境一样美好!

车子停在了昨晚来过的那个院子,司机小刘下车为霍漱清撑着伞拉开车门。

“你等一下!”霍漱清对正准备下车的苏凡说完,下了车,绕到苏凡的那边,拉开了车门。

雨,还在下,和车前一样,他拥着她走向了小楼。

门廊的灯,亮了,他在密码锁按下一串数字,望着她,道:“你的生日,记住了吗?”

“你,还记得——”她低声道。

“等你找到了亲生的父母,知道了真正的生日,我们再换个日子记。”他说。

她苦笑了下。

“你来榕城三年,没有找他们吗?”他拥着她,走进小楼,问。

“想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她接过他递过来的风衣,“现在有了念卿,我也不想找他们了。”

霍漱清拥住她,道:“你等些日子,我会布置人手来为你找他们的,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他们!”

苏凡抬头望着他,道:“我有念卿和你够了,父母虽然很重要,可是,当初是他们不要我了,现在算是找到他们又有什么意思?也不见得会有多开心。”顿了片刻,她拉住他的手。

“傻丫头!”他叹了口气,猛然想起什么,“你这三年是不是都没有和你的养父母联系过?”

苏凡点头,道:“我知道自己这么做很过分,可是,我怕,怕——”

他知道她是怕联系了养父母之后,会让他得到消息,他会去找她——

“你啊1他叹道。

“我想过年的时候回去一趟,看看他们,还有雪儿。”她说。

“嗯,我们带着念卿一起回去。”他说,以手代梳,注视着她的双眸,“你别担心,你走了之后,我让小雪告诉他们,你去西省支边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那边交通不便,通信不方便。小雪隔阵子给他们写一封信,说是你让她转交的。所以,他们不知道你,你走了。”

苏凡眼眶含泪,低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1她扑在他的怀里,哭诉道。

他不语,手抚摸着她的头发。

“都是我不好,做了那么多的傻事,让我们都过的难受,对不起1她哭道。

他捧起她流泪的脸,一脸严肃,道:“既然知道错了,那该怎么办?你都知道我难受了,你说,该怎么弥补我?”

她只是哭,什么都说不出来。

“丫头,霍漱清老了,经不起你这样折腾了,我没有那么多三年来找你等你!”他的嗓音有些沙哑,苏凡却只是闭着眼流泪点头。

雨,不知道何时停了下来,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寒气之,却唯独这个房间春意融融。

和以前一样,每次结束后,她都会枕着他的胳膊入睡,今夜,谁都睡不着,尽管她刚才付出了那么多的力气,尽管她刚才是累瘫在他的身。

“丫头,有些事,我们要好好计划一下。”他的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道。

他的声音里,依旧浸透着浓烈的情潮,在她听来,这声音是那么的富有you huo力。她那颗并未平复的心,又没出息地狂乱跳起来。

“嗯1她应了声。

“我想你和念卿搬过去了我妈一起住,可是——”他说,苏凡转过身望着他。

他的脸,在台灯微弱的灯光下,出现清晰的明暗交错。

霍漱清顿了片刻,道:“这些年,我们家出了些事,我妈她,她心情不是很好。我们家的情况,你知道的,一直都是姐姐姐夫在这边照顾她。今年我调回来了,这份责任也该我来承担。”

她点头,道:“我理解,你放心,我会乖乖的,不惹你妈妈生气。”

他注视着她那娇俏的脸,沉默片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把母亲对她的看法说出来,现在要是说出来,苏凡——

“我妈那个人脾气很古怪,现在连我姐都有些受不了她了,让你去和她相处,太让你为难了1他幽幽地说。

她抓住他的手,道:“别这么说,你的妈妈是我的妈妈,何况,这些年你姐姐为你们家付出了那么多,你现在调回来了,我们该承担起照顾你妈妈的责任。”

他亲了下她的嘴唇,道:“谢谢你这么说,丫头1

苏凡不懂,他为什么没有把他父亲去世的事告诉她,或许,尽管过去了三年,他的心里还是没有过去这个坎吧!

“不过,这件事我们先不急,我先安排一下。下周三是我妈的生日,到时候我带着你和念卿回家去。”他的嘴唇,在她的脸磨蹭着。

她闭着眼点头。

“在我们结婚之前,你和念卿搬过来在这边住,我知道你和念卿在江阿姨那边住习惯了,江阿姨对念卿也很好,可是,我想多一点时间和你们单独相处。”他说着,亲着她的脸颊,“我想你,这三年里,没有一刻不想你的。我不知道,要是这辈子找不到你,我该怎么办?”

苏凡眼里满满的都是泪水,她冰凉的嘴唇回吻着他,霍漱清感觉到她的嘴唇颤抖。

“从现在开始,不许你离开我的身边,苏凡,听见没有?”他咬着她的嘴唇,道。

她感觉到了嘶嘶的痛,却没有叫出声,不停地点头。

“我的丫头1他低低叫了一声,喘息着,热烈的吻落在她的脸,她的脖间?????

罗家没有打电话过来,苏凡并不知道,也没有想到,女儿在家里哭着喊着要找小飞叔叔。江彩桦没有办法,怎么哄都不行,最后只得让念卿拿着家里的座机给覃逸飞拨了电话,而这,也是江彩桦完全没有想到的,一个两岁的孩子,怎么记得住一个11位的电话号码?可现实是,念卿给覃逸飞打了电话后,乖乖地睡觉去了。

江彩桦看着念卿的样子,心里不禁为霍漱清和苏凡发愁,念卿对覃逸飞的依恋如此深,霍漱清可怎么办呢?

然而,除了这一点,江彩桦更关心罗茵那边的dna检测结果,今天快递已经到了曾家,罗茵说她很快会派人去做鉴定。可是,到底什么时候能拿到结果,江彩桦很是着急。

夜晚,渐渐走向了黎明。

天亮的时候,苏凡是被他吻醒的,他过去总喜欢这么干,一到周末霸着她不让她起床,她既喜欢又害怕。可是,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她,还有个念卿要照霍,还要去店里和工作室,总不能把什么都推给别人吧。

他的唇,在她的脖间游弋着,那紊乱的呼吸在她的脖间充斥着,痒痒的。

“不要这样——”她的声音娇媚,如春水一般浸泡着他的骨骸。

“别乱动1他说。

两只手和他的紧紧握在一起,闭着眼在他的热情沉沦着、颠簸着。

起床的时候都快午了,被他折腾的腰酸背痛的连肚子饿的感觉都没了。看着他洗完澡开始换衣服,苏凡抓起一个枕头朝他扔了过去,他被砸到了腿,不禁回头笑了。

“怎么,这是对我的表现不满吗?”他笑道。

“讨厌1她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身的衬衫还没系好扣子,露出他健硕的身体,她不jin kàn的有些面红,拉起被子躲了下去。

房间里再度响起她的笑声,那是被他挠了痒痒的结果。

“你又欺负人,霍漱清1她笑骂道。

“谁让你这么好欺负?”他笑着说,拉住她胡乱打他的手,道,“赶紧起床,和我姐约了午一起吃饭,现在还有一小时,咱们还得去把宝贝女儿接。”

“什么?”她一下子坐起来。

一个小时?

“还有一个小时,怎么来得及?”她赶紧从床起来,开始找自己的衣服穿。可是,这个可恶的男人,她的衣服是招他还是惹他了,每次都要落得这样悲惨的境地。

看着自己那已经完全不能身的衣服,苏凡真是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

她的眼神凌迟着他,霍漱清只是满脸笑容。

他越是这样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她越是生气,从地捡起一件他的衬衫套在身,接着一下子跳到他的身,胳膊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双腿圈住他的腰身。他接连后退几步才稳住身体,却抱住她的腰,笑道:“你真是贪吃,我这么卖力都不能满足你,以后可怎么办?岂不是要把我榨干了?”

“你还说,你还说——”她不停地掐着他的脸,却又舍不得用力,这模样,在他的眼里,却又是无的怜爱。

他轻轻咬了下她的鼻尖,她吃痛地叫了一声,他笑道:“好了,你的衣服在这边,赶紧去冲个澡换,再这么折腾下去,真的来不及了!”

她赶紧从他的身下来,跑进了浴室。

霍漱清深深笑了,回头无意间瞥了一下那凌乱不已的大床,呼出一口气。

这一切,像是自己的一场梦一样。

和她在一起的生活是如此的美好,越是如此,他的心头越是难免有种说不出的隐忧。他和苏凡的事,迟早都要被别人拉出来做章,而现在和过去不一样的是,他们有个孩子,这个孩子,很容易会成为他受攻击的把柄。可是,不管怎么艰难,他都不能放弃苏凡和念卿。

只是,他的坚持有多难,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可是,这一切都值得,不是吗?他不愿意再度回到过去三年的生活,那种痛苦、压抑、绝望、悲伤的生活。

很快的,苏凡吹干头发出来了,显然,经过这三年,她也变得成熟了,这些事情,她懂得该怎么做。

她刚从浴室出来,看见他给她拿了一套裙子出来,她赶紧穿。

第二百八十一章他是个有家的人了

“现在还有四十分钟,咱们先去罗家接孩子,可是,算来算去,和你姐姐的约会怎么都会迟到了。”她说,“我先给干妈打电话问一下念卿在做什么。”

霍漱清给她拉裙子的拉链,一言不发,可他真的感觉到她做事过去清晰利落了许多。他的小丫头,也是长大了啊!的确,她一个人在外漂泊,怎么还能像过去那么迷糊呢?

人,果然都是被迫长大的!

苏凡给罗家打电话,李阿姨说念卿去了隔壁邻居家里玩,苏凡便赶紧给江彩桦打了电话,说了霍漱清和姐姐的约会。

“这样啊,那我带着念念回家收拾一下,等你们过来。”江彩桦道。

很快的,当苏凡和霍漱清到达罗家的时候,念卿已经换了衣服等待父母来接。

“妈妈,小飞叔叔不和我们一起去吗?”念卿了车,问。

霍漱清的眉头微微一蹙,苏凡坐在后座,不知道他的表情,可是,即便看不见,她也知道孩子提出这个问题,霍漱清还是会尴尬的。

“念念,以后,我们要和爸爸在一起住,小飞叔叔,他有他的事要做,他不能总是陪着你玩,明白吗?”苏凡道。

念卿看着前面开车的爸爸,低下了头。

“念念,在你出生之前,爸爸妈妈发生了一些事,这些事你现在还不明白,等将来长大了,爸爸妈妈会告诉你。”苏凡拉着女儿的小手,认真地说,“你现在只要知道一件事好,爸爸妈妈都爱你,爸爸他非常非常爱你!”

念卿看着妈妈,不说话。

车子停在十字路口,霍漱清转过身望着女儿。

“念念,你愿意和爸爸妈妈一起住吗?爸爸的家里给念念有一间好大的房间,念念想要放什么东西都可以1霍漱清道。

念卿的表情有些怪,霍漱清熟悉极了那个表情,尽管他今天是第二次见到自己的女儿,可那个表情,他真的,真的太熟了,苏凡一旦有什么小主意,想说又不敢说的时候,是那样的表情。

果真,孩子啊,真是妙,从他们的身,你总是会看到自己和爱人的样子!

霍漱清如此想着,微笑着看向苏凡,苏凡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

“说吧,念念,你想要什么1霍漱清道。

“爸爸,我,我——”念卿看看霍漱清,又看看母亲,小声地说,“妈妈会打我!”

霍漱清笑了,道:“那,在妈妈不在的时候告诉爸爸,好吗?”

“好啊好啊,爸爸,拉钩!”念卿伸出小手,霍漱清看了一眼前面,红灯还有五秒会变了,便赶紧向后伸出小手指,和女儿拉钩。

而霍漱清,很明显对这项业务很是陌生。

“好了,念念,爸爸要开车了,等会儿下车了你再和爸爸拉钩吧!”苏凡道。

念卿收回手,对霍漱清道:“爸爸别怕,我教你怎么拉钩。”

霍漱清哈哈笑了,转过身继续开车。

苏凡简直无语了,这个小家伙,总是一副大人样。

她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美剧里面,女主角的女儿对女主角总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主要是因为女主角太迷糊了。难道说她也是一样吗?她也是一副让孩子觉得靠不住的感觉,念卿才这样吗?

车子,很快到了和霍佳敏约定的一家私房菜,这里距离玉湖也不是很远。

玉湖虽不是榕城的心,可是,这里天然形成了一个商业区。今天他们来的这家店,在玉湖东面的一座名为玉龙山的山下小巷子里。榕城有不少的山,可是这些山和北方的山不同,没有那么陡峭,说是山,更像是一座座小山丘。

霍漱清和苏凡一行到达的时候,霍佳敏夫妇已经到了,两个人正在院子里欣赏着正在盛开的海棠花。

一见弟弟走进来,霍佳敏刚想开口,愣住了。

“姐,姐夫,你们来的这么早1霍漱清笑道,走去拍了下姐夫的肩。

苏凡走过来,礼貌地问候:“姐姐、姐夫好!”

她本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霍佳敏夫妇,霍漱清说让她和他一样叫“姐姐姐夫”。虽然现在还没正式结婚,不过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霍佳敏和丈夫都一脸错愕,看着眼前陌生的女人和那个长相有些像霍漱清的小女孩。

“进去吧,我们进去说1霍漱清道。

一行人这才走进了一旁的厢房。

霍漱清给苏凡脱下外套,挂在衣架,苏凡又把女儿的大衣递给他,霍漱清很熟练地做着这一切。姐姐夫看着这一幕,满心讶然。

“姐,姐夫,我来介绍一下,这是苏凡,还有,我女儿、你们的侄女儿念卿!”霍漱清一脸自豪地说。

女儿?

霍佳敏一下子坐在椅子,丈夫杨振刚拍拍她的肩,含笑对苏凡伸出手,道:“你好你好!”

“姐夫好1苏凡忙握手,道。

“这是,是念卿啊,真乖!”杨振刚笑着问道,走到念卿面前蹲下身,道,“念卿,知道我是谁吗?”

“爸爸说你是姑父1念卿答道,说话时,眼睛却看着自己的母亲。

“真聪明!”杨振刚笑道。

说完,他起身拍拍霍漱清的胳膊,不语。

苏凡,苏凡,他们夫妻都知道这个名字,杨振刚走到妻子身边,看看妻子。

“来,念念,叫姑姑1霍漱清抱起女儿,走到姐姐面前。

念卿怯生生地叫了声“姑姑”,霍佳敏转过头,并没有看他们。

杨振刚推了下妻子的胳膊,霍佳敏这才对霍漱清笑了下,道:“坐吧1

苏凡从霍漱清的怀里接过女儿,道:“我带她洗个手!”母女二人便离开了厢房,门口的老板领着她们去了洗手间。

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霍佳敏才说:“这是你请我们吃饭的目的?”

她的语气不太好,丈夫连连推她的胳膊,示意她注意一点。

“跟侄女儿和弟媳妇见面,这个目的没什么不好的1霍漱清坐下,道。

霍佳敏笑了下,道:“你可别这么说,我没认为她是我弟媳妇,爸爸怎么去世的,我可没忘!”

“佳敏1杨振刚低低道。

“难道我一个人孤苦伶仃过一辈子,算是对得起爸爸了吗?”霍漱清道。

“我从没这么说过,可是,这个女人害的你还不够吗?从云城到榕城,你那件事好不容易成为了历史,你这是害怕别人忘了,是不是?你还要把她带在身边,还,还,连孩子都那么大了1霍佳敏指着门口,压低声音,道。

“佳敏,你,好好说,好好说。”杨振刚道。

霍佳敏擦去脸的泪,道:“漱清啊漱清,你,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好,你不喜欢孙蔓,你和她过不下去,你们离婚离婚,可是,世女人那么多,你干什么,干什么非要找这个苏凡?现在,她带着孩子,你们的孩子,你让别人怎么看?看那孩子的年龄,爸爸出事前这孩子有了,是不是?”

霍漱清叹了口气,道:“姐,你说的没错,念卿在那之前已经有了,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苏凡走了,我根本不知道我们还有个孩子,这三年,我到处找她,却怎么都找不到。现在,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不管别人要拿这件事怎么做章,我都不会再让她们母女离开。这三年,苏凡为了我受了太多的苦,我怎么,我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再——”

他的语气怆然,谁都听得出来他的悲伤。

杨振刚看着小舅子,想起他这三年的情形,心里也忍不住叹气。

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经历那样的煎熬,用情之深,可见一斑。

可是——

苏凡和女儿在洗手间里,丝毫不知道房间里的三个人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从刚才霍佳敏的反应,苏凡已经猜测到了一些可能。

他们的路,从来都不是平坦的啊!

“姐,我今天带她们来,是作为我的家人来的,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希望你能接纳她们。苏凡一个女人,来到这里待了三年,怀孕生孩子,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个人在扛着,我什么都没有为她做。不为别的,你看在她给你弟弟我生了一个女儿,为我们霍家把孩子养到了两岁,也请你对她友好一点,可以吗?”霍漱清道。

霍佳敏刚要说什么,手腕被丈夫握住了,她看着丈夫,杨振刚对霍漱清道:“漱清,你姐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小苏一个人不容易,我们都理解,你放心,没事的没事的。”话毕,他又说,“小苏和念卿怎么还没回来?她们会不会迷路了?漱清,你去看看。我们在这里等等。”

霍漱清知道,姐夫这是想支开他,独自劝说姐姐,毕竟要是等会儿苏凡领着孩子进来,姐姐说了什么的话,大家都下不来台。

于是,霍漱清离开了厢房。

“你呀,怎么这么固执?漱清这三年的样子,你是没见着还是怎么的?他爱苏凡,好不容易团聚了,你好好祝福他们,干什么这样——”杨振刚压低声音,对妻子道。

“难道要我双手欢迎她吗?如果不是她,爸爸会,会那么突然的去世吗?”霍佳敏道。

“爸爸的去世,怎么能全都推到苏凡的头?的确,她是有责任,可是,那件事,要说责任,漱清、孙蔓都有责任——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你难道想和漱清因为这件事断了姐弟情意?你看漱清的态度多坚决,你看他和苏凡在一起多高兴。”杨振刚道。

“漱清他现在高兴,我理解,毕竟,毕竟他们才见面,而且,那个女人给漱清生了个孩子,我,我可以对她客气一些,可是,她和漱清的事,我绝对不会答应,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再来害漱清!”霍佳敏道。

杨振刚无奈地摇头,道:“好,好,好,随便你,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只是你别忘了,她是漱清女儿的母亲,你要是不想让漱清脸过不去,你尽可能地给她冷脸。”

霍佳敏擦干眼泪,不说话。

第二百八十二章原来她就是那个女人

很快的,霍漱清牵着女儿的手,和苏凡一起进来了,并吩咐老板也进来点菜了。

杨振刚一见他们一家进来,起身迎过去,对老板道:“有没有孩子的椅子搬一个过来?我们还有一位小朋友1

老板忙说有,便在门口喊了一声,谁知杨振刚的话刚说完,念卿那脆生生的声音在房间里响了——

“我叫念念,不叫小朋友1

话音刚落,杨振刚哈哈笑了起来,霍漱清也不禁笑了,苏凡知道女儿老是这样,可现在当着霍漱清姐姐姐夫这样,还是有点——

“念念,不能这样1苏凡忙说。

“没事没事,我们的念念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杨振刚笑着说。

念卿得意地笑了,看着这个陌生的姑父。

霍佳敏看着孩子这样,也忍不住笑了。想起自己女儿桐桐小的时候,也是,总是这样一副很拽的样子。当时,她还说那是因为遗传了舅舅霍漱清的性格的缘故,现在,眼前这个酷似弟弟的小人儿,竟然也是同样的拽,唉,血缘这东西,真是,真是说不清楚啊!

儿童座椅来了,杨振刚主动抱起念卿,把孩子放进椅子里,霍佳敏知道丈夫这是在给她圆场,便起身走到苏凡面前,道:“孩子现在两岁过了吧?”

苏凡忙说:“嗯,刚过了一个月。”

霍佳敏弯腰摸着念卿的头发,道:“这小家伙,哦,不,念念,真是和爸爸一样呢!老杨,你还记得不?桐桐以前也这样。”

霍漱清和姐夫都没料到霍佳敏转变这么快,相互看了一眼,杨振刚忙接话,道:“是啊是啊,桐桐的性格跟舅舅一样,念卿长大了,估计啊,更像漱清。”

“像我很不好吗?”霍漱清笑道,“我的女儿,当然像我了。”

说着,霍漱清挽着苏凡的手坐在女儿两边的椅子,霍佳敏和丈夫走回到自己的位子。

“你还有脸说!桐桐跟你一样是个混世魔王,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我看啊,等念卿被别人说是个假小子,没男生敢追的时候,看你急不急。”霍佳敏笑道。

苏凡含笑望着霍漱清,她也发现了,霍佳敏的态度在她进门前后发生了极大的转变,这是霍漱清的功劳。

霍漱清笑了,道:“那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念卿要是个坚强的孩子,我才放心呢!当初桐桐在学校里做老大、没人敢惹的时候,还不都是我这个舅舅的功劳,你也不感激我!至于有没有男生追这个问题,我才不操心。基因在这儿,我女儿不迷瞎一堆傻小子才有问题。”

“得了吧,你这么臭美!”霍佳敏道。

房间里笑声一片,老板也跟着笑了,霍漱清便开始点菜。

苏凡含笑不语,算霍漱清什么都不说,她也知道霍漱清在为了让他的家人接纳她而做着努力。他都为她做了这么多,她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呢?

饭菜还没来,可是念卿已经饿了,苏凡便给她冲了奶粉,念卿自己抱着奶瓶坐在位子喝着,霍漱清满眼的幸福。

霍佳敏看着这副情形,不禁开口问道:“小苏,你这三年一直都在榕城吗?”

“是的。”苏凡忙答道。

霍佳敏“哦”了一声,霍漱清道:“小凡开了一家婚纱店,自己设计的婚纱,很受欢迎,去年还拿了榕城工商联颁的一个什么奖,她自己也在沪城拿过奖。”

“婚纱店?”霍佳敏和杨振刚都愣住了。

苏凡笑了下,道:“是和朋友一起开着玩的,我也,也没做什么。”

“真是不简单啊,婚纱设计师啊1杨振刚叹道。

苏凡有点不好意思,看向霍漱清,霍漱清握住她的手,对姐姐姐夫道:“在玉龙路,距离这里不是很远,你们可以过去看看。”

“可以啊,我外甥过几个月要结婚,我可以建议他带着女朋友去小苏那边看看。”杨振刚道。

“姐夫,你可以帮我们多拉一点生意啊!”霍漱清笑着说。

“这个你放心,我一定大力推荐。不过,恐怕小苏的店那么受欢迎的,客人多的顾不来吧?”杨振刚道。

“没有没有,要是姐夫的外甥要过来的话,我可以提前安排一下的。”苏凡忙说。

“好,那麻烦小苏了1杨振刚笑道。

霍佳敏静静坐在那里,根本尝不出菜是什么味道。这是她第一次和苏凡见面,而这第一次,让她对苏凡的感觉充满了矛盾。

她看着弟弟给苏凡夹菜,看着弟弟和苏凡之间无声的视线交流,看着弟弟对她的宠爱,这样的弟弟,在霍佳敏眼里完全是陌生的,她从没见过弟弟如此,除了当年弟弟和刘书雅热恋那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霍佳敏觉得弟弟对苏凡的宠爱,远远超过了他对刘书雅的纵容。

弟弟和苏凡之间虽然隔了一个念卿,可是,他们完全笼罩在一种无形的爱意,那种爱如此强烈,甚至耀眼,让她不得不被他们吸引。然而,他们又是那么的默契,似乎他们是老夫老妻,似乎他们已经结识了百年。

霍佳敏低下头,耳边,却突然传来丈夫说话的声音——

“小苏,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要是我问的不合适,你别介意啊!”杨振刚道。

“没事没事,姐夫请问吧1苏凡道。

大家都看着杨振刚,他笑了下,开口道:“我这是闲话了,小苏啊,漱清说你一个人来了榕城,你在这边有亲戚吗?我没什么别的意思,我是想,想着你一个人不容易,所以,所以要是有个人帮帮你的话,漱清也少点内疚。”

苏凡看了霍漱清一眼,微微笑了,道:“其实,我刚开始是一个人,后来,呃,我生念卿的时候,遇了覃书记的女儿逸秋姐——”

逸秋?霍佳敏和丈夫互相看了一眼。

“说来也是,也是巧,那一天我正好去吃午饭,过马路的时候,她的车子开过来——”苏凡说着,看着霍漱清,见他一脸担忧,忙说,“她没撞到我,当时其实是我自己晕倒了,可她还是送我去了医院。念卿在我昏迷的时候剖腹产生出来了,我醒来的时候,逸秋和逸飞在。”她顿了下,接着说,“逸秋和罗大哥去了京城,让我住进罗家和江阿姨一起,这几年,江阿姨一直帮我带着念卿。至于我的婚纱店,其实也是逸飞帮我的。那一年,他把我设计的样稿寄了出去,让我参加了婚纱设计大赛,我运气好在那次得了奖,回来后,逸飞提议我开个婚纱店,于是,这店这么开起来了。其实,这几年,逸飞和逸秋帮了我很多,还有江阿姨,他们都对我非常好。如果没有他们,我,今天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1

杨振刚深深叹了口气,道:“他们那一家人,的确是非常好啊!”

霍佳敏尽管也和丈夫一样认为覃家姐弟和江彩桦为人善良,可是,她猛地想起一件事。榕城的圈子里,有不少人都传说覃逸飞对一个未婚妈妈情有独钟,甚至连相亲都不去。还说覃逸飞经常带着那个未婚妈妈和孩子出门玩啊吃饭啊,感觉像一家人一样。据说那个未婚妈妈很漂亮,非常漂亮。当时,她听到这些传言后,还和母亲提过,说逸飞怎么这样了?因为她们都很清楚徐梦华对覃逸飞相亲的事情有多重视。这件事传出来,无疑是让覃家脸面不好看。

难道说,难道说,苏凡是别人传说的那个未婚妈妈?

霍佳敏一言不发。

杨振刚和霍漱清、苏凡在饭桌闲聊着,念卿偶尔会说一些逗人的童言童语,惹得一桌人开心不已,霍佳敏偶尔笑笑,却不插言。

午餐,这么散了,霍漱清和姐姐姐夫说,周三母亲的寿宴,会带着苏凡和孩子回去,到时候希望姐姐姐夫帮忙缓和一下气氛。杨振刚一口答应了,霍佳敏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

饭后,霍漱清开车载着苏凡和念卿回了罗家,念卿要午睡,霍漱清也好几天没回家看望母亲,苏凡便劝他回去了,自己则去了商场采购一些新家需要的东西,准备搬过去了霍漱清一起住了。江彩桦虽然心里舍不得,却也没拦着,毕竟现在一家团聚是最重要的事!

然而,在苏凡在商场采购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苏凡愣住了,这会是谁的号码呢?

来到榕城之后,说实话,她的号码簿里保存的号码以前多了许多,毕竟现在要联系要接触的人起以前要多了,很多关系需要她自己来维护,和过去不同了。

于是,只是稍微愣了下之后,苏凡赶紧接了电话。

“喂,您好1她说。

“苏凡,我是霍佳敏。”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晰无,苏凡的手抖了一下。

“姐姐你好!请问有事吗?”她问。

或许,她是多此一问,从今天午饭的情形,她猜到霍佳敏肯定会找她,因为霍佳敏当时的态度太明显了。

“你现在方便吗?我想和你谈一谈,咱们两个人。”霍佳敏道。

苏凡看了眼周围,忙说:“我在玉龙商厦,买点东西。”

“好,那你在那边等我一下,找个安静的地方,我很快到。”霍佳敏说完,挂了电话。

第二百八十三章这就是红颜祸水

今天是周末,到处都是人,玉龙商厦这边又是榕城的大商圈——安静的地方的话,那是茶楼了。

苏凡赶紧推着小推车的东西付了帐,拎着大包小包来到停车场,把自己购买的床单被套、靠垫、杯子,等等这些零碎的东西都装了自己的车。还有家里的窗帘什么的,改天再找人来重做,霍漱清可能是极少在那边住,家里真是没好好布置。不过,也难怪,他才搬来榕城一个月,而且很多时候都没在那个房子祝以后,等她和念卿搬过去,那里是他们的家了,要好好布置收拾了。因此,在购置家里这些小装饰的时候,苏凡的心里,满满的都是甜蜜,不停地想象着霍漱清和念卿在家里跑来跑去的情形。她都想好了,搬进去以后,要在院子里养一条小狗,念卿这样的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一起成长,有个宠物陪着会较好。只是,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想象,不知道能不能实现,到时候还得和霍漱清商量。

尽管如此,她和霍漱清终于可以在一起了,终于有一个家了,这几年她算是再怎么被相思折磨、被现实煎熬,为了今天,也都值了!

如果说,在昨天晚之前,她的内心里还觉得有点说不出的不对劲的话,经过了昨夜和今天大半天,她自己完全消除了这些不该有的念头,甚至觉得自己真是矫情可笑,怎么会这样想呢?这三年她不是一直盼望着和霍漱清相见吗?现在好不容易相见了,而且他还那么爱她,她怎么这么胡思乱想呢?人啊,真是,只能说是犯贱!

苏凡啊苏凡,以后可千万不能继续生出那些白痴的念头了,知道吗?要好好爱他,全心呵护他,守护自己这个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家庭,明白吗?

然而,霍佳敏的电话,让苏凡的心头,蒙了一层阴云。她总感觉自己知道霍佳敏要对她说什么,却,却又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霍佳敏并不同意她和霍漱清的婚姻。

对于这一点,苏凡倒不是很意外,江彩桦已经给她打过预防针了,霍家是不会轻易答应的。这样倒好,霍佳敏来找她,至少她可以从霍佳敏这里摸一下霍家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毕竟,唉,也不是说霍漱清“靠不住”,他那么爱她,很多事情都不会跟她说实话的,他从来都是如此,他总是在保护着她。可是,她现在已经是母亲了,她需要自己来应对很多的事情,帮助霍漱清来应对,她不能再让他为自己操心了。

这么一想,苏凡深深呼出一口气,踩着坚定的步伐走向了电梯,来到附近的一家茶楼,找了个包厢,坐下来等霍佳敏。

过了没一会儿,霍佳敏的电话来了,苏凡跟她说了地址,很快的,霍佳敏来到了包厢。

“姐姐,你好1苏凡忙起身,走到门口迎接。

霍佳敏的视线在苏凡身停了片刻,很快地扫了一眼包厢,笑了下,道:“这里倒是挺好的,够安静。”

“姐姐请坐1苏凡邀请霍佳敏坐在沙发,霍佳敏也没说什么,坐下了,对服务生说,“我要一杯红茶,祁门的。”见自己对面放着一杯白开水,霍佳敏便知道苏凡是在等她,什么都没点,便说,“你要什么?”

“哦,我一样。”苏凡应道,对服务生重复了一下,又问霍佳敏还要不要别的茶点。

霍佳敏摆摆手,苏凡便让服务生出去了。

“你坐吧,别这么客气!”霍佳敏道。

苏凡应了一声,便坐在霍佳敏对面。

尽管霍佳敏已经四十五岁了,可是她的着装和打扮极为庄重,一看是家境优渥的女人,富贵却不流俗。似乎在她的身,年龄根本不是问题,她自己的气质完全可以hold住岁月的痕迹。

看着这样的霍佳敏,苏凡不禁想,自己到了霍佳敏这样的年纪的时候,是不是也能这样落落大方呢?

苏凡如此揣测霍佳敏,对方也在观察着她。

如果霍佳敏见过三年前的苏凡,一定会觉得自己认错了人。三年前的苏凡,完全是一个稚嫩的样子,尽管她的工作要求她的着装必须稳重,可是,她的那一张脸,足以颠覆她的装扮,如同一块璞玉一般,依旧光华难掩。而现在,经过了这三年的磨砺,这同一张脸,却褪去了少女的青涩。以前只是涂点护肤品的脸庞,现在也开始化妆了。衣装也略显成熟,哪怕她还没有三十岁。

可是,在霍佳敏的眼里,坐在对面的这个年轻女人,丝毫不像是一个两岁小孩的妈妈。一个单身妈妈的身份,并没有摧毁她的天生丽质。霍佳敏不禁感叹,怪不得漱清对她念念不忘,怪不得漱清宁可辞官不做,也要和这个女人在一起。这样美丽的一个年轻女子,从骨子里美到皮肤的女子,怪不得小飞要那么痴迷。

红颜祸水,说的是苏凡这样的人吧!霍佳敏心想。

服务生进来,端来了两杯红茶,放在两人间的茶几,悄声退了出去。

“不得不说,你很漂亮,苏凡1霍佳敏道。

苏凡愣了下,也不知道霍佳敏是说的真话还是反话,忙说:“哪里哪里,姐姐过奖了!”

霍佳敏笑了下,说:“看见了你,我明白了漱清为什么会像疯了一样的迷恋你。男人嘛,在说爱之前,首先都是视觉动物。”

见苏凡面色难堪,霍佳敏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批评你,没有一个女人应该为自己的相貌受到指责和批评,不管她是美还是丑。”

苏凡没想到霍佳敏会如此说,在霍佳敏说出“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的那句话时,她甚至以为自己又遇到了一个孙蔓。

端起茶杯,微微摇晃了两下,霍佳敏接着说:“言归正传。我知道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和孙蔓根本没有离婚。说实在的,我并不喜欢孙蔓,当然,我说的是后来的孙蔓。”苏凡惊讶地看着霍佳敏。

“不是因为漱清和她离婚了,我这么说。既然你和漱清要结婚,有些话,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其实,我们家,不管是我爸我妈,还是我,我们都对孙蔓有些看法。孙蔓那个人太自私,只想着自己,却不管漱清,完全忘记了他们是夫妻。我们对孙蔓的意见主要有两点,第一是她对自己和漱清分居两地的现实没有任何改变的动作,第二是,孩子的问题。”霍佳敏顿了下,“漱清年纪不小了,他应该有个孩子,可孙蔓呢,不说了,这是他们两个的问题,现在都是过去了。你和漱清最开始在一起的背景是这样,你应该知道。漱清不见得一开始是爱你的,他或许只是想在你身得到些许的轻松而已,他是个对任何事情都把控很好的人,他从来都不会允许自己犯错,而且,他对自己要求极高,一般的女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不管他当初怎么选的你,总之,他选了你。身为他的姐姐,我没权利干涉他的私生活,他和什么女人在一起,那是他的事。可是,当他为了你要辞官、要离婚,我不能袖手旁观了。”

“辞、辞官?”苏凡惊呆了。

霍佳敏看着苏凡,点点头,神色凄然,道:“当初,在你走了之后,他责备孙蔓逼你,他说他宁可辞官不做,也要和孙蔓离婚。当然,你不知道,他之前为了离婚的事,和孙蔓发生过怎样的冲突,孙蔓甚至,甚至去覃叔叔面前闹。可是,是因为他立志辞官,才,”霍佳敏嘴唇颤抖着,顿了片刻,“我爸才被,才,去世了1

苏凡的手,颤抖着,她转过脸望向窗外。

“我爸的确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可是,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他也不会,不会走的那么快。他的希望都在漱清的身,漱清他这么多年也一直很努力,没让我爸失望。”霍佳敏眼里含泪,从桌抽出一张纸巾沾去眼里的泪,接着说,“我们都了解漱清的为人,他从来都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做什么事,他和孙蔓离婚,也是有一个过程的。因此,他当时当着我爸妈的面说要辞官不做的时候,没有人觉得他那是一时冲动。所以,所以我爸才——或许,都是因为太了解了,如果不了解他的话,把他的话当做是一时冲动好了——”

苏凡的眼里,模糊了。

霍佳敏擦去眼的泪,吸了下鼻子,接着说:“我知道,这件事也不能说是怪到你头,漱清是个成年人,他做那样的决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是要他自己承担。也正是因为他要承担这样的后果,这三年,从父亲去世的那时候开始,漱清跟变了个人一样。你没有见过他,你不会知道——他像是在惩罚自己一样,把自己囚禁在一个无人的世界里,折磨着自己。”

苏凡不敢想象,霍佳敏所说的情形具体是怎样,她想象不出来,想象不出来霍漱清该怎么折磨自己。可是,即便是想象不出来,她也可以猜到一点,那是,他绝对不好过,这三年,他绝对不好过。她以为只有自己过的苦,其实,其实,他她更苦,可她,她不知道!

她低下头,掩面哭泣,却没有一丝声音。

霍佳敏愣住了,苏凡的表现,让她有些意外。

可是,再怎么意外,该说的,她还是要说。

第二百八十四章最对不起的人是你啊

“现在,你们又在一起了,我想,这也许是天意吧,天也不想看着你们分开,既然天意如此,我又,又何必横加阻拦?我的弟弟都四十多了,我何必,何必多事呢?我们都该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了。”霍佳敏道,苏凡抬头看着她,霍佳敏抽出两张纸巾,递给苏凡,苏凡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这是一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的。还有一件,”霍佳敏喝了口茶,道,“你和漱清的事,在云城的时候被人告过,漱清升书记的那次,你们的事闹的很厉害,还差点因为这个,他的任命被撤销了。”

这件事,苏凡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怎么会离开云城呢?

“那次之后,因为你走了,事情似乎也偃旗息鼓了,没听说再有谁提。可是,现在,漱清调到榕城才一个月。榕城和云城虽然都是省会,可是,你知道的,华东省和江宁省的经济总量和政治地位都不同,漱清现在的位置,可以说过去又进了一阶。他呢,是空降来的,覃叔叔调来当书记,漱清也跟了过来。可对他不满,看他不顺眼的人一大把,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抓他的把柄,拉他下马。现在,他说你们要结婚,他今天早和我打电话的时候说的是让我见见他马要娶的女人,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话不好听,我也要和你说。”霍佳敏道。

“你说吧,姐姐。”苏凡擦去眼泪,清清嗓子。

“你怀孕的时候,漱清和孙蔓还没有离婚,对不对?”霍佳敏道,苏凡点头。

“这么算的话,算你和漱清结婚了,念卿也是漱清的私生女。我说的是这一点,要是有人拿这个来攻击漱清——”霍佳敏说着,看着苏凡,苏凡似乎有点慌乱。

“当然,和漱清有利益冲突的那些人,肯定是不会拿这个说事的,谁的屁股后面没有一摊子事?要是真抓漱清的这个问题,他们也逃不了,他们有谁漱清干净?可是,那些人不出面,有的是出来挑事儿的,到那时,漱清怎么办?你想过没有?难道你要让他在同一件事栽倒两次吗?一次,覃叔叔是全力保漱清的,可这次,这次他要是知道你和小飞那些事儿,他会怎么做,我真是猜不出来。”霍佳敏说道,苏凡低下头。

顿了片刻,霍佳敏说:“漱清他现在是因为好不容易才和你见面,才见到自己的女儿,心里激动,所以才想着赶紧和你结婚,让你留在他身边。可是,你能眼睁睁看着他再出什么岔子吗?我没有怀疑过你对他的情意,如果你不是真的爱他,当初也不会一走了之,一个人在这里生孩子带孩子,我也是女人,我知道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难。你既然这样爱他,那稍微冷静一点,为他考虑一下,或者你们好好商量一下,不要过早让别人发现你们的事。”说完,霍佳敏起身,苏凡跟着站了起来。

“我要说的,这么多,再见1霍佳敏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

包厢里,只有苏凡一个人。

茶叶漂浮在水,无声地浮动着,轻柔无,完全不像苏凡此时的心情。

她想不到,在自己离开的三年里,霍漱清经历了这样的事,而他,竟然,竟然什么都没告诉她?

苏凡啊苏凡,你,你真是——

想想自己前两日的心情,苏凡恨不得扇自己的耳光,她怎么这样自私,怎么这样——

窗外,是喧嚣的马路,周末的购物人群绵延不息。也许是窗户隔音效果太好,她竟然听不到一丝声音。

缓缓地,她掏出手机,拨出了霍漱清的号码。

很快的,手机里传来他那个熟悉的声音,她甚至听出他是在笑着说话的。

“怎么了?这么快想我了?我很快回家,你等等我。”他说。

是的,想他了,她,真的,想死他了。

苏凡的眼里,不争气地被泪水浸满,却还是含笑回答:“好,那我等你,你别急。”

“我心里有数,这样1他说完,刚要挂电话,听那边说“我爱你”。

霍漱清的心,猛地跳了下,微笑道:“嗯,我知道!”

手机挂断了,苏凡捂着脸静静坐了一会儿,擦干眼泪,走了出去。

下午的时候,念卿被江彩桦带去一个亲戚家了,苏凡便独自去了自己和霍漱清那个新家。

钟摆,一下下走着,每一下都那么漫长,让苏凡感觉漫长的如同这三年的时光一般。

终于,门开了,她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起身看见了熟悉的笑容,她扑向了他。

“傻丫头1他亲着她的发顶,含笑道。

整个世界,如同静止了一般,苏凡只能听到他的心跳。

她的手,抓紧了他的衣襟,抬眼望着他。

霍漱清望着泪眼汪汪的她,不禁有些疑惑。

这家伙,怎么了?

“为什么,为什么?”苏凡抓着他的衣襟,不住地问。

霍漱清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为什么?

他扶着她的头,紧盯着她流泪的脸。

“丫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啊?”他追问道。

她闭眼,嘴唇颤抖着,根本说不出话。

霍漱清担忧不已,抱着她走到沙发边坐下,捧着她的脸,认真地说:“苏凡,不许这样哭了,不管什么事,好好跟我说1

她睁开眼,望着他,两只手抓住他的衣领不松开。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她的嘴唇颤抖不停,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却完全哭不出声音。

霍漱清不懂,什么事让她悲伤成这个样子。

“怎么了?我什么事瞒着你了?”霍漱清一头雾水,可是,看她哭成这样,一定是很严重的事,可到底是什么事?

霍漱清知道,自己瞒着苏凡的事情很多,很多很多事都没有告诉过她。

“你爸爸,爸爸,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她摇着他的脖子,追问道。

霍漱清怔住了,他的眼前,晃过父亲倒下去的那一刻的情形,深深闭了眼睛。

“霍漱清,我爱你,我,我想陪你,不管是发生什么事,什么事,我都想陪着你,为什么,为什么你宁可一个人受苦,为什么你宁可自己难受,却,却——”她泣不成声,额头贴他的额头,“为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你那么难受,我的心,我的心跟要死了一样,我爱你啊,霍漱清,我,我——你过的那么苦,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啊?”

他的鼻子深深吸了一下,拥住她,喃喃道:“丫头,你这傻丫头!”

她趴在他的肩,捶打着他的背,泪水染湿了他的肩膀。

“我以为自己离开是为了你好,我以为只要我走了,你不会有麻烦,可是,可是,我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让你一个人伤心难过,还口口声声说什么爱你。我跟个白痴一样,一天到晚想着,想着自己和你,和你是不是有隔阂,是不是陌生了,是不是——我怎么跟个白痴一样啊?我只想着自己,想着自己怎么对不起逸飞,却,却完全没有去想你一个人怎么,怎么过了这三年。对不起,霍漱清,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最对不起的人是你,是你啊!”她哭泣着,声音哽咽着。

“傻瓜,你你错了什么?爸爸那件事,是我的错,必须我自己承担,我怎么,怎么能连累你?”他松开她,捧着她的泪脸,道,“这些日子,只要想起你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怀孕生孩子,我给你的卡,你一分都不动,你找工作、赚钱养孩子,我什么都没有帮你,我,我是个男人啊,却让你一个弱女子一个人,一个人在外面漂泊,我根本没办法原谅自己!你离我这么近,我却,却根本没有,没有找到你——”

她不停地摇头,哭泣道:“对不起,对不起,别说了,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我做了太多的错事,让你,让你惹那么多的麻烦,让你失去了爸爸,让你——对不起,霍漱清,我是个笨蛋,我是个笨蛋,对不起!”

“傻瓜1他满眼怜爱地注视着她,抬起手轻轻擦着她的泪,含笑道,“你的确是个笨蛋,可是,我是爱你,怎么办呢?你再怎么笨,我都没办法忘记你,没办法不爱你,你说,苏凡,我该怎么办?”

她闭眼,无声地落泪。

霍漱清捧着她的脸,干涸的嘴唇在她的面摩挲着,她颤抖着嘴唇,泪水从她的嘴唇流到他的面,他尝到了那酸涩的味道。

他的嘴唇,一下又一下亲着她的唇瓣,含着亲着,不断地重复。

“丫头,我们,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好吗?不管,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不管我们心里有多少的内疚,以后,不要提了。”他说道,苏凡点头。

“既然你真心知道自己不负责任离开是个错误,那,以后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明白吗?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和我商量,你要是再那么做,我,我杀到天涯海角把你抓回来,然后,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他亲着她的嘴唇,声音沙哑。

她的泪,猛地止住了。

他的气息,温热的呼吸,充斥在她的脖间,她觉得痒痒的。

第二百八十五章真是个小魔女

“别——”她低低叫道。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的她,刚刚哭过的脸泛着羞涩的颜色,让他心里不禁生出无的怜爱之心。

“你既然口口声声说你错了,你对不起我,那,苏凡,你怎么让我知道你是真的认错了?”他说着,嘴唇一下下轻轻地亲着她的唇瓣,两只手却搭她的肩膀,将她身的大衣脱去。

她不语,只是抱着他的脖子,闭眼睛。

“苏凡,你真不乖,犯了错还这么硬气!”他低笑道。

“清——”她低低喘息一声。

他是那么了解她的身体,她自己更加了解,他轻易能让她沉沦,让她尖叫。

“说,我该怎么惩罚你这个小坏蛋,嗯?”他依旧轻轻地亲着她的嘴唇,哑声问道。

她低低叫了一声,整个身体如同在火撩着,嘶嘶作响。

“不如,先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最后的四个字,他说的很慢,却又带着别样的意味,苏凡将脸贴在他的肩,低低喘息着。

冬日的夜晚,来的向来都很早。

苏凡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了。

眼皮好重,微微眨一下都要用好多力气,有什么液体,也从睫毛滚了下来,眼睛又是模糊一片。

手腕,传来隐隐的痛感,她抬起手腕,想借着台灯的光亮看一下这传来痛感的地方究竟是怎样的光景,可是,那一道道发红的印记,还是让她心神颤抖。

和他在一起,他多数时候都是温柔的,即使他考虑他自己的感受较多一些,却极少如此“伤害”她。或许是因为以前她还要每天出去班的缘故,他从来都不会让她身的任何“证据”露在外面。可刚才——

两个手腕全都是红色的印记,一看这些,她的脑子里立刻想起自己努力挣脱束缚的情形。

野兽,真是个野兽!

她在心里骂着。

可是,那般的狂野,那般的痛苦,却带来完全不同的感受,在生死之间来回——最后,她连自己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只听见耳边不停地回荡着他的声音“丫头,丫头,醒来”!

醒来个头啊!霍漱清,跟你没完!

一想起耳边那滚烫的情话,那心醉的倾诉,她的脸,不禁又滚烫起来。

她爱他,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不管他怎么对她,她都爱他。

慢慢转过身,想看看他醒了没。刚刚那么累的,他应该还没醒吧?然而,刚一转身——

“蔼—你,你干嘛?”她被身后那个盯着自己的男人吓到了,惊叫道,声音一发出来,才发现这根本不像自己的声音。

她赶紧咳嗽几声,调整声音,却听见他低低的笑声。

他支着头,那么侧躺着,看着她,眼里满满的都是浓的化不掉的笑意和满足。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怎么也不叫我一下!”她怪怨道。

可是,她一看他,一看他那别有深意的笑容,立刻想起刚刚的情形,想起自己竟然在他的诱导下说出那样让自己面红耳赤的话,那种这一辈子都不会说的话。

这个坏男人!

他凑过来,亲了下她的额头,道:“以后,还敢不敢不听我的话了?”

她想起他那特别的“惩罚”,恨不得踢他两脚,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他轻轻抓起她的双手,看着她腕间那殷红的颜色,怜惜地一下下轻轻亲着。

可是,这样的轻柔,让她又无端地痒了起来,赶紧去抽回自己的手,他却紧紧拉着不松开。

“对不起,以后,不会这么用力了。”他柔声道。

她满面滚烫,假嗔道:“谁信你的话!”

“我第一次这样,也不知道,不知道会——”他有些窘,道,“以后会注意的,你这两天先别班了,或者,戴个什么东西遮挡一下。”

第一次?她看了他一眼,故意说:“我才不信你呢,都那么大岁数了,还说第一次做那个,哼!”她说着,双手捏着他的脸颊,“从实招来,以前有过多少女人,和多少女人做过?”

“你这家伙——”他微笑着叹道。

“不公平,不公平,你以前有女朋友,还有前妻,谁知道你还有几个女人,你的身体都被多少人看过用过了,我,不公平,我也要去找别的男人——”她说道。

“你敢1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鹜的厉色,道。

她才不管他的不高兴呢!

“我为什么不敢?你说,你以前和多少女人做过?我找多少个男人去做,我不能这样,我亏大了。我第一次是和你,每一次都是和你,可你,你,不行,这样不公平1她故意嘟着嘴,说道。

“你是对我不满吗?”他问道,“你是觉得我哪里不好了?哪里没有满足你?你要是敢找别的男人,敢让别的男人碰你,我——”

“你怎样?我找你拼命了吗?真是的,这个世道是这么不公平,你们男人可以有好多个女人,我们女人只能从一而终。不公平1她叫道。

他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下面,抓住她两只捣乱的小手,双目紧紧盯着她。

“苏凡,我以前是有过女朋友,是结过婚,可是,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人。我的确是经历的人你多,我没法否认这一点,可是,你不能抓着这个说这些不讲理的话,你要是再这么胡说,我让你再也起不了床!我看你还敢不敢动歪脑筋1他那么用力地说话,说完话的时候,不禁气喘吁吁。

他,很认真。

两个人四目相对,谁都不让着谁,苏凡突然失声笑了起来,整个房间都是她的笑声。霍漱清不禁有点讶然,慢慢松开她的手。

“起来啦,压死人了!”她笑道。

她看了他一眼,道:“小气鬼1

他释然,不禁无奈地笑了下,没想到自己混迹官场那么多年,今天竟然被这个小丫头给气晕了头,着了她的道!

在他愣神的工夫,她一下子把他从自己身推了下去,在一旁得意地看着他笑着。

“死丫头!”他狠狠地说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哈哈,住手,不要挠啦,痒死了!霍漱清,你这个坏蛋,痒死我了1她不停地躲避,可是怎么都躲不开他的魔手。

她不停地躲,一不小心——

“蔼—”房间里响起一声惨叫。

霍漱清赶紧起身去扶她,看着她裹着被子躺在地,两只手抓着床沿,两只眼睛凄凄的望着他,不禁失声大笑。

“好痛啊,你真没人性,人家都摔成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霍漱清,我恨你1她叫道。

“是你自己太笨,快三十岁的人了,还从床掉下去,还不许我笑?”他说着,向她伸出手去拉她。

她很生气,却还是接住他的手,被他拉了床。

可是,一床,她扑向他,骑在他的身,扫了一眼床头柜刚才捆住她的双手的丝巾,趁他不注意地时候把丝巾抢了过来,开始绑他的手。

“哎,苏凡,你要干什么?不许,不许你这样,我还,我还要班呢1他叫着,虽然他在表示反对意见,却也没有真的表示kàng yi,否则,她怎么能绑住他的双手呢?

“那好啊,全市的人都知道我们的书记喜欢玩这个,正好给你做个宣传!”她笑着说。

霍漱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是找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啊?可是,这个小女人,总是轻易地让他的心跳跟随着她,总是让他忍不住去爱她!

难道她真的是有什么魔力吗?

这个小魔女啊!

一番激战,毕竟她的体力是不及他的,等结束的时候,早是累的动不了了。

“我饿死了1她无力地趴在他的怀里,道。

“贪吃鬼!”他笑着摸了下她的头发,“玄关那边的抽屉里有饭店的外卖宣传册,你去找一个打电话,让他们尽快送过来!”

“不要嘛,人家动不了了1她撒娇道,拉着他的手,一副小猫慵懒的模样,“老公,你去嘛,你去打,好不好1

他含笑望着她,却是不动弹。

“求你了,去嘛1她恳求道。

“真是说不过你!”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下床,从衣柜里取了一件睡袍穿,拉开门出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苏凡笑了。

此生遇到他,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有件事,我想问你。”吃完晚饭,两个人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苏凡突然问道。

“说吧!”他说。

“我有念卿的时候,你和孙律师还没有离婚,现在我们要是结婚的话,这个,会不会很麻烦?会不会有人拿念卿做章?你跟我说实话,好吗?”她拉住他的手,仰起脸望着他。

霍漱清想了想,道:“会有人说的,不过,你别担心,我既然说过要和你结婚,这个问题,我自然会解决。你放心好了!”

“那,你怎么解决?”她问。

“你这小脑袋,问题这么多。”他笑了下,道,“你不用知道那么多,你只需要知道一点,霍漱清不会因为这个被dǎ dǎo的,霍漱清也不会为了自己的官位抛弃自己的女儿,明白吗?你要相信我可以做到!”

她静静望着他,不语。

“多少大风大浪我都经过了,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他揽住她的肩膀,道,“以后,你继续做你的工作,只不过凡事要多留点心眼,明白吗?”

苏凡点头。

多少官员因为家人的贪婪而出了事,她可不能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害了霍漱清!

“我明天晚去我妈那边住,不过来了,我和她说一下你和念卿的事,周三带你们回去的时候,我妈心里也好有个准备。”他说道,“我姐那边,你不用担心,她会帮我的1

会吗?苏凡想起霍明霞下午的样子,心里深深怀疑着。

霍漱清并非完全没有根据说这样的话,他拜托了姐夫杨振刚做姐姐的工作,而这个姐夫,也真是很尽责。

两个人期待着带女儿回霍家的那一天。

然而,次日一大早,苏凡还没有出门,接到了江彩桦的电话,让她赶紧回家。

苏凡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看江彩桦的语气那么急,便赶紧开车赶回了罗家。

到了罗家,苏凡竟然意外地见到了那位曾夫人,只不过,她进客厅的时候,听见江彩桦隐隐在哭泣。

“干嘛,出什么事了?”苏凡问候了一下曾夫人,赶紧跑到江彩桦身边,担忧地问。

江彩桦擦着眼泪,将视线投向了罗茵。

苏凡满脸疑惑地望着罗茵。

第二百八十六章我是你妈妈啊

在罗家住了将近两年的时间,这位曾夫人来过几次,可是,每一次苏凡都觉得曾夫人身那种气势让她有种近而远之的念头,结果每一次,她几乎是远远躲着,有时候不得已和曾夫人在一起吃饭,也是规矩的。 而这位曾夫人,在苏凡感觉来,好像和人有种无形的距离,即便是她微笑的时候。

“干妈,怎么了?”苏凡问江彩桦。

江彩桦拉着她的手,把她的手交给罗茵,苏凡怔住了,她不懂什么意思,木然地看着江彩桦做这一切。

“曾夫人——”苏凡礼貌地叫了句。

罗茵拉着她的手,仔细盯着她,似乎连她脸的每一寸都看了无数遍,苏凡觉得很不自在,干笑了一下,看着江彩桦。

“傻孩子,这是你妈妈啊1江彩桦对苏凡道。

妈——妈妈?

苏凡的身体一震,盯着曾夫人,这次换做是她认真审视眼前这位让她望而生畏的官太太了。

这,这是,她,她的妈妈?

哪里搞错了吧?

她怎么,怎么和——

苏凡把手从罗茵的手里抽出来,不自然地笑了下,转过头看向别处。

“迦因——”罗茵一脸错愕地叫道。

苏凡转过脸看着罗茵,面前的曾夫人眼含泪,那模样,和平日里完全不同。

可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会是,会是她的母亲?

“孩子,你,你怎么不,不说话?你是不是,是不是怪我这么晚,这么多年才找到你?迦因——”罗茵抓住苏凡的手,一双美目满含热泪,在苏凡的脸搜寻着答案。

“没,没有。”苏凡不愿和罗茵视线相接,转过头,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看什么,突如其来的这个妈妈,真是,真是让她,让她无所适从。

“我以为,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没想到兜兜转转,你在我的眼前,孩子——”罗茵眼眶里的泪,落了下来。

“迦因,迦因——”江彩桦擦干泪,叫道。

苏凡把手从罗茵的手里抽出来,起身坐在一旁的沙发,手肘撑在膝盖,两只手扶着额头,低下头。

罗茵和江彩桦互相看着,完全不懂苏凡怎么了。

而苏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盼望了多年的母女相认,竟然来的这么突然,而且,这么震撼!

“我,我爸爸,是谁?”在一对姑嫂错愕的眼神里,苏凡这么问道。

“傻孩子,你爸爸当然,当然,当然是,”罗茵坐在苏凡的身边,轻轻拉过苏凡的手,道。

苏凡抬头看着罗茵。

罗茵咽了下口的唾沫,才接着说:“是曾元进,是我的丈夫,曾元进啊!你是我们的孩子——”

曾元进?苏凡看向江彩桦。

她知道曾元进这个名字,好歹她也曾经是政府机关的一员,好歹她跟了霍漱清一年,看了不少的新闻,组织的大领导们即便没有见过面,也听过名字。曾元进,曾元进,真是可笑,她,竟然是——

苏凡笑了下,表情极为怪异,她自己看不见也能感觉出来。

“孩子,你,你怎么了?”罗茵问道。

此时,苏凡感觉老天爷跟她开了个玩笑,她竟然是那样一位大人物的女儿,这一切,让她一时之间怀疑今天是不是愚人节。

她摇头,道:“我没事,没事。”

看着罗茵,苏凡继续问:“那,我,什么时候出生的,你们为什么,为什么要抛下我?”

话说出来,连苏凡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冷血。

和亲人团聚本来是一件让人激动的事,可她,她怎么,怎么这样,冷静?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冷静的人啊!为什么在面对自己生身母亲的时候,这样的,冷静!

罗茵低下头,沉默了。

客厅里一片安静,怪的安静。

“我和元进认识的时候,我在榕城大学读书,那是我大三的时候,有一次,我,我和朋友们去龙霞山玩,结果遇了大雨。我们,去妙音寺里躲雨,结果,结果,我遇见了他。他,他那时候,”罗茵抬起头,望着苏凡,苏凡注意到,罗茵的眼里,似乎有种陌生的感觉,那是她认识罗茵以来从没见过的神态,那是一种内心里生出来的甜蜜。

“他那天,站在罗汉殿的廊下,看着门的一副对联,我记不得那对联写的是什么了,只记得,记得他,”罗茵说着,不禁微微笑了,“真的是玉树临风,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好看的男人。他转过头看我的时候,我,真的,惊呆了。”

然而,苏凡眼里的疑问,让罗茵不得不从美好的回忆里走出来。

苏凡也相信罗茵所说的,既然那个男人是她的爸爸,她也从记忆里搜寻那个男人的信息,她记得,那个男人,的确长的很好看,即便是现在了年纪,也是很不错的。当然,如果把那个人和霍漱清放在一起对,她还是觉得霍漱清更胜一筹!

“我们相爱了,很快的,他当时在省委工作,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从哪里来,疯狂地爱着他。那个时候,真的很幸福,我感觉自己一辈子都没那么幸福快乐过。后来,我怀孕了,我很开心,虽然我那时候还在读大学,怀孕会让我失去读书的机会,可是我不在乎,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是和他在一起。我想,他听到我怀孕的消息一定会很高兴,于是,我,我去找他,去我们住的地方等他,等了一天又一天,都没有等到他。”罗茵说着,声音和神色都黯淡了下来。

江彩桦拍拍罗茵的肩,叹了口气。

“我的肚子,一天天越来越大,我当时也不敢去学校,谁也不敢告诉,跟嫂子说了。嫂子才找大哥去打听他的下落,省里说他调走了,可是,调到哪里去了,却根本打听不出来。”罗茵道。

“为什么?”苏凡问。

“后来我才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有个家庭——”罗茵道

苏凡不禁苦笑了,自己,和母亲的经历竟是如此相似。都爱了一个已婚男人,故事的开始相同,过程和结局,显然,并不相同。

“那个孩子,是,是我吗?”她问。

罗茵点头。

“因为他有家,所以你才要抛弃我,是吗?”

罗茵拉住苏凡颤抖的手,道:“孩子,孩子,对不起,我,我当时,当时,真的,没有办法,我,我没有办法——”

苏凡猛地甩开罗茵的手,站起身,一言不发。

曾经,她以为自己的父母是因为家里太穷,或者类似的生活压力太大的原因才抛弃了她,如果是那样,她,她的心里,还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受,这么痛,而事实,事实根本不是——

罗茵未婚生子,在那个年代,肯定会被人嘲笑,甚至影响她的未来,所以,所以她才,才丢了自己的孩子!

苏凡闭眼,泪水抑制不住地从眼里流了出来,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尽管她曾经对霍漱清说,自己不想见亲生父母,有没有他们都无所谓,可是,哪个孩子不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哪个孩子不愿意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呢?

罗茵站起身,静静看着无声哭泣的女儿。

“孩子,孩子——”罗茵拉起苏凡的手,叫道。

苏凡抽出手,擦去脸的泪,望着罗茵,苦笑了下,道:“既然都不要我了,现在还来干什么?”

罗茵怔住了,江彩桦也是一脸错愕。

苏凡的性格是很温柔的,她在罗家住了这近两年的时间,江彩桦对她也还是了解的,那么温柔懂事的苏凡,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怎叫江彩桦不惊?

她盯着眼前这位优雅美丽的贵妇,怎么都不能和自己的生身母亲联系在一起。

毕竟,罗茵是见过大场面的,像苏凡这样的一点举动,丝毫不会让罗茵不知所措。

罗茵松开手,坐在沙发,端起眼前的茶杯,饮了一口,道:“今天,我是来接你回家的,这也是你爸爸的意思。我知道你一个人带个孩子不容易,回去之后,我会给念卿提供你给不了的生活环境。你现在已经这样了,总不希望女儿也跟你一样辛苦吧?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你自己,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和我回去。我理解你跟我发脾气的心情,可你是个大人了,小脾气发完了,也该理智下来,认真为将来想一想,毕竟你现在才28岁,你未来的路还长着——”

苏凡突然笑了,罗茵看着她的笑容,不禁停住说话,有点心虚地低头抿了一口茶以做掩饰。

“的确,我承认不够聪明理智,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抛弃的人,的确,的确是最理智的!”苏凡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让自己也觉得陌生的话。

然而,她还来不及为自己这话语善后,脸颊火辣辣的疼了起来,同时,耳畔也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啪!

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

那股火辣辣的疼,让苏凡的眼里突然涌出了泪水。

罗茵气喘吁吁地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儿,目光一丝不移。

第二百八十七章那个男人值得你付出这么多

“你疯了啊,你打孩子干什么?”江彩桦对罗茵道,赶紧扶着苏凡的胳膊,拉着她坐在沙发。

“没事,没事,孩子,没事1江彩桦劝苏凡道。

苏凡盯着罗茵,眼里泪花闪闪,却怎么都流不出来。

“是,之前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抛弃你,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我当时,当时才21岁啊,你让我,你让我怎么去养你?我怎么——”罗茵道。

“不想要我,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苏凡道,“从我8岁知道自己是捡来的孩子,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不要我,我的爸爸妈妈在哪里,什么时候来找我?我一直问了二十年,二十年,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既然二十八年不找我,现在还来找我做什么?我需要父爱母爱的时候,你们在哪里?现在你说一句你是生我的人,我要感动地哭着求你带我走吗?”

泪水,再也不断地从苏凡的眼眶里滚出来。

罗茵别过脸,眼眶润湿着,却不去和女儿的视线碰触。

“的确,我的生活没有你的优渥,我一天到晚在为自己的日子奔波,可是,我的心里很踏实,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没有对不起我的孩子。不管怎么艰难,我都不会抛弃我的女儿。”苏凡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迦因,你妈妈,她一直在找你,她没有——”江彩桦解释道。

苏凡却摇头,道:“找不找,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我有真心爱我的人,有我的女儿,我很幸福,我不需要你,曾夫人!我,叫苏凡1

说完,她盯着罗茵,眼里依旧泪花闪烁。

“迦因——”江彩桦拉住苏凡的胳膊,叫道。

罗茵愣了片刻,旋即道:“过去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也,也不该打你。你也长大了,像你说的,你有了自己的生活——”顿了下,罗茵接着说,“念卿的爸爸是榕城市的市委书记霍漱清吧?我见过他,几年前,他来家里吃过饭,他和逸秋都是朋友。”

看了苏凡一眼,罗茵笑了下,道:“你的眼光不错,那个男人,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

听罗茵如此评价霍漱清,苏凡的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是喜悦,还是自豪?她说不清。

“不过,我想,他一定不会像你这么不成熟,你还是回去和他好好商量一下。我这几天会住在这里,等你什么时候给我答复1罗茵道。

从罗茵的话里,苏凡听不到一丝母爱的感觉,她深深呼吸一下,道:“你,还有别的孩子吗?”

同样的,罗茵也从她的口气听不到一丝女儿的感觉,道:“你还有个妹妹,你爸爸之前的妻子生了个儿子,是你哥哥。”

“那你对我的妹妹,也是这样的态度说话吗?不管她想什么,你只是这样表达你自己的意见,然后给她一个期限,让她到时候只能乖乖听从你的决定,是吗?”苏凡道。

罗茵不禁抿抿嘴,不说话。

对于小女儿,完全不是这样,对小女儿,完全是又宠又纵容。可是,为什么对自己这个从没关爱过的女儿,如此,如此苛责?

“对不起,我有我自己的家人,如果你是想要我和你回去你们的家而住在这里,那请尽早打消这个念头,我是不会跟你走的。”苏凡对罗茵说完,转过身拉着江彩桦的手,“干妈,我楼收拾一下我和念卿的东西,这两天我们搬过去和她爸爸一起住了。漱清也该和孩子在一起多待待了,要不然,念卿会对他生疏。我今天先带走一些常用的,其他的,再慢慢搬。”说着,苏凡顿了下,“这两年,谢谢您对我和念卿的照顾,谢谢您。算我们搬走了,也还会经常过来陪您的。”

江彩桦满眼含泪,苏凡拥住江彩桦。

“傻孩子1江彩桦叹道。

苏凡望着江彩桦,眼含热泪,笑了。

“如果不是因为您,我和念卿,不知道要受多少的苦,真的,我——”苏凡道。

“别这么说了,不管为你们做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江彩桦摸着苏凡的脸,“你真是长大了啊,当年,我抱着你的时候,你念卿还小呢,那么小的一点点。我还跟茵说,你生了个漂亮的小丫头,皮肤白白的,特别是那双眼睛,真的——”

江彩桦和罗茵都想起了当初的情形,不禁都流下泪来。

苏凡的眼泪,也滚了出来,可她不想听这些,她,不想去回想过去,哪怕是自己并不知道的过去。

“我先楼收拾东西了,等会儿还要去店里。”苏凡说完,从沙发站起来,蹬蹬蹬了楼,江彩桦和罗茵望着她的背影。

“你不觉得迦因小雨更像你吗?”江彩桦擦去泪水,对罗茵道。

小雨,是罗茵和曾元进后来生的女儿曾雨。

罗茵叹息着点头。

“我以前一直觉得迦因是个性格温顺的孩子,没想到,却是这么的倔。”江彩桦说着,不禁笑了,带着浓浓的鼻音,“你还记得以前你和爸妈,还有你哥说话是什么样的吗?这孩子,真是和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话的神态和语气,都和你一模一样1

“我哪有她那么不听话?”罗茵反驳道。

“你?还听话?算了吧!你要不是嫁给元进,哪一家敢娶你那么厉害的儿媳妇?还听话,你可别笑话我了。”江彩桦道,罗茵含笑不语。

“啊,你不该打她的,这孩子,你苦!”江彩桦叹道。

罗茵看着自己刚刚打了女儿的那只手,此时似乎依旧火辣辣的疼。

深深叹了口气,罗茵道:“当初,是不是真的不该,不该不管她?留下她,或许——”

江彩桦叹气,不语。

“和她相,我当初的确很,很自私!怪不得她的反应这样大,我是不该打她啊!”罗茵道。

“你别这么说,迦因是个善良懂事的孩子,她会理解你的。”江彩桦劝道。

罗茵摇摇头,叹道:“这么多年,我把对她的亏欠,全都补在娇娇的身,我想,如果她在我身边,我也会好好疼爱她——可是,为什么,她,她这样,这样——”

江彩桦拉住罗茵的手,道:“迦因自己也是和你一样走过这条路的人,她现在是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你,不过,她一定会想通的。你啊,可要把你这性子收敛一点。在娇娇面前,什么事都是好好好,在迦因面前,你动手,你说你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1

“或许,你说的对,是因为她和我太像了吧!看着她,我,好像看到以前的自己,这火气,——”罗茵道。

“说她和你像,也不完全,她的脾气啊,你好多了1江彩桦淡淡笑了,道。

罗茵看了嫂子一眼,不禁笑了。

“这几天,你好好和她相处,多帮她带带念卿,迦因还要班,等会儿我跟她说,让她白天把念卿带过来,这样,你可以和你的外孙女相处了。你对小的好一点,再去找漱清谈谈,让他帮你做做迦因的工作,迦因她会跟你走的。”江彩桦建议道,罗茵点头。

“那个霍漱清,他,对迦因,好吗?”罗茵问道。

江彩桦点头,道:“至少,他们来这里的时候,我感觉得到他是真心爱迦因的。而且,逸秋和我说,漱清三年前和他的前妻离婚了,这三年一直一个人等着迦因。”

罗茵不禁笑了,却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对啊,她和我,也不是完全像。”

江彩桦不语。

回到楼房间,苏凡关了门,背靠着门站着,泪水从眼里不住地滚出来。

她完全不知道罗茵和江彩桦在楼下说什么,更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原本是要整理物品的,可现在,苏凡根本想不出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她只想从这里逃开。

对了,逃,离开罗家,远离那个女人,不要再见到她!

一股莫名的强大力量在她的脑子里酝酿着积聚着,让她不能去思考,让她除了离开,不知道该做什么。

世界,似乎变得安静极了,静的只有她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因此,当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被彻底吓到了,木然地转过头迎向声音的方向。

是他吗?

她猛地想起霍漱清,是啊,她,她要去找霍漱清,找霍漱清跟他说,问他该怎么办。她,她怎么把他给忘记了?

赶紧从包里掏出手机,她看了,真的是霍漱清的!

她突然哭了出来,看着他的名字,她止不住的哭。

“干什么呢?”手机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那个熟悉的温润的声音,她捂着嘴,坐在地。

听不到她的声音,霍漱清不禁有些怪,再一次问了“丫头,你怎么了?”

她松开嘴巴,哭泣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宝贝?”他赶紧坐正了身体,急急地问。

被他听出来哭,她再也没有去忍耐,放声哭了起来。

“好,好,乖乖,你,你现在在哪里?”他问。

第二百八十八章她怎么会是曾家的女儿

“你,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有,有空?”她抽泣着问。

“呃,”他看了一眼腕表,又扫了一眼桌的日程安排,思虑片刻,“半个小时以后,我去家里找你。”

她流泪点头,答应了他。

“别开车了,打辆车过去,注意安全1他又叮嘱道,“乖,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记住1

“恩恩。”

他那边挂了电话,她的泪,却突然停住了。

此时的苏凡,才再一次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便是自己对他的依赖有多厉害,这便是自己有多么离不开他。那么,在和他分开的这三年里,她,又是怎么度过的?苏凡完全想不起来了。好像这三年根本不存在了,好像自己和他从来没分开过!

苏凡啊苏凡,你终究不是个坚强的女人,你不是啊!要是没了他,你可怎么办?

擦干脸的泪痕,她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拿自己刚刚整理好的一个箱子走出了房间。

还没走到一楼,她听见了客厅里女儿那脆生生的声音,听见女儿在笑,她加快了步伐,她知道罗茵还在那里。

是啊,她没答应罗茵离开榕城,孩子,念卿,念卿会不会被她带走啊!

念卿回家以后习惯性地坐在江彩桦的怀里,罗茵想要抱她,可念卿似乎还是有些认生,不喜欢让罗茵碰。江彩桦看着罗茵那失望的神情,便让李阿姨在一旁逗着孩子玩,罗茵看着玩闹的念卿,脸露出淡淡的笑容。

“念念?”苏凡走过去,叫了女儿一句,坐在地玩游戏的女儿,立刻起身朝着妈妈跑了过去,扑在妈妈的怀里。

“妈妈,你干什么去?”念卿看着妈妈拿着东西,问。

“妈妈有点事先出去一下,你,你和妈妈一起走,好吗?”苏凡道。

“你既然有事,把孩子留下,我们给你看着好了。”罗茵走过来,道。

“不了,谢谢!”苏凡一把拉住女儿的肩膀,盯着罗茵。

罗茵讪讪地收回手,笑了下,道:“孩子刚刚玩的好好儿的,不过,既然你想带走带走吧,你是她的妈妈,你有权利决定孩子的去向,没有人可以干涉你,对不对?”

苏凡知道,罗茵这话是冲着她之前那番话来的,她想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怎么这样,得理不饶人?

“不是我有权利决定她什么,只是我想和她在一起1苏凡道。

“你想和你的女儿在一起,我想和我自己的女儿在一起,难道不应该吗?”罗茵道。

“抱歉,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话题。”苏凡说完,对女儿道,“把你的包包背,我们走。”

念卿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妈妈说什么是什么,赶紧跑到沙发边去找自己的包包。

“好了,你们母女两个,都少说两句1江彩桦起身走过来,看了一眼那母女二人,“都说父子是冤家,我看你们母女也真是冤家。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吵一架才好?”

罗茵看着苏凡,苏凡呼出一口气,道:“干妈,我带着念卿回去和漱清住了,过两天漱清妈妈过生日,我们要去那边。”

江彩桦点头,道:“哦,你是不是一直还没见过漱清妈妈?”

“以前见过,漱清的父母去江宁省那边疗养的时候,我见过他们。他们都是很好的老人——”苏凡说着,一想起当时的情形,想起那个和蔼的霍泽楷不在人世,心里陡然生出莫名的悲伤。

“你们这是,”罗茵想了想,看着苏凡,“你们有什么计划,是不是?”

“我们,打算结婚!”苏凡答道。

罗茵看了江彩桦一眼,看着苏凡抱着念卿从她们的眼前离开。

江彩桦跟去,对苏凡道:“你白天忙的时候把念念送过来,反正我也闲着呢!”

苏凡点点头,没再说别的。

等苏凡开车带着念卿离开,江彩桦听见罗茵在那边生气了。

“嫂嫂,你看看,你看看她,什么态度,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一下,你看,我问一句,她还走了。什么意思,不想我过问,是不是?”罗茵道,气呼呼地坐在沙发,“真是不知道那家人怎么养她的,一点教养都没有了。要不是那dna的报告,她,她怎么像是我的女儿?真是要被她气死了!我低声下气和她说话,你看她——”

“好了好了,你那叫低声下气?”江彩桦走过来,道,“你明知道她心里不舒服,还不能好好儿和她说句话,这样的态度。你还说她态度不好,我看你的态度也不怎么样1

罗茵看着嫂子,真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啊,你用对阿泉和小雨十分之一的心来对待她,她已经满足了。那孩子,不是得寸进尺的人1江彩桦道,“我看你是把在曾家受的委屈,全都撒到迦因身了。”

说着,江彩桦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

“委屈?我,我有什么委屈——”罗茵道,转过头发现嫂子盯着她,这才叹了口气。

“你想想你以前走过的路,应该知道迦因的路也不会好走,多理解理解她,你以前没有照霍到她,现在你有能力了,好好帮帮她,别让她跟你当初一样。”江彩桦道。

当初啊,当初——

罗茵想起自己当年为了嫁进曾家——唉,真是!

于是,罗茵便给丈夫曾元进打电话。

曾元进正在开会,秘书接了电话,说首长在开会,罗茵便说“等会儿让他给我打过来,有很重要的事”。

挂了电话,江彩桦便说:“你要跟他说迦因和漱清结婚的事?”

“你不是说我该尽力帮帮她吗?”罗茵道。

江彩桦笑笑,不语。

“嫂子——”罗茵叫了声。

“什么?”

“迦因的事,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谢谢你!”罗茵道。

江彩桦看着罗茵,道:“以前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现在,我想你应该为了她。”

罗茵点头。

念卿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坐在车看着外面过去的一棵又一棵的大树,很是无聊。

苏凡的脑子里,是母亲刚刚说话的表情,越想越伤心,泪水止不住流下来。可是,脸一旦感觉到冰冷,她想起霍漱清说的要小心,便赶紧擦去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干。

好不容易到了家里,她赶紧停车,抱着女儿下了车走向小楼。

“妈妈,妈妈,这是哪里啊?”念卿问。

“这是,是念念和爸爸妈妈的家!等会儿爸爸回来了1苏凡按开门,把女儿放在门口,念卿跑了进去。

“苏念卿,把鞋子脱掉——”苏凡在后面大喊,孩子却根本没听。

听着孩子的鞋子在地板发出的声音,苏凡笑了。

是啊,有了家,有了孩子,有了他,她,真的什么都不需要了,什么都不需要了啊!

然而,苏凡还没把从罗家拿过来的东西归置好,听见霍漱清在门口和女儿说话的声音。

苏凡忙起身走向他,他的眼里,是对她和女儿的宠溺的笑意,她从背后拥住他,脸颊在他的背蹭着。

“妈妈,妈妈,抱我,抱我,抱念念1念卿扔下手里的小汽车,赶紧抱住苏凡的腿。

霍漱清笑着,抱起女儿,念卿的胳膊,一边抱住爸爸,一边抱住妈妈,在父母的脸亲着。

苏凡望着霍漱清,把头贴在他的肩。

一楼客厅里,念卿在地板推着小汽车跑,苏凡靠在霍漱清的身边坐着,看着女儿在地板作孽。

“看你哭成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望着她,问。

苏凡的眼里,是那让她痴迷的面庞,一生难以忘记的男人。

她呼出一口气,拉起他的手,道:“我的亲生父母,来了1

“你,怎么找到的?”霍漱清愣了下,问。

“不是我找的他们,是他们找的我1苏凡望着他那如墨的双眸,顿了下,道,“你应该认识他们的,我那个妈说,我爸是曾元进,那个曾元进。”她抿了下嘴唇,“我妈,我妈,是,是那个曾夫人。是那个我妈来找我的,在罗家。”

霍漱清完全惊呆了,他的双眸,一瞬不动地盯着她。

怎么,怎么会?她,怎么会,会是曾家,曾家的女儿?

她,怎么会是曾家的女儿呢?霍漱清惊呆了。

“既然他们找你了,那你怎么还哭?”他不解,问她。

“你觉得他们家境那么好,我,该跟他们回去,是吗?”她望着他,问。

“我想什么不重要,现在是你想要什么。”他摸着她的头发,认真地注视着她的双眸,“你想和他们回去吗?”

苏凡叹了口气,道:“你知道他们当初为什么不要我了吗?”

霍漱清摇头,道:“曾家的事,我知道的不多,我只知道你母亲,是曾部长第二任妻子。”他注视着她,眼里闪过一种特殊的意味,顿了下,道,“你还记得,曾泉吗?”

“曾泉?”苏凡一愣,却点头,道,“他很好,对我很好,帮了我很多。这几年,我,倒是一点都没敢联络他。最后一次见他,是,呃,是我离开你之前,他当时去云城找过我——”

霍漱清眼里的神情,让她有点不解。

第二百八十九章床上没有他的位置

“对不起,我一直没和你说过。 其实,是,是那些人把我们的事告去之后,曾泉来找过我,问你对我怎么样什么的。”苏凡望着他,没再说下去。

霍漱清深深叹了口气,亲了下她的额头,道:“他,是曾部长前妻的儿子,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1

苏凡猛地坐正身体,盯着他。

怎么,怎么会,怎么——

“他,他知道,知道我,我和他的关系,吗?”良久,她才开口问。

“如果曾夫人是今天才来找你认你的话,可能曾泉并不知道他是你哥哥。毕竟,你这几年在罗家见曾夫人不是一次两次了。”霍漱清这么说,可心里还是不确定自己所说的。

苏凡苦笑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你怎么了?”他扶着她的肩,问。

她摇头,深深叹了口气,道:“你知道她为什么抛弃我吗?”

霍漱清摇头,苏凡喝了口水,便把罗茵告诉她的那些过往全都说了,从罗茵和曾元进的初始,到后来扔掉她——

“我知道她当初有难处,可是,可是——”她猛喝了一口水,“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

霍漱清当然没想到曾元进和罗茵的过去,竟然和他和苏凡的那么像,只不过,只不过故事在孩子出生的那个地方走了岔道,苏凡被罗茵抛弃了,她却没有抛弃他们的念卿。

“我理解你对曾夫人的不满——”他揽着她的肩,道。

“不是不满,其实,我,现在很恨她,你知道吗?我真的,真的不能原谅她做的事!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是,我的心里,过不去——”她打断他的话,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他说了出来,苏凡觉得自己的心情没有之前那么低落了。

他点头,道:“我明白,我明白。”说着,他捧着她的脸,认真地说,“你问问自己的内心,想不想和自己真正的父母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你一直在等他们,现在他们来找你了,你好好想想,愿意和他们在一起生活吗?”

她迎接着他的视线,道:“你,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他轻轻摇头,道:“不要问我,你要遵从你内心的答案,不要去想别人,想你的感受。明白吗?好好想想,不管你是想跟着他们走,还是不去,都要是你自己内心最真实的答案1

苏凡低下头,不语。

“既然想不明白该怎么做,好好想想,别逼着自己。”他认真地劝道。

苏凡突然笑了,看着他。

“怎么了?你笑什么?”他一脸讶然。

“我在想,如果换做是别的男人,听见我有一个这么有权有势的老爹,哪怕他们再怎么——都会赶紧逼着我去认亲了!”她说着,偎依在他的怀里,“谢谢你,清,谢谢你一直这么爱我,只爱我这个人。”

他无声笑了,松开她,道:“错了,我现在不只爱你这个人,还爱,”他顿了下,起身抱起女儿,“还爱我们的小念念1

念卿笑着,抱着爸爸的脸亲了下,霍漱清开心地大笑起来,把女儿架在脖子,开始在客厅里玩。

苏凡依旧坐在地板,看着这一对父女幸福的模样,苏凡也笑了。

幸福,是这样吧!

那么,曾家呢?曾家又是什么样的?她的哥哥,她的妹妹——

苏凡的内心,有一种压抑不住的渴望,她渴望见到自己的亲兄妹,特别,特别是,曾泉!

曾泉那么好,那么,她的父亲,会不会也是个很好的人呢?要不然,怎么会有一个那么善良的曾泉?

午饭,是打电话叫的外卖,念卿跟着父母一起吃了。

吃完午饭,苏凡哄着孩子在她和霍漱清的床睡了,霍漱清走了进来,看着那一张曾经只有自己和爱人倾诉爱意的大床多了一个小小的人儿,心里不禁暖暖的。

念卿睡觉很安稳,只要睡着,绝对不会因为身边有人说话而醒过来。

“隔壁的房间给念念睡吧,我安排人找了个保姆,下午过来,你觉得可以留下,让她陪着孩子。”霍漱清躺在女儿的另一侧,低声道。

“陌生人的话,念念不会和她一起睡,所以——”苏凡说着,看着霍漱清。

霍漱清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等他开口时,完全是惊讶又意外的不能接受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孩子和我们一起睡?”他问。

“当然啊,要不然,你去别的房间睡,我和念念一起——”苏凡道。

霍漱清当然不能接受啊!

“怎么可以啊?我们三年没在一起了,怎么,怎么孩子一回来,我们,我们要——”他的声音不自主地提高了。

念卿不自然地皱皱眉,苏凡赶紧冲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拍拍女儿的胳膊,用手指着门口,示意他出去。

霍漱清真是无语了,有了孩子——

等苏凡关卧室的门出来,听见他站在走廊里不满地说:“苏凡,你不是说爱我的吗?怎么现在连床都不要我了?”

“我又没说不要你啊,孩子——”她笑了,窝在他的怀里,笑眯眯地抬头看着他。

“我不要,我要和你一起睡,孩子的问题,想其他的办法,总之,你别想把我从床赶走!”他的神情严肃,抓着她的肩膀,苏凡哈哈大笑着。

“死丫头,你还笑,信不信,”他把她抵在墙,俯首轻咬她的耳垂,“现在把你地正法了!”

“你,好讨厌1她的脸儿飞红,怪怨道。

这两天的运动量可是非凡的,他怎么受得了?还要——

“你不是喜欢我讨厌吗?口是心非的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1他温热的呼吸,充斥在她的耳边,她不禁扭动了一下身体。

两个人贴的那么近,她微微动一下身体,他可以感觉到,而她也感觉到他有了反应。

“好了啊,你,等会儿还要,还要去班——”她低声道。

“那先吃一点再走,要不然今晚我不回来,老惦记着你怎么办?”他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在他的面前,她的任何抵抗都是没用的。

等到他喘着气将下巴撑在她的肩膀,苏凡觉得自己的双腿早都麻掉了。

他走的时候,女儿还没睡醒。苏凡送他到了院子里,送他离开。

这个男人,真是——

她苦笑了,深深叹了口气。

此时的苏凡并不知道,自己的霍漱清的婚姻,因为她的生父生母的出现,似乎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她和霍漱清的生活,不再只是他们两个人的生活!

等女儿醒来,苏凡给孩子喝了牛奶,开车带着女儿回去店里了。江彩桦说让她班的时候把孩子送去罗家,可是,在她还没想清楚该怎么处理和曾家的关系面前,她不想让女儿和那位曾夫人接触太多。

店里的工作人员都很喜欢念卿,而念卿在婚纱店里也早是熟悉的不得了了,刚学会走路的时候经常从一楼爬到二楼,现在更是在楼梯跑来跳去的。客人来的时候,还会站在门口说“欢迎光临”。又或者跑到镜子面前,对那些穿着婚纱的女孩子们说“姐姐好漂亮”,惹得店里时不时都是欢乐的笑声。

苏凡在楼的工作室里忙着,也不用去管女儿了,店里那么多雇员,而且念卿又很听话,在装修漂亮的婚纱店里,怎么会觉得闷呢?一个小时不见妈妈都想不起来要找妈妈。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店门突然开了,一位身材高大、戴着墨镜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坐在地板玩的念卿也学着迎宾姐姐们一样,奶声奶气地对那位先生说“欢迎光临”!

年轻男人低头看着念卿,看着念卿脸那熟悉的轮廓五官,不禁笑了,蹲下身看着她,道:“你,叫念卿,是吗?”

“叔叔怎么知道?”念卿眨着眼睛,伸手要去摘年轻男人的眼镜。

年轻男人笑了,摘下眼镜,道:“叔叔什么都知道!”

店员们笑了,却还是赶紧迎接顾客,年轻男人却不在意,只是看着念卿,问:“你妈妈呢?”

“妈妈在楼工作!”念卿答道。

“那你带我去找妈妈,好吗?”年轻男人道。

“不行!”念卿的回答绝对坚决,年轻男人愣住了,旋即他又忍不住被孩子这认真的模样逗乐了。

“为什么不行?叔叔不是坏人,叔叔,是妈妈的好朋友1年轻男人道。

“爸爸说,不能让别的叔叔见妈妈!妈妈是我们家的!”念卿认真的不得了,婚纱店里立刻响起一片笑声。

年轻男人无声笑着,站起身,对一旁的店员说:“我来找苏小姐有重要的事情,请麻烦帮我约一下,跟她说,我姓曾1

店员们看着这位先生穿着非同一般,便赶紧打电话到苏凡的办公室。

苏凡接到电话,立刻扔下听筒,推开门跑下楼,等她到一楼的时候,远远看见坐在沙发逗着念卿玩的曾泉。

是曾泉,是他!

第二百九十章你是我的douxbebe

曾泉看见了她,站起了身,徐徐走向她,脸是她熟悉的笑容,可那笑容,似乎和过去又有些不同,凭添了丝丝的伤感。(品#书……网)只不过,苏凡没有看出来。

他双手插在风衣的衣兜里,一副洒脱的模样。

“嘿,好久不见!”他问候道。

苏凡的嘴唇颤抖着,点头应道:“好,好久不见了1

他站在距离她一步的位置,那么微笑望着她,苏凡却主动迈出步伐拥抱了他。

当他的鼻间满满的都是属于她的独特味道时,曾泉闭了双眼,近乎贪婪却又怜惜地呼吸着这久违的味道。

正如霍漱清没有告诉她的一样,曾泉也无法告诉她,他找了她三年,却在最后,从父亲的口得知了她的下落。

世的事,这么讽刺,不是吗?

他松开她,咽下这一天一夜积压在他喉的酸涩,含笑望着她,道:“我们,去谈?”

苏凡擦去眼角的泪,点头。

店里的店员和顾客看着这一幕,不禁心里生出许多的疑问。

苏凡是个单身妈妈,念卿的爸爸到底是谁,这是一直以来的一个谜。尽管覃逸飞一直帮着苏凡,可是大家都知道他不是这个爸爸。而眼前的这个——

看起来也很配啊!

曾泉便向念念伸出手,念卿朝着他跑了过来,曾泉一下子抱起她,和苏凡一起楼。

到了三楼的工作室,苏凡忙给他泡了一杯茶,道:“我记得你喜欢喝龙井的吧!这是我们榕城去年的明前茶,你尝一尝。”

此时,曾泉的怀里,还抱着念卿,念卿好像蛮喜欢这个友善的叔叔。

“叔叔——”念卿叫着。

“错了,小家伙,我不是你叔叔哦,应该叫我舅舅,明白吗?舅舅1曾泉说着,刮了下念卿的鼻子,含笑看了苏凡一眼。

“舅舅?舅舅是什么?”念卿从没听过这个词,问。

“舅舅啊,舅舅是,呃,是你妈妈的哥哥!我,是你妈妈的哥哥1曾泉答道,声音,却好像有点明显的降低。

苏凡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个微小的变化,意味着他怎样的心境,更加不知道他在知道真相之后是如何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看着眼前的曾泉,往事从苏凡的脑海里翻涌而过,似乎,一切发生在昨天。

“抱歉,我忘了给小外甥女礼物了。呃,把这个给念念吧!”曾泉说着,从钱包里取出一枚戒指,“这个,是我妈年轻的时候从巴黎的一个拍卖会拍下来的,说是准备给她的女儿的,可是呢,偏偏她生了我是个儿子。”他说着,不禁笑了下,“现在念念还小,这个,你先替她保留着,等我们的念念长大了,再送给念念,好吗?”

他举着那枚戒指,望着苏凡。

“这——”苏凡愣住了。

“拿着吧!当是我妈给她的外孙女儿的,念念,也算是我妈的外孙女儿,对不对?”曾泉含笑道,“今年啊,我可以带着念念一起去给我妈扫墓了1

苏凡站在他面前,却没有接过那枚戒指。

从曾泉以前给她讲的他的家庭,还有罗茵告诉她的罗茵自己和曾元进的过往,苏凡怎么会不清楚曾泉母亲遗物对曾泉的意义?她怎么可以拿那枚戒指?

“好了,念念,你能先出去玩一会儿吗?舅舅和妈妈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谈。”曾泉笑着亲了下念卿的脸蛋。

“谈什么?”念卿问。

曾泉不禁又被她这样同小间谍一样的警惕性给逗乐了,道:“你妈妈啊,是个很固执的人,舅舅要好好开导开导她!你知道固执是什么意思吗?”

念卿摇头。

“固执啊,,如说是舅舅要给念念礼物,可妈妈不拿,这是你妈妈的固执!”曾泉道。

念卿看了妈妈一眼,对曾泉道:“那好吧,我出去玩了1孩子说完,从曾泉的腿跳下来,走到门边去开门,苏凡给她开了门,嘱咐门外的助理带着念卿去一楼,让店长她们盯着点孩子。

门关了,苏凡看着曾泉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那个颀长的背影,起三年前,似乎沉重了许多。

“这里视野挺好嘛,rén liu量也不错,覃逸飞还是很有眼光1曾泉道。

“你,你都知道了,是吗?”苏凡道。

曾泉转过身,幽深的目光注视着她。

“为什么不找我?你怕霍漱清找到你,难道也怕我吗?”他问道。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以前麻烦你那么多,我——”她低下头,低声道。

等她抬头的时候,曾泉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你以前,那个时候,知道,知道我们的,我们的关系吗?”她望着他,问。

他摇头,仰起头,深深叹了口气,道:“昨晚爸爸才和我说的。你妈见你了,是吗?”

苏凡点头,却说:“我,我不喜欢她,怎么办?”

曾泉一下子笑了,他的笑容,如同拨开层层乌云的阳光一般。

苏凡不解,道:“我实话实说,也许是我从没见过她那样高级别的官太太吧,以前对她心里怯怯的,现在,唉,没想到她竟然是我妈。我估计她也不喜欢我这样一个俗气的一塌糊涂的女儿吧1说着,她也忍不住笑了。

“能这么想,的确是你苏凡的风格!”曾泉笑道。

苏凡笑了,不说话。

“那你,是不想回家了?”他坐在椅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问。

“我,我不知道。这件事对我震动太大了,我,”她说着,背靠着办公桌站在他旁边,“收养我的父母是种花的农民,我小时候还要帮着他们卖花来赚学费,突然之间,像她那么地位高的女人站在我面前说她是我妈,唉,像我这种人,一下子接受不来这样的现实,真的。”

曾泉不说话,却只是笑着望着她。

“你说,我在罗家两年多,也见过她好几次,为什么她今天才来认我?怎么回事?我完全不明白1她问道。

“昨晚爸爸说,是江阿姨把你的头发寄过去给他们做了亲子鉴定,所以——”曾泉解释道。

苏凡这才点点头,却也陷入了思考。

而这时,曾泉把那枚戒指放在她的手心,然后合她的手。

“你——”她不解地望着他。

“收下,难道你连我都不想理了?”他认真地望着她,问。

苏凡说不出话来。

苏凡举起手,看着那枚戒指。

说是戒指,更严格的来说是指环,两道金环间由一道螺旋形的金丝箍着,看起来真的是很古朴的样式。

“它的名字,叫douxbebe,我还特意查了一下。”他微笑道。

苏凡笑了下,抬头看了他一眼,道:“sweetbaby?”

他含笑点头。

“一个戒指叫这个名字——”苏凡笑着说。

“呃,是有点怪,不过,现在是一一的了,你想叫什么都可以。”他说。

“你为什么不给自己的女儿?你妈妈没有留给女儿的话,你留给你的女儿不是也一样吗?”她问。

“我?我想生个儿子,要不然,我们曾家的事业谁继承?难道都给女婿们?”他似是开玩笑地说。

苏凡看着戒指,想了想,抬头对他笑着说:“那,既然这样的话,我替你外甥女收下了,等她长大的时候,我再给她!”

曾泉轻轻笑了下,呼出了一口气。

“哦,对了,你,呃,这几年怎么样?结婚了没?我嫂子长什么样?给我看看你们的照片!”她伸出手,道。

他只是望着她,良久,才有点无奈地笑了,道:“你那么盼着我结婚?”

“你我大啊,结婚是理所当然的!过去,我时常想,曾泉这样的人,会找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呢?现在我更想知道了,你不能满足一下我对你的好心和关心?”她认真地说。

此时,在曾泉的眼里,苏凡依旧是三年前那个时不时有点孩子气的她!时空,在他的眼里晃了一下。

他的喉结颤抖了,他的手,缓缓伸向她的脸,苏凡有点愣住了,他眼里的神色,那么陌生,却又那么悲伤。

然而,在他的指尖要碰到她的脸颊的时候,突然把她耳畔的乱发扯了两下,道:“你怎么还是这么迷糊?出门也不知道把头发梳好?设计师好歹有个设计师的样子,要时尚一点,懂不懂?”

苏凡笑着,把头发绕到耳后,抬头看着他。

“你知道吗?现在这件事里,我最开心的是什么?”她问。

“什么?”

“是我们以后可以经常见面了,我也不用给你打那个几百年都没有应答的号码了1她的笑容有点无奈,道。

“你骗我吧!”他叹了口气,坐在沙发,翘着腿,修长的手指交叉在一起。

“我怎么骗你了?你看我的眼睛,多么诚恳1她笑着说道,双眼便完成了月牙形,刻入他的脑海。

他笑了下,道:“你是个骗子,苏凡!你三年都不联系我,宁可接受覃逸飞的帮忙,也不愿意找我,你觉得我会议相信你的话?”

苏凡低头。

他闭眼,半身向后微微一靠,叹了口气,道:“你走了之后,霍漱清的确找过我,他给我打过电话,打的是我给你留的那一个。我没想到他会打过去,更没想到他会跟我说你走了。”

苏凡望着他。

她的眼前,似乎是霍漱清那急切的眼神,他,真的——

他看着她,她的眼神说明她在想别的事情,或许,她是在想当时霍漱清为什么会把电话打到他那里吧,是心疼霍漱清吧!

这么一想,本来要说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第二百九十一章想娶你的人多的是

他不能跟她说,他和霍漱清有过怎样的约定,不能跟她说,他在接到霍漱清那个电话后想过什么,他想过,如果她联系了他,他一定会留住她,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忘了霍漱清,让她完全完全忘记霍漱清!可是,最终——

最终,是霍漱清先见到了她,而且,他们,他们还有,还有一个,一个孩子!

或许,他早败了,在他还开始行动的时候败了,而霍漱清,总是能够占到先机!难道,这是命运吗?命运让他邂逅了一个心动的女孩,让他控制不住自己走向她,一次又一次,明知自己今生牵手的人早注定,却——

她是他的妹妹,这,算是天对他的宽容,还是残忍?

“好了,别在这儿为你的霍书记难过了,好歹我来看你了,对不对?聊一聊我们的事!”他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苏凡便坐了过去。

“哎,你,要不要跟你妈回去?老爸给她的命令可是把你和念卿都带回家啊1等她坐下了,曾泉便往旁边挪了下,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增大了一些,自己则背斜靠着沙发的角落,看着她。

“我——那你呢?你是来劝我的?你知道我早和她吵架了?”苏凡猛地想起早的事,问道。

曾泉一脸讶然,道:“你,你和你妈吵架了?”

苏凡低头,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吵起来了,反正,我觉得她也不喜欢我——”

话还没说完,耳畔传来他的笑声。

“你笑什么啊?”她问道。

他忍住笑,道:“你,真够厉害的!真了不起,连曾夫人的面子都不给,敢和曾夫人吵架,真厉害!我佩服你1

“你这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啊?”她故意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完全和过去一样。

此时的苏凡完全没有去想,自己在曾泉面前如此放松,如此没有心理压力,和面对逸飞不同,和面对霍漱清不同,究竟是因为什么?算是意识到了,她会认为这是他们的血缘。可是,如果是血缘让他们如此轻松相处的话,她和罗茵,为什么又——当然,这是后话了。

“我是真的佩服你啊!跟你说句实话吧,也你和小雨敢这样对你妈了,我估计啊,你妈是以前在娘家受宠太厉害,在父母兄嫂面前太娇惯,等她有了女儿,被两个女儿欺负了!”曾泉笑着说。

苏凡望着他,好一会儿,才说:“那你回来,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我?我是,呃,过来看看你。和你聊一聊。”他说。

“要是我和她回去了,不是照样能和你见面聊天吗?”她不解地问。

他简直要无语了,叹道:“你这个脑子啊,霍漱清怎么教的?笨成这样!”

“你才笨1苏凡反驳道。

“哟呵,我才这么说你一句,你跟我冒火!没见过你这么小气!是不是现在霍漱清要娶你了,你底气足了?”他故意说。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不理他。

他看着她,压低声音,问:“你们,真的要结婚吗?”

她点头。

“不能再考虑一下?”他接着说。

苏凡盯着他,一脸的不明白。

“你想啊,你现在是吏部尚书的女儿,这在相亲市场是香饽饽啊,虽然你有个女儿,可那有什么关系?对于那些想当官的男人来说,你是金子,懂吗?”他好像很认真的样子。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和霍漱清——”她说。

“说你笨还真是不聪明!霍漱清都那么大岁数了,你大十几岁啊,你三十岁的时候,他都快五十了,等你四十了,他都是老头了。我跟你说,那么多削尖脑袋往爬的男人里,霍漱清年轻、霍漱清帅、霍漱清学历高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他说,可是话没说完,被她止住了。

“你是来给我添堵的,是不是?三年没见,你来了和我说这个?当初,当初你干嘛不说?”

当初?曾泉愣了下。

“你现在是我妹妹,当然,当然不一样了,我怕你做了错误的选择1他故意不看她那充满怒火的双眼,若无其事地起身去拿自己的茶杯。

苏凡简直对他无语了。

原以为过了三年,他会正经一点,而且,他好歹也是那种大人物的儿子,怎么三年不见,还是和以前一样没谱?难道她刚才在楼下看到他第一眼的那种感觉是错觉?所以说,古人是没错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在这时,苏凡突然听见他说“我是认真的,你和霍漱清结婚的事,先不要那么着急的决定。”

她起身,走到他身边,盯着他。

“为什么?”她问。

他笑了下,道:“还能为什么?我说了啊,你是块金子,是个男人都想把你捧回家,你不想等一等,看看霍漱清是不是真的靠得住呢?”说着,他敛住笑容,神色严肃盯着她,“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谁娶了你都意味着要成为老爸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特别是老爸那个位置,高处不胜寒,我想,现在霍漱清知道了你是曾元进的女儿,恐怕都会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和你结婚了吧1

苏凡愣住了。

霍漱清,他,怎么,会——

“我的意见是,结婚的事,你暂时先放一放,你们不是才见面吗?三年的时间,每个人的变化都会很大,算你们要结婚,也得好好相处磨合。至于你和家里的事,对了,你到底想不想回去?”他背靠着办公桌,盯着她,认真地问。

“我和你的想法不一样。”苏凡道。

“哦?”

“我和他都等了那么久才能在一起,我是一个花农的女儿的时候他爱我,难道我爸从花农变成部长,他不爱我了吗?他,不是那么肤浅的人1她的语气坚决。

曾泉叹了口气,道:“他的确不是个肤浅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冒风险和前妻离婚,和你在一起。可是,我还是那句话,你的身份变了,霍漱清要面临的问题也变了,变得更复杂了。利益越大,风险也越大,他都是市委书记了,这点事情不会不明白!”

会吗?她不明白。

“我只是给你提醒一下,婚姻,很多时候都不是爱不爱的问题,而是利益,哪怕老百姓的婚姻都是如此,何况我们这样的家庭?”曾泉说着,双手落在她的肩,“好好考虑一下,你算现在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你妈,可归根结底你都要回曾家。可是,你和霍漱清的事,牵涉的人太多,暂时不要轻易决定什么,否则,你们将来都会后悔!”

苏凡望着曾泉,陷入了茫然。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

苏凡坐在椅子,却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和霍漱清在经历了那么多的等待了煎熬之后,竟然还要面对这些超出她想象力的困难。

“我该怎么办?”她望向曾泉。

“你好好想一想,怎么做,才是对你最有利的,做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决定,不要想其他人1他认真地说。

她苦笑了下,道:“我做任何决定都和霍漱清有关,我要为我们这个家打算,你让我为我自己考虑,我,真的做不到!”

“你,真的,那么,爱他?还是说,你是因为有了孩子的缘故,你是为了孩子?”他问,“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你总是把他摆在你的前面,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可是,我希望你能为自己考虑考虑,你自己想要什么——”

“如果没有他,我是一无所有!”她望着他,道。

曾泉看着她,静默无声。

“你,怎么了?”她问。

他摇摇头,道:“没什么,我以为,以为,过了三年,你会有所改变。不过,看起来你这个人真不是一般的固执1

她完全不懂他的意思。

他淡淡笑了,走到她面前,弯下腰,双手搭在她的肩,双眸一瞬不动地盯着她,神情严肃:“既然决定选择了他,那好好坚持下去,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自己内心的选择。你相信霍漱清,我也愿意相信他,只是,你要记住一件事,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你,明白吗?绝对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你1

“你——在说什么——”她嘴唇颤抖着,盯着他。

他呼出一口气,笑着说:“没什么,我只是,呃,给你打个预防针1

“预防针?”她看着他,见他坐在沙发,含笑望着她。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都不带喘气的,吓死人不偿命1她故意怪怨道。

“心理接受力这么差啊?你这样子还怎么做书记夫人!”他笑道,“等你结了婚,见了各种各样的人,你还不得被人随便几句话都诈死?你啊,真是——”

“那你也适可而止啊1她说道,坐在他旁边。

他敛住笑容,望着她,道:“苏凡,你,幸福吗?”

她愣了下,点头。

“他,真的能一如既往地对你好吗?”他问。

她笑了下,道:“像你说的,他我大那么多岁,有危机感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吧!我,相信他!不管我是谁,他都会爱我1

他苦笑着点点头,道:“像你这样也不错,至少,人生会少很多烦恼!”

苏凡认真地望着他,道:“你,过的好吗?”

第二百九十二章好处总是多过坏处

他看了她一眼,道:“还不错,我会过的不好吗?”

“可是——”她看着他,她想说,可是,你的神情明明,明明,那么难过,到底是因为什么?

而他,却没给她一个开口的机会。

“我想在你回家之前见你一面,我想亲眼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他看着她,“我怕他知道你是曾元进的女儿,,会改变了对你的心意,那样的话,你不很可怜了吗?你为了他而离开,明明,明明当初我跟你说过他会没事,明明我跟你说过他不会因为你而受到影响,可你还是,还是为了他走了,一个人漂泊他乡——你说说你,脑子坏掉了吗?为什么偏偏对那个男人死心塌地,眼里根本看不见别的人?明明他你大那么多岁,还是个有老婆的男人——”

她的眼睛模糊了,她知道曾泉是为了她好,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那么你呢?你这三年,又怎么样?”她含泪问道。

“我会不好吗?坐在滇省待了大半年,被调走了,去了河北,离家倒是挺近的,然后,”他苦笑了下,双眼似乎是在望着远方,“然后结婚了!”

结婚?

她盯着他!

“你说的对,我也该结婚了,为什么不结呢?挺好的,什么都好!你不是想看她的照片吗?可我身没有带,等你回家会见到她了,我们和爸爸还有你妈,还有小雨,大家都住在一起,到时候,你也会和我们一起祝今天家里已经在给你整理房间了,你妈还安排人连念卿的房间都准备了。”他望向她,“咱们那个家,人较多,人多嘴杂,你回去以后,尽量少说话——不过,这一点好像我不该担心,你这人话本来不多——凡事,小心一点1

他的眼里,似乎有很多很多的话,深深藏着,她却不知道。

曾泉说完,轻轻笑了下,起身道:“我该走了,等你回家了,再好好聊1

“我,真的应该回去吗?”她问。

他想了想,道:“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回去,要是节外生枝不好了。”

见她不说话,他又补充道:“不过,你可以拖一阵子,让你妈妈改变一下对你的态度,你要是太容易服从她,以后恐怕很难坚持你自己的想法了。所以,呃,这次和她吵架,还是做的对!”

说着,他轻笑,轻轻拥住她。

她的耳边是他平稳的呼吸声,听他说:“你可一定要幸福啊!”

苏凡闭着眼,点头。

“那好!那好!”他喃喃道。

松开了她,他静静望着她,道:“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还有将来,遇到任何麻烦都可以来找我,明白吗?”

“嗯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她仰望着他,顿了片刻,道,“照顾好自己!”

他点头,松开她,走到门口,苏凡站在他身旁,却见他停下脚步,对她道:“刚才我跟你说的那些,关于你和霍漱清的那些,不要太介意,我,只不过是太羡慕他的好运气了,所以才——”他笑笑,道,“不过,凡事尽量小心总不会有错,好好和他谈谈,不管什么事都要和他一起商量。你说的对,你们是一体的,任何决定都要一起做,不要太迁他了。男人,是不能惯的1

“嗯,我明白!我明白!”她望着他,他笑了下,拉开门走了。

他的背影,那么消失在她的眼里,不过,这次,苏凡的心里没有一丝的担忧,自己还是可以见到他的,因为,他们是兄妹了!可是,他突然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离开婚纱店,曾泉便匆匆赶往榕城机场,赶回了京城。

苏凡觉得该把曾泉到来的事情告诉霍漱清,尽管曾泉最后说自己只不过是开玩笑才说的那些话,可是,她的心里总有一点怪怪的感觉。不怕一万怕万一,曾泉的提醒,还是让霍漱清知道较好。毕竟,他以往每一次的突然出现都会有特别的事。

然而,苏凡把电话打到霍漱清那里的时候,霍漱清正在覃春明的办公室,而他们商讨的事情,同样也是她和他的这桩婚事。

午离开家后,霍漱清在车给覃春明打了电话,当时覃春明正在陪着外宾吃饭,齐建峰接了电话,霍漱清便说有重要的事找书记汇报,齐建峰低声请示了覃春明之后,告诉霍漱清,让他下午五点十分去省委的办公室。而此时,曾泉离开之时,霍漱清在覃春明的办公室里。

霍漱清把自己和苏凡重逢、以及苏凡怀孕生子、苏凡同覃燕秋、覃燕飞以及罗家的过往,直到最后罗茵的到来,全部告诉了覃春明。覃春明没有料到霍漱清和他谈的竟然是这件事!

“那你自己是什么意见?”覃春明问。

“我还是会和苏凡结婚,只是,我担心现在曾家那边的态度。曾夫人只说要让苏凡和孩子回去,这里面怕是有其他的考虑。”霍漱清道。

覃春明陷入了深思,久久不语。

落日的余晖,无力地落在地板,几乎看不出来它的存在,只有覃春明那张略显苍老的脸流转着明暗的交错,却越发让人看不出他的思绪。

霍漱清的心,也如这光线一般,一明一暗。

如果苏凡不是曾元进的女儿,该有多好,至少他们的关系会简单许多,他们的相处会简单许多,而现在——

谁都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苏凡等了那么多年,是该回去曾家了。可是,回去之后,她能得到什么呢?那样的家庭,会给她怎样的关爱?万一到时候她伤心失望——人生啊,真是时运难言啊!

霍漱清的思绪,猛然间被覃春明那气十足的嗓音给打断了。

“漱清,我,如果作为一位长辈,我会祝福你,难得你能找到自己爱的人,我会支持你们结婚。毕竟现在你们都是单身,算有人来追究念卿的身世,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可是,你很清楚我和曾元进的关系,最近发生那件事之后,这层关系真的是绷得很紧。曾元进明知道你和他女儿的过往,却丝毫不提及你们的未来,很明显也是受那件事的影响。你和苏凡结婚,应该会对我们的关系起到缓和的作用,让我们两个人之间可以更亲密一些。可是,这么一来,你的位置会非常尴尬。一旦我和他之间有什么不和,你该如何处置?漱清,这是你要考虑的,总有一天,你要选择你的立场,哪怕现在你不需要这样做。”

覃春明所说的,霍漱清怎么会不明白呢?

凡事,有利有弊,何况到了他们这样的地位?

然而,覃春明接下来的话,却让霍漱清彻底意外了!

“漱清——”覃书记道。

“嗯!”霍漱清应声。

“既然事情这么复杂,不要再往复杂的方向去想了。”覃春明望着霍漱清,霍漱清却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管曾元进和我之间来来往往怎么样,你娶的是他的女儿,而且你们决定结婚的时候,你还不知道自己的岳父是曾元进。所以,别管了,按照你以前的计划去做。至于将来如何,我想,并不一定会走到让你必须做选择的地步,而且,算是真到了那一步,算是我输给了他,他也不会因为你和我的关系把你怎么样,好歹,你也是他的女婿,对不对?这样想的话,娶他的女儿,对你的好处大于坏处,你这样想够了。”覃春明道。

霍漱清的话,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

的确,做了曾元进的女婿,的确是不至于有朝一日走向落魄,的确是好处多于坏处。可是,覃书记这番话,完全是为了他霍漱清考虑,现在做这个决定,也是为了他霍漱清!霍漱清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潮湿。

“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也要为长远来做打算了。曾元进拉了方家做亲家,未尝不是出于同样的原因。所以,我们这也算是彼此彼此了1覃书记叹了口气,淡淡笑了下。

霍漱清知道,覃书记说的方家,是曾泉的岳父家族。而曾泉的岳父——霍漱清的脑子里闪过那张儒雅的面庞,心里却是生出讶异的感觉。

“好了,你要来问我的意见,这是我的意见。一步步按照你的想法去做,那个小苏,是个好姑娘1覃书记想起自己的傻儿子,不禁笑了。

幸亏这是霍漱清和她团聚了,要是没有,最后那姑娘落在他家逸飞的手里可怎么办?恐怕他会头疼死啊!

“覃叔叔,这两天,我一直没有跟您汇报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我想我该好好感谢小秋和小飞对我的爱人和孩子的帮助,如果不是他们,我们这一家,还不知道要遭受怎样的磨难。”霍漱清说着,覃春明只是含笑摇头。

“特别是小飞——他——”霍漱清道。

“没关系,他只不过是跑出去散心了,过几天回来,什么事情都没了。”覃春明道。

可是,真的什么事都没了吗?霍漱清想起覃逸飞,心里,沉沉的。

等霍漱清走了,齐建峰推门进来,看见书记站在窗前。

“覃书记——”他问了句。

“哦,怎么了?”覃春明转过身,一脸笑容。

齐建峰愣住了,似乎有点不适应老爷子如此,便赶忙说:“孙厅长还在等您——”

“哦,让他进来1覃春明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

齐建峰哪里知道老板在想什么呢?看他那么高兴的。

对于覃春明来说,自己的一双儿女和霍漱清夫妇之间的纠葛,感觉像是一出戏一样。感叹缘分的神的同时,他却觉得自己的儿子运气怎么这么不好呢?孩子们之间的事情啊,真是有意思!爱情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可是,霍漱清和苏凡的婚事,对于覃春明来说,却是一件不得不重视的事情!

在孙厅长还没进来的时候,覃春明拿起电话打到了家里,妻子接了电话。

第二百九十三章小三上位终于成功

“漱清说罗茵来了,你晚约一下,请江大姐和她一起吃个饭。”覃春明道。

“哦,她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怎么是漱清和你说的?”徐梦华问。

“晚我回家再跟你细说。吃饭的时候,我不去了,你们三个女人好说话一些。”覃春明对妻子道。

“好,我知道了。”徐梦华便挂了电话,给罗家打了过去。

罗茵自然是答应了徐梦华的邀约,两家关系如此紧密,怎么能拒绝呢?精明如罗茵,自然也不会去打听徐梦华是如何得知她在榕城的消息。

“迦因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呢?和孩子好好谈谈,你看她一下午都没个消息。”江彩桦等罗茵挂了电话,问道。

“我再慢慢等等,她会想通的,算她不懂,霍漱清也会帮她想通。”罗茵道。

“你这是认女儿呢,还是做生意?那孩子将近三十年没有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你以为她会主动来求你?”江彩桦道。

“我知道啦,我的好嫂子!”罗茵无奈地说。

离开省委,霍漱清再度接到了苏凡的电话。

“你说曾泉来过了?”霍漱清听到这个消息,不啻于一个yuán zi dàn在头顶bào zhà。

“嗯,他来我店里待了一会儿走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在哪里。”她说。

霍漱清“哦”了一声,眉头却蹙在一起。

曾泉在这个时候来榕城见苏凡,绝对不是因为太想见这个亲妹妹。他知道曾泉想见苏凡,可是现在,他们这种关系——

“他和你说什么了?”霍漱清问。

这牵扯到她的**,按说他是不该问,而且问这个事情也不符合他的以往做事的习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口问了。而苏凡,根本不会意识到这是她的**问题,他问了,她会很老实的回答,她对他,又有什么好隐瞒的?

“他和我说了很多,一时半会儿我也不好说,你晚回来吗?我——”她说。

霍漱清原本打算今晚不回家的,因为他今晚要回去和母亲说明苏凡和念卿的事。不过,后天是母亲的生日,他今晚必须回家把这件事解决了。可曾泉来了,这个问题不能置之不理,何况苏凡也说曾泉和她谈了很多。她既然主动打电话跟他说,那说明她也有不安的地方,他必须回家和她谈,回家安慰她。

“我在我妈那边吃完晚饭,会尽快赶过来!你让孩子早点睡!”他说。

“好,我知道了,我等你1苏凡道。

挂了她的电话,霍漱清望向了窗外。

冬日傍晚的夕阳,真的是柔弱的一丝力气都没有。

他知道曾泉对苏凡的心思,两个人相约寻找她互通消息的那个时候,这个念头非常确定了。而他也清楚,曾泉在江城和苏凡的那些过往,曾元进会知道,而曾泉的妻子和岳父也会知道。一旦过去的那些事被他们查了出来,曾泉如何解释自己对妹妹的情意呢?他是爱苏凡的,毫无疑问。如果不爱,他不会去安全局救她,不会陪着她做那么多的事。这一桩桩一件件,在苏凡的身份不再是秘密的时候,全都会暴露在曾、方两家人的面前。曾元进或许不会再计较什么了,只要曾泉改变了对苏凡的感觉,一切都不是问题。可方家呢?他们会怎么看待?算他们是联姻,怎么会完全不在意这些呢?那么,曾泉来找苏凡,为的又是什么?为他过去的情感做个了断,还是奉了曾元进的命令来劝说苏凡回家?不管是什么,一切只能等到晚回去,等苏凡说了,他才知道该怎么办。

此时的霍漱清,尽管对曾泉的做法有些不赞同,却也似乎理解了曾泉心里的苦。当你发现你爱的人是自己的妹妹的时候,还能怎么样呢?除了感叹造化弄人,还能做什么?而曾泉,他的处境,现在不能只是感叹这么简单。他还要应对岳父和妻子对他过去这段没有开始终结的感情的“考察”。可是,霍漱清决定了,在这件事情,他必须支持曾泉,不能让他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什么质疑和损害,不为别的,只为曾泉曾经为苏凡做的那么多!

霍家,晚餐正在厨房里准备着。

等霍漱清到家的时候,母亲和保姆正在厨房里包馄饨。

他走进去一看,竹篾子已经摆满了月牙形的小馄饨。

见他来了,保姆忙起身问候“霍书记”,他点点头,对母亲道:“妈,您包的什么馅儿的?”

“新市的荠菜,你不是喜欢吃吗?”母亲含笑道,看了儿子一眼。

是啊,荠菜猪肉馅的馄饨,是他的最爱,而母亲做的这种馄饨,在霍漱清的记忆,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我洗个手一起来包吧!”他说。

“不了不了,马好,你先坐着等会儿。”母亲说。

洗了个手,霍漱清坐在客厅里打开了电视。

今天姐姐姐夫带着桐桐回奶奶家了,晚吃完饭回来,这也是杨振刚夫妇给霍漱清特意留的和母亲的独处时间。

“前几天你徐阿姨来看我,带了一盒冻顶乌龙,给你泡一杯?”母亲包完馄饨,从厨房出来,问道。

母亲说的徐阿姨是覃春明的妻子徐梦华。

“在哪儿呢?我自己来。”霍漱清放下遥控器,起身。

“老地方,要是换个地方放,我都记不住哪儿是哪儿了。”母亲道。

母亲已经七十二岁了,在现在人的寿命里算根本不算特别老,可是,父亲的去世,让母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精神也不济了。

“这次小秋回来的时候,约他们一家来家里吃个饭。”母亲道。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我再跟他们约吧!”霍漱清道。

“那天你徐阿姨过来的时候,我们两个还说起小秋和你小时候的事,小秋那时候整天跟着你,说将来要给你当媳妇儿什么的。”母亲说着,不禁笑了,霍漱清也笑了。

“小秋以前可喜欢我给她梳头发了,嫌她妈扎的辫子不好看!那小丫头,也是臭美的要命!”母亲道。

“你们怎么聊起这些了?”霍漱清笑问。

“也没什么,是突然之间说起来的。”母亲说着,声音有些怆然,“要是你和小秋长大了真的可以结婚,那好了啊,多好的孩子!”

“妈,您这话别再说了,小秋的丫头都那么大了。”霍漱清笑道。

“我们也是这么随便说说而已!”母亲道。

这时,保姆过来请示薛丽萍:“已经好了,现在开始桌吗?”

“来,吃饭去吧!我四点多的时候才吃过一点,现在又饿了。怎么这一年这么容易饿?”母亲起身,霍漱清忙扶着母亲走向餐厅。

“少食多餐才是科学的,您这样对了。”霍漱清道。

“再科学也这样了,老骨头一把,过一天算一天吧!”母亲叹道。

父亲的去世,给母亲造成的影响,直到今日还如此之深,直到今日,没有人敢在薛丽萍面前主动提及霍泽楷。然而,算是不说,薛丽萍也总是活在丈夫去世的悲伤,难以走出来,不管子女想什么办法。

家里很多事情,依旧按照霍泽楷活着的时候一样,如说吃饭的时候要在霍泽楷的位置摆碗筷,如说霍泽楷的衣柜里要摆放着他的衣服,如说浴室里要放着他用的毛巾和牙具。霍漱清和姐姐都觉得母亲越是这样,越是无法走出父亲去世的阴影,可是,偶尔的几次“破坏规矩”的举动,都让母亲几近发疯。探索失败后,姐弟二人只得放弃改变母亲的这个怪异习惯。而且,时间长了,家里人也都习惯了。

是啊,过一天算一天吧!

霍漱清没想到,时常拌嘴的父母,却在一个离开后让另一个如此孤寂。

所谓夫妻,是如此吧!朝夕相伴,才叫夫妻,不是么?

等霍漱清和母亲来到餐厅的时候,保姆已经摆好了餐具,依旧是霍泽楷的位置摆着他的碗筷。

母亲看着霍漱清吃下了第一个馄饨,才开始动筷子,儿子的动作让她觉得很欣慰。

“今天特意给你包的多,要是想吃的话,走的时候带一点,你一个人住着,要是夜里饿了,也有东西垫垫肚子。”母亲道。

而此时,按照薛丽萍之前的嘱咐,保姆已经把要给霍漱清带走的生鲜馄饨放进了冰箱冷冻,这样他走的时候也容易打包。

霍漱清停下筷子,抬头望着母亲,想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吃完了晚饭,保姆收拾着饭桌,霍漱清才有机会和母亲谈苏凡和念卿的事。

“妈,有件事,我想跟您说。”他说。

“什么事?”

见儿子一脸严肃,薛丽萍看了他一眼,道:“什么事,说吧!”

“妈,我想结婚1

薛丽萍愣住了,旋即脸露出笑容,深深呼出一口气,道:“你可算是想通了,打算和谁结婚?怎么今天不带来让妈见见?”

霍漱清顿了片刻,空气一片安静,母亲脸的笑容依旧未散,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是,是苏凡,我要和她结婚!”霍漱清的声音坚决,母亲却怔住了。

苏凡,苏凡,这两个字,在霍家同样是禁忌,薛丽萍不许任何人提及。而现在——

母亲的反应,是霍漱清意料之的。要和苏凡结婚,母亲这一关必须要过。

“妈,我们见面了,她在榕城,一直都在。”霍漱清说。

母亲的手,却发抖了,连同嘴唇。

她太清楚苏凡对儿子的影响了,这个世,只有苏凡这个女人才能让她的儿子神魂颠倒,可是,她恨这样的女人,恨这个苏凡!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难道要我恭喜她终于小三位成功了吗?”母亲拿起遥控器,开始换频道。

第二百九十四章利用孩子嫁进来?

“妈,我们有个孩子,三年前她离开的时候,有我的孩子,现在孩子已经两岁了,叫念卿,是个女儿——”霍漱清继续说。

“三年前你知道她怀孕了?”母亲强压着内心的不满,问道。

“我不知道,她没有跟我说过,是,我见到了我的孩子!”霍漱清道。

母亲笑了下,道:“她知道孩子的分量,真是不简单!怎么,现在是想用这个孩子来嫁进来?”

“妈,她不是刻意隐瞒孩子的事,当时的情况——”霍漱清解释道。

“好了,我不想再听到这个女人的事,你要问我的意见,我是这一句话,我想听到她的名字,不想看见她,这么简单1母亲道。

客厅里,只有电视机里发出的声音,母亲全然专注于电视剧,好像刚刚那一番对话没有发生过。

霍漱清不知道该怎么跟母亲继续谈了,母亲对苏凡的排斥,似乎随着时间的延续越发的深刻。

“不过,”母亲突然说,“你如果只是来通知我的话,那我知道了。可是,我也要告诉你,清儿,只要我活着,不会让她踏进霍家的门!”

“妈——”霍漱清叫道。

“好了,我不想再说这件事了,到此为止!”母亲道。

问题,似乎霍漱清想象的要困难,而压力,似乎他想象的还要大。

母亲的年纪,母亲的身体,都让霍漱清要小心处理此事。父亲去世后,他,不能再让母亲因为类似的理由出事!

接下来,让姐姐姐夫出马来劝说吧!

一步一步来,他很清楚,想要解开母亲的心结,他还要做很多很多。

母亲的沉默,让霍漱清无法再继续这个话题。

当初因为他的坚持,因为他的一时冲动,父亲离开了人世。三年来,母亲将这件事的罪责全都归结在苏凡的身。尽管这是三个人的错误造成的,可是,孙蔓在母亲的心里早被排除了,何况他和孙蔓离婚了,和霍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至于他,是母亲的亲儿子,母亲怎么会舍得怪他?现在,所有的错误都让苏凡一个人来承担,霍漱清知道这样很对不起她,可是,母亲年纪大了,如果他继续说下去,难免会发生不可预知的后果!

陪着母亲看了会儿电视,过了九点,母亲要回房间休息了,霍漱清便跟保姆交代了,准备离开。母亲让他带冷冻的馄饨回去,霍漱清便提了。

了车,霍漱清闭眼坐着,司机要问他去哪里,却见领导心情不好,慢慢把车子开出霍家大院,在市区里缓缓开着。

霍漱清也没管,睁开眼掏出手机给姐姐饿打了过去,姐姐一家正在回家的路。

“你走了?”姐姐问。

“恩,我刚从家里出来,妈要睡了。”霍漱清答道。

从他的声音里,姐姐听出了他的疲惫。

“我们马到了。你和妈谈了那件事?”姐姐问。

“嗯。”

“哦,我知道了。”姐姐从他的语气里知道了结果。

“姐,你能帮帮我吗?”霍漱清道。

霍佳敏顿住了,半晌不语。

正在开车的丈夫把手伸过来,霍佳敏看着他,他说“手机给我,我和漱清说。”霍佳敏便把手机交给了丈夫。

“漱清,你别想太多了,先回家休息吧1姐夫道。

霍漱清“嗯”了一声,似乎也没有要继续说话的力气了。

“漱清,妈会想通的,明天你等我们的电话再决定要不要带小苏回家。不过,我想,要是妈不愿见小苏的话,后天你把念卿带过来也可以,你说呢?”姐夫道。

“妈那么不想看见苏凡的,今晚我和她说起念卿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见孩子的意思。”霍漱清道。

“没关系,我们回家了再跟妈说说,明天继续说,只要有所松动,你立刻行动。”姐夫道。

霍佳敏看着丈夫,心里怪怨丈夫为何如此自作主张。

“好的,姐夫,我等你们的电话。拜托了,姐夫1霍漱清道。

“放心,我们都会尽力的。念卿那么可爱的,妈见了她,肯定会忘了所有的不高兴。”姐夫道。

是啊,那么可爱的念卿!霍漱清的嘴角微微扬。

挂了电话,霍漱清对司机说了回去新家,司机便赶紧在路口转了方向,加快速度回去和苏凡的新家。

到家的时候,念卿已经睡着了,他推开卧室的门,里面一片漆黑,便小心走进去,发现苏凡也睡着了。他打开台灯,那温和的光芒包围着母女两人的睡脸,在霍漱清的眼里绝对是世间最美最温馨的一幅画。

他俯身轻轻亲着她的脸,苏凡便醒了。

她揽住他的脖子,吻了他。

他的心里一热,立刻将这个吻化为了自己的主动进攻。

唇舌纠缠,呼吸交融,难分你我。

他坐在床边,大手在她的身游走。

苏凡觉得自己快要喘不气了,可是他的半个身子压着她,她连动都动不了。

他终究是舍不得她的,给了她一刻换气的时间,然后立刻封住了她的呼吸。

空气里,温度不断地升,似乎有小火花在不停地点燃。

突然之间,念卿翻了个身,小手打在了霍漱清的头,霍漱清猛地停住了。

他松开她,下巴撑在她的肩膀笑着。

苏凡重重喘着气,却听见了他的笑声。

“起来吧,我去外面等你1他起身,亲了下她的嘴唇,道。

说完,他又亲了下女儿的小脸蛋,起身离开卧室。

她躺在床,摸了下自己滚烫的脸颊,深深呼出一口气,转过身给女儿盖好被子,把台灯的灯光调暗,走出了卧室。

“你在哪里?”她走在走廊里,问道。

他听见声音,走出来站在更衣室门口等着她,她便赶紧走了过去。

“走,我们下去喝点酒。”他挽住她的手。

“可是孩子——”她不放心。

“新来的阿姨在楼下,我刚刚碰见她了,把孩子抱到她的房间睡吧!”霍漱清道。

苏凡是不放心的,不是说不放心那个阿姨——保姆阿姨是霍漱清托人介绍的,底细都很清楚,孩子的安全不会有问题——不放心孩子半夜醒来找妈妈。

“可是我不喜欢别人躺我们的床。”他说。

见她还是纠结,霍漱清便把保姆叫来,让她在自己的房间休息,注意一下他们卧室的动静可以了。

苏凡这才安心地跟着他下楼。

从一楼厨房旁边的一个暗门下去,是酒窖了。

霍漱清推开门,打开墙壁的灯,挽着她的手一步步下台阶。

“你什么时候弄的?我都不知道1她笑着问。

“很早了,我以前想着和你回榕城住在这里。和我爸妈住的话,你肯定会不自在。可是——”他看了她一眼,继续说,“没想到后来出了那么多事——”

“现在好像一切都回到你的设想里面了,不是吗?”她说。

他笑笑,道:“好像是的!”

这是苏凡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酒窖,一排排酒架整齐地摆在那里,红砖的墙面,显得一切都那么古朴。

她回头看向穿着毛衣长裤、双手插兜的他,似乎他的眼里有着小星星在闪烁,不禁扑向他的怀抱。

“谢谢你爱我,我真的好幸福1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前,道。

“傻丫头,是你让我知道了幸福是什么!”他亲了下她的发顶,喃喃道。

松开她,眼里便是她的笑颜如花。

“来吧,想喝什么,你自己选,我们边喝边聊。”他说。

“呃,我对这些完全不懂的,逸飞和我讲过好多这个那个,什么产地啊年份啊,什么葡萄酒里的成分区别啊什么的,我完全记不住,每次都跟牛嚼牡丹一般。”她对自己也有些无奈,道。

霍漱清笑了,走到排酒架面前,取出一瓶,打开盖子,给她倒了一杯,两个人便坐在楼梯的台阶。

“今天曾泉来了?”他问。

苏凡点头。

“他和我说了很多,”她望着他,“他说让我们两个暂时不要结婚,我不懂为什么,他说了那么一堆,现在让我重复我都重复不出来。”

他只是微微笑了下,没说话。

“你说我们怎么办?”她问。

“你愿意嫁给我吗,哪怕你的父母不同意?”他的手,轻轻插入她的发间,问。

她却不看他,端着酒杯看着前方,道:“你觉得呢?”忽然间,她眼睛一转,对他笑着说,“你要是不愿意娶我,也没关系啊!曾泉说了,只要我想嫁,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想娶我呢!到时候是我随便挑了。你说,我该挑个什么样的呢?呃,一定要帅,一定要你年轻,嗯,必须要这样1

“苏凡,你,再给我说一遍!”他微微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对她笑,语气却是很不友善。

她当然听出来了,反正她是要让他不高兴,这个人,到了今天,到了现在还问她愿不愿意,她会不愿意吗?她会不愿意吗?明知故问!

“你说,有没有长得像吴彦祖那么帅的?我一定要找一个像吴彦祖的!嗯,决定了,按照他的样子找,我不信——唔——”她的话还没说完,嘴巴被他给堵了。

她的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生怕自己倒下去。

可是,鲜红的液体,从他的口,一点点,缓缓流入她的,滴在她的舌尖,滑过她的喉咙。

他似乎很好的控制了液体流动的速度,让她没有任何抗拒地将酒精吞下,等到酒精全部流完,他便松开了她。

“你——”她还没说完,嘴巴再一次被封。

细腻柔滑的液体,一次次从她的喉间流入了她的腹。

他始终一言不发,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她有些晕的时候。

“香不香?”他含笑望着她。

第二百九十五章相爱如火和相敬如冰

她的双颊酡红,一对唇瓣红润鲜嫩,他咽了口唾沫,手指抚她的脸颊,滑过她的唇角。

“你都没尝过,怎么知道香不香?”她笑了下,眼波流转之间,他的心神荡漾。

接过酒杯,苏凡吸了一口酒,攀住他的脖颈,双唇贴了他的。他主动张开嘴巴,带着她的味道的醇香液体,便从她的齿间流入了他的腹。

一遍又一遍,她不断地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杯子里没有了酒,她继续倒,每喂他一次,她便问一句“香不香”,他却说“没尝够”。她知道他喜欢,却又假装不知道,一遍遍给他喂着。

“酒都让我喝掉了怎么行?”他松开她,端起酒杯灌了一大口,开始给她喂。

然而,液体从她的口流了出去,一直流向了脖子。

他松开她的唇,开始品尝那些留在她皮肤的香浓。她抱住他的脖子,紧紧闭眼。

红色的液体,从她的唇角向下流,她想抬手去擦,却感觉到液体流过的地方有种被湿润物体浸润的感觉,她不禁呜咽出声。

他的舌,在液体流经之地转着圈,将这些液体吞了进去,一点点,从她的下巴,到了脖子。

她静静抓住他的胳膊,一股美妙的感觉在脑袋里酝酿着,越来越浓。

“蔼—”她猛然间大叫了一声,美妙的烟花在脑子里顿时烟消云散。

“好痛啊!”她叫道,摸着自己被他咬到的地方。

“真想咬断你的脖子1他轻笑道。

她不满地瞥着他,道:“你看看你的嘴角,简直像是刚刚吸了血的德古拉。”

他的笑容在灯光下,让她的脑海里浮出一个词,妖孽!

苏凡感觉自己都快要被他的笑容给迷死了,真是该死,这个男人,真是该死!

她的嗓子眼里,好像那些酒精发酵的香味全都来了,窜进了她的脑子,晕了晕了。

不知道是这酒香迷晕了她,还是他的笑容,总之,苏凡觉得自己晕了。

她的唇,贴他的,手指开始不老实地向他的腰间伸去。

“想不想玩个ci ji的?”他轻笑,问道。

“什么?”她不懂,也不想懂。

他不说,只是挽起她的手,走向了屋子角落里的一个吧台,把她抱坐在台面,搂起她身的毛衣。

“冷1当半身被突然袭来的低温包围,她赶紧环住了双臂。

他轻笑着拉开她的手,道:“这才开始——”

说完,他拿起酒杯,将杯子倾斜,杯的液体,便一点点滴在她那白皙的皮肤,宛如在白色的画布印的红梅一般。

一滴滴的液体,冰冰凉凉地挑动着最敏感的神经末梢,而当他将这些液体吮去之时,那灼热的呼吸却让神经再度兴奋起来。

红色的酒窖,荡漾着红色的温情,火热起来。

穿戴整齐,苏凡听见了耳畔他那低低的笑声,一睁眼,便是他那满意的笑容。

想想刚才的情形,她不禁脸红极了,真想钻到椅子下面去。

她拿手捂住自己的脸,他却偏偏要看她那害羞的模样,她捂住他拿开,如此反复了几回之后——

“你说,你是不是骗我的?”她猛然间拉住他的手,问道。

“我骗你什么了?”他含笑道。

他这异样的笑容,让她不禁又想起刚刚的事,然后越发的恼了。

“以前,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你从没这样过,也没,也没那样过,你说,你是不是在我不在的时候找别的女人实验了?还骗我说你这三年都是一个人?”她强压着被他捉弄的窘,道。

她这样窘,他却偏偏要追根究底,故意朝着她依旧滚烫的脸颊吹口气,道:“这样那样,到底是哪样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你,你,讨厌啊——”她的声音柔柔的,他觉得骨头都酥了。

“说啊,苏凡,你真是不乖1他低笑道。

她瞪着他,可是,只不过一秒钟的工夫,赶紧别开脸,不敢看他。

真是被他捉弄的没有脾气了,这个男人,真是,真是——

“说啊——再不说,我可要动家法啦!”他逼问道。

她盯着他,却又赶紧把脸埋在他的怀里,道:“是昨晚那样,还有,还有刚刚那样。你,你,谁给你教的?”

他低笑,道:“像我这么聪明的人,还用得着别人教?自己琢磨好了。”

“我才不信1她看了他一眼,道。

“你看我,为了我不被你的那个什么年轻的吴什么的男人取代,我还要努力学习取悦你,我容易吗?”他故意说道。

她笑了,道:“你骗我吧!你什么时候取悦我了?”

“得了好处还卖乖,我白辛苦了啊!”他叹道。

她抬头望着他,亲了下他的嘴角,含笑望着他,不说话。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双眸牢牢锁在她那娇俏的脸。

“曾泉没跟你说为什么我们暂时不要结婚吗?”他问。

“他说了一堆,不过,他后来说,说那是他嫉妒你,所以才故意吓唬我的。”她望着他,道。

他无声笑了下,道:“那你呢?你怎么想的?”

“你还,还问我?我,我当然是和你一样的想法。”她的双眼,如当初一般的纯净,他深深吸了口气。

“我想明天和你领结婚证,你愿意吗?”他问。

“明天?”她惊讶道。

他点头,手指在她的手心轻轻捏着,注视着她的表情:“是的,明天,你的户口呢,在不在?”

“糟了——”她猛地意识到的一个问题。

“什么?”他问。

“我,我的户口还在云城,在市政府的集体户口面,我,”她有点着急了,“我的身份证行不行?能不能拿着身份证结婚?”

这个,好像是不行的!

可是,从云城拿户口——

“呃,这样,户口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让小冯联系一下那边的人,尽快把你的户口借出来发个快递,明天寄的话,后天可以到了,我们,大不了后天去领。”他想了想,道。

“好,那,那这样,这样!”她这么说着,心里却隐隐有些说不出来的担心。

他亲了下她的额头,道:“没事的,不用担心,是时间问题。正好,我们后天领完了结婚证,晚去我家吃饭。”

“你,你妈妈,她,她同意吗?”她小声地问。

“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后天带着孩子去,先不要让我妈知道咱们领证了,要不然,我怕她——”他说。

苏凡想起他父亲的去世,便忙点头答应了,道:“没事没事,暂时不说较好。”说着,她偎依在他的怀里,“我理解你的苦衷,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支持的,所以,你只要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好了!”

他亲了下她的发顶,道:“让你受这么多委屈,我这辈子该怎么还的清?”

她抬起头看着他笑了,道:“只要你结婚以后听我的行了!”

他轻轻捏着她的鼻尖,笑道:“你这个鬼丫头,都当妈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以后,我是不是得同时养活两个女儿啊?”

“人家都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qing ren",你看看你有多幸福!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她笑道。

他笑着,不说话。

处在对美好明天一片憧憬的苏凡,万万想不到,自己和霍漱清领结婚证的事,这么简单的一个程序,对于她来说,竟然那么难!

而她更加不知,曾家因为她的出现而发生了什么。

京城的天,到了冬日时常这般,不知道是否因为最早做了蒙古人的都城,日头便如草原被饿狼吮饮的鲜血一般,没有生机。

下午,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让他急急回家一趟。尽管河北距离京都如此之近,他却并非时常回家的。而今天,父亲在电话里说必须回来,他这才踏了回家的路。

如果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他情愿自己跟父亲推诿。曾泉这么想着。

回到家,已然日暮西垂,他下车之时,便看到了这样的日头,让人觉得一点精神都没有。

“回来了?”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女声便穿入了他的耳膜。

“嗯!路有点堵1他习惯性地说。

“爸爸有事还没回来,你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会儿,姨在房间里呢!”女子道。

“嗯,我知道了。”他说着,穿过厅堂来到左侧父亲和继母住的院子。

这个位于市心的四合院,便是他们的家,搬来这里时间并不是很长,只有八年的工夫。以前,他们都是和爷爷奶奶一起在另一个地方住着。

“姨,我回来了1他来到继母门外敲了下门,礼貌地问候道。

说是继母,可是这个继母,绝对堪称继母的表率典范,自他生母去世之后,继母罗茵便悉心照料着他,视如己出。

“是泉儿啊1罗茵拉开门,却并没有像平时见到他那样总是一副热情的笑脸,他甚至注意到继母脸没有擦干的泪痕。

“姨,你怎么了?”他问。

“没事没事,我,我在看一些以前的旧东西,想起过去的事情了,感慨一下1罗茵听他这么说,赶紧露出她的笑容,“你和希悠先回房休息吧,你爸爸等一会儿来了。”

他点头“嗯”了一声,在继母友善的笑容里,在妻子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的妻子住的院子,正好在庭的右侧。这也说明了他在这个家里毫不动摇的地位!

“我昨天和我妈一起去买了几件衬衫,给两个爸爸的,还有你的,你等会儿试一下,看合不合身1妻子一边为他准备着沐浴,一边说道。

“谢谢你,希悠!”他说。

方希悠含笑仰望着他,道:“你有没有发现这几年你特别爱和我说谢谢1

她的笑容平静,他却心虚一般地笑了下,道:“有吗?我也变得这么明了?没注意到!”

妻子只是笑了下,没说话。

浴室里,水流哗哗冲下来,冲在他的身,他闭眼,脑子里那个模糊的笑容,却怎么都冲不去。

三年了,马三年了,为什么是找不到她?她能去哪里?

他总是找不到她,不管怎么找都找不见。国是很大,可是,至于连个人都找不到吗?他想好了,如果过了这个农历新年,还是没有她的消息,那么,他一定要去公安部把她弄成一个通缉犯,而且是危害级别最高的那种罪犯,他不信这么做还找不到她!

有些烦乱的,他关掉水龙头,双手抹了一把脸的水。

等他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一眼看见妻子坐在沙发,旁边还整整齐齐放着一件衬衫。

见他出来,方希悠赶紧起身走过来,拿着衬衫,道:“你试一下,这一件晚吃饭的时候穿,你明天走,是吗?其他的衬衫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走的时候一起带。”

不得不说,方希悠是个非常非常好的妻子,静、体贴、懂事、有涵养,不管是在他们这样的家庭,还是普通人家,她这样的妻子,绝对是罕见的。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伸手去解他的腰带,他的眉头微微蹙动一下,道:“我自己来1

扫见她眼里快速掠过的一丝失望,他掩饰般地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方希悠见他要换衣服,忙把他要换的干净内衣和长裤拿了过来。

“姨午给我打电话了,我下午三点多来的。”她看着他脱去浴袍,年轻男人如雕塑般有型的身躯完完全全落入她的眼里,她还是不禁有点脸红。

他时常在任地待着,极少回京,而妻子也多数时候在娘家住着,只有他回来或者曾家有特别应酬的时候才过来。

“姨没和你说是什么事吗?怎么他们两个都神神秘秘的。”他似乎是没有注意到妻子眼里特别的神色,若无其事地穿好衣裤,问道。

“没有1妻子答道,“好像挺合身的。”

他走到镜子面前,看着下,道:“谢——”

完整的谢谢还没有说出口,他在镜子里看见了妻子那专注的表情,便把话咽了回去。

因为心里总有一层膜,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她,所以才总是对她每每的好意感到沉重,所以才会这样道谢,似乎这么说了,心里的负担会减轻一点。而聪明如方希悠,终究还是察觉出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并不只有一个人不欢迎她

何必没事找事?她这个人,他是了解的,等到开口的时候,必定已经是想了很久的。

“敏慧说过两天想去新西兰,约我一起去,我也想出去散散心。”她一边整着他的领子,道。

“也好,那边的阳光好,你们去玩几天。”他说。

“哦,你还记得敏慧那一年相亲的那个男生吗?那个见了她一面后没了下的那个?”方希悠道。

“那种人很多吧,我哪里知道是哪一个?你说说看?”他说完,便走到外间的客厅里给他倒了一杯水喝着。

“是华东省覃书记的儿子,叫覃逸飞的那个。”妻子跟着走出来,坐在沙发,道。

“哦,他们不是已经没戏了吗?怎么又——”他问。

“前两天敏慧跑去榕城找那个覃逸飞,结果又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一回来和我说,这辈子再也不要理那个覃逸飞了,所以约着我陪她去新西兰。”方希悠说着,忍不住笑了。

“这丫头也真是的,强扭的瓜不甜,何况人家心里没他,又何必这样死缠烂打呢?你也好好劝劝她,放开不要再去想了。”他说。

这样死缠烂打的人何止表妹叶敏慧一个?

和以往一样,一家人等着曾元进回来才开始吃晚饭。

曾元进刚入座,方希悠便示意了一下家里的女仆,拿了给公公买的礼物。

“爸,这是我给您买的新衬衫,不知道合不合身。”方希悠礼貌地说。

“谢谢你啦,希悠1曾元进含笑道,说完便对妻子身边坐的女儿道,“你长这么大,什么时候给我买过一件衣服?”

