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城 - xp1024.com
《地狱之城》


序章

“德国潜艇部队以为元首建设基地为荣,在世界的另一个地方,一个香格里拉大陆,一个无法攻克的碉堡”——纳粹海军上将卡尔·邓尼茨

第二次世界大战,这场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浩劫虽然已经远离我们多年,但是正如它带给人们那些永远挥之不去的伤痛一样,它也给世界留下了太多的不解之谜

以纳粹德国为例,根据史料记载,在二战末期,第三帝国曾经组织过大规模的撤退行动诚然,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出于树倒猢狲散的心理,但是也不可否认,有的人是怀着重建第四帝国的野心离开自己的国家,他们固执的认为只要能在这颗蔚蓝色的星球上的某个地方站稳脚跟,那他们就一定能够卷土重来

就在这些人离开后不久,一个让欧洲大陆乃至整个世界都寝食难安的恐怖消息随即流传开来——在冰天雪地的南极大陆下隐藏着一座不为人知的雅利安城,而成千上万纳粹余孽们正在那里积蓄力量,伺机反扑

随着流言的不断散播,种种光怪陆离的传说也纷纷登场,有人说他们曾经在南极附近海域遇到过纳粹的神秘巨型潜艇;也有人说他们那片冰雪大陆上的天空上见过一种类似于飞碟的物体;而比这些加不可思议的传说在当时可以称的上比比皆是

人们无从去分辨谣言的真伪,他们只知道在二战爆发前,纳粹德国曾经组织过对南极的大型科考活动,据当时的历史资料记载,德国人在南极大陆上发现了一处没有冰冻的土地,并将其命名为“施瓦本地”而在战后不久,美国海军也曾针对雅利安城的传说,在南极进行过大规模的考察活动,据说他们在南极内陆发现了一处“一片有着蓝色和绿色湖泊和棕色群山的没有冰雪的地方”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尽管调查颇费周折,但是人们却始终未在南极发现那座传说中的雅利安城渐渐的,这个流言失去了它恐怖的色彩,很快就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因为没有人相信纳粹余孽们能在那片荒凉的冰雪大陆上生存下去,“他们永远不可能回来”这句话几乎成了所有人的口头禅

但是事情真的会是这样吗?魔鬼们真的会心甘情愿的放下屠刀、躲在地狱里苟且度日吗?善良的人们真的能够过上和平安宁的生活吗?这一切的一切都取决于传说中那座神秘的雅利安城……

亲爱的读者们,现在就让我们为自己的想象力插上一双翅膀,跟随着一对父子的脚步,一起去探寻那座未知而又可怕的神秘之城……

第一章 喜讯

1944年7月11日黄昏,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

自从1940年被纳粹德国占领之后,这座美丽的城市就陷入到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中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战争所带来的灾难性后果也愈发明显——街道两旁的许多房屋内空无一人,原先的主人不是去逃难就是被送往集中营;往日花园里那些美丽的郁金香也踪迹全无,它的球茎被饥饿的人们充为赖以生存的食物;防波堤上风车的扇叶倒是依然在海风中顽强的转动着,可是它也不知道黑暗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或许,只有远方那雷鸣般的枪炮声才能带给人们的希望……

一个黄皮肤、黑头发、个头不高、年龄大约有二十六七岁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大包东西,快步走在阿姆斯特丹郊外一条偏僻的小巷里与整座城市阴郁忧伤的气氛不同,他嘴边挂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乌黑的眼睛里装满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那神态像极了一位历经狂风暴雨后终于看到光明彼岸的水手

他的名字叫做齐楚雄,是一位来自中国的医生,为了庆祝女儿齐思楠的五岁生日,他一大早就跑到黑市去买东西但是由于战争造成交通中断,黑市上的物品不仅价格飞涨,而且就算人们能拿得出来钱,也未必能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尽管他费了很大力气,也没能采购齐自己所需的物品

不过,他却并没有为此感到沮丧,因为他在回家的路上得到一个期盼已久的好消息在激动的心情驱使下,他加快步伐,恨不得立刻回到家中,和亲人分享他的喜悦

“到了”他停在一扇铁栅门前,轻松的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让她满意?不过,她要是知道了那个消息,一定会兴奋的哭出来”

齐楚雄的家是一栋具有典型荷兰特色的二层小楼,占地面积不大,而且房间的高度也相对较矮,深红色的外墙上镶嵌着两扇巨大的窗户,三角形的木制房顶一侧竖立着一根高高指向苍穹的烟囱,而在通向他家门的小径两旁是一片曾经郁郁葱葱的花园,但可惜的是,在战争阴影的笼罩下,眼下这片花园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草地

带着愉快的心情,齐楚雄推开铁栅门,踏上小径向家里走去,但是没走几步,一只蝴蝶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可怜的昆虫虚弱的落在泛黄的草地上,如果不是五彩缤纷的翅膀还在有气无力轻轻舞动的话,真的会让人以为它已经死了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袋子,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把蝴蝶捧在自己的手心,“可怜的家伙,你一定是饿了”他怜惜的看着它说

如果是在往年,这个时候正是鲜花盛开的季节,数不清的蝴蝶会欢快的飞舞在成片的花丛中,它们采摘花粉、繁育后代,忙的不亦乐乎;可是现在的阿姆斯特丹再也看不到这种景象了,战火摧毁了城市的绿色,街道上饿殍满地,不要说是一只蝴蝶,就连下水道里的老鼠都开始在饥饿的折磨下,不顾死活的和人类面对面的争抢食物

“唉,”他轻轻叹了口气,对掌心里的蝴蝶说道:“蝴蝶先生,真对不起,我没有办法让花园里现在就长出鲜花,可是请你相信我,等到明年你再来的时候,我一定会用最好的花粉招待你”

蝴蝶仿佛是听懂了齐楚雄的话,它摇摇晃晃的扇动翅膀飞到他的耳朵旁,用一种只有他们才能知晓的语言诉说着它的期望……

“我知道了,我会在这片花园里栽满郁金香,等着你回来做客”齐楚雄微笑着目送蝴蝶翩翩而去

“她们一定等着急了,我还是赶快进去”齐楚雄拿起袋子,转身走到家门前,他轻轻推开房门,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客厅门口的矮柜上,他左顾右盼,却没有人上前来迎接他

“她们不在家里吗?”他正感到奇怪,却听见从厨房里发出一阵洗刷碗碟的声音他嘴角立刻浮现出像孩童般顽皮的笑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向那里走去

一个戴着围裙的女人在厨房里不停忙碌着,她乌黑的头发像所有已婚中国女子一样用发髻盘在脑后,明亮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担忧的眼神,她是齐楚雄的妻子,名做李若晴为了给女儿过生日,她一大早就催促丈夫去购物,可没想到眼看就要日落西山,丈夫却依然没有回来,她不由得着急起来:“真是的说好一会儿就回来,怎么过去这么长时间还不见人影?”她一边焦急的自言自语,一边无奈的拿起一个饭碗准备继续洗刷

齐楚雄暗自一乐,他发现妻子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回来了,一个恶作剧的念头随即窜上心头,他悄无声息的移动到妻子身后,突然用德语大喊一声:“你被捕了”

“啊”李若晴被吓得花容失色,手里面的碗一下没拿稳,直接朝地板上快坠落

齐楚雄眼疾手快,他猛地一弯腰,在这只碗即将与地面发生接触并粉身碎骨之前接住了它,“小心点,这可是景德镇的瓷碗,很贵的”他故作心痛道

“去你的”李若晴一把拧住丈夫的耳朵,牙根恨得痒痒的:“你跑到哪去了?这么长时间不回来还有,你干吗要跟我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齐楚雄疼得呲牙咧嘴,他哭丧着脸道:“老婆大人,求您赶快松手,我的耳朵快要掉了”

“那你说你以后还敢不敢这样吓我了”

“不敢了不敢了小生再也不敢对娘子如此无礼了”

“扑哧”李若晴被丈夫夸张的表情逗笑了,她松开手没好气的说道:“让你去给楠楠准备过生日的礼物,你可倒好,一出门就没了人影,也不知道你脑子在想些什么”

“我错了,我错了”齐楚雄一边点头哈腰的向妻子陪着不是,一边把她拉到客厅门口,让她看自己买回来的东西

“嗯,火腿、黑面包、燕麦片、军用罐头,还不错,看来你这趟没有白跑,”李若晴满意的把装东西的袋子提到餐桌上,可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买这些东西你花了多少钱?”

齐楚雄嘿嘿一笑:“没花多少,也就四根金条”

“什么”李若晴吃惊的瞪大眼睛“我不是告诉过你,如果东西太贵的话,那么就少买一点吗四根金条这可是我们全部的积蓄呀”

“四根金条听上去挺多的,可如果和我今天得到的一个好消息相比,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齐楚雄的胸口有些起伏,他尽量用微笑克制住内心的激动

“好消息?”李若晴的眼中充满困惑,“你又打听到什么了?”

齐楚雄一改脸上微笑的神情,激动的说道:“我回来的路上遇见范德伯格先生,他告诉我说,盟军已经在法国的诺曼底登陆,目前进展神,也许要不了多久,阿姆斯特丹就将迎来解放”

李若晴大吃一惊,“你说什么楚雄,你没有和我开玩笑这是真的吗?”

齐楚雄肯定的点了点头,“千真万确范德伯格先生还告诉我,他们已经和盟军取得联系,准备在最近发动起义,和盟军来个里应外合,一举夺取阿姆斯特丹”

“这么说战争快要结束了?”

“对,”齐楚雄把双手放在妻子的肩头,“若晴,你知道吗,那些吃人的家伙们就要遭到报应了”

“楚雄”李若晴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她扑到丈夫怀里,依偎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抽泣着说:“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就连出门都不敢大声说话,我有时甚至都觉得自己活不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

齐楚雄深情凝视妻子的脸庞,自从他们结婚以来,她就用自己柔弱的肩膀默默地承担起家庭的重任,不但要照顾孩子和操持家务,还要时时刻刻为丈夫的安危担心,身体和心理的双重负担在她眼角留下一道道难以抹去的皱纹,往日美丽的容颜如今已是黯然失色,除了那双总是对他散发出温柔目光的眼睛依然明亮,人们几乎想不到,这个女人今年只有二十四岁

在一种内疚的心理驱使下,他情不自禁的紧紧抱住妻子,心疼的安慰她道:“若晴,你不是天天祈祷和平早日来临吗?怎么现在愿望就要实现,你反而又难过起来”

“不,我不是难过,我只是太激动了”李若晴用手擦拭去眼角的泪水,稳定住情绪之后说道:“楚雄,你说如果你的父母在天之灵也能够得到这个消息那该有多好啊”

齐楚雄眼中露出一丝淡淡的哀伤,他难过的说道“是啊,我相信如果他们能够活到今天,也一定会为此感到激动的”

齐楚雄祖籍中国河南,他的父亲早年为躲避国内政治迫害,带着全家背井离乡来到德国,在慕尼黑开设了一家中医诊所,由于他医术精湛、为人正直,所以非常受当地人的欢迎

齐楚雄自幼跟随父亲学医,他天资聪颖,宅心仁厚,长大后也成为一位像他父亲那样受人尊敬的医生,一家人在慕尼黑生活的也颇为安定可惜好景不长,自从希特勒上台之后,整个德国掀起一股种族歧视的风暴,为了躲避纳粹的迫害,齐楚雄的父亲被迫带着全家逃离德国来到荷兰第二大城市鹿特丹定居也正是在这座城市里,齐楚雄与自己的妻子邂逅,两人一见钟情,很快就结为夫妻,不久之后,他们的女儿哇哇落地,为这个颠沛流离的家庭带来久违的欢乐,只可惜,厄运却在不久之后再次降临到他们头上

1940年5月德军入侵荷兰,齐楚雄的父母在鹿特丹遭遇德军空袭时不幸遇难,悲痛欲绝的他在为父母举行完葬礼后,就带着妻子和襁褓中的女儿来到阿姆斯特丹居住因为他不是日耳曼人,所以无法取得行医执照,可为了生存下去,他又不得不冒着随时被逮捕的危险偷偷为人看病,靠收取一些微薄的医疗费艰难度日

尽管命运多舛,但是齐楚雄并未就此放弃对光明的渴望,为了给父母报仇,他在德军占领荷兰后不久加入了地下抵抗组织这些年来,他协助抵抗组织转移救助伤员,帮助生活在荷兰的犹太人逃离纳粹魔掌,尽自己的一切努力与荷兰人民一道打击德国法西斯,当地抵抗组织成员都亲切的称呼他为“可爱的中国人”

齐楚雄很喜欢这个称呼,他觉得这是一种荣誉,代表着荷兰人民对他的肯定在这种荣誉感的激励下,他坚信总有一天正义将会战胜邪恶,耀眼的阳光将驱散乌云,把温暖重洒向人间而今天他终于等到期盼已久的好消息,一时间,他不由感慨万千带着对战争结束后美好生活的期待,他和妻子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他们似乎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

第二章 女儿的生日礼物

一个穿着白色纱裙、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悄然出现在客厅里,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望着紧紧拥抱在一起的父母好奇的问道:“爸爸,你干嘛抱住妈妈不放啊?”

“哎呀,真难为情”李若晴羞得面红耳赤她挣脱丈夫的拥抱,用手捋了一下鬓角凌乱的发丝,就急匆匆的躲进厨房,继续忙碌起来

齐楚雄可不管那么多,他把女儿抱到怀中,轻轻的吻着她粉嫩的脸蛋,然后笑眯眯地说道:“楠楠,今天是你的生日,爸爸给你买来很多好吃的东西,等一会儿妈妈做好饭,我们就一起饱餐一顿,好不好?”

一听说自己要过生日,小女孩顿时来了精神,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浮现出一丝甜美的微笑,她抱着父亲的脖子不停的撒着娇:“爸爸,我要吃生日蛋糕,你还要送我生日礼物”

“哎呦,这才刚五岁,都知道要礼物了,”齐楚雄乐呵呵的把手伸进放在餐桌上的袋子里,掏出一个漂亮的洋娃娃拿到女儿面前,说道:“这就是爸爸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怎么样,喜欢吗?”

“哇好漂亮的洋娃娃呀”小女孩惊喜的睁大眼睛,她迫不及待的从父亲手中接过这个穿着红色连衣裙,有着一头金发的洋娃娃,高兴地亲了又亲不过,小女孩的目光很快就被绣在洋娃娃胸前的一行荷兰文字吸引住了,“爸爸,这些字是什么意思呀?”她好奇的问道

齐楚雄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小脸,饱含深情的指着那行小字念道:“送给我亲爱的女儿,愿你永远快乐”

小女孩高兴地抱住父亲的脸使劲亲了一下,“爸爸你真好”父女俩很快就嬉笑着打闹在一起,他们从厨房跑到客厅,又从客厅跑到卧室,整间房子里都回荡着齐楚雄和女儿欢乐的笑声,他们就这样不知疲倦的一直跑啊跳啊,直到两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双双倒在摆放在客厅墙角边的沙发上为止

李若晴端着做好的饭菜从厨房里出来,她望着丈夫和女儿欢乐的模样,嗔怪的对丈夫说道“你呀,这样会把她宠坏的”

“那有什么的,谁让她是我女儿呢”齐楚雄兴奋的从沙发上一骨碌站起来,一把揽住妻子的肩,“亲爱的,让我们一起来享用这顿丰盛的晚餐”

“哇这么多好吃的”小女孩像一只小馋猫似的围着餐桌转来转去,可是很快她就发现餐桌上少了一样东西“爸爸,生日蛋糕呢?”她眼巴巴的望着父亲问道

“这个嘛……”齐楚雄颇难为情的挠着头向女儿解释道:“对不起,宝贝,爸爸几乎跑遍了整座城市,可是那里都没有卖的”他说这些并不是敷衍女儿,要知道能买到桌上的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已属万幸,至于生日蛋糕吗,不要说饥饿的阿姆斯特丹,恐怕眼下整个荷兰都未必能找到

但是孩子却并不知道父亲的难处,小女孩一听说没有生日蛋糕,立刻不乐意起来,她撅着嘴说道:“不嘛,不嘛,我就要吃生日蛋糕”

“这下可难办了”齐楚雄一向对自己的宝贝女儿百依百顺,从来不会让她失望他挠着后脑勺苦思冥想解决的办法,好一阵之后,他眼睛一亮,“有了”他迅跑进厨房,从放置杂物的柜子里翻出五根红蜡烛,然后又跑到外边的餐桌前,细心的把这五根红蜡烛插在一块黑面包上稍许之后,他指着自己的杰作说道:“楠楠,你看,这就是爸爸送给你的生日蛋糕”

“你骗人,这才不是生日蛋糕呢”小女孩生气的撅着嘴,她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来回打转这下可把齐楚雄给急坏了,他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是见不得女儿哭鼻子,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妻子替他解了围

“楠楠,到妈妈这里来,”李若晴微笑着把女儿揽入怀中,她掏出手绢轻轻擦拭去小女孩眼角的泪珠,一脸慈爱的对她说道:“爸爸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怎么会骗你呢?现在外面到处都在打仗,所以爸爸买不到生日蛋糕,不过妈妈可以答应你,等到战争结束了,我们就让你爸爸买一个世界上最大也最好吃的蛋糕,好不好?”

小女孩在母亲的安慰下停止了哭泣,她睁大眼睛望着父亲:“爸爸,妈妈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齐楚雄忙不迭伸出自己右手的小拇指对女儿说道:“等到战争结束之后,爸爸一定为你补上一个世界上最大也最好吃的蛋糕,来,我们拉勾”

孩子就是孩子,她转眼之间就忘记了刚才的事情,“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嘻嘻……”她的小拇指和父亲紧紧连在一起,片刻前还撅着的嘴里发出了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在女儿兴奋的期盼下,齐楚雄点燃面包上的蜡烛,他望着女儿那迫不及待的表情,好笑的说道:“楠楠,从今天起你就满五岁了,今后可不许再哭鼻子,那样会被别人笑话的”

“嗯,我知道了”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接着又天真地问道:“爸爸,那是不是只要我不哭鼻子,你就会给我买玩具呀?”

“哈哈,你这鬼灵精怪的家伙,亏你想得出来”齐楚雄被女儿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他顺势搂住女儿,轻轻的在她脸上吻了一下,接着开心地说道:“好了,楠楠,你可以吹蜡烛了”

齐楚雄的话音刚落,小女孩就一口气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父亲和母亲随即轻轻地拍着手为女儿唱起生日快乐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不知不觉之中,一轮明月已经高挂在半空,为这座即将重获生的城市披上一层银色晚装;而餐桌上的烛光则欢乐的跳跃在齐楚雄一家人的脸上,他们眼中充满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似乎幸福已经触手可及……

“梆、梆、梆”

一家三口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沉重而又急促的敲门声,仿佛是预示着某种恐怖事件即将上演

第三章 被叛徒出卖

齐楚雄紧张的和妻子对视了一眼,就立刻站起来走到门前,他把脸贴在门上小声的问道:“是谁?”

“齐……快开门……我是克里斯蒂安……”门外的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虚弱,好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不好,一定是出事了”齐楚雄心头一沉,他二话不说立刻拧动门把手,房门刚一打开,一个满脸是血的中年男人就踉踉跄跄摔倒在他脚下

“我的天哪你这是怎么了”齐楚雄急忙关上房门,把克里斯蒂安扶到沙发上躺下,“若晴快,去把止血绷带和我的药箱拿来”他焦急的冲妻子大声喊道

“好的,我马上就去”虽然还没有从震惊中完全回过神,但是李若晴还是迅从餐桌前站起来,急匆匆地跑进卧室,找到丈夫需要的物品送到他面前

齐楚雄接过妻子手中的急救药品,他一边心急火燎的为克里斯蒂安处理伤口,一边紧张的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克里斯蒂安脸色苍白,由于受到惊吓,他的呼吸变得极不均匀:“我们在范德伯格先生家秘密聚会,商议配合盟军夺取阿姆斯特丹的具体行动计划,可没想到会议刚刚开到一半,一大群盖世太保就突然冲了进来,他们逮捕了所有参加会议者,而我是拼了命才从他们手中逃出来的”

“什么”齐楚雄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惊呆了,“那其他的人现在处境如何,他们会死吗?”

克里斯蒂安表情痛苦的摇着头说:“我不知道,但愿上帝保佑他们”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难道我们内部有叛徒吗?”齐楚雄焦虑的问道,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听到克里斯蒂安的回答,一个尖利的嗓音就突然撕破夏夜的宁静,把恐怖降临到他们身边

“把这栋房子包围起来,别让那家伙跑了”

齐楚雄闻声一震,他马上冲到客厅的窗户旁,透过屋外微弱的月光,他看见一群荷枪实弹的德国士兵跳下汽车,在一个面容猥琐的男人带领下向他家走来

“该死的这不是卢克吗”齐楚雄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他不顾一切的把克里斯蒂安从沙发上拽了起来,“快走”

“齐,你看见什么了?”克里斯蒂安紧张的看着齐楚雄问道

齐楚雄继续把克里斯蒂安推向卧室,“卢克带着德国人把这里包围了,一定是他出卖了我们,你现在赶快带着我妻子和女儿离开这里,我来设法掩护你们撤退”

“这个该死的叛徒”克里斯蒂安怒不可遏的攥紧拳头,扭头就朝门外冲去:“我要亲手宰了他”

“回来,克里斯蒂安”齐楚雄一把揪住他的胳膊,激动的说道:“你想干什么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眼下唯一要做的事情赶快离开这里”

克里斯蒂安惊讶的转过身来,紧紧抓住齐楚雄的手说道:“齐,你疯了吗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外面那群恶棍我的家人都死在德国人的手里,我现在一个人无牵无挂,就算去见上帝也没关系可你还有妻子和孩子,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谁来照顾她们”

“现在没时间说这些”齐楚雄连推带搡的把克里斯蒂安拽进卧室,他用力推开双人床,掀起地毯,打开床下暗道的门:“这是一条通往城市下水道的秘密通道,你赶快带着她们下去,立刻离开这里,否则再晚就来不及了”

“不行你这样做太危险了,还是让我出去”克里斯蒂安挣脱齐楚雄的双手,把缠在头上的绷带扔在地上,固执的向门口走去

“你给我站住”齐楚雄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在吼叫,他挡住克里斯蒂安的去路,激动的说道:“我不知道你想过没有,你的祖国现在还处于纳粹的野蛮统治之下,还有成千上万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人等待着有人来拯救他们,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带领你的战士们继续为争取自由而战斗,而不是像这样毫无意义的白白送死”

“这”克里斯蒂安犹豫的看着齐楚雄,殷红的鲜血从他头上的伤口里流出来,混杂在悲伤的泪水之中,在他苍白的脸庞上留下一道道血红的痕迹他咬了咬牙,紧紧握住齐楚雄的手,“齐,你一定要小心”

齐楚雄点了点头,“我会的”他接着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妻子说道:“若晴,你出去以后,就到莱德泽广场上等着我,不过你要记住,如果明天早上过了八点钟,我还没有到那里的话,你就马上带着楠楠离开阿姆斯特丹,千万不要犹豫”

“楚雄”妻子哭泣着紧紧抓住丈夫的手,“求求你,和我们一起走我一个人害怕,你不能扔下我和孩子不管”她悲伤的情绪立刻感染了女儿,小女孩把怀中的洋娃娃扔在地上,像母亲一样紧紧抓住父亲的衣服死活就是不松手,“爸爸,你和我们一起走,求求你了爸爸,别扔下我和妈妈”

“咚咚”恶毒的声音伴随着重重的敲门声传进了卧室,“屋里的人听着,赶快把门打开”

“快走”齐楚雄不由分说的把克里斯蒂安以及妻子和女儿推进了暗道,小女孩在母亲的怀中拼命的挣扎,整间卧室里都回荡着她稚嫩而又沙哑的哭泣声:“爸爸,我要爸爸”

面对女儿的哭喊,齐楚雄心如刀割,他并不是不想和她们一起离开这里,而是他很清楚如果没有人留下来做掩护,德国人一旦冲进屋里,很快就能发现这条暗道,到那时后果将不堪设想

别无选择的他从地上捡起洋娃娃塞到女儿怀中,努力摆出一幅笑脸,用颤抖的双手擦拭去女儿眼角的泪痕,轻声的对她说道:“楠楠,别这样,你不是刚刚答应过爸爸,从今以后再也不哭鼻子了吗怎么才过了一小会儿,你就忘了呢?”

小女孩在父亲的抚慰下暂时停止了哭泣,她懂事的点了点头,期盼地说道:“爸爸,那是不是只要我不哭鼻子,你就会和我们呆在一起呀?”

望着女儿纯真的表情,齐楚雄强忍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他拉着女儿的手泣不成声道:“楠楠我要你答应爸爸,从今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要坚强的去面对,一定要勇敢的活下去你要照顾好妈妈,做一个听话的孩子,这样爸爸才能放心”

小女孩睁着泪光迷离的双眼看着父亲,她并不太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可妻子却从丈夫的话中听出生离死别的味道,她立刻不顾一切的从暗道里爬上来抓住丈夫的手,泪水从她美丽的眼中无助的滑落“楚雄,我求求你,和我们一起走你不是曾经答应过我,等战争一结束就带我和楠楠回国的吗你说过的这些话难道都忘记了吗?”

“快点开门”恶毒的声音突然又一次响起在门外,催促着齐楚雄做出最后的选择

第四章 你们要活下去!

“快走”齐楚雄一咬牙,狠心甩开妻子的手,用力关上了暗道的门

沉重的敲门声此时一阵比一阵急促,德国人明显已经不耐烦了“屋里的人听见了吗?赶快开门”

齐楚雄急忙把卧室恢复原样后,从枕头下面掏出一把手枪拿在手里,然后将克里斯蒂安扔在地上的绷带塞进衣柜,接着他就飞快的跑回客厅,躲在沙发的后面,紧张的望着被德国兵砸的砰砰直响的房门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虽然在加入抵抗组织之后他也曾经多次练习过如何使用手枪,但他却从来没有经历过实战,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有效地抵挡住德国人,好为暗道中的人争取脱险的时间

“轰”随着一声闷响,几个德国兵撞开房门冲进齐楚雄的家里,他们打开电灯开关,警惕的扫视四周但是由于摆放在客厅墙角的沙发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所以德国兵们并没有立即发觉有人藏在那后面

一个德国军官走进齐楚雄的家,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盖世太保,几个人四处打量了一下之后,德国军官就皱起眉头对身后喊道:“喂,你不是说那家伙除了这里已经无处可去了吗,那为什么现在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长官,您别着急”卢克带着一脸媚笑走进齐楚雄的家,“据我所知,这栋房子的主人是个中国医生,他不但很早就加入了抵抗组织,而且和今天被逮捕的这些人关系十分密切,从克里斯蒂安逃跑的路线来看,他肯定是想跑到这里,所以我建议您最好让手下的士兵们仔细搜查这栋房子”

“嗯,说的有道理,”德国军官点了点头,随即向士兵们下达命令,“所有人都给我听清楚,立即搜查这栋房子的每一个房间,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说完他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士兵们搜查的结果可他做梦也不会想到,齐楚雄居然就藏在沙发后面,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连十公分都不到

躲在沙发后面的齐楚雄把卢克和德国军官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在心里暗自骂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上帝一定会让你下地狱的”

德国士兵们到处翻箱倒柜,把齐楚雄的家折腾的一片狼藉,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士兵就从卧室里跑了出来,“上尉,我在衣柜里发现了这个东西”

透过沙发和墙角之间狭窄的缝隙,齐楚雄发现德国兵手中拿着的是他刚才塞进衣柜里的绷带,上面的鲜血还没有凝固而就在这个德国士兵报告之后,其他的德国兵也纷纷从屋里跑了出来,“上尉,我们把每一个房间都搜遍了,可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德国军官接过士兵手中的绷带,仔细检查起来稍许之后,他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真是奇怪,这绷带上面的血迹还没有凝固,说明包扎的时间并不长,可为什么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呢?”

“上尉,”一个德国兵纳闷的说道:“我们刚才敲门的时候明明听见屋里有人说话,而且这栋房子也已经被完全包围起来,不可能有人从我们眼皮底下逃出去,难道我们是遇上鬼了吗?”

德国军官头上冷汗直冒,今天逃脱的这个人是当地抵抗组织的一个重要领导人,如果抓不住他的话,回去肯定没办法交差,可眼下除了自己手中拿着的绷带以外,士兵们再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喂你不是对我说那家伙一定藏在这里吗可现在屋里连个鬼影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恶狠狠的瞪着卢克问道

卢克看着眼前凶神恶煞般的德国军官,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他盯着屋里四处观察了一阵,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立刻说道:“长官,有些抵抗组织的成员为了躲避你们的搜捕,会选择在自己家里挖一条逃生用的暗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栋房子里也一定有暗道,否则的话,那些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卢克的话音刚落,德国军官就用力拍了一下脑袋“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他立刻大声吼道:“去把所有的床和柜子全部挪开,看看有没有暗道的入口”

几个德国士兵立刻冲进卧室开始挪动双人床,而齐楚雄也开始在心里紧张的计算着克里斯蒂安他们现在的位置,“不好他们现在应该还没有走出暗道,我必须把德国人从这里吸引开,好为他们争取必要的逃生时间”想到这里,他横下一条心,突然从沙发后面跳了出来,对准卢克扣动了手枪扳机

“呯”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卢克顿时一命呜呼齐楚雄接着又把枪口对准德国军官,可这狡猾的家伙见势不对,连滚带爬的钻进厨房,齐楚雄连开了好几枪都没有打中他,屋里的德国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大跳,谁也没想到竟然有人藏在沙发后面,等到他们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齐楚雄已经冲出家门,他一边跑还一边喊:“你们这群笨蛋,快来抓我呀”

回过神来的德国士兵们立刻咬牙切齿的从屋里追了出来,街道上顿时响起一阵尖利的哨声,成群的德国士兵追赶着齐楚雄,他们用手中的冲锋枪疯狂扫射,试图让他停下脚步

面对这惊心动魄的场面,齐楚雄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知道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把德国人都吸引到自己的身边,这样才能掩护克里斯蒂安他们脱险

对朋友和家人的关心让他充满勇气,任凭子弹呼啸着从耳边掠过,可就在他刚刚跑到一条小巷的入口准备拐进去的时候,一个德国兵突然从里面蹦了出来,他抡起枪托,狠狠地砸在齐楚雄的头上

“啊”齐楚雄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恍惚中,他看见一群德国士兵渐渐围了上来,面对着他们钢盔上那个触目惊心的“卐”字,他做出了人生最痛苦的选择

“若晴、楠楠,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在留下这句遗言后,他把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用力的扣动扳机……

第五章 父亲的老朋友

一滴冰冷的水珠落在齐楚雄脸上,把他从昏迷中唤醒,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四周一片漆黑,能感觉到的只有一股发霉的气味.

“这是什么地方?是地狱吗?”

他刚想挪动身体,头部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张冰冷的铁床上,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他顿时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没有死”

一幕幕画面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似的浮现在他眼前,全家人围坐在餐桌前为女儿唱着生日快乐歌,烛光闪耀在妻子和女儿的笑脸上;突然,克里斯蒂安跌跌撞撞的闯进他的家里;紧接着叛徒卢克领着一群德国鬼子也闯了进来,他拔出手枪,打死了卢克,然后他就跑到大街上……

“这不可能”齐楚雄记得自己明明扣动了扳机,可为什么自己却没有死,难道说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吗?

他立刻在脑海中展开搜索,希望能够找到答案,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在自己扣动扳机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无奈之下,他只好强忍住头部的疼痛,艰难的在黑暗中开始摸索,他的手很快触摸到潮湿的墙壁,那上面到处都是一种黏糊糊的类似于苔藓之类的东西,可奇怪的是,当他把手放到鼻子下面时,却闻到一股刺鼻的腥味

齐楚雄的心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一种不祥之兆顿时让他全身都紧绷起来,,就连手都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他绝望的顺着墙壁继续摸索,希望接下来的发现能够否决他的想法,可不幸的是,他的手很快就摸到了一扇冰冷的铁门

“不”他终于明白自己呆在什么地方了这里的确不是地狱,可它却比地狱还要可怕,这是一间牢房墙上那黏糊糊的东西也不是什么苔藓,而是人的鲜血

齐楚雄绝望了,此刻就连傻子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但没有死,而且还被抓进德国人的监狱,天知道今后还有什么恐怖的事情等待着他一想起流传在外界的那些关于盖世太保如何折磨犯人的传闻,他不禁感到脊梁骨一阵寒冷

“咣当!”那扇冰冷的铁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身形瘦削、目光冷峻的德军上校伴随着刺眼的灯光走进牢房齐楚雄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一下子晃得什么也看不见,他不停的揉着眼睛,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这缕光线,可当他看清楚是谁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却大吃一惊

“是您”

上校板着脸孔,他似乎对齐楚雄的惊讶早有准备,“来人,把他抬到审讯室去”

随着上校的一声令下,两名德国士兵冲进牢房,不由分说的架起齐楚雄向牢房外走去

齐楚雄想挣脱德国士兵的挟持,可全身上下都虚弱无力,只好任凭他们把他带到一个充满阴森气息的房间里——天花板上的电灯若明若暗的散发着昏暗的光线,地面和墙壁上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深褐色血迹,破旧的办公桌上散乱摆放着审讯记录,很明显,这里经常上演野蛮的一幕

上校走进审讯室,冷冰冰的盯着齐楚雄看了一会,就转过脸去对站在房间里的两名士兵说道:“你们先出去,我要单独审问这个犯人”

“是,上校”接到命令的士兵们立刻转身离开审讯室,随着房门被他们从外面关上,屋里此刻只剩下了上校和齐楚雄两个人

上校依旧冷冰冰的盯着齐楚雄,只不过那张板着的脸孔上开始渐渐浮现出愤怒的表情,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他突然揪住齐楚雄的衣领怒不可遏的吼道:“笨蛋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吗”

这位大发雷霆的德军上校名叫埃尔文·冯·齐格菲尔德,他和齐楚雄之间有着一种特殊的关系齐格菲尔德的小儿子威廉幼年时患有严重的腰椎病,不到六岁就卧床不起,爱子心切的齐格菲尔德领着儿子试过不少治疗方式,可都不起作用,有的德国医生甚至断言威廉这辈子要在病床上度过自己的人生

可是齐格菲尔德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他固执的寻找可以让儿子重站起来的治疗方法,可是一次次的不懈努力换来的却是大的失望而就在齐格菲尔德陷入绝望的时刻,有人向他推荐了齐楚雄的父亲

齐格菲尔德当时虽然对中医并不是很信任,可他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把儿子送到齐楚雄父亲那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齐楚雄的父亲运用中医的针灸疗法,居然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让威廉摆脱病痛的折磨,重站了起来欣喜若狂的齐格菲尔德从此就把齐楚雄的父亲视为儿子的救命恩人,他经常邀请齐楚雄的父亲到自己家里做客,就这样,两家人之间渐渐结下深厚的友谊,而这种交往也一直持续到齐楚雄的父亲带着全家被迫离开德国的那一天

一年前,齐格菲尔德从法国被调到荷兰服役,当他听说齐楚雄全家也来到阿姆斯特丹时,便兴冲冲的带着礼物上门拜会老朋友,可他没有想到等待他的竟然是老朋友的遗像

在得知齐楚雄的父亲已经死于德军对鹿特丹的轰炸后,齐格菲尔德内心充满了深深的自责和愧疚,他在心里暗自发誓要帮助老朋友的儿子做些事情,以此来弥补战争带给他们一家的伤痛

从此以后,齐格菲尔德就一直在暗中保护齐楚雄,不仅帮助他躲避盖世太保的检查,还经常为他搞到一些紧缺的药品

可齐格菲尔德万万没有想到,齐楚雄居然早就秘密加入了抵抗组织几天前,盖世太保抓获了一个名叫卢克的抵抗组织成员,这家伙胆子很小,只挨了几鞭子就招供了,他不仅供出抵抗组织的秘密聚会地点,还向盖世太保提供了一份当地抵抗组织的重要人物名单,齐楚雄的名字竟然也赫然在列

一想起自己曾经帮助齐楚雄做过的事情,齐格菲尔德不由怒上心头,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被利用的事实

和愤怒的齐格菲尔德相比,齐楚雄此刻反而恢复了平静,他淡淡的说道:“我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了自由”

“自由?”齐格菲尔德火冒三丈的说:“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你不但早就加入了抵抗组织,还一直利用我帮你们做事,你不光害了你自己,就连我也要受到牵连”

“听我说,上校先生,”齐楚雄的语气异常冷静,“我承认,在有些方面,我的确是利用了您,可这都是为了拯救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老百姓虽然您是个德国人,可我一直把您视为一位受人尊敬的长辈,而且我也知道您是个好人,眼下盟军已经在法国的诺曼底登陆,要不了多久,整个荷兰乃至所有被你们占领的国家都将得到解放,在战争即将结束之前,您为什么不尽早为自己找到一条出路呢?”

“哼”齐格菲尔德冷笑道:“我想你也应该很清楚,盟军打到这里也许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而我却可以在一分钟之内就把你拉出去枪毙”

齐楚雄摇了摇头,“不,上校先生,别人也许不了解您,可您骗不过我,如果您真想杀我的话,根本就不会站在这里冲着我大发雷霆”

“你这个狡猾的家伙”被看穿心事的齐格菲尔德无奈的伸出手,把齐楚雄从地上扶了起来,嘴里没好气地说道:“我真是拿你没办法,谁让我欠你父亲一份人情呢”

齐楚雄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上校先生,我想我父亲一定会为您的这种行为而感到高兴的”

“算了”齐格菲尔德不耐烦的挥着手,他接着心有余悸道:“你这家伙命真够大的,自杀的时候子弹居然卡壳了,你知道吗,如果前天晚上不是我及时赶到把你抢回宪兵司令部,你现在恐怕早就没命了”

“什么前天晚上”齐楚雄顿时大吃一惊,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死的原因,可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这么长时间,“我的天哪,我竟然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克里斯蒂安、若晴还有楠楠她们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平安的脱离了险境?”焦急的他立刻转身向门外走去

齐格菲尔德被齐楚雄突如其来的举动搞糊涂了,他莫名奇妙道:“喂你要去哪?”

齐楚雄连头都不扭的说道:“我要去找我的家人”

“你给我回来”齐格菲尔德急匆匆的走到门前揪住齐楚雄恼怒地说道:“你以为这里是你家,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我告诉你,这里是宪兵司令部你现在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被拉出去枪毙的犯人,你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

齐楚雄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这时才又想起来到自己目前的处境,“是啊,一个囚犯除了牢房还能去哪里呢”他的眼中顿时布满伤感,整个人软绵绵的靠在墙壁上,一幅摇摇欲坠的模样

“你赶快坐下来休息,像这样站着对你的伤口愈合没有任何好处”齐格菲尔德急忙扶住齐楚雄的身体,把他搀到椅子上坐下

“上校先生,”齐楚雄低垂着头,神情黯然的说:“谢谢您救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该对您说些什么好”

“行了,事已至此,你就别再说那些没用的废话”齐格菲尔德转身从房间一角的柜子里拿出水和食物递到齐楚雄面前,“先吃点东西,我想你一定饿坏了”

经齐格菲尔德这么一提醒,齐楚雄顿时感到腹内饥肠辘辘,他顾不上再说什么,飞快的从齐格菲尔德手中接过食物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他真的是饿坏了,以至于好几次都差点被噎住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齐格菲尔德皱着眉头拍着齐楚雄的后背

在齐格菲尔德的印象中,齐楚雄是一个颇有绅士风度的人,脸上总是挂着一丝自信的笑容,他举止得体,衣冠整齐,只要和他接触过的人都会对他产生一种莫名的好感可眼下的齐楚雄满脸污垢,吃起东西来就像是街上的乞丐,跟之前那个风度翩翩的中国医生简直判若两人

“唉”齐格菲尔德黯然神伤的摇着头,他的目光落在刚刚拿出食物的柜子里,那里面还放着一样东西,可他却在犹豫到底该不该把它拿出来

“上帝啊,他要是知道前天晚上还发生了那些事情,我真担心他会疯掉”

第六章 噩耗

饥饿的齐楚雄并没有注意齐格菲尔德情绪上的变化,他只顾着填饱肚子,在一阵风卷残云般的进食之后,他惬意的抹了一下嘴,就急切地说道:“上校先生,您可以帮我做件事情吗?”

齐格菲尔德慌忙回应道:“你说,是什么事情要我帮忙”

齐楚雄着急的说:“我想请您去莱德泽广场一趟,我妻子和女儿可能还在那里等着我,如果您能见到她们,就请告诉她们,我现在一切都好,让她们不要为我担心”

可齐楚雄没有想到,他的话音刚落,齐格菲尔德脸上就露出一种犹豫的神情,似乎他并不想去做这件事情

不明所以的齐楚雄在心里暗自想道:“他一定是害怕招惹麻烦,所以不想去做这件事情,看来我有必要和他好好的商量一番”

想到这里,齐楚雄立刻镇静的说:“上校先生,我知道您现在不愿意再去招惹任何麻烦,可这是我央求您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我现在已经对生存不抱任何希望,我唯一想知道的就是我妻子和女儿的消息,只要她们平安无事,我就可以放心的离开这个世界”他发现齐格菲尔德此时正呆呆的望着他,内心深处似乎正在做着某种剧烈的挣扎,他马上又对齐格菲尔德做出了庄严的承诺:“请您相信我,我一定会保守我们之间的秘密,绝不告诉任何人,我……”

“你给我住口”齐格菲尔德突然愤怒的打断齐楚雄的话,“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要是害怕招惹麻烦,那么我根本就不会去救你,况且只要我一声令下,随时都能把你处决,到时候没人会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我这样做完全是因为你父亲生前不仅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是我的好朋友,我想通过拯救你的生命来安慰他远在天堂的灵魂,可你居然认为我是个害怕招惹麻烦的人,你知道这对我是多大的伤害吗”

泪水浸湿了齐楚雄的眼眶,他紧紧抓住齐格菲尔德的手哽咽着说道:“对不起上校先生,我不是故意要说这些话的,请您原谅我的冒昧”

“既然你已经承认错误,那就让这不愉快的事情过去”齐格菲尔德的语气变得缓和下来,他轻轻拍打着齐楚雄的脸庞,“你呆在这里会很安全的,我会尽量想办法帮助你,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操心了”

齐楚雄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在一阵兴奋过后,他又开始试探性地问道:“那么,您是不是同意去打听我妻子和女儿的消息了?”

可他没想到,齐格菲尔德脸上居然又一次出现犹豫的神情,恐惧顿时笼罩在齐楚雄心头,“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焦虑不安的他立即紧张的问道:“上校先生,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您倒是赶快说呀”

齐格菲尔德犹豫的看了齐楚雄一眼,咬了咬牙,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样东西递到齐楚雄面前,“你自己看”

“啊这是……”当齐楚雄看清递到自己面前的东西时,他顿时面色如土

齐格菲尔德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有着一头金发的洋娃娃,这是他送给女儿的生日礼物,他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女儿得到礼物后脸上那兴奋的表情,可现在这个洋娃娃身上却遍布着斑斑的血迹,这无疑是在告诉他一件事情——她们出事了

“上校先生您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妻子和女儿现在怎么样了,您倒是快说呀”齐楚雄此刻简直快要发疯了,他站起身,不停的晃动着齐格菲尔德的肩膀,催促他告诉自己答案

齐格菲尔德黯然神伤的说:“那天晚上你被捕之后,盖世太保查出在你家卧室床下有一条暗道,他们顺着暗道追了出去,发现一个叫克里斯蒂安的荷兰人正带着你妻子和女儿试图逃跑”

齐格菲尔德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看着齐楚雄那绝望中还残存着一丝期待的眼神,痛苦的接着说道:“等我接到消息赶到现场时,一切都晚了,那个名叫克里斯蒂安的荷兰人因为拒捕被当场打死,而你妻子也在混战中不幸身亡,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倒在一片血泊中,怀里紧紧抱着这个洋娃娃,脸上充满临终前痛苦的表情,那场面实在太让人难过了唉”齐格菲尔德低声叹了一口气,就再也不出声了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齐楚雄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呆滞,他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着这句话,在一连串的自言自语之后,他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事情似的,猛地冲齐格菲尔德叫喊道:“我女儿呢?您看见我女儿了吗?”

齐格菲尔德摇着头说道:“对不起,我在现场并没有发现你女儿的踪迹,我只是听盖世太保们说,在抓捕荷兰人的时候,他们曾经看见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女孩跑进了附近的街道,这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她”

“什么”齐楚雄顿时感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如此拼命掩护家人和朋友,却依旧没能让他们逃脱德国人的魔掌,一想到年仅五岁的女儿竟然从此要流落街头,他心里立刻感到一阵刀割般的疼痛

“楠楠,你别害怕,爸爸这就来救你”齐楚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向门口走去,他抓住门把手想要把门打开,却发现门是从外面锁上的,焦急、绝望和痛苦终于让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疯狂的用手拍击着房门,歇斯底里的怒吼着:“你们这群混蛋,快把门打开,我要出去,你们听见了吗快把门打开我要去救我的女儿”

“你疯了吗”齐格菲尔德心急火燎的扑向齐楚雄,他死死的抱住齐楚雄的身体,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可已经完全丧失理智的齐楚雄哪里顾得了这么多,他反而把齐格菲尔德甩倒一旁,接着冲向房门

忍无可忍的齐格菲尔德终于被激怒了,他一把将齐楚雄摔倒在地上,紧接着,整间审讯室内顿时回荡着他的怒吼:“你给我冷静点”

突然,紧锁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名军官走进审讯室,向齐格菲尔德报告说:“上校,盖世太保的人来了”

“他们到这里干什么?”齐格菲尔德十分紧张的看着军官问道

“他们说要带走这个中国人”

齐格菲尔德眼中顿时划过一丝震惊,可他很快就摆出一副恼怒的姿态,“想得美我们抓住的犯人凭什么交给他们”他望着倒在地上的齐楚雄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把这个人先带回牢房,不过你要记住对他一定要严加看管,而且在没有得到我的命令之前,任何人都不准对他进行审问,你听清楚了吗”

军官唰的一下双脚立正,“是,上校,我将严格执行您的命令”

齐格菲尔德整了一下军装,嘴里没好气的说道:“嗯,那好,让我去会会那帮总想着从别人手中抢夺战利品的家伙们,我得让他们明白,不是每个人都会心甘情愿的把自己餐桌上的东西与别人分享”他迈着大步向审讯室外走去,可当他走到门口时又忍不住转过身来瞪着齐楚雄说道:“至于你最好照我的说的那样冷静一点,你应该明白只有合作才能保住你的性命,所以在我下次审问你之前,你最好想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说完他就转身离去,消失在阴暗的走廊里

面对齐格菲尔德这句一语双关的话,齐楚雄无奈的闭上了眼睛,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自己摆脱眼下这糟糕的境地,在士兵的押送下,他又一次回到冰冷的牢房里,身心俱疲的他软绵绵的倒在冰冷的铁床上,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妻子和女儿的身影,不知不觉之中,他又一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第七章 恶梦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齐楚雄突然听到有人在耳边小声的喊着自己的名字,“楚雄快醒醒”在这焦急的呼唤声中,他费力的睁开眼睛,一张再熟悉不过的美丽面孔立刻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

“若晴”惊喜万分的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激动的抓住妻子的手连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别胡说”妻子瞪着眼睛,用纤细的手指揪住他的耳朵没好气的说道:“你是不是盼着我死了以后,你好再娶一个呀”

“哎呀,老婆大人你轻点,让人家看见多不好”齐楚雄摆出一副夸张的表情不住的求饶妻子嫣然一笑,松开揪住丈夫耳朵的手,美丽的眼中随即噙满泪水,她委屈的对丈夫说道:“你可真够狠心的,就这样扔下我们母女不管不问,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个家就完了”

“对不起,若晴”齐楚雄望着妻子伤心的表情,用一种非常自责的口吻说道:“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请你相信我,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的身边,我会一生一世守护你、呵护你,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妻子呆呆的望着丈夫那充满深情的眼眸,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滑落,她把自己深深埋进丈夫宽厚的臂弯,泣不成声的说道:“楚雄,你真好”

“若晴,别难过了,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阻挡我们奔向幸福”齐楚雄温柔的抚摸着妻子的长发,自从他们结为夫妻以来,他心里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自己是如此的需要妻子,而往往只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才能体会到这种感觉

“楚雄,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你会不会又爱上别的女人?”妻子幽幽的声音响起在他耳畔

面对着妻子忧伤的提问,齐楚雄轻轻捧起她的脸,痛惜地说:“傻瓜,我不许你今后再问这样的问题,难道你还不明白的我的心吗?”

可妻子却倔强的摇着头说:“不,我真的想知道答案”

“若晴,”齐楚雄低着头想了一下,就对妻子说:“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我希望能够遇上一个和你有着相同的名字、一样的容颜、心底也那么善良的女人,”他突然把妻子紧紧的拥在怀中,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这是因为我不愿意独自活在一个没有你的世界里”

泪水很快就浸湿了齐楚雄的衣衫,他抱住妻子柔软的身躯,说什么也不肯松开,他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立刻消失在自己眼前

伤感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在他耳畔:“楚雄,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方寸大乱的齐楚雄悲伤的说:“你说,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会答应你”

妻子的眼角滑落出一串晶莹的泪珠,她爱怜的抚摸着丈夫的脸庞,柔声说道:“我要你答应我,为了我和楠楠,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齐楚雄急忙擦干眼中的泪水,对妻子摆出一副微笑的神情,“我们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还会有多的孩子,我们……”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的微笑就凝固了他看见泪流满面的妻子身后突然展开一双洁白的翅膀,双脚正慢慢离开地面,向着天堂升去

“不若晴,你要去哪里”他不顾一切的试图抓住妻子的手,“快回来,你不是告诉我你没有死吗求求你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个痛苦的世界上楠楠还等着我们一起回家呢”

“对不起,楚雄,我已经没有办法陪在你的身边”妻子痛苦的向他挥手告别,“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为了我和楠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如果有来生,我还会做你的妻子”

“不”齐楚雄像疯了一样冲向妻子,他想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可就在他即将触摸到她的一瞬间,周围的一切却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齐楚雄惊愕的看着四周,他发现自己竟然从冰冷的牢房里来到一条狭窄的街道上,寒风像利刃般无情的刺入他的骨髓之中,他感到自己的血液仿佛将要凝固

突然一阵熟悉的抽泣声像重锤一样猛地砸在他的心上,他立刻把目光投向那发出抽泣声的地方一个头发蓬乱,衣衫褴褛的小女孩闯进他的视线,她蹲在街角全身蜷缩成一团,骨瘦如柴的脸上布满累累伤痕,空洞的眼神中充满无助,冻得发紫的嘴唇正哆嗦着发出让人痛彻心扉的哀鸣:“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呀!我要回家”

“楠楠”齐楚雄大声喊着女儿的名字,他眼含热泪奔向街角,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失去妻子的丈夫,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去做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

“爸爸”小女孩听到了父亲的呼唤,原本空洞的眼神中顿时绽放出希望的光芒,她马上站起身来,展开双臂不顾一切的向记忆中父亲温暖的怀抱里扑去这对可怜的父女是多么的渴望拥抱在一起,互相抚慰受伤的心灵啊可即使是这个小小的愿望,看起来也是那样的难以实现

就在齐楚雄即将把女儿拥入怀中的时刻,一群盖世太保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你们这群混蛋快给我让开,你们难道没有看见我女儿还在等着我带她回家吗”齐楚雄瞪着通红的双眼,愤怒向盖世太保们冲去,可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斗得过成群的恶魔,盖世太保们抓住他的胳膊,冷酷无情的把他拖向远方

女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哇哇大哭,“爸爸,我要爸爸”她拼命的奔跑在狭窄的街道上,一双枯瘦的小手不停的抓向父亲,“求求你爸爸,别扔下我”喷涌而出的泪水在她的小脸上划出一道道痛苦的印记,也碾碎了父亲的心

“放开我”齐楚雄拼命的挣扎,想要摆脱野蛮的桎梏,可无论他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哭泣的女儿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楠楠”他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呐喊,猛地坐起身来,想要再看一眼女儿的模样,可四周依旧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上面全是冷汗

“天哪原来是一场梦”他心有余悸的捂住自己的胸口,不停的喘着粗气,回想起刚才梦里的一切,他的心怦怦直跳,恐惧使他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那扇紧锁的牢门

“齐格菲尔德上校在干嘛?他能找到楠楠吗?”

他不顾头上的伤痛,挣扎着爬到牢门前,把耳朵贴在那上面焦急的等待着那熟悉的脚步声再次出现在走廊上

可齐楚雄却没有想到,齐格菲尔德从此竟然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露过面

无数个日夜过去了,在漫长而又痛苦的等待中,他的外表发生了剧烈的变化,肮脏不堪的胡须长满整个脸庞,蓬乱的的头发几乎盖住他的双眼;他的体重急剧下降,整个人变得骨瘦如柴,透过牢门的缝隙望去,就像是一个骷髅架子坐在牢房里一样,令人望而生畏;他茶饭不思,每天就是焦急的看着牢房的门,期待着奇迹的出现

时间在黑暗中一分一秒的消逝,绝望和希望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经常交替着左右齐楚雄的思维,他时而悲伤的哭泣,时而激动的呐喊,可不管他做出怎样的举动,都无法让他受伤的心灵得到任何安慰

齐楚雄心里其实明白女儿肯定是凶多吉少,也许她已经和妻子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去了遥远的天堂可在一切都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他却宁愿相信女儿还活着尽管这种希望让他心痛无比

他实在不敢去想像一个五岁的孩子如何去面对失去父母之后的生活,她现在住在哪里?她能吃上一顿饱饭吗?如果生病了,有没有人照顾她?没有人能回答齐楚雄的这些问题,他只能用指甲在牢房里冰冷的墙壁上划上一道道鲜血淋漓的印记,以此来发泄他的愤怒和无助

也许是上苍怜悯这个可怜的人,就在一个星光暗淡的夜晚,齐格菲尔德终于出现了

第八章 女儿的消息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伴随着钥匙哗啦啦转动的声音,两个德国士兵推开牢门,他们抓住齐楚雄的胳膊,把他从牢房带到审讯室,恶狠狠摔到在一个军官的脚下

军官的脸对着墙壁,只留给齐楚雄一个落寞的背影,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疲倦:“你们先出去,我要和他单独谈谈”

“是,上校”士兵们退出审讯室,随手关上房门

房间里此时安静的让人有些压抑齐楚雄看着这个军官的背影,心里面千言万语竟然不知从何说起,他憋了半天,才迟疑的问道:“您还好吗?”

“谢谢你的关心”齐格菲尔德缓缓转过身,可当他看清倒在脚下的囚犯是何等形象之时,顿时大吃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齐格菲尔德目瞪口呆的看着齐楚雄,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满脸的络腮胡子,蓬乱的长发,深陷的眼窝,干枯的手上那一根根触目惊心的紫色血管,如果不是那熟悉的声音,他真的以为他此刻看见的只是一具骷髅

齐楚雄艰难的挤出一丝微笑,“可我还活着不是吗?”

“天哪快起来”齐格菲尔德一边心慌意乱的抓住齐楚雄的胳膊,想要把他从地上扶起来;一边急切的询问道:“你头上的伤势现在要紧吗?”

“谢谢您的好意,我的伤已经痊愈,而且我还没有沦落到需要别人搀扶的地步”齐楚雄固执的推开魏斯特的手,他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步履蹒跚的走到审讯室的办公桌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接着对齐格菲尔德说道:“您最近在忙些什么?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齐格菲尔德静静的望着眼前这个饱受痛苦折磨的可怜人,好长时间之后才神色黯然的摇着头说道:“别提了,”他随后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瓶白兰地和两个杯子放到桌子上,“今天是我的生日,陪我喝两杯”

“您的生日?”齐楚雄疑惑的摸着自己的脑门突然,他像触电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

“今天是九月十号这么说我已经被整整关了两个月”

“看起来你的记性还不错”齐格菲尔德苦笑着为他倒了一杯酒:“来,让我们干杯”

心系女儿安危的齐楚雄根本就没有心情喝酒,他把杯子推到一边,焦急的问道“上校先生,请您快告诉我,我女儿的下落您打听的怎么样了”

齐格菲尔德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望着手中的酒杯淡淡的说道:“干嘛这么着急,一会儿我会告诉你的,来,先干了这一杯”

齐楚雄直到这时才发现齐格菲尔德神情异常憔悴,苍白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红肿的眼眶里充满莫名的哀伤,看起来就像是刚生过一场大病似的

“他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别像根木头似的坐在那里,你难道不想对我说声生日快乐吗?”齐格菲尔德似乎对齐楚雄的焦虑视而不见,他依然端着手中的酒杯,平静而又耐心的等待着

“他到底想干什么?”百思不得其解的齐楚雄无奈之下只好端起面前的酒杯,用一种苦涩的语气对齐格菲尔德说:“祝您生日快乐”

“谢谢”齐格菲尔德眼中闪过一丝短暂的愉快在两人碰杯之后,他毫不犹豫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末了还意犹未尽的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真是好酒”他发出一声由衷的感叹

“是啊”同样一饮而尽的齐楚雄心不在焉的附和着,已经好久没有沾过酒的他此时觉得胃里有一种火辣辣的烧灼感,脑袋也开始变得有些轻飘飘的

“酒真是个好东西,它可以麻醉你的神经,让你忘却痛苦的存在”齐格菲尔德晃动着手中的空杯,脸上流露出一抹陶醉的神情

齐楚雄用手揉着晕乎乎的脑袋,他可没心思欣赏齐格菲尔德的自我陶醉,“上校先生,您都打听到什么消息,可以告诉我吗?”

“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来,再喝一杯”齐格菲尔德不由分说的在两人杯子里同时倒满了酒

齐楚雄犹豫的望着杯中那流动的深色液体,如果是在以前,这点酒根本不算什么,可眼下女儿生死未卜,齐格菲尔德又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迟迟不肯告诉他女儿的下落他此刻就像是一个站在战壕里的士兵一样,望眼欲穿的盼望着远方亲人平安无恙的消息,好让他那颗悬着的心放下来,可是该死的邮差却迟迟不肯送来那梦寐以求的信件

看到齐楚雄脸上犹豫的神情,齐格菲尔德眼中流露出嘲讽的目光:“怎么,你连这点酒都喝不下去,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我真怀疑是不是这段监禁的日子让你成为了胆小鬼”

“您太小看我了”齐楚雄被齐格菲尔德的嘲讽激怒了,他一拳砸在桌面上“就算现在要把我拉出去枪毙,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说完,他就抓起杯子一饮而尽

“好样的”齐格菲尔德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抓起酒瓶又给齐楚雄斟上满满一杯酒,“来,让我们喝个痛快”

“好”齐楚雄抓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在酒精的刺激下,他嘴里开始发出含糊不清的指责,“说好让您帮忙打听我女儿的消息,可您这一走就是两个月,连个影子都见不着,您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我天天盼着您的消息,就连做梦都在想着您,可您都干了些什么,把我抓到监狱里就为陪您喝酒您知道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心里有多痛苦吗可您居然死活就是不告诉我关于她的一切,您不觉得这样做很残忍吗”

“住口”笑容从齐格菲尔德的脸上消失了,他瞪着通红的眼睛用力拍着桌面,“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要不是我一直在保护你,你能活到今天吗”

“保护我?”齐楚雄摇摇晃晃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毫不示弱的冲齐格菲尔德嚷道:“算了,您还不如一开始就杀了我,这样反而能让我得到解脱我告诉您,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如果您真的想帮助我,就请立刻打碎我的脑袋,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地狱般的生活”

“混蛋”忍无可忍的齐格菲尔德抡起一拳狠狠打在齐楚雄的脸上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感到痛苦吗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猝不及防的齐楚雄摔倒在地,鲜血从鼻孔里泊泊而出,一股无名之火顿时在他脑中升腾而起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愤怒的大声吼道:“我才不管您和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女儿的下落您如果没有打听到任何有关于她的消息就请直接告诉我,别再用这种吞吞吐吐的方式来折磨我您又没有在战争中失去过亲人,怎么能理解我的痛苦”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齐楚雄原以为在自己说完这番话之后,齐格菲尔德会接着狠狠的揍他一顿,可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他的意料,齐格菲尔德脸上的愤怒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忧伤的神情

“你说得对,只有在战争中失去过亲人,才能理解你的痛苦”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紧紧的咬住嘴唇,似乎是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这是怎么了?难道说……”

可齐楚雄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个问题,齐格菲尔德就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长方形木制盒子递到他面前,“我今天去了一趟你家,在客厅里发现了这个东西,我想你今后一定会需要它,所以就把它带了回来”

“啊这是……”齐楚雄用颤抖的双手接过盒子,这是父亲留给他的遗物,里面放着为病人做针灸治疗时使用的银针他打开盒子,一排细细的银针再次出现在他眼前,它们依旧静静的躺在盒子里,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齐楚雄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银针上,而是怔怔的看着夹在盒子里的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中的妻子和女儿带着满脸笑容依偎在他身边,眼神中充满对未来的希望他记得很清楚,这是今年春节时全家一起照的合影,当时他还对妻子许愿说等到战争结束之后一定会带着全家返回祖国,重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可眼下照片中的人一个已经离开人世,一个至今生死不明,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德国人的监狱里,这一切怎能不叫人心生凄楚

泪水模糊了齐楚雄的双眼,他痛苦的把照片紧紧按在胸前,他多么希望能再次感觉到妻子和女儿的心跳,一家人还能像从前一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如果还有可能的话,他甚至愿意用生命来交换

一双冰冷的手此刻搭在他的肩头,“你别难过,现在还不是世界末日”齐格菲尔德凝视着他的脸庞缓缓说道:“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打听你女儿的消息,可是你也知道,这里的老百姓一看见我们就躲得远远的,别说告诉我点什么了,不过我还是幸运的找到一条线索”

一听说女儿有了下落,齐楚雄眼中立刻放射出希望的光芒,他一把抓住齐格菲尔德的手激动的问道:“快告诉我,您都发现了什么”

“几天前,我在向一个熟识的黑市贩子打听消息的时候,意外的得知一个多月前曾经有一位老先生找他购买奶粉和肉罐头,他当时随口问这位老先生买这些东西干嘛,老先生告诉他说自己不久前在街上遇到一个饿昏的中国小女孩,出于怜悯,他把小女孩带回自己的家,眼下这孩子得了重病,急需要这些东西补充营养……”

“那一定是我的楠楠”齐格菲尔德的话还没有说完,齐楚雄就激动的喊了起来他接着又焦急的问道:“那后来怎么样?您找到那位老先生了吗?”

齐格菲尔德摇了摇头,“我当时立刻就问这个黑市贩子知不知道老先生在哪里居住,可他说干他们这一行的从来不会向顾客打听这些事情,所以他无法向我提供多的线索”

失落的情绪弥漫在齐楚雄心间,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顿时又被无情熄灭,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老先生所说的中国小女孩真的会是楠楠吗?如果是的话,那她到底得了什么病?能治好吗?”紧张和焦虑开始笼罩在他的心头,他没有想到齐格菲尔德打听到的竟然是这样一条线索,这简直比没有得到女儿的消息还要糟糕

齐格菲尔德走到齐楚雄面前,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安慰道:“齐,不管怎么说,你女儿的下落总算是有了线索,如果那位老先生救的中国小女孩真的就是你女儿的话,那么至少她还活着,而且听起来那位老先生对她似乎还不错,我想你应该对此感到满意”

齐楚雄眼中流出哀伤的眼泪,“是啊,我现在没有办法为她做任何事情,除了祈祷她能被一位好心人收留,我还能做些什么呢?”他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泣不成声的说道:“我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我没有尽到我应尽的责任,让一个五岁的孩子流落街头,可我却呆在这里没有任何办法能照顾她,她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我死去的妻子”

齐格菲尔德默然的看着齐楚雄,稍许之后,他平静的说:“齐,你要学会坚强,眼下至少你还能对女儿怀有一线希望,不像我,已经失去了一切”他接着把手伸到齐楚雄面前:“别像个女人似的坐在地上哭哭啼啼,来,把你的手给我”

齐楚雄顺从的抓住齐格菲尔德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擦干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齐格菲尔德说:“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冲您大喊大叫,请您原谅我”

齐格菲尔德苦笑着把齐楚雄按在椅子上,“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也就是我可以忍受你这种倔强的脾气,如果换了别人,你的脑袋恐怕早就被打烂了”

齐楚雄揉着生疼的脸,嘴里小声嘟囔着:“可我觉得您的拳头也不比别人的软多少”

齐格菲尔德的嗓门立刻大了起来“我是在替你父亲教训你,谁让你对长辈这样无礼”

齐楚雄尴尬一笑,正想继续为自己的言行进行道歉,可他却突然想起来刚才齐格菲尔德说过的那句话

“您刚才说您已经失去了一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痛苦的神情重回到齐格菲尔德的脸上,他颓然坐下,猛地抓起桌上的酒瓶,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大口之后,才用一种充斥着伤心和沮丧的语气说道:“年轻人,你愿意听一个老兵讲讲他自己的故事吗?”

第九章 老兵的故事

齐楚雄用手拨开挡在自己眼前的一缕头发,面色凝重的回答道:“如果您愿意的话,那我很乐意洗耳恭听”

“故事要从我出生那一年说起,”齐格菲尔德抓起酒瓶又猛灌了一口,然后才缓缓地说道:“那是在1900年的一个秋日,我出生在巴伐利亚的一个贵族家庭,我父亲是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骑兵将军,他曾经在皇帝身边做过侍从武官,见证过霍亨佐伦皇室最为辉煌的时刻,从小我和两个弟弟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趴在父亲的膝头,听他讲自己在战场上英勇搏杀的事迹,每每听到那些故事,我们都感到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往战场,为帝国开疆扩土,建立不世功勋也正是在父亲传奇经历的吸引下,我十二岁那年进入少年军官团,开始接受斯巴达式的军事教育,虽然条件很艰苦,可是我从来没想过放弃,因为我内心深处一直期望有朝一日能够在战场上一展身手,成为像父亲那样伟大的军人,而上帝似乎也听到了我的祷告,两年后,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了”

齐格菲尔德眼中此时流露出一丝向往的神情,他激动的往下接着说道:“当时整个国家都疯狂了,成千上万的人们在街头高喊战争万岁,军人成为最受人尊敬的对象,每个人在街头见面时打招呼时都会向对方询问家里有人当兵吗?如果你告诉对方你的儿子是一名光荣的德国军官,那你一定会成为众人羡慕的对象虽然我当时被这种景象深深吸引,多次要求随军出征,可由于年龄小,我的要求一直被拒绝,所以直到1917年的夏天,我才走上向往已久的战场”

他的语此时变的缓慢下来,“可当我真正站到前线的战壕里时,我才发现战争并不像我想象中那样美好,双方的士兵都被迫站在深及腰膝的烂泥中做生死搏斗,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我所在的步兵团在一次战斗冲锋后,活下来的人竟然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可即使是这样,我依然相信我们能够取得战争的胜利”

齐楚雄此时忍不住插了一句:“可是最后你们不还是输掉了那场战争吗?”

“是啊,我们是战败了,可造成失败的原因却不在我们身上”齐格菲尔德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冲动的喊道:“我们在1918年发动最后的攻势,可就在我们即将迎来胜利之时,失败主义者无情的在我们背后捅了一刀,他们在后方搞示威游行,高喊要面包不要子弹,要自由不要战争令人气愤的是,很多军官和士兵也加入到这些人的行列,我们的士气瓦解了,失败主义的浪潮席卷全国,就连皇帝陛下都被迫宣布退位关于战争的结局我想过很多种,可就是没有想到我们竟然会在还占领着敌方大量领土的情况下放弃战斗等到我们带着疲惫的身心从前线撤退回国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霍亨佐伦皇室完蛋了,原本强大的帝国一夜之间沦为了二流国家我们一向引以为豪的秩序也不复存在,整个社会动荡不安,迎接我们的不再是欢呼的人群,而是一双双仇视的眼睛工人们冲我们高声叫骂,他们说我们是帝国主义的走狗;市民们朝我们脸上吐口水,他们说是因为我们不够勇敢才输掉这场战争;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他们有谁知道我们在前线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成千上万的士兵高喊着为德意志前进的口号倒在战场上,可我们的鲜血和牺牲只换来走狗和懦夫的称号我们从此不再受人尊敬,成了被鄙视的一群人,这难道就是我们为国家英勇奋战所换来的结果吗?”

面对齐格菲尔德愤怒的咆哮,齐楚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觉得让一个从小就饱受军国主义思想熏陶的人想明白战争的意义,这绝非易事,他眼下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静静的听齐格菲尔德继续讲下去

“在耻辱面前,我的战友们有的被迫选择离开军队,有的则因为无法忍受这种痛苦而走上绝路,我曾经也想过脱下这身军装重去做一名普通的老百姓,可当我得知凡尔赛条约的内容时,我被激怒了我发誓一定要拯救自己的国家,让它重恢复昔日帝国的荣光,带着这个目的,我留下来成为魏玛共和国的一名国防军少尉;在战争结束后的头几年里,我一直到处寻找可以拯救德国的方法,可令人愤怒的是,那群天天只会空谈一切的政客们从来就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他们被战争吓破了胆,除了把凡尔赛条约带来的痛苦降临到老百姓头上之外,他们什么也没做整个国家经济倒退,民不聊生,小伙子们空有一身力气却找不到任何工作,姑娘们为了一顿饱饭竟然可以和陌生人上床面对着痛苦的时刻,很多人都像我一样在心里提出一个问题,那就是到底谁能拯救德国”

齐楚雄目不转睛的看着齐格菲尔德,突然冷冰冰的说道:“您是不是想告诉我,这个人就是阿道夫·希特勒”

“对就是他”双目通红的齐格菲尔德恨恨的说道:“对你们而言,他是魔鬼的象征,可在我们看来,至少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是这样”

“?“齐楚雄惊讶的发现齐格菲尔德似乎对希特勒有着与众不同的见解,他没有再问下去,而是继续倾听齐格菲尔德讲述自己的故事

“在一次老战友之间的聚会上,有人告诉我慕尼黑成立了一个名叫国家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的政治组织,它的首领是一个名叫阿道夫·希特勒的陆军下士,这个组织最近发展得很快,这都是因为这个叫阿道夫·希特勒的人不仅个人魅力群,而且他的政治主张非常符合实际,很多听过他演说的人都觉得他很有可能成为未来德国的领袖,出于好奇,我带着全家参加了一次纳粹党的集会,结果却出人意料”

齐格菲尔德此刻的语气加激动,他开始在屋里不停的走来走去,“那天会场里面什么人都有,工人、学生、教授、医生甚至还有一些左派分子,当然也包括和我一样的军人,他刚开始演讲的时候,会场里的秩序并不好,有人甚至还无礼的大声喧哗,可他几句话说下来,整个会场就变得鸦雀无声,人们被他的主张吸引,他们都用心倾听着他的演说,很快,会场上众人的情绪就达到高潮!”

齐格菲尔德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不由得停下脚步,高高的挥舞手臂喊道:“他当时就像这样用力的挥动手臂,高声告诉我们凡尔赛条约是一根强加在我们身上的野蛮枷锁,德意志要想结束眼前的苦难,就必须推翻这不平等的条约我们绝不是什么二流国家的公民,而是未来强大帝国的见证者,1918年的失败已经成为过去,的历史将在我们的手中书写,而这必将是辉煌的一页当时整个会场都沸腾了,人们高举右臂,一遍又一遍的高呼他的名字,旧日帝国的战歌响彻云端从那一刻起,我和会场上的很多人都成为他忠实的追随者,就连我那一向对政治不感兴趣的妻子都在会后加入纳粹党,我们那时真的认为只有他才是能够让帝国恢复强大的不二人选”

“所以你们就把手中的选票都投给他”齐楚雄这时再也忍不住了,他生气的说道:“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谁选择希特勒,就等于选择战争这句话吗?”

“你说的没错,谁选择希特勒,谁就选择了战争可当时整个德国社会都充斥着一种复仇的情绪,他们迫切希望德国政坛能够出现一个敢于对凡尔赛条约说不的人,而希特勒恰恰做到了这一点没过几年,他就成为我们的元首,他上台之后整顿经济,改善民生,很快就把一个面临严重经济危机,社会动荡不安的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没有人能够否认他在这方面的出色成绩,而德国的老百姓也恰恰被这一点所吸引,他们由衷的感到相比起原先那些只会泛泛而谈的政客们,元首无疑是一位真正的领袖,这也使得他们加信任他在得到全国几乎上下一致的支持后,元首放开手脚,他废除凡尔赛条约对我们的种种限制,开始扩军备战,先是吞并奥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紧接着就是波兰、挪威、荷兰以及卢森堡和比利时,就连号称世界上头号陆军强国的法国也不得不在我们的装甲军团面前俯首称臣,你都想象不到我们胜利凯旋时的场景,欢呼的人群挤满大街小巷,姑娘们不停的把鲜花和热吻抛向我们,我们又成为这个国家最受人尊敬的对象,那一刻,我相信差不多所有的德国军人都有和我同样的感受,那就是我们的选择没有错,元首真的是上帝赐给我们的一份最好的礼物只可惜,这样的欢乐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齐格菲尔德的神情渐渐黯淡下来,“谁也没有想到,我们竟然很快就陷在俄国冰冷泥泞的土地上不能自拔,斯大林格勒成为我们的梦魇,数十万德国士兵在那里死无葬身之地,这其中也包括我的两个弟弟从那之后,一连串的灾难就开始降临到我们头上,帝国再一次走向崩溃的边缘元首曾经对我们说过,1918年的情景永远不会再上演,可实际情况是目前的一切比那个时候还要糟糕,战场形势每况愈下,逃兵数量与日俱增,就连那些一向把我们的荣誉是忠诚这句话挂在嘴边的党卫军也加入到叛逃者的行列,尽管我们对此采取严厉的惩治措施,可依旧无法挡住士兵们开小差的脚步”

齐楚雄接过齐格菲尔德的话:“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对于一个已经走向穷途末路的帝国而言,这很正常这说明很多人已经不愿意为希特勒和他那注定要失败的政权继续卖命”

“是的,的确如你所言,很多人都不想再把这场已经毫无希望的战争继续下去,他们觉得元首已经不能控制局势的发展,为了早日结束战争,他们甚至铤而走险,试图谋杀元首”

齐楚雄顿时大吃一惊,“您说什么希特勒遇刺了”

齐格菲尔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一个多月前,陆军上校施道芬堡实施了这次暗杀行动,不过他没有成功,盖世太保随即在全国范围内展开疯狂报复,所有被怀疑与此次暗杀事件有关的人都遭到逮捕,就连我们这个远离柏林的城市都受到影响,许多军官被捕,他们被强迫摘下领章帽徽,就连象征着荣誉的十字勋章也被剥夺,我无法向你形容那凄惨的场景,盖世太保像对待牲口一样把他们拉出去枪毙,这些人当中很多都是我的朋友,可我却对此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处决”

齐楚雄心里感到非常失望,他觉得如果希特勒死了,战争也许就会结束,他就能重获自由,可现在看来这种痛苦的生活还要继续下去,他的语气不免有些沮丧,“这么说,您最近没有出现在我眼前,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这件事情?”

“让那该死的事情见鬼去我再也不想听见那个人的名字他毁了我的国家,让我失去了一切”齐格菲尔德突然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怒吼,他瞪着通红的双眼,疯狂的照自己脸上不停的扇着耳光

第十章 活下去的机会

“您这是在干什么呀快停下来”齐楚雄急忙冲向齐格菲尔德,紧紧抓住他的手,“请您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您如此难过”

在一通拼命挣扎之后,齐格菲尔德终于放弃抵抗,他伤心的倒在椅子上,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递给齐楚雄,“你自己看”

齐楚雄紧张的接过这封信,细细阅读起来,可顷刻之间他就面色如土,“这……这是真的吗?”

齐格菲尔德惨然一笑,“没错,这就是战争它对每个人都很残酷,就像你在信里看到的那样,我妻子一个月前在盟军的轰炸中不幸身亡,就连我的两个儿子也在一个星期前战死在俄国,我现在已经失去了一切如果说之前我对施道芬堡的行为还有不同看法的话,那现在我已经完全清醒,希特勒是个恶棍,他所谓的生存空间理论不过是些骗人的鬼话,成千上万的德国军人在他的驱使下走上战场,结果得到什么?除了死亡还是死亡一想到这些年来帝国的所作所为我就感到羞耻,逮捕那些可怜的犹太人,把他们送进分布在欧洲各地的死亡集中营;为了报复抵抗组织对我们的袭击,我们甚至会杀死许多无辜的百姓以示惩戒我们给整个欧洲带来的不是加入日耳曼帝国的荣耀,而是死亡和恐怖我们的流血牺牲也并没有换来帝国的强大,反而让我们失去了亲人和家园,而这一切仅仅是为了满足希特勒那永无休止的贪婪”

“说的太好了”齐楚雄激动的抓住齐格菲尔德的手,“我们终于想到一起了,来,让我们干一杯”他抓起桌上的酒瓶在两个人的酒杯里倒满酒

“上校先生,让我再一次向您说声生日快乐”他端住酒杯的手有些颤抖,尽管和齐格菲尔德相识多年,可他还是第一次听到齐格菲尔德讲述自己的人生经历和对战争的看法尽管这种想法有些姗姗来迟,可他还是对此感到高兴,毕竟像齐格菲尔德这样的一战老兵能清醒的认识到纳粹的邪恶本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说明德军内部开始对战争有了的看法,纳粹帝国统治的根基已经开始动摇,正义战胜邪恶的日子已是指日可待

齐格菲尔德再一次端起酒杯,他凝视着齐楚雄枯瘦的面孔,眼神中流露出犹豫的神色,似乎是在考虑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齐楚雄很快就发现齐格菲尔德眼神有些异样,他放下酒杯,不安的询问道:“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啊……这……”齐格菲尔德显然没想到齐楚雄会看出自己的心事,他嘴巴张了好几次,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反倒是齐楚雄开始着急的追问,“上校先生,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您如此为难?请您赶快告诉我,别再让我猜您的心思”

齐格菲尔德把犹豫的目光从齐楚雄身上移开,他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审讯室的窗户旁,仰头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像所有满腹心事的人一样,他把双手背到身后,轻轻的发出一声长叹

焦虑立刻写满齐楚雄蜡黄的面孔,他望着齐格菲尔德的背影在心里紧张的猜想道:“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忧虑?他要离开这里吗?还是有其他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上帝啊,请您快告诉答案”

“齐,”就在齐楚雄满脑子胡思乱想之际,齐格菲尔德背着的双手突然攥紧成拳头,“在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之前,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您说,只要是我还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您”

“那好”齐格菲尔德猛地转过身来,“我要你答应我,今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痛苦折磨,都不许随意放弃自己的生命,要为你的女儿和那些把你视为朋友的人们坚强的活下去”

齐楚雄诧异的望着齐格菲尔德,心里产生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还没等他想明白,齐格菲尔德严厉的话语又一次在他耳畔响起:“告诉我,你能做到吗?”

面对齐格菲尔德的严厉追问,齐楚雄略作迟疑,就挺直胸膛说:“我当然能做到,可是您也要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很好年轻人,记住你说过的这句话,别让我失望”齐格菲尔德走到齐楚雄面前说:“你还记得那个被你打死的荷兰人吗?”

“我当然记得”齐楚雄咬牙切齿的攥紧拳头,“就是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出卖了我们,如果不是他,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是的,可他不仅出卖了你,也出卖了其他的人,”齐格菲尔德从办公桌的抽屉中拿出一张纸,“这份名单上面的人几乎都落到了盖世太保的手里,可唯独你被留在宪兵司令部,这是因为我一直拒绝把你交出去;我告诉那帮家伙们说,你既然是被宪兵司令部抓获的,那就应该由我们来审理,而实际上我是想把你的案件一直拖下去,直到盟军打到这里为止,这样就可以为你争取到一个生存的机会;不过,由于审讯抵抗组织成员并非是宪兵的职责,所以盖世太保方面认为我是在故意包庇你,为此我和他们之间最近搞得很不愉快”

齐楚雄眼中露出了感激的神色,“上校先生,谢谢您为我所做的事情,我将来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我……”

“年轻人,先别忙着感谢,你最好把听我把话说完,”齐格菲尔德丝毫不理会齐楚雄吃惊的表情,自顾自的挥舞着手中的名单接着说道:“在一个星期前,从柏林发来一道命令,要求将所有在押的政治犯和抵抗组织成员全部处决,就在接到这道命令之后不到四十八个小时,这份名单上活着的人就只剩下了你一个”

“什么”齐楚雄惊愕的望着齐格菲尔德手中的名单,眼前浮现出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不久前他还曾经和这份名单上的许多人一起憧憬过未来美好的生活,可谁也没料到他们竟然会倒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这么说,我也要被处决了”他喃喃的说死亡对他而言并不可怕,真正让他放心不下的是流落在外的女儿,可齐格菲尔德接下来说的话又让他心里重燃起希望之火

“你说的没错,不过现在事情已经有了变化,你暂时可以不用为你的生命感到担忧,因为你很快就将离开这里”

“您这是什么意思?”齐楚雄疑惑的摸着脑袋,可他很快就惊喜的喊道:“一定是盟军已经打到这里,我就要迎来解放对不对?”

“不,你错了”齐格菲尔德无情的泼了齐楚雄一头冷水,“要带你离开这里的人不是盟军,而是党卫军”

齐楚雄顿时目瞪口呆的瘫坐在椅子上,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火焰被无情浇灭,“党卫军他们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集中营吗?”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问道

齐格菲尔德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把你带到哪里去,可至少我知道你还能活下去,”他接着又说道:“当我接到要把你处决的命令之后,我以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审问清楚为由,成功的把行刑的日期推迟了三天,我希望能在这段时间里找到可以让你活下去的办法,可这却引起了我的上司们的不满,他们认为我实在是没有必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于是他们就命令我必须在今天天黑以前将你处决,就在我感到万分焦急的时候,奇迹却出现了”

“奇迹什么奇迹?”

“当我已经无计可施,以为你必死无疑的时候,事情却在今天一大早出现转机”齐格菲尔德端起酒杯,轻轻的呷了一口,“我昔日战友的儿子,党卫军少校马克西米利安·冯·霍夫曼奉命到荷兰挑选一批具备专业技能的囚犯去国内做苦工,出于礼貌,他来到阿姆斯特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拜访我”

说到这里,齐格菲尔德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酒,情绪也变得渐趋激动,“当我听到霍夫曼的来意时,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于是我试探着告诉他在宪兵司令部里关押着一位医术高的中国医生,只可惜因为参加抵抗组织马上就要被处决,他当时听了以后很感兴趣,尤其是在看到你的照片之后,他突然就像中了大奖一样兴奋,急忙给柏林的盖世太保总部打电话要求推迟你的死刑执行日期,谁也没想到,他的要求居然很快就被批准,而且盖世太保总部还发来电报要求把你立刻移交给霍夫曼少校,感谢上帝,你总算是从枪口下捡了一条命……”

“够了”齐楚雄突然愤怒的打断齐格菲尔德的话,“请您不要再说下去了如果这也算是奇迹的话,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您,我一点也不稀罕这种生存的机会如果不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自由的生活,那我宁肯选择死亡也不会去做奴隶”

面对齐楚雄的固执,齐格菲尔德气愤的用手拍着桌子,“你可以选择死亡可你女儿怎么办?我敢向你保证,她现在一定连做梦的时候都在喊着你的名字你刚才还答应过我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痛苦和折磨都要坚强的活下去,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你就忘了,你把承诺当成什么?那不是一片随手就可以丢弃的废纸,而是要用生命捍卫的誓言如果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对待我为你争取来的生存机会,那我真的是对你太失望了”

“我……”齐楚雄顿时哑口无言,“是啊,不管怎么说,他是为了让我活下去才这样做的,对于一个想法设法挽救我生命的人,我有什么资格去对他大喊大叫”一种内疚感立刻充斥在他心里,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沮丧的低下头,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齐格菲尔德注意到齐楚雄情绪上的变化,“年轻人,你应该振作一点,”他轻轻地拍着齐楚雄的肩膀说:“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糟糕,在我看来,这也许是唯一能让你在战后和女儿重逢的办法,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让生存的机会从自己手中溜走还有一件事情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你妻子已经被我安葬在阿姆斯特丹的市民公墓里,我用你的名义为她立了一块墓碑,还请来牧师为她祈祷,希望她痛苦的灵魂能够在天堂得到永生”

齐楚雄缓缓的抬起头,悲伤的泪水压抑不住的从眼中滑落,“上校先生……”他哽咽着对齐格菲尔德说道:“我不知道现在该对您说些什么好……可如果我真的能够在战争结束后活下来的话……我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

齐格菲尔德凝视着齐楚雄憔悴的脸庞,他的语气也随之变得低沉:“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我想我一定会很快乐的”

离别的忧伤充斥在黑暗的审讯室里,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闷酒齐楚雄很快就支持不住,他最后望了一眼齐格菲尔德愁云密布的脸庞,就绝望的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第十一章 海军上尉

一幅绚丽的画面出现在齐楚雄眼前,蔚蓝的天空下,妻子和女儿欢乐的奔跑在鲜花盛开的草地上,动听的歌声伴随着她们飞扬的裙摆回荡在春意盎然的天地之间“别在那里傻站着,快来和我们一起享受春天”她们像黄鹂鸟一样悦耳的召唤牵动着齐楚雄的心,他情不自禁的扑向她们

“我来了”在一声忘情的呐喊后,他激动的冲上草地,追逐着妻子和女儿的身影可不知为什么,他不但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她们,反而和她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若晴楠楠你们等等我”他焦急的呼唤着她们的名字……

“喂,你怎么了快醒醒”齐楚雄的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唤,他费力的睁开眼睛,一张陌生的面孔映入眼帘,“太好了,你终于醒了”陌生人看到齐楚雄终于醒来,立刻兴奋的把他扶起

“原来这又是一场梦”齐楚雄痛苦的揉着发胀的脑袋,残留的酒精还在发挥作用,他觉得自已浑身轻飘飘的,就连手脚都感觉有些麻木

“现在总算有人和我做伴了”陌生人用不太流利的德语做着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休斯··艾伯特,被俘前是一名英国皇家海军上尉”他不等齐楚雄作出回应就接着激动的说道:“你知道吗?你已经昏睡了差不多两天,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什么?我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齐楚雄惊讶的张大嘴巴

“还说呢你刚进来的时候满身都是酒气,差点没把我给熏死,不过现在我已经适应了,有人陪总好过一个人孤单的呆在这里”回忆起几天前的情景,艾伯特咧开嘴开心的笑着,他接着充满期待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

借着昏暗的灯光,齐楚雄发现这个叫艾伯特的男人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模样,他身上穿着一件早已褪色的军装,脸庞不但削瘦,而且还呈现出一种长期营养不良所造成的蜡黄色,可他的眼神里却充满坚毅和乐观,这是那些经常和风暴搏斗的人所具有的特征,而且他似乎并不为自己身陷囹圄而感到难过,这多少让人感到有些惊讶

不过,齐楚雄倒是很喜欢这种心直口快的人,他用流利的英语回答道:“我的名字叫齐楚雄,是一名来自中国的医生”

“齐—楚—雄?”艾伯特费力的念着这个对他而言有些犟嘴的名字,可他很快就意识到一件事情

“天哪你竟然会讲英语”他像个孩子似的激动的蹦了起来,“你从被送进来那天起,嘴里就含糊不清的说着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偶尔还会蹦出来几句德语,要早知道你会讲英语,我说什么也不会用我最痛恨的语言和你交流”

望着艾伯特那兴高采烈的模样,齐楚雄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让你见笑了,我的外公曾经是一名外交官,受他的影响,所以我多少能讲几句,对了,你是什么时候被抓进宪兵司令部的?”

可齐楚雄没想到的是,艾伯特竟然露出困惑的神情,“我想你大概是糊涂了,这地方可不是什么宪兵司令部”

“你说什么”齐楚雄顿时大惊失色,“这里不是宪兵司令部?”

“对呀我们现在是在一艘潜艇上,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

“啊”齐楚雄焦急的把目光投向四周,他发现果然就像艾伯特说的那样,这里根本就不是他原来呆的地方,记忆中冰冷黑暗的牢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闷热潮湿的船舱,“这是怎么回事?我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记忆中一幕并不遥远的画面浮现在他脑海,齐格菲尔德站在审讯室的窗户旁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要你答应我,今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痛苦折磨,都不许随意放弃自己的生命,要为你的女儿和那些把你视为朋友的人们坚强的活下去”

焦急和惊讶从齐楚雄的脸庞上慢慢散去,他攥紧拳头,在心里默默说道:“上校先生,我会的我一定会像你说的那样坚强的活下去”他这时已经从酒精的麻醉中清醒过来,他很清楚正如齐格菲尔德所言,未来将有多的痛苦和折磨等待着他,而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先搞清这艘潜艇要去往何处

想到这里,他立刻对艾伯特投去求助的目光,“你知道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吗?”

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艾伯特竟然摇了摇头,“对不起,我恐怕无法回答你的问题,虽然我进来的时间比你早,可我也不知道这艘潜艇的目的地究竟是在哪里”

“哦,”齐楚雄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他接着又不死心的问道:“那你是在什么地方上的船?”

艾伯特无奈的冲齐楚雄耸了耸肩膀,“说出来也许你不会相信,就连这个我也不知道”

“什么难道你也和我一样是喝的烂醉之后被人抬上潜艇的吗?”

“不,我倒是想和你一样,可没人给我这个机会,”艾伯特苦笑着说:“三年前,我在一次执行任务过程中不幸被俘,后来被送进布痕瓦尔德集中营,大约在一个多月前的一天晚上,我正躺在床上睡觉,德国人突然闯进牢房,他们绑住我的手,还用黑布蒙上我的眼睛,我当时还以为这是要枪毙我,可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把我扔上一辆汽车,在几天的颠簸之后,有人终于解开蒙住我眼睛的黑布,可当我好不容易看清四周的一切时,我却被吓傻了”

齐楚雄完全被艾伯特绘声绘色的讲述所吸引,他着急的问道:“快告诉我,你都看见了什么?”

“我当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岩洞内,里面停满了潜艇,看的出来这一定是个秘密的海军基地,可令人恐惧的是,这些潜艇的个头非常庞大”艾伯特不停的用手比划着潜艇的尺寸,“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潜艇,这鬼玩意不但足有一艘货轮那么长,而且内部的舱室构造也和我以前见过的潜艇一点都不一样,我敢说这一定是纳粹的式武器”

“天哪,你该不会是把潜艇和货船搞混了”齐楚雄担心的说道

“这绝不可能”艾伯特否定了齐楚雄的疑问,他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还在后面,这种潜艇不但很大,而且还有一个特别之处,那就是它居然能在水下呆很长时间”艾伯特接着做了一个呼吸的动作,“一般的潜艇发动机在运行一段时间之后,必须浮上水面为电池充电,可自从我被带上这艘潜艇之后,它居然只上浮了一次,而且还是在你进来那天,这样算起来,它在水面下差不多呆了有一个月的时间,在我的印象里,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种潜艇能做到这些”

齐楚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他对军事一窍不通,可他相信艾伯特的话不会有错,毕竟英国素来以强大的海军称雄于世

不过,他心里此时也产生了一个疑问,齐格菲尔德对他说过,党卫军挑选囚犯的目的是去德国本土做苦工,艾伯特是从布痕瓦尔德集中营被带到这艘潜艇上的,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他们要去的地方并不是德国本土,因为德国人不会蠢到放着铁路和公路不用,而用潜艇运输囚犯;可如果他们要去的地方不是德国本土,那又会是在哪里呢?挪威?比利时?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这些国家的解放已是指日可待,德国人即使再疯狂,也不会傻到选择在这些国家兴建工程

一个巨大的疑问就此产生——“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第十二章 人生的经历

带着心头的疑问,齐楚雄对艾伯特说道:“上尉先生,你说你是被人蒙着眼睛带到一个秘密海军基地里,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我认为德国人这样做是为了不让我知道如何进入这个基地”

“那你后来有没有问过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在哪里?”

“我倒是问过,可潜艇上的水兵们似乎对这个问题讳莫如深,他们只是说等我到了那个地方自然就会明白,”艾伯特有些无奈的晃着脑袋,他接着又向齐楚雄提问道:“对了,你是从什么地方被带上这艘潜艇的”

齐楚雄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个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因为那天晚上我喝醉了,所以并不知道我是怎么上的这艘潜艇,不过我想应该是在阿姆斯特丹附近”

“什么阿姆斯特丹”艾伯特吃惊的瞪大眼睛,“我的上帝,他们居然从德国跑到荷兰,而且看起来这还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地,他们想干什么?难道是要把我们拉到某个不为人知的海岛上吗?”

“我也觉得这件事情非常古怪,”齐楚雄不安的说道:“我一直在想,他们在把你从集中营里带出来之后就蒙上你的眼睛,不让你知道如何进入那个海军基地,而且在你上潜艇之后也不告诉你到底要去哪里这让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非常神秘,而且这里面或许还隐藏着某种阴谋”

“我的天这是真的吗?”艾伯特的情绪明显受到齐楚雄推断的影响,他心怀恐惧道:“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那样,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齐楚雄心里此时虽然也感到有些恐惧,可他还是努力使自己保持住镇静,“别着急,”他用安慰的口气对艾伯特说道:“我看这样,我们不如先把彼此之间的经历讲述一番,这会增进我们之间的了解,有助于我们共同迎接今后面临的挑战”

“好”艾伯特点头称是他是曼彻斯特人,从皇家海军学院毕业后就一直从事无线电通讯装置研究工作,后来还成为这方面的专家希特勒在入侵英伦三岛的“海狮”计划失败以后,就下令对英国实行无限制潜艇战,企图切断英国的海上生命线,并以此来迫使英国投降为了打破德国人的封锁,英国海军决心主动出击,可由于对德军的潜艇战术不甚了解,再加上一直无法破译德军潜艇之间的无线电密码,导致自身损失惨重为了扭转这种不利局面,英国海军决定组织专人研究破译德军潜艇部队的无线电密码,艾伯特很快就接到这项任务,为了尽早达成目的,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登上一艘英军潜艇出海寻找德军潜艇的踪迹,但不幸的是,这艘英军潜艇在出航后不久就遭到德军驱逐舰的攻击,潜艇上的人只有艾伯特幸存下来德军在查明艾伯特的身份之后大喜过望,立刻逼着他说出英军的联络密码可艾伯特宁死不屈,什么都不肯告诉德国人,恼羞成怒的德国人于是就把他送进布痕瓦尔德集中营,尽管他在那里受尽折磨,可他依然能够保持住一个英国军官的尊严,从不向任何人屈服,以至于德国人最后也不得不放弃对他的审问

听完艾伯特的讲述,齐楚雄不由得肃然起敬,他觉得能够结识这样一个坚强的男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现在轮到你了”艾伯特充满期待的看着齐楚雄,他也很想了解这个伙伴的人生经历

“唉”齐楚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开始向艾伯特讲述他的经历为了不让自己过于悲伤,他尽量把语气放的平缓他就这样从自己的童年讲到少年,又从少年讲到青年,他讲述自己是如何跟着父亲成为一名医生,又提起他和妻子相恋的过程,当然最后他还是无可避免的叙述起不久前发生的那场悲剧,不过他却省略了齐格菲尔德这一段,这倒不是说他不信任艾伯特,而是他曾经发过誓,永远不会把他们之间的秘密告诉任何人

刚开始的时候,艾伯特还能保持住冷静,可当他听到齐楚雄不惜牺牲自己来掩护克里斯蒂安时,他的情绪就开始激动起来,尤其是当他听说齐楚雄的妻子惨死街头,女儿至今生死未卜以后,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愤怒的大声说道:“这些野蛮的纳粹,他们个个都该下地狱”

齐楚雄痛苦的用手遮住脸庞,“是啊,我也这么想,可眼下要实现这个愿望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许我直到死去也未必能达成这个心愿”

“齐,千万不要灰心”艾伯特用鼓励的语气对他说道::“我母亲经常对我说,上帝不但会保佑那些善良勇敢的人,同样也会惩罚那些恶贯满盈的坏蛋,请相信我,你女儿一定不会有事,好人会有好报的”

齐楚雄感激的说道:“谢谢你,我的朋友,这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感人的话,我一定会把它牢记在心里的”

艾伯特高兴的说道:“齐,能够和你相识我感到非常的荣幸,这一定是上帝的安排从现在起,我将和你一起并肩战斗,不管等待我们的是风暴般的洗礼,还是荆棘密布的征途,我都将作为你最好的朋友和你一起坚持到底,直到我们迎来胜利的曙光”

“谢谢你”齐楚雄压抑已久的情感终于在这一刻得到释放,他激动的说道:“我一定会像你说的那样去做的”

两个男人的手此刻紧紧的握在一起,就像是在黑暗的海面上终于寻找到指引光明的灯塔一样,他们的眼中再次升腾起希望的光芒

可就在这时,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原本紧闭的舱门突然被打开,紧接着,一个幽灵般的身影飘进了船舱

第十三章 霍夫曼少校

齐楚雄和艾伯特不约而同的把惊讶的目光投向这个突然闯进船舱的不之客,借着船舱里一盏电灯所发出的微弱光线,他们发现这是一个身着武装党卫军少校制服、年龄大约有三十多岁的男人,他长着一张典型的雅利安人面孔,一头耀眼的金发梳理的一丝不乱,高挺的鼻梁上面那深陷的眼窝中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目光,白皙的脸庞上看不出有任何的喜怒哀乐,完全是一个谜一般的人物

“你是谁?”齐楚雄乌黑的眼眸中透出一丝紧张

谜一般的人物走到他面前,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此时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您好,尊敬的齐医生,我是党卫军少校马克西米利安.冯.霍夫曼,我很高兴能在这里与您相逢”他随即把一双白净的手伸到齐楚雄面前

“原来他就是霍夫曼”齐楚雄惊讶的望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不之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觉得霍夫曼看上去很面熟,却一时又想不起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

尽管有些好奇,但是出于一种厌恶的心理,齐楚雄并没有去握霍夫曼的手,而是冷冰冰的说:“少校先生,你用不着在这里假惺惺的和我套近乎,还是赶快告诉我,你准备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

“哦,尊敬的齐医生,”霍夫曼微微一笑,把手背到身后,不冷不热的回应道:“看来齐格菲尔德上校说的一点都不错,您是一位成功的医生,可就是脾气不太好,所以我奉劝您今后还是注意一下您的说话方式,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我这样容忍您的这种不友好态度”

“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自己很清楚,这一点用不着你来教训我你有这些说废话的时间,还不如立刻回答我的问题”齐楚雄的愤怒溢于言表

可是霍夫曼却依旧是一幅不冷不热的模样,“如果您真的想知道将要被带往何方,那么我认为您最好学会像一位有教养的绅士那样发言,而不是用这种粗鲁的语气跟我讲话”

“你”面对霍夫曼的讥讽,齐楚雄不由怒上心头,可为搞清楚他将要被带往何地,他又不得不暂时按捺住心头的怒火,没好气的说:“我没时间和你打嘴仗,你想干什么就直接说”

“看来我刚才的提醒并没有起到作用”霍夫曼挂在嘴边的微笑露出一丝嘲讽,“您现在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位受人尊敬的医生,倒像是从某个原始部落里跑出来的野蛮人”

“如果你进来就是为了无休止的侮辱我,那我们之间的对话就到此为止”齐楚雄忍无可忍的用手指着舱门:“请你立即出去,这样的话,船舱里的空气就会好上许多”

“好,医生,刚才就算我们扯平,”霍夫曼耸了耸肩,打出一个暂停的手势,“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就请跟我来,我有些事情想和您单独谈谈”

“哼去就去,我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招来”齐楚雄愤愤不平的瞪了霍夫曼一眼,就迈开步伐向舱门外走去可就在他的身体即将走出船舱的一刹那,艾伯特突然一把拉住他的手,“齐,等一等”

齐楚雄停下脚步,眼神里充满诧异,“我的朋友,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艾伯特瞅了霍夫曼一眼,便压低声音叮嘱齐楚雄道:“我知道你是个好样的,可这帮家伙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所以你最好小心一点,别和他们硬来”

一股暖流涌上齐楚雄的心头,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力的拍了拍艾伯特的肩膀,就转身走出舱门

他刚一迈出舱门,就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宽敞的通道里,通道两边每隔不远就有一扇紧闭的舱门他略微查了一下,惊讶的发现仅仅在他目力所及之处就有过四十间船舱,每扇舱门之间的距离大概在三米左右,如此算下来,这条通道的长度至少在一百二十米左右,由此可见这艘潜艇该是多么的巨大

看到眼前的一切,齐楚雄心里暗自吃惊,“我的天艾伯特上尉说的一点都没错,这鬼玩意真的是大得惊人”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从通道两旁的船舱里居然传出人说话的声音

齐楚雄立刻屏住呼吸仔细倾听,虽然这些声音不大,可他还是能够清楚的分辨出这些人所用的语言,这里面有英语、法语、还夹杂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语言,可就是没人用德语讲话,这无疑是在告诉他,这些船舱里的人很有可能是和他一样的囚犯

“他们把这么多的囚犯带到潜艇上准备干什么?”齐楚雄在心里吃惊地说他已经完全被自己的发现所困惑,一点都没有注意到霍夫曼正悄无声息的向他走来

“眼前的一切让您感到很吃惊对吗?”霍夫曼停在和齐楚雄并肩的位置,“可是您想的一点都没错,这些船舱里的人的确都是些从集中营里挑选出来的囚犯”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齐楚雄心头一沉

霍夫曼微微一笑,“这并不奇怪,您只要和我多接触一段时间,就会发现我这个人其实很善解人意,”他接着把手指向通道的远端,“请您跟我来”说完他就向前走去

齐楚雄目不转睛的看着霍夫曼的背影,心里突然冒出一股寒意,他感觉到这是一个难以捉摸且心怀诡异之人,和这种人打交道必须十分小心,否则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落入他的圈套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跟在霍夫曼的后面向通道的远端走去,两个人很快就来到一扇巨大的黑色密封舱门前,两名党卫军士兵手中紧握MP40冲锋枪分别站在密封舱门的两旁,用警惕而又狠毒的目光盯着跟在霍夫曼身后的齐楚雄

“把门打开”霍夫曼摆了一下手,一名士兵立刻像驯服的猎犬一般转过身去转动密封舱门的手柄

“嘎吱”当密封门被打开的一刹那,齐楚雄顿时感到眼前一花,一间装饰豪华的船舱呈现在他眼前,船舱的地板上铺着绣有异国风情图案的波斯地毯,而顶部则固定着一盏明亮的白炽灯,在这盏白炽灯的下面安放着一张长条餐桌,洁白的桌布上面整齐摆放着各式餐具和银质的蜡烛台在长条餐桌两旁的舱壁上还挂着几幅油画,从绘画的手法上看,这应该是出自名家之手,从整体上看,这间船舱布置的倒是颇有几分宫廷气派可令人遗憾的是,在齐楚雄所处位置正对面的舱壁上却挂着一面“卐”字旗和希特勒的巨幅半身画像,这多少有些大煞风景

但是齐楚雄并没有去继续留心观察船舱里的摆设,他的目光此时已经完全被一束插在餐桌花瓶里的明黄色郁金香牢牢吸引,要知道这种花一般只在每年的三四月间开放,而眼下这个季节是根本见不到的

仿佛是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齐楚雄情不自禁的来到那束花前,他弯下腰深深地闻了一下,一股清的芬芳味道立刻把他的思绪带回到多年以前——那时他婚不久,为了让怀有身孕的妻子放松心情,他特意陪着她到鹿特丹的市民公园里观赏盛开的郁金香,两个人手拉着手,肩并着肩,说着甜蜜的悄悄话,浪漫的徜徉在一片五颜六色的花海之中,完全忘记了笼罩在他们头顶上挥之不去的战争阴云

虽然时隔多年,可是他却依然记得当初在他把一个用郁金香制成的花环戴在妻子头上时,美丽的人儿对他露出了甜美的微笑:“楚雄,谢谢你,我一定会记住今天这个幸福的时刻,将来讲给我们的孩子听”而如今往事历历在目,伊人却已化为天地间的一缕幽魂,这一切怎能不令人肝肠寸断

沉重的忧伤折磨着齐楚雄脆弱的心灵,他呆呆的望着眼前这束明黄色的郁金香,眼前渐渐幻化出妻子美丽的脸庞,昔日里那双温柔的眼睛此刻充满离别的哀怨,晶莹的泪珠顺着冰冷的脸颊无声滑落,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为妻子抚平忧伤,可是一句冰冷的话语却无情的把他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

“看来这束美丽的郁金香似乎勾起了您深藏心间的悲伤记忆,此时此刻,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您内心那种难以名状的痛苦,不过我对此并不觉的奇怪,因为人往往都是在冲动过后,才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第十四章 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集中营

“啊”齐楚雄直到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居然放在了郁金香的花瓣上,他急忙缩回手,转过身冲霍夫曼愤怒的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说看见别人痛苦的模样能让你感到快乐吗”

“哦,亲爱的医生,您千万别冲动,我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让您好的面对现实”霍夫曼微微一笑,接着道:“不久前,我奉命到荷兰的监狱里挑选一批有价值的囚犯,在和齐格菲尔德上校的交谈中,我偶然得知了您的事情,他说您曾经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医生,凡是接受过您治疗的病人都对您高明的医术赞不绝口,可是谁也没想到您居然会是一名抵抗组织成员,而且在您的伪装被揭穿之后,您不仅没有与我们合作,反而还开枪打死了一名抵抗组织的投诚者”

“对付叛徒唯一的办法就是敲碎他的脑袋”齐楚雄对霍夫曼带有挑衅意味的话语表现的不屑一顾,他脸上随即露出高傲的神色,“我现在只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再打死几个德国兵,这样的话也算是我在临死之前又赚了一笔”

“尊敬的齐医生,”霍夫曼依然是微笑满面,“您的勇气的确令人钦佩,可您的行为却愚蠢至极,您的妻子横死街头,女儿至今下落不明,就连您试图保护的地下抵抗组织领导人也被盖世太保击毙,这也就是说,尽管您已经做了一切可以做的事情,但是却并没有得到您想要的结果”

“住口”齐楚雄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霍夫曼的话无情地戳到了他的痛处转瞬之间,他蜡黄的脸庞上就布满一种难以抑制的失落与悲伤

“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他痛苦的瘫坐在身旁的一把椅子上,用双手紧紧揪住自己的头发正如霍夫曼所言,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拼尽全力却依然无法让亲人和朋友逃离纳粹的魔掌,难道说,这真的就是自己牺牲一切所换来的结果吗?

“齐医生,您完全没有必要如此烦恼,只要您同意与我们合作,我可以保证您一定能够得到自由,想想看,这可是您和自己的女儿重逢的唯一机会”霍夫曼望着齐楚雄脸上痛苦失意的表情,趁机抛出了这句极具诱惑力的话

“你这是在痴心妄想”齐楚雄猛地抬起头,愤然拒绝霍夫曼的提议,“我绝对不会与你们合作,你就死了这条心”

“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成不变的,所以我希望您能够认真的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齐楚雄断然回驳道:“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还是赶快把我送到集中营里去”

“哈哈……您可真是一个心急的人……”面对齐楚雄的怒吼,霍夫曼嘴边居然浮现出轻松戏谑的笑容,看情形,似乎是在嘲笑齐楚雄

“这个人是怎么了?他的建议不但遭到我拒绝,而且我还对他大吼大叫,可他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还能笑得出来我真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齐楚雄困惑的看着霍夫曼那张意味深长的笑脸,心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霍夫曼的轻松此时仍在继续,“亲爱的齐医生,我越来越欣赏您这种直率的脾气,”他顿了一下,又微笑着说道:“既然您如此的希望早日进入集中营,那么我不妨告诉您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什么集中营,而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世界”

“你说什么一个非常神秘的世界?”齐楚雄在一瞬间吃惊的张大嘴巴

“是的,”霍夫曼点了点头,“出于保密的原因,我并没有告诉齐格菲尔德上校实情,我只是对他说挑选这批囚犯的目的是为了弥补帝国日益稀缺的人力,而他想当然的就以为您将被运到国内的某个集中营去做苦工,最令人可笑的是,您居然也认为自己将被送往集中营”

“不是去集中营,那……那你究竟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

霍夫曼瞅了一眼齐楚雄震惊的表情,嘴边的微笑变得加意味深长,“我们要去的是一个既可以被称作天堂也可以被视为地狱的世界,死亡与恐怖,生存和欢乐经常在那里交替上演,不过很遗憾,我现在还不能告诉您这个地方的具体位置,但是我相信等您亲眼目睹那里发生的一切之后,一定会同意与我们合作的”

齐楚雄被霍夫曼自负的话语所激怒,他霍地一下站起身,“你以为每个人都会在威胁面前低头吗我告诉你,你错了不管你打算耍什么手段,我都不会与你们合作,所以你最好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直接枪毙我好了”

“算了,医生,”霍夫曼轻轻地摇了摇头,“如果要枪毙您的话,我就不会煞费苦心的把您从监狱里面救出来,而眼下我之所以不想逼着您立刻做出决定,是因为我希望您能够心甘情愿的为我们做事”

“心甘情愿”齐楚雄轻蔑的望着霍夫曼说:“我看你是在做梦”

“我是不是在做梦您很快就会明白”霍夫曼泰然自若的拍了拍手,守在舱门口的两名士兵立刻推开门走进船舱

“去为我们搞点吃的东西,我要和这位尊贵的客人共进晚餐”

“是,少校,我们马上就去”士兵们转身离开船舱,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端着盛满诸如烤蹄髈、熏肉之类的德式传统佳肴的玻璃盘子回到船舱里,在将这些东西摆上餐桌之后,他们再次转身离开,并随手关上船舱的门

霍夫曼打开一瓶早已在餐桌上准备好的波尔多红酒,把那深红色的液体倒进放在齐楚雄和自己面前的高脚杯里,随后,他举起酒杯微笑道:“为您的健康干杯,也为未来我们之间愉快的合作干杯”

但是齐楚雄根本没有去碰放在自己面前的高脚杯,面对满桌的丰盛佳肴,他没有一点胃口,因为只要一想到霍夫曼刚才说的那些话,他就感到十分恶心,胸中也激荡起翻江倒海似的怒潮

霍夫曼酒杯举了半天,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额头上因此掠过一丝阴霾,“您不认为这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吗?要知道您可是在这艘潜艇上唯一可以与我共进晚餐的囚犯,这样一个让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如果您不懂得珍惜的话,那么您一定将会为此付出代价”

“去你的”在满腔怒火的刺激下,齐楚雄忍无可忍的掀翻了餐桌那些银质的餐具和盛满美味佳肴的玻璃盘子立刻在船舱地板上发出一连串破碎的哀鸣声

“别再用那些污言秽语来侮辱我的耳朵”他用一双枯瘦的手指着霍夫曼惊愕的脸庞怒吼道:“我才不稀罕这种无聊的机会,和你这样的人坐在一起真是倒霉现在就算我用最圣洁的水清洗身体,也未必能冲刷掉这肮脏的气息”

“混蛋你想干什么”站在船舱门口的士兵听见里面的动静有些异常,他们立刻冲了进来,用黑洞洞的枪口指住齐楚雄

“您难道不担心自己会因此被处死吗?”在满地的玻璃盘子碎片中,霍夫曼深陷的眼窝里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已是若隐若现……

“来刽子手那不正是你想做的事情吗”齐楚雄挺直胸膛,毫无惧色的回击着对面那个邪恶的眼神

船舱里的紧张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中国医生,纳粹军官,两个不同立场的人此刻已被放在了命运的轮盘赌上,他们之间的碰撞将会出现什么样的结局呢?

十分钟之后……

“看来和您打交道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意味深长的微笑又一次回到了霍夫曼的脸上,他略显无奈的一挥手,“把这位医生送回他原来呆的地方”

“是,少校”两名士兵立刻抓住齐楚雄的肩膀准备把他带走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他一把打开士兵们抓在他肩头的手,头也不扭的向船舱外走去

“真是个倔强的家伙”霍夫曼望着齐楚雄渐渐消失在通道里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寒光,“不过,我会让你后悔的”

第十五章 我对他们很重要?

齐楚雄在士兵的押送下回到自己的船舱,他刚一进门,艾伯特就以百米冲刺般的度扑了上来

“感谢上帝让你又回到了我身边,我刚才还一直在担心那家伙会不会想出什么卑鄙的手段来折磨你,现在好了,看见你平安无事归来我真是感到高兴”他拉住齐楚雄的手激动的说道

齐楚雄把艾伯特的手握得紧紧的,“别紧张,我只不过是出去一小会儿而已,再说那家伙也没把我怎么样”

“哦,算了”艾伯特不满的嘟囔道:“你觉得时间不长,可我在这里简直度日如年,我一直在想,你该不会从此一去不回?于是我就对上帝说,喂,请你保佑那个中国人回来,要不然我一个人非闷死不可,谢天谢地,看来我的祈祷起了作用,再也不用一个人呆在这该死的船舱里”

齐楚雄被逗乐了,“看你说的,好像没了我,你一个人就活不下去似的”

“算你说对了,”艾伯特在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后,拉住齐楚雄的手坐到船舱角落里一张脏兮兮的床铺上,好奇的问道:“快告诉我,那家伙把你叫出去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哦,是这样的……”齐楚雄一五一十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艾伯特,听完他的讲述,艾伯特不由紧锁眉头,仔细的回味着刚才听到的每一句话

“齐,你刚才说,那个叫霍夫曼的家伙告诉你,我们要去的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世界,这一点你不会搞错?”

“错不了”齐楚雄先是给出肯定的回答,接着又告诉艾伯特,“我记得很清楚,他当时提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还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艾伯特立刻追问道:“什么话?”

“他说那是一个既可以被称作天堂也可以被视为地狱的世界,死亡与恐怖,生存和欢乐经常在那里交替上演”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听起来像打哑谜”

齐楚雄摇了摇头,“我也搞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听上去的确让人很担心,对了,你那天被带上这艘潜艇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隔壁的船舱里面关的都是些什么人?”

“哦,你是问这个,”艾伯特忙不迭的回答说:“那天我完全被这巨大的鬼玩意吓傻了,所以根本就没去注意旁边的船舱里面是不是有人”

齐楚雄听完有些失望,可是他并没有放弃追寻这个问题的答案,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他突然像触电般从床铺上蹦了起来,“天哪我想我已经找到了答案”

“你找到什么答案了?”艾伯特吃惊的看着齐楚雄

“我是一名医生,而你是无线电通讯专家,从我们的职业来分析,我得出一个大胆的猜想,那就是其他的船舱里面关着的会不会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这艘潜艇上的囚犯每个人都具备一定的特长,甚至是有可能是专家之类的人物”艾伯特张大嘴巴难以置信的接着说道:“可是德国人这样做是为什么?去修建一座的城市吗?”

“我也不知道,而且我的推论眼下还只是推测而已,也许就像霍夫曼说的那样,等我们抵达那个神秘的世界,才会搞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哦,不这实在是太可怕了”艾伯特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峻,他站起身,开始不停的在船舱里走来走去,“如果你的猜想能够得到证实的话,那么我们也许就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那个神秘的地方其实是一处秘密基地,而德国人的目的就是把我们带到那里为他们工作”

“谁知道呢”齐楚雄心烦意乱的搓着手,“我现在只希望我的推测是错的,不然的话,那就太不幸了”

“齐,我脑袋里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看来一定还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在后面等着我们”艾伯特停下脚步,眉宇间满是紧张的神色,“从刚才霍夫曼对你说的那些话来看,他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你会拒绝与他们合作,这一点让我特别紧张”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依我看,这只不过是他在故作镇静”

“不齐,你不能把德国人想的太简单,你仔细的想一下,他把你叫出去的时候说是有些事情要和你单独谈谈,可到目前为止,他除去告诉你,我们要去一个神秘的鬼地方之外,他几乎没有说出任何实质性的内容;既然他口口声声要求你与他们合作,可他却并没有告诉你,他需要你去做些什么事情,这难道不令人生疑吗?”

经艾伯特这么一说,齐楚雄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他迟疑地说道:“霍夫曼的言行的确有些出人意料,不过,我觉得他这样做的原因也许是因为我的态度很坚决的缘故,他可能是认为我根本不可能与他们合作,所以才没有把话接着说下去”

“我刚刚说过,你不能把德国人想的太简单,”艾伯特若有所思的望着紧闭的舱门,“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他把你叫出去的目的是在对你进行试探”

“试探?”齐楚雄半信半疑的说:“你认为他有必要这样做吗?”

“关于这一点,其实我也讲不太清楚,但我就是觉得他这样做是为了搞清楚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然后再确定下一步的动作”

“这未免有些离谱对一个囚犯而言,他有必要这样做吗?”

“如果你是一个普通的囚犯,这样做的确没有什么必要,可如果你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囚犯,那事情就要另当别论”

“我说,”齐楚雄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艾伯特,“你难道是想告诉我,我对他们很重要?”

“从目前来看,确实有这种可能性”艾伯特凝神静思片刻,接着又对齐楚雄说道:“齐,你知道击剑这项运动吗?”

“我多少知道一点,可我不明白这项运动和今天的事情有什么关系?”齐楚雄眼中浮起一片疑云

“别着急,等我说完你就会明白”艾伯特用手比划出一个拔剑的姿势,“击剑是一项非常考验心理的运动,当两名彼此之间互不熟悉的剑手走上赛场时,高明的剑手往往不会急于进攻,而是小心翼翼的寻找对方的弱点,有的时候他甚至会暂时的退让,这往往会让人误以为他很胆怯,可当对手在得意忘形之下露出破绽时,这位高明的剑手却能在一瞬间刺出关键的一剑,干净利落的赢得比赛”

“等等,你该不是要对我说,霍夫曼就是那位高明的剑手,而他把我叫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我的弱点?”齐楚雄的口吻中充满质疑,他对艾伯特的想法感到非常难以理解

艾伯特此时借用了一句霍夫曼说过的话:“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成不变的你也不想想看,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囚犯,那他有必要亲自来请你吗?要知道我登上这艘潜艇已经有一段时间,可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而且听他说话的口气,好像你是唯一一个受到他邀请的囚犯,他如此看重你,想必一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在我看来,他很有可能需要你去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是为了保证这件事情万无一失,他必须先了解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样才能够有效地掌控你,你可别忘了,他可是说过,你一定会心甘情愿的与他们合作,要我说,这可不是故作镇静,而是相当自信的表现”

懊恼的情绪此刻弥漫在齐楚雄心里,他觉得自己刚才实在是有些冲动,如果能够保持住头脑的冷静,也许还能从霍夫曼嘴里打听出多的事情,这对今后将要面临的挑战无论如何都是有帮助的,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他越想越烦躁,不由得照自己脑袋上使劲拍了一巴掌,“真是该死我为什么就不能冷静一点,这样也许还能让我们知道多的事情”

艾伯特发现齐楚雄的情绪很低沉,似乎是在为刚才发生的事情感到懊悔于是他马上走到齐楚雄身边,善意的安慰道:“齐,你用不着为此自责,这又不是你的错,我想刚才不管换了谁去面对那家伙的冷嘲热讽,恐怕都会做出和你一样的事情来”

“我……”齐楚雄听得出来,艾伯特这是在安慰他,这反而使他心里加难受,居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说出口,只好沮丧的低下了头

艾伯特看到齐楚雄那副沮丧的模样,微笑着摇了摇头,“你看看你,刚才还在德国人面前表现的那样英勇,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变得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说真的,你这样做其实也有好处,至少让那家伙知道了你不是一个好惹的人太阳落下山第二天照样还会升起来,我们的生活也要继续,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困难是不可以克服的,所以你没必要这样消沉,打起精神来,让我们一起面对今后的挑战”

艾伯特的一席话顿时让齐楚雄相形见绌,同样是囚犯,他比自己监禁的时间还要长,受到的折磨还要多,可他却依然能够保持住乐观的态度,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多么坚强的一颗心啊”齐楚雄在心里暗自发出敬佩之声,他觉得自己也应该振作起来,不能遇到一点挫折就意志消沉

“我的朋友,谢谢你的鼓励和提醒,”他把手伸向艾伯特,还向他展现出感激的笑容,“我一定会记住今天这个时刻,因为是你让我又一次明白了什么是坚强”

艾伯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齐,你千万别这样说,朋友之间不需要如此客气”为了让船舱里的气氛变得轻松一些,他接着转换了话题,“别让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影响到我们的心情,我们还是说点别的,从童年时代起,我就一直对你的国家充满好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倒是很想听听你对自己祖国的描述”

一听说艾伯特希望了解自己的祖国,齐楚雄立刻变得神采飞扬,他乐呵呵的说:“那好,不过我要先提醒你一点,我的祖国历史非常悠久,真要是讲起来,恐怕好几年都讲不完”

“没关系,要知道我上学的时候,老师一直夸我是个爱听讲的好学生,”艾伯特故作谦虚的摆出一副在课堂上听讲的模样,“好,教授先生,请开始讲课”

“嗯,你这个学生还真不错,那我们就开始上课”齐楚雄也配合着艾伯特的动作,装出一副老学究的模样,还煞有其事的在鼻梁上推了一把,仿佛那上面真的有一副老花镜似的

“哈哈……”艾伯特忍不住放声大笑,“你装的可真像……哈哈……”

齐楚雄也笑了,只不过他的动作比艾伯特还要夸张,他揉着笑疼的肚子,蹲在地上擦着眼眶里激动的泪水自从被抓进宪兵司令部那天起,他还是第一次这样高兴,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会怎样,可是结识艾伯特还是令他喜出望外,能够和这样一个乐观坚强的人一起面对残酷的命运,这在无形中也再次坚定了他生存下去的信心

两个人的欢笑声不停的回荡在闷热潮湿的船舱里,久违的快乐洋溢在他们憔悴的脸庞上,生命的顽强在这一刻得到完美诠释可是无论是齐楚雄,还是艾伯特,他们谁也不会想到,一出人生的悲剧这才刚刚拉开帷幕……

第十六章 相信自己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艾伯特不厌其烦的翻来覆去念着这首诗,而齐楚雄则在一旁不时微笑着纠正他的发音

不知不觉之中,时光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为了解闷,艾伯特一直在跟齐楚雄学习中文,正如他自己说过的那样,他的确是一个好学生,没费多大力气就已经可以用中文和齐楚雄进行一些简单的日常对话,而他对这首出自南宋女诗人李清照的《夏日绝句》是情有独钟——在两人不久前的一次交谈中,齐楚雄向他讲述了西楚霸王项羽的故事,并告诉他,自己的父亲就是因为欣赏西楚霸王宁折不弯的英雄气概,所以才为自己取名叫齐楚雄

和齐楚雄印象中那些一贯冷漠高傲的英国人有所不同,艾伯特是一个热情洋溢的人,他的乐观与坚强、豁达与开朗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齐楚雄,他们的友谊突飞猛进而这多少也让齐楚雄痛苦的心情得到些许的缓和

不过,齐楚雄的心里对一件事情始终放心不下,那就是讨厌的霍夫曼自从和他谈论合作事宜被拒绝之后,居然再也没有来过,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不祥之兆

“这个德国人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他每天都要被这个问题折磨很长时间,而今天也不例外,想着想着,一抹忧虑便爬上他的额头

“喂,伙计,我今天的成绩还不错,你教我的这首诗我总算是背下来了,对此你总要对我说点什么”艾伯特此刻一边笑逐颜开的炫耀着他的成绩,一边得意的站在齐楚雄面前,等待着他的夸奖

齐楚雄收拾起不安的心情,摇头笑着说:“我说休斯,你不能每取得一点进步,都要逼着别人夸奖你,这可不像是一个谦虚的学生该做的事情”

“得了”艾伯特假装不满意地说:“能够收到我这样的学生可是你的荣幸,想想看,多少年之后,当你站在众人面前骄傲的告诉他们,曾经有一位皇家海军上将和你同吃同睡在一间船舱里,而且你还有幸成为他的中文老师,我敢说,那些人一定会羡慕的要死”

“噗嗤”齐楚雄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自大的家伙,亏你想得出来,居然还以为自己能当上海军上将,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这有什么好笑的,”艾伯特一本正经的对齐楚雄说道:“我父亲经常对我说,梦想就是人类最大的动力,它会带给你战胜一切的勇气,虽然我们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可这并不能让我放弃,等着瞧,我说过的话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梦想”齐楚雄怅然若失的在心里说道:“我的梦想又在哪里呢?”小时候,他最大的愿望是成为一个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游遍天下,除暴安良;当他渐渐长大开始跟随父亲学医后,他又渴望自己可以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医生,为无数病人解除痛苦;而在他成家之后,他又希望自己全家能够平安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永远都不要有什么烦恼和忧伤可如今,他既没有成为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也没能和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就连他最引以为豪的祖传医术也毫无用武之地一想起这些,他不禁默默地低下头,盯着船舱的地板再也不说一句话

艾伯特看到齐楚雄耷拉着脑袋半天不说话,还以为自己的伙伴身体有些不适,于是他就着急的问道:“齐,你哪里不舒服吗?”

齐楚雄没有抬头,说话的语气也很低沉,“休斯,我知道你是一个坚强的人,可我在想,我们真的能等到梦想实现的那一天吗?”

“嗨原来你是为这个难过”艾伯特大大咧咧的拍着齐楚雄的肩膀,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把头抬起来,听我给你讲个故事”

“讲故事?”齐楚雄抬起头纳闷的看着艾伯特

“那是我第一次出海时发生的事情,当时我们不幸碰上百年难遇的坏天气,天空中乌云密布,海面上巨浪滔天,看似坚不可摧的驱逐舰一会儿被推上浪尖,一会儿又被惊涛淹没,我站在指挥舱里心惊胆战的望着外面那恐怖的景象,心想这回可完了,我肯定要葬身鱼腹了可就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一个人却把勇气降临到我身上”艾伯特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他盯着齐楚雄说道:“你猜猜,这个人是谁?”

齐楚雄紧张的说:“别卖关子了,赶快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我当时双手合十,不停的祈祷上帝保佑我能活着回家,可我越祈祷越害怕,全身上下不停的打着哆嗦,突然,一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我们的舰长,令人惊奇的是,他脸上不但没有一丝恐惧的神情,反而还笑容满面的对我说,‘少尉,别愁眉苦脸的站在那里,赶快抓紧时间享受,要知道可不是每次出海都能遇上这种壮观的景象’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一刻起,我竟然不再害怕,后来等到风浪平息之后,我好奇的问他为什么如此镇静的时候,他笑了笑,然后对我说——我相信自己”

齐楚雄一愣,“我相信自己?这算什么答案?”

艾伯特脸上此时露出崇敬的神情:“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是当我被俘之后面对德国人的严刑拷打时,我总能在心里听见这句话,它带给我一种神奇的力量,让我有勇气去面对痛苦的折磨,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那就是不管你要面对多么可怕的事情,只要你有足够的信心,相信自己能够战胜一切,那么你就再也不会感到害怕,而这就是舰长教给我的人生哲理”

齐楚雄直到这时才明白艾伯特为什么要给他讲这个故事——他是在鼓励自己不要放弃,要充满信心的面对人生的苦难

“休斯,谢谢你给我讲的这个故事,”他感动的对艾伯特说道:“我一定会记住你说过的这些话,我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战胜一切困难,重获得自由”

“你能这样想我真是太高兴了”艾伯特接着乐呵呵地说道:“你知道吗,当你告诉我盟军已经在诺曼底登陆的消息时,我简直要乐疯了,德国人又一次陷入两面作战的窘境,按照他们目前的实力,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等到战争结束之后,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你的国家旅游,我要亲眼目睹长城和黄河的壮观,到时候恐怕还要麻烦你做我的导游”

艾伯特乐观的情绪感染着齐楚雄,他放下心中的包袱,爽朗的笑道:“这个不成问题,我不仅会做你的导游,还会用我们家乡最好的美酒款待你”

“那我们一言为定”艾伯特脸上紧接着露出一种诙谐的表情,“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再多教我几句中国话,这样我就能在你的国家里多结识一些漂亮的姑娘”

“你这可恶的色鬼,还是赶快打消这该死的念头”齐楚雄忍俊不禁的照艾伯特胸前锤了一拳,两个人顿时发出一阵会心的大笑

“嘎吱、嘎吱”闷热的船舱里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某种钢铁物体正在受到外力的挤压,可不知为什么,这声音刚一传到艾伯特的耳朵里,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第十七章 我不会游泳

“休斯出了什么事情?你看起来好像很害怕的样子”齐楚雄感觉事情有些不妙,他立刻紧张的站起来

艾伯特脸上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诙谐,他额头上分泌出一层厚厚的汗珠,嘴唇颤抖的说:“他们想干什么……打算沉到海底去吗……”

“喂,休斯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齐楚雄万分焦急的催促艾伯特告诉他答案

艾伯特捂住自己的胸口,神情紧张的说:“齐,这种声音通常只在潜艇接近极限下潜深度时才会出现,而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一般只有两种,一是潜艇遭遇水面舰艇攻击,必须通过常规下潜来躲避深水炸弹;二是潜艇的动力系统出现故障,无法保持正常潜航深度,导致潜艇快下沉;可不管现在发生的是那一种情况,对我们来说都凶险至极,因为潜艇一旦过下潜的极限深度,巨大的水压就会毫不留情将潜艇挤扁,到时候我们谁也跑不出去”

“天哪”齐楚雄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他没有想到眼下的情况竟然如此糟糕他想保持住冷静,但是恐怖的声音仿佛地狱恶魔在腥风血雨中的吼叫,一阵急似一阵,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这种恐怖的声音非但没有一丁点儿停下来的意思,反而继续变本加厉蹂躏齐楚雄本就不堪重负的内心,他眼前开始幻化出一幅末日画卷——船舱被撕裂,冰冷的海水滚滚而入,裹挟着他向深不见底的炼狱坠去……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的紧紧抓住艾伯特的手,心惊胆战的等待即将到来的厄运……

艾伯特的手心冰凉,看得出他的内心同样也很紧张,可与齐楚雄不同,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船舱顶部一盏昏暗的电灯,在经历一段漫长的仿佛穿越几个世纪的煎熬之后,他脸上突然露出如释重负般的表情,“好了伙计,警报解除了”

“你……说什么?”齐楚雄明显还没有从恐惧中清醒过来,他不停的哆嗦,全身上下冷汗直冒,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看你紧张的模样,就像是要上刑场似的,”诙谐的表情又一次浮现在艾伯特的脸上,“你听,这声音已经越来越小,说明潜艇正在上浮,看来我们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真的吗?”齐楚雄急忙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他发现果然如艾伯特所说,那恐怖的声音的确正在消失,劫后余生的喜悦立刻让他软绵绵的瘫在地上,好长时间都说不出话

为了让齐楚雄放松下来,艾伯特一边弯下腰不停的揉着他的胸口,一边和他开着玩笑:“我记得刚才还有人信誓旦旦的保证说自己一定会战胜一切困难,可说这话的人绝对想不到考验会来的这么快”

“去你的少拿我开心!”齐楚雄有些不高兴的推开艾伯特的手,他心有余悸的接着说道:“我这个人什么都不害怕,可就是不能下水,因为……因为……”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蚊子哼哼一般:“我不会游泳”

“什么?我没听错,你居然不会游泳”艾伯特惊讶的看着齐楚雄,不过,这种惊讶很快就变成捧腹大笑“哈哈,我说你为什么这么害怕,原来你是一只旱鸭子”这件事情多少有些黑色幽默的味道,因为齐楚雄根本就不知道在这么深的水下,他即使会游泳也毫无用处

面对艾伯特的嘲笑,齐楚雄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面红耳赤的辩解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不会游泳的人多的是,别忘了,我可是你的中文老师,你总要给老师留点面子”

“嗯,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这也提醒了我,”艾伯特强忍住笑意,故意板起脸孔说:“从现在起,我们的身份也许要发生某种变化”

“什么变化?”齐楚雄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个圈套,他老老实实的一头钻了进去

一丝得意从艾伯特眼中一闪而过,“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游泳教练,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保证你这辈子绝对不会被淹死”说完,他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齐楚雄这时才反应过来艾伯特纯粹是在拿他寻开心,他又好气又好笑,可又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回击艾伯特,只能无奈的说:“你这无聊的英国佬,会游泳就很了不起吗等着瞧,早晚你会因为自大而遭报应的”

“嘿嘿,我才不会因为你的嫉妒而感到生气,要知道,自信可是实力的象征”艾伯特一边摆出一副夸张的游泳姿势,一边得意洋洋的冲齐楚雄做起鬼脸

齐楚雄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谁叫自己不会游泳呢可是一想到刚才那种恐怖的声音,他还是有些后怕,他说:“休斯,你知道吗,刚才听你说这艘潜艇可能要被挤扁的时候,我真的是被吓坏了,可是说来也奇怪,我脑子里当时竟然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起来,这和我在书上看见的叙述完全是两回事……”

艾伯特不等齐楚雄把话说完就气鼓鼓的插嘴道:“书里对这种情景的描述不外乎以下两种,一是某人出现在你面前鼓励你拿出勇气来创造奇迹,二是上帝他老人家对你说,死亡并不可怕,那只不过是生命的起点,这些全是胡扯八道,死亡对谁来说都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我敢向你保证,写那种玩意的家伙们绝对没有经历过生死考验,要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搁在他们身上,这帮人不吓的屁滚尿流才怪呢”

“嘻”齐楚雄一下子被艾伯特的话逗乐了,心中的恐惧瞬间烟消云散原本他还为自己刚才面对死亡威胁时的表现感到惭愧,可经艾伯特这么一说,他心里顿时感到好受许多,一种好奇的心理随即爬上他的心头,“休斯,你是怎么判断出来我们已经脱险?难道说你有特异功能吗?”

“哦,你是问这个,其实很简单,完全是凭经验,”艾伯特开始向齐楚雄娓娓道来:“如果潜艇遭到深水炸弹攻击的话,即使没有命中,炸弹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也能让我们感受到强烈的震动,可刚才过去那么长时间我们都没感到任何震动,这说明我们并没有遭到攻击;而且我刚才一直在看着头顶上的灯,它既没有闪烁,也没有熄灭,这证明潜艇的动力系统工作正常,不存在失灵现象”

艾伯特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他沉思片刻后才接着又说道:“这艘潜艇既没有遭到攻击,它的动力系统也没有出现故障,那么出现这种声音的可能性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德国人正在穿越一条水下的秘密通道”

齐楚雄闻言一惊,“你是说德国人是有意下潜到如此危险的深度,可他们这么做难道就不害怕送命吗?”

艾伯特摇了摇头,道:“齐,你不是军人,所以不能理解这种事情,对于一艘潜艇来说,要想在战场上取得胜利,最要紧的事情并不是去攻击敌方,而是如何隐藏好自己,只有这样,它才能悄无声息的接近猎物,并且在发动致命攻击之后迅扬长而去,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各国海军都在不遗余力的为本国的潜艇寻找适合的航线,有的时候甚至要为此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但是冒险这个词在军人的世界里从来都不是什么鲜玩意,为了取得梦寐以求的胜利,他们往往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做普通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尽管这看起来很疯狂,可是当他们取得成功的时候,那种充满刺激的快感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齐楚雄听的毛骨悚然,好半天之后他才喃喃地说道:“这真是太可怕了”

“可怕?”艾伯特铁青着脸愤愤不平的说道:“这就是战争的法则,它的残酷总是出你的想象,如果你不去冒险的话,那就只能等着别人来给你收尸”

齐楚雄一怔,他感觉艾伯特的话里似乎还含有另外一层意思,可还没等他想明白这是为什么,艾伯特就恢复往常的神态,他若无其事的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说道:“这帮该死的德国佬又让我虚惊一场,我得好好的睡上一觉,让自己放松一些”说完他就自顾自的躺在了床铺上,不一会的功夫就打起了呼噜

齐楚雄望着艾伯特熟睡的模样,顿时心生疑窦,他隐隐约约感到艾伯特心里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可他却猜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事情,他有心向艾伯特问个究竟,可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带着这种困惑,他开始在船舱里走来走去,试图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结果正好相反,他不但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反而越想越心烦,脑袋里一会儿是妻子和女儿悲伤的眼泪;一会儿又变成霍夫曼那张狡诈的笑脸;无奈之下,他干脆躺在床铺上,闭上眼睛,用被子蒙住头,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令人烦恼的事情,渐渐的,他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传来,紧接着,舱门被推开,一声怒吼响起在齐楚雄的耳畔“你们这群猪猡,赶快给我爬起来”

第十八章 刀疤脸

齐楚雄和艾伯特从梦中惊醒,他们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铺上爬起来,可还没等他们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一群凶神恶煞般的党卫军士兵就把两个人拖出船舱

从船舱里刚一出来,齐楚雄就惊讶的发现宽敞的过道里此刻挤满了人,除去荷枪实弹的德国士兵之外,还有许多看上去和他有着相同遭遇的可怜人,他们不仅面容憔悴、衣衫褴褛,而且很多人的眉宇间还挂着一种掩饰不住的惊慌

眼前的场景不由让齐楚雄想起来他之前关于其他船舱里囚犯身份的一些推断,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走到一个留着满脸络腮胡子,有着典型斯拉夫人特征的中年男人面前,用英语向对方小声试探道:“你好,你能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这个中年男人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肌肉迅绷紧,他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主动找他打招呼可当他看清齐楚雄的模样时,表情顿时又放松下来,他迅的环顾左右之后便小声地回答道:“你好朋友,我听得懂你说的话”

“太好了”齐楚雄蜡黄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欣喜的笑容,可他还没来得及接着打听这个中年男人的来历,后背就突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

齐楚雄强忍剧痛转身向后望去,他发现一个金发碧眼,满脸凶相的党卫军上尉手里拿着皮鞭,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这个人的脸上有一道令人生畏的的刀疤,从额头处一直劈到下颚,那满脸绽开的皮肉让他看起来活像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恶鬼

“混蛋”感觉自己受到羞辱的齐楚雄在盛怒之下,冲着德国军官发出了大声的咒骂,不过,他用的却是中文

船舱里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被齐楚雄所吸引,人们忐忑不安的看着他和刀疤脸,这场景活像古罗马的竞技场——观众们正在紧张的等待着角斗士与野兽进行生死搏斗

刀疤脸虽然听不懂齐楚雄使用的语言,但是他从齐楚雄愤怒的眼神中感觉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囚犯肯定不是在求饶,一股杀气顿时升腾在他原本就很丑陋的面孔上,“你这该死的杂种,是不是不想活了”他怒不可遏的举起手中的皮鞭,狠狠地朝齐楚雄身上抽去

可就在他手中的皮鞭即将和齐楚雄的肉体发生接触的一刹那,眼疾手快的艾伯特一个箭步窜过来,他拉住齐楚雄向边上一闪,皮鞭在空气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后,就像一条死蛇般软绵绵的落在地板上

刀疤脸发现自己的皮鞭居然没能抽中齐楚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大踏步的向齐楚雄冲去,看样子如果不把齐楚雄碎尸万段的话他是绝对不会甘心可就在他的手即将揪住齐楚雄衣领的一瞬间,艾伯特却闪电般的挡在两个人中间,“上尉先生,您别生气,我的朋友绝对没有冒犯您的意思”他笑眯眯的抓住刀疤脸手中的皮鞭,不让他靠近齐楚雄

“给我滚开”刀疤脸恼羞成怒的试图推开艾伯特,可他试了好几次,竟然不能让这个看上去很瘦弱的囚犯挪动分毫,这下可把他气得七窍生烟,他立刻大声咆哮道:“来人,把这两个家伙给我抓起来”

“上尉先生,您可千万别这样做”艾伯特马上松开抓住皮鞭的手,装出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委屈地说道:“我们真的没有一点冒犯您的意思,我的朋友刚才一定是以为是我在和他开玩笑”

“什么?开玩笑?”刀疤脸满腹狐疑的看着艾伯特,似乎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是的,我们两个在船舱里的时候,为了排解寂寞,我经常会偷偷的摸到他身后,用力的在他背上拍上一巴掌,每次我的恶作剧得逞时,他总会像刚才那样冲我吼上一嗓子”艾伯特一边煞有其事的为齐楚雄做着辩解,一边转过身去挤眉弄眼的说道:“伙计,你下次最好看清楚是谁站在你身后,不然的话你可要遭殃啦”

齐楚雄不是傻子,他当然明白艾伯特这样说的用意,虽然他一时半会儿还咽不下这口气,可为了不让艾伯特的好心落空,他还是强忍住愤怒,把头扭向一边,一句话都不吭

艾伯特看见齐楚雄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他嘿嘿一笑,转过身来对刀疤脸接着说道:“您瞧啊,上尉先生,东方人就是这种脾气,他们实在是缺乏幽默感,所以我说,您没有必要为此事生气,要知道……”

“行啦你少跟我罗嗦”刀疤脸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了艾伯特的话,他接着冷冰冰的说道:“你给我听清楚,要是让我发现事情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我一定会拧断你的脖子”

“请您放心,”艾伯特依旧是一幅笑嘻嘻的模样,“我相信这种事情一定不会发生”

一个德国兵这时费力的从人群中挤到刀疤脸面前说道:“布劳恩上尉,霍夫曼少校命令我们抓紧时间转移囚犯”

“嗯,我知道了”刀疤脸点了点头,转身向站在船舱里的德国兵们下达命令,“所有人注意,立刻按照预定计划行动”

齐楚雄闻言一愣,“他们要干什么?”可还没等他想清楚这个问题,德国兵们就像上紧发条的机器一样迅把囚犯们都集中在一起,押着他们走向船舱过道的另一侧

齐楚雄夹杂在人群中缓慢的移动着脚步,趁人不注意,他回头往身后望去,那间霍夫曼曾经带他去过的豪华船舱此刻舱门紧闭,听不见任何动静,可他却分明感觉到有一股邪恶的气息正源源不断的从那里面散发出来,他的心情也因此变得很沉重

囚犯们很快就走到船舱尽头另一扇黑色的密封门前,德国士兵用力转动门上的手柄,密封门在发出沉重的喘息声后被打开,一架钢制舷梯展现在众人眼前德国兵们手脚麻利的把一个又一个囚犯推上这架舷梯

而当齐楚雄被人从潜艇里揪出来时,一股冷冽的寒风极为迅的像刀子一样狠狠刮在他身上,他顿时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仿佛就要凝固一般,“这地方简直冷的像冰窖”他不由自主的用双臂抱紧身体,试图抵御寒风的侵蚀……

突然,他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我的天,这是什么鬼地方”

第十九章 一记耳光

齐楚雄发现自己现在身处于一个几乎有数十个足球场大小的洞穴里,抬头向上望去,这座洞穴竟然有几百米之高,而固定在洞穴顶部的探照灯则把身下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四周随处可见一些历经千万年岁月才形成的钟乳石,这些形态各异的钟乳石在探照灯的照射下,散发出诡异的光芒,远远望去仿佛但丁神曲中地狱世界里那成群的恶魔,而就在这群面貌狰狞的“恶魔”脚下,是一片宽广平静的水面,一艘巨大的潜艇正静静停泊在一个人工开凿的码头旁,它的体型是如此巨大,以至于齐楚雄竟然有一种错觉,似乎这并不是一艘潜艇,而是古希腊神话传说中的海底巨兽

但是让人吃惊的事情还远不止这些,正当齐楚雄还在对眼前的一切目瞪口呆之时,那片宽广平静的水面突然波澜骤起,巨型潜艇一艘接着一艘浮出水面刹那之间,原本空旷的码头顿时变得拥挤不堪,码头上的德国水兵们不停的忙着为这些潜艇固定缆绳而这些潜艇刚一靠岸,就立刻有人从里面钻出来,紧接着,成群的囚犯像羊群一样被赶到潜艇甲板上,顺着搭好的扶梯战战兢兢的走上码头这些囚犯绝大多数都是一些年轻的男人,其中也有一些女人和孩子,可他们看起来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是一种惊恐万状的模样

“快走”一个德国兵这时走过来恶狠狠地抓住他的胳膊,连拉带扯的把他拖下潜艇甲板,扔进码头上拥挤的人群中

“别在那里磨蹭,赶快集合,你们这群猪猡都给我跑快点”那个脸上有着一道恐怖刀疤的德国军官挥舞着手中的皮鞭,凶神恶煞般的催促囚犯们集合在一起

被巨大的恐惧感所笼罩的人们像一群绵羊似的紧紧的挤成一堆,他们此刻已经无暇去印证到底身处何地,因为对于他们而言,不管是集中营还是这令人恐惧的洞穴,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从一个地狱到达另一个地狱而已

刀疤脸此刻走到囚犯们面前,他的眼神中写着冷酷和无情,而脸上那道令人生畏的刀疤也在探照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党卫军上尉奥托·布劳恩,从现在开始,你们将在我的监管下工作,不过我必须提醒你们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有人胆敢违抗我的命令,那么他一定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他拿出一本厚厚的花名册,“现在开始点名”

“休斯·艾伯特”

“到”

“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叶戈廖夫”

“到”

“弗朗索瓦·让·克劳德”

“到”……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喊出口,人们机械的答应着,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种司空见惯的事情在集中营的那些岁月,他们几乎天天都要被点一次名,每天都会有一些名字不再被提起,同时也会有一些的名字被加入,就在这生存与死亡的轮替中,他们的神经变得麻木不仁……

“齐楚雄”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居然没有人回应布劳恩的点名,他皱起眉头,又喊了一遍,“齐楚雄”

布劳恩的头上泌出汗珠,“这是怎么回事?”他紧张的下达命令,“立刻清点人数”

不一会的功夫,一名士兵就跑到他面前,“报告上尉,我们已经清点完毕,这队囚犯的数量和花名册上的人数完全一致,正好是一百二十人”

“什么”布劳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花名册上的人数和现场的囚犯人数正好相符,可为什么没人回应他的点名呢?他疑惑的看着手中的花名册,片刻之后,他踱着缓慢的步伐来到这群囚犯面前,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面孔

很快,一张憔悴的东方人脸庞出现在他眼前,这个人满脸都是肮脏的胡须,长期的营养不良使他看起来非常瘦弱,也许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可他脸上却有一种异乎寻常的高傲神态,这也让他在众多的囚犯中显得格外醒目

布劳恩分开人群,缓步走到这个东方人面前,他盯住自己的猎物,冷冰冰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齐楚雄”,高傲的东方人铿锵有力的报出自己的名字

布劳恩顿时火冒三丈,“刚才点名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答应”他冲着齐楚雄大声嚷道

“一个有教养的人从来不会直呼别人的名字,”齐楚雄不屑一顾的回答布劳恩的质问,“你应该尊敬的称呼我为我齐先生”他的脸上出现一丝戏虐的笑容

“混蛋”恼羞成怒的布劳恩揪住齐楚雄的衣领把他从囚犯中间拉了出来

“好样的”有人在心里为齐楚雄的勇气兴奋的大声叫好,可多的人心里却充满恐惧,“上帝啊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那恶棍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他”

在这其中最担心的人莫过于艾伯特,从布劳恩点名时,他就发现齐楚雄的情绪有些不对头,似乎还在为潜艇上挨了布劳恩一鞭子这件事而生气糟糕的是,中国人好像已经做出某种决定,不但对自己焦急的目光视而不见,而且还摆出一副要跟德国人干到底的架势

在囚犯们充满复杂心情的目光注视下,齐楚雄被布劳恩推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双长筒皮靴随即带着恶毒的咒骂无情的践踏他的身体,“狗娘养的杂种,竟敢这样对我说话,我今天一定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布劳恩此刻脸上的表情恐怖的吓人,自从穿上党卫军军装的那一天起,还从来没有一个囚犯敢这样对他讲话,他早已习惯集中营里的囚犯看见他时眼神中的恐惧和胆怯,这使他内心充满邪恶的满足感,可今天这个东方人竟然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使他感到自己受到莫大的侮辱

在一阵近乎于疯狂的发泄之后,布劳恩看着倒在自己脚下血流满面的齐楚雄虎视眈眈道:“你如果不想死的话,最好照我说的话去做”他向后倒退几步,用手指着自己的皮靴说:“过来用你的舌头把我的皮鞋舔干净”

齐楚雄艰难的用手擦拭去自己嘴边的血迹,和艾伯特想的一样,他的确是在为潜艇上挨了布劳恩一皮鞭这件事情而生气,对于性格刚强的他来说,这无异于一种耻辱,如果不是艾伯特及时劝阻的话,他恐怕早就和布劳恩干上了原本他也暂时不想和这丑陋的刀疤脸一般见识,可当他听见布劳恩在点名前说的那些话时,一股无名之火顿时涌上他的心头他打定主意,决心要给布劳恩点颜色看看,于是他就摆出一副高傲的神态,根本不去理会布劳恩的点名,而在布劳恩恼羞成怒的把他拉出队伍当众殴打之后,他心中的怒火也加炽烈,“你这恶棍,你以为我害怕你不成,等着瞧,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好惹的人”带着这种复仇的心理,他慢慢挪动着身躯向布劳恩爬去

囚犯中的很多人此时都痛苦的闭上眼睛,他们实在不愿意目睹眼前这幕即将上演的悲剧而布劳恩则心情颇佳的看着向他爬过来的齐楚雄,“傲慢的杂种,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我的厉害”一想到齐楚雄将要低声下气的向他求饶,他的脸上不由自主流露出得意的狞笑,就连脚上穿的皮靴也开始有节奏的晃动

齐楚雄挣扎着爬到布劳恩面前,但他并没有去舔布劳恩的皮靴,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就在两人目光相接的一瞬间,布劳恩竟然从内心深处感到一种恐惧,这个东方人眼睛里充满仇恨和敌视的目光,仿佛是要把他撕成碎片一般

“你……你要干什么?”布劳恩瞠目结舌地看着瘦弱的齐楚雄,内心的恐惧竟然让他不可思议的倒退一步,可这并不能让他逃脱惩罚

齐楚雄冷冰冰的盯住惊恐不安的布劳恩,他突然挥动自己的右手,狠狠的给了布劳恩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清脆的声音立刻让许多原本闭上眼睛的人从麻木中醒来,他们很快就发现在布劳恩脸上浮现出一个鲜红的手掌印,“天哪他竟然动手打了这个恶棍”,有人在惊讶之余忍不住失声喊道

布劳恩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惊魂未定的望着眼神中布满愤怒和仇恨的齐楚雄,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东方人在自己的威胁面前竟然没有一点屈服他的胸口快的起伏着,嘴里喘着粗气,眼睛里慢慢充满血红色——一股怒气突然就像火山爆发一样,瞬间倾泻而出,“把这个混蛋给我绑起来,我要亲手宰了他”

一群被刚才发生的事情搞得目瞪口呆的士兵这时才回过神来,他们像听到主人号令的鹰犬一样,穷凶极恶的冲上来把齐楚雄的双手反绑在身后,他并没有反抗,而是骄傲的挺直胸膛来迎接那即将到来的死亡……

第二十章 喜剧演员

布劳恩掏出手枪对准齐楚雄的头颅,可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一刹那,一个阴森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住手!”

霍夫曼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一片混乱的码头之上,他阴沉着脸走到布劳恩面前,盯着他问道:“奥托,你想干什么”

面对霍夫曼的责问,布劳恩居然显得很慌张,他手足无措的指着齐楚雄说道:“少校,这个不服管教的家伙刚才居然公开和我对抗……”

“行啦你不用再做任何解释,刚才的一切我已经看的很清楚”霍夫曼生气的打断布劳恩的辩解,他走到齐楚雄跟前,用力拨开士兵们的手,亲手解开绑在他身上的绳索

“对不起,让您受委屈了”霍夫曼此时显得非常客气,他微笑着对齐楚雄说道:“我应该提前告诉部下们对您要礼貌一些,这都是我的过错,希望您不要为此而生气”

齐楚雄揉着酸痛的胳膊,面无表情的回应道:“你大可不必这样做,对于一个囚犯而言,这算不了什么”

霍夫曼听出了齐楚雄话中的不满,他微微一笑,接着道:“不,亲爱的齐医生,为什么要把自己看成是囚犯呢?您完全可以换一个角度来考虑问题,尽管我承认您在来到这里之前曾经受到过不公正的待遇,可这毕竟都是战争造成的……”

“难道这场该死的战争不是你们强加到我们头上的吗?”齐楚雄愤怒的吼叫着

霍夫曼对齐楚雄的态度早已见怪不怪,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果要我说声对不起,就可以挽回您的亲人生命的话,那么我会很乐意这样做,可这是不现实的,所以我只能对您的遭遇深表同情”

“哼”齐楚雄冷笑道:“如果你还有一点做人的良知,那就收起这套假惺惺的说辞”他用手指向码头上的囚犯们,大声的怒斥道:“我相信这些人应该有着和我同样的遭遇,我们本来可以在晴朗的天空下自由自在的呼吸,可是你们的贪婪毁了我们原本幸福安宁的生活,你们那可恶的元首和他永无休止的野心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岂是一句深表同情就能弥补的吗?不你错了,那些死去的人虽然不会再复生,可活着的人却会把仇恨牢牢的记在心里,总有一天,你们将会被历史钉在耻辱的十字架上,任凭成千上万的人唾骂,这就是作恶者们永远无法逃避的结局”

码头上此时一片沉寂,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齐楚雄,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敢这样怒斥德国人,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突然,囚犯队伍中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怒吼——“自由万岁”,如果说齐楚雄刚才赏给布劳恩的那记响亮的耳光已经唤醒许多人早已麻木的灵魂,那么他这番激动人心的讲话是再次点燃他们心中反抗的火焰,此时此刻,很多人的脑海里都不约而同的回荡着裴多菲的一句名言“不自由,毋宁死”,在复仇的情绪左右下,他们高举起手臂,愤怒的冲德国人发出各式各样的咒骂

“快,把他们包围起来”布劳恩见势不妙,立刻指挥士兵们在码头上架起机枪,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愤怒的人群,只要霍夫曼一声令下,随时都能开火

可让布劳恩困惑不解的是,霍夫曼不但没有下令开火,反而冷冰冰的看着他说道:“奥托,你这是在干什么?”

“啊?”布劳恩顿时傻了眼,他尴尬的挠着脑袋说:“少校,我看这些人是想造反,所以我才命令士兵们把他们包围起来”

“你的脑袋里进水了吗”霍夫曼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就算是要镇压他们,也轮不到你来下命令”他毫不客气的用手指着布劳恩的鼻子骂道:“带上你的士兵们滚到一边去,别在这里添乱”

布劳恩的脸顿时变得煞白,可他却不敢违抗霍夫曼的命令,只好把手枪塞进枪套,垂头丧气的领着一群德国兵,灰溜溜的躲到码头的一侧,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霍夫曼望着布劳恩那狼狈的模样,颇为不满意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不过,他脸上很快就再度换上一幅和颜悦色的表情,他对齐楚雄说:“亲爱的齐医生,既然您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如此受人欢迎,那么我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违背大多数人的意愿,来和您进行一场毫无意义的争辩,”他看到齐楚雄的嘴唇因为寒冷而被冻得青紫,立刻脱下自己的军大衣披到齐楚雄身上,“赶快穿上,这里的温度很低,再这样下去您会冻死的”

原本情绪激昂的囚犯们此时个个愣在当场,他们实在搞不懂霍夫曼心里在想些什么,别的不说,就拿齐楚雄刚才的行为来讲,这要是在集中营里,毫无疑问肯定要被拉出去枪毙可是霍夫曼不但没有这样做,反而还对他嘘寒问暖,看起来完全是一幅关怀备至的模样,这在以往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的

齐楚雄此时也是一头雾水,原本他在怒斥霍夫曼的时候,就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可没想到霍夫曼居然对此毫不在意,一时之间他反倒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办才好可天性倔强的他却并不愿意就此放弃抗争,他略作思考就下定决心,不管德国人装出多么友好的姿态,他也要把斗争进行到底

“你这是想收买我吗?”他不无讥讽的指着身上的军大衣接着说道:“光靠这个可不行,要知道在盟军和俄国人的战利品仓库里,这玩意儿多的是,你如果想让我乖乖听你的话,那么最好把希特勒的那身小丑行头拿来,我倒是不介意穿上它为大家表演一段喜剧”说完,他就像模像样的模仿起卓别林在电影《大独裁者》中的动作,扭着屁股四处走来走去,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自己发明的一句台词:“要是我在六十岁之前还没有完蛋的话,这个世界一定是我们的”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囚犯们被齐楚雄绘声绘色的表演逗得前仰后合,他们个个乐不可支,有些人甚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德国人这边的情形正好相反,他们被这无情的讥讽搞得怒火中烧尤其是布劳恩,白白的挨了一记耳光不说,还莫名奇妙的被霍夫曼骂了一顿,正憋着一肚子的火没处发,而齐楚雄此时的言行对他而言简直就是莫大的侮辱,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骂骂咧咧的朝齐楚雄冲来

“你这劣等民族的杂种,竟敢侮辱我们的元首,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上帝”布劳恩正准备掏出手枪,可霍夫曼却一把抓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冲动

“奥托,别这么冲动,你现在应该耐心的欣赏一下这个东方人的表演”霍夫曼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看起来他似乎不但没有被齐楚雄的恶作剧所激怒,反而还对此颇感兴趣

“什么我没听错”布劳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恼怒的说道:“少校,这个混蛋不但公然和我们做对,还用如此丑陋的行为侮辱元首,我真不明白,您为什么就不允许我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霍夫曼望着正在卖力表演的齐楚雄,脸上依旧保持着那种淡淡的笑容:“报仇的机会有的是,可现在不行”他接着把布劳恩拉到身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什么?”布劳恩莫名其妙的看着霍夫曼问道:“少校,这样做是不是太麻烦了?”

霍夫曼微笑着摆手说道:“去,以后你会明白的”

“好,少校”布劳恩狠狠的瞪了一眼齐楚雄,就带着几个士兵匆匆离去

沉浸在无名欢乐中的齐楚雄并未听见霍夫曼和布劳恩之间的对话,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自己的喜剧表演自从被捕入狱以来,他曾经无数次的设想过复仇的方式,可身陷囹圄的他却没有任何机会去实施,对妻子和女儿的愧疚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根本不过气而今天,他终于找到一个不是机会的机会,尽管他心里很明白,这样做会让他命丧黄泉,可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能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他觉得人生足矣,唯一遗憾的是他手中没有一把枪,不然的话,布劳恩挨的就不止一记耳光了

“齐医生,请停止表演”霍夫曼悄然无声的走到他身边说道

“这么说,我将要迎来最后的时刻?”他这句话像是在问霍夫曼,也像是在问自己,带着对敌人的仇恨和人世的眷恋,他最后望了一眼码头上的囚犯们,就把霍夫曼披在他身上的军大衣扔在地上,仔细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挺直胸膛,大义凛然的冲霍夫曼喊道:“动手”

无言的愤怒在囚犯们中间迅传播开来,许多人的双手攥紧成拳头,他们用仇恨的目光盯着霍夫曼,看起来如果他胆敢下令处决齐楚雄的话,他们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把他撕成碎片

可在这群愤怒的囚犯中间有一个人却出奇的冷静,他的双手既没有攥紧成拳头,眼中的目光也不像身边的其他人一样充满仇恨,他只是静静的观察着码头四周的一切,似乎并不为齐楚雄的生死感到担忧,这个人就是艾伯特,不过由于人们的视线都被齐楚雄所吸引,所以并没有发觉他不寻常的举动

码头上的对峙仍在继续,不过齐楚雄很快就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头,霍夫曼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恼羞成怒的下令士兵们将他处决,而是露出一种古怪的笑容,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他似乎面对的是某个摆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玩偶,而不是一个充满不屈意志的囚犯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齐楚雄终于无法忍耐,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吼道:“你还等什么赶快让你的士兵们动手”

“呵呵,”霍夫曼脸上那古怪的笑容变得加诡异,他不慌不忙的说道:“亲爱的医生,您可真是一个急性子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急着去见上帝”他弯下腰拾起齐楚雄扔在地上的军大衣,重披在他的身上,“我很喜欢您刚才表演的那段喜剧,即使是卓别林恐怕也未必有这样的天赋,所以我不想用悲剧为今天发生的事情画上句号”霍夫曼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根本看不出有任何被激怒的迹象

“你到底想干什么?”齐楚雄的眼珠都快要掉在了地上他实在是无法理解霍夫曼为什么总是对自己的言行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要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可他却怎么也猜不透这究竟是为什么

一脸轻松的霍夫曼此时可不像齐楚雄那样满腹疑问,他笑眯眯的盯住齐楚雄的眼睛,颇为友善的说道:“关于这一点我想您应该比我清楚,那就是我期待着与您的合作,为此我已经释放出极大的善意,希望您能够理解并接受我的请求”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齐楚雄毫不犹豫的回绝霍夫曼的建议,“虽然我并不知道你究竟想让我去做些什么事情,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我绝对不会把灵魂出卖给魔鬼”

“说得好”有人在囚犯们中间大声的为齐楚雄喝彩,这也使得霍夫曼的眉宇之间掠过一丝阴霾,不过他很快就恢复镇静,“您的胆识真是令人钦佩,可我还是要奉劝您一句,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那我们就走着瞧”齐楚雄斩钉截铁的做出自己的回应,他把头一甩,义无反顾的回到囚犯们中间,迎接他的是雷鸣般的掌声和无数人的欢呼——“你是我们的英雄”

霍夫曼静静的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他并没有去制止囚犯们自发的狂欢,而是任凭这些人释放自己压抑已久的情感,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此刻在想些什么,但是闪烁在他眼中的一丝寒光却分明在预示着某种即将到来的恐怖……

第二十一章 隧道中的毒气室

几辆装满囚犯的军用卡车缓慢而又艰难的爬行在一条冰冷潮湿的隧道内,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条行将就木的长蛇在做着最后的挣扎齐楚雄此刻默默的望着眼前这条似乎永远看不到出口的隧道,脑海中不停的回放出刚才的一幕——他在码头上尽情享受囚犯们的欢呼,四周的德国兵在霍夫曼的严令之下不得不沮丧的撤到一旁,垂头丧气的看着囚犯们冲他们做出种种挑衅的手势和鬼脸在那一刻,他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得意,他甚至幻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走上演讲台,向成千上万崇拜者们讲述他在德国人面前表现的是何等英勇……

但是这种欢乐并没有能持续多长时间,当军用卡车来到码头之后,德国兵们就一拥而上,把他们一个个扔上卡车而随着卡车驶入阴冷的隧道,那种被齐楚雄的英勇所激发出的亢奋也渐渐消失,恐惧再一次占据了人们的心灵,他们不知道自己将要被运往何方,也不知道未来将有怎样的命运等待自己,他们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寒冷,与裹着厚厚冬装的德国兵们不同,这些囚犯单薄的衣衫根本无法抵御隧道内刺骨的寒风,为了活命,他们紧紧挤在一起,不停的祈祷上帝保佑自己能够平安度过这场劫难

和这些快要被冻僵的人一样,齐楚雄也是用军大衣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他原本并不想这样做,可难以忍受的寒冷迫使他不得不放弃把军大衣扔还给霍夫曼的想法

虽然寒冷令人难以忍受,但是在齐楚雄的心里还有一件比寒冷让人烦恼的事情,那就是艾伯特对他的态度

自从上车之后,不管他如何试图接近和搭讪,艾伯特始终对他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瞧这情形,似乎是在为刚才码头上发生的事情而生气

齐楚雄心里其实很清楚,艾伯特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由于他的冲动所造成的在潜艇上的那些日子里,他曾经不止一次跟艾伯特保证过,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冷静的去对待,但是这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是另外一码事从布劳恩手中的皮鞭抽到他身上的那一刻起,他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就再次熊熊燃烧,仇恨战胜理智,也使他失去冷静

“嘎吱”正在齐楚雄感到心烦意乱之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军用卡车也在此时停止艰难的爬坡,坐在车厢尾部的德国士兵们立刻打开挡板,把囚犯们纷纷撵下卡车

齐楚雄的脚刚一落地,就看见眼前不远处竖着一块巨大的木牌,上面用德文写着“消毒处”的字样,在木牌后面是一处人工开凿的山洞,它的洞口处有两扇巨大的黑色铁门,透过两扇门之间的缝隙,他看到门后面隐隐约约露出好几排低矮的房舍

眼前的景象多少让齐楚雄有些好奇,他不明白德国人是怎么想的,居然选择把房子建在冰冷潮湿的隧道里,而且既然是消毒处,从医学的角度考虑,那将其建在有阳光照射的地方不是好吗?

“上帝啊,他们终于要动手了”有人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哭喊,齐楚雄急忙转过身,发现一个穿着一件破烂不堪的西装,身体明显浮肿的中年男人此刻瘫倒在地上痛哭流涕,由于受到惊吓,他的五官完全扭曲,人们甚至无法看清他究竟长着怎样的一张脸庞

“先生,您这是怎么了?”齐楚雄急忙走到这个正在不停哭泣的中年男人身边,轻轻拍打他的后背,试图让他安静下来

中年男人缓缓抬起头,当他看见安慰自己的人竟然是齐楚雄时,一股无名之火顿时升腾而起他操着不太流利的德语怒吼道:“都是你这惹是生非的家伙招来的祸端,现在德国人要把我们统统干掉,这下你满意了”话音刚落,他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您在说些什么呀?”齐楚雄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搞得措手不及,他愕然道:“谁告诉您我们就要死了?”

恐惧的神情浮现在中年男人那张被恐惧扭曲的脸庞上,他伸出颤抖的左手,指向铁门后那几排低矮的房舍:“这还用说吗,德国人很快就会把我们送进毒气室的”

“这怎么可能呢”齐楚雄大惊失色他脱口道:“那里不是消毒处吗?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毒气室呢?”

“你少在那里装糊涂”中年男人瞪着哭得通红的双眼,继续对齐楚雄进行指责:“你想当英雄没关系但是别把我们拉下水,我还不想死,可现在一切都完了,这都是因为你这个冒失的家伙非要和德国人对着干,结果连累我们跟你一起送死”

“我……”齐楚雄没想到自己在码头上的行为竟然会招来如此非议,他不由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想你一定没有在集中营里呆过,所以才听不懂他说的话”那个在潜艇上曾经和齐楚雄有过短暂交谈的俄罗斯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一脸凝重的望着那些低矮的房舍接着说道:“德国人在集中营里修建了许多像这样的房子,每当他们要集中屠杀囚犯的时候,就会以消毒或者洗澡为名义,把囚犯们统统骗进去,然后就施放毒气,十几分钟之后,毒气室里的囚犯们都会变成一具具僵硬的尸体,而这种恐怖的场景几乎成了集中营里每一个囚犯的梦魇”

“什么这太可怕了”齐楚雄闻言大吃一惊,虽然他早就听说过有关于集中营里毒气室的传说,可他却没有想到毒气室竟然就是这副模样那些原本看上去并不起眼的房舍此刻在隧道内昏暗灯光的照射下,竟然幻化成一张张地狱恶魔的血盆大口,正狞笑着等待猎物送上门,他顿时觉得有些心慌意乱,“怎么办?难道我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吗?”

一张充满诡异神情的熟悉面孔突然映入齐楚雄的眼帘,霍夫曼——这个高深莫测的德国人像幽灵一样出现众人眼前,他仔细打量着现场每一个人的表情,直到确信大多数人内心都已经被死亡带来的恐惧所笼罩时,他才微笑着说:“先生们,请不要为你们眼前看到的一切而感到恐惧,这些房子并不是集中营里的毒气室,等待你们的也不是死亡,而是一种崭的生活,不过,为了让你们能够用一个健康的身体去迎接未来舒适美好的生活,我们的医生们将会对你们进行必要的身体检查,而在这之后,你们可以洗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再享用一顿丰盛的美食”

人群中死一般的寂静,虽然霍夫曼的话听起来颇为诱人,可是却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毕竟这些囚犯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在集中营里呆过,类似的话语他们已经不止一次的从看守们嘴中听到,可那些相信谎言的人们自从走进那一间间毒气室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活着出来,面对着眼前极为相似的一幕,多的人还是选择沉默以对

霍夫曼用秃鹫般恶毒的目光扫视着囚犯们,对于眼前这些人之所以裹足不前的原因,他心里是再清楚不过的带着一种得意的心情,他缓步走到齐楚雄面前发出邀请:“尊敬的齐医生,如果您愿意带头接受检查的话,那么我将非常荣幸的为您领路”

“天哪我真的应该进去吗?”齐楚雄迟疑的望着那些低矮的房舍,脑海中展开剧烈的挣扎,可就是这短暂的犹豫却让霍夫曼抓住了一个讽刺他的机会

“您胆怯了?”霍夫曼嘴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真没有想到,一个连死都不害怕的人居然不敢接受身体检查,这使我怀疑刚才码头上的那位喜剧演员是否和您是同一个人”

面对着霍夫曼这种近乎于挑衅的话语,齐楚雄登时火冒三丈他怒不可遏的喊道:“你用不着拿这些话来刺激我别说是检查身体,就算是现在要把我送进毒气室,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很好”霍夫曼微笑着点了点头,“请跟我来”说完,他就转身向山洞里走去

齐楚雄望着霍夫曼的背影,心里怦怦直跳说老实话,他其实也有些紧张,可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反正大不了是一死”他咬了咬牙,横下一条心,就迈开步伐向山洞内走去,可是他还没走多远,身后就突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等一等”

第二十二章 “垃圾堆里的贵族”

齐楚雄和霍夫曼几乎是同时转过身,他们惊讶的发现有一个男人正在朝他们走来,而当这个男人来到齐楚雄面前时,他用一种非常平静地的语气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休斯你……”齐楚雄望着这个男人坚定的面容,喉头竟然有些哽咽,他没有想到艾伯特居然会在这么危险的时刻选择和自己一起面对,这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少校先生,请原谅我的冒昧,我只是想和我的朋友呆在一起,希望您不要介意”艾伯特说话时的神情很镇静,根本看不出他有任何的紧张或者恐惧

霍夫曼微微一怔,他显然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主动要求和齐楚雄一起接受检查,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我当然不会介意”那种意味深长的微笑再次回到他脸上,“请随我来,先生们”他再次转过身,向消毒处走去

齐楚雄此刻简直激动的就像一个孩子,刚才的恐惧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兴奋,他觉得只要艾伯特往他身边一站,他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浑身上下都充满力量

“嗨,休斯,你可真是个好人,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他笑眯眯的拍着艾伯特的肩膀说道

可齐楚雄却没料到艾伯特居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跟在霍夫曼身后径直朝消毒处走去,他心头猛地一沉,“他这是怎么了,还在生我的气吗?”刚刚产生一丝兴奋的心情又变得忐忑不安,可他转念一想,“不管怎么说,既然他愿意和我一起去冒险,这说明他其实很在乎我的安危,等一会儿人少的时候,我找个机会向他解释一下我之所以要和布劳恩对着干的原因不就得了,我相信他一定会理解我的”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种压抑不住的笑容,一路小跑的追了上去

三个人在囚犯们紧张不安的注视下,很快就穿过山洞前的铁门,走到一扇虚掩的房门前

霍夫曼轻轻推开门,把手一伸,“请进,先生们,军医就在里面等着你们”

齐楚雄和艾伯特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就直接走进了这间屋子刚一进门,一股难闻的消毒液味道就扑面而来,艾伯特顿时眉头紧皱,不由自主的用手捂住鼻子,看起来他似乎很讨厌这种味道

齐楚雄的情况要比艾伯特好得多,作为一名医生,他对这种味道已经习以为常,反倒是这间屋子里的摆设让他有些难以忍受,要知道即使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医院,恐怕也不会容忍眼下这种情形的出现

一张锈迹斑斑的铁床被随意摆放在房间一角,上面的床单满是污垢和血渍,让人几乎无法分辨出原先的颜色,紧挨着病床摆放的则是一张破旧到差不多快要散架的桌子,上面七零八落的扔着一些医疗器械,一个戴着口罩的人就坐在这张桌子的后面,极具讽刺意味的是,他身上居然穿着一件干净到几乎一尘不染的白大褂,这使他和这间脏兮兮的屋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路德维希中尉,这是他们的档案,一会等你检查完,请把体检报告附在这上面”霍夫曼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掏出两个档案袋,递到这个戴口罩的人面前

“好的,少校”戴口罩的人忙不迭的用双手接过档案袋,听他的声音,这应该是个年轻的男人

接着,这个名叫路德维希的德军中尉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听诊器,他走到艾伯特面前,顺手打开一个档案袋,可他没看几眼就突然惊喜的喊道:“我的天,您居然在航空母舰上服过役”

艾伯特被他的话搞得一楞,下意识的回答道:“我曾经以见习军官的身份在光辉号航母上呆过两个月,怎么,这让人很吃惊吗?”

“怎么说呢,”路德维希挠了挠头,“我从小就向往着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一名航母飞行员,只可惜我们的海军没有能够造出来航空母舰,不然的话,我也许早就改行了”他的言语之中充满对艾伯特的羡慕,以至于让齐楚雄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好像不是一个纳粹军官,而是某个正在追逐偶像的少年

“呵”霍夫曼突然干咳一声,“中尉,赶快给这两个人检查身体,外面还有一大群人等着呢”

“哦,是……是……我马上进行”路德维希眼中的惊喜瞬间就转化成畏惧,他慌忙把手中的听诊器放在艾伯特胸前……

不一会的功夫,他就完成了必要的检查,“上尉先生,您的身体没什么大碍,除了有些营养不良之外,一切都很正常”他微笑着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张纸,在上面快的写了几行字之后,就把这张纸塞进档案袋

“谢谢”艾伯特礼貌的向路德维希颔首答谢后,就急忙用手捂住鼻子,他实在是难以忍受这间屋子里的气味

路德维希接着打开另外一个档案袋,但不知为什么,当他翻阅完之后,一种古怪的眼神却出现在他眼中他围着齐楚雄转来转去,不停的上下打量,似乎是想证实自己的某种推测

“真是奇怪”路德维希从口罩后面发出了一声疑问,“怎么跟书上关于中国人的描述的一点都不一样?”

“喂”齐楚雄忍不住问道:“你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的描述,中国是一个面积很大但也非常落后的国度,那里的女人都裹着小脚,而男人们则留着一条像猪尾巴一样的辫子”路德维希一边用好奇的眼神看着齐楚雄,一边试图掀开披在他身上的军大衣,“让我看一看,您那条像猪尾巴一样的辫子是不是就藏在衣服里”

路德维希的这种行为其实也并非是刻意为之,毕竟在那个年代,真正到过中国的人很少,许多欧洲人对我们这个东方古国的印象完全停留在几本传教士撰写的游记上,这其中还不乏一些粗制滥造甚至是恶意歪曲之作,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这种言行在齐楚雄看来,无异于一种莫大的侮辱

“哼无知的家伙还是让我来给你上一堂历史课”齐楚雄恼火的把路德维希的手打到一边,毫不客气对他说道:“你给我听清楚啦,早在整个欧洲还处于蛮荒时代时,我的祖国就已经创造出火药、造纸术、指南针、活字印刷术这四大发明,而且要不是我的老祖先们把这些东西传授给你们,恐怕你现在还在过着穿树皮、吃生肉的野人生活呢”他的话还没说完,脑子里突然又想起一件关于德国人姓名起源的传说,于是他不等路德维希回过神来,就继续说道:“在我们看来,你们的身上至今还有一些原始色彩,就拿你们的名字来说,要知道在我的国家里,随便某个人的姓氏背后都会有一段非常源远流长的历史故事,可你们呢?直到十二世纪,大多数的国民居然还没有姓氏,当然,你们也想解决这个问题,可做法实在令人无法恭维,有的人采用自己住的地名为姓氏,有的人干脆把例如奶牛、公鸡之类的动物名称冠在自己脑袋上,照此看来,路德维希这个名字说不准就是从某个臭烘烘的垃圾堆里拣出来的”

随着这一串连珠炮似的话吐出口,齐楚雄感到非常痛快,刚才被路德维希无知的行为所刺激的心情也好受了许多

路德维希这边的情形却恰恰相反,“您怎么可以用如此粗鲁的口气跟我说话简直没有一点教养”他一把扯下戴在脸上的口罩,露出一张愤怒的面孔

“您给我听好了,我是党卫军中尉弗兰茨·冯·路德维希今年二十四岁,我可不是从某个臭烘烘的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在我身上流淌着巴伐利亚世袭贵族的血统,这一点上帝都可以为我作证”不过,他在气急败坏之下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番话里有一个明显的漏洞

齐楚雄及时的发现并抓住了这个漏洞,他用一种嘲弄的口吻说道:“呵,你可真会找人作证,我相信你现在一定希望上帝他老人家出现在众人面前,拍着胸脯保证你的确不是从臭烘烘的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对吗?”

“我……我……”路德维希此时狼狈不堪,他张口结舌,却无言以对,恼羞成怒之下,他抓起一张纸在上面不停的书写,他书写的度非常快,才几分钟的时间就写满了一张纸

“拿着您的体检报告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路德维希气鼓鼓的把手中的纸一下子扔到了齐楚雄的身上

“喂,你还没有对我进行任何检查,就把体检报告开出来,这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齐楚雄故意摆出一副抗议的表情,其实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您根本用不着再做任何检查”路德维希咬牙切齿的指着齐楚雄手中的那张纸说:“您所有的病症我已经全都写在那上面,自己好好看看”

“哦,是吗?那我可要好好看看我都得了哪些病”齐楚雄装模作样的朝这张纸上瞅了一眼,可这一看可不当紧,他差点没笑出声来,只见这张纸上赫然写着:“根据我在帝国医学院里学到的知识,我作出如下的诊断结果:这个人是一个典型的自大狂,他的脑袋里全是乌七八糟的想法,即使用世界上最好的治疗精神病的药物也无法拯救他的灵魂,糟糕的是,他的肚子里全是坏水,这表明他已经无可救药,我认为除了地狱之外,恐怕没有任何地方愿意收留他”

齐楚雄哭笑不得拿着这份体检报告,心里在想:“这算哪门子的体检报告,简直就是小孩子们赌气时说的话”

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开始仔细打量起路德维希,这个年轻的德国军官有一头漂亮的金发,他的个头很高,英俊的脸庞上流露出孩童般的委屈,和之前布劳恩那张丑陋的面孔不同,路德维希看起来倒是一表人才,而且最让人难忘的是他的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那里面虽然盛满愤怒,但是却没有任何邪恶的想法

也不知到是为什么,齐楚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路德维希刚才并不是有意要对自己做出那种无礼的举动,也许自己应该换个方式来对待他

就在他心生困惑之时,许久没有吭声的霍夫曼终于开口说道:“亲爱的齐,您可真是一位幽默的人,但是我们的时间有限,既然路德维希中尉已经为您做完身体检查,那么就请跟我走,我想您一定会喜欢接下来的安排”

第二十三章 浴室中的争吵

齐楚雄这时才想起来屋子里并不是只有他和路德维希,他立刻回头望去,却意外的发现艾伯特居然脸色铁青,就连身体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好像是在因为某件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而生气

齐楚雄不是傻子,他立刻就想明白了这是为什么,可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头疼的事情,因为他相信自己能够让艾伯特接受他这样做的理由

三个人很快就来到另外一间屋子里,“给这两位先生好好打扮打扮”霍夫曼冲着墙角喊了一句

“是,少校先生……”两个身穿蓝白相间囚服的男人战战兢兢的从墙角处走过来,他们小心翼翼的让齐楚雄和艾伯特坐在吱扭作响的椅子上,然后从囚服的口袋里掏出剪刀和推子,细细的为他们修剪起头发这两个人的动作非常快,不一会的功夫,就把齐楚雄和艾伯特那凌乱不堪的头发修剪得整整齐齐,不仅如此,他们还用刮胡刀为两个人剃去了满脸参差不齐的胡须

齐楚雄此时满意的抚摸着自己的脸庞,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难得的待遇,如果说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这间屋里没有镜子,不然的话,他倒是很想看看自己眼下的模样

在霍夫曼的带领下,齐楚雄和艾伯特又来到一个的房间门前,这次霍夫曼并没有进去,而是转过身对他们微笑道:“这里面是一间浴室,你们可以进去洗个热水澡,我在外面等着你们出来”

齐楚雄这时没有丝毫犹豫,他抢先推开门走进去首先进入他视线的是一个宽敞的衣室,再往里走就是一间有着好几个水龙头的浴室,他走进浴室,试着拧开其中的一个水龙头,结果流出来的果然是热水,“嗨,休斯,你快来看呀,那家伙说的没错,这里真的是一间浴室”他兴奋的朝艾伯特挥手喊道

事情的发展让齐楚雄很失望,艾伯特对他依旧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他就像是没有听见齐楚雄的话一样,自顾自的在衣室里脱去衣服,稍后他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让喷薄而下的热水冲洗掉身上的污垢,而在整个过程中,他竟然没有看齐楚雄一眼

齐楚雄这时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他没想到艾伯特竟然会用这种态度来对待他,一种烦躁的情绪在他心里来回的不停撞击,使他竟然有一种要冲艾伯特大吼大叫一番的冲动可他再三思量,还是忍了下来,毕竟艾伯特是他的朋友,他相信朋友之间就算有矛盾,也一定会有比争吵好的解决办法

他很快也脱去衣服走进浴室,当水龙头被轻轻拧开,温暖的热水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一种久违的舒适登时爬上他的心头要知道自从被捕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洗过澡,身上衣服的肮脏程度自不用言,而最让他头疼的还是全身上下传来的那股臭味,对于一个从小就养成良好卫生习惯的医生而言,没有什么比这让人难以忍受

眼前的舒适让齐楚雄暂时放下刚才的不快,他抓起放在面前的肥皂,用力的在身上来回搓着,带着淡淡芳香的泡沫很快就把他身上的那股臭味驱散的无影无踪,清爽的感觉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轻轻哼唱起家乡的歌谣,完全是一幅逍遥自在的模样

可就在他沉浸在自得其乐的气氛中时,耳边却传来一句冷冰冰的话:“你现在的心情看起来非常好,要是我没说错的话,你大概已经忘记了自己眼下的处境”

齐楚雄急忙睁开眼睛,“休斯,你千万别这么说,听我给你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艾伯特内心的愤怒在这一刻终于爆发,“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从霍夫曼到布劳恩,再到路德维希,你每见到一个德国军官,都要和他们干上一架,你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勇敢吗?简直让人难以理喻”

齐楚雄被艾伯特的抢白所激怒,他生气的说道:“休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看待我,难道当皮鞭抽到我的身上时,我不该去反抗吗难道有人盛气凌人的把我们当成一群待宰的绵羊时,我不该挺身而出对他说不吗难道有人用无礼的行为侮辱我时,我不该回击他吗如果这些举动都要被视作愚蠢的话,那么我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否还有公平和正义存在”

“哼”艾伯特气呼呼的用手指着齐楚雄的脑袋说道:“好啊,伟大的英雄,既然你认为自己的行为没有错,那我问你,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它的具体位置又在哪里?是欧洲?美洲?还是大洋洲?还有,德国人把外面的那些囚犯抓到这里来想干什么?这些问题你能回答我吗”

“我”齐楚雄顿时哑口无言,这些问题他一个也答不上来,可他又不甘心承认自己做错事情,一急之下,他干脆扭过脸去,一声也不吭

“你以为你不说话就可以让我闭上嘴吗”艾伯特被齐楚雄的倔强搞得大为光火,“我告诉你,勇气如果用错地方那就不能被称之为勇气,而只能被视为莽撞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事情不是和德国人对抗,而是要先搞清楚这些问题,在一切都没有得到答案之前,我们必须冷静,至少要在表面上和德国人保持一种融洽的关系,甚至有时候还需要作出让步不论是你,还是我,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谁也无法预知自己的未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把握住生存的机会,尽管有时候这样做会让人觉得很痛苦,可面对残酷的命运,我们别无选择说到这里,我希望你认真的想一想,霍夫曼凭什么对你低声下气,一忍再忍,在我看来他心里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而且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在如何对付你这方面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接下来你将很有可能不得不接受他的摆布”

“行啦我受够了,别再这样喋喋不休的告诉我该如何去做!”齐楚雄此时已经把之前他决心不与艾伯特发生争吵的想法完全抛到脑后,他愤怒的转过身喊道:“我有我自己的做人原则,这一点用不着你来教训我至于你刚才对我提出的警告,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的答案,那就是不管那个德国鬼子想出什么恶毒的主意,也休想让我屈服”

“很好既然你如此固执,那我们不妨走着瞧”艾伯特此时不怒反笑,“要不了多长时间,你一定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到时候你别指望我会站出来帮你”

“你还是省了这份心”齐楚雄也不甘示弱的嚷道:“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了不起,要真是像你说的那样,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简直无可救药”艾伯特气的全身直颤,他索性扭过头去,再也不搭理齐楚雄

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掩盖住两个人沉重的呼吸声,齐楚雄怔怔的望着艾伯特微微颤抖的身躯,心里面充满说不出的后悔,他回忆起自己和艾伯特在潜艇上共同生活时的情景,两个人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经常是忘记了吃饭和睡觉,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们互相鼓励,互相支持,成了一对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可是现在却因为一件事情上的分歧,弄得形同路人,这绝对不是他的本意

齐楚雄有心去向艾伯特说声道歉,可又担心他正在气头上,根本不会接受无奈之下,他只好走到一边,等待着艾伯特慢慢消气

浴室外的衣室里忽然传出一阵收拾东西的声音,急于看个究竟的齐楚雄三两下就擦干身上的水,迅跑出浴室可他还是晚来一步,收拾东西的人已经离开,紧随在他身后的艾伯特这时也跑进衣室,两个人惊讶的发现自己原先穿的的衣服虽然已经不翼而飞,但是在原来放衣服的位置上却摆着两个包裹

第二十四章 今天是平安夜

齐楚雄困惑的走到两个包裹跟前,他发现那上面分别写着自己和艾伯特的名字,“这是什么意思?”为了解开自己的疑问,他迅打开写着自己名字的包裹,出人意料的是,里面放的竟然是一整套灰色的衣服,从外套到内衣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双做工很好的皮鞋,而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还在后面,当他试着把包裹里的衣服全部套在身上时,却发现在这件灰色外套的左胸前绣着一个在西方人看来很不吉利的号码——“13”,“这个号码代表着什么意思?”他纳闷的把目光转向艾伯特身上

艾伯特这会儿也已经把另外一个包裹里的衣物穿在身上,他的外套左胸前同样也绣着一个号码——“14”刚一看到这个号码,齐楚雄立刻就醒悟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身上穿的这两套衣服其实是囚衣,胸前的号码应该是代表着各自的身份编号,不过,相比起之前他们穿在身上的那几件单薄的衣衫,这套囚衣明显要厚实的多,这无疑将有助于他们抵御外面那寒冷的天气

但是,两个人却并没有就此事进行多的交流,他们穿戴整齐之后,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不约而同的走出衣室

“怎么样,先生们,你们是否对我的安排感到满意?”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的霍夫曼满脸堆笑,丝毫让人感觉不到他有任何的不耐烦

“谢谢你为我们想得这么周到接下来你打算干什么?请我们去你家里做客吗?”齐楚雄一看见霍夫曼那张笑脸,气就不打一处来,以至于他一张嘴就是挖苦和讽刺,可霍夫曼对此依旧不以为然,“请跟我来”他不慌不忙的把两个人带到浴室后面的一间房子里

齐楚雄刚一进门,眼前就呈现出一派令人意想不到的场景,一颗挂满彩灯的圣诞树在被安放在房间的正中央,在它两旁的餐桌上堆满令人垂涎三尺的美食,有烤鸡、煎鱼、火腿、牛排以及蔬菜沙拉和奶油蛋糕,为夸张的是,每张餐桌上居然还放着许多白兰地和红酒,这一切让人仿佛置身于一场即将开始的盛大宴会

可是齐楚雄不但没有被眼前的一切所打动,反而还想起一个著名的圣经故事,他转过身看着霍夫曼:“这算什么最后的晚餐吗?”

“您不是耶稣,我也不是犹大”霍夫曼淡淡的回应着齐楚雄的讽刺,他走到一张餐桌旁平静的说道:“今天是平安夜,所以我希望能用这种方式欢迎你们的到来”

“你说什么”齐楚雄和艾伯特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发出惊呼,如果霍夫曼没有骗他们的话,那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几乎在潜艇上呆了三个多月

“别像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样大惊小怪,”霍夫曼对他们的惊讶并不感到意外,“请坐下,我们可以边吃边聊”听他的口气,他此刻的心情应该非常不错

齐楚雄可没有霍夫曼这样的好心情,他脑子里不停的在想着一件事情:“老天爷,这是个什么样的鬼地方呀?居然航行三个多月才到达不行,我一定要向他问个究竟”

“我可没时间和你……”

可齐楚雄的话还没说完,艾伯特就抢着插了一句:“少校先生,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您,我们现在还不能和您一起共享这顿圣诞大餐”

“嗯?”霍夫曼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他冷冰冰的盯着艾伯特说道,“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请您别生气,我这样做并不是因为对您有什么成见,”艾伯特平静的脸上出现一种少有的笑容,看起来似乎他非常感激霍夫曼的安排,“说老实话,眼前的这一切让我感到很意外,即使是上帝提前托梦给我,恐怕也未必能让我相信自己会受到如此的礼遇,我猜想您一定为此花了不少心思,可是我认为让我们两个人独享这种优待并不公平,还有多的人此刻正站在外面忍受着寒冷带给他们的煎熬,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立刻出去告诉他们这里并不想他们想象中那样可怕,相信这样做会让多的人在心里感到一丝温暖”

“呵呵,您这么说真让我感到高兴,”霍夫曼的脸色迅由阴转晴,他笑眯眯的接着说道:“艾伯特上尉,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一些关于您的事情,对于您在集中营里表现出的那种英国皇家海军军官所独有的高傲和自信,我一直深感钦佩,尤其是在您做出这样明智的选择之后是如此”

艾伯特眼中瞬间划过一丝诧异,不过他很快就让自己平静下来,他颔首一笑:“谢谢您的夸奖,我想您一定已经同意了我的请求”

“我没有理由拒绝您的这种友善行为,”霍夫曼微笑着朝艾伯特表示赞同后,就把目光转到齐楚雄身上,“亲爱的齐,我认为您应该向艾伯特上尉学习一下该如何和人交流,光靠大喊大叫可换不来您想要的一切”他的口气中充满嘲弄的意味

“这种事情用不着你来教我”齐楚雄其实比谁都明白艾伯特为什么要对霍夫曼说这番话,可强烈的自尊心却不允许他对霍夫曼有丝毫的退让,哪怕是假装的也不行

“看起来我有必要让您在这里独自呆上一会儿”霍夫曼把一脸怒气的齐楚雄丢在一边,转而对艾伯特说道:“上尉先生,我们走,别让您说的那些人再忍受饥饿与寒冷的折磨”

艾伯特跟随霍夫曼向房子外面走去,可在他的脚即将迈出房门的一刹那,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齐楚雄一眼,“唉”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摇着头走出房间

屋子里此时只剩下齐楚雄一个人,他面对着满桌的佳肴,却没有一点食欲,心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艾伯特和他说过的那些话,“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就不能像休斯那样冷静的对待这一切呢?难道我真的是一个愚蠢的人吗?”他开始为自己的言行寻找答案,可不管他做出怎样的尝试,却始终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越来越烦躁,胸中那团燃烧的怒火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推向疯狂的边缘

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的痛苦,答案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仇恨惨死在纳粹屠刀之下的父母和妻子,流落在外至今生死不明的女儿,再加上外面那一大群饱受压迫的囚犯,这一切无不让嫉恶如仇的他怒火中烧,可是他除了能冲着德国人大喊大叫一番之外,却没有任何办法来为自己的不幸遭遇复仇,当焦虑、紧张、愤怒和仇恨交织在一起时,所产生的后果必然是冲动和烦躁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呢?”他在心里思考着这个令他头疼不已的问题,是和德国人对抗到底还是像艾伯特那样假意周旋,他始终无法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在一阵长时间的呆坐之后,他终于无奈的放弃思考:“算了,还是听天由命”这句话听起来不像是答案,倒像是赌注

可是命运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安排呢?

PS:今天晚上七点钟还有一,请大家在点击、推荐、收藏的同时多多给予宝贵的意见,谢谢

第二十五章 圣诞礼物

在消毒处外面那条冰冷的隧道内,一群囚犯们全身哆嗦着挤在一起取暖,他们望着消毒处的眼神中充满焦虑,心中则暗暗祈祷刚才进去的那两个人能够平安无事由于那两扇铁门阻挡住他们的视线,所以他们只知道那两个人自从走进消毒处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这多少吻合之前他们关于这些房子是否就是毒气室的猜测,一想到一会儿有可能见到两具僵硬的尸体,许多人原本就很苍白的脸庞变得加暗淡无光

“嘎吱”铁门在突然发出一声嘶哑的闷吼后,被徐徐推开

“快看哪有人出来了”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囚犯们的心顿时都提到嗓子眼上,“会是他们吗?”有人在心里担忧的说道

只不过转眼的功夫,就有两个人从铁门后走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霍夫曼,可大多数人的目光并没有放在他身上,而是紧紧盯着跟在他后面的那个人他们惊讶的发现这个人身上穿着一套崭的衣服,连脚上的皮鞋都是换的,有意思的是,他的头发不但看上去像是刚剪过不久,而且整个脸部也刮得非常干净,找不到一根多余的胡须,他看上去是那样的富有活力,以至于不少囚犯开始在心里暗自猜测这个人的来历

可这种好奇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有人就给出答案,“咦?这不是刚才进去的那两个人当中的一个吗”他的话很快引起了大家的附和:“是啊,你瞧他的模样,好像是受到了某种优待,这太不可思议了”人群中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不过,不少人倒是暂时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因为艾伯特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那样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这多少让紧张的气氛得到些许缓和

“等一等”一个囚犯突然紧张的指着霍夫曼和艾伯特说道:“那个东方人怎么没有出来?”

他的话立刻又让刚刚有些缓和的气氛变得再次紧张起来“对呀,他们两个明明是一起进去的,怎么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出来了?难道说……”

许多人这时已经不敢再往下去想,他们害怕自己的猜测会变成现实是啊,德国人怎么可能容忍有人在他们面前表现的那样无所畏惧,他们一定会把这个人置于死地的一想到码头上的那一幕,许多人从内心深处感到一阵痛惜,他们在心里默默的祈祷,愿这个勇敢的人在天堂得到永生

艾伯特望着眼前囚犯们脸上惊恐不安的表情,他心里很明白要想让他们平静下来,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齐楚雄站出来告诉大家山洞里这些低矮的房舍的确不是什么毒气室,可偏偏这个倔强的家伙说什么也不肯这样做,如此一来,他自己就不得不处在一个艰难的境地

“上尉先生,”霍夫曼微笑着把艾伯特请到自己身前,“您现在可以告诉他们消毒处里面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的”艾伯特不得不暂时放下烦恼的心情,开始对众人娓娓道来,“先生们,霍夫曼少校没有欺骗我们,那个山洞里的确不是什么毒气室,里面不仅有人为我们检查身体,还有人为我们理发以及刮胡子,浴室里的热水温度也很合适,让人感到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而且为了让我们抵御寒冷的侵蚀,他还特意为我们准备了两套几乎可以说是量身定做的衣服,但这还不是最让我们意外的地方,也许你们不会想到,今天就是平安夜,为了庆祝这个节日并欢迎我们的到来,霍夫曼少校已经备好丰盛的美食,此时此刻,我的朋友齐楚雄就坐在那间充满节日气息的餐厅里等待着我们去享用这难得的盛宴,先生们,我希望你们不要再犹豫,请立刻跟随我一起进去”

艾伯特话音刚落,囚犯们中间就再度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

“他说的是真的吗?”

“谁知道呢?不过我觉得他不像是在说谎”

囚犯们此时神情各异,这里面既有得知今天是平安夜的惊讶,也有对艾伯特所叙述内容的向往虽然他们心中依然充满恐惧,但是在寒冷和饥饿的双重折磨之下,有些人终于抵挡不住诱惑,开始迈步向艾伯特身后的房子走去

“大家都别动”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大喊一声,人们的脚步顿时停下来,纷纷把目光集中到这个人身上只见他激动的指着艾伯特喊道:“千万不要上这家伙的当,他一定是和德国人串通好了来骗我们的你们想想看我们在集中营里过的日子就会明白,德国人什么时候发过这样的善心我敢打赌,那个中国人现在肯定躺在毒气室冰冷的地板上等待着我们去给他做陪葬”

艾伯特惊讶的循声望去,他发现说话的正是刚才指责齐楚雄拖累大家的那个人

“他想干什么”艾伯特生气的看着这个中年男人

霍夫曼嘴边此刻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他很喜欢看到有人在他面前表现出对死亡的恐惧

“先生们,”他扫视着囚犯们那一张张紧张的面孔,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不管你们如何猜测那些房子里等待你们的是什么,我都不会感到意外,此刻我只想对你们说,为了让你们来到这里,我们耗费了极大的人力和物力,这其中的艰苦程度远远过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想象,如果说这么做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把你们送进毒气室的话,那也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囚犯们此时面面相觑,虽然他们没有人能够否认霍夫曼的这席话,但是中年男人那一声大喊所引发的对欺骗和死亡的恐惧,还是让他们不敢轻易迈出那也许是决定着生死的一步,一时间,空气凝重的有些吓人

“弗朗索瓦,也许你真的是有些神经过敏”和齐楚雄有过对话的俄罗斯人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他抓着那个中年男人的肩膀说道:“他们要是想杀了我们的话,早就动手了,根本犯不着这样大费周折,走,与其站在这里受罪,还不如进去好好的享受一番”

“康斯坦丁你疯了吗,万一这是个陷阱怎么办?”中年男人拼命挣扎着试图甩开俄罗斯人的手,“我可不想死,要知道这种事情在集中营里太平常了,你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

“害怕?呵呵,算了,我倒巴不得他们赶快杀了我,这样也许会让我好受一些,可现在很显然他们还不想这样做”俄罗斯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拉着中年男人走出队伍

“你这个疯子快放开我”中年男人急得直跳,可他根本无法摆脱俄罗斯人那双铁钳般的手,两个人就这样拉拉扯扯的来到霍夫曼面前

“德国佬,别说那么多废话,赶快带路”俄罗斯人毫不客气的给霍夫曼下达命令

“傲慢的俄国人,您不觉得这样说话很没有礼貌吗?”霍夫曼盯着俄罗斯人慢条斯理道

“礼貌?”俄罗斯人轻蔑一笑:“跟你们这群刽子手用不着讲礼貌,我甚至怀疑你能不能听懂人话”

“您的德语说的非常好”霍夫曼对俄罗斯人的轻蔑报以充满敌意的一笑,“请跟我来”

望着霍夫曼的背影,俄罗斯人眼中露出自豪的目光,他昂首挺胸,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跟在霍夫曼的身后向消毒处走去

中年男人这时也被迫跟在俄罗斯人的后面向消毒处走去,他一边走,一边还在嘴里不停的抱怨着:“康斯坦丁,你这样做会害死我们的”

“好了,先生们,请跟在我的后面一起进去,别让我的那位中国朋友等太长时间”艾伯特抓住这个机会,友好的向囚犯们招着手,示意大家跟他一起进入消毒处

在一阵低声商量之后,囚犯们不得不无奈的跟在艾伯特身后,步履蹒跚的走向消毒处眼下这种状况对于他们而言,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就是很多人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不过,惊慌和恐惧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他们很快就发现艾伯特并没有欺骗他们,这一切真的只是虚惊一场,许多人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很快,他们就在浴室里一边享受起舒适的热水浴,一边拿对方瘦弱的身体开起了玩笑

“喂,老兄,你现在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具骷髅”

被嘲笑的一方也不甘示弱:“得了你也不比我好到哪去,我敢说就连我们家庄园里那只老山羊都比你要强壮上不少”

“哈哈”浴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哄堂大笑,无论是正在斗嘴的双方,还是站在一边的旁观者们,个个都笑得很开心,心头的恐惧也在这一刻得到暂时的放松尽管这一幕看起来有些黑色幽默的味道,可毕竟对于这些刚刚在心灵上遭受过一场生死考验的囚犯们来说,没有什么比活着能让他们感到高兴,也许,这就是一份最好的圣诞礼物

摆放着美味佳肴的餐厅里此刻却是另外一番景象,齐楚雄一个人无聊的走到墙角的圣诞树前,一串串彩灯在树枝上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外形各异的礼品盒子星罗棋布般分布在树上每一个显眼的地方,不过,这本该是象征着幸福与欢乐的圣诞树,此刻在齐楚雄看来却是那样的刺眼,他觉得这棵树简直就像是一个手里拿着诱饵的魔鬼,正在等待着他自投罗网

“我真该砍了这棵树”他愤愤不平的想到可是一个长方形的礼品盒子却不合时宜的闯进他的视线,只见盒子上面附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送给尊敬的齐楚雄先生,祝您圣诞快乐”

“嗯?这是送给我的吗?”他好奇的看着这个盒子,顾不上多想,他立刻从树上取下这个盒子并且把它打开片刻之后,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物体出现在他眼前,“这不是我的针匣吗?”他惊讶的自言自语道

齐楚雄清楚的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到针匣还是在阿姆斯特丹宪兵司令部的审讯室里,当时是齐格菲尔德手里拿着这个盒子,告诉他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情在这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件父亲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渐渐淡忘了这件事情

“真奇怪?他们为什么会把针匣当成圣诞礼物送给我呢?”他困惑的望着手中的盒子,陷入沉思之中……

“一个人躲在这里享用美食可不好,你应该等着我们一起举杯”一个浑厚的嗓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第二十六章 红军中校

“”齐楚雄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他慌忙转过身,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餐厅的门已被打开,一群身着崭囚犯制服的人来到他身后领头的是一个大约有四十多岁的男人,岁月在他宽厚的额头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一双天蓝色的眼眸中饱含坚毅的眼神,久经风霜的脸庞上挂着真诚的笑容,虽然长时间的集中营生活让他的身体看上去十分虚弱,可这却依然无法阻挡一股顽强的生命力从他体内蓬勃而出

也不知为什么,齐楚雄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很眼熟,可他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只好冲这个人尴尬的笑了笑

“怎么?是不是因为我刮了胡子,所以你就认不出来了”俄罗斯人笑眯眯的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他一眼就看出齐楚雄的心事,“为了和我打招呼,你在潜艇上被德国人抽了一皮鞭,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这件事情吗?”

经俄罗斯人这么一提醒,齐楚雄顿时恍然大悟,他惊喜的说道:“原来是您”

“看起来你的记性还不错”俄罗斯人在笑眯眯的给齐楚雄来了一个熊抱之后,高兴的说道:“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苏联红军中校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叶戈廖夫,很高兴能够和你这样一位勇敢的中国人成为朋友,你在码头上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是太棒了,就应该好好教训一下这帮法西斯暴徒”

听到叶戈廖夫的夸奖,齐楚雄明显有些不好意思,他红着脸说:“您过奖了,中校先生,我只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这算不了什么”

“年轻人,别这样谦虚,不是每个人在魔鬼面前都能拥有你这样的勇气”叶戈廖夫用力拍着齐楚雄的肩膀,接着乐呵呵说:“还有一件事情我要提醒你,那就是不要叫我中校先生,这让人听起来望而生畏,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我喜欢大家这样称呼我”

“可是,这合适吗?”齐楚雄犹豫的说道

“这有什么,朋友之间就应该亲切一些,”叶戈廖夫把头一扭,冲身后喊道:“伙伴们,我说的对吗?”

站在他身后的一群囚犯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答道:“你说的太对了,亲爱的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

“哈哈”餐厅里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齐楚雄心中的郁闷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笑得比谁都开心,直到一张中年男人的面孔映入他的眼帘时才停下来

齐楚雄稍作犹豫,就向这个中年男人走去,“您好,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他把手伸到了中年男人面前

“哼”中年男人气呼呼的把脸扭向一旁,根本不去理会齐楚雄

“嘿,弗朗索瓦你这样做不觉得羞耻吗?”叶戈廖夫皱着眉头对这个中年男人说:“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吗,这里的每一个囚犯都是我们的伙伴,对待他们要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可你为什么就记不住呢?”

“你说的话我没忘,可是这家伙的举动差点要了我们的命”中年男人颇为不满意的嘟囔着

“那只是你自己的神经过敏罢了,我觉得他一点错都没有”叶戈廖夫很不满意的说:“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你都没有理由拒绝一双伸到你面前的手,尤其是当这双手象征着友谊的时刻”

“行了,别再说了,我听你的还不成吗?”中年男人没好气的把脸扭了过来,他握住齐楚雄的手冷冷的说道:“我的名字叫做弗朗索瓦·让·克劳德,是个法国工程师,很高兴能在这里认识您”

“现在你们的手已经握在一起,”叶戈廖夫高兴的说:“这说明刚才的误会已经成为过去,希望今后我能多的从你们脸上看到笑容”

“嗯”克劳德不置可否的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他很快就松开齐楚雄的手,自己找了一个位子坐下,尽管他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只不过是故作姿态而已

齐楚雄嘴上虽然没有说,可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克劳德对自己恐怕没有什么好感,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非常糟糕,克劳德的言行举止一点也不像叶戈廖夫那样光明磊落,说不好听一点,这就是一个市侩小人

叶戈廖夫感觉到齐楚雄似乎对克劳德有些意见,他善意的劝解道:“我的朋友,别和弗朗索瓦计较,他就是这种脾气,真的,等你和他接触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发现,他其实也是个好人”

“谢谢你,康斯坦丁,我相信你的话不会有错”齐楚雄顺势坐在离自己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双手托着下巴,又一次陷入沉思之中

叶戈廖夫本想和齐楚雄坐在一起聊聊天,可他的视线却被眼前的圣诞树吸引住了,“咦?这上面怎么会有写着我名字的盒子?”他好奇的观望着圣诞树,片刻之后,“喂,你们快来看呀,这好像是送给我们的礼物”他像发现大陆一样兴奋的喊道

人们纷纷走到圣诞树下,不一会儿的功夫,树下就挤满了人

“嘿,我得到一副眼镜,这下好了,我再也不担心自己看不清路了”

“上帝啊,这是一本圣经,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个”一阵阵惊喜的喊声不时从树下传来,听起来好像每个人都很满意自己收到的礼物

叶戈廖夫一屁股坐到齐楚雄身边,他掏出打火机,点燃烟叶,狠狠的抽了几大口之后才惬意的说:“德国佬还算是有点良心,没把我的烟斗扔掉”随即他把烟斗递到齐楚雄面前,“来一口,这玩意儿很提神的”

齐楚雄本想谢绝,可他的手却鬼使神差般接过叶戈廖夫递来的烟斗,他学着叶戈廖夫的模样抽了一大口,结果……

“咳咳咳”齐楚雄手中的烟斗掉到了到地上,他不停捶着自己的胸口,喉咙里发出剧烈的咳嗽,“我的天这是什么味道,简直让人难以忍受”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吸烟,虽然他一直对这种吞云吐雾的感觉很好奇,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烟草的味道竟然是如此苦涩

“哈哈,你大概是第一次吸烟,”叶戈廖夫从地上拾起烟斗把它重点燃,他乐呵呵的冲齐楚雄说:“不过这没关系,等你习惯以后就会爱上它的,要知道就连我们的斯大林同志都对这玩意儿爱不释手”

“谢谢你的好意,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碰这玩意儿一下”齐楚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的说道

“别把话说得那么绝对,”叶戈廖夫弹了弹烟灰,接着好奇的指着齐楚雄面前的针匣问道:“这是德国人送给你的礼物吗?”

齐楚雄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是他们送的,不过,这原本就是我的东西”

“哦?”叶戈廖夫的兴趣一下子被提了上来,“你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可齐楚雄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看见霍夫曼背着双手走进了餐厅,而随着这个德国人的到来,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人们不安的注视着他,不知道接下来将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

霍夫曼环顾四周,确认所有的囚犯都已到齐之后,他才笑容可掬的说道:“先生们,很高兴能看到你们脸上久违的笑容,为了庆祝这个节日,我特意为你们备下这顿圣诞大餐,希望能使你们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叶戈廖夫此时把手中的烟斗一抖,高声打断了霍夫曼的话,“如果你不在这里的话,也许我们还能感觉到一些圣诞节的气氛”

“嗡”囚犯们在餐桌旁发出一阵低语,有惊讶,有担忧,但多的还是对叶戈廖夫的赞同

“看起来有人并不欢迎我”霍夫曼收敛起笑容,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叶戈廖夫说道:“苏联红军中校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叶戈廖夫,两次苏联英雄称号获得者,作为红军的坦克战专家,您曾经直接参加过T-34坦克的研制工作,在库尔斯克战役中,您率领一个坦克团几乎打垮了党卫军的一个装甲师,但也就是在那场激烈的战斗中,您不幸受伤被俘,这一切不知道我说的是否正确”

“既然你已经知道的这么清楚,那也就省得我多费口舌”叶戈廖夫站起身,用一种非常坚定的语气说:“别再费力的绕圈子,接下来你想干什么,就直截了当的说”

“呵呵,我真没有想到,除了一个敢打德国军官耳光的中国医生之外,这里竟然还有一个不怕死的人”霍夫曼走到叶戈廖夫面前,有意无意的朝餐桌上瞟了一眼,当他看见齐楚雄面前的针匣时,眼中瞬间划过一丝狡诈的寒光

但是没过多久,霍夫曼就将目光转向叶戈廖夫:“我刚才已经在外面已经领教过您的勇气,所以我现在对此并不感到吃惊,至于说到接下来我想做些什么,这个问题暂时要保密,因为今天是圣诞节,我不想坏了大家的心情”他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转身走向餐厅的大门,“既然有人不欢迎我,那我也就不再打扰诸位,祝你们有个快乐的平安夜”

餐厅的门被人从外面关上,屋子里这时只剩下一大群囚犯,人们望着桌上的美味佳肴,却没有一个人试图拿起面前的刀叉霍夫曼的出现扰乱了他们原本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也让这本该是充满欢乐的夜晚蒙上一层忧虑的面纱

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有人终于挺身而出,“伙伴们,别去想那些让我们难过的事情,今天是平安夜,我们应该让自己快活一点”叶戈廖夫打开一瓶白兰地,他深深地闻了一下之后,就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接着,他高高举起酒杯大声向人们喊道:“说实在的,这玩意儿根本不能和我们的伏特加相比,可毕竟好过没有,来,让我们举起酒杯,为我们活着为那即将到来的伟大胜利干杯”

他的激昂很快就得到囚犯们的回应,有几个人站起来大声的说道:“说的对,康斯坦丁,既然我们还活着,那就应该快活一点,就算是要去死,我们也应该带着笑容上路”

“伙计们,别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不应该放过任何一个让自己快乐的机会,上帝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在这些热情话语的感召下,人们纷纷打开酒瓶,在面前的酒杯中斟满美酒,餐厅里立刻响起一连串的碰杯声

几杯酒下肚,气氛也变得活跃起来,围坐在餐桌旁的人们不管是否相识,都在热烈的谈论,有不少人是端着酒杯,跑到齐楚雄面前向他敬酒,以示对他勇敢行为的尊重,这场面不禁让他有些飘飘然,根本没注意到坐在墙角处的艾伯特正皱着眉头看着他

“来,让我们跳起来”叶戈廖夫借着酒劲把坐在自己身边的人都拉了起来,他用手打着节拍,跳起欢快的舞蹈,齐楚雄也夹杂在人群中,学着叶戈廖夫的动作有模有样的扭了起来,烦恼已经被他扔到脑后,他幸福的沉浸在一种节日的气氛之中……

突然餐厅外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求求您长官,饶了我的孩子”

PS:诸位读者好,为感谢大家点击阅读我的书,3月16日至3月22日期间,《地狱之城》将实行一日三,请大家在点击、推荐、收藏的同时,多多给予宝贵的意见,谢谢

第二十七章 不幸的孩子

“外面出了什么事情?”餐厅里的人们纷纷停住舞步跑到窗户旁想要看个究竟,齐楚雄也不例外,由于人很多,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挤到窗户旁,可当他刚一看见屋外的情景时,一团愤怒的火焰顿时燃烧在他心中

一位穿着蓝白相间的囚服、头发花白的老人跪倒在布劳恩面前,泪水顺着他皱纹密布的脸庞不住的滑落,“行行好长官,把我儿子还给我,他今年还不到六岁,等他长大之后一定会是一个壮劳力,求您发发善心,放过他”

“闭上你的嘴”布劳恩恶毒的冲老人咆哮着,他手里抓着一个正在不停挣扎的小孩子,这孩子的脸上满是惊恐,他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向父亲不停的求救:“爸爸,救救我,我害怕”

“别害怕,路易斯,爸爸这就来救你”老人以双膝当脚,匍匐着扑向自己的儿子,可他还没爬上几步,就被布劳恩一脚踢翻在地,“可怜的杂种,别再白费力气了,像你儿子这样的残废,根本就没有必要活在世上”这个面貌狰狞的家伙邪恶的笑着,他把手中的孩子扔给身后的士兵们,“找个地方把这没用的玩意儿处理掉”听他的口气,这个孩子好像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某种可以随意丢弃的垃圾

“不”老人此时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力气,他不顾自己身上的疼痛,猛地扑到布劳恩身前,痛哭流涕的抱住他的腿说道:“长官我儿子现在虽然站不起来,可他的手还管用他能帮着我做衣服,还能为你们端茶倒水,我求求您留下他,只要您同意我的请求,我发誓,这辈子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给我滚开”布劳恩不耐烦的伸腿想要把老人再次踢到一边,可他却怎么也无法让老人松开双手暴怒之下,他从身后士兵的手中抢过一根皮鞭,凶狠的抽打在老人身上,老人身上的囚服很快就被皮鞭抽打的破烂不堪,一块块裂开的皮肉处沁出丝丝鲜血,可他却说什么也不肯放开抓住布劳恩的双手

这凄惨的一幕令齐楚雄再也无法忍受,他愤怒的冲出房间,朝布劳恩大声喊道:“住手”

布劳恩起初被吓了一跳,可他很快就发现是谁来到他面前

“又是你这混蛋上次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这回你又送上门来,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活啦”他咬牙切齿的盯着齐楚雄说道

“你少罗嗦赶快把那孩子放开,还有,你必须向这位老先生道歉,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噢呵,”布劳恩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怪哼,“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招数没使出来,”他一把揪住老人的头发冷笑着说道:“有本事你就过来救他们,不然的话,这两个倒霉鬼今天就死定了”

“畜生”齐楚雄怒不可遏的抡起拳头朝布劳恩冲去,可就在一场恶战即将上演的时刻,霍夫曼就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突然挡在他和布劳恩之间

“亲爱的齐医生,这样可不好?”霍夫曼抓住齐楚雄的手,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神态,可他说话的语气却让人难以忍受:“您应该在餐厅里享受节日的气氛,而不是跑出来和布劳恩上尉练拳脚”

齐楚雄气愤的甩开霍夫曼,“让开你难道没有看见你的手下正在干坏事吗”

“哦,是吗,”霍夫曼把目光从齐楚雄身上移开,转而看着布劳恩问道:“上尉,这是怎么回事?”

“少校,事情是这样的,”布劳恩阴沉着脸用手指着身后的孩子说道:“最近一段时间我发现这个小杂种总是坐在地上不起来,于是我就问他的父亲这是怎么回事,他说他儿子不小心扭了脚,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起初我也没有在意,可是谁也没想到这小杂种的下肢居然早已瘫痪,这件事我竟然一直被他的父亲蒙在鼓里,实在是太可恶了”

“长官我不是有意要欺骗您,路易斯没有瘫痪,求您找个好点的医生给他看病,他一定能站起来的”虽然被布劳恩揪住头发,但是老人一刻也没有放弃为儿子争取生存的机会,他不停的晃动着布劳恩的腿,试图用哀求换来他的怜悯,可是魔鬼如果会发善心的话,那它们也就不会那样令人憎恶

“找个好点的医生?”布劳恩冷笑一声,他松开揪住老人的手,接着挖苦道:“你以为你是谁呀?大明星吗?不,你只是一个奴隶,能活到今天已属万幸,你居然不知足,还奢望享受正常人的待遇别再做梦了,赶快滚到一边去,要是把我惹急了,一会儿连你一起处理掉”

“我……我……”老人嚅嗫着嘴唇却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情急之下,他又扑到霍夫曼面前,“长官,我求求您救救我儿子您让我干什么都行,就是别让他们杀了我儿子,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求求您长官……”他不停的用头撞击着地面,看起来只要能让儿子获救,哪怕让他去死都愿意

霍夫曼盯着自己脚下这个可怜的老人,嘴边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好,看在你一直以来辛勤工作的份上,我就给你儿子一个机会”他向布劳恩挥手道:“上尉,去把我们的那位从柏林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叫来,让他来看看这个孩子还有没有救”

老人的眼中顿时露出绝处逢生的目光,他泣不成声的说道:“长官,谢谢您救了我儿子的命,我会感激您一辈子的……”

“先别急着感谢我”霍夫曼冷冷的打断老人的话,“我只是让人来看看你儿子是不是真的没救了,要是一会儿医生告诉我说你儿子从今以后再也站不起来,那我可就爱莫能助,要知道我们可没有多余的口粮来养活一个残废,所以从现在起,你最好祈祷奇迹能够出现,不然的话,你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啊……”老人眼中的惊喜瞬间就化为乌有,他几乎没有办法再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在一阵无声的颤抖之后,他终于软绵绵的向后倒去……

“小心”齐楚雄急忙弯下腰扶住老人的身体,“您别着急,振作一点,相信我,您儿子不会有事的”他轻轻地拍打着老人的胸膛,尽力让他的情绪平静下来

“谢谢您,好心人,可这没有用,”老人抓住齐楚雄的手悲伤的说道:“我儿子的病是治不好的,除了发生奇迹,否则……否则……”残酷的现实让这位老人再也说不下去了,他痛苦的捂住脸庞,任凭泪水从指缝间滑落

就在这时,布劳恩领着路德维希来到餐厅门前,他指着正在不停哭泣的小男孩说道:“瞧,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孩子,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看看他今后还能不能站起来”

路德维希刚瞅了一眼这个小男孩,脸上就露出了恼怒的神情,“开什么玩笑我以为你说的是谁呢?原来是路易斯,这都得怪你手下那些野蛮的士兵们,他们踢伤了这孩子的脊椎,虽然他的腰部以下还有非常微弱的感觉,可要想让他像从前一样站起来走路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路德维希中尉,你对自己的诊断有把握吗?”霍夫曼看着他问道

“当然”路德维希以肯定的语气回答道:“昨天我才为他做过诊断,当时莱希特博士也在场,我们认为除非出现奇迹,否则他这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这实在是太遗憾了,”霍夫曼转而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老人,“你也听到了,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你儿子的确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他随即向布劳恩一摆手,“上尉,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你来处理”

“小杂种,跟我走,你很快就会远离痛苦的”布劳恩带着一脸的狞笑,伸手抓向那可怜的孩子……

第二十八章 犹太人

小男孩仿佛是感觉到厄运即将降临,他放声大哭,拼命挣扎着想要摆脱布劳恩的魔掌,“爸爸我要回家,你快点来救我呀”他那稚嫩的哭喊声像是一把尖刀无情的刺在父亲的心头,老人在绝望之下,仰天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哭喊:“上帝啊,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等一等”就在布劳恩的手刚触及到小男孩身体的时刻,路德维希突然抓住他的手,“这是怎么回事?你准备把这孩子带到哪里去?”

“这不关你的事”布劳恩把路德维希的手拨到一旁,“你只要确认这孩子是否真的站不起来就行了,剩下的事情不劳你操心”

“不行”路德维希挡在布劳恩面前,眼中燃烧起熊熊的怒火:“这孩子是我的病人,你不能就这样把他带走”

“我说路德维希,”布劳恩吃惊的说:“你难道没听见霍夫曼少校说的话吗?违抗长官的命令可是要被送上军事法庭的”

“我……”路德维希眼中的怒火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犹豫了一下,胆怯的走到霍夫曼身旁,“少校,能不能……”

“亲爱的路德维希,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是不可能的,”霍夫曼没有让路德维希把自己想说的话吐出口,“请珍惜你作为一个日耳曼人的荣誉,别让这些小事情腐蚀你的心灵,你应该学的坚强一些,去,回到你的岗位上,那里有许多的事情正等着你去办,这个孩子就让布劳恩上尉处理”

“可是少校,”路德维希着急的说道:“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也许还有别的方法能够帮助他”

霍夫曼的脸唰的一下沉了下来,他厉声喝道:“执行命令,路德维希中尉”

“是……少校……”路德维希极不情愿的低下了头,他无奈的走到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布劳恩把手伸向小路易斯……

“把你肮脏的手拿开”齐楚雄猛地扑了上去,他一把推开布劳恩的手,愤怒的说道:“你想干什么他还是个孩子,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同情”布劳恩冷笑道:“这些犹太人根本不值得我去同情他们是一切邪恶事物的根源,对付他们就应该冷酷无情你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赶快滚到一边去”

“犹太人?”齐楚雄急忙朝这对可怜的父子身上瞅去,他发现果然如布劳恩所言,小路易斯和他父亲身上的囚衣右臂处都戴着一个象征犹太人身份的黄色大卫星袖章不过,这个的发现并没有浇灭他心中的怒火,反而让他加怒不可遏

“犹太人怎么了他们也是人,也有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利,谁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把他们像垃圾一样处理掉别以为你是日耳曼人就很了不起,要是没有一颗善良的心,那你和畜生也没什么两样”

“他妈的我看你真是活够了”布劳恩被气得脸色铁青,他掏出手枪对准齐楚雄,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霍夫曼又出手了

“上尉,收起你的枪,这件事情还是由我来处理”霍夫曼一把抓住布劳恩的手,示意他退到自己身后,布劳恩狠狠的瞪了齐楚雄一眼,就骂骂咧咧的走到了一边

“看起来,您决定要保护这个孩子?”霍夫曼的表情看上去似笑非笑,却在无形中透出一股杀气

“这还用说吗”齐楚雄气呼呼的看着霍夫曼,“你以为我会无动于衷的看着你们杀死这孩子吗?这不可能每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做”

“您真是一位好心的医生,不过我劝您还是放弃,我们的路德维希中尉已经为这孩子做出了准确的诊断,您即使再有本事,也可不能让一个瘫痪的病人重站起来……”

“他做不到的事情未必我就做不到”齐楚雄打断了霍夫曼的话,“只要给我时间,我就一定能让这孩子重站起来给你们看看”

霍夫曼微微颔首,“如此说来,我也许有必要给您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不过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您,那就是如果您不能让这孩子立刻站起来的话,那一切就都结束了,告诉我,您能做到吗?”

“这个嘛?”齐楚雄犹豫了,说老实话,对于小路易斯的病情他并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这孩子的腰部以下还有微弱的知觉,可现在霍夫曼却要求让他立刻站起来,这对于任何一个医生而言,都无异于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看来您缺乏足够的信心,那我们就用不着再浪费时间了”霍夫曼冲布劳恩一招手,“把这孩子带走”

“我能做到”齐楚雄几乎是不加思索的喊出了口,此刻的他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为了小路易斯,他必须完成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顾不上多想,他立刻转身向餐厅里跑去,站在门口的人群很自觉的为他闪出一条道路,他来到餐桌旁,一把抓起针匣就向外跑去,可他刚跑回门口,叶戈廖夫就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有把握救下这孩子吗?”叶戈廖夫的手心里全是汗,就连身体都在颤抖,齐楚雄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个俄罗斯人的内心是何等的焦虑,可眼下他根本无法回答叶戈廖夫的问题,但是为了不让他为自己担心,齐楚雄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叶戈廖夫松开手,他对齐楚雄激动的说:“我会为你祈祷的”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齐楚雄飞快的跑到小路易斯跟前,他从德国兵手中抢过这可怜的孩子,随即脱下自己的衣服铺在地上,让小路易斯脸朝下趴在那上面

“好心人,您真的能治好我的儿子吗?”小路易斯的父亲看见儿子被齐楚雄救下,他眼中立刻燃起希望的光芒

齐楚雄并不急于回答老人的提问,而是掀起了小路易斯的上衣,印在这孩子腰部的一块黑紫的伤痕立刻闯入他的视线,不用说,这一定是德国人的野蛮杰作

“老先生,您儿子是从什么时候站不起来的”他乌黑的眉毛因为愤怒而扭曲

“半个月前,有一个士兵让路易斯给他端杯水,可我儿子一下没拿稳,把水泼到那个士兵的身上,那家伙一怒之下,就朝他的背上踢了一脚,从那之后,路易斯就再也无法站起来走路”

“那他受伤之后,有没有人为他做治疗呢?”

“这种事情起初我连想都不敢想,”老人用手擦着眼泪说:“要是让人知道他成了残废,那么他肯定就会被当成垃圾处理掉,我只能每天都帮助他按摩腿脚,可这一点用都没有,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感觉到疼痛,可越往后这种感觉就越微弱,到了后来,他的下肢就几乎完全丧失知觉,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偷偷的把他送到路德维希中尉那里,可是没想到诊断结果竟然是……”老人忍不住又一次泣不成声

“哦,是这样”齐楚雄不忍心再去刺激这位可怜的父亲,他把视线放在了小路易斯脸上,这孩子明显是被刚才的事情吓坏了,脸色苍白不说,上下牙还在不停的打战,眼睛里满是惊恐的目光,看上去让人痛惜不已

不知为什么,看着小路易斯的脸,齐楚雄竟然想起自己的女儿,“楠楠现在会在什么地方呢?她会不会也有这样痛苦的遭遇呢?”一时间,他不由得沉浸在对往事痛苦的回忆中

“喂,你在磨蹭什么,要是觉得自己不行的话,就赶快滚蛋,别在那里浪费时间”布劳恩发现齐楚雄有些发愣,他立刻大声怒吼起来

“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刻”齐楚雄顿时清醒过来,他强忍住对女儿的思念,开始细心检查起小路易斯的身体,“路易斯,告诉我,你现在身上都有什么感觉?”

“我……我的背部很疼,还有……我想活动一下腿,可是……怎么也动不了”可怜的路易斯依旧抽泣个不停,就连他的父亲都无法让他平静下来

“呵,看起来你遇上了一点小麻烦,不过这不要紧,只要你照我说的去做,你就一定能重站起来,来,把手给我”为了让路易斯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齐楚雄决定先和他聊会天,可是当他刚一握住路易斯的手,顿时感到一阵心酸

第二十九章 奇迹(上)

这是一双冰冷的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温度的手,上面布满触目惊心的伤痕,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有人会相信这是一个五岁孩子的手,要知道像他这个年龄,本应该在父母的呵护下享受天真无邪的童年,可现在却要在黑暗中忍受痛苦的折磨,这一切都是万恶的法西斯造成的齐楚雄虽然不知道有多少像小路易斯这样的孩子惨死在恶魔的手中,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悲剧在小路易斯身上再次上演

“路易斯,别再哭了,来,我让你看样东西”齐楚雄按捺住心中的酸楚,微笑着打开针匣小家伙的目光顿时被针匣里一排细细的银针所吸引,他停止哭泣,好奇的用手指着银针问道:“先生,您能告诉我这些针是干什么的吗?”

“这是我的工具,专门用来给人治病的”

小路易斯伸手取出一根银针,他仔细的观察着,一小会之后,他又困惑的问道:“真是奇怪,这些针这么细,又没有针管,它怎么给人治病啊?”

“哈哈,你可真是个细心的孩子,告诉你,这些针不用针管,它只需要插入你的身体里就能帮你摆脱病痛”

“啊这可太神奇了”小路易斯睁大眼睛惊喜的看着手中的银针,但是他很快又变得担心起来,“先生,那会不会很疼呀?”

齐楚雄轻轻抚摸着小路易斯的脸,“不会的,一会儿我给你治病的时候,你只需要去想一些快乐的事情就行了”

“快乐的事情?”小路易斯苦恼的看着地面,“有什么事情让我感到快乐呢?”

“对了”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情突然浮现在小路易斯的脑海,他的脸上顿时露出向往的神情,“去年圣诞节的时候,爸爸偷偷的从看守们那里带回一根他们吃剩下的香肠,您知道吗,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肉是什么滋味,那味道实在是太棒了,现在想起来都让我口水直流”

小路易斯天真的话语就像是一颗催泪弹,让许多囚犯的眼眶都变得湿润齐楚雄也不例外,但是他没有忘记自己最重要的工作,趁小路易斯不注意,他突然使劲用手在那块黑紫的伤痕处按了一把

“啊”小路易斯的身体猛地一颤,“疼死我了”可怜的孩子放声大哭

不过,虽然这种颤动的时间极为短暂,但是齐楚雄却清楚的看见小路易斯的两条腿奇迹般地抖动了一下

“您这是在干什么呀难道还嫌我的孩子受的罪不够多吗”小路易斯的父亲听到儿子的哭泣声,心都要碎了,他立刻扑向齐楚雄,想要把这位素不相识的医生从小路易斯身边推开

可是他的手还没有来得及碰到齐楚雄,就听见这个中国医生平静的说:“你儿子得救了”

“什么?”小路易斯父亲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不明白这个中国医生在想些什么,竟然只靠这么一按就知道小路易斯有救了

齐楚雄没有理会老人的惊奇,他向小路易斯问道:“告诉我孩子,你刚才有什么感觉?”

“我感到很疼……”小路易斯哭着说:“就好像有一股电流从我全身穿过一样”

“好,路易斯,从现在起,你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看,相信我的话,过不了多久,你就能重站起来”齐楚雄一边说着话,一把从针匣中取出一根银针小心的擦拭着

小路易斯这时虽然很害怕,但他还是听话的闭上眼睛,等待着齐楚雄兑现他的承诺

齐楚雄此时开始在小路易斯的身上寻找下针的穴位,他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很平静,其实内心比谁都紧张他不停的做着深呼吸,想要使自己放松下来,类似的事情虽然他从前不知做过多少次,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紧张过,因为这直接关系到一个孩子的生死,沉重的心理负担让他完全无法平静下来,拿着银针的手不停的颤抖,他简直快要崩溃了……

“齐,你要相信自己”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向他大声喊道:

“啊这是……”齐楚雄急忙抬起头循声望去,,他发现艾伯特朝他打出了一个“V”字形手势,而其他的囚犯们不是双手合十做着祈祷,就是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这温暖人心的一幕顿时让齐楚雄浑身上下充满力量,“对相信自己,我一定会成功的”

当他的视线再次回到小路易斯身上时,他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犹豫,一根根银针飞快的扎了下去——夹脊、膈俞、关元、中极……

囚犯们屏住呼吸,紧张的注视着齐楚雄的一举一动,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神奇的治疗手段,尽管他们很怀疑光靠这些细细的银针是否真的能让这孩子站起来,可这毕竟是小路易斯唯一的希望,为了能够让奇迹出现,很多人不停的在心中默默祈祷上帝保佑这可怜的孩子

不过,现场最紧张的人并不是那些囚犯们,而是一直站在一旁观望的霍夫曼从齐楚雄的银针扎入小路易斯体内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两个人,虽然隧道内的温度很低,可他额头上竟然挂着一层厚厚的汗珠,内心的紧张也由此可见一斑但是由于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齐楚雄身上,所以反倒没有人察觉到霍夫曼的异常举止

此时的齐楚雄也已经是满头大汗,他不停的按照主穴和配穴的顺序将银针有序的插入小路易斯的体内,而随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小路易斯原本苍白的脸上竟然出现一抹红润,就连那刚刚发出痛苦喊声的嘴边也挂上一丝淡淡的微笑……

“好了”齐楚雄把最后一根银针从小路易斯体内拔出,他兴奋的拍着小路易斯的肩膀说道:“小伙子,你现在已经可以试着站起来了”

但是,一件令齐楚雄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小路易斯竟然胆怯的看着他说道:“先生,我害怕……”

“糟糕”齐楚雄心头一沉,他意识到一个加严峻的问题又摆在自己面前,虽然他判断出导致小路易斯无法站立行走的真正原因是由于受伤后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导致气血淤积在腰部进而引发下肢无法用力但是他没有想到这孩子的心灵上受到的伤害要远远大于肉体,由于在受伤之后没有得到任何治疗加之又遭到布劳恩的恐吓,小路易斯心理上已经产生了巨大的阴影,他害怕自己要是站不起来的话,就会被无情的夺去生命,而这种对死亡的恐惧让他根本就不敢尝试用力站起来

齐楚雄心里很清楚,事情如果照这个状况发展下去,那么小路易斯一定凶多吉少为了不让自己之前的努力落空,他急忙扶起小路易斯,用鼓励的口气说:“听我说孩子,你一定能行的,快,站起来走两步试试”

可他越是这样,小路易斯就越是紧张,“不……我害怕……我真的不敢用力……”可怜的孩子全身不停的哆嗦,双腿软绵绵的看不出一点康复的迹象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齐楚雄焦急的思考着对策,可他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点头绪都没有,根本想不出任何的解决办法

“医生,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您只会站在那里浪费时间,那么我就会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霍夫曼冰冷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第三十章 奇迹(下)

“该怎么做用不着你来提醒我,等着瞧,我一定能让这个孩子站起来”齐楚雄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他必须创造奇迹

“冷静点一定要冷静点”他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稳定住情绪后,开始仔细在脑海中搜索针对小路易斯这种情况的治疗方法,就这样过了片刻之后……

“有了”他突然像触电一般跳了起来

“休斯快去餐桌上拿点香肠来,越多越好”齐楚雄向同伴发出了求助的呼喊

艾伯特起初一愣,但他很快就明白齐楚雄想干什么,于是他飞快的转身跑进餐厅,从餐桌上取了好几根香肠拿到手里,然后再迅的跑回餐厅门口

齐楚雄扶着小路易斯,笑眯眯的用手指向艾伯特手中的香肠说道:“路易斯,你看见那位先生手里拿着的香肠吗,只要你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这些香肠就统统归你”

“真的”小路易斯望着美味的香肠,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抓住齐楚雄的手,企图向前走上一步,可他费了半天力气,却依然不能挪动自己的双腿,“先生,我的腿还是动不了”他哭泣着说道

“相信我,路易斯,你的腿已经好了,只要你走出这一步就一定能发现,现在的你和以前没什么两样”齐楚雄一边耐心的宽慰着小路易斯,一边焦急的冲囚犯们喊道:“你们听见这孩子说的话吗?他现在需要你们的鼓励,看在上帝的份上,帮帮他”

叶戈廖夫二话没说就跑进餐厅,等他出来的时候,手里也已经拿着好几样食物,“来呀,路易斯,这都是给你的,快来拿呀”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他和艾伯特两个人这样喊,可是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渐渐的,这喊声竟然汇成了一股雄壮的声浪:“路易斯路易斯路易斯……”而随着囚犯们有节奏的呼喊,奇迹终于发生了

小路易斯仿佛是受到某种神奇力量的感召,他终于松开抓住齐楚雄的手,迈出了改变人生的一步

一步、两步……他艰难的走向那群正在呼喊他名字的囚犯们,他的步伐逐渐在加快,到了最后一段距离的时候,他竟然慢跑起来,虽然他的步履依旧蹒跚,可这足以让许多人欣喜若狂

“小伙子,你成功了”艾伯特一把抱起来到自己面前的小路易斯,激动的把香肠递到他的手里,“吃,孩子,这些都是你的,你今天想吃多少都没关系”

小路易斯刚一接过香肠,马上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他吃的是那样香甜,苍白的小脸上也因此出现一丝久违的天真笑容周围的人们看到这一切无不为之动容,他们纷纷把手中的食物塞到小路易斯的手中,不一会的功夫,小路易斯的怀中就变得盆满钵满

小家伙这时已经完全从死亡的阴影下解脱出来,他兴高采烈的向父亲呐喊着:“爸爸,你看呀,这些都是好吃的东西,今天真是一个幸福的圣诞节”

“扑通”目睹奇迹发生过程的老人突然跪在齐楚雄的脚下,他像疯了一般亲吻着齐楚雄的皮鞋,“好心人,您一定是上帝派来拯救我们的使者自从来到这个黑暗的世界之后,我们每天都在不停的祷告,希望上帝能够听见我们的呼唤,把光明降临到这里,今天我们终于等到这个时刻,您就是上帝送给我们最好的圣诞礼物”这位激动的父亲此刻几乎把他所有能想到的赞美之词都用上了,他完全忘记了在自己的身后还站着一群虎视眈眈的德国人

“这不可能”路德维希第一个冲了出来,他死死的抓住齐楚雄的胳膊连声说道:“我给这孩子做过全面的检查,他的下肢根本就不能动弹,您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又让他站了起来,快告诉我”

齐楚雄冷冷的盯着他,“你想知道答案吗?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良心”

“良心?”路德维希吃惊的说:“这算什么答案”

“对你来说很难理解是吗?这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良心”齐楚雄把压抑已久的怒火一股脑的倾泻在路德维希身上

“你知道一个医生的天职是什么吗?是救死扶伤可是你都干了些什么那孩子明明是腰部受伤后由于得不到及时治疗,才导致气血淤积,进而引发下肢暂时无法用力行走,可你居然把他诊断成下肢瘫痪如此草率的作出诊断,你和那些杀人犯有什么两样”

“我……”路德维希的脸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抓住齐楚雄的双手也缩了回去,可这并不能消除齐楚雄的怒火,无情的指责仍在继续:“我问你,你有什么资格断送这孩子生存的希望?要知道对一个医生而言,哪怕病人只有百分之一治愈的机会,他也必须要去尽百分之百的努力,可是你呢?就因为上司的一道命令,你就放弃对他的治疗,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医生,还是改行去当刽子手,那才是真正适合你的职业”

路德维希的身体在颤抖,大滴的泪珠从他眼中流出,齐楚雄的怒斥无情的撕裂他脆弱的内心,“我受不了啦”他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脸,飞快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天哪他不会想不开?”布劳恩吃惊的望着路德维希远去的背影,可他刚想追上去,就被霍夫曼叫住,“别去管他,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铁人,多经历一些这样的事情,对他今后会很有帮助的”

“噢,”布劳恩放弃了追赶路德维希的念头,他接着问道:“可是少校,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

霍夫曼此时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般的神情,“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去庆贺这个中国医生创造了奇迹,不过,我们要换一种方式”他盯住齐楚雄阴阴一笑,突然大声喊道:“卫兵把这个中国人带走”

“是,少校”一群德国兵接到命令后一拥而上,他们扭住齐楚雄的胳膊,把他推向一辆停在隧道内的汽车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齐楚雄拼命挣扎,但他还是被人强行塞进汽车,迅消失在众人眼前

刚刚还在欢呼雀跃的囚犯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他们无不把愤怒的目光投向霍夫曼,叶戈廖夫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怒不可遏的质问道:“你要把他抓到什么地方去”

“您用不着紧张,中校先生”霍夫曼嘴边露出轻松的笑容,“我只不过是有些事情要和他单独谈谈,您放心,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回到你们中间”说完,他就钻进一辆汽车,在囚犯们紧张却都充满仇恨的眼神中疾驰而去

押送齐楚雄的汽车在离开消毒处后,就继续行驶在冰冷的隧道内大约十分钟之后,原先艰难的上坡路被一条曲折的下坡路取代,司机小心翼翼的抓紧方向盘,不停的用脚踩着刹车,也许是由于尚未竣工的原因,道路上到处坑坑洼洼,一路行来艰难无比,而时间也在这种似乎永无休止的颠簸中一分一秒的流逝

齐楚雄的心情十分沉重,他很想知道小路易斯眼下情形如何,霍夫曼是不是已经放过这个可怜的孩子?还有,自己现在究竟要被押往何处?如果汽车照这样一直开下去的话,他甚至怀疑自己也许会钻进地狱可惜的是,除了隧道内那一盏盏电灯所释放出的昏暗光线之外,他看不到任何可以为自己解释疑问的答案

就这样好不容易过去几个钟头之后,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颠簸终于消失,齐楚雄眼前出现一条平坦的道路,而汽车的发动机则在这条道路上发出一声嘶哑的呐喊后,就飞快的向隧道尽头一个正散发出诱人光芒的出口疾驰而去

随着汽车离出口越来越近,隧道内的光线也变得愈加明亮,强光的刺激让齐楚雄不由自主用手捂着眼睛,要知道自从他被捕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太阳,长期在黑暗中生活让他的眼睛一时之间很难适应可是他的心里却非常激动,他简直已经迫不及待的希望阳光再一次照耀在他身上,好为他带来记忆中的温暖

汽车刚一驶出隧道出口就停在路边,坐在齐楚雄身边的德国兵打开车门,把他从里面揪了出来或许是好久没有见到过阳光的缘故,他并没有去理会这种无礼的行为,而是闭上眼睛伸开双臂,尽情的享受在阳光下自由呼吸的感觉可是这种快乐没能持续多久,他就感到有些不对劲,似乎洒在自己身上的并不是温暖的阳光,他疑惑的睁开眼睛,抬头向上望去……

“不这不可能”莫名的恐惧瞬间就占据他的心灵,他目瞪口呆的望着头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PS:诸位读者好,为感谢大家的支持,3月16日至3月22日期间,本书将实行一日三,请大家在点击、推荐、收藏的同时,多多给予宝贵的意见,谢谢

第三十一章 雅利安城

一个庞大到令人恐惧的椭圆形发光物体高悬在一望无际的黑色岩壁上,它就像是一只魔鬼的眼睛,冷酷无情的散发出一道道刺眼的光线,把身下的世界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

而在齐楚雄身后隧道出口的上面,一只用黑色山石雕刻而成的巨鹰正狂妄的伸展开双翼,利爪紧紧抓住一个象征恐怖和死亡的符号——“卐”顺着这个符号向远方望去,一条连绵无际的地下山脉仿佛恶龙的脊背蜿蜒起伏,一眼望不到头,而他此刻正处在这片山脉的半山腰处

但是对齐楚雄来说,这一幕只不过才是一连串震惊的开始,他惊愕的发现就在这片地下山脉的脚下,竟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城市与他以往见过的那些生机盎然的城市完全不同,这座城市竟然看不到一丝绿色的存在,而且它的设计者显然是一个缺乏艺术细胞的人,他不但把所有的房屋都修建的一模一样,而且还为它们都蒙上一层恐怖的黑色;也许是为了好的利用空间,这些黑色的房屋不仅彼此之间的距离非常小,就连排列的方式也异乎寻常的整齐;如此设计的后果就是当人们从山上向下俯望时,他们会觉得这不是一座城市,而是一块巨大的墓地

而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则是另外一番凄惨的画面,成千上万衣衫褴褛的囚犯们佝偻着身躯,艰难的把一块又一块巨石搬到汽车上,在他们的脚下是一条通往山下城市的血迹斑斑的道路,德国士兵们身上挂着冲锋枪、手里拿着皮鞭在道路上来回巡视着,一旦发现有人停下来喘气,他们手中的皮鞭就会无情的抽打在囚犯们身上,直到受害者哭喊着从地上爬起来为止这悲惨的一幕不禁让人联想到神话传说中古埃及人驱使奴隶修建金字塔的场景

但是传说永远抵不上现实带给人们的冲击力,齐楚雄的心灵此刻正在遭受这种打击,他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唯有像雕像似的呆立原地

“欢迎来到雅利安城”霍夫曼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齐楚雄身后,他先是对齐楚雄的愕然报以淡淡的一笑,接着说:“我知道眼前的一切让您非常难以置信,说真的,其实我第一次来到这个地下世界的时候,也和您一样感到震惊无比”

“你说什么!这是一个地下世界?”齐楚雄吃惊的看着霍夫曼

“没错,这的确是一片不为人知的地下世界,您头顶上的那个发光的物体的名字叫做地心之光,是这个星球上最先进的地下照明系统,有了它,我们在黑暗中也能感受到光明的存在,”霍夫曼抬头望着那只会发光的“眼睛”,“很多年前,党卫队领袖希姆莱从一本中世纪流传下来的书中得知,在南极洲冰雪大陆的下面隐藏着一种可怕的力量,根据书中的记载,谁拥有这股力量谁就可以统治整个世界,为了让我们伟大的元首能够成为地球的主宰,希姆莱命令一位勇敢的党卫队突击队长率领他的士兵们踏上寻找地下世界的征途”

震惊和恐惧瞬间写满齐楚雄蜡黄的脸庞,“我的天难道说我们的头顶上就是南极洲吗?”

霍夫曼微微一笑,“看来您真是一个聪明的人,什么样的事情都逃不过您的眼睛”他接着又说道:“这件事起初在很多人看来只不过是一场无聊的闹剧,可是这位党卫队突击队长却不这样想,凭借着坚强的信念,他在南极这片冰雪大陆上历经艰险,终于找到书中记载的地下世界,虽然并不像传说中那样遍地都是黄金白银,但是随后的发现却足以让人欣喜若狂,这里蕴含着储量惊人的矿物资源,不仅包括煤、铁、铜、铅、锌、铝、金、银、石墨和金刚石,还有具有重要战略价值的钍、钚和铀等稀有矿藏,而且据我们的科学家探测证实,这里还蕴藏着大量的石油和天然气,总而言之,这的确是一处宝藏,它拥有我们发动战争所需要的一切资源,为了利用这个惊人的发现,元首下令从欧洲各地的集中营抽调精壮劳力来此服役,他决心要把这里建造成帝国在海外的一处秘密基地,以备不时之需”

齐楚雄的心情虽然尚未从震惊中平复,但他依旧下意识的对霍夫曼的介绍报以嘲讽:“哼,什么秘密基地,我看不过就是一个避难所,这就好比是乌龟在遇到危险时,总是会躲进坚硬的龟壳里一样,它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逃过劫难,却没有想到对手会想尽一切办法敲碎它的硬壳,把它撕成碎片,到头来这只乌龟只能无奈的接受死亡的命运”

“您的这种比喻倒是有些形象,但是并不准确,”霍夫曼没有被齐楚雄的嘲讽所激怒,他的语气依然平静:“我们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当缩头乌龟,尽管我承认,眼下战场的局势对我们非常不利,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能在这个地下世界站稳脚跟,总有一天,第三帝国将会卷土重来,统治整个世界”

齐楚雄厌恶的说道:“呵,你的口气还不小,可是这种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我要是你的话,就会赶紧找机会赎罪,好让自己的罪孽减轻一些,省得被上帝送进地狱”

“亲爱的医生,我不想和您在这个问题上进行辩论,未来的事情就让我们走着瞧”霍夫曼轻轻的拍了一下巴掌,一名德国士兵飞快的跑过来把一个四四方方的塑料盒子递到齐楚雄面前

齐楚雄疑惑的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放着好几片面包,他莫名奇妙的看着霍夫曼,“这算什么意思?你打算让我在这里吃饭吗?”

“手里拿着面包的人就是上帝”霍夫曼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他用手指向齐楚雄的身后接着说道:“瞧,您的信徒已经来了”

PS:不好意思,今天晚上单位临时聚会,所以上传晚了,请大家见谅

第三十二章 饿死的母子

“我的信徒?”齐楚雄闻言急忙转过身去,他吃惊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已经爬到他面前,正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

“求求您,好心的善良人,给我们点吃的,我的孩子就要饿死了”这个女人身上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囚服,一眼看去,她就像是一棵被抽干了水分的枯树,干瘪的皮肤紧紧包裹着骨架,一根根粗大的青筋犹如藤蔓般缠在脏兮兮的手上,一双几乎快要陷进颅骨的眼睛里对齐楚雄手中的面包露出贪婪的渴望女人的怀里抱着一个同样干枯瘦弱的小男孩,他睁着一双黯淡无神的眼睛,如果不是胸口还在微弱的起伏,真的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求求您,给我们一点吃的”女人又发出痛苦的哀求,齐楚雄慌忙从手中的盒子里取出一块面包,向那个女人递去可是就在女人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接住这片面包的时候,一个男人却突然冲上来从齐楚雄手中抢下面包,因为紧张,他的手没有拿稳,面包掉到了地上,他弯下腰想要拾起这片薄薄的面包,可转瞬之间多的人冲了过来,他们疯狂的争抢着转瞬之间,这片薄薄的面包就变成散落在地上的碎屑,站在一旁的德国士兵用枪托和皮靴狠狠地折磨着这些可怜人,“快滚回去干活,你们这群蠢货”

可即使是枪托和皮鞭也不能让这群饥饿的人停止抢夺,他们不放过任何一小块面包碎片,有的人甚至把地上的面包渣混着泥土一起送进嘴里

望着眼前混乱的场景,齐楚雄的心灵被深深震撼泪水从他眼中无声滑落,手中的盒子也掉落在地上,一块块面包从盒子里滚出来,散乱的分布在他脚下

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奋不顾身的爬了过来,她拾起一片面包,急切的送到自己孩子面前,“吃,我的孩子”她脸上露出母亲所特有的慈祥,可是小男孩却再也听不见母亲的呼唤,他的胸口停止了起伏,枯瘦的脸庞上永远失去生气——他死了

母亲很快就发现孩子的异样,她疯狂晃动着他渐渐僵硬的身躯,把手中的面包使劲塞进他的嘴里,口中发出凄厉的哭泣声:“我求求你,我的孩子,你就吃一口你吃下它就会有力气,就会活下去上帝啊,求求你让我的孩子醒过来我……”

她的哭泣突然戛然而止,这个可怜的女人抱着自己的孩子倒下了,她的脸上依旧带着临死前那痛苦的表情,尚未干涸的眼泪滑落到地上,与冰冷的尘土混在一起,瞬间就凝结成一个小小的冰块

饥饿的人们看见女人手中的面包,他们就像一群争夺腐尸的秃鹫,开始了疯狂的撕扯,没有人去理会这对已经失去生命的母子,不断有人从她们的身上践踏而过

“住手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做这是在亵渎死去的人”齐楚雄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气,他冲进这群饥饿的人中间,把他们一个个从那对死去的母子身边推开,可他的努力徒劳无功,他推开一个人,就会有多的人冲上来,他最终筋疲力尽的倒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饥饿的人群争抢着那几片薄薄的面包

“齐医生,请站起来”霍夫曼颇为友好的伸出手,试图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不要碰我你这个魔鬼”齐楚雄愤怒的把霍夫曼的手拨向一边,他霍地一下从地上跳起来,“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我亲眼目睹你们的暴行吗难道你还嫌自己的罪孽不够深重吗”他挺直自己的脊梁,怒不可遏的用双手揪住霍夫曼的衣领

霍夫曼军装领口的铁十字勋章在齐楚雄充满仇恨的眼神注视下微微颤抖着,他没有拨开齐楚雄紧紧抓住自己领口的双手,“这场面让您难以接受对吗?可是要不了多久,恐怕他们就连掉落在泥土里的面包渣都吃不上”

齐楚雄依旧紧紧揪住霍夫曼的衣领,他盯着霍夫曼布满阴霾的脸庞,无法置信的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打算把他们全部饿死吗”

“不,您错了我并不打算让这里的任何一个劳工饿死,虽然他们地位卑贱,可在这漆黑的地下世界里,每一个劳动力对我们而言都很珍贵”

“珍贵那么这死去的女人和孩子又该做何解释”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我并不打算饿死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齐楚雄的双手开始松动,他内心此刻充满愤怒和疑惑,“他把我拉到这里到底想干什么?”他望着霍夫曼的眼睛试图得到答案

“请听我说,亲爱的齐,”霍夫曼把齐楚雄的双手从自己的衣领上拨开,他凝视着眼前这张充满仇恨与疑惑的面孔,语气变得沉重起来:“虽然我们很早就发现这个地下世界,可谁都不会料到我们居然会真的被迫来到这里躲避敌人的攻击,这里的一切对我们而言都是奇和不可预测的,它缺少阳光、没有雨雪、它有的只是黑暗、冰冷和死亡”他望着正在皮鞭下艰辛劳作的奴隶们,接着说道:“一开始,元首只是想在这里建造一个秘密海军基地,可随着战场形势的不断恶化,它最终被确定为帝国未来的复兴基地,但令人遗憾的是,我们很快就遇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在这个荒凉的地下世界里,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我们要修建电网,建造水坝,构筑通信网络,耕耘农田,而这些事情仅靠我们自身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霍夫曼的眼中此时充满忧虑,语气也加沉重:“由于元首一直坚持他的种族政策,导致许多非日耳曼裔公民早早的逃离德国,这里面不乏像爱因斯坦这样出众的科学家,等到我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为时已晚,由于缺乏各行业的专业技术人员,导致整个雅利安城的各项工程建设进展异常缓慢,时至今日仍无法保证基地的正常运行”

齐楚雄发出一声冷笑,“这一点都不奇怪,魔鬼们最擅长的事情莫过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瞒您说,”霍夫曼的脸色愈加阴沉,“我们与帝国本土之间的联系已经越来越困难,如果不设法加快基地的各项工程建设度,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多的人像这对母子一样活活饿死”

“联系困难?”齐楚雄大吃一惊,急忙追问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战争已经结束了吗?”

霍夫曼额头上的青筋突然开始不停的跳动,他的脸也在一瞬间苍白的吓人,“不,战争还在继续,可离最后的结局已经不远了,眼下战局已经恶化到非常严重的地步,柏林已是自顾不暇,根本无力再为我们提供任何帮助”

齐楚雄怔怔的看着霍夫曼那张阴沉的脸,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他突然激动的大声欢呼起来

“太好了,这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好消息,我们终于自由了”他兴奋的跳跃着,瘦弱的身躯再一次充满生命的活力衣衫褴褛的奴隶们不由自主的放下手中的工具,他们的眼神中充满希望;虎视眈眈的德国士兵们也放下手中的枪,他们的眼神中充满疑惑;每一个人心里都出现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这个东方人如此兴奋?

霍夫曼望着兴高采烈的齐楚雄,嘴角处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看上去这个消息让您的心情变得很愉快”他的语气中明显带着讥讽

齐楚雄并没有留心到霍夫曼语气的变化,他兴奋的大声说道:“我当然很愉快,要不了多久,正义的大军就会来到这里,这些可怜的人都将重获自由,而你们会被送上绞刑架,永远的钉在耻辱的十字架上”

“哈哈……”霍夫曼发出一阵狂笑,“医生,您高兴的太早了您知道吗,这个地下世界是帝国的最高机密,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这件事情,况且元首已经下令除了他和希姆莱之外,所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必须全部来到雅利安城,而与之相关的档案也已被完全销毁,眼下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人知道这里还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地下世界,所以您不用幻想会有人来救您”

齐楚雄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你你……胡说,你……你骗人”

霍夫曼摇了摇头,“在这件事情上我对您完全没有必要做任何的隐瞒,这一点相信您也应该很清楚才是”

失落在一瞬间完全控制齐楚雄的心灵,他摇晃着身躯,无力的跌坐在地上,艰辛劳作的囚犯们随着他的跌倒,眼神中失去希望的光芒,他们默默的弯下腰,继续着自己的苦难;德国士兵们也转过身去,把冰冷的枪口再次对准道路上的每一个奴隶

齐楚雄坐在冰冷的地上,痛苦的回味着刚才的事情,纳粹德国正在走向崩溃,他原本以为这将使他重获自由,可没有想到,这群恶棍竟然会把他带到这样一个神秘的地方,“难道我注定要死在这里吗?”他的心情由此变得很糟

“霍夫曼会不会是在故意欺骗我”一个近乎绝望的猜想产生在他心里,可很快他就否决这个假设,是啊,那修建在洞穴中的码头;那只会发光的“眼睛”;还有眼前这座庞大的地下城市,这一切都在证明霍夫曼的话毫无虚言,“我该怎么办?”他悲伤的问着自己

“您大可不必为此感到难过,因为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霍夫曼向齐楚雄开出一个诱人的条件:“那些和您一起坐在餐厅里享受圣诞大餐的囚犯们都不是普通人,他们是各行业的专家,有了他们的帮助,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建造出一个完美的地下世界,只要您愿意劝说他们与我们合作,我保证您将重获得自由”

“你不要再痴心妄想我相信那些人和我一样,他们绝不会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

“看起来您还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我坦白告诉您,如果不加快基地的建设度,就无法生产出足够的口粮,一旦食品供应不上,我们将不得不处理掉一些没有用的人,比如说他们”霍夫曼用手指向不远处在德国士兵枪口下瑟瑟发抖的一群人

齐楚雄顺着霍夫曼手指的方向看去,他本就蜡黄的脸庞一下子变得加面无人色那是一群幼小的孩子,他们个个骨瘦如柴,一双双深陷的眼窝无助的看着冰冷的地面,饥饿在他们脸上写满原本不应该属于他们的痛苦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齐楚雄举起颤抖的手质问着霍夫曼

霍夫曼微微一笑,“亲爱的齐,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这么做只是想让您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个地下世界里有很多不同国家、不同民族、操着不同语言、有着不同信仰的人,可他们有一样东西是共同的,那就是生命这个对谁而言都只有一次的东西,是用任何物质也无法换来的,所以我希望您能够认真考虑我的建议”

齐楚雄的内心此刻在激烈的挣扎着,如果同意霍夫曼的要求,回去说出自己看到的一切,请求那些专家们与纳粹合作,他就能获得自由;可这样做姑且不论那些专家们是否会同意,他自己的良心也会受到谴责,因为这是在帮助纳粹建立一个邪恶的地下王国;可如果不同意的话,这些无辜的孩子就会被杀死,他们的生命才刚刚起步,今后的人生道路还很漫长,他们绝不应该死在这个冰冷漆黑的地下世界里

正当他在心中痛苦的寻找着答案的时刻,几名士兵拿着两个口袋来到那对已经死去的母子身边,他们费力的把孩子从母亲僵硬的怀抱里拉出来装进麻袋,就在袋口即将封上的一刹那,齐楚雄再一次看见小男孩死去时的表情,他的嘴边还残存着一些面包渣,枯瘦如柴的脸上充满痛苦和无助,失去光泽的眼神空洞的望着头顶,令人心碎的表情在无声的告诉人们——我不想死

“不”他用手死死揪住自己的头发,紧闭的嘴唇被牙齿咬出一道道血痕,他在用近乎于自虐的方式发泄心中的痛楚作为一名视救死扶伤为天职的医生,他痛恨自己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残酷的现实完全浇灭了他心头的怒火,之前的勇气也荡然无存,他的内心此刻只剩下彷徨、无助和担忧,他甚至不敢大声讲话,因为他害怕这样做也会激怒德国人,从而给那些不幸的孩子们带来厄运

霍夫曼望着他痛苦的模样,冷冷一笑,“救活一个小路易斯并不能代表什么,因为像他这样的孩子在雅利安城里比比皆是,您不可能每次都能把他们从死亡边缘救下,但是如果您按照我的要求去做,那么这些孩子就会像他一样生存下去,我想这么做应该不违背您作为一个医生的职业道德”

齐楚雄觉得心底一阵颤栗,他心怀恐惧的望着霍夫曼,这个德国人在他眼中已经成为死神的象征,仿佛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逃过他那双恶毒的眼睛,艾伯特在浴室中对他说的那些话此刻不幸变成现实,他想不出有任何办法可以摆脱霍夫曼的要挟

霍夫曼从齐楚雄的眼神中感觉到这位中国医生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于是他又换上一副伪善的笑脸,“亲爱的齐,请您不要紧张,我可以向您保证,只要您同意按照我说的去做,这些孩子就可以活命,怎么样,您想清楚了吗?”

齐楚雄望着霍夫曼那张邪恶的笑脸,在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他终于痛苦的垂下了头颅……

第三十三章 艰难时刻(上)

叶戈廖夫焦急不安的在餐厅里走来走去,从齐楚雄被抓走到现在已经过去很长时间,却依然不见人影,出于对这位勇士的担心,他根本没有心情再去品尝餐桌上的美食,坐在他身后的艾伯特虽然一直沉默不语,但是他那正在轻轻敲打餐桌的手指却昭示着他的内心并不轻松

“嘀嘀”两声急促的汽车喇叭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们纷纷跑向餐厅门口……

“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一直担心那些坏家伙们会对你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叶戈廖夫拉住刚从汽车上下来的齐楚雄激动的说道

“我……”齐楚雄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回到餐厅里,颓然无力的坐在餐桌旁,抓起一瓶白兰地就往嘴里灌

艾伯特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异常,他立刻夺下齐楚雄手中的酒瓶,着急的催问道:“快告诉我,霍夫曼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齐楚雄惨然一笑:“休斯,你说的没错,我是个大笨蛋,居然还在德国人面前充英雄,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我还不如一死了之”

“别着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艾伯特耐心的抚慰着齐楚雄,试图让他从悲伤中平静下来可是这项工作刚刚进行,霍夫曼就闯进餐厅,当他看见一大群囚犯正围拢在齐楚雄身边时,他脸上顿时露出一种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亲爱的齐,看看这些人是多么的关心您呀,既然如此,您何不满足他们的愿望,把山上的故事告诉他们呢”

齐楚雄畏惧的望着霍夫曼,他的双腿此刻变得异常沉重,试了好几次竟然都没有能够站起来,而这种反常的举动很快就引起囚犯们的注意,他们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竟然能让一个不久前还与德国人针锋相对的中国医生变得如此胆怯

叶戈廖夫也发现齐楚雄的举动有些异常,他急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他们是不是对你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别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亲爱的医生,”霍夫曼悠闲的把双手背到身后,“这将关系到您的自由”

“约定?自由?”叶戈廖夫莫名其妙的向齐楚雄问道:“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倒是说话呀”

“我……”齐楚雄面对叶戈廖夫的追问,痛苦的用手捂住眼睛,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叙述刚才那悲惨的场景,反倒是霍夫曼给他解了围,“亲爱的齐,看来我有必要到外面去呼吸一下鲜空气,不过您也要抓紧时间,我希望等我再进来的时候能够得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说完,他就带着一脸的轻松神情走出餐厅

囚犯们此时把目光都放在齐楚雄的身上,从霍夫曼的话里他们可以感觉到,似乎他和这个中国人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虽然没人知道协议的内容是什么,但是几乎可以肯定接下来齐楚雄要告诉他们的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他们的焦虑不安很快就从各自的言语中体现出来,“喂,您刚才去了什么地方,那个德国人为什么要说和您达成了约定?”

“他说的自由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正在商议某项交易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就像是一把把钢刀无情的插在齐楚雄的心脏上,他几乎要被这些追问逼疯了,如果此刻能有一扇通往外界的大门,那怕门后面是刀山火海,他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冲出去可问题就在于这扇门并不存在,不管他现在心里有多么的不情愿,也必须面对接下来那令人难以忍受的煎熬

“他刚才把我带走,其实……其实……是想跟我说,只要我们……我们全心全意的与他们合作,他就会给……给我们自由”齐楚雄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无法有效地组织语言,而他这段结结巴巴的叙述,很快就招来一场灾难

弗朗索瓦让克劳德头一个跳了出来,他怒气冲天的对齐楚雄吼道:“给我们自由?我看是给您自由哼,德国人一定是给了您什么好处,要不然您的态度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合作?见您的鬼去,真是不知羞耻”

齐楚雄惶恐不安的辩解道:“请您千万不要误会,他真的没给过我什么好处,我这样做是因为……”

“是因为您怕死对吗”克劳德蛮横无理的打断齐楚雄的话,他不依不饶的说道:“我猜想事情是这样的,刚才那帮家伙们把您拉到了刑场上,然后用枪指着您的头,问您是否还有种和他们对着干下去,结果呢?您就卑躬屈膝的向他们投降,然后拐回来当他们的说客,我这样说应该没错”

“不,事情不是您想像的那样,”齐楚雄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没人用枪指着我的头,我说这些话都是自愿的”

“自愿的”克劳德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还有脸回来,你干嘛不死在外面,这样也让我们觉得你是条好汉”

“请您一定要听我解释,事情和您想的不一样”齐楚雄焦急的摆动着双手,他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非常容易引起大家的误会,“我所说的自愿完全是因为……”

“够啦别再侮辱我们的心灵”叶戈廖夫忍不住愤怒的大声斥责道:“听听你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亏我们一直把你当成英雄看待,可你都干了些什么弗朗索瓦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既然那么怕死还回来干什么,滚到你的德国主子身边去,这里不欢迎你”

“康斯坦丁你说的太对了,对这种人就不能客气”克劳德此时脸上的表情让人觉得他是唯恐天下不乱,“我现在突然又想明白一件事情,”他用手指着齐楚雄大声喊道:“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阴谋,别看他在码头上那样放肆无礼的羞辱德国人,还在随后给我们上演了一出救人的好戏,可实际上他是德国人派来的奸细,专门打入我们内部来捣乱的”

齐楚雄吃惊的看着克劳德,他不明白这个法国人为什么会这样看他,“不我不是奸细我和你们一样,都是被德国人抓到这里来的囚犯”他紧张的为自己做着辩护

“收起你的谎言”克劳德怒气冲冲的接着说道:“如果你不是奸细的话,那为什么德国人会对你这样客气,听听他们说的话,亲爱的齐,亲爱的医生,我在集中营里呆了那么长时间,还从没见过那个囚犯享受过这样的待遇,鬼才相信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呢”

克劳德的话音刚落,有人就跟在他后面喊了起来:“对呀,我就说德国人不会那么好心,任凭一个囚犯在他们面前如此无礼,看来他们真是一伙的”

“我们还跟他罗嗦什么,把这狗娘养的宰了,看着他我就觉得恶心”

齐楚雄此时真是百口莫辩,他浑身不停的颤抖,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恍惚中,他看见克劳德恶狠狠操起桌上的酒瓶向他扑来,绝望使他闭上眼睛,等待着不幸的到来……

第三十四章 艰难时刻(中)

“住手”一声雷霆般的怒吼让齐楚雄又睁开眼睛,他惊讶的发现艾伯特不知什么时候挡在自己面前,还用一只手抓住克劳德手中的酒瓶,“你想干什么难道要杀死自己的同伴吗”这个英国皇家海军上尉愤怒的大声喊道

克劳德牙齿咬的咔咔作响,“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牵扯进来”

“不行”艾伯特一把将克劳德推到一边,“他是我的朋友,我不允许你伤害他”

“哦?”克劳德眼中瞬间划过一丝狐疑,他放下酒瓶,盯着艾伯特问道:“这可真有意思,居然有人要保护一个奸细,难不成你和他也是一伙的吗?”

艾伯特没有理会克劳德的挑衅,他看着围拢在自己身边那一道道怀疑的目光,依然保持着一个军人所特有的镇定,“我想向大家澄清一件事情,那就是我的朋友齐楚雄从登上码头那一刻起所表现出来的英勇决不能用奸细这个词汇来形容,他的确有理由对这些纳粹恨之入骨,因为是他们害的他家破人亡,至于他为什么会突然帮着德国人说话,我想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我希望大家都冷静一点,让他把话说完”

克劳德突然轻蔑的一笑,“家破人亡?这些事情是你亲眼看见的还是你从他那里听来的?”

艾伯特猛地将一道愤怒的眼神投向克劳德,当两人视线交接的一刹那,克劳德竟然胆怯的低下了头,虽然这个动作并不起眼,但是在外人看来,这一切好像是因为克劳德受到了某种威胁,于是有人立刻站了出来

“你这么看着他是什么意思是因为弗朗索瓦的问题让你觉得很难堪,还是你根本就不敢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你和这个奸细本来就是一伙的”叶戈廖夫冲动的抓起放在自己面前的一把餐刀,搁在艾伯特的脖子上,“如果你现在不立即回答弗朗索瓦的问题,我就马上割断你的脖子”

艾伯特冷冷的看着叶戈廖夫说:“我从来不习惯在别人的威胁下回答问题,就算他是一位战功显赫的红军中校也不行,德国人的严刑拷打我都能挺过来,难道还会怕你手中这把小小的餐刀吗”

叶戈廖夫拿着餐刀的手在不停的发抖,这似乎是在告诉人们他内心正在做着剧烈的斗争,而齐楚雄的心此时也几乎快要蹦出来,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艾伯特遭遇什么不测

就这样过了好长时间之后,叶戈廖夫终于收起餐刀,他盯着艾伯特的眼睛愤愤不平的说道:“算你走运,今天是圣诞节,我不想坏了大家的心情,但是你必须回答弗朗索瓦的问题,不然的话,我就是拼上一死,也不会让你活着走出这扇门”

艾伯特揉着自己的脖子,坚定而又自信的说道:“我一定能活着走出这扇门,而且还是在你的陪同下”他缓步走到餐厅中央一小块空地上,面对着充满质疑目光的囚犯们平静的说道:“先生们,和你们一样,我其实和齐楚雄认识的时间并不长,说老实话,关于他的一切我也只是听说而已,从来没有见过,但是我相信他不会欺骗我,这倒不是说我的大脑和别人有什么不同,而是因为我能够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忧伤和愤怒,这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够伪装出来的东西,一个人如果曾经受到过伤害,那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自己表现的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在潜艇上、在码头边、在餐厅的门口,他一次又一次的向德国人发起挑战,对他的这种行为我起初并不赞同,因为这会让他置身于非常危险的境地,可他告诉我,他必须要为自己不幸的遭遇复仇,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面对这样一个勇敢的人,我真的是无话可说,但是当看到你们用猜疑和暴力来对待他的时候,我的心中顿时充满愤怒”

叶戈廖夫突然插了一句,“这算是你的答案吗?为什么我听起来就像是一篇辩护词”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的确是在为他辩护,可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艾伯特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激动,“叶戈廖夫中校,我想请问你两个问题,是什么让我们走到了一起?而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又是什么?”

叶戈廖夫凝神静思,最终还是无奈的回答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的问题”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告诉你答案”艾伯特攥紧双拳,高声说道:“是这场该死的战争改变了我们的命运,它让我们从不同的世界里走到一起,而我们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争吵和猜疑,而是团结”

“团结”叶戈廖夫小声念着这个单词,眼中的愤怒开始渐渐消褪

“对就是团结”艾伯特把寻求和解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叶戈廖夫身上,继续着自己的发言:“中校先生,说到团结,这里恐怕没有人比我们有体会,当年我们的张伯伦首相为了把纳粹的屠刀引向东方,他不惜把一个又一个欧洲小国送到希特勒的餐桌上,试图以此换来大英帝国的安全;而你们的斯大林同志同样为了避免把战火燃烧到自己脚下,选择与德国人签订一纸毫无信誉可言的保证,可到头来我们两个国家都得到了什么?美丽的英伦三岛在纳粹空军的轰炸之下变得面目全非,而宽广富饶的苏联大地也被纳粹铁蹄蹂躏的体无完肤,这一切难道还不能让我们警醒吗如果我们两国的政府和领导人从一开始就互相团结,全力对抗独裁者统治下的纳粹德国,那么何至于会让那么多的无辜生命惨遭涂炭想想看,谁才是我们的敌人,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纳粹而不是站在你面前的这位中国医生你们不去质问德国人是否对他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反而把一位勇敢的同伴视为敌人,恨不得立刻除去他,这是正常人该做的事情吗?如果你们真的这样做了,那这种野蛮的行为和纳粹有什么两样所以我希望大家都冷静一点,给我的朋友一个机会,让他告诉我们他为什么要劝说我们与德国人合作,这很可能将关系到我们未来的命运先生们,就让他把话说完,求你们了”

“休斯”齐楚雄从后面扑了过来,他抓住艾伯特的手,“我真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好,你总是这样无私的帮助我,而我却把你的忠告当成耳旁风,还无礼的冲你大喊大叫,我真是一个愚蠢的人,我……”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只能任凭悔恨的泪水流淌在脸庞上

“我说你不能每次一激动就掉眼泪,这可不像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要是你再这样的话,我真得给你找条裙子穿上”艾伯特为了让齐楚雄放松心情,故意和他开起了玩笑

“去你的”齐楚雄一下子被逗笑了,他随即松开抓住艾伯特的手,难为情的说道:“别再拿我开心啦,我是真的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你用不着向我道歉,”艾伯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齐,听我说,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如果只是因为一点小矛盾就分道扬镳的话,那还算是什么朋友,来,快告诉大家,刚才你出去之后遇上了什么事情”

“好”齐楚雄用力的点了点头,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开始把山上那悲惨的一幕娓娓道来……

第三十五章 艰难时刻(下)

“先生们,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劝说你们与德国人合作的真正原因,尽管我非常不愿意这样做,但是为了那些可怜的孩子们,我不得不请求你们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我知道对你们来说要做出这样的抉择非常艰难,但是眼下我们已经别无选择,所以我再一次恳求你们,接受这个条件”

餐厅里此刻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对齐楚雄的话做出反应南极洲?雅利安城?一个隐藏在冰雪大陆之下的地下世界?当这些往往只能在科幻小说中出现的字眼转换成现实的时候,大多数人对此还是充满疑惑可是当他们目睹齐楚雄在叙述这一切时所使用的那种沉痛的语气以及他眼中那抑制不住的悲愤时,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却让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的存在,每个人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我们该怎么办?”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你确信你没有听错吗?”叶戈廖夫打破死寂,他不停的追问着齐楚雄

“康斯坦丁,我没有必要欺骗你,因为我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你就能亲眼目睹那悲惨的场景”

“这帮万恶的法西斯,他们就不害怕这样做会遭报应吗”叶戈廖夫狠狠地把拳头砸在餐桌上,稍许之后,他表情痛苦的坐了下来,“老天爷啊,我上辈子究竟犯了什么罪,您要这样惩罚我,难道还嫌我受的苦不够吗”

一个囚犯突然激动的大声喊道:“不能答应他们的条件,这是在犯罪”他的话立刻得到了许多人的响应,“对,同意他们的条件就等于是帮助魔鬼,我决不会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杀了我好啦,这样也好过昧着良心的活着”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赞同他们的观点,有些人就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我们可以去死,但是那些孩子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坐视他们成为德国人的陪葬品吗?”

“同意他们的条件其实也没什么,这样做不但可以让那些孩子们活下来,说不定我们还能因此找到逃离这里的途径”

但是,这两种不同的观点之间很快就发生激烈的碰撞

“你们这群胆小鬼,别用这种方式为自己的懦弱找理由,我是绝对不可能为德国人工作的”

“你以为你这样做就是正确的选择吗?真是个愚蠢的家伙”

“你说什么?有本事就再重复一遍,小心我打断你的鼻梁”

“你少吓唬我,我这双手虽然从来没和人打过架,但是它也从不害怕任何威胁”

“别吵了都安静一点”艾伯特用力的拍打着餐桌,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这一侧,“争吵要是能解决问题的话,那战争早就结束了”他生气的看着一群面红耳赤的囚犯们,“我刚刚说过现在最需要的是团结,可是你们有谁把这句话真正听进去别忘了我们现在的身份是德国人的阶下囚,如果不能团结一致的话,那么等待我们的必将是为凄惨的命运,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坐在一起商量,干嘛非要把拳头砸在同伴的脸上,这是有教养的人该做的事情吗”

刚刚还差点大打出手的囚犯们此时都羞愧的低下头,没有人再试图用拳头来证明自己的观点,他们默默的坐到餐桌旁,开始认真思考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艾伯特环顾四周,发现现场的气氛已经得到缓和,他松了一口气,接着诚恳的说道:“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对纳粹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让你们接受他们的摆布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我想对你们说,答应德国人的要求并不等于把灵魂出卖给魔鬼,与之相反,我们是在拯救那些比我们还要不幸的人们,小路易斯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因为受伤之后丧失劳动能力,德国人就打算把他像垃圾一样处理掉,但是幸运的是,他遇到了一位勇敢的医生,可是先生们,我不知道你们想过没有,还有多少像小路易斯这样的孩子没有获得命运的垂青,他们的生命之路被永远定格在这黑暗的世界里,难道我们还能允许这种悲剧继续上演吗所以我要说,就让我们怀着一颗坚强的心,接受命运的考验当然,这会使我们每个人都感到非常痛苦,但是我相信这种痛苦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上帝一定会在我们虔诚的祈祷下把光明降临到这里,到那时,我们必将砸碎邪恶的枷锁,和成千上万不幸的人们一起重获自由先生们伙伴们相信我所说的话就让我们团结起来,勇敢的去面对苦难的人生”

“说得好”叶戈廖夫的痛苦此时一扫而光,他激动的走到艾伯特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从现在起,我们就是朋友啦”他紧接着向身后大声喊道:“来伙计们,伸出你们的手,让我们为那群可怜的孩子们做点事情”

在艾伯特和叶戈廖夫的召唤之下,越来越多的人把手伸向他们,当齐楚雄也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时,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就此出现,不过……

“弗朗索瓦”叶戈廖夫皱起眉头看着站在一旁发愣的克劳德,他对这个法国人的表现非常不满意,“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难道你不想加入我们吗?”

“哦……我……我马上就来”克劳德慌忙走到餐桌旁,可他的手刚刚伸出来,霍夫曼就领着布劳恩走进餐厅

“看样子你们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霍夫曼望着囚犯们一双双怒目圆睁的眼睛,他不但没有一点愧疚感,反而还心安理得的问道:“你们是不是已经同意了我的要求?”

叶戈廖夫一看见霍夫曼那张丑陋的笑脸,气就不打一处来,“德国佬你听我清楚,我们之所以同意你的要求,并不是因为我们害怕你,而是为了给那些苦命的孩子们一个生存下去的机会,但是如果你胆敢不兑现自己承诺的话,那么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中校先生,您用不着这样激动,”霍夫曼丝毫没有把叶戈廖夫的警告当成一回事,他淡然道:“我历来只重视事情的结果,只要你们全力以赴的为我们工作,我自然会兑现承诺”

艾伯特往前迈了一步,向霍夫曼追问道:“少校先生,那么接下来,您想让我们做些什么?”

“上尉先生,别那么着急,工作的机会有的是,你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布劳恩上尉将把你们领到一个的宿营地安顿下来,在那里你们将开始一段的生活”

“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霍夫曼转而对齐楚雄说:“亲爱的齐,您的工作做得非常出色,这将为我们今后的合作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齐楚雄的眉头微微一跳,他对霍夫曼这番假惺惺的言辞感到非常厌恶,不由自主的把头扭向一边

“伙计们,我们赶快走,这里的空气实在是糟透啦”叶戈廖夫搂住齐楚雄和艾伯特的肩膀大步走出餐厅,周围的囚犯们在对这句讽刺报以略显酸楚的一笑后,也三三两两迈着沉重的步伐,跟在他们后面离开了餐厅不一会的功夫,偌大的餐厅里就只剩下了霍夫曼和布劳恩

“奥托,你瞧,”霍夫曼一脸轻松的表情,他用手指向那一群步履蹒跚的囚犯,“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圣诞节啊”

第三十六章 犹太人的礼物

两天以后,在雅利安城一处被铁丝网紧紧包围的营房内,囚犯们围坐在一排低矮房舍前的空地上漫无边际的聊着天,“地心之光”在他们脸上撒上一层忧郁的色彩,和地上世界那昼夜分明的情况不同,他们头顶上的这个巨型照明系统似乎从来没有关闭的意思,它总是睁大眼睛,用邪恶的目光盯着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人

也许周围的一切对于这群刚到不久的囚犯们来说依旧充满神秘,可是却没人愿意去探闻访密,这和他们刚登上地下码头时的心情完全一样——只要是德国人的地盘,横竖都是地狱,所以根本没必要去问那么多

齐楚雄并没有选择和大家待在一起,而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张破旧的铁床,两把快要散架的椅子再加上一张锈迹斑斑的铁皮桌,这就是他眼下的全部家当尽管房间里的陈设十分简陋,可他的心情还算不错,毕竟艾伯特和他住在一起,只要有这个英国人在身边,他就觉得心里很踏实

“齐快开门,你看看是谁来了”艾伯特的声音突然响起在门外

齐楚雄急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把门刚一打开,一张他牵挂已久的面孔就冲了进来

“路易斯”他惊喜的把这孩子抱到怀里,“上帝啊,能够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还一直在担心那帮德国人不会放过你呢”

小男孩腼腆的一笑,接着天真的说道:“先生,您可以把那些针借我用一下吗?”

齐楚雄笑着说:“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准备用它来干什么?”

“那天我回家之后,很多人问我是怎么站起来的,我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们,大家听后都觉得这不可能,他们认为我和爸爸一定是被吓糊涂了,可是我从来不会骗人,所以我就想,等到下次见到您的时候,我一定要把这些针带回去让他们看看,好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在胡说八道”

“哈哈小伙子,你回去告诉他们,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带着那些针去看他们的,到时候你可要为我带路哦”

“真的”小路易斯兴奋的抱着齐楚雄的脸使劲亲了起来,屋子里顿时回荡起两个人欢乐的笑声

“你在干什么呢?路易斯,赶快下来,你还没有向医生道谢呢”小路易斯的父亲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走进房间,他先是把儿子拉到自己身边,然后毕恭毕敬的把手中的大衣递到齐楚雄面前:“尊敬的齐医生,您救了我儿子的命,本来我应该好好的感谢您,可是我实在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只好用一些碎布料为您缝制了一件大衣,虽然不是很好看,可穿在身上绝对暖和,请您别嫌弃,收下它”

齐楚雄急忙推辞道:“老先生,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只不过是尽了一个医生应尽的义务,这根本算不了什么,所以我不能要您的东西”

一听到齐楚雄不愿意接受自己的礼物,老人顿时急得掉下了眼泪,“尊敬的齐医生,我知道这件衣服是破了一点,可这是我和路易斯一针一线亲手缝制出来的,请您务必要收下,不然的话,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他伸手抹了一把眼泪,颤悠悠的接着说道:“那天您被抓走之后,我真的是吓坏了,要知道那帮坏蛋从来不会放过和他们对着干的人,一想到您是为了救我儿子才遭此不幸,我简直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后来听人们说您已经平安无事的归来,我激动的一晚上没睡好觉,心里一直想着要如何报答您的恩情,可我能拿的出手只有这件衣服,要是您不收下的话,我……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感谢您”

齐楚雄心里虽然非常感动,可他还是不愿意收下这份礼物:“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件大衣我真的不能收,您还是把它送给那些需要它的人”

“这……这怎么能行呢”老人这下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把求助的眼神投向艾伯特,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帮助

“你就收下这份礼物,好歹也是这位老先生的一份心意,难道你还打算让他跪下来求你吗”艾伯特从老人手中接过大衣,塞到齐楚雄的手里

眼见无法推辞,齐楚雄只好把大衣穿在身上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这件衣服表面上看起来有些破旧,可实际穿起来却非常舒服,而且最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这虽然是一件由碎布料缝制而成的大衣,但是却看不出有任何拼接的痕迹,这可不是一般裁缝能做到的

“怎么样?您觉得还行吗?”老人站在一旁不安的问道

齐楚雄眉飞色舞的回答道:“您的手艺真是没说的,这恐怕是我这辈子穿过的最好的衣服,瞧瞧这做工,我敢说就连那些专做上等礼服的裁缝们也要自愧不如”

老人眼中立刻露出一丝喜悦,“您能够这样认为我真是太高兴了,只可惜眼下没有好的布料,不然的话我一定能够为您裁制出一套上等的礼服”

“您用不着客气”齐楚雄满意的用手拍打着大衣,他接着试探性的问道:“老先生,要是我没搞错的话,您应该是科隆一带的人?”

老人闻言一愣,“您是怎么知道的?”

齐楚雄发现自己的猜测得到证实,他高兴的回答道:“我曾经在德国生活过很多年,所以对您的这种口音并不陌生,对了,您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还不都因为我是犹太人”老人神情黯淡的低下头,他接着有些难堪的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您,那就是别再称呼我为老先生了,我今年其实才三十五岁”

“什么我没有听错,您的年龄居然和我一样大”艾伯特吃惊的说道

“这不可能”齐楚雄望着眼前这张皱纹密布的面孔,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仅比自己大七岁的男人

“我的名字叫做列维爱伯斯塔克,祖上是奥地利人,一战后移民到德国,我凭着祖传的裁缝手艺在科隆开了一家服装店,专门给当地的有钱人制作礼服,虽然工作很辛苦,但是日子倒也过得安稳,可自从希特勒上台之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回忆起当年的情形,爱伯斯塔克不禁有些痛苦,“由于我是犹太人,所以处处受人歧视,可即便是这样,我也没想过要离开德国,毕竟这里有我的家,坦率的说,我当时首先是把自己视为德国人,然后才是犹太人,尽管有些提心吊胆,可我还是选择留了下来,而正是这个错误的决定导致了我们全家悲惨的命运”

“爱伯斯塔克先生,您还是先坐下来”齐楚雄发觉他的神情有些疲惫,急忙拉过一把椅子让他坐下

“谢谢您,医生”爱伯斯塔克感激的握住他的手,接着说道:“水晶之夜过后,我的全家都被抓进集中营,由于条件恶劣,我的父母和两个哥哥相继离开人世,而我和妻子也在1939年2月被带到了这个地下世界”

齐楚雄被吓了一跳,“这也就是说,您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

“是啊,这些年我简直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爱伯斯塔克的眼神中充满凄凉,他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发继续说道:“这孩子的母亲在来到这里后不到一个星期就因为难产去世了,只剩下我们父子俩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相依为命,为了活命,我没日没夜的做着苦工,可在那些看守们眼中,我们根本不是人,而是一群供他们驱使的牲口,只要稍有一点不满意,他们就会用皮鞭和枪托收拾我们,我曾经无数次想过自杀,可是我无论如何也不忍心扔下路易斯,唉”

随着爱伯斯塔克的一声长叹,齐楚雄的心情也变得异常沉重爱伯斯塔克的遭遇他也曾亲身经历,当年他的父亲就是在“水晶之夜”过后,不得不带着全家逃离德国;而小路易斯此刻眼中那彷徨的目光,也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那至今不知流落何方的女儿,“过来孩子,”他把小路易斯揽入怀中,痛惜的说道:“让你受苦了,不过你放心,我今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嗯”小路易斯懂事的点了点头,他接着郑重其事的问道:“先生,您什么时候再给我治一次病呀?”

“怎么你又感到不舒服吗?”齐楚雄顿时紧张起来

小路易斯眼神中露出一丝羞涩,“上次您给我治完病以后,那些好心的先生们给了我一大堆好吃的食物,所以我就在想,要是我再得一次病的话,肯定还能吃上那些好东西”

“你这个淘气鬼,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齐楚雄假装生气的看着小路易斯,可他的心里其实酸楚无比,“可怜的孩子,你为什么要生活在这样一个痛苦的世界上,这根本就不是属于你的生活”

艾伯特心里此时虽然也不好受,可他还有自己的打算,他觉得现在还不是伤感的时候,于是他开口问道:“爱伯斯塔克先生,我可以向您请教几个问题吗?”

“请您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告诉您”

“我发现您刚才居然可以自由的进入这片营房,我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其实这也没什么,作为一名裁缝,我绝大部分的工作就是为这里的德国兵缝补衣服,”说到这里,爱伯斯塔克站起来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他在仔细观察窗户外面的动静之后,才放心的坐下来接着说道:“起初他们是把衣服送到我被关押的地方,等修补好之后再取走,后来他们觉得这样做很麻烦,于是就派人押着我定期到各个营房收集衣物,由于我这个人非常老实,从来不敢违抗他们的命令,时间一长,他们索性就让我一个人来从事这项工作,这也算是给了我一点小小的自由”

“原来是这样”艾伯特继续问道:“那他们就不害怕您会逃跑吗?”

“逃跑这种事情我连想都不敢想,”爱伯斯塔克无奈的摇着头:“雅利安城通往外界的通道都被德国人严密封锁,不要说是一个活人,就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艾伯特的眼神中多少有些无奈,爱伯斯塔克所说的话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又问道:“那个霍夫曼少校究竟是干什么的?”

一听到霍夫曼这个名字,爱伯斯塔克顿时吓得浑身直颤,“他是个魔鬼你别看他一天到晚摆着一副笑脸,可他满脑子都是阴险和狡诈,对我们而言,这个名字简直就是死神的同义词”

艾伯特急忙扶住他的身躯,耐心的安慰道:“您别害怕,慢慢说,尽量讲得详细一点”

爱伯斯塔克的身体因为紧张和恐惧而不停的抖动,“霍夫曼的军衔虽然不高,可地位却很特殊,他是雅利安城最高军政长官冯·施特莱纳将军的高级顾问,施特莱纳非常信任他,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委托给他处理,毫不夸张的说,雅利安城其实是在他的手里建造起来的”

“原来是这样,”艾伯特恍然大悟地说道:“难怪这家伙看起来总是一副深谋远虑的模样”

“是啊,他的确善于谋划,可这里面往往充满着血腥两年前,有一批工程师被抓到这里,当时他们中的不少人说什么也不肯为德国人工作,为了逼这些人就范,霍夫曼竟然下令当着他们的面枪决数十名年老体弱的囚犯,那些可怜的囚犯们扑到霍夫曼的脚下痛哭失声,希望能够得到他的怜悯,可是霍夫曼根本不为之所动,他冷冰冰的告诉那些囚犯们,要想活命,除非他们能够说动工程师们为德国人工作,不然的话他们就死定了于是那些囚犯纷纷跪在工程师们的面前,拼命哀求他们答应德国人的要求,有几个工程师因为受不了这种折磨,当场就自杀了,剩下来的人在被逼无奈之下,含着眼泪接受了霍夫曼的要挟,那场面现在想起来还让人不寒而栗”

齐楚雄此时烦躁不安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爱伯斯塔克刚才描述的那一幕对他来说太熟悉了,简直就像是在眼前发生的一样,虽然他恨不得立刻亲手宰了霍夫曼,可他自己也很清楚,至少在眼下,这还是一件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就在他怀着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男人局促不安的声音:“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第三十七章 不速之客

齐楚雄一愣,门外的这个声音听上去非常耳熟,可他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是谁带着困惑的心情,他打开房门,这一开不当紧,当他看清楚是谁在敲门的时候,顿时勃然大怒

“你来这里干什么?”他恼怒的盯着这个不之客

站在门口的这个人显然还没做好思想准备,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您好,我……我……是想来向您请教一些问题”

“你少在哪里装模作样的扮好人我跟你没什么好讲的,你还是赶快走”

“您别生气,我……我……真的是有问题要来请教您,能让我进去说吗?”不之客脸涨得通红,他尴尬的搓着手,眼巴巴的望着齐楚雄身后的房间,看这情形,好像他真的是有什么解不开的疑问需要得到齐楚雄的帮助

艾伯特此时好奇的凑过来一看,“咦?这不是路德维希中尉吗,您到这里来干什么?”

“啊,我是来……这个怎么说呢……其实我是……”路德维希张口结舌了半天,不但没能说清楚来意,反而把自己弄得加不知所措

艾伯特虽然并不知道路德维希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但他觉得老让这个德国人在门口站着也不是回事,于是他把身体一侧,微笑着说道:“请进,中尉先生”

齐楚雄把眼睛一瞪,“休斯,你……”可他的后半截话却没能说出口,因为艾伯特用手轻轻的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虽然不是很情愿,但他还是为路德维希闪开道路

“谢谢您,上尉先生”路德维希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像是获得大赦一样高兴的走进屋里,刚一进门,他的目光就落在爱伯斯塔克父子身上,“咦,你们都在呀”

“你这算什么意思”齐楚雄忍不住在后面跟了一句:“你把他们害的还不够吗你是不是盼着我们都死光了你才安心”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想说,看见你们平安无事,我感到很高兴”路德维希惶恐不安的为自己做着辩解

艾伯特忍不住莞尔一笑,“真是个有趣的家伙”他拉过一把椅子,想要请路德维希坐下,可就在这时,他却瞅见爱伯斯塔克正着急的看着齐楚雄,嘴唇一张一合的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件奇怪的事情就出现在众人眼前,小路易斯竟然跑到路德维希面前,抓住他的军装袖子撒娇般的问道:“路德维希叔叔,您什么时候给我讲那个青蛙王子的故事呀?”

这戏剧性的一幕顿时让齐楚雄和艾伯特两个人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小路易斯竟然会用这么亲昵的语气和路德维希交谈,这实在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哦,你是说这个呀,嗯……”路德维希挠着脑袋想了一下,有些犹豫的说道:“真是对不起,我现在还有些事情要办,要不等到我把事情办完之后,再讲给你听好不好?”

“不行”小路易斯撅着嘴说道:“您上次就是这样回答我的,今天说什么我也要听到这个故事”他把路德维希的袖子抓得紧紧的,生怕自己一松手就听不到期待已久的童话故事

“哎呀,你可真是个缠人的家伙”路德维希无奈的把手伸进口袋,从里面掏出几粒糖果递到小路易斯面前,“今天我就先用糖果来代替,等到下次我一定给把那个故事讲给你听”

一看见好吃的糖果,小路易斯立刻把童话故事丢到了九霄云外,他松开抓住路德维希军服袖子的手,迫不及待的把糖果塞进嘴里,笑嘻嘻的说道:“那好,我等着您,不过下次您可不能再用这种方式来打发我了”

“那是当然”路德维希暗自庆幸总算摆脱了小路易斯的纠缠,他长出一口气,转而对齐楚雄说道:“我今天来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请教您一下那些针的用法”

“怎么,你对这个很感兴趣吗?”齐楚雄警惕的看着他说道

“您别误会,”路德维希发觉齐楚雄似乎并不信任自己,于是他着急的解释道:“我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使用如此独特的方式为病人治疗,所以我很想知道这种治疗方法的原理是什么,而且要是可能的话,我希望您能够把这种技艺传授给我”

齐楚雄这下彻底糊涂了,他明显感觉到路德维希并不是在故弄玄虚,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你……”他迟疑了一下,道:“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意?”

路德维希看到齐楚雄的态度有些松动,语气立刻激动起来,“那天看到您奇迹般治好小路易斯的病,我心里就在想,要是我也能够拥有像您一样高明的医术那该有多好啊,这样的话我就能让多的病人摆脱病痛的折磨,重享受健康的快乐,而这也就是我来找您的原因”

路德维希的这席话让齐楚雄颇感意外,要知道自从他们见面的那一天起,他可没少讽刺和怒斥这个年轻的德国军医,换了别人的话,肯定是对自己怀恨在心可是路德维希非但没有这样做,反而还真诚的跑来向自己求教,这似乎说明他和霍夫曼之流并不是同一类人,再加上他和小路易斯之间那种令人惊讶的融洽关系,这一切令齐楚雄不得不重思考之前他对路德维希的某些看法

“我应该答应他的请求吗?”齐楚雄心里此刻犹豫不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在和霍夫曼进行几番较量之后,他已经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眼下的处境非常险恶,也正是这个原因使他最终接受艾伯特的忠告:“在一切没有搞清楚之前,千万不要做出任何鲁莽的决定”

“还是先不要答应他的好”齐楚雄正想回绝,可一个恶作剧的念头却鬼使神差般让他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得让他吃点苦头”他在心里拿定主意后,就板着面孔,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神态,“你能够有这种想法真让人感到高兴,看来以前我对你的确有些误会,好,我可以教你如何使用那些银针,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路德维希一听到齐楚雄准备同意他的请求,顿时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想都没想就立刻回答道:“您说,不管是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齐楚雄看见猎物已经上钩,心中暗自窃喜,他强忍笑意道:“按照我们中国人的传统,只要有人向你求教,那就意味着他不但要把自己最好的食物贡献出来,而且还要恭恭敬敬的跪在你面前磕上三个响头,虽然我现在身处雅利安城,但是我并不想违背祖先定下来的规矩,怎么样,这些条件你能接受吗?”