“有我妈买够了啊!”女儿曾雨撒娇道,又看向坐在对面的方希悠,“现在又多了一个这么孝顺的嫂嫂,您可以把我忽略了。”

“说什么呢,娇娇?”罗茵低声道。

曾雨却只是笑,不说话。

“好了,吃饭吧1曾元进道。

饭间,曾元进偶尔会问一下儿子工作的事,或者和儿媳妇闲聊几句,和儿媳妇聊的时候,罗茵也会插话进来。

猛然间,曾元进清清嗓子,视线在每一个家人的脸扫过,道:“今天把你们都叫过来,是有件事要和你们说。”说着,他拉住罗茵的手,注视着她,“过几天,我们家里会有一个新成员——”

“爸妈,不会吧!”曾雨的一声打破了饭桌的严肃,大家都盯着她那夸张的表情。

“娇娇——”罗茵对这个女儿真是头疼到了极点。

同样的家庭出身,曾雨和方希悠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哥和我嫂子这么年轻都没怀,你们,你们两个,哈哈,你们,哈哈,爸,你太厉害了1曾雨完全没有形象地拍着桌子笑,眼泪都笑了出来。

“你胡说什么呢,娇娇!”曾元进道。

虽然是责备,语气里却并没有太多不满的因素。方希悠听出来了,她知道公婆对这个小姑子的溺爱。

曾雨的笑声止住了,却还是在笑。

“够了,你最夸张!听爸说——”曾泉道。

这一下,曾雨算是彻底不笑了,极为不满地坐在那里。

“是啊,小雨,听爸说说怎么回事吧1方希悠道。

桌子安静了下来。

“是这样的,我和茵有个女儿,失散了二十八年,一直没有找到,直到前两天才有了消息,已经确定是我们遗失的那个孩子。明天茵要去把她接回来,到时候,和我们一起住在这个家里。”曾元进道。

曾泉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他是听说过这件事的,尽管不是从父亲那里。而方希悠和曾雨——当然,方希悠的教养让她没有像曾雨露出那样意外的表情,而且,公婆又多了个女儿,和她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没必要太过在意。只是,只是,公公说二十八年,二十八年的话,曾泉的母亲不是还活着吗?这么想着,方希悠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看了曾泉一眼,却发现他完全不动声色。那么,这样说来,这个女儿,是公公的私生女?只是,现在公公这样不避讳说出这件事,似乎有点——

“女儿?什么女儿?你们什么时候还有个女儿?”曾雨拉着母亲的手,问。

罗茵不说话,眼泪花闪闪。

“是我们以前,以前生的一个孩子,我们以为她不在了,没想到她还活着。”曾元进粉饰了一下自己的往事,道。

曾雨一脸不乐意,嘟着嘴。

“她的名字叫迦因,是我取的名字。”曾元进望着妻子,道,“我和茵说过,要是我们生个女儿,叫迦因,因为,我们初始是在妙音寺。”

迦因,迦因?

曾泉猛地转过头盯着父亲。

父亲如此含情脉脉地望着继母,真是——

来不及去想自己此生有没有机会在父亲这个年龄还能如此深情,那个名字在曾泉的心一下下敲击着。

迦因,迦因,是她吗?

“她,叫迦因?”他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

“嗯,她现在叫苏凡。她被人捡到之后改了名字,所以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她,直到最近。”罗茵看向继子,答道。

苏凡,苏凡,世还有几个同名同姓而且又同样年纪的人呢?

“没想到她在榕城,在娇娇舅妈家里!”曾元进道。

“恭喜爸爸,恭喜姨1方希悠忙说,向一旁服侍的仆人示意拿来一瓶酒,曾元进也说把他珍藏的茅台拿出来,他今晚要喝两杯!

“她现在有个女儿,两岁了,到时候一起回来。”罗茵含笑道。

女儿?她,她有女儿?曾泉端着酒杯,父亲示意大家一起干杯,他的手,却有些颤抖,酒精入喉,却是苦涩无。

“你没事吧?”见他咳嗽起来,方希悠忙拍着他的背,道。

“没事,喝的有点急了。”他说。

眼里,却是父亲和继母那高兴的表情。

“不过,这件事暂时只有咱们这个家里的人知道,我不希望你们当的谁说出去——”曾元进道,视线落在女儿的身,“说的是你,娇娇!等姐姐和你的小外甥女回来了,你可收敛着你的脾气1

曾雨依旧是不满的表情,不理会父亲。

下午以来,压在曾泉心头的那股难受的感觉,此时在胃里翻江倒海起来,他起身,对父亲和继母道:“我今天有点胃疼,先去找点药吃一下。”

“我去给你找——”妻子忙起身。

“不用了,蓉姨找可以了。”曾泉说完,一旁服侍的一位年妇女赶紧应声跟他,去给他找药了。

罗茵的脸色暗淡了下来。

桌的气氛,也因为曾泉的离开而冷了。

“看来这家里,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不欢迎新成员!”曾雨说完,对父母笑了下,起身离开餐厅。

曾元进的脸色也不好了。

“爸、姨,阿泉他不是那个意思,他今天下午到家的时候已经吃了片胃药了,我催他明天去医院看看。”方希悠圆场道。

“谢谢你,小悠1曾元进道。

方希悠也起身离开了餐厅。

等餐厅里只剩下夫妻二人了,罗茵才说:“我们,是不是不该接她回来?”

“那怎么可以?你去把她们母女接回来,泉儿那边,我等会儿和他说。”曾元进道。

罗茵含泪点头。

“只不过,”曾元进顿了下,端起酒杯饮了一口,“她和那个霍漱清的事,暂且缓缓。”

“我知道了。”罗茵道。

“还有,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等她们回来了,你说,说是你娘家的亲戚,其他的事,慢慢来。”曾元进补充道。

罗茵愣了下,旋即点头同意。

然而,回到自己房间的曾泉,静静地坐在黑暗之。

茶几的抽屉里有烟,他拉开取了一包出来,拿出打火机,点了好几次却打不着火,便将打火机拍在茶几,半身向后倒在沙发背。

是她吗?真的是她吗?他找了三年都没有找到,最后,最后,竟然,竟然是他的妹妹!

门,传来两下敲门声,他没有去看,等灯打开了,方希悠倒了一杯水坐在他身边。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她问,“先把药吃了吧!”

“我没事1他闭着眼睛,道。

好一会儿,他的耳边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理解你的心情1妻子突然说,他睁开眼看着她。

“刚才看着爸爸看姨的眼神,我,其实很羡慕他们,我在家里从没见过我爸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妈,从来都没有。”方希悠说着,不禁苦笑了,“你母亲活着的时候,也是一样,对不对?看着自己的父亲那样温柔地对待一个不是自己母亲的女人,心里很难受,是不是?”

他知道妻子误会了,可他不愿去解释,她要说,让她说吧!

“其实,我没见过我爸对一个活着的rén liu露过那样的眼神,只有一次,我记得很清楚,他一个人对着一张照片发呆,他的眼里,是爸爸刚才那样的神色,只是,我爸当时有些难过。我那时候还小,我看见他那样,很担心地跑过去问他怎么了,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捧着那张照片流泪。我从没见过他流眼泪,只有那一次。”她说着,眼泪花闪闪,曾泉抽出纸巾递给她,她接过来轻轻沾去眼角的泪。

“晚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妈,因为我很担心我爸,结果,我听见他们两个人在吵架,吵的很大声。我只听见我妈说什么狐狸精,然后,房间里是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我那晚害怕极了,躲在衣柜里整整一夜。”她说着,泪水却越流越多。

她擦去眼泪,带着浓重的鼻音,接着说:“后来,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天,是我爸他喜欢的那个女人去世的一天,那个女人死掉了,我爸一个人拿着她的照片哭,还和我妈吵架。我知道,他直到今天都没有忘记过那个女人,哪怕她死了,我妈都没有办法赢过她!”

房间里,好久都没有声音。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我想,到了我们这个年纪,该理解这样的事情了。每个人都有权利获得自己的幸福,尽管有些人容易找到那个可以深埋自己内心的人,有的人一辈子都很难找到那样一个人。”他说着,望向已经不再流泪的妻子,“有时候算不能和心里的那个人长相厮守,可是那个人活着,至少也算是一种安慰。哪怕看不见她,知道自己和她在这同一个世界活着,也算是一种安慰了。总好过这样阴阳两隔!”

方希悠,怔住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怎么放得下

“爸爸是个坚强的人,却因为那个人的去世而流泪。 爸爸是个自持的人,却因为那件事和妈吵架。只能说明他心里的痛苦是无法解脱的,因为无法解脱,所以才变成和以往的自己完全不同的人!”他的声音幽幽,轻轻漂浮在这空气。

“你,怨恨过姨吗?”妻子问。

曾泉摇头。

“对不起,如果你觉得不该说,可以——”方希悠意识到自己不该问这样的话,这无疑是在挑起家庭矛盾,可曾泉打断了她的道歉。

“不管是谁问这个问题,我都只有一个答案,我没有怨恨过罗茵。不仅是她对我的付出,还是我爸这二十多年的幸福,都足以成为我不能怨恨她的理由。”他顿了片刻,“你说你理解我的心情,可是你不理解,因为,我早知道这个妹妹的存在,我不会因为她要回来心情不好,不会因为看见她想起我爸对我妈的背叛,不会。”

“阿泉——”方希悠的手放在他的手。

“爸爸失去挚爱的痛苦,只有他一生独自煎熬。我没有资格建议你做什么,可是,我想,如果他能知道自己最爱的女儿不再因为那件事而怨恨他的话,他的痛苦会少一些。”他望着方希悠,“你不会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那是让你无法呼吸的痛。”

四目相对,曾泉端起茶几的杯子,拿起放在旁边的几粒胃药,吞了下去。

他的胃,的确是有些痛。

可他知道,那不是因为胃引起的,而是心痛传递了出去。

望着曾泉眼里那压制的情绪,方希悠一言不发。

然而,等到晚九点钟,父亲打电话叫曾泉过去他的书房,曾泉便去了。

从方希悠的话来看,曾泉已经猜得出父亲叫他也是为了解释当nián de shi,为了宽慰他,或者是道歉,果真,见了父亲,父亲初始的确是那样说了。而他,也用回答妻子的话,回答了父亲,曾元进深感意外的同时,却无法置信儿子如此的想法。

然而,这只不过是一个谈话内容,另一个内容,让曾泉深深震惊,也将他今日的痛苦推到的顶点。

“当初你在云城救的那个女孩子,是她,对吗?”父亲看了他一眼,突然说。

曾泉不语。

当时为了把苏凡从安全局里救出来,他不得已才找了时任江宁省省长姚西林的协助。而姚西林自然要将此事报给曾元进,只是,曾元进不会去在意儿子心里关心的那个女孩子姓甚名谁。然而现在,当曾元进查出苏凡的经历之时,发现了那个惊人的巧合,那个巧合让往事从记忆深处浮现了出来。

“你,喜欢她,是吗?”

父亲接着问了句,曾泉依旧不语。

是啊,喜欢啊,如果不喜欢,怎么会为了她而答应父亲的那个条件?答应了那一桩他一直拖着的婚约?为了能把苏凡安全救出来,他,宁愿将自己推向一个并不爱的女人,尽管他知道自己和方希悠的婚约是不可更改的,不管他怎么拖延都没用。只是,他当时的答应,以及随之而举办的订婚仪式,让曾元进和方慕白之间的关系落到了实处,让两家人彻底安了心。

订婚仪式之后没多久,他去了滇省的边境地区,去了一个非常非常艰苦的地方,是为了逃避对婚姻的恐惧,还是逃避对苏凡的感情,他说不清楚。只是,他知道一点,边陲的历练,并没有让他忘记她,反而时常想起她,想起她如果在自己身边的话,生活可能会有意思很多。有时候他走在那看似宽广却寸草难生的田地里,会想苏凡看到这情形会怎么样呢?想起自己和她连夜进村去送救灾物资的场景,想着想着,山头的月亮,在眼里会变得越大越明亮,那月亮,总是和那一夜的很像。

“不管过去怎么样,现在你该放下了,她是你的妹妹1父亲说着,点了一支烟。

烟雾,袅袅盛开,静默无声。

曾泉毫不意外父亲会知晓自己对苏凡的感情,可是,到了此时,他还能说什么呢?承认与不承认都无关紧要了。

“你们的事,希悠和你岳父迟早都会知道,我希望你到时候可以解决好一点。”父亲说。

曾泉苦笑了一下,道:“事已至此,解决不解决,结果都不是一样吗?”

父亲看了他一眼,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也该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或许当初你对她的特别感情,只是出于你们的血缘——”

“她并不是我看第一眼会喜欢的人1曾泉道,“虽然我直到现在也不懂为什么会,会喜欢她,可我知道那不是您所说的,血缘1

“不管是什么,你现在都必须要放下。说起来,即便是希悠和你岳父知道当初的事也没什么关系,过去怎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父亲顿了下,道,“你是不是怨我让你和希悠结婚?”

曾泉叹了口气,道:“怨不怨都是同样的结果。您说的对,重要的是将来。我很清楚自己的婚姻意味着什么,从当初答应您的那个时候开始。这几年下来,我也没有别的想法了,孰轻孰重,我很清楚。”

“你明白好。”父亲深深叹了口气,视线望向远方,“我和你母亲的婚姻,并不能说是什么错误,这么说,对谁都不公平。让你和我走同样的道路,爸爸心里也有愧。所以,如果说她不是你的妹妹,我不会管你喜欢谁,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正如当初一样。你是个聪明孩子,既然能和我说这番话,我不用再担心什么了。只是,在她正式回来之前去见她一次,把你们的过去做个了结。从她踏进这个家门的那一刻开始,你的心里,只能当她是你的妹妹,明白吗?”

“了结,怎么了结?”曾泉苦笑了,抬头望向房顶。

曾元进看着儿子一脸凄然,心里深深叹了口气,不知这是不是孽缘呢!

“她和那个霍漱清是怎么回事,你了解多少?”父亲转换了话题。

曾泉坐正身体,双肘搭在膝盖,十指交叉望着父亲。

“当初我在云城的时候,她和霍漱清在一起了,她很爱霍漱清,霍漱清是她第一个交往的男人。”曾泉据实回答。

“那个时候,霍漱清还没离婚,对吗?他们所说的那个和霍漱清有暧昧关系的女下属是她,对吗?”父亲问。

曾泉点头。

“那霍漱清呢,他又对她怎样,你知道吗?”父亲问。

“我想,霍漱清也是很爱她的,否则也不会为了她和老婆闹翻,甚至因此他父亲突然病逝。”曾泉说着,顿了下,“这三年里,霍漱清一直在等她找她,如果他不是足够爱的话,怎么会这么做呢?”

曾元进点头,沉默不语。

的确,如果霍漱清不是足够爱苏凡,像霍漱清那个地位的人,想找个把女人在一起生活或者怎样,根本不是难事。可是霍漱清——

“你对霍漱清是什么看法?”父亲问。

曾泉苦笑了下,道:“那您要问我是什么立场了。其实,这三年,我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在霍漱清之前找到她。如果是站在我们两个人共同喜欢一个人的立场,我是很不喜欢霍漱清的,他是个太强大的对手。可是,如果是站在您的立场,我还是以前那句话,霍漱清是个值得培养的人,只可惜覃春明您早一步发现了他培养了他。”

父亲抽了一口烟,静静闭着眼睛。

“您是打算把他从覃春明那边夺过来呢,还是有别的打算?”曾泉问。

“他都四十多岁了,做到今天的位置,他的身烙印太深,想要把他变成我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曾元进道。

“那您怎么办?难道不让他们结婚?”曾泉问。

“他们,一定会结婚吗?”父亲问。

曾泉笑了下,道:“按照我对他们的了解,估计这会儿他们已经做好结婚的准备了。所以,您只能接受这个现实。自古以来,拆岳父的台的女婿又不是没有,算哪一天霍漱清真的跟您扛了,您也绝对不是古今历史第一个被女婿逼到墙角的1

父亲闭着眼,摇椅时不时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这是屋子里唯一的声音了。

“泉儿——”父亲突然叫了一句,曾泉抬头看着父亲。

“去榕城劝劝她,不要那么急着嫁给霍漱清!”父亲说着,看向曾泉。

曾泉愣住了,片刻之后才说:“姨在那边,您让她说,不是更好吗?毕竟是母女——”

父亲摇头,道:“你去劝,尽量说动她——”

曾泉笑了,道:“您真是不了解您的女儿1

父亲看着他,曾泉接着说:“现在想起来,她的性格和您真是挺像的。奶奶说您年轻的时候倔的跟什么似的,从这一点,苏凡绝对是您的女儿。”说着,曾泉笑了,“那么倔的一个人,您觉得我能劝的动吗?她一直想和霍漱清结婚,以前是没有办法,现在他们两个人都单身,还有什么障碍?您以为这是我劝能劝得动的?”

“最好是你劝她放弃这个念头,要不然,事情,可不好处理了1曾元进说着,继续摇着摇椅。

曾泉不解,望着父亲。

第二百九十八章领个结婚证都这么难

“至少,让他们在年后,人代会开完了再考虑结婚的事。”曾元进对儿子说。

尽管身在官场也好几年了,可曾泉还是不太清楚,苏凡和霍漱清结婚的事,究竟和人代会有什么关系?

“您是因为覃书记的缘故吗?因为霍漱清是覃书记培养的人,您才——”曾泉想了想,问。

曾元进叹了口气,摁掉烟蒂,起身要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水,曾泉忙起来给父亲的杯子加水了。

“泉儿,你要知道,正如你做了方慕白的女婿代表的意义一样,霍漱清做了我曾元进的女婿,外界同样会有所理解。哪怕我暂时不会把迦因的身份公开,可知道的人,总会知道。一旦外界知道了霍漱清娶了我的女儿,很多事,对于我来说,不好办了。”曾元进说道。

“您的意思是他们会以为您和覃书记联合了?”曾泉问。

曾元进点头。

“那您是不愿意?”曾泉不解,“是因为次那件事的缘故吗?”

“你以为我是介怀和覃春明之间的那点过节,才这样处理这件事吗?”曾元进道。

“我不明白。”曾泉道。

“我和覃春明之间,这么多年分分合合,不管怎么说,毕竟还算是自己人。哪怕我们互相有猜忌彼此忌惮,本质并没有什么严重的分歧。说句实话,放眼天下,覃春明在他那个级别或者以,不管是行政能力方面,还是人品各方面,都是佼佼者。我虽然对他有意见,可公道话还是要说。从这一点来说,霍泽楷当年破格提拔重用覃春明,还是有一定眼光的。”曾元进说着,饮了一口茶。

“既然您如此评价覃书记,阻拦霍漱清的婚事,不是和覃书记有意结怨吗?”曾泉望着父亲,问。

“你还年轻,这里面的很多事你不懂。”曾元进道,“年后的人代会,有重大的人事决定。”

曾元进说着,端起茶杯在杯子盖倒了一点茶水,然后用手指蘸着茶水,在茶几画了几个同心圆。

刻意标志的圆心,圆环一圈又一圈如波纹向外延伸。

这个图,曾泉从小熟悉了,圆心代表着谁,第一圈是什么人,第二圈是什么人,第三圈第四圈是什么人,他很清楚。他清楚,父亲属于哪一圈。

“你知道为什么突然把覃春明从江宁省调到华东省吗?”曾元进道,曾泉摇头。

“因为,他要从这里,到这里,”曾元进一边说着,手指从第三圈指到了第二圈,“江宁省的省委书记分量不足以到这里,跳到华东省才有机会。”

“您的意思是,为了让覃书记顺利进到这里才——”曾泉望着父亲,父亲点头。

“尽管他现在还不在这里,可是,华东省的地位在那里,覃春明的机会更多一些。”父亲说着,手在桌子一抹,那些圈便消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滩水渍。

“为了覃书记,您才说要让霍漱清暂缓婚事吗?”曾泉问。

“位置那么几个,进谁不进谁,多少人的眼睛盯着。选择覃春明,也不是我个人可以决定的,希悠爷爷和你岳父他们大家都有这样的共识。”曾元进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道。

方希悠的爷爷和曾泉的爷爷一样,从早年一直到如今都在影响着很多大事的走向,只不过,曾泉的爷爷已经去世七年了。至于曾泉和方希悠的婚事,也是两位老人定下的。

“希悠爷爷前些日子和面提了这件事,可是还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争夺那个位置的人有好几个,每个人都是条件各方面都突出的。这件事要运作起来,难度还是很大的。在这个节骨眼,如果霍漱清和迦因结婚的消息传了出去,让外界看到我们两个走到一起——”曾元进幽幽地说,“树大招风啊1

望着父亲的眼神,曾泉立刻明白了父亲的用意。

父亲这个位置,看似风光,决定着全天下官员的升迁命运,可是,如此显赫的地位,父亲的处境才更加艰难,任何一个重大的人事决定,都要受到内部外部下下各方力量的牵制。尽管,很多重大的人事决定并非他一个人可以做主的,可是他的意见至关重要。也正是因为如此,父亲的举动很容易被外界关注。

正如父亲所说,覃春明是一位能力和人品都极为突出的人,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也必须站出来。要是霍漱清和苏凡结了婚,绝对会让外界认为父亲和覃春明拧成了一股绳,父亲的势力不消说,若是他再联合了一位可能的**局委员。不管对覃春明还是对父亲,这都是不妙的事。尽管覃春明和父亲走的近,可是这么多年分分合合都是事实。走的近和拧成一股绳还是有差别的,父亲的地位很有可能会让覃春明此番的进阶化为泡影,这不是大家愿意看到的。可是,如果覃春明的事情成了定局——

“在这件事没有尘埃落定之前,绝对不能让霍漱清和迦因结婚。”曾元进道,“你要替我去劝迦因,霍漱清那边,适当的时候覃春明会出面说明的——”

“您的意思是霍漱清还不知道覃书记这件事?”曾泉道。

曾元进点头,道:“哪怕霍漱清是他贴心的人,在事情没有八成把握之前,绝对不能泄露出去。而且,霍漱清不知道反而更好,我们做起事来更容易掩人耳目。”顿了片刻,曾元进接着说,“这个节骨眼,一点差错都不能有1

沉思片刻,曾泉应道:“我知道了,只是,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听我的,她那个人很倔——”

“你先去劝她,要是不行,我后面会想办法的。”曾元进道。

说完,曾元进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听儿子问了句:“您不担心迦因知道以后会怨恨您吗?”

曾元进笑笑,却问儿子:“你怨恨爸爸吗?”

曾泉不语,他知道父亲说的是他和方希悠结婚的事。

“希悠是个好孩子,她从小喜欢你,你要好好对待她。你们跟我和你妈的情况不同,不要走我们的老路1曾元进叹道。

“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您放心!”说完,曾泉起身离开了父亲的书房。

曾元进看着那关的门,闭了眼睛。

他的眼里,是那个未曾谋面的女儿,那清秀俏丽的面庞,是他的女儿!

曾泉站在院子里,仰望着那并不清亮的夜空。

苏凡!

而这一切,曾泉为何来到榕城见苏凡,最根本的原因,也是霍漱清和苏凡所不明白的。

这一个夜晚,对于霍漱清来说简直是酷刑。

床只有他和苏凡的时候,她总是窝在他的怀里,整张床显得空旷无。可是,今晚,当他们间横着一个孩子——完完全全是横着——这张床怎么都不够睡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靠边,够远离孩子了,可是,当念卿的小脚蹬到他的嘴边之时,霍漱清决定不再忍耐,下床跑到隔壁书房的沙发去睡了。

尽管霍漱清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可那是没有苏凡在的时候,她不在,他一个人怎么都可以忍受,可是,她在隔壁,自己却要在这里睡沙发——

什么世道啊!难道有了孩子以后,老婆不是自己的了吗?

过了四十岁才初为人父的霍漱清,却在这样的夜晚丝毫感觉不到有了孩子的好处!

次日早晨,苏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去班了,可她根本不知道。只有床头放着他写的纸条:我班了,今天很忙,晚没法回来陪你吃饭。有事给我发短信。

拿着字条,她看了好几分钟,嘴角却是隐不去的甜蜜笑意。

坐了一会儿,念卿还没起床,可是她得起来去给孩子准备早饭了。

洗漱了一下去下楼,才发现了正在一楼打扫的保姆阿姨。

“苏小姐!”阿姨忙问候道,“您现在要吃早餐,还是等一会儿?我给您做。念卿的早饭,我等她醒来了准备,可以吗?霍先生临走的时候嘱咐我说让您多睡一会儿,念卿交给我来照看。”

“没关系,今天早我先来吧1苏凡说完,走进了厨房。

一天,这么开始了,苏凡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榕城市委担任了书记秘书一个月之后,冯继海被任命为市委办公室主任,而霍漱清的秘书,则由之前的第二位秘书刘忻担任。早,刘忻和霍漱清的司机来接他班,一车,霍漱清便给冯继海打电话,让他派人把苏凡的迁到榕城来。然而,九点钟,冯继海赶来向霍漱清汇报,苏凡的户口昨天,也是周一一大早被迁出了江宁剩

苏凡离开江城三年,户口在市政府挂了三年,早不迁走晚不迁走,偏偏在他们重逢之后。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查清楚是什么人做的了吗?”霍漱清问。

冯继海说了个人名,接着说:“好像是孙市长派的。”

“孙——”霍漱清没有说下去。

这个孙市长,是原来江城市的常务副市长,和曾经的江宁省省长、现在的省委书记姚西林走的很近,是姚西林的心腹。可是,这个孙市长,和苏凡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指使人做这种事?

莫非——

霍漱清猛地想起了自己的准岳父曾元进,可是怎么也觉得不大可能,曾元进算是想阻止他和苏凡结婚,又怎么会做的这么明显呢?完全不像是他那个段位的人做的事。可又觉得没什么不可能的,曾元进很有可能会让姚西林派人去做这件事。问题是,他拿走苏凡的户口干什么?难道为了不让他们结婚?

“霍书记,那现在怎么办?”冯继海见霍漱清沉思着,问。

曾元进越是不让他们结婚,那么,他必须要赶在苏凡回去曾家之前把结婚证领了。要不然,他还真担心苏凡跟着罗茵回去之后,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有了结婚证,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他有理!

他想了想,对冯继海道:“你去调查一下苏凡现在的那个户口,还有念卿的,你查一下她的户口有没有问题,尽快给我答复。”

冯继海领命,赶紧退了出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什么事都有解决的办法!

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去省委开会,霍漱清突然接到姐姐的电话。

“姐,什么事?”他问。

第二百九十九章不速之客

“你现在说话方便吗?”姐姐问。

“嗯,你说吧1他了车。

“昨晚我和妈说了你和苏凡的事,我说你想带着她们母女去给妈拜寿。可是,妈说她不想看见苏凡,让她别来。现在,你说怎么办?”姐姐道。

不管是哪方面,都没一家消停的。

霍漱清闭眼睛,揉揉鼻翼两侧,道:“谢谢你,姐,我明天会准时带她们母女过去,妈不会当面为难苏凡的,只要能稳住局面行。”

姐姐叹了口气,道:“你先别急,我今天下午不去班了,陪妈散散步,再好好劝一下。”

“姐,谢谢你。”霍漱清道。

他没想到姐姐到了这个关键时刻如此帮助他,也完全抛弃了那次见到苏凡之时的强烈反对的意愿。

“别说谢谢,我也不想看见你打光棍。我是看出来了,你要是不娶苏凡,这辈子真的会打光棍了。到时候你老了身边没人管,生病了还得我跑去伺候你。”姐姐道,霍漱清笑了。

母亲这边,再让姐姐加加油,算是反对,至少也不会拉下脸。想想母亲对孙蔓那么不满的,那么多年不是还一点过激的表现都没有?何况苏凡的性格孙蔓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再加一个那么可爱的念念——

可爱?霍漱清想起女儿,不自主地摸了下昨晚被女儿踢到的嘴角。虽然根本不疼,只是觉得女儿怎么和可爱沾不边儿了?不过,再怎么说,自己的女儿毕竟是自己的,奶声奶气地叫爸爸的时候,真是甜死人了。当然,苏凡也很甜,可是,两种甜是不一样的感觉,绝对不一样!

这么一想,霍漱清觉得明天带着苏凡和女儿回家给母亲拜寿不会有太大问题,便趁着在车的自由时间给苏凡打电话,让她今天出去把礼物买。

“好,我下午去买。你说买什么?”她还在家里。

“呃,买个什么翡翠或者玉之类的饰品吧,又不是特别的寿辰,心意到了可以。”他说。

既然他这么说了,按照他的意思办吧!

听着他在那边打了个呵欠,苏凡忙问:“你昨晚没睡好吗?我半夜醒来没看见你,你是去哪里睡了?”

“你还好意思说,这么折腾我吧!”他也不好在车当着秘书司机的面说自己被女儿挤得没地方睡,跑去窝了一夜的沙发?还窝的全身酸痛?丢死人了,算了!

她哪里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还以为是在酒窖的那件事,含羞不语。

“好了,你今天把孩子交给新保姆,你去忙你的。我先挂了,晚我要是回来的晚,你不用等了。”说完,他挂了电话。

不停地转着脖子,单手揉着肩膀,霍漱清觉得当爸爸真是不容易!

坐在副驾驶位的秘书刘忻注意到了,忙说:“霍书记,今天午要不要给您安排一个盲人按摩试一下?我看您肩膀——”

“不用了,我晚回家在按摩椅躺会儿好了。睡沙发真是难受1他给秘书回答完,不经意流露了后面这句话。

秘书和司机全都惊呆了。

他们都知道领导和分别已久的心人团聚了,而且还在筹划着结婚,这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怎么睡沙发去了?难道说,这位新太太,还是个狠角色?能把领导赶到沙发睡觉?

两个人只是在心里如此猜测着。

还没到午,霍漱清接到了冯继海的短信,说苏凡现在的户口完全没有问题,念卿的也没问题。可能是覃逸飞想了些办法才弄好的,总之都是合法的户口。冯继海没有告诉霍漱清,在念卿的户口申报栏里,父亲那一栏赫然写着覃逸飞的名字!得知了这个消息,冯继海嘱咐下属想办法赶紧把那张申报表给处理了,千万不能让这样的东西留着,否则将来有一天若是有人找霍漱清的麻烦,再牵扯覃逸飞,说不清楚了。

霍漱清看到短信,趁着会间休息的机会来到楼梯间给苏凡打了个电话,问她户口在什么地方。

“什么户口?”她正在工作室,不解地问。

“是苏雪初和念卿的户口,在罗家吗?”他问。

“没有,我已经拿回咱们的新家了,我们两个是单独的一本。”苏凡道。

“好,那没问题了。”他说完,挂了电话。

明天,明天终于可以去领结婚证了!

这样也好,用苏雪初的名字结婚,也好!起码可以断了和过去的联系——至少表面看是如此,可以堵住很多人的口。

逸飞啊逸飞,你这家伙,让我怎么谢你呢?霍漱清不禁笑了。

昨天一天,罗茵都在等着苏凡带着念卿回家,可是没有见到人,今天一直等到了下午,依旧是连个人影都没有。照这么下去,这丫头是不是铁了心不和她回去?

没办法,罗茵只好亲自去了苏凡的婚纱店。

罗茵到店里的时候,苏凡还没有回来,给婆婆买寿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像她这种第一次门的媳妇,特别是面对那位明知对自己有意见的婆婆。霍漱清让她随便买一点什么翡翠或者玉石的饰品可以,可她还是很难选择具体买什么。结果,罗茵在店里等了她一个小时,她都没有回去。

尽管罗茵没有说必须马见到苏凡,而是坐在那里翻看着店里的所有宣传册以及这两年媒体对苏凡的采访报道,可店长一看这位客人不是凡人,衣着那是不用说了,从料子到裁剪,打眼一瞧是顶级货,而且这位夫人还带了一位看起来很干练的年轻女人,好像是秘书的样子。这样出门带秘书的贵妇人,恐怕不是一般的贵吧!店长偷偷给苏凡打电话说店里来了贵客,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苏凡说她尽快赶回来,可尽快,也花了很长的时间。

即使这位贵妇人没有透露出任何的生意的意向,可是店长也还是想尽量把潜在的顾客变成真正的顾客,为这位夫人介绍着“念清”的故事。

“您看,这是我们苏小姐年前获得年度最佳品牌提名的采访,这也是我们品牌的理念,是让每一个女孩都成为爱情的传1店长介绍道。

“我听说你们这家店是覃逸飞先生投资的,是吗?”罗茵问。

她问着,却看到了记者问苏凡为什么会从编辑跨行做了婚纱设计师。苏凡说“我一直在想象自己和最爱的男人结婚的时候会穿怎样的婚纱,一直想着想着,有了画图的冲动。”记者继续问她,“苏小姐打算结婚的时候穿自己设计的作品吗?”苏凡说“如果有那一天的话,我一定会的。”

“苏小姐说如果,能不能具体解释一下呢?”记者又追问。

苏凡苦笑了一下,道:“我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有没有机会穿婚纱嫁给他,所以,每一次画图的时候想着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绝对不能让自己丑丑的。我想,每一个女孩子都是这么想的吧!爱情的到来总是让人意外,尽管每一段爱情的开始都是不同,可每个女孩总是盼望着一个相同的结局,那是在一场铺满玫瑰花的婚礼,穿着最漂亮的婚纱嫁给自己最爱的人。”

“是啊,每个女孩子都希望有那样浪漫的结局!”女记者叹道。

“每个人的爱情都是一段传,不可复制的传。我希望每个女孩子都能实现这样的梦想,让自己的爱情传在婚礼演出最gāo cháo,这是我们念清的设计理念1苏凡答道。

“苏小姐以前接受采访的时候说,念清是有特殊意义的名字,可是您从没有解释过,今天您能给我这个面子吗?让我们的杂志可以因为这条独家报道,销售量提高一下!而且,今天我们采访的主题是品牌的故事哦!”记者笑道。

苏凡温柔笑了,想了想,道:“呃,这个名字,的确是有着特殊的意义。因为,呃,因为我爱的那个人的名字里面有个清字,是他给我的爱让我有了坚持的力量,所以,所以我在给婚纱取名的时候用了他的名字。是这个原因1

“念清,念清,是思念——”记者狡黠地笑问。

苏凡只是温柔一笑,没有继续回答,道:“这是我的个人**1

罗茵只是含笑看着这一段采访,和店长闲聊着。

贵夫人问了话,店长忙回答说:“苏小姐和覃总是好朋友,覃总一直都很关照我们店里的。”

罗茵看了她一眼,道:“你既然都做到店长了,和苏小姐的关系很好,是吗?”

店长陪笑道:“苏小姐对我们每一个员工都很亲切,我们这个店里的工作人员都跟一家人一样,大家都是好朋友1

罗茵笑笑,继续翻着杂志,道:“你们苏小姐除了覃逸飞之外,没有其他要好的男性朋友吗?”

这个问题,显然已经超出了霍客该问的范畴了,店长哂笑,道:“这是苏小姐的**,我们,不能随便说的。”

“我知道,是随便问一下,你去忙吧,我坐在这里等她。”罗茵道。

店长已经陪着聊了不少了,想再péi liáo下去,可是这位夫人似乎完全没有聊天的兴致,而她的那位女秘书似乎也面色不善,店长忙礼貌地起身。

“夫人,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我在那边!”店长殷勤道。

罗茵没说话,她的秘书却说:“有什么事会叫你的1

店长满脸堆笑,忙告辞离开。

等远离了罗茵,店长才揉着自己的脸蛋,低声说了句“真是难伺候的女人”,店门开了,她又立刻换一副笑容,迎了去。

进来的是个戴墨镜的女人,肩的包包是某大品牌的限量版,身边跟着几个二三十岁的年轻女子,各个都是衣着不凡。

店长忙问候,女人环抱着双臂,视线完全漂浮在店里众人的头顶,四处看看,当她看见那个醒目的“念清”之后,嘴角轻蔑地笑了下,道:“你们不是说要看婚纱吗?这是我们榕城最有名的婚纱店1说完,她又对店长说:“你们老板不是刚和咱们的市委书记见过面吗,怎么没把他们的照片挂出来宣传?肯定能给你们拉不少的顾客1

“女士,您说的对,我们念清刚拿了去年全市年度最佳品牌,我们苏小姐也被霍书记接见颁奖了,我们的奖杯在那边的展示摆着,不在这边!各位要是想看的话,请这边请!”店长陪笑道,一个年轻女店员忙过来做了邀请的动作。

那个戴墨镜的女人却笑了,对同伴们说:“你们看吧,我在这边坐一会儿。”

那几个年轻女子便在店长和店员们的陪同下开始参观,商讨婚纱的事。一名店员请着墨镜女子来到休息区,请她坐下。

“女士,请问您想喝点什么?咖啡、茶、还是果汁?”店员问。

“给我一杯温水可以了。”女人正好坐在罗茵对面的沙发,顺手拿起茶几的杂志,翻出一页苏凡的采访记录,似是无意地对罗茵说,“您相信她说的吗?”

罗茵的秘书在一旁玩手机,莫名其妙地看了对面的女人一眼,罗茵淡淡笑了下,道:“你在说什么,小姐?”

墨镜女子摘下墨镜,罗茵的秘书心里微微一惊,这个女人,长的真漂亮,虽然,虽然不年轻了,化了妆看起来好像三十多,但应该有四十岁了。

“每个人的爱情都是一段传,不可复制的传。我希望每个女孩子都能实现这样的梦想,让自己的爱情传在婚礼演出最gāo cháo——”女人平静地读完这一段,看着罗茵,“您相信一个自己是小三的女人说的这种话吗?”

小三?罗茵听到这个词,耳根会习惯性地疼一下,嫁给曾元进前前后后这么多年,这两个字她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不负如来不负君

第三百章她不了解的他的过去

“我觉得她说的很好,难道小姐你不这么想?”罗茵面色平静,道。

“是啊,说的很好,当她不知廉耻地破坏别人的家庭,破坏别人的感情的时候,怀着这样的念头。真是不知道,那些穿着她设计的婚纱结婚的女孩子们是怎么想的?一个心怀赶走正室妄图小三位的女人,设计的婚纱难道还干净的了吗?”女人说道。

店里的音乐声轻柔,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可是周围不少人还是听见了,不禁侧目,更加好起来。

“这么说,你很了解她了?”罗茵淡淡笑了下,问。

“对于她的事,只是略知一二。”女人道。

罗茵喝了口咖啡,道:“你可知在公众场合诽谤他人的名誉,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不清楚的话,旁边好像有律师事务所,进去咨询一下,免费的。”

女人笑了下,道:“我是不是诽谤,您去江宁省的云城市打听一下知道了,市政府里有没有一个叫苏凡的女人,她是不是有一些很有趣的传闻。”

罗茵看了秘书一眼,秘书起身,朝着店长招了下手,店长忙过来,秘书道:“能不能安排一个独立的房间,我们有点事要谈。”

店长看了一眼那三个女人,她也听见了刚才墨镜女人说的话,也不想这个女人在这种场合继续说下去,便对墨镜女人说:“女士,这位夫人刚才说的对,请您不要随意谈论别人的**,影响我们店的形象,否则——”

“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等你们老板回来问一下知道了,让她苏凡自己说说,有没有破坏别人的家庭,有没有逼着别人的丈夫离婚?这种肮脏恶毒的女人跑来设计婚纱卖婚纱,是希望她的顾客都小三位呢,还是被小三逼着离婚?”女人语气平静,有一番闹事的架势。

罗茵见状,道:“敢问小姐如何称呼?”

女人淡淡笑了,不语。

“算你不说你的名字,我也知道你是谁!”罗茵扫了她一眼,道,“不过,我看你还是算了吧,一个男人要是心里没有你了,做任何事都是徒劳!安安静静离开,还能让他想起你的时候不至于讨厌你!”

女人怔住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女人问道。

罗茵脸的表情波澜不惊,道:“我女儿喜欢的人,我当然会了解的一清二楚了,至于他交往过几个女人,这是最基本的。”

在这时,苏凡推门进来,在门口迎接的店员忙告诉她“有位看起来很高贵的夫人一直在等您”,苏凡猜测是罗茵,便快步走了过去。

“您,您怎么在这里?”她忙问罗茵道。

罗茵看了她一眼,道:“过来看看你,没想到还是弄的有声有色的。”说完,罗茵起身,道,“楼,我有话跟你说!”

苏凡不知道罗茵又来干什么,可是毕竟是自己的生母,再怎么生疏也不能不理会,便陪同罗茵准备楼。

“哦,对了,你,最好赶紧离开,要是再胡言乱语下去——”罗茵走到女人面前,“我既然知道你是谁,知道怎么让你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要是不想惹事的话——门在那里!”说完,罗茵理都没理那个女人,和苏凡走向了楼梯。

“苏凡,我要和你谈谈1女人突然起身,说道。

苏凡愣住了,回头看向那个陌生的女人。

苏凡愣住了,这个女人,明明从来没见过,怎么会知道她不是苏雪初而是苏凡呢?

她刚转身要走过去,罗茵便说:“那种人,理她干什么?楼!”

陌生女人缓步走过来,视线紧紧定在苏凡的身。

“许姐,你先陪这位夫人去我的办公室坐会儿,我马来!”苏凡对店长道。

罗茵看着女儿,担心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ci ji苏凡,却还是没有阻拦,道:“既然你们有话要说,不如一起楼好好谈。”

可是,或许是女人忌惮罗茵的存在,有点不自在,干笑了一下,道:“不了,你们先聊吧!”说完,便坐在了沙发,端起水杯子喝了口水。

苏凡心里好,却还是被母亲叫了楼。

“一整天都不见你回家,还连孩子都不让过去,怎么,是怕我把念卿抢走了吗?”罗茵在女儿的办公室里四处看着,问道。

“这两天有些忙。”苏凡道,说着,便把包包里的小礼物盒放进了抽屉,打算明天下班再带去霍家给霍漱清的母亲。

罗茵看见了,道:“只知道巴结别人的妈妈,对自己的妈妈置之不理——”

苏凡愣住了,望着罗茵。

“楼下的那个女人,我劝你还是别理了。”罗茵坐在沙发,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了下,道。

“你知道她是谁?”苏凡问。

罗茵看了她一眼,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却说道:“你和霍漱清的事,我看还是别太着急了。不管你们以前再怎么好,分开三年了,还是先相处一阵子多了解了解再说。”

“如果你今天过来是为了这件事的话,请不要再说了。”苏凡整理了下桌的件,望着母亲,“既然您过来了,我正好跟您说一下,明天我们要领结婚证了1

罗茵的眼里,掠过一丝不悦,不过还是笑了下,道:“看来你是铁了心了。既然这样的话,我觉得你还是和下面那个女人聊一聊吧!”说完,罗茵起身,秘书小姐忙给她开门,苏凡看着母亲走了出去,却还是不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

等罗茵离开,苏凡才给楼下打电话,店长便把那个出言不逊的陌生女人请了来。

“请问您怎么知道苏凡这个名字的?”苏凡请她坐下,问道。

“你们要结婚了,是吗?”女人端起咖啡,拿着勺子轻轻搅动着,道。

结婚?

“你是从哪里听说的?我要和谁结婚?”苏凡道。

女人淡淡笑笑,道:“还以为他最终选择的人有多么的不平常,原来,是这样的,太让人失望了!”

苏凡觉得,这个女人知道的事可能会很多,或者说,这个女人来此是有目的的,既然来了,那聊吧!有些事,或许只能由自己才可以去寻找真相。

“你既然知道我的真名,知道我要结婚的事,那今天来找我,不只是过来我店里看看吧?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随便聊聊。”苏凡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她对面,道。

女人放下咖啡杯,对她淡淡一笑,从包包里面掏出一枚小戒指,放在苏凡面前。

苏凡看了一眼,不解地望着眼前的女人,却听对方说:“这个是他给我的,是他光了他所有的积蓄买的。”

“他?他是谁?”苏凡问。

“是要和你结婚的那个人!”女人笑了下,向她伸出手,道,“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刘书雅!”

苏凡没有和她握手,只是静静看着她。

刘书雅收回手,似乎并没有觉得尴尬,拿起戒指,道:“那个时候,他家里反对我们在一起,他宁可和他父亲断绝关系都要和我在一起,和我结婚。可惜——”叹了口气,刘书雅把戒指放在苏凡面前,道,“这么多年,不管我在哪里,一直带着它,寸步不离。结果呢,唉,算了,不说了。既然你们都要准备结婚了,这个东西我留着可能也没什么用了。请你帮我把这个还给他!”

到了这时,苏凡终于把眼前的女人和霍漱清曾经跟她说的那个让他离经叛道的女人联系在了一起。可是,刘书雅跑来找她干什么?

“抱歉,你还是自己还给他吧!我不会插手他的私事!”苏凡道。

“今天午,他和我说你们要结婚了,他也不会再见我。”刘书雅道。

原来是霍漱清说的,可是,为什么他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给她?苏凡的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

看着苏凡的表情,刘书雅想起了霍漱清,叹道:“你不用怀疑我和他之间现在还有什么关系。你们分开的这三年里,我一直等着他,我以为过去的感情还会在他的心里,我以为他会回头和我在一起,毕竟,毕竟我们曾经是彼此生命的唯一。可是,我等了他三年,等到今天,今天我才终于跟他开口说从头开始,他——”

苏凡望着她,不语。

霍漱清的过去,有很多是她不清楚的,那些时光,那些生命,她完全没有目睹感受!

“苏凡,他是个好男人,从我认识他一直到现在,他一直都坚持着自己的情感,过去是对我,现在是对你。不过,我想,他已经完全放下了我,我也该开始把他忘记。这个东西,我想,还是应该还给他。”刘书雅望着眼前这个清秀的女孩子,顿了片刻,“我要和你说声对不起,苏凡!”

“你告诉我这些和我无关的事,让我怀疑他,的确是应该说对不起1苏凡从来都没有如此说过另一个人,可现在,她这么说出来,也没有觉得丝毫的不对。

“你生气也应该,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该为我今天的做法感到生气。”刘书雅道,“不过,请你听我说完。”

苏凡不语。

“今天午,我和他说能不能重新开始,可是他说他找到了他最爱的人,他只想和他最爱的人结婚。而我,现在显然不是那个人了。”刘书雅苦笑了一下,表情苦涩,“前女友是这样的一个悲剧性存在,总会被另一个女人取代。他说如果我们能做朋友可以见面,不过,”她望着苏凡,“他说他以后要和我见面,一定会带着你!”

第三百零一章我就是吃醋

苏凡愕然。

“我想,我已经完全明白了,可是,人呢,总是会有心理不平衡的时候,特别是,特别是当自己被心爱的男人从心里擦掉的时候。所以,我派人调查了你,我来到你的这里,想让别人知道你插足孙蔓婚姻的事。”刘书雅叹了口气,“我真是愚蠢!竟然做这么无聊的事!对于我和他来说,我现在做什么,应该说是从我离开他的那时候开始,无论我做什么都没有用了。”

苏凡不看她。

“苏凡,我想和你说对不起!诋毁你,是诋毁他的人格,我不该那么做。请你原谅!还有,我还要说对不起的是,这枚戒指,我原本打算是想让你心里不舒服的,可是,在刚才,我在楼下好好看了你的采访报道,我打消了这样的念头。我知道一个女人独自怀孕生子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你为他那么做了,足以说明你对他的情意。尽管我知道我没有立场来对你说感谢,可是,我还是要谢谢你为他做的这些。我可以不用在挂念他了,因为他的身边有一个真心爱他,把他当做一切的人。至于这枚戒指,请你替我还给他,我已经不配拥有了,而且,我也应该开始自己的新生命!总是拿着过去的纪念品,是无法放下包袱的!何况,和我这样的人扯在一起,对他的影响也不好1刘书雅说着,站起身。

“谢谢你,苏凡,请你好好爱他!”刘书雅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

苏凡望着那扇没有关的门,心里五味杂陈。

算什么嘛?为什么她要来帮他的前女友做这件事?这个刘书雅,说的好听,还说不是想影响她和霍漱清,一个前女友,在他们结婚之前跑来演这一出,不是捣乱是什么?

霍漱清,霍漱清,真是,讨厌!

苏凡生气了,想给他打电话,可是电话打过去,没人接听。

她这才想起他说的今晚不能回家吃饭,会晚点回家。

那枚戒指,在她的眼里闪了一下,她拿了起来看着,的确是很旧的样式了。刘书雅说当初他花掉了所有的积蓄买了这个,恐怕,他当时是很爱刘书雅的吧!

而忙于工作的霍漱清,丝毫没有想到自己和刘书雅说清楚之后,刘书雅会找苏凡。

晚,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的霍漱清,屁股刚坐在沙发,想起昨晚在书房睡觉的情形,赶紧起身楼去看孩子是不是在他和苏凡的床睡着,推开门,却看见床没有一个人!

怎么回事?这家伙去哪儿了?

赶紧给她打电话,这才想起自己没有给她回电话。

彩铃响了几下,听见了一个机械式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不便接听,请稍后再拨??”

苏凡看到了他的来电,莫名地按掉了,以前她从来都不会这样,今天,是有点不舒服。

按掉了,他又打过来,她接着按掉。

霍漱清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她不在家吗?明明家里亮着灯啊!哦对了,书房!

他还没推开门,书房的门开了,她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起来很不高兴。

“怎么不接电话?孩子呢?”他走过去,低声问。

她看了他一眼,又折回了书房,他不明所以,跟了进去,关门。

一进书房,她从桌子拿起一个小玩意,放在霍漱清的手。

戒指?霍漱清愣了下。

“这是谁的?”他问。

苏凡怔住了,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同,她以为,以为他会问她怎么拿到的,然后她可以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现在——

他怎么会不认识?

“你,你不认识?你不记得了?”她问。

他拿起戒指,对着灯光看了下,钻石在他的眼里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把戒指交给她,坐在沙发倒向后背。

“为什么我要记得?这是哪儿来的?”他说,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惫,而他好像也没有在撒谎。

难道说,刘书雅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和她没关系了?

这么一来,原本打算着兴师问罪的她,也完全没词了。

“这是刘书雅给我的,让我还给你。她说是你当初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给她买的1她坐在他身边,看着他。

他猛地睁开眼盯着她,好一会儿才说:“刘书雅找你?”

“没想到你记性这么差1她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两只脚在地板轻轻踢着。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他起身,把戒指从桌子取过来,坐在她身边,“她让你把这个给我?”

她看着他,点头。

苏凡的表情很平静,又或许是因为她本来也没打算要真的和他算账,又或许是他的反应让她很满意,总之,她现在平静极了。

可是,霍漱清很不高兴,道:“我明明和她说清楚了,她竟然跑去找你1说着,他拿出手机要给刘书雅打电话去质问。

她赶紧按住他的手,霍漱清不解地看着她。

“算了,反正我把话也给你带到了,东西也在这里,随便你怎么处理。”她说着,松开手。

她越是这样平静,霍漱清的心里突然没了底。

“她,还和你说什么了?你是不是生气了?”他忙问,“苏凡,你听我说,不管她跟你说什么,你要相信我,我和她早是过去时了,我不会给她任何承诺,我也没有和她暧昧不清——”

从没见过他这样紧张,这样急着解释,苏凡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满足和快乐,可是,她从没有见过他这样,甚至有些想要继续捉弄他的念头。

“我才不信,你当初为了她能和家里断绝关系,现在能撇的那么清楚吗?”她故意说道。

“如果我真的想要和她怎么样,在你离开的三年里,我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这些,可是,苏凡,不管我和她过去怎么样,我的心里早放下她了,别说你我现在要结婚,算我们还没有重逢,我也不会和刘书雅怎么样的。”他抓住她的双肩,疲惫的眸色里却闪着亮光,执着的亮光。

他顿了下,道:“你,相信我吗?丫头?”

她的心里猛地一阵疼,她这世唯一不能忍受的是他难过——当然是除了孩子之外——现在看着他这样,她怎么忍心?

所有的计划,所有的打算在他面前使性子的念头,全都,全都消失了。

“好了,我是,我是和你开玩笑的,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她握住他的手,静静地凝望着他。

霍漱清的心头一热。

“我是,是嫉妒,嫉妒她!”她说道,不禁咬了下嘴唇。

他轻笑,不解地问:“嫉妒?为什么要嫉妒?”

她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看向前方,道:“她是你的初恋,她让你和你父亲反目,这两点,我这辈子都会嫉妒。我嫉妒她认识了曾经的你,得到了你最初的爱,我,我是,是——”

他的手,在她的头顶磨着,弄乱了她的头发,嘴角眉梢却都是无法减退的笑意,满足的笑意,骄傲的笑容。

这么孩子气的她,这么可爱的她,他的小妻子!

他低头,轻轻亲了下她嘴角的梨涡。

“傻丫头,吃醋了?真难得,难得你能为我吃醋一下!”他笑着说。

“什么叫难得吃醋?我,我以前经常,经常吃醋1她的声音又低了下来,眼睛盯着自己交叉放在腿的双手不,“以前我嫉妒孙律师,现在,现在——”

“傻瓜!”他低低叫道。

“都是你啦,真讨厌,都是你讨厌1她猛地抬起手,在他的胸前低低地捶着。

“我又怎么了?”他问。

“还说!你我大那么多岁,以前你做过什么,我全都不知道,我——”她放下手,低低地说,“要是我们很早很早认识好了,从很早以前——”

他拥住她,脸颊在她的脸轻轻磨蹭,道:“我又何尝不是?等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已经二十四岁了,之前的二十四年你是什么样的,我完全不知。”

说罢,他松开了她,静静望着她。

眼俏丽清秀的面容,是他朝思暮想的人,是他等了将近四十年才等到的人——

他的手指,轻轻在她的头发间梳理着,视线一点点在她的脸流转着。

“明天早九点,拿你的户口,是苏雪初的那个,去市民政局办事大厅那里等我。”他说。

她的脸,顿时红了,眼里却闪着幸福的光彩,娇羞道:“你,不是骗我玩的吧?”

“我说了九点,你不许迟到,否则,我可不饶你!”他不回答,却是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警告道。

她轻轻叫了一声,不满地看着他。

“戒指呢?结婚的时候连个戒指都没有,你也太抠了。”说着,她看了一眼眼前茶几的那枚钻戒,“你能为了你的初恋女友倾家荡产买钻戒,给我什么都没有。”

她是故意这么说说的,他的脸果然很是为难,道:“糟了,我把这个给忘了,忙的都忘记了——”

“这个先将用一下吧,我试了下,可以戴——”她说着,伸手去拿桌的钻戒,戒指却被他拿走了。

她的心头猛地一阵疼,眼里突然一层水花闪了下。

“这个旧了,扔掉算了,我给你买一个新的,好吗?周末我抽时间我们去买。”他说。

“不是舍不得把你具有特殊意义的东西给我吧?”她故意说道。

“傻丫头,心眼儿这么小?我都是你的,还在乎这个?我只是不想把别人的东西给你用!”他说着,把那枚钻戒放在她的手心,道,“这个,你处理。”

苏凡望着他,她知道,他这样的举动是完全把他交给她的意思,是他对她的信任。

“扔掉干嘛?好歹也是咱们家的钱买的,我去首饰店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换个新的,或者旧物新用!”她说。

霍漱清无声地笑着,摸着她的头发,那柔软的头发。

“说到戒指,我有件事要和你说——”她说着,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坐在他的身边,把盒子打开——

“这是曾泉给我的,他说是他妈妈的遗物,他妈要留给自己的女儿的,可是没有女儿,给了他。他说把这个戒指送给一一了,你看——”她说道,看着他。

霍漱清的浓眉,不禁微微蹙动了,良久不语。

第三百零二章不是所有的婚姻都幸福

书房的灯光并不耀眼,柔柔的浸润在空气里,让那枚戒指显得越发的厚重。 霍漱清知道,这份厚重来源于戒指背后的意义,而非戒指本身。

曾泉为什么要给苏凡戒指?为什么呢?是为了给自己的感情做个了断?可是,问题是,曾泉有那么喜欢她吗?有那么爱她吗?爱到这样的地步?

毫无疑问,曾泉对苏凡是有感情的,这份感情不是兄妹之间的那种亲情,亦非纯粹的男女之情。如果曾泉纯粹把苏凡当做一个爱慕的女人的话,在江城的时候会追求了。像曾泉那样的身份,在地方追个女孩子发生点什么,他父亲是压根儿不会去管的。可曾泉没有那么做,而显然,曾泉是知道他霍漱清和苏凡之间的关系,从那个时候知道了。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放手的?不对,他并没有放手,而是换了一种方式。如此看来,在他霍漱清寻找苏凡的时候,曾泉,也在寻找。只是,他没有想到她竟是自己的妹妹。而他的婚姻,是一桩典型的政治联姻!

从覃逸秋那里,霍漱清得知曾泉和他的妻子方希悠完全是相敬如宾。由于曾泉婚前在河北某地工作,和妻子聚少离多——

“你为什么把这个给我看?”他问。

“我觉得这个太贵重了,他给我的时候我留下了,可是心里还是觉得,太贵重了,毕竟是他母亲的遗物。即便是他和我妈,”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苏凡顿了下,表情有点不自然,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他们关系还算不错,可是,毕竟他妈妈活着的时候我妈——所以,我觉得,还是——”

苏凡说着,望着他。

“你想还给他?”霍漱清问。

“他给的礼物再还给他,好像不太合适,我觉得还是什么时候转送给他妻子,你说呢?”苏凡道。

霍漱清沉默了几分钟,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细细望着她。

“有件事,说起来也是私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和你说一下。”他说,“是关于曾泉的!”

“曾泉?”

霍漱清点头,道:“曾泉的妻子,是纪委某位副书记的女儿,叫方希悠。她和曾泉有着一样的出身,只不过方希悠早年被她母亲带到英国去读书,硕士毕业以后回来的,回来以后和曾泉结婚了。他们的婚事,是你父亲和方书记老早定下的。”

“门当户对啊1苏凡叹道。

“是啊,门当户对!我们国人,其实也不光是我们,全世界的人都认同这个观点。跨越阶层跨越身份的爱情让人赞叹,却在现实面前很难存活。可是呢,丫头,很多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婚姻,都只是看起来而已。”他顿了下,道,“像我过去一样,像我和孙蔓——”

“你的意思是,曾泉和他的妻子——”苏凡问。

“我没有见过曾泉夫妇,只是听过一些传闻。”他说。

“传闻不见得是真的,曾泉那么善良体贴的一个人,怎么会和妻子,像你们一样呢?”她说完,才说,“对不起,我不是指责你,只是——”

“你算指责我,也没什么错。这三年,我也反思过自己的过去,为什么我和孙蔓会走到那样的地步。”他说。

“为什么?因为,因为你那个时候还爱刘书雅,是吗?”她问。

“有这方面的原因。”他说,“她当初离开以后,我觉得和谁结婚都没什么区别,后来孙蔓的堂哥孙天霖给我介绍了孙蔓,孙蔓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我父母也对她没意见,我和孙蔓结婚了。”叹了口气,“结婚以后,明明我们之间有问题,可我懒得和她沟通,懒得去解决问题,因为我早无所谓了。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才知道自己过去的生活是怎样的糟糕,知道过去自己犯了怎样的错误。是我最初不负责任的态度造成了我们后来的局面,所以,最后走到那样的地步,我也有错。”

苏凡握住他的手。

“经历了次的婚姻,我想,以后自己不能再用那样消极的态度来对待婚姻、对待生活。”说着,他和她十指相扣,“丫头,结婚以后,有任何问题,我们两个人要好好谈,认真解决,不能隐藏问题,好吗?我不想重蹈覆辙!”

苏凡点头,偎依在他的怀里。

“那,曾泉呢?你怎么说——”她问。

顿了片刻,他才开口,道:“曾泉,他心里或许有个人,只是他并没有跟那个人表白,一直把这样的情感放在心里。你想,他这样的状态,会对他的婚姻有怎样的影响?”

苏凡猛地坐直身体,一脸错愕地盯着他,道:“你,你怎么知道,知道他心里有一个人?”

“直觉1他说。

“你可别乱说,别人的私事——”她忙说。

可是,嘴这么说着,她的心里,深深的悲凉。曾泉,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幸福?他那么好,那么善良,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哥哥!

“我想,他现在可能是在努力让自己放下心里的那个人吧!也许,将来他会找到自己的幸福!”他说。

“将来?将来是要多久?他,他该,他会好可怜——”她的眼里,泪花闪闪。

想到曾泉,想起他那天来的时候,他眼里的神采,他的悲伤,她的心,忍不住地痛。

霍漱清抽出一张纸巾,细心地擦着她的泪。

“你说,那我该怎么办?”她抓住他的手,满眼含泪,问。

“什么怎么办?”他不解,问。

“他对我那么好,在我最危难的时候帮我救我,我怎么能看着他,看着他——”她说,嘴唇颤抖着。

他按住她瑟瑟发抖的肩,正色道:“苏凡,你给我听清楚,曾泉的事,是他自己的事,也只有他自己才能解决。我理解你关心他的心情,可是,这件事不是你该管的。”

“可是,可是——”她说。

“这种事,只有自己才能解决,你明白吗?再说了,你能做什么?他自己都放下了,你还想做什么?”他的声音,之前高,似乎情绪也有些激动。

“我,我,我,我能做什么——”她低头。

他不语,静静看着她。

“怪不得,怪不得他,他,他来的时候,和以前不一样了,怪不得,他那么,那么——”她似乎在喃喃自语。

“所以,那个戒指,你暂时不能给他妻子,明白吗?”他说。

“为什么?”她还是不明白。

她怎么会明白呢?他怎么能告诉她,曾泉心里的那个人,或许是你!不对,不应该说或许,而是,一定!

“我说的是暂时,等以后,以后看时机,好吗?而且,等你去了曾家,也不能让别人看到那枚戒指1他神情严肃,道。

尽管他并不知道那枚戒指会怎样,可是,毕竟那是曾泉母亲的遗物。这件事,必须小心谨慎。若是被人发现,轻则让曾泉为难,再则影响曾家内部的关系,重则成为一桩丑闻。既然苏凡不知道曾泉的心迹,不明白曾泉的心意,让她永远都不要知道好了。

她刚想问为什么,他说:“没有为什么,那个东西,放在我们家里1

她怔住。

“对不起,我不该和你说曾泉的事。可是,我怕你去了曾家,什么都不知道做了错事怎么办?”他怕她胡思乱想,忙解释道。

“我,我什么时候说要去他们家了?”她说道。

“傻丫头,算你再怎么不情愿,可那里毕竟是你的亲人,对不对?”他说。

她抬头眨着眼睛看着他。

眼里这孩子般的表情,让霍漱清又怜又爱。

他忍不住亲了下她的嘴唇,道:“我知道你关心曾泉,现在你们是兄妹,又是朋友,能帮他的,尽量帮帮他。可是,千万不要自作主张去插手他和他妻子的事,那些事,不是你该管的,不管你是他的妹妹还是朋友!”

“既然你不想让我管,那干嘛还跟我说?”她说道。

“算我不说,你去那个家里,迟早也会发现的。你这家伙,好心那么旺盛,又喜欢多管闲事,万一管错了怎么办?”他说着,望着她的眼里满满都是宠溺的神色。

“我,我什么时候多管闲事了?你乱说。”她怪怨道。

“小雪和她男朋友的事,你还管的少了?”霍漱清笑道。

“雪儿,雪儿她,她怎么样了?”她低声问。

“呃,你还是自己去找她吧,她外公去世了,他们全家好像要重新回到榕城来生活。”霍漱清道。

“真的吗?”苏凡惊道。

霍漱清点头,道:“当初他们回去云城,也是为了方便照顾她外公外婆,现在两位老人都去世了,邵老师也想回来,毕竟这里是他的老家。”

“太好了,太好了1苏凡高兴的几乎想跳起来。

“他们一家人的调动,正在办理,要等到年后才可以办好。”他说,“等小雪回来,你们又可以一起玩了!”

“谢谢你!谢谢你1她抱住他,道。

“你这家伙,总是不让人省心!”他摸着她的头发,叹道。

她坐起身,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似乎刚刚那个哭的梨花带雨的人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丫头,你记住,曾泉的事,千万不要去过问。你掺和小雪的感情问题没关系,可是,曾泉,你绝对不能管,明白吗?”他捧着她的脸,认真地说。

第三百零三章有人欢喜有人伤心

想起曾泉,苏凡的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品#书……网)可霍漱清说的对,曾泉的私事,她不该过多关心,不管他是自己的朋友,还是哥哥!

苏凡点头。

“记住,一定要记住!”霍漱清叮嘱道。

“嗯,我记住了1她说完,却又仰起头看着他,道,“我怎么感觉你像我爸一样的。”

他愣了下,眉头微微一皱。

“我?怎么像你爸?”他问,“你,是嫌我年纪太大?”

“讨厌,你想哪里去了?”她捶了他一下,道,“我是觉得啊,你这么喜欢管着我,啰里啰嗦的,跟爸爸一样,哪里,哪里像——”她的脸一红,不说了。

他笑了,抓着她的手,轻轻捏着她的手心,望着她,故意追问道:“像什么?说,像什么?”

她轻咬唇角,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说呀1他低声道。

丈夫?老公?还是——

她不开口,依旧低着头。

“我是你的男人,懂吗?”他说。

她的脸,越发的红了,匆匆看了他一下,赶紧把自己冒汗的手抽了出来。

他却不依,灼热的呼吸在她的脸颊耳畔游弋着,手也不规矩起来。

“你不是累了吗?赶紧洗澡睡觉去——”她躲着,低低说道。

“可现在又不累了,想先吃了你!”他轻笑。

“这里,这里不行。”她的后背贴沙发,道。

他猛地停下手,低头看着自己身下的女人。

“孩子呢?床怎么不在?”他问。

她低眉,小声地说:“你昨晚不是在沙发睡了吗?她今天又和刘姐相处的不错,睡觉的时候也安稳,让她和刘姐在婴儿房里睡了。”

婴儿房?霍漱清愣了下,他早都忘了这个了。

“虽然对你布置婴儿房的品味表示异议,可是,大体还是感觉可以的,暂时接受吧!”她看着他,道。

他笑了,狠狠地吻她的双唇,吮着、亲着,直到她也气喘吁吁才放开她。

“真是乖,知道我喜欢什么!”他笑道。

她简直窘的无地自容,早知道不这么安排了,好像显得她也很想,很想那样一样。

“好了,你先去洗澡吧。”她催促道。

他亲了下她的嘴角,起身。

等他去洗澡的时候,苏凡还是想着曾泉的事,忍不住给他拨了个电话。

曾泉也是刚刚回到自己的住处不久,今天接待省里的一个考察组,省长亲自领队,市委书记市长全都陪同,他也当然是全程跟着。结果一整天下来,累的不行了。他知道自己并不是身体有多累,是心累了。

原以为去榕城见苏凡一面会安心了,会放下了,可是——

躺在床,却怎么都不想动一下。

手机,这么想了。

三年来,他的手机里一直装着另一张卡,他给苏凡留过号码的那一张。自从之前苏凡给他打电话他没接到之后,苏凡离开后他把这张卡放进了手机,生怕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又关着手机。可是,等了三年,她都没有给他打过一次。

本来想着把卡给扔了,却还是没有。

而当手机响起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显示是榕城的号码,他的心,猛地跳了两下。

按下接听键,他听到了自己熟悉的那个声音。

“喂,你,你在吗?”她问。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无声笑了,道:“嗯,在呢,刚到家。”

“哦,那,那你讲话方便吗?”她又问。

她想着他妻子或许在。

“嗯,方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说吧1他坐起身,道。

“其实也没什么,是,是想问问你昨天怎么样,什么时候飞机的,我昨天也没来得及问你——”她说。

周身的疲惫,瞬间像是坐了火箭一样飞走了。

曾泉起身,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调侃道:“终于想起来问我了,我还以为你现在找到心人把我彻底忘掉了呢!”

“我是那种人嘛!看你说的1她说。

曾泉无声笑了,道:“你怎么不是这种人?以前在云城的时候,只要他一个电话,你能立刻甩下我溜掉。”

她轻咬唇角,不说话。

好像,以前,以前是那样啊!

“重色轻友的苏凡,我看透你了1他故作轻松道。

好一会儿,电话里都没有声音。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干嘛不说话?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他问。

“不是,没什么事,我,”她忙说,“我是想和你说,明天我要结婚了,真的结婚,我和他要去领结婚证,我们,要结婚了!”

他顿住了,片刻之后,才笑道:“终于要结婚了啊!你怎么这么禁不住他you huo?他随便说两句你答应了?别忘了,你是第一回,他可是第二回了1

“呃,那也没办法啊!谁让他第一回的时候,我还没认识他呢!没办法啊!”她笑着说。

是啊,没办法啊!曾泉心里叹道。

“恭喜你!”他说。

“你是我第一个通知的人1她强调道。

他笑了,道:“我很荣幸,看来我在你心目不是可有可无的人了!”

“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自恋啊?”苏凡故意说。

“没办法,长的太帅,不自恋都不行!”他笑道。

“你啊1苏凡叹道。

他敛住笑容,沉默片刻,才说:“谢谢你给我打电话说这件事。既然决定了,好好走下去。要是他敢欺负你,一定要跟我说,看我不飞过去揍扁了他!”

苏凡的眼里,涌出一层泪花,点头“嗯”了一声。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等你早点回家!”他说。

说了句“晚安”,苏凡挂了电话,呆呆地坐在床边。

是啊,跟他说完了,还有个覃逸飞呢!接下来是雪儿,还有家里——不过,这些等到领证以后再说吧!霍漱清说暂时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覃逸飞——

时间不早了,覃逸飞——

昨天江津打电话过来,跟她无意间说起覃逸飞出国去了,现在不知道他在哪里。

不过,这件事,还是要和他说的,她要亲口告诉他!

电话还没打,霍漱清洗完澡出来了,见她坐在床边fā lèng,问道:“怎么了?”

她抬头看着他,道:“我想跟逸飞说咱们结婚的事1

霍漱清坐下来,望着她,道:“明天,你是作为苏雪初嫁给我,不是苏凡,也不是曾迦因,是苏雪初。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她点头,道:“我想在领结婚证之前告诉他,他应该知道1

“等他出国回来,我们一起见他较好!现在,让他好好去玩吧!”霍漱清道。

说着,他拿过她的手机。

苏凡看着眼前的他,越来越近,直到她的身体躺在床——

看着身边熟睡的人,苏凡却怎么都睡不着。

这一夜,苏凡睡得很不踏实。不知道是所谓的婚前恐惧,还是心里有放不下的事情,在床躺了一会儿,她起来了,去婴儿房看看女儿,女儿睡的香甜。

天亮要去领结婚证了,她还是赶紧把户口本准备好,免得到时候一团乱。可是,翻开户口本,看着面写着的自己和女儿的名字,她不禁想起了覃逸飞。

他现在去了哪里?他——

如果不是她的出现,他一定不会这个样子,是她害了他吗?

桌头的台灯,照着那看起来崭新的户口本。

是覃逸飞给了她一个新的身份,给了她女儿一个希望。可是她在安然地享受了这一切之后,让他一个人去承受失去的悲伤。

爱情的路,从来只能是两个人并肩前行。这条路太窄,多一个人根本走不下去。苏凡啊苏凡,你真是个自私的人啊!

她闭眼,静静坐着。

想给他打电话,告诉她自己要结婚了。可是,接下来该怎么说?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爱霍漱清,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这份爱从来都没有变过。她又不是木头,怎么会不懂覃逸飞对她的情感?可是,懂了又怎样?她,如何回应?如果她不能回应,那——

过去,她的言行给了他无谓的希望,而这份希望,最终伤害了他。那么现在,哪怕是她心里再怎么难过,都不应该给他电话。因为,现在这个电话打过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是不知道的,也无法承担的。

手机,在手里捏着,想来想去,她还是拨出了覃逸飞的号码。

覃逸飞刚回到酒店的房间,晚在酒吧喝了点酒,被一个美女搭讪了。可他只是调侃了几句,没有下了。此时一个人躺在床,脑袋里却清醒无。

手机,在这时候响了。

他不该开手机的,来的都是些莫名其妙的电话,难道他是三岁小孩吗,这样让人不放心?失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虽然他这辈子还没失恋过。人生嘛,总会有一次这样的经历,对不对?或迟或早,他只是别人晚了很多年才第一次遇这事儿。只是,他没想到失恋真的让人这么痛苦。

伸出手掏出手机,眼皮抬了下,视线掠过那个号码的时候,他猛地坐起身。

怎么回事?她,她怎么打电话来了?这个点了,国内都快天亮了啊!她——

莫非是出什么事了?是她,还是念卿?

两年来的积习,让覃逸飞只要在半夜看见她的来电会紧张起来。念卿身体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天体弱的缘故,这一年多时常生玻好几次覃逸飞都是半夜从被窝里爬出来开车载着苏凡和孩子去医院,这么折腾几次之后,他开始对她的深夜来电有特别的情感了。

“怎么了?是不是念卿生病了?”电话一接通,他也顾不得说别的,直接这么问。

第三百零四章你一定要幸福

苏凡刚想问他在哪里,他这句问话出来,她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你怎么不说话?别担心,我,我看看,我赶紧订机票回来,你先打车去医院——”他习惯性地这么说,可是,话说出来,他才意识到自己搞错了时空,她的身边,有霍漱清。

瞬时,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念卿,念卿,她,她没事。”她静静地说,明明眼眶里泪水翻涌,明ming xin里恨死了自己。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那好,没事好。”

那么,她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覃逸飞不知道她怎么了,可还是有些担心。一个人深夜无眠,必定是心里有事。按说她和霍漱清重逢了,应该会很开心才对,为什么还——

“你,还好吗?”他问。

“嗯,我,我很好。”她擦去脸的泪,努力微笑着,尽管覃逸飞看不见,可她还是想让他知道她很好,她没事,她不想让他为她担心,不想他再放不下她。

“哦,那好1他机械式地说。

“你现在去哪里了?听说,听说你去旅行了?”她努力让自己平静,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很平静。

“是江津那个大嘴巴和你说的?”他问。

她没回答。

“我呢,在tahiti,咱们那边冬天太闷了,来这边的阳光沙滩呆几天。等念卿稍微大一点了,你也可以带她出来玩。”他说。

“哦,那你好好玩,我其实也没什么事,是,想问一下你又跑去哪里玩了,没什么事。”她微笑着说。

“嗯,是没什么事!”他说着,视线望向窗外那已经渐亮的天空。

沉默,又是沉默。

“呃,好了,你休息吧!我约了人去潜水的,再睡一会儿懒觉。”他说。

“哦,哦,那你睡吧,我,我不打扰你了,好好玩儿1苏凡道。

“嗯。”他说。

在她刚要挂断的时候,覃逸飞突然说:“你一定要幸福1

苏凡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刚想问他,手机里传来急促的挂断声音。

一定要幸福,吗?

苏凡仰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是啊,她一定要幸福,必须要幸福!

擦去眼泪,她关台灯,走出了书房,重新躺回霍漱清的怀里,他习惯性地拥住她,下巴在她的额头蹭了下,似乎是在说梦话一样的说“怎么这么冰?”说完,他紧紧搂住了她。

苏凡闭眼,泪水从眼里涌了出去,湿了他的睡衣。

是啊,她必须要幸福,因为她得到了这么好的人的爱,拥有那么多的关心,她怎么可以不幸福呢?

天亮了,霍漱清依旧像平时一样的早起,而今天,他没有像以往那样任由她赖床,却是在出门前摇醒了她。

昨晚她睡的太晚,却很快睡着了,现在自然是困的不行。

“别吵我,让我再睡一会儿。”她拉过被子包住头,被子却还是被他拉开了。

“今天不能睡懒觉,你想补觉的话,午回家再补,现在赶紧起来!”他说。

他总是这样宠着她,宠着宠着,她变得跟小孩子一样了,任性,不讲理,特别是在早起床的时候。

“不要嘛——”她叫道。

“你再不起来我要揍你了,赶紧起来1他把被子全都拉开,她一下子被冻醒了。

“扰人清梦,你真是够狠!”她盯着他,道。

“没办法,谁让你这么喜欢赖着?”他坐在床边,盯着她,道,“九点钟,我在市民政局门口等你,不准迟到,明白吗?”

她点头。

真是的,脑子短路了,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下午你在店里等我,我过去把你和孩子接去我妈那边,记住,六点钟等着我,不许出去乱跑。把礼物带。”他说。

“知道了,真是越来越啰嗦1她说完,拉过被子盖,继续睡。

“小懒猪,怎么还睡?”他叫道。

“你说的是九点啊,拜托你看看现在几点?”她的声音他还大。

霍漱清不禁笑了,拍拍她的脑袋,道:“要是你敢迟到,我娶别人,留着你后悔吧!”说完,他起身去换衣服了。

“你敢1她一下子坐起身,抓起靠枕扔向他。

他回头笑了,道:“你不信可以试试看!”

她冲着他做了个鬼脸,倒在床。

“哎,苏凡——”他叫了一声。

“干嘛?”她问。

“你不能像以前一样勤快点吗?早好歹起床帮我整理一下衣服啊,送我出门啊!你以前可不像现在这样懒。”他一边系着衬衫的扣子,说道。

她想了想,下床,走向他。也不看他,只是静静地帮他系扣子。

他亲了下她的额头,道:“新婚快乐,苏凡!”

她猛地抬头,一脸错愕。

眼里,是他那温柔的笑容,一如曾经。

新婚——

她也笑了,亲了下他的脸颊,道:“新婚快乐,霍漱清!”

他拥了下她,她叫道:“好了,衣服要弄皱啦1

霍漱清哈哈笑着。

站在台阶看着他的车子出了门,阵阵冷风吹了过来,吹乱了她的长发。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赶紧进屋。

新婚啊!

新婚快乐,世界!

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摆在那里,她却不知道自己该穿哪一件去领结婚证。尽管这只是一个法律程序,可在她的心里,也是盼了好多年的。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之时,她的心里紧张的不得了,生怕自己有什么疏忽。

时间不等人,好不容易选好了衣服,开始准备其他的。

八点半的时候,她要出门了。

从家里到市民政局并不远,开车过去也是十来分钟,可她还是担心迟到,跟保姆交代了几句,拿着各种手续匆匆出了门。

车子,沿着玉湖北面的环山路行驶着。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整个世界都在阳光的怀抱里喧闹着。

真好啊!

她微笑着。

还没到民政局,手机突然响了,是霍漱清的来电。

这个人,难道这么不放心她吗?早叮嘱了那么多次,现在还要打电话催?唉,男人啊,活到这份儿,估计也没几个了!

糟了,他该不会是说不能来了吧?糟了糟了——

她赶紧接通了电话,传来了他的声音——

“你在哪里?”他问。

“我马到了,你稍等一下1她忙说,看了下车显示的时间,怪,距离九点还差十分钟啊,怎么他开始催了?

“丫头,我正在去机场的路,面临时通知我去央党校学习,要去一个月。刚刚才接到的通知。”他说。

“什么?”她大惊,赶紧把车子开到路边临时停了下来,“你算是去学习,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过来领个证都没时间吗?”

他压低声音,道:“对不起,这个机会太突然了,覃书记说昨天下班的时候那个名单还没有我,今天早党校那边的电话直接打到省里了,让我赶紧过去。”他接着说,“这期xué xi bān很重要,十一点开班了,zong shu ji要过去亲自致词接见——”

满心的失望让苏凡生气了,可是,听他这么解释,也只能无可奈何。

领结婚证是大事,可他毕竟还有工作,还有前途,要是因为私事而影响工作——

她深深叹了口气,不说话。

“丫头,对不起,事出突然,覃书记让我一定要赶过去,我接到电话的时候,他们已经把机票都订了。”他顿了片刻,“要不你和孩子坐下午的飞机过来,我们一家人可以在一起——”

“没关系,反正领结婚证什么时候都可以领的,我们今天也没看看黄历,说不定今天去领会有晦气呢!你放心,我没事的,你去忙吧1她说。

她这个理由,实在是太过牵强,可是,霍漱清很清楚她这么说的原因,她只不过是想安慰他,不想让他太过内疚。

“嗯,改天一定看黄历1他说。

“好了,你去飞机吧,我回家一趟看看孩子,刚出门的时候她还没醒来。”苏凡说完,挂了电话。

霍漱清坐在车,想起覃春明在电话里跟他说的事情。

这次的xué xi bān真是很重要,可为什么霍漱清的名字突然出现在名单面?根据覃春明得到的消息,这是曾元进连夜加去的。其他的参班人员昨天晚陆续到了京城,而霍漱清是今天早才得到的消息。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做,可是,这次机会对你来说很重要,你要好好把握。”覃春明原话这么说的。

是啊,为什么呢?曾元进把苏凡的户口从云城转走,不让他们结婚,那么今天呢,难道又是为了结婚的事?如果说单单为了阻止他们结婚,那这个代价也太大了点。要知道,在这种重量级的学习活动里突然加一个人,即便是对了曾元进这种直接管理此事的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霍漱清不得而知。但是,他知道,在开班仪式,他是会见到曾元进的,到时候——

苏凡刚回到家里,接到了母亲罗茵的电话,说她已经订好了去京城的机票,让苏凡带着孩子一起跟她回去。

“我没有说过要和你走。”苏凡道。

“你不想去京城和霍漱清待着吗?”罗茵道。

“你怎么知道他去了京城?”苏凡惊讶道。

是啊,罗茵怎么知道的?她也是刚刚才接到霍漱清的电话啊!

“我只要想知道能知道!”罗茵道,“你爸明天要出差去,一个星期才能回家。他说让你带孩子,到时候把霍漱清也叫,一起回家吃个饭,和家里人见个面。你们都要打算结婚了,总不能连娘家人都不说一声吧?”

第三百零五章新的一家人

苏凡很想说,结婚是我们自己的事,可是,想一想霍漱清,还是算了吧,别跟罗茵争了。 算曾元进是她的生身父亲,却也是霍漱清的级,掌握着他升迁命运的人。她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倔强让父母把火撒到霍漱清身去?连累他?

“好吧,我这收拾东西。什么时候走?”苏凡服软了。

“午一点的飞机,你直接到你舅妈这边来,我们一起走。”罗茵道,又补充了一句,“行李不用带太多,家里那边我已经安排了,给你和念卿准备了临时用的东西,等你们到了家里看缺什么再去补!”

挂了电话,苏凡便跟保姆说了要去京城的事,让保姆把家里面收拾好,她们估计很快回来了。

念卿根本不懂大人们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决定,只有跟着走的份儿。可是,苏凡的心里,对那个陌生家里的忌惮和恐惧,随着回京步伐的突然加速而变得越来越深。罗茵是这样的强势,而自己那个从没见过面的父亲,估计也不怎么容易相处,还有一个妹妹,还有一个嫂子,都是从小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唯念念个让她可以感觉到轻松的人是曾泉,可曾泉还经常不在家——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大不了看着情况不对劲撤,回去和霍漱清一起住,一家人在一起才开心!

这么决定了,苏凡整理了一下物品,给店里打电话交代了一下,开车带着女儿去了罗家。

江彩桦看着罗茵给苏凡打完电话,道:“你们是不是做的太过了?不是领个结婚证吗?你们至于这样围追堵截的?要是迦因知道了,会恨你们的!你们还怎么和她相处?”

“要是她眼里还有我们,还把我们当做是父母的话,不该这样决定终生大事!”罗茵道。

江彩桦叹气摇头,道:“你们两个啊,真是,唉1

“从现在开始这样,将来还不知道她会给我们添什么麻烦呢!”罗茵道。

“我也不说了,你自己的女儿,你想怎么相处,那是你的事。可是,我要跟你说,迦因那孩子看着性子软软的,倔脾气一来,谁都不管的。你最好心里有数1江彩桦道。

“我是她妈!她还想干什么?”罗茵道。

“你啊你,家里的那一个,你当个宝一样在手捧着,干什么把邪火都发到迦因的身呢?都是你的女儿1江彩桦看着罗茵,也懒得说了,“随便你吧!只是,念卿那孩子还小,你们大人要怎么闹,别影响到孩子。”

“放心啦,我知道的,我自己的外孙女儿,我还能nuè dài她不成吗?”罗茵说着,叹了口气,“我这个女儿啊,看来是没什么指望了,还是要把希望放在下一代的身。念卿那孩子古灵精怪的,聪明着呢,好好培养,将来她妈强!”

听到这话,江彩桦一言不发。

很快的,苏凡和念卿过来了,念卿又逗了江彩桦好一阵子,又缠着江彩桦带她去邻居家玩,折腾到了午。

祖孙三人乘车离开了罗家,直接前往榕城机常

苏凡的心里,迫切念着和霍漱清在京城的重逢,想象着和他一起去游玩。却丝毫不知道自己那个新家里,等待她的是什么!

这不是苏凡第一次坐头等舱,以前和覃逸飞一起出差的时候,那个臭屁的家伙来来回回都要头等舱,她问原因,他的解释是“头等舱的空姐漂亮”,对于这样的解释,只能用无语来解释!

想想和覃逸飞坐头等舱的时候,真是很开心的回忆,两个人坐在那里聊美女,简直是——

此时,苏凡看着这豪华的头等舱,这安静的舱里,只有女儿时不时地叽叽喳喳几句。可飞机起飞没多久,念卿睡着了。于是,这空间里,安静极了。安静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望着舷窗外的云层,苏凡的脸,泛起浓浓的忧伤。

兴冲冲地要去领结婚证迎接崭新的人生,还要去霍家见霍漱清的母亲,这一切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唉,什么时候她和霍漱清才能真正有机会安安静静去办自己的事啊?

侧过脸看了一眼坐在旁边座位的母亲和她的秘书,苏凡的心头蒙了阴云。

那个家,她是不是不该去?那里,会有她的位置吗?

曾经,在苏凡的想象,回家绝对不是这个样子。闭眼睛,她突然想回去翔水的那个家了,想去看看那边的父母,养育了她二十几年的父母!虽然,虽然自己在那个家里,也有太多的难过回忆。不过,或许像奶奶说的,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吧!穷人家里有穷人家的苦,富人家也有富人家的愁吧!

苏凡啊苏凡,既然答应了要回去,整理好心情,善意地对待每一个人吧!即使从来没有见过面,总归是一家人,血浓于水。而且,还有曾泉在,没问题的!

这么安慰了自己,苏凡望着窗户露出了笑容。

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苏凡牵着孩子的手,跟着母亲和她的秘书下了飞机,然后乘坐曾家的车子直接前往城里。

念卿不是第一次来京城,可是小孩子对于外面的世界总是好,一路坐在苏凡的怀里不停地说说笑笑,坐在一旁的罗茵看着孩子,也不禁笑了。

“乖乖,让外婆抱抱,好吗?”罗茵伸出手,望着念卿。

尽管罗茵在江彩桦家住了好几天了,见了念卿也好一阵子,可几乎没有怎么抱过念卿。而念卿不知怎么的,平时对商场里不认识的售货员和顾客都能热情地问候,面对罗茵却是并不怎么主动。

此时,罗茵满眼期待地望着外孙女,可念卿看了看她,又仰起脸望着妈妈。虽然念卿很有主意,可很多时候妈妈不让做的事,她绝对不会去做。

苏凡望着罗茵。

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何况,罗茵再怎么说都是她的生身母亲——

“念念,让外婆抱抱你,乖!”苏凡道。

可念卿嘟着嘴,不听妈妈的话,转过头看着车窗外面。

罗茵不禁有些失望,讪讪地收回手。

小孩子有自己的思想,哪怕是再小的孩子都是如此。他们会根据自己的观察,在自己的小脑袋里想东想西,从而得出自己的结论,不管这结论是对还是错。而念卿——

见念卿如此,苏凡也不懂女儿怎么了。念卿连新来的保姆都能相处地来,怎么对罗茵这样冷淡呢?这孩子这样子,去了曾家怎么办?可苏凡没办法强迫女儿,只能开导。

“念念,你这样子没礼貌,懂吗?”苏凡注视着女儿那一双精灵一般的眼睛,道。

“念念是乖宝宝!”念卿倔强地说,小嘴嘟着,小脸鼓着。

罗茵和秘书都看着这母女两个,看苏凡要干什么。

“念念,外婆想抱你,是因为喜欢你,可念念这样不理外婆,是不懂礼貌,不是乖宝宝!”苏凡认真地说,似乎根本不介意罗茵在身边。

念卿看了一眼罗茵,对母亲道:“外婆不喜欢妈妈,外婆也不喜欢念念,念念不喜欢外婆1

对于一个两岁的孩子来说,想要说出这么一长串富有因果关系的句子,非常困难。苏凡都惊呆了,而罗茵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看了苏凡一眼,尴尬地笑了下,转过头看向另一侧的窗外。

或许,自己真的是对这个女儿过分了。嫂子那么说了,现在连一个两岁的孩子都这样——是啊,孩子是最直接的,而现在——

车里,再也没有一个人说话,直到车子经过一片红墙黄瓦的地方,拐进一条巷子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门开了,车子开了进去,停在了一块大影壁前面。众人依次下了车,车子便开走了。

车边已经有人在迎接,是一位年轻的漂亮女子和一位年妇女。

“姨,您回来了?”年轻女子问候道,看着苏凡,她走过去,拉着苏凡的手,温柔笑道,“是迦因妹妹吧,一路辛苦了!”

罗茵忙对苏凡说:“这位是你嫂子,泉儿的妻子,希悠1

啊,原来是,是曾泉的——怪不得这么漂亮有气质!

苏凡在心里赞叹,因为和曾泉的关系,她立刻对这位初次相识的嫂子生出浓烈的好感,忙礼貌地微笑道:“嫂子你好,我是苏凡1

方希悠微微一愣。

苏凡也注意到罗茵在看着自己,便笑了下。

方希悠脸笑容不变,道:“没事,你慢慢习惯了。”说着,弯下腰摸着念卿的头顶,“那这位是念卿小美女喽!果真是个小美女啊!”

念卿笑着,仰起脸望着方希悠。

“念念,叫舅妈!”苏凡对女儿道。

念卿奶声奶气地叫了声“舅妈”,毕竟是第一次如此称呼,念卿的发音并不是很准,方希悠却笑着抱起她,念卿也根本没有抗拒,反倒抱住方希悠的脖子,轻轻亲了下她的脸颊。方希悠连连说道“真是个乖宝宝”,说完,已经抱着她朝院子里走去了,边走边说,“舅妈给念卿准备了好多玩具呢,我们一起去玩吧1

当然,孩子已经对这个家没有陌生感了,有这样一位热情的舅妈在,还能有什么陌生的呢?

罗茵见此情形,心里不禁颓然。

这时,年妇女忙问候她道:“夫人,您请进屋,外面风大!”罗茵这才开始抬步往内院走去,边走边对苏凡说:“这位是黄嫂,有什么需要的跟她说。”

苏凡礼貌地问候了一句“黄阿姨”,便跟了过去。

“黄嫂,迦因和孩子的房间都布置好了吗?”罗茵边走边问。

“早布置妥当了,迦因小姐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赶紧叫人改。”黄嫂答道。

“不麻烦您了,谢谢了!”苏凡客气道。

第三百零六章家人也不好相处啊

穿过了一道道门廊,苏凡跟着罗茵来到父母的院子,却根本不知道女儿去了哪里,心里想着,也不好问出来,打算过一会儿等行李送过来了再找孩子。

“你爸爸工作很忙,有些时候在外面住了,这个院子时常是我一个人。你和念卿的房间布置在后面院子里了,你跟着黄嫂过去看一下。”罗茵说完,朝着自己住的东厢房而去。

“迦因小姐,请这边来!”黄嫂道,苏凡便跟了过去。

从小和一家人住院子,苏凡对院子并不陌生,只是以前的家里哪有像现在这样布局复杂?走在这样的廊院里,真有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原来,她和妹妹住的院子是父母院子后面的一个。

“这边西厢房是您和小小姐的,正堂和东厢房都是小雨小姐在用。您和小小姐平时不要过去那边。”黄嫂推开西厢房的门,对苏凡道。

毕竟自己是新来的,苏凡倒是对自己的房间不如妹妹的多这一点完全没有意见,反正她又没打算在这里住下去,待几天而已,何必在意那么多呢?

不过,从房间里的布置来看,真的是临时弄的。

“谢谢黄阿姨!”苏凡道,“那个,不知道嫂子和念卿去了哪里?”

“哦,好像是去了泉少爷那边了。我带您过去1黄嫂道。

说话间,已有仆人把苏凡的行李箱送过来了,苏凡便把箱子放在墙角,跟着黄嫂去了曾泉和方希悠的院子。

虽说这四合院都是四方四正的,可是初次来到这里,苏凡已经有点搞不清楚方向了。她想找个特殊的标志记一下,却发现门啊墙啊走廊啊甚至连院子里花草树木的种植都是一样的,完全记不清楚,只得晕乎乎地跟着走了。

终于听见了念卿的笑声,苏凡赶紧朝着声音推开一扇门,果然看见念卿和方希悠在玩。

“妈妈——”念卿一看见妈妈来了,忙抱着玩偶扑向了她。

“你有没有给舅妈添麻烦啊?”苏凡问道。

“没有没有,念卿可乖了。”方希悠起身走过来,微笑道。

“妈妈,这是舅妈给我的娃娃,我好喜欢啊!”念卿道。

“谢谢嫂子,真是不好意思,这孩子——”苏凡道。

方希悠是大家闺秀,曾家的少夫人,人家的修养气质在那儿摆着,算是念卿这孩子淘气的让人家生气,人家也不一定会表现出来。可苏凡觉得自己不能放任孩子,毕竟自己新来这里,而且,不能给曾泉添麻烦!

“这孩子太调皮了,经常管不祝要是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嫂子请尽管和我说1苏凡道。

“哪有那么严重啊!我们玩的可开心了!”方希悠含笑道,弯腰望着念卿,道,“念卿喜不喜欢和舅妈玩?”

“喜欢1念卿的回答清晰明亮,方希悠笑着,摸着她的头。

“好了,我们继续来拆这些玩具,看看你喜欢不喜欢!”方希悠说着,拉着念卿的手坐在沙发。

苏凡站在门边,看着方希悠和念卿,心里却难以平静。

这是曾泉的妻子吗?这样端庄大方的女孩子,他,幸福吗?他一定会幸福的吧,一定!

“哦,对不起,我忘了给你倒茶了。”方希悠忙起身对苏凡道,“你想喝什么?我这里除了酒,其他的都有。”

“谢谢嫂子,不麻烦了,”

“你以前认识阿泉吗?”方希悠突然开口问,眼的笑意没有丝毫波动。

苏凡一愣,不知道方希悠如何得知她和曾泉相熟,不过,这也没什么怪的,毕竟方希悠是曾泉的妻子。

“嗯,我们以前在一个办公室里。呃,四年前他在云城市外事办,我当时也在那边工作。”苏凡也礼貌地微笑,答道。

方希悠“哦”了一声,含笑道:“那你是他的领导了?”

“真是不好意思1苏凡忙说。

她算是什么领导啊!

“你们,那时候关系怎么样?”方希悠问道,“曾泉那人,出了名的难相处。很多和他共事的人都背地里抱怨他呢!你们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他很——”

方希悠没说出来,苏凡却明白了,微微点头笑着说:“他是不太喜欢理人,我们市政府里不少未婚女同事都心仪他,可他走到哪儿都那么一副,呃,”苏凡想学曾泉那一副摆着冷面孔的模样,却学不出来,“生人勿近的感觉!”

想起曾经的事,苏凡觉得很温馨。

是啊,那样的一个曾泉,是那样的一个曾泉!

方希悠点头,却只是微微笑着。

突然间,苏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面对着曾泉的妻子说曾经的女同事们心仪他,好像有些不好,便忙补充道:“其实当时我们单位里长的帅的未婚男性太少了,曾泉,曾泉实在是很不错,所以大家私底下爱慕他也,也没什么。他和谁都没有交往过,应该是,嫂子放心!”

“是吗?”方希悠笑了下,道,“你们两个能同在一个办公室工作,真是好巧的事1

“是啊,很巧!”苏凡笑笑,道。

“哦,对了,他今天晚回来了,到时候你们可以好好叙叙旧1方希悠微笑道。

不知怎的,苏凡的心里渐渐生出一个念头,方希悠好像总是话里有话的样子。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说是因为曾泉和她之间有问题,她才会怀疑曾泉和别的女人有什么事情?不会,不会,方希悠是这么落落大方的一位大家闺秀,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何况,算是方希悠这样想,也不会怀疑她的,毕竟她是曾泉的妹妹。可能方希悠是想知道曾泉在云城的时候有没有什么艳史吧!怎么会呢?曾泉的眼睛长在头顶,哪个女人能入得了他的眼?估计也只有方希悠这样的大家闺秀才能配得他!

心里虽然如此想着,可苏凡绝对不会说出来,只是陪笑道:“是啊,可以好好聊聊了。”

一时尴尬,可是,方希悠很擅长处理这种冷场的局面,没几秒钟把苏凡的思绪带到了别处。

“不知道姨这些日子给你安排了要见什么人,等你闲下来,我带你去逛逛。”方希悠热情地说。

“谢谢嫂嫂,我,的确没怎么来过京城,那么匆匆的几次,办完事走了。”苏凡道。

“没关系,我反正平时也闲着没什么事做。不过,这个季节外面的环境不太好,等春天来了,我们倒是可以一起去赏花。”方希悠道。

说话间,黄嫂敲门来了,说是小雨回来了,夫人叫迦因带着念卿一起过去。

苏凡起身,带着女儿和方希悠告辞。方希悠忙说:“黄阿姨,把这些玩具都送到念卿那边去,孩子都喜欢呢1

黄嫂领命,赶紧叫人来方希悠这里整理。

送走了苏凡母女,方希悠走到书架,取下来一本书斜靠在贵妃椅翻着。相较,她更喜欢拿书看。只是,苏凡的面容始终停留在她的眼前,不禁有些心乱。

自从得知自己有这样一个小姑子的存在,方希悠略微留心了一下苏凡的经历,却意外发现了她和曾泉之间的重叠部分,不禁想起了订婚前父亲同她说的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现在从苏凡的表现来看,或许过去的一切都是传闻而已。可是,转念间,曾泉独处之时那孤寂的眼神,在方希悠的脑子里深深刻着,根本擦不掉。她的心,疼着,越想越疼,拿着书的手,不禁用力了,纸张随之皱了起来。

这时,家里的仆人禀报说已经把玩具整理拿过去了,方希悠才从自己的思绪里走出来,淡淡笑了下,说了句“我知道了”,便继续看书。

苏凡跟着黄嫂来到罗茵的住处,一进屋看见了和罗茵一起挤在沙发的一个妙龄女子。女孩子二十出头,剪着齐耳的短发,一脸笑嘻嘻地靠在罗茵的身边,一见苏凡和念卿进来,明显愣住了。

“迦因,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的妹妹娇娇,大名是曾雨。”罗茵对苏凡道,说完又对小女儿说,“娇娇,这是你姐姐迦因,还有你姐姐的女儿念卿1

苏凡礼貌地问了句“你好”,曾雨视线却看向旁边,只是松开了母亲的胳膊,并不做声。

念卿抬起头看着妈妈,又看看沙发坐着的人,完全不懂此时的情况。

罗茵见此情形,忙对苏凡说:“你坐过来。”

苏凡却并未和曾雨一样坐在罗茵身边,而是抱着女儿坐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

虽然以前的家里她也不是独生子女,家里有个弟弟,亲戚家里一大堆的兄弟姐妹,她都可以轻松和大家交流,可此时,面对着这个和自己血缘相同的妹妹,苏凡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念卿看见了茶几摆着的点心,伸手要去拿,罗茵忙说:“来,你想吃哪一个?这是外婆刚刚让厨房端过来的,你想吃什么拿!”

“不了,谢谢1苏凡见女儿抬头望着自己征询意见,便对罗茵道。

“那么客气干什么?好像我们故意疏远你们一样的。”曾雨说完,翘着腿坐在那里,眼睛根本不看苏凡和念卿。

“娇娇——”罗茵道,“跟你姐姐好好说话1

曾雨看了苏凡一眼,环抱着双臂,没有搭理母亲。

苏凡淡淡笑了下,抱起女儿,道:“既然认识了,以后算碰到了也不会因为不打招呼而失礼了!抱歉,孩子困了,我带她回去睡一会儿。”

说完,苏凡抱着念卿离开,却再也听不见房间里的母女二人在说什么。

“你跟我保证过什么?你不是说要和姐姐好好相处的吗?你看看你刚刚说的话——”罗茵怪怨女儿道。

“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带她们回来干什么?让咱们家丢人现眼吗?你们爱怎么样是你们的事,反正我不会承认她是我姐姐,丢死人了!您也不看看她女儿的那个样子,一个点心都想吃——”曾雨道。

“你胡说什么?小孩子都那个样子,你以为你小时候能好到哪里去?”罗茵斥责道,“以后,不许这样说你姐姐,听见没有?”

第三百零七章总是有人在等着她的

“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她,干嘛还要带她回来?还让她和她的孩子住在我的院子里?”曾雨道。

“娇娇,她是我和你爸的女儿,这是她的家,她怎么能不回来?你乖一点,好吗?别让妈妈为难1罗茵拉着女儿的手,道。

曾雨却把手抽出来,道:“我知道,你看着她想起和我爸热恋的时光了,是不是?只有她才是你们爱情的结晶是不是?”

“你说什么傻话呢?你是爸爸妈妈最疼爱的小公主——”罗茵道。

“我不要看见她,你让她走,”曾雨说着,拉住母亲的胳膊开始摇,撒娇道,“妈妈,好妈妈,让她走吧,只要你让她离开咱们家,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让我干什么我干什么,好不好,妈妈?求你了!”

这是曾雨从小到大惯用的一招,只要这一招一出,罗茵立刻缴械投降了。今天,却始终不见动静。

“妈妈,求你了,好妈妈,我的美人妈妈!”曾雨恳求道。

“好了好了,你也别我这里浪费工夫,你姐姐和念卿是不会走的,你爸爸不会让她们走,我也不会1罗茵轻轻拍拍女儿的脸蛋,道。

“为什么啊?妈——”曾雨道。

“因为她是我和你爸的女儿,这么简单1罗茵说着,看着茶几摆放的茶点,起身端着离开了房间。

也许,她真的该做点什么来弥补一下她和苏凡之间的关系,不管她对这个女儿再怎么不满意,都没法改变亲子关系的事实。

苏凡正在房间里哄女儿睡觉,新的床,还真是不习惯。念卿怎么都睡不着,苏凡便让她拿着方希悠送给她的玩具在床玩。

窗户,似乎蒙了一层薄雾,是外面下雪了吗?

冷冰冰的屋子,冷冰冰的家!

她是不是不该来这里?自己来了也罢了,还带着孩子——想想刚才曾雨的样子,恐怕这才是这个家对她的真实态度吧!

门传来敲门声,苏凡赶紧下床去开门,进来的人竟然是罗茵!

“什么,什么事?”苏凡不解地问。

罗茵笑了下,道:“念卿好像爱吃这个,我拿过来给她,下午她饿了给她尝尝。要是喜欢的话,让厨房多做点给她吃1

苏凡接过碟子,忙说了声“谢谢”。

罗茵望着她,望着这张融合了自己和曾元进全部优点的脸庞,不禁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眉眼,眼里似乎在看着什么,而这绝对不是在看眼前的这个女儿。在苏凡误以为母亲是在向自己表达爱意的时候,罗茵突然收回了手,对她笑了下,那笑容似乎是挤出来的一样,一句话都没说离开了房间。

苏凡笑笑,望向外面的天空。

真的,下雪了啊!

自从到了榕城,她几乎没有见过雪。小时候那种在雪地里放肆地奔跑滑雪的记忆,再度点燃。

但愿,但愿这雪在今晚可以一直下下去,这样的话,说不定明天早可以带着念卿堆雪人了。

一下午,母女二人在房间里度过了,傍晚的时候,苏凡给霍漱清打电话,问他在做什么,霍漱清说今晚有个重要的聚会——

“你和念卿已经来了吗?”他压低声音问。

“嗯,下午的飞机到了,一直在曾家。呃,晚他们说要一起吃饭,你,你可以过来吗?”她问。

“对不起,今晚的聚会很重要,我不能缺席。覃书记打电话专门叮嘱了这件事——”他解释完,听到苏凡说,“没关系,你,你忙你的事吧1

苏凡没法告诉他,直到刚刚,家里也没一个人明确告诉她,霍漱清可以来参加今晚的家庭聚会,为了她和念卿举办的聚会。

挂了电话,她一个人站在廊下,望着这飘飘洒洒的雪花。

“嘿——”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回过头。

“嘿,你回来了?”她问。

曾泉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靠着墙站着,嘴角是一抹深深的笑意。

“好像在这里看见我不太开心?”他站正身体,缓缓走向她。

“没有,我只是,只是——”她叹了口气,靠着柱子站着,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说来听听?”他走过去,靠着旁边的柱子站着,望着她。

她苦笑了下,道:“你妻子,很好,很漂亮,很端庄,很有气质,她,真的,真的和你很配!”

他笑笑,道:“我知道!可是,这好像和你的心情没有太大关系。”

“我,我来之前,她,你知道是谁,她和我说,今天晚有个家庭聚会,霍漱清可以过来,可现在,她也没和我说打电话给他——”她小声对曾泉说着,曾泉却笑了。

“你笑什么?”她问。

“我笑,呃,笑他们太清楚你的弱点是什么了,而你,太容易被人抓到弱点!”曾泉道。

“我的弱点——”她重复道。

“你这样可不好,很容易被人牵制!”他望着她,眼里似乎有她不懂的意味。

她盯着他,旋即转过脸望向夜空。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说明在这个世还有你珍视的人!这是一种幸福!”他说着,拍拍她的肩,开始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不要去想他的事情了,饭要一口一口吃,会有那一天的,相信我!”

苏凡追他,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曾泉笑笑,道:“我有义务把一切都要告诉你吗?”

“至少你可以告诉我一些我该知道的事情吧1她跟着他的脚步,追问道。

可他的步伐太大,她几乎是在小跑了。

“不行,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问我也白问1他边走边笑着说。

“曾泉,你太过分了!”她的声音很大,似乎完全忘记了这是在哪里,而只是回到了过去的日子。

曾泉却只是笑,根本不回答。

“真过分啊!你想眼睁睁看着我跟个白痴一样——”她说道。

“说对了,我喜欢看。”他笑道。

“曾泉——”她叫道,拳头已经落到了他的胳膊,他哈哈笑着,丝毫不生气不回击。

她停下了手,看着他脸的笑容,如过去一样轻松无忧的笑容。

“怎么了?”他笑问,弯下腰注视着她。

苏凡还没开口,余光瞥到两米之外站着一个人,她转过头看着那个人,曾泉也转过头,随着她的视线望去——

“你回来了?我刚才一直在厨房,听他们说你回来了——”方希悠微笑道,她的视线从苏凡的身扫过去,一直停留在曾泉的身,而他脸刚刚那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所熟悉的那种疏离的笑容。

“抱歉,我刚刚回来。”曾泉道,“你怎么去厨房了?让他们去准备好了。”

说着,曾泉和妻子一起继续朝着之前自己走的方向走去,留下苏凡一人站在原地。

方希悠回头看了她一眼,对曾泉微笑着,说自己这几天跟叶家的厨师学了一道什么菜的做法,那是曾泉很爱吃的。

“还没做好,听说你回来了,我从厨房出来了,等会儿我再回去做!”方希悠道。

苏凡听见了方希悠的话,不禁微微笑了,再度靠着柱子站着,望向幽深的夜空。

“我跟你说过不用做这些事的——”曾泉的声音里有毫不掩饰的怪怨,方希悠却只是笑了,道:“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让我进一次厨房也没关系吧!”

曾泉不语,和妻子一并走向两个人的住处。

雪花,依旧一片片从夜空落下。

当苏凡感觉到有人拉扯自己的衣角时,低头一看,是自己的女儿念卿。

“冷吗?”她蹲下身,搓着女儿的小脸蛋,问。

“妈妈,你在干什么?”女儿问。

孩子当然还不会问爸爸在哪里,毕竟她的生命里,爸爸出现的时间不长。

“呃,妈妈在看雪!妈妈小时候经常看着天下雪,等到雪停了,和弟弟一起去堆雪人,和邻居家的妹妹一起去滑雪。等到回家的时候,我妈妈做好了一大锅热腾腾的面条等着我们——”她搂着女儿,望向无垠的夜空。

“妈妈会带着念念去滑雪吗?”念卿问。

“嗯1苏凡答道。

“去妈妈的家里滑雪吗?”女儿接着问。

家?

苏凡看了下周围,苦笑了,对女儿点头。

“等妈妈的家下雪了,妈妈带着念念和爸爸一起去,好不好?”苏凡摸着女儿的头顶,道。

当视线掠过女儿的头顶时,苏凡惊住了,慢慢站起身。

她眼前的,是一位相貌俊逸、身材高大的年男人,他眼里那微微露出的笑意,让苏凡的心头不禁一热。

可以理解为友好的笑容吗?可以理解为对她到来的欢迎吗?

在曾家这下午的几个小时,苏凡的心,在刚才,由于霍漱清的缺席已经凉到了极点。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罗茵来这里,不来好了吗?安安心心地待在榕城,何必来趟这一摊清水,来这个并不欢迎她的家,来打扰别人的生活呢?或许,她此时的到来,和当初她的出生一样,都是错误。她不该来这里,也不该生在这个世。

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却让她觉得更加孤独。

和罗茵相认以来,尽管她总是和罗茵顶嘴,可是,心里还总有那么一点期待,期待自己可以得到至亲家人的温暖。和母亲顶嘴,这不是她会做的,活到现在快三十岁了,她从没有和父母长辈顶过嘴。或许是因为很早知道自己不是苏家的孩子,便活得小心翼翼,算心里再怎么难过也不会表现出来,生怕自己再一次被家人抛弃。怕啊,怎么会不怕呢?

那么,在罗茵面前,为什么她会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苏凡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静静回想着。

据说,人在成长的过程都有逆反期,这是成长的必经过程。可是,她的逆反期完全被压制了,被自己刻意地压制了。或许,有些事迟早都要经历,过去应该走的路没有走,将来迟早会走一遭。那么,她对罗茵这个亲生母亲的反应,是在重走自己青春少年时代的逆反期吗?

她苦笑了,都什么年纪了,还逆反?

事实是如此,不是吗?她和罗茵顶嘴,故意不理罗茵,连“妈妈”都没有叫过,会对别的人使用敬称的她,却对母亲用“你”来称呼。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想用逆反来引起罗茵的注意吗?可是,罗茵注意到了她的存在,知道她是谁,却没有把她放在心里,这一点,她是能感觉到的。如在苏家的时候,母亲看见弟弟的时候眼里的温柔,那才是母亲对孩子流露出的真实情感。可她从罗茵的眼里从没见过那样的温柔,除了之前在罗茵的房间里看到罗茵对妹妹的宠溺神情,那是罗茵对曾雨的,而非对她的。

早答应了罗茵来京城来曾家,并非只是为了和霍漱清团聚。要是想见霍漱清,她随时可以坐飞机带着孩子过来,她的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渴望,渴望自己可以在自己真正的亲人身边感受到一点点的温暖。可是,这下午的几个小时,真是——

没有人欢迎她来的,不是吗?唯一对她表现出友好的人是方希悠,那是唯一的一个人。不过,也许,这只是出于方希悠的自身修养和对曾泉的感情,而并非是对她的。可她又何必如此强求呢?对于方希悠来说,她只不过是突然到来的一个外人。不管方希悠如何对待她,她都没有任何失望。整件事与方希悠有什么关系呢?别说她和曾泉不是一个母亲生的,算是一个母亲的孩子,也和方希悠没多大关系!

失望了吗,苏凡?失望了,伤心了,如果一开始不要抱有任何希望好了。

心,慢慢裂开了一个缝隙,却在这样飞雪的傍晚变成了一道宽阔的沟渠。

不该怪怨任何人。

仔细想想,当时罗茵跟她讲过去的事的时候,罗茵当年怀她也是意外,在那个年代未婚生子该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至少,罗茵把她生下来了,没有让她提早离开这个世界。至少,从这一点来说,她该感谢罗茵。如果罗茵选择了流产,这个世没有苏凡这个人。连她都没有了,还怎么遇霍漱清,怎么和他相爱?

是啊,她要感谢罗茵,不管罗茵怎么对待她,她都要心存感激。尽管罗茵抛弃了她,可毕竟给了她生命,给了她在这个世遇到霍漱清的机会,这样,够了,足够了!

泪水,在飞雪流了下来,她赶紧擦了。

这次来曾家,礼貌地对每一个人,然后带着念卿离开,到此为止吧!把这一切当做是一场梦好,不要去在意罗茵怎么对待你,不要去在意这个家里的人怎么看待你,一切,到此为止!

然而,即便是这样做着心理建设,可是,在看到眼前这个男人眼里的笑意之后,她的心,还是,颤抖了。

苏凡忙站起身,礼貌地笑了下,问候道:“您好!”

可是,她终究还是没办法叫一声“爸爸”!

曾元进走过来,微微笑着,蹲下身,望着念卿,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念卿摇头。

“我是你的外公!叫我姥爷或者外公!”曾元进微笑道,“让我抱抱,好吗?”

念卿回头看着妈妈。

苏凡点点头。

念卿扑到了曾元进的怀里,抱住曾元进的脖子,亲了下他的脸,曾元进哈哈哈笑着。

“我的乖孙女!”曾元进抱着念卿站起身。

第三百零八章不是冤家不做母女

苏凡别过脸,眼眶润湿了。

曾元进看了她一眼,道:“去屋子里面待会儿,这外面这么冷的,小心别把孩子冻着了1

“念念冷了!”念卿道。

“啊,把我的宝贝孙女儿冻着了?赶紧进屋,走喽1曾元进抱着念卿走在前面,苏凡跟着他。

“你和念卿的房间,布置的还满意吗?有什么不足的,跟你妈说,都是一家人,别太见外!”曾元进对苏凡道。

苏凡的脚步顿住了,呆呆地看着曾元进的背影。

曾元进转过身,看着她。

风吹着她的长发,那清秀俏丽的脸庞,浮现着曾经罗茵的影子,却——

“以前来过京城吗?”曾元进转过头,抱着孩子继续前行,问道。

“来过,出差来过几次。”苏凡忙跟他的步伐,回答道。

等苏凡到了他身边,曾元进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她。

“这,这个,我,我不能拿——”苏凡道。

“拿,这是我和你妈给念卿的,这几天你带着孩子到处逛逛,喜欢什么买,要是不够了和你妈说,让你妈给你拿!”曾元进丝毫不管苏凡的拒绝,塞到她的手里。

“头一次见我的外孙女儿,怎么能空手呢?全国走到哪里也没这规矩吧?要是让别人知道我曾元进连见面礼都不给自己的外孙女,岂不是被人笑话死了?”曾元进道。

苏凡只好说了声“谢谢”,拿了那张卡。

“见过希悠和娇娇了?”曾元进问。

“嗯,见过了,刚才曾泉,啊,不是,他,他回来了,也见了。”苏凡一顺嘴把曾泉的名字叫出来了,曾元进看了她一眼。

“他去榕城你们见过了?”曾元进问道。

“是!”苏凡答道。

“你和霍漱清的婚事,怎么不能推一下呢?我让泉儿跟你说了,你们还是——”曾元进道。

苏凡愣住了,怪不得当时曾泉一直说让她暂时不要和霍漱清结婚,原来,原来是曾元进的意思?可,为什么呢?

“您,为什么,为什么——”苏凡问。

“你们还年轻,来日方长,何必急在一时?”曾元进道。

苏凡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好像是很急,是因为等了太久的原因吗?

“他能为你和孩子负责,还算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只是,太年轻了!”曾元进叹了口气,苏凡哪里懂得曾元进为何如此叹息呢?

不过,好像曾元进也不是不喜欢霍漱清,那么,能不能让霍漱清来曾家呢?苏凡心想。

“他今天早也来京城了!”苏凡说,她并没有说出自己全部的想法,她觉得按照曾元进的阅历,这点话外音绝对听得出来。

可曾元进只是“哦”了一声,并不接她的话茬,苏凡的心里,还是——

两人带着孩子来到曾元进和罗茵的住处,罗茵正在打电话,看他们三人进来,愣了下,和电话那边的人很快说完话挂了。

“你回来了?”罗茵迎去,微笑问候道。

“嗯,刚去看了看迦因和念卿。”曾元进说着,抱着念卿坐在沙发,打开茶几的茶点盒子,对孩子说,“想吃什么?姥爷给你拿。”

念卿用手指着,曾元进不厌其烦地一样样给孩子龋罗茵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见苏凡一直站在一旁,罗茵便说:“你坐吧1

苏凡还是说了声“谢谢”坐下了。

“迦因——”曾元进道。

“嗯。”苏凡应道。

“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一下。”曾元进道,望着她,“当年,你妈生下你的时候,泉儿妈妈还活着,我不知道你妈怀了你,那时候我们没联系了。等我联系到你妈的时候,才知道你已经被送走了。这件事,我知道你在怪你妈,可是,她也有她的难处——”

“我没有怪了,这两天,我也想明白了,我不该怪的。”苏凡打断曾元进的话,道。

曾元进和罗茵都讶异地看着她。

“我现在也是做妈妈的人,我理解未婚生子有多大的压力和困难,所以,我不会责怪的。”苏凡道。

罗茵别过脸,眼里泪花闪闪。

“你们能结婚,您能对我说这话,我很开心,至少,至少让我知道你们是相爱的,不管是什么时代什么家庭,到了你们这个年纪还这样为对方着想,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苏凡接着说。

“你这么说,我们,倒是觉得,很对不起你1曾元进道。

“我都快三十岁了,过的很好,你们也没必要这么想。”苏凡道,她知道自己的心里有多痛,却不愿让他们知道。

曾元进对她友好,可是他不会在意她有多爱霍漱清,不会在意霍漱清对她有多重要。

“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曾元进微笑地对苏凡说道,看了一眼罗茵。

“谢谢您夸奖1苏凡回道。

曾元进是怎样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到女儿对他和罗茵的陌生和客气呢?陌生很正常,可是客气,意味着疏离,他怎么会不明白?

“你跟他们说准备开饭吧1曾元进对妻子道,罗茵便拿起旁边的电话给厨房打了过去。

“那个,我去给念卿弄点吃的,先——”苏凡起身道。

“你没让他们给孩子准备饭吗?”曾元进对妻子道。

“应该给准备了。”罗茵道,“我问一下。”

“明天找个保姆,专门负责念卿的衣食起居。迦因也没带孩子的经验,找个保姆好一点。”曾元进给妻子安排道。

苏凡愣住了。

找保姆带念卿,这是要在曾家常住的架势吗?

不,不能!

“还是,还是别麻烦了——”苏凡忙说,“榕城那边还有事,过两天我带念卿回去,,不麻烦你们了1

曾元进看着她,眉头紧锁,罗茵也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榕城那边的事情很多吗?是你婚纱店里的事情?”曾元进问苏凡道。

其实,婚纱店能有什么事呢?这两年下来,店里的事务完全步入了正轨,不管是设计师团队,还是销售、生产渠道,完全成熟。这都是覃逸飞老早布置好的,苏凡现在算是一个月不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何况现在都可以远程络办公、视频会议什么的都很方便,算真有什么事情,她不出现在店里也可以解决。

曾元进如此问,让苏凡不知如何回答,而曾元进也知道她说榕城有事只不过是借口而已。

“你让小赵了解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展示会,带迦因去看看,多和同行交流交流,对她的事业也是有帮助的。”曾元进对妻子道。

罗茵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好了,我们吃饭去吧,你们等等我,我换个衣服。”曾元进道。

说完便把念卿放在沙发,自己起身离开进了里屋。

“明天让黄嫂联系给念卿找个保姆,你自己要多留意一下。”罗茵对苏凡道。

“不用那么麻烦的,我自己可以——”苏凡说。

“你年纪轻轻的,难道要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孩子的身吗?有工夫还是多提高一下自己,毕竟是一辈子的事。”罗茵道。

听着罗茵这话,苏凡的心里不知道罗茵是嫌她太溺着念卿了,还是嫌她没出息。

“孩子小的时间这么多,我不想错过她的成长,也不想她的童年有什么缺憾!”苏凡道。

罗茵听出来苏凡这是在顶她,是在怪她没有抚养过她吗?

“身为一个女人,孩子的确很重要,可是,为了孩子而埋没自己的女人,将来能得到什么呢?孩子总有一天会长大,而你要是和这个社会脱节,等孩子长大了,你和孩子能有什么共同语言?”罗茵道,“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气,可是,我毕竟你大这么多岁,经历的事情也你多。作为一个过来人,我给你一个建议,女人,永远不能放弃自己的梦想,而这个梦想,不是指你对你的家庭的梦想,而是对你自己的。你不要以为霍漱清会一辈子对你好,没有一刻时间是和你没有分歧的,不可能!”

“谢谢你的建议,我自己的日子,我知道该怎么过。”苏凡道。

她不想这样和罗茵对话,真的很不想,可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呢?

“好吧,那算我多嘴了!你带着念卿先去餐厅,我们等会儿出来了。”罗茵说完,起身走进里屋,去帮丈夫更衣。

苏凡看着周围的一切,心情复杂极了,带着女儿起身离开。

“你们又吵了?”曾元进见妻子进来,问。

“这丫头,我和她是前世的冤家吗?为她好,也要被她那样说!”罗茵诉苦道。

曾元进无声笑了,拉着妻子的手,低头望着她,道:“,你不觉得迦因回来了之后,你又变成以前的样子了吗?”

罗茵不解,抬头望着丈夫。

“当年在榕城的时候,我总觉得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怪,一点都不懂规矩,跟个野丫头一样的。可是,这些年,”曾元进轻轻抚摸着妻子的脸庞,似乎在寻找着往日的踪迹,“这些年,你知道吗,你变了1

第三百零九章为什么你们都向着她

罗茵低头不语,嘴唇抽动着。

“对不起,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1曾元进喃喃道,拥住妻子。

罗茵只是摇头。

“我心里的那个,永远都是那个爱笑的小丫头,爱笑又倔,还总喜欢和我顶嘴——”曾元进说着,不禁笑了,罗茵眼里含泪,抬头望着他。

“算偶尔任性一下也没关系,没必要总是为了配合曾元进夫人这个名号而抛弃了自己的本初。”曾元进道,“迦因回来了,你们两个吵也罢,顶嘴也罢,都没有关系,相反的,我喜欢你这样做,至少让我知道过去那个任性、不守规矩的罗茵还活着。”

罗茵闭眼睛,泪水滚了出来。

“可是,,不管你们两个怎么吵,都要让她知道你爱她,不要让那孩子太伤心了。我们欠她太多了,以后的时间尽量弥补都没办法弥补这么多年的缺憾——”曾元进声音低沉。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该怎么办?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看着她的每一秒钟,我都觉得她的心里在恨我。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和我走同样的路,同样艰难的路,为什么——”罗茵说着,不禁低低哭泣起来。

曾元进挽着她的手坐下来,揽住她不停地发抖的肩。

“她自己选择怎样的人生,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再改变了。你算是生气,还是后悔,还是怎样,都没有办法了。只能希望她会有个好结果,以后的人生不要再有什么艰难了。”曾元进道,顿了片刻,接着说,“那孩子是个坚强的孩子,也是个善良的孩子。你们两个人,多多相处,平心静气的,不要带什么偏见,不要预先设定立常她是你生的,总有一天你们会理解对方,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

罗茵擦去眼泪,点头。

“你看,这不挺好的吗?那孩子回来了,你又变成过去的你了,喜欢无理取闹,爱哭爱笑,蛮不讲理的罗茵又回来了1曾元进笑道。

抬头望着他,依旧是自己痴迷的脸庞,只是,鬓角有了白发。

“你老了1罗茵道。

曾元进无声笑了,说:“你都长这么大了,我能不老吗?”

罗茵鼻头一酸,靠在丈夫怀里。

“真没想到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们的迦因都做妈妈了。”罗茵道。

“是啊,时间过的太快了。”曾元进说着,顿了片刻,“你和迦因,真的是母女啊,太像了。”

罗茵笑了,不说话。

“不过,她当初的你漂亮,真的1曾元进道。

“我记得你以前一直说我才是最漂亮的!”罗茵笑道。

“自己女儿的醋都要吃啊1曾元进也笑了,“她的身,是我们两个人的优点,全部的优点。缺点也都在她身——”

似乎是回到了往日的回忆里一样,罗茵的脸,始终是不变的笑容。

苏凡哪里知道父母在说什么,带着女儿来到餐厅的时候,曾泉夫妻已经在了。

念卿看见了曾泉,立刻把小手从妈妈的手里抽出来朝着曾泉跑了过去,曾泉起身蹲在她面前,一下子接住了扑向自己的小丫头。

“叔叔你怎么在这里?”念卿奶声奶气地问。

“应该叫舅舅,我是你舅舅,小念念!”曾泉笑道。

“舅舅?舅舅是什么?”念卿问。

“呃,是你妈妈的哥哥。”曾泉说着,抱着孩子起身,苏凡走到了他面前。

“念念也有哥哥1念卿说道,曾泉和方希悠都笑了。

“你的哥哥是谁啊?”方希悠含笑问。

“铭铭哥哥,我想他了。”念卿说着,脸的表情好像有些伤感,大人全都被她给逗乐了。

“那等你回去了再找铭铭哥哥玩,怎么样?”曾泉笑着说。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念卿转过头看着妈妈,问。

苏凡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是想回去,可是曾元进好像不想她走——

“这里也是念念的家啊1方希悠含笑对念卿说。

“不是,念念的家里有爸爸,有奶奶,还有小飞叔叔,这里没有,这里不是念念的家!”小孩子总是很固执。

“这里有姥姥姥爷,有舅舅舅妈,还有小姨,我们大家都爱念念,要是念念走了,大家都会想念念的,怎么办?”方希悠故意逗着念卿,道。

念卿突然又开始为难了,这认真的样子,又让大人笑了起来。

“念念你活泼多了1曾泉对苏凡道。

苏凡笑了,说:“没办法,我已经这样了,没法改变了!”

“你变不变都无所谓了,千万别把孩子影响得跟你一样闷闷的不好了1曾泉说道。

“迦因有闷闷的吗?我怎么没觉得?”方希悠问道。

曾泉却只是笑了,不说话。

在这时,曾元进和罗茵进来了,曾泉夫妻便走前问候。

“念卿看起来很喜欢舅舅啊1罗茵含笑道。

“舅舅是妈妈的哥哥!”念卿解释了一遍,好像生怕姥姥姥爷不知道舅舅的意思一样,曾元进见状哈哈笑了,道:“是呀,我们的念卿真聪明!”

这时,黄嫂过来请示罗茵,是不是开始菜,罗茵便说“吧”,又问了句“娇娇呢?怎么不见了?”

“好像还在房间里!”黄嫂道。

“我去把她叫过来1罗茵说完,走出了餐厅。

院子里,已经是白白的一片了。

餐厅里,众人落座。

苏凡一直没坐,看着曾元进和曾泉夫妇落座,才找了个远离曾元进的位置抱着念卿坐下了。

“过来,迦因和念卿坐我边来。”曾元进道。

方希悠见状,忙问黄嫂:“黄阿姨,儿童座椅买了吗?拿过来。”

黄嫂赶紧出去搬了儿童椅进来,跟苏凡说“对不起,一下子给忘了”,苏凡便说“没关系”。

曾元进坐在外孙女旁边给孩子摆着小碗和勺子,曾泉看着坐在对面的苏凡,端起手边的水杯子喝了一口,方希悠注意到他的视线,只是含笑不语。

很快的,当所有的菜饭都端了桌,罗茵拉着小女儿的手走了进来。曾元进让曾泉拿一瓶酒,曾泉正在打开酒瓶的盖子,听见曾雨跑到父亲面前说:“这是我的位置,为什么让她们坐?”

曾元进眉头微微蹙着,苏凡觉得很不自在,起身忙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用管她,你坐下1曾元进对苏凡道。

曾雨一脸的不高兴,盯着苏凡。

罗茵拉过小女儿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位置边按着她的肩坐下,道:“你坐这里,那个位置是姐姐的1

“她没来的时候是我的,怎么她一来变成她的了?”曾雨不满道。

方希悠不语,苏凡尴尬不已,不知道怎么办。

“娇娇,别这么不懂事!”曾泉厉声道。

曾雨的嘴巴别着,被哥哥一句话说的泪眼汪汪。

“你别这么说娇娇,娇娇还小——”方希悠劝曾泉道。

“娇娇,迦因是你姐姐,念卿是你的外甥女,从今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要和她们好好相处。不许再这样任性1曾元进道。

曾雨转过脸看着父亲,又盯着苏凡,苏凡从妹妹的眼里读到了全部的愤怒,可她,这个时候,好像也不是她该说话的时候。

“你们不要吵架1念卿突然说。

曾元进看着外孙女,苏凡忙说:“对不起,孩子不懂事——”

“我看,念念娇娇要懂事多了,知道一家人不该吵架。”曾元进道,“好了,都坐下吃饭吧!泉儿,把酒倒1

曾泉起身,给每个人面前都倒了一杯白酒。

“多多少少都喝一点。今天,是我们家的大日子1曾元进道。

罗茵拉着生气的小女儿的手,给她擦着眼角的泪,低声劝着她。

此情此景,苏凡的心里,有些乱糟糟的。她知道自己的出现让曾雨心里不舒服,可是,不是一个座位吗,至于生气成这样吗?

“好了,我们都先把杯子端起来。”曾元进说着,大家都端起了酒杯,念卿却突然说:“念念没有杯子!”

曾元进笑了,让黄嫂给念卿拿个杯子,苏凡不禁为女儿的任性说了声“抱歉”。

“现在好了吧,小念念?”曾元进满眼都是慈祥的笑意望着念卿,问道,念卿点头。

大家这才重新举杯,罗茵拉住小女儿的手,把酒杯塞到她的手里,曾雨满心不乐意。

“今天呢,是我们家第一次吃这个团圆饭。这一杯,为了我们家的新成员迦因和小念卿!”曾元进道。

众人端起酒杯,隔空碰了下。

苏凡微微抿了一口,余光却接触到了妹妹的视线,不满的视线。

“迦因从小离开了我们,历经了这么多年终于回到了家里,泉儿、希悠,你们是大哥大嫂,迦因有什么不懂的事情,你们要多帮帮她。”曾元进道,儿子媳妇点头应声,接着曾元进对小女儿道,“娇娇,迦因是你的姐姐,你要像对待你哥哥嫂子一样对她,明白吗?不许欺负她1

“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好像被抢了座位的人是我吧!”曾雨说道。

“娇娇——”罗茵道。

“你们好好聊吧,我要减肥,不吃了。”曾雨说完,起身离开了饭桌。

“娇娇,你这是干什么?乖乖坐下吃饭,刚才妈妈和你说的什么,你答应了什么,都忘了吗?”罗茵拉住女儿的手,道。

“可是——”曾雨道。

“不用管她,要走走,她这个样子都是惯出来的1曾元进严厉的声音在餐厅里响起。

罗茵示意女儿跟爸爸认错,曾雨不乐意,却还是被母亲拉到了父亲面前。

“爸,对不起,您别生气1曾雨道。

“你该向你姐姐道歉!”曾元进道。

曾雨看着苏凡,咬着嘴唇,却怎么都说不出话。

“娇娇!”曾元进厉声道。

曾雨看着爸爸,这才小声对苏凡说了句“对不起”。

“没事,没事!”苏凡忙起身道。

“好了,都坐下。”曾元进道,“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们这个样子1

罗茵拉着小女儿坐下,苏凡也坐在自己的位置。

这时,念卿道:“妈妈,我要吃那个1

苏凡刚想为女儿的行为道歉,曾元进面带笑容问念卿道:“乖乖想吃什么,姥爷给你夹。”

“那个,还有那个——”念卿道。

曾元进一样一样给外孙女夹着菜,桌的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一顿饭,这么结束了。

饭后,曾元进回房间办公去了,曾泉也回去了自己的书房,罗茵陪着自己生气的小女儿,方希悠陪着苏凡带念卿回房间睡觉了。

“你看爸爸多喜欢念卿,你们好好在家住着,有空呢,我们两个出去逛逛,你说呢?”方希悠对苏凡道。

“嫂嫂,那你和曾泉,哦,你和我哥哥,你们,也赶紧——”苏凡道。

方希悠只是笑笑,没说话。

“他的工作很忙吗?”苏凡问。

方希悠点头,道:“有时候真希望他不要做官,留在京城做个生意啊或者去学校教书啊,都这个好。可是啊,没办法1

“那你为什么没过去他工作的地方呢?他一个人在外地工作,总有一些想象不到的困难,你能在他身边的话——”苏凡说。

“我去过几天,可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在那里无聊的待着——”方希悠叹道。

“呃,你们谈过吗?你有没有把你的心情告诉他吗?他那个人心地很善良,他会理解你的难过。”苏凡劝慰道。

“你,真的这样觉得?”方希悠看着她,道。

苏凡点头,道:“丈夫丈夫,一丈之内即为夫。要是分开的远了,夫妻的感情难免会有影响。两个人天天在一起,不管是白天还是晚都能见到对方,可以互相说说话,把伤心的事开心的事都说出来,呃,我想还是会让两个人更加了解彼此吧!”

方希悠不语,只是看着苏凡。

苏凡有些不好意思,道:“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嫂子?要是我说错了,你别生气!”

方希悠摇头,微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你岁数大,却还不如你想的明白。”顿了下,方希悠道:“你很爱念卿的爸爸,是吗?”

苏凡点头,想起霍漱清,她的脸浮出自然而然的笑容。

“他,很爱你吗?”方希悠问。

“嗯。”苏凡道。

“真好!明确地爱一个人,然后还清楚地知道对方的感情,真是幸福的事。”方希悠叹道。

苏凡很想问,难道曾泉不爱你吗?可是,这样的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方希悠又怕苏凡多想,便说:“谢谢你和我分享爱情心得,等什么时候我们两个有空闲时间坐下来,也和你分享一下1

苏凡微笑着“嗯”了一声。

回到了房间,方希悠看着苏凡照顾孩子睡觉,等念卿要睡下了,方希悠才告辞离开。

方希悠回到院子,看见书房的灯亮着,想了想,推门进去了。

曾泉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回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她走到他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曾泉回头看了她一眼。

“累了吗?我帮你揉揉肩。”方希悠道。

“谢谢!”曾泉说。

“不客气1

夜,这么走向了深深的漆黑。

等念卿睡着了,苏凡才给霍漱清拨了个电话。

当黑夜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苏凡的心,醉了。

第三百一十章婚姻就是围城

躺在床,苏凡一直想着曾家的事,自己是曾家的一员。可是,这个家——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喂——”她问了声。

“还没睡?”他问。

“嗯。你今天怎么样?”苏凡坐起身,问道。

“还好,你,在那边怎么样呢?”霍漱清问。

“我,我想你。”

霍漱清低低笑了,道:“你这家伙,才分开一天而已1

“可是——”她嘟着嘴。

“周末你带着宝宝过来,我们一起出去逛,呃,想去哪里?”他问。

“哪里都好,我只想看见你!”苏凡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想他,这么想见到他。

分开的三年,她也是在思念当度过的,可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两天时间过的很快的,我们马可以见面了。你先陪着你父母待着,这么多年没见了,他们也很想你在身边的。”霍漱清劝道。

“是吗?”她说着,深深呼出一口气。

霍漱清知道她和罗茵之间的不和,便耐心地说:“不同的人处理事情的方式不同,有些人的行事风格不太容易让人接受。可是,只要心情是一样的好。父母和孩子的相处,同样也是一门学问。你和他们接触的时间短,肯定有很多地方需要磨合需要适应和认同的,给你们大家一个机会,不要让自己后悔!”

苏凡不语。

“我的丫头是个善良的女孩,对吗?”霍漱清道。

“被你说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好像我现在要是再说什么要离开曾家的话,你这边也会觉得我不懂事了。”苏凡叹道。

霍漱清笑了,说:“好好在那边待着吧,我们可以随时见面的,不是也很好吗?”

“可我现在想见到你1她低低地说。

霍漱清的心头,小小的浪花开始翻滚起来。他的心里一热,过了几秒钟才咬牙道:“你这个小丫头——”

“你想我了吗?”她问。

“想了。”

“哦1

“你怎么不问我哪里想了?”他低笑。

“你,哪里想了?”她跟着问道。

他低低说了句什么,她的脸立刻红了,道:“讨厌,说这个!”

霍漱清在那边笑了,低声道:“丫头,你好香1

“你又胡说了,你哪里知道——”在这个方面,苏凡的道行永远都是不了他的。

“我闻到了,你的头发,你的嘴唇,你的??”他低声喃喃道,苏凡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禁滚烫了起来。

夜色,旖旎无边。

次日,苏凡早早起床开始了,洗漱完毕收拾房子的时候,有人敲门了,是方希悠。

“走吧,去吃早饭了。念卿还没醒来吗?”方希悠微笑问道。

“嫂子先过去吧,我再等等,等孩子醒来了我再过去。”苏凡道。

“当妈妈真是不简单啊!希望他们今天赶紧给念卿找个保姆过来,这样你也会轻松一点。”方希悠叹道。

苏凡含笑不语。

看着苏凡的笑容,方希悠才说:“你昨晚和我说的,我和他说了,他同意了。”

苏凡不明白方希悠在说什么,看着她。

“我和他说,我想去那边和他在一起,他,同意了。今天我们一起走1方希悠的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彩。

“真的啊!那你行李准备了吗?”苏凡也为她高兴,道。

方希悠点头,道:“早老早起来收拾,全都准备好了。”喜悦的神采很快消失了,方希悠又有些不安,道:“你说,他会不会嫌我烦?其实,家事这方面,我很差劲的,也不知道能为他做什么——”

“不会的,只要你在他身边,他会很开心了,真的。你不要胡思乱想!放心!”苏凡安慰道。

方希悠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望着苏凡点头。

“谢谢你,以后,要是有什么,有什么问题,我,我会找你请教的,你不会嫌我烦你吧?”方希悠问。

“嫂嫂千万别这么说,只要你和我哥哥幸福好了,我怎么会嫌你烦呢?只是,我,我在这方面也是初学乍练,怕把你带沟里——”苏凡调皮地笑了,道。

“那,”方希悠想了想,含笑道,“我们互相切磋吧,好吗?”

苏凡笑着点头。

方希悠来到餐厅,跟公婆和丈夫说苏凡要陪孩子,不过来吃早饭了。曾元进便对罗茵说,尽快把保姆找来,要不然迦因太累了。

早饭后,曾元进便直接乘车出门班去了,曾泉和妻子来到苏凡和念卿的房间,看见苏凡在给念卿穿衣服,便笑着说:“小家伙早起来很精神嘛1

“睡饱了,然后开始一整天折腾人的工作!”苏凡笑道。

“孩子的早饭呢,我去看看1方希悠好像刚刚才想起来,跟苏凡说了一下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苏凡和曾泉。

“你们几点走?”苏凡问。

曾泉没有回答,片刻之后才说:“她昨晚突然说要去那边陪着我,是你给她建议的?”

“嗯,怎么了?”苏凡看了他一眼,道。

“哦,没什么!”曾泉笑笑,道,“你周末要不要带念卿去我那边玩?我周末不回来。”

“周末啊,不行,”苏凡道,“我要去找霍漱清,他只有周末有时间1

念卿穿好衣服了,曾泉便把床边的鞋子拿起来,帮忙给孩子一起穿。

“有件事我忘了问你了,你不是说你们领结婚证吗,领了没?”曾泉假装无意地问。

“唉,说起这件事倒霉!”她叹道。

“怎么了?”曾泉笑了,他知道她肯定是没有成功的。

苏凡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他,曾泉故意笑着说:“会不会是霍漱清临阵脱逃?”

“谁知道呢?肯定是没看黄历的缘故!唉,下次一定要看个好日子去领1苏凡道。

“你干嘛那么着急嫁给他?趁着标签还没贴,好好享受单身生活!”曾泉和她一起起身,道。

苏凡想了想,道:“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急。呃,好像是他先提出来的。”

“那他是怕你被别的男人拐跑了?”曾泉笑道,“这个霍漱清,这么没自信!不过,老男人嘛,没自信也正常!”

“你——”苏凡蹬着他,“你说谁老?不许你这么说他1

“瞧瞧,瞧瞧,你这家伙,永远都这么护食!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你他小那么多岁,他该有压力才对!这样对了,要永远让男人感到压力,要不然他不懂的珍惜你了。”曾泉说着,帮念卿系围巾。

“会,吗?”苏凡道。

曾泉看着她,道:“婚姻好像是个很怪的东西。很多人,婚前婚后都会变。对于男人来说,把一个女人娶回家,会高枕无忧,把一切琐事都扔给妻子,当个甩手掌柜好像是天经地义的,觉得妻子该把家里的一切都料理好。女人呢,结了婚安享婚姻带来的稳定生活,也不去关心丈夫的烦心和为难。”

“真的会这样吗?”她问。

“很多人都会这样,所以才觉得结婚烦!可是又必须要结婚,这是人生。”曾泉叹道,“人家说婚姻是围城,真的很正确!”

苏凡看着抱着念卿的他,道:“既然你知道的这么清楚,和嫂嫂好好相处,我看得出来她爱你——”

“你啊,还真是喜欢管闲事!”曾泉道。

“那你刚刚和我说这些,不也是管闲事吗?”苏凡道。

两个人这么说,却丝毫不会生对方的气。

“我只是作为一名已经身在围城里面的人给你忠告而已,你不要把婚后生活想象的那么美好。你嫁的人不是普通人,是一名官员,是一名现在是副省级,以后职位会越来越高的官员。这样的人,很多精力和时间都是在工作以及和工作相关的事情——”曾泉说道,看了她那深思的脸,“这方面,你可以跟你妈妈好好取经,问问她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问问她一个星期都看不到丈夫的影子是什么感觉。”

“你这么清楚好,你会明白嫂子一个人在这里等着你的心情!”苏凡道。

曾泉却笑了。

“你笑什么?”她问。

“她和你不一样,我不用担心。”他说。

“为什么不一样?”

“她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她很清楚未来的路是什么,可你不知道你婚后会面临着什么,你满怀着美好的梦想,等到真的结婚了,会后悔了。”曾泉道。

“你这样吓唬我吧!”苏凡道。

虽然嘴这么说,可心里,还是被他说的毛毛的。

“霍漱清是组织的人,不仅仅是你的丈夫!”曾泉淡淡地说,思虑片刻,“我现在这么一想,反而觉得你嫁给覃逸飞会较好!”

说着,曾泉停下脚步看着她。

“你乱说什么?”苏凡道。

“我说的真的。”曾泉道,“虽然我和覃逸飞没有接触,可是,你和他这些nián de shi情,我也知道一些。和霍漱清结婚,你会很累,可是,覃逸飞,不会给你压力,至少,你想要的两个人天天见面的梦想,和覃逸飞在一起会很容易实现。”

苏凡不语,看着他。

“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要拆散你和霍漱清的意思。我只是说说我的看法——”曾泉见她一脸紧张,忙说。

可是,未来,真的会那样吗?

苏凡不知道。

第三百一十一章你是他等了四十年的人

罗茵亲自送曾泉和方希悠车离开了家,苏凡带着念卿也站在车边送他们。

“不知道路的雪化了没,你们开车小心点。”罗茵对两人道。

“谢谢姨,我们知道了!您和爸爸要照顾好自己!”方希悠道。

“嗯,泉儿在那边一个人,也没个贴己的人照顾,你现在过去好了。要是需要什么给家里打电话,我派人给你们送过去1罗茵对方希悠道。

“好的,谢谢姨。”方希悠说完,又望着苏凡,“家里拜托你了,迦因。”

苏凡笑笑,抱着念卿跟曾泉夫妇道别,曾泉便发动了车子,将车开出去。

“等会儿会有几个保姆过来,都是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你自己挑一下,给念卿选个最好的。”罗茵对苏凡道。

“谢谢1苏凡道。

“天冷了,回房间吧!我午有个应酬要去,晚回来,下午你想出去玩的话,让黄嫂给你安排一辆车。”罗茵道。

“我,自己坐地铁好了,很方便。我想去逸秋姐那边看看。”苏凡道。

“你自己注意安全,带个孩子出门不方便。”罗茵说完,对黄嫂说,“你给迦因安排个司机,把电话给她。”

黄嫂便打电话到司机班去联系了,苏凡跟罗茵道谢,准备带着孩子回去自己的房间。

还没走呢,妹妹曾雨出来了。

“你干什么去?不是说了要去许家吗?”罗茵对曾雨道。

“我和小北哥他们约好了一起走,和你们在一起没劲!”曾雨说完,出门了。

罗茵叹了口气,不禁说了句“这孩子,总这样”,话说完,她看见了苏凡,这才觉得苏凡可能误会了什么。

“午是娇娇朋友的生日会——”罗茵对苏凡道。

“没事,你不用和我解释。”苏凡说完,牵着女儿的手离开了。

唉,真是麻烦啊!罗茵叹道,折身回了房间。

苏凡无奈地笑了下,回到房间给覃逸秋打了个电话,覃逸秋让她到工作室这边来,午一起吃饭。

“我得等保姆来了才能出门,到时候给你打电话。”苏凡道。

“好,我今天有很多时间。”覃逸秋笑着说。

陪着念卿玩了两个小时,保姆来了,罗茵打电话让苏凡去面试一下那几个保姆。

生活,这么平静的过着。

挑选了保姆,苏凡带着念卿离开了家。正好快到午了,地铁拥挤不堪。

见了覃逸秋,念卿开心地不行。

“你和漱清的事,我都听说了。真是,真是没想到!”覃逸秋抱着念卿,对苏凡道。

“逸秋姐,对不起,我之前,没和你说真话——”苏凡道。

覃逸秋摆手,道:“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漱清那个情况,的确是有些复杂,还好,现在他那边没什么问题了。”看着苏凡,覃逸秋道,“我现在知道他为什么非要等着你了,你啊,是他想要的那种类型!”

“什么类型?”苏凡问。

覃逸秋想了想,道:“漱清最早交往的那个女人,他和你说过那件事没有?”

“妈妈,我要吃饼干,给我饼干1念卿插话道。

覃逸秋见状笑了,对苏凡说:“你从那个抽屉里取几块饼干出来,我留着给自己充饥的!”说完,覃逸秋对念卿道,“阿姨的存粮都给你啦!”