路德维希脸上的喜悦瞬间就化为乌有,他难堪道:“食物倒是没有问题,可是跪下来磕头……”

“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我正好也不想收一个德国人当学生”齐楚雄干脆利索的把路德维希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他不耐烦的用手指向门口,“赶快走,我可没有地方收留你”

路德维希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犹豫不定的眼神,看样子他心里正在做着激烈的斗争,就这样过去好长时间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

“您说话算数吗?”

“当然”齐楚雄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那您在这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路德维希话音刚落,就一溜烟的跑出了房间,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齐楚雄一怔,心里暗自念道:“我的天他该不会真的这样做?”

第三十八章 被戏弄的人

“齐医生,我刚才一直想对您说,其实路德维希中尉还算是个好人,”久未开口的爱伯斯塔克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说:“他来到这里的时间并不长,和那些凶恶的看守们不同,他从来没有把我们当成是囚犯,对路易斯也很热心,所以说……”

爱伯斯塔克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齐楚雄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是啊,您这么说让我想起那天为路易斯治病时的场景,路德维希当时的确是想帮助您的儿子,虽然在霍夫曼的威逼之下,他最终被迫放弃,可不管怎么说,他还算是一个有点良心的人,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对待他”

“齐医生,您真是一个好人,上帝会保佑您的”

“爱伯斯塔克先生,”艾伯特此时突然插嘴问道:“我想再问您一个问题,您和路易斯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消毒处,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唉,别提了,”爱伯斯塔克心有余悸的答道:“那天我正在屋里干活,布劳恩突然带着一群士兵闯了进来,不由分说的就把我和路易斯抓到了消毒处,当然,这后面发生的事情您也知道,我也就不再多说了”

“真是太不幸了”齐楚雄同情的看着他说道

“这就是我们的命运,”爱伯斯塔克发出一声苦笑,他拉住儿子对齐楚雄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您救了我的路易斯,今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只管吩咐,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但是如果我要是继续呆在您这里的话,德国人一定会起疑心的,所以我不得不要和您说再见”

“您多保重,”齐楚雄接着用手轻抚小路易斯的脸庞,有些不舍的说:“小伙子,别忘了有机会过来看看我们”

小路易斯使劲点了点头,接着顽皮的说道:“那我下次来的时候,您可别忘了给我准备一些好吃的东西”

“你这个小馋猫”齐楚雄和艾伯特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出这句话,在一片笑声中,他们把爱伯斯塔克父子送到房间门口

“齐医生,我有一件事情差点忘记告诉您,”爱伯斯塔克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他说:“最近这两天,您的英勇事迹已经传遍整个雅利安城,大家都知道您不但动手赏了布劳恩一耳光,还当众顶撞霍夫曼,再加上路易斯的事情,现在的您已经成为囚犯们心目中的英雄,有人说您是上帝派来拯救我们的使者,还有人说您是光明的化身,专门来摧毁黑暗的地下世界,最夸张的说法是把您形容成一位无所不能的魔法师,只要手指一动,德国人就会统统完蛋”

齐楚雄的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他不好意思的说道:“谢谢您的夸奖,这些话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我不是在恭维您”爱伯斯塔克感到齐楚雄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他着急的说:“我是想告诉您,德国人从来不会容忍任何人和他们对着干,所以您今后一定要小心,千万别为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这番真诚的忠告,齐楚雄顿时心生暖意,他感动的回答说:“谢谢您的提醒,我一定会牢记在心”

“那我们就先告辞啦,回头见,尊敬的先生们”爱伯斯塔克留下这句告别的话之后,就带着儿子离开了营房

“真是一个好心的犹太人”齐楚雄感慨的望着他们的背影说道

艾伯特也感慨万千道:“是啊,所以我们今后要尽力帮助他们”紧接着,他向齐楚雄提出一个疑问:“我说,你跟路德维希提的哪些条件是怎么回事?在你的国家里真的有那种奇怪的规矩吗?”

齐楚雄嘿嘿一笑,“有是有,但是和我告诉他的不太一样”

“什么这就是说,你是在故意捉弄他”艾伯特惊讶道

“谁让他一开始侮辱我来着”齐楚雄望着艾伯特吃惊的面孔,没好气的说道:“我就是要让他吃点苦头,省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可真有你的”艾伯特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刚想劝上齐楚雄几句,路德维希却在这个时候回到他们的房间

“我可是照您说的话去做的,这可是我全部的家底,您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路德维希撅着嘴把手中的包裹放在桌子上

齐楚雄和艾伯特立刻走到桌前,他们吃惊的发现这个包裹里不光装满香肠和肉罐头,甚至还有两瓶白兰地,看起来路德维希还真是铁了心要跟齐楚雄学习中医

不过,这个包裹却并没有获得齐楚雄的认同,他皱起眉头说道:“就只有这些东西吗?你可比霍夫曼少校小气多了”

看到齐楚雄对自己的努力并不满意,路德维希急得涨红了脸,“您不能这样说,霍夫曼少校可是这里的大人物,我怎么能和他相比呢,能搞到这些东西已经不错了,您不能太贪心”

“真正贪心的人是你”齐楚雄没好气的说道:“就凭这些东西,你也想从我这里学到知识,这未免也太便宜了”

“可是我现在也只能搞到这些东西,”路德维希难为情的摸着后脑勺,“如果您还是不满意的话,那我就再去想别的办法”

齐楚雄偷偷一乐,心想这个德国军官可真实在,可他脸上却仍然保持着严肃的神情,“算了,就这样,”他稳稳的坐到椅子上说道:“让我们继续往下进行”

一想到要跪在地上给齐楚雄磕头,路德维希心里甭提有多别扭,他愁眉苦脸的哀求道:“我说,难道不能换个别的方式吗?”

“不行”齐楚雄斩钉截铁的打破了路德维希的幻想,“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不能证明你是真心诚意的向我请教,所以这个规矩不能破”

“真不知道你们中国人是怎么想的,这种规矩实在是让人太难堪了”路德维希有些不满意的嘟囔道

齐楚雄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悠然自得道:“是你自己找上门要跟我请教,我可没逼你这样做,如果你感到后悔,那现在还来得及”

“我这个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后悔”路德维希冲动的走到齐楚雄面前,“不就是磕头吗,有什么了不起,只要能学会您那神奇的医术,要我做什么都行”说完,他真的跪了下去

“路德维希中尉”艾伯特急忙抓住他的胳膊,“您用不着这样做,他是在和您开玩笑”

“什么?开玩笑?”路德维希难以置信的抬头望着齐楚雄,当一丝戏谑的微笑出现在他眼中时,他顿时醒悟过来

“您怎么可以用这种无耻的方式捉弄我您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诚心诚意来求教您,可您居然这样对待我,难道就不怕上帝惩罚您吗?”

“谁让你说我脑袋上长着猪尾巴来着”齐楚雄收起笑容,大为恼火的接着说道:“我就是想让你知道遭到无聊的戏弄是什么滋味”

一听到齐楚雄戏弄自己的理由,路德维希气得说话都打了结,“我……我是说过那些话,可我不是有意的,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中国人,那些事情都是我……从书上看来的,您……根本没必要生气,再说啦,那天您……不也说我……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吗?所以这件事情我们……早就扯平了”

“你的舌头看样子好像比别人的短一截”齐楚雄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可这一笑不当紧,由于动作过大,那把本来就不太结实的椅子终于完成自己的使命

“咣当”齐楚雄和一堆碎木条一起摔倒在地,他疼得呲牙咧嘴,不停的用手揉着自己的屁股

“看样子这把椅子好像也并不喜欢您”看到齐楚雄大出洋相,路德维希立刻模仿起他的口气进行讽刺

“你说什么呢”齐楚雄恼羞成怒的从地上爬起来,他把手指向门口:“我要你立刻消失在我面前”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路德维希不但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反而还倔强的说道:“不行,您答应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到呢”

“”齐楚雄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他耐着性子说道:“不是给你说过嘛,刚才是在和你开玩笑,要是随随便便的就给人当教授的话,那我还不得活活累死,赶快走”

“我可没有把这件事情当成玩笑”路德维希怒气冲冲的指着桌上的东西,“既然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兑现了承诺,那您也必须做出同样的事情来,这样才算是公平”

“喂,你有完没完,你当真以为我怕你不成”齐楚雄忍无可忍的想要把路德维希赶出去,可是艾伯特却迅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小声说道:“你在德国生活了那么多年,难道不知道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缺乏幽默感的人吗?对他们来说,承诺就等于是法律,所以你必须答应他的请求”

齐楚雄一听就急了,“休斯,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先不说学习中医对他来讲有多么困难,单是让他和我呆在一起,就会让很多人产生误会,这些你都认真的想过没有?”

“哼,这个我可不管,谁让你信口开河来着,说话算话才是好汉的作风”

齐楚雄顿时语塞:“可是……”

“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艾伯特挤眉弄眼的朝他做了个鬼脸,就对路德维希说道:“中尉先生,我有个好消息告诉您”

“好消息?”路德维希满腹狐疑的看着艾伯特问道:“上尉先生,你们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他对自己的玩笑感到很抱歉,可是又不好意思当面说出来,于是他委托我告诉您,您的请求已经被接纳,从现在起,您已经成为了他的学生”

“真的”路德维希大喜过望,之前的种种不愉快顿时烟消云散他迫不及待的握住齐楚雄的手,“您能够同意我的请求实在是太好了,我一定会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好好的向您求教”

“啊……这没什么……我……也会认真的……和你探讨医学方面的问题”齐楚雄结结巴巴的说了些客套话

“咦?”路德维希好奇的看着他问道:“真有意思,您难道一紧张就会口吃吗?”

“见你的鬼去”齐楚雄在心里暗自叫苦不迭,他原本只是想捉弄一下路德维希,可没想到居然会弄巧成拙

路德维希并不知道齐楚雄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满脑子都是那一根根神奇的银针和人们的笑脸,带着对未来的幸福憧憬,他露出孩童般兴奋的笑容……

第三十九章 路德维希的实验品

“中尉,求求您饶了我我的病已经好了,用不着再做治疗了”

“汉克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不是刚才还说腰上疼得厉害吗?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好了”路德维希气急败坏的责问着一个上身赤裸的德国兵,这已经是他今天接治的第五个病号,但只要他试着把银针扎入他们的体内,几乎每个人都会发出类似的哀求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行,我要再试一次”路德维希咬着牙抓起一把银针,开始的尝试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房间里顿时回荡着一种杀猪似的惨叫

坐在一旁的齐楚雄不住的摇着头,路德维希太心急了,一开始就迫不及待的要求自己动手试试,这种愿望固然很好,可这却坑苦了那些前来看病的德国兵们,他们几乎都成为路德维希试验的牺牲品,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的话,他真的怀疑今后是否还有人愿意让路德维希为他们看病

“唉,”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自言自语道:“真是无聊的一天”他这么说完全是有感而发几天前,霍夫曼给和他一起来到雅利安城的专家们分配工作——艾伯特去了无线电试验室,叶戈廖夫被安排进军工厂,就连那个让他很讨厌的克劳德也被送到炼钢厂去当工程师可令人奇怪的是,唯独他一个人没有得到任何工作,霍夫曼仿佛是把他遗忘一般,而这也让他感到非常不安

但是如果有人以为他坐卧不安的原因是希望立刻为德国人工作,那可就大错特错他之所以会这么想,完全是因为霍夫曼曾经说过,建造雅利安城需要他们这些人的合作,眼瞅着同伴们都被指派了工作,可他自己却一无所事,这不禁让他想到艾伯特的那句猜测:“在我看来,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完成”

“这会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呢?”这个令人苦恼的问题已经纠缠他好些天,每当他试图从霍夫曼的言行中找到些许的蛛丝马迹时,最后的结果却往往是无功而返,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牢牢的吸引住霍夫曼邪恶的目光

就在齐楚雄苦思冥想之际,路德维希已经完成他的又一次尝试,而被他在背上扎满银针的德国兵这时居然也安静下来,好像他的治疗真的起了作用

“汉克,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路德维希急不可耐的问道

刚才还在发出惨叫的德国兵拼命挤出一丝笑容,“谢谢您,中尉,我现在腰上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真的吗?”路德维希眼睛猛然一亮,可他接着又怀疑的问道:“你该不是在骗我?”

“我没有欺骗您,我真的是好了,”德国兵生怕路德维希不相信自己,急忙从病床上跳下来,咬紧牙关扭了几下腰,以示自己没有说谎

“哈哈”路德维希得意洋洋的挥舞着手中的银针,大声朝齐楚雄喊道:“瞧啊,我就知道我一定会成功的”

齐楚雄眉头一皱,他从这个德国兵扭腰时的僵硬动作已经看出,路德维希根本没有治好他的病,只不过是由于他受不了这种“折磨”,所以才假装病已经好了

“哼,你以为中医针灸是很好学的技艺吗?”他在心里没好气的说道

路德维希这会儿的心情可说是兴奋异常,原本他以为凭借自己在柏林医学院里学到的知识,搞定这些银针应该不成问题,可没想到西医和中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别的不说,单是齐楚雄口中的望闻问切和数百个穴位的名称就搞得他头昏脑胀,再加上这两天来看病的德国兵们不是痛苦的哀求自己放过他们,就是干脆一跑了之,这些事情让他的自信心受到极大打击,可就在他几乎想要放弃的时刻,居然意外的取得成功,这顿时让他信心爆棚

“汉克”路德维希笑眯眯的说道:“我看你的胳膊有些不太灵活,不如让我继续为你做一下治疗”

“”这个叫汉克的德国兵顿时傻了眼,他原本只是想假装已经痊愈,好借此摆脱路德维希的“折磨”,可没想到这一招不但没起作用,反而勾起路德维希大的兴趣,这样一来,情势对他可是大大不妙

“中尉,请您听我说,我的胳膊没问题,马上就要到换岗的时间了,所以我现在必须离开这里”汉克一边说话,一边迅穿好衣服,准备离开房间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路德维希居然挡在门口不让他离开:“汉克中士,作为一名军医,我有权利留下任何一名我认为健康状况不适合执勤的士兵,所以在你的身体没有完全康复之前,你必须留在这里作进一步的治疗”

“中尉,我的身体真的没有问题,您就让我走”

“有没有问题不是你说了算,而是要看我的诊断结果”路德维希好不容易“治愈”一个病人,当然不肯轻易放走,他决心在汉克身上继续进行试验,好以此来提高自己的针灸技术

眼见无法脱身,汉克不得不悻悻的扭头回到床边,可他却不甘心继续担当路德维希的试验品,在一番绞尽脑汁的思索之后,他终于有了主意:“中尉,有件事情我差点忘了告诉您”

“什么事情?”

“最近有不少人都和我得了一样的病,看着他们难受的样子,我真是非常难过”

“是吗?那他们为什么不来做治疗呢?”

汉克脸上故意摆出一副沉痛的表情:“您知道的,我们这里的医生本来就不多,像样的是没有几个,那些生病的人认为与其接受庸医们的折磨,还不如咬牙坚持住……”

汉克的话还没说完,路德维希就着急的插话道:“这不是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吗?真不知道他们都在想些什么”

汉克见路德维希已经上钩,心中顿时大喜过望,他趁热打铁道:“中尉,说心里话,如果再多几个像您这样耐心细致而且医术高的医生该有多好,那样我们就用不着天天忍受病痛的折磨,您说对吗?”

路德维希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又急切的说道:“汉克,你现在赶快回去告诉那些生病的人,让他们立刻到这里来,我一定会治好这些人的病,让他们重获健康”

“是,中尉”汉克没有半点犹豫,拔腿就跑出了房间

齐楚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个德国兵是不会回来的,当然,后面也不会再有人来找路德维希看病,这就意味着今天的实习课已经结束

“路德维希中尉,我要去外面呼吸一下鲜空气”他说完就推开房门,来到屋外的空地上在一番伴随着胡思乱想的漫步之后,他仰头望着那无边无际的黑色岩壁,心中顿生凄凉:“若晴,我对不起你和楠楠,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没有尽到照顾你们的责任,一想到我们的女儿至今不知流落何方,我就心如刀绞,眼下的我虽然还活着,可跟一具行尸走肉并无区别,我失去了选择生活的权利,只能像扯线木偶一样任人摆布,如果你还在通往天堂的路上,那么就请等我一程,也许不久之后我就会随你而去”

忧伤仿佛是一剂让记忆苏醒的良药,它让齐楚雄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过往那些幸福的画面,从他和妻子相识的那一天到女儿的降生,再到战争岁月中的患难与共,那些曾经的温馨片段如今就像是一根根紧紧勒住他脖子的绳索,让他得不到任何的喘息机会,泪光开始闪烁在他迷离的眼神中,这一刻,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站在营房门口的一个卫兵像猎犬一样警惕的注视着陷入回忆之中的齐楚雄他的手一刻也没有离开冲锋枪,似乎只要齐楚雄有任何不轨的举动,他就会毫不留情的扣动扳机,但是这紧张的情形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场颇为搞笑的事件就发生了

一个德军上士揉着自己的肩膀,呲牙咧嘴的走到卫兵面前问道:“威廉,路德维希中尉是不是在这里?”

“是啊,可你找他干什么?”卫兵反问道

德军上士表情痛苦的答道:“我的肩周炎又犯了,所以我去找路德维希中尉看病,可是他不在诊所里,于是我就一路打听过来,虽然有点麻烦,不管总算是找到他啦”说完,他就向营房里走去

卫兵听完大吃一惊,急忙拦住他的去路:“鲁道夫,你疯了吗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最近两天发生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吗?”

德军上士一楞:“什么恐怖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卫兵四下瞅了一眼,见旁边没有其他的人,就把他拉到自己身旁说:“路德维希中尉不知从哪里学到一种非常恐怖的巫术,他在每个来看病的人身上扎满许多根粗大的针头,我听那些侥幸逃生的士兵们说,凡是去找他看病的人几乎都被这种巫术折磨的死去活来,可你竟然对此事一点都不知情还好你遇见了我,赶快回去,不然的话,你可就要倒霉啦”

“这是真的吗?”德军上士对听到的消息感到难以置信,“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我才没闲心和你开玩笑呢”卫兵焦急的指着齐楚雄的房间:“看见那扇门了吗,汉克刚刚从那后面逃出来,他临走时告诉我说,除非有人拿枪指着他的头,否则他这辈子也不会再找路德维希中尉治病”

“哦,天哪”德军上士恐惧的望着齐楚雄的房门,捂着胸口紧张的说:“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可他的话音刚落,路德维希就从那扇门后面钻了出来,在一阵左顾右盼之后,他的目光落在德军上士的身上

“鲁道夫上士,一定是汉克让你来这里找我的,看来你的肩周炎又犯了,快过来,我刚刚学会了一种很神奇的治疗方法,你也应该尝试一下”

德军上士脸唰的一下变得苍白,他犹豫再三,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中尉,我只是从这里路过,并不是来找您看病的”

“算了”路德维希手里拿着一大把银针,兴冲冲的来到德军上士面前说道:“汉克都跟我说了,你们这些人害怕没治好病还要遭罪,所以不敢看医生,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有了这些神奇的银针,我相信一定能够解除你的病痛,别犹豫了,快跟我进去接受治疗”

路德维希心里想着的是如何利用针灸技术为人们解除病痛,他仍然沉浸在刚才那意外的“成功”中,可在德军上士眼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在“地心之光”的照耀下,路德维希手中的银针放射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寒光,再加上他那一脸多少有些令人“恐惧”的笑容,这一幕不禁让德军上士立刻联想到刚才卫兵告诉他的那个故事

“对不起中尉,我……真的……不是来看病的,我只是……路过这里,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再见”德军上士语无伦次的说完这些话之后,就像之前汉克做过的那样,飞快的逃离了营房

“喂,鲁道夫,你别跑呀,难道你真的愿意忍受病痛的折磨吗?”路德维希着急的喊着德军上士的名字,可是却并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真奇怪?”路德维希皱着眉头把脸扭到卫兵一侧:“威廉是不是你刚才跟鲁道夫说了什么?”

卫兵吓得腿直发抖:“中尉,我什么也没跟他说,他真的只是路过这里”

“可我为什么觉得这里面好像有问题?”路德维希纳闷的围着卫兵转了几圈之后,意外的发现了一件事情

“威廉,你的腿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在发抖?”他盯住卫兵的腿问道

“报告中尉,我这是老毛病了,只要站的一久,就会不停的发抖”卫兵随口找了一个理由,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可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这样说的后果是什么

路德维希眼中顿时充满惊喜:“你为什么不早说快,赶紧跟我到屋里去,让我为你做一下治疗,相信我,要不了一会儿你就会感觉很舒服的”

卫兵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他没想到自己的随口一说竟然会招致如此灾难性的后果

“中尉,我正在站岗……”

“别再硬撑下去了跟我走”路德维希一把抓住这个倒霉的卫兵,不由分说的把他拖进了齐楚雄的房间……

第四十章 无所事事的失业者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路德维希脸色铁青,他几乎快被刚刚得知的一件事情气疯了

趴在床上的卫兵战战兢兢的答道:“中尉,我向上帝发誓,汉克的确是这么说的”

路德维希顿时大发雷霆:“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竟然敢这样欺骗我,要是让我抓住他的话,我一定会撕烂他那张厚颜无耻的脸”

“中尉,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您,求求您看在我们同样来自巴伐利亚的份上,把我背上这些针拔掉”可怜的卫兵经不起路德维希的“酷刑”折磨,他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说了出来,希望得到他的饶恕

“你这个胆小鬼,亏你还知道我们是同乡”火冒三丈的路德维希用力的把卫兵背上的银针统统拔掉,“从这间屋子里给我滚出去”他怒不可遏的喊道

“是、是”卫兵哭丧着脸,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就连滚带爬的逃出了齐楚雄的房间

他刚一离开,路德维希就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我还以为自己真的取得了成功,可谁知道居然是一场骗局”

“路德维希中尉,”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齐楚雄原本并不想发表意见,可当他看到路德维希沮丧的模样时,却忍不住心生恻隐:“这不能怪那些士兵们,是你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什么”路德维希不高兴的撅着嘴:“您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是我做错了”

“这么给你说,”齐楚雄耐心的解释道:“我祖上世代以行医为生,十岁那年我就跟随父亲学医,可直到二十岁他才允许我单独为病人诊治,这中间整整过了十年的时间,饶是如此,我也不敢说完全掌握这门技艺,可是你居然想在短短的几天以内就学会所有的东西,这是完全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您说的没错,”路德维希这时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他难过的说道:“我真是个异想天开的笨蛋”

“别这么说,中尉,”齐楚雄安慰他道:“谁一生下来也不是天才,现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平息自己的心情,踏踏实实的循序渐进,只要你听我的话,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取得成功的,今天已经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去”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路德维希低着头,连再见都没说一声就离开了营房

送走路德维希,齐楚雄的心情却加一团糟,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在为不幸的命运而哀叹,转眼的功夫就开始替路德维希操起了心,这似乎不像是他的一贯作风

一辆卡车此时驶进专家营房,车刚一停稳,艾伯特就从车厢里跳了下来

“齐,你的那个德国学生今天怎么不在这里?是不是被你赶走了?”他走进房间笑眯眯的和齐楚雄开着玩笑

齐楚雄苦笑道:“真要是那样就好了,你知道吗,他倒是个不错的学生,就是心急了一点,恨不得在一夜之间学会所有的东西,这真让我感到头疼”

“哦”艾伯特听出了齐楚雄语气中的变化,他微笑道:“你好像对他的看法已经产生转变,是不是今后真的打算收他当学生”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对了,你今天好像回来的比前几天要早,是不是德国人给你放假了?”

“得了,他们哪有这么好的心肠”艾伯特不满意的说:“是我自己要求回来的,我对他们说最近两天工作的太累,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不能集中精力,要是不让我得到充分休息的话,那我恐怕就不能按时完成对他们通信系统的检测改造工作”

一听说艾伯特工作的很辛苦,齐楚雄急忙催促道:“想必你现在一定感到很疲倦,赶快躺下来休息”

“扑哧”艾伯特忍不住笑出了声,“你真是一个好心人,放心,我一点都不累,那都是我用来骗他们的话,你可千万别当真”

“噢,是吗”齐楚雄怅然若失的走到窗户旁,抬头望着“地心之光”身旁那永远也望不到尽头的黑色岩壁,心情也随之变得无比沉重

艾伯特看到齐楚雄的神情有些失落,他立刻好心的问道:“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齐楚雄没有转身,他站在窗户旁语气低沉地答道:“休斯,我现在真的很羡慕你,至少知道德国人把你抓到这里来要做什么,不像我,整天只能呆在房间里扮演一个无所事事的失业者”

“原来你是在为没有工作烦恼”艾伯特松了一口气,接着诙谐的说道:“谁说你没有事情可做,路德维希不是天天来找你吗?”

齐楚雄哑然一笑:“算了休斯,你就别再拿我寻开心了,眼下霍夫曼给你们都分配了工作,可惟独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不问,一想到他那张邪恶的笑脸,我就感到万分的紧张和恐惧,你说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嗯……”艾伯特静思片刻后沉吟道:“这的确是件棘手的事情,不过我想我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

齐楚雄一听就来了兴趣,他急忙转过身来问道:“你快告诉我,你找到了什么线索?”

艾伯特没有立即回答齐楚雄的催问,而是反问道:“你先告诉我,你的职业是什么?”

“一个医生”

“很好,那么医生最主要的工作是什么?”

“当然是给病人治病”

“那我再问你,小路易斯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消毒处”

“他是和父亲一起被德国人抓去的,可这跟你要说的事情有关系吗?”

“当然有”艾伯特斩钉截铁道:“我在集中营里关了那么多年,对德国人的做事风格非常了解,他们要是想杀了这孩子的话,根本就用不着如此大费周折!”

齐楚雄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说这里面有鬼?”

“没错”艾伯特沉吟道:“齐,如果他们真的想除去小路易斯,那在关押他的地方直接动手不是省事吗?干嘛非要在消毒处里当着我们的面折磨他,你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齐楚雄迟疑道:“我……我没有想过”

“我猜想这一定是霍夫曼的鬼主意,至于他这样做的原因嘛,很可能就是他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一个优秀的医生”

经艾伯特这么一说,齐楚雄终于恍然大悟,“我说呢为什么那天我的针匣会出现在圣诞树上,原来是他早就策划好的”

“齐”艾伯特突然表情严肃的对他说:“那天如果你没有治好小路易斯的病,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这个嘛……”齐楚雄挠着头答道:“我想不出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样的话你就死定了”

“”齐楚雄被艾伯特的话吓了一跳,他将信将疑道:“休斯,这怎么可能?你不是一直给我说,霍夫曼把我抓来的目的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完成吗,那他怎么会……”

“这个问题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艾伯特仔细的向他分析道:“那天你在码头上的言行其实已经激怒了霍夫曼,但是他之所以没有立刻对你痛下杀手,就是因为他想最后确认一下你是否真的拥有高明的医术,于是他就用小路易斯做实验品来对你进行考察,如果你没有治好那孩子的病,这就说明你的医术很一般,他留着你自然也就没有任何的用处,可反过来说,如果你治好小路易斯的病,这就证明你的医术的确高,完全符合他的要求,所以说,那天你创造的奇迹不但是挽救了小路易斯的生命,也改变了你自己的命运”

听完艾伯特的分析,齐楚雄不觉得额头上冷汗直冒,他突然回忆起当时霍夫曼说过的一句话:“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您,那就是如果您不能让这孩子立刻站起来的话,那一切就都结束了”原先他还以为霍夫曼的意思是指如果他不能治好小路易斯的病,这个犹太小男孩就要被杀死,可现在想来,这句话的实际意思是说如果他失败了,那么他和小路易斯都要去死

“太可怕了”他失声喊道:“这些事情为什么我一直没有想到呢”

“齐,你不是一个失业者”艾伯特此刻的神情就像是一位预知未来的占星师,他说:“霍夫曼把你带到雅利安城的真实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的某个重要人物得了一种可怕的疾病,而他们的医生对此却束手无策,他在无奈之下,只好希望能在你身上碰碰运气,可是他又害怕你会在仇恨的驱使下,不顾一切的谋杀这个重要人物,于是他就一点一点的试探你,直到找出你的弱点并且将你玩弄于手掌心为止而你眼下的无所事事只不过是黎明前短暂的等待而已,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一切就会如我所言发生”

“重要人物”惊魂未定的齐楚雄在心里忐忑不安的想到:“这个人会是谁呢?”

第四十一章 雅利安之剑

1945年4月28日,德国境内某处秘密海军基地

武装党卫军上尉汉斯·弗莱舍尔在码头上来回不安的徘徊着,焦急的神色写满他阴郁的脸庞,离预定启航的时间已经没剩下几个钟头,可是他要等的人却始终没有露面,这不禁让他产生一种不祥的预兆:“将军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嘀嘀嘀”从码头远端传来的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打消了他的疑虑,他望着一辆正在向他驶来的汽车,脸上露出久别重逢的喜悦神情他抖擞精神,整理好军服,大声喊道:“全体注意,准备迎接弗里德里希·冯·施特莱纳将军”

在他的号令之下,一队队德国水兵迅整齐排列在数十艘巨型潜艇的甲板上,他们双手背到身后,表情无比肃穆,虽然时局不利,但是这一双双深蓝色的眼睛却依然充满德国军人所特有的威严

汽车很快就停在弗莱舍尔面前,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上前打开车门激动的说道:“将军,看到您平安归来,我真是感到非常高兴”

一位面容憔悴,眼中疲态尽显的德国将军从车里钻出来,他有气无力的和弗莱舍尔打着招呼,“汉斯,你最近还好吗,见到你我也很高兴”

“谢谢您的关心,我一切都好”弗莱舍尔正想问施特莱纳为什么拖了这么长时间才从柏林回来,可他的话还没出口,就发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将军您什么时候被晋升为党卫军大将了?”弗莱舍尔惊喜的喊道他记得很清楚,施特莱纳此次离开雅利安城前往柏林述职的时候,还只是党卫军中将军衔,可如今他的军服上却已经换成大将的肩章,但是这种惊奇对弗莱舍尔而言只不过才刚刚开始,施特莱纳胸前的一枚勋章又引起了他的注意

“天哪您还被授予星芒大铁十字勋章”弗莱舍尔被自己的发现吓坏了要知道这可是德国军人的最高荣誉象征,历史上也只有两个人曾经获得过这种勋章,一个是当年在滑铁卢战场协助惠灵顿公爵击败拿破仑的布吕谢尔元帅,另一个则是在一战中创造坦能堡大捷的兴登堡元帅而在他们之后就再也没人能够享受这份荣誉,虽然被视为元首接班人的帝国元帅戈林倒是曾被授予一枚大铁十字勋章,可与施特莱纳胸前的这枚勋章相比,还是相差了一个等级

不过,在惊奇过后,弗莱舍尔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该做些什么,他立刻双腿立正,右臂高高举过头顶;“嗨,希特勒”紧接着,他不等施特莱纳做出回礼,就不失时机的恭维道:“将军,祝贺您收获如此伟大的荣誉,我为能够成为您的部下而感到荣幸”

可是弗莱舍尔却没有想到,在听完他的这番话之后,施特莱纳眼中竟然没有一丝一毫喜悦的神情,与之正好相反,这位素以威严持重闻名的将军面色凝重,似乎是在为某些事情感到痛苦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弗莱舍尔放下手臂,不安的问道

施特莱纳没有回答弗莱舍尔的问题,而是沉默的望着眼前这些巨大的潜艇,他的肩膀在一阵不知从何处吹来的海风中轻微的颤抖着,刚开始,这种抖动还几乎不为人所察觉,可是几分钟以后,他的身体就在剧烈的晃动中软绵绵的向后倒去……

“小心”弗莱舍尔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他托住施特莱纳摇摇欲坠的身体,着急的说道:“将军,您的病情好像又加重了,还是赶快到潜艇里休息”

“谢谢你的提醒,可现在还不是躺下来的时候”施特莱纳在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之后,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擦拭去嘴边的鲜血,颤悠悠的说道:“汉斯,那些人都到齐了吗”

弗莱舍尔着急的说:“将军对您而言,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躺下来休息,而不是……”

“弗莱舍尔上尉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立刻执行命令”施特莱纳厉声打断部下的劝阻,可当他看见弗莱舍尔焦虑的神情时,他的口气又软了下来:“去,汉斯,趁我现在还能撑得住,我必须和他们见上一面”他轻轻地拍着弗莱舍尔的手说道

“将军,您……”弗莱舍尔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无奈的紧咬住嘴唇向码头一侧跑去

几分钟之后,一群蒙面人在他的带领下,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施特莱纳面前从这些人的服装上来看,他们中有学生、有教授、有工人也有农民,甚至还有一些分别穿着盟军和俄军制服的士兵,尽管他们彼此之间谁也不知道在对方的面具后面是一张怎样的脸庞,但是他们的内心深处却都怀着同样一个邪恶目的

这群蒙面人来自一个名为“雅利安之剑”的秘密组织,它是由希特勒亲自下令建立的,这个组织的任务是在战争结束之后,潜伏到社会的各个角落,为纳粹帝国的卷土重来暗中积聚力量

为了保守住“雅利安之剑”的秘密,党卫队领袖希姆莱可谓煞费苦心首先,他在挑选成员时,就着重选择一些普鲁士旧贵族和军人的后裔,这些人不但自幼深受军国主义的影响,对纳粹政权以武力夺取生存空间的政策非常拥护,而且他们对希特勒都怀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狂热忠诚;其次,为了保证组织的安全,这些被挑选出来的人全部采取单独训练的方式,而每当他们需要集中时,都必须按照规定戴上面具,并且彼此之间严禁打听对方的身份,如此一来,即使日后这些人在大街上相遇,他们也不可能认出对方;最后,当这些人的训练结束后,希姆莱是惨无人道的将所有负责训练的知情人员全部杀死至此,除去希特勒和他本人之外,再也无人知晓这些成员的真实身份,就连施特莱纳也只是在此次回国觐见希特勒时才被告知此事保密工作做到这个份上,真算得上是天衣无缝,而也正是由于有了这些人的存在,才使得善良的人类在许多年后再一次惨遭浩劫

“报告将军阁下,雅利安之剑的成员已经全部到齐,请您训话”弗莱舍尔敬礼道

“好的”施特莱纳朝弗莱舍尔回敬了一个纳粹礼之后,就对围在自己身边的这些蒙面人说道:“忠诚的日耳曼勇士们我很高兴能在第三帝国面临生死存亡之际依然可以拥有你们,这说明“卐”字旗仍然高高飘扬在你们的心中战争的失败虽然已经不可避免,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事业的终结元首之所以把你们命名为雅利安之剑,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你们可以拔出珍藏多年的宝剑,刺入敌人的胸膛而在此之前,伴随你们的将是漫长的等待和无尽的痛苦,这么做也许有些残酷,可是只要你们相信元首,相信他所说过的一切,勇敢的坚持下去,那么我们就一定能够创造奇迹等到我们在帝国战旗下重逢的那一天时,你们将成为比当年开创德国历史纪元的啤酒馆起义烈士们还要伟大的一群人我始终坚信那一天不会太遥远希特勒万岁”

施特莱纳用一句口号结束了自己简短却极富煽动力的讲话,围在他身边的蒙面人们受到这种煽动性言语的感召,他们在一个身着工人制服的蒙面人带领下,发出狂热的叫嚣

“我们为什么相信德国和阿道夫·希特勒?”

“因为我们相信上帝,所以相信上帝创造的德国和上帝派来的元首阿道夫·希特勒”

“我们必须向谁效忠?”

“向德国人民和我们的元首效忠”

“我们为什么服从元首?”

“出于内心的信念,出于相信德国,相信元首,相信国家社会主义运动,相信党卫队和出于忠诚”

在亲眼目睹这些蒙面人的宣誓之后,施特莱纳突然高声喊道:“勇士们让我们一起唱首歌”

那歌声,由心底迸发,

饱含热情和斗志,充满朝气,

带给我无穷的力量和希望,

激励我勇敢,奋进,全力拼搏,

而挫折和苦难,不过是起伏的音符,

令整首歌曲加激昂有力

来魔鬼

你的存在将为我的生命乐章增添多的伏笔和惊奇

没有你奇迹如何发生

来挫败

没有你的磨练,我如何成为耀眼夺目的钻石??

来我的软弱

如果我不能看见你,我如何变的刚强

来对手

没有你的参与,我与谁竞争,

没有你的参与,

我的潜力如何能被激发出来

这乐章,才刚开始......

随着这首《闪电部队在前进》的歌声回荡在人们耳边,整个潜艇基地陷入到一片疯狂之中,几乎所有的士兵和军官都加入到这歌声中,他们不知疲倦的一遍又一遍重复唱着这首歌,直到嗓子嘶哑还不肯停下来,这场面简直就像是一群垂死挣扎的野兽正在发出最后的哀嚎

当歌声渐渐平息下来之后,蒙面人们陆续离开潜艇基地到了最后,只剩下那个身穿工人制服的蒙面人依然站在施特莱纳面前

“将军,”蒙面人迟疑道:“也许我不应该提出这样愚蠢的问题,可是我和我的伙伴们真的很想知道您即将去往何方?还有您要去做些什么?”

施特莱纳淡然道:“年轻人,一个优秀的党卫队军官从来不会去问那么多为什么,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才是”

蒙面人顿时惊慌失措道:“对不起将军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好奇而已”

“别紧张,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施特莱纳接着缓缓的说道:“我要去一个遥远的地方,等待一场遥远的战争”

“遥远的地方?遥远的战争?”蒙面人吃惊的回味着这个听起来就像是谜语一样的答案,可无论他怎样猜测,都无法解释这句话的含义

“去,年轻人,愿上帝保佑你”施特莱纳向蒙面人伸出了手

“将军”蒙面人紧紧握住他的手,语气竟然有些哽咽:“我还能再见到您吗?”

施特莱纳心中一颤,他发现自己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可为了不让这个蒙面人失望,他还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再见,将军”蒙面人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手,他慢慢的向后倒退着……

突然,他从面具后面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喊:“将军我们没有失败第三帝国永远也不会倒下我会等着你们回来的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等下去的嗨希特勒”

第四十二章 被炸毁的基地

施特莱纳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他露出像雕塑似的木然神情,默默目送这个蒙面人的身影消失在码头远端

“将军,”弗莱舍尔凑到他身后轻声说道:“我们该启程了”

“是啊,我们终于要走了,”悲伤又一次浮现在施特莱纳眼中,“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将军,您不要难过,我相信眼前的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我们能够在雅利安城站稳脚跟,总有一天我们将重现帝国的辉煌”

“但愿如此”施特莱纳转过身来,步履蹒跚的向一艘潜艇走去

“菲舍尔上校,”他突然停在通往潜艇甲板的舷梯旁,对一位守在那里的海军上校问道:“基地里还剩下多少人?”

海军上校立刻答道:“报告将军,连同我在内一共是六百人”

施特莱纳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按照预定计划,一个星期之后,最后一批潜艇编队将来到基地接你们撤往雅利安城,到时务必要炸毁基地,千万不能让人发现这里的秘密”

“将军,您放心,所有的炸药都已经安装完毕,到时候只要我按下遥控器,这个基地就会从地球上完全消失,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很好”施特莱纳转而向弗莱舍尔问道:“潜艇上的人员情况怎么样?”

“报告将军,我已经按照名单反复核对了三遍,所有的人员全部到齐,没有遗漏”

“马克西米利安有消息吗?”

“霍夫曼少校已经顺利完成使命,他从欧洲各地的集中营里总共挑选出一百二十名各行业专家以及两千四百多名专业技术工人,想必此刻他们早已顺利抵达雅利安城”

“这样我就放心了”施特莱纳努力使自己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菲舍尔上校,请您把基地留守官兵集中起来,在临行前,我要和这些勇敢的小伙子们说上几句话”

“将军”弗莱舍尔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不自然,“我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马上离开,不然的话就会有麻烦”

“将军,弗莱舍尔上尉说的没错,现在离天亮已经不远了,您必须赶紧离开基地,否则的话,如此众多的潜艇在大白天出海,很容易暴露在敌人的监视之下”菲舍尔随声附和道

施特莱纳皱着眉头扫了弗莱舍尔一眼,他不明白自己的副官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刻插嘴,但是一想到天亮后的确不利于潜艇出航,他最终不得不放弃了向留守官兵讲话的打算

“那我就在雅利安城等着你们平安归来”他向基地留守官兵挥手致意之后,就在弗莱舍尔的搀扶之下走上潜艇的甲板

“启航”随着施特莱纳的一声令下,一艘艘巨型潜艇承载着纳粹帝国东山再起的野心,缓慢而无奈的驶离这座修建在海边山洞中的秘密基地

施特莱纳站在编队最后一艘潜艇的指挥塔旁,阵阵海风袭来,在他眼中卷起一片迷茫和失落

“丽萨,”他喃喃自语道:“我就要走了,很抱歉我不能再陪伴在你和我们的小海伦娜身边,虽然我不知道是否还能活着回来,可是请你相信我,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人能够取代你们在我心中的位置”

这是一个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晚,深沉的夜色掩盖住施特莱纳孤独的身影,一幅可怕的画面浮现在他脑海——盟军的轰炸机出现在天空上,无情的把人类的愤怒倾泻向第三帝国的每一寸土地,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在柏林市区一栋建筑物的废墟下面,一对早已死去的母女紧紧的抱在一起,她们的脸上永远失去了笑容,小女孩的手中还抓着一个洋娃娃,那是父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将军,”一直守在他身旁的弗莱舍尔担心的说道:“您还是到潜艇里面去,外面风大,对您的身体没有好处”

“汉斯,就让我再多看几眼,”施特莱纳无限凄凉的说道:“这也许是我在故乡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弗莱舍尔看到施特莱纳忧郁的模样,心中本有些不忍,但是一想到周围复杂的形势,他还是不得不劝说道:“将军,背井离乡对谁而言都是一件残酷的事情,可眼下外面到处都是敌人的舰艇和飞机,如果我们的行踪被他们发现的话,那我们恐怕真的是没有机会再重返故乡”

施特莱纳心中此刻满腹酸楚,作为一名统帅,他不是不明白弗莱舍尔警告的含义——在这些潜艇上除了他之外,还有许多久经沙场的德军官兵,他们是纳粹帝国未来重建武装力量的希望“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你也要完成我赋予你的使命”希特勒的这道命令突然响起在他耳边

“是啊,我怎么能够因为个人的情感而置众将士的生死于不顾呢”他痛苦的摇着头,准备返回潜艇内部可不知为什么,他的目光却无论如何也不愿离开那片已经变得模糊难辨的海岸线,那是他的故乡,他人生中的大多数幸福时刻都发生在那里;可这也是他的伤心之地,柏林公墓中的一大一小两块墓碑下面埋葬着他最爱的人而眼下他即将要踏上一条充满变数的道路,未来对他而言既扑朔迷离,又无从寻觅答案,唯有对故乡的眷恋才是他心中最真实的存在,也正是由于这份眷恋,才使他的脚步久久不愿移动

突然——“轰隆隆”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巨响撕破夜空的宁静,离海岸不远的一座山峰顷刻间就化为一片碎石,腾空而起的火柱不但映红整个海面,也照亮施特莱纳惊愕的面孔

那是他刚刚离开的地方,那座山峰下面不光有一座倾注了他大量心血的秘密基地,还有六百名曾经和他朝夕相处的官兵

“危险将军”弗莱舍尔的反应异乎迅,他毫不犹豫的把施特莱纳拖入潜艇内

“快,马上封闭舱门立刻下潜”刚一进入潜艇,弗莱舍尔就迫不及待下达命令惊慌失措的德国水兵们在他的狂吼之下,手忙脚乱的操纵着一大堆开关,短短的几分钟之后,这些巨大的潜艇就伴随着一个个被迫产生的漩涡消失在大洋深处

惊魂未定的施特莱纳被弗莱舍尔扶进船舱,他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犹如当头一棒,打得他不知所措,基地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提前引爆炸药?那些留守的官兵们是否已经及时撤离?有谁可以解开他这些疑问的答案呢?

“汉斯,”他心急火燎的催促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弗莱舍尔,“赶快去联系基地,我要立刻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弗莱舍尔不安的搓着手,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慌张,“将军,我认为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也许是某个不小心的士兵提前按下了电钮,基地里此刻应该不会再有任何人生还”

施特莱纳痛苦的闭上眼睛,他无法否定弗莱舍尔的回答,可一想到那些刚刚还和他挥手告别的官兵,一种难以言状的痛苦就弥漫在心间,“我该怎么去面对那些官兵的家人,她们此刻正在雅利安城望眼欲穿的期盼着亲人的归来,可我带回来的却是她们的丈夫已经尸骨无存的噩耗”

“等等”一个让他震惊无比的念头突然闯入脑海,“难道说……”

“弗莱舍尔上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他霍地一下站起身来,瞪着血丝密布的双眼,怒不可遏的喊道

弗莱舍尔心惊胆战的望着施特莱纳被愤怒扭曲的面孔,结结巴巴的说道:“将军,您这是……怎么了,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还要欺骗我到什么时候”弗莱舍尔的紧张表现很快就为施特莱纳的猜测找到答案他的怒气就像爆发的火山一样喷涌而出:“你在基地里为什么要阻止我跟士兵们讲话,是不是你早就知道马上要发生什么事情快说”

“将军”弗莱舍尔慌张的为自己辩解道:“这一定是个意外我真的不知道基地发生了什么事情”

“胡说”施特莱纳指着他的鼻子喝道:“你在我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别以为靠几句谎言就可以蒙混过关,你这是在做梦我刚才一直在奇怪,你为什么那样着急的催促我离开基地,就连给留守官兵们讲几句话的时间都不给我留下,还说什么再不走就会有麻烦你分明是早就知道基地要出事尤为可恨的是,直到现在你还不跟我讲实话,你还把我当成是你的长官吗”

“将军,我……我……”弗莱舍尔蠕动着嘴唇,他的内心在激烈的挣扎,不知道是否该把事实的真相告诉施特莱纳

“弗莱舍尔上尉你还打算继续隐瞒下去吗?”施特莱纳阴沉着脸,把手伸向挂在腰间的枪套,“我平生最讨厌有人欺骗我,哪怕这个人跟随了我整整十年”

“将军请您原谅我的愚蠢举动”弗莱舍尔再也不敢编造任何的谎言,他痛哭流涕道:“这一切都是霍夫曼少校的命令”

“你说什么?”施特莱纳的手停在半空中,他难以置信的问道:“是马克西米利安让你这样做的?”

“是的,将军,”弗莱舍尔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霍夫曼少校在返回雅利安城之前告诉我说,这是最后一批前往雅利安城的潜艇,在我们离开本土之前,一定要带走所有知道这条航线的人,可如果万一由于撤退人员过多,出潜艇运载能力的话,那就必须让留下来的人永远保守秘密”

“他还说了些什么?”

“霍夫曼少校还说,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不能让您知道,因为他很清楚您绝对不会允许有人下达这样的命令”

听完弗莱舍尔的回答,施特莱纳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高大的身躯不停的抖动,“最后一批潜艇永远的保守秘密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弗莱舍尔惊恐的扑到他面前泣道:“将军,您千万不要生气,霍夫曼少校这样做也是为了保证雅利安城的安全,求求您,躺下来休息,再这样下去,我真担心您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滚开”施特莱纳一把将弗莱舍尔推翻在地,他接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疯狂的怒吼道:“你们这群骗子,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你们让我有什么面目去见那些官兵的亲人他们做错了什么要遭遇这样的不幸难道他们身上穿着的不是和你们一样的军装吗?难道他们不是和你们一起在帝国的战旗下向元首宣誓效忠的同胞手足吗?敌人的枪弹都没能夺走这些忠诚官兵的生命,可你们却让他们死在自己人的手里这种卑鄙的行径简直令人发齿你们……你们……”

施特莱纳虚弱的身体终于抵挡不住这沉重的打击,他倒下了,弗莱舍尔像疯了一样的喊着:“将军您醒醒快来人呀去把医生找来……”

第四十三章 赌注(上)

1945年8月15日,雅利安城党卫队总部

在这栋五层高的黑色建筑物里,有一间办公室的门总是与世隔绝般紧闭着,而与之相呼应的则是加光怪陆离的传说有人说这间办公室的主人经常会召唤地狱中的魔鬼并与之对话,也有人说他们曾经听见从那扇门后面发出只有天使才能弹奏出的美妙竖琴声尽管人们对此充满好奇,但是只要一想到那个让他们既捉摸不透又无比畏惧的人,许多人还是选择把疑问永远的压在心底

马克西米利安·冯·霍夫曼此刻就坐在那扇门后面一把高大的靠背椅上,平静而又耐心的阅读着马基雅弗利的《君主论》,几乎没有人敢于在这个时刻去惊扰他,除了……

“少校,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请您一定要在今天晚上之前把那个巴伐利亚的傻瓜从专家营房里撵出去再让他这样胡作非为的话,我真担心士兵们会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奥托·布劳恩气呼呼的推开那扇门,闯到霍夫曼面前

“布劳恩上尉,”霍夫曼的眼皮都没眨一下,他平静地说道:“你进来之前难道不需要报告吗?”

“对不起,少校”布劳恩没想到一进门就碰了个钉子,可他不敢有任何的埋怨,只好转身回到办公室门口,然后大声报告道:“报告霍夫曼少校,党卫军上尉奥托布劳恩有要事要向您汇报”

“进来,”霍夫曼一边翻着书,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布劳恩:“你说的那个巴伐利亚的傻瓜指的是谁呀?”

“还能有谁”布劳恩大步冲到霍夫曼面前怒吼道:“当然是路德维希他最近几个月一直跟打我耳光的那头中国蠢猪呆在一起,听我手下的士兵们说,路德维希迷上了那个中国人手中的针头,为了学会这门巫术,不管是在专家营房门口站岗的卫兵们,还是在那附近担任警戒任务的巡逻队,只要是有人在他面前咳嗽一声,都会不幸的成为他的实验品,这些无辜的士兵们几乎每个人都遭遇过那些可恶针头的折磨,您知道吗,现在我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不停的劝说士兵们坚守岗位,可即使我把军事条例都搬了出来,还是有部分士兵宣称他们宁愿上军事法庭,也不愿意再靠近那该死的营房一步”

“哈哈,这可真有意思”霍夫曼忍不住笑出了声

“少校我不是在和您开玩笑,而是很认真的向您报告这件事情”布劳恩有些生气的说

“行了上尉,”霍夫曼合上手中的书,不动声色道:“不瞒你说,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

布劳恩顿时愣在当场:“什么您早就知道这件事情?”

“对,”霍夫曼颔首道:“你不是第一个到我这里来诉苦的人,而且我相信这种事情今后还会发生”

“少校听您的意思,好像并不打算阻止路德维希的愚蠢举动?”

“我不但不会阻止他,而且我还要奖励他”

“少校我没有听错,您难道……”

“我的头脑很清醒,一点都不糊涂”霍夫曼说出了布劳恩没敢说完的话,他淡然道:“我们把这些专家带到雅利安城,并不光是为了让他们协助我们建造这座城市,而是我们需要他们脑袋里的知识”

“知识?”布劳恩纳闷道:“这和路德维希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霍夫曼向他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我问你,什么是长波通信?什么是量子物理学?建造一座水坝需要做那些准备工作?这些问题你能回答我吗?”

“哦……这个嘛……我……”布劳恩尴尬的望着霍夫曼,这些问题对于像他这样中学还没毕业就穿上军装的人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你当然不懂,可是那些人懂”霍夫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走到办公室的窗户边,用低沉的语气继续说道:“自从战局恶化以来,为了弥补兵员的损失,我们扩大了征兵的范围,学生、工人、教授、医生只要这些人的手能举起一把步枪,那他们就必须为元首而战,如此做的后果就是导致我们白白损失了大量的优秀人才”

霍夫曼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瞅了一眼布劳恩,在确信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下的确是在洗耳恭听时,这才又接着往下说道:“眼下雅利安城的建设遭遇到很多困难,就是由于我们缺乏大量的技术人员,虽然跟随我们来到这里的本国科学家们非常尽心,而且也的确创造出像地心之光这样的奇迹,但是要想重现帝国昔日的辉煌,我们的力量还远远不够,而这也正是我向施特莱纳将军建议不惜一切代价从欧洲各占领国搜罗人才的初衷”

布劳恩听了半天,多少有些明白了一些霍夫曼的话,他试探着问道:“少校,您该不是想告诉我,今后那帮家伙们很有可能会成为我们的老师?”

“正是如此”霍夫曼给出肯定的回答:“等到施特莱纳将军回来之后,我就会建议他立刻修建一所大学,让这些专家们为我们培养技术人才”

“这怎么能行呢”布劳恩的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一样:“那不过是一群劣等民族的杂种,让他们来做我们的老师,这简直是在玷污我们高贵的血统”

“住口”霍夫曼唰的一下拉下了脸,“如果再让我听到你用这种语气说话,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布劳恩的嚣张立刻没了踪影,他诚惶诚恐的辩解道:“少校,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最近有不少人都对您的安排很不满,他们抱怨说,自己作为胜利的一方,居然每天要在一群集中营囚犯和战俘的指使下工作,实在是太委屈了”

“高贵的血统?胜利的一方?”霍夫曼在重复完这两句话后,突然冷笑道:“要真像他们说的那样,那我们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轻视,当你用高高在上的心态去看待那些所谓的劣等民族时,实际上就等于蒙住自己的眼睛,你再也看不见那些暗藏的危机,直到敌人用枪指着你的头颅,你才发现原来他们并不像你想像中那样不堪一击,可是一切都悔之晚矣我们不就是因为犯下这种错误,所以才被迫来到这冰冷漆黑的鬼地方吗可为什么这些人就不知道吸取教训呢”

他的情绪变得愈加激动起来:“在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东西是什么?是力量谁拥有强大的力量,哪怕他只是个犹太人,他也可以统治世界而眼下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为第三帝国的东山再起积蓄力量,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必须做出肉体甚至是心灵上的牺牲路德维希在这一点上做得非常好,那个中国医生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可是路德维希没有计较这些,他甚至是在没有得到我批准的情况下主动找到齐楚雄要求学习中医,为了尽快掌握这门知识,他不但天天低三下四的跟在那个中国人的身后,还要忍受自己人的奚落,这种为了帝国甘愿奉献的精神难道不该值得人们去赞扬吗哼,说他是个傻瓜,我看这个称号送给你才加合适”

布劳恩的脸顿时涨得通红,霍夫曼的话让他感到非常难堪,在憋了好半天之后,他终于有些不忿的说道:“少校,我知道您的用心的确良苦,可这样做,您就不害怕一些忠诚的军官会感到失望吗?”

“失望?不,奥托,你并没有真正领会我的话”霍夫曼察觉到布劳恩内心的愤怒,他立刻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神情:“来,坐到沙发上,听我慢慢的跟你解释”

“是,少校”布劳恩虽然不知道霍夫曼接下来要和他说些什么,但是他很清楚霍夫曼做事一向是深谋远虑,尽管刚才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些不快,但他还是耐住性子坐了下来

霍夫曼为布劳恩倒上一杯咖啡,然后坦然道:“奥托,如果有人以为我真的是要把这些人捧到天上,那他们就大错特错,这一切只不过是暂时的,等到我们完全掌握他们脑袋里的知识,这些人对我们也就不再重要”

布劳恩从霍夫曼的话中嗅出一丝血腥的味道,之前的不快顿时一扫而光,他急不可耐道:“少校,如此说来,我们只不过是在利用他们”

“没错”霍夫曼阴阴一笑,接着说道:“你以为我很喜欢那帮家伙吗?恰恰相反,如果不是被逼无奈的话,我宁肯把他们全都送进毒气室尤其是那个齐楚雄,要不是因为我在他身上下了一个很大的赌注,单凭那天他在码头上的所作所为,枪毙他十回都足够”

“少校,您在他身上下了一个什么样的赌注?为什么我从来没听您说过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十三年前,我在柏林曾经目睹过一件令人终身难忘的事情,当时我的姑父陆军中校瓦尔德得了一种怪病,每当发作的时候不但头疼欲裂,而且还常伴有咳血、晕眩、烦躁等症状,为此他几乎走遍国内所有的医院,但是却没有一位医生能够治好他的病,到了后来,连他自己都感到绝望,眼看着他的身体一天天虚弱下去,我姑姑万分焦急,可除了每天在上帝面前不停的为自己的丈夫祈祷之外她又束手无策,这种糟糕的状况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才算告一段落”

“少校,这个人是谁呀?”

“他是我姑父的老战友,陆军少校米夏埃尔”

“是他治好您姑父的病吗?”

“不,”霍夫曼摇头道:“当时他是来柏林专程看望自己昔日的老战友,可他却没想到我姑父当时已经奄奄一息在了解完他的病情之后,米夏埃尔少校二话没说就离开了我姑父家,三天之后,他从慕尼黑请来一位医生”

“一位医生?少校,我为什么越听越糊涂,这和您在齐楚雄身上下的赌注有什么关系呀?”

“别着急,听完你就会明白的”霍夫曼继续娓娓道来:“当那位医生来到我们家的时候,我姑姑非常失望,因为她发现米夏埃尔请来的居然是一位没有在医学院里上过一天学的中国医生,可是米夏埃尔少校对此却不以为然,他对我姑姑说:‘亲爱的玛格丽特,这位中国医生真的很了不起,你要是不让他为瓦尔德治病的话,将来一定会后悔的’我姑姑在将信将疑之下,答应了米夏埃尔的建议”

“后来呢,那位医生是否治好了您姑父的病?”

“那还用说吗他真的是一位了不起的医生,当时他所使用的治疗手段几乎和齐楚雄一模一样,也是用那些细细的银针扎入我姑父的身体里,说来也怪,我姑父当时就感到身体好受了许多,后来这位医生又让米夏埃尔少校买来一大堆我从来没见过的草药,并且叮嘱我姑姑一定要按时把这些草药煮成汤剂让我姑父服用,虽然那些汤剂的味道让人难以忍受,可是两个月以后,我姑父的身体竟然奇迹般地康复”

布劳恩听完不免有些瞪目结舌:“少校,真没想到您还遇到过如此神奇的事情,全德国医院都治不好的病,居然会被一个中国医生如此轻而易举的解决”

“神奇?”霍夫曼嘴边露出一种古怪的笑容,“要是你知道这个中国医生是谁,那你一定会跳起来的”

第四十四章 赌注(下)

“少校,您就别再打哑谜了,赶快告诉我答案”布劳恩央求道

霍夫曼微微一笑,“这位中国医生的名字叫做齐天勇,他就是齐楚雄的父亲”

“”布劳恩像弹簧一样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他竟然是那个杂种的父亲”

“世界很小对吗?”霍夫曼由衷的感叹道:“还有一件事情恐怕连齐楚雄自己都不知道,那就是我们曾经见过面”

“少校,这也是在您姑父家中发生的事情吗?”

“不,我们是在慕尼黑见的面,当时我姑父在身体痊愈后,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领着全家到齐天勇设在慕尼黑的诊所里登门道谢,当时齐楚雄就站在他父亲身后,时光虽然过去多年,可他的外貌却几乎没怎么改变,所以我才能在阿姆斯特丹宪兵司令部的囚犯档案里一样就认出了他”

“少校,看起来您和他还挺有缘分的”布劳恩忍不住惊叹道

“这只是你个人的看法,他肯定不会这样认为,”霍夫曼继续摇头道:“几个月前他刚被带上潜艇的时候,我之所以邀请他和我一起共进晚餐,就是想趁这个机会叙叙旧,顺便和他商议一件事情,可还没等我的话说出口,这个不识抬举的家伙就掀翻了餐桌,这件事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中国人在我印象中,几乎都是一副内敛谦虚,逆来顺受的模样,可他却完全相反,那种被仇恨所激发出的愤怒让我很是头疼……”

“少校,”布劳恩插话道:“我要是您的话,就不会和他客气,我就不相信还有人会在皮鞭和枪口之下依然不屈不挠”

“这一套对别人也许管用,但是对他就不行”霍夫曼断然否定了布劳恩的提议,他接着又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奥托,你吃过仙人掌吗?”

布劳恩被霍夫曼的奇怪问题问的一怔,他随口答道:“少校,我从来不吃那些奇怪的东西”

“那么我建议你今后应该去品尝一下”霍夫曼回忆道:“战争爆发前,有一年我去墨西哥旅行,当地的一个旅店老板向我推荐了这道菜,我当时就在想,这玩意上面满是刺不说,还有一层坚硬的外皮,用它做出来的菜能好吃吗?由于好奇,我跑进厨房,想亲眼看看这道菜是怎么做出来的,当时我看到旅店老板手里拿着一把小刀,他先是耐心的把仙人掌上的刺一个个去掉,然后再轻轻的刮掉那层坚硬的外皮,一种淡绿色的果实便呈现在我面前,当我试着把果实送入嘴中后,我惊讶的发现,原来仙人掌隐藏在尖刺和硬皮之下的竟然是如此柔弱的内心……”

在一旁听得如坠云里雾中的布劳恩忍不住打断霍夫曼的话:“少校,您到底想说什么,我为什么一点都听不懂?”

霍夫曼没有理会布劳恩的疑惑,他继续说道:“那天我们刚一抵达雅利安城,莱希特博士就来到码头上找到我说,他发现有一个被打伤的犹太小男孩虽然下肢已经瘫痪,可不知为什么腰部以下的肌肉却还有微弱感觉,他对此非常好奇,希望我能允许他对这个小男孩进行活体解剖,以此找到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

“活体解剖莱希特博士一定是疯了他难道不知道施特莱纳将军早就禁止这样干了吗?”

“是啊,我当时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莱希特博士的要求,可就在他走后不久,齐楚雄就给我们上演了一出恶作剧,当时我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就是让我把那个犹太小男孩和他父亲一起抓到消毒处”布劳恩迅接上霍夫曼的话

霍夫曼赞许的点头道:“没错,我这样做的目的是要给齐楚雄一个机会,如果他的医术没有我想象中那样高明的话,那他的人生之路也就走到了尽头”

“但是您没有想到,齐楚雄不但准确的找出小男孩的病因所在,而且还奇迹般地让他又重站立起来”

“是啊,我原先以为只要他能够找出小男孩的病因并且提出治疗方案,我就会再给他几天时间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可没想到他居然干得如此出色,我当时心里第一个感觉就是上帝一定听到了我的祈祷,他在保佑我完成自己的赌注”

布劳恩捂住自己的胸口,紧张而又期待的问道:“少校,请您赶快揭晓答案,我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上了”

“奥托,”霍夫曼突然神情严峻的对他说道:“我要你发誓,无论如何都不能把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情泄露出去”

布劳恩心中暗自一惊,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霍夫曼如此紧张,但是为了让长官放松心情,他在惊讶之余还是坚定的答道:“少校我从穿上军装那天起就一直追随在您的左右,毫不夸张的说,雅利安城乃至整个德国都没有人比我了解您,至于说到我自己嘛,如果我是一个多嘴的人,相信您也不会一直把我留在身边所以请您放心,无论您接下来要告诉我的是一件多么令人震惊的事情,除非我死去,否则的话,我将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奥托,我就知道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霍夫曼重重的点了点头,他没有理由怀疑这个自己最信任的亲信于是,他将自己的赌注和盘托出:“在许多人看来,施特莱纳将军是一个典型的普鲁士军人,他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举手投足之间总是蕴涵着一种伟大人物所特有的威严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在这种威严的背后却是一副饱受病痛折磨的躯体”

布劳恩登时目瞪口呆道:“这怎么可能呢?在我印象中,施特莱纳将军的身体一向很健康,每次他出现在我们面前时,都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个病人”

“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霍夫曼接着道:“将军在三年前患上一种怪病,每当发作的时候不但头疼欲裂,而且还常伴有咳血、晕眩、烦躁等症状,我们的医生们想尽一切办法,可是都未奏效,莱希特博士在不久前甚至还悲观的预测将军可能只剩下一年多的寿命”

布劳恩听着听着突然联想到一件事情,“等等少校,我怎么听着将军的病情好像和您姑父得过的那种怪病一模一样”

“不是好像,而是确定”霍夫曼接着又说道:“想必你也知道,长期以来,一直有一小撮人躲在暗处,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将军赶快完蛋,这样他们就能够把我们踩在脚下,进而实现自己的野心而在最近,他们甚至正在策划一场阴谋”

“少校,您不是已经掌握了什么消息?”布劳恩担忧的问道

“过来奥托”霍夫曼把布劳恩叫到自己身边,趴在他耳朵上低声说了几句话……

“太可怕了”布劳恩顷刻间变得面无人色,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一切

霍夫曼此时却冷静的出奇,他盯着布劳恩的眼睛问道:“奥托,如果施特莱纳将军发生不测,你想过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布劳恩心惊胆战道:“他们一定会杀了我们,他们早就看我们不顺眼了”

“所以我必须保证施特莱纳将军的身体健康,只要将军一天不死,那权力就会仍然掌控在我们手中,而当合适的时机出现,我就会毫不留情的铲除那些阴谋家”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布劳恩此时已经不需要霍夫曼再为他做任何解释,“少校,我已经知道您的赌注是什么了”

“哦”霍夫曼眼中划过一丝诧异,“接着说,奥托,让我听听你的观点?”

“既然齐楚雄的父亲可以治好您姑父的病,那么想必他的儿子也应该知道如何治好施特莱纳将军的病,而这也正是您把齐楚雄抓来的原因”

“没错,还有呢?”

“但是您没有想到,齐楚雄居然是一个宁死不屈的人,虽然您对他不合作的态度非常恼火,但是为了完成自己的预定计划,您不得不暂时对他忍让三分”

“奥托,你可真是个聪明的人”霍夫曼脸上露出了野狼般的狞笑,他略显得意的说:“虽然他从一开始就拒绝与我合作,但是在接触的过程中,我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外表貌似坚强,实则内心脆弱的人,于是我就在他证明自己的能力之后,把他带到山上的工地里,让他亲眼目睹那悲惨的一幕,接下来我就用那些奴隶们的生命作要挟,强迫他接受我的条件”

“可是少校,”布劳恩困惑的问道:“您怎么就能肯定他一定会接受这些条件呢?”

“这只能说你不了解中国人的性格,”霍夫曼不慌不忙的说道:“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特别讲究仁义这个词汇,尤其是对医生是如此,你知道他们对这种职业的描述是什么吗?”

布劳恩摇头道:“不知道”

“第一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第二则是医者,仁者也”

“少校,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一句话的意思是指挽救一个人的生命是一件非常高尚的事情,而第二句话的意思是说作为一名医生,他必须拥有一颗仁慈的心”

“听上去不错,的确是种美德”布劳恩点头道

“可是这种美德在我看来就是弱点”霍夫曼眼中划过一丝诡异的目光,“他既然愿意为拯救一个素不相识的犹太小男孩挺身而出,那么当一大群奄奄一息的孩子们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自然不会无动于衷;这也就决定了他必须接受我的条件,并且听从我的摆布到了最后,当他不得不垂头丧气的告诉那些专家们,除了与我们合作,他们别无选择之时,不光是他的自信心受到极大摧残,就连那些专家们也会感到绝望想想看,一个敢打德国军官耳光的英雄,到头来还是不得不向我们表示屈服,这种心理上的打击难道不比你手中的皮鞭具有杀伤力吗?”

“少校,您真是太伟大了”布劳恩趁机拍起了马屁,“我总算明白了您为什么要给我讲一个关于仙人掌的故事,虽然用皮鞭和枪口也许可以强迫他接受我们的条件,但是这样做也很危险,因为如果他在给将军治病过程中搞鬼的话,那我们就将死无葬身之地”

“先拔掉他的尖刺再剥去他的硬皮最后控制他那柔弱的内心”霍夫曼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施特莱纳将军必须活着否则之前我所做过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对我来说,梦想的破灭远远要比生命的消失让人感到痛苦,所以我必须百分之百的控制住这个中国医生,不让他对将军做任何的手脚”

看到霍夫曼那副原形毕露的模样,布劳恩先是随声附和道:“是啊少校,只要控制住齐楚雄,让他治好将军的病,那么您就能继续掌控住雅利安城的局势,铲除那些与您为敌的阴谋家”接着他又口气一变:“但是您下的这个赌注实在过于冒险,虽然您害怕用皮鞭和枪口威胁齐楚雄,会导致他在给将军治病的过程中暗下杀手,可用别人的生命来要挟他,就一定可以保证他不这么做吗?我对此还是深感忧虑”

高深莫测的神情在一瞬间又回到霍夫曼的脸上,布劳恩说中了他心底最担忧的事情,他略作迟疑,就从口袋里里拿出一封电报,递到布劳恩面前,“你自己看”

布劳恩困惑的接过电报一看……

“天哪怎么会出这种事情”他那张丑陋的刀疤脸在一瞬间变得面无人色

“奥托,”霍夫曼沉吟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无需冒险就能获胜的赌注,我们已经做完了所有的事情,接下来就只有等待上帝的宣判”

布劳恩没有再说什么,他忧心忡忡的注视着霍夫曼重坐回到靠背椅上,再次翻阅起那本《君主论》……

第四十五章 密谋

就在霍夫曼与布劳恩进行对话的同时,在雅利安城一处官邸的会议室里,有一群人也秘密聚集在一起,紧锣密鼓的筹划一场政变

一位左眼蒙着黑色眼罩的将军坐在一张会议桌居中的位置上,他笔挺的军装上挂满象征荣誉的勋章,惨绿色的独目中放射出道道冷峻的寒光,即使他现在一句话都不说,可是人们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令人胆寒的杀气

他的名字叫做威廉·吕贝克,是一位战功显赫的武装党卫军中将,目前的职务是雅利安城驻军副司令他此刻一边用手指缓慢而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一边耐心的倾听部下们的汇报

“报告吕贝克将军,目前除了施特莱纳的卫队之外,雅利安城内几乎所有的警卫部队都已经掌握在我们手中”

“我最近已经和部分国防军的下级军官取得联系,他们同意我们的条件,一旦我们动手,他们就会立刻逮捕自己的长官”

“将军,我们还在等什么”一名党卫军上校冲动的站起身来喊道:“立刻行动,趁着施特莱纳还没回来,马上逮捕霍夫曼,控制整个雅利安城,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实现对元首许下的诺言”

“对,我赞成”一个国防军少将立刻随声附和道:“我们早就该这样做一想到我每天居然要向一个小小的少校汇报军情,我就感到万分耻辱眼下已是万事俱备,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肯定能获得成功到时候我一定要亲手宰了霍夫曼”

和情绪激动的部下们不同,吕贝克始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多年的政治斗争再加上战场上血与火的磨练,早就让他养成了处变不惊的风格,尽管部下们的表现让他很高兴,可是在下达最终的决定之前,他还想再多聆听一些意见

“罗蒙中校,您对此事有何看法?”

吕贝克话音刚落,众人的注意力就立刻聚焦在一位身材硕长、目光深邃的党卫军中校身上,此人年龄不大,今年刚三十五岁,可是他足智多谋,对许多事情都有独特的看法,他在雅利安城内一度被很多人视为不可多得的人才,就连施特莱纳也曾经对他另眼相看但也正是因为众人对他这种聪明才干的仰慕,所以导致妒火中烧的霍夫曼不断对他进行打击排挤,罗蒙满腹才华却无用武之地,心灰意冷之下,他甚至想到过自杀但是吕贝克却在此时伸出援手,他向施特莱纳请求让罗蒙担任自己的副官,罗蒙对此非常感激,从此他就一心一意的为吕贝克出谋划策,而吕贝克对他也颇为赏识,无论大小事情都要和他商议之后才会做出决定

罗蒙注意到大家都在看着他,他略作思考,就说出自己的意见:“诸位,你们的热情非常高涨,而且各自的工作也卓有成效,应该说,我们的努力已经见到成效,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的计划也会取得相应的成功,与之相反,如果我们现在动手的话,肯定必败无疑”

罗蒙的这句话刚一出口,就立刻遭到众人的反驳“你这算什么意思”一个军官气冲冲的喊道:“现在大家的士气非常高,你不鼓励就算了,居然还提出反对,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罗蒙中校,您难道忘了霍夫曼对您的那些侮辱行为吗?您比他的军衔要高,可是每次见面,您都必须先向他敬礼,而他在还礼的时候甚至都不用正眼瞧您眼下这个恶棍的靠山施特莱纳将军不在雅利安城内,正是我们发动政变的大好时机,放弃这样的机会,一定会被上帝惩罚的”

“不能再等了我们今天就动手”

“吕贝克将军,下命令我们一定能成功”

“啪”吕贝克的手重重的拍在桌面上,他脸色阴霾的望着众人斥道:“你们吵什么还有没有一点职业军人的素养,有意见也要等罗蒙中校把话说完再发表,像这样大呼小叫成何体统都给我坐下”

刚才还在大声喧哗的军官们这会儿立刻老实下来,他们敬畏的瞅了一眼吕贝克,就悻悻的坐回原位

吕贝克没好气的扫了一眼部下们,这才又转而用平缓的语气对罗蒙说道:“您继续讲下去”

“是,将军”罗蒙得到吕贝克的支持,说话声音顿时大了起来:“诸位,发动一场政变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就难了,眼下我们虽然已经掌握了不少部队,但是雅利安城内战斗力最强的两个党卫军师却并不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他们只忠于施特莱纳,而霍夫曼只要得到这两个师的支持,他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扑灭任何反叛行动,这一点想必大家应该都很清楚才是”

刚才还狂喊乱叫的军官们顿时鸦雀无声,罗蒙的话的确没错,就以他们手中掌握的部队而论,对付施特莱纳的卫队或许没有问题,但是要想击败两个装备精良的党卫军师那就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有人不甘心道:“罗蒙中校,您的意见虽然很正确,但是我认为凡事没有绝对,如果我们能够详细策划,并且认真加以实施的话,成功的机会应该还是很大的;比如说,我们可以先逮捕霍夫曼和那两个党卫军师长,然后强迫他们交出指挥权……”

“您的做法太冒险了”罗蒙没有等对方把话说完就断然否定道:“施特莱纳在那两个党卫军师里的威信相当高,我们就算是按您的说法去做,也未必能使这两个师的军官都听从我们的指挥,而且霍夫曼这个人诡计多端,对我们恐怕早有戒备,一旦行动失败,我们就将陷入绝境”

“嗡”官邸里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每个人都在议论着罗蒙的观点,尽管听起来让人非常难以接受,可谁也想不出该如何反驳他

吕贝克此时表面上看起来很冷静,可内心里也是一团糟三年前他从苏联战场到雅利安城接替一位去世的将军,成为施特莱纳的副手原本他还踌躇满志,打算干一番事业,可没想到,施特莱纳居然只信任身边一个叫霍夫曼的党卫军少校,对他反而弃之不用,他对此颇为不满,经常找施特莱纳理论刚开始的时候,施特莱纳还对他礼让三分,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之间的矛盾愈发激烈,到了最后,施特莱纳干脆彻底剥夺他的权力,只给他保留了一个雅利安城驻军副司令的虚职从那时起,他就对施特莱纳怀恨在心,尤其是在施特莱纳将大部分原本应该由他负责的事务移交给霍夫曼处理时是如此,可是他手中已无实权,只好忍气吞声的等待机会报复

近两年多来,随着欧洲战场形势的不断恶化,大批人员物资开始被转移到这里,雅利安城内的事务变得空前繁重,而施特莱纳的身体也在日复一日的操劳中逐渐不堪重负吕贝克认为自己的机会终于到了,于是他在一年多前,趁着施特莱纳带着霍夫曼回国汇报雅利安城建设进度的机会,开始暗中筹划发动一场军事政变为了达到收拢人心的目的,他派人四处散播谣言,宣称施特莱纳违背元首命令,秘密与盟军接触,准备以雅利安城为条件换取个人平安,而一旦这项协议达成,雅利安城内的德国军人除了施特莱纳和霍夫曼之外,不但全部要被送进战俘营,并且还要接受盟国军事法庭的审判许多德国军官受到谎言的蛊惑,纷纷加入他的麾下,在很短的时间里,他就积累起一支相当可观的力量

可是就连吕贝克自己都很清楚,自己手中的部队虽然人数众多,可绝大多数都是兵和原先在国内担任治安巡逻的部队,这些人跟施特莱纳直接统率下的党卫军精锐部队相比,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光是武器装备不如对方,军官和士兵的素质也难有一比施特莱纳直辖的党卫军部队从军官到士兵都是从欧洲各战场精心挑选出来的强兵勇将,他们不光作战经验丰富,而且对施特莱纳忠诚无比,外界的谣言根本动摇不了他们的军心所以直至今日他也没有敢轻举妄动

但是眼下的局势对他却越来越不利,首先是霍夫曼在去年圣诞节时已经回到雅利安城,而根据他的推测,施特莱纳恐怕也会在近期返回,这一连串的坏消息让他天天度日如年要知道施特莱纳不在雅利安城的这段时间可是发动政变的大好时机,如果错过的话,那么一旦让他发现自己在暗中散播谣言,密谋发动政变的话,等待自己的无疑将是身首异处的结局

“唉,”他心烦意乱的叹气道:“罗蒙中校,难道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可言吗?”

罗蒙望着愁容满面的吕贝克,微微一笑:“当然有,只不过需要您付出一点耐心”

第四十六章 神秘男人的消息

“噢”吕贝克登时来了兴趣,“快说说看,是什么办法?”

罗蒙道:“将军,按照惯例,在施特莱纳回国述职期间,您作为他的副手理应代行他的职权,可是他在临行前却将雅利安城内所有事务全部交给武装党卫军师长普吕格尔将军处理,从这一点上来看,施特莱纳对您的确非常不公”

吕贝克无奈的叹气道:“是啊,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元首在任命施特莱纳将军为雅利安城最高军政长官时曾经授予他一项特权,那就是他有权撤换和指派城内所有军政人员的职务,而无须向柏林请示批准,名义上我是他的副手,可我在他眼中连条狗都不如,他去年回国的时候甚至都不允许我去送行,这件事情至今想来还让我倍感耻辱”

“将军,这些事情的确让人难以忍受,可是您应该往好的一方面去想,目前施特莱纳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而眼下正是帝国的多事之秋,他根本没有时间养病,再加上回国述职不但路途遥远,而且还要随时提防各种突发事件,就算他能活着回来,恐怕也已是心力交瘁,奄奄一息虽然您现在被剥夺实权,但名义上依旧是施特莱纳的副手,如果他去世的话,按照帝国军事条例的规定,您是唯一有资格接替他职务的人,到那时,我们就能不费一枪一弹就能控制雅利安城”

“对呀”吕贝克用力的拍了一下大腿,“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可他片刻之后,还是充满担忧的说道:“罗蒙,您的想法倒是不错,可是您也要知道,施特莱纳去的可是柏林,那里有的是好医生,说不定他这次带回来的就是一副健康的躯体,我们就这样等下去会不会太冒险了?”

罗蒙耐心的回答说:“将军,凡事不能操之过急,此事事关将士生死,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才行”

“这……”吕贝克犹豫的伸手扶住额头,陷入到沉思中,可是满屋子的军官们却等不及了,他们纷纷站起来发表自己的意见

“将军,失败了大不了是一死,趁着施特莱纳还没回来,我们先下手,说不定就能取得成功”

“对呀将军,虽然那两个党卫军师的战斗力很强,可我们的兵力比他们多,如果指挥得当的话,胜利还是有希望的”

“将军请您不要再犹豫看在上帝的份上,赶紧下命令动手”

“都给我闭嘴”吕贝克被他们的催促搞得怒不可遏:“你们以为这是在玩打仗游戏吗?这件事如果稍有不慎,必然会招致杀身之祸所以我必须认真策划,以确保万无一失”

军官们顿时哑口无言,他们再一次悻悻的坐回原位,一声不吭的瞅着吕贝克,等待着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吕贝克心神不定的揉着太阳穴,他感到非常疲倦,居然有一种想躺下的冲动,可是现在不是休息的此刻,因为还有一大群枕戈待旦的部下正等着自己下达命令

“到底该怎么办呢?”他苦苦的在心里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

就在这时,一个军官急匆匆的走进会议室,来到吕贝克身旁小声说了几句话

“”吕贝克眼前猛然一亮,他立刻站起身来对部下们说道:“诸位,你们在这里稍坐,我去去就回”说完他就匆匆的走出会议室,快步迈上楼梯,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他在官邸二楼的卧室里,一把抓起放在床头的电话急不可耐的问道:“您好,我猜想您一定是为我带来了好消息”

“是的”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将军,我的确要告诉您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有什么事情您就快说”吕贝克语气里透着一丝焦灼

“霍夫曼刚刚收到一份绝密电报,内容是有关施特莱纳的病情,据我向他了解后得知的情况显示,施特莱纳在返航途中病情加重,为了挽救他的生命,霍夫曼已经下令潜艇编队不惜一切代价要在两天之内赶回雅利安城”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吕贝克顿时喜不自胜,“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是啊将军,”电话另一端的男人附和道:“施特莱纳一死,您就能名正言顺的接管雅利安城,成为至高无上的统治者,而这也正是我们所期待的”

吕贝克这会儿顾不上去听电话那头的奉承话,他兴奋的攥紧拳头,满脑子都是自己接管雅利安城之后要做的事情,可是这种兴奋并没有保持太长时间,一件已经在雅利安城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就闪现在他脑海,他立刻对话筒的另一端问道:“我听说霍夫曼不久前从荷兰带回来一个中国医生,他的医术很高明,居然只靠几根针头就可以让一个瘫痪的小男孩重站立起来,我有些担心……”

“将军,请原谅我的冒昧,”吕贝克的话被打断了,“您是在担心如果这个中国医生治好了施特莱纳的病,那我们之前策划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对吗?”

吕贝克说道:“是的,我确实对此有些担心”

电话那头传来这个男人轻蔑的语气:“放心,将军,一个中国医生他能做些什么?在他的国家里人们甚至找不到一台先进的医学仪器霍夫曼很清楚只要施特莱纳还活着,他就会平安无事的继续掌控权力,但是他的做法实在可笑,要知道施特莱纳得的可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怪病,根本就无药可救!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来自愚昧落后国家的医生身上,这说明他已经无计可施至于您刚才提到的那个孩子,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他本来就没有真正瘫痪,而那个中国医生之所以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治好他也完全是靠运气,根本就不是什么高明的医术”

“原来是这样,”吕贝克松了口气,接着又狞笑道:“看来我们的计划即将取得成功”

“的确如此,将军,祝贺您即将统治雅利安城”

男人的这句话让吕贝克深感受用,他再也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狂喜,得意洋洋的许下承诺:“谢谢您为我做的这些事情,等到我掌权的那一天,我一定会重用您的”

“谢谢您,将军,”电话那头的男人明显有些受宠若惊:“我将誓死为您效命”

挂断电话之后,吕贝克几乎是跑回了会议室,他刚一进门就冲动的喊道:“到手了”

军官们被他不寻常的举动吓了一跳,有几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将军,什么东西到手了?”

吕贝克兴奋的满脸通红,“我刚刚收到情报,施特莱纳已经病危且不久将于人世只要再等上几天,我就会接替他的位置”

“太好了”会议室里顿时一片欢腾,吕贝克的部下们个个拍手相庆,他们不约而同的打开香槟酒,来到吕贝克面前举杯庆祝,“将军,祝贺您终于要执掌大权”

吕贝克接过部下递来的酒杯,近乎歇斯底里般呐喊道:“这是上帝在保佑我们让我们为这个胜利的时刻干杯”

“干杯”在场的军官们个个兴高采烈,不用发动一场血腥的军事政变就能达到目的,这的确让许多人笑逐颜开

可是有一个人却没有加入到庆贺的人群中去,他就是罗蒙在听到施特莱纳病危的消息后,他居然陷入到一种奇怪的沉思状态中,似乎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并不感冒

一个军官在欢呼了半天后突然发现罗蒙一直坐在原地不动,他立刻好奇的问道:“罗蒙中校,您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个消息不能让您感到快乐吗?”

正在庆祝的军官们闻言纷纷把目光投向罗蒙,就连吕贝克也露出诧异的神色:“罗蒙中校,您在想心事吗?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庆祝这个时刻呢?”

罗蒙缓缓站起身来说道:“我认为现在还不是欢庆的时刻”

“为什么?”有人不解的问道

“原因很简单,如果我们此刻放松警惕的话,那么很可能遭遇灭顶之灾”

吕贝克大吃一惊,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急忙追问道:“罗蒙中校,您的脑子里是不是又想到什么我没有想到的事情?”

“是的将军,尽管我这么说会很扫您的兴,但是如果霍夫曼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突然以镇压谋反为由向我们发起袭击的话,那我们岂不是要功亏一篑吗”

吕贝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这一点他的确没有想到带着对罗蒙的钦佩,他急忙问道:“您既然已经想到这一点,,那是不是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案?”

“对”罗蒙做出肯定的回答,他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吕贝克说道:“将军,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欢庆,而是必须准备应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变故,我建议从现在起立刻停止散播谣言,并且让所有警卫部队全部呆在营房里待命,凡是参加政变密谋的军官互相之间禁止接触,只要霍夫曼抓不住我们的把柄,他就无法借机生事,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顺利的在施特莱纳去世后接管雅利安城”

“说的有道理”吕贝克不加思索就表示同意,他对部下们说道:“从现在起,我命令你们立刻照罗蒙说的那样去做”

“是”军官们接受了命令,他们纷纷离开吕贝克的官邸前往各自的岗位不多时,屋里只剩下吕贝克和罗蒙两个人

“将军,”罗蒙凑到他身边说道:“为了保证您的安全,我已经下令在官邸附近增派警卫部队,在这段非常时期内,您最好不要轻易离开官邸,以免遭遇不测”

吕贝克点头笑道:“罗蒙中校,你想的可真周到,等到事成之后,我一定会晋升您的军衔”

罗蒙微微一笑,躬身道:“谢谢您,将军”

带着得意的心情,吕贝克心满意足的打着哈欠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期待着赶快躺在舒适松软的床上安享美梦,也许当他醒来时,一切都会变得称心如意

一场看不见的风暴正向雅利安城扑来……

PS:各位书友,《地狱之城》下一周将持续爆发,继续维持一日三,请大家在点击、推荐、收藏的同时,多多提出宝贵的意见,听风对此感激不尽谢谢

第四十七章 将军归来

1945年8月17日下午3时,雅利安城潜艇基地

一队身着黑色军装的卫队士兵表情冷峻的伫立在码头上,他们手中的钢枪在探照灯的照射下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光芒;手拿各式乐器的军乐队在他们身后已经等待多时,只要施特莱纳一出现,他们就会立刻奏响欢迎的乐曲

霍夫曼沉默不语的站在一大堆官员的前列,他脸上依旧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除去那血丝密布的双眼,人们看不出他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吕贝克则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神态轻松的和跟在自己身后的罗蒙聊着天,时不时还发出一阵笑声

他们两人自从来到码头上之后,谁也没有向对方靠拢,甚至连一句装模作样的寒暄都懒得讲虽然在外人看来,两人的表情一如往常,但实际上他们却各怀心事

霍夫曼自从两天前接到施特莱纳病危的电报后,就再也没有合过眼,虽然他表面上努力摆出一副镇定的模样,但是巨大的危机感却使他心神不定,这两天里他除了不停的和一些军官碰头会面之外,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祈祷施特莱纳能够活着回来而吕贝克则正好与他相反,他这两天过得非常悠闲,不但每天要睡上很长时间,而且醒来之后还会尽情的享用美食,闲暇之余,他还和几个部下打起了扑克,完全是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

不过,当他们今天一大早接到潜艇编队已经驶入秘密航道的消息后,却几乎不约而同的来到码头,紧张的等待着施特莱纳露面,这位雅利安城最高军政长官的生死将直接关系到他们未来的命运,所以尽管已经等了很长时间,可是两个人谁也没有不耐烦的迹象

“哗”原本平静的水面骤起波澜,一艘艘潜艇仿佛巨鲸出海般抖落一身的水珠,徐徐出现在众人面前“终于回来了”霍夫曼和吕贝克在心里异口同声道

随着潜艇靠拢码头,水兵们开始固定缆绳,搭建舷梯,忙的不亦乐乎很快,一些潜艇的密封舱门就被打开,许多人从里面钻了出来,他们对眼前的一切很是好奇,但是当等候已久的人群汹涌而至之时,这种好奇就转变成惊异

一个德军少校刚踏上码头,就被出现在眼前的几张面孔吓了一大跳“施特劳斯默克哈塞尔你们不是在非洲阵亡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被他叫到名字的几个人激动的一拥而上,把他围在中间

“赫尔施泰因,真没有想到你也来了”

“是啊,我们几个军校同学总算聚在一起了”

“上帝啊,见到你平安无事可真是太好了对了,梅内尔和哈曼他们现在的情况好吗?是不是也和你一起来到这里啦?”

德军少校神情沮丧的摇头道:“他们可没这么好的运气,梅内尔死在了第聂伯河的岸边,哈曼惨,他在诺曼底被美国人的炮弹炸成了碎片,连尸体都没留下”

刚刚还激动不已的几个军官顿时没了话,他们沉默的低下头,哀叹同伴们的不幸,而这种类似的场景几乎在码头的每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到

但是霍夫曼却并不关心这些军官们之间的对话,他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码头的北侧,那里有一艘潜艇始终没有打开舱门,这种异常的行为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难道说……”他居然不敢往下想了

就在霍夫曼望眼欲穿之时,“嘎吱,嘎吱……”随着一阵刺耳的转动密封舱手柄的声音,一个人突然推开密封舱盖,从潜艇里露出了头

“是弗莱舍尔”霍夫曼连想都没想就立刻冲向那艘潜艇,“弗莱舍尔,将军现在的情况如何?”他气喘吁吁的抓住刚从潜艇里爬出来的弗莱舍尔急切的问道

弗莱舍尔的神情有些慌张:“少校,将军现在的病情非常严重,随船的军医说,将军必须立刻接受紧急治疗,否则的话,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一听到施特莱纳还活着,霍夫曼顿时长出一口气,他稳定住自己的情绪,迅下达命令:“上尉,马上让士兵们把将军抬出来,我已经安排好了救护车辆,等将军一下潜艇,立刻就为他做治疗”

弗莱舍尔畏惧的望了一眼身后的潜艇,结结巴巴的说道:“少校,我劝您……您……最好先……先回避一下……”

“嗯?”霍夫曼警惕的盯着他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没……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您现在……站在这里……不太合适”

“弗莱舍尔”霍夫曼突然厉声喝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说起话来吞吞吐吐的,快说,不然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少校,您千万别生气”弗莱舍尔哭丧着脸说道:“都怪我不小心,让将军知道了您下的那道命令”

“什么”霍夫曼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勃然大怒道:“混蛋我不是给你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将军知道这件事情吗你是怎么做事的,连这点秘密都保守不住”

弗莱舍尔哭丧着脸,“少校,我一开始真的什么都没有说,是将军自己猜出来的”

“你当我是傻子吗”霍夫曼火冒三丈道:“我就不相信这么隐秘的事情会让将军猜出来,一定是你在某个环节上露出了马脚,我辛辛苦苦的策划了这么长时间,结果却坏在了你这个笨蛋手里,你简直……”

“他简直愚蠢透顶对吗”一个虚弱却包含愤怒的声音突然响起在霍夫曼的头顶

霍夫曼惊讶的抬头望去,只见潜艇的舱门处露出一张他再熟悉不过但是却已经变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孔,那双经常会向他露出赞赏目光的蓝色眼睛如今在病魔的折磨下已经变得黯然无神,如果不是那副曾经伟岸的身躯还在寒风中微微颤抖,他几乎从这个人的身上感觉不到多少生命的气息

顾不上再和弗莱舍尔理论,霍夫曼立刻扑到这个人面前“将军,您的身体不好,千万不要乱动,来,把手给我,让我扶您下来”他把手伸向施特莱纳

“把你的手拿开我用不着别人的搀扶”施特莱纳固执的自己爬出潜艇,可是他刚一踏上潜艇甲板就脚下一滑,差一点掉到水里去

“小心”霍夫曼急忙扶住施特莱纳的身体,“将军,快走,我已经为您安排好了一切”

“滚开”施特莱纳用尽残余的力气推开霍夫曼,他怒目圆睁,须发皆张:“我问你,菲舍尔和他的部下跟你有什么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让他们死于非命会让你感到快乐吗?”

霍夫曼先是一怔,紧接着试探性的问道:“将军,听您的口气,那些人已经全部死了?”

“是啊,他们都死了,”施特莱纳挥动着干枯的手臂怒吼道:“为了保守住雅利安城的秘密,六百名官兵尸骨无存,你这是在犯罪上帝一定会惩罚你的”

“哈哈……弗莱舍尔你做的太好了,哈哈……你应该被授予一枚勋章”霍夫曼突然发出一阵狂笑

“住口”施特莱纳被霍夫曼的表现彻底激怒了,“死了那么多人你还笑得出口你的良心被魔鬼吞噬了吗”

“不,将军,”霍夫曼在一瞬间又恢复往日的平静神态,他淡然道:“现在每死去一个德国士兵,对于我们都是一种难以挽回的损失,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的话,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做”

“万不得已?”施特莱纳一下子楞住了

霍夫曼迅向左右扫了一眼,当他看见有一个人正从不远处向这里匆匆走来时,他嘴边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将军,有人要发动叛乱”

PS:各位书友,3月23日——29日将继续维持一日三,请大家在点击、推荐、收藏的同时,多提宝贵意见,听风对此感激不尽谢谢

第四十八章 不祥之兆

“什么”施特莱纳不由大吃一惊,“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霍夫曼低声道:“将军,现在没时间说这些了,因为这个人已经来了,从现在起,您必须表现的像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一样,详情等到官邸之后我再仔细向您汇报”

“那……那好”施特莱纳虽然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的原委,但是他知道霍夫曼不会无缘无故向他讲这些事情,尽管他心里依然对那六百名官兵的死耿耿于怀,可还是强压住怒火走下舷梯

“将军,看到您平安归来,我真是感到非常高兴”吕贝克毕恭毕敬的向施特莱纳敬礼道

施特莱纳强撑住虚弱的身体回礼道:“看到您我也很高兴,怎么样,最近这里一切都还好”

“一切都很好,有霍夫曼少校在这里操持着,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吕贝克的话里多少透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他刚才被几个刚刚来到雅利安城的昔日部下给缠住了,等到他好不容易把这些人打发走,却发现施特莱纳已经出现在码头上,他心里对此颇为失望,要知道他眼下最期盼的事情莫过于看到士兵们把施特莱纳的尸体抬出潜艇,可是这种失意的情绪还没有从他心头消散,一件大的打击又接踵而至

“星芒大铁十字勋章还有,将军,您已经被晋升为党卫军大将”面对这惊人的发现,吕贝克不免有些瞠目结舌,他心里很清楚,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享受的荣誉,看来元首对施特莱纳确实非常器重,这下子他心里的妒火燃烧的旺了

施特莱纳没有说话,他只是表情茫然的注视着吕贝克,说心里话,他知道吕贝克一直对自己重用霍夫曼很不满,可是如果要把这种不满和发动叛乱联系到一起,他多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吕贝克没有让惊讶在自己脸上停留太长时间,因为他察觉到施特莱纳眼下的确是病魔缠身他眼珠子一转,立刻换上一副假惺惺的面孔,满脸堆笑道:“将军,请允许我真诚的祝贺您获得了如此伟大的荣誉,这也是雅利安城全体官兵的荣耀,我相信此刻他们一定非常希望听到您的讲话,不过,”他接着话锋一转:“您现在看上去非常疲劳,不如先回官邸休息,仪仗队的欢迎仪式今天就取消了”

“谢谢您的关心,我没事”施特莱纳望着肃立在远处的一群卫队士兵,道:“离开了这么久,我还真有些想念他们”

“将军”弗莱舍尔急忙的拦住他说道:“您的身体刚刚经历一场长途跋涉,眼下正是需要休养的时刻,我看还是取消今天的欢迎仪式”

“弗莱舍尔上尉,”吕贝克轻轻把他推到一边,“既然将军自己都说过没事,你就不要再操心了,再说今天来参加欢迎仪式的官员们还一直等着将军告诉他们元首的最指示,如果将军不发表讲话,只会让人以为国内出了什么乱子,这将对我们的军心士气产生非常不好的影响,所以我认为将军的选择是正确的,欢迎仪式必须照常举行”

“可是……”弗莱舍尔刚想说话,就被施特莱纳挥手打断:“好了,汉斯,别再争了,吕贝克将军的话没错,我不能让这些久候的人失望”

“将军,”吕贝克得意的笑道:“您的毅力真是让我万分钦佩,我相信等您出现在大家面前时,迎接您的一定是海啸般的欢呼声”

面对吕贝克的恭维,施特莱纳沉默不语,他努力压抑住自己的烦恼,拖着沉重的病体向士兵们走去

一直站在一旁的霍夫曼望着吕贝克脸上阴险的笑容,嘴上虽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是眼中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已是若隐若现

“全体立正向弗里德里希·冯·施特莱纳将军敬礼”卫队军官拔出腰间的佩剑,向施特莱纳致以最崇高的军礼,他身后的卫队士兵们则齐刷刷的将钢枪举至胸前,军乐队也在施特莱纳走到他们面前的一瞬间奏响欢迎的乐章,码头上顿时呈现出一派热闹的景象

施特莱纳高举着右臂,咬牙坚持着从那一顶顶黑色钢盔下英俊的面容前走过这些卫队士兵是他亲手挑选出来的,几乎每个人都符合希姆莱关于党卫军士兵的标准——外貌出众,个头不能低于5英尺9英寸,还要有一颗对元首和帝国无比忠诚的心

如果是在以前,他一定会走到这些士兵们面前,亲切的和他们聊天寒暄但是今天不同,霍夫曼的一句“有人要发动叛乱”彻底搅乱了他的心情,他脑海中此刻翻来覆去都是罗姆和施道芬堡的面容,“难道我也会死于一颗从背后打来的子弹吗?”这个令人恐惧的问题加剧了他的痛苦,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头简直就像快要裂开一般痛楚

“我要挺住”他停下脚步,用手使劲揉着太阳穴,想要让自己好受一些可是他的努力并没有收到成效,相反,他眼前竟然幻化出一副恐怖的画面——到处都是正在自相残杀的德国士兵,自己站在尸横遍野的街头怒吼着命令他们住手,可是没人理会他,一场残酷的战斗之后,整个雅利安城终于在熊熊大火中化为一片灰烬……

“不,这太可怕了!”施特莱纳痛苦的捂住脑袋,饱受病魔摧残的躯体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打击,他双腿一软,重重的跌坐在地

弗莱舍尔顿时大惊失色,他不顾一切的飞奔到施特莱纳身旁,焦急的喊道:“将军您不要紧”

施特莱纳此时脸色苍白,气若游丝,他虚弱无力的对弗莱舍尔说道:“汉斯,快扶我起来,我不能倒下”

“将军”弗莱舍尔泪流满面道:“您这是何苦呢?”

“现在不是倒下的时候”施特莱纳咬着牙支撑住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我还要完成元首交给我的使命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要坚持下去这是我对他的承诺”他拖着沉重的身躯向前又移动了几步,可是他虚弱的身体已经不可能再支撑下去,在一番徒劳的挣扎后,他终于倒下了

“将军”弗莱舍尔扶住施特莱纳的身体,歇斯底里的向几名站在远处一辆救护车前的医生们狂吼道:“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赶快把将军抬上救护车,立刻送往医院”

几名身穿白衣的军官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他们手忙脚乱的把施特莱纳放在担架上,一路小跑的冲向一辆停靠已久的救护车

码头上的卫队士兵们脸上满是愕然,钢枪从他们肩头无力的滑落,军乐队演奏的欢迎乐曲也随之戛然而止,谁也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天哪你们看!”有人很快从他们那里发现了异样,人们眼中的恐惧迅如同瘟疫一般席卷整个码头,“施特莱纳将军出了什么事?他会死吗?”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让整座码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吕贝克心中倒是暗自窃喜,自己得到的情报果然不假,瞧施特莱纳那副病怏怏的模样,好像真的已经活不了几天似的带着即将收获丰硕战果的心情,他望着弗莱舍尔那手足无措的模样,扁平的嘴唇不由自主的微微向上挑去,惨绿色的独目中则透出一股凛厉的杀气

弗莱舍尔此时和那些穿白衣的军官们一起抬着施特莱纳狂奔向救护车,他刚一钻入车内就冲司机心急火燎的喊道:“快开车,我要你用最快的度赶到医院”

司机惊恐的瞅着担架上已是奄奄一息的施特莱纳,胆战心惊的问道:“上尉,将军这是怎么了,他会死吗?”

“少废话赶快开车”弗莱舍尔狂暴的吼道

“是,是”司机不敢再往下问,他哆哆嗦嗦的发动汽车,可是慌乱之下,他的手却怎么也无法控制住方向盘,汽车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码头上到处乱撞,好几次都差点冲到码头下面

弗莱舍尔忍无可忍的一把揪住司机的领子,大声骂道:“你这个白痴,你想耽误时间吗好好开车,不然我毙了你”

“上尉对不起,我一定注意”司机苦着脸说道可是他一不小心又让汽车熄了火,他手忙脚乱的试图重发动车辆,可是费了半天劲,汽车却一动不动,这个意外顿时让他慌了神

“上尉,车子可能坏了”

弗莱舍尔大怒,“你说什么你他妈的平时是怎么保养车辆的,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毛病”

司机被吓得的全身都在发抖,“上尉,我……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辆车……平时从来没出过毛病,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

“给我滚开”弗莱舍尔瞪着血丝密布的双眼,恶狠狠的将司机从驾驶室里揪了出来,他冲到座位上,像疯了一样的拼命发动车辆,一次、两次、三次……

“轰”汽车终于被发动着,弗莱舍尔一咬牙,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轮飞的转动着,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般冲向码头远端一条曲折幽深的隧道

“吕贝克将军,”看到施特莱纳已被送往医院,霍夫曼突然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吕贝克说:“看来将军阁下的病情很严重,我要立即赶往医院探视,您愿意和我同行吗?”

“哦……我当然……要这样做,可是我手头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不如这样,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了,就立即赶往陆军医院”吕贝克没有想到霍夫曼居然会主动向他提出邀请,心虚之下,他支支吾吾的找了个理由进行推脱

霍夫曼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在陆军医院等候您的到来”说罢,他就走到停靠在码头上的一辆黑色梅赛德斯轿车前,打开车门,钻进去扬长而去

吕贝克望着那辆渐渐远去的梅赛德斯轿车,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从霍夫曼的表情上看,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施特莱纳的生死,这似乎是一个不祥之兆的开头

“将军,我们走”罗蒙凑到吕贝克身旁说道

吕贝克没有挪动脚步,而是喃喃道:“你说霍夫曼为什么一点都不紧张呢?”

“那还用问吗?”罗蒙迅回答道:“当然是故作姿态,不让您感到他的惊慌”

“真是这样吗?”吕贝克有些不敢相信

“将军,我们不用去管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罗蒙微微一笑,道:“眼下我们只需要安心等待最后的结局”

吕贝克虽然心中还有些疑虑,但是一时半会他也想不出好的办法,只好同意了罗蒙的意见,“好,我们就回官邸等待”

“是,将军”罗蒙冲远处一招手,一辆轿车立刻开过来停在吕贝克面前,罗蒙打开车门,让吕贝克上车,接着他自己也钻进轿车,几分钟之后,他们就消失在通往雅利安城的隧道内

码头上此时挤满了惶恐不安的人群,施特莱纳的倒下对他们而言似乎是一个不祥之兆,雅利安城未来的命运究竟将走向何处呢?

第四十九章 考验来临

齐楚雄一脸平静的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如果说此刻还有什么人能让他感到既高兴又无奈的话,那一定是路德维希这个时常会冒一点傻气的德国军医此刻正津津有味的研究着手里一幅由齐楚雄亲手绘制的人体经络草图,他深蓝色的眼眸中充满对知识的渴望,修长的手指还在不停模拟下针的动作

路德维希实在是太入神了,以至于齐楚雄都不忍心去打扰这个专注的人,可是一想到近来发生的事情,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路德维希中尉,可以听我说句话吗?”

“哦?”路德维希忙不迭的放下手中的草图,好奇的问道:“您想对我说些什么?”

“唉,”齐楚雄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我知道你是个勤奋的人,但有些事情光靠勤奋是远远不够的,比方说,我现在手头没有一本中医书籍可以帮助您了解这门古老的医学,而且就算你找到这样的书,它们也很少有德文译本;再者,中医和西医在诊断方法、治疗手段以及如何使用药物方面千差万别,几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如果你坚持要继续学习中医的话,那就意味着一切都要推倒重来,对于这些困难,我不知道您是否已经真的做好思想准备”

听完齐楚雄的话,路德维希陷入到沉默中,几个月时间虽然不算长,但也足以让他意识到自己之前对于这门古老医学的肤浅认识可这还不是最让他感到郁闷的事情,要知道学习中医对他而言虽然困难重重,但是他坚信只要通过长期的实践再加上艰苦的探索就一定可以获得真知;而此刻他面临的真正阻力是来自于背后的那些风言风语

最近,一些德国士兵们在背地里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针头魔鬼”,而军官们则为直接,他们只要一见到他就会阴阳怪气的嘲讽道:“瞧啊,这就是整天跟在一个中国杂种屁股后面学习巫术的巴伐利亚傻瓜”

路德维希心里很清楚,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完全是由于自己的身份造成的一个拥有高贵雅利安血统的巴伐利亚世袭贵族,居然每天要低声下气跑去向一个被大多数人视为劣等民族的中国人求教,这在种族主义盛行的纳粹德国军队中绝对是让人无法理解的行为面对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他不是没有想到过放弃,但是只要一想到小路易斯的悲惨遭遇和齐楚雄怒斥他的那番话,一种强劲的动力就油然而生,“我一定要学会这门古老神奇的医学我一定要成为全德国最好的医生我一定要为千千万万的患者解除病痛”

“齐医生”想到这里,他坚定的站起身说:“您说的这些问题我已经想过无数次,虽然我知道这是一条艰辛的道路,可是我永远不会放弃,我要一直走下去,直到取得成功的那一天”

齐楚雄凝神无语,他不知道是该为路德维希的执着而感到高兴,还是要为无法摆脱这种纠缠而失望,对他来讲,这始终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反倒是坐在一旁的艾伯特替他做出了回答

“齐,别总是愁眉苦脸的,你应该为收到这样的学生而感到骄傲,我要是你的话就会好好的庆祝一番”

“休斯,你可真会开玩笑”他无奈地说道

“让自己高兴一点有什么不可以,若是天天哭丧着脸,早晚有一天你会疯掉的”艾伯特笑眯眯的转而看着路德维希问道:“您认为我说的对吗?中尉先生”

“您说的一点都没错,”路德维希愉快的说道:“虽然我现在学习中医还很吃力,但是我相信自己一定能取得成功,一想到有朝一日我能掌握这门神奇的医学,为那些病人解除痛苦,我心里就充满动力”

“听听他的话,多诚恳啊”艾伯特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齐楚雄望着路德维希那副执着的面孔,好半天之后才苦笑道:“好,今天就到这里,你明天一早再过来”

路德维希兴奋的说:“谢谢,我明天一大早就会赶到您这里,说真的,如果不是我每天必须在规定的时间之前回到营房里,我倒真想住在这里”

“好啊,中尉先生,我们随时欢迎您”艾伯特乐呵呵的说道

“那我们明天见”路德维希扭头走出了房间

齐楚雄盯着路德维希远去的身影沉默不语,直到这个身影消失在营房门口为止,这才转身走到床边躺下来

他闭上眼睛,想让大脑得到片刻的安宁,可是他的心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眼前一会儿是女儿哭泣的脸庞,一会儿又变成霍夫曼阴森的笑容,他越想越心烦,干脆一骨碌爬了起来,在屋里不停的走来走去

艾伯特瞅着他焦灼的模样,微笑着问道:“齐,你在想些什么?还在为没有工作而心烦吗?”

齐楚雄停下脚步,“休斯,我们来到雅利安城已经过去差不多八个月的时间,可我每天依然像个傻瓜似的呆在这该死的房间里无所事事,我真搞不懂,他们到底想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齐,你急躁的老毛病又犯了,”艾伯特把他按到椅子上,耐心的说:“你应该让自己变得平静一些,和德国人打交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当你面对像霍夫曼这样阴险狡猾的人时,需要冷静”

“我倒是想冷静下来,可是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就会想起那些伤心的往事,每当这个时刻来临,我的心里就像是燃烧着一团熊熊的火焰,它把我的五脏六腑折磨的痛苦不堪,可是我却找不到任何治疗自己的方式像这样活着真不如死了痛快”

“齐”艾伯特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凡是被抓到这里来的人,心里都有一段痛苦的记忆,可是这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成为你放弃生命的理由,如果你只记住自己的痛苦,而忘记了身边那些不幸的人,那我只能说你的确可怜,但却不值得同情”

齐楚雄顿时着急道:“休斯,你要听我解释,我……”

艾伯特一摆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认为你错了伤心的往事的确令人痛苦,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就有权让自己永远沉沦下去上帝在创造人类的同时,也赋予我们丰富的感情,幸福到来时我们会欢笑,厄运降临时,我们自然也会感到痛苦,在这一点上,每个人都一样可是如果说到解脱的方式,那可就不同了一个坚强的人往往会选择将悲伤深藏心底,因为他知道活在回忆里只会让自己看不到前进的道路,而懦弱的人则不然,他们经常哀叹命运的不幸,却从来不去想该如何摆脱,结果就是坚强的人通过自己的努力找回往日的欢乐,而懦弱的人却继续活在痛苦中不能自拔眼下摆在你面前的就是这样一种选择,到底是勇敢的面对人生,还是继续沉浸在痛苦之中,我相信你应该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艾伯特说完这番话,就用一种期待而又执着的眼神注视着齐楚雄,他希望自己的伙伴能够振作起精神,重恢复对生活的勇气而齐楚雄也的确没有辜负艾伯特的期望,在一阵难堪的沉默后,他羞愧的说:“休斯,我错了,我确实没有权利放弃自己的生命,在这个黑暗的地下世界里,有很多人的遭遇一定比我还要悲惨,我不应该只想到自己,一个勇敢而又充满智慧的人总是会为大家着想,而我今后要做的,就是为不幸的人们找回往日的欢乐,哪怕为此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哈哈这样就对了”艾伯特眼中闪烁着喜悦,他高兴的拍着齐楚雄的肩膀说道:“记住,你眼下可不是无所事事,路德维希不是天天来找你求教吗?那就不要再犹豫,把你全部的知识都教给他,相信我,他是个有良心的人,将来你一定会为这个决定而感到自豪的”

“可是……”齐楚雄再三思索之后,神情犹豫的说:“我承认他的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而且我也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种那些纳粹们所缺乏的纯真和善良,但是他毕竟是一个德国人,而且还是一个党卫军中尉,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我心里总是有些别扭”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认为这不是你拒绝他的理由,要是我猜的不错的话,最近你教给他的那些东西纯属应付,根本就不是你的真实水平,这样可不行,对于一个真心实意向你求教的年轻人,你可不能把那些种族血统之类的东西夹杂进去,要是你真这样想的话,你和那些纳粹还有什么区别?”

艾伯特的话立刻使齐楚雄想起齐格菲尔德,和路德维希一样,自己父亲的老朋友也是一个巴伐利亚的世袭贵族,可他同样没有因为高贵的出身就拒绝和自己来往相反,齐格菲尔德几乎是冒着生命危险来保护自己,如果自己拒绝路德维希的理由就是因为他是一个日耳曼人的话,那么齐格菲尔德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又当作何解释呢?

“休斯,你说的没错,”齐楚雄不得不用赞同的语气说道:“区别一个人是好是坏的确不能光看他的外表,而要看他的内心,就算他是一个纳粹军官,可如果他有一颗善良的心,那我们也应该敞开胸怀迎接他”

艾伯特笑了:“谢天谢地,你总算是想明白了这个问题,那么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齐楚雄点了点头,道:“休斯,说真的,我觉得你这个人观察力非常敏锐,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你的眼睛,而且你也很聪明,总是能找到理由说服和鼓励我,现在的你真的和霍夫曼有一比了”

“说什么呢”艾伯特不满的照齐楚雄胸口锤了一拳,“他对你来说是魔鬼的象征,我可是你的天使,把我和这样的人相提并论,亏你想得出来”

“呵呵,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请你别生气”齐楚雄尴尬的笑道

艾伯特故意板着面孔不依不饶道:“算了,你的这种言论真的让我非常难以理解,如果你今天不向我解释清楚你为什么要这样说的理由,那你今后就休想再让我和你说一句话”

“”齐楚雄急得抓耳挠腮,他惶恐不安道:“休斯,你别生气,我就是随便一说,真的没有恶意,你一定要相信我,我……”

他的解释还没结束,艾伯特就先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你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真是没有一点幽默细胞,怪不得你天天板着一张面孔,哈哈……”

齐楚雄先是一愣,但是他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你这狡猾的英国佬,就知道拿我寻开心,都说你们英国人一本正经,为人处事极讲风度,但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的风度到底在哪?”

“谁叫你是我的朋友呢”艾伯特突然抓住他的手,感慨的说道:“看到你每天都在和痛苦的回忆作斗争,我心里真是不好受,有时我在想,要是我能替你分担一些该多好啊,现在好啦,我这颗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来了”

“休斯,你真是个好人”齐楚雄眼眶里浮现出感动的泪花,“虽然我现在想不出该用怎样的方式来报答你,但是我发誓,今生今世我永远不会背弃我们之间的友谊,我会与你同甘苦,共患难,直到我们一起走出这冰冷漆黑的地下世界”

艾伯特抓住齐楚雄的手握得紧了,他言语中流露出一种少有的激动:“齐,就让我们一起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吱”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突然响起在营房的空地上,紧接着,齐楚雄和艾伯特听见有人在外面大声吼道:“赶快把那个中国人带出来,要快”

“他们说的不就是我吗?”齐楚雄大吃一惊,他急忙松开艾伯特的手,推开房门走到屋外

刚一出门,他就差点和急匆匆跑来的布劳恩撞个满怀,“你难道不用眼睛看路吗?”他恼怒的冲布劳恩喊道

布劳恩没想到齐楚雄一露面,就先给他来了这么一句,他气得一把揪住齐楚雄的衣领,目露凶光道:“你少废话,赶快跟我走”

齐楚雄毫不示弱的掰开布劳恩的手,怫然作色道:“你要我跟你去哪?”

“去了你自然就会明白”布劳恩拉住齐楚雄就想往外走,可是没成想齐楚雄又一次推开他的手,固执的说道:“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所以我不能跟你走”

“他妈的”布劳恩顿时暴跳如雷他掏出手枪,顶着齐楚雄的脑门说道:“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奥托你疯了吗”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弗莱舍尔从一辆汽车里钻了出来,他眼疾手快的冲到布劳恩身边夺下他的手枪,生气的质问道:“现在不是和他吵架的时候要是耽误将军的病情,我看你拿什么赎罪”

布劳恩心中一颤,他不得不压抑住怒火,收起手枪,知趣的躲到一边

弗莱舍尔没好气的瞪了布劳恩一眼,转而用一种焦急但多的是傲慢的语气对齐楚雄说:“我是冯·施特莱纳将军的副官,党卫军上尉汉斯·弗莱舍尔,我奉霍夫曼少校的命令前来带您去给将军治病,不过我要提醒您一点,如果您敢对将军做什么手脚的话,那我一定让您收到最严厉的惩罚”

“休斯猜的果然没错霍夫曼把我抓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一个重要人物治病,而这个人就是他们口中的冯·施特莱纳将军”齐楚雄的心不由有些怦怦直跳,他意识到自己终于等来真正的考验

带着紧张的心情,齐楚雄打量着就像墓碑般耸立在他面前的弗莱舍尔,这个德国军官的个子比自己高上一头还要多,一双深蓝色的小眼睛里流露出冷酷与傲慢的目光,再加上他军帽上的那个骷髅标志,对很多人而言,这几乎就是地狱魔鬼的象征

“这一定又是一个布劳恩”齐楚雄不加思索的给弗莱舍尔下了定义他嘴角处随即浮现出一丝高傲的笑容,冷冷的回应道:“你可以拧断我的脖子,但这挽救不了你们失败的命运”

弗莱舍尔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瘦弱矮小的东方人竟然敢顶撞他,一股杀气顿时弥漫在他脸上和布劳恩一样,他此刻也恨不得宰了齐楚雄,可是施特莱纳越来越严重的病情却不允许他这样做

“好医生,看来布劳恩上尉之前告诉我的那些事情一点都没错,您的确是一个仙人掌似的人物,不过我现在没有时间和您啰嗦,带上您的东西,马上跟我走,否则您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哼”齐楚雄没有再去反击,而是转身走回房间里从枕头下面掏出针匣可就在他准备跟随弗莱舍尔离开之时,艾伯特一脸怒容的站在房间门口拦住他的去路:“你怎么又……”

“我没有冲动,休斯,”他望着艾伯特的眼睛沉着的说道:“你说的那些我会永远记在心里,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艾伯特惊讶的望着同伴平静的面容,他能感觉到齐楚雄的内心的确不像以前那样义愤填膺,而是充满一种他从未见到过的冷静,他不由自主的闪到一旁,目送齐楚雄从容离去,可是当汽车即将驶出营房大门的一刹那,他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猛的冲到外面大声喊道:“齐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冲动”

第五十章 就让上帝来决定我们的命运吧!

齐楚雄并没有听见艾伯特的呼喊,他沉默的坐在汽车后排,双手轻轻抚摸着放在膝上的针匣一栋又一栋黑色建筑物从车窗外呼啸而过,虽然这是八个月以来他第一次走出专家营房,可他却没有心思去看上一眼外面的景象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汽车停在一所医院的门前,弗莱舍尔和布劳恩不等车停稳就把齐楚雄揪了出来,“快赶快进去”,在一大群德国人惊异目光的注视下,齐楚雄被他们架着胳膊拖进医院刚一进大厅,他就立刻感觉到一股异常的气氛,医院里看不到一个病人,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他们把守在每一条走廊和通道上,不时用警惕的目光投向四周,完全是一种如临大敌的阵势

“这哪里是医院简直就是一座兵营”齐楚雄心里想到

弗莱舍尔和布劳恩仿佛对这种紧张的气氛视而不见,他们架着齐楚雄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又爬上好几十阶楼梯,在推开一扇虚掩的房门后,他们终于来到等候已久的霍夫曼身后

“报告少校”布劳恩喘着粗气说:“我们把他带来了”

霍夫曼缓缓转过身来望着齐楚雄,他的眼神在期待和犹豫中来回游走不定在这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时刻,他居然有些退缩,不知道是否真的该把齐楚雄带到施特莱纳面前;他害怕这个饱经痛苦摧残的中国医生会选择与施特莱纳同归于尽,这不但意味着他生命的终结,同时也会宣告他野心的破灭

“少校将军现在情况怎么样?”弗莱舍尔一声焦急的询问加重了霍夫曼的心理负担,处事一向泰然自若的他竟然有些六神无主他局促不安的望着房间里的另一扇门,那个他发誓要效忠一辈子的人此刻就躺在里面,奄奄一息的等待死神的召唤,而他虽然已经找到也许能够挽救这个人生命的医生,但是一想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他却不敢迈出那决定命运的一步

“我的病人在什么地方?”齐楚雄突然平静的问道

“啊”霍夫曼吃惊的望着齐楚雄,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的病人在什么地方?”齐楚雄再次重复自己刚才所说的话

这下霍夫曼不再怀疑自己的耳朵,可是他依旧顾虑重重,“您想做什么?”

齐楚雄从容不迫的回答道:“你把我抓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让我给他治病吗?事到如今,你还犹豫什么,难道害怕我对他做手脚不成?”

霍夫曼顿时语塞,他没想到齐楚雄这么快就猜出他的心思,稍作停顿之后,他又故伎重演:“齐,您是个聪明的人,我相信您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别忘了山上的那群孩子……”

“你其实根本用不着这样做”齐楚雄打断了他的话,“医生的天职就是挽救患者的生命,这一点我比你有发言权,别浪费时间,赶快带我去见你们的将军”

“?”霍夫曼当场愣在原地,齐楚雄今天的表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除了用满是狐疑的目光试图去窥视这个中国医生的内心之外,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眼瞅着霍夫曼半天没有动静,弗莱舍尔终于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气呼呼的发出了催促,“霍夫曼少校,您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就这样一直站下去的话,将军怎么办?”

“弗莱舍尔,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霍夫曼恼怒的扭头喝道

“我当然不想多说一句废话”弗莱舍尔明显有些不服气,“可是就这样傻站着,什么事情都不做的话,那岂不是要眼睁睁的看着将军痛苦的死去吗”

“闭嘴你以为我不着急吗”霍夫曼勃然大怒道:“将军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当然很清楚”弗莱舍尔不甘示弱,他对霍夫曼怒目相视道:“但我就是不明白,您让我把他带来,却又不让他进去给将军治病,真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布劳恩上尉在路上还给我说,这个中国人已经被您完全控制,他不敢对将军做任何手脚,既然如此,您就应该立刻让他为将军做治疗,再这样耽误下去,将军如果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原谅您”

“弗莱舍尔你好大的口气”霍夫曼的肺都快要气炸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一向对自己敬畏有加的党卫军上尉就像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样,居然敢当众顶撞自己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空前紧张

布劳恩见势不妙,急忙把霍夫曼拽到一旁小声说道:“少校,您可别忘了,弗莱舍尔可是从当兵开始就一直跟随在将军身边,他们之间的感情非常深厚,眼下将军生命垂危,您找来医生却又迟迟不让他进去为将军看病,他要不着急才怪呢”

“奥托,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你不觉得这个中国人今天有些反常吗?他既不冲动,也不害怕,那种异乎寻常的冷静简直让人难以想象我在想,他到底是怎么了?几个月不见,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真的是很担心他心里是不是有了某种可怕的想法”

“少校,现在说这些根本没有用,”布劳恩指着霍夫曼身后的那扇门说道:“将军眼下危在旦夕,如果再不想办法的话,等待我们的只能是死路一条别再犹豫了,您自己不也说过,世界上没有无需冒险就能获胜的赌注吗是时候放手一搏了,少校下决心”

霍夫曼胸口剧烈起伏,鼻孔里也喘着粗气,以往从无表情的脸庞上此刻白一阵,红一阵,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那好,奥托就让上帝来决定我们的命运”,霍夫曼伸开的双手突然攥紧成两个坚硬的拳头“跟我来”说完,他就推开身后的那扇门,领着齐楚雄走了进去

齐楚雄虽然不知道霍夫曼和布劳恩都嘀咕了些什么,但是他心里很清楚,两个坏蛋在一起自然说不出什么好话不过,这并不是时下他最关心的事情,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在那间病房里到底躺着一个怎样的人,因为如果不是要为这个人治病的话,自己也许早就被送上阿姆斯特丹的刑场

“施特莱纳会是一副什么模样呢?凶神恶煞?面目狰狞?不管怎么说,一个信任像霍夫曼这种心底邪恶之徒的人,想必他的形象也好不到哪去”

可是齐楚雄很快就发现自己想错了,当他走进那间病房看清楚施特莱纳的长相时,他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五十一章 庸医

在一张简朴的铁皮行军床上躺着一个年龄大约在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像黄金一样耀眼的金发凌乱的搭在他的额头,两道剑眉之下双目紧闭,瘦削的脸庞上看不到有一丝血色,而在他高挺的鼻梁下面那双棱廓分明的嘴唇里此时正发出微弱的呻吟声尽管病魔缠身,但是齐楚雄却依然能在施特莱纳身上感受到一种军人所特有的气质,他甚至相信当这个德国将军醒来之时,出现在他面前的必然是一副相貌堂堂,仪表威严的面容

“您大概就是那个最近在雅利安城内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中国医生?”一个满脸阴霾、塌陷的鼻梁上撑着一副眼镜的德国医生走到齐楚雄面前,用鄙视的目光看着他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做米罗·莱希特,是施特莱纳将军的保健医生,眼下将军的病情很严重,所以我们希望您能够在他身上创造一点奇迹,虽然我并不认为您有这种能力,但是霍夫曼少校坚持这样做,我也只好答应了他”

齐楚雄嘴角一挑,淡然道:“谢谢您对我的夸奖,尽管这里面充满庸医的嫉妒,但是我认为这对您来说很正常,因为只有那些愚蠢的人才会用这种口气说话”

莱希特勃然变色道:“您有什么权利对我这样讲话您的国家不仅落后,而且充满愚昧和无知,听说那里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手术台您那些所谓的医术在我看来和巫师们用来骗钱的把戏没什么两样,我这么说丝毫没有诋毁您的意思,因为事实就是如此,一个劣等民族的医生能干些什么?您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别玷污了我们将军高贵的身体”

莱希特的这些挑衅言论如果是放在以前,他肯定会被齐楚雄打翻在地但是现在不同了,齐楚雄已经明白靠冲动和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决心要用冷静和智慧来对抗威胁与挑战:“我没有时间和您做这种无谓的争辩,现在每浪费一分钟就等于看着你们的将军向死亡的深渊又滑近一步,请把他的病历给我,我需要立刻了解他的病情”

“哼”莱希特轻蔑的把一本厚厚的病历扔到齐楚雄脚下,“自己看”

齐楚雄压住心中的怒火,弯下腰拾起病历,开始仔细翻阅起来

“咦?”他的眼神中充满疑惑:“肺气肿?咽部血管扩张?脑动脉供血不足?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在每一种病后面都打上一个问号?”

“这个问题让我来回答,”霍夫曼走过来说道:“施特莱纳将军两年前患上一种怪病,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偶尔会咯血,我们的医生们当时判断这是咽部血管扩张所致,可是经过治疗之后,他的病情却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后来竟然发展到天天咯血不说,还常伴有剧烈的头痛,为了治好将军的病,莱希特博士多次组织医生们会诊,虽然大家一致认为将军所患的应该就是上述三种疾病,但遗憾的是,将军的病情却始终没有得到有效控制,我们因此怀疑将军很有可能患上了一种我们之前从未见过的怪病”

“嗯”齐楚雄略作沉思,就拉过一把椅子坐到病床边,抓住施特莱纳的左手为他号脉,几分钟以后……

“奇怪”他紧锁眉头自言自语道

“将军到底得的是什么病?”霍夫曼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现在还不好说,”齐楚雄摇了摇头,他接着用手指向弗莱舍尔和布劳恩,“你们两个过来,把他扶起来”

“哦,好”两个恶棍虽然对齐楚雄指使他们干活感到非常不舒服,但是为了治好施特莱纳的病,他们还是乖乖的听从他的吩咐“托住他的头,千万别乱晃”齐楚雄一边指挥他们把昏迷不醒的施特莱纳从床上扶起来,一边小心翼翼的掰开他的嘴仔细的观察……

“真奇怪?”他又一次紧锁眉头自言自语道

莱希特见状冷笑一声,道:“我还以为您是一位多么了不起的医生,原来您只会说奇怪这个单词哼,我早就说过中国人不行,他们现在还处于野蛮人的时代,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医学,可就是没人愿意听我的话,施特莱纳将军太可怜了,临上天堂前还要忍受这样的折磨真是让人痛心哪”

霍夫曼脸上青筋暴涨,他心里很明白莱希特的讽刺是说给谁听的,可眼下自己又无力反驳,只好焦急的望着齐楚雄,等待着他说出诊断结果

齐楚雄此时平静的出奇,他耐心的翻阅着施特莱纳的病历,时不时还会停下来仔细思索一番,这下可把弗莱舍尔急坏了他先是轻轻的把施特莱纳放倒在床上,接着就气势汹汹的对齐楚雄喊道:“喂,您在哪里磨蹭什么?我们的将军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您能治好他吗?别像个巫师一样坐在那里装神弄鬼,赶快把答案告诉我们”

齐楚雄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病历,他不动声色道:“要是每一个医生都像你这么着急的话,那很多病人肯定不能活着离开医院,如果你真的希望你们的将军能够平安无事,那你最好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别来打扰我”

“混蛋”弗莱舍尔火冒三丈,挥着拳头就向齐楚雄冲去

“弗莱舍尔,我觉得他的话没错,我要是你的话就会待到一边去”霍夫曼害怕弗莱舍尔的言行会影响到齐楚雄的心情,他急忙伸手把弗莱舍尔拽到一旁,可没想到这却给自己招来一番指责

弗莱舍尔脸红脖子粗的喊道:“霍夫曼少校这狗娘养的杂种已经在这里坐了半天,却连将军得的是什么病都没看出来我看他要么是存心不想给将军治病,要么他干脆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庸医,莱希特博士说的一点都没错,让将军在临终前还要接受这种折磨,这还是一个忠诚的部下该做的事情吗”

霍夫曼大怒道:“你这个头脑简单的笨蛋,就不能耐心的坐下来等一会儿吗?”

“您的脑袋比我聪明可是为什么却只找来一个中国庸医给将军看病,难道整个第三帝国就找不到一位优秀的医生吗?我真怀疑您是不是别有用心”

“弗莱舍尔上尉你是在质疑我对将军的忠诚吗?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做的好”

霍夫曼和弗莱舍尔就这样站在施特莱纳的病床边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不休,布劳恩根本劝阻不住,只能愁眉苦脸的站在一旁,而莱希特则是躲得远远的,几个人完全忘记了在这间病房里还有一位医生的存在

齐楚雄一点都没有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他完全沉浸在对施特莱纳的病情研究中,“寸脉小弦滑乃为肝经郁火上炎,苔黄质红是属火热伤阴,这也就是说,他的病症应属肝火冲肺,阴虚络损,发病部位虽然看似直接在肺,而其根源实在于肝,但是从病历上看,他们的医生一直认为他是患有肺部和脑部疾病,所以在用药方面就犯了错误,这也难怪他的病情越来越重,真是庸医害人啊”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而这个举动立刻就把房间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霍夫曼停止和弗莱舍尔的争吵,急忙问道:“怎么样,您找到病因了吗?”

“是的,”齐楚雄肯定道:“他的病源出在肝部”

“胡说”莱希特断然道:“咯血是肺部疾病的重要特征,而头痛也往往是由脑部疾病所引发,这和肝脏就根本扯不上关系您一定是找不到将军真正的病因,所以才想用这些骗人的鬼话来蒙混过关”

齐楚雄微微一笑,神色自若道:“我是不是在骗人,一会儿您就会明白”话毕,他站起身来走到弗莱舍尔面前道:“你既然是施特莱纳将军的副官,想必应该对他非常了解”

“这还用问吗?我敢说在这个世界上都不会有人比我了解将军,他喜欢吃什么菜,爱喝什么酒,最欣赏那本书,这些我全都知道”

“很好,”齐楚雄指着手中的病历,道:“我在这里面没有看到一些关键性的东西,但是我认为你一定知道”

弗莱舍尔一愣,脱口道:“您想知道什么?”

“我问你,你们将军的睡眠是不是非常差,而且还经常莫名其妙的出虚汗?”

“是啊”

“那我再问你,他自从患病以来,是不是情绪不佳,烦躁易怒,而且还经常自言自语,甚至有时候会拿自己出气”

弗莱舍尔呆住了齐楚雄所说的这些症状与施特莱纳的表现完全相符“您是怎么知道的?”他瞠目结舌的问道

“我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你们还会把我抓到这里吗?”齐楚雄冷冷道

布劳恩登时大喜过望,他一下子窜到齐楚雄面前,慌忙追问道:“您的意思是说将军有救了?”

齐楚雄厌恶的望着眼前这几张令人憎恨的面孔,冷冰冰的说:“放心,你们的主子死不了去,赶快把他的衣服脱了,我先为他做针灸,然后再给他开几服药,不出意外的话,要不了两个月他就会痊愈的”

“好,好,我们马上照做”布劳恩和弗莱舍尔一听到施特莱纳有救了,顿时像捡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慌里慌张的动手脱起施特莱纳的衣服这会儿不要说让他们给齐楚雄打下手了,恐怕如果他要他们跪下来磕头的话,这两个家伙也会毫不犹豫的照做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施特莱纳虚弱的躯体就完全展现在齐楚雄面前,“齐医生,请您开始”布劳恩媚笑道

齐楚雄没有理会这个家伙,他从针匣中取出银针,用酒精仔细的擦拭在做完消毒之后,他把手放在施特莱纳的至阳穴上准备下针,可就在此时,他的手突然开始不停的颤抖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大声喊道:“杀了他为那对活活饿死的母子报仇也为成千上万像爱伯斯塔克父子那样遭遇野蛮虐待的人报仇他是罪恶的象征,是邪恶的统治者,你还犹豫什么,赶快动手”

一个黑色的相框突然不合时宜的闯进齐楚雄的眼帘,它摆放在病床前的矮脚柜上,里面镶嵌着一张发黄的照片——在一片长满鲜花的山坡上,施特莱纳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紧紧抱在怀里,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美丽的女人,她温柔的靠在他的肩头,享受着阳光和爱情的温暖,远方,一群不知名的鸟儿挥舞着长有金色羽毛的翅膀翱翔在天空上,为这一家人衔来一串甜蜜的回忆……

“多么幸福啊”齐楚雄喃喃自语道,这张照片里的生活不正是他一直梦想的吗?然而命运却往往残酷无比,它从来不会因为人们心底拥有美好的愿望,就会让他们过上向往已久的生活;它只会以一种特有的方式把灾难降临到人们头上,然后再给他们的人生道路设置重重的障碍和考验,丧失信心的人和失去勇气的人都将止步不前;而齐楚雄已经走到人生分岔路口,一边是万丈深渊,一边是黑幕重重,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仁慈的上帝啊,但愿我是对的”他闭上眼睛,举起一根银针缓缓的向施特莱纳刺去……

第五十二章 将军的恶梦

万里无云的天空下,一个天真可爱的金发小女孩兴高采烈的奔跑在一片长满鲜花的山坡上,她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高声呼唤着跟在自己身后的父母:“爸爸,妈妈,快来看呀这里有好多美丽的花”

美丽的母亲一边追赶着女儿的脚步,一边发出欢乐的呼唤:“海伦娜,我的孩子,你跑慢点,妈妈快要追不上你了”

施特莱纳的脸上充满了幸福,他跟在妻子和女儿的身后,捡起地上的青草,采摘身边的鲜花,为妻子和女儿制作漂亮的花环,可正在他准备把花环戴在她们头上时,妻子和女儿却意外的消失在他眼前

“丽萨海伦娜”施特莱纳焦急的呼喊着妻子和女儿的名字,可是却没有人回答他的呼唤四周一片寂静,可是他却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丝死亡的气息正在脚下迅蔓延

突然原本晴朗的天空蒙上一层血腥的红色,青草迅枯萎,鲜花开始凋零,一块块墓碑从地下钻了出来,原本美丽的山坡在一瞬间变成阴森的坟场,许许多多身穿集中营囚服的人从墓碑下面爬了出来,他们当中有老人,有孩子,有男人、有女人,有犹太人,有茨冈人,还有很多其他种族的人,尽管他们面容各异,肤色也不尽相同,可他们眼中却都充满同样的仇恨

“你……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把我妻子和女儿怎么样了”施特莱纳惊恐万状的看着这群正在向自己逼近的人,他不停的后退,直到身体碰到一块墓碑为止

“为你犯下的罪行忏悔你的妻子和女儿已经死去,这是上帝对你的惩罚”一个面容枯槁的老人用仇恨的眼神盯着他说道

施特莱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歇斯底里的狂喊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谁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把她们从我身边夺走”

老人冷笑一声,“随随便便?那你又该如何解释你们的所作所为,这些墓碑下躺着的人那一个不是被你们随随便便就从他们的亲人身边夺走,我们像沙丁鱼一样挤在铁皮车厢里被送进集中营,从此成为一群毫无自由可言的奴隶,整日里只能在皮鞭和镣铐之下喘息度日,可即使我们已经完全丧失作为人的尊严,你们不也没有放过我们吗?你们把我们送进毒气室,剥夺我们仅存的一点宝贵财富——生命我们嘴里的金牙被敲下来,我们身上的皮肤被剥下来,你们在榨干我们身上最后一滴油水之后,甚至连一口棺材都不会留给我们这些可怜人,我们只能带着对你们的仇恨和对来世生活的美好期盼走进焚尸炉,这一切难道不该让上帝把他的愤怒降临到你们头上吗”

“我”无言以对的施特莱纳无法回驳这位老人的愤怒,他只能毛骨悚然的看着一群死去的亡灵一步步向他逼近……

“放开你们的手”施特莱纳拼命摇着头,他把手伸向自己的脖子,想要把那些亡灵的手掰开,可是他的力量太微不足道了,根本就无法撼动这些人,他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竟然幻化出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他看到成千上万的德国军人正哀嚎着堕入那永无轮回的深渊之中,对炼狱的恐惧让他做出了最后的垂死挣扎

“不,我不要死不,我还有很重要的使命没有完成不”

“将军快醒醒”一声熟悉而又焦急的呼唤把他从噩梦中惊醒,他刚一睁开眼睛,就看见眼含热泪的弗莱舍尔站在自己面前,“感谢上帝,将军,您总算是醒过来啦我简直快要担心死了”

“原来是一场梦”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的大口喘着气说道

“将军,请您赶快告诉我,您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那些让您痛苦的症状还存在吗?”同样激动万分的霍夫曼连声追问道

“哦”施特莱纳下意识的用手揉着太阳穴,可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脑袋虽然还有些晕眩,但是却已经不再疼痛,而且身上也出现久违的轻松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在码头上检阅仪仗队时昏倒的,当时自己被病痛折磨的痛苦不堪,可现在醒来后身上却充满力量,这一前一后的变化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汉斯快,把我的军装拿来”施特莱纳顾不上去问那么多,他心急火燎的催促着弗莱舍尔帮自己穿上衣服也许是好久都没有享受过这种舒适感觉的缘故,他的脚刚一穿上皮靴,就迫不及待的围着病床走了一圈,“真让人感到不可思议我的病居然好了”

一张充满惊惧神情的面孔此刻闯入他的视线,他先是一愣,接着就自以为是的对这个人说:“莱希特博士,看来您一定是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研究出某种先进的治疗方式,我要对您说声感谢,要知道有那么一段时间,我都以为自己的病已经无法治愈真没有想到,您又让我再次看到健康的希望”

莱希特这时已经完全被吓傻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给施特莱纳诊断了那么多次,居然都没有找对病因,反倒是一个被他瞧不起的中国医生略施妙手,就让施特莱纳起死回生,这惊人的一幕顿时使他慌了手脚

“将军,看到您……您又恢复往日的活力,我……我……我真的……真的……感到很高兴”他的舌头像打了结一样说道

施特莱纳兴奋的说:“这还不都是您的功劳吗,接下来我要考虑该如何奖励您才能表达我的感激之情,说,博士,您希望得到什么?”

莱希特张皇失措的摆着手,“对不起……将军,我……我……什么……都不需要,我……我……”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施特莱纳可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还以为莱希特是在故作谦虚,“博士,付出不求回报当然令人尊敬,可知恩不图报也会让人唾弃,请您不用谦虚,我决定……”

“将军,请您别慌着做决定”霍夫曼突然插嘴道

“为什么?”施特莱纳一脸不明所以,他搞不懂霍夫曼干嘛要打断他的话,“马克西米利安,你难道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

“是的将军,我想告诉您莱希特博士的确有理由保持谦虚,因为他连您的病因都没有找到,您现在之所以会感觉如此轻松,完全是另外一位医生的功劳”

“另外一位医生他是谁?”施特莱纳惊讶的问道

“是他”

第五十三章 医生的道德

施特莱纳循着霍夫曼手指的方向望去,他这时才发现一个黄皮肤、黑眼睛、个头不高、手里拿着一个木制黑盒子的陌生年轻人正站在病房的角落里,用一种冰冷中夹杂着愤怒的眼神盯着自己

“这个人是谁?我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他?”施特莱纳忐忑不安的把视线从齐楚雄身上移开,转而不停的追问着霍夫曼

“他的名字叫做齐楚雄,是一位来自中国的医生,他在荷兰参加了地下抵抗组织,并且在去年的七月份协助一名抵抗组织领导人逃避宪兵搜捕时,开枪打死一名投诚者,但是他也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他的妻子被盖世太保击毙在街头,五岁的女儿至今下落不明;后来,我奉命到欧洲各地的集中营里搜寻各行业的专家,在路过阿姆斯特丹时,我去拜访我父亲的一位昔日战友--宪兵上校埃尔文·冯·齐格菲尔德,结果却意外的在他那里发现了这个中国医生,当时我就在想,这一定是上帝在保佑您,所以我就把他从荷兰的监狱里带到了雅利安城”

“齐——楚——雄”施特莱纳费劲的念着这个听上去很奇怪的名字,他接着将信将疑道:“这么说,你是为了治好我的病所以才把他带来的?可是我不明白,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一定会治好我的病?另外,让一个囚犯为我治病,你就不害怕他会暗杀我吗?”

“将军,这里面的详情我今后会慢慢告诉您,但是现在我们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做,请您坐下,容我向您禀报”霍夫曼低声道

施特莱纳稳住情绪,虽然他很想知道最近雅利安城都发生了那些事情但他是一个非常讲究礼节的人,从来不容许自己做出失礼的事情,所以尽管齐楚雄只是一个囚犯,他还是认为自己有必要在听取霍夫曼的汇报前,先向这位中国医生表示感谢

“谢谢你让我再一次恢复健康,请接受我最真挚的感谢”施特莱纳走到齐楚雄面前微笑着说道

齐楚雄冷冰冰的回应道:“您先别急着感谢,这只是暂时的好转,如果您想让自己的身体完全康复,那么从现在起,您必须百分之百按照我的要求做,首先是严禁酗酒和抽烟;其次是尽量少喝咖啡、忌食一切生冷食物;最关键的一点,不管我配出的汤剂有多么难喝,您也必须按时服用,否则的话,就是上帝也救不了您的命”

施特莱纳一怔,很少有人敢用命令的口吻和他说话,何况还是一个阶下囚他本来有些生气,可是一想到是齐楚雄让他看到了健康的希望,他还是尽力摆出一副笑容:“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记住的,对了,你的德语说的非常流利,可以告诉我是在哪里学的吗?”

齐楚雄冷漠的盯着施特莱纳说:“我十四岁那年跟随父母移民德国,在慕尼黑生活了差不多八年时间”

“哦”施特莱纳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这么说起来我们还真是很有缘分,”他拍着齐楚雄的肩膀说道:“我也是慕尼黑人,对了,你的家人还生活在哪里吗?”

齐楚雄瘦弱的身躯突然开始剧烈的颤抖,痛苦在一瞬间扭曲了他的脸庞,那双盯着施特莱纳的眼睛中充满仇恨,仿佛要释放出满腔的怒火将他吞噬

“你…你的表情怎么会这样恐怖?”施特莱纳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

“恐怖?和你们对我全家作出的事情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齐楚雄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他大声吼道:“自从水晶之夜之后,我们全家就被迫离开慕尼黑来到荷兰,可这还不是悲剧的结束”他的声音因为痛苦而变得嘶哑,“战争爆发后,我的父母被你们的投下的炸弹夺去生命,我历经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逃到阿姆斯特丹艰难度日,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我和妻子为女儿庆祝生日的时刻,你们的人就杀死了她,还把我抓到这里来我想不出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比这让人感到恐怖”

夺眶而出的泪水带着忧伤和愤怒在齐楚雄脸上划出两道深深的印记,也让施特莱纳的心灵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他浑身发颤的听着齐楚雄的控诉,刹那间,一种无言的难堪正弥漫在病房里

“既然您这么痛恨我们,那为什么还要为将军治病?”弗莱舍尔阴沉着脸,盯着齐楚雄问道

齐楚雄紧恨恨的说:“那是因为我不能违背一个医生的职业道德”

弗莱舍尔不可思议的说:“这和医生的职业道德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齐楚雄用一种坚毅无比的语气说道:“一个真正的医生没有选择病人的权利,不管躺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善良的好人或是一个邪恶的暴徒,他只能去竭尽全力的救助他们,而这正是人和野兽的区别”

“你”施特莱纳突然之间变得脸色苍白,他嘴唇颤抖着却没能再说出一句话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他无奈的对弗莱舍尔摆手示意,“汉斯,给这位医生安排一个好的住所,带他下去休息”

“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认为您还是应该把我送回原来呆的地方”齐楚雄断然拒绝了施特莱纳的安排,他带着一脸的高傲,转身向病房外走去

“你这个不识抬举的杂种”弗莱舍尔愤怒的追了上去,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冲出病房,施特莱纳就发话了

“回来,汉斯,你用不着这样大发雷霆,对于一个家人都死在我们手里的医生而言,他所说的这些话无可厚非,反倒是他的行为让我感到非常意外,要知道他完全可以拒绝为我治病或是趁此机会干掉我,可是他没有这样做,这说明他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值得我们尊重,所以我不想也不允许有人伤害他,既然他已经说过,我的病情只是暂时的好转,那么就让他暂时留在我身边,等治好了我的病,再让他回去也不迟”

弗莱舍尔惊讶的转过身,“将军,您对他太仁慈了,这个混蛋刚才根本就没有把您放在眼里,如果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一定会加嚣张的”

“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从现在起,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施特莱纳把怒火中烧的弗莱舍尔丢到一旁,转而对霍夫曼说:“马克西米利安,既然他是你带来的,那么就请你去向他转达我的挽留之意,但是你记住,绝对不允许伤害他”

“是,将军”霍夫曼转身跑出房间,一把拉住齐楚雄的胳膊,“齐,请等一等,您现在还不能走”

齐楚雄停下脚步,冷冷的讥讽道:“少校先生,难道你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打算实施吗?”

“不,您想错了,”霍夫曼露出两排像狼一样雪白锐利的牙齿,笑着说:“将军阁下很欣赏您,所以他希望您能够暂时留在这里继续为他治病,等待他的病情完全好转之后再离开”

“很欣赏我?”齐楚雄多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说,你是打算把我扣留在这里啦?”

霍夫曼微微一笑,“齐,这怎么能算是扣留呢,照顾病人难道不是医生的职责吗?您自己不也说医生没有选择病人的权利吗?所以我建议您同意将军阁下的建议”

齐楚雄低下头沉思片刻后,略显无奈的说:“好,少校先生,你赢了,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要答应我”

“请您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满足您”

“我需要一个助手”

“这有什么难的,这间医院里有很多医生,您想要多少助手都没问题”

“我对不熟悉的人没兴趣,而且他们也未必愿意听从我的吩咐”

“您的意思是说……”

“我想请路德维希中尉担任我的助手,一来他一直很想跟我学习中医,二来他是个热情的人,我喜欢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工作”

霍夫曼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齐楚雄的请求,“好,既然您坚持这样做,那我就满足您的愿望”

齐楚雄点了点头,“谢谢,那么请您为我准备一间宽敞的客房,我只有在得到充分的休息之后,才有足够的精力去熬制汤药”

“这是自然,我会为您安排好一切的,请随我来”

在安置好齐楚雄之后,霍夫曼匆匆赶回施特莱纳的病房,他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说:“将军,我已经按照您的命令把他留了下来……”

可是迎接他的却是施特莱纳愤怒的眼神和质问:“霍夫曼少校我要你现在立刻向我解释你为什么要指使弗莱舍尔上尉干下那桩恶行的原因,但是我要告诉你,无论你是出于何种考虑下达的那道命令,对我来说都是背叛和阴谋,除非发生奇迹,否则你绝对逃不过军事法庭的审判”

弗莱舍尔在施特莱纳身后站得笔直,可是他脑袋上却直冒冷汗,他很清楚如果霍夫曼被押上军事法庭的话,那么作为执行命令的人,他肯定也难逃此劫布劳恩和莱希特则畏缩的躲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霍夫曼的身上,这情景不由让人想起圣经故事里的末日审判

但是很显然,霍夫曼并不想让自己受到任何惩罚,他嘴边露出一丝招牌式的微笑,“将军,在我解释之所以要这样做的原因之前,我必须先向您汇报一件事情……”

第五十四章 奸细

“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霍夫曼的汇报还没有结束,施特莱纳就瞪着一双充满不信任目光的眼睛狂喊道:“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那些忠诚的军官们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行径”

“将军,请您让我把话说完,”霍夫曼耐心的说:“吕贝克将军背叛了元首,他认为帝国已经走向无可挽回的崩溃,这也导致他失去在雅利安城继续坚持下去的信心,为了能在战后保住性命,他决心发动一场叛乱,并在阴谋得逞后,以雅利安城的秘密为条件向盟军换取个人的平安”

“霍夫曼少校我要提醒你,如果没有证据,你所说的这些话都将被视为侮辱一位战功显赫的党卫军中将,散播谣言者将被处决这些你都想清楚了吗”

“将军,我这个人做事历来严谨,没有把握的话我从来不说,这一点您应该也很清楚”

“我现在不想听这些如果你有证据,就请把它拿出来否则我现在就把你送上军事法庭”

“好将军,我现在就拿出证据,”霍夫曼阴阴一笑,突然侧身对莱希特说道:“博士,您还打算隐藏到什么时候”

“我?”面对霍夫曼的指责,莱希特显得异常慌张,他惶恐不安的搓着手说:“对不起,霍夫曼少校,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我只是一个医生,从来没有和任何阴谋家打过交道,况且我们在一起共事多年,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您应该很清楚才是”

他的慌张没有逃过霍夫曼的眼睛,“亲爱的博士,既然您认为自己是一个忠诚的人,那您为什么要如此紧张?是不是害怕我揭穿您的面具”

“我……”

“少校,我认为您不应该这样对待莱希特博士”弗莱舍尔忍不住插嘴道:“他可是个好人,不但平时尽职尽责,而且对将军也很忠诚,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

“是啊,是啊,”莱希特立刻小心的附和道:“还是弗莱舍尔上尉最了解我,我是绝对不可能参与到任何阴谋中去的”

“您说这些话不感到羞耻吗?”霍夫曼眼中泛起一股杀气,“您以为您一直为吕贝克通风报信这件事情我不知道吗到了这个时候,您还想继续伪装下去,我看您真的是已经无可救药”

“少校我不知道您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谣言,我向上帝发誓,绝对没有这回事,请您一定要相信我”莱希特一下子变得惊慌失措起来,他声音颤抖,额头上冷汗直冒,全身不停的打着哆嗦

“相信您?不,我应该把您送进地狱,对于背叛施特莱纳将军的人来说,那是他们唯一的去处”

施特莱纳闻言一惊“马克西米利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将军,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您一件事情,两年前吕贝克为了探听您身边的信息,暗中给莱希特博士送去一大笔钱,而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在金钱的诱惑下背叛了您,他开始在暗中为吕贝克传递情报,您的一举一动从此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最为可悲的是,您身边最亲近的人居然对此毫无察觉,还一直把他视为可以信赖的人”

“霍夫曼少校,您所说的最亲近的人不就是在指我吗?”弗莱舍尔十分恼怒的说:“我认为您这么说毫无根据,要知道像莱希特博士这样一位正直忠诚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钱而出卖将军我实在无法苟同您的观点”

“弗莱舍尔,”霍夫曼神情镇定的对他说:“想必你应该还记得去年我们跟随将军回国述职前,我当时坚决不允许莱希特博士随行这件事情”

“当然记得为此我还和您争辩了一番,当时我认为莱希特博士多年来一直担任将军的保健医生,对将军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如果不让他随行照顾将军的话,那么将军如果在回国途中病情加重出现意外,我们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可是您却以雅利安城内出现大量患病的士兵,急需治疗人手为由,劝说将军把莱希特博士留下,这件事情我至今还想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霍夫曼说:“近两年来,我手下的谍报人员不断向我报告说,施特莱纳将军身边好像有奸细,因为吕贝克总是足不出户就能知道将军的一举一动”

“您说什么”弗莱舍尔的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这怎么可能呢”

在房间里众人紧张不安的注视之下,霍夫曼就像福尔摩斯分析案情一样将自己的调查结果娓娓道来:“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我就开始进行长期的细致调查,并且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两个人身上,一个是将军的保健医生莱希特博士,而另一个人就是他的副官,也就是你——党卫军上尉弗莱舍尔,因为只有你们两个人才有机会整天守在将军身边,探听他的一言一行”

“我抗议您这是在进行无中生有的诽谤”弗莱舍尔忽然高声喊道

“诽谤?不,在真相没有查明之前,所有人都是怀疑对象”

“那您为何不把自己也算上难道您是将军身边最亲近的人吗?”

“弗莱舍尔,你冷静一点,听我把话说完”

“还有什么好说的,您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不就是我和莱希特博士串通一气出卖将军吗”

“汉斯,”施特莱纳突然说道:“在霍夫曼少校把话说完之前,你最好先保持克制”

“噢……是……将军”弗莱舍尔停止向霍夫曼怒吼,但是他的眼睛里却燃烧起愤怒的火焰

“谢谢您,将军”霍夫曼躬身致谢后,看着弗莱舍尔继续说道:“在锁定怀疑对象后,我就暗中安排人手监视你们,通过近一年的调查,我发现你的确对将军忠心耿耿,但是莱希特博士的行为却令人生疑,他经常以诊断将军的病情需要查阅资料为名义跑到图书馆里,但是他每次在那里呆的时间却从来没有过十分钟,而且他看的居然总是同一本书——《我的奋斗》弗莱舍尔,说到这里,我希望你可以动脑子想一想,莱希特博士跑到图书馆里不去翻阅医学书籍,而是去浏览一本元首的著作,这说明什么?”

“这……这……?”弗莱舍尔张口结舌,眼中的火焰立刻转化成疑惑,而莱希特则惊恐万状的说道:“霍夫曼少校,我想我可以解释这件事情……”

“博士,现在还轮不到您发言”霍夫曼冷冰冰的打断莱希特的辩解,他说:“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还在后面,每当您离开图书馆后,吕贝克的手下就会出现在那里,而他们借阅的书恰巧和您一样,也是那本《我的奋斗》这难道不是一种非常令人怀疑的巧合吗?”

“少校,我只是想……”

“您只是想把将军身边发生的事情告诉吕贝克对吗?”霍夫曼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小纸条,在莱希特面前晃动了一下,“没错,只有把这些写满情报的小纸条夹在书里才对得起他送给您的那笔钱,我有的时候在想,您每天晚上临睡前不停的查看钱袋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是兴高采烈的盘算着自己今后的奢华生活?还是愁眉苦脸的等待命运的审判?恐怕您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没有睡过安稳觉,我对此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因为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总是会遭遇来自良心的折磨”

“少校,我求您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施特莱纳将军的事情,我……我……”莱希特绝望的为自己做着最后的辩解,可是霍夫曼就像一位神剑手一样干净利落的刺出了最后一剑

“看来您真的已经放弃了赎罪的机会,既然如此,那我就让您死的明白一点,”霍夫曼继续说道:“为了监视吕贝克的行动,我手下的人不久前在他的官邸内偷偷安装了一套窃听设备,我们的努力很快就收到成效,两天前我在接到将军病危的电报后,就故意通知您做好抢救准备,您对这个消息喜出望外,立刻给吕贝克打电话报信,而吕贝克在得意忘形之下也许诺将来一定会重用您怎么样,我的博士,您是否打算让我把你们之间的通话内容放给大家听一下,好让他们知道在您道貌岸然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多么肮脏的心灵”

莱希特此刻面无人色,他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再伪装下去,一想到等待他的将是冷冰冰的绞刑架,他顿时大脑一片空白,软绵绵的瘫坐在地

“少校,您可以让我看看这些纸条上都写了些什么吗?”弗莱舍尔说话的语气软了下来

“当然可以”霍夫曼把纸条递到他面前

弗莱舍尔用颤抖的双手接过纸条,那一行行熟悉的笔迹顿时让他内心深处感到毛骨悚然,几分钟以前,就算有人拿枪指着他的头恐怕也不能让他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可是现在莱希特那副罪行败露后沮丧惊恐的模样却分明在告诉他真相已经毋庸置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直没有识破他的丑恶嘴脸,我竟然还傻乎乎的为他辩护,上帝啊你为什么要让我犯下如此严重的罪行,如果他们的阴谋得逞,那么将军就会死于非命,而我也将成为陪葬品”

“混蛋”弗莱舍尔如梦方醒般扑了过去,他一把将莱希特从地上揪起来,“我一直把您当成是人可是您都做了些什么?将军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情,他和我一样对您充满信任,可是您为了钱竟然可以出卖自己的灵魂如果不是霍夫曼少校及时察觉此事,我们也许都会被您害死去死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说完,他就掏出手枪对准瑟瑟发抖的莱希特……

第五十五章 周而复始的悲剧

“弗莱舍尔不要冲动”霍夫曼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夺下他的手枪,“留着他对我们还有用”

“少校,您不要阻拦我让我杀了这个混蛋我竟然一直被他蒙在鼓里,对他的罪行一无所知,让他继续活着现在对我来说就是犯罪”

“奥托你还愣着干什么”霍夫曼一边拼命拦住弗莱舍尔,一边冲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布劳恩喊道:“还不快把莱希特带走”

“是,少校”布劳恩不敢怠慢,他立刻上前把瑟瑟发抖的莱希特拖出了病房

当病房门被布劳恩从外面关上的一刹那,施特莱纳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怒吼

“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的小人是什么让你们如此丧心病狂难道你们真的想下地狱吗”

“将军”弗莱舍尔吃惊的转过身,他看到了一张因为遭遇背叛而怒火中烧的面孔,刚刚发出怒吼的黑青色嘴唇不住的颤抖着,枯瘦的手掌上一根根触目惊心的血管几乎就要爆裂开来,这是一种怎样的愤怒啊也许当它爆发时,地球都会随之毁灭

“将军,请您息怒”霍夫曼走到施特莱纳身边,俯下身道:“这些小人的卑鄙行径的确令人发指,但是他们绝对没有成功的可能因为我已经采取了相应的对策,首先是把莱希特博士留在城内,这样就切断了吕贝克的情报来源,使他无法了解您的动向;然后我又请您在临行前下令将雅利安城军政指挥权交由一直对您非常忠诚的普吕格尔将军代行,并且我还叮嘱他们一定要密切监视吕贝克的行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趁着您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动叛乱”

“马克西米利安,你既然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他们密谋叛变,那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施特莱纳愤怒的眼神中露出一丝疑惑

“将军,您这两年以来身体状况一直欠佳,我害怕您知道这件事情后会由于气愤而导致病情加重,再加上直到我们去年回国前,吕贝克还没有露出下定决心要发动叛乱的迹象,我担心如果贸然将其逮捕,会给人带来一种他是遭人陷害的感觉,要是人们把他的事情看成是罗姆事件再次上演的话,这必将引发雅利安城内人人自危和互相敌视的情绪,这会给帝国未来的复兴计划埋下祸根,所以我就一直没有告诉您整件事情的真相”

“罗姆?吕贝克”施特莱纳直到这时才恍然大悟,他不得不暗自佩服霍夫曼的心计

霍夫曼口中的罗姆是纳粹党的元老级人物,他是冲锋队的创建者之一,曾经为希特勒夺取政权立下过汗马功劳,但是由于他和希特勒后来在制定国家方针政策方面产生严重分歧,再加上希姆莱和戈林两人出于个人的政治目的,一直在暗中编造罗姆准备发动政变推翻希特勒的谣言,最终使希特勒在没有完全掌握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就下令对罗姆及其追随者实施镇压,也正是在这次血腥的内部权力斗争后,希姆莱的党卫队取代冲锋队成为纳粹党的御用武装力量

但是这种权力斗争所带来的后果极其恶劣,它在纳粹党内造成一道离心离德的裂痕,罗姆的追随者们把他视为一位英勇的殉道者,而希特勒则成为背叛理想的代名词,很多冲锋队员不再效忠于他,而是转而投向其他阵营——“一觉醒来,原来叛徒就在我们身边,就是那个希特勒,他在自己的营垒里造出了真正的敌人,就我们而言,作为人的希特勒已经完蛋了”这句当时在冲锋队内盛行一时的话非常真实的反映出人们的心态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一切都已一目了然,霍夫曼的用心良苦打动了施特莱纳,他的语气终于缓和下来:“马克西米利安,看来这段时间里你一定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真是让你费心啦”

霍夫曼正色道:“将军,能够为您效忠不但是我的荣幸,而且也必将成为我人生的前进方向,只要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决不允许有人伤害您”

施特莱纳身体没来由的一抖,他竟然感到鼻子有些发酸,“真是一个忠诚的人”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弗莱舍尔此时走到霍夫曼身边怯生生的问道:“少校,请原谅我刚才对您的无礼冒犯,可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提前向我打声招呼,虽然您担心将军的身体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可是如果让我早日了解详情的话,我就能在暗中加强戒备,协助您铲除这些叛乱者”

“哼”霍夫曼没好气的把头一甩,“弗莱舍尔,你这个人历来性格急躁,而且从不放过任何在将军面前邀功请赏的机会,我要是一开始就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恐怕你非但不会帮我保守秘密,反而很有可能会立刻将此事报告将军,我说的对吗?”

“啊……这个嘛……我……其实……”弗莱舍尔万分尴尬,他没想到霍夫曼居然会毫不留情的指出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他一会儿摸摸脑袋,一会儿又揉揉眼睛,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识破伎俩后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愚蠢行为的街头骗子

施特莱纳微微欠身,正欲站起身表彰霍夫曼的忠勇行径,可他忽然又想起了菲舍尔的事情,于是他又向后倒去,直到沉重的身体触到椅背为止,这才摆出一副威严的面孔说道:“马克西米利安,虽然你在吕贝克这件事情上做得非常好,但是这不意味着你就可以逃脱谋杀六百名官兵的罪名指控,我这个人历来赏罚分明,从不姑息养奸,如果你不能很好的解释你这样做的原因,那么你依然将被送上军事法庭”

弗莱舍尔猛然面部抽搐,他跟随施特莱纳多年,深知这位将军平生最讨厌别人欺骗他,而自己和霍夫曼在炸毁本土潜艇基地一事上的做法显然已经犯了施特莱纳的大忌,接下来就要看霍夫曼如何应对此事,这将直接关系到他们未来的命运

与心惊肉跳的弗莱舍尔不同,霍夫曼不但神色自若,而且还面露微笑,“这个问题非常好解释,因为菲舍尔上校也是吕贝克阴谋集团中的一员”

“什么”施特莱纳双手抓紧椅子扶手,愕然问道:“他也参与到叛乱中,可是……”

施特莱纳的惊愕还未结束,霍夫曼就为他带来答案,“两年前,菲舍尔上校被任命为国内那处秘密海军基地的司令,而就在他即将离开雅利安城前往驻地上任的前一天夜里,吕贝克亲自带着一大箱金条上门拜访,他向菲舍尔上校许诺说,只要他愿意加入自己的阵营,那么他就可以享用这笔财富,菲舍尔上校经不起黄金的诱惑,和莱希特博士一样,他也背叛了您他在抵达基地上任后不久,就开始按照吕贝克的计划行事,他先是用手中的黄金做诱饵,将部分意志薄弱的官兵拉拢到自己身边;然后又将这些人分别安插在基地的各个重要部门里,以达到控制基地的目的;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剩下来的事情就是焦急的等待吕贝克从雅利安城派来的信使”

施特莱纳急忙问道:“你所说的信使就是指莱希特博士对吗?”

“是的,将军”霍夫曼颔首笑道:“按照他们事先商议好的计划,莱希特将负责把吕贝克的命令传达给菲舍尔,但是由于莱希特被我留在雅利安城内,所以菲舍尔就无法接到吕贝克的最指示,如此一来,他只好老老实实的呆在基地里,不敢有任何造次行动”

“可是马克西米利安,我还是不太明白,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霍夫曼神态轻松的说道:“既然吕贝克可以在您身边安插眼线,那我为什么就不能做出同样的事情来呢?”

“太可怕了”站在一旁的弗莱舍尔终于忍不住失声惊呼道:“少校,您在我们回到国内时就应该立即逮捕菲舍尔,如果这颗定时炸弹在我们身边引爆,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霍夫曼微微一笑,“我亲爱的弗莱舍尔,在这个世界上,做任何事情都不能操之过急,虽然菲舍尔的行为的确令人愤慨,但是当时我们最重要的事情还不是去对付他,而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完成元首布置的人员撤离计划,再加上当时我还没有完全掌握基地里都有哪些人参与到菲舍尔的阴谋中,所以我没有贸然行事;你想,如果我们采取行动却不能将叛乱分子一网打尽,这会带来一场多么可怕的灾难啊基地里从菲舍尔以下所有官兵长年都往返于雅利安城与帝国本土之间,他们对这条航线了如指掌,毫不夸张的说,他们闭着眼睛都能把我们的敌人带到雅利安城,而一旦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就意味着第三帝国将彻底消失,再无翻身的可能”

弗莱舍尔额头上冷汗直冒,他的嘴张成了一个巨大的“O”,他想移动脚步,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只能呆立原地听霍夫曼继续说下去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我以协助菲舍尔执行人员撤离计划为由把你留在基地里,在此期间,由于他担心你是在监视他,所以他工作的格外卖力,这也使我们的人员撤离计划没有受到任何意外事件的影响,从头到尾都很顺利,在我返回雅利安城的那天晚上,我为此还特意设宴向他表示感谢,并且在宴会结束后召集你们两人传达施特莱纳将军关于撤离计划完成后炸毁基地的命令,当时你也在场,我当时说的那些话你应该还记忆犹”

“是……是的,”弗莱舍尔依旧沉浸在恐怖中,连说话都在打颤:“您当时说,在施特莱纳将军……返航一个星期后,执行……最后一次……运输任务的潜艇编队将来到基地接走……菲舍尔上校……和基地留守官兵,而且您……您当时还接受了菲舍尔要求由他确定基地留守人员的建议,后来,当我……我到码头为您送行时,您就给我下达了那道暗中炸毁基地的命令”

霍夫曼依然保持微笑,他说:“没错,菲舍尔巴不得我们赶快离开基地,而他决定留下的人都是那些已经被他收买的官兵,他自以为这样做很聪明,殊不知我已经为他备下一场死亡的烟花表演”

“少校,”弗莱舍尔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您难道不害怕基地里会有漏网之鱼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对此早有准备,”霍夫曼不紧不慢的说道:“在我返回雅利安城之前,曾经受将军的委托和‘帝国之剑’的几个头目会过面,我当时告诉他们,我们在国内有一座秘密海军基地,施特莱纳将军会在临行前在那里与他们会面,而在会面结束、将军离开后,基地就将被炸毁,届时如果有人从里面逃出来,他们必须毫不留情的将幸存者铲除,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帝国卷土重来的希望”

“马克西米利安,你”施特莱纳身体剧烈颤动,他几次试图站起来却都没有成功,那幅威严的面孔消失的无影无踪,忧伤把他的眉毛和眼睛紧紧挤在一起,在脸上形成一个深深的漩涡

“我该说些什么啊,”他痛苦的伸出手托住正在垂下的头颅,“这件事情你连我都没有告诉,我当时还一直以为有一支潜艇编队正在日夜兼程赶往基地,我甚至还特意向元首要求增加撤退人员数量,那些可怜人已经得到通知,他们将会被一艘潜艇带往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难……”

“将军”霍夫曼眼中掠过一抹深蓝色的狰狞,“就让那些人为元首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也是在履行他们对元首许下的诺言而您现在要做的事情还很多,眼下我们的部队正严阵以待,只要您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留情的粉碎叛乱者的阴谋”

一想到将要发生的事情,施特莱纳托住头颅的手就无助的垂落在身侧,从“长刀之夜”到“7.20事件”,从罗姆到施道芬堡,他想不通为什么这种自相残杀的悲剧总是周而复始在他身边上演,难道这是上帝为他安排的命运吗?强大的帝国,忠诚的军人,这些梦寐以求的字眼此刻离他是那样遥远,他饱经折磨的内心已经无法再承受这一切,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痛,似乎病魔在遁去不久后再次回归

“马克西米利安,你被赦免了,”他颓然挥手道:“至于那些叛乱者嘛,也由你去处理我累了,要躺下休息”

“将军,当您醒来时,一座全的雅利安城必将展现在您面前”霍夫曼微笑着躬身一礼

不过,当他转身走出病房,来到莱希特面前时,那种意味深长的微笑却消失了,他换上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博士,如果您想减轻罪责的话,那就必须照我说的去做……”

第五十六章 电话里的坏消息

吕贝克手里拿着一个手枪弹匣和数发子弹,心神不定的坐在官邸内的一张餐桌旁,他一会儿把子弹装进弹匣,一会儿又把它们全部退出来,装弹、取弹、再装弹、再取弹……这种神经质的重复动作自打他从码头回到官邸后就再也没有停止过虽然他已经亲眼目睹施特莱纳昏倒在仪仗队身前那一幕,但是生性多疑的他却不敢跟随霍夫曼一同前往医院,谁知道那里会不会有一张天罗地网呢?

“将军阁下,您还是先吃点东西”一直坐在他身边的罗蒙关切的说道

“不,罗蒙中校,谢谢您的关心,可是我现在什么也吃不下去”吕贝克望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数道佳肴低声叹息酸卷心菜、烤肉肠、水煮土豆、奶油布丁,这些都是他平日里最爱吃的菜,可这会儿他胃口出奇的差,居然一点食欲都提不起来

罗蒙望着吕贝克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微微一笑,道:“将军阁下,看来今天的晚餐少上了一道开胃菜,也难怪您如此食欲不振”

“哦,”吕贝克诧异的看着罗蒙,“您想对我说些什么?”

“将军阁下,请您原谅我的直率,您心里大概正望眼欲穿的盼着施特莱纳的死讯”

吕贝克正在装填子弹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有些发怔的说:“罗蒙中校,您……”

“我认为您无需如此紧张”罗蒙泰然自若道:“既然您安插在施特莱纳身边的眼线已经确认他病入膏肓,何况今天在码头上您也亲眼看到他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事已至此,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安心等待,需知会吃的人方能什么都吃得下”

“会吃的人什么都吃得下”吕贝克回味着罗蒙所说的这句谚语,他脸上紧张的表情不由自主松弛下来,“您说的没错,之前我已经做出了那么多努力,而现在胜利已露出曙光,我当然要把树上即将成熟的果实吃到嘴里,虽然等待的日子充满煎熬,但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因为我即将要把那些郁闷、痛苦、失落和长久等待后的幸福全部都吃进肚里”他把手枪和弹匣放在餐桌上,改而端起放在面前的啤酒杯,站起身说道:“罗蒙中校,让我们一起为胜利而干杯”

“能和您一起共同迎接这个时刻的来临是我的荣幸,将军阁下,”罗蒙也端起一杯啤酒,他站在吕贝克面前平静的说道:“祝您身体健康,也祝我们的事业取得成功”

可是就在两人手中的啤酒杯即将接触的一刹那,一个军官却突然闯进餐厅,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将军,您……您……的电话,在……卧室里……”

“一定是他”吕贝克没有等军官把话说完,就失态的将啤酒杯扔到地上,他甚至都没有和罗蒙打声招呼就冲出了餐厅

军官看见吕贝克离开了餐厅,他立刻走到罗蒙身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是吗”罗蒙放下手中的啤酒杯,缓缓坐下,他用手托住额头,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吕贝克丢弃的啤酒杯已在他脚下的地板上化为无数碎片,在餐厅天花板上一盏水晶吊灯的照耀下,这些碎片散发出一道道愤怒的光芒,而在它们身边流淌的啤酒残液仿佛是受到这种愤怒的震慑,绝望而无奈的任凭自己躯体上一个个泡沫破裂开来

吕贝克以风一般的度冲进卧室,他抓起话筒,喘着粗气问道:“您那里现在的情况如何?”

电话那头传来他早已熟悉的声音,“将军阁下,他走了”

一声“他走了”,顿时让吕贝克原本已经加的心跳加疯狂,他拿着话筒的手抖得就像是深秋时节一棵大树上那些被寒风吹得摇摇欲坠的树叶,而眼睛里则放射出类似于被长年监禁的囚犯听到获释的消息时那种特有的狂喜目光

“啊,博士”他欣喜若狂的大声喊道:“您的消息就像是一针强心剂,它让我这颗几乎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脏再次激情澎湃,我该用什么来感谢您呢,一大箱金条,还是那些名贵的油画,请说出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绝不会有任何吝啬的举动”

“将军阁下,我……我……很受感动,”电话另一端的那人不知为何语气竟然有些惊慌,似乎是在为自己的言语感到不安,可在吕贝克听来,这种怪异的口气不外乎是那些奸诈小人在期盼得到奖赏时所惯用的方式,“毋庸多说,您的贡献将被载入史册,我会给您准备一份足以安享一生的厚礼,只有这样才能代表我的感谢”

可是吕贝克没有想到,电话另一端并没有传来感恩戴德的致谢,而是把一个坏消息告诉了他:“谢谢您的好意,将军阁下,可是您现在必须马上赶到医院接掌施特莱纳的权力,因为霍夫曼已经下令封锁消息,并且他还正在伪造一道以施特莱纳的名义下发的命令,准备将您和您那些忠诚的拥戴者们全部处决,如果您不能立刻采取行动,那么一旦当霍夫曼的奸计得逞,您之前所有的苦心熟虑都将化为断头台下的哀鸣”

吕贝克眼中的狂喜霎那间烟消云散,他吃惊的抓紧话筒问道:“博士,您的消息可靠吗?”

“将军阁下,我没有时间再和您多做解释,眼下医院里已经乱成一团,趁着霍夫曼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您应该做决断,对不起,我要挂断电话了,再见”

“等一等,博士”吕贝克着急的喊道,可是话筒里回答他的却是无声的沉默

“我该怎么办?”他的心情被莱希特最后的那句话所搅乱,去医院?可是霍夫曼会让自己活着出来吗?不去医院?那难道要等着霍夫曼率军踏平自己的官邸吗?

“我?”他揉着脑袋苦寻答案,可是他既不情愿自投罗网又不甘心坐以待毙,两难之下,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于是那种风一般的度再次体现在他的脚步中,“罗蒙中校”他刚一进入餐厅就迫不及待的喊道:“快来给我出个主意……”

稍许之后,罗蒙带着一丝震惊的表情说道:“将军阁下,正如您担心的那样,眼下我们的情势的确危急,如果不立刻采取行动,那我们很有可能死于非命”

“是啊,可现在我不知道是否真的该去医院,万一霍夫曼已经在那里布下埋伏,我此去必然凶多吉少”

“嗯……”罗蒙沉吟道:“将军阁下,您的担心虽然不无道理,但是眼下的形势却决定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据我所知,目前那两个党卫军师还没有出动的迹象,这至少说明他们现在还没有接到霍夫曼伪造的命令,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趁霍夫曼尚未完成部署,立刻出其不意的杀到医院逮捕他,只有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眼下我们的部队大多数都呆在营房里,而且通知他们需要时间……”

“没时间了将军阁下”罗蒙急促的打断吕贝克的话,“事不宜迟,我们必须马上动手,眼下您的官邸外面有两个营的警卫部队,我愿意亲自率领他们护送您到医院,至于其他人嘛,我会安排人手去通知他们”

“罗蒙中校,这样做您不觉得很冒险吗?”

“将军阁下,我在这里借用一句霍夫曼经常说的话,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无需冒险就能获胜的赌注”罗蒙接着催促道:“如果您再像这样犹豫下去的话,那么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听完罗蒙的话,吕贝克沉默的走到餐桌旁,他再一次拿起弹匣,继续着自己刚才未做完的工作,随着一粒粒子弹被压进弹匣,他的野心在权力的诱惑下也终于达到极点他把弹匣装进手枪,伤痕累累的脸庞上透出一股阴森的寒气,“罗蒙中校,让我们上战场”

“是,将军”罗蒙毫不犹豫的抢先走在吕贝克的身前冲出官邸,“士兵们跟我来,为第三帝国效忠的时刻到了”随着他的一声号令,一大群德国士兵手持冲锋枪,踏着整齐却又带着一丝紧张的步伐向医院奔去

从吕贝克的官邸到医院大约有三公里左右的路程,这么短的距离对于那些长年接受急行军训练的士兵们来说不算什么可在吕贝克眼中,这短短的一段路程他走起来却是那样的艰难和漫长,他仿佛感觉到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把他推往一个不知名的去处,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但是此刻的他就如同是一支离弦之箭,再无回头的可能

转眼之间,这一大队人马就杀到医院门口,把守在那里的卫兵们显然没有想到吕贝克会领着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士兵从天而降,他们目瞪口呆,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缴械

“快说霍夫曼现在藏在医院里的什么地方?”罗蒙拿枪抵着一个卫兵的头凶狠的问道

“中校,”卫兵心惊胆战的答道:“霍夫曼少校在二楼的将军病房里”

“除了霍夫曼,那里面还有什么人?”

“有弗莱舍尔上尉、布劳恩上尉还有莱希特博士”

“就他们几个人吗?”

“是……是的,中校,那间屋子里只有他们几个人”

“哼”罗蒙一把推开惊恐万状的卫兵,转身回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吕贝克面前沉声道:“将军阁下,看样子霍夫曼还没来得及做出部署,这样正好,现在就让我们上去逮捕他”

吕贝克一言不发,只是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医院空荡荡的大厅里在身后众人惊异目光的注视下,他的脚步停在一条通往楼上的阶梯前,他抬头向上望去,渐渐的,那只惨绿色的独眼中开始放射出仇恨的火焰,多少个担惊受怕的日子过去了,他终于等到复仇的时刻降临,眼前这条普普通通的楼梯已经幻化成一条通往权力巅峰的天梯,他相信自己只要走上去,人生的痛苦就将得到解脱

“哈哈……”他突然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施特莱纳你以为你可以永远把我压在身下吗不,你错了,上帝以他特有的智慧为我们的争执画上了句号从此以后,你只能怀揣着那些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幻想呆在冰冷的坟墓里,而我将重站在故国的天空下享受阳光的温暖,这是你不可能想到也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哈哈……但是我不会让你孤单的死去,我会把你身边那些鹰犬一起送进地狱,就让他们陪着你那痛苦的灵魂去经历炼狱之火的烧灼哈哈……”

守在吕贝克身后的军官和士兵们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情,他的狞笑,他的诅咒,他欲望满足时那近乎疯狂的发泄,这一幕让人们不禁要问,权力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如此的丧心病狂,甚至是漠视一切,难道这就是人生应该追求的目标吗?

在一通发泄后,吕贝克暂时收起得意的心情,向身后挥手大声喊道:“士兵们,跟我来”

可就在他的脚步刚要踏上阶梯的一瞬间,罗蒙突然从身后窜到他面前,“将军阁下,请先等一等”

第五十七章 诅咒

“罗蒙中校,您想做什么?”吕贝克惊讶的问道

罗蒙没有立即回答吕贝克的问题,他向站在自己身前的几名军官喊道:“从现在起,你们就带着手下的士兵们守在门口,记住,在没有接到我的命令前不允许任何人进来,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是,中校”军官们异口同声的答道

“很好”罗蒙这才接着对吕贝克说道:“将军阁下,现在我们可以安心的上去了”

吕贝克的惊讶顿时转化为赞赏的笑容,“罗蒙中校,您想的可真周到”

“这是我应该做的”罗蒙简练的答道

“走”就像当年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一样,吕贝克一马当先冲上楼梯

短短的一分钟之后,吕贝克就在罗蒙和一群士兵们的簇拥下闯进施特莱纳的病房刚一进门,他就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立刻气势汹汹的掏出手枪对准这个人,“霍夫曼你被捕了”

霍夫曼望着吕贝克凶神恶煞般的表情,竟然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不仅如此,他反而还露出平静的微笑,“尊敬的吕贝克将军,我非常欢迎您的到来,这意味着我们终于等到摊牌的时刻,或许您都想不到,我为这一天付出了多少努力”

吕贝克轻蔑一笑,“你用不着故作镇静,施特莱纳已经死了,没有了靠山,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你现在愿意跪下来恳求我的话,也许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霍夫曼平静如常,他笑着说:“真没有想到您的消息居然如此灵通,看来将军身边的确是有奸细,不过这并不令人奇怪,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抵御住金钱的诱惑”

“嗯?”吕贝克满腹狐疑的盯着霍夫曼,他的手指紧紧扣住扳机,黑洞洞的枪口始终没有离开霍夫曼身体的方向

“您为什么不开枪啊,这不是您一直都想做的事情吗?”霍夫曼心情好得出奇,居然和吕贝克开起了玩笑

“哼你以为刺激我两句就能让我上当吗?”吕贝克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轻松这几年来,我一直忍受着你们的欺压,在德国的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位将军要接受一个少校摆布的先例,这都是你和施特莱纳带给我的耻辱而今天,那个愚蠢的家伙总算是去见上帝了,我……”

“住口”霍夫曼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股杀气升腾在他眼中,“您有什么资格侮辱施特莱纳将军他是一位真正的军人,从来不会耍您这套把戏,您在背地里散发的那些无耻的谣言听上去就让人恶心真正背叛元首的人是您,可您却卑鄙无耻的把罪名按在施特莱纳将军头上,那些无知的军官们受到谎言的蒙蔽,跟着您走上一条危险的道路您不但把自己曾经在元首面前立下的誓言当成废纸一样看待,居然还准备在阴谋得逞后,丧心病狂的出卖帝国的秘密这些都是您犯下的无可饶恕的罪行”

“哈哈……”吕贝克发出一阵狂笑,“霍夫曼,你说的没错,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可现在你又能拿我怎么样?施特莱纳死了,我作为他的副手接管雅利安城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你就算是有满肚子的牢骚,也只能去地狱里宣泄”他随即脸色一沉,厉声喝道:“罗蒙中校,立刻逮捕他”

但是吕贝克却没有想到,罗蒙仿佛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静静的站在原地不动,就连那些士兵们也对他的命令毫无反应“喂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他抓起来”他恼怒的转过身冲他们大声喊道

“您真可怜,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吕贝克吃惊的转过身,当他看到挂在霍夫曼嘴角那丝嘲弄的笑容时,一个恐怖的念头突然窜上心头“难道说……”

“将军阁下,您被捕了”一支手枪抵在他的腰间

“罗蒙!你”吕贝克一下子变得面如土灰,他看见罗蒙脸上露出和霍夫曼一样的笑容,而站在罗蒙身后的那群士兵们则把手中的冲锋枪对准自己,他们的眼神中爆发出对叛徒的仇恨和鄙视

霍夫曼缓步走向前,神态轻松的把吕贝克的手枪拿到自己手里,还在他面前示威性的晃了一下,“没想到,亲爱的将军阁下,在您身边居然会有一只特洛伊木马,哈哈……您应该记住那句古老的谚语,谁笑到最后,谁就笑得最好”

“你们……你们……”吕贝克浑身颤抖,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击垮,惨绿色的独眼中不再有阴谋得逞时的欣喜,只剩下一片不知所措的茫然

“吕贝克将军,您一向对我礼遇有加,不过很抱歉,我只能忠于元首”罗蒙的笑容里透着一丝不屑,他接着说道:“为了掌握您谋反的证据,霍夫曼少校和我一起商定了这项计划,他假装在公开场合摆出一副打击排斥我的态度,而我则伪装对此非常不满,如此一来,您就想当然的以为可以把我拉拢到您的麾下,而在此后,为了获取您的信任,我按照少校的部署不断的为您出谋划策,结果呢?您就像是一头愚蠢的野兽一样,终于钻进聪明的猎人所设下的圈套”

“罗蒙中校是一个勇敢的军官,为了履行效忠元首的誓言,他甘愿冒着风险到您身边工作,像这样忠诚的人我怎么会视而不见呢?倒是您应该好好反省一下用人之道,靠那些金钱之类的东西只能收买来小人,永远不可能俘获一颗勇士的心”霍夫曼随即向身后那扇紧闭的房门喊道:“你们出来”

病房套间的门开了,弗莱舍尔和布劳恩押着魂不附体的莱希特从里面走出来,而吕贝克的仇恨也在此时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我给了你这么多好处,可你竟然会用这种无耻的方式欺骗我,”吕贝克猛地扑到莱希特面前,伸出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我要扭断你的脖子好让人们知道恶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莱希特猝不及防,他一下子被吕贝克掐的直翻白眼,本来就已经因为阴谋败露而面无血色的脸庞瞬间变得青紫,他的手脚无助的挣扎着,嘴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眼看就要命丧当场……

“把他们分开”随着霍夫曼一声令下,弗莱舍尔、布劳恩、罗蒙和那些士兵们一拥而上,他们掰开吕贝克的手,把他死死按到地上

“放开我你们这群混蛋我要见施特莱纳将军我抗议你们没有权力这样对待我”吕贝克拼命挣扎着站了起来,弗莱舍尔等人使出全身力气,才把他又按了下去

霍夫曼闲庭信步般围着吕贝克转了一圈后,用自己坚硬的皮靴踩住他的脸,“将军阁下,我很遗憾的告诉您,施特莱纳将军现在正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休息,他对和一个将要被处死的叛徒会面没有兴趣,我要是您的话就不会去打扰他,用鲜血来洗涤您犯下的罪行,这样会让大家都好受一些”

“霍夫曼你这个魔鬼,你有什么权力这样做我要求得到军事法庭的审判我要为自己的行为辩护你们谁也无权随意处决一个曾经在战场上为元首流过血的将军”吕贝克的军帽在刚才的混乱中已经掉落在地,他那一头茂密的金发此刻在霍夫曼的铁蹄之下根根竖立,仿佛是在做出最后的抗争

“您还是和上帝说这些话去”霍夫曼嘴唇轻启,吐出一句冷酷无情的话他掏出吕贝克手枪的弹匣,耐心的做着一项工作,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将一把只剩下最后一颗子弹的手枪扔到吕贝克面前,“将军阁下,军人枪膛里的最后一颗子弹往往是留给自己的,作为一名曾经在战场上屡建功勋的党卫军中将来说,再没有比这好的结局了”他把皮靴从吕贝克脸上移开,向众人挥手示意道:“我们走,别挡住吕贝克将军去天堂的道路”说完,他就率先走出病房,弗莱舍尔等人也跟在他身后迅离开当然,他们并没有忘记把像死人一样躺在地上的莱希特拖出去,这家伙神情呆滞不说,裤裆里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他已经被刚才的事情吓得大小便失禁

“咣当”沉重的关门声让吕贝克心头一颤,他盯着那把静静躺在地板上的手枪,眼神中充满绝望和凄凉,他此刻满脑子都是悔恨莱希特在电话中略带惊慌的声音,罗蒙得知施特莱纳死讯时的自告奋勇,这些事情假如他能察觉万一,也绝不至于沦落至此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凡是具有野心的人,他们最容易犯下的错误就是在欲望的诱惑下失去理智,所以今天的结局对他而言其实早已注定

吕贝克抓起落在地上的手枪,深吸一口气后,站起身来取下眼罩,那只被俄国人的炮弹炸的只剩下一个黑窟窿的左眼框里令人恐惧的渗出滴滴血泪,仿佛是在昭示着他内心深处的失落和不甘……

突然“马克西米利安·冯·霍夫曼我以生命为代价诅咒你总有一天,你会被一团愤怒的火焰吞噬,到那时,你连一块骨头都不会剩下而你的那些帮凶们也会遭遇同样的下场我将会在地狱的熔浆里等待那一天的到来哈哈……哈哈……”

“呯”一声沉闷的枪响回荡在医院里,而比枪声让人恐惧的是吕贝克临死前那恶毒的诅咒罗蒙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如同一张白纸,他的手不停颤抖,竟然连枪都无法拿稳

“罗蒙中校,您的手为什么要发抖?”霍夫曼伸手托住他的手枪,微皱眉头道:“您已经打开了手枪的保险,如果掉在地上会走火的”

罗蒙惊魂未定的喊道:“他在诅咒您听见了吗?他在诅咒我们上帝啊,他在临死之前发出的声音简直就像是魔鬼在嚎叫”

“哈哈……”霍夫曼不知为何,居然得意的大笑起来

“我的天哪,您还能笑得出来,难道您一点都不感到害怕吗?”罗蒙吃惊的看着霍夫曼问道

“害怕?”霍夫曼猛地把脸一沉,“不,亲爱的罗蒙,请您记住我的这句话——只有那些一心想着上天堂的人才会害怕下地狱”

罗蒙迟疑道:“可是……”

“罗蒙中校,您没必要为此感到恐惧,这只不过是一个无耻之徒在临死前最后的哀鸣而已,您不要忘了,眼下还有一件为重要的事情等着您去完成”

“啊……啊……好,霍夫曼少校,请您提醒我一下,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

“看来吕贝克的诅咒的确已经影响到您的心情,”霍夫曼略带不满的说道:“按照预定计划,您现在应该去通知吕贝克的手下到他的官邸内参加夺权成功的庆祝活动,记住,您不但把他们全部抓起来,而且不到万不得已时,绝对不能开火,我要让他们全部活着,您听明白了吗?”

“是我马上就去”罗蒙收拾起慌张的心情,在霍夫曼冷峻目光的注视下,带着部下们离开了医院

“奥托,”霍夫曼扭头对站在自己身后的布劳恩说道:“你去把路德维希中尉找来,我要带着他去和我的筹码见面”

第五十八章 药房

“有人在开枪”半梦半醒中的齐楚雄猛地一激灵,他飞快的从铺着羊毛软垫的行军床上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房门前他试图转动门把手,可是门被人从外面锁上,怎么也打不开,无奈之下,他只好焦急的屏住呼吸,把耳朵贴在门缝处,希望能够再听到一星半点儿动静,但是他很快就失望了,因为除了死一般的寂静之外,他什么也没能听到

“肯定是出事了”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刚才枪响之前,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人正在发出声嘶力竭的怒吼,那声音充满恶毒与悲愤,似乎是一个垂死之徒正在发出不甘心死亡的咒怨

“跑快点,跟上不要掉队”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他顾不上多想,立刻转身跑到窗户旁定睛望去,只见医院大门前的街道上此刻挤满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正朝着自己之前来的方向奔去这些士兵们个个神情紧张,步伐凌乱,看情形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见鬼”他懊恼的拍着头自言自语道在霍夫曼把他领到这间由病房改造而成的卧室后,带着过度紧张后的疲劳,他躺到床上回味今天发生的事情,结果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可他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医院里竟然好像发生了一起令人震惊的事件

“施特莱纳死了吗?”这个大胆的猜测率先闯入他的脑海,可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大可能首先,这位德国将军虽然病得很重,但是还没有到濒临死亡那一步;再者,通过他刚才的治疗,施特莱纳已经醒了过来,而且精神状态还算不错,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对自己的诊断非常有信心,他相信施特莱纳不会就这样轻易死去

“那又会是什么原因让那些德国兵看上去如此紧张呢?”他脑袋里的倦意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开始高运转,不停的猜想医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就在他脑子里冒出种种奇思怪想,又被他自己一一推翻之际,他的耳朵却听见从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好像是有几个人正在朝这里走来令人费解的是,这些脚步声极不均匀,他可以明显感觉到有的人走起来气定神闲,而有的人则显得惊慌失措

片刻之后,这些人的脚步声停在他的门前“咔嗒”,门锁被人打开,几张熟悉的面孔随即走入房间内

第一个走进来的是霍夫曼,他脸上依旧带着招牌式的轻松笑容;布劳恩紧跟在他身后,虽然他也在努力摆出一副放松的神态,可是跟霍夫曼相比,他那张刀疤脸上的表情明显要僵硬很多;路德维希是最后一个走进房间的人,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不定,额头上挂着一层黄豆大小的汗珠,而眼神中则充满震惊和惶恐

“奇怪,路德维希这是怎么了?他的表情看上去好像很紧张,难道和刚才的那声枪响有关系吗?”齐楚雄在心里纳闷的说道

“亲爱的齐,”霍夫曼笑着说:“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将路德维希中尉带到这里,接下来就请您为将军阁下配制汤剂”

“我的猜测没错,施特莱纳果然还活着,可那又会是什么事情让路德维希如此紧张呢?”一时间,种种奇怪的想法再次充斥在他脑海,胡思乱想之下,他居然忘记了回应霍夫曼的话

“喂,齐医生,您在想什么呢?为什么不说话”布劳恩的用词还算客气,可语气里却明显透着不耐烦

“哦……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布劳恩的催问把齐楚雄拉回到现实中,他不得不暂且搁置脑子里的猜想,对霍夫曼说道:“少校先生,为你们的将军配制汤剂倒是没有问题,但是我怀疑这座城市里是否有我需要的药材,自从战争爆发以来,这些东西就开始变得不太好找,有些药材甚至用黄金都买不到……”

霍夫曼很干脆的打断了他的话:“您不必为这些事情担心,我对此早有准备,请跟我来”

“?”齐楚雄纳闷的望着霍夫曼,“你早有准备?难道说你事先就知道我需要用那些药材吗?”

“有些事情提早做准备不是什么坏事,我相信您应该能在我们的药房里找到您所需的一切”

“喏……那好,请带我去药房”

在霍夫曼的带领下,几个人很快就来到医院二楼一间特设的药房门前,当门被打开时,齐楚雄的眼睛一下子就因为吃惊而瞪得大大的

这是一间非常宽敞的药房,里面整齐摆放着好几排中医药柜,一排排柜门上不但分别用德文和中文注明药材的名称,而且还详细记载这些药材被运抵雅利安城的时间,但是让人吃惊的还远不止这些,整间药房里的温度和湿度显然也被有效控制,这一点当他从药柜中拿出一把野菊花仔细观察时就已得到证明

“1944年2月18日运抵天哪,这真让人难以置信”望着手中干燥鲜的野菊花,齐楚雄目瞪口呆他无法想象在潜艇里那种闷热潮湿的环境下,德国人是怎么做到把这些药材完好无损的运到雅利安城要知道像这种花类药物非常容易腐败变质,可是从柜门上记录的时间来看,这些野菊花单是运抵雅利安城后保存的时间就已经过一年,但时至今日却依旧鲜如常,这可不是一般的保存手段能做到的事情

随着他不停的打开一个又一个药柜,接下来的发现让他加难以置信,这间药房里的药材种类之丰富完全出他的想象,不要说那些常用药材,就连一些平时难得一见的名贵药材这里也应有尽有,说句难听点的话,恐怕就连中国国内的一些大药房也未必能凑齐这些药材

“怎么样,齐医生,您对这些药材满意吗?”望着齐楚雄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样,霍夫曼面露得意之色,“为了给将军阁下治病,我从两年前就开始准备这些药材,当时为确保药材在运输过程中不发生变质现象,我们的科学家们研究出一套非常有效的储存方法,比如说,我们先是对一些潜艇的内部舱室进行改装,增加烘干和恒温装置,并根据不同的药材特性采取相应的包装方式,尽可能减少闷热潮湿环境对药材的不利影响,当这些药材运抵雅利安城之后,我们还指派专人负责对它们进行分类保管,当然,我们最后还需要找到一位知道如何使用这些药材的医生,也就是您”

“”齐楚雄心底暗自一惊,从霍夫曼的介绍来看,他显然早就打算让施特莱纳接受中医的治疗,如此一来就产生一个的问题,要知道中医当时在欧洲并不受人重视,很多西方人对这门古老的医学充满偏见,他们甚至有意无意的将此归纳进巫术的行列,而霍夫曼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但准备了大量的中药材,而且还把自己抓到雅利安城为施特莱纳看病,他凭什么对中医如此信任,还有,他怎么就能断定自己一定能治好施特莱纳的病呢?

“这些药材的质量相当不错,而且保存的也很妥善,可是……”齐楚雄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道:“霍夫曼少校,我不明白,你怎么就能肯定我一定会治好你们将军的病呢?”

霍夫曼从容一笑,“亲爱的齐,此事说来话长,等施特莱纳将军恢复健康之后,我会找个机会好好的和您聊一下这个问题,但是现在您必须要开始工作了”他转而把目光投向路德维希:“中尉,从现在起,你必须寸步不离齐医生的身边,只要不过我的命令范围,他需要你做的事情就立刻照办,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路德维希结结巴巴的答道:“是…是…少校,我…我…一定…遵命行事”

看到路德维希紧张的表情,齐楚雄心里暗自想道:“看样子医院里的确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嗯,不管那么多,先把霍夫曼打发走,等一会儿人少的时候,我再向路德维希打听一下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紧张”

拿定主意之后,他心平气和的对霍夫曼说道:“谢谢你,少校先生,有路德维希中尉帮忙,我的工作就会变得轻松许多,如果你有事情就请去忙,等药煮好以后,我会让他立刻送去的”

“好,齐医生,那我们一会儿见”霍夫曼和布劳恩转身离开药房,把齐楚雄和惊魂未定的路德维希扔在那里

可是谁也没想到,那两个恶棍刚一离开,路德维希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语无伦次的说道:“太可怕了他……他……他们……怎么可以……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是谋反背叛元首的人都……都会被……处决,他……他……他们……难道都疯了吗”

“你说什么有人谋反”齐楚雄闻言一震,他立刻扭头关上药房的门,然后来到路德维希身前蹲下,“路德维希,你慢点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

第五十九章 “请您赦免他们!”

霍夫曼和布劳恩离开药房之后,脚步一刻也没有停歇,他们飞快的踏上楼梯,转眼之间就来到医院的五楼,弗莱舍尔这时正站在一间病房的门前,焦灼不安的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少校,您可算回来了”霍夫曼刚一露头,弗莱舍尔就急切的迎上前,“罗蒙中校刚刚打来电话,所有参与吕贝克密谋的人员都已被捕,过程非常顺利,既未发一枪一弹,也无任何人员伤亡”

“很好”霍夫曼微微颔首,“罗蒙做事的确让人放心,如此一来,我们就不用再担心那些叛乱者的举动,而雅利安城也将得到暂时的宁静,对了,将军的情况现在如何?”

弗莱舍尔先是瞅了一眼身后的病房,然后扭头小声对霍夫曼说道:“由于您之前吩咐过,所以我没敢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将军的情绪也因此非常低沉,他把自己关在病房里,不允许任何人进去,但是少校,我请您赶快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我真担心将军的身体会再次发生意外”

“嗯……”霍夫曼略作沉思后,就推开房门,径直走入病房

可是他的脚刚一踏上病房的地板,一个黑乎乎的物体就呼啸着从他眼前一掠而过,“咣当”这个物体在撞到墙壁上之后再次反弹到他脚下,施特莱纳的怒吼也在此时响起:“汉斯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进来烦我,可是你那蠢猪脑袋就是记不住快给我滚出去,不然的话,我就用枪打烂你的脑袋”

霍夫曼没有吱声,他的目光落在脚下那件黑乎乎的物体上面,这是镶嵌着施特莱纳全家合影的黑色相框,此刻它已经断成两半,而在它身旁到处都是那些粉身碎骨的玻璃残渣,它们和那张齐楚雄曾经见过的发黄照片一起构成一幅让人印象深刻的破碎画面

霍夫曼弯下腰拾起照片,用手轻轻拂去落在上面的玻璃渣,随后他关上病房的门,走到正背朝自己站在窗户旁的施特莱纳身后,缓缓说道:“将军,您现在应该躺下来好好休息,而不是莫名其妙的乱发脾气,这种行为对您的身体肯定不会有任何好处”

“你用不着对我摆出一副说教的姿态,该怎么做我自己很清楚”施特莱纳听出进入病房的人不是弗莱舍尔,而是霍夫曼,他的火气反而加炽烈:“你把我送进这间病房之后都去干了些什么?楼下那阵怒吼声是谁发出来的?为什么有人开枪?你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还用问吗,将军,既然您指定由我来处理那些叛乱者,那么刚才您听到的动静自然和他们有关”

“和他们有关?那么就是说你已经动手对付他们”

“是的,将军”

“吕贝克人呢?刚才的枪声是不是因为他拒捕才发出的,他受伤了吗?如果没有的话就把他带到我这里来,我要当面质问他为什么要做出如此阴险的事情”虽然施特莱纳依旧没有转过身,但是霍夫曼却能从他颤抖的肩头感觉到他内心是何等愤怒

“将军,吕贝克也想这样做,可是他已经无法得到这样的机会”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将军,他走了”霍夫曼平静的说道

施特莱纳全身一震,惊愕的转过身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霍夫曼,“你说什么难道吕贝克已经死了吗是谁杀了他?”

“将军,我们没有动手,他是自杀,对于一位久经沙场的军人来说,这是一种非常体面地死法”

“什么叫体面地死法一定是你逼着他这样做的,你为什么不让他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难道这样做对你而言很困难吗”

“允许吕贝克为自己做出辩护,然后任凭他把我们拖入到一场旷日持久的审判中?不,将军,这样做太麻烦,而且也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施特莱纳眼中几乎要喷出一道愤怒的火焰,“不经过军事法庭的审判就处决吕贝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我在心虚,这意味着我害怕他在法庭上说出对我不利的事情,这意味着他死于一场阴谋,而主使者就是我”

“将军,您真的以为通过军事法庭的审判就能让人们相信您是无辜的,而吕贝克才是真正的阴谋家吗?不,您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不错,通过军事法庭会让您的行为披上一层法律和正义的色彩,可是它消除不掉人们心中的疑问,他们会认为和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一样,这只不过是一场事先安排好的闹剧而已,而您的形象也会因此遭到沉重打击,我这可不是在危言耸听,从罗姆到施道芬堡,又有哪一次军事法庭的审判结果能让人完全信服呢?”

施特莱纳顿时哑口无言,是啊,从他这些年经历过的事情来看,霍夫曼说的一点都没错,每当纳粹帝国为镇压阴谋反叛者而特设法庭时,总有一些无辜的人会被莫名其妙的认定有罪,而人们往往也会对这种审判结果嗤之以鼻,他们认为法律已经沦为利益集团对付不同政见者的工具,根本就无公正可言

片刻后……

“那你说我该采取哪些措施,才能让人们相信吕贝克真的是在谋反”施特莱纳心烦意乱的在病房里走来走去,他被霍夫曼的话搞得头昏脑胀,脑子里一点头绪都没有

霍夫曼微微一笑,“将军,其实解决问题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立即赦免吕贝克的追随者,并且在随后对他们委以重任……”

“住口”施特莱纳猛地刹住脚步,勃然大怒道:“你这算是什么主意,那些混蛋们天天跟在吕贝克的屁股后面,想着如何置我于死地,可是你不但要求我赦免他们,还让我对他们委以重任,我告诉你这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等待那些叛徒的只有军事法庭的审判和冷冰冰的绞刑架这一点我坚信不疑”

霍夫曼默不作声的看着施特莱纳那副怒气冲天的模样,他心里很清楚,要让这位盛怒之下的将军接受自己的观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为了稳定住雅利安城的局势,他必须把这件事情做下去

“将军,您说得很对,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容忍反叛者的行为以及他们的存在,”霍夫曼接着话锋一转:“但是现在我们身处雅利安城这样一座寄托着第三帝国全部希望的城市,而这里的每一个军官几乎都是从帝国军队中挑选出来的精英人才,他们肩负着帝国复兴的崇高使命,杀了他们您不觉得可惜吗?“

“那些混蛋们早就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他们在参与吕贝克阴谋的同时,也放弃了身为一个德国军官的尊严,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谁也不值得我去可惜”

“将军,看来我有必要向您澄清一件事情,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此次阴谋的绝大多数参与者都是受到吕贝克的欺骗后才加入他的阵营,他们以为您将把他们出卖给我们的敌人,并以此来换取您个人的平安,您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他们被处决,那么其他一些听到过谣言但是并不相信的人会如何看待此事?恕我直言,恐怕他们一定会认为,您这样做就是为了除掉那些阻拦您与敌人谈判的障碍,这正好为吕贝克的谣言提供了最好的证据,这样一来,事情就会变得糟,我们将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提防的叛乱,而无暇顾及雅利安城的建设如此严重的后果难道还不能让您有所顾忌吗?”

“啪”施特莱纳一掌拍在窗台上,大声吼道:“马克西米利安在这件事情上我认为你考虑的过于谨慎别忘了吕贝克密谋叛乱的证据掌握在我们手上,只要公诸于众,我相信那些无耻的谣言立刻就会烟消云散”

“将军,”霍夫曼摇了摇头,平心静气道:“看来您对自己的想法非常有信心,可是如果有人认为这些证据都是伪造的,那您该怎么办?纵观人类历史,编造罗织罪名、陷害打击政治对手的事情发生的还少吗?”

这句话就像是一盆凉水迎头泼在施特莱纳脸上,他眼中的怒火瞬间被浇灭,这些事情如果不是霍夫曼提醒的话,他根本就想不到

“唉”他长叹一声,无奈的倒在一把椅子上,用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一言不发

眼见自己的劝说已经起到效果,霍夫曼决定趁热打铁,“将军,如果您接受我的建议,那么事情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些被赦免的人一定会对您感恩戴德,他们将由衷的拥护您成为他们的统帅,而吕贝克散播的那些谣言也会在他们的行动之下化为乌有,到时雅利安城内所有的帝国公民都将团结在您的麾下,共同为帝国复兴效力,这样的场景难道您不希望它发生吗?”

施特莱纳闷头想了半天,不得不承认霍夫曼的话的确有道理,他压住心头的怒火,勉强的说道:“马克西米利安,真不知道你的脑袋是用什么做出来的,每当我们为同一个问题产生争执时,你总能找出理由来说服我,好,就照你说的,赦免那些人,但是莱希特除外,这个小人的卑鄙行径实在令人痛恨”

施特莱纳一想起自己的保健医生背着他干的事情,刚刚按下的怒火就再度窜起,可是他却没想到,霍夫曼接下来居然会为莱希特说情

“将军,我认为此事不妥,既然您刚才已经同意赦免所有参加叛乱人员,这里面当然应该包括莱希特博士,虽然他被吕贝克收买,做出对您不忠的事情,但是从他这两年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只不过是在帮助吕贝克传递情报,而没有利用他特殊的身份对您暗下杀手,从这一点上讲,他还算是有点良心”

“良心他知道什么叫做良心吗?”施特莱纳忍无可忍,“从我得病那一天起,他就没把我的身体当成一回事,整整三年时间,我一直在忍受这个庸医的折磨,他给我吃的那些药根本就不管用,除了加剧我的痛苦之外,他什么好事也没干这样的人就应该让他下地狱”

霍夫曼眉头稍皱,“将军,杀死莱希特博士很容易,只要一颗子弹就行,但是如果要收服一颗人心那就难了,虽然他背着您犯下肮脏的罪行,但是如果您肯原谅他的话,那么他今后一定会誓死效忠于您,而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使多的人看到您是一位仁慈宽厚的长者,他们会对您增加好感,愿意向您靠拢”

“好好,我说不过你,他的事情也由你去处理,但是有一点我要你记住,从今天起,这个卑鄙小人就不能再靠近我的官邸一步,否则我立刻送他去见上帝”施特莱纳虽然余怒未消,但是为了长久之计,他还是强忍愤怒,同意了霍夫曼的请求

霍夫曼微微一笑,“将军,您总是善于接纳别人的意见,这对于一个统帅来说,就是最大的美德”他随后躬身将手中的照片递到施特莱纳面前,“请您收好这张照片,它代表着一段美好的记忆,虽然您夫人和女儿已经不幸遇难,但是我相信她们能够在天堂得到永生”

望着霍夫曼手中的照片,施特莱纳无语凝噎,原先怒气冲天的脸庞此刻变得黯然神伤,他接过照片,把它放到自己胸口,试图再次感觉到那些熟悉的心跳声,尽管这已成奢望,但是他却久久不能自拔

霍夫曼看着施特莱纳痛苦的模样,心中多少有些不忍,于是便上前安慰道:“我知道您的心里还在为她们的死而难过,这些我能理解,但是死去的人不能复生,而活着的人也还要继续接受命运的考验,所以请您务必要振作精神,带领我们继续前行”接着,他稍作犹豫,就抛出一个急需求证的问题:“将军,按照我们事先布置的计划,元首和希姆莱应该和您一起来到雅利安城,可是为什么我没有看见他们,难道说国内的局势发生了什么重大转变吗?”

“哈哈……他们永远也不会来了哈哈……”施特莱纳突然仰天长笑,“有谁能告诉我,我们要走向何方?是天堂?还是地狱?为什么1918年的悲剧还要继续上演,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帝要把同样的灾难两次降临到我们头上”

第六十章 战败的消息

施特莱纳的悲愤和凄凉被从咽喉里发出的一阵剧烈咳嗽所中断,转眼之间,这个几分钟之前还在发出怒吼的将军就回归到他病人的身份,他的脑袋软绵绵的歪倒在肩头,手中的照片也滑落在地,看上去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将军您怎么了”霍夫曼见势不妙,急忙冲门外大喊道:“弗莱舍尔奥托快进来帮忙,将军的病情又复发了”

“哐当”弗莱舍尔不顾一切的撞开门冲进病房,“哦我的上帝”他惊恐万状的扑过来,使劲晃动施特莱纳的身体:“将军求您醒醒,千万别吓唬我”

“别说那些没用的废话赶快动手把将军抬到床上去”霍夫曼心急火燎招呼着弗莱舍尔和布劳恩,三个人手忙脚乱的把施特莱纳抬到病床上

“奥托,快去拿点水来”

“是,少校”布劳恩慌里慌张的拿着一个水杯跑出了病房

“将军,您醒醒,您听见我说话了吗?我是您身边最忠诚的汉斯,求您睁开眼睛看看我,被再折磨我这颗脆弱的心脏”弗莱舍尔一边不停的揉着施特莱纳的胸口,一边焦急的呼唤着

“水来了”布劳恩急匆匆的跑回病房,霍夫曼二话不说夺过水杯,他小心翼翼的扶起施特莱纳的身体,往那双青紫的嘴唇里灌了一些水,并且还轻轻拍打着病人的后背

“咳咳……”伴随着又一阵剧烈的咳嗽,施特莱纳悠悠醒来,他有气无力的说道:“马克西米利安……我们失败了……帝国已经沦于敌手……”

站在一旁的弗莱舍尔看到施特莱纳终于醒来,兴奋之下,他根本就注意到施特莱纳刚才说的话,而是发出激动的欢呼声:“将军,您刚才快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您又……”

“弗莱舍尔”霍夫曼粗暴的打断了弗莱舍尔的话,他的脸色在一瞬间阴沉的吓人,“将军刚才对我说1918年的悲剧再次上演,这是怎么回事?”

“您是问这件事情?可是……可是……”弗莱舍尔敬畏的瞅着施特莱纳,好像是不敢轻易说出他所知道的事情

“汉斯,把那张纸拿出来.”施特莱纳无力的挥动手臂,示意弗莱舍尔执行命令

“是”弗莱舍尔伸手掏向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拿出一张已经被揉搓的皱巴巴的纸递到霍夫曼面前,“少校,其实将军这次病情突然加重,也不完全是因为我们背着他炸毁基地这件事情,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这张纸上”

霍夫曼疑惑的接过这张纸,可他还没看几眼,脸部肌肉就开始急剧抽搐,双手不停颤抖,连说话的声音都几乎要变调:“上帝啊这个不幸的时刻终于还是降临到我们头上了”

“少校,这张纸上面都写了些什么?”站在他身边的布劳恩急忙从他手中抢过那张纸,大声读出上面的内容:“我们代表德国最高统帅部的签字者,于此无条件地以现时仍在德国控制下的一切陆、海、空军,向盟国远征军最高统帅,同时向苏联最高统帅部投降……”

“这不是真的这绝不是真的”布劳恩疯狂的把手中的纸撕成碎片,他就像是一头公牛受到刺激一样,眼睛里刹那间充满血红色的仇恨

“这一切都是真的,元首在柏林的地堡里和爱娃伯劳恩小姐举行婚礼之后双双自尽,俄国人现在占领了柏林,邓尼茨元帅已经下令帝国所有的武装力量立刻向盟军和俄国人无条件投降”弗莱舍尔说这些话的时候把自己的手攥得紧紧的,他同样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几个人像雕像似的站在一幅悬挂在墙上的希特勒画像下一动不动尽管他们都自认为已经对这种无可避免的结局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们却依然无法承受战败的事实

“弗莱舍尔,有希姆莱的消息吗?”霍夫曼嗓音嘶哑,虽然心情沉重,但他依然没有忘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有希姆莱在俄国人攻入柏林前不久试图与盟军联系投降事宜,他还妄想取代元首,但是他的阴谋没有得逞,元首下令免去他的一切职务,并将其逮捕法办,后来,我们从盟军的广播里听到他化装成士兵逃跑,结果被英军俘获”

“他被英军俘获”霍夫曼阴沉的脸庞上突然充满惊恐,他猛地扑过去一把抓住弗莱舍尔的领口连声追问道:“他被关在哪里?他向英国人都说了些什么?快说”

弗莱舍尔被霍夫曼的反常行为吓了一跳,舌头也因此变得不太好使:“希姆莱他……他……后来在接受……英军检查身体时……服毒自尽……”

可是弗莱舍尔却没有想到,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霍夫曼就松开他的衣领,发出一阵令人惊悚的狂笑:“哈哈……哈哈……上帝保佑第三帝国他们全死了哈哈……哈哈……再也不会有人知道雅利安城的秘密哈哈……我们终于可以平安的在这里生存下去哈哈……”

弗莱舍尔和布劳恩呆若木鸡,他们谁也不知道霍夫曼为什么会做出如此失态的举动,纳粹帝国已经随着希特勒的死亡宣告崩溃,他们从此以后就将成为一群真正的流亡者,可是霍夫曼好像对此并不以为然,甚至还因为希姆莱的死而欣喜若狂,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霍夫曼丝毫不理会身旁那些充满疑惑和惊讶的眼神,他继续着自己的疯狂:“希姆莱你总算是在临死前干了一件好事想必你自己也很清楚,单是我们在集中营里干过的那些事情,你就算是把一千座雅利安城送到敌人面前也难逃一死所以你终于选择将这个秘密带进地狱现在元首死了你也死了菲舍尔和他手下那些知道航线的官兵们也死了而活着的知情人已经被全部带到雅利安城那些记录这座地下之城秘密的档案也在我点燃的一把熊熊大火中化为灰烬!外面的世界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这座城市的存在,而我们将在这里为帝国的复活积蓄力量伟大的元首啊,我们永远不会背弃对您许下的誓言,总有一天,我们将从这里迈出征服世界的脚步,到那时,日耳曼帝国必将成为整个世界的主宰”

“他们的死难道让你感到很激动吗”一声怒吼突然响起在众人耳边,布劳恩和弗莱舍尔急忙转身望去,他们惊讶的看见躺在病床上的施特莱纳此时用颤抖的手指向霍夫曼,“你以为没有人知道雅利安城的秘密就意味着一切万事大吉吗?马克西米利安,用你那聪明的脑袋想一想,失去了帝国的支持,我们在这里究竟能支撑多长时间?一年两年也许可以,那长的时间呢?当一片面包变得比黄金还要珍贵时,你还会认为第三帝国能够在这个地下世界中浴血重生吗”

“将军我希望您今后永远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因为它会杀死雅利安城里每一个日耳曼人的心”霍夫曼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请您想一想我们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那些死在集中营里的犹太人们,那些被成群屠杀的战俘们,那些遭到残酷统治的占领区居民们,他们能饶恕我们吗?不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为自己不幸遭遇复仇的机会这座城市里有哪一个人手中没有沾满这些人的鲜血?如果投降,那么等待我们的将会是冷冰冰的绞刑架,我们的尸体将被倒悬在街头遭到成千上万人的唾骂难道您想让那些一直跟随您在雅利安城内苦苦支撑的人遭遇如此悲惨的下场吗?”

“我”施特莱纳无言以对,他的嘴唇伴随着身体的剧烈抖动一张一合,可是却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将军,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们究竟能够支撑多长时间,而是我们必须支撑下去第三帝国灭亡了?没关系,只要我们能够保存好手中这支力量,并且把它发展壮大,那么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必将建立起一个加强大的第四帝国所以我请求您振作精神,带领我们完成元首未竟的事业,也只有这样做,我们才算是忠实履行曾经对元首许下的誓言”

“马克西米利安,”施特莱纳在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终于开口说:“我们真的能够活着看到那一天的到来吗?”

“只要您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奇迹存在,那我们就一定能够改写历史”

施特莱纳此刻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一会儿像是阳光明媚的春日,一会儿又变成风刀霜剑的冬夜,在这种奇异的季节交替中,他把手缓缓伸进口袋,掏出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递到霍夫曼面前:“你看看”

霍夫曼迅接过这张纸定睛一看,不到五秒钟的时间,他的手居然又开始颤抖,脸部肌肉也在不停抽搐,但是和刚才看到弗莱舍尔口袋里那张写满噩耗的纸条时不同,他现在的表情里多的是梦想成真时的兴奋和激动

“将军恭喜您成为帝国的统帅”霍夫曼收起纸条,将右手抬至与额头平行处,向上伸出大拇指、食指和中指,这是德军官兵在向希特勒宣誓效忠时所特有的手势,“在全能的上帝面前,我,马克西米利安·冯·霍夫曼,发誓永远忠于伟大元首阿道夫·希特勒钢铁意志的继承人弗里德里希·冯·施特莱纳将军,我将把我的一切包括生命奉献给他,我要成为他生命中的俾斯麦,辅佐他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征服者,誓言若被违背,我的肉体将灰飞烟灭,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施特莱纳静静的听着霍夫曼的誓言,他眼神中既没有表现出大喜过望,也没有任何怀疑成分的存在,他那种沉默的神情让人不禁联想到罗丹的《思想者》,谁也不明白也不可能知道他此刻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你们说,地心之光会有熄灭的那一天吗?”他突然扭头望向窗外

弗莱舍尔和布劳恩面面相觑,就连霍夫曼都有些发愣,他们不明白施特莱纳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样一个古怪的问题

施特莱纳缓缓的把视线转回病房,“答案在上帝那里,而不在我们手中”说完,他就闭上眼睛,陷入到深邃的黑暗中……

第六十一章 蜈蚣事件(上)

“生地、地骨皮、白茅根、诃子肉……”齐楚雄打开一个个药柜抽屉,从里面取出药材耐心的分类码好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自家的药房里干活一样,平静从容且没有一丝慌乱

“我说,您听到有人发动叛乱的消息难道一点都不感到震惊吗?”站在他身后的路德维希原以为齐楚雄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和他一样惊愕莫名,可谁知齐楚雄居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下可把他给搞糊涂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齐楚雄连头都没有扭,“以前是罗姆,现在又轮到你说的那个吕贝克,争权夺利者从来都没有好下场,说真的,我倒是挺赞赏不久前施道芬堡上校的举动,如果他成功的话,也许我就不会被送到这里来”

“您在说些什么呀”齐楚雄的话刚说完,路德维希就立刻生气的反驳道:“他们都是不折不扣的叛徒,发誓向元首效忠的德国军人怎么可以违背自己的誓言呢他们应该像一个真正的水手那样和自己的船共存亡,而不是在倾覆前五分钟弃船逃生”

“你”齐楚雄欲言又止,最终无奈的摇头道:“算了,这些事情我们恐怕永远都扯不明白,对了中尉先生,请你帮个忙,我现在需要一个装满木炭的炉子和一个盛满清水的瓦罐”

“哦,好,我现在就去”路德维希扭头跑出药房不一会的功夫,他就拿着酒精炉和一个黑色的瓦罐回到齐楚雄面前

“很抱歉,我刚才忘了一件事情,”他略显歉意道:“木材在雅利安城里属于非常稀缺的物资,至于木炭吗,那是连想都不用想,所以我只好用酒精炉来代替,希望您不要介意”

“这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们是呆在见不到阳光的地下世界里”齐楚雄从路德维希手中接过这两样东西,他把抓好的药材放到瓦罐里,“中尉先生,让我们为病人煮药”

路德维希把酒精炉搬到药房门前的走廊里,他先是掏出打火机点燃酒精炉,然后又把瓦罐放到那上面,跟着他又跑进药房旁边的一间病房里拉出一把椅子送到齐楚雄面前,“请您坐下,这样站着会很累的”

齐楚雄微微点头以示感谢,他随即拉过椅子坐下,一言不发的盯住正在逐渐升起白色蒸汽的瓦罐

“真有意思,靠这些被晒干的植物煮成的汤居然可以治病”路德维希没有在齐楚雄身边停留太长时间,而是怀着好奇的心情回到药房里,他翻开一个又一个抽屉,津津有味的研究着放在里面的药材不过,他很快就为自己的好奇付出了代价

“救命啊”凄惨的呼救声突然回荡在医院里,发出这声音的人显然没有控制好自己的音量,在声波的冲击下,药房窗户上的玻璃都在恐惧的发抖

“出事了”齐楚雄二话不说,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冲进药房,“中尉先生,你这是怎么了?”他焦急的扑到躺在地上浑身发抖的路德维希身边

路德维希面无人色,他指着落在自己胸前的一样东西惊恐万状的喊道:“快……快……把这令人恶心的东西……拿走”

“?”齐楚雄疑惑的循着路德维希手指的方向望去,可是当他看清楚那东西的模样时,他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我还以为你碰见鬼魂了呢搞了半天,原来是一只干蜈蚣”

路德维希哭丧着脸,嘴里不停的哀求道:“求您了,快……快……把它从我身上……拿开,我……我……从小就……害怕这东西”

“好,我这就来救你”齐楚雄伸手从路德维希胸前拿起这只干蜈蚣,“中尉先生,你用不着害怕,你瞧,它是死的”他乐呵呵的说道

“我才不管它是死的还是活的,反正我看见这玩意儿就感到恶心”路德维希看到齐楚雄把蜈蚣从自己胸前拿走,顿时长出一口气他稳住情绪,准备从地上爬起来,谁知他的手刚一按到地板上,就感到有些不对头

“这是什么东西?它好像有好多条触手,难道说……”路德维希心惊胆战的把自己碰到的东西提到眼前一看……

“啊”他的手就像是抓到一块烧红的火炭,猛地伸展开来,可是这样一来,一条干蜈蚣就再次落到他胸前,可怜的路德维希顿时一跳三丈高,他拼命拍打着自己的胸脯,好不容易才把那只蜈蚣拍到地上,一怒之下,他使劲用脚踩向它:“我让你再吓人我踩死你踩死你……”

齐楚雄哭笑不得的看着路德维希对这只蜈蚣采取报复行动,他心里在想:“要是希特勒看到他手下的军官居然会被一只蜈蚣吓得半死,恐怕他的鼻子都会被气歪”

“好啦中尉,你犯不着和一只死蜈蚣过不去”他把路德维希拉到一旁,“真可惜,这可是上好的药材啊”他惋惜的看着脚下已经被踩成一堆碎末的干蜈蚣

“您开什么玩笑这种令人恶心的动物尸体居然也是药材?”惊魂未定的路德维希气冲冲的说道

“我可没和你开玩笑,将来你会知道它是用来做什么的”齐楚雄接着用手指向洒落一地的干蜈蚣问道:“中尉先生,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把这些东西翻出来?”

路德维希难为情的挠着头,“别提了,您知道吗,我一直都对这间药房充满好奇,因为除了负责保管药材的两个医生之外,其他的人如果没有得到霍夫曼少校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而今天我总算是被允许进入,所以就想看看这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刚开始我打开的五个抽屉里都是一些植物的根茎,可谁知道当我把手伸进第六个抽屉里时,抓出来的竟然是……是……”

“是你最讨厌的蜈蚣对吗”齐楚雄忍不住又放声大笑,“哈哈,中尉先生,你可真有意思,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些抽屉面板上贴着的纸条里已经写明了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吗?”

“”路德维希急忙向药柜上一排排的抽屉望去,没过多长时间,他的手就难为情的放在脑后,“唉,我真是个粗心的人,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这些纸条呢”

齐楚雄强忍笑意说道:“我觉得这样也好,至少下次你肯定不会再乱翻抽屉”

“是啊,有了这次的教训,相信我再也不会犯类似的错误”一想起自己刚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路德维希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药房外的走廊里传来,紧接着,布劳恩带着几个手持冲锋枪的士兵闯进药房,一进门,他就大声喊道:“路德维希中尉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会喊救命?是不是这个中国人在捣鬼?”

这群不请自来的恶棍不约而同的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齐楚雄

第六十二章 蜈蚣事件(下)

“别乱来”路德维希急忙挡在齐楚雄身前,“听我说上尉,刚才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那是因为我不小心抓到几只蜈蚣才造成的”

“蜈蚣?”布劳恩吃惊的说:“那鬼玩意儿在哪?据我所知,雅利安城里可没有这种生物”

路德维希惶恐不安的用手指向地面:“这个怎么说呢,其实我刚才碰到的只不过是几只死蜈蚣,可是我从小就害怕这东西,所以才忍不住喊出了声”

“原来是这样”看到地上的干蜈蚣,布劳恩松了一口气,接着恼怒的说:“你这个没用的家伙,就这么几只动物标本居然能把你吓得喊救命,我们在楼上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呢”

路德维希难堪的垂头说道:“对不起,上尉,我……我……下次一定注意”

“哼”布劳恩把路德维希丢到一旁,他把手枪塞进枪套,对齐楚雄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抱歉,齐医生,刚才的事情看来是一场误会,对了,将军的药您准备好了吗?”

“急什么”齐楚雄冷漠的回应道:“如果煮不到火候,药效就无法完全发挥,当然,如果你想让你们的将军早点死去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啦”

“你”布劳恩被噎了个半死,他这会儿真恨不得一枪毙了齐楚雄,可是他自己也清楚,至少在施特莱纳病愈之前,这种想法还只能停留在脑海里

“好,那我就在这里等一会儿”他努力使自己摆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态,可是手掌却不听话的攥成拳头

齐楚雄厌恶的看着布劳恩,他可没心思和这恶棍呆在一起,“上尉,让你的士兵们把这里打扫干净”话音刚落,他就扭头走出药房

“他妈的你以为你是谁呀,竟敢这样对我发号施令”布劳恩在心里咬牙切齿的说道可是骂归骂,他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合作的态度,“喂,你们几个去把地上的那些东西都拾起来”他冲身后的士兵们喊道

可是布劳恩却没有想到,身后的士兵们仿佛置若罔闻一般,谁也没有挪动脚步,他不由对他们的表现大发雷霆:“你们难道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嘛快去把那些东西捡起来”

“上尉,”一个士兵胆怯的说道:“这些蜈蚣虽然是死的,可是它们看上去真的很恶心”

“你说什么你这个懦弱的胆小鬼”布劳恩气得脸色铁青,“元首的士兵连死都不怕怎么可能会被几只小小的蜈蚣吓倒”

士兵敬畏的缩着脖子,可是他也不想去碰那些蜈蚣,于是他转而对身边的同伴们说道:“喂,你们没听见上尉的命令吗还不赶快去把那些东西拾起来”

“得了你自己不想碰那鬼玩意儿,你以为我们就愿意吗?还是你去”其他几个士兵愤愤不平的说道

“不,你去”

“我说过了,你去”

“一群废物”布劳恩忍无可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些士兵们是怎么回事,平时他们对一些集中营奴隶执行死刑的时候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可是今天却被几只小小的蜈蚣吓得畏缩不前

“真丢人”他狠狠的瞪着那几个士兵,“让我来教会你们什么叫勇敢”说完,他就弯下腰,准备把地上的蜈蚣拾起来,可是就在他的手即将触摸到一只干蜈蚣的时候,一个奇怪的念头却窜入他的脑海:“上帝啊,这家伙不会突然活过来?”他的手顿时停在半空中,眼睛死死盯住那只干蜈蚣,也不知为什么,他心里越看越害怕,好像这东西还没死,正张牙舞爪准备对他发起攻击……

站在布劳恩身后的那几个德国兵看见他蹲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不觉有些好奇,他们纷纷凑上去,打算看一下他究竟是如何对付这几只令人生畏的昆虫标本可这一凑不当紧,一个德国兵由于身体过度前倾,一下没站稳,顺势扑在布劳恩身上,猝不及防的布劳恩顿时磕到在地,而他的手正好不偏不倚的按在那只蜈蚣的毒牙上,尽管这只蜈蚣已经不可能再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可是心理上的恐惧却让他忍不住大叫起来

“啊这鬼玩意活过来了快快把这些肮脏的虫子从我身边拿开”他连滚带爬的捂着自己的手在药房里窜来窜去,看上去活像是一匹受惊的野马

这出人意料的一幕加剧了那几个德国兵心中的恐惧,这下他们加不敢去碰地上的蜈蚣,干脆一个个躲得远远的,生怕这些长满触角的昆虫会突然爬到自己身上狠狠地咬上一口

就这样过了一小会儿之后,布劳恩终于停下脚步,他靠在药房的墙壁上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喘着粗气,心想这间药房里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东西,可是还没等他的心情恢复平静,一件让他无地自容的事情又摆在眼前——路德维希和那几个士兵不但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而且他们都在拼命的绷住嘴唇,好像是在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免从嘴里爆发出嘲笑的声音,但这还不是最让他感到难堪的事情——齐楚雄这个他恨之入骨的中国医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药房里,正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他,好像是在说:“胆小鬼”

“有什么好看的”感到颜面尽失的布劳恩指着那几个士兵恼羞成怒的吼道:“都是因为你们违抗命令才让我出这么大洋相,等着瞧我要把你们统统送上军事法庭”

一听到布劳恩要把他们送上军事法庭,那几个德国兵顿时呆若木鸡,虽说在一般人看来,刚才的事情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在素以军纪森严著称的德国军队中,甭管多大的事情,命令就是命令,必须无条件的执行,否则就要受到军法惩处

“你自己胆小就不要怪别人”齐楚雄冷冰冰的顶了布劳恩一句,几个德国兵嘴上虽然没有附和,但是眼中都露出赞同的目光

“你少在那里说风凉话,有本事你过来把这些虫子捡起来”布劳恩怒喊道

“哼”齐楚雄稳步走到药柜前,他弯下腰把洒落一地的蜈蚣一一拾起,重放在原先的抽屉里,“带着你的人离开药房,别在这里添乱”他对布劳恩下了逐客令

布劳恩气得嘴唇直抖,可又不敢多说什么,暴怒之下,他把一肚子的气全洒在那些士兵身上:“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点滚出去”

“是……是……上尉”士兵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立刻转身跑出药房

“回头我再收拾你们”布劳恩气呼呼的跟在齐楚雄的身后走出药房可是刚一出门,一股难闻的气味就扑面而来,他不由自主的用手捂住鼻子,皱着眉头寻觅这味道的来处

一个架在酒精炉上的黑色瓦罐进入他的视线,里面盛满沸腾的黑色液体,时不时还会浮上来一些类似树皮草根之类的东西,而那股难闻的气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这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看上去就像是中世纪巫师们准备的毒药?”由于刚才只顾着去看路德维希为什么要喊救命,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药房门前的这个黑色瓦罐

“你要是不懂的话,最好别胡说八道”齐楚雄瞪了他一眼,“这里面都是一些中药材,只有喝了它,你们的将军身体才会恢复健康”

布劳恩的眼睛顿时瞪得灯泡一样,“什么就靠这些烂树叶煮成的水就可以治好施特莱纳将军的病?”

“能不能治好他的病过几天你就会知道”齐楚雄懒得和布劳恩多做解释,他对路德维希说道:“中尉先生,请你去拿一个饭碗来,最好要大一点的,我需要用它来盛药”

“好,我这就去”路德维希一溜烟的跑到楼下,从医生办公室里翻出一个墨绿色的军用饭盒,跟着以百米冲刺的度跑回二楼,“您看这个行吗?”他气喘吁吁的说道

齐楚雄嘴角往上一扬,好笑的想道:“这个路德维希,我让他找个吃饭的碗,结果他却给我拿来一个军用饭盒,唉,典型的军人思维”

“当然可以,”他摇头笑着接过军用饭盒,把煮好的药汤倒在那里面,“走,中尉先生,该让你们的将军服药了”

第六十三章 毒药

“这里面放的是什么?”弗莱舍尔警惕的指着自己手中军用饭盒里那热呼呼的黑色液体问道

“当然是治病的药”齐楚雄平静的答道他刚才将煮好的中药送进施特莱纳的病房,可没想到刚一进门,弗莱舍尔就蛮横的将军用饭盒抢到自己手中,还用一种质疑的目光看着他,好像生怕他在药里做手脚似的

“我知道这是药,可我要您回答的问题是这种药水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弗莱舍尔继续问道

“有地锦草、生地、白茅根、桑白皮……”齐楚雄把使用的药材一一报来

“这些听上去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用来做什么的?您为什么就不能说的清楚一点?”弗莱舍尔听了半天也没搞清楚齐楚雄到底是用什么东西配成的药,这下他的疑心反而重了

“你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很无聊吗?”齐楚雄对弗莱舍尔的态度感到有些不耐烦,他指着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的施特莱纳说道:“这些药材当然都是用来帮助他恢复健康的”

弗莱舍尔冷冷一笑,“医生,您的口气听上去很令人怀疑,作为将军的贴身副官,我有责任警告您,如果您胆敢在将军的药里面做手脚的话,那么最好不要让我发现,否则的话……”

“汉斯你有完没完”一个饱含怒气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弗莱舍尔的话

弗莱舍尔惊讶的转过身,发现施特莱纳正在用愤怒的眼神瞪着他,他慌忙辩解道:“将军,我是想……”

“你什么都不用想我相信一个品德高尚的医生决不会对自己的病人下毒手”施特莱纳生气的坐起身来说道:“只有那些心地龌龊的小人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他刚才虽然一直闭着眼睛,但是并没有睡着,所以弗莱舍尔和齐楚雄的对话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将军”弗莱舍尔着急的说道:“您的生命安全必须得到保障,万一这个中国人为了报复我们,在药里下毒的话,那会给我们带来一场灾难的”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施特莱纳这会儿对弗莱舍尔的言行感到非常恼火,他翻身下床,抓起放在床头的军服披在自己身上,“把药拿过来”他怒气冲天的指着弗莱舍尔手中的军用饭盒说道:“我会用事实来证明我的话没有错”

“如果真的需要用行动来证明这件事情的话,那还是让我来”弗莱舍尔把军用饭盒死死抓在自己手中,情绪激动的说:“将军,不管您对我的做法有多么不满,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因为我是您身边最忠诚的汉斯,我愿意为您奉献一切,当然也包括我的生命”

“汉斯,你”施特莱纳一下子呆住了,他手足无措的望着弗莱舍尔,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在病房里众人的注视下,弗莱舍尔把盛着中药的军用饭盒端到自己嘴边,心怀恐惧的望着那里面正散发出一股难闻气味的黑色液体,他的手在不听话的发抖,虽然他一次次鼓起勇气想要把药喝下去,但是却又一次次的因为无法面对死亡的恐惧而放弃,他害怕饭盒里面装的真的是一剂致人于死命的毒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他所有的野心和企图都将破灭,这无论如何也不是他想得到的结局

站在一旁久未开口的霍夫曼好像是猜透了弗莱舍尔的心思,他突然微笑着说:“弗莱舍尔,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赶快让将军服药,而不是去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没有人会怀疑你对将军的忠诚,这一点你应该相信我”

弗莱舍尔的脸顿时因为难堪而涨得通红,“霍夫曼少校,您难道一点不害怕这药里面会有问题吗?别忘了,他可是一个对我们恨之入骨的囚犯啊”他有些恼怒的说道

“呵,亲爱的弗莱舍尔,要是你不相信我的话,那就随你便好了”霍夫曼双手一摊,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的手势,“既然你坚持这样做,那就请你亲自试验一下这个饭盒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毒药”

弗莱舍尔原本就很紧张的心情因为霍夫曼的火上浇油变得加恐惧,他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眼看就要拿不住手中的饭盒……

“你小心点再这样抖下去,药会洒出来的”齐楚雄忍不住说了他一句

“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弗莱舍尔猛地一激灵,立刻气势汹汹的把军用饭盒递到齐楚雄面前:“喂您不是说这些药可以治好将军的病吗,那么就请您先喝上一口,我倒要看看您在喝下它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齐楚雄被弗莱舍尔的话激怒了,他把头扭向一边,不屑一顾道:“随你怎么想都行,但是我绝不接受这种侮辱”

“侮辱?”弗莱舍尔猛然一愣,可接着就露出一副恍然大悟地神情,“这药里面一定有毒我就知道,一个囚犯不管他装出怎样一幅假惺惺的面孔,都不能掩饰他心中的仇恨”他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声嘶力竭的冲齐楚雄吼道:“您没有想到我会挺身而出对?是忠诚和勇气让我阻止了您差点得逞的阴谋既然如此,那么就请您去地狱”他说罢就把装着中药的饭盒放在病床前的矮脚柜上,接着掏出手枪,准备结果齐楚雄

一双强有力的手夺下了他手中的枪,“弗莱舍尔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如果那里面装的真是毒药的话,我相信他绝对不会阻止你喝下去”

“少校,请您放手”弗莱舍尔一边试图从霍夫曼手中夺回自己的手枪,一边大声吼道:“对于那些阴谋伤害将军的人来说,我就是他们面前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

“他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正当弗莱舍尔和霍夫曼扭在一起,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一直站在病房门口的路德维希却忽然跑到矮脚柜前,端起饭盒喝了一大口药

第六十四章 良药

他这种出人意料的举动顿时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尤其是弗莱舍尔,他像一根木桩似的呆站在原地,难以置信的说:“路德维希你……你……不怕死吗?”

“我当然不会害怕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毒药”路德维希非常激动的用手指着齐楚雄说:“我可以用自己的名誉作保证,他是一位真正的医生,决不会做出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来”

“路德维希”齐楚雄望着眼前这张年轻的面孔,突然觉得自己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朋友了”他同样激动的说道

“真的吗?”路德维希居然变得有些腼腆:“能够得到你的认可,我真的感到非常愉快,其实这些话我早就想说给你听,自从经历小路易斯的事情之后,我就一直在想我当初为什么要选择成为一名医生,感谢上帝,是你唤醒了我内心深处那些美好的想法,做为回报,我必须在你面临质疑的时刻维护你的形象,消除那些诋毁你的行为,只有这样才能报答你对我的帮助”

“路德维希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回过神来的弗莱舍尔顿时火冒三丈:“一个党卫军中尉怎么可以用这种卑躬屈膝的语气向一个劣等人示好呢你也不想想看,万一他没有你说的那样高尚,那你就会名誉扫地,遭到众人唾弃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别把你自己看的太高尚”齐楚雄也喝了一大口药汤,他用袖子擦了一下嘴,接着冷冰冰的说道:“只有那些心底邪恶之徒才会把这样一味救命的良药看成是毒药”

“真是令人感动的一幕,我的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霍夫曼从路德维希手中拿过饭盒,轻松的喝了一口后,就对弗莱舍尔报以嘲讽般的一笑,“味道的确不是很好,但是我相信这是一副良药”

“良药?毒药?”施特莱纳将探寻的目光投向齐楚雄,这个中国医生的个头不算高,面容也谈不上英俊,在病房里这些高大的日耳曼人面前,他甚至显得有些渺小,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人,举止言谈中却包含着令人敬服的勇气

就像一颗小石子敲碎湖面的平静,施特莱纳心中掀起阵阵涟漪这些年来他看过太多争权夺利的尔虞我诈,也习惯了那些在皮鞭下的瑟瑟发抖,可是今天他却见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一个为自己治病却又丝毫不掩饰心中仇恨的人,一个能够让像路德维希这样拥有高贵血统的巴伐利亚贵族心甘情愿做出担保的人,勇敢、善良、诚实、正直,当这些美好的词汇全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自然会让人们对他尊敬有加

“医生,你刚才完全有机会置我于死地,可是你没有这样做,放弃这样千载难逢的复仇良机,你不觉得可惜吗?”他凝视着齐楚雄问道

“要我说实话吗?将军阁下”

“当然”

仇恨的目光浮现在齐楚雄黑色的眼眸中:“将军阁下,如果我们刚才是在战场上相遇,那我会毫不犹豫的向您射出复仇的子弹;可是您现在是一个需要我救治的病人,一个医生怎么可能对自己的病人下毒手呢?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那和你们经常干的坏事又有什么两样呢”

齐楚雄的话刚说完,弗莱舍尔就暴跳如雷:“混蛋我看您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用这样无礼的口气跟将军说话”

“哈哈”病房里众人耳边突然响起一个人开心的笑声,大家急忙向这个人望去顷刻间,众人脸上就露出疑惑的神情,就连齐楚雄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笑的很开心的人居然会是施特莱纳他看上去不但对齐楚雄的这番话毫不在意,而且还露出一副很高兴的模样

“马克西米利安,把药拿来”施特莱纳乐呵呵的从霍夫曼手中接过军用饭盒,他仰起脖子,一口气把药喝了个一干二净,接着就急匆匆挥手喊道:“汉斯,快,去给我拿杯水”

“是,将军”弗莱舍尔不敢怠慢,立刻为施特莱纳端来一杯水

施特莱纳接过水杯,咕噜咕噜的连喝了几大口,直到口腔里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苦味完全消失,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一下嘴,苦笑着说道:“这药可真难喝,但是我相信它一定能够治好我的病”

弗莱舍尔紧张的看着施特莱纳问道:“将军,您现在身体里都有什么感觉?”

施特莱纳嘴角一扬:“我感觉好得很”他接着皱起眉头对弗莱舍尔说道:“汉斯,以后别再搞这些神经兮兮的后卫行动,这根本没有必要,结果只会让大家认为你是个傻子”

“是……是……”弗莱舍尔就像一个挑错了表演场合的跳梁小丑一样,窘迫的躲到病房门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无意,一直站在那里的布劳恩居然轻轻一侧身,在他和弗莱舍尔之间空出一道不远不近的缝隙

“亲爱的医生,我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我们做个朋友”施特莱纳微笑着把手伸到齐楚雄面前

“和我交朋友?将军阁下,我没有听错?”齐楚雄纳闷的看着施特莱纳,他不明白这个德国将军心里在想些什么,居然和自己攀起了交情

“既然路德维希中尉可以用自己的名誉为你提供担保,那我为什么就不能做出和他一样的事情来呢?”施特莱纳反问道

“将军阁下,”齐楚雄迟疑道:“我和路德维希中尉之间的良好关系可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在此之前,我们有过误会,发生过争吵,我甚至还捉弄过他,可是后来我发现他的确是一个善良的人,所以才决定和他交朋友,但是您现在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真的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没关系,我们今后有的是时间来互相了解,”施特莱纳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脸上也依旧保持着一丝期待的笑容:“我相信对于一个勇敢正直的人来说,他不会拒绝一只象征友谊的手”

齐楚雄犹豫的望着施特莱纳,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感到内心深处无法拒绝这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和霍夫曼那种意味深长但是充满邪恶气息的微笑不同,他从施特莱纳的笑容里感受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温暖和真诚,“施特莱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像霍夫曼和弗莱舍尔这样的邪恶之徒会对他如此忠诚?难道说在他身上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这一连串的问号不停的浮现在他脑海,困惑、不安和不知如何是好的彷徨几乎要把他的五官挤成一团

“咳咳”施特莱纳的喉咙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他那高大的身躯瞬间就由挺直变成弯曲,接着就软绵绵的向后倒去

“小心”齐楚雄连想都没想就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施特莱纳的身体,“请您赶快躺到床上,我要诊断一下您目前的身体状况”

面色苍白的施特莱纳微微点头,同意了齐楚雄的建议,在这位中国医生的搀扶下,他再次躺倒病床上,虚弱无力的等待着诊断结果

齐楚雄把手搭在施特莱纳的手腕上,片刻后,他眉头紧锁道:“将军阁下,恕我直言,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理想,必须静养,否则的话,病情还有加重的可能”

“好,我听你的,”虽然身体感觉非常不适,但是施特莱纳还是努力露出一副欣慰的笑容,“瞧”他示意齐楚雄看着自己的手,“我们的手已经握在一起,这就是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啊”齐楚雄定睛一看,他这才意识到刚才在为施特莱纳把脉的时候,两个人的手居然不知不觉的握在了一起尽管有些意外,可是他却并不想抽回自己的手,反而抓得紧了

看到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齐楚雄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真没有想到,我们的手居然是用这种方式握在了一起,哈哈……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啊……哈哈……”

“哈哈……是有些不可思议……哈哈……”施特莱纳也笑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不会有人相信,一个纳粹将军居然会和一个囚犯握手言欢,而且他们的笑容是那样的纯净,没有任何的杂念

人世间真的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第六十五章 心病

无论在地球上哪个寂静角落,

我都希望梦中拥有你爱的唇

当雾色早已将一切淡淡笼罩,

我依旧还静静站立在天窗边……

只和你,莉莉玛莲,

只和你,莉莉玛莲

施特莱纳站在病房的窗户旁,心情随着一台留声机里传出《莉莉玛莲》那略带忧伤的吟唱飘忽不定,他的嘴唇一会儿因为某些幸福的片段而上扬、一会儿又因为一些悲伤的记忆而下垂,快乐和忧伤此刻仿佛是两支势不两立的军队,正在为控制他的思绪做着你死我活的搏杀

齐楚雄站在离施特莱纳不远的地方,静静的望着这位雅利安城最高统治者的背影一个多星期过去了,虽然在他的精心医治下,施特莱纳的身体状况已经有了很大的起色,但是每当病房里响起这首《莉莉玛莲》时,施特莱纳脸上那种忧伤的神情却分明在告诉他,要想让这位将军身体痊愈,他恐怕还要付出多的努力

“将军阁下,”在思考了好几天之后,齐楚雄终于决定要把一个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搞清楚:“您为什么看起来总是一副忧伤的模样,是不是心里面有什么痛苦的事情让您无法自拔?”

“这和你有关系吗?”施特莱纳没有回头

“当然有”齐楚雄接着说道:“对于一个医生来说,他必须在完全了解病人的各方面状况后,才能够对症下药,否则他就会像一个被蒙上眼睛的健全人一样,虽然明知眼前有路,但却不知该迈向何方”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你不是已经查出了我的病因吗?你该不会是对自己的诊断结果没有信心?”施特莱纳言语中透出一种不耐烦的迹象,他最讨厌有人打断他的沉思,哪怕一分钟也不行

如果是在往常,那些熟知他的人往往都会选择知趣的闭上嘴,悄悄地躲到一边,静候他从沉思中醒来,可是今天不同,他遇上了一个非常固执的人,一个不把事情搞清楚决不罢休的人

“将军阁下,我知道您不喜欢我的问题,但是为了治好您的病,我还是要说下去,”齐楚雄没有把施特莱纳的不耐烦放在心上,“不管您身体里那一部分遭遇病痛的折磨,我都会想办法帮您解除痛苦,可是如果您得的是心病,那就麻烦了,因为除了患者本人之外,谁也治不好这种病……”

“放肆”施特莱纳猛地转过身来,瞪着眼睛怒吼道:“我心里没有病没有在这个世界上,不管是什么样的痛苦都不能让我倒下,至于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洞察一切的姿态,你只是一个卑贱的囚犯,根本没有资格用这种语气和我讲话”

“您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一个囚犯”齐楚雄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但是一个囚犯也有做人的尊严,他一样有权得到别人的尊重别忘了您在几天前还口口声声对我说,要跟我做朋友,可是您现在的行为却无疑是在告诉我,您已经把这些话忘得一干二净,这种言而无信的行为和那些市侩小人有什么两样”

“你竟敢说我是市侩小人”施特莱纳气急败坏的冲到齐楚雄面前,揪住他的衣领吼道:“你信不信我会让人把你拉出去枪毙”

“没问题,将军阁下,这是您的权力,”齐楚雄不甘示弱的回敬道:“但是您如果认为这样就可以堵住我的嘴,那您就大错特错了我现在已经完全确信,您不但有心病,而且病的还很重”

“你……你……”施特莱纳气得脸色铁青,他和齐楚雄两人怒目相视,可谁都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

正当病房里的气氛已经达到剑拔弩张之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报告将军,我可以进来吗?”

“是路德维希”施特莱纳暂时压住心中的怒火,“哼”他把齐楚雄推到一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服,然后沉声道:“进来,中尉”

“是”门开了,路德维希笑眯眯的拿着军用饭盒走进病房,“将军,您的药煮好了”在齐楚雄的指导下,为施特莱纳熬制药汤成了路德维希最近的主要工作,他对这项任务倒是乐此不疲,因为他相信这会加深他对中医的理解和认识,进一步提高自己的水平

可是路德维希一进门就发现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异样,施特莱纳和齐楚雄好像是刚刚发生过一场争执,两人都是一副气呼呼的模样,“这是怎么回事?”他心里困惑的说道

但是想归想,路德维希并没有停下手头的动作,他掀开军用饭盒的盖子,一股中药所特有的苦味立刻弥漫在整间病房里施特莱纳不由自主的皱紧眉头,一个星期下来,他已经领教够了这种难喝的药汤,尽管他自己也承认在服用中药后,他的身体状况的确有了明显的好转,可是只要一闻到这股难闻的味道,他就忍不住想干呕

“将军,请您服药”路德维希把军用饭盒递到施特莱纳面前

“谢谢你的好意,”施特莱纳把脸扭向一边,“但是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用不着再喝这令人恶心的东西,你快把它拿走”

“不行”齐楚雄迅从路德维希手中抢过军用饭盒,对施特莱纳喝道:“您必须把它喝下去”

“我说你有完没完”施特莱纳恼怒的说:“我刚刚才说过,我不想再喝这鬼玩意,难道你还打算让我再重复一遍吗?”

“您的身体状况恢复到那一步,我比您清楚如果不按照我的要求服药的话,等到您病情复发的那一天,您哭都来不及”

“你这个人简直固执的让人难以理喻”施特莱纳火冒三丈的说

“是吗,将军阁下,”齐楚雄反唇相讥道:“我看您也不比我强到哪里去,一个堂堂的德国将军居然会害怕喝药,这要是传出去的话,想必大家一定会笑掉大牙的”

“谁告诉你我害怕喝药”施特莱纳怒容满面的夺过军用饭盒,“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他毫不犹豫的端起军用饭盒把里面的药喝了个干干净净,接着他就痛苦的喊道:“快去给我拿杯水来”

“是”路德维希立刻端来一杯水,施特莱纳匆忙接过一饮而尽,末了他一擦嘴,立刻冲齐楚雄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可是施特莱纳却没有想到,齐楚雄不但对他的怒吼置若罔闻,反而还固执的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这种看似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行为顿时让他七窍生烟“你没有听见我的话吗”他怒吼道

齐楚雄答道:“我听得很清楚”

“那你为什么还不滚”

“因为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那愚蠢的问题”

“因为您是我的病人”齐楚雄挺直胸膛,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就算下一秒钟您要把我拉出去枪毙,我还是会坚持这样做,一个医生如果不去全力救治他的患者,那他就配不上这个光荣的称号,所以说归根结底我只想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治好您的病,难道这也有错吗”

“我”施特莱纳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才还怒火中烧的他这会儿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神情落寞的走回窗户旁,惆怅的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我的天”路德维希虽然不知道在他进来之前病房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还是急忙把齐楚雄拉到一旁心惊胆战的劝说道:“你冷静点,千万别冲动,据我所知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将军大吼大叫,要是把将军惹急了,对您可没有任何好处”

齐楚雄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激动的说道:“我不想对任何人发脾气,可是他的态度实在令人难以忍受我是在凭着一个医生的良心做事,否则的话我干嘛要为一个纳粹的将军治病,他不是说要枪毙我吗?那就来与其遭受这样的侮辱,还不如去天堂和我的妻子重逢”

“求你了,少说两句”路德维希慌忙伸手捂住齐楚雄的嘴,试图把他从病房里拉出去,“先跟我出去,别为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路德维希,你放开我”尽管齐楚雄拼命挣扎,可他还是被路德维希连拖带拽的拉到病房门口……

“请等一下”

“将军”路德维希停在病房门口吃惊的看着正在向他们靠近的施特莱纳,“您别生气,他就是这样一个脾气,真的,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也被他骂过,可是他绝对没有恶意,请您相信我”他挡在齐楚雄身前惶恐不安的做着辩护

但是路德维希很快就发现,施特莱纳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大发雷霆,而是停在齐楚雄面前说道:“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刚才的冲动”

“您在向我道歉?”齐楚雄难以置信的看着施特莱纳

“是的,我没有理由向一位尽心尽力的医生发火,所以我必须道歉”施特莱纳伸出手,嘴边露出一丝饱含歉意的笑容

与霍夫曼那种令人望而生畏的笑容相比,施特莱纳的笑容显得要真诚许多,而他这种友好的的态度也让齐楚雄颇受感动,他们的手又握在一起

“将军阁下,我刚才的火气有些大,如果有什么让您感到不愉快的地方,那么我也希望您能够原谅我”

“这么说我们扯平了”施特莱纳诙谐的说

齐楚雄呵呵一笑,“算是”

“怪事?”一头雾水的路德维希突然冷不丁冒了一句

“路德维希中尉,你在说什么呢?”施特莱纳好奇的问道

路德维希纳闷的挠着头,“将军,您说这算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刚才还在大吵大闹,转眼之间又握手言欢,真是让人看不懂”

施特莱纳和齐楚雄对视一眼,两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下可把路德维希彻底搞糊涂了,他一会瞅瞅施特莱纳,一会又瞅瞅齐楚雄,心想这两个人可真是莫名其妙

“将军阁下,想必您现在可以告诉我,您心里到底是在为什么事情痛苦了”齐楚雄停住笑声,充满期待的看着施特莱纳

惆怅的眼神再次浮现在施特莱纳眼中,他摇了摇头,“齐,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你没有处在我现在这样一个位置上,所以你不可能理解我的苦衷”

“将军阁下,您的顾虑也许很有道理,可是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您把压抑在心中的那些事情告诉我的话,说不定就会获得您意想不到的答案”

“意想不到的答案?”施特莱纳犹豫的望着齐楚雄囚衣前那个不吉利的号码“13”想到:“一个囚犯,一个在战争中家破人亡的可怜人,他又能告诉我些什么呢?”

“嗨,希特勒”霍夫曼和弗莱舍尔在这个微妙的时刻走进病房

惆怅和忧郁瞬间就从施特莱纳脸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冷峻和威严,“马克西米利安,你有什么事情要汇报吗?”

“将军,您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很不错”霍夫曼微笑着说道

“这都是他的功劳”施特莱纳用手指向因为霍夫曼的出现而面露不悦的齐楚雄,接着他走到留声机前,心不在焉摆弄着唱片,直到那首《莉莉玛莲》再度响起,这才转身坐到病床前的一把躺椅上,闭上眼睛继续聆听那哀伤的曲调

霍夫曼满腹狐疑的望着施特莱纳,他明显感觉到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古怪,虽然他很想打探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握在他手中的一份名单却不得不促使他暂时压下这个念头

“将军,这是赦免人员的名单”他把这张纸递到施特莱纳面前

施特莱纳睁开眼睛接过这张纸胡乱扫了几眼,就递还给霍夫曼,“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由你去处理,告诉他们,我不会因为之前的事情失去对他们的信任”

霍夫曼眉头微皱,“将军,这些话如果让我去说恐怕不妥,那些军官们也许会以为您心里有鬼,所以才不敢见他们”

“胡说”施特莱纳使劲拍了一下椅子扶手,生气的说:“心里有鬼的是他们才对我又没有做过那些亏心事,干嘛要害怕”

霍夫曼眉头舒展开来,“是啊将军,您既然也这样认为,那为什么不亲自去和他们见上一面呢?这可是一个收服人心的大好机会啊”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那些人的背叛行径实在令人愤慨,我担心我见到他们的时候会控制不住情绪,所以才让你代替我去和他们见面”

霍夫曼微微一笑,“将军,您不用为此担心,我已经做好必要的准备,只要您亲临现场,我敢保证,那些人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向您痛哭流涕的宣誓效忠”

“嗯……”施特莱纳沉思片刻,“这么说我是非去不可了?”

“将军,我认为错过这样的场面,您一定会后悔的,”霍夫曼笑着说:“我已经为您备好车辆,随时可以出发”

“好”施特莱纳显得多少有些无可奈何,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随口说道:“汉斯,我们要出发了”

“是,将军”弗莱舍尔带着一脸媚笑走过来,手脚麻利的为施特莱纳整理好军服,佩戴上勋章,还将一把黑色剑鞘、银白色剑柄、上面刻有“SS”闪电标志的长剑挂到他的腰间,这一幕不禁让齐楚雄想起饭店里那些为多挣点小费而向客人大献殷勤的侍者

“看来这里已经没我什么事了”他有点不甘心的想到,原本他还打算从施特莱纳口中打听点事情出来,可是霍夫曼的出现却搅了局

“算了,等到施特莱纳回来再和他交谈”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将军阁下,如果没什么需要我做的话,那我就告退了”

“我想我没有下达过这样的命令”施特莱纳连想都没想就否决了他的请求,“你和我一起去”

这下不光是齐楚雄,就连霍夫曼都愣住了,“将军,您是去和那些被赦免的军官们会面,又不是检查身体,干吗要带上齐医生一起去?”

“霍夫曼少校,执行我的命令”施特莱纳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是,将军”霍夫曼嘴上虽然已经答应,可是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中却对齐楚雄露出一丝怀疑的目光

施特莱纳戴好军帽,走到齐楚雄面前,“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心病是什么吗?那就跟我来”

PS:本书在起点中文网,作者并未授权其他网站转载,如想及时观看最章节,请关注此书的读者使用下述链接—http://www.qidian.com/book/1160958.aspx

抵制盗贴网站,保护知识产权

谢谢支持

第六十六章 质疑

在雅利安城的一处党卫军营房礼堂内,数十名德国军官神情沮丧的坐在一起,在他们身后,一群被德军内部戏称为“链狗”的宪兵正手持冲锋枪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这些垂头丧气的军官都是吕贝克阴谋的参与者,一个多星期前,他们在接到吕贝克夺权成功的通知后,立刻兴冲冲的赶到他的官邸,可是没想到等待他们的却是罗蒙那冷若冰霜的面孔和他身后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

由于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他们很快就被缴械随后罗蒙把他们关进这座军营,并安排警卫对他们严加看管,就连去洗手间都要被人监视虽然他们对此倍感屈辱,可是他们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对于像他们这样参与密谋政变的人来说,没有把他们立刻拉出去枪毙,这已经算是不错的待遇

但是对这些军官们来说,这种难得的待遇却比死亡还要让人感到恐惧,由于不知道施特莱纳将会如何处置他们,许多人整日里都在心神不定的祈祷,而这种心理上的波动也体现在他们的行动上——军营里的墙壁上随处可见这些人留下的遗言

“咣当”礼堂的大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军官们的目光顿时都投向大门——霍夫曼,一个这些天来被他们在心里咒骂了千万遍的人走进这间充满愤怒和绝望情绪的礼堂,他望着眼前一张张憔悴的面孔,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战果

“刽子手”“叛徒”“你应该下地狱”霍夫曼刚一露面,被捕的军官们就纷纷站起来向他怒吼,似乎不把心底的激愤一吐为快,他们就不会罢休

在一波又一波愤怒的声讨中,霍夫曼表情始终如一,因为这一切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所以他并不感到奇怪

这样的场面在持续了十几分钟之后终于告一段落,军官们喘着粗气,瞪着血丝密布的双眼,等待着霍夫曼宣读执行死刑的命令,在他们看来,这是屠夫到这里来的唯一目的

霍夫曼泰然自若的扫视四周,“先生们,看来你们对我的误会的确很深,但是我不会对此有任何的抱怨,对于一个发誓忠于元首的帝国军人来说,有时候就得面对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忠于元首?你配吗”一个德军上校对霍夫曼怒目而视,“你和施特莱纳串通一气,准备把我们出卖给敌人,这种卑鄙的行径能被称为忠诚吗只有吕贝克将军才是元首最忠诚的部下,我们为能参加他的壮举而感到自豪,尽管我们的行动已经失败,但是就算是去死,我们也无愧于曾经对元首许下的誓言”

霍夫曼微微一笑,“上校,您对元首的忠诚令人感动,可是您的脑子却不太灵光,如果吕贝克在地狱里能听见您说的这些话,他一定会为自己成功的欺骗行为欢呼雀跃”

“吕贝克将军死了”餐厅里顿时响起一阵惊呼自从他们被捕之后,就和外界失去了联系,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吕贝克已被迫自杀这件事情

“他是怎么死的?”德军上校用颤抖的手指着霍夫曼

“他在自己的阴谋败露之后选择自杀,对于一个叛徒来说,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上帝啊”德军上校双腿一软,痛苦的瘫坐在一把椅子上,“雅利安城完了我们也完了成千上万忠于元首的士兵们将被送进敌人的战俘营,重建帝国的希望就此破灭,这都是你和施特莱纳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行”他用双手捂住脸庞,不让别人看见他那副痛苦的模样

“上校,别把事情搞得如此危言耸听,”霍夫曼摇头道:“您说的这些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因为有一个人已经决心率领我们踏上一条的征途”

德军上校闻言一震,他放下双手,惊讶的问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还能有谁”霍夫曼转过身,朝餐厅门外躬身一礼:“将军,请您进来”

被捕的军官们立刻用惊讶的目光望向餐厅进门处,施特莱纳很快就出在他们面前他表情肃穆,眼含蕴怒,一枚象征着无上荣耀的星芒大铁十字勋章挂在笔挺的军装胸前,腰间的佩剑则散发出夺人心魄的耀眼光芒,与那天在码头上病怏怏的模样不同,今天的他显得格外威严紧接着,布劳恩、弗莱舍尔、路德维希,这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走进餐厅,他们就像是国王身边那些忠诚的卫士一样围拢在施特莱纳身侧

等等,这个人是谁?

一个个头不高,身穿“13”号囚服的年轻人最后一个走进众人视线,黄色的皮肤,乌黑的眼珠,这些醒目的特征无不显示他来自遥远神秘的东方,“一个来自东方的囚犯他到这里干什么?”餐厅里顿时响起一片嘀咕声

“真搞不懂,施特莱纳把我带到这里想干什么?”这个问题同样困惑着齐楚雄,自从离开医院坐上一辆汽车后,他就不停的询问坐在自己身边的路德维希,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提示,可是结果却令人失望,因为路德维希知道的事情并不比他多,这也就意味着真正的答案还在施特莱纳心里

“请不要侮辱我们这些将要死去的人”德军上校此时已从震惊中醒来,他用喷火的眼神盯着施特莱纳,“一个准备把我们出卖给敌人的叛徒,他有什么资格宣称将会率领我们踏上一条的征途”

“上校,请注意您说话的口气,”霍夫曼怫然作色道:“站在您面前的可是帝国的最高统帅,元首的继承人”

“帝国的最高统帅?元首的继承人?”霍夫曼刚刚对施特莱纳的称呼仿佛是一声惊雷炸响在齐楚雄的心里“德国人的宣传机构不是一直说戈林是希特勒的继承人吗?那霍夫曼为什么要这样称呼施特莱纳,难道说纳粹德国内部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吗?”疑惑和震惊顿时让他眼神中满是愕然之色

“你……你说什么”和齐楚雄一样,德军上校眼神中也充满愕然之色

“上校,请不要用怀疑的态度来看待此事,您现在应该向帝国任元首致敬,这才是一个忠诚的军人该做的事情”霍夫曼神情严峻的说道

德军上校仿佛受到某种魔咒的摆布,哆嗦着从椅子上站起,准备向施特莱纳行礼,可是霎那间他的手臂又因为身后响起一片愤怒的质疑声而停在半空中

“骗子元首绝不可能任命一个叛徒作为他的继承人”

“这一定是你们编造出来的谎言,如此一来,你们就能够打着元首的旗号,冠冕堂皇的出卖我们”

“霍夫曼你的行为真让人感到恶心”

面对这些人的质疑,霍夫曼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像是一个正在欣赏歌剧的评论家,在这些暴跳如雷的军官们完成演出后,才坦然道:“一群可怜的人”

“你这个恶魔”德军上校在身后如潮水般的怒吼声中摆脱魔咒,他放下手臂,咬牙切齿的盯着霍夫曼,“编造谎言的人会被上帝唾弃,他的灵魂将在地狱的烈火中化为灰烬”

霍夫曼冷笑一声,“只有像吕贝克那样愚蠢的人才会发出这种无聊的诅咒,”他接着对那些宪兵们说道:“把武器还给他们”

宪兵们没有丝毫犹豫,把一支支手枪递还到被捕的军官们手中,这些人被霍夫曼的举动搞得面面相觑,有几个胆大的打开弹匣一看,立刻吃惊的抬头望着霍夫曼——弹匣里居然装满子弹

站在一旁的施特莱纳身体突然微微一抖,但是在眼中划过一丝惊异后,他又稳稳的站在原地保持着那副威严的面孔但是弗莱舍尔显然无法理解霍夫曼的举动,他把手放在腰间的枪套上,下意识的挡在施特莱纳面前,俨然一副盾牌的模样

德军上校目瞪口呆的望着手中填满子弹的手枪,好半天之后才用怀疑的口气说道:“霍夫曼,我不明白你究竟要做什么难道你不害怕我会开枪打死你吗?”

“我相信您的子弹不会打在我的身上,”霍夫曼慢条斯理的说道:“上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曾经做过元首的侍卫,想必应该对他的笔迹有所了解才是”

“没错,我是在元首身边待过,而且也的确熟悉他的笔迹,可是你问这些事情干什么?”德军上校不无疑惑的问道

霍夫曼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校,请您看看,这是不是元首的亲笔信”

德军上校急忙接过这张纸,短短的一分钟之后,他的手就开始剧烈颤抖,眼神中充满不可思议的震惊

“这是元首的笔迹吗?”霍夫曼问道

“是……是……”面对眼前熟悉的笔迹,豆大的汗珠开始从德军上校额头落下

“既然您已经认出了元首的笔迹,那么就请告诉在座的诸位,这张纸上都写了些什么”霍夫曼盯着他说道

在一大群被捕军官焦虑不安的猜测中,德军上校惶恐不安的说:“先生们,这的确是元首亲笔书写的命令,他已经任命施特莱纳将军为他的政治继承人,并且责令他率领帝国剩余的精锐部队转移到雅利安城,以图他年再与敌人决一死战”

“啊”餐厅里爆发出一阵异口同声的惊呼声,刚才还在怒吼的军官们个个呆若木鸡,谁也没有想到,霍夫曼的话竟然是真的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元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虽然已经确认这的确是希特勒的亲笔命令,可是德军上校却依然对此感到难以置信

霍夫曼盯住他冷冷的反问道:“上校,恐怕您心里是想说,为什么元首会任命一个准备出卖雅利安城的叛徒作为他的继承人对吗?”

“我……”

“哼”霍夫曼冷哼一声,“您的智商和您在战场上的英勇行为绝对划不上等号,如果元首在地下有知,他一定会对您的猜疑大发雷霆”

“什么元首死了”德军上校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似的,苍白的脸庞在身体的剧烈摇晃中瞬间呈现出一种死灰色

霍夫曼脸上露出一种少有的痛苦神色,“是的,俄国人已于4月30日攻克柏林,我们的元首在总理府的地堡中为国家社会主义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继任帝国总统职务的海军元帅卡尔·邓尼茨在几天后下令我军无条件投降,眼下帝国已经沦陷,而我们已经成为唯一一支还在继续坚持战斗的力量”

随着霍夫曼把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说出口,餐厅里顿时响起一片歇斯底里的哭泣声,对于这些德国军官们来说,他们无论如何也不甘心接受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尽管这两年来战场上接二连三的失利,可他们依旧充满幻想,他们甚至以为这些都是暂时的,总有一天纳粹帝国能够转危为安,重统治整个欧洲,可是霍夫曼刚才所说的话打破了他们所有的幻想,元首已经带着第三帝国企图统治世界的狂妄梦想死去了,他们眼前突然失去了道路,到底该怎么办?谁能带给他们答案?

和这些痛哭失声的德国军官们一样,齐楚雄眼角也闪烁着泪光,可从他眼睛里流淌出的却是喜悦的泪水,希特勒死了,纳粹德国被击败,这个意外的喜讯让他全身充满力量,他简直恨不得立刻插上一双翅膀飞出去告诉那些不幸的人们,他们的苦难即将结束,而魔鬼们也将得到应有的惩罚

“谎言全是谎言”一个德军上尉突然激动的冲到霍夫曼面前喊道:“你当我们是傻子吗你刚才明明说施特莱纳将军已经被任命为元首的政治继承人,那为什么继任总统的却是邓尼茨元帅?既然我们建造雅利安城的目的就是为帝国的东山再起做准备,那为什么元首会选择留在柏林而不来到这里?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对呀这里面好像真的是有问题”经他这么一喊,许多人立刻停止哭泣,继续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霍夫曼

“我来回来你的问题”施特莱纳突然用力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弗莱舍尔,走到德军上尉面前,“事情要从我离开柏林的那一天说起……”

第六十七章 重任(上)

1945年4月24日,德国首都柏林

这座曾经绿树成荫,市区内遍布花坛和喷泉、让许多诗人留下美妙篇章的城市,如今在正义的炮火怒吼声中已是断壁残垣、面目全非滚滚的黑烟笼罩在城市的上空,往日人流攒动的赫尔曼·戈林大街如今只剩下几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他们手里拿着冲锋枪,孤独的守卫在工事林立的街道上由于兵源紧张,城市里绝大多数的男人们早已被送上前线,连妇女和孩子们也被编入“人民冲锋队”,可即便如此,纳粹帝国也无法阻止对手的脚步,盟军已攻入其本土,而苏联红军是杀入柏林市郊举目望去,整座城市里到处都是被炮火摧毁的坦克以及那些失去生命的士兵,在一片死亡的气息中,只有大街小巷里的高音喇叭里还在不断回荡着近似于野兽般的吼叫:“……让我们的敌人统统见鬼去,他们将在元首钢铁般的意志面前倒下,柏林城就是他们的墓地,德意志的军队会为元首和整个日耳曼民族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直到胜利的到来嗨,希特勒”

但是这种咆哮充其量也只是自我安慰而已,因为战争带来的狂热早已从这座城市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麻木、冷漠和对未来的担心,没有人知道战争什么时候会结束,也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未来他们只知道盟军已经突破莱茵河天险,而俄国人也已兵临柏林城下,德军陷入两面受敌的困境,每一个德国人此时此刻心里都有一个问题,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该怎么办”帝国总理府的地下掩体里,阿道夫·希特勒手中的放大镜在不停颤抖,一幅铺在他面前桌子上的军用地图上面用蓝色的箭头指出苏军和盟军的进攻方向,夹在箭头中间的第三帝国就像是一块马上要被切开的蛋糕,脆弱但只能任人宰割

掩体里一片沉寂,自从施道芬堡事件后,在希特勒的眼中,似乎每一个将军都想背叛他反对战争就是反对元首,所有被视为叛徒的人都要遭到无情镇压,这样的一种联系使得没有一个德国将军愿意在他面前说出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德国失败的结局已经无可挽回,而眼下唯一正确的选择就是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对于希特勒个人而言,在施道芬堡引爆那颗炸弹后不久,战场上一连串失利的消息就像是压断骆驼脊背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摧毁了他的意志,他的腰杆弯了下去,双手不停颤抖——帕金森综合症已经折磨他多日如果现在他出现在德国百姓面前,恐怕没有人会相信这个面容憔悴、白发丛生的老头子竟然就是那个曾经趾高气扬的宣称要建立一个千年帝国的战争狂人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希特勒阴沉着脸等待着将军们的回应,可他却只看到一张张垂头丧气的面孔

“啪嗒”他手中的放大镜被摔得粉身碎骨,“你们这群懦夫难道就没人可以说点什么吗”

将军们面面相觎,个个尴尬不已,可他们还是没人愿意开口说话,战争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任何挽救的可能,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沉默来回答希特勒的咆哮

希特勒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瞪着通红的眼睛,攥紧拳头,喘着粗气在将军们面前走来走去——这是他大发雷霆的前兆将军们个个心惊胆战,他们在心里不停的祈祷自己不要成为元泄怒火的牺牲品

就在一座火山即将爆发之际,沉重的掩体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党卫队军官走到希特勒身边说:“我的元首,您要接见的罗斯特上校已经来了”

“嗯,很好,今天我总算能见到一个忠诚的人”火山在即将爆发的一瞬间又陷入平静,希特勒冲着将军们不耐烦的挥手道:“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你们都回去”

“是,我的元首”将军们像得了大赦一样纷纷离开会议室,他们光顾着暗自庆幸没有挨骂,却没有人去想元首为什么要在此时接见一位上校

在地堡的另一个房间里,一个身着武装党卫军上校军服的中年男人被笼罩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神情紧张的揉着脑袋,嘴里反复念着那些已经准备好的话,焦虑不安的等待着希特勒的出现可是如果有认识他的人走进这个房间,他们一定会惊讶的说:“罗斯特上校?不,他应该被称为施特莱纳将军才对”

“施特莱纳将军”希特勒推开门,独自一人走进房间,“我要您做的那些事情现在进展如何?”

“嗨,希特勒”施特莱纳挺直身体,伸出右臂向希特勒行礼,“我的元首,接到您的命令后,我就不分昼夜的组织人员撤离,目前一切进展顺利”

希特勒点了点头,随手关上房门,“您是一位忠诚的军人,把这件任务交给您是最合适不过的,因为我相信您可以出色的完成任务,但是有一点您要切记,那就是绝对不允许有人把雅利安城的秘密泄露出去”

“我的元首,请您放心,我对此事已经做出严密部署,绝对不会泄密”

“好将军,请到我面前来,我要授予您一份伟大的荣誉”

“是,我的元首”施特莱纳走到希特勒面前,挺身站直

希特勒努力使自己佝偻的身躯尽可能向上多抬起几公分,以便使这个庄严的时刻看上去不那么令人沮丧,“施特莱纳将军,根据您多年来对帝国的忠诚贡献,我决定授予您一样曾经只属于布吕歇尔元帅和兴登堡元帅的荣誉”一枚星芒大铁十字勋章被他挂在施特莱纳胸前,“从今天起,我任命您为党卫队全国最高领袖,并且晋升您为武装党卫军大将”

施特莱纳吃惊的望着胸前这枚闪光的勋章,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成为德国历史上第三位被授予此项殊荣的军官

“我的元首”他激动的热泪盈眶,“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个神圣的时刻我一定会为您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如果我的将军们都能像您一样,我们也不会遭遇如此可耻的失败,他们总是对我的命令置若罔闻,一天到晚只会唉声叹气,不像您,一直呆在那个地下世界里却毫无怨言,如果上帝再给我重来过的机会,我绝对不会让那帮蠢猪再来指挥强大的德意志军队他们是一群胆小鬼……懦夫……”希特勒越说越生气,居然连粗话都骂了出来他一直把战争失利的原因归咎于手下的将领们不认真执行他的命令,可是在许多德国军人看来,恰恰是元首的独断专行葬送了德军的胜利大到战役部署,小到战术指挥,希特勒都要插上一手,如此一来,前线的指挥官们就被捆住手脚,无法按照战场的形势做出正确的选择,而真正应该负责这些事情的总参谋部和陆军司令部在这些年里几乎成了摆设,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在元首下达的命令上盖上自己的印章,以此来证明他们依然存在

“我的元首,请您息怒,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得到您的批准”尽管施特莱纳很清楚在希特勒发火的时候最好不要轻易插嘴,可是正在向柏林逼近的苏联红军的脚步声却促使他不得不这样做

第六十八章 重任(下)

“请您说”希特勒停止咒骂,表现出一种少有的忍耐

“我的元首,我想请您和我们一起离开柏林,因为我们已经不可能守住这座城市,到雅利安城去,我相信在您坚强意志的率领下,我们一定能够卷土重来,重现帝国的辉煌”

施特莱纳说出自己的请求,就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希特勒自从他去年回到国内之后,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试图说服希特勒随自己离开,虽然每一次都遭到拒绝,但是他始终没有灰心,而今天是他返航前最后一次觐见希特勒,他是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放弃这最后的机会

“对不起,我的将军,我已经和您说的很清楚,我绝不离开”希特勒几乎没有考虑就拒绝了施特莱纳的建议

施特莱纳急了,“为什么我的元首,死守这样一座毫无希望的城市还有什么意义请您相信我,雅利安城里的一切绝对出乎您的意料,那里有我们发动战争所需要的一切资源,还有……”

“但是那里没有我的未来”希特勒打断了施特莱纳的话,他攥紧双拳,歇斯底里的吼道:“我的心在这里我的事业也在这里无论是作为全体德国人民的领袖,还是国家社会主义的旗帜,我都有责任做出表率,如果我离开柏林逃往雅利安城,那就意味着国家社会主义的死亡,我将在那些士兵们面前失去作为帝国元首的尊严,从此沦为一个不受人欢迎的流亡者施特莱纳将军,不管您是否承认,我都要说,从雅利安城到柏林,虽然从地图上看来只是区区的几万公里,但是这条路却要走上几十年,甚至是直至我死去也不会看到帝国再度崛起的那一天所以我不想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想让后人耻笑我是一个临阵脱逃者,我要留下来战斗我要和这座城市一起化为灰烬我要让那些士兵们看到,他们的元首不是一个临阵脱逃的胆小鬼所以从现在起,我禁止您再提起希望我离开这件事情”

施特莱纳的脸庞被痛苦扭曲,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改变希特勒的决定,于是他说:“我的元首,我知道我无法改变您与敌人决一死战的决心,但是我希望您能够考虑一下我之前提出的另一项建议,就是您身边那些曾经在政治和军事领域为帝国做出过杰出贡献的人,他们不应该落入敌手,所以我希望您能够允许我把他们带走”

“不行”希特勒断然否决道:“这些人一个也不能走”

施特莱纳愕然道:“我的元首,重建帝国需要他们的经验和智慧,把他们留下来岂不是很可惜吗?”

希特勒冷冷一笑,“可惜?不,施特莱纳将军,我知道您这样做是出于对帝国的忠诚,可是从政治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单凭这些人的资历与战功,您觉得他们会乖乖的服从您的指挥吗?”

施特莱纳的眼神从愕然变成疑惑:“我的元首,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要知道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资格做我的上级,严格来说,应该是我接受他们的指挥才对”

“将军,您的想法实在幼稚,”希特勒不停的摇着头,“政治斗争的残酷性丝毫不亚于战场上的你死我活,这一点我比您有发言权,您说的那些人我很了解他们,他们经常会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恭顺的模样,但是背地里却会为了争夺权力而互相攻击,这样的人在雅利安城起不到任何作用,他们只会给那里带来混乱,作为帝国未来的统帅,您必须对这一点保持足够清醒的认识”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到施特莱纳面前

施特莱纳急忙从希特勒手中接过这张纸,可是他没看几眼就惊呼道:“我的元首您这是要……”

希特勒说话的口气一如往常般冷酷:“我要您接替我的职务,完成我未竟的事业,带领日耳曼勇士们用血与火来征服世界,我不管您要在雅利安城里待上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百年,也不管您将会遇到怎样的艰难险阻,总之您必须坚持下去,决不允许投降”

施特莱纳顿时慌了手脚,“我的元首,我对这件事情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我没有上过战场,也不懂政治,把如此重大的使命交付给我,您难道就不害怕帝国的未来会毁在我的手里吗?”

他之所以会对希特勒的命令感到震惊,并不是他故作谦虚,而是他心里的确认为自己不适合成为希特勒的继承人

但是希特勒决心已下,他自然不允许施特莱纳推辞,“施特莱纳将军,我必须提醒您,当德国军人接到祖国的召唤时,他只能回答‘是’”

施特莱纳着急的说:“可是我真的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施特莱纳将军,请听我说,”希特勒开始施展他的拿手好戏,就是用一番长篇大论来迫使对方接受他的观点:“这些年来您在雅利安城里任劳任怨的付出,从不居功为傲,在这一点上,您比戈林和希姆莱不知要强多少倍,那两个无能之辈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不外乎是打击政敌和发展个人势力,他们遇到功劳时抢着去争,出现问题后又互相推卸责任,而我们党内的风气也在他们不负责任的行为暗示下越变越差,人人都只想着自己,却根本不考虑国家的利益,战争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样一个结局,和这些人愚蠢的行为有非常大的关系”说到这里,希特勒突然口气一变:“但是您和这些人不同,我可以在您身上感觉到一种德国军人所特有的忠诚和奉献精神,这些年来出于保密的原因,您每次回国和我见面时不但要使用化名,而且还不能穿上将军制服,除了我和希姆莱之外,帝国的高层内部甚至没有人知道在党卫队里还有您这样一位勇敢的将军,可是您对这些事情毫无怨言,总是充满热情的去完成我交付给您的任务,而且最近几个月里您还不止一次向我提出请求,希望能留下来到最艰苦的地方去作战,这种勇气实在令人感动,所以我认为,只有您才有资格成为我的接班人”

“我的元首,您真是这样认为的吗?”施特莱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当然,否则我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希特勒把手一挥,“我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还要组织力量向俄国人发起决定性的反击,所以今天的会面到此为止,但是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您,我会在随后的几天里宣布另外一份遗嘱,届时海军元帅卡尔·邓尼茨将成为我名义上的继承人,一旦帝国在我死后陷入敌手,那就由他去做一只替罪羊,而您作为我真正的继承人,则要率领那些至今仍坚守在雅利安城的勇士们继续战斗,记住,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您也要完成我赋予您的使命”

施特莱纳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想表达自己对元首的感谢,可嘴里却说不出一句话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成为元首的继承人,希特勒这道突如其来的命令并没有带给他喜悦和感动,相反,他内心深处却变得加惶恐不安,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今后该如何去完成这项使命,是啊,就连被成千上万德国人奉若神明的元首都失败了,像他这样一个既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任何政治斗争经验,一天到晚只知道勤勤恳恳建设基地的人,又有什么能力完成这一切呢?

施特莱纳就这样一直呆呆的站在房间里,直到看着希特勒即将转身走出房间,他才如梦方醒般喊道:“我的元首,您真的相信我能完成这项任务吗?”

希特勒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令人费解的话:“施特莱纳将军,不管是在天堂还是地狱,我都将与您同行”说完,他的背影就消失在地堡狭窄昏暗的过道中……

PS:本周一日双,请大家继续支持,谢谢

第六十九章 宣誓

“……后来,在我踏上返航之路没几天,我就接到元首已经自杀殉国的消息,德意志又一次成为悲剧的主角,而我们,唉……”

随着施特莱纳发出一声长叹,礼堂里质疑的声浪悄然散去被捕的军官们默不作声的望着他,眼神中出现从未有过的困惑在吕贝克的口中,施特莱纳是一个道貌岸然之徒,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获得元首的赏识,成为他的继任者,如果说元首不可能做出错误选择的话,那吕贝克对他们说过的话又该作何解释呢?

“难道我们真的上当了?”那个刚才还在指责霍夫曼编造谣言的上尉心里乱作一团,“在施特莱纳将军离开柏林几天后,元首就自杀殉国,如果他是叛徒的话,那他根本用不着回来,直接去和盟军取得联系,以雅利安城为条件换取个人平安不是好吗?可是他没有这样做,这就是说……”他不敢再往下去想,只好低着头退到一边,为施特莱纳闪开一条通往他身后的道路

施特莱纳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那群被捕的军官们,他怒视着那一顶顶军帽下憔悴的面容,而每一个被他看到的人都几乎无一例外的垂下头颅,他们不敢去面对那种愤怒中夹杂着无尽痛苦的眼神,因为他们心中已经隐隐约约意识到一个事实——“我们受骗了”

刻在墙壁上的一行小字吸引住施特莱纳的目光,他停下脚步,把高大的背影留给人们,“亲爱的,虽然我即将死去,但是请不要为我流泪,因为我是为了元首和我们的祖国而死,永远爱你”他喃喃念道而随着他的目光继续探寻,他发现类似的遗言几乎刻满整面墙壁

面对此情此景,施特莱纳突然感到一阵心酸,他知道这些军官们自从来到雅利安城之后,就很少有机会可以和家人团聚,而他自己这些年来也深受这种相思之苦的折磨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苦涩,一时间,他木立原地,呆呆的望着墙上的遗言,陷入到沉思中

“将军,您在想什么呢?”上尉胆怯的抬起头问道

施特莱纳没有立刻回答上尉的问题,但是他的身躯却开始颤动,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这种颤动也越来越明显,房间里几乎每一个人都感到自己的脚下正在传来一股强烈的愤怒,他们坐卧不安,心怀恐惧的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降临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在被捕的军官们惶恐不安的注视下,施特莱纳缓缓转过身来,就在他和众人目光相接的一刹那,很多人竟然忍不住失声喊道:“天哪将军哭了”

“你们被赦免了,”虽然颤抖还在继续,但是一滴冰冷的泪水却顺着脸颊流淌到施特莱纳笔挺的军装上

“我们被赦免了?”许多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作为吕贝克阴谋的参与者,他们一直以为自己会被处决,可是施特莱纳的眼泪却分明在告诉他们——“我已经原谅了你们”

“将军,可以告诉我们这是为什么吗?”有人在掐过自己的手之后,难以置信的问道

“你们知道吗,在我得到元首殉国的消息后,我痛不欲生,好几次都想举枪自尽,可是我无论如何也不忍心把你们弃之不顾,于是我就对自己说:‘弗里德里希,坚持住,在雅利安城还有一群忠诚的军人在等着你率领他们重建帝国,你不能死,你要为他们好好的活下去,只有这样才能完成元首赋予你的神圣使命’所以我就一直咬牙坚持住”施特莱纳说到这里突然猛地抓起一把椅子扔向礼堂的窗户

“咣当”窗户上的玻璃顿时化为一地碎片

“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我历经艰险回到雅利安城,准备在你们面前宣布,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完成元首未竟的事业,率领你们重现帝国辉煌之时,等待我的却是你们准备发动政变的消息你你还有你”他像疯了一样揪下好几个军官头上的军帽,狠狠的摔在地上,“你们是最早跟随我到雅利安城来的人,别人不了解我,你们还不了解我吗我是那种会出卖你们的人吗我真不明白,吕贝克给了你们什么好处,竟然会让你们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是耀眼的黄金?还是名贵的油画?抑或是那些信誓旦旦的保证?可耻啊你们的忠诚从此可以被人像廉价的商品一样收买,可你们对此居然还沾沾自喜,居然还有脸在墙上留言宣称自己将为元首而死我告诉你们,如果不是看在你们是被吕贝克欺骗的份上,我真恨不得把你们全部枪毙”

军官们在施特莱纳的怒吼声中瑟瑟发抖,他们一个个缩着脖子,谁也没有勇气再发出质疑的声音

“先生们,”霍夫曼走到他们面前说道:“想必你们也应该很清楚,最近几年来,为了让大家安心服役,施特莱纳将军一直在想办法把很多军官的家眷迁移到雅利安城,尤其是在这次回国述职期间,将军是和元首据理力争,想法设法把诸位的家眷列入到人员撤离名单中,虽然我们的潜艇编队在返航途中遇到一些麻烦,有几艘潜艇被拖在了后面,但是在上帝的保佑下,他们已于昨天安全抵达”说完,他向门外大声喊道:“罗蒙中校,请您让她们进来”

“女士们,请随我来”一直站在门外没有露面的罗蒙领着一群女人和孩子走进餐厅,“瞧啊,我没有骗你们,你们的丈夫真的还活着”

被捕的军官们吃惊的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些女人和孩子,而这些女人和孩子们也用同样的目光看着他们,彼此之间很长时间都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任凭激动的泪水肆意流淌……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心中的思念,不顾一切的扑向对方,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一对、两对、三对……

当多的人拥抱在一起时,餐厅里顿时成了泪的海洋,“亲爱的,两年前你不是已经在俄国战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知不知道我和孩子们在接到阵亡通知书后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你为什么不给我们写信,哪怕只有一个字也好,这样我们就能知道你还活着,也不用在漆黑的夜里为你哭泣”一个女人流着泪用力捶着丈夫的胸膛

“对不起,我知道你和孩子们过得很辛苦,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因为凡是来到雅利安城的人都不允许和家人通信,不过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们,就连做梦都想着和你们团聚,现在好了,我们一家终于聚到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就在这些军官和妻子互诉衷肠之际,施特莱纳却收起愤怒的表情,落寞的从这些人身边走开,他眼神中充满难以名状的失落,似乎身边正在发生的事情对他是一种莫大的刺激,而这一切并未逃过霍夫曼的眼神

“诸位,请安静,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们”霍夫曼高声喊道

餐厅里顿时安静下来,人们擦去眼角的泪水,纷纷把目光投向霍夫曼

“你们现在不但已经得到赦免,而且还和家人团聚,应该说,这是一个值得庆贺的结局,可是你们有谁知道施特莱纳将军心中的痛苦,为了让你们和妻儿团聚,他不辞辛苦的来回奔波,在一个又一个被战火摧毁的城镇中找寻你们的妻儿,为此他多次推迟和自己家人的相聚,当他好不容易把你们的妻儿安置妥当后,这才急匆匆的赶回家里,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等待他的却是一堆瓦砾下的两具尸体”

“别说了”施特莱纳突然痛苦的大喊道:“我不想让别人来可怜我她们的死与这些人无关,都怪我这个不称职的丈夫和父亲,我没有照顾好她们,这是上帝对我的惩罚”

“将军,您的妻子和女儿已经遇难”那些军官们顷刻间再度泪如雨下,他们眼神中满是忏悔,“我们对不起您,我们不该去相信那些无耻的谣言,我们不配做德意志的军人,请您惩罚我们,不管是枪毙还是绞刑,我们都无话可说”

“德国人的血已经流的太多了,所以我不能让雅利安城再上演这样的悲剧”施特莱纳摇着头,“和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们相比,我还算是幸运的,至少我还活着”接着,他眼中迸射出仇恨的火焰,“我要完成元首的重托率领你们重建帝国用血与火来征服世界我要用胜利来为那些死去的人复仇”

“先生们,你们都听到施特莱纳将军说的话了吗在这里我要再一次告诉你们,吕贝克无耻的把他自己打算做的事情栽赃到施特莱纳将军头上,他若夺权成功,你们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吗?他会派出密使去和盟军谈判,但是无论盟军是否同意他的条件,他都会带着一船金银财宝逍遥离去,而你们不但统统将被送进战俘营,而且还要接受战犯法庭的审判”

“哦天哪”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之声,他们被霍夫曼的话吓坏了“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站在霍夫曼身边的罗蒙上前一步,“这些都是吕贝克在不久前亲口告诉我的,如果你们有谁不相信的话,可以去党卫队办公大楼里的档案室查阅资料,目前有关于吕贝克密谋政变的证据全部都存放在那里,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情,在我们决定对吕贝克采取行动时,霍夫曼少校特意叮嘱我一定要让你们活着,他说你们都是受到欺骗的人,不应该和吕贝克遭遇同样的下场,在这之后,他还劝说施特莱纳将军发布特赦令,免除你们的罪行,说真的,看到刚才你们有些人对霍夫曼少校那种蛮横无理的态度,我真恨不得上去抽他两耳光,好让他知道什么是自己该做的事情”

“霍夫曼少校,我真的没有想到您居然还会为我们求情看来我们之前真的是误会了您,我想谢谢您的善意,并请求得到您的原谅,可以吗?”那个曾经当过希特勒贴身侍卫的德军上校此时诚惶诚恐的说道

“看来您的子弹不会再打在我的身上,”霍夫曼微微一笑,“虽然您的道歉很诚恳,但是我要说,如果施特莱纳将军不是一个对部下怀有仁慈之心的统帅,那恐怕无论我做出怎样的解释,也不可能让你们摆脱惩罚,所以说,您真正应该感谢的人是施特莱纳将军,而不是我”

“是,您说的非常有道理”上校转身来到施特莱纳面前立正站好,他高举右臂,声嘶力竭的喊道:“伟大的统帅阁下,谢谢您宽恕我们犯下的罪行,在此我发誓,我今后一定会追随在您左右,决不再做哪些叛逆的行为”在他的带领下,礼堂里顿时出现一片臂林

霍夫曼嘴角的笑容愈加欢快,眼前正是他希望看到的一幕,他把手一挥,数十名扛着“卐”字旗的德军士兵一拥而入,原本宽敞的礼堂顿时显得拥挤不堪但是对这些纳粹的信徒们来说,这却是一个神圣的时刻,他们在霍夫曼的带领下,用手抓住“卐”字旗,向施特莱纳宣誓道:“手执此旗,在全能的上帝面前,我们发誓永远忠于帝国元首阿道夫·希特勒钢铁意志的继承人弗里德里希·冯·施特莱纳将军,我们将用生命捍卫自己的誓言,我们将毫无条件的、自愿的执行您的一切命令,盟旗为证”

“将军阁下,从今天起,请允许我们称呼您为——我的元首”有些军官在狂热的情绪感召下,冲动的提出了这项建议

听到这个颇令人动心的建议,施特莱纳却平静下来,他并没有像希特勒那样即兴发表一番伴随着种种古怪手势的演讲,而是缓缓走到礼堂门口仰望着“地心之光”……

许久之后,他喃喃道:“不,那是他的称号”

“他的称号?”正当人们被施特莱纳这句古怪的喃喃自语搞得不知所措之时,布劳恩却突然吃惊的大喊一声:“我的天路德维希昏过去了”

第七十章“我只有一条路可走!”

路德维希一动不动的躺在一张铁皮行军床上,他的脑袋无力的歪向一边,而那双总是充满好奇目光的眼睛藏在沉重的眼皮后面,无论齐楚雄做出怎样的呼唤都不肯露面

几个小时前,当一群德国军官声嘶力竭的向施特莱纳宣誓效忠时,路德维希却不知为何居然昏倒在地,随后他就被送回医院,可是无论齐楚雄怎么检查,却依旧无法解释这一突发事件的原因——“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为什么会昏倒呢?”