念卿拿着饼干,一个人坐在沙发吃着。

“你说的是什么事?”苏凡问覃逸秋道。

“漱清要是知道我在这儿摆弄是非,饶不了我的1覃逸秋笑道,“那个女人,漱清喜欢的不得了,当时他在读大学,连学都不了,非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霍伯伯气坏了当时。”

“哦,这个,我知道,他以前说过。”苏凡道。

覃逸秋笑了,道:“他对你真坦白,不过,这是应该的,结婚之前必须让他把历史问题交代清楚1

苏凡笑了,没说话。

“你知道霍伯伯为什么反对那个事儿吗?不光是因为漱清逃学,最关键的是,那个女人的背景太复杂了,霍伯伯不能接受。当然,也是因为那种复杂的背景,那个女人才那么与众不同吧!我和漱清从小一起长大,像刘书雅那样的女人,的确是很能让人眼前一亮。”覃逸秋道。

“那为什么他们分开了呢?是因为他爸爸反对吗?”苏凡问。

覃逸秋摇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是刘书雅他们家里出事了,她被家里送出国了,什么都没和漱清说走了,过了半个月才来了一封信,说让漱清忘了她什么的。”

“所以,后来才有了孙蔓,是吗?”苏凡问。

她想起去婚纱店找自己的那个刘书雅,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

覃逸秋点头,道:“可是呢,孙蔓的性格,你也该知道,那个人,唉,不知道怎么说她。总之,我现在是完全理解漱清了。”

“逸秋姐,你今天——”苏凡一脸不解,似乎今天的覃逸秋和自己以前认识的不同。

“我,我是没想到你是他等的那个人,现在见了你,有好多话好多话想和你说。”覃逸秋道,顿了片刻,“雪初,漱清他太想要一个人在他身边爱他了,他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你,你们,可一定要幸福,好吗?”

苏凡望着覃逸秋,半晌不语。

“漱清过的不容易,他太孤独了,只有你才能让他心里温暖。好好爱他!”覃逸秋拉着苏凡的手,道。

“逸秋姐——”苏凡道。

她以为覃逸秋会因为覃逸飞的事情怪怨她,却没想到——

覃逸秋苦笑了一下,道:“我,以前很喜欢漱清的——”

苏凡愣住了。

“是真的,你罗大哥知道。可是呢,我不是漱清喜欢的那种类型,或者说我们太熟了,算真的谈恋爱也找不到感觉。所以,我们是好朋友了。”覃逸秋道,“雪初,好好爱他,好吗?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和你说这话,可是,漱清的性格,我太了解了,你是那个对他来说perfect的选择,所以,我的朋友,拜托你了,雪初。”说罢,覃逸秋又说,“听说那家伙来学习了是吗?今晚约出来大家一起吃饭唱歌去,我可要好好宰他才行,那个幸福的家伙!”

说着,覃逸秋开始给霍漱清发短信了,苏凡望着覃逸秋脸的笑容,心里,猛地踏实了下来。

是啊,她是霍漱清等了四十年才等来的人,而霍漱清也是她等了多少个前世今生才遇的爱人,不管将来会有怎样的艰难困境,算发生曾泉所说的那些事,她一定不能怀疑霍漱清,不能怀疑他们的爱,不能放弃他们的爱!因为,相遇是那么难,相爱更加艰难,他们都闯过了这两关,还有什么困难是不能克服的?

“逸秋姐——”苏凡叫道。

覃逸秋抬头看着她。

苏凡微微笑了,道:“谢谢你,逸秋姐,他有你这么好的朋友,是他一生最大的财富1

覃逸秋笑着,道:“你不会为我刚刚说的话生气吗?我和孙蔓这些年没办法相处,和好朋友的另一半没法相处,很难受的!还好你这人啊,心眼孙蔓大多了。虽然看着挺迷糊,可是呢,大事情一点都不含糊。”

苏凡不语。

过了一会儿,苏凡才问:“逸秋姐,逸飞他,好吗?”

覃逸秋笑了下。

好吗?

“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么一遭,或早或晚,他,会想明白的,你别担心1覃逸秋安慰道,却说,“这个霍漱清,还不回复短信1

午的太阳,无力地洒向世界。

冬天,总是这样。

霍漱清接到了覃逸秋的短信,看到覃逸秋说苏凡去找她了,便直接打电话过去。

“把老罗叫,咱们今晚不醉不归1霍漱清对覃逸秋说。

“大领导不用去做三陪了?”覃逸秋故意打趣道。

“今晚陪你们1霍漱清笑道。

“你可表现好一点,要不然啊,我可要在雪初面前把你的风流史全都告诉她,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覃逸秋故意说。

“有个你这样的发小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哭1霍漱清笑着说道。

“哎,雪初,我先和你说啊,漱清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覃逸秋已经开始揭老底了,霍漱清连连求饶,手机那边的两个女人已经笑成一团了。

霍漱清,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幸福,尽管缥缈,此时却如此真切!朋友,爱人,友情,爱情,如此幸福,如此温暖!

他抬头看向天空,那被云层遮挡的阳光。

因为这么多真挚的情感,才让世界如此温暖,如此美好,不是么?

看着覃逸秋,苏凡的心里轻松许多了,他乡遇故知,是这样让人开心。

覃逸秋的女儿娆娆午不回家吃饭,苏凡便和覃逸秋一起在她工作室附近简单吃了午饭,带着念卿开始逛了起来。

念卿下午要睡个午觉,苏凡和覃逸秋在商场里找了个咖啡厅坐着聊天,让念卿在沙发稍微睡一会儿。

想起早曾泉同自己说的那些话,苏凡想了想,还是开口问覃逸秋的看法。

“逸秋姐,你当时为什么来京城?在榕城干的那么好,来到这里一切又是重新开始,你不觉得亏吗?”苏凡也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从覃逸秋的经历来说。

“亏不亏的,看你自己怎么把握,你更看重什么,你觉得什么对你最重要,想清楚了,去做好了。”覃逸秋道,“我不想自己的生活过的跟漱清和孙蔓一样,现在社会压力大,每个人都过的不容易,心里挤压着太多的无法言语的困顿,总要释放出来。或者找个人聊,或者是通过其他的渠道宣泄。我不想我的丈夫把他心里的话说给别的人,我不想他和别人去倾诉,所以,我必须要在他的身边。”

苏凡点头,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而且,我的工作,在哪里开始都可以。刚开始的确会有些难,可是,坚持下来好了。毕竟自己已经有些能力有些基础了,并不是完全的白手起家。所以,也根本没有什么太难的地方。”说着,她笑了下,道,“我觉得老公孩子,我的家对我重要。只要这么一想,不会觉得什么亏不亏的。”

“两个人在一起,这是最重要的1苏凡叹道。

覃逸秋看着苏凡,道:“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第三百一十二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

“我,我是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怎么样,不知道我和他会不会过的跟他和孙律师一样——”苏凡道。

覃逸秋摇头,道:“不一样的。”

“我不是说霍漱清他怎么,是我,是我自己没信心。毕竟孙律师是那么能干优秀的女人,我嫁给霍漱清的话,我这个人,怎么都不了孙律师。其实,以前在江城的时候老是这样,一想到孙律师,我,自卑的不得了,不知道霍漱清对我,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而现在,我们想要结婚的时候,我,”苏凡不自然地笑了下,手指把头发绕到了耳后,双手握着咖啡杯,顿了片刻,“我,更,更自卑,我,不了孙律师。像孙律师那样的人,他们都能离婚,那我——”

“雪初,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是漱清要找的人吗?”覃逸秋打断她的话,道。

苏凡摇头。

“漱清那个人的个性很强,他是个很要强的人,虽然这些年下来有些改变,可是骨子里的东西很难变。越是这样要强,越是孤独。我们这些朋友虽然时常在一起聊啊玩啊,可是,朋友毕竟取代不了那个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孙蔓和他的个性太像了,他们两个迟早都会出问题。而你——”覃逸秋说着,苏凡苦笑了。

“因为我这个人软弱没主见,所以他才——”苏凡喃喃道。

“我又说错话了吗?”覃逸秋好像自言自语般地说。

苏凡对她笑了下。

“其实,雪初,你又何必在意他为什么爱你呢?他爱你,这是事实,他愿意为你守候,这是事实。人生在世,活得太清楚了,苦恼才多。”覃逸秋道。

苏凡不语。

“有时候呢,仔细想想,夫妻关系很复杂,感觉世任何关系都要复杂。”覃逸秋道。

“为什么?”苏凡问。

“可能是因为牵扯的东西太多吧,情感的,利益的,各方面。呃,像铸一把剑,嗯,夫妻关系像是铸剑。要打造一把绝世好剑呢,首先要有好的材料,两个人的性情、兴趣各方各面都要匹配,是要有共同语言。这一点本来在结婚前在恋爱的时候可以发现培养了,可是现在很多人在选择配偶的时候,过度重视外在的条件,并不在意对方的内质是不是和自己match,因为外在的东西忽视了婚姻最关键的东西,匆匆进入了婚姻。结了婚才发现问题多多。呃,选好了材料是要开始打造这把剑了。最麻烦的是这个过程了,过日子是这样,结婚以后两个人的环境会变得复杂许多,即便最初恋爱的时候两个人彼此match,到了这个阶段,问题会层出不穷。因为国人的婚姻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大家人在过日子。双方家庭的,工作的,孩子的,影响因素太多了。如何把握火候变得困难。”覃逸秋说着,喝了口咖啡。

“我从没和人聊过这个话题,我,逸秋姐好像婚姻专家一样,真的1苏凡微笑道。

覃逸秋摇头,道:“我只是这么多年下来,经常观察别人的生活,也总结自己的,时间长了,想法也多了。”

苏凡点头。

“过日子其实是两个人互相磨合的一个过程,说的残忍一点,也是两个人互相博弈的过程。夫妻关系啊,是这样复杂,两个人又是同伴,可同时又是对手。所以我觉得性格互补的两个人在一起最幸福,当然前提是两个人要相爱,爱彼此的内质,外表的东西很容易失去魅力。你和漱清,你们两个人很互补,像我和你表哥,也是互补的。我性子急,他那个人慢慢的,很有耐心。”覃逸秋笑了下,道。

“是啊,我和霍漱清的性格的确是完全不同。可是,这样一来,我总觉得自己走不到他的心里。我知道他爱我,我爱他,可是,我们两个人,好像总有一层膜隔着。他一眼能看穿我,我却,却怎么都不懂他。以前是这样,我明知道他心里有事,知道他心里难过,可我,我什么都做不了。”苏凡叹道。

覃逸秋想了想,道:“雪初,你知道我父母这辈子怎么过的吗?”

苏凡望着她。

“外人看来他们是很和睦的夫妻,我也这么感觉。这么多年,我爸工作,家里的一切都是我妈在管。可是呢,我现在,现在总觉得他们这样是幸福的夫妻吗?”覃逸秋道,“我妈为了我爸的工作,牺牲了自己的所有爱好,放弃了自己的所有梦想,她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爸,为了我爸考虑。她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以我爸为先。”

苏凡想起了罗茵,好像罗茵也是差不多,尽管她和罗茵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这两年断断续续的接触下来,好像,也是如此。

“很多人都羡慕我妈,觉得我妈很成功,因为她的丈夫事业成功,她的丈夫尊重她。至少,在他们那个年纪和地位,她真的是值得羡慕的。可是,有时候我想,为了丈夫完全牺牲了自己,让自己变成了丈夫的助手,这是一个女人的幸福吗?”覃逸秋道。

“可是,如果你母亲不以你父亲为心的话,恐怕会有很多问题吧1苏凡想了想,道。

覃逸秋笑了下,道:“那样的话,他们老早不知道成什么样了。算不会离婚,我爸在外面都多少个老婆孩子有了。”

“其实,覃书记在这方面真的是个很好的男人,有很好的表率。从你和逸飞的身能看得出来1苏凡道。

覃逸秋点头,道:“我爸在这方面给逸飞做了好榜样,结果那家伙活到三十岁了,还不会主动去谈个恋爱。”话出口,覃逸秋看着苏凡,道,“这个话题,我们跳过去,不要提那家伙了。”

苏凡点头。

“我想,我现在对我妈的这种怀疑,可能是因为我们两代人的观念问题吧!我们这一代人,过多强调了自我的需求,情感需求物质需求。其实,这也是社会的进步人的进步,你说对吗?”覃逸秋道,苏凡点头赞同。

“可是呢,人过多关注自身了,容易忽略身边的人,不管是丈夫还是孩子。所以呢,从这方面来说,像我妈那种把丈夫摆在第一位的人反倒是幸福一些,或许,幸福不幸福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至少感觉她挺满足的。”覃逸秋道。

苏凡想了想,接着覃逸秋的话,说:“我觉得,能够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才是幸福吧!看每个人想要什么了,也许你妈妈想要的是现在这样的生活状态,所以她觉得自己幸福。而如果让你去过她一样的日子,因为你的关注点和她不同,所以,算你和她的状态一样了,你也不会觉得幸福。”

覃逸秋笑了下,道:“你说的对,是这样,我也这么觉得。”顿了下,“所以,雪初,你不要去怀疑你自己,不要自卑啊什么的,你想一想你自己想要什么,你得到了没有,如果没有,那你要不要努力去得到你想要的。生活,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起码机会都是一样的,区别只在有的人抓住了机会,有的人没有。你和漱清初始都是好的,你们两个是perfectmatch的两个人,你们互相爱着对方,只要你们相爱,不管以后有什么问题,都会有意愿去解决。”

苏凡点头,脸露出笑容。

“漱清和孙蔓走到最后的那一步,他们之前错了很多,两个人都没有用心去经营婚姻,去对待对方,有了问题也消极处理。而你和漱清,不会那样的。所以,别担心了,雪初,一切都会好的!”覃逸秋鼓励道。

“嗯,我知道了,谢谢逸秋姐。和你聊一会儿,觉得心里,轻松许多,真的轻松了好多1苏凡微笑道。

覃逸秋也笑了,道:“婚前恐惧症很多人都有的,不光是你。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毕竟,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对不对?”

“是啊,一家人了1苏凡笑着说。

两人坐着聊了一会儿,念卿醒了,三个人继续逛着。

很快的,覃逸秋接到丈夫的电话,说已经订好了晚吃饭的位置,他也给霍漱清发短信说了。

马,要见到他了啊!苏凡心想。

都说热恋的人才会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他们明明都有孩子了,怎么还有这样的感觉呢?

等到了孩子放学的时候,覃逸秋开着车子载着苏凡和念卿去学校接了娆娆,然后直接去了吃饭的地方。

很快的,覃逸秋丈夫罗志刚到了,一见苏凡,他走过去,含笑道:“真没想到你是小姑一直找的妹妹啊1

苏凡微笑着望着他,罗志刚抱起念卿,笑道:“现在不能叫叔叔,改叫舅舅了哦,小家伙!”

“念念有舅舅1念卿固执地说。

“她说的是曾泉吗?”覃逸秋问苏凡,苏凡点头。

“这也是舅舅哦,念念,我是你舅妈呢,对不对1覃逸秋对念卿道。

念卿看着母亲,见母亲点头,才把罗志刚叫了声舅舅,罗志刚大笑着亲着念卿的脸蛋。

“好了,你的胡子把孩子扎疼了。”覃逸秋对丈夫道。

“娆娆这么大的时候,漱清不是还时常故意扎娆娆的脸吗?”罗志刚笑道。

“这是你外甥女,你和漱清的冤仇,总不能在自己的外甥女身报吧1覃逸秋道。

罗志刚好像恍然大悟了,道:“老婆说的对,念卿是我们自己人,差一点把敌我矛盾搞错了!”

在这时,苏凡的手机响了,霍漱清的电话来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一切皆是缘

“我很快到了,你们稍等一下。”霍漱清道。

“你别急,罗大哥也刚刚到。”苏凡说。

“这个老霍,我把位置定在我和他一样距离的地方,他还我迟!今晚一定要好好罚他喝几杯!”罗志刚笑着说。

“你要是把漱清灌醉了,雪初可不认你这个哥哥了怎么办?你们两个男人想怎么pk都没关系,我们立,对吧,雪初!”覃逸秋揽住苏凡的肩,笑着说,“哦,以后要改名字了,改叫迦因!”

“是啊,是要改了,叫习惯了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1罗志刚道。

“没关系,什么都一样的!”苏凡说着,看了一眼坐在包厢一角沙发一起玩的念卿和娆娆。

“你打算在这边待多久?榕城那边不回去没关系吗?”罗志刚问苏凡。

“我也不知道要待多久,不过,暂时还是等霍漱清学习完了再说吧!”苏凡答道。

“那你是打算过年回去榕城?”覃逸秋问。

苏凡点头,道:“我还要回去我养父母那边一趟,这几年一直没看望他们,不知道家里怎么样。”

覃逸秋点头,道:“你是应该回去看看了,养育之恩并不生育之恩少多少的1

“是的,虽然他们生活很不容易,可是也让我读完了大学!”苏凡道。

三个人闲聊着,很快的,霍漱清进来了。

他一推开门,苏凡赶紧起身迎了去,他只是拉住她的手,对她笑笑,把视线投向罗志刚和覃逸秋夫妇。

“你们都来的快啊!老罗是给自己装了火箭吗?”霍漱清笑道。

“我为了能早一点和我妹妹相认,算没装火箭也要跑过来!”罗志刚笑着说,“跟某些人不一样啊,一点自觉性都没有!”

覃逸秋在一旁笑着说:“赶紧的,叫大哥大嫂,不叫的话,我们可不把妹妹嫁给你1

霍漱清揽着苏凡的肩,微笑看了她一眼,对覃逸秋和罗志刚说:“这下你们两个可算是找到占我便宜的机会了!”

“没办法,娘家人可不敢得罪,你要看清楚形势啊,霍漱清同志1覃逸秋笑道。

“我们的娆娆小公主呢?怎么不过来叫伯伯?”霍漱清转移话题,笑道,牵着苏凡的手走向了沙发。

念卿看着霍漱清扑到他的怀里,覃逸秋在一旁笑着说:“你看,人家是亲爸,都是主动过去让爸爸抱的,你这个舅舅,可以闪一边了1

“霍漱清,那是我外甥女,你没经过我同意抱啊!”罗志刚打趣道。

大家说说笑笑,始终都没办法把这个称呼搞定,先坐下来点菜了。

念卿根本没办法在爸爸的腿坐着,想在地跑来跑去和姐姐玩,大人们也由着她们去了。

“这次要学习那么久啊1罗志刚对霍漱清道。

“难得的机会!”霍漱清说着,看了苏凡一眼。

“你岳父执掌仕途命脉,以后这种机会不会少了你的。”覃逸秋开玩笑地对霍漱清说,接着又对苏凡说,“迦因,要是你爸他对漱清不好,可别认他啊1

大家都知道覃逸秋是说的玩笑话,苏凡只是含笑不语,望着霍漱清。

“老婆,你怎么只要求迦因这么做,也没见你什么时候把你老公我这么重视啊1罗志刚在一旁笑着说。

“老罗,你这么说小秋,我可不答应。小秋什么时候不重视你了?不许你这么说我妹子啊!小心我收拾你!”霍漱清对罗志刚道。

“是,大哥你不能没根据乱说话1苏凡也参与进来。

覃逸秋看着丈夫,一脸笑容。

包厢里和气一团,笑声不停。

苏凡觉得,这是自己昨天到京城以来最开心的时候了,一切,都是因为霍漱清的存在。想到此,她握紧了他的手。

霍漱清轻轻捏着她的手心,脸却始终带着微笑和罗志刚夫妇聊天。

饭菜陆续桌,霍漱清又要了白酒。

等酒杯斟满,霍漱清端起酒杯,拉着苏凡的手站起身。罗志刚和覃逸秋都不清楚他这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吗?这样正式,也站起身。霍漱清见状,说:“你们坐下,这一杯应该我们敬你们1

罗志刚和覃逸秋相视一眼,坐下身。

听霍漱清认真地说:“老罗,小秋,我要感谢你们这几年对苏凡的帮助和关照,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苏凡和念卿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我们一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团聚,谢谢,谢谢你们。我先干为敬1

说完,霍漱清端起酒杯仰头饮尽。

罗志刚站起身,道:“你说这些见外的话干什么?大家都是一家人1

“是啊,漱清,你别这么客气!”覃逸秋道。

“不,你们对我们一家人的帮助,我一辈子都铭记在心。的确我们以前都是好朋友,现在也是一家亲戚了,可是,这个世,没有什么理所当然的事。如果我们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你们的善意却毫不感恩,那我还算个什么人呢?”霍漱清道,望着苏凡。

苏凡忙端起酒杯,道:“大哥,逸秋姐,漱清这些话,是我们的心里话。逸秋姐是个好人,明明我是自己晕倒的,却还是送我去医院,陪我生了念卿。后来还帮我找月嫂,接我回家,请舅妈照顾我和念卿。这一切的一切,苏凡我一生一世都无法忘记。这世,锦添花的人多,可是,像逸秋姐你这样救人于困境的人,真的,真的太少了。我和念卿能遇你,是天对我们的恩泽,谢谢你,逸秋姐!这一杯,我敬你们!”说完,苏凡也饮尽了杯子里的酒,火辣辣的液体流过喉咙,让她咳嗽了起来。

覃逸秋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如此,不禁眼泪婆娑。这泪,不只是为了霍漱清和苏凡,也是为了自己那个傻乎乎的弟弟。

“漱清,你也不劝着点,看她都咳成那样了。”覃逸秋对霍漱清道。

霍漱清拍着苏凡的背,含笑注视着她。

他的视线,那么的温柔,她的脸颊,不禁红了。

“好了,你们两个都喝了两杯了,我们的酒还一点都没碰呢1罗志刚笑着说,拉着覃逸秋站起身,对霍漱清和苏凡道,“漱清,迦因,咱们谁该叫谁哥,都是笑话先不论了。我们,要真心祝福你们两个。”

覃逸秋点头,望着丈夫。

“迦因,漱清是个好男人,值得你托付终生。”罗志刚道,苏凡含笑点头。

“漱清,迦因是我表妹,这么多年在外面生活的不易,可是她是个好女孩,你不许辜负了她。这是我作为迦因的表哥跟你说这个,要是你欺负她,我这个大舅哥可是不会答应的。当然,我相信你会对她好的,对不对?”罗志刚道,霍漱清微微笑了,不语。

“你们两个刚才说了那么一堆感谢我们的话,现在,要我说的话,我觉得这一切都是缘分,你们说呢?这世,不管是谁要和谁相遇,都需要缘分。我们和迦因能够遇,也是缘分。而这一切的缘分,都是因为有一个人,这一切才变成了现实。”罗志刚说着,望着妻子。

覃逸秋的脸颊微微泛红,微笑望着他。

“老婆,谢谢你,因为有了你,迦因和念卿才留了下来,漱清才能一家团聚,小姑也能有机会找到自己的女儿,我妈才有机会让自己心安。谢谢你,老婆!我要先敬你1罗志刚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荆

“你,你说这些干什么?”覃逸秋低声道。

“老婆,我爱你,你是我们一家的功臣1罗志刚道。

霍漱清揽着苏凡的肩,两个人笑了。

“你,说这个干什么?今天是要祝贺漱清和迦因的,你扯我干什么?”覃逸秋道。

说着,覃逸秋给丈夫倒酒,对霍漱清道:“漱清,你们也倒,我们要恭喜你们一家团聚!”

四个人碰杯。

“好了,这第二杯,我们要恭喜你们终于可以结婚了。”覃逸秋道,微笑着问,“没错吧,是要结婚了吧?”

霍漱清点头。

“恭喜我们的老朋友过了四十岁终于娶到了新娘!干杯!”覃逸秋笑道。

大家笑着碰杯,霍漱清感谢了他们夫妻,四个人便坐下了。

娆娆早一个人坐在位置吃了好一会儿,念卿则在地跑来跑去玩着,这会儿总算是被苏凡放在儿童座椅坐下来了。

“哦,对了,你这能不能办婚礼啊?”覃逸秋问霍漱清。

苏凡望着霍漱清,她真的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问题。这,是个问题吗?

“呃,到时候再看吧!不管怎样,你们两个的红包是一定要准备好的1霍漱清道。

说完,霍漱清望着苏凡,她眼里深深的失望,他都看在了眼里。

“好了,吃饭吧,我们的念卿都饿坏了1霍漱清含笑道。

苏凡笑笑,赶紧给女儿开始喂饭。

晚饭气氛很热烈,虽然只有四个大人两个孩子。苏凡从没见过霍漱清如此轻松愉快地和别人相处,心里也不禁为他感到高兴。世能有那么几个可以开怀畅聊的朋友,是一件很幸福快乐的事,特别是对霍漱清来说。苏凡坐在一旁望着他,看着他脸的眉飞色舞,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可是,结婚——

晚饭后,罗志刚夫妻便带着孩子回家了,虽说是要不醉不归,可明天都要班,霍漱清还在学习,也不能太任性了。于是,和罗志刚夫妇告别后,霍漱清和苏凡抱着孩子走在京城寒冷的街道。

“你给那边打个电话,今晚别回去了!”霍漱清道。

“我也不想回去1苏凡叹道。

“走吧,去前面找个酒店住一晚,孩子应该没问题吧?”霍漱清问。

“给她买一包牛奶可以了1

酒店的房间宽敞,念卿很喜欢这样陌生的环境,不停地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个房间,霍漱清和苏凡坐在客厅的沙发看着跑来跑去的孩子。

“丫头,关于结婚的事,我,我们好好谈一谈1他突然说。

苏凡盯着他。

第三百一十四章一定会给你一个梦中的婚礼

“我们晚一些时间再领结婚证,准备办婚礼的事,你说怎么样?”霍漱清问。

“晚一些时间,是什么时间?”她问。

“呃,等到三月底吧,那个时候天气暖和,我可能也会闲一点。我十二月份调到榕城,这才一个多月的工夫,连两个月都没有,很多工作都没理顺。”他解释道,苏凡低头。

“是我操之过急了,对不起!你不用担心,等三月底——”他说。

苏凡摇头,道:“没关系,只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而已。你刚到榕城没多久,的确是会很忙的,没关系,结婚嘛,什么时候都行。我又跑不了!”她说着,笑了下,安慰他。

霍漱清望着她,心里不忍,还是拉着她的手,道:“其实,领个结婚证几分钟而已,并不会用多少时间。我,是有其他的原因1

“其他的原因?为什么?是你,你不愿意——”她问。

“不是,不是。是因为——”霍漱清顿了片刻,才认真地说,“覃书记最近有个机会要升,已经差不多可以定了,可是要等到三月份的人代会通过才算是尘埃落地。”

“那和我们结婚有什么关系?”苏凡问。

他呼出一口气,道:“和你爸爸,曾部长有关系。如果我们两个在这件事情通过之前结婚,即便我们是偷偷领结婚证,也会被有心的人发现。这样一来,会影响到覃书记的事情,会影响你爸1

苏凡并不是很明白领结婚证和覃春明升官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关系,便道:“我又不是不懂道理的人,虽然我不懂这件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可是,逸秋姐和逸飞他们都对我那么好,我也希望覃书记会有更多的机会。可你,不该瞒着我,不该一次次的骗我!”

“骗你?”霍漱清不解,“我也是昨天来学习之前才得到这个消息的,覃书记给我打电话让我来xué xi bān,跟我说了整件事。虽然覃书记和我之间的关系特殊,可是这么重大的消息,在完全定下来之前,他也不可能告诉我的,毕竟,这种事牵扯的利益太多,能少一个人知道是最好的,据我所知,这件事到现在为止也你爸他们几个高层的人清楚。我也不想——”

“好了,我不怪你了,大人物们的决策,我们是不可能知道的。”她望着他,“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瞒着我,我虽然脑子糊涂,可我,会理解你支持你的,只要你做的决定,我都会支持。我只想要你让我知道怎么回事,可以吗?”

霍漱清点头,拥住她,道:“以后,我会的,我会的。”

苏凡一言不发,坐正身体望着他。

“这件事,有你爸的决定在里面,你回去之后千万不要跟他提及,好吗?不光是回家不要和他说,出了这个门,你忘记我刚刚说的话。”他叮嘱道。

“好了,我现在已经忘记了,被你绕那么一大圈,我都晕了。”她笑了下,道。

霍漱清忍不住叹气,道:“你这么糊涂的,当初怎么考的公务员啊?”

“我可没走后门啊!”她说,“记性好嘛,记性好考试成绩好,这么简单!”

他微微笑着,望着她。

“那,我们,我们的婚礼,该怎么办?”她接着问。

他抚摸着她那柔柔的长发,深深地注视着她,道:“丫头,我结婚,不能大操大办,你应该懂的。”

苏凡点头,他的地位,的确是在这种事情慎之又慎,否则很容易给对手留下口舌。

“我想了下,到时候我们请双方的家长和兄弟姐妹,还有至亲好友,大家一起吃个饭行了,怎么样?”他问。

虽然理解,可她的心里,总是失望的。

她淡淡笑了下,道:“以前,我以为自己这辈子没有机会穿婚纱,所以,才把这样的梦想化为事业的动力。和你重逢以后,我觉得这个梦想可以实现了,甚至,甚至这几天还在画图纸为自己设计一套婚纱和你结婚的时候穿——”

“对不起,丫头!”霍漱清道。

“你让我说完1苏凡道,他点头。

“看来,我这辈子是要把这个遗憾一直保存下去了。”她说着,却对他笑了,道,“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婚礼啊婚纱啊什么的,和你起来,真的没什么。”她顿了片刻,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望着他那墨色的眸子,“霍漱清,你是我这辈子最想要的,只要有你,我有了一切,真的!”

霍漱清的心,一团潮气。

“虽然我们不能举办公开的婚礼,我不能穿婚纱,可是,我还是会很幸福的,而且,我可以继续把我的梦想放在我的设计里面,为其他的新娘打造美好的婚礼。”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幸福的神色。

“丫头1他喃喃道,双唇覆她的。

“孩子,孩子在呢!”她娇声道。

“她不懂1他说。

念卿还在里面房间里玩的开心,等她跑出来的时候看见妈妈躺在沙发,而爸爸——

“妈妈,你们在干什么?”孩子跑过来,好地问。

苏凡囧死了,赶紧去推开身的人。

谁知这个男人她脸皮厚多了,对女儿笑着说:“爸爸在爱妈妈1

“我也要,爸爸也爱我!”念卿开始往两人身挤。

霍漱清笑着坐起身,抱起女儿,把女儿放在腿,亲着女儿的小脸蛋。

“妈妈也要抱我亲我!”念卿伸出小胳膊,对苏凡道。

苏凡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抱住女儿。

幸福,是这么简单!

哄孩子睡下了,苏凡把床头的灯调暗,掩卧室的门走出去,霍漱清正在看电视。

“睡着了?”他问。

“嗯。”她坐在他身边,他便揽住她。

“以前在京城买过一套房子,是孙蔓买的,离婚的时候给她了。”他说。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她问。

“我是想着,我们要不要重新买一套房子呢?以后你来京城的次数会越来越多,虽然曾家的房子大,可是,我们自己有个房子会较好,你说呢?免得有些时候不方便!”他说。

苏凡点头,道:“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在那个院子里面住,怎么都觉得怪。”

“那是因为你不熟悉,等熟了好了。”他说,“你和他们相处的怎么样?有没有再犯浑,和你妈吵?”

“既然都答应她来了,干嘛和她吵呢?我想,我现在也不怪她当初抛弃我了,毕竟她也是有苦衷的,而且,我这人命大,遇那么好的父母养我——”她说着,顿了下来,“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他问。

“我想把我爸妈接到榕城过年,我说的是江渔那边的爸妈。他们从没出过门,没去外面玩过——”她说。

霍漱清笑着亲了下她的脸,道:“这有什么?你想接他们过去接过去,住在咱们家里好了,不要去外面住,到时候我们可以带他们去其他地方玩玩,过年的时候我也不会太忙。”

“谢谢你,谢谢你为我这么想1她偎依在他的怀里,道。

他摸着她的头发,微笑道:“等我们结婚的时候,再请他们过来一趟,还要把你弟弟也请过来。”

“真的吗?”她坐起身。

他点头,道:“嗯,我想过了,到时候我们少请几个人,曾家的人肯定要请的,你父母,曾泉夫妻,还有你妹妹曾雨。苏家的人请你父母和你弟弟,你还可以邀请几个你最好的朋友。我这边呢,是我妈和我姐姐他们一家,还要请覃书记他们一家,再请几个朋友,还有省里市里的一些非请不可的人。算起来也这么多了,至于地点嘛,这几个月你慢慢选。”

她望着他,甜甜地笑着,不说话。

“对不起,丫头,我没办法给你一个你想要的婚礼,只能这样了!”他抚摸着她的脸,道。

“都说了没事的,你还说1她低头,道。

“如果有下辈子,”他望着她,突然说,她猛地抬头。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等着你,不管等多少年都会等着你出现,然后娶你,和你在一起!为你办一个你梦想的婚礼1他低声道。

她的眼里,泪花闪闪,捧着他的脸,冰凉的双唇贴他的。

他低呼一声,攫取了她的双唇,缓缓将她的身体压在沙发。

电视的屏幕不知道在演什么,没有声音,客厅里只有她的娇声shēn yin,还有他的呼喊。

如果有来生,你一定会等我的,对吗?

苏凡拥住身的男人,闭双眼。

夜晚,在爱恋和相思渐渐走向了黎明。

天亮的时候,苏凡送他出门,等着孩子睡醒,她照顾孩子起床。

人生,总是会有缺憾,没有什么是完美的,可是,只要你爱的那个人同样的爱着你,没有什么可以感到遗憾的了,对吗,苏凡?

望着车窗外层叠而过的高楼大厦,苏凡的脸是无法消散的幸福笑容。

在京城的时间,又快又慢地过着。

可是,曾家的生活,似乎让苏凡——

第三百一十五章妻子不光只是做饭洗衣

那天和霍漱清匆匆重逢之后,苏凡带着女儿念卿回到了曾家。新招来的保姆真是事事专业,把念卿照顾的好,也很讨念卿喜欢,这给苏凡减轻了很多的负担。这样一来,苏凡也有很多的时间去参加罗茵帮她安排的许多社交活动,结识京城名贵。罗茵的计划是想让女儿能够改变一些,毕竟现在的苏凡,很难和她们那个阶层适合起来。苏凡没办法,本来不想去的,结果被罗茵给说动了。

“等你和霍漱清结婚了,很多应酬都是需要你替他出面的。你别以为我们这些女人坐在一起是喝喝茶聊八卦,你要是真心为霍漱清好,认真学着点,明白吗?”罗茵对一旁心不在焉的女儿说道。

“他说不用我操心这些事的,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可以了。”苏凡道。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犟?”罗茵道,“你看外国元首来访的时候,di yi fu rén不是照样也要陪同人家的di yi fu rén吗?”

苏凡嘟着嘴,道:“这个不用想,霍漱清是不可能到那一步的——”

“好,算他到不了那一步,要是哪一天他到了你爸这个地位,你还不得跟我一样出来应酬吗?”罗茵心里虽然有点对女儿恨铁不成钢,可是,想起曾元进的叮嘱,还是要耐着性子。

霍漱清才四十岁出头,虽然作为女婿是年纪大了些,可是,在官场,同级别的人里面,霍漱清绝对是年轻的。在仕途升迁面,年龄很重要。覃春明花了那么大气力,把霍漱清推到现在的位置,将来肯定会有很多机会让霍漱清升去的。更何况现在霍漱清要娶苏凡,那么机会会更多了。至于最终霍漱清会到哪一步,曾元进自己也预测不出来。可是,不管到哪一步,都要好好培养自己这个女儿,不能失了分寸。

“记住,你想要让你丈夫在官场顺风顺水,你这个做妻子的要多为他付出一些。这个付出不是让你在家为他做饭洗衣,说实话,他能吃到你的几口饭?你要为他守住大后方,不能让家里出乱子,要为他堵漏补缺。你的作用是一股溪水,把他周围的,下下的关系疏通,让他可以更加轻松自由地应对各种事务。人家di yi fu rén还要时常招待外国使节的家属,我们这些人也要时常去陪同。这是夫人外交的艺术,懂吗?”罗茵语重心长地说,苏凡不语。

“媒体面,史书里面记载的都是男人们在前面的功勋,我们这些女人在背后不管做多少努力都不会有人书写,可是,我们所做的事,并不是无足轻重的。”罗茵的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庞,苏凡望着她,“原本,我应该早点教你这些,可是这些年,我们都没有在一起,我们错过了很多的时间和机会,不过没关系,现在开始也不晚。你要知道,你做这些看似无聊的事,都是为了你的丈夫,为了你爱的那个人,为了你的家庭。”

“怪不得很多贪官都是老婆孩子在帮忙贪污——”苏凡不自主地说了出来,却见罗茵一脸厉色,便说,“我只是随口说说,不是说你。”

“你这个脑子,什么思维?你是纪委吗?”罗茵厉色低声道,苏凡不语。

看着这个女儿,罗茵真的是时常会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她的女儿?相貌是有些像,可是,除了相貌,其他的真是一点都没有像的地方。如果不是那个亲子鉴定的结果,她怎么会相信这是自己的女儿呢?

尽管对女儿有诸多失望,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啊,还能怎么办呢?何况曾元进似乎对霍漱清抱有很大的希望,有大力栽培的意思。从年龄和资历来说,霍漱清的确是曾泉占了先机——

“以后不许说这些没头脑的话,明白吗?”罗茵还是放软了语气,对女儿道。

苏凡点头。

“不过,你有这样的念头,也没什么错。以后,肯定会有人从接近你来达到笼络霍漱清的目的,榕城那个地方政商关系复杂,你既然这样为霍漱清着想,要小心一些接近你的人,明白吗?”罗茵道。

“嗯,我记住了,谢谢你!”苏凡这么说着,心里的确是对罗茵这个母亲生出浓浓的感激,毕竟,自己阅历太浅,和母亲这个资深的前辈起来,真的是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一说到霍漱清,你的态度立马变了,什么时候你也能这样把我和你爸放在心1罗茵道。

苏凡想了想,还是说:“对不起,我——”

罗茵叹了口气,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你给我认真着点,不知道该和别人说什么多微笑1

在这时,休息室门传来轻微的敲门声,苏凡忙起身去开门。

“哦,茵姐姐在吗?我刚听说她在这边休息——”是一个衣着光鲜的贵妇,看见苏凡愣了下,问道。

“在,在里面!请进!”苏凡忙拉开门。

贵妇一进去赶紧走到罗茵面前,含笑道:“茵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没事,多虑了,我们出去吧!”罗茵道。

说着,两人起身。

“我来晚了,听她们说你带了位漂亮的小妹妹,是这位吗?”贵妇问道。

罗茵拉过苏凡的手,介绍道:“是她,叫她迦因好了。”接着,又给苏凡介绍贵妇的称呼,苏凡忙问候。

“老家的亲戚,没见过什么世面,还要请妹妹你多多指点她!”罗茵对贵妇道。

“茵姐姐客气了。”贵妇说着,和罗茵挽着手走了出去。

老家的亲戚?苏凡苦笑了。

刚才一进门,罗茵跟其他的夫人淑媛们用了这个词来介绍苏凡。

老家的亲戚亲戚吧!苏凡望着眼前那些面带微笑私语的女人们,深深叹了口气。

霍漱清说,越是到了曾元进这样的位置,围绕着他们的环境和关系越是复杂。正如当初霍佳敏同她说念卿的身份一样,或许她此刻的身份也会让曾元进困扰吧!霍漱清是个市委书记,都有可能会被人抓着一个未婚生育的孩子做章,何况是曾元进这样的级别呢?

心里记着罗茵对自己的劝诫,苏凡耐着性子坐在罗茵身边,听着她和别人聊着天,可是她总觉得自己对这些聊天内容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能不能,没有兴趣也要培养兴趣,一定要认真!

苏凡如此说服着自己,可是微笑半小时之后,觉得脸的肌肉都僵硬了,找借口跑到洗手间里,拼命揉着脸颊。

真不知道罗茵是如何做到的。

苏凡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的时候,自己被人问到了相亲的事。

曾家的背景,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罗茵虽说是曾元进的续弦,可是曾元进对这位他年轻许多的妻子的宠爱,早让她稳坐曾家儿媳的座椅。如此一来,想和她攀亲的人自然不少。和其他的名贵淑媛们不同,罗茵从来都不带任何女性亲属参加聚会,连曾雨也是在成年之后才出席过几次此类活动。难得罗茵带了一个年轻女子来,而且又是那么漂亮,苏凡怎么会逃脱被说亲的命运呢?

“真是不好意思,这孩子已经在谈婚论嫁了!”罗茵含笑拒绝道。

是啊,谈婚论嫁,还没嫁呢!

回家的路,罗茵闭眼静静在车里坐着,苏凡看着她那疲惫的模样,心里也有些难受。

“要不要我帮你按摩一下?”苏凡问。

罗茵睁开眼,一愣,却又立刻微笑道:“你还会按摩?”

“也没学过,随便捏一下还是可以的——”苏凡道。

“那麻烦你了!”罗茵道。

话出口,罗茵觉得自己对这个女儿说话也太过生分,便说:“可能是年纪的缘故吧,这两年越来越累了。”

苏凡为罗茵捏着胳膊,道:“没看看医生吗?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罗茵摇头,道:“没什么毛病,有个医开方子调理着,这样吧1

苏凡不语。

罗茵看着女儿,一言不发。

真心为她着想的话,她应该会感觉到吧!罗茵心想。

在罗茵的言传身教下,苏凡开始逐步提前适应霍漱清妻子的生活,可是,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很简单。其余的时间,苏凡便在罗茵的介绍下,结识了不少京城的知名设计师,参加各种相关的活动。

到了农历腊月二十五的时候,苏凡要准备回榕城了,毕竟快过年了,店里还有厂子里很多事需要她出面去处理了。

经过了这些日子,苏凡也逐渐对罗茵的抵触情绪减轻了许多,等到了离开的时候,心里竟然意外的有些不舍。

“过年的时候,大院那边的人基本都会到齐,到时候我们带你过去和家里其他人见面认识一下。你会来的吧?”罗茵问。

“我,我过年的时候想去江渔,去看看我爸妈,苏家的爸妈。三年没和他们见面了——”苏凡道。

罗茵点头,道:“那是该去看看,不过,家里的规矩是大年三十都要去大院那边吃年夜饭,你到时候带着孩子过来,这也是你爸的意思。”

这是要把她正式介绍给曾家人的意思吗?苏凡心想。

“有件事,我想问你。”苏凡却问。

“你说吧1

“这段时间,你一直跟别人说我是你娘家的亲戚,是担心我的出现影响到你们,是吗?”苏凡问。

罗茵愣了下,沉默片刻,她才说:“是的,生你的时候,曾泉妈妈还活着。所以——”她顿了下,道,“你爸当时和我的事,说实话,曾家里里外外不知道反对成了什么事。如果,如果不是曾泉妈妈,我们,恐怕根本不能结婚1

“为什么?”苏凡问。

罗茵苦笑了下,道:“是她支持我和你爸爸的,你是不是觉得很难相信?我也很难相信。过了这么多年,我才想明白了,她是因为爱你爸爸,明知道你爸爸爱的不是她,却还是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原谅了我们,接受了我们,还支持了我们!我总觉得这个世最爱你爸爸的人是我,其实,最爱他的人是曾泉的妈妈,我和她相,真的,很,很自私!我做不到她那么宽容1看了苏凡一眼,罗茵道,“不说过去的事情了,我们说你的事。这些年来,从我和你爸爸结婚以后,有人开始挖我们的过去了,甚至有人去榕城调查,还查出了你。你爸爸的处境因此很艰难,不过,因为没人找得到你,所以所有针对当年的争论最终都烟消云散了——”

“现在还有人会抓着这件事吗?”苏凡问。

罗茵叹口气,道:“谁知道呢?也许会吧,也许不会吧!想拉你爸下去的人,又不是一个两个。虽然你的出生并不能把你爸拉下马,可是毕竟是过去的错误——”

错误,她的出生是个错误!苏凡苦笑了,罗茵停住了。

“希望你能理解,迦因,你的出现,只能在曾家内部讲,出了门,谁都不能说。”罗茵解释道。

“你不用解释,我明白,我明白的!”苏凡叹道,“这么说,我的念卿,会不会也和我一样命运呢?”

她苦笑了下,看着院子里正在跑来跑去的女儿。

“凡事,小心总没错!霍漱清他很清楚!”罗茵道。

“是啊,你们都清楚,我一个人不清楚1苏凡叹道。

见罗茵开口,苏凡道:“你不用再跟我解释什么,我理解,因为我和你的立场一样了,因为我们曾经做过同样的事。”

罗茵只有在心里深深叹息,否则还能做什么呢?

到了年底,曾元进和曾泉似乎都很忙,都没有时间回家,只有方希悠从曾泉那里回来了。苏凡带着女儿离开了曾家,离开了京城,而霍漱清也因为忙碌,没有去接送她们母女二人。原本曾元进和罗茵要把念卿留下的,可孩子还是死活离不开母亲,苏凡只好答应罗茵,等过年的时候再带着念卿回去陪他们。

回到了榕城,苏凡突然觉得身心轻松了许多。或许是因为不用像在曾家那样面临复杂的人际圈吧,苏凡一回到榕城安顿好女儿赶去了婚纱店。

由于到了新年,结婚的人也多了起来,婚纱的生意更好了,加工的厂子也时常加班。

召集设计团队和店员们开完会,苏凡开始忙碌了起来。

“苏小姐——”店长突然敲门进来。

“哦,什么事?”苏凡问。

“有件事,我想跟您报告一下,是有关覃总的!”店长道。

覃总?逸飞?苏凡愣了下。

这些日子的曾家待着,逸飞的消息,却是一点都没有。

“覃总怎么了?”苏凡问。

第三百一十六章年轻的生命不该浪费

“覃总个星期来了店里,我给他看了这个月的财务报表,他跟我说,店里有没有试着再招一些店员,毕竟现在人手有些紧张。 他还说,让我跟您说,旁边的店,是咱们右手这家,他已经代表您签了租赁合约,把那家店面全都租了下来。这是租赁合同。”店长说着,把件夹放在苏凡面前。

苏凡赶紧打开件夹,面的确是覃逸飞的亲手签名!

他,他竟然现在还这么关心她的状况。这么关心,却不愿意,不愿意直接跟她说这些——

看着那熟悉的签名,苏凡的心里生出浓浓的哀伤。

他,真的不想见她了吗?

“苏小姐,那我们要不要再招一些店员?”店长问。

“啊?”苏凡看着她,赶紧擦去眼角的湿润,“旁边的店面已经空出来了吗?”

“嗯,钥匙覃总也给我了,给您1店长忙说,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交给苏凡。

“那我们去看看吧!看过之后再决定。不过,马要到年关了,招聘恐怕不容易,等过了年再招吧!”苏凡说完,抱那个签了合约的件夹和店长一并下楼。

念清,念清,是她的梦想,也是覃逸飞的心血。

打开隔壁店铺的门,苏凡和店长四处查看着,对照着合约里附着的房屋平面图。

这家店铺,和苏凡现在这个一样,都是三层楼,面积也是一样的。

“覃总说,装修的事,您自己做主。”店长对苏凡道。

“等我晚再好好考虑一下吧1苏凡道。

想了想,她拿出手机,给覃逸飞拨了出去。

覃逸飞正在开会,看见手机显示的号码,浓眉紧紧凝祝

她,来了吗?

原以为自己会心平气和地面对她,此时看见她的名字,却还是——

他按掉了电话,继续开会,耳朵里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一旁的副总江津看着他,心里已经基本猜出了个大概。

除了苏雪初,谁会让他这样呢?

电话那端的苏凡,心,猛地沉了下去。

会议结束了,覃逸飞和副总江津谈了几分钟,等江津离开,他坐在沙发,静静坐着。

手机拿在手,却不想拨出去。

算了算了,不是说要向前看吗?怎么又这样了呢?

苏凡刚从旁边的新店铺回到办公室,覃逸飞的电话来了。

“刚才在开会,你有事?”覃逸飞问。

“丽华姐把租约和钥匙给我了,我刚刚去那边店里看了下。”苏凡道。

“哦,你已经回来了?”覃逸飞道,“你和念卿在曾家还好吗?”

事实,从姐姐和父母那里,覃逸飞已经知道了苏凡的事。

“挺好的。”苏凡犹豫了下,道,“有些事,我想和你先商量一下。你什么时候有空?”

“你现在在店里?”覃逸飞问。

“嗯。”

“那我等会儿过来。”覃逸飞说完,挂了电话。

他不知道苏凡要和他商量什么,不过,现在他们可以商量的也是婚纱店的事情了。也挺好的,如果当初没有支持她开店,恐怕现在他们连个见面的理由都没有了。

五天前,在旅行了一圈之后,他回到了榕城,带着自己给父母买的礼物去回了家。母亲得知他回来了,便给父亲打电话,等他到家的时候,父母居然都在。

“爸今天这么早回来?”覃逸飞一进家门,问。

“你这一趟玩的开心?”父亲看着他那被晒黑的脸,问道。

“看我这健康的肤色知道了!”覃逸飞笑道,拥抱了母亲,道,“妈,这是给您和我爸的礼物。”

徐梦华的心里,终究还是不像丈夫那么放得开。可是,又能怎样呢?

“你和你爸先聊会儿,我去厨房看看,今天妈要亲自下厨!”徐梦华对儿子道。

“妈,这也太兴师动众了。在这样的话,我可不敢回家吃饭了1覃逸飞笑着说。

“你这孩子!”徐梦华道,说完起身离开了。

“来,陪爸下棋!看看你小子棋艺有没有进步1覃春明道。

“我都几百年不下棋了,您这是想赢死我吗?”覃逸飞说着,跟着父亲来到家里的娱乐室。

“看你的样子知道玩的不错!都黑成什么样子了?”覃春明道。

“这才显得有阳刚之气嘛!”覃逸飞对父亲笑着说,开始摆棋盘,“您要是想下棋,找漱清哥过来,他的棋我下的好多了。”

“他最近去京城学习了。”覃春明说,看了儿子一眼,“你们最近没联系?”

“前些日子倒是打过电话,不过也没聊什么。”覃逸飞道。

父亲不语。

“今天您可要饶着我,要不然我不下了。”覃逸飞说。

“臭小子,你这么不思进的1覃春明道。

覃逸飞笑着,不说话。

父子二人闲聊着,没多久,徐梦华敲门进来了,叫他们去吃晚饭。

满桌子的菜,都是覃逸飞喜欢的。

“妈,您这也太夸张了,做这么多好吃的!您这不是让我爸活活嫉妒吗?”覃逸飞笑道。

“你这张嘴啊!”覃春明叹道,坐在位置。

饭桌,徐梦华不停地给儿子夹菜,覃春明见状,道:“都多大了,你还这么惯着他?”

“在妈的眼里啊,我儿子永远都是小孩子!”徐梦华望着儿子,道。

覃逸飞笑了,说:“妈,您可别这么说了,我还要结婚呢1

结婚?夫妻二人都讶然地盯着儿子,莫非这一趟出游有什么情况?

“真的?是哪家的女孩?你赶紧带来让妈见见1徐梦华道。

“跟你们真是开不了玩笑了!”覃逸飞道,继续吃饭。

一看父母这架势,是要逼婚的样子,他哪里敢把自己遇到那个刁蛮大小姐的事情告诉父母呢?何况,何况——

“那个苏雪初——”覃春明说着,顿了下。

覃逸飞猛地抬头看着父亲。

覃春明便把苏凡和曾家的过往告诉了儿子,覃逸飞完全惊呆了。

“挺好的,她总算是找到亲生父母了,好事1覃逸飞听罢,微笑着说。

徐梦华望着儿子,道:“她和漱清的婚事,估计在年后定了,你——”

“我?我很好啊!到时候我一定会去祝贺他们的1覃逸飞道。

饭桌陷入一片静默。

“爸妈,”覃逸飞放下筷子,望着父母,“你们放心,我没事,我已经想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年轻有很多事要去做,把生命浪费在谈情说爱面,才是不成熟的表现,我都三十岁了,也不该让你们担心了1

徐梦华眼里泪花闪闪。

“哦,对了,我在夏威夷碰到了秦宇飞1覃逸飞道。

“秦宇飞?”徐梦华道,“是军区那边的宇飞?”

“嗯,我和他聊了下,我们两个想把公司合并了,然后一起干1覃逸飞道。

徐梦华没说话,覃春明看着他,道:“你想好了?”

覃逸飞点头,道:“我想好了。他的公司已经很有规模了,我们联合起来做的话,可以更好的发挥彼此的长处,而且也减少了争夺市场对彼此公司的伤害1顿了下,“爸,您的意见呢?”

“你想怎么做怎么做吧!在这一点,爸爸对你是放心的!只是,以后你做事还是尽量小心一些,明白吗?”覃春明道。

“嗯,我明白1覃逸飞道,“飞云传媒的后台老板是叶慕辰,他也表示会在新公司成立后出面支持我出任公司的总裁!可是,我担心的是,这一场合并会不会对您有影响?”

“会有什么影响呢?你们两家公司的商业活动,我又没有做任何的动作,算别人想抓问题也抓不出来。只要你别和那些不干不净的人扯关系,别的,爸爸都不会管!”覃春明说。

言罢,覃春明看了妻子一眼,示意她放心。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放不下的呢?覃逸飞提议和父母喝一杯,主动给父母倒酒。

该放的,已经放了,覃逸飞如此跟自己说,也要让父母知道。

怎么能让如此年迈的父母为他担心呢?

来到念清的时候,店里依旧是客人很多,店长张丽华见他来了,赶紧领着他楼,为他泡茶。

“到年底了,好像大家很忙!你要给大家加薪了!”覃逸飞对苏凡笑着说。

苏凡本来不安的心,看见了他的笑容,也舒缓了下来。

“加薪是肯定的,只要你这个大老板一开口,一切都没问题!”苏凡笑道。

覃逸飞笑了,坐在沙发,道:“你找我什么事?”

“我想在年后找几家婚庆公司谈一下,把我们的婚纱嵌入进去,做一个整体的婚礼策划,你觉得呢?”苏凡道。

覃逸飞没想到她竟然是和他谈这个事,看来大家都要向前看了啊!

“你这个想法很好啊!这样一来,可以带动我们各个档次婚纱的销售。只是,婚庆公司不见得会做这方面的业务!”覃逸飞道。

“我还没想的很清楚,只是有这么一个简单的想法,和你聊一聊,你觉得可行的话,我着手准备——”苏凡道。

覃逸飞笑了下,道:“你怎么这么没自信了?”

苏凡挤出一丝笑容,看着他。

第三百一十七章积习难改

他屏住笑容,良久才说:“其实,我觉得你与其去和别的公司合作,不如自己来做。既然是你的想法,你自己来做,是,可能你的精力会跟不!”

苏凡坐在他旁边,陷入深思。

“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一下。”覃逸飞突然说。

苏凡望着他。

“我想把公司和飞云传媒合并了,现在只是一个大概的想法,具体的协议还要商谈。”覃逸飞道。

飞云传媒,苏凡是知道的,榕城,乃至华东省最大的传媒公司,虽然公司成立只有五年的时间。

“可是,飞云传媒我们公司规模大很多,和他们合并的话,你会吃亏的吧?”苏凡问。

“放心,我不会吃亏的。这是我和秦宇飞商量之后做的决定,新公司成立之后,我也会有一定的职位。”覃逸飞道,“你觉得怎么样?”

“我也不是很懂。不过,与其和那种大公司争夺资源,大家合作起来应该会共赢的!”苏凡道。

“我也这么想的。”覃逸飞道,“婚纱店呢,到时候可能会归入飞云集团旗下,这对念清也是个机会。所以,我的想法呢,既然你现在想把婚纱和婚礼策划结合起来,不如赶紧做起来。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猎头公司,让他们帮你挖人,组建专业的团队来做。资金方面,我会安排人做个预算,在和飞云传媒合并之前,咱们把这件事做起来,必须要尽快做。等正式合并之后,你用念清来入股飞云传媒。大家一起做事,成功的几率更大1

对于覃逸飞的远见,苏凡不得不佩服。

“嗯,我知道了,这两天我尽快写个具体的方案给你,然后咱们再讨论一下,差不多做吧!正好店面也扩充了1苏凡道。

“你有时间吗?”覃逸飞问,“我的意思是念卿需要你,还有漱清哥,你们才在一起——”

苏凡顿了片刻,微微笑了下,道:“我知道该怎么做1

覃逸飞望着他,微微点头,道:“加油!”

“嗯,你也是1苏凡微笑道,“哦,对了,可千万别让飞云传媒欺负你,那种大公司,店大欺客是常有的事。要是不给你一个重要的职位,你不和他们合并1

覃逸飞笑了,道:“你放心,我的职位嘛,呃,我们两个商量过了。合并之后重新举行领导层选举,他会支持我接替他做新公司的总裁!”

苏凡彻底惊呆了!

“怎么了?你,你觉得我,我不合格?还是——”覃逸飞疑惑地问。

“怎么会不合格?你,真是,太好了1苏凡不禁拍了他的胳膊一下,开心地笑了,“你真沉得住气,覃逸飞,我真是要恨死你了!飞云传媒的总裁啊,你居然,居然这么稳稳地坐着和我说?你这家伙1

覃逸飞忍不住笑了,道:“我还怕你说我不够格呢!”

“怎么会啊?”苏凡突然止住笑,担忧道,“不过,秦宇飞真的会支持你吗?而且,我们公司小,算合并进去,想占主要领导职位还是很难的,你别被人家给坑了1

覃逸飞笑着,道:“想坑我的可能性不大!”

苏凡笑了,不说话。

“哦,对了,咱们出去庆祝一下吧!这么大的喜事,一定要庆祝,必须要为你庆祝!”苏凡提议道。

覃逸飞笑了,道:“等最后一切做成了再庆祝也不迟1

“不行,不行,必须现在!”苏凡道,“哦,对了,要不要叫别的人?今天我请客!”

覃逸飞却只是笑,不说话。

“等你坐了市公司的总裁交椅,我会好好宰你的,你不要着急!”苏凡笑着说。

“呃,不如把秦宇飞叫,你先和他见个面,以后很多事,我们要一起商量的1覃逸飞道。

“好,那去哪里?”苏凡问。

“我来定,你只管刷卡1覃逸飞笑道,“哦,对了,念卿怎么办?”

“家里请了新保姆,相处的还挺好,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好了。”苏凡道,说完把电话打到了家里。

跟保姆交代说晚她不回来吃饭了,让保姆把念卿按时哄睡觉,她会尽快回家。

“那,我们现在走吧,再过一会儿要堵车了,咱们正好在路可以好好聊聊你的新方案!”覃逸飞打完电话,道。

苏凡整理了一下随身物品,和他一起下楼了。

“哦,对了,我给你和念卿带了小礼物,改天再给你们拿过去。你们现在住哪里?”覃逸飞问。

苏凡便把地点告诉了他。

“那现在公司合并的话,你是不是很忙?”苏凡问。

“还好,江津他们忙着拟合约什么的,具体的协议还要慢慢谈,最快也要到四月份才能把一切弄好。”覃逸飞道。

苏凡点头。

两个人在车里聊着各自旅行的见闻,还有苏凡的新方案,不知不觉间到了和秦宇飞约定的餐厅。

那是一家位于玉湖边的餐厅。

冬日里夜色已经降临,玉湖边已经是华灯初。

苏凡跟着覃逸飞来到包厢的时候,看见两个年轻男人已经坐在那里聊天了。

“四少也来了?欢迎欢迎1覃逸飞笑着说。

苏凡有些不解地看向那个走向覃逸飞的年轻男人,说是年轻,却明显覃逸飞要大。

“逸飞,你又拿我开心了1那个被称为四少的男人和覃逸飞握手,拍了下覃逸飞的肩膀,笑道。

覃逸飞笑了,道:“对了,我来介绍一下——”

“我认识,苏雪初小姐,是吗?知名的婚纱设计师!我是秦宇飞1一个年轻男子先一步走过来和苏凡握手。

“不敢不敢,秦总叫我雪初可以了!”苏凡忙说。

“雪初,这位是四少,叶慕辰先生!飞云传媒的最大股东1覃逸飞对苏凡介绍道。

苏凡向叶慕辰伸出手,礼貌地问候道:“叶先生好!”

“苏小姐见外了,很高兴认识你1叶慕辰和她握了下手,松开了。

“好了,我们大家入座吧!”秦宇飞招呼道。

四人落座,秦宇飞笑着说:“这下我可算是轻松了!以后有逸飞在,我不用再被四哥骂了1

苏凡不解地看着他们。

覃逸飞微笑着打趣道:“敢情前几年是在坐牢啊?”

秦宇飞笑着,不说话。

几个人说着笑着,苏凡却很少插话,多数时候都在听。看来,此次的合并,只是覃逸飞接掌飞云集团的一个过程而已。她不禁想起了霍漱清说的覃春明要升迁的事——

“苏小姐好像有什么话要说?”那位叶先生突然说。

苏凡忙笑了下,道:“没有没有,我不懂商业的事,说了什么只会让人笑话了。你们谈1

“好像念清婚纱是逸飞投资的?”叶先生问。

“是的,我的大老板是逸飞1苏凡说着,含笑望着覃逸飞。

浅笑之间,屋里的灯光似乎都要黯淡下来。

秦宇飞和叶慕辰不禁互相看了一眼,心有灵犀地只是为覃逸飞叹息,尽管他们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背景。

晚饭进行到一半,苏凡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保姆说念卿哭着找妈妈,苏凡没办法,只得跟众人说抱歉。

“那我们改天再聚吧!孩子的事重要1叶慕辰主动说道。

“真是抱歉,叶先生!”苏凡道。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1秦宇飞道。

于是,覃逸飞便开车要送苏凡回家,那位叶先生却说:“逸飞,我能不能乘你的车呢?宇飞还要去玩,我不和他一路!”

“好啊,一起走吧1覃逸飞道。

了车,叶先生说了自家的地址。

“你们两个真是同路啊1覃逸飞笑道,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常

“真的吗?苏小姐也住那边?”叶慕辰问。

苏凡应声。

尽管覃逸飞知道苏凡和霍漱清的关系,却并没有说出她是榕城市市委书记的未婚妻。在并购一事尘埃落定之前,不想再出什么枝节。

送那位叶先生到了家,覃逸飞和苏凡一同来到霍漱清的新家院子里。

“你进屋坐会儿吧?”苏凡道。

覃逸飞想了想,道:“念卿要睡觉了,还是改天吧!等漱清哥回来1

看着覃逸飞开车离去,苏凡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可是,她觉得还是应该把今晚的事情告诉霍漱清,哪怕只是通知他。

夜色,覃逸飞的车子,渐渐消失在玉湖边的车流当。

“等漱清哥回来了,我再来吧1覃逸飞对苏凡道,站在门廊望着她,对她温柔地笑了。

“那你开车小心一点!”苏凡道。

“嗯,我知道。你进去吧,风太大了。”他说。

然而,在苏凡和他说了再见,推门进去的时候,一个小家伙和她撞了。

“念念?”覃逸飞叫了一声。

“小飞叔叔!”念卿从母亲身边跑过去,一下子扑到了覃逸飞的怀里。

“你怎么不回去睡觉?这么冷的冻坏了怎么办?”覃逸飞道,言语里是满满的疼惜。

“小飞叔叔,念念想你了!”念卿紧紧抱着覃逸飞的脖子不撒手,声音好像要哭了的样子。

覃逸飞的心头一热,抱着念卿亲了下她的脸颊,道:“小飞叔叔也想念念了,可现在很晚了,念念要睡觉——”

“不嘛,念念要小飞叔叔!”念卿倔强地撅着小嘴。

在霍漱清回来之前,这一幕对于苏凡来说丝毫不陌生,可现在——

“乖,妈妈陪你睡,你让小飞叔叔回家,小飞叔叔累了——”苏凡对女儿道,把包交给保姆伸手去抱女儿,可念卿根本不让她抱。

“那,小飞叔叔抱你回房间,然后你要乖乖听妈妈的话了,知道吗?”覃逸飞只好这样说。

“小飞叔叔给念念讲故事好吗?妈妈讲的故事不好玩!”念卿道。

覃逸飞看了苏凡,笑了,抱着念卿进了屋,保姆忙关门。

苏凡带着覃逸飞一起来到念卿的房间,穿着小睡衣的念卿才躺在床。

“逸飞,对不起,这孩子都被我惯坏了1苏凡抱歉地说。

覃逸飞却只是笑了下,道:“没关系。”

可是,念卿说道:“我要和小飞叔叔说悄悄话,不要妈妈听1

苏凡愣住了,这小家伙什么时候知道悄悄话了?

覃逸飞无声笑了,苏凡只得离开,站在门外,等着覃逸飞。

这两年,逸飞一直在念卿的身边,孩子的所有记忆里,总是逸飞。和霍漱清团圆之后,父女两个相聚的时间屈指可数。去了曾家之后,一家人也只有偶尔见了两次,而念卿竟然对罗茵说她的爸爸是小飞叔叔,让苏凡很是尴尬。为此,罗茵还和苏凡特别强调了一次,让她要和霍漱清好好谈谈,尽量抽出时间和孩子相处。要是这么发展下去,不光会影响霍漱清和孩子的感情,而且,会给他们和覃逸飞的关系造成困扰,毕竟覃逸飞是外人,而且人家也是要成家的。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其的麻烦?可孩子——孩子是最直接的,她和谁接触多和谁亲。

过了没一会儿,覃逸飞推门出来了,低声和她说:“已经睡着了。”

苏凡愣住了,这么快?

第三百一十八章她也是个杠头

“你也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覃逸飞望着她,道。

“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逸飞1苏凡道。

覃逸飞摇头,缓步走向楼梯,苏凡忙叫保姆过去念卿的房间陪孩子,自己则送覃逸飞下楼。

“你们,刚才说什么了?她这么快睡着了?”苏凡好地问。

覃逸飞故作深思,笑了下,道:“这是我们的秘密!”

秘密?苏凡看着他。

覃逸飞笑笑,道:“好久没见面了,所以她很听我的话。”

苏凡不语。

“漱清哥他很忙,可是,你还是劝他多抽时间陪陪孩子,毕竟孩子还小。”覃逸飞道,“要不然,等将来念卿长大了回想起自己的爸爸的时候,记忆会缺失的。”

苏凡点头。

“哦,你那个方案,整理好之后尽快给我看看,咱们抓紧时间敲定了开始运作,争取在两家公司合并之前能做出一些业绩,这对增加你在飞云传媒的股份很关键。”覃逸飞道。

苏凡笑了下,道:“我还没想过股份的事情。”

“女人有自己独立的经济来源,终究是好的。飞云传媒的业绩很好,而且公司运作正规,对你和漱清哥来说更安全。”覃逸飞认真地说。

他,总归都是为她着想的。

苏凡的心头一阵酸涩,苦笑了下,道:“我好像总是在让你为我操心!真是没用!”

覃逸飞深深地注视着她,却说:“我能做的也这些。我不想你和漱清哥任何一个人有什么麻烦,毕竟,”他耸耸肩,道,“他可是我爸的继承人,他要是有麻烦了,我爸也不安身。所以,我也是为了我们家1说着,他不禁自嘲地笑了。

“谢谢你,逸飞!”苏凡道。

他轻轻摇头,拉开门,道:“那我走了,照顾好你和念卿1说完,他静静看着她两秒钟,头也不回了车。

车子消失在了茫茫夜色,苏凡环抱着双臂抬头望向那阴沉昏暗的夜空。

脸,突然有点凉凉的感觉,她伸出手一摸,指尖冰凉的感觉。

下雪了啊!

是因为气候异常的缘故吗?今年榕城怎么这么喜欢下雪呢?

雪花,飘飘洒洒从云层里落下来,落在她的怀里,落在她的发梢。

折身回屋,坐在沙发拿着手机,给霍漱清拨了过去。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她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他。

霍漱清也回到了宾馆的房间里,刚准备去冲澡,手机却响了。

“在做什么?”他那带着浓浓幸福的声音钻入了她的耳朵,她窝在沙发里。

“刚刚吃饭回来,孩子睡着了。”她说。

他“哦”了一声,问:“你今天刚回去没休息吗?”

“嗯,事情一大堆。”她想了想,把自己和覃逸飞说的构想告诉了他。

霍漱清认真听着,她说:“逸飞让我尽快给他一个大致的方案,然后着手开始招聘人手,开展业务了。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你决定可以了,这是你自己的事1他说,“你放心,我会支持你的1

“嗯,我知道了。哦,还有件事,你认识一个叫叶慕辰的人吗?逸飞把他叫四少什么的,好怪的称呼。这年头,还用这样的称呼?”她突然说。

霍漱清在那边笑了,道:“你也别觉得怪,你回去问问江阿姨知道四少是什么来头了。他们家在军方影响力很大的。因为影响力太大,他又是那个家里唯一的男性嫡孙,所以自然被捧得很高了。”

“既然是唯一的一个孙子,为什么叫四少呢?我还以为是排行老四!”苏凡闲聊起来。

“是小名吧!他爷爷一直把他叫小四,其他人跟着叫他四少了。”霍漱清道。

“哦,那你认识他?”苏凡问。

“接触不多,我他年纪大。老罗和他走的近,还有一个秦宇飞,他们从小都是一起混的。不过,他这些年在榕城的商界很有影响力,政府也有些项目都需要他出面的。”霍漱清道,“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今晚是和他一起吃饭的,所以有点好!”苏凡道。

“你和他一起吃饭?”霍漱清怎么都没办法把苏凡和叶慕辰联系在一起,“老罗回去了?”

“不是,我表哥没回来。”苏凡道,这才把覃逸飞公司和飞云传媒合并以及覃逸飞即将出任新公司总裁的事告诉了他。

霍漱清半晌不语。

覃春明升任politburo成员,在这个时候,发生公司合并的事。也许,叶慕辰是得到了这个消息才这么做的吧!叶家势力再强大,却也只是在华东省及周边,而覃春明的影响力却可以达到更远。和覃家联络,对于叶家来说,也是关键的一步跨越。不过,既然事情进行着,那应该是得到了覃春明默许的,否则覃春明是不会让逸飞这么做的。

“逸飞说,我可以拿我们的新公司加入飞云集团,获得一定的股份。”苏凡道。

“他做事有分寸的,你多听听他的意见。”霍漱清道。

“是的,我知道了。”苏凡道。

“那你这段时间会辛苦吧?”霍漱清问。

“嗯,很多事。到了年底了,大家都很忙1苏凡道。

“哦,这样,我再过两天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带着念卿去看我妈。我姐他们最近一直在不停地给我妈做思想工作,好像老太太已经开始偷偷地给念卿准备房间了。”霍漱清说着,嘴角露出笑容。

“真的吗?”苏凡惊道。

“嗯!我妈一直盼着有个孙子,当然,孙女儿也很喜欢,只要是她儿子的孩子好!等我到家了咱们直接带着念卿过去,你安排好时间。趁热打铁!”霍漱清道。

“嗯,我明白了,你放心!我这两天会给念卿说她奶奶的事了,你能把你妈妈的照片发给我吗?我给念卿先看。”苏凡道。

“好,我等会儿从电脑发给你。”霍漱清道。

“太谢谢姐姐姐夫了1苏凡叹道。

“是啊!你有我姐的手机号吗?你明天打电话和她约一下,请他们全家先吃个饭仔细了解一下家里的情形,然后跟我说。”霍漱清说道。

“哦,我有她的号码1苏凡说。

霍漱清愣了下,她什么时候——难道说姐姐之前见过她了?可是,她和姐姐都没有主动提出来,他,还是不要再问了。

“嗯,那你和她联系吧,我等会儿先给她打电话说一声。”霍漱清道。

一切,对于苏凡来说似乎越来越美好,不管是她的事业,还是她的爱情婚姻。

“下雪了1她走到落地窗边,望向那落在玻璃立刻融化了的小花,幽幽地说。

“是吗?”他叹道,眼前又浮现出和她初见的那一晚的情形,嘴角不禁露出笑容。

那个时候,他怎么会想到有朝一日那个系着红围巾的女孩会成为他的妻子呢?也许,这是缘分的神吧!

可是,她怎么知道,在分开的那一千个日夜里,每次看到雪花,他会想起初见那个场景?

“我想你,丫头1他说。

她的鼻头一酸,努力地笑着,道:“嗯,我也是!”

“那好1他叹道。

是吗?那好啊!

雪花,静静地落在地,悄无声息,丝毫无意去拨乱相思的琴弦,却终究还是扰动了那相思的湖水。

次日,苏凡按照顾漱清的安排,给霍佳敏打电话约了晚一起吃饭,正好也是周五了。霍佳敏答应了,接着说“你的婚纱店在哪里?我也想去看看!”

“好啊,欢迎欢迎,在玉山路,念清。”苏凡忙说,“您大概几点过来?我去接?”

霍佳敏笑了,道:“漱清说你的店很有名,应该很好找!”

苏凡的心里,流过一阵暖流。

“桐桐有空没?姐姐你带着她一起过来吧?”苏凡突然说。

“她还要去补习,等她补习完了我让她自己过去。”霍佳敏道。

今天念卿去了罗家,江彩桦最近一直想见念卿,昨天打电话让苏凡把孩子送过去,一大早便带着保姆和孩子过去了。

下午的时候,霍佳敏来到了念清,苏凡接待了她,可是总有员工找苏凡,霍佳敏便让苏凡去忙,店长陪同着霍佳敏参观了解。

从店长的口,霍佳敏得知了许多苏凡的事。这位店长是苏凡最早打工的婚纱店的店长,念清开店之后,苏凡把她挖了过来。霍佳敏没想到苏凡当初在榕城真的那么艰难那么努力,尽管这家婚纱店是在覃逸飞的资助下创办的,可是苏凡亲力亲为,婚纱的设计团队是她负责,生产方面也是她盯着,从婚纱选料到裁制,每个绣花都要亲自检查,最开始的那一年,她甚至亲自在工厂里踩着缝纫机踏板赶工。

霍佳敏心里不禁深深叹息,这个苏凡啊,也是个杠头!不过,从她当初在安全局的那件事,不看得出她是个什么人了吗?人啊,没有一个是完美的,人啊,也总是会犯错,可是,只要她真心为弟弟着想,这足够了。弟弟这辈子经过了那么多的女人,也这个苏凡才是全身心爱他的,这够了啊,还强求什么呢?这世有多少人可以找到那个和自己贴心的人相伴一生呢?而且,苏凡是曾家的女儿,即使曾家不会公开承认她,曾元进也是不会亏待了女儿嫁的男人。

过了一会儿,霍佳敏接到了女儿的电话,说她已经从补习学校出来了。

“小凡姐的婚纱店在哪里啊?我同学也说想过去看看1杨梓桐对母亲道。

“在玉湖路,念清婚纱。”霍佳敏道。

“不会吧?念清婚纱是小凡姐姐的?”杨梓桐激动坏了,“妈,我马到,马啊1

挂了电话,杨梓桐立刻对身边的两个好姐妹说:“知道吗?念清婚纱啊,那是我小凡姐姐的!”

“真的吗?那你可不可以和她说让我们试穿啊?”一个女孩儿忙问。

“当然,想试穿多少都没问题!”杨梓桐道。

“她和你们家什么关系?”另一个女孩儿问。

杨梓桐想了想,道:“她女儿把我叫姐姐!”

“那你还叫人家姐姐?你们到底什么关系?怎么说都要叫阿姨了吧?”女孩儿道。

“叫阿姨好老哦!直接感觉是欧巴桑了!小凡姐很年轻漂亮的,你们见了知道!那些明星也没一个她漂亮的!”杨梓桐这么说着,心里不禁想,舅舅怎么这么好福气啊!娶一个那么年轻漂亮的舅妈回来?

“你吹吧1女孩儿笑道。

“不信的话,你们自己去看啊!”杨梓桐说着,赶紧推着两个姐妹了出租车。

很快的,当三个女孩儿到了婚纱店的时候,苏凡正在一楼的贵宾接待区和一对新人交谈,同设计师交流这一对新顾客对婚纱的要求。

“小凡姐!”杨梓桐朝着她跑了过去。

苏凡愣了下,忙站起身,走到杨梓桐面前,微笑道:“桐桐都长这么大了?”

“你还说呢?你都给我生了个小妹妹了!我们的小公主去哪里了?”桐桐问。

“桐桐,别没大没小的,怎么能这么称呼?”霍佳敏走过来。

杨梓桐拉着苏凡的手,笑着吐了下舌头,道:“应该叫舅妈,小舅妈!”

苏凡微笑着,杨梓桐靠近她,在她耳边突然说:“你可要好好感谢我,我可是你和舅舅坚定的支持者哦1说完,一脸贼笑地盯着苏凡。

“放心,我不会忘了你的好处。”苏凡笑道。

“我和我朋友想试试婚纱,可以吗?”杨梓桐问。

“你们小孩子家家的干什么?”霍佳敏道。

“哎呀,是因为我们小孩子家家的,才想试试婚纱嘛!这样知道将来结婚的时候适合穿什么样的了1杨梓桐答道,她的两个姐妹还点头。

霍佳敏简直无语了,这小孩子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啊?

苏凡笑了,道:“没问题,你们去试吧!想试哪一件都可以1说着,招手叫过来两个员工,让她们陪着三个女孩儿去试穿婚纱。

“给你添麻烦了,这个桐桐简直——”霍佳敏道。

苏凡含笑摇头,道:“没关系的,姐姐1

送走了那几个霍客,苏凡来到试衣区,发现三个女孩儿都很开心,她看着她们,不禁想到一个主意。

“下个月念清新一季婚纱要市了,你们愿不愿意来当模特儿拍宣传照?”苏凡对杨梓桐三人道。

三个女孩子全都惊呆了。

“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或者回去和家长商量一下呢?很有意思的哦1苏凡道。

杨梓桐和姐妹们互相看着,全都扑向了苏凡。

“谢谢你,小凡姐,哦,舅妈,谢谢你1杨梓桐道。

苏凡望着三个兴奋的女孩,也笑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祖孙隔辈亲

和霍佳敏一家的聚会,自然是一团和气,特别是杨梓桐和苏凡聊的很开心,总是忘了把苏凡叫舅妈的事情,“小凡姐”叫个不停,让她的父目很是无语,苏凡却没有在意,这样的称呼,倒是让她想起了和霍漱清初相识的那一段岁月,那一段酸涩却又甜蜜的岁月。

后天,霍漱清要回到榕城了。这也意味着苏凡和念卿马要见到霍漱清的母亲了啊!

尽管霍漱清说他母亲已经在偷偷为念卿准备过去住的房间和物品,可是,他父亲那件事——难道一切可以平静的过去吗?毕竟,那么重要的亲人因为她而去世——

夜晚的电话里,苏凡依旧和霍漱清诉说着自己一天的遭遇。当她说起要请桐桐和她的朋友一起拍摄下个月的婚纱宣传照,霍漱清笑了,说“你真是任性,这种主意都想的出来”

“桐桐好像蛮喜欢这种事的,晚还和我说她要去考电影学院呢!不过她爸妈好像很不同意。”苏凡道。

“嗯,好像是的。”霍漱清道。

“父母总是对孩子有很多的担忧啊!”苏凡叹道。

“因为太过重视才会这样吧1他说。

她不禁笑了,道:“我也是这样啊!从念卿出生的那时候开始——”

“这是为人父母的心1霍漱清道。

苏凡不语。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妈一定会接受你的。不管她过去做了什么,对你是什么态度,她都是因为太关心我了。说起来真是可悲,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让那么年老的母亲放心不下1他叹道。

“不管你几岁,只要你妈妈还活着,在她的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所以,你很幸福啊!”她说。

霍漱清微微笑了,道:“是啊,说起来我是个很幸福的人,不管是我父母,还是姐姐姐夫都很疼我。”

“不要在这里让我眼红了。”苏凡道。

他无声笑了。

夜晚,这么过去了。

霍漱清返回榕城的时候,苏凡正在和覃逸飞讨论婚庆策划公司的事情,接到霍漱清的电话,覃逸飞说“我拿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你等我消息”。

“麻烦你了,逸飞!”她说。

“没事,你自己已经做了很详细的计划了,接下来是如何实施。我会随时和你联络,咱们有问题再商量。”覃逸飞道。

苏凡赶回家里,霍漱清已经在等着她了。

“我和家里打了电话,咱们现在带着孩子过去。”他刚换了衣服正在喝水,道。

“你不用去班吗?”她问。

“晚要去雅山的棚户区慰问,所以只能现在去家里了。”他起身,走向她,苏凡快跑过去扑在他的怀里。

他亲了下她的发顶,道:“赶紧走吧,没多少时间了!”

她抬头望着他,猛地踮起脚尖亲了下他的嘴唇,才从他的怀里离开,边跑着楼边对他说:“礼物在楼,我去拿一下,你等我1

望着她的背影,霍漱清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丫头,真是——

车子开出院子的时候,苏凡突然说:“你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叶先生吗?他住在前面。”

“这一片小区都是他的公司开发做的,他住在这里理所当然。”霍漱清望着窗外那次第而过的高大树木。

这次是苏凡开车,她匆匆看了他一眼,道:“你很累吗?”

他对她笑了下,伸手轻轻摸了下她的脸颊,道:“没事,是,可能是坐飞机的缘故吧1

话说完没多一会儿,苏凡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真的,是很累了啊!

车子缓缓驶向罗家,苏凡并没有叫醒他,小心地把车停下去接孩子了。

“爸爸睡着了,千万不要出声,记住了吗?让爸爸好好睡一觉。”苏凡对女儿说。

念卿也不太懂,可是,爸爸累了不要吵,那乖乖坐在车吧。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念卿问。

“呃,去见奶奶!去爸爸的家!”苏凡摸着女儿的头顶,道。

奶奶?

念卿并不能区分这个奶奶和院子里碰到的奶奶是不是一样的人,可是,对于她来说,似乎这个问题并不是怎么重要的问题。

了车,母女二人安安静静地把车开到了霍漱清父母居住的那个小区门外的路边,车子停了下来。

“咦?怎么这么快到了?”霍漱清猛地睁开眼,惊讶地看着外面,又立刻将视线转向苏凡,“你,你怎么知道在这里?今天好像是第一次来吧?是姐姐跟你说的?”

没等到苏凡的回答,他听见了女儿的声音:“爸爸——”

“念念也来了?”他说,回过头,伸手要去抱孩子。

“没事,已经到了。”她对他笑了下,说,“可以把车开进去吗?”

霍漱清也没有再去想她怎么把车停在了这里,便说:“你去前面掉个头,到了门口我会和门卫说的。”

车子一路慢慢驶向霍家住的小院,苏凡按照霍漱清的交待把车开进了院子。

“来,宝宝,爸爸带你去见奶奶!”霍漱清先下车,抱着念卿下了车,苏凡拎着礼物跟在他身后。

“妈——”霍漱清抱着女儿进了屋,看见母亲问候道。

看见儿子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女孩儿,薛丽萍一时之间还是怔住了。

“都坐吧1母亲拄着拐杖,道。

“伯母,您好!”苏凡见对方并没有理会她,却还是赶紧问候了。

“我记得你以前叫我薛奶奶的1薛丽萍说着,坐在沙发。

苏凡不禁尴尬,说不出话来。

“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1霍漱清见状,对母亲道,说完,对女儿说,“念卿,这是奶奶,问奶奶好1

念卿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老奶奶,笑着叫道“奶奶好!”

薛丽萍原本是盯着孩子看的,被这一声软软甜甜的声音给叫的立刻转过脸,对儿子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到!”霍漱清道,“妈,这是念卿和小凡!”

“我知道了。”薛丽萍道,看了儿子一眼,又拿起遥控器去按电视,却被霍漱清把遥控器拿开了。

“你连电视都不让我看了?”薛丽萍道。

“妈,我和小凡打算结婚,所以——”霍漱清道。

薛丽萍扫了苏凡一眼,说了句“我知道了”便打开了电视。

客厅里一时无言,只有电视的声音。

“妈,念卿是我和小凡的女儿,我之前和您说过,今天是——”霍漱清道。

他的话语却被母亲打断:“我说我知道了,要是没有什么事,你们待着吧,我还要出去一趟。”

说着,薛丽萍要关掉电视起身,霍漱清知道母亲倔强,可是明明早说好了的,现在这样子——

“奶奶,我要看喜洋洋1念卿突然喊了声,大家都盯着她。

苏凡心里暗叫不妙,薛丽萍这么不喜欢她的,现在念卿这样,肯定要被骂了。

“对不起——”她的道歉刚说出来,见薛丽萍盯着念卿道,“让你爸爸给你找!我找不到1

老太太的语气里明显是有不满,可似乎情绪又没那么强烈!

霍漱清哪里知道什么频道有动画片呢?把遥控器给了苏凡。

“当爸爸的连孩子喜欢看什么都不知道,亏得孩子把你叫爸!”薛丽萍怨道,苏凡和霍漱清听到这话,全都惊呆了。

苏凡来不及反应,听薛丽萍说:“给我,我来给孩子找!看你们一个个连这点事都做不了1

霍漱清猛地笑了,无声地笑了,从苏凡的手里拿过遥控器,郑重地放在母亲手。

“别急,奶奶给你找1薛丽萍的声音变得温和了许多,念卿从爸爸腿滑下去,自己爬沙发,挤在奶奶身边。

“是不是这个?”薛丽萍看了孩子一眼,问。

“这个我不要看,害怕1念卿道。

薛丽萍只好继续按着遥控器,霍漱清见状,赶紧给苏凡使眼色,小心地离开了沙发。

也许是因为年纪太大,又或许是对这个孙女儿的到来盼望太久,薛丽萍再也不去霍及在场的儿子和苏凡,和小孙女儿说起话来。可是,念卿毕竟还小,说什么都不是特别清楚,加薛丽萍年纪大,苏凡看着祖孙俩这艰难的交流,赶紧准备过去当翻译,霍漱清却拉住她的胳膊,示意她别去。

被他拉到楼梯口,两个人悄悄看向客厅沙发那里的祖孙二人。

这时,家里的保姆阿姨过来,低声对霍漱清说:“从早在念叨孩子怎么还不来,我说给您打电话,阿姨又不同意。”

霍漱清摆摆手,保姆阿姨离开了。

“怎么样?我这段时间的工作还是有成绩的吧?”霍漱清轻声对苏凡道。

苏凡笑了,拉住他的手。

“你放心,我会努力让你妈妈喜欢我,你放心1她认真地说。

霍漱清点头,道:“我们第一步已经取得了成效,后面会容易很多。我妈她不是不讲理的人,对不对?”

是啊,不是不讲理的人,可是,这样一位老太太,现在眼里只有念卿,那么她呢?这位准婆婆那么不愿意和她说句话吗?

望着客厅里说话的祖孙俩,苏凡的心头却根本轻松不起来。

第三百二十章别以为我会欢迎你进门

毕竟抚养过外孙女,薛丽萍自有和孩子相处的方法,再加念卿又是个自来熟,薛丽萍稍稍让她称心一下,祖孙两个人熟络起来。

霍漱清的心里,自然是宽松了不少,他挽着苏凡的手走过来,坐在女儿身边,陪着母亲和女儿说话。可是,没几分钟,他的手机响了。

苏凡看着他接了电话走过来,从他的表情知道有什么事要离开了。

“妈,我有事要先走了,让迦因和孩子留下来陪您一起吃晚饭吧1霍漱清对母亲道。

“去吧去吧,你忙你的去。我正准备带孩子楼去看看她的小房间呢!”薛丽萍对儿子道。

霍漱清微微笑了,轻轻按了下苏凡的肩膀,道:“我先走了1

苏凡虽然早知道他要去处理公事,却没想过会离开的这么早。而他晚又不回来顾家吃饭,这意味着她今天将近半天的时间要和婆婆在一起!

嘴没说,苏凡的心里已经对接下来的情形有所预料了。可是,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自己爱的人的母亲,必须要礼貌对待,尽量迎合老太太吧!

很快的,霍漱清的司机来接他了,苏凡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离开,才折身回去。

客厅里早没了祖孙二人的身影,苏凡问了下保姆,才楼去找她们。

到了二楼的走廊,她听见了女儿的声音,赶紧循声找去,小心地推开一扇门,看见女儿正站在床边转着床铃。

“奶奶,这是给我的吗?”念卿问。

“嗯,这是奶奶给你准备的,以后和奶奶一起住,好吗?”薛丽萍问。

“爸爸妈妈呢?他们也在这里住吗?”念卿又问。

“这是奶奶和念卿的家,你爸爸他们有自己的家!”薛丽萍道。

“那我不要在这里了,我要和妈妈在一起。”念卿道。

薛丽萍盯着小孙女,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对苏凡道:“站在那里干什么?进来!”

苏凡推门进去,念卿便扑到妈妈怀里,苏凡抱起女儿。

“谢谢您为念卿准备的这些。”苏凡道。

“把孩子留在我这里,你们想干嘛干嘛去1薛丽萍也不看苏凡,道。

“为什么?”苏凡不解,问。

念卿要去玩房间里的玩具,从妈妈的怀里滑了下去。

薛丽萍低头看着孩子,对苏凡道:“我不想看见你,这么简单!”

苏凡愣住了。

“清儿要娶你,三年前他能为了你和孙蔓两个人闹离婚,闹得满城风雨,甚至,甚至还说什么,要是我们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他辞职。”薛丽萍叹了口气,“我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性格,我还不知道吗?他铁了心要娶你,我也拦不住。三年前拦不住,过了三年还是拦不住。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呢?何况你还给我们霍家生了个孩子,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再阻拦你们了。”

苏凡望着薛丽萍,心里却是深深的不解。

薛丽萍能同意他们的婚事,这让苏凡很开心,可是——

“我不会阻止你们结婚,并不意味着我也要接受你。当然,你也没必要因为你和清儿结婚而巴结我让我喜欢你。我是不会喜欢你的,苏凡,过去不会,将来也不会。”薛丽萍如此直白的说话,让苏凡也很意外。

原来,薛丽萍恨她到了这样的程度啊!

“伯母,过去的事,是我做的不好,是我不对——”苏凡道。

即便薛丽萍恨她,可苏凡还是,还是想尽量让对方减少一些对她的厌恶。只是,结果,不见得能像她希望的一样。

“不用再解释了,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和清儿的事,也不是全怪你。只不过,我是不喜欢你,苏凡,我厌恶你。你们想结婚去结,该怎么办怎么办,可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踏进我的家门,我也不会去你们的家。”薛丽萍道。

苏凡不语。

“作为念卿的奶奶,我有权利让孩子来我这里吧?你最好同意,如果你不同意,我会让清儿同意。念卿是我霍家的孙女,这一点,你该明白1薛丽萍说道。

念卿当然是不懂奶奶和妈妈之间在说什么,只是玩着自己的。

婆媳二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您,真的这么,这么恨我吗?”苏凡打破这一片沉默,道。

“是1薛丽萍答道。

“既然这么恨我,不要答应我嫁给他不好了吗?又何必——”苏凡明知自己这么问只会让薛丽萍更反感自己,却还是说了出来。

薛丽萍看了她一眼,不语,低头和念卿说话。

“伯父的事,我很难过,我理解您的心情,可是,念卿不光是姓顾的孩子,也是我的女儿。您如此强行将我和她分割开来——”苏凡道。

“你要怎样?苏凡?”薛丽萍打断她的话,问道。

“我没想怎么样!”苏凡愣了下,答道,“我,”想起自己对霍漱清承诺,想起霍漱清,她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对不起,伯母,我为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给您带来的伤痛向您道歉,也感谢您对念卿的疼爱。可是,我没有想过将您的儿子从您的身边抢走,也请您不要限制我对我的女儿的权利。”苏凡认真地说。

“这么说起来,是我这个老太婆不近人情要抢你的孩子了?”薛丽萍道。

在这时,霍佳敏早早回来了,保姆告诉她那婆媳二人在楼,霍佳敏心里暗叫不妙,快步楼。

“没,没有。”苏凡道。

薛丽萍笑了下,道:“随你怎么想,你以为我会介意吗?”

苏凡低头。

“妈,你们,你们在这儿啊?”霍佳敏一下子冲了进来,阻止了薛丽萍要说出的后面的话。

薛丽萍没理会女儿,依旧低头,面带笑容看着玩耍的念卿。

“妈,你们在聊什么?哦,对了,迦因,晚想吃什么,让小李做。”霍佳敏道。

“我,”苏凡顿了片刻,对霍佳敏笑了下,道,“我什么都可以!”

霍佳敏看着母亲和苏凡,知道刚刚肯定已经吵过了。

唉,妈呀,您不能,不能稍微客气一点吗?霍佳敏在心里叹道。

一片静默,苏凡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下,忙说:“对不起,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等苏凡出去了,母女二人才开始交谈。

“妈,孙女儿这么喜欢的,对生了您孙女儿的人还是不要太——”霍佳敏小心地说。

“我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你们还指望我把她当祖宗一样供吗?”薛丽萍道。

“妈,没人那么想过,只是——”霍佳敏劝道。

“你不用再劝我了,我也不会同她说话。你去告诉她,我的条件很简单,念卿每个星期都要有一半时间在我这里,至于其他的,我没有要求!”薛丽萍道。

“妈,您这又何必呢?以前您对孙蔓也没这么——”霍佳敏叹道。

“你也不用在这里劝我了,你以为我那么在意一个小孩子吗?如果我真的想孙子,以前会那么纵容清儿和孙蔓吗?给清儿生孩子的女人,我随便都可以找到,至于等到今天吗?我不想苏凡出现在我的眼前,这么简单!”薛丽萍道,“她要恨我去恨我!”

“妈,您何苦呢?”霍佳敏道。

薛丽萍苦笑了,叹道:“是啊,何苦呢?我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好了,你带念卿去找她妈妈,她们要想走走吧!”

“妈,您既然答应漱清把她们母女领回家,可他前脚一走,您把她们母女赶出去,他知道了会怎么想?他该怎么和迦因相处?您这样不是给他添乱吗?”霍佳敏道。

“我这个态度!”薛丽萍不悦道。

“您想用什么态度对待她,是您的自由,可是,您总不能不计后果吧?您口口声声说心疼漱清,可是您做的事,恰恰是让他为难。我也不说了,您向来都是有主意的人,您自己决定吧1霍佳敏对母亲说完,便对念卿道,“姑姑带你去找妈妈,好吗?”

苏凡在走廊里接电话,霍佳敏带着念卿出来的时候,她正挂断了手机。

“走,我们楼去。”霍佳敏对苏凡道。

刚刚和婆婆那么吵了一次,苏凡也觉得该和霍佳敏通通气,看看接下来怎么办。

来到三楼霍佳敏一家的会客室,念卿在一旁拿着饼干吃着玩,霍佳敏给苏凡倒了一杯水,面带歉意地说:“对不起,迦因,妈那个性格,这么多年了,也没办法。你不要怨她,好吗?”

苏凡叹了口气,苦笑了下,道:“我明白她的心情,我没有怨她,姐姐。我知道,要是我和伯母之间有什么问题的话,为难的人是霍漱清。他那么忙——”顿了片刻,她对霍佳敏笑笑,道,“我知道怎么做。”

“谢谢你这么大度,迦因。我们大家一起努力,好吗?”霍佳敏望着她,道。

苏凡点头。

聊了一会儿,姑嫂二人带着念卿下楼了,霍佳敏带着孩子去母亲的房间了,苏凡则去了厨房。

两位保姆阿姨正在里面收拾晚饭,没想到苏凡进来了。

苏凡和她们说了下,挽起袖子开始和面了。

带着念卿去陪母亲的霍佳敏,丝毫不提苏凡的事,只是在那里陪着念卿玩。薛丽萍以为苏凡走了,也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没多久,杨梓桐来了,她刚要和母亲说自己看见舅妈在厨房里,却见母亲给她使眼色了,便笑着没说出来,只跟外婆说“好像今晚有饺子啊,真是馋死我了!外婆,您呢?”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馋猫?”薛丽萍道。

“您还说我呢?我舅舅一样是馋猫1杨梓桐笑着说。

薛丽萍笑了,道:“是啊,你舅舅喜欢吃饺子,可惜今晚他不回来吃饭!”

“念念一定也喜欢吧?”杨梓桐笑问。

念卿仰起脸看了姐姐一眼,道:“念念最喜欢吃妈妈做的饺子。”

然而,当四个人人下楼吃完饭的时候,薛丽萍竟看见穿着围裙的苏凡端着一个砂锅出来了。

“你,你怎么在这里?”薛丽萍问了句。

苏凡笑了下,道:“我刚刚跟着李姐她们一起学着做了两道菜,哦,对了,我还包了几个饺子,荠菜馅儿的,马煮好了。你们稍等一下1

等苏凡再度走进厨房,薛丽萍看着一脸偷笑的霍佳敏,道:“是你教她的?”

霍佳敏不说话,只是笑了下。

“啊呀,真香啊!小舅妈一看是经常下厨的人,这汤煲的是地道!”杨梓桐揭开砂锅的盖子,赞道。

“是啊,一闻这味道不是小李做的1霍佳敏笑着说。

保姆李阿姨含笑望着她们,没有说话。

薛丽萍却后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叫人给念卿准备好椅子,还有碗筷。

第三百二十一章每个人都有死穴

苏凡包的饺子不多,煮出来两碟子,可是,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做的,这让别人很佩服了,毕竟没有多少时间留给她准备这一顿饺子。

饺子刚端来,杨梓桐赶紧夹了一只吃了,连连称赞,等饺子咽下去,她才问“小舅妈,你这是一个人做的吗?全是你一个人吗?”

这正是霍佳敏想问了来在母亲面前为苏凡加分的,没想到歪打正着地让女儿问了出来。这样更好,显得更自然!

苏凡坐在女儿身边,点点头,含笑对杨梓桐道:“北方人做这个很快的。”

“哇,那也,也太厉害了啊!”杨梓桐赞道,又夹了两个放在自己碗里,“小舅妈,我和你说,我舅舅很喜欢吃饺子呢,特别是荠菜馅这类的。哦,对了,舅舅吃过你做的饺子吗?一定会赞不绝口吧!”

苏凡笑了,道:“以前给他做过,只不过我以前做的不太好。”

“舅舅真是幸福啊,能娶到你这么漂亮、有才华、厨艺这么厉害的人做老婆,我要是个男生,肯定羡慕死他了!”杨梓桐不停地夸着苏凡,霍佳敏很是满意女儿的行为,可是薛丽萍并不认可,只不过她一直没接话而已。

“哎,迦因,你这个汤里面放了什么?味道很特别啊1霍佳敏盛了一碗汤,问道。

“嗯,放了些牛奶,这是以前江城那边的一位阿姨教我的。”苏凡答道,那位阿姨,是霍漱清以前聘用的那位保姆张阿姨。

“漱清经常喝酒,你晚给他煲点这类汤对他的胃好一些,那家伙,根本不去医院检查的。”霍佳敏对苏凡道。

“是,以前他有时候晚回来晚了,会喝一碗汤然后睡觉——”她说道,后面的话却说不下去了。

说不下去不是因为顾忌自己和霍漱清过去的那段见不得光的往事,而是,而是她离开之后的这几年,他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呢?

薛丽萍看了她一眼,道:“清儿工作那么忙,四十岁的年纪,身体最容易出问题,你多花点心思照顾他,也是你的本份!”

苏凡“嗯”了一声。

霍佳敏见状,无声笑了,这一招绝对有效果。当年霍漱清和孙蔓还没离婚的时候,母亲总在说孙蔓不知道心疼老公,总说儿子一个人可怜之类的。对于母亲来说,霍漱清找一个对自己知冷知热、嘘寒问暖的女人,母亲心里会踏实很多,而苏凡,很明显是这么为霍漱清做的。因此,母亲即便嘴不说,心里其实已经对苏凡有所偏袒了。

想到此,霍佳敏才意识到一件事,苏凡真的值得弟弟等待那么长时间,值得弟弟为她付出。

晚饭,这么在闲聊结束了。

时间不早了,苏凡并没有等霍漱清来接,带着念卿同霍家人告辞。

“小舅妈,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你们那边蹭饭啊?我妈简直太懒了,什么都不做。”杨梓桐对苏凡道,“不如,明天下午我过去,咱们和念卿一起做饼干?你们家里有没有材料?没有的话我买了带过去?”

“桐桐,你别去给迦因添乱,她还要工作呢1霍佳敏对女儿道。

“马大年三十了啊!”桐桐道。

“姐姐,没关系,桐桐明天直接过去好了。我明天早让保姆把材料买,你几点过去?我明天要去一下工厂,下午可以回来,要不我过来接你?”苏凡道。

桐桐不知道多高兴,这个舅妈简直太好了,哪像以前那个啊,都不陪她玩的!

苏凡带着念卿离开,薛丽萍才对外孙女说:“你怎么越来越没谱了?跑去你舅舅那边干什么?你舅舅又不在。”

“哎呀,外婆,我才不想找舅舅呢,一点都不会玩。我是要找小舅妈玩!”桐桐道。

“玩玩,你跟人家去工厂干什么?那是你小孩子去的地方吗?”外婆批评道。

“外婆,您这又不懂了,这是社会实践!而且,我还没见过婚纱是怎么做的呢,正好现场观摩一下。以后像小舅妈一样做设计师也蛮不错的!”杨梓桐道。

“你坐在那里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你这个当妈的让孩子这么到处跑吗?”薛丽萍见女儿坐在沙发看电视,道。

“妈,跟着迦因去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让桐桐早点接触下社会,才会让她知道我们这些做家长的赚钱有多不容易,才会知道节约!”霍佳敏说道。

“妈,您终于英明了一次!看来,还是小舅妈的功劳啊1杨梓桐抱住母亲的脖子,道。

霍佳敏瞪了女儿一眼,不说话。

薛丽萍也懒得说什么了,桐桐得意地吐了下舌头,拿着手机了楼。

“妈,漱清都四十多了,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平和的家庭氛围,让他感觉到温暖和踏实的家,您也看出来了,苏凡会给他这样的一个家。过去漱清总是和她在一起,我想,也是因为在苏凡的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吧!那样的东西,值得他为她守候。现在,我们不是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吗?因为这个世,终于有一个人把他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这不正是您这么多年想看到的吗?”霍佳敏望着母亲,认真地说。

薛丽萍深深叹了口气,不说话。

带着女儿回到家,苏凡望着已经熟睡的女儿,想起今天在霍家的经过,她,会让薛丽萍改变对她的看法吗?

似乎看到了希望,却又触摸不到那丝希望。

霍漱清回到家的时候,她还在书房里工作。看着漆黑小楼里那一扇亮着的窗户,霍漱清不禁微微笑了。

有人为他亮着灯,等着他回家,这才是他心底最想要的,不是吗?

抬步进了家门,霍漱清关门。

漆黑的街道,一辆停在对面的车,缓缓驶离。

转眼间,除夕到了。

可是,越是到了这样的时候,两个人都忙的不行。原本说要商量一下过年回翔水的事情,两个人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这件事便一直都拖了下去。

自从那一天和覃逸飞谈了婚礼策划公司的事情之后,很快的,覃逸飞找她商谈详情,公司开始正式步入筹措阶段。苏凡提议将新公司设置在念清旁边的那个新租赁下来的店面,覃逸飞觉得那样子地方太小了。

“我觉得我们刚开始还是不要铺的太大了,先一点点开始,你说呢?”苏凡道。

覃逸飞看着她笑了,道:“你是对自己没信心?”

“也不是完全没信心,因为这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我——”她想了想,道。

“你记不记得当初我们去沪城领奖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和我说的,你说你从没想过自己会真的成为设计师。而现在,你看看你做了那么多——”他静静望着她,“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困难,只要下定决心去做,对不对?”

苏凡笑了下,点头。

“所以,加油干吧!这是你的想法,我会协助你,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成功的!”覃逸飞道。

“谢谢你,逸飞1苏凡道,“那既然这样的话,那家铺面留下来扩充婚纱店,至于新公司,还是另找地方吧1

“嗯,这个我已经在着手做了。在过年前你先找装修公司给新店面做设计,一切都要等到年后才能正式开始了。”覃逸飞道。

和覃逸飞商讨完毕,苏凡离开了覃逸飞的办公室。刚车,接到了霍漱清的电话。

“我刚接到原老师的电话,说他们昨天到了榕城,我这两天没时间和他们见面,你要不给小雪打个电话去一趟他们家,或者请他们吃个饭什么的。你有小雪的电话吗?”霍漱清问。

小雪?

天,这么多天,她真的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给小雪打,她——

“我有她以前的号码1苏凡道。

“好像没有变,你直接打给她。”霍漱清道,这时,门突然传来敲门声,他说了句“进来”,一看进来的人,便对苏凡道,“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霍大哥1来人热情地问候,向霍漱清伸出手,满脸堆笑。

“坐吧!”霍漱清笑了下,也不和他套近乎,直接问道:“刘铭,你今天来找我,不是来叙旧的吧?”

“还真想跟哥你叙叙旧呢!可你那么忙,我之前约你几次——”刘铭陪笑道,可话还没说完,他立刻转了话头,“听我姐说,你要结婚了?”

“嗯。”霍漱清应了声,打开手机翻看新闻打发时间,再过五分钟他还有个会议要开。

“那你可一定得给我发个喜帖啊!次你结婚,我都没能去贺喜,真是遗憾1刘铭笑道。

“多谢你的心意了,不过,我这都是二婚了,没打算办酒席,贺喜免了!”霍漱清说着,看了坐在自己办公桌对面的刘铭一眼,“哦,你要喝什么?我这里只有茶!”

“不了不了,不麻烦你了。今天,我来是有件事想求你,霍大哥1刘铭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放在霍漱清面前,那是一张市区的地图。

“怎么了?”霍漱清问。

“这一片,听说要重建了,是吗?”刘铭弟弟手指,在地图一块地方画了一个圈。

霍漱清眉毛微微蹙动一下,看了他一眼,笑了下,道:“这只是传闻,还没定。怎么,你要打算竞拍了?”

“唉,哥你这么多年不在榕城,我们家的生意,是大不如前了。老爷子活着的时候,集团下下还念着他老人家的恩情,也对我支持一些。可是老爷子两腿儿一蹬,那帮老不死的,转眼间全都撤股,恨不得跟我们姓刘的彻底划清界限。我这两年也是累死累活才撑着没让集团破产,我姐也过来帮了一些,可是,唉,这生意真是不好做。可好,哥你来了,我想着,咱们毕竟还有以前的情分在,这不厚脸皮来求你了吗?”刘铭说着,赶紧走到霍漱清身边,从他的办公桌拿起笔打开,道,“哥,你给我划一块,我这些日子赶紧筹钱,到时候竞拍还得麻烦你帮帮忙,这不是实在没辙了嘛!你帮我这一次,我们翻过身了,弟弟我忘不了哥你的大恩大德,哥——”

第三百二十二章好久不见了

说着,刘铭把笔塞到霍漱清手里,霍漱清淡淡笑了下,把地图折了起来,递给刘铭,站起身,走到饮水机边倒了一杯水递给刘铭。

“你坐1霍漱清指了指沙发,刘铭便坐了过去。

“我听说你们集团不是做的挺好吗?怎么会到你说的那一步?”霍漱清问。

刘铭叹了口气,道:“老爷子扔了个大摊子给我,事实根本没多少盈利的生意。可是,那么多人,我也不能说不管不管。哥,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你帮帮我,我保证不给你惹乱子,哥,行不?你现在是市委书记,随便关照我一点,都够我们吃好多的了——”

“你喝口水。”霍漱清道,刘铭忙喝了一口。

“要是我能帮到你的,自然会帮你。可是,你该知道,这类工作都是宋市长主管,我也不好过问。”霍漱清道。

在这时,秘书刘忻敲门进来了。

“霍书记,会议要开始了。”秘书道。

“好,我马过去。”霍漱清说着,站起身,刘铭见状也只好放下杯子起身了。

“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知道了,回头我看看再说。”霍漱清道。

“哥,那我等你好消息!”刘铭握住霍漱清的手,道。

看着刘铭离开,霍漱清拿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口水,对秘书刘忻道:“你派人查一下松阳集团的财务状况,哦,还有,刘松阳去世之后究竟发生过什么,他们有没有什么案子在公安局那边留下记录,再怎么小的案子都要查,知道吗?”

刘忻愣了下,领命。

这个刘家,曾经是榕城有名的大佬,九十年代打黑之前,刘松阳金盆洗手了,集团便以建筑、酒店餐饮为主要的生意。可是,这个刘铭怎么会和霍书记这么亲近呢?霍书记可是从来都和这些人保持距离的啊!

等刘铭回到自己的车,看了一眼那高耸的市委办公大楼,拨了个号码。

“他拒绝我了1他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电话里的人问。

“我再观察一阵再说,实在不行用那张牌1刘铭道。

“我劝你还是尽快想办法逼霍漱清范,你的时间不多了!”对方说完,挂了电话。

刘铭低低骂了一句,让司机开车离开市委大院。

接到霍漱清电话的苏凡,立刻给邵芮雪打了过去。

和邵芮雪相识,是大学报名的那一天。仔细算一算,已经快十年了啊!

不知道雪儿怎么样了,有没有和她的那位结婚?有没有孩子?霍漱清从没仔细说过,估计是分了吧!

苏凡等待着邵芮雪那边的应答,看着车窗外来来去去的人。

终于,电话接通了,邵芮雪的声音传了过来,却没有苏凡所熟悉的那种俏皮。

“喂,你好,哪位?”邵芮雪问。

苏凡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三年了,她离开三年都没有和邵芮雪联系,而邵芮雪对她那么好——

“喂,不说话挂了。”邵芮雪道。

“雪儿——”苏凡赶紧叫了声,邵芮雪在那边愣住了。

“雪儿——”苏凡又叫了一声。

“死丫头,你死哪儿去了?”邵芮雪道。

苏凡闭眼,鼻子里一阵酸涩。

邵芮雪顿了片刻,微微笑了。

“小凡,你在哪儿呢?怎么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我,我想死你了,小凡1邵芮雪落泪道。

泪水,猛地从苏凡的眼眶里滚落出去,良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在哪里,雪儿?我过去找你。”苏凡擦去脸的泪,问。

“我,我在榕城——小凡,你,你也在?”邵芮雪猛地意识到,赶紧问。

“嗯,我也在,刚刚他打电话说你和叔叔阿姨已经搬过来了。”苏凡道。

邵芮雪笑了,叹了口气,道:“你们,终于到一起了啊!”

“嗯,我们,在一起了1

“我这会儿在家呢,不过家里很乱,我们都没怎么收拾。干脆我过去找你吧!”邵芮雪道。

“好,我们去我店里吧,我来接你。”苏凡道。

“你店里?”邵芮雪惊讶地问。

“嗯,你一定要来1苏凡道。

邵芮雪笑道:“好吧,既然是你的店,我一定要去看看。”

于是,邵芮雪便把自己弟弟位置告诉了苏凡,苏凡开车过去接了。

当苏凡看见街口那个熟悉的身影,视线模糊了。

“雪儿——”她走过去,叫了声。

撑着伞的女孩转过身,望着苏凡。

“小凡,好久不见了1邵芮雪已经剪短了头发,齐耳的短发,贴着雨雾蒙蒙。

雨水,隔在两人之间,如同过了许多年。

“走,车吧,太冷了1苏凡笑了下,挽起邵芮雪的手。

邵芮雪无力地笑了下,了车。

“小凡,你变了1邵芮雪望着她,道。

苏凡望着眼前这个不再张大嘴哈哈笑的雪儿,鼻子酸涩无。

“老了1苏凡笑了下,道。

邵芮雪也笑笑,道:“你的什么店?”

“婚纱店1苏凡道。

“婚纱店?”邵芮雪惊讶地看着她。

苏凡点头,发动了车子。

车前窗,雨刷不停地刮着,车子里两个人却一直沉默。

三年,说短也短,说长也长。三年,大家,都变了吧!

可是,苏凡看着这样的雪儿——

到底发生了什么,雪儿?

在车,苏凡感觉到雪儿变了很多,而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切可能和雪儿的那一段恋情有关。

“你竟然会开婚纱店?怎么想到的?”邵芮雪看着那一件件迥异的婚纱,惊叹道,“我想起来了,你大学的时候旁听过设计系的课程,是吧?”

“嗯,这两年靠着这个养活自己了。”苏凡道。

“你这家伙,真是,真是叫人想不到。”邵芮雪笑道。

“我们去楼聊吧!”苏凡微笑着,提议道。

“嗯,走吧1邵芮雪说着,手却停在婚纱,视线也牢牢锁在面。

那一刻,苏凡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晶莹的液体。

邵芮雪察觉到苏凡对她的担忧,安慰似地笑了下,挽起苏凡的手,道:“走吧,去楼看看。”

苏凡笑了下,领着邵芮雪了楼,从二楼到三楼,邵芮雪认真地参观了解。

“旁边的那家铺面,年后也要开始装修了。”苏凡对雪儿道。

“和这边是一样的?”邵芮雪问。

苏凡点头,道:“我打算把业务扩展到整个婚礼策划方面,现在才在筹措。这边两个铺面还是做婚纱,新公司的地点,这两天确定下来。”

“小凡,你,真的好厉害!我没想到你离开了霍叔叔会做这么多的事——”说着,邵芮雪苦笑了下,叹了口气,道,“好像只有我才这样没出息——”

苏凡拉住她的手,注视着雪儿那已经失去了往日光彩的双眼。

“雪儿,出什么事了?告诉我,好吗?”

邵芮雪苦笑着摇摇头,道:“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我还,还和你说什么呢?总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人,往往会被生活教训地很惨。”顿了下,她望着苏凡,“以前,我总觉得你这个人没个性,柔柔的,也没主见。而我,好像什么都能做决定,什么都在自己的掌握之。看看现在,你离开了霍叔叔,自己努力开了婚纱店,还能有能力扩展业务。而我呢,以为自己把那个男人了解的透透的,以为那个男人离开我绝对不行,以为我是他的心。”叹了口气,邵芮雪的眼里泪花闪闪,“结果,结果——”

泪水,从邵芮雪的眼睛里滚了出去,她捂住脸,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流下去。

苏凡看着好友如此,眼睛也润湿了,拉开雪儿的手。

“小凡,我爸妈是正确的,他们一直反对是正确的,我以为我们之间的爱情会战胜一切障碍,我以为他会永远都爱我。可是,可是,他才走了半年,半年,你知道吗?半年他变了。为了一个我丑我矮的女人,变了。他说,说什么和我没有共同语言,说他一直在忍让我,说我一直都在他面前无理取闹。”邵芮雪哭着,说着,苏凡拿着纸巾为她擦着。

“小凡,他不要我了,他把我从公寓里赶出去,把我的衣服都扔在我的脸,他连我们的孩子都不要,小凡1

“孩子?”苏凡惊讶地重复道。

眼泪在邵芮雪的脸纵横。

“小凡,我为了他,为了我们的爱情,背着我爸妈辞职,跑去美国照顾他,可是,可是,我的孩子——”邵芮雪扑在苏凡的怀里。

“混蛋,那个王八蛋,他,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邵芮雪这才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跟苏凡说了一遍。

原来,在苏凡离开江城的两个月后,邵芮雪的男朋友去了美国,三个月后,邵芮雪不霍父母劝阻,辞职跟了过去。到了美国以后,她整天无所事事,不是逛街是玩,男朋友也总是忙。两个人的争吵越来越多,而他也不再像在国内的时候一样那么哄着她,最后,邵芮雪发现他和另一个实验室的一个同样来自国内的留学生在一起,时常在一起。当她去质问的时候,竟然被分手了。一气之下,她什么行李都没有带去住旅馆,结果发现自己怀孕。为了孩子,她又去找男朋友,认错,求和,都是为了孩子。可是,对方把她赶出了公寓。

“我走投无路了,连住旅馆的钱都没了。只好给我妈打电话,我妈说让我回来,他们给我订了机票。我带着行李去机场熬了一夜才了飞机,回到了家。”邵芮雪说着,擦干眼泪,“到了家里,我妈让我把孩子做掉。我舍不得啊,自己的孩子。”

苏凡给邵芮雪倒了杯水,道:“我理解,理解,雪儿。”

“可是,我还没结婚,连三十岁都没有,要是把孩子生下来,我该怎么办?我没工作了,难道要让我爸妈养我一辈子吗?他们都那么伤心——”邵芮雪叹了口气,“所以,我去了医院。”

第三百二十三章老牛吃嫩草

“雪儿,别难过了,这件事,你没有办法的,你没有办法!”苏凡劝道。

邵芮雪点头,道:“嗯,我是被逼的啊,可是,谁逼了我呢?辞职是我自作主张,去美国是我自作主张,怀孕,怀孕也是,也是我的责任,谁逼了我呢?没有人逼我,他也没逼我,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雪儿——”苏凡轻轻叫了声。

邵芮雪苦笑了下,道:“小凡,我没有你坚强,真的,真的没有。流产之后,我不出门了,哪儿都不想去。我爸妈担心地不行,他们想尽办法让我高兴,可我——”

“雪儿,没关系的,过去发生了什么,我们都要学会遗忘。你说的对,你还年轻,你还没有三十岁,以后的路还很长。爱你的人会有的,孩子也会有的,工作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你也会像过去那样的开心,只要,只要,”苏凡说着,想起了覃燕飞,便拉住邵芮雪的手,“雪儿,我们一起来,好吗?像过去一样,我们两个一起,从头开始,一切,从头开始,好吗?”

邵芮雪呆呆盯着苏凡,说不出话来。

“雪儿,你愿意帮我吗?雪儿?”苏凡注视着邵芮雪那含泪的双眸,道。

良久,办公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邵芮雪无声地笑了,道:“可,可我什么都不会,我——”

“谁说你什么都不会啊?”苏凡笑着说,“你忘了啊,你以前可是我们系里最会穿衣的女生呢!不管是师姐还是师妹,都会跑来找你给搭配衣服。你简直是天生做这一行的料1

望着苏凡眼里兴奋的神色,记忆似乎开始一点点闪现。

苏凡的喜悦,染亮了邵芮雪的双眼。

“小凡,我,我真的可以吗?”邵芮雪问。

“当然了,怎么会不可以啊?”苏凡笑着拍了下邵芮雪的肩,道,“你想做什么?我们慢慢商量。”

邵芮雪微微笑着,望着苏凡,猛地抱住她。

“小凡,谢谢你,谢谢你1邵芮雪连连道。

“傻瓜,怎么说这样的话?”苏凡松开她,注视着她脸的喜悦,那熟悉的笑容,“如果不是你,我一辈子都会在乡下待着。如果不是你,我和霍漱清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雪儿,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从没忘记!”

邵芮雪的眼睛里,蒙一层水雾,含笑望着苏凡,道:“你才是个傻瓜,我们是好姐妹,对不对?”

苏凡含泪点头,紧紧拉着雪儿的手。

分开的三年里,大家都发生了很多的事,发生了足以改变自己一生的大事件。

可是,不管过去经历了怎样的艰辛,只要不放弃寻找希望的梦想,明天,一定会更好,对不对?

整个下午,邵芮雪在店长张丽华的引领下,了解着店里的业务状况。第二天也是同样,而第二天是除夕了。张丽华私底下对苏凡说“原小姐很聪明,一点通。”苏凡还笑着问张丽华:“我怎么样?”

“你当时学的快多了。”张丽华笑道。

苏凡知道这是事实,邵芮雪天生是干这一行的,真的!

下班的时候,邵芮雪叫苏凡一起去吃饭,苏凡想起霍漱清今晚也不回来吃饭,答应了邵芮雪,却给罗家打了个电话。

这几天,念卿白天被苏凡送去江彩桦那边,晚苏凡再去接。苏凡跟江彩桦说了要去和邵芮雪吃饭的事。

“等我吃完饭再回去接念卿,舅妈!”苏凡道。

江彩桦自然是没意见的。

邵芮雪听苏凡这么说,不禁问道:“小凡,你舅妈,在榕城?”

苏凡笑了下,道:“事情有点复杂,咱们等会儿慢慢说。”

是啊,复杂,还不是一点复杂,是很复杂!

和邵芮雪来到她家附近的一个餐厅,两个人点了餐坐下,如同过去一样。

“什么时候带我见见你的女儿,小凡?”邵芮雪笑着问。

“随时都可以1苏凡道,“你忘了,我们以前还说将来要给对方的孩子做干妈呢1

“我没忘,是没想到,没想到你速度这么快,孩子都两岁了!”邵芮雪叹道。

苏凡无声笑了。

“霍叔叔高兴坏了吧!他一直都想要个孩子的!”邵芮雪望着她,笑问。

苏凡的脸不禁飘起两团红云,含笑不语。

“你这家伙!”邵芮雪笑道。

晚,等苏凡带着女儿回到家里,保姆便照霍孩子洗澡睡觉了,苏凡回到书房里继续工作。

"qing ren"节马到了,榕城心那边要举办一个大型的婚庆活动,还有婚纱秀什么的。尽管婚礼策划公司不可能赶在"qing ren"节营业,可是,覃燕飞说在婚庆活动的时候开始为新公司打广告,提前拉霍客,因为很多新人都是提前好几个月准备婚礼事宜的。这么一来,苏凡的工作更加繁忙了。

霍漱清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一身疲惫了。

虽说在榕城市委主持工作已经快两个月了,可是将近有一个月在党校学习。原本省里市里对他空降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有各种各样的意见,再加次去党校学习的事,让他的处境更加的艰难。

看着苏凡书房里的灯光,他深深叹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回来了?”苏凡抬头看了他一眼,问。

他坐在沙发,看着她,道:“今天怎么样?”

“挺好的!哦,对了,我和雪儿见面了。”苏凡说完,起身坐在他身边,他习惯性地揽住她的肩。

“你们聊什么了?”他问。

苏凡望着他,沉默片刻才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发生的那些事?你不知道吗?”

霍漱清摇摇头,道:“我一直都不知道她怎么了,直到她从美国回来好久之后,我和原老师他们见了个面,才知道小雪她——”说着,他叹了口气,“其实,原老师他们联系来榕城工作,很大程度是为了小雪1

“为了雪儿?”

霍漱清点头,道:“小雪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芮老师也担心的不行,他们夫妻俩觉得带着小雪离开江城,来到一个新的环境可能会对小雪的身体好些。于是他们和这边的学校联系找工作了,还好以前他们都在榕城大学工作过,有些关系好的同事,联系起来也方便的多。我也帮了一些忙,他们全都调过来了。他们也建议小雪找个工作,有个工作的话,会让她分心一些,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可是小雪根本不愿意出门,所以——”

“我说动她在我店里工作了!”苏凡道。

“真的?她答应了?”霍漱清问。

苏凡点头,道:“她很适合做这方面的工作。只是,我有一点担心。”

“你担心什么?”

“她是因为失恋才精神不好的,我怕她看见婚纱,想起以前的事——”苏凡道。

霍漱清想了想,道:“也许,用婚纱反倒能让她开心起来呢!以毒攻毒,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

苏凡叹了口气,道:“希望有用吧,怕万一适得其反怎么办?”

“我觉得你什么时候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不同的方面入手,怎么样?尽快让她恢复健康。”霍漱清道。

“好,不过,她以前应该有看过心理医生吧?”苏凡问。

“看过,具体的,我给原老师打电话让他和你聊聊。大家一起帮忙,把我们的小雪找回来1霍漱清道。

苏凡点头。

霍漱清抚着她的脸颊,道:“丫头,你做的对,加油1

她不语,靠在他的怀里。

霍漱清深深呼出一口气,怀里熟悉的香气让他心里平静许多。

“怎么了?工作很累吗?”她坐起身,望着他那疲惫的倦容。

他笑了下,只是望着她。

苏凡不语,开始轻轻为他捏着胳膊。

“过年怎么办?我想回趟江渔。你,要不别去了吧1苏凡道。

“你一个人可以吗?”霍漱清问。

“我想带着孩子回去,在那边住两天,很快得回来了,这边事情还一大堆。”苏凡说。

他点点头。

“我,我想接我爸妈来榕城住些日子,你,同意吗?”她问。

“可以啊,有什么不同意的呢?他们是你的父母,虽然不是亲的,可毕竟是他们抚养你长大的。你想接回来接,想住多久住多久,一切由你决定。”霍漱清深深望着她,道。

“谢谢你1她说。

“傻丫头!”他叹了口气,拥住她。

房间里,只有桌的台灯亮着,温暖的灯光沉沉地落了下来,一片安静。

“明晚,你去你妈妈那边,是吗?”她问。

他点头,道:“你和孩子什么时候去京城?机票订好了吗?”

“嗯,订好了,下午三点,不能太晚到那边,要不然人家会说闲话的。”她说。

他微微笑了,抚摸她的眉角,道:“要去认祖归宗了啊1

“要和那边的家里人见个面,见个面够了吧!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来往,而且,估计人家也瞧不起我——”苏凡说着,苦笑了一下。

“傻瓜,不管你走在哪里,都是最闪亮的,不要怀疑自己。只管做好自己该做的可以了,尽到礼数。那样的家庭,更注重礼数。”霍漱清道,“你做的好一点,你父母那边也高兴,特别是你母亲。”

苏凡点头。

可是,和那样陌生的一家人见面,心里还是难免怯怯的。

“好了,我去给你放水,你泡个澡,早点睡觉,你也累了。”她亲了下他的脸颊,道。

他点点头。

夜色渐深,苏凡坐在床看书等着他,看他又擦着湿头发出来,她不禁怪怨道:“你怎么老是这样啊?着凉了怎么办?”

他笑笑,坐在床边,她便扯着他起来,推着进去了浴室,拿了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浴室里的灯光很亮,霍漱清坐在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

“有白头发了。”她说。

他笑了下,道:“我老了啊!”

“是啊!老牛吃嫩草1她说着,忍不住笑了。

他一下把她拉坐在自己的腿,卡住她的腰身,在她的耳畔吹了口气,道:“是不是最近没碰你,痒痒了?”

她的脸颊立刻腾起两团红色,红的像是熟了的樱桃,要滴下香甜的浓汁一般。

夜色旖旎,爱意浓烈。

当除夕到来之际,团圆,似乎真的应了这个词!

第三百二十四章并不是所有人都排斥她

除夕之夜,苏凡带着念卿赶到了曾家。 尽管这是她和霍漱清可以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团圆夜,两个人却只能分隔两地。

罗茵早早去了曾家大院帮忙准备年夜饭,苏凡到达的时候,罗茵打电话让她在家等着和曾元进一起过去。这也是罗茵的考虑,她是不能晚去的,尽管她只是过去坐着聊天。而且,这个时候还是她和曾元进一同带苏凡回去更好,不过,相较来说,曾元进出门更加慎重。苏凡是他们的女儿,哪怕她出生的时间并不是曾家人喜欢的时候。

曾雨跟着母亲也老早去了曾家,而曾泉还没有回来,方希悠昨天从河北回家,在娘家陪同父母,毕竟今晚她要去曾家过年,要离开父母。因此,当方希悠打电话过来听说苏凡带着孩子已经到了,便赶紧过来了。

“你这么快啊,嫂子1苏凡和方希悠拥抱了下,微笑道。

“几步路,走走过来了。”方希悠微笑着说。

逗了下念卿,方希悠问苏凡道:“你的新公司准备的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累?”

“还好,准备年后正式开始招聘人员,然后一点点起步了。”苏凡道,“而且,有朋友帮忙的,也不算很累。”

方希悠想了想,望着她,道:“是覃逸飞?”

苏凡并没有觉得意外,点点头,道:“婚纱店也是他出资创办的。”

“好人有好报1方希悠对她笑了下,道。

在昨天,方希悠还接到曾泉表妹叶颖的电话,说起了覃逸飞的事,说覃逸飞还没放下他心里的那个人。她还劝叶颖不要再固执一念了,这么多年了,覃逸飞对叶颖怕是真的没什么念头。可是,叶颖一根筋——

苏凡和方希悠聊着聊着,曾泉到了。

曾泉一来,方希悠和苏凡说了下,赶紧去迎接丈夫了。

“等会儿爸爸来了咱们一起走。”方希悠对苏凡说完,离开了苏凡的房间。

从方希悠的脸色来看,曾泉和她之间应该挺不错的吧!这样好,这样好,每个人都要幸福了才好!

没一会儿,曾元进的电话来了,说他的车子马到,让曾泉领着苏凡母女和方希悠三人在门口等一下,不要耽搁时间了。

苏凡的心,并没有方希悠想象的那么紧张,或许是因为心里没有期待什么,便是无欲则刚了吧!对于她来说,和霍漱清的分离,才是最难受的。

灯光的流彩在窗玻璃渲染着节日的喜庆,听着曾元进和曾泉夫妇聊天,苏凡的心里安静极了。而念卿则缠着外公,一直坐在外公的腿。

曾家的老宅,距离曾元进他们的家并不是很远,而曾家的人,似乎远苏凡想象的礼貌。是的,礼貌,不管是曾家老太太,还是叔伯婶子,亦或是堂兄弟姐妹们,没有一个人像曾雨那样对她。或许是因为太过礼貌了,让苏凡丝毫感觉不到家庭的温暖,完全没有感觉到他们欢迎她。

这么一想,苏家觉得自己矫情了,那些人和她尽管是一家人,可大家长久没有来往,生疏是自然的,她又不是什么万人迷,何必期待别人都喜欢她呢?

尽管苏凡没有感受到热情的温暖,念卿却把曾家老奶奶逗的不行。曾元进和罗茵一直抱着念卿和家人聊天,特别是曾元进,总是让念卿坐在他的腿。其他人看曾元进这架势,自然清楚曾元进对苏凡这个女儿的情感呢。

也许是曾元进有意为之吧,曾家老太太和念卿没多久玩到了一起,全家人都能看到老太太脸那根本控制不住的笑容。甚至到了吃饭的时候,老太太还非要让曾元进带着念卿坐在她身边。苏凡远远望着父母和女儿,心里猛然间暖暖的。或许,在努力的人不止是她,还要曾元进和罗茵吧!

当初,她和罗茵争执的时候,霍漱清劝过她。现在看起来,真是她以前太小肚鸡肠了,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呢?或许,大家的矛盾只是在于陌生带来的不知所措,而不是怨恨!

晚饭开始了,曾元进让罗茵挽着苏凡的手站起身,端起酒杯向全家人敬酒。

“妈,大哥大嫂,三弟弟妹,还有大家。迦因是我和的女儿,是小雨的姐姐。今天我们把她带来家里过年,为的是介绍给大家认识。我和会像对待泉儿和小雨一样对待迦因,也请大家把她当做家的一员,接纳她。迦因从一生下来被迫离开了我们,这么多年,我和都欠她太多了。还好,天让我们找到了她,我们才有机会弥补这么多年的亏亏欠。”曾元进说着,苏凡的眼眶里湿润着,她努力克制着即将奔涌而出的泪水。

“恭喜你们全家,来,我们大家一起干了这一杯1曾元进大哥曾元林端起酒杯,道。

可是,老太太还没有举杯,其他人也不好擅自为了这个举杯。

“妈——”曾元林的妻子低声叫道。

老太太笑了下,对身后的年女人道:“小崔,你把那个给我拿过来!”

姓崔的女人很快捧着一个精致的绒布盒子走了过来,放在老太太面前。

“这个,是给你的,迦因!你爸说的对,其实不光是他们欠你的,我们全家都亏欠你太多了。不过,今天这个日子,这些话不要再说了。过去的事,不管是谁的对错,到这时为止!迦因是元进的女儿,是我们曾家的孩子,大家不要忘记这一点!”老太太说完,对苏凡道,“你过来,把这个戴!”

在场的人都意外不已,老太太何时准备了礼物?而且,她之前也对苏凡冷冷淡淡的,现在怎么突然——

罗茵忙抓起苏凡的手,拉着她到了老太太面前,老太太把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一只白玉镯,戴在苏凡的手腕。

“快谢谢奶奶1罗茵忙对苏凡道。

奶奶——

“奶奶,谢谢——”苏凡的嘴唇颤抖着。

“好了好了,大过年的,不要哭哭啼啼的,这样吧,坐过去!”老太太说道。

有些人,或许并不是她看起来的那样,不管是热情还是冷淡,只是处事方法不同而已,并不是心存恶意!苏凡心想。

晚饭后,大家开始聊天玩闹起来。

看着曾元进穿着毛衣在院子里给念卿放烟花,一家人都觉得怪异不已。

“二哥,你真是转性了啊!”看着曾元进跟个老顽童一样,弟弟曾元航不禁打趣道。

“是啊,泉儿小时候你都不给他放个炮仗!这人啊,果然还是孙子亲1大哥曾元林笑道。

“大哥你还说我?”曾元进笑道,“好像你没干过这事儿一样的啊!”

“谁也没你这么夸张啊!你看看你——”曾元林笑着。

曾泉走到苏凡身边,看着院子里带着念卿玩得不亦乐乎的父亲,叹道:“爸爸从没这样过!”

苏凡也听到了大伯曾元林说的话,此时曾泉如此说,心里难免有歉意。

曾泉看出了她的心思,对她笑了下,道:“这样不是挺好吗?爸爸也算是可以放松精神了。好了,我也去给念卿表演我的绝技了!”

院子里,家里的小孩儿们都在玩着,大人们偶尔三三两两过来看看他们。念卿年纪太小,很难跟哥哥姐姐玩到一起,尽管外公使出浑身解数让开心,可孩子毕竟是喜欢孩子。念卿再怎么容易和别人相处,也很难打进哥哥姐姐的圈子。而曾泉的到来,让孩子们全都围到了一起。

鞭炮声,欢笑声,在院子里回荡着,久久不散。

时间,慢慢流逝着。

这一夜,曾家所有的人都要住在大院里陪同老太太,苏凡和念卿也被安排了房间。而今晚,是罗茵陪着苏凡一起哄念卿睡觉。

苏凡没想到曾元进会那么照顾念卿,会那么重视她的存在,这一切,让她对自己之前那么看待自己的父母而感到抱歉万分,这样也越让她思念抚养自己长大的养父母。

等罗茵讲故事哄了念卿睡着,苏凡才给念卿盖好被子跟着母亲来到外间的客厅。

“您要不要喝水?”苏凡问。

“不了,等会儿过去了,你爸这会儿还在和你大伯他们聊天。”罗茵打了个呵欠,道。

苏凡不语,坐在了母亲旁边。

罗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和她说什么,想了想,便问:“你最近在忙什么?”

“正在筹备一家婚礼策划公司——”苏凡答道。

“你还要开公司?霍漱清怎么说的?”罗茵问。

“他说他会支持我,现在我和朋友正在着手做。”苏凡道。

罗茵笑了下,道:“那样挺好的,至少你还有点事做,不至于会无聊。”想了想,问,“是覃逸飞在帮你?”

苏凡点点头,便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罗茵。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和罗茵聊自己的工作,罗茵也觉得很意外,在认真聆听苏凡讲述之时,她的脸也露出了心悦的笑容。聊着聊着,她甚至和苏凡提出了一些自己的建议,苏凡不禁大喜,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她笑着不好意思跟罗茵说自己准备开个小公司做的,覃逸飞却坚持说一开始要做出一定的规模。

“他是金主,他说了算。”苏凡笑着说。

罗茵点头,道:“他说的是对的。其实很多人都是冲着名气去的,特别是服装啊这些行业。你要是做个小公司,很难让别人知道,你的生意也难做,要学会包装宣传,其实规模也是一种宣传的手段。”

“是,所以我们年后打算这么做。”苏凡道。

第三百二十五章只爱霍漱清

“不过——”罗茵话头一转,“霍漱清对你和覃逸飞的这些事,呃,我指的是什么,你知道的,怎么说的?”

苏凡不语,她和覃逸飞——

“既然你和霍漱清要在一起,那么,和其他男人交往的时候要注意一点分寸,哪怕你们是朋友,也要稍微注意一些。”罗茵道。

“我和逸飞只是朋友,而且,霍漱清也把逸飞当做自己的弟弟一样——”苏凡解释道。

“你这么想没错,可是,男女之间相处的很多时候,无意识的言行会对彼此产生错误的想法。覃逸飞这么多年那么帮助你,时常带着你和念卿出门,早有很多的传言了。等你和霍漱清正式结婚后,要是你们再有一些——对他们两个男人的关系会有很不好的影响。他们两个都是你重视的,不要让他们因为你产生什么误会。”罗茵劝道。

“其实,直到现在我一直都很感激逸飞,我知道他对我不一样,我也希望他可以找到一个真心爱的人。可是,我,我又怕自己会失去他这样一个好朋友。”苏凡说着,顿了片刻,望着罗茵,“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可能太自私——”

“的确!”罗茵打断她的话,“我理解你这样的心情,可是,你要是继续和覃逸飞保持这么紧密的联系,对你和他都不好。覃逸飞喜欢你,而你不能让他彻底死心,总有一天,事情会变得不可收拾,明白吗?”罗茵道。

“可是,我们只是朋友——”苏凡道。

“你以前对大学时期追求你的那个叫什么,郑翰的男生,拒绝的不是很利落吗?怎么在覃逸飞的事情,这么,这么犹豫不决?”罗茵道,说着,她的语气放缓,盯着苏凡,“你喜欢他,是吗?”

苏凡愣住了。

喜欢?她,怎么,怎么会,喜欢覃逸飞?

“没,没有,我,没有——”苏凡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脸火辣辣的。

罗茵叹了口气,抬手抚摸着苏凡的额角,道:“不管你以前对他是什么感情,以后都不能了,记住了吗?”

苏凡抬头望着罗茵,道:“您错了,我爱的人只有霍漱清,逸飞,只是朋友,朋友而已1

“如果你真的是拿他当朋友,不要和他走的太近,你有你的生活,他也有他的!”罗茵道。

苏凡不语。

“希望你自己能够想明白!我先过去找你爸了,不知道他和你大伯三叔聊完了没。”罗茵说完,起身离开。

苏凡站在门口,抬头望着那漆黑的夜空。

她,究竟是为什么做不到对覃逸飞绝情?难道真的像母亲说的那样吗?

不对,一定不是那样的,除了霍漱清,她根本不会喜欢别人,不会爱别人,她爱的人,只有霍漱清。

苏凡想到此,关门,回到房间里,拿起手机准备给霍漱清打电话,才发现他刚刚已经打来电话了。

心,猛地又跳动了一下。

是啊,她爱的人是霍漱清,霍漱清爱的也是她!

赶紧给他拨了出去,很快听到了他的声音。

曾经,似乎也有那么一次。同样的除夕之夜,她鼓足勇气给他打电话,隔着遥远的空间听到他的声音,那种忐忑那种甜蜜,似乎又回到了她的眼前。

“忙完了?”他的声音里透着他的笑容,她的脸也笑了。

“嗯,孩子也睡了。你呢?”她问。

“准备看会儿书睡觉。”他说。

团圆的夜里,浓烈的思念深深浸透着这寒冷的空气。

是啊,她爱的只有霍漱清,只有他!没有别人,不会有别人!

当夜色转为黎明的时候,世界也从沉睡醒来。

午饭后,曾元进一家回了自己的家。

苏凡和念卿坐在曾元进的车,曾雨则了兄嫂的车子。

“你明天真要去江渔?”车,曾元进突然问。

“嗯,我明天直接飞到云城,从云城过去方便一些。”苏凡答道。

曾元进点点头,对妻子道:“你也过去一趟,跟人家表达我们的谢意。”

罗茵讶然,怎么曾元进早没说让她明天去江渔的事呢?尽管他们以前商量过是要去一趟苏凡养父母的家里,感谢人家,可是,说的是要晚一些时间,而不是现在。不过,既然曾元进这么做了,那按照他说的做。在曾家人面前表示了对苏凡的接受,再去苏家见那边的人一面,这件事可以算是划句号了。

“那我回家准备一下——”罗茵道。

“云城那边有人接应你们,你的机票订好了跟那边说一声。”曾元进道。

罗茵应声,抱着女儿一言不发,心里却是有些不安。

自己那个家的情况,她是清楚,万一罗茵到时候受不了苏家,跟人家生气了怎么办?当初罗茵能打她一个耳光,什么事做不出来?

可是,这样的担忧,苏凡又不能说出来。

即使到了第二天要走的时候,苏凡也没见到罗茵为苏家准备的礼物。

当飞机降落在云城机场,罗茵和苏凡坐了江宁省省委书记姚西林派来的车子,姚西林的秘书亲自来接,接到了两人,车子直接来到了姚西林的别墅,姚西林和妻子正装迎接罗茵的到来。

“谢谢你,姚书记!这次真是麻烦您了!”罗茵含笑和姚西林握手,道。

“客气了客气了,举手之劳,举手之劳1姚西林热情地说。

姚西林和妻子只问候罗茵和苏凡,却丝毫不说任何两个人之间有关系的话,毕竟曾元进只说罗茵有事要来江宁,并没有说其他的,算是眼前这个年轻女子和罗茵有什么关系,他们也不好开口提及。

姚西林夫妇认真接待了罗茵,一桌简单却又深赋内涵的午餐结束后,罗茵和苏凡以及念卿乘车离开了云城,赶赴江渔的苏家。而苏凡的心,也越来越激动。

三年没有见到家人了,他们怎么样了?弟弟结婚了吗?

此时的苏凡丝毫不知道,将有怎样的意外等待着她!

距离江渔的车程越来越近,苏凡猛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大学之后,每次回家,她的内心都极为复杂。如果她可以不用在离开的时候跟家里要钱,那么心里会稍微平静一些。而现在——

念卿坐在车叽叽喳喳,罗茵则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苏凡一声不吭望着车窗外。

说到苏家,她的心情丝毫不明确。苏家养育了她没错,却在对待她和弟弟的态度,除了父亲之外,其他人都是表现出明显的不同。或许,到了这个时候,她不该怪怨他们这样做,毕竟她不是亲生的。可是,人的心,总是不能由着自己说了算。如果不把自己当做那个家庭的一份子,如果对那个家庭视而不见,又怎么会难过呢?一定会心平气和吧!想要融入那个家,想要成为那个家庭的成员,却总是发现彼此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这层膜让她怎么都无法贴近他们。久而久之,心情,复杂了起来。回家,对于她来说,不再是像很多同龄人一样那么自然的一件事。

车窗外的景色,逐渐熟悉了起来。

司机并不是很清楚那个地方,导航仪的提示也有些绕路,苏凡便给司机指路,一路到了江渔的家。

然而,车子还没到家,听见了哀乐声。北方的哀乐,唢呐的角色那么明显,嘈杂又让人心痛。

苏凡的心,不禁一紧。

这个声音,好像是从苏家那周围来的,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罗茵看着苏凡陡然而变的脸色,不禁问道:“你怎么了?”

苏凡忙笑了下,道:“没事没事——”这么说着,她的心却还是提在了嗓子眼。

车,终于停在了苏家门外的路边,苏凡看见了靠着院墙的挽联和花圈,一个挨着一个。

怎,怎么了?

她来不及去想,车子一停下拉开了车门跳了下去。

正好有人前来祭奠,带着挽联和礼金,唢呐队和鞭炮队出来迎接客人,队伍后面,是全身素服的苏子杰。当姐弟两人的视线相接,苏子杰彻底惊呆了,连要还礼都忘记了,愣愣地站在那里盯着路对面的苏凡。

子杰?为什么?

苏凡的脑子里,突然之间有个什么念头闪了一下,闪过之后,她却不知道这个念头去了哪里,也没有办法再去追,两条腿,不自主地一步步向前挪去。

家里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子杰穿成这样?为什么他要出来迎接客人?奶奶去世的时候是爸爸这么——

她快步朝着苏子杰跑了过去,鞭炮在她的身边炸响,罗茵刚要下车,看着这情形赶紧搂住念卿在车等着。

“姐——”苏子杰叫道,低低的一声。

这几年,他一直以为姐姐死了,如果她活着,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可是,那个冯秘书,每次都和他说苏凡活着,只是去了哪里不知道。久而久之,他也变得不相信了。

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自从他被人抓了剁掉手指之后,他意识到姐姐的身边是不安全的。他能够遇那样的事,那么姐姐呢?会不会也有意外?可他不敢这么想,他生怕自己这么想的时间长了,想fǎ hui变成现实。可是三年下来了,姐姐依旧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用冯秘书告诉他的话来安慰等待姐姐的父亲,可是,父亲直到去世的那一刻,也没有等到她回来!

第三百二十六章养育之恩大于天

苏子杰冲向了姐姐,静静拉住了姐姐的胳膊,不停地从到下从前到后观察着,似乎在检查她有没有什么毛病,有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子杰,怎么了?你跟我说,你这是怎么了?”苏凡盯着弟弟,不住地问。

弟弟哭了,抱着她,哭了。

这时,邻居亲戚们都发现回来的人是迦因,是苏家的迦因回来了,三年没消息的迦因回来了!有人已经搀扶着苏子杰的母亲从院子里出来——

“佳佳?佳佳?”母亲的声音,从人群里传了过来。

苏子杰赶紧松开了姐姐,擦去眼泪,拉着姐姐的胳膊走向了母亲。

“佳佳,真的是佳佳吗?”母亲颤抖着手,抚摸着苏凡的脸。

那满手的粗茧,是苏凡熟悉的,当那熟悉的茧子触摸到她的皮肤的时候,苏凡猛地哭了出来。

“好,好孩子,闺女,别哭了,别哭了,回来好,回来好,你还,还能送你爸最后一程,他,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开心的,会——”眼泪,从母亲的眼里不断地涌出来。

冬日的这个村庄,在团圆的日子里,哀乐声伴随在这一家人的心头。

寒风擦过苏凡的脸,风吹过来,泪水似乎冻成了冰。

母亲抓着苏凡的手,一直拉着她,走进了这熟悉的院子里。

也许是到了过年的缘故,前来帮忙的人很多,院子里生着炉子,一桌又一桌支着麻将,热闹极了。

“是佳佳啊1

“多少年不见了啊!越来越漂亮了!”