“唉,还是等他醒来后再说”齐楚雄无奈的暂时放弃查明路德维希昏倒原因的想法,转身走到窗户旁,望着“地心之光”注视下的雅利安城,心中泛起一丝酸楚

希特勒死了,这对于任何一个饱受纳粹野蛮统治之苦的人来说,都是一条足以让他们喜极而泣的好消息可是对齐楚雄而言,这种喜悦来得快,去得也快当他看到施特莱纳面前那一片臂林和霍夫曼邪恶的笑容时,他的心在流血这群纳粹不但没有被希特勒的死讯所击倒,反而还下决心要在雅利安城坚持下去,甚至还狂热叫嚣要在许多年后挑起一场的战争糟糕的是,从他目前了解到的信息来看,这座地下之城的确不为人知,这就意味着他的苦难没有结束,而人类世界也还要继续面对邪恶的威胁

“我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离开这里,去告诉外界这些纳粹余孽的阴谋?”他绞尽脑汁,却不能找到任何答案,“要是休斯在我身边就好了,他那充满智慧的脑袋一定可以想出办法”他眼中猛地迸发出希望的光芒,可是短短的一瞬间后,这种希望就因为无情的现实而化为乌有

他当初之所以会向霍夫曼提出让路德维希做自己的助手,除了他的确是对这个德国军官充满好感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希望路德维希可以帮助他通风报信,好让艾伯特不至于为自己的安危担心可是他却没想到霍夫曼对此早有准备——“对不起,这件事情我帮不了您,因为霍夫曼少校命令我必须24小时跟随在您身边,除了协助您为将军治病外,其他的事情一律不允许我去做”路德维希几天前很抱歉的对他说

“真该死”他恨恨的用拳头砸在冰冷的墙壁上尽管他心中对霍夫曼充满仇恨,可是他不得不承认,施特莱纳身边的这个高级顾问的确不是一个等闲之辈别的不说,单是今天在礼堂里他把装满子弹的手枪发还给那些怒气冲天的军官们这一举动,就让他瞠目结舌许久,因为如果没有人的胆识和魄力,那么任谁也不敢用这种冒险的方式来获得军官们的信任

一张充满痛苦表情的脸庞随后闯进齐楚雄的脑海——弗里德里希·冯·施特莱纳这位雅利安城的最高司令官,不,准确的说,他是希特勒的继任者,第三帝国残存势力的统帅,他究竟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心底邪恶之徒?不对,他为人坦率,待人真诚,举止言谈中无不透出威严与正直;那么他是善良正义之辈?也不对,他在礼堂里当着众人的面发誓要完成希特勒的恶毒遗望,用一场血与火的战争征服世界,往往只有最狂热的纳粹信徒才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他……?

对于齐楚雄来说,施特莱纳就是一个谜,一个也许他要解上很多年的谜,但是在解开这个谜团之前,他首先要面对的却是心中的苦涩,他做了一个医生该做的事情,却救活了一个试图将人类再度拖入黑暗深渊的将军,人生的戏剧性在这件事情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唉……”一声不短不长的呻吟突然响起在齐楚雄的身后,他急忙回头一看,发现路德维希此时已经睁开眼睛,正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你总算是醒了”齐楚雄放下刚才的思绪,急匆匆的走过去扶住路德维希的身体,“告诉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路德维希用手揉着昏沉沉的脑袋,“我有些头晕,对了,我现在在什么地方?”

“当然是在我们的房间里,怎么,你一点都没发现吗?”

“噢?”路德维希揉着眼睛扫视四周,两张铁皮行军床,一个宽大的铁皮衣柜,再加上两把钢制座椅,这些看上去就让人感觉冰冷的家具依旧静静的呆在原地,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自从来到医院成为齐楚雄的助手后,一个多星期里他们两人就一起住在这间有两扇很大的玻璃窗,墙壁刷的雪白的病房里每天晚上临睡前,他还会央求齐楚雄给他讲一些中医的疑难病症案例,而每次他都听的津津有味,如此一来,两个人便从未在凌晨三点前入睡过,可是他从不觉得疲惫,甚至希望这种生活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可是今天再度回到这个房间,他的心情却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是啊,除了这里之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容纳我们呢?”一想到如今糟糕的处境,悲伤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项链一样从他的眼眶里不停滴下,瞬间就打湿了床单

“路德维希,你这是怎么了,是什么让你如此悲伤,快说出来,也许我能为你做点什么”看到路德维希悲伤的样子,齐楚雄感到十分焦急

路德维希捂住脸庞,可悲伤的泪水依旧不听话的从指缝中钻出:“我们的元首死了,战争失败了,我们成了一群被上帝抛弃的人,虽然施特莱纳将军的信心很坚定,可是我明白,就凭我们现在的这点力量,不要说十年二十年,恐怕就是过上一百年,我们也不可能走出这座城市,上帝啊,命运为什么会对我如此残酷,难道您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我的祈祷吗?”

“这就是你突然昏倒的原因吗”齐楚雄气的浑身发抖,“很遗憾,我对此不可能提供任何帮助,因为不管你心里有多么的不情愿,也不管你做出怎样的祈祷,多行不义必自毙,凡是作恶者都逃不过这样的结局”

“不”路德维希突然放开捂住脸庞的手,“我们不是作恶者我们是正义的一方我们是在保卫自己的国家德意志需要足够的生存空间只有神圣的战争才能打破来自西方列强和东方布尔什维克的威胁,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谁告诉你德国受到威胁?你们的元首吗?”齐楚雄激动的大声喊道:“不,路德维希,他是个骗子,他为了实现自己征服世界的野心,利用你们急于洗雪凡尔赛条约之耻的心理,大肆散布日耳曼人至上,德国要争取生存空间之类的谎言,在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下,他蹂躏弱小的国家,杀死无辜的百姓,别的不说,就拿小路易斯来讲,他今年才五岁,正是享受父母关爱,在阳光下自由嬉戏的年龄,可是他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每天在看守的皮鞭下心惊胆战度日,稍有差错就要面临毒打甚至是死亡的威胁,你们的这种行为能称得上是正义吗?为了获得你们所谓的生存空间,难道就要让成千上万人逃离他们原本幸福的家园,从此沦为无家可归的难民吗?醒醒,路德维希,德国的生存根本没有受到任何人的威胁,与之恰恰相反,第三帝国的存在对那些无辜的百姓们来说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威胁,他们成为希特勒野心的牺牲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种灭绝人伦的悲剧不都是因为希特勒挑起这场该死的战争才造成的吗所以你根本没必要为了一个邪恶帝国的覆灭而哭泣,对你来说,这其实应该是一段生活的开始,相信我的话,它会使你擦亮眼睛,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路德维希捂着耳朵痛苦的喊道:“我既没有未来,也没有希望,不会有什么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我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忠于自己曾经立下的誓言,为元首战斗到底”

看到自己费了半天口舌,却只得到这样的回答,齐楚雄不由怒上心头,“那好你就这样一直痛苦下去但是我相信你只要想不明白这个道理,那你就永远也不会得不到真正的解脱”说完,他就气呼呼的背过脸去,再也不看路德维希

病房里的气氛异常凝重,一边是怒其不争的中国医生,一边是执迷不悟的德国军官,两人身体之间的距离虽然只有短短的数十公分,可是心灵上的距离却正在悄然拉大,难道说,他们的手将再也无法握在一起吗?

第七十一章 活着的“死人”

“齐,你可以听我说说心里话吗?”在一阵无言的寂静后,路德维希终于打破了沉默

齐楚雄连头都没有扭,“还有什么好说的,去为你的元首效忠我没有兴趣听你那些胡言乱语”

望着齐楚雄的背影,路德维希无奈的说:“我知道,对于像我们这样生活在不同世界,有着不同生活经历的人来说,要想在某些事情上取得共识并不容易,也许我们永远都不会说服对方接受自己的观点,可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够和我坐在一起,因为我心里有些想法除了你之外,不可能向任何人吐露”

“你想对我说什么?”齐楚雄虽然没有回头,可是说话的语气却有些松动

“请你转过身好吗?听一个死人说说自己的心事,应该不是一件令人难堪的事情”

“哼”齐楚雄没好气的转过身说:“你不是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吗?怎么能说自己是死人呢”

“唉……”路德维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其实不仅是我,雅利安城里几乎所有的军官和士兵都是死人”

这下可把齐楚雄搞糊涂了,他不安的问道:“我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听上去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这件事情我也是来到雅利安城之后才知道的,为了保守住这座地下城市的秘密,凡是被送到这里服役的军官和士兵都已被列入阵亡将士名单,而且我们与国内亲人之间的联系也被完全中断,有些人由于是全家都被迁到这里,所以情况稍好一些,但是对于像我这样在国内还有许多亲属的人来说,则又是另外一种情形”

路德维希的语气变得越来越低沉,“我每天都在思念我的母亲,她是个可怜的女人,我父亲在战争爆发前就去世了,家里的兄弟姐妹里,我是最小的一个,因此也最受母亲的疼爱,记得在我临上战场前的那天夜里,我母亲拉着我的手不停的对我说,弗兰茨,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妈妈已经活不了几年了……”

路德维希不停的做着深呼吸,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对故乡和母亲的思念最终还是冲垮了意志的防线他用手揪住头发失声痛哭道:“呜……今天看到那些军官们和妻儿团聚,我心里就像被人刺了一刀那样痛苦,我简直不敢想象我母亲看到阵亡通知书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我天天向上帝祈祷,保佑她平安无事,可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痛苦,我明明还活着,可却无法向她报一声平安上帝啊我是多么期望回到她的身边,躺在她温暖的怀抱里,仰望她慈祥的面容,可是战争失败了,我们恐怕再也不能回到故乡,一想到今生不能再和我的母亲相聚,我就感到天旋地转……”

“太残忍了就为了保住这座邪恶之城的秘密,竟然连自己人都要忍受如此痛苦的折磨”路德维希的倾诉顿时让齐楚雄回忆起在礼堂的一幕,他之前还一直在奇怪,为什么那些军官的妻子们在见到丈夫时都会异口同声提起阵亡通知书的事情,原先这些事情是纳粹当局早就计划好的

“原来你是因为思念母亲才昏倒的”看着路德维希低垂的头颅,齐楚雄突然感到鼻子有些发酸,“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这样的话我就能替你分担一些忧愁”

“我想念家乡想念我的母亲我很早以前就想找人倾诉我的痛苦,可是我却不能这样做,在雅利安城里,不管是谁,只要他们言语中流露出对家乡的思念之情,都会被视为意志懦弱的人,进而遭到众人唾弃,所以我只能把这些事情埋在心底,不敢轻易向人吐露”路德维希用手擦干眼泪,抬起头看着齐楚雄:“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对小路易斯那样友好吗?”

齐楚雄点了点头:“是啊,我一直想问你这件事情,要知道他可是个犹太人,而且这也不符合你们的一贯作风”

“我有一个侄子也叫路易斯,他们两个年龄一样大,每当我看见这个犹太小男孩时,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我在远方的家人,”路德维希叹了口气,接着道:“在你看来似乎每一个德国人都对犹太人充满仇恨,可这样是不公平的我小时候的家庭教师就是一个犹太人,他教会了我许多知识,至今我仍感激他对我的教导,这么说可能让你难以理解,但是我的确认为犹太人和我们其实没什么不同,他们既不是什么令人恐惧的怪物,也不是什么招人讨厌的害人虫,他们是一群和我们一模一样的人,幸福到来时,他们会欢笑;灾难降临时,他们也会感到恐惧……”

齐楚雄此时忍不住插话道:“对不起,路德维希,我知道打断别人说话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可是我真的搞不明白,作为一名党卫队军官,你这样说话难道不害怕被人视为是在背叛你们的元首吗?”

“背叛?”路德维希突然从病床上跳了下来,他光着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声喊道:“不我永远都不会背叛元首,只要他一声令下,我随时都可以为自己的祖国献出生命,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认同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齐楚雄一惊:“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指的是什么?”

“我穿上这身军装是为了保卫我的祖国不被外敌入侵,而不是来做刽子手”路德维希哭的通红的眼中此时充满愤怒与无助,“自从我在柏林医学院毕业后加入党卫军的那一天起,血腥和死亡每天都在我的身边发生我最初服役的地方是奥斯维辛集中营,那里的医生们天天拿活人做解剖试验,而看守们则惨无人道的把成群的囚犯赶进毒气室我无法忍受那里发生的一切,于是就向上司递交请求上前线的报告,可是上了前线又如何,那里的场面照样血腥无比在波兰,在俄罗斯,盖世太保为了报复游击队打死我们的士兵,丧心病狂的一次又一次屠杀无辜的老百姓以示惩戒我去问上司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告诉我,元首说过,日耳曼帝国要是想屹立于世界之林,唯一的办法就是铲除那些劣等民族虽然我不可能去反驳元首的话,但是我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齐楚雄的心情在一瞬间突然变得异常复杂,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恐怖的画面——在一面面红黑相间的“卐”字旗下,成千上万人高举右臂发出歇斯底里的狂吼自从希特勒上台之后,在德国的大地上,这种场面就愈演愈烈,人们失去了思想的自由,一切都只能按照独裁者的意愿行事,在他们眼中,希特勒是上帝的化身,他的话就是真理,“元首不可能犯错,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紧紧跟随在他身后”很多德国人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路德维希,一个党卫军中尉,在他心里竟然还有如此与众不同的看法,这说明他是一个良知未泯的人虽然他对希特勒还怀有一种近乎狂热的忠诚,但是只要自己接下来耐心的感化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认识到希特勒发动侵略战争的邪恶本质,到时候,他就会成为自己名副其实的“助手”

想到这里,齐楚雄眼前一亮,他似乎看到了自己逃离雅利安城的希望,于是他把手伸到路德维希面前:“弗兰茨,别再难过了,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上帝一定会保佑你的”

路德维希的身躯忽然没来由的一震:“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叫你弗兰茨,”齐楚雄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我知道,你是把我当成朋友,才会对我讲这些话,虽然我们身份悬殊,对战争的观点也不尽相同,可是我认为这些事情不应该妨碍我们之间的友谊,至于那些令人不快的事情就先放到一边去,时间会为我们带来真正的答案,弗兰茨,我的朋友,如果你也和我怀有同样的想法,就让我们的手握在一起,它会给彼此受伤的心灵带来温暖,让我们在黑暗的世界里看到光明”

“好多年了,终于又听到有人亲切的叫我的名字”路德维希的眼眶再度湿润,他紧紧握住齐楚雄的手激动地说:“真没有想到,像我们这样的人居然能成为朋友,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简直就像做梦一样,你当时冲我大喊大叫,差点没把我给气死……”

“得了你还好意思提这件事”一想起当时的情况,齐楚雄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抽回手颇不乐意的说道:“这都要怪你,谁让你说我脑袋后面有一条猪尾巴来着”

路德维希也不甘示弱:“我又不是有意的,再说,你不也说我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吗”

“哈哈……”两个人忍不住同时笑出了声,病房里阴郁凝重的气氛顿时一扫而光,欢乐呈现在他们脸上,不过……

“咚咚咚”有人突然敲响了病房的门

“真讨厌”齐楚雄皱着眉头问道:“谁呀?”

可是几秒种后,他的心跳就猛然加,因为站在门外的人是……

“亲爱的齐,是我”

第七十二章 一声枪响

门开了,霍夫曼领着布劳恩走进病房,他们的目光很快就落在路德维希身上

“咦?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光着脚站在地上”布劳恩惊讶的问道

路德维希惊愕的张大嘴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霍夫曼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来到病房慌张之下,他连鞋都没顾上穿,就立正站好,向霍夫曼行了一个纳粹礼

霍夫曼没有回礼,而是紧紧盯着路德维希的眼睛,“中尉,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报告少校,我身体没有问题”

“是吗?那你为什么要哭泣?”霍夫曼的脸色有些阴沉

“少校,对不起,我知道这有损军人的荣誉,可是我刚才满脑子里都是母亲的身影,所以就……”路德维希忍不住又抽泣起来

“原来你是因为想家所以才会如此难过”霍夫曼的脸顿时由阴转晴,他接着用安慰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和你母亲之间的感情非常深厚,让你从此远离她的身边的确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可是路德维希,你不要忘了你除了是你母亲的儿子之外,也是一名发誓永远效忠元首的德国军人,眼下正是帝国最艰难的时刻,所以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必须牺牲自己的一切,而你最近所做的事情正体现了这种牺牲精神”

路德维希停止抽泣,不无疑惑的问道:“少校,您所说的牺牲精神指的是什么?”

霍夫曼微笑道:“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自行找到齐楚雄要求跟他学习中医,虽然一开始我对此并不理解,但是当看到你面对自己人的嘲讽和奚落,依旧坚持信念绝不动摇之时,我心里很受感动,眼下我们的帝国百废待兴,正是急需大量技术人才的时刻,而我煞费苦心把这些专家请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替我们培养人才,可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那些军官们却没人理会我的苦心,他们自视为世界上最高贵的民族,整日里目空一切,有了问题不但不向专家们请教,反而还经常恶语相加,这种行为实在令人愤慨而你的行为就比他们要聪明得多,为了学会这门古老神奇的东方医学,你甘愿放下自己巴伐利亚世袭贵族的身份,像一个实习医生那样低声下气的跟在他的身后;为了表彰你的这种牺牲和奉献精神,施特莱纳将军已经批准我的建议,从今天起晋升你为上尉,并且授予你一枚铁十字勋章以示鼓励”

霍夫曼原以为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路德维希一定会激动的向他表示感谢,要知道晋升军衔和被授予铁十字勋章这样的好事,对任何一个德国军官而言都是一种难以抵挡的诱惑,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少校,我没有您说的那样伟大,”路德维希摇着头说:“我只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至于勋章和军衔吗,您还是把那些东西留给需要它的人”

“你在说什么呢”布劳恩对路德维希的言论非常不满,他抢在霍夫曼前面说道:“路德维希,你可要想清楚,铁十字勋章是每一个德国军人梦寐以求的荣誉,可你竟然拒绝接受,真不知道你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霍夫曼眉头稍皱,他对路德维希的表态也颇感意外,但是他仔细一想,“也许他是在故作谦虚,真是死要面子的贵族习气”

想到这里,霍夫曼再度露出微笑,他从口袋掏出一枚铁十字勋章,“路德维希,真没有想到你居然是一个如此谦虚的人,看来我的话没有错,你放心,像你这样忠诚的军人不但要得到奖励,我还会把你树为乐于奉献的典范,让你成为众人景仰的对象”

“对不起少校,恐怕我的回答要让您失望了,因为我真的不是为勋章和军衔来做这件事情”路德维希很干脆的拒绝了霍夫曼的诱惑

“嗯?”霍夫曼脸色一沉,“中尉,你到底想说什么?”

“听我说,少校,我之所以会主动找到齐楚雄,要求跟他学习中医,是因为我在他身上看到了那些我曾经拥有却不幸失去的东西,虽然当初他的怒吼曾经让我难以忍受,但是却唤醒了我麻木已久的灵魂,那天他在布劳恩上尉的枪口下拯救了小路易斯,这件事情对我的触动非常大,作为一个囚犯,他在自己的生命尚且没有保障的情况下,居然一心想的是如何拯救这个和他素不相识的孩子,可我呢?同样是医生,却因为您的一道命令,就退缩不前,见死不救;在随后的几天里,我夜不能寐,因为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梦到有无数的孩子在向我哭喊,他们在乞求我去拯救他们,到了最后,我终于想明白一件事情”

布劳恩吃惊的问道:“你想明白了什么事情?”

路德维希的情绪此时变得十分激动:“虽然我是一名党卫军中尉,可我也是一个医生,是医生就要去治病救人所以我发誓,我一定要学会他那神奇的医术,今后不管是犹太人也好,日耳曼人也罢,只要他们得了病,我就必须全力以赴的去救治他们,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尽管现在有许多人对我的举动并不理解,甚至还对我报以嘲讽和挖苦,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选择”

“住口”布劳恩顿时勃然大怒:“你这愚蠢的家伙,救助犹太人?说出这种话你不觉得羞耻吗?对待他们就应该冷酷无情别忘了你是个德国人,千万不要站错队”

“不错,我是一个德国人”路德维希怒目圆睁,“可是我不想做和你一样的德国人,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算什么本事,只有无赖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要是真有能耐,就出去和我们的敌人真刀真枪的打上一仗,不然的话,就别去做这些令人厌恶的行径”

“混蛋你竟敢骂我是无赖”布劳恩恼羞成怒,他飞身一脚把路德维希踹翻在地

“你敢打人”路德维希被激怒了,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在满腔怒火的驱使下,他站起身扑向布劳恩,两个人顿时在病房里扭成一团

“你们要干什么都给我住手”霍夫曼气得脸色发青,可是两个正在气头上的人根本不听他的话,他们撕扯在一起,用雨点般的拳头向对方发出攻击,但是布劳恩的身体明显要比路德维希强壮不少,几个回合下来,路德维希就只剩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他步步退让,直至被布劳恩压在身下

“我要杀了你”打红了眼的布劳恩骑在路德维希身上,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恶狠狠的朝他刺去

路德维希见势不妙,急忙伸手抓住布劳恩的手腕,企图夺下匕首,可是他的力量实在无法和布劳恩相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闪着寒光的匕首离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近

“完了”他绝望的闭上眼睛……

“嗵”随着一声闷响,路德维希突然觉得身体一轻,他急忙睁开眼睛,只见布劳恩歪躺在墙角,丑陋的刀疤脸上出现一个乌黑的鞋印,而齐楚雄正站在自己身旁对他怒目而视

不用别人多说,路德维希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迅站起身,感激的说:“齐,谢谢你”

齐楚雄挥手一笑:“不用谢,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刚才路德维希和布劳恩扭打在一起时,由于事发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直到看见布劳恩拔出匕首向路德维希刺去时,他才如梦方醒,急忙上前一脚将布劳恩踢翻

倒在墙角的布劳恩此时的形象非常狼狈,军装上的扣子已经不翼而飞,鼻子里鲜血泊泊而出,嘴里面的牙也掉了好几颗,“妈的”他恼怒的用手擦了一把脸,可是这一擦不当紧,鲜血顿时和齐楚雄赏给他的那个鞋印混在一起,满脸污血的他看上去简直活像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恶鬼

“狗杂种”布劳恩刚一看到自己手掌上的血迹,脑子就嗡的一声巨响,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一样,他已经完全丧失理智,脑子里只剩下了报复这个字眼他扔下手中的匕首,掏出腰间的手枪,对准齐楚雄的脑袋就要扣动扳机

“奥托冷静点”霍夫曼猛地扑过去,一把打在布劳恩的手上,可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枪响了

“呯”一颗子弹伴随着沉闷的咆哮飞出枪膛,齐楚雄觉得耳边一热,紧接着,他听到身后的窗户玻璃在发出一声破碎的哀鸣后,就化作无数碎片散落在地板上

病房里顿时沉寂下来,人们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齐楚雄的身上,丝丝鲜血从他耳边滴落到肩头,再顺着身体落到地板上

“血你流血了”回过神的路德维希惊恐万状的围着齐楚雄转来转去,想要找出子弹到底打在他身体的什么部位

齐楚雄缓缓抬起手,在耳朵上摸了一把,他突然笑了:“弗兰茨,别找了,看来上帝还不想收留我,瞧,子弹是贴着我的耳朵飞过去的”

路德维希突然觉的双腿发软,几乎快要站不住了,他急忙把手搭在齐楚雄的肩头,喘着气说:“上帝啊……你的命可真大”

“你休想躲过惩罚”看到自己居然没能打死齐楚雄,布劳恩怒火盛,他再次把手枪对准齐楚雄准备开火,可是霍夫曼是不会给他机会的

“你给我停下”霍夫曼一把夺下布劳恩的手枪,冲他吼道:“你没有听见我的话吗?我命令你住手”

“少校,您还嫌我受到的侮辱不够多吗这狗杂种已经不是第一次和我动手,如果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今后我还有什么脸面去管理那些囚犯们,请您让开,我要宰了他”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布劳恩哪里还听得进去霍夫曼的命令,他拼命试图夺回自己的手枪,转眼之间,他和霍夫曼又扭成一团……

“刚才是谁在开枪?”一声怒吼突然响起在病房门口

布劳恩和霍夫曼停下手,他们回头望去,惊讶的发现施特莱纳在一群卫兵的簇拥下来到病房门口,正恼怒的盯着他们

布劳恩眼睛骨碌碌一转,干脆来了个恶人先告状:“报告将军阁下,是我开的枪”

施特莱纳盯着他问道:“你为什么要开枪?”

布劳恩回答道:“刚才我和霍夫曼少校来探视路德维希,可是这个家伙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不但拒绝接受您授予他的铁十字勋章,而且还当众声称今后要帮助犹太人,他甚至还说做一个德国人很羞耻我当时很气愤,就对他进行指责,可是他不但不承认自己的错误言论,还和这个中国人一起动手打我,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我不得已之下才开枪自卫”

听完布劳恩的申诉,施特莱纳阴沉着脸转向路德维希,“中尉,你真的说过要帮助犹太人吗?”

路德维希挺直腰杆,“是的将军,我是说过这样的话,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施特莱纳厉声打断路德维希的话,“做一个德国人让你感到很羞耻吗?帮助犹太人?这是一个党卫队军官该说的话吗元首说过,犹太人是一切邪恶事物的根源,他们是寄生在帝国躯体内的毒瘤,只有彻底铲除他们,我们的事业才能取得胜利可是你竟然把元首的话置之脑后,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就凭你这些危险的言论,我就可以用背叛元首的罪名把你送上军事法庭,到时候你绝对难逃一死”

面对施特莱纳的怒吼,路德维希没有丝毫退缩,“将军,我没有背叛元首,我只是想告诉他们,在一个医生的眼中绝对不能有种族之分,不管他的病人是日耳曼人还是犹太人,都应该平等对待,全力救治,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路德维希中尉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可救药”施特莱纳顿时暴跳如雷他在结束自己和那些被赦免的军官会面后,就急匆匆的赶回医院,想看看路德维希的身体状况如何但是刚到医院楼下,他就被几个前来请示公务的军官给缠住了,于是他就让霍夫曼和布劳恩先上楼一步,可谁知没过多久,他就听到楼上传来一声枪响,大吃一惊的他顾不上多想,立刻带着一群卫兵冲上楼,于是就有了眼前发生的一幕

“卫兵”施特莱纳怒气冲冲的用手指向路德维希,“立即逮捕他,他已经丧失了一个帝国军人最基本的立场,他的危险言论将会动摇军心,打击我们的士气,让他到监狱里面好好反思一下”

“是”卫兵们在得到施特莱纳的命令后一拥而上,他们把路德维希的胳膊架到身后,拉着他向门外走去

霍夫曼嘴唇突然动了动,好像是想说些什么,可不知为何他却没说出口站在他身旁的布劳恩眼中饱含毒辣,嘴边挂着狞笑,这个恶棍的表情好像是在说:“蠢猪,你就等死”

但是有一个人绝对不允许路德维希受到伤害“将军阁下请您等一等,我有话要说”他冲到了施特莱纳面前

第七十三章 求情(上)

施特莱纳生气的看着齐楚雄,“你想干什么?要为他求情吗?”

齐楚雄坚定的说:“是的,将军,我是要为路德维希中尉求情,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犯错”

“胡说他口口声声说要帮助犹太人,还说什么要把他们当成日耳曼人一样对待,如此恶劣的言行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

“既然您这样认为,那么就请您把我也关进监狱”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犯的错误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齐楚雄挺直胸膛说道:“按照您刚才的说法,犹太人是你们的敌人,那么请您仔细的想一想,既然路德维希中尉仅仅是因为有帮助犹太人的想法,就要遭到逮捕;那么对于像我这样一个为敌人的将军治病的抵抗组织成员而言,罪过岂不是大?所以我请求您以通敌的罪名逮捕我”

施特莱纳恼怒的说:“你不要混淆事实,你和他不一样”

齐楚雄坦然道:“将军,我没有混淆事实,路德维希中尉和我一样都是医生,在医生的眼中当然不能有种族之分,只要是我们的病人,不管他是谁,我们都会全力救治,如果我要是按照您的逻辑来做事的话,那我当初何必要为您治病呢?看着您死去不是好吗?”

“你”施特莱纳气得直跺脚,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齐楚雄的观点,只好像一只没头苍蝇似的在病房里不停的走来走去

看到施特莱纳那副气呼呼的模样,齐楚雄心里长出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刚才急中生智说的那些话已经起了效果,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耐心的劝解,想办法让施特莱纳放过路德维希

主意拿定之后,齐楚雄毫不犹豫的走到施特莱纳身边说道:“将军,我可以和您单独谈谈吗?”

施特莱纳停下脚步,不耐烦的说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齐楚雄耳边的鲜血,“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受伤?”他明显感到很惊讶

齐楚雄淡然一笑,凑到施特莱纳耳边小声说:“将军,答案就在我的心里,可是我只想对您一个人说”

“这……”施特莱纳陷入到深深的犹豫中

“将军,您在犹豫什么?是害怕一个手无寸铁的囚犯对您发起袭击?还是不想听到一个医生对您作出的诊断结果?”齐楚雄用略带嘲讽的目光看着施特莱纳说

“我既不犹豫也不害怕”施特莱纳没好气的瞪着齐楚雄:“去我的房间,我倒要听听你能对我说些什么”

齐楚雄嘴边浮现出一道上扬的弧线:“谢谢您,将军,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说,你有什么要求”

“成功了”齐楚雄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继续微笑道:“在我们结束谈话前,请您暂时不要惩罚路德维希中尉好吗?”

施特莱纳心中一动:“哼什么治好我的心病搞了半天你还是在替路德维希求情,也罢,我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好,我同意你的请求”他接着对霍夫曼说:“马克西米利安,我命令你暂时先把路德维希中尉留在这里,一会等我和齐完成谈话后,再做处置”

“是,将军”霍夫曼答应的倒是很干脆,可是他却对齐楚雄露出警惕的目光

“走,医生,让我听听你都发现了什么”施特莱纳扭头走出病房

齐楚雄没有立刻跟随他走出病房,而是飞快的跑到路德维希面前拨开那些卫兵的手,他焦急的叮嘱道:“弗兰茨,你听着,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只要好好的呆在这里就行,我会想办法帮助你的”

“谢谢你,我的朋友”路德维希揉着生疼的胳膊,感激的看着齐楚雄

“一会见”齐楚雄转身离开病房,几分钟后,他就来到了施特莱纳的房间里

“说,你的诊断结果是什么?”施特莱纳坐在病房里的躺椅上,面无表情的问道

齐楚雄稍作思考,就平静的说道:“将军,您知道路德维希今天为什么会突然昏倒吗?就是因为那些军官们和家人团聚的场面让他想起了自己远在国内的母亲,他告诉我说,为了保证雅利安城的秘密不被泄漏,所有来到这里服役的军人不仅都要被列入阵亡名单,而且也不能和国内的亲人联络;如今战争已经失败,但是您却告诉他们希特勒已经命令您不惜一切代价坚守下去,这就是说,虽然他还活着,可是却再也不能回到母亲身边,一想到母亲手持儿子阵亡通知书时那种悲伤的心情,他就感到痛心不已,以致最终昏倒在地”

“这不能成为他可以得到宽恕的理由”施特莱纳生气的说道:“他的意志太懦弱了作为一名发誓效忠元首的德国军人,他应该树立起必胜的信心,虽然我们现在的处境很不利,但是只要我们上下一心,全力为帝国的再度崛起贡献力量,我相信不出二十年,我们就可以再度杀回故乡,称霸世界”

“算了,将军,您还是把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扔到脑后”齐楚雄毫不客气的浇了施特莱纳一头冷水,“别说是二十年,依我看,您就是在这里呆上一千年也不可能实现希特勒的邪恶遗愿”

“你给我住口”施特莱纳的火气噌的一下窜了上来,他用力地拍打着椅子扶手,“要是再让我听见你这种危险的言论,我一定对你不客气”

“那您想听到我说什么?”齐楚雄眼中燃烧起一团仇恨的火焰,“难道您想让我在您面前痛哭流涕的说,将军阁下,虽然我对元首的死感到十分难过,但是我希望您打起精神,为完成元首征服世界的梦想奋战到底?不,我永远都不会对您说这些话,我要对您说的是,在人类的历史上,邪恶从来不可能战胜正义,所以不管您想出什么样的办法,都绝不可能摆脱失败的结局”

“谁告诉你我们代表着邪恶是那些西方的骗子政客?还是东方邪恶的布尔什维克?他们的话统统都是谎言我们是在为国家社会主义的理想而战为八千万德国人的生存空间而战虽然我们输掉了战争,但是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这是毋庸质疑的事实”

“为理想而战?哼,你们的理想难道就是用飞机和坦克摧毁一个又一个美丽的国家,在那些曾经被诗人深情赞美的土地上建起一座座集中营,把那些无辜的犹太人送进焚尸炉对吗?还有,说到生存空间,我倒要问您,如果您家里突然闯进一群强盗,他们理直气壮的告诉您,他们的人多,而住的地方又太小,所以要把您从自己的家里赶走面对这种谬论,您会作何反应,是乖乖的卷铺盖走人?还是拿起武器赶走强盗?”

施特莱纳被齐楚雄一番义正词严的话噎的无言以对,一怒之下,他指着齐楚雄的鼻子吼道:“我告诉你,用血与火的战争创造一个崭的世界是上帝赋予日耳曼民族最神圣的使命,所以不论你在我面前搬出多少道理,都不可能动摇我的信心”

“将军,信心如果不建立在真理的基础上,那它充其量也只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

“建立在真理的基础上?你说错了信心应该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只要手中有铁棒,说话腰杆就会硬”

“将军,您认为雅利安城具备这样的实力吗?”齐楚雄冷冷一笑,“请您擦亮眼睛看看,以一座孤零零的地下城市对抗整个人类世界,恐怕只有疯子才会认为自己能够取得胜利”

第七十四章 求情(下)

“哈哈”施特莱纳不怒反笑,“你说得对,我就是一个疯子,一个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困难的疯子我在这里生活了整整十年,我亲眼见到我们脚下的这座城市是如何在黑暗的地下世界里奇迹般地崛起也许雅利安城在你眼中只是一个流亡者的避难所,可在我眼中它却是上帝恩赐给德意志的礼物它矿藏丰富,易守难攻,普天之下你绝对找不到第二个比这里合适的复兴基地,而且这座地下之城还有许多秘密是你永远也无法想象的等着瞧,总有一天,我将会率领强大的德意志军队从这里出发,再次踏上复仇的征程”

齐楚雄对施特莱纳的吼声嗤之以鼻:“将军,想必像我这样一个只在雅利安城里呆了区区几个月的囚犯应该没有资格反驳您的言论,可是我还是要说,无论您有多么充足的理由认为自己将会获得成功;也无论您将用多么令人恐惧的式武器武装起一支强大的军队,只要有一样东西您没有得到,那么您所做的一切都将不可避免的遭遇失败”

施特莱纳眉头一皱:“好啊,医生,那么请你告诉我,这样东西是什么?”

“是人心”齐楚雄大声说道:“强大的武力也许可以摧毁一个国家,但是却永远无法征服一颗颗善良勇敢的心不论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百年,只要这些心脏不停止跳动,他们就会拿起武器反抗将军,请您好好想想,从阳光明媚的巴黎到冰天雪地的莫斯科,不管生活在那些土地上的人们操着何种语言,有着何种信仰,他们对邪恶的威胁总是怀有同一种态度——战斗、战斗、继续战斗直到重获光明和自由我相信自己的话用不着任何故事来证明,因为当人们被笼罩在恐怖的阴影下时,他们一定会怀揣对往日美好生活的向往,为光明和自由战斗到底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胡言乱语全是谬论”施特莱纳霍地一下从躺椅上跳了起来,他狂吼道:“那还是因为我们的力量不够强大所致,如果能够拥有多的军队和武器,那些抵抗者的火焰都将被我们的铁拳摁灭,你等着,我会用铁一般的事实来证明我的观点”

“好啊,将军,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打个赌,看看到底谁的观点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

“和我打赌?好啊不过我要告诉你,这个赌局你输定了”

“不,将军,您永远不可能赢得这个赌局”齐楚雄此时的目光深邃而宁静,“卸下您威严的面具,那些愤怒的吼声掩饰不了您心中的悲伤与无奈,在我看来,您其实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能取得成功,而这正是您的心病所在”

施特莱纳眼中的愤怒瞬间灰飞烟灭,一种难以抑制的失落渐渐爬上他的面孔,齐楚雄的话仿佛一股不可抗拒的洪流,正在横扫他脆弱的内心,他的嘴中再也无法像刚才那样发出怒吼声,而高大的身躯也在一阵无声的颤抖后重又回到躺椅上

“齐,”在长时间的默不作声后,施特莱纳突然轻声问道:“你想念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吗?”

突如其来的悲伤撕破了齐楚雄眼中的宁静,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说什么也不想去回忆那些曾经幸福而如今却让他痛不欲生的往事,可是他却忘了,即使是一颗钢铁的心也无法抵御痛苦的侵蚀,一滴滴不听话的泪珠开始无声无息的从他眼角滑落……

终于,悲伤的泪水冲垮了意志的堤坝,他那张因为痛苦而变得苍白的面孔上充满愤怒和伤感:“将军,我想她们吃饭时在想,工作时在想,做梦时也在想我恨希特勒恨这场该死的战争恨自己没有尽到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我没有照顾好她们,每当想到我的女儿至今下落不明时,我的心就像是被人用钢刀狠狠地刺痛,它让我痛的曾经几乎不想再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是我又不能去死,因为我相信我的女儿一定还在远方的某个角落呼唤着我,她在等着我回到她身边,抚平她的伤痛,重温往日幸福的生活”

施特莱纳心中此刻思绪万千,他的眼中没有愤怒,只有一丝和齐楚雄相同的伤感,“我也思念我的妻子和女儿,”他黯然道:“自从我发现这个地下世界后,就一直奉命在这里建设雅利安城,这些年来,我和她们天各一方,只有在回国述职的时候才有机会相聚,我女儿每次见到我时都会兴奋的流下眼泪,她经常会对我说:‘爸爸,你到底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什么我和妈妈总是见不到你?’出于必须保密的原因,我不可能告诉她我正在从事的任务,我只能安慰她说:‘海伦娜,爸爸是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为国家服务,所以爸爸不能陪在你和妈妈身边,但是请你相信我,等到战争胜利后,我一定会回到你们身边,到时候我们一家人永远也不分开’可是我的承诺现在已经失去了意义,战争失败了,她们也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冰冷的地下世界里,我对不起她们,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每次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就……唉”他再也说不下去了,只好用一声长叹作为结尾

看到施特莱纳露出痛苦的神情,齐楚雄心中顿时燃烧起一束希望的火种,他急忙用手擦去眼眶里的泪水,重抬起头用期待的目光望向施特莱纳,“将军,既然您也知道失去亲人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痛苦,那为什么就不能想办法避免这样的悲剧再度发生呢?您可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这绝不可能”施特莱纳迅挥手打断齐楚雄的话,“我承认,你的确猜对了我心中的某些想法,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将放弃,与之相反,我会一直坚定的走下去,我要化不可能为可能年轻人,请记住我们之间的赌注,既然我们谁也无法让对方接受自己的观点,那就让时间来决定谁是真正的胜利者”

齐楚雄焦急的说:“将军,可是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会这样固执己见,难道您真的愿意将自己的后半生葬送在这个黑暗的地下世界里吗?”

伤感、愤怒和痛苦从施特莱纳略显憔悴的面孔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威严和冷漠,“作为元首的继任者,我有权也必须这样做虽然你的言论已经违反了帝国的法律,但是看在你直言不讳的份上,我既不会惩罚你,也不会向任何人泄露我们今天谈话的内容,当然,我希望你从今以后能够采取一种为谨慎的生活方式,这也许会让你的内心感到痛苦,但是你却能因此好好的活下去”

“将军,我……”齐楚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唉”他也叹了一口气,“好,如您所言,就让时间为我们的争执作出裁决”

施特莱纳点了点头,接着把话题转到路德维希身上,“齐,我一直对你和路德维希之间亲密的关系感到很好奇,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请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们成为了朋友?”

“将军,说起弗兰茨,这可是一个很长的故事,”齐楚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这件事情就连我自己都感到匪夷所思……”

第七十五章 被惩罚的人(一)

“哈哈……真没有想到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有趣的事情,一个认为对方藏起了一条辫子,而另一个则说对方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而且就是这样一对刚开始还互相仇视的人,到后来居然会成为朋友哈哈……真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啊”齐楚雄的故事刚讲了个开头,施特莱纳就忍不住大笑出声

“将军,正如您所言,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的确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当然也包括我在内,不过,虽然这个故事的开头听起来非常有趣,但是接下来有些人做的事情就不那么令人愉快了”齐楚雄突然藏起笑容,原本平静的黑色的眼眸中开始闪露出仇恨的光芒

“哦?”施特莱纳注意到了齐楚雄眼神的变化,他不觉有些吃惊:“请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的眼神中充满仇恨?”

“还能有谁当然是您身边那位脸上总是带着微笑的党卫军少校”

“你是说马克西米利安”施特莱纳急忙追问道:“他后来又对你做了什么?”

“将军,难道您什么都不知道吗?”齐楚雄有些诧异

施特莱纳一脸迷茫,“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因为马克西米利安只告诉过我你妻子和女儿的事情,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那是一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圣诞节……”齐楚雄深吸一口气,开始把小路易斯的事情娓娓道来……

十几分钟以后……

“他真是这样做的吗?”施特莱纳脸色铁青,他被一件刚刚得知的事情搞得非常难堪

齐楚雄的语气里充满悲愤,“将军,我没有必要故意编造一场悲剧来博得您的同情,当小路易斯在布劳恩手中拼命呼救,当那对可怜母子被装进麻袋,当那些被饥饿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孩子们出现在我面前,我的心在战栗,想想看还真是可怕,一个头上顶着‘冯’字的军人,他的所作所为却比那些关押在深牢大狱中的恶霸无赖们还要阴险,我不明白,难道这就是自诩为世界上最高贵民族的日耳曼人该做的事情吗?”

“这是在胡作非为”施特莱纳恼羞成怒道:“虽然我当时病得很重,但是还没有沦落到要靠威胁别人才能生存的地步”

“将军,您真是这样认为吗?”齐楚雄闻言精神一振,“您知道吗,路德维希之所以会说出要帮助犹太人的话,就是因为小路易斯的不幸遭遇深深刺激了他,他觉得自己近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已经背离当初立志成为一名医生时的美好愿望,为了重拾旧日梦想,他主动找到我要求学习中医,还发誓要为所有疾病缠身的人解除痛苦,请相信我,将军,如果一个医生是按照某种特定的逻辑或者说是自己的喜好来选择病人,那么不论他头顶上被冠以多么耀眼的光环,都不足以掩饰他内心的虚伪,因为真正的医生从来不会挑选病人,而只会全力救治病人,路德维希只是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医生,他的思想没有错,所以说他不应该受到惩罚”

施特莱纳沉思片刻,板着面孔缓缓说道:“齐,也许从医生的角度来看,路德维希的想法没有错,可是对一个党卫军中尉来说,拥有这种想法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这会使他走上一条错误的道路,所以我必须给他一个教训,让他清醒的认识到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一听到施特莱纳依然没有饶恕路德维希的意思,焦虑立刻爬上齐楚雄的脸庞,“将军,其实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但是既然您执意要处置路德维希,那我也就无法把它压在心底”

“有什么话你就说”

“将军,尽管重复这些话让我觉得恶心,但是我无意向您隐瞒一桩事实,不错,路德维希适才的言论从您所处的角度来看,的确有些大逆不道,可是如果您听到他的另外一番话,想必一定会对他改变看法”

“嗯?”施特莱纳问道:“他还说过些什么?”

齐楚雄一咬牙,说道:“他告诉我他会永远忠于你们的元首,只要您一声令下,他就会毫不犹豫的走上战场,为自己的国家冲锋陷阵,万死不辞”

“他真是这样说的吗?”施特莱纳言语中露出喜悦

“没错将军,虽然这些话对我来说无异于污言秽语,可是想必在您听来一定别有一番滋味”齐楚雄攥紧双拳,全身的关节都在咔咔作响,虽然他是为了保护路德维希才说出这些话,可是对纳粹强烈的仇恨还是让他感到异常羞耻

“是啊,一个想要帮助犹太人的党卫军中尉,却依然对元首保持忠诚,我想不管是谁都会对此深感意外”施特莱纳轻轻拍打着躺椅的扶手,抬头仰望天花板,“齐,我很想知道你们之间还发生过那些故事,所以就请你继续说下去”

“好,将军”齐楚雄松开双拳,继续讲述他和路德维希之间的故事……

作为一个忠实的听众,施特莱纳被齐楚雄接下来的讲述深深吸引,从路德维希被骗着磕头,到那些不幸成为实验品的德国兵,再到药房里的“蜈蚣事件”,这一切无不令他捧腹大笑但是这种欢乐并未一直持续下去,当施特莱纳听到刚才在病房里布劳恩不但先动手打了路德维希,而且还对自己的同胞拔出匕首,在被齐楚雄踢翻在地后,布劳恩又开枪报复时,他终于再也无法忍受

“混蛋当着我的面还敢恶人先告状就算是路德维希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那也轮不到他来教训”施特莱纳从躺椅上猛地站起身,他总算是明白了齐楚雄耳边流下的鲜血是怎么一回事,深蓝色的眼眸中随即燃烧起愤怒的火焰

“眼下雅利安城内士气低沉,人心惶惶;所以当务之急是稳定局势,提升士气,树立坚守必胜的信心;而要完成这个目标,就必须团结一致,坦诚相对,可是这个混蛋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面对在思想上出现波动的同胞手足,他不去安慰劝说也罢,竟然还要下此毒手,他想干什么帮助敌人消灭我们吗等着瞧,我一定要让他为此付出代价”

“将军,我认为布劳恩之所以如此胆大妄为,其实另有原因”齐楚雄看到施特莱纳火冒三丈的模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往火上又添了一把柴,“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叫做大树底下好乘凉,意思是说有靠山的人会得到多的好处,而布劳恩显然是认为自己是霍夫曼少校的亲信,就算编造谎言也会有人帮助他,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马克西米利安”施特莱纳心头一沉他转过身走向窗边,眼神中的愤怒的火焰在一阵漫长的思索后渐渐转化成秋日里落叶的无奈,“齐,”他背着身说道:“那你说,我该如何处置此事?”

齐楚雄不加思索道:“当然是惩治宵小之徒”

“宵小之徒?不,”施特莱纳摇了摇头,“虽然他们的行为令人憎恶,但是他们毕竟都是对帝国怀有忠诚之心的军人,相比起路德维希而言,他们对犹太人的态度为坚决,也加符合元首关于日耳曼民族至上的理念,如果我对他们严加惩处,那岂不是在表达我同情犹太人吗?”

齐楚雄愤愤不平道:“将军,那些可怜的犹太人绝不应该成为希特勒种族理论的受害者,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人都有平等生存的权利您把忠诚作为判断善恶的标准,如此做的后果只会使那些野心家与阿谀奉承的小人找到生存的空间当一个民族失去对道德最基本的判断,它无疑将陷入到毫无理智可言的疯狂中说句违心的话,只要您想不明白这个道理,那么您所有的梦想都将化为泡影”

施特莱纳唰的一下转过身,狠狠的盯着齐楚雄,而齐楚雄也毫不示弱,他挺直胸膛,勇敢的迎接施特莱纳恼怒的目光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很长时间之后,施特莱纳最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缓缓走到齐楚雄面前,目光也转而变得平和,“好,医生,请跟我来”

第七十六章 被惩罚的人(二)

在齐楚雄的房间里,此刻的气氛凝重而微妙,霍夫曼背着手站在窗户旁,若有所思的望着“地心之光”笼罩下的雅利安城;鼻青脸肿的布劳恩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一边呲牙咧嘴的用酒精棉球擦拭脸上的伤口,一边用鄙夷中夹杂着幸灾乐祸的目光瞪着站在他面前的路德维希,“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居然当着施特莱纳将军的面口口声声说要平等对待犹太人和日耳曼人真不知道你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我脑袋里在想些什么用不着你来管”路德维希愤怒的说:“不管我会因此受到怎样的惩罚,总之我绝不为自己的言行的感到后悔,因为诚实是做人最基本的准则,不像你,颠倒黑白,满口谎言,等着,早晚你会因此受到惩罚的”

“尊贵的贵族老爷,您可真是一个高尚的人”布劳恩用挖苦的口气说道:“只可惜,你最近一段日子恐怕要在监禁室里度过了,作为你对我拳脚相加的回报,我将很荣幸的向你介绍那里的情况,首先,你会被关进一间没有窗户的牢房,能够陪伴你的只有一张冰冷的铁床;然后,盖世太保会没日没夜的对你进行审问,你认为自己没错?没关系,他们会想出各种各样的手段来折磨你,直到你承认自己所犯的罪行为止;最后,军事法庭会根据你的供词来决定你将受到何等惩罚请相信我,亲爱的路德维希,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否则你的下场真的会很糟糕”

路德维希英俊的脸庞上瞬间呈现出一种犹豫的苍白,他低头不语,双手垂在身前,而眼神也渐渐变得迷离,似乎是在考虑某些事情

“为自己的不当言行道歉并不丢人,这将使你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布劳恩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他翘起二郎腿,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然后惬意的吐出一个冉冉向上的烟圈,得意洋洋的等待路德维希低头认错

可是布劳恩想错了,“你以为靠这些恐怖的讲述就可以让我放弃对良知的追求吗?不”路德维希猛地抬起头,坚定的说道:“冰冷、黑暗、孤独、死亡,这些字眼的确令人恐惧,可如果跟放弃自己的思想相比,我宁肯选择去监禁室,也绝不去做一具随波逐流的行尸走肉”

“你简直混账透顶我真没有想到你的思想居然变得如此危险”勃然大怒的布劳恩扔掉手中的烟头,蹭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把头顶上自己制造出的烟圈撞得粉碎,“军人不需要思想只需要服从命令帮助那些犹太人你能得到什么好处?令人羡慕的勋章吗?不,除了背叛元首的骂名,你什么也得不到”

“这和背叛元首根本扯不上关系”路德维希挺直胸膛说道:“虽然犹太人是劣等民族,但是他们也应该受到最起码的尊重,如果我们日耳曼人只会用野蛮和残酷来对待他们,那么在世人的眼中,我们和禽兽有什么两样不错,元首是说过要毫不留情的铲除这些寄生在帝国体内的毒瘤,但是我认为这种铲除应该是精神上的净化,而非是对肉体的消灭,我们应该用爱去感化他们……”

“用爱去感化他们?”布劳恩粗鲁无礼的打断了路德维希的话,“你打算把自己变成一个传教士吗?愚蠢的猪猡他们是我们不共戴天的敌人,他们的存在只会使我们蒙羞,彻底消灭他们是日耳曼民族唯一的选择,也是元首赋予我们的神圣使命……”

“奥托,”久未开口的霍夫曼突然转过身,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从现在起,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坐下,一句话都不准说”

布劳恩愕然道:“少校,您这是……”

霍夫曼的眼神中浮起一层煞气,“怎么?你打算一天之内两次违抗我的命令吗?”

“哦……是,少校”布劳恩知趣的闭上嘴,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可是他那双恶毒的眼睛却依旧狠狠地瞪着路德维希

“哼”霍夫曼丢下布劳恩,转向看着路德维希问道:“路德维希中尉,请告诉我,一个德国军人必须时刻保持什么事情?”

路德维希先是一愣,但他很快就做出回答:“报告少校,一个德国军人必须时刻保持军容整洁”

霍夫曼点了点头,眼中的煞气渐渐散去:“很好,看来你的脑子还算清醒,”他指着路德维希裸露的双脚继续说道:“穿上鞋子,把自己收拾整齐,别像个残兵败将似的站在我面前”

“是,少校”路德维希立刻手脚麻利的穿上鞋子,整理好军装,然后笔直的站在霍夫曼面前等候被训斥可是他却没想到,霍夫曼居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朝他露出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这下可把路德维希搞糊涂了,他瞠目结舌的望着霍夫曼,怎么也猜不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本他还以为霍夫曼会毫不留情的臭骂他一顿,可谁知道结果竟然会是这样带着疑惑与不安,他转过头,在不经意间,他和布劳恩的目光正好相遇,令他惊讶不已的是,布劳恩的眼中竟然也和他一样充满疑惑

霍夫曼很快就把目光转向布劳恩,但是他嘴边已经没有了那丝标志性的微笑,“奥托,”他顿了一下,脸上露出深思熟虑者所特有的凝重,“我建议你最好离开这里,不然你很有可能遭遇一场风暴”

“嗯?”布劳恩有些不安的站起身,“少校,您想告诉我什么?”

“我什么也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希望你接受我的建议”

“少校,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找个地方避避风雨”

“您这是怎么了?要知道雅利安城里可从来没下过雨”布劳恩先是纳闷地摸着脑袋,可是他紧接着就恍然大悟道:“难道您是害怕将军受到齐楚雄的蛊惑,进而做出对我不利的裁决,所以希望我暂时回避一下对吗?”

霍夫曼对布劳恩的反问既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提出反对,只是在嘴角再次露出微笑

布劳恩的脸顿时因为难堪而涨得通红,他粗声粗气地说道:“少校,您这算是下达命令吗?”

霍夫曼摇了摇头,“奥托,这当然不是命令,充其量只能是一个良好的建议”

“那样就好”布劳恩再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说:“这样我就不用担心背上一天之内两次违抗您命令的沉重包袱,我就不相信,呵斥一个思想变质的德国军官会让我遭遇风暴的袭击”

霍夫曼沉默不语,背着手走到窗户旁,开始继续观察雅利安城,而路德维希则紧张的在心中暗自揣摩:“我的天,霍夫曼少校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为什么要让布劳恩离开,难道说是他认为齐可以说动施特莱纳将军?”但是想归想,他心里还是觉得此事不大可能,因为施特莱纳刚才大发雷霆的模样大家有目共睹,就算是齐楚雄把刚才他和布劳恩动手打架的整个经过再怎么真实的讲述一番,恐怕也不能让施特莱纳息怒,毕竟自己的言论的确有些突兀,再加上自己还顶撞了施特莱纳,像他这样脑子里有异端思想,还不服从长官指责的人毫无疑问是逃不过惩罚的

一想到自己将要被关禁闭,路德维希不由在心中长叹道:“唉,这回可麻烦了,我好不容易才和齐交上朋友,正准备认真的继续向他求教,这下可好,看来我要有一阵子不能学习中医了,这都要怪该死的布劳恩,都是他无事生非,才为我惹来这么大麻烦”他越想越生气,简直恨不得上去抽这个刀疤脸几个耳光才解气

病房外的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布劳恩像是触电一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眼中充满邪恶的期待;路德维希身体微微一抖,可他接着就沮丧的低下头,只有胸膛还在保持愤怒的起伏;而霍夫曼的表情一如往常般平静,仿佛即将发生的事情与他毫不相干

施特莱纳在齐楚雄的陪同下走进病房,他并没有像有的人心中想的那样立刻宣布自己的裁决,而是来到低头不语的路德维希面前说道:“把头抬起来,我要看见你的脸”

路德维希心中暗自想道:“将军一定会痛骂我一顿的,谁叫我刚才和他顶嘴来着,不过,就算是挨骂,我也要让布劳恩看到,无论等待我的是狂风还是暴雨,我都会挺直胸膛勇敢的面对”想到这里,他立刻抬起头,可是当施特莱纳的面孔映入他眼帘时,他却大吃一惊

第七十七章 被惩罚的人(三)

与刚才那副怒气冲天的形象不同,施特莱纳此刻面带微笑,眼神中饱含慈父般的关爱,站在他身后的齐楚雄表情从容镇定,这一切无疑是在告诉路德维希,“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样”

“路德维希中尉,你的中国朋友刚才给我讲述了一个很有趣的故事,”施特莱纳笑着说:“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恐怕很难有人会相信他的讲述,想必就连瓦格纳也无法写出如此离奇动人的剧情,说到这里,我突然很想问你一个问题,在你看来,做一个效忠元首的军人和成为一名伟大的医生这两者到底哪一个为重要?”

看到施特莱纳露出笑容,路德维希立刻抖擞精神,大声回答道:“报告将军,我认为这两者之间其实并不矛盾,它们同样都需要忠于誓言,同样都要面对追求理想道路上的艰难险阻,同样都需要坚强的意志所以我给您的答案是——当冲锋号角吹响的时刻,我会毫不犹豫的冲在最前面;自然,当我面前出现一群病人时,我也会竭尽所能的救助他们”

“说得好”施特莱纳用赞赏的目光看着路德维希,他接着换上语重心长的口气:“可是路德维希你要记住,人类不管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思想的驱动,虽然你帮助犹太人的言论是事出有因,但是这的确违背一个党卫军中尉所应有的立场,你还年轻,切不可因为一些意外事件而做出错误的判断,要知道思想遭遇侵蚀远比肉体受到伤害要可怕得多,所以我希望你今后能够认真的阅读一下元首的著作,那里面的东西可以帮助你坚定信心,净化灵魂”

“意外的事件?错误的判断?”路德维希被施特莱纳的话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把困惑的目光投向齐楚雄,希望可以找到一些答案,但是他只看到一丝苦笑

“路德维希中尉,现在我宣布对你的处理决定”施特莱纳收起微笑,摆出一副法官的严肃神情

路德维希闻言急忙把目光从齐楚雄那里收回,虽然他不太明白齐楚雄的苦笑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也并不惧怕自己将要受到的惩罚

施特莱纳沉声道:“路德维希中尉,由于你刚才当众散布要平等对待日耳曼人和犹太人的错误言论,我决定撤回原先晋升你为上尉的命令,并且取消你被授予一级铁十字勋章的资格,希望你以此为戒,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

“谢谢您,将军”路德维希长出一口气,一想到自己又可以继续留在医院里跟齐楚雄学习中医,他的嘴角立刻挂上一丝幸福的喜悦他本来就对晋升军衔和授予勋章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所以施特莱纳的处理决定与其说是对他的惩罚,倒不如说是为他带来解脱为恰当

“将军阁下这怎么能行呢这样轻描淡写的处理只会助长他嚣张的气焰,对于一个散布危险言论的思想变质者,只有用最严厉的手段才能使他苏醒”布劳恩突然在一旁发出歇斯底里的大吼,他实在无法接受路德维希被从轻发落的事实,不过他的运气的确很糟,因为幸运女神今天已经把他抛弃

“布劳恩上尉,说到严厉的手段,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情”施特莱纳对布劳恩的态度可不像他对路德维希那样客气,“我平生最讨厌别人骗我可是你显然没有记住这一点明明是你先动手打了路德维希中尉,可你居然反咬一口,而这还不算是你诸多恶劣行径中最令人生厌的地方,刚才如果不是齐楚雄反应神,你手中的匕首恐怕已经插入路德维希中尉的胸膛你想干什么?杀死自己的战友吗”

“将军,我……我……不是故意要……这样做,请您……一定听我……解释”眼见事情不妙,布劳恩的歇斯底里顿时不知去向,他惊慌失措的试图找出合适的词语来解释自己的行为,可如此一来,反倒激起施特莱纳大的怒火

“不是故意的?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家伙编造谎言欺骗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施特莱纳怒吼如雷,“自己做的事情居然不敢承认,你算哪门子的德国军人”

“将军,请您息怒”站在窗户旁的霍夫曼突然转过身,他对施特莱纳劝说道:“对一个下级军官大发雷霆绝非明智之举,这会有损您的形象,让士兵们对您产生疏远”

正在气头上的施特莱纳根本就听不进霍夫曼的劝告:“我现在最明智的举动就是严惩这个小人我要让大家看到凡是欺骗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霍夫曼眉头稍皱,“将军,请您相信我,不管布劳恩上尉犯了什么错误,您都没有必要亲自处理,把他交给自己的长官,也就是我来处理,这样符合军队的管理制度,当然,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

听到霍夫曼的话,齐楚雄顿时紧锁眉头,他心中暗自念道:“哼什么叫符合军队的管理制度,不就是想帮助布劳恩逃脱惩罚吗?干吗说的那么好听”

“那你说,你准备如何处置他?”施特莱纳生气的问道

布劳恩此时感激的看着霍夫曼,在他看来,霍夫曼是绝不可能对他做出严厉的惩罚,这就意味着他将平安逃过此劫,但是,他想错了

“卫兵立刻逮捕布劳恩上尉”霍夫曼的眼神在一瞬间冷的吓人,“把他关进阿尔海姆监狱,在没有得到施特莱纳将军赦免他的命令之前,谁也不允许将他释放”

“我的天哪阿尔海姆”路德维希竟然忍不住惊呼出口

“少校,您怎么会……”布劳恩此刻犹如五雷轰顶一般,丑陋的刀疤脸上瞬间呈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恐

“不管是谁,只要他试图欺骗我们的统帅,都必须受到最严厉的惩罚,所以你不用对此感到意外”霍夫曼断然挥手道:“卫兵,执行我的命令”

“是”一群在病房门外守候已久的卫兵一拥而入,他们架起布劳恩就朝门外走去

布劳恩顿时慌了手脚,他一边拼命挣扎,一边绝望的大喊道:“少校您不能这样对待我我没有错”

霍夫曼冰冷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布劳恩上尉,这是你自找苦吃的结果,去阿尔海姆住上一段日子,希望你在那里能够学会如何做人”

“不少校,求您饶了我我知道错了,您让我干什么都行就是别把我送进阿尔海姆求您了”布劳恩此刻声泪俱下,他就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癞皮狗一样摇尾乞怜,试图能够得到霍夫曼的怜悯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霍夫曼转过脸去不再看他而这种明显的信号自然不会被卫兵们放过,他们根本不理会布劳恩的哀嚎,立刻将他拖出了病房

看到布劳恩受到惩罚后那副惊恐万状的模样,齐楚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可是他心里很快就产生了另外一个疑问,这个阿尔海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什么布劳恩一听说自己要被关进那里,会被吓成这副模样?还有,霍夫曼为什么会对布劳恩做出如此严厉的惩罚,要知道根据自己这些日子来的观察,布劳恩可是他的亲信啊

带着种种疑问,他轻轻的挪到路德维希身边,小声问道:“弗兰茨,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布劳恩一听到自己要被送进阿尔海姆会被吓成这样?”

路德维希紧张的瞅了一眼霍夫曼,看到他的目光并没有放在自己这一侧,这才小心翼翼的对齐楚雄说道:“阿尔海姆是一所专门关押重刑犯的监狱,听说它是整个雅利安城里最恐怖的地方,就连法国的巴士底狱都无法与之相比,那里不但终年不见光线,而且牢房里都是及膝深的污水,但这还不是它最可怕的地方,根据传闻,阿尔海姆监狱的看守们整日里都以折磨犯人为乐,自从这所监狱建成至今,还没有人能够活着从里面出来,而且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人们都能听见有鬼魂在那里发出悲伤的哭泣……”

“哦,天哪”听完路德维希的介绍,齐楚雄不由自主的把吃惊的目光投向霍夫曼,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霍夫曼为什么会对自己的亲信做出如此严厉的惩罚

“马克西米利安,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布劳恩上尉可是跟随你多年的老部下,你对他如此严厉,难道就不害怕他会对你记恨于心吗?”施特莱纳虽然不像路德维希那样把惊讶写在脸上,但是他却在无意中透露出一桩事实——他对霍夫曼严惩布劳恩一事也颇感意外

就像城市街头那些历经风雨却从无改变的雕塑一样,霍夫曼的表情依旧冷峻,“将军,布劳恩上尉的确跟随我多年,对他做出如此严厉的惩罚,我心里其实也很难过,但是世界上从来没有赏罚不分明却能打胜仗的军队,如果我对他从轻发落,那别人会怎么看?他们一定会认为我是一个包庇亲信的人,一个无法以身作则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号令别人呢?所以我必须这样做,我就是要让大家看到,哪怕是一个跟随我多年的忠诚部下,只要他犯下错误,肯定将会受到惩罚”

听完霍夫曼的解释,施特莱纳默不作声的坐到病房里的一把椅子上,把手放在膝盖上轻轻的敲打着沉思片刻后,他开口道:“马克西米利安,我知道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但是我刚才听到了一件令我非常不愉快的事情,用一群孩子的性命威胁一位医生,如此龌龊的行为实在有失我们日耳曼人的风度,既然你认为自己是一个赏罚分明的人,那么我很想知道你将如何解释或者说是怎样处置自己的行为?”

第七十八章 被惩罚的人(四)

施特莱纳在刚才与齐楚雄的谈话中得知了霍夫曼的一些所作所为,他当时对此感到非常难堪甚至可以说是愤怒,因为霍夫曼从来都没有向他说过这些事情但是气归气,施特莱纳自己心里也明白,如果不是霍夫曼在暗中运筹帷幄,他能否活到现在都是一个未知数面对这样一个对自己忠诚不二而且足智多谋的助手,他必须谨慎处理此事,既不能让霍夫曼因此受到惩罚,也不能让齐楚雄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良知的人但是要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施特莱纳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皮球踢给霍夫曼,看看他能做出怎样的回答

站在一旁的齐楚雄可不知道施特莱纳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还以为接下来就轮到霍夫曼遭殃了,一想到那对无辜饿死的母子,他心中就燃起熊熊的复仇火焰,他简直迫不及待的希望看到霍夫曼受到惩罚后那沮丧的模样

“您说的不错,我的将军,”霍夫曼冷峻的面孔上此刻浮起一丝胸有成竹的微笑,“威胁他人的确不是一种有风度的行为,如果不是出于对您安全的考虑,那么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我自然要对此有所交待”他随即走到齐楚雄面前,颇为友善的说道:“很抱歉,亲爱的齐,如果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您是一位品德高尚的医生,想必也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我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原谅”

“你认为现在说这些话还有意义吗”齐楚雄生气的说道:“不管你的道歉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无法挽回那些逝去的生命,她们的人生之路从此被定格在恐怖的黑暗世界里……”

“您说得很对,”霍夫曼居然露出赞赏的目光,“既然不管我如何试图得到您的原谅,都已经无法让那些人死而复生,那倒不如让我为活着的人做些事情,这也算是弥补一下我的小小过失”

“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齐楚雄被霍夫曼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夺走一个人的生命难道对你而言只是小小的过失吗?”

霍夫曼对齐楚雄的愤怒并不在意,他从容不迫道:“齐,我是军人,我的职责就是消灭敌人;而您是医生,您的职责则是拯救病人;一个要杀人,一个要救人,我们的职业立场本来就是矛盾和对立的,所以我对您的不理解并不感到意外”

“你这是在进行花言巧语的诡辩”齐楚雄愤怒的说道:“两军战场对垒,无论是那一方的军人倒下都很正常,可是那对手无寸铁的母子她们不是军人她们只不过是被你们掳掠而来的囚犯,她们凭什么要遭遇这样的不幸”

“别激动,亲爱的齐,我是在和您讲道理,看来您一定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为这些人争取生存的机会对吗?”霍夫曼走到齐楚雄面前,以怜悯的口气嘲讽道:“不,您错了,您没有力量拯救这些人,因为眼下能够让他们活下去的人是我们,而不是您,所以您现在应该多的去考虑如何通过与我们的合作来避免类似事情再次发生,而不是绞尽脑汁来报复我”

“你……”齐楚雄此刻空有一腔怒火,可是却无处发泄霍夫曼的话虽然很刺耳,但是句句都是实情,仅凭他这样一个势单力薄的囚犯的一己之力,就想改变一个黑暗的世界,确实有些勉为其难

霍夫曼的嘲讽仍在继续:“当一个人心中充满仇恨时,他往往会失去对现实的判断力,不错,我用一群孩子的生命来威胁您这件事情的确有失风度,但是您不要忘记,施特莱纳将军是元首的继任者,他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我必须竭尽全力保护他,哪怕是做出一点有违人伦道德的事情也在所不惜”

霍夫曼说到这里停下来瞅了一眼施特莱纳,看到他并未对自己的话进行反驳,这才继续微笑道:“不过,我也不是一个固执己见的人,鉴于您近些日子来尽心尽力的照顾将军的身体,作为感谢,我决定送给您一份礼物,当然,我也希望以此来缓和我们之间紧张的关系”说罢,他转向施特莱纳,“将军,我请求您立刻下达一道命令,从即日起,只要那些囚犯们安心做工,不滋生事端,我们就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不受侵犯,并且提高他们的口粮标准,尽量避免再有人被饿死”

“对,的确有必要下达这样一道命令”施特莱纳点了点头,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对霍夫曼说道:“马克西米利安,虽然你对齐所做的有些事情的确不近人情,但是看在你是为了我才去做这些事情的份上,我这次就原谅你,不过你要记住,重建帝国需要收服人心,所以我希望你今后不要再做出这些事情来”

霍夫曼微微躬身,“是,将军,我将牢记您的教诲”

“很好”施特莱纳满意的一笑,他觉得这已经是一个大家都可以接受的结果于是他接着走到齐楚雄面前说道:“齐,既然马克西米利安已经对你做出让步,我认为你应该接受他的条件,互相敌视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不过还好,现在你们有的是彼此了解的时间,既然你和路德维希中尉都可以成为朋友,那么为什么就不能和马克西米利安再次上演这一幕呢?”

看到施特莱纳为霍夫曼打圆场的态度,齐楚雄心中满腹酸楚,他原本希望借助为路德维希说情的机会,通过自己的现身说法,可以让施特莱纳认识到纳粹的邪恶本质,可是无情的事实却在告诉他——虽然施特莱纳身上有很多与霍夫曼不同的地方,可是他毕竟是纳粹帝国的统帅,他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思维方式去看待问题,这也就意味着那些身处在黑暗中的人们还要继续为生存和自由而挣扎,当然,这也包括自己在内

“唉,”齐楚雄无奈的叹了口气,黯然垂头道:“我没有资格拒绝您的建议,谁叫您是他们的将军呢”

一丝无奈从施特莱纳眼中稍纵即逝,他轻轻的拍了拍齐楚雄的肩膀,就转身示意霍夫曼和自己一起离开病房……

病房外的走廊里,传来施特莱纳渐渐远去的声音:“马克西米利安,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很多,首先是要成立一个的内阁,我已经决定任命你为内阁的总理……”

第七十九章 日本投降

1945年10月21日上午8时,雅利安城陆军医院,施特莱纳的病房内

施特莱纳穿着一身便服,精神抖擞的在病房里做着健身运动时光一晃,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他的身体在齐楚雄的精心治疗下已经完全康复,和刚回到雅利安城时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不同,现在的他面色红润,体格健壮,举手投足间都充满活力,他甚至和身边的人开玩笑说:“瞧啊,我现在好像年轻了二十岁,如果这种状态一直保持下去,也许有一天你们都会改口叫我小伙子了”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拥有他这样的好心情,至少此刻正守在他身边的齐楚雄就是如此,离开专家营房已经有一些日子,他天天都惦记着生活在那里的朋友们,可是霍夫曼却不允许他离开医院,整日活在对朋友的思念中却不能相见,对齐楚雄而言,这种生活简直和坐牢没什么区别

“仁慈的上帝啊,请您告诉我,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我才能离开这间医院呢?”他心烦意乱的走到窗台边,双手合十,在心中做着无奈的祈祷——作为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这几乎成了他最近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情

由于陆军医院所处的地势相对较高,再加上施特莱纳的病房正好处于这栋黑色建筑的最高一层,所以从这里很容易俯视雅利安城全貌

这是一座没有风霜也没有雨雪,没有阳光的黑暗之城,高悬在黑色岩壁上的“地心之光“倒是想为人们带来一丝光明,可是它所起到的作用多的是见证而不是改变——在它冷酷无情的注视下,一栋栋黑色的建筑物仿佛公墓里的墓碑一样排列整齐,街道上随处可见的都是一些身穿墨黑色军装的党卫队军官,无论是他们头顶上的骷髅帽徽,还是手中高举的“卐“字旗,这一切都在无情的告诉那些饱受折磨的人们——“通往天堂的道路还很遥远,而地狱就在你们身边”

“齐,你在想什么呢?”施特莱纳停止健身运动,望着齐楚雄站在窗户旁孤独的的背影好奇的问道

“我已经离开我的朋友们两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齐楚雄没有回头,他的语气也很低沉

施特莱纳闻言沉吟道:“是啊,这几个月你一直呆在医院里,什么地方也不能去,这样的生活的确让人感到压抑,不过,路德维希中尉不是一直陪伴在你身边吗?你总不至于想告诉我,你对他也感到厌烦?”

“不,将军,弗兰茨是个好人,他是眼下唯一能让我感到欢乐的人,不过,我还是想念我的那些朋友们”齐楚雄转过身,没精打采的说道:“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到他们中间,和他们聊聊天,讲讲我在这里的所见所闻,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也好”

“嗯……”施特莱纳沉思片刻后说道:“让你一直呆在医院里的确有些过分,这样,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让路德维希中尉陪你回去一趟散散心,你觉得呢?”

“太好了”齐楚雄顿时喜不自禁地说,“谢谢您,将军”

施特莱纳微微一笑,“你不用谢我,这些日子要不是你尽心尽力的照顾我,我恐怕就要去和上帝对话了”他接着又说道:“不过,在你回去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齐楚雄心头一紧,“什么事情?”

“别紧张,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是对你可不一定,”施特莱纳的脸色多少有些不自然,“其实我早应该告诉你这个消息,但是你知道的,每天都有一大群官员来找我请示工作,所以我也一直没顾上”

齐楚雄越听越紧张,他在心中暗自念道:“我的天,到底是什么消息呀?”

“继意大利人之后,我们的最后一个盟友也投降了,”施特莱纳无奈的摇头说道:“美国人在广岛和长崎投下了两颗原子弹,俄国人在这之后对日宣战,而你的国家也发起了全面的反攻,日本的裕仁天皇迫于形势压力,已经不得不于8月15日这一天宣布无条件投降”

“日本鬼子投降了”齐楚雄顿时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忘乎所以的用家乡的语言欢呼道:“爹娘若晴你们听见了吗我们的祖国解放了”

巨大的幸福感顷刻间化成大滴大滴的泪珠从他的眼中滚落,此刻他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狂喜和激动来形容多少年来饱受列强欺凌的中国,今天终于迎来扬眉吐气的时刻,对于像齐楚雄这样长期身居海外遭人歧视的华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喜讯

施特莱纳虽然听不懂齐楚雄的语言,但是他却从齐楚雄异乎寻常的欢呼声中得出一个结论,这位中国医生的内心此刻的确充满喜悦他犹豫片刻,开口说道:“齐,我知道迎来胜利对谁而言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但是很抱歉,出于要稳定雅利安城局势的原因,所以我希望你这次回去时,最好不要告诉你的朋友们我们战败的消息以及我们元首的死讯……”

“谢谢您的提醒”已经被喜悦完全笼罩的齐楚雄根本就没把施特莱纳的话放在心上,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和自己的朋友们一起为胜利欢呼,“将军,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你可真是个心急的家伙”施特莱纳不由自主的苦笑一声,他走到病床边,按下床头的电铃,不一会的功夫,弗莱舍尔就急匆匆的跑进病房,“嗨,希特勒”在一个标准的敬礼后,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军,您有什么需要我去做吗?”

施特莱纳举手回礼,接着道:“汉斯,你去把路德维希中尉叫来,我有件事情要他去做”

“是,将军”弗莱舍尔像上足了发条的机器一样迅跑出病房,几分钟之后,他就和路德维希回到了病房内

路德维希先是朝施特莱纳行礼,接着不无疑惑的问道:“将军,听说您有一件事情要我去做?”

“是的,中尉,”施特莱纳用手指向齐楚雄,“我命令你陪同他一起回专家营房看看,不过你要记住,只有一天的时间”

“是,将军”路德维希一听到自己的任务,立刻来了精神原因其实也很简单,自从担任齐楚雄的助手后,他也被迫留在医院内,一直没有机会出去,他正巴不得趁着这样的机会出去透口气

“弗兰茨,今天可是个好日子,我们来跳上一曲”齐楚雄兴高采烈的冲到路德维希身边,拉着他的手跳起了欢快的华尔兹

路德维希被齐楚雄异常的举动搞得不知所措,他莫名奇妙的看着齐楚雄,心想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兴奋成这副模样?

齐楚雄可不在乎路德维希怎么看他,在一阵欢快的舞步后,他拉住自己的助手就朝病房外跑去“走,弗兰茨,让我们一起出去呼吸一下鲜的空气,今天你得去给我找瓶好酒来,我要和朋友们一起庆祝,哈哈……我真想向上帝借一双翅膀,这样我就可以飞到天上,向所有的人倾诉我的幸福……”

“他这是怎么了?简直就像是神经病发作一样”弗莱舍尔莫名其妙的看着齐楚雄消失在医院走廊里的身影,他实在搞不懂齐楚雄为什么会如此兴奋

“他当然有理由这样做,”施特莱纳不无惆怅的说,“真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像他一样为胜利欢呼”

“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弗莱舍尔越来越糊涂

“汉斯,别去管他的事情啦,”施特莱纳收拾起惆怅的心情,低声说道:“去把那些公文拿来,我要开始工作了……”

第八十章 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一辆Horch-901军用吉普车飞快的行驶在雅利安城的街道上,齐楚雄不停的望着车窗外那些飞驰而过的景象,恨不得立刻插上一双翅膀飞回专家营房,好与伙伴们共同分享自己的喜悦

“我说你今天为什么会这样兴奋,搞了半天是因为日本人投降这件事情”路德维希拍着方向盘,颇为感慨的说道:“真羡慕你,可以为自己的国家获得解放而欢呼,不像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祖国沦于敌手却无计可施,唉……”

“弗兰茨,我们今天不说这些好吗?”齐楚雄眉头微皱,“我现在的心情很好,所以我不想和你进行辩论”

“好,我同意你的建议”路德维希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开始专心开车,但是齐楚雄的思绪却并未就此停下……

齐楚雄出生在黄河边的一个小镇上,低矮的木制房屋和鹅卵石铺就的街道是这座小镇最鲜明的特征,每年夏季来临的时候,他都会和小伙伴们跑到高高的河堤上,比赛看谁能把石子扔得远,而当他汗流浃背的跑回家中时,慈祥的母亲总是会先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然后再端上一大碗凉茶让他解渴;童年的他非常顽皮,经常会闯祸,不是气哭了邻家的女孩,就是偷摘了乡亲的果实,严厉的父亲每每遇到此事,都会板起面孔,一边在嘴里念叨着“子不教,父之过”一边毫不客气的在他屁股上打上几巴掌以示惩戒

但是这种平凡的生活却很短暂,齐楚雄六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洪水淹没了小镇,很多熟识的乡里乡亲都死于非命,虽然他们一家人侥幸逃脱,可是面对被洪水冲毁的家园,无家可归的他们也只能选择流亡异乡

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的中国正处于黑暗之中,割据一方的军阀们为了争夺地盘连年混战,今天我是司令,明天你是大王,苛捐利税,强拉壮丁,这些军阀们只关心自己的地盘有多大,腰包能不能再鼓一点,而根本不去理会老百姓的死活

就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齐楚雄的父亲带着全家艰难穿行在战火纷飞的国土上,一路上的景象触目惊心,到处都是为躲避战火而流离失所的难民,他们为了一口饱饭甚至会卖儿卖女,而当这最后的无奈之举也宣告失败时,他们便绝望的全家上吊自杀,后世的很多文学作品在提及这种场面时,都用悲愤的口气写道:“在那段黑暗的岁月里,中国的老百姓成了世界上最善良的一群人,面对饥饿和压迫,他们很少选择反抗,而是用了一种非常消极的手段,这就变相的帮助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当权者们,使他们不必担心自己残暴统治所带来的危机”

齐楚雄幼小的心灵在那段逃难的日子里受到深深的震撼,而这种震撼在他们全家来到上海之后为明显在当时的旧中国,上海绝对属于最繁华的城市,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整日里人流不息,琳琅满目的广告牌竖满街头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夜总会的霓虹灯给整座城市披上一层华丽的外衣,歌女们嗲声嗲气的唱着软绵绵的小调,乐手们鼓着腮帮演奏令人痴迷的舞曲,达官显贵和黑帮大佬在这里一掷千金,享受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但是这种表面上歌舞升平的太平生活却掩饰不了旧中国任人欺凌的真实状况,法租界、日租界、美租界……这些列强凭着他们的坚船利炮肆无忌惮的在旧中国的土地上制造出一个个国中之国,他们趾高气扬的在租界内打出“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侮辱性标语,而当时国民政府的官员们对此却佯装不见,在这些人的眼里,洋大人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齐楚雄的父亲为人耿直,不善言谈,但是他却有着一颗赤诚的爱国之心当时的日本帝国主义已经露出要侵略中国的狼子野心,从袁世凯世代的“二十一条”开始,他们就对国民政府步步紧逼,动不动就以武力相威胁,众多的仁人志士不甘受辱,他们大声疾呼“国人要自强,政府要反抗”而齐楚雄的父亲也在这股爱国情绪的感召下,在一次集会中大声喊出“宁死不当亡国奴,愿以血肉之躯报效中华”的口号

可是当时的国民党政府正忙着打内战,根本就不把这些爱国人士的话放在眼里,为可恨的是,在日本政府的威胁下,为了压制国内反抗日本侵略的声浪,国民党政府竟然以散布危险言论,影响中日亲善关系的罪名,将包括齐楚雄父亲在内的一大批爱国人士关进监狱,后来多亏几个朋友从中说情,再加上舆论的声讨,国民党政府不得不将他们释放

虽然人是放了出来,可是齐楚雄的父亲却并未感受到自由,国民党的特务不但经常到他的诊所里捣乱,还警告他今后不得再散播抗日救国的言论,被逼无奈之下,齐楚雄的父亲带着全家再一次走上逃难的道路,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是真正的流亡异乡

齐楚雄记得很清楚,当年父亲登上前往德国的轮船时,曾经站在船头望着渐渐模糊的故国久久不愿移动视线,而当他按照母亲的吩咐前去请父亲回船舱时,却惊讶的发现在他记忆中一向坚强的父亲居然泪流满面,也就是在那个时刻,齐楚雄的父亲说了一句让儿子铭记一生的话:“孩子,你要记住,今后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千万别给祖宗们丢脸”

在来到德国之后,齐楚雄的父亲是用实际行动向儿子诠释这句话的含义,他克服人生地不熟等重重困难,用自己高明的医术解除了困扰很多患者多年的疑难病症由于当时的德国正处于严重的经济危机之中,很多穷人都无钱看病,为了帮助这些人摆脱病痛的折磨,齐楚雄的父亲甚至自掏腰包为他们购买药材,这种善举很快就为他赢得了尊重,包括冯·齐格菲尔德上校在内的许多德国人都成为了他的朋友,他们对齐楚雄的父亲满怀敬意,逢人必夸他是一位伟大的中国医生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齐楚雄的父亲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每天都不停的关注着广播和报纸上的闻,当平型关大捷和台儿庄获胜的消息传到德国后,他激动的手舞足蹈,连声高呼:“天不灭中华天不灭中华”

为了支援国内抗战,在一次海外华人组织的募捐会上,齐楚雄的父亲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不但捐出了自己的全部财产,还动员妻子把珍藏多年的嫁妆也一并捐献,当时有很多人流着眼泪劝他为自己留下一点钱财,可是他却说:“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身为炎黄子孙,既然不能亲临战场,手刃倭寇,那就当效法先贤,散尽家财,共赴国难”他的这番话不但激励了那些华人,也让一些外国人深受感动,他们也慷慨解囊,支援中国抗战此事在当时还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当地的报纸为此还破天荒的做了专门的报道

遗憾的是,齐楚雄的父亲还没有来得及看到抗战胜利的这一天,就和自己的妻子惨死在德国法西斯的屠刀下,这件事情成了齐楚雄心中永远抹不去的痛,他经常在心中默念南宋爱国诗人陆游的名句——“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而如今,胜利的消息终于来到,可是他却无法前往父母的墓前告慰亡灵,一想到父母的坟前无人祭扫,他忍不住在心中喃喃自语道:“爹,娘,楚雄不孝,不能在你们的坟前插香祷告,但是我却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您二老,日本鬼子已经投降了,咱们的家乡也解放了,虽然我现在身陷魔窟,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但是儿子立誓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绝不给祖宗丢脸”

一幅热闹非凡的画面渐渐浮现在齐楚雄的脑海中,大街小巷人头攒动,欢呼震天响;千家万户鞭炮齐鸣,红绸满天飞;整个中国大地呈现出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饱受战争之苦的中国人终于战胜了穷凶极恶的侵略者,中华民族用事实证明它永远不可能被征服,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呀

泪水悄然溢满齐楚雄的眼眶,他情不自禁的唱起了《义勇军进行曲》——“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的长城……”

第八十一章 “伟大的赛车手”

“真好听,”路德维希突然打断了齐楚雄的歌声,“这首歌的名字叫什么?”

“义勇军进行曲”齐楚雄急忙擦去眼中的泪水,用坚定的语气答道:“它在我心目中象征着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的意志,每当我唱起这首歌的时候,心中就会充满昂扬的斗志”

路德维希随口附和道:“是啊,雄壮的歌声的确可以激励人心,我完全理解你此刻的心情,这和我们唱起《霍斯特·维塞尔之歌》时的心情应该是一样的……”

“弗兰茨”齐楚雄生气的说道:“你不要瞎联系这两首歌曲所代表的含义完全是两码事你说的那首歌是在煽动人们的侵略战争情绪,而我唱的这首歌是在号召人们为争取自由而战,我们的心情根本就不会一样”

“好啦好啦,我也不想和你争辩,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路德维希没有想到自己的随口一说,竟然会让齐楚雄如此恼火,他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尴尬,不过好在一处营房的及时出现让他有了摆脱尴尬的机会,“瞧啊”他冲齐楚雄努了努嘴,“你的家到了”

一座被铁丝网紧紧包围的营房出现在齐楚雄的视线里,“到了”他激动的嘴唇直抖,刚才的不快顿时被丢到九霄云外,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艾伯特和那些伙伴们,他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汽车很快就开进了专家营房,兴奋异常的齐楚雄不等汽车停稳就打开车门跳了下来,迫不及待的冲向自己的房间,“休斯我回来了”他冲进门兴奋的大声喊道

但是迎接他的却是一副静悄悄的景象,破旧的铁床,锈迹斑斑的铁皮桌,快要散架的椅子,这些东西依旧静静的呆在原地,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面对着意想不到的场景,齐楚雄的心头顿时一沉,“难道出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休斯不在这里?”

顾不上多想,他立刻掉头跑出自己的房间,奔向其他的房间,希望能够遇到一两个伙伴,可是他很快就发现所有的房间都是空无一人,这下可把他给急坏了他二话不说,立刻冲到站在汽车边的路德维希身边,“弗兰茨,你快告诉我,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他不停的晃动着路德维希的肩膀,兴奋和喜悦从他脸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彷徨和不安

路德维希起初被齐楚雄吓了一跳,但是很快他就想出了答案,“齐,你太心急了,”他笑眯眯的指着自己腕上的手表说道:“你瞧,现在是上午九点三十五分,他们应该还在各自的岗位上,所以你见不到他们”

齐楚雄长出一口气,他把手从路德维希的肩头放下,难为情的说:“真该死,我怎么把这些事情都忘了”

路德维希安慰他道:“这也没什么,你都离开这里好几个月啦,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是啊,这一走就是几个月,很多事情都淡忘了”齐楚雄望着面前低矮的房舍,心中颇为感慨,可是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很久以前的约定,“对呀,我怎么差点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弗兰茨,既然他们现在还没有回来,不如这样,你带我去小路易斯他们住的地方看一看好不好,我答应过这孩子,有机会一定去看看他”他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路德维希

“这可不行”路德维希连想都没想就把头摇的像波浪鼓一样,“施特莱纳将军只是说让我带你回专家营房,可没允许你去集中营”

“想想办法,”齐楚雄央求道:“别让我在那孩子面前失信”

“这个事情可不太好办,”路德维希无奈的把手一摊,“没有得到命令就带你去集中营,要是让人知道的话,我会被告上军事法庭的”

“是这样啊”听到路德维希的回答,齐楚雄多少有些失望,可他又不甘心就此放弃,在一阵苦思冥想后,他突然眼前一亮,“我有办法了”

路德维希好奇的问道:“你想出什么办法了?”

齐楚雄笑眯眯的说:“弗兰茨,我们可以打着为小路易斯复诊的名义去集中营,如果有人问起来,我们就说是来研究他的病情不就得了吗”

路德维希面露犹豫,“我说,这行吗?”

“怎么不行,对于医生来说,研究患者的病例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是我没接到命令啊”

“你可真是一个典型的德国人”齐楚雄没好气的说道:“做事情不能太死板,现在离艾伯特他们回到营房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你难道打算一直傻等下去吗?”

路德维希低头想了一会,觉得齐楚雄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他抬头道:“好,我可以带你去,不过你要答应我,到了那里不要随便开口说话,不然的话,我们会有麻烦的”

“好的好的,我保证绝不开口”齐楚雄笑嘻嘻的说道,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小路易斯的事情,根本就没去注意路德维希话里的意思

“那我们走”路德维希打开车门,示意齐楚雄上车

“好的”齐楚雄刚要跳上汽车,可他突然又转身向自己的房间急匆匆的跑去

“喂,你要干什么?”路德维希莫名其妙的大声喊道可是齐楚雄并未停下脚步,他飞快的来到自己的房间,伸手摸向固定在房门后的衣服挂架,“就是它”他把爱伯斯塔克为他亲手缝制的那件大衣穿在身上,这才转身回到轿车上

“我们走”他笑眯眯的对路德维希说道

看到齐楚雄急匆匆的跑回房间就是为了穿上这件大衣,路德维希不由笑着摇头道:“喏,我还以为你要去干什么呢,搞了半天是要打扮一下自己”

“你说的不错,”齐楚雄嘴角的笑容愈加欢快“我就是要穿上这件漂亮的礼服,去看望爱伯斯塔克先生和小路易斯”

路德维希凝视着齐楚雄兴奋的表情,心中却暗自叹气道:“唉,但愿你见到那里的一切时,还能笑得出来”

梅赛德斯轿车驶出专家营房,开始向雅利安城东北方向开去,大约半个小时之后,Horch-901驶出城区,开始向一座地下山峰的顶部爬去,通向山顶的道路非常不好走,不但路面坑坑洼洼,而且弯角一个接着一个,可是路德维希对此却毫不在意,他娴熟的驾驶着吉普车狂奔在山路上,就连转弯的时候也很少减,不一会儿的功夫,轿车就爬到了半山腰

“喂弗兰茨,你就不能开慢一点吗”齐楚雄听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望着山路旁陡峭的悬崖,心里一阵阵的发慌他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一向看似文弱的路德维希双手一抓住方向盘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竟然敢在山路上横冲直撞的开飞车

路德维希蛮不在乎的说:“别紧张,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库尔斯克会战的时候,我奉命开着一辆战地救护车去前线接收一批伤员,去的时候倒是一路顺风,但是回来的路上却碰上了游击队,当时他们站在战地救护车的前面不停的用手中的武器向我开火,想要迫使我停车,可我不但没有停车,反而加大油门闯了过去那种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的滋味可真刺激,等我拉着一车伤员回到战地医院后,负责维修车辆的军士对救护车进行检查,结果把他吓了一大跳你猜怎么着,整个车上一共发现了254个枪眼,所有的车窗玻璃都被打碎了,可是车上的人却全部安然无恙他们都认为这是奇迹,可是要我说,这其实应该归功于本人完美的驾驶技术”

齐楚雄顿时面色煞白,“你这个疯子你要是早告诉我这件事情,那我说什么也不会坐你的车”

“嘿嘿,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瞧,前面又是一个转弯”路德维希有心卖弄一下自己的驾驶技术,他双手抓紧方向盘,猛地一踩油门,“齐,请欣赏本世纪最伟大的赛车手冯·路德维希的精彩表演”

路德维希话音刚落,Horch-901军用吉普车发出一声狂吼,犹如脱缰的野马般疯狂的冲向山路的转弯处,路德维希在脑海中得意的计算着自己接下来的步骤——踩离合、换挡、刹车、急转弯……他甚至已经幻想到当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后,齐楚雄眼中羡慕的目光和毫不吝啬的溢美之词……

可是还没等路德维希开始展示自己完美的驾驶技术,一个手拿交通指示牌的德军宪兵就突然从山路的拐弯处冒了出来,当他看到一辆吉普车正在向他狂奔而来的时刻,这家伙顿时被吓傻了,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PS:下周起保持一日双,希望大家继续给予关注和支持,谢谢

第八十二章 倒霉的“链狗”

“该死的”猝不及防的路德维希不顾一切的猛地踩下刹车

“吱……”随着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梅赛德斯轿车身后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刹车痕迹,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终于,吉普车在离宪兵只有不到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路德维希死死的抓住方向盘,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如果不是他下意识的做出反应,那可怜的宪兵肯定没命了

“弗兰茨麻烦你下次停车前先说一声,我可不想成为一场车祸的受害者”齐楚雄气鼓鼓的说道,由于刚才路德维希踩刹车时用力过猛,他差点一头撞到挡风玻璃上

路德维希气呼呼的说:“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做吗都怪这些该死的链狗居然把流动岗哨设在道路拐弯的地方”

“链狗?”齐楚雄急忙定睛一看,只见山路的转弯处停着几辆摩托车,几个身着防水大衣,手持MP40冲锋枪,脖子上挂着硕大金属挂牌的德国宪兵正虎视眈眈的瞪着他们

“扑哧”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作为一个在德国生活了很多年的人,他当然知道路德维希话里的意思

在德军宪兵的标准装备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们胸前那块硕大的金属挂牌,它由轻质金属压制而成,背部缝有一块铁灰色布料,以减少对军装的磨损按照德军条例规定,宪兵在值勤时都必须佩带该挂牌,以表示自己“执法者”的特殊身份要说这种金属挂牌设计者的本意倒是不错,可是他显然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种金属挂牌用于戴在脖子上的挂链远远看去非常像拴狗用的链子,以至于德军官兵因此也把宪兵戏称为“链狗”

“他妈的你脑子有病啊山路上还敢把车开这么快”那个捡了一条命的德军宪兵此时刚一回过神,就开始破口大骂

“你敢骂人”路德维希恼火的推开车门,准备和站在车前的宪兵理论,可是当他和那个宪兵目光相接的一刹那,两人居然都愣在当场,而且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个宪兵的举动,他居然在短暂的犹豫后,扭头就跑

“胆小鬼,你给我站住”路德维希一个箭步追上去揪住宪兵的衣领,他脸上露出一种罕见的咬牙切齿状,“你这个骗子,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弗兰茨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差点出车祸吗?他至于对一个宪兵如此大动肝火吗”齐楚雄纳闷的从吉普车里伸出头,可当他看清楚那个宪兵的长相时,差一点笑掉大牙

原来这个倒霉的宪兵不是别人,正是当初那个编造谎言,从路德维希手中“虎口逃生”的汉克中士

“上帝啊,今天真是倒霉透顶”汉克心里此时郁闷透顶,他今天奉命在道路上设置流动岗哨,可没想到拦下的第一辆车里坐的居然是路德维希他一想到当初为了逃避路德维希拿自己做针灸实验品时所编造的谎言,心里就一阵发怵可是眼下跑是跑不掉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拼命挤出一副笑脸,转过身说:“中尉,见到您我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因为我总算是抓到了你”路德维希一想起当初被汉克欺骗时的场景,气就不打一处来,“我听说你宣称这辈子除非有人拿枪指着你的头,否则你绝不会再来找我看病说!有这回事吗?”

“中尉,我那都是开玩笑的话,您可千万别当真”

“开玩笑?你认为我会相信你这种无聊的解释吗”

“您别生气,我当时只是想……”

“你只是想赶快摆脱我对”路德维希火冒三丈,他不由分说的揪住汉克就往吉普车边走去,“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告诉你,今天算你倒霉,走上车”

汉克心惊胆战的问道:“中尉您要带我去干什么呀?”

“当然是治病我要让你知道胡说八道的下场是什么”

“啊”汉克额头上冷汗直冒,他绝望的挣扎着说:“中尉,我现在正在执勤,不能和您离开……”

“你少废话一个中士竟敢欺骗一个中尉你想上军事法庭吗赶快给我上车”路德维希连推带搡的把汉克塞进吉普车后排,“咣”他狠狠的关上车门,随即驾车扬长而去

和汉克一起执勤的宪兵们个个呆若木鸡,好长时间之后,有人才用同情的口气说道:“可怜的汉克,你们说他会被扎成刺猬吗?”

路德维希阴沉着脸继续驾驶吉普车向山上开去,汉克低着脑袋坐在汽车后排,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齐楚雄好笑的看着这对德国人,心想:“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他本来有心劝说路德维希几句,可是转念一想,眼下路德维希正在气头上,恐怕现在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再说,这件事情和自己多少也有些“责任”,谁叫当初自己没有手把手的指导他该如何进行正确的针灸呢

“等他气消了以后再说”齐楚雄把目光投向前方崎岖不平的山路

路德维希眼下驾驶的这种Horch-901是一种4x4驱动,装有一台V8——3800ml发动机,92马力的供高级指挥官乘坐的野战指挥车它的越野性能很好,能够有效应对各种战场环境,但是这种车在德军官兵中的名声却不太好,主要原因是因为一个人

在纳粹德军的三大名将——曼施泰因、古德里安、隆美尔中,年纪最轻的埃尔文·隆美尔元帅就很喜欢乘坐Horch-901,但是他的运气也很糟糕,1944年法国前线,他就是乘坐一辆Horch-901,在公路上遇到盟军“喷火”战斗机低飞扫射而身负重伤,之后不久又因为被牵扯进“7.20”事件,被希特勒赐死此后,隆美尔的爱驾Horch-901就被笼罩上了一层恐怖的光环,德军官兵认为这种吉普车会给他们带来不祥之兆,纷纷对它敬而远之

时间不长,吉普车就驶上平坦空旷的山顶,一座被铁丝电网包围的集中营随即出现在他眼前,铁丝网的后面是一片宽敞的空地,集中营的四周每隔50米左右就有一个瞭望塔,上面站着荷枪实弹的德国士兵;再往里看去是一排排低矮的房屋,这些房屋所使用的建筑材料是一些棱角尚未磨平的黑色岩石,而用来填补岩石之间缝隙的水泥糊的也不够严实,远远望去,房屋墙壁上那一道道裂缝就像是一张张正在哭泣的嘴

在集中营入口的大门处站着一群身穿黑色军装的看守,他们是党卫队里最臭名昭著的骷髅部队,平时的职责就是监管集中营,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农民,接受的文化教育不高,对他们而言,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变着花样折磨犯人,并且看着那些人在他们面前哀嚎求饶

路德维希熄火停车,他望着铁丝网后面那一排排低矮的房屋,心中暗自神伤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集中营,但是他每次来到这里时,心里都会感到非常压抑,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历史曾经涌现出无数伟大哲学家,在人类思想史上留下不朽篇章的民族,竟然会用如此原始野蛮的行为对待那些被视为劣等民族的人,难道这就是上帝赋予日耳曼民族最神圣的使命吗?

“唉”他叹了口气,推开车门,准备去和站在集中营门口的看守们打声招呼,可是他刚一下车,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头

第八十三章 山顶上的集中营

这群看守们个个无精打采,有的嘴边衔着一截小木棍,双目无神的仰望头顶;有的怀里抱着一把冲锋枪,默默不语的盯着地面;他们彼此之间互不搭理,就连他们身旁那几只过去一见生人就狂吠不止的狼狗也耷拉着脑袋趴在地上一声不吭

“这些人今天怎么了?”路德维希一边向他们走去,一边纳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如果是在往日,这里绝对是一派嘈杂的场面——看守们要么手持皮鞭,穷凶极恶的呵斥囚犯们干活;要么嘴刁烟卷,得意洋洋的炫耀折磨囚犯的技巧;那些狼狗也不会闲着,它们动不动就会在看守们的驱使下,扑到某个可怜的囚犯身上狠狠地撕咬上几口,然后心满意足的嚼着一块肉骨头,观赏囚犯痛哭流涕的表情;可是今天这里却死一般的寂静,甚至让人有了一种末日降临的感觉

看守们这时已经发现有一辆吉普车停在集中营门前,当看见路德维希下车后朝他们走来时,他们慌忙立正站好,集体向他敬礼

“中尉,您到这里有什么事情吗?”一个看守问道

路德维希随口答道:“哦,我是来为一个病人做复诊的,他的病情虽然很复杂,但是却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这对我们未来的一项实验计划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他接着又好奇的问道:“你们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个看起来都无精打采的?”

“那还用问吗,”看守神情落寞的看着脚下的地面,“元首死了,我们战败了,谁知道以后我们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呢,唉……”

路德维希本想安慰一下沮丧的看守,可是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唉,但愿上帝保佑我们”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问道:“爱伯斯塔克先生在里面吗?”

“您说的病人大概就是指那个犹太裁缝的儿子,”看守露出恍然大悟地表情,“他们就呆在自己的牢房里,那小子现在活蹦乱跳的,根本就不像是有病的人”

“他的身体是否康复,等我诊断后再说”路德维希说完转身回到轿车边,他往车里一探头,微笑道:“齐,他们就在里面”

“太好了,我简直快要等不及见到他们了”齐楚雄兴高采烈的走下轿车,可是他的脚刚一踏上地面,就发现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和他们刚才行驶过的那条坑坑洼洼的山路相比,山顶的地面不仅非常平坦,而且仔细看的话,竟然还有爆破过的痕迹

“弗兰茨,你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齐楚雄好奇的用手指着地面问道:“你们总不至于为了修建一座集中营就把山头炸平?”

“你猜的一点都不错,这座山头的确是因为要修建集中营才被炸平的,因为把集中营建在山头上非常安全;你瞧,这里四周都是陡峭的悬崖,唯一的一条通往山下的道路还被严密封锁,囚犯们就是插上翅膀也逃不出去”路德维希刚做完介绍,又颇为感慨的补充道:“我要是这所集中营里的囚犯,就不会想着去逃跑,想想看,就算是从山上逃出去又怎么样,山下可是雅利安城,那是一个加插翅难飞的地方,要我说,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比什么都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路德维希的一番话让齐楚雄别有感触,原本他今天还为自己能从医院里出来兴奋不已,可是仔细一想,这不过是从一个小的监狱来到一个大的监狱而已,短暂的轻松根本改变不了自己失去自由的现实

“弗兰茨,”他黯然神伤的叹了一口气,“像这样的集中营多吗?”

路德维希没有发现齐楚雄语气的变化,他自顾自的说道:“当然很多,其实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建造雅利安城需要很多的人力,靠我们自己显然不行,于是帝国最高当局每年都会从各占领国强征大量劳工来这里服役,说白了,雅利安城就是靠像爱伯斯塔克父子这样的人修建起来的”

一幕幕凄惨的画面再次呈现在齐楚雄眼前,成千上万正在搬运巨石的囚犯,那对在他面前被活活饿死的母子,在布劳恩手中拼命挣扎呼救的小路易斯,这些悲伤的记忆让他的心感到一阵阵的刺痛

“我们进去”他的语气变得低沉而忧伤

“好的”路德维希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就沉下脸冲正忐忑不安坐在车里的汉克吼道:“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快下来”

汉克愁眉苦脸道:“中尉,我知道错了,求您放过我”

路德维希不依不饶道:“现在知道也晚了赶快下车”

“唉,早知道如此,当初还不如咬着牙让您扎个够”汉克哭丧着脸,磨磨蹭蹭的下了车

“弗兰茨,”齐楚雄眉头微皱,他把路德维希拉到身边说:“让他跟我们在一起,你就不觉得碍事吗?”

路德维希嘿嘿一笑,贴着齐楚雄的耳朵说道:“放心,他对我们绝对有用”

“你想做什么?”

“我刚才忘了告诉你,集中营可不是任人随便出入的地方,特别是像你这样的人,我刚才在路上还一直在想,该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你也进去,没想到却遇到了汉克,这样正好,我可以利用他帮我一个忙”

“帮忙?天哪,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会你就能明白”路德维希嘿嘿一笑,接着就板起面孔冲汉克喊道:“你,过来”

“是……中尉”汉克垂头丧气的走到路德维希面前,等待发落

路德维希盯着汉克的脸说道:“汉克中士,虽然我对你之前的言行非常不满,但是如果你愿意帮我做一件事情的话,那我倒可以考虑原谅你”

“中尉,请说,只要您肯原谅我,您要我做什么都行”汉克一听到路德维希打算放过他,眼中立刻露出绝处逢生的目光,连说话的语都变得急促起来

路德维希看到鱼儿已经上钩,心中一乐,但是脸上却没有一点放松,他用手指向齐楚雄,道:“你听着,我今天带这位中国专家到这里来为一个病人做复诊,而我要你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只要跟在他身后就行”

“哈哈”汉克咧嘴傻笑的同时,心里也乐开了花,“原来是要我看押这个中国人,这种任务对我来说简直太轻松了,如此看来,要不了一会,我就能从这个‘针头魔鬼’手中逃脱,上帝啊,您对我真是太仁慈了……”

路德维希看到汉克一脸傻笑却不说话,立刻追问道:“喂,你在想什么呢?”

“啊……没想什么,”汉克匆忙答道:“报告中尉,我将认真执行您的命令”说罢,他就气势汹汹的用手中的冲锋枪顶住齐楚雄的身体说道:“快走”

路德维希脸色微变,可是为了能把齐楚雄带进集中营,他不得不强忍怒火,转身向集中营走去

第八十四章 巨大的幸福

三个人刚走到集中营大门口,一个看守就伸手拦住路德维希,他指着齐楚雄问道:“对不起中尉,这个人是谁?”

“哦,他是个医生,也是来对病人进行研究的”路德维希答道

“很抱歉,中尉,您可以进去,但是这个人不行”

“为什么?”

“中尉,按照规定,闲杂人等是不允许随便出入集中营的,所以……”

“这些我都知道”路德维希不客气的打断了看守的话,“但是他可不是普通人,他是霍夫曼少校从占领区请来的专家,就连施特莱纳将军的病都是他治好的,我今天其实就是专门带他来对病人进行复诊的,你要是不让他进去,那我们的研究就无法往下进行,你认为你可以承担起延误试验计划的责任吗?”

看守犹豫的看着路德维希说道:“对不起中尉,就算他是专家,可万一他在里面惹出什么乱子来,那我可没办法向上司交差”

“这个你放心瞧,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我专门安排了宪兵跟在他身边,”路德维希接着把脸转向汉克,“你可要把他盯紧喽,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我可唯你是问”

“放心,中尉”汉克挺直胸膛大声回答道:“只要有我在他身边,他休想惹出麻烦”

“嗯,很好”路德维希把脸扭了回来,对看守道:“怎么样,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看守瞅着路德维希与汉克,心想:“看样子中尉的确是有备而来,我还是别拦着他们的好,万一延误了试验计划,那倒霉的肯定是我”想到这里,他立刻赔着笑脸说道:“那好,请进,中尉”

“成功了”路德维希心中一喜,可他脸上还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走,汉克,我们要抓紧时间”

“是,中尉”汉克根本就没意识到路德维希是在拿他当道具,像所有接到命令的德国士兵一样,他服服帖帖的押着齐楚雄跟着路德维希走进了集中营

“狡猾的弗兰茨,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齐楚雄暗自好笑,但是为了配合路德维希,他还是装模作样摆出一副垂头丧气的神情,低着头向集中营里走去

一路走来,齐楚雄发现这座集中营的规模并不大,只有大约二十栋房屋,每栋房屋有五个房间,从外面看,每个房间的面积大约在二十平方米左右,照此算来,在这里关押的囚犯应该不会过五百人,但不知为什么,整座集中营里此刻居然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囚犯的身影

几分钟之后,三个人的脚步停在了一扇破旧的房门前,路德维希转过身对汉克说道:“从现在起,你就守在这扇门前,没有我的命令,你什么地方也不能去”

汉克一愣,脱口道:“中尉,您刚才不是命令我要跟紧这个中国人吗?”

路德维希不耐烦的一挥手,“别问那么多废话,照我的命令去做”

“哦……是……”汉克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守在门前,当起了哨兵

“齐,我们进去”路德维希顺手为齐楚雄推开了房门

门刚一打开,齐楚雄眼前就呈出现一派凄凉的景象,地面上落满厚厚的灰尘,空气中充斥着难闻的异味,四处透风的墙壁上肮脏不堪,房间里到处都是成堆的军装,唯一的家具就是一张锈迹斑斑的铁床,而爱伯斯塔克正背朝着他们坐在一台不知已经用了多少年的缝纫机前,伴随着那难听的吱扭声埋头工作,小路易斯就蹲在父亲的身边,可怜的孩子手里拿着针线,正费力的为一件军装缝着纽扣

齐楚雄满腹辛酸,他怎么也想不到,小路易斯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这种遭遇无疑是残酷和极不人道的虽然齐楚雄对此很气愤,但是他自己也很清楚,至少在现在,他还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带着说不出的复杂心情,齐楚雄迈出脚步,向房间里走去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爱伯斯塔克急忙从缝纫机前站起,他弯着腰,低着头,诚惶诚恐的说道:“对不起长官,求您再宽限我两天时间,我保证一定把这些军装缝补完毕……”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儿子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喊:“爸爸,你快看,是那位好心的医生来看我们啦”

“什么”爱伯斯塔克急忙抬头望去——微红的眼眶中充满善良光芒的眼神,瘦削的脸庞上写着坚定果敢的勇气,挺直的身躯上穿着一件他亲手缝制的大衣,这熟悉的一切顿时让这个可怜的犹太人大喜过望

“啊尊敬的医生您还活着”爱伯斯塔克跌跌撞撞的从成堆的军装上踩过,他扑到齐楚雄面前泣不成声道:“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您知道吗,自从您被那些恶棍们带走后,有人说您被关进了监狱,也有人说您已经被德国人处死,可是我不相信,因为上帝一定会保佑那些善良勇敢的人”

“谢谢您的关心,爱伯斯塔克先生!”齐楚雄的心情也很激动,“我活的很好,对了,您这段时间见过我的朋友艾伯特上尉吗?”

“见过,见过,”爱伯斯塔克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艾伯特上尉太可怜了,自从您被抓走后,他经常一个人孤独的坐在专家营房的门口,望眼欲穿的盼着您回来,这段时间里他瘦的很厉害,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我不忍心看见他那副憔悴的神情,就劝他把心放宽一点,可是他对我说,自己的朋友生死不明,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放松心情”

“休斯”齐楚雄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如果有人问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那他一定会告诉对方——我要和自己的朋友在一起

“医生,您把那些神奇的银针带来了吗?”小路易斯用稚嫩的嗓音天真的问道

“哎呀我忘了”齐楚雄擦拭去眼中的泪水,难为情的说道:“对不起,孩子,我今天出来的时候太着急了,所以没把它们带在身上”

“那可太遗憾了,”小路易斯失望的撅着嘴,“我一直都想让那些大叔大伯们看看是什么东西救了我的命,看来这个愿望也只有等到下次您来的时候才能实现了”

“不,路易斯,虽然这次我没能把那些银针带来,但是我却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可以告诉你们”

“什么好消息呀?”

齐楚雄把激动的目光投向爱伯斯塔克,“爱伯斯塔克先生,相信您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喜出望外,希特勒死了”

爱伯斯塔克的身体猛地一阵剧烈摇晃,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吃惊的问道:“您……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希特勒死了而且纳粹德国已经战败投降战争结束了”

“天哪这是真的吗?”爱伯斯塔克觉得自己好像处于梦中,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齐楚雄的话

“当然是真的”齐楚雄一把将路德维希拉了过来,“不信您问他”

“哦……这件事情……是真的……”路德维希说话的时候表情非常不自然,尽管他对自己国家发动的这场战争有些看法,但是对于任何一个军人来说,要他亲口承认战败的事实无疑都是一件非常难堪的事情

但是他的话却给爱伯斯塔克带来一种巨大的幸福,这个犹太裁缝脸上的皱纹奇迹般地舒展开来,整个人也因此在一瞬间年轻了好几岁,他攥紧双拳,任凭喜悦的泪水肆意流淌,好长时间之后,他突然振臂高呼:“我们自由了”

这发自内心的吼声仿佛一股不可抗拒的惊涛骇浪,它穿透一座座低矮破旧的牢房,穿透一道道紧罗密织的铁丝网,以横扫千军的气势扑向人们头顶上那漫无边际的黑色岩壁……

突然有人闯进爱伯斯塔克的牢房,恶狠狠的喊道:“谁在要求自由”

第八十五章 心中的世界

汉克手持冲锋枪,咬牙切齿的盯着齐楚雄与爱伯斯塔克,他刚才在门外听到有人在牢房里大喊自由,他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情急之下,他顾不上多想,就冲进了牢房

不过,他的这种行为并未得到路德维希的认可,“谁让你进来的”路德维希恼怒的瞪着他

“”汉克当场傻了眼,“中尉,我刚才听见屋里有人喊什么我要自由,所以我……”

“这没你的事情赶快出去”

“啊……是……”汉克悻悻的退出牢房

“咣”路德维希狠狠地关上房门,随即阴沉着脸找了个角落,一声不吭的坐下

齐楚雄心中微微一颤,他当然知道路德维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自己刚才一时激动,做事有些欠考虑,居然让路德维希来证实德国战败的消息,要知道对于军人而言,战败总是可耻的,尤其是让他亲口承认战败,这样做肯定会让他感到不高兴

小路易斯此时怯生生的走到路德维希身边问道:“路德维希叔叔,您在生气吗?”

“我怎么敢生气呢要知道现在你们可是胜利者”路德维希话里明显带着情绪

“您别生气了,来看看我最近画的一幅画好吗?”小路易斯用手指向路德维希身侧的墙壁说:“瞧,就在这里”

路德维希下意识的扭头看去,他发现在墙壁上有一幅用黑色铅笔画出的很有意思的画面,在密密麻麻的铁丝网后面,三张绽放出笑容的脸庞看着头顶上黑色的岩壁,那里不再有“地心之光”,而是出现了一些椭圆形的物体,在三张笑脸的下方还画有一些奇形怪状的植物和动物,不过让人不解的是,这些东西画的非常离谱,有的像鲜花但却没有枝叶,有的像飞鸟但却长着鱼一样的身体……

路德维希看了半天也没搞明白这幅画是什么意思,他迟疑的望着小路易斯问道:“路易斯,你这画的都是什么呀?”

“路德维希叔叔,您瞧,”小路易斯用手指着自己的杰作,天真的笑道:“这三张笑脸代表爸爸、妈妈和我,椭圆形的物体是白云和太阳,下面这些东西是鲜花青草,鸟儿和小鱼……”

小路易斯的天真打动了路德维希,他按下烦恼,露出笑容道:“我说路易斯,我知道你喜欢画画,可是你画的这些东西和现实中的一点都不一样,这样,回头我给你找几本画册,你照着那上面画”

小路易斯摇了摇头,“不,路德维希叔叔,我喜欢按照自己的想像去画画,我虽然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但是每当爸爸告诉我在雅利安城之外还有一个好的世界时,我都会在心里想像那个世界的模样,在那里天空一定是蓝色的,鲜花一定是红色的,鸟儿会飞翔,鱼儿会游泳,爸爸不用天天带着我去四处收集要缝补的衣物,我可以吃得饱、穿得暖,还会拥有很多的玩具”他说到这里,弯下腰拾起一支快要用完的黑色铅笔,用期盼的眼光看着路德维希说道:“我多想为我的画添上色彩啊,可是我找不来彩色的铅笔,就连我手中的这支笔还是一个军官遗忘在口袋里的,路德维希叔叔,我不要画册,只要几根彩色铅笔就行,求您了,帮帮我好吗?”

路德维希再也笑不出来了,他死死咬住嘴唇,胸膛也在不停剧烈的起伏,虽然他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一滴不听话的泪水还是流出了眼眶

“可怜的孩子,”他羞愧的低下头,“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我的无奈和悔恨,上帝啊,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呀”

“中尉先生,您别难过,”爱伯斯塔克走了过来,他眼中充满善意和喜悦:“您是个好人,您和那些恶棍不一样,这我能感觉到,请相信我,等我们走出雅利安城的时候,我一定会为您作证的,我会告诉那些解救我们的人,您不应该和恶棍们一起受到惩罚”

“不,爱伯斯塔克先生”路德维希猛地抬起头,“虽然我们的元首已死,但是冯·施特莱纳将军已被任命为他的继承人,将军发誓决不投降,他要带领我们重建帝国,再现日耳曼民族的辉煌时刻,所以您不可能走出雅利安城”

爱伯斯塔克眼中的喜悦瞬间化为乌有,他哆嗦着嘴唇说道:“不,您一定是在骗我,不……”

“我没有骗您,这些都是事实”为了让爱伯斯塔克相信自己的话,路德维希接着又指着齐楚雄说道:“不信您可以问他”

“他没有骗您,事实的确如此”齐楚雄的语气异常沉重命运有时就是如此弄人,刚刚路德维希才为一个幸福的消息出庭作证,转眼间又轮到他为一幕悲剧做出解释

“哦,不”一道道皱纹顷刻间爬满爱伯斯塔克的脸庞,绝望和无助,失落与痛苦,当这些悲伤的词汇转化为现实,他又变成了那个沧桑的老人

“齐医生,虽然从希望到绝望只不过是短短的几分钟而已,我还是要谢谢您告诉我这个消息,至少它让我这颗早已死去的心短暂的跳了几下”爱伯斯塔克垂头望着地面

“爱伯斯塔克先生,您不必如此绝望,”路德维希好心的说道:“请您放心,只要您今后安心的在这里生活,我一定会努力帮助你们的”

“安心的生活?哦,中尉先生,我当然要听从您的吩咐,不然又有什么办法呢?看守的皮鞭,狼狗的獠牙,它们都是用来对付那些不听话的人最佳的武器,”爱伯斯塔克脸上挂着凄然的笑容:“看看我们头顶上的‘地心之光’,你们把它看成是奇迹,喻为黑暗中的太阳,可在我们心里,它是‘恶魔之眼’,是地狱的见证者;无论我们生活还是劳作,吃饭或是睡觉,都逃不过它的视线,命运注定我们从此要在黑暗中永远痛苦挣扎,我们没有希望,没有未来,除了像行尸走肉一样活下去,我们别无选择”

“爱伯斯塔克先生,您不能如此悲观”齐楚雄急忙安慰他道:“邪恶永远不可能会战胜正义,您只要坚信这一点,幸福就一定能够来到”

爱伯斯塔克痛苦的摇头道:“谢谢您的安慰,可是当活着都已变成一种奢望的时候,说这些话还有意义吗?”

“当然有”齐楚雄斩钉截铁道:“只有抗争才能打破压迫,如果您丧失信心,命运就会将您无情吞噬,看看路易斯,难道您忍心看着他一辈子生活在黑暗中吗?难道您希望他永远见不到您为他描述过的美好世界吗?不,这绝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事情我们要反抗,我们要斗争,我们要改变悲惨的命运,我们要让成千上万和您一样不幸的人重享幸福,相信我,爱伯斯塔克先生,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勇气存在,我们就一定能盼到自由降临的那一天”

路德维希的嘴唇突然抖了抖,他好像是想反驳齐楚雄的话,最后却只发出一声叹息;爱伯斯塔克犹豫的望着齐楚雄,可是同样也是一声长叹

“午饭时间到了”牢房外突然传来一声颇具吸引力的呼喊,小路易斯的眼中立刻闪现出贪婪的目光,他的年龄太小了,还不能完全理解刚才那出悲喜剧的含义,对他来说,真正让他欢喜的还是这抚慰饥肠的时刻他飞快的跑到锈迹斑斑的铁床边,拿起两个釉层已经脱落、露出锈蚀碗底的铁制饭碗,转身冲出了牢房

不一会的功夫,他就端着饭碗,带着心满意足的笑脸回到牢房,来到父亲身边开心地说道:“爸爸,我们吃饭”

“好孩子,爸爸不饿,你先吃”爱伯斯塔克抚摸着儿子的头发,爱怜的说道

齐楚雄的目光落在小路易斯手中,短短的一瞬间,他的心就感到一阵钻心的痛

第八十六章 “美丽如画”

这算是什么午餐啊,两碗稀的见底的燕麦粥,四片比纸片还要薄的黑面包,这些东西不要说是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恐怕就连一只猫都喂不饱

“你们平时就是吃这些东西吗?”

“是啊,以前我们一天只能吃一顿饭,不过,”爱伯斯塔克接着说:“最近不知怎么了,德国人好像是发了善心,居然一天为我们供应两顿饭,虽然我们依然饥饿,但是不管怎么说,比过去还是要强上一些”

“只要那些囚犯们安心做工,不滋生事端,我们就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不受侵犯,并且提高他们的口粮标准,尽量避免再有人被饿死”霍夫曼的话突然响起在齐楚雄的耳畔

“这算什么善心”他痛苦的想道:“难道他们应该遭遇这样的不幸吗?”

小路易斯并不知道齐楚雄心中的痛苦,他抱起饭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转瞬之间,他就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接着他就眼巴巴的看着父亲的那一份

爱伯斯塔克明白儿子想要什么,他拿起一片黑面包撕下很小的一块送入嘴中,然后把剩下的递到儿子面前,“路易斯,爸爸已经吃饱了,剩下的都归你”

“嗯”小路易斯二话不说,在父亲闪着泪光的眼神中继续狼吞虎咽,很快,两只饭碗都见了底,但是小路易斯还是没有吃饱,他转而用渴求的目光看着齐楚雄,希望能再得到点什么

齐楚雄心头一沉,他的口袋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弗兰茨,你那里有吃的吗?”他向路德维希发出了乞求

路德维希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微红的眼眶转身走出了牢房

“齐医生,别费心了,一顿饱饭改变不了什么,它只会带来对饥饿的恐惧,”爱伯斯塔克朝齐楚雄深深地鞠了一躬,道:“虽然我很想和您多聊一会,但是如果我们不赶快把这些军装缝补完毕,那我们就永远也看不到您说的那一天啦”说完,他就转身坐回缝纫机前,继续在吱扭声中开始劳作

齐楚雄无语凝噎,他缓缓转过身,向门外走去,但是扔在地上的一件军装口袋里露出的一样东西却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弯下腰,从军装口袋里掏出这样东西,这是一张白纸,虽然揉的很皱,但却让他有了一个想法

“路易斯,来”他把手中的白纸放在墙上摊平,然后递到孩子手中:“把你的那幅画再画一遍好吗?”

“好的”小路易斯接过白纸,拿起那支快要削平的黑色铅笔,把墙上那幅充满想象力的画细心的重描到白纸上,最后再递还到齐楚雄手中

“医生,您为什么要让我再画一遍啊?”

“因为我要让一个人看看,一个犹太小男孩心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这个人是谁呀?”

“我的时间不多了,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这么说,您要走了”

“是的”

“医生,那您可要记住,下次您再来的时候,一定要带上那些神奇的银针,还有,最好给我带点吃的”

“我会的,孩子”

告别了爱伯斯塔克父子,齐楚雄走出那间让他心酸的牢房,来到站在房屋前空地上的路德维希身边,问道:“弗兰茨,你告诉我,这座集中营里像爱伯斯塔克父子这样的人多吗?”

路德维希黯然答道:“对于一座关押两千多人的集中营来说,像他们这样的人可以说是多的数不胜数”

齐楚雄大吃一惊:“你说什么这里竟然关押着两千人这怎么可能这么小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容纳这么多的人”

“我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别看现在这里没有一个人影,那都是因为每天凌晨五点钟囚犯们都要被押往各个工地,如果你是在晚上十点钟以后来这里,你就会明白什么叫沙丁鱼罐头,因为这些房间里最少要关押二十个囚犯甚至多,他们睡在一起时连翻身都困难,可是没有人敢发出一声抱怨,因为不听话的人都会被处决”

“弗兰茨,”齐楚雄眼中浮现出一层难以抑制的悲愤,“这座集中营的名字叫什么?”

“malerisch”(德语美丽如画的意思)

“美丽如画”一股怒火在齐楚雄的心中熊熊燃烧,“用如此诗情画意的词汇来命名一座集中营,真是亏你们想得出来”

“唉”路德维希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没有回应齐楚雄的愤怒,而是冲在牢房门口站得笔直的汉克招了招手,“我们走”

“是,中尉”汉克早就站烦了,一听到要离开集中营,他马上跑到齐楚雄身后,继续当起了忠于职守的押送者

三个人缓步慢行到集中营大门处,一个看守看到路德维希准备离开,立刻凑上前去问道:“中尉,你们对那个犹太杂种的研究进行的怎么样了?”

路德维希狠狠瞪了看守一眼,“不怎么样但是我们以后还会再来的”

看守畏缩的退到一旁,他不知道路德维希为什么会不高兴,也许,他永远都不会明白

军用吉普车被重发动,但是路德维希没有再炫耀他的驾驶技术,而是缓慢的向山下开去,在一路沉默无语之后,吉普车停在山脚下

“汉克,你可以走了”路德维希没有回头,他的语气中透着说不出的疲惫

“谢谢您”汉克喜不自禁道:“您真是个好人”

“好人?”路德维希感伤的念着这个字眼,“我真的配得上这个称号吗?”

“当然啦,”汉克并不知道路德维希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他随口恭维道:“您的宽宏大量让我感动,如果您不是一个好人,自然也不会有这样的善心……”

“别那么多废话”路德维希不耐烦的挥手道:“赶快走,不然我就要改变主意了”

“是,是”汉克不敢久留,立刻推开车门,拔腿就跑,没过一会,他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齐,”路德维希语气低沉道:“你说我算是个好人吗?”

“你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你的话为爱伯斯塔克先生带来喜悦,而我的话却摧毁他的希望,既要忠于元首,又想帮助那些可怜人,我不知道该如何做好这两件互相对立的事情,因为不管我选择哪一方,都会被对立的一面视为坏人,我很烦恼,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齐楚雄静静的思考片刻,道:“弗兰茨,世界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要你认真去思考,用心来感受,那你就一定能够找到答案”

“是吗,但愿事情如你所言,”路德维希嘴边露出一丝淡淡笑容,他接着对齐楚雄说道:“齐,我知道你是一个勇敢的人,但是在雅利安城里,勇敢并不意味着成功,所以你今天对爱伯斯塔克说的那些话千万不要再对别人提起,这会给你带来灾难和不幸的”

“弗兰茨,我很感谢你对我的提醒,”齐楚雄的语气像平常一样执着:“但是我也要告诉你,就算我闭上嘴不说话,也不代表我会放弃斗争,失去生命和出卖灵魂相比,我愿意选择前者”

路德维希不由苦笑道:“你可真是一个固执的人”

“固执?”齐楚雄从怀中掏出那幅小路易斯的画,心中暗念:“如果我不把这种固执进行下去,那我又怎能把这幅画中的一切变成现实呢?”

第八十七章 回家

休斯·艾伯特孤独的站在营房门口,眺望着远方的道路,最近的几个月里,每当他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营房时,他总会一个人在门口站上很久,他在期盼着一个人的出现,这是一个发誓要和他共同迎接挑战、但是近来却生死不明的朋友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在他耳中渐渐清晰,当这种脚步声停止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休斯,你还在等他吗?”

艾伯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在他身后,“康斯坦丁,你说今天他会回来吗?”他的语气中满是牵挂

“休斯,”叶戈廖夫眼中闪过一丝难过,“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谢谢你的安慰,”艾伯特的语气很低沉,“他的脾气太倔强了,我真担心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做出一些不计后果的事情来”

叶戈廖夫把手放在艾伯特的肩头,“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友谊很深厚,这些天来你得不到他的消息,难免会有些伤感,可是休斯,请你相信我,我也很想念齐,我也盼望他平安无事归来,但是现在我们还有比等待朋友重要的事情要做,走休斯,大家都在等你,别让我们失望”

艾伯特依依不舍的望着营房门前通向远方的道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叶戈廖夫为什么要对他说这番话,是啊,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争取自由为重要的事情呢?

“唉,”他落寞的转身,“康斯坦丁,我们走”

叶戈廖夫点了点头,就和艾伯特一起转身走向营房深处,可是他们还没走多远,耳边却听到从远方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声

“会是他吗?”艾伯特和叶戈廖夫几乎同时下意识的转头,他们死死盯住营房的大门

汽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两人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愈加紧张,终于,一辆军用吉普车穿过门岗,驶进他们的视线,停在他们面前

车门开了,一个人带着激动的表情迫不及待的从里面跳了出来,“休斯康斯坦丁见到你们我真高兴”

艾伯特的嘴唇在无声颤抖,眼眶中瞬间浮起一层泪光,他望着从车里跳出来的这个人——黄皮肤、黑眼睛、脸庞上写着执着与勇敢,身躯里藏着坚韧和不屈,毫无疑问,这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朋友

顾不上再说什么,艾伯特和齐楚雄立刻激动的紧紧拥抱在一起,两个人在一瞬间都泪流满面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走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托人给我捎个消息,害得我天天为你担心”艾伯特红着眼圈说

看到艾伯特流泪的样子,齐楚雄也很难过,“对不起,休斯,虽然我也很想念你,可是我被关在医院里,根本没有办法托人传递消息”

“别说这些啦,只要你回来就好”艾伯特正想问问齐楚雄最近的情况,却突然看到他身上穿的那件大衣,“咦,这是怎么回事?这件大衣不是一直在我们的房间放着吗?你是什么时候把它穿上的?”

“嘿嘿,”齐楚雄咧嘴一笑,“其实我今天一大早就回来了,只是你不在,所以我就穿上大衣出去转了一圈”

艾伯特狠狠地照齐楚雄胸口锤了一拳,不满的说:“呵,你这个狡猾的家伙早知道你还有心思出去逛大街,我说什么也不会天天望眼欲穿的盼着你回来”

“有心思逛大街?”齐楚雄捂着胸口说:“不,休斯,我天天都在想着你,想着我的伙伴们,可是该死的霍夫曼把我盯得很紧,连个捎信的机会都没给我”

“又是这个混蛋”叶戈廖夫怒气冲冲的走过来,他拉着齐楚雄的手说:“他都对你做了什么,说出来,我一定不饶他”

齐楚雄诙谐的说:“康斯坦丁,你还是老样子,对坏蛋一点都不客气”

“哈哈,对那帮吃人的家伙就应该恶毒一点”叶戈廖夫豪爽的一笑,接着冲身后的营房大喊道:“伙伴们,快出来看看,我们的医生回来啦”

顷刻间,一大群人就从一个个房间内跑了出来,他们激动的扑到齐楚雄面前,用不同的方式表达他们的喜悦——有人拥抱他,有人亲吻他,还有人把他抱起来扛在自己的肩头四处欢呼

齐楚雄的心中就像吃了蜂蜜一样甜,从充满压抑的医院到被死亡笼罩的集中营,他的心一次次被伤害,现在,他终于可以发自内心的欢笑,因为在雅利安城里,这座专家营房就是他的家

“回家真好”他幸福的和伙伴们拍着手、又唱又跳,此刻的他不像是一个身怀高明医术的医生,倒像是一个漂泊多年终于回到家乡的游子

热闹了好一阵子之后,齐楚雄才被伙伴们放下,他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和他一起来到雅利安城的专家们都在场,于是他抖擞精神,准备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可就在这时,他却看到路德维希站在吉普车旁,正神情落寞的望着他

“唉,可怜的弗兰茨,我还是给他保留一点尊严”想到这里,他走向路德维希,“弗兰茨,今天我要和朋友们一起聊个痛快,你要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就不要在这里等我了”

路德维希点了点头,他知道齐楚雄接下来要对这些专家们说些什么,他已经经历过一次难堪的场面,当然不想再重复

“好的,我正好也有一些事情要去忙,这样,我明天一大早来接你,但是你最好别起得太晚,要是我们回去晚了,将军也许会生气的”路德维希转身回到吉普车内

齐楚雄笑着冲他挥手道:“明天见,弗兰茨,祝你有个好梦”

军用吉普车发出一声轰鸣,飞快的驶出专家营房,消失在众人视线内齐楚雄转过身,准备告诉大家那个好消息,可是他却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一道狐疑的目光

弗朗索瓦让克劳德阴沉着脸看着齐楚雄,“弗兰茨?听到你对他亲昵的称呼,我不禁要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齐楚雄厌恶的看着克劳德,没好气的说道:“还能是什么关系,当然是朋友”

“朋友”克劳德脸色加阴沉,“我希望你能够解释一下你这句话的意思”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和他在医院里吃住都在一个房间,我们天天在一起聊天,研究医学方面的问题,我喜欢他,”齐楚雄略微一顿,接着道:“虽然他是个党卫军中尉,但是他也是个好人”

“好人?”克劳德大怒,“听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德国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从他来找你求教什么医术时开始,我就觉得你们的关系不正常,现在好了,一个囚犯居然和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交上了朋友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真是不要脸”

“你说谁不要脸”齐楚雄的脸一下子变了颜色,“我告诉你,路德维希是个好人,他和霍夫曼那些人不一样,他年轻、善良、单纯,最重要的是他的心里还有爱”

“我不想听你这些丧尽天良的辩解我只知道德国人占领了我的国家,他们蹂躏我的家园,杀死我的妻儿,我恨不得把他们统统送进地狱”克劳德说话的时候居然哭了

“弗朗索瓦,你别激动,”叶戈廖夫走到克劳德身边,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相信我,齐这样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我们没有理由怀疑一位同样对德国人怀有仇恨的朋友”

克劳德恨恨的瞪了齐楚雄一眼,就转身走到一旁的空地蹲下,他用双手捂住脸庞,但是伤心的泪水却从指缝中滑落

齐楚雄看着克劳德伤心的模样,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虽然他对克劳德的印象一直不好,但是他也知道凡是被抓到雅利安城来的人心里都有一段血泪史,他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冲动,要是耐心解释的话,也许克劳德就能理解自己但是在现在的这种情形下,再去做对他耐心的解释工作,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回头找个机会和他谈谈”他收拾起郁闷的心情,转而向叶戈廖夫伸出手,“亲爱的康斯坦丁,我要祝贺你以及你的国家取得的伟大胜利”

“伟大的胜利?”叶戈廖夫一愣,“齐,你打听到什么消息啦?”

“康斯坦丁,”齐楚雄露出激动的笑容,“你们的朱可夫元帅已经率领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于1945年4月30日攻克柏林”

叶戈廖夫的身体猛地一晃,他那张坚毅的脸庞瞬间就被狂喜占据

“你说什么”他睁大眼睛看着齐楚雄,“这是真的吗?”

“康斯坦丁,好消息还不止这些,”齐楚雄继续说道:“希特勒和他的情妇在柏林被攻克前双双自杀,纳粹德国已经无条件投降,战争结束了”

“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叶戈廖夫的声音在颤抖

“是雅利安城德军司令官冯·施特莱纳将军亲口说的”

就在齐楚雄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一股惊天动地的吼声顿时响彻黑暗的地下世界——“胜利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欢呼他们个个激动的像孩子,一会失声痛哭,一会开怀大笑,一会又抱在一起欢呼雀跃,谁也没有想到,幸福会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到自己的身上,就如同过不了多久噩耗也会将他们再次打入地狱一样

第八十八章 带来噩耗的”乌鸦“

囚犯们的欢呼声引起了卫兵们的注意,他们立刻从营房的岗哨里跑了出来,迅排成扇形,虎视眈眈的将囚犯们围拢在中央

尽管身边就是德国士兵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可是饱受压迫的人们却根本不把这种威胁放在眼里,他们还是一个劲的唱啊跳啊,尽情的欢庆一个期盼已久的节日

在大多数人已经因为幸福而变调的歌声中,德国士兵们终于明白了这些一向无精打采的囚犯们今天为什么会一反常态,他们的眼中的虎视眈眈瞬间就化为乌有,一个个枪口垂下了,一张张面孔迷茫了,他们不知道是否该驱散欢庆的人群德国战败的消息就像是一根压断骆驼脊梁的稻草,彻底让这些往日耀武扬威的德国军人失去了意志虽然他们的上司,也就是那些曾经参加过吕贝克叛乱计划,后来又在施特莱纳面前发出狂热宣誓的军官们倒是信誓旦旦的向他们保证——“我们眼前的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大家坚定信心,毫不动摇,我们就一定能够重现帝国的辉煌”但是这些听上去冠冕堂皇的鼓励在无情的现实面前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很多士兵脑海中只有这样一句话——“我们战败了,除非投降,否则我们将永远生活在黑暗的地下世界里,可是投降就意味着死亡,上帝啊,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克劳德这时已经没有再蹲在地上,他在仰天哭泣,如果不是这场该死的战争,他现在应该站在塞纳河畔拉着妻子的手,在两个儿子欢乐的嬉笑声中,浪漫的徜徉在法兰西自由的土地上;可是这些甜蜜的画面早已变成难以磨灭的伤痛,熊熊燃烧的房屋,三具被烧焦的尸体,盖世太保的狞笑,还有那块立在他家门前的木牌——“谁参加‘自由法国’,谁就将受到惩罚”这些悲惨的画面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灵魂

但是在齐楚雄告诉他们纳粹德国已经战败的那一刻,他看到了苦难结束的希望,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所以他哭了,哭得很幸福……

叶戈廖夫也在哭,这个出生在涅瓦河畔一个船工家庭里的红军中校平生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哭泣,因为他认为军人不应该有眼泪,可是今天他却哭得很痛快,自从1941年6月22日凌晨边境那边传来撕破和平生活的炮声开始,他就沐浴在血与火的洗礼中,基辅突围战,他率领一群几乎弹尽粮绝的红军士兵,硬是从古德里安装甲集群的骄兵悍将中杀出一条血路;莫斯科保卫战,他从红场走向战场,在冰天雪地中高喊着“乌拉”向冯·博克元帅的中央集团军群发起反攻;斯大林格勒战役,他和成千上万的勇士们带着坚定的信念在阵地上一次又一次击退德军突围的企图,最终让冯·保卢斯成为了德国历史上第一个被俘的元帅;库尔斯克战役,在这场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坦克战中,他的T—34在一群号称无敌的“虎王”坦克中如入无人之境,虽然一颗在他身边爆炸的炮弹把他带进了战俘营,但是他却因冯·曼施坦因元帅的怒吼而自豪——“去把那个俄国佬带来,我要知道一个挡住我去路的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泪光中的叶戈廖夫无比幸福,他仰望远方,仿佛看到一群英勇的红军士兵正在将红旗插上柏林帝国大厦的屋顶;他竖起耳朵,似乎听见红场上那为胜利而鸣放的隆隆炮声;他的心飞向远方,飞向家乡,飞向那庆祝胜利的人群中……

艾伯特没有哭,但是世界上却没有任何一种词汇可以形容他眼中的喜悦,从马奇诺防线被突破的那一天起,他的记忆里就只剩下血腥和死亡在争分夺秒的敦刻尔克滩头,扑天盖地的“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带着恐怖的嘶鸣,顷刻间就让他身边数不清的生命化作血雾;在英伦三岛尖锐的防空警报声中,他的父母和一个弟弟沦为瓦砾堆下的亡魂;在波涛汹涌的大洋上,当他被德国人死死按在驱逐舰的甲板上时,那些曾经和他同生共死的战友却被恶浪无情吞没;在噩梦般的集中营里,他痛苦的看着一个个生命消失在冒着滚滚黑烟的焚尸炉中却毫无办法

而如今,这一切的伤痛都随着齐楚雄的一句话被抚平,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喜悦并不会在他身上停留很长时间,但是幸福总是能让人忘记所有的不快,至少,正在他身边欢歌笑语的人们就在用行动演绎这句话

“上帝啊,我这是在干什么呀”齐楚雄望着一张张流着泪的笑脸,他的心却在哭泣,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很傻的事情,爱伯斯塔克从狂喜到绝望的表情还历历在目,转眼之间,他又要让自己的伙伴们再次经历同样的痛苦

“我不是传递幸福的喜鹊,而是带来噩耗的乌鸦”他低下头,心情也变得异常沉重

“齐,干嘛要低头我们很快就能获得自由,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呀”

“对呀,伙计,垂头丧气可不是我们的作风,来,让我们跳上一曲”

幸福的人们围住齐楚雄,他们七嘴八舌,纷纷发出欢乐的邀请,在他们看来,齐楚雄是上帝派来的自由使者,但是却没有人想到,也没有人知道这位自由使者很快就会把他们从光明的彼岸打回黑暗的孤岛

“伙伴们,”齐楚雄抬起头,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当我看到你们欢乐的脸庞,听到你们自由的歌唱,我的心也很激动,虽然这种快乐并不能持久,但是请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是希望大家能够从这个消息中获得幸福”

“齐,”叶戈廖夫从他的话里嗅出一丝不祥之兆的气息,“难道你还有什么消息没有告诉我们吗?”

齐楚雄沉重的点了点头,道:“是的,康斯坦丁,请原谅我的不理智,因为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不该让你们在欢欣鼓舞后,又重生活在痛苦的煎熬中”

“齐,你想说什么?”艾伯特眼中的喜悦正在迅的消褪

“我不得不很遗憾的告诉大家,希特勒在临死前任命冯施特莱纳将军为他的继任者,而就在不久前,这位将军不但拒不投降,而且他还发誓要完成希特勒交给他的任务——在雅利安城内重建纳粹帝国糟糕的是,据我目前了解到的情况,除了这座城市里的人之外,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知道雅利安城的存在,这也就是说,我们还要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

噩耗像瘟疫般迅传播,欢歌笑语不见踪迹,悲伤落寞重又出现,短短的几分钟内,人们就经历了从大喜到大悲,从天堂到地狱,从希望到绝望的整个过程,谁也不会想到,从春天到冬天,季节的变换竟会是如此的迅

在囚犯们愕然的表情中,围成扇形的德国士兵们转身离开,虽然他们从始至终并未开口,但是离开时他们的嘴边却都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毕竟和这些手无寸铁的囚犯们相比,手握冲锋枪的他们依然还是雅利安城的主宰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让我的欢乐多停留一会”克劳德眼神中浮起咒怨,齐楚雄在他眼中已经彻底沦为一个不受欢迎的人,“看到大家失望的样子让你感到很高心对吗?”

“弗朗索瓦,你不能这样对待齐,这不是他的错”叶戈廖夫虽然心情也很沉重,但是他的头脑却保持着清醒

“康斯坦丁,你要我说些什么呀,”克劳德痛苦的说:“先是故意把我们送上幸福的云端,接着又无情的把我们踹入幽深的地狱,难道我们应该受到这样的折磨吗?”

齐楚雄心中一紧,立刻焦急的说:“克劳德先生,请你听我说,我不是有意要这样做,我真的是……”

克劳德一挥手,打断了齐楚雄的话:“好啦,不管你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从今以后,我绝不和你这样的人多说一句废话”

“我……”

“齐,”艾伯特冰冷的手搭在他的肩头,示意他不要再做无谓的辩解,“走,回我们的房间,我想听听,这些日子里你都遇到了那些事情”

齐楚雄转过身,看着艾伯特削瘦的脸庞,心中如刀割般痛楚,“休斯,你要相信我,我并不想伤害你们,我真的是希望可以让你们重享受欢乐,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也好”

“齐,我知道你希望我们快乐,就如同我们希望你快乐一样,”艾伯特强忍心中的酸楚,对齐楚雄绽放出真诚的笑容,“谢谢你带来的好消息,它让我的心感到欢乐”

“休斯”齐楚雄紧紧咬住嘴唇,他听的出来,艾伯特这是在安慰他

“齐,休斯,”叶戈廖夫走过来揽住他们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说:“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德国人不就是想负隅顽抗吗,等着瞧,他们早晚难逃覆灭的命运”他接着对身旁神情沮丧的囚犯们喊道:“伙伴们,别低下你们的头,这不是世界末日,魔鬼们以为藏在地狱里就很太平,可是他们错了因为这里有我们,一群愿意为自由奉献生命的人我们要用铁拳打破他们的企图!我们要用呐喊撕裂黑暗的枷锁我们要战斗我们要抗争我们要改变不幸的命运鼓起勇气来,亲爱的伙伴们,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通往光明的彼岸”

虽然叶戈廖夫的话激昂有力,但是对这些精神上遭遇沉重打击的囚犯们来说,一两句热情的号召还不足以再次点燃他们心中战斗的火焰,人们依然神情沮丧,他们原本以为自由已是指日可待,可谁知幸福只是昙花一现,一想到今后漫长的黑暗生活,很多人都感到非常痛苦,他们低着头,弯下腰,一声不吭的渐渐散去

不多时,营房前的空地上只剩下了齐楚雄、艾伯特、叶戈廖夫和克劳德四个人

“唉”叶戈廖夫望着人们佝偻的背影,知道自己的号召并未起到作用,可是眼下他也没有好的办法,唯有在心中发出无奈的叹息

“我们也回房间”艾伯特强颜欢笑,拉着几个人离开了空地

四个人鱼贯进入齐楚雄与艾伯特的房间,走在最后的叶戈廖夫随手关上房门,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随后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齐,说说你最近的生活”

“好,”齐楚雄坐到自己床边,按下烦恼的心情,开始仔细讲述最近的经历……

第八十九章 信任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刚听完吕贝克的阴谋,克劳德就不顾叶戈廖夫的劝阻,愤怒的冲齐楚雄喊道:“让那个叫什么施特莱纳的混蛋死去不是好吗这样也许我们就可以结束苦难,重获得自由,可是现在倒好,你救了他的命,然后他就可以精神抖擞去实现那些邪恶的目的你不是心地善良的医生是德国人的帮凶是魔鬼”

“弗朗索瓦别激动,听我说,”叶戈廖夫拦在他的身前大声说道:“我相信他也是被逼无奈才这样做的,你也不想想看,如果他不为那个将军治病或是对其痛下杀手,最后倒霉的不还是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吗?”

“那都是他的推托之词什么叫被逼无奈,看看他和今天送他回来的那个德国军官亲昵的态度,我敢说德国人一定是给了他什么好处不然他怎么可能和他们握手言欢”

“弗朗索瓦,现在的情况对我们非常不利,所以我们彼此之间必须保持足够的信任,”叶戈廖夫显示出非凡的耐心,他接着说:“你应该听听齐的解释,我相信他一定有言不得已的苦衷”

“哼”克劳德愤愤不平的一甩手,气呼呼的坐到艾伯特的床上,“好好我就再相信他一次”

“这就对了,”叶戈廖夫宽厚的一笑,接着对齐楚雄说:“齐,告诉我们,是不是霍夫曼又用那些孩子的生命来威胁你,所以你才被迫为施特莱纳治病”

可是叶戈廖夫却没想到,齐楚雄的接下来的回答却让他大吃一惊

“不,就算他不用那些孩子的生命来威胁我,我也会尽心尽力的治好施特莱纳的病”

“为什么”叶戈廖夫愕然道

“一个医生是没有权力挑选病人的,不管躺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善良的好人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鬼,他只能全心全意的救助他们,而这正是人和野兽的区别”

“无耻”克劳德霍地一下站起身,怒不可遏道:“你明明就是怕死,干嘛还非要为自己的懦弱制造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施特莱纳当时是我的病人,我怎么可能对病人下手呢”齐楚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耐心的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们,虽然我和施特莱纳接触的时间还不算长,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和霍夫曼不是一类人,他外表威严,内心却多愁善感,在他身上既有纳粹凶残的一面,也有人性善良的时刻,说真的,我对他的感觉是非常矛盾的,有时我甚至在想,也许我们能够利用这位将军来帮助那些不幸的人,可能你们会对此提出质疑,但是只要你们和他接触过一段时间,就一定会明白我的话”

齐楚雄结束话语的一瞬间,就连艾伯特都吃惊的看着他,克劳德自不用说,他用咆哮回应了齐楚雄的话:“卑鄙无耻的小人居然厚颜无耻的替一个法西斯的将军辩护我现在无需证据就可以得出结论,你已经被他们收买了说什么你想利用他,分明就就是你想投靠德国人哼,说什么医生的天职,依我看,这全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克劳德我不是你说的这种人”齐楚雄忍无可忍道:“我绝不会把灵魂出卖给魔鬼如果我和施特莱纳是在战场上相遇,那我一定会用子弹打烂他的脑袋”

“闭上你的嘴”克劳德怒吼道:“你明明有机会结束这个混蛋的生命,可是你没有这样做你救活了一个魔鬼,而这个魔鬼将会夺去多人的生命”

齐楚雄眼中瞬间划过一颗困惑的流星,他当初在极为矛盾的心情下救活了施特莱纳有一段时间,他曾经为自己的选择痛苦迷茫过,尤其是在得知施特莱纳竟然是希特勒的继任者时是如此,他经常在问自己,“我这样做对吗?”救活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固然是医生最神圣的职责,可消灭一个试图毁灭世界的魔鬼同样也是自由战士最崇高的使命他不想为自己的决定后悔,可是却不能摆脱由此带来的痛苦挣扎

“克劳德先生,请你相信我,”他的语气变得缓慢,“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对自由的渴望,我会和你们一起并肩战斗的”

“从这里滚出去,我们不欢迎你”克劳德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在齐楚雄的脸上

齐楚雄猝不及防,顿时被击倒在地,鲜血顺着他的嘴唇流淌在地面上叶戈廖夫急了,他不顾一切的抱住克劳德,奋力把他拖出房间

“康斯坦丁你放开我我要宰了这个无耻的小人”克劳德声嘶力竭的怒吼渐渐消失在营房外的空地上

“快起来”艾伯特扶起齐楚雄,焦急的问道:“疼吗?”

齐楚雄用袖子擦拭去嘴边的鲜血,凄然一笑道:“比起心灵的伤痛,这又算得了什么”

“你呀,还是老样子,”艾伯特心疼的摇了摇头,“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尤其是在一些特定的时刻,你要学会用一种大家能接受的方式来讲明自己的观点,如果你暂时做不到,那还不如保持沉默”

“休斯,这么说,你完全可以理解我?”齐楚雄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艾伯特语重心长道:“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谢谢你,休斯”齐楚雄不顾脸上的疼痛,咧开嘴激动的笑着

面色凝重的叶戈廖夫在这时回到房间里,他关上门,走到齐楚雄面前道:“齐,我相信你不会出卖自己的灵魂,但是你也知道,弗朗索瓦一向对你有些看法,再加上今天你告诉我们的消息让他受了刺激,所以他才会做出刚才那桩失去理智的事情,不过请你相信我,他也是个受苦的人,他也对德国人怀有刻骨铭心的仇恨,尽管让你相信这些也许很困难,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原谅他,毕竟对于我们来说,团结才是最重要的”

齐楚雄坦然一笑:“康斯坦丁,我会的,没有人愿意和自己的朋友过不去,尽管我和克劳德之间有误会,但是我相信绳结总有解开的一天”

“那就好,”叶戈廖夫紧张的表情松懈下来,他轻松的坐到床边,以他那带着浓厚卷舌音的英语说道:“让我们继续聆听一位医生的故事”

第九十章 “我绝不允许!”

齐楚雄点了点头,就开始继续讲述他在陆军医院里的经历,他先是把从路德维希口中得知的关于霍夫曼如何对付吕贝克的计划仔细叙述,接着又讲起那些被赦免的军官,然后就是路德维希的心事,自然,他也没有忘记告诉艾伯特和叶戈廖夫,他和施特莱纳打赌的内容以及那座“美丽如画”的集中营

艾伯特和叶戈廖夫听得入神,他们谁也没有打断齐楚雄的话,而时光就这样飞快的流逝,转眼已到深夜,虽然雅利安城并无昼夜之分,但是用挑灯夜话来形容房间里的景象倒也恰如其氛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要不是今天施特莱纳发善心,恐怕我还不知道要在陆军医院里呆上多长时间呢”齐楚雄叹了一口气,结束了自己的讲述

艾伯特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随即沉吟道:“齐,从你讲的情况来看,恐怕就算施特莱纳死去,吕贝克也未必有获胜的可能,因为霍夫曼已经堵死了他所有的道路”

“是啊,这个德国佬还真是不简单,居然轻而易举的就化解了一场危机,”叶戈廖夫也颇有同感,他接着又说:“先干掉领头的,接着赦免全部追随者,没胆识的人是做不来这种事情的”

艾伯特赞同道:“说的对,康斯坦丁,这也提醒我们,今后和这家伙打交道时一定要小心”

叶戈廖夫点点头,道:“没错,眼下他已被施特莱纳任命为什么狗屁总理,这说明施特莱纳的确对他不是一般的信任,不过这对我们可不是一个好消息,碰上这么一个阴险狡诈的敌人,看来我们今后的斗争将会变得异常艰难”

艾伯特呵呵一笑,“康斯坦丁,你别忘了,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聪明的猎人,”他接着话锋一转,“说老实话,听到齐关于施特莱纳的描述,我倒有一个奇怪的想法,那就是幸亏他救活了施特莱纳,不然的话,恐怕就没有人可以制约霍夫曼”

“我也有这种想法,虽然霍夫曼这个人令人捉摸不透,但是从齐的讲述里我却能感受到一个强烈的讯息,那就是他对施特莱纳好像非常忠诚,”叶戈廖夫随即把求解的目光投向齐楚雄,“齐,我的朋友,你能告诉我们这是为什么吗?”

“对不起,关于这个问题我恐怕无法提供多的答案”齐楚雄难为情的摇了摇头,“虽然我近来一直呆在施特莱纳身边,但是却很少向他打听过这方面的事情”

“哦,那可真遗憾,”叶戈廖夫收回失望的目光,接着又看着齐楚雄从集中营里带回的那张画叹息道:“可怜的路易斯,他应该享受阳光下的自由呼吸,而不是过这种痛苦的生活”

“齐,康斯坦丁,”艾伯特坚定的说:“我们斗争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像他这样的孩子摆脱黑暗的生活吗?虽然看起来我们眼下的处境很糟糕,但是我们绝不能因此放弃,我们要打起精神,跟那帮纳粹好好的斗上一场,我相信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说的好”叶戈廖夫用力的拍了一下大腿,“这话听起来就让人有干劲,只可惜现在没有一瓶好酒,不然我们倒可以庆祝一下战争胜利的消息”

“你的这个建议提醒了我,”艾伯特笑着从摆放在房间门口处的铁皮桌抽屉里拿出两瓶白兰地和几盒肉罐头,他对齐楚雄说:“这些东西还是你从那位可爱的弗兰茨身上敲诈来的,我一直留着没舍得吃,不过现在好了,该到它们为我们做出贡献的时刻了,来,伙计们,从现在起谁也不准再提那些令人烦恼的事情,我们要为胜利而干杯”

“哈哈”三个人对视一眼,忍不住同时发出爽朗的大笑,齐楚雄一边笑,一边在心中默念:“回家真好”

正直勇敢的中国医生,聪明机智的英国海军上尉,豪爽开朗的苏联红军中校,三个来自不同国家的人为同一个目的聚在一起,他们兴高采烈的推杯换盏,不停的讲述彼此国家的趣事……

但是好友相聚时总是会埋怨时间过得太快,转眼已是第二天清晨,路德维希准时抵达专家营房而齐楚雄也再次穿上爱伯斯塔克为他缝制的大衣,他望着那辆停在营房门口的horch——901吉普车,依依不舍的对艾伯特和叶戈廖夫说道:“休斯,康斯坦丁,我真舍不得离开你们,一想到又要回到那座沉闷压抑的医院里,我的心就在不停的发抖”

“我们也舍不得你,”艾伯特的眼圈虽然有些湿润,但是却依然没有忘记对齐楚雄提出忠告:“齐,你把德国战败的消息告诉了我们,施特莱纳对此一定会大发雷霆,你要小心应付,千万不要冲动”

“放心,休斯,”齐楚雄感动的点着头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齐,记住我们的约定,”叶戈廖夫插话道:“要为争取自由战斗到底”

“我会的请你们相信我,我一定会的”齐楚雄分别抓住艾伯特和叶戈廖夫的手,喉头竟然有些哽咽:“再见了,朋友们,希望我能够很快回到你们身边”

艾伯特和叶戈廖夫没有说话,但他们微微颤抖的身体却告诉齐楚雄,他们也舍不得他离开

在充满忧伤的气氛中,齐楚雄举步走向吉普车,路德维希已经在那里等候他多时,当车门打开的一刹那,问候也随之而来:“齐,昨天晚上过的还愉快吗?”

“短暂的幸福只会勾起长的哀伤,”齐楚雄坐上轿车,黯然神伤的望着站在营房空地前向自己挥手告别的艾伯特和叶戈廖夫,还有他们身后那些眼光迷茫的伙伴们,怅然若失道:“我们走,弗兰茨”

“好的”路德维希发动车辆,但不知为何,他的目光却投向“美丽如画”的方向,在短暂的伤感后,他轻轻踩下油门,吉普车随即发出一声沉闷的嘶吼,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吉普车离开专家营房,驶入一条寂静无人的狭窄街道,缓慢的向陆军医院开去,齐楚雄坐在车厢内沉默无语,他望着眼前那一栋栋从身边缓缓掠过的黑色建筑物,心情变得异乎寻常的沉重

经过昨天的事情,他已经从最初的狂喜中回到现实,尽管日本的战败意味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束,但是雅利安城的存在却无疑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起爆器,这就是说,虽然战争已经以正义的一方获得胜利而告终,但是来自邪恶的威胁却并未解除,对齐楚雄来说,真正的斗争这才刚刚起步

“我该怎么做才能逃离这座城市呢?”他不停的在脑海中搜索问题的答案,可是除了一些毫无实现可能的怪异想法之外,他根本找不出任何答案,“见鬼难道我要眼睁睁的看着一场该死的战争再次爆发吗?”他越想越焦急,简直恨不得立刻在头顶上的黑色岩壁上钻一个洞飞出去……

“轰隆”就在他心烦意乱之时,远方却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破声,紧接着又响起一阵让人心惊肉跳的密集枪声

“出事了”齐楚雄心中一惊,他急忙用目光投向那传来枪炮声的地方,短短的一瞬间,他的脸庞就失去了血色——枪炮声是从“美丽如画”传来的

“天哪哪里发生了什么?”齐楚雄不禁失声惊呼,可是还不等他把搞清楚心中的疑问,加令人恐惧的事情就接踵而至

“嘀……叭叭”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从街道的远方传来,紧接着一幕紧张的画面出现在两人眼前,十几辆飞驰的卡车和他们擦肩而过,那上面挤满脸色阴沉的党卫军士兵,驾驶室的顶盖上架着上满子弹的MG34机枪,而几乎所有的士兵都无一例外的把手指放在怀中MP40冲锋枪的扳机上,完全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目睹这意外的场面,齐楚雄不由心中一惊,脱口道:“弗兰茨,这些士兵们要去干什么?”

“吱”吉普车哀鸣一声,无奈的停在路边为载满士兵的卡车让道,路德维希凝视着车窗外那长长的车队,许久后才黯然道:“他们是去‘美丽如画’”

齐楚雄愕然道:“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齐,其实这件事情应该怪我,霍夫曼总理下过命令,严禁向集中营的囚犯泄露元首的死讯和我们战败的消息,”路德维希难过的说:“今天凌晨,‘美丽如画’发生了囚犯骚乱事件,想来一定是爱伯斯塔克先生告诉了那里的人这个消息,所以囚犯们才会不顾一些的反抗,而你看到的这些士兵们就是奉命前往那里增援正在镇压骚乱的卫戍部队,我真后悔,要是昨天我不带你去集中营或是阻止你告诉爱伯斯塔克先生这个消息,也许我们就不会看到眼前的这一幕”

“什么”齐楚雄觉得手脚一阵冰凉,顷刻间他脑海中就浮现出一幅凄惨的画面,黑洞洞的枪口无情的吐出一条条火舌,数不清的囚犯纷纷倒下,集中营里血流成河,爱伯斯塔克和他的小路易斯……

“不”他不顾一切的跳下车,试图拦下那些装满士兵的汽车:“我要去制止这一切”

“回来,齐”路德维希也跳下车,焦急的拦在他的身前,“你救不了他们”

“别拦着我”齐楚雄奋力试图推开路德维希,“是我造成了这一切我要对此负责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

“这没有用”路德维希拼命抱住他的身体吼道:“这些士兵们根本不会听从你的吩咐,就算你拦在车前,他们也不会停下脚步,他们会毫不客气的把你辗成一滩烂泥,然后接着去血洗集中营”

“上帝啊我都做了些什么呀”听到路德维希的话,齐楚雄没有再挣扎,他在心里悲伤的想道:“我自以为这样做会让大家得到欢乐,可没想到竟然会引发一场悲剧”

他低下头,听着耳边汽车轮胎压过柏油路面时的沙沙声,痛苦而又无助的把手放进大衣口袋,掏出一张发皱的白纸,那上面是一个从未见过鲜花的娇艳,也未聆听过鸟儿的歌唱,不知道太阳的温暖是何物的犹太孩子的梦想,而如今这个梦想即将随着一阵凄厉的枪声化为地狱中永远的奢望,他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不我绝不允许”齐楚雄猛地抬起头,大声喊着路德维希的名字:“弗兰茨,我们走,我要去见施特莱纳将军……”

第九十一章 自信(上)

在雅利安城陆军医院施特莱纳病房外阴暗的走廊里,霍夫曼恼怒的盯着弗莱舍尔斥道:“弗莱舍尔上尉,昨天将军决定让齐楚雄离开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止他这样做?”

“总理阁下,”弗莱舍尔畏惧的看着他说:“将军的脾气您也知道,只要他一声令下,谁敢不服从呢?”

“你这个白痴”霍夫曼怒骂道:“就算你不敢反驳将军的命令,那你至少也应该通知我一声才对现在可好,这个中国人到处散播我们战败的消息,你知道吗‘美丽如画’集中营里的囚犯们受到这个消息的刺激,今天一大早聚众暴乱,他们打死看守,夺走武器,还发誓要和我们战斗到底要是你昨天肯动动脑子,这些事情还会发生吗”

“总理阁下,我……”弗莱舍尔缩着脖子,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此事

“上帝啊,我天天在为雅利安城的未来辛勤工作,可你们不但不帮助我,反过来还要给我添乱”霍夫曼怒冲冲的朝弗莱舍尔喊道自从他被施特莱纳任命为任政府总理后,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忙于组建的政府机构,所以很少到医院里来,可谁知今天凌晨他却被负责管理集中营的“骷髅”部队指挥官的紧急来电从梦中吵醒,指挥官向他报告说有一所集中营的囚犯不知为何知道了德国战败的消息,他们不但拒绝服从看守们的指挥,还和看守们发生了冲突,到了后来,这种冲突愈演愈烈,竟然演化为大规模的暴乱,囚犯们打死看守,抢走武器,在集中营里垒砌防御工事,摆出一副要战斗到底的架势

霍夫曼接到报告后大吃一惊,为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他先是下令出动军队进行镇压,接着他又亲自对几个从集中营里逃出来的看守进行询问,当他听到路德维希昨天上午带着齐楚雄以为病人复诊为名义进入集中营时,他立刻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于是他便急匆匆的赶往医院,这就有了刚才发生的一幕

“马克西米利安”施特莱纳在病房里发出了大声的咆哮,“到我的房间里来”

“是,将军”霍夫曼丢下惊慌失措的弗莱舍尔,迅转身来到施特莱纳的病房前,他推开门,匆忙走了进去

“这个该死的囚犯不想活了吗”施特莱纳也接到了集中营暴乱的报告,他怒容满面,抓起放在床头的军装穿在身上,一边系着纽扣,一边怒吼道:“下流胚不守信用的人我好心好意让他回去和自己的朋友们相聚,可是他竟然根本不把我的命令放在眼里,等着我要把他撕成碎片”

“您别生气,将军,”霍夫曼细声安慰道:“您的身体刚刚康复不久,还需要进一步的休养,这件事情让我来处理,我会给他点颜色看看的”

“不行”施特莱纳疾言厉色道:“我要让他知道不服从我命令的人将会是什么下场”

“将军,”弗莱舍尔此时战战兢兢的走进病房,“他们回来了”

“来得正好这倒省去了我找他们的功夫”施特莱纳大步向病房外冲去,但是刚走到门口,他就和同样急匆匆走来的齐楚雄撞了个满怀

“你还敢回来”施特莱纳不由分说一把揪住齐楚雄的衣领,“我好心好意的放你的假,可是你竟然无视我的命令,在雅利安城内肆意散播我们战败的消息你这是在存心捣乱你想干什么?上断头台吗”

面对施特莱纳的咆哮,齐楚雄毫无惧色:“将军,断头台对别人来说也许是一种非常恐怖的威胁,但是对我来说,那只不过是我早就该去的地方”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施特莱纳松开手,向一群守在门口的卫兵怒喝道:“卫兵把他抓起来”

“是”卫兵们开始向齐楚雄扑来,可就在他们的手即将触到齐楚雄身体的一刹那,路德维希却突然挡在他们面前,“将军,请等一等”

施特莱纳眼中怒气渐盛:“路德维希中尉你想做什么?”

路德维希急促的说道:“将军,这件事情不能全怪齐,我也有责任,如果我昨天不把他带进集中营,那就不会有今天早上的事情,如果您要惩罚就连我一起惩罚这样才算是公平”

“你当然跑不了我让你带着他回专家营房,可没允许你们去集中营可你倒好,居然帮着他一起捣乱,以致酿成今天的祸端”施特莱纳随即冲那些卫兵们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全抓起来”

“将军,您能听我说句话吗?”齐楚雄的大喊让卫兵们又停了下来

“去见上帝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将军,我知道我这次的行为让您非常生气,但是我希望在临死前,告诉您一件事情”

“想说什么就赶快,我的时间很宝贵”

“很遗憾,恐怕我的这件事情要占用您一些时间,而且我只想和您一个人说”

“你又想干什么?还想和上次一样和我打赌吗?”

“打赌?”施特莱纳话音刚落,霍夫曼眼中就闪过一丝狐疑,自从上次齐楚雄和施特莱纳单独谈话以来,他就不止一次试图打探他们两人谈话的内容,谁知施特莱纳对此居然守口如瓶,,什么也不告诉他,可是今天他却听到一个奇怪的词汇,这难免让他心生疑窦

齐楚雄此时依然是一副面无惧色的表情,他说:“既然您提起我们之间的赌注,那我倒可以很荣幸的告诉您,您赢不了我”

“胡说”施特莱纳瞪大眼睛,“你凭什么如此自信”

“就凭我口袋里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当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时,您自然会知道”

“看样子你很自信”

“没有自信,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根本不可能在枪口下挺直胸膛”

“你认为我会同意你的请求吗?”

“当然会”齐楚雄很干脆的说道:“因为我相信您和某些暴徒不是一类人”

霍夫曼的脸突然没来由的抽搐了一下,接着就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而施特莱纳则愣在当场,“你……”

“将军,”齐楚雄坦然一笑,问道:“听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被处死的囚犯说上一句真心话,对您而言很困难吗?”

“好,我倒要听听你这次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施特莱纳阴沉着脸冲手下一挥手,“你们都先到外面等一会”

“是,将军”霍夫曼带头走出了病房,半分钟后,当病房门被关上时,房间里只剩下了齐楚雄与施特莱纳

“说,你的遗言是什么?”施特莱纳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

齐楚雄没有开口,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递到施特莱纳面前

“这上面乱七八糟的画的都是些什么?”施特莱纳接过这张皱巴巴的白纸没看几眼,就皱起了眉头

“是一个孩子心中的世界”齐楚雄眼中升起一层薄雾,“他是一个出生在雅利安城里的犹太小男孩,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外面的世界,在他的记忆里只有那些带着尖刺的铁丝网和看守们挥舞的皮鞭,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忍受黑暗的生活,相反,他非常渴望见到父亲向他描述过的那美丽的世界,您瞧,将军,”他把手指向那副皱巴巴的画面:“这是他心中的太阳和白云,这是鲜花和青草,那只在天上飞翔的怪物其实是一只鸟,还有这里,这个看起来像肉团一样的东西是一条小鱼,多可怜的孩子呀,您难道不能对他产生哪怕一丁点的同情心吗?”

施特莱纳的目光瞬间变得暗淡无神,可是他的口气却依旧充满固执,“你以为靠这样的一幅画就可以赢得我们之间的赌注吗?不,虽然这幅画面的确让人伤感,但它还动摇不了我的决心”

“将军,请您听我把话说完,”齐楚雄接着说:“您知道这个孩子在画这幅画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吗?他说自己虽然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但是他相信那里的天空一定是蓝色的,鲜花一定是美丽的,鸟儿会歌唱,鱼儿会游泳,他不用害怕那些看守们的皮鞭,也不用每天跟着父亲做苦工,他可以吃得饱,穿得暖,还会有很多的玩具,想想看,将军,如果这幅画是出自您的孩子之手,那您还会摆出一副铁石心肠吗?”

施特莱纳沉默了,愤怒的色彩从他脸上渐渐退去,转而升起一副凝重的神情,他似乎被齐楚雄的话所打动,或者说陷入到某种深不可测的挣扎中

“梆梆”有人在此时敲响了门

第九十二章 自信(下)

“是谁”施特莱纳抬头望向病房的门,他一向讨厌有人在这种时刻来打扰他

“报告将军,是我”弗莱舍尔忐忑不安的声音响起在门外

“我正在和人进行谈话,别来打扰我”

“对不起将军,”弗莱舍尔在门外忐忑不安的说:“我知道您不希望谈话受到干扰,但是刚才从‘美丽如画’集中营传来消息,我们的部队已经攻占了集中营,所有囚犯都已被捕,在战斗中,有十七名党卫军士兵阵亡,还有五十三人受伤……”

“混蛋”施特莱纳凝重的神情瞬间再度转化为愤怒“这群该死的囚犯他们竟敢打死德国士兵我要把他们统统绞死”

“将军请您冷静点”齐楚雄发现情况不妙,急忙劝说道:“我知道您现在很生气,但是请听我说,渴望得到自由并且为此抗争是每个人的天性,这不能成为他们被绞死的理由”

“他们是囚犯不需要自由我让他们活着就已经是很大的恩典可他们还不知足,居然敢反抗我要把他们的尸体挂满大街小巷,让那些不知好歹的人们知道反抗我们的统治将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不,将军,您不能这样做”齐楚雄急切的说道:“在我心里,您不是那样的人虽然您的脾气有时很暴躁,但是您有一颗善良的心,这我能感觉到相信我,将军,杀戮永远解决不了自由与压迫之间的矛盾,您应该用平和的手段来处理此事”

“善良的心?”施特莱纳一下子眼睛睁得很大,他吃惊地问:“你真的认为我是这样的人吗?”

齐楚雄坦然一笑,“是的将军,我昨天回到朋友们身边时,就是用这样的词汇来描述您,他们对我的话感到很吃惊,可我告诉他们,我是不可能看错人的”

施特莱纳再次陷入沉默,半晌后,他迟疑道:“齐,如果你发现我和你想象的不一样时,你还会说我有一颗善良的心吗?”

“将军,我相信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齐楚雄接着说:“我知道让您放过那些囚犯很难,但是我还是希望您能够妥善处理此事,因为这件事其实都怪我一时冲动,告诉了他们那个消息,如果真的有人要因此受到惩罚,那我希望这个人可以是我”

“一时冲动?”施特莱纳嘴唇一扬,“你倒是挺会为自己的恶劣行径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

“对不起,将军,”齐楚雄无奈的说:“我知道这样做让您很生气,可我当时满脑子只想着给那些不幸的人送去希望,所以才违抗了您的命令,可是我没有想到,他们中的很多人并不像我期待中的那样欢乐,甚至有些人还很绝望”

“哦”施特莱纳追问道:“你说的绝望指的是什么?”

齐楚雄黯然低头道:“在我告诉他们德国战败和希特勒自杀的消息后,他们倒很是激动了一阵子,可是当随后得知您已被任命为希特勒的继任者,并且您还决心在雅利安城坚持下去时,很多人都非常失望,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的苦难远没有结束”

施特莱纳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道:“看来你的心情也和他们一样沮丧对吗?”

齐楚雄脸上的神情加黯然,“将军,看到人们失望的表情,我当然没有理由高兴”

“原来我的存在居然可以打击你们的士气,”施特莱纳的语气渐渐平静,“真没有想到,你胡言乱语的结果竟然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您可以这样想,”齐楚雄没好气的回应道:“但是我坚信沮丧和失落只是暂时的,只要对自由和光明的渴望依旧存在,人们一定会重燃斗志”

“哼”施特莱纳同样没好气的说:“看来你为这些囚犯讲情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希望保全他们的生命,为你自己今后打算做的事情积蓄力量对吗?”

“将军,您干吗非要去问一个您心知肚明的问题?”齐楚雄坦然道:“说真的,我并不希望在我们之间发生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如果可能,我倒宁愿用一种我们双方都能接受的方式来摆脱各自的烦恼”

“你说的方式指的是什么?”

“放弃您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为遭遇不幸的人们打开一扇通往光明的大门”

“你认为这可能吗?”

“将军,我认为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可能的事情就是您可以完成希特勒征服世界的狂妄野心”

施特莱纳盯着齐楚雄,眼中一会冒出愤怒的火焰,一会又堕入失落的黑洞,当这种怪异的转换渐渐恢复平静时,他又提出一个的问题,“你身上穿的这件黑色的大衣是从哪来的?我不记得囚犯们什么时候换了的囚服”

“这不是囚服,这是一件用感激的心缝制的礼物,”齐楚雄说:“还记得我曾经向您提起过的那个犹太小男孩吗?他的父亲为了感激我救了自己儿子的命,特意用一些碎布料为我缝制了这件大衣,说真的,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收到如此神圣的礼物,它既让我的心感到温暖,也使我的胸膛里充满力量”

施特莱纳伸手抚摸这件大衣,稍许后,他不由自主的赞叹道:“是个好裁缝,瞧这做工,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不像是一件用碎布料缝制的大衣”

“将军,也许您不知道,眼下这个好裁缝就在那座‘美丽如画’的集中营里,一想到那对可怜的父子生死未卜,我的心就在发抖,”齐楚雄用手指向施特莱纳手中那幅皱巴巴的画说:“这幅画的主人就是那个被我从霍夫曼和布劳恩手中救下的孩子,将军,看在上帝的份上,求您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施特莱纳把手中的画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突然摇头叹了一口气,“唉……”

这个信号没有逃过齐楚雄的眼睛,他期待而又焦急的问道:“将军,您想好该怎么做了吗?”

“狡猾的中国人”施特莱纳略显恼怒的说道:“看在你让我恢复健康的份上,这次我就暂且饶恕你,但是你给我记住,如果你今后再敢违抗我的命令,那好运绝对不会再次降临到你的头上”

“谢谢您的提醒,但是我要很遗憾的告诉您,和拯救那些不幸的人相比,我个人的生死并不重要,”齐楚雄稍作思考,接着又说:“将军,那座集中营里的囚犯们……”

“我知道该怎么做”施特莱纳把那幅画收入自己的口袋,转身走向病房门口,他打开门,大声喊道:“弗莱舍尔,去传我的命令,就说我要亲自处置那些参加骚乱的囚犯,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处决他们”

“是”守在门口的弗莱舍尔像一只忠诚的猎犬飞快的跑去传达命令

齐楚雄激动的笑了,“将军,您真是位好人”

“你用不着恭维我,”施特莱纳不耐烦的一挥手,接着道:“你坐我的车,我们一起去集中营”

转眼间,施特莱纳就在一群随从的簇拥下走到陆军医院楼下,成群的卫兵开始列队登上卡车,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轿车从医院门口柏油路的另一端徐徐驶来,停在施特莱纳面前,等待着他上车

就在此时,霍夫曼却走到站在医院门口的齐楚雄身边,微笑着说:“亲爱的齐,您刚才一定是在为那些即将被处决的囚犯们说情对吗?”

“是又怎么样?”齐楚雄反问道

霍夫曼还是微微一笑,“看来您对自己的劝说效果非常满意”

“少校先生,哦,不,”齐楚雄反唇相讥道:“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总理阁下,不管怎么说,我至少是在按照自己的良心办事,想必施特莱纳将军也和我一样,所以他才不愿意去做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

“哈哈……听说您不久前和将军打了一个赌,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们的赌注内容是什么,但是我倒很乐意做出同样的事情来,”霍夫曼唇边的笑容开始变得阴沉:“齐,如果今天那些不听话的囚犯们可以逃过惩罚,那我今后愿意无条件的听从您的吩咐,决不食言”

“如果你不耍那些阴谋诡计的话,那我倒可以考虑你的建议”

霍夫曼眼中划过一丝胸有成竹的阴险,“请您放心,为了公平起见,从现在起,我不会向将军提出任何建议”

“好啊,”齐楚雄不加思索道:“如果那些囚犯中有人被送上绞刑架,那我愿意无条件的为你去做一件事情”

“您真是一位豪爽的人,”霍夫曼微笑道:“那我们一言为定”

“这个赌局你输定了”齐楚雄乐观的说:“将军阁下是个善良的人,他连那些吕贝克的追随者都能赦免,何况是一些饱受折磨的可怜囚犯呢”

“齐”施特莱纳站在自己的专车前,大声喊道:“赶快上我的车”

“好的将军”齐楚雄飞快转身钻进了他的专车

“马基雅弗利曾经说过,作为君主,一旦形势需要,就必须毫不犹豫的抛弃一切美德,”霍夫曼望着齐楚雄的背影,喃喃道:“齐,您忘了,他是我们的将军……”

第九十三章 “他终于来了!”

一长列车队离开医院向“美丽如画”集中营驶去,车队前后都是装满卫队士兵的卡车,中间夹着三辆梅赛德斯轿车,霍夫曼坐在第一辆轿车上,施特莱纳、弗莱舍尔和齐楚雄坐在中间的轿车上,而路德维希则和几个随从坐在第三辆轿车上

车队在雅利安城内的行驶度很快,一栋栋黑色的建筑物从车窗外呼啸而过,齐楚雄没有心思去观赏那些单调的景物,他的心已经飞到了“美丽如画”,虽然地下世界的温度很低,可他手心里却捏着一把汗

转眼间,汽车再度驶上那条崎岖不平的山路,与路德维希疯狂的举动不同,施特莱纳的司机显然是把安全放在了第一位,他不但减慢车,而且每遇到一个山路转弯处还会细心的按响汽车喇叭,提示车辆正在通过

不过,对齐楚雄来说,这种谨慎的行驶却意味着煎熬的等待,这座小山其实并不算高,但是如果以这种龟爬似的度前行,恐怕没有一个钟头是开不上山顶的,一想到爱伯斯塔克父子也许已经遭遇不幸,他不由心急如焚

山路两旁此刻已经站满荷枪实弹的士兵,当施特莱纳的轿车通过他们身边时,他们会高举右臂行礼;而当轿车通过后,他们的手指就会再度回到冲锋枪的扳机上,从他们阴沉的表情上看,这些士兵们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一定是冲上山头对囚犯们进行疯狂的扫射

“仁慈的上帝啊,如果您听到我的祷告,就请以您无所不在的宽容和慈悲帮帮那些可怜人,让他们的肉体免遭苦难,为他们的灵魂带来光明和温暖”齐楚雄不停的在口中发出喃喃自语

施特莱纳朝坐在自己身边的齐楚雄投去不经意的一瞥,他的眼中先是露出冰冷的怜悯,接着就化为一丝无奈的忧郁,集中营就要到了,杀戮还是饶恕,对他而言,这道选择题的答案依旧扑朔迷离

齐楚雄的心此刻饱受煎熬,虽然他依旧坚信施特莱纳会接受自己的建议,用宽容的方式解决此事,但是当霍夫曼主动提出要和他打赌时,他的心还是掀起一阵紧张的波澜

“将军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说老实话,他其实并不指望施特莱纳会宽容到让囚犯们毫发无损的地步,但是只要不夺去这些人的生命,哪怕他们接下来会遭到严刑拷打他也可以接受,毕竟活着才会有希望

一个人面对双重选择,而另一个人则在焦急的等待答案,时间就在这种犹豫和煎熬中悄悄溜走,但是当最终的目的地出现在两人眼前时,他们却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

“美丽如画”集中营的牢房已化作一堆废墟,那些带着尖刺的铁丝网上挂满血迹斑斑的囚衣碎片,到处都是囚犯们七零八落的尸体,有些人到死依然保持着战斗的姿态,他们手握铁棍,双目圆睁;而有些人则脸朝上、张大嘴巴,仿佛是在发出最后的怒吼

活着的囚犯们像成群的绵羊似的被党卫军士兵驱赶到集中营里的空地上,他们紧紧挤在一起,用恐惧的目光看着架在他们四周的那一挺挺MG34机枪,在他们的脚下,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地面,像河一样流往山下

“天哪,这太不幸了”齐楚雄猛地跳下车,心急火燎的大声喊道:“爱伯斯塔克先生路易斯你们在哪里”

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喊,四周静得出奇,除去囚犯们那一双双失落无神的目光,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不”齐楚雄眼中瞬间升起恐惧的眼神,“我不相信他们一定还活着”他像疯了一样冲向囚犯们

施特莱纳走下轿车,望着齐楚雄冲动的背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接着就把威严的目光投向一个正朝他跑来的党卫军中校

中校跑到施特莱纳面前,举手行礼道:“报告将军阁下,武装党卫军中校亚历山大罗蒙奉命率领第五十二宪兵营制止集中营骚乱,所有带头闹事的囚犯都已被击毙,剩下的囚犯也都被我们制服”

“很好”施特莱纳微微点头,接着问道:“罗蒙中校,那些阵亡的士兵在哪里?”

罗蒙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将军,他们都躺在那里”他用手指向自己身后不远处一排用白布蒙上的尸体

施特莱纳缓缓走去,他来到一具尸体前揭起白布,一张年轻的面孔展现在他眼前,这个死去的士兵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在他的太阳穴处有一个黑洞洞的枪眼,虽然满脸的鲜血尚未完全凝固,但是他已经不可能再去冲锋陷阵

“罗蒙中校,他叫什么名字?”施特莱纳沉声问道

“他叫穆勒,来自施瓦本,是一个北方性格的人”

“穆勒,”施特莱纳喃喃自语道,“我年轻勇敢的施瓦本兵不应该死在这里”

“将军”罗蒙红着眼圈说:“请您下命令,官兵们都已等待多时,他们要为死去的战友复仇”

施特莱纳眼中现出一丝犹豫,就在他思索该如何处置此事时,却突然听到齐楚雄在囚犯们中间激动的大声喊道:“谢天谢地,你们还活着”

“太好了,路易斯,看到你平安无事我真的很高兴怎么样,你现在还好吗?”齐楚雄适才在囚犯们中间来回穿梭,不停的向人们打听爱伯斯塔克父子的下落,虽然费了一番周折,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人群的缝隙里找到了爱伯斯塔克父子

可怜的小路易斯此时正躲在父亲的怀抱里瑟瑟发抖,他被刚才那血腥的场面吓坏了,以至于面对齐楚雄关切的询问竟然无动于衷

齐楚雄心里一阵发酸,他按捺住悲伤的心情,对爱伯斯塔克问道:“爱伯斯塔克先生,昨天我离开后,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爱伯斯塔克明显惊魂未定,他颤声道:“齐医生,我昨天晚上偷偷把从你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大伙,大伙听后非常激动,在经过短暂的商议后,我们决定发动起义,设法逃离雅利安城,今天一大早我们就打死看守,夺取武器,可是随后赶来的党卫军冲进集中营和我们发生了激战,虽然大家都很英勇,但是我们的力量实在有限,我们死了很多人,起义也失败了”

“都怪我”齐楚雄痛苦的捶着头,“也许我真的不应该告诉你们那个消息”

“这不是您的错,”爱伯斯塔克说:“就算没有这场起义,我们也会在德国人野蛮的压迫下痛苦的死去,不管怎样,至少在我们上天堂之前,还能得到一个胜利的好消息,我已经对此很知足了,只是可怜了路易斯,他还是一个孩子,还没有见到过外面那美丽的世界,就要和我一起死去……”

“不”齐楚雄打断了爱伯斯塔克的话,“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们身上,我要保护你们”

爱伯斯塔克痛苦的摇头道:“齐医生,您是位好人,可是您也是个囚犯,您左右不了那些德国人,赶快离开这里,别因为我们连累了自己”

“听我说,爱伯斯塔克先生,事情没有您想的那么糟糕,”齐楚雄急忙安慰他道:“施特莱纳将军已经同意了我的请求,他将会用一种平和的手段处理此事”

“平和的手段?”爱伯斯塔克眼中露出一丝短暂的希望,接着又黯然道:“他是不可能放过我们的”

“这些我都知道,”齐楚雄说:“也许你们会遭到严刑拷打,但是却不会有人被处死”

“真的是这样吗?”爱伯斯塔克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您没有骗我们?”

齐楚雄坦然一笑,“我为什么要骗您呢”

“我们得救了”爱伯斯塔克激动的大声欢呼,“你们都听见了吗医生说我们都将活下去”

“他说我们都将活下去?”囚犯们失落无神的目光中再次燃起希望,他们纷纷问道:“爱伯斯塔克,你身边的这个人是谁?”

“他就是我对你们说起过的那位伟大的医生”

“原来他就是那位医生”喜悦爬上了囚犯们憔悴的脸庞,那个赏了布劳恩一记耳光的人,那个大声斥责霍夫曼的人,那个以神奇的医术拯救小路易斯的人,那个听说拥有无穷的力量,顷刻间就能让德国人灰飞烟灭的医生,他终于来了

第九十四章 将军的选择

“您是来救我们的吗?”囚犯们纷纷涌到齐楚雄身边,用各式各样的语言向他提出同一个问题,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们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七嘴八舌的说道:“谢谢您,好心的医生,只要我们还能活着,那就会有希望”

“是啊,这次我们虽然失败了,但是下次那帮德国佬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说的没错,他们的元首都完蛋了,我看他们也撑不了几天了”

齐楚雄并未在人们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感激中失去理智,他知道现在还不到欢庆的时刻,“请您带上路易斯和我来”他拉起爱波斯塔克向人群外走去

“您要带我去哪里?”爱伯斯塔克忐忑不安的问道

“去了您就会知道”

爱伯斯塔克很快就知道了齐楚雄把他拉出来的目的,当那张他只在画像里见到过的威严面孔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几乎要被吓傻了

弗里德里希·冯·施特莱纳阴沉着脸看着齐楚雄以及他带到自己面前的这对父子,“看样子,这些人对你已是久闻大名,他们非常欢迎你的到来”

听到施特莱纳暗藏怒气的话语,齐楚雄深吸一口气,开始打量四周,弗莱舍尔和路德维希此时笔挺的站在施特莱纳身后,而霍夫曼居然还呆在轿车里,看起来他是打算履行自己的承诺不过,这倒使齐楚雄的心为踏实,他相信只要狡猾的霍夫曼不上场,他就可以帮助这些不幸的人逃脱厄运

“将军,您看,”他把小路易斯领到施特莱纳面前,“这就是我对您说过的那个孩子”

“告诉我,孩子,”施特莱纳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画,问道:“这是你画的吗?”

小路易斯全身都在发抖,他的牙关磕的咔咔直响,眼睛因为惊恐睁得很大,他的嘴唇微微张合,可是却吐不出一个字

施特莱纳望着眼前这个惊恐万状的孩子,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恻隐之心,“就像齐说过的那样,如果他是我的孩子,那我又会作何感想呢?”想着想着,他的目光渐渐迷离,愤怒似乎将要被一种说不清的伤感所取代……

“报告将军阁下,就是这个犹太人向集中营里的囚犯通风报信,所以才导致今天的骚乱”罗蒙突然从一旁走来,他目光中充满报复的欲望,而手已然放在手枪扳机上

“是吗”施特莱纳急忙把目光投向爱伯斯塔克,眼中瞬间蒙上一层怒气,“你想干什么”

“将军阁下,”爱伯斯塔克把小路易斯紧紧揽在怀里,他哀求道:“我知道自己犯了死罪,但是求您放过我的儿子他还小,生命对他来说才刚刚起步,我希望他能有一个好的未来,求求您,只要您答应我的请求,无论我将受到怎样的惩罚我都毫无怨言”

“住口”罗蒙怒斥道:“一个卑贱的囚犯有什么资格跟将军阁下讲条件”

“真正该住口的人是你”齐楚雄虽然是第一次见到罗蒙,但是他一眼就看出此人绝非善类,“他们不是什么卑贱的囚犯,他们是一群遭受野蛮压迫的人,他们有权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在这个前提下,无论他们做出怎样的反抗行为都不足为奇反倒是你应该好好想想自己的举动,多行不义必自毙,作恶者都逃不过这样的惩罚”

罗蒙被这突如其来的抢白噎的哑口无言,好一阵之后,他才如梦方醒般问道:“你是谁?”

齐楚雄挺直胸膛道:“我的名字叫做齐楚雄,是一个来自中国的医生”

“原来您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神医”罗蒙眼中划过一丝不可思议的震惊,但是他很快就用一种尖酸刻薄的语气说道:“了不起的医生,看来您今天是打算帮助这些企图造反的下等人了?”

“没错”齐楚雄坚定的说:“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决不允许有人伤害他们”

“伟大的医生我们感谢您”囚犯们突然爆发出一阵异口同声的肺腑之言,这是他们对齐楚雄的一种特殊的感激方式

齐楚雄感动的望着身后那些衣衫褴褛的囚犯们,他在心里暗自发誓,决不能让他们遭到野蛮的屠杀不过,他却没有发现坐在轿车里的霍夫曼看到这样的场面时,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露出了怪异的微笑

罗蒙此时脸色铁青,他冲到齐楚雄面前,用手指向自己身后那一排被白布包裹的尸体说道:“虽然您的决心很好,但是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为这些忠诚勇敢的德国士兵复仇”

“他们那是咎由自取”齐楚雄毫不客气的回击道:“任何想要无耻夺去他人生命的暴徒终究都会遭到报应”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施特莱纳突然暴喝一声

“将军,您……”齐楚雄和罗蒙几乎在同一时间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施特莱纳,他们在等待审判的结果

施特莱纳目光凝重,内心深处在做着剧烈的挣扎,一边是誓死追随自己的部下;一边是正直勇敢的医生;他们都有足够充分的理由证明自己观点的正确性,而无论自己做出哪一种选择,都将意味着对其中一个人的否定,这种两难的境地让他非常头疼,他此时非常希望霍夫曼能够走过来为他出谋划策,可奇怪的是,他手下的这位任帝国总理居然一直坐在轿车里不出来,好像是在让他自己对此事做出选择

“唉……”施特莱纳在心中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他最终做出了一个似乎可以让所有人满意的决定

“他身上的大衣是你做的吗?”施特莱纳指着齐楚雄对爱伯斯塔克问道

“是的,将军阁下”

“你的手艺看上去很不错”

“战争爆发前,我在科隆开有一家礼服店,那里的达官显贵们经常光临我的店铺”

“很好,”施特莱纳微微颔首道:“有一技之长的人应该有用武之地,虽然你的行为触犯了刑律,但我决定给你一个改过自的机会,带上你的儿子站到我的身后,这是一条通向生存的道路”

爱伯斯塔克眼中顿时露出欣喜的目光,他连声道“谢谢您放过我们,谢谢,谢谢……”

“快走,晚了也许我会后悔,”施特莱纳皱起眉头一挥手

“是……是……”爱伯斯塔克急忙抱起儿子走向施特莱纳身后,当然,他并未忘记对齐楚雄深鞠一躬

依然身处枪口下的囚犯们目睹这一幕时,眼中无不放出喜悦的目光,是啊,只要这位伟大的医生出现,还有什么奇迹不能发生呢?

齐楚雄也是满心欢喜,他扭头向一直坐在轿车里不出来的霍夫曼投去轻蔑的一瞥,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霍夫曼:“你输了”

霍夫曼并未在意齐楚雄的挑衅,他依然面色如常,就连嘴边那丝怪异的微笑也未消失

“将军阁下”罗蒙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大声说道:“他们是叛乱者对他们不能客气”

“这里我说了算”施特莱纳的口气不容反驳,“告诉我,活着的囚犯里还有多少专业技工”

“将军阁下,这……”罗蒙张了好几次嘴,最终还是无奈的说道:“我这就去清点”

大约一个小时后,罗蒙回到施特莱纳面前说道:“报告将军阁下,这座集中营原有囚犯两千二百四十一人,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我们打死九百七十五人,打伤五百二十四人,去掉这些死伤者,还剩下七百四十二人,而在这七百四十二人中共有专业技工三百五十四人”

“罗蒙中校,你的数据很精确,这也符合我们的一贯作风”施特莱纳微微颔首,接着又命令道:“把那些专业技工都挑选出来”

“是,将军”罗蒙像是一条饿疯的豺狼似的扑向囚犯,他已经从施特莱纳的话语中嗅出了血腥的味道而齐楚雄这边则是另外一番景象,他吃惊的看着施特莱纳,不安的问道:“将军,您想做什么?”

施特莱纳没有理会齐楚雄的紧张,他一言不发,盯着正在指挥士兵挑选囚犯的罗蒙,目光渐渐变得冷酷

没过多长时间,罗蒙就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他来到自己的主子面前汇报道:“报告将军阁下,我已经把那些身体健康的技工全部挑选完毕,至于剩下的人请您示下该如何处置”

施特莱纳没有立刻下达命令,而是把目光投向已被分成两队的囚犯们,那些身体健康的技工们不安的挤成一团,用焦急的目光看着对面朝夕相处的同伴;而另一队囚犯则惊恐万状,他们搀扶着一些受伤的同伴,紧张的望着施特莱纳,但是,没过多久,这两队囚犯们的求助目光就都集中在齐楚雄身上

齐楚雄也已意识到这一点,他感觉事态的发展正在背离他最初的想法,于是他开始不停的对施特莱纳说:“将军,您为什么不说话?请您行行好,放过他们上帝一定会对您的仁慈大加赞赏的,求您了,将军他们都很可怜他们不应该遭遇这样的不幸”

在一阵沉默过后,施特莱纳终于开口了,不过他的话却打破了齐楚雄所有的幻想

“他们是可怜,不过我的施瓦本兵也不该死在这里”施特莱纳不再理会齐楚雄,转而对罗蒙说道:“中校,我命令你把身体健康的技工们分别送入其他的集中营,并且对他们严加看管,至于剩下的人吗……”施特莱纳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他低下头,静思片刻后,用一种冷冰冰的口气说道:“全部处决”

第九十五章 惨剧

“不将军”齐楚雄像疯了一样的扑过去抓住施特莱纳的手,“您不能这样做他们是无辜的”

施特莱纳深蓝色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稍显即逝的无奈,他一边试图拨开齐楚雄的手,一边厉声道:“你不要再说了,这是我最终的决定”

齐楚雄说什么也不肯松手,“将军您是一个善良的人,您不应该去做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施特莱纳板起面孔,用力甩开齐楚雄的手,他接着对罗蒙说道:“中校,立刻执行我的命令”

“是,将军”罗蒙带着一脸邪恶的笑容,冲手下的士兵们下达了命令,“全体注意,准备开火”

一群德国士兵像恶狼一样扑向囚犯,他们把那些被挑选出来的技工们撵到集中营外,而剩下来的人则被枪托和皮靴驱赶到一处还在燃烧的集中营牢房废墟前,操纵MG34机枪的士兵面带狞笑,手指放在扳机上,他们现在唯一要等待的就是那道开火的命令

即将被执行死刑的囚犯们望着身前黑洞洞的枪口,他们明白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这反而让他们放下了对死亡的恐惧,还能站起来的人扶起受伤的同伴,白发苍苍的老人拉起孩子们的手,他们肩并肩站在一起,用仇恨的目光盯着身前的这群刽子手;远处,那些貌似被幸运女神眷顾的人们已是泪流满面,他们想要拯救那些即将离他们而去的伙伴,但是却无法冲破身前那道由德国士兵们组成的封锁线,许多人泣不成声,可又无可奈何

在那群被施特莱纳下令处决的囚犯们中,一个茨冈小男孩此时怯生生的拉住父亲的手,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爸爸,我们会死吗?”

憔悴的父亲望着儿子脸上惊恐的表情,强忍住心中的悲痛说:“孩子,别害怕,你的爷爷奶奶很早之前在奥斯维辛升入了天堂,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和他们团聚了”

小男孩天真的问道:“爸爸,天堂里能吃饱饭吗?”

“能,”父亲的眼眶里溢出悲伤的泪水,“天堂很美丽,那里没有痛苦,也没有悲伤,不会有看守们的皮鞭……”

小男孩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他竟然拉着父亲的手跑到队伍前面跳起了茨冈人欢乐的节日舞蹈,“嘻嘻,我们要去天堂了我终于可以吃饱饭了……”他一边跳着,一边兴奋的呼喊着,可是不经事的孩子并不知道,天堂并不美丽,那里只有永恒的长眠和孤独

罗蒙的右臂此时徐徐举起,他脸上挂着邪恶的表情,大声喊道:“全体预备……”

“住手”齐楚雄瞪着通红的眼睛猛地扑向那些将要被处死的囚犯,他身上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巨大力气,五六个士兵都没有拦住他他跑到囚犯们身前,转过身,伸开双臂,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不顾一切的朝施特莱纳大声吼道:“将军,如果您一定要处决他们那就先把我杀了”

“你以为我不敢这样做吗?”施特莱纳脸色铁青,他咬着牙吼道:“要是你不赶快给我站到一边去,我就连你一起枪毙”

“将军除非您放过他们,否则我绝不会离开”

“混蛋”施特莱纳攥紧拳头,怒不可遏道:“你是在要挟我吗?”

“将军我没有那样的想法,我只是希望您能够放过他们,这对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够啦”施特莱纳怒火愈加旺盛,他指着齐楚雄大声喊道:“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如果你再不过来,那就别怪我没有给过你机会”

齐楚雄依然挡在那些囚犯们身前不肯离开,“听我说,将军如果您认为杀戮可以制止今后再发生类似暴动的话,那您就大错特错了残暴只能在人们心中埋下仇恨,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日积月累,总有一天,这种仇恨会像火山一样愤怒的爆发将军,请您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要去做那些将来会使您追悔莫及的事情”

围在四周的德国士兵们吃惊的看着齐楚雄,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人,竟然敢在施特莱纳面前大喊大叫

“你越来越不像话了”施特莱纳从士兵们惊讶的眼神里感到自己的权威正在受到挑战,这使他再也无法忍受齐楚雄的所作所为

“罗蒙中校立刻执行命令如果那个中国人再不让开,就连他一起处决”施特莱纳怒喝道

“是,将军”罗蒙再次举起右臂,“全体准备……”

“将军请您等一等”路德维希急忙跑到施特莱纳面前,他低声下气的哀求道:“请您原谅他的无知和冒昧,相信您也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脾气,求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让他冷静下来的”

“哼”施特莱纳把脸一扭,“但愿你做的到”

路德维希闻言大喜过望,他顾不上去感激施特莱纳;便急忙转身跑到齐楚雄身边说:“齐,听我说,别犯傻,真把将军惹急了,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齐楚雄一把推开路德维希:“弗兰茨如果你还是个有良知的人,就应该和我一起为这些不幸的人争取生存的机会”

路德维希焦急地说:“齐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你要是再不走,将军真的会杀了你”

齐楚雄毫无惧色,他说:“我要是怕死的话就不会这样做,要是不能保护这些受苦的人,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路德维希急得不知该说什么好站在一旁的罗蒙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阴沉着脸大声喊道:“路德维希中尉,请你赶快让开,我的士兵们马上就要开枪了”

“罗蒙中校,请您等一等”路德维希再次试图把齐楚雄从囚犯们身前拉开,可是这个固执的中国医生说什么也不肯离开,情急之下,路德维希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冲身边的几个士兵喊道:“快过来把这家伙拖走”

“是,中尉”士兵们立刻一拥而上

“你们放开我混蛋放开我”齐楚雄连声怒骂,不停的奋力挣扎,可是他最终还是被德国士兵们强行拽到了一旁

随着齐楚雄的离开,囚犯们身前失去了最后一道屏障,而罗蒙高举的手也终于砍下

“为我们死去的兄弟复仇开火”

“嗒嗒……”一条条狠毒的火舌从MG34的枪管里吐出,顷刻间,成群的囚犯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纷纷倒下,鲜血瞬间就流成了河,齐楚雄的心在这一刻也被完全撕裂

“不”他痛苦的仰天长啸,那悲愤的声调让所有人都为之变色

“我要为他们报仇”他像疯了一样的扑向罗蒙,可是路德维希却在身后死死的抱住他不放,“齐这没有用”

“放开我弗兰茨我要杀了那个恶棍”他瞪着仇恨的眼睛,拼命伸手向罗蒙抓去

“齐你做不到的”路德维希几乎用尽全身的力量大声吼道:“你只是一个囚犯你没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

齐楚雄的表情突然呆滞了,他的手软绵绵的无力垂下,眼中的仇恨转化为绝望,紧接着,大滴的泪水从他黑色的眼眸中滑落,“弗兰茨,你说的没错,我不但是一个囚犯,而且还是个没有用的废物,我竟然还傻乎乎的以为自己能够拯救他们,上帝啊,您为什么要让我来到这样一个黑暗的世界为什么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不幸的人们在我眼前死去为什么”

随着齐楚雄痛苦的哭泣声传入耳中,施特莱纳缓缓转过头去,他不愿意去看这悲惨的一幕但是对罗蒙和他手下的士兵们来说,这却是一个发泄的大好时机,他们对倒下的囚犯们进行仔细检查,以防止有生还者的出现

“中校这有两个还没死的”一个士兵像发现了大陆一样喊道

“哦”罗蒙急忙跑过去,他发现这是那对刚才在队伍前面跳舞的父子,虽然两个人身上中了好几枪,但是都没打中要害部位

“你们的命还真大”罗蒙不无讥讽地说

小男孩的父亲用手撑住地面,挣扎着站了起来,他虽然还没死,但是伤口却还在不停地流血,“魔鬼上帝一定会惩罚你们的”他抬起血肉模糊的手臂怒斥罗蒙

“哈哈”罗蒙阴阴一笑,“您的嘴还真是硬,死到临头还这么猖狂,也罢,就让我再送你们父子一程”他随即向手下的士兵们发话道:“走,我们要让这个茨冈人坐一趟滑翔机”

“是,中校”士兵们恶狠狠地扑上去,他们抓住小男孩父亲的手脚,在罗蒙的指挥下,把他抬到山头一侧的悬崖边

望着身边的悬崖,小男孩的父亲眼中现出恐惧的神情,“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我打算把您从山上扔下去,”罗蒙阴笑道:“如此一来,您在临死前就可以享受一下飞翔的快乐”

“不你们不能这样做给我一颗子弹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小男孩的父亲拼命哀求,可是却并未换来恶魔的怜悯

“祝您一路顺风”罗蒙笑的很残酷,“把他扔下去”

“啊”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小男孩的父亲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坠下悬崖,不大一会,山下就传来一阵重物撞击地面时的沉闷响声

“中校,”一个士兵高声问道:“这个小杂种怎么办?”

“这个嘛,我得好好想想”罗蒙望着浑身是血的茨冈小男孩,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的寒光

“有了”他把手一挥,对几个军官说:“去把这小杂种扔到天空上,我们比赛看谁能一枪打烂他的脑袋”

“中校,您的主意可真不错”军官们眼中露出邪恶的期待在他们的指挥下,几个士兵抓住奄奄一息的茨冈小男孩的手脚,等候罗蒙的口令

罗蒙见军官们都已拔出手枪,做好了射击准备,于是便喊道:“一、二、三,扔”

“啊”茨冈小男孩被士兵们一下子抛得高高的,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求救的呼喊,一颗罪恶的子弹就穿透了他的头颅,顷刻间,一股夹杂着鲜血的白花花的脑浆四处飞溅

“哈哈”随着小男孩的尸体重重跌落在地,罗蒙用嘴吹去枪口处的袅袅青烟,得意的说:“我赢了”

一滴脑浆溅到了施特莱纳笔挺的军装上,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从军装上拂去这滴还带着余温的脑浆,牙关咬得咔咔作响

一辆轿车的门开了,霍夫曼走下轿车,以胜利者所常有的轻松脚步来到施特莱纳面前,他微笑道:“将军,您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做出英明的决断,我对此感到万分钦佩”

“我这样做真的对吗?”施特莱纳的语气有些困惑

“士兵们总是会拥戴一位保护他们的统帅”霍夫曼的回答言简意赅,他接着又说道:“将军,山头上很冷,请您赶快回到医院去,剩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好”施特莱纳黯然转身走向轿车,弗莱舍尔飞快的跑去为他打开车门,但是就在他即将钻进轿车的一瞬间,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德国士兵们的欢呼声,“将军万岁”

施特莱纳停下脚步,转身望去,一幕残酷的画面呈现在他面前

一大群德国士兵站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上,他们一边举着冲锋枪,一边疯狂的呐喊,一条鲜血汇成的河正从他们脚下流往山下

“这个世界还真可怕”他嘴里发出小声的嘟囔,接着就钻进轿车,离开了这个让他浑身不舒服的地方

霍夫曼目送施特莱纳离去,许久后,他转身走到齐楚雄面前,微笑着说:“亲爱的齐,输掉赌局的滋味不太好受?其实人生就是这样,只有经历过挫折和失败,您才会明白到底什么样的生存方式最有效”

“你很得意,对吗?”齐楚雄流泪的双眼中充满怨恨,他说:“我今天是输了,但是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因为作恶的人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亲爱的齐,您不要把那些寓言故事里的哲理搬到现实中来,”霍夫曼笑着说:“其实我一直很钦佩您,正直、勇敢、诚实、善良,在您身上我几乎可以找到一个英雄所有的美德,不过……”

霍夫曼说到此处突然藏起笑容,换上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您既缺乏智慧,也没有力量,而这正是您致命的弱点,要想在雅利安城里生存下去,光靠胸膛里的热情是远远不够的,您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作为一个把您带进这个黑暗世界的人,我当然不希望您去走那些不必要的弯路,所以我建议您最好学会随波逐流,说白了,就是听从我们的吩咐,别再去做像今天一样的傻事”

“你说完了吗?”齐楚雄已不再流泪

“完了”霍夫曼耸了耸肩

“那我问你”齐楚雄用手指向正在指挥士兵们清扫屠杀现场的罗蒙,“他叫什么名字?”

“亚历山大·罗蒙”霍夫曼接着又补充道:“他就是吕贝克将军的副官”

“我会记住这个名字”齐楚雄咬着牙说:“你们这群刽子手我们走着瞧”

“乐意奉陪”霍夫曼微笑着离去,他转而开始向罗蒙发号施令:“罗蒙中校,我现在命令您马上把这些尸体挂在山下的道路上,并且组织其他集中营的囚犯们来观看,我要您告诉他们,虽然我们暂时失败,但是我们依旧是雅利安城的主人,如果谁再试图发动暴乱,这些人就是他们的下场”

PS:下周继续一日双,请大家继续关注,谢谢支持

第九十六章“最后的一付药!”

齐楚雄呆呆的望着病房窗外的雅利安城,那里依旧是一派死气沉沉的景象,一栋栋黑色的房屋,在拱形房顶上低垂的“卐”字旗,还有那些踏着整齐步伐在大街上巡逻的德国士兵,这一切都在告诉他,这是纳粹统治下的世界

他眼中没有泪,但是心却已被撕碎,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医院里来的,他只记得当那些幸存的囚犯们被党卫军士兵们驱赶着从他身边经过时,那一张张写满仇恨却又茫然无助的脸庞一个关于他的神话被打破了,在幸存者的眼中,这位医生的确很勇敢,但是他改变不了人们悲惨的命运,抗争失败了,未来会怎样,无人知晓

“齐,我把将军的药煮好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送去”路德维希端着那个墨绿色的军用饭盒在他身后已经站了很久

“施特莱纳”齐楚雄在心里愤怒的诅咒着这个名字,一场冷酷无情的屠杀彻底改变了他对这位将军的美好印象,他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受骗的人,而施特莱纳就是那个以伪善的面孔欺骗他的人

“我当然要去”他挪动着悲伤的躯体,以愤怒的脚步走向那个人的病房

两个人的步伐很快,不大一会,他们就来到施特莱纳的病房前病房的门此刻紧紧关闭,两个卫兵像忠实的看门狗一样守在门前,他们用警惕的目光看着齐楚雄,当他准备伸手敲门时,一个卫兵伸手将他拦下,“您不能进去”

齐楚雄压住怒火:“为什么?”

“这是弗莱舍尔上尉的命令”

“我是来为将军送药的”

“这个我知道”病房的门开了,弗莱舍尔带着一脸的恼怒从里面走了出来,“将军正在午睡,您最好不要去打扰他”

“死了那么多的人他居然还能安心睡觉”一股怒火噌的一下窜上齐楚雄的头顶,“去把他叫醒我有话要问他”

“放肆”弗莱舍尔一大早被霍夫曼骂了一顿,正憋着一肚子的火没处发,这下可算是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他破口大骂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将军好心好意让你回去散散心,你却四处散播不利于我们的言论要照我说,今天就应该把你和那些该死的囚徒一起枪毙”

“好啊”齐楚雄冲他大吼道:“有本事你现在就开枪反正我也活够了”

“狗杂种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上帝”弗莱舍尔说着就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齐楚雄的脑袋就要开火

“上尉,别开枪”路德维希眼疾手快,他一把将齐楚雄拉到自己身后,“齐你就少说两句别给自己找麻烦”

“你别拦着我”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的齐楚雄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他推开路德维希,朝弗莱舍尔怒吼道:“手里拿把枪就很了不起吗?卑鄙的小人,你和你们那个伪善的将军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混蛋你竟敢侮辱施特莱纳将军”弗莱舍尔脸部表情此刻阴沉的吓人,他挥动手枪狂喊道:“我要宰了你”

“你们在外面吵什么还让不让我睡觉了”一声怒吼突然从病房里传来

“哦对不起,将军,”弗莱舍尔脸上的阴沉在一瞬间就转化为诚惶诚恐的恭顺,他转过身,面朝病房,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我不是有意要吵醒您,这都是因为那个中国人故意挑衅才造成的,他刚才用非常无礼的语言冒犯您,我一时气愤,所以说话声音大了点”

“是他”从施特莱纳的语气来看,他似乎对此有些意外,在短暂的沉默后,他放缓语气道:“他来做什么”

“我来给您送药”齐楚雄大声回答道

“送药可是……”施特莱纳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迟疑,又是一阵沉默后,他说:“汉斯,让他进来”

弗莱舍尔一听就急了“将军,这个人现在很危险,他……”

“执行我的命令”

弗莱舍尔脸色煞白,他犹豫了好一会,才摇着头说:“好,将军”他把手枪放回枪套,转过身对齐楚雄说:“你进去,不过你给我听好,要是再让我听到你用恶毒的语言攻击将军阁下,我一定对你不客气”

“哼”齐楚雄把脸一沉,自顾自的推开门闯进了病房,路德维希不敢怠慢,也跟着他一起进入

两个人一进病房,就看到施特莱纳穿着一件皱巴巴的天蓝色条纹睡衣斜躺在病床上,他身上盖着一床灰色的羊毛软毯,原本梳理整齐的金发此刻凌乱不堪,蓝色的眼眸里充满血丝,平日里威严肃穆的面孔如今看上去却是一副神情憔悴的模样

齐楚雄并未把施特莱纳的憔悴放在眼中,他从路德维希手中抢过墨绿色的军用饭盒,“咣”的一声把装着中药的军用饭盒重重的砸在施特莱纳病房前的矮柜上,“您的药”

施特莱纳齐楚雄的举动被吓了一跳,他用手撑起自己的身体,端起军用饭盒,打开盖子,望着那里面还保持着些许余温的褐色液体,下意识的问道:“这药……”

“这药没有问题”齐楚雄二话不说,端起军用饭盒就灌了一大口,他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咣”他接着又一次把军用饭盒重重的砸在矮柜桌面上,“我决不会去做那些下流的事情”

“下流的事情”施特莱纳一愣,“你指的是什么?”

“这还用问吗”齐楚雄怒冲冲的说:“我一直把您视为一个善良的人,可您今天都做了些什么那些人不过是希望得到自由,这其实本来就是他们应该享受的权利可您竟然下令杀死他们我真傻居然相信您可以听从我的劝告不过我倒要谢谢您,因为是您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伪善”

“猪猡你竟敢对将军阁下如此放肆”弗莱舍尔恼羞成怒,他挥舞着拳头扑了上来,“既然我已经提醒过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那么接下来的惩罚都是你自找的”

“上尉请冷静点”路德维希见势不妙,急忙上前拦住弗莱舍尔,“听我说,他不是有意要说这些话的”

“给我滚开”弗莱舍尔恶狠狠推开路德维希,“你天天和这个杂种混在一起,还想方设法替他辩护,我真怀疑你还是不是个日耳曼人”

“这……这跟……是不是……日耳曼人……有什么关系”路德维希一着急,说话打起了结

“站到一边去我没时间和你这结巴舌打嘴仗”弗莱舍尔像饿虎般朝齐楚雄扑去,可就在他的拳头即将与齐楚雄的躯体发生接触的一刹那,施特莱纳发话了

“汉斯你想干什么”施特莱纳语气有些不善

“啊”弗莱舍尔胆怯收回拳头,小声说道:“我是想替您教训他”

“我好像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施特莱纳盯着弗莱舍尔,没好气的说:“退到一边去”

“是……是……”弗莱舍尔虽然唯唯诺诺的闪到一旁,但是眼睛里却燃烧起一把要将齐楚雄化为灰烬的怒火

施特莱纳把目光转向齐楚雄,平静的说道:“你有什么话就继续说”

“嗯?”施特莱纳的举动多少让齐楚雄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施特莱纳会毫不客气对他大声痛骂,甚至是让人把他抓起来,可没想到他的神情居然如此平静,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

但是正在气头上的齐楚雄却并未去想这是为什么,他很快就继续对施特莱纳进行指责:“您为什么要杀死那些无辜的人?享受复仇的快感吗?将军恐怕要不了多长时间,这种命运就会轮到您的头上别以为靠杀戮可以压制反抗,只有心虚的人才会那样做我算是看清楚了,您和霍夫曼其实没什么两样,等着瞧,早晚你们都会被送上绞刑架”

施特莱纳憔悴的神情中透出一丝无奈的伤感,他没有驳斥齐楚雄的指责,而是端起放在面前的军用饭盒,一口气喝光了盛在里面的中药,接着他用手擦了擦嘴,但是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让人为他端来一杯白开水,他闭上嘴,脸部的肌肉轻轻颤动,看起来似乎是在品味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苦涩

“您为什么不说话”齐楚雄继续怒吼

“齐,请你告诉我,我的病是否已经痊愈”施特莱纳语气平静让人难以置信

齐楚雄眼中露出疑惑的目光,虽然他依旧满腔怒火,但是直觉却告诉他——施特莱纳的内心并不平静,甚至是有些伤感和困惑

不由自主间,齐楚雄的语气也变得稍稍平缓,“这是最后一付药”

“最后一付药?”施特莱纳掀起盖在自己身上的羊毛软毯,穿上一双放在床下的拖鞋,急忙走到齐楚雄面前问道:“你想说什么?”

“这间医院里已经没有我这个医生的用武之地了,”齐楚雄的话语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凄凉,“我救了一位将军的命,可他醒过来之后却杀死了多的人,对医生来说,这种结果无异于讽刺”

施特莱纳默默的看着齐楚雄,而齐楚雄也用同样的方式回应着他,两个人很长时间都不说话弗莱舍尔诧异的望着自己的将军,在他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沉寂了好长时间后,施特莱纳终于缓缓开口道:“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既然您的身体已经痊愈,那么我想请您允许我离开医院,回到我的朋友们身边去”

“回去以后你又能做什么呢?也许留在我身边会好不是吗?”施特莱纳继续问道

“不,将军”齐楚雄的回答干脆而又响亮:“我必须回去,因为我将为自由而斗争”

“为自由而斗争”施特莱纳沉声问道:“你认为自己可以做到吗?”

齐楚雄的回答依旧干脆:“只要我的心还在跳动,我就会为这个目的奋斗到底”

“齐,”施特莱纳又问:“你难道没有想过自己如果失败怎么办?那样的话你肯定会死”

“想过可是我不害怕”齐楚雄大声说:“因为为正义而活着的人心中永远充满力量”

施特莱纳再次沉默不语,他转过身走到病房的窗户旁仰望头顶,沉重的“地心之光”穿透玻璃窗在他脚下投射出一个孤独的背影,很长时间之后,他才用一种非常疲惫的语气问道:“齐,治好我的病,你后悔吗?”

“不,我不后悔”齐楚雄说:“让病人恢复健康是我的天职,尽管有时我会为自己的选择感到痛苦”

施特莱纳闻言肩头一颤,接着他转过身,凝视着齐楚雄执着而又带着一丝愤怒神情的脸庞,试探性的问道:“齐,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时,你还会回到我身边吗?”

齐楚雄迅做出了回答:“将军,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问这样一个问题,但是我希望这件事永远也不要发生”

一抹失望的目光掠过施特莱纳的眼眸,他又一次转过身去望着窗外的雅利安城,突然长叹一声,道:“路德维希中尉,送你的朋友回去”

“是,将军”路德维希早就替齐楚雄捏着一把汗,他接到命令后就毫不犹豫的拉着齐楚雄向病房外走去

“将军,”齐楚雄走到病房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他转过身看着施特莱纳的背影,“我一定会赢得我们之间的赌注”说完,他就离开了病房

“上帝啊,”施特莱纳望着窗外死气沉沉的雅利安城,喃喃道:“我会赢吗?”

第九十七章 “良心”

一辆吉普车缓慢行驶在雅利安城狭窄的街道上,齐楚雄和路德维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由于正值夜间,所以街道上十分寂静,一栋栋黑色的建筑物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从齐楚雄眼前一一闪过,偶尔还会有几个身着墨黑色军装的党卫队军官插入慢镜头中,但是齐楚雄一如既往般对此不感兴趣,在这座色彩单调,气氛压抑的地下之城里,没有那个人的心情能够真正愉快起来

一个个十字路口擦肩而过,一栋栋黑色建筑物被抛在身后,渐渐的,处于雅利安城东北角的专家营房出现在齐楚雄的眼前,这是他在雅利安城的家,那里有一群愿意和他同生共死的伙伴

吉普车穿过戒备森严的岗哨,停在低矮房舍前的空地上齐楚雄推开车门,走上空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又自由了

“齐”艾伯特站在房间门前惊喜的喊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齐楚雄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艾伯特,当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时,他忍不住流下伤心的热泪,“休斯,我真傻,居然以为施特莱纳是个好人,我真后悔自己的举动,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说什么也不会告诉大家德国战败的消息”

艾伯特松开齐楚雄,凝视着他悲伤的脸庞,道:“你是在为‘美丽如画’的事情难过对吗?”

齐楚雄诧异的问道:“怎么你已经知道了?”

“唉,这件事已经传遍了雅利安城,”艾伯特黯然叹气道:“那些人的尸体被挂满山下,德国人正在陆续组织其他集中营的囚犯前去观看”

“他们太残忍了”齐楚雄眼中升起愤怒的火焰,但是悲伤的泪水却依旧流淌

“好啦,先不提这些让人难过的事情,我们回房间,”艾伯特拍着齐楚雄的肩膀,他接着又问道:“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哦,”齐楚雄答道:“那个残忍的家伙病好了,虽然他想把我留下,可是我说什么也不同意”

“原来是这样,”艾伯特点了点头,“也好,至少我们又能生活在一起”

“齐,”路德维希此时已从车上走下,他来到两人面前忧心忡忡的说道:“你不应该对将军说那些话,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弗兰茨,谢谢你的提醒,”齐楚雄擦去眼中的泪水,坚定的说道:“但是我有自己的做人原则,我绝不会对邪恶漠然视之”

“唉,你呀,”路德维希无奈的摇着头,放弃了对齐楚雄的劝告:“我先走了,回头再来看你”

齐楚雄微微点头,道:“再见,弗兰茨”

路德维希驾车离开了专家营房,而齐楚雄和艾伯特也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不大一会儿的功夫,闻讯而来的叶戈廖夫就带着克劳德一起进入了他们的房间

艾伯特先是让大家坐到床上,接着他关上房门,对齐楚雄道:“齐,给我们讲讲当时的情况”

“好,休斯”齐楚雄低着头,沮丧的回忆起早前发生的那起悲惨事件……

“我说什么来着”齐楚雄的讲述刚一结束,克劳德就按捺不住愤怒的情绪,他生气的说:“德国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你救了那个将军的命,可他活过来以后都做了些什么齐,醒醒你以为靠自己的几句话就可以打动刽子手的心吗?这不可能,因为野兽永远也听不懂人类的语言”

齐楚雄低着头,一声都不吭,此刻他既无心、也无力去反驳克劳德,尽管他并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可是施特莱纳的所作所为却让他心生寒意

“弗朗索瓦,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别再埋怨齐了,”叶戈廖夫插话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想出对策,去帮助那些不幸的人们,不然的话,以后这种事情还是会发生的”

“想什么办法”克劳德把眼一瞪,“我倒是也想帮助他们,可惜我们自己也是囚犯,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唉,康斯坦丁,你倒说说看,要是他当初没有救活那个施特莱纳该多好,这样就不会发生今天这场悲剧了”

“你说的不对”艾伯特突然坚决否定了克劳德的言论

“休斯,你这是什么意思?”克劳德不高兴的说:“难道你还打算替那个恶棍辩护吗?”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艾伯特说:“施特莱纳今天的行为确实可恨,但是如果你们认为要是他死了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哦,”叶戈廖夫惊问道:“休斯,你的意思是……”

“别着急,你们都听我说,”艾伯特不慌不忙道:“在得知吕贝克的事情后,今天我假装以聊天的方式向几个一直跟着我工作的德国军官提及此事,他们告诉我说,吕贝克三年前来到雅利安城担任施特莱纳的副手,刚开始的时候,施特莱纳很信任他,专门委派他管理集中营事务,但是此人非常残暴,从来不把集中营里的囚犯们当人看,他不仅指使手下变着花样虐待囚犯,而且还以研究人种基因为由,组织德国医生们用活人做医学实验……”

“畜生这还是人做的事情吗”齐楚雄没等艾伯特把话说完就怒不可遏的喊了起来

“是啊,这的确不是人干的事情,”艾伯特继续说道:“我当时听到这件事情也感到非常气愤,但是没过多久,那几个德国军官就告诉了我一件奇怪的事情”

齐楚雄紧张的问道:“什么事情?”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敢相信,当时施特莱纳得知吕贝克命令手下用活人做医学实验后大发雷霆,他不但把吕贝克大骂一顿,而且还禁止此类事情再度发生”

齐楚雄一愣,急忙问道:“休斯,你没听错?这个残忍的家伙真的有这么好的心吗?”

艾伯特用力点了点头,接着说:“这件事情错不了,据那几个德国军官说,当时施特莱纳是在公开场合对吕贝克进行指责,他说:‘吕贝克将军,虽然那些集中营里的囚犯们非常卑贱,但是您也没有必要用剖膛破肚的方式来证明他们与我们有什么不同,您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在告诉世人我们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这对日耳曼民族的声誉将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打击’自从这件事情发生之后,虽然囚犯们还有被虐待或是饿死的,但是却再也没有人被送去做医学实验”

齐楚雄听后不觉有些愕然,他说:“休斯,听你的意思,施特莱纳倒还算是有点良心”

“从这件事情上来看,我们的确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艾伯特接着说:“大家仔细想一想,如果雅利安城落到了吕贝克手中,那又会怎样?我敢说,情况只会比现在糟糕”

“休斯”齐楚雄一想起那场野蛮的屠杀,还是愤愤不平的说道:“就算施特莱纳还有一点善心,可是他今天的残暴行径和那个吕贝克又有什么区别,在我看来,他们是一路货色”

“不齐,你错了”艾伯特同样否定了齐楚雄的言论,“今天发生的事情在我看来,与其说施特莱纳残暴,倒不如说是一种被逼无奈之下作出的选择”

房间里的另外三个人几乎同时张大了嘴,“你在开什么玩笑”

第九十八章 “我们要斗争!”(上)

看到身边几张诧异的面孔,艾伯特淡然一笑,接着对齐楚雄说道:“齐,你今天找到施特莱纳为那些参加暴动的囚犯们讲情,要说这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之所以会发生后来的不幸,原因就在于你忽略了一桩事情”

“什么事情?”齐楚雄惊讶的追问道

艾伯特回答说:“你只看到他身上善良的一面,却没有想到他的身份,而后者正是发生这桩不幸的原因”

齐楚雄一愣,“为什么?”

“我知道有些话听起来很刺耳,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出来,”艾伯特说,“你为了阻止施特莱纳杀死那些囚犯,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为那些人挡住枪口,虽然你的行为很英勇,但是却毫无意义”

齐楚雄脸上露出一丝震惊的神情,“休斯,你……”

“我的朋友,请听我说,”艾伯特耐心解释道:“施特莱纳身为雅利安城德军司令和希特勒的继任者,这种特殊的身份决定他必须维护德国人的利益,你也不想想看,那些囚犯们打死了那么多德国士兵,要是施特莱纳听从你的劝告,让他们毫发无损的免于受罚,那他怎么去和自己的士兵们交待一旦他在士兵们中间失去威信,这必然会动摇他的统治根基,进而影响到他完成希特勒托付给他的重任,与纳粹征服世界的狂妄野心相比,区区几个囚犯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上帝啊,我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过这些呢”齐楚雄一下子抱住了头,一股懊恼的情绪迅蔓延在他心间,艾伯特这些话虽然听起来很刺耳,可是句句都在理,“我还以为自己能够拯救那些人,可谁知道居然会把他们推进深的地狱”他用手死死揪住自己的头发,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齐,你用不着如此难过,”艾伯特拍着他的肩膀说:“其实施特莱纳已经对那些囚犯们手下留情了,只不过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齐楚雄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中蕴藏着无尽的愤怒:“你说什么他杀了那么多的囚犯,这种残暴的行为怎么能被称为手下留情呢”

“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面,”艾伯特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齐,你有没有想过施特莱纳为什么会没有下令杀死所有参加暴动的囚犯?”

齐楚雄气呼呼的说道:“那是因为有些人是专业技工,他觉得留着这些人还有用”

“这只不过是施特莱纳的一种计策,”艾伯特说:“你想想看,你告诉了爱伯斯塔克先生德国战败的消息,而爱伯斯塔克先生接下来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其他的人,并最终由此引发了一场暴动,按理说,你们两个人都应该受到惩罚才对,可是你并未受到任何处罚,而爱伯斯塔克父子也平安无事,这里面意味着什么你想过吗?”

“这……”齐楚雄困惑的说:“我想不出来”

“要是我猜的不错的话,施特莱纳看到小路易斯的画之后已经动了恻隐之心,但是他受自己的身份限制,没有办法把话说的太明,所以他就想出这样一个解决方案,先是处决部分囚犯来平息德军士兵的怒火,并借此警告其他的囚犯;然后再以需要专业技工为理由,赦免另外一部分人;这样一来,既满足了德军士兵要求惩罚参加暴乱囚犯的愿望,也保全了部分人的生命,说到底,这是一种虽然残酷但是却唯一可行的方法”

“太残忍了”齐楚雄忍不住大喊道:“难道他就不能想出好的办法来吗?难道他就不能放弃那些狂妄的想法,放下武器交出雅利安城吗?”

“齐,虽然你是个勇敢的人,”艾伯特摇着头说:“但是你的想法实在幼稚,要知道德国人苦心经营雅利安城的目的就是为了重建纳粹帝国,不要说是你的几句劝告,恐怕就是用枪指着他们的头也未必能让他们放弃”

“我……”齐楚雄张着嘴,可不知道该说什么,烦恼中,他似乎又看见霍夫曼那张丑恶的嘴脸在他面前晃动,依然是那种意味深长的微笑和平静的语气——“齐,如果今天那些不听话的囚犯们可以逃过惩罚,那我今后愿意无条件的听从您的吩咐,决不食言”

“唉”他痛苦的捂住脸,“我真是个傻瓜,为什么总是这样自以为是”

“好啦,别再为此沮丧,”叶戈廖夫坐到他的身旁,好心安慰道:“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做到一帆风顺的走完自己的人生,有时遇到一点挫折和失败并不是什么坏事,它只会使你变得成熟,有信心去面对挑战”

“齐,康斯坦丁的话没错,”艾伯特插话道:“虽然发生了这样不幸的悲剧,但是不管怎么说,你毕竟通过自己的努力保全了很多人的生命,霍夫曼嘲讽你没有智慧和力量,可是他忘了,作恶多端者终将受到惩罚,这是他永远也逃脱不了的结局”

“休斯康斯坦丁”齐楚雄突然觉得自己的胸膛里又燃烧起一团希望的火焰,“听到你们这些话我真是感到很高兴,现在的我浑身都是力量,说,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我简直迫不及待要和德国人大干一场了”

“大干一场?我们有这个实力吗?”克劳德几乎每次开口都让人觉得不舒服,这次也不例外,“我们一来没有武器弹药,二来缺少人员支持,单凭我们几个手无寸铁的人又能做些什么呢?唉,上帝已经抛弃了我们,也许是命中注定,看来我的人生是要在雅利安城里度过了”

“弗朗索瓦,你不能这样悲观,”叶戈廖夫皱着眉头说:“事情还没有尝试,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失败,你应该把你当年参加自由法国时的勇气拿出来,和我们一起教训这帮德国佬”

“康斯坦丁,但愿你是对的,可是我对未来真的是不抱什么希望,”克劳德沮丧的摇着头,“明天一大早炼钢厂还要安装调试的生产线,所以我要去休息了”说完,他就站起身,低着头走出了房间

叶戈廖夫望着克劳德的背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法国人就是这样,浪漫有余,血性不足”

“这也不能全怪他”艾伯特从床上站起身,走到门前重把门关好,然后转过身说道:“现在的形势的确对我们非常不利,德国人在撤退前销毁了所有关于雅利安城的资料,眼下外界一定正在热烈庆祝战争胜利,可谁也没想到就在他们的脚下竟然还有一个恐怖的地下世界,而我们虽然知道这件事情,可是也没有办法把消息送出去,只能任凭德国人摆布,继续过着失去自由的生活,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在这样的残酷的现实面前还能保持高昂的斗志,说真的,如果我们不赶快做些事情,恐怕像弗朗索瓦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

“说的对”叶戈廖夫在此时抛出了自己构思已久的计划,“眼下当务之急是摸清雅利安城的具体情况,并且想办法和集中营里的抵抗组织取得联系,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发动一场声势浩大的起义,并以此来推翻德国人的统治”

“是该这样做,”艾伯特也赞同叶戈廖夫的观点,他说:“要完成发动起义这个目标,我们要做很多事情,首先是要彻底摸清雅利安城内有多少德军部队,他们都部署在什么地方,这里是否还有其他通往外界的出口,当然,实现这个目标并不容易,尤其是需要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这些事情”说到这里,艾伯特突然转而看着齐楚雄,“齐,如果我们需要你去做这些事情,你会同意吗?”

“为了自由我什么都愿意去做”齐楚雄的回答很坚决,但是他接着又略显沮丧的说:“不过很可惜,我现在只能呆在专家营房里,什么地方也去不了”

艾伯特淡然一笑,道:“放心,齐,你在这里呆不了多长时间,因为我相信施特莱纳一定很想念你”

“?”齐楚雄不免有些疑惑,“他想念我干什么?”

“这个其实我也说不上来,”艾伯特说:“但是直觉告诉我,施特莱纳今天对你的挽留并非只是客气,他很有可能希望你一直呆在他身边”

“这可能吗?”齐楚雄满腹狐疑的说:“把一个囚犯留在自己身边,这种事情恐怕只有傻瓜才能干得出来”

艾伯特笑了,“别把事情看得这么简单,你别忘了,你可是亲口对我们说过施特莱纳希望和你交朋友的事情”

齐楚雄一听就急了,“休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知道吗,我现在只要一想到他亲自下令处决囚犯时的场面,我的心就在颤抖,要我和这样的人呆在一起简直是受罪,要是有可能的话,我倒情愿一辈子和你们在一起”

“齐”艾伯特突然很严肃的说:“听着,不管你愿不愿意,如果施特莱纳再次召见你,你一定要想办法多打听一些事情,如果有可能的话,那你就留在他身边,这样做可以让我们及时了解到德国人的一举一动,而这也许是我们重获自由的唯一机会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要为那些不幸的人们争取自由,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休斯”齐楚雄从床上霍地站起身,可是他很快又沮丧的坐下,重用手抱住头,痛苦的说:“上帝啊,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艾伯特眼中闪过一丝不舍的目光,他按捺住心中的酸楚:“齐,听我说,其实我们都舍不得你离开,可是眼下还不是欢聚的时刻,要想获得自由,我们就必须去抗争,而抗争就意味着牺牲和冒险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们就将永远生活在雅利安城里,甚至是眼睁睁的看着纳粹完成重建邪恶帝国的野心,到时候会有多无辜的人死去,你难道愿意看到那悲惨的一幕发生吗?”

“别说了,休斯,”齐楚雄明白自己已经别无选择,“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伙计,我就知道你是个好样的”艾伯特虽然心里很难过,但是他还是不忘对齐楚雄交代一番,“如果你有机会回到施特莱纳身边,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一定要处理好你和霍夫曼之间的关系”

第九十九章“我们要斗争”(下)

“别跟我提那个混蛋的名字,我一想起来那张令人捉摸不透的笑脸就觉得恶心”齐楚雄的恼怒和郁闷在一瞬间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他是个没有人性的魔鬼一个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善良的恶棍要我和他搞好关系,除非天塌下来否则绝不可能”

“齐,听我说,”艾伯特对齐楚雄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因为这在他的意料之中,“斗争有时候并不意味着血腥的战斗,我们要讲技巧,一味蛮干只会造成不必要的牺牲,特别是在这个艰难的时刻,我们要学会保护自己,只有先站稳脚跟,然后才有可能去发展壮大我们的力量,”他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声,“恕我直言,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要想推翻德国人的统治,恐怕没有十年的时间是办不到的”

“什么?要这么长的时间”齐楚雄不由自主的瞪大眼睛,虽然他在心里对斗争的艰难已经有所准备,但是艾伯特的话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你很奇怪对吗?”艾伯特说:“其实昨天你回来时我们就应该和你讲一些事情”

“休斯,”齐楚雄急忙问道:“你们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看把你急的,”艾伯特淡然一笑,“据我们最近一段时间的调查发现,其实雅利安城只是整个地下世界中的一座城市而已,在它的周围还有大大小小数十座地下城市,有的城市已经初具规模,而有的城市才刚刚开工建设”

“休斯说的没错,”叶戈廖夫插了一句嘴,“最近一段时间里,由于德国人正在四处修建的军工厂,所以我经常会被他们带往各个工地进行技术上的指导,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谁也不敢相信地球上还存在这样一个地下世界,和地上的世界一样,它也拥有肥沃的土壤,奔腾的河流,广阔的荒原还有那些宝贵的矿藏!”

叶戈廖夫的面色渐趋凝重,“而且它的地势易守难攻,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只有一条隐藏在数百米深水下的秘密航道可以进入这里,并且这条航道里还安装有数十道伪装得非常好的钢制闸门,闸门平时都是处于关闭状态,只有在潜艇编队进入航道,发出一种特殊的通行信号后,闸门才会被打开,从军事的的角度上来看,这几乎是一座不可能被攻克的堡垒”

“我的天”齐楚雄吃惊的张大嘴,“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吗?”

“当然都是真的,不过,”艾伯特接着说:“虽然这些日子里我们在想尽一切办法搜集情报,但是由于霍夫曼下令对我们进行严密监视,所以成效并不大”

“又是这个恶棍”齐楚雄愤怒的说:“休斯,康斯坦丁,你们看着,这家伙早晚会因为自己的恶行而遭报应的”

艾伯特微微摇头,道:“齐,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要想实现这样一个目的,那可不是简单的说一两句话就能办到的,霍夫曼为人阴险狡诈,搞起阴谋诡计来是得心应手,我们如果要想取得斗争的胜利,当前最紧要的任务就是要让霍夫曼放松对我们的警惕,这样我们才有机会组织反抗”

齐楚雄没好气的说:“那你的意思是我最好不去招惹他”

“没错”艾伯特坚定的说:“至少现在不行”

“我没听错”齐楚雄着急的说:“你难道打算让我去拍那个家伙的马屁吗?”

“如果需要的的话,那有什么不可以呢?”

“这种事情我绝对不干”齐楚雄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大声吼道:“让我低声下气的去恭维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魔鬼,那还不如一头撞死得了”

“你呀,”艾伯特苦笑道:“刚才你还说愿意为自由付出一切,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把自己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呢?”

“我自己说过的话当然记得很清楚”齐楚雄气呼呼的说:“可是要我去和霍夫曼握手言欢,这种事情我实在做不来”

“我的大英雄,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固执呢”艾伯特明显有些生气,他说:“我问你,你在施特莱纳身边呆了这么多天,除了知道德国人投降的消息,你还打听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来?雅利安城里有多少德军部队,他们都部署在什么地方?像‘美丽如画’这样的集中营到底有多少座?纳粹德国都有那些重要人物撤退到这里?你只要能把我的这些问题回答上一个,那么从今以后我就绝不再开口让你去做任何事情”

“我……”齐楚雄张口结舌,就像当初在消毒处的浴室里的场面一样,艾伯特的这些问题他一个也答不上来他在陆军医院的这段日子里,除去给施特莱纳治病以外,剩下的大部分时间就是和路德维希讨论医学方面的问题,就算是和施特莱纳聊天时,两个人谈论的话题也多是齐楚雄一家在德国生活的经历

“真该死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利用这个机会去打听一些有价值的情报呢”顷刻间,他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沮丧的低下头

“齐,你听我说,”艾伯特此时语重心长道:“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在为施特莱纳治病这件事情上,你以伟大的人格力量征服了他,因此他对你特别欣赏,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所以他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那些与纳粹思想格格不入的言论,应该说这是一个天赐的良机,你完全可以借助他对你的欣赏,趁机拉近与他的关系,并借此多打听一些有价值的情报,这对我们今后的斗争将起到难以估量的作用”

“休斯,”齐楚雄没有抬头,“我已经答应过你如果机会出现,我一定会想办法留在施特莱纳身边,可是这和跟霍夫曼搞好关系有什么联系啊”

“当然有而且还是很大的关系”艾伯特解释道:“霍夫曼是施特莱纳身边最得力的助手,要是不能打消他对你的疑虑,不要说是刺探情报,恐怕就连你的人身安全都难以得到保障,无谓的牺牲并不能换来胜利,所以不管你是否愿意,你都必须克制自己真实的情感,想方设法处理好和他的关系”

“休斯,难道我必须这样做吗?”齐楚雄无奈的说道:“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历来缺少心计,而霍夫曼又是一个非常狡猾的人,我真担心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齐,还记得我在潜艇上和你讲过的那个故事吗?”艾伯特坚定的说道:“只要你相信自己,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你”

“相信自己”艾伯特的话一下子把齐楚雄带回到不太遥远的记忆里那些潜艇上的日日夜夜,那对被活活饿死的母子,痛苦挣扎的小路易斯,“美丽如画”的悲剧这些伤感的往事最终使他放下了所有的包袱

“休斯,”齐楚雄站起身挺直胸膛,沮丧和愤怒从他脸上一扫而光,他用非常坚定的语气说道:“我知道自己今后该做些什么,为了让那些不幸的人们能够重获自由,我个人就是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从现在起,我要换一种方式面对人生的苦难,放心,我一定会成功的”

“好样的”叶戈廖夫兴奋的照齐楚雄胸口锤了一拳,三个人随即紧紧拥抱在一起,用各自国家的语言喊出了同一句话:“相信自己我们一定能成功”

第一百章 施政纲领

就在齐楚雄和伙伴们紧紧拥抱在一起时,雅利安城陆军医院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施特莱纳披着一件灰色的睡袍站在病房的窗户旁眺望黑色的雅利安城,他一言不发,面色凝重,霍夫曼与弗莱舍尔站在他身后,前者手中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面带一贯的微笑;而后者手中端着一杯水,满脸都是焦急的关注;悬挂在他们头顶天花板上一盏明亮的电灯在他们身后投射出三个又黑又长的影子,而这三个影子已经好久没有挪动

“将军,喝口水,”弗莱舍尔率先挪动身躯,他把水杯递到施特莱纳面前,接着关切的说道:“现在已经很晚了,您还是早点休息”自从齐楚雄离开陆军医院后,施特莱纳就这样一直站在病房的窗户前,弗莱舍尔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是却不愿意看着他就这样一直站下去

“汉斯,我今天的决定正确吗?”施特莱纳没有接过那杯水,只是提出了一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将军,您指的是‘美丽如画’的事情,”弗莱舍尔放下水杯,露出狰狞的表情,“对于这些不知好歹的囚犯,就应该采取果断的措施,我们要让他们记住,在雅利安城里,绝不允许有人反抗我们的统治”

听到弗莱舍尔的回答,施特莱纳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而是继续眺望窗外的雅利安城,很久之后,他才又问道:“马克西米利安,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霍夫曼微微一笑,道:“恕我直言,将军,您在这件事情上做得非常好,既严惩了闹事的囚犯,也安抚了愤怒的士兵,虽然某些人的愿望并未得到完全满足,但这已经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施特莱纳身躯一震,眼中划过一缕难以置信的惊讶,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心事已被看穿

“将军,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了过去,您没有必要在这方面继续浪费时间,如果您允许,我们还是来谈点正事”霍夫曼迅转换话题,他从手中提着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按照您的命令,我最近一直在忙于政府的筹建,现在这项工作已经基本完成,这是政府的施政纲领,请您审阅”

“嗯,让我看看,”施特莱纳按捺住烦恼的心情,接过这份文件,仔细看了起来,稍许之后……

“马克西米利安,我没有看错”施特莱纳吃惊的指着手中的文件,“一届政府机构里居然还保留了外交部”

施特莱纳话音刚落,弗莱舍尔就随声附和道:“是啊,总理阁下,以我们目前的处境,保留外交部根本没有意义,难不成您还打算向别的国家派驻大使吗?”

面对弗莱舍尔略带嘲讽的附和声,霍夫曼微微一笑,道:“将军,眼下我们的确不可能向任何国家派驻大使,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外交部就没有必要存在,相反,它现在比过去的地位还要重要”

“哦,”施特莱纳诧异的说:“说说你的想法”

“将军,虽然我们现在身处雅利安城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下世界,但是我们绝不能因此蒙上自己的眼睛,保留外交部的目的一方面在于不断的跟踪研究国际政治格局,随时根据形势变化向您建议采取相应的战略举措;而另一方面也是在为未来做准备,因为当我们的力量发展壮大到一定程度时,战争将不可避免的发生,届时肯定会需要大量外交方面的人才;最重要的一点,保留外交部是在发出一个信号,我要让所有人都明白,在您领导下的政府是一个健全的、强有力的机构,它不但不会因为我们暂时蜗居雅利安城就畏缩不前,而且还要以大的热情投入到帝国的重建中”

“说得好”施特莱纳赞赏的看着霍夫曼,“那你打算由谁来担任外交部长一职?”

霍夫曼答道:“根据目前的情况,我准备兼任这一职位,而且如果您不反对的话,我还计划兼任宣传部长一职”

“老天爷”弗莱舍尔忍不住酸溜溜的说道:“您脑袋上的头衔还真多”

施特莱纳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弗莱舍尔,然后对霍夫曼关切的说道:“马克西米利安,你一个人身兼如此众多的职位,我真的很担心你的身体是否能吃得消”

“将军,为国家奉献全部身心是每一个德国人应尽的义务,”霍夫曼正色道:“眼下雅利安城内人心涣散,士气低迷,正处于一个非常艰难的时刻,作为您最忠诚的部下,在这种情况下,我绝不能去考虑个人的感受,而是要竭尽全力协助您解决目前存在的危机”

施特莱纳微微颔首,他没有再问下去,而是继续翻看起手中厚厚的文件,没过一会,他又发现一件比保留外交部加让他吃惊的事情

“马克西米利安”施特莱纳愕然道:“你竟然准备让国防军来接管党卫军的军事训练工作”

“是的,将军,”霍夫曼回答说:“党卫军就其起源来看,它其实是政治斗争的产物,自从血洗罗姆后,元首为表彰党卫队的忠勇,批准将其从冲锋队中分离出来晋升为一个独立的组织,而希姆莱也抓住这一机会大肆扩张,到战争结束时,整个武装党卫军已经扩张到将近一百万人,虽然大多数的士兵都是国家社会主义的忠实信徒,对元首也无比忠诚,但是从军事的角度来看,这却未必是一件好事,因为根据历次战役的损失情况来看,党卫军的伤亡历来要大于国防军,这里面固然有士兵们英勇奋战、不怕牺牲的因素,但是从深层分析,主要的原因是党卫军缺乏像国防军那样的系统训练,大多数军官缺乏战斗经验,打起仗来一味蛮干,甚至是一些师团级军官都只知道以带头冲锋陷阵为荣,殊不知这种看似英勇的行为实则非常愚蠢,一旦高级军官阵亡,部队就会失去指挥,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很容易被敌人利用;反观国防军就不同,它的军事训练非常全面系统,而且战术纪律十分严明,很少发生指挥官脑子一热就冲出战壕的事情,虽然有的党卫军官兵经常讥笑国防军官兵是一群胆小如鼠之徒,可是实践证明,党卫军很多时候打的都是一些没有必要的仗,所以我认为要改变这种情况,就必须按照国防军的标准统一训练,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避免在今后的作战中造成无谓的牺牲”

施特莱纳听完霍夫曼的意见后,虽然没有立即开口,但是从这些年发生过的事情来看,他觉得霍夫曼说的的确有道理,可是弗莱舍尔可不这样想,他气呼呼的发表自己的意见:“总理阁下,我认为您的话是对成千上万党卫军阵亡将士的不恭敬要知道柏林战役时,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可是英勇的党卫军,而不是您说的那些聪明的国防军,他们对国家社会主义的理想并不忠诚,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们早就失去了斗志,让这些人来教党卫军如何打仗,您难道就不害怕士兵们会反对吗?”

“弗莱舍尔,我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也是一个党卫军军官,但是你不要忘了,在柏林战役之前,我们的党卫军叛逃投降的事情可不比国防军少军队的战斗力由很多方面构成,忠诚只是其中一个部分,”霍夫曼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道命令一旦下发,必然会在党卫军内部引起争议,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的苦衷,因为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争吵,而是找出我们失败的原因并加以改正,只有这样才能完成重建帝国的伟大使命”

“马克西米利安,你说的很有道理,”施特莱纳此时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但是汉斯的话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毕竟党卫军一直是作为保卫党的武装力量才得以和国防军并驾齐驱,如果让国防军来指导党卫军的军事训练,难免会让人以为党卫军已不被重视,这也许会给我们本已涣散的军心带来多的不安定因素,关于这一点,我不知道你是否有所考虑”

霍夫曼冷静的说:“这一点我当然考虑过,为了避免让武装党卫军官兵产生自己不受重视的心理,我决心采取以下方式,首先是对武装党卫军进行武器装备升级,将我们手中目前最先进的武器优先装备给他们;其次是扩大党卫军兵种范围,将其由原先单一的陆军改造为拥有陆、海、空三军的型作战部队;第三点是以条令的形式明确规定党卫军在战场上的作用,今后他们将由原先的配合陆军作战改变为具备全天候独立作战能力、能够随时出动执行战略打击任务的大本营直属机动部队”

“说的好”施特莱纳闻言精神一振,他激动的说道:“如此一来,党卫军的地位就被大大提升,届时我相信不会再有人认为自己不被重视”

“是的,将军,作为国家社会主义的坚定拥护者,党卫军理所应当承担起这样的责任,”霍夫曼笑着说:“但是我们也不能把国防军放在一边,毕竟他们才是我军真正意义上的主力,所以我打算将国防部长、总参谋长以及陆海空军司令这几个重要职位交给国防军将领担任,并以此来凸显一个事实,即您虽然出自党卫军系统,但却不会因此而冷落国防军”

“嗯,很好,”施特莱纳满意的笑了,“既然你已经考虑的如此周到,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我同意……”

“请等一等,”弗莱舍尔突然打断了施特莱纳的话,“将军,我觉得此事有些不妥”

施特莱纳惊讶的看着弗莱舍尔,“汉斯,你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是的,将军,”弗莱舍尔说:“把那么多重要的职位交由国防军将领担任,难道您不害怕党卫军的将军们会对此心怀不满吗?”

“亲爱的弗莱舍尔,”霍夫曼略带嘲讽的看着他说:“在国家面临生死存亡之际,忠诚的部下总是会替统帅分忧解难,而不是去算计自己能捞到多少好处,我相信你说的那些将军们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弗莱舍尔脸顿时涨得通红,“总理阁下,我可以用自己的名誉作担保,我只是出于对国家命运的关切才说那些话的”

“弗莱舍尔,你就放心,”霍夫曼微微一笑,道:“我的施政纲领已经和很多人进行过沟通,并且取得了绝大多数高级将领的支持,不然的话,我是不会把它送到将军面前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算我多嘴……”弗莱舍尔尴尬的搓着手,他本想借此机会在施特莱纳面前表现一番,可没想到反到让霍夫曼给奚落一顿

施特莱纳瞅了一眼弗莱舍尔,又打量了一下霍夫曼,最终他无奈的苦笑一声,接着又看起了霍夫曼的施政纲领,稍许之后,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对霍夫曼沉声道:“马克西米利安,你的施政构想很不错,我也挑不出来什么毛病,既然如此,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我会无条件的支持你”

“谢谢您的支持,我绝不辜负您的信任,”霍夫曼躬身一礼,接着说:“将军,我这里还有一项重要的人事任命希望得到您的批准”

第一百零一章 出人意料的决定

施特莱纳笑着说:“你说,你打算任命何人担任何项职务?”

“我请求您晋升武装党卫军中校亚历山大罗蒙的军衔,并且任命其为帝国保安总局局长”霍夫曼答道

“什么是他”施特莱纳一想起“美丽如画”发生的事情,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无名之火,“那个残忍的家伙根本不配去担任那项职务”

“将军,请您息怒,”霍夫曼耐心的劝说道:“想必您一定是在为罗蒙中校今天残杀囚犯的举动而生气,我可以理解您的心情,毕竟这种野蛮的做法的确有失日耳曼人的风度,但是您不要忘了,罗蒙中校曾经冒着生命危险潜伏在吕贝克身边,正是因为他的忠诚和奉献精神,我们才得以顺利的铲除吕贝克阴谋集团,对于这样的人,您不能仅凭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就弃而不用,您想想看,帝国保安总局局长一职何等重要从海德里希到卡登勃伦纳,又有哪一任保安局长是心慈手软之徒,他不但肩负着对内对外的情报搜集工作,而且还要管理庞大的秘密警察组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整座雅利安城的安全保卫实际上就是要由他来负责,这样重要的职位,当然要交给一个对您忠心耿耿,心思缜密且处事果断之人才为合适”

“哼”施特莱纳没好气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我必须签署此项任命?”

“将军,”霍夫曼回答说:“真正伟大的统治者从来不凭个人喜好来挑选人才,如果您想完成元首交付给您的任务,那您就必须这样做”

“好好”施特莱纳不耐烦的一挥手,“我同意你的请求,至于人事命令就由你代我签发”

“谢谢您将军,我相信罗蒙中校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一定会发誓对您誓死效命,”霍夫曼嘴边露出满意的微笑,他接着说:“我还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诉您,两天前,您的官邸已经竣工,下个月的7号是您四十岁的生日,届时我们将在那里举行您的就职典礼,而在政府宣誓效忠仪式后,我们将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来庆祝您的生日,我已经安排人手去做这件事情,到时雅利安城内所有的高级军官和政府部门首脑都将出席”

“这倒是个好消息,”施特莱纳嘴角轻轻一扬,“马克西米利安,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的生日是同一天,下个月的7号也是你三十二岁生日,为了表彰你的勤奋和忠诚,我决定在那一天晋升你为将军,并且授予你金质橡树叶骑士十字勋章,怎么样,这份生日礼物你还满意吗?”

弗莱舍尔听到施特莱纳的话,心里面酸溜溜的,又是政府总理,又被晋升军衔,还要被授予骑士勋章,当这种好事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时,被人嫉妒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他在心中暗自想道:“接下来他会如何回答将军呢?哼恐怕是兴高采烈的接受这份礼物”

可是霍夫曼接下来的回答却出乎他和施特莱纳的意料,“将军,很抱歉,恐怕我不能接受您的好意”

“为什么?”施特莱纳吃惊的问道:“难道你对此不满意吗?”

“不,您误会了我的意思,”霍夫曼收起微笑,严肃的说道:“如果没有您的慧眼识珠,我只不过是一个被人遗忘的无名小卒,也许早就死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上,绝对不可能拥有今天的一切,所以我今生今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报答您对我的赏识,我要成为您生命中的俾斯麦,辅佐您成为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征服者说到勋章吗,我在波兰战役时已经得过一枚,至于晋升军衔是没有必要,要知道我们的元首在当上帝国总理时,他在军队中的军衔也不过是一介下士,而我如今已是少校军衔,比起元首来说已经不知高了多少级,应该知足了”

“你真是这样想的吗?”施特莱纳的胸口在快起伏

“是的,将军,”霍夫曼正色道:“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多么令人羡慕的荣耀都比不上您对我的信任,能够为您效忠是我的荣幸请相信我,将军,这辈子无论您要我作任何事情我都会无怨无悔的接受”

施特莱纳无声凝视霍夫曼,虽然他没有开口说话,可是发酸的鼻子和微红的眼眶已经表明了他心中的感动

站在一旁的弗莱舍尔像个妒妇似的看着自己的两位上司,他在心中没好气的说道:“霍夫曼先生,可真有您的,明明是拍马屁,还把话说得那么好听”

可是想归想,弗莱舍尔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嫉妒,他很快就换上一副笑脸,对施特莱纳恭维道:“将军,看到霍夫曼总理对您的态度,我真是打心里感到高兴,您的人格魅力是如此伟大,如果雅利安城内的每一个德国人都像霍夫曼总理这样效忠于您,我敢说,要不了多少年,我们就能杀回故乡,征服世界”

听到弗莱舍尔的恭维,施特莱纳心中十分得意,他笑着说:“汉斯,你的话很有道理,等着瞧,要不了多少年,我们就会让敌人大吃一惊的”

霍夫曼看着施特莱纳得意的模样,眉头不由自主的紧紧皱起,他嘴唇微动,想要提醒施特莱纳不要过分乐观,可是转念一想,再过几天就是这位将军的生日,为了不打击施特莱纳的情绪,他没有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口,而是从手中的公文包里又掏出一份文件递到施特莱纳面前,“将军,我这里还有一份文件请您过目”

施特莱纳笑着接过文件,匆匆翻阅几眼之后,他有些奇怪的问道:“马克西米利安,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份文件,这上面都是一些医生的个人资料,难道这些人都是医疗卫生部长的候选人吗?”

“不,将军,”霍夫曼微笑道:“眼下您的身边缺少一位合适的保健医生,而这些人就是我为您精挑细选出来的合适人选,他们不但都是一些忠诚的老党员,而且日常工作也非常尽职尽责,您现在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只需要拿起笔在某个人的名字前面画个勾,而这个人很快就会来到您的身边,以精湛的医术呵护您的身体”

“以精湛的医术呵护我的身体?”施特莱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中的候选人名单,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人和他那句掷地有声的话——“一个真正的医生没有选择病人的权利,不管躺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善良的好人或是一个邪恶的暴徒,他只能去竭尽全力的救助他们,而这正是人和野兽的区别”

一幕幕回忆的画面浮现在施特莱纳眼前,从他和齐楚雄的第一次见面,再到弗莱舍尔逼着齐楚雄以身试药,然后又是齐楚雄为路德维希求情,进而又和自己打赌,这位中国医生带给了他太多的不一样感受,尤其是齐楚雄今天挡在那些即将被处决的囚犯面前时的一幕是让他永生难忘

一个在战争中家破人亡的囚犯,一个拥有伟大人格力量的医生,一个决心为自由而抗争的战士,当这样一个拥有多重身份的人离开他身边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他居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还夹杂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愧疚和想念

霍夫曼看着施特莱纳一直对手中的名单沉吟不决,他以为施特莱纳是在为不知该挑选谁而犹豫,于是他笑着说:“将军,看来是我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了,这样,既然您不知道该选择谁合适,那么就由我为您做出选择……”

“不这件事由我自己来决定”施特莱纳把手中的文件递还给霍夫曼,“马克西米利安,我知道你为此事颇为费心,可是很遗憾,我心中的人选并没有出现在这份文件上”

“嗯?”霍夫曼不无疑惑的看着施特莱纳,“将军,我不认为您还有好的选择,因为这份候选人名单已经囊括了雅利安城内最好的医生,我实在想不出还有那个人被我遗忘”

“你的记性有时也会出错,”施特莱纳转身走到病床前的躺椅上坐下,气定神闲的说道:“别忘了,这个人可是你的老相识”

“我的老相识?”霍夫曼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了好一会,也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他无奈的耸着肩膀说:“对不起,将军,也许是我最近太忙了,所以脑子有些乱,我实在是想不起来还有那位和我熟悉的医生荣幸的进入您的视线”

“这个人就是……”施特莱纳仰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沉声道:“齐楚雄”

第一百零二章 霍夫曼的条件

施特莱纳的决定就像是平地一声惊雷,把霍夫曼和弗莱舍尔震得目瞪口呆,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失声喊道:“什么是他”

施特莱纳依然仰头望着天花板,“怎么,难道他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我不同意”回过神来的霍夫曼心急如焚的说:“将军,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那家伙是个危险分子,把他留在您的身边一定后患无穷”

“你太谨慎了,”施特莱纳平静的说:“他是个好人,在为我治病期间,他有的是机会置我于死地,可是他却没有这样做,从这一点来看,他的行为充分体现出一个医生所应有的崇高道德,比起莱希特那个混蛋,我认为让齐楚雄做我的保健医生是再合适不过的”

“将军请听我说,”霍夫曼没有想到施特莱纳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虽然齐楚雄在为您治病这件事情上的确表现出伟大的人格力量,可是您不要忘了,他毕竟是一个被我们抓来的囚犯,一旦您把他招到自己身边,那么他就很有可能利用您对他的信任,启动一个比杀死您为恐怖的计划如果他们的阴谋得逞,这肯定会对我们的复兴计划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如此严重的后果您认真的考虑过吗?”

“我刚刚才说过,你在他的事情上过于谨慎”施特莱纳把右手放在膝盖上有节奏的敲击着,“我很清楚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不但对我说他会为自由战斗到底,而且还跟我打赌,说我不可能实现元首的遗愿,虽然他的行为很冒失,不过我觉得他很坦诚,也很可爱,你说对吗?”

“将军,他真是这么对您说的吗?”霍夫曼满腹狐疑道

“是啊,他还对我说,在这个世界上最难征服的东西就是人心,那不是靠武力就能得到的,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这些话,”施特莱纳说到这里停下来,他静思片刻,然后接着说:“自从回到雅利安城以来,我一直在思考我们为什么会失败这个问题,想来想去,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中国人说的话的确有道理,纵观这些年来我们在占领区内的所作所为,确实不能让那里的老百姓们拥护我们,所以我决定从今天起,停止执行元首的‘最终解决’方案,改用一种为温和的政策,我要让那些集中营的囚犯和战俘们明白,只要他们听我们的话,安安心心的去服劳役,那么我们就可以保障他们的人身安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考虑给他们自由”

霍夫曼和弗莱舍尔面面相觑,他们很清楚希特勒的“最终解决”方案一直是纳粹政权的核心政策,整个方案的目的在于通过野蛮的屠杀来消灭犹太人和其他所谓的劣等人种,并最终建立起一个纯日耳曼人的“完美世界”可现在施特莱纳一张口就要废除这项政策,这就意味着政权刚开始运行就要推翻希特勒在世时的既定方针

“将军,此事极为不妥”霍夫曼着急的说:“您刚一开始行使权力,就废除元首制定的政策,这肯定会触怒一些元首最忠实的追随者,如此一来,他们会质疑您是否有资格成为元首的继任者,进而丧失对您的信任,到时候,吕贝克事件将会重演,而我们本已微弱的力量将会在无休止的内耗中损失殆尽,所以我请您一定要慎重”

“慎重?”施特莱纳把视线从天花板上挪开,他冷哼一声,道:“我正是通过慎重的考虑后才做出此项决定的,修正元首原先犯下的错误并不等于背叛他,相反,我是在为完成他征服世界的遗愿而努力,齐楚雄不是说靠武力无法收服人心吗,那我就接受他的建议,我不但要把他招到身边,我还要给他金钱、给他地位、给他在雅利安城内自由活动的权利,我相信等他拥有了这一切之后,他就会乖乖的拜服在我的脚下,死心塌地的为我们效命,而他的这种举动也必将成为那些囚犯和战俘们的表率”

“将军,您未免也太自信了”霍夫曼苦笑一声,“万一齐楚雄不像您想象中那样俯首帖耳,那您又该如何面对呢?”

“啪”施特莱纳把脸一沉,用手使劲在腿上拍了一巴掌,“马克西米利安,我会成功的,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霍夫曼看着施特莱纳阴沉的表情,最终无奈的说道:“好,将军,既然您执意如此,那我也只好接受您的决定,但是您必须答应我三件事情”

施特莱纳把手一挥,“有什么你就说”

“好”霍夫曼道:“首先,关于您任命齐楚雄为您的保健医生一事必须由我来宣布,并且在他正式上任之前,您必须答应让我和他单独谈谈”

施特莱纳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你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威胁他”

“我向您保证,那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霍夫曼接着说:“第二,关于您决定废除元首‘最终解决’方案一事,我希望您暂缓执行,因为目前的时机还不成熟,不过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积极研究此事,并在合适的时机推出能够让各方都满意的替代方案”

“嗯……”施特莱纳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好,这件事情也交给你去做,但是你要记住,这些劳动力对我们来说非常珍贵,所以从今天起,一是要禁止再发生虐待囚犯的现象,二是要尽量保证他们不被饿死,并且一定要设法避免再次发生‘美丽如画’那样的事情”

霍夫曼重重点头,“我会牢记您的命令,绝不允许再发生类似的骚乱事件”

“很好”施特莱纳露出满意的笑容,“说出你的最后一个条件”

“将军,其实这件事我在一个多月前就想对您说,可是一直没好意思开口,”霍夫曼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种少有的悲伤神情,“党卫军上尉奥托布劳恩由于恶意欺骗您,被我下令关进了阿尔海姆监狱,不久前,监狱的典狱长告诉我说他生了重病,目前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所以我希望您看在他曾经在平息吕贝克叛乱事件中做出过贡献,把他从监狱里放出来,再给他一个改过自的机会”

“马克西米利安,这我就不太明白了,”施特莱纳多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现在身为政府总理,赦免犯人这种小事根本就用不着向我请示,直接下命令不就得了?”

“对不起,将军”霍夫曼回答说:“从法律的角度来看,我是有这个权力,可是从政治的层次上考虑,我却不能这样做”

“嗯?”施特莱纳眼中浮起一层疑云,“说说看,这是为什么?”

霍夫曼严肃的说:“原因很简单,布劳恩上尉是因为欺骗您才被关进监狱,而大家都知道他平时和我走的很近,如果由我下令赦免他的话,人们就会认为我在之前对他的处罚不过是在走过场,这样一来,我今后对部下们进行奖罚时,就很难让大家心服口服;而且重要的是,如果不经您的允许就释放布劳恩上尉,我担心大家会以为只要是我的亲信,就算是冒犯您也不要紧,这会给人一种在雅利安城内真正发号施令的人是我而不是您的印象,而这将会在无形中削弱您的权威,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这样做”

听完霍夫曼的理由,施特莱纳盯着他看了好半天,突然冷不丁的问道:“马克西米利安,要是我猜的不错的话,你这样做的原因恐怕是害怕我会猜疑你对?”

“将军,您能够理解我的苦衷真让我感到安慰,”霍夫曼有意无意的瞅了一眼弗莱舍尔:“虽然我可以肯定您对我充满信任,但是我却不能保证不会有人借此做文章,在您面前说我的坏话,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

霍夫曼话音刚落,弗莱舍尔的脸就没来由的抽搐了一下,不过没过多久,他就满脸笑容的恭维道:“总理阁下,您实在是多虑了,要知道将军对您可不是一般的器重,我相信绝对不会有人敢在他面前说您的坏话,这一点我完全可以向您保证”

“汉斯说的没错,”施特莱纳笑着说:“马克西米利安,你用不着紧张,就像我一直说的那样,我会无条件的信任你,这样,明天一早我就签发命令,释放布劳恩上尉,届时你替我转告他,犯了错误不要紧,只要他真心改正,我还是会重用他的”

“谢谢您,将军,我一定会把您的仁慈转告给布劳恩,”霍夫曼脸上终于再度露出微笑,“现在已经很晚了,您还是早点休息”

“是啊,我现在真的感到有些疲倦,”施特莱纳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从躺椅上站起身,弗莱舍尔急忙上前帮助他脱去睡袍,并扶着他躺到床上,还为他盖好被子

“晚安,将军”霍夫曼率先退出病房,而弗莱舍尔还在里面忙个不停,他先是拿出安眠药让施特莱纳服下,然后拉上窗帘,关上电灯,接着又细心的把一双棉质拖鞋放到施特莱纳的床边,等他做完了这一切,他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直到听见施特莱纳发出均匀的鼾声,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出病房,转过身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

“咦?”弗莱舍尔刚把门关好,就意外的发现霍夫曼并未走远,他急忙走过去问道:“总理阁下,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不坚决反对将军任命齐楚雄做自己的保健医生这件事,要知道这样一来,我们今后就不得不要和那个令人生厌的家伙天天见面”

“哼反对有什么用”霍夫曼冷冷的说:“你应该比我了解将军的脾气,只要是他下了决心的事情,就没有人可以改变他的决定”

弗莱舍尔着急的说:“可是将军有时候也会犯错误,作为他最得力的助手,在这个时候,您应该在这件事情上坚持应有的立场”

“亲爱的弗莱舍尔,”霍夫曼对他嘲讽道:“既然你认为将军在此事上犯了错误,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弗莱舍尔脸一下涨得通红,“我是担心将军身体刚刚痊愈,要是我们过分反对他的决定,万一他一生气,病情再度复发,那可就麻烦了”

“是嘛?”霍夫曼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你到底是关心将军的身体呢?还是害怕影响他对你的信任?”

“我……”弗莱舍尔没想到霍夫曼会给他来这么一手,他顿时张口结舌,低着头,搓着手,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看到弗莱舍尔那副窘迫的模样,霍夫曼微微一笑,道:“好啦上尉,我相信你是出于关心将军的身体才没有出面劝阻他,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一点,虽然我们的将军脾气不好,偶尔也会犯点小错误,但是在有些事情上,他看的比我们要远,不然的话,元首怎么可能把我们的国家交到他的手里呢”

“比我们看的要远?”弗莱舍尔收拾起尴尬的心情,疑惑的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以后你会明白的”霍夫曼接着板起面孔说:“你给我听好啦,齐楚雄很快就会再次回到将军身边,到时候你一定要盯紧他,绝不能让他趁此机会做出危害我们的事情,听明白了吗?”

弗莱舍尔唰的一下立正站好,“是,总理阁下我绝不给那家伙任何可乘之机”

霍夫曼点头道:“很好,你也去休息”

“是”弗莱舍尔转身离开霍夫曼身边,不一会的功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昏暗的病房走廊内

“小人”霍夫曼从嘴里冷冰冰的吐出对弗莱舍尔的评语,接着他也转过身,走向病房的楼梯,一边走,他还一边自言自语道:“罗蒙,布劳恩,齐楚雄,看来我又要四处奔波了”

第一百零三章 罗蒙的心事

从陆军医院向北一直走大约两公里左右,有一处被高大的石墙包围着的武装党卫军营地,一进大门是一个宽敞的训练场,在训练场的南端整齐的排列着十几栋低矮的平房,这里驻扎着一个营的宪兵,而宪兵营长就是亚历山大罗蒙

自从吕贝克事件结束后,罗蒙就被霍夫曼任命为宪兵营长,专门负责维持雅利安城内的秩序这件事情很是出乎众人意料,按照常理,像罗蒙这样立下大功的人,最起码也要被授予勋章和晋升军衔来以示奖励,可是罗蒙不但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还被贬为一个小小的宪兵营长,谁也猜不透霍夫曼为什么要这样做,于是各种各样的流言开始漫天飞舞,有人说罗蒙肯定是在那里得罪过霍夫曼,也有人说霍夫曼嫉妒罗蒙的才干和胆识,有甚者还煞有其事的宣称只要霍夫曼不下台,罗蒙就永无出头之日

“唉”罗蒙躺在自己房间里的一张行军床上,望着黑黝黝的屋顶,无奈的叹了口气面对外界的流言蜚语,他自己也是心烦意乱,他原本以为在平息吕贝克的叛乱之后,施特莱纳会将他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上来一展身手,可没想到事情的结局竟然会和自己的设想大相径庭自己不但没有得到晋升,反而还被安排来做宪兵这种出力不讨好的苦差事,虽然他有一肚子的苦水,可是却无处倾诉

罗蒙在床上辗转难眠,他越想越心烦,索性用被子蒙住头,闭上眼睛,想要用睡眠来赶走烦恼,可不知为什么,每次只要他一这样做,耳边就会不由自主的回荡起吕贝克的诅咒,那个恶毒的声音就像是一把钢刀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内心,让他永无安宁

“我受不了啦”罗蒙忍不住大喊一声,他把被子推到一边,穿好军装从床上跳下来,快步走到房间门口,推开房门吼道:“卫兵卫兵”

一个正靠在营房大门口石墙上打盹的执勤哨兵被罗蒙的吼声惊动,他瞅了一眼挂在石墙上的时钟,就慌忙揉着惺忪的睡眼,扛起枪跑到罗蒙面前敬礼道:“报告中校,我在这里”

罗蒙瞪着通红的眼睛冲他喊道:“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其他的人都在干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出来训练”

执勤哨兵吃惊的看着罗蒙,“报告中校,现在是凌晨四点,还不到起床的时间,所以没有人出来训练”

“你们这群懒猪”罗蒙火冒三丈道:“难道一点都不明白时间的紧迫性吗?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抓紧一切时间进行战备训练,而不是躺在床上做梦去把他们都给我叫起来”

“是,中校”执勤哨兵不敢怠慢,他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哨子,一阵尖利的哨声立刻响彻营房

“哗啦啦”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成群的党卫军士兵慌乱的从各个房间里跑出来,转眼之间,他们就在罗蒙面前列队站好,等待命令

罗蒙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腕上的手表,五百多名士兵从听到哨声到集合完毕总共用了一分半钟,从时间上看还行,可是当他把目光投向列队待命的士兵们时,鼻子差点都被气歪了

这算是哪门子的士兵啊,有的人没穿上衣,有的人脚上只有一只鞋,还有的人甚至连枪都忘了扛

罗蒙见状勃然大怒,他冲到一个忘了扛枪的士兵面前,一把揪住士兵的衣领破口大骂道:“混蛋你平时是怎么训练的紧急集合的时候连枪都没带上,你打算赤手空拳去和敌人搏斗吗”

士兵吓的瑟瑟发抖,“对不起中校,我今后一定注意……”

“现在说这些还顶个屁用我的脸都要被你们给丢尽了”罗蒙一把将这个士兵推倒在地,他接着朝众人怒吼道:“看看你们昨天的表现攻占一座小小的集中营居然用了三个钟头才打下来而那里面的人只是一些老弱病残和从未受过军事训练的囚犯,如果我们的对手换成是盟军或者是俄国人,我看你们根本就不可能活着回来”

挨骂的士兵们低头不语,可是军官们却不甘心受辱,一名上尉站出来对罗蒙说道:“中校,您这么说是不公平的,昨天我们的士兵们打得很英勇,要知道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兵,训练不足,而且几乎没有什么战斗经验,能够顺利的完成任务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闭上你的臭嘴”罗蒙对上尉怒吼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别忘了,我才是营长”

上尉的脸瞬间就因为难堪而涨的通红,他抗议道:“中校,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行,侮辱下属不是一位长官该做的事情”

罗蒙闻言不怒反笑,“亲爱的上尉,我一定会记住你的提醒”紧接着他把脸一沉,厉声喝道:“全体注意现在我命令开始训练,先去操场跑五十圈,谁要是中途停下来,今天就不许吃饭”

听到罗蒙的命令,有很多的士兵腿直发软,营房操场跑一圈是四百米,五十圈下来就是两万米,如此大强度的训练很多人的身体根本就吃不消,可是命令就是命令,谁也不敢违抗,他们只好无奈的在军官的带领下,苦着脸,磨磨蹭蹭的列队跑向操场

刚开始的时候,队伍还算是整齐,可是十几圈之后,队形就开始凌乱,有些人已经跑不动了,特别是那些连鞋都没有穿好的士兵,他们的脚被操场上的碎石扎破,跑起来一瘸一拐的,这也使他们渐渐落在了大部队的后面

罗蒙黑着脸盯着眼前七零八散的队伍,眼中冒出一股股怒火,当一个脚上没穿鞋子的士兵停下来蹲在地上大口喘气时,这股怒火顷刻间就完全爆发

“艾森贝尔克你这可恶的懒鬼”罗蒙恶狠狠的把士兵从地上揪起来,“不许停下给我跟上”

士兵惊恐的望着罗蒙,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对不起……中校……我……我……实在是……跑不动了……”

“少废话”罗蒙不由分说的从腰间掏出手枪对准士兵的脑袋,“你是不是想让我打烂你的头”

“中校别冲动”一个中尉冲过来挡在这个士兵的面前,着急的说:“现在我们的粮食储备不足,士兵们每天都吃不饱饭,以他们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了这样大强度的训练”

“给我滚到一边去”罗蒙一把将中尉推到一边,继续冲士兵狂吼道:“猪猡给我从地上爬起来不然我就毙了你”

“中校您太过分了”被推到一边的中尉忍无可忍,他大声喊道:“您不能因为自己没有受到重用,就把火气都撒到士兵们身上,这对他们不公平”

“混蛋”罗蒙怒不可遏揪住中尉的衣领,用手枪顶住他的脑门喝道:“有种把你刚才的话再给我重复一遍”

中尉脸色苍白,嘴唇不停的颤抖,他明显感觉到罗蒙已经动了杀气,这下他再也不敢随便开口,而正在跑步的士兵们也停下脚步,惊愕的望着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一时间,操场上的气氛异常紧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众人的耳边突然传来两声汽车喇叭的声音,紧接着,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轿车驶入营房,停在操场的边上

罗蒙看到轿车猛然一愣,他知道这种黑色梅赛德斯轿车一般只有政府高官和军队将领才有资格乘坐,也就是说,现在营房里来了一位大人物,可这个人会是谁呢?

“哼”他松开中尉的衣领,将其丢到一边,“算你命大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胡言乱语,我一定饶不了你”接着他就向那辆黑色梅赛德斯轿车走去

罗蒙刚一离开,脸色煞白的中尉就瘫坐在地上,“上帝啊你没事”几个军官立刻焦急的跑过来围在他身边

“我没事,”中尉喘着粗气说:“这狗娘养的一定是疯了”

一名个子高高,长相英俊的陆军上尉此时钻出梅赛德斯轿车,罗蒙离着老远就认出了这个人,他名叫施蒂尔冯罗森巴赫,来自科隆的一个贵族家庭,是一个细致勇敢的年轻人,不久前被霍夫曼挑选出来担任自己的副官

“您好,罗蒙中校,我奉霍夫曼总理的命令,前来请您与和他见面”罗森巴赫快步走到罗蒙面前,脸上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什么是他要和我见面”罗蒙猛地停住脚步,没好气的说道:“对不起上尉,我现在要训练手下的士兵,所以没有时间去和他见面”

罗森巴赫一愣,“罗蒙中校,总理阁下可是交待过我,一定要把您请去”

罗蒙不耐烦的挥手说:“请你回去告诉他,就说我现在很忙,如果他想见我,最好自己亲自来”

罗森巴赫迟疑的望了一眼身后的轿车,转过脸小声说道:“中校,您最好接受邀请,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怎么样”罗蒙嗓音顿时提高了八度,“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亲爱的亚历山大,看起来这段日子您的确过的不太开心,”霍夫曼突然推开梅赛德斯轿车的门,微笑着来到罗蒙面前,“我就知道您不会接受我的邀请,所以我就主动来和您见面”

罗蒙当场就傻了眼,他怎么也没想到,霍夫曼居然就在车上坐着,他在心里忐忑不安的想道:“老天爷我刚才说的话都被他听见了,这下可麻烦了”

第一百零四章 帝国保安局长

霍夫曼望着罗蒙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心里已经猜出了八九分,可是他并没有点破,而是继续微笑着说:“现在还不到出早操的时间,可是您的士兵们却已经出现在训练场上,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罗蒙结结巴巴的回答道:“哦……这是因为……我们昨天在镇压集中营骚乱时伤亡很大,所以……我决定……加强军事训练……”

“很好”霍夫曼满意的点头笑道:“看来您真的是一位忠于职守的军人,走,让我们去看看那些士兵们”说完,他就迈步向士兵们走去,罗蒙不敢怠慢,立刻也跟在霍夫曼身后走向操场

军官们很快就发现霍夫曼正在朝他们走来,他们立刻大声喊起口令,“全体立正敬礼”

“嗨希特勒”宪兵营的官兵齐刷刷的高举右臂向霍夫曼行礼

霍夫曼向士兵们回礼后,就开始打量起他们,当他看到一个士兵脚上竟然没有穿鞋时,不由皱紧眉头问道:“罗蒙中校,这是怎么回事?”

罗蒙惶恐不安的回答说:“报告总理阁下,由于我的部下很多都是兵,他们的训练不够有素,所以在紧急集合的时候,有些人连军装都没穿好就跑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霍夫曼松开紧皱的眉头,走到这个没穿鞋子的士兵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士兵紧张的回答说:“报告总理阁下,我叫艾森贝尔克”

“你是哪里人?今年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

“我是柏林人,今年十七岁,家里还有一个姐姐”

“原来我们是同乡,”霍夫曼接着笑着问道:“艾森贝尔克,你是什么时候参军的”

艾森贝尔克忐忑不安的回答道:“我是今年四月份应征入伍的,可是我连枪都没学会怎么用就被转运到雅利安城,所以……”

“所以紧急集合的时候,你连鞋都没穿就跑出来了对吗?”霍夫曼微笑着说:“不过还好,你总算是没忘记把裤子穿上,要不然的话,你就得光着屁股跑步了”

“哈哈”士兵们中间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刚才那种紧张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霍夫曼微笑着望着眼前的士兵们,等到他们的笑声渐渐平息后,他又弯下腰抓住艾森贝尔克的脚仔细观察起来,“你的脚被碎石扎破了”他望着艾森贝尔克血肉模糊的脚底板,关切的问道:“疼吗?”

艾森贝尔克嗫嚅着嘴唇说:“不……不疼……”

“总理阁下,”一个军官插话道:“艾森贝尔克是个勇敢的人,在昨天镇压骚乱时,他不但第一个冲进集中营,还打死了带头闹事的囚犯”

“好样的”霍夫曼站起身,大声向周围的官兵们喊道:“你们都看到了,虽然艾森贝尔克还是个兵,训练也不够有素,可是只要接到命令,他就会像一个老兵一样勇敢的冲锋陷阵,万死不辞你们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官兵们疑惑的摇着头,等待着霍夫曼告诉他们答案

“德意志的勇士们”霍夫曼环顾四周,高声喊道:“那是因为在我们的血管里流淌着神圣的日耳曼血液那是因为我们是这个星球上最高贵的民族那是因为勇气一直是德意志军队克敌制胜的精神法宝只要我们坚定信心,永不放弃,那么我们就一定可以完成日耳曼民族征服世界的伟大壮举”

围在他身边的德军官兵们顿时感到全身一阵燥热,有人情不自禁的说道:“总理阁下,我们真的能成功吗?”

霍夫曼微微一笑,道:“那还用说吗?虽然我们现在遇到很多困难,元首殉国,祖国沦陷,雅利安城内缺医少药,粮食储备也不足,可是上帝并未就此抛弃我们,他赐予我们一位伟大的统帅,那就是施特莱纳将军,他是一个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困难的人,只要你们发誓效忠于他,坚决服从他的命令,我相信不出二十年,我们就能克服一切困难,重振旗鼓,卷土重来”

士兵们的情绪顿时被霍夫曼煽动起来,他们高举拳头,声嘶力竭的高呼道:“施特莱纳将军万岁为德意志血战到底”

霍夫曼微笑着看着身边高呼口号的士兵们,他很满意自己动员的结果,他把手一挥,继续说道:“从现在起,我们要为发动复仇的战争而加强战备训练,每一个军官、每一个士兵都要为此付出巨大的努力,请你们相信我,虽然罗蒙中校对你们很严厉,但是在训练场上多流一升汗就意味在战场上可以少流一滴血,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对此有怨言,而是要用积极的态度来对待,告诉我,你们愿意吗?”

官兵们异口同声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愿意”

霍夫曼用赞赏的目光投向身前的官兵们,“好这才是真正的德意志军人,要是我们的敌人能够看见你们眼下的精神状态,他们一定会吓得连觉都睡不好”他接着对艾森贝尔克关切的说道:“你的脚受了伤,今天就不要再训练了,一会儿我让军医过来为你做一下治疗,等到伤好了,你再归队”

“谢谢您的关心,总理阁下,”艾森贝尔克感激的对霍夫曼说道:“这点小伤还不能让我停止训练,您瞧着,我一定会加倍努力训练,早日成为一个合格的德国士兵”说完,他就带头向营房跑去,一些和他一样装备不齐的士兵也紧跟在他身后跑向营房,几分钟之后,这些士兵们就全副武装的跑回操场,他们站在霍夫曼面前坚定的喊道:“总理阁下,请您下命令”

霍夫曼重重的一点头,大声号令道:“全体注意立正起步跑”

不久前还七零八散的队伍此刻变得异常整齐,士兵们一边跑还一边唱起了军歌,他们现在的士气非常高昂,一点也不像是一支刚刚遭遇惨败的军队

罗蒙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颇不是滋味,他没有想到霍夫曼居然会替他说话,而且自从他担任宪兵营长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部下们以如此高昂的士气投入到训练中,这对他绝对是个莫大的讽刺,霍夫曼只用了几句话就做到了他用了两个月都没做好的事情,这让他心里产生了一种自卑的感觉,比起霍夫曼的才干,他明显感到自己还是差了一截

“亲爱的罗蒙,别为自己感到难过,”霍夫曼此时走到他面前说:“最近一段时间,你在宪兵营干的不错,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

“谢谢您的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罗蒙低头回答道

霍夫曼微微一笑,道:“看来您还在为自己不受重用而生气”

“哦……我……我……”罗蒙张口结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走,亚历山大,去您的房间,我有些事情要和您单独谈谈”霍夫曼微笑着背着手向罗蒙的房间走去

罗蒙收拾起紧张的心情,抢先跑回房间为霍夫曼打开房门,并搬过一把椅子让霍夫曼坐下

霍夫曼坐定之后,四处打量了一下,罗蒙的房间布置非常简单,一张行军床,两把椅子,外加一张布满铁锈的铁皮桌,房间里唯一醒目的装饰的就是挂在墙上的希特勒半身画像,画像下面的墙壁上被人用黑笔写上一行小字:“我们的荣誉是忠诚”

霍夫曼见状微微点头,他看得出那行小字是罗蒙的笔迹,“亲爱的亚历山大,最近一段时间让您受苦了,宪兵营的条件很艰苦,比起您在吕贝克将军身边当副官的日子可差远了”

“没关系,”罗蒙黯然答道:“一个德国军人从来不会去贪图享受”

“说得好,”霍夫曼赞赏的看着罗蒙,“您知道我为什么会担任宪兵营长一职吗?”

“我不想知道”罗蒙话刚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问题,他急忙辩解道:“总理阁下,我的意思是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根本没必要去打听那么多为什么”

“我亲爱的罗蒙,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霍夫曼笑着说:“我知道,您在平息吕贝克叛乱事件上立了大功,按理说,您就算不被授予勋章,也应该被安排一个合适您的职位,无论怎样,您都不应该来做一个小小的宪兵营长”

“我已经习惯了,”罗蒙的语气很低沉,“只要施特莱纳将军平安无事,只要我们的国家还能继续前进,我个人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罗蒙中校,我要的就是您这句话”霍夫曼猛地站起身,“我现在终于可以说出为什么要让您担任宪兵营长的真正原因,那是因为我需要您冷静一段时间”

“冷静一段时间?”罗蒙愕然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霍夫曼微微一笑,转过身走向门口,他朝跟自己同行的罗森巴赫摆了摆手,罗森巴赫立刻心领神会的跑回轿车,他打开车门,从里面掏出一个包裹,然后他又迅跑回罗蒙的房间,把包裹放在罗蒙面前的铁皮桌上,接着转身离开,从外面关上房门

罗蒙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包裹,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放着一套墨黑色的党卫队旅队长制服,他顿时吃惊的看着霍夫曼,“这是……”

“穿上它,亲爱的罗蒙,”霍夫曼先是微微一笑,接着突然严肃的说道:“施特莱纳将军为表彰您在吕贝克事件中的忠诚表现,决定晋升您为党卫队旅队长,并且从今日起任命您为帝国保安总局局长”

罗蒙顿时感到自己的心跳骤然加,他双腿一软,差点没坐到地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一切,帝国保安总局局长——这么显赫的职位竟然会让自己来担任一时间,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霍夫曼看着罗蒙那副吃惊的表情,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帝国保安总局是专门负责保障帝国安全的机构,它的负责人必须具有人的胆识、非凡的勇气以及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住冷静的头脑,毫无疑问,前两者对您不是问题,可是最后一条就有点麻烦,”他稍作停顿,然后沉声道:“自从吕贝克事件结束后,有不少人对我说,您不但在公开场合接受众人的祝贺,而且还得意洋洋的宣称自己将被委以重任,这些事情我说的对吗?”

罗蒙这时头上直冒冷汗,霍夫曼说的这些事情一点都没错,自己当时的确有些得意忘形,以至于说起话来口无遮拦

“您说的没错,我……我……当时是有些自满……”

“您当时的状态非常危险”霍夫曼盯着罗蒙的眼睛说:“我不希望帝国的保安部门负责人是一个骄傲自满之人,虽然我们身处雅利安城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下世界,但是您不要忘了,这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数十万战俘和囚犯,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对付他们可一点都不轻松,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巨大损失,所以我必须等您冷静下来之后,才能放心的让您接掌保安总局”

听到这里,罗蒙总算是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没有被立即委以重任的原因,他被霍夫曼的用心良苦完全折服,于是他立刻挺直身躯,高声喊道:“总理阁下,谢谢您对我的提醒,我今后一定牢记您的教诲,誓死效忠施特莱纳将军,坚决铲除那些与我们为敌之人”

“好”霍夫曼心中暗自得意,他之所以会这样对待罗蒙,其实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知道罗蒙不但是个有才干的人,而且性情非常高傲如果不先敲打罗蒙一下,就将其直接放到保安局长的位置上,恐怕日后罗蒙非但不会听从他的吩咐,搞不好还会自以为是的和他对着干

看到自己的努力已经收到成效,霍夫曼笑着说道:“我亲爱的旅队长阁下,请允许我衷心的祝贺您荣升帝国保安总局局长一职,希望您牢记自己今天说过的话,为国家贡献自己全部的才智”

“是”罗蒙接着又问道:“总理阁下,我想向您请示我接下来的工作重点”

“这些事情我们以后有空再说,”霍夫曼微微一笑,道:“现在我要您亲自去专家营房一趟,通知住在那里的专家们,为了感谢他们近期出色的工作,我决定在今天中午在党卫队总部设宴款待他们,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您注意,不管那些人对您的态度是否友好,您都必须保持克制,特别是那个齐楚雄,绝对不允许和他发生冲突”

“齐楚雄?他不就是昨天跑到集中营为参加骚乱的囚犯们求情的那个中国医生吗?”罗蒙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对他这样客气,要知道昨天他可是公然和我们对着干”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现在我们必须对他保持克制,”霍夫曼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说:“因为施特莱纳将军已经决定让他担任自己的保健医生”

“什么”罗蒙大惊失色,“将军疯了吗?这个人可是个危险分子啊”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回头我们再商量对策,”霍夫曼低头看了一下手表,“我还有事,必须先走一步,再过一个钟头,的宪兵营长就将来到这里,等您完成工作交接后,就立刻赶往专家营房,但是别向那里的人透漏我刚才告诉您的事情,因为我要亲自宣布这个消息”

“是,我会严格执行您的命令”

“好,那我们回头见”霍夫曼说完就转身走出罗蒙的房间,他快步走上轿车,向随行的罗森巴赫挥手道:“出发,我们去阿尔海姆监狱”

第一百零五章 阿尔海姆的囚徒

霍夫曼的轿车离开宪兵营驻地之后,就掉头向雅利安城的西南角疾驰而去,由于是凌晨,所以城市的街道上没有多少人,只是偶尔会出现一队巡逻的卫兵,他们牵着凶恶的狼狗,全副武装的穿梭在一栋栋黑色建筑物之间

霍夫曼闭着眼睛,靠在轿车后座上打盹,他太累了,自从被施特莱纳任命为政府总理之后,他几乎没有给自己留下多少休息的时间,身边的工作人员把他视为一个不知疲倦的工作狂,可是他自己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自己的时间还是太少了,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宁愿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处于工作状态

坐在他身旁的罗森巴赫听到耳边传来霍夫曼均匀的鼾声,立刻示意司机减慢车,好让霍夫曼休息的好一点,这样一来,霍夫曼便彻底陷入到深深地睡眠中,他竟然还做起了梦——成千上万威武雄壮的德国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勃兰登堡门下列队通过,疯狂的德国公民们用手中的“卐”字旗把柏林的街道变成了红与黑的海洋,在德军士兵的后面跟着一大群垂头丧气的各国首脑,有苏联人,有美国人,有英国人……总之几乎地球上所有的国家都被日耳曼帝国征服,他站在高高的阅兵台上,望着身前意气风发的施特莱纳,心中无比得意可是就在他正想对世人宣布施特莱纳已经成为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征服者时,齐楚雄却突然从欢呼的人群中扑了出来,他眼中迸射出仇恨的火焰,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宝剑,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大群集中营的囚犯们,他们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奋不顾身的冲向施特莱纳

“快拦住他们别让他们伤害将军”霍夫曼惊恐的大喊大叫,成千上万的德国士兵们急忙上前拦阻,可是却没有人能够挡住这群愤怒的囚犯们,眼看他们就要冲到施特莱纳身边……

“总理阁下快醒醒”罗森巴赫见霍夫曼拼命手舞足蹈,知道他一定是在做噩梦,于是急忙将他唤醒

“原来是一场梦”霍夫曼捂住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的回想起梦中的场景,“真可怕呀”他随手往额头上一摸,上面全是冷汗

罗森巴赫关切的问道:“总理阁下,您刚才梦见什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霍夫曼喃喃自语道,他扭过脸,把目光投向车窗外,这一看不当紧,他惊讶的发现轿车已经停在两扇巨大的黑色铁门前

“这不是阿尔海姆监狱的大门吗”霍夫曼吃惊的问道:“我们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总理阁下,您在车上已经睡了快两个钟头了”罗森巴赫小心的回答道

“天哪,我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霍夫曼急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又使劲晃了晃脑袋,当他觉得自己已经清醒了许多时,这才对罗森巴赫说:“施蒂尔,去把门喊开”

“是”罗森巴赫推开车门走下车,快步来到那两扇沉重的黑色铁门前用力的敲了几下,门后很快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大门被人从里面费力的打开一条缝,一个看守露出脑袋,盯着罗森巴赫问道:“您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是霍夫曼总理的副官施蒂尔冯罗森巴赫上尉,总理阁下有要事要进入监狱,请你们马上开门”

一听说是霍夫曼到了,看守立刻紧张起来,他冲身后喊道:“快去通知典狱长,就说霍夫曼总理来了”

随着他的这句话喊出口,整座监狱立刻紧张起来,慌张的看守们先是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沉重的大门,然后又手忙脚乱的在门后列队等待迎接霍夫曼进入监狱

趁着看守们集合的短暂空闲,霍夫曼走下轿车,开始仔细打量起阿尔海姆,这是一座修建于1940年的监狱,它孤处雅利安城郊外,四周没有任何其他的建筑物,监狱的外围用黑色山石垒砌起一道足有五米高的石墙,墙头上密布着铁丝电网;监狱的大门是用经过特殊加固的钢材制成,就算是用一百公斤炸药也无法将其炸开;监狱里面每隔二十米就有一道岗哨,而关押囚犯的牢房全部在深达十米的地下,它就像一张牢不可破的大网,就连鸟儿在里面也插翅难飞

一个身材微胖的党卫队军官此时急匆匆的跑出监狱大门,他是阿尔海姆监狱的典狱长,党卫队联队长海因里希卢卡斯,此人心狠手辣,审讯囚犯时从不手下留情,自从他接手阿尔海姆以来,已经不知有多少无辜的囚犯惨死在他手下

卢卡斯一出监狱大门,就看到霍夫曼正在四处打量,他不敢怠慢,立刻跑到霍夫曼面前迅立正敬礼道:“报告总理阁下,党卫队联队长,阿尔海姆监狱典狱长卢卡斯欢迎您的到来”

“亲爱的卢卡斯,”霍夫曼嘴角浮现出一丝标志性的微笑:“好久不见了,怎么样,这里最近一切还好吗?”

听到霍夫曼用如此亲切的口气称呼自己,卢卡斯受宠若惊,他献媚般的笑道:“托您的福,这里一切都好”

“我就知道,把阿尔海姆监狱交给您是个明智的的选择,”霍夫曼接着说:“我今天到这里来要释放两个囚犯,一个是莱希特博士,而另一个是布劳恩上尉”

“是,请您稍等,”卢卡斯点头哈腰道:“我马上就去把他们领出来”

“不”霍夫曼一摆手,道:“给我带路,我要亲自向他们宣布这个消息”

“是,请您跟我来”卢卡斯转身领着霍夫曼走向监狱深处

穿过两扇沉重的黑色铁门,霍夫曼一行踏进了阿尔海姆监狱,在他们的脚下是一条布满深褐色血迹的石板路,自从这座监狱建成以来,不知有多少试图反抗纳粹德国野蛮压迫的囚犯在这里被残杀在雅利安城内一直流传着一个恐怖的故事,在阿尔海姆监狱的下面有一条通往地狱的暗道,每当夜深人静时,那些孤魂野鬼就会从暗道里跑出来,悲戚的唱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歌谣,虽然传说荒诞不经,可是却在无形中加剧了人们对阿尔海姆的恐惧

霍夫曼和罗森巴赫在卢卡斯的带领下,穿过长长的石板路,走到一座颇具中世纪风格的塔楼式建筑门前,卢卡斯一挥手,两名守在那里的看守立刻用力打开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刚一打开,一股夹杂着恶臭的潮湿气息立刻扑面而来,罗森巴赫不由自主的用手捂住鼻子,紧皱眉头望着眼前一条通往塔楼深处的幽深通道,心里情不自禁的想起法国的巴士底狱

霍夫曼对此却并不以为然,他走进幽深的通道,脚下传来长筒皮靴与地面接触时发出的“噔噔”声,长长的塔楼通道里只安装了一盏散发出微弱光芒的电灯,但是如果有人此刻从通道的尽头向里面望去的话,他一定会惊讶的发现,在这种微弱光芒的照耀下,霍夫曼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种异常复杂的神情,有关切,有愤怒,但多的是一种对某个不共戴天的敌人的仇恨

穿过通道,三个人来到塔楼内部,一道安装在地板上的巨大的铁栅门出现在他们面前,卢卡斯弯下腰和几个看守费力的抬起铁栅门,一条通往地下牢房的阶梯很快出现在众人面前

霍夫曼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走下台阶,由于地下很潮湿,所以阶梯走起来很滑,霍夫曼好几次都差点摔倒,细心的罗森巴赫牢牢抓住他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向下面走去

几分钟之后,三个人就来到了地下牢房的最深处,霍夫曼停在一间牢房前,他透过铁门上的一个小窗口,望着被关在里面的一个人,眼中浮现出怜悯的目光

奥托布劳恩躺在一张冰冷的铁床上,这个不久前还凶神恶煞的暴徒如今瘦的只剩下了一副骨头架子,这让他脸上那道刀疤看上去加触目惊心,此刻的他穿着一身肮脏的军装,双目无神的望着头顶上一盏散发出昏暗光线的电灯,由于牢房深处地下,又没有窗户可供通风,所以整间牢房内弥漫着一股人体排泄物的骚臭味

霍夫曼沉默良久,方才缓缓示意卢卡斯开门,刚一听到门口有动静,布劳恩就立刻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当他看到霍夫曼走进牢房时,一种巨大的狂喜顿时让他泣不成声

“少校,我就知道您不会丢下我不管”布劳恩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哭着扑到霍夫曼面前说:“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不该当着您的面欺骗施特莱纳将军,我真后悔……要是我当初听从您的劝阻……不和路德维希打架……也许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听到布劳恩的哭诉,霍夫曼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扶着他的肩膀,好言安慰道:“奥托,你瘦了,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少校,您别这样说,”布劳恩此刻听到自己的主子如此关心自己,哭的加伤心,“只要您需要,我愿意为您付出一切”

“好啦,别哭了”霍夫曼眼中居然也出现了一种闪亮的东西,“施特莱纳将军已经赦免了你,他让我告诉你,只要你今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他一样会重用你”

“这是真的吗?”布劳恩急忙擦干眼泪,“将军真是这样说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太好了”布劳恩咬牙切齿的说:“等我出去之后,我一定要给那个齐楚雄点颜色看看”

“不行”霍夫曼毫不犹豫的说道:“从今天起,你必须对他保持最起码的尊重”

布劳恩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为什么?”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必须先去疗养一段时间,”霍夫曼转身对罗森巴赫说道:“施蒂尔,你赶快把布劳恩上尉扶出去”

“好的,”罗森巴赫立刻走上前搀扶住布劳恩的身体,向牢房外走去

布劳恩一边走,一边感激的对罗森巴赫说:“谢谢您的帮助,对了,您叫什么名字,我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您”

罗森巴赫随口答道:“我是霍夫曼总理的副官,陆军上尉施蒂尔冯罗森巴赫,我是最后一批撤退到雅利安城的军队成员之一,所以您以前没有见过我”

“您说什么少校现在已经是总理了”布劳恩停住脚步,吃惊的问道

罗森巴赫诧异的看着布劳恩说:“是啊,两个月前施特莱纳将军任命霍夫曼少校担任政府总理,怎么,您一点都不知道吗?”

布劳恩痛苦的摇着头,自从被关进阿尔海姆监狱之后,他就和外界失去了联系,根本就不知道雅利安城内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此刻的他心中万分懊悔,他痛恨自己当初反咬路德维希一口的愚蠢举动,不然的话,霍夫曼的副官人选肯定非他莫属

“唉……”他长叹一口气,就在罗森巴赫的搀扶下,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地下牢房

“霍夫曼少校求您过来听我说句话好吗?”一个凄惨的声音突然从地下牢房的深处传来,霍夫曼微微一笑,他听出这是莱希特的声音,自从吕贝克事件后,这位施特莱纳昔日的保健医生就一直被关押在这里

霍夫曼循声走到莱希特的牢房门前,他看到莱希特正拼命试图从牢房铁门上的小窗口里伸出手,几个月不见,这个人完全变了模样,骨瘦如柴的脸上长满胡须,一双三角小眼已经深陷到眼眶中,干枯的手臂就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的树枝,上面还布满累累的鞭痕,可想而知,这个背叛施特莱纳的人最近的日子肯定非常难熬

莱希特看到霍夫曼走到自己面前,深陷的眼窝中立刻露出绝处逢生的目光,他就像是一个快要淹死的人一样,试图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语无伦次的哀求道:“少校先生……我刚才都听见了……您已经当上了总理……求您行行好……饶了我……我再也不要那些钱了……求您了……让我从这里出去……”

“哼”霍夫曼冷冰冰的说:“真没想到,您还有心思惦记那些钱,既然如此,那您就一直住在阿尔海姆,我觉得这样也挺好”说完,他就转身离去

莱希特一看霍夫曼要走,顿时感到彻底绝望,一想到自己这辈子都要在阿尔海姆度过,他忍不住放声嚎哭道:“上帝啊……请您宽恕我……我不该背叛施特莱纳将军……都是该死的吕贝克他害了我……”

霍夫曼突然停住脚步,嘴边现出一丝狡诈的笑容,他朝卢卡斯一摆手,“把莱希特博士带出来”

“是”卢卡斯打开牢门,把莱希特从里面揪出来摔倒在霍夫曼身后

霍夫曼缓缓转过身,阴沉着脸盯着惊恐万状的莱希特,慢条斯理的问道:“亲爱的博士,如果我给您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您会作何选择呢?”

莱希特浑身一震,“我……一定会用心照顾施特莱纳将军……我再也不会去做那些愚蠢的事情……我……我向上帝发誓……”

“回到将军身边?”霍夫曼冷笑一声,“您这是在做梦”

莱希特惊愕的看着霍夫曼,“不让我照顾将军,那我……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看来您还是没想明白自己的处境,”霍夫曼把手一摆,“卢卡斯,把莱希特博士送回牢房”

“不”莱希特像疯了一样的抱住霍夫曼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道:“别把我关在这里求您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能让我出去……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真的吗?”

“是真的”莱希特生怕霍夫曼不相信自己,他把手放在胸前大声的发誓道:“我向上帝发誓,这辈子永远不背叛施特莱纳将军,誓言若被违背,就让我死于自己的枪下”

“好,博士,我就姑且相信您一回,”霍夫曼换上笑脸,把莱希特从地上扶了起来,“将军念在过去的情分上,决定赦免您的罪过,不仅如此,他还决定给您一个赎罪的机会,据我所知,您曾经在细菌病毒研究方面取得过很大的成就,正巧,我们近成了一个生化武器实验室,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就去那里担任负责人”

莱希特一听到自己将被释放,眼中立刻露出狂喜,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疯狂的亲吻着霍夫曼的皮靴,“谢谢……谢谢……”他嘴里不停的翻来覆去的念叨着这个单词

“哼看他那副德行”有人突然不屑一顾的说道霍夫曼扭头一看,惊讶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旁边牢房铁门上的小窗户里居然挤满了囚犯的面孔

“这些人是谁?”霍夫曼皱着眉头问道

“报告总理阁下,”卢卡斯答道:“他们都是一些最近在各个集中营里带头闹事的囚犯”

“哦?”霍夫曼缓步走到一间牢房前,冲一个囚犯嘲讽道:“勇敢的人,被关在这里的滋味不太好受,我要是你们的话就不会想着去闹事,听从我们的吩咐,老老实实的活下去不是好吗”

“呸狗杂种”这个囚犯瞪大愤怒的眼睛,把一口浓痰从小窗口里吐到霍夫曼脸上,“等着瞧你们一定会遭报应的”

霍夫曼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他目不转睛盯着这个囚犯的脸,不知为什么,他越看越觉得这个囚犯的眼神很熟悉……

对了这个囚犯的眼神和他梦中的齐楚雄一模一样同样的愤怒,同样的仇恨,同样的令人恐惧

“总理阁下您不要紧?”卢卡斯心惊胆战的看着霍夫曼说:“请您别生气,我一定会狠狠地收拾这帮蠢猪”

“别浪费时间了”霍夫曼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去脸上的浓痰,面无表情的说道:“把他们全部拉出去枪毙”说完,他就向外走去

“是”卢卡斯狂吼道:“来人把这些混蛋全部都给我拉出去毙了”

霍夫曼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他一个人爬上湿滑的台阶,穿过幽深的塔楼通道,走上那条血迹斑斑的石板路,转眼间,他就来到阿尔海姆监狱的大门口……

“自由万岁”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口号声,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机枪扫射声和囚犯临死前痛苦的惨叫声,没过多久,一切就又重归于平静

“罗蒙现在应该已经抵达专家营房了,”霍夫曼低头看着手表,指针正好处于上午十点钟,他很快又抬起头,嘴边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亲爱的齐,我们又要见面了”

第一百零六章 握手

“真奇怪?”叶戈廖夫望着挂在营房大门口的时钟皱着眉头说:“今天这是怎么了?这都十点钟了,竟然还没有人来接我们去工作”

“瞧把你急的,”艾伯特笑着说:“也许是德国人发善心,专门让我们多睡一会也不一定”

“算了,论起守时,没人比得过德国人,”叶戈廖夫摇着头说:“他们的脑袋比格林威治时间还要精确”

艾伯特幽默的回应道:“照你的意思,回头我们房间的墙上就不用挂表,干脆把一个德国兵挂在墙上替我们报时不就得了”

“哈哈……你的这个主意真不错,”叶戈廖夫被艾伯特逗得哈哈大笑,“等我回到家乡,我一定要把这个笑话讲给大家听”

“要真是那样的话,你可别忘了带个德国兵回去,”艾伯特乐呵呵的说:“这可是世界上最准时的钟表,花钱都买不来”

“哈哈……”屋里的人顿时笑翻一片齐楚雄一边笑,一边望着身边的伙伴们,心想要是不用再回到陆军医院去过那种沉闷的生活该有多好啊,就算是一辈子无法离开雅利安城,只要能和这两个伙伴们开心的生活在一起,那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嘀嘀”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打破了齐楚雄的幻想,他急忙和伙伴们跑出房间,只见十几辆小轿车在一辆黑色梅赛德斯轿车的带领下停在专家营房门前

看到眼前的情景,齐楚雄不觉有些诧异,他记得很清楚,以前来接艾伯特他们去工作的车辆都是军用卡车,而今天却出人意料的换成了轿车,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笼罩在他心间

站岗的卫兵此时也困惑的从岗哨里跑出来,粗声粗气的问道:“喂你们是干什么的?”

一个党卫队军官跳下轿车,来到卫兵面前,用粗的嗓门回应道:“快开门罗蒙旅队长要进去”

“罗蒙旅队长?”卫兵奇怪的问道:“您说的是哪个罗蒙呀?”

军官把眼一瞪:“当然是亚历山大罗蒙阁下,他现在已经被任命为帝国保安总局局长”

“我的天您在开玩笑”卫兵吓了一跳,“昨天他还只是个中校宪兵营长,怎么今天一转眼就成了帝国保安总局的局长?”

“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开门”罗蒙摇下车窗,从轿车里探出脑袋不耐烦的问道

就在这短暂的一瞬间,卫兵瞅见了罗蒙身上穿的那件墨黑色单肩章制服,“天哪他真的被晋升了,老天爷,这算是哪门子的事情啊一个宪兵营长一夜之间成了保安总局的局长,他的屁股下面难道坐上了V2火箭吗”

可是惊讶归惊讶,卫兵的手脚并未停止工作,他麻利的推开身后的大门,随即立正站好,向罗蒙的座驾行军礼

罗蒙一行驶进专家营房,他们把车辆停在营房前的空地上,但是罗蒙并未急于下车,而是等到一个军官为其打开车门后才缓慢的走下车,他站在车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接着他又环顾四周,发现有一群人正站在一排低矮的房舍前用紧张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微微一笑,就迈步朝那些人走去

齐楚雄和自己的伙伴们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不之客,心中暗自揣摩此人是何来历,但是没过多久,他脸上就露出一种愤怒的神情

“原来是他”齐楚雄不由自主的攥紧双拳,恨恨的说道

艾伯特急忙问道:“怎么?你认识这个人吗?”

“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齐楚雄全身的关节在咔咔作响,“他就是吕贝克的副官亚历山大罗蒙,昨天就是这个人在‘美丽如画’实施了屠杀行动”

“党卫队旅队长,”叶戈廖夫表情凝重的望着正朝他们走来的罗蒙,若有所思的说:“这家伙的来头还真不小”

转眼间,罗蒙就来到一群囚犯们面前,他望着身前这些紧张而又冷漠的面孔,嘴边挤出一丝极不自然的笑容,他用流利的英语说道:“诸位想必就是为我们辛勤工作的专家,在我宣布自己的来意之前,请允许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党卫队旅队长亚历山大罗蒙,现任帝国保安总局局长”

罗蒙话音刚落,很多囚犯脸上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其中就包括艾伯特和叶戈廖夫

“帝国保安总局局长”齐楚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罗蒙,心里却想起了惨死在盖世太保枪口下的妻子和那些被屠杀的囚犯们,心中本就难以抑制的怒火此刻直冲头顶,“狗杂种”他简直恨不得立刻杀了罗蒙,好为不幸的人们报仇

可是就在他情绪即将失控之际,“别冲动”艾伯特突然抓住他的手说:“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

这句话就像一盆凉水,顷刻间就让齐楚雄冷静下来,“是啊,现在还不到和他们硬碰硬的时候”他收拾起愤怒的心情,冷冷的盯着罗蒙,等待着这个刽子手说出自己的来意

“先生们,”罗蒙环顾四周,笑容满面道:“自从诸位来到雅利安城之后,就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工作中,在你们的努力下,雅利安城的各项建设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为了感谢你们的勤奋,霍夫曼总理特意让诸位休息一天,并让我来邀请诸位前往总理府赴宴”

罗蒙话刚出口,一个囚犯就没好气的说:“对不起,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所以不想去参加什么宴会”

罗蒙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缓步走到这个囚犯面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如果我是您的话,就不会随便拒绝总理阁下的邀请,如果您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的话,最好老老实实的跟我走”

“你”囚犯眼中冒出愤怒的火焰,可是在罗蒙绵里藏针的威胁面前,他不得不狠狠的一顿脚,算是答应了邀请

“我就说德国人不会那么好心”叶戈廖夫皱着眉头道:“瞧,麻烦来了”

“看来我们又要和霍夫曼见面了,”艾伯特冷静的说:“既然我们无法拒绝他的邀请,那倒不如去见识一下他们想耍什么花招”

“看来也只有如此了”叶戈廖夫舒展开眉头,以他那带着浓重卷舌音的英语对罗蒙说:“尊敬的旅队长阁下,既然霍夫曼总理如此看重我们,那我们也就不做推辞,请您为我们带路”

“哦?”罗蒙满腹狐疑的盯着叶戈廖夫平静的面孔,“您是……”

叶戈廖夫镇定自如道:“苏联红军中校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叶戈廖夫”

“原来您就是叶戈廖夫中校,”罗蒙露出狡诈的笑容,“我很早就听说过您在战场上那些英勇的事迹,大家都说您是一位勇敢正直的军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叶戈廖夫微微颔首:“谢谢”

罗蒙此时将目光投向了站在叶戈廖夫身后人群中的齐楚雄,他稍作迟疑,就分开人群,走到齐楚雄面前,伸出手改用德语说道:“尊敬的齐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齐楚雄望着罗蒙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尽管这双手是如此的白净,可是他却从心里感到厌恶,那上面不知还沾满了多少无辜生灵的鲜血,可是为了拯救多的人,他还是强忍烦恼,沉默的伸出手和罗蒙握在一起

罗蒙望着默不作声的齐楚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要试他一试的念头,于是他笑着说:“霍夫曼总理曾经对我说过,您是一位值得尊重的伟大医生,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因为昨天在集中营里您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刽子手”齐楚雄先是在心里怒骂道,紧接着,他突然心生一计

“谢谢您的夸奖,”他也对罗蒙笑着说:“我对您也是仰慕已久,听说如果不是因为您,那么吕贝克绝对没有机会在临死前发出那么令人恐惧的诅咒”

“你”罗蒙的脸顿时变了颜色,齐楚雄的话无情的戳到了他的痛处,自从吕贝克死后,他的内心一直在经受这道诅咒的折磨,有时甚至为此夜不能寐

齐楚雄看到罗蒙脸色铁青,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冷冷一笑,手上突然用力,死死的捏住罗蒙的手掌

猝不及防的罗蒙疼得一下子弯下了腰,他拼命想把手从齐楚雄那里抽回来,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瘦弱矮小的东方人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量,任他如何挣扎,就是无法脱困两个人就这样拉拉扯扯的僵持在一起,远远望去,弯着腰的罗蒙好像正在给齐楚雄低头谢罪一般

好半天之后,罗蒙终于挣脱了桎梏,他揉着生疼的手,眼里冒出一股又一股的火焰,他这会才算是明白了霍夫曼为什么不让他招惹齐楚雄的原因

“尊敬的中校先生,哦,不,我应该称呼您为局长大人才对,”齐楚雄轻蔑的看着罗蒙,“请为我们带路,要是去晚了,霍夫曼总理也许会怪罪您的”

吃了哑巴亏的罗蒙这会儿有苦难言,要不是霍夫曼有言在先,他真恨不得一枪毙了齐楚雄,以解心头之恨可是现如今他拿齐楚雄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揉着生疼的手,阴沉着脸把齐楚雄和其他的囚犯们请上了车

车队驶出专家营房,飞快的向雅利安城的中心开去,一路上,齐楚雄默然不语,他望着车窗外一栋栋黑色的建筑物,心里不停的思索着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而坐在他身边的艾伯特虽然一直没有吭声,但是从他那愠怒的神色来看,他对齐楚雄适才的行为肯定不满

大约一个半小时之后,车队驶入一座巨大的广场,这座广场处于雅利安城的中心位置,它的名字叫做阿道夫希特勒广场,在广场的中心,德国人用打磨的异常平整的黑色岩石在人们脚下铺出一个巨大的“卐”字,而在“卐”字的中心点上耸立着一座希特勒的巨型雕像,这个纳粹帝国的元首即使变成了石雕,也依旧保持这他那张狂的形象——右臂高举,怒目圆睁,嘴巴长得大大的,好像是正在对自己的追随者们发出狂热的叫嚣;而在广场的南端,一栋足有五层高的黑色建筑物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原先是雅利安城党卫队总部大楼,自从霍夫曼担任总理后,这里就被改作总理府,并兼做霍夫曼的住所

车队停在大楼前,车上的人们纷纷下车,他们在德国军官的带领下,带着不安的心情走进这栋黑色的大楼,刚一进门,他们就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宽敞的大厅里,大厅地板上铺着冰冷的黑色大理石,墙面上饰以同样颜色的墙砖,在人们的头顶上是一盏华丽到略显庸俗的水晶吊灯,它虽然努力的在黑色的大厅里投射出一道道桔黄色的光芒,可是它却没有让人们感到光明和温暖,而是一种难以掩饰的死气沉沉

趁着大家都在打量四周的机会,艾伯特悄然走到齐楚雄身后,生气的小声说道:“喂你干嘛要和罗蒙对着干难道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休斯,别生气,”齐楚雄压低声音道:“我是有意这样做的”

“什么上帝啊,你吃的亏难道还不够吗?”

“听我说,休斯,我要是突然把自己的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你觉得德国人会相信我已经改变了对他们的看法吗?”

“你的意思是说……”

“我要让自己看起来和以前一模一样,这样才能不引起德国人的怀疑,”齐楚雄坦然一笑,接着道:“虽然你在很多问题都比我看得透彻,但是请相信我,关于揣摩霍夫曼和施特莱纳的心理这方面,我还是有一点小小的把握”

“我说,”艾伯特皱着眉头,“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齐楚雄嘿嘿一笑,“相信我没错的”

“先生们,”罗蒙此时走到众人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说:“请随我来,餐厅里的美味佳肴已经恭候诸位多时了”

第一百零七章 对峙

人们在罗蒙的带领下,穿过大厅旁一条狭窄的走廊,来到一间宽敞的餐厅内,里面已经放置了数十张铺着洁白餐桌布的长条餐桌,上面摆放着明晃晃的银质餐具和一道道美味佳肴,一群德国兵正把诸如油光锃亮的德式烤蹄膀、热气腾腾的俄式罗宋汤,冒着扑鼻香气的法式烤鹅肝之类的欧式美食端上餐桌

“好家伙”叶戈廖夫忍不住擦了一下嘴里流出的口水,“看来我们今天要大饱口福了”

看到叶戈廖夫那副眼馋的模样,齐楚雄忍俊不忍道:“康斯坦丁,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小馋猫”

“你说的没错,”叶戈廖夫笑着说:“既然德国人这么好心请我们吃大餐,那我们干嘛和他们客气,走,吃个痛快去”

囚犯们在美食的诱惑下,三三两两的坐到餐桌前,齐楚雄、艾伯特、叶戈廖夫和克劳德四个人挑了一张靠近餐厅门口的桌子坐下,他们熟练的围上餐巾,拿起刀叉,准备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

“请您注意一下餐桌上的礼仪,”罗蒙看到齐楚雄已经拿起餐刀,急忙对他说:“霍夫曼总理还没到,所以请您暂时忍耐一会”

齐楚雄白了罗蒙一眼,“说好的是请我们吃饭,可是我们都来了,他却连个鬼影都不见,难道堂堂的德国总理还害怕付账吗?”

齐楚雄话音刚落,餐厅里就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有人捂住肚子,有人擦拭眼泪,有人甚至还使劲用拳头捶着桌子

罗蒙的肺都快被气炸了,要知道这可是他当上保安局长以来接到的第一桩差事,他很想把事情办得漂亮一些,好在霍夫曼面前显示自己的才干,可没想到一上来就在齐楚雄手里吃了个哑巴亏,他越想越生气,眼中渐渐浮起一层厚厚的乌云,一道闪电已是若隐若现

可是就在罗蒙即将大发雷霆时,那条通往餐厅的通道内却突然传来一阵“噔噔”的脚步声,短短的一瞬间后,霍夫曼在罗森巴赫的陪同下走进餐厅,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这个人看上去大约有四十多岁,他身材削瘦,步履沉重,花白的头发下面是一张失去血色的脸庞,深褐色的眼睛里充满着一种说不出的忧郁

罗蒙看到霍夫曼走进餐厅,急忙迎上前说:“总理阁下,欢迎您的到来,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把所有的专家都请到了这里”

霍夫曼没有接腔,而是用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确信所有的专家都已到齐后,他才满意的笑道:“亲爱的亚历山大,看来你做得很不错,希望我们的客人也能对此感到满意”

罗蒙微微躬身,道:“您吩咐的事情我当然要做好”接着他凑到霍夫曼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哦”霍夫曼脸色一沉,“真是这样吗?”

“那还用说吗”罗蒙恼怒的揉着自己至今还发疼的手说:“他可真是个粗鲁的家伙”

霍夫曼阴沉着脸望着满不在乎的齐楚雄,在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后,他嘴边又挂上了那丝意味深长的微笑,“亚历山大,我们的这位中国朋友现在的运气非常好,所以只好委屈您暂时忍让了”

“是,总理阁下,”罗蒙按捺住恼怒的心情,小声恨恨的说:“等到他倒霉的那一天,我决不会放过他”

霍夫曼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餐厅的正中央,那里有一张早就为他准备好的餐桌,罗森巴赫快步上前,拉出一把白色高靠背餐椅,微微躬身,请霍夫曼坐下

“谢谢”霍夫曼落座后,笑着示意罗蒙与罗森巴赫分别坐在自己的两边,而那个跟着他走进餐厅的囚犯此时也一声不吭的在餐桌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让我们开始”霍夫曼一挥手,一个德国士兵立刻为他拿来一瓶产自1924年的法国波尔多红葡萄酒,罗森巴赫站起身接过酒瓶,熟练的打开瓶塞,接着他又细心的把酒倒入霍夫曼面前的高脚杯中,当这些玫瑰色的液体流入杯中时,一股波尔多红酒所特有的浓郁甜香气息立刻飘荡在餐厅内

“我喜欢波尔多的红酒,因为它总是能让我感觉到来自法兰西的浪漫”霍夫曼站起身,微笑着端起酒杯,在头顶一盏水晶吊灯的照耀下,他脸上的微笑显得格外扑朔迷离,“先生们,我很高心能够在这里再次见到你们,自从你们参与到雅利安城的建设工作中后,就以勤奋、耐心、热忱和渊博的学识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奇迹,我要对此说声谢谢,因为没有在座诸位的努力,我们就不可能克服如此众多的困难,所以我特意邀请诸位赴宴,并当面感谢你们的辛勤工作”

囚犯们个个默不作声,霍夫曼虽然把话说得很漂亮,但是却不能抹去囚犯们心中的仇恨,姑且不论他们在被抓到雅利安城之前都遭受过那些非人的待遇,单是霍夫曼用一群孩子的生命要挟他们一事就足以让他们把仇恨铭记一生

艾伯特虽然也和众人一样默不作声,但是他的目光却放在跟随霍夫曼走进餐厅的那个囚犯身上,他皱着眉头,不停的思考该如何打探这个人的来历

霍夫曼扫视四周,见没有人响应他的话,他微微一笑,挥手示意餐厅里的德国兵为每个囚犯面前的高脚杯里倒上波尔多红酒,在士兵们完成这项工作后,他端着酒杯,首先走到和自己一起进入餐厅的那个囚犯面前用流利的英语说:“克鲁斯博士,在座的诸位中,我第一个感谢的人就是您,正是您通过不懈的努力,改良了大量农作物的栽种方式,使它们可以在没有阳光的地下世界里茁壮成长,这也就解决了困扰我们多年的粮食问题,施特莱纳将军对此感到非常欣慰,他特意委托我向您表示感谢”

“原来他的名字叫做克鲁斯”艾伯特心中暗自想道:“看样子他好像也是被抓到雅利安城的专家,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来历”

齐楚雄此时也和艾伯特一样,也在打量着克鲁斯,他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休斯,”他紧张的压低声音说:“你还记不记得,爱伯斯塔克先生在为我送来大衣的那天说过的话?”

经齐楚雄这么一说,艾伯特突然回忆起那天的情况,他恍然大悟的说:“我记得爱伯斯塔克先生那天告诉我们,还有一批专家早于我们被抓到雅利安城,难道这个克鲁斯博士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吗?”

“我看错不了”齐楚雄接着面色凝重道:“你看见那个人的样子吗?老天爷,他生了很重的病,恐怕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你开什么玩笑”艾伯特一惊,“他不是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吗?怎么可能活不长呢?”

“你可别忘了,我是个医生,”齐楚雄说:“给人看病这方面我可比你在行”

“天哪,那可太不幸了”艾伯特惋惜的摇着头,将关注的目光继续投向克鲁斯

克鲁斯此时在霍夫曼的注视下,把一双枯瘦的手放在桌面上,支撑住自己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他用疲倦的语气说道:“我不想接受任何人的道谢,我只希望你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情”

霍夫曼微微一笑,反问道:“博士,请您告诉我,我们完全摆脱粮食危机还需要多长时间”

“只要你们按照我的方法去做,最多一年半时间,雅利安城就可以实现粮食自给自足”克鲁斯低声回答

“谢谢您,亲爱的博士,我喜欢听到这样的答案,”霍夫曼微笑着晃着手中的酒杯,杯中的红酒在灯光的照耀下,在他脸上反射出一道道血腥的色彩,“至于我答应过您的那件事情吗……请放心,只要那些囚犯们安心做工,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再次提高他们的口粮标准”

克鲁斯望着霍夫曼嘴边那意味深长的笑容,突然端起放在自己面前的红酒一饮而尽,“咣”他狠狠的把空杯丢到餐桌上,接着就颓然坐下,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肩膀随即开始轻轻抖动

“他在哭泣”齐楚雄望着克鲁斯伤心的样子,不用任何解释,他已经明白了这是为什么,一想起自己当初被霍夫曼要挟时的场景,一股同情心油然而生,“可怜的人,我一定要想办法帮助他”

霍夫曼端起酒杯轻轻呷了一口后,就把克鲁斯丢在一边,举步走到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克劳德面前,“尊敬的工程师先生,您最近在炼钢厂的表现非常好,不但提高了钢铁产量,而且还帮助我们研制出了急需的特种钢材,对您的这种敬业精神我深感钦佩,”他接着把酒杯举到自己面前,笑着说:“来,为我们良好的合作关系干一杯”

克劳德看着笑容满面的霍夫曼,心里不觉竟然有些发慌,他急忙伸手去取放在面前的酒杯,可是一下没拿好,酒杯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杯中的红酒顿时溅了霍夫曼一身

“啊对不起……对不起……”克劳德一下子慌了神,他急忙弯下腰去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真可惜,这可是来自伊甘酒庄的地道好酒啊”霍夫曼看着在自己身前手忙脚乱的克劳德,嘴边的笑容里瞬间划过一丝轻蔑的弧线,他突然抬起脚轻轻踩住克劳德的手,“您不用如此忙碌,这种活应该由侍者来干”

“啊”克劳德顿时脸色惨白,他胆怯的望着霍夫曼,身体在巨大的恐惧感中瑟瑟发抖,甚至连手都不敢抽回来

“你的脚放错地方了”叶戈廖夫一个箭步从自己的座位上走到克劳德身边,接着就毫不犹豫的推了霍夫曼一把

“放肆”罗森巴赫见状大吼一声“你竟敢对总理阁下如此无礼”

随着他的怒吼,一群德国兵端着冲锋枪闯进餐厅,虎视眈眈的把叶戈廖夫和克劳德围在中央本来就已经心惊胆战的克劳德看到身前突然又多出来许多黑洞洞的枪口,他脆弱的内心再也承受不起这种恐吓,双腿一软,软绵绵的向后倒去……

“弗朗索瓦”叶戈廖夫一把抓住克劳德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别忘了你是炼钢铁的人,在豺狼面前,你应该表现出钢铁般的意志”

克劳德在叶戈廖夫的鼓励下,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他畏惧的瞅了一眼一脸冰霜的霍夫曼,就躲到叶戈廖夫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餐厅里的囚犯们紧张的望着枪口下的叶戈廖夫,他们在心中焦急的祈祷上帝保佑这个勇敢的人,一时间,餐厅里的气氛空前凝重

霍夫曼冷冰冰的盯着满面怒容的叶戈廖夫,很长时间之后,他突然一挥手,示意那些德国兵们推出餐厅,紧接着,他脸上又出现了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中校先生,很抱歉,看来我们之间出现了一些小小的误会,我刚才只是想告诉克劳德先生,有些事情他没有必要去做……”

“我们不习惯在铁蹄下的生活”叶戈廖夫打断了霍夫曼的话,“所以你最好学会尊重我们”

“俄国人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罗森巴赫怒不可遏道:“要想活命的话,你最好老实一点”

“谢谢你的提醒,”叶戈廖夫冷冷道:“可是我不习惯在一群残兵败将面前低下头”

“混蛋”罗森巴赫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抡起拳头就朝叶戈廖夫扑去,可是霍夫曼却一把揪住了他,“施蒂尔,退到后面去”

“总理阁下他在侮辱我们”罗森巴赫气呼呼的说

霍夫曼脸色一变,“我说过了,退到后面去”

“是……”在霍夫曼的严令下,罗森巴赫不得不悻悻的退到一旁

“?”罗蒙纳闷的望着霍夫曼,脑袋里开始高运转,不停的思索他为什么要对叶戈廖夫如此忍让……

“我明白了”他阴阴一笑,快步走到霍夫曼身边,“总理阁下,您没有必要和一位脾气不太好的专家过不去,请回到您的座位上去,让我们把宴会继续进行下去”

“亚历山大,您的建议很及时,”霍夫曼微微一笑,“我当然不会和一位替我们辛勤工作的专家大动干戈,叶戈廖夫中校,请您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希望刚才发生的事情不会影响到您的心情”

“谢谢”叶戈廖夫淡淡的吐出这句话,他接着拉着克劳德坐回原位,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霍夫曼也这一瞬间转过身,向早就为他预留好的座位走去

齐楚雄的心里此时异常兴奋,他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对坐在自己身边的艾伯特喊道:“瞧啊,康斯坦丁真是个好样的就该像这样毫不客气的教训一下这帮狗杂种”虽然他的嗓门很高,可是他却一点都不担心会给自己惹来麻烦,因为他这次长了个心眼——他讲的是中文,一种对德国人来说异常深奥的语言

正走向自己座位的霍夫曼突然间停下脚步,他缓缓转过身,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齐楚雄,“齐,您在说什么呢?”

第一百零八章 “齐天大圣”

“哦……”齐楚雄装作若无其事的改用德语回答道:“我是在说,您可真是一位待人彬彬有礼的大人物”

“是吗?”霍夫曼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那我倒要谢谢您的夸奖”

齐楚雄嘻嘻一笑,“这没什么”

坐在一边的艾伯特暗自一乐,虽然他的中文水平还很一般,但是听懂齐楚雄刚才的咒骂却也并非难事

“亲爱的齐,”霍夫曼此时换上一种很随和的态度,“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邀请您坐到我的身边,同我共进这顿丰盛的午餐好吗?”

“他又想干什么?”齐楚雄心中微微一颤,他突然感觉到霍夫曼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似乎是一股寒风即将把他这片落叶吹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如果您希望的话,那我乐意奉陪”齐楚雄压住心中的不安,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我突然感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霍夫曼发现齐楚雄改变了对他的称呼,他微笑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您还是第一次对我使用尊称”

“您不必为此感到好奇,”齐楚雄说:“要知道我来自一个拥有五千年历史的礼仪之邦,祖先的经历告诉我,不管是和什么样的人打交道,都得讲一点礼节”

“亲爱的齐,”霍夫曼微微颔首,笑道:“当您突然变得彬彬有礼时,我简直有些无所适从”

“我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很讲礼节的人,”齐楚雄不无嘲讽道:“只不过有些暴徒的所作所为让我忍不住露出了粗俗的一面”

“哈哈……”霍夫曼突然放声大笑,“看来您一点都没变,还是原来那个齐楚雄”

“哈哈……”齐楚雄也笑了,“您也是一样,不管您的身份发生怎样的变化,我都能从您的笑声里感觉到,霍夫曼就是霍夫曼”

“来,我亲爱的医生,”霍夫曼故作亲密的揽住齐楚雄的肩膀,“让我们到餐桌上边吃边谈”

齐楚雄厌恶的看着放在自己肩头的手,霍夫曼的举动让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他趁人不注意,偷偷向艾伯特望去,只见一道关切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似乎是在说:“小心应付”

齐楚雄眨了一下眼睛,他和艾伯特以这种特殊的方式完成了心灵的沟通,这一刻,他信心百倍,决心要和德国人大斗一场

看到霍夫曼带着齐楚雄走回餐桌,罗蒙居然很自觉的让出自己的座位,“尊敬的齐医生,这个座位的主人应该是您”

齐楚雄一愣,他从罗蒙那种恭敬到有些夸张的语气里嗅出一丝不祥的气息,好像是某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即将上演,但是他并未就此慌乱,而是坦然入座

可是齐楚雄刚刚坐下,克鲁斯就突然放下捂住脸的双手,朝他投去探寻的一瞥,在两人目光交接的一瞬间,齐楚雄顿时收到了一个强烈的信号,“我需要得到你的帮助”

“天哪,他究竟想对我说什么”齐楚雄在心中暗自揣摩,可是他现在身边坐的都是德国人,根本没办法和克鲁斯讲话,无奈之下,他只好装作挠痒,轻轻的在自己额头上敲了几下,示意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看到齐楚雄的手势,克鲁斯眼中立刻露出一丝喜悦的目光,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擦拭去眼角的泪水,借此掩饰自己的情感

“先生们,”霍夫曼坐定后,笑着说:“请不要客气,让我们尽情享用这顿美食”

偌大的餐厅里此刻气氛异常冷清,虽然餐桌上的美食对这些囚犯们的肠胃是一种巨大的诱惑,可是却没有人愿意拿起放在面前的餐具,几乎所有的囚犯们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在经历了刚才的意外后,他们在心里不安的想道:“上帝啊,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看到大家忐忑不安的样子,叶戈廖夫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伙伴们,”他笑眯眯的站起来喊道:“放在我们面前的又不是毒药,干嘛要这样客气赶快动起来,谁知道下次改善伙食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哈哈,康斯坦丁,你可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馋鬼”有人忍不住笑着说道

“得了,老弟,”叶戈廖夫故作不满道:“你要是天天吃水煮马铃薯的话,肯定会和我一样”

“哈哈”囚犯们中间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紧张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而随着这欢乐的笑声,餐厅里顿时热闹起来,囚犯们开始三三两两的举杯碰酒,狼吞虎咽的享用美食

齐楚雄也没闲着,他先是端起酒杯好好享用了一番醇美的波尔多红酒,接着又毫不客气的把一大块蹄髈肉送进口中

霍夫曼看到齐楚雄大快朵颐,他微笑着问道:“怎么样,今天的菜式还令您满意吗?”

“还行,”齐楚雄嘴里嚼着蹄髈肉,口齿不清的说道:“但是要和我的家乡菜比起来,那就差远了”

“您说的极是,”霍夫曼笑道:“中国菜可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美食,相信每一个品尝过的人都会拥有和我同样的感觉”

“嗯?”齐楚雄怀疑的看着霍夫曼,“您吃过中餐”

“当然,”霍夫曼点了点头,感叹的说:“我至今都想不明白,你们的厨师是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把那些最普通的原料转眼之间就变幻成一道道令人眼花缭乱的精美佳肴”

听到霍夫曼对中餐的赞美,齐楚雄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自豪的情绪,他借机揶揄道:“既然您这么喜欢中餐,那等我重获自由的那一天,我一定会请您吃上一顿”

霍夫曼听出了齐楚雄话里的讽刺,他微微一笑,突然说道:“齐,要是我记得不错的话,我们之间好像打过一个赌,您当时说,如果您输掉了赌局,那么您愿意无条件的为我做一件事情对吗?”

“”齐楚雄立刻紧张起来,“您想做什么?”

“别害怕,”霍夫曼一脸轻松的神态:“我想给大家讲一个助兴的故事,可是我身边缺少一个德语翻译,既然您输掉了那场赌局,那么就请委屈您暂时担当此职好吗?”

一听到霍夫曼只是要让自己当翻译,齐楚雄顿时松了一口气,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奇怪霍夫曼自己就是德国人,可他干嘛要让我来当德语翻译?”

“我说,您认为这样做有必要吗?”齐楚雄满腹狐疑道

“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老话,叫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嘛,”霍夫曼突然改用一种冰冷的口气说:“既然您输掉了赌局,那么就应该信守承诺”

“那……”齐楚雄牙关咬得咔咔作响,最终还是无奈的点头道:“好”

“我喜欢合作的人,”微笑又一次回到霍夫曼脸上,他站起身对囚犯们说道:“先生们,为了给今天的午宴增添一点特殊的色彩,我决定给诸位讲个故事,而坐在我身边的齐医生将会把这个故事翻译给诸位”

囚犯们放下手中的刀叉,不安的注视着霍夫曼,心中各自猜想接下来他们将听到一个怎样的故事

“您准备好了吗?”霍夫曼扭头对齐楚雄问道

齐楚雄极不情愿的站起身,没好气的说:“请您开始”

“谢谢”霍夫曼暗藏已久的讽刺在这一刻暴露无遗,他接着把头扭向囚犯们,突然用流利的中文说道:“这是一个来自中国的神话故事……”

“嗡”齐楚雄脑中一阵轰鸣,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霍夫曼竟然会讲中文这不但意味着狡猾的德国人刚才已经听懂了自己的咒骂,而且接下来还要用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来侮辱自己

霍夫曼此刻毫不理会一脸愕然的齐楚雄,他继续讲道:“传说在很多年前,有一只自称齐天大圣的猴子,它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能上天入地,会七十二变;它肆意妄为,眼高于顶,不把世上所有的神佛放在眼中;天庭的皇帝为了收服这只猴子,特意安排它到天上做官,可是这只猴子不知好歹,它非但不接受皇帝的好意,反而还起了造反之心;它不但打败了皇帝的军队,还把皇帝的宫殿夷为平地,可怜的皇帝在被逼无奈之下,去求助一位佛祖,这位佛祖和猴子打了个赌,要是猴子能飞出他的手掌心,那么今后皇帝的天国将交给猴子统治,猴子听了很高兴,它自以为能够得到想要的一切,于是它就站在一朵云彩上,飞快的向远方奔去,直到看见屹立在天边的五根石柱它才停下,为了证明自己已经飞出了佛祖的手心,它在中间的一根石柱上写下了‘齐天大圣到此一游’八个大字,可是当它写完这几个字之后,它才突然发现,原来这五根石柱竟然是佛祖的五个手指头可怜而又无知的猴子从此就被压在一座高山下,再也不能享受从前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留给它的只有无尽的悔恨和绝望”

霍夫曼一口气讲完了齐天大圣的故事,他微笑着扭头望着齐楚雄,轻声催促道:“齐,接下来,该您上场了”

齐楚雄心中的震惊此时已经不能用任何语言来形容,他心乱如麻,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他突然觉得自己在霍夫曼面前是那样的虚弱无力,只不过短短的一瞬间,霍夫曼就轻而易举的打破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

“我该怎么办?把霍夫曼讲的故事再重复一遍吗?”齐楚雄痛苦的攥紧双拳,“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我就是那只愚蠢的猴子,无论如何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餐厅里此刻安静的出奇,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声音,不明所以的人们望着齐楚雄脸上那种沮丧痛苦的神情,纷纷在心里猜测他这是怎么了

“亲爱的齐,您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我讲的这个故事对您来说有些难以接受,”霍夫曼笑着嘲讽道:“别忘了您答应过我的事情,请抓紧时间翻译”

齐楚雄的胸口渐渐开始快起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激荡在他胸膛内,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拼命试图控制住情绪,可是仇恨却在一点一点的战胜理智……

“齐,别一声不响的站在那里,”就在一座火山即将爆发之际,艾伯特却突然站起身笑着说:“请把这个故事翻译给我们听好吗?”

第一百零九章 出卖“灵魂”的人

听到艾伯特的这句话,齐楚雄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他望着艾伯特沉着冷静的神情,心中暗自思付道:“对呀,我要是大发雷霆的话,不正好说明我就是霍夫曼故事中那只愚蠢的猴子吗?瞧着,德国佬我也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想到这里,齐楚雄一改之前沮丧痛苦的神情,他露出自信的笑容,道:“好,那我就为大家翻译一下这个故事……”

不一会的功夫,齐楚雄就把霍夫曼适才讲的故事重复了一遍,囚犯们听后面面相觑,心底都燃起一团火毕竟谁也不是傻子,霍夫曼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不光是在讥讽齐楚雄,也是借此警告其他的囚犯——“别试图与我们作对,因为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齐楚雄环视四周,看到人们脸上那种愤怒中夹杂着不安的表情,他深吸一口气,笑着说:“先生们,虽然霍夫曼总理刚才讲的故事非常有趣,可是作为一个从小就听着这个故事长大的中国人,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大家,总理阁下只把这个故事讲对了一半”

“他想说什么?”人们被齐楚雄的话吸引,纷纷向他投去惊讶的目光

“这只猴子虽然饱受压迫,但是他并未放弃与命运的斗争,他很快就遇到了一群和他志同道合的伙伴,他们为了追求真理,走上了一条荆棘密布的道路,一路上,他和同伴们斩妖除魔,荡平邪恶,历经磨难后,他们终于过上了自由安定的生活”

齐楚雄说到这里扬头看着霍夫曼,“也许霍夫曼总理是想通过这个故事告诉大家,在我们中间有一只愚蠢的猴子,可是在我看来,真正愚蠢的人却是某个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家伙”

“说的好”不知是谁带头大喊了一声,紧接着,整间餐厅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人们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码头上,那个勇敢无畏的中国医生又一次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反击了德国人的挑衅

在尽情欢呼的囚犯中,艾伯特的巴掌拍的最响,在霍夫曼用中文讲故事时,他虽然无法完全听懂,可是直觉告诉他,这一定是一个不怀好意的故事

结果不出他所料,很快齐楚雄就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为了不让自己的伙伴失去理智,他及时站起来发出提醒幸运的是,齐楚雄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用一种聪明的方式狠狠回击了霍夫曼,如此理想的结果当然令艾伯特非常开心

齐楚雄的心情也非常愉快,他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惬意的一饮而尽,接着稳当当的坐下,享受起伙伴们的赞叹

在四周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霍夫曼脸色阴沉的吓人,齐楚雄的话对他而言无异于一记无声的耳光,一向沉稳的他竟然有了掏出手枪的冲动

罗蒙看到霍夫曼脸色阴沉,立刻走过来小声问道:“总理阁下,要逮捕他们吗?”

“不”霍夫曼断然道:“此事我自有办法解决”

“是”罗蒙不敢再多言,顺从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霍夫曼深吸一口气,等到囚犯们的欢呼声渐渐平息之后,他端起面前斟满波尔多红葡萄酒的高脚杯,离开座位,走到艾伯特面前微笑道:“上尉先生,我们有一段时间不见了,来,为您的健康干一杯”

艾伯特沉着的站起身,同样举起放在自己面前的酒杯,不卑不亢的回应道:“谢谢您的关心,干杯”

“咣当”两人碰过杯之后,就不约而同的一饮而尽

“上尉先生,我听说您最近的工作卓有成效,帮助我们解决了很多无线电通讯上的技术难题,”霍夫曼放下酒杯,盯着艾伯特的眼睛问道:“不过,我听说您经常有意无意的打听关于雅利安城的一切,我对此有些好奇,难道这和您从事的工作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艾伯特冷静的回答道:“无线电通讯非常容易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干扰,大海的潮汐,地洞的深度,高山的海拔,如果不把这些情况都考虑在内,那么我就很难保证无线电接收设备的测试改进能否符合实战的需要,当然,如果您希望得到另外一种结果,那就要另当别论”

“上尉先生,看来您不但是一位优秀的无线电专家,而且口才也相当出众,”霍夫曼冷冷道:“但是我奉劝您最好别去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那将使您的处境变得岌岌可危”

“总理阁下,我很感谢您对我的提醒,”艾伯特不冷不热回应道:“但是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因为我不可能停下您交给我的那些我不得不做的工作,除非您认为这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您果然不愧是一位勇敢的英国皇家海军上尉假若丘吉尔首相有知,想必也会为您英勇的表现感到自豪”霍夫曼不知为何居然赞叹起艾伯特,他接着又说:“上尉先生,我无意为您本就十分出色的工作增添任何负担,我们需要您的才智,如果我刚才的话让您感到很不舒服,那么我愿意为此道歉,希望这个小小的误会不要影响到我们今后的合作”

“谢谢您的理解,”艾伯特淡然一笑,道:“但愿事情如您所愿”

“那我们有空再聊”霍夫曼端着空酒杯回到座位上,但是他没有坐下,而是大声说道:“先生们,现在我要向诸位宣布一个令人激动的好消息”

人们的心顿时被揪紧,他们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霍夫曼,等待着他即将宣布的消息

“在宣布这个消息之前,我首先要感谢一个人,他就是坐在我身边的齐楚雄先生,不久前,我们伟大元首的继任者冯施特莱纳将军生了重病,随时都有可能撒手而去,而一小撮密谋叛乱者也打算趁此机会夺取政权,在这个危难的时刻,是齐楚雄先生不计前嫌,全力施手医治,终于把将军阁下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在上帝的保佑下,密谋叛乱者的图谋很快就被粉碎,雅利安城也从此踏上了通向胜利的坦途”

霍夫曼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他看着人们脸上那种震惊和质疑的表情,感到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这才继续说道:“诸位可以想像一下,如果将军阁下不幸去世,那对我们将是一种多么巨大的打击啊整个日耳曼民族将会失去一位勇敢的统帅,雅利安人征服整个世界的神圣理想也将从此变得遥不可及,感谢上帝,他把一位伟大的医生赐予了我们,使我们可以继续在施特莱纳将军钢铁般意志的带领下继续前进”

霍夫曼的一席话将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齐楚雄身上,这里面有震惊,有疑惑,但是多的是质疑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想——“他为什么要救活那个人”

齐楚雄刚刚感到放松的心情顿时又跌入谷底,他知道霍夫曼说这些话的用意在于离间他和其他人的关系,虽然他对此感到非常愤怒,但是在没有摸清霍夫曼的真实意图之前,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忍耐

看到齐楚雄坐在一旁保持沉默,霍夫曼微笑着继续自己的讲话:“先生们,将军阁下在重获健康之后,对齐楚雄先生十分感激,他不但很欣赏齐楚雄先生精湛的医术,而且对其崇高的医德也是甚为敬佩,不仅如此,在为将军治病期间,他们两人还渐渐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关于这件事情,齐楚雄先生的好朋友,武装党卫军中尉冯路德维希完全可以证明”

“嗡”餐厅里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除去叶戈廖夫和艾伯特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对齐楚雄露出了不信任的目光,如果说施特莱纳和齐楚雄交朋友这件事情多少有些令人怀疑的话,那么路德维希跟齐楚雄很要好这一点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很多人对此心存疑虑已久,如果不是他们相信齐楚雄绝不会轻易出卖灵魂的话,也许他们早就把他抛入一片质疑的声浪中

“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齐被带走的这段时间里,已经被德国人收买了吗?”

“不可能啊刚才霍夫曼还借着讲故事的机会讽刺他,然后他也毫不客气回击了那个德国佬,要是他们之间达成某种默契的话,应该不会在我们面前上演互相攻击的一幕啊”

“要我说,他那是在给我们演戏你们又不是没有见过他和那个党卫军中尉亲密的样子,看起来就让人恶心哼什么伟大的医生,我看他一定是经不起德国人的威逼利诱,所以就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不会的齐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是不是一会我们就能明白可如果我的观点得到证实,那么这个小人休想再成为我的朋友”

在一片纷纷扰扰的议论声中,霍夫曼眼中悄无声息的爬上一丝狰狞,他觉得现在是时候向自己的猎物发起最后的一击

“先生们”他沉声道:“鉴于齐楚雄先生在为施特莱纳将军治病期间的良好表现,帝国最高当局已经决定,任命他担任施特莱纳将军的保健医生”

“轰”就像一杯凉水浇到了沸腾的油锅里,霍夫曼宣布的这个消息顿时让餐厅里炸开了锅几乎没有人再去帮着齐楚雄说话,人们完全有理由相信,齐楚雄已经被德国人收买,要不然的话,他们怎么可能如此放心大胆的让一个囚犯去做纳粹帝国统帅的保健医生

一时间,有人愤怒的高举双臂怒吼,有人惊讶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是所有的愤怒和惊讶到最后全都变成投到齐楚雄身上的质疑目光

在一个个愤怒的眼神注视下,齐楚雄依旧沉默不语,现在的他已经陷入到两难的境地中,当众拒绝霍夫曼的任命,也许会恢复大家对他的信任,可是这样一来,就会失去一个再次接近施特莱纳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对他们完成推翻纳粹统治、重获得自由又是那样的重要可是如果接受这个任命,他就会成为众人唾骂的对象,大家会把他视为卑鄙无耻的叛徒,这也就意味着他今后不但要面对狡猾的德国人,而且还要忍受来自昔日朋友们的唾弃,这种双重压力是他之前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霍夫曼此时倒是春风满面,齐楚雄沉默的表情已经证明他奸计的成功,而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在火上再加一把油

“亲爱的齐,就如同您之前说过的那样,照顾病人的身体是一个医生神圣的职责,现在,我就把这个神圣的职责交给您,希望您可以一如既往的照顾好将军阁下的身体”霍夫曼笑着端起酒瓶,在自己和齐楚雄的酒杯中斟满红酒,“为了祝贺您荣幸的成为将军阁下的保健医生,让我们干了这一杯”

齐楚雄沉默良久,缓缓站起身,将目光投向坐在远处的艾伯特和叶戈廖夫,他希望能从他们得到一点帮助,来摆脱眼下这种不利的境地,可是他失望了,艾伯特和叶戈廖夫不但沉默不语,而且根本不去理会他求助的目光

“亲爱的齐,您还在犹豫什么?”霍夫曼杯中的红酒此时摇摆起一层暗藏杀机的涟漪,“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职位啊,您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才是”

齐楚雄怅然若失的收回求助的目光,他心里想:“也许他们这样做是希望我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唉,顾不了那么多了,先答应下来再说,相信休斯和康斯坦丁一定会帮助我向其他人解释这一切的”

“您不害怕我会谋杀施特莱纳将军吗?”齐楚雄用中文冷冷的问道

“那怎么可能呢?”霍夫曼用同样的语言不无讥讽的反问道:“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看来我没有办法拒绝这项任命对吗?”

“我倒是希望您拒绝,”霍夫曼说:“可这是将军本人的愿望,所以您必须同意”

齐楚雄不再多言,他端起酒杯,注视着霍夫曼嘴边那丝阴险的笑容,突然仰脖一饮而尽

“您赢了”齐楚雄重重的坐下,做出颓然无力状

“先生们,”霍夫曼丢下齐楚雄,转而面向其他的囚犯们,他将酒杯举至唇边,轻轻呷了一口,“我知道诸位在来到雅利安城之前,都曾经受过一些不太友好的伤害,我对此深表遗憾,尽管这种道歉多少有些无济于事,但是我希望诸位明白,我们是真心诚意的要与诸位合作,只要你们安心工作,为雅利安城贡献自己全部的才智,那么未来你们不但将重获自由,甚至有可能与齐楚雄先生一样,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共享日耳曼民族统治世界的荣耀”

没有人去理会霍夫曼颇具诱惑力的号召,人们只是将鄙视的目光锁定在齐楚雄身上,在他们看来,被逼无奈或许可以接受,但是出卖灵魂绝对无法容忍

第一百一十章 “我不是小人!”

一场突如其来的宴会最终以令人意想不到的结局宣告结束,在霍夫曼宣布齐楚雄即将担任施特莱纳的保健医生一事后,再也没有人有胃口去品尝那些美味佳肴,人们带着愤怒的心情,纷纷站起身离开餐厅,他们在用这种方式跟齐楚雄划清界限

齐楚雄木然起身,跟在艾伯特和叶戈廖夫身后向外走去,他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间冰冷的餐厅,回到专家营房里那间虽然简陋但是充满温暖气息的房间里,他要向朋友们解释他为什么会同意做施特莱纳的保健医生,他不想从此以后活在一片质疑的唾骂声中

艾伯特刚走到餐厅门口,突然转过身冷冰冰的对齐楚雄说道:“出卖灵魂的人请不要跟在我们的身后”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顿时让齐楚雄目瞪口呆,“休斯,你……”

“我今天才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艾伯特瞪大眼睛,怒不可遏道:“我一直以为你是被逼无奈才会救活施特莱纳,可没想到事情根本就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休斯”齐楚雄吃惊的说:“那些事情我已经和你解释过,而且你也理解……”

“住口”艾伯特像疯了一样的大吼一声“我再也不要听那些无耻的谎言”

“怎么回事?”许多已经走到大厅里的囚犯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怒吼,都急忙跑回餐厅内,当看到艾伯特对齐楚雄怒目相视,他们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一大群囚犯站在胸口剧烈起伏的艾伯特身后,他们对浑身发颤的齐楚雄报以鄙夷的目光,似乎是在说:“你不再是我们中的一员”

“康斯坦丁”齐楚雄急忙把希望放在叶戈廖夫身上,“你们这是怎么了?睁开眼看看,我还是以前的齐楚雄,一点都没有变”

“我的眼睛里只看到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叶戈廖夫的语气同样冰冷,“您还是去当那个劳什子的保健医生,想必那位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正张开热情的怀抱等着您的到来呢”

“你们”齐楚雄愕然的看着面前一张张冷漠而又愤怒的面孔,他突然意识到事情和自己想的不一样,艾伯特和叶戈廖夫之前的沉默不语并非是对他的暗示,相反,他们也在怀疑自己

“我早就说过这家伙不能信任”克劳德走到叶戈廖夫身边,向齐楚雄抛去仇视的一瞥,“别看他表面上装出一副和德国人仇深似海的模样,其实背地里早就和他们勾搭在一起”

“我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做”齐楚雄急忙为自己辩解道:“德国人杀死了我的父母和妻子,我怎么可能忘记这些仇恨呢”

“留着你这些话去骗小孩子”克劳德怒目圆睁道:“你把我们当傻子吗?要是德国人不信任你,他们怎么可能让你去做他们统帅的保健医生”

“我”齐楚雄心急如焚,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无话可说了”克劳德嘲讽道:“我真该用照相机把你此刻的表情照下来,这样大家就可以知道什么叫做小人的嘴脸”

齐楚雄突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他被激怒了

“我不是小人”他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在克劳德的脸上

克劳德猝不及防,当场就被打翻在地,他捂着自己生疼的脸庞,吃惊的望着齐楚雄,但是没过多长时间,他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一样扑向齐楚雄

“混蛋”克劳德挥舞着拳头与齐楚雄扭打在一起,站在他身后的囚犯们按捺不住愤怒,居然一起扑向了齐楚雄

“杀了这个畜生”有人将齐楚雄摔翻在地,紧接着无数的拳脚像雨点般落在齐楚雄的身上

在众人的围攻下,齐楚雄痛苦的放弃了反抗,任凭自己的伙伴们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他心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让我离开这个悲惨的世界”

霍夫曼和罗蒙站在餐厅里冷眼旁观,他们谁也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他们觉得齐楚雄也许会被打死时才宣告结束

“住手”霍夫曼一摆手,一群德国兵像上了发条一样鼓足了劲冲向愤怒的囚犯们,他们迅将人群推到一边,把齐楚雄挡在他们身后

齐楚雄强忍住身体的剧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现在的他头发蓬乱,满身都是脚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鼻孔和嘴唇边流出殷红的鲜血

“真是太无礼了”霍夫曼板着脸走到齐楚雄面前,故作痛惜道:“他们这是在嫉妒您的地位,真不敢想象,这种野蛮的行径竟然会是一群受到高等教育的人所为”

齐楚雄用手抹去脸上的鲜血,黯然道:“我这是自作自受”

“齐,您不用沮丧,”霍夫曼假惺惺的说:“这些人不愿意和您做朋友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您真心与我们合作,那么我倒愿意成为您的挚友”说完,他不等齐楚雄回应,就对罗森巴赫说:“施蒂尔,赶快把齐医生扶到一边去,顺便找人处理一下他的伤口”

“不必了,”齐楚雄痛苦的低下头,“比起我心中的伤口,这算不了什么”

霍夫曼微微一笑,不再理会齐楚雄,他转而盯着那些对齐楚雄大打出手的囚犯们,好长时间之后,他才冷冰冰的说:“诸位,你们可以走了,但是我希望今后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囚犯们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在德国士兵黑洞洞的枪口下,大伙纷纷转身离去

听到耳边传来伙伴们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齐楚雄抬起头,用迷茫的眼神望着艾伯特和叶戈廖夫的背影,他多么希望他们能够转过身,用熟悉的笑容告诉自己这一切只不过是他们演的一场戏而已,可是他看到的只是两个再也没有回头的背影

“上帝啊您难道还嫌我受的罪不够多吗?”巨大的悲伤压弯了齐楚雄的脊梁,他用双手抱住头,瘫坐在一把椅子上,“我没有希望了,我成了众人唾弃的对象,也许死亡才能带给我解脱”

一双冰冷的手突然放在他的肩头,他急忙抬头望去,一张憔悴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

克鲁斯,这个与他素昧平生的男人用一种同情的眼光望着他

“您……”齐楚雄下意识的开口

可是克鲁斯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就转身走到霍夫曼身边说:“总理阁下,请让我回去工作”

“好的,博士”霍夫曼扭头喊着罗森巴赫的名字:“施蒂尔,你用我的车把克鲁斯博士送回他的住所”

“好的,我这就去”罗森巴赫走过来扶住克鲁斯有些摇摇欲坠的身躯,走出了餐厅

齐楚雄望着克鲁斯,心里面不免有些疑惑,他明显感觉到克鲁斯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他,可是由于条件所限没有说出口,尽管他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短暂的的一瞬间后,他就再次陷入被朋友质疑的痛苦中

霍夫曼望着齐楚雄失落的表情,嘴边的微笑变得加阴险,他趴到罗蒙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这位任帝国保安局长立刻心领神会的离开餐厅,不知去了何处

偌大的餐厅里此时空荡荡的,齐楚雄和霍夫曼一个坐在椅子上低头不语,一个站在餐厅门口面露奸笑,命运又一次把两个人推到了轮盘赌的局面上

“齐,”霍夫曼开口说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到我的办公室去一趟好吗?我还有些事情想和您单独谈谈”

齐楚雄没有拒绝霍夫曼的建议,他站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跟在霍夫曼身后走出冷清的餐厅,踏上通往楼上的阶梯,一阶、两阶……他走的是那样的缓慢,以至于让人有一种他已经无法再前行的错觉

霍夫曼并不急于催促齐楚雄加快脚步,他走的也很慢,几乎是配合着齐楚雄的步伐,两个人就这样慢腾腾的爬到了大楼的五层

在一条幽深的走廊尽头,一扇办公室的门被刻意的打开,里面露出柔和的灯光,这是霍夫曼的总理办公室房间的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羊毛绒地毯,人走在上面发不出一点脚步声,深红色的天鹅绒窗帘被拉到明净的窗户两侧,在它的下方是一套宽大松软的黑色真皮沙发,沙发前放着一把茶几,上面整齐的摆放着一套古色古香的中式茶具,一张名贵的楠木办公桌被安放在房间的东侧,在它的对面是则是一排高大的书柜,里面整齐的摆放着许多哲学和军事方面的书籍,在书柜旁边还有一扇通往办公室套间的门,不过这扇门此刻紧紧关闭,不知道里面还藏着什么名堂

当齐楚雄走进这间办公室时,挂在楠木办公桌后面白墙上的一幅以狂草写就的古诗长卷赫然出现在他眼前——“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真想不到,您还是一位中国通”齐楚雄的心中满是酸楚,他说不清楚自己的这句话是夸奖还是讽刺

“有时候多掌握一门语言说不定就能为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霍夫曼微笑着把齐楚雄领到沙发旁坐下,“您要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齐楚雄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想喝”

“您不用客气,作为将军的保健医生,我们今后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会很长,”霍夫曼紧挨着齐楚雄坐下:“如果您愿意,完全可以把雅利安城当成自己的家”

齐楚雄厌恶的瞅了一眼霍夫曼,没好气的说:“您不用绕圈子了,想说什么就赶快”

“亲爱的齐,您还是那样心急,如果您不改掉这个毛病的话,恐怕今后会吃大亏的”

“我这个人天性如此,恐怕这辈子也不会有任何改变”齐楚雄冷冷道:“要是您说不出来什么鲜玩意的话,那我可要离开了”

“离开?哦,不”霍夫曼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微笑:“您现在能去什么地方?专家营房吗?那里的人应该不会再欢迎您回去了,所以您眼下只能呆在这里和我聊天”

“哼”齐楚雄说:“这不正是您想要的结果吗?”

“不,您错了,”霍夫曼回应道:“如果您当初坚决拒绝为将军阁下治病的话,那么我想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

“我”齐楚雄沮丧的用双手抱住头,他无法反驳霍夫曼的讽刺,只能以这种方式隐藏自己的无奈

“亲爱的齐,就让我们一起回忆一下那些遥远的画面,”霍夫曼微微一笑,接着道:“我真没有想到,这辈子居然能和齐天勇先生的儿子重逢”

霍夫曼的话犹如平地响起一声惊雷,齐楚雄愕然的放下双手,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问道:“您怎么会知道我父亲的名字?”

“亲爱的齐,其实我们在很多年前就见过面,”霍夫曼淡然道:“那是在慕尼黑您父亲的诊所里发生的事情,当时您还是个少年,我们在一起谈及您的祖国抗战局势时,您还反驳过我的意见”

“反驳过你的意见?”齐楚雄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了好半天,突然大惊失色道:“原来是你”

第一百一十一章 遥远的记忆

1932年8月7日,德国巴伐利亚州首府慕尼黑

这是一个异常炎热的夏日,午后天空上的烈日肆无忌惮的将一道道毒辣的阳光洒向地面,树上的知了有气无力的发出阵阵无奈的鸣叫,广场中心喷泉水池里的水几乎被蒸发的一干二净,郊外的农田里也露出一道道干涸的裂纹,这一切似乎在告诉人们,今天绝不是一个适合长时间站在户外的日子

但是炎热的天气却阻挡不住一股已经席卷了整个德国大地的褐色风暴,城市每一个街角都贴着纳粹党的竞选海报,成千上万高举“卐”字旗的冲锋队员顶着炎炎烈日,全副武装的走上街头为他们的党魁呐喊助阵,一个个高音喇叭被安装在一辆辆卡车的驾驶室头顶,里面不停的传出希特勒声嘶力竭的吼叫——“我要改变日耳曼人遭遇不平等对待的事实,德国必须得到应有的尊重,而我需要得到你们的信任,成为那个带领你们走出泥潭的人”

在这些冲锋队员所到之处,几乎都是一派人头攒动的热闹场面,人们毫不理会烈日的烧灼,忘情而又狂热的高举右臂,一遍又一遍高呼“希特勒万岁”

在大多数德国老百姓看来,这个昔日的巴伐利亚下士很有可能会成为他们的救星,带领他们重现德意志的辉煌时刻但是谁也不会想到,正是他们手中那一张张神圣的选票把一个令世界闻风丧胆的混世魔王送上了权力的巅峰,也从此在德意志的历史上留下了一道永远难以抹去的耻辱

在离玛利亚广场不远的一条街道上,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孤独的站在一栋巴洛克建筑的花园里,他望着眼前疯狂的景象,刚毅的脸庞上隐隐透出一丝忧虑,他就是齐楚雄的父亲齐天勇

“唉,这叫什么世道啊”齐天勇长叹一口气,转身走回家中,他随手关上房门,把外面那副嘈杂的景象挡在身后,然后穿过客厅,来到卧室,坐到一把椅子上,呼唤着儿子的乳名:“雄儿,你过来”

“我来了,”正趴在客厅窗户上好奇的看着外面那热闹景象的齐楚雄急忙跑进卧室,“爹,您叫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把我昨天教你的汤头歌再给我背一遍”

“啊”齐楚雄不乐意的撅着嘴,“我今天都背了三遍了”

“那又怎么样”齐天勇严厉的说:“这些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你要是学得好,这辈子都受用不尽,才背了三遍你就烦了,告诉你,你爷爷在世的时候,我每天都要背上十几遍,要不然他老人家就不让我吃饭”

“好好,”齐楚雄在父亲的严厉面前显得无可奈何,他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开始背诵:“四君子汤中和义……参术茯苓甘草比……益以下陈名六君……祛痰补气阳虚饵……”

“停下”齐天勇看到儿子那副懒散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早上没吃饭吗背个汤头歌都有气无力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齐楚雄怯生生的说:“我想出去玩一会”

“玩玩玩你就知道玩”齐天勇火冒三丈,他操起放在床头柜上的一把铁尺,二话不说,照儿子的屁股上狠狠地打了几下

“哇”齐楚雄忍不住哭出了声,“我天天都呆在家里那也不能去,学校里也没有我的朋友,我每天都快要闷死了”

“你还敢顶嘴”齐天勇火气盛,他抡起铁尺就朝儿子身上继续打去

“哎呀,我说你这是干什么呀”齐楚雄的妻子听到卧室里传来儿子的哭声,急急忙忙跑进来把儿子揽到怀中,“孩子他爹,雄儿说的没错,自打我们来到德国之后,他身边连个伙伴都没有,每天放学回家只能对着墙壁发呆,别说是孩子了,我看就是大人也受不了”

“你别老替他说话”齐天勇冲妻子吼道:“再过几个月,他就要年满十五岁了,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跟着我爹四处出诊了,可是他呢?到现在连汤头歌都背不全人常说,子不教,父之过,现在不对他严厉点,他将来靠什么生活”

“我不跟你啰嗦”齐楚雄的母亲没好气的把丈夫丢在一边,她拉着儿子的手,温柔的拭去他脸上的泪珠,细声细气道:“雄儿,咱不跟你爹一般见识,走,跟娘吃饭去”

“嗯”齐楚雄点了点头,就准备和母亲离开

“回来”齐天勇一巴掌拍在床头柜上,“今天你要是不把汤头歌给我背完,就休想吃饭”

“天勇你到底想干什么”齐楚雄的母亲着急的说道:“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能行吗?”

“这个我管不着,但是今天只要他不把汤头歌背完,就休想走出这间屋子”

“哪有你这样对孩子的”齐楚雄的母亲气得一跺脚,准备和丈夫理论一番可就在这时,却从家门外传来一个谨慎的声音:“请问,这里是齐天勇先生家吗?”

“有病人来了”齐天勇按下恼怒的心情,对儿子说:“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屋里,一会我再收拾你”说完,他就大步走出卧室,来到客厅,打开家门

房门刚一打开,齐天勇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他惊喜的喊道:“这不是瓦尔德中校吗?您怎么来了”

一位身着笔挺军装的德国陆军中校手里提着一大堆礼品,领着一个女人站在齐天勇的家门前,他看到齐天勇走出房门,两人立刻兴奋的把手握在一起

“尊敬的齐医生,多亏了您高明的医术,我才恢复了健康,”瓦尔德感激的说道:“这次我是专程和玛格丽特一起来登门道谢,我们带来了一些柏林的特产作为礼物,请您务必要收下”

“中校先生,这怎么好意思呢,”齐天勇推辞道:“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您没有必要为此额外破费”

“请您收下,”瓦尔德的妻子说:“要不是您的出现,我丈夫很可能已经离开了人世,说真的,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激您才好”她说着竟然用手擦起了眼泪

“是啊,齐医生,”瓦尔德附和道:“要是您觉得这些礼物不够好,那么请您直说,我一定会满足您的要求”

看到这种景象,齐天勇觉得要是不收下礼物,也许会让瓦尔德误解自己,于是他笑着接过礼物说:“谢谢您的好意,我对此感到非常高兴”他接着侧过身,把瓦尔德夫妇请进家中:“秀英,雄儿,你们两个出来,家里来客人了”

听到丈夫的呼唤,齐楚雄的母亲拉着儿子的手走出卧室,来到瓦尔德夫妇面前,齐天勇笑着为她们作了介绍:“秀英,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瓦尔德中校”

瓦尔德很有风度拉着齐天勇妻子的手轻轻一吻,“您好夫人,认识您很高兴”

齐天勇的妻子笑着说:“中校先生,看到您恢复健康,我真替您感到高兴”

“这还不都是您丈夫的功劳吗,”瓦尔德开心的一笑,接着把目光转向齐楚雄,他很快就发现这孩子眼眶红肿,似乎像是刚哭过一场,“咦?齐医生,这是您的儿子,可他为什么看上去一副很伤心的样子”

“哦,”齐天勇接过瓦尔德的话,“这小子不好好学习,刚才被我教训了一顿”

“我才没有不好好学习呢”齐楚雄不乐意的说道

齐天勇脸色一沉,“你是不是还想挨揍啊”

“我……”齐楚雄畏惧的看了父亲一眼,就低下头再也不敢吱声

“哈哈,”瓦尔德笑着把齐楚雄拉到自己身边,“小伙子,听你父亲的话没错,他可是个了不起的医生”

“什么了不起的医生,”齐楚雄小声嘟囔道:“我天天都被他关在家里,连个一起玩的人都没有,这日子简直就像是坐牢”

“呵呵,原来你是个孤独的孩子,”瓦尔德被齐楚雄的话逗笑了,他此时突然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于是他转过身去冲妻子说道:“亲爱的,我们的小伙子跑到哪去了?”

“刚才还跟我们在一起,怎么一会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瓦尔德的妻子立刻走出齐天勇的家,朝外面挤满人群的街道大声喊道:“马克西米利安,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这里,姑姑”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叠纸,满头大汗的挤出人群,来到瓦尔德的妻子面前

“我们是来拜访客人的,你可倒好,一转眼就看不见人影了”瓦尔德的妻子瞋怪的说

“对不起,姑姑,”年轻人接着激动地说:“您刚才真应该出来听听,希特勒先生的主张非常符合我们国家的实际,我已经决定投票选举他担任政府总理”

“和你姑父说这些事情去,”瓦尔德的妻子笑着说:“我对政治不感兴趣,走,我们进去”说罢,她就拉着年轻人的手走进齐天勇的家

看到侄子走进主人家,瓦尔德立刻皱起眉头,“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去听他的演讲”年轻人微微一笑,把手中的纸递到瓦尔德面前

瓦尔德接过侄子手中的海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些纳粹党的宣传海报,其中一张海报上面赫然写着:“尊敬兴登堡,选举希特勒”

“哼,这又是那个陆军下士搞的鬼名堂,”瓦尔德把海报递还给侄子,“马克西米利安,你现在应该专心完成学业,而不是去听那个小人物夸夸其谈”

“姑父,希特勒先生可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年轻人着急的说:“听说当初啤酒馆暴动后,他被关进兰茨贝格监狱,那里的看守们一开始对他很不友好,可是等到他出狱时,所有的看守都成为了他的忠实信徒,您说,如果不是他具有群的魅力,那他能做到这一切吗”

“我才不在乎他有多大的魅力”瓦尔德生气的说道:“我只知道要是这家伙上台当了总理,我们肯定要打仗到时候又不知要有多少德国青年死在战场上”

“亲爱的姑父,您这是怎么了?”年轻人不解道:“用血与火的战争为德意志争取多的生存空间难道有错吗?这些话别人说说也就罢了,可您是凡尔登的英雄,您不应该和那些十一月罪人怀有同样的观点”

年轻人的一番话顿时把瓦尔德的记忆拉回到十七年前的凡尔登,那时他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少尉,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不过在经历了那场被称为“绞肉机”的战役后,虽然他胸前已经挂上了德皇亲赐的铁十字勋章,可是战场上德国士兵堆积如山的尸体也在他心里留下了永远难以抚平的伤痛,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凡尔登这个地名

“我亲爱的侄子,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永远不理解战争的残酷,”瓦尔德语重心长道:“如果时光倒流,我倒宁愿去做一个普通人,而不是什么凡尔登的英雄”

“可是……”年轻人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瓦尔德的妻子却制止了他,“马克西米利安,别忘了我们是来向你姑父的救命恩人道谢的,其他的事情你还是留到以后再说”

“好,姑姑,”年轻人无奈的走到齐天勇面前,恭敬的说道:“您好,谢谢您治好了我姑父的病”

“没什么,不用谢”齐天勇淡然一笑,也不知为什么,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长着一头金发,而且目光深邃的年轻人

“齐医生,让我为你介绍一下,”瓦尔德拍着年轻人的肩膀说:“这是我妻子的侄子马克西米利安,他现在是柏林大学哲学系的学生,再有一年多就要毕业了,他的父母于十年前去世,这孩子从那时起就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我和玛格丽特一直没有孩子,所以马克西米利安对我们来说就像是亲生骨肉一样”

“哦,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来,都请坐下,”齐天勇一边请客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对妻子说:“秀英,你赶快去准备一下饭菜,我们要盛情款待瓦尔德中校和他的家人”

“好的”齐楚雄的妻子笑着向厨房走去

“中校先生,请您品尝一下我从家乡带来的茶叶”齐天勇乐呵呵的为客人端来几杯冒着热气的香茗

瓦尔德端起一杯香茗浅尝一口,脸上立刻露出陶醉的神情,“真是地道的好茶啊”

“哦?”齐天勇惊喜的问道:“难道您也精通茶道吗?”

“谈不上精通,但是多少了解一点,”瓦尔德笑着说:“我有几个老战友现在是驻华军事顾问团的成员,他们每年回国休假时,都会给我带来一些中国的特产,其中就有茶叶,要是我说的不错的话,您现在为我们端来的应该是产自中国信阳地区的毛尖茶”

“中校先生,您的味觉可真灵敏,”齐天勇感叹道:“不错,这正是毛尖茶,只可惜这茶放的时间有些久了,如果是茶的话,它的味道会好”

瓦尔德一愣,他听出齐天勇是话中有话,于是他急忙放下茶杯,关切的询问道:“齐医生,您来到德国多久了?”

“我是1931年1月到的贵国,掐指一算,如今已是一年有余”

“不会?”瓦尔德惊讶的说:“您和家人的德语说的如此流利,根本就不像是只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的人”

“这都要归功于我的妻子,”齐天勇笑道:“我的岳父曾经是满清王朝的一名外交官,后来回到国内隐居乡下,我妻子是他的独女,从小就跟着他学习德语和英语,自从我们成婚后,闲暇无事时,她就会教我和儿子学习这两种语言,起初我们只是觉得好玩,可谁也没想到,最后竟然派上了用场”

“原来如此,”瓦尔德接着说道:“齐医生,我刚才听您说话的语气,似乎是在为远离故国而伤感”

“是啊,”齐天勇黯然道:“自从离开故土后,我日夜思念着那里的山山水水,眼下我国正面临着遭遇日本入侵的严峻考验,想我堂堂一介七尺男儿,虽然满怀报国热情,可是却身居海外,无计可施,仔细一想,真是愧对列祖列宗啊”

“眼下贵国的局势的确不容乐观,”坐在瓦尔德身边的那个年轻人突然说道:“据我从姑父的老战友那里得知,贵国的工业基础非常薄弱,全国兵工厂的年产量加在一起,还比不上日本一个月的产量,而且大多数部队训练方法落后,装备低劣,打起仗来根本不是日本人的对手,如果局势照此发展下去,恐怕战败只是早晚的事情”

“马克西米利安,你不要乱说话”瓦尔德觉得侄子在齐天勇面前说这些话有些无礼,他急忙制止道:“这不是你一个学生能考虑清楚的问题”

年轻人把嘴一撇,“不,尊敬的姑父,我对于发生在那个遥远的东方古国里的战争关注已久,因为它很有可能关系到我们国家的命运”

“什么?”齐天勇听得一愣,“这关德国什么事情?”

“当然有关系,”年轻人说:“众所周知,希特勒先生在他的著作《我的奋斗》里讲得很清楚,德国未来必须铲除来自东方的布尔什维克的威胁,并在那里夺取日耳曼民族的生存空间,而中国紧挨苏俄,如果日本人能够很快征服这个古老而又落后的国家,那么今后的德国政府一旦选择与日本签订同盟协议,就可以实现对苏俄的两面夹击,从根本上解决德国的生存问题”

“马克西米利安”瓦尔德惊愕的看着自己的侄子,“这些事情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年轻人得意的说:“眼下我的话正在一步步的变成现实,以中国目前的国力而论,一旦战争全面爆发,它根本不可能坚持太长时间,而日本很快就能实现其占领中国全境的目标,届时如果希特勒先生赢得大选,成为的政府首脑,那么我国必将打破凡尔赛条约的枷锁,重武装起一支强大的军队,然后与日本人一道给苏俄以狠狠一击,最终实现您那一代人没有实现的梦想——成为整个欧洲的王者”

瓦尔德吃惊的看着自己的侄子,虽然他觉得这些话有些唐突,可是却不无道理

齐天勇的眉头此刻紧紧皱成一个“川”字,他在寻思着该如何反驳瓦尔德侄子的言论,可就在此时,齐楚雄却突然插了一句:“你说的不对”

“哦”瓦尔德急忙把诧异的目光投向齐楚雄,“孩子,难道你也懂军事吗?”

“不,打仗我一点也不懂”齐楚雄说:“但是我爹经常对我说,世界上最难征服的就是人心,别看他小鬼子现在气势汹汹的,可是我们中国人不害怕,不管这仗要打上十年还是二十年,只要我们万众一心,那日本鬼子就休想征服我们”

“好小子”瓦尔德不由大声赞叹道:“真没有想到你这么有骨气”

“哼”年轻人不屑一顾的说:“小孩子懂什么,要是说大话也能打胜仗的话,那还要军队干什么”

“雄儿,你长大了”齐天勇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他把儿子紧紧揽到自己怀中,接着他对瓦尔德的侄子说道:“年轻人,看得出来,你很聪明,说起军事和政治来头头是道,但是你不要忘了,人心向背往往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谁拥有了人心,谁就拥有了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这是任何飞机坦克也无法摧毁的东西虽然我和你是第一次见面,但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人生的道路曲折不平,稍有不慎,就可能一失足成千古恨,所以为人处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齐医生说的一点都不错,”瓦尔德赞同的说:“马克西米利安,你真的应该把这些话记到心里,这才是做人的真谛”

年轻人的脸上此刻红一阵白一阵,他被齐天勇的话噎的无言以对,好半天之后,他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谢谢,我会记住您的提醒”

齐楚雄的母亲这时走进客厅,她笑着说:“饭菜都准备好了,请大家入席”

“请,中校先生,”齐天勇乐呵呵的说道:“我们今天要喝它个一醉方休”

“好”瓦尔德站起身,豪爽的答道:“这正是我想要的”

齐天勇夫妇热情的把瓦尔德夫妇领进餐厅,齐楚雄也跟在父母身后离开了客厅,可是当他在不经意间回头望去时,却惊讶的发现那个年轻人的眼里居然放射出一股阴毒的目光……

第一百一十二章 密谋

“我说为什么那天在潜艇上一见到你,我就觉得面熟,原来你就是瓦尔德中校的侄子”

“齐,世界很小,对吗?”霍夫曼微笑道:“您的国家有句谚语叫做有缘千里来相会,照此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分”

“上帝啊”齐楚雄继续着自己的惊讶,“这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您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霍夫曼笑着说:“在我们相识一年多后,我从柏林大学毕业,由于我姑父反对我报名参军,所以我只好做了一名克虏伯军火公司的职员,不过巧合的是,由于职务上的需要,我被派往中国工作,我在那里生活了三年,直到1936年才得以回国加入党卫队”

齐楚雄恍然大悟道:“所以你可以讲一口流利的中文”

“这并不是我在贵国唯一的收获,”霍夫曼感叹的说:“我在贵国生活的三年多时间里,第一次全面了解了这个神秘的东方古国,它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它的国民性格虽然谦虚内敛、逆来顺受,可是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真正征服这个民族;它落后闭塞,没有什么像样的工业,可是数千年的文明积淀却使它依旧能够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令人垂涎三尺的美食,华丽名贵的丝绸,巍峨壮观的万里长城,充满神秘东方韵味的琴棋书画;这一切无不让我这个来自西方世界的日耳曼人叹为观止,当然,还有一样东西也深深吸引了我,那就是神奇的中医……”

“等等,”一听到霍夫曼提起中医,齐楚雄立刻回忆起了一些往事,“对了我听我父亲谈起过瓦尔德中校的病情,他和施特莱纳将军的病如出一辙,而你把我抓到雅利安城就是因为既然我父亲可以治好你姑父的病,那么我想必也应该能治好施特莱纳将军的病对吗?”

“您总算是变聪明了一点,”霍夫曼微笑着说:“能够和您相逢,我首先要感谢齐格菲尔德上校,如果不是他尽职尽责对您进行没完没了的审讯,恐怕等我发现您时,您已经变成了绞刑架下的孤魂野鬼”

齐楚雄心中一颤,急忙假装生气的问道:“那个该死的宪兵上校现在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恐怕您要遗憾了,因为齐格菲尔德上校活得很好”霍夫曼道:“据最后一批撤退人员里认识他的人讲,他已经被英军俘虏,想必现在正呆在战俘营里”

“真是便宜他了”齐楚雄做出愤愤不平状,可是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却悄然落地,“感谢上帝,上校先生总算是还活着”

“说点开心的事情,”霍夫曼岔开话题,“您现在成为了将军阁下的保健医生,这可是一个令无数人羡慕的职位,因为只有那些被赏识的人才能享受这份殊荣,作为一个和您相识多年的人,我很希望借此机会与您建立起紧密的关系”

“紧密的关系?”齐楚雄将身体埋进软绵绵的沙发里,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愤怒:“您想做什么?”

“亲爱的齐,”霍夫曼看到齐楚雄态度似乎有些松动,他立刻换上一种亲切的语气,“如果你同意今后帮助我们宣传将军阁下的仁慈,比如劝说一些人放下包袱,彻底投入到我们的阵营中来,那我将很乐意成为你的朋友,并且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齐楚雄盯着霍夫曼的脸看了好半天之后,才慢腾腾的说道:“这件事情让我考虑一下”

“你可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霍夫曼笑眯眯的说:“这么说来,我们很快就能成为朋友了?”

“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觉得我们彼此之间还是互相尊重一点的好”齐楚雄站起身镇定的说:“我在专家营房里还有一些私人物品没有带到身边,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派人送我去取”

霍夫曼的笑容转瞬即逝,他冷冰冰的看着齐楚雄,两三分钟之后,他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对电话的另一端下达命令:“通知罗森巴赫上尉,让他立刻到我的办公室来”

在霍夫曼发出这道命令后,齐楚雄与他再也没有说一句话,两个人就这样面无表情的一直站到罗森巴赫赶到办公室为止

“总理阁下,您找我有事吗?”罗森巴赫问道

“施蒂尔,你跟齐医生去一趟专家营房,他在那里有一些私人物品要取,等他拿完了东西,你们就直接去陆军医院,将军阁下正在那里等待齐医生的到来”

“是”罗森巴赫转身看着齐楚雄,“请,齐医生”

齐楚雄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跟着罗森巴赫走出了霍夫曼的办公室,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幽暗的走廊里

“嘎吱”办公室套间的门此时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罗蒙的额头上满是阴霾,“总理阁下,看起来这家伙真不识抬举”

霍夫曼阴沉着脸坐到办公桌后一把高大的靠背椅上,他把手放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着,“旅队长阁下,请您说说对今天这些事情的看法”

罗蒙略作思考,就沉声道:“总理阁下,您今天之所以要邀请这些专家赴宴,一方面是要亲眼看看他们的现状,而另一方面则是要在他们和齐楚雄之间制造出一道裂痕”

“接着说下去”霍夫曼的手指没有停止敲击桌面

“您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齐楚雄即将接受的任命关系到将军阁下的生命安全,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您必须让齐楚雄失去朋友们的信任,而接下来,您就可以趁机拉拢他,迫使他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嗯……谈谈他的朋友们”

“就我目前的发现而论,那些囚犯当中和齐楚雄关系最密切的应该是英军上尉艾伯特和苏军中校叶戈廖夫,这一点从他们三个人赴宴时亲密的态度就可以看出”

“您的观察力不错!”

“依我看,叶戈廖夫是个重情义的人,他可以不遗余力的保护自己的同伴,却丝毫不考虑自己的安危,虽然这种勇气可嘉,但是也从侧面反映出他并不是一个有智谋的人”

“说的对”

“反观艾伯特就不同,这个人沉着冷静,遇事不慌不乱,在面对您的质问时,言谈举止中无不显示出他是一个极具智慧的人”

霍夫曼阴沉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笑容,“亚历山大,说说齐楚雄,您对这位即将成为将军阁下保健医生的中国人有何看法”

“总理阁下,关于此人的事情我早已有所耳闻,而最近几天在和他接触过之后,我是肯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罗蒙脸上露出轻蔑的表情,“请恕我直言,作为一个医生来说,他的品德的确无可挑剔,但是作为一个抵抗战士,他的行为却愚蠢之至,他恪守着那些陈腐不堪的道德准则,并以此来衡量人性的善恶;虽然他有时也会耍点小把戏,但是他不是一个能够轻易掩饰自己真实情感的人,稍有刺激,就会显出原形;对付这样的人,根本无需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只要我们让他吃够苦头,然后再向他抛出诱饵,我相信他一定会乖乖的臣服于我们……”

“不,您太乐观了”霍夫曼的手指突然不再敲击桌面

罗蒙一愣,“总理阁下,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亲爱的亚历山大,您不了解中国人,他们不但承受痛苦的能力远远过我们任何人的想象,而且在对待敌人的方式上也和我们有着天壤之别;自从齐楚雄来到雅利安城之后,我不止一次的让他尝过苦头,可是在短暂的消沉后,他又能挺直胸膛站在我面前;在您看来,他拯救将军阁下生命一事完全是因为他恪守那些陈腐不堪的道德标准所致,可是在我看来,他的行为却充分体现出中国人以德报怨的处世方式,而恰好是这一点打动了将军阁下的心”

罗蒙默不作声的看着霍夫曼,心里却无法苟同他的观点

“看来我的言论让您很吃惊,”霍夫曼一眼就看穿了罗蒙心里的想法,“您不要忘了,多少年来我们一直对那些号称要捍卫正义的人嗤之以鼻,因为我们固执的认为他们终将被我们的铁拳打翻,可是事情的结局却和我们的愿望背道而驰,最终赢得战争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这个无情的事实完全可以证明单独依靠强大的武力的确不足以征服世界,所以我们必须改变自己的思维方式,换个角度考虑问题,认真的找出我们失败的原因”

“您的意思是说……”

“将军阁下在这一点上颇有远见,他决心要最大程度的争取人心,所以他希望通过任命齐楚雄担任自己的保健医生这件事向外界传达一个信号,那就是我们愿意和那些囚犯以及战俘们达成某种程度上的谅解,并以此来换取他们对我们的支持”

“可是那些人根本就不可能和我们走到一起”

“万事开头难,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的创造机会,”霍夫曼沉声道:“您作为帝国保安总局局长,应该深切领会将军阁下做出这项决策的重要性,并在随后坚决予以贯彻”

“是,总理阁下”罗蒙虽然对这道命令心存疑虑,但是德国军人严格执行命令的传统却使他无法继续提出异议

“亲爱的亚历山大,您能够担任帝国保安总局局长一职对我来说意义重大”霍夫曼平心静气道:“如今我们面临的困难很多,我每天都有办不完的公务,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所以我希望您能够为我分担一些压力,首先是要完善我们的秘密警察系统,切实做好雅利安城的保卫工作;其次要对集中营实施严格的监管,决不允许再发生类似‘美丽如画’那样的事情,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从现在起,您必须严密监视那些专家们,特别是齐楚雄的那两个朋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之间建立起联系”

“总理阁下,”罗蒙不解的问道:“他们今天不是已经当众和齐楚雄翻脸了吗?”

“旅队长阁下”霍夫曼把脸一沉,“您当真以为齐楚雄没有向自己的朋友们解释过他在陆军医院里的所做所为吗?您当真以为就靠我的几句离间之词,他们就会从此形同路人吗?不您不要忽视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为什么早不翻脸晚不翻脸,偏偏选择在我们面前上演这一幕”

罗蒙一惊,“这……我没有想过”

霍夫曼皱着眉头说:“我怀疑他们是在听到我的话之后,决定将计就计,故意装出一副和齐楚雄决裂的样子,而接下来,齐楚雄就会在将军那里做出很多示好的举动,以此来让我们放松对他的警惕,然后他们就会利用齐楚雄特殊的身份,源源不断的刺探情报,并且最终发起一场试图推翻我们的起义”

“什么”罗蒙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头上顿时冷汗直冒,“我的天,应该立即逮捕他们”

“不,”霍夫曼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罗蒙诧异的问道

“原因很简单,这些人目前对我们还有用,而且如果他们真是这样想的话,那么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会选择与我们维持表面上的合作,而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当然,等到我们的力量发展到不再需要这些人时,哼……”

霍夫曼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罗蒙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嗨希特勒”罗蒙高举右臂,行了一个纳粹式敬礼,“总理阁下,请您放心,我绝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为刽子手效劳的理由

“休斯,你说齐会理解我们的行为吗?”叶戈廖夫面色凝重的望着窗外

“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他一定可以理解”艾伯特说

“你说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残酷了,就这样把他一个人推进了狼穴,他是个容易激动的人,要是没有人经常在他身边提醒的话,我真担心……”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艾伯特语气低沉道:“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起不到迷惑德国人的目的,那我们的计划就根本无从谈起”

“唉,愿上帝保佑他”叶戈廖夫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艾伯特的目光此时落在一件黑色的大衣上,他走到齐楚雄的床边,拿起这件大衣,沉默良久后,他把大衣抱在怀中,坐在床边,陷入遥远的回忆中

叶戈廖夫默不作声的走到艾伯特身边,眼神中充满无言的伤感他想安慰艾伯特,可最终却选择陪着这位皇家海军上尉一起默默的坐着

“嘀嘀”两声急促的汽车喇叭响起在营房门外,艾伯特和叶戈廖夫几乎同时站起身,他们不约而同的来到门口,发现一辆黑色梅赛德斯轿车已经驶进营房,很快,齐楚雄就在霍夫曼的副官陪同下出现在他们面前

随着齐楚雄的出现,住在专家营房里的人们都走出了自己的房间,他们用鄙视的目光瞪着这个昔日的英雄,心里燃烧起一股股难以控制的愤怒

望着那一道道冷峻的目光,齐楚雄的心在无声的颤抖,他感到那是插在他心上的一把把钢刀,他想哭,可是却流不出眼泪

“我要坚持住”他强忍住心中的痛苦,走向自己的房间,虽然距离不过几十米而已,可他走的是那样缓慢,那样无助,一瞬间,他仿佛老了十岁一般

“休斯,”他望着拦在房间门前的艾伯特,试图让自己痛苦的心情得到安慰,“我是回来拿一样东西的”

“你的德国主子还有什么不能给你的吗?”艾伯特语气冷的像冰

齐楚雄望着艾伯特冷漠的表情,心中猛然感到一阵刺痛,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你是来拿这件衣服的,”叶戈廖夫走出房间,他手中拿着那件黑色的大衣,“真没想到,你还有脸回来”

“康斯坦丁,”齐楚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请让我把它带走”

“我现在就给你”克劳德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窜了过来,他一把抢过叶戈廖夫手中的大衣,扔到齐楚雄脚下,“拿着你的东西离开这里快滚”

齐楚雄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慢慢弯下腰拾起大衣,他掸去上面的灰尘,把大衣穿在身上,还细心的系上纽扣

“我走了”他向朋友们道别,可是脚步却久久无法移动

“齐医生,请您抓紧时间”站在他身后的罗森巴赫不耐烦的看着自己的手表,“将军阁下还在陆军医院里等着您呢”

“好……我这就走……”齐楚雄心神恍惚的转身准备离去,可就在这短暂的一瞬间,他却看到了艾伯特和叶戈廖夫眼中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道痛苦的目光

不需要任何人告诉齐楚雄答案,他已经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用这么冷淡的态度对待自己

“休斯,康斯坦丁,相信我,”他在心里暗自发誓:“为了自由,我一定要成功”

当齐楚雄在心里说出这句誓言的一瞬间,他的脚步不再迟缓,他知道从现在起,自己要学会把痛苦压在心底,用坚强和智慧来面对人生的风雨

梅赛德斯轿车发出一声轰鸣,载着齐楚雄疾驰而去,而随着他的离开,人们也纷纷散去,回到各自的房间内

“他懂了”艾伯特收回不舍的目光,突然喃喃自语道

“是的”叶戈廖夫说:“从现在起,他就是我们的希望”

轿车飞快的行驶在通往陆军医院的道路上,齐楚雄望着车窗外那一栋栋黑色的房屋,心情异常沉重,虽然他知道自己必须肩负起一项重要的使命,可是今后该怎么和施特莱纳相处,要通过什么方法才能刺探到情报,还有如何把掌握的情况通知给朋友们,这些事情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在齐楚雄原先的设想中,施特莱纳也许会经常接见他,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在谈话中打听有关雅利安城的一切,如果有可能,他还会通过路德维希帮助自己多出去走走,设法接触到多的集中营囚犯,并在暗中组织反抗计划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齐楚雄万万没有想到,施特莱纳竟然会这么快就决定任命自己担任他的保健医生,虽然这个职位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对自己刺探情报是件好事,可是它的凶险程度也是显而易见,因为是在德国人的眼皮底下工作,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届时不但对组织反抗的计划于事无补,反而可能引发大的灾难

“既不能卑躬屈膝的对他们示好,也不能僵硬死板的和他们对着干,上帝啊,请您帮帮我”一想到今后要面临的压力,他顿时感到头昏脑胀

不知不觉中,轿车已经停在了陆军医院门前,罗森巴赫打开车门,催促道:“齐医生,请下车,别让将军阁下等急了”

齐楚雄走出轿车,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心中暗自叹道:“唉,事到如今,也只好走一步说一步了”

罗森巴赫押着齐楚雄走进医院大门,刚一进大厅,许多医生和护士就停下脚步,用一种酸溜溜的目光看着他,此时的一切不言而喻,最高统帅的保健医生竟然会是一个中国囚犯,这对一些历来眼高于顶的日耳曼人来说,无异于一种莫大的讽刺

在众人嫉妒的目光注视下,齐楚雄踏上那条通往施特莱纳病房的阶梯,他并不在乎这些德国人会怎么看他,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平息心情,因为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弗莱舍尔守在陆军医院五楼的楼梯口,他听着那逐渐清晰地脚步声,眼睛里露出野狼般警惕的目光

转眼间,罗森巴赫就带着齐楚雄走到楼梯口,他发现弗莱舍尔居然就守在那里,不由为之一愣

“弗莱舍尔上尉,您在等我们吗?”

“当然,”弗莱舍尔多少有些不情愿的说:“将军阁下吩咐过,让我在这里迎接齐医生”

“我的天”罗森巴赫在心里吓了一跳,他暗自想道:“这个中国人的面子还真大,将军阁下居然会让自己的副官亲自出来迎接”

弗莱舍尔没有理会罗森巴赫的惊讶,他板着脸走到齐楚雄面前说:“齐医生,既然您已经被将军阁下选做自己的保健医生,那么我作为他的副官,必须在您开始工作之前先讲一些规定”

“什么规定?”

“将军阁下的性情有些急躁,所以不管他的行为是否对您产生伤害,您都不能有任何怨言”

“这么说来,我只有选择忍气吞声这一条路了?”

“随您怎么想,但是您必须接受”弗莱舍尔接着说:“还有很多事情您也必须注意,首先,在将军吃饭时,您不能随意说话,这会影响他的食欲;其次,在将军睡觉时,您也不能大声喧哗,以免耽误他的休息;还有,在将军办公时,您必须每隔一定时间,就提醒他站起来活动身体……”

“老天爷”齐楚雄忍不住喊道:“你的规矩可真多”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弗莱舍尔把眼一瞪,“您在护理将军阁下身体过程中,必须及时记录他的身体状况,并且定期接受我的检查”

“呵呵,你还真细心”齐楚雄一脸苦笑道

“我没闲心和你开玩笑”弗莱舍尔继续喋喋不休道:“在将军阁下身边工作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如果您不想为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您必须做到不该问的不去问,不该说的不去说,不该看的不去看……”

“等等”齐楚雄突然打断弗莱舍尔的话,“冒昧的问一句,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弗莱舍尔一愣,下意识的说:“我在加入党卫队之前是个饭店侍者,怎么,您对此很好奇吗?”

“怪不得呢”齐楚雄装出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道:“我说你为什么这么会伺候人,原来这是你的专业”

弗莱舍尔被齐楚雄的讽刺搞的窘迫不堪,他涨红着脸说:“饭店侍者……怎么了……我……我觉得这没什么……”

罗森巴赫拼命抿住嘴,试图不让自己笑出声,可是他看到弗莱舍尔那副狼狈的模样,最终还是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他们一直说你是个跑堂的……我还不敢相信……原来这件事情竟然是真的……哈哈……”

弗莱舍尔这会儿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由于自卑的原因,他一直羞于向别人提起他之前从事的职业,尤其是在那些挂着贵族头衔的军官面前是如此,可没成想今天却一不小心让齐楚雄捅到了他的痛处

“哈哈”一阵开心的笑声突然从弗莱舍尔身后的走廊里传来,齐楚雄急忙循声望去,只见施特莱纳已经走出病房,他带着一脸抑制不住的笑容走到楼梯口

“汉斯,你用不着沮丧,”施特莱纳笑着对自己的副官说:“甭管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只要你记住自己现在是一名光荣的党卫军上尉就行,这足以让你在任何人面前挺直胸膛”

“将军阁下,谢谢您的鼓励”弗莱舍尔摆出一副笑脸,点头哈腰的说道他接着狠狠瞪了一眼齐楚雄,便不得不收起郁闷的心情,站到一旁

罗森巴赫目睹此景,眉头不由紧皱在一起,眼中也露出不屑的神色而这一切并未逃过齐楚雄的视线,他心里暗自想道:“真有意思,看来霍夫曼的副官似乎也不喜欢弗莱舍尔”

“罗森巴赫上尉,是你把齐医生送回来的吗?”施特莱纳笑着对他问道

“嗨希特勒”罗森巴赫急忙行了一个举手礼,“报告将军阁下,我是奉霍夫曼总理的命令,把这个中国人送到您这里来”

“谢谢你,上尉,”施特莱纳一摆手,“你可以走了,请转告马克西米利安,让他今天晚上七点钟到我这里来,我要和他共进晚餐”

“是我一定将您的命令转告总理阁下”罗森巴赫不敢久留,立刻转身跑下楼梯

“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施特莱纳转而凝视着齐楚雄,“因为别人是不敢和汉斯开这种玩笑的”

“除了老老实实回到您身边,”齐楚雄同样凝视着施特莱纳说:“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施特莱纳的脸微微抽搐,他继续凝视着齐楚雄平静的脸庞,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拍着齐楚雄的肩膀说:“走,让我们好好谈谈”

施特莱纳领着齐楚雄走进自己的病房,他示意弗莱舍尔从外面关上房门,接着他让齐楚雄搬过一把椅子坐下,而自己则习惯性的坐在那把躺椅上

“齐,”施特莱纳问道:“我的决定让你感到震惊吗?”

齐楚雄微微点头,“是的,将军,有那么一阵子,我甚至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如果不是霍夫曼总理对我表示祝贺的话,也许我至今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很抱歉,我在事前没有征求你的意见,”施特莱纳说:“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够回到我身边,因为我需要像你这样的朋友”

“这就是您把我召到身边的理由吗?”齐楚雄问道

“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充分吗?”施特莱纳说:“放眼整座雅利安城,你绝对找不出第二个像我这样对待你的人”

齐楚雄沉默良久,缓缓开口道:“谢谢您的信任,但是我希望可以向您提一个问题”

“可以,”施特莱纳笑了,“在你面前,我不想做任何隐瞒”

“将军,我想知道,”齐楚雄的语气异常沉重,“您下令处决那些囚犯时,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施特莱纳嘴边的笑容顿时变得僵硬

“不行”齐楚雄盯着他说:“我必须知道答案”

“为什么,”施特莱纳说:“这对你很重要吗?”

“是的”齐楚雄猛地站起身,“因为我要给自己一个可以为刽子手效劳的理由”

施特莱纳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从躺椅上站起身,缓慢的走到窗户旁,“地心之光”为他沉默的表情铺上一层朦胧的色彩此刻不会有人知道,齐楚雄的问题居然会让一位手握生杀大权的纳粹将军陷入迷茫

“他们都是追随我来到雅利安城的忠诚部下,我要对他们的生命负责”施特莱纳的语气有些苦涩,他不知道这样的答案能否让齐楚雄满意

“那些可怜的囚犯们难道不应该受到尊重吗?”齐楚雄说:“他们为什么要过那种悲惨的生活,就因为他们不是日耳曼人吗?”

“我……”施特莱纳哑口无言,好半天之后,他才黯然道:“我知道这样的结果不会令你满意,但是我已经下令从今天起再也不允许发生类似的事件”

齐楚雄本想继续责问施特莱纳,可是他最终忍住了愤怒的心情,因为施特莱纳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一个暗藏心中的答案

“谢谢您,将军”他说

“你说什么”施特莱纳带着一脸愕然转过身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向我道谢?”

“我知道,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不杀死一些囚犯,那您就会失去在士兵心目中的威信……”

“住口”施特莱纳突然大吼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对那些无耻的囚徒心慈手软他们用野蛮的手段杀死德国士兵,作为帝国的统帅,我必须以严厉的制裁来警告那些人,任何反抗日耳曼民族的行为都将受到严惩”

“您没有必要用愤怒来掩饰内心的真实情感,”齐楚雄凝神静气道:“虽然您一道命令就让许多无辜的囚犯命丧当场,不过您也让另外一群人活了下来,尽管这种结局令人无奈,但是这的确证明您和某些暴徒不是一类人”

施特莱纳在一瞬间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是不敢相信有人可以看透他的内心,但是这种惊讶对他来说只是开始,因为他看到齐楚雄不但把手伸到他面前,而且还带着一脸的真诚

“你这是要……”

“我已经找到了让自己心安理得的理由,”齐楚雄说:“从现在起,我会像对待自己的朋友一样来对待您,虽然我们的初次见面并不令人满意,但是我希望故事的结尾可以充满欢乐”

施特莱纳默然不语,但是他却把手伸向齐楚雄,两人紧握双手,彼此凝视对方……

“哈哈……”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笑出了声,两个人脸上顿时都绽放出久违的欢乐,阴沉压抑的陆军医院里终于有了一丝喜悦的氛围……

第一百一十四章 晚宴(上)

“施蒂尔,”霍夫曼把自己的身体埋在靠背椅中,“你送他回去的时候,那些专家们都是什么态度?”

“他们的态度很不友好,”在他面前站得笔直的罗森巴赫答道:“几乎所有的人都用一种鄙视的眼光看着他,而他的表情也很痛苦”

“英国人和俄国人是什么反应?”霍夫曼继续问道

“他们和其他人一样对他的到来感到厌恶,依我看,这个中国人已经彻底失去了自己人的信任”

“这也许正是他们希望我们看到的”霍夫曼接着说:“你把他送到将军阁下那里后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哈哈”罗森巴赫忍不住笑道:“我真没想到,这家伙的口才好得出奇,您是没看见弗莱舍尔那副狼狈的模样,真让人感到好笑”

“嗯?”霍夫曼阴沉着脸问道:“他对弗莱舍尔做什么了?”

“噢,是这样的……”罗森巴赫急忙把齐楚雄和弗莱舍尔之间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呵呵……”霍夫曼听罢微笑着摇头道:“可怜的弗莱舍尔,他根本就不明白自己那些溜须拍马的规矩在中国人那里压根就行不通”

“是啊,”罗森巴赫笑着说:“那个酒店侍者当时尴尬的连舌头都打了结,要不是将军阁下出来为他解围,我看他已经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霍夫曼笑了笑,接着叮嘱道:“施蒂尔,我知道你自从来到雅利安城后,就一直看不惯弗莱舍尔,虽然这家伙的确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是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他,这是一条毒蛇,稍不留意,就有可能被他咬上一口”

“我才不害怕他呢”罗森巴赫气呼呼的说:“每当看到他在将军阁下面前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我就觉得恶心,这种事情也只有他这种从小没有经历过军官团教育的人才会做的出来”

霍夫曼微微一笑,他很欣赏罗森巴赫这种心直口快的脾气,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才决定让罗森巴赫做了自己的副官

“呵呵,我年轻的伯爵先生,”霍夫曼说:“你的话有道理,但也不完全对,要知道溜须拍马这种事情历来是小人物们向上攀爬的有效手段,凯特尔元帅和鲍曼不正是因为精通此道,所以才长时间占据高位吗?所以说,有些时候,你也应该好好的研究一下这种行为,说不定就能为你带来某种意想不到的好处”

“这种事情我这辈子也做不来”罗森巴赫说,“我穿上军装是为了捍卫德意志的尊严,而不是为了升官发财否则我干嘛要跑到这样一个远离故土的地下世界里”

“施蒂尔,如果我们的军官都能像你这样想,那么我们的事业肯定能获得成功”霍夫曼感叹的说

“谢谢您的夸奖,对了,将军阁下让我转告您,他让您晚上七点赶到陆军医院,他要与您共进晚餐”

“哦,”霍夫曼急忙把目光投向挂在墙上的时钟,只见时针马上就要指向六点

“我们走,”霍夫曼迅站起身,“去晚了可不好,将军阁下不喜欢迟到的人”

半个小时之后……

施特莱纳斜卧在躺椅上,望着病房墙上的钟表,皱着眉头说道:“马克西米利安怎么搞的,难道他不知道守时的重要性吗?”

弗莱舍尔赔着笑脸道:“将军,您别生气,霍夫曼总理最近忙得很,就算是晚到一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与和您共进晚餐相比,还是那些公务重要”

“公务繁忙我可以理解,但是他难道不知道打个电话说一声吗”施特莱纳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总理阁下恐怕没这个心思,”弗莱舍尔见施特莱纳面露愠色,他急忙说道:“反正他知道您很倚重他,所以就不会把这些小事情放在眼里”

“哼”施特莱纳阴沉着脸,不再说话

弗莱舍尔看到自己的话起了效果,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他转身走到床头柜前,拿起放在上面的水壶,往一个玻璃杯子里倒了一杯水,他先尝了一口,然后端到施特莱纳面前说:“将军,这水的温度现在喝起来正好,再晚就要凉了”

施特莱纳坐起身,拿过杯子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口,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放松下来,“汉斯,你总是这样细心,要是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那么我肯定会想念你的”

弗莱舍尔听后大受感动,他慌忙道:“将军,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您,因为我要做您身边最忠诚的汉斯”

“马屁精”站在病房一侧的齐楚雄听着弗莱舍尔那肉麻的表白,心里不知有多么厌恶不过,他又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弗莱舍尔好像对霍夫曼十分不满

“也许我能够利用一下他们之间的矛盾,”他在心中暗自想道

就在齐楚雄盘算着该怎么利用弗莱舍尔和霍夫曼的之间的矛盾做文章的时刻,病房外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没过多久,霍夫曼就和罗森巴赫一起走进病房

“将军,”霍夫曼抬头望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他笑着说:“差十五分钟不到七点,还好我没有迟到”

施特莱纳没有从躺椅上站起身,而是没好气的说:“看来你的时间观念还不错”

“嗯”霍夫曼一怔,当他看到弗莱舍尔眼中露出一丝得意时,他顿时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虽然霍夫曼对此感到非常恼火,但是老道的他却并没有选择去对弗莱舍尔大发雷霆,而是微笑着对施特莱纳说:“将军,我在来之前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施特莱纳连眼皮都没抬

“我们的空军科研人员向我汇报说,‘地狱妖蝶’终于试飞成功”

“你说什么”施特莱纳突然一扫之前的不快,他激动的从躺椅上跳了起来,连声追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是哪个勇敢的飞行员完成了这次壮举?他在天上飞了多上时间?你快告诉我”

霍夫曼的笑容此时显得很轻松,“这是在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空军上尉冯阿尔托利在他的同僚们都已失去信心的情况下,主动要求承担试飞任务,结果上帝保佑了这个勇敢的人,‘地狱妖蝶’终于飞上了天空,阿尔托利上尉高兴坏了,他在天上飞了三个多小时还不肯下来,直到最后燃料即将耗尽,他才不得已返回基地,现在他已经成了那里的英雄,兴奋的人们把他高高举过头顶,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

“要是我也会这样做”施特莱纳兴奋的往大腿上使劲拍了一把,“传我的命令,立刻晋升冯阿尔托利上尉为空军少校,我还要亲自授予他骑士勋章”

“是,将军,”霍夫曼笑道:“好消息还不止这些,据科研人员反映,这次试飞的效果非常理想,我们获得了大量有效地数据,如果接下来一切顺利的话,那么明年圣诞节前,我们就可以将一个中队的‘地狱妖蝶’投入现役”

“我就知道上帝决不会抛弃我们”施特莱纳的兴奋溢于言表,他拉着霍夫曼朝病房外走去,“马克西米利安,我好长时间都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过了,走,今天我们要喝个痛快”

弗莱舍尔看着施特莱纳对霍夫曼亲密的态度,眼里满是嫉妒之色,罗森巴赫看到眼里,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话:“弗莱舍尔上尉,您不觉得自己的眼神很无聊吗?”

“啊”弗莱舍尔顿时满脸都是尴尬之色,他慌忙掩饰道:“哪有的事情,我只是对刚才的消息感到意外而已”

“哼”罗森巴赫没再说下去,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们说的地狱妖蝶究竟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好像是某种式飞机”齐楚雄不停的在心里琢磨着一提起纳粹空军,他就一肚子的怒气,当年德军为了威逼荷兰投降,惨无人道的对鹿特丹发起轰炸,数万名手无寸铁的无辜居民惨死在“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的尖啸声中,而这里面就有他的父母

“喂,齐医生,您在想什么呢?”弗莱舍尔正欲走出病房,却突然发现齐楚雄居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且脸上还隐隐约约露出愤怒的表情

“哦没什么”齐楚雄放下愤怒的心情,跟着弗莱舍尔走出病房

一踏上走廊,齐楚雄就假装好奇的问道:“上尉,地狱妖蝶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好像是一种很厉害的飞机”

“哼”弗莱舍尔把嘴一撇,“你别忘了我对你讲过的那些注意事项,不该问的不要去问”

“狡猾的杂种”齐楚雄在心中暗骂一声,但是他嘴上却故作轻松道:“不问就不问,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以为我很想知道啊”

弗莱舍尔猛的停下脚步,“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齐楚雄边走边说,“据我所知,你们的空军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鲜玩意儿了,不管是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还是梅塞施密特战斗机,这些落后的飞机压根不是敌人的对手,别提那个叫做什么地狱妖蝶的破玩意儿了”

“哼”弗莱舍尔被激怒了,“你懂什么地狱妖蝶可不是好惹的,它是一种圆盘状飞行器,装备有两台喷气式发动机,它飞行时的度就像一道闪电一样,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飞机可以飞的像它一样快,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它出现在战场上,那我们的敌人只有干瞪眼的份”

“真看不出来,你吹牛皮的水平还挺高”齐楚雄摆出一副不信任弗莱舍尔的表情,“这玩意儿要有你说的那么厉害,那你们的空军怎么会一败涂地呢?”

“我这个人从不胡说八道”弗莱舍尔急了,他一口气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告诉你,我们的科学家在1935年时设计出一种圆盘状飞行器,它最初是被设想用来对敌方的军事设施进行侦察,可由于一些技术上的难题始终无法解决,所以直到1941年我们发起巴巴罗萨计划时才造出第一架样机,由于研制成本过于高昂,戈林元帅最终决定放弃这一计划,施特莱纳将军当时恰巧回国述职,他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立刻对这个计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向元首请求把地狱妖蝶送到雅利安城继续研究,在随后的几年里,有四十多名飞行员在试飞过程中丧生,但是上天不负有心人,我们总算是获得了成功,等着瞧,在地狱妖蝶大批装备部队后,一旦时机成熟,我们就可以对敌人发起一场的闪电战”

齐楚雄听后心里暗自吃惊,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地狱妖蝶”的模样,但是从弗莱舍尔那里得到的讯息看,这一定是一种非常恐怖的秘密武器

“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搞清楚”想到这里,他装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我的天,真不敢想像,世界上还有这么厉害的飞机”

“地狱妖蝶可不是飞机,”弗莱舍尔得意洋洋的纠正齐楚雄,“它是一种全的飞行器,是日耳曼民族伟大创造力的体现,是人类征服天空的又一伟大创举,有朝一日,它必将成为第三帝国重返世界舞台的象征……”

在弗莱舍尔喋喋不休的自我陶醉中,两个人不知不觉的走下楼梯,来到医院四楼的一间餐厅门前,霍夫曼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他一看到弗莱舍尔好像正在和齐楚雄讲着什么事情,立刻皱着眉头道:“上尉,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晚宴(中)

弗莱舍尔闻声一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太多了,于是他立刻乖乖的闭上嘴,一声不吭的溜进了房间

霍夫曼转而把警惕的目光投向齐楚雄,“齐,弗莱舍尔上尉都和您聊了些什么?”

“哦,没什么,”齐楚雄望着霍夫曼那张阴沉的脸,他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做出了一个极为冒险的回答:“我刚才听您提起‘地狱妖蝶’的事情,我对此很好奇,所以就和弗莱舍尔上尉打听那到底是个什么鲜玩意儿”

“嗯?”霍夫曼没料到齐楚雄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回答,“您打听这些事情做什么?难道是想告诉您的那些朋友吗?”

“我倒是想这样做,”齐楚雄自嘲道:“只可惜我眼下已经成了一个不受欢迎的人,恐怕不管我做什么,都不能让他们相信我还是以前的那个人”

霍夫曼眯缝起眼睛,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齐楚雄,似乎是想窥视这位中国医生的内心世界不过,这种紧张的场面并未持续多久,阴沉的表情很快就从他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招牌式的微笑,“齐,您是一个坦诚的人,而我恰好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霍夫曼微微侧身闪到一边,为齐楚雄让开一条路,“请进,您如果希望知道雅利安城多的秘密,那我倒是很乐意在餐桌上和您探讨这个问题”

“谢谢”齐楚雄很有礼貌的微微点头,他接着昂首走入房间,心中却暗自长出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要是不实话实说,那么霍夫曼肯定会质疑自己同意担任施特莱纳保健医生的动机,这样一来,事情就会变得很难办

霍夫曼望着他的背影,嘴边的微笑变得诡异而不可捉摸但是当这位帝国总理的目光落到弗莱舍尔身上时,微笑的神情却变成了冷冰冰的怒视,弗莱舍尔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不得不惶恐的低下头

施特莱纳邀请众人就餐的地方实际上是一间病房,自从他住进陆军医院后,为了方便他的饮食,霍夫曼下令医院方面专门腾出一间宽敞的病房改造成餐厅,由于条件所限,这间餐厅非常简陋,粉刷的雪白的墙壁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的装饰品,天花板上挂着一盏散发出惨淡光亮的日光灯,在它的下方是一张已经开始掉漆的长条餐桌和七八张同样破旧的餐椅,上面摆放着一看就知道已经使用过很多年的餐具,刀叉并不锃亮,餐盘也已褪色,一切看上去是那样的萧条和陈旧

但是施特莱纳对此却不以为然,虽然他也出生在贵族世家,但是和一些追逐奢华生活的纳粹高官相比,他习惯于过一种相对简朴的生活,因为他坚信豪华的生活会消磨军人的意志,让他们失去对胜利的渴望

看到人已到齐,施特莱纳走到餐桌一端,弗莱舍尔急忙拉出一把餐椅让他坐下,接着霍夫曼坐到施特莱纳左侧,而罗森巴赫则挨着霍夫曼坐下

弗莱舍尔待施特莱纳落座后,习惯性的来到餐桌右侧准备坐下,这一直是他专属的座位,但是今天的情况却出现了变化

“汉斯,”施特莱纳看到齐楚雄站在餐桌旁没有落座,他一挥手,道:“让齐医生坐到我身边”

“哦……是……”接到施特莱纳的命令,弗莱舍尔不得不抬起屁股,把这个位置让给齐楚雄

“齐,”施特莱纳笑着对他说:“请坐”

“谢谢”齐楚雄没有犹豫,稳稳的坐在施特莱纳身边,由于位置的关系,他正好坐在和霍夫曼对面

“汉斯,很抱歉,从今天起这个位置将属于齐,”施特莱纳对自己面露尴尬的副官说:“我们要给予一位真正的医生应有的尊重,希望你不要为此感到不满”

“您太多虑了,”弗莱舍尔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能够和一位把您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医生坐在一起是我的荣幸,我当然不会对此有任何怨言”

“我就知道你是个懂道理的人”施特莱纳对弗莱舍尔露出赞赏的目光他接着对齐楚雄笑道:“齐,我知道让你一下子和我们这些曾经被你厌恶的人握手言欢并不容易,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们愿意与你和解的决心,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囚犯,而我也会下令雅利安城内的每一个德国军人都对你保持尊重,”他略微一顿,又信心十足的补充道:“你现在不用慌着对我的决定作出回答,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来深入了解我和我身边的人以及雅利安城的一切,直到你能完全接受我的诚意为止”

齐楚雄还没答话,弗莱舍尔就抢着说道:“尊敬的齐医生,我在将军阁下身边呆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对一个囚犯释放出如此大的善意,作为他的副官,我也愿意与您增进了解,促进我们之间的合作”

齐楚雄听到弗莱舍尔学着霍夫曼的口气对自己说话,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的厌恶,微笑着站起身说:“将军阁下,感谢您对我的信任,虽然我现在的心情还称不上愉快,但是我会试着照您说的话去做”接着他对弗莱舍尔伸出了手,“上尉先生,我对今天拿您曾经当过酒店侍者一事开玩笑感到非常抱歉,不过我要声明一点,其实我这个人很喜欢和别人开玩笑,如果今后再发生此类事情的话,请您一定要多多包涵”

“扑哧”罗森巴赫一想到今天弗莱舍尔那副狼狈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妈的这个中国人还是在借机讽刺我”弗莱舍尔恨得牙根痒痒的,一想到齐楚雄刚才抢走了自己的位置,他就感到一股嫉妒的火焰把自己的五脏六腑烧的痛苦不堪

不过,为了显示出自己是施特莱纳最忠诚的部下,弗莱舍尔还是握住齐楚雄的手,假惺惺的笑道:“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这个人也很喜欢和别人开玩笑,说不定我们还会因为这个共同的爱好成为好朋友呢”

“哈哈”霍夫曼突然发出一阵大笑,在众人莫名其妙的注视下,他站起身,道:“真是感人的一幕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以为这一切是一场梦呢”

“是啊,确实像一场梦”齐楚雄松开手,看着霍夫曼说:“您说,这是美梦呢?还是噩梦呢?”

“美好的梦想未必能变成现实,”霍夫曼说:“但是噩梦的滋味却肯定不好受”

“您说的不错,”齐楚雄道:“在您当众宣布任命我为将军阁下的保健医生后,我就不得不面临这种艰难的选择”

施特莱纳眉头一皱,在下午和齐楚雄的谈话中,他已经知道了霍夫曼在午宴上的所作所为和两人随后的谈话内容,尽管他对霍夫曼的做法颇有微词,不过他也不想再往下深究,毕竟这位总理是出于考虑到他的安全才做的这些事情再说他自己也一直坚信,虽然齐楚雄在思想上不可能一下子转过来弯,但是只要自己向中国人抛出足够多的诱惑,那么就一定可以将其拉拢过来

“好啦,”施特莱纳决定亲自化解齐楚雄和霍夫曼之间的矛盾,他站起身,严肃的说:“我知道你们彼此之间存有矛盾,但是我相信世界上没有解不开的结,这样,我们先吃饭,至于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让我们来慢慢化解它”

“是,将军”霍夫曼微笑颔首,他接着对齐楚雄伸出手,“亲爱的齐,作为一个和您相识多年的人,我希望我们在接下来的岁月里能够和平相处”

齐楚雄握住霍夫曼的手,冷冷的说:“谢谢您的好意,希望未来能如您所愿”

“都坐下,”施特莱纳露出微笑,“让我们一起共享一顿美好的晚餐”

齐楚雄和霍夫曼松开对方的手,各自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弗莱舍尔随即冲门外喊道:“可以开始了”

几个德国士兵立刻走进房间,把早已准备好的菜肴端上餐桌,紧接着,他们为每个人面前放上一个硕大的啤酒杯,还朝杯子里倒满散发出淡淡的防腐剂味道的啤酒,也许是储藏时间过长的缘故,啤酒并没有多少泡沫

餐桌上的菜式非常简单,一碟蔬菜沙拉,几根水煮香肠,一锅浓浓的马铃薯豆子汤,再加上德国人最爱吃的腌制酸菜和面包,就构成了一顿晚餐,这和齐楚雄今天中午享受的那顿丰盛大餐根本不成正比,但是却符合德国人的天性,除去一些招待宴会,他们历来不在吃饭上花费太多时间

“我提议,让我们为齐的到来干一杯”施特莱纳笑盈盈的端起啤酒杯,在他热情的号召下,众人纷纷举杯向齐楚雄致意

齐楚雄默不作声的和餐桌上的人一一碰杯,末了,他把酒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一股说不出的怪味顿时让他皱紧眉头,“老天爷,这啤酒是用什么东西做出来的?”

施特莱纳放下酒杯,无奈的说道:“很抱歉,这些啤酒是用产自雅利安城的大麦酿成,由于缺少阳光照射,用它酿成的啤酒味道的确不能和产自国内的啤酒相比”

“原来如此,”齐楚雄恍然大悟道:“我还以为这是过期的啤酒呢”

“虽然味道不好,但是毕竟好过没有”弗莱舍尔说:“将军阁下只喝啤酒,他对其他的酒类不感兴趣,所以您就是把一瓶产自1924年的波尔多红酒放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汉斯说的没错,”施特莱纳黯然道:“以前我每次回国的时候,总会找个小酒馆,叫上几大杯啤酒喝个痛快,只可惜现在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喝上家乡的啤酒”

“将军,您不必难过,”霍夫曼见施特莱纳有些郁闷,他便放下酒杯安慰道:“虽然我们现在处境艰难,但是我相信困难只是暂时的,您还记得吗,当初有人把‘地狱妖蝶’看成是一个笑话,可是我们今天却把它送上了天空,所以说,只要您坚定信心,那我们就一定可以在有生之年杀回故乡”

“我当然要这样做,不然的话,怎么对得起那些跟随我来到雅利安城的官兵们,”施特莱纳接着说:“马克西米利安,我们目前的粮食储备情况如何,还能支持多长时间”

“我已经仔细测算过,”霍夫曼说:“目前雅利安城内共有25万官兵和15万家属,再加上近80万人的囚犯和战俘,这些人全部加在一起总共有120万人,按照我们目前的粮食储备,大概还能支撑一年时间”

施特莱纳脸色愈加阴沉,“这么说,我们很快就会面对一场粮食危机了”

“也不尽然,”霍夫曼笑着说:“三年前,我们在瑞士绑架了一名名叫克鲁斯的美国农业学家,在他的勤奋努力下,我们终于找出了增加粮食产量的办法,根据初步估计,再有一年半左右的时间,我们就将迎来一场大丰收,届时粮食危机将会得到缓解”

“但愿上帝保佑我们”施特莱纳松了一口气,他接着又说:“不过,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你要抓紧对农业生产的督促力度,一定要告诉下面的官员,这是帝国能否生存下去的关键,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是,将军,我一定把您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他们”

“嗯”施特莱纳点了点头,道:“为了应对目前的粮食紧缺问题,我决定带头以身作则,从明天开始,普通的士兵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这怎么能行呢?”弗莱舍尔顿时着急的说:“您的身体刚刚痊愈,如果得不到足够的营养,万一再次出现问题,那对我们来说可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啊”

“我没你说的那么脆弱”施特莱纳一脸不悦道:“记得战争刚爆发的时候,元首就下过一道命令,大意是作为帝国的统帅,他必须以身作则,和普通的德国公民一起同甘共苦,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再也没有吃过肉食,一直到他殉国为止都是一个素食主义者,而我作为他的继任者,当然必须具备和他一样的毅力”

“可是……”弗莱舍尔还想继续劝告施特莱纳,但是施特莱纳一挥手,语气坚决道:“你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

霍夫曼考虑了一会,道:“将军,您既然决心已下,那么我们也不便阻拦,但是我会向全体官兵告知此事,希望他们理解您的苦衷,和您一起共度时艰”

施特莱纳点了点头,正想就下一步的政府工作作出指示,可是耳边却突然传来齐楚雄难以抑制的惊呼声:“上帝啊120万人这怎么可能呢?难道雅利安城有一条通往德国的密道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 晚宴(下)

围坐在餐桌两旁的人纷纷看着齐楚雄,没有人对他的惊讶表示出赞同,那些人的眼中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骄傲和夹杂着一点怜悯的目光,似乎齐楚雄的惊讶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某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误打误撞闯进了贵族的庄园后,却被里面从未见过的景象吓得不知所措

齐楚雄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些无聊的眼神,他完全陷入到无法理喻的震惊和困惑中120万人这个令人吃惊的数字仿佛一记闷棍,打得他根本喘不过来气

“齐,”施特莱纳很自豪的说:“这个数字的确令人不可思议,但是它的准确性却毋庸置疑放眼世界,也只有伟大的日耳曼民族才能创造出这样的奇迹”

“将军!”齐楚雄感到脊梁骨一阵发寒,“我实在无法想象,这120万人究竟是如何穿越辽阔的海洋来到雅利安城,要知道大西洋上可是整天都有数不清的盟军舰艇在严阵以待……”

“亲爱的齐,您忘了自己是如何来到雅利安城的吗?”霍夫曼微笑着说:“那一艘艘‘深海巨妖’就是答案”

齐楚雄心头一沉,“您指的是那些巨大的潜艇吗?”

“没错,”霍夫曼接着说:“它和您刚才听说的‘地狱妖蝶’一样,都是日耳曼科技的精华,当年为了准备和英国的战争,海军方面设计出一种代号为‘深海巨妖’的用于登陆作战的潜艇,它的满载排水量高达8000吨,一次就可以装载500名士兵和五辆坦克,但是很可惜,由于我们的空军在英伦三岛上空失利,再加上这种潜艇不但体型过于庞大,而且还有很多技术难题未能解决,所以不幸被束之高阁,但是后来希姆莱却对此产生了兴趣,他绕过海军方面的人,偷偷的在我国境内一处基地里继续这种潜艇的研制工作,并最终在1942年下旬获得成功并投入批量生产,也正是从那时起,雅利安城迎来了一个大规模的建设期”

“希姆莱为了建造这些潜艇可是下了很大的血本,”施特莱纳接过霍夫曼的话:“他一直希望把党卫队的势力扩大到陆海空三军,但是由于空军是戈林的势力范围,再加上他也惹不起这位元首的法定继承人,所以他就把目光投向海军,在得知‘深海巨妖’计划搁浅后,他觉得这是一个建立武装党卫军海军部队的机会,于是他就直接找到元首,以需要这种潜艇来完成雅利安城物资补给为理由接管了这项计划,他指示党卫队把很多从欧洲各占领国抓来的专家送进秘密基地,在他们的努力下,虽然‘深海巨妖’几乎耗尽了党卫队所有的秘密经费,但是结果却很喜人,这种型潜艇可以轻松的下潜到水下600米的深度,而盟军所有的舰艇根本无法发现它,而且就算是发现了,在这样一个连深水炸弹都难以企及的深度,他们也只能徒唤奈何;同时‘深海巨妖’还装备了一种非常先进的水下换气系统,它可以在水下进行长时间的高潜航;就这样,从1943年开始,成千上万的德国军人、集中营囚犯和各国战俘开始被源源不断的送到雅利安城,并最终形成了目前的规模”

霍夫曼点头道:“由于元首下令保密,所以海军方面对此事一无所知,就连邓尼茨元帅也被蒙在鼓里,他仅仅知道元首为了在南极修建一个秘密潜艇基地,曾经在1936年和1942年抽调走一大批经验丰富的海军官兵,但是他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见过这些人”

“上帝啊这一切实在是太恐怖了”齐楚雄听完不禁有些暗自吃惊,他在心里想道:“这还不到半天的功夫,我就已经知道了两种式武器,照此发展下去的话,天知道这里还藏着多少令人恐惧的杀人武器”

“齐,你怎么了?”施特莱纳看到齐楚雄惊愕的哑口无言,立刻笑着说:“是不是被这些事情吓到了”

“哦”齐楚雄急忙做出擦汗的动作,“就像您说过的那样,这座城市的确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看来我真的有必要换一种角度来看待雅利安城”

“哈哈,”施特莱纳开怀大笑,他端起酒杯灌了一大口,接着说:“你现在多少明白一点我为什么信心十足了?作为第三帝国东山再起的希望,雅利安城的确是日耳曼民族的天堂,瞧着,奇迹一定会上演的”

“可是我有一点不明白,”齐楚雄沉吟道:“既然这里是天堂,那您的元首为什么不愿意来这里呢?”

“这……”施特莱纳顿时沮丧的垂下头,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没有想明白,当然也就无法回答齐楚雄

“自从元首殉国后,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霍夫曼突然插嘴道:“虽然我起初并不理解他的做法,但是通过近年来发生的事情,我还是找出了答案”

“”施特莱纳急忙抬起头,“是什么?”

霍夫曼说:“众所周知,元首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一种异乎寻常的自信,在他眼中,即使是上帝也无法取得他所获得的成就,所以自从战争爆发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有想到过失败这个字眼,而在种种的不幸开始陆续降临到我们头上时,他也没有采取任何符合现实的补救措施,而是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于手下的将军们无视他的天才尤其是在发生了‘720’事件后,他是变得疑心重重,除去自己他不相信任何人,将军们哪怕是说错了一句话也会被拉出去枪毙,这样一来,就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讲实话,待元首终于明白前线的真相时,局势已经无可挽回虽然将军阁下您一再劝说元首随您来到雅利安城,可是在元首看来,与其到一个他毫不熟悉的地方开始的冒险,还不如在柏林的炮火声中结束生命,这样他就可以在信徒们中间留下一个坚守信念的殉道者形象,而不是一个溜之大吉的懦夫”

“这件事情都怪我”施特莱纳痛苦的说:“我应该多告诉他一些雅利安城的事情,这样也许会让他再次树立起信心”

“这没有用”霍夫曼摇头道:“我记得您曾经对我说过,自从墨索里尼被游击队处决后,元首就变得焦虑不安,想必他一定是害怕如果他随您离开,那么一旦在海上不幸被敌人俘获,自己的尸体也会像意大利人一样被挂在街头,遭遇敌人的唾骂”

“唉,”施特莱纳长叹一声,“我们不光在柏林失去了一位卓越的领袖,也把许多忠诚的追随者留在了那里,照目前的形势看,他们恐怕很难逃过敌人的魔掌”

霍夫曼微微一笑,道:“其实要我说,这应该是元首在这些年来做出的最好决策”

“你说什么”施特莱纳有些恼火的看着霍夫曼说:“把他们留在国内就意味着死亡,元首的这个决定我始终觉得有些欠妥”

“将军,元首可是说过,政治斗争的残酷性丝毫不亚于战场上的你死我活,”霍夫曼摆出自己的理由,“虽然您被元首指定为继承人,但是在那些党内的元老和军队的高级将领眼中,您不过是一介从未谋面的无名小卒,假设戈林和希姆莱这些人来到雅利安城,您认为他们会乖乖的服从您的指挥吗?答案是否定的,他们一定会质疑您的权威,并且想法设法把雅利安城掌握到自己手中,元首想必一定是不希望雅利安城沦为争权夺利者的舞台,所以才把最终的希望寄托在您的身上”

“唉”施特莱纳的恼怒顷刻间烟消云散,脸上转而出现一种无奈的表情,他说:“我有时在想,这算怎么回事?一来我没有上过战场,二来我也没有什么政治斗争经验,也不知道元首为什么会挑中我从事这项伟大的使命”

“将军,您难道忘了吗?”霍夫曼说:“您这些年来不但一直任劳任怨的为元首修建雅利安城,而且每次回国时还要被迫采用化名,政府的高级首脑里几乎无人知晓您的功绩,不要说普通的德国公民,换做别人,恐怕早就为自己无法光明正大的炫耀功绩而烦恼,可是您从来没有因此发出过任何抱怨,而这正是元首希望看到的,他一定是认为只有把帝国的未来交给像您这样一位勇敢忠诚且无私奉献的将军才是最好的选择”

“将军阁下”罗森巴赫受到霍夫曼言语的感召,他冲动的站起身说““总理阁下说的没错,我们的国家的确需要一位像您这样的统帅,虽然我来到雅利安城的时间不长,但我却能从士兵们的口气里感受到一桩事实,那就是他们从心里拥戴您,愿意在您的带领下,为重建第三帝国而战”

“罗森巴赫上尉,”施特莱纳眼中闪烁出一种奇异的光芒:“重建帝国就意味着战争和死亡,我想知道,你是否真的为此做好了准备”

“将军阁下”罗森巴赫大声回答道:“虽然尸山血海在别人看来犹如地狱一般可怕,可是在勇敢的德意志军人眼中,那不过是回家路上所必须经历的考验,请相信我,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就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战场,万死不辞”

“说得好”施特莱纳一扫之前的沮丧和无奈,激动的用手敲着桌子喊道:“这才是真正的德国军人”

霍夫曼把得意的目光投向罗森巴赫,他觉得自己的副官在施特莱纳面前为自己挣足了面子

“将军,”霍夫曼也站起身,正色道:“您是上帝赐予德意志的礼物,在您的带领下,我们必将实现元首未竟的事业,在这里,我愿意再次重申我的誓言,我今生今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报答您对我的赏识,我要成为您生命中的俾斯麦,辅佐您成为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征服者”

施特莱纳没有吱声,但是他微笑的神情已经无意间泄露出他内心的喜悦

弗莱舍尔那双不讨人喜欢的小眼睛里此刻装满嫉妒,他懊恼的想道:“该死的我为什么就没有想到抢在罗森巴赫前面说这些话呢?我可是将军的副官,这些话理当由我来说才对”

“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齐楚雄突然冷不丁的对霍夫曼说道:“您表达忠诚的方式真是无与伦比,恐怕就连柏林歌剧院里那些最出色的演员都自愧不如”

“亲爱的齐,您可真会开玩笑”霍夫曼似乎并不生气,而是微笑着说:“演员们是在用嘴说出那些早已被人熟知的台词,而我是在用生命和灵魂捍卫自己的誓言”

“这句台词可真感人”齐楚雄嘲讽道

霍夫曼不紧不慢道:“谢谢您的夸奖,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以我们之间的故事为素材写一个剧本,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它《日耳曼人与中国人的斗争》,当然,这个故事的结局肯定会以我的胜利而告终”

“你”齐楚雄顿时脸色大变

“好啦好啦”施特莱纳不想因为两人的争执而影响到自己刚刚有些愉快的心情,他说:“有什么解不开的纠纷回头再谈,现在我要说点高兴的事情,马克西米利安,就职典礼一事目前筹备的如何?”

霍夫曼笑着说:“将军,此事目前进展顺利,各项准备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展开,按照计划,我们将于11月7日上午9时在您的官邸内开始进行政府宣誓仪式,接下来,雅利安城内的所有政府高官和军队将领都将齐聚您的官邸,一起庆祝您的三十八岁生日”

“什么”齐楚雄一愣,冲施特莱纳脱口道:“11月7日是您的生日?”

“是的,可那天不光是我的生日,”施特莱纳笑着说:“也是马克西米利安三十二岁生日”

“真是活见鬼”齐楚雄苦笑道:“那天也是我二十八岁生日”

餐桌上的人顿时都惊讶的睁大眼睛,施特莱纳、齐楚雄、霍夫曼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谁也不敢相信这个出人意料的巧合

“我说”施特莱纳不可思议的喊道:“难道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看来的确如此,”霍夫曼露出感叹的表情,“真没想到,我们三个居然是同一天生日”

“和你出生在同一天可真倒霉”齐楚雄心中暗骂,可是嘴上却说道:“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叫做有缘千里来相会,照此看来,我们三个还真是有缘之人”

“将军,总理阁下,齐医生,”弗莱舍尔觉得自己应该借着这个机会表现一番,他端起酒杯,满脸堆笑道:“这一定是上帝的安排,让你们三个人走到一起,请允许我借这个机会表达我的祝福,希望这个良好的开端为我们今后的合作打下深厚的基础”

“这是个不错的建议,”施特莱纳站起身,端起酒杯笑着对齐楚雄说道:“齐,让我们为这个不可思议的巧合干一杯”

参加晚宴的人此刻只剩下齐楚雄一人坐在椅子上,其他人都无一例外的和施特莱纳一样端着酒杯等待他的回应

“唉”他在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尽管他心里有十万个不情愿,可是看来这杯酒是非碰不可了

“谢谢”他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端着酒杯,用最简单的词汇掩饰心中的无奈

霍夫曼端着酒杯,以一种狡诈的目光盯着齐楚雄的脸,微笑着问道:“齐,您的表情似乎是在告诉我,您并不喜欢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对吗?”

“请您不要随意揣摩我的心思,因为这样会让人觉得很无聊”齐楚雄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他转而把目光投向施特莱纳,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笑容,“将军,为您的健康干杯”

“好”施特莱纳高兴地说,“让我们一起干一杯”

五个人的酒杯很快就碰在一起,在清脆的碰杯声中,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一种各不相同的笑容,有人兴奋,有人得意,当然,也有人无奈

突然,几个手拿照相机的德国军官冲进房间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着正在碰杯的人们一阵狂拍后,就拔腿跑出房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除去霍夫曼之外,餐桌旁的其他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搞懵了,施特莱纳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放下酒杯,生气的吼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很抱歉,我事先没能及时向您通报此事,”霍夫曼躬身致歉道:“我们的宣传部门需要一些您的生活照片,但是我知道您一向不喜欢拍照,所以才不得已想出这个办法”

“原来如此”施特莱纳松了一口气,他接着把酒杯紧紧抓在自己手中,故意皱着眉头说:“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你最好提前说一声,不然的话,我还以为那些人是来抢我的啤酒呢”

“哈哈”餐桌上爆发出一阵大笑,弗莱舍尔趁机恭维道:“将军,您可真是一个幽默的人,和您在一起,我们总是能够感到欢乐”

“我喜欢欢笑,这让我感到自己依然年轻,”施特莱纳笑着举起酒杯,“来,干杯”

人们纷纷再次举起酒杯,把那些味道不算很好的啤酒送入嘴中,齐楚雄虽然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可是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他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绝非霍夫曼说的那样简单,也许一桩阴谋正在酝酿之中

一杯酒下肚,人们纷纷落座,施特莱纳此时笑着对齐楚雄说:“齐,你刚才也听见了,在我们生日的那一天将举行很多重要活动,作为我的保健医生,我希望你也参加,怎么样,能接受我的邀请吗?”

“谢谢您的好意,”齐楚雄微微点头,“我一定会去的”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施特莱纳高兴地说:“相信我,那一定是令人难忘的一天”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少校军医

一顿索然无味的晚宴后,齐楚雄回到了陆军医院自己的房间内,他走到窗户旁,拉上窗帘,把“地心之光”挡在窗外,接着和衣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思索刚才在晚餐上听到的一切

“地狱妖蝶”、“深海巨妖”、希特勒任命施特莱纳成为自己继任者的原因,只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他就知道了这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但是随之而来的却不是掌握情报的欣喜,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25万德军部队,80万集中营囚犯和战俘,这些沉甸甸的数据让他感到一种巨大的压力,前者需要消灭,后者必须拯救,而自己眼下孤处狼穴之中,身边也没有一个能够像艾伯特那样为自己出谋划策之人,如何做到改变不幸的命运,此刻的他脑海中完全没有一丝头绪

“我该怎么做呢?”他睁开眼睛,心烦意乱的望着头顶天花板上那盏昏暗的日光灯,在它微弱的光芒照射下,无论是那两张铁皮行军床,还是那个宽大的铁皮衣柜,都孤零零的呆在原地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可是他却分明感到房间里缺少了某个人的身影

“对了我怎么把路德维希给忘了”一想起那张散发出善良和纯洁的面容,齐楚雄孤独的内心顿时燃起一片温暖的火焰……

第二天一大早,齐楚雄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匆忙赶到施特莱纳的房间里刚一进门,他就看见施特莱纳正披着一件睡衣坐在床上准备吃早餐,而弗莱舍尔则站立病床一侧,毕恭毕敬的当着侍者他熟练的用两片面包夹住一个煎蛋,放在盘子里递到施特莱纳面前,然后又端过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一边用勺子轻轻搅动,一边用嘴吹去冒出的热气

“早上好,将军”齐楚雄先是微笑问好,接着就毫不客气的走到床边,抢过施特莱纳手中的盘子,严肃的说:“您不应该坐在床上吃早饭,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施特莱纳起初被齐楚雄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喂,我喜欢坐在床上吃早餐,难道这也有错吗?”他大声抗议道

“是啊,齐医生,”弗莱舍尔随声附和道:“这可是将军阁下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而且我们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这件事情我说了算!”齐楚雄接着反驳道:“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比什么都重要,否则您就得继续和那些难喝的汤药打交道”

“好,我听你的,”施特莱纳没好气的一挥手,“汉斯,去把我的军装拿来”

“是”弗莱舍尔急忙放下手中的咖啡,从门后的衣架上取下施特莱纳的军装,开始帮助他衣

施特莱纳很快就穿好军装,他顺手一伸,弗莱舍尔立刻心领神会的把咖啡递到他手中,可是施特莱纳还没来得及饮用,齐楚雄就板着脸把咖啡夺到自己手中,“您的身体现在还处于调理恢复阶段,应该多饮用一些白开水,老是喝咖啡的话,神经会处于一种非正常的亢奋状态,这会造成您的睡眠不足,进而影响身体的彻底恢复”

“老天爷,你的规矩还真多”施特莱纳不满的嘟囔道

“这是您自找的”齐楚雄眼睛一瞪,“谁让您指定由我来做您的保健医生,如果您想长命百岁的话,那最好照我说的做”

“看起来还真是我自找的”施特莱纳苦笑一声,接着道:“请告诉我,接下来我要做些什么才能让你满意”

齐楚雄笑了,“一起出去呼吸一下鲜空气,这对您的健康会很有益处”

转眼之间,施特莱纳就在齐楚雄和弗莱舍尔的陪同下走到陆军医院病房大楼的后院,这是一片宽敞的空地,地面上有很多细细的小石子,人走在上面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有几个住院的军官恰好也在那里散步,他们看到施特莱纳出现在自己眼前,都纷纷向他行礼问好,但是弗莱舍尔显然不喜欢有人和施特莱纳共享这片空地,在施特莱纳和那些人寒暄几句后,他就颇有礼貌的把他们请出了后院

在齐楚雄的指导下,施特莱纳开始围着空地进行有节奏的慢跑,由于好长时间没有进行过这样的锻炼,只跑了两圈,他就气喘吁吁,汗流满面

“将军,休息一下”弗莱舍尔跑到施特莱纳身边,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然后扶着他就欲返回医院大楼

“唉,真是岁月不饶人哪”施特莱纳喘着粗气,感叹的望着头顶上的“地心之光”,“想当年我刚成为党卫军突击队长的时候,别说是这样的慢跑,就是全副武装跑上个十公里也没有问题……”

“您的身体还没有衰老到那一步,”齐楚雄走过来笑着说:“您还年轻,只要加强锻炼,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您就会变得和以前一样”

“哦,医生,你的话听起来挺诱人,”施特莱纳说:“那么现在我还要继续慢跑下去吗?”

“当然,”齐楚雄回答说:“至少还要再来上五圈”

“三圈可以吗?”施特莱纳开始讨价还价

“不行”齐楚雄说:“偷懒可不是德国军人的作风,这一点您应该比我清楚”

施特莱纳没想到自己碰了个钉子,可是他又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反驳齐楚雄,只好无奈的继续围着空地开始了慢跑,一圈、两圈、三圈、……

“齐医生,”弗莱舍尔看着施特莱纳愈发吃力的模样,忍不住说:“您这样对待将军阁下非常不好,他的身体刚刚恢复健康,应该多躺在床上静养一段时间,而不是进行这种大运动量的锻炼”

齐楚雄冷冷一笑,“请问,我们两个谁是医生?”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您”

“您明白就好”齐楚雄说:“如何帮助将军阁下彻底恢复健康是我的职责,所以我不希望有人在这件事情上指手画脚”

弗莱舍尔被噎的哑口无言,他恼怒的瞪着齐楚雄,要不是施特莱纳在此时恰好跑完五圈,回到他们面前,也许他就会立刻和齐楚雄干上一仗

“汉斯……你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施特莱纳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道

“没什么,”齐楚雄抢先答道:“弗莱舍尔上尉刚才和我进行了一番关于如何照顾您身体的辩论,看得出来,他是一个细心的人”

“是啊,”施特莱纳一边接过弗莱舍尔递来的手帕擦着汗,一边笑着说:“你可能对他还不太了解,他今年二十七岁,来自汉诺威,从参加党卫队的那一天起就跟着我,我爱吃什么菜,喜欢喝什么酒,最欣赏的书是谁的著作,这些事情没人比他清楚,说老实话,这些年来多亏他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我,不然的话,我的生活肯定会变的一团糟,在我心里,他不只是我的副官,也是我的家人”

听到施特莱纳如此夸奖自己,弗莱舍尔心中大为受用,刚才和齐楚雄的矛盾也被抛置脑后,他一脸媚笑道:“有幸成为您的副官是我的荣幸,这可比晋升军衔还要令人自豪”

“汉斯,”施特莱纳把手帕递还给他,“这些日子你一直干得不错,所以我打算在就职典礼后晋升你为武装党卫军少校,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啊”弗莱舍尔眼中顿时露出狂喜的目光,他迫不及待的回答说:“谢谢您的奖励,我一定会加倍努力工作,誓死为您效命”

“你的忠诚无与伦比,”施特莱纳笑着说:“这一点我始终坚信不移”

“是啊,是啊,”弗莱舍尔像一只哈巴狗似的点头哈腰道:“我可是您身边最忠诚的汉斯”

齐楚雄皱着眉头看着弗莱舍尔那副得意的小人嘴脸,心里恶心的直想吐

施特莱纳满意的看着弗莱舍尔,他相信自己的副官这辈子决不会背叛自己,而接下来,他就要想办法把齐楚雄也拉拢到自己的阵营中

“齐,”他笑着说:“我已经完成了今天的锻炼计划,那么接下来我可以回去吃早餐了?”

齐楚雄收回对弗莱舍尔鄙视的目光,转而笑着说:“当然可以,不过,您最好先洗个热水澡,这样会舒服一些”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施特莱纳说:“一会我洗完了澡,咱们一起吃早餐”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施特莱纳带着沐浴后的清爽回到自己的病房,弗莱舍尔早已把一切准备妥当,与中国的饮食习惯不同,德国人最讲究、最丰盛的不是午餐和晚餐,而是早餐,他们喜欢通过一顿丰盛的早餐来为一天的工作提供充足的能量

此刻在病房正中央一张临时安置的方桌上放着一大盘黑面包,以及与面包相配的奶油、干酪和果酱,外加香肠、火腿和煎蛋,除此之外,还有茶和咖啡

“都坐下,”施特莱纳笑着示意齐楚雄和弗莱舍尔坐到自己身边,“在我这里吃饭不用客气,”他亲自为齐楚雄拿起一片面包,在上面抹上一层厚厚的奶酪,然后递到医生的手中,“你完全可以把这里当成是你的家”

齐楚雄接过面包,轻轻的咬了一口,面包很硬,嚼起来有些费劲,但是细细一品却又有一股特殊的浓香,这是德国面包的特色——很有咬劲,只有牙齿好的人才能品尝出味道

“味道怎么样?”施特莱纳关切的问道

“嗯,很好,”齐楚雄费力的用牙撕下一块面包,口齿不清的说道:“这是我在雅利安城里吃到的最好的德式面包”

“只要你愿意,今后这些东西你随时都可以享用,”施特莱纳接着说:“限制口粮这件事情对你没有影响,我会让人专门为你供应一日三餐”

“谢谢”齐楚雄端过一杯咖啡,惬意的品了一口,接着便说道:“将军,我昨天晚上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还有几件事情需要得到您的帮助”

“有什么事情你就说”施特莱纳撕下一块面包送入嘴中

“机会来了”齐楚雄心中暗喜,他稳定住情绪,小心翼翼的说道:“为了好的照顾您的身体,我需要一位得力的助手,他既要具备一定的医学基础,还要拥有一颗善良的心……”

“你指的是路德维希中尉”施特莱纳突然打断了齐楚雄的话

“将军”齐楚雄心中一紧,“难道您不同意吗?”

“哦,别误会,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施特莱纳端过一杯茶,轻轻的喝了一口,接着道:“他出生在贵族世家,拥有纯正的日耳曼血统,又是一个勤奋好学的人,让这样的人成为你的助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么说您同意了”

“呵呵,等一会吃完了饭,我就下一道命令,让路德维希中尉立刻到我这里来”

“太好了”齐楚雄激动的说:“弗兰茨一定会感谢您的”

“继续往下说,”施特莱纳微笑道:“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

“哦,是这样的,”齐楚雄显出一副难为情的模样,他指着自己身上的囚衣说:“您让我一起参加您的就职典礼,可是我没有合适的礼服,所以……”

“真该死”施特莱纳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齐,很抱歉,其实我早应该想到这一点,”他接下来满怀希望道:“不如这样,回头我下一道命令,安排你以外籍志愿兵的身份加入党卫军,并且任命你为少校军医,如果你没有什么意见的话,相关的手续今天就可以完成”说完,他就将期待的目光投向齐楚雄

“什么少校军医”弗莱舍尔目瞪口呆的看着齐楚雄,他在施特莱纳身边呆了整整十年时间,也不过是一介上尉,可是齐楚雄一上来就要成为少校“老天爷难道我今后要接受这杂种的指挥吗”他越想越生气,眼里渐渐升腾起一股愤怒的火焰

齐楚雄此时心乱如麻,他万万没有想到,施特莱纳竟然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如果自己不答应的话,施特莱纳肯定会质疑自己另有所图;可是如果答应的话,他就是浑身长满嘴,恐怕也无法让人相信他没有把灵魂出卖给魔鬼

“怎么样,你接受我的决定吗?”施特莱纳催问道

“我……”齐楚雄犹豫了半天,终于咬着牙站起身说:“对不起,我暂时还无法接受您的决定”

第一百一十八掌 “自由人生”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施特莱纳脸色一沉,“这让我有理由怀疑你来到我身边还有别的目的”

短短的一瞬间,房间里的气氛就变得异常紧张,施特莱纳用一种不信任的目光盯着齐楚雄,而弗莱舍尔则悄悄掏出了手枪

“将军,请原谅我拒绝了您的好意”齐楚雄坦然道:“我知道您很欣赏我,也希望我可以真正成为您身边的一员,可是您想过没有,我的父母和妻子都死在了你们的人手中,我可怜的女儿至今生死不明,而在我来到雅利安城后,又一次次的见到那些悲惨的画面,如果把我的遭遇换到您的身上,您是否可以做到抛弃那些痛苦的往事,然后心安理得的穿上一件仇人的制服?不将军,如果我现在服从您的决定,那也只不过是因为被逼无奈而已,而且我相信这肯定不是您希望的结果”

齐楚雄的一席话让施特莱纳无言以对,他沉默良久,徐徐起身,“齐,对不起,这件事是我没有考虑周到,这样,我收回刚才的话,并希望你不要为此感到为难”

“谢谢您,将军,”齐楚雄露出感激的神情,他说:“您还记得那个犹太小男孩的那幅画吗,他的父亲是一个非常出色的裁缝,而您也曾经见识过他的手艺,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希望让他来为我缝制几件合适的衣服”

“好,我同意”施特莱纳点了点头,“我会安排汉斯去做这件事情”

“不,将军,”齐楚雄急忙说道:“您还是通过霍夫曼总理下达这道命令为好”

“为什么?”施特莱纳很不理解

齐楚雄难为情的说:“如果绕过霍夫曼总理,我担心他会认为我是在利用您对我的信任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这会加深我们之间的猜疑”

“原来你是在为这个担心”施特莱纳接着皱着眉头道:“可是你认为有这样做的必要吗?”

“当然有,因为我正在试着去了解你们的世界,而在此之前,我不想受到任何无聊的非议,”齐楚雄停了一下,接着说:“关于您希望我担任党卫军少校军医一事,我会进行认真的考虑,也许有一天,当我心中可以接受这一切时,我会做出您想要的决定”

“真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施特莱纳顿时转忧为喜,他和善的拍着齐楚雄的肩膀说:“我会亲自给马克西米利安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刚才所说的话,来,快坐下,让我们继续用餐”

“谢谢”齐楚雄安心坐下,心中长出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暂时摆脱了一件令他头疼的事情,至少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施特莱纳应该都不会再向他提及此事

施特莱纳也微笑着坐下,可他却在无意间看到弗莱舍尔正在偷偷的把手枪塞回枪套,这意外的一幕顿时让他勃然大怒

“啪”施特莱纳一巴掌拍在方桌上,面前的茶杯被震翻落地,“咣当”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杯中的茶水顿时撒了一地

“汉斯你想干什么”施特莱纳怒吼道

弗莱舍尔心惊胆战的看着施特莱纳,断断续续的辩解道:“啊将军……我……我……我的手枪忘了关保险……所以我把它拿出来……”

“胡说”施特莱纳怒不可遏的用手指向齐楚雄,“你分明是想开枪打死他”

弗莱舍尔顿时慌了手脚“对不起……将军……我不是用意的……我只是看到刚才他拒绝您的决定……我以为他要图谋不轨……”

“放你的屁”施特莱纳的恼怒已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心想:“我在这里想法设法的拉拢他,你却在背后帮倒忙等着这次我非给你个教训不可”想到这里,他霍地一下站起身,厉声喝道:“弗莱舍尔上尉……”

“将军”齐楚雄突然拉住他的胳膊说道:“您别生气,弗莱舍尔上尉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出于对您的忠心,他不希望您受到任何人的伤害,能够拥有这样一个忠诚的部下,不能不说是一种幸福”

“?”施特莱纳和弗莱舍尔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齐楚雄居然会给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人讲情

“齐,我没听错,”施特莱纳愕然道:“汉斯刚才可是想……”他的话到此噶然而止,因为他实在羞于把弗莱舍尔的阴险举动再重复一遍

“这没什么,”齐楚雄坦然一笑,“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能说我们之间还缺乏了解,我相信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就一定可以避免类似的事情继续发生”

施特莱纳凝视着齐楚雄真诚的笑容,心中不由暗自钦佩道:“真是一个心胸坦荡的人,这样的人如果在我们这边能够多一些的话,那么战争的结局一定不会如此悲惨”想到这里,他加坚定了要把齐楚雄拉拢过来的决心

“汉斯,看在齐为你求情的份上,这次我就放过你”他朝弗莱舍尔喝道:“但是如果你今后再做出这种龌龊的举动,那么你就别指望我会饶过你”

弗莱舍尔压根不敢反驳,只是一个劲的点头道:“是……是……我一定记住……”

“哼”施特莱纳再度坐下,对齐楚雄露出抱歉的笑容:“齐,这顿早餐吃起来可真难……”

就在齐楚雄与施特莱纳共进早餐之际,在雅利安城中心广场霍夫曼的总理官邸内,罗蒙正向霍夫曼汇报他的工作计划

“总理阁下,根据目前雅利安城的现状,我认为有必要将帝国经济管理局管理集中营的职能合并入帝国保安总局,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有效的管理集中营”

霍夫曼微微一笑,罗蒙的提议正合他的心思帝国经济管理局,这个听起来很普通的机构其实是一台不折不扣的杀人机器,它是遍布欧洲各地的集中营的管理部门,专门负责把大批犹太人和战俘关进集中营,为纳粹德国从事各项劳役在整个二战期间,共有1100—1200万平民和战俘死于其管辖下的数百个纳粹集中营,其中包括450万犹太人和300多万苏军战俘

虽然帝国经济管理局在屠杀犹太人和战俘方面成绩也颇为显著,但是集中营事务一开始却是由帝国保安总局掌管,只是到了1942年才把部分职权交给帝国经济管理局负责,由于两者在如何对待犹太人和战俘方面存在政策上的分歧,这样一来,就不可避免的造成了一些矛盾例如,纳粹德国“最终解决方案”的具体实施部门是帝国保安总局犹太人事务处,其处长就是后来被以色列情报机构“摩萨德”抓捕归案的大刽子手阿道夫·艾希曼艾希曼是个狂热的纳粹分子,他每天都在绞尽脑汁思索该如何彻底消灭那些所谓的劣等民族,好早日实现希特勒关于确保帝国种族血统纯洁性的指示但由于帝国经济管理局出于考虑到战争的需要,一直不允许随意杀死那些18——45岁的青壮年囚犯和战俘,如此一来,集中营的看守们就不得不经常费时费力的从囚犯们中间挑选他们认为不适合服劳役的人,艾希曼对此颇为不满,他认为帝国经济管理局的做法严重耽误了“最终解决方案”的实施,保安总局和经济管理局也经常为此闹得不可开交

霍夫曼很早就看出了其中的弊端,他认为一个集中营里却有两个不同的管理部门,无论对人力还是物力都是一种浪费,如果能够把两个机构的职能予以合并,那么集中营的管理效率无疑将会大大提高

“亲爱的亚历山大,我完全同意您的建议,”霍夫曼微笑着说:“这件事情就由您来负责,先制定出一个可行方案,然后报呈我批准即可”

“谢谢您的支持,我会立刻着手进行此事”罗蒙露出狰狞的笑容,接着道:“为了有效的控制集中营的囚犯,我还决定推出一项名为‘自由人生’的方案”

“哦”霍夫曼被这个方案的名字所吸引,“说说看,您打算怎么做?”

“是这样的,”罗蒙说:“我计划在各个集中营设立举报中心,凡是检举同伴有阴谋反叛行为过五人者,可以被安排从事较轻的体力劳动;过十人者,可以在上述基础上增加口粮配给标准;过二十人者,可以被任命担任囚犯的工头;过一百人者,就可以获得自由,甚至是加入武装党卫军外籍军团”

“很好”霍夫曼赞赏的看着罗蒙说:“您的‘自由人生’方案充满想象力,我认为它很有可能取得巨大的成功”

罗蒙急忙问道:“这么说您批准了”

“那还用说吗,这可是……”霍夫曼正想和罗蒙商议方案的具体操作方式,可是桌上的电话却发出一阵急促的铃声

“对不起,我要接个电话”霍夫曼示意罗蒙稍等他拿起电话,慢条斯理的问道:“喂,请问是哪位?”

“是我”一个浑厚的声音从电话一端传来

“嗨希特勒”霍夫曼唰的一下站起身,急切的说:“将军,您一大早打电话过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你马上下达一道命令,把一个叫做列维·爱伯斯塔克的犹太裁缝送到我这里来”

霍夫曼一愣,“将军,您打算做什么”

“齐楚雄要参加我的就职典礼,可是他没有合适的礼服,于是就想让那个犹太裁缝帮忙”

“将军,”霍夫曼眼中露出狐疑之色,“这件事情您完全可以直接下命令,干嘛非要通过我呢?”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说的,可是齐楚雄认为如果不通过你,到时候恐怕会遭到误会,以为他在利用我的信任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霍夫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可是他很快就让自己平静下来,“是,将军,我会安排人手去做这件事情”

“好,找到那个裁缝之后,就尽快把他送来,绝不能因此耽误齐楚雄参加我的就职典礼”

“请您放心,我很快就会把他送去”

“那好,再见”

霍夫曼放下电话,却没有急于坐下,而是皱着眉头不停的思索

罗蒙看着霍夫曼眉头紧皱,知道适才一定是施特莱纳交待给霍夫曼一件很难办的事情,于是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总理阁下,将军在电话里都对您说了些什么”

霍夫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后,才对罗蒙说:“亚历山大,请您立刻安排人手在集中营里查找一个名叫列维爱伯斯塔克的犹太囚犯,找到他之后,就马上送到施特莱纳将军那里去”

“列维爱伯斯塔克?”罗蒙仔细一想,吃惊的说:“他不就是那个帮助齐楚雄在集中营里通风报信的囚犯吗?”

“这个我知道”霍夫曼烦躁不安的说:“可这是将军的命令”

“是,我这就去找这个人”罗蒙见状不敢多言,转身向办公室外走去,可是他还没有走出办公室,身后就突然传来霍夫曼的声音:“回来”

罗蒙急忙转过身,只见霍夫曼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招牌式的微笑,他轻松的走到罗蒙身边说:“请先别急着走,来,听我说两句话”

霍夫曼拉过罗蒙,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耳语几句,短短的一瞬间,罗蒙脸上的表情就经历了从惊讶、疑惑到得意的过程……

“总理阁下,”他阴阴一笑,道:“您可真高明”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不会感到孤独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一刻不停的转动着,转眼间就走到了晚上八点钟,和地上的世界不同,雅利安城里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地心之光”总是无时无刻不在用它那貌似耀眼的光芒照耀着身下的世界虽然这个巨型照明系统的确可以称之为人类历史上的一大奇迹,但是在齐楚雄看来,就像爱伯斯塔克先生说过的那样,这是一只魔鬼的眼睛,总是用邪恶的目光窥视着身处黑暗中的人们

“都过去一天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他心慌意乱的望着窗外那一排排望不到头的黑色建筑物,望眼欲穿的盼着三个人的出现

“齐医生,路德维希中尉到了”弗莱舍尔的声音突然响起在门外

“太好了”齐楚雄以风驰电掣般的度转身冲向房门,门刚一打开,他就看见路德维希手里提着两个鼓囊囊的皮箱站在自己面前

“弗兰茨,你可算来了”齐楚雄一边兴奋的喊道,一边接过他手中的皮箱,把他迎进了房间

路德维希也是一脸的兴奋,“这太不可思议了今天一大早,卫生部长阁下就把我叫去,还说什么我交好运了,当时我还以为要让我去集中营当医生,可没想到竟然又是给你当助手”

齐楚雄笑了,“怎么,你不喜欢吗?”

“说哪的话,有这样的机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路德维希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前天晚上我送你回去之后心里就在想,这下可麻烦了,你惹怒了将军,今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可谁知就过了一个晚上,你竟然奇迹般地当上了将军的保健医生哦,老天,这个故事真是太离奇了”

看着路德维希兴奋的模样,齐楚雄心里却泛起一股淡淡的哀伤,他在心里暗自想道:“弗兰茨,你以为我喜欢这个职位吗,不,如果不是事出有因,我宁愿去追随我的妻子,也不想来从事这份无聊的差事”

“喂,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路德维希看到齐楚雄的神情有些黯然,立刻关切的询问起来

“哦,没什么,”齐楚雄慌忙用笑容掩饰住内心的伤感,“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导致我一直没休息好”

“天哪,你不要紧?”路德维希担忧的问道

“没事,只要休息一下就好”齐楚雄说着把手中的皮箱放在床上

“齐医生,”弗莱舍尔站在房间门口说道:“将军阁下让我转告您,二十分钟之后,请您和路德维希中尉一起到他的病房里去一趟”

“好的,上尉先生,”齐楚雄点了点头,“请您转告将军阁下,我们稍作收拾,马上就去”

“好,那我就在那里等着你们”弗莱舍尔关上房门,转身离去

“您?”路德维希吃惊的看着齐楚雄说:“这是怎么回事?你好像突然间成了一个很有礼貌的人”

“这有什么办法呢?”齐楚雄无奈的把双手一摊,“我要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也只能这样做”

“这样也好,要不然你的臭脾气可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路德维希笑着打开一个皮箱,从里面掏出两样东西来,“瞧,我把你的装备都带来了”

齐楚雄定睛一看,路德维希手里拿着的原来是自己的针匣和施特莱纳喝药用的军用饭盒,两天前他离开陆军医院时,由于走得急,所以忘了把这些东西带上他急忙接过针匣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就连那张全家人的照片也还呆在原来的地方纹丝不动

“唉”他望着照片里的妻子和女儿,心中酸楚不已,原本幸福的一个家如今支离破碎,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在黑暗的地下世界里,虽然他心中有千番希望、万般思念,可是却无处倾诉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他喃喃自语道

“喂,你在说什么呢?”路德维希好奇的问道

齐楚雄摇了摇头,强打起精神和路德维希开起了玩笑,他指着那两个鼓囊囊的皮箱说:“你该不会是把自己全部的财产都带上了?”

“嘿嘿,你猜的一点都不错”路德维希此刻把两个皮箱全部打开,“瞧,这里面是我的随身衣物和几本常看的书,还有这个,”他从皮箱里拿出一个口琴,放到嘴边,立刻轻轻的吹奏起来

齐楚雄静静的聆听路德维希的演奏,这是一首非常动听的曲子,曲风悠扬婉转,而且充满一种淡淡的忧伤,不知不觉中,他眼中幻化出一幅伤感的画面——年轻的恋人即将分别,他们依依不舍的拉着手,在微波荡漾的湖边互诉衷肠,相约一生一世永不背弃……

“真好听,”齐楚雄情不自禁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我的爱人》”路德维希停止演奏,他说:“这是当年我父亲在追求我母亲时亲自谱写的一首曲子,我们家里的每个人都会吹奏,这支口琴是我父亲的遗物,我母亲一直把它珍藏在身边,直到我临上战场的前一天夜里,她才把它交到我手中,希望我能经常吹奏这首曲子,来打发对亲人的思念”说完,他眼中就露出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目光,“也不知道我母亲现在怎么样了,家里的兄长们是否还活着,唉……”

“弗兰茨,上帝会保佑你的,”齐楚雄轻声安慰着路德维希,他接着说:“你不是一大早就接到通知了吗,可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过来?”

“嗨,别提了”路德维希一提起这些事情,气就不打一处来,“我今天中午办完了所有的调动手续,正准备来陆军医院向将军阁下报到,可是没成想弗莱舍尔上尉却领着一帮盖世太保把我从营房里带到了保安总局,他们在那里对我调查了整整一个下午”

“我的天”齐楚雄紧张的问道:“他们都调查了些什么?”

“还能有什么?无非是询问一些血统方面的问题”路德维希气呼呼的说:“按照弗莱舍尔上尉的说法,凡是在将军阁下身边工作的人必须拥有最纯正的雅利安血统,祖上至少在150年内不允许出现和犹太人通婚的现象,否则就将被剥夺这份荣誉”

齐楚雄眉头一皱,“他还真会找麻烦”

“可不是嘛”路德维希说:“我当时很生气,我告诉弗莱舍尔上尉,我祖上从来没有和犹太人发生过关系,而且关于我的血统问题,早在我1941年加入武装党卫军起就已经通过了严格的审查,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再来一遍”

“那他是怎么回答你的?”

“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根本不听我的解释,他很傲慢的告诉我,如果我只是像前段时间那样临时协助你工作也就算了,可这次不同,你已经被任命为将军阁下的保健医生,而我作为你的助手,今后要和你一起长时间的呆在将军阁下身边,出于安全上的考虑,必须要进行严格的审查后才能被允许开始工作”

齐楚雄听完不由苦笑道:“现在看来,你已经通过了审查对吗?”

“哼!审查是通过了,可是这家伙还是不肯放过我,他接着又把我拉到陆军医院的一间病房里,喋喋不休的给我讲了一大堆在将军阁下身边工作的注意事项,还逼着我进行记录,真是烦死我了”路德维希说着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喏,你瞧,这就是他告诉我的注意事项”

齐楚雄笑着接过笔记本,他翻阅了几页,发现上面都是一些关于施特莱纳生活习惯的记录,例如他喜欢喝啤酒、爱看瓦格纳的歌剧、平生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有人欺骗他等等,不过,当他的目光来到笔记本的最后一页时,却被上面写的一句话逗得哈哈大笑

“这样的事情他也能说出口,”齐楚雄乐不可支的指着手中的笔记本说:“弗兰茨,你以后可千万不能违反这一条啊”

“让我看看是那一条?”路德维希拿过笔记本一看,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只见笔记本的最后一页赫然写着——“在将军阁下吃饭时,严禁放屁”

“从这个家伙的言行中我可以领会出一条真理,”齐楚雄强忍住笑意,继续说道:“原来拍马屁也是一门哲学”说完,他就捂住肚子笑倒在床上

路德维希也跟着齐楚雄笑翻在床上,好长时间之后,他们才费劲的停下笑声

“弗兰茨,”齐楚雄拿起那个墨绿色的军用饭盒好奇的问道:“你干嘛要把这玩意也带上”

“呵,这个军用饭盒对我来说有着与众不同的意义,当初要不是我抱着它喝了一口药,恐怕你还不相信我愿意真心和你交朋友呢?”路德维希接着诚挚的说:“所以我要永远留着它,作为我们友谊的见证”

“弗兰茨,你真是个好人”齐楚雄感动的说:“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感到孤独”

“别说这些了,”路德维希憨厚的一笑,“来,帮我收拾一下东西,将军还等着我们去见他呢”

“好的”齐楚雄高兴的为路德维希打起了下手,两个人很快就把一切收拾妥当,接着就离开自己的房间,来到了施特莱纳的病房里

“嗨希特勒”路德维希一进门就行了一个举手礼,他在施特莱纳面前站得笔直,“报告将军阁下,武装党卫军中尉弗兰茨冯路德维希奉命到您身边工作,请您训示”

“看哪,是我们年轻的中尉到了,”施特莱纳从躺椅上站起身,笑着走到路德维希面前说:“欢迎你到我身边工作,希望今后我们能相处得很好”

听到施特莱纳亲切的话语,路德维希倍受感动,他大声回答道:“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协助好齐医生的工作,尽我所能照顾好您的身体”

“你所说的这些我深信不疑,”施特莱纳笑着说:“来,都坐下,今天是个好日子,所以我邀请你们和我一起聊聊天”

“谢谢您,将军”齐楚雄和路德维希笑着致谢,他们分别拉过两把椅子坐下,而弗莱舍尔也在这时颇为体贴的端来几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这种工作对他来说简直轻车熟路

施特莱纳转身坐回躺椅上,笑呵呵的说:“看到你们两个亲密无间的样子,我真是感到非常高兴,如果谁再说我们日耳曼人是一群没有情感的野蛮人,那我就会建议他听听你们的故事”

“是啊,将军,”路德维希笑着说:“能够和齐成为朋友,这件事情我至今想来,还觉得像是一场梦一样”

齐楚雄也笑着说:“将军,就像您说过的那样,我和弗兰茨的故事也许真的就连瓦格纳也无法想象”

“希望这个美好的故事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施特莱纳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齐楚雄和路德维希,他接着说:“接下来,我们要聊点什么?”

齐楚雄略作犹豫,就用渴望解惑的眼神看着施特莱纳说:“将军,自从我来到雅利安城之后,就对这座神秘的地下之城充满好奇,我一直搞不明白,究竟是谁?又是在什么时间发现了这座城市呢?”

施特莱纳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他缓缓的把自己高大的身躯放平在躺椅上,深蓝色的眼眸中泛起一股对往事的追忆,好长时间之后,他徐徐开口道:“那是1934年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章 神秘的小册子

在两千多年前,人类对自己生存的地球,远没有像今天那样了解那时只清楚已知的大陆都位于北半球,但古希腊人根据太阳总是出现在南面天空的事实,认为南半球也应该有一片大陆当时的天文学家、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曾经有一个著名的假说:“地球要保持相对平衡,南北两端必须各有一块陆地,而且可能是南重北轻,否则,这个球状体的世界就会翻来倒去”

后来,天文学家、地理学家希帕库根据对称原理提出,如果南半球没有一块陆地,地球就无法保持平衡他把这块想像中的陆地称为“南方的大陆”到了公元1世纪,罗马地理学家庞蓬尼·麦拉不仅赞成关于南大陆存在的设想,还指出南大陆的南极地区与北极地区一样,因严寒而无人居住

公元2世纪,埃及的希腊天文学家、地理学家托勒密曾绘制出一幅极富想像力的图,他在人们熟知的洲区的南方,加画了一块跨越地球底部的在陆,并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未知的南方大陆”他认为南方大陆非常大,几乎填满了南半球这个地图与现代理解的地图基本一致所以,托勒密有“现代地图学祖师”之称在14~16世纪的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托勒密的地球学著作被重“发现”,译成各种文字,一版再版,许多地图上发现了这块“假想的大陆”,只是它的位置要比托勒密绘制的靠南一些,而且它的名字也被改成“南方的陆地”

1738年,在法国人布韦航海时发现了南极附近的布韦岛之后,这片神秘的冰雪大陆就牢牢吸引住无数探险家的目光1772~1775年,英国人库克到达南极附近的南设得兰群岛1820~1821年,美国人帕尔默、沙俄人别林斯高晋和拉扎列夫、英国人布兰斯菲尔德先后发现了南极大陆1838~1842年,英国人罗斯、法国人迪尔维尔、美国人威尔克斯等先后考察了南极大陆1911年12月阿蒙森等四名挪威人首次到达南极极点1928~1929年,美国人作了几次南极飞行考察,并建立了“小亚美利加基地”

在南极洲被发现后的一百多年时间里,人类不断以伟大的探索精神一点一点揭开这片冰雪大陆的神秘面纱——它是地球上最冷的大陆,冬季极端气温很少低于-40℃;它的冷空气从大陆高原上沿着大陆冰盖的斜坡急剧下滑,形成近地表的高风,风向不变的下降风将冰面吹蚀成波状起伏的沟槽,而当风过15米/秒时,便会形成威力巨大的暴风雪;它的陆地面积为1400万平方公里,98%的地域终年为冰雪所覆盖,冰盖面积约200万平方公里,平均厚度2000米—2500米,最大厚度为4800米;它的淡水储量约占世界总淡水量的90%,在世界总水量中约占2%,如果南极冰盖全部融化,地球平均海平面将升高60米,很多国家都会因此陷入一片汪洋之中;它的自然条件是如此恶劣,以至于直到现在都没有工厂、农田,靠当地的自然资源与环境,人类根本无法在南极生存

但是尽管这片冰雪大陆时刻充满死亡威胁,而且也的确夺去了很多人的生命,可是勇敢的探险者们却从来不曾停下自己的脚步,他们并不满足于已知的发现,他们始终坚信,南极洲的真面目尚未被人发现,这片冰雪大陆的内心世界绝对不像它外表那样冷酷,它一定还有多不为人知的一面等待人们去了解,它一定能为人类的和平发展做出贡献,带着这份执着的信念,探险者们踏上征途,去寻找那一片冰雪中的绿洲

可令人遗憾的是,凡事都具有两面性这句话不幸的发生在对南极洲的探险中,“有天堂就有地狱,有天使就有魔鬼”就在善良的人们怀着和平利用南极的崇高目的对其开始探索时,魔鬼也迫不及待的把它的利爪伸向这里

作为二十世纪最凶残的政治势力,纳粹党本身就带有某种神秘主义色彩早在二十世纪初,奥地利神学盛行,一小撮狂热主义者极力鼓吹即将到来的“黄金时代”,他们著书立说,不亦乐乎其中一本名为《莅临一族》,描述一支生活地下的种族利用级技术侵略地表的故事,丛书中描述的故事来看,这其实是一本不错的科幻小说,但偏偏被阿道夫·希特勒读到并狂热的崇拜,他对书中描述的一切深信不疑,他相信在地球上有一个叫做“极北之地”的地方,那里还存在着一个国家,那就是雅利安民族的发源之地在那里,依然生活着最纯净的雅利安人,他们具有自然的力量,但却为了躲避某种灾祸而隐藏起来,因此长期以来不为人们所知而党卫队首领海因里希·希姆莱和他的主子一样,痴迷于古代神话、占星术以及“黑魔法”等一切在他看来具有神秘力量的事物,他对“极北之地”的传说也毫不怀疑,他认为这些人隐藏在某个神秘的地下区域中,只有一个秘密洞口连接到地面……

1934年9月15日,南极大陆

一座座数千年来亘古未变的冰山巍峨屹立在南极洲白色的大陆上,夹杂着细小冰雹的寒风无情的从山峰上掠过,带来一阵咔嗒作响的撞击声此时的气温已接近零下38℃,这是一个几乎可以终结任何生命的温度,即便是最出色的探险家也会对此望而生畏

可是有一群人却对这种严寒的天气并不在意,他们裹着厚厚的防寒服,顶着刺骨的寒风,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冰雪中艰难跋涉,没有人为此发出抱怨,一张张年轻而又苍白的脸庞上写满异乎寻常的荣誉感虽然他们看上去像是一支考察队,可实际上却是一支由纳粹德国派出的秘密探险分队,而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日后成为雅利安城军政长官的施特莱纳,不过,此时他的职务还只是一名党卫队一级突击大队长

施特莱纳站在一片白茫茫的冰雪大陆上,茫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这已经是他率领着一支秘密探险分队来到南极的第七天了,他们没有向导,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在时刻都会面对死亡的威胁中,唯一能够支持他们前进的只有对元首的狂热忠诚和日耳曼人与生俱来的坚韧

但是施特莱纳心里很明白,忠诚与坚韧不可能让他的士兵们填饱肚子,他们出发时携带的给养已经所剩无几,他现在必须做出选择,是继续前进还是打道回府

“汉斯,你过来一下”他冲走在队伍后面的一个年轻的士兵喊道

“是”听到大队长在叫自己的名字,背着无线电台走在队伍后面的汉斯弗莱舍尔立刻费力的跑了过来这个出生在汉诺威,因为家境贫寒,十二岁就辍学到酒店当侍者的农民子弟虽然此刻还只是一个突击队员,但是凭着一身善于察言观色的本领,他很快就成为了施特莱纳最信任的人

弗莱舍尔来到施特莱纳面前,喘着粗气说:“大队长……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汉斯,我们的给养还够维持多长时间?”

“哦,这个问题您今天已经问过我三遍了,”弗莱舍尔不安的说:“我们剩下的给养只够维持四天的时间”

“四天”施特莱纳望着眼前漫无边际的白色,喃喃自语道:“不能再走了,我们要回头”

施特莱纳的记忆在这一刻回到了四个月前,那是在柏林郊外一处别墅的墙院里,党卫队领袖希姆莱把他领到一片郁郁葱葱的花园中,那里鲜花盛开,蝴蝶飞舞,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

“我亲爱的大队长阁下,我今天把您叫到这里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使命需要您去完成”希姆莱笑着说

施特莱纳回答道:“尊敬的党卫队领袖,您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请尽管吩咐”

“那我就不客气了,”希姆莱说:“您这几年一直带领一支秘密探险分队,为我们的元首寻找神话传说中雅利安民族的遗迹,从非洲的火山口到美洲的丛林,您的脚步几乎踏遍了大半个地球,应该说,您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施特莱纳眉头微皱,作为柏林大学历史系的毕业生,他在加入党卫队之前曾经在柏林历史博物馆从事关于雅利安人起源的研究,而且还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但是在席卷整个德国大地的褐色风暴中,他却放弃了那令人羡慕的工作,转而投身到党卫队中由于他的贵族身份和勤奋的努力,没过多久他就成为了一名党卫队一级突击大队长

希姆莱很看重施特莱纳历史学者的身份和他的研究成果,作为一个迷信的人,他始终相信在这个星球上的某一个地方一定存在着远古雅利安人的遗迹,那里将会发现黑暗魔法的力量,只要能够拥有这股力量,他就可以帮助自己的元首轻而易举的征服世界于是自从他成为党卫队领袖后,他就一直不遗余力的组织探险队去寻找那些传说中的遗迹,而施特莱纳就是探险队的负责人

和痴迷于传说的希姆莱不同,施特莱纳对那些荒诞的传说根本不屑一顾,作为一名严谨的年轻学者,他认为自己也许可以找到远古雅利安人的文明遗迹,但是那里却绝不可能有什么魔法的存在

“谢谢您的夸奖,”施特莱纳回答道:“能够为元首效劳是我的荣幸”

“您先别急着表白自己的忠心,”希姆莱用手轻轻扶了一下自己黑框夹鼻镜,不紧不慢的说:“虽然您有理由证明自己的确是在努力的寻找雅利安文明隐藏的力量,可是迄今为止,除去那些不幸为元首殉国的党卫队员和大笔的经费,您并没有拿出什么值得让人庆祝的发现”

施特莱纳心中一紧,“尊敬的党卫队领袖,请允许我以一个历史学者的身份解释此事,从神话传说中找到考古线索并不容易,这不但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还要付出巨大的耐心……”

“好啦”希姆莱挥手打断了施特莱纳的辩解,接着他就像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小册子递到施特莱纳面前,他说:“我并不怀疑您的能力,但是为了配合元首的脚步,我们必须加快节奏,所以我为您找到了这个”

施特莱纳疑惑的接过这本皱巴巴的小册子,由于年代久远再加上保存不善,这本书的封皮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几张残缺不全的蜡黄书页

可是施特莱纳很快就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这本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书竟然是用古代鲁尼文写成的,而且在一张还算完整的书页上他还看到了一行让人心惊肉跳的文字

“在遥远的世界尽头有一片被冰雪覆盖的香格里拉大陆,那是曾是由地狱魔王统治的国度,在世界尚处于混沌中时,诸神曾在那里与魔王进行过殊死的搏斗,虽然魔王一度曾占得上风,但是万物之神却终究以其无所不在的伟大神力将魔王击败,并将其邪恶力量永远封印在冰层之下诸神告诫世人,切不可解开封印,魔王一旦苏醒,人间将陷入血海,而解开封印之人必将堕入地狱,身陷万劫不复之境”

“上帝啊”施特莱纳看完忍不住惊呼道:“这段话怎么听上去这么恐怖”

“恐怖?哦,不,您应该为此而激动”希姆莱说:“不久前,一位虔诚的教会长老为了表达他对元首的忠心,把他所在教堂里的全部藏书都捐给了国家图书馆,政治警察在对这些图书进行甄别时,我们意外的发现了这本小册子,经过图书馆的专家鉴定,这本书的写成年代大约是在公元9世纪前后,根据上面一些零星的记载,专家们认为,书中所讲述的香格里拉大陆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雅利安史前文明遗迹——极北之地,而它的位置就在遥远的南极”

施特莱纳听后不免有些瞠目结舌,他说:“党卫队领袖,我知道您一直希望找到那片传说中的国度,可是您有没有想过,也许这只是一个美丽的神话而已”

希姆莱以他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我的大队长,我们的元首当年创建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时,很多人都对他嗤之以鼻,认为他对德国未来的描述不过是一个美丽的梦而已;可是元首却以其钢铁般的意志回击了这些无聊的讥讽,他从一个落魄的流浪画家变成了当今欧洲最有权势的人物,现在的德国已经没有人再去质疑他的话,他们正满心欢喜的在元首的带领下把这个美梦变成现实所以我要提醒您注意,在钢铁般的意志面前,任何神话都有变成现实的可能”

“尊敬的党卫队领袖,”施特莱纳犹豫了一下,“可是政治斗争和考古研究完全是两码子事,我们可以靠顽强的意志创建一个的德国,但是却无法……”

“大队长阁下”希姆莱没有让施特莱纳把话说完,“我们的时间很宝贵,所以我不能去聆听您那些滔滔不绝的考古经验,现在我命令您立刻率领一支小分队前往南极进行考察,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那片传说中的香格里拉大陆”

施特莱纳大惊失色,“党卫队领袖,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前往南极不但路途遥远,物资补给困难,而且还需要很多有过南极考察经验的人员,可我们现在根本就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像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去,这跟送死有什么两样”

“钢铁般的意志足以战胜任何困难”希姆莱用一句华而不实的口号反驳了施特莱纳正确的意见,他接着说道:“我已经向元首汇报了这件事情,他对此非常感兴趣,责令我立刻安排最精干的人来专门负责此事,我当时毫不犹豫的推荐了您,”希姆莱突然停下,用极具诱惑力的口气说:“您想知道元首是如何评价您的吗?”

施特莱纳紧张的说:“不,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得到答案”

“元首在听到您的名字后,高兴的说:‘这是一位有学问的人,也是一个忠诚的党卫队老战士,有他出马,我们一定可以找到那片神秘的大陆’”

“元首真是这样说的吗?”施特莱纳激动的连腔调都变了声

“当然”希姆莱说:“能够得到元首的夸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说明您在他心目中已占有一席之地”

“党卫队领袖阁下”施特莱纳这会儿把自己先前的顾虑全部抛置脑后,他大声说道:“我会遵照您的命令,立刻挑选合适的人手,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前往南极进行考察”

“我喜欢您的回答”希姆莱露出难得的笑容,他说:“因为这是一次必须保密的行动,所以您不能向包括您家人在内的任何人吐露您所从事的工作,我们会安排您的探险队坐上一艘捕鲸船,以考察渔业资源的名义去南极,记住,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泄密,否则这会给帝国的形象带来难以估量的负面影响”

“是,请您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施特莱纳踌躇满志的说:“我要向元首证明,我绝不会辜负他对我的夸奖”

施特莱纳在希姆莱赞赏的目光下走出这片郁郁葱葱的花园,但是他却不曾想到,从这一刻起,他的命运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一百二十一章 乳白天空

“大队长,您在想什么呢?”弗莱舍尔的一声询问顿时把施特莱纳带回到现实中,他慌忙收起对过往的回忆,转身看着探险队的成员们

“我们不能再走下去了”他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为什么?”队员们纷纷焦急的围拢到他身边

施特莱纳做了一下深呼吸,他稳住自己的情绪,平心静气的说:“我们已经在这里考察了十天时间,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这或许说明我们要找的那片大陆根本就不存在,眼下我们的给养仅够维持四天时间,如果不立刻返回出发基地的话,那我们就会被活活饿死在这里”

队员们面面相觑,他们很清楚施特莱纳的话并非有意恫吓他们的脚下是一片神秘而又未知的世界,它没有土著居民,也没有农田森林,甚至连一颗小草都难觅踪迹,它有的只是永远不知停歇的风雪和那一望无际的白色如果在给养断绝前无法返回出发基地的话,那么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这一条路

不过,尽管被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下,可是很多队员却不愿就此放弃,因为有一件事情比死亡还要令他们难以忍受,那就是无情的嘲笑和讽刺

自从他们跟随施特莱纳走上寻找雅利安人史前文明遗迹这条路以来,虽然这些年来他们出生入死,风餐露宿,还有不少同伴是丧生在丛林猛兽的利爪之下,但是时至今日他们却未能发现任何雅利安人的史前文明遗迹每当他们带着沮丧的心情从探险地回国时,总是会面对各方面的冷嘲热讽,有人说他们是一群异想天开的傻蛋,有人说他们是一无是处的废物,甚至还有人无中生有的认为他们是在借着考古研究中饱私囊

面对质疑的声浪,他们虽然气愤可是却无法回驳,因为只要他们一天拿不出对雅利安文明的惊人发现,那这种质疑的声浪就一天不会平息这次来到南极,他们个个在心里憋了一口气,发誓要在这片荒芜的冰雪大陆上证明自己的能力,以此来洗刷之前的不白之冤,可是现在施特莱纳却要命令大家返回,这就意味着他们还要去面对那些无情的质疑

沉默良久之后,有的人终于打破了沉默,“大队长,我们现在不能回去”

施特莱纳脸色一沉,“开什么玩笑难道你想在这里等死吗”

“我不想死,可是我也不愿意活在那些怀疑的目光里”这个人激动地说:“大队长,就这样空着手回去,我们拿什么去向党卫队领袖交差,难道要我们承认这又是一次无功而返的行动吗?”

“考古研究需要耐心”施特莱纳不悦的说:“如果现在不返回出发基地,那我们就会死在这里,到时候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我相信党卫队领袖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

“大队长话不能这样说”队员们开始七嘴八舌的发表自己的意见

“我认为党卫队领袖也许不希望我们死去,可是他今后却未必还会让我们继续从事探险工作”

“是啊,万一之后的探险队发现了雅利安文明的遗迹,那我们肯定会被当成废物一样对待”

“和我一起加入党卫队的几个同乡如今都当上了突击队大队长,可我现在还依然是个二级小队长,要是这次又空手而归的话,恐怕我这辈子的前途就完了”

在一片纷纷扰扰的意见声中,施特莱纳心乱如麻,当初在希姆莱面前立下军令状的万丈豪情正在逐渐散去,他甚至有些后悔不该接下这次任务,但是他后悔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怕死,而是从心里为自己勇敢的部下们要继续忍受无情的羞辱而难过,他是个性情高傲之人,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让部下们蒙羞

“汉斯,”施特莱纳心烦意乱之下,下意识的问了一直站在自己身边默不作声的弗莱舍尔一句:“你为什么不说话?”

弗莱舍尔敬畏的看着施特莱纳,犹豫了半天,才嗫嚅着嘴唇说:“大队长,我相信您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理由呢?”施特莱纳继续问道

“因为您说过,钢铁般的意志可以战胜任何困难”

施特莱纳无奈的苦笑一声,这句话本是他从希姆莱那里学到的一句空洞的口号,可没成想却在弗莱舍尔心中产生了效果不过,这句话倒也激发了他不甘失败的斗志,他再次抖擞精神,朝队员们喊道:“勇敢的党卫队员们,你们说的不错,我们没有理由放弃,从现在起,我们要继续前进,我们要为元首找到那片传说中的香格里拉大陆,我们要成为成千上万日耳曼人顶礼膜拜的英雄嗨希特勒”

“我们的荣誉是忠诚”队员们异口同声的爆发出怒吼

施特莱纳把手用力的一挥,“前方一千米处有一座冰山,让我们先到那里扎下营寨,然后再爬上去观察一下周围的地形,希望上帝能保佑我们创造奇迹”

探险队员的斗志被点燃了,他们一扫之前的郁闷,高昂着头颅,继续顶着风雪前进,白茫茫的冰雪大陆上很快就响起了一阵男人们的嘶吼

党卫队在前进,

道路畅通无阻

突击纵队整装待命

要去消灭专制,

开拓自由之路

像我们父辈一样,

时刻准备作最后冲击

死神是我们的战侣,

我们就是黑色的队伍

南极大陆上的积雪很厚,而且下面还藏着深不见底的冰层裂缝,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命丧黄泉,所以尽管那座冰山距离探险队不过一千米的距离,可是探险队走起来却异常艰辛,在阳光有气无力的照射下,他们一点点缓慢的接近目的地

施特莱纳此刻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和斗志昂扬的部下们不同,他心里并未失去应有的冷静作为探险队的负责人,他知道自己有责任把这些勇敢的士兵们活着带回家,所以他暗下决心,只要抵达那座冰山后没有特殊的发现,他就会立刻下令丢弃不必要的装备,压缩口粮,以最快的度撤回出发基地当然,他也做好了回国后面对希姆莱咆哮的准备,也许这样做会让他失去党卫队领袖的宠信,可是和保全部下的生命相比,一通责骂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就在他们好不容易走到离那座冰山仅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时,周围的景象却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居然像是蒙上了一层乳白色的面纱,顷刻间天地浑然一体,刚才在远处一些若隐若现的景物此时突然变得近在咫尺,它们和探险队眼前的那座冰山混在一起,让人无法分辨出它们正确的方位,有些探险队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不知所措,他们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四周,可没过多久,有人就感到天旋地转,仿佛世界末日即将到来一般

施特莱纳同样对这种奇异的现象感到疑惑不解,但是他并未慌乱,而是在脑海中急搜索关于这种异常天气的答案……

突然恐惧在一瞬间占据了他的脸庞“都闭上眼睛呆在原地不要动这是‘乳白天空’”

施特莱纳在率队前往南极探险的途中,曾经仔细阅读过很多探险家描写自己在南极经历的文章,其中就有人提到过“乳白天空”这种可怕的天气

这是南极洲的自然奇观之一,它是由极地的低温与冷空气相互作用而形成的当阳光照射到镜面似的冰层上时,会立即反射到低空的云层,而低空云层中无数细小的雪粒又像千万个小镜子将光线散射开来,再反射到地面的冰层上如此来回反射的结果,便产生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乳白色光线,形成白蒙蒙雾漫漫的乳白天空这时,天地之间浑然一片,一切仿佛融入浓稠的乳白色牛奶里,所有的景物都能看见,方向难以判别人的视线会因此产生错觉,既分不清近景和远景,也分不清景物的大小严重时还能使人头昏目眩,甚至失去知觉而丧命,而唯一的应对方法就是闭上眼睛呆在原地不动,直到这种可怕的天气自动消失为止

施特莱纳的部下们在听到他的吼声后,都急忙闭上眼睛,蹲在原地不敢动弹,任凭无情的风雪落在他们身上,渐渐把他们变成一个个白色的人形雕塑……

好长时间之后,周围的景象终于恢复了正常,施特莱纳站起身,抖落一身的冰雪,焦急的向周围大喊道:“你们都怎么样了?快站起来”

探险队员纷纷从自己的藏身之处站起来,他们走到施特莱纳身边,心惊胆战的议论着刚才的一幕

“老天爷真没有想到这鬼天气这么可怕”

“是啊我刚才看着看着就感到头晕目眩,差一点失去知觉”

施特莱纳没有心思去理会部下们的惊异,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众人的安全

“一个、两个、三个……十个、十一个”刚一清点完人数,施特莱纳就感到浑身冷汗直冒,探险队连同自己总共是十三人,可是现在站在自己的面前的只有十一个人

顾不上多想,他立刻又清点了一遍人数,结果和刚才一样,还是少了一个人

施特莱纳焦急的看着身边的队员们,他很快就发现了失踪的人是谁——党卫队突击队员汉斯弗莱舍尔

“该死的他刚才就站在我的身边,可怎么一会儿功夫他就不见了”施特莱纳急得大吼大叫,这不光是因为担忧弗莱舍尔的安全,还有重要的一点是因为他身上还背着电台,这可是与后方出发基地唯一的联络工具啊

“快立刻去找一定要找到这个孩子不然我们都得完蛋”施特莱纳很清楚弗莱舍尔的失踪对整个探险队意味着什么,他狂吼着催促部下们开始对四周展开搜索

“汉斯你在什么地方如果你听到我们的呼喊就回答一声”探险队的成员们在空旷的冰原上无助的呐喊着,可是却没有换来任何回应

一丝绝望渐渐爬上施特莱纳的心头,他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美丽的妻子,记得在出发前,他曾经骄傲的对她说:“亲爱的丽萨,我虽然不能告诉你我这次要去做什么,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将会像英雄一样凯旋而归,到时候我就永远留在你身边,再也不让你在漆黑的夜里流下思念的眼泪”

这些甜蜜的誓言如今虽然言犹在耳,但是却很可能成为自己和妻子的诀别之词,这对施特莱纳而言,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讽刺,可是,他已无计可施……

“大队长我们找到他了”前方冰山脚下一声突如其来的兴奋呼喊让施特莱纳眼中深深地绝望顷刻间化作绝处逢生的狂喜,他连滚带爬的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奔去

此刻在冰山的脚下,几个探险队员焦急的围在一起,倒在雪地中的弗莱舍尔在他们的注视下双目紧闭,苍白的脸上落满积雪,无论这些人如何呼唤他的名字,他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施特莱纳刚一冲到弗莱舍尔身边,就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施特莱纳未作犹豫,立即弯下腰扶起弗莱舍尔的身体,焦急的用手不停拍打着他的脸庞:“汉斯快醒醒这不是睡觉的时候听见了吗快醒过来”

在施特莱纳的努力下,弗莱舍尔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当施特莱纳兴奋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大队长,我还活着吗?”

“傻瓜有我在你就死不了”施特莱纳看到弗莱舍尔终于苏醒,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

“嗨,汉斯,你刚才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该不是听见了上帝的召唤?”有人居然开起了他的玩笑

“我没看见上帝”弗莱舍尔在施特莱纳的搀扶下站起身,他难为情的说:“刚才的天气突然起了变化,我分不清方向,胡里胡涂就脱离了队伍,刚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感到头晕,接着就看到有好多漂亮的姑娘在向我招手,再接下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漂亮的姑娘在向你招手?”探险队员们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哈哈……这小子还是个处男呢……难怪他会脱离队伍……原来是受不了诱惑……哈哈……”

在众人的嘲笑声中,弗莱舍尔涨红着脸躲在施特莱纳身后不敢露头

“好啦,既然大家都平安无事,那我们就开始扎营”施特莱纳笑着对一个部下说:“普吕格尔,在我们当中,你的身手最敏捷,现在我命令你爬到冰山上面,观察一下四周的地貌”

“是”普吕格尔卸下身上的装备,拿起一套登山工具,就开始向冰山顶端攀爬而去,不一会的功夫,他就爬上了冰山顶端

看到普吕格尔爬上了山顶,施特莱纳在山脚下喊道:“普吕格尔,你有什么发现吗?”

“暂时还没有”普吕格尔站在冰山顶端一处光滑平坦的冰面上,取下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开始四处张望,“这鬼地方到处都是冰山,有的足有数百英尺高,我能看见的地方都是白茫茫的冰原,连他妈的一根草都没有”

施特莱纳眉头微皱,作为一个学者出身的党卫队军官,他不太喜欢有些部下粗俗的语气,可就在他想提醒一下普吕格尔注意自己的说话方式时,却突然听见从头顶上传来一声惊呼

“上帝啊这是什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冰雪中的绿洲

“普吕格尔你发现什么了吗?”施特莱纳在冰山脚下紧张的喊道

“大队长您最好亲自上来看看”普吕格尔惊呼道:“前面好像有一片绿洲”

“什么”施特莱纳大吃一惊,他立刻从背包中翻出一套登山装备,飞快的向山顶爬去刚一爬上山顶,他就迫不及待的从普吕格尔手中夺过望远镜,急匆匆的向远方望去

望远镜里的一切顿时让施特莱纳的心脏狂跳不止,在远处一片冰山的后面竟然隐隐约约露出了一丝绿色,这无疑是在告诉他,那里也许有生命的存在

“快,下山我们要以最快的度赶到那里去”施特莱纳拉着普吕格尔朝山下冲去,他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开始沸腾,他隐约感到自己将要迎来一个足以改变人生的发现

“大队长您看到什么了?”部下们惊讶的发现一向沉稳的施特莱纳居然激动的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

“快收拾装备我们要在一片绿洲里扎营”施特莱纳顾不上和部下们解释,在他不停的催促下,探险队员们很快就带齐装备,开始快前进不过,很多人没过多久就知道了突击大队长激动的原因,而这种激动很快就迅蔓延到每个人的身上,兴奋和紧张、期待与不安把这群党卫队员的肾上腺素刺激到了极点

施特莱纳马不停蹄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本小册子上的内容,在来到南极的路上,他没少研究这本破烂不堪的书,但是由于小册子残缺的部分太多,除去那段还算完整的神话故事以外,唯一能够称的上线索的就只有这样一句话:“魔王的宫殿位于冰雪大陆上的一处绿洲下面,那里有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

起初施特莱纳对这句话感到十分不理解,像南极这天寒地冻的地方怎么可能出现绿洲呢?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但是由于无法从小册子里找出多的线索,他也只好按照这条线索开始对南极进行考察,可就在一连七天毫无所获的探索后,自己居然误打误撞的看到了一片绿洲,难道说,那个神话故事是真的吗?那片绿洲下面真的隐藏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吗?施特莱纳无法回答自己的疑问,这一切也许只有等到他们踏上那片绿洲后才能揭开谜底

探险队的前进度此时变得异常迅,短短的一个小时之后,施特莱纳就带着他的部下们翻过了那片冰山,当他们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无一例外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一片一望无际的空地出现在人们眼前,那是一片深色的干燥陆地,上面没有厚厚的冰雪,四周随处可见一些绿色的藻类植物大大小小的湖泊分布在陆地上,远远望去,就像是一颗颗耀眼的珍珠散落在那上面似的,这些湖泊的水面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好几种怪异的色彩,有绿色、有蓝色、还有像血一样的红色

也不知是谁带的头,探险队员们还来不及欢呼,就激动的冲向那些反射出奇异光芒的湖泊,他们刚一冲到湖泊旁,就迫不及待用双手舀起一捧水送到嘴边……

“呸”有人刚把水喝进嘴里就立刻吐了出来,“活见鬼这湖水是咸的”

施特莱纳听到队员们的抱怨,立刻也跑到湖边他用手指蘸了一下湖水,放到嘴里一尝,眉头不由自主的挤在一起

“奇怪,这明明是内陆湖泊,可为什么湖水会是咸的呢?”他对这种奇怪的现象感到非常不理解

“大队长,”一个部下接过他的话说:“依我看,说不定这些湖泊下面有通向海洋的水下通道,要不然的话,湖水怎么会变咸呢”

“有点道理”施特莱纳点了点头,接着又很无奈的说:“只可惜海军方面没有人与我们同行,不然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对这种怪异的现象展开深入调查”

“这份荣誉属于党卫队”有人不乐意的喊道:“我们绝不和其他人共享”

“你在胡说什么”施特莱纳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喊话的人,“无论是党卫队还是海军,我们不都是德意志忠诚的捍卫者吗所以从现在起,我禁止你们再用这种狭隘的思想考虑问题”

“我知道您是一番好意,”喊话的人说:“可是党卫队领袖绝对不会和您抱有同样的思想”

施特莱纳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在准备此次南极探险的过程中,曾经跟希姆莱提起过希望海军方面派人参加探险队的想法,可是希姆莱二话不说就回绝了他,党卫队领袖的理由非常简单——“海军的将领们至今仍对元首抱有一种狭隘的偏见,他们把元首视为一个暴发户,而从未意识到他是自俾斯麦之后最伟大的政治家,为了回击他们的偏见,党卫队作为元首和国家社会主义最忠诚的捍卫者,必须单独承担起这份神圣的使命”

希姆莱的理由虽然冠冕堂皇,可施特莱纳也不是傻子,他知道希姆莱这样做的原因是一心想独揽发现雅利安文明遗迹的功劳,所以不容除去党卫队之外的势力插手此事虽然施特莱纳一直对希姆莱的决定颇有看法,可是事已至此,他也只好竭尽全力想办法独立组织对南极的考察,这也是在错综复杂的政治斗争下一种无奈的选择

“先把这些情况记录下来,等回国后再想办法解决”施特莱纳暗自拿定主意之后,就开始组织人员对这片空旷干燥的陆地进行考察

在他的带领下,探险队员们三三两两的开始手头的工作,有人对湖水进行采样,有人对岩石进行地质勘察,还有的人拿起照相机不停的对四周拍照,几个小时过去后,大家渐渐对这片空地有了很多的认识

首先,这片绿洲的面积很大,据众人目测估计,大概在250——300平方公里左右;其次,陆地上的湖泊里的水居然是热的,这与南极冰冷的气候显得格格不入,而且湖泊里还生长着大量海藻,这些海藻有蓝色、绿色和红色等好几种颜色,而这也是湖水颜色各不相同的原因;再者,他们还在陆地上发现了大量的红色铁矿石,这在某种意义上证明在这片陆地上存在铁矿

不过,虽然这些发现看似收获颇丰,可跟探险队此行真正的目的却相去甚远,他们不但没有发现那座传说中隐藏在绿洲下面的魔王宫殿,就连一丁点人类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迹象也没有找到,这似乎是在印证施特莱纳早前的猜测——那真的只是一个神话故事而已

施特莱纳低头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时间已是中午十二点,他觉得有必要先休息一下,然后再和大伙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动,于是,他吩咐部下们开始扎下营寨,准备用餐

忙碌了半天的探险队员们此时个个饥肠辘辘,他们一听到施特莱纳的命令,立刻停下手头的工作,在陆地上清扫出一块空地,然后扎起帐篷,从背包里取出军用罐头大嚼起来转眼之间,这些人就填饱了肚子,开始三三两两钻进帐篷,靠在自己的背包上打起了盹

看到部下们疲惫的模样,施特莱纳沉默不语,他走到泛着蓝光的湖水旁,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峦,心里仔细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

对他而言,这片白色冰原上的绿洲虽然是一个出人意料的发现,可是却并没有任何史前人类生活过的迹象,眼下他们的给养只能勉强保证返回出发基地所需,这也就是说,探险队的考察工作实际上已经结束,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地图上标明此地的位置,然后带着采集到的湖水和岩石样本返回出发基地,待补充够足够的给养后,再次返回此地继续进行考察

虽然不能说是空手而归,可是施特莱纳心里依然空荡荡的,他知道希姆莱不会对一片毫无利用价值的绿洲感兴趣,如果不能带回党卫队领袖想要的东西,那么他从今以后就会被打入冷宫,再也得不到重用

“唉,”他无奈的自言自语道:“算了,也许我命中注定发现不了雅利安文明的遗迹,可不管怎么说,我总算是能让这些跟随我多年的部下活着回家,这也算是善始善终”

“大队长,您吃点东西”弗莱舍尔此时拿着一盒刚打开的肉罐头摇摇晃晃的走到施特莱纳身边,他虽然还没有完全摆脱“乳白天空”带来的晕眩感,可是善于察言观色的本能却促使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巴结长官的机会

“汉斯,你的身体不要紧?”施特莱纳关切的问道

弗莱舍尔一边努力使自己的身体保持住平衡,一边拼命挤出一丝振奋的笑容,道:“我不要紧,看到我们在您的带领下有了如此重大的发现,我感到自己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

“好样的”施特莱纳接过肉罐头,赞许的看着弗莱舍尔说:“等到回国后,我一定会把你优异的表现上报给党卫队领袖,让他为你记上一功”

弗莱舍尔听后心中暗自窃喜,他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道:“您过奖了,能够为元首效劳是我的荣幸,如果说功劳的话,那也应该算到您的头上”

施特莱纳闻言苦笑一声,心想这次回去后,只要希姆莱不对他大发雷霆,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哪还敢奢谈什么功劳

“汉斯,”施特莱纳说:“我们的考察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等一会大家醒来后,我们就立刻返回”

弗莱舍尔一惊,“怎么?您不打算继续对这片绿洲探索下去吗?”

“我们是来探险,不是来送命”施特莱纳摇了摇头,“所以必须赶在给养消耗完之前回到出发基地”

“可是就这样空着手回去,我们怎么跟党卫队领袖交差呢?”

“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向他讲明,并且所有的责任将由我一人来承担”

“可是……大队长,”弗莱舍尔着急的说:“您这不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吗”

“和你们的生命比起来,我个人的前途又算得了什么”施特莱纳微微一顿,接着又说:“放心,汉斯,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我们临走时会在这片绿洲上做下记号,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回来,希望到那时,我们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弗莱舍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说:“那么,需要我把大家叫醒吗?”

“不,”施特莱纳摇头道:“一会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就让他们好好休息”

“是,大队长”弗莱舍尔带着沮丧的心情转身向帐篷走去本来他作为一名出发基地的勤务人员,是没有资格参加施特莱纳的南极探险队的,可是他凭着灵敏的嗅觉,觉得这是一次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他很想借这次机会为自己找到一条升官发财之路于是他就使出浑身解数,想尽一切办法讨施特莱纳的欢心

功夫不负有心人,弗莱舍尔的努力终于收到了成效,由于施特莱纳身边一直缺少一个勤务兵,再加上他也很喜欢弗莱舍尔,于是,这个年仅十六岁的汉诺威农民终于挤进了探险队,也就是从这一刻起,弗莱舍尔的命运紧紧和施特莱纳绑在了一起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文章后面自有交待

此时的弗莱舍尔心里已经没有了当初参加探险队时的兴奋,他满脑子都是对探险队没有发现“极北之地”的懊恼要知道对于像他这样一个在党卫队里没有任何背景的小队员来说,这种令人无奈的结局就意味着他之前的所有努力并未换来理想中的收获

施特莱纳一直望着弗莱舍尔的背影,直到那个沮丧的身躯钻进帐篷为止,他才胡乱往嘴里塞了几口食物,接着就缓缓坐在湖边,望着眼前的一切陷入到沉思中

时间又过去了两个小时,从疲倦中恢复体力的队员们纷纷钻出帐篷,等待施特莱纳下达进一步考察此地的指令

不过,此时的施特莱纳决心已下,他告诉部下们,这片干燥陆地的面积太大,恐怕就是花上几个月的时间也未必能考察完,由于给养仅够返程所用,所以他们现在必须返回出发基地,等补充够给养后,才能再次回来考察

队员们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谁也无法否认施特莱纳的决定,毕竟在南极刺骨的寒风中断绝给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他们心想,反正这片干燥的陆地也跑不了,那么等到补充足给养后再回来继续勘察也一样,所以他们很快就按照施特莱纳的命令收拾好装备,准备返回出发基地

施特莱纳满意的看着精神抖擞的部下们,他觉得在临走前有必要找个地方合影留念,于是他笑着对一个有着一头漂亮金发的年轻人说:“施泰因,我们不能白来一趟,你赶快找个地方为大伙照张相”

“是”施泰因忙不迭的答应着,他往四周扫了几眼,目光落在一处离湖泊不远的斜坡上,这处斜坡虽然很高,但是坡度并不算太陡,而且斜坡的顶端是一处很平坦的空地,他刚才已经爬上去过,知道在那里照相可以把绿洲的景象一览无遗

“大队长,您瞧,”施泰因用手指向斜坡,“我们可以爬上那处斜坡,在那里照相的话,整片绿洲都将成为我们的背景”

“摄影师先生,我们都听你的”施特莱纳笑着一挥手,“党卫队目标,前面那处斜坡冲锋”

队员们嬉戏着跟着施特莱纳爬上斜坡,他们的脚下不时传来鞋面和岩石接触时发出的沙沙声,十几分钟后,他们就爬上了斜坡的顶端,这是一片大约有一百平方米左右的平坦空地,上面都是一些细小的红色碎石不过,在空地正中间的位置,却怪异的耸立着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与绿洲上随处可见的红色铁矿岩石相比,这块黑色岩石的外观为光滑,上面隐隐约约还有被打磨过的痕迹,最奇怪的是从它所处的位置来看,这块黑色岩石似乎是从别处被移来此地,并被有意安放在空地的正中央

不过,此时的施特莱纳一心想着如何抓紧时间带队返回出发基地,对这块黑色的岩石反倒没有注意在探险队员们都爬上斜坡顶端的空地后,他就立刻招呼众人在空地的边上排好队形,并让弗莱舍尔从背包里取出一面“卐”字旗,拿在手里伸开,站在众人的前面

“施泰因,我们准备好了”施特莱纳冲施泰因喊道:“赶快为我们拍照,一会儿我们还要抓紧时间赶路呢”

“好”施泰因从背包里取出照相机,他调整好快门,仔细校对着取景器,可不知为什么,他总是觉得镜头的位置不太理想,于是,他慢慢的向后退去,直到他的身体逐渐接近那块黑色的岩石……

“好啦”施泰因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拍照位置——探险队员们簇拥在一面“卐”字旗旁,他们的身后是一片空旷干燥的陆地,上面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美丽湖泊,在阳光的照射下,湖泊正散发出奇异的光芒

“真美”施泰因在心里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赞叹,接着他就举起照相机,对准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探险队员们,乐呵呵的说:“大家看镜头,一、二……”

可是还没等施泰因按下快门,就听见脚下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紧接着,他的身体就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岩石上的铭文

“啊”施泰因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探险队员们个个愣在当场,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搞懵了,一时间,居然没人想起来跑过去看看

“糟了”施特莱纳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大吼一声,立刻冲向那个突然出现的黑洞

施泰因失踪的地方距离那块古怪的黑色岩石不远,刚才还平坦的地面上此时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面隐隐约约传来阵阵风声,时而似鬼怪嚎啕大哭,时而又似神魔厉声怒吼,听上去让人心惊不已

“施泰因施泰因”施特莱纳俯下身躯冲黑洞里大声呼喊着部下的名字,可除了那一阵阵呼啸的风声,他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这可怎么办啊”他焦急的抬头,可是目光却鬼使神差的落在眼前那块巨大的黑色岩石上,他突然发现在这块岩石光滑的表面上居然有许多像小蝌蚪一样的文字

“天哪”施特莱纳绕过黑洞,扑到那块黑色的岩石前,他急忙用手拂去岩石上的尘土,一行曾经让他心生恐惧的鲁尼文字竟然再度出现在眼前

“在遥远的世界尽头有一片被冰雪覆盖的香格里拉大陆,那是曾是由地狱魔王统治的国度,在世界尚处于混沌中时,诸神曾在那里与魔王进行过殊死的搏斗,虽然魔王一度曾占得上风,但是万物之神却终究以其无所不在的伟大神力将魔王击败,并将其邪恶力量永远封印在冰层之下诸神告诫世人,切不可解开封印,魔王一旦苏醒,人间将陷入血海,而解开封印之人必将堕入地狱,身陷万劫不复之境”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施特莱纳疯狂的连声大叫,“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队长您怎么了?”部下们看到施特莱纳对着黑色的岩石大喊大叫,都急忙跑过来看个究竟,这一看不当紧,所有的人都愣在了当场

黑色岩石上的铭文和那本小册子上的内容一字不差,这就说明,小册子的作者肯定来过南极但是这样一来,就产生了一个的疑问,要知道根据柏林图书馆的专家鉴定,这本小册子写成的年份大约在公元9世纪前后,以当时人类的航海和科技水平根本就不可能抵达南极,不要说把这块看上去至少有15吨重的黑色岩石拖上陡峭的斜坡,那么究竟是谁在那个时候到过南极,又是谁留下了这段令人心生恐惧的叙述呢?是上帝吗?

“大队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有人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施特莱纳没有回答部下的提问,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块古怪的黑色岩石,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放大镜,围着岩石转来转去,希望还能找到多的铭文但是他很快就失望了,因为巨大的黑色岩石上只有这一处铭文,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能发现

“大队长”普吕格尔见施特莱纳只顾着研究黑色岩石,顿时着急的催促道:“您在想什么呢?您别忘了施泰因还在下面呢?”

“该死的我怎么可以这样做呢”施特莱纳顿时回过神来,他丢下那块古怪的黑色岩石,转身来到黑洞前不过,他很快即陷入到一种奇怪的沉默中

“大队长您到底准备怎么办?”普吕格尔看到施特莱纳那副沉默的表情,急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可他哪知道,此刻施特莱纳的心中正在做着痛苦的挣扎

神秘的小册子,古怪的黑色岩石,一模一样的故事内容,难道说在这片绿洲下面真的隐藏着一处魔王的宫殿吗?可是这样的事情实在荒谬,虽然施特莱纳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但是除去希特勒这尊真神之外,他并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什么神鬼的存在作为历史学者,他知道很多的神话故事其实都是由于早期的人类对一些自然现象无法解释成因,再加上人为地臆断而形成,而随着人类科学技术水平的逐步提高,一个个神话也失去了它们离奇的色彩

不过,眼前的事情实在蹊跷,从黑色岩石的铭文上看,小册子的作者肯定是来过这里,可他究竟在这里发现了什么,又是谁留下了这段谜一般的文字,自己却一无所知,也许,答案就藏在脚下那个深不可测的黑洞里可是那里面是否隐藏着凶险,自己带人下去能不能救出施泰因,这些问题他却无法给出答案目前的给养仅够返程所用,如果下去后找不到施泰因,反而延误了撤退的时间,那就会造成多的人员死亡,甚至是把整个探险队推进死亡的深渊,如此严重的后果他不能不去考虑

“大队长”普吕格尔此时已经看出了施特莱纳的心事,他苦苦的哀求道:“施泰因和我是同乡,我们一起加入的党卫队,这些年我们跟着您东奔西走,历经艰险,从来没有叫过一声苦,现在他就躺在下面等着我们去救他,求您了,别把他丢下”

“没有时间考虑了”施特莱纳终于下定决心,他霍地转过身,对队员们说:“兄弟们我们是党卫队,从我们穿上那件黑色的制服开始,就注定这辈子要同生共死,患难与共,现在施泰因一定在下面等着我们去救他,所以我决定,现有人员分成两队,一队随我下去救人,另一队在上面负责接应,但是……”施特莱纳的话戛然而止,他犹豫了一小会,才在探险队员们焦虑的眼神中继续说道:“如果我们下去六个小时后还不能回来,那么负责接应的人员就必须撤离,并由你们去向党卫队领袖汇报我们此次南极考察的成果;当然,我不会强迫任何人和我一起去冒险,从现在起,凡是愿意和我下去救人的就站出来,不过你们要记住,不管你们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能够理解”

队员们沉默不语,施特莱纳话里的意思很清楚,跟着他下去的人肯定是凶多吉少,甚至是有去无回,面对生与死的抉择,队员们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一个、两个、三个……在短暂的思考后,队员们纷纷站到施特莱纳面前,不一会儿的功夫,除了弗莱舍尔之外,所有的探险队员都站了出来,他们望着施特莱纳惊讶的面孔,突然异口同声的喊道:“大队长,我们跟您一起下去救人,我们是党卫队,我们绝不能对同胞兄弟见死不救”

在这震耳欲聋的喊声中,施特莱纳激动的热泪盈眶,“好样的”他说:“兄弟们,我知道你们个个都是勇士,可是我不能带着所有的人下去,如果我们发生不测,必须有人回去报信,否则我们的发现就将无人知晓,这对帝国未来的探险事业将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落在后面的弗莱舍尔这时背着沉重无线电台,步履蹒跚的移动到施特莱纳面前,他望了一眼那些表情坚定的同伴们,脸上露出难堪的神情,他嗫嚅着嘴唇说:“大队长……我也想……想跟您一起去救人……”

“谢谢你,汉斯”施特莱纳摇了摇头,“但你还是个孩子,人生的路还长着呢,别和我们一起去冒险”

弗莱舍尔脸顿时涨的通红,“大队长……我……”

“没时间啦”施特莱纳把手一摆,没有让弗莱舍尔继续说下去他看了一下手表,接着果断下达命令,“普吕格尔、泽普克、魏格纳、托马斯,你们四个人跟着我下去,其他的人守在洞口,记住,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整,六个小时以后,如果我们还没有出来,你们就立刻离去,不能有任何犹豫”

被点到名字的队员立刻围拢到施特莱纳身边,而那些留下的人虽然很无奈,但是也只好配合起他们的工作来

由于希姆莱素来对探险队的工作很重视,所以配给他们的装备也非常完善,大到野外宿营用的帐篷,小到防止冻伤的药膏一应俱全但是除去一些必备的工具,如手电筒、工兵铲、打火机和攀岩工具外,施特莱纳只允许和他下去救人的部下每人携带一支冲锋枪、120发子弹和四颗手雷,而剩下的装备和给养全部都留给了守在洞口的探险队员他的用意很明显,一旦自己不能回来,留守在洞口的部下们就可以靠这些装备和给养安全返回出发基地

虽然探险队员们跟着施特莱纳已经不知道遇见过多少次凶险的场面,可是为了保险起见,施特莱纳还是耐心的把每个人的装备都检查了一遍,直到确信一切正常,这才招呼众人把一根结实的登山绳固定在那块黑色的岩石上

绳索刚一固定好,施特莱纳就第一个抓紧绳索,跳入深不见底的黑洞中,另外四名队员紧随其后,很快,五个人的身影就在留守队员紧张的注视下消失在黑洞中……

第一百二十四章 神秘的洞穴

施特莱纳和队员们一进入黑洞,就感到一股热风扑面而来,但是这并未让他们的心情感到温暖,要知道这也许是因为地下有活火山的缘故,万一他们一个不慎,掉进了火山口,到时候就连上帝也救不了他们的命

五个人小心的抓紧绳索,用脚蹬着岩壁一点点向下缓慢移动着,这个黑洞不但很深,而且越往下走越宽,洞里面除去那呼啸的风声,其他的声音一概听不见

施特莱纳越往下爬越紧张,他知道这根登山绳的长度大约有150米,可现在差不多已经下到绳索长度的一半,却依然没有来到黑洞的底部虽然他自己也明白,施泰因恐怕已是命丧黄泉,可不管怎么说,在没有见到部下的尸体前,他必须竭尽全力去搜救

庆幸的是,在下到130米左右的深度时,五个人的脚终于踏上了地面

施特莱纳长出一口气,他借着绑在身上的手电筒光亮,向四周望去他看到黑洞里的岩壁上出现了大块的鲜红色,这说明岩石里的铁含量相当高,而且洞穴内很温暖,比起外面冰雪大陆上的寒冷,不知要舒适多少倍不过,这些岩石上却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个神秘的洞口是自然形成的

带着好奇的心情,施特莱纳继续巡视四周,黑洞的底部面积几乎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而且呈倾斜状,顺着斜坡向下望去,隐隐约约有一条通往洞穴深处的坡道,而那不停呼啸的风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大队长”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普吕格尔突然焦急的喊道:“您快过来看看”

“哦”施特莱纳急忙扭头,只见普吕格尔等人围成一堆,面色凝重的看着脚下的地面

施特莱纳走过去分开众人一看,只见地面上除去一大堆碎石和成块的腐朽木板之外,还有一台被摔得碎粉的照相机,他一眼就认出这是施泰因的东西

施特莱纳蹲下身,随意拿起一小块腐朽的木板轻轻一捻,木板立刻化成了碎屑他眉头一皱,从木板腐朽的程度上看,它们已经至少已经存在了数百年的时间

“可怜的施泰因一定是没有发现脚下的危险,一脚踏上了封住洞口的木板,结果这些早就风化的木板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就和他一起坠入了洞中”他摇着头说

普吕格尔默不作声的拾起照相机,装进自己的口袋接着他又用手电筒仔细检查洞穴的底部,很快,他就又发现了一处线索

“大队长,您看”普吕格尔着急的喊道:“这有血迹”

施特莱纳和队员们急忙走过去一看,地面上果然有一滩血迹,施特莱纳弯下腰用手一摸,血液还没有凝固,毫无疑问,这肯定是施泰因流下的血迹可是,洞穴里却根本看不到他的人影,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施特莱纳略作思索,立刻找出了答案,洞穴的底部是一片倾斜的坡道,人如果掉下来,在失去知觉的情况下,很可能会顺着坡道向下翻滚,照此看来,施泰因一定是滚进了洞穴的深处

“我们走”施特莱纳一马当先,率先向洞穴深处的坡道走去,果然不出他所料,没走几步,他们就发现了多的血迹

普吕格尔此刻心急如焚,他和施泰因不但是同乡,而且还是一起长大的密友为了参加这次南极探险,施泰因推迟了自己的婚期,他和普吕格尔约定,等到在南极洲发现了神秘的雅利安史前文明遗迹后,就让普吕格尔当自己的伴郎,在家乡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可是现在婚礼还没举行,郎就失去了踪迹,一想到施泰因的未婚妻还在家乡翘首以待,普吕格尔就感到有一把钢刀插在自己心上,他脚下不由自主加快步伐,希望尽快找到施泰因

随着人们不断向下走去,原本宽敞的洞穴也渐渐变得狭窄,队员们不停的用手电筒照着四周,还大声喊着施泰因的名字,可是却没有换来任何回应,一种恐怖的情绪笼罩在人们心头——施泰因究竟去了哪里?他还活着吗?

但是没过多长时间,答案就出现了正如施特莱纳猜测的那样,探险队很快就在洞穴的深处发现了施泰因血肉模糊的尸体,他的头颅被完全摔碎,鲜血流得满地都是,就连面目也难以辨认

“上帝啊”普吕格尔一下子扑到同伴的尸体旁痛哭失声,“你说过要我给你做伴郎的……可现在你死了……你让我拿什么去向你的未婚妻交代啊……”

施特莱纳头颅低垂,趁人不注意,他悄悄擦了一把泪水尽管他已经猜到了结局,可是当看到施泰因那血肉模糊的尸体时,一种难以言状的痛苦还是刺痛了他的心,他痛恨自己愚蠢的决定,要是不安排探险队合影留念,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普吕格尔,别难过了”施特莱纳稳定住自己的情绪,走到正伏尸痛哭的普吕格尔身边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我对他的死也很难过,可是我们的时间很宝贵,现在必须带着施泰因的尸体回到地面上去,你放心,等回国之后,我会向党卫队领袖报告此事,但是不管党卫队会给予施泰因家人怎样的补偿,我都会尽全力照顾他的家人,决不让他们为失去亲人而痛苦”

“谢谢您”普吕格尔抬起头,哽咽着说:“相信他的家人听到您这些话,一定也会感到宽慰的”

“好”施特莱纳叹了一口气,“兄弟们,让我们带施泰因回家”

“是”其他的探险队员把普吕格尔从地上扶起来,然后他们掏出绳子把施泰因的尸体捆扎结实,拖着他准备返回地面

可正当队员做完这一切,扭头走向他们下来的洞口时,普吕格尔却一把拉住施特莱纳的手,激动的说:“大队长我们不能走”

“为什么?”施特莱纳一愣

“施泰因不能白死”普吕格尔睁着哭红的眼睛喊道:“如果不是他的意外身亡,我们绝对不可能发现这个洞穴,现在我们既然已经下来了,那何不继续探查下去,如果真的在里面发现了那处传说中魔王的宫殿,那不正好达成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吗”

“不行”施特莱纳立刻拒绝了普吕格尔的建议:“以我们现在的条件,根本不可能继续进行考察,要知道万一在里面迷了路,不能及时返回地面,那我们就会被扔在这里活活饿死”

普吕格尔急得掉下了眼泪,“大队长您不是命令留守的人六个小时以后才可以离开吗?可现在满打满算我们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找到了施泰因,求您了,就让我们再多考察一会,不然的话,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施泰因啊”

“这……”施特莱纳犹豫了,说心里话,要不是考虑到整个探险队安全返回的问题,他其实也想继续对这处洞穴进行考察

“大队长,”一个叫托马斯的探险队员走过来说,“普吕格尔的话有道理,既然我们好不容易才发现了这处洞穴,反正现在还有时间,倒不如继续走下去,就算无法完全搞清楚洞穴里的情况,至少我们下次再来的时候,也可以省下不少探路的时间”

尤里乌斯话音刚落,其余的探险队员们就纷纷附和道:“是啊,大队长,托马斯说的对,我们既然进来了,那怎么能空着手出去呢?”

施特莱纳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终于禁不起对探索洞穴秘密的诱惑,于是他说:“好,既然大家都这样想,那我们就继续前进,不过,时间只有两个小时,到时候不管有什么发现,我们都必须返回地面”

“是”队员们一起高举右臂喊道:“为元首前进”

在安置好施泰因的尸体后,施特莱纳振臂一呼,“我们走”

在他的带领下,五个人继续在手电筒微弱的光芒下,顺着洞穴越来越狭窄的坡道往下走去,他们每隔一定距离,就会用工兵铲在岩壁上做下记号以防止迷路

半个小时之后,倾斜的坡道渐渐的变得平坦,但是那种呼啸的风声却变得一阵紧似一阵,施特莱纳粗略的估算了一下,眼下探险队应该处于地面以下550——650米的深度,可是至今他没有感觉到缺氧,这说明洞穴里一定有通风口,而那呼啸的风声也恰好证明了这一点

眼前的通道现在已经极度狭窄,仅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探险队员们手拉着手,在黑暗的洞穴里艰难的挪动着身体,为了壮胆,他们唱起了《霍斯特·维塞尔之歌》,可是那呼啸的风声很快就把这些人歌声卷的无影无踪,到了后来,由于风刮的人连呼吸都困难,所有人都知趣的闭上了嘴,不过,这倒激起了他们对洞穴深处的好奇,难道洞穴的尽头真的会有一处魔王的宫殿吗?

时间又过去半个小时,一件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在通道的前方,竟然出现了一丝若隐若现的光亮

“天哪难道传说是真的吗?”施特莱纳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带着队员们马不停蹄的向那发出光亮的地方走去

近了越来越近了

终于,施特莱纳和部下们走出了黑暗的洞穴,来到了那发出光亮的地方

可是刚一看到眼前的一切,探险队员每个人脸上立刻都写满了震惊,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在冰天雪地的南极大陆下面,竟然还会有……

“我的元首”施特莱纳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我们找到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冷漠的眼神

“将军,你们当时都发现了什么?快告诉我,我简直要等不及了”路德维希完全被施特莱纳绘声绘色的讲述吸引,他急不可耐的央求施特莱纳告诉自己答案

施特莱纳笑着摇了摇头,他觉得路德维希此刻简直就像是一个孩子,他略作思考后,就继续说:“当时我们看见了……”

“将军,现在已经很晚了,您该休息了”讨厌的弗莱舍尔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突然打断了施特莱纳的话

施特莱纳眉头一皱,他并不喜欢有人打断他讲话,可是当他看到弗莱舍尔有意无意朝齐楚雄身上瞟了一眼后,他马上就明白了自己副官的用意

“哦,是啊,一讲起这个故事,我都忘了时间了”施特莱纳从躺椅上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说:“今天就到这里,回头有机会我再告诉你们当年的发现”

“唉呀,真扫兴”路德维希撅着嘴,极不情愿的站起身,心里暗自想道:“好不容易听到最精彩的部分,可弗莱舍尔偏偏这个时候来捣乱,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齐楚雄的表情此刻虽然显得很平静,但是心里其实一点也不比路德维希好到哪里去,他巴不得施特莱纳说出当年的发现要知道叶戈廖夫曾经告诉过他,只有一条隐藏在数百米深水下的秘密航道可以进入雅利安城,但是施特莱纳却给了他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当年德国人的探险队是从陆上一个洞穴里进入地下,这是否说明除去那条水下通道外,雅利安城还有另外一条陆上通道呢?

只可惜,从弗莱舍尔的举动上看,这家伙肯定是在提防着自己,所以才阻止施特莱纳继续讲下去,而且施特莱纳居然配合了弗莱舍尔的举动,这无疑是在告诉齐楚雄——“施特莱纳还没有完全信任我”

“将军,我真没有想到”齐楚雄在短暂的思考后,迅站起身惊讶的说:“原来霍夫曼总理当初对我提起过的那个发现雅利安城的党卫队军官就是您”

“没错,就是我”施特莱纳重重的点了点头,接着就说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不过,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倒宁愿发现雅利安城的人不是我”

齐楚雄一愣,他从施特莱纳的语气里感到一种深藏心底的无奈和悲伤,可是还没等他来得及去问这是为什么,施特莱纳就恢复了常态

“汉斯,”施特莱纳喊着弗莱舍尔的名字,“去把安眠药拿来,我要休息了”

“是,将军”弗莱舍尔麻利的从床头矮柜的抽屉里掏出一个小药瓶,他拧开瓶盖,从里面倒出四粒药丸,接着端过一杯水,把这两样东西一起递到施特莱纳面前

施特莱纳接过安眠药,刚要送入口中,齐楚雄却冷不丁的走过来,一把夺下药丸,虎着脸说:“将军,这可不行,您服用的剂量太多了”

“嗯”施特莱纳一愣,接着生气的说:“怎么,你不想让我好好休息吗?”

“不,”齐楚雄说:“我当然希望您能够得到充足的睡眠,可是靠安眠药可不行”

“齐医生,您有所不知,”弗莱舍尔面露愠色道:“将军阁下患有神经衰弱症,不靠安眠药根本无法入眠”

“这个我知道”齐楚雄不加思索的说:“但是长期依赖安眠药将会产生严重的副作用,从今天起,将军使用安眠药的数量必须严格控制,我会在随后开出处方,用中医的疗法对他进行治疗”

“什么”施特莱纳露出痛苦的神情,“你的意思是说我又要和那些难喝的药汤打交道吗?”

“您猜对了,”齐楚雄说:“这是唯一能让您享受舒适睡眠的方式,请相信我,虽然药很难喝,但是您却能因此长命百岁”

“我可以同意你的建议,”施特莱纳用乞求的目光看着齐楚雄手中的药丸,“但是今天晚上能让我睡个好觉吗?”

齐楚雄犹豫了一下,就把手中的药丸还给施特莱纳,“这是最后一次”他说

“嘿嘿,你可真是个好人”施特莱纳迫不及待的把药丸送入口中,就着水服下

“齐医生,路德维希中尉,”弗莱舍尔见施特莱纳已经服下了药,便对他们说:“你们请回去,将军要睡下了”

“那好,我们明天见”齐楚雄转身离开了施特莱纳的病房,路德维希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讨厌的弗莱舍尔,”路德维希一进门就不乐意的说:“偏挑最要紧的时候打断将军的话,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齐楚雄脱下囚服,拉上窗帘,随口说道:“看来你忘了他的规矩……”

“我才没忘呢”路德维希狡猾的一笑,“在将军阁下吃饭的时候,严禁放屁”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爆发出一阵欢乐的笑声

“哈哈……”

“弗兰茨,”齐楚雄好不容易止住笑声,他摇着头说:“我们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

“好,晚安”路德维希迅脱去军装,钻进被窝,不一会的功夫,他就发出均匀的鼾声

齐楚雄关上电灯,整间病房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他摸黑躺到床上,眼睛却无法闭上,因为一种烦躁的情绪正在心里四处激荡

如果说“地狱妖蝶”和“深海巨妖”给他心灵造成巨大冲击的话,那么施特莱纳口中那本小册子上的故事则完全把他带入到莫名的恐惧中虽然他并不相信真的会有什么魔王的宫殿存在,但是他从施特莱纳的口气里听得出来,那一定是个很神秘的地方,说不定那里还隐藏着比那些式武器还要令人恐惧的力量

但是,那里究竟有什么呢?

“我一定要找出答案”他小声的说:“相信自己,我一定能成功”

三天后……

路德维希端着墨绿色的军用饭盒走进施特莱纳的病房,“将军,您的药好了”

“哦,拿过来”施特莱纳看着正散发浓郁苦味的军用饭盒,不由自主的摇头道:“我这可真是自找苦吃”

“您可别这样说,”站在他面前的齐楚雄说:“难道您没有发现这几天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变化吗?”

施特莱纳闻言仔细一寻思,不由苦笑一声在齐楚雄的坚持下,这几天他不但定时进行户外运动,而且还要服用中药汤剂调理身体,虽然他对这样的安排并不是很乐意,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至少自己的睡眠状况有了明显改善,不用再靠服用大量安眠药来入眠

“看来我还算是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施特莱纳感叹的说

“将军,”弗莱舍尔从外面走进病房,毕恭毕敬的说:“齐医生要找的那个犹太裁缝已经来了,我现在能把他带进来吗?”

“爱伯斯塔克先生终于来了”齐楚雄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他这几天里一直盼着爱伯斯塔克出现在自己面前,在他看来,这是眼下唯一可以与外界取得联系的手段

施特莱纳没有注意到齐楚雄情绪的细微变化,他笑着一挥手,“把他带进来”

“是”弗莱舍尔转身走出病房,他马上换上一副凶恶的嘴脸,“你快给我滚进去”

满脸憔悴的爱伯斯塔克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施特莱纳的病房,刚一进来,他的目光就不偏不倚的落在施特莱纳脸上

“啊魔鬼”他吓得双腿一软,顿时瘫坐在地上

“可恶的猪猡赶快给我爬起来”弗莱舍尔恶狠狠地一脚踢到爱伯斯塔克身上

“住手”齐楚雄一个箭步扑过去,挡在弗莱舍尔面前喊道:“您想干什么折磨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能让您得到什么好处吗”

“汉斯你这是在干什么”施特莱纳对弗莱舍尔的举动也感到很恼火,“我把这个裁缝找来不是让你练拳脚的”

弗莱舍尔没想到施特莱纳会对自己的举动不满,他结结巴巴的说:“对不起……将军……我只是看见他……没有对您问好……所以才……”

“好啦,别说了”施特莱纳不耐烦的一摆手,“这没你的事情了,赶快出去干点别的”

“是……是……”弗莱舍尔点着头,哈着腰,转身离开了病房

“您不要紧?”齐楚雄扶起爱伯斯塔克,焦急的问道

但是齐楚雄没有想到,面对自己关切的询问,爱伯斯塔克非但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反而还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自己

齐楚雄心里猛地一咯噔,“他这是怎么了?”

“请把您的手拿开”爱伯斯塔克冷冰冰的说

“爱伯斯塔克先生,您……”齐楚雄吃惊的看着他

爱伯斯塔克没有理会齐楚雄的惊讶,他转而拖着疼痛的身体对施特莱纳说:“将军阁下,您把我找来有什么事情吗?”

“犹太人,我知道你的手艺很不错,”施特莱纳说:“齐医生要参加我的就职典礼,但是他没有合适的礼服,所以我就把你找来,让你给他做几件衣服”

“是”爱伯斯塔克的腰深深弯了下去,“我会照做的”

“那好,”施特莱纳冲齐楚雄一摆手,“齐,带他去你的房间”

“好的”齐楚雄正巴不得这样做,他立刻转身,带着爱伯斯塔克离开了病房

没过多久,齐楚雄就带着爱伯斯塔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刚一关上房门,便着急的拉住爱伯斯塔克的手说:“爱伯斯塔克先生,您和小路易斯现在还好吗?”

但是,让齐楚雄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爱伯斯塔克居然一把打开他的手

“别碰我”犹太人的眼中顷刻间浮现出起一股鄙视的目光

“爱伯斯塔克先生”齐楚雄吃惊的看着他说:“您这是怎么了?我是齐楚雄啊,您难道不认识我了吗?”

“别玷污那个神圣的名字”爱伯斯塔克恨恨的说:“因为我认识的齐楚雄已经死了”

“您在说些什么呀?”齐楚雄愕然道:“我不是好好的站在您面前吗?”

“不,您不是他我认识的齐楚雄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他心地善良,对人充满爱心,在魔鬼面前从不低下高傲的头颅”爱伯斯塔克接着话锋一转,道:“可是您呢,为了那些所谓的自由,竟然出卖自己的灵魂,沦为德国人的走狗……”

“爱伯斯塔克先生”齐楚雄再也忍不住了,“请您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您对我有了这么大的误解?”

“您真的不明白我的话吗?”爱伯斯塔克一下子愣住了

“我当然不明白”齐楚雄恼火的说

爱伯斯塔克犹豫了一下,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揉的皱巴巴的纸递到齐楚雄面前,“您自己看看”

齐楚雄急忙接过这张皱巴巴的纸,并把它伸展开来,定睛一看……

“卑鄙无耻”他望着手中的纸,眼中顿时冒出愤怒的火焰

第一百二十六章 海报

那张被揉的皱巴巴的纸其实是一张海报,上面赫然登着一幅照片,在照片里,他、施特莱纳、霍夫曼三个人面带笑容,高举酒杯,似乎是正在为什么事情而庆祝,而在照片的下方则配上了一条颇具诱惑力的宣传语——“他已经获得了自由,你们还等什么?”

齐楚雄这会儿总算是明白了那天在晚宴上,为什么会有几个德国军官突然闯进餐厅进行拍照,毫无疑问,这一定是霍夫曼搞的鬼名堂

“混蛋这不是让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吗”他越想越生气,简直恨不得立刻撕了这张海报,然后再冲出去找霍夫曼算账

“齐医生,”爱伯斯塔克看到齐楚雄那种生气的模样,突然感到事情好像与自己听说的有些不大一样,于是他放缓了口气,“您能告诉我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吗?”

齐楚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就把照片的事情告诉了爱伯斯塔克

“原来是这样”爱伯斯塔克恍然大悟,可是他并没有完全放松对齐楚雄的警惕,“那您可以告诉我,您为什么要担任施特莱纳的保健医生吗?”

“爱伯斯塔克先生,”齐楚雄凝视着裁缝的脸庞,用一种虽然疲惫但是却充满真诚的语气说:“很遗憾,我暂时还不能告诉您这是为什么,不过有一点您必须知道,那就是不管我现在要做什么,或是未来被迫去做什么,我还是以前的齐楚雄,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爱伯斯塔克疑惑的端详着齐楚雄,试图从医生的脸庞上找出答案,可是除了坚毅与勇敢,真诚和善良,他并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解释他心中疑问的答案不过,这些已经可以让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悄然落地

“尊敬的齐医生,”爱伯斯塔克突然紧紧抓住齐楚雄的手,由于激动,他的腔调变了声,“我从您的眼睛里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往日里那些美好的事物您没有变,您还是那位伟大的医生”

齐楚雄笑了,这是他最想听到的话,而这样的话是用任何黄金白银也换不来的

“爱伯斯塔克先生,您可以告诉我这张海报是从哪里来的吗?”

“唉,别提了,”爱伯斯塔克叹着气说:“德国人这两天搞了一个‘自由人生’计划,说什么凡是检举同伴有阴谋反叛行为过五人者,可以被安排从事较轻的体力劳动;过十人者,可以在上述基础上增加口粮配给标准;过二十人者,可以被任命担任囚犯的工头;过一百人者,就可以获得自由,甚至是加入武装党卫军外籍军团”

“什么”齐楚雄听了大吃一惊,“那他们的成效如何?”

“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这样的诱惑下保持坚定的立场,”爱伯斯塔克说:“最近两天,有不少人都出卖了自己的同伴,他们这种无耻的行为把很多像我一样的人彻底送进了地狱,现在集中营里每天都有人被拉出来严刑拷打甚至是处决,那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太阴险了这是谁的主意?”齐楚雄牙关咬得咔咔作响

“听说是保安局长亚历山大·罗蒙起草的这份计划,而且霍夫曼对此非常感兴趣,他们在每个集中营里都设立了举报中心,并且把您手中拿着的海报贴满墙壁,集中营的看守们对我们说,您曾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多次和德国军官发生过冲突,但是在他们的统帅施特莱纳将军的感化下,您最终放弃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选择与他们合作,而且施特莱纳将军很器重您,他不但给您自由,还让您当了他的保健医生”

“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他们说的可多了,像什么您治好了施特莱纳的病,还和包括霍夫曼总理这样的大人物交上了朋友,现在的您生活的无忧无虑,可以尽享荣华富贵”爱伯斯塔克说着摇了摇头,“齐医生,您知道吗,集中营里有不少囚犯都曾经亲眼见过您在码头上掌掴布劳恩,怒斥霍夫曼,以及后来您在‘美丽如画’为那些即将被处决的囚犯们苦苦求情的一幕,在他们的心里,您是一个愿意为了自由勇敢抗争甚至不惜牺牲生命的人,可是现在您却倒向了德国人一边,他们对此感到困惑和愤怒,他们在想,就连您这样的人都出卖了灵魂,看来他们真的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听到爱伯斯塔克讲述的一切,齐楚雄沉默了,他没有想到这张海报给会给囚犯们的心灵带来如此大的冲击,虽然他内心对此感到非常愤怒,可是他不得不承认,霍夫曼这一招的确高明,不费吹灰之力,就达到了皮鞭和刺刀做不到的事情

“爱伯斯塔克先生,”沉默良久后,他终于又开口说道:“您现在还能像以前一样四处行走吗?”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爱伯斯塔克神情黯然道:“自从那天捡了一条命之后,德国人就再也不允许我单独离开集中营,我和路易斯现在只能呆在那里从事繁重的劳动”

齐楚雄听后犹豫了一下,接着又问道:“那么,您知道我的那些朋友们现在都怎么样了吗?”

爱伯斯塔克回答说:“我没有见过他们,但是我听其他的囚犯们说,好像是在三天前,罗蒙下令将关押在专家营房里的囚犯们分别转移到其他的地方监视居住”

“您说什么”齐楚雄吃惊的瞪大眼睛,“那您知道他们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吗?”

“对不起,我知道的事情只有这么多,”爱伯斯塔克难过的说:“艾伯特上尉和叶戈廖夫中校都是好人,我也很想念他们,希望上帝能够保佑善良的人”

齐楚雄又一次沉默了,焦虑和担忧像潮水般浮现在他黑色的眼眸中,直至最后化作一丝无奈的惆怅

“爱伯斯塔克先生,能帮我做一件事情吗?”他轻声问着犹太裁缝

“齐医生,您有什么事情要交给我去做就直说”爱伯斯塔克以为齐楚雄有什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他,他的心情立刻激动起来,“只要是我现在能做到的,我就是豁出命也在所不惜”

“生命是宝贵的”齐楚雄喃喃自语道:“这是用任何任何珍贵的物品都无法换来的”

爱伯斯塔克一愣,他并不理解齐楚雄话里的意思,“齐医生,您……”

“爱伯斯塔克先生,请您为我缝制几套合适的衣服,我已经厌倦了身上这套囚服”齐楚雄接着说:“我想,这会对您有帮助的”

爱伯斯塔克稍作犹豫,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卷尺,仔细丈量起齐楚雄衣物的尺寸,他虽然并不知道齐楚雄此刻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但是他相信这位医生绝对不会放弃对自由的追求

齐楚雄此刻心绪万千,他原本希望可以通过爱伯斯塔克帮助他和伙伴们取得联系,可是他一来没想到爱伯斯塔克已经彻底失去了自由,二来没料到罗蒙竟然会把艾伯特他们迁出专家营房而且听爱伯斯塔克的口气,目前的集中营里告密成风,如果现在就委托爱伯斯塔克去做一些隐秘的事情,届时万一事情不幸泄密,非但自己性命不保,而且还会给发动起义的计划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他虽然并不怕死,但是他不希望死的毫无价值,所以他决定暂时不采取任何行动,直到有机会能够再次前往集中营,摸清那里的情况后再做决断

“齐医生,”爱伯斯塔克很快就量好了齐楚雄衣物的尺寸,他收起卷尺,道:“您现在还需要我做什么?”

“我们走,”齐楚雄把手里的海报收进口袋,“没有上好的布料,再好的裁缝也做不出一件像样的衣服”

转眼之间,齐楚雄带着爱伯斯塔克回到了施特莱纳的病房里,摆放在墙角的留声机此刻正流淌出《莉莉·玛莲》那忧伤的曲调,施特莱纳像往常一样,习惯性的斜卧在躺椅上闭目欣赏,而路德维希也默不作声的坐在一把椅子上,脸上露出陶醉中带着一丝感伤的神情

听见房间里传来脚步声,施特莱纳急忙睁开眼睛,当他看见是齐楚雄带着爱伯斯塔克回到自己面前时,他笑着问道:“怎么样,你的礼服有着落了吗?”

“我正是为此事来的”齐楚雄笑着说:“爱伯斯塔克先生已经为我量好了尺寸,只可惜,他手头没有上好的布料,所以我斗胆请求您帮助我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不成问题,虽然我现在手头也不宽裕,但是把你打扮的英俊一点也不是什么难事”施特莱纳说着把头一扭,冲门外高声喊道:“汉斯,你过来一下”

正在病房外的走廊里和几个年轻的女护士调情打俏的弗莱舍尔听到施特莱纳在喊他的名字,立刻飞快的冲回病房,气喘吁吁的站在施特莱纳面前说:“将军……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施特莱纳眉头一皱,“你在外面干什么呢?”

弗莱舍尔结结巴巴的说:“没……没干什么,只是和几个小护士聊聊天”

“哼”施特莱纳没好气的看着弗莱舍尔,心想:“你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和女人混在一起,真没出息”

不过想归想,施特莱纳并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口,他随手一挥,道:“你马上以我的名义给军需部门打个电话,让他们送一些上好的布料过来,一定要快,明白吗”

“是,将军”弗莱舍尔二话不说,转身走到放在病床矮柜上的电话机旁,抓起话筒,扯着嗓子喊道:“喂,我是施特莱纳将军的副官弗莱舍尔上尉,给我马上接军需仓库”

“喂,军需仓库吗”弗莱舍尔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应答的声音,立刻大吼道:“施特莱纳将军命令你们马上送来一些上好的布料,一定要快,听明白了吗?”

在得到电话的另一端肯定无疑的回答后,弗莱舍尔放下话筒,毕恭毕敬的对施特莱纳说:“将军,我已经把您的命令传达下去,他们很快就会把布料送来”

“嗯”施特莱纳点了点头,转而笑着对齐楚雄说:“齐,我都有些等不及了,真想赶快看到你穿上礼服是什么模样”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识抬举的犹太人

1945年11月1日上午九时,雅利安城陆军医院,齐楚雄的房间里

“哇瞧这衣服的做工,真是没的说”路德维希拿着几件刚做好的衣服翻来覆去的欣赏着,眼中满是羡慕的神色,“齐,赶快穿上,让我看看你会不会突然变成一位绅士”

“是啊,齐医生,您赶快穿上试试,看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合适”爱伯斯塔克笑着说他在拿到布料后,就在陆军医院的一个小房间里连着赶了好几个通宵,终于在施特莱纳的就职典礼前为齐楚雄缝制好了所需的衣物

“好哇,我也正想这样做呢”齐楚雄笑着脱去囚服,从做好的衣服里挑出一套深色条纹西装穿在身上……

“上帝啊,我简直认不出来你了”路德维希目瞪口呆的说

褪去了灰色的囚服,换上一套衣,现在的齐楚雄用脱胎换骨这个词语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爱伯斯塔克的手艺的确高,整套西装上不但看不出有任何的针头线脚,而且还被熨烫的异常笔挺,这套西服是如此的合体,以至于当齐楚雄把它穿在身上时,他那原本不甚高大的身躯竟然变得挺拔起来,配上雪白的衬衣和亮色的领带,再加上他的头发已经进行过精心的修剪,下颚也被刮的露出了铁青色,一位风度翩翩的绅士就此横空出世

这位绅士黑色的眼眸中盛满坚毅的信念,黄色的脸庞上露出勇敢的表情,微微上扬的嘴唇带着自信的笑容,挺拔的身躯里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气质洋溢在略显阴暗的病房里,但是却并不显得咄咄逼人,因为人们知道,这是一位心底善良的医生

“要是再配上一支手杖,”路德维希不无嫉妒的说:“那你就像一位老牌英国绅士了”

“我可不想当什么绅士,”齐楚雄笑着说:“我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

“走,”路德维希并不理解齐楚雄话里的意思,他兴奋的喊道:“将军阁下肯定会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接着,他不由分说,拉着齐楚雄跑出了病房,爱伯斯塔克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两个人的脚步走出了病房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三个人很快就来到了施特莱纳的房间里

“将军您瞧,”路德维希笑着把齐楚雄推到他面前:“他现在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哦,让我好好看看”正斜卧在躺椅上翻阅公文的施特莱纳抬起头,仔细打量着齐楚雄……

“真没想到,”他也露出了嫉妒的神色,“雅利安城里还有这么好的一位裁缝”

“将军,不如您也做一套西服,”齐楚雄笑着说:“我相信您穿上西服的样子一定也很好看”

“谢谢你的好意,”施特莱纳不无遗憾的说:“可惜我只穿军装”

“话不能这样说,”齐楚雄说:“谁也不是穿着军装生下来的,有时候换身行头,说不定就能改变心情”

“哈哈……你可真会开玩笑”施特莱纳被齐楚雄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他接着走到爱伯斯塔克面前说:“犹太人,看来我当初决定让你活着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次你的差事办的不错,说,你希望得到什么奖励”

爱伯斯塔克沉默不语,只是向施特莱纳投去痛苦的一瞥

施特莱纳先是一怔,接着就自以为是的摆出宽厚的表情,“别紧张,我这个人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坏”随后,他冲门外喊道:“汉斯,你过来一下”

“来了……来了……”随着一阵慌张的脚步声,弗莱舍尔以百米冲刺的度跑进病房,喘着气说:“将军……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施特莱纳脸一沉,“你又去和那些小护士们聊天了吗”

弗莱舍尔慌忙辩解道:“啊……是……啊……不……我是去向她们请教一些医学常识”

施特莱纳一愣,“医学常识?你打算干什么,改行当医生吗?”

弗莱舍尔毕恭毕敬道:“将军,我可没这个想法,我只是在想,万一哪天齐医生不在您身边,而您恰好又得了病,那我也许就可以帮助您解除病痛”

“呵呵,汉斯,你还真有心”施特莱纳脸色由阴转晴:“不过,现在我要交给你另外一件事情”

弗莱舍尔唰的一下双腿立正,“请您下命令将军,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保证完成”

“你去把这个犹太裁缝送回集中营,并且告诉那里的司令官,给他和他的儿子增加口粮标准,让他们从事一些轻松的工作,注意,要特别强调一点,从现在起,不要虐待这个裁缝和他的儿子”

施特莱纳说完这些话,就微笑着看着爱伯斯塔克,在他想来,这个犹太裁缝一定会对他的安排表示感激

可是施特莱纳错了,爱伯斯塔克非但没有对他说出一句感激的言语,就连眼中那痛苦的目光也没有丝毫改变

“你”施特莱纳不由脸色大变,一股怒气开始在胸中激荡

“爱伯斯塔克先生,”齐楚雄见势不对,急忙上前拦在他和施特莱纳中间,“您快走,小路易斯一定正焦急的等着您回去呢”

“齐医生,”爱伯斯塔克在一瞬间居然变得泪光涟涟,他抓住齐楚雄的手说:“谢谢您为我带来的好处,请您多保重”

“我会的”齐楚雄说:“请告诉小路易斯,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看他的”

“我一定会告诉他的”爱伯斯塔克朝齐楚雄深深鞠了一躬,抹着眼泪,转身离去

弗莱舍尔恼火的看着爱伯斯塔克,心里想:“妈的你这个不识抬举的犹太杂种竟然敢对将军阁下的好意视而不见等着瞧,我一定会给你点颜色看看的”

“哼”他冷笑一声,带着眼中的一丝狰狞,快步追出了病房

两人刚一离开,施特莱纳就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真是个不识抬举的犹太人”他的语气虽然并不激烈,但是却透出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将军,”齐楚雄看着他说:“您是在为自己没有得到感谢而烦恼吗?”

“嗯”施特莱纳从鼻孔里发出一声怪哼,算是回答了齐楚雄的提问

“将军,”齐楚雄淡然一笑,道:“请您听我说,要想完全收服一颗人心,不是靠一些小恩小惠就能做到的”

“是我让他和自己的儿子活下来的这些他难道都忘了吗?”施特莱纳忍不住大声吼道

“他们本来就应该活着”齐楚雄说

“不,你错了犹太人贪婪堕落,生性野蛮,他们站在世间一切美好事物的对立面,他们是一群寄生在日耳曼民族身体里的毒瘤,对待他们就应该冷酷无情”

施特莱纳的嗓门越来越高:“可我是一个仁慈的人,我愿意给他们机会改过,愿意帮助他们铲除身上的劣根,我甚至愿意给他们获得自由的机会,但是”他冲动的将手中的一份文件狠狠地摔到地上:“如果他们不能够领会我的好意,那我就要考虑采取另外一种方式对待他们”

齐楚雄弯下腰,拾起地上的文件,接着站起身平静的说:“将军,请您听我说,爱伯斯塔克先生是一个奥地利移民,一战后迁居到科隆,他在当地开了一家服装店,一家人生活的很幸福,可是自从你们的元首上台之后,他们就沦为了被歧视的对象,生存空间也因此日益狭小,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想过离开,因为他们觉得德国就是自己的祖国,他们也是德国人;可是‘水晶之夜’彻底打破了他们的幻想,他们全家都被投入集中营,他的父母和两个哥哥全都死在那里,而他的妻子也在和他一起被送到雅利安城之后就因为难产而死,只剩下他和刚出世的儿子相依为命,这些年来他们饱受看守们的野蛮摧残,挣扎在死亡的边缘;自从我和他相识以来,我在他身上看不到贪婪和堕落,也感觉不出他的野蛮何在;相反,我认为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他知恩图报,对善待他的人总是心存感激……”

“心存感激?”施特莱纳恼怒的打断了齐楚雄的话,“那为什么他刚才对我的好意视而不见”

“将军,你别着急,”齐楚雄耐心的说:“刻骨铭心的仇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当然,要化解这种仇恨也需要长的时间,您如果真的希望他们能从心里感受到您的仁慈,那就不是光靠多给几片面包,少干一点重活就能做到的”

“那你的意思是……”

“您应该走进他们的世界,倾听他们的心声,解除他们的苦难,为他们带来真正的自由”

“住口”施特莱纳大怒“你何不干脆告诉我,你所说的真正的自由就是要我去投降”

齐楚雄摇了摇头,道:“将军,我不会、也没有权力去强迫您做出任何决定,我只是希望您明白,是非曲直自在人心,如果您一味逆天而行,那么到头来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施特莱纳气得七窍生烟,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齐楚雄,一怒之下,他指着齐楚雄的鼻子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齐”路德维希感到事情不妙,急忙拉住齐楚雄往病房外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小声说:“你少说两句真把将军惹火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可是他们还没走出病房,就听见身后传来施特莱纳的一声厉喝:“站住”

路德维希急忙转过身说:“将军,您别生气,我相信齐说这些话也是出于好意……”

“谁告诉你我生气了”施特莱纳打断了他的话

“嗯?”路德维希诧异的望着施特莱纳,他发现也不知为什么,刚才还怒容满面的施特莱纳此刻竟然露出了笑容

“怪事”路德维希不由对此心生疑窦

“齐,”施特莱纳此时一板一眼的说:“你这家伙说起话来总是这么让人难以忍受,不过,你的这些话倒也提醒了我,也许我是该走近这些人,听听他们的心里话,不然的话,我怎么去完成元首的重托呢?”

齐楚雄楞住了,他心想:“天哪施特莱纳到底想干什么?听他话里的意思,他好像准备要做一件事情,可是究竟会是什么事情呢?”

施特莱纳并不理会齐楚雄的疑惑,他自顾自的一摆手,道:“路德维希中尉,你现在和齐一起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我们要搬家了”

“搬家?”齐楚雄下意识的脱口问道:“将军,我们要去哪儿?”

“问得好”施特莱纳嘿嘿一笑,道:“我们去地狱里的天堂”

第一百二十八章 地狱天堂

“地狱中的天堂?上帝啊,那究竟是什么地方?”齐楚雄吃惊的问道

“去了你就会明白的”施特莱纳抬头望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现在是上午九点三十分,给你们十分钟时间,我们九点四十分出发”

“是”路德维希虽然也对施特莱纳口中的地名很好奇,可是军人的纪律性却使他无暇多问,他立刻拉住齐楚雄跑回两人的房间,手忙脚乱的收拾衣物

齐楚雄的私人物品很少,除去那几件刚做好的衣物外,就是一个针匣,他很快就把这些东西装进一个皮箱里,然后穿上那件黑色大衣,就开始帮助路德维希收拾东西

“弗兰茨,”他一边收拾一边问道:“你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吗?”

路德维希摇了摇头,“抱歉,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哦,太遗憾了”齐楚雄失望的说

“看把你急的”路德维希把最后一件物品放入皮箱,他合上拉链,笑着说:“我们现在不就是去寻找答案吗?”

两个人收拾好东西,抬着皮箱走回施特莱纳的病房,将军抬头望向时钟,笑着说:“很好,只用了六分钟”

“您可真是一位标准的军人”齐楚雄不由摇着头说

“军人当然要有时间观念,”施特莱纳一摆手,“我们出发”

一个小时以后……

施特莱纳的车队驶出了雅利安城,开上了一条看样子刚建好不久的公路,路两边随意堆放着许多碎石,有些路面的沥青还未完全干透,汽车轮胎辗过去时,会留下两道长长的痕迹随着车队的前进度不断加快,“地心之光”也越来越难以为他们带来光亮,不过,公路两边每隔五十米就有一盏路灯,它们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为渐渐陷入黑暗中的车队指明方向

齐楚雄和路德维希一起坐在车队的最后一辆轿车上,他望着车窗外模糊难辨的景象,心里既紧张也兴奋,自从来到雅利安城之后,他一直过着在“地心之光”笼罩下的昼夜不分的生活,突然间离开了“地心之光”的注视,他倒觉得很舒适,在他看来,此刻的黑暗不算什么,只不过是黎明前短暂的夜晚而已

渐渐的,公路的尽头已在前方若隐若现,那是一条修建在山脉脚下的灯火通明的隧道,一群全副武装的德国士兵守在隧道口,他们牵着凶恶的狼狗,一脸严肃的望着正向他们驶来的车队

车队很快就进入隧道,士兵们齐举右臂,向施特莱纳的座驾行举手礼,紧接着,整个隧道内响起一阵嘶哑的吼声:“嗨,希特勒”

车队并未因此减慢度,它们一如既往的快前进,齐楚雄趁人不备,悄悄摇下车窗,好奇向外看去,一股热风却在此时吹进车内

“哦,天哪”路德维希像是发现了大陆,他兴奋的喊道:“这风居然是热的”

齐楚雄也是一脸惊讶的表情,自从他来到雅利安城之后,已经习惯了地下世界寒冷的气候,可是眼前这条隧道内却刮起了热风,这是否说明隧道的尽头有一处世外桃源呢?

“等等”一件事情突然窜上他的心头他记得很清楚,施特莱纳曾经说过,当年他率领探险队进入一个黑洞救人时,那个黑洞里刮的就是热风

难道说,自己眼下要去的地方就是施特莱纳口中那处魔王的宫殿吗?

这条隧道的长度大约在两千米左右,车队很快就高通过隧道,进入了“地狱中的天堂”

不过,他们很快就陷入到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而且不知为什么,车队里的每辆车居然都不打开车灯,只是减慢度行驶,最后,当身后那条隧道的光亮渐渐消失时,车队这才停下了脚步

“我们到了”开车的司机突然扭头笑着对车上的乘客说:“先生们,欢迎进入天堂”

齐楚雄和路德维希同时向司机投去疑惑的目光,可是这个开车的小兵只是用微笑示意他们该下车了

两人虽不明所以,但也只好遵令行事,打开车门走进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这算哪门子的天堂?”路德维希纳闷的说

“是啊,我倒觉得这里像地狱”齐楚雄颇有同感的说

“你们错了”黑暗中突然传来施特莱纳浑厚的嗓音,“日出之所以美丽,就是因为人们讨厌黑夜;地狱之所以恐怖,就是因为天堂充满幸福”

“将军,”齐楚雄忍不住在黑暗中喊道:“您到底要干什么?”

在寂静的黑暗中,齐楚雄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正在向他走来,那会是施特莱纳嘛?

“将军,您打算要和我玩捉迷藏吗?”齐楚雄微笑着问道

“亲爱的齐,”魔鬼突然以其特有的腔调拉开了遮住真相的帷幕,“希望您能够喜欢将要看到的一切”

齐楚雄浑身一颤失声喊道:“是你……”

但是他的惊呼尚未来得及出口,一股耀眼的光芒突然将黑暗驱赶的无影无踪,一个巨大的洞穴顿时出现在人们眼前

“天哪”齐楚雄和路德维希几乎同时惊呼出口,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在黑暗的地下世界里,竟然还会有这么美丽的地方

与雅利安城那毫无生机的黑色相比,这处洞穴却是一个万紫千红的世界,在离车队停靠的地方不远处,有一座春意盎然的花园,那里长满了鲜艳的花朵,有红色的玫瑰,有黄色的郁金香,有蓝色的牵牛花,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野花野草;在一片人造的假山之下,一条清澈的小溪从花园中心流过,溪水在数不清的透明的鹅卵石上拍打出欢乐的浪花,许多条小鱼正悠闲地在石缝间游来游去,一群鸽子拍打着翅膀,竞相飞到高处,骄傲的展示它们的飞行舞蹈,而在花园的远处,赫然耸立着一座巨大的宫殿

“这里可真美”路德维希一脸陶醉,喃喃的说

齐楚雄默不作声,他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到一处草丛中,弯下腰,凝视着一束郁金香渐渐的,郁金香幻化做一张美丽的容颜,弯弯的眉毛,明亮的大眼睛,透着淡粉色的脸庞,微微上翘的樱桃小嘴,多美的一张脸啊,那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吗……

“若晴,”思念的泪光开始闪烁在他黑色的眼眸中,“我知道你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你就活在我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保佑着我,人世间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把我们分开,也许我再也无法实现那些我曾经对你许下的诺言,但是我要你明白,我的心里只有你,一生一世,永不背弃”

幻象中的人儿以同样深情的目光凝视着齐楚雄,美丽的大眼睛里流淌出感动的泪水……

突然,齐楚雄耳边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唤

“楚雄,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嗡”齐楚雄脑中一阵轰鸣,他猛地睁大了眼睛,“若晴,是你吗”

熟悉的声音说:“楚雄,为了我们的楠楠,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她一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你”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齐楚雄激动的喊道:“若晴,你在什么地方,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充满了哀伤:“我在一个没有战争的世界里,可是这也是一个孤独的世界,因为这里没有你;我每天都在思念你,思念我们的女儿,思念我们过往的种种快乐;楚雄,我真恨不得自己变成一缕尘埃,落在你的肩头,时时刻刻陪伴着你,永远也不离开你”

“若晴”齐楚雄已是泣不成声,“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女儿……”

“楚雄,你相信爱情吗?”熟悉的声音问道

“相信我永远都相信”

熟悉的声音说:“如果你相信爱情,那就等着我,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好我等着你”齐楚雄擦干眼泪,幸福的笑着说:“我会好好的活下去,直到你回到我身边”

可是熟悉的声音没有再说话,渐渐的,幻像中的人儿也消失了,齐楚雄的面前只剩下了一束黄色的郁金香

“若晴”他顿时急得大喊大叫,“你在哪里?别离开我,我需要你……”

“齐,你怎么了?”施特莱纳不知何时走到了齐楚雄的身后,他望着医生那痛苦而又焦急的神情,不无诧异的问道:“为什么要对着一束花自言自语?”

“她走了”齐楚雄凄然的望着头顶,在洞穴的顶部,固定着一个小型的“地心之光”,虽然它的尺寸比起雅利安城头顶的“地心之光”小了不少,但是那种邪恶的眼神却丝毫未曾改变,而它的存在也让这片美丽的花园黯然失色举目望去,那些美丽的花草无一例外都披着一层淡淡的惨黄色,这就是雅利安城,即使纳粹的科学家们创造出不需要阳光也能生长的植物,可是在这黑暗的世界里,无论哪些花儿如何争奇斗艳,无论那些鱼儿如何悠闲的游来游去,也无论那些飞翔的鸽子如何骄傲的展示舞姿,它们始终不明白,失去阳光就等于失去了灵魂,失去了它们本该拥有的一切

“她是你的妻子吗?”施特莱纳此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是的将军,她喜欢郁金香,”齐楚雄挺直腰,微红的眼眶中充满惆怅,“她死的时候,只有二十四岁”

无言的难堪爬上了施特莱纳的脸颊,威严的面容上出现了一抹感同身受的忧伤,“我妻子也喜欢郁金香,可是她也走了”

两个男人就这样默默的对视着,他们陷入到各自的回忆中,谁也不想去打扰对方也许,此刻的沉寂就是对他们心灵最大的安慰

但是魔鬼的心肠是冷酷的,他从来不会顾及任何人伤感的情绪

“亲爱的齐,”霍夫曼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走过来说:“亲爱的齐,活在回忆中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那些死去的人不会因为您的祈祷或是希望而复生,所以您还是现实一点好”

第一百二十九章 誓言之宫

“谢谢您的提醒”齐楚雄压住心头的怒火,冷冷的回应道:“人是要活在现实中,可是如果放弃对往事的回忆,那他就会成为一具毫无感情的行尸走肉”

“但是行尸走肉却很少会被感情伤害”霍夫曼迅回应道

“好啦”施特莱纳皱起眉头,制止了一场眼看就要发生的激烈争吵,“我们不是来这里辩论的,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是,将军”霍夫曼躬身笑道:“请您随我来,相信官邸的一切将会令您满意”

“嗯”施特莱纳转身踏上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向那座宫殿迈去,霍夫曼和一大帮随从紧随其后,渐渐的,他们离齐楚雄越来越远

“唉”齐楚雄低头叹了一口气,凝视着身下那束郁金香,美丽的人儿已不见踪迹,只剩一束惨黄色中的花朵

“齐,我们也走”路德维希走过来提醒他

“好”他无奈的转身离去,把那束郁金香抛在身后

踏上鹅卵石小径,离开花园,齐楚雄跟随着施特莱纳的脚步,来到宫殿前的一处小广场上,他们的脚下是大块的黑色山石,每一块山石都打磨的异常平整,肉眼望去,几乎看不到有任何缝隙

穿过广场,那座宏伟的宫殿离人们越来越近,它被一圈罗马标枪式的铁栅栏与广场隔离开来,而人们要想走进这座宫殿,只能先从一座高达一百英尺,上面安放着胜利女神雕像的拱形大门下通过;然后踏上一条宽敞的石板路,这条路的两旁同样栽满地下世界里很少能见到的鲜花和各种植物,而在宫殿的石阶前是一座巨大的喷泉水池,透过喷泉那迷蒙的水雾,那座堪称宏伟的宫殿终于出现在人们眼前

数十根高大的白色罗马石柱撑起宫殿黑色的穹顶,石柱上刻满着栩栩如生的浮雕,那上面记录了纳粹党自成立以来的一系列重大事件——啤酒馆暴动、希特勒上台、收复莱茵河非军事区、吞并奥地利、肢解捷克斯洛伐克、占领波兰、横扫欧洲,一幅幅浮雕无疑是在宣扬纳粹帝国当年的显赫战绩;可历史往往是不容回避的,这一点在石柱上倒也看得很清楚——莫斯科会战、斯大林格勒战役、库尔斯克战役、诺曼底战役、阿登反击战、柏林会战……一幕幕画面无情的向人们展示纳粹帝国由盛到衰的全部过程

但是,当人们从头到尾观赏完这些石柱上的雕刻,他们却惊奇的发现,最后一根石柱上面居然一片空白,上面没有雕刻任何画面,这似乎是在告诉人们:“我们还没有失败”

“马克西米利安,这是什么意思?”施特莱纳诧异的问道:“为什么最后一根石柱上面会没有浮雕呢?”

“将军,”霍夫曼的语气很平静,“这是我专门为您留下的”

“为我留下的?”施特莱纳眼中升起一股莫名奇妙的疑惑

“将军,我希望有朝一日,这根石柱上可以刻上这样一幅画面,”霍夫曼脸上出现了无比向往的神情,“在胜利女神的注视下,您骑着骏马,手握“卐”字旗穿过勃兰登堡门,街道两旁挤满欢呼胜利的人群,那些被征服的劣等民族则垂头丧气的跪在您面前等候审判这是多么神圣的画面啊,就连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它——伟大的征服者”

“马克西米利安”施特莱纳的呼吸猛地一下变得急促起来,他死死的盯着眼前那根空白的石柱,以一种近乎失控的语气吼道:“我会成功的我一定会让这根石柱上出现你想要的画面”

霍夫曼笑了,“将军,我们进去”

众人转身走向宫殿,一队身着黑色军装的党卫军士兵表情冷酷的守在宫殿的大门口,他们手中的钢枪闪着寒光,身后宽敞的大厅里一束长明火在他们的钢盔上折射出挣扎的光芒;在这束火焰的后方是一座施特莱纳的雕像,他骑在骏马上,高举军刀,冷峻的脸庞上透出一股凛厉的杀气;雕像的基座上为他做着这样的注释;“这是我们的统帅,伟大元首阿道夫希特勒钢铁意志的继承人弗里德里希冯施特莱纳”

穿过雕像,人们走上一条通向宫殿深处的长廊,长廊两旁的墙壁上不仅贴着精美的壁纸,还挂满从被占领国掠夺而来的世界名画;金碧辉煌的天花板上每隔十米就有一盏华丽的水晶吊灯,当它们的光芒落到地板上时,立刻在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反射出一道道幽暗的光影

“将军”霍夫曼一边走一边说:“您的官邸除去七间办公室之外,还有四十间卧室,十间浴室,六个独立的洗手间,两个大型厨房,三个会议室,以及一个可容纳五百人同时聚会的多功能厅,除去这些之外,还有电影放映室、健身房、小型图书馆等附属设施,在官邸的后面还有游泳池和温泉,可以说,整个地下世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这里舒适的地方”

“这地方可真不赖”齐楚雄没等施特莱纳开口,就先发出一声感慨

“是啊,这座宫殿的确富丽堂皇,”施特莱纳也感慨的说:“它本来是为元首修建的地下行宫,只可惜元首没有机会来到这里,反倒让我这个慕尼黑人沾了光”

“怎么?”齐楚雄一愣,“这座宫殿难道不是那本小册子中的魔王的宫殿吗?”

“哈哈……”施特莱纳不知何故爆发出一阵大笑,“齐,你难道真的相信世界上会有什么魔王的传说吗?”

“可是……”齐楚雄愕然道:“您不是说过曾经在地下发现过……”

“那个地方可不是天堂”施特莱纳脸色顿时变得阴郁,“那是一处死亡之地”

“死亡之地?”齐楚雄越听越糊涂,“将军,您可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齐,还记得我的建议吗?”施特莱纳眼中闪过一丝商人般的精明目光,“如果你愿意加入武装党卫军外籍军团,那么我就会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将军,您可真会做生意”齐楚雄苦笑道

“哈哈,你难道不也是一个固执的人吗”施特莱纳见齐楚雄并没有立刻反驳自己的建议,便笑着说:“我不会强迫你加入,但是我希望你能够认真考虑我的建议,相信我,我是把你当成一个朋友才这样做的”

“谢谢您,将军”齐楚雄说:“我还是那句老话,也许有一天我会想明白的”

“那我就等着那一天”施特莱纳说:“到时候,我会亲自为你授衔的”

两个人边走边谈,却把霍夫曼冷落在一旁不过,这位帝国总理一刻也没闲着,他仔细倾听着两人的对话,眉间不由掠过一丝阴霾

“亲爱的齐,”霍夫曼趁两人说话的间歇插话道:“请允许我为您介绍一下这座宫殿的名字,它叫做艾德斯瓦尔宫,五年前开始修建,直到最近才竣工”

“艾德斯瓦尔这不是德语里誓言的意思吗?”齐楚雄惊讶的说

“是啊,它是我们忠于元首,忠于誓言的象征,为了修建这座宫殿,我们使用了大量的劳工,将军阁下也为此耗费了很多的精力,”霍夫曼眼中此时泛起一股冰冷的残酷,“哦,对了,您也见过那些劳工”

“我见过?”

“当然,他们就是您刚来到雅利安城时在山上见过的那群人”

“什么”齐楚雄猛的停下脚步,“是他们”

一幕并不遥远的凄惨画面浮上齐楚雄眼前,成千上万佝偻着身躯搬运巨石的囚犯,那对被活活饿死的母子,一群奄奄一息的孩子,而这些遭遇野蛮折磨的人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纳粹的统治者们住上奢华的宫殿

一时间,齐楚雄感到手脚冰凉,他望着这座奢华的宫殿,眼中却泛起丝丝泪光不管施特莱纳如何否认,都无法掩盖一个事实——这的确是一座魔王的宫殿,一座吞噬成千上万人生命的宫殿

“亲爱的齐,”霍夫曼脸上带着他特有的微笑,以一种让人生厌的语气说:“既然您承认自己放不下往事,那么我希望您记住那些教训,做一个安分守己的人,这样会使我们之间保持一种良好的关系,不然……”

霍夫曼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齐楚雄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总理阁下,”他压住心中正在不断增长的愤怒和仇恨,“谢谢您的提醒,但是我认为这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我不认为我现在有什么地方可以威胁到您”

“我说你们两个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见面就要争吵”施特莱纳察觉到身边的气氛有些紧张,他立刻站出来化解,“今天是个好日子,别扫我的兴好吗?”

“遵命,将军”霍夫曼瞟了一眼齐楚雄,就继续当起了向导

转瞬间,一群人走上长廊尽头的楼梯,他们来到二楼,继续穿过一条同样装饰奢华的走廊,进入施特莱纳的办公室

推开两扇厚重的黑色木门,人们的双脚踏上绣着阿拉伯风情图案的波斯地毯,那上面软绵绵的,发不出一点脚步声一进办公室的门,首先映入视线的是靠着雪白的墙壁摆放的一排高大的书柜,六层书架里放着不少哲学和历史书籍,其中不乏像尼采和马基雅弗利等人的著作,当然也少不了那本《我的奋斗》;书柜的对面是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上面放着好几部电话和一些文件夹,在办公桌的后面是一幅巨大的希特勒半身画像和一面“卐”字旗;而在书柜和办公桌之间则摆放着一套黑色沙发和茶几,宽大的办公室里布置的简洁明快,非常符合德国人简单实用的哲学思维

不过,施特莱纳的目光却落在离办公桌不远处的一把枣红色的木制躺椅上,这可是他最喜欢的家具从小他就爱卧在躺椅上看书,时间长了就养成了习惯,不管走到哪里,他都要带上一把躺椅

“马克西米利安,你想的可真周到”施特莱纳笑着走到躺椅边坐下,顺势斜卧在上面舒适的感觉油然而生,他随即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躺椅扶手这是一个习惯性动作,这些年来,每当他做出这个动作,弗莱舍尔就会像一个殷勤的侍者一样迅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端到他面前

不过,好半天过去了,既没人在意他这个细小的动作,也没有人为他端来一杯咖啡

“嗯?”他皱起眉头喊道:“汉斯你跑到哪去了”

没人理会他的喊声,人们只是疑惑的向四周望去,寻找那个曾经的酒店侍者

“将军,您忘了吗?”路德维希好奇的说:“弗莱舍尔上尉已经奉命送爱伯斯塔克先生回集中营去了”

“哦,瞧我这记性”经路德维希一提醒,施特莱纳这才想起来弗莱舍尔的去向,他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手表,时针已指向中午十二时他眉头一皱,道:“活见鬼他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难道路上出了什么事吗?”

“将军,依我看,弗莱舍尔上尉不到晚上是回不来的”霍夫曼微笑着说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自从您生病以后,他就再没离开过您身边,这些日子想必是把他给憋坏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出去放松的机会,他当然要好好利用一下”

“哼,”施特莱纳登时板起了面孔,“他那叫放松吗?简直是放纵”

“将军,我觉得您有必要为弗莱舍尔找个老婆,当然,最好是个厉害的角色”霍夫曼话音刚落,办公室就响起了一阵哄笑

“你的建议可真不错,我是该给他找个厉害点的老婆,这样就可以有人管住他裤裆里那玩意儿”

“遵命,将军,我一定会为他挑选一个合格的妻子”

霍夫曼说完就开始哈哈大笑,而办公室原本就未平息的笑声此刻是一发不可收拾,一大群德国军官脸上带着淫秽的表情,笑得乐不可支

齐楚雄皱着眉头看着这些德国军官们,他不是傻子,他听的出来弗莱舍尔是去干什么勾当,站在他身边的路德维希也是一脸不悦的表情不过,齐楚雄却在不经意间意外的发现了一件事情——霍夫曼的副官罗森巴赫上尉不但没有笑,竟然还露出了一脸厌恶的表情

“看来他对弗莱舍尔还不是一般的讨厌”齐楚雄心里暗自念道:“回头我要找个机会和他聊聊,也许会因此多一个帮手也说不定”

办公室里淫秽的笑声此刻依旧不绝于耳,许多德国军官都在脑子里幻想着弗莱舍尔正在做的事情不过,他们却没有想到,弗莱舍尔在集中营里居然干出了一件令人发指的暴行……

第一百三十章 色狼

离开雅利安城一直向东,翻过一座地下山,越过一条地下河,然后再走上一条崎岖不平的土路,人们的眼前便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集中营

说它是集中营,其实并不形象,因为除了连绵数公里的铁丝网和每隔五十米一处的瞭望岗哨之外,它并没有几间像样的牢房;而且它的头顶上也没有“地心之光”可供照明,唯一的光源就是那些瞭望岗哨上的探照灯,但是它的确是一座集中营,里面关押着将近三万名囚犯,这里面有来自欧洲各国的犹太人,还有大批苏联战俘

这是一座建的集中营,名字叫做布吕克瑙,被关在这里的囚犯都是经过挑选的身体健壮的青壮年,纳粹德国需要这些人为他们建设地下世界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些囚犯就可以因此得到良好的待遇,由于集中营还在建设中,所以很多囚犯在忙碌了一天之后,却没有牢房可供栖身,只能用一些破布烂草铺在地上,然后十几个人躺在上面靠彼此之间的身体取暖入睡,可即使是这样,负责看守集中营的“骷髅”队也没有对他们大发善心,反而变本加厉的折磨他们,这群凶恶的看守们经常会趁囚犯们睡着后,端起一桶凉水泼到他们身上,然后看着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囚犯们哈哈大笑

布吕克瑙集中营拥有一座可以容纳数万人的中央广场,在广场的南端有一排整齐的营房,其中的一栋二层小楼就是集中营司令官居住办公的地点,这是布吕克瑙的大脑,决定着成千上万囚犯的生死

弗莱舍尔此刻就坐在布吕克瑙集中营司令官的办公桌后面,一个长着鹰钩鼻子,满脸横肉的党卫军上尉满脸堆笑的站在他面前,毕恭毕敬的为他点燃一支烟

“弗莱舍尔上尉,今天是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里来了”

“莱曼上尉,”弗莱舍尔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得意的吐了一口烟雾,指着站在办公室门外的爱伯斯塔克说:“这个犹太裁缝为将军阁下的保健医生缝制了几套衣物,将军阁下很满意他的手艺,所以让我把他送回来,并命令您提高他的口粮标准,安排他从事一些较轻的劳动”

“看来这猪猡交上好运了”莱曼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他是布吕克瑙集中营的司令官,素来以心狠手辣和善于巴结上级长官著称

“目前为止是这样,”弗莱舍尔又吐了一口烟雾,“不过,这猪猡今天对将军阁下的好意并不领情,他竟然没有对将军阁下表示感谢……”

“他妈的”莱曼低声吼道:“我现在就给他点颜色看看”

“别着急,上尉,我们有的是机会”

“您的意思是……”

“先照将军阁下的意思办,然后找几个卡波盯紧他,只要他一犯错误,哼”弗莱舍尔冷冷一笑

“好主意”莱曼立刻心领神会,“我手下的人干这个最在行”

“好,莱曼上尉,把那个犹太裁缝押下去,我看见他就心烦,”弗莱舍尔不耐烦的一挥手,“竟然敢对将军阁下如此不恭敬,我看他真是活够了”

“是”莱曼扭头走出办公室,冲爱伯斯塔克阴阴一笑,“犹太佬,看来你是交好运了”

爱伯斯塔克看了一眼莱曼,默不作声的把头扭向别处

“真他妈的不识抬举”莱曼心中暗骂,他一抬手,招来几个看守,“给他找间牢房,把他儿子也带进去”

“是,上尉”几个看守押着爱伯斯塔克离开了

“哼”莱曼冲爱伯斯塔克的背影冷哼一声,就转身回到办公室,换上一副笑脸说:“弗莱舍尔上尉,我上次托您办的事情不知道怎么样了……”

弗莱舍尔把一双小眼睛一翻,“莱曼上尉,我最近很忙,有些事情也记不大清了,您可以提醒我一下嘛?”

“妈的你当时收下我礼物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莱曼心里虽然不高兴,可是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弗莱舍尔上尉,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莱曼满脸堆笑道:“我的家眷都在雅利安城里,所以我一直想去党卫队总部工作,这样就可以照顾好我的妻子和儿子”

“哦,您说的是这件事情啊”弗莱舍尔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瞧我这记性,真抱歉,最近将军阁下交给我不少事情,这一忙起来,我倒把您托付给我的事情给忘了”

“什么”莱曼顿时急了,“弗莱舍尔上尉,您可是答应过我,一定要促成此事的……”

“我说莱曼上尉,”弗莱舍尔此时打起了官腔,“在集中营里担任司令官可是非常荣耀的职位,有不少党卫队总部军官还巴不得到这里来,可您倒好,一门心思只想着回到雅利安城里,这样可不好,要是让将军阁下知道了,他一定会认为您是一个不忠于职守的人”

“这……”莱曼顿时傻了眼,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弗莱舍尔看着莱曼那目瞪口呆的模样,突然微笑着说:“别害怕,我的老朋友,我可没忘记您托我办的事情,只不过,这需要点时间,还有……”

弗莱舍尔没把话说完,但是莱曼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这个该死的色鬼”莱曼在心里骂了一句,不过,他还是顺着弗莱舍尔的意思说道:“上尉,听说您最近在将军身边工作的很辛苦,不如这样,我找几个漂亮姑娘来伺候您一下如何?”

“好……”弗莱舍尔刚要同意,又突然把话咽了回去,他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说:“莱曼上尉您把我看成是什么人了作为一名军人,怎么可以做出如此放荡的举动这要是让将军阁下知道了,他肯定会骂我是个好色之徒的”

“你他妈的装的还真像”莱曼差点没把这句脏话骂出口不过,为了自己能够回到雅利安城,莱曼还是压住对弗莱舍尔的厌恶,继续满脸堆笑道:“上尉,您可不能这么说,要知道咱们可是男人,不对女人感兴趣的男人还能叫男人吗?所以说,偶尔的放松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请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替您保密,绝对不告诉任何人”

“您真的可以保证”弗莱舍尔急不可耐的问道

“我可以用自己的名誉担保”

“哈哈,亲爱的莱曼,”弗莱舍尔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用非常亲密的口气说:“我的老朋友,我就知道您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您放心,您说的那件事情包在我身上”

莱曼听后大喜,他立刻领着弗莱舍尔走出自己的办公室,穿过一层又一层的铁丝网,来到集中营的女囚居住地,他用手指向一些正在劳作的女囚说:“上尉,这都是些年轻漂亮的俄国女战俘,您看上哪个就对我说一声,我会让看守把她们带出来”

“好好”弗莱舍尔看到一大群女战俘,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像是一头饿疯的恶狼,瞪着一双色迷迷的小眼睛,冲进了战俘的队伍

年轻的姑娘们被这只突然闯进来的色狼吓坏了,她们纷纷挤在一起,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弗莱舍尔

“啊……姑娘们……你们不要害怕……陪着我快活一下……我就给你们吃的……”弗莱舍尔操着结结巴巴的俄语,开始四处寻觅自己的猎物

不过,他很快就失望了,眼前的这些姑娘们没有一个对他的胃口,不是太瘦,就是个子不高,要不就是脸蛋不漂亮,反正他挑了半天也没有自己合意的

“上尉,您没有找到合适的吗?”莱曼看到弗莱舍尔耷拉着脸走回自己面前,立刻问了一句

“莱曼上尉”弗莱舍尔恼怒的说:“我认为您的欣赏水平有待提高,这些丑女人也能叫做年轻漂亮吗?简直是在侮辱我的眼睛”

莱曼心里不觉有些发慌,他知道自己能否回到雅利安城,并进入党卫队总部工作,完全要靠弗莱舍尔帮忙,眼下可是万万不能得罪他

“我的天,这该怎么办才好?”莱曼满头都是汗,心里焦急的想着办法

就在莱曼一筹莫展之时,一个集中营女看守却走了过来

“上尉,您是在找漂亮的姑娘吗?”女看守刚才已经听到了莱曼和弗莱舍尔之间的对话

“是啊,”莱曼随口说:“可是弗莱舍尔上尉对眼前的这些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上尉,您忘了吗,”女看守淫笑着说:“在我们的单人牢房里,可是关着一个大美人啊”

“你是说契尔斯卡娅”莱曼吃惊的喊道:“不这可不行她是个危险的人,万一她对弗莱舍尔上尉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那我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您多虑了,上尉,”女看守蛮不在乎的说:“找几个人扒光她的衣服,往床上一绑,随弗莱舍尔上尉怎么折腾都行”

“可是……”莱曼犹豫了

“喂谁是契尔斯卡娅?”弗莱舍尔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

“弗莱舍尔上尉,”女看守绘声绘色的说:“那可是个漂亮的姑娘,她有一双迷人的眼睛,还有一头像瀑布似的长发,她腰身纤细,胸部丰满,有着魔鬼一样的身材,只要男人看上她一眼,就再也无法挪动脚步,重要的是,她还是个处女”

“啊”弗莱舍尔听着女看守的讲述,心里顿时感到欲火难耐,“喂,她在什么地方,赶快带我去见她”

“弗莱舍尔上尉,这可不行”莱曼在一旁劝阻道:“那个女人虽然很漂亮,可她是个布尔什维克的狂热分子,自从去年被送到雅利安城之后,就一直在暗中鼓动囚犯闹事,不久前,刚刚被我下令关进单人牢房,而且说不定这几天就要被处决”

“哼”弗莱舍尔没好气的说:“我看您是存心找这么一帮丑女人戏弄我,这样一来,我就要好好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协议”

“哦,不……不……”莱曼着急的说:“弗莱舍尔上尉,我可不是这个意思,那个契尔斯卡娅真的是一个危险分子,我是担心她对您暗下毒手,万一您在我这里遭遇不测,那我拿什么去向将军阁下交待呢?”

“原来您是为这个担忧”弗莱舍尔转怒为喜,“放心,我亲爱的莱曼,一个女人能把我怎么样,赶快去把她带出来,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迷人”

莱曼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无奈的下达了命令:“照弗莱舍尔上尉说的做,去把那个该死的俄国女人带过来”

“是”女看守得令离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押着一个年轻的姑娘回到翘首以盼的弗莱舍尔面前

“上帝啊,她可真美”弗莱舍尔刚一看清楚契尔斯卡娅的面容,眼神中就立刻充满贪婪的欲望

第一百三十一章 美丽的姑娘

多么美丽的姑娘啊,她虽然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军装,可是却无法掩盖她那曼妙的身材,一头金发像波浪似的披散在腰间,弯弯的眉毛下面是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面盛满蔚蓝色的忧郁,洁白的脸庞上精致的雕刻出两片薄薄的红唇,千娇百媚,花容月貌,这样的女人的确让男人无法移动脚步

“啊,美人,”弗莱舍尔操起蹩脚的俄语,色迷迷的伸出手抓向契尔斯卡娅,“和我走,我会好好对你的……”

“啪”人们的耳边突然传来一记清脆的耳光声

“你……你敢打我”弗莱舍尔揉着生疼的脸庞,目瞪口呆的看着契尔斯卡娅

“法西斯畜生”契尔斯卡娅美丽的眼睛里充满怒火,她用流利的德语吼道:“别用你那肮脏的手碰我”

“臭婊子”女看守一把揪住契尔斯卡娅的头发,照她脸上狠狠抽了几记耳光,“你不想活了吗竟敢动手殴打施特莱纳将军的副官”

“放开我你这个野蛮的女人”契尔斯卡娅的嘴边泌出丝丝鲜血,可是她却没有因此放弃抗争,“不就是个副官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那个将军来了,我也照样抽他耳光”

“契尔斯卡娅你他妈的真是活够了”莱曼火冒三丈,“把她给我拉出去毙了”

“是,上尉”女看守一招手,身边立刻多了几个同伴,她们从口袋里掏出绳索,把契尔斯卡娅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就把她拽向一旁的空地

“姐妹们,勇敢的红军战士们”契尔斯卡娅挣扎着向身后那群女战俘们大声呼喊道:“我们要和法西斯斗争到底我们绝不能放弃他们的末日已经不远了,胜利永远属于伟大的苏维埃祖国”

“契尔斯卡娅”姑娘们哭了,她们不顾一切的冲向看守,想要救下契尔斯卡娅,但是在看守们的皮鞭抽打下,手无寸铁的姑娘们根本无法靠近自己的好姐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守将契尔斯卡娅按倒在地上

“死到临头你还敢嘴硬”一个女看守恶狠狠的把一块破布塞进了契尔斯卡娅的嘴里,随即掏出手枪对准她的后脑……

“别开枪”弗莱舍尔突然喊道

“上尉,您想干嘛?”莱曼惊讶的问道

“嘿嘿,好长时间没有碰见过这么有味道的漂亮妞啦,您认为我会舍得杀她吗?”