不停地有人问候着她,苏凡含泪对他们微笑。

堂屋里,挂着一张大照片,说是大照片,其实也不算很大,遗像嘛!可是,照片里的人,不是还很精神吗,怎么——

地铺着蒲草,几个姑姑都坐在那里,而堂屋的正,摆着一具绘着彩色吉祥图案的棺木。

苏凡,一下子跪在了地。

苏子杰跪在她身边,递给她三支已经点燃的香,道:“给爸个香吧1

可是,苏凡根本,根本说不出话,两只手颤抖着,接过弟弟递来的香,那三支香,也跟着她的手颤抖。

母亲坐在一旁的蒲草,静静坐着,一个姑姑给她披了一床被子。

“爸,怎么,怎么——”苏凡问弟弟,盯着他,手却怎么都没有把香chā jin香炉里。

苏子杰跪在旁边,拿起几张纸点着放进了眼前的火盆里。

“三个月前咳血了,去县医院查了一下,可能是肺癌,又去市里查??????”苏子杰静静地跟苏凡说着父亲的病情,坐在一旁的姑姑们和母亲都落泪了。

罗茵见苏凡和那些人都进去了,便坐在车里给丈夫打了个电话,说“好像那家有人去世了”,曾元进便让她按照之前说好的,秘密地把谢意传达给苏凡的养父母。罗茵挂了电话,给念卿穿好羽绒服,牵着孩子的手下了车。

姚西林把自己的司机派来给罗茵开车,司机当然清楚这位曾夫人的来头,赶紧下车为夫人开路。

尽管现在农村人的生活都富裕了许多,可是,也没有人见过像罗茵这样一看是贵气逼人的女人,她走过去的时候,众人主动让出一条路,成年人们不论男女,全都盯着她。

苏凡的二叔忙过来问候,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接待这位看起来很有气势的女人!

堂嫂赶紧跑来把这件事告诉了堂屋里的众人,苏凡这才想起来罗茵的事。

“抱歉,她,那个人,我们——”苏凡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而这时,罗茵已经牵着念卿的手走了进来。

苏凡忙起身,牵过念卿的手,对女儿说:“念卿,来,给外公磕个头!”

念卿却抬起小脸望着母亲,道:“那个人不是外公,外公不是那个样子的1

苏凡知道念卿说的是曾元进,也不能怪孩子,孩子怎么会懂得这么复杂的关系呢?

“这也是外公,乖1苏凡擦去眼泪,道。

孩子很听她的话,只要她说是,那是。

罗茵也从一旁的香桌取过三支香点燃了,给苏子杰的父亲鞠躬香。

“你,你是——”苏子杰的母亲望着罗茵,问道。

罗茵笑了下,道:“您是迦因的养母吧?”

苏子杰和母亲一听这话,大概猜出了罗茵的来历。

“我们有些话说一下,不知道哪里方便?”罗茵问。

“来,来这边说吧!去小凡的房子!”苏子杰母亲起身,被儿子搀着走了出去,苏凡抱着女儿,和罗茵一起跟在他们身后。

依旧是熟悉的房间,似乎她走了之后没有再变过。

苏凡望着眼前的一切,眼睛润湿了。

“你,你,请坐吧,小凡和孩子也坐。”苏子杰母亲道。

罗茵看了一眼房间,还是选择坐在了床边。

“你是小凡的亲妈,对吗?”苏子杰母亲问。

“是,我是迦因的母亲。”罗茵说着,从坤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推给苏子杰的母亲,“没想到你们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节哀顺变!迦因和我说,你们都对她很好,我们也很感谢你们养育她这么多年。这点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谢谢你们抚养她——”

苏子杰的母亲拿过信封,倒了一下,从里面掉出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一百万,请你们拿,算是我们的心意。”罗茵道。

“这钱,我们不能要1苏子杰从母亲手里拿过那张银行卡,放在罗茵面前。

苏子杰的反应,让苏凡很是意外。以前这个弟弟可是总找各种理由借口跟她要钱的,现在怎么见了罗茵这么多钱说出拒绝的话呢?

“怎么?嫌少了?”罗茵问道。

“不管多少钱,我们都不能要,这是我爸交待的。”苏子杰说着,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点头,道:“他爸最疼的是小凡了,这几年小凡也没回来,子杰和我们说小凡是被外派去西省了,可是他爸怎么都不信。算是去了天边,总有回家的时候啊!可这孩子——”母亲说着,望向苏凡。

苏凡低头,搂紧了自己的女儿。

“他说,小凡可能是去找她的亲生父母了,我们苏家这么多年对不住这孩子,所以小凡才不愿回来吧1苏子杰母亲一边说着,一边擦着眼泪,“是到了最后,他还叫的是小凡,他说想见小凡一面——唉!他叮嘱我们,如果有一天小凡的亲生父母来了,如果要感谢我们,要给我们钱,我们一分都不能拿。小凡是我们捡回来的,把她养大,也不是图你们的钱。要是我们今天拿了你们的钱,他爸在天之灵也不会安生的1

房间里,传出低低的啜泣声。

苏凡紧闭双眼,泪水却根本止不住地从她的眼里挤出去。

爸爸——

罗茵的心底,不禁深深叹息一声。她知道苏凡的养父母家境窘迫,要给多少钱也不知道合适,以为对方会狮子大开口。而现在,人家居然说一分钱都不能要。这个养父,真的对苏凡这么好吗?或许,这是缘分吧!遇了一个好人家,虽然穷,却是很好的人。她和曾元进,真的要感谢苍啊!

想到此,罗茵叹了口气,把卡放在了苏子杰母亲的手里,道:“大嫂,你们不图钱,可是我们也不能因为这个理直气壮地不表达我们的心意。你们这么多年把孩子养大也不容易,眼下家里又发生这样的事,多一点钱周转总是好的。你收下吧!”

苏子杰母亲又要拒绝,苏凡擦去眼泪,从自己的包包里掏出一张卡,也塞给了养母,道:“妈,这是我这些年存的一些钱,您也拿着——”

“姐——”

“小凡——”

苏子杰和母亲同时叫道。

“妈,子杰,对不起,这几年我没办法和你们联系,害得你们和爸为我担心,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不管多少钱都没办法把爸救回来,可是,你们以后的生活怎么办?爸也希望你们能过的好一点,是不是?您拿着吧,好吗,妈?”苏凡望着养母,道。

养母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儿子。

苏子杰望着苏凡怀里那个精致的小女娃,问:“姐,这是你的孩子吗?”

苏凡点头。

“来,乖乖,让舅舅抱抱你1苏子杰蹲在念卿面前,微笑道。

念卿看了苏凡一眼,望着苏子杰,道:“你怎么也是我舅舅啊?”

苏子杰笑了,道:“因为你妈妈是我姐姐啊1

“姐姐?”念卿想了想,看着苏子杰,叫了声“舅舅”,苏子杰愉快地答应了,抱起念卿。

“妈——”苏凡叫了养母一声,“您收下,好吗?”

养母叹了口气,把罗茵那张卡还给了罗茵,把苏凡的卡拿了。

“这位妹子,我们家里这些年亏待了小凡,你这钱,我们是不能拿的。小凡是我们家的孩子——”养母说着,望着苏凡,“你的钱,妈拿了。”

罗茵见此情形,不禁笑了下,把卡收了。

“这是小凡的闺女啊!来,让我抱抱!你看看我,也没给孩子准备什么见面礼1养母道。

“妈,不用了不用了。”苏凡忙说。

苏子杰把念卿抱給母亲,念卿一点都不怯生,却是不知道该把这个人叫什么,只叫了一声“奶奶”,苏子杰母亲笑了。

“她爹呢?干啥的?你咋也没说啊1养母对苏凡道。

“妈,我姐哪有空说啊!”苏子杰道。

“也对也对。”养母点头道。

“姐,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呢?”苏子杰问。

苏凡看向罗茵,道:“爸什么时候安葬?”

“先生看的日子是初四!”弟弟道。

“那我等初四完了再走吧!我想送送爸1苏凡道。

弟弟点头。

“妈,你和念卿先走吧,我在这里——”苏凡对罗茵道。

罗茵愣住了,这是苏凡第一次叫“妈”,这一声那么自然又意外,怎么不叫她惊讶呢?

“好,你也应该留在这里的。”罗茵道。

“念卿,你先跟着外婆回去,妈妈过几天去找你,好吗?”苏凡对女儿道。

念卿和罗茵是不怎么亲近的,可是妈妈——

把念卿留在身边的确是不方便,特别是在这种事情,罗茵便抱过念卿,劝说着,说要带她去海南玩沙子,说那边的沙滩怎么好玩,小孩子都是贪玩的,一听说这个,立刻答应了。

念卿一答应,罗茵立刻给自己的秘书打电话,让她给自己订两张去四呀的机票。

“机票是今晚九点的,我们要赶回云城去了。”罗茵道。

“现在走吗?”苏凡问。

“嗯,现在走!”罗茵答道。

“你们大老远来,连一口饭都没吃——”养母道。

“不了,时间也不早了,再不回去赶不飞机了。”罗茵道。

说着,罗茵牵着念卿的手走出了屋子。

第三百二十七章没有理解你的悲伤

“你去把司机叫一下!”罗茵对苏子杰道。

苏子杰也不知道姐姐的生母是什么人,可是看这气势做派,真不是一般人。这样也好,姐姐嫁人的时候也不会吃亏!

送着罗茵和念卿了车,苏凡又对女儿叮嘱了一堆,车子才远去。

丧事,按照程序进行着。

到了夜里,苏凡和弟弟两个人在灵堂守灵,母亲回去休息了。

这时,苏子杰才得以问及姐姐的事。

“这几年霍书记很照顾咱们家,爸的生意也过去好多了。”苏子杰道。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苏凡问。

“咱们家的花圃这么大规模,是爸好不容易才撑下来的,要是现在这样放弃了,也很可惜。”苏子杰道。

“你不是不喜欢打理花的事情吗?何况,你怎么懂花怎么种呢?”苏凡道。

“啊哎呀,好歹是在咱们家里长大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苏子杰道,“爸生病后,我和二叔商量过了,花圃交给二叔打理,后面的活我来做。”

“你有什么想法?我帮你1苏凡道。

苏子杰笑了下,道:“你算不开这个口,我也要找你帮忙的。姐,念卿的爸爸,是霍书记吗?”

苏凡点头。

“你,打算怎么办?难道要一辈子和他偷偷摸摸的?你亲妈也不会答应的吧?”苏子杰问。

“我们打算结婚,在下个月了,差不多。”苏凡微笑道。

“真的吗?”苏子杰惊喜道,“姐,真好,真好!”

苏凡点点头,望着弟弟。

“子杰,你,长大了!”苏凡道。

苏子杰叹了口气,不说话。

苏凡转过头,望向那高高挂着的父亲的遗像。

“爸生病了,你为什么不给冯继海打电话?”苏凡道。

“自己家的事,老麻烦人家干什么?这些年,人家也为了我们家的事情劳烦了许多。”苏子杰道,“何况,爸这病,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救了。”

在父亲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不在身边。如果,如果一老早和家里联系好了,起码,起码可以在父亲身前尽孝,起码可以看父亲最后一眼,何至于像现在这样连孝服都没办法穿?

苏凡低下头,泪水不断地流出来。

都说父母在不远行,即便现在交通再怎么发达,也不可能在瞬间到达父母身边。都说子欲养而亲不在,儿时并不理解父母心,等到自己chéng rén有了家庭做了父母,封官进爵锦衣玉食了,父母却没有机会享受到半分。或许,世间的许多情感便如这父母与子女之间的感情一般,有怨有爱,却总是在懂得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已经失去这份情感,此生已然不会再拥有。人呢,总是要在失去之后才知道缅怀,可是,缅怀又有什么用呢?失去的,不会再回来。留下来的,只有悔恨!

苏凡接过弟弟递来的纸钱,一张张拆开来烧着。

到了夜里,前来祭奠的人白天少了很多,家里也静悄悄的,连唢呐声都没有了。

冬日的乡村,夜晚总是那么寂静,偶尔听到的是火车奔驰而来的鸣笛声,只有那样的声音才能划破这漫天的宁静。

“姐,你回去睡一会吧,我一个人在好了。”弟弟道。

苏凡摇头,道:“你去吧,这些日子你也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呢!”

弟弟也不再坚持了,吆喝着此时留在灵堂里的堂兄弟表兄弟亲戚们离开,留下姐姐一个人。他知道,姐姐肯定有很多话要对爸爸说,毕竟这个家里,这么多年里,只有爸爸一个人对姐姐是最好,只有爸爸把她真正当做是这个家的一员。而且,姐姐现在一定心里很难过。

灵堂里,剩下了苏凡一个人,当然,还有另一个已经没有了呼吸的人。

弟弟想的没错,苏凡的确是有很多的话要和爸爸说,可是,她说不出来,她能说什么呢?

泪水,没有办法停下来。想起小时候父亲那么疼她,虽然家里穷,却总是会在每次出远门回来的时候给她买一个小礼物,哪怕是一个发夹或者头花。那个时候,她想着要等自己长大赚钱以后给父亲好好的生活,让父亲不再那么辛劳。可是,现在,她有钱了,虽然不多,可是已经过去多了,父亲,却再也回不来!

她抽泣着,根本哭不出声,全身颤抖,不停地颤抖,不管是肩膀,还是嘴唇。

突然间,门开了,火盆里冒着火星的纸屑猛地飞舞了起来,一股冷风涌了进来。

苏凡却没有转过头去看,或许是什么人进来拜祭了吧!

然而,当门关,一个温暖的身体将她抱住,她的眼泪,猛地停住了。

他的脸,那冰凉的脸贴着她的,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呼吸,她闭了眼睛,抓起他的手,贴她的另一个脸颊。

霍漱清感觉到她的泪水从他的指缝里流出去,感觉到她那瘦弱的身子在不住地发抖,感觉到她的痛苦,紧紧拥住了她。

整个世界里,安静极了,静的似乎连火盆里火星子跳动的声音都听得见。

她,却哭出了声,不停地哭着。

他起身,单膝跪在她的面前,也不管蒲草沾了他的大衣。

“没事的,想哭哭吧,没事的!”他抱住她,在她的耳畔喃喃道。

他这么一说,她哭的声音越大了。

她抬起头望着他,泪眼,他的脸庞却那么的悲伤。

“对不起,对不起1她哭泣道。

“傻丫头——”他不懂她为什么在说对不起,是在对谁说呢?

“我一直以为自己理解你的悲伤,理解你失去父亲的悲伤,可是,直到现在,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以前只不过是自以为是地想象一切,决定着一切,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我以为时间过去了,你会忘记悲伤,可是,这种悲伤,是根本没办法忘记的,对不对?而我,却,却让你,让你——”她的嘴唇颤抖着,泪水流进了嘴巴。

他捧着她的脸,止住了她的话。

“傻丫头,这样的悲伤的确是没法忘记的,可是,我们总得往前看,总得要想着好好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这样才会让我们珍视的人安心,不管这些人是活着还是故去,对不对?”霍漱清抬手擦去她的泪,“人啊,很多时候要这样的安慰自己,如果不这样,而是一味地懊悔,一味地沉浸在过去,根本不能走下去了啊1

她闭眼,流泪不语。

“所以说,活着的时候,趁着有机会的时候,要尽力去让自己不后悔活着,认真地对待我们的生命和时间1他静静地说。

苏凡点头,道:“我真的好后悔,为什么,为什么我——”

“没事的没事的,人都会犯错,都会做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如果太完美了,那不是人了。如果一切都在预料计划之,那不是人生了!所以,以后不要再做太多让自己后悔的事好了,现在,你要擦干眼泪,把你养父对你的爱,留在心里,善待他的家人,因为他们也是你的家人,哪怕他们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哪怕你们过去有过节1他认真地劝道。

她不住地点头。

直到眼泪止住了,她才意识到,他来了!

“你,你怎么会来?”她擦去眼泪,问。

霍漱清坐在她身边,从旁边取出几张白纸放进了火盆,幽幽地说道:“是你妈给我打的电话,她说你可能需要我在1说着,他看着她,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这是我的事,我——”她低声道。

“傻瓜,连你妈都知道我该过来,你不知道吗?我们是要结婚的人了,记住了吗?我们,是一家人,丫头!你什么时候才能记清楚这件事?”他的语气里有些怪怨的情绪,她听出来了。

她知道自己应该告诉他,可是,又不想麻烦他,毕竟,这是她的事——

苏凡点点头,不语。

看着霍漱清起身拿起三支香点燃,给父亲的遗像鞠躬,苏凡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永远都不再孤独了!

过了一会儿,苏子杰推门进来了,跟霍漱清握手。

“霍书记姐夫1苏子杰道。

“叫姐夫好了!”霍漱清微笑道。

苏子杰笑了下,坐在了苏凡和霍漱清对面。

“我和你姐商量过了,这次办丧事需要的钱,全都让我们来付,至少,让我们分担一半。”霍漱清对苏子杰道。

“不了不了,我姐已经给我妈给过钱了,这个丧事又不会花费太多——”苏子杰道。

“那个钱是其他的,丧事的钱,还是我来吧!”苏凡打断弟弟的话,道。

苏子杰笑笑,道:“没关系,这种事本来该由儿子担的,你还记得的吧,奶奶去世的时候,姑姑们都是不掏钱的。”

这种规矩,苏凡是知道的,可是——

或许,在这个时候掏钱和弟弟分担,只是为了心安吧!或许,霍漱清也是这样想的,才提了出来。

“姐夫,你们不用管了,这件事。”苏子杰对霍漱清道。

霍漱清看着苏凡,只好点头。

“其他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你可以尽管说。”霍漱清道。

“我之前还和我姐说呢,是有事想请姐夫帮忙1苏子杰道,说着,他便把自己的计划和霍漱清苏凡说了一遍,霍漱清认真听着,为苏子杰提出自己的建议,苏子杰也仔细听着霍漱清说的,三个人在灵堂里为了苏家的未来构想着。

次日,苏凡劝霍漱清回去了,霍漱清在江宁省做过领导,现在在这里出现,难免会被有心人注意到,他们的旧事难免会被重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安静些的好!

第三百二十八章好大的一个女儿

霍漱清明白苏凡的顾虑,看她现在心情平复了一些,也不再坚持了,午的时候离开了江渔。

等父亲的丧事办完,苏凡也赶回了榕城。原本计划接家里人去榕城的家住些日子,可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办法让他们去榕城,便对弟弟和养母说了此事,等她结婚的时候再去榕城,弟弟答应一定会带着母亲去榕城的,然而,他们家里新丧,去参加婚礼多有不便,为了不让苏凡的亲生父母和霍家心里膈应,还是算了吧,以后再去。

苏子杰说的在理,苏凡也没有再面前,却叮嘱弟弟一定要带母亲去榕城玩,弟弟答应了。

离开了江渔,离开了自己从小生活的这片土地,苏凡的心,似乎又被另一根绳子牵住,而绳子的另一头,绑在了别的地方,绑在了霍漱清的身。

人啊,该努力让自己少一些遗憾啊!

飞机在云层里穿行,阳光反射的机翼,苏凡闭眼睛,微微笑了。

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自己的未来,面对自己身边的人了!

然而,回到榕城的苏凡,却丝毫没有预料到自己即将面临着什么。或许,这是霍漱清所说的,如果一切按照预料和计划进行的话,不是人生了。可如此的人生,又教人如何面对?

正月,对于霍漱清来说也丝毫不得闲。

如今他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任职,过年的时候迎来送往各种人情,让他忙的团团转,哪有时间休息?再加覃春明总是要带着他和各种领导小聚,去江渔也是挤出来的时间。

苏凡回到榕城的时候是初五了,她一下飞机,霍漱清接着她去霍家,说是和他母亲吃个团圆饭,尽管今天是初五,可毕竟也是在正月里不是?

想起次在霍家的遭遇,苏凡有些头皮发麻,她并没有把次的事情告诉霍漱清,看霍漱清这么积极操持,她又担心他一腔热情被她和他母亲给毁了,捉摸着怎么开口的时候,他却握住了她的手。

“次的事,姐姐和我说了,”他望着她,“让你受委屈了,丫头!”

她能说什么呢?为他做任何事,她都是心甘情愿的,明知薛丽萍讨厌她,她也要努力去迎合这位婆婆。

“别这么说,我有什么委屈?你别太担心了,你妈妈是个好人,虽然她不喜欢我,可是,她的内心很清楚好坏善恶,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我努力,她会改变看法的,你,别为了这件事分心!”她说。

“我和我妈说过了,不过,老人总是固执,我爸活着的时候命令了她一辈子,我爸不在了,她倒像是少了什么一样,总是觉得什么都不对劲,有时候看我和我姐都不顺眼。”他不禁苦笑了下,“是不是人老了都这样呢?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总是走不出来?”

“你觉得你爸爸活着的时候是在命令你妈妈,或许,事情不是你看起来的那样呢?每一对夫妻都有自己的相处之道,又不尽相同。像我父母,我说的江渔的,我爸平时都很少话的,知道干活,家里的人情关系都是我妈在走,好像都是我妈在当家作主,可是,我爸这一走,家里真的感觉像是顶梁柱倒了一样。我妈以前总是命令我爸这个怪怨我爸那个,我爸突然去世了,她变得很伤心了。或许,这也是他们的夫妻之道吧!”苏凡叹道。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笑了,道:“你突然之间一下子明白了很多啊1

她苦笑道:“人好像不经历一些什么事情不能成长,哪怕这种成长是被迫的!”

他注视着她,沉默不语。

“什么都别担心,我和你妈妈会相处的很好的,我从小到大都是很讨人喜欢的人呢!你放心!”她笑道。

“你这个鬼精灵1他轻轻捏着她的鼻尖,含笑的双目望着她,道。

可是,她的眼里,猛然间涌出泪花,轻轻靠在他的怀里,低声道:“我好想我爸啊!”

他梳着她的头发,道:“记在心里好,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会感觉到的1

她闭着眼,点头。

尽管苏凡来到了榕城,可罗茵带着念卿在四呀玩了两天返回了京城。等苏凡打电话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在曾家待着了。苏凡不知道罗茵用了什么办法让念卿这么喜欢她,甚至连妈妈都不要了。不过,小孩子嘛,只要有得玩有的吃可以了,何况罗茵怎么会让自己的外孙女儿有半点不满意?

算这样也没办法了,让念卿跟着罗茵去曾家好了,等过段日子再接回来。

霍漱清听苏凡说了这件事,不禁笑了,道:“念卿真是个势利眼,以前那么不喜欢曾夫人的,现在还黏的不行1

两个人都知道薛丽萍喜欢念卿,而现在念卿不在,老太太不知道会不会不高兴?不过,他们暂时还没想那么多,赶着回了霍家。

来到霍家的时候,霍佳敏一家都在。

“小舅妈来啦!”桐桐赶紧开门把舅舅舅妈迎了进来。

“怎么只看见舅妈?舅舅没看见?”霍漱清对外甥女儿道。

“没办法,虽然我一直都觉得舅舅你最帅,可是,跟舅妈站在一起,你没那么闪亮了!”桐桐笑嘻嘻着说。

“鬼丫头1霍漱清道。

桐桐却已经挽着苏凡的胳膊走进了客厅,在那边喊着“舅舅舅妈回来啦”!

老太太正坐在客厅里织毛衣,看见霍漱清和苏凡,却不见那个小孙女儿,便不再抬头,继续在沙发坐着干自己的活儿。

“小舅妈,外婆在给妹妹织帽子呢!你看,漂亮吧!隔壁的一个保姆阿姨织毛衣可好了,外婆特意跑到人家家里去学的!”桐桐蹦到外婆身边,从外婆的腿拿起那个马要完工的毛线小帽子,给苏凡和霍漱清看。

因为棒针和毛线还在面,桐桐拿走的时候,毛线团滚在了地。

“你拿回来,跑针了!”老太太叫道。

可桐桐哪里管外婆不高兴?得意洋洋地给舅舅舅妈炫耀,好像是她做的一样。

苏凡的手指摸着那软软绵绵的帽子,心里暖暖的。这份温暖不止来自毛线的温度,也不是因为这靓丽的彩虹色,而是这位面色不善的婆婆!

“伯母,过年好1苏凡来到薛丽萍面前,问候道。

“孩子呢?”薛丽萍起身,从桐桐手里拿过帽子,问。

“我妈接她去京城了,过几天我再接回来1苏凡道。

“孩子那么小,带着到处跑生了病怎么办?”薛丽萍怪怨道。

霍漱清过来揽住苏凡的肩,和她一起坐在沙发,道:“从小锻炼孩子的适应力,对将来有好处1

“孩子又不是我的,随便你们!”薛丽萍道。

这时,霍佳敏和丈夫从楼下来。

“迦因回来了?”杨振刚道,“正好,下午咱们全家一起去明阳洞那边住一晚,漱清你有别的安排吗?”

霍漱清看了苏凡一眼,对姐夫笑着说道:“有安排也要推掉,要是再不陪你们,我可要被赶出家门了1

“你知道好!”霍佳敏笑道,说着,她坐在母亲身边,道,“妈,你说怎么样?”

“你们安排吧1母亲道。

“漱清,交给你了!”杨振刚道,霍漱清笑笑,掏出手机给秘书打了出去。

“你们家的事,漱清说了,节哀顺变1杨振刚对苏凡道。

“谢谢姐夫!”苏凡道。

薛丽萍抬头看了苏凡一眼,鼻头微微动了两下,不语。

然而,霍漱清的电话还没打完,门铃又响了。

“我去我去开门,今天还有什么人来吗?”桐桐从沙发跳下去,道。

其他人继续在客厅聊天,谁都没有注意到桐桐开了门的异状。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长发扎成一个马尾,皮肤是明显被太阳晒的小麦色,背着一个旅行包,一身驴友装扮。

“你,你找谁?”桐桐问。

“这是霍漱清家吗?”女孩笑着问。

桐桐环抱双臂,看着女孩,道:“你是什么人,这样直呼我舅舅的名字?”

女孩笑着。

“舅舅,有人找你!”桐桐的声音飘进客厅。

霍漱清挂了电话走向玄关,看见了门口站着的那个女孩。

“你,找我?”他问。

“爸爸——”女孩一下子推开桐桐,直接跑向了霍漱清!

爸爸?

客厅里的人全都惊呆了,包括被那个陌生女孩抱住的霍漱清!

爸爸?怎么是,爸爸?

杨梓桐关门,跑了过来,一把扯过那个女孩的胳膊,道:“你是什么人?乱叫什么爸爸?”

女孩只是扫了杨梓桐一眼,眼神里极为轻蔑,却很快盯着霍漱清,仰起脸笑眯眯地说:“爸爸,我是丹露啊!我是丹露!”

丹露?

霍漱清轻轻推开丹露,道:“小姐,抱歉,我不认识你。我只有一个两岁的女儿——”

“爸爸,我是刘丹露啊,你想起来了吗?刘丹露!妈妈说,这个名字是你给我取的啊!我的妈妈,刘书雅啊1刘丹露紧紧抓着霍漱清的胳膊,急急地说。

霍漱清的心,猛然之间顿了一下。

第三百二十九章姓刘的不许进门

丹露,丹露,他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那一年和刘书雅去巴黎玩,刘书雅很喜欢欧洲的宫殿和艺术作品,他们光是在巴黎周围参观这些用了大半个月将近二十天时间。他记得刘书雅对法国那些地点的翻译很感兴趣,还说为什么他们有那么诗意的名字,什么枫丹白露啊,香榭丽舍,都跟诗一样。

“如果我们有个女儿用这样的名字,好吗?”他记得刘书雅还问过她。

“四个字?”他问。

“你好好取两个字的名字不好了?”刘书雅对他说。

最后,他选择了“丹露”这两个字,他说,如果以后有个女儿,要叫丹露!

而现在,当往事如潮水一般涌脑海时,他,惊呆了。自己曾经并没有那么认真地想过的一个名字,如今变成了一个大活人站在他的面前!这是他讽刺了生活,还是生活讽刺了他?

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儿,仔细看看,的确,的确是有些像刘丹露。可是——

霍佳敏忙看着母亲,母亲那张脸彻底变成了惨白,而苏凡——

“这,这是,这是怎么回事?”苏凡起身,走向霍漱清,盯着他。

显然,她也是很意外。她怎么会不意外呢?霍漱清,霍漱清啊,有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儿叫他爸爸?!

霍漱清转过头看着她,而那个刘丹露也盯着她,那个眼神,让她猛地想起了刘书雅!刘书雅来她的婚纱店的时候是那样的眼神——刘,刘,刘?扯的吧!

“你真是书雅的女儿?”霍漱清转过视线望着刘丹露。

刘丹露笑着点头。

苏凡只是看着这一幕,她几乎不敢相信,直到现在都不相信,怎么相信呢?可是,刘书雅的女儿,霍漱清——

“和这种人废话什么?”薛丽萍的声音陡然在客厅里响了起来,众人都回头看去,这个强调,简直像极了霍泽楷!

“抱歉,我想你认错人了!”霍漱清对刘丹露道。

“爸爸,爸爸,怎么会认错呢?妈妈和我从小说过你住在哪里,呶,我还有你们的照片啊1刘丹露一边说着,一边取下背包,从里面的钱包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霍漱清。

霍漱清接过来,不用说,那的确是他和刘书雅!

“你——”霍漱清刚一开口,母亲打断了他的话。

“漱清,让她走!姓刘的,不许进我霍家的门,给我出去!”薛丽萍厉声道。

可是,对于霍漱清来说,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如果是一场阴谋,这也太小儿科,可是,如果不是,那么,那么——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我说的话没人听见吗?”薛丽萍见儿子不动,又说了一遍。

而杨梓桐这时已经走到了门边拉开门,道:“外婆让你走1

“这是我爸爸的家,为什么要我走?”刘丹露笑笑,道,“二十二年了,二十二年你们没认我,难道现在又要让我走?我记得,我们国人有句话叫认祖归宗,是不是?你们不给我妈一个名分,难道连我都要抹黑掉?”

刘丹露说着,视线在苏凡和薛丽萍的脸来回。

薛丽萍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真是恶心,跟刘书雅一个样子!

“妈,妈,别生气,别生气1霍佳敏忙劝道。

苏凡望着霍漱清,他也看着她。

两个人这么互相望着彼此,好几分钟,苏凡猛地握住了他的手,对刘丹露微笑道:“既然是故人之子,我们是不能拒之门外的,这也不是我们霍家的待客之道1

薛丽萍满脸惊讶地看着苏凡。

“桐桐,关门。”苏凡对杨梓桐道,说完对刘丹露说,“请坐吧!坐下来聊聊1

杨梓桐听话地关了门,走到母亲和外婆身边,静静看着这一幕。

苏凡拉着霍漱清的手,一直走到沙发边坐着。

“你凭什么说你是霍漱清的女儿?”苏凡含笑望着刘丹露,道。

“这个问题,让我爸爸回答你更好,是不是,爸爸?”刘丹露笑了下,望着霍漱清,“或者,是应该让奶奶来回答!奶奶你不该告诉我一下,当初你们怎么逼迫我妈妈离开我爸爸的吗?逼着她一个未婚妈妈远赴重洋去到那陌生的国度?”

霍漱清望着母亲,只是匆匆看了母亲一眼,对刘丹露道:“这件事,我会和你母亲打电话询问。”说完,他掏出手机要给刘书雅打过去,自从他决定和苏凡结婚后,和刘书雅断了往来,即便只是电话往来。

“不是她让我来的,你要问她问吧,可是,请不要迁怒于她!这么多年,你们都过的那么好,她一个人在美国吃苦受累,已经够了1刘丹露道。

从刘丹露的表现来看,似乎她真的是霍漱清的女儿了,这让苏凡的心里越来越没有底气!

如果刘丹露所说是真,如果当年真的是霍漱清的父母逼走了刘书雅,让她一个人在美国生下了刘丹露并独自抚养——苏凡想起了自己,想起了自己前几年的生活,心,突然颓了下来。

她知道那样的路有多么艰难,如果没有覃燕秋和覃燕飞,她会更难,而刘书雅独自一人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没有人帮她?

这时,保姆做好了晚饭走了过来,低声问霍佳敏要不要准备开饭,霍佳敏摇头。

霍漱清并没有把电话打给刘书雅,这样的情形,如果打过去,家里肯定翻天。

“开饭吧,你要不要吃一点?”霍漱清问刘丹露道。

“不了,我今天只是来认认路,改天去找爸爸好好聊聊,可以吗?”刘丹露道,“我住在这里,有事可以来找我!”

刘丹露从包包里掏出一张小卡片,在面写了个房间号,放在了茶几。

“大家,再会了!”刘丹露说着,笑笑,背了包包,走出了小楼。

苏凡的手,彻底凉了,她静静坐在那里。

霍漱清揽过她,道:“我一定会查清楚的,我,当时,当时她没有怀孕——她没有告诉过我,突然走了!”

薛丽萍看着儿子如此,道:“根本没有的事,你查什么?那个女人,过去害得你不够,现在又派来这么一个祸害,你这是想被姓刘的坑死一辈子吗?我警告你,不许见她们!她们想要什么,找我这老太婆是了!当初,是我和你爸让她走的,与你无关!你过好你自己的日子,该结婚去结婚,不许再让姓刘的掺和到我们霍家1

苏凡抬头望着薛丽萍,惊呆了。

从她和薛丽萍再次相遇以来,薛丽萍没有对她表示过任何的友好的倾向,即便是她和霍漱清要结婚的事,薛丽萍也只是表示了冷眼旁观。而现在,现在薛丽萍竟然这样表明态度,老太太真的那么讨厌刘书雅吗?讨厌刘书雅胜过了她?

“妈,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吧!什么都不要再提了。刘丹露的事,我会认真去查,事情不会这么凑巧——”霍漱清说着,他想起了最近老要和他联络的刘书雅的弟弟,莫非刘丹露的突然出现和这件事有关?

“你查bu chá du一样!不过,姓刘的在榕城存在,你要和他们保持距离。”薛丽萍对儿子说完,又对苏凡道,“你不要相信姓刘的胡言乱语,假期完了你们去领结婚证,再这么拖下去,要是被别的什么心有所图的人插手进来,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

苏凡不语,薛丽萍之前那样的态度,而现在又这样急着催他们结婚——薛丽萍虽然了年纪,可毕竟是做过副省长的夫人,见识和思虑都不可能浅薄,突然之间改biàn tài度,肯定是有原因的。可是,到底是什么缘故让薛丽萍如此担心呢?

难道说,霍漱清至今还对刘书雅心有旧情吗?因为知道霍漱清旧情难忘,薛丽萍才这样紧张?

这么想着,苏凡看向了身边的人,他也看了她一眼,极为勉强的笑了下,拍拍她的手,道:“走,吃饭去吧!”

这顿晚饭,是苏凡在霍家第二次吃饭,虽然薛丽萍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可她的心里根本轻松不起来。她不在意一切,可以不去计较任何人的态度,可是她最在意的霍漱清,似乎,似乎——

整个吃饭的过程,他几乎很少说话,还没吃几口,接到什么电话去别的房间了,等他回来的时候,苏凡关切地望着他,他却依旧只是对她笑了下,什么都没说。而薛丽萍,也没有再对他提领结婚证的事。当然,这种事只要提一次可以了,没必要重复。大家都是明白人!

可是,苏凡的心,越来越乱。

晚饭后,霍漱清对母亲说还有点事要处理,让苏凡自己先回家去,自己要晚一点。

“让她先在家里待着我们大家聊会儿,你办完事了再回来接。”薛丽萍对儿子道。

薛丽萍如此,让苏凡的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薛丽萍是留她要说一些什么事情一样。

霍漱清深深望着苏凡,道:“那你陪妈坐会儿,等我回来,我会尽早的1

她点头,送他了车。

霍漱清,你怎么了?那个刘丹露,真的,真的和你没关系吗?

“妈,你打算跟她说过去的事?”霍佳敏站在母亲身边,问。

“有些事,该让她知道。毕竟,她是要嫁给清儿的人,刘书雅是个外人。苏凡这丫头,根本不是刘书雅的对手啊!要是让她什么都蒙在鼓里,麻烦事都只会是留给清儿的。”薛丽萍道。

“妈,那么,刘丹露,真的是漱清的——”霍佳敏问。

“怎么可能1薛丽萍肯定地说。

“可是——”霍佳敏开口还没说出话,苏凡来了,她便赶紧转移了话题。

“清儿走了,你坐下,有些事,我想还是提前跟你说清楚。”薛丽萍对苏凡道,苏凡愣了下。

第三百三十章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冬日夜晚,车窗外只有霓虹闪烁。

霍漱清闭着眼坐在车子里,静静地回想着刘丹露这件事。如果,刘丹露真的是他和刘书雅的女儿,那么,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即便不是毁灭性的,也会绝对震撼。现在的问题回来了,他和刘书雅当初,真的有过孩子吗?

年轻时的轻狂,对爱情的狂热,几乎让他在那个时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现在回想起来,连他自己都想不到曾经做过那样的事。那样的自己,让他感觉到陌生,甚至,有些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可是,为什么后悔呢?是因为刘丹露的出现,还是其他?现在说不清楚,可是,现在,心情,难免有些乱。

车子停下了,司机转过身忙说:“霍书记,到了。”

霍漱清睁开眼,车窗外便出现了覃东阳那大腹便便的身影。

司机忙下车为霍漱清去拉开车门,霍漱清下了车,覃东阳笑道:“不是把新娘子接回来了吗?怎么还这么不高兴?被老婆骂了?”

霍漱清笑了下,跟着覃东阳一起走进了小楼。

宽大的客厅里,装饰古朴,从客厅屏风后面传来几个人低低的说话声,覃东阳便和他一直走了过去。

绕过屏风,便是一张檀木的长桌摆在那里,椅子坐着几个人,除了覃春明的前任秘书齐建峰,还有现任的秘书陈铎,同时还有一个并不熟悉的脸孔。

“霍书记1叶慕辰起身,含笑迎向霍漱清和覃东阳。

“叶总你好,请坐!”霍漱清道。

“谢谢1叶慕辰说着,等霍漱清坐下了,才坐在自己的位置。

在覃东阳的电话里,霍漱清得知今晚的牌局里还会有一个新加入的成员,这是叶慕辰。

以前在江宁的时候,覃东阳和霍漱清几个人总会在过年的时候小聚一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尽管平时也不是见不到,只不过过年期间单独提出聚会还是有特殊意义的,哪怕只是安排一个小小的纸牌牌局。

“什么时候准备给我们发请帖?都等着呢!”齐建峰笑着问道。

“是啊,你得早点准备,省得到时候一团乱。哦,你这次要不要伴郎啊?打算找谁?实在不行我?”覃东阳看了霍漱清一眼,笑问。

“什么伴郎?找伴郎也不能找你,看你现在都胖成什么样子了?”霍漱清笑了下,道。

覃东阳摸了摸肚子,笑道:“没办法,我这人属于易胖体质,现在年纪一来,怎么可能不胖呢?你将着点,让我这么一片胖胖的树叶衬托你,不是更显得你这个新郎官风度翩翩吗?”

其他三个人都无声笑了,挨个出牌。

头顶的灯光,悬了下来。

“还没想过这事儿呢,最近又忙的要死。”霍漱清道。

“哎,好几年没见你家小苏了,以前更漂亮了吧?”齐建峰道。

“那还用说,看看漱清最近春光满面的样子知道日子多滋润了!”陈铎笑着接道。

“绝对1覃东阳笑道,“我们这几个人里面儿,漱清和四少是两个有福气的,老婆都那么年轻漂亮!哪像我还要回家面对着那黄脸婆,苦命啊1

“你这话在我们这里说说,让你家嫂子听见还不要了你的命!”霍漱清看了覃东阳一眼,笑道。

“当着她的面我也这么说啊1覃东阳笑道。

“女人都有那么一天的!”叶慕辰笑着说。

“那可不一样。”覃东阳道,说完,看了霍漱清一眼,道,“天鹅湖新区那边,好像开始有动静了?”

“年前有些人在走动了,市里出了一个规划方案,具体的要到年后确定。”霍漱清翻了下自己之前出的牌,道。

“你没打算把政府机关都迁过去?最近这种谣言可是很多!省里好像也有这种风声。”齐建峰道。

“那也得要等面的审批手续全都下来了再看,暂时还是让这些都当谣言传吧!太早有了论断也不好!”霍漱清道,他出了一张牌,看了覃东阳一眼,“松阳集团的刘铭,最近怎么样?你有什么内部消息?”

“哈哈,现在回来关心起你前任小舅子了?不怕薛阿姨打断你的腿?”覃东阳哈哈笑道。

“出你的牌!”霍漱清道。

“事关刘铭的事,你跟四少说,四少的主意我的正1覃东阳说着,看了叶慕辰一眼。

“还没到那份儿!”霍漱清说着,端起自己的水杯子喝了一口水,“只是他最近的举动,不得不在意了。”

“那是你的祸害,早点解决了早点了事,省得以后成了dà má烦的时候,你还没办法处理。”覃东阳道。

“东阳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刘家的麻烦,你还是不能惹身!”齐建峰道。

牌局继续进行着,等到场休息,桌子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霍漱清才对覃东阳说起刘家的事,提起了刘丹露的到来。

覃东阳一脸惊愕。

“你怀疑这是刘家安排的?”覃东阳道。

霍漱清点头,道:“如果那孩子真是我的,为什么前几年书雅不告诉我?却在现在这个节骨眼冒出来?”

“有可能是刘家受了什么人的指派做的这件事?”覃东阳道,“这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想要抓你的把柄,目前最有效最直接的是这个1

“是啊,可我又不能去做什么亲子鉴定!不管事实如何,只要我去做亲子鉴定,最终我都摆脱不了干系。”霍漱清说道。

这时,其他的三个人过来了。

覃东阳看了那三人一眼,对叶慕辰道:“四少,你在美国时间长,有件事要请你帮忙查一下。”

“请讲1叶慕辰道。

“有两个人的底细,请你尽快查一下。照片呢?”覃东阳说着,问霍漱清。

“照片回头我发给你。”霍漱清道。

“没问题,我会尽快的。”叶慕辰应道。

“不管结果如何,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个时候出现这个人,影响的恐怕不光是我一个,覃书记的事情还没最后确定,万一那些人从我这里把事情联系到覃书记的身——”霍漱清沉思道,“当然,在那个局面到来之前,我会先自己应对,可万一——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只是在我,还是更远。”

齐建峰和陈铎互相看了一眼,覃东阳便说:“漱清被人摆了一道??????”

“如果这件事不是刘家受人指使,倒还是不太费事。不过很明显那孩子是被人派去你那里的,现在要弄清楚的是,派去的那个人是刘书雅还是刘家其他的人。”齐建峰听完覃东阳的讲述,分析道。

“先调查清楚,再做预备或许更好一点,更有针对性。”叶慕辰建议道。

其他人点头。

“霍书记,那位刘书雅的具体信息,您能告诉我吗?我这打电话让那边的人动手去查,这件事还是应该越早搞清楚真相越好,我们这边不会太被动。”叶慕辰道。

“那这么办吧,你尽快给我消息1霍漱清说着,从叶慕辰的手里接过手机,在面写下了刘书雅去美国的时间、地点,“照片回家了再给你发过去。”

“那个女孩在哪里住?我派人盯紧她,如果她是受人指派的,在这边肯定会有人和她接应,到时候顺藤摸瓜,也能找到幕后主使!”覃东阳对霍漱清道。

霍漱清想起刘丹露在霍家客厅留下的那张名片,道:“好像在龙山酒店住着,具体的我忘记了。”

“放心,有这一点够了。”覃东阳拍拍霍漱清的肩,道,“别担心,想办法撑过去!”

霍漱清点头。

对于此时的霍漱清来说,过去的真相如同迷雾一般笼罩着他,想要拨开,心里却似乎有些忌惮真相。他很清楚,如若刘丹露真的是他和刘书雅的女儿,那么,他面临的情况绝对会复杂到难以想象。

几个人聊了会儿天打了下牌,准备散了。

霍漱清给苏凡打电话,她还在霍家等他,便乘车过去了。

从刘丹露的年龄和相貌来看,她是刘书雅的女儿没有错,甚至也很有可能是他的,当初刘书雅离开的时候——算算年纪,如果当时刘书雅是怀孕离开的,生下一个孩子的话,年纪也不是刘丹露这么大。可是,刘书雅会那么做吗?整件事,似乎有隐情,却更加充满了不合理的、无法解释的地方。

“把车停在前面,我打个电话。”霍漱清看了眼车外,对司机道。

司机缓缓将车停在路边,拉开车门下了车。领导这么说的时候,意味着这个电话不想被他听见。

霍漱清掏出手机,给刘书雅拨了过去。

此时,刘书雅刚准备睡觉,关掉了电视,却没想到接到他的电话。

自从那天之后,两个人已经没有再联系过了,这半夜三更的,他怎么会打电话过来?刘书雅心里纳闷,却也有着些许的喜悦,毕竟他是这么晚给她打电话的,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同她讲,而显然,这个事情不会是苏凡的事!

“漱清,怎么还没睡吗?”刘书雅含笑问道。

“书雅,你现在在哪里?”他问。

“我?我在家啊!过年回来陪陪我妈——”刘书雅道。

“榕城?”他问。

“当然——”刘书雅的话还没说完,被霍漱清打断了。

“我在龙山广场这边等你,你过来了给我电话,我有事情要和你谈。”霍漱清说完,挂了电话。

刘书雅愣住了,大半夜的,还有什么事?可是,直觉又告诉她,霍漱清是有重要的事情,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想也不想,她赶紧换好衣服开车出门,等她到了龙山广场,霍漱清的车子早在那里了。

她如约打电话给他,霍漱清便把自己的车牌号告诉她,刘书雅便将车子停在他的车边。

“你来!”霍漱清按下车窗,道。

司机早去一旁抽烟去了,刘书雅关了车子了霍漱清的车。

第三百三十一章怎么爱过这样的女人

“漱清——”

“刘丹露,你认识吗?”霍漱清直接问道。

车子里漆黑一片,尽管两个人同坐在后排座,却并不能看清彼此。刘书雅几乎僵住了!

霍漱清盯着她,他的视线穿过了眼前的黑暗,盯着她。

刘书雅的沉默,已经告诉了他答案,他的心里不禁一紧。

“我以为这个名字不会有人用,却没想到,过了二十几年,这样的一个人会真实地站在我面前1霍漱清道,“书雅,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怎么回事的,没什么!我,我先回家了!”刘书雅吞吐道,立刻转身要下车,胳膊却一把被他拉住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权利知道真相1他说。

“真相,真相是,是,”刘书雅的大脑快速运转着,“丹露是我的女儿,我有个女儿叫丹露没错,可是,可是和你没关系,她只是我的女儿,和你没关系——”

刘书雅慌乱极了,可是,她越是如此,越是让霍漱清怀疑。

“那她的父亲是谁?既然和我没关系,你为什么要告诉她,我是她的爸爸?”霍漱清问道。

刘书雅双手掩住脸庞,不停地摇头,道:“不要再问了,不要再问了!都过去这么过年了,不要再——”

他抓住刘书雅的肩,道:“书雅,告诉我,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你当初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怀孕?告诉我!”

当初?

车厢里陷入了一片静默,低低的,只有刘书雅的抽泣声。

“当初,我去求你妈,求他们不要让我们分开,可是,你妈根本不见我,你们家的那扇门那么关着,根本不让我进去,雨那么大——”刘书雅低声道。

而此时,苏凡坐在霍漱清的房间里,望着窗外那浓浓的夜色,想起了薛丽萍之前告诉她的事。

刘书雅来求薛丽萍,可薛丽萍关了家门,把刘书雅扔在门外面。

“她说,她怀孕了,她有了清儿的孩子,要我同意他们大学之后结婚。”薛丽萍对苏凡道。

苏凡愣住了,一言不发。

“我当时说,你既然怀孕了,那把证据拿出来。她说她没有带b超单,我告诉她,光有b超单没用——”薛丽萍道。

“你妈她说她不相信,她说我不检点,算是真的怀孕了,也不见得孩子是你的。她说让我拿到亲子鉴定再说,否则她根本不认1刘书雅对霍漱清道。

“你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霍漱清问。

“当时你那么忙,每天都回来很晚,我看你那么辛苦,我,我怎么开口?”刘书雅道,眼泪不断地从眼里涌出去。

“那,那她,她真的,真的怀孕了吗?”苏凡问薛丽萍。

“那女人是个骗子!如果真的怀孕了,怎么会连医院的报告单都不拿给我看?如果要让我相信,至少要有一张报告单吧!可她竟然说她忘记带了1薛丽萍道。

苏凡想说,也许刘书雅真的是忘记带了,却没说出口。

“对不起漱清,当时,当时你爸动用力量对我家下手了,我家的生意到处被查,根本做不下去了。公司里资金链也断了,我爸去银行贷款,人家说要审核,要审批,要评估,使劲拖我们。我爸根本拖不下去,后来你妈约了我爸见面,让我爸把我送出国,并且要保证再也不和你联系,否则,我们家不光生意做不下去,家里的人还要被追查。你知道的,我爸好不容易才从过去的路离开,好不容易才有了自己的天下,却,却因为我们的事被你爸逼的走投无路——”刘书雅哭泣道。

“所以,刘书雅离开了,是吗?”苏凡问薛丽萍道,薛丽萍点头。

“她要是不离开,刘家要完蛋。不是我们怎么不讲理,怪只怪他们自己不干净,随便谁都可以查出他们的问题,轻则倾家荡产,重则锒铛入狱。我们霍家,怎么能让儿子娶一个那样出身的女人?”薛丽萍道,“别说她没有我们霍家的孩子,算是有,也不能让她进门1

苏凡没想到霍漱清这么失去了自己深爱着的那个女人,仅仅因为那个女人不是他家庭期望的,不是他应该去爱的——

“你因为这样离开了,是吗?”霍漱清把纸巾递给刘书雅,问。

刘书雅点头,道:“对不起,漱清,我没有办法,我知道你爱我,我也那么爱你,可是,可是要是我不走,我们家,我爸——我不能啊,漱清,对不起!”

说着,刘书雅抱住霍漱清,在他的胸前哭着。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可是,霍漱清想起来还是昨天!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想通了父母当年的做法,明白了他们的初衷。

“没什么对不起的,事情都过去了1霍漱清说着,轻轻推开刘书雅。

“漱清——”刘书雅低低叫道。

“别哭了,那么,丹露是怎么回事?你当初真的——”霍漱清把纸巾给她,问道。

刘书雅却说不出来,只是闭着眼睛流泪。

苏凡也问了薛丽萍同样的问题,却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给我看过医院的检查单,如果真的有那个东西,她很清楚该怎么利用,而不是灰溜溜地离开!”薛丽萍道。

可是,没有给看,意味着没有吗?

苏凡的心里却没有答案。

当初,她也是为了不让霍漱清分心,为了不给霍漱清增加麻烦而隐瞒了怀孕的事。如果刘书雅真的很爱霍漱清,又舍不得家人遭受意外,一定也会隐瞒真相吧!

此时,苏凡坐在窗前,心里却乱极了。

薛丽萍再三叮嘱她,刘书雅是个骗子,让她要相信霍漱清,可是,她该怎么相信?如果刘书雅真的一个人在美国生孩子抚养孩子,那么,刘书雅经历的,她艰难的多,她怎么能平静地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霍漱清望着眼前无声流泪的刘书雅,一言不发。

他理解父母的做法,可是——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呢?你回来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把孩子带回来?”他问。

刘书雅摇头,道:“我以为自己可以有力量抚养她,可是,我根本没有办法,我还要读书,还要工作,带着孩子——”顿了片刻,她擦去眼泪,“在丹露五岁的时候,我实在没有办法,联系了福利机构,他们找了一对夫妇收养了丹露——”

收养?霍漱清惊讶地看着刘书雅。

刘书雅点头:“可是,她好像在好几个家庭里被转来转去,生活根本,根本不好。后来,我找到了她,又重新把她领回我的身边,可是,她根本不喜欢我,我们时常吵架,没办法,我把她送到了寄宿学校?????”

霍漱清听着刘书雅的讲述,想象着那个孩子这么多年的经历,怪不得,怪不得她会那样让人感觉缺乏教养,其实都不是她的错,只是因为她没有一个健全的家庭环境造成的!

“如果不想抚养她,当初干脆不要生。你既然生了她,却又把她送去给别人——”霍漱清道。

刘书雅的眼泪,止住了,呆呆地盯着他。

“你知道该怎么找我,很多的方式,算你自己不能联系我,可以让别人来做,不管是你的家人还是我们的朋友,可是你选择了那样的做法——”霍漱清顿了下,“那现在呢,是你告诉她,我家里在哪里的?是你让她回来找我的?”

刘书雅摇头,擦去眼泪,道:“我没有想过让她找你,我不会让她和你有任何牵扯,可是,她,她怎么知道——”

霍漱清不明白了,刘书雅怎么这个样子?反反复复,到底要做什么?

尽管年轻的时光为了这个女人做了许多荒唐的事情,可那时是因为真的爱,而现在,此时,霍漱清看着刘书雅,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人,这是自己曾经想要厮守一生的女人!这个女人,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如果这是自己那么爱过的女人,自己当年是不是傻掉了?

霍漱清沉静下来,想点一支烟,却发现车没有烟了,便打开窗户,让冷风吹了进来。

毕竟是到了冬日的深夜,即便龙山广场白日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此时却是很难看见几个人的。冷风吹进他的鼻息,钻进他的肺腑。

他现在怀疑自己的过去,可是,这样无济于事。他所认识的刘书雅不是这个样子的,即便是在和他次见面之后也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么,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呢?

冷风吹过来,大脑清醒无。

他仔细回想着刘书雅刚刚告诉他的事实,一字一句地回想着。

矛盾,错误,非常明显地存在在这一段叙述之。这些,只能证明一件事,刘书雅还在隐瞒着什么,很清楚地在隐瞒。

可是,她不告诉他,即便到了此时,她能跟他说那么多,却还是继续在隐瞒一些关键性的事实,那些事实添加进去,会填补这段叙述的漏洞,可她不愿意讲。

“这么说,你不知道她回来?”霍漱清问。

第三百三十二章为什么我们要遇上这样的事

刘书雅点头,道:“我这打电话去找她,劝她回去!”

霍漱清的车子,驶向了霍家的小楼。

他不知道刘书雅到底能劝刘丹露多少,可是,在眼下,他不能让这件事影响自己的位置,而且绝对不能因为自己而影响到覃春明。

或许,是他太绝情。

可是,很多时候,总得有所取舍,特别是在眼下情况如此晦暗不明的时候,过于用情至深,过于因为感情而做决断,很容易会做出错误的决定。他,不是一个人,因此,他不能有失误,不能被人抓住把柄,不能因为他而影响到整个团体的利益,影响到覃春明的发展。

他很清楚,如果整件事是一件阴谋的话,那么,首当其冲倒霉的人是他,继而是覃春明了。覃春明的位置已经很难被人设计针对,通过对付他或者齐建峰等人来对付覃春明,是那些对手们仅剩的选择。至于覃燕飞,叶慕辰经历了次的变故之后,整个公司已经恢复了元气,公司背景干净清白,不会牵连到覃燕飞,否则覃春明也不会同意儿子的决定。

在整个覃春明的团体里面,他是位于最优位置的一个人,是覃春明毫无争议的衣钵传承者。这也让他更容易成为别人针对的靶心,也让他的环境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变数。而现在,刘丹露的突然出现,即便不能让他立刻从现在的职位下来,可是,他的前途已经堪忧了。这是他的污点,一旦揭发出来,完全会影响到组织对他的印象,哪怕组织的层有一位他的至亲。在这个领导集制的体系里面,民}主的意见在有些时候还是很强大的。他这样一位副省级的市委书记,拥有两个非婚生子女,这是绝对的丑闻,天大的丑闻!哪怕他和苏凡的结婚能够掩盖其一个孩子,可另外一个呢?刘丹露呢?怎么解释?好,算是他可以解释,说那是自己年轻犯的错误,说得过去吗?只不过是掩耳盗铃而已!

眼下,关键的事有两点,第一,要查清楚刘丹露的真实来历,查清楚刘书雅出国前后发生的事情,第二,要在刘丹露还没有引来飓风之前,在覃春明的升迁尘埃落定之前,让她离开榕城这个是非之地,必须离开。至于后面的事,将来的事,以后再慢慢解决,现在,刘丹露必须离开!

坐在车,霍漱清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冷冷的,他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这样对待刘书雅,对待自己过去的恋情,或许,他真的是变成了一个铁人,毫无感情、冷酷的铁人。可是,轻重缓急,他必须做出判断!

车子停在了霍家的院子里,司机小心地提醒了他一下,他便给苏凡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在院子里,让她下来。

苏凡什么都没说,按掉了手机。

她看见了院子里的车灯已经熄灭,却还是稍微坐了片刻才背包包走出了房间。

“漱清回来了?”霍佳敏从房间里出来,似乎是在等着苏凡一样。

“嗯,我们回去了,姐姐你快休息吧1苏凡道。

霍佳敏摇头,望着苏凡,似乎欲言又止。

“姐姐,我明白,这件事,我们会妥善处理的,你放心1苏凡道。

“迦因,你听我说,不管那孩子是不是漱清的,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和刘书雅二十几年没来往了——”霍佳敏劝说道。

“姐,别担心,我了解他,至少,我了解现在的他。算刘丹露是霍漱清的孩子,也是已经发生了的事实,我没有办法改变,也不会去改变。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1苏凡挤出一丝笑容,走下了楼梯。

看着苏凡的背影,霍佳敏的心里却丝毫放不下。

刘书雅,这个刘书雅,真的是要害死漱清了不成吗?

拉开后车座的车门,苏凡坐了车。

刚一车,他挪在她身边揽住了她。

车子,缓缓启动起来,离开了霍家小楼。

回家的路,两个人一直沉默无言,一动不动那么拥着彼此。

他不知道她的心,已经乱成了什么样子,不知道她在等待他的时候,心里都想了什么,想了多少。

而此刻,她的一颗心,如同在大海颠簸的小船一般,浪尖水底不停来回,跌跌撞撞。

偶尔,透过路灯的灯光,他看见了她那窝在他怀里的小脸,可是,她一直闭着眼睛,一言不发,这让他的内心不安,很是不安。

或许,刘丹露带给他最大的冲击不是在仕途,而是在他的感情生活,是在苏凡。

下了车,他拥着她进了家门,她却猛地推开他,独自跑了楼。

客厅里的灯,亮了又灭了。随着她的脚步声,楼梯间的灯光次第明灭,一明一灭之间,他的心,也翻覆着。

不管真相如何,不管结果如何,他,最应该向她解释,最应该安慰她,最应该——

他锁门,快步奔向了楼梯,奔向了二楼。

卧室的灯光投在走廊的地板,他的脚步,却突然变得沉重了起来。

他有太多的过去,而这些过去,在他毫无预料的时候开始影响他的现在,影响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幸福!

他,亏欠了苏凡!

推开卧室的门,她那么静静地坐在沙发,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丫头——”他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双手放在她的膝盖,望着她,低声道。

他想说太多,可是,无法开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缓缓松开手,视线,从指缝之间露出来,缓缓投向他。

那复杂的眼神,如同锤子一般一下下锤在他的心,那么重,他不禁呼出一口气,起身坐在她的身边,抱住她,干干的嘴唇在她的脸摩挲着。

“苏凡——”他低低叫着她的名字,她却再度推开了他。

她猛地起身,站在床边,双臂垂下来,两只手攥着,双眼一瞬不动地盯着他。

她越是这样一声不吭,越是这样安静,他越是无地自容。

是他伤害了她,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做下了让她痛苦的事。

“丫头——”他再度叫了她一声,走向她。

可是,在他还没有预料的情况下,她突然把他推倒在床,他还没有拾起身,她一下子坐在了他的腰间,两只手在他的耳边,撑着床,双目死死地盯着他。

他,怔住了。

她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是,是——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彻底惊呆了,她依旧一声不吭,两只手开始拉扯着他的衣服,想要脱掉他的衣物。

他的心头一热,挺起半身配合着她手的动作,可是,她,她的手完全乱了,心,也完全乱了。

冬天的衣服,不如夏日的那么单薄,很难很快脱下来,何况她还从没做过这样的事。

“霍漱清,我恨你,我恨你1她趴在他的胸前,不停地捶打着他,泪水沾湿了他胸前的衣衫。

他的手刚伸到她的头,想要抚摸她的头发来安慰她,却被她推开了手。

她再度起身,拉扯着他的衣服,却怎么都没办法全都脱下来,便开始解开他的皮带——

当愤怒和哀怨彻底填满她的内心,当她以女王的姿态坐在他的身拥有了他,霍漱清的心,却被温暖的情愫包围着。

他挺起半身,揽住她的腰身,她却推他,他依旧抱住她。

“丫头,丫头,我爱你,我爱你——”他的唇,在她流泪的脸不断地摩挲着,舌尖吮着那咸涩的泪水。

“霍漱清,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你怎么可以——”她捶打着他,叫道。

“丫头——”他叫道。

“我恨你,我恨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这样,为什么我们总要遇到这么多的事,为什么,为什么——”她一下子推倒他,泪水啪啪滴落在他的胸前,冰冰凉凉。

他抬手去擦她的泪,却被她抓住了手。

她抓住他的手,贴了她的身,那是他曾经吻过无数次的柔嫩肌肤,指腹传来那阵阵的颤栗,让他内心的波涛,一浪又一浪,一浪又一浪没过了他的头顶,将他淹没。

如此陌生的她,那弱娴静的她,此时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让他惊喜,让他更加内疚。

整个房间,被一波又一波越来越高的情潮冲击着。

她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占有他,想让他只属于自己,想要清除所有别人留给他的记忆,想要他的心里,他的身体只有她!

而这一场由她起始的战斗,很快被他占了主动。

她在他的怀里颤抖着,如小鹿一般哭泣着,却又如同小狼一般叫喊着。

直到,直到一切归于平静!

“霍漱清,我爱你,怎么办?”她闭眼睛,泪水,从眼角滚了下来。

玉湖畔的夜色,似乎永远都是那么平静,平静到让人感觉不到时间在流逝。

她静静伏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恢复到和这夜色一样的平静。

“你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她仰起脸,望着他。

他能说什么呢?说对不起?为自己过去的行为向她道歉?还是为刘丹露的出现?

“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你,能告诉我吗?”

第三百三十三章象牙塔里的爱情如柏拉

“丫头,我——”他想说,我不确定,可是,这样的话,在现在说起来,大有逃避责任的嫌疑。而她,也没有让他把话说下去。

“你妈妈说,刘书雅当初根本没有怀孕,说那是骗你的,算刘丹露,也不是你的孩子。”她顿了下,道,“可是,我想听你跟我说,你告诉我实情,好吗?”

他的手指,轻轻插入她的发间,一下又一下地梳理着,如墨的眸子一瞬不动地迎她那复杂的眼神。

“我,以前很爱刘书雅,真的,现在想起来,过去像是一场梦一样的不真实。其实,在遇到你之前,那场梦还有真实感,而有了你之后,我甚至,甚至忘记了曾经还有过那样的经历。”他幽幽地说。

“你骗我!你骗我!既然那么爱她,怎么还会忘了?”她不悦道,生气地转过身不理他。

霍漱清从她的身后抱住她,下巴在她的发顶磨蹭着,拉住她的手,她却甩开,气呼呼地闭眼。

“那么,我问你一句,当初郑翰追求你的时候,是在云城那时候,你为什么会拒绝他呢?”他问道。

她愣住了,却很快说:“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答应?”

“那你大学的时候,难道对他没有一点感觉?难道没想过要和他怎样?”他问道。

她生气了,转身盯着他,道:“我们现在在说你的事,你扯我干什么?我又没有和别人生孩子去1

他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静静注视着她。

“我是想说,当你遇到一个真正让你想要厮守一生的人的时候,曾经遇到的所有人,哪怕是那些让你心动的人,都会变得没有感觉了。”他说。

她却笑了下,带着嘲讽的意味,道“你当初为了刘书雅甘愿和父母断绝关系,连书都不读了,还不足以说明她是你想要真正厮守一生的人吗?如果连这样的都不算,那什么样的才算?”

他苦笑了一下,道:“是啊,我也这么怀疑。当初我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而现在和你又是怎么回事?”

她的表情,凉了下来。

“一个人,一生可以爱几次呢?可以为几段感情付出承诺?我不知道,或许世也没人说得清楚。只是,这三年,你走了的这三年,我第一次体会到心被撕开的感觉,好像你走了,我的世界,变得,变得天翻地覆了一样。”他捧着她的脸,“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说是绝望似乎也不对,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总之,是,是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她低下头,不语。

“刚才回来之前,我和她见面了。”他顿了下,说。

她猛地抬头,盯着他。

“我问她丹露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和她聊了一会儿,她告诉我当nián de shi,哭的很难过。”他说着,叹了口气,“可是,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我竟然,竟然没有像过去想象的那么,那么恨我父母,似乎是在看着一个人讲述她的过去一样,而她的过去,似乎和我没有多少的关系,我不能够和她感同身受,明明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

顿了片刻,他接着说:“我感觉自己好像很无情,可是,即便我知道是这样,我还是没有办法强迫自己——”

“她说刘丹露是你们的女儿吗?”苏凡问。

他摇头,道:“她没有说。”

她抓住他的手,急急地说:“所以,不是了?”

他又摇头,道:“我派人去查了,估计只有等查清楚了才能确定。”

“那你自己觉得呢?你自己难道没有想法吗?”她又问。

他沉默片刻,道:“这件事,不管是还真是假,现在都不能让她留在榕城。很显然她这样出现,不是没有理由的。书雅回来都三年多了,可丹露一直在美国读书。如果她真的想要回来找我,或者,我真的是她的父亲的话,书雅不可能这三年都不告诉我。”

她陷入了深思,道:“所以,你觉得这里面是有阴谋?”

他点头,道:“这种可能性很大。”

“可是,这么做,到底——”她不明白了。

“如果这是一场阴谋,那么,丹露很有可能不是我的女儿。但是,从她的年龄和书雅的描述来看,又扑朔迷离——”他说。

苏凡看着他,好一会儿都不说话。

“怎么了?”他问。

“那,这么说的话,你和她,以前没有,没有孩子?”她问。

“呃,据我所知,没有!”他想了想,道。

“我不信,你们那么年轻的时候在一起,**,还能——”她一脸不高兴,道。

他却猛地吻住她,灼热的双唇在她的面辗转、碾压。

刚开始她还有所抗拒,可他的执着让她很快软化了,渐渐拥住了他。

“吃醋了?”他松开她,含笑问。

“讨厌,我才不——”她否认道。

他却再度吻了她,两只手不安分的在她的身作弄,手指还故意在那个让她发狂的部位轻轻揉搓着。

她想叫出声,嘴巴却被堵着根本发不出声音。

终于他松开了她,眼全是满意的笑容,紧紧注视着她。

“你,你讨厌死了1满面春意的她喘着气,小手捶打着他。

他捉着她的手,笑道:“你难得会吃醋一次。”

“我才不要吃醋!都是你自己风流帐太多——”她说道。

他却猛地拥住她,似是喃喃低语,道:“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等着你长大,可以吗?”

她闭眼,不语。

“讨厌,你又回避问题。”她突然推开他,道。

他不解地望着她。

“刘丹露的事情,怎么办?”她问。

“书雅去劝她回美国了,先让她回去再说。这个节骨眼不能出乱子。”他认真地说。

“这个节骨眼?你只想着现在,你以为过了这一会儿,你以为她现在回美国了,这件事结束了?”她追问道。

“现在只能这么做。”他说,“你不要和她接触,明白吗?我不想再节外生枝1

她不说话,转过身背对着他。

“好了,睡吧1他亲了下她的发顶,关灯。

苏凡却怎么都睡不着。

霍漱清问她,大学时候真的对郑翰没有心动过吗?她不知道,可是,这样宁静的夜,却让她更容易陷入了回忆。

心动?怎么会没有呢?那么优秀的一个男孩子喜欢她,她又不是木头,怎么会不心动?算是虚荣心也足以让她对郑翰有所心动的。可是,现在想想,自己和郑翰那一段没有开始结束的感情,和许许多多的校园恋情一样,算是当时有什么进展,也没有多少可以熬到最后的。象牙塔里的恋爱,如同柏拉图的世界一样,没有烟火的熏染,没有俗世的掺杂,只有纯纯的爱,而这样的爱,那么美,却只能在象牙塔的温室里存活。一旦接触到世俗的空气,一旦面临着柴米油盐、房子车子,美好的爱情便如玻璃一样,很容易碎了。

当初,霍漱清为了自己和刘书雅的爱情放弃了象牙塔,带着刘书雅进入了俗世,用自己的努力去为两人的生计打拼,却最终得到了一句“没办法和她感同身受”的感慨。到底是他无情,还是多情?还是说,少年时的恋爱,便如镜花水月,放在那里看着才是最好?

或许,这是人生吧!在不同的阶段需求不同,对于爱情的需求也不同。虽然爱情的最基本都是一样的,可是,毕竟爱情不是个单纯的东西,再怎么容不得瑕疵,也难免会沾染尘埃。尘世的爱情,才是最真实的,不是么?越是真实,才越是长久。那么,她和霍漱清呢,是这尘世的爱情吗?这看得见摸得着的爱情,让她内心里踏实。那么,他呢?

夜色渐深,苏凡也终于入睡了。

两个人却根本不知道刘书雅和女儿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似乎很难像霍漱清希望的那样发展!

次日一大早,苏凡还没吃早饭,接到了曾元进的电话。

苏凡本想今天订机票去京城把女儿接回来,却没想到曾元进的电话已经来了。

“你妈妈和我说了你养父家的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曾元进问。

“不了,谢谢您。”苏凡道,“哦,我今天想回来把念卿接回家——”

电话那头,曾元进哈哈笑了,道:“我和你妈马飞机了,我们带着孩子来榕城。”

霍漱清听见了曾元进的话,也愣了下,和同样表情的苏凡互相看了一眼。

“您,你们怎么来榕城?”苏凡问。

“假期马结束了,带着孩子回来看看老朋友。你等着吧,我们到了再给你打电话。”曾元进道。

“好,我知道了。”苏凡应道。

“哦,对了,你把电话给霍漱清,我有话同他说。”曾元进道。

苏凡把手机递给身边的人,霍漱清接过手机,恭敬地叫了声“曾部长”。

“两个小时之后我到龙山机场,春明书记派人来接,我拒绝了,你和迦因开车过来接我们,完后让迦因把孩子带走,你陪我去和春明书记还有路省长他们一起吃个饭。”曾元进道。

“是,我知道了,我们马出门。”霍漱清心里虽然有点疑问,却还是立刻答应了。

“那这样!”曾元进说完,挂了电话。

“说什么了?”苏凡望着霍漱清,道。

霍漱清淡淡笑了下,把手机交给苏凡,开始吃早饭。

第三百三十四章背后的深意不言而喻

“赶紧吃完了出门,曾部长他们两个小时之后到,他让咱们去接他们。 ”霍漱清道。

苏凡是不明白曾元进此举背后的含义,霍漱清也没有同她讲。可是,曾元进能拒绝华东省领导的接机而让霍漱清去,并且带着霍漱清去参加宴会,这对于霍漱清来说,这具有特殊的意义。

虽然曾元进的意图已经很明显,可霍漱清内心还是很平静。

只不过,从曾元进的安排里,霍漱清已经对这个饭局有大体的概念:这是一个属于华东省高层的聚会,没有下属参加。如果说有任何下属,覃春明会打电话让他去了。如此一来,他的出现,或许是曾元进向华东省的高层表明一个立场,而这个立场,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

吃完早饭,两人急急离开了家,车子从院子里开出来,沿着半山腰的公路驶向机场方向。

然而,车子还没开出几步,苏凡从车窗里看见一个沿着山路跑步的男人,很是面熟。

“这么冷的天,那个人怎么还在跑步?”她不禁自言自语道。

“谁?”霍漱清问了句。

“那个叶总,我看见的好像是他。”

霍漱清“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那个人,好像有很多的故事一样。”她说。

“你怎么知道?”他笑了下,问。

“感觉,感觉好像是那样,好像他偶尔笑的时候,笑容后面藏着许多的悲伤。”苏凡幽幽地答道。

他的手伸过来,摸着她的头顶,道:“不许用心思去揣测别的男人,明白吗?”

“我哪有啊?你总是这样,对别人马列主义,对自己自由主义!”苏凡道。

“我是这样的人吗?”他笑问。

“怎么不是?”她本想说刘丹露的事,想想还是算了,别提了,不想再为了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让两个人烦心!

车子里一片寂静。

“你父母难得回来一趟,你多多陪陪他们。”他突然说。

“还有一堆事放着——”她说。

“其他的事,慢慢来。咱们在榕城住着,他们来了,不管是因为什么缘故,咱们都要主动进一下地主之谊。别太让他们寒心了!”他劝道。

苏凡望着车窗外,想起离世的养父,心里一片凄然。

尽管自己和亲生父母之间并不熟悉,可是,毕竟彼此之间有血缘牵扯着,太过执拗而刻意疏离的话,谁说将来某一天会不会造成遗憾?如果再让她经历一次无法见到亲人最后一面的痛苦,她才是要悔死!

“与其在父母死后悲伤感叹,不如趁着他们在世的时候多多陪伴一些。”她突然叹道。

“谁都有不得已的时候啊!”他叹道。

“你呢?”她转过头,问道,“你也有不得已的事?”

“很多,多的数不清!”他答道。

她坐正身体,望着前方,不语。

“所以,人和人之间多一点体谅,什么都会变得很好的!”他说道。

“我明白!我也不想再刻意在他们面前表现出好像自己很受委屈的样子,我过的很好,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生活的很好,不需要他们再为我做什么了。如果我表现的很不如意,反倒是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不正常。我不想让他们觉得好像亏欠了我什么一样1她说。

他点头。

“等会儿接了他们,你爸让我陪他去参加一个饭局,你去陪着你妈妈吧,反正假期也没两天了,他们估计也很快离开。”霍漱清道。

苏凡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曾元进对霍漱清好,这够了。霍漱清现在是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人,只要她的父母善待霍漱清,她很开心了,非常,非常开心,而且会很感激他们。

感激?子女对父母因为这样的事情心存感激,到底算是正常还是不正常呢?苏凡不明白。

或许,她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来理解这样的亲情来往,只不过现在,生活对于她来说,是完美的!

很快到了机场,可飞机还没到,两个人便在机场的咖啡厅里坐着等。

终于,广播里通知说飞机已经降落了,霍漱清便赶紧拉着她的手去等候她的父母到来。

人群里,两个人老远看见曾元进和罗茵两个人牵着念卿的手,没有其他任何人跟随,也没有其他人来接机。

念卿走了几步走不动,曾元进便弯腰抱了她。

在人群里,曾元进和罗茵完全看不出是他们平时前呼后拥的模样,和其他的爷爷奶奶一样抱着自己的小孙子在人群里走。苏凡的心头,不禁一热,握紧了霍漱清的手。

“您好1等他们走进了,霍漱清拉着苏凡的手忙走前。

“爸爸妈妈!”念卿伸开小胳膊去抱父母,霍漱清便赶紧把孩子抱了过来。

“这小家伙,一见亲爹不认我们了,没良心啊1曾元进笑道。

霍漱清和苏凡都笑了,罗茵劝曾元进道:“这是人的天性嘛!”

“曾部长,夫人,车子在前面,我们走吧1霍漱清道。

曾元进含笑点头,和妻子一起走向了霍漱清的车。

“霍漱清,我要给你提个意见了1曾元进了车,对霍漱清道。

“曾部长,您说!”霍漱清道。

“你看,你看,还这样1曾元进说着,侧过身看向后座的苏凡,笑道,“你再这样曾部长长曾部长短的,我女儿要怪我这个当爸爸的对她心爱的人不好了,是不是啊,迦因?”

苏凡不禁尴尬道:“不会不会,没有——”

“你爸爸和你开玩笑的1罗茵笑着对女儿说道,“他啊,没少在我们面前说你的眼光好呢1

霍漱清无声笑了,不语,缓缓开着车子。

坐在副驾驶的曾元进笑了,对霍漱清道:“你母亲身体还好吗?我们明天要回去,想和你母亲先见个面,你安排一下1

和薛丽萍见面?这是要商量结婚的事情吗?苏凡心想,不jin kàn了一下前面。

“好的,我等会儿给家里打电话。”霍漱清应道。

既然曾元进说的是和母亲见面,那应该是不会见其他人的,霍漱清心想。虽然覃春明的事情几乎没有什么悬念了,可是,目前的情况,还是要尽量保密的,何况曾元进还没有对外公开苏凡的身份。

四个人坐在车,聊了些家常。

这并不是曾元进第一次和霍漱清在非正式场合见面,却是第一次以翁婿的身份,谈话的内容自然不同,全都是关于家里的事情。从曾元进的问话里,霍漱清深深感觉到曾元进对苏凡这个女儿的关心,尽管女儿找到的晚,可是关心丝毫没有减少。那么,如此一来,刘丹露的事情——

想到这个,霍漱清的心,不那么平静了。

早出门前,覃东阳打电话给他说,跟踪刘丹露的手下发现刘丹露和刘书雅昨晚去了刘家,后来好像刘家家里吵的很凶。具体什么情况不明了了,可是似乎看起来刘书雅并没有把女儿劝动。

如果刘丹露不走,留在榕城势必会掀起一些风波。

那么,他该怎么做呢?

不能只是依靠刘书雅的劝说是肯定的,必须要更换方略。不过,在那之前,他要把这件事报告给覃春明,以免事后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让他们措手不及。

可是,现在,曾元进来了——

曾元进如此在乎苏凡——

霍漱清一面和曾元进夫妇聊着,一面却在想该如何同曾元进坦白。不管曾元进是司,还是自己未来的岳父,不管刘丹露身份是真是假,他都要坦白!只是,坦白之后,曾元进会怎么对待他和苏凡呢?霍漱清的心里,没了底。

如果说刘丹露的出现对他的仕途带来一些可能不好的影响的话,他并不是完全没把握解决这些影响的,可他面对苏凡,却是没有了把握。

是因为太在乎她了吗?

车子,渐渐驶向了曾元进在榕城的房子。

苏凡从来都不知道曾元进夫妻在榕城有这样一处隐秘的住所。玉湖是榕城最佳的地段,曾元进的旧居自然也在此处,只不过是在市区里的一个老巷子里面,距离玉湖的东门不过三分钟的路程,而她和霍漱清现在住的恰恰是和此处隔着玉湖相望的半山腰。

高大的榕树,在路边静静的生长着,那巨大的树冠将原本不甚宽阔的巷道遮蔽了起来。如此一来,即便是到了夏日,这里应该也是非常凉爽的,而不像榕城其他的地方。

青砖的围墙,青石板的道路,让巷子里的一切都看起来那么古朴。而每家每户门档那青砖的雕塑,以及雕塑那发黑的苔藓,都让时间停驻在此。至于围墙一个个形状各异的砖雕,越发让人感觉到了沧桑的美丽。

苏凡抱着女儿下了车,跟着罗茵和曾元进一起来到了门口。

罗茵掏出钥匙开了门,一行人走了进去。

一进院门便是一座同样是青砖的影壁,面雕着一副以兰花为主题的画,苏凡驻足看了几秒钟,曾元进看见了,停下脚步对她说:“这是min guo时候的一个大师作品,二十年去江苏的时候发现的,你妈妈很喜欢,买了放在这里。看起来也不是很突兀,是不是?”

苏凡点头,看了罗茵一眼。

不得不说,罗茵还是很有品味的。

“漱清,请进吧!让他们父女聊去!!”罗茵含笑对霍漱清说道,霍漱清说了声谢谢,抱着女儿跟着罗茵穿过二门走进了内院里的客厅。

第三百三十五章爱是没办法折衷的

这个院落很简单,建筑格局是北方的四合院样式,可是雕塑等细节方面却是结合了江南的特点,精细玲珑。

“回头让你妈把钥匙给你一份,什么时候想住了过来住,要不然,你在这边连个娘家都没有。要是和霍漱清吵架了,也没地方去,是不是?”曾元进对苏凡道。

苏凡笑了下,道:“不了吧——”

“他对你好,是不是?”曾元进认真地望着女儿,问。

苏凡点头。

“可是,孩子,再怎么对你好,你都要有点个人**,完全对另一个人敞开心扉,很容易受伤的。”曾元进道。

苏凡不语。

“夫妻啊,总有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候,看不顺眼的时候分开一点,这段时间过去了,心情好了,再回家,两个人不会有什么争执了,算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好好坐下来谈。在气头说话会很伤人的1曾元进道。

说着,父女两人走过二门穿堂,来到里院。

“你们也会争吵?”苏凡问。

曾元进点头。

“谁都有心情不顺的时候,心情一旦不好,看什么都会烦,很容易吵起来。我和你妈刚开始那几年也经常吵,弄的两个人都特别不好受。后来呢,我们约定了,谁要是心情不好要吵架,暂时离开一阵子,心情好点能正常说话了,坐下来说。这么多年下来,还是挺奏效的。”曾元进道。

“我以为,以为你们不会吵呢!”苏凡道。

“怎么不会呢?”曾元进叹了口气,“你妈一直忍着我,可是这样对她也不好。可我也不喜欢她对我吵,所以这样的方法对我们两个很有效果。虽说夫妻是要坦诚相待,可很多时候都没法真正做到坦诚。像我们这种人,一旦走进了那个门,身不由己了。霍漱清也是同样,他也有很多事没办法同你讲,心情不好了也没办法开口,一旦你开口说什么,很容易吵起来。你呢,也不要总是对他逆来顺受的,不管是高兴还是难过或者生气,都要表达出来,不要憋在心里。可是呢,情绪的表达也要有适当的途径,一旦不恰当,会有麻烦。”

苏凡认真地听着,道:“我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的,问题。”

“嫁给我们这样的人是如此,以后,你和他共同的时间可能会越来越少。他的职位越高,他越不属于家庭。”曾元进道,“你还年轻,有点小脾气也很正常,不过,还是要多体谅一点他,越往,路越难1

苏凡沉默了,望着院子里已经绽放着花苞的红色海棠花,似乎这浓墨国画里面只有这一点亮色来让整个画面变得温暖。

“好,走吧,休息一会儿我要过去了,你多陪陪你妈。”曾元进道。

“小雨她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过来?”苏凡问。

“她和朋友去瑞士滑雪了,她啊,很少陪我们两个的。”曾元进道。

苏凡没接话,和曾元进一起走向了客厅。

“你妈那个人,有时候嘴巴有点毒,可是她的心很善良的。以前她对你有什么不好的,你别再计较了。她这么多年过的也很不容易,家里那么多的事都要她打点,还要我的一些事都是需要她出面。她年轻的时候,性子和你很像的,有那么一点骄傲,不过更多的是调皮,是很有灵气的女孩子。”曾元进说着,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苏凡望着父亲,父亲脸的表情,说明他是很爱母亲。

“以前我也做的不好,请您别生气。”苏凡道。

曾元进拍拍她的肩,道:“一家人,不再说这些了,以后多注意一点可以了。我不想你妈妈伤心,这些年我亏欠她太多了。”说着,曾元进叹了口气,“有时候我想,她要是嫁给一个普通的男人,或许不会过的这么辛苦了。”

“明明是一条艰难的路,可是因为路的那一端是自己最爱的人,所以什么样的苦都能承受。”苏凡想起自己的经历,道,

曾元进看着她,微微笑了,道:“你选择霍漱清也是同样的理由吗?你应该知道,如果选择覃逸飞的话,你会活的更轻松。”

苏凡想起覃逸飞,淡淡笑了下,道:“爱,是没办法折衷的1

曾元进叹了口气,走进了客厅。

客厅里,罗茵正在给霍漱清介绍自己的那几盆兰花。

“你泡两杯茶,我和漱清坐会儿走。你带着迦因去办你的事。”曾元进对妻子道。

“我来吧1苏凡忙说,罗茵看了她一眼,道:“茶叶在那边的柜子里。”

苏凡便放下包包去烧水泡茶了。

霍漱清给母亲打了电话,说起曾元进的建议,母亲很高兴,让霍漱清全权处理这件事,她明天一直都有时间。打完了电话,霍漱清便坐在沙发,把母亲的意思传达给曾元进夫妇,念念到处跑来跑去的看这个看那个。

“那明天午吧,地点你定一下,完后我们回去了。”曾元进对霍漱清道。

“好的。”霍漱清应声,想了想,便提议了一个地点,曾元进同意,霍漱清便给秘书打电话,让秘书在那个餐厅定了一个包厢。

“这次我们来,想和你母亲见个面,把你们两个的事情定下来。等你们先把结婚证办了,过来这边给你们操持婚礼。结婚的日子什么的,让和你母亲看着办,不过,最好把婚礼定在周末。”曾元进道,“还有出席的人员什么的,你们两个和两个妈商量,我的意见是人越少越好。”

霍漱清点头,道:“是,我明白1

“迦因——”曾元进望着苏凡,道,“对不起,我和你妈虽然也都喜欢你可以热热闹闹的嫁出去,可是,我们的处境不允许给你们两个大操大办这样的婚礼。请你理解!”

“没事没事。”苏凡忙说,她看了霍漱清一眼,道,“其实,没有婚礼也没关系的,我,我也没关系的。”

霍漱清握住她的手,双眸深深地注视着她,她不禁对他浅浅一笑,那笑容荡漾在脸,立刻晕染出羞涩喜悦的神采。

曾元进和罗茵看着这一幕,相视一笑。

坐了没一会儿,曾元进接到了覃春明的电话,便带着霍漱清离开了。

“我们也走吧,去你舅妈那边吃个饭。下午还要去你外公外婆和你大舅的坟前献个花。”罗茵对苏凡道。

以前在罗家住的时候,苏凡知道罗茵每年都会在过年的时候和江彩桦一起去公墓,却不理解,毕竟这个时候又不是祭奠的时候。不过,她也没问,罗茵让她去去吧。

霍漱清开车载着曾元进前往龙山后山的一个隐秘庄园,那里是今天曾元进和覃春明等人聚会的地点,也是覃春明的一处住宅。

刘丹露那件事,在霍漱清的心头一直萦绕着。

是不是现在给曾元进说了?不行,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冒然告诉曾元进,恐怕不好。于是,霍漱清决定等刘丹露这件事查的有点眉目了,再视情况向覃春明和曾元进汇报。

霍漱清是知道覃春明的那个住宅的,此时,车开到了院子里,看见覃春明便从楼里走了出来,亲自来到车边。

覃春明老远看见给曾元进开车的是霍漱清,眉头微微蹙动一下,却还是微笑迎了过去。

“一路还好吧?”覃春明和曾元进握手,含笑问候道。

“很顺利。”曾元进笑道,说着,指指身边的霍漱清,“今天让他开车过来送我。”

“应该的,应该的。”覃春明笑道,对霍漱清说,“好好在你岳父面前表现,小心人家不把闺女嫁给你麻烦了。”

霍漱清笑了,不语。

曾元进笑着,道:“这女婿没的说!不过,你真舍得把他给我?”

覃春明笑了,道:“这话可得我问你啊!以后他可是你的女婿了,你怎么都我亲1

曾元进哈哈笑着,和覃春ming xin有灵犀地点头,一起走进了小楼,霍漱清为两位开门又关门,跟在身后。

一进门,门口便站着好几个男人,依次和曾元进握手问候。众人都认得霍漱清,却没想到他是跟着曾元进来的,什么都不说,只是在心里明白了什么状况。

苏凡是不知道这些的,陪着罗茵来到罗家,而覃逸秋和孩子不在,只有罗正刚和江彩桦在家里等着,一家人吃完了午饭,休息一会儿去公墓献花了。

罗茵把苏凡和霍漱清即将结婚的事告诉了江彩桦,还说明天要和霍漱清的母亲见面。江彩桦自然是为苏凡高兴,却又对罗茵说:“和薛大姐说话的时候,你可注意着一点,人家可是你的亲家。”

“我要让她知道他们霍家娶我们曾家的女儿,可是赚大发了,不能让她以后欺负迦因!”罗茵道。

“人家还没和迦因怎么样呢,你这样预设立场!这不是挑事儿吗?女婿喜欢的要死,可是——”江彩桦道。

“婆媳婆媳,万古难题!”罗茵道,见江彩桦又是一脸担心,便劝道,“我知道该怎么做的,不会为难他们。”

对于苏凡来说,自己和霍漱清的婚事,似乎这么开始步入了正轨。可是,刘丹露——

这个问题,不单压在霍漱清的心头,也同样在她的心头。她相信薛丽萍所说的——相信的话,那不要再想了,霍漱清会处理好的。

这一天,霍漱清一直陪着曾元进,晚也送曾元进回到了玉湖边的那处宅院。而苏凡和孩子都在那里,曾元进便留他们一家住在院子里,说晚还有事要和霍漱清谈。

曾元进对霍漱清的态度,让苏凡真正感觉到了一家人的情意。

等霍漱清回到自己和苏凡的房间的时候,念念已经睡着了,苏凡正坐在床看书。

“回来了?”她见他过来,赶紧下床。

他一身疲惫,坐在沙发,闭眼睛。

“想喝点什么?我给你倒?”她坐在他身边,问。

他睁开眼,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那娇俏的脸庞,摇摇头。

她微微笑了,道:“累了吗?要不要我给你按摩一下?”

第三百三十六章凡事没有绝对

“傻瓜!”他拥住她,脸颊在她的头顶蹭着,“你父母很爱你!”

她点头,道:“我真的是很幸福的一个人1

他松开她,望着她。

“今天早,我爸爸他和我说了很多,要我多体谅你,不要总是和你闹脾气什么的。”她说。

他点头,望着她良久,才说:“丫头,刘丹露那件事——”

她的神经,猛地一紧。

“书雅没有劝走她,我今天给书雅打电话了,可是她没接。看来这件事还不会这么轻易结束,刘丹露很有可能会去你那里,你要小心应付,千万不要相信她,好吗?算书雅去找你,你也——”霍漱清道。

“你,确定和刘丹露没关系吗?”苏凡打断他的话,问。

霍漱清沉默了。

“我只需要你这一句回答,其他的,我会处置。”苏凡紧盯着他,道。

他微微点头,道:“我和书雅在一起的那些时候,从没有怀孕的事情。因为,我们当时还很年轻,没有想过孩子的事情——”

“你确定?”她追问。

“我确定!”他的语气肯定,她的脸,立刻浮现出笑容。

“可是——”这两个字一出,她的笑容立刻僵住了。

他的手,轻轻握住她的,道:“可是,这世的一切都没有绝对,我必须要等这件事查清楚才能对你说肯定的话。”

她低下头。

“抱歉,我不想骗你!”他说。

“那,你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她抬头问道。

“因为我想要和你生个孩子,苏凡。我想,或许区别在于年龄吧!以前太年轻,很多事情都想的不够深入全面,自己想要什么,也显得那么肤浅。等到自己成熟了,才会清楚知道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他捧着她的脸,道。

她笑了下,道:“好了,别再说这些了,感觉怎么都听起来那么假1

他愣愣地看着她,有些时候,真是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我相信你,所以,我知道该怎么做1她亲了下他的脸颊,微笑着说,“今天你也累了,我们早点休息吧1

他点头。

“哦,对了,我有这里的钥匙,我爸爸说以后和你吵架了可以过来住,要不然我无家可归了1她笑着说。

“吵架?”霍漱清道。

“以防万一1她笑着,起身。

这丫头!霍漱清心想。

可是,当苏凡睡着后,霍漱清来到客厅里,给自己曾经的秘书冯继海打了个电话。

“给我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做亲子鉴定!”他对电话里的人说。

“好的,我尽快。”冯继海应道,“您什么时候需要?”

“等你找好了给我电话,到时候你再安排。”霍漱清道。

“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霍漱清静静闭眼。

亲子鉴定,这是他害怕却又必须要做的,想要占住主动,必须让事情清楚,否则他永远都不能把进攻的机会抓祝

然而,事情,不会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次日,在霍家和曾家双方家长见面的时候,霍漱清接到了刘书雅的电话。

和苏凡的父母见面,这件事对于薛丽萍来说非常重要。

一大早,薛丽萍起床开始准备了。虽然已经快要七旬的年纪,可是对于自己的仪表着装,薛丽萍丝毫没有大意。平时是如此了,何况是今天这样关键的场合?

霍佳敏起来的时候,特意去母亲房子里看了一眼,看看母亲有没有起床,却完全惊呆了!眼前的母亲,跟一个年轻女人一样,把她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摆了出来,不停地拿在身划着,在镜子里对照着。

“妈,您,您这是在,在干什么?”霍佳敏走进去,问道。

“你快过来看看,我今天穿什么好?”薛丽萍道,“这件是不是太暗了?戴一串珍珠的话,可能会好一点,是不是?”

霍佳敏走到镜子前面,看着母亲,道:“妈,您至于这样吗?”

“怎么不至于?可不能给清儿丢人啊!”薛丽萍道。

霍佳敏笑着,从一旁的梳妆台取出一串白色珍珠的项链,拿到母亲的脖子着。

“那倒是,您是该好好捯饬一下,您亲家可是只我大几岁的女人呢!而且,那个罗茵,早年是咱们榕城出了名的美女,您看看您儿媳妇的模样知道了,人家的妈能差到哪儿去?算人家叫我,我也是不敢去的,明明人家小几岁,活生生跟个大妈似的,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较好!”霍佳敏笑着说。

“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我的闺女还能不好看?我家清儿更好了。是他们姓曾的该烧高香才是,找到我们清儿那么好的孩子当女婿1薛丽萍道。

霍佳敏笑着,道:“妈,您还是化个妆吧!显得更有气质!”

“那还不赶紧的?”薛丽萍道,说着,立刻坐在了梳妆台前。

霍佳敏拉开抽屉,一样样找着,道:“妈,您等一下,我把我的拿过来给您用。”

说完,霍佳敏很快离开了母亲的房间。

望着镜子里满头银发的自己,薛丽萍不禁想起了和霍泽楷结婚的时候,那个气宇轩昂的男人。一切,似乎在昨天,可现在,看看自己已经是白发苍苍了。而那个人,唉!

薛丽萍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女儿抱着化妆盒进来了。

“妈,您以前不是很不喜欢苏凡吗?怎么现在——”霍佳敏一边为母亲化妆,一边问。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难道是因为刘书雅?您老早知道苏凡的亲生父母是谁,却还是对她那么冷冰冰的,现在——”霍佳敏道,突然间,霍佳敏的手停住了,盯着母亲,“妈,难道说,您是怕刘丹露真的是漱清的女儿,到时候事情一曝出来,您担心曾家不会同意漱清这婚事,是吗?”

薛丽萍看了女儿一眼,道:“不管是谁,都不会同意自己的女儿给一个她小几岁的孩子做后妈的。”

“可是,您不是说刘丹露和漱清没关系吗?”霍佳敏道。

“当初刘书雅的确是用怀孕的事情来逼过我和你爸,当时她没根据,可是,谁知道后来的情况呢?那女人,心机太深,要是真的怀个孩子,也——”薛丽萍道。

“可是,妈,如果那刘丹露真的是漱清的女儿,漱清和孙蔓离婚后这两年多的时间,刘书雅大可以带着女儿回来和漱清相认。可她没有那么做,我看啊,这事儿八成都是假的。她那个时候来找漱清,肯定现在要管用一些,您觉得呢?”霍佳敏道。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可是呢,这种事,真假在于其次,麻烦的是被人利用来说事。只要没人说,算是真的又怎样?可现在,清儿偏偏——”薛丽萍道。

“妈,您别太去想这件事了。曾家又不是普通老百姓,曾元进做官做到那个份儿,算他知道了这事儿,也不会因此不去让漱清和苏凡结婚的。”霍佳敏道,“曾元进很清楚事情的性质的,说不定还会帮漱清把事情摆平,毕竟他们也不想丢脸,对不对?可是,要是您表现的好像很怕那件事影响漱清的婚事,反倒会让曾家生疑。您说呢?”

“是啊,我倒是把这方面给忘了。”薛丽萍叹道。

“我们既然认定这事儿是假的,那用这样的态度去对待,身正不怕影子斜。现在您和曾家好好谈婚事才是最要紧的,那个刘书雅,肯定是见不得漱清好过,才出的这幺蛾子,咱们可不能让刘书雅得逞。她害了漱清一次,不能再害第二次了!”霍佳敏道。

薛丽萍不语,因为她正在被女儿涂口红。

“好了,妈,我们来挑衣服,准备好了您可以出门去和亲家见面了。”霍佳敏笑着说,“不得不说,漱清这家伙,真是误打误撞地遇好事了。”

“你爸爸时常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凡事,不可过早定论。”薛丽萍道。

“您想多了吧?漱清是跟着覃叔叔没错,可再加一个曾元进,不是给他双保险了么?总之啊,您可一定要慎重对待他这二婚,人家女方提出什么条件,咱们都答应了,别为了这些形式让事情变糟糕。”霍佳敏道。

薛丽萍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小子真会给老妈添麻烦1

“什么麻烦啊?您看看苏凡,人又漂亮,性子又好,关键是她把漱清当成是一切,这够了。”霍佳敏道。

薛丽萍笑笑,不语。

“妈,您这个人啊,是老把脸皮拉不下来,对苏凡好点,多关心一点,不好了吗?说起来,漱清结交过那么多女人,哪有一个得苏凡的?”霍佳敏劝道。

“好了好了,我是你妈,被你教训这么一大通。”薛丽萍道,“小心将来桐桐一样教训你1

“还说将来?现在开始了!”霍佳敏道。

母女二人正聊着,桐桐推门进来了,本来是揉着惺忪睡眼的她,看见眼前的外婆,猛地惊醒了。

“妈呀妈呀,姥姥,您今天,今天,这是,这是要去干什么啊?穿这么漂亮?”桐桐啧啧叹道。

祖孙三人在房间里说笑着,时间,很快过去了。

双方家长的见面,气氛相当的和谐。曾元进和罗茵年纪都薛丽萍要小不少,两人都尊称薛丽萍为“薛大姐”。三个人还聊起当年华东省的一些旧事,当然,婚事的讨论才是今天的重头。

曾元进和罗茵都不知道薛丽萍最初是如何反对苏凡和霍漱清的,当然,薛丽萍也不会知道罗茵最初是如何对待苏凡的。

不管过去如何,最要紧的是未来。

饭桌,两家人热络地聊着,霍漱清和苏凡看在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然而,当刘书雅的电话打来,霍漱清心头立刻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苏凡注意到他紧皱的眉,低声问。

第三百三十七章这盆脏水就泼定了

“没事,我先出去一下。”他说道,然后起身走到曾元进和罗茵身边说了一下,离开了包厢。

“什么事?”霍漱清走到旁边的一个空房间,接了电话,问道。

“漱清,我们见个面,可以吗?”刘书雅道。

“我想没这个必要!该说的,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霍漱清道。

话出口,他也觉得自己这样很冷酷,可是,既然大家已经撇清关系了,继续见面只会让关系更复杂。

“对不起,漱清,有些话,我还是要和你当面说清楚。”刘书雅坚持道。

“是关于什么事?”霍漱清问。

“丹露的事。我前天晚去劝她了,可她哭着不走,孩子长到这么大都没见过爸爸——”刘书雅说完,话锋一转,忙说,“漱清,我知道现在你很忙,可是,可是,别让她这么快走,好吗?我和她说过了,不要给你添麻烦,不要去见你,你放心,她是个听话的孩子——”

“书雅,我不会见你的。至于丹露,如果没有亲子鉴定的结果,我也不会认她。”说着,他顿了片刻,“我希望你明白!如果你要给她一个真实的身份,最好做一个亲子鉴定!”

说完,他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刘书雅失神地握着手机。

“姐,他怎么说?他不愿见你,是不是?”刘铭坐在一旁,问道。

刘书雅不语。

“我早说过了,你根本不能信他,看看,我没说错吧!你傻,还跑去祝福那个女人,有你这么傻的人吗?要不是霍漱清,要不是霍家,我们家能到今天这步田地?”刘铭道。

“你别说了。”刘书雅道。

“姐,我告诉你,我们绝对不能让姓霍的好过。丹露是他的孩子,要让他负责1刘铭道。

负责?怎么负责?都二十多年了——

“姐,你听我的,不能放过姓霍的。你为他吃了那么多苦,可他呢?找了个年轻女人要结婚,他没觉得对不起你,他早把你忘了——”刘铭接着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别再说了!”刘书雅说着,双手捂住脸。

“你最好记得1刘铭说完,起身离开房间。

结婚?霍漱清,他是要结婚了啊!

可是,我能得到什么呢?算把他拉下水,又能得到什么?他只会恨我,恨我!

刘书雅深深叹了口气。

走出房间的刘铭拨了一个电话——

“事情进展很顺利,你们那边该动手了!”刘铭道。

“不能出有任何差错1那边说。

“霍漱清说要做亲子鉴定,怎么办?”刘铭问。

“你怕出意外?”对方问,“你不是跟我保证说那孩子是霍漱清的吗?”

“是他的没错,可是你也知道霍漱清有多狡猾,万一他在亲子鉴定动手脚,到时候结果不对,他死不承认,不白搭了吗?”刘铭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不能让他有机会做亲子鉴定!你只要抓住这一点行了。”对方说完,挂了电话。

刘铭望着院子,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霍漱清啊霍漱清,这盆脏水是给你泼定了,看你怎么逃得了?

此刻的霍漱清,完全不知道一张怎样的在向自己扑来。可是,刘书雅这个突然的电话,让他的心里一阵不安。

仔细想一想,刘书雅刚刚的话语,好像和之前的不一样。即便是细微的变化,却足以暗示事件的恶化。

霍漱清仔细思量着。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这件事,已经是一场阴谋没错了。既然是阴谋,那么,他现在不能这样等着叶慕辰和覃东阳那边去调查了,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来应对。

那么,他是不是该和曾元进谈这件事?

刘丹露之事,能给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现在还不能判断。不过——

想了想,霍漱清起身来到家长们所在的包厢。

苏凡看见他脸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看来是没什么大事吧!

不知怎的,她的心里也一直咯噔放不下,总有种预感好像是和刘书雅有关。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没事吧!

“漱清,你过来,咱们俩在这边坐着说话,婚礼的事,让她们说去吧1曾元进招招手,叫霍漱清来到了包厢外面的阳台。

苏凡没有跟过去,看着父亲和霍漱清出去,她陪着两位母亲和孩子。

“榕城的气候,也没以前好了。”曾元进站在栏杆边,望向前方。

“是啊!”霍漱清道,“连玉湖,也被污染了。”

“以前我在这边工作的时候,站在这边可以远处那边的玉阳山,算冬天也能。可是,你看看现在,能见度才有多少?”曾元进叹道。

“市里现在开始启动清洁能源交通系统,计划在年的时候开始搬迁夏区的部分工厂。”霍漱清道。

“难度很大吧?”曾元进道。

霍漱清点头。

“城市要发展,不能没有工业,可是,工业太多了,环境没了。现在全国都面临这个问题。”曾元进说,“有一次开会,primeminister提到了这个,说京城的空气已经糟糕到无法容忍的地步了,可光是关停企业根本不够,很多污染都是来自于汽车尾气,提出能源部门多花点精力在提高技术面,让我们的油气更环保一些,结果——”

说着,曾元进苦笑了,没有说下去。

“那些大型企业,你让人家搬,人家也不愿意搬啊!凭什么你们让我留我留,让我走我走?”曾元进笑着说。

“是啊,人家说被利用完了把他们当麻烦推走。”霍漱清苦笑道。

“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做事的时候还是要注意方式方法,别做的过头了,现在各方面利益牵扯太多,牵一发动全局,别给自己惹太多麻烦!”曾元进劝道。

“是,我明白。不过,如果总是畏首畏尾的,事情只会永远拖下去了。这一届推到下一届,问题永远摆在那里,到头来不光是老百姓受苦了。”霍漱清望着远方那被雾霾遮蔽的往日的青山,幽幽地说。

曾元进看了他一眼,良久才说:“自己当心点,别惹什么不该惹的,要不然,我和春明书记都没办法保你。”

霍漱清点头,道:“谢谢您,我会小心的。”

曾元进转头望着前方,道:“全国从到下,不说军队,光是政企两条,各级官员多的数不清。每年都有人想要往走,可是呢,到底该用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很难抉择。在我们这种体制下,用错一个人,对一个地方造成的毁坏,都无法用钱来衡量。风气坏了,想改都很难。到底怎么做才是对国家的未来有利,很多时候,我也不知道。”

望着曾元进那略显难过的面容,霍漱清道:“只要秉着公心,总会有希望的1

曾元进看着他,淡淡笑了,道:“公心,在这个时代,不是说起来那么容易的!”叹了口气,又说,“不过,希望,总是会有的!只要我们都踏踏实实地做事,只要全国官员有十分之一可以做到,足够了!”

霍漱清点头。

曾元进坐在阳台的竹椅,闭眼。

霍漱清望着曾元进,想了想,走到他身边,道:“曾部长,有件事——”

“说吧!”曾元进依旧闭着眼,道。

霍漱清坐在他对面,把刘丹露这件事告诉了曾元进,从头到尾,曾元进一直闭着眼睛听着。

“你跟春明书记说了没?”曾元进问。

“还没。”霍漱清道。

“这事儿在他的地盘,先跟他说。不过,”曾元进睁开眼,看着霍漱清,“既然是那种背景的人出来惹事,你从源头解决才是治本。这种事,你会办的吧?”

霍漱清静静坐着。

如何治本,他知道,也很清楚,也会办。

“你跟我这么说了,我给你这样的建议。”曾元进道,沉默片刻,又问霍漱清,“你告诉我,是担心万一事情不可控了,我会不让迦因嫁给你,是吗?”

“我,不想让她伤心!”霍漱清道。

曾元进却笑了,道:“这算个什么事情?算真是你的女儿,都二十多年了,搬出来也只不过是恶心一下人而已。何况,你当时还年轻,又不是这几年犯的错。而且,谁敢公开说那是你女儿?谁的屁股是干净的?”

霍漱清不是不知道曾元进所说的这些,他担心的也不是这些。他之所以同刘书雅提出亲子鉴定,不光是为了让自己清楚,更是逼迫对方,只有这样逼迫了,他才能掌握一点主动权。

“你现在要当心的是别人利用这个来从其他方面对你下手,至于我这里,你不用怕!该怎么办,你怎么办去吧1曾元进道。

“谢谢您,曾部长!”霍漱清道。

“好好做你的事,对我女儿好,我这点要求1曾元进道。

霍漱清点头。

曾元进沉默片刻,突然说:“放手去干吧,少点顾忌,说不定,你这样做可能还较好一点1

霍漱清不解,他知道曾元进说的是工作的事,可是他之前还说要小心一些,尽量不要触碰利益集团,怎么现在突然——

“古今一理,明君需要铮臣1曾元进说完,起身走进包厢。

霍漱清站起身,透过门的玻璃望向里面。

前进的道路,总有陷阱,总有猛兽,坚持自己的本心,总会有实现梦想的一天吧!

第三百三十八章怎么都看不够

吃完午饭,霍佳敏夫妇来接母亲回家,霍漱清和苏凡则送曾元进和罗茵飞机离开。

曾元进丝毫没有提霍漱清跟他说的那件事,临飞机的时候还叮嘱苏凡照顾好霍漱清的母亲和孩子。

看着父母离开,苏凡的心,突然被什么充斥着,心里热热的,眼眶也是。

“怎么了?”霍漱清望着她,她脸的神情,让他不禁有些担忧。

“我,我——”她看着他,却说不出来,松开他的手,奔向了前方那两个陌生却又熟悉的背影。

霍漱清静静望着她,顿时明白了她要去做什么,不禁宽慰地笑了。

她是个内心善良的人,怎么会对自己的父母冷若旁人呢?

苏凡追了去,曾元进和罗茵都惊讶地看着她。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罗茵问。

苏凡喘着气,望着眼前的两个人,两个给了她生命的人。

曾元进看着渐行渐近的霍漱清,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别着急,慢慢说。”曾元进一脸和悦之色,道。

苏凡想起过去的种种,想起自己对罗茵的顶撞,想起故意对曾家的疏远,泪水噙满眼眶。

她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猛然间,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她侧过头望向霍漱清,他眼里是她熟悉的温柔,她定定神。

“爸爸,妈妈,一路,平安1她握住霍漱清的手,望向自己的父母。

爸爸?妈妈?

罗茵和曾元进对视一眼。

“嗯,你们早点回家!”曾元进拍拍女儿的胳膊,面带微笑道。

罗茵却是热泪满眶,曾元进拉住她的手,对霍漱清和苏凡挥挥手,转身走向登机口。

“别哭了,好事,好事,不是吗?我早和你说过了,那孩子是个好孩子。”曾元进揽住罗茵的肩,劝慰道。

“好什么?哪有这样的女儿?到现在才叫爸妈?”罗茵说着,眼泪却止不祝

曾元进哈哈哈笑了,一旁的空乘忙递来一包纸巾,曾元进取出一张为妻子擦着眼泪,道:“你啊,是嘴硬!”

罗茵不语,脸却露出笑容。

回头看去,那两个人,早被人潮给淹没看不见了。

可是,即便眼睛看不见,心里却留下了怎么都抹不掉的印记。

那孩子,虽然经历了许多的磨难,却找到了一个那么真心疼爱她的男人,这,算不算是天的补偿呢?

说到补偿,罗茵坐了飞机,对丈夫说:“我们,以后要好好待霍漱清1

曾元进笑了下,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只是觉得,以前迦因那个出身的时候,霍漱清那么疼她爱她,为她守了三年,还和前妻去找春明书记离婚,真的是个很难得的人了。”罗茵道。

“这是他的个人情感,你不能从一个人的个人情感判断他是否有能力担当大任!”曾元进道。

“我才不管那么多,那是我女婿1罗茵不禁使性子起来。

曾元进无声笑着,拉住她的手,道:“好好,是你女婿,跟我没关系,行了吧?这话说的,自己的女婿,还能对他不好还是怎么的?”

罗茵含笑望着他,不语。

和霍漱清一起回到车,苏凡的心还没有平静。

霍漱清默默地望着她,拥住她。

“这段时间你妈妈会经常过来,你多陪陪她是了。”霍漱清低声道。

苏凡点头,窝在他的怀里。

“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可怜,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是,现在,真的好幸福!”她说。

他认真地望着她,亲了下她的唇角,道:“好了,回家吧!孩子在我妈那边呢,我等会儿还有事要处理,得出去一趟。”

她从来都不会过问他的事,现在也是同样。

马要开始班了,他又要开始忙了。

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日子,似乎再也回不来了。

苏凡望着他,一言不发。

伤感什么呢?你不也有一大堆事要做吗?

时间,这么快速地流逝着。

很快的,霍漱清开始班了,而苏凡也去店里准备即将到来的"qing ren"节婚纱展览。两个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打扰到他们的状态。当然,念卿现在是交给薛丽萍来照看了。

一方面和团队策划婚纱展览的作品,一方面还要监督隔壁店面的装修,还有新公司的筹划。还好,邵芮雪加入了念清,隔壁店面的装修,主要是雪儿在盯着,至于新公司,则是在覃逸飞的协助下进行着。覃逸飞让她只管把宣传的婚纱准备好,其他的交给他。

可是,苏凡也知道覃逸飞在忙着两家公司合并的事,并不想麻烦他,可他坚持着,她也只好放手。

在新年第一天班的时候,霍漱清安排在市委第一会议室召开了全市党政各级单位领导干部会议,部署今年的重要工作。会议,霍漱清提出,启动崂山县工业新区的建设,环保部门启动环境监测评估,对象是夏区和市郊的所有企业。尽管,霍漱清并没有直接说出要搬迁企业的事情,可是,现在已经很明确了。环保评估一结束,是搬迁的开始。只是,除了一些制造业工厂之外,对榕城环境造成巨大污染的是石油、化工、电力这些大型国企,这些企业,都不是一个榕城市委市政府可以搬得动的。

在这之前,霍漱清得到消息,这些企业的头头脑脑们过年的时候在省里走动,用了很多手段通过省里来向榕城市委市政府施压,让霍漱清打消这个念头。榕城市委常委昨晚开了个闭门会议,专门讨论今天会议的议题。工厂搬迁是一个关键问题,有些常委也提出暂缓搬迁一事,毕竟和那些大老虎们闹掰,对市里也没好处。考虑到其他常委的意见,霍漱清便在今天的大会回避了这个问题。但是,霍漱清在常委会提出,要对高污染企业开出环境污染罚单。这一点,也在今天的大会提了出来。

除了对企业的环保监测,霍漱清提出年内要在全市范围内推广清洁能源交通系统的营运,包括电动、天然气公交车,市民租赁公共自行车等,并且针对玉湖设立污染**项目,由市里四大家牵头监督。

榕城市电视台针对这次大会做了全面直播,霍漱清在这次大会清楚地向全市干部群众传达出一个信号,那是本届政府要以环保为重要目标,努力改善全市人民的生活环境,营造一个美丽宜居的榕城。

除了环境的主题,市里决定在市区东面,也是茂林区营建新城,缓解市区压力。这是榕城市委市政府首次公开发布新城消息,接下来便是征地建设的步骤了。而之前刘铭找霍漱清谈的,也是新城的规划问题。

都说新官任三把火,霍漱清在适应了榕城新环境两个月之后,开始了自己的施政之路。

值得关注的是,霍漱清在会议提出的每一条都有详细的举措,完全不是外界以为的一堆口号。于是,与会人员拿到大会报告的时候,几乎傻眼了。如果说榕城市历史没有这样一份内容详尽的会议报告的话太过夸张,可是,这份报告绝对是近几年以来最为详实的。种种,足以显见霍漱清对自己新政的重视。当然,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也是市委常委才知道手里这份报告和昨夜开会时拿到的那份有多大的区别。除了霍漱清的秘书刘忻,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是霍漱清一夜没睡,亲手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

书记如此热情高涨,对于其他人来说,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有心的人,很快注意到了市长蒋栋从头到尾只是配合性地发言,根本没有提出任何有意义的意见。而这个现象,不禁让人有种党政和睦的假象。毕竟,大会报告里面的许多事宜,都是市长的职权范围,书记主动插手,这对于市府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霍漱清心里怎么会不明白?他自己也是做过市长的,也是过过那种被书记卡着什么都做不了的日子的。只是,他很清楚,如果把权利放的太开,很多事情到了最后走样了,甚至完全做不下去。有舍才有得吧!让外界认为他是个喜欢滥权的领导,也无所谓了!

苏凡是没有看新闻的爱好,以前看新闻,也是因为他的缘故,现在,忙的连喝水的工夫都没了,还哪有心情关心其他的?

走在路边,从报亭买了一盒酸奶,才看见了报纸霍漱清的照片。

她笑了下,不得不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真的是好有型啊!怪不得旁边买饮料的几个年轻女白领在那里指着他的照片感叹“简直明星还帅”!

想想自己当初不也是如此吗?看着他总是看不够——

那么现在呢?

她笑笑,掏出钱包,把那几份头版印着他照片的报纸全都买了下来。而当邵芮雪敲门进她办公室的时候,竟然发现她一个人偷偷在那里做简报!

“哇,你也太夸张了吧!天天在家里看不够,还要买报纸偷偷欣赏?”邵芮雪笑道。

苏凡笑了,不语。

“午想吃什么,我去买?”邵芮雪问。

第三百三十九章在她的眼皮底下晃悠

“等会儿要去逸飞那边一趟,午和他一起吃。”苏凡道。

邵芮雪“哦”了一声,还没说话呢,覃逸飞敲门进来了。

“覃总,刚刚小凡还说要去找你呢,你来了!”邵芮雪笑着说。

“刚好路过,来了。”覃逸飞含笑道,坐在沙发,看着那被苏凡剪的乱七八糟的报纸,眼一闪而过的表情却没人注意到,“你买了报纸?”他问苏凡。

苏凡给他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道:“路过报亭看见的。”

覃逸飞顺手拿起一份,翻着,道:“茂林新区那边你去过没?我小时候跟着他骑车去玩,那边有些废弃的工厂,很适合探险。”

“我没去,不过,现在那些应该都拆了吧?”苏凡道。

“这两天才开始!之前老有传说要重建那边,可是没有官方的消息。”覃逸飞道,“哦,我刚刚看了隔壁,装修进度还挺快啊1

“都是雪儿的功劳,她整天盯着那边。”苏凡答道。

“辛苦你了,邵小姐1覃逸飞道,“不如,我们一起吃午饭吧1

“不了不了,我和张姐约好了,改天再和你们一起!”邵芮雪含笑说着,拉开门出去了。

“那我们边吃边谈。”覃逸飞放下报纸,喝了一口水,对苏凡笑笑,道。

苏凡整理了一下报纸,背包包,和覃逸飞离开。

然而,两个人刚到二楼,主管人事的孙敏领着一个年轻女孩朝着苏凡走过来,说:“迦因,这是我刚面试的推广策划,你要不要再了解一下?我看了,她的简历很不错,美国名牌大学毕业的。”

当苏凡接过简历,却不见那个面试者,孙敏转身找,才发现那个女孩趴在别人的格子间看着。

“丹露,你过来,见一下苏小姐1孙敏叫道。

丹露?

苏凡愣住了,怎么,怎么是这个名字?

莫非是刘丹露?

覃逸飞从苏凡手里拿过简历,翻看着。

“小妈,你好!”刘丹露笑嘻嘻地跑过来问候苏凡。

小妈?

不光是苏凡,二楼办公室的人全都惊呆了,或迟或早地转过头,看着这一幕。

覃逸飞是知道苏凡和霍漱清的事情的,这个女孩把苏凡叫小妈?莫非,是和霍漱清有什么关系?

“你来这里干什么?”苏凡对刘丹露道。

看见刘丹露,苏凡的心里还是有点说不出的不舒服。

“听说你公司招聘,过来瞧瞧喽!我是从投的简历,还有啊,”刘丹露凑近苏凡身边,低声笑着说,“我没有跟你的下属说咱们的关系,完全是正常招聘哦!”

苏凡眉头紧蹙,覃逸飞对孙敏道:“你先忙,这件事交给我们处理。”

说完,覃逸飞对苏凡道:“先楼再说。”

办公室里的人,都好地看着这一幕,孙敏走过去,道“都好好干活”。

刘丹露笑眯眯地跟着苏凡和覃逸飞来到三楼的办公室。

三楼是设计师团队的工作室,和二楼的风格完全不同,刘丹露走过去,只是随意看了一眼。

“你来干什么,刘丹露?”苏凡关门,道。

“来找工作咯!我总得养活自己吧!我爸不认我,我妈又没什么钱——”刘丹露坐在沙发,看着苏凡,道。

“榕城这么大,你找工作干嘛非要来我这里?”苏凡生气了,覃逸飞按按她的肩,示意她平静。

苏凡看着他。

“可是我妈不许我打着我爸的旗号啊,而且,我也担心一不小心让别人知道我爸是谁,不很麻烦了吗,是不是?”刘丹露笑道,“在别处都不及在小妈你这里,而且,我有很丰富的实习经验。我爸要是知道我来帮你,肯定也会高兴的,对不对?”

苏凡恨不得一脚把刘丹露踹出去,凭什么自己要在这里被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讹诈?之前刘书雅来嘲讽她,现在换做是女儿了,真不知道这是不是遗传的?

“小姐,既然你有丰富的工作经验,而且,你有georgetown的毕业证书,在榕城找工作很容易。我们这里,恐怕是不能录用你了!”覃逸飞把简历放在刘丹露面前,淡淡地说。

刘丹露扫了覃逸飞一眼,道:“你是老板?”

“是!”覃逸飞道,“所以,我现在宣布,念清不会录用你,请另择他门吧!”

“好啊,既然你们这里不要我,那我去——市委在哪里?你知道的吧?”刘丹露看着覃逸飞,道。

覃逸飞淡淡笑了,道:“小姑娘,看起来你对国内的情形很清楚,连市委都知道。不过,你再这么无理取闹下去,我会让你在榕城连擦盘子的工作都找不到,信不信?”

苏凡望着覃逸飞,想开口,覃逸飞却看了她一眼,对刘丹露道:“你从刚才一直在说你的家庭关系,很凑巧,我和你所说的人相熟。你母亲是谁?说来听听,正好我也该去采访一下这位女性是如何结识了我所熟识的人1

刘丹露冷冷笑了,起身走向覃逸飞,双手搭在覃逸飞的肩,道:“想吓唬小孩吗?你可以问问你身后的这位女士,或者问问你熟识的那位,我说的是真是假!”

说完,刘丹露走到苏凡身边,道:“小妈,我给你一天时间,明天午希望得到你的答复。我相信你会做出明智的选择1

苏凡说不出话来,真想揍一顿啊!

等刘丹露离开,覃逸飞道:“到底怎么回事?”

“她是刘书雅的女儿,你知道刘书雅吗?她说她的爸爸是——”苏凡道。

覃逸飞点头,道:“你别急,这件事,我们想办法解决,不过,你要先给漱清哥打电话说一下,让他知道。这个刘丹露,能来你这里闹,肯定还会做出其他不利的事1

刘丹露的出现,让苏凡真是气晕了,听了覃逸飞的建议,她拿起手机给霍漱清拨,可是——

“怎么了?”覃逸飞见她收回手机,不解地问。

她摇头,看着他,道:“你看到报纸那些报道了吧?那天晚他开会回来,在书房和刘忻整理了一夜才写出那份报告。我问他为什么非要自己写,刘忻写这些字也是很厉害的,何况市委办公室里一堆人在写的,他说这份报告很重要,别人不会写出他想要的东西,所以——”

覃逸飞望着她。

“他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什么都帮不到他,我唯一能做的是不要给他添麻烦。”她低低地说。

“那你要怎么做?这是他要处理的问题,你往自己身揽什么?”覃逸飞不悦道。

他从来都是和颜悦色、通情达理的,可这会儿——

苏凡摇摇头,道:“我和他是一家人,这件事,不止是他的麻烦,同样也是我的。虽然我现在想不出该用什么样办法来处理,可是,暂时还是,还是别告诉他,让他分心了。”

覃逸飞叹了口气,道:“你真傻,不管这个刘丹露是不是漱清哥的女儿,现在她找门了,是明摆着要给你添堵,你怎么办?而且,对于漱清哥来说,突然冒出一个二十来岁的私生女,是他必须要解决的问题。”盯着她,覃逸飞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道,“难道你要把那个刘丹露留下?”

苏凡点头。

“你,怎么,这么傻?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让她天天在你面前晃来晃去——”覃逸飞深深叹息道,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忍。

她却微微笑了,道:“让她在我眼皮底下晃,总去别处惹是生非的好吧?要是她去了别的地方,肯定也是给霍漱清添乱的。与其到时候闹的满城风雨,不如留在这里,我当是给自己请了一尊菩萨,不好了吗?”

覃逸飞望着她,微微点头,道:“这个,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你盯着她,至少可以知道她要干什么。”说完,他顿了片刻,深深望着她道,“只是,刘丹露来你这里,恐怕你不会太轻松——”

“没办法,再怎么难都要把这阵子撑过去,等霍漱清有空闲了再处理这件事。我先稳住刘丹露,别出什么乱子好。”苏凡说完,按照简历的联系电话,给刘丹露打了过去,通知她明天午八点来念清班。

刘丹露刚走到街角,听到苏凡这么说,不禁有些意外,更多的却是喜悦,以为苏凡是害怕了才答应她。

回到家里,母亲正在打电话,似乎是在联系介要卖掉哪里的房子。

“你干什么去了?”刘书雅挂了电话,看了女儿一眼,道。

“从明天开始,我要去工作了。”刘丹露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又给刘书雅倒了一杯,放在她的电脑边。

“工作?挺好的,好好干吧!”刘书雅道。

“你怎么不问我找的什么工作?”刘丹露问。

“不管什么工作,好好做是了。国内工作机会还是挺多的,只要你好好干,总会有出头的一天。脚踏实地一点!”刘书雅道。

刘丹露本来想说自己在苏凡的公司,可是看着母亲的样子,还是决定不说了。

“你知道我爸爸为什么要和你断绝关系吗?”刘丹露突然说。

刘书雅苦笑了下,并不说话。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个大妈一样的,别说是我爸了,我都看不下去。你再看看苏凡,人家——”刘丹露道,见母亲变了脸色,却说,“好吧,我不把你和她放在一起对了。不过,反正他都不要你,你稍微打扮一下,出去也能找个稍微差不多一点的男人约会。女人啊,没有男人的恭维,很快老了。”

刘书雅合电脑,道:“你最近是不是和你舅舅待的时间太长,脑子里全都是他那一套?”

“不用他教,我什么都知道!”刘丹露道,“你以前不告诉我爸爸的身份,不让我见他,可现在呢,我已经chéng rén了,我不光要见他,还要和他做一家人。你要是喜欢这样自甘堕落当个没人喜欢的女人,那我也没办法。”

第三百四十章想要什么就自己争取

刘书雅看着女儿的样子,心里根本没法踏实。

霍漱清那天说要和刘丹露做亲子鉴定,可是弟弟让她拖着绝对不能做亲子鉴定,而且,弟弟说霍漱清是不敢做亲子鉴定的。可是,她真的要和霍漱清走到这样的境地吗?

咖啡在机器里咕嘟咕嘟冒着泡,刘书雅却没有注意到。

刘丹露站在一旁,看着母亲这样失神,走过去关了咖啡机,说了句“想要什么自己争取,你以为人家会拱手把位置让给你吗?”

“你在说什么?”刘书雅问道。

“我是说,如果你真想和我爸爸在一起,想办法把那个苏凡给赶走。你在这里跟个怨妇一样,有什么用?”刘丹露说着,猛地想起了在苏凡办公室那个年轻的男人,眼睛一亮,“你说,如果我爸爸知道苏凡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会怎么样?”

“什么,男人?”刘书雅不解。

“没事没事啦,你不用管1刘丹露笑着拍拍母亲的肩,把杯子放下,去了自己的房间。

晚,苏凡去霍家接念卿,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薛丽萍说让念卿在霍家住,别回去了。

“你也别回了,给清儿打电话,都来这边住,又不是没你们的地方。”薛丽萍看着一脸疲惫的苏凡,道。

“那让念卿和您住吧,我回去了,还有稿子没修改完,明天要送去工厂做了,要不然赶不展览了。”苏凡对薛丽萍道。

薛丽萍叹了口气,对家里的保姆说:“把锅里的汤舀一碗出来,让她喝了再走。”

保姆去了厨房,薛丽萍对苏凡道:“给你煲了汤,喝一点汤睡得好。剩下的,给清儿带。”

苏凡没想到薛丽萍为她煲汤——虽然估计是保姆做的,可是——

“谢谢您,我,我回去给他热一下。”苏凡忙说。

“他的胃不好,你也别只顾着工作不管他,有时间多给他做点汤暖暖胃。”薛丽萍道。

“是,我知道了。”苏凡说着,从保姆手里接过碗。

“哦,对了,你和清儿,你们考虑过再生一个的事情吗?”薛丽萍突然问,苏凡被呛到了,咳嗽了好几声。

薛丽萍把纸巾递给她,道:“念卿是非婚生的孩子,你们结婚以后,还是再生一个吧!要是能生个儿子好了,再说,一个孩子太孤单了!”

“这个,好像政策不允许的——”苏凡低声道。

“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吧!”薛丽萍道,“哦,对了,念卿的户口怎么报的?”

“当时是逸飞找人弄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苏凡道。

薛丽萍想了想,道:“这么说对念卿有些不公平,可是,从书来看,念卿的生父并不是清儿,对不对?这个,你确定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没问过逸飞,派出所的底子,我也没看过。不过,应该不是——”苏凡道。

“如果念卿报户口的时候,生父不是清儿的话,从法律角度讲,你和清儿再生一个也是不违反政策的。”薛丽萍道,“这些,你都先别管,回家以后和清儿好好谈谈这件事,尽量再生一个儿子。我身体还好,算是两个孩子,我都能给你们照看过来。”

苏凡端着碗,赶紧喝着汤,被薛丽萍这番言论给ci ji的,苏凡连汤的味道都尝不出来,里面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谁说老太太思想僵化?连二胎这种事都想得出来。

谁说老太太固执?现在竟然能给她这种以前根本看不的儿媳妇煲汤。

所以说,任何人都在改变。看来,与时俱进,真是一句真理!

“还有,你们什么时候去领结婚证?工作再忙,结婚证总有时间领吧?又用不了太多时间。”薛丽萍接着问。

苏凡赶紧把汤喝完,擦着嘴,道:“等他有时间再去,现在还不急。”

“不急?你们也太——”薛丽萍道。

“伯母,我,我先回去了,这汤我会给他热的,您早点休息!”

说完,苏凡从保姆手里接过装了汤的保温瓶,拎着瓶子,逃也似地离开了。

了车,被婆婆一番话给ci ji地一点倦意都没有的苏凡,把车子开出了大院。

等车停在路边,她掏出手机给霍漱清拨了过去,之前他说还在开会,这会儿不知道开完了没有。

此时,霍漱清刚从会议室出来,和市长蒋栋以及市规划局局长说话,刘忻拿着他的手机。看到苏凡的号码,刘忻忙走到一旁接了。

“霍书记还在和蒋市长他们谈事情,等会儿我跟他说您来过电话,可以吗?”刘忻问。

苏凡趴在方向盘,道:“没事,你们现在在哪里?”

“还在市委。”刘忻道。

“他等会儿还有别的事没?”苏凡问。

“呃,不知道他们要谈多久,之后也没安排别的人了。”刘忻道。

苏凡“哦”了一声,说了声“谢谢你”挂了电话。

唉,什么时候,他们又变成了需要他的秘书间传话的人了?

苏凡的脸贴在方向盘,刚呼出一口气,车子发出尖锐的一声,她被吓得赶紧坐正身体,才意识到是压到喇叭了。

霍漱清和市长蒋栋,规划局局长,城建局局长,国土局局长一起在他的办公室里商讨着新区方案的事宜,半小时后,大家才散了。

尽管霍漱清很多事都是亲自出面,那些其一些是市长的直辖,可是,他每次都会在商议重要事情的时候叫市长一起参与,哪怕他知道市长并不见得对他的所作所为表示满意。甚至他听到一些人私下说他霍漱清这么做只不过是想掩人耳目,不让别人说他专权擅权。实际,是把市长蒋栋给架空了。

关于党政不和的传闻,从年前开始了。覃春明也同霍漱清谈过,一定要注意班子的团结。霍漱清知道,年前的那些传闻只不过是捕风捉影,挑拨离间而已,毕竟年前他几乎什么都没做过。而过了年,当他开始有所行动的时候,这些传闻,似乎找到了真凭实据。

亲自送那几人到电梯口,霍漱清走回了办公室。

真是累死了!他走在楼道里伸伸胳膊。

然而,当他走进办公室,突然惊呆了!

“你,你怎么来了?”他快步走向她,一把抱住她,也不管办公室的门还没关。

苏凡仰起脸,望着他。

他的眼睛里明明有血丝,却依旧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光彩。

她不禁心疼,抬手抚他的眉角,道:“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马回家1他含笑说着,亲了下她的鼻尖。

“霍书记,这篇章您看一下行不行——”突然,门传来一个敲门声,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苏凡听出那是冯继海的声音,忙低下头。

的确,是冯继海没有错。

从冯继海的角度,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见霍漱清怀里拥着的苏凡的。

霍漱清松开苏凡,转身走向冯继海,冯继海这才发现了她,忙对她微笑着点点头,紧接着对霍漱清说:“这份草稿,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我让他们赶紧弄好了给日报社发过去。”

苏凡走到一旁,从角落的报纸架随手取出一份报纸翻着。

霍漱清按下座机,让秘书刘忻进来。

“刚才你做的记录呢?”霍漱清问刘忻道。

刘忻忙把刚才书记和市长以及两位局长交谈的记录交给霍漱清,霍漱清大概扫了一遍,从笔筒里取出一支笔,在记录本的几条下面画了线,对冯继海道:“这几条加进去,加在这里。”

苏凡抬头看着依旧伏案工作的霍漱清,难免心疼,也为他开心。

等冯继海和刘忻关门离开,苏凡放下报纸,走到霍漱清身边。

她的手放在他的肩头,轻轻按着,霍漱清侧过脸看了她一眼,签完了字,放下笔,拉过她的手,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腿。

“别这样,再有人进来怎么办?”她低声道。

“不会有人进来了,因为他们知道书记夫人来了,接下来是我们独处的时间1霍漱清俯首,灼热的呼吸萦绕在她的耳边。

他的唇,稳稳地落在她的耳垂,她不禁打了个激灵。

可是,他只是轻轻吻了下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不动了。

“你怎么过来了?这么晚还不回家睡觉?”他问。

“你没回去,我来找你了。”她低声道。

他低低笑着,拂过她的脸,注视着她那娇俏的脸庞,道:“想我了,是吗?”

她点头。

他拥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道:“你知道吗,刚刚看见你在这里,我差点以为是时空错乱,回到了过去。”

她笑了下,道:“过去的时候,我也不敢这么光明正大来找你1

他也笑了,道:“是啊,现在不一样了。不过,我还是很高兴,非常,非常高兴!”

她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

他的心里一阵暖,亲了下她的侧脸,道:“我们这回家!”

她起身,看见了放在桌头的保温瓶,忙说:“还是先把这个喝了吧!要不然凉了。”

“什么?”他刚要从衣架去取外套和风衣,问道。

“刚从你妈妈那边过来,给咱们两个煲的汤,让我一定记着给你喝。”她打开保温瓶,把汤倒进盖子里,道,“刚好,还热着。”

他微微笑了,坐在沙发,接过汤碗,道:“还是我妈心疼我!”

“你这是觉得我不心疼你?”她坐在他身边,故意说。

他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尖,笑道:“我妈疼我,老婆更疼我,这样总行了吧?你这个小气鬼,连这个醋都要吃!”

她却只是笑,望着他不语。

一瓶汤,他只喝了一点,说回家了,苏凡收拾好东西,看着他穿好衣服,跟着他走出了办公室。

来到了院子里,霍漱清的司机忙过来迎接领导,霍漱清摆摆手,道:“你回去吧,我坐那辆车1说完,走向了苏凡的车子。

一路,霍漱清坐在副驾驶位闭着眼,一言不发。

苏凡偶尔看看他,不忍地问道:“你最近很忙,是吗?”

“嗯,很多事要在去京城开会之前确定,不到半个月要去开会了。”霍漱清叹道。

“半个月还长着呢,你别太累了。”苏凡道。

“没办法啊,要是不催着,那帮人不干活了,能拖拖,能推推。”霍漱清道。

苏凡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是,心里总是疼他的。

再怎么心疼,苏凡却不知道霍漱清在经历着什么。

然而,在苏凡用尽办法笼络刘丹露的时候,刘丹露的存在,还是被华东省高层知晓了。

霍漱清,似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第三百四十一章一个头两个大

一切,似乎都是有步骤在进行的。

关于榕城市企业的排污调查,从年后班第一天的会议之后,市环保局全面开始了这项工作,从市到县区两级部门都在没日没夜地加班。这是市委书记亲自监督的一件事,没有谁敢掉以轻心。

然而,污染调查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苏凡看到电视里的报道后,还跟霍漱清说“你这是不让他们活了”。

“这是他们的份内工作,怎么叫不让活了?”霍漱清道。

“那些企业可贼着呢!平时只要说有检查,他们肯定提前准备了,每次去检查的时候,几乎都是环保达标的。可是,检查一走,排污开始了。很多时候,我们的同事都跟地下党一样地蹲守,为了抓住企业排污的证据。你现在这么大张旗鼓地说要做环保评估,那不是让环保局的工作人员准备好大衣帐篷去夜里蹲守吗?”苏凡道。

霍漱清想了想,道:“这种事,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你还记得在云城的时候吗?企业主想方设法做假数据,为了让检查结果达标,得暂时停产关门。可他们耗不起的,关一天要损失多少钱,那些人算的很清楚。所以,只要不放松监督,抓住他们的把柄,还是很轻松的。”

“不是所有的企业都在停产躲避检查啊!那你怎么办?”苏凡问。

“那更好了,用真实的数据让他们闭嘴!到时候,评估报告一出来,他们不搬也得搬1霍漱清道。

话虽这么说,可霍漱清很清楚,这件事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自从环保评估开始,市里的现任以及卸任的不少领导都找他,说的来来去去都是围绕着工厂搬迁的事。有些老领导都是和霍泽楷一起工作过的,跟霍漱清说霍泽楷当年如何如何注重政企关系,和市里大企业的关系多么好,大家想起霍泽楷在位的时候榕城的工业做的怎么好,税收怎样的好,榕城经济发展怎样的迅速。霍漱清是知道这些的,父亲担任榕城市委书记那十年,堪称建国后榕城市发展的“黄金十年”,正是那十年奠定的雄厚基础,让榕城跃居全国前列。正如那一天和曾元进聊的一样,当年榕城的税收在很大程度依赖着重工业,现在想让那些企业搬迁出市区,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从眼下看来,这些困难真是十面埋伏着。用他父亲来教训他,真是想不到!

可是呢,自古以来,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喜欢的,太子不见得喜欢。用霍泽楷的作为来教训霍漱清,完全是失策。

环保评估,在霍漱清的亲自督查下进行着,从企业周边,一直到玉湖周围。同时,霍漱清命令市委宣传部组织官媒在全市宣传“保护环境,从我做起”的活动,市政部门统一更换市内垃圾箱,遵循垃圾分类的原则,并向市民讲解不同垃圾的分类原则。公交公司年前采购的大批清洁能源公交车辆,开始逐批投入使用。至于便民自行车的设置,也在市区全面铺开。某个周一的早,班途的市民们突然发现,市委书记也骑着自行车班,而他的车子,正是刚刚开始使用的便民租赁自行车。这一天,在玉湖北门的龙山广场,市委书记带领着市里各级领导骑车前往市委市政府。榕城市电视台做了现场报道,霍漱清呼吁市民们多多使用公共交通、清洁交通,减少汽车尾气对榕城环境的污染。

当然,很多人将霍漱清这些举措当做是政治秀,可是,在有心人看来,恐怕这些只是开始。

这些猜测,并非空穴来风。

霍漱清深知,在工厂搬迁的问题,如果只是靠那些环保评估的数据,恐怕是远远不够的。想要成功做这件事,除了让级领导和大企业看到真实的环保数据,还要尽快在周围的县区完成土地征用,为企业找好新的厂地。除此之外,尽管政策都是行下效,可是,霍漱清也清楚一件事,要想让那些企业搬迁,还有一个因素必须利用,那是老百姓的意愿。让老百姓先行动起来,为榕城环境的改善行动的话,也给了他一个去和省市各级领导还有企业谈判的筹码。

企业搬迁,在霍漱清这里似乎成了不可更改的一件事。不少前后在榕城任职过的官员在覃春明面前谈论此事,认为霍漱清的作为太过激进,缺乏考虑。覃春明只是听听,然后统一回复说“榕城的事,现在是漱清在管,省里插手太多并不好。榕城的现状,也只有现在的班子最了解,让他们商量着办可以了。我看那个新区搞的很好嘛,把榕城的市区向周围拓展,也减少了市区的压力。”覃春明的回答,算是很明确了,让那些想要通过覃春明来让霍漱清改变想法的人,彻底死了心,似乎,覃春明更关心的是榕城的新城建设。

新城的建设,已经铁板钉钉,只是,具体的规划,正在市委市政府领导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新城的功能,不光要解决越来越严重的人口压力,还要“让市民实现近业”。因此,新城的规划,包括了大量的新型住宅区,还有一些低污染的企业建设,以及城市的配套功能的完备。

因此,新城蕴藏着的无尽商机,吸引了许多的目光,也让很多人,不光是各级领导,也包括榕城百姓,将注意力放在新城建设方面。

然而,当新城的you huo力增大的时候,霍漱清的发言权也越重了。从土地功能区的划分,到开发权归属,霍漱清的话语权是不能忽视的。如此一来,为了尽可能从新城得到好处,选择站在霍漱清这边,或者对企业搬迁一事采取模棱两可的态度,便成了一些重要人士的决定。而这,是一些人不愿意看到的。

因此,为了牵制霍漱清,似乎像是有计划一般,刘丹露的出现,在省市领导们的耳边传开了。

一场包含着巨大利益的博弈,在暗开始一点点地放大。

覃春明自然也是听说了这个关于“霍漱清有个二十多岁的私生女”的传言,在他听说这个之前,霍漱清向他报告过了。可是,现在,他听到的时候,同时还听到了不好的动向。

“要是这件事传出去,让我们省里的颜面往哪里放?一个省委常委,竟然有一个那么大的私生女?”

有不少人在覃春明和其他省领导面前如此说,这让覃春明还是有些不放心。

于是,覃春明让霍漱清尽快把这件事解决了,不管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都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这个问题,让忙于公务的霍漱清更加焦头烂额。

找刘书雅,已然是无济于事的。霍漱清便让覃东阳找到刘丹露的下落,可是,没想到,刘丹露在苏凡的店里。

“你怎么不告诉我,刘丹露在你那里?”霍漱清打电话质问苏凡道。

“我看你那么忙,没跟你说——”苏凡解释道。

好嘛,现在真是够乱的!

他好一会儿不说话,她却不解,问:“出了什么事?你怎么知道她在我这里?”

“没事,是,”霍漱清原本是想带着刘丹露去做亲子鉴定,而且,在给苏凡打通电话的时候,他还是这个想法。可是,当苏凡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脑子里突然一亮!

是啊,他知道刘丹露在苏凡那里,别人肯定早知道了。如此一来,刘丹露的一举一动早在那些人的眼皮底下了,不光是刘丹露,连苏凡,恐怕也都——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是再和刘丹露做亲子鉴定,不是说明这里面是有情况的吗?完全是不打自招!

结果是真是假,都不再重要,只要他去做亲子鉴定,那——

眼下,或许最好的办法是按照曾元进说的,从刘铭身入手。刘丹露这件事,完全是刘铭动的手脚。

“是听说了这件事,问你一下。”霍漱清转变话头,语气放软,对苏凡道,“对不起,我刚才对你态度不好。”

“我是应该早点跟你说的。”苏凡便把刘丹露第一次来她办公室的情形告诉了霍漱清,“我怕她出去惹是生非,答应录用她了。”

“那她在你那边惹事了没有?”霍漱清问。

苏凡笑了,道:“她还是可以的,小孩子嘛,慢慢好了。”

她没有告诉霍漱清,刘书雅第一次来她店里的态度也和刘丹露差不多。

“你自己多注意一点,最近外面有些乱。”他说。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苏凡说完,挂了电话。

苏凡知道,霍漱清的处境很难。

自从全市开展了保护环境的活动以来,西郊的厂区附近居民开始那几家大工厂的污染事件访,在市心商业区,总是能看见那边居民控诉污染的标语和大纸牌,甚至在路过省委省政府的时候,还看见打着横幅静坐的老百姓。这些,对于霍漱清来说都是压力,是他维稳不利的表现。

维稳不利,这也变成了霍漱清被批评的一个问题。

开年才一个月,霍漱清已经陷入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挂了苏凡的电话,霍漱清给刘铭打了过去。

第三百四十二章姓霍的惹不起

为了新城土地拍卖的事,刘铭也是整天到处跑。 由于拍卖还没有正式开始,所有人都得不到任何确定的答案。

知"qing ren"都很清楚,究竟何时开始拍卖,这完全由霍漱清说了算。然而,从眼下的情势来看,在京城liǎng hui开完之后的一个时间之前,拍卖是不会开始的。有这么长的一个等待期,对于那些地产商来说绝对是一个痛苦!当然,这些痛苦的地产商不包括覃东阳、叶慕辰这样的人,像刘铭之类的,才是心疼。

尽管刘铭已经得到某些实权派的承诺,等拍卖开始后,保证让他拿到一块位置不错的地,可是,在真正拿到之前,一切承诺都有可能落空。因此,当接到霍漱清电话的时候,刘铭还是意外了一下。他是知道刘丹露的事情已经传到了省里,那一刻,他以为霍漱清打电话是来求和解的。毕竟,现在主动权是掌握在他的手里。

定定神,刘铭接了电话。

“大哥,有什么吩咐?”刘铭笑着问道。

霍漱清是很反感这一套江湖气的,却说:“晚有空吗?见个面?”

刘铭一愣,笑道:“当然有空,大哥叫我,怎么会没空呢!我这安排——”

“不用了,我提前给你打电话,到时候再说。”霍漱清道。

“这怎么行呢?好歹让我请大哥你吃个饭——”刘铭道。

霍漱清想了想,道:“你午十二点半到越江北路那个法国咖啡厅,具ti wèi置,等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好嘞!我一定提前恭候!”刘铭道。

霍漱清说完挂了电话。

刘铭不禁满心得意,虽然从身后老板那里得到了承诺,可是,能敲霍漱清一笔,更有价值。而他一直盼望的,不这样吗?逼迫霍漱清给他想要的好处?

越江北路那一带是榕城酒吧集的地方,现在是白天,很多店都是关门的,整条街人迹罕至,有的也是外地来的游人,在这街面欣赏着殖民时代留下的建筑。

当霍漱清的车子停在咖啡厅外面,司机把车开走了。

这家店的老板,坐在落地窗边喝着咖啡,看见他来了,赶紧起身来迎。

“人已经到了吗?”霍漱清问老板道。

“到了,我把他安排在二楼那个房间。”老板道。

“他一个人?”霍漱清问。

“嗯。”老板领着霍漱清走木质楼梯。

“您好久没来了?最近太忙了,是吗?”络腮胡子的老板含笑问。

“是啊,太忙了,改天有空了,带着我妻子来品尝你亲自泡的咖啡。”霍漱清道。

“您夫人很漂亮!婚庆节,我还见过她!”老板道。

霍漱清微微笑了,道:“她跟我说你次送的那一包咖啡豆很香,让我谢谢你1

“客气了,等下次有好货了,我再给您送过去!”老板道。

“只是,好东西到了她的手里也发挥不了那么大的用处,她在这方面还是很欠缺的。”霍漱清道。

“苏小姐太忙了,等她有空了,您让来我这里好了,放松放松。”老板道。

“谢谢你,adam!”霍漱清说道。

两人说着,来到了刘铭坐着的那个房间。

“老板的咖啡真好喝!”刘铭见门开了,对霍漱清和老板道。

“谢谢您,二位请坐,有什么需要的,请按桌那个按钮,我很快到。不打扰了。”老板为泡好一杯咖啡放在他面前,说完,礼貌地退出。

“本来想找我姐一起过来的,可是呢,我想,有些话,你是不想和她说的,对吧?”刘铭道。

“你最近到处跑,收获怎样?”霍漱清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问。

“唉,还不是得求着大哥你给指点一下嘛!你这么忙的,我哪儿敢打扰你?只好四处拜神!”刘铭说着,身体微微前倾,盯着霍漱清,“大哥,你给我指一条道,弟弟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霍漱清笑笑,却说:“丹露这张牌,你打算用到什么时候?”