“可她刚才对您如此无礼……”

“亲爱的莱曼,”弗莱舍尔阴阴一笑,“给我点时间,我会让她听话的”

“?”莱曼惊讶的说:“这臭婊子脾气倔得很,一般人根本治不了她”

“对付女人我比您有经验”弗莱舍尔不耐烦的一挥手,“给她松绑”

莱曼犹豫了一下,便对看守们下令:“放开她”

“是”看守们不情愿的收起手枪,解开捆住契尔斯卡娅的绳索,掏出塞在她嘴里的破布,把她推回到弗莱舍尔面前

弗莱舍尔冷冷的盯着那张美丽的面孔,“契尔斯卡娅小姐,我听您的德语讲得很好,我对此很感兴趣,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契尔斯卡娅用手擦拭去嘴唇边的鲜血,高傲的扬起头颅,“我是野战医院里的德语翻译”

“哦,原来如此”弗莱舍尔点了点头,接着说:“我很想和您成为朋友,就是不知您是否肯赏脸”

“呸”契尔斯卡娅愤怒的吐了弗莱舍尔一脸唾沫,“狗杂种你以为自己是谁呀我告诉你,我就是去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真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弗莱舍尔盯着契尔斯卡娅倔强的脸庞,轻轻用手擦去脸上的唾沫,他不但没有被契尔斯卡娅的举动激怒,反而下定决心要把这个女人搞到手

“小美人,在临死前让弗莱舍尔上尉好好欣赏你一下你那美妙的身体”一个女看守突然上前抓住契尔斯卡娅的衣领用力一撕

“咔嚓”契尔斯卡娅还来不及惊呼,胸前雪白的肌肤便暴露在弗莱舍尔面前

契尔斯卡娅惊恐的用手下意识的捂在胸前,可是身旁的女看守们却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一拥而上,出于女人特有的嫉妒,她们早就对契尔斯卡娅的美貌看不顺眼,有这样一个报复的机会,她们当然不会错过很快,女看守们就七手八脚扒光了契尔斯卡娅的衣服,把她赤裸裸的展现弗莱舍尔面前

一阵寒风吹过,撩起契尔斯卡娅金色的长发,胸前一对丰满的乳房在惊恐的颤抖,纤细的腰肢下面一双完美的长腿紧紧的合拢在一起,可怜的姑娘正在用这种无奈的方式死守最后一道防线

望着眼前这具美妙的胴体,弗莱舍尔忍不住流下了口水,他淫笑着说:“契尔斯卡娅小姐,我并不想强迫您,如果您自愿献身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待您的”

“畜生你们不是人”契尔斯卡娅又羞又怒,眼眶里溢出了晶莹的泪珠

“上尉,别跟她啰嗦”一个满脸雀斑的女看守咧着嘴说:“我们把她绑到床上,您想怎么折腾都行”

“谢谢你们的建议,不过我可不想和一根僵硬的木头做爱”弗莱舍尔咽下贪婪的口水,一把揪住契尔斯卡娅的头发,狞笑着说:“契尔斯卡娅小姐,我再问您一次,您愿意为我献身吗?”

“魔鬼你死了这条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玷污我的清白”契尔斯卡娅悲愤的喊道

“哼,看来我有必要在您面前上演一出好戏”弗莱舍而松开手,转而对莱曼说:“上尉,请您让那些丑女人们站好队,我要为契尔斯卡娅小姐表演一场节目”

莱曼不敢怠慢,立刻指挥手下将那些姑娘们聚拢到一起,等候弗莱舍尔发话

弗莱舍尔背着手,迈着四方步,慢悠悠的走到姑娘们面前,他盯着那一张张惊恐中带着无尽愤怒的面孔,脸上露出豺狼般的狞笑

“小绵羊们,别怪我太狠心,谁让你们的那位好姐妹太不识抬举”弗莱舍尔突然把脸一沉,用手指向几个姑娘厉声喝道:“把这几个女人给我拉出来”

得到命令的女看守们挥舞着皮鞭一拥而上,把被弗莱舍尔挑中的姑娘们拉出队伍,强行按倒在地上

契尔斯卡娅心头一沉,她预感到有一件不幸的事情将要发生

“你要做什么”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颤抖

“契尔斯卡娅小姐,”弗莱舍尔转过身,目光里充满贪婪和阴险,“我给您十秒钟考虑时间,如果过了时间,您还不同意我的要求,那我就要杀死这些人”

“不你没有权力这样做”契尔斯卡娅愤怒的喊道,她那赤裸的身体上此刻因为激动出现了一种令人惊讶的红色

“一、二、三……”弗莱舍尔根本不理会契尔斯卡娅的怒吼,他一边查数,一边掏出了手枪

“恶棍你会为此受到惩罚的”契尔斯卡娅哭泣着喊道

“六、七、八……”

“别数了”契尔斯卡娅美丽的脸庞上一瞬间写满绝望和无助,她哭着对弗莱舍尔说:“请你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契尔斯卡娅不要答应这个魔鬼”一个脸庞白净的姑娘突然挣脱看守跳了起来,“你不要管我们记住,我们是红军战士,绝不能让法西斯的任何阴谋得逞”

“我……我……”契尔斯卡娅望着同伴坚定的表情,心里乱成一团,根本不知该如何才好

“九、十”随着一个沉重的数字吐出口,一声凄厉的枪响立刻回荡在人们的耳边,那个脸庞白净的姑娘倒下了,脸上还带着临死前的坚定

“不”契尔斯卡娅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她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上,任凭悲伤的泪水肆意流淌

“第二个”弗莱舍尔举枪对准一个姑娘的头部扣动扳机

“呯”又是一声凄厉的枪响,又一个姑娘倒在了血泊中

“第三个”弗莱舍尔继续屠杀

“不,你别过来”一个姑娘看见弗莱舍尔正向自己走来,她惊恐万状的喊道:“契尔斯卡娅,救救我,我不要死……”

“呯”凄厉的枪声终止了姑娘的哭喊,又一朵娇艳的花儿凋谢在黑暗的地下世界里

“别开枪了”契尔斯卡娅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她断断续续的哭泣着说:“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我说您这是何苦呢?”弗莱舍尔冷笑一声,吹去枪口冒出的一缕青烟,轻蔑的看着契尔斯卡娅说:“要知道我可是帝国最高统帅的副官,跟着我您有享不尽的福,何必要呆在集中营里受罪呢”

契尔斯卡娅目光呆滞,她从地上爬起来,步履蹒跚的走向姐妹们的尸体,布满尖刺的铁丝网,看守的皮鞭,恶魔的狞笑,还有那一地的鲜血,美丽的姑娘眼神中露出从来没有过的无助与凄凉,她没走出几步,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再度瘫倒在地

“美人,我们去快活一会”弗莱舍尔淫笑着将契尔斯卡娅圣洁的胴体搂入怀中,他转而对站在自己身后的莱曼说:“我亲爱的老朋友,看到了,对付这种女人,有时候您就得动动脑子”

“弗莱舍尔上尉,”莱曼咧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獠牙:“您的手段可真不赖,看来我有必要让手下都学会这一招,这样一来,就不用再害怕那些囚犯们会闹事了”

“我亲爱的莱曼,我要借您的办公室用一下”弗莱舍尔脸上满是得意之色,“等我和契尔斯卡娅小姐快活完了,我会立刻帮助您回到雅利安城”

莱曼听后大喜,“上尉,您可真是个好人,我一定会记住您这份恩情的”

“那我们走”弗莱舍尔抱起已经被痛苦折磨的丧失意识的契尔斯卡娅,马不停蹄的回到莱曼的办公室,他急不可耐的关上门,没过多久,办公室里就传来一阵男人的淫笑和女人的哭泣……

在一阵近乎疯狂的发泄后,弗莱舍尔喘着粗气的从契尔斯卡娅身上爬了起来,他穿好军装,望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契尔斯卡娅和床单上斑斑的血迹,嘴边露出心满意足的淫笑

“美人,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味道的女人,”他把魔爪放在契尔斯卡娅胸前,肆意菲薄

契尔斯卡娅依旧一动不动,她呆呆的望着窗外,这个毕业于莫斯科大学文学系的姑娘生性天真善良,她最喜欢普希金的诗,常常在梦里幻想自己未来的白马王子卫国战争爆发后,她义无反顾的加入了红军的队伍,并在不久后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不幸的是,在1943年的哈尔科夫战役中,由于苏军贪功冒进,结果中了德军元帅曼施坦因的埋伏,数万将士血洒疆场,契尔斯卡娅和战地医疗队的战友们也落入德军的魔掌,没过多久,她就被送进雅利安城

虽然深陷魔窟,但是契尔斯卡娅并未丧失斗志,她在集中营里宣传共产主义思想,并且组织囚犯们有计划的消极怠工,与德国人展开了英勇的斗争

但是命运却没有垂青这个坚强的姑娘,不久前,她被一些意志薄弱的囚犯出卖,就在她以为自己将要被送上刑场的时刻,却遭遇了人生中大的耻辱,被弗莱舍尔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玷污了清白

契尔斯卡娅想哭,可是却流不出眼泪,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死了这一刻,她深深体会到作为一个女人的悲哀,在一群惨无人道的法西斯暴徒面前,她是那样的柔弱无力

弗莱舍尔此时收回了魔爪,他摆出一副假惺惺的面孔,故作关心道:“好好休息,我会常来看你的”

契尔斯卡娅痛苦的扭过头,把自己紧紧蜷缩在一起窗外,一盏探照灯照进办公室,把一个洁白的身躯笼罩在它邪恶的光环下,恰似一幕悲剧中的角色登上舞台

弗莱舍尔抬手看着手表,觉得时间已经不早,他应该回去了于是他把契尔斯卡娅抛在身后,哼着小曲,踏着方步,走出了办公室

莱曼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他一看见弗莱舍尔走出办公室,立刻迎上前媚笑着说:“上尉,您现在看上去真是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接着,他不失时机的递上一支烟

“莱曼上尉,您这里可真不错”弗莱舍尔接过烟点燃,惬意的深吸一口,接着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您把这个妞给我看好了,我会常来的”

“您能够经常光临是我们的荣幸”莱曼恭维道

“好,回头见”弗莱舍尔转身向停在办公室门口的一辆军用轿车走去,他打开车门,发动车辆,就在汽车将要起步的时候,他突然从车窗中露出脑袋,冲正在朝自己微笑告别的莱曼喊道:“我亲爱的老朋友,咱们雅利安城见”说完,他就踩下油门,一溜烟的消失在莱曼的视线中

看到弗莱舍尔离开了集中营,莱曼脸上那恭维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低声骂了一句:“小人”,就转身回到办公室内

契尔斯卡娅依旧躺在行军床上一动不动,洁白的身躯在轻轻的颤抖,而莱曼的耳边也传来一阵低声的抽泣

“契尔斯卡娅,干嘛要哭啊,你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才是”莱曼不怀好意的揶揄道:“能被将军阁下的副官选中是你的荣幸,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也许会让你做他的情妇,哦,想想看,这是一笔多么合算的买卖呀,说不定你就能因此得到自由呢”

“别说了!我不想听”契尔斯卡娅猛地翻身坐起,用哭的沙哑的喉咙喊道:“你们不是人是魔鬼是畜生”

“哦,可爱的小姐,”莱曼不怒反笑,“人是什么?人就是一种高等级的畜生,只不过因为拥有思想,所以就可以藐视其他的生物,而我们则为幸运,除了思想,手里还多了一把皮鞭,这样就可以使我们傲然凌驾在多人之上,契尔斯卡娅,放弃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柔弱的、没有反抗能力的女人,干嘛要让那些愚蠢的行动来为自己的青春画上句号呢?听我的话,好好伺候弗莱舍尔上尉,这样你就会得到自由和幸福,而这才是一个女人真正该做的事情”

“住口”契尔斯卡娅美丽的脸庞上布满被侮辱所激发出愤怒,“女人不是弱者女人不是供男人享乐的工具我一定会让你们这群法西斯明白这一点的”

“哈哈”莱曼狂笑一声,“这可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可笑的事情,你有什么能力为自己复仇,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弗莱舍尔上尉的胯下发出诱人的呻吟”

“你”契尔斯卡娅想怒吼,可是眼泪却不争气的流出眼眶

“来人”莱曼冷冰冰的喊道:“给这个臭婊子找件衣服穿上,把她关进单人牢房,看紧她,别让她自杀,弗莱舍尔上尉很快就回来看她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辩论

一个挂在施特莱纳办公室墙上的石英钟正在按部就班的转动自己的指针,它身下的钟摆在有节奏的晃动,在无法以阳光来区分昼夜的地下世界里,人们只能依靠它来维持自己的生物钟

“那个放荡的家伙现在一定是玩疯了”施特莱纳一脸不高兴的盯着办公室墙上的挂钟,那上面的时针正在指向晚上六点

“将军,别去管他了,我们先去用餐”霍夫曼笑着建议道

“也只能这样了”施特莱纳一挥手,“我们走”

刚一走到门口,施特莱纳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他停下脚步,对跟在霍夫曼身后的罗森巴赫说:“上尉,请你去把齐楚雄和路德维希中尉找来,我们要一起吃晚餐”

“是”罗森巴赫带着一如既往的坚定步伐快步离去

“多好的一个年轻人啊”施特莱纳望着他的背影感慨的说:“出身于贵族世家,学识渊博,意志坚定,还在战场上立过大功,这样的人才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只可惜,这件事情被你抢了先,不然,我就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副官人选了”

“将军,他们可不是一类人,”霍夫曼微笑着说:“罗森巴赫上尉虽然是一个做大事业的人,可是论起照顾您的起居饮食,十个他也比不上一个弗莱舍尔上尉”

“哈哈”施特莱纳一边放声大笑,一边拍着霍夫曼的肩膀说:“马克西米利安,你算是把汉斯给看透了”

“将军,我们走,”霍夫曼笑着说:“我们可不能比您的保健医生去的晚”

两人走下楼梯,穿过长廊,来到一间布置的颇具德国本土气息的小型餐厅内,门口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木制啤酒桶,一张深色的长条木制餐桌摆放在餐厅的正中间,周围整齐的摆放着几把同样颜色的木制餐椅,餐桌上面的天花板上吊着一盏玻璃吊灯,以红砖砌成的墙面上挂着反映德国乡下生活的壁画,人们此刻仿佛置身于巴伐利亚的的某个啤酒馆中,而不是黑暗的地下世界

施特莱纳走到餐桌主人的位置上坐下,霍夫曼紧挨在他身边,没过多久,罗森巴赫就带着齐楚雄和路德维希一起来到了餐厅

“齐,”施特莱纳高兴的对他说:“怎么样,选好自己的卧室了吗?”

“报告将军,”路德维希抢先答道:“我们两个挑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住在一起”

“我说路德维希,难道这么大的宫殿还容不下你们吗?干嘛非要挤在一起呢?”施特莱纳有些疑惑

“哦,是这样的”齐楚雄笑着说:“弗兰茨喜欢和我在一起聊天,正好我也不想一个人住,所以我们一商量,就决定继续住在一起”

“真是一对好朋友啊,”霍夫曼突然插话说:“也许我的海报内容改换一下了”

“海报?”施特莱纳一愣

“很抱歉,将军,这件事我忘了向您汇报”霍夫曼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海报,递到他面前

施特莱纳接过海报一看,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一抹难堪的目光从他深蓝色的眼眸中一闪而过,快的犹如一道闪电

“可以让我看看这张海报上都写了些什么吗?”齐楚雄对施特莱纳伸出了手

“这……”施特莱纳犹豫了一下,把海报递到齐楚雄手中

霍夫曼阴冷的眼神落在齐楚雄坚毅的脸庞上,他在期待那上面出现悲愤或者恼怒的神情,如此一来,他就可以进一步确认齐楚雄内心真实的想法

可是,他却看到了一缕阳光般的微笑

“总理阁下,这幅海报真的很不错”齐楚雄笑着把海报放在餐桌上,“我认为它一定能获得您想要的结果”

“?”霍夫曼一愣,不过,他很快就从齐楚雄身上那件崭的西装上找出了答案

“这件事情是那个犹太裁缝告诉您的”

“不错,虽然我当时有些不太高兴,不过我必须承认,您的宣传手段非常高明”齐楚雄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一模一样的海报在手心里晃了一下

“齐,我对此感到很抱歉”施特莱纳担心他和霍夫曼之间因此再度发生争执,便站起身说:“在没有征得你同意的情况下就制作这样的海报的确不大好,不过我可以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您没有必要道歉,”齐楚雄说:“因为我现在已经不会再去介意这种行为”

“为什么?”施特莱纳略显吃惊的问道

齐楚雄以一种平静的语气说:“将军,我现在就像是一个快要被巨浪吞噬的水手,除了能在您身边这块宽广的陆地上找到生存的机会,我还能去什么地方?所以说,我必须换一种眼光来看待这个问题”

“齐,你想说什么?”施特莱纳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将军,人心都是肉长的,我齐楚雄不是一个冷漠无情之人,自然不能对您释放出的好意置若罔闻,至于这张海报吗,就让它继续发挥自己的作用,如果能够让多的人感受到您的仁慈,那么我愿意为此做出牺牲”

“我没有听错”施特莱纳霍地一下站起身“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我这个人言出必行”齐楚雄说:“不过,我希望您能够在就职典礼后,带着我去深入的了解这个地下世界的一切,了解它的一草一木,了解它的山山水水,了解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颗心,也许在我了解完这一切之后,就会如您所愿,真正成为您身边的一员”

“太好了”施特莱纳欣喜的说:“我一定会满足你这个愿望”

齐楚雄淡然一笑,道:“谢谢您”

“亲爱的齐,”霍夫曼阴冷的眼神一刻也未曾离开齐楚雄,他以惯用的口气说:“真没有想到几天不见,您的思想居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这不由使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力量改变了您,或者说是某个人、某项计划促使您不这不得不这样做”

“您多虑了”齐楚雄对霍夫曼的质疑报以平静的语气和微笑的神情,“也许是我刚才说的不够清楚,所以才让您有了疑惑,至于您要的答案吗?其实很简单,是残酷的现实改变了我的想法;虽然我们每次一见面依然会产生小小的碰撞,但是我已不再像最初来到这里时那样激动;因为我既是个孤独的人,也是个不幸的人,我的父母死于战火,妻子升入天堂,女儿至今不知去向,昔日的朋友们也抛弃了我,除了一颗心脏还在跳动,我几乎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可就算是穷光蛋,也有权向往幸福的生活不是吗?所以我想活下去,活着找到我的女儿,安慰她、保护她,呵护她,让她不再流浪、不再悲伤,不再为失去父母的爱而哭泣;我要告慰亡妻的在天之灵,让她在天堂得到永生;当然,为了活下去,我将不得不循规蹈矩,不去做那些出医生职业范围的事情;也许您不愿意或者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不过没关系,因为我相信无论是作为丈夫还是父亲,这样的想法和行为绝不应该受到质疑”

餐厅里此刻静得出奇,人们可以听见彼此之间的呼吸声,还可以感觉到那忽快忽慢的心跳,齐楚雄的话对每个人来说,都有着不同的意义失去妻儿的人心中充满和他同样的伤感,离开母亲的人想起了慈祥的怀抱,远离故土的人默不作声,一时间,淡淡的忧伤从人们的心中流淌到餐厅里

但是世界上有一种人却从来不知道怜悯他人,在他的心中,只有冰冷和残酷,除此之外,人们几乎感觉不到他有多少人类的情感

“亲爱的齐,您的话让我感动,但是我希望这不是一个美丽的谎言,上帝不喜欢说谎的人,而我也不喜欢,”霍夫曼的眼神中没有感伤,只有冷酷

“马克西米利安,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今天这已经是你们第三次发生争论了”施特莱纳突然不留情面的拍着桌子说:“我不管你们之间有多么化解不开的矛盾,总之在我面前不能做得太过分”

霍夫曼眼中划过一缕难以置信的惊讶,可是回答的语气却平静如常:“如果您希望的话,那我就照做”

“那样最好”施特莱纳长出一口气,“我真受不了这种总是聆听长篇辩论的生活,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把事情搞的简单一点,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聊聊天难道不好吗?干嘛非要摆出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我们坐的地方是餐厅,可不是什么角斗场”

齐楚雄露出赞同的笑容,他拉着路德维希坐到施特莱纳身旁,“将军,您说得对,这里是餐厅,所以我们还是赶快干点符合这里气氛的事情,把什么面包啊,火腿啊,腌酸菜之类的东西赶快端上桌,要不然我的肚子就要申请示威了”

“哈哈,你倒是和我想的一样”施特莱纳笑着一挥手,“别让我们干坐着,赶快把吃的端上来”

几名士兵立刻忙碌起来,他们把一道道菜肴送上桌,还在每个人面前摆上一套银质餐具和一个硕大的啤酒杯,里面已经盛满味道并不算好的啤酒

施特莱纳见晚餐的菜肴已端上桌,便开心的举起酒杯,准备致晚餐前的祝酒词,可就在此时,一个气喘吁吁的军官却跌跌撞撞的跑进了餐厅

“总理阁下”军官喘着气说:“她……她……她来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蛇蝎女人

“她是谁?还有,你干嘛紧张成这样?”施特莱纳放下啤酒杯,用责备的口吻问道

“她来的正好”霍夫曼替军官做出了回答,嘴边随即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马克西米利安,这是怎么回事?”施特莱纳问道

“将军,弗莱舍尔上尉一直是个单身汉,想必您也应该一直为他的婚事而操心,所以我决定为他娶一个漂亮的老婆,以此来表彰他这些年来对您的忠心”

霍夫曼这一说,施特莱纳立刻想起了上午他们拿弗莱舍尔开的那个玩笑,“我的天原来你不是在开玩笑”他吃惊的喊道

“一个男人的终身大事怎么可以随便开玩笑呢”霍夫曼笑得加诡异

“那你为他挑选的妻子是谁?”

“说出来肯定会吓您一跳”霍夫曼凑到施特莱纳耳边轻声说:“她是……”

“上帝啊”刚一听到霍夫曼口中那个名字,施特莱纳竟然失声惊呼道:“可怜的汉斯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嘿嘿,将军,这怎么能说是要他的命呢,要知道那姑娘可是雅利安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弗莱舍尔能够娶她为妻,应该说是福分不浅”

“那姑娘是漂亮,可是她的脾气也不小”施特莱纳苦笑着说

“将军,弗莱舍尔上尉这些年跟着您任劳任怨,不辞辛苦,照理说,他早就应该去一个为合适的职位上锻炼自己的能力,可是这些年来他始终改不掉那个坏毛病,所以您也一直不敢对他委以重任,所以我就在想,应该为他找个贤内助,说不定就能让他改掉那个毛病,也算替您去了一块心病”

施特莱纳不住的摇头,这些年来,他的确不止一次想要找个机会提拔弗莱舍尔,可是这家伙始终改不掉好色的习性,很多军官也对此颇有微词为了安定人心,他不得不一直让弗莱舍尔长期担任自己的副官,但是眼瞅着和弗莱舍尔同龄的军官们纷纷获得晋升的机会,可弗莱舍尔至今还干着勤务兵的差事,他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马克西米利安,你可真会想办法,”他继续苦笑着说:“这样也好,正好我打算在就职典礼后任命他担任我的卫队司令,在这个时候找个厉害点的女人来管教他一下,说不定会让他长出息的”

“将军,弗莱舍尔上尉一定会被您的苦心所感动”霍夫曼笑得合不上嘴他之所以会挑选那个传说中的厉害女人做弗莱舍尔的妻子,其实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弗莱舍尔经常会打着施特莱纳的旗号到集中营里作威作福,不但逼着下面的集中营长官从囚犯中挑选美女供其淫乐,还经常借机敲诈财物很多人对此敢怒不敢言时间一长,人们私下里就对施特莱纳就有了看法,认为他偏袒亲信,重用小人

虽然霍夫曼也曾就此事提醒过施特莱纳,可是由于弗莱舍尔十几年来一直陪伴在施特莱纳身边,而这位将军对自己颇有眼色的副官也的确青睐有加,所以每次都是训斥几句了事,如此一来,弗莱舍尔加有恃无恐,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有鉴于此,霍夫曼决定另辟捷径,采取一个大家谁都想不到的方式来解决此事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个主意,才使倒霉的弗莱舍尔一辈子都活在一个女人的阴影下

“将军,您和总理阁下说的那个女人是谁呀?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模样”路德维希目光里充满好奇

霍夫曼笑了笑,“中尉,答案一会儿就会揭晓,你就等着看好戏”

路德维希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就再也没有吱声,而齐楚雄是一言不发,毕竟弗莱舍尔就算是娶了一个三头六臂的怪物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你过来”霍夫曼伸手把进来报信的军官招到自己面前,贴着他耳朵小声说了几句话,军官脸上立刻露出恶作剧的表情,他不再紧张,而是笑嘻嘻的离去

“现在,就让我们等着那位郎回来”霍夫曼笑着说

出于对即将发生的一切的好奇,人们不再去碰触餐桌上的刀叉,而是望眼欲穿的盼望着弗莱舍尔的出现,盼望着一出闹剧的上演

任何一部舞台剧的主角都不会让观众等待太长时间,大约十几分钟之后,弗莱舍尔哼着小曲,迈着四方步,带着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走进餐厅

“嗨希特勒”他先是给施特莱纳来了个举手礼,接着又毕恭毕敬的说:“报告将军,我已经把那个犹太裁缝送回了集中营,并且告知集中营司令莱曼上尉要好好对待他”

“哦,知道了”施特莱纳对他的报告不置可否,“赶快坐下,我们已经等了你好长时间了”

“是”弗莱舍尔立刻找了个位子坐下

“现在人已到齐,我们开始,来,为我们搬进家干一杯”施特莱纳端着酒杯站起身,脸上笑意盈盈

“干杯”餐厅里响起一阵清脆的碰杯声

“都坐下”施特莱纳坐回原位,众人也开始拿起刀叉用餐

“跑了这么大一圈,我还真是饿了”弗莱舍尔迫不及待的撕下一块黑面包大嚼起来

“汉斯”施特莱纳望着自己副官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心里却在犯愁,他真担心弗莱舍尔一旦知道了那个消息,是否还能吃得下去

“将军……您叫我……有什么事情吗?”弗莱舍尔一边费力的把面包咽进肚里,一边迅站起身

“没……没什么事情……你……坐下……”施特莱纳居然结巴起来

“嗯?”弗莱舍尔疑惑的看着施特莱纳,在他的记忆里,将军说话还从来没有打过结

“将军,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您干吗不愿意告诉我呢?”弗莱舍尔顿时紧张起来

“啊……这个……怎么说呢……其实……我是想说……”施特莱纳越着急,反倒越说不出口,如此一来,倒把弗莱舍尔搞得加不知所措

“将军,求您了您就赶快告诉我答案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又有人在您面前告我的状,说我出去胡作非为来着?”

“弗莱舍尔上尉,你用不着紧张,”霍夫曼为他揭晓了答案,“将军阁下体恤你多年来由于一直任劳任怨的照顾他的生活,以至于直到现在也没成家,所以他决定为你挑选一个漂亮的姑娘做妻子,以示对你忠诚的奖励”

“原来是为我找老婆,我还以为是那个混蛋又在告我的黑状呢”弗莱舍尔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下了地,他迅摆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说:“将军,您对我真是太好了,简直比我死去的父母还要关心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呜……”他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老天爷他简直可以去歌剧院应聘演员”齐楚雄目瞪口呆的看着弗莱舍尔

“我也这样想”路德维希小声嘟囔道

“再算上我一个”罗森巴赫也接上了腔

施特莱纳这会儿尴尬的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他一会挠挠头,一会又搓着手,可就是说不出来一句话

霍夫曼此时笑得意味深长,“亲爱的弗莱舍尔,将军阁下一直很关心你,所以在为你挑选妻子的时候,我也专门花了一番心思,你未来的妻子是整个雅利安城里最漂亮的姑娘,她有着天使般的容颜,只要她那诱人的红唇微微一笑,男人们就会心甘情愿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成为她的俘虏;她那纤细的手指只要一碰上你,你的灵魂就会随她而去,陷入到爱情的泥沼中不能自拔……”

弗莱舍尔的口水又一次流了出来,他贪婪的听着霍夫曼的介绍,心里不停的猜想那个美丽的人儿的名字,却根本没有发现施特莱纳已经捂住了脸,似乎是不忍心看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幕

“总理阁下,求您别再卖关子了,赶快告诉我,我的未婚妻是谁?”

“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

“哦,亲爱的弗莱舍尔,”霍夫曼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餐厅的门口,“那位姑娘听说你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她担心嫁给你以后不会幸福,所以她希望你可以在我面前发誓绝不背弃她,这样她才愿意嫁给你”

“我现在就发誓”弗莱舍尔像是一头愚蠢的野兽,一头扎进了猎人的陷阱,他站起来大声说:“我向全能的上帝发誓,我一定会善待我未来的妻子,绝不背弃她,一生一世和她生活在一起,誓言若被违背,就让我不得好死”

“汉斯,”施特莱纳低着头说了一句,“你可不要后悔”

“将军,我这个人您还不了解吗,只要是自己立下的誓言,就绝对不会后悔”弗莱舍尔这会儿一门心思盼着见到自己那位美丽的未婚妻,根本就没注意到施特莱纳语气里的含义

“上帝啊”施特莱纳难堪的一挥手,“马克西米利安,告诉他那个名字”

“弗莱舍尔上尉,”霍夫曼看着他面前那张色迷迷的脸庞,慢条斯理的说:“你未来的妻子名叫玛格达”

“什么”弗莱舍尔突然犹如五雷轰顶一样,脸上一瞬间露出惊恐万状的表情

“不不您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这一定只是个玩笑对吗”弗莱舍尔绝望的喊道:“求您别折磨我这颗脆弱的心灵,赶快告诉我真正的人选”

“没人和你开玩笑”霍夫曼继续慢条斯理道:“我和玛格达就此事进行过一番长谈,虽然她并不太喜欢你,但是她自己也承认,嫁给将军的副官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见她的鬼去”弗莱舍尔急得大吼大叫,“我才不要那个女人呢她是丛林里的老虎!草原上的狮子!大海里的鲨鱼她一点也不可爱,我就是一辈子不结婚也不能和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

“汉斯,你刚才不是还发誓要一生一世和她生活在一起吗?”施特莱纳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弗莱舍尔,“怎么一会儿的功夫,你就把自己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将军”弗莱舍尔这会儿就差跪下来求他了,“看在我跟随您多年的份上,您可不能把我往火坑里面推啊”

“听我说,汉斯,玛格达是个漂亮的姑娘,你不也一直很喜欢漂亮的姑娘吗?为什么这么一个大美人送上门,你反倒不敢要了?”

“将军,玛格达根本就不是女人她是一头关在笼子里的野兽,我要是和她结了婚,那不就等于把一只绵羊送进虎口吗”

“弗莱舍尔上尉,我真的有这么可怕吗?”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响起在餐厅门口

“啊这个声音是……”弗莱舍尔心惊胆战的闭上了嘴,连头都不敢扭

“嘻,我倒要看看弗莱舍尔未来的妻子长什么模样?”齐楚雄好奇的向门口望去,谁知这一看不当紧,他顿时大吃一惊

一个身穿黑色军装的少女站在餐厅门口,她头顶军帽上的骷髅标志闪烁着令人胆怯的寒光,纤细的腰身上扎着宽大的武装带,腰间挂着一把短剑,脚下的黑色马靴擦得锃亮,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冷酷的集中营看守

可是这个姑娘实在是太美了,她身材修长而丰满,却又不显臃肿,雪白的皮肤与一头浓密的金发相得益彰;精致的脸庞线条分明,鼻梁高挑,碧蓝色的大眼睛里盛满楚楚动人的秋波,一双红唇挂着迷人的弧线,也难怪霍夫曼会说只要男人一看见她就会被迷住

“她可真美”齐楚雄情不自禁的小声说道

“别被她的外表迷惑,她是个比蛇蝎还要狠毒的女人”路德维希突然小声说道

“弗兰茨”齐楚雄惊讶的转回头,“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我和她是老相识,都在奥斯维辛集中营里呆过,你知道那里的囚犯们是怎么形容玛格达吗?”

“你快说说看”

“他们说,再美丽的的姑娘,只要一穿上那身黑皮,心就变黑了”

“天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唉,一言难尽,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路德维希英俊的脸庞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

齐楚雄望着路德维希,又看了看玛格达,心里的疑问越来越深,这么美丽的姑娘难道真像他所说的那样,是个心肠狠毒的蛇蝎女人吗?

或许是为了不让齐楚雄失望,玛格达很快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了他答案

“把头扭过来”她走到弗莱舍尔身后冷冰冰的说

“玛格达,请你听我说……”弗莱舍尔畏惧的扭过脸,想要为自己的言行辩解,可是迎接他的却是一记重拳

“咚”玛格达挥起一拳,将弗莱舍尔打翻在地,紧接着,她一把揪住弗莱舍尔的衣领,掏出腰间的短剑抵在他的喉咙上

“你竟敢说我是丛林里的老虎,草原上的狮子,大海里的鲨鱼还说我一点也不可爱,你就是一辈子不结婚也不能和我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对吗”

“玛格达……别冲动……我不是有意的……”弗莱舍尔脸色苍白,浑身都在颤抖

“你以为你是谁呀?我愿意嫁给你那是看得起你可你还在背后说三道四你信不信我现在一刀割断你的喉咙”玛格达说着手上一使劲,弗莱舍尔脖子上顿时现出一道血痕

“玛格达别冲动把刀放下”施特莱纳见势不妙,立刻厉声喝道

玛格达狠狠地瞪了一眼弗莱舍尔,就一把将他推到一边,跟着手中的短剑掉落在地上,一滴眼泪开始流出秋波荡漾的美目

“呜……我的命可真苦……我这辈子唯一爱的男人就是元首……可是他殉国了……呜……我的元首……您死了……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这个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女人居然转眼之间就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弗莱舍尔这会儿可没心思去听玛格达的哭诉,他捂住自己的胸口,脸色煞白,不停的喘着粗气

“别哭了,玛格达,”施特莱纳动了恻隐之心,他好心安慰道:“我知道你是个忠诚的人,元首若在天堂里有知,一定会为你而高兴的”

“谢谢您,将军”玛格达擦干眼泪,道:“我一定会像效忠元首那样效忠于您,既然您希望我嫁给弗莱舍尔上尉,那我就服从命令”

施特莱纳无奈的苦笑一声,顺着玛格达的话说道:“我知道让你嫁给汉斯是有点委屈,可是我希望你们能够幸福,他是个有眼力的好男人,在今后的生活中你一定能体会到这一点”接着他把脸一沉,冲倒在地上不起来的弗莱舍尔吼道:“汉斯快点给我站起来,我要你立刻向玛格达道歉”

弗莱舍尔露出一副苦瓜脸,磨磨蹭蹭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有气无力的对玛格达说:“对不起,亲爱的玛格达,我不该用那些无聊的语言来攻击你,请你原谅我好吗?”

“哼”玛格达弯腰拾起短剑,插进剑鞘,“听说你一向喜欢漂亮姑娘,我问你,有这回事吗?”

“是男人都会喜欢漂亮姑娘,难道这也有错吗?”弗莱舍尔没好气的回答

“啪”他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手掌印“有种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我……”弗莱舍尔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心里又气又怕,可是却不敢再说一个字

“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你只要再敢偷看任何一个姑娘一眼,我就会像对待集中营的囚犯那样对待你我会挖掉你的眼睛扒了你的皮把你大卸八块扔进焚尸炉”

弗莱舍尔吓得浑身直抖,他哆嗦着说:“是……是……我再也不敢了……”

“这还差不多,”玛格达转怒为喜,她露出娇媚的笑容,“亲爱的,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外面有很多美丽的花儿,不如你陪我去散散步,我喜欢在花丛里浪漫徜徉的感觉”

“可是我还没吃饭呢……”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和一声怒吼,“你敢不听我的话”

“我听……我听……”弗莱舍尔哭丧着脸,揉着红肿的脸颊,带着饥饿的肚肠,跟在玛格达的身后走出了餐厅

“我的上帝啊”在目睹这一切之后,罗森巴赫吃惊的捂住脸颊,仿佛他也感受到那种火辣辣的疼痛一般,“真没有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可怕的女人”

“施蒂尔,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也没有结婚,不如我也为你介绍一个像玛格达这样的姑娘”霍夫曼拿自己的副官开起了玩笑

“您还是把这种机会让给别人”罗森巴赫明显紧张的说:“我宁愿找一个温柔点的丑女人,也不愿意像弗莱舍尔上尉那样在耳光下过日子”

“哈哈”餐厅里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施特莱纳不停的用手拍着桌子,“可怜的汉斯,我要是他的话,出门的时候就会用黑布蒙上眼睛,不然的话,小命都保不住”

餐厅里的笑声顿时又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好啦,将军,”霍夫曼压住笑意,“我们用餐,顺便谈谈就职典礼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就职典礼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11月7日

这一天施特莱纳起得很早,他先是用凉水匆匆洗了把脸,接着就穿好军装站在卧室穿衣柜的镜子前,把那枚星芒状大铁十字勋章挂在胸前,心神不定的看了又看

弗莱舍尔在施特莱纳身后忙个不停,他前一天的晚上把施特莱纳的军装仔细熨烫了一遍,还细心的拂去上面那肉眼无法察觉的灰尘今天一大早,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起施特莱纳的长筒皮靴,干起了擦鞋匠的工作

“将军,请您坐到床上,让我帮您把鞋穿上”他用一贯的恭敬语气说

“好”施特莱纳把紧张的目光从镜子里收回,转身坐到一张木制的大床上,抬起双脚

弗莱舍尔麻利的将施特莱纳的双脚塞进皮靴,“瞧,将军,您的皮靴可真亮”他炫耀着自己的功绩

施特莱纳默然不语,他站起身,把手往腰间轻轻一拍弗莱舍尔心领神会,立刻转身走到卧室窗户下的储物柜前,打开最上面的抽屉,取出一把黑色剑鞘、银白色剑柄、上面还刻有“SS”闪电标志的长剑

“您的佩剑”弗莱舍尔恭敬地双手递上

施特莱纳接过佩剑,挂在腰间,再次回到镜子前,镜子里的他军装笔挺,仪表威严,一派即将跃马出征的态势

“那只是表面而已,”他突然喃喃的说:“弗里德里希,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唉”他无法回答自己的疑问,只能扭头望向窗外,“地心之光”的浅黄色光芒虽然为地下世界抹上一层夕阳的余晖,但是却永远无法带来旭日东升的活力,也许,这预示着他只能走进未知的黑暗

“施特莱纳将军,您准备好了吗?”镜子里突然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是谁在叫我?”他惊讶的转过身,看到镜子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头发花白、身躯佝偻、眼中藏着无尽恶毒的面孔

“啊我的元首”他失声惊呼道

“我的将军,别让我失望”镜中人盯着他说

“是……我的元首……我决不让您失望……我一定会带领日耳曼勇士们实现您未竟的梦想……”

“很好”镜中人慢慢转过身,“记住我说过的话,不管是在天堂还是地狱,我都将与您同行!”

“等等我的元首”施特莱纳急忙伸出手,“请您告诉我,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做我交给您的事情”镜中人留下这句话,就消失了

“元首”施特莱纳大喊一声,可是眼前再也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

“将军,您一个人对着镜子说什么呢?”弗莱舍尔眼神里满是疑惑

“汉斯你难道没有看到吗?刚才镜子里出现了我们的元首”施特莱纳眼中写满惊恐

“不,将军,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弗莱舍尔的表情很诧异

“噢,真不可思议……”施特莱纳的语气渐趋平静,“也许只是一场梦”

“将军,可是您并没有睡着啊?”

“那是因为我是一个活在梦里的人,”施特莱纳轻抚挂在胸前的星芒大铁十字勋章,“我们走,去见见那些和我一样活在梦里的人”

施特莱纳戴好军帽,拖着僵硬的身躯准备走出卧室,一个黄皮肤、黑眼睛的年轻人却在此时拦住了他的去路

“将军,您吃早饭了吗?”齐楚雄问道

“我一点都不饿”施特莱纳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这可不行”医生以其特有的固执抓住将军的胳膊,“不吃早饭会造成低血糖,如果情绪过于激动,还会出现晕眩症状”

“我说过了我一点也不饿”

“饿不饿是您的事情,但是您如果不吃早饭的话,就休想从我面前迈过去”

“你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这么固执”

“那也是因为您不愿意听从我的劝告的缘故”

“好好,汉斯,去给我搞点吃的来,时间要快”

施特莱纳无奈的转过身,齐楚雄紧随在其身边,一小会儿的功夫,弗莱舍尔就端着一碟子面包,一碟子煎蛋,还有一杯白开水回到他们面前

施特莱纳接过早餐,随口吩咐道:“汉斯,你去告诉马克西米利安,就说我马上就到”

“是”弗莱舍尔转身离去

“我的时间如此宝贵,可你就是不理解”施特莱纳一边冲齐楚雄不高兴的嘟囔着,一边拿起两片面包,夹起一个煎蛋,草草送入腹中,接着端起水杯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大口,末了他一擦嘴,“我可以走了吗?”

可是医生却依旧没有放行的意思:“不行”

“为什么?”

“人太紧张的话,往往就会犯下错误,”齐楚雄说:“坐到躺椅上去,让我为您按摩一下,以一个放松的心情去面对未来不是好吗?”

“唉,看来我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施特莱纳无奈的摇头苦笑,接着坐到摆放在床边的躺椅上,脱下军帽,“请你开始”

齐楚雄走到施特莱纳身边,伸出手放在他的太阳穴上,开始轻轻的揉搓,这是他父亲传下来的独门技艺,通过对人体穴位的按摩,可以达到使人安神醒脑的功效

五六分钟之后,他的手逐渐向下按去,从颈部到肩部再到背部,每一个穴位他都按的恰到好处,这一点从施特莱纳正在变得松弛的肌肉上就可以看出

“齐,”施特莱纳感到身体轻松了许多,心情也不再像刚才那样紧张,于是他便和齐楚雄开起了玩笑,“要是不打仗的话,不如我们合伙开一家医院,我相信生意一定会很好”

“您的提议很不错,我会认真考虑的”齐楚雄笑着说

“那就一言为定”施特莱纳一脸享受的表情,“就职典礼结束之后,就是我的生日宴会,你会因此认识很多的人,我希望你能从他们那里得到快乐”

一道痛苦的闪电从齐楚雄黑色的眼眸中一闪而过,不过他的手却并未就此停下,“将军,您说的那些人都是谁呀?”

施特莱纳开心的做起了介绍,“有陆海空三军司令,政府内阁成员,党务部门官员以及党卫队各级领袖,这里面有些人你也认识,比如说保安局长罗蒙……”

“我不喜欢他”齐楚雄直接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我也是”施特莱纳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便急忙辩解道:“啊,罗蒙局长其实是一个忠诚的人,只不过……”

“将军,我什么也没有听见,所以,我什么也不会说出去”齐楚雄干脆利落的解除了施特莱纳的顾虑

“哦,那就好……那就好……”施特莱纳掩饰住自己的尴尬,匆匆站起身,“我现在可以走了吗?”他笑着问道

“当然可以”医生开出了通行证

“走,”施特莱纳微笑着拍了齐楚雄一把,“我带你去见识一下大场面”

两人走出卧室,踏上通往楼下的阶梯,再穿过一条通向宫殿大厅的走廊,转眼间,他们便置身于一片臂林之中

“嗨希特勒”霍夫曼领头向施特莱纳致敬,“我的统帅,内阁全体成员以及军队高级将领已恭候您多时”

由于施特莱纳一直不愿意接受“我的元首”这一称呼,但是为了体现出他尊贵的身份,霍夫曼决定改用“我的统帅”这一称号来代表施特莱纳,而这一称呼的启用则正式标志着第三帝国已经走入了施特莱纳时代

施特莱纳面色严峻,他走到霍夫曼身后那一群官员和将军们中间,和他们一一握手寒暄

趁着这当口,齐楚雄开始四处打量,这间金碧辉煌的大厅足有三十米高,拱形穹顶的壁画上精致的描出耶稣与十二门徒的故事四周的梁柱上雕刻着华美的条纹,黑色大理石地板中央铺着一条通往大厅深处的红地毯,尽头处是一个临时布置的小平台,上面安放着演讲台和好几个话筒不过,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平台的背景却是一副圣母画像,她正用那圣洁慈祥的目光注视着大厅里的纳粹余孽们

“就职典礼开始”

随着霍夫曼一声令下,大厅里的人们自觉地站到红地毯两侧,以敬畏的目光看着施特莱纳独自走上红地毯,来到演讲台上

“咚、咚、咚”人们耳边传来一阵沉闷的鼓声,三名身着黑色军装的党卫军士兵操着缓慢的正步走进大厅,最前面的一个士兵手里捧着一幅希特勒的半身黑白画像,在他左侧的士兵肩上扛着一面红底白圆心的“卐字旗”,而在他右侧的士兵双手平放胸前,举着一个硕大的鹰徽,鹰徽下面有一行小字——“我们的荣誉是忠诚”

士兵踏着沉重而缓慢的脚步,慢慢接近施特莱纳,而他的心跳也随着这些沉重的脚步声逐渐加,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的心里居然有了一种要逃跑的冲动,这不是他希望得到的东西,他也不想得到,但是命运已经把他推上了权力的悬崖,他没有了退路,只能像他的元首所说的那样一步步走下去

士兵停在施特莱纳面前,大厅里所有人都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元首的继任者,他是他们的希望,因为他手里拿着回家的船票

施特莱纳深吸一口气,对着希特勒的遗像深鞠一躬,等他挺直身躯时,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我的元首……”他哽咽着说:“失去了您的指引……我们便成为了一群无家可归之人……只能在黑夜里沉沦……却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大厅里顿时响起了一片抽泣声,施特莱纳的话刺到了很多人心里的痛处,自从希特勒死后,这群忠实的信徒就如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谁也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

霍夫曼眉头紧皱,深邃的目光里透出一抹忧虑,他感到施特莱纳实在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种打击士气的话

“您把我们的事业交到我的手里……可是我却对此却深感不安……我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多少政治斗争经验……万一帝国的未来断送在我手里……那我还有什么面目去告慰您在天堂的灵魂……”施特莱纳的哭泣越来越伤心,竟然有一发而不可收拾的迹象

“我的统帅,”霍夫曼忍不住小声提醒道:“这是您的就职典礼……”

“但是”施特莱纳突然一声大吼打断了霍夫曼的提醒,他在帝国总理惊讶的注视下擦干眼泪,对着那一道道投向自己的目光说:“扪心自问,我可以说自己是一个忠诚的人,一个有着坚韧的意志和永不放弃的决心的人所以我绝不允许第三帝国就此消失在历史的舞台上我要振作精神,奋发图强;我要让国家社会主义的精神之花在地下世界里重绽放我要让德意志的钢铁战车再度披挂上阵我要让日耳曼的雄鹰插翅飞上天空我要让大海中布满成千上万条高傲的海狼我要踏平每一个胆敢与我们为敌的国家我要浇灭每一处反抗的火焰我要铲除所有的劣等民族我要把这个星球变成由雅利安民族统治的世界我要成为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征服者日耳曼的勇士们,跟我来让我们一起为了这个神圣的目标而努力,相信我,我们一定能成功”

“我的统帅”霍夫曼激动的全身发抖,“我们会永远跟随您前进”

“嗨希特勒……”大厅里爆发出一阵阵令人心惊胆战的狂吼,野兽们的凶性被完全激发,他们彻底陷入到歇斯底里的疯狂中不能自拔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士兵们手中那面红底白圆心的“卐”字旗前,人们在霍夫曼的带领下高声宣誓道:“在全能的上帝面前,我们发誓永远忠于帝国元首阿道夫希特勒钢铁意志的继承人弗里德里希冯施特莱纳将军,我们将用生命捍卫自己的誓言,我们将毫无条件的、自愿的执行您的一切命令,盟旗为证”

“可怕的世界可怕的人”作为大厅里唯一一个神志清醒的人,齐楚雄望着眼前疯狂的场面,心中暗自发誓:“将军,我绝不允许您所说的一切变成现实”

第一百三十五章 生日礼物

施特莱纳的就职典礼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结束,大厅里的人们虽然对自己的未来还不确认,但是他们却也相信施特莱纳不会放弃希特勒的既定方针,这也意味着至少他们眼下还可以享受那种高高在上的生活,而不用担心像自己的某些同胞那样要么被送进盟军与俄国人的监狱,要么隐姓埋名过着担惊受怕的逃亡生涯

“先生们,今天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我们在迎来了一位伟大的统帅的同时,也迎来了他四十岁的生日,这使今天的典礼增添了喜悦的色彩,现在,我们要让乐队为我们奏起欢乐的乐章,女伴们也会随着美妙的旋律步入大厅,为这欢乐的时刻奉献美妙的舞姿”霍夫曼站在红地毯尽头的演讲台下,挥舞着双手,露出笑容,活像一位宫廷的管家——他的名字在德语里的意思本来就是宫廷近臣

胸前挂满勋章的将军们,胳膊上带着“卐”字袖章的党务官员们,被霍夫曼挑选出来担任要职的内阁部长们,他们都以一种微笑中暗藏嫉妒的表情来诉说自己的心事一个只有三十二岁的党卫军少校,却爬上了帝国总理的宝座,对这些已在政界军界混迹多年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讽刺但是嫉妒归嫉妒,谁也无法否认霍夫曼天才般的能力和乎常人的工作热情,除了他之外,人们想不出还有谁有资格成为位于阿道夫.希特勒广场上的总理府的主人

一群军乐队成员带着各式乐器,搬着折叠座椅,迈着机械的脚步,来到了红地毯尽头的小平台上,他们展开座椅,取出放在盒子里的乐器,看着一位乐队指挥手中的指挥棒,等待着奏响乐曲的时刻

“先生们,让我们以最热情的乐曲欢迎女伴们登场”霍夫曼把手一挥,乐队立刻奏起了欢快的《蝴蝶夫人》,在乐曲的伴奏下,一群打扮的珠光宝气的贵妇人走进大厅,男人们纷纷上前,邀请她们与自己共舞一曲

施特莱纳喜欢这首曲子,他把双手放在腰间,手指有节奏的敲击剑柄而他那位忠诚的副官,也许该说是仆人为合适,此刻依然忙个不停,他指挥着放下钢枪的卫队士兵们把一道道精美的冷餐摆满一张张铺着洁白桌布的长桌上,还催促着从集中营看守中挑选出来的姑娘们以旋风般的度把那些杜松子酒啊、朗姆酒啊、还有那些叫不上名字的酒精饮料送到每个人面前

齐楚雄为自己挑了一杯朗姆酒,还向酒杯里扔了几块冰块,他轻轻晃动酒杯,听着那清脆的撞击声,看着那群没有被送上绞刑架的人们脸上的侥幸和舞步的飞旋

一曲终了,人群自觉地为施特莱纳闪开一条通道,他端着一杯冒着泡沫的啤酒走到红地毯中央,大厅里的水晶吊灯突然于此时熄灭,乐队也在这一刻停止演奏,大厅里只剩下一盏孤独的射灯把施特莱纳孤独的身影笼罩在一个孤独的光环下,灯光下的主角眼中顿时升起不明所以的愕然

黑暗中,大厅外的走廊里响起了一种古怪的吱扭声,好像是一辆破旧的车辆正以艰难的步伐迈向它的目的地,它牵引着人们的心跳和思想,也使黑暗中的众人无暇开口

“吱扭……吱扭……”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它停在了那个孤独的光环之外

“将军,祝您生日快乐”黑暗中,响起霍夫曼一贯如常的平静语调

水晶吊灯随着他的祝福睁开眼睛,大厅里又恢复适才的明亮,人们在此时惊讶的发现,一个摆放在餐车上的巨大的三层奶油蛋糕赫然出现在施特莱纳面前

“马克西米利安,”施特莱纳不由自主的苦笑一声,“我要是个漂亮的姑娘,肯定会被感动哭的”

“哈哈”大厅里爆发出一阵长时间的哄笑

“我的统帅,”霍夫曼掏出打火机点燃插在蛋糕上的四十根蜡烛,“请您许下心愿”

“你也一起来,”施特莱纳把霍夫曼拉到身边,他们刚要一起吹灭蜡烛,一个熟悉的面孔却几乎同时跃入他们的脑海

“亲爱的齐,”他们异口同声却又各怀心事道:“让我们一起许愿”

转眼之间,齐楚雄就成为人群的焦点,很多人从就职典礼一开始,就注意到跟着施特莱纳走进大厅的这位黄皮肤,黑眼睛的年轻人,注意到他那张平静中却蕴藏着无尽善良的面孔

稍作思考,放下手中的酒杯,齐楚雄走出人群,来到那个巨大的蛋糕前他没有急于和那两位纳粹帝国的头面人物一起吹灭蛋糕,而是先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接着双手合十,闭上双眼,以虔诚的信徒所必有的态度向上苍发出他的祈祷

“齐,”施特莱纳问道:“你在为谁祈祷”

“为我的妻子,为我的女儿,为和像她们一样不幸的人祈祷”医生没有睁开他的眼睛

“和她们一样的人?你指的是谁?”

“当然是在战争中失去生命的人,自然,也包括的您的妻子和女儿”

“谢谢你的祈祷,”施特莱纳黯然垂下头颅,“我希望她们的灵魂能在天堂得到永生”

“我的统帅,现在不是回忆伤感往事的时刻,您应该振作精神,让人们看到您的勇气”霍夫曼发出了小声的提醒

“你说得对,我是要这样做”施特莱纳急忙抬起头,撑起一副干枯的笑容,“齐,我们来许愿”

施特莱纳、霍夫曼、齐楚雄三个人一起吹灭了蜡烛,大厅里爆发出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一群日耳曼人随即一拥而上,用各式各样的恭维的词汇将施特莱纳和霍夫曼包围

“我的统帅,祝您生日快乐我愿意追随您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总理阁下,希望您越活越年轻,因为您的年轻与活力就是帝国崛起的重要保证……”

“我以自己的名誉担保,我将誓死追随您左右……”

日耳曼人们七嘴八舌的向自己的主子表达忠心,送上祝福,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对齐楚雄说声生日快乐

不过,我们的主角并不稀罕听到这些肉麻的恭维,他悄悄挤出人群,来到大厅的一根梁柱下,凝视着那个巨大的生日蛋糕,眼中满是回忆和伤感

“爸爸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怎么会骗你呢?现在外面到处都在打仗,所以爸爸买不到生日蛋糕,不过妈妈可以答应你,等到战争结束了,我们就让你爸爸买一个世界上最大也最好吃的蛋糕,好不好?”妻子在阿姆斯特丹的夏夜里,搂着女儿替他做出了承诺可是如今当他眼前真的出现一个巨大的蛋糕时,她们却已离开他身边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无奈,美好的承诺总是会被残酷的现实击碎,只剩下一个孤独的人黯然神伤

齐楚雄的目光茫然了,他回想起从前的幸福片段,一阵阵酸楚袭上心头,他忍不住低下头,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齐,祝你生日快乐”一声温馨的问候突然在他耳畔响起

齐楚雄急忙睁开眼,一张年轻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那个人的脸上带着善良的祝福,嘴边挂着发自内心的真诚,手里端着的餐盘上放着一块切好的蛋糕

“弗兰茨,”齐楚雄突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你真是一个好人”

“别这么说,我们可是朋友”路德维希微笑着把手中的餐盘递到齐楚雄面前,“吃,这是我特意为你送来的”

“嗯”齐楚雄使劲点了点头,接过餐盘,幸福的咬了一大口,“真好吃”他笑着说

“还有一样东西我要送给你,”路德维希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他用带着歉意的口吻说:“对不起,我身上现在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好送给你一个笔记本,希望你可以用它来记录自己在雅利安城内生活的点点滴滴”

齐楚雄怔怔的望着路德维希手中的笔记本,心里掀起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思绪,从他们初次相见,到成为一对好朋友,里面充满了太多的不可思议,这些日子里,每当他从梦中醒来,看到躺在另外一张床上的路德维希时,他都会想,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他们走到了一起,难道世界上真的存在可以越一切的友谊吗?

“齐,你不愿意收下它吗?”路德维希看到齐楚雄一直盯着笔记本不说话,还以为他对自己的礼物不感兴趣,一抹焦急立刻充斥在他单纯而又善良的双眸中

“不”齐楚雄急忙接过路德维希手中的笔记本,充满感激的说:“弗兰茨,谢谢你,虽然这个笔记本很普通,可它却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能够和你成为朋友是我的荣幸”路德维希蔚蓝色的眼眸中溢出幸福的光芒,“希望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

“弗兰茨”齐楚雄一声轻唤,就紧紧握住路德维希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您好,齐医生,很高兴可以和您一起出席这个神圣的时刻”他的耳畔突然传来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

齐楚雄扭头看去,心里泛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厌恶,嘴上却露出一丝平静的笑容,“旅队长阁下,见到您很高兴”他把原本握住路德维希的手伸到罗蒙面前

罗蒙望着医生的手,眼中泛起一股不太愉快的回忆,他迟疑了一下,才小心的轻轻握了一下,接着就飞快的抽回手,好像生怕当初的那一幕再次上演

“您在害怕什么?”齐楚雄眼神中出现了嘲讽

“只要您不去做那些不该做的事情,我就什么也不会害怕”罗蒙不甘示弱的回应道

“看来您可以安心睡觉了,”齐楚雄的眼神在一瞬间恢复了平静,“因为我现在只会做一个医生该做的事情”

“您真的原意这样做吗?”

“当然,否则我干嘛要担任将军阁下的保健医生呢?”

“齐医生,请原谅我之前的冒昧,”罗蒙以假惺惺中带着猜疑的口吻说:“捍卫统帅阁下和帝国的安全是我的职责,我不可能对任何人掉以轻心,所以我希望您可以对我的这种做法予以谅解”

“旅队长阁下,您太客气了,”齐楚雄淡淡一笑,“我与其说是一个医生,还不如说是一个从枪口下捡了一条命的囚徒为适当,一个囚徒又有什么资格对您的做法说三道四呢?”

“哦,齐医生,听您的口气,对我好象还有些误解,”罗蒙肩头一耸,双手一摊,故作无奈道:“我是一个不太会表达自己情感的人,虽然我很想和您成为朋友,可是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做起”

“就从现在做起,今天正巧是我的生日,如果您有兴趣的话,不如我们一起喝一杯”

“呵,能够收到您的邀请,我感到荣幸之至,”罗蒙瞟了一眼雅利安城内最有权势的那两位人物,“世界上有些事情真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这就叫做有缘千里来相会,”齐楚雄笑的很灿烂,“您同意我的建议吗?”

“我为什么要拒绝呢?”罗蒙薄薄的嘴唇一咧,露出一口白牙

“那就一言为定,来,干杯”齐楚雄端起放在长条桌上的朗姆酒,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缕不为人知的光芒

“干杯,祝您生日快乐”罗蒙举起手中的白兰地,嘴边浮出一丝诡异的弧线

“亲爱的齐,为什么要站在一旁呢?要知道您也是今天聚会的主角啊”霍夫曼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面带一丝惯用的微笑,手里拿着一杯鸡尾酒,来到齐楚雄面前

齐楚雄心中暗自苦笑,无论他沉浸在伤感或是幸福的时刻,到了最后,总是能被这个讨厌的声音所惊扰

“瞧您说的,”他脸上露出平静的笑容,“虽然今天是我的生日,但是站在大厅里的人我却不认识几个,恰巧我这个人也不太喜欢主动和人打招呼,所以就找个安静的角落呆着,也算是自得其乐”

“哦,这可不行,”霍夫曼说:“您不能总是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来,让我把您介绍给大家,多几个朋友就会多一点快乐”他说罢就把手优雅的一伸,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谢谢您的盛情邀请”齐楚雄微微颔首,跟着霍夫曼走到大厅的正中央,站到了红地毯之上

“先生们,请允许我为你们介绍一位的朋友”霍夫曼高举酒杯,把众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一侧

“站在我身边的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医生,他曾是荷兰地下抵抗组织的成员,为了换来战友的平安,他不惜牺牲自己的家人,不幸的是,他的英勇行为却并未换来应有的结果,他的战友被盖世太保击毙,妻子在混战中死去,年仅五岁的女儿从此流落街头,下落不明”

霍夫曼说到此处有意无意的看了齐楚雄一眼,当他确信医生的脸上已经出现了痛苦和无奈时,这才继续微笑着说:“当他被我们的宪兵逮捕之后,在监狱里面对酷刑折磨却始终不改初衷,就连我父亲的老战友,曾经以手中的皮鞭让无数犯人低头认罪的宪兵上校齐格菲尔德都不得不佩服他坚强的意志,上校告诉我,不要再对这位医生进行任何无用的刑讯,那只会使自己感到无奈和胆怯就在这位医生将要被我带离荷兰的那天夜里,上校先生居然破例为其设宴送行,还和他一起喝了个酩酊大醉”

齐楚雄把多的痛苦与无奈挂在脸上,心里则默默祷告:“啊好心的上校我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报答您的恩情啊,您拯救我的生命,还阻止魔鬼伤害我的身体,上帝啊,如果您听到我谦卑的祈求,就请您保佑他平安无事”

“后来,这位医生被带到了雅利安城,布劳恩上尉试图用皮鞭来让他屈服,可是却为自己换来一记耳光,我以好言安慰,可也只得到讥讽”霍夫曼微笑依旧,语气中却隐隐透出一丝无奈

“那后来呢?他为什么会站在我们面前,而没有被送上绞刑架?”大厅里有人情不自禁的催促他说出答案

“是啊,这些年来,所有站在我们对面的人都要遭到无情的镇压,这几乎成了一条不变的真理;但是凡事没有一成不变的,在一位伟大的医生面前,这条真理显得既渺小又卑鄙;我们的统帅施特莱纳将军当时身患重病多年,一直无法治愈,而吕贝克则一直在暗中觊觎他的权力,为了在他的带领下让帝国继续前进,我要求这位医生为将军治病,虽然医生接受了我的条件,可是我的内心却从来不曾感到一丝轻松,我害怕医生会以和将军同归于尽的方式来报复他曾经受到的伤害,可是事实告诉我,我错了,因为医生的胸怀是宽广的,他以精湛的医术把将军从死亡的边缘带回人间,并在随后告诉我们的将军,他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一个真正的医生没有选择病人的权利,不管躺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善良的好人或是一个邪恶的暴徒,他只能去竭尽全力的救助他们,而这正是人和野兽的区别”

“嗡”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无数道目光投向齐楚雄,有不屑、有钦佩、还有难以理解的质疑

“统帅阁下被医生的胸怀所感动,他决心要和医生化解干戈,成为朋友,于是,他把医生留在了自己身边,在几个月的朝夕相处后,他们之间终于建立起互信和友谊,医生在统帅阁下无与伦比的魅力召唤下,终于放弃了与我们对抗的想法,成为了他的保健医生统帅阁下意图通过这件事情告诉那些至今仍生活在铁丝网后面的囚犯和战俘们,他是一个仁慈而又充满理性的人,在愿意效忠第三帝国的前提下,他乐意与他们中的任何人达成和解,一起为创造一个加美好的世界而努力”

“嗡”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霍夫曼的话无疑是在告诉他们,施特莱纳正在通过采取招抚的手段,来收买那些在集中营里遭遇压迫的人们,虽然他们并不否认这项措施也许可以真的起到作用,但是一想到今后他们将要和斯拉夫人、茨冈人,甚至是犹太人并肩而立,很多人还是对此深感屈辱

“总理阁下,给这些劣等民族的人生存下去的机会,就等于是在违抗元首的命令我们不能做背叛他的事情这一点您难道不明白吗?”一个党卫军少将突然在人群中激动的大喊大叫

霍夫曼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分开人群,走到党卫军少将的面前,以一种很小但是却不容置疑的声音说:“我的将军,现在已经不是只要发一封电报,柏林就能为我们送来成千上万的囚犯的时代,如果我们把手头的这些人全部杀死,那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您难道打算自己扛起锄头去种地吗?”

“这……”少将心中一颤,便知趣的闭上了嘴

“您明白就好”霍夫曼微微一笑,把表情尴尬的少将抛在身后,转身回到齐楚雄身边,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方形盒子递到他面前.

“亲爱的齐,虽然我们之间有过误会,但是我愿意为此表示道歉,这是送给您的生日礼物,希望我们之间从此可以达成谅解”

“这里面是什么?”齐楚雄接过盒子

“一本圣经,凡是虔诚的信徒都希望拥有它,”霍夫曼的笑容里浮起一朵暗藏闪电的乌云,“我希望您能够从书中找到生活的哲理”

“谢谢”齐楚雄的脸庞平静的看不出一点表情

“总算轮到我说句话了,”施特莱纳走了过来,“齐,请相信我,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我希望和你成为真正的朋友这一点始终不会动摇”

“将军,我相信您不会欺骗我,”齐楚雄弯下腰,对施特莱纳深深一躬,“没有您的仁慈,我绝对活不到今天,所以我要对您说一声,谢谢”

“齐”施特莱纳感动的说:“如果没有你,我也活不到今天,所以我也要对你说一声,谢谢”

两个人的手很快握到一起,一群手拿照相机的纳粹记者们此时像是从地下钻出来一样,对着他们咔嚓咔嚓照个不停,齐楚雄没有拒绝,还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来,齐,我要为你介绍一些的朋友”施特莱纳开心的拉住齐楚雄的手,把他领到一个个达官显贵面前

齐楚雄端起一杯朗姆酒,自信而又得体和这些人热烈交谈,时不时还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施特莱纳深蓝色的眼眸中盛满喜悦,他喜欢看到齐楚雄渐渐融入自己的生活,对他来说,征服一个反抗者的心就等于是在为重建帝国打下坚实的基础

不过,医生的复仇计划却在此刻徐徐拉开帷幕……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人皮书

施特莱纳的生日庆典从中午一直开到深夜,已经被战争失利的消息折磨了好长时间的德国人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心中不安的机会,他们不知疲倦的唱啊跳啊,还喝光了所有的酒,有的人甚至很无礼的在大厅里又哭又叫,最后只能依靠身材结实的卫兵把他们架出大厅

施特莱纳也喝醉了,他在弗莱舍尔的搀扶下,高声唱着《闪电部队在前进》离开大厅,回到自己的卧室,被酒精刺激的通红的脸庞上写满从未有过的满足

“今天真是快乐的一天……我的元首……我会成功的……”他倒在那张黑胡桃木大床上,抱住一个枕头,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醉话,不多时,醉话就变成了隆隆的鼾声

弗莱舍尔小心的脱去将军的衣服,为他盖好被子,拉上厚重的窗帘,关上天花板上的电灯,当一切陷入到黑暗中时,他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并以最小心的动作关上房间的门,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将军不到明天中午是醒不了的”他小声嘟囔一句,心里随即浮起一张美丽的面孔

“啊,契尔斯卡娅,我的小美人”他带着淫荡而又阴险的笑容离开了艾德斯瓦尔宫,继续去为那个可怜的姑娘带去恶梦

宫殿的另外一处卧室内,此刻却是一派景象,齐楚雄和路德维希各自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同样望着天花板上的一盏电灯,懒洋洋的不说一句话

不过,齐楚雄的心里此刻并不像他的外表那样懒散,而是在高运转,在刚才那场热闹的庆典上,他结识了许多的面孔,有任的内阁部长们,有陆海空三军司令,还有一大群戴着红底白圆心“卐”字袖章的纳粹党官员们,这些原本陌生的面孔如今已经变成他心中一张清晰的名单,每个名字后面都标上了头衔和职务

虽然收获颇丰,但是他心情却很烦躁,因为他现在不知道艾伯特和叶戈廖夫的下落,而且就算他知道了朋友们现在身处何地,该如何把情报送出去依然是一件很让他头疼的事情

“齐,”路德维希打破了寂静,“霍夫曼总理不是送给你一本圣经吗?可以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他收拾起烦恼的心情,从床上坐起身,掏出放在西装口袋里的那个精美的长方形盒子,他打开盒子的包装,取出了放在里面的礼物

霍夫曼说的没错,盒子里放的果然是一本圣经,不过,这本圣经的封面却出人意料的是用皮革制成,上面还有类似于人体刺青的精美花纹

“好奇怪呀?这本圣经的封面是用什么动物的皮做出来的?”齐楚雄用手抚摸着皮革封面,他发现这不是寻常的牛皮或者羊皮,因为它的质地不但比那两种皮革光滑细腻,而且手感也富有弹性,在房间电灯淡黄色光芒的照射下,他手中的圣经散发出一种异样的光芒

“哦,让我看看”路德维希笑着一骨碌翻身起床,想从齐楚雄手中接过圣经,可是他的手刚一碰到那光滑的皮革,就像触电一样猛地缩了回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上帝啊你手里拿的是人皮书”路德维希惊恐的喊道

“什么”齐楚雄像是碰到了一块烧红的火炭,手猛地松开,那本圣经顷刻间就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弗兰茨你没有搞错?”惊恐写在了齐楚雄黑色的眼眸中

“错不了”路德维希把脸投向一边,尽量让自己不去看那本圣经,“我在奥斯维辛集中营当医生的时候,就见过这种书它的制作工艺非常残忍,首先是要从年轻的男女囚犯中挑出皮肤特别细腻光滑的人,然后纵容他们之间不断的发生性关系,因为要得到上乘的人皮,就不能过分抑制人的生理机能;而做爱时的刺激和运动会导致肾上腺素的加倍产生,提高皮肤的透明度,使人的皮肤加明亮透彻;在达到剥皮的标准之后,集中营的军医们会谎称要为他们注射抗病毒疫苗,来提高他们对流行病的抵御能力,而所谓的疫苗其实是一种经过特殊调配的毒药,注射后几分钟之内,囚犯就会失去了抵抗能力,医生们则开始在他们还有体温、心脏还在微跳时剥皮,因为身体一旦僵硬后,不但皮不好剥,质量也会下降;而且相比起女性的皮肤,集中营的医生们喜欢那些身上带着精美刺青的男囚犯……”

“别说了”齐楚雄大吼一声,一脚把落在地板上的圣经踢得远远的

“上帝啊,这是我听到过的最残忍的事情”短短的一瞬间,巨大的愤怒爬上他的额头,在眉宇间形成一道撕破宁静的闪电,他再也无法躺下,而是开始在房间里急促的走来走去

“弗兰茨”他停在房间的门前,望着路德维希那双正在轻轻颤抖的手,突然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说……”

“不不不”路德维希急忙摆着手,“我虽然知道制作人皮工艺品的事情,可是我从来没有干过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就好”齐楚雄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如果你真的做过这些事情,那我们就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

“我就是因为看不惯我的同胞们在集中营里的所作所为,才主动申请上前线的,”路德维希叹了口气,“但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我这样,就拿弗莱舍尔的未婚妻玛格达来说,她在奥斯维辛集中营里从事的工作就是专门负责挑选合适制作人皮工艺品的囚犯,很多男性囚犯都被她的美貌所诱惑,心甘情愿的跟她走进手术室接受所谓的抗病毒疫苗注射,等到他们醒悟过来时,已经为时晚矣,只能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皮肤被活生生的剥下来”

“这个蛇蝎女人”齐楚雄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在房门上,“她难道不害怕上帝会惩罚她吗?”

“集中营里没有上帝,”路德维希望了一眼那本被踢的远远的圣经,眼中现出一丝无奈的忧郁,他低着头,静静的想了一会儿之后,抬起头对齐楚雄说:“齐,看来霍夫曼总理对你还是有戒心,依我看,他之所以会送给你这本人皮书,十有八九是在警告你,他希望你可以做个循规蹈矩的虔诚信徒,但是如果你胆敢做出威胁我们统治的事情,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把你变成一本圣经的封皮,所以你最好……”他的话突然戛然而止

齐楚雄肩头猛地一颤,一抹紧张的神色掠过眉头

“集中营里没有上帝”他走到那本圣经前,弯下腰去将其拾起,他轻轻随手掸去粘在封皮上面的一点灰尘,眼中露出圣徒般的神圣光芒

“但是我一定会成为那里的上帝”他望着手中的书,心里已然立下宏愿

现在,让我们把目光再次转向弗莱舍尔,这个曾经的汉诺威酒馆侍者现在正驾驶着一辆汽车,飞驰在通往布吕克瑙集中营的道路上,他身体上的某个部位早已因为饥渴而变得跃跃欲试,而这种信号很快就传递到他踩着油门的脚上,最终体现在不断加快的度表指针上

几个小时之后,他来到了目的地,守在集中营门口的卫兵刚一看清楚开车的人是谁,就立刻带着恭维中却暗藏鄙视的笑容为他打开大门,并及时通知了集中营司令官莱曼

莱曼的办公室就在离大门不远处的一栋二层黑色小楼里,此刻他早已睡下,但是弗莱舍尔的到来却使他不得不揉着惺忪的睡眼离开温暖的被窝,穿好军装,把弗莱舍尔迎进自己的办公室

“弗莱舍尔上尉,”莱曼一边打着哈欠,一面迅堆起恭维的笑容,“这么晚了,您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

“哦,是这样的,”弗莱舍尔说:“我是来专程告诉您,我已经和党卫队总部负责人事管理的官员打好了招呼,再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您就将被调回雅利安城内”

“啊”莱曼顿时喜形于色,“太好了我早就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是啊,我的老朋友,本来我是想打个电话通知您的,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如此值得庆贺的消息还是当面告诉您为好,所以我就决定亲自来一趟”

“你他妈的才不会那么好心呢你来这里的目的肯定是来为了找契尔斯卡娅”莱曼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句,不过,他的嘴上可不像心里这么刻薄

“这件事情多亏您帮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您才好,不如这样,等我回到雅利安城,把家眷安置好之后,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喝一杯如何?”

“您太客气了,帮朋友一个忙算不了什么”弗莱舍尔咧嘴一笑,接着急不可耐的说:“那个俄国妞现在还好吗?”

“放心,我的上尉,”莱曼狞笑道:“虽然她每天都在单人牢房里哭个不停,可是为了防止她自杀,我已经安排了专人负责监视,所以她现在好得很,随时都可以为您服务”

“哈哈亲爱的莱曼,您可真是一个细心的人,”弗莱舍尔眨着色迷迷的小眼睛,咧开嘴,兴奋的搓着手,“赶快带我去见她!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弗莱舍尔上尉,”莱曼突然难为情的挠了挠头,“我建议您现在最好别去找她”

“为什么?”弗莱舍尔先是一愣,接着就爆发出一阵自以为是的愤怒

“莱曼上尉您是不是趁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对契尔斯卡娅小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不您误会了”莱曼急忙摆着手说:“上尉,我可不敢对您的女人动手动脚,我这样的原因是因为……”

“因为什么?快说”

莱曼犹豫的看了弗莱舍尔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听说您已经和玛格达订婚了,请问有这回事吗?”

“真他妈的倒霉透顶这件事情我根本……”弗莱舍尔刚想发泄对霍夫曼的不满,可是一想到那张微笑中暗藏杀机的面孔,他不得不硬生生的把自己的话给收了回来

“哦,我是想说,虽然玛格达的脾气不太好,可是那个漂亮姑娘没有一点脾气呢?再说啦,我们的婚事可是伟大的统帅阁下亲自安排的,我当然要满心欢喜的去迎娶我那位美丽的娘……”

“天哪您真的认为自己可以和玛格达生活在一起吗?”莱曼担忧的问道

“我的老朋友,提出这样的问题,只能说明您不了解玛格达,她其实很温柔,对我也很体贴……”弗莱舍尔打肿脸充胖子,装出一副甜蜜的模样,喋喋不休的倾诉着玛格达的优点,可是双手却不由自主的捂住脸颊,仿佛那种火辣辣的疼痛从未消失过一样

“您干吗老是捂住脸呢?”莱曼注意到了他这个细小的动作

“啊,没什么……这是我的习惯……”弗莱舍尔急忙放下双手,挤出一丝比哭好不到哪去的笑容,“每当我心里觉得幸福时,就会不由自主的用手捂住脸庞”

“您的习惯可真奇怪,”莱曼不是傻子,再说他也懒得拆穿弗莱舍尔无奈的伪装他话锋一转,切回正题,“上尉,我之所以会阻止您去找契尔斯卡娅,完全是出于一番好意,这座集中营里的女看守当中,很多人都认识玛格达,万一谁要是在她面前多嘴多舌的话……”

弗莱舍尔闻言倒抽一口凉气,一想起玛格达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他顿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上尉,如果是在以前,不要说是一个契尔斯卡娅,就是您看上了我这里所有的姑娘,恐怕我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是现在您和玛格达订了婚,就得考虑一下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面对未来的生活,女人是一种很贪心的动物,她们很少愿意和同性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不要说像玛格达这样的女人了哦,当然,我这样说丝毫没有诋毁您那位美丽的未婚妻名誉的意思,我只是希望您明白,为了不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您在有些方面必须要学会克制,至少在眼下,您就不能让玛格达发现契尔斯卡娅的事情”

弗莱舍尔愁眉苦脸的说:“莱曼,我的老朋友,帮我想想办法,虽然玛格达很漂亮,但是老守在一个女人身边有什么意思”

“这个可不好办,”莱曼挠着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您频繁的来往于雅利安城和集中营之间的话,那么早晚有一天会露馅的”

“那您的意思是……”

“不如干脆一点”莱曼挥手做了一个向下砍的手势

“不行”弗莱舍尔立刻瞪着眼睛喊道:“您可真是个残忍的刽子手对这么漂亮的姑娘您居然也下得去手”

“弗莱舍尔,您不也干过这种事情吗?”莱曼反唇相讥道:“再说,我这也是为您好,要是让玛格达知道了契尔斯卡娅的事情,恐怕不但这个俄国妞会死得很惨,就连您也要跟着遭殃”

“我的天,难道就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目前看来,只有我的建议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不行不行我不能这样做”弗莱舍尔皱着眉头,双手背到身后,在莱曼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思考着应对的办法

“我亲爱的莱曼,请您把这个俄国妞给我看好了”在长时间的思考后,弗莱舍尔终于下了决心,“我要把她从集中营里带出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充分的理由

1945年11月8日清晨

齐楚雄这一天起得很早,不到六点钟就穿好了衣服,原本他还打算把路德维希也叫醒,可是一看到那张沉睡中的面孔,他摇着头笑了笑,就轻轻的走出两人的房间,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然后快步穿过走廊,走下楼梯,来到施特莱纳的卧室门前

艾德斯瓦尔宫共有五层,齐楚雄和路德维希的卧室处于第四层,而施特莱纳的卧室正好处于他们的下方

“咦?”齐楚雄看着卧室门前空无一人的走廊,心里暗自纳闷道:“奇怪,弗莱舍尔去哪了?”

自从入住这座宫殿以来,齐楚雄每天早上六点钟之前都会准时赶到这间卧室门前,然后再由早已等候在门前的弗莱舍尔进入卧室把施特莱纳唤醒,开始进行晨练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弗莱舍尔居然没有像往常那样等候在门前

“也许是昨天晚上他们喝了太多酒的缘故”齐楚雄决定等上一会

转眼之间,半个小时过去了,可是弗莱舍尔却依旧没有露面

齐楚雄左顾右盼,觉得自己不能再一直等下去,他望着那扇紧闭的门,稍作犹豫,就轻轻拧动门把手,走进了卧室

刚一进门,他就看到一幕啼笑皆非的画面,施特莱纳四仰八叉的躺在大床上,怀里紧紧抱住一个枕头,嘴里面一边流着口水,还一边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要是有人把他睡觉的样子拍下来放到报纸上,恐怕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出门了”齐楚雄好笑的看着他

“喂,将军,您该起床了”他轻声呼唤

可是躺在床上的人不但没有苏醒的迹象,反而以大的鼾声回应了他的呼唤

“将军,您该起床了”他把声音又提高了一点

床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

“将军您该起床了”他把嗓音拉到了最高

“出什么事情了”施特莱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惊慌失措的爬了起来

“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只不过是您该起床锻炼身体了”齐楚雄笑眯眯的看着他

“啊你这个恶棍你难道不明白充足的睡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醒悟过来的施特莱纳颇为不满意的撇着嘴,“我昨天晚上喝了那么多的酒,可是你居然一大早就把我从美梦中惊醒……”

“如果不是看在您昨天喝多酒的份上,六点钟我就会叫您起床锻炼身体而现在已经是六点四十五分了”齐楚雄没有给施特莱纳留一点面子

“原来还不到七点钟”施特莱纳揉着惺忪的睡眼,望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接着又准备向床上倒去

“将军您现在要做的事情可不是睡觉”齐楚雄一把托住施特莱纳将要躺下的身体,把他硬生生的从床上拽了起来

“我说,难道我跟你有仇吗?”施特莱纳耷拉着眼皮,没好气的说:“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再多睡一会呢?”

“您如果真的不愿意起床就算了,”齐楚雄说:“但是我会很乐意告诉您的部下们,第三帝国的任统帅在上任后的第一天做的头一件事情就是趴在床上睡懒觉”

“好好我起床还不行吗”施特莱纳眼看无计可施,只好没精打采的下了床,穿上齐楚雄递到他手里的军装

“啊……”他伸着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我们现在要干嘛?”

“去外面的花园里转转,呼吸点鲜空气可比躺在床上睡懒觉要强得多”

“我这可真是自作自受”施特莱纳带着一脸苦笑走出了卧室

两个人穿过走廊,迈出宫殿,来到外面的花园里,一群鸽子此刻正在宫殿门前的广场上徘徊,眼巴巴的期待着有人赏给它们一把谷粒

“哦,一群可怜的鸟儿,”施特莱纳望着那些小动物们饥饿的眼神,急忙喊道:“汉斯,赶快去给我找点鸟食来”

可是花园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他的命令

“汉斯”施特莱纳又喊了一声,可是依然不见弗莱舍尔出现在他面前

“这小子跑到哪去了?”他纳闷的挠着头

“这个问题我也在想,”齐楚雄向四周看了几眼,“自从昨天晚上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弗莱舍尔上尉”

“这个色鬼他肯定又跑出去寻花问柳了”施特莱纳比谁都了解他的副官,“他和玛格达的婚事必须尽快举行这件事一刻都不能耽误”

“将军,您的这道命令对弗莱舍尔上尉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齐楚雄眼中露出了同情

“那还不是他自找的”施特莱纳愤愤不平的说:“我好心好意想要栽培他,可这小子就是改不掉那个坏毛病”

齐楚雄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将军,您认为弗莱舍尔上尉未来的前途如何呢?”

施特莱纳叹了一口气,“他是个聪明的人,只要是我交给他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办不成的,只可惜,要不是因为他一直改不掉好色的毛病,也许我早就把他安排到合适的职位上去了”

“将军,您对弗莱舍尔上尉提起过这些事情吗?”齐楚雄继续好奇的问道

“当然说过,可是我自己也知道,汉斯这些年来一直跟在我的身边,根本没有时间考虑结婚成家的问题,再说像他这样正值壮年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对漂亮的姑娘不动心呢?说到底,他的事情我也有责任,要是我早一点为他建立一个家庭,说不定就不会让他落下这个浪荡的习性”

“将军,真没有想到,您对弗莱舍尔上尉居然如此关心,这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享受的殊荣”

“齐,不瞒你说,”施特莱纳眼中满是惆怅,“我是个重感情的人,汉斯从十六岁起就跟着我,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十一个年头,我和他在一起生活的时间甚至过了我那死去的妻子和女儿,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不能用简单的上下级关系来概括,在我心里,他不仅仅是我最信赖的副官,也是我的亲人;和他在一起时,我几乎不用开口说话,他就知道我需要什么;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遇到烦恼的时候,经常会拿他出气,可是汉斯对此从来没有一句抱怨,他总是默默的忍受这一切;还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对任何人讲过,四年前,他的母亲得了重病,可怜的女人在临终前,拉着我的手哀求我要照顾好她唯一的孩子,当时汉斯抱着母亲的遗体哭得像个泪人一样,我的心里也很难受,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把他带进了雅利安城,他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的母亲;也正是因为这些事情,让我在心里一直对汉斯怀有一份愧疚之情,所以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要照顾好他,对他犯的错误也总是采取包容的态度,时间一长,就导致他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我曾经也想狠下心好好的教训他一顿,可是只要一看他那副惊恐的表情,我的心就软了,唉……”

听到施特莱纳的讲述,齐楚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很不是滋味,他明显感觉到在施特莱纳威严的外表下面,其实还藏着一种不为人知的柔弱

“齐,我刚才对你说的这些,你能理解吗?”施特莱纳望着花园里盛开的鲜花,轻声问道

“将军,您说的这些我都能理解,因为我们都是重感情的人,对自己的亲人和朋友都怀有一种难以割舍的关爱,不过,这也许就是我们最大的弱点”

“齐,你所说的弱点指的是什么”

“将军,在您身边呆的时间长了,我越来越明显感觉到在您威严的外表后面,其实藏着一颗脆弱的心灵,恰好我也是这样的一个人,虽然我可以对您的那些部下们大吼大叫,甚至是赏他们一记耳光,可是每当夜深人静时,我总会回忆起一些幸福的往事,然后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泪,我们都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铁石心肠,因为我们心里还有爱,还有对往日美好生活的留恋”

听到齐楚雄的话,施特莱纳没有像以往那样发出愤怒的驳斥,而是以平静的眼神看着齐楚雄,“齐,你救了我的命,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有朝一日我发动一场血腥的战争,那么到时候会有多的人死去,这对一个仁慈的医生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讽刺,所以我很想知道,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样的想法”

齐楚雄的额头掠过一丝痛苦的挣扎,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平和一些,“将军,您听过伊索寓言里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施特莱纳一笑,“当然听过,好心的农夫救了一条快要死去的毒蛇,可是毒蛇醒来之后……”他的话突然中断

“你的意思是说,我就是那条恩将仇报的毒蛇”施特莱纳平静的眼神顷刻间荡然无存

“将军,我当然不希望您成为那条毒蛇,”齐楚雄说:“解决争端的办法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通过战争来解决……”

“用血和火炼成的宝剑为日耳曼民族争取生存空间是上帝赋予我们的最神圣的使命这一点我坚信不疑”

“唉”齐楚雄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要让施特莱纳放弃发动战争的想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将军,我们今天不说这些好吗?”他以淡淡的口气转换了话题

施特莱纳盯着齐楚雄平静的脸庞,眼中的愤怒渐渐越聚越多……

“唉,”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叹了一口气,眼中的愤怒也在此刻转变成一缕无奈的惆怅,“齐,看来你还是没有放下心中的仇恨,我不明白,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真正融入我们的世界”

“将军,让一个人放弃仇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你能给这个人一个充分的理由”齐楚雄用一句一语双关的话回答了施特莱纳

“充分的理由……”施特莱纳先是小声喃喃自语,紧接着就突然兴奋的喊道:“齐我会找出这个理由的我一定会的”

齐楚雄心中一紧,“将军,您想到什么了?”

“暂时保密”施特莱纳此时玩起了心理战,他乐呵呵揽住齐楚雄的肩膀,“走,亲爱的医生,我们去弄点吃的填饱肚子,从现在起,我就要带着你去寻找那个充分的理由”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将军的礼物

匆匆吃过早饭之后,施特莱纳不等弗莱舍尔回来,就拉着齐楚雄与路德维希急急忙忙的离开了艾德斯瓦尔宫,驱车前往雅利安城

齐楚雄对施特莱纳的举动感到非常好奇,他不明白这位纳粹帝国的统帅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在车队驶入那条被黑暗笼罩的公路后,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将军,您打算带我去什么地方?”

“回雅利安城,我在那里为你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施特莱纳笑眯眯的说

“将军,”齐楚雄纳闷的挠着头,“您能告诉我这是一份什么样的礼物吗?”

“嘿嘿,”施特莱纳一脸的神秘感,“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一会等你见到这份礼物之后,一定会喜欢的”

齐楚雄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把一丝迷惑的目光投向车队前方若隐若现的雅利安城

转眼之间,车队离开了那条被笼罩在黑暗中的公路,再度进入了“地心之光”的视线范围,人们的眼前逐渐明亮起来车队在城内的行驶度不快,路两边正在行走或是执勤的德军官兵纷纷向坐在车里的施特莱纳行礼致敬,而他也微笑着摆手示意

不一会的功夫,车队就来到了陆军医院,可是却没有如齐楚雄预想的那样停留片刻,而是继续前行,在穿过三个十字路口之后,车队的脚步终于停靠在一栋大门紧闭的宅子前

随行的卫队军官跳下车厢,为施特莱纳打开车门,这位统帅带着他的保健医生一起走出轿车,而在另外一辆轿车上坐着的路德维希刚一钻出车厢,就吃惊的喊道:“里宾特洛甫大街13号上帝啊这不是吕贝克将军的官邸吗”

在路德维希惊讶的喊声中,施特莱纳高大的身躯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

“中尉,”他边走边说,“这里过去的确是那个人的官邸,不过,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处荒宅,走,让我们为它带来一点久违的生气”

齐楚雄并没有立刻跟随施特莱纳走进这座官邸,而是站在外面仔细的观察起来

这是一栋五层宅子,在它黑色的外墙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尖如鸟嘴的屋顶上铺着一层层仿佛羽毛般厚实的瓦片,仔细看来,它倒像是一只巨大的秃鹫

“齐,你在看什么呢?赶快进来”施特莱纳在站在宅子的台阶前发出了催促

“好,我这就来”齐楚雄收回探寻的目光,急忙快步走到台阶前

卫队军官此时推开了宅子的大门,领着众人走进了这所已经好久没有人居住的官邸

一进门,是一间宽敞的客厅,里面摆放着路易十六时期的古董家具,还有一座希特勒的半身铜像,高高的天花板上吊着一盏落满灰尘的水晶吊灯在通往楼上的木制阶梯旁挂着一幅栩栩如生的油画,一位胸前挂满勋章的将军站在一座山峰上,猎猎的山风从他身上袭过,这位将军威严的面孔上蒙着一只黑色的眼罩,仅剩的一只眼睛里放射出一股凌厉的寒光,虽然这只是一幅画,可是齐楚雄却依然能感受到一股杀气正在脚下蔓延

“啊真没有想到,一幅画也能使人感到恐惧”齐楚雄惊叹道

“他这个人历来如此,”施特莱纳望着这幅油画,眼睛里流露出复杂的目光,“不管是自己的部下,还是集中营里的囚犯,人人都害怕他”

“他?”齐楚雄吃惊的说,“难道这幅画像里的人就是吕贝克吗?”

“没错,威廉·吕贝克,党卫队地区总队长,武装党卫军中将,1922年入党的老战士,啤酒馆起义的参与者,第一批党卫队成员,法兰西战役的英雄,金质橡树叶骑士十字勋章的获得者,这就是我曾经的副手令人羡慕的经历”

“他的经历听起来真的挺不错,”齐楚雄说,“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老纳粹党员最后会选择发动叛乱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我很长时间,”施特莱纳的身躯在轻轻晃动,“其实他刚来到雅利安城的时候,我们之间倒也相处得挺愉快,只可惜,他对待集中营的囚犯过于残暴,而我恰好无法忍受这一点”

“将军,您……”齐楚雄看着施特莱纳,却没有把心中的话说出口

“你一定是想说,一个下令杀死囚犯的将军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别人对吗?”施特莱纳猜出了齐楚雄没有说出口的话

齐楚雄用沉默回答了施特莱纳,而施特莱纳则望着吕贝克的画像,自顾自的说:“我一直相信元首的话,那些犹太人是一群寄生在帝国体内的毒瘤,对待他们就应该冷酷无情,可是在如何执行最终方案一事上,我却有着和他不同的见解,我认为应该让这些人通过服劳役的方式为自己赎罪,在吕贝克没有来到雅利安城之前,我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将军您这样做就不害怕你们的元首会生气吗?”齐楚雄的脸上一瞬间写满惊讶

“我怎么会不害怕呢?”施特莱纳说,“但是我必须这样做,即使是在接到元首关于必须将一些失去劳动能力的囚犯尽快解决的命令后,我也没有遵令执行,我在回柏林晋见他时,坦率的对他说,建造雅利安城需要大量的囚犯,如果他们中的某些人因为失去劳动能力就要被处死,那些健康的囚犯们一定会为了生存不顾一切的发起反抗,因为他们知道当自己的手再也拿不起工具时,等待他们的结局是什么”

“那后来呢?您的元首赞成您的主张吗?”

“元首当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可是没过多久,吕贝克就被元首任命为我的副手,他来到这里之后,立刻组织医生们用集中营的囚犯进行人体试验,还把许多失去劳动能力的囚犯塞进毒气室,为此我和他发生了很多次争吵,我告诉他,德意志是一个高尚的民族,我们绝不能野蛮的屠杀那些劣等民族,那只会玷污我们的名誉,可是他却对我说,铲除劣等民族是元首和德意志最神圣的使命,任何妨碍这项事业的人都不能被视为元首忠诚的部下,随着越来越多的囚犯被屠杀,我们之间的争执也日趋白热化,终于有一次,我在忍无可忍之下,动用元首授予我的特权,收回了他的权力,也就是从那时起,我们之间产生了一道无法弥合的裂痕”

“休斯打听到的消息果然没错”齐楚雄此时想起了当初艾伯特告诉他的那件事情,“看来施特莱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的确不是一个残忍之徒,这对我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接下来,我要想办法利用这一点,帮助那些囚犯们摆脱折磨”

“将军,像您这样的德国人要是再多一些该有多好啊”他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你想说什么?”

“我相信您不会变成寓言故事里那条毒蛇,”齐楚雄笑着说,“因为您是个好人”

施特莱纳威严的面孔上划过一抹愕然,他望着身边那张开心的笑容,心里面却在想:“我对他来说真的是一个好人吗?”

“走,将军,请您带着我看看吕贝克的官邸里还有什么我没见过的东西?”齐楚雄乐呵呵的说

“好,”施特莱纳发出一声苦笑,“但愿你的神经受得了”

吕贝克的官邸非常大,每一层都有七八间卧室,每间卧室里都摆放着路易十六时期的古董家具,在通往卧室的走廊两侧的墙壁上,随处可见绣着精美花纹的壁毯还有一些名贵的油画,这里面不乏出自伦勃朗和梵高这样名家之手的大作,而在官邸顶层的一间宽敞的陈列室里,是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精美工艺品,有来自埃及古墓的金质面具,有来自法国波旁王朝时期的宫廷御用餐具,甚至还出现了八国联军从圆明园掠走的精美瓷器

“我的天”齐楚雄惊叹于这间官邸内的豪华程度,“这哪里是官邸简直就是一座艺术品的宫殿”

“这些都是他的战利品,”施特莱纳掩饰不住内心的厌恶,恨恨的说:“他从国内到雅利安城上任的时候,光是为了装这些东西,就动用了两艘潜艇,我真不明白,元首怎么会任命这种贪得无厌之人担当我的副手”

“也许他有自己的道理”齐楚雄不停的摇着头,站在他身后的路德维希也和他做出了一样的动作

“齐,对你的生日礼物还满意吗?”施特莱纳突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齐楚雄一愣,“生日礼物?可是我没看到它在什么地方啊”

施特莱纳笑了,“呵呵,你这个人有时候反应也挺迟钝的,听我说,你救了我的命,我不能对此无动于衷,所以从现在起,这座官邸,还有这里面的一切都属于你,我希望我为你精心准备的这份礼物能够驱散你内心的乌云,使你真正走进我们的世界”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以至于齐楚雄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反倒是站在一旁的路德维希在短暂的震惊后,发出了兴奋的呐喊

“哇齐你这下可发大财了这间官邸里的工艺品个个都价值连城,随便拿出来一件,都能让你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上帝啊统帅阁下对你可真好,我都有点嫉妒了”

施特莱纳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他喜欢听到这样的话,在他想来,齐楚雄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接受这份礼物,然后对他发出感激的致谢,不过,他错了

“对不起,将军,我不能收下这份礼物”齐楚雄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为什么?难道你嫌这份礼物还不够贵重吗?”施特莱纳上扬的嘴角一瞬间转为一道惊讶的直线

“不,将军,您送给我的这份礼物非常贵重,如果我错过的话,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那你为什么还要拒绝?”

齐楚雄坦然道:“听我说,将军,我救您的命不是为了这些珍贵的艺术品,而是因为我作为一名医生,不能无动于衷的看着患者死在我面前,如果我接受了您的礼物,那就意味着我之前的行为将与这些充满铜臭味的东西挂上钩,我的良心不允许我这样做,所以还请您见谅”

“齐你真是这样想的吗?”施特莱纳想起了自己那位收受贿赂的前任保健医生,内心深处顿时掀起一股波澜

“我为什么要骗您呢?”齐楚雄反问道

施特莱纳凝视着齐楚雄,目光里充满了崇敬,“多么好的一个人啊,如果他要是能加入党卫军,那一定会让许多囚犯走到他的身后,这将为帝国的未来带来许多好处,上帝啊,我一定要让他心甘情愿的穿上那件黑色的军装”

“好,既然你坚持这样做,那我也就不再勉强,”施特莱纳笑着拍了拍齐楚雄的肩膀,他接着话锋一转,道:“但是我并不打算收回这份礼物,这间官邸和里面的一切我都给你留着,你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可以搬进来居住”

齐楚雄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道:“谢谢您的好意,我会永远记住您的这句话”

“我很高兴听到你的这句话,”施特莱纳兴奋的一挥手,“走,让我带着你去见识一下我们的党卫军”

第一百三十九章 阅兵式

一列长长的车队行驶出雅利安城,重进入那条被黑暗笼罩的公路,齐楚雄和施特莱纳一起坐在一辆黑色梅赛德斯轿车的后排,同车的还有路德维希

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计划,今天施特莱纳要去武装党卫军营地视察,本来他是打算等着弗莱舍尔回来之后一起离开的,可是卫队军官在和艾德斯瓦尔宫联系之后,得到的消息却是那个即将成为郎的人依旧不见踪影

无奈之下,施特莱纳只好命令值班军官,等弗莱舍尔回来之后,就让他立刻赶往离艾德斯瓦尔宫二十公里之外的一处武装党卫军营地

“该死的汉斯这回等我见到他之后,我一定要给他个教训”车队驶出隧道雅利安城后不久,施特莱纳就按捺不住恼怒的心情,开始思考如何惩治弗莱舍尔

“算了,将军,”坐在施特莱纳身边的齐楚雄笑着劝说他,“弗莱舍尔上尉只不过是想出去放松一下心情,您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

施特莱纳脸绷的很紧,“我这么说也是为他好马上就要结婚的人,居然还像一个毛头小伙子那样贪玩,真不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将军,男人没有不贪玩的,就拿我来说,我素来喜欢和朋友们出去喝酒,结婚以后也没改掉这个毛病,经常喝的酩酊大醉,连家都回不了”

“真没想到你还是个酒鬼,”施特莱纳紧绷的脸庞上出现了一丝笑容,“你妻子对你的表现满意吗?”

“她当然对此很不满意”齐楚雄脸上露出了难堪的表情,“有一次,我喝醉了酒回到家里,却发现门被人从里面锁上了,于是我就不停的敲门,希望我妻子能够让我进去,可是当她把门打开之后,却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

“哦?什么有意思的话?”施特莱纳急忙问道

“她说,先生,你走错门了,这里可不是酒馆,而且我也没兴趣照顾一个酒鬼”

“那后来呢?她让你进家门了吗?”施特莱纳越听越有兴趣

“她才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女人呢!”齐楚雄不住的摇着头,“我当时就差没跪下来求她了,可是她根本不理会我的辩解,她说:‘齐楚雄先生,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圆,你不如在外面欣赏一下夜色’说完,她就关上门,把我一个人扔在了外面”

“哈哈哈……”施特莱纳顿时笑得前仰后合,“你这真是自作自受”

“是啊,我当时无计可施,只好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可是当我第二天一早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卧室的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而我妻子就坐在床边的一把凳子上,眼睛红肿我一问才知道,原来昨天晚上是她把我抬进了家里,为了让我休息好,她一夜没睡,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心里感到很惭愧,于是就发誓要戒酒,再也不干这种蠢事了,后来,我们生活的很幸福……”齐楚雄说话的语气渐渐低沉下来,而脸庞上也浮起一抹伤感

“失去这样一个温柔的女人的确让人心痛,”施特莱纳收起笑容,凝视着齐楚雄悲伤的面容,“齐,我理解你的心情,请相信我,我会为你的不幸遭遇做出补偿的”

“谢谢您的关心,”齐楚雄把头扭向一边,低声说道:“再多的补偿也无法挽回逝去的生命,我现在只希望我的女儿能够平安无事”

一双温暖的手放在了齐楚雄的肩头,“齐,你别难过,虽然现在外面的局势很复杂,但是一旦时机出现,我一定会安排人去打听你女儿的下落”

齐楚雄望着施特莱纳眼中真诚的目光,心中微微一颤,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陷入到沉思中

“我的统帅,我们现在要去什么地方?”路德维希看见齐楚雄露出心事重重的模样,急忙转换了话题

“去见我的一个老朋友,这个人你们也听说过,就是当年和我一起到南极探险的普吕格尔,不过,他现在已经是一位将军了”

“上帝啊”路德维希不由吃惊的说:“搞了半天,原来那位第一个发现冰雪中的绿洲的探险队员就是如今的普吕格尔将军”

“没错”施特莱纳收回放在齐楚雄肩头的手,乐呵呵的说道:“他可是党卫军里一员出名的战将战争爆发后不久,他就离开了雅利安城,转入武装党卫军服役,并且当了一名团长,在地门扬斯克防御战时,俄国人以三个师的兵力对他率领的一个团发起攻击,可是直到我们的援军抵达为止,俄国人也没能突破他的防线,当时元首为此还亲自下令嘉奖他的英勇行为”

路德维希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真想赶快见到这位将军,再听他讲讲你们当年的故事”

施特莱纳笑着说:“那你最好带瓶好酒去,普吕格尔可是个酒鬼,只要一瓶酒下肚,无论你问什么他都会告诉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齐楚雄眉毛微微一挑,把施特莱纳的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二十公里的路途并不算遥远,半个小时之后,车队来到一座山脚下,穿过一条灯火通明的隧道,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洞穴中,洞穴的顶部不出意料的也出现了一个“地心之光”,在它的照射下,齐楚雄看到了一幅恐怖的景象

离洞穴入口处不远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广场,数万名全副武装的党卫军士兵排成数百个整齐的方阵在那里列队等待,“地心之光”在士兵们的钢盔上反射出一道道诡异的光芒;而在每个方阵前面都站着两名军官,他们腰间的佩剑闪烁着令人心惊肉跳的寒光,冷峻的脸庞上透出漠视一切的杀气,这就是纳粹帝国的王牌部队,号称连死神也会望而生畏的武装党卫军

施特莱纳的车队刚一进入洞穴,一阵沉闷而又恐怖的鼓声便响起在众人的耳边,放眼望去,数十名军官在一位身材高大的党卫军中将的带领下,整齐的列队站在广场中央,一群身着黑色军装的鼓手在他们身后以笨拙的姿势敲打着军鼓,以党卫军特有的方式欢迎施特莱纳的到来

车队刚一停靠在广场边上的空地,路德维希就跳下轿车,为施特莱纳打开车门

施特莱纳走下轿车,此刻的他脸上已经没有了来时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严肃他望着广场上那一道道注视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那群等候已久的军官

党卫军中将看到施特莱纳正在向他走来,他不敢怠慢,立刻率领部下们迎上前去他们在离施特莱纳还有五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齐刷刷的举起右臂

“嗨希特勒”党卫军中将站得笔直,“我的统帅,武装党卫军中将普吕格尔率领全体官兵向您致敬”

施特莱纳回礼致敬,紧接着,他把手伸向党卫军中将,脸上还露出老朋友相逢时的笑容,“普吕格尔,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你现在还好吗?”

普吕格尔急忙上前握住施特莱纳的手,“我的统帅,自从您回来之后,我不但没有时间去探望您,甚至连一份生日礼物都没有准备,我对此感到很惭愧,希望您可以原谅我”

施特莱纳紧紧握住他的手,“普吕格尔,我们之间用不着客气,在我离开的那段时间里,你和马克西米利安一起稳定住了局势,没有让吕贝克的阴谋得逞,为帝国做出了重要贡献,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谢谢您的信任”普吕格尔激动的满脸通红,他唰的一下转过身去,对着广场上的士兵们大声吼道:“日耳曼的勇士们向我们的统帅致敬”

“万岁万岁万岁”广场上的每一个军官,每一个士兵,都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叫,这股声浪犹如一阵撕破平静天空的惊雷,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震得摇摇欲坠

“我的天”齐楚雄站在轿车旁,揉着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耳膜,紧张的对路德维希说:“弗兰茨,这些人的嗓门可真够大的”

“这算什么呀你现在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个师的官兵,充其量不过一万多人,”早已见惯这种场面的路德维希不屑一顾的说:“想当年在纽伦堡阅兵的时候,元首一个人站在观礼台上,下面足足有十万名官兵向他致敬,听说欢呼的声浪把附近居民家中的玻璃都给震碎了”

路德维希对齐楚雄说的话并非是在夸大事实,纳粹帝国在全盛时期举行的阅兵式的确震撼人心,至今到过德国的人都会对纽伦堡巨大的阅兵广场遗址感到一种从灵魂深处传来的颤栗,而我们的主人公此刻心里已经充满了这种感觉

“一万多人的声音已经够响了我真想象不到,要是十万人一起高呼万岁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

听到齐楚雄的惊叹,路德维希突然叹了口气“唉,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见到那种壮观的场面,搞不好的话,我这辈子是见不到了”

齐楚雄眉头猛地一皱,可是很快就又舒展开来,他不再和路德维希讨论这个问题,而是把目光投向施特莱纳这位纳粹帝国任元首此刻正在普吕格尔的陪同下,伴着雄壮的军乐声检阅部队,他高举右臂,左手放在佩剑上,以稳健的步伐从一队队士兵面前走过,他每经过一个方阵,士兵们就会在军官的号令下,以整齐划一的动作把钢枪举在胸前,并发出排山倒海般的“万岁”声

施特莱纳检阅完一万多人的方阵,严肃的表情逐渐放松下来,随后,他转身来到位于广场北侧中央的检阅台,普吕格尔率领着一群军官跟在他的身后当看到施特莱纳在检阅台中央站定后,普吕格尔立刻把手一挥,“进行分列式”

随着普吕格尔的一声令下,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口令声紧接着,在军乐队的伴奏下,领队的军官们拔出佩剑走在方阵的右侧,带领着一个个方阵走向检阅台,当他们来到检阅台前时,随着军官的口令,士兵们一边操起整齐的正步,一边齐刷刷的将钢枪举上左肩

齐楚雄听着广场上整齐如一的脚步声,望着一个个纹丝不乱的方阵,心里不由暗自感叹武装党卫军的确名不虚传,一想到自己今后发动起义时,要面对这样一支强悍的军队,他的眼神里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隐隐的担忧

不过,别看这些党卫军口号喊得山响,操起正步也颇像回事,其实他们一点也不像齐楚雄看起来那样威武雄壮,为了迎接施特莱纳的视察,他们早上七点钟就在广场上列队等待,一站就是好几个钟头,很多人早就坚持不住了,他们心里巴不得赶快结束检阅,好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喂,你看见施特莱纳将军了吗?他可比画像里看起来威风多了”一个正操着正步走过检阅台的士兵对身边的同伴说道

同伴有气无力的回答说:“是挺威风的,可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不是去看他,而是找个地方睡一觉,站了这么长时间,我的腰都快要断了”

“唉,我也很累,可是我根本睡不着,我们每天训练这么累,却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我真不明白,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士兵愁眉苦脸的说

“你这个饿死鬼,整天就知道吃,小心哪天让上帝听到了你的话,罚你下辈子去做一头猪”

“嘻嘻……”方阵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很小的笑声,不过,这笑声很快就传进了施特莱纳的耳朵里

站在检阅台上的施特莱纳望着一个个看似威武的方针,两道浓密的眉毛却紧紧皱在一起,他已经察觉出眼前这支部队的士气相当低迷

首先,方阵的队形虽然保持得不错,但是很多士兵明显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其次,通过阅兵台的队伍里居然出现了交头接耳的现象;最后,也是最为致命的一点,往日党卫军身上那种特有的荣誉感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了眼中一抹不知未来在何处的彷徨和紧张

“唉,”他无奈的低声自语道:“他们太年轻了”

“我的统帅,”站在一旁的普吕格尔听出了施特莱纳话里的弦外之音,他急忙说:“最近部队正在重编组,我的师里很多军官和老兵都被调往其他部队,您现在看到的都是一些兵,这里面有些人连枪都没学会怎么用就被送进了雅利安城,再加上我们的军官素质参差不齐,所以造成训练效果不是很理想”

“这不是你可以推卸责任的理由”施特莱纳生气的说:“作为一个高级指挥官,你应该做的事情是去想办法解决面临的问题,而不是绞尽脑汁思考该把责任推卸到谁身上”

普吕格尔诚惶诚恐的回答说:“对不起,我的统帅,这都是我的失职,我以德国军人的名誉向您保证,一定要用最短的时间提升部队的战斗力”

“嗯,我会记住你的这句话”施特莱纳接着问道:“负责指导你们军事训练的国防军教官们来了吗?”

普吕格尔犹豫了一下,小心的说:“我的统帅,他们是来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普吕格尔急忙解释道:“我的统帅,想必您也知道,我们党卫军的作战原则一向是消灭敌人和视死如归,可是最近派来指导我部军事训练的国防军教官们对此颇有微词,他们坚持在战场上要把生存摆在第一位,不允许我们的军官向士兵们贯彻所谓的勇猛冲锋精神,我手下的部分军官为此和他们发生了激烈冲突,并直接导致国防军的教官们拂袖而去,再也不肯回来……”

普吕格尔话还没说完,施特莱纳就已暴跳如雷

“你这个师长是怎么当的难道对自己的部下没有一点约束力吗?”施特莱纳气得脸色铁青,他大声咆哮道:“党卫军和国防军之间素来不和,你们把国防军看成是一群只会呆在工事里打仗的懦夫,而国防军则把你们视为一群不要命的疯子我之所以同意霍夫曼提出的军事训练方案,除了看重国防军整体训练水平高于党卫军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希望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加深你们彼此之间的了解,弥合之前的裂痕,可是谁知道我的苦心竟然不被下面的军官所理解,真是岂有此理”

普吕格尔浑身上下直冒冷汗,别看他曾经在战场上英勇搏杀,而且平日里在部下面前也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可是每次一见到施特莱纳,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害怕的不得了

“对不起……我的统帅……”普吕格尔结结巴巴的说:“我已经严厉……训斥了带头闹事的部下……并且请霍夫曼总理……为我们再派来一批的教官……”

施特莱纳继续大声咆哮:“这样做远远不够你要告诉你的部下,从现在起,如果再有人拒绝接受国防军教官的训练,那就给我从党卫军里滚出去”

“是……是……我一定照您的命令执行”普吕格尔不停的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哼”施特莱纳气冲冲的把脸一扭,转身向阅兵台下走去

“将军,统帅阁下这么说我们未免有失公平,让那帮国防军的懦夫们来教我们打仗,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几个军官看到施特莱纳离去,便立刻对普吕格尔发出了愤愤不平的抱怨

“你们懂个屁”普吕格尔被施特莱纳骂了一顿,正憋着一肚子的火没处发,这下可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都是你们这帮自以为是的蠢猪给我惹的麻烦没听见统帅阁下刚才说的话吗?你们以为他真的是想让国防军教我们打仗吗?我告诉你们,那只不过是一个表面上的理由,他其实是希望我们可以借助这样的机会与国防军进行交流,消除我们和他们之间的猜疑与不信任可是你们这群没有脑子的笨蛋居然没有看出来这一点,简直要把我给活活气死”

军官们畏惧的看了一眼满脸怒容的普吕格尔,就缩着脖子躲到了一边,再也不敢吭声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部队带回营房,难道你们打算让我亲自去做这些事情吗”

“是,将军”军官们慌忙走下检阅台,纷纷把各自的部队带回营房

普吕格尔狠狠地朝他们瞪了一眼,就急匆匆的跟着施特莱纳走下了检阅台

“我的统帅,”他小心翼翼的跟在施特莱纳身后,“请您放心,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那我绝对不会饶恕那些闹事的人”

“好,普吕格尔,我相信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施特莱纳压住心中的怒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走,让我为你介绍一位的朋友”

第一百四十章 胆怯的士兵(上)

“一位朋友?”普吕格尔诧异道:“这个人是谁呀?”

“是我最近挑选出来的保健医生,他是个挺不错的中国人,要不是他出手相救的话,我这条命恐怕就要交给上帝了”施特莱纳语气中没有一点虚假的恭维

“原来是他!”普吕格尔恍然大悟道:“这个人的事情我很早就听说过,听说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医生,不过脾气不太好,在刚被押到雅利安城时,不但在码头上给了布劳恩上尉一记耳光,而且还对霍夫曼总理很不友好……”

“这可不是什么传说,”施特莱纳边走边说:“这些事情都是真的”

“我的统帅,您没有开玩笑?”普吕格尔吃惊地看着他:“您居然任命这样一个囚犯担任自己的保健医生,万一他要是利用这个机会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

“我相信你说的事情不会发生”施特莱纳的语气很坚决,当他发现普吕格尔脸上的疑惑时,他又急忙补充道:“真的,只要你和他接触过,就会发现我的话没有错,他其实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只要你不去揭他的伤疤,他就会对你表现得很友好”

“好,我也想看看那位传说中的神医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话虽这样说,可是普吕格尔眼中却悄然升起一丝警惕

说话间,两个人来到了停靠在广场边上的车队旁,施特莱纳把手一挥,“齐,请你过来一下,我要为你介绍一位我的老部下”

正在轿车里和路德维希聊天的齐楚雄听到施特莱纳喊他的名字,急忙从轿车里钻了出来,他看到施特莱纳身边站着一位党卫军中将,这个人大约有四十岁左右,眼窝深陷,鼻梁高耸,顽石般的面孔上没有一丝笑容,高大的身躯里透出一股冷峻的杀气,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人

“这不就是刚才站在广场中央的那位将军吗?难道他就是普吕格尔吗?”齐楚雄略作思考,就迎上前去

“您好,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做齐楚雄,目前是将军阁下的保健医生,”他接着主动对普吕格尔伸出了手“要是我猜的不错的话,您大概就是普吕格尔将军”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普吕格尔没有伸手,而是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齐楚雄

“当然是施特莱纳将军告诉我的,”齐楚雄保持住自己的姿势,笑容满面道:“他说您不仅曾经是探险队的一员,而且后来还在俄国战场上建立过功勋,在党卫军里算得上一员名将”

“哦,你要是连这些事情都知道的话,看来统帅阁下还真没把你当外人”普吕格尔心中感到颇为受用,于是他便握住齐楚雄的手说:“齐医生,很高兴能够认识你,希望你可以尽自己的所能,照顾好统帅阁下的身体”

“这是应该的”齐楚雄笑着说

“齐,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主动了”施特莱纳看到齐楚雄居然主动和普吕格尔打起了招呼,不免有些好奇

齐楚雄把肩头一耸,“这还不是在照您的吩咐行事吗,既然要我了解你们的世界,那我想,光靠抽人耳光可不行,那样只会让人把我拒之门外”

“你明白这点就好,”施特莱纳露出满意的笑容,“走,我们去军营里转转,去看看那些小伙子们”

听到施特莱纳的话,普吕格尔立刻转身当起了向导,他领着施特莱纳一行,穿过广场,进入到一座被黑色石墙包围的军营内军营里的布局很整齐,数百座营房按照从南到北的顺序被编上了号码,在营房区的东侧是一块宽敞的空地,上面错落有序的安放着很多军事训练器材以及一些人造的障碍工事

施特莱纳在普吕格尔的陪同下,走进一栋营房的房间内,门前的武器架上整齐的摆放着钢盔和步枪,十二名瘦弱的士兵像木桩一样直挺挺的站在各自的床前,从他们稚气未脱的脸庞上看,这些士兵的年龄都不会过十八岁

“嗨希特勒”士兵们对施特莱纳齐刷刷的举起右臂

施特莱纳抬手回礼,接着就笑容满面的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年轻的士兵面前:“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你的家乡在什么地方?”

“报告统帅阁下,我的名字叫做利特·吕克曼,今年十六岁,来自多特蒙德”年轻的士兵因为紧张,脸庞涨得通红

施特莱纳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笑着拍了拍吕克曼的肩膀,径直坐到一张行军床上,接着对周围的士兵们招呼道,“别紧张,我这个人其实很好相处,来,都坐下”

士兵们围到施特莱纳身边,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坐下,他们不安的搓着手,一道道目光中充满好奇与敬畏

“我说,”施特莱纳故意摆出一副不乐意的表情,“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干嘛要害怕呢?”

年轻的士兵们被施特莱纳的话逗乐了,有几个胆大的立刻坐到了他身边,但是普吕格尔却没有坐下,他笔直的站在一旁,而齐楚雄和路德维希则站在他身后

施特莱纳见士兵们都已坐好,便笑着继续对吕克曼问道:“年轻人,你是什么时候来到雅利安城的?”

吕克曼紧张的说:“我是今年一月份参加的党卫军,柏林战役打响前不久,我所在的部队就奉命转移到雅利安城”

“原来你也是最后一批撤离部队的成员,”施特莱纳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怎么样,你在这里生活的还适应吗?”

“这个问题怎么说呢,”吕克曼突然难为情的挠着头,“我的统帅,您知道吗,我和我的战友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帝国在海外居然还有这样一处秘密基地,那天我们从潜艇基地进入雅利安城之后,个个都被吓傻了,就连我们的连长都好长时间说不出来话……”

“所以那天晚上你就尿床了”一个士兵突然插了一句

“哈哈……”营房里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吕克曼羞得面红耳赤,“谁尿床了我只不过是因为太累了,所以没来得及上厕所……”

“哈哈……”营房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施特莱纳历来很喜欢和士兵们在一起时的感觉,尤其是眼下这种轻松的气氛,他望着窘迫不堪的吕克曼,忍俊不禁的开起了玩笑:“可怜的小伙子,你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要是被我们的敌人知道了,还以为你是被吓破了胆呢”

施特莱纳原本以为在他说完这番话后,士兵会露出诙谐的表情,可是事实却与他的想象大相径庭,士兵们不但没人发笑,反而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一派死气沉沉的模样

普吕格尔一看就急了,他立刻大声吼道:“胆小鬼你们知道是在和谁说话吗?还不赶快把头都给我抬起来”

士兵们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抬起头,他们望着普吕格尔那双喷火的眼睛,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施特莱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盯着吕克曼的脸,希望可以从这个年轻的士兵脸上找到一点自信,可是他看了半天,却只发现了一种失去自信后的彷徨

“吕克曼,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失去了自信?”施特莱纳的语气里隐隐透出一丝不快

吕克曼畏惧的看了一眼施特莱纳,“我的统帅,我……我不敢说……”

“在我面前,你什么都可以说”

吕克曼犹豫了好半天,才开口道:“我的统帅,我参军后还不到一个月就被拉上了战场,当时我们被派往东线和俄国人作战,临上战场前,长官们对我们说,俄国人没什么可怕的,他们都是一群胆小鬼和懦夫,每次冲锋前都要靠伏特加壮胆,只要我们发起一次冲锋,就能把他们统统打垮;听到长官的话,我们信心百倍的走上战场,可是战斗刚一打响,我们就发现事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俄国人不但数量比我们多,而且他们都是一群不怕死的魔鬼,在我们的机枪扫射之下,竟然没有人后退一步,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就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我们的意志崩溃了,大言不惭的军官们连声招呼都不打,就丢下我们先逃跑了,我们失去了指挥,很快就被俄国人打得溃不成军,和我一起应征入伍的几个同乡都被打死了,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跑的离战场越远越好,那鬼地方实在是太可怕了……”

“混蛋要不是亲耳听见,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一个德国士兵嘴里说出来的”普吕格尔的鼻子都快要气歪了,他觉得吕克曼在施特莱纳面前说出这种话简直是把他的脸都给丢尽了

“战争之所以会失败,都是因为你们这群胆小鬼的缘故”普吕格尔冲上前一把揪住吕克曼的衣领,骂骂咧咧的准备把他拖向营房外,“妈的,我今天一定要教会你什么叫做勇敢”

“对不起将军,我……我不是有意的……”吕克曼吓得浑身发抖,上下牙床不停的打颤

“普吕格尔,让他把话说完”施特莱纳坐在原位纹丝不动,可是脸上却浮起一层怒气

普吕格尔急忙松开手,转而诚惶诚恐的说:“对不起,我的统帅,这都是我的过错,没有及时发现士兵们的失败情绪,我一定会严厉的训斥他们……”

“我说过了,让他把话说完”施特莱纳厉声打断了普吕格尔的话

“是……是……”普吕格尔带着掩饰不住的慌张,退到了一边

看到普吕格尔退到了一边,施特莱纳冷哼了一声,接着对吕克曼换上一幅和颜悦色的面孔:“不要害怕,你继续说下去”

“是……我的统帅……”吕克曼胆战心惊的瞅了一眼普吕格尔,小声说道:“后来,我们和其他一些被打散的部队集结在一起,跟着您来到了雅利安城,虽然我们保住了性命,但是这里的一切实在是太糟糕了,我们每天都要进行军事训练,可是供给我们的食品却少得可怜,很多人都是饿着肚子训练,根本就提不起来精神,最糟糕的是,我们的元首已经自杀殉国,敌人占领了我们的祖国,虽然军官们一直对我们说,只要坚定信心,我们就一定可以完成为元首和帝国复仇的重任,可是我们看不到这种胜利的前景,因为以我们目前这种弱小的力量,不要说是复仇了,恐怕就连自保都很困难,很多包括我在内的人只要一想到这辈子要老死在雅利安城内,不能与国内的亲人团聚,大家都感到很失落,不知道今后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不要再说啦”

施特莱纳突然霍地一下站起身,大家都以为他会像普吕格尔那样痛骂吕克曼,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位纳粹帝国的任统帅接下来居然一声不吭的走出了营房

普吕格尔见状不对,急忙追了出去,齐楚雄与路德维希也紧随其后,营房里只剩下了心惊胆战的吕克曼和一群提不起士气的德国士兵

齐楚雄刚一走出营房,就看到施特莱纳一个人在营房前的空地上不停的走来走去,而普吕格尔则站的远远地,紧张的双脚并拢,像一具僵尸般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看到施特莱纳那种烦躁不安的模样,齐楚雄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劝劝他,于是,他便朝施特莱纳走去

普吕格尔看到齐楚雄向施特莱纳走去,他急忙一把拉住齐楚雄,“喂你打算做什么?”

“您没有发现将军阁下心情很不好吗?我觉得应该去安慰他一下”

“你疯了吗?”普吕格尔瞪着眼睛说:“我比你了解我们的统帅,别看他现在一声不吭,其实这是大发雷霆的前兆,你要是现在去劝他,只会挨一顿臭骂”

“齐,普吕格尔将军说的对,”路德维希走过来说:“我可以明显感觉到统帅阁下此刻正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发,你要是现在去劝他,那只会起到火上浇油的作用”

齐楚雄笑了笑,他先是轻轻拿开普吕格尔的手,接着又对路德维希胸有成竹道:“放心,弗兰茨,我会让他平静下来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胆怯的士兵(下)

“将军,您在生气吗?”齐楚雄走到施特莱纳身边停下脚步,黑色的眼眸中盛满关切

“我当然在生气”施特莱纳猛地停下脚步,“听听那个士兵说的话,他已经在困难面前完全丧失了斗志,沦为一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他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做军人!”

齐楚雄笑着摇了摇头,“将军,您这么说就不对了,虽然我不是军人,但是也明白一个士兵是否勇敢其实并不完全取决与他本身,所以我建议您应该去寻找真正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你指的是什么?”施特莱纳盯着他问道

“吕克曼刚才说的很清楚,战前动员时,军官们把俄国人说的一无是处,可是仗一打起来,他们却发现事实与军官们的描述大相径庭,夸下海口的军官们临阵脱逃,把他们孤零零的扔给了俄国人,试想一下,如果您遇到这种情况会如何呢?说句不好听的话,恐怕您的心情不会比吕克曼好到哪里去”

“就算军官们临阵脱逃,他们也应该用勇气来捍卫德国士兵的荣誉,而不是加入逃跑的行列”施特莱纳虽然余怒未消,但是口气已不像刚才那样刻薄

“听我说,将军,士兵们的信心和勇气应该建立在胜利的基础上,而不是靠谎言的蒙蔽来鼓舞士气,这几年来,你们的军队接二连三的遭遇惨败,不要说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孩子,恐怕就是最勇敢的老兵也会在无情的事实面前低下头颅”

“唉,”施特莱纳无法反驳齐楚雄的话,只好低声叹了口气,“你接着说下去”

看到施特莱纳接受了自己的观点,齐楚雄眉间划过一抹喜悦,他说:“将军,以我这个局外人看来,您现在要做的事情既不是大发雷霆,也不是在外面走来走去,您应该去告诉吕克曼和那些士兵们,您体谅他们的心情,也知道造成战争失败的原因不在他们身上……”

“这可不行”施特莱纳突然打断了齐楚雄的话,“这是在鼓励他们做胆小鬼”

齐楚雄摇了摇头,道:“将军,一句鼓励的话往往胜过十声歇斯底里的怒吼,您应该试着去这样做,让士兵们感受到您对他们的关怀,你不但要让他们知道您对前途充满信心,还要把必胜的信念传递到他们身上,也只有这样做,才能让那些士兵们重抬起头”

“齐,”施特莱纳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要知道今天一大早你还劝我放弃发动战争的想法,可是转眼之间,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齐楚雄的心猛地一痛,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的原因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将军,其实我现在的心情非常矛盾,在没有来到这座军营之前,我对党卫军的看法还停留在那座‘美丽如画’的集中营里,可是我刚才在见识过那排山倒海般的吼声后,我又有点着迷,我真想不出这是为什么,冥冥中好像有一股魔力吸引着我,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要去了解这支神秘的军队”他的语缓慢而平静,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齐,你终于决定这样做了吗?”施特莱纳眼中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悦

“我不知道,”齐楚雄摇着头,“我很难向您描述我现在的心情,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对您说这些话一样”

“我会让你明白这是为什么的”施特莱纳坚定的一挥手,转身走回营房内,普吕格尔等人立刻跟上他的脚步

吕克曼看到施特莱纳去而又返,还以为自己将要受到惩戒,他惊慌失措的站起身,瘦弱的身体因为恐惧而不停的颤抖

“吕克曼,可怜的孩子,”施特莱纳以和蔼的语气对他说:“很抱歉我没有早一点听到你的心声,相信我,世界上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勇士,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泄气,而且我绝对不会因为某些军官卑鄙的行径就把你和他们视为同一类人,毕竟死亡对谁来说都是一件恐怖的事情,这些我能理解”

吕克曼吃惊的看着施特莱纳,“我的统帅,您真的能够理解我的心情吗?”

“那还用说吗?”施特莱纳说:“和你一样,在得知元首殉国的消息后,我也曾经为此而苦闷,认为帝国失去了希望,我再也不可能回到美丽的故乡,可是军人特有的荣誉感却在提醒着我,无论面前出现多大的困难,我都不能放弃,因为还有成千上万和你一样的士兵在看着我,你们的每一道目光都带给我希望和力量,鼓舞着我坚定信心去完成元首的重托吕克曼,如果你相信我可以带领你们杀回故乡,让日耳曼民族成为世界的王者,那就把手伸出来,让我们感受到彼此深藏在心底的那股蓬勃的生命力”

吕克曼的身体依旧在颤抖,只不过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庞上已经没有了恐惧,他望着施特莱纳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流淌到军装上

“我的统帅……”他紧紧握住施特莱纳的手,哽咽着说:“您的手真温暖”

“穿上军装你就是个男人”施特莱纳伸手擦去他的眼泪,“年轻人,你要学会坚强,要让你死去的战友们在天堂看到你的信心”

“是我的统帅”吕克曼高举右臂,大声喊道:“在全能的上帝面前,我发誓要追随在您左右,以坚强的信心去完成复仇的使命,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永不放弃”

“好”施特莱纳兴奋的说:“那我们一言为定希望我下次再见到你时,能看到一个崭的吕克曼”

“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吕克曼的脸上再也看不到失落与彷徨,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和勇敢

施特莱纳带着愉快的心情走出营房,而此时时间已近正午,在普吕格尔的建议下,他准备到部队的餐厅里去看看,顺便在那里用餐

在一群随从的簇拥下,施特莱纳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在一条石板小径上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普吕格尔趁人不注意,一把拉住齐楚雄悄悄问道:“喂你刚才对统帅阁下都说了些什么?”

齐楚雄回答道:“没说什么,我只是劝他设身处地的替那些士兵们想一想”

“真的只有这些吗?”

“当然,不信您可以直接去问他”

“看来统帅阁下对您可不是一般的器重,”普吕格尔的语气突然变得友好起来,“我跟随他这些年来,除了霍夫曼之外,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有人敢在这种时候去和他说话”

“我觉得将军没有您描述的那样可怕,他其实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齐楚雄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时间长了您就会明白的,”普吕格尔苦笑道:“统帅阁下对部下要求很严,很少有人可以得到他的夸奖,除非你做的非常好,否则的话,哪怕有一丁点让他不满意的地方,他也会毫不留情的进行斥责”

“他可真是一个刻薄的人,”齐楚雄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普吕格尔,“不过,我觉得他对弗莱舍尔上尉倒是一直挺不错的”

“那个小人算什么东西听到他的名字我就觉得恶心”提起弗莱舍尔,普吕格尔顿时怒上心头

齐楚雄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他立刻摆出一副好奇的姿态,“将军,我不明白,您和弗莱舍尔上尉都曾经是探险队的一员,照理说,关系应该非常亲密才对,可我听您的口气,好像对弗莱舍尔上尉有什么成见”

“我对他有成见他配吗?”普吕格尔此时居然破口大骂,“他是个无耻的下流胚他最大的本事就是溜须拍马要不是统帅阁下一直护着他,我早就把他扔进垃圾堆里了”

“普吕格尔,你在后面嚷嚷什么呢?”走在前面的施特莱纳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咒骂声,立刻把头扭了过来

“没什么,我的统帅,我只是在向齐医生介绍这里的情况”普吕格尔迅把愤怒藏在心底,转而换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正在咒骂某个人?”施特莱纳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解释

“怎么会呢?也许是我说话的嗓门太高了”普吕格尔一边露出尴尬的笑容,一边却悄悄的拍了齐楚雄一下

齐楚雄心领神会,立刻也笑着说:“普吕格尔将军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在向我介绍这里的情况,说真的,他可是个直率的人,而我恰好喜欢和这样的人交朋友”

“呵呵,真有趣”施特莱纳笑了笑,便扭过头去

看到施特莱纳不再追问,普吕格尔松了一口气,接着对齐楚雄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您,医生,您可真够意思”

“很高兴听到您这样说,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明白,您既然对弗莱舍尔上尉有意见,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施特莱纳将军呢?”

普吕格尔无奈的摇着头说:“我不是没提过这件事情,但是统帅阁下每次都是轻描淡写的训斥他几句了事,时间一长,那个混蛋是有恃无恐,根本就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将军,我还是不太明白,难道弗莱舍尔上尉经常会干一些出格的事情吗?”

“怎么说呢,”普吕格尔欲言又止,“有些事情时间长了,您自然会明白的”

“是啊,日久见人心嘛”齐楚雄随口附和道,他听得出来,普吕格尔虽然嘴上对他很客气,但实际上却并不完全信任他

“不要着急,机会有的是,一定要耐心”他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

施特莱纳一行穿过小径,进入到营地餐厅内,一群德国士兵正拿着军用饭盒排队等候用餐,他们看到施特莱纳走进餐厅,立刻紧张的列队敬礼

施特莱纳挥手示意士兵们不要紧张,让他们继续排队等候用餐而他则走进餐厅的厨房,亲自查看士兵们的午餐

一群伙夫正在厨房里不停的忙碌,他们见到施特莱纳突然走进厨房,个个吓得目瞪口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不要紧张,继续你们的工作”施特莱纳笑着走到一口正冒着热气的大锅前,拿起汤勺在锅里面搅了一下,谁知这一搅不当紧,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从锅里煮的东西来看,这应该是燕麦粥,可是里面的燕麦却少得可怜,几乎板着手指都能查清

“这里面煮的是什么东西?”他恼怒的指着那一口大锅问道

“报告,这里面煮的是燕麦粥”一个伙夫回答说

“胡扯”施特莱纳厉声喝道:“你自己睁开眼睛看看这算是什么燕麦粥简直和白开水没什么两样让士兵们吃这些东西,他们能填饱肚子吗”

伙夫战战兢兢的说:“可是……我们现在只能……做这些东西……”

“你们的军需处长呢?把他给我叫过来”

“我在这里”一个党卫军上校费力的穿过施特莱纳的随从队伍,站到他面前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如果你无法提供令人信服的理由,那等待你的就将是军事法庭的审判”施特莱纳生气的看着他说

军需处长惶恐不安的回答:“我的统帅,请您原谅,您现在看到的一切并非是我们故意不让士兵们吃饱饭,而是由于目前粮食供应不足,我们实在无能为力,只好采取减半供应的方式勉强维持”

“士兵们每天都能得到多少食品?”

“他们每个人每天可以得到200克面包,100克肉或者罐头,运气好的话,有时还能吃上鸡蛋”

“这点东西喂猫都不够”施特莱纳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向国防部军需处反映过这里的情况?”

“当然反映过,”军需处长无奈的摊着手:“可是我们得到的回答是由于您下令不允许集中营再发生饿死囚犯的事情,很多原本应该配发给我们的食品被调往了集中营,所以他们对我们的要求也无能为力”

施特莱纳顿时语塞,他望着那些站在餐厅里眼巴巴的等着填饱肚子的德国士兵,心里乱成一团他揉着发胀的脑袋走出厨房,在一大群面黄肌瘦的德国士兵面前来回踱步,思考着解决粮食危机的办法,可是他想来想去不但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反而加心烦意乱

就在他憋着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之时,一个人却突然跌跌撞撞的从餐厅外面跑到他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对不起……我的统帅……我来晚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只烤鸡

施特莱纳狠狠瞪着这个突然跑到自己面前的人,一肚子的火气终于有了发泄的对象

“汉斯你这头没脑子的蠢猪你又跑到什么地方鬼混去了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我们要出来视察吗?”他指着弗莱舍尔的鼻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弗莱舍尔吓得浑身直颤,原本按照他的经验,施特莱纳在酒醉之后一般都要睡到中午才会醒,可谁知道齐楚雄居然一大早就把施特莱纳从床上揪了起来等到他在集中营里对契尔斯卡娅发泄完兽欲后再回到统帅府时,值班军官告诉他,施特莱纳已经下部队视察了这下可把他吓的魂飞天外,要知道施特莱纳是个非常讲信用的人,从来不肯在部下面前失信,而自己光顾着去淫乐,却忘了提醒施特莱纳今天的行程安排,这可是犯了施特莱纳的大忌啊

“对不起……我的统帅,我昨天晚上喝多了,不知怎么回事就跑了出去……等我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靠在一块石头上……”他低着头,弯下腰,结结巴巴的为自己做着辩解

“靠在石头上”施特莱纳对弗莱舍尔类似的辩解早已见怪不怪,“我看你是靠在某个女人的胸脯上了”

“绝对没有这回事我的统帅”弗莱舍尔惊慌失措的摆着手,“我向上帝发誓,自从我和玛格达订婚后,我就再也没敢看过任何女人一眼”

施特莱纳猛地一愣,他停止怒吼,盯着弗莱舍尔看了好半天,突然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看来玛格达真是名不虚传,总算是有人可以收拾住你这匹脱缰的野马……”

“嘿嘿,其实应该说是流浪的鸟儿回到了温暖的巢穴才对”弗莱舍尔下意识的用双手捂住脸庞,又摆出了“幸福”状,这个动作立刻又引起施特莱纳一阵大笑

“汉斯,以后你要是有事情需要出去的话,最好先和我打声招呼”施特莱纳压住笑意,板起面孔说:“遵守信用可是德国军官最基本的素质,这一点我已经和你讲过很多次了,希望你不要老是忘记我的提醒”

“我的统帅,请您放心,我今后绝不犯类似的错误”弗莱舍尔见施特莱纳已经原谅了自己,立刻挺直腰板,神气活现的站到了施特莱纳身后,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里装满得意

“瞧,我说的不错,”普吕格尔用胳膊碰了一下齐楚雄,无奈的说:“他们每次都这样”

“小人物总是能找到合适的生存方式”齐楚雄的目光中充满鄙视

“说得好”普吕格尔报以会心的一笑

“我的统帅,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弗莱舍尔像个恭顺的仆人一样贴着施特莱纳耳边问道

“与士兵们一起尝尝挨饿的滋味”施特莱纳额头上掠过一丝忧虑

“普吕格尔,给我们找个位子,照士兵们的标准为我们准备午餐,记住,一定要给我上一碗燕麦粥”

“请随我来,”普吕格尔立刻把施特莱纳一行领到了餐厅中央,让他们坐在了一张露出斑斑锈迹的铁桌旁,厨房里的伙夫手忙脚乱的为他们端来一盘子黑面包,两盒肉罐头,还在每人面前放上一碗与白开水无异的燕麦粥

餐厅里的德国士兵们此时也得到了自己的那一份食物,他们迫不及待的把食物送进嘴里,有的人还没有走到座位上,手中的餐盘上已是空无一物

施特莱纳突然鼻子一阵发酸,对一位统帅而言,眼睁睁的跟随自己的部下饿肚子,却又找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这种滋味并不好受虽然霍夫曼告诉过他,再坚持一年半的时间,就可以迎来一场丰收,可是谁又能保证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不会有人饿死呢?

一个伙夫端着一个盖着盖子的铝制餐盘走出厨房,他迈着碎步,一路小跑的来到施特莱纳所坐的餐桌旁,他把餐盘放在餐桌的中央,小心的揭开盖子,一只金黄焦脆的烤鸡便出现在众人面前,从那诱人的香气里人们不难发现,伙夫的手艺的确很好

“我的统帅,这是普吕格尔将军特意吩咐为您准备的”伙夫媚笑道

烤鸡的香气在餐厅内飘得很远,那些还没填饱肚子的德国士兵纷纷扭过头,他们的腮帮在轻轻蠕动,一看就知道是在咽口水

“你这是什么意思?”施特莱纳一边用手指着烤鸡,一边对普吕格尔投去愤怒的目光

普吕格尔急忙解释道:“我的统帅,士兵们的伙食实在是太差了,我担心您吃不饱,所以就特意为您多备了一道菜……”

“住口”施特莱纳一听,气顿时不打一处来,“看着士兵们在挨饿,你认为我有心情把这只烤鸡送进口中吗?”

“我的统帅,请听我说……”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作为帝国的统帅,我必须在这个困难的时刻与士兵们同甘共苦,而不是独自享福”施特莱纳说完就站起身,向四周扫视一眼,当他看到有一个年轻的士兵正盯着那只香喷喷的烤鸡,不停的咽着口水时,他立刻端起那只烤鸡,向这个士兵走去

“吃”施特莱纳把烤鸡递到士兵面前

“不……不……我的统帅,我已经吃饱了……您还是留着自己吃……”士兵紧张的摆着手,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那只冒着诱人香气的烤鸡

“别害怕,拿着”施特莱纳尽量让语气变得平静

“这……”士兵胆怯的瞅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普吕格尔,还是不敢伸出手接过烤鸡

“你打算违抗命令吗?”施特莱纳看穿了士兵的心事

“不,不,我不敢”士兵不停的摇着头

“那就把这只烤鸡拿去吃了”

“好……”士兵鼓足勇气接过烤鸡,可是他没有独享,而是把烤鸡递到身边的同伴手中,“你先吃”

同伴接过烤鸡,深深地闻了一下,接着又传给下一个人,“还是你先吃”

这只烤鸡在一个个士兵手中传递,每个人几乎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当传递结束,烤鸡又回到那个年轻的士兵手中时,施特莱纳惊讶的发现,这只烤鸡居然完整如初

“你们……”他喉头一阵哽咽,居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年轻的士兵手中端着依然热气腾腾的烤鸡,眼中绽放出感激的光芒,“我的统帅,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我们是党卫军,我们不怕吃苦,也不怕挨饿,我们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在您的带领下,杀回故乡,为元首复仇”

施特莱纳凝视着士兵的脸庞,他的个子很高,身体虽然瘦弱但是却很挺拔,两道隐隐透出英武之气的剑眉下,一双浅蓝色的眼睛里布满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沧桑,他的军装有些不大合体,一枚铁十字勋章紧紧系在风纪扣下方,而当他静止不动时,人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在他脖子下面有一道暗红色的刀痕

“你叫什么名字”施特莱纳问道

“理查德·克莱门斯”士兵回答说

“你脖子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克莱门斯眼中露出不屑一顾的杀气,“我的统帅,我今年虽然只有十八岁,但已经是个参军两年的老兵了,这道伤痕是在诺曼底反击战中一个美国兵为我留下的,他想用刺刀捅死我,但是我在他还没来得及做完这件事情前就先干掉了他”

“好样的”施特莱纳大声赞叹道

“我的统帅,”普吕格尔走到施特莱纳身边介绍道:“克莱门斯中士曾经是党卫军‘青年’师的一员,他因为独自炸毁四辆美军坦克而被授予一级铁十字勋章”

“我喜欢像这样的士兵,”施特莱纳赞赏的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克莱门斯中士,你相信我能带领你们完成心愿吗?”

“我当然相信,”克莱门斯说,“伟大的元首既然指定您做他的继任者,那么想必您身上必然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伟大魅力,虽然我以前并不知道这种魅力是什么,但是从您适才的言行中,我可以感觉到您关心我们胜过关心自己,拥有这样一位统帅是我们的荣幸,我没有理由怀疑今后我们将要取得的伟大胜利”

施特莱纳看着克莱门斯,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的士兵,和之前吕克曼需要鼓励才能重抬起头不同,克莱门斯的意志明显要坚定的多

“普吕格尔,你要好好关照这个年轻人,我相信他未来一定前途无量”施特莱纳虽然脸上依然保持着严肃的表情,心里却已乐开了花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此刻奇怪的从餐厅外传来,齐楚雄的心里咯噔一跳,不用猜,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人是谁

霍夫曼带着罗森巴赫走进餐厅,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国防军上校,他穿着一身看不到一丝皱褶的军装,胸前挂着一枚双剑橡树叶骑士十字勋章,他的个头不高,眉心处有一道深深地凹沟,紧锁的浓眉下面是一对闪着寒光的冷目,他乍一出现,立刻就让人感到一股不寒而栗的杀气正迎面扑来

“弗兰茨,你认识跟在霍夫曼总理身后的那位上校吗?为什么他看起来好像很凶悍的样子?”齐楚雄对这位陌生的上校充满了好奇

路德维希挠着头,他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位上校身上,不过,他虽然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可是一时间却想不来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位上校

“嗨希特勒”霍夫曼来到施特莱纳面前立正敬礼

“嗨希特勒”施特莱纳刚一回礼完毕,马上就对霍夫曼摆出一副严厉的姿态,“马克西米利安你不是向我保证过,一定要想办法维持士兵们的正常食物供应吗?可是为什么我今天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我就知道您会问我这个问题,”霍夫曼显得一点都不慌张,“根据目前的粮食贮备情况,要想保障所有的人都能吃上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眼下我又想出来了一个好办法”

“什么好办法?”

“别着急,我的统帅,在您知道我的办法之前,我要先和普吕格尔将军说两句话”

“哦,那好”施特莱纳没有再问下去,他虽然不知道霍夫曼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但是他相信霍夫曼接下来一定会有好消息告诉他

“亲爱的总理阁下,您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吗?”普吕格尔听到霍夫曼的话,立刻亲切的和他打起了招呼

霍夫曼微笑着走到普吕格尔面前,“您好,我的将军,我们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见过面了,您最近过得还好吗?”

“托您的福,我一切都好”

“那真是太好了”霍夫曼转过身,对站在他身后的那位陌生的上校说:“上校先生,来,让我为您介绍一下,此时站在我面前的这位将军就是地门扬斯克的英雄,大名鼎鼎的尤里乌斯普吕格尔”

上校走上前,朝普吕格尔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军礼,接着很有礼貌的说:“将军阁下,很高兴能认识您,我很早以前就久仰您的大名,听说您在地门扬斯克战役时,曾经创造过以少胜多的奇迹,为此还受到了元首的嘉奖”

“那都是些陈年旧账,”普吕格尔虽然心中很是受用,嘴上却大大咧咧的说:“我早就把那档子事扔到脑袋后面啦”

“看来您还是一个谦虚的人,”上校接着话锋一转:“我这次来,主要是奉总理阁下的命令,前来指导贵部进行军事训练,刚才我在训练场上已经走了一圈,说心里话,贵部士兵的训练水平确实一般,如果现在让他们上战场的话,用不了一个钟头就会被打垮”

“嗯”普吕格尔眼中一瞬间布满敌意,虽然他自己也知道事实的确如此,但是从一个国防军上校口中听到这句话还是让他感到很难受

“哼”他冷冷的回应道:“我的士兵训练水平也许不如您期待的那样好,但是恐怕他们也很难接受一位傲慢的国防军上校”

上校丝毫不理会普吕格尔的敌视,“没关系,只要您把负责训练的权力移交给我,我很快就会让他们接受我”

“您现在看起来好像很自信的模样,这难道也是国防军的光荣传统吗?”普吕格尔忍不住挖苦道

“没有自信,俄国人就不会把我称为斯大林格勒的疯子”上校以斩钉截铁的口气回击了他的挖苦

“斯大林格勒的疯子?”路德维希惊讶的看着这位似曾相识的上校,脑子里不停搜索记忆中的画面……

突然,一个响当当的名字闯进他的脑海

“我知道他是谁了!”他像触电一般跳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斯大林格勒的疯子

士兵们纷纷扭头看着路德维希,他们不明白那位陌生的上校身上到底发生过怎样的故事,居然能让一个党卫军中尉激动的像个孩子

路德维希并不理会那些困惑的目光,他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激动心情,“天哪真没有想到我在这里居然可以再次见到斯大林格勒的英雄——奥古斯特·冯·克劳柏森上校”

“嗡”整个餐厅像是炸了锅一样,从士兵到军官,没有一个人能够保持冷静,他们纷纷把惊讶中带着崇敬的目光投向克劳柏森

“原来您就是克劳柏森上校”普吕格尔一改之前的挖苦,突然变得恭敬起来

“除了我,没有人配得上这个名字”克劳柏森高傲的抬起头

“马克西米利安,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把克劳柏森上校带来见我,你难道不知道我对他也是仰慕已久吗?”施特莱纳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立刻主动走到克劳柏森面前伸出了手

“您好,我的统帅”克劳柏森先是对施特莱纳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才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只有最勇敢的人才会敢于在这个危难时刻挑起重担,这一点使我对您充满信心”

“能够得到一位英雄的赞扬绝对是一件开心的事情,”施特莱纳扭过头,看着满脸惊讶的普吕格尔,“亲爱的普吕格尔,瞧,你现在拥有了一位传奇般的教官,这难道不值得你祝贺一番吗?”

“克劳柏森上校,您来到这里实在是太好了”普吕格尔激动的说:“请原谅我之前对您的不礼貌行为,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一个脾气,从来不懂得掩饰自己心底的想法,希望您千万不要见怪”

“尊敬的将军,我喜欢和您这样的人相处,”克劳柏森的手此时与普吕格尔紧紧握在一起,“如此看来,您大概已经同意由我来负责军事训练了?”

“那还用说吗?”普吕格尔对站在自己身后的一群军官说:“从现在起,克劳柏森上校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如果谁敢违抗,我就把谁送上军事法庭都听清楚了吗?”

“是将军,我们坚决执行您的命令”军官们异口同声做出了服从的回答,而眼中则充满对克劳柏森的敬畏

齐楚雄在一旁看了好半天,心里的问号也越积越多,“这个克劳柏森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什么只是听到他的名字,路德维希和施特莱纳就显得很激动,而普吕格尔是一改之前的态度,看来这个人绝非等闲之辈”

“弗兰茨,你别光顾着自己激动,你也给我说说,这位克劳柏森上校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你激动成这样?”他不停的扯着路德维希的袖子

“他可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路德维希坐下来说:“斯大林格勒战役时,我军遭受重创,保卢斯元帅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只好下令投降,负责指挥北部集群的施特列盖尔将军起初拒绝执行这道命令,但是俄国人随后集中了三个集团军的兵力对他们发起猛攻,施特列盖尔将军只坚持了两天就不得不下令投降,克劳柏森上校当时还只是北部集群中的一位少校营长,他在接到投降的命令后,把部下集中在一起,告诉他们说,愿意活下来的人就跟他走,不愿意活着的人就去当俘虏,结果有二百多名不愿投降的官兵站到了他身旁,他带领着这些官兵们一路浴血拼杀,沿途还收容了不少散兵游勇,这支原先只有二百多人的队伍最后竟然发展到一千五百多人,他们以大无畏的勇气硬是从俄军的包围圈中杀出一条血路,带着一百五十名俄军俘虏回到了自己人身边”

“我的天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齐楚雄不由惊叹道

“你说的一点都不错,当时负责救援第六集团军的曼施泰因元帅看到克劳柏森上校不但杀出了重围,还带回了一群俘虏,吃惊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可是克劳柏森上校却从容的对元帅说:‘我的元帅,第六集团军还活着’当时他的这句话让在场的很多人都流下了眼泪”

“那俄国人为什么叫他斯大林格勒的疯子?”齐楚雄又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被克劳柏森上校俘虏的俄国人里有一个少校,他在接受我们的审讯时,不停的发问:‘你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这个疯子,他难道不知道用步兵向坦克发起攻击是一件非常疯狂的举动吗?’”

“哦,那你们的人是怎么回答的?”齐楚雄问道

“曼施泰因元帅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克劳柏森上校,他听了之后,就回答说……”

“坚强的意志足以战胜任何困难”一个雷鸣般的声音突然响起在他们耳边

齐楚雄和路德维希惊讶的抬头望去,发现克劳柏森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路德维希中尉,我原来听说你阵亡了,为此我还难过了好一阵子,要知道当初我们从斯大林格勒杀出来的时候,还是你亲自为我取出了身体里的弹片”克劳柏森那张杀气腾腾的脸庞上此时浮现出一丝久别重逢的笑容

“上校,您真的还记得我吗?”路德维希顿时激动的满脸通红

“我从来不会忘记那些曾经帮助过我的人”克劳柏森正想和路德维希再聊上两句话,却突然发现一个陌生的眼神正在注视着他

这是一个长着东方人面孔的年轻男人,他个子不高,身上穿着一件由许多块布料拼接而成的黑色大衣,一双乌黑的眼眸中充满了与生俱来的善良光芒,瘦削的脸庞上写着坚毅果敢的勇气,他虽然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可是却让人们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力量,而这也使得克劳柏森对他充满了好奇

“坐在你身边的这个人是谁?”克劳柏森开始向路德维希打听齐楚雄的来历

“很高兴可以认识一位众人心目中的英雄,”齐楚雄站起身,对克劳柏森伸出手,“我的名字叫做齐楚雄,现在是施特莱纳将军的保健医生”

“哦,原来您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神医”克劳柏森惊讶的说,“我早就对您有所耳闻,听说如果不是您施手相救,我们的统帅肯定活不到今天”

“这没什么,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医生该做的事情”齐楚雄淡然一笑,掩饰住心中的烦恼,他正想抽回手,可是医生的职业习惯却让他做出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克劳柏森上校”他的眉头拧成了一股麻绳,“您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危险”

“什么?”克劳柏森用明显不信任的眼神看着他,“可是我并没有觉得我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啊”

齐楚雄并不理会克劳柏森的惊讶,而是迅把手搭在他的脉搏上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就完全证实了自己的推断

“我问您,您最近这段时间是不是感觉到面部经常会出现不明原因的抽搐?”

克劳柏森一愣,“是啊”

“那我再问您,您的手脚是否已经出现了局部麻木的症状?”

“是……是啊,可您是怎么知道的?”

“别忘了我是一个医生,”齐楚雄说:“您必须马上接受治疗,不然的话,您就有生命危险”

“这怎么可能呢?”克劳柏森被齐楚雄的话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实话跟您讲,您身上目前存在的症状就是脑中风的前兆,如果不立即进行治疗,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哇”餐厅里响起一片惊讶之声

克劳柏森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可是却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力气他记得很清楚,原第六集团军司令官冯·莱歇瑙元帅就是因为中风而死作为一个曾经在战场上浴血拼杀的军人,他并不害怕死,但是他不希望和莱歇瑙元帅一样死的那样突然,他还有满腔的抱负没有完成,他必须活着

“中尉,”他把困惑的目光转向路德维希,“你可以为我诊断一下吗?”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了”路德维希不安的摇着头,“他的医术可比我高明得多,所以我相信他的诊断错不了”

一种绝望的情绪弥漫在克劳柏森心间,他的耳朵在嗡嗡作响,一股股血液不停的冲撞着太阳穴,他突然觉得自己眼前失去了方向,好像走进了一座见不到阳光的黑暗森林,他张开嘴,想要说句话,可是最后却只吐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齐你可不要随便和人开玩笑”施特莱纳明显对刚才的听到一切感到震惊,“在没有进行细致的检查前,怎么可以草率的作出结论呢?”

齐楚雄双手一摊,道:“将军,我看得出来,您非常欣赏克劳柏森上校,而我之所以会这样做,也是为了拯救他的生命,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叫做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像克劳柏森上校这样曾经在战场里立下赫赫战功的人,绝对不可以死于非命,如果您同意的话,我请求您允许我立刻对他进行治疗,当然,我可以保证,只要克劳柏森上校积极配合我的治疗,两个月后,我就可以让他恢复健康”

“不我不相信我的身体没有问题”克劳柏森此时如梦方醒,他想要挥动手臂证明自己没有问题,可是他的手却不听话的呆在原地不动,指尖还传来一阵麻木的刺痛感

“克劳柏森上校,我劝您还是听从齐医生的话,立刻接受治疗,”霍夫曼走到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我们可不能让莱歇瑙元帅的悲剧再发生在您身上”

克劳柏森急忙回答道:“总理阁下,现在雅利安城内的部队急需进行全面的整顿训练,而且虽然他说的那些症状在我身上的确存在,但是自从我在斯大林格勒受伤之后,由于有一块弹片无法取出,所以我的身体一直存在这样或那样的毛病,我这么说不是因为我认为他是个庸医,但是就靠和我握握手,就说我有生命危险,这也未免有些荒谬”

“如果您不接受治疗,万一出现意外,那么我又怎么心安理得的接受不幸的消息呢?”霍夫曼关切的说

“放心,我的身体不会有事,这一点我敢打包票”

克劳柏森用力的挥舞着拳头,证明自己并非虚言,“瞧,我今年虽然已经四十三岁了,可是这双铁拳依然坚强有力,就是来上五六个小伙子,我也照样把他们打翻在地”

“克劳柏森上校,您的身体看起来真的很不错”施特莱纳看到克劳柏森那副健壮的身体,心想齐楚雄大概是误诊了,于是他笑着说:“我的保健医生是个负责任的人,他对人很真诚,但是每个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所以我请您接受我的道歉,不要为此感到紧张”

“将军”齐楚雄着急的说:“您这样做会害死克劳柏森上校的”

“好啦”施特莱纳一脸不悦,“在没有到医院进行全面检查之前,你不能信口开河,万一克劳柏森上校的身体没有问题,那你又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呢?”

看到施特莱纳那种不信任的表情,齐楚雄欲言又止而克劳柏森在向他投去一道不屑的目光后,就在普吕格尔的带领下,和一群党卫军军官展开了热烈的交谈

“亲爱的齐,我真搞不懂,您什么时候对德国军官的生命如此关心,难道您不明白这是在帮我们完成发动战争的准备吗?”霍夫曼言语中极尽讽刺,他虽然知道齐楚雄的医术高明,但是他也不相信单靠握手就知道克劳柏森的生命危在旦夕

“您别忘了我是个医生,”齐楚雄说,“我总不能无动于衷的看着他一步步迈向死亡,这可不是一个医生该做的事情”

“您真是位好人,”霍夫曼微微一笑,“不过,我还是奉劝您一句,靠危言耸听来获取德国军官的信任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搞不好,会让大家讨厌您”

“您很快就会知道我的话到底是不是危言耸听”齐楚雄断然反驳道紧接着,他便向正与普吕格尔的部下热烈交谈的克劳柏森走去

“上校先生,”他在克劳柏森身边停下脚步:“您目前的身体状况十分危险,如果不立即接受治疗,那么后果肯定会不堪设想”

“谢谢您的提醒”克劳柏森不耐烦的一摆手,“您还是把这些话留给别人听,我相信自己不会有任何问题”

“上校先生,您真的应该听从我的劝告”

“哼听从一个囚犯的劝告,这种事情我可干不来,如果您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请找个地方休息一会”

齐楚雄的脸唰的一下涨得通红,他强忍住被羞辱后的愤怒,耐心道:“上校先生,我知道您不相信我,但是对一个医生来说,挽救生命是我的职责……”

“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克劳柏森深凹的眉沟中升起一团怒火,“如果您不想被视为骗子的话,就请从我身边赶紧离开”

看到自己的好心并未得到认可,齐楚雄只好无奈转身离开,一群党卫军军官随即在他身后开始了七嘴八舌的议论

“你们瞧,这个中国人看起来真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我真搞不懂,我们的统帅怎么会任命这样的人担任自己的保健医生”

“可是我听说他的医术的确很高明”

“算了,你们也不想想看,他的国家里有什么?除了愚昧就是落后在我看来,他治好统帅阁下的病完全是碰运气,根本就不是因为他有什么高明的医术”

“嘿嘿,你说的不错,一个劣等民族的医生怎么可能拥有高明的医术呢,他们所有的文化都是垃圾,根本不能与我们伟大的日耳曼民族相比”

军官们顿时爆发出一阵透着蔑视的笑声

不过,霍夫曼心里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困惑,焦急和烦恼汇成一股飓风,在他心里不停的刮来刮去

这个中国人今天是怎么了?他到底想在克劳柏森身上做什么文章?难道说,他真的打算融入日耳曼人的世界吗?不,这不可能,如果把他的不幸遭遇换到自己身上,那么就算是有人把一座金山放在自己面前,恐怕也无法让仇恨消失分毫

那么,他究竟想做什么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生存的建议

匆匆吃完午餐后,施特莱纳顾不上休息,就在霍夫曼等人的陪同下,带着一大群随从来到党卫军营地的训练场上,实地观摩部队的训练状况

虽然时值正午,但是训练场上并未因此人烟稀少,党卫军的士兵们以连排为单位组织在一起训练,有的是在练习走正步,有的是在练习攀爬障碍物,还有的是面对面的进行搏斗训练,整个训练场上因为施特莱纳的到来而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瞧,小伙子们多有精神啊,”施特莱纳笑着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克劳柏森说:“上校,您能告诉我自己对党卫军的看法吗?”

“我的统帅,”克劳柏森说,“自从战争爆发以来,我不止一次的与党卫军并肩作战,可以说,这是一支我从未见过的军队,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他们都被一种巨大的荣誉感所包围,他们在战场上往往能做出令国防军瞠目结舌的举动,别的不说,就以普吕格尔将军成名的地门扬斯克战役来说,当时被俄国人包围的五个陆军师已经失去了斗志,在俄国人漫天遍野的‘乌拉’声中节节败退,可是党卫军却在这个危机时刻挺身而出,他们在‘骷髅师’师长艾克将军的带领下发起英勇反击,俄国人虽然在兵力上处于绝对优势,但是却始终无法突破党卫军的防线,败退中的陆军师受到党卫军英勇作战的激励,也开始稳住阵脚,与俄军展开了殊死搏斗,并最终获得了战役的胜利,毫不夸张的说,那时的党卫军在敌我双方心目中都享有崇高的威望,几乎成了不可战胜的代名词”

“作为国家社会主义的捍卫者,党卫军有理由也必须这样做”施特莱纳言语中透出说不出的自豪

“不过,党卫军的作战理念却存在着很大的误区,”克劳柏森接着话锋一转:“他们一向把消灭敌人和视死如归作为最高作战原则,表面上看起来,这句话倒也没错,可是在实际战斗中,很多军官们却盲目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他们把不惜一切代价争取胜利放在第一位,很少考虑通过合理的战术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随着战争的不断发展,很多有经验的军官和老兵相继阵亡,而随后补充进部队的官兵由于受训时间短,作战经验不足,直接导致党卫军作战能力一落千丈,第三十二‘1月30日’志愿掷弹兵师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这支被寄予厚望的部队成立不久后就被拉上战场,原本元首还希望这支部队能够捍卫党卫军的荣誉,结果他们刚一与敌人发生接触就败下阵来,全师官兵一路奔逃,根本无心恋战……”

“这群该死的胆小鬼”施特莱纳不待克劳柏森把话说完就大发雷霆,“他们简直丢尽了党卫军的脸我要是元首的话就该把他们全部枪毙”

克劳柏森摇头道:“我的统帅,这些事情已经成为了过去,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尽快提升部队训练水平,恢复官兵们的信心,这比任何事情都为重要”

施特莱纳点头称是,“说的对,那您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克劳柏森回答说:“依我之见,目前当务之急是要提拔一批富有战斗经验的老兵,把他们补充到军官队伍里,与此同时,对一些不合格的军官要组织起来重培训,必要时,甚至要撤销他们的职务”

施特莱纳心中一紧,脱口道:“您所说的军官是否包括一些高级将领?”

“当然包括”克劳柏森说:“一支部队的战斗力是否强悍,很大程度上都取决于指挥官的意志,如果指挥官的意志很坚定,那么士兵们毫无疑问会在他的影响下表现出高昂的斗志,反而言之,如果一个指挥官遇事犹豫不决,那么他的士兵们也会像他一样胆小怯战”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施特莱纳沉吟道:“雅利安城内的多数高级军官都是元首忠诚的部下,他们怀着复苏帝国的梦想来到地下世界,如果不能拿出令人信服的理由就撤销他们的职务,万一他们在心里认为自己是受到了恶意打击,那对帝国的未来必将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

“是啊,这的确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克劳柏森说:“不过,这个问题我在来的路上与霍夫曼总理探讨过,他倒是有个好主意”

“哦”施特莱纳回头望去,正好与霍夫曼打了个照面

“马克西米利安,说说你的想法”

听到施特莱纳的问询,霍夫曼略作思考,便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我的统帅,最近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思考如何尽快恢复我军战斗力,克劳柏森上校的建议给了我一个灵感,我们可以给各部队指挥官一年的期限,在这一年当中,他们必须全力以赴提升部队训练水平,一年后,我们将组织一场大规模的演习,届时我们将以各部队在演习中的表现决定指挥官的去留,如此一来,指挥官的个人素质与领导能力将在众人面前一览无遗,就算他们因为打败仗而被免职,相信他们也无话可说”

“不错这的确是一个公平的办法”施特莱纳点了点头,“马克西米利安,你马上以我的名义下达这道命令,而且还要加上一条,对那些因为演习失败而被免职的军官,我会再给他们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如果到时候他们依然无法证明自己的能力,那他们就必须接受被淘汰的命运”

“您的话非常有道理,”霍夫曼说,“但是我建议您再加上这样一条,由于雅利安城内的五个党卫军师目前都没有被授予番号,所以最高统帅部将根据演习的成绩决定该授予他们什么样的番号,其中表现最好的一个师将会成为的‘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师”

“这条建议我完全同意”施特莱纳对跟在自己身后的普吕格尔说:“怎么样,我的将军,你有信心去争取这个神圣的番号吗?”

“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从我手中抢走这个番号”普吕格尔傲慢的说:“我会用强有力的铁拳来证明这一点”

施特莱纳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普吕格尔,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是你要记住,我决不会因为我们之间良好的私人感情就对这件事情大开绿灯,荣誉要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这一点你要始终牢记”

普吕格尔表情严肃道:“请您放心,我这个人历来不喜欢搞什么阴谋诡计,再说眼下克劳柏森上校已经全面负责训练我的部队,有了这位英雄的协助,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取得成功”

施特莱纳闻言精神一振,“好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如果你真的可以率领自己的部下赢得那份荣誉,到时候我一定为你的部队亲自授旗”

“那我们一言为定”普吕格尔笑道

“哈哈”在一阵开心的大笑后,施特莱纳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情

“马克西米利安,你刚来的时候不是说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我吗?”

“我的统帅,”霍夫曼答道:“最近我们的粮食供应非常紧张,尤其是作战部队是叫苦不迭,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军需部门提出了捕捞水产品供应部队的设想,但是您也知道,我们身处的这个地下世界虽然有很多条地下暗河,可是里面却没有多少可供食用的生物,这样一来,捕捞水产品唯一的途径似乎就只剩下了出海这一条路”

施特莱纳吓了一跳,“出海捕鱼不这绝对不行一来我们没有捕鱼船,二来这样做太危险,万一被敌人发现我们的踪迹,这对雅利安城的生存将造成极大的威胁”

霍夫曼微微一笑,“我的统帅,请您不要着急,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好,但愿你有足够的理由说服我”施特莱纳努力平息自己紧张的心情,等候霍夫曼的答案

“我在接到这项建议之后,专门召集海军将领研究此事,通过仔细商议,我们认为出海捕鱼确实太冒险,而且我们也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但是我们可以在潜艇基地附近设法建造一些水产品养殖基地,并且安排海军部队上岸捕杀企鹅,根据初步计算,如果一切顺利,我们每天可以再多提供500到1000吨左右的水产品,这对缓解目前的粮食危机将起到一定的作用”

施特莱纳听完霍夫曼的汇报,倒是有些心动,可是他还是不敢贸然答应

“这个主意听起来倒是不错,可是我想知道在安全方面你是怎么考虑的”

“这一点我已经和海军方面达成一致意见,所有的行动都将在夜间进行,而且在运载人员的潜艇上浮前,必须通过潜望镜观察四周情况,确认周边没有其他国家的捕鱼船或是敌人的舰艇后才能开始作业,一旦遇到紧急情况,不到万不得已时绝对不能开火”

“太冒险了,太冒险了”施特莱纳想了半天,还是不敢下这个决心

霍夫曼见施特莱纳有些犹豫,便耐心的劝说道:“我的统帅,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无需冒险就能获胜的赌注,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以目前的粮食储备,我们很难坚持到获得丰收的那一天,要是士兵们都饿死了,我们即使保住了雅利安城的秘密又有什么用呢?”

霍夫曼这么一说,让施特莱纳想起了在餐厅里看到的一幕,那一碗碗稀得见底的燕麦粥和一张张饥饿的面孔,这些无情的事实逼着他不得不做出了冒险的决定

“唉,事到如今,也只有照你说的办了”施特莱纳无奈的摆着手说:“就让我们骄傲的海狼们去当一回渔民,但愿他们喜欢自己的差事”

“当渔民总好过饿肚子”霍夫曼说:“等到这项计划开始执行后,我们将把所有捕捞到的水产品全部供应给战斗部队,尽最大可能不让勇敢的士兵们饿肚子”

“没错,是该这样做”施特莱纳将赞赏的目光投向霍夫曼,“马克西米利安,你可真是个天才,总是能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想出解决的办法”

“这难道不正是您任命我为总理的理由吗?”霍夫曼微笑着回应

施特莱纳哈哈一笑,接着对普吕格尔说:“听见了,你的士兵们很快就能吃上鲜的海产品,到时候你要是以士兵们饿肚子为理由推卸训练不力的责任,可别怪我对你发脾气哦”

“怎么会呢?”普吕格尔满心欢喜道:“我一定为您打造出一支强大的军队”

一行人说笑间,来到了训练场的最北端的一处训练场前,这片训练场南北长约六百米,东西宽约四百米,上面分布着许多人造的景物,有水井、有房屋、还有一小片蜡黄的草地,训练场被人用铁丝网与训练场隔开,铁丝网上每隔十米就有一个醒目的警示牌,上面赫然写着“严禁进入雷区”的字样

铁丝网的后面,一名少尉正在组织一群士兵训练,当他看到施特莱纳领着一群人走过来时,急忙迎上前报告道:“我的统帅,武装党卫军少尉赫尔托克正在组织士兵训练,请您训示”

“赫尔托克少尉,你们现在训练的科目是什么?”施特莱纳停下脚步问道

“我正在训练士兵们如何埋置反步兵地雷”赫尔托克回答说

施特莱纳闻言向赫尔托克身后望去,只见一群士兵手里拿着工兵铲,一个个在训练场里站得笔直

“地雷已经埋好了吗?”他好奇的问道

“是的,我的统帅,”赫尔托克得意的说,“在我的指导下,这些兵们干的很不错,他们埋放地雷的水平已经足以满足实战的需要”

“赫尔托克少尉,”施特莱纳高兴地说,“我喜欢听到这样的回答,希望你再接再砺,为帝国训练出多的优秀士兵”

听到施特莱纳的夸奖,赫尔托克激动的大声回答道:“我的统帅,我一定会这样做的”

“哼”站在施特莱纳身后的克劳柏森突然冷笑道:“真是大言不惭”

第一百四十五章 独闯雷区

众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的集中到克劳柏森身上,大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对赫尔托克少尉说出这样无礼的话来,要知道这位少尉可是刚刚受到施特莱纳的夸奖啊

赫尔托克脸涨得通红,他对克劳柏森的话感到非常恼火,党卫军所特有的傲慢和自尊使他不顾军衔上的差距,脱口道:“您是谁?您有什么资格侮辱我”

“哼”克劳柏森冷冷一笑,接着道:“少尉,请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参加的党卫军?你都经历过那些战役?”

赫尔托克回答说:“我在1944年7月加入党卫军,先后参加过阿登反击战和鲁尔战役”

“如此说来,你也是一位有经验的老兵了?”

“那还用说吗”赫尔托克傲慢的仰着头,“比起那些只会逃跑的国防军来说,我的战斗经验可比他们要多得多”

“赫尔托克你这个无知的蠢货”普吕格尔勃然大怒道:“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吗?他是斯大林格勒的英雄——奥古斯特·冯·克劳柏森上校”

“什么您就是克劳柏森上校”赫尔托克脸上的傲慢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在一位声名显赫的勇士面前,他一个小小的少尉又有什么资格摆谱呢?

克劳柏森把头一扬,“没错,我就是克劳柏森,但是我这个人从来不靠名头吓唬人,赫尔托克少尉,既然你说国防军只会逃跑,那我倒想和你在这个问题上展开一场较量”

“对不起,上校,”赫尔托克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请您千万不要介意”

“气话也是心里话,”克劳柏森说,“如果我不能用事实来证明我对你的指责是正确的,那么你一定会对我怀恨在心,我可不喜欢听见有人在背地里说我是一个傲慢自大的人”

赫尔托克脸色煞白,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克劳柏森见状摇了摇头,问道:“少尉,请你告诉我,你们埋下的地雷是真家伙吗?”

“都是货真价实的反步兵地雷,人只要一踩上去,保准被炸到天上去”赫尔托克小声回答道

“赫尔托克少尉,我要和您打一个赌,”克劳柏森望着眼前的空地,以漫不经心的口吻说:“接下来,我将不携带任何探雷仪器走入这片雷区,如果我可以活着出来,那你就必须接受我的指挥,但是如果我不幸踩上了地雷,那你就当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怎么样,你接受我的建议吗?”

“这……”赫尔托克犹豫了,说实话,他对自己布下的地雷非常有信心,克劳柏森如果不依靠探雷仪器的帮助,那么只要走进雷区肯定必死无疑可是问题在于这位上校不是一般的人,他要是在里面有个三长两短,普吕格尔绝对饶不了自己这种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的尴尬局面让赫尔托克如坐针毡,他不停的用手挠着脑袋,可是却想不出该如何回答克劳柏森

“我的统帅,”克劳柏森把目光转向施特莱纳,“看来赫尔托克少尉心中存有顾虑,我看不如这样,请您为我们做个见证人,如果我在雷区里发生意外,那么任何人不能以任何理由对赫尔托克加以惩罚”

施特莱纳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他听得出来这位上校是要玩真格的,而眼前这片空地里根本看不出任何埋有地雷的迹象如果不依靠探雷仪器的话,就这样赤手空拳走进去,万一发生意外,失去一位作战经验丰富的指挥官,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可是有些得不偿失

施特莱纳再三思量,决定拒绝克劳柏森的建议,于是他说:“克劳柏森上校,您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我建议您不要去理会一位少尉不理智的言行,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继续观摩部队训练”

施特莱纳本以为自己讲出这番话之后,克劳柏森会给自己一个面子,放弃闯入雷区这一冒险行动,可谁知这位上校根本不为所动

“我的统帅,既然普吕格尔将军已经下令由我全面负责这个师的军事训练,那么我就必须在官兵们面前展示出过人的能力,不然的话,我又有什么资格对他们发号施令呢?”克劳柏森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克劳柏森上校”施特莱纳吃惊地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万一您在雷区里发生意外,这对帝国和我本人来说,都将是一种难以挽回的损失,我可不能让您去冒这个风险……”

“我的统帅,您多虑了,”霍夫曼突然贴着他耳边小声说:“克劳柏森上校并非是在和赫尔托克少尉斗气,您想,党卫军与国防军之间素来不和,虽然普吕格尔将军对他表示出极大的支持,但是如果他不能以出众的能力镇服这些中下级军官的话,那么他将来的训练工作必将面临重重阻碍,所以您必须同意他的建议”

“可是万一他要是………”

“请您放心,克劳柏森上校既然敢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他心里肯定是胸有成竹,我相信他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嗯……”施特莱纳沉思片刻,最终接受了霍夫曼的观点

“克劳柏森上校,”他面色凝重道:“我接受您的请求,但是我依然希望您最好不要这样做”

“谢谢您的关心,但是我相信上帝现在还不打算收留我”克劳柏森嘴边露出了一抹胸有成竹的微笑

正在广场上训练的官兵们此刻都纷纷围拢过来,他们隔着铁丝网,紧张的望着克劳柏森,他们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居然敢赤手空拳闯入雷区

赫尔托克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液,“上校,请允许我为您介绍一下雷区的情况……”

“谢谢你的关心,但是我认为完全没有必要”克劳柏森话音刚落,就迈步走入雷区

“不要挤在一起,都往后撤”赫尔托克看到铁丝网旁边站满了看热闹的官兵,急得大喊大叫,“你们现在处于地雷的杀伤范围之内,万一上校踩响了地雷,你们也会受伤的”

听到警告的官兵们顿时如潮水般后退,弗莱舍尔紧张的拉着施特莱纳的军装衣角说:“我的统帅,您也往后退几步,千万可别伤了自己”

“别紧张”施特莱纳果断的一摆手,“我就站在这里,如果我后退的话,士兵们一定会认为我是个胆小鬼,我不能让他们对我失去信心”

霍夫曼听到施特莱纳的回答,嘴边露出一抹微笑,而站在他身后的罗森巴赫则对弗莱舍尔投去一缕藐视的目光

“弗兰茨,这个克劳柏森可真是个疯子!竟然敢独自一人闯进雷区,我不明白,他难道不怕死吗?”齐楚雄捂住自己的胸口,紧张的注视着已经走进雷区深处的克劳柏森

紧张过度的路德维希根本顾不上回答齐楚雄的问题,他的手紧紧攥在一起,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生怕从雷区里传来一声巨响

克劳柏森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迈进雷区深处,赫尔托克的目光始终盯着他的脚步,只见这位上校步履轻盈,神态轻松,而且最为神奇的是,在他的脚下似乎长有一双眼睛,每当他接近一枚暗藏的地雷时,总能奇迹般地绕过去

赫尔托克额头上直冒冷汗,虽然他并不希望克劳柏森触雷,但是他也知道,万一克劳柏森毫发无损的走出雷区,那他的脸就丢大了

转眼间,克劳柏森走到雷区中央的一处人造水井旁,在离井口不远的地方放着一把椅子,克劳柏森稍作思考,就冲着那把椅子走过去,看情形他似乎是想坐下来休息一下

“糟了”赫尔托克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他记得很清楚,在那把椅子下面埋有一枚触发式地雷,人只要一坐上去,地雷就会立刻爆炸

说时迟,那时快,克劳柏森此时已经走到那把椅子旁,不过,他却没有立刻坐下去,而是悠闲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抽出其中一支点燃,接着惬意的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

围在雷区外面的官兵们都被他这个举动搞糊涂了,谁也不明白这位上校到底想干什么,而他们此刻能做的也只有老老实实的观看下去

克劳柏森此时盯着那把椅子,在嘴边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后,他把香烟叼在嘴边,眯缝着眼睛,弯下腰蹲在椅子旁边,用手轻轻拂去椅子下面的尘土,不多时,一枚黑乎乎的地雷就露出了踪影

克劳柏森不慌不忙的吸了一口烟,接着小心翼翼的拆掉地雷引信,把这枚地雷取在手中,接着他站起身,看着雷区外面那一群目瞪口呆的党卫军官兵,脸上露出诙谐的表情:“是哪个缺德的家伙把地雷埋在椅子下面,难道打算把我的屁股炸成两瓣吗?”

“哄”党卫军官兵中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接着就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赫尔托克的巴掌此时拍的比谁都响,他的心里很清楚,克劳柏森已经赢得了赌注,赢得他心服口服

在众人持续不断的欢呼声中,克劳柏森又在雷区里转了好长时间,直到他自己再也没有兴趣再呆在雷区里为止,这才昂首挺胸的走出了雷区

“克劳柏森上校,您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施特莱纳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高声喊道:“我相信再也不会有人怀疑您的能力”

“上校,请您原谅我之前的无礼行径,”赫尔托克难堪的说:“从现在起,您怎么处罚我,我都没有意见,但是我希望您能够告诉我,您是怎么躲过那些地雷的?”

克劳柏森笑了笑,正想告诉赫尔托克答案,可是罗森巴赫却在此时突然站出来说,“赫尔托克少尉,这个问题还是由我来回答”

“施蒂尔,你想做什么?”霍夫曼被罗森巴赫的举动搞得一怔

罗森巴赫冲他微微一笑,接着走到弗莱舍尔面前说:“上尉,我想邀请您和我一起去闯闯这片雷区,不知道您是否肯赏脸”

弗莱舍尔的眼睛顿时瞪得象铜铃一样,“罗森巴赫上尉,您疯了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 稻草人

“我的神智很清醒,”罗森巴赫说,“但是我认为从我们两个人特殊的身份上来看,我们有必要亲自为士兵们解答他们的疑问,这样才能体现出我们与众不同的能力”

霍夫曼微微一笑,他已经明白了罗森巴赫的用意,这位国防军上尉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出弗莱舍尔的洋相他本来有心阻止罗森巴赫继续做下去,可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却使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是啊,”他望着施特莱纳,心中暗道:“统帅阁下身边的确需要一位有能力的副官”

弗莱舍尔这会满头冷汗,与罗森巴赫不同,他根本就没有上过战场,连如何防御地雷的基本常识都不懂,可是罗森巴赫的一句话却把他的后路堵得死死的,根本就不给他回绝的机会,他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一时之间,他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施特莱纳望着弗莱舍尔窘迫的样子,心里面感到很是不悦,一方面他对弗莱舍尔胆怯的表现感到不满,而另一方面,他又对罗森巴赫冒失的举动感到生气,要知道弗莱舍尔从来没有上过战场,要是真在雷区里面发生意外,丢了性命不说,他自己的脸面也挂不住

“罗森巴赫上尉,”施特莱纳板着脸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虽然我知道你曾经在战场上立过战功,也有丰富的作战经验,但是拿生命做赌注的事情,我劝你还是慎重一点好”

照理说,如果一名普通军官听到施特莱纳这番绵里藏针的警告,应该就会识趣的躲到一旁,但偏偏罗森巴赫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不但没把施特莱纳的警告听进耳朵里,反而还做出了为大胆的举动

“我的统帅,生命是宝贵的,而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告诉士兵们如何在战场上保护好自己”罗森巴赫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弗莱舍尔身边,二话不说,就把他拽进了雷区

“喂你这个疯子快放手”弗莱舍尔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想要摆脱罗森巴赫那双铁钳般的手,可是罗森巴赫根本就不给他逃脱的机会,反而把他抓得紧

“胡闹”施特莱纳气得浑身直颤,“他简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的统帅,请您息怒,”霍夫曼凑到他耳边说:“放心,弗莱舍尔上尉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出事?汉斯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万一要是在雷区里发生意外,谁来负这个责任”

“当然是我”霍夫曼嘴边露出一丝胸有成竹的微笑

“你?”施特莱纳惊讶的说“马克西米利安,你真的可以确定他们不会发生意外吗?”

“罗森巴赫上尉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副官,他的能力如何,我心里最清楚,放心,我的统帅,就让这两个年轻人为我们展示一下各自面对困难时的表现”

望着霍夫曼那一贯的微笑,施特莱纳也不好再问下去,他扭过头,看着正在雷区里转来转去的那两个人,眼中不由升起一丝焦虑的目光

转眼之间,罗森巴赫就把弗莱舍尔拉到了雷区的中央,他这时才松开手,嘴边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弗莱舍尔上尉,我们就从这里开始”

惊魂未定的弗莱舍尔捂住自己咚咚直跳的胸口,“从这里开始!您想干什么?把我扔下不管吗?”

“呵呵,我可没说过要把您扔下不管,但是我认为您有足够的能力独自走出雷区,别忘了您是一位党卫军上尉,可别让那些站在雷区外面的党卫军弟兄们失望”罗森巴赫话音未落,他的身形便已远离弗莱舍尔,“上尉,祝您好运”

“喂您别急着走,等等我”弗莱舍尔看到罗森巴赫要扔下自己,顿时慌了神,他忘了脚下都是地雷,居然迈开步子就往外面跑

“别乱跑”赫尔托克见状不妙,急忙在雷区外大声的喊道:“您的脚下都是地雷,千万不要慌”

“啊”弗莱舍尔立刻刹住了逃跑的脚步,他畏惧的瞅着四周,可是却根本看不出来该往哪个方向走,他把脚往前伸了一步,可是却不敢落地,只好又缩了回来,他想退回自己原先站的地方,可是两条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论他怎么用力,始终都无法迈出一步他就这样一直站在雷区里,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看起来活像是一个插在雷区里的稻草人

站在雷区外的许多党卫军士兵们不住的摇头,他们都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弗莱舍尔根本就没有上过战场,瞧着他那副心惊胆战的模样,很多人都在想,“老天爷统帅阁下的副官居然就是这副德行,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到这个位置上的?”

罗森巴赫此时已经安然无恙的走出了雷区,他走到克劳柏森身边,两人交换了一下会心的笑容,接着就一起好整以暇的观赏起弗莱舍尔那副狼狈的模样

施特莱纳心里这会真是恨铁不成钢,他很早以前就要求弗莱舍尔要多参加一些军事训练,尽可能提升自己的军事素养,可是这个汉诺威的酒馆侍者总是阳奉阴违,只要一有机会就跑出去寻花问柳,压根就没把他的苦心当回事

“蠢猪真是活该”他恼怒的骂了一句

站在一旁的霍夫曼微微一笑,他知道如果让弗莱舍尔就这么一直站在雷区里的话,那么施特莱纳的面子肯定挂不住,于是,他走到罗森巴赫身边,轻轻的一摆手,小声说道:“施蒂尔,去,别让弗莱舍尔继续出丑,我们要为统帅阁下保留一点颜面”

“是”罗森巴赫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堆小石子装在军装口袋里,接着就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了雷区

罗森巴赫的步伐很轻松,他一边走还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小石子放在地上,雷区外的党卫军官兵们都好奇的猜测着他这种奇怪的举动,但是却都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不过,有两个人却已经看出了罗森巴赫这种怪异举动的真实含义,一个是赫尔托克,另一个是克劳柏森,前者目瞪口呆,后者面露赞许

转眼之间,罗森巴赫就来到了弗莱舍尔面前,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到弗莱舍尔面前,“上尉,您先擦把汗,接下来,我会告诉您如何离开这片雷区”

弗莱舍尔这会只顾着赶快离开雷区,对罗森巴赫的嘲讽根本就不敢回应,他匆忙接过手帕,擦干头上的冷汗,惶恐不安的催促道:“请您赶快给我指条路,再这样站下去,我的神经会崩溃的”

“哼”罗森巴赫轻蔑的一笑,“别紧张,您只要躲开那些放有小石子的地方,就可以活着走出雷区”

“太好了谢谢谢谢”弗莱舍尔一面点头哈腰道谢,一面死死盯着地面,以一种比乌龟快不了多少的度爬出了雷区刚一来到施特莱纳面前,他就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可是转瞬之间,他就不顾一切的蹦了起来,好像屁股下面真的碰到了一颗地雷一样,这种滑稽的举动顿时惹来一阵大笑

弗莱舍尔羞愧的低下头,顾不上掸去军装上的泥土,就灰溜溜的躲到了施特莱纳身后

罗森巴赫带着自信的笑容,来到赫尔托克面前,轻轻拍去手上的尘土,笑着说:“少尉,这片雷区里一共埋有一百三十五颗地雷,我已经在每一个埋雷的位置上都留下了记号,我想请你核实一下,看看我的判断是否正确”

赫尔托克脸涨得通红,“上尉,您别拿我开心了,从您进入雷区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知道我布的地雷根本就躲不过您的眼睛”

“好样的”克劳柏森赞许的说:“罗森巴赫上尉,看来霍夫曼总理挑选你做副官的确没有看走眼”

“谢谢您的夸奖,”罗森巴赫瞅了一眼躲在施特莱纳身后、满脸尴尬之色的弗莱舍尔,接着对克劳柏森说:“作为一名德国军官,我们必须在士兵们面前表现出足够的勇气和智慧,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从内心深处愿意跟着我们冲锋陷阵,万死不辞”

“说的好”施特莱纳不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他对罗森巴赫的表现非常满意

“马克西米利安,你可真有眼光,挑选了这样一位勇敢的军人做自己的副官,我要是你的话,就一定会看紧他,绝不让别人把他抢走”

霍夫曼微笑着点头回应道:“施蒂尔是柏林军事学院的高材生,在西线和东线都有过作战经历,也是一位骑士勋章的获得者,从看到他的简历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心把他留在身边,帮助我处理一些军事上的问题,现在看来,这个决定还算正确”

“呵,你太谦虚了,说真的,我还真有些嫉妒你,要是什么时候我身边也能拥有一位富有军事才干的副官那该有多好啊”施特莱纳只顾着发感慨,却没有注意到身后弗莱舍尔那张愕然的面孔

“该死的罗森巴赫你让我在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等着瞧,早晚我会找机会收拾你的”弗莱舍尔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发着毒誓

霍夫曼一眼就看出了弗莱舍尔心中的想法,他微微一笑,“弗莱舍尔,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埋怨罗森巴赫上尉故意出你的洋相啊”

弗莱舍尔慌忙用尴尬的笑容掩饰住内心的恼怒,“啊……没有的事……我只不过是很羡慕罗森巴赫上尉丰富的战场经验,我在想,要是我能够到部队里锻炼一段时间,说不定我也能像他那样从容镇定”

“你应该得到这样的机会,”霍夫曼敏锐的抓住了弗莱舍尔的话柄,“统帅阁下一直很器重你,早就有提拔你担任重要职位的想法,不过你也知道,在我们的军队里,如果你不能展示出过人的能力,那么恐怕很难服众,所以我准备在你和玛格达成婚之后,就让你离开统帅阁下,到一些艰苦的岗位上去历练一下,这对你未来的发展将起到很大的帮助”

“什么让我离开统帅阁下”弗莱舍尔不由张大了嘴,“不不我要是走了,那谁来照顾他的身体呢?”

“统帅阁下身边不是已经有了一位出色的保健医生吗?”霍夫曼反唇相讥道

“齐医生的能力是出众,可是他了解统帅阁下的生活习惯吗?他知道该如何帮助统帅阁下解除烦恼吗?”

“这些问题其实不是一个副官的工作职责,你不能总是把自己摆在仆人的角度上,一个合格的副官应该具备丰富的作战经验和军事理论,能够协助统帅阁下处理军事方面的问题,可是你在这方面显然缺乏经验,听我说,亲爱的弗莱舍尔,其实到下面去历练一下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坏事,历史上的很多大人物都是从无名小卒做起的,只要你能够表现出足够的能力,我相信统帅阁下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听到霍夫曼的话,弗莱舍尔心里急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施特莱纳

施特莱纳默不作声扫了霍夫曼一眼,他知道霍夫曼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催促自己下决心,把弗莱舍尔调往其他地方服役虽然他自己曾经多次考虑过此事,但是只要弗莱舍尔在他面前发出苦苦的哀求,他的心总是硬不起来

但是这次不同了,弗莱舍尔刚才在雷区里面的表现实在是太丢脸了,就连党卫军的士兵们都对他露出了鄙视的目光,如果继续把他留在身边,恐怕对自己的威信也会造成影响,毕竟谁会愿意为一个信任庸才的统帅卖命呢?

“汉斯要是走了,那该由谁来担任我的副官呢?”施特莱纳眼中划过一缕迷茫这些年来,弗莱舍尔已经吃透了他的生活习惯,很多时候不用施特莱纳开口,只需要一个动作,或者一个眼神,弗莱舍尔就能心领神会,立刻把他想要的东西送到眼前这些事情如果换了人的话,恐怕很难做到和弗莱舍尔一模一样

“我的统帅,我们能单独谈谈吗?”霍夫曼突然凑到了他身边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新的副官

施特莱纳默默的看了霍夫曼一眼,就迈着缓慢的步伐离开了人群

渐渐的,两个人走到了远离雷区的一处营房门前,施特莱纳停下脚步:“你是不是想和我谈谈关于汉斯的去留问题?”

“是的,”霍夫曼点了点头,“我很抱歉,施蒂尔没有和我打招呼就擅作主张,他的行为让弗莱舍尔丢尽了脸,对您的威望要造成了影响,如果您心里对此感到不愉快的话,那么我愿意代他接受惩罚”

施特莱纳苦笑一声,道:“马克西米利安,你这个人可真会说话,一个在士兵们面前表现出极大勇气和智慧的军官,怎么可能会受到惩罚呢?我要是真那样做了,士兵们还不把我看成包庇小人的昏庸之辈吗”

霍夫曼微微一笑,“我的统帅,原来您对弗莱舍尔上尉的看法居然和我们一致”

施特莱纳摇着头说:“汉斯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贪婪好色,喜欢在背后打别人的小报告,可是他毕竟跟了我十几年,他对我的忠诚几乎到了让人难以理解的地步,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父子,每次只要一想到让他离开我,我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但您真正的身份是全体日耳曼将士的统帅”霍夫曼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如果再让弗莱舍尔这样的人呆在您身边,军官们会怎么看?士兵会怎么想?想想,我的统帅,施蒂尔来到雅利安城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可是他对弗莱舍尔的厌恶程度已经不亚于那些在城内生活了许多年的人,如果任凭这种情形继续发展下去,那么谁还会愿意为一个信任昏庸之辈的统帅效命呢?”

霍夫曼的话一针见血,直接刺到了施特莱纳心中最担忧的地方

“看来他的确不能留在我身边了,”施特莱纳已经没有了退路,“马克西米利安,我想委托你为汉斯找一个合适的地方锻炼自己的意志和能力,但是最后的决定由我亲自告诉他,在他和玛格达举行结婚典礼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

“遵命”霍夫曼点头道:“我会安排国防部副官处为您挑选的副官,届时海军、空军和党卫军方面都将派遣得力的人员来到您的身边”

“这件事情就由你来办理,我现在要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军事方面,对了,我刚才怎么没听到你提起陆军方面,难道他们不打算为我派来陆军副官吗?”

“呵呵,我的统帅,”霍夫曼笑着反问道:“您的任陆军副官不就站在您的面前吗?”

“就站在我面前?”施特莱纳一惊,“你指的是罗森巴赫上尉吗”

“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合适坐上这个位置”霍夫曼目光中含着得意,“施蒂尔为人正直,富有主见,与以往元首身边那些从未上过战场的副官们相比,他具备丰富的作战经验,能够很好的向您提出正确的意见,让这样一位年轻有为的军官接替弗莱舍尔的职务,相信这也是大家希望看到的”

“你真的愿意把他让给我吗?”施特莱纳多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可不要后悔呀”

“看来您已经同意了我的请求,”霍夫曼说,“我的统帅,当年如果不是您把一个受人排挤的可怜虫带到雅利安城,并且给了他足够多的信任,那么他绝对不可能拥有今天的一切,单就您这份恩情来说,我就是把生命奉献给您都毫无怨言,何况是一个副官呢?”

“马克西米利安,”施特莱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你,在我心里,你始终是我最好的助手,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谢谢您的信任”霍夫曼躬身一礼,深蓝色的眼眸中满是感激之色

施特莱纳一扫之前的郁闷,笑着挥手道:“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任何人,等到我带着齐楚雄完成此次巡视后,再向大家宣布”

“您说什么”霍夫曼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丝愕然,“您打算带着他继续巡视?”

“没错,”施特莱纳说,“我准备让他多了解一些关于雅利安城的秘密,我要让他知道,我们完全有能力征服世界,所以他没有必要坚持自己的信念,只要他愿意加入我们的队伍,我将来一定会让他过上自由自在的富贵生活”

“不行!这绝对不行”霍夫曼着急的说:“我的统帅,我知道您很欣赏他,我也知道他是一位好医生,但是您不要忘了,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抵抗组织成员如果您对他放松警惕,那么他就很有可能利用这种机会,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一旦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对帝国的未来将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所以我请求您一定要慎重”

施特莱纳摆了摆手,否决了霍夫曼的警告,“这些事情我早就考虑过,但是我认为如果不能给他足够的信任,那么事情的结局肯定就会变得难以预测,所以我决定不对他保留任何秘密,我要让他从心里感受到我对他的关怀,我要让他知道,我是在把他当成朋友一样来对待,亲爱的马克西米利安,请你相信我,他并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在我的友情攻势下,他最终一定会投入我们的阵营”

“您真的认为自己可以收买他的心吗?”霍夫曼的语气中投出了一丝无奈

“我会成功的,”施特莱纳说,“他在集中营囚犯心目中的形象很高大,这一点我在那个犹太裁缝身上可以明显感觉到,你想啊,如果我们把他拉拢过来,然后再让他去劝说那些囚犯们安心为我们服务,这对稳定雅利安城的局势具有重要的意义,这难道不是我们共同追求的目标吗?”

“我的统帅,您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吗?”霍夫曼把双手一摊,“万一他要是不愿意这样做,那您该怎么办?”

“哼”施特莱纳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马克西米利安我会成功的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霍夫曼听出施特莱纳已经动了气,他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好,既然您这么有自信,我也无话可说,但是有一点我要提醒您注意,在齐楚雄没有露出意志动摇的迹象之前,有两个地方绝对不能让他去”

“你说,是哪两个地方?”施特莱纳问道

“一个是集中营,而另一个地方就是魔王之谷”霍夫曼答道

“魔王之谷”一听到这个恐怖的名字,施特莱纳脸上顿时浮现出痛苦难耐的神情,似乎这个名字勾起了深藏在他心中的悲伤记忆

沉默良久后,施特莱纳终于默默的点了点头,同意了霍夫曼的建议两个人没有就此展开多的交流,双双一言不发的走回了等待的人群中

“克劳柏森上校,”施特莱纳压住心中的忧郁,笑着说:“请您为我揭晓答案,您究竟是怎么判断出地雷埋放的位置,并加以躲避的?”

“我认为罗森巴赫上尉比我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克劳柏森是个聪明人,他已经从刚刚发生的事情里感觉到一桩即将发生的事情,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把出彩的机会让给了罗森巴赫

施特莱纳对罗森巴赫投去欣赏的目光,“上尉,既然克劳柏森上校如此信任你,那么就由你告诉我答案”

“是”罗森巴赫扬起头颅,以一种自豪中带着高傲的语气说:“我的统帅,我的答案很简单,那就是赫尔托克少尉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布雷您瞧,虽然这片雷区里表面上看起来和一块普通的空地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仔细一看,您就能发现,所有埋有地雷的位置都有地面被翻动过的痕迹,那里的土壤颜色明显和周围的不一样,只要敌人稍加注意,就一定能发现这下面埋有地雷”

“哦”施特莱纳向雷区内望去,他发现果然就如罗森巴赫所言,凡是埋有地雷的地方,土壤颜色的确和周围有细微的差别,如果不是仔细观察的话,还真是不容易发现

“埋放地雷是一门非常有讲究的艺术,”罗森巴赫继续解释道:“我们眼前的这片雷区模仿的是一处村落前的空地,要想在空地上布雷而不让敌军发现,就必须设置伪装和障碍物,例如把诸如自行车、皮箱、留声机、钟表、钱夹子、香烟和收音机之类的东西布置在地雷上面,只要敌人把这些物体稍微挪动一下,就会立刻发生爆炸,如此一来,敌人就会搞不清楚他们脚下到底埋有多少颗地雷,只能依靠工兵使用探雷器来排雷,我相信如果赫尔托克少尉照我说的办法去布置雷区,那么克劳柏森上校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贸然闯入”

克劳柏森没有吭声,但是他眼中那道赞赏的目光却已告诉了人们答案

施特莱纳的眼中露出了与克劳柏森一样的目光,“罗森巴赫上尉,看来马克西米利安挑选你做副官的确是一个英明的选择,要是眼下雅利安城内的每一个德国军官都能拥有像你这样的才干,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一支强大的军队就能再度出现在世人眼前”

罗森巴赫唰的一下立正敬礼道:“我的统帅,我愿意为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嗯,很好”施特莱纳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转过脸去

不过,他对弗莱舍尔的态度可没这么友好

“汉斯”施特莱纳铁青着脸说:“今天的事情都是你自找的我给你讲过多少次,让你有空的时候要多参加一些军事训练,可是你从来没把我的话放在心里,现在好了,出这么大洋相,连我都替你感到丢人”

弗莱舍尔缩着脖子,眼睛盯着地面,双腿不停打颤,吓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弗莱舍尔那副胆怯的模样,施特莱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便不再理会他

普吕格尔此时走到施特莱纳面前,激动地说:“我的统帅,感谢您把克劳柏森上校这样勇敢的军人派到我的师里来,我相信有了他的帮助,一个崭的‘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师必将重出现在世人眼前”

施特莱纳重重的点了点头,他望着身前那一队队的士兵们,突然高声喊道:“党卫军的士兵们虽然你们很多人对未来都感到迷茫,但是我相信你们不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绵羊,你们是一群真正的勇士,不管遇到多么大的困难也无法摧毁你们钢铁般的意志帝国的未来将掌握在你们的手中从现在起,我以帝国最高统帅和党卫队最高领袖的身份发布一道命令,你们要把全部的身心都投入到军事训练中,要用强有力的铁拳来捍卫党卫军的尊严,要让我们的敌人们明白,那支黑色的队伍是永远打不垮的”

士兵们被施特莱纳激昂的语调感染,有的人情不自禁唱起了歌,刚开始,还只是几个人小声的唱,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这歌声中,渐渐的,一股令人恐惧的声浪开始迎面扑来

党卫队在前进,

道路畅通无阻

突击纵队整装待命

要去消灭专制,

开拓自由之路

像我们父辈一样,

时刻准备作最后冲击

死神是我们的战侣,

我们就是黑色的队伍

施特莱纳带着激动的心情,与士兵们一起高唱这首歌,但是他的眼角余光却意外的发现了一桩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那位荷兰反法西斯抵抗组织的成员——齐楚雄,居然也在跟着这些士兵们一起歌唱

第一百四十八章 被猜疑的人

施特莱纳惊讶的看着齐楚雄,而霍夫曼眼中也露出了狐疑的目光,“他想做什么?”两个人在心里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齐楚雄没有理会那两道惊讶的目光,他自顾自的小声哼着这首歌,脸上隐隐露出激动的神情,如果换做一个不认识他的人,那么这个人一定会认为这位医生是个不折不扣的纳粹

霍夫曼的两条眉毛渐渐挤在一起,他对齐楚雄投去探寻的目光,希望从医生的表情里找到哪怕只有一丝的伪装,可是他失望了,医生的表情很投入,好像自己并不是什么囚犯,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党卫军成员

“奇怪他的态度好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霍夫曼在心里小声的嘀咕,而眼神中则浮起一层又一层的怀疑

“齐你在干什么呢?”施特莱纳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扯着嗓门喊了一句

“啊没什么……我只是随便看看而已……”齐楚雄的脸突然涨得通红,他慌忙停止歌唱,把手插进大衣的口袋里,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尽管他的动作并不起眼,可是在施特莱纳眼中,这却是一个令人惊喜的信号

“呵呵,你好像很喜欢这首歌”他走到齐楚雄面前,细细的凝视着医生那一脸掩饰不住的窘迫

“怎么会呢?我只不过是……”齐楚雄没有把话说完,就将头扭向一边,试图躲避施特莱纳的目光

“你只不过是对这支神秘的队伍产生了某种向往对吗?”

“啊……我……其实……我……”齐楚雄张口结舌,却始终没有给出答案

施特莱纳心中涌起一股喜悦,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很激动,“那件黑色的军装是荣誉的象征,它象征着忠诚,象征着无所畏惧,象征着永不言败的精神,穿上它的人都能从灵魂深处感受到一种力量,它能使你在死神面前抬起头颅,也能让你在黑暗中找到出路,齐,好好想想我的话,放过这样的机会,你一定会后悔的”

齐楚雄没有再说话,可是脸上却现出一缕犹豫

“你有的是时间考虑我的建议,”施特莱纳看到齐楚雄没有像以往那样反驳自己的提议,心中的喜悦愈加浓烈,“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无论是作为帝国的最高统帅还是你的朋友,我都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齐楚雄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把头默默低下,跟着施特莱纳走出了党卫军营地

普吕格尔率领着部下们把施特莱纳一行送到停靠在检阅场外的车队旁,就在施特莱纳与他们挥手道别,准备离开之际,齐楚雄却突然走到普吕格尔身旁说:“将军,您能够帮助我做一件事情吗?”

普吕格尔顽石般的面孔上掠过一抹疑惑,“请您说,是什么样的事情需要我帮助”

齐楚雄看了一眼站在军官队伍中的克劳柏森,“将军,克劳柏森上校的身体状况非常危险,我想请您安排军医为他做专门的体检”

普吕格尔一乐,“呵呵,您多虑了,克劳柏森上校的气色看起来很好,怎么可能会发生危险呢?”

“我不是在和您开玩笑”齐楚雄焦急的说,“他的身体状况的确的确存在很大的危险,如果不及时采取预防措施,说不定就有生命危险”

“我说,您真的肯定吗?”普吕格尔疑惑的说

“我没有理由欺骗您”齐楚雄说,“克劳柏森上校很固执,他认为我是在故弄玄虚吓唬他,所以我现在只能请求您帮助我做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您都必须说服他接受身体检查,请相信我,当一个医生看到有人面临死亡时,他是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普吕格尔犹豫了,他感到齐楚雄好像并不是在胡说八道,而是已经有了相当大的把握,毕竟之前他也听说过不少关于这位医生高明医术的传说,再加上如果克劳柏森真的发生意外,那对他的部队尽快提升战斗力也不是一件好事

“好,”他点了点头,“请您放心,我会安排此事的”

“谢谢您,将军,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请您马上通知我”齐楚雄躬身一礼,转身离去

车队在普吕格尔等人的挥手致意中离去,消失在隧道的入口处

普吕格尔放下手,转身将克劳柏森拉到一旁,“克劳柏森上校,统帅阁下的保健医生在临走前,再次提醒我要让您去接受身体检查,我觉得他不是在故弄玄虚,所以我建议您最好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谢谢您的关心,”克劳柏森满不在乎说,“我最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不管他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吓唬我,我都不会感到害怕”

普吕格尔担心道:“您还是小心一点好,听说这位医生的医术的确很高明,万一您要是不幸发病,那对我和我麾下的官兵来说,那将是一件非常令人痛苦的事情”

“将军,您放心”克劳柏森嘴角一扬,摆出了一个健美运动员的姿势,“我的身体不会有事,瞧,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哈哈……”普吕格尔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他心想克劳柏森的身体根本就不像是有病的模样,也许齐楚雄真的是看走眼了,世界上又有那个医生敢保证自己不会误诊呢?

“好,上校,”他笑着说,“接下来您打算做些什么?”

克劳柏森答道:“首先,我会对军官们进行全面考察,合乎要求的才能留任,不合格者就地免职,然后从老兵们中间挑选合适的人选补充到军官队伍中;其次,每个月至少要组织四次营级规模的对抗演练,要让士兵们通过模拟战场环境的演习逐步提升战斗力,并把演习的成绩作为军官们留任或是晋升的先决条件……”

克劳柏森洋洋洒洒的说了十几分钟,普吕格尔一边听,一边不住的点头

“上校,您说的这些我完全赞同,放手干,我会无条件的支持您”普吕格尔笑道

“有了您的这句话,我相信来年的军事演习我们一定能够取得最好的成绩”克劳柏森答道

“那我就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普吕格尔说,“我会派人为您安排好食宿,今天您先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再开始工作”

“不将军”克劳柏森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普吕格尔的好意,“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恢复部队战斗力,为帝国的复苏贡献力量,所以说时间是宝贵的,我不能把它浪费到吃饭和睡觉这些事情上,我的工作从现在就开始进行,请您马上下令集合所有军官,我要对他们进行全面的考察”

“上校,这样做是不是太着急了?”普吕格尔愕然道:“您来到我的师还不到一天,对这里的情况还谈不上熟悉……”

“我可以一边工作,一边慢慢熟悉这里的情况,”克劳柏森坚决的说,“我不能辜负您对我的信任,我要把我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请您赶快下命令,我现在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对工作的渴望”

“好您真不愧是一位勇敢的军人”普吕格尔心里乐开了花,他立刻转身对部下发布命令,“马上通知全体军官集合”……

施特莱纳的车队离开了党卫军营地,开始继续向下一个目标前进,渐渐的,一座巨大的地下峡谷出现在人们眼前,峡谷两侧的山峰足有数千米高,一块块黑色的岩石在车灯的照射下,呈现出光怪陆离的形象,有的像神话传说中的魔怪,有的像现实世界中的野兽峡谷内的道路状况不好,路面上坑坑洼洼,一路颠簸不平,很多人的身体都有一种颠散了架的感觉

随着车队逐渐深入峡谷,道路状况变得加曲折难行,四周漆黑一片,车灯的照射距离已经降到了最低,司机们不但要躲避一个接一个的路坑,还要小心提防随时都会从山上滚下来的碎石一股阴森的寒气开始侵入车内,许多人开始竖起军大衣的衣领,试图挡住寒气对身体的侵蚀

几个小时过去了,车队总算是驶出了阴森的峡谷,来到了一片平坦的空地上

“停车”施特莱纳对司机说,“让大家下来活动一下身体,这该死的路简直要把我的骨头拆散架了”

司机应声停车,弗莱舍尔飞快的从副驾驶的位子上跑下车,为施特莱纳打开车门

施特莱纳走下车,开始伸展腰酸背痛的身体,坐在其他车子上的军官们也纷纷下车,有的人揉着自己的后背,抱怨工程部门为什么不把这条路修好;有的人掏出香烟,惬意的享受这短暂的舒适

齐楚雄也走下了车,他的耳边此刻传来一阵阵流水拍打礁石的声音,还有水藻淡淡的腥味,他好奇的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发现自己身处的这片空地实际上是一处河岸,一条险峻的激流正从他的脚下飞驰而过,不时在河中心的礁石上碰撞出飞扬的浪花

“原来是一条地下暗河”他喃喃的说

“亲爱的齐,”魔鬼在他身后以惯有的腔调发出了从来都不让人感到舒服的问候:“我送给您的那份生日礼物,您觉得还满意吗?”

“总理阁下,您太客气了”齐楚雄抬起头,嘴边露出一丝平静的笑容,“那本圣经很不错”

“您喜欢就好,”霍夫曼话锋一转,“我刚才看到您在跟这些党卫军士兵一起歌唱,我对此感到很好奇,您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齐楚雄摇了摇头

“这就是您的答案吗?”霍夫曼不依不饶

“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齐楚雄说,“反正刚才我就是想跟着他们一起唱这首歌”

“听起来真有意思,”霍夫曼盯着齐楚雄的脸,“我记得不久之前,您还信誓旦旦的发誓要我的好看,怎么转眼之间,您就开始向我们靠拢了呢?难道说,在您心里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谢谢您的提醒”齐楚雄冷冷的看着他,“不久之前,我心里的确有个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是有人必须要为我不幸的遭遇做出补偿”

“您指的补偿是什么?把我们这些人都送进地狱吗?”

“我曾经想过这样做,只可惜现实很残酷,命运告诉我,我只不过是一个侥幸捡了一条命的囚犯而已,能够活下来已属万幸,我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除了做一个虔诚的信徒,在生命的旅途中等候上帝的召唤之外,我已经没有了可供选择的道路”

霍夫曼微微一笑,“亲爱的齐,上帝历来不喜欢伪善的人,他总是会把那些欺骗他的人送进地狱,当然,除非您已经做好了去那里的准备,否则我不认为您的表白有多少真诚的存在”

“我现在生活的地方不就是地狱吗?”齐楚雄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您当真以为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吗?不我每天都在仇恨和痛苦中度过我总是恨不得去杀死那些让我遭遇不幸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一个人的缘故,也许我早就这样做了”

一抹狡诈浮现在霍夫曼的眼中,“这个人就是您的女儿对吗?”

“不您错了”齐楚雄大声的说:“这个人是施特莱纳将军”

短短的一瞬间,霍夫曼眼中的狡诈就转化为难以置信的惊讶,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居然会出错,让齐楚雄放弃复仇想法的人居然是施特莱纳

远在一旁侧耳倾听的施特莱纳此时却露出了最激动的笑容,他满心欢喜的走向齐楚雄,期待着能从医生的口中得到一份期盼已久的答案

在他和霍夫曼的注视下,齐楚雄激动的说:“将军是一位伟大的人物,他没有因为我是一个卑贱的囚犯就看不起我,相反,他对我总是很尊敬,每当我们发生争执的时候,他甚至会主动向我道歉,在我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他这样的人,我的命运既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虽然被送进了一个黑暗的世界,可是却获得了命运的垂青,得到了任何一个囚犯都不敢想象的一切,对于他的善意,我心存感激,如果有机会,我甚至愿意告诉每一个囚犯,施特莱纳将军是一位正直的日耳曼人,他和那些肆意杀戮的暴徒不是一类人,日耳曼人能够拥有这样一位统帅是非常值得庆祝的事情,因为只有他才能把你们带上光明的彼岸”

面对齐楚雄的激动,霍夫曼保持住了一贯的冷静,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中不时放出一道道狐疑的目光,似乎是想穿透齐楚雄的胸膛,看看在他内心深处究竟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亲爱的齐,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我很难想象这些话是从您的嘴里说出来的,我真不明白,您到底想在我面前证明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证明”齐楚雄怒吼道:“我只是想告诉您,我受够了被猜疑的生活,对于一个心灵上饱受折磨的人来说,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平静的走完自己的人生,如果您实在对我不放心的话,那就用一颗子弹来结束我们之间的争执!”

第一百四十九章 豪勒河畔的意外

齐楚雄的眼睛在车灯微弱光芒的照射下,透出一股仇恨的光芒,他心里燃烧着巨大的憎恨,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他的头顶,一直红到了发根,他就像是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火药桶,正等待着最后的爆发

霍夫曼已经感觉到了这种愤怒,但是他却能以一种出乎人们意料的克制力保持冷静,他脸上的微笑从来没有真正消失过,永远都是那么的不可捉摸

“亲爱的齐,很抱歉,看来我的玩笑开得有些过头了”霍夫曼把手伸到他面前,“请您相信我,对于和您成为朋友这一点,我始终怀有希望”

齐楚雄的愤怒迅消褪,他握住霍夫曼的手,两个人惊讶的发现,对方的手居然都很冰冷

“您的手很冷”霍夫曼微笑着说

“您不也一样吗?”齐楚雄平静的答道

“你们的手既然已经握在一起,那就代表着和解与友谊”施特莱纳走过来,把他温暖的大手盖在两个人的手上,“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虽然我知道让你们完全消除之前的误会并不可能,但是我希望从今以后你们要用理智的态度对待对方,尽量避免争吵”

霍夫曼盯着齐楚雄的眼睛,道:“只要齐医生能够像他说的那样去做,我当然不愿意和他进行任何辩论”

“总理阁下,和您进行辩论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齐楚雄简练的回应道

“很好”霍夫曼微微一笑,松开了手,转身走回自己的专车旁,罗森巴赫迅为他打开车门,他钻进轿车,用力关上了车门

“齐,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施特莱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放得平缓,可是胸膛却在快起伏

“我不想再去重复那些说过的话,”齐楚雄说,“您既然已经听到了,就不要再问我了”

“真是个爱面子的家伙,”施特莱纳在心里想,“明明已经被我的真诚打动了心,可是却不愿意承认,呵呵,不管怎么说,我总算是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施特莱纳沉浸在即将把齐楚雄拉拢进党卫队的喜悦中,但是他却忽略一个重要的事实——世界上有些人的灵魂是永远不可能被金钱和权力收买的,而齐楚雄恰好就是这种人

齐楚雄之所以会跟着党卫军学唱军歌,以及说出感谢施特莱纳的话,目的只有一个——他要用这种行为一步步打消施特莱纳和霍夫曼对他的猜疑,为最终发起推翻纳粹统治的起义铺平道路为了实现这个神圣的目标,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无论面前的道路有多么艰难,他也要顽强的走下去,直到成功的那一天

“将军,我们脚下的这条河叫什么名字?”他主动换了一个轻松的话题

“豪勒河”施特莱纳答道

“为什么要起这样一个难听的名字?”齐楚雄惊讶的说(豪勒是德语Hlle的音译,中文意思是地狱)

“如果把这条河起名叫莱茵河,你觉得合适吗?”施特莱纳反问道

齐楚雄仔细一想,不得不苦笑道:“您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个恰当的名字”

施特莱纳望着脚下的这条河,感慨的说,“这只是整个地下世界里许多条地下暗河中的一条,在这条河的下游,是一片肥沃的土地,我们在那里建立了粮食种植基地,再有一年多的时间,我们就能迎来一场丰收,到时候,我的士兵们就不会再饿肚子,他们会安心的在这里服役,等待着我率领他们踏上复仇的征程”

齐楚雄没有像以往一样去反驳施特莱纳,而是沿着河岸缓慢的踱步,他在思索下一步的行动

按照艾伯特与叶戈廖夫的设想,要发动一场推翻纳粹统治的起义,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与集中营的囚犯们建立联系,并且设法找到隐藏在他们中的抵抗组织

不过,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自己还不能主动提出前往集中营的要求,因为这会让人产生怀疑,但是这件事情又不能无限期的拖下去,那么,到底该采取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进入集中营呢?

齐楚雄想得入神,却没有注意脚下的河岸土质很疏松,当他走到离施特莱纳有十几步距离的地方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哗啦”河岸边疏松的土质承受不住齐楚雄的体重,猛地塌下去一大块,齐楚雄猝不及防,顿时掉入滚滚的河水中

“啊”齐楚雄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开始拼命挣扎,想要游到岸边,可是他根本不会游泳,在连着灌了几大口冰冷刺骨的河水之后,他的身体开始下沉,滚滚的河面上只剩下一双拼命舞动的手

“糟了”施特莱纳发现齐楚雄好像不会游泳,情急之下,他一个猛子跳入河中,奋力向齐楚雄游去

“齐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施特莱纳高大的身躯在湍急的水流中仿佛一片落叶,被一排排惊涛裹挟着冲向豪勒河的下游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站在他们身后的随从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等到他们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时,河面上已经失去了两个人的踪迹

“天哪”霍夫曼猛地推开车门,像疯了一样冲到河岸边,但是为时已晚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他冲身后那群目瞪口呆的随从怒吼道:“还不赶快去救人”

如梦方醒的随从们惊慌失措的跑到河岸边,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跳入河中,因为他们都知道,豪勒河的河水不仅非常湍急,而且还有许多漩涡,如果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贸然跳入河中,结果只能是必死无疑

河岸边突然传来一阵嚎哭,“我的统帅……您可不能死啊……”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这个痛哭流涕的人正是弗莱舍尔,他跪倒在河岸边,鼻涕一把泪一把,活像是死了亲爹一样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霍夫曼火冒三丈,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弗莱舍尔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的骂道:“该死的蠢猪为什么不在统帅阁下身边好好的呆着,你难道忘记了一个副官的职责吗”

“我……我……”弗莱舍尔吓得双腿直发抖,他刚才溜到了一旁和几个军官在一起吸烟聊天,完全忘记了保护施特莱纳安全这件事

“统帅阁下要是遭遇不测的话我第一个先毙了你”霍夫曼先是一脚把弗莱舍尔踢得老远接着心急火燎的对罗森巴赫喊道:“施蒂尔快去传达我的命令,马上调集附近所有部队,沿河岸下游开始搜索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我们的统帅”

豪勒河的水流很急,转眼之间,就把施特莱纳冲出去很远,可是他根本顾不上考虑自己的安危,而是焦急的搜索着齐楚雄的踪迹

“齐你在什么地方”施特莱纳一边大声叫喊,一边与激流搏斗从齐楚雄落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三分钟,如果再不把他救上来,那他一定会溺水身亡

“该死的他到底在什么地方”施特莱纳连着喊了好几声,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心头不由猛地一沉,“天哪该不会是……”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他”他一咬牙,一头扎入水下,开始寻找齐楚雄的踪迹

河水的温度很低,施特莱纳感到自己的身躯渐渐变得僵硬,手脚也开始不听使唤,可是现在他顾不了这么多,他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找到齐楚雄

功夫不负有心人,施特莱纳终于在水下找到了齐楚雄,这位医生双目紧闭,嘴巴长得大大的,里面不停的向外冒着气泡,他已经失去了知觉,身体正在缓缓下沉

“太好了”施特莱纳加快了自己的游动节奏,牢牢抱住齐楚雄的身体,奋力向水面上游去

“哗啦”两个人同时露出了水面,施特莱纳一边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边奋力向岸边游去

由于刚才在搜索齐楚雄的过程中耗费了很大的体力,再加上豪勒河的水流非常湍急,施特莱纳此刻已经筋疲力尽,他几乎无法拖动齐楚雄沉重的身躯,游了半天,不但没有靠近河岸,反而被湍急的水流冲向远的地方

一阵怪异的水流声突然从前方传来,施特莱纳顿时大惊失色,那是漩涡拍打河岸礁石的声音,万一他们要是被卷进漩涡的话,那么非但救不了齐楚雄,他自己也会被淹死在河里

“我不能死我还要完成元首的遗愿”他脑海中开始了剧烈的挣扎如果扔下齐楚雄不管,那么凭着他出色的游泳能力,他完全可以保住性命;可是他的良心却不允许自己这样做,他不能扔下一个好心救活自己的医生

“您在犹豫什么?还不赶快放手”希特勒恶毒的声音突然闯入他的脑海

“我的元首我不能这样做,他救过我的命”施特莱纳惊愕的喊道

“哼”恶毒的声音继续说道:“为一个劣等民族的人丢掉性命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放手,别忘了您还要完成我的遗愿”

“是……是……”在这个声音的催促下,施特莱纳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眼睁睁的看着齐楚雄向那个恐怖的漩涡飘去……

第一百五十章 将军的心声

齐楚雄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四周一片漆黑,他觉得浑身冰冷的要命,不由下意识的用手一摸,发现身上的衣服居然全部都湿透了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他挣扎着坐了起来,用手揉着昏沉沉的脑袋,在他的记忆中,上一次发生类似的情况还是在阿姆斯特丹的宪兵司令部里

他的耳畔此刻传来一阵急流与礁石发生碰撞时的轰隆声,这声音顿时让他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幕——他在河岸边思索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可是岸边却突然发生了坍塌,他掉进了河里,在一阵拼命挣扎后,他终因不识水性沉入水底,后来,他就失去了知觉……

“这里是地狱吗?”他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那针刺般的疼痛感告诉了他答案——“我还活着”

“这是怎么回事呢?”他忍不住低声自语说来奇怪,他的脑海中突然跳出一幅朦胧的画面,好像在自己落水之后,有一个人也跳进了河里,他不仅喊着自己的名字,而且还把自己托出了水面……

不过,这幅朦胧的画面到此也就宣告结束,之后的事情他再也想不起来了

“也许是一场梦,谁会那么好心跳下河来救我呢?”他低声叹了口气,便站起身,准备观察四周的情况

“你小子真没良心”一个浑厚的嗓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

齐楚雄吓了一大跳,失声道:“将军,是您……”

“哼要不是我跳到河里把你捞上来,你现在早就成了水鬼了可是你居然嘟囔说什么没人会救你”施特莱纳没好气的说

“什么是您救了我”齐楚雄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当然是我”施特莱纳说,“你知道吗?豪勒河的水流很急,水面以下到处都是暗藏的漩涡,掉进去的人很少有活着出来的,这次算你命大,遇上了我,要不然的话,你就得去和上帝见面了”

齐楚雄顾不上答话,他循着施特莱纳的声音,在黑暗中摸索前进,当他的手触碰到一件湿漉漉的军装时,他什么都明白了

那个冒着生命危险跳进河里的人,那个喊着自己名字的人,那个把自己托出水面的人,竟然是施特莱纳

“将军,我……”齐楚雄喉头居然一阵哽咽,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他和施特莱纳的身份是如此的悬殊,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一个是卑微低贱的囚犯,可是这位将军却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这出人意料的举动顿时打乱了齐楚雄全部的计划

原本在他的复仇计划中,施特莱纳也是黑名单上的一员,只不过名次比霍夫曼之流要靠后一些;而施特莱纳一直把他当朋友这件事情,在齐楚雄看来,不外乎是统治者为了稳定内部局势所采取的一种假惺惺的姿态而已,所以他从来没有把施特莱纳释放出的善意放在眼里

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意外了,施特莱纳竟然会不顾个人安危,对自己冒死相救,这种行为已经不能用假惺惺的姿态来形容,那么这位将军到底想做什么呢?难道真的是像他说过的那样,要和自己做朋友吗?

齐楚雄迷茫了,他突然感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施特莱纳“他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人”艾伯特的这句话再次回荡在他耳边

但是齐楚雄并不知道,施特莱纳心里刚才经历了一场多么痛苦的挣扎,原本他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已经放弃了救下齐楚雄的念头,可是就在齐楚雄即将被漩涡吞噬的一刹那,他突然又想起了当初齐楚雄把他从死亡线拉回的那一幕

“一个真正的医生没有选择病人的权利,不管躺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善良的好人或是一个邪恶的暴徒,他只能去竭尽全力的救助他们,而这正是人和野兽的区别”这句掷地有声的话像一声惊雷敲醒了他的灵魂他再也顾不上脑海里那个恶毒的声音,像疯了一样游到齐楚雄的身边,用尽自己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拼死将齐楚雄救上岸

黑暗中,施特莱纳虽然看不到齐楚雄的表情,但是他从医生略带哽咽的声音里听出了感激的心情,他的心中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坦,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助人者终将得到快乐吗?

“谢谢您将军”齐楚雄突然紧紧握住他的手,“是您又给了我一次生命,我已经无法再用言语形容我的感动,您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人”

“哦……这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回想起自己刚才的某些举动,施特莱纳不免有些尴尬幸好四周一片漆黑,齐楚雄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齐楚雄

“不说这些了,”施特莱纳迅转换了话题,“我们现在必须离开这里,不然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冻死”

一阵阴风吹来,两个人几乎同时打了个冷战,被水湿透的衣服此刻紧紧贴在身上,无情的掠夺着他们身上仅存的一点温度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在这里等待有人来救我们吗?”齐楚雄在刺骨的寒风中不停的哆嗦着

“要是我们一直呆在这里不动的话,等到他们发现我们时,恐怕我们已经变成了两具冻僵的尸体”施特莱纳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两人现在的大概方位,道:“我们朝下游走,那里有一处党卫军营地,要是我计算的不错的话,我们现在距离他们大约有十公里远,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四个小时以内应该可以赶到”

话音刚落,施特莱纳就立刻抓住齐楚雄的手向豪勒河的下游走去,两个人在黑暗中互相搀扶,艰难的越过河滩,爬上陡峭的岩壁,踏上了一条碎石密布的小路

两个人在黑暗中蹒跚的前行,他们没有过多的话语,但是紧握在一起的手却传递给对方一种无言的信心

他们此刻要去的地方是处于豪勒河下游的翁特林根粮食种植基地,那里驻有一支党卫军部队,只要能够走到哪里,他们的生命就有了保障但是脚下的道路实在是太难走了,到处都是看不见的路坑和尖锐的碎石,有些地段狭窄的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再次跌入滚滚的豪勒河

在这种困难的境地中,施特莱纳的经验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作为当年探险队的负责人,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类似的场面,他知道在这个时刻,只有一直走下去才有生存的希望,所以尽管寒风不停的侵蚀他的身体,为他带来如刀割般的疼痛,可是却始终不能让他停下脚步

三个多小时过去了,渐渐的,前方隐隐约约露出了一丝光芒,施特莱纳心中一喜,他知道那是营地里的照明灯,这说明他们已经接近目的地,兴奋之下,他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哎呦”齐楚雄突然在他身后发出一声惨叫

“你怎么了”施特莱纳急忙转过身

“我的脚歪着了”齐楚雄倒在地上,痛苦的捂住脚踝

“糟糕”施特莱纳焦急的弯下腰,“怎么样?还能走吗?”

齐楚雄咬着牙站起身,可是他刚走了一步就再度跌倒在地,“不行,将军,我的脚根本无法用力”

“齐,坚持住前面就是营地,只要我们到达那里,就会有人为你疗伤”

“将军,您先走,”齐楚雄痛苦的摇着头,“我是医生,我知道自己的伤有多重”

“不行如果你一直坐在地上不动,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被冻死”

“您别管我,赶快走,将军,”齐楚雄挥手催促施特莱纳离开,“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囚犯,就算是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从来没有扔下朋友的习惯”施特莱纳一把抓住齐楚雄的手,“来,趴到我背上”

“您要做什么?”齐楚雄愕然道

“我要把你背到营地去”

“不这不行”齐楚雄拼命的摆着手,“您救我上岸的时候一定耗费了很大的体力,我们刚才又走了那么长的路,如果让您背着我继续前进,您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少废话”施特莱纳二话不说,背起齐楚雄就走

齐楚雄张着嘴,想要拒绝施特莱纳的好意,可是他不但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反而还流下了一滴不争气的眼泪

施特莱纳背着齐楚雄,艰难的走在通往营地的路上,一路上,他跌倒了好几次,可是每次他都咬着牙站了起来,喘着粗气继续前行

“将军,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救了您的命吗?”齐楚雄在黑暗中问道

“不,你错了”施特莱纳意外的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是因为你对我说过,你相信我和某些暴徒不是一类人,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

这个突如其来的答案顿时让齐楚雄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有想到,施特莱纳竟然会把他的这句话一直记在心里

施特莱纳此刻卸下了威严的伪装,对齐楚雄敞开了心扉,“十年了,我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囚犯口中听到这句话,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在想这是为什么;这些年来由于我的特殊身份,我不得不在面具下生活,看着那些囚犯们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我的心里为此感到烦恼,可是我又不能表达出来,因为这是元首制定的政策,一个宣誓效忠于他的德国军人是不能违抗命令的,我虽然很苦恼,但是也只能随波逐流,渐渐的,我的灵魂变得麻木不仁,也习惯了闭上眼睛的生活”

“将军,您真是这样想的吗?您真的同情那些囚犯们的遭遇吗?”齐楚雄诧异的问道

“我为什么要骗你呢?”施特莱纳说,“自从元首死后,我继任他职务的那一天起,我就在想,为了恢复帝国的尊严,我一定要找出我们失败的原因,就在这个时刻,你用自己的言行为我上了一课,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善良;从那时起,我就希望你可以融入我的生活,成为我身边的一员,我希望你加入党卫队的原因也很简单,是因为我需要你去告诉那些集中营的囚犯们,我不想伤害他们,只要他们愿意与我们合作,我就会给他们自由,让他们共享日耳曼帝国的荣耀”

“将军,有一件事情我还是不明白,您给他们自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齐楚雄犹豫的问道

“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那句话吗?”施特莱纳说,“你告诉我,靠武力永远无法征服人心,所以我就在想,也许我应该采取一些别的方式,让那些集中营的囚犯们感受到被日耳曼人统治的好处,我要让他们明白,日耳曼人之所以会成为世界上最高贵的民族绝非浪得虚名,而是我们的确具备这样的资本”

齐楚雄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施特莱纳其实是想通过一种温和的方式来变相推行纳粹政权日耳曼人至上的政策,也就是说,他心目中的日耳曼帝国不再是希特勒期待的那个完全由日耳曼人组成的“完美世界”,而是一个以日耳曼人占据统治地位的多民族国家,说到底,这其实是一个换汤不换药的方案

不过,齐楚雄的心里此时却有了的想法,通过刚才发生的事情,他感觉到施特莱纳的确与霍夫曼之流不同,这位将军的心里还保留着一点人性,如果能够加以善用的话,说不定就能以不流血的方式达成和平的目的

想到这里,齐楚雄低声叹了一口气,道:“将军,真没有想到您心里还有这样的想法,在此之前,我还一直为‘美丽如画’的惨剧耿耿于怀,可是听了您刚才的这番话,我突然觉得,也许我真的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您希望我加入党卫队的建议”

“齐,你真的可以理解我的苦心吗?”施特莱纳在黑暗中发出了激动的呐喊

“您对我的关怀,我心里非常明白,只不过您也知道,我在来到雅利安城之前曾经遭遇过怎样的不幸,如果要我立刻加入党卫队,不要说我的思想转不过来弯,恐怕有些人也不会同意”

“你指的是马克西米利安吗?”

“是啊,”齐楚雄叹气道:“霍夫曼总理对我总是不放心,他一直在怀疑我,我实在是受不了这种被猜疑的生活,如果不是您对我一直关怀备至,也许我早就和他拼命了”

“嗨你可不要这样做”施特莱纳焦急的说,“马克西米利安是我最忠诚的部下,他担心我胜过担心他自己,所以他对你保持警惕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尽管我知道要想化解你们之间的矛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请你相信我,只要你真心的融入我的生活,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去和他解释的”

“将军,您真的有把握做到这些吗?”

“呵呵,你就放心,马克西米利安虽然是个固执的人,可是他对我很忠诚,很少违抗我的意愿,不过,”施特莱纳话锋一转,“你们再见面的时候,你也得给他留点面子,毕竟他是帝国总理,你老是和他搞辩论的话,那么我也不好说服他”

“我知道了,”齐楚雄说,“我会按照您的意思去做的”

“真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挺沉的”满头大汗的施特莱纳突然诙谐的说,“我这可真是自讨苦吃啊”

不过,说归说,他的脚步不但没有停顿,反而变得加坚定有力

齐楚雄心中一颤,嘴边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他的心里此刻在默默的念着一句话,“将军,请原谅我在欺骗您,但是为了多的人能够获得真正的自由,我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们是平等的!

豪勒河的下游是一大片平坦而又肥沃的土地,在没有被纳粹发现之前,这里千百年来一直享受着安静的生活,但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党卫军在激流涌动的河岸边竖起高高的河堤,在肥沃的土地上建起一座庞大的集中营,连绵不断的铁丝网像是一层无边的黑幔,隔断了自由与希望,激流虽然不停的拍打着礁石,发出轰隆作响的声音,但是它却掩盖不住整日回荡在集中营里的狼狗吠叫声和囚犯哭泣声

这里就是翁特林根,一座人间地狱

一高一矮两个德国士兵挎着冲锋枪,在高高的河堤上来回巡视着,沿着河堤边上架设的数十盏探照灯在他们脚下拖出两个有气无力的身影

高个子的士兵叫贝克,矮个子的士兵叫汉森,他们的任务就是防止囚犯从这里逃跑,尽管他们知道这种可能性其实微乎其微,但是如果连这种例行公事的巡逻都取消的话,那他们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

“啊,又是无聊的一天,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贝克感叹道

“你还是把这句话藏在心里,要是让军官们听见了,他们会把你关进禁闭室的”汉森说

“哼听见又怎么样,我就不相信他们不想家”贝克不乐意的说

“喂你小声点,别给自己找麻烦”汉森紧张的瞅了一眼四周:“你没听说吗,施特莱纳将军在就职典礼上已经发誓要带着我们打回故乡,重建帝国,党卫队总部为此专门下达命令,要求各部队一定要鼓舞士气,对发牢骚的人一律严惩不贷,你可别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

“瞧把你紧张的,”贝克蛮不在乎的说,“这里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只要你不去告密,谁会知道我在发牢骚”

“嘿嘿,你这个恶棍,要是让施特莱纳将军听见你的话,他的鼻子都会气歪的”

“他要是能听见我的话就好了”贝克把眼一瞪,“那样我就能当面问问他,凭什么要把我们的给养分给那些杂种们,他难道不知道饿肚子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吗?”

“你的胆子还真不小”汉森惊讶的说

“哈哈,我这个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贝克哈哈大笑,可是就在他想继续夸海口时,脚下的河滩上却突然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喂你们两个赶快下来帮帮我的忙”

“是谁在说话”两个人吓了一跳,他们慌忙拉开枪栓,对准发出声音的地方

“我是施特莱纳你们难道没有听出我的声音吗?”

“什么”贝克和汉森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对方,接着就慌忙探着脑袋,朝脚下的河滩望去

一张他们再熟悉不过的面孔映入眼帘,施特莱纳——雅利安城的最高统治者,这个他们刚才还在议论的人此刻浑身湿漉漉的站在河滩上,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同样湿漉漉的年轻人,看情形,这两个人好像是掉进了河里

可是贝克和汉森根本没心思去研究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已经被施特莱纳的出现吓得魂飞天外,两个人一动不动的站在河堤上,大脑一片空白,看上去活像两尊雕像

施特莱纳在下面等了半天,可是却发现那两个士兵就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傻呼呼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这下可把他气得不轻

“喂你们没有听见我的命令吗?”

他的怒吼顿时让河堤上的两尊“雕像”回过神来

“嗨希特勒”他们齐刷刷的高举右臂,接着异口同声的辩解道:“对不起……我的统帅……我们刚才的对话不是有意的……”

施特莱纳糊涂了,他其实刚才并没有听见两个士兵的对话

“你们两个刚才说什么了?”

“?”贝克和汉森对视一眼,他们感到施特莱纳好像并没有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在迅交换眼色之后,他们异口同声道:“报告统帅阁下,我们什么也没说”

施特莱纳看着两个士兵奇怪的举动,心里感到很莫名奇妙,但是他眼下并没有心情去理会他们

“别愣着赶快把我弄上去”

“是”两个人手忙脚乱跳下河堤,他们从施特莱纳背上接过齐楚雄,然后扶着这两个落水的人走上了河堤

“带我去见你们的长官,”施特莱纳揉着酸痛的后背说,“我要马上和雅利安城取得联系”

“是……是……”刚才还夸下海口要当面质问施特莱纳的贝克这会儿跑的比兔子都快,他沿着河堤一路狂奔,穿过三道铁丝网,越过两堵高墙,跑进灯火通明的翁特林根集中营办公区里

一群党卫军军官此刻正聚在办公区中央的一栋二层小楼里赌博,在没有什么娱乐项目的地下世界里,这几乎成了他们唯一的乐趣,在办公室天花板上一盏昏暗的电灯照耀下,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茫然与烦躁的表情

“哈哈,我又赢了”营地指挥官迪克特上校得意洋洋的把摆在办公桌上的一堆马克揽到自己身前,“来我们接着玩”

“上校,您今天的手气实在是太好了,”一个上尉愁眉苦脸道:“我这个月的军饷几乎都输光了,真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上尉,雅利安城里根本没有你花钱的地方,”迪克特露出一缕狰狞的笑容,“只要你手里拿着皮鞭,那还不要什么有什么”

上尉困惑的看着他,“上校,照您的意思,那您今天晚上赢的这些钱,岂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吗?”

“算你说对了,”迪克特拿起一叠钞票,扔到上尉面前,“我要这些东西的确没用,对我而言,这只不过是打发寂寞的一种方式,不然的话,你说我们还能干些什么?来,让我们继续打发无聊的时光”

上尉不再说话,而是把这叠钞票直接又扔到了办公桌的中央,其他的军官们开始麻利的发牌,一轮的赌局又开始了

“咣当”贝克撞开了办公室的门,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上校……统帅阁下……来了……”

“你说谁来了?”迪克特诧异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士兵

“是统帅阁下”

“就他一个人吗?”

“不,我们看到他时,他身上还背着一个年轻人,他们身上都湿透了,好像是掉进了河里”

“年轻人?他长得什么模样?”

“黄皮肤,黑眼睛,一副东方人的模样”

“哈哈”迪克特发出一阵戏谑的大笑,他离开办公桌,走到贝克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小子一定是烧糊涂了,统帅阁下怎么可能会背着一个东方人来到我们的营地呢?”

贝克着急的说,“上校,我没有发烧统帅阁下真的来了,他就在外面”

“别再罗嗦了,”迪克特不耐烦的挥手道:“赶快去站岗,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办,没事别来烦我”

“上校统帅阁下真的……”

“闭嘴”迪克特把脸一沉,“你难道打算让我把你赶出去吗?”

“是……”贝克不情愿的转身退出了办公室,随手关上了房门

“哼撒谎的家伙”迪克特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不过,他很快就换上一副笑脸,“你们知道吗,这小子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最近很流行的笑话”

“上校,能告诉我们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笑话吗?”

“施特莱纳将军告诉我们,”迪克特一本正经地说,“我们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军官们先是一愣,紧接着就爆出一阵哄堂大笑,只不过这种笑声里充满了无奈与凄凉

“让我们继续,别去想那些该死的事情”迪克特招呼着军官们继续下注,办公室里很快又回荡起扑克牌摔在桌面上的声音

但是迪克特却不知道,今天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倒霉的日子

“咣当”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撞开了

“贝克你有完没完你打算……”但是迪克特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他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

施特莱纳赫然出现在他面前这位帝国统帅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活像一只落汤鸡

“我的统帅……您……您怎么来了……”迪克特感到自己的腿肚子在不停的打颤,他做梦也没想到施特莱纳竟然真的来了

“迪克特上校,赶快去给我找两套衣服来,该死的,我简直快要被冻僵了”施特莱纳大声喊道

可是办公室里的军官们都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傻了,一个个如木雕泥塑般呆立原地,根本没人做出反应

“喂难道你没有听见我的话吗?”施特莱纳好奇的看着迪克特,但是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那些落在办公桌上的钞票和军官们手中的扑克牌

“你们在赌博”施特莱纳顿时勃然大怒,他对军人参与赌博历来深恶痛绝,因为他认为只有失去血性的军人才会沉迷在赌桌上

面对施特莱纳的咆哮,迪克特吓得魂飞魄散,他的脸刹那间呈现出一种恐惧的死灰色,他想挪动自己的身体,可是两条腿却根本不听他的话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施特莱纳再次发出了怒吼

一名中尉此刻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急忙从办公桌旁边的行军床上拿起一条行军毯,迅披到施特莱纳身上

“我的统帅,您这是怎么搞的,为什么身上全湿透了?”

温暖的感觉让施特莱纳暂时压下了恼怒的心情,他往身后一扭头,发现士兵们并没有把齐楚雄抬进来,他急忙一挥手:“中尉,你马上去把我的保健医生抬进来,然后再为我们准备两套干净衣服,最好再搞点热水来”

中尉不敢犹豫,立刻跑出了办公室

几分钟之后,他就和贝克与汉森一起把齐楚雄抬进了办公室,他们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行军床上

齐楚雄刚一躺好,施特莱纳就取下披在自己身上的行军毯,细心的披在他的身上

军官们顿时面面相觑,他们明显感觉到,这个陌生的东方人和施特莱纳的关系的确不一般

“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施特莱纳关切的问道

齐楚雄点了点头,“我没事,谢谢你,将军”

“没事就好”施特莱纳松了一口气,接着对站在身边的那名中尉说,“衣服拿来了吗?”

“对不起,我的统帅,”中尉难为情的说,“我们这里没有多余的衣物,只有几件囚服,您看………”

“住口你怎么能让统帅阁下穿上囚服呢?”迪克特唯恐施特莱纳生气,急忙上前道:“去找几套士兵们的衣服,先让统帅阁下穿上御寒”

“那士兵们穿什么?”中尉问道

“让他们光着身子呆在被窝里就这么办”迪克特吼道

“该住口的人是你!”施特莱纳恼怒的看着他,“让士兵们挨冻,这件事情亏你想得出来”

迪克特惶恐的低下头,“我的统帅,您的身份如此尊贵,怎么可以穿上那些劣等人的衣服呢……”

“你的脑袋难道不会拐弯吗”施特莱纳生气的说,“赶快把那些衣服拿来让我们先穿上,然后再把我们身上的衣服抓紧时间烘干,这样不就行了吗”

“是……是……我马上去做……”迪克特不敢多嘴,急忙让手下取来两套还算干净的囚服,送到施特莱纳面前

施特莱纳接过囚服,然后摆手道:“你们都出去,等我们换好了衣服,我会叫你们进来的”

军官们听话的退出了房间

“齐,赶快换上这套衣服,时间长了,你会被冻出来毛病的”施特莱纳把一套囚服放在齐楚雄面前,然后他自己也脱下了湿漉漉的军装,换上了一套蓝白相间的囚服

齐楚雄咬着牙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脚踝此刻疼痛难忍,根本用不上力,这直接导致他换衣服时非常费力

“你别动了,我来帮你”施特莱纳看到齐楚雄脸上那副难以忍受的痛苦,急忙走过来帮他脱去了身上的湿衣服,然后又把干净的衣服套在他身上一切妥当之后,施特莱纳又为他盖上了行军毯,还细心的检查起他的脚踝

“你的脚扭得可不轻啊”施特莱纳皱着眉头,望着齐楚雄脚上那黑紫的淤血,“看来你要躺上一段日子了”

“谢谢您,将军,”齐楚雄露出一丝感激的笑容,“我不要紧,您背着我走了那么长的路,肯定也累了,还是赶快坐下来休息一下”

“没关系,我还挺得住”施特莱纳笑着说,“这些日子里,要不是你天天催着我坚持锻炼,恐怕我们今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活着走到这里”

“将军,您在路上和我说的那些话,都是您的心里话吗?”齐楚雄凝视着施特莱纳,轻轻吐出了这个问题

“我从不欺骗自己的朋友,”施特莱纳的神情转而变得凝重,“齐,有些事情我不得不提醒你,我们今天在路上说的那些话,你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虽然我贵为帝国统帅,但是如果步子迈的过大,事情的结局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我懂了,”齐楚雄眼中升起一种复杂的眼神,“我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那就好,”施特莱纳长出了一口气,接着道:“我去让人把医生找来,你的脚需要做一下治疗”说罢,他就起身向办公室外走去

“等一等”齐楚雄突然喊道

“哦?”施特莱纳停下脚步,诧异的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将军,”齐楚雄微笑着说,“我突然觉得我们现在是平等的,瞧,我们刚才是一对落汤鸡,现在又穿着一样的囚服”

“是啊,”施特莱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们的确是平等的,因为我们是朋友”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要加入党卫队(上)

一群海军潜水员带着厚厚的氧气面罩,不停的跳进豪勒河里冰冷的激流里,来回搜索着施特莱纳的踪迹,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工兵们已经在河面上架起了浮桥,河岸的两边到处都是拿着手电筒的德国士兵,他们牵着狼狗,缓慢的走向豪勒河的下游

霍夫曼阴沉着脸,站在河岸边的一处空地上,死死的盯着眼前正在不停忙碌的士兵们,自从施特莱纳落水之后,他几乎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弗莱舍尔的姿势也没有变,他依旧瘫倒在河岸边,满脸的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使他看起来活像一条丧家之犬

“总理阁下,”一个海军上尉气喘吁吁的从河滩上跑过来说,“我的部下已经完成了对附近三公里水域的搜索,目前没有发现统帅阁下的踪迹”

霍夫曼的脸猛地抽搐了一下,“上尉,继续找”

上尉犹豫的看了一眼霍夫曼,小声地说,“总理阁下,我认为也许已经没有继续搜索的必要……”

“我说过了,继续找”霍夫曼用一声大吼回答了他

“是”上尉不敢多言,立刻转身跑回河滩,开始布置一轮的搜索

一直守在霍夫曼身边罗森巴赫担心他站得太久,对身体不好,于是便劝说道:“总理阁下,您还是坐到车上休息一会,我相信上帝一定会保佑统帅阁下平安无事的”

“我没有心情休息,”霍夫曼接着问道:“与翁特林根联系上了吗?”

“还没有,”罗森巴赫摇了摇头,“通信兵报告说,由于两天前通往翁特林根的道路发生塌方,砸断了通信线路,目前我们暂时无法与那里取得联系”

“工兵呢?他们开始抢修了吗?”霍夫曼厉声问道

“工兵部队已经开进了塌方路段,但是由于缺乏大型机械,目前只能采取人工清除的方式,据工兵部队的指挥官讲,依照目前的进度,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打通道路”

“三天”霍夫曼铁青着脸说,“我现在一分钟也等不下去了,统帅阁下生死不明,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施蒂尔,你马上召集一队士兵,我们沿着河岸直接去翁特林根基地,如果统帅阁下还活着,那里将是他唯一可去的地方”说完他就急匆匆的向河岸边走去

“总理阁下,您最好还是留在这里坐镇指挥,”罗森巴赫急忙拦住他说,“我听工兵部队的人说,通往下游的河岸道路质量很差,路面崎岖不平,有些地方狭窄的仅容一人通过,而且万一您要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那对我们而言……”

罗森巴赫没有把话说下去,但是霍夫曼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施蒂尔,如果统帅阁下真的遭遇不幸,那我也就失去了人生前进的方向”霍夫曼狠狠的一甩手,接着马不停蹄的跳下河岸,越过浮桥,从一个士兵手中抢过一支手电筒,阴沉着脸向下游河岸跑去

罗森巴赫知道自己无法阻止霍夫曼,于是便急忙召集一队士兵,急匆匆的跟在他身后

“我也去”路德维希跳下河岸,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了霍夫曼等人的步伐,但是他没走多远,就忍不住扭头冲瘫坐在河岸上的弗莱舍尔喊道:“上尉,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去”

弗莱舍尔猛地打了一个冷战,他慌忙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跳下河岸,由于过度紧张,在穿越浮桥的时候,他脚下一打滑,差一点掉进河里,周围的官兵们嘴上没有发表意见,却都对他投去鄙视的目光

霍夫曼此刻一马当先,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心脏不停猛跳,仿佛要撕裂他的胸膛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以至于他根本无法保持以往那种沉稳的态度,他的脑袋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找到施特莱纳,当然,必须是活着的施特莱纳

现在,让我们把目光转回粮食种植基地那栋二层小楼里,施特莱纳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囚服,铁青着脸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迪克特带着一群军官守在他身旁,个个站得笔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种情形持续了很长时间之后施特莱纳终于停下脚步,盯着迪克特问道:“听你的意思,目前我还无法与雅利安城取得联系对吗?”

迪克特战战兢兢的答道:“是的……我的统帅,由于两天前的道路塌方砸坏了通信线路……短时间内我们还无法与那里取得联系……”

“那你这两天都做了些什么?”施特莱纳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我……”迪克特心惊胆战的瞅了一眼施特莱纳,小声说,“我在等待……”

“你所说的等待就是召集你的部下在一起赌博对吗”施特莱纳登时火冒三丈,“身为一个营地的指挥官,在遇到紧急情况时,不是去想办法解决,而是干坐在原地等待,你的责任感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你还是不是一个德国军人”

迪克特吓得双腿直抖,“对不起……我的统帅……我知道错了……我已经安排士兵们去排除路面塌方……”

“这样做远远不够你要亲自带队去处理这些事情遇到困难时,军官们必须身先士卒,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要我来教你吗”

“是……是……我这去……”迪克特不敢怠慢,领着一群军官们,拔腿跑出了房间

“哼”施特莱纳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气呼呼的骂道:“一群懒猪!”

“将军,您别生气了,还是早点休息”躺在床上的齐楚雄挣扎着坐起身,“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做,我觉得您还是把心放宽一点的好”

施特莱纳余怒未消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刚才看到的一切与雅利安城失去联系已经两天了,可是他们居然还有心思聚众赌博,军心涣散到如此地步,真是让人痛心啊”

齐楚雄思考片刻,道:“将军,我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您想,你们的元首已经死去,留在本土的部队全部投降,而眼下雅利安城内又面临饥荒的威胁,在这样残酷的现实面前,就算有人意志消沉也是可是理解的”

“唉,”施特莱纳无奈的点了点头,“那依你之见,我该做些什么呢?”

“请您原谅,我只是一个局外人,没有资格教您该怎么做,但是我相信您有能力解决这些问题”齐楚雄说完这句话,就躺了下去,用毛毯将自己的身体裹得紧紧的

“齐,”施特莱纳急忙走到他身边,“你的身份虽然有些特殊,但是却能从另外一个角度分析问题,作为朋友,我很想听听你对目前形势的意见,请你不要有任何的犹豫,说出来让我听听”

“您真的愿意征询我的意见吗?”齐楚雄眼中飞掠过一丝短暂的激动

“当然,”施特莱纳说,“这可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好,将军,那我就不客气了,”齐楚雄又一次坐起身,掀开盖在身上的毛毯,道:“您现在首先要做的事情是多和普通的军官和士兵们交流,一是要搞清楚他们现在最担心的事情是什么,二是要去了解他们希望您为他们做些什么事情,只要这两件事情能做好,我相信对于提升军队的士气将起到很大的帮助”

“说的有道理”施特莱纳露出赞赏的目光,他接着又问道:“那你认为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注意吗?”

齐楚雄继续说:“您要做的第二件事情是要进入集中营,和那里的囚犯展开直接对话,并且当众承诺将会保障他们的人身不再受到伤害,同时对一些经常虐待囚犯的军官要进行惩罚,当那些囚犯们感到您的确与之前的某些暴徒有所不同时,我相信您在囚犯们心目中的形象一定会得到提升”

施特莱纳凝神静思,稍许后,他沉吟道:“齐,你的第二个意见的确有些道理,但是如果要惩罚那些军官们,这也许会给囚犯们带来一种我们开始胆怯的迹象,恐怕到时候他们不但不会对我们俯首帖耳,反而会变本加厉的开始闹事,这对帝国的稳定将带来难以估量的威胁,所以我不可能采纳你的这项建议”

齐楚雄淡然一笑,“将军,您如果认为单靠皮鞭就可以解除威胁,那未免有些过于天真,当一个人心中对自由的渴望已经越对死亡的恐惧时,一支皮鞭又算得了什么呢?”

施特莱纳的身躯突然没来由的一震,他盯着齐楚雄,眼中泛起一股狐疑

齐楚雄一眼就看出了施特莱纳的心事,他微笑道:“将军,您是不是怀疑我想利用这件事情与集中营的囚犯取得联系?”

“啊”施特莱纳脸上一热,慌忙扭过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你想得太多了,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需要慎重考虑,才能做出最后的决定”

“将军,”齐楚雄突然咬着牙爬下床,在施特莱纳面前站得笔直,“还有一件事情,我希望能够得到您的支持”

“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施特莱纳道

“我想请您允许我加入党卫队”

就在齐楚雄话音落地的一瞬间,施特莱纳顿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个时刻等到了这句期盼已久的话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要加入党卫队(下)

“你刚才说什么?”施特莱纳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想加入党卫对”齐楚雄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般坚决

“上帝啊,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刚才听到的一切”施特莱纳目瞪口呆的看着齐楚雄,“以前我一直求着你,你都没有答应……”

“但是今天是一个非同寻常的日子”齐楚雄说,“我没有想到,在我即将坠入死亡深渊的时刻,您居然会不顾一切的伸出一双援助的手,仅凭这一点,我就可以完全相信您要和我做朋友这件事情绝非虚言,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诚举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不能对您的关怀无动于衷,我要报答您的救命之恩,思前想后,也许只有加入党卫军这种方式最为恰当……”

齐楚雄话还没有说完,施特莱纳就已经激动的手舞足蹈,“齐,我要你再说一遍,你真的同意加入党卫队吗?”

“是的,将军,我愿意”齐楚雄黑色的眼眸中划过一颗悲伤的流星但是施特莱纳却并没有发现,他已经完全被这个意外的喜讯蒙住了眼睛

“太好了”他兴奋的挥着手,“我会履行诺言,亲自为你举行宣誓仪式”

“谢谢您的关心,”齐楚雄接着道:“不过,我希望您可以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愿望”

施特莱纳兴奋的回答说:“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你”

“好”齐楚雄挺直胸膛,“将军,我的要求很简单,从现在起,我希望您保证集中营的囚犯不再遭受非人的折磨,并且在适当的时候还给他们自由”

施特莱纳的笑容僵硬了,他死死的盯着齐楚雄,双手不由自主的攥紧成一对铁拳

“你让我还给他们自由?你何不把话说得清楚一点,你所说的自由是不是让我拱手交出雅利安城?”

“不,将军,您错了”齐楚雄冷静的说,“我还没有傻到失去对现实的判断力,我所说的自由并不是让您举手投降,而是指他们从此以后不用生活在铁丝网的后面,可以在地下世界里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当然,该如何满足我的这个愿望,最终的决策权依旧在您手中,况且就算您拒绝我这个愿望,我也依旧会加入党卫队,但是我还是建议您好好考虑一下此事,毕竟您不是一直希望我去告诉集中营的囚犯们,您愿意给他们自由,并且允许他们共享日耳曼帝国的荣耀吗?如果我双手空空的站在他们面前,那么恐怕不管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打动那些受伤的心”

施特莱纳的脸色迅由阴转晴,一双紧攥的铁拳也舒展开来

“是啊,如果不给他们一点好处,恐怕就是上帝也不敢相信我的话”他笑着拍了拍齐楚雄的肩头,关切的说,“你的脚上还有伤,别一直站着,赶快躺下来休息”

一个德国士兵此时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一个铝制餐盘,上面放着好几块黑面包和火腿,还有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当这些东西来到两个人面前时,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的活跃起来,施特莱纳接过士兵手中的餐盘,递到齐楚雄面前,两个人一边吃,一边开心的聊着,在他们脸上已经看不到那种死里逃生后的庆幸,只有一种美梦成真的兴奋当然,他们各自的梦想并不相同

“我的统帅,还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吗?”站在一旁的士兵见施特莱纳已经吃完了餐盘上的食物,于是便小心的问道

施特莱纳摆了摆手,“你去忙,我有需要的话会叫你的”

“是”士兵端着空荡荡的餐盘退出了房间

“可惜啊,”施特莱纳对斜卧在行军床上的齐楚雄说,“我们现在无法与雅利安城取得联系,不然的话,你现在就可以穿上那身神圣的黑色军装”

“将军,我并不着急,”齐楚雄说,“在没有打消霍夫曼总理对我的猜疑之前,我不想被人视为一只特洛伊木马”

“齐,你为什么老是提这件事情,”施特莱纳面露不悦道:“在这件事情上,我拥有最终的发言权,任何人也无法改变我的决定”

“我并不想否认您的权威,”齐楚雄说,“但是霍夫曼总理是一个固执的人,如果我们之间不能达成谅解,那么也许当我穿上军装的那一天,死神就会悄然向我靠近……”

“只要你从此以后发誓效忠于我,我就可以向你保证这些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施特莱纳急忙插话道

“将军,我真的可以信赖您吗?”

“为什么不呢?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之间是不需要宣誓效忠的,”齐楚雄说,“只有惺惺相惜才能让人感到温暖”

“啊,对不起,”施特莱纳脸上一热,不好意思的说,“请你不要往心里去,我刚才的话只是有感而发,相信我,我完全同意你的观点”

“将军,您的确是个好人”齐楚雄喃喃的说

“嘿嘿,你今天做的事情还算是有点良心,总算不枉我这些日子在你身上花费的苦心,”施特莱纳笑逐颜开,“早点休息,等到塌方路段一打通,我就带着你回雅利安城举行入队仪式”

齐楚雄点了点头,把行军毯往上拉了一把,将自己的身子紧紧裹住,接着闭上眼睛,不多时,便发出熟睡时均匀的呼吸声

“他还真是累了”施特莱纳摇头一笑,轻轻转身离开了房间

就在房门被关上的一刹那,齐楚雄猛地睁开眼睛,如果有人可以看到这一幕的话,他们一定会惊讶的发现,医生的眼神异常复杂,既有逐渐迈向成功的喜悦,也有身不由己的痛苦……

施特莱纳走出迪克特设在二楼的办公室,在士兵的陪同下来到位于一楼的一个房间内,这是一个军官值班室,里面放着一张铁皮行军床,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柜,还有一部暂时无法使用的电话

“我的统帅,您早点休息,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了”士兵为施特莱纳铺好被褥,便离开了值班室

施特莱纳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走向行军床,经过那一场与激流的生死搏斗,他的体力已经消耗的所剩无几,眼下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快躺到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脱去身上的囚服,钻进温暖的被窝,施特莱纳顿时感到一股舒适的感觉迅传播到身上的每一处神经里齐楚雄终于同意加入党卫队,这个期盼已久的好消息不停的搅动着他的脑海,尽管他一直在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息下来,可是那种梦想成真的激动反而越来越强烈,他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如果没有胸膛的阻拦,这颗心也许就会冲出他的身体

“我的元首,您看到了吗,我终于征服了一颗坚强的心,很快就会有多的人和他一样臣服于我们,请您相信我的选择,即使没有了集中营,日耳曼帝国一样可以征服世界,当国家社会主义的旗帜再次飘扬在蔚蓝色的天空下时,人们一定可以看到一个崭的第三帝国”

这句话在施特莱纳心里翻来覆去的回荡着,他的疲倦渐渐被兴奋一扫而光,再也无法继续躺倒在床上,他索性翻身起床,穿好囚服,推开房门走入营地,开始漫无边际的溜达

翁特林根营地是整个地下世界里最大的一处粮食种植基地,它的总面积过了七百万公顷,这里拥有地上世界也难得一见的黑色土壤,非常适合种植农作物在美国农业学家克鲁斯博士的帮助下,纳粹科学家们找到了无需阳光也能让农作物茁壮成长的办法,虽然目前的粮食危机依然严峻,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一旦翁特林根营地取得丰收,那么纳粹德国在地下世界里就可以继续生存下去

施特莱纳对翁特林根营地相当重视,每次外出视察都要到这里来看一看,营地的指挥官迪克特上校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此人在加入党卫队之前,曾经是一个农场主,拥有非常丰富的农业生产经验同时,这也是一个残酷无情之人,他在国内担任战俘营指挥官期间,曾经创造过一天之内枪杀六百名战俘的记录——他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这些战俘高喊打倒纳粹的口号

由于正值凌晨,再加上大部分官兵已经跟随迪克特前去排除塌方路段,营地里此刻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施特莱纳倒是很喜欢这种难得的安静,他每次出行不但要带上一大帮随从,而且不管走到何处,总有几名卫兵跟在他身后,说句良心话,他有时候真是认为自己和一个失去自由的囚犯没什么两样

趁着营地里没有人注意到他,施特莱纳一路漫步,渐渐的,他走出了德军官兵的营房,开始靠近翁特林根的农畜养殖场

为了防止囚犯从这里逃跑,养殖场内每隔五十米就有一处探照灯,它的外围还竖起了一道带着尖刺的铁丝网,唯一的出口处设有一道警戒哨,德国士兵们每六个小时换一次岗,他们的任务简单明确,只要囚犯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擅自靠近岗哨,他们就可以开枪将其击毙

施特莱纳走到养殖场的岗哨前,一个哨兵此刻正抱着冲锋枪,靠在岗哨门房的墙壁上打盹,看样子睡得还很香

施特莱纳眉头微皱,他本想上前叫醒士兵,可是当他想起自己身上穿着一件囚服时,脑子却鬼使神差般冒出一个念头

第一百五十四章 牛棚里的将军

“我何不趁这个机会溜进去,和里面的囚犯们聊聊天,听听他们对我们的看法,这对我今后修改帝国的种族政策一定会起到帮助的”

虽然多次视察翁特林根营地,但是施特莱纳却从来没有进入过牲畜养殖场,只是听说有很多囚犯在里面做苦工,而此刻身边空无一人,正是进去打探究竟的大好时机

拿定主意后,施特莱纳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从打盹的哨兵面前走过,哨兵睡得很沉,根本没有发现有人溜进了养殖场

“哈哈成功了”施特莱纳看到哨兵没有反应,心中一喜,立刻拔腿跑进了养殖场深处

养殖场里用一排排铁栅栏分割出一个个独立的院落,有的院落里养的是牛,有的院落里养的是猪,还有的院落里养的是家禽,这些生物此刻都无一例外的保持沉默,这倒帮了施特莱纳一个忙,使他无需担心牲畜的叫声会惊醒哨兵

七拐八拐之后,施特莱纳来到了一处牛棚,数十头黄牛在里面挤成一团,享受着被宰割前短暂的宁静在牛棚的一处角落里,有一个面容枯瘦,衣衫褴褛的囚犯蜷缩在凌乱的稻草上,他身上盖着脏兮兮的被褥,四周都是牛的粪便,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那么任谁也不敢相信有人居然会和牲口住在一起

施特莱纳眉头紧紧皱成一团,他对自己看到的情形感到非常不理解,要知道翁特林根营地拥有整个地下世界里最多的囚舍,完全可以让所有在此做苦工的囚犯住进去,可是为什么这些人会住在牛棚里呢?

“我得去找他问一下”施特莱纳迈步上前,准备唤醒那些囚犯,可是他没走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不行,万一他要是认出我来,那可就麻烦了”他思前想后,决定先改变一下自己的形象于是他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把泥土胡乱抹在自己脸上,还用手把头发抓的乱糟糟的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捏住鼻子,忍受着牛棚里难闻的臭味,小心翼翼的溜到那个囚犯身边

“喂,醒醒”他用力晃着囚犯的肩膀

“”囚犯惊恐的睁开眼睛,猛地从稻草上跳起来,他四下一打量,却发现唤醒自己的不是德国人,而是一个满脸黑泥,头发乱蓬蓬的陌生囚犯

“我的天”囚犯吓了一跳,下意识道:“您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您?”

“哦,我是来的”施特莱纳编了一个瞎话

“来的?”囚犯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为什么没有士兵跟在您的身后?难道德国人开始允许囚犯在营地里四处随意走动了吗?”

“我真的是来的,”施特莱纳急忙辩解道:“我刚被押送到这里,本来有几个士兵负责看管我,可是后来德国人的长官命令那些士兵们去清理路障,所以他们就把我一个人赶进这里”

“在您进来之前,他们都对你说了些什么?”囚犯没有一点放松警惕的迹象

“他们说,我要是敢逃跑的话,就会杀了我”施特莱纳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尽量摆出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

“这帮杂种最喜欢干这种事情”囚犯先是狠狠地骂了一句,接着就对施特莱纳露出了欢迎的笑容,“看来我又多了一位朋友”

“谢谢,”施特莱纳握住囚犯的手兴奋的问道:“您叫什么名字?”

“根特·斯培林格,我是比利时人,在被抓进集中营之前是一个小学教师,您呢?”

“霍森·罗斯特,我是一个做小买卖的德国人”施特莱纳使用了自己的化名

一听说这位来的囚犯是德国人,刚刚露出笑容的斯培林格顿时又警惕起来,“既然您是德国人,那为什么也要被当成囚犯对待?”

“嗨别提了,”施特莱纳装模作样的摇着头,“还不是因为我的母亲是犹太人,所以我被抓进了集中营”

“对自己的同胞也毫不留情,这种事情也只有那些野蛮的纳粹才能干得出来”斯培林格咬着牙说

“唉,可不是嘛,也不知道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施特莱纳掩饰住心中的尴尬,低声试探道:“不过,我原先听说翁特林根的囚舍条件要好于其他的集中营,可为什么你们会住在牛棚里?”

“罗斯特先生,这里的囚舍条件的确好于其他集中营,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斯培林格不住的摇着头,“这里的指挥官迪克特上校是个冷酷无情的家伙,他为了给自己的士兵们解闷,专门从各个集中营里挑选了一大批年轻漂亮的女囚,强迫这些姑娘们当妓女,供他的手下淫乐,我们原先居住的囚舍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了妓院,像我们这样居住在牛棚里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待遇了,您还没有去农田里看看呢,那里的路边躺满了囚犯,六七个人合用一条被子,每天都有人被冻死……”

“这怎么可能呢?”施特莱纳忍不住插话道:“我在集中营里听说,德国人的统帅施特莱纳将军已经下令严禁虐待囚犯,难道迪克特上校不知道违抗命令的后果吗?”

一听到施特莱纳的名字,斯培林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严禁虐待囚犯?哼,那个施特莱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看他嘴上说的漂亮,可是骨子里和迪克特之流是一路货色”

“我的天”施特莱纳惊讶的说,“听您的口气,好像是对这个人恨之入骨……”

“那个混账也是个杀人魔王”斯培林格攥紧双拳,憔悴的脸庞上露出掩饰不住的仇恨,“他不但顽固不化,拒绝投降,而且还残酷镇压一些英勇反抗的囚犯,不久前,在‘美丽如画’集中营,他一口气就下令屠杀了数百名囚犯这里面甚至还有未成年的孩子”

施特莱纳心中一颤,脸庞不由自主紧绷起来,但是幸好厚厚的黑泥挡住了他尴尬的神色,不然斯培林格一定会发现这个陌生的“囚犯”脸上那异样的表情

稍稍稳定一下情绪,施特莱纳继续试探道:“这家伙的确很残忍,不过,我听说他最近准备调整纳粹的种族政策,凡是愿意与德国人合作的囚犯,无论他们的种族血统有多么卑贱,他都会考虑给他们自由,这对我们来说,也许是一个生存下去的好机会”

“哼”斯培林格对施特莱纳的说法嗤之以鼻,“我们本来就不应该遭遇这样的待遇,我们和他们一样,都是四肢健全、头脑发达的正常人,凭什么他们就要比我们高贵,这都是些骗人的鬼话,说白了,这家伙是怕我们闹事,所以才想出来这个主意收买人心”

“不过,”施特莱纳犹豫了一下,小心的说,“也许这位将军真的是想和我们和平相处也不一定……”

“罗斯特先生,您可不要被德国人的鬼话所欺骗”斯培林格着急的说,“那帮杂种没一个是好东西,我们在他们眼里根本不是人,只是一群待宰的牲畜,什么时候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们就会把我们毫不留情的消灭,要我说,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斗争,只有不怕流血和牺牲,我们才能打破枷锁,重获得真正的自由”

施特莱纳心里五味杂陈,他没有想到囚犯们不但对纳粹政权的仇恨是如此的深重,而且他本人在囚犯们心中的形象也非常糟糕,照此看来,要想收服这些人心,恐怕绝非是多给几片面包那么简单

“唉,这些事情以后再想办法解决,我还是先趁此机会了解一下齐楚雄在囚犯们心中的地位”他在心里悄悄做出了盘算

“斯培林格先生,”他问道:“我在集中营里听说施特莱纳身边现在有了一位中国医生,而且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位中国医生竟然还是个囚犯……”

“那是位了不起的医生”斯培林格眼中升起崇敬的光芒,“不瞒您说,我和他是同一天抵达的雅利安城,那天在码头上,我亲眼看到他狠狠地抽了一个德国军官耳光,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他不但一点都没有胆怯的意思,还大义凛然的斥责德国人,从那时起,我就在心里记住了这位英雄的名字——齐楚雄”

“看来这小子在囚犯们心中的形象的确很高大”施特莱纳先是暗自庆幸自己及时作出了拉拢齐楚雄的决定,接着又问道:“可是我听说这位医生后来不但救了施特莱纳一命,而且他们还成为了朋友,我真搞不懂这是为什么,难道他不知道这是在帮助自己的敌人吗?”

“您不能用狭隘的目光看待这位医生”斯培林格生气的说,“他是个好人,一个医生不可能看着病人死去却无动于衷,问题就在于施特莱纳是个伪善之辈,齐医生救活了他,可他是怎么报答自己的救命恩人?当‘美丽如画’集中营的囚犯们面临死亡威胁时,齐医生舍命拦在那些人的面前,恳求施特莱纳放过他们,可是那个杀人魔王不但不理会他的劝阻,反而还威胁要连他一起杀死可怜的齐医生好心没有好报,遭遇了一场活生生的农夫与蛇的故事唉,上帝对善良的人太残酷了,真是便宜了那些无耻之徒”

施特莱纳不由自主的垂下头,他感到自己的脸颊一阵阵的发烫,一种难堪的情绪弥漫在心间,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听到“农夫与蛇”的故事,上一次他听到这个故事时做出的反应是对齐楚雄大吼大叫,可是现在他却连一点反驳的念头都没有

“齐”他在心中默默道:“看来你是对的,残忍的杀戮的确不能熄灭反抗的火焰”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将军不见了!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六点,留在营地内的德国士兵们开始三三两两的走出营房,由于几乎所有的军官们都已被派往塌方路段抢修,所以这些士兵们倒是可以过一个不用跑操的悠闲清晨

豪勒河的岸边,贝克和汉森肩上扛着冲锋枪,一边漫无边际的巡逻,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讥讽着

“有人说自己准备当面质问施特莱纳将军,可是当统帅阁下真的出现在他眼前时,这个人却差点被吓得尿了裤子”汉森讥讽道

“胡说”被嘲笑的一方面红耳赤道:“我那是担心统帅阁下的身体,所以才没忍心去质问他,哪像你,见了统帅阁下连个屁都不敢放”

汉森愤愤不平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要不是看在我们是好朋友的份上,我完全可以向迪克特上校控告你在背后攻击统帅阁下的恶劣行径……”

“嘘”贝克慌忙一把捂住了汉森的嘴,“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汉森使劲掰开贝克的手,道:“你要是害怕别人听见你的危险言论,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什么也别说”

“是……是……”贝克赔着笑脸道:“汉森,我们可是一起参军的同乡,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这个人就是爱吹吹牛皮,统帅阁下是个好人,我怎么可能去攻击他呢?”

“呵,你对他的态度变得还真快,”汉森酸溜溜的说,“我记得几个钟头前你还大言不惭的指责他剥夺我们的给养,怎么一会儿的功夫,你就开始恭维起他来,该不会是怕我去告密?”

“不,不,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贝克很认真的说,“我以前从来没有和他这么近距离接触过,过去我只知道他是个威严的人,但是今天一见面,我发现他并不像画像里那样让人难以接近,相反,他对我们很关心,宁肯自己穿上一身囚服,也不愿意让我们挨冻,对于这样的人,我当然要送上我的赞扬”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他的确是个好人”汉森接着说,“对了,你看到统帅阁下身边的那个东方人了吗,要是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个人肯定就是在雅利安城里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那个神医”

“我想也是,”贝克说,“他和统帅阁下的关系还真不一般,就冲统帅阁下亲自背着他走路这一点,我就可以看出来”

“喂,你听说过吗,这位医生其实是个囚犯,而且在刚来到雅利安城的时候,不但动手打过布劳恩上尉,而且还敢痛骂霍夫曼总理”

“上帝啊他的胆子可真大”贝克心惊胆战道:“和布劳恩上尉打架也就算了,可是他居然敢痛骂霍夫曼总理,老天,只有疯子才会做出这种不要命的事情来”

“嘿嘿,不过这个疯子的运气还真是好,听说我们的统帅阁下很欣赏他,不但给了他自由,还任命他担任自己的保健医生,这等好事发生在他身上,真是让人羡慕啊”

“是啊,要是我也能像他一样,天天守在统帅阁下身边那该有多好啊”贝克感叹的说

“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汉森没好气的说,“你以为自己是谁啊?一个汉堡的小兵居然妄想混进统帅府,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到了,还不笑掉大牙”

“喂我为什么不能这样说?”贝克颇为不满的说,“其实我这个人还是很有才干的,打个比方说,要是我当上了帝国总理,肯定比霍夫曼总理干的还要好”

“啊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说出这样的话你不感到羞耻吗?”汉森的语气非常刻薄

“我才不会感到羞耻呢,”贝克厚着脸皮说,“我这个人对自己非常有信心,如果霍夫曼总理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会对他说,嗨,老兄,我们换个位置,我去当总理,你来扛枪巡逻……”

“你要是能当上总理,可别忘了拉我一把啊,最好给我弄个党卫队领袖之类的美差干干”汉森笑嘻嘻的附和道

“没问题,”贝克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我们一言为定”

“哈哈……”汉森忍不住捧腹大笑,“你说要是霍夫曼总理听到我们的对话,他会怎么回答呢?”

“你们的主意非常好,但是我现在需要有人把我拉上去”两个人脚下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回答

贝克愕然的看着汉森,两个人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他们心里想:“上帝啊今天不会这么倒霉?”

但是很显然,上帝今天的心情不算很好,所以没过多久,可怜的贝克与汉森就明白自己的运气有多差

马克西米利安·冯·霍夫曼——这位第三帝国的任总理领着一群汗流浃背的士兵,焦急的站在河堤下面,用一种非常恼火的眼神看着他们

“贝克你这头蠢猪”汉森带着哭腔说,“我要被你害死了”

贝克没有回答同伴的指责,他已经被吓傻了

“你们没有听见我的话吗?”霍夫曼根本没心思理会这两个士兵无聊的言论,“还不赶快把我们拉上去”

“是……是……”贝克与汉森哭丧着脸,弯下腰把霍夫曼和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一个个拉上河堤

霍夫曼刚一爬上河堤,就心急火燎的问道:“快说你们两个见到统帅阁下没有?”

汉森哆嗦着说:“见到了……他几个钟头前背着一个东方人……来到了营地……”

“仁慈的上帝啊”霍夫曼原本恼怒的脸庞上突然充斥着压抑不住的狂喜,悬了很久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放了下来

“快马上带我去见他”他不顾刚才那一路急行军的劳累,拔腿飞快的走向翁特林根营地

由于不知道霍夫曼是否会处罚他们,贝克与汉森心惊胆战的跑在了霍夫曼前面,他们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可是身上却不停的冒着冷汗

转眼之间,一群人就来到了位于翁特林根营地中央的那栋二层小楼,汉森用手指向一楼的军官值班室,“总理阁下,统帅阁下就在那里面休息,和他一起来的那个东方人在二楼的一间办公室里……”

霍夫曼不等汉森把话说完,就大步流星的冲向军官值班室,他猛地推开门,激动的喊道:“我的统帅,您……”

一抹惊讶出现在他眼中,军官值班室里空无一人,行军床上的被子被随意堆放在床角他急忙上前一摸,床是凉的,这说明原先在这里休息的人已经离开了很长时间

“这是怎么回事?统帅阁下去了什么地方?”短短的一瞬间,霍夫曼就再次变得气势汹汹

一个士兵慌手慌脚的跑进军官值班室,眼前的一切顿时让他目瞪口呆

“报告总理阁下,”士兵惶恐的说,“统帅阁下刚才还在里面休息,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没了人影呢?”

“你们的指挥官在哪里?赶快把他叫过来见我”霍夫曼急得直跺脚

“迪克特上校已经奉命去清理路障了,短时间内还赶不回来”士兵说

顾不上多说什么,霍夫曼急匆匆的跑出室外,对手下大吼道:“马上在营地里开始搜索,一定要找到统帅阁下”

“是”罗森巴赫、路德维希以及弗莱舍尔分别领着一群士兵跑向不同的方向

不一会儿的功夫,三队人马就回到霍夫曼面前,但是他们谁也没有发现施特莱纳的踪迹

“该死的”霍夫曼急得在原地转了几圈之后,突然像是如梦方醒似般转身跑向二楼

“咣当”他不顾一切的撞开了房门

“谁”正在熟睡中的齐楚雄被吓了一大跳,他猛地坐起身,却意外的看到霍夫曼出现在自己眼前

“您怎么来了?”他惊讶的问道

“快说统帅阁下去了什么地方?”霍夫曼厉声问道

齐楚雄糊涂了,“我不知道啊”

“你们两个不是在一起吗?”

“我们是在一起,”齐楚雄纳闷的说,“可是几个小时前他就离开了,怎么,难道他出什么事情了吗?”

霍夫曼盯着齐楚雄的脸看了半天,发现他不像是在说谎,于是他的语气变得稍微缓和下来

“齐,统帅阁下临走时都和您说了些什么?”

“他叮嘱我要好好休息”

“就说了这些吗?”

“是啊”

“您身上的衣服是怎么回事?”霍夫曼问道“为什么要穿囚服呢?”

“哦,是这样的,”齐楚雄说,“将军把我从水里面救了上来,结果我们的衣服都湿透了,于是在来到营地之后,我们就换上了囚犯的衣服……”

“您是说统帅阁下也穿着一件囚服?”霍夫曼吃惊的问道

“是啊,”齐楚雄点了点头,“这里没有多余的衣物,所以我们两个只好换上囚服……”

“我明白了”齐楚雄话音未落,霍夫曼就扭头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整个营地里顿时回荡着他的怒吼

“快都去给我找统帅阁下很可能是被我们的士兵当成囚犯抓走了”

“天哪”齐楚雄吃惊的望着霍夫曼那副失态的举动,心里想:“将军怎么了?难道他失踪了吗?”

第一百五十六章 意外的食物

翁特林根集中营的铁丝网包围着一大片一望无际的农田,数不清的探照灯把整片农田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一层又一层的铁丝网把农田包围的水泄不通在每一块农田的上方,都有一个铁架,上面悬挂着数十盏放出紫色光线的电灯,可不要小看了这些电灯,它们可以模仿日光中的紫外线,为身下的农作物提供光合作用

一队队手持冲锋枪的德国士兵此刻正沿着铁丝网四处巡逻,远远望去,他们活像一群正在捕猎的蜘蛛,而那些排成队进入农田劳作的囚犯就是被他们的魔网包裹的猎物

施特莱纳扛着一把锄头,夹杂在一群衣衫褴褛的囚犯中,按照看守的号令,一步步迈进被铁丝网包围的农田里在他溜进牛棚后不久,一群看守就闯进牲畜养殖场,把所有的囚犯集中在一起赶往农田干活,原本他可以亮明自己的身份,但是他却没有这样做,原因很简单,他好不容易混进了囚犯们中间,如果不趁此机会多打听一些他们对纳粹政权的看法,那么恐怕今后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拿定主意之后,他就跟在斯培林格后面,扛着一把锄头,摆出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一步步迈进了农田

很快,他们这一队囚犯就来到了目的地这是一块准备种植马铃薯的农田,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用锄头把农田的土壤全部翻动一遍,好为接下来的播种做准备

接到任务后,囚犯们开始三三两两的抡起锄头干活,由于地下世界的温度很低,导致这里的土壤非常坚硬,往往十几锄头下去,也只能翻动很小一块土地

施特莱纳没有从事过农活,所以没干多大一会,就累得气喘吁吁,他往四下瞅了一眼,看到农田边有一小块干净的空地,于是他便放下锄头,准备坐到那里休息一下

他刚走出没几步,斯培林格就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诧异的问道:“罗斯特先生,您准备去干什么?”

“我太累了,要去休息一下”施特莱纳一边说,一边继续朝农田边上走去

“您疯了吗?”斯培林格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如果您感到疲倦,最好站在原地喘几口气,您要是敢坐下来休息,看守们就会抡着皮鞭冲过来,有些人就是这样被他们活活打死的”

“什么”施特莱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帮家伙也太残忍了我们早上没有饭吃,饿着肚子干活还不准休息,这不是要把人活活逼死吗?”

“嘘小声点千万别让那些看守们听见”斯培林格紧张的按住施特莱纳的嘴,他迅朝四周扫了几眼,发现看守们并没有向他们走来,这才松开手,低声道:“您也是从集中营里出来的人,怎么连这种常识都不懂,他们根本就不会把我们的死活放在心上,他们关心的只是如何榨干我们的血汗……”

“这也太不像话了”施特莱纳生气的说,“我在集中营听说施特莱纳下过命令,禁止再虐待囚犯,可是这些德国人为什么不执行命令呢?”

“罗斯特先生,您太天真了”斯培林格摇着头说,“那帮纳粹要真是这么好心,那他们怎么会把自己的同胞也送进集中营呢?”

一抹难堪从施特莱纳眼中一掠而过,他不再想着去休息,转而继续抡起锄头,开始艰苦的劳作,斯培林格守在他身边,时不时的还停下来帮他擦一把汗

一个德国兵捂着肚子急匆匆的从农田边上跑过,他钻进离施特莱纳不远处的一处稻田里蹲了下去不用猜,这家伙一定是在闹肚子

但是奇怪的是,施特莱纳身边的囚犯们却突然都停止了手中的工作,直勾勾的盯着那处稻田,眼中充满一种饥饿的目光

“这帮人是怎么了?”施特莱纳望着身边这群人,心中纳闷的说道:“他们打算吃掉那个士兵吗?”

没过多久,那个德国士兵就站了起来,他提上裤子,揉着已经感到舒服许多的肠胃,哼着军歌,从一群面容枯槁的囚犯身边走过

当士兵从自己身边经过的一瞬间,囚犯们纷纷有气无力的抡起锄头,装出一副正在工作的模样;但是当确定士兵远去的一刹那,几乎所有的囚犯都扔下手中的锄头,像一群饥饿的老鼠一样疯狂的扑向那处稻田

“我的天”施特莱纳被他们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扔下锄头,跟在这些囚犯跑向稻田,想要看个究竟

远远地,施特莱纳看到斯培林格跑在了最前面,当这个比利时人冲进稻田后,立刻发出了激动的喊声:“太好了这家伙的消化功能太差了……”

一群囚犯在他的喊声刺激下,疯狂的挤在一起,拼命的伸出手,好像是要去抢什么东西跟在他们身后的施特莱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挤了进去,可是当他看清楚这些囚犯争抢的东西时,他顿时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似的恶心,差点没把之前吃进肚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这些囚犯们争抢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刚才那个德国士兵排泄的粪便里面有些没有完全消化的豆子,囚犯们把粘着粪便的豆子抢到手里,急急忙忙用肮脏的衣袖简单一擦,就狼吞虎咽的送进嘴里

这出人意料的一幕完全摧毁了施特莱纳的心理防线,他虽然知道目前雅利安城遇到了粮食危机,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饥饿的囚犯们为了活下去,竟然会做出如此令人震惊的举动相比之下,那些饿肚子的士兵所遭受的痛苦根本不算什么

“上帝啊就算是地狱也不会出现这种凄惨的场面”他高大的身躯瞬间变得萎顿,一双掌控权力的手紧紧捂住羞愧的脸庞,他无法面对这残酷的事实,以至于从指缝中泄露出的一道目光里装满了无地自容

就在施特莱纳感到羞愧难耐之际,斯培林格和一干囚犯也抢光了那意外的“食物”,他们带着遗憾而痛苦的表情,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劳作的农田里,继续抡起锄头,开始那似乎永无休止的苦难

施特莱纳依旧捂住脸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心里满是酸楚,“难道我所追求的未来就是这幅光景吗?上帝啊,这是死亡的国度,这绝不是我想要的帝国”

“罗斯特先生,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斯培林格看到施特莱纳一直站在稻田里一动不动,还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于是便发出了关心的问候

“哦我的身体很好”施特莱纳慌忙放下手,尽力掩饰住自己的尴尬

“没事就好”斯培林格松了一口气,善良的眼眸中透出一股真诚的光芒,“赶快回田里干活,不然德国人会找你麻烦的”

施特莱纳没有急于挪动脚步,而是低声问道:“斯培林格,我问你,你们每天能得到多少食物?”

“两碗稀粥,还有四五片比纸片还要薄的黑面包,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斯培林格黯然的垂下头,“您刚才也看见了,为了活命,我们连粪便里没有消化的豆子都不放过,说句良心话,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身上还有多少人的气息,我们就像是一群饿鬼,苦苦的在地狱里挣扎着”

“被饿死的人多吗?”施特莱纳又问道

“唉,饿死倒好了就怕被活活折磨死”斯培林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似乎被施特莱纳的话勾起某种悲伤的记忆

施特莱纳心中一紧,急忙问道:“听你的意思,这里好像还有比饿死加残忍的事情?”

斯培林格枯瘦的脸庞上露出悲伤的神色,“不久前,有一个犹太小伙子因为实在饿得受不了,偷吃了一把麦穗,结果被看守发现了,他们把这个可怜的年轻人绑在柱子上,不给他吃喝不说,这帮家伙还故意拿着很多的食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饥饿的年轻人发出苦苦的哀求,可是看守们根本就不理会他,就这样过了两天之后,这个犹太小伙子终于被活活饿死了”

“这帮狗杂种”施特莱纳气得浑身直抖,“我明明下过命令,既不允许再虐待囚犯,也不允许有人被饿死,可是他们根本就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您下过命令?”斯培林格惊讶的看着施特莱纳,“罗斯特先生,您大概是气糊涂了,您一个犹太人怎么可能给德国人下命令呢?”

斯培林格这一说,顿时让施特莱纳回过神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囚犯,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帝国统帅

“哦,我实在是太生气了,所以说话有些激动”他压住烦恼,摆出一副沮丧的模样

“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您就是心中充满愤怒也不能表现出来,”好心的斯培林格叮嘱道:“德国人从不放过那些试图反抗的人,哪怕这种反抗只是停留在口头上”

“谢谢您的提醒,”施特莱纳重重的一点头,高大的身躯里透出一股隐隐的怒气,“但是在雅利安城内,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发泄自己的愤怒”

斯培林格吃惊的看着施特莱纳,他突然觉得这个囚犯有些怪异,他自称是来自集中营,可是他的身体看上去很健壮,根本不像一般集中营囚犯那样面黄肌瘦,尤其是他那双白净的手,一点也看不出任何曾经进行过艰苦劳役的迹象

“奇怪?”他纳闷的想道:“这个人看起来不但一点也不像是囚犯,而且他身上还隐隐约约有一种威严的气质,上帝啊,他究竟是干什么的?”

“混蛋谁允许你们停下来的”一声恶毒的嘶吼突然在斯培林格身后响起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反抗

斯培林格猛地打了一个冷战,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一群穷凶极恶的看守拎着皮鞭闯到农田里,虎视眈眈的瞪着他们

“对不起长官我们这就回去干活”斯培林格慌忙弯下腰,拾起放在脚下的锄头,还顺手拉了施特莱纳一把,示意他赶快回地里干活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霍森·罗斯特”——这个有些古怪的囚犯居然一点也不理会他的提醒,反而固执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中还露出一股无名的怒火

“罗斯特先生”斯培林格急切的小声说道:“请您赶快回去干活千万别跟这些黑心鬼对着干,他们会杀了您的”

施特莱纳一摆手,高声说道:“斯培林格,放心,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你过上自由的生活”

“您在说什么呀”斯培林格目瞪口呆的看着施特莱纳,“您不要命了吗?”

“我看他的确是活够了”一个长着三角眼,鹰钩鼻子两侧各有一道深沟的党卫军中尉踱着方步走了过来,他盯着满脸黑泥的施特莱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施特莱纳把头一扬,“你没有必要知道我的名字,去把你的长官叫来”

“哼”党卫军中尉一声冷笑,“看不出来,你还挺傲慢的,竟敢用这种口气给我说话”

“你少废话”施特莱纳气呼呼的说,“去把迪克特给我叫过来我要当面问问这个混蛋,为什么不执行我的命令”

“嗯?”党卫军中尉猛地一愣,用一种略带吃惊的眼神看着施特莱纳,心想:“这家伙说话的口气真不小,居然敢直呼迪克特上校的名字,难道他有什么来头吗?”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执行我的命令”施特莱纳见党卫军中尉没有动静,立刻发出了生气的催促

“哦……”党卫军中尉下意识的挪动了一下脚步,想要按照施特莱纳的话去做可是他转念一想,一个囚犯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对迪克特呼来喝去,毕竟在党卫军的编制中,上校已经是集中营司令的最高军衔

“妈的这狗杂种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好借此逃脱我对他的惩罚”党卫军中尉猛地停住脚步,恶狠狠的冲施特莱纳吼道:“狗杂种你竟然对迪克特上校如此不尊重,看来我有必要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说罢,他抡起手中的皮鞭就朝施特莱纳身上抽去

眼看皮鞭就要抽到施特莱纳身上,斯培林格不顾一切的迎了上去,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发出呼啸哨声的皮鞭

“啊”随着一声惨叫,斯培林格的囚服裂开了一个口子,鲜血从干枯的肌体上泊泊而出,很快就染红了他的囚服

“对不起长官,”斯培林格忍住背上的剧痛,低声对党卫军中尉哀求道:“他是来的,不懂这里的规矩,求您行行好,放过他”

“你倒是挺够意思的,”党卫军中尉踱着方步,慢条斯理的走到斯培林格身边,用皮鞭指着他的脸问道:“说为什么会停止劳动?”

“我们是想方便一下,所以才暂时停了下来”

“哦,是吗?”党卫军中尉并不相信斯培林格的辩解,他走进那处稻田,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很快,他就找到了答案

“哈哈”党卫军中尉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尖笑,他挥手招呼着身后的同伴们,“喂,你们快来看哪这群饿鬼为了活命,居然可以吃下这么恶心的东西”

在他的召唤下,一群看守纷纷挤到稻田里一看究竟,没过多久,这些人就爆发出加肆无忌惮的哄笑

“他们简直就像一条饿疯了的狗,什么东西都可以吃下去”

“是啊,这么恶心的事情也只有这些杂种才能做得出来,连我都替他们感到羞耻”

在看守们无情的讥讽中,斯培林格默默的垂下头颅,一滴不听话的眼泪顺着他憔悴的脸颊流向冰冷的地面,但即使一个人为了生存已经到了可以抛弃所有自尊的时刻,也未能换来魔鬼们的怜悯

党卫军中尉停止笑声,阴沉着脸走到斯培林格面前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把他按倒在稻田里的那些粪便旁

“你不是喜欢吃吗我今天就让你吃个够”党卫军中尉狞笑着揪住斯培林格的脑袋,把他使劲按在那堆粪便上

斯培林格一面拼命躲避,一面不住的哭喊道:“长官我知道错了求您饶了我”

“杂种我要让你知道偷懒的下场”党卫军中尉抡起皮鞭,恶狠狠的朝斯培林格身上抽去

“求求您长官我再也不敢了”斯培林格满地翻滚,不住的发出苦苦的哀求,但是在丧失人性的魔鬼面前,这种哀求充其量只不过是一只小昆虫在临死前发出的哀鸣而已

农田里的囚犯们望着发出痛苦呻吟的斯培林格,个个眼中露出悲愤的目光,他们的手紧紧攥住锄头,身体不停的颤抖,仿佛一座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住手”施特莱纳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终于倾盆而出

“你这个歹毒的家伙手里有皮鞭就很了不起吗”他冲到党卫军中尉面前,一把夺过皮鞭,狠狠的摔在地上

党卫军中尉起初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是很快这些人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竟然敢挑战他们的权威,这是自翁特林根营地建成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混蛋我要宰了你”党卫军中尉抡起拳头扑了过来,但是还没等他扑到施特莱纳面前,施特莱纳就先一拳挥了过去

“扑通”党卫军中尉被打了个鼻青脸肿不说,还一头栽到了农田里,活生生的一副狗吃屎的姿势

其他的看守此时如梦方醒,他们恶狠狠的捋起衣袖,像一群饿狼似的扑向施特莱纳

刚一开始,施特莱纳还能对付一下,可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他很快就被几个看守按倒在地上,其他的看守们不是用坚硬的靴底使劲践踏他的身体,就是抡起皮鞭加入报复的战团

但是野蛮的看守们不会想到,他们的暴行必将掀起一场反抗的浪潮

“跟他们拼了”斯培林格抓起手中的锄头,狠狠地朝看守们抡去在他的感召下,很多囚犯都做出了同样的举动,他们已经再也无法忍受饥饿与非人的虐待,他们要用反抗来向野蛮的纳粹暴徒们证明——我们不是一群待宰的绵羊

看守们没有料到囚犯们居然敢动手,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多人四处奔逃,生怕跑得慢了被囚犯们抓住打死,一时间,农田乱作一团

守在外围的党卫军部队发现了农田里的异样,营地四周顿时响起了凄厉的警报声,士兵们先是向天空上鸣枪警告,接着就冲进农田,开始驱散闹事的囚犯,多的看守跟在他们身后,一边抡起皮鞭使劲抽打无辜的囚犯,一边到处搜救他们落难的同伙

在冲锋枪和皮鞭的威慑下,不一会儿的功夫,农田里就恢复了原有的秩序,闹事的囚犯们被驱赶到一旁,而斯培林格和施特莱纳则被五花大绑,死死的按倒在地上

施特莱纳一边拼命的挣扎,一边厉声喝道:“放开我我要把你们统统送上军事法庭”

“闭嘴”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的党卫军中尉冲上前一脚踩住他的脸,“死到临头你还敢胡言乱语”

施特莱纳何曾受过这等侮辱他顿时破口大骂道:“你这个猪猡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施特莱纳”

“哦?”党卫军中尉脸上先是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接着就放声大笑道:“狗杂种我看你真是昏了头,竟敢冒充施特莱纳将军,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就你这模样,为我们的统帅阁下擦鞋都不够格”

党卫军中尉笑得肆无忌惮,身后的看守们也是一脸戏谑,但是他们谁也不知道,倒霉的事情很快就要降临到他们头上——由于迪克特带着参与赌博的军官们慌着去处理路障,所以他没有来得及通知其余的部下施特莱纳已经来到翁特林根营地的消息,再加上施特莱纳穿着一身囚服,脸上还抹着黑泥,就算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恐怕一下子也未必能认出来他,不要说这群很少和他见面的看守们

“你不是喜欢闹事吗?”党卫军中尉停住笑声,掏出手枪对准施特莱纳的头部,冷冰冰的说:“那我就送你去一个安静点的地方”

就在党卫军中尉的手指即将扣动扳机的一刹那,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焦急的怒吼

“住手”霍夫曼在一群官兵的簇拥下急匆匆的走进农田,迅来到党卫军中尉面前

党卫军中尉看到霍夫曼来到自己面前,急忙收起手枪,唰的一下双腿立正,高呼一声——“嗨希特勒”

“中尉你这里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要拉响警报?”霍夫曼厉声问道

“报告总理阁下,这里有一个人故意顶撞看守,煽动囚犯闹事”党卫军中尉气呼呼的说,“而且最为可恨的是,他居然还敢冒充我们的统帅……”

“你说什么?”霍夫曼本来就很紧张的表情里又加入了一种铁青色,“那个人在什么地方?”

“喏,就在这里……”党卫军中尉轻蔑的用手指向自己的脚下,可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弗莱舍尔就像疯了一样扑了过去

“滚到一边去”弗莱舍尔一把推开党卫军中尉,把施特莱纳从地上扶了起来,他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我的统帅……您怎么可以做出这么冒险的举动……您知不知道……我快要被您吓死了……”

“你小子就知道哭”施特莱纳吼道:“还不赶快把我松开”

“好……好……我这就松开您……”弗莱舍尔急忙为施特莱纳松绑,绳索刚一解开的瞬间,他突然看到施特莱纳身上的鞋印和鞭痕

“这是谁干的”弗莱舍尔瞪着通红的眼睛,声嘶力竭的吼道:“是那个畜生对统帅阁下下的毒手给我站出来”

“他……他……他究竟是什么人……”那个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党卫军中尉此刻吓得面无人色

“他就是我们的统帅,伟大的弗里德里希·冯·施特莱纳”罗森巴赫厉声回答了党卫军中尉

“我的天哪”党卫军中尉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活像一条被打断脊梁的癞皮狗

“我的统帅”霍夫曼快步走到施特莱纳面前,用一种责备的语气说:“您怎么可以做出如此冒险的举动您知不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着多么重要的使命数十万将士的命运就掌握在您的手中,可是您却把自己的生命看作儿戏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您真的发生意外,那我们的帝国将何去何从?元首的遗愿将由谁来完成?这些事情您认真的想过吗?”

“我就是因为认真考虑过这些问题,所以才会做出现在的举动”施特莱纳揉着酸痛的胳膊,铁青着脸说:“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简直不敢相信集中营里的粮荒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这里不是说这些话的地方,”霍夫曼的嘴边在一瞬间又挂上了那种意味深长的微笑,“您现在必须立刻离开,帝国的统帅绝不能以这种形象出现在人们面前”

“我的形象很好”施特莱纳恼怒的说,“至少我可以真切的了解到那些人对我们的看法……”

“我的统帅,”霍夫曼突然贴着施特莱纳的耳朵说,“我知道您想通过修改帝国的种族政策来达到收服人心的目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凡事操之过急只会酿成大祸,如果雅利安城发生内乱,那就意味着我们无法完成元首的遗愿,您认为您可以承担这种危险的后果吗?”

施特莱纳心头猛地一阵抽搐,他无法否认霍夫曼的提醒,满脸的恼怒之色渐渐退去,转化成一丝无奈的惆怅

“弗莱舍尔上尉,”霍夫曼一招手,“马上护送统帅阁下回去治疗,这里的事情由我来处理”

“是”弗莱舍尔先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准备开枪击毙施特莱纳的党卫军中尉,然后就小心翼翼的扶着施特莱纳走向农田外的营地

施特莱纳走出没几步远,突然停下脚步,他甩开弗莱舍尔的手,转过身走回斯培林格面前,他解开斯培林格身上的绳索,用带着歉意的口吻说:“年轻人,让你受苦了,放心,我会记住你为我做的一切”

“您没有必要这样做,”斯培林格幽幽的说,“我只不过是在帮助一个名叫罗斯特的犹太人,几分钟以前他还曾经是我的朋友”

“我们今后还是可以做朋友,只要你愿意效忠第三帝国,我会给你自由的”施特莱纳尽力摆出热情的笑容

“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还是习惯做一个囚犯”斯培林格答道

“为什么?”施特莱纳惊讶的问道:“你难道不想得到自由吗?”

“谁不想得到自由呢?”斯培林格凄然一笑,便不再说话他转过身,拾起被丢弃在农田里的锄头,默默继续艰苦的劳作在他身后,一群刚才还掀起反抗浪潮的囚犯们也做出了同样的举动,在探照灯恶毒的注视下,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一种绝望而又无助的神情

自由?究竟属于肉体还是灵魂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酝酿中的阴谋

施特莱纳带着郁闷的心情回到翁特林根集中营内的军官值班室里,经过一番仔细检查,路德维希确定他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要注意休息,及时换药,一个星期之后伤口就可以痊愈

虽然身体上的伤势并不严重,可是施特莱纳心里却有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斯培林格那种绝望无助的眼神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而集中营里那种可怕的饥饿场面又再一次加深了这种印象他在心里翻来覆去的问着自己一个问题——“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些集中营囚犯们心甘情愿的为日耳曼帝国效劳呢?”

“我的统帅,您快把衣服换了”弗莱舍尔怀里抱着施特莱纳的军装,毕恭毕敬的守候在一侧

“嗯,拿过来”施特莱纳心不在焉的接过军装,慢腾腾穿好

“您现在一定饿了,先吃点东西”弗莱舍尔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端来一个餐盘,上面摆满了面包、火腿和奶酪,还有一小碟黄豆

施特莱纳盯着餐盘上的那一小碟黄豆,眼前又浮现出刚才发生在稻田里的那一幕,那种翻江倒海似的恶心感让他忍不住一把打翻了餐盘

“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拿走”他飞起一脚,狠狠的将掉在地上的餐盘踢出很远

“您这是怎么了?”弗莱舍尔吓得浑身直抖

“我很好”施特莱纳心中的愤怒此刻犹如决堤的洪水般一发而不可收拾,“我可以住在豪华的宫殿里,不用担心饿肚子也不用害怕那些看守们的皮鞭上帝啊,如果神圣的日耳曼民族就是以这种野蛮的方式来对待其他种族的人类,那么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实现征服世界的梦想”

站在他身边的大多数军官们呆若木鸡,谁也不明白,帝国的最高统帅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种同情囚犯的言论,难道他不明白这是在违抗希特勒的意志吗?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异常压抑

“我的统帅,我理解您的心情,”霍夫曼率先打破了寂静,但是他的话听起来却让人难以忍受,“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们还不能放松对些人的监管”

“为什么?”施特莱纳把脸一沉,“你难道不明白一味的压迫到头来只能造成激烈的反抗吗”

“我当然懂,”霍夫曼说,“但是一味的仁慈也不会带来俯首帖耳的顺从”

“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们才能明白”施特莱纳火冒三丈,“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建设好这个地下世界,所以我们必须利用好这些囚犯,如果可以感化他们,那我们就用不着费心费力的去提防他们,反过来说,如果我们只会用采用野蛮的方式对待他们,就算他们表面上是一幅听话的模样,可是心底却暗藏对我们的仇恨,而总有一天,这种仇恨必将会给我们带来想象不到的灾难”

霍夫曼望着怒容满面的施特莱纳,他稍作思考,边冲身边的军官们一挥手,“你们暂时先出去一下,我和统帅阁下有要事相商”

军官们听话的退出了房间,弗莱舍尔本想留下,可是当霍夫曼对他投去一道冰冷的眼神后,他还是识趣的捡起落在地上的餐盘,夹着尾巴乖乖的离去

“我的统帅,请恕我直言不讳,”霍夫曼见房间里只剩下了他和施特莱纳两个人,便微笑着说,“您之所以提出善待囚犯,真正的原因并不完全是需要这些囚犯俯首帖耳的为我们效命,而是您希望在长远的未来建立一个以日耳曼人占据统治地位的第四帝国对吗?”

施特莱纳心底一惊,刚刚还怒容满面的脸庞此刻出现了一丝愕然他没有料到霍夫曼会一眼看透他心里的真实想法,这下反倒让他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回答

“您没有必要为自己违抗元首意志的决定而紧张,”霍夫曼依旧微笑满面,“因为我完全赞同您的想法”

“马克西米利安,我没有听错”施特莱纳惊讶的说,“你真的赞同我的想法吗?”

“是的,”霍夫曼重重的点了点头,“元首希望通过铲除劣等民族的方法来建立一个纯雅利安人的世界,但是这种政策根本不符合现实,姑且不论那些被压迫的民族作何感想,就连很多日耳曼人都看不惯这种野蛮的屠杀,一项不得人心的政策最后换来的结果只能是惨痛的失败,这一点我们永远都无法回避”

“说的对”施特莱纳一扫之前的恼怒,激动地说:“这正是我们失去人心的一个重要原因,帝国若想再度崛起,就必须直面现实,纠正错误的政策,避免类似的悲剧发生”

“我完全同意您的看法,”霍夫曼说,“但是现在还不到对这些囚犯们抛出橄榄枝的时候”

“为什么?可以说出你的理由吗?”施特莱纳问道

“我的理由很简单,”霍夫曼开始娓娓道来,“目前帝国遭遇前所未有的惨败,与我们的信心受到沉重打击正好相反,那些囚犯们却看到了报仇的机会,最近各个集中营纷纷报告说,虽然他们采取了一系列的镇压措施,可是囚犯们的反抗举动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出现了愈演愈烈的趋势,如果在这个时候对他们做出示好的举动,那么非但不会让他们感觉到我们的善意,反而还会给他们一种我们是害怕受到惩罚的感觉”

施特莱纳想了一下,道:“马克西米利安,我承认你的担心的确很有道理,但是如果一直保持这种残酷的高压政策,那岂不是要把这些囚犯们推到离我们越来越远的地方吗?”

“他们本来就和我们不是一条战线的”霍夫曼迅回答说,“我们要做的事情是利用他们,而不是把他们放到和我们平等的位置上,我们只要坚持在建设雅利安城的同时,对那些顽抗到底的囚犯进行毫不手软的镇压,那么三五年之后,当囚犯们看到他们根本无力阻止我们走向胜利之时,很多人就会感到绝望,到那个时候再抛出我们手中的橄榄枝,相信一定会把多的囚犯拉拢过来”

“三五年时间”施特莱纳忍不住喊道:“这岂不是说,在这期间还有多的囚犯将要死去吗?”

霍夫曼冷笑道:“我的统帅,对于那些如同蝼蚁般的生命,您没有必要投入过多的感情,一个民族若想屹立于世界,它的领袖必须拥有一颗钢铁的心”

“不太残忍了”施特莱纳激动的摇着头,“要想建立一个由日耳曼人统治的帝国,收服人心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想想看,如果我现在给予他们部分自由,让他们可以安心的活下去,也许就能让他们放弃抵抗的念头,这样做不是比要把他们活活折磨死好吗?”

霍夫曼微微一笑,道:“我的统帅,您不能把事情的结局想象的如此美好,说句您不爱听的话,目前生活在雅利安城内的80万囚犯中,除去那些意志不坚定者,剩下的那些人就算您把鲜花送到他们面前,最后的结局也只能是为自己换来一颗子弹”

施特莱纳的脸噌的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上,紧皱的额头上青筋暴涨,一对铁拳不由自主的举在胸前,看起来就像是一座火山即将爆发一样

与施特莱纳恼羞成怒的模样不同,霍夫曼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就连嘴边那丝标志性的微笑也未曾消失

“我知道您对我的言论感到生气,可是作为您的助手,有些方面我必须提醒您,您不能以一种理想主义者的目光来看待世界,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动物,为了生存,我们必须选择去做那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这一点敌我双方都一样,而您作为一个领袖人物,不能单纯依靠个人情感做出决断,而是要站在全局上,搞清楚什么事情对我们有利,什么事情对我们不利,然后再作出决断”

“我才不是什么理想主义者”施特莱纳吼道:“我是在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实现元首的遗愿”

霍夫曼摇了摇头,“请恕我直言,理想主义者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忽略现实,就算现在我同意您去向那些囚犯们示好,可是您能拿出什么让他们满意的条件?给他们自由,让他们回家?这和宣布我们战败投降没什么两样拿出足够多的粮食,让他们免收饥饿之苦?可是我们自己的士兵都在挨饿,怎么可能再分给他们宝贵的粮食”

霍夫曼的一席话顿时让施特莱纳哑口无言,他松开了紧握的双拳,垂头丧气的走到行军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口中随即发出一声长叹

“我的统帅,您没有必要为暂时的挫折而烦恼”霍夫曼走到他身边安慰道:“目前罗蒙正在集中营里极力推行‘自由人生’政策,有很多囚犯禁受不起诱惑,选择投向我们,这对我们而言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说明有些人已经开始放弃抵抗的念头,相信随着时间的发展,像他们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施特莱纳没有抬头,只是低声问道:“这样的人现在有多少?”

“哦,据初步统计,大约在一千人左右”

“一千人”施特莱纳苦笑一声,“这就是说,还有七十多万囚犯不愿意投向我们”

“您可以这样认为,但是我要向您透露一件事情,目前我已经开始筹划一项改造囚犯心灵的计划,这项计划一旦取得成功,我们不但将从根本上解决囚犯们对我们暗藏的威胁,而且对您梦想中的帝国未来也将起到极大的帮助”

“嗯”施特莱纳顿时来了兴趣,“快说说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计划?”

“呵呵,对不起,”霍夫曼给了施特莱纳一个莫名其妙的答案,“我不是一个好讲空话的人,这项计划由于牵涉面广,实施复杂,再加上还需要统一我们内部的思想,在我没有绝对的把握实施这项计划之前,我只能暂时对您保密”

“马克西米利安,你就不能先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施特莱纳急不可耐的瞅着霍夫曼

霍夫曼眼中露出一缕得意的目光,“我的统帅,凡事不能急于求成,您只要答应对这项计划提供无条件的支持,那么我一定会为您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喏……那好,希望这一天可以早点到来”施特莱纳知道霍夫曼从来不干没把握的事情,如果他不说,那就意味着这项计划目前还不能公诸于众

但是施特莱纳绝对不会想到,霍夫曼正在酝酿的那项计划不仅用心险恶,而且造成的后果也极其恶劣,它在帮助纳粹帝国迅恢复军事力量的同时,也把成千上万无辜的家庭拖入到一场灭绝人伦的悲剧中

“谢谢您的支持,”霍夫曼此时躬身一礼,接着微笑道:“我们还是换个话题,您可以告诉我您是如何把齐楚雄搭救上岸的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针锋相对

“您说什么他同意加入党卫军”霍夫曼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搞的大惊失色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施特莱纳不解的说,“我救了他的命,他为了报答我,决心放弃之前的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我们可以借助他在囚犯中的影响力,帮助我们做一些我们做不到的事情,你应该对此感到高兴才是,干嘛要紧张呢?”

“我的统帅这么重要的事情您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再做决定”霍夫曼急得直跺脚,“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如果齐楚雄是怀着复仇的目的加入党卫队,那他所带来的威胁将过雅利安城里任何一个囚犯”

“你多虑了,”施特莱纳眉头微皱,“他在落水前说的那些话你又不是没听见,他已经被我感化,决心投入我们的阵营,等到我们回到雅利安城后,我就立即为他举行入队仪式,到时候你也参加”

“我的统帅您不能把这件事情想得太简单”霍夫曼急切的说,“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愿意加入党卫队不能光听他的一面之词而是要看他的实际行动说到这里,我倒想知道您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已经放弃了和我们对抗的念头?”

“他在知道是我把他救上岸的时候,感动的掉下了眼泪,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相信他已经被我感化”

“那也许只是一时的情感发泄这不能成为他下决心投向我们的理由”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就不相信他会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无动于衷”

“我的统帅只有贪嘴的鱼才会上钩,您真的认为他是那种人吗?”

“他当然不是”施特莱纳生气的说,“为了庆祝他的生日,我昨天把吕贝克的官邸送给他当礼物,可是他当场就拒绝了,理由是他不能允许自己的良心和这些充满铜臭味的东西挂上钩,这样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唯一能感化他的方式就是真诚,而我恰好做到了这一点”

“我的统帅,换了我也不会去要那些东西在雅利安城里,金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就算您有一亿枚金币又怎样?您根本就找不到花钱的地方至于说到您对他的真诚,我毫不怀疑您的付出,但是如果他只是在利用这一点,那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

“马克西米利安”施特莱纳明显动了怒,“你为什么总是对他不放心,难道你不相信我有能力改变他吗?我告诉你,他已经变了在视察党卫军营地时,有些士兵的表现让我很不满意,是他第一个站出来,不但劝说我要找出士兵们士气低迷的真正原因,而且还鼓励我要和士兵们沟通,把必胜的信念传递到他们身上,这件事如果放在以前,那是根本不可想象的在我看来,他说这些话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已经开始主动融入我们的世界”

“什么?”霍夫曼眼中出现了一丝困惑,“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我说过的话能有错吗”施特莱纳把嘴一撇,接着道:“他不但同意加入党卫军,并且还向我建议在适当的时候,通过给予那些囚犯们相对的自由来换取人心,从这一点来看,他的确是正在试着融入我们的生活”

一向足智多谋的霍夫曼此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迷茫,难道齐楚雄真的放弃了与纳粹斗争的信念吗?不,这不可能,一个家破人亡的男人怎么可能放下对仇人的憎恨呢?

“我的统帅,”一抹少有的忧虑爬上他的额头,“关于齐楚雄加入党卫军一事,我希望您能够在正式举行宣誓仪式之前,允许我对他进行观察,如果他的表现可以打消我心中的疑虑,那么我才能对此事表示支持”

“看来你对他还是不放心啊”施特莱纳略显无奈的摇着头

“很抱歉,我的统帅,我是一个固执的人,除非他的表现可以达到我的要求,否则单凭几句示好的话,还不能让我对他完全放心”

施特莱纳低头一想,觉得如果不允许霍夫曼对齐楚雄进行考验,那么恐怕很难做到让两个人互相信任;话又说回来,如果齐楚雄真的已经下定决心要加入党卫队,那么就算是要面临考验,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我同意你的建议,”施特莱纳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希望这样做可以让你们之间消除误会,达成真正的谅解”

霍夫曼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一丝微笑回应了施特莱纳,可是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构思如何“考验”齐楚雄……

与军官值班室里那种猜疑压抑的气氛不同,楼上的指挥官办公室里却是一副暖洋洋的的景象,路德维希小心的捧着齐楚雄扭伤的脚踝,关切的说:“怎么样?你感觉好些了吗?”

“谢谢你,弗兰茨,我的脚伤不要紧,”齐楚雄笑着说,“能够活着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有那么一阵子,我还以为自己要被上帝召唤走了呢”

“你这个人命真大”路德维希心有余悸道:“你知道吗?掉进豪勒河里的人从来就没有活着出来的,而你幸运的成为了第一个”

这句似曾相识的话顿时把齐楚雄的回忆拉到了阿姆斯特丹宪兵司令部的监牢里,当时齐格菲尔德上校也是说了这么一句感慨的话

“这也是就是上天的意愿,看来冥冥中确实有一股力量在保护我,它在支持我去实现心中的梦想,齐楚雄,好好的活下去,为了自由,为了那些不幸的人们,继续勇敢的前进”他在心里暗自发出了誓言

路德维希此刻轻轻放下齐楚雄受伤的脚踝,颇为感慨道:“我真没有想到,我们的统帅在你落水之后,做出的第一个选择就是舍命相救,看来他对你的关怀的确是发自内心的”

“这件事我也很意外,”齐楚雄眼中现出一缕感激的目光,“当我从黑暗中醒来,发现是将军救了我的命,我当时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直到现在,我还觉得自己处于一场梦中”

“这绝对是个美梦,”路德维希笑着说,“我们的统帅一定是把你当成了朋友,所以才会做出不要命的事情来,我真为你感到幸福”

“是啊,死里逃生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齐楚雄轻轻挪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靠在冰冷坚硬的床头

“我来帮你”路德维希见状急忙脱下自己的军大衣,垫在齐楚雄的后背上,“这样就会舒服一点,不至于让你的后背感到冰冷”

路德维希真诚的举动让齐楚雄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自从离开专家营房后,只有在和路德维希单独相处时,他才能感受到真正的温暖

路德维希搬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向齐楚雄讲述他的见闻,“你知道吗?你们落水之后,霍夫曼总理当时就像疯了一样,他对弗莱舍尔破口大骂,那个酒馆侍者当时就像是一条丢了魂的癞皮狗,瘫坐在地上痛哭失声,看起来真让人恶心”

齐楚雄不禁莞尔一笑,“真可惜,我没有机会亲眼看到那一幕”

“算了”路德维希不停的摇着头,“这种事情还是发生的越少越好,我的心脏可承受不起这种打击”

“没关系,”齐楚雄诙谐的说,“别忘了我们都是医生,治疗心脏病对我们可不是什么难事”

“你可真是个不要命的家伙”路德维希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大笑

“我这都是玩笑话,你可不要当真啊”齐楚雄笑着摇了摇头,接着道:“弗兰茨,告诉我,你们见到将军阁下了吗?”

“嗨别提了”路德维希摇着头说,“统帅阁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乔装打扮混进了囚犯里,结果在农田里和党卫军的看守们发生了冲突,差一点就没命了”

“你说什么”齐楚雄的笑容凝固了,他猛地坐起身一把抓住路德维希的胳膊,着急的问道:“将军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有生命危险吗?”

“当时的场面很混乱,不过,幸好我们及时赶到,制止了看守们的暴行,统帅阁下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不要紧的”

“哦,那就好”齐楚雄松了一口气,放开抓住路德维希的手,软绵绵的靠在床头

“瞧把你紧张的,”路德维希好奇的问道:“你现在好像对统帅阁下特别关心,怎么?你是不是打算像他说的那样,加入党卫军啊?”

“是的,”齐楚雄点了点头,“我已经向将军提出了这项要求,并且得到了他的批准”

“我的天你没开玩笑”路德维希吃惊地说,“你是什么时候想通的?”

齐楚雄望着路德维希,稍作犹豫,便给了一个准备好的答案,“自从担任将军阁下的保健医生以来,我便感觉到他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将军阁下是个好人,我无法拒绝他的善意,再加上他又救了我的命,所以我在想,也许我该做些事情来报答他”

“你要是早这样想就好了”路德维希兴奋的说,“这样我就可以多一个志同道合的战友”

齐楚雄嘴边飞快的掠过一丝苦涩的笑容,作为一个虔诚的教徒,他并不想欺骗路德维希,只是心中那份沉甸甸的使命感促使他不得不做出这种无奈的选择

“吱扭”办公室的门开了,施特莱纳和霍夫曼两人同时走了进来

“亲爱的齐,请原谅我没有及时向您表达我的问候,说真的,看到您平安无恙,我真是从心里感到高兴”霍夫曼微笑着走到齐楚雄的床边,假惺惺的问候道

“谢谢您的关心”齐楚雄淡淡一笑,“迟来的祝福也是祝福,我只能对此表示感谢”

“看来您还在生我的气,”霍夫曼听出了齐楚雄话中的讽刺,他因此迅转换了话题,“统帅阁下告诉我,您已经同意加入武装党卫军,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像您这样的人越多,对我们的事业也就越有帮助”

“您过奖了,”齐楚雄说,“我只是希望可以借此做些事情,帮助一下那些可怜的人们,当然,这首先必须要得到您的批准”

“嗯?”霍夫曼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他没有料到齐楚雄居然会直接了当的说出自己加入党卫军的目的,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意外

经过短暂的思考后,霍夫曼的嘴边再度挂上那种虚伪而又阴险的笑容,深邃的目光里充满了苍鹰的凶残和敏锐,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来剥去齐楚雄的伪装,然后再刺穿那颗为自由而跃动的心脏

“亲爱的齐,上帝之所以伟大,就是因为他的智慧越凡人,而我正好有幸见识了他导演的一场戏剧,一个曾经发誓要消灭我们的人,如今却要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这对您来说究竟是意味着脱胎换骨的重生,还是一种被逼无奈的选择,我希望您可以毫不吝啬的满足一下我这点小小的好奇心”

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聚集到齐楚雄身上,霍夫曼适才提出的问题也是困扰在他们心头的一朵疑云,他们迫切希望能从齐楚雄那里得到真正的答案

“凡人永远无法越上帝的智慧,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做出正确的选择”齐楚雄说:“在一位仁慈睿智的统帅面前,抛弃我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霍夫曼追问道:“可是我还听说,你试图劝说统帅阁下放弃发动战争的想法,对此您有作何解释呢?”

“我是一个医生,”齐楚雄说:“我不喜欢看到那些生灵涂炭的画面,况且对军人而言,他的使命应该是阻止而非发动战争,我这么说并非是我故意为之,而是我认为自己有发表意见的权力,如果您认为这也有错的话,那我今后大不了闭上嘴就是”

“我可以控制您的言论,但是我控制不了您的心灵”霍夫曼摆着手说:“我不想和您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我坦白的告诉您,凡是决心参加党卫军的人都过一系列严格的考察和推荐,他们必须是国家社会主义坚定的支持者,对帝国和它的统帅要无条件的忠诚,随时准备献出自己的一切,甚至是包括生命在内,我说的这些您认为自己可以做到吗?”

“为了统帅阁下,我必须做到这一切”齐楚雄回答得既坚决又迅,而施特莱纳也对此投去赞赏的目光

霍夫曼眼中那两道猜疑的目光在齐楚雄身上上下游走,试图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可是除了义无反顾的决心之外,他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解释自己疑问的答案

“看来您真的是下定了决心,既然如此,我也同意您加入党卫队,不过嘛……”霍夫曼顿了一下,他决心使出最后一招,在他看来,这是揭穿齐楚雄伪装的最好手段,“按照我们的惯例,您必须在公众面前举行宣誓效忠仪式,我会为您安排好一切,到时候我们就在艾德斯瓦尔宫举行您加入党卫军的仪式,所有的政府高官都会参加,记者们会对您进行采访,并把这一切告之集中营的囚犯们,让他们知道,您已经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

“这样做太麻烦了”齐楚雄突然打断了霍夫曼的话

“狡猾的中国人,我就知道你是另有所图”霍夫曼感到自己的伎俩获得了成功:“您对我的安排感到很意外是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总理阁下,您想错了,”齐楚雄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打断了他的话,“我想请您带着我去集中营,并在那里当众举行我加入党卫军的仪式,随后我会向囚犯们发表讲话,告诉他们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因为这根本没有用,只有合作才能让他们活下去最重要的是,我想亲自告诉他们,施特莱纳将军是一位仁慈的统帅,他并不想伤害我们这些可怜的囚犯,只要我们宣誓效忠第三帝国,那我们就可以获得自由,甚至是共享日耳曼帝国未来的荣耀”

霍夫曼呆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齐楚雄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时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能像一根木桩似的呆立原地

“齐”好长时间之后,他终于如梦方醒般喊道:“您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吗?这样一来,您在那些囚犯心目中的美好形象就将荡然无存,他们会把您视为叛徒和小人,您再也无法享受之前那种英雄般的待遇……”

“我想得很清楚,”齐楚雄毫不犹豫的打断了霍夫曼的提醒,“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一定可以知道我是正确的”

“他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就如统帅阁下所言,他真的已经放弃了抵抗吗?”霍夫曼目瞪口呆的看着齐楚雄,却找不出任何答案

狡猾的霍夫曼此刻不会想到,齐楚雄说出这些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为了取得霍夫曼的信任,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牺牲一切,哪怕自己成为千夫所指的对象也在所不惜

与霍夫曼惊讶的表情不同,施特莱纳倒是一脸的喜悦,他激动的走到齐楚雄身边说:“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不管那些囚犯们将会如何看待你,在我心里,你始终都是我的朋友”

齐楚雄心中一颤,脸上却露出一丝感激的笑容,“我会永远记住您这句话”

“朋友之间用不着客气”施特莱纳关切的说,“你的脚受了伤,就不要再跟着我四处视察了,等到前方的道路一打通,就让路德维希中尉送你回雅利安城疗伤,圣诞节那天我会赶回雅利安城为你举行加入党卫军的仪式,在这之前,就让路德维希中尉陪着你在城里多转转,好好了解一下这座城市”

“谢谢您的关心,”齐楚雄点了点头,“那我就在城里等着您回来”

“今年的圣诞节一定很快乐,”施特莱纳笑得格外开心,“真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

第一百六十章 路德维希的喜讯

1945年12月2日,雅利安城

时光一晃,二十多天的时间过去了,齐楚雄的脚伤在路德维希的精心治疗下已经完全康复由于得到了施特莱纳的允许,他现在每天都可以在路德维希的陪同下,在雅利安城里四处闲逛,近距离的观察这座黑暗的地狱之城

雅利安城的面积大约有80平方公里,它的道路由七条主要街道构成,这七条街道分别用一些纳粹的高级人物来命名,如里宾特洛甫大街和戈培尔大街等等阿道夫·希特勒广场位于城市的中轴线上,纳粹帝国的多数政府机构都位于这座广场四周城市的外围分布着一些小型的军营,驻扎着大约一万名国防军卫戍部队和少量的党卫军宪兵部队整座城市内的建筑多以黑色的五层楼房为主,里面居住着政府官员、军队高级将领以及绝大多数德国军官的家眷城市的大街小巷到处都在醒目的地方刻着这样的一句话“我在上帝面前宣誓,我将无条件的服从帝国元首和武装力量最高统帅的命令,我以生命起誓,我将保证遵守诺言”

这是一座毫无生气的城市,街心花园里没有芬芳争艳的鲜花,有的只是一块块黑色岩石雕刻而成的十字架,上面用红色的油笔记录下德军阵亡将领的生平介绍,他们被粉饰成英勇牺牲的烈士,可是他们对人类犯下的罪行却被只字不提;城市的电影院里永远都只播放几部枯燥无味的纳粹宣传片,博物馆里虽然挂着那些被掠夺来的人类伟大艺术家的作品,但是解说员却经常用激动的口气向观众们介绍一幅名叫《复仇》的油画,这是一个不知名的画家所做,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绘画水平并不高明,可当人走进这幅油画仔细观察时,他总会从内心深处感到一阵颤栗——血红色的天空下,一群士兵高高举起手中的屠刀,他们的脚下踩着成千上万具尸体,鲜血汇成了河流,一位将军站在士兵们的身前,他手中挥舞着一面“卐”字旗,嘴角挂着邪恶的微笑如果这是在善良人类的国度里,这样的画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允许公开展示的,可在这个地下世界里,它却能引起魔鬼们最广泛的共鸣

这就是雅利安城,一座黑暗的地狱之城

“齐,”路德维希停在一处街心花园的喷泉旁,笑着对齐楚雄招手道:“我们坐下来休息一会”

“我喜欢你这个建议”齐楚雄笑着走到喷泉旁,顺势坐在了通往喷泉池的台阶上他的脚伤已经痊愈,最近几天,他们两个人只要清晨一睁开眼睛,就会立刻从陆军医院里溜达出来,在雅利安城里四处逛游渴了,就喝一口喷泉池里的清水,饿了,就吃一口随身带的干粮虽然齐楚雄每天都感到很疲倦,但是他却依旧乐此不疲,毕竟对他来说,这短暂的自由是那样的难能可贵

远处,一群德国女人带着孩子从街心花园旁的街道旁走过,当她们看到和齐楚雄坐在一起的路德维希时,无不露出鄙视的目光对于这些对纳粹种族理论深信不疑的女人们来说,一个出身高贵的德国军官无论如何也不能和一个劣等民族的人扯上关系,哪怕这个人已经当上了帝国最高统帅的保健医生

齐楚雄轻轻地摇了摇头,自从回到雅利安城以来,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过这样的情景,他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他却不忍心看到路德维希受到这种无言的伤害——路德维希还没有成家,他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来拖累这位挚友

“弗兰茨,”齐楚雄低声问道:“和我做朋友,你后悔过吗?”

路德维希一愣,“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齐楚雄说,“但是每当看到有人因为我而对你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时,我的心里就很难过”

路德维希英俊的脸庞上透出一点淡淡的忧伤,“是啊,每当我们在一起时,总会有人感到不舒服,我有的时候也会为此感到烦恼,不过,时间一长,我也就习惯了”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齐楚雄默默的低下头

“别这么说,”路德维希急忙坐到齐楚雄身边,“能够和你成为朋友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一件事情,我永远不会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

“真的吗?”齐楚雄猛地抬起头

“嘿嘿,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可不像弗莱舍尔那样动不动就搬出来一堆莫名其妙的规矩”路德维希诙谐的说

“听你的意思,你是在讽刺我对吗?”齐楚雄一下子就乐了

“算你猜对了”路德维希爆发出一阵开心的笑声

“你可真是个记仇的人”话虽这样说,但是齐楚雄同样笑得很开心

“好啦,不开玩笑啦”路德维希按住笑意,对齐楚雄道:“再过十几天,就是圣诞节了,到那时将举行你参加党卫军的仪式,仔细一想,还真是让人难以理解,一个不久之前还口口声声要和我们战斗到底的人,到头来却加入了我们的阵营,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齐楚雄心中一痛,但是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弗兰茨,你没有经历过我的遭遇,所以你不可能明白我的心情,在我刚来到雅利安城的时候,我就像是一头愤怒的公牛,稍有刺激,我就会不顾一切的发起攻击,但是一连串残酷的现实告诉我,我是个愚蠢的人,我没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如果要想在有生之年活着见到我的女儿,我只能选择低下头颅做人”

“那你以前立下的那些誓言呢?你真的打算放弃吗?”路德维希惊讶的问道

“不放弃又有什么办法呢?”齐楚雄苦笑一声,“在这个连上帝都不愿意光顾的地方,能够遇到像施特莱纳将军这样的人,对我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我还有什么理由去拒绝眼前的生活呢?”

“齐,你痛苦吗?”路德维希又问道

“我当然痛苦,”齐楚雄幽幽的说,“理想和现实永远都是矛盾的,尤其对一个脆弱的生命而言是如此”

“那你加入党卫军之后,又会去做些什么呢?”

齐楚雄轻轻叹了口气,“弗兰茨,我只能说,即使我穿上那件黑色的军装,我也不会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施特莱纳将军允许的话,我想在雅利安城里建一座医院,为那些遭受病痛折磨的人解除痛苦,我想,也许只有这样做,才能让我的良心得到安慰”

“齐,不要难过了,其实加入我们并不是什么坏事”路德维希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嘴边露出真诚的笑容,“我们的统帅阁下是一位好人,既然他这么看重你,那么只要你发自内心的效忠于他,我相信你未来的人生一定会很美好的”

望着路德维希真诚的表情,齐楚雄心中感到一种难言的苦涩,他在心中暗自说:“弗兰茨,请原谅我在欺骗你,失去自由的人生永远都不是美好的,所以我永远都不会放弃自己立下的誓言”

“对了,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路德维希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略带羞涩的激动

“哦,你快说,是什么好消息”齐楚雄按下苦涩的心情,露出期待的笑容

“我马上就要结婚了”

“什么”齐楚雄兴奋的跳了起来,“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那姑娘是谁?为什么我之前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呢?”

“嘿嘿……”路德维希不好意思的挠着头,“那还是和你一起为统帅阁下治病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我在陆军医院里认识了一位名叫汉娜的护士,她是个温柔美丽的姑娘,我们一见钟情,几天前我向她求婚,她答应了……”

“好你个弗兰茨”齐楚雄摆出一副没好气的模样,照路德维希胸口锤了一拳,“保密工作做得可以啊我和你在一起生活了几个月,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我可不是不想告诉你,”路德维希着急的摆着手,“这是因为我希望我未来的妻子可以用宽容的态度来接纳我的朋友,也就是你,万一汉娜要是不同意我和你往来,那我也就不可能和她结婚”

“弗兰茨,你……”齐楚雄突然觉得心头涌上一股暖流,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路德维希的心里,他竟然是如此重要

“我们已经决定在年的第一天举行婚礼,”路德维希带着一脸幸福说:“我想请你为我们做证婚人,你愿意吗?”

“那还用说吗?我当然愿意”齐楚雄乐呵呵的追问道:“你的婚礼将在什么地方举行?你打算请那些客人?伴郎伴娘都是谁?”

路德维希犹豫的看了他一眼,小声地说:“汉娜从来没有去过艾德斯瓦尔宫,她很想到那里去看一看,所以我决定在那里举行我们的婚礼……”

路德维希话还没有说完,齐楚雄就兴奋的喊道:“太好了,一对人在盛开的花丛中举行婚礼,接受众人的祝福,那一定是一场浪漫的婚礼”

“齐,你想错了,”路德维希着急的摆着手,“我是要在那里举行婚礼,但是客人只有你一个人”

“你说什么”齐楚雄一下子愣住了,“只有我一个客人?这是怎么回事?”

路德维希眼中充满了无奈,“自从我们成为朋友以来,我就成为了大家眼中的异类,谁也不愿意和我往来,我不想让汉娜为我感到难过,所以就决定不邀请任何客人……”

路德维希虽然并没有把话说下去,但是齐楚雄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路德维希是担心汉娜会被大家嘲笑,说她嫁给了一个傻瓜,所以才决定只邀请自己一个人参加他们的婚礼,由此可见,路德维希为了和自己交朋友,确实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正当齐楚雄在心中暗自感慨之时,一辆军车忽然从远处疾驰而来,当车上的人发现他和路德维希两个人坐在喷泉池的台阶上时,军车立刻冲到他们面前

“吱”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一名德国军官跳下军车,冲到他们面前急匆匆的说:“路德维希中尉,卢泽上校命令你马上带着齐医生回陆军医院,有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急需抢救……”

军官的话还没有说完,齐楚雄和路德维希就同时跳了起来

“快走”他们异口同声道

雅利安城陆军医院里,一位身材高大、穿着一件白色医生服的德军上校此刻正焦急的在医院入口处转来转去,他是陆军医院的院长,军医上校卢泽今天医院里送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说这个病人特殊,并不是指他有多么显赫的地位,而是因为霍夫曼下了一道命令,一定要想办法挽救这个人的生命

不过,令卢泽头疼的是,虽然他已经采取了所有的抢救措施,但是却依然无法阻止病人的病情继续恶化要命的是,霍夫曼在电话里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我要提醒您注意,如果不能让他活过来,那我就会免去您的职务”

万般无奈之下,卢泽突然想起了施特莱纳身边的那位保健医生,于是他慌忙下令让部下去寻找齐楚雄

“该死的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找到人”卢泽焦急的望着医院外的街道,望眼欲穿的盼着齐楚雄的出现

在卢泽焦急的等待中,一辆军车终于带着呼啸的风声停在了医院门口,齐楚雄和路德维希马不停蹄的跳下车冲进了医院

“病人在什么地方赶快带我去”齐楚雄顾不上和卢泽打招呼,直接催促他带路

“他就在二楼的急救室里,请您跟我来”卢泽转过身,想把齐楚雄领到急救室去

“谢谢”齐楚雄把卢泽抛在了身后,一个人飞快的冲上了楼梯,闯进了急救室

“我的天怎么是他”刚一看清楚躺在病床上的人,他顿时感到一股自责的情绪冲上心头

第一百六十一章 遗言

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无力的瘫倒在病床上,沉重的眼帘掩盖住那两扇心灵的窗户,黑青的嘴唇边挂着一缕尚未凝固的鲜血尽管他身上到处都插着输液管,可是却依旧无法让一个痛苦的灵魂安心呆在那副饱受折磨的躯壳里

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和齐楚雄在宴席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美国农业学家克鲁斯博士

顾不上再多说什么,齐楚雄心急火燎的扑到病床边,一把抓住克鲁斯的手腕,细细的把起脉来……

“太晚了”他痛苦的缩回手,满脑子都是自责与悔恨

早在那天在宴席上第一次见到克鲁斯起,齐楚雄就看出他身患重病,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就会有生命危险

但是由于那天受到了霍夫曼的挑拨离间,齐楚雄和自己的朋友们发生了冲突,再加上后来他一直在考虑该如何为发动起义做好前期准备,结果却把克鲁斯的事情忘到了一边

“齐医生,您跑得可真快”卢泽领着路德维希气喘吁吁的跑进急救室,“我还没来得及给您介绍他的病情……”

“不用了”齐楚雄眼中满是悔恨,“他得了癌症,目前身体各器官已经全面衰竭,恐怕很难活过今天了”

“您说什么”卢泽大惊失色,“这怎么行呢霍夫曼总理下过命令,一定要把他救活您赶快想想办法”

齐楚雄紧紧揪住自己的头发,“卢泽上校,不是我不想救他,而是他的病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间,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尽量想办法延长他的生命,让他有机会留下自己的遗言”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路德维希焦急的问道

“一切都太迟了”齐楚雄懊恼的说,“现在就算是上帝也无法挽救他的生命”

“齐,你不能放弃”路德维希着急的说,“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吗?对一个医生而言,哪怕病人只有百分之一治愈的机会,他也必须要去尽百分之百的努力”

路德维希的话像是一声警钟提醒了齐楚雄,“对呀我是一个医生,我不能就这样看着他在我面前死去我要尽全力救他哪怕能够让他的生命延长一分钟也好”

“弗兰茨,你马上去把我的针灸盒拿来卢泽上校,请您立刻为克鲁斯博士注射强心针”

“好”接到指令的两个人迅开始行动

齐楚雄焦急的看着生命垂危的克鲁斯,心中痛苦的自责道:“上帝啊这都是我犯下的罪行请您无论如何也要保佑这个可怜的人,让他在世上多停留一刻”

“喂赶快把这个人叫醒我还有事情要问他”有人突然在急救室粗声粗气的吼道

齐楚雄惊讶的扭头一看,一股无名之火顿时升腾而起

翁特林根集中营司令官——党卫军上校迪克特赫然出现在急救室里,他瞪着一双恶毒的眼睛,气急败坏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克鲁斯,好像那并不是一个等待被施救的病人,而只是一部急需维修的机器

“他的情况很危险,我们正在想办法抢救,”齐楚雄忍住心头的怒火,“您不要着急,我会想办法让他醒过来的”

“妈的早不得病晚不得病,偏偏这个时候得病”迪克特骂骂咧咧的走出了急救室最近他的烦心事实在是太多了,首先是聚众赌博被施特莱纳抓了个现行,接着又因为没有及时清理塌方路段遭到痛骂;但是这还不算是最倒霉的事情,等到他清理完塌方路段回到营地时,却意外的得知手下的军官由于没有认出乔装打扮的施特莱纳,差一点要了这位帝国统帅的命

迪克特当时就被吓傻了,他思前想后,决定主动去找施特莱纳赔罪谁知不去倒好,施特莱纳一见到他就勃然大怒,不但质问他为什么要把囚犯监牢改造成军营妓院,还厉声指责他对手下监管不力,造成大量囚犯被虐待致死要不是霍夫曼替他求情,他这个集中营司令的头衔恐怕就要让给别人了

施特莱纳离开后,迪克特担惊受怕了好些天,他知道自己要是不赶快拿出点成绩来,恐怕施特莱纳早晚会撤了他于是他急忙把那些供士兵们淫乐的女囚们送走,然后又想办法增加了囚犯的口粮,但是当他把这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倒霉事又上门了

美国农业学家克鲁斯博士自从被绑架到雅利安城之后,就一直被迫呆在翁特林根集中营指导德国人开展地下农业生产的研究工作,并在这方面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不过这个人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而且还拒绝接受军医的检查,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他走起路来不但一摇一摆的,还常常吐血,迪克特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便强迫克鲁斯接受军医的检查但是当检查结果出来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克鲁斯竟然得了癌症,而且已经到了晚期

迪克特在得知此事后,气的鼻子都要歪了他很清楚翁特林根对纳粹帝国的重要性,只要这里的农作物能够取得丰收,纳粹帝国就将安然度过目前的粮食危机可是就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负责指导农业生产的克鲁斯竟然病入膏肓!这无疑给纳粹帝国期待中的粮食丰收蒙上了一层阴影

一想到克鲁斯的死亡可能将影响到未来的粮食生产计划,迪克特一面迅向霍夫曼汇报此事,一面慌忙下令将克鲁斯立刻送往雅利安城陆军医院抢救对于他来说,克鲁斯的死活将关系到他头顶上的乌纱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一名护士此刻走到克鲁斯身边,找准位置后,开始注射强心针一针下去,没过多长时间,克鲁斯就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

齐楚雄急忙弯下腰,轻声说:“克鲁斯博士,还记得我吗?”

克鲁斯艰难的扭动脖子,当他看到齐楚雄站在自己面前时,原本涣散的目光里突然出现了一丝激动

“我认识您……您是那位医生……”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可是虚弱的身体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挪动分毫

“您不要动”齐楚雄按住他的身体,难过的说,“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其实我早就看出来您身患重病,可是我却没有及时为您治疗……”

“这不是……您的错……”克鲁斯嗫嚅着嘴唇,“我早就知道自己得了重病……我是故意不接受治疗的……”

“为什么”齐楚雄惊讶的说,“您为什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

克鲁斯苍白的脸庞上隐隐透出一股难以言状的痛苦,“听我说……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死亡是幸福的……它可以让我获得永远的解脱……咳咳”他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一股殷红的鲜血顺着黑青的嘴唇流到洁白的床单上

“您的身体太虚弱了,别再说话了”齐楚雄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手帕,擦拭去克鲁斯嘴边的鲜血

“请您扶我起来好吗?”克鲁斯突然一把抓住齐楚雄的手,发出了轻声的哀求

齐楚雄坚决的摇着头,“不行,您现在需要躺下来休养,只要您配合我的治疗,我一定会让您恢复健康的”

“没用的,”克鲁斯惨然一笑,“我最清楚自己的病情已经到了那一步……”

“您千万不要这么说”齐楚雄眼中充满了焦急,“相信我,我会尽全力挽救您的生命”

“扶我起来”克鲁斯把齐楚雄的手抓得紧了

“喂他都说过了让您扶他起来您为什么不照做呢?”迪克特气势汹汹的冲到病床边,他先是一把推开齐楚雄,接着恶狠狠的把克鲁斯从病床上揪起来

“混蛋你是存心不想为我们工作对吗?”迪克特疯狂的晃动着克鲁斯瘦弱的身躯,“快说你还有多少研究成果瞒着我们”

“咳咳”克鲁斯又一次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多的鲜血从他口中泊泊而出,他的脑袋无力的歪倒在肩头,生命的气息正在迅从他苍白的脸庞上消失……

“迪克特上校请您住手”齐楚雄无法忍受这一幕,他一把推开迪克特,顺势扶住克鲁斯软绵绵的身体,随即激动的喊道:“我告诉您霍夫曼总理下过命令,要求无论如何也要挽救克鲁斯博士的生命可您现在的所作所为只能加他的死亡您如果真想这样做的话,那么最好先想好该如何向霍夫曼总理解释自己的行为”

看到齐楚雄生气的模样,迪克特心中一惊,嚣张的气焰顿时软了下来,他很清楚这位中国医生如今是施特莱纳身边的红人,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嘿嘿,齐医生,您别生气,”他讪笑道:“我只是有些激动而已,请您继续为他做治疗”说罢,他就灰溜溜的躲到了一旁

齐楚雄狠狠的瞪了一眼迪克特,接着扭过头,当他和克鲁斯目光相接时,愤怒的目光已经变成了痛惜的眼神

“克鲁斯博士,您受苦了”一滴不听话的眼泪流出了黑色的眼眸

“别为我哭泣……”克鲁斯的眼神越来越涣散,“我的灵魂正在飞向幸福的天堂……那里没有卐字旗……没有压迫……我将获得永恒的自由……”

“您振作点您不会有事的”齐楚雄哭泣着说

“你是个好人……我能感觉到……”克鲁斯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齐楚雄眼中划过一缕惊讶,“您要对我说什么?”

“我……我……”克鲁斯拼命张着嘴,可是他的声音却微弱的几乎无法听清

齐楚雄急忙把耳朵贴到克鲁斯嘴边,短短的一瞬间,他的心脏就开始狂跳不止

“集中营……光明天使……找到他们……”克鲁斯的话到此戛然而止

“克鲁斯博士克鲁斯博士您醒醒您醒醒啊”齐楚雄拼命晃动着克鲁斯的身躯,但是一切都晚了,克鲁斯永远的闭上了眼睛,离开了这个让他感到痛苦的世界

“齐我把你的针灸盒拿来了”路德维希气喘吁吁的跑进了急救室

“太晚了,弗兰茨,”齐楚雄把克鲁斯的遗体放平,仰天长叹道:“他已经自由了”

守在一旁的卢泽一下子捂住了脑袋,“上帝啊我怎么去向霍夫曼总理交代啊”

“齐医生,这个人临死前都和您说了些什么?”迪克特的目光里充满了质疑

齐楚雄深吸一口气,道:“他说他恨你们”

路德维希难堪的低下了头,默默的走出了急救室卢泽和迪克特对视一眼,各自耸了耸肩头,垂头丧气的转身离开

急救室里很快就只剩下了齐楚雄一个人,他望着克鲁斯逐渐变得僵硬的身躯,心中暗自说道:“克鲁斯博士,您放心的去天堂,我一定会让光明照耀进黑暗的地下世界”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又是一年平安夜

1945年12月24日,平安夜,艾德斯瓦尔宫

一列长长的车队驶入“地狱里的天堂”,施特莱纳在完成了就任帝国统帅以来首次外出视察后,平安的回到了帝国最高统帅府——艾德斯瓦尔宫

这次视察对他来说可谓意义重大,他不但充分了解到目前各部队的军心士气,也看到了集中营囚犯们凄惨的生活写照,重要的是,他已经成功的把齐楚雄“拉拢”进党卫军,对他来说,这可以算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虽然他手下的那位帝国总理并不这样认为

车队停在宫殿前的广场上,弗莱舍尔像以往一样迅为施特莱纳打开车门,当这位帝国统帅走下车的一刹那,一群鸽子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脚下,眼巴巴的希望可以得到一点意外的赏赐

“汉斯,去拿点鸟食来”施特莱纳心情颇佳的说

“是”弗莱舍尔一边点头答应,一边飞快的跑进花园里的鸽舍旁,抓起一把鸟食,跑回施特莱纳面前

施特莱纳接过鸟食,朝地上撒去,鸽子们开始扑腾着翅膀争抢食物

“瞧啊,它们简直饿坏了”施特莱纳心疼的说,“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它们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

“您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霍夫曼微笑着走过来说

“是啊,钢铁般的意志足以战胜任何困难”施特莱纳嘴角一扬,“我们的海军最近干的很出色,他们每次行动总是能满载而归,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只要我们能坚持到明年粮食丰收,帝国从此就可以站稳脚跟,无需再为粮食问题担忧”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为了生存,傲慢的德国海军不得不干起了渔民的工作,不过他们倒是成效显著,几乎没有空手而归过,而他们捕捞到的水产品也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德军的食品供应危机

施特莱纳对此非常高兴,他在视察海军部队时,专门为成绩突出的军官们授予勋章,并鼓励他们再接再砺,争取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增加捕捞量

“为了生存,我们正在不断的创造出奇迹,”霍夫曼这时接上他的话,“虽然不久前,那位帮助我们研究出如何在地下世界生产粮食的克鲁斯博士不幸去世,但是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他的研究成果,所以我们的粮食生产并未受到影响,一切正朝着预计的方向发展”

“唉,”施特莱纳不由叹了口气,“听说那位不幸的博士今年才四十三岁,真是太可惜了”

“我的统帅,我已经下令厚葬这位博士,希望他的灵魂可以在天堂得到永生”霍夫曼说

“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施特莱纳摇了摇头,迈步朝艾德斯瓦尔宫走去

穿过广场,踏上花园里的石板路,绕过那处喷泉水池,登上数十级石阶渐渐的,施特莱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黄皮肤,黑头发,永远都挺直的身躯,还有那闪烁着善良光芒的眼神,一位来自东方的医生正站在宫殿门口迎接他的归来

“哈哈”施特莱纳兴奋的大笑一声,快步走到齐楚雄面前,先是给他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又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你的脚伤痊愈了吗?”

“谢谢您,将军,我的脚伤已经不碍事了”齐楚雄淡淡一笑,眼中却浮起一层忧伤

“齐你怎么了?”施特莱纳敏锐的察觉到齐楚雄的情绪有些异样

“我做了一件追悔莫及的事情,”齐楚雄说,“我明明已经发现克鲁斯博士身患重病,可是却没有及时的为他治疗,自从他去世后,我没有一天不在为此而自责”

“亲爱的齐,这不是您的错,”霍夫曼走过来说,“根据卢泽上校和迪克特上校的报告,克鲁斯博士是自己不愿意接受治疗,他一心寻死,故意隐瞒病情,而您已经尽了全力,就不要再自责了”

“我怎么可能不自责呢?”齐楚雄忍不住潸然泪下,“他死的时候是那样的痛苦,只要你看上他一眼,就会觉得心里像是被人插了一把刀似的……”

“您太多愁善感了,”霍夫曼微笑着说,“克鲁斯博士虽然不幸去世,但是他的研究成果却为我们的帝国创造了生存下去的条件,作为一个即将加入党卫军的人,您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才是”

“总理阁下,我很抱歉,”齐楚雄伸手擦了一把眼泪,“相信您也明白,作为一名医生,看到患者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治疗而死去,他的心里是不会感到好受的”

“别再为此难过了,”施特莱纳轻轻拍着齐楚雄的肩膀,“我们走,好长时间不见了,跟我讲讲你最近都在干些什么”

齐楚雄默默的点了点头,跟在施特莱纳身后走进了宫殿深处

餐厅内早已备好一桌丰盛的晚宴,一颗人造的圣诞树上面挂着五颜六色的彩灯,为这个平安夜增添了一点节日的气息

施特莱纳坐在长条餐桌主人的位置上,齐楚雄、霍夫曼、弗莱舍尔、路德维希和罗森巴赫鱼贯而入,各自挑选一个位置坐下

众人刚一坐定,戴着白手套的侍者们便殷勤的在每个人面前的酒杯里斟满美酒,浓郁的酒香伴随着菜肴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身心陶醉,几乎忘记了他们身处的这个世界是那样的黑暗,那样的血腥

施特莱纳面前一如既往的放着一杯啤酒,他的嘴边挂着一丝略带激动的微笑,“先生们,今天是平安夜,而明天就将举行齐加入党卫军的仪式,为了表示庆祝,我决定破例举行一次宴会,希望诸位能够开怀畅饮,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来,干杯”

所有的人都站起身,举起放在面前的酒杯,在一连串悦耳的叮当声中,平安夜的晚餐拉开了帷幕

齐楚雄轻轻呷了一口杯中的酒,心中泛起一股难言的苦涩克鲁斯的死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无法接受自己疏忽所带来的后果,这些日子里,每当念及此事,他的心里就会像被人刺了一刀一样痛苦

伴随着这种痛苦的还有一个令齐楚雄无比困惑的问题——克鲁斯在临终前提到一个“光明天使”,并且希望他能够找到他们

从克鲁斯的遗言里来看,这个“光明天使”好象不是一个人,而是某个组织,那么这会不会是集中营抵抗组织的代号呢?如果是的话,那又该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和他们取得联系呢?对于齐楚雄来说,加入党卫军只是消除德国人怀疑的第一步,真正艰难的考验还在后面

“亲爱的齐,祝您圣诞快乐”霍夫曼主动端起一杯红酒来到他面前,“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实在是太奇妙了,一年前的今天,您还是一个要为自由与我们抗争到底的英雄,可是现在,您却即将融入我们的生活,我一直在想,这究竟是为什么?”

“不是即将融入你们的生活,而是已经融入你们的生活,”齐楚雄纠正了霍夫曼的说法

“哦,对不起”霍夫曼微微一笑,“为您的生活干杯”

“谢谢”齐楚雄从容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霍夫曼也喝完了杯中的红酒,他盯着齐楚雄的脸庞看了好半天,可是却一言不发

“总理阁下,您大概是想从我脸上找到那些您猜测已久的答案?”齐楚雄突然发问

“亲爱的齐,您越来越幽默了”霍夫曼把目光从齐楚雄脸上徐徐移开,可是脸上却浮起一层疑云

“生命对每一个人都是宝贵的,这句话还是您告诉我的”齐楚雄淡然一笑,“您说过,要想在雅利安城里生存下去,光靠胸膛里的热情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您建议我最好学会随波逐流,不要去做那些毫无意义的傻事,这些话虽然当时听来很刺耳,可是当我静下心来仔细回味时,却发现这的确是一条生存的真理”

“真没有想到,您还会把我的话听进心里”霍夫曼接着问道:“做出这样的选择,您后悔吗?”

“不,我永远不会后悔”齐楚雄冷静的说,“在现实面前低头并不是一种错误的行为,何况我还遇到了一位伟大的将军”

“哈哈”施特莱纳发出开心的大笑,他站起身,来到两人面前道:“今天是平安夜,是一个开心的日子,干嘛要进行一场早就没有意义的辩论呢?来,让我们痛痛快快的喝一场”

“您的提议很不错”齐楚雄和霍夫曼异口同声道

“哈哈……”三个人同时爆发出一阵大笑,这笑声中包含着各自的猜疑、自信、还有乐观

“都坐下”施特莱纳一摆手,“别辜负了我们海军的辛劳成果,来,让我们尽情享用这顿美餐”

三个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侍者们重为他们斟满美酒,人们举起银质的刀叉,开始享用一顿丰盛的美食

晚宴的菜式很丰盛,绝大多数都是用海产品烹制而成,有奶油大虾、生煎牡蛎、烤金枪鱼和清炖企鹅肉等等艾德斯瓦尔宫的厨师手艺不错,餐桌上的每一个人都对此赞不绝口

齐楚雄一边享用着精美的菜肴,一边在心中感叹多舛的命运一年前的今天,他踏进了这座黑暗的地狱之城,那时的他恨不得把心中的仇恨发泄到每一个德国人身上;而一年后的今天,他不但成为了德国人的座上宾,而且很快就要加入党卫军,虽然他心中依然充满仇恨,但是却已不再像当初那样冲动,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使命是何等重要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启程

1945年12月25日,圣诞节

齐楚雄今天起的特别早,不到五点钟就爬起来站到一面穿衣镜前,开始穿上施特莱纳派人送来的军装他的动作很缓慢,一双医治过无数病人的手细细的系上一粒粒纽扣,那对总是发出善良光芒的眼睛不时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渐渐的,一套墨黑色的党卫军少校军服包裹住医生挺直的身躯,也为他脸上蒙上一层哀伤的迷雾

“啊……”路德维希被齐楚雄从梦中惊醒,他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莫名其妙的看着站在一面镜子前的齐楚雄

刚一看到齐楚雄那身打扮,路德维希就吓了一大跳

“我的天哪”路德维希此刻睡意全无,他蹭蹭几下穿好衣服,飞快的来到齐楚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兴奋的说:“真不可思议你穿上军装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齐楚雄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身象征着死亡的黑色军装,擦得锃亮的黑色长筒皮靴,还有军帽上那白森森的骷髅帽徽,曾经憎恨的一切如今却成为了自己的标志

“仁慈的上帝啊,”他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心中默默祈祷,“虽然我穿上了魔鬼的外衣,但是请相信我的内心依旧纯洁,为了人世间的爱和正义,我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如果您听到我虔诚的祷告,就请以您无所不在的神力保佑我完成心中的梦想”

“咚咚”有人敲响了他们的房门

“谁啊?”路德维希下意识的问道

“是我”施特莱纳浑厚的声音响起在门外

“我这就为您开门”路德维希急忙走到门前,拧开把手,把施特莱纳迎进房间

“你的动作倒挺快的嘛”施特莱纳看着一身戎装的齐楚雄,嘴边挂着满意的笑容,“我本来打算早点起床,亲自帮助你穿上军装的,谁知道你居然跑到了我前面”

“让您失望了,将军,”齐楚雄掩饰住心中的酸楚,摆出一副开心的笑容,“您知道的,我从来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所以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紧张的睡不着觉……”

“穿上军装你就要承担起一份责任”施特莱纳收起笑容,严肃的说:“党卫军的最高准则是消灭敌人和视死如归,我们的使命是捍卫国家社会主义,我们也是一群为理想而活着的人,今后你要多看一些元首的著作,这会加深你对国家社会主义的理解,好的融入我们的生活”

“是,将军我会记住您的叮嘱”齐楚雄随即右臂一抬,对施特莱纳行了一个标准的纳粹礼,“嗨希特勒”

“齐”施特莱纳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会……”

“是这样的,”路德维希抢着答道:“自从我们回到雅利安城之后,齐不仅让我教他如何行礼,还主动阅读《我的奋斗》,您是没有看到他那副认真的样子,就连我这个日耳曼人都自愧不如”

施特莱纳凝神无语,良久之后,他重重的拍了拍齐楚雄的肩头,深蓝色的眼眸中浮起一层激动的水幕

齐楚雄站得笔直,尽量让自己显出一副激动的模样,这些日子以来,他不但一直主动了解纳粹的日常礼仪,而且还仔细阅读了大量相关的著作这倒不是说,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接纳纳粹的思想,而是他很清楚,要想击败纳粹德国卷土重来的野心,他就必须先了解自己的敌人,掌握他们的心理,找出他们的弱点并加以利用

“我们走,先吃点东西,然后就启程去集中营”施特莱纳拉着齐楚雄的手,转身走出了房间

一顿简单的早餐后,施特莱纳带着齐楚雄走出了艾德斯瓦尔宫,宫殿前广场上的鸽子们仿佛是预感某件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一般,纷纷展翅飞到洞穴的顶部,围绕着“地心之光”不停盘旋,久久不愿落地

“齐,你瞧,”施特莱纳笑着用手指向头顶,“这些鸟儿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庆祝你的生活”

“它们在欢庆即将到来的自由”齐楚雄若有所思的说

“还有未来伟大的胜利”施特莱纳走下宫殿前的台阶,弗莱舍尔早已在广场上恭候多时,他毕恭毕敬的打开一辆梅赛德斯轿车的车门,让施特莱纳和齐楚雄坐了进去

“出发”随着施特莱纳一声令下,一列长长的车队驶出了“地狱里的天堂”,开始前往充满黑暗与死亡的集中营

“我来了”齐楚雄望着车窗外永恒的黑暗,心中回忆起一张张无助而又痛苦的面孔,“我来拯救你们了”

不过,虽然齐楚雄已经迈出了发动起义的第一步,但是黑暗魔鬼历来就与光明天使势不两立,这条亘古未变的哲理如今正体现在一辆行驶在雅利安城内的黑色梅赛德斯轿车内

“亚历山大,最近这段时间齐楚雄在城里都干了些什么?您都清楚吗?”霍夫曼看似双目微闭,嘴中的提问却一点也不含糊

坐在他身边的罗蒙恭顺的答道:“总理阁下,自从接到您的电话后,我就一直安排人手暗中监视他,据我手下人报告,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和路德维希中尉呆在一起,两个人每天都在雅利安城里游览到很晚才返回陆军医院,他就像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样,对雅利安城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您的发现只有这么多吗?”霍夫曼打断了罗蒙的话

罗蒙迟疑地说:“对不起,总理阁下,我们暂时还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道歉就意味着失职”霍夫曼猛地睁开眼睛,“请您牢记我的这句话”

“是……是……”罗蒙惶恐不安的点着头

“我真后悔为什么不早点阻止统帅阁下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霍夫曼狠狠地攥紧双拳,仿佛是要向某个敌人发出致命的一击

“总理阁下,您指的是齐楚雄加入党卫军这件事情”罗蒙小心的问道

“唉,”霍夫曼少有的叹了一口气,“我刚听说此事时,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因为我以为齐楚雄不会同意统帅阁下的建议,可谁知道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个狡猾的中国人居然做出了令人无法理解的举动,他不但同意加入党卫军,并且还要求当着集中营囚犯的面举行宣誓效忠仪式,这样一来,统帅阁下必然会很兴奋,而我也无法阻止此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阴谋得逞”

罗蒙犹豫片刻后,道:“总理阁下,您有没有想过,也许齐楚雄真的已经放弃了和我们对抗到底的念头……”

“您认为这可能吗?”霍夫曼阴沉着脸说,“一个被我们迫害到家破人亡的男人,他怎么可能完全放下心中的仇恨呢?”

“表面上听起来是有些奇怪,但是我认为,此事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说说您的理由”霍夫曼扭头望向车窗外

“总理阁下,请您想一想,统帅阁下对齐楚雄的关怀可谓是无微不至,他从来没有把齐楚雄当成是一个卑贱的囚犯,不但在生活上给予帮助,而且还给了齐楚雄常人所无法享受的待遇,重要的是,统帅阁下不顾个人安危救了齐楚雄的命,单凭这些事情来看,我认为齐楚雄不可能一点不动心”

“这个理由是挺诱人的,但是还不足以说服我”霍夫曼忧心忡忡的望向车窗外,两条眉毛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想必您是在担心齐楚雄是在借机取得我们的信任,然后去从事一项非常隐秘的计划对”罗蒙细声探询道

“您说说看,”霍夫曼的眼皮微微一跳,“有这种可能吗?”

“这种可能当然存在,”罗蒙说,“但是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发现他有任何图谋不轨的迹象”

“嗯”霍夫曼听出罗蒙话里有话,他霍地一下扭过脸,急忙问道:“看来您对此事已经有了应对的措施,告诉我,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总理阁下,我认为对付齐楚雄不能心急,”罗蒙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他目前很受统帅阁下的赏识,如果我们一味猜疑、打压他,那么统帅阁下一定会对此心怀不满,甚至很有可能做出令我们加无法预料的事情”

“您说的没错,”霍夫曼点头道:“统帅阁下一直希望把齐楚雄拉拢到自己身边,并把这件事情看成是我们收拢人心的重要一步,他固执的认为自己可以做到这一点,对那些反对的意见总是置若罔闻,就连我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所以我们必须暂时忍耐,”罗蒙阴阴一笑,“等到齐楚雄加入党卫军之后,我就会安排人手在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如果他是真的决定加入我们的队伍,那一切都好说,如果他是想趁机做出点出格的事情来,哼”

“亲爱的亚历山大,”霍夫曼嘴边终于又露出了惯有的微笑,“我就知道您不会让我失望”

“请您放心,”罗蒙得意的说,“我绝不会让这个中国人逃出我的手掌心,除非他是真的决心投向我们”

霍夫曼微笑不语,他再度将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

“谁想要摧毁这座城市,”他在心中自言自语道:“我就把谁送进地狱”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卡波”

在布吕克瑙集中营采石场内一盏盏刺眼的探照灯照射下,一群身着蓝白相间囚服的囚犯们佝偻着身躯,迈着沉重的步伐,把一块块远远过他们身体负重能力的黑色石头运到一辆辆卡车上偶尔有人因为过度劳累想停下来喘口气,马上就会招来一顿皮鞭和痛骂

爱伯斯塔克带着小路易斯行走在一堆碎石旁,这些石头的边角都很尖利,稍有不慎,就会被划破皮肤,这也使得所有的囚犯们身上都挂着累累的伤痕

“爱伯斯塔克先生,”一个年轻的犹太小伙子趁看守们不注意,偷偷的流到这位手艺高的裁缝身边,“您听说了吗,施特莱纳今天要来布吕克瑙集中营视察,据说还要接见那帮该死的卡波们”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爱伯斯塔克喘着粗气搬起一块石头,“来,帮我一把”

“小心一点”小伙子急忙过去把石头放在爱伯斯塔克的背上

“谢谢你,年轻人”爱伯斯塔克拖着疲惫的身躯,背着沉重的石块慢慢挪向卡车,小路易斯搬起一块稍小的石头,跟在父亲身后,布满碎石的地面上留下了一大一小两串深深的脚印

小伙子也背起一块石头,跟在爱伯斯塔克的身后,“听说那位好心的医生也要和施特莱纳一起到这里来,我真想亲眼见见这位传说中的英雄到底长什么模样”

“你说什么”爱伯斯塔克猛的停下脚步,被沉重的石块压弯的脊梁奇迹般地挺直,深陷的眼窝中透出难以克制的激动

“大家都是这样说的,”小伙子憔悴的眉宇间露出期待的神情,“据说施特莱纳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带上那位好心的医生,这下可好了,说不定在他来了之后,我们的日子就可以好过一些”

“齐医生,您终于要来了”爱伯斯塔克的嘴唇微微颤抖,脚下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

小伙子见状急忙跟上他的步伐,当两个人把沉重的石块扔进卡车车厢里之后,同时露出了如释重负般微笑

爱伯斯塔克站在卡车旁,用手拂去囚服上的灰尘,笑着问:“年轻人,你相信那张海报上的内容吗?”

“以前相信,但是自从听您介绍之后,我就不相信了”

“好心的医生永远不会与魔鬼同流合污,”爱伯斯塔克说,“如果这次他真的来了,而你又可以见到他的话,你就会明白我告诉你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啊,真希望可以早一点见到他”年轻人无比期待的说

“你们两个不去干活在这里嘟囔什么”一声恶毒的嘶吼突然不约而至

爱伯斯塔克惊讶的转过身,看到了一张令人生厌的面孔

一个胳膊上带着黄袖章,个子瘦高,满脸都是麻子坑,一双小眼睛里透出冷酷和狡诈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个人和他们一样身上都穿着蓝白相间的囚服,可是他的手里却拿着一根皮鞭,腰上还扎着一根牛皮武装带,脚上套了一双德国军官穿破了的长筒马靴,最可笑的是,他脑袋上居然歪戴着一顶党卫队的黑色军帽,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让他看起来活像马戏团的小丑

虽然这个男人的行头让人忍俊不禁,但是在集中营里,从来没有人敢在和他一样的那些人面前发出哪怕一丁点儿嘲笑的声音,因为他们是比集中营看守还要残忍的“卡波”

“卡波”是德语工头的意思,集中营里的“卡波”都是一些既能卖力地于活,同时又能模范遵守集中营各项纪律甚至甘心充当纳粹分子走狗的囚犯一旦获得德国人的认可,给他们带上黄色臂章,他们立刻就获得监督、拷打、折磨甚至杀害其他囚犯乃至自己同胞的特权他们的特权还在于可以蓄长发,完全不参加劳动,饮食也比一般囚犯的标准高出不少;非犹太人的卡波甚至经允许后,可以进入供党卫军一般士兵有权进入的营中妓院享乐一经尝到甜头,卡波们就会以加倍的忠诚来回报主子,折磨囚犯的招数,无所不用其极对于囚犯们而言,落到卡波手里甚至比落到党卫军手里惨卡波们明知道囚犯们犯的不过是小错,却往往按大过加重惩处,以此向主子表明自己尽职尽责

卡波对有过失囚犯的惩罚办法包括——最轻的过失也要打25鞭子;过错较重的囚犯送进惩罚室,最终的结局往往是死亡;不给发全份伙食,整夜拷打,使之无法睡觉,患病也不准治疗;罚女囚裸膝跪在棱角尖锐的碎石上,双手各举一块大石头,而且必须高高举过头顶,稍一弯动,就会遭到一顿毒打

通过卡波制度,纳粹德国既分化了囚犯营垒,又给自己培养出一批得力的走狗,从而加强了对囚犯的监管,在集中营的各个层面都安插了耳目

在罗蒙掌管帝国保安总局之后,他所推出的“自由人生”方案是把这一制度发挥到了极致,囚犯中的不少败类都充当了奸细,破坏了不少酝酿中的抵抗斗争卑鄙无耻的“卡波”们为了获取主子们的欢心,日夜监视着全营各方面人员的一举一动,对于那些试图组织抗争、建立地下组织的囚犯们,只要一经发现,他们就会立刻予以揭发,数不清的囚犯被他们被送上了刑场,“卡波”因此也成为了集中营囚犯最痛恨也最恐惧的对象

此刻站在爱伯斯塔克面前的这个男人名叫维斯,是一个德国犹太人,不久前因为靠出卖同室的囚犯得到德国人的赏识,成为了一名“卡波”维斯对德国主子感恩戴德,为了在集中营里获得好的位置,他变本加厉的折磨自己的同胞手足,集中营里的犹太囚犯们对他恨之入骨,可是维斯本人不但对此不以为然,反而还引以为傲

爱伯斯塔克用厌恶的目光盯着维斯,嘴里没好气的说:“我们是在商量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把多的石块快运走,难道这也有错吗?”

“哼偷懒也要找个好点的理由”维斯恶狠狠的说,“快点滚回去干活,不然我就扒了你们这些懒鬼的皮”

爱伯斯塔克的牙关咬得咔咔作响,他真恨不得一拳打烂维斯丑陋的嘴脸,可是一想到年幼的路易斯,他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怒火,转身和小伙子一起从卡车旁走开

“这样就对了,”维斯得意洋洋的说,“爱伯斯塔克先生,作为同族,我并不想伤害你,只要你老老实实干活,我就会把你的优异表现汇报给长官们”说罢,他就哼着德国军歌转身离去

“呸”小伙子气愤的小声说,“这杂种还有脸说自己是犹太人真是不知羞耻”

“他要是知道羞耻的话,就不会做这些事情了”爱伯斯塔克走到一堆石块前,再次弯下了腰,“让我们继续”

“唉,”小伙子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种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年轻人,不要灰心,只要我们不放弃,上帝就一定会听到我们的呼唤”爱伯斯塔克轻声安慰道

“集中营里没有上帝,只有死亡”小伙子苦笑一声,就搬起一块沉重的石头,继续着自己的苦难

爱伯斯塔克心中泛起一缕苦涩,他何尝不希望能够过上以前那种幸福的生活,但是小伙子的话却代表着集中营大多数囚犯的心声,这里面甚至也包括他自己在内

“上帝啊,您什么时候才会听到我们的呼唤,把光明降临到地狱里,让魔鬼们受到惩罚呢?”他仰头望着那一望无际的黑色岩壁,发出了痛苦的祈求

“呜”采石场上空突然回荡起一阵凄厉的警报声,紧接着,高音喇叭里传出了布吕克瑙集中营司令莱曼上尉的嘶吼:“所有人员注意,马上集合囚犯,到中央广场集合”

爱伯斯塔克大吃一惊,“出什么事情了?”

“赶快集合”十几名党卫军看守高举着手枪,指挥手下的“卡波”们把囚犯们驱赶到一起,没过多长时间,一条长长的人龙便开始缓慢蠕动,向着采石场外走去

爱伯斯塔克紧紧拉住儿子的手,心中忐忑不安他的紧张是有理由的,在布吕克瑙集中营有一个恐怖的惯例,每当集中营要处决一些奋起反抗的囚犯时,都会在中央广场上公开行刑,看守们会强迫囚犯们观看整个行刑过程,并警告他们这就是和德国人作对的下场

“唉,今天不知道又是那个不幸的人要遭遇厄运”爱伯斯塔克一边低头自语,一边把儿子的手抓得紧

布吕克瑙集中营中央广场的面积很大,足以容纳三万多名囚犯,在广场中央竖着一座高大的绞刑台,绞刑台下到处都是深褐色的血迹,自从这座集中营建成至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英勇不屈的人在这里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

各个分营的囚犯们在看守们的驱赶下,纷纷站到广场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慌与痛苦,等待着那一幕血腥的到来

不过,中央广场上今天的气氛却有些异样,绞刑架上的套索已经不见了去向,而且行刑台上居然还铺上了红毯,集中营的头头脑脑们不仅都穿上了华丽的军礼服,还把一枚枚耀眼的勋章别在胸前他们站在绞刑架下热烈交谈,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和得意,这与以往执行死刑判决时,他们脸上那阴沉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今天这是怎么了?”爱伯斯塔克纳闷的心想,“瞧德国人的模样,他们好像是在庆祝一件事情,难道说施特莱纳真的要来视察吗?这不就意味着我可能再次见到齐医生吗?”

一想到那张坚毅果敢的面孔,爱伯斯塔克心中就涌动着一股暖流,他站在拥挤的人群中,使劲踮着脚尖,望眼欲穿的盼着一位伟大的医生出现在他面前

但是命运有时候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爱伯斯塔克此刻不会知道,当齐楚雄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却给成千上万的囚犯们带来了大的打击

第一百六十五章 绞刑架下的宣誓(上)

在囚犯们紧张不安的等待中,十几辆黑色梅赛德斯轿车鱼贯驶入布吕克瑙集中营中央广场,集中营司令莱曼上尉急忙整理好军装,率领集中营全体军官跑步到轿车前列队站好

弗莱舍尔麻利的钻出轿车,为施特莱纳打开车门,当这位帝国统帅走下轿车的一瞬间,广场上的军官们立刻喊出一片整齐的“嗨希特勒”

“我的统帅,布吕克瑙集中营司令维克托·莱曼率领全体官兵欢迎您的到来”莱曼高举右臂,在施特莱纳面前站得笔直

施特莱纳抬手回礼,“上尉,囚犯们都到齐了吗?”

“是的,我的统帅,”莱曼回答说,“所有的囚犯都已到齐,没有一个人缺席”

“嗯,很好”施特莱纳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望着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心中暗自念道:“多么壮观的场面啊,要是这些人都能死心塌地的为帝国效命,那么我何愁复仇的使命不能完成呢?”

广场上的囚犯们可没有施特莱纳这样好的兴致,他们望着纳粹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心中不约而同的燃烧起熊熊的仇恨

就是他不愿意放下武器投降就是他要让成千上万的囚犯继续接受痛苦的折磨就是他视人命为草菅,野蛮的屠杀那些为自由而战的人

“我的手里现在要是有一把枪我就会毫不犹豫的打烂他的脑袋”很多人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齐医生来了吗?为什么我没有见到他?”爱伯斯塔克一门心思盼着齐楚雄出现在众人面前,所以他根本没把施特莱纳放在眼里

但是爱伯斯塔克不会知道,此刻的齐楚雄正坐在一辆梅赛德斯轿车里做着痛苦的挣扎虽然他已经无数次下定决心,要为自由奉献一切,可是当他真的来到集中营,看到那一张张痛苦无助的脸庞时,他却感到双腿仿佛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无法挪动

他害怕吗?不,对于一个抵抗组织的战士来说,他已经无数次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勇气,那么,他为什么又会再度犹豫不决呢?

答案就是那些囚犯们的眼神,当穿着囚服的齐楚雄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感激和崇敬,对于这些饱受折磨的可怜人来说,这位医生就是他们心中的英雄

可是如今这位英雄却穿上了一身象征着恐惧和死亡的黑色军装,对于那些不明真相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种背叛,而对齐楚雄来说,他从此将暂别英雄的称号,堕入不知何处是尽头的质疑和声讨中

“我真的准备好了吗?”他痛苦的问着自己

“嘀嘀”随着两声喇叭响,又一辆黑色梅赛德斯轿车驶入中央广场,车刚一停稳,罗森巴赫就迅下车为霍夫曼打开车门

“亚历山大,您瞧,这里可真壮观啊”霍夫曼不紧不慢的走下车,把双手背到身后,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的囚犯们

罗蒙跟在他的身后钻出轿车,待他站稳后,一道冷酷的眼神便投向那座竖立在广场中央的绞刑架,虽然那上面已经铺上了红毯,但是却依旧无法掩盖那股死亡的气息

“我们的主角好像没有出现,”霍夫曼巡视四周,很快就发现少了一个人

“他也许正在后悔自己的愚蠢选择,”罗蒙阴笑道:“我倒真希望他现在放弃,这样就可以省去我们揭露他伪装的时间”

“但愿如您所言”霍夫曼眉宇间掠过一缕稍纵即逝的忧虑,他快步走到施特莱纳身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我的统帅,时间差不多了,让我们抓紧时间举行仪式”

“嗯,开始”施特莱纳把手一挥,拉开了舞台的帷幕

霍夫曼没有丁点迟疑,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上一条通往绞刑架的红毯,来到高高的绞索架下他望着台下那一道道漠然中暗藏仇恨的眼神,深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一丝胆怯和羞愧,只有永恒的冷酷和深邃

“女士们,先生们,”他对囚犯们使用了很有礼节的称呼,这也是他一贯的作风,“今天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这是我们战败后的第一个圣诞节,我们伟大的元首倒在了他深爱的德国土地上,和成千上万为国捐躯的将士们一道升入了天堂,我们的敌人正以其无知的傲慢蹂躏神圣的日耳曼大地,他们狂妄的认为第三帝国从此已经沦为教科书上的历史名词,再也不可能回到人类的生活中;而你们中的某些人,不但也对此充满希望,幻想着自由的到来,甚至还罔顾现实,自作聪明的向我们发起了挑战”

“自以为是的德国佬总有一天,你会被送上绞刑架的”不少囚犯眼中露出难以抑制的愤怒,心里则发出了类似的咒骂

这些人的表情并未逃过霍夫曼恶毒的目光,他微微一笑,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继续说:“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位名叫齐楚雄的中国医生非常具有代表性,为了掩护自己的战友,他的妻子不幸遇难,而年幼的女儿也下落不明,他自己也失去了自由,被送到了雅利安城;如此痛苦的经历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恐怕他早就失去了斗志,但是这位医生是一个勇敢的人,他没有因为命运的残酷就放弃了抵抗,在来到雅利安城之后,面对死亡的威胁,他表现的毫无惧色,每一个试图制服他的德国军官都在他坚强的意志面前败下阵来,就连我们的统帅阁下也曾经被他当面斥责过,对于这样一个勇敢无畏的人,我的心中充满了钦佩”

霍夫曼的话余音未消,囚犯们中间此时就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这里面有对霍夫曼的鄙视,但是多的都是对齐楚雄的敬仰

“听这个家伙的口气,他好像对齐医生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还用说吗?当初我可是在‘美丽如画’亲眼见过齐医生的义举,他为了保护我们,不惜用身体挡住枪口,虽然后来还是发生了惨剧,但是在我心里,他永远都是一个大英雄”

在这群窃窃私语的囚犯们中间,爱伯斯塔克显得格外激动,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感激的泪光,胸膛也在剧烈的起伏自从上次和齐楚雄分别之后,他就一直苦口婆心告诉身边的囚犯们,齐楚雄绝对不会和德国人同流合污,而那张海报只是德国人耍的一个卑鄙的伎俩而已

霍夫曼嘴边的微笑莫名其妙的变得有些僵硬,他并不急于继续自己的讲话,而是在等待囚犯们的窃窃私语逐渐平息,他这样做并不是在故弄玄虚,而是因为他至今也没搞清楚齐楚雄真实的用意,他害怕会犯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样的错误

几分钟之后,窃窃私语声渐渐消失了,当然,这跟看守们手中的皮鞭有着直接的关系

霍夫曼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继续自己的讲话,可是就在此时,一位党卫军少校突然从施特莱纳的专车里钻了出来,他迈着稳健的步伐,带着平静的表情走向施特莱纳,还有那座铺着红毯的绞刑架

集中营的囚犯们困惑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党卫军少校,与以往那些金发碧眼的日耳曼人不同,这位党卫军少校居然是一个黄皮肤、黑眼睛,有着明显东方人特征的人

“奇怪,”有些囚犯在心中暗自纳闷,“这个人是谁?为什么看上去这么面熟?”

“上帝啊他不就是那位伟大的医生吗”有人终于认出了齐楚雄

这个突如其来的事件仿佛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囚犯们的心上,人群里顿时骚动起来那位曾经赏过布劳恩一记耳光的自由战士,那位挽救小路易斯生命的伟大医生,那位为了保护集中营的囚犯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枪口的英雄,他居然穿上了党卫军的制服

痛苦和失落,愤怒和鄙视,种种复杂的情绪开始在囚犯们中间迅传播,先前的那张海报虽然也曾让人们产生过短暂的怀疑,但是很多人都认为这只不过是德国人耍的一个卑鄙无耻的伎俩

可是现在当齐楚雄穿着一身黑色的军装出现在众人眼前时,人们愕然了,原来那张海报上所登载的照片不是什么栽赃陷害,而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有人痛苦的咬住嘴唇,试图找出真正的答案;但是多的人却在心里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怒骂——“你是个无耻的叛徒”

在这些目瞪口呆的囚犯中,爱伯斯塔克的反应最为激烈,他吃惊的望着齐楚雄,全身不停的颤抖,满头的白发根根竖立,一双枯槁的手不由自主的握在一起,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这还是他熟悉的那位医生吗?

可是现如今齐楚雄身上那一袭黑色的军装却给了他一记狠狠地耳光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除了背叛理想之外,齐楚雄还有什么理由可以穿上这身魔鬼的制服

“我受骗了”一双血丝密布的眼睛盯着正走向施特莱纳的齐楚雄,而心里已经开始发出愤怒的咒怨

第一百六十六章 绞刑架下的宣誓(下)

“将军,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齐楚雄停在施特莱纳面前,平静的脸庞上看不出有任何的紧张

“齐,”施特莱纳脸上露出激动的笑容,“你真的已经准备好了吗?”

齐楚雄淡然一笑,“作为您身边的忠实的一员,我随时听候您的召唤”

施特莱纳对齐楚雄的顺从非常满意,他带着一脸掩饰不住的喜悦,拉着齐楚雄的手走上了铺着红毯的绞刑架

罗蒙见状稍作犹豫,也迅跟在他们身后走上绞刑架

“亲爱的齐,”霍夫曼望着制服笔挺的齐楚雄,薄薄的嘴唇上浮起一丝捉摸不透的微笑,“您穿上这身军装可真威风,我几乎都有些认不出来您了”

“齐医生,真想不到,我们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罗蒙阴笑着对齐楚雄伸出了手,“人生还真是奇妙,原本势不两立的人居然可以握手言欢”

“在现实面前,这是我唯一的选择,”齐楚雄从容的握住罗蒙的手,“希望现在还不算晚”

“欢迎加入党卫军”罗蒙的手上突然猛地一加力

一种突如其来的痛感从齐楚雄的手上迅传递到脑海中,可是他却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和心灵的伤痛比起来,肉体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掌握权势的手总是充满力量,”齐楚雄平静的看着罗蒙,“旅队长阁下,希望今后我们可以相处的很好”

“哦,这是自然……”罗蒙没料到齐楚雄居然对他的挑衅毫无反应,这反倒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哼”施特莱纳突然冷笑一声,他已经把罗蒙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齐,到我身边来,”施特莱纳把齐楚雄唤到自己身边,轻轻揉着他的手,“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你”

施特莱纳的语气虽然并不激烈,但是在罗蒙的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滋味,他已经嗅出了一个令人不安的信号——要想对付齐楚雄,恐怕今后面对的最大困难就是施特莱纳的态度

“统帅阁下对齐楚雄好象不是在玩虚情假意的游戏,而是很认真的把他当作了朋友来对待,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他在心里暗自思付道

“总理阁下,接下来的话还是由我亲自说”齐楚雄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味道

“哦”霍夫曼心中一紧,“您打算说些什么?”

齐楚雄上前一步,“您不用担心,我不会借此机会故意挑衅,因为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齐楚雄”

霍夫曼吃惊的看着齐楚雄,仿佛是受到了某种气势的震慑,他的脚下竟然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齐楚雄压住对霍夫曼的鄙视,转身凝视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一道痛苦的闪电从黑色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女士们,先生们,”他开始了自己的演讲,“在你们当中,有些人曾经见过我,他们因为我敢于对德国人发起挑战而把我视为英雄;还有些人虽然只是听说过我的名字,但是在他们心里也一样把我摆在一个崇高的位置上;作为一个普通的囚犯,能够得到这样的荣誉,我深感自豪”

“你要是真的感到自豪还会穿上那身黑皮吗”有些囚犯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居然大声喊了起来

愤怒的吼声深深刺痛了齐楚雄的心,他的心在流血,可是脸上却依然强撑出一副从容的神情:“记得刚来到雅利安城时,我对周围的一切既陌生又痛恨,我曾经发誓要成为这个邪恶的地下世界中的普罗米修斯,为饱受黑暗之苦的人们带来光明但是自从发生‘美丽如画’的惨剧后,我终于看到了理想与现实之间巨大的差距,虽然我还会当众顶撞德国军官,甚至是当面斥责尊贵的帝国统帅,可是我的心里明白,这样的举动除了可以满足一下我卑微的自尊之外,毫无任何意义”

他的头颅此刻无奈的垂下,沉重的黑色帽檐挡住了他忧伤的面孔,人们只能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继续诉说:“就在我彷徨无助之时,施特莱纳将军向我伸出了一双象征友谊的手,他没有因为我卑微的身份就看不起我,相反,从我们相识的那一刻起,他就敞开胸怀,把我当成朋友一样看待,他给了我自由,给了我地位,给了我他所能给予的一切对于像我这样一个早就应该走上刑场的人来说,这样的待遇是无法想象的;有那么几天,我一直在进行痛苦的挣扎,到底是坚持自己的梦想,把一场毫无希望的斗争继续下去;还是认清现实,听从将军的召唤,加入到我曾经憎恨如今却深深迷恋的阵营中……”

“亚历山大,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霍夫曼难以置信的看着齐楚雄,“他难道不明白这样做,会把自己推到一条没有回头路的悬崖上吗?”

“也许他真的已经放弃了反抗,”罗蒙同样一脸困惑,“否则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真正的答案是他已经被我感化了”施特莱纳口气虽然不屑,但是眼中却泛起斑斑泪花

绞刑架上,齐楚雄忧伤的声调顺着话筒传进扩音器,在从一个个高音喇叭里传到每一个囚犯耳中,“我知道,说出这些话会让你们失去对我的好感,甚至是把我看成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不想对此再多做解释,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这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地下世界,你们不要指望会有人从天而降,解除你们的苦难而唯一能让我们活下去的方式就是低下头颅,服从命令,做一个规规矩矩的人,也许这样的生活会让你们感到痛苦,可是有一点值得我们庆幸,那就是施特莱纳将军并不想伤害我们中的任何人,只要我们愿意效忠于他,他就会让我们活下去,甚至还能让我们共享未来日耳曼帝国统治世界的荣耀”

“嗡”囚犯们中间爆发出一阵巨大的骚动,有人惊愕,有人哭泣,还有人攥紧双拳,瞪着愤怒的眼睛,仿佛要将齐楚雄撕成碎片

齐楚雄深吸一口气,以巨大的毅力控制住内心的伤痛,他缓缓转过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施特莱纳深鞠一躬,当他挺直胸膛时,坚毅的脸庞上已经流下了两道不知是感激还是痛苦的泪痕

“齐”施特莱纳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喉头却一阵哽咽

“将军,没有您的舍命相救,我已经成为了一缕黑暗中的幽魂,我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为了报答您的救命之恩,我决心加入党卫军,做您永远的朋友,帮助您实现心中的梦想”

“亲爱的齐,您真的准备好了吗?”霍夫曼眯缝着眼,似乎想要钻进齐楚雄的心里面去

“总理阁下,我不是一个会轻易后悔的人,”齐楚雄扬起高傲的头颅,“请您主持接下来的仪式”

“很好”霍夫曼把手一挥,拉开了宣誓效忠仪式的序幕

“咚咚”一阵沉闷的鼓声从远处飘进众人的耳朵里,一队党卫军士兵扛着一面血红的“卐”字旗,操着整齐的正步迈向铺着红毯的绞刑架

血红的“卐”字离绞刑架越来越近,齐楚雄的心在不停的剧烈跳动为了缓解紧张的心情,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放在胸膛上,开始默默的祈祷

不过,齐楚雄没有料到,他的这种舒缓紧张情绪的做法在台下的囚犯们看来却别有一番滋味

“瞧啊,看他那副激动的样子,他大概很早就盼着这一天到来了”一个囚犯在爱伯斯塔克面前恨恨的说

“爱伯斯塔克先生”站在他身边的另一个囚犯气呼呼的说,“您不是告诉我们说,这位医生和以前没什么两样,而那张海报也只不过是骗人的鬼玩意儿吗?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您又该作何解释呢”

“我……”爱伯斯塔克羞愧的低下了头,齐楚雄的言行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一切

“爸爸,”小路易斯拉住他的手,怯生生的问道:“齐医生为什么要穿上德国人的衣服?”

“那是因为他背叛了自己的理想”爱伯斯塔克用愤怒的口气回答了儿子

“可是我为什么觉得他说话的时候好像很悲伤啊?”

“路易斯,记住我的话,”爱伯斯塔克紧紧攥住儿子的手,“永远不要相信那些小人的话,哪怕他身上曾经笼罩着一层神圣的光环”

小路易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继续眨着一双困惑的眼睛,望着绞刑架上正在上演的一幕

士兵们举着一面血红的“卐”字旗立在齐楚雄面前,施特莱纳站在这面旗帜旁,表情神圣庄严,眼中充满期待,而齐楚雄依然双目微闭,双手合十,俨然一副信徒的姿态

“齐医生,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罗蒙摆出一副假惺惺的姿态,“至少您还能在这些囚犯们面前保留一点作为英雄的尊严”

“谢谢您的提醒,但是我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齐楚雄猛地睁开眼睛,上前一步用手抓住“卐”字旗

“在全能的上帝面前,我发誓永远效忠于伟大的帝国统帅弗里德里希·冯·施特莱纳将军,我将为他奉献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盟旗为证”

当齐楚雄宣读完誓言,施特莱纳便走到他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别在他军装的领口

“为了表彰武装党卫军少校齐楚雄宣誓效忠帝国的忠诚举动,我决定授予他骑士十字勋章,以示奖励”

“为您效忠是我的荣耀”齐楚雄唰的一下举起右臂,“嗨希特勒”

站在台上的施特莱纳笑了,他感到自己从未像今天这样开心过;站在台下的囚犯们愤怒了,他们感到自己受到了欺骗;霍夫曼和罗蒙面无表情,他们在心里思索该如何对付齐楚雄……

第一百六十七章 愤怒的父亲

宣誓效忠仪式结束后,广场上的囚犯们带着愤怒和无助,被看守们挥舞着皮鞭驱赶到各自原先的工作地点施特莱纳则带着满意的心情走下铺着红毯的绞刑架,齐楚雄紧紧跟在他身后,两人有说有笑,一派亲密无间的样子

“齐,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施特莱纳笑着问道

“刚开始的时候有些紧张,”齐楚雄轻轻揉了一下胸膛,“可是几句话说完,我倒觉得彻底轻松了”

“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谁都会感到紧张,我第一次在大庭广众演讲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最多的不是演讲的内容,而是要不要逃跑……”施特莱纳回忆起当初的情景,嘴边不禁挂起一丝笑容

“我也想逃跑,可是上帝却告诉我,最好别这么干”齐楚雄说

“哦,难道你昨天夜里梦见他了?”施特莱纳幽默的说

“是啊,我昨天在梦里对他说,我不但紧张,而且害怕得不得了;结果他对我说,傻瓜,在雅利安城里,还有什么比呆在施特莱纳将军身边舒心的事情吗?”齐楚雄露出了诙谐的笑容

“哈哈……”施特莱纳发出开心的大笑,“下次你再梦见他时,最好替我捎个口信,就说我感谢他为我送来了一位真正的医生……”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已经走出了布吕克瑙集中营的中央广场,踏上一条碎石密布的小路,来到一处低矮阴森的囚舍前,囚舍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好像是地狱的洞窟一般

“动作快点别偷懒”囚舍里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搬运某种重物

“他们在干什么?”施特莱纳好奇的停下脚步

几分钟之后,一群囚犯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囚舍,他们两个人一组,从囚舍里抬出了五六具尸体,这些尸体无一例外都是一副皮包骨头的模样,而脸上则写满了饥饿的痛苦

“给我站住”施特莱纳一声怒吼,“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怎么死的?”

囚犯们在他的怒吼下停住脚步,一个个深陷的眼窝里充满迷茫

一个手持皮鞭的卡波钻出了囚舍,当他看到施特莱纳站在自己面前时,立刻摆出一副媚笑,“尊贵的统帅阁下,我正在让人把这些尸体搬运走……”

施特莱纳不耐烦的一摆手,“少废话我是在问你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这个……”卡波犹豫的看了看施特莱纳身后

“?”施特莱纳回头望去,当他看到正站在不远处和弗莱舍尔聊天的莱曼时,他顿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莱曼上尉你马上到我这里来一趟”

“”正和弗莱舍尔的莱曼吓了一大跳,他二话不说,立刻拔腿跑到施特莱纳面前

“我的统帅,您找我有事情吗?”莱曼忐忑不安的问道

“哼”施特莱纳用手指向囚犯们搬运的尸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莱曼顺着施特莱纳手指的方向定睛一看,顿时松了一口气,“我的统帅,他们是饿死的”

“饿死的”施特莱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先是迪克特管辖下的翁特林根集中营,接着又是你管理的布吕克瑙集中营,难道你们就不能让他们吃饱肚子吗?”

“我的统帅,”莱曼委屈的说,“眼下就连我有时候也要饿肚子,你让我拿什么去填饱这些人的肚子呢?”

“自己想办法解决”施特莱纳登时火冒三丈,“把这些人都饿死了谁来替我们种植农田谁来替我们建设工厂谁来替我们造出飞机大炮难道你们一点都没有想过吗”

莱曼缩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可怜兮兮的向身后望去,盼着一个人能够来为他解围

“我的统帅,”霍夫曼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带着一脸特有的微笑走过来,“您干吗要对莱曼上尉大发雷霆呢?这可不是他所能解决的事情”

“每到一处集中营我都听到有人被饿死的消息你说我能不生气吗?”施特莱纳气呼呼的说

“我的统帅,眼下的饥荒只是暂时的,请您相信我,再过几个月,我们就可以初步摆脱目前的困境”

“再过几个月那岂不是还要饿死多的人吗?”

“我的统帅,”霍夫曼有意无意的瞅了一眼齐楚雄,“这里不是说这些事情的地方,等我们回到雅利安城之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霍夫曼总理说的对,”齐楚雄平静的说:“站在这里发脾气根本无助于事情的解决,您应该静下心来考虑该如何解决此事”

“亲爱的齐,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您越来越像一个德国人了”霍夫曼挂在嘴边的微笑中暗藏着一丝深深的质疑

齐楚雄淡然一笑,道:“我的人生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德国度过的,而现在我又加入了党卫军,所以您说我是个德国人一点也不为过”

“这么说,您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和我们为伍了?”

“我并不想说,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这是在现实面前唯一的选择,为了让我的人生不留下遗憾,所以我不能再去走那些错误的道路”

“您所指的道路是什么?”霍夫曼眼中闪烁着一缕寒光

“以前我固执的认为只有自己拥有信心和勇气,那就可以战胜一切黑暗的势力但是残酷的现实告诉我,那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幻想而已,要想在地狱里生存下去,我就必须选择一条正确的道路,所幸的是,施特莱纳将军以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为我指出了这条道路,使我没有再沿着那条错误的道路继续走下去……”

“亲爱的齐,难道这就是您决心加入党卫军的理由吗?为什么我总是觉得您好像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霍夫曼继续问道

“您何不把话说的直接一些呢?”齐楚雄不无讥讽的反问道:“您到现在为止还在怀疑我是在利用将军对吗?”

霍夫曼微微一笑,“亲爱的齐,您开始变得幽默了,我并不想和您过不去,我只是在提醒您,只要您尽到一个医生的天职,安心照顾好统帅阁下的身体,我相信我们之间也能保持良好的关系”

施特莱纳眉头微皱,“马克西米利安,既然齐已经宣誓效忠,那么从今天起,他就已经是我们的中的一员,你应该多和他进行交流,帮助他真正融入我们的生活”

霍夫曼没有吱声,他听出施特莱纳是在用一种含蓄的方式提醒他不要再找齐楚雄的麻烦

“我的统帅,您以为我愿意这样做吗如果不是为了我们的帝国和您的安全,我干嘛要在一个卑贱的囚犯身上浪费时间呢?”霍夫曼脸上虽然保持着平静的表情,但是心中的烦恼已经不能用文字来形容

齐楚雄不再理会霍夫曼,他用手指着那个卡波说:“你过来一下”

“您是在叫我吗?长官”卡波带着一脸的媚笑,像一只哈巴狗一样顺从的跑到齐楚雄面前

听到卡波对自己的称呼,齐楚雄心里别提有多别扭,可是他也知道,现在还不是对这种人表达厌恶的时刻,他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的厌恶,开口道:“您叫什么名字?”

“维斯,鲁道夫·维斯,我也是个德国人,一个忠诚的德国犹太人”维斯生怕齐楚雄记不住他的名字,特意多加了一些自我介绍

“维斯先生,”齐楚雄点了点头,“从您的口气里我听得出来,您的确对我们很忠诚,所以我打算请求您帮我做件事情”

一听说齐楚雄有事要委托自己去做,维斯丑陋的脸庞上顿时浮起一层喜悦,施特莱纳的保健医生居然会向自己提出请求,这可是个向上爬的好机会,要是能够巴结上这位大红人,说不定自己就可以早日离开集中营,过上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

“您说,无论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会全力帮助您去做”维斯点头哈腰道

“嗯,谢谢您的热心”齐楚雄说,“我有一个名叫爱伯斯塔克的朋友,他和自己的儿子路易斯就生活在这座集中营里,我想请您带我们去见他”

“这个不成问题,”维斯得意的说,“爱伯斯塔克先生也是我的朋友,请您随我来”

“谢谢”齐楚雄点了点头,便笑着对站在一旁的莱曼说:“上尉,维斯先生是个热心人,您可要好好对待他,将来他一定能够成为一个出色的看守”

“啊……是的……其实我一直都很看好他……”莱曼没有料到齐楚雄居然会主动和他打招呼,他被搞了个措手不及,只好结结巴巴的说了两句客套话

齐楚雄从容一笑,转身走到施特莱纳身边,“我们走,将军,一直呆在这里只会让我们的心情越变越糟,我们还是去看看那些囚犯们,也许在他们身上我们可以找到解决问题的答案”

“好”施特莱纳点了点头,便在齐楚雄的陪同下向集中营的深处走去

霍夫曼见状稍作迟疑,便带着一干随从紧跟上施特莱纳的脚步

“总理阁下,”罗蒙凑到他身边不安的说,“您刚才为什么不阻止齐楚雄的举动,说不定他是想趁机与囚犯们建立联系,好在暗中对付我们”

“亚历山大,我承认您说的有道理,”霍夫曼一边走一边说,“但是在没有搞清楚他的真实意图之前,我们必须保持冷静”

“那您的意思是……”

霍夫曼冷冷道:“盯紧他”

罗蒙不再发问,只是对齐楚雄的背影投去豺狼所惯有的狰狞和警惕

施特莱纳和齐楚雄一并走到众人的前面,他们所经之处,看守们纷纷立正致敬,凶残的表情上纷纷挤满笑容;囚犯们则停下手中的工作,憔悴的脸庞上却暗藏着无尽的鄙视

每一所集中营都是死神的乐园,一路走来,齐楚雄看到了多的惨状,路边到处都是倒毙的囚犯,有些尸体骨瘦如柴,有些尸体伤痕累累,而活着的人们也大多是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他们或是有气无力的走在路上,或是仰首垂泪望着头顶的岩壁,也许当一阵寒风吹过时,死神就将夺走他们的生命

面对这凄惨的一幕,齐楚雄心急如焚,作为一名视救死扶伤为天职的医生,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眼前的场景,他要拯救他们,这是他的使命

维斯像一条忠实的猎犬一样走在施特莱纳的前面,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还不停的向四周扫视,时刻提防着路边那些可能随时发起突然袭击的囚犯能够为施特莱纳带路,对一个出卖灵魂的小人来说,无疑是一种天大的荣幸,他可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

通往布吕克瑙集中营采石场的道路非常不好走,到处都是爆破后遗留的碎石,人走在上面只要稍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尖利的碎石划破身体

维斯放慢了脚步,他紧紧盯着地面,不时弯下腰把一些碎石挪到一边,为施特莱纳腾出一条安全的道路他的举动没有白费苦心,虽然手上被碎石划出一道道血肉模糊的伤口,但是却让施特莱纳倍感兴奋

“你瞧,”施特莱纳笑着对齐楚雄说,“多么忠诚的犹太人啊,只要我给他们自由,他们就会服服帖帖的接受我们的统治,如果每个人都像他一样,那我们就不用再为帝国的未来而担忧,你说对吗?”

“将军,如果我是您的话,就不会这么快下结论,”齐楚雄委婉的反驳了施特莱纳的话,“他的忠诚究竟是出于在皮鞭下的屈服,还是发自心灵深处的顺从,这是需要时间来证明的”

“哦……是啊……你说得对……”施特莱纳眼中一瞬间写满了尴尬,脚下不由自主加快步伐

渐渐的,一座巨大的采石场出现在众人面前,硕大的采石坑内挤满了衣衫褴褛的囚犯,他们背负着沉重的石块,迈着蹒跚的步伐,艰难的爬上一条血迹斑斑的阶梯,阶梯两旁躺满了被活活累死的囚犯,手持皮鞭的看守们站在堆积如山的尸体旁,脸上没有一点怜悯的表情

“这怎么可能呢?”齐楚雄万万没有想到爱伯斯塔克如今竟然在这种地方做苦工他记得很清楚,施特莱纳当初曾经下过命令,让爱伯斯塔克去从事一些较为轻松的工作,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轻松吗?

“他们在哪里”齐楚雄的语气表达了心中的愤怒

“他们就在那下面……”维斯把嘴一努,可是他还没来及把话说完,齐楚雄就冲下了阶梯

“爱伯斯塔克先生路易斯你们在什么地方”他绕过一个个囚犯,飞快的跑进采石坑内

囚犯们纷纷停止了手中的工作,与当初在“美丽如画”的情景不同,此刻再也没有人为他的到来而欢呼,那些憔悴的脸庞上写满了仇恨在他们看来,再伟大的医生,只要穿上那身黑皮,心就变黑了

“太好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们了”一番周折后,齐楚雄终于在一堆石块旁找到了爱伯斯塔克

一个多月不见,可怜的犹太裁缝变得越来越苍老了,沉重的劳役压弯了他的脊梁,也为他的额头平添了许多深深的皱纹,身上的囚服已经裂成了一块块布条,骨瘦如柴的躯体上布满碎石带来的累累伤痕,凹陷的眼窝里露出冷漠的目光

“爱伯斯塔克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将军阁下不是吩咐过要给您安排一些轻松的工作吗?可是你们为什么会被安排做这种重活呢?”齐楚雄焦急的问道

“长官,您用不着这么客气,”爱伯斯塔克语气冷的像块冰,“我只是个卑贱的犹太人,而您现在已经成了一位尊贵的党卫军少校,和我这样的人站在一起的确有失您的身份,您还是赶快走,别在这里耽误我们干活”

齐楚雄心头猛地一痛,他很清楚自己身上的黑色军装对爱伯斯塔克意味着什么,可是现在他又无法想爱伯斯塔克解释自己的行为,只好耐心的问道:“小路易斯呢?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他?”

“齐医生,我在这里”一个脏兮兮的小脑袋从小山似的石块后面露出头,脸上还带着怯生生的神情

“快到我这里来”齐楚雄急忙把小路易斯唤到身旁,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早就准备好的巧克力,“拿去吃了”

小路易斯贪婪的看着齐楚雄手中的巧克力,嘴里忍不住流出了口水,他伸出手接住巧克力,可是父亲却狠狠地照他脸上抽了一耳光

“谁让你乱接东西你就不怕别人把你毒死吗”爱伯斯塔克大声吼道

“哇”小路易斯委屈的放声大哭,手中的巧克力跌落在地,瞬间就化为一地碎块

齐楚雄气得浑身发抖,“爱伯斯塔克先生您有什么不痛快的地方尽管冲我来干嘛要和自己的孩子过不去”

“向您发泄?不,除非我昏了头,否则我怎么敢和一位党卫军少校大动干戈呢?”爱伯斯塔克气呼呼的把脸扭向一侧

“我说爱伯斯塔克,您这可就不对了,”维斯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他假惺惺的说:“少校先生好心好意来看您,您不表示感激也就算了,干嘛还要恶语相加呢?这不是给自己找别扭吗?”

“给自己找别扭也好过去当别人的鹰犬”爱伯斯塔克劈头盖脸甩过来一句狠话

维斯被噎的直翻白眼,如果不是齐楚雄站在他身后的话,他一定会抡起皮鞭狠狠地收拾爱伯斯塔克

“你的好心似乎并没有收到回报”施特莱纳阴沉着脸走过来,他刚才把爱伯斯塔克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将军,您别生气”齐楚雄急忙挡在施特莱纳面前,“要让他们接受这个事实需要时间,请您相信我,我会让他们明白我为什么会加入党卫军的原因”

“你的心地太善良了,对于一些不识抬举的人,有的时候就得给他们一点教训”施特莱纳恼怒的说

“这件事情还是让我来做,”齐楚雄说,“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让他们归顺到您的麾下”

施特莱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爱伯斯塔克,便走到了一旁

齐楚雄转过身,走到依然哭个不停的小路易斯身边,他把小路易斯抱在怀里,轻轻擦去这孩子脸上的泪痕

“路易斯,你害怕我吗?”他轻声的问道

“不,我一点都不害怕您”路易斯渐渐停止了哭泣

“为什么?”

“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觉得您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小孩子懂什么”爱伯斯塔克气冲冲的扑过来,一把将儿子抢到怀里

刚刚平静下来的小路易斯顿时又被吓得哇哇大哭,他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不住的在父亲怀里挣扎着

“你不是喜欢哭吗?那我就让你哭个够”爱伯斯塔克像中了邪一样,疯狂捶打着儿子瘦弱的身体

“住手”齐楚雄一把推开爱伯斯塔克,平静的脸庞上出现了难以抑制的愤怒

“如果您刚才没有听清楚的话那我就再重复一遍”他的怒吼回荡在采石场内,“您有什么不痛快的地方尽管冲我来欺负自己的儿子算什么男人”

爱伯斯塔克的疯狂在这一声怒吼之下消失了,他怔怔的看着被吓得浑身发抖的儿子,一滴又一滴混浊的眼泪不停的顺着憔悴的脸庞流下

“路易斯爸爸对不起你”他突然跪倒在儿子面前痛哭失声,“我是一个没有用的废物……我不能让你过上在阳光下的幸福生活……一想到我们要一辈子生活在黑暗中……我的心就像被人用刀刺了一样的痛……”

爱伯斯塔克的眼泪深深刺痛了囚犯们的心,他们放下手中的工具,痛苦的垂下头颅失落和痛苦占据了他们的心灵,很多人和爱伯斯塔克一样对未来已经感到绝望,除了一颗渐渐死去的心,他们已经和一具具僵尸没有什么太多的区别

齐楚雄缓缓的转过身,带着一脸的凝重走向施特莱纳身边,从他脚下传来一阵碎石被踩裂时发出的沙沙声,他没有流泪,因为他知道眼泪挽救不了生命

“我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幸福的生活”他在心里又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誓言

第一百六十八章 鲜红的掌印

1945年12月29日上午九时,艾德斯瓦尔宫

时光一晃,又过去了好几天,离1946年越来越近了,为了庆祝的一年到来,雅利安城里的人们在霍夫曼的安排下紧张的忙碌着,虽然这个年并没有多少值得庆祝的地方,但是对一群苟延残喘的人来说,哪怕多活一天也是一种幸福

“齐,”施特莱纳靠在他那间装饰豪华的办公室的躺椅上,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在他的眼眸中投射出一道疲倦的眼神,“你觉得你那天讲的话能在囚犯们中间产生效果吗?”

齐楚雄摇了摇头,“恕我直言,将军,我现在已经沦为了他们心目中的叛徒,而我的言行除了在他们心里制造出多的鄙视和仇恨之外,恐怕很难在短时间内产生您希望达到的效果”

施特莱纳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暗淡无光,“这么说,我不该同意你到集中营举行宣誓效忠仪式,也许让你保留一个医生的身份会好一些……”

“不,将军,”齐楚雄迅接上他的话,“这是我自愿的,您没有必要为此而烦恼”

“齐,我明白你做出这样的选择需要付出极大的勇气,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并不希望你受到任何形式上的伤害”施特莱纳低声说

“我是否会受到伤害并不重要,”齐楚雄说,“如果能够在报答您的同时,又能让那些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摆脱痛苦,就算我遭人唾骂,也是值得的”

“那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那些人相信我真的是想与他们和平相处呢?”施特莱纳无奈的问道

“答案已经在您心里,为什么不去把它付诸实践呢?”齐楚雄回答道

听完齐楚雄的回答,施特莱纳默不作声仰头看着天花板,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样

“将军,要想化解这些饱受折磨的囚犯们心中的仇恨,让他们发自内心的为您效劳,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齐楚雄看到施特莱纳并未反驳自己的话,于是便继续耐心的说:“您既然打算与他们达成和解,并且希望建立一个型的第三帝国,那么我认为您目前首先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提高囚犯们的口粮供应,确保不会再有人被饿死;其次是逐步销毁集中营,为他们建立一个家;最后,在未来一个合适的时机,还给他们自由”

“这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施特莱纳摇头道:“别的不说,就是这第一条就很难办,以我们目前的粮食储备状况,能够维持我们自己的给养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不要说是让那些囚犯们填饱肚子了”

“海军方面最近不是已经开始秘密出海捕捞水产品了吗?”齐楚雄说,“您为什么就不能把他们的成果分给集中营的囚犯们一份呢?”

施特莱纳摇了摇头,便将那天在翁特林根集中营内,霍夫曼和他之间的对话内容告诉了齐楚雄不过,施特莱纳并没有告诉齐楚雄,霍夫曼坚决反对他加入党卫军一事

“残忍的毒蛇”齐楚雄心头顿时燃起一股怒火,“我绝不会让你的毒计得逞”

“这我就不明白了,”他立刻摆出一副不解的模样,“将军,雅利安城的统帅究竟是您还是霍夫曼总理?”

施特莱纳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齐楚雄,“你干嘛要问这样的问题?”

齐楚雄把头一扬,道:“将军,您身为帝国最高统帅,不能仅凭一两句反对的声音,就放弃一项正确的决策,如果任凭饥荒的情况在集中营里蔓延,恐怕到头来囚犯们会为了生存不顾一切的掀起反抗的浪潮,我相信这一定不是您愿意看到的”

“我当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施特莱纳说,“但是现在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将军,您为什么就不能坚持自己的意见呢?”齐楚雄说,“您身为帝国最高统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如果就连这样一件事情都无法自由做主,那您的威信又将被置于何处呢?”

“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问题,”施特莱纳的语气里多少有些无奈,“马克西米利安和一般人不同,他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如果没有他的运筹帷幄,我能否活到今天都成问题,再说他的每项决策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难道您心中的那些想法就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吗?”齐楚雄激动的说,“我不知道您有没有想过,如果一味听从霍夫曼总理的话,那么到头来您很有可能得到一个您根本就不想得到的结果”

“你以为我不想坚持自己的意见吗”施特莱纳明显动了气,“可是眼前的状况根本不允许我这样做让那些囚犯们填饱肚子,就意味着德国士兵们要去挨饿海军方面最近的捕捞成果是很不错,但是也仅能保障一部分士兵填饱肚子,还有多的士兵在忍饥挨饿,我身为帝国的统帅,不能不考虑这些问题”

“那些士兵们的确在挨饿,但是他们至少还能活着”齐楚雄越说越激动,“您已经在集中营里看到了那些凄惨的场景,数不清的囚犯不是被活活饿死,就是被折磨致死,我不明白这样做对您有什么好处,难道您真的以为饥饿就能让人屈服吗?”

齐楚雄的一席话顿时让施特莱纳哑口无言,他眼前浮现出斯培林格那张憔悴的脸庞和稻田里惊人的一幕,囚犯们没有因为饥饿而屈服,而是拿起手中的锄头进行反抗

“上帝啊,请您告诉我,”他闭上眼睛一言不发,心中却充满无名的烦恼,“我究竟是该听从马克西米利安的建议,还是接受齐楚雄的意见呢?”

“将军,您在听我说话吗?”齐楚雄焦急的催问响起在他耳边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施特莱纳轻轻一摆手,“这件事情容我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是”齐楚雄知道自己的劝说起到了效果,于是便微笑着退到了一旁

“当当”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谁?”施特莱纳皱着眉头问道

“我的统帅,是我”门外传来弗莱舍尔一贯的恭维腔调

“呵呵,是汉斯啊,快进来”施特莱纳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门开了,弗莱舍尔带着满脸的媚笑走进办公室,不过,施特莱纳和齐楚雄几乎同时发现在他脸上有一个鲜红的掌印

“咦?”施特莱纳诧异的问道:“汉斯,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弗莱舍尔急忙抬手捂住脸,结结巴巴的说:“哦……没什么……我刚才和玛格达闹着玩……不小心碰了一下……”

看到弗莱舍尔那副狼狈的模样,施特莱纳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他又好气又好笑

“汉斯,你最近和玛格达相处的还好吗?”

“很好,很好,”弗莱舍尔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们每天都在一起谈论人生,她是个很好的女人,对我也很温柔,和她在一起时我感到很幸福……”

“扑哧”齐楚雄忍不住笑出了声

“您在笑什么呢?”弗莱舍尔恼怒的盯着他

“上尉,您别生气,”齐楚雄笑着说,“自从您和玛格达订婚后,我就发现您很喜欢用手捂着脸,难道这就是您表达幸福的方式吗?”

“哈哈”施特莱纳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我……我……”弗莱舍尔憋得脸红脖子粗,可是却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回击齐楚雄

“汉斯,你来得正好,”施特莱纳控制住自己的笑声,道:“你和玛格达的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弗莱舍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谢谢您的关心,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准备在年的第一天举行婚礼,不过,现在我遇到了一点麻烦”

“哦,你今天是不是又和玛格达闹别扭了?”施特莱纳急忙问道

“真要是那样就好了,她要求在婚礼仪式上穿上一件漂亮的婚纱,可您也知道,我们的仓库里只有军装,我上哪里去给她找婚纱……”弗莱舍尔说着说着,又不由自主的用手捂住脸庞

“搞了半天,原来你是因为……”施特莱纳刚想嘲笑弗莱舍尔挨打的原因,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他立即转换了话题

“这样,汉斯,我给军需部长打个电话,看看他能不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我已经找过他了,”弗莱舍尔沮丧的说:“可是他告诉我,就算有制作婚纱的布料,可是没有像样的裁缝,还是一样没有用”

“哦,这可就难办了”施特莱纳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着,不停的思索着解决的办法

“漂亮的婚纱?像样的裁缝?”这两句话不停的在齐楚雄脑海里回旋,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将军,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他微笑着说

施特莱纳停下脚步,急切的说:“你快说说看,是什么主意?”

“您还记得为我缝制礼服的那位爱伯斯塔克先生吗?他的手艺很高明,如果您允许我把他请来的话,他一定可以为弗莱舍尔上尉制作一件漂亮的婚纱”

“对呀我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施特莱纳用力的拍了一下大腿,可是他很快又困惑的说:“不过,他现在好像对你很有成见,如果你去请他的话……”

“他敢不来,我就用子弹打烂他的脑袋”弗莱舍尔忍不住恶狠狠的说

齐楚雄没好气的瞪了弗莱舍尔一眼,“上尉,将军阁下目前正致力于收服人心,您作为他的副官,应该带头做出表率才是,怎么可以像以前一样肆意妄为呢?”

“是……是……您说得对……”弗莱舍尔顿时没了词,缩着脖子溜到了办公室的角落里

施特莱纳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就转而对齐楚雄笑着说:“看来你是决定亲自去请他了”

“是的,如果您同意的话,我想请弗莱舍尔上尉和我一起同行,这样的话会方便一些”齐楚雄回答道

弗莱舍尔的小眼睛里突然出现一丝迫不及待的目光,他不等施特莱纳作出回答就冲到齐楚雄面前说:“走,亲爱的齐医生,我现在就陪您去一趟集中营”

施特莱纳好笑的看着弗莱舍尔,而齐楚雄也和他一样露出了诙谐的表情,两个人心里都在想:“看来玛格达的威力还真是不小,居然可以把弗莱舍尔吓成这副德行”

不过,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弗莱舍尔去集中营的真实目的并不是为了那件漂亮的婚纱,而是要继续给一个可怜的姑娘带去恶梦

一个小时之后

弗莱舍尔驾驶着一辆梅赛德斯轿车飞快的行驶在通往布吕克瑙集中营的路上,齐楚雄坐在他身边的副驾驶位置上一言不发,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黑色的世界

为了不让车内的气氛过于尴尬,弗莱舍尔主动和齐楚雄聊起了天,“齐医生,我一直觉得您的运气很好,经常会死里逃生不说,还深受统帅阁下的赏识,说真的,我还真有些羡慕您”

“羡慕我?”齐楚雄把目光收回车内,嘴里没好气的说:“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就剩下我一个人生活在这个孤独的世界上,如果这种生活都能被人羡慕的话,那这个世界也太可怕了”

“话不能这么说,您现在是统帅阁下身边的大红人,权力、地位、财富,这些人们梦寐以求的东西您全都拥有,难道这还不足以成为您被人羡慕的理由吗?”

齐楚雄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像弗莱舍尔这样的人永远无法了解他内心的痛苦

“您说的也是,一个犯了死罪的人没有被送上绞刑架,反而还获得了意想不到的优厚待遇,我应该对此感到满足了”

“这就对了,”弗莱舍尔自以为是的说:“能够获得统帅阁下的赏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我的记忆里,除了您之外,也只有霍夫曼总理曾经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哦,”齐楚雄心中一动,急忙摆出一副好奇的模样,“上尉,听您的意思,难道霍夫曼总理也曾经和我一样差点被送上绞刑架吗?”

“哼”弗莱舍尔眼中划过一道轻蔑的目光,“那倒不至于,不过,如果不是统帅阁下当年一眼看中了他,恐怕他现在早就躺在冰冷的坟墓里了”

齐楚雄敏锐的捕捉到弗莱舍尔眼中的轻蔑,他感觉到这里面好像是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真搞不懂,难道像霍夫曼总理这样足智多谋的人,在你们的军队里还不能获得一席之地吗?”他继续着自己的好奇

“霍夫曼总理是挺聪明的,但是得罪希姆莱的人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上尉,我越来越糊涂了,霍夫曼总理怎么会得罪希姆莱呢?”

“事情是这样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无名小卒(上)

1941年8月24日,德国首都柏林

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轿车行驶在赫尔曼·戈林大街上,虽然时值盛夏,但是轿车的玻璃窗户却紧紧关闭,里面还用布帘刻意遮挡,仿佛车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虽然这样做使它和其他行驶在大街上的车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却没有人对此发表自己的意见

在那个黑暗的年代里,德国的老百姓早就习惯了闭上嘴巴生活,因为他们知道,盖世太保的触角无所不在,就连夫妻们晚上在枕头边说的悄悄话他们也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梅赛德斯轿车在柏林城里转了好几个大圈,在确定没有人跟踪他们之后,这才加大油门,呼啸着向城外奔去

渐渐的,轿车驶入一座郁郁葱葱的树林中,道路两旁都是高大的菩提树,它们用绿荫遮挡住炽热的阳光,为身下营造出一条清凉的林荫道,树丛里分布着数不清的植物,成群的鸟儿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偶尔还会有几只小动物从树林的灌木丛中冒出头,眨着好奇的眼睛打量着飞驰的轿车

但是眼前的美景只是一种假象,树林的深处是一座不为人知的别墅,党卫队首领海因里希·希姆莱经常在这里接见来自欧洲各地的党卫队地区领袖,原先在别墅周围居住的居民早已被迁走,整个别墅的四周被党卫军严密的保护着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他们就会发现在灌木丛的掩护下,一道道隐秘的壕沟里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党卫军,他们的手指放在冲锋枪的扳机上,随时准备向侵入者发起突袭

梅赛德斯轿车在林荫道上减慢了度,缓缓的向树林深处开去当他们前进到离别墅还有五百米的地方时,一座检查岗哨出现在他们面前

“停车我们要检查”一名军官拦在车前厉声喝道

梅赛德斯轿车停止前进,车窗玻璃摇出一条小缝,一本证件从里面递了出来

军官接过证件,仔细的检查起来,不多时,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请说出口令”

“我们来自遥远的世界,为了同一个目标前进”

“嗨希特勒”军官唰的一下高举起右臂,“欢迎您,上校先生”

车里面的人没有回话,车窗玻璃迅摇上,梅赛德斯轿车在士兵们的注视中开进了那座花园式的别墅,它绕过别墅门前的喷泉水池,直接停在了别墅的大门处

一名党卫队联队长急忙上前打开车门,“您好,罗斯特上校,党卫队领袖已经等候您多时”

一位面容威严的党卫军上校走下轿车,他身后紧跟着一名年轻的少尉,两个人在党卫队联队长的带领下走进别墅,穿过宽敞的客厅,来到了一间铺着羊毛地毯,雪白的墙壁上挂着熊头标本的房间里,下午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在一个带着黑色夹鼻眼镜的男人脚下投射出一个长长的魅影,他就是让成千上万人闻风丧胆的混世魔王——党卫队最高领袖海因里希·希姆莱

“嗨希特勒”党卫军上校来到希姆莱面前,从容的行着军礼

希姆莱轻轻的一摆手,党卫队联队长立刻领着年轻的少尉转身退出了房间,当他把们从外面关上的一刹那,海因里希希姆莱立刻拉住党卫军上校的手说:“尊敬的施特莱纳将军,很高兴看到您平安归来,怎么样,这一路上还好吗?”

“谢谢您的关心,我一切都好”施特莱纳只有在这个场合才可以不用背着罗斯特的化名,放心大胆畅所欲言

“您要喝点什么?朗姆酒还是杜松子酒?”

“谢谢,我只喝啤酒”

“您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希姆莱笑着松开手,走到一座酒柜旁,伸手从里面取出一瓶啤酒和一个酒杯,为施特莱纳倒了满满一杯啤酒

“这是地道的慕尼黑啤酒,最近两天才送来的,您尝尝”

施特莱纳接过酒杯,毫不犹豫的灌了一大口,“味道可真好,雅利安城里绝对喝不到这么好的啤酒”他惬意的说

“如果您愿意,这次就多带一些啤酒回去”

“谢谢,我一定会照做的”

“好,将军,我们来说点正事,”希姆莱习惯性的扶了一下黑色夹鼻镜,他这个人历来不喜欢说废话,总是直接进入主题

“我们的军队最近在俄国进展得很顺利,龙德施泰特元帅的南方集团军群已经合围了俄国的西南方面军,博克元帅的中央集团军群也拿下了斯摩棱斯克,为我们打开了通往莫斯科的大门,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彻底征服这个布尔什维克国家,为日耳曼民族赢得多的生存空间”

施特莱纳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我真希望可以离开雅利安城,到战场一展身手”

希姆莱微微一笑,“施特莱纳将军,您不用为此感到沮丧,建设雅利安城的责任一点也不轻松,不要说您即将押送三十万名战俘去哪里”

“什么”施特莱纳大吃一惊,“押送这么多战俘老天,这可是需要上千艘潜艇才能做到”

“以前是这样,但是现在不同了,”希姆莱说,“我们已经制造出一种型潜艇,它的体积是普通U型潜艇的十倍,可以装载多的货物和人员……”

“这是真的吗?”施特莱纳兴奋的问道:“这种潜艇在什么地方,我真想立刻见到它”

“会有时间的,”希姆莱说,“但是您目前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迅押送战俘们前往雅利安城,元首对那里目前的建设进度感到不满,他希望您可以再加快一点度”

“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施特莱纳顿时诚惶诚恐的说:“这都是因为我的失职才造成的,我一定会加倍努力工作,以此来弥补我的过失”

“好了,我亲爱的将军,您没有必要为此而自责”希姆莱故作大度的说:“在那个寸草不生的地下世界里修建一座城市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会尽最大努力向元首解释此事,当然,您也需要再加把劲”

施特莱纳坚定道:“尊敬的党卫队领袖,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建设好雅利安城”

“您的忠诚无可指摘,我为能够拥有您这样的部下而感到骄傲”希姆莱先是露出得意的笑容,接着又板起面孔说:“但是党卫队里有些人却总是自作聪明,居然敢对元首的决策说三道四,如果不给这类人一点教训的话,元首肯定会质疑党卫队对他的忠诚”

“是谁这么大胆子”施特莱纳惊讶的说

希姆莱转身走到一张办公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一叠信纸,递到施特莱纳面前:“您瞧瞧,这是一个名叫霍夫曼的党卫军上尉给元首写的一封亲笔信,他竟敢批评元首下令进攻俄国的政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施特莱纳急忙接过这封信,细细的阅读起来,不一会的功夫,他的眉头就皱成了一团,这倒不是说他对信的内容感到愤怒,而是因为这里面的内容非常符合实际,有些甚至和他自己的想法不约而同

施特莱纳虽然一直没有机会走上战场,但是他对战争的局势一直保持着高度关注,对于希特勒决定发起“巴巴罗萨”计划一事,他始终感到不妥,因为在没有彻底击败英国人之前就发起侵苏战争,这将意味着德国又一次面临两线作战的窘境,如果俄国战事不能顺利结束,德国就将陷入持久战中,这必将对战争的最终结局产生不利的影响

在这位霍夫曼上尉的信中,他又一次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观点——“如果要消灭俄国人,就必须先击败英国人,彻底保证地中海的安全,这样才可以使我国处于后顾无忧的境地,能够从容调动全部的军事力量投入到俄国战场……”

“您打算如何处置此人,逮捕他吗?”施特莱纳晃着手中的信,心中却掀起激动的波澜

“不,我不会这样做,他是波兰战场的英雄,不久前还差点被安排到党卫队总部工作,对于这样的人,我要采取另外一种措施”希姆莱冷冷一笑,接着道:“我会把他派往俄国战场,眼下我们在基辅附近正与俄国人激战,那里的伤亡数字高的惊人,既然他认为元首做出了错误的选择,那就让他去为改正这个错误而战斗”

施特莱纳听出了希姆莱话里的意思,他是要把霍夫曼送到俄国战场去当炮灰,这是一出借刀杀人的奸计

施特莱纳眉头深锁,他静思片刻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尊敬的党卫队领袖,我希望可以见到这位霍夫曼上尉,并且如果您能够同意的话,我打算把他带往雅利安城”

“哦?”希姆莱眼中划过一丝诧异,“您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胆大妄为之人产生兴趣,难道您对他的观点很感兴趣吗?”

“请原谅我的直率,”施特莱纳说:“虽然他的举动很冒失,但是我认为他的观点有一定的道理,我想见到这个人,和他好好的谈一谈”

希姆莱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道:“对于这样的一个人来说,也许去雅利安城是他最好的归宿,不过,我建议您最好不要轻易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元首对此人非常恼火……”

“请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施特莱纳的回答异常坚定

“那好,这个人现在就在柏林,他即将随同下一批补充兵员前往俄国,时间就定在明天,如果您想见他的话,那就得抓紧时间”

“谢谢您的提醒,我现在就去找他”施特莱纳急促的转过身,飞快的走出了办公室

“真奇怪,”希姆莱不住的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一个无名小卒也值得您去奔波操劳吗?”

第一百七十章 无名小卒(中)

梅赛德斯轿车离开别墅后,就径直朝着柏林城飞驰而去,一路上,施特莱纳沉默不语,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手中的那封信上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不说话呢?”年轻的少尉关切的问道,他不是别人,正是汉斯·弗莱舍尔

“汉斯,”施特莱纳抬起头,平缓的语气里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兴奋,“我有一种预感,我将要见到的这个人很可能会对我很有帮助”

“他是谁?”弗莱舍尔惊讶的问道

“就是这封信的主人”施特莱纳把手中的信一摇,“他是个负有责任感的军人,在这封信里,他不但就进攻俄国的问题对元首进行了直言不讳的批评,还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的天”弗莱舍尔吓了一跳,“批评元首他疯了吗?他难道不明白元首不可能犯错误吗”

“世界上没有不犯错误的人,”施特莱纳皱着眉头说:“真正的强者应该是敢于面对质疑的人”

弗莱舍尔听出了施特莱纳的弦外之音,他吃惊地说:“将军,您该不会也认为元首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施特莱纳没有回答弗莱舍尔的疑问,他把目光投向窗外,盛夏时节的柏林到处绿树成荫,鲜花盛开,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道路两旁不时可以看到年轻的姑娘们抱着鲜艳的花朵,和追求她们的小伙子们嬉笑追逐,恋人们的脸上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仿佛血腥的战争与他们毫不相干似的

“我们必须打赢这场战争,”施特莱纳喃喃的说,“不然的话,德意志的土地将再也无法看到这样温馨的场面”

弗莱舍尔没有再继续追问,他忧心忡忡的看着窗外,不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一个多小时之后,梅赛德斯轿车渐渐靠近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位于柏林城区的里希特菲尔德军营,这里是“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师的驻地,由于该师主力已被调往东线战场,目前这里只驻扎有少量的部队

轿车停在了军营门口,站岗的哨兵走过来要求检查他们的证件,弗莱舍尔跳下车,从怀里掏出一本黑色的小本子递到哨兵手中,这是由希姆莱亲自签发的通行证,有了它,施特莱纳不但可以自由出入所有的党卫军营地,而且还能直接调动上校以下军官执行任务

大概是哨兵第一次见到这种证件,他翻来覆去的检查了好几遍,又跑到哨卡里打了一通电话,直到确信这份证件的确是出自希姆莱之手,这才手忙脚乱的推开大门,恭顺的目送梅赛德斯轿车驶入军营内

虽然天气炎热,但是军营里此刻却显得很热闹,成群的士兵和军官们在操场上围在一起热烈的聊着天,讨论着俄国战场的局势这里面很多人都没有上过战场,但是他们却并不害怕那即将到来的枪林弹雨,对于这些狂热的党卫军来说,战死沙场只不过是对元首最好的效忠方式而已

梅赛德斯轿车停在了操场的边缘,施特莱纳走下轿车,望着眼前热闹的景象,不由心生感慨,雅利安城里是看不到这种景象的,那里只有黑暗和孤独,以及对故乡永无止境的思念

一名党卫军中校看到施特莱纳出现在操场上,他急忙跑步过来,对施特莱纳行了一个纳粹礼

“嗨希特勒”中校放下手臂,笑容满面的做出自我介绍,“您好,上校先生,我是武装党卫军中校巴宾斯基,请问您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施特莱纳微笑着握住巴宾斯基的手,道:“巴宾斯基中校,认识您很高兴,我是武装党卫军上校霍森·罗斯特,跟在我身后的是我的副官巴登维勒少尉,我们是奉党卫队领袖的命令,到这里来寻找一个名叫霍夫曼的上尉”

“您要找的是哪个霍夫曼?我们这里叫这个姓氏的人很多”巴宾斯基问道

施特莱纳急忙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信,迅翻到最后一页看了一眼署名,“哦,我们要找的是马克西米利安·冯·霍夫曼上尉”

“原来是他呀”巴宾斯基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刻薄起来,“那位伟大的先知这会正躲在营房里谋划他的战争呢,您要是去找他的话,最好先做好聆听一番长篇大论的准备”

施特莱纳淡然一笑,“中校,您可以带我们去见他吗?”

“当然可以,请跟我来”巴宾斯基当起了向导

三个人穿过熙熙攘攘的操场,进入了军营深处,里面和操场上一样热闹,整装待发的兵们脸上挂着跃马出征的荣誉感,纷纷在营房门口合影留念

不过,当施特莱纳走到军营的最深处时,这种热闹的景象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栋营房孤零零的矗立在军营的角落里,斑驳的墙壁上透出岁月的沧桑,它的门前异常冷清,只有几只老鼠在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营房的大门紧紧关闭着,玻璃窗户上还拉上了厚重的窗帘,把午后的阳光严严实实的遮挡在外面,好像是屋子里的人并不希望有人看见他在做什么

“霍夫曼上尉就住在这间营房里吗?”施特莱纳不禁皱起了眉头

“没错,他和奥托·布劳恩少尉一起住在这里,那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当然,是对那位先知而言”巴宾斯基的脸上露出了戏谑的表情

“谢谢您为我带路,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我们来办”施特莱纳微笑着对巴宾斯基伸出了手

巴宾斯基握住他的手,道:“上校先生,请恕我直言,那个家伙非常不讨人喜欢,他脸上总是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微笑,好像没有人可以比他高明,除了布劳恩少尉,他在我们这里没有朋友”

“谢谢您的提醒,这倒使我对他充满了兴趣”

“祝您好运,有事情的话随时叫我,再见”

施特莱纳目送巴宾斯基离去后,就带着弗莱舍尔向那栋孤零零的营房走去,当他们走到离营房不远的时候,却意外的听到了一个人正在大声朗诵着一首诗

红霞啊,红霞,

您照耀我们早亡,

昨日昂首骑骏马,

今朝子弹穿胸膛

施特莱纳停下脚步,他明显可以感觉到这个人心中的凄凉与无助,这不是小人物所能发出的哀鸣,而是一个胸怀抱负之人在不被赏识后悲愤的呐喊

“将军,要我去敲门吗?”弗莱舍尔小声问道

“不,我们走近一点,听听他会说些什么”施特莱纳踮着脚尖,轻轻的走到营房的门口,正在那里晒太阳的老鼠们好像是没有见过人一样,居然一点也不知道害怕,照样悠闲地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奥托,我们明天就要再度走上战场了,你害怕吗?”密不透风的营房里,霍夫曼仰头望着天花板,深蓝色的眼眸中装满了失意

“不,那里才是我们的乐园”布劳恩歪躺在行军床上,嘴里吊着一根烟卷,一股青烟缭绕在他头顶,让室内的空气变得加混浊

“他听不进去我的建议,可是他自己的书里都说得很清楚,如果再进行一场两线战争,德国必将完蛋,我真不明白,难道他连自己说的话都忘记了吗?”霍夫曼的语气很低沉

“上尉,元首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您想,我们已经击败了法国人,还把傲慢的英国佬打得屁滚尿流,并且控制了整个巴尔干地区,这比一战时的局势可是要强上不少,元首选择在这个时候进攻俄国,应该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而眼下战场上的好消息也正在证明这一点”

“你懂什么”霍夫曼突然生气的吼道:“这些都是暂时的英国人虽然遭遇了惨败,但是他们并未失败,他们依然控制着英伦三岛他们的舰队依然可以在地中海上劈风斩浪而有朝一日,他们会把那三座海洋中的孤岛作为他们重返欧洲大陆的跳板,在我们背后狠狠插上一刀”

“我说上尉,”布劳恩诧异的说:“英国人有这种实力吗?要知道他们的远征军在法国战场上可是遭遇了惨败……”

“你说的惨败只能是指敦刻尔克滩头遗留的那些拉不走的物资而已”霍夫曼抡起拳头,狠狠的砸在雪白的墙壁上,“一道停止前进的命令,生生放跑了数十万敌军,早晚有一天,这些人还会杀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必将为此付出沉痛的代价”

“我的天”布劳恩嗖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神情紧张道:“上尉,您可不能到处宣扬这种言论,要是让盖世太保听到了,他们会以攻击元首的罪名逮捕您的”

“我要是害怕他们逮捕我就不会给元首写那封信”霍夫曼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上帝啊,您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难道说真话也有错吗”

“上尉,你别难过,”布劳恩急忙走到他身边,不停的拍打着他的肩膀,“我相信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像您这样有才华的人,绝对不会被埋没的”

“奥托,不会的,我已经完了”霍夫曼凄然一笑,道:“希姆莱已经下令要把我送到战斗最激烈的南方集团军群作战,他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要借俄国人的手除掉我,也许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像一个无名小卒一样消失在世界上……”

布劳恩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他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安慰霍夫曼,得罪希姆莱的人早晚要倒霉,这条铁一般的定律似乎已经决定了霍夫曼的命运……

“那可不一定”一个浑厚的嗓音突然响起在门外

第一百七十一章 无名小卒(下)

“是谁”霍夫曼和布劳恩被这个从门外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们急忙打开房门,只见一位身材高大,目光威严的党卫军上校正站在门外,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小眼睛,圆脑袋,让人一看就不怎么喜欢的党卫军少尉

“您是谁?”霍夫曼和布劳恩几乎同时惊讶的问道

施特莱纳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仔细端详着他们只见一位年轻的上尉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他的眼中带着说不出的惆怅和失意,而跟在他身后的那名少尉脸上则有一道恐怖的刀痕,从眉角一直穿到下颚,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看来这就是那位先知和他的信徒了”施特莱纳在心里微微一笑,接着板起面孔道:“上尉,你们好像忘记了军人应有的礼仪”

“啊……对不起……”霍夫曼和布劳恩慌忙举起右臂,高呼:“嗨希特勒”

“这还差不多”施特莱纳把手一扬,做出了自我介绍,“我是党卫军上校霍森·罗斯特,奉党卫队最高领袖希姆莱的命令,前来了解你的情况”

“是他”霍夫曼脸上顿时露出了鄙视的神情,“您想了解什么就直说,反正我也没几天活头了”

施特莱纳眉头微皱,“上尉,你好像对党卫队领袖怀有偏见,这可不像是一个忠诚的党卫军战士该做的事情”

“真正的忠诚是捍卫德意志的尊严和国家社会主义的理想,而不是为了恭维某位伟大人物,而去刻意打压那些真诚的声音”霍夫曼的嗓音提得很高,丝毫不顾及身后布劳恩对他投去焦急的目光

“上尉,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施特莱纳故作生气的说:“恶意攻击党卫队领袖是要被送上军事法庭的”

“为真理去死总比说着谎言混日子要伟大”霍夫曼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激动,“我只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而且我是为了我们的国家才这样做的,难道这也有错吗?”

“你的想法也许没有错,但是你的做法却令人无法恭维”施特莱纳从口袋掏出那封信,在霍夫曼面前晃了一下,“给元首写信,批评他的决策,你认为这样做合适吗?”

“也许不合适,但是我只是希望我们的国家可以赢得这场战争如果元首可以听从我的建议,就算让我现在去死我都愿意”

“这个愿望很好满足,”施特莱纳说:“你的调令上写得很清楚,你将被调往战斗最激烈的南方集团军群地域作战,那里每天都有数千名官兵阵亡,说不定你很快就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到时候谁也不会再想起来还有一位霍夫曼上尉曾经给元首写过一封信,对于一个在波兰战场上立过功,原本前程似锦的人来说,这样的结局可算不上完美”

“上校先生,如果您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话,那么很遗憾,我们的对话现在就到此为止,请您回去转告希姆莱,我不会后悔自己的行为,因为历史将证明我是正确的”霍夫曼话音刚落,就扭头拉着布劳恩一起走回房间内,随手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混蛋难道你不懂得最起码的礼节吗”弗莱舍尔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这样跟施特莱纳讲话,他气得脸色铁青,立刻冲上去想要踢开房门,狠狠地揍霍夫曼一顿

“汉斯别冲动”施特莱纳一把拉住他,“这件事情让我来”

“这样的人对他不能客气”弗莱舍尔吼道:“我们应该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汉斯你给我听好了,我打算把这个人请到雅利安城,所以从现在起,你就给我守在门口,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允许进去,这里面也包括你在内”

“什么?”弗莱舍尔吃惊地说:“我没听错?您打算把这个傲慢无理的家伙带到雅利安城去?”

“我的预感不会有错,你瞧着,这个人将来一定会对我很有帮助的”施特莱纳一边说,一边顺手拧开了房门把手,走进了霍夫曼的房间内

霍夫曼的房间布置的很简单,一张行军床,一排塞满书的柜子,还有一幅挂在墙壁上的巨大地图,上面用红蓝两色铅笔仔细标出了目前敌我双方的态势图,尤其令施特莱纳惊讶的是,地图上不但把西班牙和葡萄牙划入了德占区,而且还在法国的沿海地区标出了未来敌人可能登陆的区域

“您怎么还没走?”霍夫曼此刻歪躺在行军床上,斜着眼睛颇为不乐意的看着施特莱纳

“呵呵,”施特莱纳没有理会这种非常不友好的言语,他走到那幅地图前,问道:“上尉,你可以告诉我,你把西班牙和葡萄牙划入了占领区的战略意图吗?”

“我没有时间和您谈论这些事情,明天一早我就要登上去俄国的火车,请您走,别影响我睡觉”说罢,霍夫曼就伸手拉过一床被子蒙住头

“对不起,上校”布劳恩见状急忙凑到施特莱纳身边说:“上尉不是有意要对您这样,他其实是一个很乐意与人交流的人,只不过……”

“这些我都知道,”施特莱纳一摆手,没有让布劳恩再说下去,他望着墙上的地图,缓缓道:“控制伊比利亚半岛,扼守直布罗陀海峡,占领马耳他,把地中海变成第三帝国的内湖,死死掐住英国佬的脖子,使它们无法获得从各自治领运来的补给,然后攻占英伦三岛,进而直取中东,与日本人在远东会师,彻底扼杀俄国人的战略空间,真是一条不错的战略呀”

霍夫曼蒙在被子里的身躯突然猛地一震,好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施特莱纳的眼睛,他淡然一笑,接着道:“但是如果不能占领英伦三岛,那么未来敌人极有可能以此为跳板,在我们的后方发起登陆作战,开辟第二战场,届时一旦俄国战场不能迅取胜,那么我国就将再次面临两线作战的窘境,搞不好甚至有战败的可能”

“终于有人认可我的建议了”霍夫曼突然兴奋的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冲到施特莱纳面前,激动的抓住他的胳膊说:“上校,您真的和我抱有一样的看法吗?”

“霍夫曼上尉,你终于变得有礼貌了,”施特莱纳笑着说:“我还以以为你会一直蒙着脑袋不理我呢”

“罗斯特上校,请您原谅我的冒失,”霍夫曼不好意思的松开手,“这些地图上的构想已经在我脑海里形成了很长时间,但是我身边的人都对此嗤之以鼻,他们嘲笑我是个妄想狂,认为我是想借此出名,好引起上司的注意,可是他们谁理解我的苦心,唉,我是真的在为德意志的未来担忧,我们眼前的胜利只是暂时的,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那将决定日耳曼民族能否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说的对”施特莱纳赞赏的看着他,“俄国人的疆土面积非常大,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有利的条件,他们可以借助广阔的战略纵深实施大迂回作战,这对我军战决的战略初衷是非常不利的,一旦短期内击败俄军的目标不能实现,那么我军将陷入持久战,而俄国人必将借此发挥他们在人力和战略资源方面的优势,届时战争胜负的天平究竟将倒向哪一方,可就不好说了”

“罗斯特上校,原来您也是一位战略方面的专家”霍夫曼的脸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但是他很快就沮丧的低下头,语气低沉道:“真可惜,我们认识的太晚了,我就要上战场了,也许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成为一具僵硬的尸体……”

“上尉,你为什么要这样悲观呢?”施特莱纳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人愿意给你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说不定你可以因此走上一条成功的道路,为德意志奉献自己全部的才智,这样才算是不辜负自己的人生”

“我何尝不这样想,”霍夫曼落寞的摇着头,“但是我给元首写信的事情闹得太大了,希姆莱对此感到非常不满,他想必已经下定决心要把我除掉,我注定要以一个无名小卒的身份战死沙场,到时候没人会记得我……”

“这样的事情在你没有遇上我之前也许会发生,但是现在却不可能了”施特莱纳斩钉截铁的说:“我绝不允许一个有才华的人被埋没,从现在起,我晋升你为党卫军少校,并且任命你担任我的助手,协助我一起为帝国建造一处秘密基地”

“晋升我为少校”霍夫曼吃惊的看着施特莱纳,“上校,别开玩笑了,以您的军衔而论,好像这道命令根本就不能生效……”

“我从来不和人开玩笑!”施特莱纳扭头喊道:“汉斯,你进来一下”

“是”弗莱舍尔应声进入霍夫曼的房间

“你马上以我的名义草拟一道命令,我要任命霍夫曼上尉担任我的助手,协助我一起建设基地”

“我说,这合适吗?就连元首都对他火冒三丈,您这样做也许会惹火上身的”弗莱舍尔犹豫的回答道

“去,元首和希姆莱那里我会去解释的”施特莱纳坚定的说

“好,将军,但愿您是对的”弗莱舍尔带着酸溜溜的心情走出了霍夫曼的房间

“他叫您将军?这是怎么回事?”霍夫曼难以置信的看着施特莱纳道:“您不是罗斯特上校吗?难道是我听错了?”

“哈哈”施特莱纳放声大笑,“你没有听错,有人把我叫做罗斯特上校,也有人把我叫做施特莱纳将军,总之我的存在就是帝国的最高机密,走,亲爱的马克西米利安,带上你身边的这位少尉,我们一起去一个神秘的地方,那里将成为你一展身手的舞台……”

第一百七十二章 冲突(上)

“那后来呢?”齐楚雄完全被弗莱舍尔绘声绘色的讲述所吸引,“希姆莱是不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将军的请求?”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弗莱舍尔摇晃着脑袋说:“元首和希姆莱都不同意统帅阁下的请求,他们把霍夫曼视为奇思怪论者,一个必须接受精神病检查的人,可是我们的统帅阁下铁了心要把霍夫曼带到雅利安城,为此他不惜用自己的名誉作担保,再三保证如果霍夫曼在雅利安城里不能体现出足够的才干,他就会辞去自己的职务,任凭元落”

“上帝啊”齐楚雄忍不住失声惊呼道:“真是不敢想象,将军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您说的没错,”弗莱舍尔一边操纵着方向盘,一边没好气的说:“当时我一再劝说他不要这样做,可是他说什么也不听,到了最后,元首和希姆莱念在他多年来辛勤建设雅利安城的份上,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就这样,霍夫曼带着布劳恩跟随统帅阁下一起来到了雅利安城,当时的场面我记得很清楚,霍夫曼在得知整件事情的经过后,居然在统帅阁下面前痛哭失声,发誓要一辈子忠于他,说老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人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如此,”齐楚雄此刻恍然大悟,“难怪呢我说霍夫曼总理为什么会对施特莱纳将军这样忠诚,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故事”

“是啊,还有一件事您恐怕不知道?布劳恩在波兰战役时,为了掩护霍夫曼总理免受对方骑兵的攻击,自己替霍夫曼总理挨了一刀,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说老实话,他没受伤以前倒算得上是个英俊的小伙子,不过,正是因为这件事情,霍夫曼总理非常照顾他,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对待……”

“这怎么可能呢?”齐楚雄忍不住说:“要真是这样的话,他怎么会忍心把布劳恩送进阿尔海姆监狱呢?”

“这您可就不懂了,”弗莱舍尔摇头晃脑道:“霍夫曼总理可不是一般的人,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自从他来到雅利安城之后,就把这里所有的事务整理的井井有条,为统帅阁下减轻了不少负担,而且他这个人有个特点,那就是公私分明,无论你私底下和他有多么好的交情,只要一谈到公事,那就得照规矩来,布劳恩之所以会被关进阿尔海姆监狱,就是因为他违背了任何人不得欺骗统帅阁下这条法律,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他只能选择把布劳恩送进监狱”

齐楚雄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的心里此刻五味杂陈,他之前对于霍夫曼所有的了解都只限于那一幕幕悲惨的场景,而如今当他得知霍夫曼不为人知的往事后,他的心里却多了一份感慨,他不得不承认,如果抛却那些衡量人性善恶的标准,自己的对手倒不失为一个中流砥柱之人

“瞧,齐医生,我们的目的地到了,”弗莱舍尔减慢车,指着前方那座被铁丝网紧紧包围的集中营说:“有件事情忘了告诉您,布吕克瑙集中营今天将要举行交接,任的司令官正是布劳恩上尉,自从被统帅阁下下令释放以来,他一直呆在家里养病,直到最近才得到这项任命,您一会儿见到他的时候,可要小心一点”

“谢谢您的提醒,”齐楚雄说:“我会和他保持和平相处的”

“那样最好,如果您和他再度发生冲突,我回去可不好向统帅阁下交待”弗莱舍尔迅转动方向盘,轿车在土路上掀起满天飞尘,冲进了布吕克瑙集中营

由于哨兵对弗莱舍尔的到来早已习以为常,所以就把最起码的检查程序给省了,弗莱舍尔也对这种待遇感到颇为满意,他哼着军歌,把轿车开到了布吕克瑙集中营司令官办公室的楼下

“哈哈,亲爱的弗莱舍尔上尉,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刚和布劳恩交接完毕的莱曼满面春风的走下楼梯,和弗莱舍尔热情的拥抱在一起

弗莱舍尔开心的拍着莱曼的肩膀,说了一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的话:“我的老朋友,您这回总算是可以生活在雅利安城里了,不如这样,明天晚上我去你那里,我们好好的喝一杯怎么样?”

“当然要这么做,”莱曼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我会为您安排好一切的”

“那我就等着您的电话”弗莱舍尔得意的心情溢于言表

“汉斯,你怎么来了?”一张久违的面孔从楼上办公室门外的走廊里冒了出来

弗莱舍尔抬头一瞧,差点没吓得坐在地上,“我的天奥托,你怎么瘦成这副模样了”

坐在轿车里的齐楚雄急忙抬头望去,这一看不当紧,他也吓了一跳

一张令人毛骨悚然的面孔从楼上露了出来,那道熟悉的刀疤依然留在他的脸上,只是阿尔海姆监狱的痛苦经历把他原本就很削瘦的脸庞变得如同骷髅一般,一双沾满囚犯鲜血的手犹如鸟爪一般伸出了长长的指甲,他正在努力试图挤出一丝笑容,可是深陷的眼窝里却露出了魔鬼凶残的目光

“这还不是拜那位医生所赐吗”布劳恩言语中透出难以掩饰的仇恨,他扶着楼梯的扶手,迈着艰难的步伐走下楼梯,自从被关进阿尔海姆监狱之后,他就生了一场大病,虽然获释之后进行了精心的疗养,但是由于一股怨气始终压在心里无法吐出,所以导致他至今仍未完全康复

当布劳恩步履蹒跚的走到弗莱舍尔面前时,齐楚雄略作思考,就果断的推开车门,快步走到他面前,伸出手道:“您好,布劳恩上尉,真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布劳恩猛地一愣,他没有想到齐楚雄居然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但是很快他就做出了反应

“你还敢在这里抛头露面”他咬牙切齿的把手伸向腰间,准备掏出手枪结果齐楚雄

“奥托你冷静点”弗莱舍尔见势不妙,急忙上前按住他的手,“你看清楚了他现在是党卫军少校,比你的军衔还要高,打死他你会被送上军事法庭的”

布劳恩心中一颤,他突然记起了在他到布吕克瑙集中营上任前,霍夫曼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奥托,我知道你恨他,但是眼下你绝对不能去招惹他记住为自己复仇的机会多的是,但不是现在”

“汉斯,把手松开,我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布劳恩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

“你真的没事吗?”弗莱舍尔怀疑的看着他

布劳恩用力推开弗莱舍尔的手,他凝视着齐楚雄,缓缓举起右臂:“嗨希特勒少校,欢迎您到布吕克瑙集中营”

“哦我的天”弗莱舍尔吃惊的看着他,“你这是怎么了?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布劳恩没有回答弗莱舍尔的问题,他在齐楚雄面前站得笔直,好像在他对面站的人并不是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您的身体还好吗?”齐楚雄不动声色的询问道

“托您的福,我现在感觉好得很”布劳恩冷冷的说

“有机会的话,我会为您开出几味中药,好好的调理一下身体,这对您的健康很有好处”

“谢谢,但是我现在只信任我们自己的医生”布劳恩一语双关道

“我们还是来说点正事,”弗莱舍尔担心两个人会再度发生冲突,他急忙走到两人中间说:“奥托,齐医生是奉了统帅阁下的命令,要从你这里带走一个犹太裁缝,请你马上安排此事”

“你说的犹太裁缝就是指爱伯斯塔克对吗?”布劳恩问道

“是的,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是来找他的?”弗莱舍尔惊讶的说

布劳恩盯着弗莱舍尔的眼睛,嘴里慢条斯理的说:“最近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传闻,听说某个女人为了能在婚礼上穿上一件漂亮的婚纱,经常把自己的未婚夫打得无处躲藏,我在想,你大概是在帮助那位可怜的男人?”

“啊……这个嘛……其实……”弗莱舍尔被布劳恩的讥讽搞得手足无措,只好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

布劳恩见状冷冷一笑,他接着用力拍了一下弗莱舍尔的肩头,“好了,汉斯,我是在和你开玩笑,要知道我们可都是高贵的日耳曼人,比起某些杂种来说,我们之间的共同语言应该会多一些”

“那是,那是”弗莱舍尔尴尬的点着头,双手不由自主的捂住脸颊,仿佛又感到一种火辣辣的疼痛

“请您稍等,我马上就把您要找的人带来”布劳恩对齐楚雄露出了一丝虚伪的笑容,他转过身,对守在不远处的一群看守说:“你们听着,去把那个犹太裁缝和他儿子带来”

接到命令的看守们迅离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把爱伯斯塔克父子带到了齐楚雄面前

“犹太佬,看来你要交好运了”布劳恩从一个看守那里接过一根皮鞭,顶着爱伯斯塔克的下巴说:“齐楚雄少校准备把你带走,说不定你从此就可以得到自由,赶快想点感谢的话,能够得到这位统帅阁下身边大红人的青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爱伯斯塔克扭头瞅了齐楚雄一眼,目光里盛满了冷漠和鄙视,他拉住小路易斯的手,低声说:“孩子,记住,我们活着不是为了乞求别人的怜悯,而是要在众人面前骄傲的挺直脊梁”

小路易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黑色的眼眸中装满了困惑,他始终无法理解一件事情,为什么好心的医生会穿上那些恶棍的衣服?难道他真的变成了一个坏人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冲突(下)

听着爱伯斯塔克愤慨的话语,看着小路易斯困惑的眼神,齐楚雄强忍住心中的酸楚,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变得轻松一些

“爱伯斯塔克先生,我到这里来是有一件事情希望得到您的帮助”

“您又想做什么?”爱伯斯塔克冷冷的说:“如果是为您裁制衣物的话,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您身上的军装很合体,像我这样的裁缝是做不出来的”

“您错了,我这次来不是为了我自己”齐楚雄说:“弗莱舍尔上尉最近要举行婚礼,他的未婚妻玛格达小姐需要一件漂亮的婚纱,我认为您一定可以满足她的愿望,所以就向将军阁下推荐了您,如果您没有意见的话,就请跟我走”

“您太客气了,”爱伯斯塔克不无嘲讽道:“我一个卑贱的犹太人,怎么敢劳您的大驾亲自来请,挥挥皮鞭不就完了,看守们都是这么做的”

“这可真有意思”守在一旁的布劳恩突然冷笑一声,道:“对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恶语相加,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恩将仇报的场面”

“不,上尉先生,我儿子的救命恩人早就死了”爱伯斯塔克紧紧揽住小路易斯的肩膀,“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出卖灵魂的人”

“哈哈哈”布劳恩忍不住发出一阵狂笑,他走到齐楚雄面前,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他说:“尊敬的少校先生,看来您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从神坛上跌下来的滋味不好受?不过没关系,只要您能够在统帅阁下身边扮演好一个哈巴狗的角色,您未来的生活一定会很幸福……”

齐楚雄感到自己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他死死咬住牙关,双手却不听话的攥紧成拳头,俨然一副火山即将爆发的态势

“怎么?您还想和我打一架吗?”布劳恩面露讥讽,“要不要我把路德维希中尉也招来,我们三个人就在这里来上一场中世纪的决斗,彻底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

“我要是霍夫曼总理的话,就会让您在阿尔海姆里多呆一些日子”齐楚雄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脱口道:“省得您像一条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人”

“混蛋你敢骂我”布劳恩勃然大怒,他的凶性此刻完全被激发出来,枯瘦的脸庞上一瞬间布满令人胆寒的杀气

“奥托别乱来你要冷静一点”弗莱舍尔见势不妙,他唯恐布劳恩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齐楚雄大打出手,万一齐楚雄有个三长两短,他回去可不好向施特莱纳交待于是他急忙对莱曼使了个眼色,莱曼心领神会,立刻走上前和他一起把布劳恩推向楼梯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布劳恩这会已经把霍夫曼对他的告诫丢到了九霄云外,他挥舞着拳头,疯狂的咆哮道:“你们有谁知道我在阿尔海姆过的是什么日子那里的人把我当成一条被抛弃的看家犬,他们嘲笑我,挖苦我,甚至还鄙视我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狗娘养的中国人放开我你们听见了吗我要宰了他”

弗莱舍尔心里很清楚,此刻要是放开布劳恩,恐怕齐楚雄就不能活着走出布吕克瑙集中营了,于是他根本不理会布劳恩的吼叫,和莱曼一道连推带搡的把他塞进了办公室,随手从外面关上了门

“混蛋让我出去”气急败坏的布劳恩在里面拼命踢着房门,想要冲出去,弗莱舍尔一面示意莱曼用力顶着房门,一面手忙脚乱的跑下楼,对齐楚雄连声埋怨道:“齐医生您这是在干什么?我已经提醒过您,要对布劳恩上尉客气一点,可您就是不听现在可好,这家伙活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我们赶快走,要不然非出大事不可”

“哼”齐楚雄怒容满面,“今天如果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我非和他斗出个胜负不可”

“您就少说两句”弗莱舍尔急忙把齐楚雄推上轿车,又安排集中营的看守们把爱伯斯塔克父子押上一辆卡车,接着就马不停蹄的离开了布吕克瑙集中营……

两个小时之后

施特莱纳在自己位于艾德斯瓦尔宫的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方步,威严的脸庞上隐隐透出一丝不悦,弗莱舍尔在他面前站得笔直,等候着他发话,齐楚雄则默不作声的站在办公室的角落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么说,他差一点又对齐大打出手?”施特莱纳皱着眉头问道

“是的,不过,情况和您想的有些不太一样,”弗莱舍尔急忙回答道:“您也知道,布劳恩上尉一直对齐医生有些看法,这次他们见面之后,言语上难免都有些冲动,所以才发生了这场冲突”

“他是在借此发泄对我的不满”施特莱纳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恼怒的说:“我把齐招到身边,是要突出我的宽容,并借此机会逐步收服人心,为帝国的复苏积蓄力量可是这个猪猡一点也不了解我的苦心,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他也带到雅利安城”

“”弗莱舍尔眼珠一转,立刻摆出一副担心的模样说:“我的统帅,布劳恩上尉可是霍夫曼总理最信任的人,您的话要是让霍夫曼总理听到了,他一定会不高兴的”

“住口我才是这里的真正主人”施特莱纳额头上青筋暴涨,深蓝色的眼眸中冒出一道道炽烈的火焰,“我要让他知道,违背我意愿的人将要受到何种惩罚去草拟命令,我要撤销布劳恩上尉的职务”

“我的统帅,您可不能一怒之下做出错误的决定啊”弗莱舍尔假惺惺的说:“布劳恩上尉可是被霍夫曼总理举荐为布吕克瑙集中营司令官的,您就这么把他撤了,霍夫曼总理脸上会挂不住的……”

“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施特莱纳越说越生气,“别说是一个布劳恩,就算是马克西米利安犯了错误,我也照样撤他的职”

“将军,你能听我说句话吗?”齐楚雄突然从角落了走了出来

“齐,你今天受委屈了,”施特莱纳放缓语气,道:“我这就下达命令,撤销布劳恩上尉的职务,为你出口气”

“对不起,将军,我认为您不能这样做”齐楚雄出人意料的摇着头说:“布劳恩上尉对我有看法很正常,如果我和他一样也被关进像阿尔海姆那样恐怖的地方,心里肯定也会产生怨言,化解仇恨的方式有很多种,冤冤相报是最愚蠢的一种,所以我希望您能够原谅布劳恩上尉的冒失”

“齐,我没听错?”施特莱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齐楚雄说:“你居然在为布劳恩求情,要知道他今天可是恶意羞辱你来着,要是换了我的话,肯定会借着这样的机会狠狠的教训他一顿”

“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叫做冤家宜解不宜结,如今我加入了党卫军,应该和布劳恩上尉和睦相处才是,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完全可以消除我和他之间的误会,成为亲如手足的战友”

“你真的不生气了?”施特莱纳多少还是有些怀疑

“说老实话,当时我是挺生气的,”齐楚雄肩头一耸,“可是回头一想,您一直在致力于帝国内部的团结,作为您身边的一员,我有责任做出表率,我要让他们看到,您选择我并不是一个错误,就像当初您执意要把霍夫曼总理带到雅利安城那样”

施特莱纳眼中划过一抹愕然,“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弗莱舍尔上尉在路上告诉我的,听了这个故事,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您是一位慧眼识珠的大人物,总是能在适当的时机做出正确的选择,而我们回报您赏识的唯一方式就是无尽的忠诚和奉献,这一点我将始终不渝”

“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人”施特莱纳喊道:“把你留到我身边的确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我永远不会后悔这样一个决定”

“这样看来,您已经同意放过布劳恩上尉了?”齐楚雄笑着问道

“这次看在你为他求情的份上,我就再原谅他一次,不过,我会通过马克西米利安来警告他,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轻饶他”

五分钟之后,齐楚雄和弗莱舍尔一道离开了施特莱纳的办公室,两个人走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各怀心事,却又面照不宣

弗莱舍尔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一对贼溜溜的小眼睛不停的转来转去,他刚才之所以要抬出布劳恩与霍夫曼之间的关系,就是想通过齐楚雄被布劳恩侮辱一事,让施特莱纳对霍夫曼产生不满,然后他好借此机会巩固自己的地位,长久的在施特莱纳身边待下去,可是眼看他的奸计即将得逞,却意外被齐楚雄插了一杠子,他对此感到颇为不理解,要知道如果布劳恩受到惩罚,那么齐楚雄无论如何也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是这位中国医生却选择了为自己的对手讲情,这下可把他给搞糊涂了

齐楚雄迈着稳健的步伐,刚毅的脸庞上充满从容和镇定他之所以会为布劳恩求情,是因为一方面他看穿了弗莱舍尔的小算盘,而另一方面他知道眼下还不到和德国人摊牌的时刻,所以在短暂的愤怒后,他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弗莱舍尔闷着头走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齐医生,我真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替布劳恩求情,难道真像您自己说的那样,是要与他达成和解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齐楚雄边走边说,“我现在已经是一名党卫军少校,我们党卫军的传统不就是亲如手足吗?所以尽管布劳恩上尉的言行让我有些生气,但是转念一想,既然是手足兄弟,那干嘛非要斗个你死我活呢?和睦相处不是好吗?”

弗莱舍尔眼中写满了诧异,“哦,齐医生,您现在说话的方式真是和以前大不一样,我都有些不太适应了”

“习惯了就会好的,”齐楚雄嘴边露出一抹笑容,“上尉,我们先把这件不愉快的事情先丢到一旁去,现在有件重要的事情正等着我们去做,爱伯斯塔克先生还在外面等着我们,我们得抓紧点时间,别让您的未婚妻等得太久”

第一百七十四章 新家

弗莱舍尔和玛格达的家位于雅利安城中心地带的一栋两层别墅里,这是施特莱纳送给他们的婚礼物,房子的面积很大,拥有六间卧室和四个浴室,从卧室的窗户里可以直接看到位于阿道夫·希特勒广场上的总理府,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和车辆来往于那座黑色建筑物里,而这一切对玛格达来说,无疑是一种抵挡不住的诱惑

“如果有一天,我可以成为那座官邸的女主人,那该有多好啊”玛格达斜倚在窗户旁,嘴里吐出一个袅袅向上的烟圈她此刻已经脱去了那身黑色的军装,改而穿上一袭梅红色的睡袍,睡袍的领口开得很低,一道诱人的胸沟若隐若现

“叮咚”客厅里传来悦耳的门铃声

“是谁?”玛格达扭过脸,不耐烦的高声问道

“亲爱的,我是你的汉斯,快开门”门外传来一个献媚者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玛格达低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霍夫曼坚持要她嫁给弗莱舍尔的话,那么她说什么也不可能对这个其貌不扬,满脑子都是花花肠子的党卫军上尉多看一眼,哪怕他的身份是如此的特殊

“来了”她迈着慵懒的步伐,从卧室走到客厅,轻轻打开房门

“亲爱的,我为你找来了一个上等的裁缝,他的手艺非常好,绝对可以为你缝制出一套美丽的婚纱……”弗莱舍尔走进门,迫不及待的对玛格达献着殷勤

“那你就别废话,赶快把他带进来”玛格达不耐烦的一挥手,把弗莱舍尔凉到了一旁

“那好……”弗莱舍尔心里虽然有些不悦,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扭过脸冲门口喊了一声:“进来”

爱伯斯塔克父子小心翼翼的走进弗莱舍尔的家,他们的步伐很轻,仿佛是害怕招惹飞来横祸一般,就连呼吸就变得微不可闻

“您的家可真漂亮”跟在他们身后的齐楚雄刚一走进弗莱舍尔的家,就情不自禁的发出了赞赏的声音

弗莱舍尔的家充满了豪华的气息,地板上铺着明晃晃的大理石,房间里摆放着上等的楠木家具,客厅里的装饰品一看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的艺术品,还有那些栩栩如生的油画,这一切无不透出这所房子主人尊贵的身份

“这都要感谢统帅阁下,”弗莱舍尔得意洋洋道:“为了让我和玛格达在雅利安城里生活的舒服一些,他不但送给我们一套房子,还把里面装饰一,他可真是个好人,不枉我这么多年来忠心耿耿的服侍他”

齐楚雄实在是不喜欢弗莱舍尔这副小人嘴脸,他按住心中的厌恶,随声附和道:“是啊,忠诚的部下总是能获得优厚的赏赐,这可是从古至今铁打不动的定律,也许我应该向您表示一下自己的羡慕”

“算了,您的运气比我好多了,”弗莱舍尔脸上隐隐透出一丝不悦,“您刚一加入党卫军就获得了少校军衔,而且统帅阁下还把吕贝克的官邸送给您做礼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是我羡慕您才对”

齐楚雄淡然一笑,道:“好了上尉,我们还是别去争论这些无聊的事情,现在的主角应该是您的未婚妻,把一位漂亮的女士冷落到一旁可不好”

“您的提醒非常及时”弗莱舍尔一拍脑门,指着爱伯斯塔克吼道:“犹太佬快点开始你的工作别耽误我的时间”

爱伯斯塔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卷尺,默不作声的走到玛格达身旁,他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开始丈量她衣物的尺寸

与那些总是喜欢和裁缝喋喋不休的讲着条件的女人们不同,玛格达自打爱伯斯塔克父子进入房间内之后,就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用一双充满诡异目光的蓝眼睛看着小路易斯,可怜的孩子被她看得有些发毛,怯生生的躲到父亲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我已经记下了您的尺寸,给我三天时间,您就可以穿上一件漂亮的婚纱”爱伯斯塔克很快就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他把卷尺收进口袋,等候着玛格达的回答

“谢谢您,我喜欢听到这样的话”玛格达不知为何突然露出了妩媚的笑容,她弯下腰,对着躲在父亲身后的小路易斯笑着说:“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路易斯,今年五岁了”小路易斯紧张的回答道

“瞧你瘦的这副模样,一定是饿坏了,来,到我这里来,我给你点好吃的”玛格达牵着小路易斯的手,带着他来到客厅的一个橱柜旁,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糖果塞到他的手里:“吃,这都是给你的”

小路易斯贪婪的看着手中五颜六色的糖果,嘴角边流出了饥饿的口水,“这些真的是给我的吗?”

“当然,我可怜的孩子,快点吃”玛格达轻轻抚摸着小路易斯的头发,她此刻的神情说是一位慈母也不为过

小路易斯禁不起糖果的诱惑,他毫不客气的撕开糖纸,把一粒粒香甜可口的糖果送入口中,一边吃还一边幸福的笑着,他是第一次见到玛格达,对他幼小的心灵里,这个漂亮的德国女人已经成为了慈爱的代言人

“路易斯,你的眼睛可真漂亮”玛格达盯着小路易斯的脸庞,喃喃自语道

也不知为什么,齐楚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种不祥之兆,他隐隐约约感到玛格达的眼神里好像有一种贪婪的欲望,似乎是对小路易斯很感兴趣,可是他却想不出到底是为什么?

“齐医生,您在想什么呢?”弗莱舍尔冷不丁的问道

“哦,没什么,”齐楚雄急忙答道:“我觉得您的未婚妻非常有爱心,如果你们以后有了孩子,她一定会是个贤妻良母”

“她要是能成为贤妻良母的话,这个世界就太可怕了”弗莱舍尔在心里没好气的说道不过,他可不敢把这些话说出来

“您说的没错,能和玛格达结为夫妻是我的幸福,”他再一次用双手捂住脸庞,故作甜蜜的说:“每当一想到我们的婚期即将到来,我就感到有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将我整个人包围……”

“你是不是对其他的女人也说过这样的话!”玛格达突然冷笑道

“绝对没有这回事”弗莱舍尔头摇的像波浪鼓一样,“自从遇到你之后,我的心,我的灵魂,我整个的人都属于你,我愿意为你奉献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玛格达看了一眼自己的未婚夫,嘴角换上了一抹迷人的微笑,虽然她很清楚这些骗人的鬼话根本就不能相信,但是女人特有的虚荣感却让她的心里感到很满足

“玛格达小姐,看来弗莱舍尔上尉对您可真是一往情深,你们今后的生活一定会很幸福的”看到弗莱舍尔那副摇尾乞怜的模样,齐楚雄便故意拿此事来揶揄他

“尊敬的齐医生,谢谢您的祝福”玛格达礼貌的一笑,便转身回到卧室里,再也不肯露面作为一个狂热的纳粹党员,她始终无法接受像齐楚雄这样的人也能加入党卫军的事实,在她看来,对付劣等民族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全部杀光

看到玛格达那副冷淡的模样,弗莱舍尔急忙出来打圆场,他是个势利的小人,知道眼下齐楚雄在施特莱纳心中的地位

“齐医生,您瞧,女人就是这样”他无奈的耸了耸肩,接着急忙道:“我们还是赶快回到艾德斯瓦尔宫去,统帅阁下那里也许还有什么事情等着我们去办也不一定啊”

齐楚雄点了点头,他一定也不喜欢像玛格达这样的女人,于是他立刻转过身离开了弗莱舍尔的家

回去的路上,四个人一路无语,弗莱舍尔驾驶着车辆,满脑子都是他和莱曼商量好的那件事情,齐楚雄扭头望着窗外,思索着该如何采取下一步的行动,而爱伯斯塔克则搂着小路易斯,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

不久之后,他们回到了艾德斯瓦尔宫,为了让爱伯斯塔克专心缝制婚纱,弗莱舍尔颇为大度的为他们父子提供了一间卧室,在党卫军士兵的看管下,父子两人先是去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又换上一身全的囚服,接着又享受了一顿丰盛的美食

等到他们在黑洞洞的枪口护送下回到卧室之后,一台崭的缝纫机和制作婚纱所需要的材料都已安放在那里,弗莱舍尔已经不知去向,而齐楚雄则静静的站在两张铺着洁白床单的单人床旁边,用一种温暖的眼神看着他们

如果是在以前,爱伯斯塔克肯定会迎上前,激动的拉着齐楚雄的手诉说心中的感激,但是现在不同了,自从齐楚雄当众宣誓加入党卫军以后,这位昔日的英雄就彻底沦为了叛徒的代言词,笼罩在他身上的神圣光环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一副饱受指责的躯壳

“您到这里来干什么?”爱伯斯塔克冷冷的问道,小路易斯在他身后不安的搓着手,仿佛是害怕看到一场不应有的争执

“您不用紧张,我只是想知道您对眼下的生活还满意吗?”齐楚雄从容道

“这里的生活比集中营强多了,就是空气不太好”爱伯斯塔克伸手捂住鼻子,做出厌恶状

“没有阳光的世界总是让人感到无奈,”齐楚雄并不在意爱伯斯塔克的讽刺,他缓缓走到裁缝的面前,道:“但是失去生命的躯壳却连黑暗也无法享受”

“这就是您穿上这身黑皮的理由吗?”爱伯斯塔克瘦弱的身躯剧烈的颤动着

齐楚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转过身走到摆放在卧室窗户下的缝纫机旁,用手拿起一批雪白的纱布,喃喃自语道:“多好的布料啊,有了它,您一定可以做出上等的婚纱”

“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爱伯斯塔克愤怒的吼叫着,而这声音也迅把守在门口的党卫军士兵招了进来,他们的手指放在冲锋枪的扳机上,随时准备射出邪恶的火焰

面对眼前紧张的场面,齐楚雄却露出了淡然的笑容,他把手一挥,示意士兵们收起武器

党卫军士兵服从了他的命令,但是眼神中却保持着魔鬼们特有的警惕

齐楚雄再度走到爱伯斯塔克面前,以一种惯有的眼神注视着他,“爱伯斯塔克先生,我知道您很难理解我的做法,但是这无所谓,穿上这身黑色的军装是我人生中最明智的选择,这不仅是给了我,也是给了许多像您一样的人活下去的机会,请您相信我,时间会证明我是正确的”

爱伯斯塔克刚想破口大骂,可是当他和齐楚雄眼神交接的一瞬间,他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困惑,医生的眼神里依旧像从前一样闪烁着善良的目光,就连脸上那种刚毅的表情也未有丝毫改变,一时间他愣住了,居然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回答

“看紧他们,别让他们在宫殿里随意走动”齐楚雄丢下一句匪夷所思的话,就转身离去,士兵们跟在他身后退出了房间,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了爱伯斯塔克父子

“爸爸,您说齐医生还是好人吗?”小路易斯天真的脸庞上写满了困惑

“我不知道……”爱伯斯塔克缓慢的摇着头,“我真的不知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婚礼(上)

1946年的年到来了,死气沉沉的雅利安城里终于有了一点喜庆的气氛,女人们带着孩子走上街头,在一排排整齐划一的黑色建筑物之间穿梭嬉戏,男人们放下武器,纷纷在家中举起酒杯,享受暂时的欢乐不过,这一切只是对那些占据着统治地位的日耳曼人而言,至于那些集中营里的囚犯们,他们的苦难还远远不到结束的时刻

艾德斯瓦尔宫,这座被誉为地下世界心脏的恢宏建筑里迎来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帝国最高统帅的副官弗莱舍尔上尉将于这一天迎娶雅利安城内最美丽的女人,这无疑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上至达官显贵,下至普通一兵无不希望一览为快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幸运,出于对安全的考虑,或者说是尊贵的象征,这场婚礼的观众被限制在五百人,有幸被选上的都是雅利安城内的头面人物婚礼的现场位于艾德斯瓦尔宫富丽辉煌的大厅内,唱诗班和管弦乐队早已准备就绪,厨房里的伙夫们不停的忙碌着,他们要制作婚礼宴席所需要的菜肴,虽然雅利安城依旧没有摆脱粮食危机,但是施特莱纳却并不想委屈自己的副官,他要以一场盛大的婚礼作为他和弗莱舍尔的告别纪念

按照霍夫曼原本的意思,在弗莱舍尔举行婚礼后,就会派他到条件最艰苦的地方去服役,但是施特莱纳权衡再三,始终下不了这个狠心,最后经过与霍夫曼反复商议,最后决定把他安排雅利安城内的一座军需仓库做主管,并且晋升他为少校,这也算是对弗莱舍尔十几年来用心服侍施特莱纳的回报

此刻的弗莱舍尔依然被蒙在鼓里,他站在大厅里的圣母像旁,穿着一身笔挺的军礼服,上面挂着耀眼的勋章,罗森巴赫被霍夫曼指定为他的伴郎,极不情愿的守在他身侧,等候着娘的出现

大厅的门开了,施特莱纳在霍夫曼的陪同下,笑容满面的走到弗莱舍尔面前,开心的说:“汉斯,你今天看起来可真精神”

“谢谢您的关心,”弗莱舍尔以其惯有的恭维语气道:“您能够亲临我的婚礼现场,这是我和玛格达的荣幸,我将以此为动力,永远追随您左右”

“一会婚礼结束后,我们就一起多喝几杯”施特莱纳说罢就开始左顾右盼,“咦?娘怎么还不出现?”

他的话音刚落,管弦乐队就奏起了婚礼进行曲,唱诗班的孩子们发出了天使般的吟唱,玛格达穿着一身洁白典雅的婚纱,在一位同样身着白纱,可是却奇丑无比的伴娘陪同下,缓缓走进大厅虽然她已经是雅利安城内公认的头号美女,但是在这个人生的重要时刻,她还是选择了一位丑陋的伴娘,并以此来突出自己的美丽

大厅两旁此刻挤满了人,浑身上下珠光宝气的贵妇人们羡慕的看着玛格达,她们并非是在嫉妒她的美丽,而是惊叹于她身上穿的那件婚纱这件婚纱的制作手艺巧夺天工,每一处都缝制的恰到好处,把玛格达完美的身材衬托的凹凸有致,好似一位尊贵的公主

“哦我的天,我一定要找到给她做婚纱的裁缝,他肯定可以为我裁制出漂亮的衣服”一位将军夫人羡慕的说

“您去的时候,可别忘了叫上我,我衣柜里的那些衣服早就过时了,正好换上几套”一位部长夫人立刻随声附和道

这两位贵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她们却没有注意到,在她们身后的人群里,有一道眼神正注视着她们

“这是个好机会,我一定要借此把爱伯斯塔克父子留在自己身边”齐楚雄在心里拿定主意后,就开始思索下一步的计划

说话间,玛格达已经走到了弗莱舍尔面前,一位牧师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他毫不犹豫的为两人启动了仪式,在一番司空见惯的互相宣誓后,弗莱舍尔单膝下跪,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枚硕大的钻戒,在头顶一盏水晶吊灯的照耀下,钻戒上的蓝色宝石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这一幕顿时引起了现场的一片惊呼

“你们看这枚钻戒少说也要值五十万马克”

“您说的太少了,依我看,那枚蓝宝石卖上一百万马克都不算多”

站在大厅里的人们都不是等闲之辈,他们这辈子见过的金银财宝多的数不胜数,可是弗莱舍尔送给玛格达的这枚钻戒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弗莱舍尔丝毫不顾及众人惊讶的目光,他满面堆笑,把钻戒戴到玛格达手上

“亲爱的,这枚钻戒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她嘱咐我要把这枚钻戒戴到我未来的妻子手上,按照我们家族的传说,谁带上这枚钻戒,谁就会一生幸福”弗莱舍尔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极为诚恳,眼角甚至还闪烁着点点泪光

玛格达望着手指上的钻戒,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她是个贪婪且又虚荣的女人,从不放过任何可以炫耀的机会

“亲爱的,能够成为你的妻子是我的幸福,希望你的母亲可以在天堂里为我们的结合而感到高兴”她轻轻扶起弗莱舍尔,有意无意的晃动着手指,好让多的人看到这枚硕大的钻戒而当弗莱舍尔站起身时,两人随即紧紧拥抱在一起,热烈的长吻着,四周顿时响起一片掌声

弗莱舍尔心里此刻洋洋得意,这枚钻戒压根就不是他母亲的遗物,而是他从集中营里掠夺而来,他之所以要编造这个谎言,就是为了讨玛格达的欢心,尽管他不会想到,编造谎言的人总有一天要遭到惩罚

“汉斯,玛格达,你们现在结为了夫妻,我希望你们一生恩爱,白头到老,永远都生活在幸福中”施特莱纳走到两人面前,发出了真诚的祝福弗莱舍尔和玛格达迅在他面前高举起右臂,用一句“嗨希特勒”作为他们的回答

婚礼仪式结束后,玛格达换上一袭白色的礼服,与弗莱舍尔一道走进宴会厅,夫妻二人端着高脚杯,穿梭在一张张摆放着美味佳肴的餐桌旁,与上前庆祝的人们频频举杯

霍夫曼此刻端着一杯白兰地,用他那锐利的眼神四处张望着,可是他却始终看不到那个心头大患的身影

“奇怪?我刚才明明看到他和一群妇人站在一起,可是转眼的功夫就找不到人了?他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们的主角的确已经离开了这场盛大的婚礼,他去了艾德斯瓦尔宫门前的花园,那里还有一场婚礼在等待着他,那是一场非常简朴的婚礼,没有牧师,没有唱诗班和管弦乐队,甚至就连客人也只有他一个人

“弗兰茨”刚一看到花丛中那个熟悉的身影,齐楚雄就高兴的跳了起来,而路德维希也带着同样的激动跑过来和他拥抱在一起

“你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出现了呢?”路德维希的语气里多少带着一点瞋怪

“对不起,弗莱舍尔的婚礼刚刚结束,我好不容易才混了出来”齐楚雄带着歉意说

“用不着道歉,我刚才是在和你开玩笑,”路德维希笑着转过身,把一位面带羞涩的姑娘拉到齐楚雄面前,“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未婚妻汉娜”

“哦,这我可要好好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征服你”齐楚雄一边开怀大笑,一边仔细端详着路德维希的未婚妻,这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她有着一张鹅蛋似的脸庞,弯弯的眉毛下面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小而俏的嘴唇边上挂着一丝羞涩的微笑,一头波浪似的金发被整齐的扎在脑后,虽然她没有玛格达那样艳丽的外表,但是齐楚雄却能从她身上感到一种纯真和质朴

“呵,弗兰茨,你小子眼光倒是挺毒的,赶快从实招来,你是用了什么办法把这么漂亮的姑娘骗到手的?”齐楚雄的语气里多少带着一点嫉妒

“我才不像你那么狡猾呢”路德维希此刻不知为什么,居然想起了当初被齐楚雄骗着磕头的事情,他气呼呼的说:“我是用一颗真诚的心打动了汉娜,不信你问她”

“算了,不用问我也知道你是个好人”齐楚雄笑眯眯的说

“这还差不多”路德维希顺势照他胸前锤了一拳,两人顿时发出会心的大笑

当笑声平息之后,齐楚雄很有礼貌的对汉娜伸出手说:“您好,汉娜小姐,我很高兴可以成为你们婚礼的唯一客人,这是我的荣幸”

“您可别这么说,”汉娜急忙握住齐楚雄的手,“弗兰茨一直对我说,您不仅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他的良师,今天您能够为我们的婚礼做证人,应该是我们的荣幸才对”

齐楚雄用微笑回答了汉娜,他知道,路德维希的选择没有错,这的确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我们开始”路德维希脸上充满了神圣的光芒,他紧紧握住自己未婚妻的手,深情的说:“汉娜,我没有钱给你买钻戒,也不能让你住上豪华的住宅,但是我可以把自己全部的身心奉献给你,一生一世的爱着你,呵护你,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弗兰茨,”汉娜眼中闪烁着幸福的泪光,“能够成为你的妻子是上帝的安排,我将永远记住今天这个幸福的时刻,因为你,我注定将成为一个幸福的女人”

齐楚雄被眼前的一幕深深感染,他走到两人中间,牢牢抓住两个人的手,用自己最大的声音道:“在全能的上帝面前,我宣布你们结为夫妻,希望你们能够全心全意的爱着对方,无论生老病死,无论富贵贫贱,一生一世,永不背弃”

路德维希和汉娜笑了,他们的笑容是那样的甜蜜,那样的纯洁……

第一百七十六章 婚礼(中)

齐楚雄与路德维希夫妇在花丛里聊了很长时间,一直到被霍夫曼派出来搜寻他的士兵找到为止才不得不分开路德维希带着汉娜去了雅利安城,他们将要在那里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而齐楚雄则在士兵的护送下,极不情愿的回到了艾德斯瓦尔宫

宫殿里的宴会此刻已进入高潮,弗莱舍尔早已醉的不省人事,趴在一张餐桌上一动不动,任凭玛格达不停的对他发出咒骂也毫无反应施特莱纳也喝了不少酒,可能是因为兴奋的缘故,他再一次让侍者为他端来一个特大号的啤酒杯,里面盛满了冒着泡沫的啤酒,喝的醉醺醺的将军们围在他的周围,整齐划一的鼓着掌,大声为他叫好,在这种场面的刺激下,施特莱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当他摇摇晃晃的把啤酒杯高举过头顶时,整座宴会厅里顿时响起一阵夹杂着尖叫声的狂笑

“我们没有失败”施特莱纳在酒精的刺激下,歇斯底里的吼道:“我们还活着总有一天,我们要把胜利的旗帜再度插上柏林的天空”

“杀光敌人为元首复仇”不知道是谁扯着嗓子吼了一声,这声音很快就引起了共鸣,将军们捶着桌子,摔着酒杯,嘴里面发出各式各样的恶毒诅咒

面对此情此景,齐楚雄眉头深锁,他略作思考,就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施特莱纳

“去……再给我来一杯啤酒……”施特莱纳含糊不清的发着命令,侍者们不敢怠慢,立刻又为他端来满满一杯啤酒,施特莱纳接过酒杯,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今天是个快乐的日子……”

霍夫曼此刻站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静,他从不允许自己在公众场合做出如此失态的举动可是对于施特莱纳,他也有些无计可施,这位帝国统帅虽然出身于贵族世家,可是他身上却少有贵族所特有的傲慢,多的时候,他倒像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喜欢在小酒馆里开怀畅饮,尽情歌唱,却丝毫不顾及周围人诧异的目光

“这样下去可不行,这会损害他的形象!”霍夫曼思索再三,决定上前劝说施特莱纳离开宴会厅,可是他的脚步还没来得及移动,却看到齐楚雄抢在他前面走到了施特莱纳身边

“将军,您不能再喝了,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受不了的”齐楚雄扶住施特莱纳摇摇欲坠的身躯,准备把他送回卧室去

“我那也不去……”施特莱纳醉醺醺的说:“我就在这里……我要和汉斯喝个痛快……喂,汉斯……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快出来……我们接着喝……”

“弗莱舍尔上尉已经醉倒了,”齐楚雄耐心的把施特莱纳扳向弗莱舍尔一侧,“您瞧,我没有骗您”

施特莱纳睁着迷离的双眼,恍惚中,他好像看到玛格达正在揪着弗莱舍尔的耳朵,嘴里面还在气急败坏的埋怨着什么

“呵呵,你这个怕老婆的家伙……快给我起来……我们继续喝酒……”他推开齐楚雄,走着像蜜蜂一样的“8”字步,摇摇晃晃的向弗莱舍尔走去,他的这种行为很快就招致了一阵大笑

看到施特莱纳酒后的丑态,齐楚雄又好气又好笑,他急忙拦住施特莱纳:“将军,您的酒喝的过头了,还是回去休息”

“嘿嘿……你别骗我……我没醉……”施特莱纳紧紧抱住手中的空酒杯,好像是害怕有人把它抢走似的

“将军,您真要去休息了,不然的话,您会在众人面前出洋相的”

“我不会上你的当……你是不是又打算在该死的军用饭盒里……灌满那些难喝的药水……然后骗着我把它喝下去……啊……狡猾的中国人……我可是个聪明的猎手……”施特莱纳不但嘴里面念念有词,而且还用手指模拟出一把手枪,对着齐楚雄的脸做了个开火的手势

“哄”宴会厅里再度响起一片戏谑的笑容,将军们捂着自己的肚子,笑得乐不可支,就连站在角落里的霍夫曼都忍不住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齐楚雄此刻已经成为了被众人嘲笑的对象,自从他担任施特莱纳的保健医生以来,很多日耳曼人对此颇有微词,他们认为如此重要的职位居然被一个劣等民族的人所占据,这对他们这些出身高贵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如果不是出于对施特莱纳的敬畏,也许他们早就以各种方式来发泄他们的不满了

我们的主角这时的心情非常复杂,一方面他对自己受到嘲笑的事实感到很愤怒,而另一方面他又不能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在这种两难的境地下,他作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对不起,我不能再让您喝下去了”话音刚落,齐楚雄就一咬牙,一把抱住施特莱纳的腰,把他扛上了自己的肩头,大步流星的朝宴会厅外走去

“喂……你这个疯子……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施特莱纳手舞足蹈的挣扎着,想要摆脱齐楚雄的控制,可是酒精已经麻醉了他的神经,让他的手脚完全不听使唤,转眼之间,他就被齐楚雄扛出了宴会厅

刚才还充满戏谑笑声的宴会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包括霍夫曼在内的所有人都呆若木鸡,谁也没有想到齐楚雄竟然会用这样一种方式对待尊贵的帝国统帅

“太失礼了”好长时间之后,一位部长终于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而随着他的惊呼,大厅里顿时响起一片怒吼

“他竟敢用如此野蛮的方式虐待我们的统帅,这样的人就该把他送上绞刑架”

“这个人太没有教养了他身上充满了那些劣等民族的无知与残暴,我们应该把他赶出统帅府”

在一片沸沸扬扬的怒吼声中,霍夫曼急忙冲进人群,把张着大嘴的罗森巴赫拉到自己身边,细细耳语几句,罗森巴赫点了点头,便快步向宴会厅外冲去

齐楚雄马不停蹄的扛着施特莱纳奔向楼上,走廊里的卫兵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个吃惊的张大了嘴,却不知道上前阻止他的举动,这倒替齐楚雄省去了不少口舌上的麻烦,转眼之间,他就来到了施特莱纳的卧室里,顺势把这位帝国统帅放在了那张舒适的黑胡桃大床上

此时的齐楚雄累得满头大汗,一屁股倒在了卧室里的躺椅上施特莱纳本来就长的人高马大,体重是远在齐楚雄之上,要把他从位于一楼的宴会厅一口气扛上四楼的卧室,这种力气活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齐楚雄喘了一小会气,感到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一些,于是便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他走到床边,发现施特莱纳居然已经昏昏睡去,他不由苦笑一声,开始为施特莱纳脱去衣物,盖上被子,当他刚刚做完这一切,罗森巴赫就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

“齐医生,您的行为实在是……”罗森巴赫刚想质问齐楚雄的行为,可一看到齐楚雄正在照顾施特莱纳,于是便硬生生的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下面的人一定是在咒骂我是个没有礼貌的野蛮人是吗?”齐楚雄猜出了罗森巴赫的心思,他淡然一笑,用手指向门外,“上尉,我们出去说话,将军需要很好的休息”

“那好”罗森巴赫同意了齐楚雄的建议,两人一起走出了施特莱纳的卧室

“齐医生,其实您不应该这样做,”罗森巴赫埋怨道:“统帅阁下的精神压力很大,难得有这样一个放松的机会,如果我是您的话,就会让他喝个尽兴”

齐楚雄擦了一把汗,道:“您的话也许有道理,但是有一件事情您必须记住,我是将军阁下的保健医生,必须对他的健康负责任,如果仅仅是为了尽兴而喝坏了身体,那么无论对我还是对您都不会带来任何好处”

“很抱歉,齐医生,”罗森巴赫想了想,“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我希望您下次可以采取一种为稳妥的方式,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我一样心平气和的听您解释,如果弗莱舍尔没有喝醉的话,我想他一定会为此暴跳如雷的”

“呵呵,那个家伙的规矩多的不得了,”齐楚雄诙谐的说:“有时候我在想,真应该把他派到法律部门去,也许那里才最适合他”

“真要是那样的话就太可怕了”罗森巴赫没好气的说:“他一定会把吃饭的时候不准放屁这样的话写进法律的”

“怎么?您也知道这个故事”齐楚雄好奇的问道

“哼,自从我来到雅利安城那一天起,我就没少听说这家伙的故事”罗森巴赫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鄙视,“贪赃枉法,好色成性,溜须拍马,欺上瞒下,凡是恶人的习性在他身上都能找到,也就是统帅阁下念旧情,要是换了我,早就把他送上军事法庭了”

“罗森巴赫上尉,您对我说这些话,难道不害怕我去告密吗?”齐楚雄凝视着他问道

“我才不害怕呢”罗森巴赫把胸膛一挺,“我说的都是真话,再说您也不是那种人”

“哈哈”齐楚雄发出爽朗的笑声,他拍着罗森巴赫的肩膀道:“上尉,谢谢您对我的信任,也许我们今后可以找到多的共同语言”

罗森巴赫也笑了,虽然他和齐楚雄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他可以感觉到这是一个善良的人

“齐医生,我这里有一件事情要告诉您,”他脸上迅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弗莱舍尔的婚之夜将会在墓地里度过”

“您说什么”齐楚雄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呢?婚之夜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罗森巴赫耸了耸肩,“没办法,这可是党卫军的传统,希姆莱认为在墓地里受孕,可以让即将出生的孩子们沾染上那些阵亡将士的英勇气息,等到他们长大成人之后,可以像先辈们一样为日耳曼民族浴血沙场,所以就定了这么一条古怪的规矩”

“我的天”齐楚雄在心里忐忑不安的想道:“天知道在那里出生的孩子会是一副什么鬼模样”

第一百七十七章 婚礼(下)

在离雅利安城以南20公里之外有一座地下山,那里终年人迹罕至,山脚下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岩洞,里面安葬着数千名死在雅利安城的党卫军士兵,每当有人偶尔从山脚下经过时,他们总能听到从岩洞里传来的某种古怪的声音,时间一长,这座山便有了一个恐怖的名字——死亡之山

玛格达·弗莱舍尔此刻就站在死亡之山的一个岩洞内,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的景象,一座座整齐的黑色墓碑被笼罩在几盏探照灯的光环之下,时不时还有一阵阴森的寒风吹过,带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啸声,墓地里除了她和自己的丈夫,就再也没有活着的人,虽然从加入党卫军那一天起,她就接受了希姆莱的种种奇思怪想,但是当她真正走入墓地时,她还是感到在墓地里度过婚之夜的规矩实在是令人无法忍受

“希姆莱自己肯定不会到这种地方来”她环顾四周,看到墓地的中央有一座孤零零的瓦房,里面为了欢迎他们的到来,特意装饰一,还点燃了蜡烛以供照明虽说人们是出于好心才这样做,不过,在这座位于地下洞穴中的墓地里,这座房子却显得鬼气沉沉,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惧

“汉斯,你快醒醒,我有些害怕”玛格达毕竟是个女人,她对眼前的一切感到非常恐惧,为了让自己不再恐惧,她用力的晃动着弗莱舍尔的身躯,自从被施特莱纳的专车送到这里之后,喝的酩酊大醉的弗莱舍尔走了没几步,就歪倒在一座墓碑旁呼呼大睡

“嗯……别动我……我要睡觉……”弗莱舍尔一边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一边转了个身继续酣睡

玛格达恨得牙根痒痒的,她二话不说,就拿出了对待集中营囚犯的那一套本事,用她那坚硬的长筒皮靴狠狠地踩在了弗莱舍尔的肚子上

“哎呦”弗莱舍尔惨叫一声,捂着肚子跳了起来,“妈的是谁在打我”

“啪”他脸上顿时多了五个手指头的红印,“你这头蠢猪竟敢对我的话不理不睬,你想死吗”

火辣辣的疼痛感顿时让弗莱舍尔的酒醒了三分,他望着面前那张凶神恶煞的面孔,心惊胆战道:“对不起,亲爱的,你……你能……告诉我……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吗?”

“我们在党卫军的墓地里这是我们即将度过婚之夜的地方,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

“”弗莱舍尔急忙揉了揉眼睛,当他看清楚自己刚才是靠在什么东西上睡觉时,他也吓了一大跳

“老天我居然抱着墓碑睡着了,万一里面要是有什么东西爬出来,那可就……”他捂住脸庞,尽量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喂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玛格达气呼呼的说

“还能怎么办,”弗莱舍尔瞅了一眼墓地中央那座孤零零的房子,赔着笑脸说:“当然是去那间房子里度过我们的婚之夜”

玛格达不由自主的钻进弗莱舍尔的怀里,颤声道:“汉斯,我们还是回雅利安城去,这种鬼地方我一分钟也呆不下去”

“妈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弗莱舍尔心里暗自骂道

党卫军在墓地度过婚之夜的传统虽然很悠久,但是却并非每个人都会严格执行,弗莱舍尔也是为了在施特莱纳面前表现出他忠于传统的一面,才主动提出要和玛格达在墓地里共度春宵,施特莱纳对此大加赞赏,还特意提前安排专车接送他们

“我可不能半途而废,这样的话,统帅阁下一定会认为我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弗莱舍尔心中拿定主意后,他便亲热的搂住玛格达纤细的腰肢,柔声道:“亲爱的,有我在你身边,你还有什么可怕的,走,未来幸福的生活正等着我们去创造呢”说罢,他手上一使劲,便推着玛格达走向了那座孤零零的房子

玛格达心中虽有些害怕,但是却只能跟着弗莱舍尔的步伐,一同迈进了房子里,里面的装饰倒是很温馨,窗台边按照德国的风俗摆放着祝福人的礼物,软绵绵的大床上铺着崭的被褥,一张方桌上摆放着银质的蜡烛台,烛光随着空气的流动不停摇曳,在两个人的脸上投射出一道若明若暗的光线

刚一进入房子里,弗莱舍尔就迫不及待的关上房门,把玛格达扑倒在床上,他贪婪的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像一头发情的猛兽一样尽情索取,一时间,房子里回荡着床板吱扭作响的声音和玛格达诱人的呻吟声……

一番云雨之后,弗莱舍尔心满意足爬下床,披上一件军装,脸上摆出一副陶醉的神情,好似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美妙的感觉

“噢,亲爱的,今天真是个美妙的日子,我还是第一次感到心里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在流淌”

玛格达轻轻捋了一下凌乱的发丝,用被子盖住赤裸的身躯,用一种温柔的眼神看着弗莱舍尔,毕竟他是自己的丈夫,再说她也喜欢听到有人恭维她

“汉斯,你爱我吗?”她柔声问道

“当然,我的宝贝”弗莱舍尔俯下身,在她的红唇上深深一吻,“我的心已经被你紧紧拴住,再也不可能去流浪”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要是骗你的话,就让我不得好死”弗莱舍尔急忙说

“那倒也是,如果你敢背叛我的话,我一定会扭断你的脖子,把你扔进焚尸炉”玛格达笑着说

弗莱舍尔心里猛地一咯噔,嘴上却笑得甜,“亲爱的,你一定渴了,不如我为你倒杯水”

“好的”玛格达点了点头,可是她却没有注意到弗莱舍尔转过身时,嘴边居然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

弗莱舍尔走到离床不远的的一张桌子旁,那上面放着一个暖水瓶和数个水杯,他打开暖水瓶,往一个水杯里倒了满满一杯水,紧接着,他趁玛格达不注意,迅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白色药末倒入水杯中搅散,当他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便端着水杯,带着满脸的笑容回到玛格达身边

“亲爱的,我把水给你端来了,快趁热喝了”

玛格达抿嘴一笑,“汉斯,你可真会伺候人”

“嘿嘿,”弗莱舍尔讪笑道:“你是我的妻子,为你服务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玛格达翻身下床,端起水杯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大口,末了她一抹嘴,皱着眉头说:“这水的味道怎么这么怪啊?”

“没有啊,”弗莱舍尔装模作样的说:“我怎么就没喝出来怪味,是不是你太累了”

“也许,可是我怎么突然感到头晕啊?”玛格达捂住脑袋,一股沉沉的睡意不停的侵入她的脑海,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弗莱舍尔,可是却重重的倒在床上,很快就陷入到无边的黑暗中

“哈哈安眠药起作用了”弗莱舍尔此刻一改之前的恭维,冲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玛格达嘲笑道:“你这个愚蠢的女人,我怎么可能一辈子守在你一个人身边,你就在这里多睡一会,我现在要去寻找属于我的生活”说罢,他迅穿好军装,扭头吹灭了桌子上的蜡烛,头也不回的跑出了这间屋子

跑出屋子,弗莱舍尔一路小跑的来到山洞的外面,他左右一打探,鼓着腮帮吹了一声口哨,一辆黑色轿车立刻从不远处疾驰而来车刚在弗莱舍尔面前停稳,他就迫不及待的跳上车,把手一挥,“走我们去莱曼家”

黑色轿车在他的指挥下,沿着公路向雅利安城飞驰而去,15分钟之后,轿车就开进了城区,在七拐八转之后,轿车停在了里宾特洛甫大街27号公寓门前

弗莱舍尔推开车门,马不停蹄的跑进公寓门前,使劲按下了门铃

“谁呀?”公寓里传来莱曼懒洋洋的声音

“是我,快开门”

“天哪我这就来”随着公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莱曼揉着惺忪的睡眼,为弗莱舍尔打开了房门

“上尉,今天晚上不是您的婚之夜吗?您怎么又跑到我这里来了?”莱曼诧异的问道

“还不是为了那个小美人吗?”弗莱舍尔淫邪的笑着,“她可比玛格达漂亮多了,赶快领我去见她,我有好多的话要跟她说呢”

“可真有您的,”莱曼不由晃着脑袋说:“您是怎么从玛格达身边溜出来的,您难道不害怕这样做会被她发现吗?”

“放心,只要您不说,她永远都发现不了我的秘密”弗莱舍尔满不在乎的说

“好,上尉,请跟我来”莱曼扭头领着弗莱舍尔向公寓的阁楼走去,为了满足弗莱舍尔的淫欲,莱曼违背了不得私自将囚犯带出集中营的规定,他伪造了一份契尔斯卡娅的死亡证明,然后偷偷将她藏到自己家的阁楼上

虽然雅利安城上空的“地心之光”终年不灭,但是在没有窗户的阁楼里,黑暗却是永恒的色彩,为了方便弗莱舍尔看路,莱曼特意点起一根蜡烛,踩着冰冷的钢制楼梯,小心翼翼的爬上了阁楼

弗莱舍尔刚一进入阁楼,就看到了那张他梦寐以求的容颜,可怜的契尔斯卡娅倒在一张床上,手脚不但被绑住,嘴里还塞了一块破布,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装满了愤怒与凄楚的泪水

“谁允许您这样对待契尔斯卡娅小姐”弗莱舍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莱曼根本就没把弗莱舍尔的叫嚣当成一回事,他慢条斯理道:“上尉,这个俄国妞脾气暴得很,她万一要是在我这里大喊大叫,人们就会知道我私自释放囚犯,而玛格达也会知道您对她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我们两个到时候都会完蛋,您对这样的后果感到满意吗?”

弗莱舍尔听后不觉面红耳赤,他立刻换上一副亲热的面孔道:“亲爱的莱曼,请您不要生气,我刚才的话只是一时激动而已,您为我想的这么周全,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回头我一定会好好的感谢您”

“那倒不必了,谁叫我们是朋友呢?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祝您有一个幸福的婚之夜”莱曼把手中的蜡烛固定在阁楼上的一把椅子上,摇曳的烛光在他脸上投射出一道诡异的笑容,当他转身走下阁楼的那一刻,弗莱舍尔立刻急不可耐的扑向契尔斯卡娅,他一边撕扯着她的衣服,一边得意的狞笑道:“我的美人,这个夜晚是属于我们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酒醒之后

施特莱纳费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卧室的床上,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光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感到喉咙里像是着了火一样,于是他揉着昏沉沉的脑袋翻身下床,在黑暗中摸索着想要找到一杯水,可是一不小心却撞翻了放在床边的一把椅子

“咣当”随着椅子发出与地面接触的声响,卧室的门被人迅推开,一缕光线随之让卧室摆脱了黑暗

“您醒了”齐楚雄走到他面前,手里拿着一杯水,“您是在找这个?”

施特莱纳顾不上回话,急忙接过这杯水,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这才感觉到喉咙好受了一些

“谢谢你,”他把水杯递到齐楚雄手里,揉着脑袋说:“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我是在宴会厅里和大家一起喝酒,怎么转眼的功夫我就躺到了床上?”

“不是转眼的功夫,”齐楚雄纠正了他的说法,“从您倒在这张床上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现在的时间是1946年1月2日凌晨两点钟”

“什么”施特莱纳吓了一跳,“我居然睡了这么长时间”

齐楚雄眉头一皱,道:“能安安静静的睡觉对一个酒鬼来说倒是一件好事,这样至少可以让他不至于沦为众人嘲笑的对象”

“?”施特莱纳从齐楚雄的语气中嗅出一件不太好的事情,他忐忑不安的问道:“齐,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您真的想知道吗?”

“哦……如果你愿意的话,那么……”

“只要您自己的神经可以承受,那我倒是很愿意把一个人无聊的举动再叙述一遍”齐楚雄随手拉开厚重的窗帘,接着为施特莱纳披上一件军装,然后一五一十的讲述了施特莱纳适才在宴会上的举动……

“我说,你没有骗我?”施特莱纳难堪的盯着地面

“宴会厅里有好几百号人在盯着您,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上帝啊这回我可是丢大人了”施特莱纳气呼呼的说:“你也不和我打个招呼,就把我扛上楼,这让我还怎么好意思去见自己的部下们”

“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您恐怕会干出出格的事情来”齐楚雄丝毫不把施特莱纳的愤怒放在眼里,“我作为您的保健医生,必须对您的身体健康负责,否则我的存在将毫无意义”

“那你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来对待我”

“那您说,我该用什么方式来对待您?”齐楚雄毫不示弱道:“看着您像一个街头酒鬼一样肆无忌惮的伤害自己的身体吗?不将军,您的身体并不属于自己,如果您发生意外,对于整个雅利安城来说都是一种无法弥补的损失,您难道打算用这样一种愚蠢的方式去和自己的元首见面吗”

“这……我……”施特莱纳顿时哑口无言,他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坐在床上

“犯了错误的人永远无法反驳正确的意见,除非他不想改正错误”齐楚雄没有一点给施特莱纳留面子的意思,他继续说道:“从今天起,我将对您的饮食习惯进行全面监督,无论在任何场合,您每天只许饮用一杯啤酒,如果我发现您违反了我的规定,那我就会对您采取惩治措施,直到您改正错误为止”

“你说什么”施特莱纳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的,“你知道自己在和谁讲话吗?你有什么权力命令我这样做?你难道不害怕我会把你从统帅府里赶出去吗”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齐楚雄毫无惧色道:“我是在尽一个医生的职责,尽力保护帝国最高统帅的健康,让他可以以一个健康的身体去开创未来,如果连这样做也有错的话,那您现在就可以让人把我赶出去”

施特莱纳这下彻底没辙了,半晌之后,他苦笑着说:“我真算是服了你,在雅利安城里,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敢这样和我讲话的人,好,我听你的就是了”

“这样做就对了”齐楚雄淡然一笑,接着道:“我要是和那些人一样的话,您还会下这么大力气把我留在身边吗?”

“真是个固执的家伙”施特莱纳心中暗自笑道自从他正式就任纳粹帝国任统帅以来,已经习惯了被人称为“我的统帅”,可惟独这个齐楚雄,直至今日还称呼他为将军不过,施特莱纳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他的心里甚至还很喜欢这个已经伴随他多年的称呼

“中午举行宴会的时候,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什么我一直没有看到你?”施特莱纳披着军装,习惯性的坐到躺椅上,顺势转移了话题

“哦,是这样的,弗兰茨也是在昨天上午举行婚礼,他希望我去做他的证婚人,所以我就没参加中午的宴会”齐楚雄笑着说

“他结婚了”施特莱纳大吃一惊,“娘是谁?为什么这件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

“他的妻子名叫汉娜,是陆军医院的一名护士,弗兰茨很有眼光,找到了一个美丽善良的姑娘”

“这小子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施特莱纳着急的搓着手,“这样的话,我就可以让他和汉斯同时举行婚礼,他是个勤奋的人,我早就想找个机会奖励他……”

“将军,这是弗兰茨本人的意思,”齐楚雄说,“自从他和我成为朋友以来,一直遭受很多人的歧视和不理解,他的终身大事也因此一拖再拖,但是他从来没有后悔过,而自从他和汉娜相识以来,这位善良的姑娘就此事给了他足够多的理解和支持,他非常感动,为了不让自己未来的妻子受到伤害,他决心秘密结婚……”

齐楚雄的话还没有说完,施特莱纳就已经明白了路德维希的用意

“他是害怕自己的妻子在婚礼上遭到众人的嘲笑,说她嫁给了一个来自巴伐利亚的傻瓜,真是个善良的小伙子啊,我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人受到伤害呢”

施特莱纳说到此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他霍地一下站起身,大步走到窗户旁,用力的挥舞着手臂说:“你和他的事情非常具有典范性,想想看,一个出身贵族世家的德国军官和一个差点被送上绞刑架的中国医生成为了生死之交,这是不同民族之间化解怨恨的最佳表达方式,这样的事情出现的越多,对于帝国的未来就越有好处,可是那帮可恨的家伙们就是看不到这样美好的前景他们的脑袋顽固不化,整日里就知道自诩为世界上最高贵的民族,却从来没有去深入研究我们失败的原因如果我要是让路德维希继续忍受歧视的话,那就意味着我将继续走在失败的老路上,这是绝对不能容许发生的事情”

齐楚雄诧异的看着施特莱纳,他原本只是替路德维希打抱不平,希望施特莱纳能够给自己的朋友一点支持和鼓励,但是他却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竟然让施特莱纳发起了脾气,再一联想到当初在豪勒河岸边施特莱纳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他顿时感到施特莱纳还真是铁了心要改变纳粹帝国的种族政策,这不由让他心里有了一个的想法

自从和艾伯特他们分别后,齐楚雄就一直在努力收集关于雅利安城的情报,时至今日,成果倒是不少,可就是无法传递出去,而他之所以要把爱伯斯塔克父子带出集中营,就是想设法把他们留在身边,帮助自己去做传递情报的事情

打定主意之后,齐楚雄便用一种恳求的语气说:“将军,有件事情我想请您批准”

“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

“我想把爱伯斯塔克父子留在我身边,希望您可以满足我这个要求”

“哦?”施特莱纳不觉有些好奇,“你打算让他们帮你做些什么?”

看到施特莱纳并没有立刻拒绝自己的要求,齐楚雄顿时心中一喜,他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微笑道:“将军,您把我留在身边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凸显您决心改变以往错误政策的决心吗,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爱伯斯塔克父子在来到雅利安城之后备受折磨,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被痛苦所包围,如果您同意我把他们留在自己身边的请求,那么我愿意用我自己的亲身经历现身说法,劝说他们放弃以往的成见,发誓效忠与您,这样做会对那些仍然生活在集中营里的人产生很大的影响,让他们明白您是真的打算纠正以往的错误,愿意给他们自由的生活”

施特莱纳凝神思考片刻,犹豫道:“你的话倒是很有吸引力,不过,那个犹太裁缝好像是对你很有成见,我担心他会对你做出一些难以预测的报复行动……”

“您放心”齐楚雄笑着说,“这件事情我自有对策,只要您同意我的请求,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他在您面前宣誓效忠”

施特莱纳看到齐楚雄胸有成竹的表情,思前想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说:“既然你坚持这样做,那我就同意你的请求,不过,你可一定要当心,千万别让那家伙伤害到你”

“您真是个好人,”齐楚雄高兴的说,“爱伯斯塔克先生一定会为此而感动的”

“好人有时候并不好当,”施特莱纳诙谐的说:“至少现在我这个好人的肚皮已经感到有些饥饿,需要你去为我搞点吃的来”

“没问题,我这就去”齐楚雄马不停蹄的跑出了施特莱纳的卧室,他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因为他知道,自己离真正的自由又近了一步

第一百七十九章 善良的眼神

小路易斯眨着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好奇的向卧室窗户外面张望着,一群鸽子有气无力的在宫殿前的广场上有气无力的徘徊着,尽管看起来有些无聊,但是对一个从小生活在集中营里,从来没有见过飞鸟的的孩子来说,这种景象还是深深吸引了他自从和父亲一起来到这里之后,他每天一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情就是爬到窗户上看个不停,每当兴奋的时候,他还会伸出那双伤痕累累的手不停的比划着,好像是想把那些鸽子揽入怀中

爱伯斯塔克望着儿子那副专注的模样,感到一股苦涩的味道在心中流淌,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安慰儿子,因为在一个连鸽子都失去自由的世界里,所有的抚慰都显的是那样苍白无力

“路易斯,我的孩子,”他走到窗户旁,拍着儿子的肩头,“德国人的婚礼结束了,我们也该走了”

“爸爸,我们今后要生活在什么地方,还会回到集中营里吗?”小路易斯扭过头,不安的看着父亲

爱伯斯塔克心头一酸,一滴眼泪忍不住流出了眼眶,“这是我们的无法摆脱的命运,走,孩子,这座宫殿不属于你我”

“我喜欢这里,爸爸”小路易斯扭过头,依依不舍的看着窗外,“集中营可没有这里漂亮,那里天天都是黑暗,我不想回去,您能不能去找齐医生帮忙,让他把我们留在这里……”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爱伯斯塔克痛苦的摇着头,“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齐医生,他现在和那些拿着皮鞭的魔鬼们成了一伙人,他是不会帮助我们的”

“不,爸爸,您错了,齐医生没有变,我可以感觉到他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路易斯,你说的那是以前的齐医生,”爱伯斯塔克耐心的说:“他现在穿上了德国人的衣服,他的心已经被玷污了……”

“我没有看错”小路易斯着急的说:“爸爸,齐医生真的一点都没变,每当他的眼睛注视我的时候,我都会感到一种温暖的感觉在身上流淌,现在虽然他穿上了德国人的衣服,可是他眼睛里那种温暖的感觉却从来没有消失过,这一点我可以向您保证”

爱伯斯塔克看着儿子那副焦急的模样,不由感伤道:“傻孩子,人的眼睛里是看不出善恶的,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之后就会明白的”

小路易斯撅着嘴,不情愿的看着父亲,从他的表情里可以看出,他并不认为父亲的话是正确的

爱伯斯塔克苦笑一声,缓缓走到床边坐下,等待着卫兵们闯进房间,把他和儿子送回集中营

他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卧室的门被人推开了,不过,进来的人并不是穷凶极恶的卫兵们,而是一脸微笑的齐楚雄

“早上好,爱伯斯塔克先生,你和路易斯休息的还好吗?”齐楚雄笑着走到爱伯斯塔克身边,而犹太裁缝也很快注意到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齐楚雄是一个人进来的,身后没有跟着任何德国人

“我们很好,你什么时候送我们回集中营”

“你们不用再回去了,”齐楚雄随手关上房门,笑着说:“从现在起,这间卧室就是你们的家”

“我们的家?”爱伯斯塔克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齐楚雄话里的意思,反倒是小路易斯却在一瞬间扑向齐楚雄的怀里,瘦削的小脸上溢满激动的神情,“齐医生您说的是真的吗?我和爸爸真的不用再回到集中营了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齐楚雄乐呵呵的把小路易斯抱在怀里,在他脸上使劲亲了一下,“从今天起,你就再也不用回到集中营去了”

“太好了太好了”小路易斯兴奋的挥动着臂膀,广场上的鸽子们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呼喊,居然在一瞬间振翅飞上天空,用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庆祝这个时刻

在短暂的震惊后,爱伯斯塔克恢复了平静,他满腹狐疑的看着齐楚雄,道:“你又想做什么?”

齐楚雄放下小路易斯,深吸一口气,道:“爱伯斯塔克先生,您还记得在施特莱纳的就职典礼之前,我在陆军医院的病房里里和您说过的话吗?”

爱伯斯塔克困惑的挠着脑门,仔细的回忆着当初的情景,他突然想起了齐楚雄的那句话——“很遗憾,我暂时还不能告诉您这是为什么,不过有一点您必须知道,那就是不管我现在要做什么,或是未来被迫去做什么,我还是以前的齐楚雄,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他究竟想告诉我什么?”爱伯斯塔克不禁凝视着齐楚雄,虽然这位医生身上穿着一件令人厌恶的黑色军装,但是他那黑色的眼眸中依然充满善良的光芒,瘦削的脸庞上写着坚定果敢的勇气,这一幕无疑在告诉他,站在他面前的还是那位伟大的医生

短短的一瞬间,爱伯斯塔克仿佛是明白了什么,他吃惊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张着嘴:“难道说,您想……”

“嘘”齐楚雄迅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紧接着,他牢牢握住爱伯斯塔克的手,用一种很小但是很坚定的语气说:“您明白就好,记住,我需要您的帮助……”

齐楚雄话还没有说完,爱伯斯塔克就激动的掉下了眼泪,“齐医生,请您原谅我之前的不理智行为,我错了,我不该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真相前就对您恶语相加,您惩罚我无论怎样的痛苦我都愿意承担”

“我要带给你们的是幸福而不是痛苦”齐楚雄动情的说:“无论摆在我面前的是一条多么艰险的道路,我都不会放弃为自由而斗争的决心我虽然穿上了党卫军的制服,但是我的心永远属于光明爱伯斯塔克先生,从现在起,就让我们一起努力”

爱伯斯塔克使劲的点着头,激动的眼泪哗哗的流淌在饱受摧残的脸庞上,“齐医生,您说无论您需要我去做什么,我一定义不容辞”

齐楚雄笑着点了点头,接着用手指了一下小路易斯,顺势做出一个捂住耳朵的动作爱伯斯塔克立刻明白了齐楚雄的意思,他把儿子推到窗台边,道:“路易斯,你继续去看那些鸽子,爸爸和齐医生有话要说”

“嗯,我知道了”小路易斯懂事的点了点头,就扭过脸,趴在窗台上,继续观赏外面的景象

爱伯斯塔克转身回到齐楚雄身边,两个人一起坐到床沿上,开始促膝而谈

齐楚雄开门见山道:“爱伯斯塔克先生,我们的时间有限,所以必须长话短说,不久前,我在救治一位美国农业学家克鲁斯博士时,意外的从他口中听到一句话,他让我去找集中营光明天使,您知道这句话代表什么意思吗?它到底指的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呢?”

刚一听到光明天使这个名字,爱伯斯塔克的表情就变得非常严肃,他站起身,小心的打开卧室大门,朝外四处打量了一下,直到确认没有人在外面偷听,这才关上门,回到齐楚雄身边压低声音道:“光明天使不是一个人的代号,而是一个非常隐秘的抵抗组织,据说它的成员分布在各个集中营里,这些年来,这个组织一直在从事地下抵抗活动,他们一方面不断地消灭那些意志薄弱的叛徒,而另一方面则想法设法延误德国人对雅利安城的建设,德国人对此非常恼火,他们一直想破获这个组织,可是却始终没有取得成功,为此他们已经连着撤换了三任盖世太保头子”

“这么说来,这个组织的保密工作做的还真是隐蔽啊”齐楚雄不由暗自感叹以他在德国生活以及后来在荷兰参加抵抗组织的经历看,要想躲避盖世太保的侦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抛开那些阴暗面不提,盖世太保的确可以算得上整个欧洲效率最高的情报机构,它拥有数以千计的工作人员和一支不暴露身份的情报员大军,如果某一位公民说了几句被认为是攻击纳粹帝国的话,而被突然抓走,那么他的身边就一定有盖世太保的眼线,他可能是受害于熟人、朋友,甚至是亲人盖世太保开动它的情报机器,密探们到处刺探占领区人民和自己同胞们思想上的一切棱角,不放过任何机会去捕捉人们心房里的杂音,无论人们走到哪里,身后都会有盖世太保的影子跟随

可是光明天使居然能够在戒备森严的集中营里生存下来,而且时至今日还能让德国人对他们一筹莫展,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由此可见,该组织的领导人一定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如果可以和这个人接上头,那么对自己今后要做的事情一定可以起到很大的帮助

想到这里,齐楚雄眼前一亮,他急忙问道:“您知道这个组织的领导人是谁吗?”

可是令齐楚雄没有想到的是,爱伯斯塔克居然摇起了脑袋,“对不起,齐医生,不光是德国人,就连像我这样在雅利安城生活了好些年的人,都不知道到底谁是光明天使的成员,所以我无法再向您提供多的情报”

“这怎么可能呢?”齐楚雄惊讶道:“您不是说他们一直在暗中从事抵抗活动吗,如果您连他们的人影都没有见过,那他们又是通过什么方式来进行这些活动呢?”

“您有所不知,光明天使每次组织行动前,都会在集中营的僻静之处留下一些只有他们内部的人才能看懂的暗号,而这些接到指令的人在把暗号翻译成行动计划之后,就会立刻将暗号擦去,而每次留下暗号的地点都不同,所以不光是德国人根本无法掌握光明天使的行动规律,就连我们也搞不清楚他们什么时候会出现”

“原来是这样,”齐楚雄想了想,不甘心道:“那您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是有人告诉您,还是您道听途说来的?”

爱伯斯塔克把手一摊,做出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这些事情在集中营里流传的很广,不过,却从来没有得到过证实,我也是从别人的嘴里听来的”

听完爱伯斯塔克的回答,齐楚雄感到非常失望,他原本还希望借助爱伯斯塔克来与光明天使取得联系,可是如今看来,他恐怕要想别的办法了经过一番考虑,他觉得眼下还不能操之过急,只能进行耐心的探寻,直到找到这个组织为止

爱伯斯塔克看到齐楚雄半天不说话,于是便小心翼翼道:“齐医生,您能告诉我,我们接下来都要做什么吗?”

“您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齐楚雄道:“我昨天在弗莱舍尔的婚礼上听到有不少德国高级官员的夫人对您的手艺大加赞赏,接下来我会推荐您去给这些女人们制作礼服,到时候您就借这个机会,设法多探取一些情报,尤其是要打听出艾伯特他们的下落,这对我们今后的行动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齐医生,我有些不太明白,”爱伯斯塔克困惑道:“看得出来,施特莱纳非常信任您,而您也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去做这些事情,为什么还要把这件任务交给我呢?”

“您有所不知,”齐楚雄叹了口气,“施特莱纳虽然很信任我,但是霍夫曼却一直对我怀有戒心,如果我主动去打听这些事情的话,那么一定会加深他对我的怀疑,到时候反而会起到不利的作用,所以说,眼下我只能依靠您去做这件事情”

“我明白了”爱伯斯塔克恍然大悟,“您之所以会到集中营举行宣誓效忠仪式,一定也是为了打消霍夫曼对您的猜疑,您瞧我这颗愚蠢的脑袋,为什么就没有及时想到这一点呢”

“现在想清楚也来得及,”齐楚雄道:“您愿意为我去做这件事情吗?”

“您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帮助您完成这件事情”爱伯斯塔克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却充满了斗志

第一百八十章 “邪恶”的将军

一番交流之后,齐楚雄带着爱伯斯塔克父子离开卧室,前往施特莱纳的办公室,帝国统帅将在那里和这对犹太父子见面,这也是齐楚雄特意提出的建议,他希望可以借此让施特莱纳多的了解到集中营悲惨的生活

此时已是早上八点,施特莱纳刚吃过早餐,正坐在办公室里享用一杯香浓的咖啡,当他看到齐楚雄带着爱伯斯塔克父子走进来时,便将手中的咖啡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挥手示意他们走到自己面前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名字叫做爱伯斯塔克对吗?”施特莱纳盯着犹太裁缝的脸沉声问道

爱伯斯塔克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施特莱纳的提问

施特莱纳继续道:“你的手艺很不错,而这也给你争取到一个离开集中营的机会,希望你可以珍惜这样的机会,好好的替我们做事”

“谢谢您的好意,我会努力做事的”爱伯斯塔克回答说

“你真正应该感谢的人并不是我,”施特莱纳说:“是我的保健医生提出的这项请求,如果不是他的坚持,你现在已经走在回到集中营的路上了”

“这些我已经知道了”爱伯斯塔克道:“齐医生是个好人,这一点我明白,但是如果他没有遇到像您这样通情达理之人的话,那么我想眼前的这一切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生”

“你好像是在一夜之间想明白了一些问题”施特莱纳追问道:“不久前,我们在集中营里遇到你的时候,你还对齐恶语相加,怎么,你现在又想通了吗?”

“是这样的,”爱伯斯塔克沉重的点着头,“不久前,当我看到齐医生宣誓加入党卫军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像被人扎了一刀那样难受,那时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是自从被带到艾德斯瓦尔宫之后,我又一次感受齐医生对我们父子的关怀,虽然他加入了党卫军,但是我发现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善良,对于这样一个多次帮助过我们父子的人,我自然不能拒绝他的好意”

施特莱纳满意的笑了笑,接着就把目光投向躲在父亲身后的小路易斯,这孩子自从“美丽如画”事件之后,就对施特莱纳产生了一种天然的恐惧感,在集中营里每当他听到施特莱纳的名字时就会吓得浑身发抖,而眼下他和施特莱纳之间的距离不过几步之遥,是把他吓得魂不附体,他死死的揪住父亲的衣角,双腿不停的打颤,生怕这个德国人会把自己从父亲身边抢走

“你是小路易斯,”施特莱纳笑呵呵的对他伸出手,“过来孩子,让我好好看看你”

令施特莱纳颇感不悦的事情发生了,小路易斯看着那双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居然吓得哇哇大哭

“这孩子是怎么了?”施特莱纳纳闷道

“将军阁下,请您不要生气,”爱伯斯塔克一边试图安慰儿子,一边回答说:“自从发生了美丽如画的惨剧之后,他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只要一听到您的名字就会吓得浑身发抖……”

一抹难堪的神情爬上施特莱纳的额头,他从躺椅上站起身,背着双手走到办公室的窗户旁,“地心之光”从窗户的缝隙里透进来,在他脚下投射出一个落寞的身影

“来,路易斯,到我这里来”齐楚雄把小路易斯抱在怀里,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痕,“你不要害怕,将军其实是个好人,他不会伤害你的”

“他不是好人……他是个大坏蛋……”小路易斯毕竟还是个孩子,还不懂得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他哭着说:“他杀了很多人……我害怕他……”

“别哭了,孩子,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齐楚雄把小路易斯抱得紧紧的,“将军已经知道那样做是不对的,以后他会善待你们的”

施特莱纳的身躯突然一震,他缓缓扭过头,看到了一幅令人感伤的画面,可怜的小路易斯在齐楚雄怀里瑟瑟发抖,枯瘦的脸庞上挂满尚未干涸的泪痕,爱伯斯塔克守在他们身后,苍老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悲伤

如果是在以前,施特莱纳肯定会对齐楚雄刚才的言行大发雷霆,可是现在他心里却充满了一种沉甸甸的负罪感,他的回忆在这一刻又回到了几个月前那处血流成河的集中营,那一双双仇恨的眼神,那个茨冈小男孩和父亲在枪口下的舞蹈,还有罗蒙那惨无人道的杀戮……

“也许我真的错了”他心中喃喃自语,脚下轻迈,来到齐楚雄面前,伸出手道:“把这孩子给我,我有话要问他”

齐楚雄稍作迟疑,就把小路易斯递到施特莱纳怀中,可怜的孩子惊恐万状的挣扎着,发出了为凄惨的哭声,“不我不要死爸爸,你救救我”

“路易斯,不要害怕,将军不会伤害你的”齐楚雄耐心的抚摸着他的后脑勺,用一种非常平稳的语调安慰道:“他只是想和你说说话,不要紧张,没事的”

小路易斯在齐楚雄的抚慰下,渐渐停止了哭泣,但是他却不敢去看施特莱纳的脸庞,生怕那里会突然有一张血盆大口将他吞没

施特莱纳抱着小路易斯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到小路易斯手里,起初小路易斯还不敢去接,但是在齐楚雄的鼓励下,他终于还是抵挡不住美味的诱惑,接过巧克力吃了起来

施特莱纳爱怜的看着小路易斯,作为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他对生命有着与众不同的理解,在他的记忆里,每次女儿只要一见到他,就会扑到他的怀里,咯咯笑个不停,而每当这一刻来临时,他总是会把所有的烦恼都抛置脑后,沉浸在天伦之乐的享受中

“告诉我,孩子,你在这里生活还好吗?”施特莱纳轻声问道

小路易斯胆怯的抬起头望向施特莱纳,他发现有一道慈祥的眼神正看着自己,这让他紧张的心情得到了暂时的放松,他挠着脑袋想了想,小声说:“这里很好,比集中营里强太多了,我在那里天天都吃不饱饭,看守们还经常打骂我,可是这里就不一样了,卧室里的床很软,我每天都能吃饱饭,也不用害怕有人会来打我,这里简直就是天堂,我再也不想回到集中营去了”

“不用害怕,只要你今后听我的话,那你就永远不会再被送进集中营”施特莱纳接着又说:“告诉我,集中营里的人们都是怎么说我的?”

小路易斯脱口道:“他们说你是个大坏蛋”

“路易斯别胡说”爱伯斯塔克生怕儿子惹怒施特莱纳,急忙走过来,想要把小路易斯抱回自己怀里,可是齐楚雄却一把拉住他,示意他不要着急,耐心等待小路易斯把话说完

施特莱纳瞅了一眼齐楚雄,接着就继续问道:“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他们还说,你是一个不知道什么叫人性的刽子手,整日里就知道纵容手下虐待囚犯,任凭他们被活活饿死或是折磨死,你连最起码的同情心都没有,在你眼里,我们这些人只不过是一群可以被随意处置的牲口,只要你不高兴,随时都可能把我们拉出去枪毙,我们每天都生活在死亡的阴影下,连说话不敢大声,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因为你的存在,我们没有未来,没有希望,我们成了一群被上帝抛弃的人,等待我们的只有永远止境的黑暗和死亡……”

自古童言无忌,小路易斯把自己在集中营里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施特莱纳,这位帝国的统帅脸上渐渐浮上一层难堪的色彩,他的心情十分复杂,说不出是羞愧还是自责也不知为什么,他又想起了翁特林根集中营,斯培林格和那些囚犯们为了生存所做出的举动至今还历历在目,追忆过往,他突然觉得要想收服人心,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至少是不能再让集中营里发生饿死人的现象

“梆梆”有人在这时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是谁?”施特莱纳下意识的问道

“我的统帅,是我”门外传来霍夫曼一贯平静的声音

施特莱纳急忙把小路易斯放在地上,接着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然后沉声道:“进来”

门开了,霍夫曼笑容满面的走进办公室,他刚想询问施特莱纳昨夜休息的可好,却意外的发现办公室里还站着另外三个人

“咦?”他颇为意外的看着爱伯斯塔克父子,“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总理阁下,是这样的,”齐楚雄平静的说:“将军阁下很欣赏爱伯斯塔克先生的手艺,所以他决定将他们父子留下来,从今天起,他们就将和我生活在一起,再也不用回到集中营了”

短短的一瞬间,霍夫曼脸上的表情就经历了从疑惑到惊讶再到难以置信的整个过程,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施特莱纳竟然会在没有和自己商量的情况下,就做出这样一项匪夷所思的决定

齐楚雄看到霍夫曼那种雕塑般的神情,嘴边露出一抹胜利者的微笑,他说:“总理阁下,看来您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统帅阁下商议,既然如此,我就先行告退了”说罢,他就带着爱伯斯塔克父子离开了施特莱纳的办公室,随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咣当!”随着办公室的门发出一声闷响,霍夫曼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立刻气急败坏的吼道:“我的统帅您怎么可以不经我的允许,就擅自做出这样的决定您难道不害怕这是一场阴谋吗”

施特莱纳冷哼一声,“霍夫曼总理,我想你大概是搞错了自己的位置,作为帝国最高统帅,我下达命令难道还要经过你的批准吗?”

霍夫曼这才意识道自己刚才一时心急说错了话,他急忙说:“对不起,我的统帅,我的意思是说,您在下达这道命令之前应该和我商议一下……”

“不用了”施特莱纳不耐烦的一摆手,“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这个犹太裁缝的手艺很不错,我已决定让他今后专门负责为我们的高级官员们制作礼服”

“我的统帅,您在这件事情上表现的过于草率,我问您,是不是齐楚雄向您提出的这项建议?”

“是又怎么样?”施特莱纳反问道

霍夫曼一听事情和他猜测的一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您为什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的请求您难道不害怕他是在利用您对他信任,借机从事危害帝国安全的事情吗?”

施特莱纳对霍夫曼的固执感到非常恼火,他紧绷着脸说:“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他已经被我的真诚举动所感化,成为了我身边的一员,他之所以要把那对犹太父子留下来,就是希望通过善待他们来让多的囚犯看到我们与他们和解的决心,他是在帮我们做事,你不对他表示支持也就罢了,但是我希望今后再也听不到像现在这样毫无根据的猜测”

霍夫曼吃惊的看着施特莱纳,他明显感觉到施特莱纳心中的愤怒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坚持自己的意见,恐怕施特莱纳会出于逆反的心理,加的一意孤行,有鉴于此,他不得不做出了让步

“对不起,我的统帅,也许是我多疑了,这样,我接受您的命令,希望这样做还不算太晚”

看到霍夫曼不再固执己见,施特莱纳紧绷的脸庞终于有些一点松动的迹象,他说:“这样就对了,我现在再向你下达一道命令,你去通知军需部门,从今天起,把海军捕捞的水产品按照百分之五十的比例送往集中营,我不能够再坐视那里的饥荒继续蔓延下去,这将对帝国的安全构成严重的威胁”

霍夫曼大惊失色,他失声道:“我的统帅这样做会让我们的人从心里产生不满,您的威信也会因此受损,到时候恐怕会发生难以预测的事件……”

“把那些囚犯都饿死了,谁来替我们干活再说如果饥荒一直延续下去,谁又敢保证不会发生大规模的暴乱”施特莱纳厉声道:“马上执行我的命令,如果集中营再发生饿死人的现象,我第一个拿你是问”

在施特莱纳的强势面前,霍夫曼不得不低头屈服,“好,我会立即安排人手去做这件事情”

“你明白就好,我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就不留你了”施特莱纳一挥手,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霍夫曼带着郁闷的心情走出了施特莱纳的办公室,当他来到艾德斯瓦尔宫门前那些宏伟的罗马石柱脚下时,深蓝色的眼眸中顿时升起一股恶毒的火焰!

“齐楚雄走着瞧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送进地狱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严厉的医生

时光一晃,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弗莱舍尔夫妇结束了蜜月之旅,回到了雅利安城,而他们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赶到艾德斯瓦尔宫去拜会施特莱纳

“汉斯玛格达见到你们可真高兴”施特莱纳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前,兴奋的说:“怎么样,你们的蜜月过的还愉快吗?”

“嗨希特勒”弗莱舍尔夫妇齐举右臂行礼,紧接着,弗莱舍尔放下右臂,恭顺的回答道:“我的统帅,我代表玛格达感谢您对我们的关心,我们最近过得非常快乐,如果不是一直惦记着您的话,我都不想再回来了”

“汉斯,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我”施特莱纳忍不住哈哈一笑,接着把关切的目光投向了站在弗莱舍尔身旁的玛格达,“玛格达,汉斯最近对你还好吗?他要是敢欺负你的话,你就来找我,我会替你出气的”

“谢谢您的我的关心,但是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玛格达说:“如果他敢欺负我的话,我就会毫不犹豫的拧断他的脖子”

玛格达的语气非常平静,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生气的迹象,但是她的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百味杂陈,自从和弗莱舍尔成婚以来,她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那就是自己的睡眠质量出奇的好,每天总要睡到临近中午才会醒来,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而且最让她感到古怪的是,她居然经常会梦见弗莱舍尔晚上偷偷溜出去,可是一旦当她从梦中醒来时,却总能看到弗莱舍尔就躺在自己身边呼呼大睡,对于这种奇怪的现象,她一时之间也找不出答案,只好把它归结于那一场又一场类似的梦

弗莱舍尔此刻面不改色,可是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得意,在他的精心设计下,整个蜜月旅途中他们始终周游在以雅利安城为中心的二十公里半径以内,这个距离足以保证他每天都能往返于雅利安城和他们的落脚地之间;而他每天晚上都会给玛格达倒上一杯掺有安眠药的水,里面的剂量是经过仔细测算的,足以让玛格达昏睡上十二个小时以上;合适的距离,充足的时间,弗莱舍尔把德国人特有的精明发挥的淋漓尽致只不过这样一来,倒苦了可怜的契尔斯卡娅,她被关在莱曼家黑暗的阁楼上,弗莱舍尔每天都要在她身上一遍又一遍的发泄兽欲,在心理和生理的双重负担之下,契尔斯卡娅原本美丽的脸庞变得憔悴不堪,她每日不是以泪洗面,就是呆呆的望着黑暗的阁楼,渴望着会有人带着她逃脱这种悲惨的生活,尽管她自己也承认,这种愿望实现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汉斯,”施特莱纳亲热的拍着弗莱舍尔的肩头,“你走的这段时间里,我还真有些想念你,这座宫殿里没有人比你了解我的生活习惯,如果你要是再不回来的话,我的生活也许真的要变成一团糟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弗莱舍尔小眼珠一转,二话不说,立刻干起了他最拿手的事情,他走到施特莱纳的办公桌旁,迅收拾文件,把一些不必要的东西放进抽屉,接着又跑到书柜旁,从里面翻出一本《我的奋斗》,在施特莱纳最常看的那一部分插上书签,并将这本书放到躺椅旁的茶几上,接着他又跑到外面的侍从室里,按照施特莱纳的口味,亲自煮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端回办公室

“我的统帅,”他媚笑着把咖啡递到施特莱纳面前说:“按照以往的惯例,这是您的休息时间,请坐到躺椅上,享受一下上午茶的乐趣”

“还是你最了解我,不像有些人,就知道冲我大吼大叫”施特莱纳接过咖啡,惬意的呷了一口,那种香浓的味道顿时让他心情变得为愉快,他笑着坐到躺椅上,顺势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我的奋斗》,仔细翻阅起来,一种久违的舒适感爬上心头

自从弗莱舍尔去度蜜月之后,齐楚雄就全面负责照料施特莱纳的生活,这位医生很是严厉,从来不允许施特莱纳做出有可能威胁到身体健康的举动,这里面就包括限制饮用咖啡和长时间的在躺椅上看书,施特莱纳虽然对此表示过不满,可是齐楚雄根本就不听他那一套,他直接了当的告诉施特莱纳,如果不照他说的去做,那么他就会给施特莱纳开几副中药来调理身体,一听到又要去喝那些苦涩的药汤,施特莱纳不得不举了白旗

弗莱舍尔从施特莱纳的语气里感觉到最近似乎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于是他立刻好奇的问道:“我的统帅,您好像是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生活了,难道说是齐医生又对您的生活习惯做出了什么限制吗?”

“可不是吗,那个家伙简直……”施特莱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从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我的天他来了”施特莱纳噌的一下从躺椅上跳了起来,他先是手忙脚乱的把手中的书扔到一旁,接着又端起咖啡藏进办公桌的抽屉里,最后又急匆匆的跑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拿起一份文件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办公室的门开了,齐楚雄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刚一进门他就和弗莱舍尔打了个照面

“咦?上尉,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出了什么事情吗?”他惊讶的问道

“哦,您想错了,我是担心没有人可以照料好统帅阁下的身体,所以就提前赶了回来,不过,我发现您做得倒是很不错,统帅阁下的气色很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弗莱舍尔嘴上说的好听,其实心里却充满了嫉妒,他一点也不喜欢有人和他争抢功劳

齐楚雄听出了弗莱舍尔话里的真实含义,他淡然一笑,正准备岔开话题,却突然闻到一股咖啡的味道,他四下一打量,发现味道是从施特莱纳的办公桌方向传来的,他眉头一皱,立刻走到施特莱纳面前,伸出手冷冷道:“将军,请您把那东西交出来”

“你指的是什么东西啊,”施特莱纳装模作样的说:“没看到我正在批阅文件吗?这种时候你最好不要来打扰我”

“哼,”齐楚雄不无嘲讽的说:“将军,您看文件的方式可真是别具一格,居然是倒着看”

经齐楚雄这么一说,施特莱纳这才发现自己由于一时匆忙,竟然把手中的文件拿反了,这下可把他搞的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别再装了,把咖啡交出来”齐楚雄把手伸到他面前

“唉,真倒霉”施特莱纳心有不甘的打开抽屉,把还冒着热气的咖啡端了出来,齐楚雄接过咖啡刚尝了一口,立刻就生气的说:“您总是抱怨自己的睡眠不好,可是喝这么浓的咖啡,您能休息好吗?”

“这个嘛……”施特莱纳讪笑着辩解道:“我只是想保持旺盛的精力而已,你也知道的,我平时的工作很繁忙……”

“保持旺盛精力的途径有很多种,并不一定非要靠咖啡来提神,您真正要做的是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齐楚雄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现在是上午十点半,您现在可以到外面的花园里去走一走,这对舒缓您的疲劳会很有帮助”

施特莱纳眼巴巴的看着办公室里的躺椅,那才是他心中最舒适的休息方式,但是齐楚雄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他抓住施特莱纳的胳膊,不由分说的把施特莱纳从座椅上拽了起来,推向办公室的门外,施特莱纳虽然是老大的不情愿,可是也无计可施,只好和齐楚雄一道离开了办公室

弗莱舍尔和玛格达对视一眼,他们同时发现对方的眼中充满了惊讶,堂堂的帝国统帅居然会被一个中国医生治的服服帖帖,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啊

不过,惊讶归惊讶,夫妇两人倒是很快跟上了齐楚雄和施特莱纳的步伐,一同来到了艾德斯瓦尔宫外面的花园里,那里依旧是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纳粹的科学家们通过改良花草的基因,使这座花园里一年到头都保持着鲜花盛开,青草遍地的美景,在这个见不到阳光的地下世界里,不能不说这座花园本身就是一处奇迹

小路易斯此刻也在花园里自由的嬉戏,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爱伯斯塔克成了大忙人,每天都有一些德国女人们跑来找他订做衣物,他每天要在自己的卧室里工作十五六个小时,根本无暇照顾小路易斯,这也正好给了小路易斯玩耍的时间,他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跑到花园里,看看假山水池里的小鱼,再逗逗广场上的鸽子,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施特莱纳刚一来到花园里,就看到小路易斯正蹲在假山下的水池旁悠闲的玩耍,他立刻迈步走到小路易斯身旁,蹲下身和这孩子一起观看水中的小鱼,齐楚雄望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嘴边不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半个多月的时光对齐楚雄而言是一段快乐的日子,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施特莱纳终于再次下令增加集中营的食品供应量,而爱伯斯塔克也利用为那些贵夫人们丈量衣物尺寸的机会,获取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虽然他现在还是还没有搞清楚艾伯特等人的具体下落,但是从最近获取的情况分析来看,他的朋友们现在还活着,只不过是被关在了某个秘密的研究基地里

齐楚雄心里很明白,在没有与艾伯特等人以及“光明天使”取得联系之前,他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耐心等待合适的机会出现,发动一场起义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他不能鲁莽行事

玛格达此时也来到了假山水池旁,也不知为什么,她对身旁那些美丽的鲜花不屑一顾,她的眼睛里只有小路易斯一个人的身影,那是一种贪婪而又邪恶的目光,里面藏着说不出的恶毒,只可惜,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施特莱纳身上,所以都没有注意到这令人不安的讯息

“路易斯,你喜欢这里吗?”施特莱纳一边用手搅动着池水,一边笑着问道

“喜欢”小路易斯不加思索道:“这里太漂亮了,我可以和小鱼小鸟一起玩,还能看到这些漂亮的花朵,集中营里可没有这些东西”

“呵呵,那你就一直留在这里,等到我有时间了,就安排人教你读书写字好不好?”

“好哇”小路易斯兴奋的拍着手,“我早就想去读书了,可就是没人愿意教我”

“瞧把你高兴的,”施特莱纳笑着说:“放心,我会把你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德国犹太人,这样等你长大之后,就可以为帝国效命了”

正在这一大一小两个人谈笑之间,玛格达凑到了小路易斯身边,她露出一副迷人的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递到小路易斯手里,小路易斯高兴的接过糖果吃了起来,在这个涉世不深的孩子心里,玛格达就像天使一样美丽善良可是弗莱舍尔却从妻子那意味深长的笑容里想起了一个恐怖的传说,他不禁心惊胆战的闭上了眼睛,生怕那个传说会变成现实

齐楚雄并没有注意到弗莱舍尔脸部表情的变化,他一门心思想着该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行动,可就是这小小的疏忽,却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道永远难以抹去的伤痕

第一百八十二章 忠诚的代价(1)

正当一群人在花园里有说有笑之时,一位值班军官急匆匆的跑进了花园,他来到施特莱纳面前立正敬礼,大声报告道:“我的统帅,霍夫曼总理刚刚打来电话,说有要事向您汇报”

施特莱纳从水池边站起身,笑道:“这个马克西米利安,天天都有数不清的公务要找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体是用什么做出来的,好像从来不知道疲劳,看来我又得忙碌上一阵了,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去就回”说罢,他就在值班军官的陪同下回到了艾德斯瓦尔宫的办公室里,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放在上面的电话听筒,习惯性的问道:“马克西米利安,你有事情需要我帮助吗?”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霍夫曼平静的声音:“是的,我的统帅,我想请您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立即下达命令,任命罗森巴赫上尉担任您的副官”

施特莱纳沉思片刻,道:“我想把这件事情暂时先放一下,汉斯现在还沉浸在婚的快乐中,我不想这么快就让他陷入要和我分别的痛苦中”

“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不能随意改,”霍夫曼显然已经猜出了施特莱纳的心思,他在电话里说:“您在这件事情上不能投入过多的私人感情,弗莱舍尔上尉对于照顾您的生活确实很在行,但是他真正的职责并不是充当您身边的仆人,而是协助您处理军事方面的事务,在这一点上,十个弗莱舍尔也比不上一个罗森巴赫”

施特莱纳沉默了,他无法反驳霍夫曼的话,尽管他很想把弗莱舍尔继续留在自己身边,但是事实告诉他,这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好,我会在尽快向他宣布这项命令”

电话一端传来霍夫曼满意的笑声,“我的统帅,您一定会为今天这项决定感到自豪的”

施特莱纳苦笑一声,道:“但愿你的话能变成现实,对了,你马上安排人手去翁特林根集中营,找到那个叫斯培林格的比利时囚犯,然后就把他送到我这里来”

“嗯”电话的另一端传来诧异的询问,“您找这个人干什么?”

“哦,是这样的,”施特莱纳答道:“那个犹太裁缝在齐楚雄的影响下,最近表现得很不错,所以我就想,不如把斯培林格也带到我这里来,让齐楚雄给他洗洗脑,这样的话,我们就能以不流血的方式把多的囚犯拉拢到我们身边”

转瞬之间,电话的另一端就陷入了古怪的沉默中,好像是正在思索该如何面对这道突如其来的命令

“喂喂”施特莱纳对着话筒喊了好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纳闷的看着手中的话筒,心想这是怎么了,难道说电话线路出现故障了吗?

“我会立即派人去做这件事情,您很快就会得到那个人的消息”霍夫曼的声音突然毫无预兆的从话筒里蹦了出来

“”施特莱纳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问道:“马克西米利安,你刚才在想什么呢?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说话?”

令人遗憾的是,回答他的却是电话听筒里一连串的嘟嘟声,这回电话真的是断线了

“这个马克西米利安,真搞不懂他想干什么”施特莱纳自言自语的挂上了电话,转身离开办公室,向着那座鲜花盛开的花园走去……

位于阿道夫·希特勒广场上的帝国总理府内,霍夫曼的一只手放在电话机上,高大的身躯像是一根电线杆似的扎在办公桌旁一动不动,这个姿势他已经保持了很长时间,他的脸庞平静的就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涟漪的存在,但是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中却浮起一层又一层厚厚的乌云,这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

“时间会证明我是对的”他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躯,伸手按下办公桌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罗森巴赫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前,“总理阁下,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吗?”

“施蒂尔,快到我身边来,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霍夫曼平静的脸庞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罗森巴赫疑惑的走到他面前,不知道将会有怎样的命运等待着自己

霍夫曼拉着罗森巴赫坐到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微笑着说:“施蒂尔,我们的统帅阁下已经决定免去弗莱舍尔的职务,让他离开统帅府去别的地方任职……”

霍夫曼的话还没有说完,罗森巴赫就激动的喊了起来:“太好了统帅阁下早就该这样做了让弗莱舍尔这种人担任他的副官,实在是有辱帝国统帅的名声!”

“看把你高兴的,”霍夫曼笑着说:“好消息还不止这些,统帅阁下已经决定由你来接替弗莱舍尔的职务,再过几天这道命令就将下达”

“什么我”罗森巴赫吃惊的张大嘴巴,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个惊人的消息

霍夫曼对此报以微笑,他接着说:“施蒂尔,你还记得你刚来雅利安城时的情景吗?”

“记得”罗森巴赫答道:“那时我像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样,被眼前的一切吓得目瞪口呆,巨大的地下城市,庞大的‘地心之光’,我当时简直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神话里的世界,甚至直到现在我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在梦里”

“这并不奇怪,当初统帅阁下把我带到雅利安城时,我也曾经拥有和你一样的感觉”霍夫曼对罗森巴赫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因为这些经历他也曾经拥有过,他真正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施蒂尔,你告诉我,你对我们的统帅阁下印象如何?”

“要我说实话吗?”罗森巴赫多少显得有些犹豫

霍夫曼把手一摆,“在我面前不用弄虚作假”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罗森巴赫说:“刚见到统帅阁下时,我感觉他是一个非常威严的人,从不允许部下犯下任何错误,后来接触时间长了,我渐渐发现在他威严的外表之下,其实藏着一颗仁慈的心,他对那些长期跟随他的人总是特别友好,尤其是在对待弗莱舍尔的问题上,无论这个家伙做出多么令人不齿的事情,到头来却总能在他的庇护下平安无事躲过责难……”

霍夫曼突然冷不防打断道:“你大概是想说,我们的统帅阁下是一个信任小人的昏庸之辈”

罗森巴赫心头一紧,立刻辩解道:“不,我没有这样的想法,我只是觉得他的心肠有些偏软,这对一位身兼重任的统帅而言,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哈哈,施蒂尔,以前我只知道你是柏林军事学院的高材生,今天我才发现,原来你的外交辞令一点也不逊色于你的军事修养,看来我有必要把你派到外交部门去任职,或许那里才是真正适合你的地方”

“您过奖了,”罗森巴赫小心回答道:“我只是按照您的要求,谈谈自己对统帅阁下的看法,我并没有攻击他的意思”

“这个我知道”霍夫曼接着说:“不错,我们的统帅阁下在有些方面的确是表现得不太好,但是这不妨碍他成为一位伟大的人物,你知道吗,你上次不和我商量就把弗莱舍尔拽入雷区,让他出了那么大洋相,虽然你这样做在众人面前显示出你具有丰富的实战经验,但是从政治上的角度来看,这样的愚蠢行为和自杀没什么两样”

罗森巴赫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总理阁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霍夫曼的语气平静如常,“但是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坐下来听我把话说完”

“那……好……”罗森巴赫忐忑不安的坐了下来,继续聆听霍夫曼的训示

霍夫曼说:“你不喜欢弗莱舍尔,我也不喜欢弗莱舍尔,雅利安城里还有很多人都不喜欢弗莱舍尔,但是为什么这个家伙却能长时间无视众人鄙视的目光继续我行我素,这里面的原因我不知道你认真想过没有?”

“那都是因为他是一个厚颜无耻之徒”罗森巴赫恨恨的说

霍夫曼迅否决了罗森巴赫的看法,“不你错了弗莱舍尔的确是一个厚颜无耻之人,但是他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很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要为此去做什么,在他眼里,统帅阁下就是一颗能够为他遮风挡雨的大树,只要他一天不离开这棵大树,他就可以平安无事的享受树荫下的清凉”

“我真不明白”罗森巴赫越听越生气,“统帅阁下到底相中了他什么地方,他对军事一窍不通,整日里贪图享受,好色淫乐,让这样的人出任帝国最高统帅的副官,这本身就是对拥有悠久历史的德国军队的一种侮辱”

“施蒂尔,我看得出来,你对此感到很气愤”霍夫曼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是啊,很多人都和你一样,一直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希望你可以从中找到答案”

第一百八十三章 忠诚的代价(2)

罗森巴赫急忙问道:“请您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别着急,先来听我举个例子”霍夫曼并不急于透漏答案,他笑着说:“施蒂尔,我问你,假如你现在站在统帅阁下面前,而他正好打算享用一顿丰盛的晚餐,这时你会怎么办?”

罗森巴赫不加思索道:“我会向他询问他想吃点什么东西,然后就去安排”

“是啊,一般人都会这样做,可是你知道弗莱舍尔会怎么做吗?”霍夫曼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也许他会比我问的详细一些”罗森巴赫回答道

“不,他什么都不会问”霍夫曼给了罗森巴赫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统帅阁下只需要一个手势,或是一个眼神,甚至是什么都不需要做,弗莱舍尔都能够心领神会的把他需要的一切送到他面前,这一点就连我都自愧不如”

“这怎么可能呢?”罗森巴赫难以置信道:“难道弗莱舍尔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他没有这种能力,他靠的是另外一种方式”霍夫曼摇着头说:“在弗莱舍尔的枕头下面放有一个笔记本,里面详细记录了统帅阁下的生活习惯,从他爱看什么书,喜欢吃什么东西,再到他平日里对一些事物的看法全都记录在案,甚至就连他爱喝的啤酒是什么牌子的,在那里酿造的,中间经过了多少道程序,运送过程中都采取了那些保藏措施,全都记录的一清二楚”

罗森巴赫忍不住惊呼道:“上帝啊,他简直可以去做霍亨佐伦皇室的管家”

“皇帝陛下的管家也比不上他”霍夫曼对罗森巴赫的惊叹丝毫不以为奇,因为类似的感叹他已经听得太多了,自从被施特莱纳带到雅利安城之后,他就和弗莱舍尔展开了明争暗斗,虽然他的对手只是一个小小的党卫军上尉,但是在他心里,这是一条不折不扣的毒蛇,如果自己不竭尽全力对付他,那么早晚有一天,这条毒蛇就会狠狠地咬上自己一口而罗森巴赫正是他对付这条毒蛇的一枚棋子,如果运用得当,他就能一劳永逸的消除弗莱舍尔对自己的威胁,从而全力协助施特莱纳重现纳粹帝国的辉煌

“施蒂尔,有时候你不能总是盯着别人的缺点,而应该多看到他身上的长处,正如你所言,弗莱舍尔并不具备军事方面的才干,可是他却能始终占据着首席军事副官的位置,并且深受统帅阁下的赏识,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并非偶然,而是因为他完全摸透了统帅阁下的脾气,知道自己该如何去讨取统帅阁下的欢心,其实他的做法在帝国内部早有先例,元首的办公室主任鲍曼并没有任何出众的才干,可是他却凭着自己对元首的了解,再加上永无休止的恭维,所以长年来一直身居高位,深受元首赏识,由此我建议你应该多研究一下他们的言行举止,这可是关系到你今后前途的大事,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这种事情我一辈子也干不来”罗森巴赫气呼呼的说:“要我像弗莱舍尔或是鲍曼那样靠讨好奉承来获得显赫的职位,除非天塌下来,否则绝对没有这个可能”

霍夫曼笑着摇了摇头,道:“施蒂尔,你在军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是在政治上,你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门外汉,在雅利安城里,我们的统帅阁下事实上就是一位国王,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凡是被他相中的人,将来一定前途似锦,这难道不是你一直希望的事情吗?”

罗森巴赫唰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英俊的脸庞上一瞬间写满无法抑制的愤怒,“总理阁下,每个人都希望拥有美好的前程,我也不例外,但是要我因此违背自己做人的原则,那我只能说——不”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霍夫曼笑着站起身,扶着罗森巴赫的肩头,把他重按在了沙发上

“施蒂尔,你听我说,”霍夫曼坐到罗森巴赫身边语重心长道:“从我看到你的简历那一刻起,我就认定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我就挑选你来做我的副官,而你在我身边工作的这些日子里,面对那些繁琐的事务,一直表现的兢兢业业,毫无怨言,这些事情我都看在眼里,说老实话,如果不是统帅阁下看中了你,那么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

罗森巴赫被感动了,他的内心深处充满对霍夫曼的感激,现在哪怕摆在他面前的是刀山火海,只要霍夫曼一声令下,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去

“总理阁下,如果您同意的话,我想一直留在您的身边”

“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成为统帅阁下的副官可比留在我身边有前途”

“也许别人都是这样想的,可我不这样认为,自从成为您的副官之后,我亲眼看着您日以继夜为国家操劳,每天总要工作到很晚,可是艾德斯瓦尔宫里却看不到这样的景象,统帅阁下可不像您这样殚精竭虑,有好几次,我去向他汇报情况的时候,都亲眼看到他在花园里悠闲的散步,他好像并不知道帝国目前正处一种多么困难的情况下……”

“住口”霍夫曼唰的一下拉下了脸,“罗森巴赫上尉,我要提醒你注意,作为一名德国军官,你没有权力随意攻击我们的统帅阁下”

“对不起,总理阁下”罗森巴赫急忙起身,诚惶诚恐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把我看到的事情都说出来”

看到罗森巴赫紧张的表情,霍夫曼脸色缓和下来,他站起身,走到办公室的窗户旁,望着“地心之光”笼罩下的雅利安城,凝神道:“你不了解我们的统帅阁下,在他的心里,自己的国家永远是第一位的,他是一个伟大的人物,拥有坚定的意志,从来不会轻易放弃,他发誓要为元首复仇,让第三帝国重成为世界的主宰,这些既不是信口开河,也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他肩上的压力比我要大得多,如果我失败了,大不了辞职下台,找一位总理接替我就是了,可是如果他失败了,那就意味着帝国的毁灭,因为他是元首指定的继承人,是雅利安城的象征,是国家社会主义的希望,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就注定他必须保持表面上的轻松,并通过这种方式把信心传递到周围人的心里,可是他的心里却比谁都要感到沉闷压抑,现在和你说这些,也许你还不能了解,但是当你真正走近他的身边,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我的话不会有错,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唯一值得我用生命来效忠的人”

罗森巴赫沉默不语,他对施特莱纳的了解还停留在很肤浅的程度,他无法理解霍夫曼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话,因为为一个宠信小人的统帅卖命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值得的事情

霍夫曼察觉到了罗森巴赫内心的疑惑,但是他没有就此再发表意见,因为他知道,只要罗森巴赫在施特莱纳身边生活上一段时间,就一定会认可他的意见,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的告诉罗森巴赫,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施蒂尔,有些事情你今后一定要注意,”他来到罗森巴赫身边,耐心道:“虽说你的军事才干有目共睹,就连克劳柏森上校这样的英雄人物都对你赞赏有加,但是你有些时候表现的过于冒失,就比如我刚才所说的,你把弗莱舍尔拉入雷区这件事情,如果我们的统帅阁下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那么恐怕就连我都无法保护你不受到打击”

罗森巴赫一愣,脱口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并没有对统帅阁下做出任何不恭敬的事情,我只是想让弗莱舍尔出出丑而已,难道这也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吗?”

“你呀,还是太年轻了”霍夫曼摇着头说:“如果弗莱舍尔只是一个普通的军官,那你的做法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问题就在于他是统帅阁下的副官,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说明统帅阁下用人无方,竟然会让一个无能之辈充当自己的副官,这对他在士兵们心目中的威信将造成极大的伤害说句不好听的话,你那天的所作所为其实就相当于在统帅阁下脸上狠狠地抽了一耳光”

霍夫曼话音刚落,罗森巴赫就抱住了脑袋,他这时才明白施特莱纳当初为什么不同意他把弗莱舍尔拉入雷区的建议,一想到由此可能产生的严重后果,他不觉得额头上冷汗直冒

霍夫曼见状微微一笑,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手绢递到罗森巴赫面前,“别害怕,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统帅阁下当时虽然很生气,但是在我的劝导下,他也看出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他接受了我的推荐,决定在合适的机会让你出任他的首席军事副官”

罗森巴赫接过手绢,感激的说:“原来是您一直在保护我,我现在真不知道该对您说些什么好”

“我还是那句老话,如果我们的统帅阁下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那么我无论如何也保护不了你”霍夫曼接着又说:“成为统帅阁下的副官是一件荣耀的事情,但是艾德斯瓦尔宫里并非只有鲜花和掌声,那里还有看不到的冷枪和暗箭,而我今天之所以要告诉你这些事情,就是因为我希望你可以借鉴其中的经验教训,好的适应在统帅阁下身边的生活,只要你牢记我的忠告,那么你一定可以拥有一个非常光明的前途”

“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加倍努力工作,以此来报答您对我的帮助”罗森巴赫信誓旦旦道

霍夫曼满意的笑了,他觉得已经是时候说出自己推荐罗森巴赫担任施特莱纳副官的另外一个目的,于是他示意罗森巴赫坐在沙发上,笑着说:“施蒂尔,这次我推荐你担任统帅阁下的副官,除了接替弗莱舍尔的职位,好的帮助统帅阁下处理军事事务之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也需要你去完成”

第一百八十四章 忠诚的代价(3)

“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您就直说,我一定会尽全力完成”罗森巴赫很有力的回答道

“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霍夫曼慢腾腾道:“我要你从今以后全面监视齐楚雄的一举一动”

“为什么?”罗森巴赫顿时眼中划过一缕不明所以的愕然

霍夫曼眯缝着眼睛看着罗森巴赫,“在我告诉你答案之前,我想听听你对齐楚雄的看法”

“嗯,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总是尽心尽力的照顾统帅阁下,我在他身上没有看到那些变节者们所特有的卑躬屈膝,与之相反,他的身上有一种很奇特的气质,那是正直和善良最完美的结合物,你和他相识的时间越长,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随着罗森巴赫的娓娓道来,霍夫曼额头上不时掠过一缕阴霾,在耐心听完罗森巴赫对齐楚雄的看法后,他冷冷道:“有人说弗莱舍尔是一条盘踞在统帅阁下身边的毒蛇,必须严加提防,否则稍不注意他就会狠狠地咬上你一口,但是在我看来,眼下最具有威胁的人并不是他,而是齐楚雄,这是一头凶猛的野兽,被毒蛇咬伤,你还有获救的可能,但是一旦被猛兽咬住了喉咙,你就失去了生存的可能”

“这不可能”罗森巴赫吃惊地说:“他已经宣誓加入了党卫军,况且这些日子以来,我还亲眼看到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统帅阁下,他和许多德国军官谈笑风生,融为一体,再说统帅阁下不仅对他很关照,而且还救了他的命,于情于理,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背叛我们的”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霍夫曼道:“施蒂尔,我问你,如果你的家人都被我杀了,而我又对你抛出了橄榄枝,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办?”

罗森巴赫立刻回答道:“我绝不会和自己的仇人握手言欢”

“这就对了”霍夫曼攥紧拳头,狠狠的砸在面前的茶几上,“所以齐楚雄也不可能真正和我们走到一起,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实现一个邪恶的目的,那就是寻找机会致我们于死地”

尽管知道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很少犯下错误,但是罗森巴赫依然对霍夫曼的话怀有疑虑,他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道:“总理阁下,您的话也许有道理,可是万一齐楚雄真的是放下了心中的仇恨,决心与我们为伍,那我们届时对自己的猜疑行为又当作何解释呢?”

“这正是我要你去监视齐楚雄的原因,”霍夫曼说:“统帅阁下对齐楚雄非常信任,不但把这个中国人看成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还力图将其树为自己收服人心的典范,虽然我已经就此事多次提醒过他,但是收效甚微,我担心如果事态照此发展下去,齐楚雄很可能利用统帅阁下对他的信任来达成他心中那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我必须在统帅阁下身边安插一个得力人手来监视他,如果他真的是死心塌地的投向我们,那就罢了,但是如果他是想趁机做出危害我们的事情来,那我就会毫不客气的将他铲除”

听到这里,罗森巴赫总算是明白了霍夫曼的意图,但是有些问题却依然困扰着他,“总理阁下,我认为如果要全面监视齐楚雄的一举一动,就应该选择一个平日里和他很亲近的人,比如说路德维希中尉,而且就这件任务的性质来看,我觉得交给盖世太保或许为合适,罗蒙旅队长一定有足够的人力物力和设备来完成此事,但是您把这件任务交给了我,而我和齐楚雄并没有很深的私交,这就意味着我不可能真正贴近他身边,这样一来,这件任务完成的可能性就变得很低,我很想知道您对这些问题是如何考虑的”

霍夫曼对罗森巴赫的顾虑不以为然,因为这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不动声色道:“施蒂尔,我选择你去做这件事情是经过长期考虑的,不错,路德维希中尉的确具备全天候监视齐楚雄的能力,可是他已经彻底沦为齐楚雄最虔诚的信徒,如果我把这项任务交给他去做,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把我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齐楚雄而你刚才提到让盖世太保来完成此项任务这一点我也考虑过,但是事实告诉我,这是绝对不能考虑的事情,艾德斯瓦尔宫与雅利安城不同,那里是统帅阁下的住所,如果我把盖世太保安插进去,那么此事一旦让统帅阁下知晓,而我又没有抓到齐楚雄暗中作乱的证据,到时候一些对我心怀不满的人的人一定会借此大做文章,攻击我在统帅阁下身边安插眼线,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妄图图谋不轨,虽说统帅阁下未必会相信这些人的话,但是也难免他不会对我产生猜疑,而这也会对我今后的执政道路造成难以估量的恶劣影响所以我思前想后,觉得我只能把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做才最为妥当,一来你成为统帅阁下的副官之后,就有权利在艾德斯瓦尔宫内随意走动,二来你的职责就是保护统帅阁下的安全,由你来监视齐楚雄的举动,旁人也不好借此大做文章,而这也正好排除了我所有的顾虑”

罗森巴赫不住的点着头,他对霍夫曼的苦心积虑深感敬佩,为了表达自己的敬意,他立刻对霍夫曼做出了庄严地保证:“总理阁下,您放心,我一定会小心从事,坚决完成您的嘱托”

“施蒂尔,如果不是迫于无奈的话,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去做这件事情,”霍夫曼用带着歉意的口吻说:“弗莱舍尔在统帅阁下身边工作的这些年里,已经建立起一张庞大的利益关系网,他对你接替他的职位这件事情一定会怀恨在心,继而借助这张看不见的网在暗中伺机报复你,而齐楚雄目前很受统帅阁下的赏识,如果你没有抓住他暗中作乱的证据就贸然行事,那么必将遭到统帅阁下的怒斥,进而断送掉美好的前程,这些日子以来,我一想到这些事情,就感到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样做对你太不公平了……”

“总理阁下,请您不要再说下去了”罗森巴赫正色道:“勇敢的德国军人从来不惧怕任何挑战,我一定会以自己的行动来证明这一点”

“好好好”霍夫曼兴奋的一连说了三个好,接着他站起身,一脸神秘的说:“施蒂尔,你还记得一个名叫斯培林格的比利时囚犯吗?”

“当然记得”罗森巴赫答道:“翁特林根集中营不就是因为他才引发骚乱的吗?”

“你的记性很不错”霍夫曼笑道:“我们的统帅阁下对这个人很牵挂,今天还打来电话要我把他送到艾德斯瓦尔宫去”

“哦,看来这个人要交上好运了”罗森巴赫说:“统帅阁下一定会优待他,想必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把他送回集中营,说不定还会像对待齐医生那样给他安排一个令人羡慕的职位呢”

一抹乌云爬上了霍夫曼的额头,他默不作声的走到办公桌角落里的衣架旁,取下军装穿戴整齐之后,便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罗森巴赫不敢怠慢,立刻也跟着霍夫曼走出了总理办公室令人好奇的是,霍夫曼并没有让其他的随从跟在他们身后,而是和罗森巴赫一起乘上一辆黑色梅赛德斯轿车,风驰电掣般离开了帝国总理府,向着雅利安城外飞奔而去……

六个小时过去了,在一番七拐八饶之后,轿车离开了路灯照耀下的公路,驶入一条山脚下的小路,这条小路路况不是很好,路面坑洼不平,到处都是从两侧山峰下滚落下来的碎石,最要命的是,这条小路两侧没有可供照明的路灯,只能依靠轿车自身的照明灯观察前方的道路,在车灯微弱的光芒照耀下,山峰上的岩石变幻出光怪陆离的一面,好似成千上万的地狱魔鬼正趴在山峰上等候有人送上门来

眼前的景象让罗森巴赫的心情渐渐变得忐忑不安起来,一路上,他不止一次向霍夫曼问起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但是霍夫曼却一直微笑不语,只是不停的打着手势为他指引方向他对此感到很无奈,心中隐约感觉到自己将要见识到一幕匪夷所思的场景,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会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那一幕肯定不会令人轻松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多小时,随着轿车继续在黑暗中行驶,罗森巴赫发现小路越来越窄,而轿车不断跳跃的里程表告诉他,他们现在已经身处在距离雅利安城两百多公里的地方,而且似乎这还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地

罗森巴赫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偷偷把脸扭向霍夫曼,希望可以从帝国总理那里找到一点答案,可是他却只看到一张正在闭目养神的面孔尽管他知道霍夫曼平时事务繁忙,很少可以得到充足的休息,但是满腹的疑问还是让他忍不住减慢车,想要对霍夫曼一问究竟,可是他的脚刚一离开油门踏板,就突然听到霍夫曼在他耳边说:“不要停下来,继续沿着公路前进,再有十分钟我们就到了”

“原来您没有睡着”罗森巴赫被吓了一跳

“在一个暗藏危机的世界里,就算是睡觉也要睁着眼睛,这条小路的尽头是一条峡谷,里面的道路很难走,所以你最好小心一点”霍夫曼说话的时候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罗森巴赫却依然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他把紧张的目光投向前方,发现果然就如霍夫曼所言,小路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道深邃而又狭窄的峡谷,峡谷里面不时传来鬼哭狼嚎般的风声,让人听来心惊胆战

短暂的紧张之后,罗森巴赫就恢复了常态,他稳了稳神,立刻小心的驾驶轿车向峡谷内开去,作为一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军人,如果这样就被吓倒,那也未免有辱德国军人的声誉

轿车刚一驶入峡谷就陷入一片加深沉的黑暗中,车灯只能照亮轿车前方大约五六米远的地方,罗森巴赫目力所及之处,只见峡谷的地面与他们来时的那条小路一样凹凸不平,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碎石,根本看不出经常有人员来往的迹象,他不禁对此心生疑问,这样一座人迹罕至的峡谷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第一百八十五章 忠诚的代价(4)

梅赛德斯轿车艰难行进在黑暗的峡谷中,它不仅要躲开路面上的大坑,还要小心提防头顶上随时可能落下的山石,如果换做别人,恐怕早就裹足不前了,但是对在装甲部队征战多年的罗森巴赫而言,这并不是一件多么令人望而生畏的难事,这些年来他随同德军部队南征北战,比眼前这条峡谷为崎岖不平的道路见的多了,此刻他心里真正在乎的是霍夫曼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座阴森黑暗的峡谷里,这里面是否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所有谜题的答案总有解开的那一刻,没过多久,梅赛德斯轿车就开到了峡谷的尽头,一堵高大的岩壁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而四周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一点生命活动的迹象

“我们到了”轿车刚一停止前进,霍夫曼就冷不丁睁开了眼睛

“总理阁下,这难道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吗?”罗森巴赫对霍夫曼的话感到难以理解

霍夫曼嘴边露出了一丝惯有的微笑,“施蒂尔,你听说过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的故事吗?”

“我当然听说过,可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罗森巴赫满腹狐疑道

“和我一起来,你很快就会明白的”霍夫曼推开车门,举步来向峡谷尽头那道高大的山峰,罗森巴赫紧随其后,刚一下车,一股阴森的寒风就扑面而来,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急忙一边把军大衣的衣领竖起来,一边不停的搓着手,抵御寒风的侵蚀

等到他感到身上稍微暖和了一些,便开始忐忑不安的打探四周,发现除了来时的道路,旁边并没有任何其他的通道,而周围的山峰陡峭异常,根本没有攀爬上去的可能,这也就是说,除非面前的山峰会像一千零一夜里描述的那样突然裂开一道口子,冒出一座山洞来,否则他们已经无路可走

“活见鬼难道这里真的会有一座强盗的山洞吗?”罗森巴赫紧张的盯着霍夫曼,等待着答案揭晓的那一刻

霍夫曼似乎并未感觉到峡谷中的寒冷,他不慌不忙的走到山脚下,把手放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轻轻一按,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从岩石后面居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冷酷的声音突然回荡在阴森的峡谷内:“报出你们的口令”

“我们的荣誉是忠诚”霍夫曼答道

“忠诚的代价是什么?”

“奉献、牺牲、抛弃自我,永远忍受灵魂的煎熬”

霍夫曼的回答刚一结束,峡谷里就开始回荡起一阵机械转动的声音,就像一千零一夜里描述的那样,他们面前的山脚下奇迹般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刺眼的光芒从里面倾泻而出,顿时把整座峡谷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

罗森巴赫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晃得什么也看不见,他急忙用手不停的揉着眼睛,好半天之后才适应,当他把手放下的一刹那,他吃惊的长大了嘴巴———刚才还是断头路的山脚下此时居然出现了一条隧道,里面灯火通明,可以清楚地看到一群德国士兵正手持冲锋枪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这……这怎么可能呢?”罗森巴赫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隧道,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一位表情严肃的党卫军中校从隧道里走到霍夫曼面前,他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军礼,接着毫不客气的伸出手道:“请出示你们的证件”

霍夫曼从口袋里掏出证件递到中校手中,中校仔细检查后,严肃的表情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他把证件还给霍夫曼,然后再度立正敬礼道:“总理阁下,党卫军中校斯坦尼斯率领全体官兵欢迎您视察魔王之谷”

“您好,斯坦尼斯中校,我们有好一阵子没有见过面了”霍夫曼回礼后,便亲密和他寒暄起来,“最近这里的情况还好吗?士兵们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斯坦尼斯答道:“报告总理阁下,我们这里一切都好,士兵们的口粮得到了充足的保证,大家士气高涨,随时等候统帅阁下的召唤”

霍夫曼满意的点头道:“看来把这里交给您守护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继续努力,亲爱的斯坦尼斯,我会向统帅阁下汇报您的功劳”

斯坦尼斯喜形于色,他迫不及待的让一名德国士兵把停在外面的梅赛德斯轿车开进隧道,霍夫曼带着罗森巴赫刚一钻进轿车,身后的隧道就立刻关闭

斯坦尼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指挥着士兵向隧道深处开去,罗森巴赫虽然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完全恢复过来,但是出于军人的习惯,他还是仔细观察起这条隧道来

这是一条隐藏在山脚的隧道,整座隧道内的岩石被打磨的异常平滑,隧道的高度在六米左右,宽度差不多有八米,一些大型车辆完全可以从容通过,隧道的墙壁上每隔五米就有一盏白炽灯,灯下站着荷枪实弹的士兵,从戒备的等级来看,这里一定是一处秘密军事基地

罗森巴赫这时突然想起来一件在雅利安城内由来已久的传闻,据说在离雅利安城很远的一条地下山脉里藏着一个神秘的峡谷,这条峡谷的名字叫做魔王之谷,里面藏着非常可怕的力量,凡是拥有这股力量的人就可以征服世界,只是传说归传说,却从来没有人真正找到过这座神秘的峡谷而他刚才却从斯坦尼斯口中听到了这个地名,难道说霍夫曼带自己来的地方就是魔王之谷吗?

梅赛德斯轿车在隧道内行驶的度很快,没过多久就驶出隧道,来到了一个宽阔的山洞里,这座山洞足有数十米高,差不多有十个足球场那么大,数十盏探照灯沿着山洞的四周顺序排开,把整座洞穴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到处都可以看到历经千万年才形成的钟乳石,它们形态各异,有的貌似洪荒猛兽,有的仿佛地狱恶灵,这是大自然以其特有的鬼斧神工创造出的奇迹

只可惜,这处奇迹现在落到了一群不折不扣的魔鬼手中——在洞穴的正中央,挂着一面硕大的“卐”字旗,仿佛是在告诉世人,魔鬼们正在地狱中酝酿着一场为残酷的腥风血雨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轿车刚一停稳,罗森巴赫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车,激动的连声喊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敢相信那座挡住我们去路的山峰里面竟然是空的”

斯坦尼斯对他的惊讶报以一笑,“上尉,您要是现在就开始大惊小怪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场面肯定会让您说不出来话的”

“不,斯坦尼斯中校,也许是您在这里生活了很久的关系,所以对眼前的一切失去了感觉,可我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我不想掩饰自己的惊讶,除了感叹上帝的伟大,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词汇来形容我所看到的一切”

“这里的一切与上帝无关,”霍夫曼说:“他才没有心思在这里费尽苦心的开凿一条隧道,我们还是赶快下去,接下来的场面肯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罗森巴赫一愣,“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座洞穴还不是我们真正的目的地吗?”

“跟我来,施蒂尔,你将见证雅利安城最核心的机密”霍夫曼像是希腊神话传说中那些善于勾人魂魄的巫师一样,轻而易举的牵引着罗森巴赫向山洞的深处走去,他们绕过那面血红的“卐”字旗,又穿过一根根钟乳石柱,当他们在一面光滑的岩壁前停下脚步时,罗森巴赫惊讶的发现自己面前居然出现了一部电梯

“我们难道要坐进电梯,然后一直下到深不见底的地下世界里吗?”

“我们本来就生活在地下世界里,这一点我相信用不着再提醒你”霍夫曼说罢第一个走进了电梯,斯坦尼斯紧跟在他身后,罗森巴赫虽然有些紧张,但也迅钻进了电梯,他刚在电梯里站稳,电梯门就紧紧关闭,随着一阵绞索和齿轮所发出的扭动声,电梯迅向下方冲去

电梯里的三个人表情各异,霍夫曼脸上像以往一样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斯坦尼斯脸上写着得意,嘴里哼着军歌,脚下的马靴还有节奏的晃动着,而罗森巴赫额头上全是冷汗,他死死盯着电梯上的红色指示灯,上面显示着他们已经下降到离洞穴地面二百米深的地方,可是下降似乎还永无止境,这惊人的发现让他忍不住对自己即将看到的场面有了一丝莫名的恐惧

电梯终于在离洞穴地面三百米深的地方停止了下降,而当电梯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罗森巴赫对眼前出现的一切几乎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所能做的事情就是像一尊雕塑一样呆呆的站在电梯里,颤抖的嘴唇里翻来覆去念叨着这样一句话——“上帝啊,这里难道就是魔王之谷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 忠诚的代价(5)

一座巨大的湖泊出现在罗森巴赫眼前,蔚蓝色的水面上不时有鱼儿跳出水面,围绕着湖泊两岸的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绿色森林,一棵棵参天巨树上缠满了黑色的藤蔓和五颜六色的鲜花,一群不知名的鸟儿展开双翼在森林上空尽情翱翔,他仰头望去,只见头顶已不再是那让人心情压抑的黑色岩壁,巨大的冰穹盖仿佛一座紧闭的水晶之门,将这座神秘的地下峡谷与世隔绝,虽然现在时值深夜,但是他却可以想象到当太阳升起时,这里是一定是一派令人目眩神迷的景象

在没有来到这片土地之前,罗森巴赫只知道艾德斯瓦尔宫号称是地下世界中最美丽的地方,可是与这座“魔王之谷”相比,艾德斯瓦尔宫里那些人造景观却显得很庸俗

“这里可真美”他忍不住高声赞叹,然后就迫不及待的跑向湖岸边,美丽的湖水仿佛一面透明的镜子,在他面前展示着自己潜藏的妩媚,形态各异的鱼儿在湖泊深处的水藻间来回追逐嬉戏,尽情炫耀它们优雅的泳姿,偶尔还有几只调皮的水母也加入到鱼儿的行列中,挥舞着它们的触手,演绎着水底世界自由自在的生活

离开湖岸,他又踏上一条通往森林深处的小路,一股股温暖的风带着森林与泥土特有的清香轻轻抚过他的脸颊,也让他的心情变得愉快无比,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可以一辈子住在这里那该有多好啊

“咦这是什么?”他突然在森林尽头停下了脚步,他看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黑色岩壁,那上面镶满了五颜六色的宝石,这些宝石的体积个个大得惊人,每一枚看上去都足有一口棺材那么大,在岩壁四周一盏盏探照灯的照射下,这些巨型宝石仿佛是夜空中璀璨的群星,闪烁着灿烂的光芒

一扇巨大的钢制闸门挡在了岩壁的一条裂缝上,从守在门前的士兵脸上那警惕的表情可以看出,在这扇钢制闸门后面一定隐藏着某种秘密而数不清的囚犯们就像是一群辛劳的工蚁,在党卫军士兵的监视下,不停用手中的工具把这些巨型宝石从岩壁上一点点艰难的撬下,然后再搬运到岩壁下一处空地上,那里已经有一座巨型宝石堆砌而成的小山,远远望去,真的就像是一千零一夜中强盗的宝藏一般令人目眩神迷

“我的天哪”罗森巴赫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宝石,他顾不上向霍夫曼问个究竟,就径直朝着那座宝石山飞奔而去,他要用自己的双手亲自触摸这些宝石,好证明自己不是活在梦里,可是就在他刚刚跑到宝石山下,正准备对一块绿宝石伸出手时,身后却传来了斯坦尼斯惊雷般的暴吼声:“上尉千万不要用手去碰这些鬼玩意”

罗森巴赫被这声暴吼吓了一大跳,他的手顺势停在了半空中

“您不想活了吗”斯坦尼斯从后面冲了过来,他一把抓住罗森巴赫的衣领,将其连拉带拽推到了离宝石很远的地方

“中校,您到底想做什么?”罗森巴赫乍一回过神来,便生气的说:“我只不过是想看看这些宝石,您根本犯不着用这种无礼的态度对待我”

“我要是不这样做的话,您刚才就没命了”斯坦尼斯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反而对罗森巴赫发出了大声的怒吼

“摸一下这些宝石就会失去生命?这种荒谬的说法鬼才会相信呢”罗森巴赫愤愤的说

“施蒂尔我要是你的话就会感谢斯坦尼斯中校救了自己的命”霍夫曼从后面跑了过来,从他那剧烈起伏的胸膛和额头上的冷汗可以看出,罗森巴赫刚才的举动绝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总理阁下,难道您也相信这种荒谬的说法吗?”罗森巴赫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马上就会明白我的话到底是真是假”霍夫曼生气的一摆手,斯坦尼斯立刻让手下的士兵们取来一个笼子,里面装着几只活蹦乱跳的小白鼠,斯坦尼斯抓起这些小白鼠扔到了那座宝石山上,令人恐惧的一幕发生了刚一接触到那些美丽的宝石,刚才还在笼子里面活蹦乱跳的小白鼠们就开始痛苦扭动身躯,鲜血从它们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里泊泊流出,只不过转眼的功夫,这些小白鼠就全部一动不动的死在了宝石山上

罗森巴赫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短短的一瞬间,这些宝石在他心中的美好形象荡然无存,它们不再是夜空中璀璨的群星,而变成了一双双魔鬼的眼睛,正贪婪的注视着这里的每一个人,盘算着谁会沦为它们盘中的猎物

霍夫曼看到罗森巴赫露出惊恐的表情,他的语气随之变得缓和下来:“施蒂尔,一个军人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保持足够的冷静,这一点柏林军事学院的教授们应该早就告诉过你,刚才如果不是斯坦尼斯中校及时拦住了你,恐怕你现在已经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变成了一具硬梆梆的尸体”

罗森巴赫难堪的低下头,对斯坦尼斯小声道:“谢谢您,中校,请您原谅我之前的不理智行为”

“只要您平安无事就好,”斯坦尼斯板着脸说,“我可不想承担谋杀总理阁下副官的罪名”

罗森巴赫心有余悸的望着四周,发现无论是那些正在搬运宝石的囚犯们,还是在一旁监视他们的党卫军士兵们,全身上下都无一例外的被一种黑色防护服严密包裹,看得出来,这是一种非常必要的防护措施

目睹此景,罗森巴赫心中的恐惧甚,他心说自己真是一时糊涂,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么明显的事情,要不是斯坦尼斯一声怒吼,自己肯定要去上帝了,看来这座峡谷之所以被称之为魔王之谷,还真是有其恐怖的一面

“真可怕”他心中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对霍夫曼问道:“总理阁下,这些鬼玩意是干什么用的?”

“这可是上帝送给我们的礼物,”霍夫曼微笑道:“这是一种非常稀有的能量矿石,目前只有在南极才能找到,这种矿石经过高温加热会融化成液体,而这种液体里面蕴藏着神奇的力量,我给你举个例子,一辆虎王坦克以往每行驶100公里就需要消耗掉750加仑汽油,但是如果在同样容量的汽油里加入五十克矿石液体,那么虎王坦克的行驶里程将延长四倍以上”

罗森巴赫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根据他以往的战斗经历来看,虎王坦克作为二战期间最强大的坦克,无论是装甲防护能力,还是炮火攻击能力都称的上是天下无敌,苏联红军的T—34坦克名头倒是不小,可是在实际战斗中,T—34见了虎王就好比是耗子见了猫,根本不敢与其正面交锋

但是虎王坦克有一个最致命的弱点,就是其巨大的耗油量,战争后期由于德军的后勤补给遭遇盟军猛烈打击,根本无法正常保证坦克部队庞大的油料需求,而盟军和苏军也瞅准了这个弱点,基本避开与虎王正面交锋,而是在突破德军防线后,扫荡德军的后勤部队,一旦失去了油料供应,威武的虎王也就成了一堆废铁,只能任人宰割,而这也正是虎王坦克黯然退出历史舞台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可是现在有了这些神奇的矿石,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这将为德军装甲部队带来一场的革命,虎王坦克的续航能力得到了加强,这也意味着它在战场上的生存能力也同时得到提高,一想到以往那辆无坚不摧的铁血战车将可能因此重现辉煌,罗森巴赫顿时把恐惧抛置脑后,冲着面前的宝石山发出了一声激动的吼声

“上帝与德意志同在”

正在劳作的囚犯们起初被这声大吼所吸引,他们纷纷直起身向罗森巴赫这里望来,可是当他们看清楚这声大吼是来自一名德国军官时,一个个瘦弱的身躯再度弯下,继续着自己永无止境的苦难

霍夫曼对罗森巴赫的兴奋报以会心的微笑,因为当年施特莱纳把他带到这里时,他也曾经做出过类似的举动不过,他今天来的目的并不是为罗森巴赫当导游,而是要做一件残忍的事情他把斯坦尼斯叫到自己身边,小声耳语了几句,斯坦尼斯在短暂的惊讶后,立刻阴沉着脸离去,不多时,他就指挥着一群德国士兵把一些正在洞穴里劳动的囚犯押到霍夫曼面前

罗森巴赫对霍夫曼的举动感到很好奇,他仔细打量着那些囚犯们,却意外的发现他们竟然就是不久前在翁特林根集中营与党卫军看守发生冲突的那些囚犯们,他心里不觉暗自一惊,心想这些人怎么被押到这里来了,难道这也是一种惩罚的措施吗?

霍夫曼看到囚犯们来到自己面前,便对斯坦尼斯问道:“中校,这些人都到齐了吗?”

斯坦尼斯立刻回答说:“报告总理阁下,所有参与翁特林根集中营斗殴事件的囚犯全部都在这里”

“把他们全部带上去”霍夫曼眼中顿时划过一缕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是”斯坦尼斯指挥着士兵们把这些囚犯驱赶出工地,囚犯们仿佛是预感到了什么似的,惊慌的挤成一堆,纷纷把手放在胸前不停的祈祷着,但是他们的祈祷并未换来魔鬼的怜悯,他们很快就被带出森林,像货物一样被塞进电梯

也不知道为什么,罗森巴赫隐约感觉到霍夫曼来这里的目的似乎并非只是为了让自己了解雅利安城的秘密,而是要做出一桩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可是他却想不出来这究竟会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

就在他感到忐忑不安之际,装载囚犯的电梯经过几个来回,已经把所有的囚犯都运上了地面,斯坦尼斯跑到霍夫曼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话,霍夫曼点了点头,便示意罗森巴赫和他一起离开

三个人回到最初进入的洞穴内,这里已经是一派异常紧张的场面,囚犯们被驱赶到洞穴的中央,德国士兵们在他们四周架起了机枪,在死亡的巨大威胁面前,囚犯们瑟瑟发抖,有的人还发出了低声的哭泣,他们明白自己已是凶多吉少,而生存的唯一的希望的就是能够得到德国人的怜悯,可是这种希望成功的可能性甚至要比被流星砸中还要低

第一百八十七章 忠诚的代价(6)

罗森巴赫对眼前的一切感到难以理解,他禁不住脱口道:“总理阁下,我们这是要做什么?”

霍夫曼没有直接回答罗森巴赫的疑问,而是对他扔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施蒂尔,你告诉我,什么样的行为才算是对统帅阁下的忠诚?”

罗森巴赫迟疑了半天,才小心的答道:“我想……应该是无条件的服从他的命令……”

霍夫曼对他的回答报以冷冷一笑,“施蒂尔,你太年轻了,忠诚是一把双刃剑,它既可以让你为自己能够效劳于一位伟大人物而自豪,也可以剥夺你的思想,让你从此只能用耳朵来思考”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罗森巴赫诧异的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难道我们不应该这样做吗?”

“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命令”霍夫曼把手指向枪口下的囚犯们,“你去把斯培林格找出来,他将解开你心中的疑问”

虽然不知道霍夫曼到底想做什么,但是罗森巴赫还是按照他的命令,从囚犯们中间找到了斯培林格,几个月不见,比利时人比在翁特林根集中营时为消瘦,鸟爪般的双手肮脏不堪,一根根裸露的青筋像是藤蔓似的缠绕在他干枯的手臂上,他是如此的憔悴,除了深陷的眼窝里还燃烧着一点希望的火焰,人们几乎从他身上感觉不到多少生气

罗森巴赫不敢去正视斯培林格那种充满求生欲望的眼神,他把头扭向身体的另一侧,低声道:“斯培林格先生,我们的统帅阁下打算请您去艾德斯瓦尔宫居住一段时间……”

“太好了我还以为我将要死在这鬼地方呢”斯培林格不待罗森巴赫把话说完,就激动的手舞足蹈起来,周围的囚犯们默默的看着他,一双双深陷的眼窝里充满了无奈与凄凉,一个生命得到了活下去的机会,而多的生命将会坠入死亡的深渊,人生的残酷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罗森巴赫实在无法忍受那一道道凄苦的眼神,他拉着斯培林格走出了人群,来到霍夫曼面前

“总理阁下,我把他带来了”

霍夫曼微微颔首,罗森巴赫之前的举动被他看的一清二楚,这也使他心中萌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斯培林格先生,”他说:“最近您在这里生活的还愉快吗?”

斯培林格不敢去看霍夫曼那冰冷的眼神,他低下头,双手不安的搓着衣角

霍夫曼见状微微一笑,他不再理会斯培林格,而是对斯坦尼斯问道:“中校,我想请您再次确认一下,上次参与翁特林根集中营斗殴事件的囚犯是否已经全部到齐”

“总理阁下,请您放心”斯坦尼斯说:“我已经按照花名单上的名字进行了三次核查,他们一个都不少,全部都站在您的面前”

“很好”霍夫曼点头道:“为了不让我们的统帅阁下名声受辱,我在那次事件后就下令迪克特上校把这些囚犯全部送到您这里来,这是一个迫不得已的主意,您也知道,如果对这些囚犯不加以隔离,那么统帅阁下乔装打扮一事很快就会在所有的集中营里传的沸沸扬扬,这样的结果是我们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斯坦尼斯立刻赔着笑脸恭维道:“您真是一位具有远见的人物,我相信统帅阁下有了您的帮助,一定可以带领我们实现复兴帝国的梦想”

霍夫曼摇了摇头,若有所失道:“但愿一切如您所言”

斯坦尼斯诧异的看着霍夫曼,他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难道说帝国总理和最高统帅之间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矛盾吗?

“别去猜测人们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作为军人,您只需要执行命令就行”霍夫曼突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斯坦尼斯登时脸色煞白,他惶恐不安的低下头,生怕霍夫曼冰冷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尽管这种行为和沙漠里的鸵鸟在躲避天敌攻击时把头埋进沙堆里的愚蠢行径别无二致

所幸的是,霍夫曼并没有继续警告他,这位雅利安城的二号人物把手一挥,断然下令道:“斯坦尼斯中校,我命令你现在把这些囚犯全部处决”

“是”斯坦尼斯急忙抬起头,大声号令着士兵们准备行刑,而可怜的囚犯们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许多人开始放声大哭,还有人愤怒的吼叫,但是在黑洞洞的枪口面前,这一切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罗森巴赫愕然的看着霍夫曼,他不明白这究竟算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为了掩盖施特莱纳曾经乔装成囚犯的秘密,就要把这些无辜的人全部杀死吗?

“不太残忍了”他在心里发出愤怒的呐喊,虽然他也是一名德国军官,但是日耳曼军人所特有的荣誉感却使他无法接受像这样的野蛮举动

“总理阁下”他拦在霍夫曼面前,不顾一切的吼道:“您不能这样做”

“施蒂尔,站到我身后去”霍夫曼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仿佛接下来他将要看到的并不是一场血腥的屠杀

“不我不允许您这样做”罗森巴赫激动地说:“统帅阁下是让我们来带走斯培林格,而不是要杀死他们,我们这样做是在违抗他的命令您难道不明白这一点吗?”