说完,他放下咖啡杯,看着刘铭。

刘铭向后一靠,笑笑,道:“大哥你这话不见外了,什么叫我用啊?丹露是你和我姐的女儿,那是我刘铭的亲外甥女儿,我怎么会用她呢?哦,对了,她现在在小嫂子那边工作,小嫂子对她很照顾啊!我姐之前还担心小嫂子会因为这件事跟大哥你吵呢,没想到小嫂子觉悟这么高!丹露受了那么多年的苦,老天爷终于眷顾她了1

“说吧,你想要什么?”霍漱清看了他一眼,身体微微向后靠,右胳膊支在座椅扶手,双手交叉。

“那看丹露在你的心目值多少了。”刘铭道,说着,向四周随意看着,四周全都是堆着书的书架。

霍漱清笑了下,从风衣的内置口袋里掏出一个折起来的信封,放在刘铭面前,起身道:“你先看完这些再说。”

说完,霍漱清走到身后的书架边,视线在书架游走着。

然而,刘铭的脸色,在打开信封后,彻底变成了惨白。

“霍漱清,你,你太卑鄙了1刘铭道。

霍漱清慢条斯理地翻着书,道:“我和你们家的恩怨,二十一年前结束了,你现在又要旧事重提,我也没有办法,是你逼我的,刘铭!”说着,霍漱清转过身,看了刘铭一眼,视线继续在书页流连。

刘铭笑了下,起身道:“霍漱清,同样的事,你爸做过一次,你别做了,做了有什么效果呢?你以为我们刘家会连续两次因为同一件事在你们姓霍的手栽倒吗?”

霍漱清合书,道:“当然不会。可是,二十年,足以让很多人忘记一些事,不过,看起来,你不是这样的人。”他说着,渐渐走近刘铭,居高临下盯着刘铭,“我只是给你提个醒,适可而止,也告诉你后面的人,姓霍的,没这么容易被吓住,明白吗?”

“只要丹露的事情彻底公开,我看你还有没有胆量和我说这样的话,霍漱清1刘铭道。

“好啊,那你去做吧!不过呢,”霍漱清说着,手搭在刘铭的肩,“我好心提醒你一下,别人有资本斗,可你呢?这一次赌错了,你们刘家,可全完了!好好想一想吧!”

说完,霍漱清淡淡一笑,坐在椅子,端起咖啡杯,慢慢地抿着。

刘铭转身盯着霍漱清那高傲的神情,攥紧了双手。

“要走了吗?”霍漱清看了刘铭一眼。

“姓霍的,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刘铭道。

“那我们拭目以待,看看谁笑到最后1霍漱清道。

刘铭笑了下,走到霍漱清身后,双手按在椅背,慢慢地说:“忘了件事,我也提醒大哥一次——”

霍漱清侧目,盯着他。

“千万让你这位看起来温尔雅的咖啡店老板看好自己的手,要是再挨一刀,那双手可泡不出这么好喝的咖啡了。”刘铭紧紧盯着霍漱清的视线,冷笑道。

霍漱清的眼里,快速闪过一丝说不出的神情。

“他是当年救你的那个吧?不用谢我!”刘铭说完,拍拍霍漱清的肩,双手chā jin裤兜,大步离开。

门关没一会儿,络腮胡子的老板进来了。

“我担心刘铭会对苏小姐动手!”老板道。

“你派人保护她行了,刘铭还没那么大胆子。”霍漱清道,“只是你,好好做生意。”

“是,我知道了。”老板道。

“我先走了,改天带她过来。”霍漱清说完,起身离开。

老板跟着霍漱清,右手习惯性地按住了左手虎口那块早已褪色的伤疤。

霍漱清知道,自己今天和刘铭的见面,几乎是在打草惊蛇。可是,如果不逼刘铭,不会让刘铭乱手脚。如果刘铭不乱,那帮人会静静地操纵事件的走向,静静地看着他如何焦头烂额地应对各种麻烦。

苏凡并不知道霍漱清在做什么,可是,她的视线一直在刘丹露没有离开。公司是她的,想找个盯着刘丹露的人还不简单吗?

而这世,永远都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对于曾元进和罗茵这样的人来说。

年后,罗茵为了苏凡的婚礼一直在京城忙活着,不知道找了多少的设计师来为女儿设计一个低调庄重的婚礼。而她,也必须飞来榕城和亲家母商议。而这些传言,自然而然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罗茵并没有在薛丽萍面前提及,毕竟,她知道这件事的分量,她打电话问了曾元进,曾元进却说“让漱清和迦因自己处理,你不要掺和”。可是,罗茵如何咽得下这口气?特别是听说女儿把刘丹露弄在自己公司班,罗茵简直不敢相信。

“好吧,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个霍漱清,做出这种事,至今连个解释都没有给我们,而你呢,还——”罗茵对苏凡道。

“那都是别人诬陷的,让他跟你们解释什么?”苏凡道。

“诬陷?你怎么知道是诬陷?”罗茵见女儿不慌不忙,道,“二十岁出头,热恋的年轻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只有你这个傻瓜才相信那是诬陷!”

苏凡给母亲端来一杯玫瑰花茶,道:“您先喝点茶,别生气了。”

“你知道吗?你现在这么做,是在给别人制造把柄——”罗茵道,“等事情真正爆出来,你可怎么办?”

“那,是不是可以在那之前查清楚呢?”苏凡沉思道,看着罗茵。

罗茵看着女儿认真的神色,也陷入了深思,道:“办法,也不是没有——”

第三百四十三章不会让姓霍的好过

似乎,霍漱清的警告有了些许的结果。

刘铭开始担忧起来,如果霍漱清真的对他们下手,怎么办?在和霍漱清见面后,他打电话去了姐姐的住处。

“都是你要维护那个人,二十多年了,你生怕我们牵连他,可他呢?书记的板凳还没捂热,开始对我们动刀子了。”刘铭气呼呼地说。

刘书雅听得出来他说的是霍漱清,也不理会。

“不行,不能这么让他掐着脖子,要不然——”刘铭道。

“你还想怎样?你以为用一个丹露能逼到他?霍漱清要是那么容易范,不是霍漱清了1刘书雅道。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吗?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吗?你可倒好——”刘铭道。

“我劝你和丹露不要再找麻烦了,你们谁听过我的话?”刘书雅道。

“找麻烦?”刘铭道,“丹露留下来是你同意了的,怎么,你现在又要跳出去,把自己推的一干二净?”

刘书雅望着弟弟,良久,才说:“放弃吧,好吗?没用的,那些人只不过是利用你,他们什么都不会给你——”

刘铭推开姐姐的手,道:“我不会放弃!姓霍的一老一小害得我们刘家走投无路,我们姓刘的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说完,刘铭起身,刘书雅赶紧追去拉住他的胳膊,道:“别再闹了,刘铭,你这么闹下去,没有好处的——”

刘铭转过身,盯着姐姐。

“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过了好一会儿,刘铭才说。

刘书雅愣住了。

然而,几天后,省纪委开始陆续接到一些匿名举报,都是举报榕城市市委书记霍漱清生活作风有问题,说霍漱清未婚生子,并且利用职权为自己的"qing ren"谋取非法利益等等内容。赴京开会在即,霍漱清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应付这些事,而覃春明也不愿在自己的事情表决之前对霍漱清展开深入调查,这样难免会影响到自己。于是,在离开榕城赴京之前,覃春明召开了省委常委会议,会议最近这些传言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当然,与会的有些人是坚持要调查的,可是覃春明批评说“我们的纪委什么时候变成狗仔队了?难道我们的政府领导是明星,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要让纪委去查?霍漱清刚到任,刚要用心做点事,出这么多幺蛾子。好,今天是一个霍漱清这样,明天呢,我们全省二十个市委书记,要不要每个人的私生活都查一遍?这到底是在满足什么人窥探他人**的恶趣味,还是要打击同志们的工作积极性?是不是我们的干部什么都不要干了,一天到晚坐在办公室里面看报纸可以了?”

覃春明这么说,很显然是非常生气的。

“可是,举报信那么多,不查一下的话,也不符合规定。”某位与会常委道。

霍漱清本身也是在开会的,关于他的问题,他也只能噤口。

“覃书记说的有道理,不过,现在那么多的举报信放着,完全置之不理,纪委也是失职。今天漱清同志也在这里,你自己给个说法,也省得纪委再去查了,大家说怎么样?”某位副书记提议道。

“说什么?我们的常委会,什么时候变成讨论八卦的会议了?”覃春明不悦道,他说着,看了霍漱清一眼,道,“我在这里一味阻拦,好像显得真有那么回事一样。漱清你自己说说,怎么办?”

霍漱清抬头,环视一周,才说道:“我愿意接受组织调查!”

接受调查?

覃春明看着他。

“既然漱清同志自己都没有异议,为了以正视听,还是让纪委进入调查吧,覃书记您说呢?”省长叶丛道。

覃春明点头,道:“调查是要调查,可是,事情涉及到一位省委常委,一旦查清这是诬陷,必须要追究举报人的法律责任!”

话音刚落,在座的人都面面相觑。

“我支持覃书记的意见,此风不可长,若是这样的事情反复出现,势必会让我们的同志们不能安心工作。必须追究责任!”叶丛附议道。

覃春明的意思很明确了,今天你们来害霍漱清被查,难道不担心明天查到你们自己身吗?有谁是干净的?

在座的人都很清楚,调查霍漱清,势必会让覃春明受到影响,何况覃春明之前如此反对这些调查。今天在常委会突然提出这件事,明摆着是给覃春明难堪。会前,覃春明和霍漱清说了,今天在会议肯定会有人提出这件事的,问霍漱清怎么办。霍漱清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尽管如此,覃春明还是在会议大发雷霆,为的是保护霍漱清,毕竟他的态度在那里,别人是不敢不重视的。

会前,覃春明对霍漱清说起此事的时候,霍漱清说他愿意做亲子鉴定。

“之前我也想过自己来查清楚,可是,不管我查的结果是什么,总会被人利用来攻击我。所以,我想着,与其始终被这样的谣言包围,不如在这样一个公开的场合来证明这件事,在这里一旦说清,任何的谣言不攻自破了。”霍漱清道。

覃春明沉默良久,道:“既然你已经想了这么久,那按照你的想法来做。你说的对,这个机会倒是挺好,也省得你费力去解释。只是你千万不能出一点差错,要是到时候——”

意思很清楚,要是一旦查出是真的,那完全不能收场了。

霍漱清怎么会不知道呢?万一证实刘丹露是他的女儿,即便他不会被免职,今后升的道路,也是被堵死了,哪怕有曾元进在,冷处理几年后再把他放出来,可是,劣迹在那里,总是麻烦。

可是,即便如此,霍漱清知道,在常委会提出做亲子鉴定来证明清白,总自己偷偷去做亲子鉴定来证明的好,至少这样做光明正大,有那么多人盯着,对手想害他,也不会那么容易下手。

对于霍漱清来说,他等着的是这样的一个机会,等着事情闹到常委会的时候。因为,总会走到这一步的,与其在背地里被人那样指指点点,让他心里乱还不能彻底解决。那一天,见了刘铭,是为的让这一天快点到来。

可是,他真的能承担事后的结果吗?

“覃书记,您放心,不管这个结果怎么样,我会自己承担。如果丹露是我的女儿,我必须为自己年轻时犯的错误承担后果。当年我爸为了我做了一些他不该做的事,今天,我该自己来做了。”霍漱清道。

覃春明叹了口气,道:“你也别有太大的负担,该怎么做怎么做吧!不管怎么说,还有我和曾部长在!”

“对不起,覃叔叔,我给你们添麻烦了1霍漱清道。

覃春明笑了下,道:“这算什么麻烦?我们这条路,总有解决不完的麻烦在等着我们。前阵子不是还有人说逸飞吗?你要想做事,总会挡别人的路,自然会成为一些人的眼钉,习惯好了。哦,对了,你明晚带着小苏来我家里吃顿饭,我还没正式见过她呢!因为我的事,你们把婚期都推后了,我也对不起她!”

“您别这么说,她明白的。”霍漱清道。

“她不怪你,那是她懂事。可是我也不能完全不表示啊,心安理得地让你们两个为我牺牲,我连一句谢谢都不说,那太不像话了。”覃春明道。

“最近她做新公司,都是小飞在帮她1霍漱清说。

覃春明笑了,道:“小飞那是他自己的事。你明晚把孩子也带,我还从没见过那个小机灵鬼呢!”

想起念卿,霍漱清想把念卿报户口的事情告诉覃春明,却还是没有说。等以后找机会把那个记录给处理了,逸飞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于是,在常委会,霍漱清明确表示,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愿意和那位怀疑是他女儿的女孩子做亲子鉴定,可是,必须要由几位常委作证。

如此一来,那些坐在位子操纵这件事的人,又如何坐得住呢?本来是扼住了霍漱清不敢做亲子鉴定这个弱点,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样公开的场合来提,甘愿以前途来冒险?

会议结束,霍漱清在夜色回到家,双脚站在院子里,抬头看见楼那亮着灯的窗户。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尽管已经是初春,融融暖意让玉湖边的柳树已经冒出绿芽,院子里的玉兰花,也长出了花苞,可是,到了夜里,湖面吹过来的风,还是让人觉得凉意嗖嗖。

霍漱清刚走到门廊下,扭头看见了右边一架秋千,停下了脚步。

他这几天真是忙晕了,怎么连院子里多了秋千都没注意到?话说,仔细想想,好像前几天苏凡是和他提过买了个秋千的事情,他竟然给忘了。

越是这么想,他的心里越是内疚。

自己总在忙着公事,完全顾不到家里,却忘记了她也是有一大堆的工作要忙,还有女儿要让她操心。

第三百四十四章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推门进到屋里,霍漱清脱掉风衣,换下鞋子,楼。

其实最近,苏凡每晚都睡的很晚,一直在书房里忙着。只是因为他回来的更晚,所以不知道。

走过书房门口,霍漱清轻轻推开一道缝,看见了坐在书桌后面的那个人。他没有打扰她,轻轻走过去。

等苏凡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的时候,却见他端了两杯红酒站在她身边。

“你回来了?我都没听见。”她微微笑着,从他手里接过酒杯,被他顺手一拉,起了身。

“这么熬夜,会变老的1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笑颜,道。

苏凡笑笑,道:“再老也你年轻!”

说着,她坐在一旁的沙发,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

霍漱清心事重重,看着她这样,心里却似乎轻松了一些。

“覃书记叫我们一家明晚去他家吃饭。”他坐在她身边,轻轻和她碰了一些杯子,道。

“去他家?为什么?”苏凡惊道。

“他说,我们两个一直没有领结婚证,他很对不起我们1霍漱清望着她,道。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啊?”苏凡说着,却想起那一日徐梦华在医院给她支票的事,虽然过去两年了,可是——

“丫头——”他低低叫了一声。

“什么?”

话到了嘴边,他却说不出来。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很麻烦的事?”苏凡担忧地问。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望着她。

她不语,放下酒杯,紧紧握住他的手。

从认识他开始,直到现在,已经整整四年了,几乎快要五年。可是,这么久了,她从没见过他像今晚这样,神情严肃。

“出什么事了?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她静静地说。

“丫头,如果,如果——”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而且,意外地结巴了。

她轻轻松开他的手,手指抚他的眉角,轻轻按着,让他放松。

他不禁笑了下,才说:“我今天晚在会说要和刘丹露做亲子鉴定——”

她的手,猛地顿住了。

他定定神,道:“这么一来,要么风平浪静,要么翻天覆地,可我——”

“你,真的决定了?”她打断他的话,问。

霍漱清点头。

“我想过了,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件事画句号。可是,丫头,我怕,万一,如果她真的是我的女儿,我怕会伤害到你。”他注视着她,道。

苏凡也神色认真,盯着他,道:“如果她是呢,你怎么办?”

她眼里的神情那么急切,却,好像又有些,害怕。

空气,似乎凝固了。

谁也没有说一句话,仿佛一开口,整个世界能崩溃。

苏凡,似乎也能猜到他要说什么,可是,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如果,她是我的女儿,我,必须为她承担起责任!”他认真地说。

苏凡闭眼,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低下头。

“对不起,丫头,我年轻的时候犯过错,可是,我不能继续逃避当初的错误,不能——”他拥住她,想要安慰她,却——

她一言不发,也不抬头,只是那么坐着。

“我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承受你本不该承受的东西,丫头,对不起——你知道吗?我最怕的是让你受到伤害,可是,这件事,我不得不——”他的声音幽幽,轻轻地,却又重重地击打在她的心头。

“你要接她回家,是吗?”她终于抬头,望着他。

“我,还没想好。”他说。

“那刘书雅呢?你怎么对她?”她急急地问。

“孩子是孩子,她是她。如果丹露是我的女儿,我必须尽自己身为父亲的责任,可是,我和刘书雅,我们早——”他捧着她的脸,道。

苏凡,闭了双眼。

深夜的书房里,陷入了久久的沉寂。

这样的安静,让霍漱清的心,很是不安,却又深知自己必须要承受她的一切决定。

“苏凡——”他轻轻叫了一声。

“你想做什么,去做吧!我说过,我会支持你的决定,我能说一定能做到1她抬头望着他。

霍漱清的眼里,说不清是震惊,还是感动,还是歉疚。

“你,你,说什么?”他紧紧抓住她的肩,盯着她那平静的双眸,道。

“你说的对,对付暗地里的敌人,只有把他们揪出来,如果我们不敢正面应对,只会越来越被动,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永远赢不了。”她的视线牢牢地锁在他的脸,“所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你不要因为太顾及我的想法而影响你的整体判断。”

他,惊讶不已,往日里那个柔弱的苏凡——

“怎么了?”见他半晌不语,她不禁问道。

他拥住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叹道:“得妻如你,此生何憾?”

苏凡无声地笑了,抱住他,沉默不语。

“可是,”他缓缓松开她,望着她,道,“万一她真的是,你要给一个你小几岁的女孩子当后妈,而我,很有可能再也不能升官了,这样,你也支持我吗?”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声叹息,她这样的举动,越发让他不解了。

怎么回事?是因为最近和她很少交流,才不适应她的这些举动了吗,还是说,在这几天,她突然之间长大了?

他有些怀疑,怀疑她长大的这个理论,手不自觉地伸向她胸前的——

“你干什么?说正经事呢,你怎么——”她打了下他的手,道。

“我,我只是——”他怎么解释自己如此荒唐的行为?

霍漱清忙收回手,轻轻嗓子,望着她,道:“你还会支持我吗?”

苏凡却笑了,歪着脑袋看着他笑了。

可他的心里没底啊,看她这样笑,心里越发的毛。

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这样卖关子了?玩他了吧?

“苏凡——”他叫道。

“原本是不想和你说的,看你那么紧张——”她起身,道,“等一下,给你看个东西!”

霍漱清一脸惊愕地看着她,看着她从书架后面的保险柜里取出一个件夹。

“这是什么?”他看着手的件袋,问。

苏凡把沙发边的落地灯调亮一些,坐在他身边,道:“你打开看看知道了。”

霍漱清打开件袋,从里面取出一份件,看了一眼侧身坐在自己眼前的苏凡。

她似乎很期待他看到这份件的表情,因此,当他那惊愕的神情落入她的眼时,她无声笑了。

“你,这,这是——”他惊讶道。

“看清楚了没有,刘丹露和你完全没有血缘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担心出错,还做了一份你和念卿的,看清楚了吗,两份亲子鉴定,结果很清楚。你不用担心你和她做亲子鉴定会出什么麻烦,她们,和我们完全没关系。你只管放心大胆去做吧,用这样的铁证来打那些人的脸,让他们一天到晚无事生非1苏凡说着,双腿盘起来坐在沙发,望着他。

霍漱清的视线,从她的脸,重新回到件面,他翻着两份报告,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忽然将那件扔了出去,苏凡惊讶地看着那飞出去的弧线,还没叫出来,整个人被他压在了沙发。

“你干什么?”她大叫一声。

他的双眸,紧紧盯着她,丝毫不动。

她看到他脸那惊喜的神情,不禁笑了。

他俯身,吻了她。

两具身体,在沙发紧紧拥在一起,密不可分。

从没想过为什么爱他如此,却也没有办法去想,只想永远和他这样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这样,可以吗?

灵魂,一次次被他击碎,如同撞击在礁石的浪涛一般。碎了,又粘合在一起,然后又碎,又合。这样脆弱易碎的灵魂,如此轻易离开了她的身体,漂浮在半空看着她。

当灵魂结结实实落回她的身体,她抬头吻了他。

“你妈妈还说让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她伏在他的怀里,手指在他的胸前画着圈,道。

他低低笑了,道:“那你想要吗?”

“我,不知道。”她说。

“还是改天找机会去医院做个结扎吧!我们,不能再要孩子了。”他亲了下她的发顶,道。

她拾起身望着他,道:“为什么?”

“因为,”他本想说,他是市委书记,不能无视国家的规定,即便念卿是非婚生子女,他也不能再生了,可是,看着她脸颊那尚未褪去的红潮,坏笑了一下。

她抓住他那只手,道:“你干什么啊?说正事的时候老这么不正经!”

那声音,软软的,如小猫的脚垫挠过他的脸,他的心,颤抖着。

含住她那圆润的耳垂,沙哑的嗓音在她的耳畔萦绕着。

“因为,这个地方,以后只能属于我一个人了,我不想再有一个小家伙从这里爬出来——”他低低地说。

她的脸,烫的不行,连同耳垂,伸手捶了他一下,他却惩罚性地捣乱了一下。

苏凡低吟一声。

“讨厌,你怎么这样——”她轻咬唇角,匆匆看了他一眼。

仅仅是那一眼,她也清楚地读出了他眼里那浓浓的渴望。

夜色渐深,尽管经历了那么激烈的运动,可是,谁都睡不着,四只眼睛望着房顶。

“你怎么想去做亲子鉴定的?”他拥着她,问。

她依旧伏在他的怀里,便把自己同母亲商议的事情告诉了他。

那一日,罗茵为了这件事大发雷霆,差一点要去找霍漱清理论,可是,苏凡拦住了她,想要自己解决这件事。

罗茵也理解苏凡对霍漱清的感情,理解苏凡不愿意干扰霍漱清的心情,在榕城为他们筹办婚礼的这几天,罗茵深刻体会到了两个人之间的这种无声守望后面的深情。想一想苏凡经历的这么多,想一想苏凡从云城到榕城的经历,罗茵也为她感叹惋惜不已。

爱的太苦了啊!罗茵叹息着。

第三百四十五章有条巷子叫槐荫

可是,这个女儿,简直和她如出一辙,走着同样的路,同样艰辛的路,只为心里那个无可替代的男人!女人呢,为什么总是这样?一个男人走过你的生命,无意间扰乱了你心里的一池春水,然后挥挥衣袖离开,不染一丝尘埃,留下深陷情的女人在这里暗自神伤。

“你想怎么办?”罗茵也不再生气了,问道。

苏凡望着母亲,沉思道:“我想,先给他们做个亲子鉴定,现在完全不知道真相,什么都不能做——”

“好办法,这么做。”罗茵赞同道,“那个丫头现在在你这里,你搞到她的头发,再把霍漱清的也找到,交给我,我找稳妥的人给你做。这样,事情结果不管如何,也不会泄露出去,免得尴尬。”

“谢谢您!”苏凡忙说,“我一直担心找不到合适的机构做这个——”

罗茵淡淡笑了下,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找你,我们也遇到了不少孩子,做亲子鉴定这种事,不是第一回了。可是呢,每次把头发交过去的时候,我激动盼望着,晚连觉都睡不着。时间一长,失望越来越多,也渐渐没那个盼望了。”

苏凡低头。

罗茵望着她,良久,才说:“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有句话,我一直没有跟你说——”

苏凡望着母亲,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罗茵嘴唇动了几下,伸手抚摸着苏凡的脸,道:“对不起,孩子,我一直要跟你说对不起,可是,我,我张不开嘴——”

苏凡覆母亲的手,泪眼婆娑。

“这么多年,我希望好多,可是,我的希望每一次都被打破,等到你站在我面前了,我却,却不相信你是我的女儿1罗茵含泪道,“之前,之前,我对你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迦因,妈妈对不起你。当初我没有留下你,这么多年又没有照顾你,找到你之后还对你——”

苏凡摇头,抱住母亲。

“没关系,没关系,妈,没关系1苏凡流泪道。

罗茵轻轻拍着女儿的背,缓缓松开她。

母女二人含泪相望。

重逢几个月以来,母女二人从未像此刻这么贴近。

苏凡抽出纸巾,罗茵接过来粘着自己眼角的泪。

“我不希望你过的那么苦,可是,你偏偏走了和我一样的路——”罗茵叹了口气,却道,“还好,我们母女都是命好的人,遇的都是有担当的好男人。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把头发弄到之后给我,剩下的是等结果了。”

“嗯,我明天给您1苏凡道。

“要是那个丫头和霍漱清没关系,要让那一家骗子好看!”罗茵道。

“霍漱清说刘家估计也是被人利用了,所以才这样。”苏凡补充道。

“那是他们的事,可是,拿了一个不知道哪里的野丫头来冒名顶替,给我们脸抹黑,要是轻易放过他们,我罗茵以后怎么在榕城走路?”罗茵道。

苏凡听罗茵这么说,却猜不到罗茵会怎么做。

于是,在罗茵的帮助下,很快的,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

尽管罗茵说那个机构的鉴定结果百分百准确,可苏凡还是担心,便把念卿的头发也一并送了过去。而结果——

霍漱清深深叹口气,捏着她的鼻尖,笑了,道:“你这个鬼丫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一直瞒着我不说?”

苏凡推开他的手,含笑望着他,道:“我想,如果她真的是你的女儿,我一定会拆了你,可结果不是——”她敛住笑容,深深注视着他,道,“你没有欺骗过我,可我,怀疑过你,甚至想过万一,万一是真的,我该怎么办?”

她顿了顿,道:“对不起,我嘴说什么不介意,可是,我,我真的没办法做到不介意。我不希望别的女人得到过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我还是——”

他拥住她,叹了口气,道:“傻瓜,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些?不是你对不起,是我——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他望着她,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我们没办法改变过去,可是未来在我们的手1

苏凡点头,不禁笑了下,道:“我这个人,有时候真的是不可理喻到了极点。”

霍漱清笑了,摸着她的发顶,道:“可是我喜欢这样可爱的你1

“得了吧,还可爱,又不是小姑娘——”她笑道。

“在我的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姑娘1他说着,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

苏凡闭眼。

“不过,你这么沉得住气,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是被你妈妈给影响的吧?”他望着她,含笑道。

“以前虽然不喜欢她,可是,不得不佩服她,还是很厉害的一个人。”苏凡道。

“那当然,你以为那种家庭的儿媳妇是随便什么人能做的吗?再加你爸爸的职位,你妈妈罗茵女士,可不是一般厉害的女人1他说道,“我希望你可以像她一样稳重,可是,总觉得那样不是你了,所以,”他想了想,道,“你还是做你自己好了,没必要像别人一样。”

苏凡笑着,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霍漱清如此说,可是他很清楚,算他对苏凡没要求,曾家和罗茵也不会放任苏凡像个无知女孩一样的生活。

“明晚去覃书记家的事,你别忘了,到时候早点去我妈那边把念卿接过来。”霍漱清亲着她的脸,道。

苏凡点头。

“哦,你那个婚庆公司怎么样了?怎么没听你再提过?”霍漱清猛地问。

“你终于想起来过问了。”苏凡叹道,“已经开始营业了啊!逸飞亲自面试的团队,都是有经验的。”

霍漱清“哦”了一声,道:“那开销很大的吧?我说的是那些人的工资应该较高——”

苏凡点头,道:“现在他们的工资都是从念清这边走,等那边运营正常了,两边合起来,统一叫‘念清婚嫁’1

“不好不好。”霍漱清摇头道。

“怎么不好?”她忙问。

“感觉有点落伍了,有点俗,不如直接叫‘念清’好了。你的婚纱品牌也有些知名度了,有这个做基础,新公司干脆用念清两个字,显得唯美浪漫一些,更符合现代人对爱情的幻想。至于整个品牌下面具体的项目,你可以分开来。怎么样?”霍漱清道。

“太好了,还是你有想象力!我也觉得之前那个是有点土。”苏凡笑道。

霍漱清望着她,无声笑了。

“看来,你的脑子还没有被那些件会议给弄木了,竟然能想到这么唯美的名字。”她微笑道。

“这是你自己想的,忘了吗?”霍漱清道,他微微一笑,想了想,道,“我只不过贡献了一个字而已。”

她的唇,亲他的,道:“你给我的,多的你想不到。”

“傻瓜——”他低低叫了声,翻身压她。

夜,再度燃烧起来。

对于霍漱清来说,苏凡告诉他的消息无异于让他心里完全踏实了下来。接下来,他只需要提供自己的标本去做鉴定了,而结果,他已经了然于心。到了这时,无须再畏首畏尾。

次日傍晚,苏凡从婆婆家里接了女儿准备去覃家,薛丽萍听说覃春明邀请,让苏凡带了一份礼物捎给徐梦华。然而,还没出家门,苏凡接到了霍漱清的电话,霍漱清说现在还在雁翔区视察开会,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我已经给覃书记打电话说了,你和念卿先过去。”霍漱清道。

“啊,可是,我不认识路——”苏凡道。

突然间,霍漱清那边好像有人急急地说什么,霍漱清忙说:“等一会儿再给你说,先挂了。”

她在这边“喂喂”叫着,可他已经挂了电话。

这个人,真是的啊,怎么这样?

她从没去过覃家,他又不是不知道,竟然——

那不是一般的人家,是覃家——

“怎么了?清儿不来了?”薛丽萍问。

苏凡点头,道:“我不知道覃书记家怎么走——”

薛丽萍笑了,道:“在落霞路的槐荫巷,槐荫巷15号。”

“槐荫巷?”苏凡惊讶道。

薛丽萍点头,道:“以前我们在那边也住过一阵子。你去过?”

“我爸爸在那边有一个院子,前阵子我们都去过。”苏凡道。

“哦,是呀,我以前听说你父亲买过那边的房子。那这样你不更熟悉了吗?”薛丽萍道。

是啊,熟悉。

这几天她还去那里看过。

虽然那是曾元进在榕城的住所,可是罗茵来榕城的时候很少在那里住,基本都是和嫂子一起住在罗家的小楼里。只有见一些特殊朋友的时候才会去那边,而苏凡这几天被罗茵叫过去在那边帮忙陪过一些老友。不过,苏凡很清楚,自己在罗茵的朋友面前是不能称呼她“妈妈”的,只是用“您”来称呼罗茵。

然而,还没出门呢,覃逸飞来了。

薛丽萍忙把覃逸飞请进来,念卿扑到覃逸飞的怀里,让覃逸飞抱着不下来。

“小飞叔叔怎么不来看念念了?念念想你了!”念卿道。

“对不起啊念念,小飞叔叔最近工作太忙,等过几天叔叔再带你去玩,好吗?”覃逸飞笑道。

“你带我去骑马好吗?我想骑马了!”念卿道。

“好啊1覃逸飞答应道。

“你怎么来了?”苏凡忙问他道。

第三百四十六章如果可以早点相遇

覃逸飞一脸笑容,逗着念卿,道:“我爸说你可能不知道我家怎么走,让我过来接你们一下,漱清哥不是还在视察吗?”

苏凡笑笑,不语。

“麻烦你了,逸飞。”薛丽萍道,“哦,我这边有一个给你妈送的东西,你们一起带。”

“谢谢薛阿姨,那我们走了。”覃逸飞笑着说,抱着念卿,“念念,跟奶奶说再见1

“奶奶再见!”念卿道。

苏凡和婆婆说了再见,拎着东西走了出去。

薛丽萍送他们到门口,看着苏凡和念卿了覃逸飞的车,叹了口气,才折身回家。

“咱们念卿真是人见人爱1保姆道。

薛丽萍只是笑了下,没说话。

她知道,这不是念卿人见人爱,念卿对覃逸飞的感情,算看一眼都能看清楚。而覃逸飞——

苏凡和念卿了车,才对覃逸飞道:“我刚刚才知道你家住哪里。”

覃逸飞笑了下,道:“那个地方,我不喜欢,所以很少去。”

他想说,如果漱清哥不回来,我早带你去了,只是——

“为什么不喜欢?”苏凡问。

“树太多了,阴森森的,不好。”他说道。

苏凡笑了,没回答。

“你笑什么?”他含笑问。

“我也一样的感觉,不喜欢那里。”她说。

“哦,说起来,你爸妈好像也在那边住的样子啊!怪不得——”覃逸飞道。

苏凡点头,道:“我去了几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缘故还是什么,总之是,呃,和你一样的感觉。”

覃逸飞笑了。

如果她可以早一点和曾元进夫妇相认,那么,或许她会扎着辫子穿着连衣裙,在那伸出院墙的紫藤花下踢毽子,或者和其他的女孩子一起跳绳,而他会着骑着自行车经过她的身边,笑着和她打招呼,介绍自己?????

“你们家的紫藤花很漂亮,那个时候,我姐很喜欢和她的朋友在那边玩。特别是在有月亮的晚,真的很美。”覃逸飞道。

苏凡想象着那样的场景,不禁微微笑了。

“不过,我们家搬过去的时候,我们已经大了。”覃逸飞道。

“我暂时还没看出来那里的美,等到紫藤花开的时候——”她说。

覃逸飞淡淡笑了下,开着车,不语。

一路,念卿和覃逸飞叽叽喳喳说话,苏凡没有再和覃逸飞说什么了。

只是,她不明白,覃春明为什么要让覃逸飞也一起去?

等车子拐进了槐荫巷,车速减慢了下来,巷子里安静极了,苏凡甚至怀疑这些房子都没人住。

覃逸飞把车子从侧门开了进去,停在院子里。

徐梦华已经出来了。

苏凡抱着女儿下车,一下子迎了徐梦华那张笑脸,不禁心里一愣。

在她的记忆,徐梦华可不是这样的表情——

既然人家这样热情,她自己又是晚辈,怎么可以不懂礼貌?

苏凡忙迎过去,道:“伯母,您好!”

徐梦华含笑点头,向念卿伸手,道:“来,让徐奶奶抱抱,好吗?”

念卿看了一旁的覃逸飞一眼,覃逸飞含笑道:“徐奶奶是小飞叔叔的妈妈哦!”

“奶奶——”念卿自来熟的本事又展现了,徐梦华虽然满面笑容抱过念卿,心里却不是滋味。

孽缘啊,真是孽缘!

“都进来吧,外面冷。”徐梦华道。

苏凡说了声“谢谢”,拎着薛丽萍的礼物,刚要进门,一阵风吹过来,闻见了一股香香的味道,停下脚步转身望去。

覃逸飞的声音幽幽飘过来——

“香吧?”

苏凡回头,对他笑了下,点点头,道:“是香樟树吗?”

“嗯!”覃逸飞也转过头看向院子里那两棵高大的树木,“这条巷子里好多家里都有香樟树,总是闻到淡淡的香。”说着,他看着苏凡也停下脚步来看那两棵树了,便说,“你家那里的紫藤花,过几天全开了也是很美的。到时候,你们搬过来吗?”

苏凡摇头,道:“我爸妈是想要我在这边住,这房子老不住人也不行,而且,我妈现在回来都是在罗家住,她一个人不喜欢住这边。可是,我还没和霍漱清说过这事儿,他最近太忙了,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覃逸飞淡淡笑了下,双手插兜,道:“他是那样了,不忙不行的——”

“你们在聊什么呢?介意我听一下吗?”覃春明那雄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苏凡和覃逸飞忙转过身。

“覃书记——”苏凡忙叫了声。

覃逸飞笑了,叫了声“爸——”

覃春明微笑着,向苏凡伸出手,苏凡忙前握祝

“你好,小苏,你的名字啊,老早在我耳朵边了。”覃春明含笑道,松开手,做出请的动作,“来,进来吧,这小子喜欢拉着人在院子里站着说话。”

苏凡笑着,跟覃春明的步子。

第一次见面,原以为覃春明会让她很有压力,可是这么一瞬,她的压力全都消失了。覃春明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完全不是电视里看起来的那么威严刻板。而且,覃春明也和霍泽楷一样都是高大的身材,走路起来步伐很大,一步要她的两步才跟得。

猛然间,苏凡想到一个问题,慢下脚步,偷偷问覃逸飞:“你们老家不是本地吧?”

覃逸飞看着她笑了,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苏凡想想,道:“是感觉嘛,感觉你爸爸和霍漱清爸爸有点像,不像本地——”

覃春明听见他们两人的私语,笑道:“你的感觉很准啊!”

苏凡不禁有点尴尬,这样在人家背后议论,真是不好,刚要道歉,覃春明示意她坐在沙发,道:“我和霍省长是老乡——”

“啊——”苏凡惊道,却很快意识到自己这不当的举动。

覃春明笑了,道:“我大学的时候听说他了,大学毕业了正好分配到华东省工作,后来调到市政府这边。”

苏凡笑了,看着覃逸飞。

“你的眼睛真是尖,可是你不问我,我也没必要告诉你这件事吧?”覃逸飞笑道。

他一下子识破了她的眼神。

“以前我也没见过覃书记,所以也不会想到这个问题1苏凡答道。

覃春明哈哈哈笑了。

“是啊,以前的确没见过,不过,我倒是时常听到你的名字呢,从江宁一直到这边。”覃春明道。

“以前的事,是我给他添麻烦——”苏凡道。

覃春明摆摆手,道:“漱清从未做过那样的事,尽管有些过头,可是,他是个有分寸的人,而你——”说着,覃春明盯着苏凡,“你也为他做了许多值得他去为你们争取的事1

苏凡心里不解,什么叫“值得他为你们去争取的事”?可她也不好问,覃春明没再说。

“来吧,看看我们的小公主1徐梦华牵着念卿的手出来,笑盈盈地说。

“哇,真是小公主啊!”覃逸飞起身,忙走过去,一下子抱起念卿。

“我给念卿买了几件衣服,也不知道合身不合身,刚领过去试一下,哦,还给她扎了个小辫子。”徐梦华微笑道。

苏凡没想到徐梦华竟然带着念卿去打扮了,看着女儿那粉嘟嘟的模样,苏凡突然有些自责。

“我真是失职,都没有好好打扮过孩子。”苏凡道。

“你们都太忙了嘛!以前娆娆在的时候,我经常给她梳头发,逸秋也是不好好给孩子打扮。女孩子嘛,从小要打扮才好,是不是啊,念卿?”徐梦华笑着说。

念卿当然是高兴了,徐梦华看着覃逸飞脸的笑容,视线掠过覃逸飞落在苏凡的脸,心里不禁叹息。

是该怪自己当初多事呢,还是——

“谢谢您,伯母,哦,我婆婆让我给您捎了个东西。”苏凡说着,从沙发边忙拿过一个手提袋。

“谢谢你了,”徐梦华说着,提着手提袋坐在覃春明身边,道,“前几天我去看薛大姐,说起你脖子疼,她说给你换个枕头芯试试。你看我还没来得及弄,薛大姐把这个送过来了。”

“真是麻烦她了,这么点小事还记着。”覃春明道。

“是啊,我这给她打电话。”徐梦华说完拿起旁边的座机,给霍家打了过去。

看着苏凡和覃逸飞抱着念卿坐在他们对面,覃春明对苏凡道:“我来到榕城之后,薛大姐一直很照顾我,连你徐伯母,都是薛大姐给我介绍的1

苏凡没想到霍家和覃家的关系竟然有如此的渊源,怪不得后面会有这么多的牵扯。

覃春明如此说,却看着儿子,覃逸飞只是笑笑,并没接话。

念卿终究不会这样安分地坐着,再加她和覃逸飞好多日子没见,缠着覃逸飞,根本不理苏凡。覃逸飞似乎也很有耐心,陪着念卿玩着,一点也不嫌烦。

这情形,在覃春明夫妇和苏凡看来,心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闲聊了一会儿之后,霍漱清推门进来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霍漱清说着,“覃叔叔,徐阿姨1

“没关系,我们也在这儿闲说话着。”徐梦华对霍漱清道,又说,“哦,小苏,你过来帮我一下,老覃这里有一盒顶级正山小种,你们走的时候,记着给薛大姐带,她喜欢这个。”

苏凡忙跟着徐梦华,绕过一架雕花屏风,来到客厅一角的一个紫檀立柜前面,看着徐梦华从一个抽屉里取出一盒茶叶。

“谢谢您,伯母。”苏凡忙说。

徐梦华并未把茶叶交给苏凡,却盯着苏凡,一言不发。

苏凡有些不解,猛然间意识到徐梦华一定是借着给薛丽萍捎茶叶的事和她说什么话。

“伯母,您,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苏凡低声道。

第三百四十七章谁都没有错

徐梦华淡淡一笑,低下头,快速又抬起头看着苏凡,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不好意思了。(品#书……网)”

苏凡不语,静静听着。

徐梦华的声音很轻,再加屏风那边的人说话声音较大,让她们两个人的谈话根本不会被那边的男人们听见。

“之前那件事,现在想起来,是我有些自作多情了。要是知道你是漱清,漱清苦等了三年的人,我还何必去你面前做那种事扫人脸呢?”徐梦华道,苏凡也不便说什么,便沉默不语。

“不过,我要谢谢你对小飞隐瞒那件事,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是要和我闹翻的。”徐梦华无声笑了下,道。

“伯母,您多虑了,逸飞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他算知道了,也不会——”苏凡道。

“是啊,你说的对,他善解人意,宁可自己心里也难过,却——”徐梦华的视线,穿过那屏风斑驳的空隙,投向了客厅,“我原以为自己做的事都是为了他好,我想给他最好的选择,却让他错过了他最看重的情意。我以为我是了解他的,现在看来,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是个不合格的母亲!”

苏凡知道徐梦华话里所指,这些,也是她心里不安的原因。

她和霍漱清越是幸福,对覃逸飞的歉疚越是重,可是——

“今天,老覃本来是请你和漱清的,可他昨晚突然和我说,让小飞也回来。我知道他这是想让小飞亲眼看看你和漱清的好,让他死心,让他走出那段不该开始的情感。可是,这样做有什么用呢?如果这么会走出来,他不会让自己一个人痛苦这么久了1徐梦华叹道。

苏凡的眼里一片朦胧。

“伯母,我能做什么,您说——”苏凡道。

徐梦华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你能做什么,或许,我根本不该和你这么说,感情的事,从来都是要两心相悦的。现在想想,如果当初我不这样多此一举从作梗,让你们两个有点机会的话,小飞他现在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苏凡不语。

“人啊,只看见眼前的得失利弊,终究不会有好处的!”徐梦华道。

“我现在和您说,逸飞是个好人,一定会找到一个好的女孩,这样安慰您的话,也是于事无补。即便如此,我还想这样同您说。逸飞那么好,他要是都不能幸福,这个世太没天理了。”苏凡轻轻地说。

徐梦华苦笑了下,却又问:“我问个问题,你愿意回答我吗?”

“您说。”苏凡道。

“你,爱过小飞吗?”徐梦华道。

一阵春风,从纱窗里飘了进来,带着那淡淡的香樟树的幽香。

覃逸飞一边在和父亲、霍漱清一起聊天说笑,视线却穿过那屏风落在苏凡的身,心头,几滴温润的液体滴下。

“我妈怎么这么慢啊,在自己家里找东西都找不到。”覃逸飞不禁说着,起身走向了屏风。

霍漱清看了一眼覃逸飞的背影,笑笑,不语。

“妈,您这女主人也太不合格了吧?找个茶叶找半天1覃逸飞的声音,从屏风那边飘过来,苏凡和徐梦华都看向他。

他的脸,是一如既往的灿烂笑容,那笑容如一弯明月荡漾着。

“有你这么说你妈的吗?”徐梦华笑嗔道。

覃逸飞走过来,揽住母亲的肩,把茶叶接过来,道:“念卿都快饿了,您还不让开饭?”

“好好好,知道了1徐梦华说着,绕过屏风走向客厅。

“我妈也真是的,非要拉着你说话!”覃逸飞对苏凡道,“你别怪她,了年纪的女人都这样,婆婆妈妈的。”

苏凡笑了,道:“你这嘴怎么这么毒?”

覃逸飞笑笑,和她一起走过屏风,来到沙发边,把茶叶放在茶几。

“哥,我说,等曾家那个院子里紫藤花开的时候,咱们去那边喝酒?你还记得吗,你以前和我跟我姐说,要翻墙去那个院子里呢1覃逸飞坐在父亲身边,笑着说。

“真的?你还想翻墙?能翻得过去吗?”苏凡坐在霍漱清身边,笑问。

霍漱清笑了,道:“小飞断章取义了。我肯定是翻不过去的,指望他呢!他说让我踩着他的背爬去,要是主人家开门了,他赶紧跑,然后把我扔在那里被人当贼抓!这是他的全。”

说着,霍漱清看向覃逸飞。

覃春明看着眼前这三个年轻人,一切,似乎早都被命运安排好了吧!错过了,终究不会再回来!

晚饭摆了,覃逸飞奉命给大家斟酒,连念卿都给倒了一杯橙汁。

覃春明举起酒杯,道:“今天呢,是第一次请漱清一家来我们家里吃饭,主要是小苏第一次来,当然,还有我们的小念卿1说着,覃春明笑了,“我这第一杯酒呢,要谢谢漱清和小苏你们两个。好不容易你们一家团聚了,却因为我的缘故一直连结婚证都没有去领。这一杯呢,我们全家谢谢你们!来——”

碰杯之后,大家都喝掉了酒盅里面的酒。

覃逸飞又起身给大家斟满,听覃春明接着说:“这第二杯呢,我要和小飞和漱清干了。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虽说小飞是我亲生的,可漱清呢,这么多年下来,也是自家人了。你们两个情同手足,有些事已经发生了,不是任何人的错,不是你们两个的错,同样也不是小苏的错——”

在座的其他人都怔住了。

除了覃春明,没有人再提及过去的事,事件里的三个人,似乎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逃避着,谁都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却谁都不能说出来。

“爸,您这第二杯,还不如说,祝愿我妈越来越年轻,念卿越来越可爱呢!”覃逸飞说着,把杯的酒全都喝掉了。

他的语言轻松,语气,却充满了伤感。

“我是爸爸还是你是爸爸?”覃春明道,话毕,又说,“你们三个都是聪明善良的孩子,越是这样,话越是闷在心里。不说破,谁的心里,都压着一块石头。”说着,覃春明看向儿子,“小飞,漱清是你喊了三十年的哥哥,小苏年纪小,却也是你的嫂子。虽说xiàn zài de shè hui都不讲这些了,在我们这个家里,你既然叫漱清是大哥,小苏是你的嫂子!这,是我的规矩!好了,把你酒添,起来代我和你妈,给你哥哥嫂子敬一杯,祝他们新婚快乐!”

整个餐厅里,空气彻底凝固了。

覃逸飞一动不动,父亲的视线落在他的身。

霍漱清对这情形,似乎早有预料,从他给徐梦华打电话说会晚一点到的时候,徐梦华说让覃逸飞去接苏凡母女,从那个时候,他猜到了覃春明让覃逸飞一起吃饭的目的。

他们三个人,始终在一个看不见的轮回里面绕,看起来是走出来了,实质从未走出去过,也根本走不出。

即便如此,覃春明此举有点胁迫覃逸飞的意思了,在苏凡看来,此举,过于残忍!

可是,覃逸飞依旧不动弹,那么静静坐着。

“覃书记——”苏凡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一片沉静,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她。

她望着覃逸飞,他眼里那说不出的痛楚,一点点如针一样扎在苏凡的心。

要说的话,也瞬间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覃逸飞却对她笑了,一言不发,站起身,给自己的杯子里倒酒。

“哥,还有,”他顿了下,尴尬地笑了下,道,“叫嫂子很,很尴尬,还是叫你小凡。哥,小凡,你们重逢都好几个月了,可是,我也没有正式地向你们说声祝福的话。我爸说的没错,过去的事,谁都没有错,谁都没必要为过去的事介怀,小凡,”他的视线重重落在她的脸,“你也是,你没有错。”

苏凡低头,霍漱清起身,拉住她的手。

她抬起头望着他。

“我以为自己可以心平气和地和你们这样坐着,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才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是我没有放下,直到今天,我还在想,如果小凡从小在她的亲生父母身边长大,我们可能会在这个巷子里遇到,然后,然后,我会走过去和她打招呼——”覃逸飞说着,眼睛润湿了,苏凡却泪花闪闪,霍漱清握紧了她的手。

“可是,在那一刻,我才意识到一件事,一切,这样注定了。而我,再也没有理由让自己沉浸在这样的追悔之——”他顿了下,露出淡淡的笑容,端起酒杯,“哥,小凡,祝你们新婚快乐!不过,我能不能有个要求?”

覃春明夫妇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不知道儿子要干什么,霍漱清和苏凡也是。

“什么要求?你说——”霍漱清含笑问。

餐厅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香樟树的香味在空气沉浸着,遥远的紫藤花,却不知何时才会盛开,而错过的,终究是错过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我是为了这个家

覃逸飞又恢复了平日里那种近乎没心没肺的笑容了,道:“让我做你的伴郎啊!”

徐梦华这才算松了口气,差点以为这小子要说什么“我要和你决斗”之类的话呢!

苏凡愣住了,霍漱清哈哈笑了,端起酒杯和覃逸飞碰了下,道:“虽然我怕被你抢了风头,不过,算你不说,我也要找你做伴郎的,除了你,谁能有这个资格?”

霍漱清说的是实话,给他做伴郎的,只有覃逸飞,也只会是覃逸飞!可是,现在说出来,所有人的心里,都亮了起来。(品#书……网)

覃逸飞笑了,道:“等你们定了日子——”说着,他看向苏凡,道,“让小孙他们接这个单,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自己的公司做婚礼策划,要是生意给别人去做,咱们不要混了。”

苏凡也笑了,点头。

这样,是最好的了,是吗?

“好了好了,都坐下,坐下说。”覃春明招呼道。

这一顿晚饭,似乎,有惊无险!

覃春明和霍漱清聊起榕城新城的问题,覃逸飞说这次飞云集团也打算斥资参与竞拍。

“你打算把公司搬去新城?”霍漱清问。

“暂时肯定是不会的,不过,还是要做个长远的规划。叶慕辰早先在那边购买了一部分土地,可他那个是留着要盖楼盘的,我们不打算要。”覃逸飞道。

“我记得他买的那块土地在规划图占了很好的位置。不得不说,那个人在这方面还是很有眼光的。”霍漱清道。

覃逸飞点头,道:“是呀,天鹅湾嘛,那时候还是荒滩,谁能想到市里会把新城朝那边拓呢?你没打算在扩大市区面积吗?现在市区人口压力那么大,而新城要完全建成投入使用,没个三四年是下不来的。”

霍漱清轻轻抿了下酒杯,道:“雁翔区、甬台县都会划进来,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等这两个县区划入市区,会给他们相应的政策措施,让它们分担一下市区的压力。”

“这么一来,光是土地出让金,都能让市政府赚个盆满钵满,反对你的人,应该会越来越少了。”覃逸飞道。

“是啊,现在工厂搬迁的非议很多,所以一时之间还动不了。”霍漱清道。

“那也只是暂时的,等到新城土地拍卖的时候,那些人傻眼了。”覃逸飞道,“真金白银摆在眼前,那些人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做。哥,你这双管齐下,真是绝了1

说着,覃逸飞笑了。

霍漱清笑笑,不语。

“你小子懂什么,净在这里瞎说。吃饭吃饭!”覃春明道。

可是,苏凡看着覃逸飞,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啊!以前老觉得他吊儿郎当,对政治完全没有兴趣,现在看起来——这应该说是基因的作用还是环境的影响?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从小耳濡目染着,说要完全不懂政治谋略,那真是扯的。

这么一想,苏凡不明白了,覃春明为什么不培养自己的儿子,而是把霍漱清当做自己的希望?难道仅仅是为了报答霍泽楷的再造之恩吗?且不说别人,说霍泽楷和自己的父亲曾元进,都是让儿子在从政的。而覃春明——

“哦,对了,哥,那个亲子鉴定,你不会真的要去做吧?”覃逸飞给霍漱清倒了一杯酒,笑问。

“做什么啊?说出去都丢人!”徐梦华道。

“是,哪有这种事?简直是胡闹!建国以来没听过。你要是去做了,算证明那些都是谣言,我走出去都被人笑死。”覃春明道。

“可是,如果不这样,流言怕是——”霍漱清道。

“想要找你麻烦的人,不管你做什么,他们总会找。你解决了一个,他们后面给你准备着十个。”覃春明道,“对付这种事,只有无视。苍蝇蚊子多,打不完的1

苏凡看着,道:“覃书记,我已经偷偷做过那个亲子鉴定了,结果是假的。”

桌的人都看向她,覃逸飞笑了,道:“你还真的去做了?不过,那些人真是蠢,竟然能让刘丹露在你的眼皮底下待着,这不是给你提供现成的靶子吗?干得好,小凡,来,敬你一杯1

覃春明夫妇也都无声笑了,苏凡尴尬笑了下,和覃逸飞隔空碰了下酒杯。

“既然是这样,那让纪委随便去调查一下算了,你不用再管了。”覃春明对霍漱清道。

“嗯,我知道了。”霍漱清应道。

“哦,对了,你们两个,赶紧去把结婚证领了,我这件事呢,面已经一致通过了,你们还是别拖了,你们拖下去的话,只会给那些散播谣言的人提供机会。”覃春明对霍漱清和苏凡说。

“还是等到宣布结果了再说吧,也不急在这一两天。”霍漱清拉住苏凡的手,望向覃春明,道。

苏凡点头。

几个人聊着,徐梦华也偶尔会加入进去,身为女主人,不管是哪方面,徐梦华都照料的井井有条,苏凡丝毫感觉不到一刻被冷落,连念卿也是丝毫都没觉得沉闷。苏凡不得不佩服徐梦华的厉害,再想想自己的母亲,苏凡不禁觉得压力巨大。等到霍漱清走到这样的地步,她也必须像徐梦华和母亲一样为丈夫维护各方面的关系呀!可是,她能做得到吗?

等晚饭结束了,霍漱清和苏凡乘车离开了覃春明的家。

覃逸飞看着车子远去,久久没法回屋。

父亲站在他身后拍拍他的肩,覃逸飞转过头。

“抱歉,今天爸爸逼你了,可是,爸爸不想看着你陷入一段没有希望的感情世界里走不出来。”覃春明道。

父亲的声音,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威严,透着浓浓不忍。

覃逸飞笑了下,道:“您这是第一次和我说抱歉,爸!”

覃春明看着儿子,不说话。

覃逸飞深深呼出一口气,夜晚的空气里,漂浮着春天的香气。

“其实,在他们刚团聚的时候,我想和漱清哥决斗一场的,我想跟雪初说,让她好好看看我的心,可是,每次这样的念头在我的脑子里生出来,我想起漱清哥等她的三年——”覃逸飞叹了口气,苦笑了,道,“我没办法的,对不对?您说的对,他是我哥,我从小跟着他,我怎么可以去和他争幸福?后来,我想,如果雪初不幸福,如果他不能让雪初幸福,我要站出来,可是,他们两个人,那么的恩爱,不管发生什么事,雪初都那么信任他支持他。我根本没有机会的1

“既然你退出了,又为什么总是帮着苏凡?”母亲的声音传过来。

“她啊,根本不会做生意。一旦她和我哥结婚的事情传开来,想要和她拉关系的人不知道会有多少,万一,万一她稍有不慎,被别人牵住了,到时候麻烦的人,还不是我哥吗?”覃逸飞说着,望着父母。

徐梦华捂住嘴巴,泪水从眼里滚了出来,覃春明揽住她的背,轻轻拍着。

“爸是要把漱清哥推去的,现在又有曾部长的关系在,漱清哥将来可想而知,他只需要正道直行,不需要动什么歪脑筋。他唯一的弱点是雪初,如果雪初这里出了什么麻烦,牵连了他,最终让爸您多年的希望功亏一篑——我不想看着这样的局面,所以,我想要帮助雪初,有我在,她不会被坏人侵扰。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我,也想为她做这样的事。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1覃逸飞认真地说。

徐梦华泪流满面,抓住儿子的双臂,道:“你这个傻孩子,你,你怎么,怎么这么傻啊?”

覃逸飞拥住母亲,含笑安慰道:“这样挺好的,真是挺好的。我很快乐1

覃春明望着儿子,这个曾经被他认为一直都长不大的儿子,竟然在他毫不察觉的时候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虽然自己心里苦,却还是坚持做着正确的事,没有让失望和怨恨主导自己的思想。

“好,这才是我覃春明的好儿子1覃春明拍拍儿子的肩。

覃逸飞望着父亲,微微笑了,笑容,是苦涩,还是洒脱,覃春明也说不清楚。

“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1覃春明道。

覃逸飞“嗯”了一声,却发现母亲还是在无声落泪,便拥着母亲走进屋里。

放不下,也要强迫自己放下,不是吗?

春天的夜晚,空气里到处都是温柔的气息,念卿在后排椅已经睡着了,苏凡静静抱着她。

视线落向车窗外,那一道又一道的灯光在车窗拉出长长的影子,消失了。

她的眼里,却始终是覃逸飞那挥之不去的神情,脑子里,则是徐梦华问她的那句“你爱过他吗”。

爱过吗?她不知道。

可是,她很清楚的是——

“怎么了?”霍漱清的声音,柔柔地飘进她的耳朵,将她的思绪打断——

她转过脸,挤出一丝笑容,摇摇头。

他揽过她的头,一言不发。

夜色,这样静静地垂在空。

第三百四十九章因为我不能没有你

到了家里,苏凡把念卿安置好,静静望着女儿那平静的睡相。

“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霍漱清走过来,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轻声问。

她转头望着他,不语。

“你这样一言不发,说明有很重要的事——”他拉住她的手,如墨的双眸一瞬不动地注视着她,“说吧,不管是什么事,都说出来。”

苏凡低头,苦笑着摇摇头,叹息一下。

“逸飞,他是个很好的孩子1霍漱清道。

她抬起头盯着他,他,怎么知道——

霍漱清的眼神有些复杂,注视着她,良久,才说:“丫头,我想,是我的错。”

她不解。

“你,错什么?”她问。

“我,应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好好选择,让你从我和他间选出一个人,最贴近你的心的那个人,不会让你遗憾的那个人。”他顿了片刻,“可是,我不敢那么做,我怕,我怕你不会选我,所以,我只能这样强迫着你留在我身边,强迫你嫁给我——”

“你说什么呢?我没有那么想,我没有想过要选,我,”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我没有资格——”

肆无忌惮地享受着逸飞对你的好,却又有也不回地扔了他,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没有回头路,而她,也不想回头。

他捧着她的脸,认真地望着她,道:“苏凡,过去的事,到此为止。我们,不能继续让三个人都难受下去了,明白吗?小飞有他自己的人生,如果你的态度再黏糊不清,你只会害了他,让他没有机会向前走,明白吗?你算对我心存怨言也罢,你也不能继续这样在心里愧疚了,苏凡1

她的双眼模糊了。

爱过逸飞吗?或许,或许,这一生都不需要再去回想这个问题,不需要了!

她低下头,闭双眼,重重点头。

霍漱清拥住她。

算是做错了,他也只能如此。

“我妈想让我们搬到槐荫巷那边去住,她一个人太冷清——”苏凡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抬起头望着他,问。

霍漱清想了想,道:“等到结婚证领了再说吧,那边人多眼杂,不像这里人少一些。你母亲要是不喜欢在罗家待了,接到咱们这里来。你明天先问问她的意见再说。”

苏凡点头。

霍漱清望着她,手指抚摸过她的脸颊,道:“你喜欢这样的感觉吗?夫妻的感觉。”

“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吗?我没觉得。唯一是想想婚礼,脑袋都要bào zhà了。”苏凡道。

霍漱清笑笑,两人的气氛,全然没有之前的沉闷了。

“你母亲很认真,她这么做,也是因为爱你。”霍漱清道。

苏凡叹了口气,道:“结婚这么麻烦,可大家都要去结婚。人啊,总是喜欢没事找事。”

“那可不是没事找事。”他说。

“那是什么?”苏凡问。

“因为,人是害怕孤单的动物,明知在一起会有很多的麻烦和不如意,可是,这所有不如意,都不能和孤单带来的恐惧相。”霍漱清道。

“你说,这世真的有perfectmatch吗?不管再怎么亲密,毕竟是两个人,何况,人很多时候都不了解自己,另一个人怎么会说了解你呢?”她望着他,道。

霍漱清淡淡笑了,道:“你这么看待我们的婚姻吗?这么悲观?”

她摇头,道:“我只是有时候会迷茫,不懂得婚姻有什么意义和价值——”

“那你愿意问你一个问题吗?”他打断她的话,问。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他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视线柔柔地注视着她。

她低下头,两秒钟之后又抬起头望着他,道:“因为,我不能没有你!”

他的手,顿住了,原本散涣的视线,骤然集了起来。

她无声地笑了下,道:“你刚才说,是你没有给我机会来选,可是,算你给了我机会,我也依旧会选择你。原因是,我不能没有你。在江城的时候,我是这样的感觉。离开你之后,没有一刻是不想你的。我总是想要努力地生活,努力地成为一个可以匹配你的人。因为,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的话,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所以,我跟你说,我的心里放不下逸飞,可是,算是我此生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我也不会再选择其他的人来替代你。没有你的话,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四目相对,谁都不发一言。

“我问你,世有没有perfectmatch的人,是因为我觉得自己依旧不能匹配你,而你说的对,即便是没有到达perfectmatch,我不能没有你,这个理由,足以让我一辈子都缠着你。”她说着,偎依在他的怀里。

“是吗?”他轻声问道。

她点头。

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眼里那俏丽的面容,是他魂牵梦绕的存在。

“霍漱清,我爱你,世的一切都要爱。”这是她今晚对他说的最后一句完整的话。

当她的身体结结实实落在床,看着他眼里那跃动不息的火焰,燃烧了他,也点燃了她。

或许,难得糊涂,才是人生最好的状态吧!何必去追究那么多的是非对错呢?

次日,霍漱清和往常一样早早出门去班了,苏凡躺在床,望着那透过纱帘晨光,闭了双眼。

霍漱清的车,还没有到市委,他拨了个电话。

“书雅,是我,今天有空吗?”霍漱清问。

刘书雅正在厨房给自己和女儿做早饭,愣了下,道:“什么事?”

“今天午见个面,有些事,我们谈谈。”霍漱清道。

“你想谈什么?”她问。

“我建议你最好见个面,地点在?????”霍漱清说完,挂了电话。

刘书雅放下手机,呆呆站着。

心里,似乎有个预感,那么强烈。

“妈?鸡蛋糊了。”女儿的声音飘进了她的耳朵。

刘书雅忙关了火。

霍漱清——

尽管刘书雅并不知道霍漱清会找她谈什么,可是,从最近的种种迹象来看,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刘铭整天为了生意的事情头疼,前两天又说崤山市的一个项目,一期正在销售,可是二期的贷款怎么都办不下来。按说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毕竟有之前的楼盘做抵押,银行里也有关系。花了好大的心思,刘铭才从银行里面的关系那里打听到,是面有人施压了,凡是刘家相关的贷款,一律不准批复。

刘铭没有直接来找她说,只是在她这里抱怨了一次,还是家里的管事大叔告诉她的。到底是什么人施压?刘书雅总觉得不是霍漱清,虽然分开二十多年了,可是她总以为自己是了解他的,这样卑劣的行径,不是霍漱清的所为。

毕竟是自己家的人,弟弟遇这样的麻烦事,刘书雅的心里也很着急。明知自己去恳求霍漱清出手相助,不见得会有什么好结果,可是,眼睁睁看着弟弟如此,她的心里也过不去。

好吧,既然有这样一个难得的见面机会——

刘书雅认真打扮了一下,可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终究是不及往日那么青春靓丽,和如今他要娶的那个年轻女人起来,真是——唉,也没办法,这样的自己和那样的苏凡站在一起,只要是个男人,不用想都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苦笑着叹了口气,刘书雅出了门。

按照约定的时间,她提前来到这家咖啡厅。

正在料理台煮咖啡的老板,看见她站在玻璃橱窗外,走出来迎接。

“刘小姐,你好!”他拉开门,问候道。

时间,在刘书雅的脑子里猛地停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你,是那个adam?”

老板微微笑了,道:“霍先生等会到了,你先请进。”

刘书雅淡淡笑了下,心想,这个霍漱清,没想到会把这个男人安排在榕城,不过,这样一来,的确是很方便!

“好多年不见了,看起来你在这里过的不错。”刘书雅一边楼梯,一边说道。

“谢谢刘小姐。”老板道。

“不过,你这样开咖啡店,不会不甘心吗?”刘书雅道。

“为什么要不甘心?”老板问。

“毕竟,你的手不能再用刀了,对不对?我记得你的飞刀很厉害的,那一次要不是你那出神入化的飞刀,漱清很可能没命了。”刘书雅笑笑道。

“我们这里有厨房,还是可以用刀的。刘小姐想吃点什么,请不要客气。”老板道。

刘书雅笑了,老板推开一扇门,请她走进去。

“让你难堪了,是吗?我这个人最近有些刻薄,请见谅。”刘书雅走向椅子,道。

“刘小姐客气了,您想喝点什么?”老板拉开椅子,请她坐下,问。

“你现在擅长煮什么咖啡,给我来一杯。”刘书雅道。

“好的,这边有书,还有唱片,请随意。”老板微笑道。

等老板离开,刘书雅才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霍漱清,什么时候把adam弄到榕城来了?金盆洗手开咖啡店?笑话吧?

可是,遇到了这样的故人,刘书雅也不禁想起当年和霍漱清去欧洲的时候——

那一年的暑假,她拉着霍漱清陪她去欧洲旅行,在法国待的时间最长,后来又去了其他的几个欧洲国家,不过都是走马观花过去的,毕竟欧洲那么小,尽管那时欧盟还没有成立,在欧洲旅行不像后来那么方便,可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费多少的心思。在欧洲玩了一个月之后,他们最终去了意大利,却没想到在那里被人bǎng jià,而bǎng jià他们的人目标是她,霍漱清只不过是被牵连了。被意大利的华人黑帮bǎng jià三天后,这个adam出现了。刘书雅完全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将她和霍漱清救了出去。而那一次的bǎng jià事件,也成了他们刘家衰败的开始。事后,她才知道,是因为霍漱清被牵扯进这样的bǎng jià,才令他那个省长的父亲勃然大怒,他们两个人的悲剧,也开始了。

往事一幕幕在她的眼前闪过,刘书雅起身翻出一张旧唱片,放进留声机里。

没一会儿,门开了,老板端着咖啡进来,还有一块小蛋糕。

刘书雅说了声“谢谢”,老板便准备离开了。

第三百五十章还是顾及了往日情面

可是,刚走到门口,听刘书雅问了他一句“你,只是替霍漱清开咖啡店吗?”

老板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刘书雅,脸露出了和刘书雅记忆完全不合的笑容,道:“刘小姐,每个人都需要一个新的开始,我很感谢霍先生给了我这样的一个机会。 ”

刘书雅笑笑,不语。

这时,霍漱清推门进来了。

“霍先生——”老板问候道。

“他们说你刚来,给我一杯美式咖啡,下午还要开会,还是精神一点的好。”霍漱清道。

“好的,您稍等。”老板便掩门离开。

“看来,你的成功不光是在你的办公室里。”刘书雅笑了下,道。

“这边说话方便一些。”霍漱清道。

“你既然这样郑重,那一定是有很重要的话要说?”刘书雅问。

霍漱清坐在椅子,看着她,从风衣的内置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身边的桌子,道。

“这是什么?”刘书雅问。

“你打开看看。”他说。

刘书雅坐在自己的椅子,拿起信封——

“这是——”她看到了那份报告写的结论,亲子鉴定的结论,“你,什么时候做的?”

对于她毫不意外的表现,霍漱清却有些意外。

“你知道这是我和丹露的?”他问。

刘书雅猛地低下头,不语。

“你早知道她不是我们的孩子,对不对?”霍漱清紧紧盯着她,道,“既然知道,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书雅良久不语,放下报告书,转过头望着外面那人迹寥寥的街道。

“你说错了,我们,从来都没有过孩子——”刘书雅说着,不禁苦笑了,“我很怪,为什么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我没办法怀孕?是老天爷要让我们分开,才和我开这样的玩笑吗?”

“书雅,今天,我们坐在这里,我不是想和你叙旧。”霍漱清道,“我也不会逼你离开榕城,毕竟这里也是你的家乡,至于你的女儿,我要是让你劝她离开我妻子的公司,你女儿也不见得会听你的——”

“那么,你想说什么?”刘书雅苦笑了下,打断他的话。

“次我劝你弟弟不要再趟浑水,可是他不听。现在,我是劝你,我们之间早结束了。我承认,当初和你分开的好几年里,甚至包括我第一次婚姻的开始时候,我也没有忘记你。可是,那都是过去了,我已经彻底放下了过去。我知道你这些年在美国是怎么过的,丹露的父亲是什么人,我的朋友也告诉了我一二——”霍漱清道,刘书雅似乎并不吃惊,只是静静看着他。

“不管你爱不爱那个人,还是说丹露只是你们之间的意外,你都四十岁了,应该为自己的生活好好考虑,不要再沉溺于过去的事情。你走还是留,是你自己的选择,可是,我希望不管是你还是丹露,或者是刘铭,你们都清楚一件事,我霍漱清和你们有关系,那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从你我分开以后,我和你们家再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刘家想要在榕城,在华东省继续生存,该好好想想自己的处境,利用我们过去那点事来当卖点,会有什么结果,刘铭会很清楚。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希望我们任何人再提起。还有,你应该劝劝你弟弟,既然决定了重新做人,要坚持下去,继续摇摇摆摆,只会把你们家拖进深渊——”霍漱清道。

刘书雅却笑了,道:“都说男人无情,你还真是如此,漱清!我们过去的一切,对你来说变成一个不得不处理的垃圾了吗?”

“既然说是过去,不该用来影响现在。”霍漱清道,他很清楚自己如此冷酷绝情,“让你弟弟现实一些,和那些人合作来打垮我?他手的力量还不够。”

“那么,是谁在把他逼向绝境呢?”刘书雅道,“不是你,还有谁对我们刘家如此痛恨,非要赶尽杀绝?”

霍漱清一愣,却说:“商人,牵扯进政治,从一开始该清楚自己下的赌注会不会让自己赔的永世不能翻身,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还赌什么呢?”顿了下,道,“次我给他看了你们刘家这些年的一些事情,我只是想提醒他不要一意孤行,想要动你们家,我有的是机会。可是,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没有那么多精力来对你们家怎么样。不过,书雅,我不做,不意味着我不能做!”

刘书雅冷笑了下,道:“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是什么人在向银行施压,要断了我们刘家的资金链?不是你,还会是谁?”

此时的霍漱清,脑子里有一个答案,这个答案是他认为最合理的,可是——

“这个,你该让你弟弟去问问,是不是那些指使他的人认为他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才对他下手的呢?”霍漱清说着,却把事情的发展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老板敲门断了咖啡进来,很快出去了。

刘书雅怎么知道霍漱清这么说是意有所指?又怎么知道他是有转变策略的意图呢?

霍漱清的心里,大概猜出来是什么人对刘家如此了,多半是罗茵所为。如果罗茵利用一些关系来对付刘家,大动作是不能做的,否则会不好收场。可是,针对刘家做房地产这一点,断掉银行贷款,倒是很恰当的一招。切断贷款,刘家也只有一天天熬着等待终结的命运了。

“漱清,你帮帮他,好吗?”刘书雅恳求道,“我知道,我们家的确是不够光彩,可是,我爸一直在努力和过去的事情切割,他对我们那么好,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他的一切土崩瓦解吗?”

刘松明对霍漱清,的确是挺好的,那个时候虽然他和刘书雅只是在恋爱交往,刘松明已经表现出对他格外的喜欢了。也正是因为这个缘由,霍泽楷强迫他和刘书雅分手。

霍漱清不愿意再一次走入对过去的缅怀之,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淡淡地说:“之前他做这些事,虽然计划落了空,好处还是可以拿到的,你又何必这样着急呢?”

刘书雅望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半晌说不出话。

“不过,想要让我帮他,也可以,我,也是有要求的1霍漱清看着刘书雅,道。

“好,我马给他打电话。”刘书雅说着,赶紧从包包里掏出手机给弟弟打了过去。

霍漱清慢慢搅动着咖啡,听着刘书雅给弟弟说,让弟弟请霍漱清帮忙。当然,他也听见了刘铭在电话里对刘书雅的斥责,骂她“没出息”。刘书雅哭着,恳求着弟弟,劝着他。

过了一会儿,刘书雅挂了电话走过来,坐在椅子。

霍漱清递给她一张纸巾,刘书雅苦笑了。

“没想到我们最终成了这样的结局,没想到会是这样!”刘书雅叹道。

“你自己的生活,好好安排,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来找adam。我以后不会再见你了,书雅!”霍漱清说完,起身。

刘书雅看着正在穿外套的他,道:“既然是最后一次,请你答应我帮帮我弟弟。”

“让他想通了,和我秘书预约再说。”霍漱清说完,向她伸出手,道,“保重,书雅!”

刘书雅起身,苦笑了下,道:“抱歉给你带来这些麻烦,我原以为,原以为这是一个可以和你重新在一起的机会,没想到——”她握住霍漱清的手,“抱歉,漱清1

霍漱清没有说话,松开手,离开了。

刘书雅看着他的背影,颓然地坐在椅子。

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顾及往日的情面了啊!刘书雅深深叹着气。

不知过了多久,老板进来了,把霍漱清的杯子收了起来。

“你这里需要人手吗?”刘书雅看着他,突然问。

“前几天一个蛋糕师辞职了,正在招聘。”老板道。

“我来做,可以吗?”刘书雅道。

老板明显怔了一下。

刘书雅笑了,道:“你还是要请示他的,对吧?不给你添麻烦了,以后我会常来的,难得遇一个老朋友!”

正在车准备去榕城大学参加签字仪式的霍漱清,接到了adam的电话。

“你看情况决定好了1霍漱清道。

“好的,我知道了。”adam挂了电话。

刘书雅想要去那边咖啡店工作,恐怕只是说说而已,咖啡店的工作,哪里得自由撰稿人的收入呢?

在新城的规划,有一块土地是榕城大学的新校区。这块土地,先于其他的土地决定了归属,送给了榕城大学当做新的校区。经过了半月的加紧审批,今天下午一切准备绪,省市领导以及榕城大学的领导一起在大学举行一个签字仪式。仪式过后,择日动工,到时候还要去剪彩。

今天苏凡一大早来到婚庆公司开会,会议结束,给覃逸飞发短信说了新公司名称的事情。

很快的,覃逸飞的电话来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一条活路都不留

“这样挺好的,你让他们着手准备新的件资料,两个公司重新合并,需要走一些程序。哦,我下午要去出差,和秦宇飞一起走,等会儿我给江津说一下,让他派人帮你。”覃逸飞道。

“好的,谢谢你,逸飞1苏凡说着,心里却想起昨晚的事——

唉,这样吧,大家是好朋友一样,这样好了!

覃逸飞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说了句“再见”挂了电话。

断了过去,像朋友一样,那像朋友一样吧!

突然,办公室门传来敲门声。

苏凡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进来。”她看了一眼玻璃门,外面是刘丹露。

“这是我们新做的一个策划方案,您过目一下!”刘丹露道。

苏凡低头拿过来,仔细翻阅着,道:“工作还习惯吗?我们这边节奏没那么快。”

“挺好的,谢谢苏小姐!”刘丹露答道。

苏凡看着刘丹露,想起那份亲子鉴定,道:“丹露,你的工作能力,在我们这一批新职员算是很突出的,孙经理也和我说过了,说你踏实肯干。这对你这样海外归来的年轻人来说很难得——”

“你这么说,是想辞退我吗?”刘丹露打断她的话,问。

苏凡摇头,道:“依照你的学历和能力,在我们这样一个小公司,的确很屈才。为了你的前途,我建议你去大一些的公司,那里的机会更多。如果有需要,我会请覃总给你做介绍人1

刘丹露沉默了,片刻后,才对苏凡笑了下,道:“你说的很婉转,苏小姐。不过,你这么说,是对你自己的公司没信心,觉得做不到大公司的地步呢,还是找借口来辞退我?”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你当初来到这里,为的也不是找工作,你我都很清楚。这段时间你做的很好,我也很欣赏你的才干,如果你愿意平心地对待工作,对待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是不会对你说这番话的。”苏凡道,“你还年轻,我希望你可以认真一点对待你的生活和人生,把报复别人当做人生目标,太可惜了。”

刘丹露只是看着苏凡,一言不发。

“你可以理解为我是在辞退你,不过,我是不需要借口的。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去找你母亲问清楚,等你完全搞清楚事件的来龙去脉,再决定你要不要留在这里。”苏凡说完,指着门。

刘丹露,却笑了。

苏凡看着刘丹露,一言不发。

“你说的很对,我当初来这里,并不是只为了一份工作。我想要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让我爸爸甘愿牺牲那么多,是的,我知道你们的事,很多事,我都知道。他为了你,和他的前妻闹离婚,据我所知,这种行为对他的仕途影响很大的。可是,他明知如此,却还是要坚持。”刘丹露说着,顿了一下,双手撑在桌面,盯着苏凡,“话说,你不怕别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吗?小妈?”

苏凡淡淡笑了下,道:“这件事,你去问问你妈妈,然后再想想你刚刚的话。不过,你有你的yán lun zi you,想说什么,是你的自由。可是呢,我想,不管在美国还是国,法律条都有fěi bàng zui这一条的吧?你要是喜欢说,好好想想后果。”

刘丹露,盯着苏凡那波澜不惊的脸。

“丹露,你还年轻,而且,很有才干,我不希望你太多的牵扯进一辈人的恩怨里头,不要被人利用了而不自知。”苏凡合刘丹露拿来的策划书,按了下桌的电话,“美心,你过来拿一下策划书。”

刘丹露笑了,道:“苏凡,你下手真狠。看来,还是我心软了。希望你不要为自己今天的行为后悔,苏凡!”说完,便走出了苏凡的办公室。

苏凡看着刘丹露的背影,心里不禁深深叹息。

很有前途的一个女孩子,却这样误入歧途——

等名叫美心的女职员取走策划书,苏凡给霍漱清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件事。

霍漱清难免惊讶。

他没想到苏凡的性格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原本苏凡把刘丹露留在身边他觉得不妥了,却没想到歪打正着偷偷做了亲子鉴定。现在,事情已经清楚,刘丹露继续留在那里,的确容易出麻烦。可是,他没想到苏凡这么快——问题是,刘丹露会此想清楚。说到底,那孩子也是可怜。如果不是他和刘书雅之间的事让刘书雅离开家乡,刘丹露也不会——

“希望她能够解脱出来吧,我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太过了。”苏凡叹了口气,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一旦陷入执念,很容易误入歧途。她是个成年人了,会处理好的。”霍漱清道,“你是担心她吗?”

“我也不知道,觉得有些可惜吧!”苏凡道,“她变成这样,也不完全是她的错。大人的行为和遭遇很容易影响到孩子,而这种影响又很长久,所以——”

霍漱清不语,他知道她说的没错,刘丹露如此,和她的成长环境有很大关系。

“所以,我想着,等她想通了的时候,等她能够理智地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我会让她再来我这边工作。”苏凡道。

“谢谢你,丫头。”霍漱清道。

苏凡失笑了,道:“你谢我什么?”

霍漱清沉默片刻,道:“虽然她不是我的孩子,可是,她变成这样,我也不能摆脱关系。书雅是因为我的缘故出国的,一个人在那里——”他顿了下,“总之,谢谢你。”

苏凡叹了口气,道:“你也总不要把什么都往你的身担,再这么说下去,我生气了。”

霍漱清无声笑了,道:“好,我不说了,那这样,我还有事。”

苏凡并不知道霍漱清和刘书雅见了面,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或许,事情这么结束了吧!

刘书雅在咖啡店里坐了一阵子,打电话直接问弟弟在哪里,找了过去。

尽管刘书雅知道自己和霍漱清没有任何希望,知道霍漱清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毕竟是她欺骗了霍漱清。而现在,或许能救他们家的,也只有霍漱清了。

然而,刘书雅在公司找到弟弟后,又把霍漱清的话跟他说了一遍,劝弟弟找霍漱清帮忙。可是,刘铭在气头,怎么会听刘书雅的话呢?

“你还信他的话?除了他,谁会对我们这么做?”刘铭生气地说。

“是我们先错了,我们——”刘书雅道。

“错?错什么了?要不是姓霍的,我们刘家能落到这样的地步吗?你少在这里替他讲话,要是不想待,你走!”刘铭道。

“你这样做,只会把爸爸的一切全都毁掉,你知不知道?”刘书雅道。

“我毁掉?姓霍的明摆着是要整死我们,你还说这样的话?”刘铭道。

“他不会做那种事的,肯定是别人做的。弟弟,漱清说了,只要你愿意痛改前非,他会帮你度过难关。”刘书雅耐心地说。

刘铭却只是冷笑看着她。

刘书雅闭眼,又睁开,把刘丹露的身世告诉了弟弟,刘铭简直惊呆了!

等刘丹露进来的时候,舅舅正一言不发。

“你怎么来了?下班了?”刘书雅问女儿道。

刘丹露也是一肚子火,坐在沙发盯着母亲:“那个女人把我开除了!”

刘书雅惊呆了。

在霍漱清跟她亮了底牌之后,苏凡竟然做出这样的事?难道他们是商量好了吗?

“你看看,这是你信任的男人做的事!在你面前说什么为了我们好的话,背过身让他老婆对丹露动手,真是好啊,好啊!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姓霍的,哼,还有点活路给我们吗?”刘铭一听,对姐姐冷笑道。

刘书雅沉默了。

刘丹露却不像舅舅那么看待问题,她现在不明白的是,苏凡为什么突然之间那么有底气,好像丝毫不怕事情败露的后果。想想苏凡说的,让她去找妈妈问,莫非苏凡知道什么?

“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刘丹露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刘书雅还没开口,刘铭在一旁说:“还怎么回事?你妈一个人把我们大家给涮了呗1

刘丹露追问,刘书雅才把刘丹露生父不是霍漱清的事说了出来,刘丹露彻底被震惊了。

世的事,到了这样的地步,是彻底的讽刺了。

霍漱清不知道刘家人都聊了什么,只是,三天后,秘书向他报告说,刘铭想见他。

很快的,霍漱清去了京城参加每年一次的大会,他和苏凡的婚礼,也由苏凡交给了自己的公司来做,只不过,在公司开会的那天,罗茵也出现了。当着公司策划人员的面,罗茵提出了一长串的要求,不禁令在场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苏凡是没有办法插言的,这个婚礼,罗茵一直很关注,薛丽萍的意见仅仅在于男方宾客的名单,其余方面的完全没有发言。

不过,薛丽萍年纪也大了,并不是很在意对婚礼的主导权,她倒是想得很开,不管是谁策划决定婚礼,反正是他儿子结婚,是曾家的女儿要嫁到他们霍家,又不是她嫁女儿,既然罗茵闲的没事喜欢管,让她管吧!罗茵管的多,也说明曾家对这桩婚事的重视,这样不是挺好吗?他们霍家既不用费什么心,还能找到这样的亲家,要是霍泽楷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苏凡理解母亲的心情,便由着她来弄,可是公司的那帮职员在私底下叫苦连天了,说这位罗女士不好相处,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方案,全都被否决。

第三百五十二章坏人不能好过

罗茵对婚礼的好几套方案都极为不满,甚至对苏凡说,这个团队实在不行,她要从京城或者沪城找公司来做。

“只不过是个婚礼,差不多行了。”苏凡劝道,“您看您为了这事儿,老是两地飞来飞去的,我爸可受到冷落了,怎么办?”

罗茵叹气,苏凡从厨房端了菜过来,放在餐桌。

“来,妈,尝尝我的手艺,今天让保姆回家去了。”苏凡一脸讨好的笑容,对母亲道。

罗茵看着她,不禁笑了,说:“看你还有点良心,知道你妈我辛苦!”

苏凡面带微笑,坐在母亲对面,给母亲夹了一口菜放进碗里。

“怎么没把念卿接过来?”罗茵问。

“她奶奶带着她去玩了,不用管。”苏凡道。

罗茵小口咬了下女儿夹来的菜,还没开口说话呢,手机响了。苏凡忙把母亲的手机拿过来递给她,罗茵接了电话,一边小口吃菜,一边听着那边的人跟她报告,猛地脸色大变,盯着坐在对面的苏凡。

“妈,怎么了?”苏凡看母亲挂了电话后脸色还是很差,问道。

罗茵气呼呼地放下筷子,盯着她,道:“这个霍漱清怎么回事?对那样的一个女人,那样的一个家庭,还旧情不忘吗?”

苏凡不解。

“你,给他打电话,我要问他,为什么要出手帮助姓刘的那一家人?是不是还嫌害他不够惨?”罗茵道。

“妈,您在说什么?”苏凡也放下筷子,问道。

“让他自己给你解释,给他打电话!”罗茵气呼呼地说。

苏凡知道母亲是很疼她的,从今年开年以来,罗茵极少在京城的家里和曾元进在一起待着,多数时候都是在榕城,说是为了苏凡的婚礼,其实也是想和苏凡多一点相处的机会。苏凡嘴不说,心里很清楚,也很感激。而且,罗茵对霍漱清也很客气,很多时候会主动打电话让苏凡带着霍漱清来槐荫巷的家里吃饭,有时候也会让他们一家人直接住下。可是,因为婚礼还没有举行,结婚证也没办,霍漱清还是没有在这里住过。在霍漱清离开后,苏凡搬过来槐荫巷住了,陪着母亲。

“妈,他现在在开会,还是——”苏凡劝道。

“好嘛,我帮着他处理残局,他呢,这么拆我的台?”罗茵道。

“到底什么事,您先跟我说说,好吗?”苏凡问。

罗茵叹了口气,才把自己通过华东省里的关系遏制了给刘家公司的所有贷款,想借此来打压刘家的事情告诉了苏凡。

“您,您竟然——”苏凡简直不敢相信。

“我怎么?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吗?你懂不懂,害霍漱清是害我们曾家,我也是怕霍漱清他没办法处理这个问题才——这下可倒好,他直接跑来拆我的台。我让银行停止给刘家发放贷款,他呢,让刘家拿到钱,给刘家帮忙1罗茵道。

苏凡沉默了。

“我现在不懂,这个霍漱清,到底是不是对那个女人旧情不忘,如果他真的是那样,你们这个婚,还怎么结?”罗茵道。

看着一言不发的苏凡,罗茵的心里又气又怜。

坐了一分钟,罗茵起身,走到女儿身后,双手搭在苏凡的肩,道:“你放心,妈妈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这件事,不能这么简单过去了1

苏凡抬头望着母亲,问:“您,到底要怎么做?”

罗茵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鹜,却只是拍拍苏凡的肩,道:“你不用管,妈妈自有办法。”

说完,罗茵拿起手机走出餐厅,来到后院里拨了个电话出去。

“给我查一下华东省政法委书记于震的电话1罗茵对秘书道,很快的,秘书把号码发给了罗茵。

“于书记,你好,我是罗茵???是,我在榕城呢,有件事,想向你了解一下,咱们榕城有个松阳集团,你知道的吧???对,那个,早年听说他们事情很多,原以为这些年他们收敛了一些,没想到还是???嗯,我也是听老乡们说起他们???于书记客气了,我也是不想看着咱们榕城的老乡被那些坏人扰的日子都不能过???”罗茵说着笑着,好像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样,而电话那头的华东省政法委书记于震完全不认为罗茵在说玩笑话。

“谢谢您这么关心我们家乡,这件事,我会立刻派人去了解,您放心,一定会给老百姓一个交代的1于震忙说。

“我相信于书记一定会秉公处理——”罗茵笑了,却说,“等于书记回榕城了,请一定记得带夫人来我家里坐坐!”

“一定一定1于震道。

挂了电话,罗茵舒了口气。

“妈,您在做什么?”苏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罗茵没有直接回答,仰起头看着那幽深的夜空,对苏凡道:“你看天的星星很多,可是,真正能让我们看见的,只有最亮的。”

苏凡走到母亲身边,抬头看天。

“据说,宇宙里面还有黑洞是不是?我们看不见他们,却有很多星星都被他们吸了进去,变成了尘埃消失了。”罗茵转过头,看着女儿,“霍漱清是一颗星,他的身边,也有很多看不见的黑洞,不管他自己有没有注意到这些威胁,这些黑洞都会吞噬掉他。妈妈不想看着他被吞掉,都是因为你!”

苏凡望着母亲,揽住母亲的肩,把头搁在母亲的肩。

“妈,我知道你做的都是为了我好,我——”苏凡低声道。

“傻孩子,妈妈知道以前欠你的太多了,不管现在怎么弥补,都没办法弥补我们之间缺失的二十几年。”罗茵叹了口气,道,“别想太多,你知道妈妈是为你好行了。这次霍漱清,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能这样轻轻松松饶了他1

苏凡猛地抬头,望着母亲,道:“您要干什么?”

“要让他彻底和过去断了联系,要是他的过去继续纠缠下去,你和他,都会完蛋1罗茵道。

“妈,不管他做什么,他都有分寸的,您——”苏凡并不明白母亲所说的“彻底和过去断了联系”是什么意思,可是,母亲之前既然能断了刘家的资金链,接下来可能做的,恐怕不止是在经济那么简单了。

“这件事,你别管了,我自有办法。霍漱清这个人,要好好敲打敲打才行。”罗茵说完,走向前面的餐厅,“走吧,吃饭去吧,饭菜都凉了1

苏凡跟母亲的脚步,却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霍漱清身边的黑洞,刘家吗?

回到了餐厅,罗茵心情又回到了之前,似乎好像完全没有被刘家的事情影响到,和女儿有说有笑。

夜色渐深,身在京城的霍漱清,接到了苏凡的电话。

在离开榕城之前,霍漱清在adam的咖啡店见了刘铭,刘铭愿意向他提供自己和省里某位人物“特别关系”的证据,条件是,霍漱清要帮他拿到新城的一块土地,并且松绑银行贷款的限制,更重要的是,如果霍漱清要将那一位拉下马,不能牵扯到刘铭。

霍漱清并没有当场答应,只是看了刘铭送给他的见面礼,说他尽快会给刘铭答复。

在覃春明离开华东省这十年里,华东省的政治板块有了很大的变化。而刘铭愿意指证的这位,正是在覃春明离开后进入实权派的一位重要人物。霍漱清和覃春明重新来到华东省履职之后,屡屡受到这些实权派的掣肘,而霍漱清此次的私生女事件,也是经过这些人的酝酿渲染的。即便不能根据刘铭的指证来对那些人进行实质的fǎn gong,却也可以适当地扳回眼下不利的局面。

尽管覃春明此次堪称“入阁”的擢升,会让他在华东省乃至全国的影响力大大增强,可是,想要彻底解决省内势力对覃春明的阻遏,并非易事。在霍漱清私生女事件传出来的时候,覃春明暗示过霍漱清,要准备好让那些人心里不自在一下。

坐在车,霍漱清看着刘铭给他的一些往来账目,其有一些是其他公司,而非刘铭这里的。可是,这些账目,从九十年代末期一直到现在都有涉猎。刘家在华东省经营多年,即便经过了九十年代的一场严打,刘家到了刘铭的手里已经完全不同往日那么强势,可毕竟他们和华东省下下接触过密,再加刘松明是个心细又多疑的人,或多或少会留下一些东西来保命。可是,究竟该怎么利用,利用到什么程度,霍漱清的陷入了深思。

刘铭遇到了麻烦,去向那些“主子们”求救了。或许是刘铭本身背景不干净,牵涉过多,很容易被拉下水。再者,或许是刘铭的利用价值也那么一点,不足以让那些人出手。

现在,对于霍漱清来说,既要利用刘铭,却又不能让自己陷进去,这是他要好好考虑的一个问题。幸好,每一次和刘铭见面都是在他指定的地方,adam也会按照他的吩咐,把刘铭身可能带着的任何监听设备去掉,这样一来,他不会留下把柄。

事关重大,霍漱清还是要请示覃春明。得到覃春明的许可后,霍漱清开始部署和刘铭的合作。首先,是派人查实刘铭提供的这些账目是否属实,等到落实之后,他才向银行方面打招呼审核刘铭的贷款申请。接下来,还有一步步继续走,只是,霍漱清已经离开了榕城。

这一切,罗茵是不知道的,当她得知霍漱清帮助刘铭贷款的时候,自然是气不过。

夜里,苏凡打电话给霍漱清,把母亲的生气告诉了他。

第三百五十三章都是女人苦

“你,也觉得我是对刘书雅旧情未了吗?”霍漱清听她说完,问。

苏凡沉默片刻,道:“如果你的心里还有她,不会等着我了,是吗?”

霍漱清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话。

“我相信你是有你的打算,该怎么做,你心里有谱的。只是,我不想你因为他们而影响到自己1苏凡道。

霍漱清脸的表情舒缓了下来,面带无声的微笑,道:“谢谢你理解我!”

“说这个干什么啊?”苏凡道,她叹了口气,说,“我妈好像很不高兴,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你最好有个准备。”

霍漱清笑了,道:“要是让你妈知道你和我说这话,她肯定要伤心死了。明明都是为了你好,怕你吃亏,结果你反过来做叛徒。”

苏凡不语,只是微微笑了。

“哦,对了,听说逸飞公司的签约在这几天了,你那边什么情况?”霍漱清问。

“一切都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着,有他在,我也不用操心太多。”苏凡道。

霍漱清“哦”了一声,听苏凡说了婚礼的事情,霍漱清不禁笑了,说:“你的员工们真可怜!”

“做这行的本来这样啊,什么样的霍客都能遇,我妈还算是讲理的,是要求有点多。还有很多人简直没法用语言形容。”苏凡说道。

“那既然这样的话,让他们按照你妈妈的要求做行了,你妈妈肯定会做最好的考虑。”霍漱清提议道。

“是哦,我本来也想这么说的,又怕她不乐意。唉1苏凡叹道。

“没关系,把你的意见说给她,和她好好商量是了。”霍漱清道。

“好吧,这么做吧1苏凡道。

“哦,对了,晚和你爸,还有你大伯一起坐了会儿。”霍漱清道。

“我知道了。”苏凡笑着说,“我大伯怎么样?”

霍漱清知道她问的是大伯对他的意见,便笑着说:“你对自己的眼光没信心吗?”

苏凡笑了,道:“你臭美吧1

霍漱清笑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一时安静之间,苏凡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了。

春天的夜空里,浸透着浓浓的相思。

“我想你了1她突然说。

他眼角眉尖的笑意浓浓,点点头,只说:“我知道。”

她的心里微微有点失落,道:“你这样回答啊?”

他笑了,道:“你知道我的答案。”

她嘟着嘴,脸颊微微泛红。

“再过几天我回来了,你乖乖在家等着!”他含笑道。

春夜里,相思在遥远的天际传递。

而这几天,似乎很快来了!

或许是因为惦念着他,她又觉得时间好慢。

苏凡把霍漱清的意见告诉了母亲后,罗茵只说了句“你们早该这样了”,苏凡笑笑。

“不过,后天我要回京城了,这两天把婚礼的全部方案定下来。”罗茵道,“对了,薛大姐说要给你们选日子的,也不知道选好了没有。”

苏凡从没听婆婆提过这件事,原以为是随便找个周末可以了,没想到竟然还要去选——

只不过,薛丽萍选的日子,还要霍漱清回来了再决定。

当罗茵离开榕城,霍漱清,也要回来了!

然而,即便是为苏凡筹措婚礼的员工,丝毫不知老板即将嫁给什么人。大家纷纷在私下猜测,莫非是覃逸飞?毕竟老板和覃逸飞的关系非同寻常,谁都看得出来啊!

邵芮雪也在婚纱店里听到同事们这么聊了,甚至还有小姑娘从她这里问答案,可邵芮雪只是笑笑,并不回答。

“邵小姐和苏小姐是那么好的闺蜜,那伴娘一定是邵小姐吧1猜不出新郎,伴娘的人选又开始落入猜测的内容。

可是,苏凡根本没有考虑到伴娘的问题,她准备选择邵芮雪来做自己的伴娘,毕竟两个人这么多年的友谊,这个人选按说是毫无悬念的,因此她也没有去跟邵芮雪讲。

罗茵走了之后的第二天,苏凡接到了方希悠的电话。

“迦因,我听姨说你的婚礼快要办了,是吗?”方希悠直接问。

“具体日子还没定,估计在一个月之内了。等日子确定下来,我一定来给你和哥哥送请帖1苏凡道。

方希悠笑了,说:“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这样。你一个电话,我们会过来的。哦,对了,听姨说伴郎已经定好了,那伴娘呢,你是不是也确定了?”

“是我的一个好朋友,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苏凡道。

方希悠“哦”了一声,旁边的女孩推着她的胳膊,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方希悠深深叹了口气,才说:“迦因,是这样的,你能不能帮个忙啊?”

“嫂子,你说,什么事?”苏凡问。

如果苏凡这边没决定伴娘的人选,方希悠开这个口倒是没什么,可现在苏凡已经和她说了是一个好朋友来做伴娘,而她——

唉,没办法!

“是这样的,迦因。”方希悠面带笑容,“曾泉的表妹,叶敏慧,你知道的吧?”

“我,好像,没见过——”苏凡努力搜寻着记忆,道。

“是,我知道,我知道,她现在也没结婚呢,是曾泉小舅的女儿,我结婚的时候,她说要给我做伴娘的,可是她是夫家的人,没有做成——”方希悠搜刮着借口,对苏凡说,“其实,她特别能干的,你把事情交给她,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我,我是想请你帮我这个忙,让她给你做一下伴娘,行吗?”

苏凡愣住了。

方希悠的借口也实在有些烂,她自己也清楚,让苏凡找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孩做伴娘,是有点强人所难的意思。可是——

苏凡好一会儿说不出话。

方希悠看着叶敏慧的表情,告诉叶敏慧,你看,人家不答应吧,谁愿意答应这种事情啊?

叶敏慧双手合十,一脸恳求地看着方希悠。

方希悠真是无奈了,自己怎么来打这样的电话呢?

“迦因,抱歉,我这样实在是唐突了——”方希悠对苏凡道。

“呃,嫂子,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啊,等会儿我再给你回过去。”苏凡道。

方希悠忙说了“再见”挂了电话,然后看着叶敏慧。

“好姐姐,她到底答应了没有啊?”叶敏慧拉着方希悠的手,问道。

“换做是你,你会答应吗?”方希悠道,“唉,我说我的小姑奶奶,覃逸飞哪里把你迷成这样了?听说人家做伴郎,你要跟着掺和?”

“他都不理我啊?我现在想见他都见不到,打电话他也不好好接,几句话把我糊弄过去——”叶敏慧嘟着嘴,道。

“那算了吧,你这样只会自讨苦吃。男人啊,越是让他们得不到的,他们越有兴趣,你这样赶着,他怎么会——”方希悠说道。

“你既然知道,那干嘛还嫁给我泉哥哥?”叶敏慧一脸不服气,道。

话出口,叶敏慧才意识到自己嘴快,说到方希悠难受的地方了,忙拉着方希悠的胳膊,道:“好姐姐,对不起,都怪我这嘴——可是,可是,我是喜欢他,怎么办?从美国一直追到国内,他是,是不理我!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好嘛,他为什么——”

看着这个表小姑子眼泪汪汪,方希悠好像看到了往昔的自己。

尽管叶敏慧也二十好几快三十岁的人了,出门在人前也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一说到覃逸飞这样。女人啊,怎么都这样苦呢?

“难道你要让我跟我爸去说吗?那次相亲也是他们家来找的,我爸要是知道我这样,肯定会生气的!”叶敏慧道。

“你要跟你爸去说什么?向覃家提亲吗?”方希悠问。

叶敏慧的大眼睛里,泪花闪闪,盯着方希悠。

“算是你们两家的父母同意了,他如果不爱你——”方希悠道。

“如果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他的人也好啊!你看我现在,连面都见不到,还说什么得到人?”叶敏慧道。

“你真傻1方希悠想想自己,叹息道。

“姐姐,那你说我怎么办嘛?”叶敏慧道。

方希悠摇头,道:“我替你向迦因问了,其他的——”

叶敏慧像是泄了气一样,倒在沙发。

“姐姐,在美国的时候,我们那么多同学,在一起玩的那么多人,只有覃逸飞最特别。其实不止是那么多人里面,在我这辈子见过的男人里,他都是最特别的一个——”叶敏慧幽幽地说。

方希悠苦笑了,道:“是啊,你爱他,他是这个世最特别的人。可是,他的眼里,只有他觉得特别的那个人,不管那个人——”

不管那个人是谁!方希悠并没有说出这句话。

叶敏慧躺在沙发,两只眼睛盯着房顶,叹了口气,道:“姐,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现在他爸爸晋升了那么好的职位,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巴结他们,我,我该怎么办?”

方希悠不语。

苏凡对方希悠这个突然的电话感到意外非常,方希悠是个极为稳重的人,完美到了极点,一点点的缺陷都找不出来,不管是相貌,还是做事。这样滴水不漏的一个方希悠,怎么会给她打这种电话呢?

想来想去,苏凡觉得还是应该问一下曾泉,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出于这种考虑,她才挂了电话。

现在给曾泉打电话,曾泉正好在哪里视察工作,接到她的电话,着实愣住了,便对她说“我现在不方便,马给你回过去”。

苏凡坐在工作室里,手下是新婚纱的草图,这是一位客人特意请她设计的,现在还在草图阶段。

很快的,曾泉的电话来了。

“什么事?”曾泉问。

“刚才嫂子给我打了个电话???”考虑到他时间紧迫,苏凡也没再客套寒暄,便把方希悠电话的事情告诉了他。

曾泉也是愣住了。

可是,他立刻明白,这是叶敏慧拉着方希悠打这个电话的。

“我本来是要找我好朋友做伴娘的,现在——”苏凡道。

曾泉无奈地叹了口气,没说话。

第三百五十四章不要害了他们

“你别去问嫂子了,我只是想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苏凡突然想起来自己这么做有挑拨人夫妻关系的嫌疑,忙说。

曾泉笑了下,道:“其实,这个问题,你直接去问覃逸飞,你问他认识不认识一个叫叶敏慧的女孩行了。那丫头啊,是想追着覃逸飞的,听说你们婚礼伴郎是他,那丫头想出这一招了,真是拿她没办法。”

“她?逸飞?”苏凡惊呆了。

曾泉含笑点头,道:“那丫头啊,喜欢覃逸飞好多年了,我舅舅那边给她安排过好多相亲,她都没一个看的,眼睛里死盯着一个覃逸飞。覃逸飞不理她呢,她不高兴,把周围的人折磨一圈之后,又颠颠地跑去找覃逸飞。反正啊,他们是这样的,一直都这样。”

曾泉舅舅的女儿,那也是名门之后,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攀亲的,可是,覃逸飞——

苏凡心里不禁觉得对不起这个倔强的叶敏慧。

“这事儿你别管了,该怎么做,你按照自己邵来的计划好,敏慧那么个性格,隔阵子要发疯一下的,疯完了好了,别太当真。”曾泉劝道。

可是,苏凡说不出话来。

曾泉那边也是长长的一阵沉默。

“婚礼,定了吗?”曾泉的声音飘了过来。

“日子还没定,等霍漱清回来再说,还要和爸爸和覃书记他们确定一下才行,要不然他们没时间。”苏凡道。

“嗯,到时候给我打电话,我会赶过去的。”曾泉道。

苏凡答应了,又说:“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帮助叶小姐?”

曾泉微微一愣,道:“不要强人所难了,不要给覃逸飞传递错误的信息,他心里没有放下你,你的行为会让他误解,严重一点,或许还没影响到他的决定。”

苏凡不语。

照曾泉所说,叶家表妹喜欢覃逸飞很久了,追求他也不少时间了。尽管苏凡不知道这不少的时间里,叶敏慧是一直在追着覃逸飞,还是偶尔。可是,和覃逸飞相识的这两年多时间里,苏凡从未从覃逸飞的口听到叶敏慧这三个字。唯一可疑的一次,恐怕是江津一不小心说漏嘴的什么“那个刁蛮大小姐”吧!

“你不要多管闲事了,要是把敏慧扯进来,覃逸飞那里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曾泉道,顿了下,他说了句自己也不愿说的话,“不要害了他们!”

害了他们?

她,会害了他们吗?

苏凡不语,良久才说:“你,觉得我会害了他们吗?”

“抱歉,我的话说重了。感情的事,当事人双方最有发言权。覃逸飞的心思,你清楚,他的心里没有敏慧,你若是做出要撮合他们两个人的动作,覃逸飞很容易会误读,虽然他是个成年人了,可是,在感情面前,他也是很幼稚的。”曾泉劝道,“这件事,你当做没发生过,希悠那边,我会同她说,你要让你朋友做伴娘,继续用。明白吗?”

苏凡沉默了。

曾泉知道她内心里开始挣扎,便叹了口气,道:“很多时候,善良未必是个好的品德。我知道你是关心覃逸飞,不希望他一个人难过,希望有个人陪在他身边。可是,这个人,要他自己去找,不该是别人来代劳。你越想撮合他和谁,越容易误导他。你为他好的话,不要再去过问他的感情生活,那不是你该管的。”

苏凡苦笑了一下,叹道:“是啊,你说的对,我不该插手。每个人需要什么样的伴侣,只有自己才可以决定。是我错了1

“抱歉,我也说话过分了一些。”曾泉道。

“没有啊,你说的很对,我这个人,需要你这样说,要不然,真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死不悔改了1苏凡笑道。

曾泉也笑了,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孺子可教啊!”

“去你的,少在这儿摆谱了1苏凡笑道。

曾泉无声笑着,想起她给方希悠出主意去他的任地陪伴他的事,不禁叹了口气,这家伙啊,怎么这么喜欢管别人的事情呢?你知不知道你总是多此一举呢!

“好了,先这样吧,我这边还有事,再见1曾泉道。

苏凡和他说了再见,挂了电话。

她觉得自己该和方希悠说明拒绝伴娘的事,可是,该怎么开口呢?和曾泉是怎么都可以说的,不管他是她的哥哥还是曾经的朋友。可方希悠,虽说是嫂子,却不怎么熟,话说不好了,还得罪人!

在这时,她接到曾泉的短信:敏慧一事,我会同希悠说清楚,你不用再找她了。

让曾泉去说,的确是她好说话,苏凡这才放心地拿起笔继续绘制草图,刚画了两笔,心里又觉得不行,便拉开门下楼。

邵芮雪正在新店面这边接待顾客,苏凡过去了,雪儿对她笑了下,苏凡示意她先工作。

和店员聊了几句,了解了一下今天的情况,苏凡这才等到邵芮雪过来。

“你有事找我吗,小凡?”雪儿笑问。

“嗯,”苏凡放下手里的杂志,拉着邵芮雪坐下来,道,“雪儿,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邵芮雪看着她这样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禁失笑道:“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严肃?你知不知道你严肃起来很恐怖的!”

“恐怖?有吗?”她忙对着对面的镜子看着自己。

邵芮雪点头笑了,道:“你从来都是这样!哦,对了,什么事?”

苏凡笑了下,有点不好意思,道:“对不起,雪儿,其实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你能做我的伴娘吗?”

邵芮雪愣住了,紧紧盯着她。

“我知道,以前咱们两个约定过,谁先结婚,另一个人要做伴娘,可是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只是约定而已,我还是应该正式邀请你的。你能做我的伴娘吗,雪儿?”苏凡拉着邵芮雪的手,道。

邵芮雪笑了下,道:“我,现在给你做伴娘,合适吗?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我了。”

“你胡说什么呢?”苏凡这么说,心里却是不忍。

邵芮雪摇头,道:“小凡,谢谢你还记得我们过去的约定,虽然我很想做你的伴娘,可是,我不能。算你不介意,你妈妈不会介意吗?她是那么细心的一个人,你婚礼的任何一个细节,连餐垫的花纹都要规定出来,她会允许我给你做伴娘吗?”

苏凡刚要说话,邵芮雪止住了她。

“小凡,你有这份心,我很开心了。你和霍叔叔能走到今天这样的一步,我会在内心里认为这一切也有我的一份功劳,毕竟,我当初鼓励过你,对不对?”邵芮雪笑眯眯地看着苏凡,“可是,伴娘,我不能做。请你理解我,小凡!”

邵芮雪的话,让苏凡久久无法回神。

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邵芮雪真的不是过去那个活泼的没心没肺的女孩子了。生活,真不是个东西啊!

见苏凡不语,邵芮雪笑着拍了下她的肩,道:“好了,这么决定吧,你找其他人给你做伴娘好了。”说着,邵芮雪凑近她的耳朵,小声地说,“你知道吗,现在店里面都在猜测是什么样的男人娶了你呢!到那一天的时候,可要把霍叔叔好好拾掇拾掇,要不然会减分的哦1

苏凡笑了,看着邵芮雪。

“好了,我去工作了,你也去忙吧1邵芮雪笑着说,“让员工们看到你这个做老板的工作时间在这里聊天,影响会不好的哦1说完,邵芮雪起身走向顾客那边,面带笑容做着专业体贴的解释。

苏凡并没有走,只是坐在那里看着邵芮雪。

虽然雪儿和过去不一样了,可是,从她来到念清开始,还是开朗了一些啊!

明天,会一点点变好的,不是吗?

在这时,苏凡接到江津的电话,说他正好要过来念清,过来帮苏凡打点一下新名称的事情。

随着覃逸飞公司和飞云传媒的合并,苏凡的公司也要合并起来,以一个实体加入飞云集团,作为集团下属的子公司存在。公司的合并,当然有很多的件工作需要处理,江津过来是忙这件事的。当然,不是江津亲手做,而是带了他那边的几个专业人士过来。

挂了电话,苏凡想起,这个伴娘还是个麻烦啊!雪儿不愿意做,该找谁呢?和她关系要好的未婚女子,除了雪儿,也是霍漱清的外甥女桐桐了,难道要找桐桐?

唉,这件事,还是先算了吧!慢慢再想。

很快的,江津过来了,而苏凡还没离开新店面这边呢!

江津推门进来,笑着对苏凡说:“没想到这边也是这么有声有色啊!早知道我应该早点过来看看的!”

苏凡起身,含笑道:“谁让你江副总一天到晚忙飞了呢?”

江津笑着,道:“忙一点充实,省得逸飞一天老批评我,我可做不到他那样!”

苏凡笑了,她知道江津所说的“逸飞批评”是什么,江津虽然和覃逸飞一样都是未婚身份,可是,江津的爱好在欢场,属于万花丛过,片叶不沾身的那种人。苏凡当时去覃逸飞公司工作的时候,第一天遇见了江津,结果覃逸飞一见江津和她说话,赶紧前止住了,同江津说了句“别惹她”,后来,她才知道覃逸飞是怕江津那个huā huā gong zi的性情去招惹苏凡。当然,和江津认识两年多来,江津从没对她有过什么出格的举动和言语,每次见了她总是难得的正经。

于是,苏凡便说:“我先带你参观一下吧,哦,雪儿——”她叫了邵芮雪一声,邵芮雪忙碎步走了过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不想牵涉进你们的争斗

“这边是你在负责,你来给江副总介绍吧!”苏凡对邵芮雪道。

“好的,江副总这边请1邵芮雪脸一副职业化的笑容,给江津做了个“请”的动作。

“谢谢你了,雪儿小姐?”江津不知道邵芮雪怎么称呼,便如此说。

“叫我小邵或者芮雪可以了。”邵芮雪微笑道。

“好,麻烦你了。”江津道,“哦,对了,小苏,要不你先过去让他们几个接手工作?事情有一大堆,他们早点动手较好一点。”

“行,我带他们过去那边,你和雪儿四处看看,等会儿过来。”苏凡对江津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出门,苏凡才想起江津那个要命的本性,透过落地窗看了一眼店里的情形,看见邵芮雪认真专业地为江津做着介绍,而江津——应该不会怎么样吧?苏凡心想。

雪儿可再也禁不起一次打击了!

苏凡让江津带来的人去行政那边处理公司合并的事情,自己回去了工作室继续画草图。

伴娘的事,还是继续在纠结着她!

苏凡并不知道的是,曾泉打电话给方希悠,却没有直接说让她不要再通过苏凡的手来撮合叶敏慧和覃逸飞了,只是说“敏慧最近是不是又在黏着你?”

“也没有啊,偶尔在一起逛逛街。怎么了?”方希悠问,心里却猜测苏凡是不是给曾泉打过电话,曾泉才打电话过来问敏慧的事?

尽管心里如此怀疑,方希悠却不开口去问,她和曾泉之间,似乎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地对待对方,似乎连每一句话都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来的。曾泉越是如此,她越是感觉自己和他之间隔着一道墙,而且,那道墙,似乎越来越厚。

握着手机的手,微微用力了,可她脸还是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她也老大的人了,一点正事都不干。”曾泉道,“你也不要太纵容她了,老这样由着她,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曾泉的语气有些严厉,这严厉很明显是针对敏慧的,可方希悠的心里,难免感觉到痛。

她沉默不语。

曾泉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或许让方希悠多心,便放缓了语气,道:“我知道你疼她,我也疼她,可是,很多事,需要她自己去承受去改变,我们旁的人干涉过多,很容易出问题。何况,她这事儿还是感情的问题——”

方希悠突然打断他的话,道:“因为覃逸飞爱迦因,是吗?因为覃逸飞的心里只有迦因,是吗??”

曾泉愣了下,片刻之后才说:“你和她都清楚这个事实,何必让她往石头去撞?一个人的心那么大的地方,能装的进去两个人吗?还是抽身了吧,世的男人又不是只有覃逸飞一个1

可是,最特别的人,只有一个!

方希悠心里说。

“嗯,我知道了,我会劝她的。不过,不一定有效果。现在迦因要结婚了,覃逸飞的心里算是再怎么爱她,他们也没可能了。这样的情况下,你觉得敏慧还会收手吗?她这辈子是非要在覃逸飞这棵树吊死了。”方希悠叹道。

“有没有可能,那是现实的行动。他没有行动,不见得他心里放下。你是个明白人,好好劝劝她。这样吧,我还有事,先挂了。”曾泉说完,挂了电话。

方希悠坐在沙发,视线缓缓转向窗外,不由得苦笑了。

没有行动,不见得心里放下!曾泉,你也是一样吗?

之后,苏凡没有打电话给方希悠说伴娘的事,现在雪儿放弃了,她要找别人的话,还得和霍漱清商量,而霍漱清,还没有回来。

晚,苏凡去了婆婆家把女儿接回自己和霍漱清的家里,婆婆说起来婚礼的事,说她选好了几个日子,现在等漱清回来了和覃书记大家商量一下,找个大家都有空闲的时候。

“地点选好了吗?”婆婆问苏凡。

“覃总,是覃东阳,他说愿意把他的一个别墅贡献出来,呃,是月霞湾的那个。有很大的草坪,我和我妈已经去看过了。”苏凡道。

薛丽萍点头,道:“挺好的,月霞湾那边清净一些,也安全。”

是啊,那里不光是清净,而且风景特别好。

苏凡想起自己去看环境的那一天,是覃东阳亲自来接她和罗茵的。别墅是全木建造的,三层,房屋面积不算特别突出,可是在那青翠的环境里,显得极为融洽了。草坪大不说,还有一个面积不小的人工湖,如同绿色地毯的一颗宝石一般。她还笑着对覃东阳说“真是够奢侈了,很配你这个首富的身份”,覃东阳却只是笑了。

如今,覃东阳的生意已经和当年苏凡在江城时不可同日而语了。尽管不是首富,可他的身价绝对跻身华东省前列。

带着女儿回到家里,哄孩子睡了,苏凡继续画图工作。

按照日子,霍漱清明天回来了吧!可是,他算是回来,也是忙的一塌糊涂。

两个人可以自由相处的时间,真是越来越少了。

看着自己的书桌,连两个人的合照,或者一家三口的合影都没有,苏凡突然觉得空空的。

婚纱照,肯定是没时间拍了。那么,至少要拍个全家人的合照吧!

好,周末拉着他去拍!

苏凡自己想了想,开始继续工作了。

夜色,在两个不同的城市,走向了黎明。

次日,苏凡和平时一样,先送女儿去婆婆家,然后去公司。

然而,到公司没多久,和职员们商讨完毕工作,回到办公室,秘书跟她说有人来找。

门推开,苏凡看到的竟然是刘丹露!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惊讶地看着刘丹露。

“你所说的那些,我已经想过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的想法和决定,你愿意听吗?”刘丹露问。

“你,坐下说吧1苏凡道。

刘丹露坐在苏凡面前的椅子,看着她,有点尴尬地笑了下,道:“我妈和我说,我爸爸不是你丈夫,那个男人是谁,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过问过我,这样的人,也不配做爸爸。呃,我想说的是,你们和我妈之间的事,那是你们的事,和我没有关系了,我不想在你们的爱恨情仇活一辈子。你说的很对,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也这么想的,所以,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找到替代我的人,如果没有,我可以继续回来工作吗?举办婚礼是需要很多人手的吧?”

说着,刘丹露微微笑了。

苏凡,愣住了。

刘丹露,真的是想通了吗?

从刘丹露的表情和话语来看,以前每一次和她说话的时候平静稳重了许多。不知道是身世的打击,还是她从小生活环境的影响让她不那么在意大人的世界,此时的刘丹露,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确定吗?”苏凡问。

刘丹露笑笑,道:“你应该不是怕我来挟私报复吧?我没必要为了我妈的生活赔自己的人生。虽然呢,现在念清还不算很大的公司,不过,我想,与其去大公司摸爬滚打,不如在念清开始,和念清一起成长一起成功。你说呢?我有信心,你没有吗?”

苏凡笑了,站起身,向刘丹露伸出手,道:“欢迎你回来,你的办公桌,还没清理。”

刘丹露笑着看着她的手,虽然不适应这种独特的国式欢迎,刘丹露还是和苏凡握了下手,说了声“谢谢”离开了。

苏凡坐在椅子,微微笑了。

好像自己做了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很好!

而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霍漱清打来的。

她的脸,是丝毫不去遮掩的笑容。

可是,接通了电话,她还没说话呢,听见他说“你在店里吗?”

“嗯,怎么了?”她问。

“马下来1他的声音好像很急,她还想问,他又说,“一分钟,马下来1

什么都来不及问,苏凡赶紧跑下楼。

他,在楼下等她吗?

空气里,似乎只有她那急促的心跳和呼吸,一点点,一步步,接近了他!

苏凡跑到店门口,四处张望着寻找他的车子,却根本看不见。

猛然间,路边的一辆黑色奥迪车,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下来,径直走向她的方向。

她笑了,却没有像之前那么着急地加快脚步去找他了,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假象。她的心,此时越发地急速跳动着。她的手心,出汗了,脸颊一片淡淡的粉色。

霍漱清缓步走向她。

将近半个月不见,他的脸,依旧是她熟悉的神色,那温柔的眼神。

他走了几步停了下来,似乎在等着她。

春天的风,温柔地吹了过来,吹动着他的发,也拂动着她的心。

苏凡对他笑着,见他停下脚步,才迈开脚步走向他。

许多年以后,即便是在苏凡永不清醒的梦里,此刻的他,犹如一帧特别的电影画面一般不断重复着。

他笑了下,走过去在她靠近自己之前先拥住了她,将她锁在自己的怀里,微笑着亲了下她的额头。

苏凡仰起脸笑着,一言不发。

路过的人,还有婚纱店里的客人和员工,尽管听不到他说了什么,眼里却都是惊讶的神情。

那个男人,那么眼熟,莫非是市委书记?

莫非,苏小姐的未婚夫,是霍漱清书记?

店里,几个年轻女职员不约而同惊叫一声,接下来,大家似乎都连想都没有想一样,站在落地橱窗边,看着他拥着苏凡走向路边的车子,看着他为她拉开车门,看着他们了车。

“好了好了,都去干活啦!”店长张丽拍着手,叫那些好心浓烈的年轻小姑娘们赶紧从观望撤回来。

“店长,苏小姐真的是霍书记的太太?”一位陪女儿来看婚纱的准新娘母亲问张丽道。

张丽笑笑,道:“这个,您得问苏小姐自己!”

第三百五十六章我们,结婚啦!

“苏小姐不是在准备办婚礼吗?”一个新入店的年轻职员疑惑地问张丽,张丽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赶紧闭了嘴巴。

“应该是吧,不是说霍书记离婚好几年都单身嘛,苏小姐也是单身,他们结婚也没什么怪的。”那位准新娘母亲自问自答道,“何况,苏小姐那么漂亮。”

张丽只是微笑了,不回答。

“可是,霍书记也好帅啊,那么有型1准新娘穿着新婚纱走过来,道,“苏小姐真幸福,嫁给霍书记那么帅的男人1

没有人不赞同这句话的。

张丽转过头,看向念清的标示。

念清,念清,里面,是有霍书记的名字啊!

原来,苏小姐和霍书记的故事开始很久了,在念清之前开始了,怪不得覃总对她那么好,她都没有——

这,到底是缘分呢,还是什么?

念清的老板是市委书记的太太的话,念清的生意,那还用说吗?这是此刻听说了这个消息的店员们心里想的事情。

可是,张丽却不这么认为,苏凡和霍书记的故事开始了很久,而霍书记来榕城职也快半年,即便如此,似乎苏凡也没有利用霍书记的关系做什么,念清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做宣传,一样的做活动来推动销售,最大的一点改变,那是加入飞云集团。可是,这也不是霍书记做的,而是覃总提议的,包括婚庆公司,都是覃总在一手帮忙。

不过,霍书记真的不介意覃总和苏凡之间这么密切的往来吗?尽管霍书记和覃家的关系是榕城人街头巷尾都知道的事,可是,毕竟牵扯的感情,而且,谁都知道覃总对苏凡不一样,霍书记怎么——

唉,或许领导们的世界和老百姓不一样吧!想这些问题也没用!

店员当,或许只有张丽最清楚念清创建之前的苏凡了,想一想那个时候,也可以猜测出苏凡为霍书记吃了多少苦头的。虽然不知道他们在一起和霍书记离婚谁先谁后,现在他们选择了结婚,好好祝福他们吧!

苏凡当然不知道霍漱清的出现让店里产生了多大的震动,直到了车,她才想起来——

“你怎么过来了?要是别人看见——糟了,刚才——”她惊道。

霍漱清却只是微笑望着她,道:“怎么,我长的很难看,给你丢人了?”

“我哪有那么想?只是,那么多人,看见我们——”她说道。

他明白她的意思,抓着她的手,道:“我们是夫妻,还怕别人知道吗?知道了才好,有那么多可爱的榕城市民替我监督你,省得你被别的男人给骗了。”

她甩开他的手,嘟着嘴不看他。

他笑了,快速亲了下她的脸颊。

“哦,对了,我们去哪里?你刚到吗?不用去单位吗?我们去干什么?”她这才注意到车子开动了。

“你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一个?”他问。

她抿着嘴笑着,不说话,两只眼睛只是盯着他。

那盈动的秋波,让霍漱清的心里,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澜。

多日积压的相思,以及心里的喜悦,此时在他的身体里酝酿着,他拥住她,脸颊贴着她的,道:“我们,去结婚1

结婚?

苏凡猛地从他怀里挣开,盯着他。

他有些意外于她的反应,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没——”她坐正身体,喃喃道。

可是,他们,还没结婚吗?哦,对了,是没结婚,那个红本子还没有领。

那么,结婚——

“我们,是去,领结婚证吗?”她望着他,问。

他微微笑了,道:“傻丫头,结婚当然是要去领结婚证了。”

“可是,证件都没有——”她着急道。

“你看,我都准备好了。”他说着,车椅后拿过来一个件袋,打开来递给她。

苏凡接过来——

“这,这是——”她惊讶道。

“这是你的户口,我从江城转回来了,还有,这是我的,我妈托人送过来的。好像有两个人的户口可以了,民政局那边,我也安排好了,只等我们过去,很快的。”他说着,握住她的手,黑亮的眼睛一瞬不动地盯着她,眼里,却满满的都是幸福的笑意。

她的脸颊,立刻漾起红云,含笑望着他,久久不语。

车厢里,没有人说一句话,司机在前面,甚至感觉自己连呼吸都不能,这么幸福的时刻,任何一点多余的声音都会让这样的完美变得有瑕疵。

最终,却是霍漱清先开口了。

“傻丫头,你笑什么?”他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尖,道。

她却没回答,过了一会儿才靠近他,在他的耳畔低声说:“你这么小气,结婚一句话完了吗?一点诚意都没有1

说完,她歪着脑袋看着他。

霍漱清笑了,同样贴近她的耳朵小声说:“难道你要我跪在马路求婚?”

“你肯吗?”她笑嘻嘻地问。

“我肯,怕你不肯。”他说道。

“为什么?”

“刚刚下车接你,你都要担心被人看见,要是我跪在马路向你求婚,你还不拿着花砸晕我?”他笑着说。

苏凡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那样的画面:霍漱清西服革履地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跪在路边,手里还拿着个钻戒,声情并茂地说“苏凡,嫁给我吧”,路边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着他们,她的脸一红,心想,这男人也不嫌丢人的,在大街做这种事,你不要脸我还要呢,直接抓起花朝他的头打去——

想着想着,她哈哈笑了,前仰后合。

霍漱清看着她的样子,猜出她脑子里肯定想了什么东西,这个小丫头!

苏凡笑着,频频点头,道:“会,一定会砸晕你的1

他含笑不语。

“不过,你这样让我和你结婚,也太小气了,什么礼物都没准备——”她说道。

他拥住她,在她的耳畔低语道:“我都是你的了,你还要什么?”

她的脸红红的,咬唇看着他,却感觉到自己背后有什么东西贴着后背的衬衫在向走,硬硬的,圆环。她的脸立刻绽放出惊喜的笑容,盯着他。

霍漱清笑了,把那个贴着她的小东西从她身后拿过来,亮在她的眼前。

她伸出左手,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他笑了下,把戒指缓缓套她的手指,道:“虽然没有那么隆重的求婚仪式,不过,戒指还是要买的,对不对?”

她低下头,道:“我还没有来得及给你买——”

话毕,他的手里又像是变魔术一样的,一个小而精致的盒子出现在她的眼底。

“这是——”她问。

“开会的时候,抽空出去买的,你我一人一个,对戒,对不对?我知道你也没来得及准备,所以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他说着,把戒指取出来,递给她,“东西是我买的,不过呢,钱要记在你的账,总不能什么都让我付账吧?”

他说着,笑了。

苏凡知道他是在说玩笑话,连婚戒都要aa的人,全世界怕是没几个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点头答应了,把戒指套他的手,道:“没问题,算我的,不过,你去买戒指的路费要不要我们aa呢?”

霍漱清哈哈笑了,道:“这个也必须要平摊才行。”

她把戒指套他的手指,抬起头含笑看了他一眼,道:“真小气!”

“我早说过我是个小气的人,你不也是吗?我们这是人以群分1他笑道。

苏凡含笑望着他,想起以前两个人刚认识那时候说起的玩笑话,近的像是昨天的事情一样。

她没有说话,只是依偎在他的怀里,静静闭眼。

霍漱清拥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一言不发。

一切,似乎像是昨日,却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很快的,车子停在了民政局的院子里,司机没有回头,小心地提醒说“霍书记,到了”,霍漱清和苏凡这才从记忆里走出来。

下了车,他一直牵着她的手。

霍漱清的户口在榕城市的主城区玉湖区,当然办结婚证也是在玉湖区的民政局。

他的车子刚停下来,市委办公室主任冯继海、玉湖区的区委书记和民政局长赶紧迎了来。

“霍书记,您这边请!”区委书记握手道。

霍漱清只是让冯继海给民政局这边打了招呼,却没想到区委书记也来了,心里略微有些不悦。

原本给民政局打招呼是希望给他找个僻静的通道,办完事直接走人,不让群众注意到他而引起议论,却没想到这局长把区委书记招来——好嘛,现在来的哪里只有区委书记,后面好几个穿着白衬衫的人围着——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个局长也是怕区委书记事后知道市委书记来领结婚证却不告知而生气吧!

罢了罢了!

“真不好意思,叨扰到你们了1霍漱清和区委书记握手,含笑道。

“霍书记说哪里的话,您的大喜事,怎么说是叨扰呢?应该的应该的。”区委书记说着,请霍漱清走台阶。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现在还不是,等会儿是了,苏凡。”霍漱清微笑着,介绍道。

区委书记忙和苏凡握手,虽然不知道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是何方神圣,不过,心里只有感叹,霍书记眼光真不是一般的好!

“恭喜恭喜1区委书记忙说,还不忘介绍自己。

苏凡只好礼貌地回了人家几句,跟着霍漱清走进了办公大厅。

办公大厅里,除了工作人员,完全没有其他前来办事的人,霍漱清一看,眉头蹙了。

“谢局长——”他叫了民政局局长一声,局长忙应声。

“工作日每天都这样冷清吗?”霍漱清问。

局长愣了下,忙说:“有时候人多,有时候人少——”要不是反应快,局长差点要说大家都是会看日子来领结婚证的,这么一说,不是说市委书记太随便了吗?

可是,霍漱清明白怎么回事,连区委书记都来了,玉湖区来了这么不少的人来“观礼”,怎么会让普通老百姓来办事呢?

“民政局虽说是我们的政府机关,可是,涉及民生的许多项目都是在你们这里办理的,生老病死的保障,都和你们有关系。从某种意义说,民政局算是政府为民服务的机构,既然是为民服务的机构,要注意你们的办公作风,切忌以权压人,给老百姓耍态度,尽量微笑服务。”霍漱清道。

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突然之间这么说,很明显,他是有所不满的。

局长忙点头,区委书记笑着应道:“霍书记说的对,这也是我们其他部门需要注意的问题。”

“是,霍书记,孙书记,我们全局立刻开始学习教育活动,让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要牢记霍书记的指示。”谢局长说道。

“霍书记,时间不早了,您还是先办手续吧!”冯继海在霍漱清身边,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道。

“对对对,冯主任说的是,我们在这里站着说话,差点耽误了霍书记的大事1区委书记拍了下手,哈哈笑道,忙做出请的动作。

别说苏凡了,是霍漱清,被这么一堆人包围着来办结婚证也极为不舒服,便给冯继海使了个眼色,冯继海立刻转过身对玉湖区的领导干部们笑着说:“大家先在这边外面等等吧,请霍书记在里面办手续。”

经冯继海这么一提醒,区委书记立刻反应过来,忙说:“是是是,我们还是别打扰霍书记了。”

填好了申请结婚的表格,交了材料,两个人坐着等着,开始一项项办手续。

苏凡也是被这帮莫名其妙钻出来的官员给惹的有些无语,无奈地笑了,看着霍漱清,霍漱清轻轻拍拍她的手。

很快的,领证的手续办完了。

原以为领完结婚证可以和他一起离开,却没想到霍漱清被玉湖区的领导好言想留,在办公大厅里和玉湖区的领导干部谈了一会儿,而苏凡,则和冯继海一起回到了车。

“恭喜你!”冯继海微笑道。

苏凡对他笑着说了声“谢谢”,叹道:“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啊1

冯继海点头,道:“是啊,时间过的很快!”

“冯主任——”苏凡叫了声,冯继海忙说:“什么事,你说1

苏凡尴尬地笑了下,道:“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和你说谢谢的,以前你帮过我很多,可是,我从没——”

“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不必这么客气1冯继海礼貌地说。

苏凡微微笑了下,道:“我不光要谢你为我做的那么多,其实,还想感谢你这么多年帮助他,尽管这是你的工作,可是,不能因此不表达谢意的,对不对?”

冯继海笑笑,不语。

“有件事,我想问你,不知道你方便说吗,冯主任?”苏凡道。

“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会尽量告诉你。”冯继海道。

车里,出现了片刻的沉默。

第三百五十七章新家就要立规矩

冯继海不知道苏凡要问什么,不过却丝毫不用担心,苏凡的话题,永远都不会尖锐。

事实证明,冯继海猜的没错。

“那几年,他,还好吗?”苏凡问。

不用说,这个他指的是谁。

冯继海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他总是让自己很忙,不管是工作日还是节假日。”说着,冯继海顿了片刻,接着说,“他很多时候都不去你离开前住的那里住,有时候去了,一个人静静坐着,什么都不做——”

苏凡想象着那个场景,眼睛润湿了。

或许,她问这个问题是个错误,为什么要问呢?他怎么会过的好?

不过,一切,都没有关系了啊,过去没法更改,她要做的是将来,在未来的日子里好好爱他,和他白头到老,像刚刚承诺的那样!

回头一想,为什么要在领结婚证的时候宣誓呢?那种宣誓有什么意义?不管贫穷还是富有,不管健康还是疾病,都会相守相伴,不离不弃。这样宣誓了却不履行誓言的夫妻,还不是到处都是吗?真能做到的人,何需宣誓?

可是,此时苏凡脑海里这样闪念,似乎,又是对未来的预言。

没一会儿,苏凡接到霍漱清的电话。

“抱歉,我在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晚我会早点回家。呃,干脆让小冯订个位置,咱们在外面庆祝一下。你把手机给他。”霍漱清道。

冯继海从苏凡手接过手机,听霍漱清交代完毕了,又把手机递给苏凡。

“那你先忙吧,我也回去工作了。”苏凡对霍漱清说。

“抱歉,丫头,晚我会弥补的!”他说道。

苏凡笑了下,道:“没事的,这样,挂了1

“霍书记让小张开车送你回去,我先过去他那边了!”冯继海对苏凡道,向她伸出手,微笑着说,“再一次恭喜你!”

苏凡和他握了下手,微笑道:“谢谢你,冯主任1

冯继海笑笑,下了车,走进办公楼对坐在休息室那里的司机小张说了霍漱清的话,很快的,苏凡乘车离开了。

等苏凡再度回到婚纱店,一推门进去,所有人都起身望着她,她对大家微微笑了,走向楼梯。

霍客们在她身后窃窃私语着,苏凡并没有在意。才走了几步,她猛地停下来,转身下楼走到张丽身边,道:“张姐,你过来一下,有点事。”

张丽忙跟着她了楼。

“是这样的,这个月提前给大家发工资吧,你说呢?”苏凡道,“另外,我昨天看了下咱们的账目,这个月再给每个人多发百分之三十的奖金。”

张丽看着苏凡,微微笑了,道:“有喜事?”

苏凡笑着点头,抬起自己的手让张丽看看戒指,张丽惊叫了一声。

“刚刚领了结婚证,所以,想庆祝一下,让大家也开心开心1苏凡笑着说。

“恭喜你,苏小姐!”张丽微笑着说,“实不相瞒,刚刚大家都看见您和,好像是霍书记,是吧?”

苏凡点头,微微笑着。

“真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张丽道。

苏凡笑了。

“哦,对了,张姐,婚礼的时候,请你一起过去——”苏凡补充道。

“我?我,我可以吗?你和霍书记结婚,去的人都是领导吧,我,我一个打工的,怎么——”张丽道。

苏凡拉住张丽的手,微笑道:“有什么不可以的?要不是你,念清也很难有今天的。”

张丽不好意思地笑了,道:“你太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下面有员工来找张丽,张丽便再次和苏凡说了“恭喜”离开去处理问题了。

苏凡坐在椅子,抬手看着自己手的戒指,无声地笑着。

结婚了啊,她和霍漱清,终于,结婚了!

下午,冯继海打来电话,给她说了晚吃饭的地点,等苏凡赶到的时候,霍漱清已经在那里了。

那是靠近槐荫巷的一个小巷子里的一家私房菜,院子里同样是高大的香樟树,只不过院落没有槐荫巷里曾家和覃家的那么大。

“你来了也不给我提前说一下啊?”苏凡看见他,脸是挥之不去的喜悦。

他起身挽住她的手,亲了下她的眉角,含笑道:“本来想去店里接你的,又怕被你说,所以直接来这里了,惊喜吗?”

“你还怕被我说?扯的吧?”她笑问。

他轻轻捏捏她的鼻尖,含笑不语。

“咦,这里怎么没有别的客人?我刚进院子的时候看见其他的房间也有桌子啊?”苏凡望向外面,道。

“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所以,我跟老板说了下,今天不要接待别的客人了。已经被包围了一天,我也不想再当猴子被人围着。”他无奈地笑了下。

苏凡知道她说的是早的事,便拉着他坐在式沙发,道:“没关系啦,我今天都决定给员工涨奖金了1

霍漱清耸耸眉,看着她,道:“老婆大人,你这么败家啊?那是我们家的钱,你这么轻易发掉了?我们日子怎么过?”

他越是这样严肃,她越是想笑,明明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亏得你叫我这一声老婆大人,以后啊,我赚的钱是我自己花的,呃,还要给念卿,养家的重任嘛,交给你了!不是有句话说嘛,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她的手指戳着他的脸,笑着说。

霍漱清却依旧板着脸,道:“这是谁说的?荒唐!男女平等忘了?女人能顶半边天忘了?min zhu还要不要了?”

她却依旧笑眯眯,道:“霍漱清同志,世没有绝对的平等,也没有绝对的自由,对不对?更加没有绝对的min zhu!”

霍漱清被她说的实在无语了,这家伙,简直是在无理取闹,他不禁败下阵来,叹了口气,道:“赶紧点菜吃饭吧1

她笑嘻嘻看着他,道:“真没劲,你这么庆祝啊?吃个饭把我打发了?”

“苏凡同志,虽说是我娶你,虽说没有绝对的平等,不过呢,从今天开始,我完完全全归你了,在这个你们女人当家作主的时代,你也要考虑一下我身为被领导者的感受。”他捧着她的脸,道。

她简直要笑岔气了,看着他,道:“那,你说我怎么考虑你的感受?”

“多体谅我的需求可以了1他说着,亲了下她的脸。

她看了他一眼,他眼里那浓烈的深情,简直要化了她的心,她不禁羞红了脸,推开他的手,道:“不正经,点菜啦!”说完,她走到门边叫了一声服务员。

婚后的第一顿晚餐,在夜幕降临时,安静地场了。虽然没有电视里演的那样,没有烛光晚餐和小提琴,却完全是苏凡喜欢的,也让她觉得这是霍漱清的风格。

尽管如此,她还是在饭间调侃他,说他小气,别人都要弄烛光晚餐和小提琴,他没有。

“如果你非要那样,也可以啊!只是,我不喜欢那种氛围,太做作了不是吗?”他说道。

“你啊,真是老古董!”苏凡笑着说。

他笑了下,道:“是啊,没办法,谁让你嫁给我了呢?法律保护我了,你后悔也没用了。”

苏凡看着他笑着,却又听他说:“我喜欢这样安静的环境,你听,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明明外面是公路。”

她望向门外,院子里那几盏宫灯挂在门廊下,在黑夜摇曳着。

霍漱清也看向外面,幽幽地说:“外面的世界太吵了,我不想家里和外面一样,你觉得呢?”

她看着他,他脸的神情,似乎让她看到了过去,回到了初识之时。

“嗯,是啊,我也喜欢。”她说。

他望着她,神情严肃,道:“丫头,有些话,现在说,可能有些晚了——”

她不语,看着他。

“我你大十四岁,等你三十岁的时候,我快五十岁了,我老了,可你还很年轻——”他说,却被她打断了话头。

“别说这样的话——”她的鼻头一酸,起身坐在他身边,他抚摸着她的头发,深深注视着她。

“有人说,如果一个女孩子喜欢自己年纪大的男人,说明是缺乏父爱,缺乏安全感。也许,我是这样缺乏安全感的一个人,所以,我是喜欢你我年纪大。”她拉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握,仰起脸望着他,“没有办法,霍漱清,你也没办法后悔了,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算你后悔也没用1

她说着,泪水滚了下来,他的眼里,依旧是眸色深深。

他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良久才说:“丫头,谢谢你这么说。只是,我希望你听我说完后面的话,好吗?”

苏凡点头,心里却不知道他那严肃的表情要告诉她什么。

难道说,从今天开始,真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吗?

苏凡望着他,却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和她讲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道:“我们年龄和阅历的差距,会让我们两个人出现思维做事的差异,或许,我会做一些让你完全不理解的事,可是,请你相信我,我对你的爱,胜过了世间的一切,包括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婚姻,或许完全不会像你曾经想象的那样,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单纯的家庭,可是,我会尽力,让其他的事不要影响到我们的家庭,我会尽量不把工作的状态带回家里。因为,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一个活着的人,轻松活着的人。”

苏凡长久不语,耳边,静的只有他徐徐的呼吸。

第三百五十八章特别的新婚礼物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下,才说:“还以为你那么严肃认真地说什么呢,原来是这些啊!不过呢,我觉得你说这些完全没必要!”

他不解地看着她。

“我们在一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怎么做的,我会不清楚吗?我当然希望你可以不要把工作状态带回家里,可是,你很清楚,生活和工作本来是很难完全分开的,我不想给你增加困扰,你没必要刻意做什么。”她说着,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望着他,道,“家是我们的避风港,只要你自己愿意放松好,其他的,没有关系。”

“丫头——”他喃喃道。

她笑了下,撒娇道:“其实,我这么说也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借口,因为我总会把工作带回家,要是对你要求太多,我到时候没有办法了,自己把自己圈死!”

霍漱清无声笑了,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前,幽幽地说:“我从没想到我们会真的走到这一步,现在真的好幸福,我觉得自己是世最幸福的人,谢谢你,谢谢你!”

如果不是你,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心里说。

“傻瓜,如果不是你,我们怎么会有今天的?”他说。

她猛地抬起头盯着他,他不禁有点愣,不解地看着她。

苏凡突然笑了,一言不发,坐回自己的位置。

“怎么了?”他问。

“没事没事。”她笑着。

纵使霍漱清再如何善于揣测了解别人的心思,此时却被小妻子这个意外的莫名欢笑给蒙住了。

他并没有再去猜测她这么笑的因由,有些无奈地对她笑了,给她夹菜。

心计,要用在外面,面对自己最爱的妻子,所有的防御和武器,都卸下吧!

为了让儿子和新儿媳度过他们身为夫妻的第一夜,薛丽萍把念卿带在身边没让离开。尽管他们两个人并不是第一天在一起,可是,新婚之夜,人生可没有重复的吧!

吃完晚饭,霍漱清开着车,车子的方向,似乎一直是在出城。

“我们干什么去?”她问。

他却只是笑笑,道:“到了知道了1

她笑了下,也不再问了。他带她去哪里,那去吧!

车子,一路沿着出城告诉行驶,约莫过了半小时,车子拐进了一条完全陌生的道路。苏凡不知道这是去哪里,看起来是出城了,路两边漆黑漆黑的,车灯偶尔扫到的路牌,竟然显示的是去紫龙山方向。

“这么晚了去紫龙山干什么?”她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次。

“都说了去了知道了,你的耐性真差1他笑着说。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向,终于停了下来。

她发现车子停在一个院子门口的岗亭边,从岗亭里出来一个年轻的jiě fàng jun战士,向霍漱清行了礼,说了句“请进”,门打开了。

等车开进院子,停在一幢楼前面,霍漱清对她说“到了,下车吧!”

一头雾水的苏凡跟着他下了车,这才发现楼门口站着两个年男人过来和霍漱清握手,霍漱清念念问候。

天,有没有搞错?天台的台长?还有,还有榕城大学物理学院的院长?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欢迎欢迎,霍书记,您里面请1天台的台长道。

“谢谢,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霍漱清道。

“没事没事,请进请进1

苏凡不好意思地对他们笑了下,走进了大楼,本来想问霍漱清为什么带着她来到这里,可是又不敢问,毕竟这不是在家里。

“霍书记,请进,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扰,您要是需要什么,请给我直接拨电话,我旁边一号楼的主控室。”天台的台长领着他们来到旁边一座小楼旁边,按开了门,道。

“这是——”苏凡看着那圆顶的小楼,惊呆了。

“这是我们已经退休了的一架凯克望远镜,今晚的流星雨,完全可以看得清楚,市面那些普通望远镜看的要更多更亮。”台长介绍道。

“流星雨?”苏凡看着霍漱清,霍漱清没说话,只是笑了。

“是的,这一段时间一直有流星雨,叫矩尺座γ流星雨。这种流星雨在南半球和纬度低的地域效果更好,我国虽然也可以观测到,可是想要最好的观测效果,需要专业天望远镜的帮助。正好,今晚是矩尺座γ流星雨最大的一夜,是很好的观测机会1物理学院的院长对苏凡介绍说。

“霍书记,小李会帮您调节好距离,具体如何操作,让他给您讲。”几人来到控制室,台长对霍漱清说。

这时,那位姓李的工程师站起身,请霍漱清坐在电脑边,为他讲解如何调整望远镜的观测角度。

苏凡有点懵了,可是霍漱清似乎听得很清楚,因为这位工程师已经把操作过程弄成“傻瓜式”的了,几乎像是操作游戏手柄一样来操作望远镜。

“好,谢谢,谢谢你们!我尽量小心一点。”霍漱清对那几位专业人士道。

等那三人离开,整个控制室,甚至整个楼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苏凡望着电脑屏幕那些望远镜接收到的同步景象,惊呆了!

“傻瓜,过来!”他起身,挽起她的手,看着她那一脸呆样,不禁笑了。

苏凡如同木头人一样被他牵着,坐在那巨大镜筒下面的观测台。

工程师已经调整好了角度,说是可以任由他们对望远镜的角度进行微调,可是,那么大一个望远镜,可以看到的景象已经足够了,何须他们自己动手?

可是,一坐在那里,她的血液里被惊喜的感情充斥着,激动地不行。那么多的星辰,似乎在眼前,伸手可以摸到一样。甚至,她自己都伸手要去摸了,却又感觉流星会直接落在手一般,又把手锁了回来。

他却只是看着她,她的一个个微小的神情变化,看在他的眼里是那么的动人。

看着她把伸出去的手又锁了回来,他揽住她,问:“怎么了?”