“站到我身后去”霍夫曼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总理阁下,您难道对这些无辜的人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罗森巴赫的嗓门越来越大

“站到我身后去,这是最后的命令”霍夫曼平静的语气中隐隐透出一丝不快

“不行除非您答应我放过这些囚犯,否则我绝不离开这里一步”罗森巴赫在霍夫曼面前挺直了胸膛,他是一个正直的军人,他决不允许这种玷污日耳曼民族声誉的事情发生

洞穴里此刻死一般的寂静,静到每个人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德国士兵们松开扳机,囚犯们停止哭泣,人们的目光都落在了霍夫曼和罗森巴赫身上,一边是死神等待着自己的大餐,一边是生命站在悬崖边期待上天的拯救,命运将会在这座洞穴里上演怎样的一幕呢?

“施蒂尔,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霍夫曼冷冷问道

“我是在拯救生命,避免日耳曼民族的声誉遭到玷污”罗森巴赫坚定答道

“你错了”霍夫曼突然吼道:“你的行为将把第三帝国彻底送进坟墓六百万为国捐躯的将士们也会因此死不瞑目你将成为断送日耳曼民族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梦想的罪人”

罗森巴赫愕然道:“我只是想避免一场毫无必要的杀戮,难道这样做也会引发如此严重的后果吗?”

“当然会”霍夫曼厉声喝道:“我要消灭这些人的原因并不完全是因为我要保护统帅阁下的声誉,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你刚才见到的洞穴里还藏着一条通往外界的陆上通道,如果让这些人活着离开,那他们一旦在艾德斯瓦尔宫遇到齐楚雄,你想过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吗?狡猾的中国人一定会探听出魔王之谷的秘密,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把我们的敌人引来此处,雅利安城会因此被夷为平地,而我们为元首和祖国复仇的誓愿也将化为泡影,到时候谁来替那些阵亡的将士复仇你认为自己可以承担起这样严重的后果吗?”

罗森巴赫的嘴唇在颤抖,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刚才的义愤填膺转瞬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缕不知所措的彷徨

霍夫曼看到罗森巴赫并没有反驳自己的意见,于是他把手放在罗森巴赫肩头,放缓语气道:“施蒂尔,我理解你的心情,没有人乐意肆意剥夺他人的生命,我现在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相信我,多经历一些这样的事情,你的神经就会变得加坚强,能够勇敢的面对残酷的人生”

罗森巴赫痛苦的垂着头说:“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我们这是在违抗统帅阁下的命令,这是背叛自己的誓言我们会受到上帝的惩罚的”

“不,施蒂尔,这不是背叛”霍夫曼说:“真正的忠诚并不是让你丧失思考能力,只会一味的执行命令,而是要全力保护你所效忠的对象,让他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也就是说,你完全可以拒绝服从一些错误的命令,虽然这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是历史会证明你是正确的”

罗森巴赫喃喃道:“我不害怕麻烦,但是我也不想夺去这些人的生命……”

“这就是我们要为忠诚付出的代价,”霍夫曼轻声道:“施蒂尔,到我身后去,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罗森巴赫仿佛是中了魔咒一般,拖着两条沉重的腿缓缓走向霍夫曼身后,他的脸上不再神采飞扬,痛苦占据了他的眼睛,驱动着悲伤的泪水夺眶而出

“开火”斯坦尼斯终于可以放下高举的屠刀,随着一个个枪口吐出恶毒的火舌,囚犯们像是多米诺骨牌似的纷纷倒下,顷刻之间,鲜血流成了河,尸体堆成了山,一群无辜的生命沦为了魔鬼的刀下亡魂

但是还有一个囚犯依然活着,他就是斯培林格,他望着同伴们脸上那临死前痛苦的表情,禁不住跪在地上失声痛哭,他哭的是那样撕心裂肺,那样的凄凉无助,只可惜,他的哭声既无法穿透黑暗的洞穴,也无法为自己换来生存的机会

霍夫曼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他打开保险,递到罗森巴赫面前,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施蒂尔,现在该你了”

罗森巴赫惊愕的睁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要我做什么?”

“杀了斯培林格”霍夫曼冷冷道

“为什么是我?”罗森巴赫的声音变的颤抖起来

“这就是忠诚的代价,如果你不这样做,就不能代表你效忠于我们的统帅阁下,一个不敢扣动扳机的军人永远没有资格站在艾德斯瓦尔宫里,去,施蒂尔,别让我失望”

罗森巴赫用颤抖的手接过手枪,缓缓走向斯培林格,他的脸庞上还带着尚未干涸的泪痕,可是他的心却已经死了

斯培林格看到罗森巴赫走到自己面前,他明白自己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他站起身,擦干脸上的泪水,挺直那长年弯曲的腰板,平静的说:“上尉,请不要打我的头,因为我想要让上帝看到一张纯洁的面孔”

罗森巴赫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几乎已经无法拿住手枪,他想要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他害怕的不得了,甚至无法去正视斯培林格的眼神

“施蒂尔,杀人的时候不要看他的眼睛,一切就会变得很容易”霍夫曼他身后发出了无情的催促

“我会的……我会的……”罗森巴赫把手枪顶在斯培林格胸前,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以往在战场上勇往直前的勇气此刻荡然无存……

“为什么”他突然仰天长吼

“呯”枪响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纽伦堡噩耗”

“我这是怎么了?”齐楚雄坐在床边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正没来由的传来一阵刺痛感

正在缝纫机前忙碌的爱伯斯塔克看到齐楚雄露出痛苦的表情,急忙放下手中的工作,走过来关切的问道:“齐医生,您不要紧?”

“我没事”齐楚雄皱着眉头摆了摆手,可是心里却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他竟然觉得刚才的刺痛感就好像是有人把子弹打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一样

爱伯斯塔克心疼的说:“您这几天太累了,每天不仅要在施特莱纳身边工作很长时间,而且还要照顾我和小路易斯,您真的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不然我真担心您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真的不要紧,”齐楚雄笑着往身边看了一眼,玩累了的小路易斯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的嘴边挂着一丝微笑,看起来他一定是正在享受一个美梦

齐楚雄把视线拉回眼前,对爱伯斯塔克道:“您上次对我说,集中营里的医疗条件很差,这里面的情况您能够对我讲的再详细一点吗?”

“是这样的,”爱伯斯塔克说:“凡是被送进集中营的人,在德国人眼里统统都是牲畜,根本没有权力享受正常人的待遇,早先在吕贝克负责管理集中营时期,囚犯们有了病,却都不敢说出来,因为德国人为了防止疾病在集中营里传播,会把患病的囚犯不分青红皂白的拉出去枪毙,而且这还算是运气好的,要是运气不好的话,他们就会被送到德国人的病毒武器试验室,在那里他们将成为德国医生们的实验品,生生被折磨死……”

齐楚雄眉头紧皱道:“那后来呢?施特莱纳剥夺吕贝克权力之后,你们的待遇是不是有所提高呢?”

爱伯斯塔克叹了口气,道:“说句实话,吕贝克被免职之后,我们的日子倒是也好过了一些,至少不用害怕生病后会被随意拉出去折磨死,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德国医生们就会对我们大发善心,他们根本就不把我们当一回事,我有不少伙伴生病之后去找他们看病,可是他们要么是对我们破口大骂,要么就是随便给几片药把我们打发走,一年多以前,有一个法国战俘当时被石头砸断了腿,我们把他抬到集中营的医院里,德国医生们连看没看就锯了他的腿,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他们甚至连麻药都没有用,结果这个可怜的法国人当场被活活疼死了……”

悲伤的往事使爱伯斯塔克痛苦的垂下头颅,而齐楚雄也默不作声的咬紧牙关,洁白的卧室里充满了忧郁和愤怒的气息

许久之后,齐楚雄恢复了平静,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站起身道:“谢谢您告诉我的一切,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您早点休息,我先告辞了”

“齐医生,您可要保重身体,别让自己累着”爱伯斯塔克好心的说

“谢谢您的关心,明天早上我会来看您的,再见”齐楚雄转身走出了爱伯斯塔克父子的卧室,踏上艾德斯瓦尔宫奢华的地毯,走向施特莱纳的办公室

刚一走到办公室门口,齐楚雄就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罗蒙和普吕格尔一左一右站在门口,看情形似乎正在等候施特莱纳的召见

“您好,齐医生,我们又见面了”普吕格尔刚一见到齐楚雄,就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您好,尊敬的将军阁下,见到您我也很高兴”齐楚雄礼貌的回应道

“我们有些日子不见了,听说您加入了党卫军,这可是件好事,要知道像您这样的人越多,对我们的事业也就越有帮助”普吕格尔是一个粗线条的人,他并不把齐楚雄视为一个普通的变节者,与之相反,他对这位医生的印象很好

“谢谢您的鼓励,”齐楚雄笑着说:“成为一名党卫军少校,我感到很荣幸,因为这将使我有多的机会来了解您和您那些英勇的事迹”

普吕格尔哈哈一笑,自豪的把手一扬,“没问题,只要您为我准备几瓶好酒,我们就是聊上一夜也没关系”

“那我们一言为定”齐楚雄诙谐的说

普吕格尔又是一阵大笑,不过,站在他身侧的罗蒙却对齐楚雄露出了一贯的警惕目光

办公室的门在恰当的时间被打开了,弗莱舍尔从里面走了出来,对普吕格尔恭敬的说:“普吕格尔将军,您和罗蒙局长可以进来了”

普吕格尔急忙整理了一下军装,和罗蒙一道走进了办公室

弗莱舍尔看到齐楚雄也站在门口,稍稍犹豫了一下,便说:“齐医生,您也请进去,统帅阁下刚好正在找您,他今天工作的时间有些长,希望您可以为他按摩一下身体”

“好的,我这去”齐楚雄跟着弗莱舍尔一同进入了办公室

施特莱纳此时正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他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缓缓睁开眼一看,顿时兴奋的从躺椅上跳了起来

“哈哈,亲爱的普吕格尔,快告诉我,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

尽管见到施特莱纳让自己很高兴,但是普吕格尔并没有忘记军人的礼仪,他先是冲施特莱纳敬了一个端正的纳粹礼,然后才笑着说:“我的统帅,我今天是奉命到国防部来领取一批装备,事情办完之后,正好路过您这里,所以我就不请自到了”

“艾德斯瓦尔宫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施特莱纳接着笑问道:“最近部队的训练情况如何,士兵们都还好吗?”

“我的统帅,这一点请您放心,”普吕格尔说:“克劳柏森上校是一位出色的军人,在他卓有成效的组织下,我的部队训练水平提高的很快,士兵们士气高涨,恨不得现在就和我们的敌人干上一仗”

“不用着急,这一天肯定会来到的”施特莱纳接着感慨的说:“普吕格尔,我昨天又一次拿出了那张我们在绿洲上的合影,人生太残酷了,眼下除了汉斯之外,当年探险队的成员就只剩下我和你了,所以你不要总是呆在军营里,有空的时候要多来看看我”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普吕格尔脸上露出一种少有的伤感,“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您说对吗?”

“对,对”施特莱纳怅然若失的点着头,眼神里充满对往事的痛苦追忆而这一切被齐楚雄看的一清二楚,他心说看来当年探险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否则施特莱纳不会如此难过,看来自己今后有必要多打听一下当年的事情

罗蒙自从进入办公室之后,就没有得到开口说话的机会,他趁着此时施特莱纳陷入对往事的回忆,急忙插话道:“我的统帅,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

施特莱纳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略显不耐烦的一摆手道:“有什么事情就赶快说”

罗蒙一怔,他听的出来施特莱纳对他的态度并不是太友好,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否则他的位置就将不保,于是他小心翼翼的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开始对施特莱纳进行汇报

“我的统帅,自从去年我国战败投降之后,我就按照您的命令安排人手收集来自国内的情报,根据最的情报显示,敌人已于近日对我国被俘的政府高官和军队将领提起诉讼,据目前的情况来分析,戈林元帅、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和凯特尔元帅等人恐怕将会被送上绞刑架……”

“你说什么”施特莱纳厉声打断道:“谁有这种权力判处他们死刑”

“是纽伦堡法庭,”罗蒙忐忑不安道:“它由美英苏法各国法官组成,他们准备了大量的资料以及许多证人,形势对我们很不利……”

“住口”施特莱纳被这个意外的消息激怒了,“这是那些所谓的胜利者为消灭我们而展开的屠杀这是犹太人的节日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我绝不会承认这次审判的公正性”

罗蒙胆怯的看着施特莱纳,他犹豫再三,忍不住小声道:“我的统帅,既然事已至此,我们还是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毕竟我们已经无法阻止大洋彼岸正在上演的悲剧”

罗蒙说这些话倒是出于一番好意,他是想让施特莱纳认清现实,避免无谓的发泄,可是他却没有挑选好时间,这个致命的错误顿时使他惹火上身

“你这个保安局长是干什么吃的”施特莱纳歇斯底里的吼道:“难道你只会告诉我你无法拯救他们的生命吗?你手下的盖世太保不是号称无所不能吗?去我命令你立即组织人手实施营救行动,一定要把那些还关在敌人监狱里的人全部都给我救出来”

“我的统帅,请您冷静一点”罗蒙心惊胆战的说:“这是根本做不到的事情,我们在国内的情报机构已经遭到严重破坏,自保尚显不足,怎么可能闯进戒备森严的监狱,把我们的人救出来呢?”

“这是你的事情”施特莱纳吼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你没能把他们救出来,我就撤了你的职不,我要把你送上军事法庭,让你也尝尝绞刑架的滋味”

看到施特莱纳那副愤怒的模样,罗蒙心惊胆战的闭上了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普吕格尔虽然有心安慰施特莱纳两句,但是他思虑再三,还是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出头,一时间,整间办公室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施特莱纳吼了半天,却没有得到一点回应,这下可把他气得七窍生烟

“汉斯”他冲弗莱舍尔吼道:“去给马克西米利安打电话,让他立刻到我这里来”

弗莱舍尔不敢怠慢,急忙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总理府的电话号码,在和对方交谈一番之后,他无奈的放下电话,回答道:“我的统帅,总理府的值班军官说,霍夫曼总理在临近中午时,带着罗森巴赫上尉离开了总理府,至今没有回来,而且他们也不知道霍夫曼总理现在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施特莱纳火冒三丈,“这群白痴真不知道他们都在干些什么去,立刻把马克西米利安给我找回来”

弗莱舍尔缩着脖子跑出了办公室,罗蒙和普吕格尔紧张的对视一眼之后,也做出了同样的举动,刹那间,硕大的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齐楚雄和施特莱纳两个人

“我真没用”施特莱纳痛苦的用手揪住额前的几缕头发,一下子瘫倒在躺椅上,泪水止不住的从他眼眶中滑落,他实在是太伤心了,身为纳粹帝国的统帅,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胞们被一个个推上绞刑架——尽管他心里也很明白,他的同胞们曾经对人类犯下怎样的罪行

齐楚雄看着施特莱纳伤心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一方面他对纳粹战犯受到应有的惩罚感到欣慰,而另一方面他又为施特莱纳感到悲哀,像这样一个心底并不算坏的人,却要承担起一份他根本无力承担的责任,无论对谁来说,这都是一种人生的无奈

本来齐楚雄也想离开办公室,让施特莱纳一个人静一会,可不知为什么,他却不忍心这样做于是他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转身回到施特莱纳面前,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到他面前说:“将军,请您擦干眼泪”

“你为什么还不走”施特莱纳猛地抬起头,一把打开齐楚雄的手,“是不是听到这个消息让你感到非常高兴”

“这个消息和我没有多少关系,”齐楚雄平静的说:“就算我为此欢呼雀跃上一百天,可我还不是一样要生活在雅利安城里,所以我只会选择很快忘掉这件事情,您最好也这样做,不然的话,深陷在痛苦之中的滋味并不好受”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施特莱纳的嗓音因为过多的吼叫变得十分沙哑,“他们怎么可以用对待强盗的方式来对待我们?这不是文明社会的举动,这是中世纪野蛮屠杀的复辟等着瞧,我一定会把多的仇恨倾泻到他们身上,我要让他们知道,日耳曼帝国不是好惹的”

“将军,您就算是喊破艾德斯瓦尔宫的穹顶,恐怕也不会换来您想要的一切”齐楚雄淡然道:“您应该静下心来想一想,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些人走上了绞刑架”

“你想对我说什么?”施特莱纳的语气居然在一瞬间暂时平静下来

“找出自己失败的原因,然后想想该用什么方法避免再犯同样的错误

“你的意思是说……”

“对不起,将军,”齐楚雄微微躬身道:“我不能再对您说下去了,这些事情的答案其实一直就在您的心里,如果我把它们全都说出来的话,也许就会被人看成是图谋不轨的举动,所以我的话只能说到这里,我相信您是一位伟大的人物,自然会明白其中的道理”说罢,他就把手帕塞进口袋里,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此刻只剩下了施特莱纳一个人,他静默良久,突然长叹一口气,嘴中喃喃自语道:“齐,难道你是对的吗……”

不过,中国有句俗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施特莱纳还在为纳粹战犯即将被送上绞刑架一事感到烦恼之际,德国海军又闯了一场大祸

第一百八十九章 闯祸的海狼(1)

1946年2月1日午夜11点,阿道夫.希特勒广场9号,德国海军司令部

虽然早已到了熄灯休息的时间,但是海军司令部里却依旧灯火通明,作战参谋们围在指挥中心的一张巨大的办公桌旁,那上面铺着一张航海作战图,参谋们用手中的铅笔不停的在上面比划着,准确的标出每一艘潜艇执行任务的区域

自从接到出海捕捞水产品的任务后,海军司令部里就一改以往冷清的迹象,所有的人都忙个不停,为了生存,也为了不被送上审判台,德国海军的官兵们开始一次又一次的执行捕捞作业,他们干得很出色,每次都不会空手而归,这让施特莱纳非常满意,迄今为止,已经有23名潜艇指挥官被授予铁十字勋章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潜艇指挥官都乐意去干渔民的工作,至少正守候在潜艇部队指挥官办公室门前的海军少校瓦尔特·冯·克雷默就对此颇有微词,这位身材魁梧,鼻梁上总是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的的U艇指挥官,曾经有着在大西洋上一次行动就击沉五艘运输船的辉煌战绩,为此还受到过邓尼茨的表彰

不过,自打来到雅利安城之后,克雷默的心情就一直没有好过,由于“深海巨妖”执行任务的特殊性,所以一直被禁止和敌人发生任何形式的战斗这些年来,每当他从潜望镜里看到盟军庞大的运输舰队从潜艇身边经过时,他的心里就痒的难受,要知道在“深海巨妖”的武器库里放着一种非常先进的鱼雷,能够自动追踪敌舰并发起攻击,可是直到战争结束为止,他也没有机会下令使用这种鱼雷

让克雷默感到郁闷的是,随着战争局势的不断恶化,雅利安城的物资供应也受到了影响,这种糟糕的情况在去年达到了高潮,很多部队都出现了粮荒,其中也包括潜艇部队在内,为了活下去,傲慢的海军们不得不按照霍夫曼的命令,开始做起了渔民的工作虽然克雷默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举动,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对此深感耻辱

由于必须保证雅利安城的秘密不被人发现,克雷默每次出海后都要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直到确信附近海域平安无事后,才敢浮出水面执行任务但并不是每次出海都能一帆风顺,有的时候,为了躲避一艘小小的渔船,庞大的“深海巨妖”也不得不在关闭发动机后,藏匿在深深的海底,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克雷默艇上的官兵们对此非常不满,他们抱怨自己不像是一群敢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的军人,倒像是一群偷鸡摸狗的小偷

克雷默对部下们的抱怨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他自己也这样认为,而今天他来到海军司令部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和潜艇部队指挥官沃尔夫将军会面,讨论一下该如何正确使用潜艇的问题

办公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一位副官从里面走出来,很有礼貌的说:“克雷默少校,请您进去,沃尔夫将军就在办公室里等您”

克雷默颔首致谢后,就匆匆走进沃尔夫的办公室里,一位中等身材,额头上满是皱纹的海军中将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用一种不太友好的眼神看着他

“沃尔夫将军,”克雷默匆匆行过军礼后,就迫不及待道:“我给您写的报告您是否已经读过了,您对此有什么想法吗?”

“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提出才合适”沃尔夫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份报告扔到办公桌上,阴沉着脸道:“我问你,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克雷默稍作迟疑,便挺胸答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啪”沃尔夫的手重重的落在办公桌上,“你既然知道这个道理,那为什么还要给我送来这么一份报告”

“将军,请您听我解释”克雷默激动地说:“潜艇部队真正的使命是用于攻击敌方的舰队,而不是去干渔民的工作,虽然现在我们不能主动去攻击敌人,但是我认为有必要组织潜艇部队进行战术巡航,在雅利安城外围水域构筑一道水下警戒线,这样做一来可以保持部队的战斗力,二来可以为雅利安城提供多的安全防护……”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沃尔夫不耐烦的说:“但是在没有接到停止捕捞任务的命令之前,你必须严格执行命令,继续从事捕捞作业”

话说到这个份上,克雷默已经明白自己今天的到访不会取得任何成果,但是他又不甘心就此打道回府,于是他一咬牙道:“将军,我认为继续执行这样的任务会严重挫伤部队的士气,希望您能够认真考虑我的建议,向海军总司令汇报此事,并请求他拿出好的解决方案”

沃尔夫冷冷一笑,道:“伯爵先生,海军总司令阁下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就是他的海狼们每天能够带回多少水产品,这个时候去请求他改变统帅阁下的命令,我想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一位愿意执行命令的军官来接替你的职务”

“可是……”克雷默还想再争辩几句,但是沃尔夫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克雷默少校,拿上你的报告离开这里,”沃尔夫用手指着办公桌说:“在除我之外的人看到这份报告之前,你最好找个地方把它烧掉,否则我也无法保证你不会因此受到惩罚”

克雷默额头上青筋暴涨,但是他无法违抗沃尔夫的命令,只好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转身悻悻离开

“傻瓜”沃尔夫看着克雷默垂头丧气的背影,嘴里没好气的说:“你以为我不知道该怎么使用潜艇吗?”

克莱默没有听到沃尔夫的这句话,他带着郁闷的心情回到了潜艇基地,在码头边的一处空地上独自一人喝着闷酒他的部下们看到他回来了,便纷纷跑过来围在他身边七嘴八舌的问道:“少校,您和沃尔夫将军的谈话有成果吗?我们今天还要出海吗?”

“那还用说吗?”克雷默恼怒的把一个空酒瓶扔到地上,“我们必须执行命令”

一听说还要继续执行那该死的命令,有些水兵顿时不乐意的说:“这算什么事情,我们可是骄傲的海军,难道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的长官们不明白这一点吗?”

这些人的话顿时引起了共鸣,其他的水兵们也嚷嚷道:“说的对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像这样天天躲躲藏藏的,早晚有一天,我们会把海军的荣誉都扔进大海里的”

“你们都给我闭嘴”克雷默憋了一肚子的气这时总算是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他冲水兵们吼道:“执行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从今天起,谁要是再敢多一句嘴,我就把他扔进大海里喂鲨鱼”

水兵们知趣的闭上了嘴,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转过身,顺着码头边上舷梯爬上了一艘“深海巨妖”,克雷默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跟在他们身后,像是驱赶绵羊似的把水兵们一个个撵进了潜艇里

“打开海水活门,准备下潜”刚一坐到自己的指挥位置上,克雷默就下达了出发的命令,很快,这艘“深海巨妖”就缓缓沉入海中,消失在人们眼前

几个钟头之后,潜艇驶出了秘密水道,来到了预定的任务区域,克雷默下令升起潜望镜,开始对四周进行观察,夜幕下的大西洋一派风平浪静的迹象,潜望镜观察范围内的水域没有任何舰船的踪迹,这对克雷默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至少他可以顺利的完成此次任务

“上浮”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庞大的深海巨妖从冰冷的海水下面露出了它狰狞的模样,巨大的艇身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说不出的诡异,一群全副武装的德国水兵七手八脚的爬出潜艇,把一艘艘橡皮艇放下水,然后全力向岸边划去

千百年来,南极企鹅一直享受着平静的生活,虽然它们在水下有时候会遇到鲨鱼的攻击,但是只要到了岸上,它们就能够无忧无虑的嬉戏不过,它们的好日子在不久前划上了句号,因为它们遇上了一群比鲨鱼还要凶恶的海狼

橡皮艇在德国水兵整齐划一的动作下,迅靠近一处平坦的海岸,成群的企鹅正在那里酣睡,它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死神已经悄然向它们走来

橡皮艇刚一靠岸,领头的军官就叩响了扳机,一时间,海岸上枪声大作,许多企鹅还来不及睁开眼睛,就死在了枪口下,活着的企鹅惊恐的四散奔逃,但是在子弹横飞的滩头,这种逃跑充其量只能让自己的生命再延长几分钟而已,没过多久,刚才还平静的海滩上就血流成河

德国士兵们对这种血腥的场面显得不以为然,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海水一涨潮,就会立刻把海滩冲洗的干干净净,连一点捕猎的痕迹都不会留下而他们此刻要做的事情就是收起武器,把被打死的企鹅扔上橡皮艇,向着远方的潜艇划去

克雷默此刻正站在潜艇的指挥塔上组织一些士兵撒网捕鱼,自从接受捕捞作业任务之后,德国海军就研制出一种专供潜艇使用的特殊渔网,大西洋丰富的渔业资源也让海狼们从来不会空手而归,硕大的货舱里很快就堆满了各种水产品,士兵们忙着用制冰机制造出大量的冰块,以此来达到保鲜的目的

“少校,我们已经完成了今天的捕捞量,可以返航了吗?”副艇长李斯特上尉问道

“人员都检查过了吗?”克雷默问道

“人员全部到齐,所有的橡皮艇也都收入潜艇内部”

“好,”克雷默率先跳入潜艇舱室内,对部下命令道:“准备返航”

李斯特看了一眼黑茫茫的海面,心里多少有些不舍,雅利安城的生活充满了黑暗与压抑,他是多么渴望看到旭日东升的景象啊

“唉”他叹了口气,便准备下到潜艇里

“我的天哪”一个留在指挥塔上的哨兵突然惊恐的喊道:“前面好像有敌舰”

第一百九十章 闯祸的海狼(2)

“你说什么有敌舰”李斯特闻言大吃一惊,急忙跑回指挥塔,举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朝着哨兵手指的方面望去,他发现果然就如哨兵所言,在潜艇的侧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艘船的轮廓,由于此时天色尚未放晴,所以他无法看清楚这究竟是渔船还是军舰,但是军人的敏锐性却告诉他,现在绝不是坐以待毙的时刻

“快马上返回舱内向艇长报告”李斯特一马当先,拉着哨兵跳进潜艇里,他一面飞快的冲向指挥舱,一面着急的喊道:“关闭舱门打开海水活门,马上下潜”

刚刚回到指挥舱内的克雷默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他厉声问道:“李斯特上尉出什么事情了?”

“报告艇长,前方发现不明国家船舶”李斯特气喘吁吁的答道

克雷默闻言大吃一惊,但是他不愧是一匹在水下横行多年的老海狼,在短暂的惊讶后,他立刻下达了命令

“全下潜拉响战斗警报全体人员准备战斗”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整艘潜艇内顿时紧张起来,凄厉的警报声伴随着一闪一闪的红色警报灯让所有的艇员都高运动起来,他们纷纷奔向各自的战斗岗位,短短的两分钟之内,他们就完成了从下潜到攻击的全部程序

“报告艇长不明舰船位于我艇西北方向10海里处,目前航大约在12节”

“报告艇长1号、2号鱼雷发射前准备完毕”

随着声纳兵和鱼雷兵的报告完毕,潜艇内的紧张情绪达到了顶点,士兵们的目光都落在了克雷默脸上,等待着他下达攻击命令

仿佛是要故意考验一下部下们的耐心,克雷默此刻居然在指挥舱里来回踱起了步,他一会低下头自言自语,一会又抬起头一言不发,好像是在对是否发起攻击而犹豫不决

看到克雷默这种神态,部下们开始泄气了,他们觉得也需要不了多久,克雷默就会像以前一样,下达一道关闭发动机,潜入海床底部躲避敌舰搜索的命令,这样的缩头乌龟他们当的太多了,以至于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操作

李斯特一直守在克雷默的身边,他也在焦急不安的等待,但是直觉却告诉他,克雷默似乎并不甘心放过那艘不明身份的船舶,而这一点也让他感到特别紧张

果然,没过多久,克雷默就下达了一道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命令,“上升至潜望镜深度,缓慢接近目标,随时准备攻击”

“艇长您想做什么?”李斯特大惊失色,“上司有过命令,严禁我们与敌人发生任何冲突”

“这个我知道”克雷默一摆手,自顾自的走到潜望镜旁,“他们是不允许我们与敌人发生冲突,但是没说我们不能近距离观察敌人”

“这不是玩文字游戏的时候”李斯特着急的说:“如果对方是驱逐舰,那我们很有可能暴露在对方的搜索雷达之下,万一要是因此引发意外,我们是要被送上军事法庭的”

克雷默不耐烦的扫了一眼李斯特,“上尉,你的神经也未免有些过敏,这个海域很少有驱逐舰出没,充其量不过是过路的渔船而已,再说我们只是观察一下而已,根本就不可能发生意外”

“艇长,您可要考虑清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您不能拿全艇官兵的性命开玩笑啊”

“李斯特上尉”克雷默被激怒了,“你不要忘了,我才是这艘潜艇的指挥官,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由我一个人承担责任”

李斯特急得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克雷默懒得去和他争辩,转身抓起潜望镜开始观察起那艘不明身份的船舶,不大一会的功夫,他就从嘴里蹦出了一句脏话:“妈的好像是一艘运输舰”

“什么?运输舰”李斯特急忙跑过来把克雷默挤到一旁,他抓起潜望镜一看,发现还真如克雷默所言,那艘不明身份的船舶从它的外形来看,的确不像是一艘驱逐舰

“上帝保佑我们”李斯特捂住胸口长出一口气,暗自庆幸这不是盟军的驱逐舰,但是他的这个动作也招来了一片鄙视的目光

“艇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继续躲到海底吗?”潜艇水手长乌尔里希上士担心的问道

克雷默没有吱声,可是他的脑袋里却展开了高的运转,躲到海底,这倒符合海军司令部的命令,可是这样一来官兵们的士气就将继续遭到打击;浮出水面攻击,这又违反了上司的命令,甚至又被送上军事法庭的可能,这种左右为难的窘境让他感到非常头疼

乌尔里希看到克雷默闷着头就是不说话,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他沮丧的转过身,冲正在焦急等待命令的官兵们说:“别让艇长为难了,我们下潜”

潜艇上的官兵们眼中写满了失望,他们有气无力的操纵着面前的一大堆开关,准备沉到海床上

可是就在大家都以为事情已经没有什么转机的时刻,克雷默却突然下达了命令:“全体注意,立刻靠近目标,准备上浮,我们要当一回海盗”

“您说什么”李斯特瞪大了眼睛,“您打算登上那艘运输舰?”

“为什么不呢?”克雷默满不在乎的说

“这可不行”李斯特心急火燎道:“这样一来我们的行踪就会暴露,运输舰上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把敌人引来此处,雅利安城将陷入到危机之中”

“你太小心了,”克雷默说:“我们只是上去对他们进行一番警告,让他们知道有些地方不能随便来的”

“不行我不能允许您从事这种冒险的举动”李斯特扭头冲向无线电收报机,“我要立刻向海军司令部汇报此事”

“你敢”满身酒气的克雷默一下子跳到李斯特面前,迅掏出手枪对准他的脑袋,恶狠狠的说:“你只要敢靠近发报机一步,我就打烂你的脑袋”

“艇长您别冲动”乌尔里希见势不妙,急忙冲上前抢下克雷默的手枪,枪口刚一移开,李斯特顿时瘫倒在地,苍白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

“上尉,您不要紧”乌尔里希急忙扶起李斯特,让他坐到了指挥舱里的一把椅子上

“我不要紧,”李斯特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我只是没有想到,我竟然差一点死在自己同胞的枪口下”

克雷默看着李斯特那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心中突然感到有些不妥,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实在是太冲动了,差一点就干出了一桩同室操戈的惨剧

“对不起,李斯特,我刚才太冲动了”克雷默低声道:“其实我并不想伤害你,你知道吗,我哥哥也在潜艇部队服役,他也是一名出色的潜艇指挥官,有一年出海作战前,他和我打赌,比赛看谁击沉的敌方舰船最多,输的一方要为对方送去足够饮用一年的啤酒,当时我接受了挑战,随后我在海上一举击沉了英国人的五艘运输舰,可是等到我兴冲冲的返回基地,等待我哥哥低头认输时,我们的指挥官却告诉我,我哥哥在大西洋上遭遇了英军驱逐舰的攻击,他们没能活着回来,全艇48名官兵全部葬身大海,连尸体都没找到,我的心碎了,我发誓要为我哥哥复仇可谁也没有想到,从那以后,我就被派往雅利安城服役,再也没有得到为哥哥报仇的机会,这些年来,每当我从潜望镜里看到敌方舰船从我面前经过时,我的心里就像是被人插了一刀那样痛苦,我不止一次向上司要求对敌方发起攻击,可是他们从来没有允许我这样做过,我只能选择把所有的痛苦都藏在心里……”

克雷默低沉的语调触动了在场官兵的心弦,整个二战期间,德国海军潜艇部队伤亡率高达75%,位居德军各军兵种伤亡比例之首,如此惨重的伤亡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导致德军潜艇官兵对自己的敌人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他们要为父亲报仇要为兄弟报仇要为战友报仇这种复仇的情绪让他们完全忘记了在深深的大西洋下面,还长眠着数以千万吨的盟国运输舰和无辜死难的水手们

“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也忍够了”克雷默激动的情绪达到了沸点,“我要为我哥哥报仇我再也不要做一只缩头乌龟我们是骄傲的海狼,要为德国海军的荣誉而战”

“对我们是骄傲的海狼,要为德国海军的荣誉而战”指挥舱里顿时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呐喊声

李斯特的眼眶湿润了,他知道自己无法再阻止克雷默的举动,毕竟在他身上也有类似的遭遇——他的哥哥所在的潜艇两年前被美军的舰载机击沉,从此尸骨无存

“艇长,我服从您的命令,”李斯特擦了一把眼泪,接着道:“但是我希望您能够保证此次行动的安全性,最好做到万无一失”

“海狼从来不会留给敌人生存的机会”克雷默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后面闪过一道寒光,“出发”

第一百九十一章 闯祸的海狼(3)

赫克船长披着一件厚重的皮衣,站在上下起伏的船头向四周不停的张望着,冰冷刺骨的海风不时吹起他额头上的斑斑白发,可是他的嘴边却始终挂着一缕欣慰的笑容

他是一位来自冰岛的老渔民,专门以捕鲸为生,这次他带着两个儿子还有二十几个船员一道出海,就是希望赶个早,多捕上几条鲸鱼,好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好一点

往年的这个时候,赫克船长是不敢随意出海的,因为谁也说不准那些残忍的德国海狼是否就在水面下窥视着他们,在浩瀚的大西洋上,海狼几乎成了死神的代名词,凡是被他们盯上的船队从来都是凶险无比,尤其是对那些掉队的船只来说,离开了护航舰只的保护,等待他们的就将是一枚枚不期而至的鱼雷

战争改变了赫克一家的生活,原本他们在战前的生意很好,随便哪次出海都不会空手而归,可是自从德军实施无限制潜艇战以来,由于担心被德军潜艇视为掉队的运输舰,赫克一直不敢出海捕鲸,他的渔业公司也因此濒临倒闭的边缘如今战争结束了,他又看到了重拾往日幸福生活的希望,于是他急匆匆的把在码头上一停就是好几年的捕鲸船大修一番之后,就带着全家人的希望驶入了阔别多年的大西洋

微咸的海风,漂移的冰山,这熟悉的一切让老赫克兴奋不已,出海一周以来,他每天都要在船头站上很长时间,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这是要把自己亏欠大海的一切都补上

一个身材魁梧的小伙子从船舱里钻了出来,急匆匆的走到赫克身边说:“爸爸,您已经在外面站了好几个钟头了,还是赶快回到船舱里休息一会”

赫克扭过头,慈祥的看着小伙子,这是他的大儿子里瑟,也是他事业的继承人

“我的孩子,”赫克笑着说:“大海就是我的故乡,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感受到心灵上的平静,我虽然老了,但是每当我听到大海的浪涛声时,浑身上下就充满力量”

“您要是再不回到船舱里,恐怕这种力量就会消失在冰冷的空气中”里瑟没好气的回了父亲一句

“不,不会的,我和大海是融为一体的”赫克凝视着夜幕下的海面,若有所思道:“我和你母亲就是在海上相识的,她是一个渔夫的女儿,我们两个一见钟情,然后就有了你和莫雷尔,想想看,如果没有海洋,那我就不会拥有这么多的美好……”

里瑟无法打断父亲对往事的回忆,他是个孝顺的儿子,知道父亲对海洋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特别是这些年来由于战争的缘故,父亲一直无法出海,这也导致老人长年郁郁寡欢,而现在战争结束了,父亲也终于回到了魂牵梦系的海洋,这种来之不易的幸福的确不能轻易被人夺走

里瑟挠着头想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道:“爸爸,我知道您很想回到大海上,可您的年龄大了,外面又这么冷,我真担心您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放心,我的孩子”赫克饱经风霜的脸庞上露出了坚强的笑容,“除了上帝,谁也不能把我和大海分开”

里瑟无奈的摇着头,他明白父亲此刻是不会跟他回到船舱里的,他索性也站在父亲身旁,陪老人一起凝视着大海

“爸爸,您听说了吗?”里瑟站了没多久,就想起了一个时下很流行的恐怖故事,“据长年往来于这条航线上的渔民们讲,最近这片海域出现了海妖,它专门猎杀岸上的企鹅,海妖所到之处,岸上的企鹅就会无一幸免,有的渔民甚至还声称自己亲眼见过海妖,据说它身躯庞大,足有一艘货轮那么长……”

“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赫克皱着眉头训斥儿子道:“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海妖那都是用来吓唬小孩子的玩意,你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怎么也相信这些鬼话”

“这可不是胡说八道,”里瑟不服气的争辩道:“最近大家都这么说,依我看,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哼”赫克气呼呼的说:“别人都这么说,那我问你,你亲眼见过海妖是什么模样吗?它有几只脑袋,长得像章鱼还是像水母?”

里瑟被父亲问的哑口无言,他所说的一切也只是道听途说来的,他压根也不知道那个传说中的海妖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呀,做事情就是不动脑子”赫克耐心的对儿子说:“记住,不要相信那些你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愚昧加无知会遮住你的眼睛,让你放弃思考,成为一个没有脑子的傻瓜,大海是美丽的,也是残酷的,如果你不能用智慧来征服它,那么风浪就会将你吞噬,到那个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里瑟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他不好意思的用脚踢着甲板,“我知道了,我今后再也不会相信那些虚无飘渺的传说”

“这就对了”赫克笑着用手指向天边:“看哪,孩子,太阳出来了”

里瑟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波涛起伏的海面上弥漫着一道道金色的光芒,一轮金黄的太阳从大海里钻了出来,它仿佛是刚洗了一个舒适的海水浴,正将自己愉快的心情向四周传播,海面上刺骨的寒风也因此消失的无影无踪,里瑟心里变得暖洋洋的,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言行有些荒谬,如此美丽的海洋里怎么会有残忍的海妖出没呢?

但是命运却和赫克父子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正当他们满怀喜悦迎接日出之际,凶恶的海妖却出现了

“轰”原本平静的海面上突然骤起波澜,一艘巨大的潜艇在海面上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在赫克父子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之际,一面象征身份的“卐”字旗便飘扬在指挥塔上方

“我的上帝”赫克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他目瞪口呆的望着那艘巨大的潜艇,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这辈子没少见过潜艇,可是像这么大块头的潜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时间他竟然有了一种错觉,仿佛这并不是一艘潜艇,而是一只凶恶的海妖,正准备张开血盆大口将他吞噬

“爸爸……是德国人……”里瑟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他用颤抖的手指着潜艇说:“您瞧……他们朝我们过来了……”

赫克急忙定睛望去,只见潜艇上已经放下了好几艘橡皮艇,一群全副武装的德国水兵正迅向他们靠近,眼看就要靠上船舷了

“我们要发求救信号吗?”里瑟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来不及了,”赫克沉重的摆着手,“让他们上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群德国水兵在克雷默的率领下爬上了捕鲸船,他们上船之后,立刻按照事先的布置冲进船舱内,把还在梦乡中的船员们纷纷拽到甲板上,船员们惊恐的挤成一堆,望着眼前这群不之客,一个个眼神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谁是船长?”克雷默用英语问道

“是我”赫克忐忑不安的走到克雷默跟前

克雷默上下打量了一眼赫克,便冷冰冰道:“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到这里来干什么?”

“长官,我们是冰岛人,是来这里捕鲸的”赫克尽量放缓自己的语气

“活见鬼我本来以为这是一艘运输舰,可谁知道竟然是一艘破渔船”克雷默心里对自己的战利品感到非常不满,他盯着赫克继续问道:“这片海域很危险,你难道不知道吗?”

“战争没有结束之前是这样,但是现在不同了,听说您的国家已经与盟军签署了和平协议,有好多潜艇都已经回国了”赫克唯恐刺激到德国人,所以把无条件投降说成了和平协议

克雷默本来就不太好看的脸色这时变得加阴郁,他听得出来,赫克是在用一种含蓄的方式提醒自己的身份

乌尔里希这时凑过来问道:“艇长,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克雷默冷冷一笑,道:“检查他们的货仓,把所有的货物都搬出来”

“跟我来”乌尔里希得令后一挥手,除去几名留下来担任警戒任务的士兵之外,其余的水兵们都跟着他闯进了捕鲸船的货仓里,把成箱的给养和淡水抬到了甲板上

“艇长,您瞧啊,这下我们可不用再天天吃那该死的企鹅肉了”乌尔里希得意洋洋的抓起一整块鲜肉,向克雷默炫耀战果

赫克和里瑟的心跳几乎同时加,他们顿时明白了关于海妖猎捕企鹅的传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但是这种短暂的激动很快又被不知道德国人将如何处置自己的惶恐给压了下去

“长官,”赫克试探着问道:“你们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了”

“这和你有关系吗?”克雷默冷冷道

“我只是对此有些好奇而已,”赫克小心道:“也许你们还不清楚最近都发生了那些事情……”

克雷默的眼睛里一下子充满了杀气,“你大概是想告诉我,我们的元首已经战死在柏林,而且我们已经战败投降对吗”

听到克雷默的回答,赫克顿时觉得胸口像是被重锤猛地砸了一下,德国人已经知道了自己国家战败的消息这样一来,他和全体船员的生命就危在旦夕,因为从克雷默的言行上来看,德国人好象并不打算举手投降,一想到接下来可能要遭遇一场血腥的屠杀,赫克眼前一黑,软绵绵的向后倒去

守在父亲身旁的里瑟眼疾手快,急忙托住赫克摇摇欲坠的身躯,焦急的说:“爸爸,您怎么了?”

赫克用力抓著儿子的手,颤抖道:“里瑟赶快带着船员们离开这里,不然的话就来不及了”

“爸爸,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里瑟抱紧父亲,坚强的说:“就算我可以带着船员们逃生,可是您怎么办?我不能把您一个人留下,既然上帝让我们遇到了这群残忍的强盗,那么无论是生是死,就让我们一起来面对”

听到儿子的回答,赫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眼下他已经想不出任何办法可以让自己和船员免遭厄运,只有等候上帝的宣判

“艇长,我们不能在此地久留,”乌尔里希凑到克雷默身边,指着赫克和船员们说:“这些人该怎么办?”

“先把货物搬到橡皮艇上,然后再把这些人全部除掉”克雷默的语气冷得像一块冰,海狼的残忍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德国水兵们在乌尔里希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把捕鲸船上的给养搬到橡皮艇上,然后再运到潜艇上,往返几趟之后,甲板上只剩下了很少一部分给养,克雷默瞅了一眼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早上八点,他觉得已经到了必须撤退的时候,于是他猛地一摆手,命令道:“停止搬运,准备开火”

留在甲板上的水兵们齐刷刷的将枪口对准了船员们,眼看一幕惨剧就要上演,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船员们中间却传出了一阵悲伤的哭泣声

第一百九十二章 闯祸的海狼(4)

乌尔里希循着哭声望去,看到在船员们中间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他那干瘦的身躯上披着一件极不合身的肥大皮袄,几缕黑发乱糟糟的挤在额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流淌着悲伤的泪水,好似一只待宰的绵羊正在向命运发出最后的悲呼

乌尔里希见状冷冷一笑,不紧不慢的向男孩走去,而男孩看到他正向自己走来,那种惊恐的哭声变得加强烈,直叫人肝肠寸断

“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好哭的,”乌尔里希掏出手枪顶住男孩的下巴,不怀好意的笑道:“如果你声音小点的话,也许我还能放过你”

在枪口的威胁下,男孩暂时停止了哭泣,怯生生的看着乌尔里希,他那干瘦的身躯不停的在寒风中颤抖着,好像随时可能倒下一样

“莫雷尔,别怕,我会保护你的”里瑟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他拦在乌尔里希面前苦苦哀求道:“长官,求您行行好,我弟弟今年只有十二岁,他还是个孩子,求您给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你倒是挺会说话的,”乌尔里希把手枪转而对准了里瑟,“不过我并不打算放过这里的每一个人,既然你这么爱护自己的弟弟,那我就先送你去见上帝”说罢,他就准备扣动扳机

“不我不许你杀死我哥哥”刚才还在哭泣的莫雷尔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勇气,他猛地扑上前,用力的推了乌尔里希一把

乌尔里希猝不及防,猛地向后退了好几大步,幸亏一个德国水兵反应敏捷,及时抓住了他的胳膊,不然的话,他就要跌落海中,沦为鲨鱼口中的美食了

“小杂种”乌尔里希刚一回过神,立刻冲过去一把揪住莫雷尔的衣领,骂骂咧咧的把他拖向甲板边缘,“我要把你扔进海里去喂鱼”

“爸爸,哥哥,救救我”莫雷尔拼命向亲人挥手求救,赫克和里瑟急得满头大汗,一个劲的试图靠近莫雷尔,可是凶恶的德国水兵们根本不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他们用枪托和皮靴把这对父子打得浑身上下血肉模糊,眼看就要命丧当场

船员们被激怒了,他们奋不顾身扑向德国士兵们,想要夺下士兵们的武器,双方顿时扭打在一起,场面变得极其混乱

乌尔里希见势不妙,急忙掏出手枪对天连鸣三枪,凄厉的枪声顿时让甲板上的人全部安静下来,德国水兵们趁机抡起枪托把船员们聚拢到一起,准备执行最后的命令

一件出乎他们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克雷默并没有下达屠杀的命令,而是走到甲板边缘,对乌尔里希伸出手道:“把这孩子给我”

乌尔里希吃惊的看着他道:“艇长,您想做什么?”

克雷默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把惊魂未定的莫雷尔从船舷边缘拉了回来,带回到赫克与里瑟身边

血流满面的赫克与里瑟看到莫雷尔回到了自己面前,两个人顿时挣扎着爬了起来,他们紧紧抱着莫雷尔,用大滴的眼泪来庆祝这短暂的劫后余生,紧接着,里瑟迈着蹒跚的步伐来到克雷默面前,低声哀求道:“长官,我愿意替我弟弟去死,请您接受我的请求,放过他”

克雷默还没来得及做出回答,赫克也扑了过来,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克雷默面前,哭泣道:“长官……您要杀就杀了我……求您放过我的两个儿子还有那些无辜的船员……”

“爸爸,您这是在做什么呀”里瑟用尽全身仅存的一点力气,想要把父亲拖到一旁,可是老赫克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莫雷尔很快也加入到父兄的争执中,他一手扶着父亲,一手抓着哥哥,嘴里不停的哭泣道:“爸爸,哥哥,你们别争了,要死我们一起死”

“莫雷尔,你不能死”里瑟着急的说:“妈妈还在等着我们回去,你要是死了,今后谁来照顾她快,听哥哥的话,赶快退到后面去”

“不我那也不去”莫雷尔死死抓住里瑟的手,哭着说:“我要和你们在一起”

“快走”里瑟一咬牙,狠狠地将父亲和弟弟推到一旁,莫雷尔的哭声顿时变得加凄惨,“哥哥你不能死我要哥哥”

克雷默看着眼前这凄凉的一幕,心头泛起一股难言的酸楚,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时的他又瘦又小,经常会被一些大一点的孩子欺负,每当这个时候,哥哥总是会勇敢的站出来保护他尽管有些时候哥哥也会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可是他却总是自豪的对自己说:“瓦尔特,我亲爱的弟弟,哥哥永远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悠远的往事在克雷默的眼中浮起一层薄雾,他木立当场,陷入到一种深深的彷徨中

站在一旁的乌尔里希紧张的瞅了一眼手表,他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于是便着急的催促道:“艇长我们的时间有限,到底该怎么处置这些人,请您赶快下道命令”

“乌尔里希,你瞧啊,”克雷默缓缓仰头,望着正在徐徐上升的太阳,喃喃道:“沐浴在阳光下的生命多么令人羡慕啊”

乌尔里希可没有克雷默这样的感慨,他心急火燎道:“艇长,现在不是发感慨的时候,要是我们不赶快把这些人处理掉,一会要是遇到巡逻的军舰就麻烦了”

“我知道了,”克雷默把手一伸,“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乌尔里希一愣,“您要钱做什么?”

克雷默把脸一沉,“少废话,你赶快把身上的钱全都掏出来”

乌尔里希被这道古怪的命令搞糊涂了,他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美元递到克雷默手中,克雷默查了一下,又走到士兵们面前,挨个让他们把身上的钱全都拿出来,当士兵们的口袋里已经再也拿不出一个钢蹦的时候,他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叠钱,在简短的清点之后,他把这些钱递到了里瑟面前

“年轻人,我们需要你们船上的给养,但是我们不会白拿,喏,这是给你们的报酬”

可是里瑟根本不敢去接这叠钱,他吃惊的看着克雷默,实在搞不懂眼前的这个德国人到底想干什么

“拿着,”克雷默把钱塞到里瑟手中,低声道:“你是个好儿子,也是个好哥哥,上帝一定会保佑你的”

“长官,您这是要……”里瑟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的钱

“船上剩下的给养足够你们返回离这里最近的港口,”克雷默说:“如果你们还想继续捕鲸的话,就往西北方向航行,大约在离这里200海里的地方经常会有鲸群出没,但愿你们能有一个好收成”

“长官,您真是位好心人,”克雷默的这句话彻底打消了里瑟的顾虑,他激动的流下了眼泪,“我会在上帝面前为您祈祷的”

克雷默心头涌上一阵苦涩,他说不出自己是该为里瑟的感谢激动还是后悔,也许自己今天原本就不该浮出水面

“艇长您这样做太冒险了”乌尔里希沉不住气了,“如果不把这些人全部干掉,他们一定会向敌人报告我们的行踪,到时候我们就有麻烦了”

“这件事情由我来负责”克雷默重重的一摆手,“马上撤退”

“艇长您不能这样做这会让您受到军事法庭审判的”乌尔里希仍在试图劝说他改决定

“我再说一遍,这件事情由我来负责”克雷默铁青着脸说:“执行我的命令,立刻撤退”

眼见自己的劝阻不能起到效果,乌尔里希只好狠狠的一跺脚,大吼一声:“全体注意,立刻离船返回潜艇”

德国水兵们带着郁闷的心情登上了橡皮艇,他们不明白克雷默为什么会突然大发善心,放过这群已是束手待毙的船员们,不过,这样的问题也许他们一辈子都无法找到答案

克雷默站在船舷旁,按照海军的惯例,他将是最后一个离船的人,可是就在他准备离开捕鲸船之际,里瑟却突然冲过来抓住他的胳膊

“长官,战争已经结束了,难道您不想回到自己的家乡吗?”

“没有人不想家,但是我们没有家”克雷默冰冷的语气里透出一缕无奈的凄凉

“长官,您怎么会没有家呢?您是个好人,这我能感觉到,去找盟军投降,我愿意为您作证”

“那不是能由我决定的事情,”克雷默轻轻推开里瑟的手,“我们将在黑暗的世界里等待一场遥远的战争,这才是我们的命运”

死里逃生的里瑟目送克雷默登上橡皮艇,向着远处的潜艇划去,在他身后,船员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庆祝着生命的延续

克雷默登上潜艇,爬上指挥塔,最后望了一眼天空上的太阳,嘴边露出一丝凄凉的笑容,他多么希望能够生活在温暖的阳光下,享受自由的呼吸啊,可是命运却注定要让他抛弃这一切,坠入深深的地狱中不能自拔,这也是成千上万在“卐”字旗下宣誓效忠的德国军人直到死去也无法摆脱的桎梏

巨大的潜艇关闭舱盖,徐徐沉入海中,波涛起伏的海面上很快冒出一大片白色的气泡当一切都恢复平静时,赫克突然喃喃道:“这不是我的大海,我的大海里没有海妖……”

第一百九十三章 拒之门外

几乎就在克雷默的潜艇潜入大海的同一瞬间,艾德斯瓦尔宫的走廊里响起了一阵令人不安的脚步声,霍夫曼急促的走向施特莱纳的办公室,在亲手策划了一场血腥的屠杀之后,他又安排斯坦尼斯销毁了所有证据,并且严令任何人不得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等到他布置完一切,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雅利安城之后,却又立刻接到了罗蒙求助的电话,在电话里他得知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于是他顾不上休息,立刻奔向艾德斯瓦尔宫

刚一走到办公室门口,霍夫曼就看到罗蒙、普吕格尔和弗莱舍尔三个人像是一群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走来走去,他们的眼睛里全是鲜红的血丝,一看就知道昨天晚上一夜未眠

“总理阁下,您总是回来了”罗蒙一看到霍夫曼出现在眼前,急忙迎上前道:“统帅阁下因为戈林元帅等人很有可能被判处死刑一事大发雷霆,从昨天晚上起就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办公室里,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您赶快想想办法”

“别着急,这件事情由我来办”霍夫曼冷静的一摆手,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我说过了别来烦我”办公室立刻传来施特莱纳的怒吼

霍夫曼耐心道:“我的统帅,我是马克西米利安,您先把门开开,我有话要对您说”

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施特莱纳不但没有像霍夫曼预料的那样把门打开,反而加怒不可遏道:“我不管你是谁总之现在我谁也不见”

霍夫曼吃惊的望着眼前这扇紧闭的门,在他的记忆里,他还是第一次被施特莱纳拒之门外,这惊人的一幕顿时让他也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一张熟悉的面孔突然出现在霍夫曼眼前,齐楚雄端着一份早餐从走廊的另一头来到办公室门前,在四个德国人的注视下,他从容的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你们还有完没完难道要我让人把你们赶走吗?”施特莱纳大概是以为敲门的还是之前的那群人,所以吼声异常愤怒

“将军,是我”齐楚雄并没有被吼声吓倒,“我是来给您送早餐的”

弗莱舍尔和罗蒙几乎同时冷哼了一声,在他们看来,就连霍夫曼都被拒之门外,那么齐楚雄如今的举动想必一定会自讨苦吃

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办公室里响起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施特莱纳打开门让齐楚雄走了进去,霍夫曼见状急忙也想走进去,可是施特莱纳却狠狠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又一次把他拒之门外

弗莱舍尔和罗蒙瞪大了眼睛,普吕格尔不停的挠着脑袋,他们谁也没想到施特莱纳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而霍夫曼则脸色铁青,无奈的继续守在办公室门前

“将军,吃点东西,光靠生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齐楚雄把餐盘放在办公桌上,笑着对施特莱纳发出了建议

施特莱纳一夜未眠,威严的脸庞上又平添了几分憔悴,他冲齐楚雄气呼呼道:“看来你昨天晚上一定是做了个好梦,要不然你怎么会这么高兴”

“我是个医生,知道用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才能让自己活的舒服一点,”齐楚雄避开了施特莱纳喷火的眼神,把一杯牛奶端到他面前,继续道:“光靠生闷气根本无法解决问题,来,您先喝了这杯牛奶,然后再好好的睡上一觉,也许当您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只有沙漠里的鸵鸟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施特莱纳生气的把牛奶推到一旁,“我现在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对我们的人被送上绞刑架感到非常高兴”

“您说呢,将军?”齐楚雄反问道

“你”施特莱纳没料到齐楚雄会给他来这么一手,这下反倒把他自己问的哑口无言,他憋了半天之后,终于又从嘴里蹦出来一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昨天已经和您说得很清楚,所以我不打算再重复一遍”齐楚雄回答道

“这么说你是对这件事情感到很高兴了?”施特莱纳穷追不舍

“为什么不呢?”齐楚雄说:“这些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刽子手,随便拉出一条罪名都可以绞死他们一千回,我要是您的话就不会为他们感到悲哀,想想集中营里那些无辜的死难者,难道他们不该受到惩罚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尽管施特莱纳知道齐楚雄说的都是实话,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替战犯们辩解道:“就算在一些事情上他们做的有些过分,可是这也不能成为他们被绞死的理由,因为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打仗会不死人的”

“集中营不是战场”齐楚雄也毫不客气的回驳道:“如果您真的想收服那些受伤的心,那么最好先搞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施特莱纳理屈词穷,只好一屁股做到躺椅上,气呼呼的说:“那你说,我该做些什么?”

“答案就在您心里,干嘛还要来问我?”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要和我玩这些东方人的文字游戏”施特莱纳用力的拍着躺椅扶手,“把话说清楚不是好吗”

“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齐楚雄落寞的望着窗外,“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我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一个奇迹,所以我必须学会先小心做人,不让屠刀落到自己的脖子上”

施特莱纳心中一紧,脱口道:“齐,你难道还在担心自己会受到伤害吗?”

“不,将军,我相信只要有您在,我就能平安无事的活下去,”齐楚雄说:“尽管我也很想帮助您,但是在雅利安城里,我始终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盯着我,如果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口无遮拦的话,那么好运就不会一直降临到我头上,我还想活着见到我的女儿,所以我只能这么做”

施特莱纳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既然相信我会保护你,那就应该畅所欲言才是,像这样吞吞吐吐,我又怎么能知道你心里的真实想法呢?”

齐楚雄淡然一笑,道:“将军,您是一位伟大的人物,有些事情不用我说,想必您也知道该怎么做”

施特莱纳苦笑一声,“你就这么相信我的智慧吗?难道你不害怕我会做出你不情愿看到的事情吗?”

“不会的,将军,”齐楚雄诙谐的回答道:“您的心地很善良,这一点我始终坚信不疑,至少您今天没有把我也拒之门外不是吗”

“你这个狡猾的东方人,”施特莱纳被逗笑了,“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啦,将军,让我们言归正传,”齐楚雄笑着把餐盘端到施特莱纳面前,“赶快吃点东西,然后就让霍夫曼总理进来,堂堂的帝国总理被晾在您的办公室门外,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人们也许会认为您和他之间存在矛盾,这会给帝国的安定带来麻烦的”

“马克西米利安要是像你一样就好了,”施特莱纳接过餐盘,感慨的说:“他总是不信任你,生怕你会给我们带来麻烦,我看他这样做纯粹是自寻烦恼,这样,从今天起,你可以单独在雅利安城活动而不需要向任何人请示,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我的命令”

齐楚雄的心顿时激动的怦怦直跳,有了施特莱纳的这道命令,就意味着他今后可以自由出入雅利安城,有机会探听到多的情报,这对发动起义的计划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就在齐楚雄满心欢喜之际,施特莱纳也草草吃完了早餐,他掏出手帕擦了一下嘴,摆手道:“你去,让马克西米利安进来,我和他有些事情要谈”

“是,将军”齐楚雄急忙收拾好餐具,带着一脸掩饰不住的笑容走出办公室,来到一脸阴霾的霍夫曼面前

“总理阁下,您赶快进去,将军阁下正在里面等着您”

“齐,您和统帅阁下都说了些什么?”霍夫曼眯缝着眼睛盯着他问道

“我劝他把心放宽一点,不要动不动就大发雷霆”

“您和他就说了这些吗?”

“当然,不信您可以去问他”

“亲爱的齐,谢谢您的坦诚,”霍夫曼微微一笑,“请原谅我的好奇,因为我还是第一次被统帅阁下拒之门外”

“我理解您的心情,”齐楚雄说:“所以我告诉将军,把您拒之门外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这会让别人对你们之间的关系产生怀疑的”

“哦?”霍夫曼的表情多少显得有些诧异,“这么说我倒要感谢您了?”

“您用不着客气,”齐楚雄回答说:“无论我作为将军阁下的保健医生还是一名党卫军少校,这都是理所应当做的事情”

霍夫曼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办公室,他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走到施特莱纳面前轻声道:“我的统帅,请您原谅我没有及时来到您身边”

“该道歉的人是我,”施特莱纳说:“我刚才的情绪不是很好,让你受委屈了”

“不,您没有必要道歉,”霍夫曼说:“作为您最忠诚的部下,这点委屈根本算不了什么”

施特莱纳默不作声的抬头看了霍夫曼一眼,接着又把目光转向自己的脚尖,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他语气低沉道:“他们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我听说了,这的确是一个令人悲痛的消息”霍夫曼低声答道

施特莱纳语气低沉道:“身为帝国统帅,可是却无法拯救他们的生命,我从内心深处感到痛苦和自责……”

“这不是您的错,”霍夫曼急忙安慰道:“虽然我们目前对他们即将遭遇的一切还无能为力,但是只要您振奋精神,带领我们为帝国的再度崛起发展壮大力量,那么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我们就一定可以为他们报仇雪恨”

“也只有这么做了,”施特莱纳眼见无计可施,也只好接受了这个现实,“你去告诉罗蒙,让他随时注意那些人的消息,如果不幸真的降临到他们的头上,我们就在雅利安城里为他们立上一块纪念碑,提醒官兵们时刻牢记复仇的使命”

“请您放心,我会把这件事情安排好的”霍夫曼迅答道

“还有一件事情你也要向罗蒙交待清楚,”施特莱纳又吩咐道:“眼下元首的遗体落到了俄国人的手里,你要命令他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设法把元首的遗体抢回来,到时候我将在雅利安城里为元首安排一场盛大的葬礼”

霍夫曼想了一下,沉吟道:“我的统帅,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在没有积蓄够足够的力量之前,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埋头苦干,不去过问外界的事情……”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施特莱纳生气的说:“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俄国人蹂躏元首的遗体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霍夫曼解释道:“我记得元首曾经说过,他的事业起点在慕尼黑,所以他准备死后也葬在那里,等到我们有能力发动一场复仇的战争,夺回原先属于我们的一切之后,您就可以下令在慕尼黑为元首修建一座巨大的陵墓,它的规模将过古埃及的金字塔,成为人类历史上最宏伟的建筑……”

霍夫曼的构思打动了施特莱纳,他霍地一下从躺椅上站起身,激动的挥手道:“马克西米利安你说的太对了,我一定要率领你们完成这个梦想”

“我的统帅,您的信心就是我们前进的动力,”霍夫曼微笑道:“但是现在您需要去好好休息一番,这样才能有足够的精力面对繁琐的事务”

经霍夫曼这么一提醒,施特莱纳顿时觉得自己脑袋昏沉沉的,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他打着哈欠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办公室的大门,准备回到卧室里睡上一觉,但是他刚走到门口,却又听到从身后传来一声冰冷的询问——“我的统帅,齐楚雄刚才都和您说了些什么?”

第一百九十四章 卢泽的使命(上)

施特莱纳回过头,与霍夫曼充满质疑的目光不期而遇,在短暂的思考后,他觉得还是不要把齐楚雄适才的言论告诉霍夫曼为好,于是他说:“他劝我要把心放宽一点,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因为这样做对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好处……”

“他难道就和您说了这些吗?”霍夫曼追问道

“当然不止,”施特莱纳接着说:“他还劝我不要把你拒之门外,因为这样做会引起外人的误会,认为我们之间存在矛盾,这将对雅利安城的稳定带来隐忧”

“他真是这样说的吗?”

“我难道还会骗你吗?”施特莱纳面露不悦,“你不要总是用那种怀疑的眼光看着他,他虽然之前和你发生过多次冲突,但是对一个被我们迫害到家破人亡的人,这种行为也是可以理解的,况且自从他加入党卫军以来,一直勤勤恳恳的工作,帮助我一点一点收服人心,我觉得你应该改变一下自己对他的看法,想想看,他的特殊经历可以帮助我们从不同的方向来思考问题,这对于我们全面把握帝国政策今后的走向绝对是有益处的,你作为我的助手,也应该想到这一点才是”

“看来我是应该对他有一个重的认识”霍夫曼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却打的是另外的算盘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施特莱纳接着又生气的说:“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上次齐楚雄和弗莱舍尔一起去布吕克瑙集中营找裁缝,结果遇到了布劳恩上尉,你的那位老部下不但对齐楚雄恶语相加,还试图对其进行报复,齐楚雄虽然受了很大的委屈,但是他却在我面前为布劳恩求情,他告诉我说冤冤相报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所以他不会去计较布劳恩上尉挑衅的举动……”

霍夫曼一怔,急忙打断了施特莱纳的话,“这件事情是齐楚雄先告诉您的吗?”

“不,”施特莱纳说:“这件事情是汉斯告诉我的”

“哦,我明白了”霍夫曼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道

“你明白什么了?”施特莱纳有些不解

“我会找个机会和布劳恩上尉好好谈一谈,”霍夫曼迅将目光从窗外收回,“他必须学会尊重您的保健医生,这一点特别重要”

“你明白就好”施特莱纳推开门走出办公室,在门外守候已久的罗蒙和普吕格尔急忙上前迎接

“我的统帅,您的气色看上去不太好,还是赶快回房休息一下”罗蒙大献殷勤道

“谢谢你的关心,我好得很”施特莱纳打心眼里厌恶这位帝国保安局长,他用一句简短的回复打发了罗蒙,接着便对普吕格尔换上一副笑容道:“亲爱的普吕格尔,很抱歉让你在外面守了一夜,这都是我的不对,不如这样,你留下来好好睡上一觉,然后我们今天晚上一起共进晚餐,好好的叙叙旧如何?”

“这就不必了,”普吕格尔揉着血丝密布的双眼说:“只要您心情愉快就好,我还要立刻赶回部队,所以就不能和您一同叙旧了”

“为什么这么着急赶回去?难道出了什么事吗?”施特莱纳的表情变得非常紧张

“您误会了,”普吕格尔见状急忙解释道:“眼下时间对我们非常宝贵,我不能把它浪费在吃饭聊天上,我要全身心的投入到部队的军事训练中,决不允许任何人抢走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师的番号”

听到普吕格尔的解释,施特莱纳脸上紧张的表情顿时松弛下来,他笑着对普吕格尔伸出手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留你了,我会等着你的好消息,祝你一路顺风,再见”

“再见,我的统帅”普吕格尔与施特莱纳握手道别,可是他刚转过身还没走多远,就听到伸手传来一声急促的呐喊:“普吕格尔将军,请等一下”

普吕格尔下意识的回头一看,惊讶的发现齐楚雄正从办公室门前走廊的另一头跑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长方形木制盒子,从他脸上那着急的神情上看,他似乎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得到自己的帮助

“普吕格尔将军,”齐楚雄跑到他面前气喘吁吁的说:“我想请您带着我一起回去,我要劝说克劳柏森上校接受我的治疗……”

“齐医生,我不明白您到底想做什么?”普吕格尔不解道:“据我这些天的观察来看,克劳柏森上校的身体非常健康,他虽然每天都要在训练场上呆很长时间,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露出一丁点疲惫,与之正好相反,他身上那种生机勃勃的气息倒让我很怀疑他是否真的已经年逾四十……”

“对不起,将军,”齐楚雄忍不住打断了普吕格尔的话,“我是一个医生,我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够让一个病人有活下去的机会,请您相信我,克劳柏森上校的身体状况并不像您看到的那样乐观,如果再不及时治疗,那么将来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这……”看到齐楚雄的态度如此坚决,普吕格尔也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带着齐楚雄一道回去为克劳柏森检查身体

霍夫曼嘴边挂起一丝诡异的弧线,他趁人不备,悄悄给罗蒙使了个眼色,罗蒙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立刻走到齐楚雄身旁,满脸堆笑道:“齐医生,我知道您是出于一番好意,但是您现在的任务是保证统帅阁下的身体健康,至于外出给人治病这种事情吗,我看还是免了”

“这怎么行呢?”齐楚雄着急的说:“万一克劳柏森上校病情恶化,那可就麻烦了”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罗蒙慢条斯理道:“我会安排其他人随同普吕格尔将军一同回去,人选我已经有了着落,陆军医院的院长卢泽上校是一位出色的脑外科专家,由他去为克劳柏森上校亲自诊治,我想一定没有问题,所以就请您安心的留在艾德斯瓦尔宫照料统帅阁下”

在霍夫曼和罗蒙看来,齐楚雄之所以会急着去给克劳柏森看病,其真正的原因并不是克劳柏森得了什么重病,而是因为齐楚雄想要借机刺探军情,而他们当然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过,这两条狡猾的毒蛇却没有想到,齐楚雄这次根本就没有刺探军情的意思,而是他的良心不允许自己见死不救

齐楚雄听出罗蒙这是在提防自己,他原本还有些生气,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既然卢泽是一位出色的心脑外科专家,那么想必检查出克劳柏森身体是否健康这一点并非难事,毕竟事实胜于雄辩,让卢泽来亲口告诉大家事实真相肯定说服力,于是他便微笑道:“既然您已经有了准备,那我也就可以放心了,请您转告卢泽上校,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配合”

罗蒙并不多言,只是简单点头示意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艾德斯瓦尔宫,一个小时之后,接到命令的卢泽便坐上一辆救护车,朝着雅利安城外疾驰而去

此时的克劳柏森根本不知道雅利安城里正围绕着他发生了一场暗中角斗,他一门心思都扑在指导部队军事训练上,这些年来他没少和党卫军打交道,但是像这样正儿八经的整天和一群党卫军士兵生活在一起还是头一回尽管这些士兵的军事训练水平参差不齐,但是他们身上那种潜在的斗志却让克劳柏森心生感慨,他觉得相比起国防军那种为国家而战的空洞口号来说,党卫军的那句“我们的荣誉是忠诚”的效果显然加有效

作为纳粹党的核心武装力量,党卫军官兵个个都被一种神圣的荣誉感所笼罩,虽然他们也会因为失败而沮丧,但是他们却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信心,做好投入下一场作战的准备

作为一名自幼接受日耳曼军国主义思想熏陶的旧式军人,克劳柏森根本不去考虑侵略战争的正确性以及它所带来的残酷后果,反而对党卫军的斗志大为赞赏,在他看来,只要拥有足够的时间,他就一定可以训练出一支令世人闻风丧胆的军队

在这种思想的驱使下,克劳柏森挖空心思研究式训练手段,他首先在普吕格尔的支持下,免去了一批不称职的军官职务,然后从富有作战经验的老兵们中间挑出合适人选来接替他们;然后他又组织党卫军以连排为单位定期组织对抗演练,输的一方将被迫在营房门前树起一面象征失败的黑旗,而要想免于遭受这种耻辱的唯一办法就是想办法战胜对手,如此一来,军官们就不敢懈怠,营地里的训练场上整日里一派热闹景象,几乎所有的士兵每天都要进行长达十几个小时的军事训练,面对如此高强度的训练,士兵们却不曾有怨言,因为那一颗颗年轻的心早已被纳粹官方的宣传控制了灵魂,他们脑袋里只剩下了对帝国统帅的狂热忠诚和对敌人无尽的仇恨,除了发动一场复仇的战争,他们认为自己别无选择

一队军官陪着克劳柏森站在训练场的外围观察士兵们的表现,这是他们每天都要做的事情,而士兵们在他们的注视下,训练的格外卖力,训练场里喊杀声连成一片,根本就不像是一支刚刚遭遇惨败的军队

“上校,”一位军官颇有感触的对克劳柏森道:“在您没有来到我们这里之前,这种场面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到的”

“别站在这里恭维我了,”克劳柏森不耐烦的一甩手,“还是留着点力气想办法怎么把你门前的那面黑旗拔掉”

围在他周围的军官们中间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

军官的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他大声回答道:“报告上校,我会用最短的时间把那面该死的旗子插到对手的营房门前”

“我看的是行动,不是空头的保证”克劳柏森黑着脸说

“是我明白了”军官迅跑进训练场,不一会的功夫,嘈杂的训练场上就多出了一个汗流浃背的身影

一个通信兵此刻气喘吁吁从远处跑来,他来到克劳柏森面前大声报告道:“报告上校,普吕格尔将军请您立刻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

“我知道了”克劳柏森点了点头,向身边的军官们交待了一下训练中的注意事项后,就转身走向普吕格尔的办公室

刚一走进普吕格尔的办公室,克劳柏森就在他身后看到了一张老熟人的面孔

“啊哈”他露出难得的笑容,紧紧握住这个人的手说:“亲爱的卢泽,是什么风把您从雅利安城吹到我这里来了?”

“不是一阵风,而是一道命令”卢泽笑着说:“我是奉帝国保安局长罗蒙旅队长阁下的命令,专程前来为您检查身体”

克劳柏森满腹狐疑的看着卢泽说:“罗蒙旅队长?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和他打过交道”

“事情是这样的,”普吕格尔走过来解释道:“我今天早上向统帅阁下道别时,他的保健医生对我说您的身体情况很不乐观,他原本打算亲自来劝说您接受治疗,可是罗蒙旅队长认为他不能随便离开统帅阁下身边,为了保险起见,旅队长阁下就安排卢泽上校来为您检查身体”

“又是那个讨厌的中国佬”克劳柏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简直就像是一只赶不走的苍蝇”

“克劳柏森上校,我认为您最好接受卢泽上校的检查,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知道那位医生到底是不是在故弄玄虚”普吕格尔不像克劳柏森那样讨厌齐楚雄,他倒是觉得齐楚雄不会无缘无故的说那些话

“难道您也相信那种无聊的谎言吗?”克劳柏森质问道

“我宁愿那都是假的,”普吕格尔把手一摊,“但是我不想去冒失去一位优秀军官的风险”

克劳柏森没辙了,他颇不乐意的看着卢泽问道:“我说,给我检查身体需要多长时间?”

“大概需要一整天的时间,”卢泽说:“这还要看检查项目是否顺利……”

“开什么玩笑”克劳柏森恼怒的说:“我的时间如此宝贵,怎么可以浪费到检查身体这样无聊的事情上”

第一百九十五章 卢泽的使命(下)

“我可没心思和您开玩笑,”卢泽一本正经地说:“不通过认真的检查,我怎么知道您的身体是否还能继续服役,赶快收拾一下东西跟我走”

克劳柏森一愣,脱口道:“跟您走?上什么地方去?”

“当然是回到雅利安城,陆军医院里的医疗设备很齐全,足以检查出您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是否正常”

“不行”克劳柏森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我的事情太多了,最近部队正在换发装备,正需要我来指导他们熟悉装备性能,这样一个关键时刻我怎么可以一走了之呢?不行,我就留在这里什么地方也不去”

“我说克劳柏森上校,”卢泽诧异的说:“您这不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吗?万一您要是发生意外,我可不好向上面交代……”

“这件事情用不着您负责,”克劳柏森大声喊道:“我的身体好的不得了,怎么可能会发生意外呢?”

“那可不行”卢泽固执的说:“您必须跟我一起回去检查身体”

“您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和那个中国人一样令人生厌”克劳柏森大为光火道:“我说过了,不去就是不去”

卢泽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涨红脸道:“我是奉了罗蒙旅队长的命令来接您去检查身体,如果您拒不执行这道命令,那么我就立刻向他汇报此事”

“随便您怎么做都行”克劳柏森头都不扭的走出了办公室

卢泽气得浑身直抖,转身抓起普吕格尔办公桌上的电话就要报告,普吕格尔见势不妙,急忙按住卢泽的手好生安慰一番,好不容易等到卢泽的火气小了一点,他又急忙跑出去追上了克劳柏森

“上校,您不能这样对待卢泽,”普吕格尔抓住克劳柏森的胳膊说:“他是奉命而来,如果空着手回去,他根本无法向上司交待”

“那是他的事情,”克劳柏森满不在乎道:“我现在只关心部队的训练,别的事情我管不了”

“您可不能这样想”普吕格尔警告道:“虽然卢泽说是奉了罗蒙的命令而来,但是实际上这道命令是出自霍夫曼总理之手,如果您拒不执行的话,我认为届时霍夫曼总理也许会强制您接受身体检查”

“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克劳柏森惊讶道:“为什么这件事情竟然会惊动霍夫曼总理”

普吕格尔迅扫视四周,确信周围无人偷听后,就把他在艾德斯瓦尔宫看到的一切告诉了克劳柏森……

“如此说来,总理阁下是担心齐楚雄打着为我治病的名义刺探军情对吗?”克劳柏森眉头紧锁,目光中充满了警惕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我看错不了”普吕格尔接着道:“所以说您必须接受这次身体检查,这除了将证实齐楚雄的真实意图之外,也会对帝国的安全起到重要的帮助”

克劳柏森心里犯起了嘀咕,他知道普吕格尔不会欺骗自己,可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该如何进一步提高部队战斗力,根本就不想去接受在他看来毫无必要的身体检查;但是如果不去的话,普吕格尔对霍夫曼又不好交待,他想来想去,终于想出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将军,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克劳柏森说:“所以我不能拒绝您的好意,这样,我接受卢泽上校对我进行身体检查”

“太好了”普吕格尔长出一口气,他松开手,高兴地说:“这样我就可以放心了,走,我这就送你们回雅利安城”说罢,他便转身准备去安排车辆

但是普吕格尔还没走出多远,克劳柏森就一把拉住了他,“将军,我可没说过要回雅利安城”

普吕格尔刚刚露出喜悦表情的脸庞顿时凝固了,“您想做什么?”

“您别着急,”克劳柏森笑着说:“我和卢泽上校是老相识,早在法国战役时就曾一同并肩作战,他的脾气我很清楚,所以我知道该怎么做”

“上校,您到底想说什么?”普吕格尔越听越糊涂,“这和您决定不回到雅利安城检查身体有什么关系?”

克劳柏森嘿嘿一笑,贴着普吕格尔的耳边神秘兮兮的说了几句话

“我说,这行吗?”普吕格尔刚一听完克劳柏森的话,脸上就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克劳柏森拍着胸脯道:“放心,将军,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

普吕格尔犹豫道:“可是如果您的身体真的没有自己预期的那样好,万一出现问题,我可不好向统帅阁下交代啊”

克劳柏森唯恐普吕格尔不同意自己的主意,于是他便笑道:“将军,我的身体非常健康,一点问题都没有,您知道吗,前天我老婆来看我,我一晚上和她来了三次,还不耽误早上监督部队晨练”

“哈哈”普吕格尔顿时笑得前仰后合,“您不管在任何场合都是一名勇敢的战士,这一点我坚信不疑”——他本来就对克劳柏森患病一说半信半疑,再加上最近部队训练任务繁重,他也确实不想让克劳柏森离开

两个人在一阵哄笑之后,便一起回到了办公室里,卢泽正坐在沙发上生着闷气,一看到克劳柏森回到自己面前,他立刻站起身道:“如果您现在回心转意还来得及……”

“亲爱的卢泽,请原谅我之前的冒昧,”克劳柏森顺着卢泽的话说道:“我没有理由拒绝来自帝国高层的建议,正好我也打算回雅利安城看看,不如这样,今天回去也有些晚了,您干脆就住在这里,晚上我请客,我们和普吕格尔将军一起好好喝上一杯,等到明天早上再一起回到雅利安城如何?”

“这恐怕不行,”卢泽犹豫的说:“我现在必须立刻对您进行全面检查,要知道罗蒙旅队长还等着我的消息呢”

“我说卢泽,雅利安城就这么大的地方,您难道还担心我跑了不成,”克劳柏森亲热的对他说:“我们一起去坦克训练营地看看,我这里正好有几辆崭的虎王坦克,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亲手教会您如何驾驶它们”

卢泽一听到克劳柏森要教他开坦克,顿时转怒为喜,他这个人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驾驶着坦克驰骋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眼下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愿意错过于是乎,他把给克劳柏森检查身体一事抛置脑后,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坦克训练场上,在克劳柏森的亲手指导下,乐此不疲的当起了坦克驾驶员,一直折腾到很晚才意犹未尽的来到普吕格尔备好的宴席上,他的酒量很浅,很快就被灌得酩酊大醉,等到他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卢泽一觉醒来,顿时慌了手脚,要知道罗蒙在他临行前说的很清楚,一天之内必须拿到克劳柏森的体检报告,可是现在时间所剩无几,情急之下,他连军装都没穿好,就开始在军营里四处寻找克劳柏森

费了好半天力气之后,卢泽终于在训练场的一角找到了克劳柏森,他正在那里教导军官们如何布置防御阵地,卢泽二话不说,上去一把抓住克劳柏森就往训练场外面走

“卢泽,您这要是干什么?”克劳柏森一边走,一边明知故问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卢泽心急火燎道:“我要马上带您回雅利安城接受体检,不然我根本无法向罗蒙旅队长交待”

“哦,真是太不凑巧了,”克劳柏森在一处无人之地停下脚步,嘴边浮起一丝狡诈的笑容,“普吕格尔将军刚刚从国防部接受了一批式装备,今天晚上就要运到,我奉命留下接受这批装备,所以我不能陪您回雅利安城了”

“这怎么能行呢”卢泽抗议道:“我们说好的,您今天必须和我一起回去……”

“别这么大火气,亲爱的卢泽,”克劳柏森笑着说:“我并不想食言,只不过我现在的确分身乏术,如果不是有命令在身的话,我倒是很想躺在陆军医院舒适的病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我的上帝算我求您了,和我一起走,要不然我就有大麻烦了”卢泽看到自己无法带走克劳柏森,顿时急得满头大汗

克劳柏森嘿嘿一笑,摆出一副很仗义的表情道:“别着急,我的老朋友,虽然我现在还不能和您一起走,不过请您放心,等到我这里的事情一办完,我就会主动去陆军医院找您,至于罗蒙旅队长那里吗,您大可以告诉他,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请他不要再为我担心了”

“这是欺骗上司”卢泽瞪大眼睛道:“要是被人知道了,我会被送上军事法庭的”

“您这个人太古板了,”克劳柏森皱着眉头说:“这里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只要我不说出去,谁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

“那体检报告呢?如果您没有出现在陆军医院里,那我拿什么去向罗蒙旅队长交待?”

“我想一份体检报告对您来说根本不算问题”克劳柏森说

“您疯了吗?伪造病历可是违法的事情这种事情我可干不来”卢泽气呼呼的说

“哼我这么说也是为您好,”克劳柏森用威胁的语气说:“如果不这样做的话,罗蒙旅队长就会知道您昨天并没有立刻为我检查身体,而是把时间浪费在了坦克训练场上,到时候他一定不会给您好脸色看的”

卢泽顿时语塞,他憋了好半天,才不甘心道:“您这是在威胁我吗?”

“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克劳柏森笑眯眯的说:“我这可是善意的提醒”

“算了”卢泽没好气的说:“您何不直接告诉我,我已经掉进了您的圈套里”

克劳柏森嘿嘿一笑,转而摆出一副关心的模样道:“我说卢泽,您不辞辛苦跑到这里来为我检查身体,我从心里感到过意不去,其实您根本犯不着跑这一趟,因为我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只不过是因为那个该死的中国人一天到晚胡说八道,所以连累您来回奔波,这真是太让人气愤了”

卢泽心中为之一动,尽管他知道齐楚雄的医术很高明,不过在没有进行任何医学检查的情况下,单靠用手一摸就断定克劳柏森生命危在旦夕,这件事情听来实在有些荒谬,而且从他自己对克劳柏森的观察来看,这位德军的传奇人物身体非常健康,根本看不出有任何患病的迹象,思前想后,他觉得克劳柏森的建议倒也不错,于是他口气终于软化下来,“谁说不是呢,陆军医院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可是我却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上,想想还真是让人感到无奈”

“这么说您同意我的建议了?”克劳柏森急不可耐道

“我可以先为您出具一份身体完全健康的证明,”卢泽说:“不过,一旦您有空闲时,必须立刻赶到陆军医院接受体检”

克劳柏森大喜过望,他一把抓住卢泽的手,乐呵呵的说:“亲爱的卢泽,您可真是位负责任的医生,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对我的帮助了”

带着喜悦的心情,克劳柏森亲自安排人把卢泽送回雅利安城,当卢泽乘坐的车辆消失在他视线中时,他的脑袋突然感到有些晕眩,指尖还传来一阵异样的麻木感,他用力晃着脑袋,嘴里小声嘟囔道:“见鬼,也许我真的该好好睡上一觉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秃鹰的目光

1945年2月4日,雅利安城

在距离帝国总理府不远的地方有一栋五层高的传统德式建筑,一扇扇钢窗镶嵌在黑色的墙壁上,钢窗后面的厚重窗帘很少被掀开过,人们从外面只能看到窗帘后面那从不熄灭的昏黄灯光,这在无形中也为这栋建筑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这里就是纳粹中央保安总局所在地——阿道夫.希特勒广场13号,这里聚集着雅利安城内最凶恶的一群人,他们的名字叫做盖世太保

作为保安总局的核心人物,罗蒙一般情况下总是呆在他那间位于三楼中央的办公室里发号施令,不停的指示手下从事各种阴谋活动;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只用山石雕刻而成的秃鹰,雕刻者的手艺非常好,每一个见过这只秃鹰的人都会对它微凸的双眼过目不忘,那里面装满了残忍和狡诈,总是能让人从内心深处感到不寒而栗……

一份体检报告静静的躺在罗蒙的办公桌上,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上午十一时,可是罗蒙却依然坐在办公桌后面没有挪动身体的迹象,同样的姿势他已经保持了一个小时,除了深深的眼窝里不时掠过一丝残酷的目光,他几乎和办公桌上那只毫无生气的秃鹰没什么两样卢泽在他面前站得笔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被看出破绽,整间办公室里静得吓人,仿佛一场大战前短暂的宁静一般

思虑良久之后,罗蒙终于打破了寂静,“这么说,克劳柏森上校的身体的确非常健康对吗?”

“是的,”卢泽立刻答道:“他的身体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我知道了,”罗蒙轻轻的一摆手,“谢谢您为我提供了一份有价值的体检报告,想必霍夫曼总理也会对此很感兴趣”

卢泽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庆幸自己编造的体检结果骗过了罗蒙,于是他决定赶快离开这间办公室,房间里的气氛太沉闷了,简直就像是坐牢一样

“旅队长阁下,如果您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么我想告辞了,陆军医院里还有很多事情正等着我去处理呢”

“好,您去忙您的事情,有事我会再找您的”

“是”卢泽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在走廊里一个无人的角落擦了一把汗,接着就马不停蹄的逃出了阿道夫.希特勒广场13号

办公室里,罗蒙盯着桌上的体检报告,嘴边露出轻蔑的笑容,“中国人,我会让你会后悔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接着,他伸手按了一下藏在秃鹰脚下的电钮

一名盖世太保急匆匆的跑进办公室,立正敬礼道:“旅队长阁下,您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上午我将要接见党卫军上尉维克多.莱曼,他来了吗?”

“报告,他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

“马上让他来见我,要快”

盖世太保得令离去,不多时,他就带着莱曼回到了罗蒙面前

“嗨,希特勒”莱曼站得笔直,自从他被调到帝国中央保安总局以来,还是第一次被罗蒙接见,一时间,他的心情非常紧张

罗蒙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那名盖世太保心领神会的退出办公室,关上了房门,偌大的办公室里此刻只剩下了罗蒙和莱曼两个人

“维克多·莱曼,拥有坚定的北方性格,纯雅利安血统,1909年3月21日出生在莱比锡的一个商人家庭里,您的父母一共养育了七个子女,而您作为兄长从来不曾辜负他们的冀望,您在莱比锡大学法律系的成绩非常好,毕业后还一度成为当地很有名的律师,后来您受到元首意志的感召,成为了莱比锡当地党务部门的主管,战争爆发后不久,您被调往波兰筹建集中营,您在那里的工作卓有成效,为此还曾受到过希姆莱的嘉奖,并被授予骑士勋章,从您的履历上来看,我毫不怀疑您是一位勇敢而又忠诚的战士”

听到罗蒙的夸奖,莱曼心中非常受用,他挺直胸膛,扯着嗓子喊道:“为元首和帝国而战是每一个德国军人必须尽到的义务,我甘愿为此献出自己的生命”

罗蒙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围着莱曼踱起了方步,随着长筒皮靴与厚重的羊毛地毯发出沙沙的接触声,莱曼的心情也转而变得异常紧张,他隐约感觉到一种不祥之兆,似乎是有一把尖刀正在向他捅来

“莱曼上尉,我有件事情一直想问您,”罗蒙停下脚步,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莱曼的脸庞道:“一名律师和一名党卫军集中营司令官的职业有什么区别吗?”

莱曼心里咯噔了一下,惶恐不安的答道:“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

“我倒是可以给您一个答案,”罗蒙说:“军人必须严格遵守法律,忠于职守,可是律师就不然,他可以通过研究法律的漏洞,再加上一点点狡诈来为自己谋得好处,凑巧的是,这两种职业您正好都从事过,我倒很想知道您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只知道严格执行命令,服从长官的意志,绝不去做违反军纪的事情,而且自从我加入党卫军以来都是这样做的”莱曼的话不像是答案,倒像是辩解

罗蒙嘴边的笑容消失了,他冷冷的盯着莱曼,突然问道:“藏在您家中阁楼上的那个俄国女战俘是怎么回事?”

“啊”莱曼惊愕的望着罗蒙,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么隐秘的事情居然会被罗蒙发现

“我……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我家里从来就没有什么俄国女战俘……”他的舌头登时打了结,却不知这种行为和承认事实毫无二异

“想必您当年在法庭上为自己的当事人辩护时绝对不会是这副德行,”罗蒙语气冷的像块冰,“您为了回到雅利安城,接二连三的贿赂弗莱舍尔上尉,为了满足他的淫欲,您甚至伪造死亡证明,把一个非常危险的女布尔什维克藏到自己家里,我说这些并没有污蔑您的意思,因为这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莱曼眼中写满了惊恐,他的双腿不停的打颤,上述罪名只要得到证实,他就会被军事法庭判处死刑毫无疑问,他的生命此刻已经掌握在罗蒙手中

“旅队长阁下,请您听我解释,我做这些事情也是迫不得已,这都是弗莱舍尔上尉逼着我干的……”

一双冰冷的手搭在了莱曼的肩头,罗蒙竖起手指冲他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莱曼知趣的闭上了嘴,忐忑不安的等待宣判

“我当然知道您是无辜的,对于一个想要和妻儿生活在一起的人来说,无论您为此做些什么都可以理解,倒是那个以假惺惺的面孔帮助您的人令人憎恨,他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无视法律的存在,一再做出那些令人不齿的事情来,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身居高位,他必须为自己的卑鄙行径付出代价”

罗蒙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莱曼听出他是在说弗莱舍尔,虽然莱曼自己也认同罗蒙的看法,但是一想到弗莱舍尔特殊的身份,他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您不想对我的意见说些什么吗?”罗蒙继续冷冷道:“保持沉默并不能让您逃脱惩罚,我想您应该明白这一点”

“那样的人的确不讨人喜欢,可是有些时候我们也要学会和他共同生活”莱曼小心使用着词汇,生怕自己那句话说错

但是很显然这样的回答并不能让罗蒙满意,他接下来说话的语气变得加冷酷无情,“莱曼上尉,请您告诉我,到底谁才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

莱曼心惊胆战道:“当然是您……”

“那您为什么还要在我面前玩弄那些律师的伎俩”罗蒙怒吼道:“我告诉您,弗莱舍尔用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把您带回雅利安城,但是我现在只需要一分钟就可以让卫兵把您拉出去毙了”

莱曼脸上顿时呈现出一种死灰色,恐惧使他找不出任何恰当的语言来为自己辩护,他的目光开始变得涣散,希望面前突然出现一扇逃生门,好让他离开这间阴森的办公室

看到莱曼已经被自己的气势完全震住,罗蒙心中暗自得意,他本来就不想真正惩罚莱曼,因为他知道莱曼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而眼下盖世太保里缺的就是这种人,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像霍夫曼当初对待自己一样,让莱曼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干

“好啦上尉,您用不着紧张,”罗蒙换上一副笑脸,亲热的拍着莱曼的肩膀,“您知道吗,当初弗莱舍尔找到党卫队人事部门的官员,希望可以把您安置到后勤部门服役,但是我得知此事之后,就主动把您要到我这里来,一个出色的军人怎么可以去干那些搬运货物的差事呢,只有帝国保安总局才是发挥您才干的地方,只要您今后听我的话,我保证您很快就能拥有令人羡慕的地位,怎么样,您愿意接受我的建议吗?”

莱曼虽然还没有完全从恐怖中清醒过来,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一个根本无法拒绝的建议

“我保证,我将完全服从您的命令,决不再做哪些违反军纪的事情”

“很好,”罗蒙收回自己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亲自为莱曼点燃一支递到他手中,莱曼接过香烟猛吸了几大口,一缕缕青烟从他嘴中袅袅而上,而他的心情也在这一刻暂时平静下来

“旅队长阁下,我现在就回去把那个俄国女人处理掉”莱曼把烟头狠狠地摁进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罗蒙拒绝了他的提议

“为什么?”莱曼惊讶的问道

“我这也是为您好,毕竟弗莱舍尔很喜欢这个女人,在罗森巴赫上尉正式接替他的职务之前,您最好还是表现的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什么”莱曼大吃一惊,脱口道:“弗莱舍尔要被撤职了吗?”

“他没有被撤职,只是今后他要远离统帅阁下身边,”罗蒙说:“这个小人的无耻举动已经严重影响到统帅阁下的形象,所以他必须被赶出艾德斯瓦尔宫,但是统帅阁下体恤他多年来一直跟随自己,所以决定用一种温和的方式来处理此事,要不了多久之后,弗莱舍尔上尉就会被任命为雅利安城内一处军需仓库的主管,到那时他就再也无法借助统帅阁下副官的身份来为非作歹……”

“也许他将从此消失在雅利安城里”莱曼迅接上了罗蒙的话

“没错,”罗蒙对莱曼露出赞赏的目光,“这正是霍夫曼总理的高明之处,悄无声息的就把一条毒蛇赶出了它的巢穴,连一点报复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它”

“这真是一个令人激动的好消息”莱曼咬牙切齿道:“如果他不是仗着自己是统帅阁下的副官,单凭他做的那些事情枪毙他一百回都足够”

“您当初向他送礼时可没有这样想过?”罗蒙不无讥讽道:“我猜想您当时一定在他面前表现得很恭顺”

莱曼的脸唰的一下涨得通红,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好了上尉,我们言归正传,”罗蒙转身回到办公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委任令递到莱曼手中,“从今天起,我任命您担任雅利安城盖世太保负责人,并且交给您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

“我会牢记自己的职责”莱曼激动的接过委任令,接着问道:“旅队长阁下,我的任务是什么?”

“我要您安排人手,全面监视统帅阁下的保健医生齐楚雄,您必须把他的一举一动都及时向我汇报,不许发生任何差错”

“什么是他?”莱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可是统帅阁下身边的红人,听说统帅阁下非常信任他……”

“不是听说,而是确实”罗蒙打断道:“统帅阁下很欣赏他,甚至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朋友,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有些不太明白,既然统帅阁下非常信任他,而且他也加入了党卫军,那我们干嘛还要监视他呢?”

“上尉,您千万不要对齐楚雄掉以轻心,这是一条隐藏的很深的毒蛇,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险恶的目的,无论是作为一名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的党员还是忠诚的德国军人,我们都不能对此视而不见,您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暗中查找他密谋发动叛乱的证据,一旦有了证据,我们就可以毫不留情的铲除这条毒蛇,而您也会因此成为捍卫第三帝国的英雄”

“虽然我对此还是有些怀疑,但是我会坚决执行您的命令,”莱曼接着不无担忧道:“只是我希望这样的事情最好不要发生,否则将会对统帅阁下的威望带来打击,要知道齐楚雄可是被他树为自己收服人心的典范”

“所以您必须在暗中从事这项活动,”罗蒙叮嘱道:“记住,如果您发现了什么,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会让这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世界上”

“是”莱曼两脚一并,高举右臂道:“嗨希特勒”

送走了莱曼,罗蒙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听筒,里面立刻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亚历山大,克劳柏森上校的体检结果出来了吗?”

“报告总理阁下,卢泽上校的检查结果显示克劳柏森上校的身体非常健康,没有一点患病的迹象”

“我就知道中国人是在故弄玄虚,他想借此机会刺探情报,哼,我是永远不会给他这种机会的”

“请您放心,我已经布置人手开始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只要他露出一点马脚,我就会把他送进地狱”

“有您的这句话,我就可以睡个好觉了”电话一端的口气变得轻松起来

罗蒙勉强的笑了笑,接着不安的问道:“总理阁下,我感觉统帅阁下好像是对我有些看法,不知道您是否也对此有所察觉?”

电话一端沉默了好久,才传来霍夫曼略带疲倦的声音:“亚历山大,想必您应该很清楚,帝国保安总局历来就是一个连自己人都会讨厌的部门,我希望您对此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不过我可以向您保证,只要您拿出出色的工作成绩,统帅阁下绝对不会亏待您”

听到霍夫曼这句话,罗蒙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他在电话里大声保证道:“请您放心,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帝国的生存”

第一百九十七章 交替(上)

与阿道夫.希特勒广场13号那种令人窒息的阴暗氛围不同,艾德斯瓦尔宫的一间卧室里此刻洋溢着欢乐的气息,齐楚雄拿着一叠白纸,手把手的教小路易斯写字,自从爱伯斯塔克父子住进这间卧室以来,这是他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

小路易斯是个聪明的孩子,没有让齐楚雄费多大力气,就可以熟练的用德文书写一些简单的文章,爱伯斯塔克倒是很想让儿子练习用希伯来语写作,但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教材,所以他只能趁人不备之时,偷偷的教上儿子几句

“花园里鲜花盛开,鸽子飞翔在黑色的天空下,我的心情非常好,再也不用害怕那些看守的皮鞭和卡波们的嘲笑,生活真美好,但愿我永远都不会再回到集中营里去”小路易斯拿起一张白纸,认真的念着他刚刚写下的一段文字

小路易斯稚嫩的嗓音勾起了齐楚雄对女儿的思念,他默默的望向窗外,回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心中不免有些酸楚,时光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可是他至今无法得到女儿的任何消息,这对一个父亲来说,无疑是一种难以承受的痛苦

“齐医生,您怎么了?”爱伯斯塔克发现齐楚雄的神情有些黯然,立刻发出了关切的询问

“我没事”齐楚雄将目光从窗外徐徐收回,他按下心中的烦恼,小声道:“爱伯斯塔克先生,您最近打听到艾伯特他们的消息了吗?”

“很抱歉,齐医生,”爱伯斯塔克摇着头说:“最近虽然有不少德国人把我带到他们家里量制衣物,但是他们对我还是充满警惕,在我面前从来不轻易透露任何消息……”

“这真是太遗憾了”齐楚雄失望的望着天花板,离开艾伯特已经有很长一段日子了,失去朋友的滋味并不好受,特别他和艾伯特之间还有很重要的约定,得不到来自对方的指示,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自己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您别难过,”爱伯斯塔克好心安慰道:“艾伯特上尉是个好人,上帝一定会保佑他和您的那些朋友的”

“看来也只有等下去了”齐楚雄黯然道

爱伯斯塔克想了一下,小声问道:“齐医生,您为什么不直接通过德国人来打听此事呢,比如说路德维希中尉,他是您的朋友,也是个好人,我想他一定会帮助您找出答案的”

“我以前也这样考虑过,可是还是放弃了,”齐楚雄说:“休斯选择和我当众决裂是为了掩护我,而我同意加入党卫军也是为了打消德国人对我的猜疑,虽然我为此做了很多努力,但是时至今日,仍不能完全消除德国人对我的怀疑,路德维希是个好人,可他毕竟也是一名德国军官,我如果请他去帮助我打听艾伯特他们的消息,那么这件事情恐怕很快就能传到霍夫曼耳朵里,到时候非但我的生命得不到保障,就连艾伯特他们也会有危险,我不怕死,但是我不想死的一点价值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爱伯斯塔克同情的看着齐楚雄说:“只是这样做让您受苦了,每天都要在德国人面前强颜欢笑,这种滋味肯定不少受”

“为了自由,我愿意奉献出一切”齐楚雄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那种铿锵有力的语气还是让爱伯斯塔克感到心潮澎湃,他情不自禁的握住齐楚雄的手,用无声的凝视表达出自己的同感

小路易斯好奇的看着父亲和齐楚雄,自从住进艾德斯瓦尔宫以来,他经常见到这种类似的场景,虽然每次他都没有听见父亲在和齐楚雄说些什么,但是懂事的他从来不去插嘴

“咚咚”卧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齐楚雄立刻松开手,警惕的望着那扇门问道:“是谁?”

“是我,路德维希”门外传来了一个久违的声音

“是弗兰茨回来了”齐楚雄激动的站起身,房门刚一打开,他就立刻和路德维希紧紧拥抱在一起

“你这个该死的巴伐利亚人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一走就是一个多月,连个电话也不知道打,害得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呢?”齐楚雄一边把路德维希迎进卧室,一边不停的埋怨

“你就知道诅咒我,”路德维希假装不乐意道:“要不是怕你惦记我,说不定我这次就不回来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齐楚雄笑眯眯的望着路德维希身后,好奇的问道:“怎么,汉娜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路德维希无奈的回答道:“没办法,艾德斯瓦尔宫的警卫非常森严,没有得到霍夫曼总理的许可,谁也不能在这里停留过三个小时,上次我和汉娜在外面的花园里举行婚礼,还是借着参加弗莱舍尔婚礼的名义才混了进来,所以汉娜和我现在只能两地分居,只有趁着我休假的时候才可以再次团聚”

“这对你们来说太不公平了,”齐楚雄皱着眉头说:“我会想办法帮助你们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路德维希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分到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面前,他说:“我刚一回来,就听说你把爱伯斯塔克先生留在了这里,所以我就立刻赶过来看你们”

“您可真是位好心人,”爱伯斯塔克感动的说:“我会在上帝面前为您祈祷的”

“能够帮助你们也是我的荣幸”路德维希一把将小路易斯抱了起来,“小伙子,让我好好看看你,你最近一段时间好像是长高了,也长结实了,再这样下去,恐怕我就要抱不动你了”

“那您可以背着我走啊”小路易斯天真的回答道,满屋子的人顿时被他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门外传来,一名值班军官闯进卧室,大声道:“齐医生,统帅阁下命令您立刻到他那里去一趟”

“出了什么事情吗?”齐楚雄警觉的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您去了就会明白”值班军官回答道

“好,我这就去”齐楚雄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军装,便准备朝门外走去,路德维希见状急忙放下小路易斯,“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齐楚雄点了点头,两人就急忙朝着施特莱纳的办公室快步走去,当他们刚走到办公室门前时,弗莱舍尔突然从里面闯了出来,走在齐楚雄身前的路德维希猝不及防,顿时和弗莱舍尔撞了个满怀

“上尉您难道不会看路吗?”路德维希揉着生疼的肩头,气呼呼的说

“您放心,我今后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弗莱舍尔铁青着脸丢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消失在两人面前

齐楚雄心里咯噔了一下,从弗莱舍尔的语气里他听出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要不然施特莱纳怎么会这么着急要见自己呢?有鉴于此,他立刻加快脚步,走进了施特莱纳的办公室里

刚一进门,齐楚雄就看到施特莱纳用手托住额头坐在办公桌的后面,满脸都是疲惫和痛苦的表情,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般

“您怎么了,将军,”齐楚雄急忙走到施特莱纳面前,“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弗莱舍尔上尉会说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

施特莱纳长叹一声,道:“他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我真后悔,也许我不应该在他婚不久就告诉他这个决定”

齐楚雄越听越糊涂,“到底是什么决定,您能告诉我吗?”

“马克西米利安一直认为汉斯不适合担任我的军事副官,所以他提议由罗森巴赫上尉接替汉斯的职务,我经过再三考虑,接受了他的建议,刚才我把汉斯找来,告诉了他我的决定,结果他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就跑了出去”施特莱纳说这番话的时候,言语中隐隐透露出内心深处的感伤

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了,以至于齐楚雄当时就愣住了,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没有施特莱纳说的那么简单,说不定这就是霍夫曼用来对付自己的伎俩

施特莱纳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想要去外面的花园里散散心,可是他的目光却意外的发现了路德维希

“我的天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略带惊喜的喊道

“嗨希特勒”路德维希立正敬礼道:“我的统帅,我是今天上午才回来的”

“我说路德维希,结婚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可是你为什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对不起,我的统帅,”路德维希难为情的挠着头,“我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所以就没有告诉您”

“这怎么能算是麻烦呢?”施特莱纳不高兴的说:“自从你到我身边工作以来,我一直都在考虑为你挑选一位合适的姑娘做伴侣,你可倒好,连声招呼都不打,自己就偷偷摸摸结了婚,要不是齐告诉我的话,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你说说看,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人”

路德维希看到施特莱纳有些不高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齐楚雄

“我说将军,路德维希中尉这么做也是替您分担压力,”齐楚雄诙谐的说:“您想啊,艾德斯瓦尔宫里上上下下好几百号人,光是没结婚的就有七八十个,您要是每天都在操心如何解决他们的终身大事,恐怕您就没有时间去关心公务了,所以说,您不但不能批评路德维希中尉,而且还要对他自由恋爱所取得的战果表示嘉奖才是”

“扑哧”施特莱纳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算是服了你了,无论什么话现在从你嘴里说出来都变得这么好听”

“那也是因为您有一颗善良的心,”齐楚雄说,“不然我就是把天说破想必您也不会动心”

施特莱纳脸上的阴郁彻底散去了,他微笑着走到路德维希面前,关切的问道:“你妻子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我没有见到她?”

“报告统帅阁下,我妻子已经返回了陆军医院,最近一段时间她很劳累,所以就……”路德维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有毛病,于是急忙闭上了嘴

“你小子最近也很劳累?”施特莱纳哈哈大笑起来,路德维希顿时羞红了脸,难堪的盯着地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齐楚雄好笑的摇了摇头,他略作思考,就准备向施特莱纳建议让路德维希夫妇一起住在艾德斯瓦尔宫里,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报告统帅阁下,陆军上尉施蒂尔·冯·罗森巴赫奉命前来报到”

“他来得可真快”齐楚雄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却被吓了一大跳

第一百九十八章 交替(下)

几天不见,罗森巴赫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本健壮的身躯没来由的瘦下去好大一块,憔悴的脸庞上布满忧愁,最让人感到不安的是,他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变得死气沉沉,好像是被某种力量抽取了灵魂一般,根本感觉不到他身上以往那种勃勃生气

“我的天,他这是怎么了”齐楚雄心中不觉暗自吃惊

“施蒂尔,欢迎你的到来,”施特莱纳按下心头的烦恼,迎上前握住罗森巴赫的手说:“从今天起,我身边又有了一位忠诚的战士,马克西米利安这下可是亏本了,他辛辛苦苦培养你一场,结果最后却让我收获了他的成果”

“能够到您身边工作是我的荣幸,”罗森巴赫嘴边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我将会为您贡献自己全部的才智,以示我对您的忠诚”

“很好”施特莱纳接着关切的询问道:“你的住所安排好了吗?”

“我的统帅,值班军官刚才已经为我安排好了住所,我就住在原先属于弗莱舍尔上尉的卧室里”

“这帮家伙动作也太快了”施特莱纳一听到这个消息,气顿时不打一处来自己今天上午刚刚免去弗莱舍尔的职务,值班军官们就迫不及待的清理了他的卧室,这不明摆着是早就盼着这一天到来吗,他越想越生气,干脆甩手准备走出办公室到外面的花园里去散散心

不过,一件令施特莱纳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罗森巴赫居然挡住他的去路,生硬的问道:“对不起,我的统帅,您现在要去什么地方?”

“去花园里散散心,难道这也要向你报告吗?”施特莱纳不高兴的说

罗森巴赫回答说:“您说的一点也没错,作为您的首席军事副官兼卫队司令,我必须随时跟在您身边保障您的安全,所以从现在起,您无论去什么地方都必须先通知我”

“我就不相信还能有人闯进艾德斯瓦尔宫里冲着我脑袋开上一枪”施特莱纳说罢,就气呼呼的向外走去

但是施特莱纳没有想到,罗森巴赫不但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反而用身体堵死了办公室的门,这下可把施特莱纳气得够呛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厉声责问道

“卫兵立刻在花园里展开警戒”罗森巴赫先是扭头冲守在走廊里的卫兵们下达命令,接着才把目光落在施特莱纳身上道:“我的统帅,无论是否有人意图闯进这里图谋不轨,我都必须尽到自己的职责,希望您可以理解,否则我的存在将失去应有的价值,相信这也不是您希望看到的”

“你的口才倒是很不错,但是我问你,这里到底谁说了算?是你还是我”

“当然是您,我的统帅”

“既然你知道,那就该快把路让开”

“我可以把路让开,但是您必须就我刚才的提议作出回应”

“好好从现在起,我去什么地方都带着你,无论开会视察还是吃饭睡觉,只要你愿意,你想跟多久就跟多久”

齐楚雄一边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一边暗自替罗森巴赫捏了一把汗,他很清楚施特莱纳的脾气,罗森巴赫是个有责任感的军人,但是以他目前这种说话方式来看,他恐怕很难让施特莱纳接受自己,毕竟这些年来施特莱纳已经习惯了弗莱舍尔那种恭顺的态度,而罗森巴赫现在的做法绝对无法令人满意

看到两个人在办公室门口僵持不下,齐楚雄急忙上前劝阻道:“将军,我认为您应该接受罗森巴赫上尉的建议,他是个有责任感的军人,有这样的人在您身边,想必您今后一定可以高枕无忧,您说对吗?”

听到齐楚雄的劝慰,施特莱纳勉强压住自己的火气,板着面孔道:“你说得对,施蒂尔是一个忠于职守的人,这样的人当然值得信任”说罢,他便伸手将罗森巴赫推到一旁,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齐楚雄见施特莱纳走出了办公室,便凑到罗森巴赫面前道:“上尉,我知道您是出于安全的考虑才会对将军阁下说那些话,但是我希望您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说话方式和语气,将军阁下是个好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容忍有人在他面前指手画脚,我这么说没有任何嘲笑您的意思,我只是希望您可以听从我的劝告,尽量采用委婉的方式对待将军阁下,这会给您今后的工作带来很多便利的”

齐楚雄说这番话倒也是一片好心,他和罗森巴赫虽然接触不多,但是他一直认为罗森巴赫与布劳恩和弗莱舍尔之流不同,这位陆军上尉嫉恶如仇,始终保持着一派正直坦荡的君子作风,他倒是很想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

但是令齐楚雄意想不到的是,罗森巴赫不但没有对他的好心表示感谢,反而还冷冰冰道:“谢谢您的提醒,但是我也要奉劝您一句,如果您胆敢做出任何危害统帅阁下安全的行径,我一定会拧断您的脖子”

齐楚雄惊愕的看着罗森巴赫,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话竟然可以从罗森巴赫嘴里说出来守在他身后的路德维希被激怒了,他冲过来朝罗森巴赫吼道:“上尉您怎么可以这样对待齐刚才要不是他替你说好话,统帅阁下一定会对您大发雷霆的”

“哼”罗森巴赫冷笑一声,“中尉,别忘了您也是个德国人,下次说这种话之前,最好先想清楚自己该站在那条战壕里”说罢,他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路德维希怒不可遏,想要追上罗森巴赫问个究竟,但是齐楚雄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硬生生的把他拽了回来,“弗兰茨别冲动,也许是他最近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才会变得如此不懂人情”

“这家伙今天简直就像是吃了枪子一样”路德维希愤愤不平道:“他这么对你是不公平的,我要找他讨个说法”

“算了,弗兰茨,”齐楚雄黯然道:“像我这样的人能活下来已经不错了,干嘛还要去自寻烦恼呢?”

“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心地太善良了”路德维希气呼呼的说:“要是换了我,刚才肯定和他干上一架了”

施特莱纳步出艾德斯瓦尔宫,来到外面的花园里,却意外的看到霍夫曼正在花园的一处角落里悠然自得的欣赏一束盛开的杜鹃花,脸上还露出陶醉的表情

“你的心情看上去倒是挺不错的嘛”施特莱纳一肚子怨气总算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他指着守在远处的罗森巴赫道:“这算哪门子的副官,他简直和盖世太保没什么两样,居然要求我向他通知自己的行踪这还是第一天报到,今后不知道他还会对我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呢”

面对施特莱纳的咆哮,霍夫曼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我的统帅,罗森巴赫上尉出任您的副官一职可是经过您同意的,您要是现在就后悔的话,恐怕不太好”

“什么叫经过我同意”施特莱纳气呼呼的说:“如果不是你再三向我推荐,我一定能找出好的人选”

霍夫曼毫不客气的回应道:“您要是自己能找出好的人选,又怎么会让弗莱舍尔在您身边一呆就是十几年呢?”

施特莱纳哑口无言,只好愁眉苦脸的在花园里来回踱步,打发心中的郁闷,霍夫曼见状耐心的劝解道:“我的统帅,我知道您舍不得让弗莱舍尔离开自己身边,但是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请您相信我,罗森巴赫是一个富有责任感的军人,虽然他这个人不像弗莱舍尔那样善于察言观色,但是论起忠诚和奉献,他绝不次于弗莱舍尔,所以有他在身边,您一定可以高枕无忧的”

“好,我接受你的建议,”施特莱纳在一棵冬青树前停下脚步,嘴里没好气的嘟囔道:“你和齐楚雄是不是早就商量过这件事情,要不然你们为什么会对我说出一模一样的话来”

“我和他没有什么共同语言”霍夫曼从口袋里掏出一份体检报告,递到施特莱纳面前,“您先看看这个”

施特莱纳接过体检报告扫了几眼,面色微微一变,“这份体检报告值得信赖吗?”

“卢泽上校是我们最好的脑外科专家,我们没有理由怀疑他做出错误的诊断”

“照你这么说,看来是齐楚雄误诊了?”

“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霍夫曼脸色阴沉道:“我怀疑他是在故弄玄虚,进而趁机刺探军情”

“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难道他在艾德斯瓦尔宫里知道的事情还不够多吗?”施特莱纳明显不敢相信霍夫曼的推断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事情,”霍夫曼说:“您现在对齐楚雄的态度过于友好,甚至放松了应有的警惕,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一旦他借此机会开始在暗中从事颠覆行动,那将给我们带来非常大的麻烦”

施特莱纳沉默了,焦虑和不安写在了他的脸上,他无法否认手中这份体检报告的正确性,但是他也不愿意相信齐楚雄是在利用自己,对他来说,这样的结果无论如何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霍夫曼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效果,他微微一笑,便迅换上一副沉重的面孔道:“我这里还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您,您让我找的那个名叫斯培林格的比利时囚犯在不久前因为得了重病去世了,所以我无法把他带到您这里来”

刚一听到这个消息,施特莱纳心头仿佛是被一把重锤撞了一下,在高大的身躯发出一阵轻微的颤抖之后,他黯然垂头道:“这可真是太不幸了”

“我为他的去世感到很遗憾,”霍夫曼说:“希望您不要为此过分悲伤,一定要保重好身体”

施特莱纳长叹一声,道:“我会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霍夫曼躬身一礼,迅离去

霍夫曼前脚刚走,齐楚雄就从宫殿里跑到了花园中,他来到施特莱纳面前笑着说:“将军,您的动作可真快,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我就找不到您了”

施特莱纳凝视着齐楚雄的脸庞,心中泛起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忧愁,他的手情不自禁的用力抓紧手中的体检报告,齐楚雄究竟是真心实意的投向自己,还是在虚情假意的逢场作戏,一时间,他竟然感到彷徨失措

施特莱纳古怪的表情并未逃过齐楚雄的眼睛,他收起笑容,不安的问道:“将军,您怎么了?”

施特莱纳犹豫片刻后,将手中的体检报告递到他手中,“你自己看看”

齐楚雄疑惑的接过体检报告一看,顿时吃惊的喊道:“这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克劳柏森上校的身体情况非常危险,这一点我敢拿生命作保证”

“齐,我知道你是个好医生,但是天底下没有那个医生敢保证自己不会误诊,偶尔犯一次错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我希望你今后不要再做出类似的举动,因为这会给人带来误会,以为你要趁机去做一些不应该做的事情,你懂我的意思吗?”

“将军,我没有误诊”齐楚雄着急的说:“请您允许我立刻赶往克劳柏森上校的驻地,我要用事实来证明自己的诊断没有错……”

“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施特莱纳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卢泽上校是我们最好的脑外科专家,他的诊断结果不会有错”

“可是万一卢泽上校要是误诊了怎么办?”齐楚雄喊道:“那岂不是要看着克劳柏森上校走向死亡的深渊吗”

“你还是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施特莱纳也动了气,“误诊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被人误会,如果你还想继续平安无事的生活下去,那就必须照我说的去做”

齐楚雄牙关咬得咔咔作响,他把手中的体检报告捏成了一个纸团,一股炽热的火焰在他胸膛里来回撞击着,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逼向狂暴的边缘,但是就在施特莱纳都以为他将要爆发之际,他却突然冷静下来,重将体检报告在手掌中摊平,递回到施特莱纳手中

“齐,”施特莱纳惊讶的看着他,“你这是要……”

“将军,”他说:“要不了多久您就会知道,究竟谁才是正确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手中的画

1946年4月1日下午4点,艾德斯瓦尔宫

人们常说,在黑暗中总是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齐楚雄对这句话颇有感触,虽然他在雅利安城里只不过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可是他却觉得好像过了十年那么长,孤独和思念,焦灼与等待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痛苦的心灵,他牵挂自己不知流落何方的女儿,想念发誓要和自己一起同生共死的战友,但是现实是残酷的,自从他担任施特莱纳保健医生的那一刻起,他就必须把这些痛苦都深埋进心里,因为他知道,有一个人总是在背后盯着他

他与霍夫曼之间的较量似乎永远没有停止的迹象,正当他还在为自己成功获得施特莱纳的信任,并且将爱伯斯塔克父子救出集中营而心怀喜悦之际,霍夫曼又使出了另外一招——罗森巴赫走马上任,接替弗莱舍尔的职务,成为了施特莱纳的军事副官

原本齐楚雄还一直对这位陆军上尉心存好感,认为罗森巴赫是一个正直的军人,但是在经过这几个月亲身接触之后,齐楚雄发现自己对罗森巴赫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与一门心思贪图享受的弗莱舍尔不同,罗森巴赫过着一种清道夫式的生活,他每天六点钟准时起床,然后就赶到文件收发室,把从各地送来的文件分类整理好转呈施特莱纳阅览,有些时候,他还要在其中的一些文件上写下自己的看法,这样一来,他每天睡觉的时间从来没有过六个小时;他只吃最简单的食物,往往几片面包加上一杯白开水就是一顿饭,他不吸烟,也不酗酒,甚至不喜欢和艾德斯瓦尔宫里那些漂亮的女兵们说笑,他总是板着一张面孔从一间办公室走到另一间办公室,没有多少人喜欢这个不爱笑的家伙,他们都对他选择了敬而远之的态度

当然,对齐楚雄来说,由于工作的缘故,他不得不经常要和罗森巴赫打照面,他也因此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罗森巴赫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指令,他总是用一种不信任的眼神看着齐楚雄,每当将军们前来向施特莱纳汇报或是参加会议时,罗森巴赫都会毫不客气的把他请出去,这样一来,齐楚雄就无法获知多的情报而且倒霉的事情还不止这些,自从罗森巴赫上任之后,他就开始禁止爱伯斯塔克外出,那些贵妇人们要想做上一套漂亮的衣服,就得先向帝国保安总局申请一张前往艾德斯瓦尔宫的特别通行证,而罗蒙从来不会在这些申请信上写下同意这两个字,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就此被中断了

虽然齐楚雄倒是已经获准可以自由出入雅利安城,但是他很快发现这道命令还不足以让他获得足够多的活动空间,因为雅利安城盖世太保首领维克多.莱曼已经告诉过他,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将有两名盖世太保陪同他一起散步尽管他也曾经就此事向施特莱纳表达过委婉的抗议,但是自从看到克劳柏森的体检报告之后,施特莱纳的眼神里就多了一份猜疑,少了一份信任,这也导致他的抗议只能无功而返

这糟糕的一切让齐楚雄心急如焚,他很清楚时间非常宝贵,他必须赶在纳粹帝国恢复元气之前做好发动起义的准备工作,但是在目前这种不利的处境下,他又不能表现出自己的焦虑,只能按下心中的烦恼,耐心等待机会的出现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而又艰苦的,在罗森巴赫就任施特莱纳副官后的这段日子里,齐楚雄不得不一直保持着低调的态度,他不去打听外界都发生了那些闻,而只是安心教导路德维希学习中医,为了解决教材的问题,他把《本草纲目》和《伤寒论》这两本书的主要内容翻译成德文,路德维希缺少针灸的对象,齐楚雄就让他在自己身上做实验,几个月的时间下来,路德维希的医术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而这也让他高兴的合不拢嘴

“齐,我想今后再也不会有人把我叫做针头魔鬼了,”路德维希坐在卧室的床上笑着说:“当然,这还要建立在他们愿意尝试的基础上”

“弗兰茨,你应该学的自信一点,”齐楚雄把插在自己胳膊上的几根银针轻轻拔掉,“你的手法已经很熟练了,一点也不像只学习了一年多的人,这一点你可比我强多了”

“谁叫我是个天才呢”路德维希明显有点得意忘形

齐楚雄摇头苦笑,他又想起了倒霉的汉克下士

“咚咚”有人在卧室外敲门

“谁呀?”路德维希扭头问道

“齐医生,统帅阁下让您马上到他那里去一趟”外面的人回答道

“好的,我马上就来”齐楚雄急忙整理好军装,推开卧室门,急匆匆的来到施特莱纳的办公室里

“将军,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哦,是这样的,”施特莱纳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说:“海军司令官冯·施塔芬上将由于受了风寒,肩膀疼得很厉害,他找了好几个医生都没有治好自己的病,刚才他给我打来电话,希望你可以去为他做一下治疗,我给你十分钟时间准备,然后就和路德维希中尉一起去”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齐楚雄转身便欲离去,却凑巧和正往办公室里走的罗森巴赫打了个照面

“您到这里来干什么?”罗森巴赫冷冰冰道

齐楚雄还没来得及张口回答,施特莱纳就没好气的说:“我让他去给冯·施塔芬将军治病,难道这也需要向你汇报吗?”

“我的统帅,我只是在尽自己的职责”罗森巴赫的回答极为简单

“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大可以和他一起去”

“是,我的统帅,我将陪同齐医生一起去为施塔芬将军会诊”罗森巴赫说完就一伸手,“请,齐医生”

齐楚雄苦笑一声,就和罗森巴赫一道离开了办公室,只剩下施特莱纳一个人气呼呼的站在那里

回到自己的卧室,齐楚雄开始和路德维希一道准备出诊用的物品,罗森巴赫守在门前,警惕的注视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忧纯属多余,因为齐楚雄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无聊之下,罗森巴赫把目光投向外面的走廊,却意外的发现路易斯正躲在不远处向这里张望,看他的表情,好像是要找齐楚雄

罗森巴赫心中一动,快步走到路易斯身边,“喂,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小路易斯胆怯的看着他,一双小手忙不迭的背到身后,仿佛是要把什么东西藏起来一般

罗森巴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从口袋里掏出几粒糖果,“来,路易斯,让我看看你手里藏的是什么?”

小路易斯身体紧贴着墙壁,使劲的摇着头,这样一来,罗森巴赫就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手里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想到这里,罗森巴赫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把手伸到小路易斯面前,冷冷道:“拿出来”

小路易斯死死咬住嘴唇,一句话都不说,这种无声的反抗惹得罗森巴赫大为光火,他一把揪住小路易斯的胳膊,恶狠狠的把他摔倒在冰冷的走廊地板上,接着使劲掰开他的手,把一个揉的皱巴巴的纸团抢到了自己手里

“你把它还给我”小路易斯此时放声大哭,他从地板上跳起来,拼命想从罗森巴赫手中把纸团抢过来,可是他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是大人的对手,转眼之间,他就再一次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罗森巴赫根本不去理会嚎啕大哭的小路易斯,他迅把手中的纸团展开,但是这一看不当紧,他顿时愣住了

他手中的纸团原来是一幅画,作画的技巧很拙劣,但是画面的内容却非常奇怪——太阳高高地挂在天空上,在它旁边的白云深处出现了一个女人温柔的笑脸,她深情的眼神和阳光一道洒向地面,如果光看这幅画的上半部分,那么人们一定会感到一种温暖,但是令人不安的是,这幅画的下半部分却透出了一丝恐怖的气息——黑色的岩壁挡住了阳光,带着尖刺的铁丝网上挂满了残肢断臂,一个小男孩蜷缩在一堆尸体旁,痛苦的望着头顶,好像是在为自己不幸的命运而悲叹

“这是什么鬼玩意?”他忍不住叫道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他背后传来,紧接着,他就听到了齐楚雄吃惊的喊声:“路易斯,你这是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

“就是他”小路易斯用手指着罗森巴赫哭诉道:“他抢了我的画……还把我推倒在地上……”

“上尉,您干吗要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呢”路德维希的语气里明显带着火气

“哼”罗森巴赫冷冷道:“我只是想知道他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可是他却不回答我的问题……”

“所以您就把他摔倒在地上对吗?”路德维希喊道:“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堂堂的德国军官居然会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

“你”罗森巴赫顿时脸色大变,路德维希也毫不示弱的瞪着他,眼看两人就要发生一场激烈的冲突……

“弗兰茨罗森巴赫上尉请你们冷静一点”齐楚雄见势不妙,急忙冲过来把两个人分开

罗森巴赫和路德维希各自瞪了对方一眼,便气呼呼的走到一旁

看到两个人暂时中止了冲突,齐楚雄松了口气,他把小路易斯抱在怀里,轻声道:“路易斯,你告诉我,你的画在什么地方?”

“就在他的手里……”小路易斯哭着说

齐楚雄看了一眼罗森巴赫,他稍作犹豫,就抱着小路易斯走过来说:“上尉,可以把那幅画还给我们吗?”

罗森巴赫冷冰冰的瞅了齐楚雄一眼,就默不作声的把手中的画递给了他

“谢谢”齐楚雄接过画定睛一看,不由脱口道:“路易斯,你这画的是什么啊?”

“齐医生,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我妈妈在天堂里喊我的名字,可是我被关进了集中营,怎么也出不去,只好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泣,这个梦太可怕了,我怎么也忘不掉,所以我就想把它画出来让您看看……”

“好孩子,别害怕,这只是一个梦”齐楚雄把小路易斯抱的紧紧的,站在一旁的路德维希眼圈红了,急忙转过身去偷偷抹着眼泪

“这里是艾德斯瓦尔宫,不是集中营,你用不着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这次算你好运,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四处乱跑,我就把你赶出去”罗森巴赫语气中居然没有一点同情的成分存在

“听听您都说了些什么”路德维希怒不可遏的转过身,“您难道就不能对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保留一点同情心吗?”

“我只忠于帝国和统帅阁下,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不想去关心,抓紧时间准备,我在外面的广场上等你们”罗森巴赫说完就拂袖而去

路德维希瞅着罗森巴赫远去的背影,眼里冒出一股股的怒火,他真恨不得上去狠狠收拾一下这个看上去冷酷无情的家伙

齐楚雄的心情也不平静,但是至少他还记得自己必须学会控制,于是他把小路易斯放在地上,细心安慰几句之后,就让路易斯离去,而他则拉着正在气头上的路德维希朝宫殿外面走去

罗森巴赫此时正坐在广场上的一辆吉普车里,他的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心里其实并不平静,小路易斯的事情他早有耳闻,对一个自小就饱受摧残的孩子而言,他也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实在是有些不妥,但是他又不愿意当众承认自己的错误,于是就有了上面的言论

“我这是怎么了?”他在心里痛苦的问道:“难道我真的已经变了吗?”

第二百章 拔火罐

就在罗森巴赫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烦恼之际,齐楚雄和路德维希钻进了吉普车,他只好收拾起郁闷,继续板着一副面孔,驾车向外驶去

在来到艾德斯瓦尔宫隧道入口处时,他减慢了车,两个盖世太保从岗哨里伸出手向他友好的打着招呼,这两个人平时的任务就是监视齐楚雄,不过今天他们倒是可以休息一下,因为莱曼早就告诉过他们,只要罗森巴赫出现在齐楚雄身边,那他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离开艾德斯瓦尔宫之后,齐楚雄不止一次想要和罗森巴赫搭话,可是罗森巴赫只是专心开车,很少和他讲话,齐楚雄自己觉得很无趣,索性闭目养神,而路德维希干脆呼呼大睡,这种沉默到令人窒息的状态直到三人来到目的地才算是告一段落

海军总司令冯·施塔芬将军的住所位于距离雅利安城六十公里以外一处安静的小镇上,这是一栋二层小楼,里面的装修算不上奢华,一进门的客厅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舰船模型,一个木制的船舵被刻意固定在墙上,船舵的旁边是一张巨幅黑白照片,一位精神抖擞的海军中校站在一艘驱逐舰的舰桥上,仰望着波涛万顷的海面,俨然一派意气风发的模样,毫无疑问,照片里的这个人一定是冯.施塔芬

在施塔芬的副官布特少校带领下,齐楚雄和罗森巴赫一起来到施塔芬位于二楼的卧室里,布特小心的推开门,让他们走了进去,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一件深色的睡衣斜躺在床上,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肩膀,房间里的温度并不高,但是他的额头上却布满豆大的汗珠

罗森巴赫在床边立正敬礼道:“报告施塔芬将军,我奉统帅阁下的命令,带领他的保健医生来为您诊治病情”

“谢谢你,上尉,请你转达我对统帅阁下的感激之情”施塔芬在布特的帮助下勉强坐了起来,他披上一件军装,接着说:“我天天都在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可是陆军医院里那帮可恨的家伙们只会对我说对不起,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吃的,真是一群没有用的废物”

路德维希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难堪,施塔芬的话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但是他也不敢对此表示出任何的不满,毕竟施塔芬暴躁的脾气在雅利安城里远近闻名

“施塔芬将军,请您告诉我,您身上都有哪些地方感到不舒服?”齐楚雄上前问道

“我的两侧肩头很疼,整个胳膊都举不起来”施塔芬皱着眉头说

“哦,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多长时间了?”齐楚雄又问道

布特急忙替施塔芬回答道:“将军阁下年轻时就患有严重的风湿病,在来到雅利安城之后,由于这里的气候非常潮湿,所以导致他的病情进一步加重,两个星期之前,他还能抬手写字,可是现在就连拿杯水都很困难”

“我知道了,”齐楚雄点了点头,“谢谢您告诉我的一切,请您立刻脱去将军阁下的上衣,我要为他做治疗”

布特不敢怠慢,急忙帮助施塔芬脱去上衣,齐楚雄吩咐路德维希取出放在针匣里的银针,准备为施塔芬做针灸治疗,可是施塔芬刚一看见明晃晃的针尖,顿时就把头晃得像拨浪鼓一样,嘴里还连声喊道:“拿走,拿走”

齐楚雄一愣,他不明白施塔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治疗吗?

布特的反应很迅,他把齐楚雄拉到卧室外面小声说:“齐医生,我很早之前就听说您手中这些银针非常神奇,可以治好所有的疾病,但是施塔芬将军有一个怪毛病,那就是他非常讨厌打针,所以我建议您最好换一种治疗方式”

齐楚雄听完布特的解释,心中哭笑不得,堂堂的德国海军总司令居然害怕打针,这可是一桩天大的笑话不过,这也给他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齐楚雄沉思片刻后,对布特说:“少校,请您为我找几个大点的酒杯,我要用他们来为施塔芬将军治病”

“什么?酒杯能治病?”布特怀疑的看着齐楚雄

齐楚雄淡然一笑,道:“是的,一会您就会明白的”

布特挠着脑袋转身离去,几分钟之后,他从楼下拿了几个酒杯回到齐楚雄面前,齐楚雄接过酒杯,笑着回到卧室里,他让路德维希和布特一起动手,帮助施塔芬脸朝下趴在床上紧接着,他从路德维希随身携带的医药箱里取出一瓶医用酒精和几个卫生棉球,他用镊子夹住棉球蘸上酒精点燃,然后把点燃的棉球放进酒杯里快旋转几下后,用力的将酒杯按在施塔芬感到疼痛的部位,由于之前的燃烧已经耗尽了酒杯里的氧气,所以现在一个个酒杯就像是真空吸盘一样牢牢的吸在施塔芬的背上

由于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怪的治疗方式,路德维希、罗森巴赫和布特三个人瞪大眼睛看着齐楚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施塔芬先是感到背上转来一阵烧灼感,接着疼痛部位的肌肉开始变得紧绷绷的,不过说来也怪,他并不觉得这种治疗方式令人难以忍受,与之相反,他竟然发现自己肩头的疼痛感正在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舒适感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齐楚雄取下高脚杯,路德维希惊讶的发现施塔芬背上出现了一个个圆形的淤血状紫斑,但是在齐楚雄告诉他这种紫斑不但不会疼痛,而且几天之后就会消散之后,他的惊讶就变成了求知的渴望,他咬牙切齿的“指责”齐楚雄留了一手,居然没有把这么神奇的治疗方式教给他,而齐楚雄也只好耐心的向他解释这种名谓“拔火罐”的治疗方式的原理

施塔芬这时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迅穿好军装,试着活动自己的肩膀,结果他发现自己的胳膊居然已经可以自由活动,这下可把他高兴坏了,他拉住齐楚雄的手再三表示感谢,并且盛情邀请齐楚雄三人和自己一道共进晚餐

晚餐的气氛友好而又热烈,齐楚雄借此了解到施塔芬原先是德国海军的一名驱逐舰舰长,后来官至德军舰队司令,他也是最后一批撤退成员之一,由于作战经验丰富,所以被委任为海军司令官,不过由于他并不喜欢雅利安城里的气氛,所以就把自己的住所安排到了远离雅利安城的这座小镇上,也好在每日繁忙的工作后落个清静

晚餐结束后,齐楚雄告诉施塔芬,他的身体要想完全康复,还要经过一个长期的治疗过程,施塔芬当即表示要亲自向施特莱纳汇报此事,请求让齐楚雄定期到家里来为自己做治疗

返回艾德斯瓦尔宫的路途依然十分无聊,罗森巴赫照旧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受到他的影响,齐楚雄和路德维希也一言不发,他们心中无不盼望着早点结束这段令人窒息的旅途

但是老天爷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轿车在驶到距离艾德斯瓦尔宫还有一半路途的时候抛锚了,罗森巴赫与路德维希折腾了半天也没能让轿车再次发动起来,经过短暂的商议后,罗森巴赫决定让路德维希单独返回雅利安城去求援,而他和齐楚雄一道留下来等候

此时已经临近午夜,车外的空气非常寒冷,为了取暖,齐楚雄不得不和罗森巴赫一起挤在轿车的后座上,由于不知道该和罗森巴赫说点什么,一时之间,车厢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尴尬

憋了好半天之后,齐楚雄还是忍不住打破了寂静,他说:“上尉,不如我们随便聊上几句,不然的话,这个夜晚一定会很无聊的”

“您想和我聊什么?”罗森巴赫的语气很冷淡

“我们就聊点您到统帅阁下身边工作之后的感受,”齐楚雄笑着说:“您说说看,您对他有什么看法吗?”

“对不起,我从来不在背后议论统帅阁下的为人”罗森巴赫回答道

齐楚雄一上来就碰了软钉子,他挠着头想了半天,道:“那我们换个话题,说说您的经历,我对此很感兴趣”

“很抱歉,我对此无可奉告”罗森巴赫把头扭向一边,这种失礼的行径让齐楚雄很是生气,可是他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在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他推开车门,开始围着汽车踱起了步,寒风在他耳边卷起一阵呼啸的哨声,而公路两侧的路灯也抵挡不住黑暗的侵蚀,只能以微弱的光芒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孤独、无助、悲伤、思念此刻齐齐涌上齐楚雄的心头,他仰望头顶那片黑色的天空,心中长叹道:“上帝啊,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第二百零一章 红颜薄命(上)

“上帝啊,这种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弗莱舍尔歪躺在雅利安城军需仓库里一张脏兮兮的行军床上,嘴里叼着半截已经熄灭的烟卷,愁眉苦脸的望着天花板上一盏昏暗的电灯,一堆空酒瓶七零八落的倒在床边,整间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对于曾经拥有显赫地位的他来说,如今这种生活几乎可以用悲惨来形容

俗话说得好,“大树底下好乘凉”如今弗莱舍尔离开了施特莱纳这棵大树,一连串的麻烦也就接踵而至,虽然施特莱纳为了安慰他,特意将他晋升为党卫军少校,但是这种刻意的嘉奖却未能挡住一些早就对他心怀不满之人的攻击党卫军检察官们的办公室里每天都能接到举报他贪赃枉法,变相搜刮财产的信件,在这些人看来,只要他离开了艾德斯瓦尔宫,就相当于走出了一座防御坚固的工事,接下来他们就可以毫无忌惮的把早已埋藏多年的愤怒全部发泄出来

这样一来,弗莱舍尔的日子就大大的不好过了,他每天都要穷于应付检察官们的询问,但这还并不是最让他心烦意乱的事情,自从他被贬出艾德斯瓦尔宫之后,以往那些总是围在他身边大献殷勤之人闪电般的和他划清了界限,他家门前再也见不到络绎不绝的送礼人群,现在就连老鼠都不愿意光顾他那栋豪华但是却充满阴冷气息的公寓玛格达忍受不了寂寞,干脆搬出了公寓,整日里和一些年轻的军官们打情骂俏,根本不把自己的丈夫放在眼里

弗莱舍尔对此事非常气愤,他也曾当面质问过玛格达,但是最后的结果却令他深感耻辱,一个已经失去权势和地位的男人是不可能让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继续留在自己身边的,这一点玛格达倒是对他说得很清楚

“妈的,你这个臭婊子等到我再度崛起的那一天,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踢出家门”弗莱舍尔翻身下床,将嘴中的半截烟头狠狠踩在脚下,他盯着乱糟糟的屋子,嘴里自言自语道:“现在我要去找个地方快活一下”

拿定主意之后,弗莱舍尔推开房门,驾驶着一辆破烂不堪的吉普车离开了军需仓库,看门的卫兵懒得搭理他,连象征性的敬礼都免了,在他们看来,弗莱舍尔被送进监狱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深夜的雅利安城街头人烟稀少,只有巡逻的宪兵们还在牵着狼狗四处转悠,当弗莱舍尔驾驶着吉普车风驰电掣般从他们身边掠过时,宪兵们纷纷对他露出嘲讽的眼神,而狼狗则不怀好意的大声咆哮

吉普车来到里宾特洛甫大街27号门前,弗莱舍尔跳下车,冲到门前按响门铃,不大一会的功夫,莱曼就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了房门,当他看清是谁按响门铃的时候,顿时露出了一缕奸诈的笑容:“哦,亲爱的弗莱舍尔少校,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里来了,我可有好一阵子没有见过您了”

“别提了,我最近简直倒霉透顶,”弗莱舍尔耷拉着脑袋走进莱曼家的客厅,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气呼呼道:“那些该死的懦夫们整天都在背地里攻击我,他们恨不得立刻把我送上军事法庭才甘心,等着瞧,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是啊,这些人的做法实在令人气愤”莱曼一边说,一边转身为弗莱舍尔砌了一杯香浓的咖啡递到他面前,“喝点咖啡提提神,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倒是可以陪您聊聊天,排解一下郁闷的心情”

“还是您心里想着我,”弗莱舍尔感激的接过咖啡呷了一口后,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对了,契尔斯卡娅最近还好吗?我这些日子里一直不敢到您这里来,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莱曼眼中迅闪过一缕寒光,他一直在等待今天这个时刻的到来自从罗森巴赫接替弗莱舍尔的职务之后,罗蒙已经不止一次督促他赶快把契尔斯卡娅处理掉,以避免因此事受到牵连而被送上军事法庭

虽然罗蒙催得很紧,但是狡猾的莱曼却通过各种途径探听出施特莱纳免去弗莱舍尔职务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受到了来自霍夫曼的压力,而并非对弗莱舍尔心怀不满,如果自己现在不打招呼就动手杀了契尔斯卡娅,那么万一将来弗莱舍尔重得势,他一定饶不了自己但是如果现在不把契尔斯卡娅除去,自己又难以向罗蒙交待,这种两难的境地实在令人头疼

思前想后,莱曼最终决定暂时不对契尔斯卡娅下毒手,他已经盘算好要把这件棘手的事情推给弗莱舍尔自行解决,这样一来,自己既可以向罗蒙交差,又不至于得罪弗莱舍尔,堪称两全其美之策如今弗莱舍尔一进门就对他提起契尔斯卡娅,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于是他立刻故作犹豫道:“她最近还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弗莱舍尔顿时紧张起来,“难道她生病了吗?”

“不,她没有生病”

“那她到底出了什么事请,请您快点告诉我”

“别着急,我的老朋友,事情是这样的,最近有几位检察官到布吕克瑙集中营里打听有关契尔斯卡娅的事情,据说是有人向他们举报说契尔斯卡娅没有死,而是被人藏了起来,您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可非同小可,听说就连霍夫曼总理都被惊动了”

弗莱舍尔听后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万一被霍夫曼知道他和莱曼擅自从集中营里释放囚犯的话,那可就麻烦大了,这可是私通敌方的罪名,是要被枪毙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带着颤音问道:“我最近的麻烦实在是太多了,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磨了”

“这件事情的确很麻烦,”莱曼装出一副忧虑的模样道:“按照规定,集中营里的囚犯被执行死刑后,应该由负责行刑的军官在死亡证明上签字,但是当初我们在伪造契尔斯卡娅的死亡证明时,却忽略了这一点,检察官们如果就此穷追不舍的话,那我们将很难保证事情不会败露……”

莱曼话没说完,弗莱舍尔就沉不住气了,他不停的搓着手,令人生厌的小眼睛里满是惶恐不安的眼神,“这可怎么办才好啊这要是万一被人查出来契尔斯卡娅没死,而是被我们藏了起来,恐怕就连统帅阁下都不会原谅我”

莱曼轻蔑的看着弗莱舍尔,心说你还知道害怕,当初要不是你色胆包天,又怎么会惹来今天的麻烦

不过,鄙视归鄙视,该做的事情还得做,这一点莱曼倒是很清楚,他藏起轻蔑的目光,继续道:“您别着急,我已经想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弗莱舍尔急忙追问道:“什么办法,您快说说看”

莱曼胸有成竹道:“检察官们必须按照法律办事,而法律规定要想判决我们有罪,那他们就必须找到我们犯罪的证据,也就是说,除非他们找到契尔斯卡娅,否则他们就无法给我们定罪……”

“是啊,是啊,”弗莱舍尔高兴的说:“只要我们把契尔斯卡娅继续藏在您家里,让他们找不到,那我们就能平安无事的躲过此劫”

“您不要高兴的太早了,”莱曼冷冷道:“契尔斯卡娅在我这里也并不安全,检察官们的嗅觉是很灵敏的,他们会追着一条条蛛丝马迹寻觅过来,所以我们现在必须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来安置她”

“可是,”弗莱舍尔迟疑道:“我们又能把她藏到什么地方去呢?”

莱曼假惺惺的提议道:“您的军需仓库倒是一个不错的地方,那里远离城市中心区域,又有很多空置的库房,随便找间屋子不就得了”

“不行”弗莱舍尔使劲摇着脑袋,“军需仓库里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来往往,把契尔斯卡娅藏在那里太危险了,一定会被人发现的”

“这可就难办了,”莱曼把手一摊,无奈的说:“如果我们不马上找地方把她藏起来,那么一旦事情败露,我们可就完蛋了”

弗莱舍尔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从沙发上跳起来,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在客厅里转来转去,“哎呀,真是倒霉透顶,莱曼,我亲爱的老朋友,您的脑袋里不是一向装着很多主意吗,赶快想想办法,我们可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啊”

莱曼静思片刻后,故作镇静道:“办法我倒是有一个,只不过要看您是否能下得了这个狠心”

“您快说说看,是什么主意?”

“哼”莱曼伸手做了一个向下砍的手势:“立刻杀了契尔斯卡娅,让她从这个星球上彻底消失,这样一来检察官们就找不到最有力的证据,而我们也能因此转危为安”

“这就是您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办法吗”弗莱舍尔的眼睛顿时瞪得滚圆,“不行我不同意”

“我说亲爱的弗莱舍尔,您难道还不明白自己眼下的处境吗?”莱曼冷笑道:“您现在已经不再是统帅阁下的副官,而那些早就对您怀恨在心之人也把此事视为您失宠的一个重要信号,他们就像是一群闻到血腥味的豺狼,迫不及待的要将您撕成碎片,在这个时候您首先要做的事情应该是保护好自己,而不是为了一个女人断送自己的前程”

弗莱舍尔犹豫的看着莱曼,心有不甘道:“我知道您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契尔斯卡娅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她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柔弱,您只要看上她一眼,心中就会充满无限的怜惜,您要我杀了她,我实在是下不了手”

“再美丽的女人也有衰老的那一天,”莱曼说话的语非常慢,“今天的契尔斯卡娅的确美丽,可是您能确保她的美貌一直保持下去吗?不,您不能,等到她人老珠黄的那一天,您还会说刚才的话吗?不,您不会,您只会很快就把她忘记,就当是生命中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个人一样,要我说,女人只是男人手中的玩物,要是有那个男人为了自己的玩物而愿意丢掉性命的话,那么他一定是昏了头”

莱曼的话击中了弗莱舍尔的要害,他本来就是一个好色成性之徒,从来只会和女人们逢场作戏,一旦他感到厌烦,就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根本不会留下一丝怜悯

“好”弗莱舍尔一咬牙,狠心道:“我同意您的建议”

第二百零二章 红颜薄命(下)

莱曼家的阁楼上没有窗户,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灰尘的味道,自从契尔斯卡娅被掠到这里之后,伴随她的就只有一张硬邦邦的铁床和永无止境的黑暗,只有在吃饭和弗莱舍尔发泄兽欲的时候,莱曼才会大发善心的点亮一盏电灯,每当那昏暗的光线投射到契尔斯卡娅憔悴的脸庞上时,她的眼中总是会露出渴望的眼神家乡的亲人们想必一定是放下了刀枪,开始重建被战火摧毁的家园,老人们熬过了寒冬,开始盘算的一年里都该做些什么,孩子们在明媚的春光里尽情玩耍,再也不用担心会被送进死亡的集中营,她的战友们胸前挂着闪耀的勋章,自豪的接受人民的检阅,伟大的苏维埃祖国又一次经受住严酷的考验,用铁一般的事实证明它永远不可能被邪恶征服

在饱受蹂躏的日子里,这些想像中的画面是唯一能够支撑着契尔斯卡娅活下去的动力,她想念家乡,想念自己的亲人,她要活下去,要向不幸的命运发起挑战,她要亲手把那些法西斯野兽送上正义的审判庭,但是与魔鬼的斗争永远都充满着艰苦和血腥,此刻的她并不知道,她的命运即将迎来一场残酷的考验……

“吱”随着阁楼的小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刺眼的光线顿时将躺在铁床上的契尔斯卡娅从梦中惊醒,她挣扎着从床上起身,怔怔的望着门外的两个黑影,以为自己又要遭到野兽的蹂躏

弗莱舍尔缓步走进阁楼,邪恶的眼神充满了冷酷的杀气,“契尔斯卡娅小姐,赶快走,您要换个住所了”

“你们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契尔斯卡娅下意识的问道

“去了您就会知道”弗莱舍尔从莱曼手中接过一根绳索,他的动作很麻利,转眼之间就将契尔斯卡娅的手脚捆了个结结实实,并且还在她的嘴里塞了一块破布,然后他就和莱曼两个人一起抬着契尔斯卡娅走下阁楼

两个人刚刚抬着契尔斯卡娅走到二楼的楼梯转弯处,莱曼五岁的儿子正好出来上厕所,他看到父亲正和另外一个军官费力的抬着一个被捆绑的女人向楼下走去,顿时好奇的问道:“爸爸,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

面对儿子的询问,莱曼的表情显得很尴尬,“没……没什么,爸爸只是在搬点东西……”

“小孩子家不要管那么多事情”莱曼的妻子急匆匆的从卧室里走出来,抓住儿子的手就走

小男孩并不甘心就这样离去,他挣扎着问道:“妈妈,等一等,爸爸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爸爸是在清理垃圾,咱们家的阁楼早就该打扫了”莱曼的妻子一边说,一边朝弗莱舍尔投去轻蔑的目光

小男孩带着困惑的心情被母亲拉进了卧室,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活生生的女人怎么会被看成是垃圾呢?但是他的父亲此刻却不会告诉他真正的答案,当卧室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他和弗莱舍尔立即把契尔斯卡娅抬出了家门,扔到了汽车上

“我们要把她扔到什么地方去?”汽车刚一发动,弗莱舍尔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莱曼眼珠一转,“去城外,到豪勒河的岸边,那里最适合丢弃尸体”

汽车发出一声闷响,飞快的朝雅利安城外奔去,契尔斯卡娅虽然被堵住了嘴巴,但是她的耳朵却清清楚楚的听见弗莱舍尔和莱曼的对话,她明白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一滴晶莹的眼泪立刻不听话的从眼睛里流了出来,她并不惧怕死亡,只是为自己无法活着看到自由降临的那一天而难过

由于担心遇到巡逻队,弗莱舍尔一路上把车开得飞快,原先要两个小时才能抵达的路程他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开到了目的地,这是雅利安城郊外一处人迹罕至的河岸,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依靠汽车大灯才能勉强看清前方的景象,豪勒河奔腾的激流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在一切敢于阻挡它去路的礁石面前发出狂暴的怒吼,成排的巨浪裹挟着一个个诡异的漩涡在河面上书写着一部死亡的篇章,在大自然惊人的威力面前,弗莱舍尔不由自主的竖起了军大衣的衣领,生怕自己被卷进那据说能吞噬一切生命的地下暗河中

汽车刚一停稳,契尔斯卡娅就意识到自己即将迎来生命的最后时刻,她从后排座上挣扎着坐起身,嘴里呜呜的喊个不停

“臭婊子,你一定是在求饶对吗?”莱曼狞笑着掏出塞在契尔斯卡娅嘴巴里的破布,“现在已经晚了,你要是老实点的话,我倒是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你用不着威胁我,”契尔斯卡娅平静的说,“给我松绑,我不想带着束缚去天堂”

“哼,你想趁机逃跑对吗?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莱曼揪着契尔斯卡娅的头发把她拖下车厢,然后从腰间的枪套里掏出手枪对准契尔斯卡娅的头部,但是他刚要开枪,弗莱舍尔却冲上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说:“等一等也许我们该给她这个自由”

“您昏了头吗?”莱曼刚一回过神来,立刻气呼呼的质问道:“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是马上把她处理掉,而不是在这里上演一出玩偶剧”

“别生气,我的老朋友,”弗莱舍尔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不管怎么说,我在这个女人身上得到了不少欢乐,虽然她现在必须去死,但是我想满足她临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也算是能让我的良心得到安慰,再说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她一个女人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呵,您什么时候开始大发善心了,”莱曼讥讽道:“这可不是您的风格”

弗莱舍尔涨红着脸,一声不吭的解开了契尔斯卡娅身上的绳索,这倒不是说他有意故作慈悲,而是因为他发现自己还是有点舍不得杀死契尔斯卡娅

“契尔斯卡娅小姐,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他忐忑不安的问道

契尔斯卡娅冷冷的盯着他,那种充满仇视的目光让他从心底感到一阵颤栗,他无法承受这令人窒息的一刻,只好难堪的走到一旁

“姐妹们,如果你们还在通往天堂的路上,就请等我一程”契尔斯卡娅在心里诉说着自己的愿望,她缓缓抬手,脱去自己身上的衣物,没过多久,一具洁白的胴体就呈现在法西斯野兽的面前

莱曼和弗莱舍尔面面相觑,他们搞不明白契尔斯卡娅想干什么,只好看着她一步步走到波涛汹涌的豪勒河岸边

契尔斯卡娅弯下腰,用手捧起一掬冰冷的河水轻轻清洗自己的身体,远远望去,她的动作缓慢而又优雅,仿佛一尊圣洁的女神雕像般神圣不可侵犯,她是那样的耐心与从容,任凭冰冷刺骨的河水侵蚀自己的身体也丝毫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

一股凛厉的寒风突然不期而至,莱曼和弗莱舍尔几乎同时打了个哆嗦,两人急忙竖起衣领抵御寒风的侵蚀,而远处的契尔斯卡娅依然如故,好似一朵盛开在寒风中的雪莲花

“我的上帝,她难道不怕被冻死吗?”弗莱舍尔打着冷战说

“死亡对她来说就意味着解脱,”莱曼若有所思道:“她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洗去自己所蒙受的耻辱,真是个倔强的女人”

莱曼的言论让弗莱舍尔感到非常难堪,他缩着脖子,一声不响的盯着脚下的地面,不停的盘算该如何结束这难熬的时刻

莱曼盯着弗莱舍尔冷冷一笑,顺势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便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送她上路了”

弗莱舍尔猛地一震,急忙抬起头说:“再等一会好吗?也许我们能想出比这好的解决办法……”

“等您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时,想必我们已经被送上了军事法庭”莱曼突然间变得气势汹汹,“您当初在集中营里杀死那些女人时的勇气都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您难道还不明白自己眼下的处境吗?”

“我……”弗莱舍尔张口结舌,却无言以对

“听我说,亲爱的弗莱舍尔,”莱曼略微放缓自己的语气道:“杀了契尔斯卡娅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您熬过目前的严冬,今后还愁没有女人陪伴您吗?想想我的话,别为了一个女人断送自己的未来,她不值得您去冒险”

弗莱舍尔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他把手伸进挂在腰间的枪套,掏出一支手枪,恶狠狠的走到正在沐浴的契尔斯卡娅面前

契尔斯卡娅看到弗莱舍尔停在自己面前,她停止沐浴,轻轻的甩了一下美丽的长发,高傲的挺直自己的胸膛,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

“我很抱歉,契尔斯卡娅小姐,”弗莱舍尔的眼神一下子冷的吓人,“我本来并不准备杀死您,但是迫于目前的形势,所以我不得不……”

“别再为自己的残暴寻找理由”契尔斯卡娅迅打断他的话,“要动手就快一点”

弗莱舍尔一时语塞,他怔了一会之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作为您曾经为我带来欢乐的回报,我不会开枪打您的脸,这样您就可以带着一张美丽的容颜去见上帝”

“你想让我感谢你对吗?”契尔斯卡娅冷冷的看着他

“我……”弗莱舍尔再度语塞

莱曼在一旁等得不耐烦了,他大声催促道:“弗莱舍尔少校,请您抓紧时间,要是一会被巡逻队发现我们在这里可就麻烦了”

“好,好,我马上动手”弗莱舍尔忙不迭的答应着,他举起手枪,却听到契尔斯卡娅平静的对他说:“省下你的子弹,我自己来”

“您说什么?”弗莱舍尔吃惊的看着她

“你会下地狱的”契尔斯卡娅冷冷一笑,突然纵身一跃,跳进了波涛汹涌的豪勒河,无情的恶浪转瞬之间就将她吞噬,这个刚强的姑娘选择了自杀,她要用冰冷的河水洗去法西斯野兽为她带来的耻辱,然后再换来一次灵魂的涅槃

弗莱舍尔傻了,他像是失去魂魄一般看着脚下的激流,满眼都是愕然之色契尔斯卡娅,一个柔弱而又坚强的女人用她悲壮的举动向法西斯宣告——“你们可以蹂躏我,但是你们永远不能征服我”

“您刚才为什么不开枪?”莱曼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弗莱舍尔身后

“她……她跳河了……”弗莱舍尔伸手指着河面结结巴巴的说:“我们……要去找她吗?”

“我想没这个必要了,河水的温度很低,里面还有许多暗流和漩涡,等到几天之后她的尸体浮出水面时,肯定会被泡的肿胀不堪,根本无法辨清面容,这样一来,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的事情”

“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已经安全了?”弗莱舍尔小声道

“当然”莱曼斩钉截铁道

弗莱舍尔长出了一口气,他不知道是该为此事感到难过还是庆幸,总之他认为自己已经甩掉了一个累赘,不用再担心会因此被送上军事法庭

一辆吉普车飞快的驶离河岸,随着它的离去,四周又陷入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剩下豪勒河愤怒的吼声依旧回荡在人们耳边……

第二百零三章 绝处逢生(上)

黑暗中的等待总是漫长而又无聊的,距离路德维希回城求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钟头,可是远方的公路上却依然没有一点动静齐楚雄已经围着轿车已经转了好长时间,虽然他倒是想坐到车里暖和一会,但是一想到罗森巴赫那张冰冷的面孔,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弗兰茨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他翘首以待的望着远方,期盼着朋友的出现,但是除了一盏盏昏暗的路灯,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离公路不远处的河岸边传来的流水声其实一直吸引着他的注意力,但是自从有了上次落水的教训后,他再也不敢轻易的靠近河岸边,毕竟对于像他这样不谙水性之人,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不过,漫长的等待在消耗他的耐心的同时,也渐渐勾起了他的好奇心,鬼使神差之下,他小心翼翼的向河岸边走去,想要再度一窥豪勒河的面貌走了没几步,他的心就放到了肚子里,脚下的河岸是由一片坚硬的岩石组成,他不用再担心自己会遭遇一片塌陷的河岸

虽然路灯的光芒很微弱,但是也足以让他看清楚眼前的一切,脚下的河床地势很平坦,水流虽然湍急,但是却清澈见底,他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河床底部那些不停摇曳的黑色水藻

“看来我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他暗自苦笑,心想自己上次落水时,豪勒河可不是这副尊容,要不是施特莱纳舍命相救,自己恐怕已经成为一具躺在棺材里的尸体

想起施特莱纳,齐楚雄心中顿时掀起一阵波澜,从人品上看,这位纳粹帝国统帅倒不失为一个正人君子,而且他对于种族政策的看法从一定程度上来讲,倒是与希特勒有了天翻地覆的区别;但是话又说回来,施特莱纳毕竟是希特勒的继承人,他深受纳粹征服世界的狂妄野心影响,一门心思要为纳粹帝国复仇,这种要与善良人类为敌的思想无论如何都是极其危险的,也是绝对不能被容忍的

这些日子以来,一个尖锐的问题一直困扰着齐楚雄,如果未来发动起义获得成功,那么他将如何面对施特莱纳呢?杀了施特莱纳,为那些遭遇不幸的人们复仇,不,他下不了这个手,毕竟施特莱纳救过他一命,再说这位将军也并不像人们想象中那样坏;那么放过施特莱纳,不行,那些饱受摧残的人们一定不会答应,他们早就恨不得把施特莱纳送上断头台,一泻他们这些年来遭遇野蛮折磨的怒气;这样一来,齐楚雄就把自己放在了一个两难的境地上,他到底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齐医生,您在想什么呢?”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齐楚雄被吓了一跳,急忙转身一看,发现罗森巴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轿车里走到他的身后

“您走起路来简直就像是一只猫”齐楚雄不由苦笑道

“谢谢您的恭维,但是我认为猫只有在捕捉猎物时才会不发出任何声音”罗森巴赫冷冷道

“那么我在您眼里就是一只老鼠了?”

“我无所谓您对自己的看法,但是我希望我们之间最好不要上演猫捉老鼠的游戏”

“您可真会开玩笑,”齐楚雄迅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上尉,这样下去可不好,不如我们好好谈谈,我可不喜欢总是板着面孔和人说话”

罗森巴赫冷冷一笑,转身走到一旁,根本不理会齐楚雄的建议

齐楚雄低声的叹了口气,他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在他记忆中一向坦率直言的罗森巴赫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难道说在他身上发生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变故吗?

“算了,还是等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来打听这些事情”他在心里拿定主意之后,便转身回到了吉普车里,用厚厚的军大衣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

罗森巴赫没有随同齐楚雄一道上车,而是孤独的徘徊在豪勒河边,时不时从地上拾起几颗小石子,用力扔进河里,这些小石子刚一在水面上荡起一片小小的水花,就被冰冷的河水迅吞没,无声无息的沉沦下去

“也许我就和这些小石子一样,永远无法摆脱随波逐流的命运”回忆起近来发生的事情,罗森巴赫不禁黯然惆怅,路灯微弱的光芒撒在他因为疲倦而略显苍白的脸庞上,在他眼中投射出一种对未来茫然无措的失落

但是他还来不及继续自己的感伤,就看到从远处河面上飘来一个怪异的物体,远远望去竟然好像是一个人

近了,越来越近了,他终于看清楚了,那的确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全身赤裸的年轻姑娘

“我的天哪”顾不上发出多的惊呼,他立刻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向着那个陌生的姑娘游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以至于当齐楚雄从目瞪口呆的状态醒悟过来时,河面上已经失去了罗森巴赫的踪迹

“上尉您在哪里?”齐楚雄慌忙跳下车,沿着河岸焦急的大声呼唤着罗森巴赫,但是回答他的却只有豪勒河的咆哮

“上帝啊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不行我一定要找到他”他从吉普车里翻出一捆拖车用的绳索,像疯了一样朝河下游奔去……

从入水的那一刻起,冰冷刺骨的河水就考验着罗森巴赫的意志,他感到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但是为了救起这个落水的姑娘,他依然咬紧牙关,奋力向她游去,在一番艰苦的努力之后,他终于成功的抱住了她

“喂你醒醒听到我的话了吗”他使劲用手拍着她的脸,但是陌生的姑娘对他的呼唤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她的眼睛紧闭着,似乎是已经死去一般

“不好我必须赶快把她拉上岸”罗森巴赫用一只胳膊揽住陌生的姑娘,仅靠另一只手奋力向岸边划去,但是在湍急的水流面前,他一次次的尝试只换来一次次的失败,无奈之下,他只好伸出手死死抓住一块伸出河面的礁石,等待着齐楚雄来救他们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在一片黑暗中,罗森巴赫感到自己的手脚在冰冷的河水刺激下渐渐失去了知觉,他的手不停的颤抖,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可是齐楚雄却还是没有出现

“我真傻,他是不可能来救我的,对他来说,我的死就意味着他又少了一个敌人,也许这就是上帝对我的报应”罗森巴赫绝望了,他望着在自己怀中昏迷不醒的陌生姑娘,嘴边露出一抹凄凉的笑容,“对不起,我本来是想把你救上岸的,但是现在看来我们要一起去见上帝了,这样也好,我总算是有个伴了”话音刚落,他就闭上了眼睛……

“罗森巴赫上尉坚持住”一个雷鸣般的声音突然响起在河岸上

“”罗森巴赫猛地睁开眼睛,惊讶的看到齐楚雄手里拿着一捆绳索气喘吁吁的站在河岸上,这惊人的一幕顿时让他目瞪口呆,“他这是干什么他难道忘了我曾经无礼的羞辱过他吗?”

“上尉抓住绳子,我来把你拖上岸”齐楚雄并不知道罗森巴赫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心里只用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把罗森巴赫救上岸,他把手中的绳索挽了一个圈,使劲扔向罗森巴赫,“抓住它别松手”

在求生本能的强烈刺激下,罗森巴赫来不及做出任何考虑就抓住了绳索,齐楚雄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他和那个陌生的姑娘拖上岸刚一看到那个陌生的姑娘,齐楚雄立刻明白了罗森巴赫落水的原因,他急忙脱下自己的军大衣裹住被救上来的姑娘,罗森巴赫瘫在河岸边刚喘了几口粗气,就立刻焦急的问道:“怎么样,她还活着吗?”

齐楚雄立刻抓住这个陌生姑娘的手腕,又把耳朵贴到她的胸前仔细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喜悦的神色,“太好了她还有心跳”

罗森巴赫噌的一下从冰冷的地面上跳了起来,他扑到姑娘身边,迅把她翻过身,用力按压她的背部,没过多久,姑娘就从嘴里就连着吐了好几口水,罗森巴赫心中一喜,急忙把姑娘翻过来,嘴对嘴的为她做起了人工呼吸

好一阵子之后,姑娘的喉咙里发出了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她缓缓睁开眼睛,茫然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太好了,您总是醒过来了”罗森巴赫喜不自禁的追问道:“您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掉到水里?”

姑娘的眼神依旧茫然,但是当她看到一枚佩戴在罗森巴赫军装领口处的骑士十字勋章时,那种茫然的眼神迅转化为无边的仇恨,她突然抡起手掌,狠狠地一耳光抽在罗森巴赫脸上

罗森巴赫猝不及防,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耳光,他惊愕得瞪大眼睛,无法相信刚刚发生的事情

齐楚雄也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搞糊涂了,他脱口道:“我的上帝,您这是干什么刚才如果不是这位好心的上尉,您一定会被淹死的”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算了”姑娘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狠狠地把披在身上的军大衣摔在脚下,“你们这群万恶的法西斯早晚有一天你们会被送上绞刑架的”

齐楚雄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姑娘,他虽然听出她说的是俄语,但是却搞不懂是什么意思罗森巴赫则不然,他在俄国战场征战多年,对这种语言很是熟悉,他二话不说,掏出手枪厉声问道:“你是从集中营里跑出来的对吗?”

“是又怎么样”姑娘洁白的身躯在寒风中挺的笔直,“我是红军战士契尔斯卡娅,快动手,别让我看不起你”

罗森巴赫一下子楞住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刚烈的女人,借着路灯发出的微弱光芒,他看到了一位肃立在寒风中的天使——她那双蔚蓝色的大眼睛里盛满忧郁与愤怒,赤裸的身躯仿佛断臂维纳斯一般圣洁不可侵犯一时间,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居然傻乎乎的站在原地一直盯着契尔斯卡娅

契尔斯卡娅可不知道罗森巴赫在想些什么,她见罗森巴赫一直盯着自己,还以为他心里有了淫荡的想法,羞愧难当之下,她用尽身上最后一点力气,步履蹒跚的移动向身后的豪勒河,她要再次跳入河中,用冰冷的河水洗去自己所蒙受的羞辱,但是她那虚弱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下去,还没走出几步,她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顿时软绵绵的向地上倒去

齐楚雄眼疾手快,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契尔斯卡娅,他伸手一摸她的额头,着急的说:“不好,这姑娘在水里呆的时间太长了,她在发烧,必须马上送到医院去抢救”

罗森巴赫这时才回过神来,他慌忙道:“可是我们现在根本无法离开此地,要怎么样才能把她送到医院去呢?”

“我们不能再等了”齐楚雄说:“我和您轮流背着她,我们走着回去”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罗森巴赫急忙从地上拾起齐楚雄的军大衣裹住契尔斯卡娅的身体,抢先抱着她向雅利安城的方向走去

就这样,罗森巴赫和齐楚雄不停的轮流背负契尔斯卡娅,两个人虽然都累得气喘吁吁,但是却没有叫一声苦,尤其是罗森巴赫,虽然他全身湿透,在刺骨的寒风中每前进一步都感到冰冷难耐,但是他却没有叫一声苦,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竟然生怕契尔斯卡娅会死在路上,以至于反倒把自己莫名其妙挨了一记耳光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两人走出不到五公里,就遇上了从雅利安城求援归来的路德维希,他驾驶着一辆吉普车停在他们身边,不过,他很快就被倒在罗森巴赫怀中昏迷不醒的契尔斯卡娅吓了一跳

齐楚雄顾不上多做解释,立刻把契尔斯卡娅抬上了车一路上,齐楚雄心急如焚,他不停的催促路德维希加快车,而这种紧张情绪迅传播到罗森巴赫身上,他盯着倒在自己怀中全身不停发抖的契尔斯卡娅,满脸都是焦急的神色

为了挽救契尔斯卡娅的生命,路德维希此时开始施展自己的驾车绝技,吉普车风驰电掣般冲过一个个路口,渐渐的,“地心之光”笼罩下的雅利安城出现在众人面前

齐楚雄松了一口气,暗自替契尔斯卡娅感到庆幸,但是还没等他的高兴劲过去,路德维希却突然鬼使神差般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大喊一声:“不行她不能到医院去”

第二百零四章 绝处逢生(下)

齐楚雄心头猛地一沉,脱口道:“弗兰茨你打算做什么?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路德维希着急的说,“这姑娘可能是从附近的集中营里逃出来的,按照规定,陆军医院不但不允许收治她这种病人,而且还要立即把她送回集中营,如果我们把她送到那里去,恐怕非但救不了她的命,还有可能让她死的惨”

“竟然还有这样的规定”齐楚雄怒不可遏道:“不行我们现在必须把她送到医院抢救,你放心,出了问题由我来负责”

“这不是该由谁负责的问题”路德维希急促的说:“陆军医院接治来自集中营的病患不但必须要先报告罗蒙旅队长,而且还要上呈卫生部长批准,但是除了和你一起来到雅利安城的专家们之外,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那个囚犯可以享受到这种待遇”

“凡事总是会有特例的”齐楚雄气呼呼的说:“实在不行我就去求施特莱纳将军帮忙”

“这一点用都没有,”路德维希摇头道:“就算你可以获得统帅阁下的批准,但是盖世太保们随后就会到医院把这姑娘带走,他们会对她严刑逼供,逼她说出是怎么逃出集中营的,到时候她还是免不了一死”

“他们怎么能对一个姑娘下这种毒手呢”齐楚雄愤愤不平道:“这还是人做的事情吗”

“你现在就算是把嗓子喊破也没有用”路德维希说:“囚犯从集中营里逃跑可是非常严重的事情,搞不好就会危及到帝国的生存,所以统帅阁下和霍夫曼总理专门为此先后下过命令,凡是试图从集中营里越狱者,一经查获就立刻处决,坚决不留后患”

一抹焦虑掠过齐楚雄的额头,他深感此事颇为棘手,如果直接去求施特莱纳网开一面,那么霍夫曼一旦知晓此事,一定会加深对他的怀疑,这样一来就会对暗中组织起义的计划产生不利的影响;可是如果不去向施特莱纳求情,那么契尔斯卡娅就会死去,这同样也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两难之下,齐楚雄突然想起罗森巴赫原来就是霍夫曼的副官,由他去向霍夫曼求情并做出解释说不定就能挽救契尔斯卡娅的生命一想到这里,他急忙扭头转向坐在车厢后排的罗森巴赫,谁知这一看不当紧,顿时把他吓了一跳

罗森巴赫把契尔斯卡娅搂的紧紧的,他的眼睛像是中了魔咒一般死死盯着她苍白的脸庞,他的嘴唇在颤抖,不停的嘟囔着一些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懂的话,从他的神态上来看,他好像是对契尔斯卡娅的生死特别担忧

齐楚雄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道:“上尉,我想请您帮个忙……”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罗森巴赫的身体就像是触电一般猛地抖了一下,刚才那种焦急的神态转瞬之间就消失无踪,他又一次变得冷漠和令人无法接近

“您想让我做什么?”罗森巴赫冷冷道

“上尉,我是想请您去跟霍夫曼总理打个招呼,求他帮帮这可怜的姑娘……”

“不行”罗森巴赫突然厉声打断了齐楚雄的话

一听到罗森巴赫拒绝去向霍夫曼求情,齐楚雄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他也扯着嗓子吼道:“上尉您为什么要拒绝我的建议,难道您想看着她死在您面前吗?”

“您的建议只会让她死得惨这一点我比您有发言权”罗森巴赫在一瞬间仿佛化身为一头令人心生恐惧的野兽,他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愤怒和仇恨,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被一股凛厉的杀气所笼罩

齐楚雄和路德维希都愣住了,他们从罗森巴赫的语气里嗅出了一丝令人不安的味道,他们在想,这个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听他的语气好像是对霍夫曼怀有深深的不满?

“上尉,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齐楚雄问道

“没什么意思,”罗森巴赫似乎是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他收起愤怒的表情,扭头望着车窗外,低声道:“如果你们真想挽救她的生命,那么最好去想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我可想不出来”路德维希着急的挠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是齐楚雄却听懂了罗森巴赫话中的含义,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已经想出了办法

“弗兰茨,快走”他用力拍着车窗道:“我们去吕贝克将军的官邸”

“去吕贝克将军的官邸?你想做什么?”路德维希吃惊的问道

“我们把这姑娘先藏到那里,等到她的身体恢复健康之后,我们再想办法解决此事”

“喂你疯了吗?”路德维希一下子眼睛瞪得溜圆,“如果不向上面汇报此事,我们就会被冠以窝藏逃犯的罪名,这可是要被枪决的”

“我想不会的,”齐楚雄把目光再度转向罗森巴赫,意味深长道:“多么美丽的姑娘啊,谁愿意让她凋谢在自己怀中呢?”

罗森巴赫的脸猛然抽搐一下,他没有说话,只是把契尔斯卡娅抱得紧了路德维希虽然并不明白齐楚雄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但是他也没有心情去想,只是脚下用力一踩油门,朝着吕贝克的官邸疾驰而去

一路上,齐楚雄一直捏着一把汗,他生怕遭遇到巡逻队的检查不过,也许是上天帮忙,这种倒霉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吉普车很快就来到吕贝克官邸门前,路德维希小心的四下打量,确信附近没有人之后,这才迅跳下车,三个人七手八脚的抬着契尔斯卡娅来到二楼的一间卧室里,匆忙收拾一番之后,罗森巴赫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平到床上,还为她盖上了被子

路德维希伸出手摸了一下契尔斯卡娅的额头,眉头顿时紧皱,“她在发高烧,必须马上得到治疗,不然的话就麻烦了”

“弗兰茨,看来这件事情要麻烦你了,”齐楚雄说:“你现在必须赶快搞点药品过来,我们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好,我这就去”路德维希转身离去,半个小时之后,他就提着一大袋子药品回到官邸,值得一提的是,他还带来了自己的妻子汉娜,虽然汉娜对契尔斯卡娅的事情深感震惊,但是她还是按照丈夫的吩咐,把一针针治疗药物推进契尔斯卡娅体内

在人们焦急的目光注视下,注射进契尔斯卡娅体内的药物迅起了作用,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烧也暂时退了下来齐楚雄见状松了一口气,他和路德维希来到卧室门外经过简短商议,决定让汉娜暂时留下来照顾契尔斯卡娅,然后他们再想办法解决此事在他们商量的整个过程中,罗森巴赫始终一言不发,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契尔斯卡娅,陷入到一种怪异的沉默中

几个人忙碌了半天,眼看时间已经快到凌晨六点,在对汉娜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他们立刻马不停蹄的返回艾德斯瓦尔宫,但是他们刚一走到宫殿入口处,罗森巴赫就突然停下脚步说“齐医生,路德维希中尉,我想麻烦你们去和统帅阁下打个招呼,因为我太累了,要去换件衣服,好好休息一下,所以就不和你们一起去向统帅阁下报告了”

“没问题,这件事情交给我好了”齐楚雄点头道

“那好……谢谢您……”罗森巴赫支支吾吾的道了声谢,就急忙转身离去

罗森巴赫刚走出齐楚雄的视线不久,路德维希就不无担忧道:“齐,你说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好心?”

齐楚雄凝视着罗森巴赫远去的身影淡然一笑,反问道:“你为什么要把汉娜也带去,你不知道这样会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吗?”

“你放心,我妻子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该怎么做”路德维希腼腆的一笑,接着又着急的说:“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这你还想不到吗,”齐楚雄说,“他其实也是个好人”

“我可不这么认为,说不定他还是会把那姑娘交给盖世太保”路德维希还是有些担忧

“你放心,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齐楚雄拉着路德维希转身走进艾德斯瓦尔宫深处,施特莱纳此时已经起床,正在卧室里焦急的踱步,他一看到齐楚雄出现在自己面前立刻皱起眉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回来?”

“对不起,将军,”齐楚雄满怀歉意道:“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点麻烦,汽车抛了锚,所以不得不在外面站了一夜”

“原来如此”施特莱纳恍然大悟道:“我说为什么你们一直没有回来,害得我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情呢”

“真不好意思,让您操心了”齐楚雄笑着说

施特莱纳正准备继续打听一下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却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他顿时诧异的问道:“齐,罗森巴赫上尉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吗?”

“哦,是这样的,罗森巴赫上尉昨天晚上太劳累了,所以他一回来就去休息了”

“嗯,辛苦你们了,”施特莱纳点了点头,接着关切的说:“你们两个昨天晚上一定也没有休息好,这样,你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就赶快去睡上一觉”

施特莱纳的这道命令颇受齐楚雄和路德维希的欢迎,两个人一起来到餐厅狼吞虎咽的吃了个饱,然后回到卧室柔软的床上,不一会的功夫,他们就进入了梦乡

不过,这仅仅是另一场狂风骤雨前短暂的平静而已……

第二百零五章 好人

雅利安城的清晨是孤寂的,冷清的街道上没有多少行人,除去那些全副武装的巡逻队之外,人们很难从这座地狱之城感受到多少生命的气息

罗森巴赫并没有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去休息,而是在换上一身干净军装之后,一个人驱车离开了艾德斯瓦尔宫,行驶在通往吕贝克官邸的路上一路走来,他满脑子翻来覆去都是契尔斯卡娅的影子自从他被霍夫曼强迫杀死斯培林格的那一天起,他的灵魂就备受煎熬,他无法原谅自己的懦弱,因为当时他如果表现的再勇敢一点,说不定就能挽救那些人的生命,而现在,他也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他的灵魂麻木了,除了听从霍夫曼的摆布,他几乎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但是契尔斯卡娅的一记耳光却意外的震醒了他的灵魂,她眼中那种愤怒而又绝望的目光像极了斯培林格,就在那一瞬间,他的脑袋里有了一个古怪的念头——这一定是上帝给了他一个赎罪的机会,就这样,他非但没有向保安部门报告此事,反而选择了和齐楚雄他们一起救助契尔斯卡娅,尽管他也知道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但是他的灵魂深处却为此感到喜悦,毕竟这一次他是在挽救生命,而并非杀戮

为了安全起见,罗森巴赫选择了在离吕贝克官邸大约有一公里的地方停下车,他提着一个鼓囔囔的公文包,警惕的扫视四周之后,匆忙向官邸跑去

汉娜此时正在卧室里忙碌的个不停,这个善良的女人端着一盆热水仔细的为契尔斯卡娅擦洗着身子,她一边做着这件事情,一边还唉声叹气道:“真是个可怜的姑娘,这么年轻就被抓进了集中营,也不知道她在那里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汉娜话音刚落,罗森巴赫就提着一个公文包闯进了卧室,汉娜吓了一跳,失声喊道:“上尉,您不能进来”

罗森巴赫定睛一看,当契尔斯卡娅雪白的娇躯呈现在他面前时,他顿时面红耳赤的退出了卧室汉娜急忙找出几件衣服替契尔斯卡娅穿上,然后才把罗森巴赫迎进了卧室

“上尉,您为什么这么冒失?”汉娜瞋怪道:“您知道吗,刚才的事情吓了我一大跳”

罗森巴赫窘迫的低着头道:“对不起,路德维希太太,我不是有意的”

“那您下次再进来之前可一定要敲门,”汉娜抿嘴一笑,“对了上尉,您怎么这么快就又跑回来了?”

罗森巴赫随口编了个理由,“哦,我是想过来对她进行审问,因为我要知道她究竟是从那个集中营里逃出来的”

一听罗森巴赫要对契尔斯卡娅进行审问,汉娜的表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上尉她的身体现在很虚弱,根本就不能接受问讯,再说了,如果您对她用刑的话,她一定会死的……”

“对不起,太太,”罗森巴赫见汉娜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急忙辩解道:“我只是想问她几个问题,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这一点请您相信我”

汉娜松了一口气,转而微笑道:“这样我就放心了,正好我也要回到陆军医院去办些事情,那就麻烦您替我照料她一下”

“请您去忙自己的事情,这里就由我来照料”罗森巴赫忙不迭的为汉娜闪开一条通道,目送她离去

由于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契尔斯卡娅藏在这里,卧室的窗户被蒙上了厚重的窗帘,房间里也没有开灯,仅从窗帘的一处缝隙里透进一点微弱的光线凑巧的是,光线的落点恰巧处在沉睡中的契尔斯卡娅脸上,举目望去,她那美丽的容颜里蕴藏着一种说不出的憔悴和痛苦,好像是受过难以启齿的折磨一般

罗森巴赫搬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凝视着契尔斯卡娅美丽的脸庞,心中冒出一堆问号,她从什么地方来?为什么会落入水中?她都遭遇过那些非人的待遇?她为什么非要寻死?这一连串的问题搞得他头昏脑胀,却暂时无从寻觅答案

正当罗森巴赫陷入沉思之际,他耳边突然传来契尔斯卡娅微弱的呻吟声,“水……给我口水……”

“好的,我这就给你倒水”罗森巴赫慌忙收起猜测,抓起放在床头矮柜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他小心翼翼的扶起契尔斯卡娅,把水杯递到她苍白的唇边契尔斯卡娅贪婪的喝完了这杯水,努力睁开眼睛想要道谢,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德国军官的怀里

“把你的手从我身上拿开”她羞怒的喝道,顺势就想抬手朝罗森巴赫脸上挥去,但是她的身体太虚弱了,以至于手臂刚刚抬起一半,就软绵绵的垂落在身侧

“你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罗森巴赫的俄语一向很流利,但是此时却变得结结巴巴的他把契尔斯卡娅轻轻放平在床上,又倒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说:“你一定是渴坏了……来……再喝一点……”

但是罗森巴赫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契尔斯卡娅就挣扎着一把将水杯打翻在地

“别在我面前假惺惺的装好人你们德国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赶快动手杀了我别让我看不起你”她像一头受伤的母狮般发出了低沉的怒吼

“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伤害你的意思”罗森巴赫急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情急之下,他掏出手枪递到契尔斯卡娅面前说:“你要是不相信我,那么我可以把武器交给你……”

契尔斯卡娅先是一愣,接着她迅夺过手枪对准罗森巴赫的脑袋,她的手指死死扣住扳机,眼看就要将一粒复仇的子弹发射出枪膛

罗森巴赫木然注视着她,嘴边突然浮出一丝凄楚的笑容,“你开枪,对于像我这样的人来说,也许这就是应有的下场”

契尔斯卡娅的手在颤抖,她好几次想要扣动扳机,可是却不知为何始终下不了手,站在她眼前的这个德国军官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坏人,他年轻英俊,挺直的身躯中透出一股军人所特有的坚毅,可是他那双深蓝色的大眼睛里却充满了复杂的目光,那里面有委屈、有自责、甚至还有一种旁人所无法理解的愧疚

契尔斯卡娅握着枪的手软绵绵的垂了下来,一滴晶莹的泪珠溢出她的眼眶,紧接着,多的泪珠像是倾盆大雨般夺眶而出,她哭得很伤心,她在哀叹命运如此残酷的同时,也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无法容忍,她在心里痛苦的问着自己:“契尔斯卡娅,你难道忘了自己是一名红军战士吗?你难道忘了自己曾经遭受过的苦难吗?你为什么不开枪,那些法西斯不值得你去同情他们是一群没有人性的野兽,他们只配下地狱放过他们就意味着犯罪,这些事情难道你一点都不明白吗”

罗森巴赫手足无措的站在床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契尔斯卡娅才好,他这时突然想起来自己带来的公文包,于是他赶快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袋食物,涨红着脸递到她面前说:“你……你一定是饿了……来吃点东西……”

契尔斯卡娅停止哭泣,擦去脸上的泪珠,接过袋子一看,发现里面装满了巧克力、面包还有军用罐头,她呆呆看着手中的袋子,下意识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我不想伤害你……”罗森巴赫小声说:“我只是想帮助你……”

“帮助我?”契尔斯卡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盯着罗森巴赫猜测道:“你是不是想把我送给自己的长官当礼物,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也不会接受这种侮辱”

“你别误会,我不是那种人”罗森巴赫着急的说:“我是真的想帮助你,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干脆一枪打死我好了”

这下轮到契尔斯卡娅发愣了,她虽然搞不明罗森巴赫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她却感觉到这个德国军官并没有骗她,难道德国鬼子里面也有好心人吗?

困惑归困惑,契尔斯卡娅却没有放松应有的警惕,她用手指着罗森巴赫说:“我累了,需要好好休息,请你离开这间屋子”

“可是你还没有吃东西呢?”罗森巴赫不安的说

契尔斯卡娅不耐烦的说:“你出去,我现在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那可不行”德国人特有的刻板此刻在罗森巴赫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他固执的守在床边说:“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急需补充营养,所以你现在必须当着我的面把这些东西吃下去”

“我说你有完没完”契尔斯卡娅忍无可忍道:“你现在马上给我出去”

“我也再和你说一遍,除非你现在吃饭,否则我决不离开”罗森巴赫的态度同样非常坚决

契尔斯卡娅没料到自己碰了个大钉子,这下她彻底没辙了,只好从袋子里掏出食物吃了起来,不过,她倒真是饿坏了,这一吃起来就停不下嘴,以至于好几次都差一点噎住,罗森巴赫在一旁不时为她端来一杯水,还细心的替她拍着后背,要是有不相识的人走进这间卧室,他们一定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但是这温馨的时刻并未持续多长时间,汉娜就从陆军医院匆匆赶了回来,她一走进卧室就看到罗森巴赫正在替契尔斯卡娅捶背,她顿时好奇的问道:“上尉,您这是在审问犯人吗?”

“”罗森巴赫没料到汉娜会看到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他嗖的一下收回手,脸上迅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路德维希太太,您刚才回来的时候有人跟踪您吗?”

“看您说的,”汉娜有些不乐意道:“我这个人做事情很小心,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特意在附近绕了一大圈,确认没有人跟着我,这才进入了官邸”

罗森巴赫微微颔首道:“对不起,我没有任何贬低您的意思,小心一点不是什么坏事,那些盖世太保的鼻子灵得很,他们就像是一群贪婪的秃鹫,隔着几公里之外都能闻到腐肉的气息”

“我当然会小心的”汉娜一边说,一边来到契尔斯卡娅身边,她抓住契尔斯卡娅的手,柔声道:“你不要害怕,我们这里没有坏人,你在这里很安全,相信我,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和自己的丈夫一样,她也曾经在俄国战场上呆过几年,所以多少懂一点俄语,

汉娜真诚的语气让契尔斯卡娅暂时放松了警惕,她低声问道:“谢谢,您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叫做汉娜·冯·路德维希,你叫我汉娜好了,这几天我都会和你在一起,不过我希望你平时最好安静一点,因为这座官邸的外面到处都是盖世太保,他们可不像我们这么好说话”

契尔斯卡娅无声的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她也只好听从这些陌生人的吩咐

“好,既然您回来了,那我就先告辞了,”罗森巴赫起身欲走,但是刚走到门口,他就忍不住转过身对契尔斯卡娅说:“我劝你最好听从路德维希太太的劝告,别去想逃跑的事情,卧室窗户外面就是雅利安城,那里的巡逻队可不是好惹的”

“谢谢你的忠告,”契尔斯卡娅眼中闪烁着一丝异样的光芒,“看来您也是个好人”

罗森巴赫身体突然没来由的一震,然后头也不扭的快步走出了卧室

契尔斯卡娅呆呆的望着罗森巴赫的背影,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于是她一把拉住汉娜的手小声问道:“请问,刚才那个人是干什么的?”

汉娜诧异的看着她:“怎么,他没有告诉你吗?”

契尔斯卡娅摇了摇头,继续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汉娜

“哦,他可是我们这里的大人物,”汉娜笑着说:“他是施蒂尔·冯·罗森巴赫上尉,不久前刚刚接替弗莱舍尔上尉出任统帅阁下的首席军事副官”

“你说什么”契尔斯卡娅大惊失色,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人竟然拥有如此显赫的地位,一时间,她呆住了……

第二百零六章 危机初现(上)

齐楚雄和路德维希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三点钟,他们两个打着哈欠,懒洋洋的穿好军装,一番梳洗之后,他们走出卧室,准备到外面的花园里去散散步

两人刚走到宫殿门口,就和正急匆匆向里走的罗森巴赫不期而遇,路德维希急忙上前问道:“上尉,您刚才是不是去吕贝克将军的官邸了?那姑娘现在还好吗?”

罗森巴赫猛的停下脚步,语气生硬的答道:“这件事情用不着您来操心,我会妥善处理的”

路德维希一上来就碰了个钉子,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但是一想到汉娜还守在官邸里,他又按下心头的不快,焦急的追问道:“您见到我妻子了吗?”

“我说过了,这件事情用不着您操心”罗森巴赫明显有些不耐烦

路德维希火气噌的一下子就上来了,他刚想指责罗森巴赫无礼的态度,齐楚雄却一把将他拽到自己身后,“好了弗兰茨,罗森巴赫上尉已经告诉过你,他会妥善处理此事,你就别再担心了”

路德维希气呼呼的瞪了罗森巴赫一眼,就扭头走下台阶

齐楚雄左右一打量,见四下无人,便放心的低声问道:“上尉,她现在的情况还好吗?”

罗森巴赫冷冰冰的瞅了他一眼,道:“她已经退烧了,目前的情况很稳定”

齐楚雄刚才还一直担心契尔斯卡娅的病情会出现反复,这下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上帝保佑,真是个可怜的姑娘”

“您怎么会猜出来我去看她了?”罗森巴赫的眼睛里满是狐疑的目光

齐楚雄淡然一笑,道:“这还用问吗?谁叫您是个好人呢”

罗森巴赫愣了一下,有些不死心的接着问道:“齐医生,您难道不害怕我会把这姑娘交到盖世太保手中吗?”

“我说过了,您是个好人”齐楚雄丢下这句话,就径直走下台阶,遁入花园之中

罗森巴赫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半晌之后,他突然叹了口气,便转身消失在艾德斯瓦尔宫深邃的走廊里

现在,让我们把目光暂时离开雅利安城,来到遥远的华盛顿,美国海军部长此刻正坐在他那间宽敞的办公室里等待着一位贵客的到来——美国海军上将拜德

拜德将军的人生经历颇具传奇色彩,他是世界上第一个驾驶飞机飞跃两极的人,在20世纪30年代他还曾经为纳粹南极科考队上过课,把自己多年来的极地探险经验都传授给了他们,为此他还受到过纳粹德国的二号人物戈林的接见

办公室外的走廊里响起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海军部长猛地一下站起身,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前,把一位身材高大的将军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亲爱的拜德,好久不见了,怎么样,这些日子你还过得好吗?”海军部长让将军坐在舒适柔软的沙发上,还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放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拜德端起咖啡轻轻呷了一口,惬意的说:“还是这里好,可以听到那些熟悉的华尔兹舞曲,不像我们在海上,整天只能任凭那该死的海浪把我的脑袋晃得生疼”

海军部长笑了,“老伙计,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幽默,一点也没有改变”

拜德也笑了,他放下咖啡,问道:“尊敬的部长先生,您这么着急把我召到华盛顿,肯定不会是向我问好这么简单,说,有什么任务需要我去完成”

海军部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站起身,关上办公室的门,拉上厚重的窗帘,办公室在一瞬间陷入到一种令人不安的昏暗中

拜德吃惊的看着海军部长,在他印象中还是第一次见到部长如此谨慎,看来这次的任务一定非常艰巨,搞不好就和对付俄国人有关

海军部长拧开办公桌上的一盏台灯,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然后来到拜德面前,把文件递到他手中,“你先看看这个”

拜德急忙接过文件仔细阅览,没过多久他的眉头就紧紧皱成一团,“我说,这可能吗?”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这只是希姆莱在临死前的故弄玄虚而已,”海军部长的语气中透着一丝紧张,“他在被捕之后曾经提出用一份重要情报来换取自由,可是遭到了我们的拒绝,于是他就在接受英军检查时,突然服毒自尽,医生在他断气前从他嘴中听到了一句断断续续的话——雅利安城……卷土重来……”

“所以您就认为有一部分德国人隐藏到一个不为人知的碉堡里,准备发动一场的战争”拜德挥舞着手中的文件,语气多少有些不屑,“自从德国人投降之后,这种古怪的说法到处流传,有人说他们建立了阿尔卑斯山碉堡,还有人他们钻进了大西洋下的亚特兰蒂斯大陆,可是最后的事情证明这都是一些纳粹余党用来蛊惑人心的谣言,眼下欧洲的局势非常复杂,我们与俄国人的蜜月即将结束,说不定一场的战争正在等着我们,所以我们不能把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

“我知道这么说很难让人相信,”海军部长有些无奈道:“但是我通过安排人员调查发现,希姆莱的话并非都是恐吓,据一些党卫军高级将领供认,希姆莱不止一次在他们面前宣称帝国在海外有一处秘密基地,据说那里足可以容纳下整个德国……”

“那个自大狂历来如此”拜德不客气的说:“我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他是个神经质的人,醉心于那些虚无飘渺的传说,还为此修建了许多据说可以使用魔法的城堡,可是他到头来不还是难逃一死”

海军部长眉头微皱,“将军,我的调查还不止如此,根据纽伦堡法庭的秘密审讯记录显示,德国海军元帅邓尼茨也发表过类似言论,他说希特勒有一次曾经透露给他一个讯息,说是党卫军在海外有一处秘密基地,那里终年冰封雪冻,只有靠潜艇才能进入数百米深的冰层之下,是一处天然的避难所”

拜德听完心里不免打起了嘀咕,他知道希特勒死后特意把邓尼茨指定为自己的继承人,这位纳粹海军元帅是一个非常严谨之人,绝对不会信口开河,但是他也不愿意轻易相信纳粹秘密基地的传言,毕竟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他最近听说的太多了

“部长先生,你手里还有什么值得我们认真对待的情报就请都拿出来,我现在倒是对这件事情有了一点兴趣”

“呵呵,将军,我们总算是说到一起去了,”海军部长略显兴奋道:“随着调查的深入,我们发现了越来越多的蛛丝马迹,我们在德国的一处沿海山脉里发现了一座被炸毁的潜艇制造基地,从残存的遗迹上来看,这里曾经制造过非常巨大的潜艇,据目测估计,这里生产的潜艇排水量至少在8000吨以上”

“我的天”拜德差点没从沙发上跳起来,“这么大的潜艇他们打算干什么?把整个德国都搬走吗?”

“这正是我所担忧的事情,”海军部长说:“整座基地里所有的设备都被人为炸毁,我们无法了解到这座基地是否真的生产过巨型潜艇,而且我们在党卫军的档案室里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这座基地的资料,从这一点来看,德国人似乎是在有意掩盖关于这座基地的一切”

“倒是有这个可能,”拜德点了点头,接着说:“不过,这也许只是他们的一个式武器试验基地,随着战争的结束,他们认为不能把这些武器留给我们,所以就自己摧毁了基地”

“如果是这样倒好了,”海军部长叹气道:“据柏林附近村落的一些德国老百姓讲,他们的村子里有不少人都是德军阵亡官兵的遗属,可是在柏林失守前不久,有一队党卫军悄悄地带走了其中的一些女人和孩子,她们中有一个名叫莱娜的女人在临走前偷偷告诉自己的邻居,她的丈夫并没有战死沙场,而是到了一个神秘的世界继续为元首而战”

“等一等,部长先生,”拜德越听越紧张,他急忙插话道:“您该不会是想告诉我,德国人伪造了阵亡通知书,然后把这些人藏起来准备和我们大干一场?”

“我倒宁愿这只是一个猜测,”海军部长回答说:“那些村民们告诉我们,莱娜的丈夫名叫拉姆尼克,1941年战死在俄国的明斯克,我们就此迅展开调查,结果令人震惊,我们虽然在德军统帅部的档案里找到了拉姆尼克的阵亡通知书存根,但是和他同一个部队的德军官兵在接受审讯时却说拉姆尼克根本就没有参加过明斯克的战斗,他在入侵俄国的战争爆发后没几天就神秘的失踪了,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拜德听后不禁苦笑一声:“如此说来,我们也许有大麻烦了”

“恐怕是这样的,”海军部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喏,你瞧瞧这个”

拜德接过照片定睛一看,顿时脸色煞白,“上帝啊这是什么鬼玩意”

第二百零七章 危机初现(下)

呈现在拜德手中照片上的是一幅令人不寒而栗的画面——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漂浮着一艘巨大的潜艇,仅是露出水面的部分就足有一艘货轮那么长,它通体乌黑,好似一只深藏海底的怪物,一面血红色的“卐”字旗非常刺眼的悬挂在潜艇指挥塔上,而在潜艇的甲板上,一群水兵正在搬运着货物,他们的身躯在庞大的艇身上显得异常渺小,简直就像是一群蚂蚁趴在了大象的背上

“在没有见到这张照片之前,我一直认为德国人并未能造出巨型潜艇,但是事实证明我错了,”海军部长语气沉重道:“不久之前,一艘冰岛捕鲸船在南极附近海域遭遇袭击,一群德国水兵操纵着这种潜艇突然从水下出现,他们把船上的货物洗劫一空后扬长而去,所幸的是捕鲸船上的船员们并未受到伤害,而这张照片就是一名船员趁德国人不注意时偷偷拍下的”

“看来德国人的确已经成功研制出一种型潜艇,”拜德沉吟道:“但是他们为什么不投降呢?还有,他们跑到南极去干什么?”

“这个问题我也感到很好奇,”海军部长道:“据捕鲸船赫克船长讲,出事海域近来一直流传着一个海妖吞噬企鹅的传说,而他正好听到德国人议论捕杀企鹅的事情,这也许说明所谓的海妖其实就是这群神秘的德国人,而且他还告诉我们,在德国人撤退时,一名军官还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他说了什么?”拜德急忙追问道

“那个德国军官说他们生活在一个黑暗的世界里,正在等待一场遥远的战争”

“黑暗的世界?遥远的战争?”拜德翻来覆去琢磨着这两句话的含义,不知不觉中,他的额头上已经分泌出一层厚厚的汗珠

“将军,你能想出这些事情意味着什么吗?”海军部长加重了自己的语气

拜德擦了一把头上的汗,重重的说:“根据您刚才告诉我的这些事情来看,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真的有一处不为人知的秘密基地存在,那里藏匿着大批德军残余部队,他们正在黑暗中积蓄力量,等待着与我们再度决战”

“我也有这样的预感,”海军部长点头道:“从这种型U艇的体型上来看,它应该是从事运输任务的,因为一般的攻击性U艇根本不需要如此庞大的体积,我认为德国人很有可能是在南极附近建有一处秘密基地,他们把大量的人员物资带到那里,试图让他们的邪恶帝国再度复活,而这是我们绝对无法容忍的”

“对”拜德一掌拍在茶几上,激动地说:“我们不能对此事视而不见,必须立刻组织一支舰队,对南极海域进行全面搜索,一定要设法找到那处基地,并予以摧毁”

“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海军部长高兴的说:“拜德将军,你曾经对南极地区展开过探险,对那里的情况也很熟悉,所以我决定组建一支特遣舰队,由你担任舰队司令,全面负责对南极海域的搜查任务”

拜德刷的一下站起身,坚定的答道:“是我一定完成使命”

海军部长先是满意的笑了笑,接着就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不过,在你出发之前,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告诉你”

拜德忐忑不安的坐下,等候着部长发话

海军部长从口袋里取出一盒香烟,掏出其中一支点燃,在袅袅向上的青烟中,他开口道:“想必你也清楚,俄国人最近正在和我们展开明争暗斗,他们试图在欧洲取得多的话语权,这一点从他们最近开始不遗余力的扶持东欧国家的共产党政权就可以看出来,而我们作为西方文明的捍卫者,必须对此保持足够的警惕,你这次负责的军事行动事关重大,如果找到德军秘密基地并加以摧毁,那么我们就能进一步提高美国在世界上的威望,但是如果我们没有发现这处基地,那么必将带来俄国人的猜疑,他们会认为我们是在采取先发制人的手段,试图控制南极地区,并以此形成对俄国海军的威胁,届时我们将很难预料他们会采取什么样的报复手段,我们与俄国人早晚会打仗,但是绝对不应该是现在”

拜德不住的点着头,他深知目前欧洲的局势异常复杂,美苏两国在表面的平静之下,其实暗藏杀机,轴心国被击败之后,美苏两国失去了共同的对手,原本暗藏的矛盾逐渐开始显露,从远东到欧洲,两国为了争夺多的利益,已经出现了从合作转向对抗的迹象,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有人不小心惹出点麻烦,那必将带来难以估量的严重后果,所以海军部长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自己必须严格执行他的命令

看到拜德没有反驳自己的意见,海军部长继续说道:“你将要执行的这项军事计划代号为跳高行动,我们将对外宣称这次行动的目的在于检验海军在寒冷气候条件下的作战能力,而非针对任何一个国家,在这个幌子的掩护下,你要率领我们的小伙子们认真搜查南极的每一片海域,一定设法揭开纳粹秘密基地的真实面目”

“部长先生,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从事”拜德干净利落的答道

“嗯,我一向对你很放心,希望这次你也不要让我失望,”海军部长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拜德,他接着又说:“根据我们的统计资料显示,战争期间,德国人从各占领国掠夺走大批黄金珠宝,而我们目前只找到其中的一小部分,剩下的那些宝藏也许就藏在那座神秘的雅利安城里,如果我们可以找到这些宝藏,对于保持美利坚在世界上的竞争能力将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白宫对此事已经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他希望英勇的美国海军可以再创造一个奇迹,想想看,我亲爱的将军,您也许会因此登上华盛顿日报的头版,成为千万美国人崇拜的英雄”

拜德听到这里算是全明白了,什么害怕德国人卷土重来,什么避免与俄国人发生争端,搞了半天全都是为了那些失踪的黄金珠宝,他心里本来有点生气,但是美国军人身上所特有的那种西部牛仔的冒险性格又让他对那座传说中的雅利安城充满了兴趣,他已经厌倦了战争结束后那种整日呆在军港里无所事事的生活,他要去追求一点刺激,而这个计划来得正是时候

“我喜欢听到这样的话,”拜德微笑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海军方面正在为此积极准备,相信你很快就可以启程”部长笑道

“好,那我就静候通知,”拜德起身告辞,但是他刚走到办公室门前,突然又转过身冲着海军部长冷不丁的问道:“部长先生,您说是消灭纳粹重要呢?还是找到那些黄金为重要?”

“在我看来,两者都重要,”部长面色微红,但却保持冷静道:“将军,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在没有确实发现雅利安城之前,你必须保持沉默”

“遵命”拜德行了一个军礼,便大步离去

海军部长把手中的香烟使劲摁进烟灰缸,无奈的摇了摇头,“唉,典型的海军思维”

遥远的雅利安城里并不知道一支庞大的舰队即将向他们驶来,这里的人们依旧按部就班过着自己的生活,例如施特莱纳,他现在就躺在自己舒适的躺椅上,闭眼倾听罗森巴赫为他带来的军情汇报

“……目前各部队军事训练已进入一个高潮阶段,绝大多数师级单位已经恢复了百分之七十的战斗力,大批式装备正在投入使用,部队士气正在恢复,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施特莱纳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对目前纳粹德军的重建军备情况感到很满意,这意味着他朝着实现再度发动战争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施蒂尔,说说你的意见,你认为我应该再做些什么,才能好的激发士兵们投入军事训练的热情”

尽管施特莱纳不喜欢罗森巴赫那种生硬的态度,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罗森巴赫在军事方面的才干的确要出弗莱舍尔一大截,别的不说,至少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罗森巴赫就帮助他处理了不少有关部队战术协同训练方面的难题、不仅如此,罗森巴赫还直抒己见,大胆提出了关于德军未来战略的构想,并得到了绝大多数德军将领的认同,这在无形中也让施特莱纳因为弗莱舍尔被逼离去的遗憾减轻了不少

“我认为您现在应该多下部队视察,并且与士兵们一同训练,这样做一方面可以鼓舞士兵的斗志,而另一方面也可以加深对各部队的了解,为制定下一步军事计划打好基础”

施特莱纳点了点头,“嗯,说的不错,你马上安排一下此事,我要尽快到部队进行视察”

罗森巴赫的后脚跟唰的一下碰在了一起,“是”

第二百零八章 陆军的颜面

在位于威廉·凯特尔大街的德国陆军司令部一间挂满军用地图的办公室里,任德国陆军司令官于尔根·魏格纳上将面色严峻的站在窗户旁,他就任这一职务迄今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尽管他这些日子里一直尽心尽力的督促部队加强战备训练,但是由于纳粹德国历来习惯于将式装备优先提供给党卫军,如此一来,他就不得不面对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再过半年就要进行一场大规模实战演习,而德国陆军目前的战备训练又难以令人满意,他对于能否在接下来的演习中战胜党卫军实在没有把握,一想到很多部下会因为演习失利而丢掉职位,他的心里就感到很不是滋味

魏格纳的副官卡斯特曼少校推开门走进了办公室,他看到魏格纳一动不动的站在窗户旁,立刻走上前关切的问道:“司令官阁下,您还在为演习的事情而烦恼吗?”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魏格纳微微叹气道:“我已经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接下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卡斯特曼听出魏格纳的心情有些沮丧,急忙安慰道:“司令官阁下,您千万不能灰心,虽然我们的武器装备抵不上党卫军,但是我们的军官整体素质却高于他们,如果可以利用好这一点,我们并非没有取胜的可能”

魏格纳苦笑一声,转过身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对了,你今天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吗?”

“我这里倒是有一条消息,但是不知道是好是坏,”卡斯特曼说:“我刚刚接到罗森巴赫上尉的电话,他告诉我说统帅阁下已经决定在近期对国防军开展视察,罗森巴赫上尉希望我们能够借助这个机会展示国防军的实力,从而为自己赢取多的机会”

“嗯?”魏格纳的眉头猛地皱紧,但是很短的一瞬间后,他就笑逐颜开的喊道:“哈哈,亲爱的卡斯特曼你总算是为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这下我们可有机会了”

卡斯特曼被魏格纳搞糊涂了,他下意识的问道:“司令官阁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您难道一点都不担心统帅阁下看到我们的实际训练情况后会大发雷霆吗?”

“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魏格纳一本正经道:“罗森巴赫上尉也是一名国防军军官,想必他一定是不愿意看到我们被那些披着黑皮的杂种们打败,所以才提前给我们透了口信,我可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定要借机展示出国防军的风采,这对我们赢得演习将很有帮助”

卡斯特曼这时才醒悟过来,“司令官阁下,我明白了,您是想让统帅阁下看到国防军最好的一面,然后趁他高兴时,借机提出全面武器装备的要求对吗?”

“算你聪明”魏格纳的沮丧此时一扫而光,“你马上给我想想,目前那支部队的战斗力最强,士气最为旺盛,我们一定要赢得统帅阁下的欣赏”

卡斯特曼立刻回答道:“报告司令官阁下,您觉得第四山地师怎么样?”

“不行不行”魏格纳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第四山地师的士气倒还可以,但是那里的兵太多,一旦统帅阁下从他们中抽人进行军事技能测试,结果肯定不能令他满意”

“嗯……”卡斯特曼想了想,道:“那您觉得第九掷弹兵师如何?该师全体官兵经历过多次重大战役,作战经验丰富,让他们为统帅阁下做军事表演,一定可以取得令人满意的结果”

“你开什么玩笑”魏格纳瞪着眼睛喊道:“第九掷弹兵师官兵虽然作战经验丰富,但是他们的士气一直低迷不振,很多官兵天天都盼着早点回到故乡,根本无心训练,要是让统帅阁下看到他们那副德行那还了得,他一定会把陆军视为失败主义者的摇篮,到时候我们就有大麻烦了”

卡斯特曼不由自主的缩紧脖子,他先后推荐的两支部队都遭到了魏格纳的拒绝,这下他也不知道究竟那支部队有资格接受施特莱纳的视察

魏格纳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遥想当年德国陆军全盛时期,随便拉出来一支部队都可以展示精湛的军事技能,可是现如今德国陆军士气低迷、装备不整,别说是展示军事技能,就连能否接受检阅都成问题,兵败如山倒这条古训在他们身上体现的倒是淋漓尽致

魏格纳琢磨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还有那支部队可以接受施特莱纳的视察,情急之下,他冲着卡斯特曼吼了一嗓子:“喂你别总是站在那里不说话,赶快给我好好想一想,我们还有哪支部队适合完成这项任务”

卡斯特曼犹豫了一下,小心道:“司令官阁下,我们倒是还有一支部队不但军事训练水平过硬,而且官兵士气也非常高昂,只是……”

“别总是吞吞吐吐的,”魏格纳不悦道:“有这样的部队你就应该早点向我推荐,快说,是那支部队?”

“报告司令官阁下,是冯·弗莱贝格少将的第6装甲师”卡斯特曼立刻大声回答了魏格纳不过,从他那充满犹豫的眼神来看,他似乎并不希望魏格纳采纳自己的建议

魏格纳听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他对冯·弗莱贝格可谓了解颇深,此人生性凶残,是希特勒的忠实信徒,在侵苏战争期间,他不但和党卫军一道残酷对待犹太人,而且还违背日内瓦公约严禁杀害战俘的规定,多次肆意杀害战俘,他这种野蛮的行径甚至在德军内部都激起了民愤,很多德国军官强烈要求将他绳之以法,以此来捍卫德国陆军的声誉

尽管要求惩治弗莱贝格的呼声颇高,但是他却长期逍遥法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受到惩罚这里面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弗莱贝格素来治军有方,他的部队作战勇猛,能攻善守,长期以来一直被德军统帅部当成一把尖刀来使用,而弗莱贝格也不辱使命,多次在极其不利的情况下击败苏军,为纳粹德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不过,在正义的滚滚洪流面前,纳粹帝国还是难逃覆灭的命运,而弗莱贝格也不得不跟随施特莱纳逃到了雅利安城在经历了短暂的沮丧之后,弗莱贝格又重拾信心,开始组织部队进行异常残酷的军事训练,为了锻炼士兵们的意志,他会在士兵们构筑完反坦克掩体之后就让他们呆在里面,然后让坦克直接从掩体上开过去,凡是修建的不够牢固的掩体往往直接就被摧毁,躲在里面的士兵则会被碾成一滩肉泥很多德军高级将领都对他的做法感到愤慨,认为他这是在草菅人命,但是弗莱贝格对此却不以为然,他坚称自己这样做是为了好的贴近实战,如此一来,他和绝大多数德军将领的关系就势同水火魏格纳曾经多次打算撤销弗莱贝格的职务,但是出于稳定人心的考虑,他一直没能下得了这个决心

卡斯特曼看到魏格纳半天不吱声,便小心的问道:“司令官阁下,您在想什么呢?”

魏格纳猛地抬起头,一脸苦笑道:“真没有想到,我们最后居然要靠这家伙来支撑场面”

“这么说您决定让第六装甲师来接受统帅阁下的检阅了?”卡斯特曼一脸惊讶道

“这有什么办法呢,”魏格纳无奈的耸了耸肩,“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让他顶一阵了,你马上到第六装甲师去一趟,当面向弗莱贝格将军传达我的命令,就说统帅阁下不日将莅临检阅,要他做好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好,我这就去”卡斯特曼忐忑不安的走出办公室,匆匆草拟一份命令后,就立刻起身前往第六装甲师驻地

第六装甲师驻地位于雅利安城以北四百公里处的霍尔海姆军营,它的四周被层层叠叠的地下山脉所包围,只有一条狭窄的山谷可以进入其中,一盏盏探照灯高悬在基地上方的黑色岩壁上,把身下照耀的犹如白昼一般

卡斯特曼抵达霍尔海姆军营时已是深夜,他不顾一路奔波带来的劳累,提着公文包径直走向弗莱贝格位于军营中央的司令部,他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对一位端坐在办公桌后面,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的将军敬礼道:“您好,尊敬的弗莱贝格将军,我是专程来此向您转达陆军总司令官魏格纳将军的命令”说罢,他便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放在弗莱贝格面前

弗莱贝格接过文件扫了几眼,嘴边露出一缕轻蔑的笑容,“看来魏格纳将军总算是想起了我,说真的,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卡斯特曼一听就知道弗莱贝格是在讽刺魏格纳,他忍住心头的怒火,不卑不亢道:“魏格纳将军一向待人平等,在他眼里每一位国防军官兵都是忠诚的战士,他相信他们能够随时为祖国奉献自己的一切”

“好了少校,我没工夫和你磨蹭时间”弗莱贝格不耐烦的说:“统帅阁下何时莅临我部,请你给我一个准确时间”

“很抱歉,将军,”卡斯特曼说:“具体时间尚未决定,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拖很长时间,所以魏格纳将军希望您提前做好准备”

“哼”弗莱贝格冷笑一声,傲慢的说:“请你回去转告陆军总司令阁下,就说第六装甲师随时都可以接受统帅阁下的检阅,我一定会让统帅阁下知道真正的国防军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真是个狂妄的家伙”卡斯特曼心中暗自骂了一句,嘴上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可以放心的向陆军总司令阁下回复了”

弗莱贝格坐在办公桌后面连动都没动一下,只是轻轻摆了摆手,“那好,恕不远送”

卡斯特曼刚一离开办公室,弗莱贝格就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沉声道:“喂,马上给我接通罗蒙旅队长的电话”

第二百零九章 烦恼(1)

“叮”罗蒙的床头响起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抓起话筒不高兴的问道:“喂,是谁呀?”

“是我,亲爱的罗蒙”电话一端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一听到这个声音,罗蒙顿时睡意全消,他立刻紧张的问道:“弗莱贝格将军,这么晚了您给我打电话有什么急事吗?”

“很抱歉打扰了您的美梦,我的确有件事情需要得到您的帮助,统帅阁下近期将到我部视察,为了体现我部的战斗力,我想请您从集中营里挑选一批敌方装甲部队的俘虏”

“挑选俘虏倒是没有问题,”罗蒙不无疑惑道:“但是在此之前我需要知道您打算让他们做些什么?”

“他们要从事的任务很简单,就是驾驶坦克与我军开展实战对抗”

“您在开玩笑吗?”罗蒙不由自主的抓紧话筒:“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噢,我亲爱的罗蒙,看来我在打扰您美梦的同时,也让您陷入到一种困惑中,”弗莱贝格在电话一端笑着说:“我的理由很简单,如果让我们的人来进行对抗演练,那么他们只会按照既定的战术动作来进行,这样一来,对抗演练的精彩程度就打了折扣,但是如果让那些囚犯们上场的话,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他们会因为仇恨而做出种种疯狂的攻击,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在统帅阁下面前尽情展示第六装甲师高的战术技能……”

“您先等一等,”罗蒙急忙打断道:“您的想法倒是不错,可是我想知道您将如何保证统帅阁下的安全?”

“这个请您放心,”弗莱贝格说:“我已经做出周密部署,那些囚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统帅阁下构成任何伤害”

罗蒙想了想,便答道:“好将军,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上,我就答应您的请求,不过我也有个要求,我将派出专人检查您的安保措施,如果我认为您不能有效保证统帅阁下的安全,那么我就会毫不犹豫的建议统帅阁下取消这次检阅,希望这一点能够得到您的理解”

“旅队长阁下,您可真是个细心的人,看来我必须接受您这个要求了”弗莱贝格带着一丝不太愉快的口吻接着说:“您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向我交代吗?”

“当然有,”罗蒙不满的说:“请您下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最好挑选一个合适的时间”

“我会记住您的建议,但是我也要提醒您一点,作为帝国保安局长,您就算是睡觉也必须睁着眼睛”弗莱贝格说完这句话,就挂上了电话

罗蒙一个人拿着话筒发呆,好半天之后,他才恨恨的骂了一句:“弗莱贝格,你真是一头自以为是的蠢猪”

但是骂归骂,罗蒙却不敢随便拒绝弗莱贝格的建议,因为他深知弗莱贝格颇受霍夫曼的青睐,最近甚至已经被内定为陆军参谋次长的首席人选,他可不想得罪这位未来的权贵

“唉……”罗蒙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拨了一串电话号码,“喂,是莱曼上尉吗,你明天一早马上到集中营里去一趟……”

三天之后

在艾德斯瓦尔宫里有一处天然的地热温泉,施特莱纳每天清晨锻炼完身体后,总是喜欢来到这里沐浴一番然后再去吃早饭,今天也不例外,他拉着齐楚雄、路德维希和罗森巴赫一道跳进温泉中,尽情享受着舒适的感觉

“我喜欢泡温泉的感觉,”施特莱纳惬意的说:“这让我身体里的每一个毛孔都感到舒适”

“是啊,将军,”齐楚雄在一旁笑道:“多泡泡温泉浴,对您的身体的确很有好处,这些水里含有很多矿物质元素,能够有效的消除疲劳,延缓衰老,如果您一直坚持每天都来泡温泉的话,说不定有一天您就会变成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呢”

施特莱纳被逗得哈哈大笑,“多谢你的建议,但愿这样的事情能够发生在我身上”

两个人就这样有说有笑的聊了半天后,施特莱纳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于是他急忙对罗森巴赫问道:“施蒂尔,关于我近期视察部队的事情你安排的怎么样了?”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罗森巴赫不但没有回答施特莱纳的问题,反而愣愣的看着温泉的水面发呆,似乎是陷入到某种古怪的沉思中

施特莱纳怔了一下,接着又加大嗓门喊道:“施蒂尔,你听见我的话了吗?”

罗森巴赫依然无动于衷

这下可把施特莱纳气坏了,原先弗莱舍尔在他身边的时候,很多事情都不用开口,弗莱舍尔就知道如何去做但是自己现在对罗森巴赫喊了好几声,可这家伙居然对自己爱理不理,如果都像他这样目中无人的话,那自己这个帝国统帅的面子可是丢大了

齐楚雄瞅出施特莱纳想要发火,于是便急忙来到罗森巴赫身边,轻轻晃着他的肩膀:“上尉,将军有话对您说”

“”罗森巴赫慌忙抬起头,“是吗,统帅阁下要对我说什么?”

“将军想知道他近期视察部队的事情您安排好了吗?”

“哎呀,糟糕”罗森巴赫用力的一拍脑袋,“我忘了给陆军司令部打电话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施特莱纳生气的看着他

“是这样的,”罗森巴赫慌忙回答道:“我三天前给魏格纳将军的副官卡斯特曼上尉打电话传达了您的命令,他答应立刻向魏格纳将军汇报此事,按照我们之间的约定,昨天我就应该给他打电话……”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你到现在还没有安排好对吗?”

“请您听我解释……”

“够了”施特莱纳怒吼道:“你这两天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到现在还没有安排好,你这种办事度要是放在战场上,我们早就被敌人消灭多少回了”

罗森巴赫脸色铁青,但是他却没有理由反驳施特莱纳的指责自从遇到契尔斯卡娅之后,她那张美丽中带着无尽哀伤的面容总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把他整个人折磨的心烦意乱,他想去见契尔斯卡娅,可是却又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挥之不去的烦恼就像是一道魔咒,让他感到痛苦却不知该如何寻求解脱

齐楚雄看到罗森巴赫那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多少明白了几分,于是他对施特莱纳笑着说:“将军,您没有必要为此大发雷霆,世界上没有不犯错误的人,罗森巴赫上尉最近一段时间工作十分忙碌,他不但要整理来自各部队的军情汇报,还要协助您处理大量的军队事务,这些日子以来他每天的休息时间从来不会过六个小时,我认为就算是铁人也会被这些繁重的事务拖垮,再说您视察部队的事情他已经做出了安排,只不过是没来得及落实而已,对一位心胸宽广的大人物来说,我想这算不了什么,如果您这次能够原谅他,我认为他今后一定会牢记教训,再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

听完齐楚雄的求情,施特莱纳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他转念一想,觉得罗森巴赫最近一段时间的确很疲劳,自己不能对他过于苛刻,于是他放松语气道:“那好,看在你为他求情的份上,我就原谅他这一次,不过,这可是最后一次”

“谢谢您,将军,”齐楚雄笑着说:“我就知道您是个好人,从来不会让我们这些人失望”

“呵呵,你最近一段时间变化可真是不小,”施特莱纳眯缝着眼睛盯着齐楚雄,“至少你这张利嘴开始学会说好听话了”

齐楚雄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道:“将军,我说的都是心里话,要是换了别人,我才懒得说这些呢”

施特莱纳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从温泉中站起身,顺势抖落一身的水珠,围在四周的侍从们急忙拿过一条浴巾包裹住他健壮的身躯,他擦干身上的水,穿好衣服,在侍从们的簇拥下离开了温泉浴池

偌大的温泉里现在只剩下了三个人,齐楚雄松了一口气,转而笑着对罗森巴赫说:“上尉,您今后可千万别在这种场合走神,这要是惹恼了将军,对您可没什么好处”

罗森巴赫冷冷的看着他,突然从嘴里吐出一句让任何人都绝对无法忍受的话:“如果您认为我会因此对您表示感谢,那您就大错特错了!我绝不会接受您这种虚伪的善意,您听清楚了,如果您想借机拉拢我,那么我只能说,去你的”说完,他就跳出温泉,扬长而去

齐楚雄一下子愣住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帮助罗森巴赫摆脱了施特莱纳的责问,怎么说他也应该对自己表示一下感谢才是,可谁知他竟然会对自己恶语相加

“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去帮助”路德维希刚一回过神就气呼呼的说:“你替他在统帅阁下面前说了那么多句好话,可是他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简直没有一点教养”

齐楚雄叹了一口气,“算了,弗兰茨,也许他心里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们还是对他宽容一点”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忍让了,”路德维希明显诧异的说:“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齐楚雄苦笑道:“等你什么时候拥有和我一样的遭遇,你就会明白我的心情了”说罢,他就和路德维希一道离开温泉,直奔餐厅而去

走进餐厅,两人看到施特莱纳正和罗森巴赫一道吃早餐,他们走到餐桌旁,分别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但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匆匆吃完早餐后,施特莱纳拿起餐巾擦了一把嘴,然后对齐楚雄道:“对了,施塔芬将军昨晚给我打来电话,他说你的治疗方法很有效果,他希望你最近能多去为他治疗几次,我看就让路德维希陪着你一起去,顺便替我问候一下施塔芬将军”

齐楚雄放下手中的刀叉:“是,将军,我一定把您的话转到”

“那就好”施特莱纳起身离去

齐楚雄把目光从施特莱纳身上收回,可是在不经意间,他却看到罗森巴赫嘴巴动了动,似乎是有话要说

“难道说他也想跟我们一起去吗?”齐楚雄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上尉,如果您想和我们同行的话,那我倒是不介意……”

“哦……对不起……我的工作很忙,没有时间陪着您四处闲逛……”罗森巴赫没料到齐楚雄会主动要求让自己随行,慌乱之下,就连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为了掩饰,他又急忙端起一杯咖啡向嘴边送去,可谁知一下没拿稳,咖啡掉在了桌子上,顿时溅了他一身深褐色的液体

施特莱纳也成了这场意外的受害者,他一边拿着餐巾擦拭军装,一边没好气的抱怨道:“施蒂尔,你这两天是怎么了?难道连一杯咖啡都拿不稳吗?”

“对不起”罗森巴赫赶快站起身,伸手想要帮助施特莱纳清理一下军装,但是他用力过猛,又打翻了摆放在餐桌中央的花瓶,“咣当”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花瓶顿时成了一地碎片

这下罗森巴赫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他只好面红耳赤的站在原地不动,活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这一切当然没有逃过齐楚雄的眼睛,他在心中暗自念道:“这可真有意思,难道他会对那姑娘一见钟情吗?”

第二百一十章 烦恼(2)

一顿乏味的早餐过后,路德维希开上一辆吉普车,拉着齐楚雄朝着施塔芬的官邸飞奔而去,一路上他喋喋不休的对罗森巴赫的无礼态度大发牢骚,但是齐楚雄对此却仅是报以从容一笑,似乎并不为自己受到羞辱而气愤

一段不算轻松的旅途结束后,两人来到施塔芬的官邸前,布特少校早已等候多时,吉普车刚一停稳,布特就迫不及待为齐楚雄打开车门,满脸堆笑的将他们迎进官邸,施塔芬一身戎装站在客厅里,他一见到齐楚雄便兴奋的伸手打着招呼:“您好,齐医生,您能再次到我家里来真是太好了,我这把老骨头总算是有救了”

齐楚雄笑了笑,便关切的问道:“将军,您这两天感觉好些了吗?”

“那还用说吗,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过,”施塔芬用力挥了挥胳膊,“瞧,我的身上现在充满了力量,简直就像是年轻了二十岁一样”

“看到您精神饱满的样子,我真为您感到高兴,不过,您还需要再坚持治疗一段时间,这样才有可能完全康复”

“那是当然”施塔芬笑着把齐楚雄请进了自己的卧室,细心的布特已经把几个酒杯放在床头柜上,齐楚雄像上次一样,把一个个酒杯吸在施塔芬的背上,而路德维希则瞪大眼睛,生怕自己漏过其中任何一个细节

半个小时之后,齐楚雄结束了自己的治疗,施塔芬穿好军装从床上下来,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感到精神倍加抖擞,兴奋之余,他盛情邀请齐楚雄和路德维希留下来共进午餐餐桌上,宾客双方热烈交谈,施塔芬频频举杯敬酒,没过多久,不胜酒力的路德维希就醉的不省人事,齐楚雄只好和布特一起把他抬到卧室里,等待他酒醒之后再离开

施特莱纳这时正在艾德斯瓦尔宫里专心的研究部下们送来的各种汇报,他高兴的看到粮食丰收在望,各种基础设施建设正在稳步进行,而雅利安城内的德军士气也在逐渐恢复,一切都在向着好的一面发展,无需多言,霍夫曼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这位年轻的帝国总理正在逐步将纳粹帝国拉上正轨

“我真应该好好奖励他一番”施特莱纳心中暗道

罗森巴赫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来到施特莱纳面前,“我的统帅,陆军司令部已经就您视察部队一事做出回复,他们安排了第六装甲师接受您的检阅”

“第六装甲师”施特莱纳诧异的说:“那不是弗莱贝格将军的部队吗?魏格纳是怎么想的,他不是一向不喜欢弗莱贝格吗,怎么这次突然想起来让我视察这支部队呢?”

罗森巴赫迅答道:“魏格纳将军是一个正直的军人,他绝不会因为个人的喜好而去刻意打压任何人”

“嗯……”施特莱纳沉吟道:“这倒是个好现象,毕竟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团结”

“只要所有的德国军人都在您的魅力感召下团结在一起,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完成元首的遗愿”

施特莱纳嘴边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他总算是从罗森巴赫嘴里听到了一点好听话

“施蒂尔,视察的时间定下来了吗?”

“已经定好了,就在下个月的8号”罗森巴赫答道

“什么”施特莱纳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他生气的质问道:“下个月的8号不就是我军无条件投降的日子吗他们是怎么想的,干嘛要挑选这个不吉利的日子”

“是这样的,”罗森巴赫冷静的回答道:“魏格纳将军说,这个日子虽然象征着德意志的耻辱,但是如果您能够在士兵们面前发表一番激动人心的讲话,鼓励官兵们振作精神,为洗刷耻辱而战,那么一定可以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有道理”施特莱纳脸色迅由阴转晴,他微笑着说:“魏格纳可真会想办法,看来我必须接受他的建议了”

“霍夫曼总理也赞同他的想法,”罗森巴赫把手中的文件递到施特莱纳面前,“这是他为您特意准备的演讲稿,刚刚才从总理府送来让您审阅”

“把它放在我这里,我会抓紧时间研究的,你去,有事情我会再找你的”施特莱纳接过文件,细细的读了起来

罗森巴赫并没有立即移动脚步,他犹豫片刻后,小心的说:“我的统帅,我想跟您请个假”

施特莱纳放下手中的文件,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有什么急事要去办吗?”

“哦,是这样的,我的一个老战友施泰格少校得了重病,正在陆军医院里治疗,我想去探望他一下”罗森巴赫不敢去看施特莱纳的眼睛,低着头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施特莱纳虽然觉得罗森巴赫的举动很奇怪,但是他并未往下深究,“好,施蒂尔,你快去快回,马上就要到我们的战争耻辱纪念日了,我这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做,千万不要耽误了工作”

“是”罗森巴赫兴奋的一敬礼,拔腿就往办公室门外跑,但是他刚跑到门口,施特莱纳就叫住了他

“施蒂尔,你先等一下”

罗森巴赫心头一紧,急忙转过身道:“我的统帅,您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别紧张,我有件好事情要告诉你,”施特莱纳满面笑容道:“你已经快三十岁了,身边也应该有个女人了,等到战争耻辱纪念日的事情一忙完,我打算为你组建一个家庭,陆军参谋长维尔托克将军的小女儿莱奥妮是个美丽的姑娘,我认为你们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

“对不起,我的统帅,”罗森巴赫连想都没想就脱口道:“我不能接受您的安排”

“为什么?难道你已经有了意中人吗?”施特莱纳诧异的问道

“哦……不……我现在还没有……”罗森巴赫绞尽脑汁才想出该如何回答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现在正是帝国重建的关键时刻,我不想被家庭拖累,所以暂时还不想结婚”

“原来是这样,”施特莱纳松了口气,接着笑道:“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你工作起来就会加顺心,我看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我会找个机会和维尔托克将军谈一下,我想他一定会对此感到满意”

“可是我……”罗森巴赫刚想再争辩几句,就被施特莱纳挥手打断道:“好了施蒂尔,你不要不好意思,建立家庭是人生的大事,我不能看着我身边的年轻人们在为帝国奉献完自己的青春后,回到家里却只能一个人对着墙壁发呆,这绝对不是我希望看到的事情”

也不知道为什么,罗森巴赫突然想起那天夜里契尔斯卡娅抽他耳光的事情,他心中暗想,要是有一天契尔斯卡娅能对他露出甜美的笑容那该有多好啊他就这样愣愣的站在办公室门前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之中,他的手已经捂住了脸颊

施特莱纳看的好生奇怪:“施蒂尔,你在想什么呢?干嘛要捂住自己的脸呢?”

“”罗森巴赫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的举动,他面红耳赤的放下手:“没什么……我只是感到很幸福……”说罢,他头都不扭的跑出了办公室

“真奇怪,”施特莱纳在心里纳闷的想道:“他什么时候变得和弗莱舍尔一个习惯了”

罗森巴赫跑出施特莱纳的办公室,马不停蹄的来到一楼的图书收藏室里,管理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正在屋子里打扫卫生,一看到罗森巴赫跑进来,急忙迎上前道:“上尉,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罗森巴赫朝书架上扫了几眼,匆匆道:“哦,我想麻烦您帮我找一套俄文版的普希金诗集”

“普希金诗集我这里倒是有,可是您要俄文版的做什么?”管理员对他的要求感到很惊讶

“是这样的,我喜欢读原版的书,那些翻译过来的东西有时候总是差一点味道”罗森巴赫随口编了个理由

“那好,我这就给您找”管理员戴上一副老花镜,在书架上来回搜索了一番,找出几本厚厚的书递到罗森巴赫面前,“喏,就是这些了,但愿您能喜欢”

罗森巴赫喜不自禁的接过书,忙不迭的谢道:“太好了,这正是我需要的,谢谢您的帮助”说完他就飞快的跑出了图书收藏室,管理员好奇的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个一向冷若冰霜的家伙会突然变得这么兴奋

罗森巴赫可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他把这几本书抱得紧紧的,好像生怕被别人抢走一般,他冲到艾德斯瓦尔宫门前的广场上,跳进一辆吉普车后,就向雅利安城疾驰而去

经过在雅利安城内一番颇费心思的七拐八绕之后,罗森巴赫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才把吉普车停在离吕贝克官邸不远的一条小巷里,一个人走下车来到官邸门前,左顾右盼一番后,他轻轻地敲了三下门,这也是他和汉娜商量好的暗号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后传来,汉娜打开门把罗森巴赫迎进官邸,但是门刚一关上,她就着急的叫道:“上尉,您来得正好赶快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她就离死不远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烦恼(3)

罗森巴赫心头一沉,“别着急,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汉娜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下,这才娓娓道来:“她这两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不但一句话都不跟我说,而且还拒绝接受治疗,最糟糕的是从昨天早上开始就什么东西都不吃,嘴里还念叨着她要去天堂,无论我怎么劝她,她都不理睬我,我想给您和我丈夫打电话,可是又害怕让盖世太保知道这件事情,您一定不会知道我这两天是怎么熬过来的,上帝啊,现在您总算是出现了,赶快想想办法”

罗森巴赫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慌乱起来,他没有想到契尔斯卡娅竟然会选择绝食这条路,一时间,他也有些手足无措

汉娜见罗森巴赫半天不吭声,顿时又着急的催问道:“上尉,您打算把她藏到什么时候?这里可是雅利安城的中心地带,每天都有人从门前经过,万一要是被人发现官邸里居然藏有集中营的逃犯,那么这姑娘一定会被盖世太保抓走,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对不起,路德维希太太,给您添麻烦了,”罗森巴赫考虑再三后,道:“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对了,您这两天没有去陆军医院,那里的人会产生怀疑吗?”

“暂时应该不会,”汉娜脸上浮起一朵红晕:“我告诉院长说,我和弗兰茨最近打算要个孩子,所以特意请了个长假,他没有对此表示怀疑就同意了”

“真是让您受累了”罗森巴赫饱含歉意道

汉娜叹了口气,道:“上尉,我看这姑娘很可怜,她一定是在集中营里遭受过非人的折磨,您待会上去的时候,最好语气温和一点,不然的话,我真担心她会做出疯狂的事情来”

“我会的小心的”罗森巴赫点了点头,便急忙在汉娜的陪同下来到了二楼的卧室里,他一进门就看到契尔斯卡娅斜卧在床上,她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整个人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样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罗森巴赫急忙跑到床前,“你难道一点也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吗?”

契尔斯卡娅缓缓睁开眼睛,当她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时,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顿时划过一颗激动的流星,但是紧接着这颗流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亡前的沉寂

“这和你无关”她冷冷的丢下一句话,“你走,别再为我这个即将死去的人费力”

“我不明白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罗森巴赫的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他一点也不顾及汉娜诧异的目光,大声吼道:“谁也没有权力随随便便结束自己的生命你就算是受过天大的委屈,也应该鼓起对生活的勇气,自杀的人是懦弱的,就连上帝都不会同情你”

“你说的没错,自杀的确是懦弱的表现,”契尔斯卡娅凄然一笑,“但是那样也好过没有尊严的活着,他杀了我的姐妹,玷污了我的灵魂,还把我像垃圾一样丢弃,我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除了选择死亡,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好的办法让自己摆脱痛苦”

“你说的他是谁?告诉我好吗?”罗森巴赫急忙追问道,可是契尔斯卡娅却用被子蒙住头,再也不肯和他多说一句话无奈之下,他只好和汉娜一道退出卧室,来到楼下商量对策

但是两个人商量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好主意来,眼瞅着契尔斯卡娅求死之心愈盛,罗森巴赫心急如焚,他感到自己的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脑袋疼的简直就要炸开了……

突然,一个人的面孔跳入了他的脑海,他眼前一亮,脱口道:“对了,他一定有办法”

“您说的是谁呀?”汉娜急忙问道

罗森巴赫没有回答汉娜的问题,他飞快的跑出了官邸,只剩下汉娜一个人不知所措的站在客厅里……

路德维希费劲的睁开眼睛,揉着昏沉沉的脑袋,朝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张大床上,他这时才想起自己中午喝醉酒的事情,一股难堪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

“该死的这实在是太丢脸了”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走出卧室来到客厅里,很快他又看到一幅令人匪夷所思的画面——齐楚雄和施塔芬还坐在餐桌旁推杯换盏,他们热烈交谈,不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就像是一对相识多年的好朋友一般,而在他们脚下,已经堆了一地空酒瓶

“我的上帝他简直就是个酒桶”路德维希还是第一次见识齐楚雄的酒量,除了吃惊,他找不出任何词汇代表自己的感受

“路德维希中尉,你总算是醒了,”施塔芬笑着对他招手道:“过来和我们一起喝两杯”

路德维希眼光一瞥,发现布特正歪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出如雷鸣般的鼾声——毫无疑问,他一定也喝多了

“对不起,将军,”路德维希迟疑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接受您的邀请,可是我知道如果我再喝下去的话,一定会和布特少校睡到一张沙发上”

“哈哈”满身酒气的施塔芬端起一个大酒杯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中尉,不会喝酒算什么军人,来,把这一杯干了”

路德维希畏惧的看着施塔芬手中那个硕大的酒杯,那里面盛满了深褐色的液体,不消说,这杯酒要是喝进肚,他肯定就要再次醉倒,但是他又不敢随便拒绝施塔芬,无奈之下,他只好对齐楚雄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看到路德维希那副窘迫的模样,齐楚雄淡然一笑,从餐桌旁站起身,来到施塔芬面前接过那杯酒,“将军,这杯酒还是让我来,我这个人什么都不害怕,可就是不敢坐酒鬼开的车”说完,他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样的我喜欢和您这样的人交朋友……”施塔芬已经被酒精刺激的多少有些神志不清,他用手指着齐楚雄,含糊不清的对路德维希道:“瞧见了……中尉……这才是真正的男人……你要向他多学着点……”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小心”齐楚雄急忙扶住施塔芬,这位海军总司令这回彻底醉的不省人事了,齐楚雄和路德维希一道把他抬进了卧室,为了防止发生意外,齐楚雄又让路德维希去外面找来几名军官看护施塔芬,当这些军官们进入施塔芬的官邸后,却都被眼前的场面搞糊涂了

“老天”一位军官惊讶的指着满地的酒瓶问道:“这些酒都是你们喝的吗?”

“是的,”齐楚雄笑着说:“不过,您有所不知,路德维希中尉只喝了不到一瓶就醉倒了,布特少校还好,勉强喝了两瓶,至于剩下的吗,都是我和施塔芬将军干掉的”

军官板着手指头把空酒瓶查了一遍,顿时吓了一大跳,“我的上帝您竟然和总司令官阁下一口气喝了七瓶白兰地”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齐楚雄满不在乎道:“您就是再拿来两瓶白兰地,对我来说也不是问题”

“太可怕了”军官心怀敬畏道:“总司令官阁下在我们海军中是出了名的善饮之辈,可是您居然能把他灌醉,如此看来,您完全有资格向雅利安城第一大酒鬼普吕格尔将军发起挑战了”

“说不定普吕格尔将军碰到我之后,就会把自己的头衔让给我,好了,我们要走了,请您照顾好施塔芬将军,等他酒醒之后告诉他,我最近会常来的,不过他最好多准备一些美酒”齐楚雄说完就拉着路德维希走出了官邸,只剩下一群满脸惊讶的德国军官站在那里发呆

吉普车离开小镇,驶上回城的公路,路德维希憋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喂,你到底能喝多少酒?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从来没有喝醉过”

“嘿嘿,我也不知道我能喝多少酒,反正只要我高兴,喝它个天昏地暗都没有关系”

“你简直就是一个酒桶”路德维希惊呼道

“看你大惊小怪的样子,”齐楚雄满不在乎道:“你知道吗,有一年我在慕尼黑的一个酒里遇到了前来向我挑战的俄国人,他声称自己从来没有喝醉过,并且要求和我打赌,输的一方必须承认自己是懦夫……”

“那你接受了他的挑战吗?”

“那还用说吗,我这个人从来不害怕别人挑衅,当时我们约定一起喝烈性的伏特加,谁先醉倒谁就算输了,当时那个俄国人一口气连喝了三瓶,我也不甘示弱,一气喝了四瓶,俄国人见我居然没有醉倒的意思,气急败坏之下,他又干了一瓶,而我当然无法接受平局的结果,干脆又喝了两瓶,俄国人没有办法,只好又打开一瓶,不过……”齐楚雄突然闸住了自己的讲述

“不过怎么了?你倒是赶快说啊”路德维希被齐楚雄的讲述深深吸引,急不可耐的催促他说出答案

齐楚雄嘿嘿一笑,道:“他刚刚喝到一半,就像一堵墙一样倒了下去,我走到他身边用力的晃着他的肩膀,大声喊着:‘喂醒醒你还没有向我承认失败呢’可是那家伙醉的如同一滩烂泥,根本听不见我对他说的话……”

“圣母玛利亚伟大的上帝还有仁慈的真主,你们睁开眼睛看看,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居然是一个大酒鬼老天,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路德维希在震惊之下,几乎把他所熟知的神灵都呼唤了一遍

齐楚雄嘴边露出得意的笑容,不过,他并不是在为自己的酒量被人称道而高兴,在几个钟头前的午宴上,施塔芬被他灌得酩酊大醉,顺口说出了很多纳粹德军的军事秘密,对齐楚雄而言,这才是真正值得他兴奋的事情

吉普车依旧在飞驰,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山崖之下,路德维希对这段道路非常熟悉,他知道前面有一个弯度很大的拐角,只要过了这个拐角,他们就将驶入一条直通雅利安城的公路

拐角越来越近了,路德维希心里泛起了一股思念的浪潮,自己的妻子至今还守在吕贝克的官邸里,也不知道现在她的情况如何等一会儿回到城里后,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到官邸去探望汉娜,虽然他们分开不过三天时间,可是在路德维希心里,就好像是三年一般

“亲爱的,你现在还好吗?”路德维希情不自禁的加大油门,想要早一点见到汉娜,但是他刚一绕过弯角,吉普车前方就赫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第二百一十二章 烦恼(4)

“该死的!”路德维希情急之下,猛地一打方向,吉普车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飞快的绕过不之客,直接冲向山崖,车厢的铁皮和岩石刚一接触,就迸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和让人心惊胆战的火花,五十米、四十米、二十米……

终于,吉普车在路德维希的控制下,极不情愿的停在了豪勒河的岸边

“好险”路德维希死死抱紧方向盘,头上冷汗直冒,他很清楚刚才如果自己的反应再慢一点,那么现在已经连人带车冲进了豪勒河

齐楚雄脸色煞白,刚才的兴奋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嘴里喘着粗气说:“弗兰茨这已经是我们第二次遇到类似的事情了,我相信上帝绝对不会再给我们第三次机会”

“我现在就去教训一下那个冒失鬼”路德维希怒不可遏的冲下车,挥舞着拳头准备惩罚那个不之客,可是他刚冲到那个人面前,却一下子愣住了

“我的上帝怎么是您?”

齐楚雄听到路德维希的惊呼,他急忙跳下车跑过来一看,发现那个不之客居然是罗森巴赫,这下他也有些糊涂了,“上尉,今天可真巧,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您”

“不是巧合,”罗森巴赫冷冷道:“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们的”

“等我们?”齐楚雄和路德维希异口同声道

“上我的车,事情我会慢慢告诉你们”罗森巴赫说完就扭头走向一辆停在不远处的吉普车

齐楚雄和路德维希对视一眼后,就急忙追上罗森巴赫的脚步,坐上那辆吉普车疾驰而去

吉普车开出去没多远,齐楚雄就急忙问道:“上尉,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您为什么要跑到这里等我们”

罗森巴赫依旧面无表情,“我去了一趟吕贝克的官邸,据汉娜讲,那个俄国女人从昨天开始绝食,我不认为这一个好的现象,所以我希望您能够去劝劝她”

“这就是您一直在等我们的原因吗?”齐楚雄问道

“这个女人必须活着,这一点对我很重要”

“您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我需要知道她的身份,还有她是怎么从集中营里逃出来的……”

“您如果真想知道这些事情,还不如直接把她送到盖世太保那里去也许会合适一些”齐楚雄突然冷不丁打断了罗森巴赫的话

“吱”罗森巴赫突然猛地一脚踩下刹车,像疯了一样的吼道:“您在胡说什么把她送到盖世太保那里去对您有什么好处?那些穿着黑皮的家伙们一定会杀了她,这难道也是一个医生希望看到的事情吗”

“对啊,齐,要是把那姑娘送到盖世太保那里去,不但她的性命难保,我们也会受到牵连,这些事情你难道没有想过吗?”路德维希也在一旁发出了担忧的声音

面对两人的质疑,齐楚雄只是淡然一笑,“别紧张,我刚才那样说只是因为我想证实一件事情,我是绝不会把那姑娘送到盖世太保手中的”

“证实一件事情?”罗森巴赫吃惊的问道:“您想知道什么?”

齐楚雄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我只是想知道在有些人冷酷的面具下面是不是还藏着一颗仁慈的心”

罗森巴赫眼中划过一抹愕然,他凝视着齐楚雄的脸庞,许久之后,他默不作声的发动车辆,向雅利安城驶去路德维希困惑的看着他们,心想这两个人怎么像是在打哑谜一样

三个人一路无语,车厢内充斥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渐渐的,吉普车驶入了“地心之光”的视线范围,一幕紧张的画面也随之出现在他们面前,全副武装的德国士兵们神情紧张的在街道上部署着铁丝网和防护桩,身着便衣的盖世太保们站在街角和十字路口,用警惕的目光注视着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这种怪异的场面立刻引起了罗森巴赫的警觉,他在心里不安的想道,看来雅利安城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情

好像是为了证明他的预感,吉普车刚刚驶进城内就被巡逻队拦下,一位宪兵少尉来到车前伸手道:“上尉,请打开车门,我们要进行检查”

“放肆”罗森巴赫勃然大怒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

“对不起上尉,”宪兵少尉毫不客气的回答说:“集中营里发生了囚犯逃跑事件,霍夫曼总理命令必须严格搜查,不能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地方,虽然您身为统帅阁下的副官,但是也必须接受我们的检查”

罗森巴赫的心嗖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忐忑不安的看了齐楚雄和路德维希一眼之后,就跳下车接受检查,宪兵少尉围着吉普车转了几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于是便对罗森巴赫敬礼道:“上尉,您可以走了”

罗森巴赫没有上车,而是皱着眉头问道:“少尉,你可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宪兵少尉回答说:“今天一大早,布吕克瑙集中营发生了囚犯刺杀军官事件,集中营司令官布劳恩上尉受了重伤,而对他行刺的囚犯趁乱逃出了集中营,霍夫曼总理对此非常震怒,已经下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抓到凶手”

“天哪这实在是太不幸了”罗森巴赫假装惊叹,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这些人不是冲着契尔斯卡娅来的

“可不是吗,”宪兵少尉愤愤不平道:“要我说,我们就应该把那些杂种全部弄死,省的他们给我们找麻烦”

坐在车里的齐楚雄额头上掠过一道愤怒的闪电,他用手重重的拍了一下车座,大声道:“罗森巴赫上尉,我们还是赶快走,这里的空气实在是糟透了”

罗森巴赫闻言急忙发动车辆离去,只剩下一脸迷茫的宪兵少尉呆在原地独自回味齐楚雄话语的含义

吉普车在城内飞驰,不时和一辆辆载满士兵的军车擦身而过,罗森巴赫机警的扫视四方,在确信没有被人跟踪之后,这才把车停在一个距离吕贝克官邸不远处的一个僻静的十字路口,领着齐楚雄和路德维希快步跑进了官邸

“弗兰茨”刚一见到自己的丈夫,汉娜就兴奋的扑过来,两人拥抱在一起激烈的热吻着,罗森巴赫眉头微皱,背过脸去假装没有看到

“我说弗兰茨,别光顾着和自己老婆亲热,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呢”齐楚雄乐呵呵的发出了善意的提醒

“啊对不起”路德维希慌忙松开自己的妻子,面红耳赤的挠着头,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在罗森巴赫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二楼的卧室里,契尔斯卡娅此时已经不再用被子蒙住头,她斜靠在床头,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便扭过脸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齐楚雄略作思考,就对罗森巴赫说:“上尉,您愿意为我做翻译吗?”

“当然可以”罗森巴赫接受了他的请求

齐楚雄走到床边,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舒缓,“契尔斯卡娅小姐,我相信您一定在集中营里受到过残酷的折磨,我完全可以理解您痛苦的心情,因为我也曾经有过类似的遭遇,不过,我不认为这能成为您放弃生命的理由,想想看,如果您死了,您的亲人们会怎么想,他们此刻也许正在家门前望眼欲穿的盼着您回家,您难道忍心让他们的等待化为泡影吗?不,您不能这么做,生命是宝贵的,就算是一只蚂蚁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您不能因为暂时的挫折就失去对生活的信心,如果说您的人生有百分之五十的时间不得不生活在黑暗中,那么剩下的那百分之五十一定是光明的,如果您忍受不了黑暗中的生活而选择放弃的话,那么就意味着您将永远无法享受光明的生活,所以说您应该鼓起勇气,勇敢的面对今后的生活,这才是一个坚强的俄罗斯姑娘该做的事情……”

罗森巴赫把齐楚雄的话一个字不差的翻译给契尔斯卡娅,随着他语气低沉的讲述,契尔斯卡娅冰封的心终于解冻了,多少个饱受煎熬的日子过去了,她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温暖人心的话,她的肩头开始轻轻抖动,一滴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流淌到雪白的床单上,在那上面留下了感动的印记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他的话听起来这么温暖”契尔斯卡娅缓缓扭过脸,对齐楚雄投去探寻的目光,一张东方人的面孔进入了她的视线,乌黑的眼眸中闪烁着善良的眼神,瘦削的脸庞上写着坚定果敢的勇气,他看上去一身正气,凛然不可侵犯,但是他的身上却裹着一件墨黑色的党卫军少校军服,领口上还挂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铁十字勋章

契尔斯卡娅越看越觉得这个东方人很面熟,她不停的在脑海中搜寻着那些记忆中的画面……

突然,一张令人生厌的海报浮出她的脑海,她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不要脸的叛徒从我身边滚开”

第二百一十三章 烦恼(5)

屋里的人顿时都呆住了,谁也不明白契尔斯卡娅这是怎么了,刚才还明明露出被齐楚雄说动心的模样,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变的像一头愤怒的狮子

齐楚雄也在吃惊,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契尔斯卡娅刚才发出的那声怒吼居然用的是德语,也就是说,她无需翻译就可以听懂自己说的话

“原来您会讲德语,看来我们之间的沟通可以变得顺畅一些”齐楚雄微笑着说:“没错,正如您猜想的那样,我就是齐楚雄,一位曾经被很多囚犯视为英雄的人,不过现在我的身份有了一点变化,我不仅成为了一名党卫军少校,而且还当上了施特莱纳将军的保健医生,我现在生活的很好,不用再去过那些担惊受怕的日子,所以我劝您最好也和我一样,换一种方式来对待未来的生活”

“不知羞耻的猪猡”契尔斯卡娅完全被激怒了,“你背叛了自己的灵魂,还有脸在我面前炫耀,你一定会受到惩罚的,这一点我敢肯定”

罗森巴赫眼看事态正在背离自己原先预想的方向,他急忙把齐楚雄拽到一边说:“齐医生,看来她对您怀有非常严重的成见,我看您还是先离开一会,让她冷静一下也许会好一些”

齐楚雄淡然一笑,道:“别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和她单独谈谈,这样也许能让她放弃自杀的念头”

罗森巴赫迟疑片刻后,谨慎的问道:“您真的有把握吗?”

“如果我做不到的话,那么您也不会来找我对吗?”齐楚雄反问道

罗森巴赫想了一下,咬紧牙关道:“好,齐医生,我就把她交给您,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您,我听她的口气,好像是被我们的一位军官虐待过,她对那个人恨之入骨,如果您能够打听出来那个人是谁,最好告诉我一声”

“放心,我会设法打听此事的”

罗森巴赫偷偷对契尔斯卡娅投去一缕依依不舍的目光,然后就换上一副冰冷的面孔,催促着路德维希夫妇和自己一道离开了卧室

当门被关上的一刹那,齐楚雄顿时感到一阵轻松,他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轻声道:“契尔斯卡娅小姐,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想我们应该抓住这样一个机会,好好的交流一番”

契尔斯卡娅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赶快把我交给盖世太保,这样你就可以向自己的德国主子邀功请赏了”

“我和那些穿着黑皮的畜生们没有任何共同语言”齐楚雄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一股压抑已久的愤怒爬上额头,“他们杀死了我的妻子,毁了我的家庭,让我的女儿流落街头,我恨不得把他们全都杀了”

“您真是个不错的演员”契尔斯卡娅讥讽道:“居然打算编出这样一个故事来获取我的同情,不过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是不会上当的”

“编造的故事?”齐楚雄眼中充斥着难以名状的悲愤,“我想世界上不会有人拥有和我一样的遭遇……”

一个多小时之后

契尔斯卡娅呆呆的注视着齐楚雄,美丽的眼中噙满悲伤的泪水,尽管她很想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来揭穿这个令人心碎的故事,但是对面这个男人痛苦的眼神和颤抖的声调却使她无法质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一时间,她竟然感到有些彷徨

“那你为什么要加入党卫军?”契尔斯卡娅的问题虽然尖锐,但是语气却并不激烈

“很遗憾,我暂时无法告诉您这是为什么”齐楚雄的回答难免让人心生联想

“为什么?难道您不信任我吗?”契尔斯卡娅是如此渴望知道答案,以至于她竟然忘记了刚刚才痛骂过齐楚雄

齐楚雄听出了契尔斯卡娅语气的变化,他微微一笑,“这可真有意思,好像我在您心里已经变得不那么令人生厌了”

契尔斯卡娅脸上一瞬间写满了尴尬,她不安的用手搓着衣角,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齐楚雄

齐楚雄语重心长道:“契尔斯卡娅小姐,我们之间的了解很有限,我甚至还不知道您从什么地方来,又是出于什么原因逃出的集中营,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对你保证,站在这座官邸里的人都是好人,他们绝不会伤害你,您可以安全的生活在这里,不用担心落入盖世太保的手中,而且我们也不会强迫您讲述自己不幸的遭遇,除非有一天您自己愿意这样做,不过在此之前,您必须放弃自杀的念头,那是非常愚蠢的行为,一个勇敢的红军战士绝对不应该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齐楚雄最后一句话刚说出口,契尔斯卡娅就惊讶的抬起头,她从齐楚雄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与众不同的含义

“您是想说……”

“我什么都没有说”齐楚雄迅接上话,“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真正聪明的人往往都会选择沉默”

契尔斯卡娅无声的点了点头,她虽然还没有完全对齐楚雄放下戒心,但是她心里却已经点燃了对生存的希望

齐楚雄见自己的目的已经基本达成,便起身离开卧室,他刚一出来,罗森巴赫就急忙提着一个公文包,从楼下的客厅里冲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连声追问道:“怎么样?她答应吃东西了吗?她还会选择自杀吗?”

“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事情,”齐楚雄笑着说:“接下来就看您的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罗森巴赫楞住了

“答案就在您自己心里”齐楚雄说完这句话,就走下楼梯,神态轻松的和路德维希夫妇聊起了天,只剩下罗森巴赫一个人手足无措的守在卧室门口

就这样过了一小会之后,罗森巴赫收拾起紧张的心情,轻轻推开卧室的门,走到契尔斯卡娅床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袋食品递到她面前,目光中充满了关切

契尔斯卡娅接过食物,对罗森巴赫露出一丝感激的笑容,这一笑可不当紧,罗森巴赫顿时觉得心跳加,呼吸急促,脑子里一片空白,居然傻乎乎的一直看着契尔斯卡娅,她的神情虽然依旧憔悴,但是却遮挡不住那与生俱来的美丽,她那双深蓝色的大眼睛仿佛是湛蓝的海洋,让人拥有无限的联想,她的红唇边挂着一抹迷人的微笑,这种笑容似乎具有无边的魔力,顷刻间就让罗森巴赫失去了自我,陷入到一种无法自拔的爱恋中

契尔斯卡娅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轻声道:“你在想什么呢?”

“你真美”罗森巴赫忘乎所以的赞叹道

契尔斯卡娅的脸刷的一下子涨的通红,但是她的心里却并不气恼,甚至还隐隐约约有了一丝喜悦,虽然她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罗森巴赫的脸也红了,他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只好像根电线杆一样木立原地,这样一来,卧室里的气氛就变得加尴尬

两个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僵持了很久,直到契尔斯卡娅主动打破沉默为止

“罗森巴赫上尉,你把我藏在这里,难道就不害怕你们的统帅阁下知道以后会不高兴吗?”

罗森巴赫猛地一愣,“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是汉娜告诉我的,”契尔斯卡娅抿嘴一笑,“她是个好人,无论我向她打听什么事情,她都会很高兴的告诉我答案”

罗森巴赫闻言脸色一沉:“她的动作也太快了,居然事先没有打招呼就泄露了我的身份”

“您别生气,这件事情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契尔斯卡娅见罗森巴赫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急忙道:“是我主动向她问起的,如果您不高兴的话,就把火气都发到我身上”

“她可真是个善良的姑娘”罗森巴赫心中暗道,脸上的表情也逐渐放松下来

“上尉,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契尔斯卡娅轻声催问道

罗森巴赫沉默了,这个问题其实一直也在困扰着他,身为一名德国军官,他不是不明白自己这样做可能带来的后果,但是自从他被迫枪杀斯培林格之后,一股难以言状的愧疚感就始终弥漫在他心里,让他陷入到深深地自责与痛苦之中而正是这种深藏心中的愧疚感再加上他对契尔斯卡娅那股莫名其妙的单相思,促使他做出了和齐楚雄一道保护契尔斯卡娅的举动,尽管他知道也许有一天他会因此被投进监狱,甚至是送上绞刑架,但是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因为当他看到契尔斯卡娅那种发自内心的微笑时,他那颗备受煎熬的心终于得到了放松

“你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吗?”契尔斯卡娅见罗森巴赫久不吱声,于是便稍稍加重了语气

罗森巴赫还是没有说话,而是从公文包里掏出几本书递到契尔斯卡娅面前,契尔斯卡娅接过书一看,略带惊喜的喊道:“是普希金诗集太好了,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读过他的诗了”

“你喜欢就好,”罗森巴赫嘴边露出了一缕笑容,“我还有点事情要去办,你自己多保重身体,有时间我会再来看你的”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罗森巴赫上尉”契尔斯卡娅突然失声喊道:“你真的还会来看我吗?”

罗森巴赫在卧室门前停下脚步,他转过身凝视着契尔斯卡娅,短短的一瞬间两个人几乎同时从对方眼中读到了一种复杂的信号,这股信号来自他们内心深处最纯洁的一片空间,那里没有邪恶,没有种族间的仇恨,只有纯真与期待

“我会来的,”罗森巴赫激动地说:“我一定会来的”

契尔斯卡娅笑了,她一笑,总是那么美丽……

第二百一十四章 烦恼(6)

陆军医院手术室外的走廊内,一群德国军官正焦急的等待着手术室的绿灯亮起,垂头丧气的莱曼也混杂在他们中间,他刚刚就任雅利安城盖世太保首领不久,却遇上了布劳恩遇刺这种倒霉事,但这还不是最让他头疼的事情,种种迹象表明,那个刺杀布劳恩的囚犯在逃出集中营之后,正在向雅利安城靠近,死一个布劳恩也许不算什么,可是万一这个囚犯要是在雅利安城里闹出什么动静来,这种严重的后果绝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盖世太保头目所能承担的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走廊远处传来,莱曼心中突然一颤,他已经听出了这是谁的脚步声

霍夫曼铁青着脸走在一群军官的前列,罗蒙紧随在他身后,两人的到来顿时让原本就很紧张的气氛变得加凝重

“手术进行的怎么样了?”霍夫曼停在莱曼面前问道

莱曼紧张的两腿并拢道:“报告总理阁下,布劳恩上尉的手术还在进行中,我们正在等候结果”

“这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霍夫曼继续问道

“总理阁下,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一名中尉急忙从人堆里挤出来说:“今天上午十点钟左右,布劳恩上尉带着我们在集中营里检查囚犯们的工作情况,当我们走到采石场附近时,一名俄国战俘突然从路边冲出来,对准布劳恩上尉连开三枪,由于事发突然,我们都没有来及做出反应,而那个俄国战俘也趁机逃离了集中营”

“那个俄国人叫什么名字,他手里的枪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他的名字叫做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阿金霍夫,被俘前是一个侦察兵少尉,至于他手里那把枪吗………”军官犹豫的看了一眼霍夫曼,小声道:“据我们事后搜查集中营时发现党卫军少尉斯道夫被人杀死后藏在采石场里,他身上的一把手枪和二十发子弹全部不翼而飞……”

“不是不翼而飞,而是落到了那个战俘手里”霍夫曼吼道:“你们是怎么看管囚犯的,居然让他在你们眼皮底下来去自如,如果他要是混进了雅利安城,那么就连统帅阁下的生命安全都将遭到威胁,如此严重的后果你们想过没有”

军官门缩着脖子瑟瑟发抖,谁也没有勇气在霍夫曼面前为自己的无能做出辩解

“现在这个战俘手里至少还有十七发子弹,”罗蒙阴沉着脸站出来说:“十七发子弹就意味着十七条人命,我们决不能对此无动于衷莱曼上尉,您现在都做了那些预防措施?”

莱曼惶恐不安道:“报告旅队长阁下,我已经要求党卫军出动宪兵部队对雅利安城实施警戒,并且还安排我的手下们在城内展开搜索,只要一发现那家伙的行踪,就立刻干掉他”

“这样远远不够”罗蒙厉声道:“从现在起,在没有抓到那个俄国人之前,您必须24小时保持警惕,您要亲自带着部下们去城外搜查,一定要在他实施自己的破坏计划之前干掉他”

“是……是……”莱曼一边忙不迭的答应着,一边偷偷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嘀”随着手术室里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那束令人不安的红灯终于被绿灯所代替,护士们推着昏迷不醒的布劳恩走出手术室,霍夫曼见状急忙走上前问道:“他的情况的怎么样?”

一名医生解下口罩,谨慎的答道:“报告总理阁下,布劳恩上尉的手术很成功,我们从他体内取出了三粒子弹,但是目前他的状况还不是很好,需要再进行进一步的观察”

霍夫曼紧绷着脸,凝视着奄奄一息的布劳恩,目光中充斥着一种血腥的味道,“告诉你们的院长,让他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布劳恩上尉的生命,否则我一定拿他是问”

“是,我一定把您的话转告给卢泽上校”医生刚一作出回答,就急忙催促护士们把布劳恩推向监护病房

他们刚一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霍夫曼就对罗蒙吩咐道:“亚历山大,请您安排好人手留在这里照顾布劳恩上尉,一有情况马上通知我”

“请您放心,我会妥善安排此事”罗蒙答道

“这样就好,我现在要立刻赶往艾德斯瓦尔宫向统帅阁下汇报此事,您要肩负起自己的责任,一定不能让那个危险的逃犯再惹出什么麻烦来”

霍夫曼在一群德国军官们诚惶诚恐的目光注视下离开了陆军医院,而齐楚雄和罗森巴赫以及路德维希三个人此时也离开了吕贝克的官邸,向着艾德斯瓦尔宫奔去,一路上,三个人没有什么交流,各自都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三人回到艾德斯瓦尔宫时已近凌晨,守在隧道入口处的两个哨兵抱着冲锋枪睡的死沉,就连有车辆从他身边经过都毫无反应,车刚一停在广场上,路德维希就跑去找人帮忙把那辆因为受损而被迫停在城外的吉普车拖回来修理,齐楚雄由于一路奔波感到很疲倦,便想回到卧室里好好休息一番,但是他刚下车没走几步,罗森巴赫就一把拉住他的军装衣袖,用一种疲倦但却充满真诚的语气说:“齐医生,这些日子以来我对您的态度不是很好,我对此感到很抱歉,希望您不要介意”

“上尉,干嘛要道歉呢?”齐楚雄一愣,“我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烦恼,所以您也无需为此不安”

“您一定在生我的气对吗?”罗森巴赫着急的说:“相信我,我对您其实没有任何恶意,虽然我有时候会说一些过头的话,但是我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因为出于自己的职责……”

“罗森巴赫上尉,我相信您的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齐楚雄淡然一笑,“我从不怀疑您是一个善良的人,这一点从您对待契尔斯卡娅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来,说真的,我一直希望我们之间也可以建立起一种真诚的友谊,就像我和路德维希中尉一样,当然,这也要看您是否愿意接受”

“我当然愿意接受,只不过……”罗森巴赫的话突然戛然而止,他的眼中一瞬间写满了痛苦,仿佛是正在和内心深处某种魔咒展开激烈的斗争

“您怎么了?”齐楚雄急忙问道:“您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因为您受到了某种威胁,或者说是有人在逼着您去做那些您根本就不想做的事情……”

“别说了”罗森巴赫一把摘下军帽,狠狠地揪住自己的头发,“没人逼着我去做那些坏事,那都是我自愿的”

齐楚雄心中暗自一惊,他原先一直以为罗森巴赫只是奉霍夫曼之命监视自己,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情况并不这么简单,从罗森巴赫痛苦的表情上来看,好像在他心里还藏着一件令他追悔莫及的事情

正当齐楚雄打算继续问下去的时候,一辆黑色梅赛德斯轿车却突然驶入艾德斯瓦尔宫的广场,停在了他们面前

霍夫曼推开车门下车,他一眼就看到罗森巴赫和齐楚雄站在一起,狡猾的狐狸微微一怔,立刻问道:“施蒂尔,这么晚了,你和齐医生怎么还没有睡觉”

看到霍夫曼出现在自己面前,罗森巴赫急忙戴好军帽,藏起刚才那副痛苦的表情,立正敬礼道:“报告总理阁下,齐医生奉命去给施塔芬将军治病,为了安全起见,我决定和他一同前往,但是在回来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一点麻烦,所以直到现在才回来”

“出了什么事情吗?”霍夫曼急忙问道

“没什么,只不过发生了一场小车祸而已”

“原来是这样,”霍夫曼皱着眉头道:“施蒂尔,你今后开车可一定要小心点,眼下帝国正是用人之际,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对我们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谢谢您的关心”罗森巴赫说:“总理阁下,这么晚了您还不休息,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霍夫曼叹了一口气,道:“今天早上布吕克瑙集中营里发生了囚犯行刺事件,布劳恩上尉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才被抢救过来,那个该死的囚犯趁乱逃出了集中营,我担心他会试图潜入雅利安城对统帅阁下图谋不轨,所以就急忙赶过来查看一下艾德斯瓦尔宫的守卫情况”

“这件事情我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罗森巴赫接着道:“布劳恩上尉真是太不幸了,才从阿尔海姆监狱出来没几个月的时间就遇到这种倒霉事”

“可怜的奥托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霍夫曼深蓝色的眼眸中透出一缕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要是让我抓到那个该死的囚犯,我一定会把他碎尸万段”

罗森巴赫轻轻把脸扭向一侧,霍夫曼这种凶残的目光他已经领教够了,他实在是不愿意再去回忆自己心中那些伤感的画面

正在气头上的霍夫曼没有注意到罗森巴赫的动作,他盯着冷冷清清的广场气呼呼的说:“这里的警卫实在是太大意了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居然看到哨兵正在睡觉,而且也没有人出来巡逻,这要是让人混进来那还得了该死的,我真该把那些不负责任的军官们都送上军事法庭……”

“对不起,总理阁下,”有人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要先回去休息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第三个人(上)

听到齐楚雄的声音,霍夫曼这才意识到广场上并不是只有自己和罗森巴赫两个人,他迅收起适才那副凶残的神情,嘴边挤出一丝惯有的微笑道:“对不起,亲爱的齐,我忘了您刚刚经历了一场劳累的行程,您现在可以去休息了”

齐楚雄冲着霍夫曼淡然一笑,转身走进了艾德斯瓦尔宫

看到齐楚雄那种轻松地神态,霍夫曼心中居然有些不安,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中国人好像是摆出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再一联想到刚才齐楚雄正在和罗森巴赫在一起谈话,他顿时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难道罗森巴赫会和齐楚雄走到一块去吗?”

不过想归想,霍夫曼还是认为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他相信罗森巴赫绝不会和齐楚雄走到一起

“施蒂尔,齐楚雄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干些什么?”

“报告总理阁下,他除了为统帅阁下做一些日常的服务之外,就是和那一对犹太父子呆在一起,偶尔也会参加一些统帅府军官们的聚会,除此之外,我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哦,看来他最近倒是挺老实的,”霍夫曼接着又问道:“那你知道他和那对犹太父子都谈些什么吗?”

“都是有关于一些集中营里发生的事情,每当那对犹太父子对自己曾经受到过残酷虐待而发出抱怨时,他总是会安慰他们说,最坏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他们再也不用害怕自己还会被重送回集中营”

“他真是这样说的吗?”

“这些事情千真万确,”罗森巴赫答道:“而且他还经常当着众人的面对统帅阁下的仁慈大发感叹,认为日耳曼人在他的带领下一定可以重现帝国昔日的辉煌,如果不是他那张充满东方人特征的脸庞,我们几乎可以把他视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日耳曼人”

霍夫曼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随即露出满意的笑容:“施蒂尔,姑且不论齐楚雄说这些话到底是出于什么用意,至少我已经感觉到你的工作收到了成效,这条毒蛇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你做得很好,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放心的睡个好觉了”

“谢谢您的夸奖”罗森巴赫躬身一礼,“我一定做好您交代给我的事情”

“我知道你不会辜负我的希望,”霍夫曼关切的问道:“我听说统帅阁下准备把维尔托克将军的小女儿莱奥妮介绍给你,那可是个漂亮的姑娘,性格也很温柔,你要是娶了她的话,将来一定能够生活的很幸福……”

“对不起,总理阁下,我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个问题”罗森巴赫连想都没想就打断了霍夫曼的话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有个家吗?”霍夫曼诧异的问道

“不,我当然希望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是现在……”罗森巴赫没有把话说下去,这里面的缘由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霍夫曼并不知道罗森巴赫的心事,他还以为罗森巴赫只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笑着说:“施蒂尔,干嘛要不好意思呢?听我的话,去和莱奥妮见上一面,我担保你一定会喜欢上她……”

“总理阁下,我……”罗森巴赫欲言又止,而他这种说话方式也被霍夫曼视为羞涩的表现,他用力的拍着罗森巴赫的肩头,“施蒂尔,拿出你在战场上的勇气来,莱奥妮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

“对不起,总理阁下,我现在的事情太多了,每天即使不睡觉都忙不完,哪有心思去谈恋爱,我看不如这样,这件事情暂时先放一下,等到我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我会认真考虑的”罗森巴赫话音刚落,就一溜烟跑进了艾德斯瓦尔宫

霍夫曼连喊了好几声,也没叫住罗森巴赫,他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施蒂尔,这么好的事情放在你面前,你居然无动于衷,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不过,霍夫曼做梦都不会想到,罗森巴赫拒绝这门亲事的理由居然是另有隐情,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齐楚雄回到卧室里,一头倒在床上,他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就连军装都没来得及脱下就进入了梦乡但是他的睡眠并未持续多长时间,就听见从外面的走廊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极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到外面看个究竟,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打开门,路德维希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齐,不好了出大事了”

“弗兰茨,你慢点说,到底出什么事情了?”齐楚雄吃惊的看着他

“你还记得我们今天回城的时候遭遇党卫军检查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听说是布劳恩遇刺了……”

“没错”路德维希心急火燎道:“那个囚犯在动手之后,趁乱逃离了集中营,根据盖世太保的推测,他很有可能试图潜入雅利安城”

齐楚雄稳了一下神,道:“弗兰茨,就算他潜入到雅利安城,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看来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路德维希说:“霍夫曼总理刚刚叫醒了统帅阁下,而统帅阁下在得知此事之后非常震怒,已经下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抓住这个人,与此同时为了安全起见,霍夫曼总理已经下令近期内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自己的岗位,这也就是说,我们这段日子将无法再去吕贝克的官邸照看那个俄国姑娘”

齐楚雄心中一惊,脱口道:“我的上帝让汉娜一个人留在那里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盖世太保搜查到那里,她可就麻烦了”

“我正是为这件事情感到担忧,”路德维希心急火燎道:“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抓住我们的把柄,那可就麻烦了他们一定会借此机会狠狠地整治我们,说不定我们都会没命的”

“别着急,弗兰茨,我们一定可以想出办法来的”齐楚雄一边安慰着路德维希,一边绞尽脑汁考虑应对之策,但是由于事发突然,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齐楚雄啊齐楚雄,你可真是糊涂”他在心中暗自埋怨道:“集中营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就不能多个心眼,提前思考一下对策呢?现在可好,困在艾德斯瓦尔宫里什么地方也去不了,这不是坐以待毙吗”

正当齐楚雄一筹莫展之际,罗森巴赫来到了他们的房间里,一进门,他就催促道:“齐医生,路德维希中尉,统帅阁下让你们两个人赶快到他那里去一趟”

“有了”齐楚雄突然眼前一亮,心中暗道自己怎么把罗森巴赫给忘了,焦急和不安顿时从他脸上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胸有成竹的表情

“好的,上尉,我们现在就去”他一把抓住路德维希,根本不顾同伴焦虑的目光,快步出卧室,来到了施特莱纳的办公室

刚一进门,齐楚雄就感到一种紧张的气氛充斥在办公室内,霍夫曼、罗蒙、莱曼以及一些盖世太保的高级官员神情严肃的围在施特莱纳的办公桌旁,个个凝神不语

施特莱纳披着一件睡衣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他盯着一张放在办公桌上的黑白照片,眼中露出恼怒的目光

“这个人是干什么的?”施特莱纳怒不可遏的指着照片问道

莱曼立刻回答道:“我的统帅,这个人的名字叫做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阿金霍夫,曾经是苏军西南方面军的一个中尉,基辅战役时被俘,此人能讲一口流利的德语,后于1943年被押到雅利安城……”

“我没工夫听你说这些事情”施特莱纳不耐烦的一摆手,“快告诉我,你们能抓住他吗?”

莱曼畏惧的瞅了一眼施特莱纳,小声道:“我们正在采取措施展开全面搜索,一有消息,就会立刻向您汇报”

施特莱纳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我问你,这件事情发生之前你们就没有一点察觉吗?”

“对不起,我的统帅,这都是我们的失职”莱曼惶恐不安的搓着手,“我们已经对他的囚室进行了搜查,结果在他的床铺下面的地板上发现了一段话……”

“什么话?”施特莱纳追问道

“这段话的意思类似于遗言,他说他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来干掉三个人,并以此来报复我们”

“哦是哪三个人?”

“第一个人是布劳恩上尉,阿金霍夫刺杀他的理由是因为布劳恩上尉多次严厉的惩罚那些偷懒的囚犯们,而第二个人吗……”莱曼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就是您”

“什么他想杀了我?”施特莱纳先是一愣,接着恼羞成怒道:“那么他刺杀我的理由是什么?”

“他的遗言里说您是元首的继承人,是邪恶的象征,所以他必须除掉您……”

“放肆”罗蒙在一旁忍无可忍道:“这个俄国佬简直丧心病狂到了极点,对像他这样的人我们决不能手软”

“是该给他点颜色看看,”施特莱纳此时不怒反笑,“真没有想到还有人一直惦记着我的脑袋,这真让有点受宠若惊”

“对不起,我的统帅,这都是我的失职”罗蒙急忙诚惶诚恐道:“我一定会责成手下在最短的时间内抓住此人,我要把他送上绞刑架,让那些在背地里搞阴谋诡计之人知道他们这样做的下场是什么”

听到罗蒙的话,施特莱纳既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摇头否决,而是低下头陷入到深深的思索中,由于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所以办公室里的人只好毕恭毕敬的站在他面前,等候下一步的指示

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之后,施特莱纳扬起头,对莱曼问道:“上尉,说出第三个人是谁,我倒想知道究竟是何人将和我共享这份荣誉”

莱曼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我的统帅,说出来您可能会吓一跳,这第三个人竟然是齐楚雄”

第二百一十六章 第三个人(下)

“你说什么?齐楚雄?”施特莱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件事情你搞清楚了吗?”

“千真万确”莱曼说:“从阿金霍夫留下的的遗言里可以看出,他对齐楚雄的仇恨甚至过了您和布劳恩上尉,他认为齐楚雄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叛徒,所以阿金霍夫决心一定要除掉齐楚雄,并以此来警告那些打算投靠我们的人”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施特莱纳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紧接着,他意外的发现齐楚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办公室的门口

“你来得可真巧”施特莱纳略显惊讶道

“来得晚了,就听不到最精彩的一段了”齐楚雄笑着走到施特莱纳身边,顺手拿起那张放在办公桌上的照片一看,一个典型的俄罗斯男人映入他的眼帘,魁梧的身躯,满脸的络腮胡子,笔挺的军装上挂着闪闪发光的红星勋章,还有那对透着不屈不挠意志的大眼睛,阿金霍夫就这样完成了他和齐楚雄的第一次见面

“他看起来可真神气”齐楚雄由衷的赞叹道

“你还有心思夸奖他,”施特莱纳惊讶道:“我建议你最好找个地方藏起来,免得有一天落到这家伙手里”

“我想不出雅利安城里还有什么地方会比艾德斯瓦尔宫安全,”齐楚雄幽默的回答道:“在您强有力的保护下,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平安无事的活下去”

“你倒是挺自信的,”施特莱纳皱着眉头道:“这么说你一点也不害怕吗?”

“准确的说,我不但不害怕,而且还感到很荣幸,没想到我居然可以和您一起荣登刺客的黑名单,由此看来,我们两个还真是很有缘分啊”

施特莱纳被齐楚雄的这句话逗笑了,“我算是服了你了,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要是死了就没有机会开玩笑了,”齐楚雄诙谐的说:“所以我得抓紧点时间”

“好了,我们还是说点正事,”施特莱纳收起笑脸,转而严肃的说:“为了安全起见,你最近一段时间就留在我身边,什么地方也不要去”

齐楚雄笑着点了点头,“好的将军,我服从您的命令”

路德维希一听就急了,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自己的妻子,哪有心思整天呆在艾德斯瓦尔宫里,情急之下,他张口道:“我的统帅……”

但是路德维希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齐楚雄就插话道:“我说弗兰茨,最近外面有点不太平,所以我们还是呆在家里好,我看不如这样,趁着这两天有时间,你来教我开车怎么样?”

路德维希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心思学开车,但是他很快就发现齐楚雄正在对自己使着眼色,虽然他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但还是随口附和道:“哦……你的主意很不错……其实我也正想和你说这个……”

霍夫曼满腹狐疑的扫了齐楚雄和路德维希一眼,但是他也没能看出有什么破绽,就在他不停的思索齐楚雄究竟是在搞什么花样的时候,耳边却突然传来施特莱纳的声音:“马克西米利安,我视察国防军战备训练一事照常进行,到时候你也和我一起去”

“我的统帅,您必须收回这道命令”罗蒙急忙劝阻道:“现在我们还没有抓住这个刺客,万一您在出巡的时候遇到危险,那对帝国的未来将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啪”施特莱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如果我要是因为此事停止外出视察,那么士兵们一定会把我看成一个胆小的人,他们会对我失去信心,质疑我没有资格成为他们的统帅,所以视察部队一事必须照常进行,不得延误”

“可是您这样做太冒险了”罗蒙不甘心的说

“罗蒙旅队长,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告诉你”施特莱纳板着面孔道:“马克西米利安在推荐你出任帝国保安局长时曾经说过,你是一个心思缜密且处事果断之人,正是出于这样的一个原因,所以我才同意了他的建议,但是现在你的表现却让我感到失望,一个勇敢的军官绝对不会惧怕任何风险,所以我希望你今后在作出决定之前最好先想想我的这句话”

罗蒙惊愕的看着施特莱纳,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霍夫曼见状急忙出来解围,“我的统帅,罗蒙只是在为您的安全担忧,所以他没有考虑到取消视察可能会对我军士气带来何种影响,请您放心,视察照常进行,届时我相信罗蒙一定会对您提供全方位的安全保护”

“这样最好不过”施特莱纳站起身,揉了揉睡意未消的双眼,便在一群人的注视下离开了办公室

由于要着手安排施特莱纳视察国防军战备训练期间的安保工作,霍夫曼没有时间去理会齐楚雄,他带着罗蒙和一大帮盖世太保官员急匆匆的离去而齐楚雄正巴不得霍夫曼早点离开,也好落个清净自在,不过,路德维希可没他这份好心情,两个人刚一回到卧室里,路德维希就一把揪住齐楚雄,气急败坏的说:“真不明白你在搞些什么?我们现在必须出去把汉娜她们转移到一个为安全的地方,你可倒好,居然口口声声要呆在这里,现在好了,我们什么地方也去不了,只有等着盖世太保找上门了”

“弗兰茨,你太心急了,”齐楚雄不慌不忙的微笑道:“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我们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决此事”

“你能想出什么办法”正在气头上的路德维希脱口道:“我看你根本就不担心她们的安危,要是你妻子还活着,你一定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但是路德维希话刚一出口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齐楚雄在一瞬间失去了笑容,痛苦像是瘟疫一般迅蔓延在他的脸庞上,他的头垂了下去,隐约之间,路德维希竟然听到一种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悲伤哭泣

“对不起……齐……我不是有意的……”路德维希慌忙道歉,“我没有任何打击你的意思,我只是一时生气……所以才说了那些昏头昏脑的话”

“别说了,弗兰茨,”齐楚雄抬起头,给了路德维希一个坚定的笑容,“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别再提它好吗?”

“好……好……”路德维希的肠子都快要悔青了,他这时再也没有心情提及自己妻子的事情,毕竟和齐楚雄悲惨的遭遇相比,他还算是幸运的

“当当”有人在外面敲响了门

齐楚雄和路德维希对视一眼,急忙打开房门,罗森巴赫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路德维希不明所以,心说他来干什么?而齐楚雄则喜不自禁,因为他知道汉娜和契尔斯卡娅的安全已经有了保障

“上尉,您终于来了,我刚才一直在等您,现在好了,她们总算是安全了”由于兴奋,齐楚雄居然一把抱住了罗森巴赫

罗森巴赫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搞糊涂了,他推开齐楚雄,道:“齐医生,您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

齐楚雄淡然一笑,立刻贴着罗森巴赫的耳朵说了几句话,罗森巴赫顿时身躯一震,吃惊的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说你这是在搞什么鬼名堂?”路德维希目光中充满了困惑

齐楚雄嘿嘿一笑,“不好意思,这个暂时要保密”

“这算什么事情嘛居然连我也不告诉,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路德维希一边不停的抱怨,一边试图从齐楚雄的嘴里再打听点什么出来,但是结果很令他失望,齐楚雄除了告诉他汉娜和契尔斯卡娅一定会平安无事之外,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可怜的路德维希问了半天也没弄清个所以然,只好带着郁闷的心情躺在了床上,不过,他们两个真是累了,一转眼的工夫就进入了梦乡

罗森巴赫离开齐楚雄的卧室之后,急匆匆的穿过走廊,来到艾德斯瓦尔宫富丽堂皇的大殿门前停下脚步,他凝视着那一根根雕刻精美的罗马石柱,心中不停的回想着齐楚雄刚才对他说的那句话,不知为什么,他嘴边竟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一名军官正好从他身边经过,他友好的冲罗森巴赫打着招呼,可是罗森巴赫却浑然不觉,依旧盯着那些罗马石柱,军官觉得很好奇,于是便凑到他身边问道:“罗森巴赫上尉,您在想什么呢?”

“”罗森巴赫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道:“这是怎么回事?您什么时候出现的?”

军官一愣,“怎么,您刚才没有看到我对您问好吗?”

“哦……对不起……我刚才在想事情……所以没能听见您的话……”罗森巴赫慌忙为自己做出辩解

“没关系,上尉”军官大度的笑了笑,接着关切的问道:“我看您的脸色很不好,也许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谢谢您的关心,但是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您知道吗,有一个从集中营逃跑的囚犯声称要刺杀统帅阁下,而我现在必须对此作出反应,艾德斯瓦尔宫的警备并不能让人满意,今天一大早霍夫曼总理来向统帅阁下反映情况时,居然发现卫兵在打盹,这样的严重失误如果让那个囚犯遇上了,他是一定不会错过的”

“是有必要严肃一下军纪,”军官点了点头,接着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罗森巴赫,“只不过这样一来,您就要比以往加忙碌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罗森巴赫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对不起,我不能再和您聊下去了,我现在必须去雅利安城与保安总局的那帮家伙们谈一下加强安保的事情,再见”

罗森巴赫驾驶着一辆吉普车离开了艾德斯瓦尔宫,飞快的来到雅利安城,手表上的指针告诉他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钟了,城内城外都弥漫着紧张的空气,荷枪实弹的宪兵们用铁丝网封锁了雅利安城的每一个入口,所有试图进入的车辆都必须接受检查,就连一向张狂的党卫军都不得不乖乖的接受检查;而身着便衣的盖世太保们则藏在城市的角落里,用阴毒的目光窥视着街上的每一个行人,完全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一路行来,罗森巴赫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看来雅利安城的戒备等级已经再度提升,这就意味着藏匿在吕贝克官邸中的契尔斯卡娅也受到了威胁,如果不小心应对,后果将不堪设想

记得有一位哲人曾经说过,灾难总是在人们最不情愿的时刻降临,这句话放在罗森巴赫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就在他绕了好几个弯子,好不容易溜到吕贝克官邸门前时,却意外的看到一群盖世太保正围在官邸门口,看情形竟然好像是要进去检查

第二百一十七章 迟开的花朵最可爱(1)

“糟了”罗森巴赫的心嗖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很清楚要是让盖世太保发现契尔斯卡娅将意味着什么,情急之下,他顾不了那么多,用力的一踩油门,驱车冲向官邸

吉普车发动机的巨大轰鸣声吸引了盖世太保的视线,他们在官邸门前驻足转身,惊讶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位陆军上尉已经出现在他们身后,领头的盖世太保一眼就认出这是罗森巴赫,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他立刻摆出一脸媚笑迎了上去

“尊敬的罗森巴赫上尉,今天可真巧,居然可以在这里遇上您”盖世太保的语气非常恭顺,这倒不是说他历来如此,而是因为他深知如果可以巴结上罗森巴赫这样身份显赫的人物,倒也不失为一条继续向上爬的有效途径

罗森巴赫按住内心的紧张情绪,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道:“你是谁?到这里来做什么?”

盖世太保立刻立正答道:“报告上尉,我的名字叫做舒尔茨,我是奉雅利安城盖世太保首领莱曼上尉的命令来搜查这座官邸”

“搜查这座官邸你们好大的胆子”罗森巴赫厉声喝道:“这座官邸没有统帅阁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件事情吗?”

舒尔茨胆怯的缩着脖子,“对不起……上尉……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再说我们也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一道命令……”

“我告诉你这座官邸是统帅阁下送给他的保健医生齐楚雄的生日礼物,齐医生由于工作繁忙的缘故,所以现在暂时不能到这里来居住,但是为了保护这座官邸不受到破坏,统帅阁下特意交代过,未经他本人允许,任何人严禁擅自入内,违令者将受到严惩”

“上尉,您说的是真的吗?”舒尔茨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睛,“统帅阁下居然下过这样的命令,可我们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难道是在怀疑我在欺骗你吗”罗森巴赫登时变的脸色铁青,“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艾德斯瓦尔宫找统帅阁下一起当面对质”

“您别生气,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舒尔茨心里有些发毛:“上尉,我们是因为公务在身,实在没有办法才这样做的,想必您也知道昨天布吕克瑙集中营发生的事情,罗蒙旅队长今天早上从艾德斯瓦尔宫一回来就大发脾气,严令我们必须对雅利安城内所有空置的房屋进行一次全面检查,防止那个该死的俄国刺客躲进来……”

“你难道没有长脑子吗?”罗森巴赫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舒尔茨的话,“从布吕克瑙集中营到雅利安城足足有将近五十公里的路程,那个俄国人单凭两条腿,绝不可能在一个晚上就跑进雅利安城,再说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所有通往城内的道路都已被封锁,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你们有这闲工夫搜查一栋空无一人的房子,还不如去城外转悠一圈,那里才是你们真正应该感兴趣的地方”

“您说的极是,我们这就去”舒尔茨不是傻子,他可不想因此得罪罗森巴赫,他很快就带着一群士兵飞快的离去,一转眼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舒尔茨带着士兵们刚一离开,罗森巴赫就摘下军帽,用力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好险啊”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环顾四周,确认附近没有人后,这才走到官邸门前,轻轻的敲了三下门

“是谁……”门后传来汉娜带着颤抖的声音

“路德维希太太,请您开门,我是罗森巴赫……”

“吱扭”官邸的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罗森巴赫侧身进入,随手关好大门

“夫人,您还好”他对汉娜关切的询问道

“上帝啊,真是太可怕了”汉娜刚才一直躲在门后,所以她把罗森巴赫与舒尔茨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您及时赶到的话,我简直不敢想象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哦,我的心脏刚才就快要停止跳动了,这些该死的盖世太保,他们简直就是一群无孔不入的害人虫……”

“好了夫人,您用不着紧张,我相信他们今后再也不回来这里骚扰了”罗森巴赫一面细声安慰,一面将汉娜搀扶到客厅的沙发边坐下,惊魂未定的汉娜揉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好半天之后,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要我为您端杯水吗?”罗森巴赫问道

“谢谢,”汉娜感激的说:“那就有劳您了”

罗森巴赫转过身,准备去厨房为汉娜端来一杯水,出于安全的考虑,官邸内的电灯一直没有打开,所以视线并不是很好,但是当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来到厨房门前时,却意外的看到契尔斯卡娅披着一件睡衣站在楼梯的转弯处,她的左手端着一个水壶,右手拿着一个杯子,看情形,她应该是听到了汉娜和罗森巴赫之间的对话

“你这是在做什么?”罗森巴赫吃惊地说:“为什么不躺在床上休息呢?”

契尔斯卡娅嘴边露出淡淡的笑容,“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应该可以帮你做一点事情”说罢,她就把手中的水壶和杯子递到罗森巴赫面前

罗森巴赫急忙接过这两样东西,道:“这么说你已经听到了我和路德维希夫人的对话了?”

“不仅是听到,而且我还知道刚才如果不是你拦在门口,那些盖世太保也许就会冲进来把我抓走,你和我以前见过的那些德国人不一样,你有一颗仁慈的心,而他们没有,我妈妈常对我说,好心人总是会被上天保佑的,我相信这句话用在你的身上是再合适不过的”契尔斯卡娅的语气虽然虚弱,但是却透出十足的感激

“我也许没有你说的那么好,”罗森巴赫的眼神在黑暗中变得黯然无光,他垂下头,有气无力的说:“我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蛋,上帝绝不会原谅像我这样的人,说不定有一天,我就会堕入深深的地狱中,再也无法享受生命的阳光”

“你别这么说,”契尔斯卡娅憔悴的脸庞上透出焦急的神色,“我知道在你的国家里,希特勒的意志一度决定着大多数人的思维,可是现在这个恶棍已经死了,纳粹帝国征服世界的野心也遭到了可耻的失败,在这样一个严峻的时刻,你应该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战争是残酷的,而不幸沦为独裁者野心牺牲品的人为可悲,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落到这个下场,这一点我坚信不疑”

“对不起,我不认为你的话是正确的”罗森巴赫猛地一下抬起头,“忠诚的德国军人绝不会因为元首已经殉国就背弃对他许下的诺言,我们还没有失败,我们要为自己的国家战斗到底,我们要为那些阵亡的将士们报仇雪恨,我们的统帅施特莱纳将军已经肩负起这个神圣的使命,我们一定能够在他的带领下重现日耳曼帝国的辉煌,这一点我也坚信不疑”

官邸内的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一对年轻的男女面对面站在一起,他们谁也不开口说话,脸上都写着异常复杂的表情,他们身体的距离虽然不过几十公分,但是人们却分明感觉到在两人之间存在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唉”在一阵长时间的寂静后,罗森巴赫和契尔斯卡娅居然同时发出了一声叹息,这叹息究竟是出于两个敌对阵营之间那些难以抹去的仇恨,抑或是残酷的战争留给彼此心灵上的伤痛,还是隐藏在两颗年轻的心灵深处那无法诉说的秘密,当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这两个人自己才知晓

汉娜在沙发上坐了半天,却不见罗森巴赫回来,她好奇的起身向厨房走去,刚一来到门口,她就看到一幅怪异的画面——罗森巴赫与契尔斯卡娅面对面的站在一起,彼此凝视着对方却都不说一句话

“上尉,您这是在干什么呢?”汉娜不解道

“没……没什么……我只是在问她一些事情而已……”罗森巴赫被汉娜的突然出现搞得狼狈不堪,他放下手中的水壶,一只手摘下军帽放在胸前,而另一只手则在后脑勺上不停的挠着,活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噗嗤”契尔斯卡娅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觉得罗森巴赫的模样非常滑稽,这下可把罗森巴赫搞得加尴尬,他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女人的心思是缜密的,当这样的情景进入汉娜眼中时,她抿住嘴浅浅一笑,罗森巴赫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已经完全明白了,但是没过多长时间,她的脸上就蒙上了一层忧郁的色彩,“上帝啊,如果他真的打算做出那样的事情,他就会失去一切,财富、权力、尊严、甚至还有生命,哦不,但愿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

第二百一十八章 迟开的花朵最可爱(2)

契尔斯卡娅居住的卧室正是当年吕贝克的下榻之所,这位阴险的党卫队将军虽然性格非常残暴,但是他在油画艺术上却有着很高的造诣,在他的卧室床头正上方挂着一幅他的得意之作——《烈焰中的莫斯科》这幅油画的内容取自1812年拿破仑入侵俄国,在占领莫斯科之后遭遇一场大火的故事,从站在克里姆林宫窗前一脸无奈的拿破仑,

和那些在烈火中惊慌奔逃的法国士兵,再到那些家园被毁、但眼中却充满刚毅之色的俄国老百姓,画面中的每一个人物都栩栩如生,令人仿佛置身其中,吕贝克的这幅画创作于1937年,当时还曾获得德国艺术界的一致好评——极具讽刺意味的是,在这幅画面世四年之后,纳粹德国的军队也遭遇了和拿破仑一样的失败

虽然被安置进吕贝克的官邸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但是契尔斯卡娅对这幅画却很是着迷,她经常会趁着汉娜不在的时候,长时间的盯着这幅画在她眼里,这幅油画象征着俄罗斯民族永不屈服的精神,无论是拿破仑还是希特勒,只要他们胆敢踏上俄罗斯的土地,等待他们的就只有可耻的失败——尽管她并不知道这幅油画居然是出自一位纳粹将军之手

卧室里此刻的气氛安静而又祥和,契尔斯卡娅披着睡衣靠在床头,罗森巴赫坐在她的身边,两人的身体挨得很近,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人就这样一直静静的坐着,任凭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虽然嘴上没有说话,但是契尔斯卡娅心里却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她和罗森巴赫相识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她对他却没有一点陌生感,与之正好相反,她竟然觉得自己已经和他认识了好久,每当见不到他的时候,她的心里就会升起一股难以言状的失落,她自己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一见钟情吗?但她只是一个是被人踩在脚下的红军战俘,而他则是拥有显赫地位的纳粹军官,两个人的身份既对立又悬殊,根本就没有走到一起去的可能

“太丢脸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契尔斯卡娅想着想着,嘴里忍不住发出了小声的嘟囔

“你在说什么?谁又丢脸了?”罗森巴赫在一旁好奇的问道

契尔斯卡娅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上,在卧室内微弱的光线照射下,她那白皙的脸庞此刻就好像是熟透的红苹果,让人忍不住有了采摘的冲动

“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偷听我说话?”契尔斯卡娅羞怒之下,扔出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哦……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偷听你的话……”罗森巴赫慌忙摆着手辩解道:“如果你为此感到生气的话,我可以把耳朵塞住……”

契尔斯卡娅猛地一愣,紧接着就爆发出一阵像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哈哈……你可真有意思……我一直听说德国人缺少幽默感……看来事情好像和我听说的不太一样……哈哈……”

罗森巴赫在短暂的惊讶后,仔细一想,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是啊,我一直就坐在你的身边……根本就谈不上偷听这一说……哈哈……”

开心的笑声仿佛一阵春风,将卧室里刚才那种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两个人的话匣子也随之开启

“契尔斯卡娅,”罗森巴赫凝视着她的脸庞,“看得出来,你好像很喜欢普希金的诗”

“是的,”契尔斯卡娅嘴边露出浅浅的笑容,“我上大学的时候,每逢夏天的晚上,我们班上的同学都会聚集到学校的花园里,选举一位最英俊的男生来朗诵他的诗篇,女孩子们手里拿着刚刚采摘下来的鲜花围在他身边一面静静的聆听,一面在心里想象着未来美好的幸福生活,那种奇妙的感觉实在令人难忘”

“你最喜欢他的那一首诗?”