她匆匆看了他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没事,太真实了,好想去摸一下。”

他笑了,道:“喜欢吗?”

苏凡点头,道:“从没想过会这样看星星,真是,太好了。”说完,她转过头望着他,轻轻亲了下他的下巴,“谢谢你!”

“傻瓜1他含笑道,“本来想着结婚要给你送什么礼物,想来想去也没什么特别的,正好,呃,张阿姨给我打电话说她把云城那边家里的望远镜和其他一些东西寄过来了,我想起来这个,查了一下,正好这几天有流星雨,联系了一下这边,让他们帮忙通融一下——”

“霍漱清同志,你这不行啊,以权谋私!”苏凡打断他的话,笑着说。

霍漱清笑了,手指插入她的发间,不语。

“不过,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前,猛地却坐正了身体,盯着他。

“怎么了又?”他问。

“忘了带绳子了!”她说。

“绳子?”他不解。

“看到流星许愿的时候,要用绳子打结才有用啊!唉,你都没早点说,害得我连绳子都没准备!”她叹道。

霍漱清哈哈哈笑了,亲了下她的额头,道:“傻丫头,这种事你还信啊?”

她一脸无奈。

“那你说,想要许什么愿望?你不用找流星帮忙,我可以为你实现1他望着她,道。

她笑了下,道:“愿望要是说出来不灵了!”

说完,她转过头继续看着那望远镜里的夜空。

霍漱清静静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却始终没有隐去。

他想告诉她,他的愿望,已经实现了,算没有流星帮忙,也已经实现了。而今后更大的愿望,是两个人一起携手走下去,走完人生的漫漫长路,或许,也不算是很长的路,毕竟,他已经她早开始走路十四年,这也意味着,未来或许会有十四年是他没有办法陪伴她的。那个时候,她会怎么样呢?

在这样幸福的时刻来想这样悲伤的事,真是不合时宜!

霍漱清叹了口气,思维很快被她那惊喜的声音给带走了。

看着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镜头里闪过的时候,她脸的笑容,深深荡漾在他的心头。

霍漱清拥住她,和她一起数着那遥远的流星。

人的生命,在这璀璨星河之,或许是沙一粒,如这流星一般,眨眼之间会消失的没有影踪,可是,即便是注定要消失的命运,也可以选择灿烂消失,不是吗?

霍漱清并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许愿,可是,这件事,如他最初设想的一样,刻在了苏凡的心头,永生没有忘却。

不过,毕竟是在天台,尽管人家这个望远镜是退休不用了的,可是总不能当做自家的一样霸着吧!

“我们,回去吧1约莫过了一个小时,苏凡对他说。

他看着她,点点头,道:“好啊,不过,我还要过去和那边坐一会儿,总不能用完人家的东西直接走人吧!”

“辛苦你了1她拉着他的手,道。

他笑着摇摇头,挽着她起身。

走下观测台的时候,他先下去了,苏凡扶着栏杆准备走的时候,他却说:“来,我抱你下来1

她愣了下,旋即却一下子跳入了他的怀里。

第三百五十九章年轻女孩就是不一样

霍漱清哈哈笑了,道:“没想到还是挺重的呀!”

“你的物理学的好烂1她笑着说。

他微微动了下眉毛,道:“已经是快三十年前的事情了,你以为我会记住啊?”

她却笑了,从他怀里跳到地。

“等会儿你去车里等等我,我和他们聊一点点时间可以走了。”他说。

苏凡点头。

霍漱清给台长打了电话,让苏凡去车等着他,自己直接去了一号楼的主控室慰问那些夜里还在值班做科研的工作人员们。

紫龙山天台是华东省最大的一个天台,位于榕城市西郊的紫龙山地区。霍漱清今晚和天台的领导谈的,也是年前天台向市里提交的一个增建新的射电望远镜的申请。

苏凡不知道这些,只是坐在车里静静地等待着他。

打开天窗,放下座椅。即便是在天台的院子里,头顶的天空也是那么近,好像一伸手可以碰到。尽管偶尔有一两颗流星划过天空,却依旧是充满那种悲壮的美丽!

霍漱清,谢谢你给了我这么特别的新婚礼物!

苏凡望着那无垠的夜空,心里说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院子里说话的声音才传入她的耳朵,她赶紧把座椅拉起来,才发现霍漱清和天台的人过来了,便立刻拉开车门下了车。

向天台的台长表达了谢意,苏凡跟着霍漱清离开了。

车子,再度在这盘山公路缓缓行驶着。

原本这边山人迹罕至,到了夜里更加的清静了,耳边只有偶尔的鸟鸣声。

“能找个地方把车停下吗?”她突然说。

他看了她一眼,道:“干什么?”

“我,我想看看树!”她的脸颊猛地红了,幸好他看不见。

“看树?这么黑的——”他说。

“停下嘛!找个观景天台什么的!”她打断他的话,央求道。

霍漱清只好按照路标提示找了个观景天台,将车开了过去。

“你要准备在哪里看?”他把车子停好,问,话刚说完,她的嘴唇靠向了他,两只手也伸向他,霍漱清愣住了,旋即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丫头,你想要干什么?”他抓住她的手,笑道。

她看着他脸越来越深的笑意,站起身,慢慢挪向他,伸出舌头,凑向他的耳朵,低声说了句“给你一个特别的礼物——”

无垠的夜空里,流星依旧按照自己的轨迹走向命运的终点,而山间,却是一片春色旖旎!

霍漱清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纵容她,更加没有想过她会这样大胆。他的内心里,也和她一样地被这种新鲜的感觉和随时可能会被人发现的ci ji而夹杂着。

以前和覃东阳那几个人在一起闲聊海侃的时候还说起这种事,据说现在很流行在车里玩这个,覃东阳是个情场老手了,什么没玩过?当时还笑着对霍漱清说“什么时候带着你家小苏去玩玩,年轻女孩子玩起来是不一样”。

“玩你个大头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尽想着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霍漱清道。

“你看看你,假正经了吧?”覃东阳说着,笑着凑近霍漱清,道,“虽然那么点子事,你要么换人,要么换花样,要不然总那个样子,一点新鲜感都没了,还不如找块猪肉呢?”

其他几个人听着这话都哈哈笑了起来,霍漱清也不说,抓起一把瓜子带着皮塞进了覃东阳的嘴里,把覃东阳在那里呛得不行。

此时,头顶天窗大开,他的双眼望向那漆黑的夜空,微微地喘着气,怀里的人突然打了个喷嚏,他赶紧把风衣拉过来给两人盖,搂紧了她。

想想当时覃东阳说的那些,霍漱清不禁叹了口气,心里却笑了,覃东阳这厮,竟然说的是真的,在车,的确是不同一些。

“窗户关吧1她的声音也有些哑哑的。

他含笑亲了下她的笑靥,道:“你还知道冷的?刚才是谁要脱的一件都不剩的?这会儿冷了?”

被他这么一说,她那原本潮红的脸颊,越发滚烫不已,更加缩到了他的怀里。

可是,她这样害羞的小女人的反应,让他的身体再度有了感觉。或许,是她时而冒出来的那股子有些大无畏的“傻劲”,还有勇敢之后的羞涩,总之,霍漱清觉得自己这辈子是再也无法控制对她的情愫。她的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和神情,都能让他心神摇曳。

他的吻,又席卷了过来。贴在她肌肤之的手掌,散发着属于他的热量,修长的手指开始在这如玉的肌肤演奏起来。

她想躲,却怎么都躲不了。后座这么大的地方,即便是她再怎么瘦,他的身材也很匀称,却终究是嫌挤了。她只要一动,能感觉到他那勃发的热情,再度包围着她而来。

“我们,再来一次,怎么样?”他下巴的胡茬冒出来,在她的肌肤磨蹭着,让她觉得痒的不行。

“你,怎么又——”她微喘,道。

他却轻笑,道:“是你让我知道这样更好玩的,这么好玩的,会让我瘾,怎么办?”

她大囧,为什么她总是那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一个呢?

车身,开始有节奏地颤动着,天的群星,却似乎都已入眠。

新婚之夜的特别礼物,是他给了她的,也是她给了他的,平生以来的初体验,都是因为对方的存在!

晨曦,渐渐在东方破晓。

而随着新一天的来临,榕城市委书记结婚的消息,开始在省市机关里悄悄传播。且不说这是霍漱清本身有多大的人气,关键是他离婚两年多以后再婚,还有新娘子的神秘身份,让整件事的新闻效应不可小觑。尽管,所有的一切消息都是在私底下传播。不管是什么级别的领导还是普通工作人员,大家都很好霍漱清二婚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从玉湖区那边传来的消息是,书记夫人是一位非常年轻又漂亮的女人。

尽管古人说“人多智慧大”,可是怎奈霍漱清在整个办手续过程都下大了严密的封口令,因此,新任书记夫人的真实姓名和相貌,依旧是个秘密。至于那夜去看流星,见过苏凡也只有那么有限的几个人,相对来说还是安全的。

不少人都觉得霍漱清小题大做了,算全市人民都知道他妻子的身份又怎样呢?人家di yi fu rén还时常出来让全国人民认识呢,你一个市委书记的老婆这么贵重?可是,霍漱清的原则是工作和生活严格区分,即便办理结婚手续后的第二天,霍漱清带着苏凡一起宴请了市里四大家的领导及其家属,可是,他依旧不愿意让自己的工作和苏凡牵扯在一起。覃东阳笑着说他真是保护过度了,“小苏那么年轻漂亮,是要盯紧一点,可是你也太夸张了,怪不得皇帝要金屋藏娇呢!你啊要是有个金屋,小苏还能出得了家门吗?”

领完结婚证的第二天,霍漱清和覃春明、曾元进通电话确定了婚礼的日期,并在宴请市里四大家领导时通知了此事,笑着说“等请帖印出来,再正式给大家送一份,今天先口头说一下,到时候可一定要来”!

虽然,对于霍漱清的各种非议不止来自于省里,市里也是下下一堆的意见,可是,quán guo liǎng hui之后,榕城市正式启动了新城土地招标。面对着丰厚的,足够榕城市财政吃三四年的土地出让金,还有其他隐形的巨大利益,让那些针对霍漱清的非议渐渐熄灭。“没有谁会和钱过不去,”这是苏凡听覃逸飞说的,在她陪同霍漱清宴请他的同仁之时,深切体会到了这一点。

婚礼,定在五月一号,距离这一天,还有四十多天。

苏凡和霍漱清的婚礼,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这段时间,曾元进的母亲生病住院,罗茵便留在京城里伺候婆婆,极少来榕城监督女儿的婚礼准备,只是打电话询问,或者通过络来检查自己的那些要求有否落实。苏凡也去了京城探望祖母,见了母亲,劝她多休息休息,家里家外到处跑,算是铁人也撑不祝可是罗茵只是叹气摇摇头,道:“我不这么做怎么办呢?在他们的眼里,不管我怎么做,都不了泉儿妈妈。虽然他们这么看待,可我又不能不做。”

苏凡看着灯下母亲那疲惫的面容,全然没有素日里光鲜照人,心里也为母亲难过。嫁入曾家二十多年,却总是小心翼翼——

和母亲相,她,真的是幸福多了。尽管婆婆最初也对她不悦,可是,现在把她疼的跟什么似的,每天晚都等着她回去家里喝汤。婆婆的用意,苏凡很清楚,霍漱清也明白,偶尔婆婆旁敲侧击说二胎的事,两个人都不忍让老人家失望,那么含糊过去了。

猛地,苏凡想到一件事,问母亲道:“现在奶奶生病住院,我还在那边办婚礼,会不会让家里人不高兴?”

罗茵摇摇头,笑了下,道:“你是怕他们说我不管婆婆生病,着女儿办婚礼?没事的,老太太虽然对我还是有隔阂,可是呢,毕竟是老人,总有那么点小心思的。办喜事冲一下,或许还把老太太的病给冲好了。”

苏凡知道罗茵这话只是说说,没什么依据,不过,家里办喜事总归是好的,有了喜事,人的心情好了,心情好了,病也容易好。如果奶奶真的心情好的出院回家的话,那才是真的好。

“你爸爸和家里他们说了你婚礼的日子,不过,他们都不去的,到时候只有我和你爸过去。”罗茵望着女儿,苏凡挤出一丝笑容。

“对不起,迦因,他们,毕竟都是在意的,接纳你是一回事,出席婚礼又是一回事,我——”罗茵拉住女儿的手,道。

苏凡含笑摇头,道:“没关系,只要您和我爸爸在好了,其他人,没关系的。”

“你能这么想,真是——”罗茵顿了片刻,道,“迦因,还有件事,我想应该先和你说,其实,我和霍漱清已经说过了。”

苏凡望着母亲,听着。

第三百六十章私生女总归是见不得光

罗茵的面色有些难堪,尽管她早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了,可是,面对着女儿,终究还是——

“妈妈,您要说什么,说吧。 ”苏凡对母亲笑了下,道。

罗茵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是这样的,在你的婚礼,我和你爸爸,不能以你的父母的身份出现,只能,只能是,是——”罗茵有些难以启齿,心里也难过地不行,自己的女儿出嫁,自己却不能作为母亲出现——

苏凡的确是很意外的,也有些不明白。

曾家的人不出席,也没有关系,原本都不认识,在一起吃了顿年夜饭而已。可是,一直盼望出现的父母竟然——

好一会儿,苏凡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低着头。

“对不起,迦因,我们,没有办法。婚礼的人虽说不多,可是毕竟也不少,要是让别人知道你是我们非婚生的孩子,对你爸爸不利——”罗茵拉着苏凡的手,解释道。

是啊,她是私生女,不管到什么时候,私生女都是不光彩、见不得人的,哪怕曾家内部的人接受了她,也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她是曾元进和罗茵的女儿!

如果换做是之前,苏凡或许还会和罗茵争执,或者生气地离开,此时,即便母亲的这个消息让她很难过,却还是平静地接受了。

“你们,和霍漱清商量过了,是吗?”良久,苏凡才抬头望着母亲,问道。

罗茵点头。

苏凡深深呼出一口气,道:“没什么,只要你们能出席好了。”

罗茵欣慰却又讶然地,同时又对女儿的态度充满了愧疚,望着苏凡。

“真的没什么,”苏凡见母亲如此,安慰她地笑了下,“不是婚礼嘛,形式而已,没那个东西,日子不也过下去了?没关系的,您也别多想了,我没事的。真的1

罗茵叹了口气,握紧了苏凡的手。

“而且,我的结婚证写的是苏凡,您和爸爸又没有姓苏,到时候江渔的妈妈和弟弟会过来的,我也还是有娘家人的,没事1苏凡道。

的确,苏凡和霍漱清是邀请了苏凡的养母和弟弟苏子杰,只不过邀请的时候没有说明是什么身份参加,现在好了,等他们来了,直接是娘家母亲和弟弟了。

“迦因,我和你爸爸很对不起你,可是,很多事我们都身不由己。你能这么懂事,我们很高兴,可是觉得,对你亏欠更多了,这辈子都没办法——”罗茵道。

苏凡摇摇头,道:“您别再说什么亏欠不亏欠的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这段时间您为了我婚礼的事情,也是两头跑,家里的很多事都没有管。我爸工作那么忙,还要打电话问婚礼的事,真的,你们已经做了很多了,我没关系的,也别说亏欠的话了,你们给了我生命,这足够了!”

罗茵拥住女儿,沉默不语。

苏凡的心里,虽然很是失落,却依旧——

“你的嫁妆,我和你爸爸老早准备好了。”罗茵说着,起身走到博物架边,从架子里的隐形斗柜的保险箱里取出一个件袋,坐在苏凡身边,“这些,是给你的,已经办好手续了。”

苏凡讶然地接过母亲递给她的一份份件。

“这是榕城槐荫巷那个院子的房产证,已经换成了你的名字,还有这是我们在京里的两处房产,还有这个,这是前几年在法国买的一个房子,这些全都过户到你的名下了,还有这几份股票。”罗茵一份一份递给苏凡,“这些,是我和你爸给你准备的嫁妆,你要收好了,明白吗?”

苏凡惊呆了。

“这,这些,我,我不能,不能要——”她说。

“傻孩子,说什么呢?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做父母的怎么能不给你嫁妆?”罗茵道。

“可是,我,我不需要这些,我和霍漱清有房子,我自己也在赚钱,我——”苏凡道。

“你们有多少,都是你们的,我和你爸爸知道,霍漱清是不会让你受苦的,可是,这是我们的心意,这么多年我们什么都没有给过你,结婚的时候,怎么可以因为你们有而不给你嫁妆?”罗茵把件一份份重新装进件袋,“这些你拿回去,明天我带着你去看看那两套房子,没住过,也没装修,以后你们一家来京里,想在这里和我们住也好,不想和我们住,去那边的房子住,都方便,省得你们还要自己买。”

“霍漱清已经给我钱让我去看房子了——”苏凡道。

“那让他把钱收回去,告诉他,住丈母娘给的房子也没什么丢人的,按照咱们国人的老规矩,女婿是半子,我们对他好,也是应该的,对不对?让他别有什么心理负担。”罗茵道,“咱们俩明天去看看房子,你想怎么装修怎么装修,趁着这几天你在这边,赶紧找个可靠的公司动工,这样的话,你们今年过年的时候,起码可以过来住了。”

对于母亲的心意,苏凡没有再拒绝,可是,该如何处置,她要和霍漱清商量再决定。

“妈妈,有件事,我想问问您的意见。”苏凡突然说。

“什么?”罗茵喝了口水,道。

苏凡便把方希悠打电话给她说伴娘的那件事,以及曾泉的电话都告诉了母亲,罗茵一言不发,只是听着。等苏凡说完,罗茵才问:“你是怎么想的?既然现在你的伴娘没有定,那用敏慧也未尝不可啊?”

“可是,我觉得这样的话,有点干涉到逸飞的私事了,泉哥哥说那位叶小姐追逸飞好几年了,一直没有结果,现在逸飞做伴郎的话——我担心这样安排了,逸飞会不高兴1苏凡道。

罗茵望着苏凡,神情认真地问:“迦因,有个问题,你能回答我吗?”

“您想问什么?”苏凡道。

“你,爱过逸飞吗?”罗茵问。

苏凡拿起水杯子,盘腿坐在沙发,苦笑了一下,道:“那天去覃书记家里吃饭,徐伯母也问了一样的话。”

罗茵愣了下,道:“你,怎么回答她的?”

苏凡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什么都没说,我知道她只是关心逸飞,可是,我什么都不能说,不管说什么都不对。”

“那么,你真心呢,你,爱过他吗?他在你身边陪着你,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无私地帮助你照霍你,你——”罗茵道。

“我又不是石头,怎么会完全没有感觉呢?只是,我,不能爱他,再怎么感激他,都不能爱他,这是我的答案。”苏凡幽幽地说。

罗茵不语。

“不过,我是喜欢他的。”苏凡突然笑了,“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让我喜欢?只不过,爱,和喜欢不同。想起霍漱清的时候,看到霍漱清的时候,我的心会乱,会很不安,见不到他会很想他,可是,对逸飞,我觉得自己的心,从来都是平静的,我会很开心和他在一起做事啊逛街啊吃饭啊什么,是,没有那种心跳的感觉。”顿了片刻,她喝了口水,“是我太贪心了吧,明明知道不该,却还是——”

“你在那样的环境下,做出那样的选择并没什么可指责的,虽然你的行为客观给了逸飞希望——”罗茵说着,突然转换话头,“你是担心让敏慧做伴娘的话,逸飞会觉得你在给他说媒?”

苏凡点头。

罗茵不语。

“妈,您和叶家的关系怎么样?他们——”苏凡问道。

罗茵笑了下,道:“我和叶家那么回事,还能怎么样呢?面子都要过得去的,不过,我知道他们不喜欢我是了。你想啊,换做是任何一个人,处在我们这样的立场,会喜欢我吗?不会的。只不过,我们还是会继续来往是了,毕竟是曾泉的舅舅家,而且,你爸爸很多事也需要他们支持。”

苏凡不语。

罗茵看了她一眼,道:“这是你的婚礼,你想选谁做伴娘,要从你的立场出发去想,你别为了我而巴结叶家,妈妈不需要的。只是,逸飞的想法,你要自己去问问他,他是个好孩子,应该要得到幸福,可是,他的幸福在哪里,是他自己的选择,不管是你或者是其他人,都没有权利替他选择。而且,你的位置更加尴尬,你要是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去问他的意见,不要擅自做主,到时候难堪的不止是他一个人了。”

苏凡点头。

罗茵注视着女儿深思的面容,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苏凡转过脸看着母亲。

“你爸爸说的对,你我年轻的时候更漂亮1罗茵的脸,是深深的笑意,那种充满怜爱和自豪的笑意。

苏凡笑了下,揽住母亲的肩,道:“我哪得您呢!”

“真的,妈妈怎么会骗你呢?只是啊,便宜了霍漱清这小子,那么大岁数了,娶了我们漂亮的女儿。”罗茵笑着说。

“您现在说这话也晚了,我们都受法律保护了!”苏凡笑道。

罗茵含笑望着女儿,不语。

夜色渐深,母女二人坐着在一起聊着聊着,罗茵也困了,苏凡便同母亲告辞,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这次来京,父亲曾元进跟着领导去西北视察了,而曾泉一直在任地,方希悠不知怎么的,这个月没有去曾泉那边,却是在娘家里祝

苏凡这次来也没有带念卿,因为只有短短几天,而且是来探望病人的,带着孩子毕竟不方便。

洗漱完毕,苏凡躺在床,看了下时间,给霍漱清打电话过去。

第三百六十一章态度很积极

电话接通了,霍漱清那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

“还没睡?”他的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欢喜。

好像,他时常都是这样,时常给他打到时候都有这样的感觉,以前苏凡总觉得是自己听到他声音后的好心情才让自己有这样的幻觉,时间长了,她慢慢觉得似乎并不是这样,或许,他也和她一样的开心呢?

“嗯,刚从我妈那边过来。”苏凡道。

他“哦”了一声,问:“你奶奶身体怎么样了?不要紧吧?”

“还好,医生想让她再多住些日子,再观察观察才肯放人,可她不愿意,非要回家,不过这两天还住着呢1苏凡道。

“人老了是不大喜欢在医院里待着的。”他说,“那你妈妈还是要每天去医院?很累的吧?”

“没办法,我爸不在,家里大伯小叔都不在,是几个女人来来去去的。我爸还每天都要打电话过来问我妈,说奶奶吃的怎么样,胃口怎么样,心情怎么样,什么的,一大堆,仔细的不得了。我妈怎么能不去医院陪着呢?”苏凡说着,想想母亲这么多年在曾家,或许总是这样的状态吧,虽然早嫁给了父亲,可是,毕竟——真的,和母亲相,苏凡觉得自己很幸福,起码不用去在公婆和夫家人面前讨巧。

“你过去了替换她一点,让你妈多休息休息。”霍漱清道。

“嗯,我知道。哦,对了,”苏凡把刚刚母亲给她那一堆嫁妆的事告诉了霍漱清,霍漱清沉默了。

“我不想拿,她非让我拿,你说,怎么办?她还说明天带我去看看这边的房子,让我在这里赶紧找人装修,过年咱们可以过来住了。”苏凡道。

霍漱清微微笑了,道:“那你拿好了。”

“你——”她意外道。

“这是他们的心意,拒绝了反倒不好,他们会觉得你跟他们见外,会觉得你还没有原谅他们,所以,还是拿吧!至于怎么处理,等过几年再说。”霍漱清道。

“你说的也对,只是,我心里觉得挺别扭的。”她说。

“为什么?”他觉得怪,还有女孩子拿到父母给的嫁妆会别扭?虽说他也不在乎岳父岳母给的那些房产股票,可是,不能伤了老人的心。这个世,有些时候,感情还是需要物质维系的。

“我以前没想过自己结婚的时候会有嫁妆,”苏凡说着,不禁苦笑了,“我们家那个情况,我自己也存不了钱,雪儿提醒我说不要把自己的钱都给家里,要给自己存点嫁妆钱,她说,算我未来的丈夫不在意这个,婆家也总是会在意的,没嫁妆结婚,会被人看不起。可是我是存不了,也不去想这个事情了。可是,我爸,是江渔的我爸,他给我存了嫁妆,次我去的时候,我妈给我了。而今天——”她顿了下,笑了,“我现在突然觉得有两对父母要幸福的多,你说是不是?因为可以拿到两份嫁妆!”

霍漱清心里叹了口气,却还是微笑着说:“你这丫头,算不好的事情也能被你想出好事来!不过,这样挺好的,态度很积极1

她笑着点头,道:“嗯,是啊!哦,对了,念卿呢,你过去看了没,我给妈打电话问过了,可是——”

“你放心吧,小家伙现在和我妈在一起可开心了,今天江阿姨还过去了。”霍漱清道,“你是总也担心,孩子总要长大的。”

“话是这么说,可我——没办法。”苏凡叹道,“那你说,我妈明天带我去看房子,我怎么办?”

“那房子在哪里?”霍漱清问。

苏凡忙打开件袋看了下房产证的地址,告诉了他,霍漱清的心里还是微微惊了下。

“我妈说这个是泉哥哥的表哥公司的,那个,呃,他小舅的儿子,那个追逸飞的那个叶敏慧的哥哥的公司做的。”苏凡道。

霍漱清“哦”了一声,道:“那你按照你妈说的,多待几天,好好找人装修,反正这边婚礼的事情,有我妈盯着呢!”

苏凡微微笑着,望向窗帘外。

夜色渐深,两个人说着,笑着,心里,却有说不尽的相思。

第二天,苏凡一大早起床了,起来的时候,看了眼对面曾雨的房间,好像还关着门,她应该还在睡吧!吃完早饭,苏凡坐着母亲的车直接去了医院探望奶奶,在医院里坐了会儿,罗茵领着她去看房子了。

对于父母的好意,苏凡完全听从了霍漱清的建议,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所有的礼物,认真地考虑着新家的装修。然而,第一天刚到那个小区看房子的时候,碰见了叶敏慧的那个哥哥,苏以珩。

“是以珩啊1罗茵刚下车,看见苏以珩的车子停在路边,便含笑问候了一声。

苏以珩下车,走到罗茵面前,礼貌地问候了句“姨,您好”,说着,他看了眼站在罗茵身边的年轻女子,罗茵便介绍道:“这是迦因,迦因,这位是以珩。”

“哦,是迦因啊!你好1苏以珩含笑道,眸子里一亮,问,“今天是过来看房子吗?”

苏凡和他握了下手,微笑道:“是的!”

“那你们慢慢看,有什么需要的,请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姨1苏以珩道。

罗茵忙说:“你去忙吧!”

三人分开,罗茵看着苏以珩远去的车子,淡淡笑了下,折身走向院子。

“那位,以珩,他也住这里?”苏凡问母亲。

“嗯,他家稍微再远一点点,沿着这条路还要走十几分钟,那个房子这个大多了,那是京城里称为‘璃宫’的地方。”罗茵道。

苏凡“哦”了一声,对房子是没什么要求的,她觉得现在和霍漱清在一起很好了,至于其他的,都无所谓。不过,被称为“宫”的应该是很厉害的了吧!结果,苏凡的没主意导致新房子的装修和她的婚礼一样,全都变成了罗茵消遣的对象了。

很快的,苏凡回到了榕城,而婚礼,正在有条不紊地布置着。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是伴娘。

尽管罗茵对她说没必要为了迎合叶家而答应让叶敏慧做伴娘,可是,不管选谁,这个问题总要解决。

回到榕城,她接到了秘书的电话,说覃总那边通知她去开会,问她到了没有,如果没有到,派谁过去。

“我已经快到市区了,你给那边打电话,我自己过去。说了是什么议题了吗?”苏凡问。

“好像是为了下个月新公司签约的事情。”秘书说。

“你把需要的材料准备好拿到那边去,我很快到。会议几点钟?”苏凡问。

“十点。”秘书说。

还有四十分钟,来得及!

等苏凡赶到覃逸飞的公司,距离会议开始还有十几分钟,她从秘书手里拿过材料,来到这边公司给她安排的办公室,翻看了一遍。

门传来敲门声,苏凡抬头。

“听说你来了?”覃逸飞微笑着推门进来,苏凡忙站起身。

“刚好可以赶老板的会议1苏凡笑着说。

覃逸飞笑了,身后苏凡的秘书问覃总要喝什么,覃逸飞摆摆手,秘书便关门出去了。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不禁哂笑,摸了下自己的脸,道:“我的脸长包了?”

“这几天很忙?”覃逸飞的视线移开,站在她的办公桌前,翻着笔筒,似是随意地问。

“也,说不吧1苏凡道,“京城的交通,去个哪里都跟穿越省境一样费力。”

覃逸飞笑了下,道:“那你还跑来跑去?”

“没办法。”苏凡叹道,看着覃逸飞,她猛地想起伴娘的事。

“哎,你听说过一个人没有?”她问。

覃逸飞坐在她的椅子,看着她。

苏凡咬咬唇,道:“叶敏慧,你知道吗?”

覃逸飞笑了,半身往后一靠,看着她,道:“你说这个干什么?想给我说媒?”

“我是那么想的,怕被你记恨,不敢了。”她说。

覃逸飞笑着,道:“我们在美国一起读书的,回国后被逼着和她相过一次亲,然后,没有下了。怎么,你这次去京城见了?你们两家是亲戚嘛1

苏凡站在他面前,背靠着窗台,道:“逸飞,你,怎么看她的?”

“同学,熟人,这样,没有别的定义。”说着,覃逸飞站起身,把手里的笔扔进笔筒,道,“你还听说什么了?”

“没什么,其实,我也没见过她,这几天她也不在京里。”苏凡道。

覃逸飞笑笑,道:“没见过更没必要说媒了——”话毕,覃逸飞转过身看着她,沉默片刻,才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别绕圈子了,说吧1

苏凡看着他这样子,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想了会儿,还是说:“她想给我做伴娘,我现在没有伴娘,所以,我不知道要不要答应她!”

话说完了,苏凡盯着覃逸飞,他却不语。

第三百六十二章是不是又给你气受了

覃逸飞长久不语,她脸关切的神情牢牢地刻入了他的心里。

直到她办公桌的电话响起,覃逸飞才回过神,苏凡忙接了电话,原来是外面的秘书打进来说会议要开始了。

事实,覃逸飞的助理在外面秘书间里走来走去看着时间,看着开会时间马要到了,可是不知道老板为什么还不出来。只好让苏凡的秘书打电话给苏凡,旁敲侧击提醒一下,苏凡的秘书也担心啊,覃总和苏小姐的关系——

覃逸飞看了一眼玻璃门,助理的背影在那里。

“如果,”覃逸飞开口,苏凡望着他,“如果你实在找不到别人做伴娘了,用她吧。”

苏凡一脸意外,盯着他。

“不过,我想提醒你一下,叶敏慧可是个大小姐,不见得能帮到你什么的。”覃逸飞笑了下,补充道,拍了下她的肩,把她从震惊里叫醒。

苏凡盯着他,嘴唇微微动着,道:“那,我找她的话,如果她再来缠着你,你怎么办?”

覃逸飞双手插兜,抬头看了一眼房顶,又看向她,笑了下,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我也有办法的,你不用担心,不要为了我去得罪他们。”

苏凡愕然。

覃逸飞笑笑,道:“叶家不喜欢你母亲的,对吧?现在叶敏慧指明了来找你,你要是再拒绝,搞不好这个结更解不开了。你为我考虑,我很开心,可是,呃,没关系,我是个大男人,办法总你多,这样吧,你告诉他们你的决定,我先去会议室了,你也赶紧过来。”说完,覃逸飞拉开门,走了出去。

“还有两分钟——”助理提醒道,覃逸飞看了他一眼,说了句“知道啦”又转过头看向玻璃门里面,那个并不清晰的身影,久久不动。

既然,那是你希望的,我,接受吧,如果,那是你的希望!覃逸飞在心里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开会的时候,苏凡时不时看向覃逸飞,脑子里却怎么都无法抹去他刚刚那些话,他,那么躲着叶敏慧的一个人,竟然答应了让叶敏慧做她的伴娘,他明明知道叶敏慧的目的——

是不是,这么做了?苏凡心想。

在会,各部门报告了和飞云集团的接洽进展,以及各项准备进程,覃逸飞认真地听着,偶尔会插话进去询问详情,从他的反应来看,似乎叶敏慧根本不是个让他困扰的问题,苏凡的心里,也平静了下来。

是啊,虽说她没见过叶敏慧,不过,想来也不是怎么不好的女孩子,毕竟是叶家的,而且,还留学回来,更重要的是对逸飞的这份心。按说叶敏慧那个出身的女孩子,像曾雨一样,追求的人都排到二环以外了,可是,她偏偏这么多年盯着逸飞——当然,逸飞是那么优秀又善良的一个人,叶敏慧这么执着没什么怪的,只是,她和逸飞一样都身在一个被you huo包围的环境里面,却对这样一份没有前途的单相思坚持了这么多年——

开完会,覃逸飞离开了,直接去了飞云集团,苏凡则回去了自己的公司,在路,给方希悠打电话过去,那次是方希悠打给她的,而且,她也不知道叶敏慧的号码。

只是,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天,再找方希悠——

唉,罢了,还是找吧!

电话接通了,却传来方希悠咳嗽的声音。

“嫂子,你病了?”苏凡忙问。

“没事,一点小感冒。”方希悠道,“抱歉,迦因,你回来家里,我也没回去看你——”

的确,苏凡在曾家住了四天,方希悠根本没有出现过,曾家老太太住院着,方希悠只是刚开始去了几次,后来再也没去,其他人都没说什么。罗茵跟苏凡说方希悠和曾泉好像有什么事,次从曾泉任地回来之后,方希悠再也没有来过曾家了。苏凡是想找方希悠见面的,可是又觉得自己和人家没熟到那种地步,她去找方希悠说什么呢?算是人家夫妻真有什么事,那也不是她该过问的,以至于到了今天,她也没和曾泉打电话说这件事。而现在,听着方希悠的声音在耳边——

“别这么说,嫂子,你去医院看了没有?”苏凡问。

“看了,没什么要紧的,在家休息好了。姨天天要去医院,我怕把感冒传染给她,奶奶在医院里住着,这病毒什么的传来传去,谁都说不好,要是影响到奶奶不好了。所以我在我妈这边住着,我妈照看我。”方希悠说着,话筒里却传来浓重的鼻音。

“那你好好休息,嫂子。”苏凡道。

“没事的,你打电话有什么事?”方希悠的声音里好像透着笑容。

“嗯,是,次你不是跟我说叶小姐那件事嘛,你能把她的号码给我吗,我想打电话正式邀请她做伴娘,不知道她有没有空!”苏凡道。

方希悠愣住了。

她没办法告诉苏凡,自己这次生病,是因为去看曾泉的时候,因为这件事被曾泉说了一通。曾泉说她,自然不会像许多男人那样斥责妻子,话语平,字字却让方希悠难受。曾泉说,苏凡个性是很难拒绝别人对她的要求,方希悠这样干涉苏凡的私事,让她何从选择?可是,方希悠想说,你只知道她不容易,怎知我的心苦?纵使心里对曾泉有百般不愿,方希悠也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

从曾泉的话里,方希悠只感觉到一点,那是,曾泉不想方希悠去干涉苏凡的生活,那是,他的心底里,还是没有把苏凡当成一个妹妹来看待。想想自己对他的情意,对他的呵护,方希悠难受的不行,在曾泉那里待了两天回京了,一到家里病倒了,母亲担心的不行,连平日忙着工作的父亲也见她赖在床不起来,拉着她去了医院。

而现在,苏凡竟然要主动请叶敏慧,这要是让曾泉知道了,还不得——

“迦因,这事儿是我的不对,原本你和敏慧也不认识,却腆着脸给你说这事儿,的确是为难你了。你也不要勉强,敏慧那家伙,做事情总是一阵儿一阵儿的,没个长性,伴娘这么大的事交给她,要是她给你搞砸了怎么办?还是——”方希悠忙说。

话说的急了,方希悠免不了会咳嗽,苏凡忙说:“嫂子,没事的没事的,我这边也是需要人帮忙一下,要是叶小姐那边不方便的话——”

苏凡说这几句话的工夫,方希悠做了决定,既然是苏凡开口“求”的,到时候曾泉算是问起来,她也可以有话说,曾泉再怎么不愿意,让他找他的好“妹妹”去问,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若是曾泉不乐意,她可以说“迦因那么着急,难道我看着不管?”如此一来,既让曾泉自己吃瘪,又可以堵了敏慧的嘴,省得敏慧老在家里说她这个嫂嫂不帮她。

“真是为难你了,迦因,敏慧那个性子,你别担心,我好好叮嘱她一番,她很能干的,到时候不会给你捅娄子。”方希悠说完,把叶敏慧的号码告诉了苏凡,又说,“我先给她打过去说一声,然后你再打,免得那丫头说话冲,说出什么不听的出来。”

“好的,谢谢嫂子1苏凡道谢道。

“哦,对了,迦因,你哥哥一直很关心你的婚礼,既然你把伴娘都定下来了,给他打电话说一声,免得他总在心里记挂着这事儿。”方希悠补充道。

苏凡怎么猜得出方希悠的心思?听方希悠这么说,也觉得该同曾泉说一下,他一个人在外地工作,心里还要惦记着家里的事——

“好,我这跟他说,嫂子你好好休息,早点痊愈。”苏凡道。

“嗯,谢谢你,迦因1方希悠说完,挂了电话,起身给自己到了一杯水,才喝了两口,房门开了,叶敏慧跳着进来了。

“怎么病了?是不是泉哥哥又给你气受了?”叶敏慧一进来,看着方希悠这模样,说道。

“瞎说什么呢?他能气我什么?是我自己身体不好。”方希悠说着,拉紧了披肩,蜷在沙发里。

“你替他瞒着吧!赶明儿我告诉了姑父,抽死他去!”叶敏慧义愤填膺,道。

“你给我少惹点事出来,”方希悠说着,“哦,对了,刚要给你打电话来着,你进门了。这阵子又去哪里疯了?”

“玉湖桃李芬芳,去赏花了。”叶敏慧道。

“赏花?又去赏人了吧?”方希悠咳嗽了几声,“女孩子矜持一点,你这么老是倒追,人家还不得嫌烦吗?”

“下个月他的公司要合并了,这个节骨眼忙的跟什么似的,哪里顾得烦我?”叶敏慧叹了口气,双眼无神地望着前面。

方希悠看着她那失神的模样,道:“刚才迦因打电话给我,说想让你做她的伴娘,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叶敏慧一下子愣住了,盯着方希悠。

第三百六十三章婚前的夜

“八成她是问过覃逸飞了,要不然也不会答应,毕竟,覃逸飞于她,也是很重要的人!”方希悠说着,心里却叹道,为什么苏凡这么命好,有了一个那么疼她爱她的丈夫还不算,还有两个愿意为她拼命的男人呢?那两个男人,明明知道她的心里只有一个霍漱清,却还跟傻瓜一样地看着她,根本不知道他们也是别人眼里的风景?

“你的意思是,逸飞,逸飞他答应的?”叶敏慧一下子拉住方希悠的手。

方希悠点头,道:“我这么猜的,迦因是不会让覃逸飞难堪的,过了这么些日子她才给我回话,应该是得到了覃逸飞的同意。所以,你好好儿的去给人家做伴娘,让覃逸飞好好看着你,明白吗?”

“放心吧,我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把他拿下1叶敏慧道,信心满满。

方希悠看着一脸兴奋的叶敏慧,心里却为她感叹。

“姐,你的大恩大德,等妹妹我拿下覃逸飞的那一日,为你大摆宴席道谢1叶敏慧搂着方希悠的肩膀,笑着说。

方希悠只是拍拍叶敏慧的手,不说话。

“要不,这给我哥打电话,让他陪咱俩吃饭去。”叶敏慧说着,立刻掏出手机给哥哥苏以珩打了过去,兄妹俩说了几句,叶敏慧把手机给了方希悠。

“希悠,病好点没?”苏以珩在那边问。

“好多了,你们大家都这么问,感觉我跟得了什么绝症一样的。”方希悠笑着说,可是,一笑又咳嗽起来。

“敏慧还说拉着你去外面吃饭,你这身体好好在家养着,想吃什么,等会儿我给你捎过来?”苏以珩道。

“谢谢你,以珩。”方希悠道。

挂了电话,叶敏慧问方希悠:“泉哥哥回来过没?”

方希悠摇头。

“他那么忙?”叶敏慧道。

“嗯,太忙了,我这是小病,不要让他操心了。”方希悠嘴这么说,可是心里,还是希望丈夫能够回来看她一眼,可是,人如方希悠,这样的话是绝对不会说的。

两个人在屋子里聊着,而另一边,苏凡把电话打给曾泉,告诉了自己的决定,曾泉微微愣住了。

“逸飞同意了的,没事。”苏凡解释道。

“既然他都没意见,那你这么决定吧!”曾泉道,“你去看过奶奶了?”

“嗯,今天刚到榕城。奶奶气色不错,今天好像可以出院了。”苏凡道。

“那好,我最近太忙了,也没办法回去看看。”曾泉道。

“奶奶是要看,可是嫂子你也要去看看。”苏凡说。

“希悠?她?”曾泉道,“不是感冒吗,没事的,吃点药好了。”

“你啊,怎么这样不解风情?多关心一下老婆总没错吧,难道你的关心都是要计算的,用一次少一次?”苏凡道。

曾泉笑了,道:“这话你拿去跟霍漱清说,希悠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她的自立能力你强!”

“好吧,那我也不说了,你抽空还是回去看看她,算不去,也记得给她多打电话。”苏凡道。

“知道了,你呀,管的真多,管完了覃逸飞那边,又来管我的事。是不是想当特瑞萨修女了?”曾泉笑道。

“我没打算皈依帝去呢1苏凡道。

“是吗?我感觉你现在爱心泛滥的不行,果真要当新娘是不一样了,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和你一样幸福!”曾泉笑着说。

“是呀,我是这么想的,不过,你娶了嫂子那么贤惠漂亮的人,不用我来希望你也是幸福的1苏凡笑道。

曾泉笑笑,却说:“我这会儿还有事,改天再和你聊,放心,婚礼我一定会到场!还要好好教训霍漱清呢,得了这么大的便宜!”

苏凡笑着,和曾泉说了再见挂了电话。

是啊,希望每一个人都幸福啊!

时间,这样飞快地朝着苏凡和霍漱清婚礼的那一天走着,越是到了婚礼的日子,时间似乎越是不够用,尽管是交给了公司来做,可是总有事情要给她打电话,再加罗茵提出的那些在婚礼使用的物品,有不少都是需要从国外háng kong运的,来来回回难免有差池,总之,事情很多。

苏凡和霍漱清这么熬着熬着,终于熬到了婚礼举行的日子,所有要邀请的宾客,也都送出了请帖。按照之前的安排,婚礼只邀请了六十个人,地点在覃东阳的别墅内举行。

虽然之前对伴娘叶敏慧没有指望太多,可是,苏凡没想到的是,叶敏慧竟然那么认真地来完成自己的任务,并没有像她想那样只是围着覃逸飞转。好像,一切都很好!

因为要举办婚礼,苏凡从之前和霍漱清住的那个家里搬了出去,去到槐荫巷的娘家居住,而念卿则被薛丽萍留着在霍家住着。

四月三十号到来了,尽管早和霍漱清领了结婚证,可是,面对婚礼,苏凡还是难免紧张。这个夜里,母亲和叶敏慧,方希悠,还有邵芮雪帮着苏凡在房间里试穿着婚纱,霍漱清被覃东阳叫出去过单身派对了,而苏凡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

“不会是霍姐夫想你了吧?明天要嫁了,今天还这么黏糊?”叶敏慧笑着,去取苏凡的手机。

“人家这是夫妻情深1方希悠笑着说。

然而,叶敏慧看到手机号的那一刻,脸的笑容立刻僵住了,盯着手机,好一会儿不能动。

“是谁的电话啊?”邵芮雪笑着走过来,问。

“哎呀,我一不小心给按掉了!”叶敏慧不自然地笑了下,把手机交给邵芮雪。

“小凡,你看看是谁的?”邵芮雪道。

“没关系,等会儿会打过来的,不用管。”罗茵道,“婚纱这里是不是有点问题,你们看看?”

邵芮雪把手机放在一旁,看向罗茵手指的位置,谁都没有注意到叶敏慧的异常,除了方希悠。

“敏慧,怎么了?”方希悠走过去,轻轻推了下她,道。

叶敏慧愣了下,忙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事啦,没事,姐,过去帮迦因姐姐看看婚纱。”

夜色,这样在喜悦与悲伤,走向了黎明。

而空气,浸透着紫藤花的香味,夜风吹过,一片片花瓣迎风而落,飘在了曾泉的肩。

微微一转头,能看见那屋子里透出来的灯光,纱帘让人的影子都看起来朦朦胧胧的区分不清,可是,屋子里的笑声和说话声,一声不拉地飘进了曾泉的耳朵。

他坐在花架下,掏出打火机,一下下一明一灭,在黑暗引来一只只小飞虫,靠近了却又飞走。他不禁苦笑了,感觉自己跟这虫子一样,看见了她忍不住靠近,可是一旦她转身,他又找不着方向。或许是感同身受,他没有再熄灭打火机,小小的火焰跳动着,在黑暗引来了更多的飞虫围着他。

“这么多蚊子,你不怕被咬的满头包?”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曾泉却没有转身。

“你怎么出来了?”曾泉道。

即便不转身,他也知道是谁。

“方便一下。”苏凡走到他身边,坐在花架下的木质长凳,笑盈盈地望着他,说,“被蚊子咬了不帅了1

他笑了下,道:“我只不过是来观礼,帅不帅的没关系。”

苏凡伸出手,双手罩住火焰,却又很快松开,一下又一下,他一动不动,只是那么坐着,看着她。

“小心被烫到了。”他说了句,按灭了打火机。

“你们男人的单身派对是怎么样的?”她问。

“你想知道?”他看着她,问。

她点头。

“你是怕霍漱清被灌醉了,明天不能来娶你?”他笑问。

被他说了心思,苏凡点头。

“刚才逸飞给我打电话了,我没接到,回过去的时候他又没接,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喝多了——”她有点自顾自地说。

曾泉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不用担心,可能是他们那边声音太大,没听见。明天那么重大的事情,他们不会让新郎官喝醉的。”

“真的?”她望着他。

曾泉点头。

“不用担心,明天早霍漱清一定会准时来娶你,春光满面的。”曾泉安慰道。

她笑了下,道:“我可能是有点想多了吧,总感觉很多事情都没有把握,感觉很忐忑——”

“婚前恐惧症?每个人都会有的,很正常。”他说。

“你,也有过吗?”她问。

他笑了下,道:“我?没有!”

“为什么?你不是说每个人都会——”她不解地问。

“如果你能预见到未来的生活,不会觉得忐忑或者没有把握,会很平静。”他说着,继续点着了打火机。

他的声音,在夜空里听起来平静极了,似乎他的话语还要平静。

苏凡没有说话,曾泉的很多事,她都是不知道的,不知道,不想插嘴。可是,沉默着,难免会无法继续沉默下去,因为她感觉到了他的平静。这不是她记忆的曾泉,至少不是她曾经认识的曾泉。

“我们,出去走走?”她说。

他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愣了下,旋即道:“你不是还有很多事吗?”

苏凡朝着自己的房间看了一眼,道:“出嫁之前,和自己的哥哥聊聊天的时间总是有的。走吧1说完,她起身了,“我们先去和嫂子她们说一声再走。”

说着,她拉起曾泉的胳膊,一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曾泉愣住了,如同木偶一般被她拉着胳膊走进了房里,里面,罗茵和方希悠等人还在清点着明天苏凡要带的东西。

第三百六十四章不想重蹈覆辙

一进门,苏凡松开了曾泉的胳膊,尽管如此,方希悠还是看见了苏凡松手的那一刻,那一幕,犹如针尖扎进了她的眼睛,瞬间,她的眼里蒙了一层水雾。可是,她不想让别人发现,很快转过头沾去了眼里的水珠。

“你们——”屋里的人看着他们,罗茵问了句。

“妈,我和哥出去走走,很快回来。”苏凡道。

罗茵讶然,看着苏凡对方希悠笑着说:“嫂子,借哥哥一会儿啊,很快还你1

方希悠笑了下,没说话。

曾泉看着她脸那不自然的表情,走过去,低声说“你要是累了早点回去休息,我们很快来了。”

方希悠对他微微笑了,道:“嗯,我知道了,你们记得早点回来,晚风大。”

“嗯1曾泉说完,走向了门口,苏凡跟了过去。

“泉哥哥难得这么有耐心啊!”叶敏慧突然说了句,却没想到这话会有什么后果。

方希悠原本在给苏凡整理头纱,那捏着头纱的手,猛地攥紧了。她闭眼,深深呼出一口气,很快恢复如常。

是啊,难得曾泉这么有耐心!

两个人走出了家门,鞋子踩在青石板路,在寂静的夜里竟然能听见脚步声。

巷子里,安静极了,空气浸透着各种花香,分辨不出,却是很香的味道。

“那边过去,是逸飞家,他们家,有很高的香樟树。”出了家门,苏凡回身向后一指,对曾泉说。

“我知道,以前在这里遇见过他和他姐姐,还去他们家里玩过!”曾泉道。

“唉,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喝酒,连手机也忘了带。”苏凡道。

“你有没有发现一个现象。”曾泉背着手,慢慢走着,道。

“什么?”她也背着手,脚步轻快。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记忆,咱们两个人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你总会提到霍漱清。”曾泉道。

“有吗?”她笑了。

“霍漱清真是个幸运的男人!全世界最幸运的男人了!”他仰起头看了一眼夜空,道。

“呃,他是很幸运没错,不过,要说是最幸运的,我觉得不对1她说。

“哦?”他看了她一眼。

“幸运的男人很多啊!你不也是吗?”苏凡道,“嫂子那么漂亮,温婉大方,心地善良,真的,我没见过她那么出色的女子,完美的一点瑕疵都没有。要说最幸运的男人,不该是你吗?”

他笑了下,没说话。

“霍漱清老说我傻乎乎的,其实我觉得我也没他说的那么傻,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说的,有时候的确觉得自己——”她说。

“他说的没错啊,你是挺傻的。”曾泉看了她一眼,道,“不过,这样也挺好,至少会少了许多的烦恼。”

苏凡苦笑了一下,道:“是啊,聪明人的烦恼多1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一步步走着。

突然,前面两道车灯照过来,曾泉忙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到了路边。

等车子离开,她才抽出自己的手,说了句“这路真是窄啊”,他回神,应了句“是啊”!

走在前面的苏凡,丝毫没有意识到曾泉心里那陡然的波动,而波动,只是瞬间。他深深呼出一口气,跟了她的脚步。

很快的,到了巷子口,过个马路,是玉湖了。

而路边,有一家家的咖啡店和酒吧,此时满满的都是人。

苏凡来到一家咖啡店门口,问曾泉要喝什么,进去给两个人买了两杯咖啡端了出来。

夜里的玉湖,除了被幽暗的路灯照亮的之外,其他的树木看起来都是漆黑一片,而湖水,也那么的漆黑。

今晚,没有月亮啊!

“身为过来人,给我分享一点婚姻的心得,好吗?”苏凡慢慢走着,道。

“这个,我觉得霍漱清我更有发言权!”他说了句,话出口了,却也知道自己这话不好。

苏凡淡淡笑了下,道:“我不希望和他重蹈覆辙1

“既然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那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我的经验,恐怕帮不到你!不过,我可以听你说,毕竟,明天是你的新开始,你可以把你心里的担忧什么的说出来,或多或少会有点帮助。”他说。

“那你呢?”苏凡看着他,问。

曾泉停下脚步。

“为什么说因为对未来的生活有了遇见,会觉得很平静?”她问。

即便是到了夜里,来玉湖边散步赏夜的人依旧不少,湖边那些式的茶楼,灯光明亮。

曾泉仰起头,看着那漆黑的夜空。

“我们去前面坐一会儿。”她说,便朝着前方湖边的一把木质长椅边走去。

纸质的咖啡杯,端在手里还是暖暖的,竟然有了取暖的效用。

两个人并排坐着,玉湖里面的小岛,灯光摇曳。

“这么多年,不管是什么事,每走的任何一步路,都是计算好的,没有任何的差错,精密地如同钟表的指针。精确,会让人感觉到乏味。每天睁开眼,好像在重复昨天的事情,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说着,慢慢喝了口咖啡。

尽管两个人相识多年,可是,苏凡从没和他聊过这个话题,而他,也从没和她说过这样的话,或许,是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话。

“在很多人的眼里,我是幸运的人,的确很幸运,出生在那样的家庭里头。虽然,我父母的感情不好,虽然我很小没了母亲,可是,说实话,你妈妈对我很好,尽管她并不能取代我母亲在我心目的位置,可是,和很多继母相,她做的很好,无可挑剔。”曾泉看着她,说。

“谢谢你原谅了她!”苏凡望着他,道。

曾泉摇摇头,道:“我以前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他明知会有怎样的后果——可是呢,等我自己长大了,等我自己也开始按部班地走着他们给我规划好的路,突然之间明白了爸爸的行为。当然,我不是赞成他那么做,可是——”顿了片刻,他接着说,“当你对你要过什么样的生活了如指掌,当你对你会遇到什么样的人清楚万分的时候,生活,变得如同一潭死水,有时候扔了石头进去也看不到一点动静。”

是啊,一潭死水。如果说让他的人生轨迹有了一点变化,有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东西出现的,全都是因为她的出现!可是,他不能说。

“我和希悠的婚姻也是,很早的时候,我知道我要娶她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彼此了解,似乎我们今天的一切早在我们出生的时候注定了,我们只有接受。”他的双手抱着咖啡杯,望着远方,“有时候我特别羡慕以珩,”他看着她,“哦,是敏慧的哥哥,我们从小在一起的。他我任性,也许,也我要——”他没说出来那两个字,静静地喝了口咖啡。

“你,不幸福吗?”她开口问,或许,她不该问这个问题,不该问。

他叹了口气,摇头道:“怎么不幸福呢?我说过了,我是非常幸运的人,怎么会不幸福?可是,这幸福,并不是我想要的。”

“真是贪得无厌啊你!”她喝了口咖啡,道,“知道吗,很多言情小说里都这么写,富有的男主角衣食无忧,有很漂亮优秀的未婚妻,却对自己的家人说,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知道有多少人会在下面回复这样的话吗?知道那些回复是什么吗?很多的时候一句话‘你不想要,我想要啊’。我没有资格批评你,因为我没有经历过你的那些生活,可是,我想,如果你觉得这不是你想要的幸福,那么你想要的幸福又是什么呢?你自己知道吗?”

曾泉看着她。

曾泉转过头,看向远方。

此时,在霍漱清位于榕城东郊的一个别墅区里,他的单身派对正在举行。和孙蔓结婚期间,霍漱清在这个小区里买了一套三百平米的别墅,这是霍漱清和孙蔓离婚之时唯一留下的一套属于共同财产的房子,而苏凡从没有来过这里。

参加单身派对的除了霍漱清只有六个人,覃逸飞、覃东阳、齐建峰、孙蔓堂哥孙天霖,本来还有覃逸飞的姐夫罗正刚,其他人都到了,却不见他来,再多一个人便是咖啡店老板adam,只不过今天他不是煮咖啡,而是给大家调酒。

门铃,响了。

霍漱清忙起身去开门,进来的是罗正刚,还有覃逸秋!

“啊呀,小秋怎么来了?这么点假都不给老罗放啊1霍漱清笑着说。

“怎么,只许他来庆祝你告别单身,我不能来了?还算不算兄弟啊?”覃逸秋笑道。

“是啊,我们男人在一块儿喝个酒说说心事,小秋你来干嘛?”覃东阳也说,“老罗,你这家教不行啊1

罗正刚挽着妻子的手坐在客厅的沙发,和大家打了一圈招呼,答道:“东哥,我这家教怎么不好了?太太大人说一,咱决不说二,这家教,摆到哪里都是典范!”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姐夫,姐,你们喝什么?清哥的专职调酒师都来了,赶紧要让他服务一下!”覃逸飞笑问。

“呃,我来看看啊1覃逸秋说着,起身来到吧台。

“唉,想想次大家给漱清过这单身派对还是昨天的事,这么一会儿,我这大舅哥的帽子落到正刚头了!”孙天霖开玩笑地说。

“天霖你可别这么说,你梅开二度的时候,也没叫我去喝酒啊,这会儿来这儿酸我?”罗正刚笑道。

第三百六十五章你会好好爱她吧

“你好意思怪我?当时是我没叫你吗?你陪着领导坐大军舰去扬我军威了,哪儿霍得我这壶?”孙天霖道。

“话说回来,你们这些做大舅哥的跑来干什么?都是给娘家人当卧底的?敢情这派对要立规矩了,严防大舅哥小舅子啊1覃东阳开玩笑道。

“你酸吧,逸秋出嫁的时候,你没去和正刚喝酒,在这儿立起规矩了?”齐建峰对覃东阳道。

“那个时候我去了啊,我也算是大舅哥了,对不对?”霍漱清笑着说。

“看看,这规矩早该立了,组织已经不干净了!”覃东阳道。

“你规矩多啊,哥1覃逸秋端着高脚杯过来,坐在覃东阳旁边的沙发扶手,肩膀推了下覃东阳,道。

“这从哪儿学的?”覃东阳笑道,“去京里当夜店女王去了?”

“看看,谁是风月高手,一试便知1覃逸秋笑道。

覃逸飞一直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却是默不作声。霍漱清尽管没有表现出对他的特别注意,却还是难免在意。

自己的幸福,真是建立在逸飞的痛苦之吗?霍漱清心里喟叹。苏凡啊苏凡,你怎么到处都欠这些还不了的情债?

adam一会儿在吧台调酒,一会儿去厨房给大家做夜宵,听着屋子里的欢声笑语,也是为霍漱清感到高兴。

“身为大舅哥,今晚我可要替漱清说话了啊,绝对不能灌醉了他,要是明天不能精神地去迎娶新娘子,那可不行!特别是你,东哥,别灌他1罗正刚道。

大家都笑了。

“果然当了大舅哥这觉悟立马提高了,知道冤枉我,我敢灌他?小苏明天不得扒了我的皮啊?那丫头,真是没话说了,只听过护犊子,没听过护老公的,她把老霍护的跟什么似的,我要是敢在她面前说老霍的不是,她能砍了我1覃东阳笑着说。

在场的人,除了孙天霖,其他人都是清楚这一点的。

覃逸飞却只是淡淡笑笑,起身去厨房看看夜宵,做伴郎的人,今晚也在给大家做服务员。尽管他是覃春明的独子,尽管他是这一省毫无争议的大太子,可是,在今晚这场合里,他只是一个弟弟!没有谁去阻止他,他自己也乐于如此,或许,这么来来去去的,也会让他分散注意力,不去想太多。

霍漱清看着覃逸飞来到吧台边调酒,也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

“我的水平不好,什么时候要跟着adam学习!”覃逸飞看了他一眼,一脸无恙地微笑道。

霍漱清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两个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却只字不提。

“明天我给你做伴郎,等我结婚的时候,我该找谁呢?要好好想想。”覃逸飞手里不停,道,

“肯定不会是我了1霍漱清笑着说。

“是啊,到时候再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几年趁着年轻先好好玩,我可不想结婚以后变得跟姐夫一样——”覃逸飞笑道。

“你姐夫怎么了?”罗正刚不知道何时过来趴在吧台,打断覃逸飞的话,“你姐夫这才叫幸福,懂不懂啊?”

“姐,管教一下你家男人,还没喝呢开始撒酒疯了!”覃逸飞朝着客厅喊了一声。

覃逸秋回头看了一眼吧台方向,道:“今晚自由时间1

罗正刚笑了,覃逸飞却一脸无语,对霍漱清道:“看,我怕的是这个!什么都要老婆批准,没法活了。”

霍漱清揽着覃逸飞的肩,轻轻拍了下,微笑着。

“怎么没法活了?看我不是活的好好儿的?”罗正刚道,顿了片刻,罗正刚看了覃逸飞一眼,“听说伴娘很不错呀,好多像你一样单身的男人借着当伴郎的机会都和伴娘发展一下的,你没这意向?”

向来沉稳的罗正刚竟然主动说出叶敏慧的事,霍漱清也不禁一愣。

或许,劝覃逸飞重新开始,不是霍漱清能做的。

罗正刚说完,“多事”的覃东阳起身走过来了,嗓门大的整个房子里都能听得见。

“是呀,逸飞,那伴娘很不错呢,哥哥阅女无数的人都能——”覃东阳坐在罗正刚身边,道。

“东哥你别说了,什么话让你说出来都怪怪的。”覃逸飞说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姐夫说的这种伎俩,兄弟我都玩腻了1

“你把逸飞带坏了吧?”罗正刚指着覃东阳道。

“这,这还用得着我带吗?”覃东阳笑道。

覃逸飞环视一圈,似乎是要让大家安心一样地说:“不过,这么玩一下也没什么不可啊?只不过,我可不想再去当什么伴郎了,仅此一次!”

霍漱清和吧台面前的两个男人盯着覃逸飞。

覃逸飞淡淡一笑,道:“敏慧是很不错,所以,发展一下也可以考虑。”

一屋子的人都惊呆了。

“而且,是她的话,我将来一定可以不用走姐夫的老路,这么一想,安心多了!”覃逸飞笑着说,走向了客厅的沙发。

“我的老路怎么啦?不好?”罗正刚笑着说,可是,霍漱清的心里,却没有像其他人那么轻松。

覃逸飞想要接受叶敏慧,如果是真心的,那还好,可是,如果不是呢,如果只是为了让大家都安心呢?是不是他和苏凡的幸福让逸飞走了一场悲剧?

霍漱清长久不语,站在吧台边。

看着覃逸飞在那边和大家说说笑笑,霍漱清一言不发,adam走过来,低声问他要不要把宵夜端过去,霍漱清点点头。

覃逸飞见adam开始夜宵了,便走去厨房帮忙端。霍漱清想和他说说话,他却对霍漱清笑笑,什么也不说。

单身派对,这样在一片欢声笑语继续着。

夜色,静静抚摸着这座城市,霍漱清身为主人,招待着自己的朋友们,每个人都为他坚守了这些年的感情有了托付而感到真心高兴,甚至包括孙天霖。只是,霍漱清唯一不放心的是覃逸飞。

屋子里大家都在说说笑笑,不知道是因为adam调的酒太好了,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呢,还是什么,覃逸飞坐在落地窗边,有些晕乎乎的,看了一眼屋子里随意坐着站着的大家,起身拉开落地窗的玻璃,走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不知道什么花的香味飘了过来,他猛吸几口,闭眼睛,任由风伴着这花香沁入肺腑。

霍漱清站在沙发边,看着院子里那个漆黑的背影,想了想,端着酒杯走了出去。覃逸秋见状,也要起身,却被身边的丈夫按了下胳膊,她看着罗正刚,罗正刚微微摇摇头,覃逸秋便没有再离开。

“怎么出来了?”霍漱清走到覃逸飞身边,问。

“受不了东哥的那个雪茄味儿。”覃逸飞撒谎道。

霍漱清也知道他是在撒谎,却还是做出一副相信了的样子,跟着说:“是啊,也不知道那东西有什么好的,他喜欢的不行。早晚得把肺弄坏了。”

覃逸飞对霍漱清笑了下,两人一起坐在院子里的木椅子。

碰了下酒杯,两个人静静品酒,却不说话。

“小飞——”

“哥——”

两个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吧,你是大哥1覃逸飞笑笑,抬手示意道。

“小飞,苏凡她,在感情的事情,说不清到底是聪明还是傻。说她聪明吧,却根本不知道周围的人对她的心意,算全世界都知道了,她还是看不出。”霍漱清望着覃逸飞,道。

覃逸飞笑了下,不语。

“可是呢,说她傻吧,心思又细腻的不行。”霍漱清叹了口气,“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感情的事,必须是双方面的,不能怪她。”覃逸飞道。

霍漱清点头,道:“人,或许是这么复杂的吧!”

覃逸飞抬起头,望着那无垠的夜空。

“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喜欢一个什么样的人,好像全世界的女孩子在我面前都没有一个让我心动的,却偏偏——”覃逸飞苦笑了,“或许,是老天爷为了惩罚我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吧,才让我——”说着,他看向霍漱清,笑着说,“看来问题还在你身!”

“我?”

“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喊你叫哥,结果不知不觉被你给同化了,你看看我——”覃逸飞笑道。

两个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被同化的,两个人都爱了同一个人!

“呃,不过呢,经过这件事,我突然觉得叶敏慧也挺不容易的,突然间也明白了她1覃逸飞说着,忍不住笑着叹了口气,“觉得她也和我一样,在做一件不可能的事。”

“这两天才认识她的,感觉她是个挺好的姑娘!”霍漱清道。

覃逸飞点头,笑着说:“是啊,我知道她很好,在美国读书的时候知道了。她和其他的女孩子不一样,不那么肤浅,却也没因为自己是姓叶的目空一切,挺不错的。”

这是霍漱清第一次和覃逸飞谈到叶敏慧,听覃逸飞这么说,不禁问:“既然如此,你怎么老躲着她呢?”

覃逸飞笑着叹道:“我是不喜欢她姓叶1

霍漱清似乎明白了,不语。

“在美国的时候,我们都是一起玩的朋友,刚开始不知道她是那个叶家的,大家也玩的挺开心,可是,后来——我不喜欢依靠别人什么,不管是我爸,还是叶敏慧的姓氏。”覃逸飞顿了下,接着说,“我老早知道她喜欢我,只不过,像她那种皇太女,没个谱,没个定性,算是玩,我也不想和她玩。再者说了,我对她没那种感觉。后来也不知道她怎么回事这样一直下来了,搞的我被所有人都说眼界太高,连叶敏慧都看不。可是,哥,你知道的,感情,是强迫不来的,对不对?另一个人喜欢你爱你,是会让你感动,可是,感动并不是动心。或许,感动的久了会让你动心,可我不知道这种由于感动而动的心,有多真实!我不知道,所以也不想去试验。”

霍漱清沉默不言,只是听着覃逸飞说。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让覃逸飞的话变的多了起来,还是因为头一次和人说起自己被疯狂倒追的经历,覃逸飞的话停不下来。

“可是,这些日子,看着你们,我慢慢地明白了那样的心情,渴望被回应的心情,也,明白了叶敏慧!”覃逸飞说着,叹了口气,“是我太混蛋了吧!让她等了这么多年——不过,她也不算是只追着我啊,他们家里给她安排的相亲,她也不是没去,所以,呃,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她的米饭呢,还是开胃菜!”

“如果真想知道,和她好好谈一谈,错过了,后悔不来了1霍漱清道。

覃逸飞笑了下,点点头,道:“是啊,错过了后悔不来了!可是,我现在,还没准备好,我的心,还没准备好!”

霍漱清沉默片刻,道:“小飞,不管做什么,一定要让你自己幸福,不要为了我们任何人而假装自己幸福,好吗?”

覃逸飞微微愣了下,淡淡笑道:“你怎么这么说?我,不会——”

假装幸福,只是为了让她不担心吗?虽然还离幸福很远,可是,假装自己没有排斥这强加的感情,只是为了让她不担心?

“如果你不幸福,我们,怎么可能会幸福,小飞!”霍漱清望着覃逸飞,语气沉沉,“不要逼迫自己做违背心意的事,否则,将来会后悔的。”

“你是要用你的经历告诉我这个吗?”覃逸飞问。

霍漱清点头,道:“当初和孙蔓结婚的时候,我是什么都无所谓,也没有认真去想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自己爱的人是谁,自己的幸福是什么样,结果,等到后来我们之间出了问题,也完全没有想法去解决,直到——”他顿了片刻,道,“小飞,感情是一种责任,对对方的责任,也是对自己的责任,不要轻易放弃自己,明白吗?”

覃逸飞点头,笑了下,端起酒杯,和霍漱清碰了下,道:“我记住了,哥!你那样的教训摆在我面前,我算想看不见也不行1

“不管是叶敏慧,还是谁,你要静心去想,然后再做。”霍漱清认真地说。

“是,我知道了,不能因为她这样追着我,我答应了她,那样的话,对我们都是不负责的。”覃逸飞道,“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会和她好好谈谈,等你们婚礼结束。”

霍漱清点头。

“哥——”覃逸飞顿了片刻,道。

霍漱清望着他。

“你,会好好爱她的,对吧?”覃逸飞望着霍漱清。

霍漱清不语。

覃逸飞笑了下,道:“我真是喝多了,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你怎么会不爱她呢?怎么会不爱——”

说着,覃逸飞向后躺去,后背靠着椅背,仰起头望向九天。

“哎,你们两个在干嘛?过来玩牌啊1齐建峰站在落地窗边,朝他们两个人喊道。

“好,来了!”霍漱清应了一声,起身向覃逸飞伸出手。

覃逸飞摆摆手,道:“你们去吧,我先坐会儿。”

“你要不要去楼休息一下?”霍漱清问。

“没事,我受不了屋子里的烟味,等没烟味了我再进去。”覃逸飞道,霍漱清便走进了房子,覃逸飞看着霍漱清的背影,深深呼出一口气,掏出手机,给苏凡打了过去,却没想到电话被叶敏慧给摁掉了。

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能说什么呢?

夜空浩渺,群星闪烁,他却孤单一人!

第三百六十六章你们把我当成她的替身

曾泉坐在长椅,静静地望向远方。

湖边的风,到了夜里会很凉,吹动着两人的头发。

“真是被你给说的无言以对了!”良久,曾泉苦笑了下,道。

苏凡不语。

“不过,你说的对啊,我是该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不该,不该这样继续下去!”曾泉说着,看着她,“谢谢你!”

苏凡对他笑了下,向他伸出手,曾泉笑了,伸手和她握住了。

“从没和人说过这些话,没想到说出来感觉这么轻松,同时,也觉得,呃,有很多事要做了。”曾泉道。

“你真能憋,要是我,肯定憋死了。”苏凡笑着说。

曾泉看着她,不语。

他想说,能够有一个人,愿意让他敞开心扉说出自己的忧愁和困惑是非常难的。有些话,面对家人不能说,朋友嘛,要是他和苏以珩聊这样的话题,两个人肯定会翻脸。而苏凡——到底是什么呢?

“不过,也说明你这个人人缘差,心高气傲的,放不下架子和别人说这些吧?”苏凡故意损他道,曾泉却只是淡淡地笑,不回嘴。

她想说,他为什么不和方希悠聊这些,话到了嘴边,猛地想起,这样的话题,要是和方希悠说起来,多半会让两个人不痛快,那样真是得不偿失!

想到此,她安慰似地对他笑了下,伸手拍拍他的肩,一脸仗义地对他说:“以后欢迎你来找我吐槽,放心,我会保守秘密的!”

曾泉看着她那模样,心不停地叹气,这丫头,怎么缺根筋啊!

“得了吧,我怕霍漱清拿刀砍我,你饶了我吧!”他说着,喝了口咖啡。

苏凡笑着,不说话,把手收了回去。

“你真是害人啊,这么晚了买咖啡,晚不让睡觉了啊!”他说道。

“啊呀,我忘了1她忙说。

“知道你算不喝咖啡,今晚也睡不着。不过呢,身为过来人给你提个建议,明天婚礼会很累的,虽然明天的宾客少,可是五六桌人敬酒下来,也不轻松。我们还是早点回去,你要休息!”曾泉说着,站起身,把咖啡喝完,向她伸手要杯子,她赶紧把空杯子递给他,他杯子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两个人并肩走着,离开玉湖。

然而,两人刚进院子,听见正堂那里好像有吵架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赶紧跑了进去。

原来,是曾雨在和父母争吵,一旁的方希悠和叶敏慧在劝她。

“怎么了?”苏凡问。

“小雨,你又发什么疯?”曾泉道。

“我疯了吗?”一身酒气的曾雨被方希悠和叶敏慧搀着,摇摇晃晃走向曾泉和苏凡,甩开一边的手,指着面前的哥哥姐姐,“倒是你们两个,大晚的,跑出去干什么了?真是可笑1

“叫李阿姨进来带她回房休息,成何体统!”曾元进对妻子道。

罗茵一脸的无奈,电话打到厨房,让李阿姨过来带曾雨回去休息。

“我不要回去,你们放开我——”曾雨甩开自己的手,方希悠和叶敏慧看向曾元进,松开了手。

“我知道,你们嫌我多余了,从她,从她回来——”曾雨指着苏凡,面朝着父母,“从她回来你们嫌弃我了,我知道,在你们的眼里,只有她才是你们爱情的结晶,只有她才是你们的女儿,这么多年,我只不过是她的替身,你们只是把我当她的替身1

“小雨,你胡说什么?”曾泉道,拉住妹妹的手,把她按在椅子,这时,李阿姨已经端了醒酒汤过来要给曾雨喂,曾雨一手打翻了碗。

“现在,连哥哥你都嫌弃我了,连你都不要我了,你宁愿陪她,你从来都不陪我玩1曾雨哭泣道。

叶敏慧看着曾雨这样,想想自己喝醉了酒在哥哥家里闹翻天的情形,也什么都不说了,五十步笑百步,她和曾雨借酒浇愁,竟然都是因为同一个人,尽管理由不同,却都是那个人得到了她们最想要的。

想到此,叶敏慧拉着方希悠的手坐在沙发,一言不发。

可是,方希悠起身了,走到曾雨身边,耐心地说:“小雨,你别这么说爸爸和姨了,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事,大家都要休息——”

“嫂子——”曾雨扑到方希悠的怀里,泪流满面,“这个家里,你最好,他们,他们全都不要我,全都骂我,嫂子——”

“大家都爱你的,傻丫头,爸爸和姨最近要忙着迦因的婚礼,不是说他们嫌弃你,你也不是什么替身,明白吗?”方希悠抚摸着曾雨的头发,道。

“我不信,我不信1曾雨摇头道。

“怎么连我的话都不相信了?真是喝糊涂了?”方希悠微笑道,看了曾泉一眼,“你哥哥他也是一直都爱你的,只不过,明天是迦因的婚礼,她一辈子最重要的日子,我们大家要帮她准备,帮她不是忽略你,等你结婚办婚礼的时候,迦因和我们大家一样都会帮你的。”

曾雨一言不发,似乎有点听进去了,看着方希悠,方希悠面带温柔的笑容,抚摸着曾雨的头发。

罗茵起身,走到女儿身边,道:“小雨,妈妈陪你回去休息,时间不早了,你哥哥嫂子也都累了。”

曾雨不语,被母亲和保姆李阿姨扶着起身,走出了正堂。

苏凡站在一旁看着母亲和妹妹出去,却什么都不能做。

从她去到曾家的第一天起,她知道妹妹讨厌她,除了第一天两个人还说过话之外,这好几个月了,即便见面了也是不理睬,她想问候妹妹一句,也被妹妹那明显带着鄙夷的眼神给拒之门外了。如今,在她婚礼前夜——

方希悠走到苏凡身边,道:“你别多想,她喝醉了,说的都是浑话,明天你会很忙的,还是早点休息吧!”

苏凡点头,道:“谢谢嫂子,你和哥哥也回去休息吧1

方希悠看着曾泉,曾泉走过来揽住她的肩,她笑了下,转身和曾泉一起走到曾元进面前,礼貌地说:“爸爸,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房了,您也早点休息!”

曾元进摆摆手,道:“你们回去吧1

曾泉和父亲说了一声,和妻子一起离开了。

“哦,我也回房了1叶敏慧赶紧起身,对曾元进道,“二姑夫,我回房了,晚安1

“明天要辛苦你了,敏慧!”曾元进道。

“没事,应该的,二姑夫,我走了1叶敏慧笑眯眯地和曾元进说了再见,走到苏凡身边,“我回去睡了,晚安1

“晚安,谢谢你,敏慧!”苏凡道。

叶敏慧笑了下,掀起竹帘走了窗户去。

“你先坐过来。”曾元进对苏凡道,苏凡走了过去,坐在父亲身边。

曾元进不说话,只是看着女儿。

“爸爸——”她低低叫了一声。

曾元进微微笑了,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顶,目光充满了慈爱。

“小雨说的是醉话,可是,有一句话她没说错。”曾元进道,“你,是我和你妈妈爱情的结晶。”

听着这话,苏凡的心里,又苦涩又甜蜜。

“我,很爱你妈妈,从第一眼见到她爱了她,可是,我还没来得及知道你的存在,和她分开了。这么多年,她为我付出了许多,牺牲了她自己,成全了我,可我不希望你为了霍漱清牺牲自己,做父亲的立场,果真是这么自私的!”曾元进道。

苏凡无声笑了,不语。

“你是个坚强的孩子,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坚持自己心的想法,这一点,爸爸很欣赏,在现在这个社会,这是非常难得的。而霍漱清,他是值得你坚持的人,所以,以后,好好和他生活。”曾元进认真地说,苏凡点头。

“你是这么优秀的一个孩子,难免会被异性喜欢,这一点,没什么害怕和愧疚的,可是,你要清楚自己的心在哪里,坚持自己的心念,也要注意和别人相处的分寸。明天一过,你会成为榕城甚至整个华东省关注的人,许多人会关注着你,因为你是霍漱清的妻子,你的一举一动也代表着他,所以,不要有任何不合适的举动,你的任何失误,都会影响到他,你们是一体的,永远都是1曾元进耐心地叮嘱道。

异性?苏凡愣住了。

难道说,父亲还在说逸飞的事?

“爸,我和逸飞,现在是朋友。我知道,过去的两年,我没有做好自己的本份,做出了一些让大家都难堪,让逸飞伤心的事——”苏凡低低地说。

曾元进无声笑了,道:“这不是你的错,你还年轻,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而且,逸飞那孩子的确很优秀,我很喜欢他。既然你们已经做了选择,好好走下去,爸爸也不想你失去他那样的一个好朋友。”

苏凡点头。

“可是,”曾元进接着说,“朋友,也是有界限的,再好的朋友,也应该有界限,特别是异性朋友。”

苏凡望着父亲。

“说到底,男人都是自私的。尽管逸飞和霍漱清是好兄弟,霍漱清也很清楚你和逸飞的事,可是,他再也不会希望听见别人传说你和逸飞过从甚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将来,可不能和过去一样,明白吗?”曾元进道,苏凡点头。

“而且,你和逸飞来往太多的话,也会影响他的感情世界,他会再一次陷入对你的感情而错过属于他的幸福。你是他的好朋友,你也希望他幸福,对不对?”曾元进道,苏凡“嗯”了一声。

“结婚了,人会不一样了,你要注意的东西会变得很多,会有很多繁琐的事情,有些你不乐意去做却必须去做的事,说到底都是为了维护你的家庭。成家了,是大人了,不能任性1曾元进道。

苏凡苦笑了下,说:“我真是不让人省心的人,霍漱清也——”

第三百六十七章终于等到这一天

“没事,你还年轻,生活经验是需要慢慢积累的。 ”曾元进说。

望着女儿,曾元进沉默了片刻,才说:“明天,我不能亲自把你的手交给霍漱清,抱歉,孩子1

父亲的声音沉重,苏凡摇头,安慰他一般地笑了下,道:“没事的,我理解!”

曾元进却说不出话,只是默默望着她。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我明白!您也别自责了,真的,没事!算您和妈妈不能作为我的父母出席婚礼也没关系,我知道你们爱我,这,足够了。人不能太贪心的!”苏凡道。

父女俩沉默不言。

过了一会儿,苏凡才说:“爸爸,您回房间休息吧,我回去了。”

曾元进点点头,苏凡便说了声“晚安”离开了。

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曾元进的心里深深叹息一声。

人啊,是不能太贪心了!

回到房间,苏凡给邵芮雪打电话,问雪儿什么时候回去的,她出去也没送她。

“没事啦,我和她们把东西整理好了走的。”雪儿微笑着说,“不过,你那个妹妹,的确是,够吓人的,呵呵。”

“你碰到她了?她没怎么你吧?”苏凡忙问。

“没有,不过,我看她好像说到你了,很讨厌你的样子——”雪儿道。

“是啊,她是那样!不过,没关系,等过几年她成熟一点会好的。”苏凡道。

“你真是心够宽的1雪儿道,“好了,不说了,你睡吧,明天早我五点到你家,你可不能睡懒觉1

“嗯,我知道啦!”苏凡笑着说。

顿了片刻,邵芮雪道:“小凡,祝福你和霍叔叔1

“嗯,你也要幸福,雪儿!”苏凡道。

“放心,我会的,我们,都要幸福1邵芮雪说着,想起刚刚手机里那条短信,心,却不知怎的颤抖了。

难道是被这婚礼的甜蜜给感染的让她也有了爱情的感觉?邵芮雪心想,可是,爱情,哪里会来的那么容易?

夜,深深。

当第二天的朝阳刚刚在东方的天边探出头,苏凡的婚礼开始步入了正式的演出。

一切紧锣密鼓却又有条不紊。

和许多的婚礼不同,新郎并没有浩浩荡荡的迎亲车队,只有一辆车载着霍漱清来到槐荫巷的曾家院里,接着苏凡了车,而曾泉夫妇和曾雨陪着父母坐着曾家的车子随后出发。

婚车,是叶慕辰贡献的,原本是覃东阳计划将自己新买的一辆加长礼宾车借给霍漱清,可是,那辆车实在太夸张,霍漱清还是拒绝了,便接受了叶慕辰的一辆公务车当做婚车。

当车子驶出槐荫巷了玉湖边的落霞路,尽管是黄金周第一天,人潮如织的玉湖边也没人注意到这是一辆婚车。霍漱清尽量不让外界知道今天是他婚礼的日子,可是,为了车队可以尽量准时到达婚礼举办地点,市公安局派了警车沿路护送。

婚车后面,是曾家的车子,曾泉开车,方希悠坐在副驾驶位。车,罗茵不时地镜子看自己的妆容有没有问题,曾元进实在看不下去了,挽着她的手劝她“很漂亮,再漂亮下去,大家都会注意你,不会注意新娘子了怎么办”,罗茵知道这是丈夫在哄她开心,却还是不进露出少女一样的神采拍了下他的手。坐在前排的方希悠虽然看不到后排公公婆婆的表情,可是,公公说话的语气里透着那么明显的宠溺之情,怎么会听不出来呢?方希悠不进看了一眼认真开车的曾泉,转过头看向车外。爱情,是不管年龄和时间的,真心爱着的人,不管在什么年纪都会情不自禁地对心爱的人说出甜蜜的情话!

曾雨坐在父母一旁,看着这一幕,无聊地打开手机玩着。

“小雨,今天你不许闹事,听见没有?”曾元进看了小女儿一眼,道。

“是,我知道,不能给你们丢脸嘛!”曾雨应了声。

是,嫂嫂说的对,爸爸妈妈再怎么心疼苏凡也没用,在苏凡的婚礼,他们根本不是娘家人!曾雨只要这么一想,心里舒坦的不行。还和苏凡争什么呢?父母永远都不会在公开场合承认她是女儿!

曾元进夫妇并不知道,曾雨今天这么听话,事实是早被方希悠好好劝说的结果。毕竟,这婚礼是公婆一直重视的,出不得半点纰漏。而最关键的,最让曾雨受用的话,只有方希悠告诉了她!

作为娘家人的苏子杰和母亲住在婚礼现场附近的一家星级酒店里,邵芮雪今天的任务是关照苏家母子。早来槐荫巷最后检查了一遍婚礼现场新娘需要带的物品之后,邵芮雪准备前往苏子杰和母亲住的酒店,然而,还没出自家门呢,邵芮雪接到了江津的电话,说他在邵家楼下等着她!

邵芮雪眉头一皱,还是换好衣服准备下楼。

“吃了点没?”母亲芮颖从卧室出来,问。

“我在路吃,要不然来不及!”邵芮雪说着,并没告诉母亲,江津刚才在电话里说已经给她买好了早餐等着她。

“妈,你们千万别迟了,今天路可能会较堵。”邵芮雪穿着高跟鞋,对母亲叮嘱道。

“放心,我们会早点出门的。”母亲帮她理着裙子,道。

邵芮雪对母亲笑了下,赶紧出了家门。

芮颖看着关的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女儿的脸,又有了往日的笑容,又有了光彩,真是太好了啊!可是,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出嫁,对她的打击——

芮颖静静站着,一个人揽住她的肩,道:“好了,女儿出门了,我们也赶紧收拾吧!可别迟到了漱清的婚礼。”

婚礼的车,安静地按照预先的路线行驶着。

苏凡握着霍漱清的手,却只是看着他笑。

“傻丫头,笑什么?现在先忍着点,等会儿见了宾客的时候,有的是机会让你笑。小心现在笑太多,等会儿脸肌肉僵硬了。”霍漱清轻轻拍着她的脸颊,微笑道。

“经验挺丰富的嘛!”她歪着脑袋看着他。

“又来堵我?你这丫头1他笑着说。

她默声不语。

他静静看着她,良久才说:“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吗?”

“我们认识还没五年,你等了多少年?”她说。

他却摇头,道:“我从没想过结婚是这么令人快乐的事情,所以,我已经等了很多年,连我自己都数不清。”

她低头,双手捏着头纱。

片刻后,她才低声说:“那是你没娶到你爱的人,才觉得结婚不快乐1

他微微皱了皱眉,拉住她的手,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道:“苏凡,过去的事,我们都不要再提了,我,以前爱过另一个人,可是,现在,未来,只爱你一个——”

她笑了下,道:“没办法,我吃这种飞醋也没用,谁让你我大那么多呢?”见他不说话,她拉住他的手,手指着他的心脏部位,微笑道,“我知道你这里是什么够了1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道:“你这家伙,差点把我的心脏都吓停了!以后再这样闹,我可要采用家法了!”

她嘻嘻笑着,看着他。

四目相对,这么多年的风雨和相思,都在彼此的眼里闪过。

这一刻,来的多么的不易,只有彼此知道。而对于未来幸福的渴望有多么的浓烈,也只有彼此知道。

曾家的车子后面,是伴郎和伴娘乘坐的车。尽管婚车很大,可是,覃逸飞还是选择单独用一辆车跟着他们这对新人。虽然已经在心里告诉自己放下了,可要和身穿婚纱的苏凡坐在一辆车里,他的心里,似乎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于是,覃逸飞和霍漱清说过之后,得到了霍漱清的同意,直接从自己家里开了一辆车跟了车队。

既然伴郎都没婚车,伴娘也没去了,这种意外的变化,让叶敏慧满心欢喜。坐在车里,叶敏慧却又不敢盯着覃逸飞看,却又受不了这么安静的气氛,可是她的视线是忍不住要飘向他,只好想办法来找话题。

“次把我哥的车给撞坏了,被臭骂了一顿。”叶敏慧道。

“你没事干跟那帮人学什么飙车?车被撞了是小事,人受伤了怎么办?你哥骂你是轻的,你要是我妹妹,我肯定会揍了1覃逸飞道。

前几年,叶敏慧被几个朋友怂恿着也开始飙车了,为了这件事,没少被家里骂,可是那种速度带来的kuài gǎn,让她是停不下手。

妹妹?叶敏慧愣了下。

“没看出来你这么严厉!”叶敏慧道。

“如果你哥哥不是心疼你的话,才不会管你呢!每天车祸死那么多人,见着谁难过了?还不是自己的亲人1覃逸飞道。

叶敏慧咬咬唇,看着他,道:“那,要是我死了,你也会,难过吗?”

“闭嘴1他看了她一眼,道。

“我知道你烦我——”叶敏慧转过头,道,眼眶里泪花闪闪。

“叶敏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脑子了?有人动不动会咒自己死掉吗?很好玩是不是?”他打断她的话,怒道。

叶敏慧看着他,良久,才说:“我是没脑子,可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天天被你烦,我——”

说着,泪珠啪啪掉了出来。

第三百六十八章酒不醉人人自醉

正好是一个红灯,覃逸飞停下车,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道:“别哭了,化了妆一哭惨不忍睹了!你忘了那一年感恩节的时候,你给自己画了一个小丑的妆,结果——”

“结果脚被椅子砸到了,哭的脸都花了1叶敏慧突然笑了出来,接过纸巾沾去眼角的泪,看着他。

那是他们共同的记忆,尽管是和许多人共同的记忆!

覃逸飞眼里含笑,望着她,道:“记得好,那还哭?”

叶敏慧点头,对他笑着。

“好了,赶紧补个妆1覃逸飞说着,继续开车。

只要他软语一句,足够让她心花怒放了,爱情,是这么没理智啊!

每一辆车,都演着不同的故事,而目的地,却都是幸福的彼岸!

车队到达了婚礼地点,眼前一片绿色的草地,让人看了心情舒畅。

婚礼的主题背景是白色,草地铺着红色的地毯,从入口一直铺到楼后的小湖边,湖则是一座临时搭建的白色亭子,巴洛克风格,用做今天的宣誓礼台。当新人到达时,已经有一些宾客到了此处,覃东阳和叶慕辰,以及霍漱清的姐夫,还有罗正刚夫妇负责接待。

陆陆续续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宾客们来到这里参加这场婚礼。

尽管婚礼对外保密,可是,这场婚礼的举行已经在华东省的政商界秘密传开了。能被邀请参加这场婚礼,突然之间成为了地位的象征。除了证婚人和其他的重量级嘉宾,也正是由于出席婚礼的宾客数目有限,才更让这场婚礼引起如此的关注。

按照霍家和曾家的安排,今天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都是象征性的送礼金,可是,从婚礼现场来看,大到桌椅亭台,小到酒杯碗碟,这场婚礼的精致程度注定了花销不是个小数目。

考虑到以后的生意,苏凡让下属在婚礼开始之前,趁着没有宾客的时候拍了些照片作为今后宣传之用。

宾客们被这精心设计的婚礼现场而震撼了,私底下纷纷谈论着这个设计者,罗茵听了却只是淡淡地笑,享受着被别人赞美的感觉,却并不泄露自己是这一场婚礼的设计者的身份。

她梦的婚礼,或许也是如此吧!

当礼乐声飘扬在这个美好的午,新郎站在湖边等待着他的新娘到来,人们的注意力被地毯那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吸引过去。

苏子杰挽着姐姐的手,一步步走向湖边。

“姐,你今天真的好漂亮!”苏子杰低声说。

“等你见到你的新娘的时候,会觉得她才是全世界最漂亮的1苏凡微笑着看了弟弟一眼,小声说。

“那是当然!”苏子杰低低说道。

姐弟两个人,一路前行。

路的尽头,是她等待的男人,是她幸福的归宿,他,在那里面带微笑望着她。

覃逸飞的视线,也同样落在苏凡的身,他轻轻拍拍霍漱清的胳膊,低声道:“哥,恭喜你娶到她1

霍漱清看着覃逸飞,拍拍他的肩,微微笑着说:“谢谢你,小飞!”

两个人默契地笑了下,继续等待着新娘到来。

当苏子杰把姐姐的手交给霍漱清,霍漱清开始挽着她一步步走向湖心的亭子。

罗茵和曾元进坐在宾客席的最前面一排,看着女儿越来越近,罗茵的眼眶湿润了,曾元进的心里也是深深的遗憾。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们,会亲自把女儿的手交给霍漱清,而不是——

曾泉看着苏凡的手放在霍漱清的手,视线掠过去落在湖面,方希悠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曾泉看着她脸那熟悉的笑靥,听她低声说:“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

最好的结局吗?曾泉看着前方,不语。

身为证婚人的覃春明,老早在亭子里的等着了,看着这一对新人走过来,老书记的脸也是满满的笑容。

覃逸飞陪着新人走向父亲,看着父亲的表情,心里笑了。

婚礼正式开始!

“今天,是漱清和小苏大喜的日子,欢迎大家来参加他们的婚礼。”覃春明拿过话筒,道,“漱清找我做今天的证婚人,虽然我以前也证过好几次婚,不过,今天呢,有点特别。我手有一个稿子,我是应该照着稿子来念,今天我不念了,随意说几句。”

宾客席里一阵阵拍手声和笑声。

覃春明也笑了,道:“刚刚我儿子偷偷和我说,我今天太高兴了,高兴的好像我自己是今天的老公公一样,好像是我的儿子在娶媳妇。这小子是嫉妒了啊!我是很高兴,为了漱清高兴。我想,如果老省长看到今天,也会很高兴的。我呢,越俎代庖,替老大哥高兴一把了。”

说到了霍泽楷,人群里不再有笑声了。

今天出席婚礼的,基本都是华东省的军政商界重要人物,而许多人,都和霍泽楷有过接触交往,或深或浅。

“好了,我们不废话了,开始这一对新人的婚礼吧,要不然,他们会怪我这个老头子话多了!”覃春明笑着,开始领着两位新人宣读誓词。

我愿意,一生一世陪伴你,不离不弃,相知相守!

白鸽在空盘旋,粉色的玫瑰花瓣从空洒了下来,落在人们的笑颜之。

幸福,起始于此,绝不会终结于此。

而婚礼,不管它再怎么奢华,都无法预见未来的婚姻生活。

沉浸在幸福的两个人,又怎么能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着怎样的未来呢?

一场早已经登场的大戏,正伸出大手将两人拉了进去,生活,似乎要开始失控!

这一场属于苏凡的婚礼,在后来终于变成了一个属于华东省高层的聚会。尽管前来参加婚礼的人并不见得都是意见一致的人,可是,在这样一个难得聚首的场合,大家还是互相交流,气氛融洽。而身为新郎的霍漱清,在敬酒结束之后,被拉过去和那些同僚们聊天了。

苏凡也没有失望,毕竟,这是她必须要面临的命运,正如父亲所说,从今天起,她必须和霍漱清一起接受他的一切,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

还好,覃逸飞和叶慕辰一直护着霍漱清,没让他喝太多,即便如此,等到婚礼结束的时候,霍漱清已经是晕乎乎的了。

夜色降临,苏凡看着躺在床沉睡的男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和他相识的一幕幕,开始在她的眼里闪现。每一次的心跳,每一次的脸红,每一次的期待,每一次的伤心,一切的一切,似乎恍如昨日。而曾经的那个想要和他牵手一生的梦想,竟然这样实现了!

他还是喝多了,尽管他酒量很好,可是,今天——

酒不醉人人自醉吗?连她都要醉了,何况是他?

苏凡俯身,将脸贴在他的胸前。耳边是他那强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如同他走近她的每一步,坚定又沉稳的步伐。

泪珠,从她的眼里滚了出去,湿了他的前襟。

她闭眼,嘴角却是深深的笑容。

霍漱清,真的,好难啊,我们好难才走到了今天,才到了这里!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实现了愿望,谢谢你!

不知到了何时,她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笑了,却不动,依旧那么趴着。

良久之后,才听他说:“快压死我了,丫头1

她起身,含笑望着他,他的眼里,也满满的都是同样的笑。

他默默地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你刚才是不是在装睡?”她猛地想起来,问。

“没有啊,是被你给压的醒来了。这么重啊,现在1他笑着说。

她不说话,只是捶着他的胸,他笑着抓住她的手,一把把她拉拽到床,翻身压过去。

他也不动,鼻尖抵着她的,静静地注视着她。

苏凡突然笑了,推了他一把,道:“再看下去变对眼了。”

他无声笑了,嘴唇轻轻在她的脸颊磨蹭。

温热的呼吸萦绕着她,皮肤酥su yǎng痒的。

然而,当他的唇靠近她的双唇时,她猛地推了他一下,他愣住了,看着她。

“既然醒了,去刷牙,喝了那么多酒,我可不喜欢酒味。”她说。

“我可听说酒味可以催情呢,要不要试试?”他笑着说。

“讨厌——”她笑嗔道,脸颊却是红红的,两只眼睛里如同闪烁着钻石的光芒,撩动着他的心湖,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老婆,我爱你1他的鼻尖,轻轻磨蹭着她的,低声道。

她的眼里,猛地腾起一层水雾,却是微笑着,双臂揽住他的脖颈,低低地说:“这个称呼好俗。”

“那叫什么?娘子?”他被这个词给逗笑了。

“才不要,这么古的,感觉你跟穿越来的一样。”她说。

他哈哈笑着,猛地吻了她。

她闭着眼,一点点回应着他。

酒能催情,果真是么?

如果不能,她又为什么把腿弓起来?

他的手,轻轻贴着她身那件薄如蝉翼的睡袍,手下似乎可以感受到她那柔软肌肤带来的触感,还有微微的颤动。

第三百六十九章霍漱清什么时候这么没自信

起身松开她的唇,落在一片柔和灯光里的她,如仙子一般的美丽纯净。

苏凡,是天赐给他的最好礼物,尽管她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可是,他是忍不住去爱她,无法抵抗她的吸引力。

“丫头——”他的唇,贴着那薄薄的柔软睡衣,亲吻着她的皮肤。

“什么?”她低低呻|吟了一声,道。

“谢谢你嫁给我1他说。

她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抱住他。

当那如丝的绢衣褪去,她的身体如月光一般柔和,迷乱着他的眼,他的心。

夜色旖旎,新婚之夜,注定是不寻常。

不知到了何时,苏凡睁开眼,看着身边的人。

好像,在她的记忆,还从没看见他她晚醒呢!不管晚睡的多晚多累,他总是雷打不动地六点半起床,今天——

他的表情很放松,看起来好像是什么愁事都没有一样,静静地睡着。

苏凡不想吵到他,却忍不住好地轻轻凑近他的脸。

他真是好看,初见如此,现在也是一样,只是——

那如墨浓密的头发里,却似乎看到了一两根白发。

他,终究是有好多事要去想啊!她多希望他能够平平静静的生活,少一些烦恼呢!

手指,忍不住碰了他的眉间,他的眼角。

猛地,她的腰际多了一条胳膊,她惊了一下,才发现他醒了。

“吵到你了?”她问。

他轻轻摇头,满眼含笑看着她,道:“都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这还没到三十岁呢,气力这么好,等过几年我可怎么吃得消啊1

“讨厌啊你,说这种话!”她说道,却依偎在他的怀里。

他不语,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

“我们,是夫妻了啊!”她叹道。

“嗯,法律会保障我的权利的,所以,”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注视着她的双眸,眼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许和别的男人走的太近,不许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明白吗?”

她推开他的手,不悦道:“我哪有打情骂俏?这么限制我,是不是你也不许对别的女人笑啊?”

他搂紧了她,道:“我都老头子了,没什么魅力,倒是你,这么年轻貌美,如花似玉的,我怕外面的男人对你有非分之想。”

她“噗嗤”一声笑了,道:“霍漱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自信?”

“没办法,老婆太漂亮了会让男人有危机感。”他说。

她只是笑眯眯看着他。

“真是恨不得天天把你抱在怀里,一刻也不分开。”他拥住她,道。

“那可不行,我还要出门工作呢!”她说。

“你是我的宝贝,我舍不得让别人看见你。”他说。

“原来你这么小气!”

“记性真不好,我老早提醒过你了,我是个很小气的人。”

苏凡不说话,只是笑着。

可他的手,又不规矩起来。

她笑着,躲着,道:“你还有力气啊?”

“没办法,为了满足老婆大人,我要更加努力才行1他说着,吻着她,“今天开始,咱们家里的健身器要开始工作了,我每天都要锻炼一下才行1

苏凡哈哈哈笑着,笑声回荡在整个屋子里。

生活,是不是这样一直幸福甜蜜下去了呢?

幸好是假期,新婚的市委书记却连婚假都没有请,毕竟在他这个级别和年纪,也没几个人请婚假的。午两个人在家里随便弄了点吃的,下午去了霍家陪伴他们的小女儿。念卿还小,并不懂得结婚是什么意思,可是,当身穿婚纱的妈妈抱着她,爸爸亲着她,给那么多见过没见过的人介绍说“这是我们的女儿念卿”的时候,孩子也是觉得好幸福好快乐。

是的,这是我们的女儿念卿!

霍漱清知道在婚礼如此介绍念卿,难免会被人做章,可是,他知道苏凡心里的苦——尽管苏凡嘴不说,那种被父母私底下接受却不能公开的难受——他不能让他的女儿,他唯一的孩子也和她的妈妈一样的痛苦。

小小的念卿怎么懂得父亲或许会为此承担的代价呢?

曾元进一家三号必须离开榕城,于是,霍漱清和苏凡把女儿接,直接去了槐荫巷吃晚饭,晚也住在了那里。

和娘家人的聚会,自然也是喜气一堂的。曾泉和霍漱清陪着父亲喝了几杯,念卿则把一家人逗得笑。曾元进还笑着说“泉儿和希悠什么有个孩子,八成念卿还要淘气1

“为什么啊?”苏凡问。

“如果像泉儿的话,那是能拆房的主儿。像希悠不会了1曾元进道。

苏凡看向曾泉,曾泉却只是笑了,不说话。

“泉儿小时候可皮了,不知道被我打了多少次。这小子呢,特别会告状,每次回去爷爷家,会跟爷爷奶奶说爸爸打我了。结果我被你们的爷爷奶奶训斥!你们奶奶护着泉儿的那情形,真是贾母护宝玉有过之而无不及1曾元进道。

“男孩子嘛,小时候皮一点很正常,小时候调皮,长大了才有出息呢!”罗茵接着说。

“听说,女儿要是很调皮的话,接下来一个多半会生个儿子的。”方希悠说着,问苏凡和霍漱清,“你们还要不要再生一个?”

苏凡看着霍漱清,霍漱清含笑摇头,道:“政策不允许呀!虽然我很想亲手抱一下刚出生的孩子,可是,没办法!”

“等嫂子生宝宝的时候我们去看,到时候让嫂子给你一个机会,抱抱小侄子,否则,你这辈子只能等着抱外孙了。”苏凡笑着说。

曾元进夫妇和霍漱清都笑了,方希悠看了曾泉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微笑着说:“我一定会让你过一下抱小婴儿的瘾的,不留遗憾!”

“谢谢,那你们可要抓紧了1霍漱清笑着对方希悠说。

方希悠含笑不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只不过不会说出来。正如曾泉,正如一直憋着想要嘲讽一下苏凡的曾雨。

团圆饭,这么结束了。

霍漱清也正式成为了曾家的一员,即便是昨天来参加婚礼的那些不知内情的宾客,也能预见霍漱清的未来会是怎样的一片光景了。不管是覃春明,还是曾元进,都是金字塔顶端为数不多的那几个人之的,这样级别的人,几乎是不会有人可以撼动的。而霍漱清——

意外,之所以是意外,是因为它总是发生在人们没有预期的时候,放松警惕的时候,或者说是在没有做好十足准备的时候。

夜色笼罩的世界,并不都是一样的祥和平静。

次日一大早,曾元进一家乘飞机离开了榕城,覃春明夫妇来到曾家院子里送他们,霍漱清和覃逸飞开车送他们去机场,同时离开的,还有覃逸秋一家。

送走了曾家人,霍漱清邀请覃逸飞去家里坐坐,覃逸飞笑笑,说他还有事,开车走了。

“敏慧好像还在榕城!”苏凡道。

“他们真的开始交往了?”霍漱清问。

苏凡摇头,道:“不知道。”

但愿,逸飞可以找到自己爱情的归宿,不是为了别人,而只是为了他自己。

假期结束了,每个人都开始继续工作。只不过,苏凡的公司员工根本没有休假,五一正是结婚的gāo cháo,生意结单的时候,不管是婚纱店,还是婚庆公司,大家都忙的团团转。送走家人后,苏凡去了公司。

霍漱清带着女儿来到母亲家里,看着女儿在一旁玩耍,他想起这几天了解到的一些情况,给adam打了个电话过去。

“我母亲和孩子这边,还有苏凡那边,你都派人盯着,千万别出差错。”霍漱清叮嘱道。

“是,您放心,苏小姐那边,一直都有车在跟。”

挂了电话,霍漱清才算是松了口气。

孩子的笑声传入他的耳朵,他转过头,女儿跑过来拉着他的手要他陪着玩,霍漱清便过去了。

时间,这么平静地过着,一切如常。

月底,覃逸飞的公司正式和飞云传媒合并,成立了新的飞云集团,公司以传媒业为主,当然还兼着其他的业务。覃逸飞被提名为新集团执行总裁,接替之前的总裁秦宇飞。

然而,这一切的正常和喜庆,在六月三号的那几声枪响之后戛然而止。

时间,似乎永远凝固在了那一刻,再也无法前行。

多年以后,霍漱清始终都记不清楚自己当时在电话里听到了什么。多年以后,他的记忆只有急救室那始终亮着的灯,还有,躺在手术台鲜血淋淋的苏凡!多年以后,那一天的记忆,似乎变成了空白,每当他看着她的时候,会想,如果那一天可以消失好了,像是从日历撕下来一样不存在好了。

然而,一切,那么发生了。

六月三号,儿童节刚刚过去了,那是霍漱清陪着念卿过的第一个儿童节,一家三口在游乐园玩了一整天。当霍漱清站在手术室外的时候,脑子里似乎还是那一天的情形,还是苏凡抱着孩子笑容满面的样子。

第三百七十章如果时间可以倒流

快到午了,苏凡接到覃逸飞约好一起吃饭,然后谈些事情。跟店里交代了一下,她拎着包包出门了。

苏凡的车,一直停在婚纱店外面的停车位,正好是在一排梧桐树下。她出了门,走到隔壁的店里,和邵芮雪说了几句话,笑着和她挥手再见,却是直接走向了停在路边的覃逸飞的车。

在邵芮雪的记忆,那一刻,好像是快镜头一样闪过,回想起来,却如同慢镜头一般在她的脑子里不停地回放。苏凡的笑容,好像是定格在她的脑子里。她还笑着同苏凡说“记得给我打包啊”,苏凡点头答应,她刚准备转身,枪声响了起来,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枪声的来源,苏凡已经倒下了。店门外的人行道并不是只有一个苏凡,而那个拿枪的人,举着枪径直朝着她走去。

坐在路边车打电话的覃逸飞,从苏凡出门再到她走进隔壁店门和邵芮雪说话,整个过程,他都看在眼里。他看着她那被风吹动的长发,她脸那轻松精神的笑容,印在他的眼里,让他也不禁被感染的满面笑容。而他的笑容,和她的一样,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彻底凝固了。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倒下,浑身鲜血。他不知道枪声何时想起,只看见她猛地倒在了地,他扔掉手机,冲下车,却看着眼前的刘书雅举着枪不停地扣动着扳机,他一把推开刘书雅,抱起苏凡,她只是在他的怀里睁着眼睛,再也不动。

后来——

他的车,到处都是她的血,他只是抱着她,脱下自己的西服给她取暖,那一刻,他是那么害怕她会离开。他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却听不到她的回答。

司机开着车,像是疯了一样在市区的路奔驰。

借着父亲的特权,公安厅的领导给他送了一个警报器,这是覃逸飞难得利用父亲权威的一次。此时,司机拿出那个从未使用过的警报器,拉响了警笛在市区穿行,将车开向了距离这里最近的省二院。

医院里从来都是人来人往,而当满身是血的覃逸飞抱着苏凡冲进门诊大楼时,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接到覃逸飞司机电话的江津,早联系好了医生等待着他们,直接将苏凡送进了手术室。

覃逸飞跟着进去,却被医生们推了出去。

江津拉着他,把他拉出了手术室。

医院的手术室外面,坐着满满的病人家属,满身是血的覃逸飞靠着墙木然地站着,却什么都看不见。

他的耳朵里面,好像始终都是嗡嗡的声音,而眼前,始终都是她倒下去的那一幕。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怎么——

院长赶了过来,看见覃逸飞忙过去问候,覃逸飞只说“拜托你们救救她,拜托!”

“放心,我们尽全力,尽全力1院长道。

“逸飞,霍书记那边,你赶紧打电话——”江津在一旁提醒道。

霍——

是啊,要给他打电话,他,是她的丈夫啊!

“你,你打吧1覃逸飞把手机递给江津,他的手颤抖着,手机全是血。

这时,过来一个年轻医生,拿着一张单子,把覃逸飞叫进一旁的办公室。

江津忙扶着他,把他按坐在椅子。

“病人已经开始手术了,请问她平时有什么过敏药吗?”医生问。

覃逸飞突然笑了下,这情形何曾相似?三年前,他这么给她签过手术同意书,这么被医生问过话,而那时,他怎么会预见到自己三年后也会遇这样的一幕?

“你给他打电话吧!”覃逸飞定神,对江津道,江津忙翻到霍漱清的号码,走到墙角拨了出去。

覃逸飞拿过医生手里的笔,在那张表格“唰唰”地写着字画着勾。

“差不多是这样!”覃逸飞把表格交给医生。

医生快速扫了一眼,忙起身走出去。

覃逸飞没有跟过去,双手扶着头,静静坐在那里。

“里面的是霍书记的——”院长这才问。

“是霍书记的夫人!”江津见覃逸飞精神低落,替他答道。

院长“哦”了一声,对覃逸飞道:“我先进去了解一下情况。”说完,离开了办公室。

江津过来说“霍书记那边正在往过来赶,他在江虞检查工作”,覃逸飞听得并不清楚,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太大,盖过了一切声音。

从江虞到这里——

江虞那边有个空军的基地,如果借飞机过来的话,可能会快一点吧,要是开车,这交通,等他回来也等四五个小时。

时间,在指间流逝,却是那么慢。

邵芮雪从婚纱店赶来,看到在手术室外面守候的江津和覃逸飞,立刻跑了过去。

江津起身拥住她,邵芮雪什么都说不出来,不停地啜泣着。江津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覃逸飞看了他们一眼,继续盯着手术室的门。每一次开门,他都会起身跑过去,却都不是和苏凡有关的消息。

霍漱清来了。

“霍叔叔——”邵芮雪跑过去。

“小雪——”霍漱清低低叫了一声,快步走向了覃逸飞。

“霍书记,里面还没消息——”江津忙说。

“霍书记,你来了1院长从手术室出来,把霍漱清拉到一旁,低声说,“现在情况不妙,五颗子弹,位置,都有些——”

霍漱清的心,深深地沉了下去。

“你们能治吗?”霍漱清压低声音,问。

院长没有回答,道:“你到这边来——”说完,便领着霍漱清走进手术室,让护士给霍漱清穿灭菌服,覃逸飞看着手术室的门关,双手攥紧,思虑片刻,起身跟了进去。

玻璃窗边,霍漱清和覃逸飞都看见了被医生和护士们包围着的苏凡,偶尔,他们会看见手术台盖着她的那一块布,偶尔会看见医生们手和身的血。

“我已经联系了省里最好的外科医生过来主刀,这场手术难度很大——”院长道。

“给罗阿姨打电话,送她去京里——”覃逸飞道。

“可以吗?”霍漱清看了覃逸飞一眼,问院长。

“京里的医疗肯定我们要好,可是,长途颠簸过去——”院长思虑片刻,又说,“霍书记,你在这里等等,我和医生们商量一下。如果可以,我们按照送去京里的计划准备。”

“好,那我立刻和那边联系。”霍漱清说完,院长带口罩进了手术室。

霍漱清背过身,没有去看里面的手术状况,站在这里可以看到一个大屏幕显示着手术的进程,只不过是一个侧面。覃逸飞双目不眨,紧紧盯着那个看不太清楚的屏幕,尽管看不懂。

拿着手机,霍漱清的脑子似乎没有任何的停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的清醒。看着一旁的逸飞,逸飞脸眼里那完全无法掩饰的悲伤和不安,让他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事后,他也好想自己如果可以像逸飞一样好了,可是,他为什么那么的清醒?清醒的好像里面在生死边缘徘徊的那个女人,不是自己新婚不久的妻子,不是自己最爱的人,不是自己难以割舍的人。

电话,好一会儿没有拨出去,他的眼里,猛地蒙一层水雾,瞬间,两颗大大的水滴滚落了下来,他愣了下,赶紧侧过身抬手擦去。定定神,决定把电话打给曾泉,让曾泉来联系。因为昨天晚和曾元进通电话的时候,曾元进说这两天要和主席去哪里考察,这样的曾元进,是根本无法用电话联系到的。而罗茵——

找曾泉,还不如请覃书记帮忙!霍漱清的脑袋里猛地一亮,立刻将电话打给了覃春明。

而此时,覃春明刚刚听说了苏凡的事,彻底怔住了。

“覃书记,霍书记的电话。”秘书罗军道。

覃春明接过电话,什么都没有说,听霍漱清说:“请您帮忙联系京里最好的外科医生,可以吗?”

“没问题,我立刻安排。迦因怎么过去?飞机呢?”覃春明问。

“已经准备好了。”霍漱清道。

“空军那边,我这安排,等会儿我让钟司令员和你联系。”覃春明道。

“好的。”霍漱清说。

覃春明顿了片刻,道:“漱清,挺住!”

“嗯,我会的,谢谢您1霍漱清说完,挂了电话。

这时,院长领着一名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医生出来,对霍漱清说:“霍书记,你过来这边。”

霍漱清和覃逸飞来到手术室隔壁的学习间,一张ct片挂在那里。主刀医生摘下手套,取下口罩,对霍漱清说:“霍书记,你看,五颗子弹,只有一颗在左腿,其余四颗,全部都在胸腹部,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三颗正在取,腿的已经取出来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在这一颗子弹,这一颗,正好打在这两块椎骨之间,这是最麻烦的,如果手术来取这颗子弹,很有可能会引起神经功能破坏——”

第三百七十一章如果只有你我

霍漱清和覃逸飞都震住了。

“破坏,是,什么意思?”霍漱清问。

“这个,说不清楚,可能会是机体运动功能,也可能会是和思维有关——”主刀医生顿了片刻,看着霍漱清。

“你们的意见是什么?”霍漱清站着,手撑着桌面,覃逸飞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眉毛时不时地抽动。

院长和主刀医生互相看了一眼,道:“我们医生组的意见是,这枚子弹,不要动。”

“不动的话,她会醒过来吗?”覃逸飞追问。

主刀医生摇头,道:“这枚子弹,不管取,还是不取,都有很大的麻烦。现在,我们的建议是,尽快转院。”

“霍书记,你看呢?”院长问。

当医生们离开,继续前往手术台。

学习间里,只有霍漱清和覃逸飞。

霍漱清的手机,又响了,他赶紧接了,是覃春明打来的,说京里已经在安排了,马会有消息。接着,是市公安局局长打来的,通报枪击现场的情况,霍漱清靠着墙站着,手扶着额头,和局长交谈,感谢一线干警们的工作,又说“老李,事件的定性,到时候跟我通个气,不要引起社会恐慌。”。

“是,我明白,霍书记。”公安局李局长道。

挂了电话,霍漱清一言不发,背靠着墙壁站着,闭双眼,双手垂了下去。

身体深处,似乎有一股气,正在慢慢地脱离他的躯体而去。一点点离开他,他在努力地抓,那股气却根本抓不祝他知道,那股气没有了,他,没有了。

事发的情形,不需要李局长通报,他早从adam那里得知了,而他也是接到adam电话才赶回来的。

从五月份开始,刘书雅家的松阳集团被省公安厅列为涉黑重点对象进行了调查。华东省大规模扫黑并不是惯常,尽管每年各地公安局会办些案子,可是今年这举动在这几年来都是破例的。虽然松阳集团在刘书雅父亲时候开始脱离了过去的背景,可是刘铭台之后,又抓起了一些以前赚钱的生意。这相当于是把柄随时被警察握着,只要想抓,能抓得到。而这一次,由于罗茵的“特别关照”,松阳集团被抓了现行。五月旬开始,公司账目被冻结,一些人员被抓,开始了调查。行动突然,刘铭还没来得及逃跑被特警抓获。事后,刘书雅找霍漱清帮忙,可是霍漱清并没有出面。

而自从这个时候开始,霍漱清安排adam开始严密保护自己家人的安全,一直平安无事,却没想到今天——

苏凡不知道刘家的事,尽管刘丹露每天在公司正常班,却也从没提过。当然,苏凡更加不知道霍漱清派去保护她的人每天都跟着她下班。而今天——

保镖和往常一样坐在车里等待苏凡出来,仔细查看了停车场附近之后才了车,却没想到刘书雅早知道了保镖的事,连保镖每天的行动规律都掌握了,在保镖查看情况的时候她躲在车里,等苏凡出门,她掏出了枪。

adam告诉霍漱清,刘书雅好像只有一个目标是要杀死苏凡,第一枪已经击了苏凡,可后来她又连开了两枪,覃逸飞冲过去推倒她,保镖夺过之前开的那把枪,刘书雅又掏出一把,在别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饮弹自尽。

谁能想到刘书雅会做出这种事?如此精密的部署、行动,简直和职业杀手没区别。面对这样的刘书雅,苏凡活下来的机会,又有多大?

突然间,他倒了下去,他看了眼前怒火冲天的覃逸飞一眼,擦去嘴角的血。

覃逸飞一把扯住他的衣领,用力拉起他,照着他的脸又是一拳。

他没有说话,没有还手,覃逸飞却根本没办法停下来,一拳又一拳打在霍漱清的腹部胸前。

“你明明说过好好护着她的,可你,你怎么,怎么——”

是啊,他要好好保护她的,怎么让她倒在血泊里面不能醒来了?

覃逸飞抬起拳头,愤怒的双目盯着霍漱清。

这是他从小叫着“哥哥”的人,是他当做榜样的人,是他心甘情愿放弃爱情的人,是和他爱着同一个人的人——

拳头一次次松开又捏紧,霍漱清眼里的神情,还有嘴角那不正常的笑,让覃逸飞再也下不去手。

他难受,他痛苦,他悲伤,可是,眼前的这个人,难受、痛苦、悲伤的情绪又怎么可能会他少?

霍漱清一言不发,也不看覃逸飞,他的视线,似乎落在很远的地方,落在一个根本看不到的地方。他笑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可以,他想去找老天爷,让自己去替换她。刘书雅,刘书雅开枪杀了她,竟然是刘书雅!

是他连累了她,不是吗?是他自己惹怒了刘书雅,才让她成了牺牲品!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当初爱刘书雅,背弃父母和她在一起,怎么会有今天的事?刘书雅,一切因他而起,却让苏凡这个无辜的人承担了他曾经错误的代价!

“如果,我不回来,是不是不会有今天的这一切了?”他开口默默地说。

覃逸飞不语。

霍漱清看着他,道:“如果我不回来,你会和她在一起了,对吗?”

覃逸飞松开他,转过脸。

“如果是你在她身边,不会这样了,对吗?”霍漱清说着,声音却轻飘飘的,完全没有覃逸飞所熟悉的那份镇定和自信,而他的眼神,那么飘忽不定,让覃逸飞的心里——

是的,他是最难过的一个人!

霍漱清背靠着墙站着,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视线落在那一张光片,那一颗颗的子弹,又重新在他的身扫过去一遍。

平生,他没有过枪,唯一一次经历的枪声,是和刘书雅在意大利被bǎng jià的时候——

苏凡那么柔弱的身体,却生生挨了五枪,那是不让她有生机啊!她该有多痛,该有多么的绝望——恐怕,她连感到绝望的机会都没有,她连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她连怪怨他的机会都没有,这样无辜地——

霍漱清走到那张光片旁边,将它取了下来,手指一下下按在那每一颗子弹落下的地方。

覃逸飞看着他的背影,那是第一次,覃逸飞从霍漱清的身看到了一个词:生不如死!

一言不发,覃逸飞拉开门走出去。

“霍漱清,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一次,我真想早一点遇见你,在她们所有人之前遇见你,这样,我们不会经历这么多的事,会一开始在一起了1

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句话,还有她当时揽着他的脖子说话的神情,那灿烂的笑容,还有那被风吹动的长发。

眼眶,润湿了。

是啊,如果,从一开始的时候,只有你和我,生活,该是多么的简单的幸福?那样,才是单纯的幸福,是吗?

他的嘴角,咧出一丝淡淡的笑。

“为什么在你最伤心的时候,我不能在你的身边?为什么我要走,为什么我这么蠢,让你一个人在那里承受?霍漱清,我真是蠢,我——”

是啊,你真的好蠢!世再也没有你更蠢的人了,苏凡,没有了!

他的身体,无力地站在那里,双手撑着桌面,一滴滴液体,“啪啪”地落在那张ct光片,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清。

“哥——”覃逸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霍漱清忙背着他,擦去眼里的液体,转过头看着他。

“我从护士那里要了酒精棉球,还有纱布,给你擦一下。”覃逸飞低声道,声音哑哑的,尽管霍漱清已经擦去了眼里的泪,可是,覃逸飞依旧看到了他眼里那没有干的泪痕。

霍漱清抬手摸了下嘴角,说了声“谢谢”,拉开椅子,坐下来开始给自己擦。酒精ci ji在痛处,还是挺疼的,可他有了这想法的一刻,动作却猛地僵住了。

酒精的ci ji都能让人有痛感,她那么怕痛的一个人,现在却,却几乎是在被剖膛破肚——

丫头,疼的话,叫一声。你现在怎么连疼都不喊了?

他放下手,静静坐着。

覃逸飞并不知道霍漱清在想什么,看着他停下手,片刻之后又抬起手,继续对着镜子擦着伤口。

对不起!覃逸飞想说。

对不起,哥,我不该对你动手。

对不起,哥,我,没有,没有好好保护她,那一刻,是我在她的身边,我却——

“啊——”的一声,从覃逸飞的胸口喷出,穿进了霍漱清的耳朵。

同时穿进霍漱清耳朵的,还有拳头砸在墙那一声声。

霍漱清起身,走到墙边,走到蹲在墙边抱着头无声抽泣的覃逸飞身边。

他拉过覃逸飞的手,覃逸飞慢慢抬头看着他。

“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这样对待自己?再难的事,总会有办法解决!”霍漱清的声音嘶哑,拉着覃逸飞站起身,拉着他坐在椅子,开始给覃逸飞的手指消毒、缠纱布。

覃逸飞双眼模糊望着霍漱清,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霍漱清照霍他的时候。他别过脸,闭眼,泪水止不住地从眼里涌出去。

酒精碰到他手指那血肉模糊之时,覃逸飞的手攥紧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天不会塌下来

“你啊,真是个孩子,小飞!”霍漱清叹息的声音,突然飘进了覃逸飞的耳朵。

覃逸飞的手颤抖着,嘴唇颤抖着,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霍漱清给覃逸飞的手缠纱布,望着覃逸飞脸的泪痕,起身拍拍他的肩,沉声道:“没事的,她,会好的,没事的!”

等覃逸飞睁开眼的时候,教习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苦笑了。

是啊,在霍漱清的眼里,他是个孩子,他这个孩子啊!

霍漱清走过手术室,在那扇窗边看了一眼里面正在从死神手里抢夺苏凡生命的医护人员,快步走出了手术室。

走过手术室走廊拐角处的更衣室时,霍漱清停下脚步走进去,里面的护工忙帮他灭菌服换掉。

“霍书记,齐mi shu cháng来了。”冯继海忙走过来说。

“哦,他在哪儿?”霍漱清问。

“在外面的医生办公室。”冯继海道。

霍漱清换下衣服,快步走出手术室。

他一出手术室,外面等候的其他病人家属都围了来。

“霍书记还有重要的事,请大家先让一让1守候在手术室外的警察来道。

到了这个时候,围在这里的病人家属几乎都知道了里面那个枪抢救的女人,是书记的新婚妻子。尽管新闻里没有说受害者的身份,可是,从现在的情况分析来看,应该是你书记的妻子没错了。

“霍书记,别担心啊1

“霍书记,你太太会好的!”

大家纷纷安慰他。

霍漱清原本准备直接去医生办公室见齐建峰的,现在,却停下脚步,和每一位向他表示关心的陌生人握手致谢。

齐建峰透过办公室门的玻璃,看见一步步走来的霍漱清,心头不停地叹息。

“你怎么过来了?”霍漱清推门进去,问道。

“覃书记下了命令,不让任何人来医院看你,派我过来帮帮你,还有些事——”齐建峰拉着霍漱清的胳膊,和他一起坐下,“现在情况不太妙,公安局那边fēng suo xiāo息,可是,外面老百姓到处传说榕城的黑势力已经向政府领导家属动手,有些乱了——”

霍漱清面色沉重。

“你这脸——”齐建峰猛地看见霍漱清嘴角的伤,问。

“没事。”霍漱清摆摆手,问。“覃书记什么指示?”

“覃书记的意思是,现在要以安抚群众为先,不能出现恐慌——”齐建峰说着,覃逸飞推门进来,“逸飞,你来的正好。”

“我知道了,需要我做什么?”覃逸飞问齐建峰。

三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

“省市电视台,还有移动电信那边都已经做好准备,下午五点准时同时向全省所有的用户发布‘六三枪击案’的初步调查结果,淡化迦因和刘书雅的身份背景。逸飞,届时,请你配合你的公司也发布这些消息,和官方保持同步——”齐建峰道。

“没问题,我这安排下去。”覃逸飞道。

齐建峰看了一眼覃逸飞缠着纱布的手,还有霍漱清的嘴,立刻明白了情况,却没有说。

霍漱清却摇摇头,道:“这样根本不够。”

齐建峰和覃逸飞都看着他。

“覃书记的担心是对的,眼下最要紧的是不能引起恐慌。老百姓不会去想刘书雅是哪里弄得的枪,为什么要对迦因下手,如果把这件事归结到最近的扫黑面,恐慌不会终止。”霍漱清道。

“那你的意见是什么?”齐建峰问。

“事件的定性和扫黑完全剥离,归结到个人恩怨,是一件普通的刑事案。”霍漱清道。

“可是,这样的话,会把你牵扯进去。”覃逸飞道。

霍漱清看着覃逸飞,道:“如果全市,乃至全省老百姓对这次的扫黑产生恐慌,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也会影响到办案的方向,容易将打击对象扩大化,那样才是最大的麻烦。将案子定性会个人恩怨引起的刑事案件的话,只要抓住一个方向,那是qiāng zhi的来源,这个虽然麻烦,可是,毕竟我们的qiāng zhi管控很严,老百姓都是知道的,管控qiāng zhi,这样会减少事件的负面影响。”

齐建峰沉默不语。

霍漱清看着他。

“省公安厅正在召开这次枪击案的专案会议,政法委孙书记去了,你的意见,还是尽快向覃书记报告。”齐建峰说着,起身。

“我们一起去,我当面向覃书记报告。”霍漱清道。

“不行,你留在这里,迦因还没脱离危险,你怎么可以离开?”齐建峰道,说着,他语气放缓,“老霍,工作的事,交给别人去做,你现在是受害人的丈夫,你,不能走,现在,这里才是你的岗位!”

“哥,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天,不会塌下来1覃逸飞轻轻按着霍漱清的手臂,道。

霍漱清点点头。

齐建峰和覃逸飞拉开门出去。

与此同时,覃春明将苏凡枪一事,打电话告诉了正在陪同主席视察工作的曾元进。

曾元进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以至于听到覃春明说的那一刻,他的脑子里嗡了一下。

“医生正在尽力抢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覃春明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春明。”曾元进扶着窗边的栏杆站着,看向外面,低声道,“医院方面,多谢你安排了,我可能没办法赶过去——”

“嗯!”覃春明道。

“好,那这样吧!我先挂了。”曾元进道。

电话挂了许久,曾元进都一直站在栏杆边,心里,如同被一个巨大的塞子堵了,憋闷死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好端端的一个孩子,了五枪——

一想到苏凡的笑容,曾元进烦闷的不行,手在栏杆一下下的拍着。

茵,还不知道啊!

“泉儿——”曾元进想了想,给曾泉打了过去。

“爸,什么事?”曾泉正在办公室里批阅件。

“迦因,出了点事,可能晚会被送去京里的医院,你覃叔叔已经安排好了,你把手头的事安排一下,赶紧回家,等迦因到医院了,你过去——”曾元进道。

曾泉一下子惊住了。

“爸,她,怎么了?”曾泉还不知道榕城枪击的事情。

“没什么,是出了点事,你先回家,不要跟家里的人说这事,特别是你姨。”曾元进说着,突然一回头看见秘书站在几步以外的地方对他点点头,“先这样,等会儿你给霍漱清打电话问一下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到京里,其他的,不要多说。”

“可是,爸——”曾泉道。

“她,是你妹妹,记住你的身份1曾元进说完,强忍着心头那难言的痛,走向了秘书。

“主席在找您!”秘书道。

曾元进点点头,快步朝着会议室走去。

招招手,秘书走近身,曾元进停下脚步,对秘书低声说:“你给霍漱清打个电话问一下迦因的情况怎么样了,然后再打到覃书记那边,了解一下案件的调查情况,随时跟我报告。”

秘书一愣。

“是!”秘书道。

“还有,给家里打电话说一下,家里任何人听到风声,都不许跟夫人讲,让小徐盯着夫人,不要让她看到任何枪击案的报道。”曾元进道。

“是,我知道了。”秘书应道。

曾元进说完,走进了会议室。

迦因,枪击——

秘书的心,也猛地凉了一下。

然而,不明里的曾泉,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哪能放得下?给霍漱清把电话打过去的时候,霍漱清正在和公安厅方面通话。

迦因,到底怎么了?

正如齐建峰告诉霍漱清的,榕城已经被这桩枪击案搞的人心惶惶,络各种消息满天飞,尽管警方完全隔离了事发地点,可是,许多人都跑去那里看现场,尽管现场什么都看不见。

很快的,事件当事人的身份被民们发掘并公开,“市委书记新婚妻子枪入院”成了各lun tán最火的帖子,但是,凶手身份成谜,这也是让官方得以欣慰的一点,至少现在外界还不知道持枪者和受害人的关系——当然不是和市委书记的关系——尽管凶手身份不清,可是,考虑到凶器的问题,难免让人联想到黑势力。试问在一个qiāng zhi管控如此严格的国家,什么人可以随意持枪行凶呢?如此一来,榕城街头巷尾到处人心惶惶,谣言四起,平日里热闹非凡的商业区,也猛然开始出现了人潮撤离的行动。公安厅立刻从附近市局调动警力维护榕城治安,警车四处巡逻,安抚群众。可是,这样突然增加的警力,让本来不安心的榕城市民越发紧张。

身在医院的霍漱清,给姐姐打电话说了苏凡住院的事情。

“姐,你回家去看看妈和念卿,暂时别让她们知道这件事,妈年纪大了,身体会受不了的。”霍漱清也不管姐姐此刻有多么的震惊,只是自霍自地安排说。

“迦因,她,现在怎么样?”霍佳敏问。

“还在抢救!等这边手术做完,血止住了,赶紧送去京里,覃叔叔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我直接过去,家里交给你了,姐。”霍漱清道。

霍佳敏不知道此刻自己该跟弟弟说什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三百七十三章终究会有救的

“姐,我派人在家里周围保护你们,桐桐放学后,你们全家先去妈那边住几天,这样,我挂了。”霍漱清说完,挂了电话。

好一会儿,霍佳敏才赶紧起身。

刚才,刚才听下属们说光明路那边发生了枪击案,她还准备给苏凡打电话问一下情况,因为苏凡的店在那里,要提醒她注意安全,实在不行早点打烊回家,可苏凡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却没想到,竟然,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眼下,漱清要忙着照顾迦因,尽管她也不知道迦因具体的情况,可是,家里一老一小,得她去照看。

老天爷,千万保佑迦因平安啊,要不然,漱清怎么办?念卿还那么小——

跟丈夫打电话让他下班把女儿接到母亲那里,霍佳敏赶紧出了办公室。

而霍佳敏赶到娘家时,母亲已经得知了消息。

“妈——”霍佳敏见母亲呆呆坐在房间里看着霍漱清婚礼那天一家人拍的照片出神,小心地问。

“你去医院了吗?”母亲问。

“没,我——”霍佳敏道。

“我这里没事,你去医院里看看,清儿一个人,他——”母亲话没说完,声音哽住了。

霍佳敏忙拥住母亲,安慰道:“妈,您别这样,迦因,她会平安的,她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薛丽萍却摇头,道:“好人都不得好报啊,这个世道,从来都是如此!”

“妈——”霍佳敏眼眶泛泪,啜泣道。

薛丽萍拍拍女儿的胳膊,道:“别这样了,念卿那孩子,年纪小,可是,她会注意到的。你去医院吧,我陪着孩子好了。”

医院里,苏凡还在手术室里抢救,霍漱清站在手术室外面的玻璃窗边,静静看着里面。

手术已经过去了三四个小时了,可苏凡依旧昏迷着,子弹已经取了三颗。看着医护人员出出进进拿着一袋又一袋的血液,霍漱清的心,紧紧地揪着。

之前,曾泉打电话过来,他告诉曾泉苏凡枪了,曾泉好久一句话都没说,电话里静静的,直到曾泉挂了电话。

他是应该及时告诉曾家的,毕竟,她是曾家的女儿,除了他,她还有很多的亲人在惦记着她关心她。可是,他该怎么说?说因为他的缘故,让她落到现在的境地?

该他承担的,他必须承担,只要苏凡能够醒来,只要她能平安,任何人的责难,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了。

丫头,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我在等你,念卿在等你,大家,都在等你!

可是,在生死线挣扎的苏凡,丝毫不知道外界发生了这么多!

当主刀医生从手术室出来,苏凡也被送了早准备好的飞机,霍漱清陪着她了飞机,连夜飞往京里的医院。

覃逸飞站在医院的楼顶,目送着飞机升空离开。

是不是,该去跟神佛祈祷一次啊!可是,现在他再去祈祷有用吗?

生死未卜的苏凡,和霍漱清一起踏了寻找生机的路途,前方,会有希望吗?

和霍漱清同行的,还有为苏凡主刀的医生。通过空军的协调,空管部门为这架抢救生命的飞机设置了最佳航线,以最快的时间赶到京城。

等他们到达的时候,曾泉和医生们已经在医院等着了。覃春明通过各方的联络,为救助苏凡请到了国内最佳的外科专家团队,以及公安部的相关专家作为咨询。覃春明的积极奔走,让出京考察工作的领导人也得到了消息。

飞机抵达,曾泉给父亲发了一条信息,曾元进正和几位同僚一起参加领导人的晚餐工作会。秘书小心地走到他身后,把手机里的信息给他看了一下,曾元进对秘书做了个手势,秘书立刻离开了。这时,正好是某直辖市的一把手同领导人汇报一些新的情况,领导人边听边点头,余光却也注意到了曾元进的举动,便招手让勤务人员过来低声说了句什么,别人也听不到。

晚餐会后,与会人员陆续离开,曾元进也准备回到自己住的房间,刚进门,领导人的勤务人员过来跟他说“领导要见您”。曾元进微微愣了下,心里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便对秘书说“有什么情况等我回来再说”,跟着勤务人员去了。

自古君臣关系最为微妙,即便是怡亲王胤祥,等最亲近的四哥做了皇帝,也难免失去了往日兄弟之间的亲密。

时代变了,有些根植于化心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变过。曾元进很清楚这一点,如果不能把控好分寸,即便现在最面的那个人是你儿时最好的伙伴,也必须把握清楚分寸!

脚步距离那个房间越来越近,曾元进脑子里却已经将接下来的情形想了一万种可能。他和对待以往任何一位级一样,对待现在这位。

莫非是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或者是出了纰漏,或者是——总之,到了这个时刻,曾元进想的都是坏事。

门,开了,曾元进没有在意外间的工作人员都在做什么,直接跟着走进了套间里面的办公室。

“来了?”正在翻阅件的级看了他一眼,签字将件递给身边的工作人员,用手指了下身边的沙发,示意曾元进坐下。

“您找我?”曾元进坐在位子,问。

“嗯,刚才看你有些心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级问。

“没什么,是家里的小事情而已。”曾元进笑笑,道。

级却没说话,取下眼镜,看着曾元进,那视线,让曾元进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君心难测!

“小刘,把象棋拿进来,我和曾部长下棋。”领导人说,立刻便有人去拿棋了。

“都好多年没下过了。”曾元进笑着说。

“你也是?”领导人笑了,道,“我记得咱俩有二十年没在一起下棋了吧?以前你可是老赢我,赢的我都不想和你下棋了。”

曾元进笑笑,道:“现在都生疏的不行了。”

棋盘端来,两个人隔着茶几开始下起来。

“覃春明今天很忙?”领导人一边走棋,一边似是随意地问。

曾元进一愣,拿着棋子的手突然滞住了,只不过是半秒钟,他恢复了正常。

“每天都是吧!”曾元进移动着棋子,道。

领导人叹了口气,说:“你蔼—”说着,领导人把手边一份报告放在曾元进面前,曾元进忙打开看了一眼,彻底僵住了。

“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一声?”领导人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曾元进缓缓抬头。

“别担心,我已经安排了,会尽一切力量抢救那个孩子。再怎么严重的枪伤,我们,总会有办法救的。”领导人语气放缓,轻轻拍拍曾元进的肩,注视着他的双目,曾元进侧过脸。

“国事重要,家事,也不能不管啊!”领导人端着水杯子,轻轻说了句。

房间里,好久都没有声音。

“那孩子的事,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曾元进开口道。

“那这次,我们不能放手不管了1级道。

曾元进只是点头。

“不管别人怎么说,在我而言,那孩子毕竟也是自家侄女儿,你说是不是?”领导移动着棋子,突然说。

曾元进愣住了。

儿时的记忆,再度袭曾元进的大脑。

“好了,到你了。”领导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把曾元进此刻脑所想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对不起,在这件事,我没有向您坦白。”曾元进道。

领导却哈哈笑了,说:“你瞧你这记性,还没老呢记性这么差!你忘了,当年你被曾叔叔从华东省绑回来的时候和我说什么了?”

曾元进无声笑了。

那时,他被父亲绑回家里,当时和他一样外放的、还没有成为领导人的领导去他家里看他,他喝多了,和领导说了一大堆,像小时候大家在家里被罚了,然后会跟对方倾诉一样。

“我只是想,我们的关系,可以不要这样隔着东西。”领导人突然说。

曾元进只是淡淡笑了下,不语。

很多事,也不需要说的太清楚,曾元进是明白的。

“让泉儿一个人在家里照看,没问题吗?”级问。

“没问题。”曾元进应道。

“那好,明天,我们还要重要的事情要做呢!”级说完,门传来敲门声,勤务员进来说,“慕白书记来了!”

“让他进来1领导说,转头对曾元进道,“你们亲家两个,好像还是你的棋艺更高吧1

曾元进笑了,说:“慕白的围棋才是最厉害的,我也在这个面能占他一点便宜。不过现在,恐怕也没便宜占了。”

“那我们两个先下这一盘,完了我给你们两亲家当裁判,今晚咱们边下棋,边等医院的消息1领导说着,方慕白推门进来了。

曾元进看着领导跟方慕白笑着说话,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过去。

是他自己觉得生分了啊!

飞机降落,院方接到了央的指示,几乎是以最急迫的口气发出的,几乎是要倾尽全国之力来救人的。覃春明听说之后,只是深深感叹一句:这孩子,终究是有救的!

第三百七十四章两个爱着她的男人

新一轮的抢救开始了,医疗组连夜召开手术会议商讨方案,现在的关键是那枚穿入脊椎的子弹该如何取出。 由于距离之前的一轮手术只有短短的一个小时,伤者身体能否承受新的更精细的手术尚未可知。

霍漱清和曾泉坐在手术室里听着医生们的讨论,心情却更加的沉重起来。

“你有烟吗?”他看着一旁神色紧张的曾泉,低声道。

曾泉看了他一眼,走出了会议室。

走廊里有一个自动贩卖机,霍漱清掏出钱,问道:“喝什么?茶,还是咖啡?”

“乌龙茶1曾泉道。

等霍漱清拿着两罐冰镇的茶,一瓶乌龙,一瓶绿茶。

“你不打算给我的左脸来一拳吗?”霍漱清打开瓶盖,道。

楼道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长椅坐着。

“覃逸飞打的?”曾泉问。

霍漱清苦笑了下,点点头。

“你,还是喜欢她,对吗?从当初在云城的时候开始——”霍漱清道。

“可是,她在我面前说的都是你,从那个时候开始。”曾泉道,喝了一口茶,他接着说,“你说的对,我是想再给你来一拳的,可是,如果那么做了,她一定会生我的气!或许,你我都不像覃逸飞那么洒脱,爱爱,恨恨,什么都可以随意地表达。”说着,他看着霍漱清,“从这一点来说,他你我活的真!”

“是啊1霍漱清仰起头。

“我很嫉妒你,从我认识她开始,她的心里只有你,根本装不进去别人,不管别人为她做什么,做了多少,可她,根本,根本不——”曾泉的声音,有些失去了平稳,霍漱清拍拍他的肩。

“你,后悔了,是吗?”他问。

曾泉苦笑了,摇摇头,道:“幸好,幸好她是那么坚持的一个人,幸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他真的和她发生了什么超越了朋友的事,她,一定会死的!

霍漱清望着曾泉,脸那强忍着的痛楚,如他一般。

是啊,他们都不如小飞真!

“谢谢你为她做的一切,不管她知道,还是不知道,谢谢你!”霍漱清道。

曾泉点头,右手捂着脸,拿着饮料的左手颤抖着。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毛病?”他的声音低沉,问霍漱清,神色悲伤又无助,“明知她是,是我的妹妹,我还,还是,还是无法,无法——”

“如果我是你,或许也和你一样。”霍漱清看着他。

曾泉拿开手,转头看着霍漱清。

“她是那样的一个人,明明不是我们遇见过的最优秀的女人,明明不是最漂亮的,明明不是聪明的,明明她有很多的缺点,可是,那所有的缺点让她那么的特别,更不用说,不用说她的好。那样的一个她,怎么会让人不爱呢?”霍漱清语气沉重,却还是微笑着。

是啊,明明她——

“因为,她很真实地面对我们每一个人吧1曾泉说着,苦笑了一下,“还有,她很固执,固执地一塌糊涂,牛劲来,谁都劝不住1

霍漱清点头,鼻子酸酸的,却也微笑着。

“她有时候脑子笨笨的,会让你觉得,天啊,世怎么会有怎么蠢的人,却还这样自以为是?可是,你却总是一边这样抱怨,一边为她默默善后,收拾那些她根本都没有意识到闯出的祸。”霍漱清接着说。

曾泉点头,笑着说:“她一会儿觉得自己聪明,一会儿又立刻把自己否认。你花了很多的精力去劝说她,你以为你让她接受了你的想法,可是,转眼间,她按照她自己想的那一套去做了,好像你什么都没跟她说过一样。”

两个人回想着他们爱着的那个人,心里却越来越沉重。

“有时候啊,我想,如果我娶的那个人,也像她一样那么让我生气、高兴,却又忍不住去接近她,那样的话,该有多好!那样的话,生活,起码是很精彩的,每一天都是新新的,因为你不知道她今天会做什么,你会有期待,你会期待她给你打电话说‘糟了,我又做了错事’、‘我该怎么办’。”曾泉说着,眼里却湿湿的,“你会很无奈,会对她发火,却又会很耐心地去劝她,尽管你现在说的这些她未必会听,可是,那样才是生活啊!而不是,你明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却什么都不同你说。”

“这么说起来,感觉我们都是受虐狂1霍漱清笑了下,叹了口气,道。

“是啊,受虐狂!可是,她不该这样nuè dài我们,不该这样不理我们——”曾泉说着,闭眼。

“你和希悠说过这些吗?”霍漱清掏出一张纸巾,递给曾泉,曾泉接过,按在鼻子捏了下。

“和她说什么?她是万事都能掌握的人,她是那种算下一刻要坠机了,却还面不改色地跟你说‘这只不过是气流颠簸’的人。在她那样的人面前,你只会觉得你是个透明人,有没有你,她的生活都是那个样子。她不会明白你为什么高兴为什么难过,即便是她明白,她也不会说。”曾泉道。

“我前妻,她怎么说呢,也总是让我觉得这个世有没有我都无所谓,尽管她有麻烦的时候会找我,可是,那只是她实在无法处理的时候。”霍漱清道,“有时候你想着和她聊聊,可她完全没有心情和你说说话。”

“这个世,真的是什么样的女人都有。”曾泉道,“你是因为这个离婚的?”

霍漱清摇头,道:“我一直觉得无所谓,算是这样的婚姻也无所谓。反正结婚嘛,是两个人在一起搭伙过日子,过日子嘛,能有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呢?将着过吧!可是,等我遇迦因的时候,等我爱她的时候,我才知道,婚姻也不是你想将,能将下去的。给自己判了一个无期徒刑却无动于衷,同明明要溺水却不自救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曾泉看着霍漱清。

“所以,如果不想走到那一步,试着给自己寻找一条解救的道路。你还年轻,婚姻,却是无期徒刑!选择权是在你的手里的,想让这不知道多少年的服刑过的有趣一点呢,还是一天天计算着到死的日子,这是你自己可以选择,也是你唯一可以改变的。你,是不能离婚的,对吧?”霍漱清认真地说。

曾泉不语,良久才苦笑了下,说:“别人都说婚姻是围城,你却说是坐牢,真是够悲观的喻!”

霍漱清不语,喝了口茶。

楼道里,一片寂静。

“谢谢你1曾泉道。

“不客气,一瓶茶而已。”霍漱清道。

“霍书记——”会议室的门开了,院长刚走出来,霍漱清和曾泉立刻同时起身走前。

“怎么样?”霍漱清忙问,“手术的把握有多大?”

“姜大夫做手术的话,手术成功的几率有六成。”院长说。

“这个手术的风险很大,我会尽力小心去做,可是,手术过程难免会伤到神经,我们也会尽力去修补受伤的神经——”即将主刀的姜大夫对霍漱清说。

“风险是什么?”曾泉问。

“病人在手术后可能会持续昏迷,也是会有成为植物人的可能。”姜大夫说着,霍漱清的眼里,神色黯淡了下来。

“植物人也是可以苏醒的,那应该——”霍漱清忙问。

“是的,植物人有苏醒的先例,而且,您太太的受伤部位在脊椎,虽然和大脑同属于枢神经,可是,与大脑受伤的相,您太太这种病例要更轻微一些,苏醒的可能性更大。可是,究竟需要多少时间,我们并不能预测。而且,昏迷时间如果超过六个月,会出现脑萎缩的症状,到时候如果不能苏醒,情况会更严重。”姜大夫道。

“严重到什么程度?”霍漱清问。

“长期持续的话,会出现脑死亡的现象。”姜大夫道,“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在手术之前,我必须要把这些可能的结果告诉你们。”

“你会尽力的,是吗?”霍漱清道。

“我一定尽力,现在,请您签同意书,我们准备开始手术。”姜大夫道。

霍漱清拿着笔,久久不动。

和霍漱清一样,曾泉的心里也是七八下。

“好,我签字。”霍漱清道,很快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拜托你们了,拜托了1

“你放心,霍书记,姜大夫在这类手术有很丰富的经验。”院长对霍漱清道。

霍漱清点头。

“那你们立刻准备手术,我去向首长汇报!”院长安排道。

霍漱清和曾泉看着苏凡从icu推出来,又被送进了手术室。

“丫头,一定要挺住,我在这里等你回来1手术推车停在他们身边,霍漱清俯身,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说着,闭着眼睛,亲了下她的脸。

曾泉拍拍他的肩,望着昏迷的苏凡。

手术车远去,留下两个等待的人,空空守在这寂静的走廊。

第三百七十五章只要她能醒过来

时间,一秒一秒,一分又一分地流逝着。(品#书……网)

医院的夜里,如此的安静,安静地让人的心越来越不安。

霍漱清坐在长椅,时不时地看向手术室的显示灯,却又坐不住,起身走来走去。

曾泉看着他,却陷入了深思。

另一方面,曾元进也是彻夜难眠,等待着医院方面的消息,而他得到的最后一条有意义的消息是,迦因进了手术室。

夜,越来越深,路途的劳顿和繁重的工作,让每一位下棋的人都必须渴望睡眠。

“元进今晚不在状态,不如改天我们再切磋?”方慕白看了曾元进一眼,对领导说。

领导揉揉眼睛,笑了下。

“您休息吧,明天还要开会!”曾元进对领导说道。

“医院那边有消息的话,立刻派人告诉我1领导说。

“好的,我陪着元进等消息!”方慕白道。

“怪不得你们两个是最佳亲家呢1领导笑道,“我先休息了。”

“谢谢您!”曾元进陪着领导起身道。

领导摆摆手,看着曾元进,道:“为人父母心,谁都一样的1

曾元进点头。

“好了,我睡去了,慕白,你陪陪元进。”领导说。

“是!”方慕白道。

“哦,对了,改天让希悠来家里玩,那孩子,真是很不错。”领导道。

等两亲家走出领导人的房间,长长的走廊里,却是一丝声音都没有。

“周以珩来看我,送了一盒品的雪茄,正好,我带了。”方慕白低声在曾元进耳边说。

曾元进看着他笑了,道:“以珩这小子还这样巴结你,我可要有意见了!”

“我的亲女婿又不给我这岳父送礼,我收干儿子的一包烟,你还不乐意?”方慕白低声笑着说,停在通向自己房间的走廊岔口,含笑看着曾元进,曾元进笑着摇摇头,走向了方慕白的房间。

“以珩这小子,这些年真是在你这里下了血本了。可你不厚道啊,让那傻小子的苦心付诸东流。”曾元进笑着说。

“谁让我闺女死活看你家的小子了呢?我总不能为了这些礼把女儿给卖了吧?”方慕白打开烟盒,笑道。

勤务人员按照指示端来两杯白开水,放在茶几。

曾元进拿起烟卷,放在鼻下猛猛地吸了两口,道:“真是好东西。”

“来一支?”方慕白笑问。

曾元进放下烟卷,摇摇头,道:“戒了1

方慕白坐在他身边,拿起一支,却也没有点着,幽幽地说道:“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孩子们的事?”曾元进问。

方慕白点头,他不停地打开打火机的盖子,然后又合,又打开,如此反复。

“泉儿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他,做事很有分寸,可是,他和希悠的个性太像了,这样的两个孩子——”方慕白道,他顿了下,看着曾元进,“泉儿他,迦因——”

曾元进看向窗外。

“那只是他不知情的时候发生的事,至今为止,他也没犯错,如果要说错,都是我造成的——”曾元进道。

“是,我知道,我也不想责备谁,只是,既然我们当初做了决定,而我们的决定现在又出了问题,那么,该修正的,是我们自己了。你难道不这样认为吗?”方慕白道,“我,不想看着两个孩子走我们的老路!”

“泉儿他知道该怎么做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曾元进道。

“是,我从来都不去担心他,否则也不会让他娶了我的女儿。”方慕白道。

曾元进看着亲家,道:“那你说怎么办?要他们两个离婚?然后让以珩娶希悠?你别忘了,以珩已经结婚了。”

“我不会让他们离婚的,这一点你很清楚。可是,我们现在必须想办法让这三个孩子好好相处,否则,迟早要出事。”方慕白道。

曾元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道:“那你该去和承秉和苏静说,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儿子。”

方慕白不语,看着曾元进,看着他平息了情绪。

“我的错,却要让孩子们来承担,这个世界真是讽刺1曾元进苦笑了,仰起头看着房顶。

“你觉得是错了吗?”方慕白问,曾元进不语。

“我理解泉儿,我知道那种心情,那个人,在你的心里,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她是那么,那么特别,哪怕你只是看着她,你会觉得拥有了全世界。”方慕白说着,叹了口气,顿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知道你不能,此生没有机会和她牵手,可是,你所需要去面对的现实,这样的现实,不是那个人再也没有机会和你站在同一片土地,不是你站着呼吸,而她——”

方慕白的声音悲怆,再也说不下去。

曾元进起身,提起茶几的水壶,给方慕白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谢谢你!”方慕白道。

曾元进拍拍他的肩。

“迦因,她,会好好活着的,我们,都这样希望。因为,如果她有了什么意外,泉儿这辈子,都不会,不会好好睡一觉了。”方慕白叹道。

“泉儿这件事,我,应该跟你说对不起1曾元进道,方慕白摇头。

“感情是没法控制的,这一点,我们都很清楚。所以,谁都没有错!”方慕白道,“我现在希望,一切能够回到应该的位置,迦因和霍漱清、泉儿和希悠、以珩和顾希,他们,每个人都能好好的在一起,这是我的希望!”

曾元进端起杯子,两人轻轻碰了下。

“不过,你对那个姜毓仁是不是关心过头了?为他冒那么大的风险——”曾元进道。

方慕白含笑摇头,道:“我没儿子啊,你和承秉都是有儿子的人,只是让我眼馋,我总得给自己找一个才行1

“泉儿也算是你儿子,以珩那小子早是了,现在你还想又多一个?够贪心!”曾元进笑道。

“等迦因没事了,你安排我见一下他。”曾元进道,顿了下,叹道,“你这个人啊,操的心可真多1

“没办法,为人父母心嘛!”方慕白道,沉默了片刻,他说,“他那件事的风头也算是过去了,我想,还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他的安排。”

曾元进点头,道:“没问题,等我和他聊聊再说。”说完,他叹息了一声,“不说你的那个冒牌女婿了,我家这个女婿啊,也真是不让人省心1

“年轻的时候都会犯点错误的。”

“可这件事,枪击——”曾元进道。

“你没想抽他一顿吗?”方慕白问,“我听说春明书记的儿子可是把他揍了一顿呢!”

“春明的那儿子,唉1曾元进叹道。

“他们那边已经在尽力减小这件事的影响了,引起社会恐慌倒是不至于。怕有些人抓着这件事来向霍漱清发难,你也知道的,这世总有人喜欢在别人的伤口捅刀子!”方慕白道。

曾元进点头,道:“我也担心这件事会对他以后有影响,毕竟那个女人不光彩。”

“你现在愁这个也没用,过几天和春明书记好好商量商量。”方慕白道,“正好,棋盘来了,今晚我们好好下棋!”

说话间,勤务人员端来了围棋棋具。

“不和你玩这个。”曾元进道。

“不行,你不喜欢也得玩,小心将来我外孙把你杀个片甲不留1方慕白笑着说。

“这口气大的!”曾元进笑道。

两个人摆开棋具,一来一回,静静等待着医院的消息。

过了凌晨四点,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霍漱清和曾泉都快步走前。

姜大夫摘下口罩,面带微笑向他们点头。

曾泉情不自禁地按住霍漱清的胳膊,手却颤抖着。

“子弹取出来了,手术很成功。对神经系统的伤害,做到了最小。”姜大夫道。

“她什么时候可以醒来?”霍漱清问。

“这个,根据以往的经验,或许需要半年,不过,这需要我们多方面的配合,治疗方案还有你们家属的情感抚慰,我们一起合作,病人会早日清醒过来。”医生道。

“我立刻给家里打电话。”曾泉拍拍霍漱清的肩,道。

“手术的副作用,”霍漱清问医生,“她的身体和精神方面,会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望着他,认真地说:“病人身体受了严重的伤害,因此,即便是醒来,也需要长期的物理治疗来恢复。有些病人,甚至会变得像婴儿一样,失去很多的基本技能,如说行走,吃饭,等等。不过,这是因人而异的,我们没办法预测每一位病人会出现怎样的术后情况。”

霍漱清点头。

“至于精神方面,有些病例出现过病人失忆的情况,并不是完全丧失记忆,只是部分,像我刚刚跟您说的没办法吃饭和行走这些,很多都是因为失去了记忆,而不是真的出现了生理功能的丧失。究竟其他的一些生理活动会受到怎样的影响,这些,都要等到病人清醒之后才能知道,因为,每个病人都是特殊的病例。”医生补充说。

对于医生所说的这一切,霍漱清心里早有准备。

只要她能醒过来好,其他的,不管,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能接受,只要,只要她不要撒手离开他!

“谢谢,谢谢你,姜大夫,谢谢!”霍漱清握手道。

“应该的,等会儿您夫人会出来了,稍等片刻1医生道。

霍漱清点头。

“我去跟院长汇报了,失陪1医生说完,离开了手术室门口。

霍漱清背靠着墙站着,嘴角突然咧开了一丝笑。

抬起手看了下腕表的时间,六月四号午四点二十分!

天啊,已经是六月四号了啊!这一天,真是,太长了。

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动不动。

第三百七十六章幸好她活着

同时,曾泉将电话打到了父亲的手机,曾元进听到儿子说手术成功,半晌不语。

方慕白拿过电话,跟曾泉交待了几句。

“我知道了,爸爸,您和我爸都休息吧!天快亮了!”曾泉道。

“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1方慕白道。

“谢谢爸爸!”

电话挂断了,方慕白看着坐在沙发里宛如雕塑的曾元进,把手机放在他的面前。

“睡吧,我去报告。”方慕白拍拍曾元进的肩,曾元进起身。

“什么时候跟茵说?”两人走出房间,方慕白问。

“天亮再说吧!”曾元进道。

方慕白背着手,静静走着,道:“叮嘱茵一下,有些事,还是不要插手太多了,否则,有些人狗急跳墙啊1

曾元进停下脚步,看着方慕白,方慕白点点头。

“她也是关心过度了,为人父母心1方慕白道。

曾元进看着方慕白,良久,才捶了他的前胸一拳,道:“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方慕白笑笑,道:“没办法,职业病1

当苏凡从手术室推出来,霍漱清和曾泉都跟了过去。

今晚,她要被安置在重点看护病房,观察二十四小时之后体征正常才会送去普通病房。负责icu监护的医生带着霍漱清和曾泉换了灭菌服,领他们进了病房。

躺在床纹丝不动的苏凡,已经完全看不出她昨天的样子了,那灿烂的笑容,已经彻底从她的脸消失。

各种仪器面的数字和图形,显示着她的生命还在人间,说明她还在他们的身边,只是,她不能看见他们,不能和他们说话。

两个男人,静静在病房里陪着她,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天亮后,曾元进给罗茵打电话说了这件事,罗茵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捂着嘴巴落泪。

“没事的,所有的子弹都取出来了——”曾元进劝慰道。

“那个女人,那个疯子,她,她怎么可以,可以在我的女儿身开枪?怎么可以——”罗茵无声抽泣道。

曾元进强压着内心里想要说出来的那些指责的话,深呼吸一下,道:“现在,孩子正在医院,她还昏迷着,泉儿和霍漱清守了一夜,你该去医院,等会儿希悠过来陪你一起去1

罗茵坐在床边,捂着脸,泪水不断。

曾元进听着手机里低低的哭泣声,道:“茵,孩子会好的,她现在需要你1

罗茵点头,“嗯”了一声。

“我会尽快回家,你别担心1曾元进道。

挂了电话,罗茵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手机掉在地板。

卧室里,只有她无声的哭泣。

方希悠接到父亲的电话,立刻起床打扮,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娘家,步行几百米之后来到了曾家的院子。

苏凡枪了,在医院抢救,那么曾泉呢?他——

方希悠不敢去想曾泉昨夜如何熬过来的,想想柳城那个叫夏雪的女人去世后,父亲那一夜的表现——

幸好,幸好苏凡还活着,幸好还活着!

如此安慰自己的方希悠,突然觉得自己好悲哀。站在曾家大院的门口,不禁泪水满眶。

手机,突然响了。

“喂——”她问了声。

“希悠,你没事吧?”是苏以珩的声音。

她清了清嗓子,道:“没事,你找我?”

“刚刚给阿泉打电话,说他在医院,我还没问什么事,他挂了电话。”苏以珩道。

“是,是迦因出事了,我马要去医院。”方希悠道。

苏以珩“哦”了一声,道:“你现在在哪里,我送你过去。我也去看看她。”

“我和姨一起走。”方希悠说。

“好,我马到你家。”说完,苏以珩挂了电话。

方希悠来到家里的时候,看见李阿姨和罗茵的秘书小徐都在罗茵卧室外面站着。

“怎么了?姨怎么了?”方希悠忙走过去,问。

“在里面不出来,我们敲门也不开。”李阿姨道。

方希悠走到门口,轻轻拍着门,叫道:“姨,是我,希悠,您在里面吗?”

可是,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罗茵静静坐在卧室里,手拿着的,是苏凡婚礼那一天,一家人,她和曾元进、曾泉夫妇、曾雨、苏凡和霍漱清,还有念卿,一家人真正的全家福。每个人都是那么的开心,苏凡,她的女儿迦因,那么的漂亮迷人,她终于穿了自己设计的最漂亮的婚纱嫁给了最爱的男人,可是,可是,这样的幸福持续了一个月,只是短短的一个月——

坐在床边的罗茵,泪水啪啪地滴在照片。

门外,有人在叫她,是李阿姨和小徐。

她不想让她们进来,擦去眼泪拨通了华东省公安厅厅长的电话。

“兰厅长,是我,罗茵。”她的声音尽量平稳。

厅长问候了她……

“榕城发生了枪击案,是吗?”她问。

“是的,昨天午,凶手zi shā身亡了,伤者正在医院抢救,没有引起其他的伤亡——”厅长道。

罗茵的心里喊着,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不告诉我,我的女儿受伤了,生死未卜?可是,话在嗓子里绕来绕去好几次,她没有说出来。

尽管华东省高层的人对曾家和霍漱清的关系有些怀疑,却没有几个人是明确知道他们的关系的,即便是这位兰厅长。罗茵不能发火,不能生气,只有平静地问了一下事件的进展。

兰厅长又不是第一天混官场的人,当初罗茵打电话说松阳集团涉黑的事情,后来又和他妻子还有其他一些华东省官员的妻子闲谈时,回忆起当初霍泽楷如何打击这些黑恶势力的情形,兰厅长知道罗茵并非闲来无事关心家乡这些事情的。而今天,枪击案的凶手是刘松阳的女儿,而受害人是霍漱清书记的新婚妻子——可是,为什么罗茵今天才打电话问他这件事呢?按照霍漱清和曾家的关系,罗茵昨天该接到消息了呀!

不管这其是什么奥秘,兰厅长还是补充说:“昨天枪击案的凶手是刘松阳的女儿刘书雅,受害人是霍书记的爱人。”

罗茵的手,捏紧了。

“还有其他的消息吗?”罗茵问。

“呃,”兰厅长想了想,既然罗茵那么在意松阳集团的事,那——于是,接着说,“松阳集团涉黑的主要人员全部落,有关他们犯罪的进一步的证据,现在还在继续搜集——”

“兰厅长,对于这次枪击案,您如何分析?”罗茵的心里,似乎有了一个答案,可是,她不愿意承认,她需要兰厅长给她一个更权威更可靠的回答。

兰厅长想了想,说:“从作案手法来看,个人寻仇的可能性较大,我们初步的调查也证明了这一点。凶手在行凶之前的半个月开始秘密跟踪霍夫人,在她的住处搜出了许多tou pāi霍书记爱人的照片?????”

从兰厅长的讲述里,罗茵终于了解了刘书雅是如何精密布置枪杀苏凡一事的,了解的越多,她的心里越是愤懑,恨不得把刘家斩尽杀绝。

“听说刘书雅有个女儿,在霍书记爱人的公司里工作,你们查过吗?”罗茵问。

她的言下之意是,那个刘丹露会不会和刘书雅串谋了一起杀害苏凡呢?

“查过了,现在还没有完全的证据表明她们是共犯!”兰厅长道。

罗茵的胸口,像是压着一块石头一样无法平静,她的手按在胸口,却还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那其他的人呢,刘家其他的人呢?当年霍省长打黑的时候,刘家是重点对象,你们查过刘家其他的人吗?”罗茵问。

“正在调查,我们目前对案件的定性也是这个结论,很大可能是挟私报复。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覃书记昨天亲自来了案件讨论会听取调查进展。我这边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兰厅长道。

罗茵听到兰厅长这么说,也意识到自己说话可能过头了,便说:“抱歉,兰厅长,霍书记发生这种事,我的心里也很难过,想多知道一点消息,不会干涉你们办案。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

“不客气不客气,我们会尽一切努力查明这件事。”兰厅长道。

“好,那这样吧,谢谢您了!有什么情况您打我这个号码可以了!”罗茵道。

“好的。”兰厅长说完,罗茵挂了电话。

刘家的人,刘家的人——

罗茵不敢去想苏凡此刻的情形,内心里被仇恨充斥着。

她想了想,给曾元进打了过去,是他的秘书接了电话。

“夫人,部长现在不方便接电话。”秘书说。

“等他有空了给我回过来,我有事和他商量。”罗茵道。

“是,我一定转告。”秘书道。

“还有,你跟他说,我去医院看过了再给他电话。”罗茵说完,挂了电话。

而这时,门传来方希悠的声音。

第三百七十七章你才是最痛苦最艰难的那个人

罗茵放下手机,整了整头发,走过去开门。

“姨?您——”方希悠一脸担忧,却不好说什么,问道。

罗茵对她摇摇头,道:“我换个衣服咱们走,让小徐准备车子——”

“姨,以珩说他也去看看迦因,他马过来送我们。”方希悠道。

罗茵看了她一眼,笑了下,道:“好吧,那你等我一下。”

走到更衣间,罗茵看着那么一排排的衣服,拿一件在身划一下又扔下,拿一件又扔下,手里的动作烦乱至极。

方希悠在更衣间门口,和罗茵的秘书一起站着看着里面心情烦乱的罗茵。

“姨,您穿这件吧1方希悠走进去,拿起一件罗茵扔在地的裙子,又从鞋架取下一双低跟的皮鞋,“我觉得这样挺好。”

罗茵看了她一眼,没有动。

“您别担心,医院里有霍漱清和阿泉在,您别担心。”方希悠望着罗茵,劝道。

罗茵一下子坐在更衣间的软凳,捂着脸,无声地落泪。

秘书忙拿了纸巾跑过来,方希悠抽出一张纸巾,蹲在罗茵面前,道:“姨,迦因,她会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1

罗茵摇头,拉着方希悠的手,道:“希悠,为什么她要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方希悠低低地说。

“那孩子吃了二十几年的苦,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现在,现在却,却,却因为霍漱清那点几百年前的破事把她给搭进去,为什么啊?”罗茵掩面而泣。

从父亲的电话里,方希悠知道了杀手和霍漱清的关系,此时听罗茵这么说,心里也着实为苏凡难过。

这是所谓的灾祸找门吗?

“姨,相信华东省方面会对这件事有个圆满的处理结果的,您别太难过伤了自己的身体,迦因,还需要我们,您说是吗?”方希悠道。

罗茵点头,擦去眼泪,道:“你说的对,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我们,我,我却——”说完,罗茵赶紧开始换衣服,更衣间外面,家里的勤务人员报告说苏总来了。

“姨,我先出去了以珩聊会儿,您别着急。”方希悠说完,走出了罗茵的房间。

院子里,苏以珩那颀长的身影站在葡萄架下,葡萄架挂着几个知了笼子,夏日里,知了已经在低低叫着了。

“你来了?”方希悠道。

他转过身,看着她,点点头,道:“是迦因吗?”

方希悠点头,苏以珩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地说了句“难怪他那么难过,连话都不想说——”

“妹妹嘛,怎么会不难过呢?”方希悠道。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1苏以珩低声说,视线直直地落在方希悠的脸,毫不闪躲。

方希悠却转过脸,低声道:“你现在这么说,太残忍了。”

苏以珩仰起头,看着知了笼子,道:“他现在还搞不清状况——”

“你不要这么说,这个节骨眼,你说这种话——”方希悠盯着他,压低声音道。

苏以珩看着她,笑了下,道:“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他做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你都这样维护他。”

方希悠别过脸,道:“我们,是夫妻!”

“是啊,夫妻,夫妻1苏以珩深深叹了口气,低低地说,“希悠,你这样子,苦的只是你自己1

方希悠不语。

说话间,罗茵走了出来,方希悠赶紧迎了过去。

“以珩来了?麻烦你了!”罗茵道。

“应该的,姨。我妈说她晚一点过去看看迦因,现在在重症室,人多了过去也对迦因不好。”苏以珩道。

罗茵神色哀伤,点点头,道:“谢谢你们,以珩。”

几个人了车,车子直接驶向苏凡所在的医院。

重症室里面,霍漱清和曾泉两个人一夜没有合眼,偶尔出去买一瓶提神的饮料在外面喝掉,继续在病房里守着苏凡。

而等罗茵几人到达的时候,覃逸飞也在病房里。

透过病房墙的玻璃,罗茵等人看到的是守护着苏凡的那三个男人。

罗茵的心里难过万分,自然不会去想别的,可是,方希悠和苏以珩却——

方希悠微微低下头,苏以珩看见她的睫毛不停地眨着,嘴唇在不停地抽动着,知道她是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痛楚。看着她这样,苏以珩的心,也好像被一把刀静静地割着。他拍了下方希悠的肩,她猛地抬头看着他。

值班护士告诉他们,重症室里不能有太多的人,让他们安排好次序再去探视。于是,曾泉和覃逸飞出来了,罗茵换了灭菌服,走进了病房。

霍漱清起身,扶住捂着嘴落泪、险些跌倒的罗茵。

泪水,从罗茵的眼里不停地滚下去。

“她,她——”罗茵问。

“手术很成功,她会醒过来的。”霍漱清劝慰道。

病房里,只有罗茵和霍漱清,罗茵拉住苏凡的手指,坐在病床边,擦去眼泪。

“是刘书雅干的?”罗茵道。

霍漱清点头。

“你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罗茵声音很低,却是夹带着浓浓的愤怒。

“对不起——”霍漱清道。

“啪——”罗茵起身,甩了一个巴掌打在霍漱清的脸,眼含泪盯着霍漱清。

霍漱清一言不发。

“你怎么跟我们保证的?你说,你会好好爱她,好好保护她,可你,这是你爱她保护她的结果吗?你爱她是让她为你过去的错误买单?你爱她是让她躺在这里生死未卜吗?”罗茵盯着霍漱清,泪水如珠子一般从她的眼里流出去。

霍漱清不语,转过头看着静静躺着的苏凡。

罗茵闭眼。

病房里面的情形,外面的几个人全看见了,覃逸飞见状,赶紧套灭菌服进去。

“接下来怎么办?”罗茵问。

“医生会安排详细的治疗计划——”霍漱清道。

“我说的是刘家怎么办?”罗茵打断他的话,音量提高,盯着霍漱清。

霍漱清看着她。

“你以为刘书雅死了,这件事可以结束了吗?”罗茵道。

“接下来公安方面会处理——”霍漱清答道。

“刘家的人,必须为此付出代价1罗茵盯着他,道。

覃逸飞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一句,他怔住了。

“您是想要赶尽杀绝吗?”霍漱清问。

“难道你不想吗?”罗茵道,“还是说,你对刘书雅旧情难忘,哪怕她对迦因开枪,你也要对刘家开一面?”

覃逸飞没有再动,轻轻关门退了出去。

“我不希望这件事变得越来越复杂,犯罪的人必须按照法律进行相应的制裁,可是,无辜的人,不能被牵连。”霍漱清道。

罗茵冷笑了,看着霍漱清。

“你这是患难见真情,还是秉公执法,霍漱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帮助刘家拿到银行贷款的事情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扶持他们生意的事情吗?”罗茵质问道。

霍漱清不语。

“当时,迦因劝我不要质问你为什么要帮助刘家,她说他相信你在做正确的事。”罗茵说着,苦笑了,泪水再度流了下来,“现在看来,我们都太傻了,都被你骗了,你的心里根本没有忘记刘书雅,你一直爱着她!”

“是吗,她说她相信我?”霍漱清苦笑了,望着病床的苏凡。

“真是个傻丫头!”罗茵道。

“妈,对不起,迦因变成现在这样,我,对不起您和爸爸,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如果,如果有可能,我愿意代替她承受这一切——”霍漱清望着罗茵,沉声道。

罗茵冷笑一下,道:“说的好听!”

“可是,这件事,不能继续向着错误的方向进行了,不能用仇恨去消灭仇恨。迦因,她也不愿意看着我们对刘家赶尽杀绝,不愿意看着刘家无辜的人因此受到牵连——”霍漱清道,顿了片刻,“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我们,我们都了解她,不是吗?如果她醒来看见我们无视法律人道,让那些和她一样无辜的人因为自己没有犯过的错误而受到惩罚,她,会怎么看待我们?她会更伤心,更自责1

“你这只不过是替自己狡辩,不要扯她!”罗茵道,她擦去眼泪,盯着霍漱清,“我告诉你,霍漱清,算你不动手,我也会想办法为我的女儿报仇,我会让刘家的人为刘书雅的行为陪葬!”

“妈,我知道您可以做到,只要您愿意这么做,您可以做到。可是,我,不支持!这件事交给华东省警方处理,我们,没有权利去干涉司法1霍漱清道。

这时,覃逸飞推门进来,叫了一声“哥——”

霍漱清和罗茵都转头看着他。

“哥,医生找你。”覃逸飞道。

霍漱清忙走了出去,覃逸飞跟着他出门。

“哥,我骗你的,医生没有找你。”覃逸飞见霍漱清要脱掉灭菌服,忙制止道。

霍漱清不解,看着他。

“我刚才看见她打了你,我想进来劝,听见她在对你发火了,所以,我把你骗出来,我怕她继续——”覃逸飞解释道,“哥,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动手,对不起!”

“小飞,你——”霍漱清道。

“这一夜,我一直在想,发生这样的事,我们都很难过,可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悲伤加起来都不及你,你才是最痛苦最艰难的那个人,而我,我却将自己的悲伤发泄在你的身,是我不对。”覃逸飞道。

“别说这个了,小飞——”霍漱清双手按住覃逸飞的胳膊,覃逸飞却摇头。

“哥,我对不起你!经过了这一夜,我才理解了你,理解你为什么不能像我一样发泄自己的情绪,对不起,我,明白的太晚了。”覃逸飞望着霍漱清,“我想,罗阿姨一定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才打你的,我们,都错了。”

霍漱清摇头,挤出一丝笑意,道:“小飞,谢谢你。只是,现在我们有太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和这些事情相,发泄悲伤根本不需要。”

“罗阿姨想要干什么?”覃逸飞问。

“她要对刘家下手,如果曾部长被她说服,刘家很可能面临灭顶之灾。”霍漱清道。

“那你怎么办?她逼你动手?”覃逸飞问。

霍漱清点头,道:“可是我不能,我想曾部长应该也不会那么做。可是,如果迦因母亲利用曾部长的权威在华东省运作的话,刘家很难逃脱。”

覃逸飞明白了霍漱清的意思,问:“你说吧,我做什么。”

“你立刻给覃叔叔打电话,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请他对省里相关的领导多加注意?????我们,不能犯更大的错误!”霍漱清叮嘱道。

覃逸飞点头,道:“我知道了,我这出去给我爸打电话。”

霍漱清拍拍覃逸飞的肩,覃逸飞走了出去。

而病房门外——

第三百七十八章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病房外的走廊里,偶尔会有医护人员走过。

苏以珩看着一脸倦容的曾泉,问:“想喝什么?”

曾泉摇头,双手在脸抹了一下,看着苏以珩,道:“谢谢你过来。”

苏以珩拍拍他的肩,道:“想开点,会没事的。”

曾泉摇摇头,苦笑了一下,道:“了五枪还能活着,真是迹了。可是,这迹到底能不能继续下去啊?”

“医生说了什么?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有没有预期?”方希悠问。

“还不知道,超过六个月不好了。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曾泉道。

“你别太担心了,迦因吉人自有天相,而且,爸爸他们也都在尽全力了。”方希悠安慰道。

曾泉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语,方希悠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抽痛着。

苏以珩看了她一眼,对曾泉道:“还没吃早饭吧,走,我陪你出去吃一点。希悠要不要去?”

“我没胃口。”曾泉道。

“还是让以珩陪你出去吃点东西,我在这边守着,要是有什么事,我给你打电话。”方希悠的手放在曾泉的膝盖,望着他说。

“她躺在那里连眼睛都睁不开,你还让我出去吃东西?”曾泉盯着妻子,不悦道。

方希悠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以珩见状,拉着曾泉起来,道:“走,我们去外面透透气。”

方希悠捂住嘴,闭眼睛,将眼的泪咽了回去。

走廊的拐角处是楼梯口,苏以珩拉着曾泉的胳膊,两个人一直走了过去,走到楼梯拐角处的窗户边。

苏以珩掏出一支烟,递给曾泉,曾泉接过来。

“希悠她,很担心你。”苏以珩道。

“现在躺在床的是迦因,又不是我。”曾泉苦笑了下,道。

“我们都知道你的心情,可是,希悠她——”苏以珩道。

曾泉看着苏以珩,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以珩,有什么话,现在不要和我说,我没心情。”

“你是想把她的心伤到什么地步才能知道回头?”苏以珩看了他一眼,道。

“我现在不想谈这个话题,如果你没别的事情了,不要在这里站着。”曾泉道,说完看着窗外。

苏以珩半晌不语,他知道曾泉心情不好,也不想再说什么激怒他的话了。

“好,那你在这里透透气,我去楼看看。”苏以珩说完,拍拍曾泉的肩,走过他的身边,听曾泉说了句,“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你也该清楚。”

“谢谢!”苏以珩说完,走了楼梯,在楼梯口摁掉烟蒂,扔进垃圾桶。

不远处,方希悠依旧坐在长椅,安静极了。

很快的,覃逸飞从里面出来了,方希悠忙起身迎过去。

“里面没事吧?”方希悠忙问。

“没事,嫂子,我去那边打个电话。没事。”覃逸飞说完,走向了走廊尽头的阳台。

方希悠看着病房里面,深深叹了口气。

在覃逸飞打电话的时候,叶敏慧和她的母亲苏静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叶敏慧看见了和哥哥一起站在那里的方希悠,忙叫了一声“哥,姐姐”。

“小舅妈,您来了。”方希悠迎过去,问候道。

“里面怎么样?医生都怎么说的?”苏静忙问方希悠和苏以珩。

方希悠摇头,道:“手术很成功,子弹也都取出来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苏静点点头,松了口气,道:“子弹取出来好,幸好没伤到要害,真是不幸的万幸了!”

“是啊1方希悠点头道。

“可是,五个弹孔,那身,那不得变成筛子了?”叶敏慧也没想,说了出来。话出口,才看见了已经走到身边的覃逸飞。

“逸飞,你,你来啦1叶敏慧忙起身,走到他身边,小心地说。

覃逸飞听见了叶敏慧说的话,心里一阵阵刺痛,却还是礼貌地问候了苏静。

“苏阿姨,您好1覃逸飞道。

苏静面带微笑问了他一句,又说:“医生有没有和你们谈接下来的方案?”

覃逸飞摇头,道:“现在要先度过手术危险期,后面的治疗,还要等他们再开会讨论。”

“逸飞,你别太担心了,一切都会好的。”叶敏慧站在他身边,安慰道。

“谢谢。”覃逸飞道,“苏阿姨,您先等会儿,我进去看看,把罗阿姨劝出来,现在看着迦因那样子,她身体也受不了的。”

“好!”苏静道。

几个人在外面等着,覃逸飞刚进去,覃逸秋夫妇赶来了。

病房里,霍漱清和罗茵静静坐着,谁都不说一句话,罗茵看着女儿,低低啜泣着。

“妈,要不您先出去外面待会儿,这里交给我行了。”霍漱清道。

罗茵摇头。

这时,覃逸飞进来了,说“罗阿姨,苏静阿姨在外面。”

“妈——”霍漱清提醒一句,罗茵擦去眼泪,起身走了出去。

“哥,外面来了好些人,你看,不如我在这里,你出去看一下。”覃逸飞道。

霍漱清看了一眼外面,拍拍覃逸飞的肩,道:“好,那我出去。”

覃逸飞看着霍漱清和罗茵在病房外面和来探望苏凡的人握手交谈,才坐在了床边,看着她。

“哎,雪初,你打算什么时候醒来?你想睡懒觉,我们都没有意见,可是,你不能太懒了,知道吗?睡够了醒过来,我听说睡多了也会变丑的,你不想让自己一觉醒来变成一个老妖婆的话,要听话一点,好不好?”覃逸飞低声说着,视线在她那惨白的脸,一动不动,“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你醒来的时候可别打我,也别不理我,我和清哥打架了,不过,我跟他道歉了,你可千万要原谅我,好吗?你要是实在生气,打我一拳可以了,打多了,我怕破相。”说着,他的眼里泪花闪闪。

“你听得到我的话吗?听得到吧?如果,你听得到,我继续说了,你别嫌我啰嗦,我怕我现在不说的话,以后,再也没机会和你说这些了。”覃逸飞道,他停顿了片刻,“雪初,这么多年,我有句话一直想和你说,可是,我没有勇气开口,说起来真是怪,我不是个胆小的人,怎么在你面前,是,是——”他苦笑了一下,“如果,如果没有清哥,如果你们没有团聚,你,会选择我吗,雪初?”

床的人一动不动,只有仪器的数据和图形在波动。

他叹了口气,道:“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不会选我的,是不是?因为,你那么爱他,而我——如果,雪初,如果这一切可以重来,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在他之前认识你,一定要先见到你,可以吗?”

可是,谁都知道,如果,只是如果。

陆续的,曾家的人也来了,大家在隔壁一个闲置的病房里交谈,罗茵情绪低落,没多久和霍漱清一起去了医生办公室了解苏凡的情况,和医生交流。

药物,从输液管里流进了苏凡的身体,时间,在这脉搏跳动的节奏里流逝着,却让人感觉到怎么那么慢。

这一夜,除了霍漱清之外,其他的人都离开了医院。覃逸飞却没有走,一直守在病房外。叶敏慧又从家里赶回来陪着他,却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他。

“你回家去吧,太晚了。”覃逸飞道。

“我和你一起在这里等,要是有什么情况,我赶紧给家里说。”叶敏慧道。

覃逸飞知道她的心思,可是他现在不愿和她说话。

“今晚四点二十四小时了,是吗?可以搬到正常病房了吧?”叶敏慧问。

“看情况,要是没意外的话,是这样的。”覃逸飞的声音疲惫,坐在长椅头靠着墙。

对于叶敏慧来说,尽管现在环境不对,可是,她太享受和他单独坐在这里的时间了,她的脑子里想的是怎么让覃逸飞高兴起来,尽管她知道他不会高兴。

“你渴不渴?我给你买个喝的?”叶敏慧问,“这边的饮料不好,我去外面——”

“不用了。”覃逸飞摇头。

“你这样熬夜,不喝点提神的东西不行的,还是——”叶敏慧关切地说。

“我求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缠着我,叶敏慧?”他的声音陡然升高,寂静的楼道里,似乎听到了瞬间的回声。

叶敏慧的表情僵住了,张大嘴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我,我,我只是,只是——”叶敏慧道。

覃逸飞无奈地摇头,盯着她,道:“叶敏慧小姐,拜托你,能不能给我一点自由?”

“我,我只是,想,想关心你,没有,没有别的意思1叶敏慧看着他,道。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可以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压力很大,叶敏慧,我真的——”覃逸飞表情痛苦,道。

“逸飞,你别生气,是我不好。”叶敏慧拉住他的手,双眼含泪望着他,“是我错了,对不起。我知道迦因出了这样的事,你心里难过,可是,我也很难过,我不想看着你这样痛苦,我不想看着你这样苦苦地折磨自己。”

覃逸飞抽出自己的手,双手chā jin头发里,低下头。

第三百七十九章她的血他的泪

“她,她出事的时候,我在旁边,我看着她倒下去,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在我的怀里,一动也不动,血,流了那么多,那么多——”覃逸飞声音发抖,透着浓浓的悲伤。

叶敏慧看着他这样,心里又酸又痛。

如果,如果现在躺在那里的人是她,而不是苏凡,他会这样为她难过吗?如果他会这样难过的话,她情愿自己替换苏凡枪。

可是,如果,只是如果。

叶敏慧抱住他,低声说:“不要把错误揽到你的身,不是你的错。”

覃逸飞看着她。

“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可是,逸飞,这是意外,迦因的事,是意外,我们没有人愿意看着她遭受这样的不测。所以,你也不要责备自己,现在我们能做的是祈祷苍,让她早一天醒来,早一天康复。这,不是你的错!”叶敏慧静静望着他,道。

覃逸飞不语,转过头看着前方。

良久,他才苦笑了一下,却一言不发。

“逸飞,我爱你。”她咬了下嘴唇,开口道,覃逸飞却没有看她。

“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她,可是,我是爱你。我不会因为你爱她怨恨她,尽管我以前也真的怨恨过她。可是,我知道,被一个人爱着不是罪过。而你,”叶敏慧说着,覃逸飞看着她,“你知道,她是霍书记的妻子,你很清楚这一点,她是你该叫嫂子的人。我没有立场指责你这样爱她,可是,你要为你自己想一想,为她和霍书记想一想,如果你不能忘了她,你们三个人,永远都会处在尴尬的位置。霍书记念着和你的兄弟情义不能说什么,不能做什么,而她,也不愿意伤害你,她从来都没有说过伤害你的话,对不对?从来没有像你拒绝我一样拒绝过你,没有像你躲着我一样躲着你,对不对?”

叶敏慧的话,让覃逸飞不禁有些汗颜,一时间没有勇气看她,便望着前方。

“现在她出事了,她受伤了,你心里难过,你想陪着她,我们任何人都会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理解过霍书记的心情吗?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行为会让别人如何看待霍书记和迦因的感情生活?”叶敏慧伸出手,将自己的一只手放在他的膝盖,慢慢地说,“逸飞,凡事,都要适可而止,不要轻易越过那道线,否则,你的感情只会让霍书记和迦因难堪。”

覃逸飞苦笑了下,看着她,良久,才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对,我爱她,我知道我不能爱她。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这份感情,直到现在才知道,我,根本做不到——”

他的声音颤抖着。

“如果做不到,慢慢来,好吗?给你自己一个时间,给他们一个时间,也,给我一个时间。”叶敏慧深深地注视着他。

覃逸飞不语。

叶敏慧顿了一会儿,才说:“逸飞,你如果想等她,我会陪着你等。你等她多少年,我等你多少年,可以吗?可是,到时候,请你不要再赶我走了,不要再不理我了,好吗?”

她的眼眶里泛着泪花,覃逸飞转过脸望着她,泪水,从她的眼里滚了出去。

他抬起手,轻轻一擦,她抱着他那只手哭了起来,很快抱住他,贴在他的怀里低声哭泣着。

这一次,覃逸飞没有推开她,听着她低声的哭泣声,抬起手拥住她。

“我,不值得你这样,敏慧1覃逸飞低声道。

她抬起头摇头,道:“值得还是不值得,只有我自己才有资格说,你,不能这么说!”

覃逸飞苦笑了,抬手擦着她的泪。

“逸飞,我知道要把一个人从心里挖出去有多难,这么多年,我一直不停地让自己忘记你,可我根本做不到。所以,我不会逼你要把她从你的心里赶走,你珍视你的这份情感,好好珍藏着它,等迦因醒来的那一天,好吗?”叶敏慧道。

覃逸飞点头。

叶敏慧看着他这样,突然破涕为笑,抱住他的脖子不松手。

病房里的霍漱清,并不知道这一切。

而这个夜,对于霍漱清来说,同样的漫长。

过了四点钟,医生们来检查,苏凡度过了最初的危险期,从重症室搬出来,到了六楼的一间宽敞的病房里。搬新病房的时候,曾泉也赶来了。

虽然新病房里有陪护的床,可是霍漱清依旧没有躺下去睡觉,他托曾泉拿来了一罐碧螺春,浓浓的泡了一杯,想坐在病床边的沙发看书喝茶。

“爸爸给你打电话了没?”曾泉问他。

“嗯,他说明天早到了,直接来医院。”霍漱清道,“覃书记明天也会过来。”

“你在这张床睡还是去隔壁那个房间?明天还有一堆事情呢。不是说早还要和医生们开会吗?”曾泉道,“今晚我在这儿守着。”

霍漱清要拒绝,听覃逸飞说:“哥,你睡一觉,都两个晚没合眼了。迦因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你这个样子,怎么撑得下去?”

叶敏慧也劝他,霍漱清便对曾泉说:“那今晚交给你了,我去隔壁房间睡,有事情叫我。”

“好!”曾泉道。

“泉哥哥,我们也要留下来陪你。”叶敏慧道。

“你别在这儿添乱了,赶紧回家去。”曾泉道,“逸飞,你送她一下吧,这个时候她出去,我不放心。”

覃逸飞看了叶敏慧一眼,叶敏慧忙说:“那你送我吧1

等大家都离开了,曾泉才关掉灯,打开了沙发边的落地灯,拿出手机看新闻。

也许是因为苏凡脱离了危险,霍漱清突然之间觉得轻松了一些,躺在枕头睡着了。

次日午六点,曾元进来到了苏凡的病房,曾泉一看父亲来了,忙起身。

“现在怎么样?”曾元进问。

曾泉便把情况说了一下,曾元进坐在沙发,深深叹了口气。

“霍漱清在隔壁,要不要叫醒他?”曾泉问父亲。

“不了,让他多睡一会儿,他累了。”曾元进道。

父子俩望着床的苏凡,一时无话。

“泉儿,不管迦因的情况如何,你,都要清楚你的身份,别做错事,明白吗?”曾元进道。

曾泉看着父亲,不语。

“我知道要忘记一个人很难,可是,如果你连这一点感情都放不下,将来怎么做大事?你想让你和我们家成为一个笑柄吗?”曾元进道。

“爸,我知道,我知道该怎么做。”曾泉道。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和你谈这件事,以后如果你还是犯糊涂——”曾元进说着,看着儿子,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曾泉不语。

这时,霍漱清起床过来了,看见岳父,忙走过来。

“爸,您这么早来了?”霍漱清道。

“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没关系,再去躺躺吧!”曾元进道。

“没事,已经可以了。”霍漱清道,“我去洗漱一下,爸,有些事,我想和您商量。”

“行,我等你。”曾元进道。

等霍漱清离开,曾元进才对曾泉说:“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做事有分寸的孩子,可是,泉儿,在你和迦因的事情,你让我失望了。一个男人重情没有错,像霍漱清一样,可是,你要清楚,男人最重要的是事业,不要因为感情而误了自己的事业。一个没有事业只知道谈情说爱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任何人欣赏,明白吗?”

“是,我明白了!”曾泉应道。

“你和希悠的事,我们慢慢再谈。”曾元进道,顿了片刻,又说,“这次你岳父专门和我提了这件事,我们,不会再放任你们不管了。”

曾泉苦笑了一下,只是看着床的苏凡,不说话。

卫生间里,霍漱清捧起水,一下又一下冲着自己的脸。

睁开眼,水滴从睫毛滴了下去,他呆呆地盯着水龙头里流出的水,脑子里却始终都是昨夜那个挥之不去的梦。在梦里,他也是这样洗脸,一睁眼,却发现手全是血,抬头看镜子里的脸,脸,一道道的血水。他没有害怕,只是看着自己的手,落泪了。

那是她的血啊,昨天,她都快把血流尽了,而他——

镜子里的人,看起来满脸的疲惫。唉,反正她也看不见,他何必在乎自己的仪容呢?都说女为悦己者容,男人啊,有些时候也是一样的。

低下头,再一次捧起水洗脸,他的耳畔却突然是她的声音——

“霍漱清,什么时候把头发剪一下,好像有点长了。”

他猛地抬头,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

此时,卫生间里只有水声。

叹了口气,他拿起毛巾擦脸,然后拿着梳子梳了下头发。

是啊,好像是有点长了。

这时,他突然听见外面有声音,赶紧出去,才发现是覃春明来了。

覃春明风尘仆仆地赶来了,曾元进在病房外间的客厅里和他交谈,霍漱清洗漱完毕,和他们还有曾泉坐在了一起。

然而,当覃春明和曾元进听到霍漱清和他们谈的事情之后,全都震惊了。

覃春明原定下午到达京城,因为早还要在省里参加一个研讨会,结果他昨晚取消了今天早的会议,天不亮飞机赶了过来。等他到达医院的时候,曾元进也回来没多久。

第三百八十章我要辞职

“覃叔叔——”霍漱清忙迎去。

“怎么样?”覃春明问。

“还要观察。”霍漱清说。

曾元进听见覃春明的声音,也起身走了出去。

两人握手,覃春明拍拍曾元进的胳膊。

“我进去看看,可以吗?”覃春明问。

曾元进便和他一起走进里间的病房,覃春明看着躺在床的苏凡,深深叹息一声,对霍漱清说:“两天没刮胡子了吧?去把胡子刮一下。”

霍漱清摸了下下巴,才想起来这件事,便去了洗漱间。

“元进,迦因这件事,我们省里会妥善处理,你放心。”覃春明道。

曾元进点点头,握着覃春明的手,道:“这次谢谢你了,春明,谢谢你做的这一切。”

覃春明摇头,叹道:“我情愿没有这种机会让我做这种事。”

曾元进也叹了一声。

“覃叔叔,爸,你们在外面坐着聊吧,我去给你们泡茶。”曾泉道。

曾元进和覃春明便走出了里间病房,坐在外间的客厅里,曾泉问他们要喝什么茶,赶紧去泡了。

“茵还好吗?”覃春明问。

曾元进摇头,道:“昨天从医院回家之后,一直心脏不舒服——”

覃春明叹了口气,道:“毕竟是母亲嘛!哦,梦华去你们家了,她说去看看茵。”

“真是麻烦你们了1曾元进道。

“应该的。”覃春明道。

“对了,霍大嫂那边怎么样,念卿呢,我这都忙的没打电话过去问一下。”曾元进道。

“大嫂没事,孩子还什么都不知道,说是要找爸爸妈妈,霍大嫂和逸秋婆婆照看着她,现在没什么问题。”覃春明道,“你放心,那边我会照看着的。”

曾元进点点头,叹了口气。

覃春明看着他,想了想,才说:“元进,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你说吧1曾元进道。

这时,霍漱清也从洗漱间出来了,曾泉给他倒了杯水,他接过来喝着,坐在覃春明旁边。

“茵给省公安厅打电话了,”覃春明说着,看着曾元进,曾元进面无表情。

“她的心情,我们都理解,可是,我怕她这样做,会被人抓到把柄。”覃春明慢慢说道。

曾元进叹了口气,道:“她啊,总是觉得对不起迦因,欠这孩子太多。现在出了这样的事,难免会处事不当。她昨天也和我打电话说了,我今天回家再和她好好谈谈。她也是过度关心,她会明白的。”

覃春明点点头。

客厅里,一片安静。

“爸,覃叔叔——”霍漱清略带沙哑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片宁静。

大家都看着他。

他沉沉气,望着眼前的两位长辈,道:“有件事,我想跟你们报告一下。”

两个人,还有曾泉都看着他。

“我,我想辞职。”他的话音刚落,在场的三个人全都惊呆了。

曾元进和覃春明互相看了一眼,曾泉问:“为什么?你要照顾迦因?”

霍漱清点头。

“胡闹1曾元进道。

覃春明没说话。

一时之间,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曾泉望着霍漱清,心却一下下狂乱地跳动着。

“漱清,”覃春明开口道,“你想要照顾迦因,我们都理解,可是,说什么辞职,你也太儿戏了1

“迦因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醒来,医生也说这段时间家人的情感关怀最为重要。我想要留在她身边照顾她陪伴她,让她可以早一天醒过来——”霍漱清道。

曾元进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觉。

一方面,霍漱清对迦因如此情深意重,身为岳父,他是非常感动和欣慰的。另一方面,霍漱清是他和覃春明着力培养的接班人,而辞职,辞职的结果是让他们的期望和心血付诸东流啊!

良久,曾元进才说:“漱清,迦因的事,是个意外,我们大家心里都很难受。可是,你不能因为这件事而让自己的人生止步不前。当然,你能这么想,我非常欣慰,我的女儿没有嫁错人,可是,如果她醒来知道你为了照顾她而将自己一直以来努力的成果抛弃,为了她而葬送了你自己的前途,她会高兴吗?”

“爸爸,这件事,我已经想清楚了,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我想起我和她这几年,总是她在等着我,总是她在为我付出,一直以来,我总是告诉自己,我们会有很多的时间,我将来会有很多的时间来补偿她,可是,直到发生了这件事,我才意识到,原来,时间根本不会等着我,生命也不会等着我。我知道我这么决定让您和覃叔叔,让你们很难过,可是,对于我来说,迦因她,很重要,如果没有她,如果看不到她的笑容,听不到她跟我说话,我的生命只会是死水一滩,我活在这世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霍漱清说着,声音有些颤抖。

覃春明闭着眼,手指在沙发扶手轻轻敲着。

曾泉的鼻头不禁一阵酸涩,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高大的云杉,不禁苦笑了一下。

如果没有她,生命会是死水一滩的人又岂止是霍漱清一个人,行尸走肉又岂止是霍漱清一个?可是,这个世,只有霍漱清才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只有霍漱清。

曾泉深深叹了口气。

是啊,他又何必为自己这样感慨呢?只要她活着,只要她还活着足够了,不是吗?活着是希望啊!哪怕他不能像霍漱清一样陪伴着她守护着她,只要知道她活着,只要可以看着她醒来,他知足了!

曾元进看着霍漱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了覃春明一眼,对曾泉道:“泉儿,你和漱清下去吃点早饭,我和你覃叔叔在这里坐会儿。”

病房门关,覃春明敲着沙发扶手,看着曾元进,不禁笑了。

“你真是找了个好女婿啊!”覃春明道。

“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曾元进叹道。

“是啊,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覃春明也叹了一声,道,“霍大哥在天之灵,恐怕又要失望了吧!”

曾元进看着覃春明。

“你知道吗,次,漱清吵着要辞职的时候,他爸爸去世了。”覃春明幽幽地说,曾元进愣住了,他知道霍泽楷是在云城去世的,却没想到和霍漱清有什么关系。

“那次,他和孙蔓,也是他的前妻,两个人闹离婚,是他要离,我想,他是想离了之后和迦因结婚吧,可是呢,孙蔓不答应,跑到我跟前来闹。后来呢,迦因可能知道了,离开了云城,漱清逼着孙蔓离婚,孙蔓没办法,把事情告诉了漱清的父母。等老两口到了云城来劝他们的时候,漱清一气之下说要辞职,结果,他父亲当唱—”覃春明道,曾元进不语。

“次他说那话,可能是气话的成分较多,可这次——”覃春明望着曾元进,道,“你怎么想的?我是不会让他辞职。如果他此止步,不止是我这么多年的努力白费了,更重要的是,如果让他这样做了,等我死了,也没脸去见泽楷大哥了。”

“可是,如果他要照顾迦因,榕城那边的工作肯定会受到影响,也不能保证他一周可以回来一次。而且,我看他现在的样子,要是不让他留在医院,根本是不可能的——”曾元进思虑道,看着覃春明,又说,“要不我们这样,你那里先答应他请辞,找个人顶了他的位置,让他现在这里照顾迦因,我找个机会在这边给他安排一个职位。”

覃春明没想到曾元进竟然提前将他们的计划进行了,因为他们两个之前商量过,霍漱清在榕城市委书记届满后,是把他升到省里呢,还是直接调央。不过,不管怎么样,都是几年之后的事,现在要他首先在榕城做出政绩出来,而他最近也干的很好,却突然出这样的事。

“你有目标吗?”覃春明问。

“我本来想着在书记处那边给他安排一个职位,面前几天也和我透露过这个意思,想要一个各方面都靠得住的人过去,我想着漱清给你做了那么多年的秘书,去书记处的话,他应该可以处理的来。而且,他当过市长市委书记,算是决断什么也没问题。可是,你也知道那边的工作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一年到头连家都回不了的。要是迦因好好儿的,他们夫妻两个来京里,漱清去那边工作,这是最好的安排了。现在这情形,我也没办法让他去。所以,还是在哪个部委找一个副职让他先干着吧,等迦因情况好转了,再和漱清商量商量,你说呢?”曾元进道。

覃春明完全没有料到曾元进要把霍漱清放进书记处那样一个核心部门,而且既然是面主动说的,那机会更大了,可眼下——唉,这是命吧!

这个时候,覃春明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是不是他可以去劝霍漱清接受去书记处的工作呢?俗话说,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对于官场的人来说,机会不是天天有的,抓住一个机会去,可能是一步登天,要是这个机会错过了,再等下一次,可不那么容易了。即便霍漱清有个做吏部尚书的岳父,机会也不是总在等着他的。

“要不这样,我再找他谈一谈?”覃春明道。

曾元进看了他一眼,道:“你是想让他去书记处?”

覃春明点头。

“好吧,反正书记处也不是马要人过去,你好好劝劝他,最好让他接受,毕竟是个好机会。”曾元进道。

第三百八十一章她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嗯,那先这样。 ”覃春明说着,又问,“泉儿你打算怎么安排?要不让他到我那边去?漱清来京里,我找个人替他去榕城,你把泉儿放到我那边,怎么样?我给他安排。”

“先让他在河北待着吧,他还年轻,要好好磨砺,要不然不行的,他要是到了漱清这样子,我不担心了。”曾元进道。

“漱清你还不担心?我以为他说辞职那么一次,这才几年又来一次,真是要被他给吓死。”覃春明笑着说。

曾元进也有些无奈地笑了摇摇头。

在霍漱清不知道的时候,两个长辈已经决定了他的将来。

而此时,走出了住院部的霍漱清和曾泉,远的地方没敢去,在医院的餐厅里买了两份早餐。

和曾泉的没胃口相,霍漱清的胃口好像不错,看起来不像是刚刚做了那么大决定的人。或许,正是因为做了决定,心里轻松了下来,才有了食欲吧!

曾泉只是要了一杯豆浆,拿在手里,看着坐在对面的霍漱清。

他想不通,霍漱清怎么突然之间胃口这么好?难道辞职让他很轻松?

“你,真的想辞职了?”曾泉问。

霍漱清点头。

“你工作快二十年了吧1曾泉道。

“整整二十年了。”霍漱清笑了下,说。

“那你还这么轻松?说不干不干了?你这二十年的努力,这么放弃了?”曾泉看着他,追问道。

霍漱清放下筷子,看着曾泉。

“你知道吗,在遇到她之前,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我走的每一步路,都是我该走的。甚至连每天做什么,基本都是定好的,提前知道了的。然后我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每天按照设定的程序这样走着。我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有时候一个人静下来,会怀疑,这真的是我的人生吗?”霍漱清幽幽地说。

曾泉的心,猛地一颤,苦笑了一下,叹道:“原来,我们都是一样啊!”

霍漱清淡淡笑了下,说:“这是我们的宿命吧!从出生开始,注定的命运。”

曾泉点头。

霍漱清接着说:“我曾经也想过摆脱,逃脱父母的安排,选择自己的生活,而我自己也真的选择了,我爱了一个这辈子都不该爱的人,选择了和她一起过自由的日子,抛弃了学业,可最后——”他叹了口气,“最后却害了迦因1

“那个女人,是你的前女友吧!”曾泉道。

霍漱清点头。

曾泉不禁笑了,道:“你真够风流的,前女友争风吃醋开枪射杀你的新婚妻子,要是在美国,绝对让你成为全国全世界关注的焦点。”

霍漱清苦笑了一下,不语。

“不过,这也说明你的骨子里是个重情义的人,当初能为了一个女人抛弃学业,现在,又为了妻子抛弃事业。”曾泉道,“我也想这样生活,为爱情而活着。可是呢,我爸说,男人最重要的是事业,一个没有事业只知道谈情说爱的男人是废物。明明他自己当年也为了他的爱情和一家人反目成仇,等他成功了,得到了他想要的,反过来变成一个卫道士,来指责我们。你说,是不是很不公平?”

“每个人立场不同吧1霍漱清道。

“是啊,立场!”曾泉叹了口气,看着他问,“你真的决定辞职了吗?”

霍漱清“恩”了一声。

“我不知道是该支持你这么做,还是反对,我知道他们是不会同意的,爸爸,还有覃叔叔,他们两个绝对不会同意。”曾泉道。

“我知道,可我,不能放着她不管1霍漱清道。

“我明白,如果换做是我,或许我也会和你一样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真的辞职了,等她醒来知道这一切,她会怎么想?她的心里只有你,要是她知道你为了她而放弃了你二十年的努力还有你今后的前途,她会怎么想?你想过吗?”曾泉看着他,道。

刚咬了一口包子的霍漱清,停下了筷子。

“当初她被抓去安全局,我去看她的时候,她不管遭受怎样的对待都绝不把你扯出去。后来她被放出来了,我去那里接她,她跟我说的只有她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不想让别人利用她来对付你,不想你遇到任何不测。后来她离开云城一个人去榕城闯荡,为的是什么?其实她根本没必要那么做,对不对?她大可留在云城和你在一起,算是离开了,也没必要隐姓埋名和过去决裂,可她那么做了,为的还是你,她还是不愿成为你的负担。”曾泉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地落在霍漱清的心。

而往事,也一幕幕涌霍漱清的心头。

曾泉看着霍漱清眼神微微变了,接着说:“她的性格,我们都很清楚。如果你为了她放弃自己的事业,到时候她只会恨她自己。难道你想让她刚刚经过生死之劫背良心的谴责吗?”

“可是,我不能放着她在这里昏迷不醒,而我自己在榕城工作,我做不到,曾泉!她要醒过来,必须要有人在身边同她说话,唤醒她的意识。如果我回去班——”霍漱清望着曾泉,道。

“你说的对,我们要在她的身边让她感觉到我们的存在,感觉到我们大家都爱她,可是,你绝对不能放弃你的工作。”曾泉道,“你也不必担心这个,既然你已经对爸爸和覃叔叔表明了你的态度,他们会替你解决这个问题的。或者,你再想想,有没有其他的折衷的办法,如说,你先请假,请半年假什么的?”

霍漱清看着曾泉。

这两天,他一直在想,想如何补偿苏凡这么多年对他的爱,却忘记了她为他付出那么的初衷,忘记了她需要他做什么。

“其实,说句难听话,你这样做,除了瞬间让人听起来你很痴情、很重情之后,只会觉得你太过草率了。你别生气,我是在说我的真实感觉,我刚才的确是很敬佩你,可是,现在想想,你这么做,只会让她陷于自责,让别人指责她是红颜祸水。”曾泉道,“这样对她很不公平,她并没有要求你做什么,而你的决定却让她承受这些,这些死都让她难受,你信吗?”

霍漱清叹了口气,道:“是啊!”

“所以,我建议你再慎重考虑,当然,我知道你这么决定一定也是经过了慎重的考虑的,也不是一时冲动,可是,再好好想想,和爸爸,还有覃叔叔他们好好商量一下,你们想个折衷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你说呢?”曾泉望着他,认真地说。

霍漱清点头,挤出一丝笑,道:“谢谢你对我说这些!谢谢你这样为她考虑,我,我太自私了,只想着这样做了,自己心里的内疚会少一些,却没想过她需要什么,谢谢你!”

曾泉苦笑了一下,道:“别说这些,我们都是一家人,都想她幸福快乐1

霍漱清望着曾泉,心里想说,你还爱她吗?像过去那样?他却说不出来,即便是不问,他也知道曾泉一直像过去一样爱着苏凡,在她身后默默为她付出,却不让她知道。

这,究竟是她的幸福,还是不幸呢?

“这包子怎么样?我也饿了,如果好吃,我去买几个。”曾泉问。

“还可以1霍漱清给曾泉拿了一双筷子,递给他,“我买的太多了,一起吃吧1

曾泉接过筷子,说了声“谢谢”,开始和他一起吃早饭。

楼,覃春明和曾元进派人去请负责苏凡的医生了解治疗方案去了。

霍漱清决定辞职,可是,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覃春明都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来接替他担任榕城市市委书记一职。

不过,目前的情势来讲,立刻卸任也是不大可能的,因为霍漱清任才半年多,很多工作都是刚刚展开。现实来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个一把手,一任留下来的工作会停止。毕竟,在目前对官员的考核要求下,接替一任的工作,会变成为前任打工,为前任的政绩添砖加瓦,对于现任的政绩没什么帮助。

和曾泉回到病房后,霍漱清一个人陪着苏凡,想到了这些现实的问题。覃春明去探望一位在这里住院的老领导了,曾元进也是有事要处理,和医生谈过离开了。而曾泉,也回家去了,医院病房里便只有霍漱清和医护人员。

霍漱清望着病床躺着的苏凡,心里却是矛盾万分。

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而现在,不止说她需要他,他也舍不得这样放着她在这里躺着。

榕城市的未来,在霍漱清决定接任市委书记一职开始,在他的脑子里开始慢慢形成。而如今,新区破土动工,市区的扩容也在按照步骤进行。将榕城建设成为一个让每一个榕城人骄傲、让这座城市之外的人们羡慕的家园,这是他的目标。榕城的蓝图,每一寸都是他一遍又一遍审视过的,即便是现在闭眼睛,他的脑子里都可以铺开那一张图。如果辞职,这张图,到了下一任的手里会是个什么样子,真的说不清楚。

丫头,我该怎么办?我,怎么舍得下你?

他拉着苏凡的手,心里的波涛,一浪又一浪翻滚着,席卷着他的灵魂。

“霍书记——”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传来,霍漱清转头看去。

“你来了?住处安排好的吗?”霍漱清问。

第三百八十二章面临着两难选择

“好了,冯主任都安排好了。”张阿姨道,她走到床边,看着苏凡,深深叹息一声。

“原本说过不再麻烦你为我做什么的,现在却——”霍漱清道,“把她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霍书记,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苏小姐也一定会早日康复的,您放心!”张阿姨道。

霍漱清却叹息着摇摇头。

在霍漱清离开云城之时辞退了张阿姨,说是辞退,只不过是他没有让张阿姨跟着他远赴榕城。张阿姨为他工作了那么多年,年纪也大了,也是该回家颐养天年了。可是,在昨天,他打电话让她来京城,帮助他照顾苏凡。

没过多久,覃春明推门进来了,张阿姨正准备拿着霍漱清换下来的衣服去洗。

“覃叔叔——”霍漱清叫了一声起身。

“漱清,我们两个谈谈,好吗?”覃春明道。

霍漱清看了张阿姨一眼,道:“你先去忙吧。”

张阿姨忙给覃春明泡了一杯茶,提着手提袋离开了病房。

“医生来过了?”覃春明问。

“嗯,已经一会儿了。”霍漱清道。

“小苏情况怎样?”覃春明问。

“术后情况算是稳定,其他的还是未知数,下午的时候举行一个会诊,讨论后续的治疗计划。”霍漱清说。

覃春明看着他,点点头,良久,才说:“漱清,辞职的事,真的不能更改了吗?”

霍漱清不语。

“这件事,我想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小苏出了这样的事,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建议你还是再慎重考虑一下,或者咱们想个折衷的办法。”覃春明道。

霍漱清十指交叉,思虑片刻,道:“覃叔叔,榕城新城的建设正在开始阶段,我也不忍心这样放弃——”

覃春明的双眼微微睁开,看着霍漱清。

“可是,迦因现在这样子——”霍漱清说着,停顿了下来。

覃春明似是在思虑,慢慢地说:“刚才你岳父和我说,书记处需要一个人,面让他物色一个,他想推荐你。”

霍漱清愣住了,盯着覃春明。

“你说,我们要不这样子——”覃春明道,“你先回榕城把工作安排一下,我们一起找一个人来接替你,然后你停职,一边在这里照顾小苏,一边去书记处班。这样一来,不管是工作,还是医院,你都可以照顾到。你说这样怎么样?”

霍漱清沉默了。

他提出辞职,可覃叔叔和岳父想的是给他调换岗位——

“漱清,书记处的工作,你也知道的,那边非常繁忙,压力也不是一般的大。小苏这样子,你会更加的忙碌。可是,眼下和长远来说,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你自己怎么考虑的?”

“覃叔叔,谢谢您和爸爸为我考虑这么多。说真话,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这样的工作安排——”

覃春明摇头,道:“这个工作,的确是对一个干部的综合能力有很高的要求,要求很高,却也对你的成长有极大的帮助,其他任何工作更考验人。你要是能从这里走出来,将来会走到什么样的地步,我们都无法预测。因此,我们两个人都非常希望你可以抓住这次机会1

“可是——”霍漱清道。

“不要怀疑你自己的能力,你岳父愿意举荐你,也并非完全是因为你的亲属关系,他对你的工作能力也是非常认可的。这一点,你要清楚。我们都知道,你心里最大的担心在小苏这里,可是,等你去了书记处工作,也可以近照顾她。工作,家里,都可以兼顾到。”覃春明看着霍漱清,“多余的,我也不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这样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也不是每天都有的1

霍漱清陷入了深思。

不得不说,覃春明提的建议有多么大的you huo,霍漱清也不是没有抱负的人,相反的,他有着极大的抱负。可是,正如覃春明所说,苏凡是他现在最大的担忧,他放不下苏凡,不放心别人来照顾她,而且,苏凡的苏醒还需要他——

未来,在霍漱清的面前,似乎又有了波澜。

而人生,或许是这样的不可测。

再说曾元进,回部里开会处理了一些公务后回到了家里,他提前给妻子打电话让她暂时别去医院,在家里等着他。

出了这么大的事,罗茵也希望见到丈夫,和他商量一些事情。接到电话后,便在家里等着他回来。而曾泉因为单位有事打电话,也没休息走了。至于方希悠,看着曾泉离开,心里也空空的,约了几个朋友去逛街。因此,曾元进到家的时候,家里只有罗茵一个。

曾元进是午到家里的,夫妻两个坐在餐桌边,也没什么胃口。

“漱清和我说要辞职照顾迦因。”曾元进道。

罗茵愣了下,却说:“他现在做什么都不能赎清罪过!”

曾元进放下筷子,看着她,心里的话想了一会儿才说:“这件案子的调查,你不要再插手了,让春明书记去处理。”

“让他?他肯定是向着霍漱清的——”罗茵道。

“这件事是霍漱清造成的吗?”曾元进的声音猛地提高,盯着妻子。

罗茵怔住了,这么多年,他从没有这样强硬的语气和她说话。现在——

沉默片刻,罗茵看着曾元进,道:“不是他,还能是谁?那个疯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迦因,可霍漱清都做了什么?他什么都没做,他的心里根本是念旧情,不愿意对那个女人动手。如果当初他早做决断,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吗?”

“所以,你插手了,是吗?你去帮助霍漱清和迦因对付那家人了,是吗?”曾元进反问道。

罗茵不语。

“你为什么不好好想一想,如果不是你插手,事情会恶化到今天这个地步吗?你是想把那家人赶尽杀绝才算完,是吗?”曾元进道,“茵啊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糊涂?”

罗茵眼眶含泪,看着曾元进,道:“那个疯女人欺负她,霍漱清又不出手,难道你要让我看着女儿难过而无动于衷吗?如果当年,如果当年我没有抛弃她,如果有娘家人为她撑腰,何至于让她被霍漱清的前妻逼走,一个人在榕城受苦?”

“我知道你是心疼她才做的那些事,我明知道你做了什么却没有制止你,以至于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我也有逃脱不了的责任。”曾元进叹道,望着妻子,把纸巾递给她,“不管怎么处理,那都是霍漱清该去做的,迦因自己也有她的想法,你非要按照你的想法行事,他们两个自然是不能顶撞你,可是,你不能理所当然地认为那是你该管的事情!他们,有他们的生活。你说当初要是我们没有抛弃她,她不会被霍漱清的前妻欺负,可是,难道你因为过去的事要干涉他们的感情婚姻吗?茵,他们是大人了,他们知道该怎么做。我们做父母的,多为他们分担一些可以了,可是千万不要去插手他们的婚姻。”

罗茵本来想说,你要是可以稍微管管孩子们,稍微过问一下他们的生活的话,曾泉和希悠至于像现在这样吗?可是,她没说。

“霍漱清,真的要辞职?”罗茵擦去眼里,问。

曾元进点头。

“他,还真是有情有义。”罗茵道。

“我和春明书记都不同意。”曾元进道,“我想把他调到这边来,书记处要人,我想让他去。”

罗茵惊愕地长大了嘴巴,道:“他,他才四十二,你,你让他去书记处?面,会同意吗?”

曾元进道:“等春明书记劝好了,我去和面报告这件事。到时候面肯定会要见他一下再做最后的决定的,不过,我相信霍漱清没有问题。”

罗茵不语。

曾元进深深望着妻子,道:“,我知道你是太关心迦因了,可是,你也清楚,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现在,霍漱清一个人在医院里照顾迦因,尽管这件事和他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可是,迦因毕竟是我们的女儿,我们,要帮助他们两个,明白吗?”

罗茵点头。

良久,罗茵才说:“要是霍漱清来了这边工作,把念卿扔给她奶奶照顾也不合适,霍漱清妈妈年纪那么大了,我想,还是把念卿接过来吧,在咱们家里住着,给她请两个人专门照看,还可以带她去医院看看迦因,这样,或许对迦因的恢复也有效果。你觉得呢?”

曾元进点点头,道:“可以,念卿总得要人照料的,在这里待着,跟她父母也距离近一些也方便。”说着,曾元进望着妻子,“以后,医院那边,你适当过去照顾可以了,医生和我谈了,说这个阶段还是需要和迦因亲近的人去陪护她。我们和她相处的时间太短,想要唤醒她,太难了。这个,交给霍漱清来安排,你不要插手太多。”

罗茵点头,道:“我知道了,现在,一切都要以迦因的康复为重。”

“嗯,先吃饭吧,这个时候,你也要挺住!来——”曾元进说着,给妻子夹了一口菜。

夫妻两人默默吃着午饭,心里却并不轻松。

第三百八十三章幸好带着你走到了今天

“你说,迦因,她会醒来吗?”罗茵问。

“肯定会的,你要相信医生。”曾元进答道。

“可是,了那么多枪——”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1曾元进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罗茵不语。

下午,罗茵去了医院,和霍漱清一起去参加了医生专家组的会诊,确定了治疗方案。回到病房,罗茵看着那个陪护苏凡的女人非常仔细认真地给苏凡擦着手指,有点怪,走过去。

“你是漱清请的人?”罗茵问。

张阿姨忙看了霍漱清一眼,礼貌地答道:“是的,我早刚从云城过来,以后我来照顾苏小姐。”

“云城?”罗茵看了霍漱清一眼,“怎么那么远?我找了两个阿姨都是护理的专家,她们过来照顾可以了,你何必从那么远的地方找人过来?”

“我在云城工作的时候,张大姐一直在照看我的家里,她和迦因也很熟,虽然她没有学过专业的护理,可是,她很细致,做事认真1霍漱清道。

“是的,苏小姐在云城的时候,很喜欢我做的菜,我们时常在一起的。”张阿姨听出眼前这位夫人的意思是要赶她走,忙说,“我的确是没有学过护理,不过,我已经托冯主任买了好多护理的书,我会好好学习的——”

“张阿姨,没关系,迦因她相信你,你留在这里照顾她,等会儿我要飞去榕城处理一些事,迦因这边交给你来照顾。”霍漱清道,“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可以了。”

张阿姨忙点头。

罗茵本来是要辞退眼前这个陌生女人的,看霍漱清这么说,想起曾元进的叮嘱,还是算了吧,别太较真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罗茵问霍漱清道。

“可能要过几天,我会尽快的。”霍漱清答道。

“我和迦因爸爸商量了一下,把念卿接到这边来,我照顾她,你觉得怎么样?你母亲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还是让她多休息一下,别太累了。”罗茵道。

“您,这边方便吗?”霍漱清道,“如果可以接过来,是最好了。”

“放心,念卿交给我。这次你回来的时候,把她也带,我接到我那边去。”罗茵道。

霍漱清是知道自己这个丈母娘不好伺候的,要不然苏凡那么没脾气的人,当初也不会说不愿意和罗茵相认呢!不过,虽然罗茵总喜欢挑刺,可大家都是为了苏凡,偶尔有些小小的意见,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没一会儿,冯继海敲门进来了,霍漱清便跟张阿姨交待了一些要注意的事,罗茵在一旁听着,霍漱清的事无巨细,让她的心里也有些暖暖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谁都没办法改变了,可是后续的补救行为,总归会让人的悲伤慢慢减轻一些吧!

交待完了,霍漱清走到床边,俯身轻轻亲了下苏凡的额头,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句“丫头,乖乖等着我回来,千万别捣乱了,知道吗?”

他这话说出来,让一旁的张阿姨和罗茵的心里都湿湿的。

虽然和霍漱清交待了要接念卿回来,可是,罗茵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回去榕城亲自和霍漱清的母亲谈一谈,这也是为了礼貌的缘故。

次日,罗茵便乘飞机回到了榕城,和嫂子江彩桦一起去了霍家。

至于苏凡这里,张阿姨和罗茵请的一个专业护工一起照顾着,每天按照医生的交待为苏凡做着护理。

回到了榕城的霍漱清,几乎是忙的不可开交。几日的离开,让他的工作积压了一大堆。许多需要他处理的事情,这几天也都堆了来。他一忙,手下的其他官员和工作人员也不得休息了,跟着开会、汇报、视察,让整个榕城市都忙翻天。一天到晚,他只有三个小时在休息,其他时间,算是他刷牙洗脸的时候,秘书都要拿着简报站在他身边给他汇报工作。而医院方面,他每天都要给张阿姨打好几个电话询问状况。从张阿姨那里,他得知曾泉隔两天会去医院陪苏凡,而且似乎他是直接从任地赶来医院,在沙发坐一晚,第二天一大早离开。曾泉的心境,霍漱清不是不理解,只是——反正现在大家都是为了她,别的,都忽略了吧!至于逸飞,虽然没有像曾泉那么频繁前去,却在霍漱清不在医院的这一周里,连续在病房里待了一天一夜。

时间,这么推移着。

霍漱清想要在自己离开榕城之前,尽力将手头的计划付诸实施,这样的话,即便是继任的书记对他的一些计划存有异议,还是能继续下去一部分的,不至于将前期投入的那么多人力物力财力付诸东流。至于他的继任者,覃春明从京城回来后,和霍漱清一起甄选了好几个人,最后终于选定了人眩而霍漱清辞职的日子,也近在眼前了。

这一晚,霍漱清和那位选定接替他的领导在覃春明家里吃了个晚饭,商讨着榕城的发展规划。

之后,覃春明让那个领导先回去了,留下霍漱清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又坐着聊了一会儿天。

“你岳父给我打电话说,他已经在和其他方面商榷你的事情,尽量促成这件事。要是真的去了书记处,你能应付得来吗?我相信工作方面你没有问题,医院那边——”覃春明望着他,问。

“尽力,我想,现在只能尽力。”霍漱清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要不要喝点酒?”覃春明问。

“不了。”霍漱清对覃春明微微笑了下。

覃春明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说:“当初你来我的办公室工作的时候,我和你爸爸说,你不适合干这个工作,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你志不在此。”覃春明说着,抬起头望着幽深的夜空,叹息道,“正如我不希望逸飞从政一样,我当时也并不赞同你爸爸的决定。可是,”停顿了平片刻,覃春明看着霍漱清,“可是你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都让我庆幸当初听了你爸爸的话,带着你走到了今天。漱清,你,做的很好,这么多年,一直都很好。虽然,你这孩子至今也会感情用事,像当年我不支持你从政的理由一样。可是,现在我们换个角度想想,容易感情用事,或许也并非完全是你的弱点呢?或许,这也是一个人活着的,活着的特征,是逸飞时常在我面前宣扬的什么人性吧!我们,总是太脸谱化机器化了,至于多出来的一点人性的表达,往往走向了坏的方面。所以,你,这样挺好的,没什么不对。”

“谢谢您,覃叔叔。这么多年,谢谢您教导我1霍漱清望着覃春明,认真地说。

覃春明笑了下,道:“如果你爸爸看到你在一点点实现他的期望,会怎么说呢?”

“我想,他,可能什么都不会说吧!从小到大,他都不会对我的成功和失败说什么话,只有我闯祸的时候,他才会开口或者动手1霍漱清苦笑了一下,道。

“虽然他什么都不说,可是他心里总会有自己的想法的。做爸爸的人,很多话,都不会说出来。”覃春明道。

霍漱清点点头。

“这几天了,完了赶紧回去陪着小苏,等你岳父那边的消息,一切都会好的,漱清。”覃春明道。

“嗯,会好的,她,也一定会早点醒过来的1霍漱清道。

从覃春明家出来,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霍漱清让司机开车在巷子外面等着,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青石板的路走着,让风吹散心里的愁闷。

夏夜里,总会有各种花香飘在空,特别是榕城这个一年四季总有鲜花盛开的城市。只不过现在,当霍漱清的双脚停留在那个盛开着紫藤花的院子外面的时候,紫藤花,如他心里的爱人一般,不再散发出一丝的幽香。

霍漱清抬起头,望着头顶那些从院子里伸出来的花枝,良久不能挪动一步。

夜色,深深地笼罩着这座城市,所有的悲伤,随着夜的到来而显得愈发沉重。

苏凡,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等着你,等着遇到你,你,也会愿意等我吗?

过了几天,霍漱清正式向省委提出请辞榕城市市委书记一职,消息传出,社会一片哗然!

正如曾泉所说,初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会感叹霍漱清对妻子用情至深,可是,感叹之后,便是觉得可惜了,之后是觉得他太傻了。什么样的女人值得他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呢?究竟有什么值得的吗?在这个依旧是男权的社会里,女人、妻子,对于男人来说,终究摆脱不了“衣服”的定位。为了一件衣服毁了自己,霍漱清这是该有多傻?

然而,冷静下来之后,不少人还是怀疑这里面其实有其他的安排,如说,霍漱清从京城突然回来主持榕城事务、不眠不休带着市委市政府各大班子连轴转,然后爆出辞职的消息,这要说不是提前安排的,没有人会信。或者说,省里应该是知道这个消息的。可是,霍漱清年纪轻轻拥有了如今的地位,突然辞职,不光是对他,甚至对一直提携他的省委书记覃春明来说,都是一个绝对的意外和打击。可覃春明随后同意了他的请辞,省委常委会通过决议,报央,很快的,华东省委组织部接到了级的公,暂时停止榕城市委书记、省委常委霍漱清的一切行政职务,另有任用。

第三百八十四章又回到了过去的日子

从霍漱清提出辞职,到央公到达榕城,只不过是一周多的时间,可是,这丝毫没有减少外界对霍漱清前途的猜测。

当然,霍漱清辞职之前,是和家里人,也是母亲和姐姐姐夫通过气的。霍漱清将覃春明和曾元进的决定告诉了母亲和家人,家里人也支持了他的决定,毕竟他不是真正的辞职成为白身,而是马会有更加重要的任命。

“对不起,妈,让您担心了!”霍漱清望着母亲,道。

母亲摇头,叹了口气,道:“以前你那么说,不管是你爸,还是我,都不会接受,因为你当时太冲动,所以你爸才——可是,经过这件事,经过这么多年,我也想通了,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与其去想不知道多少年的以后,不如过好眼前的日子。你决定怎么做,怎么做吧1

“是的,漱清,不要有顾虑,我们大家都支持你的!”姐夫杨振刚道。

“嗯,我知道了,谢谢姐夫。只是,我去了那边之后,家里,妈这里,要继续麻烦你和姐姐了——”霍漱清道。

“你是不说,我们也会好好照顾妈,你不用担心。只是,去了那边,你工作医院两边跑,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千万别累垮了,知道吗?”霍佳敏对弟弟说。

“嗯,我会小心的。”霍漱清道。

“曾家把念卿带走,你有空的时候也陪陪孩子,那边的人,孩子都不熟,会害怕的。”薛丽萍对霍漱清叮嘱道。

一家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事情,等到夜深了,家庭会议也散了。

在向省委提出辞呈之后,霍漱清和一些故旧好友聚会了一次,离开了榕城。对于在榕城市委担任市委副mi shu cháng的冯继海,霍漱清打算在自己的职位确定下来之后,直接将他带回京里,继续为自己做秘书。冯继海当然是惊喜非常的,只不过,他的离开要再过些日子才可以,等待面的调令。

回到京城的医院,霍漱清彻底住在了病房里。

苏凡的情况还是和之前他离开的时候一样,虽然每天用药抵抗着手术的炎症,可是她的苏醒,似乎是遥遥无期。每天病房里安静地好像处在真空一般,让人的心里,也总是会不安。

张阿姨每一天都是天一亮认真地给苏凡擦洗身体,连头发,也是一根根梳理地非常整齐。虽然躺在病床的苏凡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脸也没有一点血色,却在外人看来,却宛如睡美人一般的安详。等到医生查房,或者亲友来探视的时候,他们眼里的苏凡像是一个用精致美玉雕琢而成的女人,完全不是一个沉睡的病人。这样的美丽,也让人的心里总是惋惜不已。

霍漱清来到京里后,每天在病房里陪着苏凡,给她念念章,读读杂志,或者和她说些话。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未必会立刻有效,可是,他相信一点点的努力总会唤醒她。

至于念清,完全由覃逸飞负责打理,虽然覃逸飞自己的职务也很忙,可是他不愿让苏凡的心血因为她的离开而付诸东流。为了让念清婚纱继续发展,覃逸飞利用了苏凡之前的设计团队,将设计的任务全部交给他们,至于其他的各项专门工作,也分别交待邵芮雪、张丽等人负责。

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除了苏凡依旧在沉睡。

霍漱清来到京里半个月之后,曾元进正式带他去见了级首长。曾元进告诉他,首长早看过了他的履历,对他还是挺满意的,这次的见面,是要详细了解一下,让霍漱清不要太过紧张。

对于霍漱清来说,虽然之前没有对新工作产生那么迫切的愿望,可是,当事情到了眼前,还是想努力争取一下的,毕竟,这里面有曾元进那么多的心血和期望——

“爸,谢谢您为我做的这么多1霍漱清认真地说。

“这么见外干什么?你是我的女婿,为你是为我!”曾元进道。

话是这么说的。

当曾元进乘坐的车子经过一重重的检查,来到那座红墙的院子里,霍漱清跟着岳父下了车。

对于霍漱清而言,他的人生,他的仕途,要从这里踏腾飞的阶梯。

和首长的见面,如曾元进预期的那样顺利,霍漱清没有让曾元进和覃春明失望,首长每一个问题,他都回答的有礼有节、分寸到位。

“你这女婿选的不错,元进1首长最后笑着说。

“都是孩子们自己的决定!”曾元进陪笑道。

首长点点头,对霍漱清笑着说:“冲冠一怒为红颜,你这算不算?”

霍漱清不知如何回答。

“没什么觉得不好意思的,人嘛,总有冲动的时候,只不过,我希望你这是最后一次了。”首长说道。

“是,我记住了,首长!”霍漱清忙答道。

按照首长的安排,霍漱清次日进入了书记处,开始贴身为首长服务。而冯继海的任命,也在当日下达至华东省委组织部。

书记处的工作,异常的繁忙,远远超乎霍漱清的想象。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地处理每一桩事件,可是,这么大一个国家,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报到书记处。这让霍漱清深深感慨,自己之前的榕城连轴转的工作量,根本和这边不能。

从这一天开始,霍漱清每天工作至深夜,和他领导的那个小组的全体人员综合该方面全国的信息,做出论断,或报首长批示。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说是披星戴月也不为过。

每夜回去医院的时候,路的车都少极了,他的大脑皮层还没从紧张工作的兴奋状态调整过来,车子到了医院。每个夜晚,张阿姨总是在病房里陪着苏凡,直到霍漱清回来才离开。

床头的灯,散发着淡淡的晕黄,笼罩着苏凡那沉睡的脸庞。

霍漱清总是先洗个手,然后才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静静看着她。

张阿姨在一旁跟他报告苏凡今天一天的状况,虽然每天都差不多,可是,张阿姨每天都会很认真地拿个小本子记录着苏凡的生命体征,还有什么人今天来看望了之类的。

跟他报告完了,张阿姨会说:“您别担心,感觉今天昨天好了。”

究竟是不是真的有气色,大家心里都没数。

等张阿姨离开,霍漱清才会对躺在床的妻子说自己今天的遭遇,说说自己的心情之类的。似乎,在两人相识这五年的时间里,霍漱清都没说过这么多的话一样。

“你会不会嫌我现在这么多话,丫头?我有点担心等你醒来了,受不了我这么聒噪。”他说着,不禁笑了,“你一定会用这个词的吧,因为以前我觉得你很聒噪,跟个蜜蜂一样,在我的脑袋边嗡嗡个不停。”

他想起以前在云城的时候,每天晚他回家,她会坐在沙发边和他说个不停,说这个那个,连一个笑话,她都会重复好几遍给他听,因为他听一遍从来都不会笑。她会觉得很无赖,因为她还没讲完,把自己先笑抽了,然后每次他都是看着她笑抽的样子,或者她笑翻在地的样子才会笑。

“霍漱清,你的幽默细胞太少了。”她总是这么说。

“是你自己太傻了才对,这种程度的笑话都能笑成那个样子?”他说。

于是,她会沉默着看着他,然后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你是不是嫌我太多话了?”

“你不是太多话,是聒噪!”他总是笑着捏着她的鼻尖,答道。

“你才聒噪1她会这样kàng yi。

可是,现在想起来,在云城的那一年,才是他们最幸福开心的一年,虽然他们只能偷偷地住在一起。

那个时候并没有想到幸福会那样的短暂,如果知道他们最快乐的日子只有那么一年的话,他还会让她离开吗?

“可是,现在,我真的好希望你嗡嗡在我耳边飞来飞去,苏凡,我真的,受不了你这样安静,受不了!”他抓着她的手,将手贴在自己的脸颊。

而现在,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见,没有丝毫的反应。

她明明只是睡着了,为什么这样一动不动,连个呵欠都不打呢?

和她说一会儿话,霍漱清会去洗澡换衣服,然后躺在病床旁边的一张陪床面,闭眼睛。

而每一天,他只有睡三个小时起床了,在张阿姨到来之后,吃过了张阿姨给他做的早餐,赶紧乘车离开医院去班。

苏凡从没有想过,在自己沉睡的日子里,她和霍漱清又回到了云城那个时候,他们的生活里,又变成了张阿姨照顾她,而冯继海陪着霍漱清的日子。

或许,那段日子,在她的记忆里,也是最幸福美好的一段吧!

时间,这样慢慢流逝着,一天又一天。

尽管霍漱清和曾元进夫妇,以及曾泉、覃逸飞这些亲属好友,尽管所有的医护人员,大家都在尽力通过各种努力来唤醒苏凡,却丝毫没有看到苏凡的好转。而生活,这样紧紧慢慢地过着。

直到了某一天——

第三百八十五章我在紫藤花下等你

时间,似乎过的飞快。

霍漱清每天看着办公桌的台历那密密麻麻的标记,却丝毫意识不到时间在流逝。即便是每个夜晚回医院,每个清晨从医院回办公室,脑子里却不会去意识到时间的确在走动。于他而言,时间,似乎是用事件来标记。每一件事的开始与结束,便是他计算时间的方法。而他爱的那个人的时间,却一直都在停止着。

那个被红墙围着的院子里,从门口站岗的士兵,一直到每一位同事,连勤务人员都知道这位霍书记的家在医院的病房。尽管没有人会同他提及此事,每个人的心里却都清楚。在这样的社会,竟然有一个对妻子如此情深意重的男人,真是太难得了!覃东阳还和齐建峰等人开玩笑说,对岸的某些政客利用身患重疾的家人在镜头前作秀来赢取选票,和霍漱清相,那些人简直是人渣了,还如何执掌国之重器呢?

可是,外人看到的,永远都只有表象。除了张阿姨和周末前去探望苏凡的亲友,没有人知道霍漱清是如何耐心地给她清洁按摩。只要是休假不班,霍漱清在医院病房里陪着苏凡,学张阿姨的样子给苏凡洗头发梳头发,还要给她剪指甲,等等。第一次给她剪指甲的时候,还不小心剪到了肉,张阿姨忙要去帮忙,他却笑着说“以前她喜欢给我剪指甲,我一次都没给她剪过,没想到给另一个人剪指甲真是技术活1张阿姨在一旁听着,眼泪婆娑。

“丫头,对不起,我会慢慢小心点的,你忍一忍啊!”他含笑望着床沉睡的人,说道,猛地,他感觉到了手的指尖在轻微抽动,笑容立刻僵住了,“好像,好像有反应?她开始有反应了!你快去叫医生!”

张阿姨忙跑出病房,办公室里的医生跑了进来,赶紧给苏凡检查,却发现她再也没有对任何的光ci ji或者疼痛ci ji产生神经反射,霍漱清眼里的期待,瞬间化成了霜。

“为什么会这样?”他问医生。

“这是个好现象,霍书记,虽然只是短暂的神经反应,可是,至少已经开始有了进步。这我们之前预期的要快的多1医生解释道。

“真的吗?”霍漱清问。

医生点头,道:“刚开始是这种时有时无的神经反射,甚至这种反射会较滞后一点。等过段时间,她会有持续的反应了,我去向院长报告,进入下一阶段的治疗方案。”

“真是太好了啊!”张阿姨捂着嘴落泪道。

霍漱清点点头,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连忙给曾家打电话过去。

听说苏凡已经开始有神经反射了,罗茵惊喜万分,带着念卿赶紧去了医院。这个周六,让一家人笼罩在心头的乌云,开始有了些许的消散。

事实,每天早九点钟,罗茵会带着念卿准时来医院看望苏凡。念卿也偶尔会和妈妈说说话,尽管她会不明白为什么妈妈生病这么久了还不好,为什么妈妈这么久了还不和她说话,可是,即便如此,念卿还是会很听话地把外婆教给她的简单的唐诗背给妈妈听。

秋天,很快过去了,又或许是北方的秋天越来越短暂,夏季的炎热刚过去,便是飞沙走石的沙尘天,接着是那挡不住的西伯利亚冷空气。

然而,那天的意外惊喜,并没有持续多久,似乎苏凡的身体被这冬天的冰封住了一样,再也没有像大家希望的那样恢复。

时间,似乎也不多了啊!

当霍漱清看着窗外梧桐树最后一片叶子落下的时候,她已经整整沉睡了五个月。

他一直觉得当初和她分开的三年是最漫长难捱的,可是,这五个月,仅仅是五个月,连当初三十六个月的零头都没有的日子,竟然那段时间更难捱。

医生每天都会例行检查两次,用各种霍漱清并不了解的方法去检测她的神经反应,然后告诉他,病人正在康复,每天都似乎在进步。可是,进步在哪里呢?那么一个个数据,能说明什么呢?神经反射,谁能看得到呢?他只知道他眼睛看见的是什么,是他的妻子还在床一动不动,不睁眼睛,不开口说话!

尽管他每天早出门的告诉自己,等晚回来的时候,会看到她醒来了,一定会看到,可是,每天夜里回来,依旧看到的是一动不动的她。

“丫头,你可一定要早点醒过来呀,等到春天了,我们去榕城,你不是说想看看那个院子里的紫藤花吗?我以前看过的,很美,等你可以走路了,我们一起去,好吗?”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她的睫毛,似乎在轻轻地扑闪着,可是,霍漱清的额头抵在她的胸口,根本没有注意。

紫藤花,真的好美吗?

你会带着我去看吗,霍漱清?

落霞路附近的槐荫巷,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清静,尽管这条巷子紧靠着人潮如织的玉湖。

“迦因,迦因?”身后一个声音传过来。

她忙回头看去,笑了下,道:“哥,你怎么不去里面陪希悠姐?跑出来干什么?”

“傻丫头,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我怕你被覃逸飞那小子给勾跑了!”曾泉看着她,道。

“哪有那么夸张?”她笑着说。

“走吧,进屋吧!”曾泉道。

她微笑着点点头,跟着曾泉走进了院子的大门,却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那青石板的巷子。

“怎么一来榕城,你跟变了个人一样?脑子里空了?”哥哥问。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说着,眼睛里却有着一种曾泉根本看不透的神色,不知道是悲伤,还是什么。这几年,每年紫藤花开的时节,她要缠着母亲带她回来几天,兴冲冲地来,然后回家的路是一脸的失落。母亲罗茵问她怎么了,她却不知道。

是啊,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想在这个时候来这里,总觉得记忆深处有个人对她说,在紫藤花开的时节,要和她一起在这条巷子里看她家院子里的花!

“??花缠绕的深情寻觅

你像蒸发的背影

我垂坠的心情

摇曳不出声音

精彩没结局的戏

我们像不像电影

当看着我的人都散去

我才看见我自己

紫藤花迎风心事日深夜长

越想逞强去开朗笑声越哑

紫藤花把心拴在旋转木马

乐园已不再喧哗

还念念不忘旧情话???”

她的指尖,缠绕着紫色的花,却不知那个人,究竟在哪里?

你说过的,陪我一起看花,可为什么,你不来?

她却不知道,这么多年,当霍漱清每一次走过这个院子的时候,有多少次在这花架下停驻脚步,不管是什么季节,总会抬头望着这花架,一样在等待着什么。更加不知道,有多少次,她坐在院子里的花架下画画的时候,他站在这道墙的外面看着这紫色的花!

一年又一年,一春又一春。

今天是周六,霍漱清陪着覃春明从下面的一个市里检查工作回来,正好是晚饭时间,覃春明夫妇留着他在家里吃饭。

“小飞呢?好不容易放暑假来一趟,看不见他影子?”霍漱清坐在葡萄树架下,问坐在摇椅吹着凉风的覃逸秋。

“他啊,恐怕都不去学了。”覃逸秋道。

“又闹脾气了?”霍漱清笑道。

“罗正刚姑姑回来了,逸飞跑去人家家里待着了,这会儿估计在那边蹭饭呢1覃逸秋道。

霍漱清不禁笑了,道:“是前面有紫藤花的那家院子?”

“嗯!也不知道那小子的脸皮怎么那么厚,明知道人家女孩子烦他,他还硬往凑。昨晚和我妈说,他不去美国学了,要去京里读大学。”覃逸秋道。

“难得小飞开窍了,你可别打击他的积极性!”霍漱清微笑着说。

覃逸秋侧过脸,看着他,道:“那你什么时候开窍啊,我的霍大公子!看我都当妈了,你还一个人。”

霍漱清只是微微笑着,不说话。

“全国人民都知道我们榕城出美女,你可倒好,快三十岁的人了,对女人都目不斜视的,你这是在打我们榕城女生的脸呢,还是你自己有问题啊?”覃逸秋取笑道。

“怀孕了会让人的嘴巴变毒吗?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毒了,小秋!”霍漱清笑道。

“切,我还不是不甘心嘛!我想看看你将来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做你老婆,让你连我这么漂亮的女生都视而不见1覃逸秋故作认真地说。

“我可不敢看你,我怕老罗把他们军舰的水兵们带回来,每人给我一拳,我呜呼哀哉了!”霍漱清笑着说。

“逸秋,不许你这样说漱清1覃春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爸,您怎么老向着他啊!”覃逸秋道。

霍漱清起身,对覃春明道:“我去找一下小飞。”

“啊,你也去啊?那你还回得来吗?”覃逸秋叫道。

“怎么回不来啊?”霍漱清道。

“曾家那个女儿,真是漂亮,叫迦因的,天啊,我和你说,我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孩子,跟画里出来的一样!我怕你去了之后,跟逸飞一样抬不动腿迈不动路!”覃逸秋道。

覃春明笑了,对霍漱清说:“那你去把他叫回来,这小子,我也好几天不见影子了1

像画里面走出来的吗?霍漱清想想覃逸秋的话。

哪有那么夸张?他想。

第三百八十六章丫头,我来找你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那个紫藤花的院子,他的脚步忍不住会走过去。

夜色,姗姗来迟,半边的天空都被晚霞染成了红色,可是,再绚烂的晚霞,都不及他眼里这紫色的花云。

一个女孩,穿着纯白的连衣裙,那乌黑的长发被一条粉丝的丝带挽着,正拿着一个羽毛球拍跳起来取那被花枝夹住的球。

那个背影,让霍漱清的脚步停滞了。

“给你——”他抬起胳膊,从那花枝间轻松地取下那个羽毛球,道。

“啊,谢谢您,谢——”她忙转过身,可是,当她转身看见那张俊清的脸庞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霍漱清怔住了,静静地注视着她。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

紫藤花——

一阵乱风突然吹了过来,吹落了几朵花瓣,落在她的乌发之间。

“别动——”他说,她真的一动不动,等着他。

“有花掉下来了1他把取下来的花展示给她看。

她微微笑了,道:“谢谢你!”说着,她伸出手,霍漱清愣了下,看着她那张稚嫩清秀的脸的笑容,那似乎是从记忆深处走出来的笑容,让他的心,一阵阵颤抖着。

“我的球1她微笑着说。

“哦,抱歉!”他把球递给她。

“谢谢1她说完,转身走向那扇门。

霍漱清的脑子里,忽然有一道亮光闪了过去,而她还没有走到门口。

紫色的花架下,青石板的古巷里,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

“哎——”他叫了一声,她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他。

霍漱清的心里,似乎有什么声音不停地在重复,却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声音。

他快步跑过去,站在她面前。

“丫头,我来找你了1

丫头,我来找你了!

丫头,我来找你了!

她的脑子里,这句话不停地回旋,似乎是回声不停,又似乎是记忆的什么地方裂开了——

“你,找,我?”她的嘴唇颤抖着,清莹的大眼睛里,泪花闪烁。

眼前的女孩子,只不过十六七岁,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却怎么,怎么觉得,这样的,熟悉?

他点点头,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她的脸,语气肯定又执着:“丫头,我来找你了,我们,回家——”

回家?

泪水,从她的眼里倏倏落下。

他抬起手,轻轻地擦着她脸的泪。

“我以为,你不来了1她仰起脸,望着他,泪眼蒙蒙。

“傻丫头,我一直在这里等你,等着我的迦因长大,等着你回来。”他的手指插入她那柔软的黑发之间,声音有些哽咽。

她扑在他的怀里,闭眼睛落泪。

头顶,紫藤花长长的花枝随风轻摆着,馥郁的香气包围着两个人。

似乎,是过去的一生,又似乎是未来的一世!

“???最暧昧的人最难忘记

因为还留下梦境

最浪漫的人最难清醒

不信谁无情

假如能像风和雨

彼此又疏离又亲密

不问你不说的秘密

快乐会不会延续

紫藤花迎风心事日深夜长

越想逞强去开朗

笑声越哑

紫藤花把心拴在旋转木马

乐园已不还喧哗

还念念不忘旧情话

爱情最折磨的不是别离

而是感动的回忆

让人很容易站在原地

以为还回得去??”

“迦因——”覃逸飞骑着自行车过来,叫了她一声。

她松开拥抱着自己的人,转身看向后面过来的覃逸飞。

“等会儿一起去湖边骑车,怎么样?”覃逸飞微笑着问她。

她看了眼身边的人,摇摇头,道:“不了,我,要回家了!”

这时,曾泉和方希悠从院门里出来,手里握着球拍的方希悠看着她。

她赶紧把球拍和球塞到曾泉的手里,拉住霍漱清的大手,向巷子外面开始跑。

“哥哥,你和希悠姐姐玩吧,我走啦1她的笑声,回荡在这个古老的巷子里,留下门口几个莫名其妙的人站着看着远去的他们。

霍漱清,我们,回家吧,回家吧!

晚风,轻抚着紫色的花云在青色的古巷里摆动,一下,又一下,巷子里的一切,却如同按了倒放的水墨画一般,渐渐地越来越淡,最终,那青色,和紫色,还有巷子里的人,全都变成了一片白色,渐渐消失。

夜色里,霍漱清再度拖着一身的疲惫走了回来,冯继海帮他脱掉了厚风衣挂在衣柜里,他和平常一样地洗了个手,坐在病床边的椅子拉着她的手,亲了下她的手背。

“今天还是老样子吗?”霍漱清问张阿姨。

“医生说,检查的结果说明苏小姐的神经活动正常,可能,可能快醒来了!”张阿姨答道。

不光是她,是站在门口的冯继海,也记得这句话已经听了好几天了。

霍漱清苦笑了下,叹了口气,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张阿姨背包,走到门口回头看着床头灯照着的霍漱清,鼻头一阵酸,忙转身迈出脚步,和冯继海一起离开。

“丫头,冬天来了啊!今天下雪了,你不是说想要和我一起去堆雪人吗?你要是再不醒来,我要带着念卿去了,我们,我们不理你了,知道吗?”

他的嘴唇,干干的,磨蹭着她的脸颊。

而他的手,在这一刻,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在动。

霍漱清猛地抬起头,盯着自己手那颤抖的手指。

“苏凡,苏凡——”他叫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霍漱清,我要回家,你,还在吗?

霍漱清,你在哪里?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

她的脑子里,模模糊糊摇晃着一个身影,她看不清,想要追去,他却越走越远。

霍漱清,不是说好要等我的吗,为什么你又走了?

她全身无力,想要去追他,却怎么都追不到,瘫坐在地,无声地落泪。

难道这一生,注定了这样不停地追逐与失望吗?

泪水,从她的眼里滚了出去,沾湿了他的脸颊。

他猛地松开她,怔怔地盯着台灯下那流泪的脸庞。

哭,哭了?

哭?

他的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是他的幻觉吗?是因为他太想要她醒来了,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幻觉吗?

霍漱清的手,颤抖着伸向她的眼角。

当他的指尖清晰地传来冰凉的触感,他的手猛地收了回来,好像那泪滴烫到了他一样。然而,很快的,他捧着她的脸,干涸的嘴唇摩挲着那冰凉的泪滴,一点点吞入了自己的腹。那咸涩的泪水,此时,却在他的味蕾里传导出甜蜜的味道。

“丫头,听见了吗?是我,是我,霍漱清,丫头,快醒过来吧,求你了,求你了——”

远远的,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叫着她,是谁呢?

丫头?丫头?

是你吗,霍漱清,是你在叫我吗?你还在,是不是?

周遭的一片黑暗,她什么都看不清,耳畔那个声音却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她可以分辨这个声音的方向。

她猛地抬起手,伸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她不知道自己能抓到什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碰触到他,可是,她的心里清楚地知道,他,在那里,他,在等着她!

“霍,霍,霍——”她的嘴唇不停地动着,却不知道能不能发出声音。

霍漱清感觉到了,他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手掌抚在她的脸颊。

“丫头,丫头,我在这里,我在,我在!”他不停地说着,眼睛却模糊了,温热的液体充斥着他的感官。

她的嘴巴只是微微颤动,却没有一丝声音发出来,他抓着她的手指,贴在自己的唇边。

泪水,从她紧闭的双眼里涌出来,根本停不下来。

而这个时候,她的指尖,同样有温热的液体流下去,顺着指缝,顺着手背,一直流了下去。

他紧紧抓着她的手,生怕自己一松手再也感觉不到她的气息,却忘了这个时候应该赶紧找医生。

她的嘴巴不停地颤动,他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他不懂这是医生所说的神经反射,还是她真的在说话,便赶紧将耳朵贴在她的唇边。

“霍,霍,霍——”她一遍又一遍地叫着。

“丫头,我在,是我,我在!宝贝,我的宝贝1他的热泪,不停地落在她的脸,和她的泪水一并滚落下去。

不是在做梦,不是在做梦啊!

他的迦因,他的小丫头,终于,终于醒来了!

“乖,乖,别乱动,别说话,我找医生,找医生。”他说着,伸长胳膊,不停地按着床头的呼叫器,生怕护士听不见,他的手根本不敢移开,而视线,却始终在她的脸。

她看起来很恐惧,很焦虑,两只手,也开始乱抓,十根手指没有节律地伸展收缩。

“没事,没事,丫头,别怕,别怕,我在,别怕——”他的大手,将她的两只手握住,嘴唇贴她的耳朵。

护士跑进来了,看着这一幕,惊呆了,忙跟他说了句“我马去叫医生”。

只过了两分钟的时间,正在办公室休息的值班医生套白大褂冲了进来,后面跟着好几个护士。

“霍书记,请让一下1医生道,霍漱清忙起身站在一旁,看着医生指挥着护士们打开检测仪器。

“给蒋主任打电话,病人苏醒了,快!”值班医生道,一个小护士立刻跑出病房去给主治医生打电话。

第三百八十七章舍不得他啊

苏凡根本动不了,只有嘴唇和十根手指可以动,可是,她明显的焦躁和恐惧,让霍漱清很是担忧。

“她怎么会这样,她到底怎么了?”霍漱清追问。

医生一边逐一进行着检查,给护士说着数据。

“病人是枪昏迷的,可能是大脑里残存的记忆造成的恐惧,现在意识开始恢复了,恐惧感将其他的感觉都排斥出去,让她情绪紧张的。”医生说道,“等检查完毕打一针镇静剂。”

霍漱清看着她那紧皱的小脸,心里满满的都是难过与不舍。他抓住她的手,不停地在她的耳边叫着她的名字,想要为她驱除那无尽的恐惧。此时,他真的好想钻进她的脑子里,挥着大刀将那些让她害怕的恶魔全部赶走!可是,他根本做不到。

原本包裹着他的疲惫,在这一夜全都消失不见,他在一旁看着医生为她检查,为她用药,这样折腾了一夜。

主治医生蒋主任接到护士的电话后赶紧赶到了病房,听了值班医生的检查报告,又亲自为苏凡做了几项检查,安排了今夜的治疗办法,和霍漱清出了病房。

“从医学的角度来说,病人已经苏醒了,可是,事发的那段记忆给病人造成很大的精神伤害。所以,虽说她苏醒了,可是潜意识里的恐惧还在让她抗拒苏醒的事实。通俗的说,她现在没有安全感,极度缺乏安全感——”蒋主任对霍漱清说。

“那怎么办?”霍漱清问。

“我会联系精神科的医生过来为她做个精神评估,我们还是要两方面共同努力为她排解这种心理恐惧,让她感受到你们对她的爱,慢慢地帮助她对抗内心的恐惧。另一方面,是要开始物理治疗的阶段了。不过,她的体质还很差,这一点需要慢慢来。”蒋主任道。

霍漱清点点头。

“等病人的情况稳定些了,我们再准备为她的身体做一次整形,修补她身的疤痕。院长会安排的,您不用担心。”蒋主任道。

“谢谢你,蒋主任!”霍漱清和医生握手,道谢。

“不客气,霍书记,我现在回去联系专家组制定详尽的治疗方案1蒋主任说完,离开了病房。

医生的回答,让霍漱清心里原本因为苏凡苏醒而产生的喜悦,倏然消失了。那件事对她的影响,好像他预期地要严重。

她害怕,她怎么会不害怕呢?为什么他没有保护好她?为什么——

可是,不管霍漱清此刻如何地懊悔,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时间,已经是凌晨五点半,他想了想,还是给曾元进发了条信息,说迦因已经醒了。

曾元进接到信息的时候,早醒了,开着台灯坐在床翻看着报告,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手机一响,他赶紧拿起来看。自从苏凡住院,他便改掉了以前不怎么及时看手机信息的习惯,特别是夜里这种信息。

醒了?迦因醒了?

曾元进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赶紧把电话给霍漱清打了过去。

“真的醒了吗?”曾元进问。

“是,医生已经检查过了,确定是醒了。”霍漱清答道。

“那,那她能说话吗?她还认识你吗?”曾元进追问道。

“她,一直都没有睁开眼睛——”霍漱清道。

没有睁开眼睛?怎么回事?

“我马过来!”曾元进说完,立刻挂了电话。

“,,起床,迦因醒了1曾元进推着妻子的胳膊,罗茵原本惺忪的睡眼,猛地睁大了,立刻坐起身。

“什么时候?刚刚吗?她怎么样?”罗茵忙问。

“霍漱清刚来的信息,还不太清楚,咱们赶紧过去看看。”曾元进说着,已经开始下床去洗漱了。

醒了?我的女儿,醒了?

罗茵什么都来不及想,内心的喜悦充斥着她的每一个细胞。

等曾元进夫妻到了医院,苏凡却已经被注射了镇静剂睡着了,夫妻俩并没有看到她恐惧的样子。霍漱清原本应该已经出发去办公室,却一直在病房等着他们。病房里,张阿姨接到霍漱清的电话给苏凡做了早饭放在冰箱里,正在给苏凡擦脸。

“怎么还在睡?”罗茵一见女儿的样子,问霍漱清。

“打了镇静剂,估计要过几个小时才行。”霍漱清答道。

“为什么要打镇静剂?她睡了那么久。”罗茵道,“是不是,是不是迦因有什么问题?到底怎么了?”

“漱清,怎么回事,医生说了什么,你告诉我们。”曾元进道。

霍漱清便把医生告诉他的情况讲给了岳父岳母,罗茵惊讶地捂住了嘴巴,曾元进则陷入了沉默。

“早八点的时候,蒋主任会召集一个专家组会议,到时候才会有具体的治疗计划。”霍漱清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罗茵喃喃道。

曾元进拍拍她的肩,道:“别着急,这已经是个好消息了,慢慢来吧,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怕再多等些日子!”说着,曾元进看着一夜未眠的霍漱清,道,“要去班了吗?你走吧,我们再陪一会儿!”

坐在车里去班的霍漱清,脑子里却始终都是她那惊恐的神情,内心的自责深深压着他,让他无法喘气。可是,手里的电脑已经是办公室传过来的一些报告,提醒着他还有工作要做。

他打开车窗,让冬日清晨凌冽的冷风吹进来,让自己可以冷静一些。

生活,始终都在继续,未来不管怎样的艰辛,他都不能停下脚步!

午,曾元进和医生了解过详细的情况后,没有等到苏凡醒过来,他已经去班了。罗茵一直在医院里守着,直到午十点多,镇静剂的效果才过去。

眼皮好重。

苏凡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却是那么的虚幻,朦朦胧胧的。

“苏,苏小姐——”正在为她按摩小臂的张阿姨,看见她微睁的双眼,惊叫一声,坐在外面客厅里看杂志的罗茵听见声音,扔掉杂志跑进来。

“张——”苏凡的嘴巴张开,声音却低如蚊吟。

张阿姨拉住她的手,抹着自己眼里的泪,忙说:“是啊,是我,您还记得我1

“迦因——”罗茵过来,颤抖的手覆女儿惨白的脸。

苏凡微微转头,看向母亲。

低低叫了一声,妈——

声音很轻,罗茵却听见了,泪水满眶。

“乖,乖,别再说话了,好好休息。”罗茵道,“漱清班去了,你爸爸也是,你不知道,漱清啊,天天夜夜守着你,整个人都瘦多了。这下好了,你醒过来了,他也安心一些了。”

霍漱清——

苏凡的心头,像是针扎着一样,她想说,我要见他,我想他,可是,嘴巴张开,声音发不出来。

她微微转头,望着张阿姨,张阿姨不懂苏凡要说什么,和罗茵两个人面面相觑。

“霍,霍——”苏凡的嘴巴颤抖着,努力让她们听见自己的声音。

“是找霍书记吗?他,他去班——”张阿姨说着。

班?他,去了榕城了吗?他,不要我了吗?

我以为会见到你,像梦里一样,你等着我,而你——

“好了好了,先别着急,我给他打电话,打电话。”罗茵见状,道,又吩咐张阿姨,赶紧给苏凡喝点水。

而这时,接到呼叫的医生也来了。

医生告诉罗茵,病人现在身体情况良好,意识也清楚,没有出现什么失忆的状况,四肢可以按照提示发出反应,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行走能力如何,这要等待病人身体恢复到一定程度才可以。

罗茵喜出望外,等医生离开,罗茵赶紧给曾元进打电话说了情况,曾元进说开完会马过来。而霍漱清接到罗茵电话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

“我现在把手机给她,她要和你说话。”罗茵道,说着,把手机贴在了女儿的耳朵边。

可是,苏凡发不出声音。

霍漱清的喉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他张开嘴,好几次都说不出话。

“你,在吗?”她用力说着,霍漱清点头,鼻头涌出一股酸涩,双眼雾了。

“丫头——”他低低叫了声,声音发出来,却听着有些哑哑的。

泪水,从苏凡的眼里滚了出去,她闭眼,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听出来了,他声音里的疲惫,他声音里的沧桑,为什么她睡了一觉醒来,他这样了?

好舍不得他啊!

她好想抱住他,抱住他静静地躺着,像以前一样听着他的心跳,像以前一样离他那么近。

“乖乖听医生的话,晚我回来陪你了,乖——”他说。

她不回答,任由泪水吞没自己。

电话那一头,霍漱清也是陷入了沉默,他闭眼,将手机贴在耳边,想要努力捕捉她的每一个声音,好像他此刻能看见她在自己眼前一样。

可是,丫头,我多想在你身边陪着你,我多想在你睁开眼之后看见的人是我,我多想,多想——

我不能啊!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似乎是要将心里所有的自责都暂时释放在空气里,睁开眼,微微笑了下,道:“医生说过了,让你开始吃点东西的,张阿姨已经给你做了一些吃的,你听话乖乖吃饭,养好身体,明白吗?”

她微微点头,却是在低低啜泣着。

第三百八十八章依旧温柔的注视

听见她那努力压制的哭泣,霍漱清的心,也如刀割一般。 他的丫头,是那么一个容易哭又容易笑的小丫头,现在却——

“乖,我晚回去陪你1霍漱清正说着,门传来敲门声,进来的是手下的一名工作人员。

霍漱清看见他手的报告,忙对苏凡说:“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赶紧挂了电话。

“霍书记,这是您要的材料。”属下道。

霍漱清立刻接过报告,开始阅读,脑子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留给他最爱的那个人了。

罗茵拿过手机,给女儿擦去眼泪,含笑望着她,道:“漱清现在在这边工作,他的工作很忙,所以晚回来的较晚。等你康复出院了,你们搬去和我们一起住,漱清班也近些。新家那边,我看过了,家里什么都置办好了,是稍微有点远,漱清可能不方便。”

苏凡“哦”了一声。

这边,张阿姨把早带过来的米粥给苏凡热好了端了过来,罗茵想给女儿喂,想了想还是没有动手。张阿姨端着碗,一勺一勺吹着热气,小心翼翼地给苏凡喂着。

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力气,还是什么缘故,身边的人都发现苏凡和过去有些不一样了。算是手机铃声,都会让她突然之间表现出紧张的样子。不过,当她发现那只是手机铃声的时候,又没事了。

主治医生找来了心理科的医生过来,为她做心理调查。罗茵不解,自己的女儿好好儿的,为什么要做这种检查呢?可是,多一些检查也是为了保险,她也不再追问了。

这一天,对于苏凡来说过的太缓慢。

听说她苏醒了,曾家老太太派了家里人过来探望,曾泉的小舅舅也是叶敏慧父母也都来了,来来去去不少的人,都在病房外间的客厅里和罗茵聊着,大家都为苏凡能醒过来感到开心。

至于念卿,罗茵打电话给方希悠,让她带到医院来了。

苏凡看着女儿,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无声流泪。

“妈妈,妈妈,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手手疼啊?”念卿坐在床边,抬起小手擦着妈妈脸的泪,苏凡摇头。

“妈妈不疼,打完针病好了,可以回家了!妈妈乖!”念卿的小手摸着妈妈的脸,像自己生病的时候妈妈同她说的一样。

孩子的话,让在场的人难免落泪,苏凡更是泣不成声。

她抬手抱住孩子的小脑袋,亲着孩子稚嫩的脸蛋。

“迦因,你刚醒来,情绪不要太激动的,孩子很乖呀,念卿很懂事的,她知道妈妈在生病,在家里面也从不闹。”方希悠过来,面带微笑,手摸着念卿的头发。

“谢谢你,嫂子!”苏凡松开孩子,道。

方希悠含笑摇头。

“妈妈,妈妈,舅妈给我买的故事书,我给你讲故事。”念卿说着,从床跳下去,从沙发的包包里去掏故事书,张阿姨忙帮忙取了出来,抱着念卿坐在床边。

“妈妈,你看,这是爸爸在哪儿,我教你读,爸、爸、在、哪、儿。”念卿的小手指,一下下指着绘本的书名,认真地教着妈妈。

苏凡不禁笑了。

“妈妈,跟我读啊,爸、爸、在、哪、儿。”小老师对妈妈的态度很不满意,苏凡只好跟着她读。

一旁的张阿姨和方希悠都忍不住笑了。

“好了,开始讲了。小北极熊跟着爸爸出去玩??”念卿指着书的图画,按照保姆阿姨给她教的讲着故事。

苏凡耐心听着,苍白的脸,却满满感觉到了热量,尽管依旧看不到红色。

为了能让苏凡好好休息,念卿待了一个小时被方希悠和保姆带回家了。

临走时,孩子亲着妈妈的脸,像个小大人一样地对妈妈说“妈妈,你要乖乖听医生的话,明天念念再来看你1

“嗯,妈妈知道了,妈妈会乖乖的。”苏凡亲着女儿,道。

“迦因,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了1方希悠劝慰道,苏凡点头道谢。

病房里,很快恢复了清静。

苏凡身体太过虚弱,这样的安静环境很容易让她睡着。等她睁开眼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而眼前,的的确确坐着一个人,他的视线那么专注地注视着她。

他眼里的温柔,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终于醒了?”他微微笑了,道。

她对他挤出一个笑。

“你真是个懒家伙啊,睡了几个月还睡不够?”他的语气,和他的眼神一样的温柔。

“你怎么来了?”苏凡开口,话说出来,却觉得声音有些沙哑。

曾泉忙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端过来,同时还拿着一根吸管。

他的细心,苏凡并没有意识到。

“来,喝点水。”曾泉道,“饿了没?我让张阿姨回去给你做晚饭了,你要是饿了,我现在打电话让她赶紧送过来,霍漱清给她安排的住处好像在医院附近。”

“谢谢你,我真的饿了。”苏凡笑笑,望着他,“几个月没吃饭,现在不敢听见吃这个字。”

曾泉微笑着,听她说:“现在真是又馋又饿,幸好现在醒来了,要是再过两个月,我估计这味蕾彻底退化了。”

“那你现在最想吃什么?虽然现在你吃什么都只能听医生的安排,不过,你可以说出来过过瘾,脑子里想象一下。”曾泉道。

“这样残忍啊!那我还是不去想象了!”苏凡微微笑了,“你怎么过来了?工作不忙吗?”

“还好,听说你醒来了,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变傻1曾泉微笑道。

“你真是过分啊!你妹妹变傻你开心了吗?”苏凡假嗔道。

曾泉却只是含笑望着她,不语。

她看了一眼窗户,那漆黑的夜色笼罩着天地,心里却蓦地升起一股哀伤。

霍漱清,他怎么还不回来?他,不想看见我吗?

“霍漱清他下班很晚,要回来估计十二点了。”曾泉似乎猜出她的心思,劝慰道。

她苦笑了一下,望向窗外,沉默不语。

在等霍漱清回来啊!

“现在几点了?”她问。

“十点。”曾泉答道,“我给他打电话问问?”

苏凡摇头,道:“你还是让张阿姨快点送饭过来,我要饿死了。”

虽然她是微笑着说这话的,可是曾泉总觉得她的眼神里在掩饰着什么,似乎她的眼有一层薄薄的雾,让他不能像过去那样看穿她。

是他的错觉吗?

今天晚赶来医院后,他还专门去找她的值班医生问询她的状况,特别是枪击对她心理的影响,他担心她会患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可是,医生跟他说,心理科医生过来给她做了测试,结果表明一切正常。

“那这是不是说明她没有ptsd的可能?”曾泉问。

医生摇头,道:“有些病人会回避这方面的问题,他们在测试过程会表现正常,毕竟这种测试不是测谎。而且病人刚刚醒来,我们暂时还不能确定她是否有ptsd的可能,也不能确定是哪个级别。一切,都要慢慢观察。”

此时,医生的话在曾泉的脑袋里回放,曾泉看着苏凡那一言不发有些神游的模样,心里却深深叹息一声。

给张阿姨打完电话,曾泉坐在床边看着她,他知道她在等霍漱清,可他不知道她有没有怪怨霍漱清回来这么晚,想了想,便说:“你来这边医治之后,为了能够近照霍你,霍漱清调来这边工作了,可是他太忙了。”

“他一直都很忙。”苏凡看着他,“你不也是吗?”

曾泉笑笑,道:“我和他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今天从母亲和张阿姨那里,苏凡知道霍漱清现在在书记处班,毕竟她曾经是在市政府工作过的,书记处是什么样的地方,她还是略有所闻。霍漱清能去那里工作,恐怕不仅仅是出于近她的缘故吧!

母亲说,父亲很喜欢霍漱清,说霍漱清很不错。那么,他能去书记处,应该也是父亲的安排。可是,即便是父亲如此安排,书记处那种地方又不是说普普通通可以安排进去的。是啊,霍漱清是很不错,算母亲不说,她也很清楚。这几个月,尽管一直在沉睡,可她似乎总能感觉到霍漱清在她的身边,好像总能听见他在她的耳边说话。他是那么优秀的一个男人,那么优秀,却又那么好——

“这些日子,谢谢嫂子帮我照霍念卿,今天我还没和她说多少感谢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她1苏凡对曾泉道。

曾泉只是笑了下,道:“你才醒来,不要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了。想感谢别人,先养好自己的身体。”

苏凡却不自觉地露出一丝苦涩的笑,道:“是啊,要养好身体,要不然给大家添乱了。”

“什么添乱?再让我听到这两个字,不理你了!”曾泉道。

苏凡笑笑,道:“好,我不说了。”

“是,你是不该说了,不管是什么话,现在你也不该说下去了,歇会儿准备吃饭,等你吃完饭,估计霍漱清也回来了。”曾泉道。

第三百八十九章感情不能用橡皮擦擦掉

苏凡并不知道曾泉根本没有回家去,直接来了医院,而她也没有去问,现在,她没有精力去过问他的事情了。

很快的,张阿姨拎着饭盒来了,忙给苏凡盛了饭,端了过来要给她喂,曾泉却接过碗,张阿姨愣住了,曾泉根本没有理会她的震惊,拿着勺子小心翼翼地吹着,给苏凡喂饭。

“你最近很忙吗?怎么感觉你瘦了?”苏凡看着他,问。

曾泉笑了下,道:“还好,霍漱清轻松多了。你不觉得我瘦一点更帅吗?”

他是想逗她开心一点,因为他感觉到今晚见到她以来,她总让他感觉心里压着什么。

“得了吧你,有你这样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吗?多少年了都一点没变。”苏凡有点无奈地笑了,道。

曾泉不语,只是含笑望着她,认真地给她喂饭。

“不过,这话呢,你问错对象了,你该去问嫂子,只有她才最有发言权1苏凡道。

“是啊,你说的对呢!”曾泉答道。

“好了好了,你别喂我了,你的技术真差,还是让张阿姨来吧!你回家好好在嫂子那里训练去1苏凡笑着说。

曾泉的眼里,闪过一丝酸涩,却还是笑着把碗勺递给张阿姨,起身让开站在一旁,似是无所谓一样地说:“你还真够挑剔的,那你以为是谁都能让我喂饭的?”

苏凡微笑看着他,不语。

这时,曾泉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是方希悠打来的,问他晚回哪里。

“等霍漱清到医院了我回家,你先睡吧,别等我了。”曾泉说完,挂了电话。

他并没有问方希悠为什么知道他在医院,因为今天是方希悠打电话告诉他苏凡醒来的事的,方希悠自然也知道他今晚一定会想办法赶回来探望苏凡。

“你赶紧回去吧,小别胜新婚,我可不想打扰你。”苏凡说笑道。

“好好吃饭吧,我可是要把你交给霍漱清才放心回家的,你别找理由轰我了。”曾泉道。

苏凡微笑着,不说话。

她吃饭速度很慢,张阿姨给她喂完饭,曾泉让张阿姨回家去休息,等霍漱清回来了他再走。

“你那个小本子呢?给我拿过来,等霍漱清回来了,我替你给他做汇报。”曾泉对张阿姨道。

“什么,汇报?”苏凡不解。

曾泉淡淡笑了,从张阿姨手里接过那个小本子,对苏凡道:“呶,你看,这个。”

苏凡接过小本子,一页页翻着,里面像是日记,又像是实验记录一样,每一天都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数字,没有一天间断。尽管这只是张阿姨记录本里的其之一,却依稀可以判断出来还有其他好多本都是这样的记录着。

当她的视线落在张阿姨的身,眼睛润湿了。

张阿姨忙说:“这是霍书记安排我做的,他说他不在你身边,不知道你的情况,所以——”

泪水从苏凡的眼里滚落下去,张阿姨忙把纸巾拿过去给她擦。

“谢谢你,张阿姨,谢谢你!”苏凡道。

“别这么说,我,我没做什么,”张阿姨看了曾泉一眼,忙说,“曾先生,那我先回去了,麻烦您了1

“你回去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过来呢!”曾泉对张阿姨道,张阿姨便和苏凡道别,拎饭盒掩门离开了。

在自己沉睡的这么多日子里,身边的人为她一点一滴做了许许多多,她却毫不知情。她,怎么值得大家如此对她呢?她,怎么承受这么多人的感情?特别,特别是,霍漱清!他工作那么忙,却还,还——

此时的苏凡,并不完全知晓这五个月的时间里霍漱清是如何照霍她,为她做了多少,因为她刚刚苏醒,大家也不敢让她知道太多,怕她的情绪太过激动。可是,即便是大家话语里不自觉地透露出来的一两句,也足以让苏凡的心跃动不已了。

她,怎么值得霍漱清如此对她?

“给我吧,等霍漱清来了他会自己看的,你好好保护一下自己的眼睛!”曾泉拿过小本子,道。

苏凡眼里的泪水滚落下去,曾泉的心里,也莫名的一阵酸痛。

“你真要等他回来吗?”苏凡擦去眼泪,问。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曾泉坐在床边,道。

“得了吧,你骗我的何止一两次?”苏凡笑了,道。

“好啊,那你说说看?我的信誉难道在你这里这么差?”曾泉微笑道。

病房床头的台灯照着兄妹两人的笑颜,霍漱清来的时候,看见了这一幕。

他的心头,微微一震。

从张阿姨的短信里,霍漱清知道了曾泉在病房里。

苏凡昏迷这些日子,曾泉总是隔三差五来医院,有时候会待时间长一点,可再长也是两三个小时。尽管他和霍漱清只是随便聊聊,可是,霍漱清从他的眼里总能看出他对苏凡的担忧。

今天苏凡苏醒了,霍漱清知道曾泉一定会过来,而他今晚也是尽量平时早借宿胡工作回来了。

透过玻璃窗,看见曾泉脸的微笑,霍漱清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知道,在曾泉的眼里,苏凡不止是妹妹,他也知道,曾泉的内心也在剧烈地挣扎着调节着自己的情感,可是,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忘记一个人岂是简单的事?感情又不是写在纸的字,写错了用橡皮擦擦掉。如果非要喻,感情事实是刻在心里的字,把那个人刻在心里,那该用什么擦去?世有这样的工具吗?

曾泉和苏凡的开始,一直到现在,霍漱清基本都是知情的。只因为她是苏凡,只因为他是曾泉,一个是将自己封闭在自己感情世界的傻姑娘,一个虽然出身优渥,却从来没有利用自己的身份去强迫她什么。也正是因为曾泉从未对苏凡使用过强烈的手段,也正是因为曾泉从来都是在默默帮助苏凡,霍漱清才没有对曾泉的行为表示过不满。他时常觉得,如果换做是他,都不可能像曾泉这样。而正是因为如此,看着曾泉的样子,霍漱清才觉得惋惜。

此时,站在门外,霍漱清的手贴在门却怎么都推不开。

冯继海站在他身后,并看不见病房里面的情形,心里却以为领导是因为心情太过激动才没有推门而入的。是啊,怎么会不激动呢?这五个多月,将近一百六十天,每个日日夜夜,霍书记如何度日如年,不管是公事还是家事,没有一样让他可以喘口气的。换做是其他的很多男人,恐怕都坚持不下去了吧,何至于像霍书记这样把病房当成家,在那一张一米二的陪护床睡三个小时投入工作?即便如此,霍书记也从没因为任何一个决策招致级的批评,要知道,他手每天过去的,都是怎样的关系国计民生的事务。想要妥帖恰当做出任何一个决定,都是对他能力的极大考验。神经,如同紧绷的钢丝一般,从没放松过一刻。

那么,现在,苏凡醒来了,霍书记他——

霍漱清和苏凡的这一路,冯继海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每一步的艰难,冯继海怎么会不知道呢?越是这样清楚,他的心里越是为霍漱清感到难过,很多时候,看着霍漱清抚着额头紧闭双眼,那紧拧的双眉让他很想安慰领导几句,可是,他能说什么呢?他能做什么呢?唯一能做的是让霍漱清少一点分心发愁的事,多为他分担一些。

此时,冯继海的心,也在剧烈地跃动着。

看着霍漱清推开门,冯继海的心,才算是慢慢放了下去,他把公包放好,把霍漱清的风衣挂好。

“回来了?”曾泉看见门开了,霍漱清站在门口,对他笑了下,问候道。

苏凡看向病房门,却没有一丝表情。

霍漱清看见了,他对曾泉笑笑,走进来,道:“麻烦你了。”

“没事,”曾泉起身,看了下腕表,“好了,我要回家了,再见1

说着,曾泉深深望着苏凡,说了句“好好休息,乖乖听医生的话”。

苏凡点点头,同他说“再见”!

曾泉走到病房门口,想要回头看她一眼,站在门口两秒钟之后,再也没有回头关门离开了。

霍漱清缓缓走过来,站在病床边,静静注视着她。

她知道自己脸色惨白,跟个鬼一样,如果不是眼睛睁着,哪里能看出来半点生机?她忙别过脸,她不敢让他看见自己这个样子,她想要拉起被子捂住自己的脸,手却根本没有力气。

现在,她连被子都拉不起来了!

他只看到她的眼神在躲闪,看到她似乎是在躲着他,可是,为什么呢?丫头,为什么——

她抬起手,将双手盖在自己的脸,她知道这样几乎是掩耳盗铃,可是,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

霍漱清的心里,如同被一万把尖刀同时在扎着,尖锐的刀尖扎在心,留下细密的伤口,每一滴鲜血从伤口里挤出来,不停地流着。

他抓住她的手,固执地拉开,可是,当那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留给他的却是一张泪脸。

她紧闭着双眼,不敢迎接他的视线,可是,即便是闭眼,泪水也不会止住。即便是看不见他的脸,她却依旧可以想象到此时他的表情,她,不敢正视!

他俯身,将她沾着泪水的手贴在自己的脸,她的泪,便粘在了他的脸庞。

指尖传来的,是她熟悉的呼吸,那温暖的呼吸,那熟悉的节奏,却扯着她的心,没有章法地跳动着。

为什么,心这样的痛?霍漱清,为什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她的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一天,醒着的时候,她总是在想,看见他的时候,她该对他说什么,可是,等他真正出现在她的眼,她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的手指,轻轻地擦着她的泪,可是,他越擦,那泪水流的越多,如同那一刻她的鲜血一般。

霍漱清张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三百九十章她一生所贪恋之物

这五个月,在等着她醒来的每一天,他都在想,要是她醒来了,他该说什么,该怎么开口。 想了好多好多,此时却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这五个月,在陪着她唤醒她的每一天,他对她说了那么多,那么多的话,让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变的跟一个大妈一样唠叨啰嗦,可现在,怎么——

她的嘴唇,依旧在颤抖,她的喉间里,似乎有低低的哀鸣。

这张他熟悉的清秀面庞,尽管失去了他熟悉的色彩,却依旧让他痴迷。

他的嘴唇,干涸,此时,颤抖着贴向她,一点点,在她的脸摩挲着。

她哭出了声音,两只手无力地躺在身侧,她好想抱住他,好想抱他啊,好想用自己的手碰到他,告诉自己这一切不是梦,她是真的醒来了,他是真的来了,可是,她——

咸涩的泪水,润湿了他干涸的嘴唇,不知是他的心干涸太久,还是嘴唇,他近乎贪婪地让这泪水浸润自己的唇舌。可是,她的心,一下下,在他的舌尖吮舔着泪水之时,不断地抽痛着。

她呜咽出声,却在那一刻,她的所有哭泣,所有声音,全都化为乌有。

五个多月,第一次,他深深地吻着她,吞咽着她的恐惧,吞咽着她的等待,吞咽着她的爱恋。

她无力像过去那样迎合他,却只有被动承受着他这近乎疯狂的动作。

他知道他不该如此,可是,心底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催促着他,引导着他,似乎只有她的云津才可灌溉他那颗枯萎的心,他的生命,他的灵魂。

苏凡,苏凡!

可是,没多久,他松开了她的唇,双手捧着她的脸,久久不动。

这是他爱的人,或许是这一辈子唯一的爱人,尽管她看起来那么虚弱无力,那么苍白无神,可是,他依旧无法控制爱她!

霍漱清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嘴唇一次又一次亲她的,含着,亲着。

她用力抬起自己的手,一点点放在他的肩,拥住了他。

霍漱清松开她的唇,闭眼睛,一滴滚烫的液体,滴在她的脸,流了下去。

病房里,一片寂静,也许是黑夜过于寂寥,也许是相思过于深重。

缓缓地,她睁开眼,眼里却依旧是一片朦胧。

浓密的睫毛眨动,他也睁开眼,慢慢地从她的脸移开。

四目相对之,往日的情|爱,生死的煎熬,如千帆过尽,遥遥远去。

她想要对他笑一下,这是她心底的念头。

是的,她想对他微笑,想让他知道,她是真的活过来了,她是听到了他无数次的呼喊醒过来了。可是,笑容微微荡漾开来,眼里凝结的泪水忍不住滚落下来。

霍漱清抬手,轻轻擦去她的泪。

“丫头——”他这一声熟悉的称谓,让苏凡原本想要止住的泪水,根本止不住了。

他的温柔,他的爱,是她这一生最为贪恋之物,不管是活着的时候,还是在生死边缘徘徊之时,她唯一想念的是他!

而他的声音,这充满着沧桑和柔情的声音——

“是不是给你输的液体太多了,现在都变成了眼泪?”他说着,却是微笑着的。

她知道他这是在打趣她,是在逗她开心,便忍不住像过去那样说了句“讨厌”。

一切,都只不过是条件反射,都是因为太过熟悉,都是因为太过爱恋,才让这样的一问一答变得那么的顺畅和谐。

医生呢,做了无用功不是吗?还有什么必要检查她的神经反射是不是正常呢?

听到她这软软的两个字,霍漱清的心,猛地顿住了,片刻之后,他抓住她柔弱的手,放在唇边,一点点地亲着。每一根手指,从指尖,一点点亲了下去。

她的手指,没了往日的光泽,却依旧精准地向她的大脑传达着每一点情动。

他的目光,此时已然没有了刚进门时的疲倦,完全不是昨晚没有闭眼的样子。眼里闪烁的光芒,如同过去一样,如同她记忆里的一样,那样的执着,那样的浓烈。那浓烈的深情,一点点融化着她的视线。

他的感情,他的需要,在她的面前,从来都是那么直接,没有丝毫的遮掩,也从来都不会遮掩。此时,他的目光,融合着他那浓烈的感情,毫分无差地落入她的心底,她的心,不禁欢快地跳跃起来,脸颊,似乎也慢慢感觉到了热热的气息。

尽管沉睡了五个多月,可是,身体深处的记忆在这一刻已经全部被他唤醒,那些往日的欢情,那些炙热的情愫,一点点浸透着她的肌肤。

她难以抵抗着指尖传来的感觉,低低叫了一声,却听到了他那低低的笑声,还有他眼底深深的笑意。

“你,讨厌死了1她抽着她的手,不想再让他继续这样近乎残酷的刑罚。

然而,她怎知他又如何忍耐得了她这样的欲拒还迎?尽管她睡了五个月,可很多东西,都没有改变。

他松开她的手,深深喘息一下,含笑注视着他。

她也尽量平复着自己狂乱跳动的心,她好想拥着他吻他,可是,她怎么做得到?她这样的身体——

心里,某个地方,似乎传来咯噔的声音。

她的笑容,瞬间僵住,他不解,忙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别——”她拉住他的手,忙制止道,对他笑着说,“没事,我没事。”

霍漱清拉过椅子,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不放,轻轻揉捏着她的手心,视线紧紧锁定在她的脸。

她的嗓子有点干,不禁咳嗽了两下,他忙起身给她倒水,却忘记了拿吸管,直接拿着水杯子过来,小心地扶着她的脖子,倾斜了杯子让她喝水。可是,她根本喝不进去,水顺着嘴角都流了下去。此时,苏凡想起曾泉给她喝水的时候有吸管,便对霍漱清说:“有吸管,好像在饮水机那里。”

霍漱清不禁有点懊恼自己如此粗心大意,尴尬地笑了下,拿起杯子,自己喝了一口。

这个人,怎么自己喝去了啊?苏凡心想。

可是,她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他俯身过来,嘴唇贴她的,一点点将水流入她的口。他很好地控制着节奏,她根本没有被呛到。

她的脸颊,渐渐泛红,似乎他给她喝的不是水,而是酒。可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水,酒更香醇,更让她回味。

半杯水,他这么一点点喂给了她,等他松开她的唇看着她的时候,捕捉到她眼里那羞涩的神色,不禁微微笑了。

他俯身,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笑问:“还想喝吗?”

她别过脸,不语,嘴角却是深深的笑意。

他哈哈笑了,他的笑声回荡在病房里,声音并不高,却又像以往那样的洪亮轻快。

苏凡望着他,沉默不语。

他,笑了啊,他那紧皱的双眉,也舒展了啊!

真好,这好了!

她心里想着,眼里却滚出一滴泪。

“等等我,我去洗漱换个衣服过来。”他亲了下她的脸,说完,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了出去。

洗漱间里,霍漱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微微笑了,一切,都会变好的啊!

等他再度折回病房里间的时候,苏凡竟然听见了他在哼着小曲。

为了照霍她方便,霍漱清的陪护床和苏凡的病床一样的高度,挪过来正好可以拼在一起成了一张大床。

穿着睡衣的他躺在她的身边,像过去一样,像没出事之前一样的每个夜晚一样。

苏凡的头,微微靠向他,他知道她自己没法动,将自己的身体朝着她的那边挪动了一下,揽住她。

夜,寂静无声,两个人心里都有太多太多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苏凡好想和他聊聊,好想和他说说话,可是,嘴巴张开,想起白天张阿姨和她说的“霍书记每天四、五点钟班去了”这样的话,想起张阿姨说他昨夜一直没合眼。现在,也很晚了吧,尽管她不知道具体时间。

“我们,睡吧!”她低低地说。

“我想听你说话,可以吗?”他问。

“说什么?”她问道。

“随便什么都可以。”他说。

这些日子,他时常对着她自言自语,他已经快要记不清她的声音了。

苏凡笑了下,道:“你以前不是说我话太多了吗?”

“可我现在想听,可以吗?”他恳求道。

是啊,他太眷恋她那样聒噪了。

她想了想,道:“那你要听什么?”

“什么都可以。”他答道。

“明天开始,你好好去工作,不用管我了。”她说。

他愣住了,看着她。

“我和我妈商量过了,她安排护工来照顾我,还有张阿姨呢,有他们在,你不用担心的。医生和我说现在要开始进行康复训练了,要不然肌肉出毛病了。你好好班,这些交给他们来做。”苏凡道。

“我周末可以——”他说。

她却伸出手指堵住他的嘴,道:“周末你回家休息,在医院住了这么久,嗅觉都快失灵了吧?医院的床也不舒服,这么长时间,你的身体也会受不了的。我妈说咱们的新家已经可以住进去了,她给我在电脑看了家里的样子,装修的很漂亮,那边环境也好。不过是有点远,我爸妈那边近一点,是人有点多。你是想去咱们的新家呢,还是去我爸妈那边,你自己决定。医院这边,你不要再担心了,好吗?”

霍漱清不语。

“你也需要好好休息,要不然病了,霍漱清!”她说。

他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亲了下。

第三百九十一章为什么要杀她

他抓着她手,不停地在唇边亲着,如墨的双眸,却是一瞬不动地落在她的脸。

“放心,你老公身体好的很,病不了。信不信?”他含笑道,烟波里爱意浓浓。

他知道她现在刚醒来,身体虚弱,有些事还是不能做,即便心里再怎么想,身体再怎么难熬,也得忍着。可是,嘴巴动动,手动动,应该没有关系吧!

床头只有一盏微弱的台灯照着他们,她那羞怯的眼神,撩动着他的心。

霍漱清重重喘息一声,大手越过她的病员服,贴了她的肌肤。

他的手指,一下下,一点点滑过她的肌肤,往日那光滑如缎的肌肤,现在——

霍漱清的心里,不免一阵悲伤,可是,他并没有泄露出任何的难过,嘴唇在她的额头磨蹭着。

苏凡的情绪并没有和他同步,因为他刚开始并没有碰到她的伤口。这些日子,他并非没有碰触过她的身体,夜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会轻轻抚摸着那些伤疤,指腹每一次感受到那粗糙的疤痕,他的心像是被刀割一下,鼻腔里充斥着无法言语的酸痛。时间长了,他已经记清楚了每一处伤口的位置和大校

此时,他或许是有心不让她想起那件事,手指在她的身游弋时,刻意避免碰到那些伤疤。可是,苏凡只是被这甜蜜má zui了片刻,很快的,她想了起来,自己的身——

那一天的情形,如潮水一般全部涌了来——从她走出店门和雪儿挥手,然后是一声枪响,身只觉得一阵痛却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倒在地,接着又是几下,她看不清,也听不清,依稀记得眼前那个人好像是刘书雅,后来是朦朦胧胧的逸飞的声音——

她开始咳嗽起来,好像胃里有什么东西让她难受死了,非要呕出来不可。

霍漱清惊呆了,他哪里知道她这是什么状况,赶紧拍着她的背,道:“没事,没事1

可是,她晚吃了一小碗面条,然后是喝水了,过了这么几个小时,面条早被饥饿的胃肠消化吸收掉了,只有刚刚被霍漱清喂进去的一点水,这个时候全都吐了出来——

霍漱清已然下了床,抽了纸巾出来,一点点擦着她吐出的东西,又怕她没有吐干净,回头睡着的时候把自己的噎着了,便小心地扶着她的脖子起来,轻轻拍着。

她的双眸,空空的,尽管是在看着他,却是似乎空无一物。

霍漱清见她不再吐了,擦干净她的嘴巴,将那些垃圾扔进了洗手间的垃圾桶。

等他洗干净拿着毛巾过来,看见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他出去的这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苏凡的心,已经完全翻江倒海了一番。枪那一刻的情形,不停地在她的脑子里快速演,如同快镜头一样。

这一整天,她都没有开口向任何人问这件事,周遭的人似乎也为了不影响她的心情,避免涉及到这个话题,而现在——

向她开枪的,是刘书雅,没错。可是,刘书雅为什么要这样?她想不通。

霍漱清走了过来,拿着温毛巾小心地擦着她的嘴角,还有她的手,道:“现在舒服点了吗?明天问问医生怎么回事,是不是哪个药让胃不舒服了。”

她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再说其他。

给她擦完,霍漱清认真地望着她,她看着他笑了下,道:“太晚了,我们睡吧,你还要班呢!”

这一刻,霍漱清突然觉得她的眼里似乎在隐藏着什么,刻意地隐藏,有些话,卡在他的嗓子里,他想要说出来,却张不开嘴。

两个人都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等霍漱清折回来,便拥着睡着了。

他,太累了,很快进入了梦乡。

苏凡却睡不着,她现在怎么睡得着呢?睡了五个月的人,这辈子剩下的时间都可以不用怎么睡觉了。她听着身边的人渐渐平缓的呼吸声,知道他已经睡着了。似乎,他的呼吸有种让她舒缓心情的效果,渐渐的,她的心也舒展了开来,不再像刚才那么紧绷着了。

她想问他,为什么刘书雅要对她开枪,要致她死地?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可是,她开不了口,刘书雅杀她,她也猜得出一点点的原因。当初,刘书雅去婚纱店闹,后来又扯出和他私生女的事情,来来去去不过是要阻止他们结婚,要把他从她身边抢走。而现在,不对,而最终,刘书雅什么都做不了,只有开枪杀她!这该是怎样的仇恨?这又该是怎样的爱啊?刘书雅疯了,还是说她真的太爱霍漱清了?霍漱清的一个妻子是孙蔓啊,她怎么不去找孙蔓?当初霍漱清和孙蔓结婚那么多年,刘书雅要是真的想抢霍漱清,干嘛不去找孙蔓打架?为什么偏偏在她这里——

孙蔓,孙蔓,对了,孙蔓怎么了?会不会孙蔓也出事了?没有人和她提过,孙蔓是不是也被刘书雅下了毒手?

黑暗,苏凡盯着漆黑的房顶,似乎是在把沉睡了五个月的大脑加速运转一般。

疑问,太多的疑问,她该向谁去寻找答案?霍漱清吗?如果一切真的像她猜想的一样,如果孙蔓也出了事,霍漱清——尽管他们离婚了,可是,她了解霍漱清,如果他的两任妻子都被刘书雅伤害,他——

现在,她不想让霍漱清担心,她不能找霍漱清去问,那么,该找谁呢?

真是糟糕,今天和曾泉聊了那么多,竟然忘了没有说到这些事。或许,曾泉会告诉她——可是,曾泉明天回去班——

此时的苏凡,根本无法入眠。

沉睡了太久的脑细胞,一旦活跃起来根本停不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睡这么长时间,到底自己的哪里受伤了,为什么自己现在躺在这里动不了。这所有的问题,医生早来做了那么多的检查,却都没有主动告诉她。或许,所有的人担心的都是一样的事,怕她受到ci ji!

经历了那样的事,她还怕什么ci ji呢?

记忆,一点点开始在她的脑子里拼凑起来。而这一夜,她完全睡不着。

即便是没有闹钟,霍漱清也会按时醒来,每天早四点,他醒来了,然后洗漱,五点之前到达办公室。

今天,他和平常一样睁开眼睛,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小心地掀起被子起身了。

苏凡睁开眼看着他的背影,转过头又看了一眼窗户,外面,根本没有亮,他却——

“怎么醒来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他转身看见她睁着眼睛,问。

她微微摇摇头,道:“你睡醒了吗?要不要再躺一会儿?天还没亮。”

他走过来,手贴在她的脸,微笑道:“没事,已经睡醒了。等会儿张阿姨过来了,她来了我走,要赶去班。”

苏凡伸出手,颤抖着抚摸着他下巴的胡茬,道:“今晚别过来陪我了,好吗?去我爸妈那边住,早你可以多睡一会儿。我不想你太辛苦了。”

他抓着她的手,微微笑了,道:“傻丫头,你在哪里,我去哪里1他说着,亲了下她,“好了,你再睡会儿,我去洗漱。乖——”

看着他小心地关门,苏凡的心里,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霍漱清,你知道吗?你已经有白头发了啊!

果然,很快的,张阿姨拎着早饭来了。苏凡睡不着,便叫霍漱清坐在她身边吃,她说她想看着他。

“真是个孩子1霍漱清笑笑,虽然这么说,却还是坐在病床边的沙发吃完了早饭,边吃着,边和张阿姨聊天。张阿姨看起来也是一脸的精神,可是,苏凡却觉得张阿姨那么晚回去,这么早过来,还要给霍漱清做好早饭,实在是太辛苦了。

如果,如果她可以站起来,如果她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话,大家,都会轻松了吧!可她——

“我班去了,你要乖乖听医生护士的话,配合治疗,晚我会尽量早点回来的1霍漱清吃完早饭起身,摸着她的头发,道。

苏凡含笑“嗯”了一声,目送着他离开。

张阿姨跟着霍漱清走出去,病房外间的客厅里,冯继海已经在等着他了。

“她昨晚吐了,你今天早跟医生提一下,问问怎么回事。”霍漱清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对张阿姨说。

“好的,我记住了。”张阿姨道。

“还有,”霍漱清顿了下,“她昨晚好像没怎么睡,你问问医生,然后给我发短信说一下。算是她白天睡了很多,晚也不至于成那个样子的。”

“您放心,我全都跟医生问。”张阿姨应道。

当霍漱清乘车离开医院,新的一天,这样继续开始了。

“昨天你母亲说她会派人给你送饭过来,我没给你做。”张阿姨对苏凡道。

“没关系,让他们送吧,您也好好休息休息,这么早过来——”苏凡摇头道。

“我也睡不着,没事的。”张阿姨道,“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把灯关,你再睡一会儿?”

苏凡“嗯”了一声,想着自己睡着的话,张阿姨也可以休息了吧。

病房又恢复了一片安静。

第三百九十二章要不然他怎么活

霍漱清走了,苏凡真是睡着了,可是,她根本睡不踏实,或许是因为想起了枪的事,她一闭眼看见刘书雅,半梦半醒着,过了几个小时。

朦胧之间,眼前好像有个人,可是她知道不是霍漱清,也不是曾泉,那会是谁?梦境和现实交错起来,她竟然以为那是刘书雅!

啊——

她大叫一声,猛地睁开眼。

“是我,逸飞,你怎么了?作噩梦了吗?”覃逸飞忙拉住她乱动的手,问道。

逸飞?

她转过头看着他,不停地喘着气,头发全都被汗水湿透了。

身体虚,她现在动不动出汗,简直是难受死了,跟生念卿那时候好像。

“你,你来了?”苏凡茫然道。

幸好,幸好不是刘书雅!

张阿姨忙拿着毛巾过来给她擦汗,道:“覃总来了一会儿了。哦,过一会儿医生来查房了,我给你洗漱,好吗?”

苏凡“哦”了一声,看向覃逸飞,道:“逸飞,抱歉,我,刚才——”

覃逸飞摇头,满眼都是怜惜和不舍。

“你梦见什么了吗?”覃逸飞问。

在苏凡睡着的时候,他问了张阿姨,苏凡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张阿姨说没人告诉苏凡,苏凡自己也没问过。

覃逸飞的心,根本没法踏实。他情愿苏凡是真的不记得那件事了,可是,她怎么会不记得呢?她不问,恰恰说明她知道,可是,她为什么不问?她越是这样不问,他越担心。而刚刚她被惊醒——

为了让苏凡洗漱,覃逸飞还是避嫌走出了病房,坐在外面的沙发等着,这时候,罗茵派来给苏凡送早饭的人也来了。

现在苏凡醒过来了,洗漱以前方便快速了许多,没一会儿好了。医生昨天交待说,让苏凡今天稍微坐起来一点,是把病床摇起来一点点的角度,让她开始适应。要不然她没办法进入理疗的步骤,身体会受不了的。

于是,今天早吃饭的速度,也因为床有了角度而快了些。

一切,似乎都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早饭吃完了,覃逸飞还没来得及和她聊,医生们来查房检查,覃逸飞再一次离开病房。

医生说,让苏凡今天稍微起身把双腿挪动挪动,要是这样可以的话,训练几天可以行走了。

“你的神经反射都没问题,肌肉也没问题,这几天注意营养,在床微微小范围活动活动,过些日子我们可以安排理疗了。你要尽快下地行走,时间拖的越长,后面越难恢复。”医生对她说。

是吗?要是可以自己走路好了!苏凡心想。

医生们检查一番,查完房,离开了,张阿姨跟出去把霍漱清交待的事告诉了医生,覃逸飞走了进来。

“真是抱歉,你来了这会儿,总是被赶出赶进的。”苏凡望着他,微微笑了下,道。

“没事,我来的不是时候,早这会儿医院是最忙的。我看那些护士在楼道里都是跑着的。”覃逸飞坐在床边,道。

苏凡不语,只是默默注视着他。

覃逸飞也是一个字都没有再说,深深望着她。连续坐了二十个小时越洋航班的疲惫,在这一刻全部消失地一干二净。

他好想说,我生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是他没说,当时在他怀里不停流血的她,现在睁着眼望着他,这算不算是老天对他的眷顾呢?

“刚才有个护士挺漂亮的,你注意到没有?她一直偷偷看你呢!”苏凡突然笑着说。

“是吗?哪个?我每次来的时候好几个小护士都给我抛媚眼呢1覃逸飞笑道。

“看来你的人气真旺啊!”苏凡道。

“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嘛!我这模样,走到哪里不是被围观的?”覃逸飞道。

苏凡却只是笑着。

他喜欢看着她笑。

“哦,对了,有个东西我要给你看,刚刚拿到的快递。”覃逸飞说着,起身从旁边的沙发取过来一个信封,打开递给她。

苏凡接过来,是一张邀请函。

“你看,这一页,念清刚刚被评选为婚纱业本年度顾客满意度最佳的品牌之一了,这是整个华东地区的。下个月在榕城颁奖!”覃逸飞说着,深深望着她,“雪初,你要尽快好起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领奖,好吗?”

苏凡的视线,停滞在邀请函,面印着念清的标志,是她的念清。

“这些日子,大家都很努力,他们都在努力维持着念清,刚开始的时候有顾客退订单什么的,很快没有这种现象了。你的团队,还是很成功的,他们努力让念清保持了你在的时候的水准,没有给你砸招牌!”覃逸飞道。

苏凡的双眼,润湿了。

“雪初,加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覃逸飞注视着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

“谢谢你,逸飞,谢谢你,我知道,都是你——”泪水从苏凡的眼里滚落了出去,覃逸飞拿过纸巾给她擦着。

“我没做什么,是你平时做的太好,你用真心对待每一位员工和顾客,大家才会一起闯过这个难关。所以,一切都是因为你的付出,雪初!”覃逸飞道。

苏凡无声落泪,她知道覃逸飞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慰她,算不去向别人询问,她也猜得出覃逸飞为了保住念清做了多少努力。他所说的这些,其实都是他做的啊!

“逸飞,有件事,你能告诉我吗?”苏凡擦去眼泪,望着他,问。

覃逸飞微微一愣,却还是含笑望着她,道:“什么事,你尽管问1

“是刘书雅对我开枪的,是吗?”她盯着覃逸飞。

覃逸飞不解,难道她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刘书雅为什么要杀她?从警察的调查结果来看,报复的可能性很大。可是,涉及到报复,不管是刘家被查,还是刘书雅和霍漱清过去的感情问题,这些,都不是覃逸飞该向她解释的。

沉默良久,覃逸飞才说:“这件事,我想,你应该和我哥好好谈谈,让他——”

苏凡摇头,道:“我知道是刘书雅,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知道我和她之间的仇恨为什么这么重,可是,我不想问霍漱清。”

“为什么?”覃逸飞不理解。

苏凡苦笑了一下,道:“你还不明白吗?有刘书雅和他的关系,我要是问他事情的真相,他该怎么回答我?我知道,刘书雅杀我,是因为恨我,而这恨,不用说来自哪里。现在我这个样子了,再拿着这样的问题去问霍漱清,他会更加自责。”

覃逸飞沉默了。

“他会自责的,对吧?他是那样的一个人,我们都了解他。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我想忘记,也希望他可以忘记,所以,我不想他还记着这件事。”苏凡说着,望着覃逸飞。

覃逸飞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你这么想,也没什么错。的确,这几个月,他过的很痛苦,哪怕刘书雅死了,他也还是很内疚很自责,他觉得是他害了你,我们都看得出来。”

“刘书雅,死了?”苏凡惊道,“怎么死的?什么时候?”

“她向你开枪后饮弹自尽了,好像她是决意要和你同归于尽的。”覃逸飞道。

苏凡叹了口气,道:“这又是何必呢?”猛地,她想起孙蔓,忙问,“那孙蔓呢?她怎么样?她还好吗?”

覃逸飞一愣,道:“孙蔓?你怎么会想起她?她很好啊!已经结婚了又1

“结婚?真好啊,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苏凡笑了。

“哎,为什么又说到孙蔓?你又听到什么了?”覃逸飞问。

这时,张阿姨洗了一盘子苹果过来,覃逸飞向她要了把水果刀,取了一个苹果削着皮子。

“没有,我,我是,我以为刘书雅也把孙蔓给——”苏凡说着,不禁有点尴尬,对自己这样的猜想。

覃逸飞看了她一眼,无奈地笑了下,道:“你呀,自己都这样了,还想着关心别人?”

苏凡笑笑,道:“幸亏我只是瞎猜的,幸亏孙蔓没事。”

覃逸飞点点头,是啊,幸亏孙蔓也没事,要不然,霍漱清怎么活?

“每个人都很好,所以,你也一定要好好儿的,知道吗?”覃逸飞望着她,道。

苏凡含笑点头,却见他手里削着的苹果。

“你啊,真是浪费,那么多果肉都被你削掉了。”苏凡道。

“凑活着吧!本少爷从来都不这样伺候人的!”覃逸飞笑道,把苹果切成小瓣,用牙签插着,给她拿了一块。

苏凡笑了,接过苹果咬着。

“哦,对了,有件事,我想还是应该跟你说一下。”覃逸飞道。

苏凡看着他。

“刘书雅女儿在念清,是吗?”覃逸飞道,苏凡点头。

“你出事之后,她辞职了。她找到邵小姐,说是给你写了一封信,向你道歉。后来我听说她到处打听你在哪里治疗,想来看你,可是,后来不知道了。”覃逸飞道。

“丹露啊!”苏凡叹了口气,道,“那个孩子,是被她妈妈给影响了,其实,她还是挺有实力的一个孩子。”

“刘书雅把你害成这样,你还替她女儿讲话,你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覃逸飞道。

“我们这一代人的恩怨,和她没有关系的。好好的一个孩子,但愿不要误入歧途吧!”苏凡道,“哦,信呢?给我看看。”

第三百九十三章每个人的时间都在向前走

“我给邵小姐打电话,应该还在她那里,让她赶紧email过来。”覃逸飞说着,掏出手机拨电话,“哦,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吧,你的好姐妹邵小姐,和江津热恋了。”覃逸飞不禁哈哈笑着。

“不会吧!江副总他,你知道雪儿是我的好姐妹,你也知道江副总的风流史,你怎么不替我盯着点啊?要是他把雪儿骗了,雪儿可——”苏凡怪怨道。

覃逸飞笑着摆手,道:“有句话叫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们风流成性的江副总,如今也变成小绵羊咯!朝九晚五,跑前跑后给你的好姐妹拎包,不知道多殷勤多体贴!”

苏凡简直不敢相信,覃逸飞此刻的表情,也让她觉得太夸张了。

覃逸飞手机接通,直接说道:“给你老婆打个电话,让她把刘书雅女儿的那封信发给我。”

“怎么突然要那封信了?”江津不解,道。

“让你发发,这么多废话!”覃逸飞道。

“哦,她在我边——”江津道。

“江津,你小子又给我翘班了?我不在公司,你不能好好班吗?我看啊,现在该把你调到念清去了。”覃逸飞道。

江津笑着。

“她马发。”覃逸飞对苏凡道。

“雪儿吗?她在那边吗?”苏凡忙问。

覃逸飞对江津说:“把手机给你老婆,雪初要找她!”

雪初?江津呆住了!

从覃逸飞手里接过手机,苏凡对电话那边的人说:“雪儿?雪儿吗?”

江津愣住了,隔了五个多月听到这个声音,江津简直有点要喜极而泣了。

这五个多月,覃逸飞隔三差五往京城跑,跟个没魂儿的人一样,邵芮雪也是无精打采,病怏怏的,江津差点没忙死。不过,也是托了这五个月的福,他和邵芮雪——

“苏,苏小姐,是,是我,江津。”江津忙应道,“小雪在旁边——”

邵芮雪一听苏凡的来电,手里的信封掉了下去,立刻跑过去从江津手里抢过手机。

“小凡,小凡,是你吗?我是雪儿啊,小凡——”邵芮雪叫着苏凡,泪水夺眶而出。

苏凡也哭了,点头,不停地点头,覃逸飞给她拿过一张纸巾,擦着她的眼泪。

“雪儿,是我,你,还好吗?”苏凡问道。

邵芮雪拼命点头,泪水根本止不住,江津赶忙扶着她坐在沙发,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

“小凡,太好了,你,你什么时候醒来的?我能来看你吗?我想现在来看你1邵芮雪道。

“我昨天醒来的,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我等你,雪儿!”苏凡微笑着说。

那一天,她和邵芮雪说完再见,——

邵芮雪以为那是苏凡这辈子最后一次和她说再见,每每想起来是痛不欲生。

此时,邵芮雪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哭。江津拥住她,擦着她的泪,拿过手机,对苏凡说:“苏小姐,恭喜你1

“谢谢你,江总,谢谢你照顾雪儿。”苏凡道。

“没事,应该的。我们改天来看望你1江津道。

覃逸飞拿过手机,对江津道:“把信发过来,周末有空的话,过来一趟,到时候再联系。”

挂了电话,覃逸飞看着苏凡。

“没想到这五个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啊!”苏凡擦着眼泪,叹道。

“是啊1覃逸飞道。

“哦,对了,你那个包里是什么?”苏凡指着沙发的一个旅行袋,问道。

“这个?”覃逸飞笑了,“你等等。”

等覃逸飞从包里取出来,苏凡呆住了。

“我记得你以前是不是有一个这样的娃娃?这次出差,正好遇到一个客户,他太太收藏了这个艺术家的一些作品,他见我盯着娃娃看,把一个送给我了。我挑了一个啊,你看,感觉和你很像。我送给你,当做是祝你早日恢复健康的纪念品,好吗?”覃逸飞抱着那个陶瓷的娃娃,微笑着望着苏凡。

苏凡抬手,轻轻抚摸着陶瓷娃娃的脸,往事涌脑海。

曾几何时,霍漱清也给她送过这样一个娃娃,而那个娃娃,跟随她从云城来到榕城,不管她搬到哪里,总把那个娃娃当宝贝一样带着,寸步不离。

“谢谢你,逸飞——”苏凡说着,心里的感动,在这一刻却凝固了。

“不过,既然是别人把收藏品都送给你了,你还是拿回家摆着吧,我——”苏凡道。

她是这样的人,怎么还能让覃逸飞继续在她的身浪费时间呢?哪怕他不是那样的想法,她也不能,不能再耽搁逸飞了。

“我大老远带来的,你忍心不要?”覃逸飞含笑望着她,道。

他——

苏凡不知道该说什么。

“雪初——”他低低叫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能好,是最好的事,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了,好吗?一切都会变好的!”

他的话里,似乎意有所指,苏凡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的话有点过了,伤了他,可是——

此时,她只能装不懂,笑着说:“嗯,我知道了,我只是不想夺人所爱!”

“这话不对了1覃逸飞也开玩笑起来。

她看着他。

“好东西,有人欣赏才有价值对不对?要不是在你那里见过这娃娃,我哪儿知道世有这种东西的,所以——”覃逸飞道。

这时,病房门开了,进来的是叶敏慧和母亲苏静。

“哇,好可爱的娃娃,逸飞,你什么时候买的?”叶敏慧一下子扑过去,完全忘了和苏凡问候。

覃逸飞无奈地摇头叹息,苏凡对他做了个眼神——瞧,会欣赏的人来了!

“迦因,听说你醒了?今天怎么样?”苏静含笑走过来,问道。

覃逸飞起身请苏静坐下,忙让张阿姨去给苏静泡茶了。

白天,对于苏凡来说,变成了社交的时间,尽管她非常不喜欢这些事。还好,毕竟她刚苏醒,前来探望的客人也不多,基本都是聊几句。来来去去都是曾家的亲戚,那些知道她底细的人。这次,连曾家老太太都来了,苏凡难免感到惊喜。至于刘丹露的信,苏凡并没有让邵芮雪从手机发过来,因为明天邵芮雪会过来看望她了,到时候一起带。

不过,从覃逸飞的口听到徐蔓再婚,已经刘书雅自尽的消息,苏凡还是很意外的。徐蔓再婚,苏凡感到开心,毕竟,霍漱清和徐蔓的婚姻让两个人都感觉到了窒息,现在徐蔓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苏凡从内心里是祝福她的。只不过,刘书雅——唉,人啊,为什么非要这样执着呢?明明是自己不可能得到的,那放弃好了,何必把自己的生命都赔进去?

念卿今天没有来,罗茵说担心孩子过来太吵,影响苏凡休息。方希悠也没有再过来,医院里只有张阿姨和其他两个护工,还有覃逸飞在陪着。虽然覃逸飞在这里,叶敏慧却跟着母亲离开了,并没有缠着覃逸飞,这让苏凡觉得有些不明白。刚才看着他们说话都挺好的,应该没有闹矛盾吧!

探望的人都走了,苏凡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累死了,真是累死了,能不能在门口贴禁止探视的牌子?”覃逸飞给她倒了杯水端了过来,道。

苏凡笑了,道:“我不敢,你去贴?”

“我怕罗阿姨生气了,在那里贴一个‘禁止覃逸飞入内’的牌子,我完了。”覃逸飞笑着说。

苏凡含笑不语,想起叶敏慧,道:“你和叶小姐,现在,呃——”

“拜托你能不能不要再当红娘了啊,唉,我好不容易大老远拿来的礼物,非让她拿走——”覃逸飞说着,却发现她的表情有些尴尬,便说,“你那么担心你的好姐妹被坏男人骗了,不担心我被女人骗?真没良心,难道我不算你的好朋友?”

苏凡笑笑,道:“谁还能骗到你啊?我看叶小姐是心甘情愿被你骗才对。”

覃逸飞叹了口气,不说话。

苏凡看着他,想了想,才说:“逸飞,其实,如果你对她有感觉,试着和她交往看看吧!喜欢一个人,还是趁早说出来,要不然,怕没机会了。”

覃逸飞望着她,想起自己这些年的种种,不禁苦笑了。

是啊,如果他早一点向苏凡表白的话,是不是,是不是不会像今天这样呢?

“怎么突然之间发这样的感慨?”覃逸飞问道。

“死过一次,会想明白一些事。”苏凡幽幽地说。

覃逸飞的心头一酸,说不出话来。

苏凡转过头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淡淡笑了下,道:“我是认真的,逸飞,别等到什么都来不及了,才想起来后悔。要是喜欢她,去试试看,你,一定要幸福!”

覃逸飞侧过头看向病房门口,好一会儿,才看着她,道:“你啊,真是个操心的命1

苏凡不语。

“哦,你有没有觉得无聊,想做什么?听音乐或者是看片子,看书?你现在得找点乐子才行,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出不了院的,找点乐子打发时间不闷了。”覃逸飞突然说。

苏凡抬起手,伸伸胳膊,笑了下,道:“是啊,你不说还真没意识到,是挺闷的。不过,呃——”

“说吧,想干什么?”覃逸飞问。

苏凡努力想着,看书?不要,太费眼睛了,看片子,也无聊,不如——

“逸飞,我想画画。”她突然说。

画——

覃逸飞眼睛一亮,忙说:“好,你是有什么思路了吗?太好了,在医院里画画图稿,可以解闷又可以让你活动大脑。你等着,我打电话让人去买。”

看着覃逸飞这么认真,苏凡的心情也跟着欢快了起来。

是啊,画图稿总这样躺着和人聊天或者胡思乱想要好!

很快的,覃逸飞折身进来,正好张阿姨拎着餐盒来了。

“午饭来啦1覃逸飞笑着说,“张阿姨的手艺真好,我都想请你去我家了。”

张阿姨听覃逸飞这么说,也不禁笑了,道:“覃总这么夸我,我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哪有哪有。”覃逸飞说着,打开餐盒,摆在茶几,对苏凡说,“这几个月,我可是蹭了不少张阿姨做的饭,真是好吃。我想请张阿姨去我家,怕漱清哥不答应1

苏凡含笑望着他。

没一会儿,等苏凡吃完午饭,有人送画板和纸笔过来了。

对于现在的苏凡来说,想要画画是件难事,她的身体只能在床微微倾斜小于三十度的斜角。覃逸飞想办法把画架给她支好,固定在床,尽量让她省力一些。可是,当覃逸飞费心做好这一切的时候,苏凡拿着笔,却——

她的手颤抖着,不停地抖,尽管她用力将笔尖按在画纸,可是,手颤抖着根本不能画出一条线。

第三百九十四章一入宫门深似海

“雪初,没事的,那别画了,你现在身体太虚弱,没力气——”覃逸飞在一旁看着她额头流下的汗珠,看着她那用力控制手的样子,忙劝道。

可她没有回答,用力按着笔,在纸一点点画着,拉出一条线,断断续续,根本不连贯,看去也丝毫不像是一条线,弯弯曲曲。

这条看去只有三公分的线,她却攥着笔足足画了有五分钟。

“苏小姐,别,别累着了——”张阿姨也看不下去了,劝道。

可是,苏凡根本不回答他们,覃逸飞看着她这样,真想直接把笔抢过来。

真是的,他干嘛要听她的给她买这东西啊?让她好好休息不是挺好的吗?

汗水,从苏凡的额滴落下来,顺着额头粘在她的睫毛,她算全神贯注盯着画纸,汗珠也会从睫毛滴下去。而随着时间的延长,她整个人像是在蒸桑拿一样,汗流不止。

“雪初,雪初,别,别画了——”覃逸飞按住她的手,可是,原以为她身体虚弱没力气,这会儿覃逸飞倒是愣住了,她好像是在把全身的力气都要使出来一样。

“雪初,雪——”覃逸飞被她此时的眼神吓到了,叫着她的名字。

可是,苏凡盯着画纸,那白白的画纸面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短短的线条,孤零零的,似乎是要被无边的白色给淹没,宛如一条无助的小船在白色的巨浪挣扎。挣扎,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连一条线都画不出来了,为什么?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了?

线条被白色的巨浪吞噬着,苏凡的心,也似乎在海浪颠簸,却怎么都停不下来。

覃逸飞见她愣愣地盯着那张白纸,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动一下,他发现不对劲了,一把抓过自己好不容易固定好的画板,扔在地,抓住苏凡颤抖的肩膀,对张阿姨道:“快叫医生,快叫医生!”

张阿姨跑了出去,覃逸飞猛地搂住失神的苏凡,不停地说:“没事,没事,雪初,没事的,没事的。什么都别想,没事的。”

她的身体,如风落叶,不停地颤抖着,那支笔攥在她的手,越来越紧。

覃逸飞拥着她,他似乎感觉到她的身体有些冰凉,似乎听见她的牙齿在打颤。

天,出什么事了?

他赶紧松开她看着她,可是,她的脸色惨白,汗水依旧不停地流。

“雪初,雪初,醒醒,雪初!”他轻轻拍着她的脸,叫着她的名字。

医生赶来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覃逸飞忙松开她,医生过来检查,苏凡的心跳出现了紊乱,呼吸急促,看起来像是心脏病发的症状。医生赶紧开始抢救,打强心剂等等。

苏凡始终抓着那支笔,覃逸飞忙去掰开她的手指,好一会儿才取出那支笔。

病房里,医生护士又忙成一团。

覃逸飞和张阿姨被护士请到病房外间,隔着门的玻璃,覃逸飞紧攥着那支笔,心里懊悔不已。

过了十来分钟,主治医生走了出来,覃逸飞看见苏凡已经输着药睡着了。

“医生,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覃逸飞紧张地问。

“是ptsd的症状,等会儿心理医生过来再查查——”医生走到病房外间,对覃逸飞解释说。

“可是,她一早都有说有笑的,一点事情没有——”覃逸飞道。

“这类病例,有时候病人会刻意掩饰或者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可是,有些时候我们正常人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事情或者想象,有时候甚至是一句话一个字,都会让病人的情绪失常。具体的,等会儿心理医生来了,你再同他谈。”主治医生道。

覃逸飞点点头,望着病房里面那张床已经睡着的苏凡,心痛不已。

此时,霍漱清刚从领导办公室出来,有两份报告需要领导的批复。他刚和领导谈完,领导随口问了句“家里情况怎么样了?醒了?”

“是,昨天醒过来了。”霍漱清认真地答道。

领导看了他一眼,道:“那按照医生的方案治疗吧,醒过来有希望了。”

是啊,希望啊!霍漱清站在走廊里,望向那阴霾的天空。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今天逸飞在那边陪着,应该会心情不错吧!张阿姨午发短信说苏凡早心情很好,和覃逸飞一直说说笑笑,而且精力也挺好的,来了一些人,她也陪着聊了几句。

霍漱清想了想,缓步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掏出手机拨了过去。

苏凡的手机一直没开,他打的是张阿姨的。

然而,接通了,张阿姨声音很低。

“情况怎么样?迦因呢?”霍漱清问。

“霍书记,刚刚出了点事,苏小姐突然好像是心脏病发作了的样子,医生过来抢救——”张阿姨道。

“心脏病——”霍漱清愣住了,“出什么事了?”

“苏小姐说想画画,覃总派人买了东西过来让她画,结果,结果——”张阿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个情形,她也说不清。

“她怎么了?”霍漱清心焦不已。

“她拿着笔没办法画,我们都劝她别画了,可是她好像,好像不对劲了,覃总让我找医生——”张阿姨说着,看见一个白大褂的医生来了,“好像是心理医生1

“逸飞还在吗?你把手机给他!”霍漱清停下脚步,在邵地转来转去。

张阿姨忙把手机递给覃逸飞,覃逸飞接过来,让张阿姨请医生先坐下来喝茶什么的,自己走到另一间卧室里。

“哥——”覃逸飞道。

“小飞,迦因怎么了?”霍漱清问。

覃逸飞便把刚才的情形跟霍漱清大致说了一下,接着说:“医生说可能还是枪伤造成的心理ci ji,她早一直都好好儿的,现在心理医生来了,我和他谈谈,等会儿再给你电话,好吗?”

霍漱清默不作声。

“哥,你别担心,医生说这是ptsd的反应,并不是真的有心脏病。”覃逸飞又补充道,“要不,你回来一趟?”

霍漱清看看手里的件,紧闭双眼,沉默片刻,道:“不了,你先和医生聊吧,我这边还脱不开身,晚我尽量早点回去。”

覃逸飞没有说话,听着霍漱清挂了电话。

想起苏凡刚才的样子,覃逸飞突然想把电话再给霍漱清打过去,让他回来陪着她!工作怎么了?工作再重要,难道自己的老婆还要紧吗?现在又不是没事,苏凡都莫名其妙心脏病发作了啊!怎么他,他的工作这么要紧吗?苏凡昏迷的时候,他要天天班,现在好不容易醒来了,他还要去班。个什么破班啊?挣几个钱啊?算你一天挣十亿又怎样?万一苏凡没有了,你的钱,你的官位,是个什么东西?

覃逸飞紧紧攥着手机,满腹的话,一个都说不出来,一动不动。

可是,霍漱清注定了是这样的命运了,不是吗?他反抗了,一次又一次,可是他反抗的代价大到他再也不能重来一次!

此时的覃逸飞,不禁慨叹自己有多么幸福,自己可以选择自己想要走的路,而他很清楚,他的自由,也是建立在霍漱清失去自由的基础之。

如此一来,他还有什么理由责怪霍漱清呢?现在,他必须照霍苏凡,不仅是为了他自己难以割舍的情感,更加是为了霍漱清!

想到此,覃逸飞深深呼出一口气,走到了会客厅。

“医生,你好1覃逸飞走过去和医生问候道,便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医生。

“之前病人有没有表现出反常的情况?如说会突然沉默,或者说突然情绪高涨之类的?”医生问。

覃逸飞仔细回想今天早的情形,详细作了回答,并问医生苏凡为什么突然那样了?

“枪击对病人心理的伤害根植很深,再加病人本身性格温和,这样的病人,越是不愿意让周围的人为她担心,会表现出很正常的样子,哪怕她会想起枪击的事,也会努力克制自己。可是,她不发作,不意味着她心理没有问题,一个小小的契机,会让她的坚持崩溃。毕竟她是刚刚苏醒的人,原本好端端地什么事都可以自己做,现在非但不能下地走路,连拿笔画线这样简单的事都做不到,对她的打击是很大的。”医生望着覃逸飞,顿了下,“不同病人对ci ji的反应不同,有的人会爆发,如说扔东西啊什么的,有的人会很安静。可是,这种越是安静的病人,事实二次伤害更大,心理的伤害,会影响到身体。像刚才病人突发的心脏病一样!”

“可是你昨天,是你做的心理测试吧?”覃逸飞问。

医生点头,道:“是的,我当时也注意到了,病人回答问题相当有逻辑,条理清晰,思路清楚,可是,越是这样,病情,越是严重,治疗,也更加困难。”

“为什么?”覃逸飞不懂。

“因为病人会在治疗刻意回避医生,会躲避去谈她的病情。”医生解释说。

“那怎么办?我今天没想到一支笔让她——平时那么多的细枝末节,我们也很难注意什么东西会ci ji到她,什么不会。”覃逸飞道。

“这个,我们只能慢慢来,共同协助病人走出她心里的阴霾。”医生道。

“你们不用药吗?没有什么药可以——”覃逸飞问。

“药物只能是抗焦虑类的,我已经开了,等会儿护士会拿过来。不过,这类药物只能在病人有发病征兆的时候给她服用,平时尽量不要用,否则很容易引起药物依赖。”医生嘱咐道。

说着,护士敲门进来,拿了药递给医生,医生在药盒子写了服用的剂量,交给覃逸飞,覃逸飞又递给张阿姨。

而苏凡,依旧因为药物的效果而沉睡着。

那一边,霍漱清的心,却根本无法平静。

苏凡苏醒了,昨天早她的恐惧让他担心,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陪伴在她的身边,可以在她害怕的时候抱着她,可是——昨天,她苏醒的时候,他不在身边,尽管他是第一个知道她醒来的人。而今天,在刚才,她竟然,竟然因为那个什么p什么的玩意儿爆发了心脏病?她从来都没有这样的病啊,怎么现在——

头顶的天空,一片阴霾,眼前的红墙绿瓦看起来那么的模糊。

这段走廊里,很少有人走过。不像他办公室那边,总是人来人往,每个人脚底下像是装了滑轮一样,恨不得飞起来,大家都是一团忙碌,从早到晚,似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够用。霍漱清总是觉得,这里,恐怕是全国最为繁忙的一个政府机构了吧!

古人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一入官门也同样深似海啊,根本由不得自己。他何尝不想立刻扔下手里的工作跑去医院呢?他的妻子,他最爱的人心脏病发,他却——可是,他不能,他的手还有一堆工作等着他,手下一堆人等着将他的决定传达下去。这么大一个国家,十四亿人的福祉,到了这个地方,怎么不会让人手忙脚乱,怎么敢耽搁呢?

阴霾的天空,不知何时突然开始飘雪。

霍漱清抬起头,看着天飘飘洒洒的雪花。

这是今年京城的第一场雪啊,初雪,初雪,像他初次遇见她的那个日子一样。

“漱清?”一个声音穿入他的耳朵,霍漱清忙循声看去。

“方书记,您好,抱歉,我——”霍漱清赶忙走到方慕白身边,和他握手。

“我和霍书记先聊几句。”方慕白对引领他的勤务人员说,那人便走远站着等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一样的初雪,不一样的雪初

“漱清?”方慕白的声音将霍漱清拉回现实。

“方书记——”霍漱清忙走去,方慕白拉着他的胳膊走到一旁的廊柱下。

“迦因怎么样了?”方慕白问,“希悠说看起来精神还可以?”

霍漱清点点头,道:“还可以,可是,”说着,他叹了口气。

“出什么意外了吗?”方慕白问。

“刚才我打电话,说是心脏病突发抢救了一次。”霍漱清道,神色怆然。

方慕白微微一怔,道:“迦因以前有这种病吗还是这次的事造成的?”

“医生说是枪击后遗症,什么创伤应激障碍的反应。”霍漱清答道。

方慕辰叹了口气,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啊!”说着,他看着霍漱清,“你们跟她说了枪击的真相吗?”

霍漱清摇头,道:“她刚醒过来,怕她再受什么ci ji——可是,现在,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告诉她了,让她把心里的恐惧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这样瞒着她,她只会胡思乱想。”

方慕白思虑道:“事出有因,只是现在,这个因——不好说啊!”

霍漱清点点头,也不禁叹了口气。

“你也别一个人全都扛着了,跟你岳父岳母商量商量怎么开口说。迦因是个善良懂事的孩子,她会慢慢想明白的。”方慕白道。

“怎么会想的明白呢?别人的过错,她一个人全都承担了——”霍漱清叹道。

方慕白沉默片刻,才说:“抽空请个假回去陪陪她,你和她说说话,旁的人一天到晚在她眼前转悠管用的多。”

霍漱清看着方慕白。

方慕白拍拍他的肩,微微笑了下,道:“公事总是干不完的,你偶尔请个假,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你现在这样心里放不下她,想着见见她,可是见不着,也难受。回头去请假吧!”

这时,领着方慕白过来的勤务人员走近,方慕白看了他一眼,那人便快步过来说“正在等着您”,方慕白便对霍漱清说“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慢慢来”,霍漱清点头。

看着方慕白离去的背影,霍漱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是啊,他是该请假了,过几天找个机会请假吧!

霍漱清看了下天空飘飘洒洒的雪花,大步走向办公室。

等苏凡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覃逸飞。

刚才的事,她什么都没提,只是看向窗户,幽幽地说:“下雪了啊!”

覃逸飞看了一眼身后,接道:“是啊,听说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苏凡微微笑了下,道:“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云城下了那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他说,他一直记得那一天,所以,他才给我取了个名字叫雪初。”

覃逸飞的心头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痛,却还是微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啊!因为是初雪的一天,才叫雪初。”说着,他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下。

自己真是个傻瓜,她的心里自始至终,她的一切记忆,连她的名字,都是和霍漱清的回忆,而他竟然一直这样心甘情愿——

“是啊,没想到今天又是一个初雪的日子。”她说着,顿了下,“好想出去看看雪啊,我还没看过京城的初雪是什么样的呢1

覃逸飞本来想说,现在你乖乖躺着,明年再看。可是,她眼里的哀伤,让他又不忍这样说。

不忍又怎么样呢?她现在不能下床。

他想了想,立刻起身说:“你等一下。”

苏凡看着他,完全不明白他要干什么,看着他走出病房,好久都没回来,她也不去想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她静静躺在那里,脑子里却是根本停不住,她很清楚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

泪水,无声地从她的眼里流出去。

她轻轻抬起手,看着自己这无用的手。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一个废人?年纪轻轻的,三十岁不到,躺在床生活不能自理,不能走路,不能写字画画,她,她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废物?

泪水,不停地从眼里流出去。

苏凡啊苏凡,你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样没用的一个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活在世只会给身边的人添麻烦,只会让霍漱清——

是啊,霍漱清啊,他,他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过去如此,现在亦是。他年纪轻轻到了书记处那样的地方做领导,过不了几年——像母亲说的,霍漱清的前途很好,他很有能力,而且,还年轻。这样的一个他,前途自然无可限量。他会走向他事业的成功,会走向他的巅峰,那样的巅峰,或许是他的父亲都不会料到的。可是,他有她这样一个废物的妻子,她只会拖他的后腿,只会成为他的负担。成为了他的负担的她,还有什么意义活在这世呢?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望着窗户模糊不清的雪花,想起了和他初见的那一天。

那一天,现在想起来已经过去五年了,可是,似乎依旧在她的眼前。

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那砰砰乱跳的心,想起自己控制不住想要投向他的视线,想起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想起他对她说的每个字——

心,一下下抽痛着,痛着,却似乎又被甜蜜包围,他温柔的微笑,如一轮明月投在她的心底,那温柔的月光,一点点抚摸着她心的伤疤。

霍漱清,霍漱清——

她在心底叫着他的名字,不断地叫着他的名字,可是,他不在身边,他听不见。

苏凡闭眼,泪水在眼眶不停打转。

她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她什么都不会做,也做不到,连死,连死都做不到,不是吗?

刘书雅啊刘书雅,你干嘛不一枪打死我?你想死了来对我开枪,既然那么恨我,为什么不杀了我?让我也死了,让我和你同归于尽,让医生没办法救我?可是,你偏偏,偏偏这样,让我像个废物一样地躺在床——如果说刘书雅要报复她和霍漱清的话,现在真的是达到目的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她痛苦,霍漱清,肯定也不舒服,而且,这么多个月,他瘦了那么多——

想起霍漱清,苏凡的心里痛极了,往日的他是那么的意气风发、谈笑风生,而现在,眼里总有抹不去的哀伤和难言的痛苦,尽管他在她面前表现的不是那样,可是,她总感觉,感觉他是在刻意掩饰,不让她发现。可似乎是他承受的太多,根本无法全部掩饰掉,所以总会或多或少流露一些出来。越是如此,苏凡越是自责,越是难受,而这些,在她此时的回忆之越来越重。

如果她没有经历这件事,她还是那个苏凡,不会让他现在这样的煎熬——

病房里,安静极了,静的让她觉得好像不是在尘世一般。

她苦笑了,睁开眼,积攒在眼里的泪水滚落出去。

这时,她转过脸,看向窗外那飘飘洒洒的雪花,似乎是看见了那一夜的霍漱清一样。她突然好想去摸一摸那个雪花啊,好想亲手碰一下霍漱清的脸啊!

她使劲将手伸向窗户,却只能碰到空气。

雪花,一片片从天空落下,尽管她不能仔细看清楚,却还是能够感觉到雪花落在手眉间的那种冰凉。

“我喜欢你那一夜系着的红围巾。”

“你叫雪初好吗?因为我们是在初雪的那一天相识的。”

他的话语,还有他当时说话的神态,此时念念在苏凡的脑子里回放着,她想要伸手去抓那晶莹的雪花,可是,她的身体根本动不了。

不行,不行,苏凡,你怎么可以这样放弃?动一下,你可以的!

她用力开始翻身,开始挪动双腿,可是,两条腿太重,重的没办法移动。

身体太过虚弱,稍微一动,汗水止不住地开始流。

一点点,一点点,她转着身体,朝着窗户的方向。

苏凡,不要放弃,坚持,坚持,一定可以碰到的,一定可以!

可是,她猛地一用力,半个身体都翻了过来,趴在床边不停地大口喘气。

“迦因,你看——”覃逸飞推门进来,兴高采烈地说。

当他的视线落在床,看见苏凡趴在那里,立刻奔了过去。

“你怎么了?干嘛啊这是?要是,要是掉下来了怎么办?”覃逸飞说着,小心地扶住她,轻轻地扶着她侧身躺好。

苏凡却一言不发,只是呆呆盯着窗户。

“张阿姨——”覃逸飞朝着门口喊了一声,不知道这会儿张阿姨去哪儿了,覃逸飞也等不了,对苏凡说,“你乖乖躺着别动啊,我去给你拿毛巾擦擦汗。”

现在可以翻身了,可以转过来了,不用一直那么朝天躺着了啊!

苏凡心想。

很快的,覃逸飞拿着毛巾来了,张阿姨见状,忙快步走过来拿过毛巾,给苏凡擦着汗。

覃逸飞坐在一旁,看着苏凡那不停喘气的样子,心疼的不行。

“都怪我,我该跟你说明白的,我去拿手机拍了,你不用这样了。”覃逸飞说着,打开手机,等张阿姨给苏凡擦完汗,覃逸飞点开手机刚刚拍摄的视频,放在苏凡面前。

苏凡惊呆了。

无声的雪花,一片片飞落下来,风卷着雪花翩翩起舞,真是,真是美极了。

苏凡不禁伸出手指去抚摸屏幕,嘴角漾起甜甜的笑。

此时的笑,是那么的恬静,像是覃逸飞记忆的一样。

今天的雪,和那一天好像啊!

看着她的笑容,覃逸飞的心,倏然开阔了,他也不禁微笑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想见的只有他

只要她开心好,只要她开心,算,算他刚才被风吹的——

“阿嚏——”覃逸飞猛地打了个喷嚏,苏凡愣住了,盯着他。

“抱歉抱歉,你自己拿着手机看,我——”覃逸飞忙起身,走到一旁抽出纸巾擦着鼻子。

他可不能把感冒传给她,算他没有感冒,也不能。

“你——”苏凡看着站在眼前擦着鼻子、只穿了一件衬衫的覃逸飞,鼻头一阵酸,道,“外面风大,太冷了,你——”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1覃逸飞笑笑,“拍的还可以吧?我拍了好几次,总算是选到一段满意的了。”

覃逸飞的心,永远都是那么透明如水晶,那么的纯粹。

苏凡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覃逸飞的手机响了,他走到一旁接了,是公司的事,便出去外间的客厅里详谈。

“霍书记之前打电话过来了,问你的情况。”张阿姨给苏凡倒了杯水。

苏凡“哦”了一声,接过杯子。

“你,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张阿姨试探性地问。

苏凡摇头,道:“他工作很忙的,还是算了吧!别打扰他,他要是再问你什么,你说我很好,别让他担心,好吗?”

张阿姨心里叹息着。

病房门传来敲门声,有个医生站在那里,苏凡认出来了,是昨天早给她做心理评估的那个心理医生。

“请医生进来吧1苏凡对张阿姨道。

真是搞不懂,她的心理有什么问题吗,这个医生总是跑来干什么?而且,她是属于不理解心理治疗的人,总是想不通和医生聊一聊会心理健康了吗?不过,现在这个社会,大家压力那么大,心理医生还是很需要的。医生不能减轻人们现实面临的压力,可是,医生可以交给大家正确缓解压力的办法,应该还是会起到一些作用的。

苏凡这么一想,对心理医生的排斥也没那么深了。

原以为医生又要给她做什么评估,却没想到两个人只是聊聊天。后来覃逸飞过来了,坐在一旁看着。

医生谈了半个多小时,离开了,临走时叫了覃逸飞出去了解苏凡下午的状况。覃逸飞无意说了苏凡翻身的事,医生哑口不言。

听覃逸飞说完,医生说:“霍书记很忙吗?”

覃逸飞点头。

“呃,你还是跟霍书记建议一下,让他尽量多陪陪病人。从病人的言谈里感觉她很想念霍书记,而且,霍书记回来和她多说说话,你我,还有其他的家人朋友要管用些,对她的恢复也好。你说的她下午的那个翻身,她的解释是想看雪?”医生道。

“嗯,她是那么说的。”覃逸飞道。

医生眉头微蹙,道:“还是请霍书记回来吧,到时候我再过来。”

说完,医生便离开了。

覃逸飞靠着门框站着,深深呼出一口气。

让霍漱清回来吗?他,回得来吗?而且,苏凡,她,她连电话都不让给霍漱清打——

她啊,总是为霍漱清考虑,根本,根本不想想自己的处境,怎么这么傻呢?

想了想,覃逸飞给霍漱清打了个电话。

霍漱清正在听下属报告,看见来电摁掉了,可是心里根本不踏实。

报告完了,他刚准备给覃逸飞打过去,桌头电话响了起来,是通知他后天跟着领导去出国的。

等办公室只有自己了,霍漱清一边翻着桌头的报告,一边给覃逸飞打电话。

“小飞,怎么了?”霍漱清问。

覃逸飞忍了忍,还是说:“哥,心理医生刚刚和我谈了,他建议你请假回来陪陪迦因。”

“还有呢?”霍漱清问。

还有?还有什么?

“没了。”覃逸飞答道。

“我知道了,那先挂了。”霍漱清道。

“等一下——”覃逸飞叫道,霍漱清拿起手机又贴在耳边。

覃逸飞平复了一下语气,道:“哥,迦因她,医生说情况不是很好,你多陪陪她,对她的恢复有好处。她心里想的人是你,她唯一想见的人是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霍漱清放下手机,又拿起来。

“哥,她什么都不说,她只是和我们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她心里面藏着什么,我们根本不知道,你好好和她聊聊,好吗?要是她不说出来,她的心结永远都解不开啊!”覃逸飞道。

“嗯,我知道了,小飞,先这样吧!我挂了。”霍漱清说完,挂了电话。

覃逸飞真是要气疯了,又拨了过去。

“哥,你算现在不想听,我也要说。”覃逸飞道,“哥,你还记得吗,我8岁那一年从单杠掉下来住院的事。”

“嗯。”

“那一次,我妈在医院守着我,我爸,那个时候正好赶飞龙江发大水,大堤决了口子,我爸去抗洪前线。当时,医生说我的情况很危险,家里人都说让我妈给我爸打电话,叫我爸回来。可是,我妈根本不同意。那几天,她没有白天黑夜的守着我,等我爸回来的时候,我脱离危险了,我妈也倒下了。我记得当时我妈在我爸怀里哭了好久,说她很害怕我出了什么意外。我爸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说,那种情况你怎么回得来?我知道,我妈什么都是一个人扛着,根本不让我爸操心。因为她太了解我爸了。”覃逸飞说着,声音有些哽咽,顿了片刻,“哥,迦因其实也是一样的,她和我妈一样,嫁给你们这样的人,心里的苦自己吃,根本不和你们说。可是,她不说,难道是她没有害怕的吗?难道是她不需要你吗?哥,算你什么都不做,回来让她好好抱着你哭一场也是好的啊!”

霍漱清沉默不言,双眼,却润湿了。

“我也不说了,你知道该怎么做的。”覃逸飞说完,挂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急促的鸣音,霍漱清放下手机。

天,已经开始要黑了啊!

苏凡的笑容,不停地在他的眼前回闪。

想了想,霍漱清立刻起身,大步拉开门走了出去。

红墙绿瓦,已经戴了白色的帽子。

医院里,张阿姨回去做晚饭了,依旧是只有覃逸飞在陪着苏凡,当然,还有一名女护工。

也许是身体太过虚弱,苏凡下午又睡着了,张阿姨的晚饭送来的时候,她还在睡觉,只不过,覃逸飞已经不在了。

苏醒才这两天,苏凡觉得自己的生物钟完全不合拍了。等到她睁开眼,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几点——”她一睁眼问,可是,身边没有人回答,她也惊呆了,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床边的沙发,他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床头的台灯照着他的脸,半明半暗。

从这个角度,苏凡并不能看清楚他,可是,从他这样的睡姿,她猜得出他有多累,心里一阵阵地抽痛着。

她想伸手去摸他,像过去一样偷偷地摸摸他,可是,现在的她根本做不到。

泪水从她的眼里滚落下去,她恨这样无力软弱的自己,她想要站起来,想要抱紧他,可她怎么做得到?

手,在空气不停地向前伸去,却终究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不小心把枕边的手机给碰了下去。

“啪”的一声,霍漱清惊醒了,半秒钟的迷茫之后,他立刻反应过来,赶紧起身走到床边把手机捡了起来,望着她,问:“怎么了?是不是肚子饿了?”

苏凡不语,只是默默望着他,泪水湿了枕头。

他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轻轻擦去她的泪,微微含笑道:“算是肚子饿了,也没必要哭啊?稍等一下,我让张阿姨把饭给你热一热,她早带过来了。”

刚要起身,他的手却被她拉住了。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想了他一整天,等了他一整天,现在看见他,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傻丫头,有什么话,肚子吃饱了再说。”他俯身,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道。

“现在,几点了?”她声音沙哑,问。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道:“八点五十了。”

八点——

她惊呆了,怎么,怎么才八点多?他,他怎么回来这么早?

霍漱清没有在意她的惊讶,走到病房门口对客厅里的张阿姨说了下,去洗漱间洗手,等他折返的时候,苏凡看见他拿着一条湿毛巾来了。

“来,擦擦手,准备吃饭。”他认真地擦着她的手指,微笑道。

她看着他,心里的疑问却总是藏不祝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她问。

他却笑笑,静静望着她,没有回答,却说:“先吃饭吧1

等张阿姨端了晚饭进来,霍漱清接过碗勺,坐在床边开始给苏凡喂饭。

他慢慢吹着勺子里的汤,吹了几下之后伸出舌尖轻轻舔一下,确定不烫了才喂给她。

一勺又一勺,他一言不发地喂着,苏凡的双眼,蒙一层水雾。

病房里,安静极了,苏凡趁着他低头的工夫,赶紧抬手擦去脸的泪。

可是,泪水根本擦不净,擦掉了又流出来。

他静静望着她,抽出纸巾轻轻擦去她的泪,苏凡闭眼。

听着他深深叹息一声,苏凡睁开眼。

他的手指,轻轻在她的脸摩挲。

第三百九十七章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

她按住他的手。

“丫头,对不起1

她,怔住了。

“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我造成的,如果,如果不是我的原因,你也不会——”他的神情悲怆,“对不起,丫头1

她张着嘴,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是摇头。

“对不起——”他的手,颤抖着,放下碗勺,抱住她,“我一直都想和你道歉,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我——”

苏凡摇头,轻轻推开他。

“霍漱清,说什么呢?”她的眼里,都是泪水,却依旧看得清他的面容。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真的,我,没有怪你。一切都是意外,对不对?你不要再自责了,好吗?你没有做错什么,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霍漱清!”她的声音很轻,落在他的心里,却是那么的重。

他的额头,抵她的。

“霍漱清,我爱你!”她的手,抱住他的头,低低道。

他轻轻抬头,干干的嘴唇在她的脸摩挲着,一点点啄着她的脸颊。

泪水,从她的眼里滚落下去,她却笑了。

“好痒啊1她说着,霍漱清抬头。

他细细地看着她,她的笑颜在他的眼里,一如既往地灿烂,尽管她是那么虚弱。他的心里很痛,痛的说不出来。

是他害她成了这样,可她,这个傻丫头,这个傻丫头——

霍漱清的鼻子里,一股液体涌了来。

“傻丫头,我,不值得你原谅——”他沉沉地说。

“我们,是夫妻,对吗?”她望着他,眼眶含泪,脸却依旧荡漾着笑容,“既然是夫妻,又何必说这些原谅不原谅的话呢?”

“丫头——”霍漱清喃喃道。

苏凡不语,只是含笑望着他。她怎么忍心他如此自责呢?

从他的道歉里,苏凡知道他这几个月心里有多大的压力,他一直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一直在为刘书雅的行为而感到歉疚。

“这一切,与你无关的。”她握住他的手,眼里水波盈盈,“这个世总有坏人,你对坏人严厉,会承担被坏人报复的可能。可是,我们不能因为有可能被坏人报复,放弃原则,屈从于坏人的yin wēi。”

霍漱清惊诧于她所说的这番话,她,到底知道什么?她到底听说了什么?

“刘家犯了法,如果你因为刘书雅的恳求而袒护他们,那么,你才是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我也想和过去一样的生活,可是,如果这是我们必须承担的结果,我们承担吧!这样,总好过你被他们牵连而失去你的一切,失去实现你梦想的机会。所以,霍漱清,别再说什么对不起,说什么要我原谅你的话,你没有做错什么,不管是你过去和刘书雅相爱,还是你拒绝袒护刘家,你,什么都没有做错。”苏凡望着他,认真地说。

他的手指,深深插入她的发间,嘴唇颤抖着。

她却微微笑了。

“刘家的事,你怎么知道的?”他问。

“在榕城的时候,有一次,我妈跟我说,你帮助刘家贷款,和她作对,她说要我问你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说你是不是对刘书雅余情未了?后来,公安厅那边打黑,刘家公司被查。我想,刘书雅一定去找你了吧,你拒绝她了是不是?如果你帮她了,刘家也不会被关闭公司,刘书雅弟弟也不会被抓。”她顿了下,接着说,“刘书雅对我们的事一直不甘心,后来发生那样的事,她的精神出现问题也没什么怪。所以,这一切和你没有关系,你没有做错。”她说着,笑了下,“如果你错了,那么老天爷一定会惩罚你,让我死掉,让你一辈子都活在愧疚和自责之。可是,我活过来了,一切都结束了,你,不要再那么看待自己了,好吗?”

霍漱清摇头,道:“如果我当年没有爱刘书雅,你也不会被她盯,不会——”

苏凡叹了口气,打断他的话,道:“爱一个人有什么错呢?当年的刘书雅,肯定也是值得你去爱的。只是,这么多年很多东西都变了,人怎么会不变呢?我不想你再这样自责了,说这样的话,好吗?这件事,我们谁都不要再去提了,好吗?”

霍漱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良久,他才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呢?你这个傻丫头,自己承担了这一切不该你承担的,却,却——”

她微微笑了,道:“我这辈子已经没办法变聪明了,既然只能这样蠢,那这样好了。”

可是,苏凡没办法把自己内心的恐惧告诉他,她现在只想他可以放下沉重的思想背负,可以轻装前进,因为他不是她一个人的霍漱清啊!

想到此,她的手抬起来,贴在他的脸。

“霍漱清,才五个多月,你啊,老了啊!”她的眼里泛着泪花,满满的都是对他的不舍和怜惜。

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他也不会——

“是啊,霍漱清老了,可是,霍漱清的小丫头还是那么漂亮。霍漱清可怎么办?”他的眼微微含笑,却闪烁着悲伤的神色。

她吸了下鼻子,笑着说:“你以前说过这样的话,忘了吗?现在又说——”

霍漱清老了,可是,苏凡残了啊!霍漱清,苏凡该怎么办?

泪水,从她的眼底再度滚落出去。

“我们,约定一下,好吗?”她突然说。

“约定,什么?”他问。

“从现在开始,我们都不要再提这件事,让这件事彻底走出我们的记忆,好吗?”她说。

他微微笑了,心里却叹息着,点点头。

当霍漱清再度端起碗给她喂饭的时候,她却说:“你知道吗?我醒来之前做了一个什么梦?”

“什么梦?”他问。

“我梦见啊,你在等我,我也在等你。你没有爱过刘书雅,没有和孙蔓结婚,你一直在等着我。”她眼波含笑道,“你在梦里和我说,苏凡,我在等你长大!”

霍漱清不语,却只是无声笑了。

如果,一切如这梦里一样该有多好!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他也一定会等着她长大,等着和她相逢,和她相爱。

苏凡无声地注视着他的笑容,心里,却一丝丝疼着。

时间,这样流逝着,慢慢的,在苏凡的指尖,在霍漱清忙碌的脚步。

过了一个多月,苏凡出院了,曾元进夫妇接了她住进自己的家里,方便罗茵照料,也方便霍漱清班。

在身边大家的悉心照顾下,苏凡开始慢慢康复了起来。可是,毕竟她枪太多,身体非常虚弱,想要恢复到以前的状态非常困难。尽管她自己也十分努力做康复训练,可是效果甚微。

事情有不顺心的,也有顺心的。

住进曾家的日子里,苏凡和母亲罗茵的感情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好了起来,母女之间也慢慢有了一些默契。念卿依旧是调皮的不行,在院子里捣乱,好在曾家的院子够大,也够她祸害的。只不过,苏凡发现念卿的人气简直好到爆,不光在曾家是个人见人爱,连胡同里的其他邻居家里也是常客,方家是不用说的,方希悠经常带着念卿去方家。而方希悠的母亲江敏也喜欢念卿的不得了,时常自己过来曾家看念卿,带着吃的玩的。看着念卿的院子里逗着猫猫狗狗,或者骑自行车玩,长辈们的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那是曾泉和方希悠什么时候才有他们的孩子。

在苏凡出事之后,曾雨现在见了她也没有以前那种排斥了,只不过,想到姐妹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曾雨每次看见苏凡都会躲闪,视线匆匆从苏凡的身闪过走了。姐妹两人没话可说,可曾雨对这个万人迷的念卿也是喜欢的不得了,谁让念卿的人气这么旺呢?

新年到来的时候,曾元进嘱托霍漱清派人把他母亲薛丽萍也接到曾家来,苏凡现在的样子不能出远门,可霍漱清也很久没有和母亲团聚,薛丽萍来到曾家倒是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海棠花开的时候,春天的脚步也来了。

苏凡努力进行着自己的康复训练,不光是身体的,还有心理的,努力让自己摆脱枪击案的影响,她的努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终于,在过了大半年后,苏凡恢复了健康,虽说没有达到之前的水平,可是走路和自己的生活方面完全没有问题了,甚至还可以偶尔出门购物或者看展览等等,也能拿起笔简单画一些设计图了。

到了休息日,霍漱清带着她出门,陪着她买家用物品,给家人买衣服等等,两个人在人群里挽着手慢慢走着,和其他夫妇没有不同,却似乎显得更加的亲密。他望向她的视线,永远都是那么的温柔,苏凡总是会被他看的脸红,如同一个小女孩一样的脸红。而他,总是很有耐心,她要挑东西的时候,他静静在一旁等待,她问他意见的时候,他会很认真地的思考并给她意见,让其他的女顾客和店员无不羡慕苏凡。偶尔有店员和苏凡说“你爱人真的很爱你的”时候,苏凡总是笑笑,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两个人是经历了多少的艰辛才走到了今天。

是啊,幸福的点滴,是平时每一天情感的积累,是以心换心的对待,没有什么是可以突然拥有的,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夫妻感情如是,其他的感情不也是一样吗?

霍漱清看着笑靥如花的小妻子,他很清楚,自己这一次不会再犯错,这一次的婚姻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时间长了,霍漱清一家搬出了曾家,住进了罗茵送给他们的那套别墅,而一切,似乎正在越来越好!

对于霍漱清来说,在休息日的午后坐在二楼宽大的阳台吹吹风看看书,看着女儿在草地追着小狗跑,恐怕是最惬意的事情了。当然,这副美好的风景里面,绝对不能少了他的小妻子。只要他一扭头,可以看见妻子那认真画设计图的样子,这真是美不胜收!人生还能有这更幸福的场景吗?

霍漱清坐在摇椅,翻着书,偶尔伸手拿一下旁边小茶几摆放的茶壶,给自己倒杯茶。

这是苏家花园里新出的玫瑰花茶,苏子杰挑了最好的花,专门制备好了寄来给姐姐喝,可是,苏子杰怎么知道,这些茶竟然是姐夫的爱好。

“爸爸——”念卿在楼下喊着。

霍漱清起身,趴在栏杆看着女儿。

“爸爸,把我的红球扔下来,我要玩球——”念卿叫着。

“自己来拿——”霍漱清道。

小丫头不满地撅着嘴,喊小狗跑进了楼里,丝毫不管小狗的四个爪子在她妈妈的希腊进口白城石地面印一个个脚印。

“这小家伙现在怎么越来越像你了?”霍漱清端了一杯茶,走到苏凡身边,道。

“她是我生的,像我不对吗?”苏凡看了他一眼,含笑接过他端过来的茶。

“我是说,她越来越不把我这个爸爸放在眼里了,这将来长大了可怎么得了?”霍漱清看着妻子正在画的图纸,道。

“不会的,你想太多了。你难得周末有空,下去陪她玩球嘛,躺在这里干什么?”苏凡道。

“我更想陪着你,怎么办?”他从她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冲着她的耳朵呼出一口气。

苏凡却笑了,转过脸看着他,道:“你这个爸爸真是失职!还怪孩子不把你放在眼里。”

他无声笑着,一把抱起她。

“啊,你干什么啊?”苏凡一惊,手一松,茶杯掉落在地毯,虽然没有一丝声音。

“当然是做我们都喜欢的事啊1他笑着说,“你前天开始还欠着债呢!既然是周末,该好好还债才是。”

“我的图纸——”苏凡叫道。

“还债要紧。”

他抱着她,一脚踢开对面房间的门——

衣衫簌簌落地,他的手,贴在她的身流转着,那些伤疤,全都消失不见,整个人的皮肤光洁细腻,宛如新生。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照了进来,女儿的笑声和小狗的叫声,随着清风从窗户里飘了进来。

阳光照在她的身,整个身体有种被阳光穿透的感觉,在他的眼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霍漱清的心,醉了。

他拥住她那婀娜的身躯,急切的吻一个个烙了去。

“你平时工作那么忙,一到周末这么有兴致?”她踮着脚,揽着他的脖子,抬起头笑着问。

第三百九十八章一点都不为爸爸的幸福着想

“那得问你了,是不是给我偷偷吃了什么,药?灌了**汤?”他俯首注视着她,眼底嘴角都是浓浓的笑意。

她主动亲了下他的嘴角,道:“那你给我吃了什么药?”

风吹动着窗帘轻轻摆动,望着满面春意的她,他的心也荡漾起来。

“你想吃什么药?”他笑着,轻轻咬着她的耳垂,手指从脊椎根部缓缓移着。

她猛地抱紧他,胸前在他的衬衫磨蹭着。

“讨厌死了——”她低低叫道。

“你不是最喜欢这样吗?”他坏笑道。

她又推着他,却被他一下子帝在墙边。

背后立刻传来一阵冰凉。

“谁喜欢——”她故意说道。

“还说不喜欢?再嘴硬可要接受惩罚——”他笑着说。

她含笑望着他,手却滑到他的腰间——

“小丫头——”他低低喘息道。

她却只是笑眯眯看着他,道:“霍漱清,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很坏啊?”

“你不是喜欢我这样吗?”他笑着应道,“不如,今天我们更坏一点?”

她娇笑着望着他,直到眼的五官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然而,在她这样笑着的时候,他突然扳过她的身体——

窗纱,依旧在被风吹舞着,不知是不是风突然大了,窗纱舞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苏凡的脸贴在冰凉的墙壁,不停地喘着气,别过脸,她看着的是那不断翻飞着的纱帘,如同海浪一般,如同此时她的心境一般。

“爸爸,我的球找不见了——”走廊里传来念卿的声音,后面还有小狗“汪汪”叫着似乎是在帮她说。

正在紧要关头的霍漱清听见女儿的声音,心里不知道有多恨,却故意装作听不见。可是苏凡听见的时候很担心,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紧紧抱住腰身根本分不开。

“孩子会进来的——”她低喘着,道。

“不用管,外面有人,有张阿姨在,不用管——”他哑声道。

这么关键的时候,怎么能让那个小家伙给打断了?

果真,张阿姨不愧是一心为霍漱清服务的人,听见小念卿又带着狗跑二楼,赶紧追了过来。

这夫妻两个人难得有个时间可以单独相处的,怎么能让这个小祖宗给打断了呢?

“念卿,念卿,来,奶奶带你去找,来——”张阿姨拉住念卿的手,而此时,念卿已经到了霍漱清和苏凡的门外。

“爸爸呢,爸爸妈妈去哪里了?”念卿问。

大人的事,小孩子怎么好问?张阿姨心想,却还是说:“爸爸和妈妈可能有事情要忙,走,奶奶带你找,奶奶还给你做了泡芙,宝贝要不要吃?”

“要,要吃——”孩子毕竟是孩子,一听见吃什么都不要了,连自己跑楼干什么都忘记了,连蹦带跳带着狗狗跑下楼。

霍漱清等着孩子的声音完全听不见了,才深深地喘了口气,道:“你什么时候生的这个小捣蛋鬼?一点都不为她爸的幸福着想。”

苏凡无声笑着,回头看着他。

“你还笑——”他狠狠咬了口她的肩,惩罚性地从后面深深撞击了一下。

她惊叫一声,接着便是时断时续的呜咽之声不停地在房间里响起。

“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苏凡道。

两个人相拥躺在地毯,身只盖着他的衬衫。

“什么?”他轻轻抚着她那依旧红潮未散的脸颊,道。

“我想把念清搬到京里来,这些天我找了个公司做了下市场调研,感觉还是有希望的。我不想再这样两头跑了,你说呢?”她望着他,道。

“很好啊,你早该这么打算了。只是,你现在身体完全没问题了吗?重新开店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再说了,榕城那边怎么办?彻底放弃吗?”他问。

“我的身体没问题,榕城那边,也不会放弃,毕竟已经积累了那么多年,有一定的客户基础和知名度,我想把那边交给雪儿来打理,她做的很好。至于设计嘛,还是我这边做。”她说。

他点点头,道:“既然你都这么决定了,那做吧,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她摇头,道:“我只是在想,这边的公司是要像过去那样什么层次的给客都接受呢,还是主要针对等收入的客户来做?这边高端市场的口味太固定化,而且竞争很激烈,我怕自己根本打不进去——”

霍漱清想了想,道:“你是对自己的设计没信心,还是其他的问题?”

“我,都有吧,我毕竟是半路出家的,大学里那点基础,后来的都是自己瞎摸索的,和那些大设计师的差距很大,我没办法和他们竞争——”苏凡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有没有考虑过再去读书深造一下呢?”他说。

“读书?”她愣住了。

霍漱清点头,道:“如果你知道自己的不足,要去努力弥补克服,我想,你不如趁着现在还年轻去读书,这样更有针对性,你说呢?”

她的双眼突然有种发光的感觉,欣喜地盯着他,道:“其实,我想亲自去巴黎伦敦米兰纽约看看他们的婚纱展,也许会有更好的思路和感觉——”

说着,她发现他的神情有些暗淡。

“我忘了,好像,好像不能出去——”她依偎在他的怀里,良久不语。

风吹进来,让她感觉到有些冷。

“对不起,丫头,现在,规定很严格,不会给你审批让你出去,现在——”他沉声道。

听着她在怀里深深叹了口气,霍漱清也觉得自己这样说话太不负责,给了她一个希望,却又亲自立刻破碎了这个希望。

“我想让你出去多见识见识,可是,规定是规定——”

“我,我想——”她猛地抬起头,道,“可以让雪儿出去啊,让她多给我拍一些视频和照片,然后,咱们这边不是也时常有一些交流吗,到时候我想办法去和那些大牌设计师交流交流,应该也有提高吧。还有呢,可以去大学里报个短训班,充实一下自己的基础。你说呢?”

他望着她,认真想了想,道:“这样倒是可以,可是,不去国外,你觉得可以吗?”

她笑了笑,道:“有什么不行的呢?现在国是全世界的市场,国外的奢侈品可都指着国人消费呢?那些大牌设计师也时常来我们这里宣传的,虽然出国去看会有所帮助,不过,现在也没办法,既然规定都那样了,我们还是要遵守的,对不对?”

“不过,等我什么时候跟着首长出国的时候,你也一起去,到时候你可以去国外的展览参观了,怎么样?”他想了想,道。

“那样可以吗?”她问。

他点头,道:“虽然会有所限制,不过应该还是可以的。而且,你也知道的,希悠前阵子不是在跟着夫人招待那些到访的元首女眷吗?她现在已经正式成为了夫人身边的人。首长说,等你身体康复了,让希悠带着你一起去。”

苏凡紧紧抓住他的手,兴奋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我可以吗?嫂子,嫂子可是,可是我,我——”她说。

“傻瓜,你不你嫂子差的,除了脑子不如她——”他笑着说,“开玩笑的——”

“其实,你说的对,我根本和嫂子不是一路人,她,她那个人,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嘛?我觉得她简直是独家定制的一个人,完美到了骨子里,站在她面前,我真是感觉自卑的不行。我也看过她和夫人在一起的视频,她那么端庄典雅的,和夫人站在一起,真是丝毫不逊色,举手投足都是毫无瑕疵。”苏凡叹道。

“没关系的,人和人不一样,你跟着夫人去,多接触接触高层的人,也会培养一下你的眼光和感觉,说不定对你的设计也是有帮助的呢?”霍漱清道。

苏凡不语。

“如果你想要和大牌设计师拼,必须有自己的特点,你现在的设计很有特点——虽然我也不懂,只是看了杂志说的——”他说。

“你还看了我的报道?”她惊讶地打断他的话,霍漱清含笑点头,道:“你是我老婆,我怎么能不看呢?”

她笑眯眯地望着他。

“念卿现在画的画,你拿出来看,看起来是不是和毕加索莫奈的一样?”他问。

她点头,他却说:“可是,为什么大师画成小孩子那样的画作是精品,而小孩子的只是涂鸦?”

“因为大师是拜托了固定的模式,寻找到了艺术的真谛,是吗?”她问。

霍漱清点头,道:“是的,孩子对自己思想的表达,是最为纯真,最为接近艺术精神的本真的。想要成为艺术家,天赋当然重要,可是后天的培养更加重要。然而,对于一个艺术系的学生来说,他们要从小开始临摹学习,按照章法作画,学习各种技巧,而这恰恰是一个将人的思维固定的过程,对于艺术来说,僵化的思维是它的天敌。可是,如果不熟练掌握技巧,又怎么能把艺术从框架里解放出来,升华出来呢?这是大师精品和孩子涂鸦的区别。再说你的设计,你现在虽然取得了一些成功,可你基本是在依靠自己的天赋,你缺乏的是技巧,所以现在你去学习一些必要的技巧,熟练一些技巧,这是你要成为顶尖设计师必走的道路。”

她望着他,久久不语。

良久,她笑了,拥住他,道:“谢谢你这样肯定我,只是,我觉得,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的设计很,很——有些没信心!”

第三百九十九章不走寻常路

“傻丫头,你是想告诉我,那么多顾客都是没品位的人?还是说那些给你评奖的人都不懂设计?”他盯着她,道。

她低头笑了下,又望着他,道:“你说的对,我不该这样子,可是,可是,我这个人,总是没自信的。”

“自信是建立在你自己的成绩之的,所以,苏凡,你没有理由怀疑自己。当然,人和人的眼光不一样,没有人能做到让所有人都喜欢——”他说着,她却打断了他的话。

“远的不说,我嫂子是啊,每个人都喜欢她,每一个人都觉得她——”苏凡道。

“你怎么知道?”他问。

“我能感觉出来啊!她走到哪里都——当然,她值得别人这样喜欢,毕竟她对每个人都特别好,帮助大家,不管是家里的亲戚,还是勤务人员,她都是那样的,没有区分。”苏凡道。

霍漱清无声笑了,道:“你啊,何必非要和别人呢?你现在很好啊!只要我爱你可以了,而且,你知道她有多累吗?让所有人都喜欢,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你还是别像她一样了,做好你自己可以。”

她笑笑,道:“你说的对,我算想,也做不到。不过,关于你刚才的建议,你要不要听听我的决定?”

他点头。

“我还是去进修一下,不过呢,我的客户群,还是定位在等收入的人群好了,现在产阶级的消费很惊人的。”她说着,他点头,却说:“虽然你的客户定位是这样,不过,你的作品设计可一定不能粗制滥造去应付顾客,明白吗?”

“这个是当然的!用最好的作品,去服务更多的人,赚更多的钱,这是我的目标——”她说。

“赚钱?”霍漱清听她这么说,突然笑了,道,“赚钱不赚钱都是小事,只要你开心——”

“做生意当然要赚钱啊,不赚钱做什么?”她说。

他笑了,道:“没看出来你是个财迷啊?”

她拉住他的手在自己手里玩着,道:“顾客的肯定,是体现在他们的购买面,如果都没人来买我的婚纱,算是拿奖,也不能说明我的成功啊!我这人是个俗人,什么奖啊之类的,我也不在意,可是也不能否认那些东西的宣传效果。可是,最根本的是要让顾客真心喜欢,赢得他们的赞誉,赚他们的钱,这样才是成功,你说呢?”

他微笑点头,道:“那做吧,我希望你可以正确看待自己,不要妄自尊大,也不要妄自菲薄1

“嗯,我明白!”她笑了,看着他,道,“过几天回榕城,我和逸飞商量一下这件事,然后准备在这里开店。”

“这边的店还要和逸飞合作?”霍漱清一愣,“你现在没有足够的钱开新店吗?”

“不是钱的事,念清从一开始有逸飞的参与,而且念清有今天,他也做了很多的工作,我不想一来这里,把他一脚踢开,那也太不厚道了,这不只是钱的问题。”她说着,起身开始穿衣服。

霍漱清看着一片光明她的躯体,想了想,才说:“过去是过去,现在,还有将来,还是有所区分的好。”

苏凡转过头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她问。

“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当初逸飞那么做是为了帮你创建你的事业,而现在,你已经有能力独立了,尽量不要去麻烦他了——”他说着,她低头。

房间里一片沉默,霍漱清也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这是他第一次劝说她和覃逸飞保持距离,他觉得她应该明白。

而她,的确是明白的。

“是啊,你说的对,我不应该老是麻烦他了,可是,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习惯了和他商量,好像已经成习惯了,一下子——”她苦笑着叹了口气。

霍漱清抬手抚摸着她的脸,认真地注视着她,道:“习惯,也要慢慢改!”

她点头,却说:“不过,我还是应该把决定告诉他,要不然——”

“嗯,你是该告诉他,哦,我忘了和你说,刚才接到他的短信,说下周三会过来,我到时候还要和他一起吃午饭,你也去?”他望着她,问。

“他找你是有事吧,我去——”她道。

“没关系,一起去,到时候你们两个可以谈谈后面的发展问题。”霍漱清道。

说完,霍漱清先起身了,穿自己的衬衫,留下苏凡坐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苏凡去冲了澡回到工作室,听见楼下的院子里霍漱清和女儿一起在踢球,她趴在栏杆,看着父女两个。

清风吹拂着她的长发,还有她脸的笑意。

这才是她的家人,不是吗?

然而,这时,大门开了,她看见一辆车开了进来,正在陪着女儿踢球的霍漱清走了过去,从车下来的人,竟是覃逸飞!

苏凡看着霍漱清和覃逸飞拥抱握手,还互相在对方肩拍了一巴掌,紧接着,念卿带着狗狗飞跑了过去,一下子跳到了覃逸飞的怀里。

覃逸飞哈哈笑着,对霍漱清道:“念卿好像又重了点啊1

“最近锻炼的较多!”霍漱清道,“你不是下周三来吗?刚刚给我短信到家了,你是坐火箭的?”

说着,霍漱清笑了。

“我是去办了点事,打算直接回榕城的,下周三是还要过来,不过,想想你今天在休息,过来看看你,咱们好久没聊了。”覃逸飞笑道,说着,他环视一圈,道,“还别说,你家老丈人给你的这房子,真是不耐!”

“你要是娶了叶敏慧,咱们做邻居了,呶,前面那边,是叶敏慧的。”霍漱清指着门外,道。

“为了跟你当邻居,我要mài shēn?你这也太过分了啊,哥!”覃逸飞道。

“哪有mài shēn那么夸张?”霍漱清笑着说,“哦,对了,你们现在怎么样了?她也去榕城了?”

“你也知道了?”覃逸飞道。

霍漱清点头,道:“前几天听希悠说的。”

覃逸飞叹了口气,道:“那你知道她是干什么去了吗?她说不想浪费了那么多年的学习,去飞云传媒面试了,虽说她毕业回国这几年没正经做过事,不过,有她在美国的学历和实习简历在,人事部门录用了,要不是那天在食堂碰见,真不知道她——”

“她去那边没跟你说过?”霍漱清惊讶道。

“是啊,我不知道她去了,而且,她面试的是人事部门的一个小职位,我也不可能去亲自面试她的,所以——”覃逸飞说着,两个人走到了小楼里面。

“没想到她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1霍漱清叹道。

“这么一来,我压力很大啊,哥!”覃逸飞一脸苦相。

这时,苏凡已经换好衣服从楼下来了,面带微笑走向覃逸飞。

“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下?”苏凡笑问。

“难不成我说了你们要给我举行欢迎仪式?”覃逸飞笑道。

“起码可以准备你喜欢的菜啊!”苏凡道,“要不你们两个先去楼聊,我去厨房准备午饭,做一大桌子出来!”

“你现在的手艺那么好了吗?”覃逸飞笑问。

“我充其量是帮忙而已,有张阿姨在呢!”苏凡笑着说,“念卿,下来,不要老让小飞叔叔抱了!”

“不要不要嘛,我要和小飞叔叔踢球,爸爸不认真和我玩儿1念卿说着,死死抱住覃逸飞的脖子不松开。

“瞧瞧,你这么当爹的啊?”覃逸飞对霍漱清道,霍漱清苦笑着摇头。

“走,小飞叔叔陪你踢球去1覃逸飞抱着念卿,走出了客厅。

“你去准备午饭吧,午我和小飞喝几杯!”霍漱清跟苏凡交代完,跟着走出了客厅。

苏凡看着那三个人的背影,笑着叹了口气。

在厨房里,苏凡依旧能听得见院子里传来的笑声,有念卿的,还有覃逸飞的。

“哎,那你什么想法啊?叶敏慧都这样了,你总不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吧?”霍漱清问覃逸飞道。

“我是很震惊啊,可是现在还在震惊。你是不知道,我妈听说她去了飞云工作,竟然亲自去了公司接她下班,把她接到家里吃饭,那阵势,真是——”覃逸飞痛苦极了。

霍漱清笑了,道:“你别管别人怎么想,你自己怎么考虑的?”

“难道你觉得我该开始和她交往?”覃逸飞问。

“如果你对她有感觉,那试试看,不过,这是你的感情,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做什么选择,不管是你爸妈,还是叶敏慧。”霍漱清认真地说。

覃逸飞不语。

这会儿念卿不想踢球了,又带着小狗跑进楼里去厨房找吃的了,留下两个大男人坐在院子的凉亭里。

“哥,我,我突然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覃逸飞望着霍漱清,道。

“好啊,你说,要不要我去泡点茶过来?”霍漱清道。

“没问题啊,你们家的玫瑰花茶,很好喝。”覃逸飞微笑着说。

霍漱清起身,让他稍等一下,自己走向了小楼,覃逸飞坐在椅子,看向了他的背影。

霍漱清走进客厅,苏凡端了一小块蛋糕放在餐厅的桌子,看见他了。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第四百章以不变应万变

“逸飞呢?”她问。

“哦,你给我们泡点茶,我们两个聊一会儿去。”霍漱清道。

“好,什么茶?”她又问。

霍漱清想了想,还是说:“把子杰捎来的新茶泡一点。”

苏凡刚要转身去会客室找茶叶,霍漱清叫住了她,道:“你给小秋打个电话,要是她和老罗没事的话,一起来家里吃饭吧!下午大家也好玩一玩。”

“好的,那我打完电话再安排午饭吧!你们两个好好聊。”苏凡道。

霍漱清看着她的背影,那飘清的长发,他回头看向院亭子里的那个身影,走了出去。

“等会儿迦因把茶端过来了。”霍漱清走向覃逸飞,道。

“那边什么时候弄了个湖?”覃逸飞指着不远处,问。

“前阵子,从玉湖那边移了些荷花,不知道今年过冬会不会死掉。”霍漱清道。

覃逸飞点点头,坐下身。

“说吧,你要说的是什么事?”霍漱清望着他,道。

给覃逸秋打完电话的苏凡,端着茶具走出了客厅,远远看见那两个人坐在亭子里说说笑笑的样子,停了下脚步,又走了过去。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她问。

“逸飞这家伙——”霍漱清笑着,用手指着覃逸飞,覃逸飞见状,忙说:“没什么,没什么事,随便聊聊的。”

说着,覃逸飞用眼神使劲示意霍漱清,霍漱清明白了,点点头,却无法忍住笑。

苏凡却是看的一头雾水,霍漱清拉着她的手坐在自己身边,道:“小秋他们过来吗?”

“哦,她说马出门了,我已经安排好午饭了。晚饭是在家里吃,还是去外面?”苏凡问。

“小飞,你说呢?”霍漱清笑问。

“我下午走,省得被你们这帮人唠叨,不管走到哪里啊,耳根子都不能清静1覃逸飞无奈地摇头,霍漱清却依旧笑着。

“念卿又在干什么?我去把她叫过来,省得在家里捣乱。”霍漱清起身,拍拍苏凡的肩,走出了凉亭。

覃逸飞看着她,良久才说:“气色好多了。”

“嗯!”她点点头。

“康复训练还做吗?”他又问。

“已经不需要了,没什么问题了。”她说着,给他的茶杯里添了茶水。

覃逸飞看着她低头的样子,别过脸又看向不远处的荷花池。

“你真是够能糟蹋的,把玉湖的荷花移到这里,冬天铁定冻死啊!”他说。

“你怎么知道是我——”她问。

覃逸飞却看着她,只是笑笑,不语,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哦,逸飞,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她猛地想起来,道。

“什么事?”他问。

“念清的事。”苏凡便把自己的设想给他说了一遍,覃逸飞一边饮茶,一边点头。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覃逸飞仔细思量着,看着霍漱清领着念卿从楼里走了出来。

“你们商量过了吗?”覃逸飞突然问。

苏凡点头。

“可是,你要知道,如果你的客户定位是产的话,竞争会高端市场激烈的多。毕竟国的产阶级并不是一个很稳定的很清晰的群体,不管是消费理念还是其他的东西,和美国西方是不同的。而且,你想让你的产品以什么特质在竞争胜出呢?现在电子商务这么活跃,你怎么让顾客在万千选择找到你的产品?我担心的是,到那个时候,你会变成挖空心思去迎合顾客的需求,而失去你自己的理念了。”覃逸飞说着,看着她。

苏凡陷入了深思,不语。

覃逸飞再转头看去的时候,念卿又和霍漱清在踢球了,而她的小狗,总是在追着球跑。当他的视线落在霍漱清的身时,也发现霍漱清在看着他,覃逸飞的心,猛地一顿。

他看着苏凡,良久才说:“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呢?突然改变顾客群——”

“其实也不算突然改变,只是过去更加清晰了而已。而且,过去在榕城,我们的婚纱也没有卖给那些高端的群体。”苏凡道。

覃逸飞摇头,道:“京里人多了去了,也榕城复杂,不光是全国的人走聚在这里,其他国家的也在。我觉得你与其为了避免和高端名牌产品去竞争,不如做出自己的特点,坚守自己的特点,这足够了。你说是不是?何必为了和别人争抢客户而去过度迎合客户呢?你要知道,客户并不是非常清楚他们要什么,你要给他们提供选择,而不是他们命令你做什么,那样的话,干嘛要找你设计师,人家找个店可以做了,对不对?”

“我,我是觉得自己的水平不够,没办法——”她说。

“觉得自己水平不够,那去学习,像你说的,你要去进修,那去,可是,千万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理念。你还记得的吧,念清的理念?”他盯着她,认真地问。

苏凡点头。

“而且,高端客户,现在并不是说一味的追求国际大牌的设计,这个顾客群,其实反倒产的更容易接触一些,虽说他们一定会很挑剔。当然,我不是说产的顾客群不好,而是,我们现在的产市场并不成熟,你贸然闯进去,什么都得不到。与其这样,为什么不耐心去争夺已经成熟的时常呢?”他接着说。

苏凡不语。

“当然,你要改变,这没什么问题,我也支持,只是我不希望你贸然做出改变。你在榕城的时候做的很好,虽然没有具体设定顾客群,可是做的很好,不管是什么类别的顾客,对我们的产品都是满意的。现在你想来京里发展,慎重也是应该的,只是你慎重的时候,不应该忘记了你最擅长的是什么。”覃逸飞说着,看着她那深思的表情,想了想,才说,“你为什么突然之间这样决定?真的是因为怀疑自己,缺乏自信?”

苏凡看着他,又看向不远处的女儿和丈夫,笑了下,道:“我,不想和他的圈子接触太多。”

覃逸飞长长呼出一口气,道:“知道你是这样的。”

苏凡看着他笑笑,给他添茶,道:“想要远离,只能自己做出改变了,要不然怎么办?”

“你是根本无法远离的!”覃逸飞道,苏凡抬起头看着他。

“我和我姐啊,一直都说要靠自己的努力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不想一出门被别人说,啊,这不是覃春明的女儿儿子吗?”覃逸飞苦笑着叹了口气,“我姐也很努力啊,在榕城的时候,可她根本做不到不依赖父亲。我呢,你也知道的,从刚开始创办公司,一直到现在,什么时候摆脱了父亲的光环?当然,有那个光环照着,的确好办事,可这个世,什么事都会发生,有无数眼睛会盯着你,而你根本没有足够的精力和聪慧去选择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现在更是如此了,我姐说,以前她那个工作室根本很难拿到去大会堂演出的批,现在,哪里用得着她去申请,大会堂啊国家大剧院啊,每个月都会给她发邀请,不知道多少个大学里的艺术学院邀请她去讲座、给她教授职位——”

苏凡看着覃逸飞的那苦笑的脸,也不禁叹了口气。

“我姐也担心啊,怕自己给我爸那边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可是,很多事,不是我们担心不会发生的。和你的事情一样,不是说你转了客户群,你不会和我哥的圈子接触,还是会有人去找你的,现在的人,脑子不知道有多活泛。不是说你想躲开可以躲开的,你看我姐从榕城躲到这里,情况不是更麻烦了吗?”覃逸飞道。

“那是逸秋姐太正直了!”苏凡道。

“你难道不是吗?”覃逸飞问。

苏凡笑笑,不语。

“你这事儿来说,榕城,华东省有多少人不知道念清的老板是霍书记的爱人?华东省的人都知道,周围省份的呢?你以为难道少吗?等你的店开到京里,虽说我哥那个级别的人,在这地方多的不算什么,可是,我哥不一样的,对不对?你根本躲不开。”覃逸飞说着,喝了口茶。

“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我只能什么都不做,在家里面种花种草?”苏凡道。

覃逸飞想了想,道:“知道什么叫以不变应万变吗?你啊,乖乖继续做自己的事,该干嘛干嘛,其他的别想了。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的生意人设计师可以了,我会时常打击打击你,免得你被别人捧高了,搞不清楚自己的分量1

说着,覃逸飞笑了。

苏凡也笑了。

过了片刻,她才说:“那,这边的事,交给我自己来处理,好吗?这些年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不该再继续让你分心了,飞云那么多的事还要你——”

覃逸飞脸的笑容凝滞了,望向霍漱清。

风,从耳畔吹过,念卿把球扔了过来,小狗追来了,覃逸飞起身把球抛给了念卿,又坐在自己的椅子。

他怎么会不懂苏凡话语之外的意思呢?她是想和他划清界限,可是,他们之间的界限,怎么可能划的清?

“你知道我们刚才在笑什么吗?”他突然看向她,道。

第四百零一章女人不能没有事业

“什么?”

“我问哥,应该怎么向一个女人求婚,他说,他没求过,不知道。我说,是不是直接扛回家可以了,所以我们笑了。”覃逸飞道。

求婚?

苏凡愣住了。

“这么说,你是,打算要结婚了吗?”她问。

“也许吧!我也三十多了,不可能一直这样单身的,再这样下去,我妈会怀疑我性取向有问题,所以,还是早点打算吧1他说。

苏凡点点头,她看着他站起身,想说,结婚是大事,你要好好考虑,可是,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如果他真的决定要结婚,那么,该祝福他,不是吗?

“婚纱店的事,我是念清的股东,你忘了吗?算是念清搬到京里来,我也是股东,至于其他的和生意无关的事,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多想了。”他转身看着她,眸色深深,“我这方面的事,我会解决好,不会有女人来找你麻烦的,放心1

说完,他走向了霍漱清和念卿,一把抱住霍漱清踢过来的球,笑着说:“你的球技真烂啊!念卿,别跟他玩了,小飞叔叔陪你!”

“爸爸,爸爸,我不要和你玩了1念卿一条胳膊抱住球,一只手拽着覃逸飞,“走,我们去那边玩,不理爸爸了,爸爸都不好好陪我玩。”

霍漱清无奈地摇头叹气,道:“霍念卿,你这个没良心的!”

苏凡站在凉亭里,看着霍漱清走过来,他挽住她的腰,亲了下她的额头,笑问:“怎么了?”

她摇头,却问:“逸飞,他要结婚了吗?”

霍漱清望着她的表情,一愣,松开手坐在椅子,一边沏茶一边说道:“结婚不是挺好的吗?他一个人这么多年,年纪也不小了——”

“可是他从来都没和谁谈恋爱,怎么突然——”她说道。

霍漱清转过身看着她,那眼神,突然让她的心一怔。

耳畔,飘来念卿和覃逸飞的笑声,凉亭里,两个人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时,大门开了,一辆车开了进来,霍漱清起身。

“应该是小秋来了。”他说。

苏凡站在原地不动。

“丫头,如果你真为小飞好,不要再对他的感情的事发表任何的意见,不管好还是不好,都是他自己要做的选择,不该你来说。”他走到她身边,抓起她的手,低低地说。

苏凡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神,那么的严厉。

“可是,他,太,突然——”她低低地说道。

“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如果你再问什么说什么,你是害他,懂不懂?”他的声音很低,却是异乎寻常的严厉,苏凡从没碰见他这样过。

她低下头。

“走吧,小秋来了。”他说着,拉着她的手。

那边,覃逸飞和念卿玩的正起劲着,没有过去迎接姐姐一家。

迎接覃逸秋和罗正刚一家的时候,苏凡并没有感觉到霍漱清对她的不悦,午饭时,几个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的,霍漱清也没有泄露任何的不快,只是,苏凡的心里,怎么都放不下。

吃完了饭,娆娆带着念卿在客厅里玩,几个男人去了茶室闲聊,苏凡和覃逸秋来到院子里散散步。

“逸秋姐,有件事,您能告诉我吗?”她总是忍不住了,开口道。

“说吧,什么事?”覃逸秋含笑望着她。

苏凡想想,道:“逸飞,他,要结婚了吗?”

这句话一出来,覃逸秋的笑容立刻凝固了。

“怎么了?”苏凡问。

覃逸秋不自然地笑了下,道:“迦因,呃,”顿了下,覃逸秋才说,“迦因,逸飞他,叶敏慧现在在飞云传媒工作,是她自己去的,你知道吗?”

苏凡摇头,一脸惊讶。

“逸飞也一直都不知道,直到前些日子才发现的,其实,叶敏慧的心,我们大家都明白,很难得了,是不是?逸飞又不是木头人,其实——”覃逸秋的话,并不像平时那么流畅,后面的话没说出来,苏凡也明白了。

“是啊,叶敏慧真的很难得了,这么多年一直都——”苏凡叹道。

“迦因,不管逸飞选择谁,你都会祝福他的,对不对?”覃逸秋认真地看着她,问。

“那当然了——”苏凡笑着说。

可是,她这么说了,覃逸秋的视线一动不动,依旧落在她的身,苏凡敛住了笑容。

“怎么了,逸秋姐?难道——”苏凡道。

“啊?没事没事,没什么,我也是巴不得有人赶紧把那臭小子给收服了。”覃逸秋掩饰般的笑着,揽着苏凡的肩。

“其实呢,人这辈子,好像不要那么太较真会较好,可是有时候又觉得不较真了,人活着又没意思,好像是什么事情都可以接受,有种逆来顺受的感觉,跟行尸走肉又什么区别呢?”覃逸秋说着,苏凡笑笑,道:“叶敏慧也是很较真的一个人啊1

覃逸秋点头,道:“不是有句话说,嫁给爱自己的人,嫁给自己爱的人要幸福一些吗?其实呢,有时候我想,爱自己的人,不管怎么样的爱你,都很难填补你爱的那个人的感觉。算是现在怎么的幸福,也总是会想到那个你爱着却无法得到的人,对不对?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啊!”

“嫁给自己爱的人,会很辛苦,可是,那种幸福,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苏凡道。

覃逸秋看着她,良久才说:“是啊,那是一种说不来的幸福啊!”

“难道姐姐你也有——难道不是我哥吗?”苏凡笑问。

覃逸秋推了她一下,道:“这个,是秘密,不告诉你。”

“放心,我绝对不说出去的1苏凡道。

覃逸秋想了想,道:“不行,我不说。要不然,以后麻烦大了。”

是啊,和徐蔓那么多年不对付,倒也罢了,尽管也没什么企图,没有想和霍漱清怎么样的念头,说的话做的事,无非是要气气徐蔓,现在霍漱清娶了一个那么爱他的苏凡,她又何必多事呢?好兄弟,始终要帮着好兄弟啊!

覃逸秋这么想着,心里也一阵轻松。

可是,不知道自己的那个傻弟弟,什么时候能真的清醒过来。

这么一想,覃逸秋不禁为自己姐弟的感情之路感到悲哀,怎么都是一样的结局呢?开始和过程,直到结束,都是一样。现在希望那个叶敏慧,能够像罗正刚一样,用她的真心把逸飞的心唤回来。

“哦,对了,你和漱清还好吧?他工作那么忙,唉,真是搞不懂,干嘛要把他调去那里嘛!这,要怪你爸,还有我爸1覃逸秋道。

苏凡也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有时候我真的好希望回到云城的那个时候,感觉那个时候真好,不像现在,总是,总是不能在一起——”

覃逸秋看着她脸的难过,道:“过去没办法回去了,只是,你如果真的那么想,如果你觉得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出现了什么状况让你觉得不舒服,可以跟他好好谈,你们想办法解决,毕竟,还要过一辈子呢1

苏凡点点头,却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问题,可能是,还是他太忙了吧!”

“那你呢?迦因?”覃逸秋看着她,道。

“我?”苏凡不解。

“你觉得他太忙,忽略了你忽略了家庭,可是,你做了什么呢?你不也是身体刚好在两地飞来飞去的?”覃逸秋道。

苏凡不语。

“我也不是责怪你工作什么的,只是,迦因,这个世,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你嫁的那个男人,他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如果你不能随着他做出改变,他和徐蔓走过的路,你怎么知道不会再走一遍呢?”覃逸秋道。

“让我放弃现在的工作,在家里——”苏凡叹道。

“如果你放弃了工作,你会失去很多东西,女人,不能没有自己的事业。可是,你要想办法在你的事业和你的家庭之间找个平衡,适当的为了他牺牲一下,夫妻两个人,都想要一飞冲天,是根本不可能的!漱清走到这一步,你让他去牺牲,已经没有机会了,你爸不同意,我爸也不会同意,漱清自己也不会放弃。所以,迦因,你要想好,你自己到底要什么,这一点很难,非常难1覃逸秋认真地说。

“是啊,我现在在想该怎么办,来这边开公司吧,好多事情都不熟——”苏凡道。

“什么都要慢慢来的,走好第一步,后面的容易了。”覃逸秋道。

苏凡点头。

下午,几个人去了附近的一个会所里打球去了,晚吃完饭,覃逸飞和姐姐姐夫一家离开,霍漱清则开车载着苏凡和女儿回家。

车,玩了一天的女儿,睡着了,苏凡坐在车,静静望着外面的夜色。

霍漱清看着她的侧脸,突然伸出手,把她的手拉了过来,握祝

她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

“对不起,今天,我对你,态度不好,对不起1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道。

她却只是笑了下,没说话。

第四百零二章万一我们选错了呢

“还在生气吗?”他问。

她摇头。

“我想,你说的对,我,我是不该继续,继续这样下去了,不该这样——”她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徐徐的,他把车停在路边,她抬头一看,已经可以看见小区了。

他侧过身,拉着她的手,接着路灯静静地注视着她的双眼,他这么看着她,她也被迫抬头看向他。

“我理解你和小飞之间的,呃,可是,丫头,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妻子,小飞是我的弟弟,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虽然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外面,大家都知道他是我的弟弟,而你,是他的嫂子,你明白吗?”他定定地注视着她,道。

苏凡点头。

“所以,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不管他帮过你多少,你都要放下了,否则,小飞这辈子怎么办?他都三十好几岁了,一个叶敏慧,等了他多少年,你难道要看着他们继续这样子下去?”霍漱清的声音有些严厉,苏凡的眼眶润湿了。

“且不说小飞对叶敏慧有没有爱,有多深,可是,现在,所有人都必须翻过这一页,不能继续停在这里,明白吗?”霍漱清道。

她低着头,不停地点头。

他拥住她,下巴蹭着她的额头,道:“对不起,你必须这么做,苏凡,为了我们所有人好,必须这样!”

她一言不发,只有点头答应他。

还能怎样呢?她想说,不希望任何人逼着逸飞做选择,可是,她没有立场,没有资格来说什么,那么,,这样吧!不光是覃逸飞,其实她也有很多问题要去处理——

“我们,回家吧1她说着,从他的怀里起来。

车子停在院子里,霍漱清抱着女儿了楼,苏凡给女儿铺好床,等女儿睡熟了,才关灯离开。

等她回到卧室,霍漱清已经洗了澡躺在床看书了,她看了他一眼。

视线掠过手里的书,霍漱清看见了她脸的神情,她,怎么了?是不是他今天真的说的太过头了?可是,如果再不提醒她,以后——

心里总归是有些放不下,霍漱清放下书。

浴室里,水声滴答着。

霍漱清推门进去,里面的雾气沼沼。

她躺在水里,闭着眼,一动不动。

“累了?”他蹲在浴缸边,问。

她依旧不动。

他知道她这样是生气了,便笑着安慰道:“好了好了,不生气,我今晚不是都道歉好几次了吗?怎么还——”

她猛地睁开眼,盯着他,他愣住了。

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张开嘴,又合,转过头不去看他。

“怎么了?有什么话——”他说着,她又猛地转过头。

她的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霍漱清知道她从未如此,难道为了一个覃逸飞,她真的至于——

“你先出去吧,我,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她低声道,转过头不看他。

她的态度,让他也不禁有些恼怒,他把话都说到这份了,她怎么还——她到底有多爱逸飞?如果她爱逸飞,又何必——

他没有离开,只是静静蹲在那里看着她。

直到她转过头,才听他说:“你,有多爱他?”

爱?逸飞?

我,爱逸飞吗?

苏凡愣住了。

“你,有多爱逸飞?”他盯着她。

“你想听我说什么?”她苦笑了一下,道。

“说真话,说你心里的真实感觉。”他说。

她笑了下,从水里站起来,水声哗哗,霍漱清也站起身。

“你怀疑我们,是吗?”她问。

他没有开口。

“你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件事,可你心里怀疑过,是吗?”她盯着他,“你要听我说真话,那你呢?霍漱清,你的真实想法又是什么?”

他愣了下。

“你觉得逸飞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帮我,是不是?你觉得那三年,我和他绝对有过什么是不是?你这样想的话,说出来啊,既然你要听我说真话,那你为什么不能说真话?”她盯着他,视线不放松。

“我,没有怀疑过,从来都没有1他的语气肯定,她却笑了。

“我一个rén liu落他乡,如果没有做什么,逸飞那样的人,怎么会帮我?我有什么?只不过是这样的身体,你是这样想的吧?是不是,霍漱清?你是觉得我和他过床了,他才心甘情愿的——”她的声音很大,在狭小的浴室空间里回荡着。

可是,她的话没说完,看见他抬起了手,手掌停在空,久久不动,而他脸的肌肉,却在一下下不停地抽动着。

她闭眼,泪水从眼里滚落下去。

浴室里,一片安静,谁都不说一个字,空气,紧紧地绷着。

“苏凡,你是这样看待我,看待小飞,还有你自己的吗?”良久之后,他的声音才飘进她的耳朵,她慢慢睁开眼。

她静静看着他,嘴唇颤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如果你真是这样,我,真是,真是,真是,我不知道自己,不知道自己爱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他的手,拿起来又放下,似乎,似乎,非常矛盾。

后面,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自己能说什么,也许是内心的失望,也许是,很多说不清的东西,他转过身,准备离开。

然而,身后响起一片水声,他没有停下脚步,右手搭在门把手了,身体却被她静静抱住。

她抱着他,默默地流泪。

两个人这样站着,良久,都没有动。

她感觉到他掰开了她的手指,一根又一根,她害怕他离开,害怕他——死死地抱着他不松开。

有些刺,扎在了心里,总是要bá chu lái的,不是么?

“这是你所谓的真话吗,苏凡?”他的声音,幽幽地飘了过来,封闭的空间里,这个熟悉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痛苦。

她愣住了,抱着他的手,也不禁松了开来。

他掰开她的手,却依旧那样站着,没有回头。

“我想,我们,都需要好好静一静,都需要想清楚自己心里面到底是什么——”他说。

“心里面是什么?霍漱清,你觉得我心里面是他,是吗?”她打断了他的话,道。

他转过身,看着她,一言不发,从一旁的柜子里扯出一条浴巾给她披。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今天一听到逸飞要结婚,这么,反常吗?”他盯着她,道。

她苦笑了一下,泪水从眼里滚出来,却撇过脸看着一侧的镜子。

“难道我不能吗?”她又转过脸,盯着他。

他的双眸,她永远都看不透那有多深,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突然间,苏凡觉得有些讽刺,她爱了他五年,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和他结婚,可她始终都看不懂他,这,也是婚姻吗?

“既然你觉得你没有错,又何必跟我讲那样的话?”他向后一靠,环保双臂靠着门站着,看着她。

“我说的,只不过是你一直说不出口的话,难道不是吗?我们分开的三年,逸飞和我,我们两年时间时常在一起,从公司,到家里,我们知道我们是怎么回事,可是,我是一个单身妈妈,他是一个未婚男人,这样的世界,换做是我看到这样的两个人时常在一起下班,一起带着孩子出去吃饭,出去玩,我也会怀疑。我从没和你说过,有一次,念卿半岁的时候,有一个夜里,她突然高烧抽搐,我一个人没有办法,我很害怕,我不知道找谁,只有给逸飞打了电话。那天夜里下了好大的雨,我们去医院的路,雨还是不停地下,我害怕极了,我怕念卿她,她那样昏迷着再也醒不过来,逸飞一直在路安慰我,他说,这个世其实是有神明存在的,如果我内心里觉得念卿醒不来,神明会以为我不希望念卿醒来,不会再让她醒来了,所以,我一定不能那样想,我一定要说,念卿会好好的,会对我笑,会开始哭的。他,他居然这么跟我说过,这么骗过我,为了,为了能让,让我——”她说着,泪水却止不住地从她的眼里流出,她的嘴唇颤抖着,声音开始哽咽。

她再也说不下去,被霍漱清紧紧拥入怀里。

“乖,不说了,不说了,好吗?”他擦着她的泪,劝道。

“到了医院后几天,逸飞妈妈找到我,找到医院里,她说要我和逸飞分开,她以为,我们是,是那样的关系,她给了我一笔钱,要我离开。那时逸飞出差了不在,念卿刚好,我带着她出院走了,搬出了家,可是我不知道我们该去哪里,我不知道是不是要再一次离开一个较熟悉的城市,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一个逸飞找不到我们的地方。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带着孩子去了宾馆。可是,那一夜,仅仅是那一夜,他找遍了榕城所有的宾馆,天快亮的时候找到了我,找到了我们——”她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继续说着。

霍漱清完全没有想过会有这些事,为她擦眼泪的手,滞住了。

“他不让我们走,他说,念卿那么小,我要带着孩子去哪里?我有没有为孩子想过?”他哭着,摇头,“我是没有为孩子想过,我只想着我自己,这样的我,我——”

“乖,不要再说了,丫头,不要再——”他说着,轻轻吻着她脸的泪。

“你根本不懂逸飞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那么纯洁,那么,那么善良,那么——”她的嘴唇不停地颤抖,推着他,“那么好的逸飞,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因为我们,为了我们而仓促决定自己一生的大事,怎么可以——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我连,我连问都不能问一下?为什么不让我问?为什么我觉得不安,你要怀疑我?为什么——”

“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他说。

她却摇头,道:“我知道他的心意,我知道他的心里——”她想说,她知道逸飞爱她,可是她没有说出口,“我知道叶敏慧有多爱他,可是,为什么因为叶敏慧爱他追求他,他要接受?你们有没有去关心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有没有去担心过万一他娶了他不爱的人,万一他在将来的婚姻生活依旧无法爱那个人,他该怎么办?他的一辈子该怎么办?他的幸福,难道我们的幸福,必须建立在他的不幸之吗?”

霍漱清松开她,静静注视着她那因为哭泣而变得完全不同的脸庞,那样痛苦的表情。

浴室里,长久的,只有她那低低的啜泣声。

他的嘴巴张开了,又合,好几次,他说不出话,便拿出一条毛巾,认真地为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她低着头,抓着他的胳膊。

很快的,他擦干了她头发里的水,抱起她,抱着她了床,给她盖了被子。

“苏凡,看着我,好吗?”他坐在她身边,问。

她抽泣着,抬头看着他。

第四百零三章要怀疑也在结婚前

“你能说出这些话,我很高兴,真的,其实,这些日子,从你苏醒过来这么长的时间,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一直以来都做错了,是不是我没有给你机会让你把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说出来,结果导致你什么都不愿意开口同我说?”他静静地说着,看着她,“现在看起来,真的是我错了。这么多年,从我们在一起开始,从在云城的时候开始,我一直在为你决定着很多的事,而你,似乎一直都是在顺着我的意在我身边,可是,身为夫妻,这样做是不对的,是吗?如果我用自己对你的爱压制着你真实的本性和你真实的想法,这样的爱,岂不是一种罪责?岂不是在扼杀你身为一个独立的人的人格和思想?”

她的泪,止住了,一脸错愕地盯着他。

“你苏醒之后,医生跟我说过好几次,一定要让你把枪击的事说出来,把你的恐惧说出来,这样你才能彻彻底底的康复。身体的康复,我们都可以做得到,可以看得见,而心灵的伤害,是最难发现最难治愈的。可你一直都不愿意说,我知道你是怕我自责,把给我压力,”他说着,手指插入她潮湿的发间轻轻梳理着,“可是,丫头,你这样做,只会让我们之间充满越来越多的秘密,让我们之间越来越疏离。我真的很担心,担心有朝一日,因为你为我的考虑,因为我的独断专行,让我们的感情变成死水一滩,让我们的婚姻又走我和徐蔓的老路,”他顿了下,道,“我,真的很担心,我不想我们变成那样。我爱你,你也爱我,对不对?”

她闭着眼,流着泪,不停地点头。

他捧着她流泪的脸,认真地说:“那让我们从今晚开始,真正像夫妻一样的生活,好吗?你有什么想法,对我有什么怨言,你想发火发火,我们,一定要让对方知道,好不好?”

她依旧点头,睁开眼看着他。

泪眼蒙蒙,他的面庞,却是那样的沧桑。

“我会尽量不去为你决定什么,可是,你做什么决定,必须要告诉我,算我不是很懂,你也要和我说,我会慢慢去了解。”他说着,指腹轻轻擦去她的泪。

她点头不语。

“可是,至于你和逸飞,我,”他顿了下,注视着她,语气同眼神一样的果决,“我尊重你们之间的情感,我理解你对逸飞的关心,我也相信你们的清白,可是,苏凡,我不会因此而让你在我和他之间做出选择,你,不许再做选择,我没有那么大度,我尊重你们的过去,我衷心希望逸飞可以幸福,可这并不意味着我要放手让你去选择。你是我的妻子,我不会给你机会去选择别的感情,算这是我最后坚持的武断也好,我也必须坚持。”

苏凡看着他,忍不住笑了下。

良久之后,他顿了下,才说:“我用了那么多年,走了那么多的错的道路,才找到了你,我怎么会轻易放手让你离开?所以,苏凡,你要给我记住,你这辈子,活着要陪我睡觉,死了,也要和我在一起,我绝对不会放开你,记住了吗?”

她沉默不语,静静看着他。

好久好久,两个人这样注视着彼此,似乎刚才那激烈的争执,只是为了这片刻的宁静。

“究竟,究竟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这样的我,这样,一无是处,怎么,怎么配得你?”她望着他,语气幽幽。

“傻瓜,如果你真的一无是处,你以为我眼睛瞎了,还是世没有别的女人,让我只能选择你?”他微微笑道,“你啊,不要再这样胡思乱想了,不许再说什么配不配的话,结了婚是夫妻,还要说这样的话干什么?你算要怀疑,也是该在结婚前怀疑,而不是现在。”

她不语,他顿了下,道:“我们都是有缺点的人,没有谁是完美的,而我爱你,是爱你的优点,也爱你的缺点,你呢?”

苏凡笑了下,想想,道:“你有缺点吗?我,我一直,一直都没,没觉得你——”

霍漱清哈哈大笑起来,一下子按住她,将她压在自己的身下,狠狠地吻着,她没有推他,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颈。

他松开她的唇,满眼都是深深的笑意,注视着她那微微泛红的娇俏的脸庞,一言不发。

她却忍不住,低低地问:“你,你笑什么?”

“在你的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呢?”他敛住笑,认真地问。

她认真地想着,却说不出来。

“那你今天为什么要说那么难听的话来ci ji我?”他问。

“我——”她顿了下,才望着他说,“对不起,我,我失控了,你说的对,我那么说,贬低了你我的感情,也贬低了逸飞的人格,我,错了。”

他轻轻抚着她的脸,道:“你啊,以后不需要再强压着内心的想法,不管是高兴还是伤心,还是生气,都不要忍着,至少不要在我面前忍着,我想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你,不想你像面对别人那样忍气吞声,好吗?我是你的丈夫,你不需要在我面前伪装,好吗?”

她尴尬地笑了下,叹了口气,道:“我,其实很害怕,一直都很害怕,害怕你觉得我是个粗鄙庸俗的人,怕你因此而不要我,不爱我,我——”她顿了下,认真盯着他的脸,“在云城的时候,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徐蔓的时候,我都吓坏了,”

他完全不理解,看着她。

“你是不懂我的心情,我当时,当时,应该说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好敬佩她啊,真的很崇拜她的感觉,那么果决,那么雷厉风行,而不像我,什么都,都做不了决定,连吃饭都要想很久。可是,我听说她是你的,是你的,你的妻子的时候,在洗手间里见到她的时候,真的被吓坏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想想,感觉还是自己,自己和她差距太大,我觉得只有她那样的人才配站在你的身边,做你的妻子,而我,我,”她顿了下,接着说,“其实直到现在,我也是一样的,我没有自信,在你面前没有自信,你是那么的优秀出众的人,而我,我——”

他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柔柔地亲着,视线,却牢牢地锁在她的脸。

“你爱我,我知道,你越是爱我,我心里越是害怕失去你。而逸飞,和逸飞的那几年,我知道别人如何看待我们,连逸飞的母亲和逸秋姐都那样想,何况你呢?我害怕你怀疑我和他做过什么,我知道你现在不说,只是不想我难过,可是,我——”她的声音颤抖着,可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被他的吻堵了回去。

泪水,从她的眼里滚落下去。

夜色深深,霍漱清听着身边的人均匀的呼吸声,起身下床。

她从没冲他发过火,今天是第一次,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逸飞。

逸飞,逸飞,霍漱清想起自己这个小弟弟,心情复杂无。他不是不理解逸飞和她之间的感情,逸飞爱她,虽然在一起两年,却保持着很好的距离,而她,对逸飞,虽然她说不出来,他知道那是超越了友情的一种感情。可是,苏凡啊苏凡,人啊,总是都有私心的!

他走出卧室,坐在一楼的客厅里,从茶几里取出打火机,坐在黑暗里。打火机的光一明一灭,照着他深思的脸。

次日一大早,苏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出门了。今天她起得平时早,却还是没见到他。

或许,因为周末住在这边距离单位太远吧,他出门会平时早。

洗漱完毕,她带着念卿去了曾家,这几天曾泉在央党校学习,住在曾家,方希悠也住在这里了。苏凡去的时候,方希悠正好也在。

她刚走到父母的院子门口,听见了旁边院子里传来一阵琴声,低沉的大提琴的声音。

虽然没有学过音乐,可是她也听得出琴声里的哀怨和忧伤。

曾泉最近不是在吗,怎么她——

苏凡不明白,想着估计是哥哥嫂嫂有什么问题,可也不好开口去问,牵着女儿的手来到母亲的客厅。

“你眼睛怎么肿了?”母亲拿出昨天有人送来的礼物,是一个限量版的玩偶,罗茵把玩具给了念卿,看着女儿问道。

肿了?苏凡忘了,今天早也没注意这眼睛——

“没事,可能没睡好吧1她撒谎道。

罗茵没接着说,却叹了口气,道:“希悠这阵子也挺忙的,你哥哥,唉,这个泉儿,以前也不是这样啊,怎么现在——”

“我哥怎么了?”苏凡问。

“我也不知道,前天晚听说两个人好像吵了一次。你也知道的,你嫂子那个人,是根本不会和人起争执的。我又不好去问,你爸呢,这几天一直不在,看着他们两个——”罗茵叹了口气,“要是真有什么事,到头来让方家找门,我和你爸,也没办法跟人家交待。你知道的,你嫂子的爸妈都是很开明讲理的人,可我们——”

“妈,您别担心,我哥他们,他们会好好儿的。”苏凡劝道。

第四百零四章你是真的傻了吗

“还好,你和漱清没事,不需要我担心。 咱们家你们兄妹三个,现在也你省心了。”罗茵道,“小雨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几天都不着家。”

“妈,小雨大了,她可能有自己的事——”苏凡道。

只有自己省心吗?苏凡心想。

罗茵笑了下,道:“没事,我明白,你们都大了嘛!只是,小雨啊,不像敏慧那么有韧劲,整天跟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在一起混,我说她也不听,不知道要干什么。”

“妈,敏慧,她,是要和逸飞结婚了吗?”苏凡突然想起来,问。

“没有啊,我只是听说她去了榕城工作,逸飞妈妈倒是时常约她的样子,可是,结婚什么的,倒是没听说。”罗茵道,“怎么,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苏凡干笑了下,道:“没有,我,我也是这么听说的,所以——”

被母亲盯着,苏凡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

“怎么了,妈?”她问。

“迦因,你,你和逸飞,现在,”罗茵说着,语气有些模糊,“你,你们还好吧?”

“很好啊,昨天逸飞和逸秋姐他们都在我那边,我们一起吃饭去玩了下。”苏凡道,故意回避了自己和霍漱清的争执。

罗茵盯着她,道:“逸飞是个好孩子,我和你爸也都很喜欢,只是,”顿了下,罗茵道,“迦因,以后,和逸飞尽量不要联系了。”

苏凡愣住了,看着母亲。

话说到这份了,罗茵也不想再忍着,便说:“你和逸飞过去的关系,已经让漱清很尴尬了,你想想,你是他的妻子,逸飞是他的兄弟,这是全榕城,整个华东省都知道的事,你们两个那两年,我知道,他帮了你很多,你也不忍心伤害他,可是,你们那两年,让漱清心里面有说不出的难受。他是个男人,算他嘴不介意,可是心里呢?他年纪轻轻有了今天的位置,不知道多少人看他不顺眼,多少人想拉他下马,多少人在背地里等着看他笑话等着他倒霉翻船。你是他的妻子,你和逸飞要是继续这样下去——”

“妈,我,我们只是朋友,我们没有——”苏凡解释道。

“我们相信你们的清白,可别人呢?别人会认为你给漱清戴了绿帽子,而漱清碍于情面,不能把你和逸飞怎么样。这对他来说,既是尴尬,也是丑闻,你明不明白?”罗茵声色俱厉道。

苏凡盯着母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罗茵也知道自己说话有些过分了,可是,她很清楚,霍漱清不忍心让苏凡难过,不会说那些严重的话,而逸飞那个傻小子,至今都不能搞清楚事情的严重性。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恐怕——

“迦因,漱清是多好的一个男人,他为你做的一切,我和你爸都看在眼里,他是真心爱你,是真心对你好的。你怎么,怎么不能好好地为他想一想?你是真的傻了吗?再这样下去,万一,万一他的心从你身移开,你想收都收不回来,你懂不懂?”罗茵道。

“妈,我——”苏凡哑口。

“迦因,你要清楚,你的丈夫是一个前途无限的年轻官员,他将来走到哪一步,我们谁都不可预料。既然你选择了他,那要做好这一辈子都为了他的准备,不能在你这里出现问题毁了他,明不明白?”罗茵握紧苏凡的手,她的语气严厉,把一旁玩耍的念卿都给惊住了,还好孩子看了外婆一眼,继续玩自己的。

苏凡根本说不出话来。

母女二人沉默不语,好久之后,苏凡才开口说:“妈,难道,为了他,我要完全放弃自己的一切吗?我的梦想,我的朋友,我的——”

“你可以有你的梦想和你的朋友,还有你的事业,可是,你要记住,你的一切,要以不影响他的发展为前提,这是你选择他的宿命1罗茵道。

“那您呢?幸福吗?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我爸,幸福吗?”苏凡终于开口问道。

罗茵的嘴唇颤抖了下,挤出一丝笑意,道:“为什么不幸福?我嫁给他的时候,我很清楚自己要面临什么,他的大家庭,他的孩子,还有他前妻的家庭,他的事业圈子,这些,都是我要去维持稳固的关系。你以为我没有一个像逸飞那样的人爱我吗?可是,我很清楚,我的心里只有曾元进一个人,我这一生的祸福,只有和曾元进联系在一起,他好,我好,他不好,我不会好。这是夫妻!夫妻是共同体,祸福同担,想着独善其身的,最后会两败俱伤1

苏凡怔住了。

母亲是个很苛责的人,她以前知道,在榕城还没相认的时候知道。而现在,她觉得更加是一个严厉的人。

“你以为夫妻是什么?只有你心安理得地享受他对你的宠对你的爱,而你不去想着怎么为他付出?还是你以为夫妻只要是睡在一张床可以了?只要让他在那个方面满足了可以了?”罗茵说着,不禁脸色微红,苏凡也懂母亲指的是什么,也不禁有些尴尬,可是,瞬间的尴尬过后,罗茵继续开口。

“迦因,你还年轻,很多事你可能还不懂,可是,你不能因为不懂或者因为你觉得没有问题,真的没有问题,这个世,特别是我们这个圈子,没有人会像你那样简单的去想一个问题,如果你继续这样,你会害了漱清,你懂吗?”母亲道。

苏凡低头,半晌不语。

“迦因,以后,别再和逸飞联系了,好吗?为了漱清,也为了他。你们两个要是再这样不清不楚的,逸飞以后还怎么生活?他怎么把心放到另一个女人的身去?他只会想着,迦因需要我做这个,迦因需要我做那个,他根本无法继续自己的人生了,你懂不懂?”罗茵继续说道。

“我明白,我明白,可是,逸飞他,他和敏慧——”苏凡望着母亲,母亲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听她要说什么,她定定神,“妈,我希望,我非常希望,真心希望逸飞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他是不该,我们,不该,”顿了片刻,她接着说,“可是,不能因为这样,大家催促着他去结婚,去仓促选择——”

“你怎么知道是仓促选择呢?”母亲打断她的话,苏凡结舌。

“如果逸飞真是要和敏慧结婚,那又有什么不可以?你覃叔叔现在的地位,必须拥有一门婚姻来稳固他的未来,覃家的未来,你以为逸飞不从政,你覃叔叔不需要走联姻的道路吗?这个世界,没有人敢说自己是安全的,任何人的地位和权利都需要稳固。对于覃家来说,选择敏慧做儿媳妇是最佳的,叶家根基深厚,下下的关系盘根错节,想要撼动绝非易事。而敏慧对逸飞又是一心一意,不管出于感情因素还是利益因素,你覃叔叔和你徐阿姨都会选择敏慧。而且,你怎么以为逸飞对敏慧没有感情呢?如果没有感情,逸飞会允许敏慧在自己身边绕来绕去这么多年吗?”罗茵说着,拉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迦因,人的感情世界相当复杂,你不是当事人,你是不会理解的。逸飞,我承认他是爱你,现在依旧如此,可是,他的心里也有敏慧。虽然他一时半会儿不会把你从他的心里彻底清除,可是,等他和敏慧结婚后,他会改变的,至少,你要给他这样的一个机会,给他一个机会去追寻他的幸福,哪怕这种幸福现在看来只是一种可能,你也应该给他,不能再耽误他了啊,迦因!”

苏凡的两眼模糊了,泪水流了下来。

“妈妈不该这样和你说话,可是,你不能糊涂。你现在对他绝情,是对他好,明白吗?”罗茵拥着女儿,耐心地说。

苏凡不停地点头。

“当一个人成为了你生命的一种习惯,这样的情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清除。可是,你要把霍漱清当成是你生命的习惯,其他的任何人,都只是过客,可有可无。记住了吗?”罗茵望着女儿,道。

苏凡点头。

罗茵叹了口气,道:“妈知道这样很难,可你现在必须这样做,必须要适应没有逸飞的生活。不要,让霍漱清离开你,明白了吗?”

离开?

他,会离开吗?

苏凡的表情,把自己心里的疑问告诉了母亲。

“没有人会一直无条件爱另一个人,爱,需要两个人共同的呵护,而你和霍漱清,必须你要多付出一些,因为他,太忙了,太忙了啊!”罗茵说着,不自主地叹了口气。

是啊,太忙了。

苏凡看着母亲,母亲眼里的神情,充满了哀伤。

这辈子,母亲从少女芳华的岁月开始,把自己的一生放在这个大院里,一心一意为了那个男人而活着,看着他一步步高升,也忍耐着越来越多的孤独。

“什么都别想了,好好和漱清过吧,他,真的是好男人。妈活到这岁数,见过了多少的人,像他这样的人,是罕见的。你要惜福,明白吗?”母亲道。

“我知道了,妈。”苏凡擦去眼泪,看着母亲,“妈,谢谢您跟我说这些,我,您说的对,我一直都在回避和逸飞的事,我已经适应了他在我的生命里存在,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

“现在明白也不算晚。”罗茵微笑道,“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很难,你现在知道了,坚持自己的心走下去,这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漱清,为了逸飞。”

苏凡点头。

这时,门传来敲门声,家里的李阿姨端茶进来了。

“希悠还在屋子里?”罗茵问。

“嗯,还在拉琴。”李阿姨说。

“妈,我过去和嫂子聊聊。”苏凡起身道。

罗茵点点头,道:“你去吧,我给希悠妈妈打个电话,约一下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难得泉儿也回来了。”

念卿说要在外婆这里玩,苏凡便独自一人去了方希悠的院子,听着那低沉哀伤的琴声回荡在这院子里。

第四百零五章是宠物还是妻子

低沉的大提琴声,悠扬的飘荡在夏日的院子里,却让人感觉到了秋日的萧瑟。

听着这样的琴声,苏凡想起自己这两天的心境,不禁抬头望着那飘着白云的天空,想起了小时候躺在亲戚家的麦垛面看到的天空,可是,现在的天空,来来去去不过是四角形的,不像过去那样的宽广无垠。

是不是,这一年多的时间,她的心没有得到过自由,一直被束缚在一些看不到的东西里面。那么,她想要的是什么呢?自由吗?无忧无虑地奔跑的快乐吗?这些,早远离她而去了。可是呢,人的内心里,儿时的记忆总是会在失意的时候冒出来,让人更加的感觉悲伤或者看到明媚的希望。

好想去什么地方享受地广天宽,忘记一切的烦恼,忘记世事的羁绊,和他一起,只和他一起!

骤然间,琴声停了,她收回思绪,忙走到门口敲了下门。

“请进1方希悠的声音传来,苏凡推开了门。

“是你啊?”方希悠看了她一眼,礼貌地笑了下,把琴收拾了起来。

“怎么不拉了?很好听啊1苏凡坐在她身边,微笑道。

“等会儿再练吧!好久不拉琴,都生疏了。”方希悠笑笑,道。

“完全听不出来。”苏凡道。

方希悠起身,笑了下,道:“你想喝什么?茶,牛奶,还是咖啡?有几个朋友给我送了一袋豆子,今天你来了,不如一起尝尝,我还没开封呢!”

“好啊,谢谢。”苏凡也起身,走到吧台边,看着方希悠从柜子里取出一袋咖啡豆。

今日的方希悠,一袭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绳子随意绑了起来披在肩,身穿着亚麻的长长的宽松的裙子,看起来很是飘清洒脱,和平日里那个总是一身礼服的她完全不同。

“以前在英国读书的时候的几个好朋友前两天过来了,说是打算举办一个小的室内音乐会,以珩张罗的,他们邀请我一起去。”方希悠说着,把豆子夹进咖啡机。

苏凡是知道的,方希悠和苏以珩一起早年在英国读书,方希悠读了英国久负盛名的皇家音乐学院,本科毕业后又读了硕士。在英国读书期间,由于她在音乐演奏特别是大提琴演奏方面的出色造诣,多次被女王邀请去白金汉宫,和当今世界一流的音乐家们同台演出。毕业后回国之初也举办过音乐会,只不过和曾泉订婚后基本放弃了专业,将主要的精力放在社交活动和慈善方面。苏凡一直觉得她是一位堪称特别订制的完美无缺的人,不管是她的修养还是出色的事业。

“哦。”苏凡笑了下,趴在吧台看着方希悠。

母亲说,嫂子和哥哥前天吵过架,他们两个应该是从来都没吵过的,虽然那一次,不过应该也是很严重的吧!可是,想想自己和霍漱清争吵之后现在这慌乱无措的心情,再看看一脸平静的方希悠,苏凡真是自愧不如。

“对不起,我这两天忙着和他们排练,太长时间没拉琴,有点跟不他们了,忘了给你送票,可是我这边没有票了——”方希悠想了想,道,“你等等,我给以珩打电话,让他给你送两张票,到时候要是漱清有空的话,你们一起来。”

说着,方希悠已经拿起手机给苏以珩拨了过去。

“是我,以珩,你什么时候给迦因送两张票过去,我这边没票了。”方希悠坐在高凳,道。

苏凡不知道苏以珩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却看到了方希悠脸那和刚刚完全不同的笑容。

“他问你下午在这里还是回家,要是在这边的话,他下午直接送过来,正好我们一起去见几个朋友。”方希悠把手机扣在胸前,问苏凡道。

“哦,在这里,我晚再回去。”苏凡忙说。

方希悠笑了下,拿起手机把苏凡的话告诉了苏以珩,然后挂了电话。

“我太久没拉琴了,还不知道到时候演奏会不会砸了场子。”方希悠笑着说。

“不会的,你那么有天赋的——”苏凡道。

方希悠却叹了口气,沉默片刻,看着苏凡,问道:“你和漱清,很幸福的,对吧?”

幸福吗?苏凡心想,是啊,很幸福,他一直那么包容自己——

她点头。

方希悠起身,拿起茶几边的电话,打到厨房,说是让送两份蛋糕过来,挂了电话才坐在自己的高凳子,看着咖啡机,道:“我很羡慕你,迦因,漱清那么爱你,你昏迷不醒,他不眠不休的照顾你,忙着工作又悉心照顾你,你是他的全世界,我们都看得出来。”说着,她看着苏凡,苏凡却哑然。

“你知道那阵子圈子里都传说什么吗?说漱清是最后一个痴情的男人了!”方希悠说着,笑了,眼睛却丝毫不动地盯着苏凡,“他把你当成他的一切,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你这样的福气,迦因。有的男人,你为他付出一切,他却,却——”方希悠不禁苦笑着叹了口气。

是啊,他那么好,真的好的,好的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苏凡沉默不言,想着霍漱清,却又看着方希悠这样哀伤的神情,如此陌生。

“你的眼里只有他,心里只有他,可他呢,他的心里,你究竟有多少的位置?很多时候,感觉跟空气一样存在着,轻的让他看不见。”方希悠道。

“嫂子,你,你和我哥,怎么了吗?”苏凡原本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现在方希悠自己都说了,她也顺势问了。

“我们?很好,一直都很好,好的,呃,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夫妻该是这样的。”方希悠叹了口气,看着苏凡,“你和漱清,刚开始的时候,是你爱他的,对吗?”

是啊,这么简单的问题,谁都知道答案。当年的霍漱清和她的地位,谁都清楚这段感情如何开始。

苏凡点头。

“很幸运啊你,迦因,你得到了他的真心,很幸福。”方希悠道。

苏凡沉默了,良久,她才说:“我不知道夫妻是什么,”

方希悠愣住了,看着她。

苏凡苦笑了下,道:“我以前,是和他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直到后来结婚的时候,我一直盼望着能嫁给他,我觉得那是世最大的幸福,嫁给他是世最大的幸福,可是,可是,”她顿了下,方希悠不语,只是看着她。

“可是,枪击的事情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我不该把一切都推在那件事面,可是,自从那件事之后,我不知道我们两个人怎么了,或许是我的心态变了,我的心态变了。”苏凡道。

“你怎么了?”方希悠问。

苏凡摇头,道:“我突然不知道我一直以来想要的婚姻是什么,我看着他天天早出晚归,两个人一天到晚连几句话都没法说——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是我不想和他说了,他那么累,我怎么能像过去一样缠着他无止境地聊来聊去,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要的婚姻,是不是我们的婚姻注定是这样。”她说着,看向方希悠,“越是这样,我越是怀念过去,怀念我们在云城的日子,你知道吗,个月,我还去了一趟云城,一个人,站在我们以前的家的窗外,站了好久。那房子拉着窗帘,我没带钥匙,我站在那里,好像能看见我们过去的影子,好像看见他们过去在那里生活。”说着,她的眼里蒙一层泪花。

方希悠递给她一张纸巾,她接过来,尴尬地笑了下。

“你和他说过吗?”方希悠问。

她摇头,道:“我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你说的对,他是很优秀的人,很重感情,在他那样的地位,像他那样的人,真的很少很少了。可是,或许,是我的问题,这样的他,我,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对我越好,我越,越觉得自己,自己配不他,配不他的爱——”

“因为他的职位?”方希悠问。

苏凡不语。

是吧,是因为这个吧!

“你觉得自己依旧在仰望着他,觉得自己是被他圈养的宠物,无法把自己内心的喜怒哀乐真实地表达出来,因为你只是他的宠物,宠物的价值是为主人排解忧愁,让主人在开心的时候更加开心。”方希悠道。

苏凡苦笑了下,不语。

她是赞成方希悠的说法的,她,是霍漱清的宠物,而不是他的妻子。

方希悠趴在吧台,半身更加靠近她,盯着她,道:“迦因,你有没有想过,是你自己的想法出了问题呢?是你自己没有适应他的转变给你带来的变化呢?”

苏凡愣住了。

“你说你一直的梦想是嫁给他,觉得这是世最大的幸福,现在你得到了他,完完全全,成了他唯一的妻子。可是,你的内心里还是和过去一样。”方希悠说着,顿了下,道,“你别怪我这样说,可是呢,很多像你过去,呃,是你们过去那种关系里弱势的一方,都是那种被对方当做宠物的心态,被那个人疼爱着呵护着,享受着他的爱。可是,等你们的关系变成了夫妻,你的心态还是那样,不过,也许只有你是这样吧,很多女人和你不一样的。一旦嫁给那个人,心态立刻变了,主人的那种——”

第四百零六章爱的还是很卑微

这时,有人敲门,厨房的人送来了蛋糕,方希悠端过来关门,放在吧台。

“抱歉,迦因,我说这样的话。”她说着,递给苏凡一把叉子。

苏凡摇头,道:“请你继续说,没人,没人和我讲过这些。”

方希悠停顿片刻,道:“迦因,你的问题,在于,你的性格。”

“性格?”她问,方希悠点头。

“一个人的性格会决定命运,你,呃,可能是呃,我说不太清楚,不过,也许,是因为,自卑。”方希悠说着,盯着苏凡。

自卑?是啊,是自卑。

苏凡点头。

“因为自卑,你在他的面前,一直都是同样小心翼翼的心,你生怕自己做错一点事,会失去他的爱,你认为他爱的是小心翼翼的你,爱的是乖巧听话的你,所以,不管你的内心有什么样的想法,你都不敢表达出来。而这个过程,他的地位越来越高,你会觉得你们的差距越来越大,你的担忧会越来越重,以至于——”方希悠说着,顿了下,想起自己的经历,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其实,在自己爱的那个人面前,谁都是一样的,一样自卑,一样忐忑,生怕自己一点点的失误让他厌恶,结果,结果变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完全不同的经历,却在某些地方达到了一致。

爱情,让人变得卑微,变得忐忑,变得患得患失,变得,不像自己。

苏凡想起昨天的事,抬起头不禁苦笑了,对方希悠道:“你说的对,现在想想,真是这样,真是——我还是过去的那个自卑的我,面对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他。虽然,虽然如愿以偿嫁给了他,可,可还是——”

“没办法,爱情是这样的不平等,注定先爱的人受伤更多。”方希悠说着,吃了一口蛋糕。

“难道你也是这样吗?你和我不一样,你那么优秀,那么,那么完美——”苏凡道。

方希悠苦笑了,看着她,道:“我怎么会不一样呢?我们都是一样的人,都为了一个人变得无措,变得慌张,变得让自己陌生。”

“可是,我哥他,他和霍漱清不一样,你们的开始,也和我们完全不同,你们两个是平等的,而我和他——”苏凡道。

方希悠摇头,不语。

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咖啡机里咕嘟冒着泡的咖啡的声音。

“曾泉,他心里爱着另一个人——”方希悠突然开口道,苏凡差点被刚吃到嘴里的蛋糕给卡住了,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方希悠。

“曾泉,他心里爱着一个人。”

苏凡猛地抬头盯着方希悠,满脸意外。

方希悠却是一动不动,双目紧紧地盯着她。

“怎么,怎么会呢?我哥他,他,他对你——”苏凡吞吞吐吐道,可是方希悠只是淡淡一笑,根本不说话。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他,他一定不会的。”苏凡忙解释着,“嫂子,你相信他,他不是那样的人,我,我认识他可能时间没你长,可是,我在云城认识他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一个人,虽然我们办公室,我们市政府有很多女同事喜欢他,可他,他没有和任何一个人交往过,也没有什么暧昧的传闻。”

方希悠依旧看着她,一言不发。

苏凡从方希悠的表情里感觉方希悠是认定这件事了,难道这是她和曾泉争吵的原因?

“嫂子,你不要听别人瞎说,我哥他不会那样的,他——”苏凡这样劝着,却怎么都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缺乏说服力。

她说不下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问方希悠,曾泉爱的是什么人,可是,她没有那个立场去干涉哥嫂的婚姻。

“你,这么确信吗,迦因?你这么相信他吗?”方希悠说着,不禁苦笑了下。

她多想大喊出来,苏凡,曾泉他爱的人是你,是这个世他最不该爱的人,是他——

可是,方希悠说不出来,如果换做以前,她是不会和和苏凡说这么多话的,说苏凡的婚姻问题,说她自己的,这几天,看着往日一起排练演出的伙伴们都那么充满活力和自信,而她,她现在——

那天和朋友们聚会,她喝了点酒,喝的也不多,苏以珩的司机送她回来的,可是,回到家里,她看着曾泉躺在沙发拿着平板电脑看什么,眼睛都不看她。

也许是酒精在大脑里发酵的结果,不知道什么缘故,她把手包扔向了他,不偏不倚一下子砸在曾泉的头。

曾泉看了她一眼,只是把包扔在另一面沙发,继续看着电脑。

“曾泉——”她叫了声,声音不低。

他却没有看她,只说:“我今晚睡书房,你自己去床躺着醒酒吧!”

“你怎么不问问去干什么了,和什么人出去了?在你的心里,我真的,真的一点位置都没有吗?”她踉跄着走向他,问道。

“门卫打电话说是以珩的车,我还需要问吗?”曾泉道。

方希悠笑了,道:“因为是以珩送我的,你不问了?”

曾泉看着她,良久,才说:“你觉得我该问吗?”

他的目光锐利,她的身体震了下。

“你,真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太了解曾泉了,他知道她和苏以珩之间的过去现在,可他是不开口,他是在等着他们越界,还是什么?等他们越界了,他可以理所当然地和她离婚吗?

“你想要我说什么?”曾泉走近她,扶住她险些要倾倒的身子。

是啊,想要他说什么?他明明知道苏以珩爱她,从小爱她,她要去英国读书,曾泉不去,苏以珩陪着去,而现在,虽然大家都各自有了伴侣,可是苏以珩的心,很明显还是在她这里,这一切,曾泉是看不见,还是不想看见?是因为他的心里一直爱着苏凡,所以才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妻子发生了什么吗?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方希悠的心里痛的不行,她一直告诉自己,曾泉会明白的,他会回心转意的,可是现在——

不知怎的,她大步走到沙发边,拿起他刚刚看的电脑,一按开,里面全是照片,而那个件夹,明明写着“云城”。

她紧闭双眼,泪水抑制不住地从眼里涌了出去,无声地抽泣着。

曾泉不知道她怎么了,走到她身边,却见她拿着电脑,双手颤抖着。

“没什么好看的,你去睡觉吧!”他说着,要去拿电脑,可她根本不松手。

“给我——”他说。

她睁大眼,泪眼朦胧地盯着他,嘴唇颤抖着。

曾泉很少见她哭,最近的一次,是她父母争吵的那一晚,她跑出了家门,在胡同里跑着,鞋跟断了,把鞋直接踢掉,一直跑到曾家的门口。

那天夜里,曾泉记得已经很晚了,曾家门口的警卫员都是认识她的,她跑到了曾泉的房间,去敲门,叫醒了他。他起床开门的时候,她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不停地哭着。

方希悠夜里突然跑来,让已经进入梦乡的曾元进夫妇都醒来了,李阿姨敲门告诉了他们,说方希悠光着脚跑来的,脚都划破流血了。曾元进一听赶紧让罗茵去看看,是不是孩子出了什么事,要不然怎么大晚这样了。

罗茵赶紧披了件外衣,拿医药箱准备去曾泉的院子。

“等等,我们一起去。”曾元进说着,也披外衣下了床。

当时,曾泉看着方希悠脚的血,完全被惊呆了,要去给她擦,她却紧紧抱着他不松手。

“希悠,出什么事了?”他问。

她不说话,只是在他的怀里哭泣。

等罗茵和曾元进赶来的时候,穿着白色睡裙的方希悠已经被曾泉抱到了沙发坐着。

“来,希悠,姨给你擦,你看这脚——”罗茵道,打开医药箱开始给方希悠擦着脚,曾元进赶紧搬了个小板凳让妻子坐着。

“希悠,出什么事了?你爸妈呢?他们知道你在这里吗?我赶紧给他们打电话,别让他们着急。”曾元进道。

“不要打电话,我不想看见他们,我不想——”方希悠说着,抽泣着。

“好,好,好,不打,不打。”罗茵道,对曾元进说,“先别跟他们说了,你给希悠倒杯水吧1

曾元进便要给方希悠倒水,可是儿子这里,什么东西在哪里,他都找不见,便叫曾泉去,可方希悠拉着曾泉的手,不让他走。曾元进见状,只得打电话叫李阿姨送水过来。

“希悠,出什么事了?跟叔叔阿姨说说?”曾元进耐心地问。

曾元进和方慕白从小一起长大,方希悠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和自家的曾泉一模一样。

方希悠却只是哭,根本不说话。

“先别问了吧!”罗茵对丈夫道,可是,看着方希悠的样子,完全不是没事,好像很严重。

罗茵看着方希悠,却见她的视线始终在曾泉身。

第四百零七章心里记着一个人的时间

“泉儿,你爸明早还要出差,有些东西我们还没有整理好,你陪希悠聊会儿,我们先——”罗茵说着,把拿在手里的纱布交给曾泉,起身道。

曾元进还没明白什么状况,被妻子推着到了门口。

“希悠,今晚留在我们家,等会儿让李阿姨把你那个屋子收拾一下。”罗茵回头道,说完关门离开了。

房子里,只剩下曾泉和方希悠两个。

“怎么回事啊?孩子哭成那样,你不让我问,还把她丢给泉儿,泉儿那个——”曾元进压低声音对罗茵道。

罗茵拽着他的手,一直往外走,道:“你没看希悠是来找泉儿的吗?她今晚肯定是有大事,可她肯定不会跟咱们说的,让她和泉儿好好聊聊,咱们别担心了。”

曾元进却不放心,总是回头看向儿子的屋子。

“走走走,别管了。”罗茵推着他。

刚走了没几步,碰李阿姨了,罗茵便说:“你把希悠的那个房子收拾一下,希悠不回去了。”

方希悠经常在曾家玩,久而久之,罗茵也给方希悠布置了一个房间。

李阿姨端水进去的时候,看见曾泉慢慢地给方希悠的脚贴着创可贴。

“说吧,怎么了?”李阿姨离开,曾泉问方希悠道。

方希悠便把自己听到的父母吵架的事告诉了他,曾泉一声不吭。

房间里,只有方希悠的抽泣声。

“那个女人,死了吗?”曾泉问。

方希悠点头。

曾泉叹了口气。

“我爸怎么会是那样的人?他怎么,怎么——”方希悠低头哭泣着。

“你爸再怎么样,没把那个女人娶回家吧?”曾泉打断她的话,方希悠的眼泪止住了。

“至少,你妈还在家里,不管你走多远,走多久,她会等着你回家——”曾泉说完,把水杯子递给她,方希悠木然的接过来。

好久,两个人都不说话,曾泉只是把药箱合,静静坐着。

“姨她,她,你不是说她挺好的吗?”方希悠开口小声地说。

曾泉苦笑了下,道:“再好,也不是自己的亲妈。”说完,他看着方希悠,“给你家里打个电话,白叔他们知道你不见了,会很着急的。”

他把手机递给方希悠,方希悠不接,他便拨出了方家的电话。

“白叔,是我,阿泉???希悠在我家,您和茹姨不用担心,晚她住在我家这里,明天早我送她回家???”曾泉说着,看着方希悠,“嗯,我知道了???嗯???您放心,没事的???嗯。”

说完,曾泉挂了手机,道:“大人们的事,我们没办法去管,反正那个女人都死了,你也不要再在白叔面前提这事,免得他心里难过。”

方希悠点头。

“好了,去睡吧,我给你拿双拖鞋,”他起身,又转身看着她,“你的脚,可以走吧?”

她却不语。

曾泉走过去,一把抱起她,少女的长发,带着馨香的味道飘过他的鼻尖。

方希悠抱住他的脖子,泪迹未干的脸颊,微微泛红。

往事只是在曾泉的脑子里闪了一下,他没有再去想了,而同时,方希悠也想到了那一晚的事。

“你,会在心里记一个人多久?”方希悠的声音,幽幽地传来,曾泉看着她,她也转过脸看着他。

“那个女人,柳城的那个女人,死了这么多年,每到那一天,我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他心里一直记着那个女人,记了二十年。”方希悠转过身,把电脑递给曾泉,“你呢,你会记多久?二十年,还是三十年?”

“你胡扯什么?”曾泉拿过电脑,道,一脸不耐烦。

方希悠苦笑了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曾泉不理会她,走到隔间的卧室,铺开被子,过了一会儿,他走出来看着她,道:“床铺好了,你进去睡,我去书房了。”

看着他离开,方希悠的泪,无声地从眼里流出。

而此时,看着自己对面一脸无辜,却又努力为曾泉辩解的苏凡,方希悠觉得心真的凉凉的,她突然觉得曾泉好可怜,她还可怜。

“没什么,可能你说的对吧,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是——”方希悠苦笑着,叹了口气。

可是,她的表情让苏凡根本不相信她所说的话,她还是在怀疑曾泉。

看着方希悠一言不发给两人倒了咖啡,苏凡想了一会儿,才说:“嫂子,你,要相信他——”

方希悠笑了,道:“我知道他爱的那个人是谁,而且,不止我一个人知道,这样,你觉得我也应该相信他吗?”

苏凡不语。

“不过,相信不相信也那样了,我们的日子,终究都是这么过的——”方希悠道。

“身为夫妻,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还怎么过?”苏凡打断她的话,方希悠一脸错愕盯着她。

是啊,如果不信任了,那还叫什么夫妻?

霍漱清信任她,她和覃逸飞的那两年,不管别人怎么说,霍漱清都没有说过什么,都没有怀疑过什么,他信任她,他用他的全心信任她,而她,而她,竟然,竟然——

突然间,苏凡捂住脸。

妈妈说的对,她那么两年,还有后来和霍漱清重逢后的这一年多,她和覃逸飞之间的交往,的确是给了霍漱清很多的难堪,可他从来都不说,他依旧像对待自己的弟弟一样对待覃逸飞,依旧那么爱她,而她,而她昨晚还对他说出那么过分的话,她没有为他想过,她——

悔恨的泪水,从她的眼里无声地流出。

方希悠看着这一幕,有点被吓到了。

“迦因,你,你怎么了?你——”她推了苏凡一下,问。

苏凡抬头看了她一眼,擦去眼泪,一言不发,冲出了方希悠的房间。

“迦因——”方希悠忙追了出去,却看不到人影。

信任,夫妻之间的信任吗?

当苏凡擦着眼里的泪跑向车库,将车子开出家门的时候,谁都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要见霍漱清,马,立刻,她要见到他,她要告诉他,告诉他——

可是,他在哪里?

偌大的京城,他在什么地方,她要怎么找得到?算是找到了又怎样?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不是她想见可以见到的。

可是,她今天必须见到他,必须!

车子,一路不停地朝着他的办公室驶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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