“我最喜欢他的《迟开的花朵最可爱》,”契尔斯卡娅轻声朗诵起这首诗:“迟开的花朵可爱,美过田野上初绽的蓓蕾,它们勾起愁绪万千……”

“使我们的心辗转低回,正象有时难舍难分的离别,比甜蜜的相逢叫人心醉”罗森巴赫微笑着背出了这首诗的下半部分

“原来你也能够背诵他的诗篇”契尔斯卡娅惊喜的喊道:“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一直以为你们德国人从来不会对艺术之类的东西感兴趣,看来从今天起我要改一改自己的看法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罗森巴赫一本正经的说:“艺术是没有国界的,他的诗并不是只属于俄罗斯,而是属于全世界至于说到如何对待艺术的问题吗?我们德国的历史上从来不缺乏伟大的艺术家,歌德和瓦格纳已经用他们的作品证明了这一点,也许在外人看来,我们德国人是呆板的象征,但那只是表面现象,我们一样热爱生活,热爱艺术,热爱任何我们认为是美的事物,这里面当然也包括那些来自俄罗斯的艺术经典,我上军校的时候最喜欢读的书就是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至今我还能背诵出许多脍炙人口的片段”

“你说的不错,艺术的确没有国界,所以我们不能用狭隘的目光来看待这个问题”契尔斯卡娅说到这里,转而改用一种惋惜的语气道:“只可惜你们的元首并不这样想,据说在他上台后不久,就下令大肆焚毁那些他认为不符合纳粹思想理论的书籍,听说有好多珍贵的书籍都被烧掉了,真是太可惜了”

罗森巴赫沉默了,他的心头泛起一股苦涩的滋味,德国在历史上虽然一直是一个崇尚武力的国家,但是它也是一个艺术家和哲学家的国度,他们用自己的双手为人类的精神世界增添了许多传世经典,但是德国的精神文化在希特勒上台之后却遭到了巨大的摧残,在纳粹党种族文化至上的信条蛊惑下,成千上万被认为不符合希特勒意志的书籍被付之一炬,这里面有许多书籍其实都是深受广大德国老百姓喜爱的,但是在独裁者的意志面前,老百姓的心声也只能化成一缕烈火中的叹息

契尔斯卡娅看到罗森巴赫沉默不语,还以为是自己惹他生气了,于是她急忙道:“对不起上尉,我不是有意要说这些话……”

“不,你不用道歉,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罗森巴赫迅打断了她的话:“这件事情其实我也一直没有想明白过,元首告诉我们说那些书是毒药,它会腐蚀掉一颗颗坚强的心灵,可是我从来不这样认为,对待毒药的办法并不是只有毁掉这一条路,用简单粗鲁的办法来解决问题并不能让人信服,这只会让世人觉得我们是在害怕,所以我认为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应该是把这些书都留下来,让事实来证明到底哪一种观点才是正确的”

契尔斯卡娅对罗森巴赫的观点有些难以置信,她试探着问道:“上尉,我真不敢想象这些话是从一个德国军官口中说出来的,你这么说难道不害怕会被人视为是在背叛你们的元首吗?”

“不,这和背叛元首是两回事,我只是觉得只有一个声音的世界是不正常的,所以我认为在忠于元首的前提下,每个人其实都应该拥有独立的思想……”

“等一等,上尉,”契尔斯卡娅诧异的打断道:“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要忠于自己的元首,那为什么又要提倡拥有独立的思想呢?”

“这一点其实并不矛盾,”罗森巴赫解释道:“作为一名德国军官,从我们在国旗下宣誓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将我们的生命无条件奉献给元首,但是作为一名普通的德国人,我们也有权利对那些丑恶的事物表达我们的愤怒”

“丑恶的事物你指的是什么?”

“这一点你其实应该比我有发言权,如果不是在集中营里受到了虐待,那么我想你根本不会走上跳河自杀这条绝路”

罗森巴赫的话像是一记重拳狠狠地敲在契尔斯卡娅的心上,她用双手捂住脸庞,任凭晶莹的泪珠从指缝间滑落,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只是小声的抽泣,渐渐的,这种哭泣声越来越大,到了最后,竟然演变成一种近乎于发泄的痛哭

“呜……我恨他他是个魔鬼他杀了我的姐妹……毁了我的人生……我不能原谅像他那样的人……他一定会下地狱的……一定的……”

罗森巴赫手足无措的看着契尔斯卡娅,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会引起她这么大答应,情急之下,他做出了一个冲动的选择,紧紧抱住了契尔斯卡娅

“别害怕,有我在你身边,你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他一面在契尔斯卡娅耳边轻声细语,一面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试图让她安静下来

他的冲动起到了效果,契尔斯卡娅渐渐停止了哭泣,她依偎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暖,她觉得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而她已经飞上了幸福的云端,尽情的徜徉在一片爱情的花园里……

等一等这是什么东西,它是那样的冰冷,那样的令人恐惧

契尔斯卡娅睁开眼睛,一枚闪着寒光的骑士十字勋章赫然出现在她眼前,她惊讶的顺着勋章向上望去,恍惚之间,她竟然看到弗莱舍尔正狞笑着向她走来

“你这个魔鬼别碰我,快点给我滚出去”她一把推开罗森巴赫,像疯了一样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

“契尔斯卡娅你这是怎么了?”罗森巴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懵了,他拼命试图让契尔斯卡娅冷静下来,可是却徒劳无功

“咣当”卧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上尉,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迟开的花朵最可爱(3)

“我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罗森巴赫焦急的喊道:“也许是受到了某种刺激看在上帝的份上,赶快想个办法帮帮我,再这样下去,她会把所有的人都吸引来的”

“好的,我这就想办法”汉娜急匆匆的冲到床前,打开矮柜的抽屉,从里面取出镇静剂和注射针管,在罗森巴赫的帮助下,她迅的将镇静剂注射进契尔斯卡娅体内,不一会的功夫,契尔斯卡娅就停止了反抗,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罗森巴赫凝视着契尔斯卡娅美丽的脸庞,那上面还带着尚未干涸的泪痕,以及一缕久久不愿散去的悲伤良久之后,他叹了一口气,转身来到楼下的客厅里,小心翼翼的把窗帘掀开一条缝,仔细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感谢上帝,幸好没把盖世太保招来”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准备回到楼上的卧室去,却发现汉娜不知什么时候也跟着自己来到了楼下

“罗森巴赫上尉,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您,”汉娜犹豫的看着他说:“您准备怎么处置她,如果事情像这样发展下去,我真担心早晚有一天会惹出麻烦来的”

罗森巴赫眉头一皱,“对不起,您是不是已经不愿意再承担照顾她的责任,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想办法再找别人来顶替您的工作”

“不,上尉,我不是这个意思,”汉娜摇着头说:“我是在替您感到担忧”

“替我担忧,为什么?”

“上尉,做为一名护士,照顾病人是我应该负起的责任,所以在她的身体没有完全康复之前,我是不会随便离开的,但是做为您的同胞,我也有义务提醒您不要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走得太远”

“很抱歉,我想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罗森巴赫眉头皱的紧了

汉娜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么跟您说,我是在来到雅利安城之后才认识了我的丈夫,您知道吗,就在我们认识的第三天,当他走到我身边问我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时,我立刻就答应了他,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东西,它总是来得那样突然,让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但是它能让人感到幸福,丝毫不去理会身边那些异样的目光,想必您也清楚,弗兰茨自从和齐医生交上朋友之后,他在自己人心目中就变得很怪异,有不少人都劝我放弃与他的感情,可是我没有这样做,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全部,我爱他,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尽管我知道这样做很傻,但是我永远不会后悔”

罗森巴赫听出了汉娜话里的意思,他急忙辩解道:“对不起,路德维希太太,我想您大概是对我产生了某种误会,我和契尔斯卡娅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所以就想帮她一把”

“噢,上尉,女人的直觉是很灵敏的,如果事情像您说的那样当然再好不过,可是如果不是那样的话,您想过自己该怎么办吗?”

罗森巴赫沉默了,他听得出来汉娜是在用一种含蓄的方式提醒自己不能对契尔斯卡娅产生感情,虽然他知道汉娜这么说并没有恶意,但是爱情的烈火已经在他心里熊熊燃烧,他不想也不可能放弃

汉娜见罗森巴赫一言不发,便小心的问道:“上尉,您在听我说话吗?”

罗森巴赫依旧沉默不语

“上尉,如果您暂时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也没有关系,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您还是赶快回艾德斯瓦尔宫,万一统帅阁下有什么事情需要您去做,可是却又找不到您,那肯定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经汉娜这一提醒,罗森巴赫这才想起来自己从艾德斯瓦尔宫出发前并没有向施特莱纳报告,万一真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施特莱纳肯定会对自己心生不满

“谢谢您的提醒,我这就回去”罗森巴赫在一瞬间恢复了常态,“至于您刚才对我说的那些事情吗,我想您尽可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不过,在我找到帮助她摆脱困境的办法之前,还是要委屈您再照顾她一段时间”

“这个您就放心,”汉娜笑着说:“我会照顾好她的”

罗森巴赫和汉娜道别之后,就迅离开了吕贝克的官邸,钻进那辆停在门前的吉普车飞驰而去一路上,他心乱如麻,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契尔斯卡娅的影子,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二十八年之后,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爱情的煎熬

艾德斯瓦尔宫此刻的气氛也并不融洽,施特莱纳一大早就来到办公室等候罗森巴赫向他汇报每日军情,可是等了半天却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心生疑惑之下,他找来值班军官一问,却意外的得知罗森巴赫一大早就离开了艾德斯瓦尔宫,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这下可把他气得够呛,怒吼着让人去把罗森巴赫找回来

军官们不敢怠慢,急忙分头去找,可是时近正午,还是没有发现罗森巴赫的行踪,无奈之下,施特莱纳只好放弃了听取军情汇报的想法,独自一人来到餐厅准备吃午餐,由于心情不佳,他的胃口也受到了影响,草草扒了几口之后,就气呼呼的坐在餐椅上一言不发,军官们看到他那副生气的模样,谁也不敢靠近,一个个躲得远远的,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了餐厅里

“这算什么”施特莱纳心里气呼呼的想道:“汉斯在的时候,总是围在我身边,生怕遗漏掉重要的事情,现在可好,这个罗森巴赫居然不打招呼就擅自外出,他简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不行,我这次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施特莱纳眉头一挑,他已经听出了这个人是谁

“将军,怎么今天就您一个人在这里吃午饭,其他的人都上什么地方去了”齐楚雄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好奇的四处张望

“哼”施特莱纳没好气道:“有人连招呼都不打就跑了出去,现在就连我都找不到他”

齐楚雄一愣,脱口道:“您说的是罗森巴赫上尉吗?”

“除了他还有谁”施特莱纳使劲的用拳头捶着桌子,“他简直太不像话了,居然连自己的职责都忘得一干二净,说好的每天上午准时向我汇报军情,可是他却把我像傻子一样扔在办公室里,自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你说说看,这算什么事情”

齐楚雄心中一动,急忙微笑着说:“将军,您别生气,也许罗森巴赫上尉是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所以没有来得及向您请示就出去了”

“就是天塌下来他也应该告诉我一声”施特莱纳越说越生气,“他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等着瞧,这次如果他不能拿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那么我一定会对他这种目无军纪的行为做出严惩”

“将军,您先消消气,我想……”齐楚雄刚想再劝上几句,却一眼看到罗森巴赫急匆匆的走进了餐厅

“嗨希特勒”罗森巴赫跑到施特莱纳面前立正敬礼后,急忙道:“对不起,我的统帅,我忘记了今天早上要向您汇报军情的事情……”

“你不是忘记你是根本就没有把它当成是自己的职责”施特莱纳一肚子的火气总算是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你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有多重要吗?做为一个身居高位的德国军人,你的纪律性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都像你这样不打招呼就随便外出,你难道不害怕这将成为部下们模仿的对象吗……”

面对施特莱纳的训斥,罗森巴赫无法做出任何反驳,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一句话都不说

“你以为自己不说话就可以逃脱惩罚吗?”施特莱纳对罗森巴赫的沉默报以厉声怒吼,“我告诉你,每一个在我身边工作的人都必须以自己的言行做出榜样,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就要用最严厉的方式来做出惩戒”

“等一等,将军,”齐楚雄急忙插话道:“您还是让罗森巴赫上尉说出自己不打招呼就外出的理由,我相信他是不会随便违反军纪的”

“好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给他一个机会,”施特莱纳不耐烦的挥着手,“快说,你为什么不向我报告就擅自外出?”

罗森巴赫默不作声的看了齐楚雄一眼,就转而对施特莱纳报告道:“我的统帅,在得知有人阴谋对您行刺之后,为了确保您接下来出行的安全,我特意到帝国保安总局商议具体的安保措施,由于一时心急,所以没来得及向您汇报”

听到罗森巴赫的回答,施特莱纳脸色稍稍好转,“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错怪你了,不过你要记住,无论你今后要面对多么凶险的情况,也决不能惊慌失措,对一个军人来说,惊恐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是,我一定牢记您的教诲”罗森巴赫答道

施特莱纳板着的面孔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好,这件事情就让它过去,不过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是的,我的统帅,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施特莱纳随手拿起一把餐叉,轻轻的在桌子上敲了几下,“来人,赶快给我们弄点热乎的饭菜来,我的肚子快要饿瘪了”

第二百二十章 迟开的花朵最可爱(4)

午餐之后,施特莱纳吩咐罗森巴赫下午三点钟准时到他的办公室进行汇报,趁着这短暂的休息时间,齐楚雄以饭后散步为理由,和罗森巴赫一道去了外面的花园,刚一走进寂静的花园深处,齐楚雄就笑着说:“上尉,您可真有办法,居然想出这么一个主意溜出了艾德斯瓦尔宫,怎么样,那里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吗?”

“是的,她们暂时很安全,不过……”罗森巴赫在一束杜鹃花前停下脚步,“我并没有去帝国保安总局,而是直接去了吕贝克的官邸”

“您说什么”齐楚雄大吃一惊,“上尉,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要是让将军阁下知道您在欺骗他,那您可就有大麻烦了”

“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会承担全部责任,绝不会连累您和路德维希夫妇”罗森巴赫说完长叹了一口气,“您说我是不是一个很傻的人,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无论是作为一名德国军官还是统帅阁下的副官,我都应该按照法律的规定把她交给相关部门处理,可是我却根本下不了这个狠心,您说说看,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齐楚雄说:“因为您是一个善良的人,当然不会允许一个无辜的生命遭受伤害”

“善良的人?”罗森巴赫眼中充满了迷茫,“不,那只是表面现象,我根本配不上这个称号”

“干嘛要这样诋毁自己呢?”齐楚雄说:“如果在您心里还藏着什么让自己很不愉快的事情,不如把它说出来,也许我能帮助您摆脱烦恼”

“不,齐医生,我相信您是个好人,但是这件事情您帮不了我,谁叫我是一个德国军人呢?”

“对不起上尉,我知道打听别人的隐私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但是我想告诉您,我很想成为您的朋友,为您分担忧愁,无论您是否愿意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我都会尽自己的全力来帮助您,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罗森巴赫凝视着齐楚雄真诚的面孔,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三天之后

“喂喂你疯了吗,那是一堵墙撞上去我们就没命了”

“你别在我耳朵边上大呼小叫我又不是没长眼睛,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你的视力肯定不好上帝啊,我以前从来没有觉得坐车有什么危险,但是今天我承认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那就是不该教你学开车”

一辆吉普车在艾德斯瓦尔宫门前的广场上歪歪扭扭的跑来跑去,而上述那段有趣的对话正是从这辆吉普车里面冒出来的,为了排解寂寞,齐楚雄央求路德维希教他开车,但是很显然在驾驶汽车这方面,齐楚雄并不具有很高的天赋,甚至可以说是笨手笨脚,这样一来可就苦了路德维希,他不得不在心惊胆战之余发出大声的抱怨

施特莱纳和一大群军官们乐呵呵的站在艾德斯瓦尔宫雄伟的罗马石柱下面,对他们来说,每天在工作之余观赏一下齐楚雄和路德维希的“滑稽”表演倒也不失为一种放松心情的方式

宫殿外不时发出哄笑声的人群中只有一个人始终面无表情,他就是罗森巴赫,自从三天前返回艾德斯瓦尔宫之后,他就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再次离开,他不知道契尔斯卡娅现在的情绪还好吗?她会不会还像几天前那样再度绝食?汉娜能够照顾好她吗?盖世太保会不会再次返回官邸进行搜查?这一连串无从寻觅答案的问题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来气,他做梦都想插上一双翅膀飞出艾德斯瓦尔宫,来到契尔斯卡娅身边倾诉自己的思念,可是眼下他却得不到这样的机会,只好像一只笼中的鸟儿那样无比盼望着笼门开启的那一刻

一位少尉此时急匆匆的从宫殿里走出来,他四处张望了一下,便径直走到罗森巴赫身边道:“上尉,陆军司令部卡斯特曼少校打来电话,说是要和您商议一下统帅阁下视察部队时的安全保卫计划”

“哦,我马上就去”罗森巴赫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他转过身和少尉一道向艾德斯瓦尔宫内走去,可是他刚走到门口,却突然又停住了脚步,“少尉,请你告诉卡斯特曼少校,就说我一会儿到司令部当面和他商议此事”

打发走了少尉,罗森巴赫快步返回施特莱纳身边,急切道:“我的统帅,陆军司令部刚才打来电话,希望我可以去他们那里一趟”

“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施特莱纳问道

“是这样的,卡斯特曼少校希望我可以和他一道商议关于您出行视察期间的安全保卫计划……”

“你去告诉卡斯特曼少校,让他到艾德斯瓦尔宫里来和你商议此事,”施特莱纳面露不悦道:“我这里每天都有许多事情需要你去做,你要老是跑来跑去的话,将会严重影响到工作的效率,我们的时间很宝贵,每浪费一分钟都意味着犯罪,我想这一点应该用不着我再提醒你”

罗森巴赫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我刚当上您的副官,就动不动指使比我的军衔还要高的人,我认为这样做有些不妥,这也许会让人以为我是有意在摆架子”

施特莱纳眉头一皱,刚想反驳罗森巴赫的意见,却突然听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哄笑声,他急忙扭过头一看,只见刚才还在广场上飞驰的吉普车此刻停了下来,脸色苍白的路德维希趴在车头不停的喘着粗气,而齐楚雄则在他身旁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这好笑的一幕顿时让他把罗森巴赫丢到一旁,快步走下台阶,来到路德维希身边问道:“路德维希,你好像看起来有些不舒服,难道是晕车了吗?”

路德维希心有余悸的回答道:“我的统帅……我现在才发现……教这家伙开车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情……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开起车来简直就和开飞机没什么两样……”

路德维希狼狈的模样顿时让施特莱纳捧腹大笑,“哈哈,没想到你还有害怕的时候,只可惜这里没有摄影师,不然我真想把你刚才的样子给拍下来”

“将军,您别再刺激他了,”齐楚雄在一旁不乐意道:“他前两天还向我保证一定要把我培养成和他一样伟大的车手,可是现在他却把自己说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

“那都是因为你不听我的指挥”路德维希着急的回击道:“我让你轻轻的踩油门,可是你每次都恨不得把油门踩到底都像你这样开车,乘客们早晚有一天会得心脏病的”

“嘿嘿,你现在体会到我坐你的车是什么心情了,”齐楚雄说:“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就学着点”

施特莱纳看着这一对医生在自己面前不停的斗嘴,乐的合不拢嘴,罗森巴赫在人群看到这一幕,心中一动,急忙跑下台阶,凑到他身前说:“我的统帅,我可以走了吗?”

“你去,记得早点回来”施特莱纳此刻心情颇佳,未作犹豫就给罗森巴赫开了绿灯

罗森巴赫大喜过望,他马不停蹄的跳上一辆吉普车飞驰而去,齐楚雄在不经意间朝他离去的方向瞟了一眼,嘴边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

一个小时之后,罗森巴赫来到了吕贝克的官邸门前,他四处打量,确认无人跟踪自己,这才放心的敲响了房门,汉娜打开门把他迎了进去,刚一进门,他就着急的问道:“路德维希太太,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汉娜叹了一口气,道:“她的身体状况正在朝好的一方面发展,但是她的情绪很低落,无论我怎么诱导她,她都不愿意开口说话,每天总是长时间的看着窗外发呆,依我看,她八成是在等着您的到来……”

汉娜的话还没有说完,罗森巴赫就着急的冲上了楼梯,他来到契尔斯卡娅的卧室门前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

契尔斯卡娅披散着头发斜躺在床头,她呆呆的凝视着窗户一侧的墙壁,肩头不时轻轻抽动,似乎是在为自己不明的命运而哭泣这压抑的一幕顿时让罗森巴赫的心弦奏响了忧伤的旋律,他缓缓走到床边,犹豫片刻后,终于伸出手放在契尔斯卡娅的肩头

契尔斯卡娅猛地一震,她转过身,痴痴的望着罗森巴赫,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滑落,“对不起……上次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你是个好人,您救了我的命……可是我连声谢谢都没有说过……”

契尔斯卡娅的话没能再说下去,因为罗森巴赫温暖的手已经放在了她冰冷的嘴唇上,“不,契尔斯卡娅,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怪你的,你知道吗,从我把你从河水中救起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再也离不开你,冥冥中仿佛有一种力量促使我们相遇,这一定是上帝的安排,这几天我没有见到你,我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我在想,你会不会做傻事?我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你?感谢上帝,他让我看到了一个安然无恙的你,对我来说,再没有比这重要的事情了”

契尔斯卡娅心里的冰雪在这一刻被融化了,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哭着扑到罗森巴赫怀里,不需要多的语言,两个人就这样紧紧抱在一起,说什么也不肯松开,爱情就是这样的难以解释,它不需要彼此之间有多深的了解,而任何意识形态的壁垒也无法阻挡它的到来,当两个人开始相爱时,他们会忘记一切,深深的陷入到那永恒的甜蜜中……

汉娜守在卧室门口,静静的看着房间里那两个人,她的鼻子突然感到有些发酸,一滴眼泪不听话的溢出了眼眶,她双手合十,在心中默默做着祈祷:“上帝啊,求您保佑这一对可怜人,千万不要把灾难降临到他们头上……”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迟开的花朵最可爱(5)

“施蒂尔,你真的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吗?”契尔斯卡娅依偎在罗森巴赫怀中喃喃道

“为什么不呢?”罗森巴赫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低声耳语道:“虽然我们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在我心里却感觉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说不定我们上辈子本来就是一对”

契尔斯卡娅憔悴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你真会讨好女孩子,可是你想过没有,我是一个布尔什维克战俘,而你是一名纳粹军官,我们两个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所以你还是把我交给那些盖世太保,免了到时候毁了你的前途……”

“我不许你胡说”罗森巴赫脸一下变了颜色,“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我向上帝发誓,如果我做不到,就让我永远生活在地狱里……”

“别乱发誓,我相信你还不行吗”契尔斯卡娅突然泣不成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现实决定我们不可能一直就这样走下去,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你,到那时只要你记住有一个名叫契尔斯卡娅的姑娘爱过你就行了……”

罗森巴赫痛惜的捧起契尔斯卡娅的脸庞,“不,我绝不允许有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就算是上帝也不行相信我,我一定有办法让你获得幸福”

“这是不可能的,”契尔斯卡娅凄然道:“像我这样一个卑贱的战俘,怎么可能在这个黑暗的地下世界里过上幸福的生活……”

“你太悲观了,”罗森巴赫安慰道:“我们的统帅阁下是个好人,他很善于接纳来自不同声音的意见,不久前集中营里闹粮荒,齐医生在得知此事之后向他建议决不能让囚犯们饿死,统帅阁下后来力排众议,果断决定提高囚犯们的口粮标准,这种事情要是放在以前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哦?”契尔斯卡娅诧异的看着罗森巴赫,“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罗森巴赫兴奋的说:“统帅阁下通过研究帝国近些年来执行最终解决政策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得出结论,对于那些劣等民族必须采取安抚为上的政策,所以他才会把齐医生留在自己身边,他想通过这件事情传递给外界一个信号,那就是只要囚犯们服从我们的命令,那么他们就可以得到自由”

“这种自由不要也罢,”契尔斯卡娅听后叹气道:“什么事情都是日耳曼人说了算,我们只不过是一群被驱使的奴隶而已”

“话不能这么说,”罗森巴赫着急的辩解道:“只要你们服从于我们的命令,就可以过上吃饱穿暖的好生活,而且与那些所谓的民主国家相比,你们既无需为自己究竟要投票支持哪个党派而头疼,也无需忍受那些议员们喋喋不休的空头保证,你们只需要服从帝国元首的意志就好,这样的生活难道你不想要吗?”

“我不想要”契尔斯卡娅回答得很坚决

“为什么?”罗森巴赫显得很不理解

“这些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契尔斯卡娅不想让两人之间的气氛趋向紧张,她主动转换了话题,“我刚才听你话里的意思,看来你们的统帅阁下非常器重齐医生”

“那还用说吗,齐医生是个好人,他的妻子被盖世太保杀害了,女儿也下落不明,就连自己也被抓到了雅利安城,可是他却不计前嫌,出手救活了统帅阁下,就冲这一点,我就可以说他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他确实是个好人,”契尔斯卡娅由衷道:“我虽然只和他见过几次面,但是我却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与生俱来的善良气质,他说话的语气很有魔力,一下子就能抓住你的心,让你不知不觉之间就有了一种和他交朋友的愿望,说真的,尽管他穿着一身党卫军的衣服,可是我心里却一点都不讨厌他”

罗森巴赫深有同感道:“是啊,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无论遭到什么样的误解都能坦然面对,直到对方完全接受他为止”

罗森巴赫说这番话的时候心头别有感触,原本他是奉霍夫曼的命令在暗中监视齐楚雄,但是通过这几个月的接触,特别是在契尔斯卡娅的事情发生以后,他对齐楚雄的看法有了很大的转变,由原先的抵触猜疑改变为尊敬和信任,他甚至准备放弃自己的使命,和齐楚雄真正的交上朋友

“施蒂尔,你告诉我,战争爆发之前你在做什么?是和现在一样的身份吗?”契尔斯卡娅又一次转变了话题

“是的,我当时刚从柏林军事学院毕业,在总参谋部担任见习参谋,战争爆发之后,我跟随古德里安将军参加了法国战役,在那之后不久,我所在的装甲师奉命参加了‘巴巴罗莎’计划,我们是第一批越过国境线的部队,一开始我们是在斯摩棱斯克方面作战,后来随着形势的变化,我们又奉命加入南方集团军群作战,当时我参加了围歼西南方面军司令部的战斗,你们的人很英勇,几乎每个人是打到了最后一颗子弹,但是在我们强大的装甲军团面前,所有的反抗都显得无济于事,那一仗我们消灭了整个西南方面军,就连你们的方面军司令官基尔波诺斯上将和参谋长图皮科夫少将都被我们击毙,当时的战斗很激烈,敌我双方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倒下,而我不但有幸活了下来,而且还因为率领部队攻占第五集团军司令部而被授予骑士勋章……”

所有的军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一旦讲起自己在战场上的经历就关不住话匣子,罗森巴赫也不例外,他带着得意的口吻一口气说了半天之后,却意外的发现契尔斯卡娅始终沉默不语,他这时才突然想起来契尔斯卡娅的身份,不由暗喊糟糕

“对不起,我不应该在你面前提起这些事情,”罗森巴赫难为情的说:“请你原谅我好吗?”

“不,这也许不是你的错,”契尔斯卡娅轻轻的摇了摇头,“你知道吗,战争爆发前一个月,我刚刚被分配到基辅图书馆工作,我喜欢这份工作,因为每天都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来读书,我当时甚至已经有了一个打算,要在工作之余来完成一部小说,名字就叫做《生活在和平中的人》,只可惜我的书刚写了个开头,战争就爆发了,铺天盖地的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像是凶恶的秃鹫一般撕碎了基辅宁静的天空,我的不少同事都被你们投下的炸弹炸死,图书馆也在战火中化为了废墟,而我也不得不加入到逃难的人群中,一路上我们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等我好不容易回到莫斯科,迎接我的却是我的父母和两个弟弟全部死在明斯克的噩耗……”

契尔斯卡娅说到这里时再度泣不成声,她用瘦弱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庞,任凭泪水从指缝间滑落,罗森巴赫神色凝重,懊悔自己不该在她面前提起这些事情

“后来,我加入了红军,还参加了伟大列宁的党,”契尔斯卡娅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我们从莫斯科发起反击,一直打到斯大林格勒,只可惜我们在哈尔科夫中了曼施泰因的埋伏,很多同志都牺牲了,而我则不幸被俘,再后来我就和许多人一起被送上潜艇,押到了雅利安城,而在不久前……”

契尔斯卡娅的讲述突然戛然而止,她的脸上充斥着痛苦的神色,仿佛是被内心深处一桩不堪回首的往事深深刺痛,罗森巴赫见状急忙紧紧抱住她,连声追问道:“契尔斯卡娅,你告诉我,在你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竟然会让你选择一条绝路,是不是有哪个混蛋曾经虐待过你,告诉我他的名字,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不,施蒂尔,我不想说,”契尔斯卡娅神情凄然的摇着头,“别去逼我说出那些令人痛苦的往事,你走,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罗森巴赫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好半天之后,他轻轻松开手,从床边站起身走到卧室门前,就在契尔斯卡娅以为他要离去的时候,他却猛地扑过来,一把捧起契尔斯卡娅的脸庞,深深地吻在她的嘴唇上

契尔斯卡娅想要推开罗森巴赫,可是她的手臂却不听话的紧紧抱住他,她感到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好像是飞上了云端,沉浸在一种强烈但是却并不确定的幸福中

就这样过去很长时间之后,罗森巴赫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契尔斯卡娅,他缓慢的后退到卧室门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亲爱的,你多保重,我还会来看你的”

契尔斯卡娅凝神无语,泪光迷离的双眼显示她内心深处正在做着剧烈的挣扎不过,罗森巴赫却并没有看到这一切,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一路跑下楼梯,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直到汉娜出现在他眼前,他才不得不恢复常态

“上尉,这就是您做出的决定吗?”汉娜凝视着他,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担忧

罗森巴赫深吸一口气,坚定道:“是的,因为我感到幸福”

“不,上尉,您这样做既害了自己,也不会让那姑娘得到幸福”汉娜焦急的说:“即便是我们的统帅阁下有着一颗仁慈的心,但是日耳曼贵族军官团是绝对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的,他们会不惜一切阻止此事,为了维护血统的尊严,他们甚至会把你们都杀死……”

“这些我都知道,”罗森巴赫说:“但是我绝不会放弃追求幸福的权利”

“为什么?您和她认识的时间还不到半个月,如此草率的作出决定,难道您不害怕自己将来会后悔吗?”

“路德维希太太,我记得您曾经告诉过我,路德维希中尉在向您求爱时,你们仅仅认识三天而已,而我和契尔斯卡娅已经相识了快十天了,所以我确定自己有足够的时间作出决定”

“上尉,我们的事情和您目前的所作所为是两码事,”汉娜说:“弗兰茨和我都是日耳曼人,我们之间的结合不存在任何障碍,可是您就不行了,抛开血统不提,单就您的身份而言,堂堂帝国统帅的副官居然爱上了一个布尔什维克的战俘,这件事要是传开了,您在雅利安城恐怕将永无立足之地……”

罗森巴赫把手一扬,制止汉娜继续说下去,“好了,太太,我想我们之间关于这件事情的辩论应该到此为止,我不想改变自己的决定,而您也只需要替我保守秘密就行,至于说那些可怕的后果吗,该来的时候我绝不会退缩,就算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汉娜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么说,您是绝对不会收回自己的决定了”

“当然,”罗森巴赫毫不犹豫的说:“如果我连追求幸福的权利都被剥夺的话,那么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说完,他就径直推开官邸大门,跳上吉普车飞驰而去

汉娜沉默了,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改变这桩既成事实,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中默默为这一对不幸的人祈祷,可是当她转过身,准备回到楼上时,却意外的发现契尔斯卡娅居然就站在楼梯的拐角,她的嘴唇在轻轻颤抖,脸上流淌着悲伤的泪水,毫无疑问,她刚才一定是听到了汉娜与罗森巴赫的对话

“你都听见了?”汉娜刚一说出这句话,就觉得自己提的问题很傻,但是契尔斯卡娅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反应,她木然转身,返回楼上的卧室,关上门一个人坐在床上紧紧地把身体蜷缩在一起,她在心里不停的提着一个问题:“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第二百二十二章 相亲(上)

罗森巴赫驱车离开吕贝克的官邸之后,马不停蹄的来到陆军司令部,卡斯特曼早就在司令部门前等候许久,他一见到罗森巴赫停在自己面前,立刻殷勤的迎上前打开车门笑道:“欢迎您,尊敬的上尉先生,魏格纳将军已经在里面恭候您多时了”

罗森巴赫跳下车,先是对卡斯特曼规规矩矩的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才满怀歉意道:“对不起少校,让您久等了,我在路上遇到了一位老熟人,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

“这没什么,上尉,”卡斯特曼大度的说:“能在雅利安城遇到自己的昔日故交可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我倒是挺希望这样的事情能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只可惜我那些军校的老同学们这会不是躺在坟墓里,就是正走在通往战俘营的道路上……”

“等到统帅阁下带领我们杀回故乡的那一天,您有的是机会和自己的故交聊天”罗森巴赫迅接上了卡斯特曼的话

“说得好”卡斯特曼耸了耸肩,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跟我来,魏格纳将军已经为您准备下一顿丰盛的晚餐,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谈笑之间,两个人来到了魏格纳的办公室里,魏格纳一见到罗森巴赫,离着老远就热情的伸出手:“欢迎你,亲爱的施蒂尔,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们又能像以前那样聚在一起无忧无虑的喝上两杯了”

魏格纳在俄国战场曾经出任过装甲师师长,而罗森巴赫当时恰巧在他的司令部里当参谋,魏格纳很欣赏罗森巴赫出色的战术素养,经常和他一起一边喝酒一边谈论作战计划,两个人也因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罗森巴赫在敬礼之后,笑着握住魏格纳的手说:“您好,总司令官阁下,我们好久没见了,怎么样,您现在一切还好?”

“我个人是没什么问题,”魏格纳松开手略显不满道:“但是自从我担任陆军总司令以来,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总是有人不断的到我这里来诉苦,说什么装备不足,编制不齐,部队士气低落,说真的,我倒是挺怀念从前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日子,那才是真正的生活,可是现在呢,我每天都像个老妈子一样,不停的安慰那些发牢骚的家伙们,‘你们要振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种日子真他妈的没意思”

罗森巴赫忍不住莞尔一笑,他早就习惯了魏格纳的这种说话方式

“总司令官阁下,我倒是有个好消息要透露给您”

“什么好消息?”魏格纳颇感兴趣的看着罗森巴赫

“两天前,霍夫曼总理在和统帅阁下商议一批刚生产出来的式装备分配问题时,我建议优先考虑国防军,因为目前党卫军已经得到了太多的式装备,况且他们在经过整编之后,已经补足了兵员差额,这对国防军来说并不公平,因为以往在战场上我们承担了百分之八十的战斗任务,可是现在却只补充了百分之五十的装备和人员,统帅阁下听了我的建议后,认为很有道理,当时就决定把这批装备全部下发给国防军”

“这可真是太好了”魏格纳叫道:“这样一来我就有条件打造一批一流的师团”

“好消息还不止这些,”罗森巴赫继续道:“为了体现一视同仁的原则,统帅阁下还决定未来五年内所有适龄人员将全部进入国防军服役,到时候您就再也不用为兵员的问题发愁了”

“他可真是个大好人”魏格纳就差没跳起来庆祝了,他顺势揽住罗森巴赫的肩头,亲热的说:“施蒂尔,这件事多亏有你帮助,我提议我们一起去喝上两杯来庆祝一下,你看怎么样?”

“那还用说吗?”罗森巴赫嘿嘿一笑,“但愿您这里的酒够喝”

“啊,你这个狡猾的恶棍,看来是早有预谋啊”魏格纳一面哈哈大笑,一面领着罗森巴赫来到了一间早已备好宴席的房间里,洁白的桌布铺在一张不大的圆桌上,圆桌中央的花瓶里插着一束娇艳的红玫瑰,四周围着五把餐椅,罗森巴赫看到这一切不觉心生好奇,他顺口对卡斯特曼问道:“少校,今天难道还有别的客人也要和我们一道共进晚餐吗?”

卡斯特曼迅瞅了一眼魏格纳,后者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他立刻心领神会,笑着对罗森巴赫说:“上尉,这件事情我一会再告诉您答案,从现在起,我打算和您商议一下关于统帅阁下视察国防军期间的安全保卫问题……”

卡斯特曼原先是陆军一个摩托化步兵师的作战处长,此人做事严谨刻板,一丝不苟,颇受魏格纳的欣赏,此次由他负责制订施特莱纳出行期间的安全保卫措施,是把他这种个性发挥的淋漓尽致,大到沿途安排多少警戒部队,小到每辆汽车之间的距离,他都做了精心部署,可以说,这是一份万无一失的计划

罗森巴赫一边不住的点着头,一边赞赏的说:“少校,您的计划非常周密,我相信统帅阁下此次出行一定会非常顺利”

“谢谢您的夸奖,”卡斯特曼露出非常受用的笑容,他瞅了一眼手表,道:“上尉,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我想我们的客人该到了”

“哦,是吗,”罗森巴赫随口问道:“我倒真想知道究竟是谁将和我们一道共进晚餐?”

魏格纳在一旁插话道:“是我的参谋长冯.维尔托克将军,他将带着自己的女儿莱奥妮和你见面……”

但是魏格纳的话还没说完,罗森巴赫就霍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人提前告诉我一声?”

“别紧张,”魏格纳说:“在你来到陆军司令部之前,统帅阁下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吩咐我要极力促成你和莱奥妮的婚事,所以我就给维尔托克将军打了个电话,让他带着莱奥妮一起来吃晚餐,之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是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对不起,总司令官阁下,我想我还没有做好迎接这一切的准备,所以我必须告辞了”罗森巴赫转身就欲离开,可是他刚走到门前,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啊哈亲爱的莱奥妮,你来得正好,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施蒂尔·冯·罗森巴赫上尉,他可是个了不起的人,在东线作战期间,他是古德里安将军的装甲集群中第一个获得骑士勋章的人,如今又当上了统帅阁下的副官,他今年还不到三十岁,这样一个年轻有为的军官和你站在一起可真是般配,让我这个老家伙都有些嫉妒了”

听到魏格纳那种夸张的语气,罗森巴赫不由仔细打量着和自己装个满怀的人,这是一个高个子的年轻姑娘,她穿着一席深色的裙装,金色的长发被刻意烫成波浪形的大卷,薄薄的嘴唇上抹着鲜艳的口红,白皙的脸庞上涂着一层厚厚的脂粉,她的眼睛很大,但是里面那种贪婪和傲慢的目光却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您就是罗森巴赫上尉,”莱奥妮傲慢的对他伸出手,“我父亲的部下们都说您是一位了不起的人,就连魏格纳将军也对您抱有同样的看法,而今天我总算是见到了您,看来您还不错,是个值得交往的对象”

“谢谢您的夸奖”罗森巴赫面无表情的握住莱奥妮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心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厌恶

“罗森巴赫上尉,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一位身材高大的断臂将军走进了餐厅,他就是莱奥妮的父亲——德国陆军任参谋长埃利希·冯·维尔托克中将,此人在1941年斯摩棱斯克战役时被俄军的炮弹炸断了一条胳膊,但是他坚持不下火线,率领自己的部下们继续疯狂进攻,为法西斯德军全歼斯摩棱斯克守军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也因此得到了“断臂勇士”的美誉在来到雅利安城之后,由于他这段特殊的战场经历获得了施特莱纳和霍夫曼的赏识,所以被任命为德国陆军参谋长

维尔托克虽然在战场上威风八面,但是他的家庭生活却很不幸,妻子早年因病去世,给他留下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他没有再婚,而是一个人把孩子们拉扯成人,但是倒霉的事情却接二连三降临到他头上,就在他被炸断胳膊后不久,他的两个儿子也相继战死,只剩下最小的女儿莱奥妮和他一起相依为命

由于只剩下了这一个亲人,维尔托克对自己的女儿几乎是百依百顺,凡事从来不让她操心,而他的部下们出于种种目的,也都对莱奥妮摆出了一幅恭敬的态度,再加上深受纳粹思想的毒害,久而久之,莱奥妮就形成了傲慢自负的性格,她曾经狂妄的宣称整个德国除了元首之外她谁也看不上,而这种自负的行为甚至就连那些最狂热的纳粹信徒们也对她敬而远之

眼瞅着宝贝女儿一天天长大,可是却始终没有合适的追求者,维尔托克对此忧心忡忡,但是不久前当施特莱纳告诉他,自己准备让莱奥妮和施特莱纳联姻时,他顿时喜出望外

在维尔托克看来,罗森巴赫不仅年轻英俊,而且还立过战功,重要的是,他不到三十岁就先后出任霍夫曼和施特莱纳的首席军事副官,将来一定前程无量,让这样的人当自己的女婿当然再好不过,于是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施特莱纳的要求

卡斯特曼见客人都已到齐,便对魏格纳征询道:“总司令官阁下,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可以,”魏格纳把手一伸,“请入席,让我们边吃边聊”

第二百二十三章 相亲(下)

在德国人的饮食习惯中,晚餐是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人们在享受美食的同时聚在一起有说有笑,这种惬意的生活习惯他们已经保持了几百年之久

但是眼前的这场晚宴气氛显然有些沉闷,陆军司令部的厨师手艺虽然很好,不过餐桌上的人们一个个都沉默不语,远远望去,他们脸上的表情简直就像是刚从一场葬礼上回来

魏格纳颇为不快的盯着罗森巴赫,心里不停埋怨这家伙太死板,晚餐已经进行了快半个钟头,可是他居然没有跟莱奥妮说一句话维尔托克也是一脸沉闷的表情,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和魏格纳想到了一起,那就是他们都认为罗森巴赫只不过是不好意思,而并非对莱奥妮根本没有动心

卡斯特曼看出了两位将军的心事,于是他主动打破了沉闷的气氛,“罗森巴赫上尉,我很早之前就听说过您在基辅战役时,曾经率领一支装甲部队直捣一个俄国集团军司令部,当时负责保卫司令部的俄国卫兵糊里糊涂的把您当成了自己人,他不但为您开了门,还冲您敬礼,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吗?”

罗森巴赫放下手中的刀叉,回答说:“是的,不过俄国人的集团军司令可不像他的卫兵那样愚蠢,他一看到坦克上的铁十字标志就跳窗而逃,不过他没跑出多远就被我们追上了,在被送往战俘营的路上,他几乎用了所有他能想到的语言来诅咒那个愚蠢的卫兵”

餐桌上顿时发出一阵得意的哄笑声

“了不起的成就”卡斯特曼赞叹道:“看来您获得骑士勋章是名至实归”

“你们知道吗,我还遇到过比这好笑的事情……”罗森巴赫刚想再讲述一些当年的战场经历,可是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契尔斯卡娅沉默不语的表情,他的心头猛地一颤,立刻闭上了嘴,再也不说一句话

莱奥妮竖着耳朵等了半天,却没有听到下文,立刻不乐意的催促道:“上尉,您为什么不讲了,是不是在故意吊我们的胃口啊?”

“还有什么好讲的”罗森巴赫冷冷道:“仗打输了,我们被赶出了自己的国家,来到这见不到阳光的鬼地方,六百万阵亡将士的生命只换来一场悲剧,我想任何一个德国人都不会有心情在这个时候继续讲笑话”

莱奥妮碰了个钉子,心里有些不大高兴,脸上当时就变了颜色,维尔托克生怕自己的宝贝女儿在这种场合乱发脾气,急忙插话道:“上尉,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是你也不要忘记我们还拥有一位伟大的统帅,在他坚强意志的带领下,我们一定可以重现帝国昔日的辉煌,你说是吗?”

罗森巴赫默默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同意维尔托克的看法,随后餐桌上又陷入到一种难堪的寂静中

卡斯特曼为了消除餐桌上这种难堪的气氛,又一次主动打开了话题,“上尉,给我们讲讲艾德斯瓦尔宫里的一切,对于我们这些没有机会住在那里的人来说,您的讲述无疑将具有很强的吸引力”

一听到艾德斯瓦尔宫这个地名,莱奥妮顿时眼前一亮,她早就被那个据说是地下世界中最美丽的地方深深吸引,一直吵着让父亲带着她去看看,但是由于艾德斯瓦尔宫平时只允许军政要人进入,所以她的要求一直没有得到满足

“太好了,您可一定要讲的详细一点,”莱奥妮兴奋的说:“我听说那里有一座美丽的花园,里面长满了鲜艳的花朵,人们只要一走进去就会流连忘返,再也不想出来,这些传说都是真的吗?”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罗森巴赫还是耐着性子把艾德斯瓦尔宫里的美景细细描述了一遍,莱奥妮听得如痴如醉,脑袋里不停的幻想出一幅幅美丽的画面

“上尉,如果有机会的话,您愿意带着我去那里看看吗?”

“当然可以”罗森巴赫心不在焉的说

“爸爸,您听见了吗?”莱奥妮欣喜若狂的对父亲叫道:“他说他愿意带着我去艾德斯瓦尔宫我真幸福,总算是可以见到我们的统帅阁下,我要当着他的面宣誓自己永远忠于帝国,哦,上帝啊,我简直巴不得这一天马上就到来”

罗森巴赫在一旁眉头紧皱,他实在忍受不了莱奥妮那种夸张的语气,可是就在他准备起身告辞时,却意外的听到莱奥妮正在用刻薄的语气评价齐楚雄

“虽然艾德斯瓦尔宫的一切都令人神往,但是那里面却住着一个让人恶心的角色,也不知道统帅阁下是怎么想的,居然会让一个卑贱的中国囚犯出任自己的保健医生,听说这个人非常张狂,甚至还敢冲霍夫曼总理发火,要我说,像这样缺乏教养的家伙就应该被送进集中营,让他好好尝尝皮鞭和枪托的滋味……”

“住口”罗森巴赫被激怒了,“你有什么资格诋毁他他是一个善良的人,有着一颗伟大的心,在他眼中从来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他总是很热心的去帮助别人,却从来不去索取报酬,像他这样的人当然值得我们尊敬反倒是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一个年轻姑娘嘴里面说出来的话却比那些恶毒的巫婆还要令人生厌,这也难怪你一直嫁不出去,今天算我倒霉不幸听到了你的这番污言秽语,但是今后如果再让我听到你散播类似的言论,到时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说完,他就拂袖而去

莱奥妮呆住了维尔托克和魏格纳也呆住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罗森巴赫竟然会替齐楚雄辩护而卡斯特曼在短暂的震惊后,急忙追出了餐厅,他跑到司令部门前,一把抓住正要上车的罗森巴赫,气喘吁吁道:“上尉……您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听我的劝告……去跟维尔托克小姐道个歉……不然的话,您今后会有大麻烦的”

“我要是怕惹麻烦就不会这样做了”罗森巴赫用力扳开他的手,跳上吉普车扬长而去

“唉”卡斯特曼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司令部的餐厅里,莱奥妮已经哭成了泪人,魏格纳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维尔托克阴沉着脸坐在他身边,俨然一副火山即将爆发的态势

“爸爸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难道就是为了被他羞辱吗?”莱奥妮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骂过,而这种奇耻大辱是她绝对无法接受的

听到女儿的哭诉,维尔托克本就阴沉的脸色加不好看了,他唰的一下站起身,恨恨的说:“不行我要去找统帅阁下控诉,他的举止太粗鲁了,他简直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维尔托克将军,这件事情还是让我来处理!”魏格纳急忙抬起头,“以我对罗森巴赫上尉的了解来看,他应该不是一个缺乏修养的人,刚才的事情可能另有原因,您放心,我一定会妥善处理此事,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对不起,总司令官阁下,”正在气头上的维尔托克拒绝了魏格纳的建议,“这件事情关系到我女儿的声誉,所以我必须亲自解决”说罢,他就拉着莱奥妮气呼呼的拂袖而去

“活见鬼”魏格纳在和卡斯特曼对视一眼之后,仰头看着天花板,嘴中喃喃道:“真是一场糟糕的晚宴……”

艾德斯瓦尔宫奢华的大厅里此刻正在举行一场音乐会,由德国陆军军乐团演奏施特劳斯的经典作品《拉德斯基进行曲》,齐楚雄被特意安排在施特莱纳身边就座,这也引来不少人羡慕的眼神

军乐团的演奏技巧很高明,大厅里的每一位观众都听的如痴如醉,当这首乐曲演奏结束时,大厅里顿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乐队指挥连着谢了三次幕才让现场平静下来

“齐,今晚的音乐会你觉得怎么样?”施特莱纳一边兴奋的带头鼓掌,一边扭头对齐楚雄发问

“没说的,他们的演奏水平非常高,完全可以媲美一流的交响乐团”齐楚雄由衷的赞叹道

“不是每个乐团都能完美的演绎施特劳斯的作品,”施特莱纳笑道:“如果今后再有人讽刺我们不懂艺术,那我就会让你来告诉他们答案”

齐楚雄淡然一笑,正准备和施特莱纳聊一些关于音乐的看法,一位军官却急匆匆的跑到施特莱纳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施特莱纳顿时脸色大变,迅起身离去

齐楚雄心里一咯噔,隐约感觉到出了什么事情,于是他立刻跟在施特莱纳身后一道离开了大厅

施特莱纳回到办公室里,一把抓起放在办公桌上的电话,沉声道:“维尔托克将军,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着电话一端传来维尔托克愤怒的控诉,施特莱纳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甚至可以用暴怒来形容

“……好了将军,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了,请您放心,我这次一定不会饶了他”施特莱纳放下电话,铁青着脸瞪着窗外,那样子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齐楚雄在办公室门外站了好一阵子,却见施特莱纳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他终于忍不住走进办公室小心的问道:“将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您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该死的罗森巴赫”施特莱纳把愤怒的目光转回室内,“我好心好意把一位美丽的姑娘介绍给他,可是他不但不领情,反而还把那姑娘羞辱了一顿,这种恶劣的行径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您别生气,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齐楚雄说:“我相信罗森巴赫上尉绝不会平白无故做出这种失礼的事情”

“就算有天大的误会他也不能去羞辱一个年轻的姑娘”施特莱纳的愤怒愈发不可控制

“我的统帅,我回来了”罗森巴赫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里

第二百二十四章 坚冰融化

“你回来的正好”施特莱纳用力一拍桌子,“刚才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维尔托克将军给您打电话了对吗?”罗森巴赫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他的女儿简直就是一个没有教养的乡下丫头,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和那些长舌泼妇们惯用的语气没什么两样……”

“你给我住口”施特莱纳怒吼道:“你有什么资格侮辱维尔托克小姐她温柔美丽,性格大方,对帝国忠诚不渝,堪称是日耳曼女性的典范,可是你竟然会对这么好的姑娘恶语相加,你还有没有一点绅士风度”

“如果这种女人也能被称之为典范的话,那这个世界也太疯狂了”罗森巴赫忍不住反驳道:“我建议您应该亲自去听听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到时候您一定会明白我这样做的原因”

“放肆”施特莱纳气得浑身直抖,“你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竟然还敢和我顶嘴,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在违反军纪吗”

“就算是死刑犯也有为自己申辩的权利”罗森巴赫说:“我不过是做了正常人都会有的反应而已,这根本就和违反军纪扯不上关系”

“你……你……”施特莱纳用手指着罗森巴赫,气得说不出来话齐楚雄见两人越吵越僵,担心施特莱纳在盛怒之下会做出对罗森巴赫不利的决定,于是他急忙挡在两人中间,“将军,您还是先问问罗森巴赫上尉当时的具体情况,说不定这里面真是有什么误会”

“这还有什么好问的”施特莱纳吼道:“维尔托克将军在电话里说的很清楚,莱奥妮主动向他示好,可是他不但不领情,反而还恶语相加,我看他真是疯了”

“也许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齐楚雄一边耐心安慰施特莱纳,一边冲罗森巴赫说:“上尉,刚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森巴赫深深吸了一口气,等自己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之后,这才道:“是这样的……”

十分钟之后

“你说的是真的吗?”施特莱纳满腹狐疑的看着罗森巴赫,心想他过去一向对齐楚雄深怀戒备,怎么突然之间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我没有必要对您隐瞒事实,”罗森巴赫说:“您把齐医生招到身边的目的就是为了凸显您改变帝国种族政策的决心,维尔托克将军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而莱奥妮作为他的女儿,当然必须和您保持一致,可是她不但没有这样做,反而还对齐医生大肆攻击,我一时气愤,就说了她两句”

听到罗森巴赫的解释,施特莱纳也有点拿不定主意,因为维尔托克在电话里告状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省略了这一段这样一来,施特莱纳就被放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如果惩罚罗森巴赫,固然可以安抚维尔托克,但是这样做无疑将让齐楚雄出任自己保健医生一事所带来的影响大打折扣,甚至还会为将来修改种族政策的计划带来大的阻力;但是如果不惩罚罗森巴赫,维尔托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所代表的日耳曼贵族军官团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势力,在这个重建帝国的关键时刻,自己必须得到这些人的支持

由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施特莱纳只好坐在了他那张柔软舒适的躺椅上,一个人苦恼的思索着对策齐楚雄瞅准机会,偷偷对罗森巴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出去转眼之间,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齐楚雄和施特莱纳两个人

“将军,您是在为该如何处理罗森巴赫上尉一事烦恼吗?”齐楚雄问道

“是啊,我一心想让他和莱奥妮走入婚姻的殿堂,可是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施特莱纳脸上的表情显得颇为无奈

齐楚雄听后笑了笑,继续问道:“将军,您见过莱奥妮本人吗?”

施特莱纳摇了摇头

“那您凭什么肯定她是一个温柔美丽且性格大方之人呢?”

“这些都是我听说的,”施特莱纳说:“陆军司令部的军官们一提起莱奥妮就赞不绝口,他们都说谁要是娶了她将来一定会很幸福……”

“所以您就自作主张替罗森巴赫上尉做了决定对吗?”齐楚雄没好气的说:“将军,恕我直言,您在这件事情上做得有些过分,虽然您身居帝国统帅的高位,但是您并没有权利替部下安排婚事,这些事情应该让他们自己来做决定,您也不想想看,万一莱奥妮没有那些人说的那样好,那岂不是要让罗森巴赫上尉一辈子都生活在不幸的婚姻中吗”

“我说,这种可能性存在吗?”施特莱纳迟疑道

“当然存在”齐楚雄说:“维尔托克将军是陆军参谋长,司令部的军官们又不是傻子,他们干嘛要得罪自己的长官呢?”

施特莱纳瞅了齐楚雄一眼,心中却无法否认他的看法,只好说:“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再考虑一下”

“好将军,希望您能够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齐楚雄躬身一礼,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两全其美”施特莱纳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自言自语道:“你以为这是给人治病那么简单吗?”

齐楚雄没有听到施特莱纳的这句话,他来到办公室外的走廊拐角处,罗森巴赫正一个人站在那里发愣,他一见到齐楚雄便急忙开口道:“您和统帅阁下说了些什么?”

“这里的空气不太好,”齐楚雄淡然一笑,道:“不如我们到外面的花园里散散心”

罗森巴赫默默的点了点头,跟着齐楚雄一道来到了宫殿外的花园里,两个人在假山前刚一停下脚步,齐楚雄就用一种担忧的口吻说:“上尉,您这样可不行,将军是个好人,但是他未必能容忍有人一直违抗他的意志,有些事情您应该学的聪明一点……”

“我只是想表达我的看法而已,这和违抗他的意志根本就扯不上关系”罗森巴赫生气的说,“您是没有看到那个女人令人生厌的表情,要我说,她只配独身,要是那个男人娶了她,那真是要倒一辈子的霉”

“您冷静点,”齐楚雄耐心的说:“就算您不愿意娶她为妻,那也犯不着当面斥责她,您这样做只能让自己处在非常不利的情况下……”

“我可以忍受她的虚伪和无知,但是我无法忍受她侮辱我的朋友”罗森巴赫突然打断了齐楚雄的话

“您刚才说什么?”齐楚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齐,你听我说,”罗森巴赫紧紧握住他的手,“自从我们相识之后,我一直觉得你和那些变节者不一样,我能感觉到在你身上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东西,那是正直和善良最完美的结合物,你可以抛弃仇恨救活我们的统帅,也可以不顾一切的为那些集中营里的囚犯们争取生存的机会,你敢于说出那些我们明知是错、但是却不敢触及的话题你对人宽厚,即使受到羞辱也从不放在心上,就拿我来说,这些日子里我对你充满了敌意,有时候甚至还会恶意攻击,但是你从来没有对我发过脾气,哪怕是象征性的抗议也没有,当我需要帮助时,你却第一个伸出了手,我很后悔自己之前的举动,那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齐,如果你能原谅我的话,就让我们成为朋友,就像你和路德维希中尉一样,好吗?”

“我早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了”齐楚雄激动的说:“施蒂尔,你刚才的话只说对了一半,我其实并不能算是一个宽厚的人,但是我从来不会对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乱发脾气,因为我知道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们往往要过着一种身不由己的生活,我不能单凭他的一句话或是一个无礼的举动就把他拒之千里,这不符合我的人生哲学,所以说从现在起我们就是朋友了”

“太好了”罗森巴赫脸上露出同样的激动,“这是我来到艾德斯瓦尔宫之后收到的第二个好消息”

“那么第一个好消息就应该是契尔斯卡娅啦?”齐楚雄笑道:“看来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

“不是改善,而是变得加亲密了”罗森巴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哈哈,都说你们德国人善于发动闪电战,我看这话一点都不错”齐楚雄接着兴奋的说:“你快说说看,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罗森巴赫说:“从我见到她的那一天起,我就不由自主的爱上了她,尽管我知道这很疯狂,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悲伤时的眼泪,她欢乐时的笑容,我就像是被人施了魔咒一样,被这一切深深吸引,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

“她呢?也和你一样吗?”

“也许是”罗森巴赫叹了一口气,眼神中露出一种难言的哀伤

齐楚雄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他立刻追问道:“施蒂尔,快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还记得之前我对你说过关于她好像曾经被人伤害过的事情吗?”

“记得,可是你后来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

“不是我不提,而是她根本就不愿意告诉我,”罗森巴赫一脸无奈道:“每次当我试图问及此事,她不是悲伤的哭泣,就是让我离开,我真搞不懂,到底是谁?他又对她做了哪些坏事?该死的究竟谁能告诉我答案呢?”

“答案就在她的心里,”齐楚雄说,“她既然已经接受了你,那么从现在起,你就要对她好一点,用你的热情来融化她心里的寒冰,只要你能做到,我相信你一定能够知晓最终的答案”

“我会的”罗森巴赫先是用力的点着头,接着又惆怅的说:“只可惜眼下糟糕的事情太多了,统帅阁下一心想着让我和莱奥妮结为夫妻,就连霍夫曼总理也对此表示赞同,可是我根本就不想和那个女人扯上任何关系”

“你今天已经在将军面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相信他一定不会强人所难”齐楚雄说

“不,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罗森巴赫说;“维尔托克将军在贵族军官团里享有很高的声望,统帅阁下需要这种声望来巩固自己的地位,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和莱奥妮成婚,通过联姻这种方式来体现他对维尔托克将军的重视,并借此来控制贵族军官团的势力,为进一步推行他的改革举措扫平阻力”

“搞了半天是一桩政治婚姻我还一直以为他这样做是为了帮助你摆脱单身状态呢”齐楚雄直到这时才恍然大悟

罗森巴赫嘴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这一点都不奇怪,古往今来,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我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也会轮到我自己头上”

齐楚雄急忙说:“施蒂尔,你不要难过,我一定会想办法帮助你的,将军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只要我们耐心的寻找机会,我相信事情一定会有一个圆满的结果”

“谢谢你,”罗森巴赫低声道:“我不想去揣测事情的结局,但是无论最后走到哪一步,我都不会后悔”

“好啦,别那么悲观,”齐楚雄推着他向花园外走去,“好好的睡上一觉,也许当你明天醒来时,就能看到一个崭的未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质询

1946年4月15日,上午九时

一群面容严肃的纳粹将军们围坐在艾德斯瓦尔宫军事会议室的长条桌两旁,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一幅欧洲地图上,那上面用红蓝两色铅笔描绘出目前欧洲的局势,红色代表着以苏联为首的共产主义势力,蓝色代表着以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世界,从地图上来看,用剑拔弩张来形容这两个不久前还是盟友的国家之间的关系一点也不为过

“统帅阁下到”罗森巴赫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哗”将军们在一瞬间集体起立,高举右臂喊道:“嗨,希特勒”

施特莱纳在这种震耳欲聋的声浪中走进会议室,他身后还跟着霍夫曼和罗蒙,三个人分别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施特莱纳先是挥手示意将军们坐下,然后对罗森巴赫说:“施蒂尔,我们开始”

“是”罗森巴赫迅拿起一根教鞭指向墙上的地图,“将军们,自从一年前我军战败投降之后,我国领土就被划为四个占领区,分别由美英苏法四国控制,与此同时,他们又在纽伦堡成立了国际战犯军事法庭,专门负责审理我国的高级将领和政府官员,这其中有不少人都将面临死刑的判决……”

随着罗森巴赫对局势的介绍,纳粹的将军们眼中不停的冒出一股又一股的火焰,战败已是奇耻大辱,别提还要被送上法庭,接受昔日被他们踩在脚下的对手们的审判,这自然令人难以忍受

“……目前欧洲的局势非常微妙,在苏联控制下的波兰、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等国已经相继建立起共产党政权,南斯拉夫的局势比较简单,铁托在自己的国家里没有挑战者,所以我们将在巴尔干半岛看到又一个共产党国家的出现,而在希腊和法国,共产党人夺权的努力遭到了阻击,美国人和英国人已决心不让红色苏联的势力继续向欧洲渗透,由此可见,在我们的元首殉国之后,美苏两国失去了共同的敌人,而他们之前就有的矛盾将无法避免的再次爆发,这就为我们的生存和发展创造了非常有利的条件……”

“我在这里要补充几句,”霍夫曼站起身走到地图下接过罗森巴赫的教鞭,对一大群聚精会神倾听的将军们说:“从目前的形势和过去发生过的事情来分析,美苏两国无论是在意识形态还是在势力范围划分上都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所以他们之间的合作不可能长期持续下去,而随着我们的战败,这种矛盾将会因为失去共同的对手而进一步显现,甚至还有可能演变成一场的战争而我们则采取隔岸观火的态度,暗中发展自己的实力,等到他们打的精疲力尽之时,我们再发起突然袭击,到时候一定能大获全胜”

不知道是谁起了头,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将军们在用这种方式表达他们心中的兴奋

霍夫曼微笑着冲将军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一点,接着他又对罗蒙道:“亚历山大,现在该您上场了”

罗蒙迅站起身清了清嗓子,然后微笑着说:“将军们,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我按照霍夫曼总理的命令整合我们的情报机构,这项工作目前已经基本完成,的情报机构将被编入帝国保安总局,由我本人亲自负责,最近我们的情报搜集能力大幅提高,外界发生的任何重大事件在72个小时之内就可以被我们获取,并且提出详细的分析报告供帝国高层参考……”

施特莱纳一边听着罗蒙的汇报,一边满意的点着头纳粹德国的情报机构在战争期间虽然也提供了不少重要信息,但是总体来讲,它的工作效率并不能令人满意,原因就在于它始终没有形成一个整体陆海空三军、党卫队、宣传部甚至外交部都拥有独立的情报搜集机构,但是他们之间却缺乏有效的交流,往往是你干你的,我干我的,有甚者,例如空军元帅戈林就曾经出于保护自己势力范围的考虑,严禁部下把空军搜集到的情报与其他部门分享,如此一来,各部门为了保护自身利益纷纷效仿戈林的举动,这也直接导致他们彼此之间的情报机构设置重叠,情报人员不能够充分发挥作用,而在这种情况下提供给纳粹当局的情报质量也就可想而知了

“看来你最近干得很不错,”施特莱纳觉得自己有必要夸奖罗蒙一番,“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我希望你以此为契机,为帝国的重建做出大的贡献”

“我愿为您付出一切”因为激动,罗蒙的声音有些变调

“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一点,”施特莱纳话锋一转:“据我所知,目前我们搜集情报的渠道依然很有限,大多数时候都是靠收听敌方广播来获取最发生的事件,然后再由情报人员对此作出分析,这种情况并不能让人完全满意,所以我很想知道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的统帅,您说的这些我早有考虑,”罗蒙说,“由于我们目前正处在一个极其不利的状态下,所以暂时还只能维持现状,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此止步不前,我已经下令挑选一批精干人员从事特种训练,一旦未来时机成熟,他们就将离开雅利安城,潜伏到世界各地从事情报搜集工作,我相信这对帝国的未来将极有帮助”

“嗯,有道理”施特莱纳沉吟道:“不过此事一定要慎重,你要亲自对这件事情负责,决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是”罗蒙做出了斩钉截铁般的回答

施特莱纳点了点头,转过身对罗森巴赫问道:“施蒂尔,你那里还有什么情报吗?”

“我的统帅,最近两天搜集到的情报我刚才已经全部做出了汇报”罗森巴赫答道

“好,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施特莱纳站起身,在将军们恭敬的目光注视下向会议室门外走去但是他刚迈出没几步,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他急忙转过身喊道:“维尔托克将军,请您到我的办公室去一趟,我有些事情要和您谈谈”

维尔托克顺从的站起身,跟在施特莱纳身后向会议室外走去,当他来到罗森巴赫面前时突然冷哼一声,然后就带着一脸掩饰不住的恼怒离开了会议室

维尔托克的表现早在罗森巴赫的意料之中,所以他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但是霍夫曼却坐不住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罗森巴赫一番

“施蒂尔,你过来,我有话问你”当将军们都离开会议室之后,霍夫曼马上迫不及待的把罗森巴赫拉到房间的角落里,“我听说你前两天在和莱奥妮见面时,非常无礼的羞辱了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就知道您一定会问我这个问题,”罗森巴赫耸了耸肩,“莱奥妮当时用挑衅的口气评价齐楚雄,我一时气愤,就说了她几句……”

“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替那个中国人辩护?”霍夫曼明显对他的答案感到很惊讶

“您别误会,我很清楚自己的使命,我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统帅阁下花了那么多心思才让齐楚雄留在了自己身边,可是莱奥妮却一点也不体谅他的苦心,反而对他的决策表示不满,所以我才决定对此做出回击,好让他们明白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随便质疑统帅阁下的决策……”

“噢施蒂尔,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霍夫曼叫道:“尽管你的做法表面上看起来没有问题,但是维尔托克将军可不是普通人,他在贵族军官团里享有很高的声望,就连统帅阁下有时都会让着他,可是你却当众羞辱他最心爱的女儿,你难道不害怕这样做会给自己惹来很大的麻烦吗?”

“对不起,总理阁下,我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是我只是想在人们面前维护统帅阁下的形象,毕竟谁会忍受一个无能之辈的统治呢?”

“那你也应该想出一个聪明的办法”霍夫曼说,“我要是你的话,就会对莱奥妮的言论置之不理,现在可好,维尔托克将军一定会在统帅阁下面前大诉苦水,到时候让你后悔都来不及”

“那怎么办”罗森巴赫顿时露出惊慌的表情,“我只是从维护统帅阁下尊严的角度出发,所以才不希望莱奥妮质疑他所做出的决策,我根本就没有得罪她父亲的意思,要是统帅阁下因此怪罪下来,那我岂不是太冤枉了”

“你现在明白这些还不算晚,”霍夫曼说,“我会想办法去和统帅阁下解释,并请求得到维尔托克将军的谅解,但是从现在起,你再也不能犯下类似的错误,不然的话,我会很难办的”

“谢谢您,总理阁下,我将牢记您的教诲”罗森巴赫脸上的惊慌迅转变为感激

“等我的消息”霍夫曼说完就向外走去,但是罗森巴赫却突然拦在他面前说:“请您等一等,我还有件事情想问您”

“哦,是什么事情?”

“我在总理府的那间卧室现在有人住吗?”

“原来你是问这个,”霍夫曼和罗森巴赫开始了玩笑,“放心,那间卧室我还给你留着呢,有人劝我把它让给别人居住,可是我说:“开什么玩笑,如果有一天施蒂尔回来怎么办?你难道打算让他睡到大街上吗?”哈哈……”

“谢谢您,我一开始还在担心它已经属于别人了,现在我总算是可以放心了,”罗森巴赫接着说:“我有几件私人物品忘在那里没有带走,所以我要回去一趟,如果一会儿统帅阁下问起我,就有劳您帮我打声招呼”

“你去,我会和统帅阁下讲明情况的”出于对罗森巴赫的信任,霍夫曼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罗森巴赫二话不说,拔腿爬出了会议室,当他跳上一辆吉普车向雅利安城急驰而去时,刚才在他脸上交替出现的那种惊慌和感激的伪装统统都不见了,只剩下了嘴边一缕阳光般的笑容……

第二百二十六章 爱人的心跳

霍夫曼离开会议室,快步来到施特莱纳的办公室里,他一进门就看到施特莱纳正和维尔托克坐在沙发上促膝而谈

“维尔托克将军”霍夫曼立刻堆起笑容道:“我对于前两天发生的那件事情感到很抱歉,请您相信我,施蒂尔不是一个缺乏教养的人,他还年轻,做事有些欠缺考虑,如果您愿意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我想他一定不会再犯下类似的错误”

“总理阁下,我正好也在和统帅阁下讨论此事,”维尔托克在沙发上动也不动,“他已经告诉了我,罗森巴赫上尉那天突然失态的真正原因,说老实话,尽管我对他的做法依然很不理解,但是我已经打算原谅他,毕竟他也是为了维护统帅阁下的尊严,而我女儿恰好就没有看出这一点”

“您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长者,”霍夫曼笑着说,“我相信施蒂尔如果听见您的这番话,他一定会为自己不久前的愚蠢行径感到懊悔的”

“罗森巴赫上尉应该为自己的不理智行为付出代价”施特莱纳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依然有些余怒未消维尔托克在一旁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中却露出了赞同的目光

霍夫曼见状略加思索,道:“我的统帅,施蒂尔还年轻,我们应该给他一次机会,我看不如这样,据我所知,这个月的三十日是莱奥妮的24岁生日,我们可以在艾德斯瓦尔宫举办一场宴会为她庆祝,到时候让施蒂尔当众向她道歉,如果您认为我这个方案可行的话,那么我现在就去安排人手做这件事情”

霍夫曼说出自己的提议后,就把期待的目光投在施特莱纳身上,这一切当然没有逃过维尔托克的眼睛,他不是傻子,深知罗森巴赫出任施特莱纳副官一事完全是由霍夫曼在背后推动,自己虽然在贵族军官团里享有一定的威望,但是却也犯不着和霍夫曼过不去

想到这里,维尔托克抢着回答说:“总理阁下,您的建议很不错,我现在就回去告诉我那可怜的女儿,希望她能够变得开心一点”

霍夫曼微微一笑,“那我就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送走了维尔托克,施特莱纳长出一口气,笑着对霍夫曼说:“还是你有办法,就这么几句话就让他消了气”

“维尔托克将军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获得最大的好处”

“是啊,只可惜我的那位才华横溢的副官可没有这么好的智力,对了,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进来?”

“他有些私人物品在总理府没有拿回来,所以他临时决定回去一趟”

“真有意思,我发现他最近很喜欢跑出去,我真搞不懂,难道艾德斯瓦尔宫里的一切还不能吸引住他吗?”

“哦,我的统帅,年轻人总是喜欢不被束缚的感觉,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长了,任谁都会感到厌烦的”

“你真会替他说话,”施特莱纳仰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马上就要到中午了,和我一道吃午餐,正好有些事情我要和你谈谈”

“乐意奉陪”霍夫曼微笑着做出了回答,只不过他不会想到,罗森巴赫这次连他也骗了……

在装模作样的到总理府晃了一圈之后,罗森巴赫迫不及待的来到了吕贝克的官邸,汉娜刚一为他打开门,他就看到契尔斯卡娅正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几天不见,她的身体状况已经有了明显的改观,瘦弱的身躯渐趋丰满,原本蜡黄的脸庞也变得白皙动人

“啊这可真好,看来生命的活力又一次回到了你的身上,”罗森巴赫高兴的走上前,可是他刚一坐到沙发上,契尔斯卡娅就有意无意的挪动了一下身体

“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不想见到我吗?”罗森巴赫吃惊的问道

契尔斯卡娅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嘴唇

看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场景,罗森巴赫不得不将求助的眼神投向汉娜,“路德维希太太,您可以告诉我这两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汉娜同样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眼神却告诉罗森巴赫——“您应该自己去和她谈谈”

罗森巴赫无奈的收回目光,转而长时间的凝视着契尔斯卡娅,就这样过了一会之后,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不由分说的拖着她跑进了楼上的卧室

门刚一被关上,契尔斯卡娅就着急的开口道:“施蒂尔,你听我说……”但是她的话就此戛然而止,因为罗森巴赫用深情的热吻堵住了她的嘴唇,她想要挣扎,可是到头来却抱住了他的脖子,不顾一切的回应着他的索求

当两人再度分开时,契尔斯卡娅美丽的脸庞上挂着一丝红晕,她低着头喃喃道:“你不该回来,我们这样下去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罗森巴赫紧紧握住她的手,深情的说:“不,我爱你我每天都在想着你,思念像是一把烈火,在见不到你的日子里,它总是无情的折磨着我我不能失去你,就算是我会因此受到惩罚也在所不惜相信我,亲爱的,我们的未来一定会很幸福,我愿意为此发誓……”

“可是我看不到未来”一滴不听话的眼泪溢出了她的眼眶,“施蒂尔,放弃我,这辈子能够和你相识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我不敢再去奢求那些不可能属于我的东西,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布尔什维克,我的血管里还流淌着犹太人的血液,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只有铁丝网后面的集中营才是我的归宿,你还是早点把我交出去,别因为我葬送掉自己的一切,就算是我求你好吗?”

“我不许你胡说”罗森巴赫心痛的说:“布尔什维克,犹太人,这些在我的某些同胞们听来非常刺耳的名称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你,一个我深爱的女人契尔斯卡娅,我对你的爱是真诚的,是纯洁的,它和那些意识形态、种族血统、国家仇恨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扯不上关系我只想和你幸福的生活下去,有一个甜蜜的家庭,还有一群快乐的孩子,地位、权力和财富在我们的爱情面前都将黯然失色,为了你,我愿意抛弃所有,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施蒂尔,我也爱你”契尔斯卡娅哽咽着说,“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我每天都活在思念里,每当楼下传来一点小小的动静,我总是第一个冲出来,因为我以为那意味着你的到来,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是幸福的,是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我爱你,我不想失去你,可是每当想到残酷的现实,我的心就在发抖,我不敢想象我们的未来将会怎样,我是不是还要回到黑暗的集中营里,我害怕有一天你会离我而去,从此再也不回来,我……”

“亲爱的,你不要再说下去了,”罗森巴赫紧紧搂住契尔斯卡娅,“如果你可以听见我胸膛里的心跳,它一定可以告诉你答案,那就是我们永不分离”

契尔斯卡娅靠在罗森巴赫宽广的胸膛里,幸福的感觉着爱人的心跳,她嘴边露出淡淡的笑容,就在这一瞬间,她下定了决心,不管未来会怎样,她也要和罗森巴赫在一起

两个人温存一番之后,方才恋恋不舍的分开,当他们离开卧室,来到楼下时,却意外的看到汉娜收拾好了一个包裹,似乎是要离去的模样

“路德维希太太,您这是去哪里?”罗森巴赫不安的问道

“对不起上尉,我已经离开陆军医院很长时间了,虽然我请了假,但是如果大家老是见不到我的话,也许他们会起疑心的”

“不,请您别离开我,”契尔斯卡娅急忙上前握住汉娜的手,近乎哀求道:“留下来好吗?别让我一个人呆在这里,没有您在身边,我会害怕的”

“我也舍不得你,但是我必须要走了”汉娜轻轻擦了一把眼泪,“契尔斯卡娅,我们虽然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我能感觉到你是个好姑娘,你放心,只要我有时间,我就会来看你,哦,对了,我为你准备好了几套换洗衣服,就放在你房间的柜子里,厨房里放着食物和水,如果你需要的话,就自己去拿……”

随着汉娜极为耐心的交待,契尔斯卡娅忍不住再一次哭了起来,自从被罗森巴赫救起以来,汉娜就独自一人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这个善良的德国女人从来没有看不起她,而是给了她像母亲一样的关怀她冷了,汉娜就会帮她多盖一条被子,她饿了,汉娜就会为她端来食物,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汉娜会耐心的听她抱怨,甚至是忍受她的怒吼可以说,罗森巴赫能够这么快就抓住她的心,与她受到汉娜的影响有很大的关系,因为她发现在德国人中间其实也有好人,而现在汉娜要走了,她当然会感到难过

送走了汉娜,偌大的官邸里只剩下了罗森巴赫和契尔斯卡娅两个人,他们用眼神诉说着彼此之间的不舍和爱恋,但是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转眼之间就到了离别的时刻

“亲爱的,我要回去了,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千万不要乱跑,一有机会我就会来看你”

“我会的,”契尔斯卡娅说:“我就在这里一直等着你,直到你说的那一天到来”

罗森巴赫激动的笑了,他又一次在契尔斯卡娅的嘴唇上留下自己的印记,然后恋恋不舍的走出了官邸

契尔斯卡娅悄悄掀起官邸客厅的窗帘,从那狭小的缝隙里看着罗森巴赫远去,她笑了,心里开始憧憬美好的未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宴会风波(1)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来到了4月30日,艾德斯瓦尔宫一大早就张灯结彩,开始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罗森巴赫虽然对即将到来的一切很不情愿,但是却也无计可施,只好愁眉苦脸的躺在卧室里思考该如何对付那个讨厌的莱奥妮

“梆梆”有人敲响了卧室的门

“谁呀?”

“是我”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罗森巴赫立刻从床上一跃而起,打开门把齐楚雄迎了进来,“你来得正好,赶快帮我想个办法,一想到今天晚上我居然还要邀请那个该死的女人一道跳舞,我简直都快要崩溃了”

“呵呵,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感到紧张,”齐楚雄故意和他开起了玩笑,“那姑娘可是雅利安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这样的机会可不是每天都能遇上,所以我建议你最好别放弃”

“你开什么玩笑”罗森巴赫生气的说,“我的心里只有契尔斯卡娅一个人,我是绝对不可能和莱奥妮扯上任何关系的”

“哦,这样一来可就麻烦了,”齐楚雄装模作样的说:“这可是帝国统帅和政府总理亲自安排的事情,看来你是逃不掉了”

“该死的,这可怎么办才好?”罗森巴赫急得满头大汗,围着自己的行军床不停的转着圈,活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齐楚雄忍不住莞尔一笑,“好了施蒂尔,坐下来听我说句话好吗?”

“怎么,你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了?”罗森巴赫停在了他面前

“我正是为这件事情来找你的,”齐楚雄顺势拉着罗森巴赫一起坐在床边,“依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将军很可能是想借助这次宴会化解你和莱奥妮之间的误会,这也算是给了维尔托克将军一个台阶下,所以你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不能流露出对莱奥妮的不满,一定要想办法哄她开心……”

“这就是你的主意吗”罗森巴赫眼睛顿时瞪得溜圆,“不行我可做不到”

“听我说,施蒂尔,如果你现在一味违抗将军阁下的意志,那么对你和契尔斯卡娅的未来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说你现在必须暂时受点委屈”

“那以后怎么办?难道要我天天都和莱奥妮在一起吗?”

“你可真是个死脑筋”齐楚雄没好气道:“你可以把这件事情无限期的拖下去,如果莱奥妮对你提出结婚的事情,那你就找点理由搪塞过去,总有一天她会受不了的,到时候如果她对你提出解除你们之间的关系,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接受,这样一来,无论对哪方面你都可以作出交代,到时候我们再设法把契尔斯卡娅的事情告诉将军,请求得到他的同意……”

齐楚雄话还没有说完,罗森巴赫就激动的跳了起来,可是他很快又坐了下去,一脸无奈道:“你的主意倒是不错,可是你别忘了契尔斯卡娅不但是个布尔什维克,而且还有犹太人的血统,我们无论是从身份还是血统上来看,都不具备生活在一起的条件,我想统帅阁下是绝对不可能同意这个要求的”

“你不能把事情想的太消极,”齐楚雄说,“幸福要靠自己来努力争取,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地之前,你绝不能气馁,想想看,如果你放弃了,那么契尔斯卡娅怎么办,她一定会很伤心,也许会再次走上绝路,这难道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不我绝不会让她失望,”罗森巴赫的心里在一瞬间燃起了希望,“我要靠自己的双手来争取幸福,我一定不会放弃”

“这样就对了,”齐楚雄笑着站起身,“好好准备一下,我们晚上见”

齐楚雄走后,罗森巴赫继续盘算着晚上该怎么办,但是只要他一想起莱奥妮那种傲慢的语气,他就感到说不出的恶心

“算了,事到如今,只有走一步说一步了”他按下烦恼,快步走出卧室,一溜烟的功夫他就跑到了施特莱纳的办公室里

施特莱纳正在翻看着一叠文件,他看到罗森巴赫走进办公室,随口问道:“施蒂尔,你有什么事情吗?”

“哦,是这样的……我想去城里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礼物送给莱奥妮……”罗森巴赫故意摆出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好让施特莱纳以为他是在为那天的事情感到难为情

施特莱纳果然中计,他放下手中的文件,笑道:“怎么,你打算对莱奥妮表达自己的歉意吗?”

“也可以这样说……不过我想……”

“好了,你什么都不用想了,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切,”施特莱纳说,“一会儿你到威廉·凯特尔大街24号的礼品店去一趟,我已经用你的名义订了一份礼物,相信莱奥妮一定会很喜欢”

一听到自己又可以离开艾德斯瓦尔宫,罗森巴赫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他兴奋的说:“我的统帅,您可真是个大好人,我看不如这样,您干脆好人做到底,替我把帐结了,我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穷人,随时都有破产的可能……”

“你这个可恶的吝啬鬼,”施特莱纳被逗笑了,“算我倒霉,不过这笔帐我会给你记着,等你有一天发财了,可别忘了还我”

罗森巴赫嘿嘿一笑,冲着施特莱纳行了一个纳粹礼,接着就马不停蹄的跑出了办公室,来到了外面的广场上,他跳上一辆吉普车,正要发动车辆,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他又跑下车,来到花园里采摘了一大束鲜花,这才心满意足的驾车离去

位于威廉·凯特尔大街24号的礼品店一向生意很好,这倒不是说店主人经营有方,而是整个雅利安城只有这一座礼品店,人们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店主人名叫维特,是一个来自基尔的老纳粹党员,此人在战争中靠掠夺犹太人的财产发了大财,而在战争进行到最后阶段时,出于对战败的恐惧,他又自愿把所有的财产全部捐献出来用于维持纳粹德国的侵略战争,因此受到了希姆莱的赏识,从而幸运的搭上了来到雅利安城的潜艇

在来到雅利安城之后,由于维特不是军人,也不具备成为政府公务人员的才干,所以纳粹当局就给了他一份闲差,允许他在城内经营一家礼品店,他抓住了这个机会,很快就让自己的腰包再一次变鼓

几天前,维特接到了一份来自艾德斯瓦尔宫的订单,这下可让他喜出望外,他立刻按照施特莱纳的要求,拿出了自己店里最好的礼物,然后就望眼欲穿的盼着有人来取走这份礼物

随着一阵沉闷的刹车声,一辆吉普车停在了礼品店门口,眼尖的维特马上意识到客人到了,他立刻带着一脸媚笑跑出来迎接罗森巴赫

“尊敬的罗森巴赫上尉,您总算是到了,鄙人已经把您要的礼物准备好了,也不知道是那位姑娘有这么好的运气,可以得到您的垂青,这真是太让人兴奋了”

面对这位过份热情的老板,罗森巴赫明显有些尴尬,他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就跟着维特来到店里维特的店铺面积不大,只有区区五六十平方,但是里面却挤满了人,他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穿过人群来到柜台前,维特冲着一个正在和客人讨价还价的年轻伙计一招手,小伙子立刻从柜台下面掏出一个小包裹递到罗森巴赫手中,罗森巴赫接过包裹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个正方形的红色小盒子,上面用精美的丝线细细捆扎,盒子的正中央还写着一行小字——“送给我最亲爱的人”

罗森巴赫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盒子,他实在是受不了盒子上的那句肉麻话,但是在好奇心的唆使下,他还是忍不住对维特问道:“维特先生,您可以告诉我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维特一脸神秘的说:“对不起,上尉,统帅阁下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不过您要是想知道答案的话,一会自己拆开不就明白了”

“说的也是,”罗森巴赫随手把盒子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再见”

“欢迎您常来”维特夸张的鞠了一躬,但是由于他的腰弯的过于靠下,一位女士不小心从后面碰了他一下,他立刻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在了地上

“喂您难道不会用眼睛看路吗”维特刚一从地上爬起来,就气势汹汹的发起了攻击,那位女士也不甘示弱,两个人很快吵成一团,本来就不宽敞的店铺里顿时乱糟糟的,有劝架的,有看热闹的,还有不管不问,继续挑选商品的

罗森巴赫原本还想为契尔斯卡娅挑选一份礼物,但是眼前的这出闹剧扰乱了他的心情,他不得不跳上吉普车,飞快的驶向吕贝克的官邸

抵达目的地之后,他像往常一样谨慎的观察着官邸周围,直到确信不会有人发现自己时,这才把一大束鲜花背在身后,轻轻的敲了三下门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契尔斯卡娅打开房门,把他迎了进去房门刚一关上,她迫不及待的搂住他的脖子,用兴奋中带着嗔怪的语气道:“你这个狠心的家伙,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

“可是我前天才来过呀……”

“是吗?可是我为什么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慢?”

“那一定是因为思念的缘故,”罗森巴赫微笑着把藏在背后的鲜花拿了出来,“这是送给你的,喜欢吗?”

“哇太漂亮了”契尔斯卡娅兴奋地接过鲜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真香”她笑着说

“如果你喜欢的话,那我会经常送给你,艾德斯瓦尔宫里的气氛虽然很沉闷,但是那里却有着永远都采摘不完的鲜花”

“如果有机会,真想到那里去看一看,”契尔斯卡娅禁不住发出一声感叹,接着她又说:“对了,你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送花给我呢?”

罗森巴赫轻轻捧起她的脸庞,“我上次来的时候,你告诉我下个月的三号是你二十六岁生日,原本我想那一天和你一起度过,可是又害怕到时候我无法脱身,所以就提前来为你庆祝,不过很遗憾,我没有能够为你买来合适的礼物……”

“不,施蒂尔,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礼物”契尔斯卡娅将鲜花紧紧抱在胸前,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幸福过,真的”

“我也是”罗森巴赫轻轻俯下身,热烈的亲吻着契尔斯卡娅,两个人就这样缠绵在一起,享受着爱情的温馨

但是没过多久,契尔斯卡娅就皱起眉头推开罗森巴赫,指着他的军装口袋问道:“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它顶的我胸口好疼”

第二百二十八章 宴会风波(2)

罗森巴赫在恋人的追问下,脸色顿时变的有些不自然,但是在迟疑片刻后,他还是拿出了那个红色的礼品盒

契尔斯卡娅刚一看到罗森巴赫手中的礼品盒,美丽的眼睛顿时变的黯然失色,女人特有的敏感让她忍不住低声问道:“这是要送给另一位姑娘对吗?”

罗森巴赫难堪的挠着头,他一直不知道该如何把莱奥妮的事情告诉契尔斯卡娅,可是今天看情形是躲不过去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这么说,你今天晚上就要和她一起度过了?”契尔斯卡娅的声音虽然微不可闻,但是罗森巴赫却从中听出了一丝难言的忧伤,他急忙起誓道:“亲爱的,你听我说,我根本不爱那个女人,我的心里只有你,我愿意在上帝面前发誓,如果我背叛你,那就让我不得好死”

“别瞎说”契尔斯卡娅急忙用手捂住罗森巴赫的嘴,“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不过是一想到你要和别的姑娘在一起,我的心里就感到很压抑”说完她就松开手,闷闷不乐的坐到沙发上

女人从来不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罗森巴赫心里很清楚这个浅显的道理,他揉着自己的脑袋,不停地想着该怎样才能让契尔斯卡娅相信自己不是在骗她

一个大胆而又冒险的念头突然闯入他的脑海,“对啊这样一来不但可以让她出去散散心,而且还能让她知道我没有骗她,这可真是个好主意”想到这里,他二话不说,拔腿就朝外跑去

“喂施蒂尔,你要去哪里?”契尔斯卡娅焦急的喊着他的名字,但是却只看到一个远去的身影她开始不安的在官邸里走来走去,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

半个多小时之后,罗森巴赫终于回来了,他手里还拿着一套德国女兵的军装,“快,把这套衣服换上”

“你想做什么?”契尔斯卡娅惊讶的看着他

“别问那么多为什么,照我的话去做”罗森巴赫笑眯眯的把她推进了卧室

虽然不知道罗森巴赫究竟想干什么,但是契尔斯卡娅还是顺从的换好军装,她刚一从卧室里面出来,罗森巴赫就和她开起了玩笑:“没想到你穿上我们的军装也这么漂亮,看来我们还真是一伙的”

“施蒂尔,你别乱说话”契尔斯卡娅有点生气了,“要是你不马上告诉我,你究竟打算干什么,我现在就把这身军装给扔了”

“你别生气,”罗森巴赫急忙拉着她的手说,“我想你一个人呆在官邸里肯定很无聊,所以我打算带着你出去走走”

契尔斯卡娅顿时变得手足无措,“这……这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罗森巴赫满不在乎的说:“从现在起你要换一个身份了,你的名字叫做克里斯蒂娜·许赛尔,是陆军第三十六通信营的一名中士,你今天的任务是检修艾德斯瓦尔宫的通信线路”

“你要带我去艾德斯瓦尔宫”契尔斯卡娅明显对罗森巴赫的主意感到震惊

“我们赶快走,回去晚了可就不好”罗森巴赫不由分说的拉着契尔斯卡娅跑出了官邸,迅跳上吉普车疾驰而去

尽管已经在地下世界里生活了好几年,但是契尔斯卡娅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雅利安城,无论是道路两旁那些一模一样的黑色房屋,还是街道上一队队神色各异的行人,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鲜而又陌生的,渐渐的,她不再感到紧张,而是用充满好奇的目光不停的打量着这个不可思议的世界

罗森巴赫此刻的心情非常愉快,他不停的为契尔斯卡娅介绍着雅利安城的一切,如果不是担心被人看出破绽的话,他倒真想跳下车,和心上人一道手拉着手幸福的徜徉在城市的每一条街道上

离开雅利安城之后,吉普车驶入了通往艾德斯瓦尔宫的公路黑暗中,契尔斯卡娅的心情开始变得再度紧张,她害怕自己会露出破绽,从而为恋人惹来一场麻烦罗森巴赫对此却显得信心十足,尽管自从布劳恩遇刺之后,艾德斯瓦尔宫就加强了戒备,但是作为施特莱纳的副官,他很清楚这种戒备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用

随着一条灯火通明的隧道出现在契尔斯卡娅眼前,吉普车也随之停止了前进,一名宪兵中尉走过来朝车窗里刚瞟了一眼,立刻皱起眉头道:“上尉,坐在您身边的这个人是谁?”

“她是陆军通信营的许赛尔中士,她今天是来检查艾德斯瓦尔宫的通信线路”

“她有通行证吗?”

“没有,但是最近我们的通信线路总是出现故障,所以我必须赶快解决这个问题”

“对不起上尉,没有通行证任何人也无权进入艾德斯瓦尔宫,我想这一点您应该很清楚……”

“这个我知道”罗森巴赫不耐烦的一摆手,“但是我的时间很紧迫,没有功夫再跑到帝国保安总局去办通行证,请你立刻让我们进去”

看到罗森巴赫那副不高兴的样子,宪兵中尉迟疑道:“上尉,这可是违反命令的事情……”

但是中尉的话还没有说完,罗森巴赫就暴跳如雷

“你是在怀疑我对吗?你难道不知道保证通信线路的畅通对我们很重要吗?我告诉你,如果因为你的愚蠢造成我们无法与外界保持联络的话,我一定要你好看”

“好……好……我现在就给您让路……”中尉吓得魂飞天外,慌忙吩咐部下们给罗森巴赫让路,罗森巴赫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然后用力的一踩油门,驾车冲进了隧道

刚一把那些惊慌失措的宪兵们甩在身后,罗森巴赫就伸手擦了一把汗,契尔斯卡娅在一旁不由抿嘴一笑,“喂,你这是怎么了,刚才的神气怎么都不见了?”

罗森巴赫苦笑道:“这帮家伙可不是好对付的,如果不是因为我特殊的身份,你就是把脑袋削尖了也钻不进去”

“这么说我要感谢你了?”契尔斯卡娅俏皮的问道

“自己人,不用客气”罗森巴赫幽默的回答道

“哈哈”在两个人的欢笑声中,吉普车开出隧道,来到了“地狱中的天堂”……

“这里真是太美了”契尔斯卡娅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那座长满奇花异草的花园,还有花园后面那座恢宏壮丽的宫殿她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在这个到处都是铁丝网和集中营的世界里,居然还会有这么美的地方一时间,她竟然有了一种幻觉,似乎自己现在正处在美丽的天堂里,而不是黑暗的地狱中

“亲爱的,你喜欢这里吗?”罗森巴赫在她耳边低声细语

“真没想到你原来一直住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契尔斯卡娅幽幽的说,“我真羡慕你,施蒂尔,上天让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却给了我们不同的命运……”

“无论上天将把怎样的命运降临到我们头上,我始终坚信我们的命运是交叉的,我们将走到一起,而且永不分离”罗森巴赫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

“施蒂尔,你真好”契尔斯卡娅嫣然一笑,跳下吉普车,快步跑进花园里,罗森巴赫紧跟在她身后,两人在花园里幸福的追逐着,留下一串欢乐的笑声

一位军官从艾德斯瓦尔宫里跑了出来,他来到广场上左顾右看一番之后,目光落到了花园里,当他看到罗森巴赫正和一个女兵在那里有说有笑,顿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急忙跑到花园边上喊道:“罗森巴赫上尉,您可算是回来了,我这里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您帮助,请您出来一趟好吗?”

“真扫兴”罗森巴赫先是不高兴的朝那个军官的方向瞅了一眼,接着又温柔的对契尔斯卡娅说:“亲爱的,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遵命,上尉先生,”契尔斯卡娅调皮的说,“陆军中士许赛尔就在这里等着您回来”

罗森巴赫莞尔一笑,就急匆匆的离开了花园契尔斯卡娅一刻也没有闲着,鲜红色的玫瑰,金黄色的郁金香,还有那些天蓝色的牵牛花,这些无不吸引着她的视线,而当她来到位于花园中央的假山下时,水池里的金鱼是让她喜出望外她俯下身,用手轻轻掀起一阵水花,看着那些鱼儿围着自己的指尖在水中游来游去,在愉快的心情促使下,她禁不住轻声朗诵起一首诗……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忧郁,也不要愤慨

不顺心时暂且克制自己,

相信快乐之日就会到来

我们的心儿憧憬着未来;

现今总是令人悲哀:

一切都是暂时的,转瞬即逝,

而那逝去的将变为可爱

“看来你好像很喜欢普希金的诗?”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

“啊”契尔斯卡娅慌忙转过身,只不过短短的一瞬间,她的脸上就写满了惊恐

第二百二十九章 宴会风波(3)

这个突然出现在契尔斯卡娅身后的男人穿着一件笔挺的党卫军大将制服,胸前挂着一枚象征至高无上荣誉的星芒大铁十字勋章,尽管他脸上挂着一丝微笑,但是契尔斯卡娅依然感到一种无言的恐惧正在心中迅蔓延

这张面孔对她来说太熟悉了,在集中营那些黑暗的日子里,她经常会见到穷凶极恶的看守们围在这个男人的画像前,虔诚的行着纳粹礼,而在画像的下方则为这个男人的身份做出了最好的解释——“这是我们的统帅,伟大的元首阿道夫·希特勒钢铁意志的继承人弗里德里希·冯·施特莱纳”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以至于契尔斯卡娅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呆呆的站在施特莱纳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与契尔斯卡娅目瞪口呆的模样正好相反,施特莱纳倒是一副轻松自得的表情,在经历了一个忙碌的上午之后,他打算利用午餐前短暂的时间到花园里散散心,却没想到刚一进入花园就听到有人在朗诵普希金的诗篇,这顿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施特莱纳盯着契尔斯卡娅的眼睛,好奇的问道

契尔斯卡娅没有回答他的提问,在大脑经历了一阵短暂的空白之后,埋藏在她心中的仇恨战胜了恐惧,渐渐的,她的眼中升起一股复仇的火焰,她的双手攥紧成拳头,她要把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到施特莱纳身上,她要他为自己不幸的遭遇付出代价

“你一定是来的对吗?”施特莱纳并未感觉到危险正在向自己袭来,他自作聪明的笑道:“别害怕,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只要你在这里生活上一段时间就会明白”

但是契尔斯卡娅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她一步步的向他靠近,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短短的十公分才停下脚步

施特莱纳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头,“喂你想干什么?”他吃惊的喊道

“将军”从花园外突然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紧接着,齐楚雄快步跑进花园,他在施特莱纳身边停下脚步,着急的说:“您为什么不打招呼就一个人跑了出来,害得我们到处找您,您可倒好,居然和一位漂亮的女兵……”

齐楚雄的话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站在施特莱纳面前的女兵竟然是契尔斯卡娅

“我的上帝”他在心里吃惊的喊道:“这一定是罗森巴赫干的他简直太疯狂了”

不过,在短暂的震惊后,齐楚雄迅恢复了常态,他上前一步,挡在契尔斯卡娅与施特莱纳中间,偷偷对她使了个眼色,“中士,你一定是来的,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不过这没有关系,我们的统帅是一位非常好相处的人,这一点你以后会明白的”

尽管齐楚雄做出了含蓄的提醒,但是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契尔斯卡娅根本听不见他的话,她眼中依旧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大有一发而不可收拾之势

“中士,不如我向你来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齐楚雄佯装没有看到契尔斯卡娅的表情,“艾德斯瓦尔宫是整个地下世界的核心所在,它戒备森严,就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如果有哪个笨蛋想要闯进来伤害将军阁下,那么他的下场将会变得非常凄惨也许你会问我,如果有人玩忽职守怎么办?对于这种问题,我只能说,除非那个人不想要脑袋,否则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齐楚雄这句一语双关的话顿时让契尔斯卡娅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下来,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非常冒失,那样做不但无法为自己报仇,而且还有可能连累到心上人,她不由对齐楚雄投去一缕感激的目光,接着就退后几步,学着德国兵的模样高举右臂喊道:“嗨,希特勒我的统帅,我是陆军第三十六通信营的克里斯蒂娜·许赛尔中士,我今天是奉罗森巴赫上尉的命令前来检查这里的通信线路”

当她放下右臂时,脸上已经挂上了一种羞涩的表情,“对不起,我的统帅,我刚才实在是太激动了,您知道吗,我过去只是在画像里见过您,但是和您本人见面这还是第一次,我刚才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所以就……”她低下头,故作难为情的用手揪着衣角

“原来你是被临时找来帮忙的,”契尔斯卡娅故作羞涩的动作骗过了施特莱纳的眼睛,他脸上又一次恢复了笑容,“这么说你和罗森巴赫上尉早就认识了”

“是的,我们都曾是古德里安将军的部下,一起在俄国战场上为元首流过血”

“一位勇敢的姑娘”施特莱纳先是发出一声赞叹,接着又笑着说:“我刚才听见你在背诵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听得出来,你的俄语说得很好,这也是战场上的收获吗?”

“是的,我父母曾经在俄国做过几年生意,小时候我经常听他们用俄语朗诵他的诗,时间一长,我也能来上两句”

“一位漂亮而又聪明的德国姑娘总是很讨人喜爱”施特莱纳微微一笑,接着转过身对齐楚雄说:“在我的记忆里,你好像还是第一次对一位姑娘表现出特别的热情,我想这总不会是一个偶然现象?”

“瞧您说的,”齐楚雄呵呵一笑,反问道:“那个男人不想和一位漂亮而又聪明的德国姑娘多说两句话呢?”

“狡猾的东方思维,”施特莱纳笑着说:“如果你觉得一个人生活很寂寞的话,不妨告诉我,我将很乐意让一位德国姑娘成为你的妻子”

“噢将军,您还是饶了我,”齐楚雄用双手捂住脸,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我可不愿意和弗莱舍尔一样天天捂着脸过日子”

“哈哈……”施特莱纳被逗的捧腹大笑,“也许我真的有必要让你尝试一下这样的生活……”

“将军……”齐楚雄正想把笑话继续下去,却突然发现契尔斯卡娅变得脸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那双美丽的蓝眼睛里充满了凄凉与悲愤,这意外的一幕顿时让他意识到自己必须赶快把施特莱纳打发走,绝不能让他看出契尔斯卡娅的破绽

想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道:“将军,我忘了告诉您,刚才有一位陆军司令部的军官在找您,他好像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向您汇报”

“不着急,让他等着我好了,”施特莱纳正在兴头上,根本就不想回去,糟糕的是,他居然对契尔斯卡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克里斯蒂娜,除了普希金的作品外,你对其他的诗人有研究吗?”

契尔斯卡娅在这一刻又一次沉浸到痛苦的回忆中,她听不到施特莱纳的问话,她脑海中只有那一幕幕血腥的画面,一个个姐妹相继倒在弗莱舍尔的枪口之下,她被拖进黑暗的阁楼,遭受禽兽的蹂躏……

“这姑娘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是走神呢?”施特莱纳感到有些纳闷,不过,这也激起了他大的好奇心,他绕过齐楚雄,准备对契尔斯卡娅提出多的问题

齐楚雄心中暗自叫苦,不得已之下,他又一次拦在施特莱纳面前,摆出一副很焦急的模样,“将军,您还是赶快回去,万一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找不到您,那岂不是要出乱子吗?”

“我说你今天是怎么了?”施特莱纳眉头紧皱,“干嘛总是这样大惊小怪?”

“将军,虽然你需要休息,但要因此耽误了公务那可不太好……”

“好了,你别再说了,”施特莱纳不耐烦道:“我好不容易才遇上一个对俄国文学感兴趣的人,你不要总是在这里阻碍我们之间的交流,去找路德维希中尉,你不是要传授他医术吗,赶快去,别把时间浪费在和你无关的事情上”

“这下可糟了”齐楚雄心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克里斯蒂娜,让我带你去个地方,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施特莱纳对契尔斯卡娅发出了邀请

“我的统帅,您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契尔斯卡娅有些迟疑

“去了你就会知道的”施特莱纳转身当起了向导

眼见无法推辞,契尔斯卡娅只好跟上施特莱纳的脚步,和他一起走进了艾德斯瓦尔宫,齐楚雄在后面暗自叫苦不迭,心想这下可麻烦了

施特莱纳领着两个人来到宫殿三楼一间上锁的房间门前,他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房门,齐楚雄好奇的伸头一看,发现这是一间宽大的书房,里面的书架上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籍,这不禁让他心生好奇,心想艾德斯瓦尔宫不是有一个小型图书馆吗?可是施特莱纳为什么还要另辟一处收藏这些书呢?

第二百三十章 宴会风波(4)

施特莱纳很快就为他揭晓了答案,他站在书架上那一排排书籍下面自豪地说:“齐,克里斯蒂娜,你们看哪,这里面的书都是我的私人收藏品,这里既有歌德、瓦格纳、布莱希特、苏德曼等人的著作,也有普希金、肖洛霍夫、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在没有来到雅利安城之前,我和朋友们在闲暇之余总是喜欢坐在菩提树下,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对这些作品进行热烈的讨论,那是一段快乐的日子,至今仍让我难以忘怀”

施特莱纳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眉宇间现出一抹无奈的神情:“自从我来到雅利安城之后,整日公务繁忙,几乎没有时间坐下来读书,而且我身边的大多数人也不喜欢谈论文学,时间一长,我不得不放弃了这个习惯,这也算是为了帝国而做出的一点牺牲”

听完施特莱纳的话,契尔斯卡娅从书架随手翻出一本《战争与和平》打开一看,发现这本书不但是俄文原本,而且里面不少页面上都留下了阅读心得,当她翻到娜塔莎对安德烈表示忏悔那一节时,看到上面出现了这样一句话——“战争是人类创造出来用于解决问题的最残酷的方式,它毁灭生命、毁灭爱情、毁灭一切阻止它的事物”

“奇怪?一个法西斯的将军居然会认为战争是残酷的,真让人难以置信”契尔斯卡娅心中暗自纳闷,可是没过多久,她又发现了一桩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静静的顿河》还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的天,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书”

“是啊,在帝国统帅的私人图书馆里居然会出现违禁书籍,无论是谁都会感到难以置信的,”施特莱纳对此倒是很坦然,“虽然野蛮的俄国布尔什维克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的文化缺乏亮点,在那片古老的土地上从来不缺乏伟大的作家,从普希金到肖洛霍夫,人们可以从他们的作品中看到一种对国家和民族深深的爱,这种爱是毫无保留的,是发自内心的,就像奔流不息的顿河,永远一往无前”

契尔斯卡娅听完不免有些咂舌,这些话要是换一个人说出来倒也没什么,可是从一个法西斯将军口中听到这些话,却让人的心里感到怪怪的

“我的统帅,您真是这样认为吗?”

“如果我想隐藏自己的观点,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呢?”施特莱纳一笑,指着契尔斯卡娅手中的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问道:“你看过这本书吗?”

“看过,而且不止一次”契尔斯卡娅迅回答道

齐楚雄暗道一声糟糕,这本书虽然是在1932年面世,但是直到1935年才被世人所熟知,可是那时纳粹已在德国掌权,这本书被列为违禁书籍,与成千上万不符合纳粹口味的其他著作一道被付之一炬,有甚者,纳粹政权后来还规定,所有私自收藏传阅这类书籍的人都会被判有罪,如此一来,在德国要想见到这本书就变得难上加难但是契尔斯卡娅一张嘴就承认自己看过很多遍,这无疑会让施特莱纳产生怀疑

“哦?”施特莱纳果然对此明显感到有些诧异,“你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这本书的?”

契尔斯卡娅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欠妥,她灵机一动,急忙道:“我的统帅,您难道忘了吗?我可是在俄国战场上服过役的人,这样的书在我们国家看不到,可是在俄国遍地都是,想不看都很难”

“瞧我的记性,”施特莱纳用手挠着后脑勺,笑着说:“你刚才说的话我居然都给忘了”

“您天天忙于公务,偶尔忘记一些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契尔斯卡娅甜甜一笑,这让施特莱纳对她具好感

“克里斯蒂娜,坐下,我们一起聊聊你对这些作品的看法”施特莱纳招呼着契尔斯卡娅与齐楚雄坐到图书收藏室中间的一张阅读桌前

三人刚一坐好,施特莱纳就略显歉意道:“很抱歉,我的保健医生限制我饮用咖啡和啤酒,不然我倒想很想重温当年的快乐”

契尔斯卡娅平静的说:“没关系,我的统帅,能和您坐在一起这本身就是一种荣幸,我不会奢求很多的”

她的回答让施特莱纳颇感欣悦,这位纳粹帝国的统帅露出一缕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我很喜欢《静静的顿河》这本书里的一段话,我们的光荣的土地不用犁铧耕耘……我们的土地用马蹄来耕耘,光荣的土地上播种的是哥萨克的头颅,静静的顿河上装饰着守寡的青年妇人,到处是孤儿,静静的顿河,我们的父亲,父母的眼泪随着你的波浪翻滚……”

契尔斯卡娅忍不住插了一句,“肖洛霍夫把拥护苏维埃、迈向社会主义称为伟大的人类真理,在他的笔下,主人公格里高利在混乱的战争中一直在思考和寻找着战争的意义,他的痛苦经历折射出那个时代的人在面临社会巨大变革时无所适从的心态,他盼望和平,可是却不得不在红军与白军之间来回游走,他向往爱情,可是到头来却因为战争而失去了爱人,他的人生遭遇真实反映了那个时代哥萨克民族混乱的思想,他们既不想要沙皇,也不想要社会主义,他们想走一条第三道路,可是历史证明这是不可能的,肖洛霍夫在大肃反的社会背景下,没有刻意去迎合执政当局的口味,而是忠实于思想,努力还原了历史的原貌,这就证明他是一位真正伟大的作家,尽管当时苏联国内的一些评论家对他进行了大肆批评,但是这本书却因为其难以抗拒的思想性而广为流传,我有理由相信无论是在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它都将作为一部传世经典被世人所传颂”

“说得好真没有想到一个普通的德国女兵居然可以讲出这么深的道理”施特莱纳从座椅上一跃而起,激动的喊道:“我之所以要收藏这些书,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日耳曼民族要征服世界,就必须吸取往日的教训,我们要去了解我们对手的文化,了解他们的思想,了解他们的生活,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找出他们的弱点加以利用,像以往那样闭着眼睛藐视对手的做法只能让我们自取其辱,上帝让我们来到雅利安城,既是一种挫折,也是一个机遇,这可以使我们有多的时间来找到我们失败的原因,等到我们将以往犯下的错误全部改正之后,一个为强大的第四帝国必将统治这个世界”

契尔斯卡娅眼中飞快掠过一丝愤怒与不屈,但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她还是忍住了反驳的念头

齐楚雄此时如坐针毡,他看出施特莱纳越聊越有兴趣,大有一发而不可收拾之势,这样下去的话,谁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不禁在心中埋怨罗森巴赫过于冒失,不该把契尔斯卡娅带到艾德斯瓦尔宫

正当他感到心烦意乱之际,罗森巴赫却鬼使神差般跑进了图书收藏室,他一看到齐楚雄,脸上立刻露出了激动的笑容,“齐,我找了你半天,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可是他的兴奋很快就到此为止了,当他看到契尔斯卡娅与施特莱纳也坐在这间屋子里时,震惊立刻占据了他的脸庞,“我的统帅您怎么也在这里?”

“真是奇怪的问题,难道雅利安城里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吗?”施特莱纳颇为不满的反问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罗森巴赫额头上冷汗直冒,他简直不敢想象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上尉,我刚才遇到一位陆军司令部的军官,我听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向将军汇报,我想您一定是为这件事情而来”齐楚雄一边说,一边拼命对罗森巴赫眨着眼睛

“哦,对,对,我就是为这件事情来的,”罗森巴赫反应还算迅,“我的统帅,我刚刚接到报告,陆军的一些军官在城里喝醉了酒之后与党卫军发生了冲突,有几个人还受了伤,双方为此闹得很僵,魏格纳将军希望您能够出面调解此事,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

“这帮蠢猪”施特莱纳顿时生气的说,“在帝国最为困难的时刻,他们想到的不是团结,而是如何把对方的脑袋打烂这种恶劣的行径必须受到惩罚”说完,他就气呼呼的转身离去,但是他没走出多远,就又拐了回来,而嘴边也再度挂上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克里斯蒂娜,很抱歉我们无法继续有关于文学的讨论,”施特莱纳说,“不过你可以到艾德斯瓦尔宫的图书馆寻找你喜欢的书籍,那里也有很多俄文原版书,你如果喜欢那本书,就把它拿走看好了”

“对不起,我的统帅,”契尔斯卡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要知道这些都是严禁传播的禁书啊”

“以前是,但是也许以后就不是了”施特莱纳从容一笑,道:“克里斯蒂娜,我很喜欢和你一起讨论文学的感觉,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们一定要多聊聊”

“我将随时奉陪,我的统帅”契尔斯卡娅起身,对施特莱纳微微颔首

“嗯,很好”施特莱纳带着一缕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离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宴会风波(5)

施特莱纳前脚刚一离开,齐楚雄和罗森巴赫就手忙脚乱掩护着契尔斯卡娅钻进了艾德斯瓦尔宫,为了不引起多人的注意,他们刻意压低了契尔斯卡娅的帽檐,虽然从书房到齐楚雄的卧室只有很短的一段距离,但是两个人走起来却提心吊胆,生怕再出什么差错

万幸的是,除了施特莱纳之外,艾德斯瓦尔宫的其他人对夹在他们中间的那位陌生女兵没有多少兴趣,这也使得他们的“护送”任务得以顺利完成

刚一跑进卧室里,齐楚雄立刻关紧了门,紧接着他和罗森巴赫几乎做出了同样的举动,一只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而另一只手则捂在胸前安抚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

路德维希这时正躺在床上看书,他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很莫名其妙,不过,当契尔斯卡娅摘下军帽之后,他的莫明奇妙顿时升级为目瞪口呆

“哦不上帝啊,是哪个疯狂的家伙想出这样的主意你们难道不害怕盖世太保会找上门吗?老天和你们住在一起,我绝对要得心脏病”

“准确的说,是这个疯子想出来的主意”齐楚雄无奈的耸了耸肩,用手指着罗森巴赫,把刚才发生在花园里的事情仔细讲述了一遍

路德维希心惊胆战的听着齐楚雄的讲述,刚开始他还能保持住平静,可是越往后听他越紧张,到了后来,他竟然死死咬住一个枕头不放,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罗森巴赫也是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一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的心里就感到一阵后怕,他心说如果不是齐楚雄及时出现,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契尔斯卡娅看着屋里这三个男人心惊胆战的样子,却忍不住笑出了声,“真有意思,原来你们也会害怕”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齐楚雄瞪着眼睛说,“我刚才都快被吓死了,要是让将军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那可就麻烦了”

“我倒宁愿他知道真相,”契尔斯卡娅说,“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质问他,凭什么把我们关在集中营里饱受折磨,而他却能住在这样一座美丽的宫殿里享受奢华的生活”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想,”齐楚雄苦笑道:“这件事情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我们现在还是先考虑一下该如何保护你平安离去的问题”

“我才不走呢”契尔斯卡娅不乐意的说,“我好不容易才混了进来,要是连这座宫殿到底长什么模样都没有看清就走,那岂不是太令人失望了”

“如果你要继续呆下去的话,到那个时候我们谁也保护不了你”

契尔斯卡娅不说话了,但是她却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罗森巴赫

罗森巴赫犹豫片刻后,开口说:“我看还是让她先留下,等到今天晚上的宴会结束之后,我再设法把她送回去”

齐楚雄虽然对罗森巴赫的决定有些不满,但是他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同意了罗森巴赫的建议,契尔斯卡娅露出得意的微笑,而路德维希则继续保持着心惊胆战的表情

“好了,亲爱的,我现在要去向我们的统帅阁下汇报一些事情,等一会我再来看你”罗森巴赫牵起契尔斯卡娅的手深情一吻,转身离开了卧室

“喂,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路德维希紧张的看着齐楚雄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搞点吃的东西来”齐楚雄耸了耸肩头

“你这个饿死鬼现在居然还有心情吃饭,你还是赶快祈祷上帝保佑我们”

“但是我现在只想填饱肚子”齐楚雄不由分说的将路德维希推出了卧室,他迅关上门,转过身对契尔斯卡娅说:“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去,是不是想在这里发现点什么东西?”

“您说对了,”契尔斯卡娅说:“虽然我知道这里充满危险,但是我的心里却充满了好奇,就拿刚才发生的事情来说,我以前一直以为施特莱纳是一个凶残暴虐之人,但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也对文学有着浓厚的兴趣,说真的,他一点也不像是一个野蛮的纳粹,反倒是像一个彬彬有礼的学者”

“这一点也不奇怪,他在加入党卫队之前是一个历史学者,专门负责研究日耳曼民族的历史,”齐楚雄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在他身上既有凶残的一面,也有人性的一面,他是希特勒的继承人,发誓要带领部下实现纳粹帝国统治世界的野心,可是他却并不赞同他的元首消灭劣等民族的主张,他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让你始终无法对他下合适的评语……”

契尔斯卡娅惊讶的问道:“齐医生,听您的口气,好像是对施特莱纳怀有某种常人所无法理解的情感,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人们都说女人是一种敏感的动物,看来你也不例外,”齐楚雄说,“不错,我和施特莱纳之间的关系的确非常复杂,我们都曾经拯救过彼此的生命,也都把对方视为朋友,但是在我们的心里却有着不同的目标,命运注定我们有一天还会拔刀相向,甚至是……”他的话突然停了下来,眼中升起一股难言的惆怅

“齐医生,您是不是想告诉我,您自愿加入党卫军一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您只不过是为了一个正义的目标才这样做的对吗?”契尔斯卡娅的语气变得很激动

齐楚雄重重的点了点头,给了契尔斯卡娅一个肯定的答案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契尔斯卡娅忍不住叫道:“一个被德国人煞费苦心树为典范的叛徒居然只是打算利用他们,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肯定会被气疯的”

“嘘”齐楚雄赶紧做了个手势,“小声点,别把德国人招来”

“哦,对不起”契尔斯卡娅顽皮的吐了吐舌头

齐楚雄好笑的摇了摇头,紧接着就换上一副非常严肃的面孔,“契尔斯卡娅,我们的时间很有限,我现在要问你几个问题,你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又是出于什么原因要自杀,我很想知道这些事情的答案”

契尔斯卡娅的顽皮消失了,她痛苦的低下了头:“好齐医生,我这就给您答案……”

“这两个畜生他们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他们不害怕上帝会惩罚他们吗”齐楚雄胸中的怒火被点燃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契尔斯卡娅身上竟然还隐藏着这样凄惨的遭遇

“齐医生,您可以帮助我保守这个秘密吗?”契尔斯卡娅眨着泪光迷离的双眼,“在没有遇到施蒂尔之前,我不止一次想过一死了之,可是自从他来到我身边之后,我觉得一切都变了,他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我爱他,我不想失去他,我无法想象当他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

齐楚雄叹了一口气,“好,我答应你就是了,但是我发誓,只要机会出现,我一定会让那两个畜生受到应有的惩罚”

契尔斯卡娅感激的看着齐楚雄说:“谢谢您,齐医生,我一定会牢记您的恩情”

“好啦,不说这些了,”齐楚雄实在不忍心去触痛契尔斯卡娅,他急忙转换了话题,“不久前,有一位克鲁斯博士在临终前嘱托我去找一个名叫‘光明天使’的抵抗组织,你对这个组织有了解吗?”

令齐楚雄意想不到的是,一听到“光明天使”这个名字,契尔斯卡娅顿时脸色大变,刚才还充满感激的眼中居然冒出一股警惕的眼神,这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让齐楚雄心中暗自一惊,心说难道她是在怀疑我吗?

“齐医生,您为什么想知道这个组织的内幕?”契尔斯卡娅问道

“我和我的朋友们需要得到集中营抵抗组织的支持,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推翻纳粹统治,重获得自由”

“那么您可以告诉我您的朋友都是哪些人吗?”

齐楚雄犹豫了一下,道:“对不起,契尔斯卡娅,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我朋友们的名字,因为目前的时机还不成熟……”

契尔斯卡娅迅接上了他的话,“那么我也可以基于同样的理由拒绝回答您的问题”

眼看谈话就要陷入僵局,齐楚雄不由心急如焚,他禁不住脱口道:“契尔斯卡娅,请你相信我,我必须得到‘光明天使的’支持,这不光对我个人很重要,对于那些至今仍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们也同样重要,我可以在你面前发誓,无论接下来我将听到什么,我都会把它深深藏在心里,绝不向任何人泄露秘密”

契尔斯卡娅也犹豫了,她凝视着齐楚雄焦急的面孔,怎么也看不出有任何的破绽,她有心告诉他答案,但是那条严密的纪律却不允许她随意说出“光明天使”的秘密,两难之下,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齐医生,如果您真的想知道‘光明天使’的秘密,那么您必须先答应我一件事情”

“您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您”齐楚雄高兴的回答道

“那好,”契尔斯卡娅开出了自己的条件,“不久前我从汉娜那里听说布吕克瑙集中营司令官布劳恩上尉遭人行刺,凶手是一个集中营囚犯,我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您必须保护这个囚犯,绝对不能让他落到德国人的手里”

“你是指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阿金霍夫对吗?”

“是的,”契尔斯卡娅点了点头,“他是我在战俘营里的好朋友,如果您可以让他平安无事的躲过搜捕,那么我就会考虑告诉您有关于‘光明天使’的答案”

“这……”齐楚雄不由犯起了嘀咕,一来他目前没有机会离开艾德斯瓦尔宫,二来他就算是有机会出去,可是也不知道阿金霍夫现在究竟藏在什么地方,所以契尔斯卡娅的要求对他来说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齐医生,您能答应我的条件吗?”契尔斯卡娅追问道

“请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阿金霍夫,并将他保护起来”齐楚雄不服输的天性在这个时刻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他心想那么多难关自己都闯过来了,难道还会惧怕眼前这点困难吗

“那好,我们一言为定”

第二百三十二章 宴会风波(6)

一列长长的车队驶入艾德斯瓦尔宫前的广场上,一群身着军礼服的的军官们急忙迎上前,罗森巴赫走在这些人的最前面,他今天的打扮非常英武,一袭威严的军礼服上缀满一枚枚闪耀的铁十字勋章,金黄色绥带下方的腰带上挂着一把长剑,黑色的剑鞘与精钢制成的剑柄显得相得益彰,再加上他那英俊的面孔和挺拔的身躯,用完美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

军官们的脚步停在一辆黑色梅赛德斯轿车前,一位副官从副驾驶的位置上跳下来,殷勤的打开后门,冯·维尔托克将军从车里钻出来,他傲慢的扫视了一眼面前的军官们,就把手往后一伸,“莱奥妮,我亲爱的孩子,让这些人见识一下你的美丽”

“哇”当莱奥妮走下车的那一瞬间,有人竟然情不自禁的发出了惊呼

今天的莱奥妮延续着自己的美丽,她穿着一袭华丽的白色长裙,在长裙外面还罩着一件奢华的貂皮大衣,她的脸显然是经过了精心修饰,在“地心之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妖艳,不过令人遗憾的是,在她纤细的手指上却戴着一枚硕大的钻戒,往往只有那些爱炫耀的暴发户们才会经常把它戴在手上,这多少有点大煞风景

罗森巴赫的心情此刻糟到了极点,如果不是施特莱纳命令他必须亲自来迎接莱奥妮,那么他是绝对不可能来干这种差事的

“唉,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他小声嘟囔了一句,便来到莱奥妮面前,尽力让自己僵硬的脸庞上挤出一丝微笑:“欢迎你来到艾德斯瓦尔宫,亲爱的莱奥妮,今天的你可真是光彩夺目啊”

“这可真有意思,我还以为有些人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呢”莱奥妮冷冰冰的瞅了他一眼,便自顾自的走到一旁,开始打量起身后那处美丽的花园

罗森巴赫一上来就遭遇了冷落,这种难言的尴尬让他顿时有了拂袖而去的冲动,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好发泄,只好强忍怒火,继续微笑道:“亲爱的莱奥妮,我对那天发生的事情感到很抱歉,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的愚蠢,但是我可以用它来表达我对你的歉意,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你说这些是真心的吗?”莱奥妮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当然,自从受到统帅阁下的训斥后,我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向你道歉,我看现在这个机会就很不错,今天是你的生日,不如我们先进去一起欣赏一下艾德斯瓦尔宫的辉煌壮丽,然后再一起到宴会上接受大家的祝福,你看怎么样?”

听到罗森巴赫那种恭维的语气,莱奥妮冰冷的脸庞上总算是有了一点笑容,她对他伸出一只手,傲慢的说:“那就有劳你带路了”

“这个女人真让人无法忍受”罗森巴赫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下来,他牵起莱奥妮的手放在自己的胳膊上,在众人羡慕的眼神注视下,走进了艾德斯瓦尔宫深处

齐楚雄和路德维希一直站在罗森巴赫身后的人群里,两个人心里都为罗森巴赫捏了一把汗,因为毕竟在他们的卧室里还藏着一个契尔斯卡娅

“我说,”路德维希趁人不备,凑到齐楚雄耳边道:“你跟那姑娘说好了吗?她要是不打招呼就溜出来,万一要是被人识破,我们可就麻烦了”

“你放心好了,”齐楚雄小声道:“我已经和她讲过了,没问题的”

“那样就最好不过了,”路德维希接着心有余悸道:“罗森巴赫真是太疯狂了居然敢把一个战俘带进艾德斯瓦尔宫,仅这一条就足以判处他死刑”

“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齐楚雄说,“它足以让人战胜一切未知的困难”

“在外面的世界里这条法则也许通用,但是在雅利安城,这种行为和自杀没什么两样,那姑娘是个犹太人,根据《保护日耳曼血统法》的规定,凡是和犹太人发生关系的日耳曼人都将被处决,因为他们玷污了高贵的日耳曼血统……”

“弗兰茨难道你也赞同这种荒谬的法律吗?”齐楚雄生气的打断了路德维希的话

“我说这些不是因为我赞同这条法律,而是我想告诉你,他们两个这样下去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统帅阁下虽然是个心地仁慈的人,但是他是绝对不会同意他们走到一起的……”

“那也要看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齐楚雄坚定的说,“我相信有情人终成眷侣这句话永远不会过时,我会尽一切努力来帮助他们”

“但愿你能成功”路德维希叹了口气,就拉着齐楚雄返回了宫殿

艾德斯瓦尔宫的宴会厅里此刻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数十张长条餐桌被连接在一起,上面铺着洁白的桌布和令人垂涎三尺的美食,身着黑色燕尾服、脖子上打着领结的侍者们来回穿梭在客人们中间,殷勤的为每一个人献上美酒,军乐队在一旁奏起了巴赫的《蝴蝶夫人》,在悠扬的乐曲声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兴奋的表情

莱奥妮无疑是宴会的焦点,每一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会停下脚步,用各种方式表达着自己的祝福,有几个胆大的军官甚至流露出了自己的爱意,但是他们很快就带着对罗森巴赫的嫉妒被同伴们拉走

莱奥妮对这一切很是受用,她端着一杯马丁尼,不时和身边的女伴们开着玩笑,娇媚的容颜,曼妙的身段,再加上一点荡人心魄的笑声,让人们在赞叹她的美丽的同时,也对一直守在她身边的罗森巴赫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一位军官急匆匆的跑进宴会厅,对乐队指挥低声耳语,乐队指挥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手中的指挥棒顺势一挥,一曲激昂的《鹰在前进》顿时回荡在人们耳边

听到这首预示着施特莱纳即将出现的曲子,将军们立刻按照官阶的高低在宴会厅的入口处列队等候,维尔托克毫无争议的和陆海军三军司令一道站在了第一排

几分钟之后,施特莱纳和霍夫曼一道出现在宴会厅里,在一片高举的臂林中,他满面堆笑的来到维尔托克面前伸出手说:“欢迎您,尊敬的将军,今天是令爱的生日,我希望您能够对我的安排感到满意”

维尔托克紧握施特莱纳的手,身躯微微前倾,“我的统帅,谢谢您在百忙之中还惦记着小女的生日,我和小女为此深为感激”

“您为我们的国家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所以您完全有资格享受这份荣誉”施特莱纳说

“我将誓死为您效命”维尔托克又一次高举右臂

施特莱纳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宴会厅中央一位身着白色礼服长裙的姑娘身上,他来到她面前,亲切的问道:“你就是莱奥妮,人们都说维尔托克将军有一位漂亮的女儿,看来这个传说一点都不假,也许我有必要对你的父亲表达一下我的嫉妒”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附和的笑声

“我的统帅”莱奥妮的声音因为激动变了调,“我早就想到这里来见您,我要在您面前表达我对帝国和您的忠诚,我相信在您的带领下,我们一定可以完成元首的遗愿,我们将杀回故乡,彻底铲除那些野蛮的劣等民族,我们将毁灭他们的肉体,撕裂他们的灵魂,我们要让他们记住,这就是为与我们为敌的下场”

“真是个好姑娘”施特莱纳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两条浓密的眉毛却不由自主的挤在一起

莱奥妮并没有发现这个细微的变化,她还沉浸在见到施特莱纳的欣喜中,“能够得到您的夸奖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哦,上帝啊,等我回到家里,我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

“他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替你感到高兴的,”施特莱纳随口应付了一句,便急忙转换了话题,“莱奥妮,我知道不久前罗森巴赫上尉曾经和你之间发生了一点不愉快,我已经严厉的训斥了他……”

“我的统帅,罗森巴赫已经向我道歉了,”莱奥妮抢着说,“我能感觉到他的真诚,所以我已经原谅了他”说完,她就亲密的挽着罗森巴赫的臂膀,摆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罗森巴赫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可是他不得不忍住厌恶,努力摆出一副开心的样子,好让别人觉得自己看起来很兴奋

“看到你们和好的样子,我感到非常高兴,”施特莱纳随即有节奏的拍着手,“来,让我们揭开今晚宴会的帷幕”

宴会厅里的其他人都学着他的样子拍起了手,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厨师们推着一个硕大的奶油蛋糕走进宴会厅,那上面还插着24根红蜡烛,当蛋糕来到莱奥妮面前时,她激动的泪流满面,在父亲的催促下,她迫不及待的吹灭了蜡烛……

第二百三十三章 宴会风波(7)

契尔斯卡娅呆在齐楚雄的卧室里,一个人无聊的走来走去,她的耳边隐隐传来一阵阵欢快的乐曲声,可是她却无缘欣赏,她就像是一只笼中的鸟儿,默默渴望着有人打开笼门,让她能够翱翔在自由的世界里

“咚咚”有人突然敲响了卧室的门

契尔斯卡娅顿时警觉起来,她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聆听着外面的动静,但是没过多久,她就激动的打开了房门,扑到了那个人的怀里

“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遗忘了呢?”她嗔怪的看着罗森巴赫

罗森巴赫抓住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对不起,我刚才被那个讨厌的女人给缠住了,好不容易才混了出来”

“看来她一定很喜欢你对吗?”契尔斯卡娅的口气有些酸溜溜的

“让她见鬼去我这辈子就是不结婚也不会和这种女人生活在一起”罗森巴赫愤愤的说

契尔斯卡娅抿嘴一笑,“哦,别把话说那么绝,那姑娘不但很漂亮,而且她的父亲还是个权贵,你要是和她结了婚,将来肯定能够飞黄腾达……”

“可是我爱的是你,不是她”罗森巴赫急切的说,“我才不管她有多么显赫的身世,也不在乎她有多么美丽,我在乎的人只有你一个,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契尔斯卡娅凝视着罗森巴赫真诚的面孔,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一个热吻告诉了恋人她内心的感动

“听我说,亲爱的,等一会宴会结束了,我就会把那个讨厌的女人打发走,然后我们两个人一道去外面的花园里,看看美丽的花朵,聊聊爱情的诗句,到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

“你先别急着激动,万一我们要是再遇上施特莱纳怎么办?”契尔斯卡娅担忧的问道

“不会的,我了解统帅阁下的生活习惯,他是不会再出来的”

“这么说,我们可以不受约束的尽情欢乐了?”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了”罗森巴赫诙谐的笑了

“施蒂尔,你真好,”契尔斯卡娅感动的说,“我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罗森巴赫把她抱得紧紧的,“你还是把眼泪都藏起来,从现在起,我只许你对我露出微笑,因为我要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契尔斯卡娅紧紧贴在罗森巴赫的胸前,幸福的感觉着爱人的心跳,她真想一辈子都依偎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再也不要分离

“咚咚”身后的门突然又响了

罗森巴赫和契尔斯卡娅被吓了一大跳,他们齐齐盯着房门,紧张的问道:“是谁?”

“我就知道你会到这里来,”齐楚雄推开门走了进来,“施蒂尔,赶快走,下一支舞曲就该轮到你邀请莱奥妮一起跳了,将军刚才在找你,我骗他说你去洗手间了,然后就赶紧来报个信”

“真该死!”罗森巴赫脸上顿时露出不乐意的表情,“我讨厌这样的安排”

“别让你们的统帅等急了,”契尔斯卡娅温柔的说,“你赶快去,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那好,亲爱的,我很快就会来陪你的”罗森巴赫恋恋不舍的与契尔斯卡娅道别,和齐楚雄一道回到了宴会厅里

宴会此刻已经进入了高潮,来宾们在乐曲声中尽情释放着自己的情绪,每个人都跳得格外起劲,施特莱纳和霍夫曼坐在宴会厅的一角,手里端着酒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的统帅,您看啊,”霍夫曼率先打破了寂静,用手指着正和一位将军翩翩起舞的莱奥妮,“多么美丽的姑娘啊,我敢说她的容貌绝不亚于玛格达”

“你说的很对,”施特莱纳呷了一口啤酒,“出身名门,血统高贵,又有着忠诚的信仰,这样的姑娘当然是美丽的”

“这么说,您已经下定决心了?”霍夫曼颇感兴趣的看着施特莱纳

“是的,我已经和维尔托克将军就此事达成一致,我们都认为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她和罗森巴赫之间存在矛盾,但是我想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一定可以建立起深厚的感情”

“是啊,在一起生活的时间长了,就算是铁树也会开出花朵的”霍夫曼微微一笑,起身道:“我现在要去安排一下接下来的节目,那将是激动人心的一刻”

施特莱纳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目送霍夫曼离去不大一会的功夫,齐楚雄就和罗森巴赫回到了他身边

“施蒂尔,你回来的正好,”施特莱纳稍稍犹豫了一下,便道:“赶快去准备一下,一会你要把我为你准备好的礼物当众送给莱奥妮”

“是,我的统帅”罗森巴赫有气无力的答应了一句,便怏怏离去齐楚雄拉过一把椅子,坐到施特莱纳身边,“将军,您看出来了吗?罗森巴赫上尉好像有些不太高兴”

“是嘛?也许是他有些疲惫的缘故”施特莱纳心不在焉的答道

“事可能情没有这么简单,”齐楚雄小心的说,“我认为他好像是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感到很无奈”

施特莱纳瞅了齐楚雄一眼,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了餐桌上,“你是不是听到他说了些什么?”

“不,您多心了,我只是觉得他和维尔托克小姐似乎并不合适”

听到齐楚雄的看法,施特莱纳迅朝四周扫了几眼,当他看到周围并没有其他人时,这才对齐楚雄说:“那姑娘的确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看来我今后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再做出决定”

“罗森巴赫上尉一定会很乐意听到您的观点,”齐楚雄顿时兴奋的说:“既然您也认为他们并不合适,那为什么就不能再安排另一场宴会呢?”

“下一场宴会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现的,”施特莱纳意味深长道:“我想到时候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是啊,说不定到时候您也会大吃一惊的”齐楚雄乐不可支,但是他却没有看到施特莱纳眉间正掠过一丝不安……

契尔斯卡娅孤独的守在卧室里,外面那欢快的乐曲声始终在吸引着她,她是个爱唱爱跳的姑娘,战争爆发前她从来不会错过任何一场舞会,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忍受着煎熬

又一阵欢快的曲调飘来,她听出这是奥芬巴赫的《肯肯舞曲》,上大学的时候,她的一位音乐老师很喜欢这首曲子,每次组织舞会都会演奏一番,而她也常常随着那美妙的旋律翩翩起舞,引来一片男生们的爱慕眼神

“哦,如果我能再一次获得自由,那么我一定会把这首曲子演奏上一百遍,我要让施蒂尔陪着我,一直跳到白发苍苍”她心里想着那些美妙的画面,脚下忍不住轻轻舞动,在地板上敲击出一连串幸福的旋律,但是没过多久,她就停了下来

“一个人跳舞真没有意思”她扫兴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卧室,心里面痒痒的

“要是我能够去外面的舞会现场看看有多好啊”她心里刚一冒出这个念头,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居然鬼使神差般打开了卧室的门……

霍夫曼带着惯有的微笑走到了宴会厅尽头的舞台上,他把手轻轻一挥,乐队指挥立刻心领神会的停止了演奏,正在兴头上的人们停下舞步,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你们将看到一幅温馨的画面,一位英俊的男士将手捧鲜花,对一位美丽的姑娘表达他的祝福,让我们给他们一点掌声好吗”

刚才还莫名其妙的人们顿时露出兴奋的表情,他们自觉地分成两行,为手捧鲜花的罗森巴赫闪开一条通道,莱奥妮站在人群的另一端,她对这个节目感到非常激动,一双手已经迫不及待的伸开,准备迎接罗森巴赫的到来

罗森巴赫可没有莱奥妮那样的心情,他觉得自己活像是一个扯线木偶,只能机械的去体现主人的意志,根本没有一点自由可言他和莱奥妮之间的距离其实并不远,但是他却磨磨蹭蹭的走了好半天,当他来到她面前时,随手把花往前一送,“祝你生日快乐,亲爱的莱奥妮”

莱奥妮迫不及待的抢过鲜花,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罗森巴赫,维尔托克在一旁报以会心的微笑

罗森巴赫从军装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巧的盒子,自从拿到手之后,他一直没有打开看过里面装的是什么,而他现在只想着赶快结束这难熬的时刻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可以喜欢”他把盒子递到莱奥妮面前

莱奥妮接过盒子刚打开一看,她的手就突然开始剧烈的颤抖,眼睛里也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狂喜,“这……这是真的吗?你真的要把它送给我吗?”

罗森巴赫连想都没想就随口答道:“是的,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这份礼物”

“哦,爸爸我真是太幸福了”莱奥妮居然哭了出来,她紧紧抓住手中的盒子,仿佛是害怕有人把它抢走一般

“搞什么嘛?一份礼物而已,至于激动成这副模样?”罗森巴赫纳闷的伸头一看,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在莱奥妮手中的盒子里赫然放着一枚结婚戒指

“这不可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把惊愕的目光投向施特莱纳可是施特莱纳似乎对此早有准备,他背过脸根本不去理会罗森巴赫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霍夫曼站在舞台上大声宣布道:“罗森巴赫上尉将要和维尔托克小姐结为夫妻,他们的婚礼将会在近期举行,到时候欢迎大家光临”

“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声,但是很快这种惊呼就被热烈的掌声所取代,将军们纷纷挤到维尔托克面前向他表达祝福,维尔托克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干脆和女儿紧紧拥抱在一起

在现场一派热闹非凡的气氛中,罗森巴赫眨着失神的眼睛茫然望着四周,痛苦占据了他的心灵,他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今天将要发生的一切,难道他们不知道他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吗?

“将军这就是您的决定吗?”齐楚雄愕然了,他同样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说过了,你也许会大吃一惊的”施特莱纳平静的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您为什么不事先征求一下罗森巴赫上尉的意见,这对您来说并不困难”

“我累了,”施特莱纳摆了摆手,“你去告诉马克西米利安,我先回去休息了,剩下的事情就让他来安排”说完,他就站起身离去

“不这会毁掉施蒂尔的幸福,我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齐楚雄一咬牙,准备去和施特莱纳理论一番可是他刚一走到宴会厅的门口,却意外的看到契尔斯卡娅居然躲在一根石柱后面

第二百三十四章 宴会风波(8)

“我的天你怎么会在这里”齐楚雄惊愕的看着契尔斯卡娅,可是他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契尔斯卡娅像是被人抽去了灵魂,软绵绵的靠在石柱上,悲伤的泪水止不住的从眼中滑落

“上帝啊她一定是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齐楚雄心中暗叫糟糕,他急忙扶住契尔斯卡娅的身躯,“契尔斯卡娅,你听我说这不是施蒂尔的本意,他根本就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求你了,坚强一点好吗”

“他告诉我说他讨厌那姑娘,可是现在他却向她求婚……他让我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可是他却和她在一起尽情享受……我什么都明白了,我只是他的玩物,他根本就不爱我……他只是在戏弄我,我就像个傻子一样被他欺骗……不,这是为什么……难道我就该忍受这样的羞辱吗?”

听着契尔斯卡娅断断续续的哭泣,齐楚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幸好此刻宴会厅里的人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罗森巴赫和莱奥妮身上,不然的话,他们一定会发现正在哭泣的契尔斯卡娅

“听我说,你冷静点,让我向你慢慢解释这一切……”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都看见了,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我很快就会被他遗忘,然后孤独的死去,这就是我的命运……”

“不,你不能用消极的目光看待这一切,我们先回去,要是被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那就麻烦了”

齐楚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契尔斯卡娅劝回了卧室,可是回到卧室之后,契尔斯卡娅只是一味的哭泣,根本不听他的解释,这下他也手足无措了,只好望眼欲穿的盼着罗森巴赫赶快回来

此时的罗森巴赫正和莱奥妮一起翩翩起舞,周围的人们自觉地把舞台让给他们,颇有兴趣的欣赏着这一对俊男美女的优美舞姿

“我们的故事简直可以写一部小说,”莱奥妮边跳边说,“第一次相遇时,你把我训斥了一顿,可是等到我们第二次相遇时,你却对我求婚,这一切真是太戏剧了”

“也许是”罗森巴赫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没有心情和莱奥妮讲话

“你说我们的婚礼要邀请那些客人呢?”莱奥妮自顾自的说,“统帅阁下是少不了的,霍夫曼总理也要邀请,还有我父亲的部下们,哦,对了,你的朋友们也要参加吗?”

“现在说这些太早了,”罗森巴赫回答说,“我们还需要时间来了解对方……”

“你说得对”莱奥妮迅接上他的话,“等我们结婚之后,有的是时间来了解”

“你”罗森巴赫刚想发火,舞曲在此时恰好停止,周围的人们又一次围上来向他表示祝贺,他只好压住心头的怒火,勉强挤出一副僵硬的笑容应付着周围的人们

“年轻人,从今天起……我就把女儿交给了你……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她,否则我绝不会原谅你……”维尔托克喝的有点多,说话的语气也显得很不客气

“谢谢您的提醒,我会照办的”罗森巴赫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哦,这就好……”维尔托克刚想再说上两句,却感到一阵头重脚轻,居然跌倒在地上

霍夫曼不知什么时候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他指示一群侍者把醉醺醺的维尔托克从地上扶起来,然后对莱奥妮说:“今天对你父亲来说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他经常告诉我,这个世界上他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而今天你总算是有了归宿,这也难怪他会这样兴奋,这一点我能理解,但是现在看来他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所以我不得不遗憾的宣布今天的聚会到此结束,但是请你放心,等到你和施蒂尔举行婚礼的那一天,我将会为你们安排一场为盛大的宴会以示庆祝”

“谢谢您,总理阁下,我和我父亲将会感激您为我们做的一切”莱奥妮对霍夫曼的安排感到非常满意

“施蒂尔,你去送送你的未婚妻”霍夫曼轻轻的在罗森巴赫肩上拍了一下

“好”罗森巴赫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把莱奥妮和她那醉的不省人事的父亲送到一辆停在艾德斯瓦尔宫前广场上的汽车里,然后再像一个上了发条的玩具一样,赔着笑脸和一位位权贵握手道别,等他忙完这一切之后,时间已经指向了晚上十一点当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齐楚雄的卧室里时,却发现迎接他的居然是契尔斯卡娅的泪眼和齐楚雄无可奈何的表情

“出什么事情了吗?”他不安的问道

齐楚雄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自己来到卧室门外

“刚才发生的事情她都看见了,”齐楚雄说:“我告诉她那不是你的本意,可是她的情绪很激动,根本就听不进我的劝告”

“这是怎么回事”罗森巴赫吃惊的问道:“她不是一直呆在卧室里吗,是谁让她跑出来的?”

齐楚雄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一个人在卧室里呆着很无聊,所以就忍不住跑出来了,我真后悔,当初应该把门从外面锁上,这样也许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情”

“天哪”罗森巴赫喊道:“我该怎么办才好?她一定会认为我是在故意欺骗她”

齐楚雄摇着头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喊也没有用,还是赶快进去安慰她一下”

“那好”罗森巴赫忐忑不安的推开卧室的门,走到契尔斯卡娅的身边坐下,可是这个举动却换来了一阵怒吼

“滚开你这个骗子我真是瞎了眼睛,不该相信你的话说什么你只爱我一个人,还说愿意为我抛弃一切,可是你今天却要和另外一个女人订婚,我真傻早该想到德国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亲爱的,你冷静点你听我说,今天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这都是他们背着我干的……”

“你不要再用卑鄙的谎言来欺骗我”契尔斯卡娅睁着通红的眼睛哭喊道:“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今天一大早,那枚戒指就装在了你的口袋里,这些你又该作何解释”

“我”罗森巴赫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好懊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他痛恨自己的疏忽,如果一大早他就搞清楚盒子里放的是什么,那么说什么他也不会允许刚才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是他的这个动作在契尔斯卡娅眼中却变成了谎言被揭穿时的尴尬,她绝望了,一种深深的失落在心底蔓延,所有对未来美好的幻想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她甚至在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被他救上岸那该有多好,这样就不会再忍受一次无情的羞辱

“送我回去”她擦干眼泪站起身,语气平静的让人有些后怕

“你要做什么?”罗森巴赫惊讶的抬起头

“这里不属于我,所以我要去寻找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地方”

罗森巴赫一下子慌了神,“哦,不亲爱的,你不要去做傻事我真的没有欺骗过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一定以为我会自杀对吗?”契尔斯卡娅冷冷的看着他,“不,你错了,我绝不会为了一个虚情假意之徒去牺牲自己”

“那你这是要去……”

“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难道这也不可以吗?”契尔斯卡娅把头扭向一侧,可是眼泪却再一次不听话的流了出来

“亲爱的,你别难过……”罗森巴赫正欲上前抱住她,可是齐楚雄却伸手把他拉出了门外

“这没有用,她现在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告,”齐楚雄摇了摇头,“给她点时间,等她冷静下来之后也许会听你解释的”

“那我现在要做什么?”罗森巴赫沮丧的问道

“送她回去,不过你在路上要小心点,千万不要再刺激她,等一会弗兰茨回来了,我就让他设法给汉娜打个电话,麻烦她再去照顾契尔斯卡娅一阵子”

罗森巴赫无语凝噎,好半天之后,他才喃喃的说:“齐,我真想不出该怎么感谢你,你总是无私的帮助我……”

“别说这些了,谁让我们是朋友呢”齐楚雄在罗森巴赫肩头重重的拍了一下,“为了自己的幸福去努力,我会永远支持你”

“我会的”罗森巴赫扭头跑进了卧室,陪着契尔斯卡娅一道离去齐楚雄站在卧室门前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悠长的走廊里,他轻轻叹了口气,便转身奔向施特莱纳的卧室

施特莱纳此刻并未入睡,他一看到齐楚雄,就苦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说,你是不是来为罗森巴赫求情的?”

“将军,既然您已经知道了我的来意,那我就不客气了,”齐楚雄说,“我知道您希望通过一桩婚姻来巩固您的权力,但是我不知道您是否想过这会对罗森巴赫产生怎样的伤害,他根本就不爱那姑娘,这种强迫的结合只会让他生活在痛苦中,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叫做强扭的瓜不甜,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施特莱纳冷不防打断了他的话

齐楚雄猛地一愣,脱口道:“既然您也清楚这个道理,那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施特莱纳眼中溢出一抹无奈的目光,他转身走到窗台边,从窗帘的缝隙里望着外面那座空荡荡的花园,“长期以来,党卫队和国防军之间就存在着尖锐的矛盾,而随着我继任元首的职位,这种矛盾就日益激化,党卫队认为我能成为元首的继任者完全是因为他们始终忠于元首的结果,而国防军的将领们则对此深怀不满,他们认为元首一直对国防军怀有成见,所以才会把帝国的统治权交到一位党卫队将军手中,虽然我已经把很多重要职务交由国防军将领担任,但是却一直无法化解他们心中的怨气……”

“对不起,将军,”齐楚雄忍不住打断道:“我不明白您说的这些和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施特莱纳说,“我要完成元首的遗愿,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必须保证帝国内部的团结,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维尔托克将军在国防军中享有很高的声望,甚至已经过了陆海空三军司令,如果我能得到他的支持,就可以逐步化解国防军和党卫队之间的矛盾,这对帝国的未来非常重要”

“难道您就没有别的办法可言吗?”齐楚雄急切的说,“比如晋升维尔托克将军的职务,或者说送给他丰厚的礼物,为什么非要用罗森巴赫来做您的筹码呢?”

“维尔托克是个精明的人,他素来不愿意卷入政治斗争中,这也是普鲁士军人的本色,再说他也不是一个贪婪的人,一般的手段对他根本就没有用,他只有一个弱点,那就是莱奥妮他对自己的女儿怀有非常深厚的感情,一直希望她能够早点有一个合适的归宿所以我就想到了罗森巴赫,他年轻英俊,在战场上立过功,现在又成为了我的副官,让他来迎娶莱奥妮,维尔托克一定会感受到我对他的关怀,这样一来,我们就能顺理成章的形成一种合作关系,说到底这也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我有一个和莱奥妮一样大的儿子,那么我说什么也不会毁掉罗森巴赫的幸福……”

“将军我知道您这样做是一片苦心,但是我不认为这样做就能达到您希望的效果……”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施特莱纳脸色一沉,“看得出来,你最近和罗森巴赫之间的关系比原先亲密了许多,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你最好不要再发表任何意见,因为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他有什么想不开的地方,就让他直接来找我,你听懂了吗?”

“好,将军,时候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齐楚雄黯然离去他一路默不作声,直到回到自己的卧室时,他才恨恨的冲墙上使劲砸了一拳,鲜血顺着绽开的皮肉流淌到地板上,可是他却浑然不觉

“早晚有一天我要毁掉这个该死的世界我发誓”

第二百三十五章 逢场作戏

1946年5月8日,上午9时,艾德斯瓦尔宫

罗森巴赫闷闷不乐的和莱奥妮一道走在花园里,距离那场令他很不愉快的宴会已经过去了八天,在这八天的时间里,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契尔斯卡娅,可是讨厌的莱奥妮在得到施特莱纳的许可之后,天天都跑到艾德斯瓦尔宫缠住他不放,这样一来,他就没有机会去雅利安城看望契尔斯卡娅,不要提去向她解释那场宴会上发生的事情,无边的思念像是一把永不熄灭的烈火,在他胸腹中不停的燃烧,几乎让他整个人推到一种崩溃的边缘

艾德斯瓦尔宫的一间卧室里同样散发着郁闷的气息,齐楚雄耷拉着脑袋歪坐在床边,有气无力的望着窗外,他想帮助罗森巴赫摆脱不幸的命运,可是又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情,只好愁眉苦脸的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路德维希推开门走进卧室,把几片面包和一杯牛奶递到他面前,“你还在为罗森巴赫的事情而烦恼吗?先吃点东西,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谢你”齐楚雄心不在焉的接过食物,没精打采的吃了起来

路德维希看到齐楚雄那副郁闷的模样,忍不住说道:“齐,我知道你的心情很不好受,但这不是你能改变的事情,就算没有莱奥妮,统帅阁下也不会允许罗森巴赫迎娶一个布尔什维克战俘,所以我建议你还是赶快想办法解决一下契尔斯卡娅的事情,我们不能一直把她藏在吕贝克的官邸里,那样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发现的”

“这个我知道,”齐楚雄心烦意乱的问道:“她现在还好吗?”

“我刚给汉娜打了个电话,她告诉我说她这几天偷偷去了几次官邸,发现契尔斯卡娅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总是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还不停的念叨着自己受骗了”路德维希叹了口气,接着道:“这些日子罗森巴赫被莱奥妮给缠住了,也没有机会去陪她,如果事情照这样发展下去,他们之间的误会恐怕会越来越深的”

“只要她不自杀,剩下的事情我们一定能想出办法解决”齐楚雄无奈的耸了耸肩,就继续一言不发的望着窗外……

“我的统帅,您这次视察根本没有必要把齐楚雄也带上”霍夫曼在施特莱纳的办公室里着急的劝说道

“为什么不行他是我的保健医生,按照规定他必须跟在我身边,再说他最近也没有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我必须信任他”施特莱纳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

“您说的这些规定我都知道,但是我认为在没有最终确认他已经死心塌地跟着我们干之前,最好还是留点心”

“你还想证明什么?”施特莱纳不高兴的说:“他已经加入了党卫军,而且这段日子里他一直很用心的照顾我,至于克劳柏森的体检报告我认为那只不过是一个偶然事件,根本不能代表他有别的心思”

“事情要是和您说的一样那就好了”霍夫曼说,“但是我始终怀疑他做这些事情是别有用心”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之时,罗森巴赫回到了办公室里,他一进门先是敬了个礼,然后报告说:“我的统帅,外出视察的车队已经准备就绪,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看到罗森巴赫出现在自己面前,施特莱纳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施蒂尔,怎么莱奥妮没有和你一起进来?”

“她很想来看看您,但是我告诉她说我们今天要外出视察,所以您暂时没有时间接见她,然后我就让司机把她送回家了”

“哦,这可不好,下次她要是再这样说,你就把她带来见我,我们三个人可以一起聊聊天,这可是个不错的解闷方式”

“和那种女人聊天简直是受罪”罗森巴赫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我一定把您的意见转达给莱奥妮,我想她会很高兴的”

“好,先不说这些了,”施特莱纳笑着说,“你去通知齐楚雄,让他赶紧准备一下和我们一起出发”说完,他就率先走出了办公室

霍夫曼望着施特莱纳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接着拉住罗森巴赫问道:“施蒂尔,齐楚雄最近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他最近的举动和我上次告诉您的那些没什么两样”罗森巴赫回答道

“那你有没有觉得他是在通过一些表面上的行为来故意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

“一点都没有,他这个人很好打交道,人们总是能很轻易的和他交上朋友”

“嗯”霍夫曼顿时警觉起来,“施蒂尔,你可不要受到他的迷惑……”

“总理阁下,谢谢您的提醒,但是我很清楚自己的职责,”罗森巴赫说,“根据这些日子我对他的观察来看,我不认为他能够对我们构成威胁,相反,我能感觉到他正在迅融入我们的生活,而且他的存在将对我们安抚人心起到很大的帮助”

“这么说来我终于可以松口气了,”霍夫曼接着自作聪明道:“如果齐楚雄真是像你说的那样,那我倒是可以考虑放松对他的警惕,给他一定的空间,让他去为我们做些事情”

“我认为完全可以这么做,”罗森巴赫道:“对我们来说,他也是个好人”

“我相信你的话不会有错,”霍夫曼觉得自己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你去,别让统帅阁下等急了”

“是”罗森巴赫转身离去,不多时,他就来到齐楚雄的卧室里,“齐,赶快收拾一下东西,统帅阁下让你和我们一起外出视察”

“哦,我们这次要去什么地方?”齐楚雄无精打采的问道

“去霍尔海姆军营,那里是国防军第六装甲师的驻地,哦,对了,你的那几位朋友现在也住在那里”

“你说的是谁呀?”齐楚雄随口问道

“艾伯特上尉和叶戈廖夫中校,还有一个叫克劳德的法国人”

“你说什么”齐楚雄就像触电一般从床上跳了起来,但是短短的一瞬间之后,他又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坐了下去,嘴里还没好气道:“我不去”

“为什么?”罗森巴赫不解道:“你难道不想和他们见面吗?”

“我和那些人没有任何共同语言,当他们对我拳打脚踢的时候,我们之前的友谊也就荡然无存了”

“可是我怎么记得那次我送你回专家营房取东西的时候,你好像还对他们有些恋恋不舍……”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齐楚雄喊道:“我现在压根就不想见到他们”

罗森巴赫犹豫片刻,道:“齐,既然我们都能成为朋友,那你为什么就不能和他们再度握手言欢呢?”

“施蒂尔,我们和他们不一样,”齐楚雄低声道:“我已经成了一名党卫军少校,而他们无论如何是不会允许自己和我这样的人扯上一点关系的”

“别灰心,你应该想开一点,”罗森巴赫耐心安慰道:“世上没有过不去的难关,只要你和他们讲清楚自己这样做的原因,然后再告诉他们统帅阁下愿意与每一个效忠帝国的人成为朋友,我想他们一定会原谅你的”

“这么说我是非去不可了?”齐楚雄不乐意的说

“赶快走,别让统帅阁下等急了”罗森巴赫对路德维希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齐楚雄离开了卧室齐楚雄刚开始还挣扎了几下,可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放弃了反抗

不过,这一切只不过是表面现象而已,对齐楚雄来说,他做梦都想着和艾伯特他们相聚,只不过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所以他才不得不在罗森巴赫与路德维希面前演了一场戏

等到罗森巴赫与路德维希架着齐楚雄走出宫殿时,广场上已经出现了一列整齐的车队,施特莱纳站在自己的专车旁,略显不耐烦的敲着车门

“你们总算是出来了,”施特莱纳见三人走到自己面前,皱着眉头说:“你们刚才在做什么,为什么拖了这么长时间才出来?”

齐楚雄板着脸道:“我们刚才……”

“对不起,我的统帅,”罗森巴赫不等齐楚雄把话说完就抢着答道:“我们刚才在帮助齐医生收拾东西,所以来晚了”

“抓紧时间上车,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赶呢”施特莱纳说完就吩咐齐楚雄和罗森巴赫坐在了自己的车上,车门刚一关好,他就迫不及待的催促司机发动车辆

长长的车队驶出了灯火通明的艾德斯瓦尔宫,进入了外面那条黑暗的公路,趁着车上的人不注意的时候,齐楚雄的双手悄悄握在一起,心中暗自念道:“休斯,康斯坦丁,我真想立刻见到你们……”

第二百三十六章 生死决斗(1)

霍尔海姆军营里此刻呈现出一派紧张有序的景象,军乐队在营门前排成整齐的队形,随时准备奏响欢迎的乐曲,在他们身后,一队队士兵站在通往军营深处的道路两旁,像一尊尊雕塑般扛着钢枪巍然不动,每个人的眼中都写着德国军人所特有的荣誉感

陆军总司令魏格纳上将率领着一群将军们在军营门口站得笔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两天总是心神不定,潜意识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站在他身后的第六装甲师师长约翰尼斯·冯·弗莱贝格中将倒是一脸镇定的表情,他深信部下们一定可以在施特莱纳面前完美展示陆军的战斗力

军营的中心地带有一个专门研制式装甲车辆的研究中心,自从齐楚雄担任施特莱纳的保健医生后,为了防止他和专家营房里的其他人取得联系,罗蒙下令将所有专家分别转移至其他地方居住,而艾伯特、叶戈廖夫、克劳德三个人因为要负责一种型坦克的研制,所以被一起送到了这座基地里他们平时就住在研究中心的一栋二层小楼里,小楼的四周被铁丝网紧紧包围,唯一的出口还站着荷枪实弹的哨兵

“听说施特莱纳今天要来视察这座军营,也许我们还能见到另外一个人”叶戈廖夫站在二楼的一间房屋门口,尽力眺望着远方他身后的房间布置非常简单,三张铁皮行军床,三把钢制椅子,一张锈迹斑斑的的铁皮桌,外加一个破破烂烂的衣柜

“别跟我提那个人,一想起他的所作所为我就从心里感到愤怒”克劳德躺在一张行军床上,气呼呼的看着天花板,一盏若明若暗的电灯在他脸上反射出一道愤怒的光芒

叶戈廖夫扭过头,与站在自己身边的艾伯特对视一眼,两人脸上同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为了防止起义计划泄密,有关齐楚雄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真相,就连一向与叶戈廖夫情同手足的克劳德都被蒙在鼓里

“我听一个德国军官说,我们曾经的朋友现在活得非常好,施特莱纳对他很器重,不但让他加入了党卫军,而且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带着他……”

“他这种人早晚会遭报应的”克劳德不待叶戈廖夫把话说完,就霍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我早就看出来他是个虚伪的小人,可是你们两个就是不听我的意见,现在好了,他成了德国人的座上宾,我真担心他会把我们之前说过的话统统告诉德国人,到时候我们就有大麻烦了”

“我相信他不会这样做,”艾伯特忍不住反驳道:“他虽然投向了德国人,但是我们毕竟朋友一场,他应该不会做出这么卑鄙无耻的事情”

“他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好,那他干嘛要加入党卫军”克劳德扯着嗓子吼道

“好了,别吵了,干嘛要为一个早就和我们不相干的人发生争执呢”叶戈廖夫皱着眉头说

“你以为我愿意吵架吗”克劳德气呼呼的转过身,继续躺在床上艾伯特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走出了房间

叶戈廖夫跟在他身后,随手关上房门,两人一起走到楼梯的转弯处

“休斯,”叶戈廖夫小声说,“你说齐为什么要加入党卫军呢?”

“你在怀疑他吗?”

“我不想怀疑任何人,不过……”叶戈廖夫犹豫了一下,“这件事情关系到我们今后发动起义能否成功,所以我不想发生任何意外,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心情”

“放心,”艾伯特淡然一笑,“我们的朋友是个好样的,他之所以会加入党卫军,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那样就好,”叶戈廖夫长出一口气,“这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说老实话,我还真有点想他”

“是啊,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霍夫曼是不是已经放松了对他的警惕”艾伯特脸上挂满了焦虑

“蹭蹭蹭”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德军少校飞快的跑上楼梯,他刚一看到叶戈廖夫和艾伯特,就急忙喊道:“叶戈廖夫中校,艾伯特上尉,请你们马上准备一下,我们的统帅阁下今天要来视察式坦克的研制情况,对了,请你们把克劳德先生也叫上”

“我们知道了”叶戈廖夫和艾伯特同时转过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十分钟之后,三个人在一群德国士兵的押送下,来到了军营深处一片非常开阔的平地上,平地的东南角修建了一处钢筋混凝土防御工事,工事附近挖了三道反坦克壕沟,每道壕沟之间的距离都在二百米开外,这是德国人最近为了方便施特莱纳近距离观察坦克试验过程而专门修建的

“咦?”叶戈廖夫刚一走出军营,就发现了一件鲜事

“老天你们瞧”他用手指向平地东北角,“那不是我们的坦克吗?”

艾伯特定睛一看,只见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几辆坦克,有苏联的T—34,有美国的“谢尔曼”,还有英国的“马蒂尔达”,当然,也少不了赫赫有名的虎式坦克

“好家伙他们难道打算再搞一次库尔斯克战役吗?”叶戈廖夫惊讶的说

艾伯特皱着眉头想了想,很快就找出了答案

“我看,恐怕这是用来和式坦克进行对抗实验的”

不过,三个人的目光并没有在那些坦克上停留太久,他们齐刷刷的盯着不远处的一个坦克隐蔽工事,那里面此刻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但是他们分明感觉到那里面正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杀气

“唉”叶戈廖夫眼中浮起一层无言的痛苦,“真没有想到,我们这辈子居然会帮德国人制造武器”

自从被转移到这座基地之后,德国人就把一份式坦克的设计图纸交给了他们,这是一个无名的德国工程师的杰作,其作战能力相当强悍,德军的高级将领们曾对此寄予厚望,指望这种坦克可以扭转败局,只可惜,这种坦克的图纸刚刚设计出来,还没来得及试验定型,战争就结束了

霍夫曼就任政府总理后,立刻启动了多项武器研制计划,其中就包括这种式坦克叶戈廖夫被指定负责式坦克的设计定型,艾伯特负责坦克的通讯系统,克劳德则承担了研制坦克防护装甲的任务三个人心中虽然极不情愿,但是在德国人的威胁下,也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开始了研制工作

“嘀嘀”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从远处传来,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只见一列长长的车队穿过隧道,停在了军营大门前

车队刚一停稳,罗森巴赫就跳下车,迅为施特莱纳打开车门,魏格纳立刻率领着一群德国军官迎上前去紧接着,军乐队奏响了雄壮的《鹰在前进》,在激昂的乐曲声中,施特莱纳高举右臂从一个个士兵面前走过,迎接他的是一片排山倒海般的“万岁”声

简短的欢迎仪式之后,施特莱纳从花名册中挑出一百五十名士兵来进行军事考核,考核的结果令他相当开心,无论是射击投弹,还是穿越障碍,这些士兵都做得相当出色

“弗莱贝格将军,我很早之前就听说您治军有方,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一群没有经验的兵成为勇敢的战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听到施特莱纳的夸奖,陆军的将军们不由自主的把头扭到一边,他们每个人都对弗莱贝格野蛮的训练方式心知肚明,一想到德国陆军居然要靠这个残暴的家伙来支撑场面,每个人的心里都窝着一把火

弗莱贝格很清楚同僚们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生性傲慢的他根本就不去理会那些人,他对施特莱纳说:“我的统帅,第六装甲师全体官兵时刻牢记您的教诲,随时准备为捍卫国家社会主义的神圣理想奉献自己的生命”

施特莱纳很满意弗莱贝格的回答,在得意的心情驱使下,他开始和第六装甲师的官兵们展开交流,空地上一时间变得热闹非凡

虽然很少能见到这种热闹的场面,但是艾伯特的目光却始终锁定在施特莱纳身后一张熟悉的面孔上,他穿着一身墨黑色的党卫军少校制服,军帽上的骷髅帽徽在“地心之光”的照耀下格外显眼,一枚骑士十字勋章挂在他的领口,脚下的长筒皮靴擦得锃亮,除了黄皮肤、黑眼睛的醒目特征之外,他几乎和一个纳粹军官没什么两样

“杂种”克劳德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痰

艾伯特和叶戈廖夫默不出声,只是紧紧盯着站在远处的齐楚雄,他们非常渴望能够从他那里传来一缕期待已久的目光

但是他们很快就失望了,齐楚雄倒是瞅了他们一眼,不过他的目光里没有热情和激动,只有一缕冷得像冰一样的寒光

艾伯特猛地心头一紧,“难道说……”他突然不敢往下去想了

“休斯,”他耳畔传来叶戈廖夫紧张的声音,“好像事情和我们想的不太一样”

“别着急,”艾伯特说话的语气倒像是在安慰自己,“我们应该相信他”

“那好……”叶戈廖夫死死盯着齐楚雄,额头上悄悄分泌出一层厚厚的汗珠

齐楚雄的表情依然平静,但是他的心中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如果不是身边站着一群德国人,他早就跑到艾伯特和叶戈廖夫身边,和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了

“休斯,康斯坦丁,你们还好吗?相信我,我还是以前的齐楚雄,我们一定要为了自由,和邪恶的纳粹斗争到底”他强忍住激动的心情,在心中默默的说

施特莱纳和官兵们寒暄一阵后,便回到了将军们中间,他对弗莱贝格问道:“弗莱贝格将军,我们的式坦克研制工作目前进展如何?”

“我的统帅,我正要告诉您这件事情,”弗莱贝格笑容中隐隐透出一丝狰狞,“再过一会这里将举行一场激烈的对抗演练,届时您将一睹式坦克的风采”

“哦”施特莱纳的兴趣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那我们就赶快进行”

“对不起,我的统帅,”弗莱贝格有意卖起了关子,“我们现在还缺少几位客人,一会等他们到齐了,您自然会看到一场好戏”

施特莱纳虽然有些心急,但是他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好选择了耐心等候

“嘀嘀”没过多长时间,又是一阵急促的喇叭声在隧道内响起,紧接着,一辆梅赛德斯轿车驶入霍尔海姆基地在轿车的后面还跟着一辆军用卡车,上面坐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囚犯

齐楚雄见状一怔,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二百三十七章 生死决斗(2)

罗蒙走下梅赛德斯轿车,他先是整理了一下军装,然后快步走到施特莱纳面前,“很抱歉,我的统帅,让您久等了”

“没关系,接下来你打算让我看到什么?”施特莱纳倒是显得挺大度,但是齐楚雄心里却犯起了嘀咕,他心知只要罗蒙一出现肯定没什么好事,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印证了他的判断

“您马上就会看到一场好戏”罗蒙微微一笑,转而对弗莱贝格说,“将军,您要的人我已经带来了”

“谢谢”弗莱贝格微微颔首,但是他似乎并不急着和这些囚犯们讲话,而是对施特莱纳微笑着说:“我的统帅,请您先进入观察工事暂时等待片刻,我保证您很快就将看到精彩的一幕”

“哦,看来您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有趣的想法”施特莱纳好奇的看着弗莱贝格

“是的,您瞧,”弗莱贝格用手指向那些囚犯,“这些人在被俘前都是坦克兵,个个作战经验丰富,让他们来做我们的对手是最合适不过的”

“原来您是打算让他们驾驶坦克和我们进行对抗演练”施特莱纳惊讶的叫道

“没错”弗莱贝格说:“这些战俘比我们熟悉他们国家坦克的性能,而他们出于对我们的仇恨,一定会竭尽全力发起攻击,这对于考察我们的式坦克性能有着莫大的好处”

施特莱纳看了看弗莱贝格,又瞅了一眼罗蒙,便带着复杂的心情走向观察工事

“该死的刽子手你们个个都该下地狱”齐楚雄心里燃烧着一团仇恨的火焰,他真恨不得立刻把罗蒙和弗莱贝格撕成碎片

“尊敬的齐医生,您在想什么呢?”罗蒙见齐楚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立刻发出了催问

“很抱歉,旅队长阁下,”齐楚雄急忙按下心中的仇恨,用手指着停在平地上的那些坦克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坦克,所以有些好奇……”

罗蒙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四周,当他看到艾伯特三人正朝这里张望时,他突然微微一笑,“只要您不是对其他的事情感兴趣就好”他故作优雅的一伸手,“请您快点进入工事,对抗演练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的”齐楚雄无奈之下,只好转身钻进那座钢筋混凝土工事中

“哼”罗蒙望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伸手拉过罗森巴赫说:“上尉,请您去把那三个专家带回研究中心,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让他们出来”

“是”罗森巴赫迅跑到三人面前,催促着他们立刻离开实验场,艾伯特和叶戈廖夫虽然满心的不情愿,但是也只好服从德国人的命令,转身回到自己的住处

观察工事的绝大部分都处于地下,里面很宽敞,足以容纳上百人,数十把高靠背椅围拢在一张长条会议桌前,桌子上铺着洁白的桌布,上面摆放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每把椅子前面都摆放着一张纸片,上面注明了客人的身份和职务

不过,虽然工事里面早已为将军们的到来而布置一,但是将军们却没有心思坐在餐桌旁,他们纷纷簇拥在施特莱纳身边,从工事的观察孔里向外投去好奇与期待的目光这是因为他们在来霍尔海姆基地的路上被告知将见到一种型坦克,据说这种型坦克的威力远远过“虎王”,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坦克,将军们心里都痒痒的,他们无不渴望着赶快一饱眼福

齐楚雄没有选择和那些人挤在一起,而是走到长条桌旁,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陷入到深深的思索中

工事外面则是一派紧张的场面,弗莱贝格手下的士兵们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一群囚犯,囚犯们脸上写着冷漠与仇视,谁也不开口说话

“将军阁下,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来办”罗蒙走到弗莱贝格身边说

弗莱贝格点了点头,“旅队长阁下,您也知道统帅阁下一直很关注这种式坦克的研制情况,所以我希望您最好不要让他失望”

“您放心,这些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装甲兵,我相信他们一定可以满足您的要求”

“我都有点等不及了,真想早一点和他们干上一仗”弗莱贝格双拳紧握,俨然一副蓄势待发之态

罗蒙盯着囚犯们扫了几眼,目光最终落在一个年龄大约在三十岁左右的囚犯身上,他虽然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囚服,但是两道剑眉之下,一双明眸中却流露出不屈的眼神

罗蒙略作思考,便走到这个人面前,“布尔琴科中尉,我这个人历来不喜欢说废话,而我今天把你们带到这里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协助我们实验一种型坦克”

“哼”布尔琴科不屑的把脸扭向一侧,“我想我没有义务去做这件事情”

“别把话说得这么绝,”罗蒙阴笑道:“这也许将关系到你的自由”

“我的自由要靠斗争来获取,而不是靠你们的赏赐”

“你们俄国人说话总是这么直截了当,听起来让人一点也不舒服”罗蒙故作无奈的摇着头

“知道就好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布尔琴科问道

“中尉先生,你应该学的耐心一点,”罗蒙不紧不慢的说

“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说的”布尔琴科把手一甩,转身便欲离去

“如果我给你一个斗争的机会,你还会走吗?”罗蒙突然问道

“你想做什么?”布尔琴科停下脚步,转过身盯着罗蒙

“我要你们做的事情很简单,”罗蒙用手指向停在远处的几辆坦克,“看到那些坦克了吗?你们只需要驾驶着它,设法击败我们的一种式坦克,就可以获得自由”

布尔琴科一愣,“你说的自由是什么?”

“当然是离开雅利安城,回到你们的故乡”

“是要我们干掉那辆虎式坦克吗?”布尔琴科用手指着其中的一辆坦克问道

“当然不是,”罗蒙笑着说,“那辆虎式坦克也是提供给你们的,你们可以驾驶这四辆坦克对抗我们的一辆坦克,想想看,这么优惠的条件你到哪里去找……”

罗蒙话音刚落,站在他面前的囚犯们就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有人惊讶,有人质疑,还有人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我说,你脑子没有毛病?”布尔琴科难以置信的看着罗蒙,“四个打一个,你们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

“这可不一定”罗蒙轻蔑的一笑:“要是你们以为靠那些废铜烂铁就可以击败我们,那也未免太好笑了”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了不起”布尔琴科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我接受你们的挑战,等着瞧我一定会把你们的式坦克变成一堆破烂”

“很好,”罗蒙背着手走到一旁,“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就告诉我一声”

布尔琴科迅转身回到囚犯们中间,他们围拢成一个圆圈,开始交换意见

“你们刚才也听到那个德国佬说的话,虽然我一点也不相信他,但这是一个机会,我们应该可以设法教训他们一下”布尔琴科一边说话,一边把目光投向那座观察工事

“我的天你难道真的打算和他们干一仗吗?”一个高个子的囚犯忍不住大声惊呼起来

“为什么不呢”布尔琴科恨恨的说:“我早就盼着这一天的到来了”

高个子的囚犯眼中露出了掩饰不住的紧张他是一个美国陆军少尉,名叫罗纳德,阿登战役时被俘

“你们以为德国人真的会那么好心给我们自由吗?不虽然分配给我们的坦克数量倒是不少,但是我敢和你们打赌,一会我们要对付的肯定是虎王这可是目前世界上最好的坦克”

一提起“虎王”,罗纳德就显得有些心惊胆战,“当年在诺曼底登陆不久后,我们在法国的一个小乡村里遇上了两辆虎王,当时我们总共有24辆谢尔曼坦克,可是仗一打响,我们就吃了大亏,我们的炮弹在500米距离上根本无法穿透它的装甲,全部都被反弹回来,24辆坦克不到二十分钟就被击毁了23辆,我驾驶着唯一一辆幸存的坦克四处躲避,如果不是增援部队及时赶到,我肯定早就完蛋了”

“既然这鬼玩意这么厉害那我们怎么办?马蒂尔达可是轻型坦克,不要说是虎王,就连一般的德国坦克都对付不了”一个英军战俘不安的问道他的名字叫布朗,托卜鲁克战役时被俘

“别着急,虎王虽然很厉害,但是它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机动性能很差”布尔琴科弯下腰,拾起一块小石子,在地面上做起了战术布置

“你们看,这片实验场的地形很平坦,视线也很开阔,是一个非常适合坦克作战的区域,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一会儿实弹对抗开始后,我们就利用我们的坦克在机动性能上的优势,尽可能拉开与虎王的距离,不让它发挥火力上的优势,然后我们在运动中寻找战机,先设法击毁它的履带,让它无法动弹,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变得很好办……”

罗纳德大惊失色,“布尔琴科你疯了吗?如果我们打不赢虎王的话,我们都会被杀死”

“那样也好过没有尊严的活下去”布尔琴科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是依然无法掩饰心中那股强烈的仇恨

“说的对”布朗一把抓住布尔琴科的手,“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我过够了如果在临死前可以拉上一帮德国鬼子殉葬,那对我来说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算上我一个”

“我早就想这样干了”

“罗纳德,别犹豫了我们一起干”

囚犯们纷纷把手搭在布尔琴科的手上,每个人脸上都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一场恶战就此拉开帷幕……

第二百三十八章 生死决斗(3)

商议好行动计划后,布尔琴科带着一群囚犯们回到罗蒙面前,他说:“我们同意你的建议,但是我们希望你可以履行自己的承诺,否则我们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放心,只要你们可以获胜,我自然会履行诺言”罗蒙神态极为放松,这也使布尔琴科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只要你们一发动坦克,实弹对抗马上开始”

布尔琴科不再多言,领着一群囚犯扑向停靠在平地边缘的四辆坦克,他选择了T—34,罗纳德选择了“谢尔曼”,布朗钻进了“马蒂尔达”,还有几名熟悉德国坦克的囚犯选择了虎式坦克

囚犯们刚一钻进坦克,就立刻开始紧张细致的检查,幸运的是,德国人不但把这些坦克保养得很好,而起炮弹配备的也很齐全,完全具备进行实战的能力

布尔琴科坐在车长的位置上,他戴上无线电耳机,轻轻一咳嗽,里面立刻传来罗纳德熟悉的声音,“布尔琴科,你都想象不到,德国人把这些坦克保养得就像的一样,我们可别让他们的希望落空,一定要狠狠的揍他们一顿”

“这还用说吗”布尔琴科虽然语气很轻松,可是他的心脏却紧张的砰砰直跳,自从1941年在基辅战役中被俘后,他就再也没有享受过自由,不要提和德国人在战场上刀兵相见他对于“虎王”的认识也仅限于从一些后来被送到雅利安城的战俘们口中得到的消息,说句良心话,他对“虎王”的认识远远不及曾经与其交过手的罗纳德

“布尔琴科,你一定要注意与‘虎王’保持距离,它的88毫米火炮在一千米的距离上就可以摧毁你的前装甲,记住一定要和它保持好距离”罗纳德在耳机里再三叮嘱

布尔琴科心头一热,顿时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全体注意,发动坦克,准备作战”

“轰隆隆”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发动机轰鸣声,四辆坦克的履带开始滚动,一群为自由而战的人终于踏上了久违的战场

“弗莱贝格将军,您瞧,这些人已经等不及要和我们干一仗了”罗蒙嘴边挂着一丝戏谑的笑容,仿佛并不担心对抗的成败

“我也等不及了”站在他身后的弗莱贝格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

“您真的有把握击败他们吗?我们可不能让统帅阁下失望啊”

“旅队长阁下,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弗莱贝格傲慢的说

“那我就在工事里恭候您的胜利”罗蒙转身走向观察工事,但是他没走多远,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他立刻转过身紧张的问道:“弗莱贝格将军,我有件事情忘了问您,那座观察工事修建的牢固吗?”

“放心,修建工事的水泥是600号的,203毫米以下的火炮根本就无法摧毁它”弗莱贝格满不在乎的说

“这样我就放心了”罗蒙脸上再度出现轻松的表情,他转过身,很快就钻进了观察工事里

“装甲兵前进”弗莱贝格把手一举,四名早已等候多时的坦克手立刻跑到他身边,他们在弗莱贝格的带领下,飞快的跑进一处隐蔽的坦克工事里,里面很快就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

“它要来了立刻散开注意保持距离”布尔琴科在耳机里大声命令道

这些驾驶坦克的囚犯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每个人都有五年以上的操纵坦克经验,布尔琴科的命令刚一下达,他们就立刻行动起来,只见四辆坦克飞开动,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开进,他们的战术很明显,就是要让德国人搞不清楚他们的作战意图,不知道该先对那辆坦克发起进攻

布尔琴科从一些与“虎王”有过作战经历的战俘们那里得知,虎王坦克的前装甲厚度大约在100-150mm,侧装甲和后装甲为80mm,所以说,虎王的弱点就在它的侧装甲处,只要有一辆坦克能够吸引住“虎王”,那么其他的坦克就有机会攻击它的侧后装甲,这可是取胜的唯一途径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布尔琴科很快就发现德国人并没有立即将坦克从隐蔽工事里开出来,而是一直呆在里面不出来,好像是在等待什么

“奇怪?他想干什么?”布尔琴科一边纳闷的望着隐蔽工事,一边迅下达命令,“放慢度,注意警惕”

四辆坦克立刻减慢度,纷纷将炮口指向隐蔽工事,坦克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满头大汗,他们紧张的盯着工事,随时准备进入作战

观察工事里此刻的气氛也很紧张,将军们一言不发,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他们谁也不明白弗莱贝格究竟搞的什么鬼名堂,居然好半天都不露头

“他想干什么?难道要等着那些坦克送上门吗?”施特莱纳焦急的问道

守在他身边的魏格纳急忙回答道:“我的统帅,请您不要着急,弗莱贝格将军久经沙场,他曾经先后在隆美尔元帅和古德里安将军麾下效力,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我们还是等着看好戏”

施特莱纳眉头一跳,便不再吱声,毕竟对于像他这样没有战场经验的人而言,等待结果要比乱发表意见强得多

隐蔽工事里的气氛此刻却显得有些滑稽,弗莱贝格的上半身露在炮塔外,他一边用望远镜观察着布尔琴科等人的动静,一边拿起一片面包津津有味的嚼着,好像接下来要面对的不是一场生死对决,而只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而已

“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动手?”炮手不停的摆弄着炮栓,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急什么”弗莱贝格往嘴里塞了一块面包,口齿不清的说,“等我吃饱了饭再说”

“可是统帅阁下正在观察工事里等待我们的出击……”

弗莱贝格把眼一瞪,“你要是再啰嗦的话,我就让你去当步兵”

炮手立刻知趣的闭上嘴,再也不敢多言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布尔琴科和他的伙伴们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可是狡猾的弗莱贝格却依然没有出动的迹象

“布尔琴科,我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罗纳德在耳机里说“他们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是不是他们的坦克出现了机械故障?”

布尔琴科犹豫的望了一眼隐蔽工事,一番思索后,他终于下了决心

“尼古拉,你驾驶的虎式坦克装甲最厚,火力也最强,你先靠近工事轰他一炮,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驾驶虎式坦克的是一个名叫尼古拉的苏联红军少尉,也是一个作战经验丰富的老装甲兵他在接到布尔琴科的命令后,立刻开始了行动

尼古拉指挥着虎式坦克小心翼翼的靠近隐蔽工事,他在离工事大约一千五百米的地方停止前进,迅调整好炮位

“目标,坦克隐蔽工事,正前方一千五百米处,一发榴弹,准备发射”

“榴弹装填完毕”装填手大声喊道

“射击准备完毕”炮手也已准备就绪

“放”

随着尼古拉的一声令下,一发炮弹带着呼啸的尖鸣声扑向自己的目标

“轰隆”随着一声巨响,隐蔽工事四周的沙包被炸的飞上了天空

“打得好”布尔琴科兴奋的一拍腿,可是他很快就发现隐蔽工事不但没有像他预期的那样冒出熊熊大火,而且里面依然可以清晰地听到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最奇怪的是,德国人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似乎是正在睡大觉一般

“怪事?难道刚才的那一炮没有击中里面的坦克吗?”布尔琴科纳闷的挠着头

“布尔琴科,这家伙还是呆在里面不露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耳机传来尼古拉担忧的声音

布尔琴科一咬牙,“再靠近点,继续向它攻击我就不信他不出来”

“好的”尼古拉操纵着虎式坦克继续发起攻击,1400米,1300米,1200米……尼古拉每前进一百米就向隐蔽工事发射一发炮弹,可是直到他前进到1000米距离时,隐蔽工事里的坦克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布尔琴科困惑了,“打了这么多发炮弹,德国人也应该做出反应才对啊,像这样一直缩着脖子挨打,我真搞不懂,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正当布尔琴科还在为无法猜出对手的意图而苦恼时,耳机里突然传来尼古拉惊恐的声音

“我的上帝它出来了……”

“轰隆”随着一声钢铁碰撞时发出的巨响,尼古拉的喊声戛然而止,他的虎式坦克炮塔在滚滚的黑烟中飞上了天空,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人体被烧焦的糊味

“尼古拉”布尔琴科肝胆欲裂,他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德国人的当,弗莱贝格正是利用他们急于求战的心理,诱使他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这样一来,对抗刚开始,他们就损失了最好的坦克,这对于布尔琴科和他的伙伴们来说,在心理上就处于了下风

一辆人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坦克此时从硝烟里露出了它狰狞的面目,低矮的车身,V字型的炮塔,黑黝黝的炮口,它刚一露面,立刻让在场的人们感受到一股凛厉的杀气

说时迟,那时快,这辆神秘的坦克在干掉尼古拉之后,犹如风驰电掣一般疯狂的向布尔琴科扑去

“布尔琴科,马上后撤这不是‘虎王’”罗纳德在耳机里发出了不顾一切的吼声

第二百三十九章 生死决斗(4)

“什么?不是虎王”布尔琴科大惊失色,急忙透过车窗瞭望孔向外望去

刚一看到那辆坦克黑黝黝的炮口,布尔琴科顿时变的面色煞白,“我的天它的炮口直径至少在120毫米以上”

这意外的一幕完全打乱了布尔琴科的部署,他之前所有的战术布置完全是围绕着“虎王”展开的,可是如今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另外一种坦克120毫米口径的坦克炮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可比德军最强大的88毫米高射炮还要厉害,搞不好一千五百米之内就能置T—34于死地

可是留给布尔琴科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弗莱贝格驾驶着那辆神秘的式坦克正疯狂的向他扑来,眼看就要进入一千五百米的危险距离内

“快全后退不要走直线”布尔琴科大吼一声

剩下的三辆坦克在接到他的命令后不敢怠慢,立刻迅后退,尽可能的摆脱德国人的追击

虽然事发突然,但是布尔琴科并未就此失去冷静,他知道德式坦克的特点就是火力强,装甲厚,但是机动性能很差只要自己和伙伴们能够发挥各自驾驶的坦克在机动性能上的优势,还是有机会取得胜利的

“布朗,你往东边走罗纳德,你往西边走我留在中间设法吸引它,你们迂回到它侧面发起攻击”

“是”耳机里同时传来两人响亮的声音,紧接着,“马蒂尔达”和“谢尔曼”同时调转方向,三辆坦克呈扇形分布,完成了对弗莱贝格的包围

“瞧啊,他们还真有两下子,居然没有没吓破胆”弗莱贝格透过车窗瞭望孔,看着布尔琴科采取的战术行动,嘴边挂着一丝轻蔑的笑容

“将军,您的主意可真不赖,我们一上去就先干掉了一个”那个不久前还在抱怨的炮手此刻笑逐颜开

“哼我可不是傻子,四个打一个,这种亏本的买卖我可不干”

“那我们接下来要干掉哪一个?”

“嗯,”弗莱贝格迅扫视左右,狞笑道:“他们的战术很明显,用T—34来吸引我,然后剩下的两辆坦克迂回到我们背后发起攻击,我们不妨给他来个将计就计,走,跟上T—34!”

“它来了目标,敌坦克,正前方1200米,一发穿甲弹,准备发射”布尔琴科看到弗莱贝格正在向自己扑来,抢先做出了攻击

“穿甲弹装填好”

“射击准备完毕”

炮手的回答刚一出口,驾驶员就心领神会的踩下了刹车

“放”

“轰”一发穿甲弹飞出炮膛,径直扑向那辆神秘的坦克

炮弹刚一出膛,T—34就开始高移动,这是二战时最典型的短停射击战术短短的一瞬间后,战场上又爆发出一声巨响,穿甲弹准确的命中了目标

“太好了”布尔琴科刚想振臂欢呼,耳机里却传来罗纳德的惊呼,“小心它并没有被你摧毁”

“”布尔琴科难以置信的望去,只见神秘的坦克果然完好无损,刚才那发穿甲弹竟然只是在它的炮塔上留下了一个小坑

“糟了我们现在处在他的有效射程之内快后撤”

驾驶员在布尔琴科的催促下,用尽全身力气拉动操纵杆,奋力后撤,虽然他已经把油门踩到了底,可是却始终无法拉开与神秘坦克之间的距离,两辆坦克之间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近,这出人意料的情况顿时让布尔琴科失去了冷静

“这怎么可能”布尔琴科吼道:“它的度竟然比我们还要快”

“糟了”位于布尔琴科右侧的布朗看到战友危在旦夕,急忙指挥驾驶员快旋转炮塔,准备发射炮弹营救布尔琴科,他此时和神秘坦克的距离大约在2000米左右,这个距离虽然不足以摧毁对方,但是至少可以延迟一下对方的动作

但是布朗没有想到狡猾的弗莱贝格其实一直在盯着他当布朗下令停止前进,准备射击的一刹那,弗莱贝格迅下达了命令

“目标,马蒂尔达轻型坦克,侧后方2000米,一发穿甲弹,放”

正在高追击T—34的神秘坦克炮塔猛地来了一个90度旋转,黑黝黝的炮口吐出一股黑烟,一枚穿甲弹冲着“马蒂尔达”飞奔而去

此时的布朗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了,他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句话是:“上帝啊,它竟然可以在高运动中射击……”

“轰隆”一声巨响,布朗和他的战友们化为了屠刀下的亡魂

“我又上当了”布尔琴科狠狠地一拳砸在驾驶舱的钢板上,一股鲜血顺着他的手掌,流到他的囚服上

“布尔琴科我们根本就不是这种坦克的对手”罗纳德在耳机里大声喊道:“它的性能太强大了我们没有办法和它抗衡放弃,不然会有多的人死去”

“不行我要为尼古拉和布朗报仇”布尔琴科瞪着血红的双眼,歇斯底里的吼道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罗纳德一边指挥“谢尔曼”躲避弗莱贝格的攻击,一边在耳机里焦急的喊道:“我们只是一群待宰的绵羊,我们不可能获得胜利……”

罗纳德的话突然中断了,尽管他不断的做出规避动作,一枚穿甲弹还是精确地命中了高运动中的“谢尔曼”式坦克,他从冒着浓烟的炮塔里钻了出来,拼命在地上打着滚,试图熄灭身上的火焰,可是凶残的弗莱贝格却没有给他留下生存的机会,神秘的坦克轰鸣而至,转眼之间就将他化为履带下的亡魂

“罗纳德”布尔琴科快要崩溃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从弗莱贝格发起攻击到现在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就给了他和战友们如此沉重的打击

T—34此刻像一位迟暮的老人,不情愿的停下了脚步,悬挂在实验场四周的探照灯为它披上了一层凄凉的色彩远处,一辆神秘的坦克仿佛地狱里的幽灵一般,用它那黑黝黝的炮口指着T—341000米,这是他们之间的距离,绝望的让人想哭泣,俄罗斯曾经的骄傲如今却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对抗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俄国佬,举手认输”弗莱贝格得意洋洋的钻出炮塔,“你们不是我的对手,现在放弃还来得及,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如果一分钟后你们不认输,我就把你们统统送进地狱”

布尔琴科摘下耳机,狠狠地盯着远处不可一世的弗莱贝格,在他们的周围,三辆坦克此刻正冒着滚滚的黑烟,仿佛是在告诉他一个痛苦的结局

“同志们,”布尔琴科把仇恨的目光投向聚集着一大批德军将领的观察工事,对自己的战友们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现在我们必须做出一个选择,到底是向法西斯低下头颅,还是用我们的生命去换取敌人的毁灭,请你们自己做出选择”

驾驶员、炮手、装填手互相看了一眼彼此,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但是彼此眼神中的刚毅已经揭示了答案

“我们听你的”他们异口同声道

“那好”布尔琴科把手向下一挥,“让我们送那些人渣进地狱”

弗莱贝格站在炮塔上,他的眼睛里装着一面白旗,这是对手给他的回应,对军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值得炫耀的时刻

观察工事里此刻已经成了疯人院,将军们手舞足蹈的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太强悍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坦克”

“弗莱贝格是个好样的要是我们能早一点拥有这种坦克,说不定战争的结局就会从根本上发生改变”

在将军们兴奋的议论声中,施特莱纳也笑了,不过他的笑容却很勉强实验场上那三辆正在燃烧的坦克让他的心情变得无比沉重,杀戮,又是杀戮,这样的场面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头呢?

罗蒙得意的环顾四周,高声道:“将军们,请允许我为你们做一下介绍,这种坦克早前是由亨舍尔公司的一位年轻工程师设计的,由于发动机和装甲厚度的问题一直不能很好解决,再加上这位工程师在盟军的空袭中不幸遇难,所以这种坦克的研制进度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但是我们的统帅对此事给予了高度的关注,他责成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这种坦克生产出来,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们从集中营里挑选了一批专家继续对这种坦克进行研制,在我们双方的共同努力下,‘雷龙’终于诞生了”

“雷龙好响亮的名字啊”一位将军激动的喊道

“它不仅拥有好听的名字,还拥有强的实力,”罗蒙继续说道:“它的装甲厚度是‘虎王’的两倍,装备一门120毫米口径滑膛炮,它配备的式火力瞄准系统可以保证它在高运动中时,依然可以轻松的命中目标,它拥有一台1200马力的柴油发动机,机动能力远远过目前世界上任何一种坦克……”

罗蒙滔滔不绝的介绍着“雷龙”的性能,将军们听得如痴如醉,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料到一场意外很快就将上演

第二百四十章 生死决斗(5)

布尔琴科指挥着T—34慢腾腾的挪向虎视眈眈的“雷龙”,三辆燃烧的坦克发出的刺鼻气味顺着舱盖的缝隙钻进驾驶舱,本就浑浊的空气里顿时又多了一丝悲伤的气息

“咣当”一枚穿甲弹被塞进了炮膛,炮手紧张的握着炮栓,随时等候布尔琴科发出命令

T—34停在了弗莱贝格面前,布尔琴科稳定住情绪,打开舱盖,露出了半个身子,他轻轻捋了一下额头上的乱发,对弗莱贝格敬了一个军礼

同样从炮塔里露出半个身子的弗莱贝格也向布尔琴科致以同样的军礼,和那些冷酷无情的党卫军相比,弗莱贝格倒是还保留了一点军人最起码的礼节

“您做的很好,”弗莱贝格说,“比我想象的要强很多”

“您驾驶的坦克叫什么名字?”布尔琴科问道

“雷龙”弗莱贝格接着又补充道:“它比‘虎王’要强大的多”

“您说的这些我已经领教过了”布尔琴科回答道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一会儿我想请您喝一杯”弗莱贝格说,“虽然我这里的口粮也不多,但是至少能让您的肚子享受一顿美餐”

“谢谢”布尔琴科轻轻拍了拍T—34的炮塔,“好长时间没有和它在一起了,手都生了”

“您可以把它开回刚才出发的地方”弗莱贝格说

“还有这种必要吗?”布尔琴科反问道

“英勇的军人理所应当享受这份荣誉”弗莱贝格故作大度的把手一伸,“雷龙”随即配合着他做了一个完美的原地转向

“机动能力真不错”布尔琴科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感叹

“我很荣幸为您带路”弗莱贝格昂起胜利的头颅,为布尔琴科做起了向导

布尔琴科默默的垂下头,T—34跟在“雷龙”的身后,缓缓的开往它出发的地点

观察工事里此刻依然热闹非凡,一位将军开心的指着布尔琴科说:“瞧啊,这该死的俄国佬被打傻了真可惜,我这里没有照相机,不然我倒要拍下他那沮丧的表情”

“哈哈”阴暗的观察工事里爆发出一阵戏谑的笑声

“总算结束了”施特莱纳嘴里发出小声的嘟囔,他摇了摇头,接着转过身,坐到会议桌旁

“嗯?”他这时才发现齐楚雄居然没有去观看刚才的一幕,而是一直呆在会议桌旁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去观看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他惊讶的问道

“对不起,将军,我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齐楚雄淡淡的说

“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齐楚雄说,“免得我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施特莱纳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他刚想做出解释,那些兴奋的将军们却在此时将他包围

“我的统帅,我请求您立即将这种坦克装备到我的师里”

“我的统帅,我的部队装备的坦克早已过时,如果能换装‘雷龙’的话,那我很有信心在短时间内提升部队的战斗力”

将军们只顾着七嘴八舌的提着要求,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提起那些炮口下的亡魂而杀戮永远无法熄灭反抗的火焰,布尔琴科很快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弗莱贝格带着征服者的快感走到了布尔琴科的前面,渐渐的,两辆坦克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500米,但是他满脑子都是一会儿即将受到施特莱纳赞扬的画面,却把T—34上还存有炮弹的事情给遗忘了

他的大意给了布尔琴科复仇的机会,T—34刚一靠近观察工事,布尔琴科便突然大喝一声

“开火”

“轰”一枚穿甲弹带着复仇的烈焰,以大无畏的气概扑向不可一世的“雷龙”

“轰隆”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雷龙”坦克里顿时乱成一团,这一炮虽然没有打穿炮塔,但是由于距离太近,巨大的震动还是将弗莱贝格吓破了胆,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下,他和部下们争先恐后的爬出了坦克,狼狈不堪的逃向军营

布尔琴科并没有停止自己的报复行动,正当观察工事里的人还在为这突然发生的一幕目瞪口呆之时,他又发出了一连串的命令

“掉转炮口目标敌观察工事正前方1200米榴弹准备发射”

“榴弹装填完毕”

“放”

“轰隆”一枚榴弹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尖锐的嘶鸣,狠狠的砸在观察工事坚固的外壳上

“哗啦啦”工事被震得摇摇欲坠,天花板上的水泥和灰尘像雨点般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刚刚还趾高气扬的将军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在工事里乱成一团,纷纷挤向出口逃命

“快来人保护统帅阁下”慌乱中,罗蒙发出了不顾一切的嘶吼

“小心”罗森巴赫下意识的扑在施特莱纳身上,连滚带爬的将他塞进了会议桌下面

守在实验场外围的德国士兵们在最初短暂的震惊后,终于明白了自己该做些什么,随着他们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三辆“雷龙”坦克从不同方向恶狠狠的向T—34扑来!

“同志们快继续发射”布尔琴科大声催促着,他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

“轰轰轰”装填手甩开了膀子,炮手瞪红了眼睛,驾驶员咬紧了牙关,又是三发榴弹砸在了观察工事上

在这一连串的打击下,貌似坚不可摧的工事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裂缝,只要再来上一炮,里面的人就会被活活压死

“快装弹”布尔琴科像疯了一样帮助装填手搬运炮弹,他们离成功只差最后一炮

但是他们的报复行动也只能进行到这里了,一枚呼啸而至的穿甲弹摧毁了他们的希望

“轰隆”布尔琴科觉得脑子里一声巨响,他的耳朵在高温的烘烤下迅萎缩成一团,眼睛里能看到的画面都蒙上了一层血腥的红色,在熊熊的烈火中,他挣扎着伸手摸向身边的战友们,他们还保持着战斗的姿势,只是那些向往自由的心脏却永远的停止了跳动

一群穷凶极恶的德国士兵扑了过来,但是他们的脚步却纷纷停在离正在燃烧的T—34不远的地方,谁也不敢继续靠近那里一步,生怕里面还有没有爆炸的炮弹

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下,布尔琴科挣扎着爬出了燃烧的坦克,当他的双脚落在地面的一刹那,所有的德国士兵都露出惊恐的表情,谁也没有想到坦克里还有活人,他们纷纷后退,直到罗蒙的吼声在他们背后响起才停下脚步

“你们害怕什么他手里没有武器,去马上把他抓起来”

德国士兵们这才如梦方醒,他们立刻冲上去揪住布尔琴科,用枪托和皮靴狠狠折磨他

“狗娘养的俄国佬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上帝”一个德军少尉咬牙切齿的掏出手枪,准备枪毙布尔琴科

“住手我有话要问他”少尉的耳边突然传来施特莱纳的怒吼

德国士兵们纷纷惊讶的回头看去,只见施特莱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钻出了观察工事,他身上落满了灰尘,一头金发上到处都是细小的水泥渣,威严的脸庞上青一块紫一块,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在布尔琴科发起攻击的一瞬间,由于工事里乱成一团,施特莱纳的脸不知被谁踢了好几脚,好不容易等到炮声停息下来后,他立刻带着一肚子的怒气跑出了工事,他要亲眼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对他开炮

德国士兵们的惊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转眼之间,他们就把布尔琴科拖到了施特莱纳面前

“俄国佬你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吗?”施特莱纳的胸口在剧烈起伏,双手紧紧攥成一团

布尔琴科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他用手扶着地面,艰难的站起身,在施特莱纳面前挺直了胸膛,他的身躯被烈火灼烧的体无完肤,鲜红的热血顺着他的身体流淌到地面上,可是他却浑然不觉

“真可惜,就差那么一点,我就可以把你送进地狱”布尔琴科对施特莱纳投去一缕仇恨的眼神

“混蛋”施特莱纳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他的脸涨得通红,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

“我的统帅,请您不要生气,我一定会狠狠的收拾这个俄国佬”罗蒙此刻又惊又怕,他后悔自己不该答应弗莱贝格让战俘参与武器试验的建议.如果不是工事修的牢固,恐怕施特莱纳此刻已经成了瓦砾堆下的亡魂,那么他就是长上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卫兵马上把这个俄国人拉出去枪毙”罗蒙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喊道

“是”德国士兵们一拥而上,扭住布尔琴科的臂膀,准备把他拉到一旁执行枪决

“等一等”尘土飞扬的观察工事里突然传出一个人的声音

第二百四十一章 生死决斗(6)

满身尘土的齐楚雄从工事里面钻了出来,他跌跌撞撞的跑到施特莱纳面前,焦急的说:“将军……请您不要……急着做决定……”

“他差点要了我们的命这样的人我绝不能让他活下去”施特莱纳气急败坏的吼道

“听我说,将军,杀了他只需要一颗子弹,可是这颗子弹会让多的人加入到反抗者的队伍中,难道这也是您希望看到的吗?”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要我放过他吗?”

“为什么不呢?”齐楚雄说,“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齐医生这不是您应该关心的事情”罗蒙在一旁大喊大叫,“这个俄国佬罪大恶极,必须予以严惩”

齐楚雄冷笑一声,“旅队长阁下,真要是追究起责任来,那么我倒想知道,到底是谁提出的让战俘参与武器试验的建议?”

罗蒙顿时语塞,他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齐楚雄的问题

“这种事情就连傻瓜都能想出来结局”齐楚雄继续说:“让一群饱受折磨的战俘参与武器试验,他们肯定会借着这种机会对我们进行报复话又说回来,你今天杀死一群战俘,明天杀死一群战俘,杀来杀去,到头来只能是逼着这些人为了生存而掀起反抗的浪潮,这可是和将军阁下希望安抚人心的政策背道而驰,您认为自己可以承担如此严重的后果吗?”

听到齐楚雄的话,施特莱纳立刻狠狠的瞪了罗蒙一眼

罗蒙此时浑身上下直冒冷汗,他根本无法反驳齐楚雄的话,只好心惊胆战等候施特莱纳的发落

“我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施特莱纳怒吼道:“这都是你们想出来的好主意,结果却差点把我送去和元首会面”

“对不起,我的统帅,”罗蒙慌忙说:“这都是由于我策划不周造成的,所有的责任由我一人来承担,请您下命令处罚我”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施特莱纳喊道:“这样的事情今后绝对不允许再发生你听明白了吗?”

“是……是……我保证今后再也不使用战俘参与武器试验”罗蒙战战兢兢的答道

“该死的”施特莱纳用手拍了拍军装上的灰尘,“好好的一套军装就这样糟蹋了”

“请您放心,我一定会严惩肇事者”罗蒙说

“算了,这件事情还是由我来处理”施特莱纳不耐烦的一摆手,接着气呼呼的扭过头

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到齐楚雄身上时,语气却变得柔和起来,“齐,你说说,我该如何处置这个俄国人”

“他有救了”齐楚雄心中长出一口气,脸上依然保持着平静的表情,“依我看,不如让他活着,这样既可以显示您的仁慈,也能很好的消除此事带来的负面影响,这对您心中构思已久的那幅蓝图将会起到很好的帮助作用”

施特莱纳点了点头,接着道:“你的建议听起来倒是不错,可是他刚才不但对弗莱贝格将军发起攻击,还试图谋杀我,这可是十恶不赦的罪行”

“将军,话不能这样说,”齐楚雄说:“既然是实战对抗,那么死伤肯定在所难免,弗莱贝格将军可以打死十几个战俘,那为什么战俘就不能做出同样的事情来呢?”

“嗯……”施特莱纳沉思片刻,道:“你的话也有道理,只是……”

“只是您担心部下无法接受这种结局对吗?”齐楚雄迅接上施特莱纳的话,“您是雅利安城的最高统治者,必须为帝国的未来着想,不能凭个人的感情来作出决断,虽然赦免这个疯狂的俄国人会让一些人感到不高兴,但是这项决定肯定能给帝国带来非常大的好处”

施特莱纳默不作声的看了齐楚雄一眼,便踱着方步走到一旁,他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的变幻着,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正在做着剧烈的斗争

目睹此景,齐楚雄稍作思考,便走上前说:“将军,如果您信得过我,就把这个人交给我来处置,我有信心让他服服帖帖的归顺到您的麾下”

施特莱纳猛的停下脚步,诧异的说:“齐,你没有开玩笑?”

“我可没心思开这种玩笑,”齐楚雄说,“如果我穿上这身军装只是为了活命,那么也未免太对不起您对我的信任,所以我必须去为您做些事情”

“好”施特莱纳把手重重的搭在齐楚雄的肩头,“这个人就由你来处置,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谢谢您,将军,我一定会让他在您面前俯首称臣的”齐楚雄喜不自禁的转过身,在一群将军们的注视下,他快步跑到布尔琴科面前,用力分开那些德国士兵,把布尔琴科从地上搀扶起来,关切的说:“您的伤很重,快跟我去医院治疗”

“把你肮脏的手拿开”布尔琴科怒吼一声,一把将齐楚雄推翻在地

“您……”齐楚雄刚想开口,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眼下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变化,自己在囚犯们眼中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受人尊敬的中国医生,而变成了遭人唾弃的叛徒

没有多的言语,齐楚雄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掸去军装上的泥土,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冷漠,“您以为自己很勇敢吗?不,您是一个愚蠢的人,您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要想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您就要学会选择一条正确的道路,而不是像一头蛮牛般四处瞎撞”

“你就是那个出卖灵魂的中国医生”布尔琴科的眼里几乎要冒出火焰,“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说教滚到你的德国主子身边去,那才是哈巴狗该去的地方”

齐楚雄冷冷一笑,道:“我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诫您,冲动并不能使您获得自由,您应该听从我的建议,否则我不能保证您的生命不会受到威胁……”

“呸”齐楚雄的话还没有说完,布尔琴科就把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吐到了他脸上

“狗杂种畜生不要脸的走狗垃圾卑鄙的犹大”布尔琴科把他所有能想到的恶毒词汇都抛了出来,他简直恨不得立刻杀了齐楚雄

齐楚雄慢慢的抬起手,擦去脸上的浓痰,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布尔琴科,在短暂的寂静后,他突然抬起手,狠狠地照布尔琴科脸上抽去

“啪”布尔琴科憔悴的脸庞上顿时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你”布尔琴科怒不可遏的扑向齐楚雄,试图采取报复措施,可是他刚迈出一步,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重重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由于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重伤,又被一群德国兵拳打脚踢,如果不是靠一股不屈不挠的意志在支撑着,他肯定早就倒下了

齐楚雄见状急忙弯下腰,伸手往布尔琴科的鼻孔下一摸,感觉那里还有些许余热,他长出一口气,迅站起身喊道:“这个人还活着快,立刻把他送到陆军医院去”

一群德国兵听到他的命令,七手八脚的抬起布尔琴科,把他扔上一辆卡车,飞快的离开了霍尔海姆基地

“但愿他能平安无事”齐楚雄一边在心里小声的说,一边转过身准备回到施特莱纳身边,可就在此时,他却在不远处的军营门口看到了三张熟悉的面孔

艾伯特、叶戈廖夫、克劳德,前两个人表情愕然,而后者则一脸仇恨

不用别人告诉他,齐楚雄也明白这是为什么,他稍作思考,就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齐楚雄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罗蒙面前,狡猾的狐狸此刻正心有余悸的捂着胸口,却没有提防有人来到了他面前

“旅队长阁下,我想请您和我一起去看看我的那些朋友们,不知您是否可以同意我的邀请”齐楚雄彬彬有礼的说

“哦好的……”罗蒙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顺口就答应了齐楚雄

“谢谢您,我们走”齐楚雄带着自信的笑容,转身走到了罗蒙前面,他们的脚步很快,转眼间,就来到了那三个人面前

“你们最近过得还好吗?”齐楚雄停下脚步,注视着朋友们

“看起来你比我们过的要好”克劳德不无讥讽的说

艾伯特和叶戈廖夫默不作声,他们原本被德国人赶回了军营内的住所,可是布尔琴科的突然袭击让整个军营乱成一团,他们也趁乱跑出来看个究竟,但是刚一出军营门口,他们就看到了齐楚雄掌掴布尔琴科的惊人一幕

虽然不知道齐楚雄为什么会这样做,但是艾伯特和叶戈廖夫却宁愿相信自己的中国朋友是在逢场作戏,他们凝视着齐楚雄的脸庞,希望可以得到一点期待中的答案

克劳德可不像他们那样心平气和,他对齐楚雄成见颇深,而刚才发生的事情是火上浇油,“你这个小人穿上这身黑皮很了不起吗?欺负一个快要死去的人算什么本事,我真替你感到羞耻”

“克劳德先生,我希望您不要在我面前大吼大叫”齐楚雄冷冷的说:“不错,我刚才是在教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他妄图谋杀我们的统帅,让他吃点苦头也是理所应该的的事情,如果您想不通这个道理的话,那么下一个吃苦头的人恐怕就要轮到您了”

“你”克劳德气得浑身直抖,“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

“廉耻?”齐楚雄突然放声大笑,“可怜的人,您懂什么叫廉耻吗?那是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如果放在以前,我会把它看的很重要,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为了生存,我可以抛弃一切,当然也包括您所说的廉耻”

“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叶戈廖夫终于忍不住了

“我变成什么模样并不重要,作为和你们一起来到雅利安城的同伴,我只是想提醒你们一点,施特莱纳将军是一位仁慈的统帅,只要你们好好的效忠帝国,他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幸福的生活,如果你们记不住我的话,那么你们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叶戈廖夫痛苦的看着齐楚雄,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曾经发誓要和他们同生共死的伙伴如今竟然变得如此陌生,难道说,齐楚雄已经彻底投向德国人了吗?

“再见,先生们,希望下次我们相遇时,气氛可以变得融洽一点”齐楚雄随即转过身,对罗蒙做了一个优雅的手势,“旅队长阁下,我们走”

罗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深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怀疑的目光,“齐医生,您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您不害怕从此彻底被朋友们抛弃吗?”

“我相信自己”齐楚雄从容的说

“相信自己?这算是什么答案?”罗蒙被搞糊涂了

“走,旅队长阁下,我们干嘛要在这些对我拳打脚踢的人面前争论这些事情呢?”齐楚雄对罗蒙亲密的说:“我已经有了的朋友,这里面也包括您在内,我就是要让这些人看到,我在将军阁下身边生活的很好,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幸福”

一直默不作声的艾伯特肩头突然轻轻一抖,眼中迅掠过一颗激动的流星

第二百四十二章 生死决斗(7)

一场激烈的对抗以一种人们想不到的方式宣告结束,将军们没有了之前的兴致,个个灰头土脸的离开了霍克海姆基地,弗莱贝格也自觉无颜见人,索性躲在军营里不露头而那些战俘的尸体则被浇上汽油,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在刺鼻的臭味中,施特莱纳怀着沉重的心情坐上汽车,在齐楚雄的陪同下离开了基地,一路上,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

四个多小时后,车队回到雅利安城,停在了陆军医院门前,施特莱纳侧过脸凝视着齐楚雄,良久后,他突然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蹦出来一句话:“去,我等你的消息”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齐楚雄毫不犹豫的推开车门,飞快的冲进了陆军医院

“我的统帅,”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上的罗森巴赫扭过脸不安的说:“您真的打算赦免那个俄国人吗?”

施特莱纳用沉默回答了罗森巴赫,他轻轻一摆手,示意司机立刻开车罗森巴赫不敢再多问,只好把疑问塞进了肚子里

陆军医院里,齐楚雄飞快的跑到二搂,一把推开卢泽的办公室大门,这位军医上校此刻正准备把一勺肉汤送进嘴里,齐楚雄的到来把他吓了一跳,一不留神,肉汤撒了一身

“您进来之前为什么不先敲门”卢泽手忙脚乱的擦着身上的汤水,“该死的我的制服算是完蛋了”

“很抱歉,卢泽上校,我不是有意的,”齐楚雄耸了耸肩,接着急切的问道:“刚才是不是有一个俄国战俘被送到了这里”

“哦,您说的是弗拉基米尔·米哈伊洛维奇·布尔琴科上尉,”卢泽不停的摇着头,“他可真是个疯子,居然想谋杀统帅阁下,真不明白统帅阁下为什么没有下令把他枪毙,反而还要求不惜一切代价救活他……”

“他的伤势怎么样?有生命危险吗?您都采取了哪些抢救措施?”齐楚雄一口气问了一连串问题

“他的伤势很重,身上多处烧伤,背上还有两块弹片,不过,依我的经验看,他应该死不了”

听到卢泽的回答,齐楚雄心中的紧张稍稍缓解了几分,“谢谢您,上校,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

“您不用客气,只要您下次不在我吃饭的时候闯进来,我就谢天谢地了”卢泽没好气的说

齐楚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您可以带我去抢救室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不过,在手术没有做完之前,您不能进去”

“不要紧,我就在外面站着等好了”

“安心享受一顿晚餐还真难”卢泽苦笑一声,就领着齐楚雄走出了办公室两个人很快就来到位于三楼的手术室,手术室的门紧紧关闭,上面亮着一盏红灯

“我也是刚从里面出来,看情形,这台手术恐怕要进行七八个小时,不如您到我的办公室里等着,一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您的”卢泽好心的说

“谢谢您,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好了”齐楚雄依然坚持自己的决定

“如果您有什么需要的,就请直接告诉我”卢泽说

“您去忙,有事我会找您的”齐楚雄答道

卢泽点了点头,转身离去齐楚雄望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他和卢泽是在为施特莱纳治病期间认识的,这个德国军官和路德维希一样,虽然有些刻板,但是心地并不坏

手术室前的走廊里此刻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齐楚雄孤独的坐在长条椅上,不时注视着手术室门上的那盏红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这盏灯却始终没有熄灭的迹象

“上帝啊,请您保佑这个勇敢的人,让他平安无事的活下来”齐楚雄闭上眼睛,在心里不停的做着祈祷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股倦意渐渐袭入他的脑海,不知不觉中,他歪倒在了长条椅上……

在富丽豪华的艾德斯瓦尔宫里,有一个人也进入了梦乡,他就是路德维希,由于今天没有被允许和施特莱纳一起去霍克海姆基地,所以他被留了下来,百般无聊之下,他躺在卧室的床上,胡乱找了几本书打发寂寞,几乎就在齐楚雄到达陆军医院的同时,他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但是他的美梦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哐当”罗森巴赫急匆匆的冲进来着急的说:“路德维希统帅阁下让你马上到他哪里去一趟”

路德维希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惊醒,他像一根弹簧似的蹦了起来,一把捂住砰砰直跳的心口,“出什么事情了吗?”

“我们在视察第六装甲师的时候出了大事”罗森巴赫迅把霍尔海姆军营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上帝啊”路德维希听后忍不住惊呼道:“那个俄国人也太疯狂了”

“他是很疯狂,但是齐却不这样认为,他跟统帅保证自己可以让俄国人与我们合作,罗蒙旅队长将此事通知了霍夫曼总理,现在霍夫曼总理因此和统帅阁下发生了争执,我猜想统帅阁下让你去的用意十有八九和这件事情有关”

“那好,我马上就去”路德维希急忙跟在罗森巴赫身后跑出卧室,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迈下铺着红地毯的楼梯,当他们走到施特莱纳的办公室门前时,却意外的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争吵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允许他一个人呆在医院里还不让罗蒙派人监视他,难道您真的以为他已经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了吗?”霍夫曼一向平静的语气里此刻却充满了火药味

“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齐楚雄他现在是我们中的一员,我要给他足够多的信任,难道这也有错吗”施特莱纳的火气也不小

“您有什么证据可以证实他不是在利用您对他这样的人您不能掉以轻心,如果他只是在利用您怎么办?真要是发生那样的事情,到时候您后悔都来不及”

“马克西米利安”施特莱纳一掌拍在办公桌上,“你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非让我杀了他你才安心”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肯定会这样做”霍夫曼不甘示弱,“他现在的举动越来越令人生疑了,先是态度发生转变,后来又同意加入党卫军,还当着一大群囚犯的面举行宣誓仪式,现在是阻挠您处决战俘,事情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的话,我真担心有朝一日他会把匕首插入您的胸膛”

“这样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施特莱纳吼道:“是我救了他的命他被我的诚心打动,决心放弃之前不切实际的想法,永远追随在我身后,他现在阻挠我枪决战俘也是为了帮助我收服人心!等着瞧!我相信时间会证明我的观点是正确的”

“如果您的观点发生错误怎么办?”霍夫曼反问道:“如果他是在利用这一点,然后在暗中筹划一场阴谋推翻我们的起义,如果他取得成功,那就意味着帝国的彻底毁灭,您认为自己可以承担这样严重的后果吗?”

“我认为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我的统帅,凡事不能不做两手打算如果齐楚雄的确是真心实意的加入我们的队伍,那自然再好不过,可是如果事情和您想的不一样,那我们就要采取果断的措施,铲除这颗毒瘤”

“你的意思是我必须接受你的建议对吗?”

“我的统帅,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的帝国和您的安全着想,希望您可以理解我,并且给予我足够的支持……”

“你不要再说了”施特莱纳突然一摆手,“关于这件事情,我自有处置的办法”

“您想出什么办法了?”霍夫曼急忙追问道

“我已经让罗森巴赫去把路德维希中尉找来,我会安排他监视齐楚雄的举动,一有可疑之处,就立刻向我汇报”

霍夫曼一听施特莱纳的决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的统帅您让路德维希去监视齐楚雄根本就行不通他把齐楚雄看成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他根本就不可能去做监视朋友的事情不行这个办法我不同意”

“那你说,该让谁去做这件事情?”

“当然是罗蒙”霍夫曼说:“他忠诚、睿智、做事极富创造力,把这件事情交给他是再合适不过的”

“忠诚”施特莱纳冷笑一声,道:“这个忠诚的人提出的建议倒是很富有创造力,只是今天差点要了我的命”

“对不起,我的统帅,这件事情是我一时疏忽才造成的,我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但是罗蒙的确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您不能因为偶尔的闪失就抹杀他的能力,请您相信我,让罗蒙来对付齐楚雄是您唯一的正确选择”

“老天齐的处境可真够凶险的”路德维希在门外听得心惊肉跳,不由自主的转过脸对罗森巴赫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罗森巴赫凝重的表情里掠过一丝犹豫,他静思片刻后,果断的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嗨希特勒”他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纳粹礼,“我的统帅,路德维希中尉到了”

“你来得正好,”施特莱纳一看见路德维希,便急忙道:“你马上到陆军医院去,齐楚雄目前正在那里守护一个受了重伤的战俘,你要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我报告,记住,不要让他发现,听明白了吗?”

“是,我明白”路德维希感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那好,你去”施特莱纳摆着手说

路德维希不敢多言,急忙转身离去

“我的统帅,如果您认为我这个政府总理只会危言耸听的话,那就请您准许我辞去自己的职务”霍夫曼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这时变得加阴郁,他几乎已经无法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是在威胁我吗?”施特莱纳威严的脸庞上青筋暴涨,眼看就要和霍夫曼爆发一场激烈的冲突

第二百四十三章 生死决斗(8)

“总理阁下,您可以听我说句话吗?”罗森巴赫急忙挡在两人中间

“施蒂尔,这是我和统帅阁下之间的事情,所以你最好不好插手”霍夫曼正在气头上,根本就听不进他的劝解

“总理阁下,请您听我说,”罗森巴赫耐心道:“虽然齐楚雄在没有来到统帅阁下身边之前,曾经做过许多和我们对着干的事情,但是据我这些日子对他的观察来看,他已经和以前判若两人,现在的他正在逐步融入我们的世界,并且接受我们的思想,所以我认为您的担心实在是有些多余”

刚才还火冒三丈的霍夫曼一下子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罗森巴赫居然会替齐楚雄辩护,这下可把他给搞糊涂了

“施蒂尔,你对自己的言行有把握吗?”

“我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罗森巴赫斩钉截铁道

霍夫曼陷入到一种古怪的沉默中,他用一种类似于古董商人鉴别艺术品真伪的目光盯着罗森巴赫,想从对方脸上找出一点能够解释他心中疑问的答案,但是罗森巴赫脸上的表情非常平静,让人根本看不出他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难道是我多虑了?”霍夫曼心里面刚冒出这个念头,又觉得不大可能,于是他便换上柔和的语气道:“施蒂尔,我听统帅阁下说你最近和齐楚雄的关系有了很大的改善,他甚至还为你鸣不平,声称统帅阁下让你迎娶莱奥妮的决定将毁掉你的幸福,我不想去猜测他这样做的理由,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你们之间最近都发生了那些事情?”

“他对我们而言也是个好人,这一点我今天一大早就告诉过您了”罗森巴赫答道

“你能不能说的再清楚一点?”霍夫曼追问道

罗森巴赫英俊的脸庞顿时黯然失色,“还要我说什么?至少他不会逼着我去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

施特莱纳刚一听到罗森巴赫的这句话,眉间就露出一抹难堪,“施蒂尔,也许你应该听我对你解释一下这件事情……”

“对不起,我的统帅,我现在不想和您讨论这个问题,”罗森巴赫迅插话道:“如果您不反对的话,我想到陆军医院去一趟,亲眼看看齐楚雄究竟打算如何对付那个疯狂的俄国佬”

“这……那好……你去……”不知是不是由于内疚的原因,施特莱纳立刻答应了罗森巴赫的请求

罗森巴赫前脚刚走,霍夫曼就在心中暗自猜测道:“奇怪,他为什么会突然当起了齐楚雄的辩护者,难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吗?”

“你现在还要辞职吗?”施特莱纳对他投去一道冰冷的眼神

霍夫曼微微一笑,道:“对不起,我的统帅,我想您大概不会反对我收回自己刚才那些不恰当的言论”

施特莱纳叹了口气,转而语重心长道:“马克西米利安,我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也是出于一片苦心,但是我既然不顾众人反对坚持要把齐楚雄留在身边,那么自然是希望他能够为我去做些事情,所以我必须给他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说到底,这也是一种冒险的选择,但是我相信自己不会失败,而你作为我最得力的助手,应该在这方面全力配合我的决策,而不是每次都要和我大吵大闹”

“对不起,我的统帅,”霍夫曼露出了惭愧的表情,“我没能理解您的一片苦心,这是我的失职,我只希望我的道歉来的还不算迟”

“你用不着对我道歉,”施特莱纳看到霍夫曼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观点,于是便高兴地说:“如果齐楚雄真的可以让那个俄国佬真心实意的归顺到我的麾下,那么我相信今后会有多的人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这对重建帝国将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一想到这些我的心情就很激动,恨不得马上让这一切成为现实”

“我认为您的想法非常正确,”霍夫曼此刻居然恭顺的附和道:“您的远见卓识绝非一般人可比,我坚信第三帝国一定可以在您手中再度发展壮大,最终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挺着胸膛去告慰元首在天堂的灵魂了”施特莱纳的胸膛在快的起伏

“我的统帅,如果您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告辞了,总理府还有一大堆公务等着我去处理呢”霍夫曼躬身道

“好,那我就不留你了,不过今天晚上你要替我在广播里发表讲话,告诉官兵们我们决不放弃对元首立下的誓言,这件事也很重要,你明白吗?”

“是,请您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情都办好”

离开了施特莱纳的办公室,霍夫曼来到了艾德斯瓦尔宫的广场上,司机一见到他就立刻打开车门,恭敬的问道:“总理阁下,您要回总理府吗?”

“不”霍夫曼一摆手,“我们去帝国保安总局”

路德维希和罗森巴赫乘着同一辆车来到陆军医院,他们来到手术室门前,齐楚雄正坐在长条椅上焦急的等待着手术的结果,他一见到那两个人,顿时诧异的说:“弗兰茨,施蒂尔,你们怎么也来了?”

“我是奉统帅阁下的命令来协助你工作的”路德维希的表情多少显得有些难堪,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齐楚雄事情的真相

“路德维希,你去找一下卢泽上校,让他想办法为俄国人安排一间单人病房,如果他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统帅阁下的意思”罗森巴赫三两句话就把路德维希打发走了,他接着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在场之后,这才对齐楚雄说:“霍夫曼总理认为你的行为是别有动机,统帅阁下为此和他发生了争吵,路德维希是奉了统帅阁下的命令前来监视你,不过他并不想这样做,在我们来的路上他一直跟我抱怨说,让他监视自己的朋友实在是太难了”

齐楚雄惊讶的看着罗森巴赫,“施蒂尔,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罗森巴赫犹豫道:“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你的心里还在恨我们吗?”

齐楚雄没有立刻回答罗森巴赫的问题,而是转过身走到一旁,一个人静静的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罗森巴赫还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的时候,他却听到齐楚雄回答说:“那还用说吗,我当然恨你们”

罗森巴赫心中一紧,脱口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加入党卫军?还有,你这么好心的帮助一个对统帅阁下图谋不轨的俄国战俘,是不是因为你真的在从事一桩阴谋?”

“你说呢?”齐楚雄反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宁愿这一切不会发生”

“那你就相信自己的感觉好了,”齐楚雄说,“施蒂尔,作为一名曾经被你们伤害过的人,我很感谢你能告诉我这些事情,看来你这个朋友我没有交错”

“齐,我是出于真诚的目的才告诉你这些事情,但是我希望你最好不要去从事那些冒险的举动,因为你没有成功的可能,再说我也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我懂了,”齐楚雄对罗森巴赫伸出手,“我相信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兵戎相见”

“那样就好”罗森巴赫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就让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

齐楚雄也笑了,不过他的笑容却有些勉强,对他来说,如何应付像罗森巴赫和路德维希这样人品虽然不坏,但是却对纳粹帝国忠诚不二的人,始终是一道难以做出决断的选择题

路德维希从远处匆匆跑了回来,“齐,我和卢泽上校说好了,等到手术做完以后,他就会把那个俄国人安排进四楼的一间病房,就是我们以前住过的那间”

“呵,可真巧”齐楚雄苦笑道

“你这个家伙总是喜欢给自己出难题,”路德维希不乐意的说,“契尔斯卡娅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现在又来了一个布尔琴科,我真搞不懂,你究竟打算做什么?”

齐楚雄两手一摊,“弗兰茨,我们都是医生,难道你可以看着有人面临死亡却不伸出援手吗?”

“那也要看是什么事情布尔琴科差点杀死我们的统帅,让陆军颜面无存,可是你却执意要保护他,这样一来,你肯定会得罪陆军的将军们,到时候你就有大麻烦了”

“那也不一定”罗森巴赫突然插了一句

“怎么,你认为陆军方面会对此事袖手旁观吗?”路德维希诧异的问道

“据我所知,弗莱贝格将军一向和党卫军走的很近,为此他和陆军的同僚们之间的关系就势同水火,很多人恨他恨得要死,这里面甚至还包括他的许多部下,要我说,布尔琴科今天的行为其实很受将军们的欢迎,他们巴不得看到弗莱贝格倒霉的样子,当然,将军们出于维护陆军尊严的考虑,也许会提议处决布尔琴科,但是我不认为他们真的会坚持这样做,说不定他们心里这会已经乐开了花……”

“我说,这可能吗?”路德维希对罗森巴赫的判断感到怀疑

“你又不是不知道弗莱贝格将军平日里的所作所为,”罗森巴赫说,“所以我对自己的观点很有信心”

“哦,是啊,那家伙的确不怎么讨人喜欢”路德维希皱着眉头说

“喂,我说你们两个也给我说说,那个弗莱贝格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齐楚雄好奇的问道

“有人说克劳柏森上校是疯子,可那只是对敌人而言,弗莱贝格将军就不同,无论在自己人还是敌人眼中,他都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第二百四十四章 生死决斗(9)

正当齐楚雄在陆军医院里倾听有关弗莱贝格的事情时,霍夫曼也抵达了帝国保安总局,他刚一走进罗蒙的办公室,就铁青着脸说:“亚历山大,我知道您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忙于情报部门的整合工作,而且也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但是对一位肩负保护雅利安城重任的帝国保安局长来说,您的表现绝对算不上称职,我记得您曾经对我保证过,决不允许齐楚雄做出危害帝国利益的事情,但是事实却是我们正在失去对他的控制,如果您不能就此事给我一个满意答复,那么我就不得不考虑您是否还有资格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

罗蒙急忙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他听出霍夫曼今天是动了真怒,自己要是拿不出合理的解释,今后的日子恐怕就要不好过了

“总理阁下,请您不要生气,我一直告诫手下要盯紧齐楚雄的举动,但是您也知道,艾德斯瓦尔宫可不是帝国保安总局的势力范围,我们的人根本就进不去,所以只能依靠罗森巴赫上尉来对他进行监视”

“唉,”霍夫曼一听到罗森巴赫的名字,顿时没了脾气,“施蒂尔倒是个忠于职守的人,可是他缺乏甄别善恶的能力,据统帅阁下说,他最近居然和齐楚雄交上了朋友,我真担心他会成为第二个路德维希”

“也许是您多虑了,”罗蒙小心道:“说不定罗森巴赫上尉对齐楚雄的看法并没有错误……”

“这样的话绝对不能从您的嘴里说出来”霍夫曼怒吼道:“我当然希望事情朝好的一方面发展,但是问题就在于齐楚雄是一个有着特殊经历的人,对这样的人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哪怕是他真的已经和我们走到一起也不行”

“我明白您的意思,”罗蒙赶快转换了话题,“请您放心,我现在就安排人手去陆军医院监视他”

“这样就对了,”霍夫曼的语气稍稍缓和下来,“不过您要记住,这件事情要在暗中进行,这样才能搞清楚他究竟在玩什么鬼名堂”

“您说得对,”罗蒙急忙附和道:“以前我们对齐楚雄的监视都是在明处,虽然这样做有利于掌握他的一举一动,但是这样做的弊端就在于我们始终无法搞清楚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现在好了,他离开了艾德斯瓦尔宫,我们可以通过暗中监视来摸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当然,从现在起,我也要为他和布尔琴科多创造一些单独相处的机会”

霍夫曼从罗蒙的话里嗅出了一点血腥的味道,“哦亲爱的亚历山大,我怎么突然感觉您好像是想出了什么好计策”

“是的,不过……”罗蒙突然显得很犹豫

“有什么话您就直接了当的告诉我,别吞吞吐吐的”霍夫曼不耐烦的说

罗蒙看了一眼霍夫曼阴沉的脸庞,“总理阁下,请您原谅我事先没有和您商议,就擅自作出了这项决定……”

五分钟之后

“我的上帝这简直是太疯狂了”一向以冷静著称的霍夫曼此刻居然乱了阵脚,“您怎么能拿自己人的性命开玩笑,这要是被统帅阁下知道了,他一定饶不了您”

“很抱歉,我也知道这样做很不妥,但是如果我不去冒这个险,那么我就永远不可能掌握齐楚雄犯罪的证据,我相信这绝对不是您希望看到的事情”

霍夫曼死死盯着罗蒙,深陷的眼窝中不停的闪烁着由愤怒和期待交织而成的目光,好半天之后,他才恢复了平静,“好,亚历山大,就让我们去碰碰运气”

“请您放心”罗蒙冷冷一笑,“这是盖世太保的拿手好戏”

现在,让我们把目光转回陆军医院

“老天那家伙对自己的士兵也这样冷酷,难怪大家都不喜欢他”齐楚雄听完了罗森巴赫有关于弗莱贝格的讲述,总算是搞明白了一些事情,他心想这样一来他就有把握保住布尔琴科的性命

再难熬的时光也有结束的一刻,当浑身上下缠满绷带的布尔琴科终于被人从手术室推出来时,齐楚雄几乎是直接扑了上去

“您现在感觉好些了吗?”他着急的问道,但是布尔琴科仍旧处在昏迷状态,根本无法回答他的提问

“这个人的情况怎么样?”路德维希凑过来对一个医生问道

医生取下口罩,“他的上半身烧伤比较严重,我们还从他的腿上取出了两块弹片,不过他的命很大,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这就好”齐楚雄暂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和医生们一道把布尔琴科送到了四楼的病房里,但是他忙碌了半天之后,却发现居然没有人来护理布尔琴科,对一个重症病人来说,这可是非常严重的疏忽

“弗兰茨,你去找个护士过来,布尔琴科上尉受了这么重的伤,身边没人照顾可不行”

“好,我去找人”路德维希转身离去,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带着沮丧的表情回到了病房里,“卢泽上校告诉我,由于雅利安城里目前只有这一所医院,常常是人满为患,而且每个护士平均要照顾十个病人,所以他根本抽不出人手来照顾布尔琴科”

“这怎么能行呢”齐楚雄一听就来了气,“烧伤病人必须保持24小时监护,难道卢泽上校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我跟他说了,可是他对此事无能为力,再说也没有那个护士愿意照顾一个战俘,”路德维希耸了耸肩,无奈的一摊手,“如果没有契尔斯卡娅,那么我倒是可以让汉娜来照顾一下他,可是现在……”

齐楚雄摆了摆手,示意路德维希不要再说下去了,“这样,我来照顾他”

“什么”路德维希顿时瞪大了眼睛,“照顾烧伤病人可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你每天不但要帮他换药,还要协助他大小便,有的时候甚至还要给他喂饭,你一个人干这些事情,早晚会被累垮的”

“这些我都知道,但我是个医生,我不能抛弃任何一个病人,”齐楚雄说罢就开始收拾屋子,把所有必须的物品都放在病床边上,“从今天起,我就住在这间病房里,布尔琴科上尉什么时候康复出院,我什么时候再离开”

路德维希正想说齐楚雄纯属自讨苦吃,处在昏迷中的布尔琴科却突然痛苦呻吟道:“水……给我口水……”

齐楚雄急忙催促路德维希拿来一杯水,然后细心的吹凉,接着一勺一勺的喂到布尔琴科嘴里,布尔琴科贪婪的把这杯水喝的干干净净,可是当他费力的睁开眼睛想要对帮助他的人道声谢时,却看到了一张东方人的面孔

“太好了,您总算是醒过来了”齐楚雄高兴地说:“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滚开”布尔琴科伸出手,想要拔掉插在身上的输液管,齐楚雄急忙按住他的手,“您别乱动,这样对伤口不好”

“用不着你管”布尔琴科忍住剧痛,一把推开齐楚雄,继续把手伸向输液管

“别乱来”齐楚雄再一次按住他的手,“您应该配合我们的治疗,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您的性命”

布尔琴科一边努力挣扎,一边怒不可遏的吼道:“你们这群法西斯畜生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装好人,总有一天你们会被送上绞刑架的”

“您说的这件事情还很遥远,所以我建议您还是省点力气,再这样大喊大叫下去,您的伤势会加重的”齐楚雄牢牢按住布尔琴科,说什么也不让他去碰输液管

布尔琴科由于过去在集中营里一直干苦工,再加上今天又受了重伤,此刻他觉得身上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但是他又不甘心听从齐楚雄的摆布,情急之下,他把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吐到了齐楚雄脸上

“混蛋”一向文质彬彬的路德维希顿时气得爆了粗口,“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要不是他替你求情,你这会早就被拉出去枪毙了可是你居然用这种粗俗的方式来报答他,你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布尔琴科毫不示弱的回击道:“哼你这条狂吠的疯狗,要是我手里有把枪,我现在就送你进地狱”

“你敢骂我是疯狗等着瞧,我这回一定要你好看”路德维希抡起拳头就向布尔琴科挥去,齐楚雄急忙一把抓住他的手,厉声喝道:“弗兰茨别忘了你也是个医生,你没有权力对一个病人动手”

“你放开我”路德维希喊道:“对这种人就不能客气,我要是你的话,就会拔掉他的输液管,让他趁早完蛋……”

“住口”齐楚雄把脸一沉,“如果我再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我就把你赶出去”

“你”路德维希看着齐楚雄那副生气的表情,嘴唇颤抖了几下,什么也没说,就扭头跑了出去

“弗兰茨……”齐楚雄欲言又止,一直站在一旁没吭声的罗森巴赫把一条手绢递了过来,齐楚雄接过手绢,擦去脸上的浓痰,低声叹气道:“你说我刚才是不是对他太严厉了”

“别想那么多了,等他冷静下来之后会理解你的”罗森巴赫回答说

“这么说你……”齐楚雄惊讶的看着罗森巴赫

“谁叫我们是朋友呢”罗森巴赫拍了拍齐楚雄的肩头,转而对布尔琴科道:“上尉,刚才的事情您也看到了,所以我不想和您讲什么大道理,齐是个好医生,有了他的照顾,我相信您一定能够恢复健康”

布尔琴科冷哼了一声,便闭上眼睛躺在床上,不过,他的手倒是没有再伸向输液管

齐楚雄松了一口气,对罗森巴赫道:“施蒂尔,麻烦你去找一下卢泽上校,让他派人把布尔琴科中尉的病历拿来,我想研究一下接下来的治疗方案”

罗森巴赫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可是他刚走到门口,却和一个人不期而遇

第二百四十五章 生死决斗(10)

“莱曼上尉,您怎么来了?”罗森巴赫吃惊地说『泡书小说齐全(WWW.paoShu8.Com)快』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身为雅利安城盖世太保的负责人,当然要过来了解一下情况”莱曼板着脸说

罗森巴赫略加思索后,道:“上尉,齐医生到陆军医院来照顾布尔琴科中尉是经过统帅阁下批准的……”

“这个我知道”莱曼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您已经见过统帅阁下了?”罗森巴赫怀疑的看着他

“雅利安城里没有什么事情能躲过盖世太保的眼睛”莱曼绕过罗森巴赫走进病房,来到布尔琴科身边,嘴边露出一抹阴森的笑容,“如今这个世界可真疯狂,像您这样胆大妄为的人居然还能活下来,看来您上辈子一定是个善人,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这家伙到这里来肯定没安好心,我得想办法赶快把他打发走”齐楚雄心里拿定主意之后,便皱着眉头对莱曼说:“上尉先生,布尔琴科上尉刚刚做完手术,需要休息一下,请您不要在这个时间打扰他好吗?”

“您是在对我下逐客令吗?”莱曼冷冷的盯着齐楚雄

“不,我只是希望病人能有一个良好的治疗环境,这对他的康复将起到很重要的作用”齐楚雄回答道

“看来他对您很重要对吗?”莱曼继续问道

“您只说对了一半,”齐楚雄说,“他不仅对我很重要,而且对整个第三帝国的未来也将起到关键的作用,而这也正是我不惜一切代价要让他活下来的原因”

莱曼阴沉着脸在病房里来回走了几圈,停在离病床不远的一扇窗户旁,“齐医生,我知道您想感化这个人,但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对于像他这样的亡命徒,我认为还是由盖世太保来解决为合适……”

“您说的解决办法如果是放在战争结束之前倒是个不错的选择,”齐楚雄打断道:“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在这个重建帝国的关键时刻,每个人都应该发挥自己的一份力量,这里面当然也包括像他这样的战俘在内,想想看,上尉先生,如果我们能让这些战俘们放下对我们的仇恨,死心塌地的加入到我们的阵营中来,那将是一股多么强大的力量啊,这一切难道不能让您心动吗?”

莱曼依旧站在窗户旁纹丝不动,“您说的这些很吸引人,但是我怀疑是否有实现的可能?”

“当然有,”齐楚雄微笑着说,“我会用心来照顾布尔琴科上尉,直到他理解我的一片苦心为止”

“那我就提前预祝您成功”莱曼终于挪动了身躯,但是他刚刚走到病房门口,齐楚雄却突然上前拦住他说:“对不起,上尉先生,有件事情我还需要得到您的帮助”

“哦,您想让我做什么?”莱曼问道

“是这样的,”齐楚雄难为情的搓着手,“虽然我一直对雅利安城的警戒工作充满信心,但是您也知道那个该死的阿金霍夫直到现在都没有落网,我不想糊里糊涂的丢掉性命,所以我想请您安排人手到这里来保护我的安全”

听完齐楚雄的请求,莱曼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这可真有意思,他居然主动要求得到盖世太保的保护,他到底想干什么?总不至于是真的打算帮助我们做事?”

“上尉先生,您可以满足我的请求吗?”齐楚雄催问道

“很抱歉,齐医生”莱曼压住心中的疑问,迅摆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最近我们正在加大对阿金霍夫的搜索力度,由于人手紧张的缘故,我暂时无法满足您的要求,不过我可以向您保证,阿金霍夫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进雅利安城,所以您大可不必为此担心”

“这么说,我可以放心的留在陆军医院了”齐楚雄笑的很勉强

“当然,如果您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告辞了”莱曼说完就径直离开了病房

“他总算是走了”齐楚雄心中暗自庆幸,他刚才之所以会主动提出让莱曼派人来保护他,其实是一种计策,目的就在于打消莱曼对他的猜疑,好让自己赢得多与布尔琴科单独相处的时间,一想到终于可以摆脱盖世太保的监视,他就忍不住有了一种想要欢呼的冲动

但是齐楚雄却低估了盖世太保的能力,如果他们这么容易上当的话,那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让整个欧洲闻风丧胆的黑色幽灵

莱曼走出陆军医院大门,左顾右盼一番后,迅钻进一辆早就等候已久的小轿车里,他刚一进入车厢就低声道:“旅队长阁下,事情办好了”

“窃听器安放在什么位置?”罗蒙问道

“就放在病房窗户下面的墙缝里,那个位置很隐秘,一般不会有人注意”

“很好”罗蒙透过车窗向楼上的病房看去,眼神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酷……

“那个混蛋一定会受到惩罚的”克劳德在房间里愤怒的吼叫着,艾伯特和叶戈廖夫低头不语,各自想着心事

“我早就说过他是个懦夫,可是你们就是不相信,现在好了,他彻底成为了德国人的走狗,我看要不了多久,就该轮到我们倒霉了”克劳德越说越生气,索性一拳砸在了墙上,整个房间都能感觉到那种来自他内心深处的愤怒

叶戈廖夫张了张嘴,可是却只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康斯坦丁,我们到外面走走”艾伯特轻轻碰了他一下

叶戈廖夫瞅了艾伯特一眼,便站起身和他一道走出房间,来到住所前的一片空地上

“休斯,你说齐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真的和德国人走到一起了吗?”和克劳德一样,叶戈廖夫也无法理解齐楚雄今天的做法

“呵,我可不这么想”艾伯特突然露出了笑容

“怎么,你有什么的发现吗?”叶戈廖夫急忙问道

“康斯坦丁,我亲爱的老伙计,我们的朋友是个好样的,不信你可以好好回想一下今天他说的那些话,就一定可以找出答案”

“哦”叶戈廖夫急忙静下心,把齐楚雄的言行翻来覆去在脑子里放了好几遍之后,他突然用力拍了一下脑袋“对呀他是在告诉我们他一切都好,该死的我怎么就没有反应过来呢”

“嘘小声点”艾伯特急忙捂住了叶戈廖夫的嘴,他迅扫视四周,看到不远处的卫兵并没有对他们特别在意,这才松开手小声说:“那帮家伙的嗅觉比猎犬还要灵敏,咱们可要当心点”

叶戈廖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很激动地说:“如果齐已经在德国人身边站稳了脚跟,那对我们未来发动起义的计划肯定能起到重要的作用,老天真想赶快迎来胜利的那一天”

“康斯坦丁,你说的没错,我也希望那一天赶快到来,”艾伯特顿了顿,道:“但是凡事不能过于乐观,毕竟德国人可不是好对付的,再说我们和齐之间目前还无法建立联系,在没有搞清楚他目前的真实处境之前,我们必须保持冷静”

“你说的对,”叶戈廖夫点头道:“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耐心等待”艾伯特将坚定的目光投向探照灯笼罩下的霍尔海姆军营,“机会一定会出现的”

几乎就在艾伯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在翁特林根集中营内,一群德国士兵正把成箱的给养扔上一辆破旧的卡车,司机坐在驾驶室内翻来覆去的看着一份早就过期的报纸,神情颇为不耐烦

“古斯塔夫中士,给养已经装好了,你可以出发了”一个德国士兵气喘吁吁的对司机喊道

“总算是好了,”司机瞅了一眼手表,“妈的,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等我赶到霍尔海姆军营恐怕就要到凌晨了”他把手中的报纸扔到一边,骂骂咧咧的发动车辆离去

从翁特林根集中营通往霍尔海姆军营大约需要六个多小时的车程,中间还要通过一条黑暗狭窄的山谷,山谷两侧经常会有大块的山石掉下来,对任何一个司机来说,这都是一条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道路

但是古斯塔夫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驾驶卡车离开翁特林根之后,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一路飞驰,只是进入山谷之后才不得不减慢了度

刚一进入山谷,古斯塔夫就遇到了一件麻烦事,一块不大不小的山石横在路中央,正好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只好停下车,走到那块山石边观察起来他很快就发现这块山石好像是刚从山上掉下来不久,但是这块山石附近居然出现了人为推动的痕迹,似乎是有人故意把这块山石推到了道路中央

不过急于赶路的古斯塔夫并未在意这件事情,他抡起胳膊使劲推着山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后,总算是把山石推到一旁,为卡车腾开了道路

“下次再来的时候,我一定要多带一个帮手”古斯塔夫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准备转身回到车上,可是他的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风声,紧接着,一把冰凉的匕首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第二百四十六章 意外的重逢(上)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古斯塔夫吓得魂飞天外,两条腿像筛糠一样不停的发抖

“老实点不然我就杀了你”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是……是……”

“说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到那里干什么?”

古斯塔夫心惊胆战道:“我要去霍尔海姆军营,把车上的给养送到那里”

“霍尔海姆军营”男人喊道:“那不是弗莱贝格的第六装甲师驻地吗?”

“是的,可是今天那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古斯塔夫唯恐神秘的男人不放过他,“我听说一个叫布尔琴科的俄国上校在演习场上差点杀死了统帅阁下……”

“你说什么布尔琴科差点杀死了施特莱纳那他后来怎么样了?”神秘的男人突然厉声打断道

“他后来被统帅阁下的保健医生齐楚雄带走了”

“齐楚雄”一听到这个名字,神秘的男人眼中顿时冒出一股愤怒的火焰,“说布尔琴科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我不知道……”

“你在骗我对吗”男人手上一用劲,匕首顿时在古斯塔夫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古斯塔夫带着哭腔说,“求你别杀我……我知道的真的只有这些……”

“你敢发誓吗?”男人问道

“我发誓,我要是骗你的话就让我不得好死……啊!”古斯塔夫的话还没有说完,神秘的男人就拧断了他的脖子紧接着,这个人迅脱下古斯塔夫的军装穿在自己身上,然后把换下来的衣服套在古斯塔夫的尸体上,最后再费力的把尸体拖出山谷,扔进了波涛汹涌的豪勒河,当他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并未急于离去,而是跳上卡车,从车厢里翻出一把剪刀,对着倒车镜将自己满脸的胡须和蓬乱的头发修剪干净之后,又再次跑回豪勒河岸边,用手捧起河水使劲洗了几把脸,当他感觉到自己看起来已经干净了许多之后,这才跳上卡车飞驰而去

看到这里,大家可能已经猜出了这个神秘男人的身份,他正是近来被盖世太保视为头号抓捕对象的阿金霍夫,在逃离布吕克瑙集中营之后,他就一直躲藏在翁特林根集中营附近,渴了,他就喝口豪勒河的水,饿了,他就溜进翁特林根的田地里偷摘一把果实,虽然他每天都过着一种近乎于野人般的生活,但是心底那股复仇的信念却给了他最强有力的支撑,他要等待机会混进雅利安城,为自己和同伴们不幸的遭遇复仇,于是就有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但是阿金霍夫一听到弗莱贝格被杀一事,却改变了原先的计划,他决定冒充运送给养的德国兵先混进霍尔海姆军营,设法打听出布尔琴科的下落,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在被纳粹掳到地下世界的这些年里,阿金霍夫不知在多少个工地上做过苦工,这也让他对自己身处的黑暗世界非常了解,这里有几条地下暗河,有多少座地下山,每座山上都有几个山洞,他的脑子就像是一部照相机,把这些事情都牢牢的镌刻在自己脑海中,也正是他这种与众不同的经历,才使他暂时躲过了盖世太保的搜索

阿金霍夫驾驶着卡车一路疾驰,几个小时之后,他进入了霍尔海姆军营,虽然已经时值深夜,但是军营里却依旧灯火通明,一队队德国士兵扛着枪聚在一起,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布尔琴科事件对第六装甲师造成的打击是显而易见的,军官们没了方向,而士兵们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不过,这倒给了阿金霍夫趁虚而入的机会,他加大油门,迅冲进军营深处,七拐八饶之后,他来到了给养仓库门前,几个德国兵正在那里不安的聊着上午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没注意到一辆卡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阿金霍夫见状略加思索,便果断的推开车门跳下车喊道:“喂,快过来几个人帮帮忙,把车上的东西搬进仓库里”

“真讨厌”一个德国兵皱着眉头走了过来,“喂,你是谁?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叫利特,今天是第一次来”阿金霍夫随口编了个瞎话,接着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问道:“今天这里是怎么啦,为什么我看到大家都是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看来你还真是第一次来,”德国兵回答说,“今天上午统帅阁下来我们这里视察,弗莱贝格将军为了展示我们的训练成果,和一群战俘们展开战术对抗,结果有一个叫布尔琴科的红军上尉趁将军不备发起偷袭,我们的将军差点遇难……”

“我的天”阿金霍夫不待德国兵把话说完就惊呼道:“那个该死的俄国佬是不是已经被处决了?”

“要是那样就好了”德国兵愤愤不平的说:“本来俄国佬是死定了,可是统帅阁下的保健医生却出面阻挠此事,他声称自己有把握让俄国佬成为我们的人,结果俄国佬就被他带走了,你说说看,这叫什么世道啊”

“你说的保健医生是不是那个叫齐楚雄的中国人?”阿金霍夫急忙问道:“听说他以前也是个囚犯,只不过因为救了我们的统帅一命,所以才爬上了今天的位置”

“可不是吗”德国兵说得兴起,“你知道吗,在我们这里还关着三个专家,据说他们以前和那个齐楚雄还是朋友,可是今天他们和他一见面,简直就像是势不两立的仇人一样”

“呵,还有这回事,”阿金霍夫假装感兴趣的问道:“那三个人是干什么的?”

“哦,这三个人分别是无线电通讯专家英国海军上尉艾伯特,法国钢铁工程师克劳德,还有一个是俄国坦克专家叶戈廖夫中校”

“叶戈廖夫”阿金霍夫大吃一惊,“他的全名叫什么?”

“好像是叫做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叶戈廖夫,咦你问这个干什么?”德国兵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哦,是这样的,以前我在东线打仗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名叫叶戈廖夫的俄国中校,当时他率领自己的部下和我们进行了很多次激烈的战斗,我有不少战友都死在了他手里,所以我对这个名字非常敏感”阿金霍夫按下心中的激动,让自己尽量装的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哼就算是他又怎么样?现在的他是一个阶下囚,只能听凭我们摆布!”德国兵傲慢的说.

“是啊,”阿金霍夫急忙附和道:“就算他以前曾经击败过我们,可是现在不还得乖乖地听我们吩咐”他接着又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只可惜我见不到他,否则我还能好好的嘲讽他一顿”

“这还不好办吗,”德国兵大不咧咧的说,“他和另外两个家伙就住在军营中心的一处营房里,一会儿你帮助我们搬一箱给养送过去不就可以见到他了”

“好主意,不过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是先把货卸下来”阿金霍夫和德国兵们一道把卡车上装的给养卸下车之后,拿了几瓶白兰地和肉罐头装在一个木箱子里,就飞快的朝研究中心跑去

一个卫兵此刻正守在研究中心的门前,他看到阿金霍夫抱着一个箱子跑过来,立刻上前阻拦道:“喂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来给住在这里的专家们送点东西”阿金霍夫停在卫兵面前

“送点东西?”卫兵警惕的看着他手中的箱子,“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拜托,难道对自己人也要检查吗?”阿金霍夫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少废话赶快把箱子打开”卫兵蛮横无理的喊道

“真麻烦”阿金霍夫颇为不乐意的把箱子在卫兵面前打开,卫兵伸头一看,发现里面装了四瓶白兰地,还有十几瓶肉罐头,他眼馋的看着这些东西,嘴里没好气的嘟囔道:“妈的,他们天天不站岗,还吃这么好的东西,这算什么世道嘛”

阿金霍夫听到卫兵说的话,眉头一转,立刻凑上去说:“是啊,我也觉得这不公平,我们每天累死累活的站岗放哨,运送物资,可是却连肚子都填不饱,这些事情想起来就让人很扫兴”

“没错”卫兵愤愤不平的说,“要不是我们需要他们脑袋里的知识,他们早就被扔进毒气室了,那还有机会在这里享福”

“我看不如这样,”阿金霍夫四下一扫视,看到旁边没有别人在场,便从箱子里掏出一瓶酒和两盒肉罐头塞进卫兵的怀里,“好东西不能光让他们独占,我们也得跟着享享福”

“喂,这可不行,”卫兵犹豫的说,“要是让军官们发现我们私藏给养,这可是要被送上军事法庭的”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怕什么?”阿金霍夫说,“只要我们不说出去,就连上帝都不会知道”

卫兵想了半天,实在是舍不得怀里的酒和罐头,“嘿嘿,那好,不过你可要保守秘密呀”

“没问题”阿金霍夫笑眯眯的拿起一瓶罐头塞进自己口袋里

“你进去,他们三个人就住在楼上从左边数第二间卧室里”卫兵用手指着身后不远处的一栋二层小楼,他只顾着赶快享用一下怀里意外的收获,却忘记了询问面前这个陌生人的名字

阿金霍夫可不像傻乎乎的卫兵一样愚蠢,他抱着箱子飞快的跑上小楼,来到那间卧室门前,他的心脏因为激动而跳个不停,以至于他不得不放下箱子连着喘了几口气,这才轻轻敲了一下房门

“谁呀?”房间里顿时传来一个在他记忆中非常熟悉的声音

第二百四十七章 意外的重逢(下)

“这么晚了还来敲门,真不知道德国人又要搞什么鬼名堂”叶戈廖夫拧开电灯,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爬起来,披上一件衣服磨磨蹭蹭的向门口走去,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开门,一个怀里抱着一个箱子的德国兵就冒冒失失的撞开门冲了进来

叶戈廖夫被吓了一跳,他生气的喊道:“喂你想干什么,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我们休息”

但是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德国兵扔下手中的箱子,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你……你是谁呀?”叶戈廖夫被搞糊涂了

面前的德国兵激动到手直发抖,“难道您忘了吗?在第聂伯河岸边,是您介绍我加入了伟大列宁的党……”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介绍一个德国兵成为光荣的共产党员”叶戈廖夫大为光火,他已经把这个德国兵看成了一个不请自来的捣乱者

“我没有和您开玩笑”德国兵着急的说,“您再好好想想看,当年基尔波诺斯将军下达突围命令之后,我们都被编入后卫部队,负责掩护方面军司令部转移,当时您还对我说:‘阿金霍夫少尉,我们要珍惜自己作为一名红军战士的荣誉,要狠狠的揍那群该死的法西斯,决不能让他们围歼方面军的阴谋得逞’”

叶戈廖夫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他盯着面前的德国兵看了半天,突然用一种变了调的声音喊道:“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哦,老天你还活着”

“您终于认出我了”阿金霍夫激动的流下了眼泪,“真没有想到我们居然会在这里重逢”

艾伯特和克劳德被两个人的声音吵醒了,当他们看到叶戈廖夫居然和一个德国兵紧紧拥抱在一起时,两人顿时面面相觑

“康斯坦丁,你在做什么呢?”艾伯特纳闷的问道

“快关上门,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叶戈廖夫顾不上对艾伯特作出解释,他拉着阿金霍夫的手坐到床边,用热切的目光看着他,等待着答案的揭晓

阿金霍夫低垂着头,痛苦的回忆道:“我在基辅战役的最后阶段不幸受伤被俘,后来被送到特文布鲁克集中营,我在那里生活了一年多时间,然后就和许多同志们一起被党卫军挑选出来押到了雅利安城,德国人逼着我们为他们建造城市,修筑军营,兴建水电工程,我们没日没夜的干着苦工,很多同志都被活活折磨致死,相比起来我还算是幸运的,虽然经常被看守们毒打,但是却活了下来……”

“该死的法西斯”叶戈廖夫先是恨恨的骂了一句,接着又问道:“那后来呢,你为什么会穿着一身德国人的衣服出现在这里”

阿金霍夫叹了口气,“事情要从两个月之前说起……”

布吕克瑙集中营内每天都是一派凄惨的景象,骨瘦如柴的囚犯们在看守们的咒骂声中从事着各种出常人体能极限的重活,很多囚犯因为过度劳累,经常是干着干着就瘫倒在地上,这个时候看守们就会挥舞着皮鞭冲上来对他们一顿暴打,运气好的人还能哭喊着站起来,而运气不好的人往往就再也无法睁开眼睛

集中营司令官奥托·布劳恩上尉手里拎着一根马鞭,在一群看守的簇拥下,开始了每天例行的视察,对集中营的囚犯们来说,这个刀疤脸比莱曼还要可怕,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怜悯

布吕克瑙集中营内部的道路状况非常糟糕,路面上到处都是随处可见的大坑小坑,布劳恩走着走着一不留神,被一个小土坑绊了一下,一屁股摔倒在地,看守们急忙把他从地上扶起来,一个个诚惶诚恐的围在他身边查看他是否受伤

“都给我让开”布劳恩铁青着脸把看守们推到一旁,他伸手拍去身上的尘土,朝四周扫了一眼,“要是我记得不错的话,我在半个月前就下过命令要求修整道路,可是现在的情况和半个月之前根本没有多少区别,我需要有人对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上尉,是这样的,”一个看守畏惧的看着他,“我们接到您的命令之后,就立刻组织囚犯们开始修复道路,可是那些人的身体太弱了,实在不适应干重活,所以导致道路修复工程进展非常缓慢”

“你说的那些人在什么地方?”布劳恩丑陋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杀气

“哦,他们就在前面施工,我们再有十分钟就可以看到他们”

“我们走,”布劳恩一摆手,“我要教会你们如何驱使懒鬼们干活”

看守们不敢怠慢,他们急忙把布劳恩带到一段道路修复的工地现场,只见一群骨瘦如柴的囚犯们正费力的操着各种工具平整路面,由于长期忍受饥饿的折磨,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一种死灰色

布劳恩见状并不多言,他领着一群看守们从囚犯们身边缓缓经过,每经过一个囚犯,他都会停下来观察几秒钟,可怜的囚犯们个个心惊胆战,生怕厄运降临到自己头上,一个个不得不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拼命劳动

布劳恩领着看守们在囚犯们中间转了一圈之后,最终停在一个正瘫倒在地上不停喘着粗气的中年男人面前

“你在这里做什么?”布劳恩用马鞭顶着中年男人的下巴,眼眸中中充满了冰冷的目光

“报告长官……我……我在维修道路……可是我太累了……想停下来喘口气……”中年男人被吓得瑟瑟发抖,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哼”布劳恩冷笑一声,放下马鞭转过身去,中年男人暗自出了一口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但是他高兴的实在是太早了,就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布劳恩猛地转过身,手中的马鞭不偏不倚的落在中年男人的脸上

“啊我的眼睛”中年男人的左眼被打出了眼眶,他疼得捂住脸在地上直打滚,周围的囚犯敢怒而不敢言,只好一个个含着眼泪围在周围却不敢上前救助

布劳恩对眼前的惨象根本不放在眼里,他上前一步,用冰冷的马靴踏在中年男人的脸上,恶狠狠冲囚犯们吼道:“都看见了吗这就是偷懒的下场,如果再有人像他一样,我就会拧断你们的脖子,把你们统统送进地狱”

“司令官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快点滚回去干活”穷凶极恶的看守急忙附和道

在死亡的威胁下,囚犯们眼中含着热泪,心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但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大多数人最终还是选择了背过身去,继续开始艰苦的劳作

布劳恩看到囚犯们的工作度有了明显的提升,他冷冷一笑,收回踩在中年男人脸上的马靴,但是中年男人却没有一点反应,疼痛加上恐惧让他昏死过去

“上尉,我们该如何处理这个人?”一个看守问道

布劳恩四下一打量,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大约两米见方的深坑,他眉头一转,指着深坑说:“把他扔进去埋了”

“可是统帅阁下严禁随意杀死囚犯啊……”看守的表情有些为难

“他们是牲口,不是人”布劳恩说完就扬长而去,看守们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刻抬起中年男人走到深坑边把他活埋,然后就带着一脸媚笑继续追随布劳恩的脚步……

“太残忍了”叶戈廖夫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狠狠地一拳砸在墙壁上,任凭鲜血流出也不为所动

阿金霍夫也攥紧拳头恨恨道:“我当时就在那群囚犯们中间,在亲眼目睹这一惨剧之后,我就发誓要报复,不久之前我在集中营里杀死了一名德国军官,从他身上抢了一把手枪,然后趁着布劳恩早上巡视集中营的时候,我从人群中冲出来对他开了三枪,接着趁乱在一些同伴们的掩护逃出了集中营,这些天来我一直藏在翁特林根集中营附近的地下山洞里,今天我劫持了一辆给养军车,从司机的口中我得知我的一个同伴布尔琴科上尉在霍尔海姆军营发生了意外,所以我就特意冒充德国兵混进来摸一下情况,但是没有想到却听到了您的消息,于是我就临时决定要来和您见一面”

叶戈廖夫闻言一惊,他对布劳恩遇刺一事也有所耳闻,“这么说德国人最近要抓的人就是你?”

“想抓住我可没那么容易,”阿金霍夫说,“我可是个老侦察兵,在地下世界生活的这些年里,我几乎摸清了这里的每一条道路,德国人要想抓住我,恐怕就要指望奇迹的发生了”

“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你是个好样的”叶戈廖夫激动的捶着阿金霍夫的胸膛,“接下来你打算做些什么?”

“我还要去再干掉两个人”

“这两个人是谁?”

“一个是施特莱纳,另一个是齐楚雄”

第二百四十八章 热腾腾的罗宋汤

“你要刺杀齐楚雄”一直默不作声的艾伯特突然惊呼了一句

“当然那个小人虽然曾经和德国人进行过斗争,可到头来还是投向了他们,在他这种卑鄙行为的蛊惑下,有不少意志不坚定的人都放弃了斗争,改而跪倒在德国人脚下,我就是要杀了他,让大家都看看叛徒是什么下场”

“说的好”克劳德激动的喊道:“对这种人就不该客气,我要是你的话也会这样做”

艾伯特和叶戈廖夫面面相觑,阿金霍夫有意刺杀施特莱纳倒不是什么鲜想法,但是他要干掉齐楚雄听起来可就不那么美妙了

“我说……”叶戈廖夫迟疑了一下,“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你有这个想法是好的,不过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我认为你应该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躲起来不,这些年我已经受够了在皮鞭下的生活,我要斗争,我要反抗,我要砸烂那些法西斯的脑袋康斯坦丁,请您相信我,作为一名红军战士,我有足够的信心完成我的计划”

叶戈廖夫一急,脱口道:“听我说,那个齐楚雄……”

“康斯坦丁,你小声点”艾伯特突然打断了同伴的话,他接着对克劳德说:“弗朗索瓦,你现在去外面帮助我们放哨,一有情况马上通知我们”

“好的”克劳德披上衣服离去,临走前他还不忘朝阿金霍夫肩头拍了一把,以示自己的支持

克劳德刚一关上房门,艾伯特就立刻把叶戈廖夫拉到房间一角轻声道:“这个人可靠吗?”

“当然可靠,”叶戈廖夫说,“我和他曾经一起并肩作战,他是个勇敢的军人,在死亡面前从不低头……”

“我不是问你这个”艾伯特打断道:“我是想问你这个人会不会是德国人派来的奸细?”

“这不可能”叶戈廖夫回答说:“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是个坚定的共产党员,他热爱自己的祖国和信仰胜于一切,所以我坚信他绝不会和德国人走到一起去,再说布劳恩遇刺的事情你又不是没有听说过,我想德国人再怎么狡猾,也不会拿自己人的性命开玩笑”

“话不能这么说,你和他分别已经好几年了,并且中间一直没有联系过,对他在这里的生活情况一无所知,凡事必须小心谨慎,所以我认为你不应该鲁莽的作出决断”

听完艾伯特的意见,叶戈廖夫也有些拿不定主意,“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都不要说,只是告诉他暂时不要伤害齐”艾伯特说

“好,”叶戈廖夫点了点头,便回到阿金霍夫身边说:“听我说,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现在德国人正在四处搜捕你,再说杀死一个齐楚雄也改变不了什么,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你现在应该设法保护好自己,等到合适的机会出现,我们会一定想办法帮助你脱离困境”

“康斯坦丁,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拦着我,难道您和齐楚雄之间还存在某种秘密吗?”阿金霍夫盯着叶戈廖夫的眼睛,希望从中找到一些答案

叶戈廖夫摆了摆手,“别误会,我和那个该死的叛徒之间根本扯不上任何关系,虽然我们之前倒是做过几天朋友,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这么说只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时间不早了,你赶快走,要是被德国人发现你是冒充的,那可就麻烦了”

阿金霍夫从床边站起身,紧紧握住叶戈廖夫的手说:“尊敬的康斯坦丁,您多保重,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看您的”

“好兄弟,你也多保重”叶戈廖夫和阿金霍夫紧紧拥抱在一起,眼中禁不住流下了热泪……

就在叶戈廖夫和阿金霍夫道别的时刻,齐楚雄端着一碗热汤走进病房,笑呵呵的来到布尔琴科身边说:“上尉,我给您端了一碗罗宋汤,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搞来的东西,您赶快趁热喝两口”

布尔琴科斜着眼睛看了一下齐楚雄,索性用被子蒙住头,根本不理他

齐楚雄倒也不生气,他知道要想打消布尔琴科对他的敌意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事情,于是他耐心的捧着汤碗站在床边说:“您不吃东西可不行,这样下去对您的伤势愈合可不好,我是个医生,绝不会对您坐视不管……”

“滚开你这个不要脸的叛徒”布尔琴科霍地掀开被子,伸手打翻了齐楚雄手中的汤碗,滚烫的汤水洒了齐楚雄一身,顿时在他手上烫出了好几个红肿的水泡

“出什么事情了”路德维希从病房外面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当他看到洒落在齐楚雄脚下的一地狼藉时,他什么都明白了

“我叫你不要对他客气,可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你受伤了我真搞不懂你脑袋里在想些什么,非要对这种人讲客气,我要是你的话……”

“弗兰茨,你不是我,所以你不能理解”齐楚雄打断了路德维希的喋喋不休,他弯下腰把地面打扫干净,然后转身离开了病房,十分钟之后,他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罗宋汤回到了布尔琴科身边,细心的吹了起来

“哼”布尔琴科嘲讽道:“你还挺会吸取教训的,知道把汤吹凉了就烫不住自己”

齐楚雄笑了笑,道:“您想错了,我不是害怕烫着自己,而是担心汤太热了,您没办法喝下去”

布尔琴科一下楞住了,他望着齐楚雄脸上真诚的微笑还有那双满是水泡的手,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在集中营的时候他就听说过齐楚雄的事情,最初他只知道齐楚雄不但敢和德国人对着干,而且还不顾自己的安危挺身保护“美丽如画”集中营的囚犯们,当时他还对这个从未谋面的中国医生充满了好感;但是自从齐楚雄在布吕克瑙集中营当众宣誓加入党卫军之后,他对齐楚雄的印象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恨不得杀了他才能解恨

可是现在布尔琴科的心里却充满了疑惑,在霍尔海姆军营自己即将被处决的一刻,是齐楚雄挺身而出劝说施特莱纳放过了自己,虽然之后他曾经给过自己一耳光,但是在被送到陆军医院之后,他不但主动承担起照顾自己的责任,而且在自己接连对他发起攻击的情况下,他居然一点也不生气,这种事情实在出人意料

“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布尔琴科在心里暗道:“难道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打动我,然后再让我投向德国人,沦为和他一样的走狗吗?不,我绝不会玷污神圣祖国的声誉,等着瞧,我一定会让这条癞皮狗吃尽苦头”

拿定主意之后,布尔琴科便斜着眼对齐楚雄道:“我听说你以前曾经是个抵抗组织成员,而且还和德国人展开过英勇的斗争,这些事情是真的吗?”

“是的,”齐楚雄说,“我在荷兰的时候曾经参加过抵抗组织,当时我的主要工作是为抵抗组织提供药品,协助转移伤员和保护受迫害的犹太人,我在那里干得很不错,他们都亲切的称呼我为可爱的中国人”

“你还有脸说这些话”布尔琴科心里骂了一句,嘴上却道:“哦,看来您的过去倒是挺值得尊敬的,不过我倒是想知道您是如何看待自己现在的身份?”

齐楚雄听出了布尔琴科话语中的讽刺味道,但是他对此并不感到生气,而是用和蔼的语气说:“不管我是一名抵抗组织成员也罢,或是党卫军少校也好,我的职业始终是一名医生,这就注定我要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尽自己的全力去帮助那些生活在不幸中的人”

“我过去只听说您的医术很高明,但是没想到您的口才也是一流,”布尔琴科顿了顿,道:“说,您把我带到这间病房里究竟打算做什么?”

齐楚雄没有直接回答布尔琴科的问题,他端起手中的汤碗细细的吹了几口,感觉温度已经很合适入口了,这才把汤碗递到布尔琴科面前,“这汤的温度现在正好,您赶快喝了,这对您的伤势恢复将很有帮助”

布尔琴科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盯着他问道:“您还没有我的问题呢”

“布尔琴科上尉,在您的伤势没有彻底好转之前,我不想和您谈论任何与您病情无关的问题,来,赶快吃两口”齐楚雄把手中的汤碗又向前凑了一下

“您不害怕我会再次把碗打翻吗?”布尔琴科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他

“如果您真的这样做了,那么我还会再为您端来一碗……”

“咣当”齐楚雄的话还没有说完,布尔琴科就伸手打翻了他手中的汤碗

“你这个没有教养的混蛋”路德维希被彻底激怒了,他顺手抡起放在病房墙角的一根扫帚,朝布尔琴科的脑袋砸去,齐楚雄见状顾不上擦去身上的污垢,急忙上前一把抓住路德维希的手,“弗兰茨,你冷静点”

第二百四十九章 守护(上)

“你给我让开!我要让这个该死的俄国佬知道什么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齐楚雄的火气嗖的一下上来了,他一把夺下路德维希手中的扫帚,大声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你忘了我今天对你说过的话吗?”

路德维希正在气头上,根本不顾自己的说话方式,“就算你对我说过一千遍,我还是那句话,像他这样的病人根本就不值得可怜”

“那你就给我滚出去”齐楚雄把扫帚狠狠摔在路德维希脚下『泡书小说齐全(WWW.paoShu8.Com)快』

“你叫我滚出去?”路德维希难以置信的看着齐楚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没错”齐楚雄怒不可遏的用手指向病房门口,“如果你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那就永远不要走进这间病房”

“走就走不过你也别指望我会回来”路德维希转身拂袖而去

听着走廊外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齐楚雄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也知道路德维希其实是为他好,但是为了让多的人获得自由,他也只好做出这种无奈的举动

躺在床上的布尔琴科见状突然冷笑了一声,“哼好像他也不怎么喜欢你”

“对不起,让您见怪了”齐楚雄急忙转过身,“他其实也是个好人,只不过有些年轻气盛……”

“得了,我懒得听你的辩护,”布尔琴科不耐烦的说,“如果您想感化我的目的是为了让我和你走到一起,那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我是绝不可能和你这样的人同流合污的”

齐楚雄叹了口气,弯下腰拾起扫帚把地面打扫干净,接着再次走出病房为布尔琴科端来一碗罗宋汤,他向前两次一样细细的把汤吹到合适的温度,然后带着歉意说:“对不起上尉,现在实在是太晚了,厨房里的人都去休息了,这碗汤还是我为您热的,如果您要是再把它打翻的话,那我只有等到明天早上才能为您端来一份的食物”

布尔琴科楞楞的看了齐楚雄一会,突然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汤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这下可把齐楚雄高兴坏了,他顾不上去处理自己被烫伤的手,忙不迭坐在布尔琴科身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生怕他被食物噎住

尽管布尔琴科对齐楚雄还怀有很深的成见,但是他自从被俘以来一直过着非人的生活,别说是喝上一碗罗宋汤,就连吃顿饱饭都成了奢望,而眼下总算是吃上了家乡的美食,当这碗汤被他一扫而尽之时,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惬意的说:“五年了,总算是又尝到了一点家乡的味道”

“如果您喜欢的话,我就让人天天为您做俄国菜,管您吃个饱”齐楚雄在一旁高兴地说、

“哼”布尔琴科瞪了一眼齐楚雄,“我可没允许你坐在我身边,滚到一边去”

齐楚雄嘴边的笑容僵硬了,但是他还是顺从的站起身,向后退了几步,“上尉,您的伤势目前还不容乐观,所以我希望您配合治疗,早日把自己的伤养好……”

“我是个军人,这点伤对我算不了什么”布尔琴科说罢便想挪动自己的身体,可是腿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让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别乱动”齐楚雄着急的扑过来,“您刚做过手术没多久,还是躺下来好好休养”

“用不着你管”布尔琴科一把推开齐楚雄,顺势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齐楚雄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自己一时半会还无法与布尔琴科进行有效的沟通,在这种情况下,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耐心的等待……

一个月之后的一个早上

与一个月前相比,齐楚雄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睛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一道道皱纹也悄然爬上了他的额头,尽管他看上去有些憔悴,但是嘴边依旧挂着一丝真诚的微笑

自从布尔琴科在心里拿定主意要对他刁难一番之后,他的日子就变得很不好过,布尔琴科每隔半个钟头就会喊口渴,可是等他把水端来之后,布尔琴科不是嫌烫就是嫌凉,他也只好按着布尔琴科的要求在病房里不停的跑来跑去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布尔琴科推说自己受了伤行动不便,吃饭要让他一口口喂,就连大小便也要他伺候,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布尔琴科每隔一会儿就扯着嗓子叫他起来为自己检查伤势

如此一来,齐楚雄每天休息的时间就少得可怜,最近几天他甚至站着站着就睡着了,医院里的一些德国医生们在背后嘲讽他是个傻瓜,就连一向和他站在一起的路德维希也在两次争吵之后,干脆甩手返回了艾德斯瓦尔宫,失去了朋友的支持,又得不到布尔琴科的理解,齐楚雄的心情可谓是糟到了极点,但是生性倔强的他并没有选择放弃,因为他知道成功的背后往往堆积着无数的磨难

“布尔琴科上尉,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搞到的牛奶,您赶快趁热喝下去”齐楚雄把一杯牛奶递到布尔琴科嘴边,他的双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化脓——这当然都是布尔琴科的“功劳”

“我现在不想喝,你把它拿走”布尔琴科连正眼都没有瞧他

“请您相信我,凉了就不好喝了”齐楚雄小心翼翼的说

“去去去看见你我就心烦”布尔琴科把脸一沉,“你想用巴结德国人那一套来对付我,门都没有”

齐楚雄淡然一笑,刚想说话,却突然听到从病房外的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的心里猛一咯噔,隐约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弗莱贝格领着一群士兵气势汹汹的闯进了病房,他刚一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布尔琴科,就立刻怒吼道:“你这头丧心病狂的俄国猪竟敢行刺我们的统帅,我今天就要给你一个教训”说罢他就一挥手,士兵们一拥而上,像一群杀红了眼的豺狼般扑向布尔琴科

“住手你们要干什么”齐楚雄见势不妙,急忙上前拦住那群士兵

“这不关你的事”弗莱贝格喊道:“不想死的的话就躲到一边去!”

“弗莱贝格将军,请您不要胡来”齐楚雄在士兵们身前动也不动,“布尔琴科上尉是我的病人,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少废话”弗莱贝格吼道:“把他给我赶到一边去”

士兵们得到命令后便一拥而上,试图把齐楚雄推到一边去,齐楚雄情急之下,突然大吼一声:“混蛋谁允许你们对长官动手,难道你们想上军事法庭吗”

他这么一喊倒是提醒了那群士兵们,他们犹豫的盯着齐楚雄身上那件党卫军少校军装,谁也不敢再动一下

“您要不说我倒是忘了您也是一名军人,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倒好办了”弗莱贝格见状脸色一沉,厉声命令道:“齐楚雄少校,现在我命令你立刻让开,否则军法从事”

“对不起,我绝不会执行这样的命令”齐楚雄伸开双臂,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城墙般耸立在弗莱贝格面前

“你敢违抗我的命令”弗莱贝格额头上青筋暴涨,一双铁拳不由自主的举到胸前

“将军,虽然布尔琴科上尉的确做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但是这件事情的主要责任不应该由他来承担,如果不是您违反《日内瓦公约》的规定,擅自使用战俘来进行武器试验,那么也绝对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你少给我讲这些没用的废话”弗莱贝格叫道:“就算我违反公约,这个卑贱的俄国佬也没有权利行刺统帅阁下”

“不,将军您错了,因为每个人生下来都是平等的”齐楚雄的脸因为激动涨得通红,“凭什么您可以在武器实验场上肆意残杀战俘,而战俘们却不能为此作出反击明明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却要遭遇不同的待遇,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国家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吗?”

弗莱贝格被齐楚雄呛得哑口无言,他憋了半天才恼怒的吼道:“我不跟你啰嗦,赶快给我让开”

“我也不想和您废话”齐楚雄毫不示弱道:“统帅阁下早就意识到帝国种族政策存在着严重的问题,依靠残忍的虐杀只能造成永无止境的反抗,他已经决心下大力气改变这一不利的局面,所以才会让布尔琴科上尉活下来,您作为一名发誓效忠于他的军人,应该时刻与他保持一致,而不是胡作非为,肆意摧毁他的苦心……”

“够了”弗莱贝格气急败坏的打断道:“我来这里不是和你搞辩论的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让不让开?”

“除非我死否则您休想伤害布尔琴科上尉”齐楚雄给出了斩钉截铁的回答

弗莱贝格被彻底激怒了,他像是一头失去控制的野兽般狂吼道:“给我上把这个狗娘养的中国佬给我撕成碎片”

第二百五十章 守护(中)

围在齐楚雄身边的士兵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如今听到弗莱贝格一声令下,他们就像是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野狼般向布尔琴科扑去

“都给我滚出去”齐楚雄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把几个已经扑到布尔琴科身边的士兵推离他身边,“谁敢动他一下,别怪我不客气”

“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没拿出来”弗莱贝格把手一挥,“给我打”

弗莱贝格话音刚落,一个士兵就一拳砸在齐楚雄脸上,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其他的士兵们就一拥而上对他大打出手,在一通疯狂的发泄之后,士兵们狞笑着走到一旁,只剩下他一个人倒在地板上,他的头发被抓乱了,军装上的纽扣也不翼而飞,殷红的鲜血像是一条愤怒的河流顺着他的脸庞流淌到洁白的地板上,留下了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印记

“哼真是自讨苦吃”弗莱贝格白了齐楚雄一眼,接着就走到布尔琴科的床边,冷笑道:“勇敢的人,现在该轮到我们好好算一笔账了”

布尔琴科刚想开口,却突然看到齐楚雄从地上一跃而起,猛地把弗莱贝格推翻在地,“我说过了不许有人伤害他”

布尔琴科吃惊的看着齐楚雄,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这位中国医生,难道说在那件黑色军装的后面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弗莱贝格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手里此时多了一把手枪,这个不祥的举动立刻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他突然用手枪对准齐楚雄,“去和上帝讲道理”

“呯”枪响了

“他死了吗?”士兵们纷纷把目光投向齐楚雄,令人奇怪的是,齐楚雄居然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根本没有中弹的迹象

“不对枪声是从后面传来的”士兵们急忙扭头向后望去,结果令他们大吃一惊,党卫军中尉路德维希拿着一把手枪正指向弗莱贝格,他的手指紧紧挨着扳机,俨然一副随时都会开火的模样

弗莱贝格也被刚才的枪声吓了一跳,他刚一清醒过来,便失声喊道:“路德维希中尉你想干什么?”

“带上您的人离开这里”路德维希咬着牙说:“否则我就开枪打死您”

“你疯了吗”弗莱贝格难以置信的喊道:“要是你敢对我开枪,一定会被军事法庭判处死刑的”

“这些我都知道”路德维希喊道:“但是我绝不允许有人伤害我的朋友,哪怕他是一位战功显赫的将军”

弗莱贝格没料到路德维希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这下可把他气得够呛,他马上调转枪口对准路德维希,嘴中厉声喝道:“中尉,如果你现在不放下枪,那就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在弗莱贝格的威胁面前,路德维希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对不起将军,我也说得很清楚,如果您不立刻带着自己的人离开,那我只能选择与您同归于尽”

弗莱贝格的眼睛里渐渐充满了血腥的红色,浑身上下散布着一种令人恐惧的杀气,他无法想象自己这辈子居然会和一个德国军官拔枪相向,愤怒战胜了理智,他咬着牙用力准备扣动扳机……

“住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卢泽气喘吁吁的跑进了病房,他先是把路德维希推到一边,然后冲到弗莱贝格面前怒吼道:“将军,您想干什么难道要杀死自己的同胞吗”

“他和那个该死的中国人是一伙的”弗莱贝格叫道:“我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该怎么尊敬自己的长官”

“您以后有的是时间教导路德维希中尉,但是现在我不允许你们在我的医院里胡作非为”卢泽说罢伸手指向病房门口,“带上您的人马上给我走,不然我就让宪兵把你们统统赶出去”

“你”弗莱贝格楞楞的看着卢泽,好半天之后,他才极不情愿的把手枪收进枪套,领着士兵们气呼呼离开了病房

看到弗莱贝格离去,卢泽松了一口气,他转过身用严厉的目光盯着路德维希,“中尉,刚才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路德维希收起手枪,略显歉意道:“上校,我今天是奉统帅阁下的命令前来探望齐楚雄,可是没想到我刚一进门就看到一群士兵对他拳打脚踢,弗莱贝格将军甚至还准备对他开枪,我一时情急就开了一枪,我也知道这么做有些不妥,如果您要责怪的话,我愿意负全部责任”

“没出人命就好,以后你要记住凡事要冷静,千万别乱来”卢泽叮嘱了路德维希几句,就来到齐楚雄身边,用带着歉意的口吻说:“对不起齐医生,我没有能够事先提防此事,让您受委屈了”

齐楚雄伸手掸了一下军装上的灰尘,淡然道:“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

卢泽尴尬的笑了笑,“您有所不知,弗莱贝格将军一直有心在统帅阁下面前展示自己部队的实力,但是没想到却被布尔琴科上尉搅了局,最近一段时间他成了雅利安城内的笑柄,作为一名战功显著的将军,他自然不会忍受这种羞辱,所以才会做出今天的事情”

“我要是他的话就会把目光放远一点,光靠野蛮的屠杀永远无法使帝国复活”齐楚雄接着话锋一转,“上校,如果您没有其他的事情,就先去忙,我有话要和路德维希中尉讲”

“好,请您随意……”卢泽吱唔了一句,就离开了病房

“弗兰茨,谢谢你救了我”齐楚雄把手伸到路德维希面前,脸上还带着真诚的微笑

“哼”路德维希没好气的把头扭向一侧

“你还在生我的气呀,”齐楚雄笑了笑,“对不起,请原谅我之前对你的不礼貌行为”

“你这也算是道歉?”路德维希忍不住问道

“当然,只要你愿意接受”齐楚雄耸了耸肩

原本路德维希对齐楚雄上次和他发脾气的事情至今还耿耿于怀,他本想甩手一走了之,可是一看到齐楚雄身上那累累的伤痕,他又忍不住说:“走,先去治疗室,让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这么说你原谅我了?”齐楚雄嘿嘿笑道

“你以为我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路德维希冲他胸口来了一拳,这一锤可不当紧,齐楚雄顿时疼得呲牙咧嘴,连眼泪都流了下来

“我的天你的伤不要紧?”路德维希急忙扶住他问道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会好的”齐楚雄刚缓了一口气,就急忙走到布尔琴科身边:“上尉,刚才的事情让您受惊了,不过请您放心,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别想伤害您”

布尔琴科凝视着齐楚雄充满真诚的眼神,心里泛起一股不同寻常的思绪,通过刚才发生的事情,再联想到这一个月来齐楚雄对自己的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难道说齐楚雄并不是一个出卖灵魂的人吗?

“上尉,您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感到恐惧啊?”齐楚雄担忧的看着布尔琴科

“你放心,我没事”布尔琴科急忙按下心头的烦恼,平静的说:“我是个军人,连死都不怕,当然不会被这种小事吓倒”

“那样就好”齐楚雄松了一口气,高兴地说:“我去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一会就回来陪您”

“你去”布尔琴科点了点头,随即就陷入到深深的思索中……

“刚才的事情倒是挺热闹的,只可惜我们不能在现场观看,不然我倒想真想看看他那副狼狈的模样”莱曼呆在一辆停在距离陆军医院不远处的无线电监测车里,若有所思的望着布尔琴科的病房窗户

“是挺热闹的,可是对我们却没有多少用处,我们已经监听了整整一个月,可是连一句有价值的话都没有听到,要是事情照这样发展下去的话,我们到时候拿什么向罗蒙旅队长交待呢?”一个盖世太保皱着眉头摘下耳机,车内的温度虽然很低,但是他的脑门上却挂着一层厚厚的汗珠

“别着急,再狡猾的狐狸也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耐心等待”莱曼虽然心里也有些急躁,但是为了稳定部下的情绪,他也只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上尉,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盖世太保担忧的看着他:“无线窃听器的电池只能够维持一个月左右,说不定到明天我们就将无法接收到信号……”

“这个问题由我来解决,”莱曼盯着病房的窗户,眼中露出一抹狰狞,“我就不相信我抓不住他的尾巴”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守护(下)

一队德国士兵手里拿着电筒,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翁特林根集中营,沿着豪勒河开始例行巡逻他们今天巡逻的路线是一条平时很少有人去的小路,沿路没有任何照明设备,只能依靠电筒发出的微弱光芒来探路,由于平时人迹罕至,所以这条小路没有得到修缮,一路上坑坑洼洼非常难走,不到半个小时,巡逻小分队里的每一个人就都累得气喘吁吁

一队人就这样好不容易走到第一块巡逻标志桩前,领队的德军少尉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后,摆手示意巡逻队停止前进,“大家注意,现在原地休息五分钟,然后再向下一个目的地前进”

得到命令的士兵们立刻各自散开,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下,有人还掏出了香烟,享受起这短暂的舒适时光,但是没过多久,有人就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喂,你们闻见了吗?这里好像有一股很怪的味道”

“是啊,我也闻到了,好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领头的少尉也闻到了这股味道,他立刻警觉起来,“全体注意,马上对附近区域展开搜索”

德国士兵们迅扔下手中的烟头,开始以巡逻桩为中心对四周进行搜索,没过多久,他们就在一处河岸旁找到了臭味的来源

“少尉您快过来看看,这里有一具尸体”一个德国士兵扯着嗓子发出了带着惊恐的喊声

“什么”德军少尉急忙跑到河岸边,看到士兵们正围在一具被水泡的发白的尸体跟前,他大吃一惊,迅弯下腰忍住刺鼻的恶臭开始检查尸体

少尉脚下的尸体身上裹着一件集中营囚犯们常穿的蓝白条纹囚服,由于尸体已经高度腐烂,所以根本无法辨别出面容,不过少尉还是耐心的观察着尸体的每一个部位,生怕自己漏过任何蛛丝马迹

囚服胸前的一块身份铭牌吸引了少尉的注意,他招呼部下用电筒照在铭牌上,经过仔细辨认,他惊讶的发现这个死人的名字竟然叫做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阿金霍夫

“快去向迪克特上校报告”少尉霍地一下跳了起来,“就说我们发现了刺杀布劳恩上尉的凶手”……

“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一直要对那个俄国人采取忍气吞声的态度,”陆军医院的治疗室里,路德维希一边为躺在病床上的齐楚雄处理伤口,一边还不停的埋怨道:“现在好了,受伤的是你自己,真是自作自受”

“看来还是你最关心我,”齐楚雄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从此一去不回了,看来是我多虑了”

“你少在那里自作多情”路德维希把眼一瞪,用镊子夹起一个酒精棉球使劲按在齐楚雄脸部的一块伤口上,这下可把齐楚雄疼得不轻,“喂你算哪门子的医生有你这么处理伤口的吗?”

“哼这是给你一个警告,你要是下次再敢对我乱发脾气,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路德维希嘴上虽然刻薄,但是手上却轻了许多,不一会的功夫,他就为齐楚雄处理完所有伤口,“好了,你可以起来了,不过这几天你不要乱动,还要记得经常换药,避免伤口化脓”

齐楚雄从病床上爬了起来,他穿好军装,随口问道:“弗兰茨,这两天将军阁下还好吗?”

“当然好,”路德维希答道:“你最近不在他身边,所以他的日子过得非常逍遥,每天晚上都要拉上一群军官们聊天到很晚,而且还经常喝得醉醺醺的……”

“这可不行”齐楚雄不由皱紧眉头,“你应该劝说他过一种正常的生活方式,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他的老毛病一定会复发的”

“这种事情还是你自己跟他说去,我可没你那种胆量,要是把统帅阁下惹火了,肯定没我的好日子过”

“算了,等到这里的事情完结之后,我一定要好好和他谈一谈”齐楚雄拍着路德维希的肩头,“对了,我刚才在病房里听你说将军阁下让你来探望我,这是怎么回事?”

“说是让来探望你,其实……”路德维希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他是让我来看看你最近有没有搞什么小动作”

路德维希本以为齐楚雄听说这件事后会很生气,可谁知道齐楚雄不但没有变脸,反而还笑着说:“弗兰茨,你可是把将军阁下给出卖了,这要是让他知道了,那还不把鼻子给气歪了”

“我实在是不愿意干这种差事,这太别扭了,让我监视自己的朋友,那感觉简直就像是做贼一样”路德维希终于把压在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

齐楚雄听后心头一暖,他握住路德维希的手笑着说:“弗兰茨,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请你回去转告将军阁下,我一定会让布尔琴科上尉成为我们的人,否则我绝不回到艾德斯瓦尔宫”

路德维希点了点头,“我会的,不过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如果布尔琴科实在不愿意投靠我们,你也不要勉强自己,还是随他去”

“我知道了”齐楚雄把路德维希送到陆军医院门口,但是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急忙又问道:“对了,施蒂尔为什么没和你一起来,他和契尔斯卡娅和好了吗?”

“别提了,”路德维希叹气道:“莱奥妮天天缠着他不放,他好不容易有机会溜出来去看契尔斯卡娅,可是她却根本不理他,真不知道他们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但愿不要发生一场悲剧”

送走了路德维希,齐楚雄的心情变得沉甸甸的,如果有可能,他并不愿意欺骗任何人,但是在这个黑暗的地下世界里,这却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拖着疲惫的身躯,他回到了四楼的病房内,一进门他看到布尔琴科靠在床头,正用一种困惑的眼神望着窗外

“上尉,您在想什么呢?”他凑过去好奇的问道

“哦没什么”布尔琴科慌忙扭过头,“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刚刚进门”齐楚雄答道

“可是为什么我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也许是您太专注的缘故”齐楚雄笑眯眯的说

“是嘛,”布尔琴科望着他脸上和手上被纱布包裹的伤口,迟疑片刻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的伤要紧吗……”

“只是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齐楚雄乐呵呵的说

“那就好,”布尔琴科接着又说:“齐医生,我的伤势已经好多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你还是赶紧好好休息一下,别把自己累垮了”

听到布尔琴科对自己说话的语气有了明显的改善,齐楚雄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他激动的说:“谢谢,只要您能够平安无事,我就是再苦再累也值得”

布尔琴科微微一笑,“要是真把你累倒了,那我岂不是成了一个冷血动物吗?别再硬撑了,赶快休息,等你睡醒之后,我们再好好聊聊”

“好”齐楚雄一直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立刻顺从的脱下军装,躺倒另一张病床上,不一会的功夫他就进入了梦乡,还发出了香甜的鼾声

等到齐楚雄一觉醒来,已是晚上十点钟,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急忙穿好军装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顿时感到精神好了许多

“你醒了”布尔琴科坐在病床上看着他,嘴边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齐楚雄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不起,我没想到自己竟然从上午睡到了晚上,对了,您吃饭了吗?”

“我吃过了,当然这也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下令让卫兵每天定时送饭,说不定我早就饿死了”

“您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齐楚雄急忙道

布尔琴科凝视着他的脸庞,良久之后,道:“齐医生,和我讲讲你的经历”

“好的”齐楚雄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布尔琴科身边,将自己的不幸遭遇娓娓道来,说到动情处,他还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齐楚雄为了掩护战友导致家破人亡的惨剧深深打动了布尔琴科,他的心里有了一股很强烈的冲动,想要去真正了解这位中国医生的内心世界……

距离陆军医院不远处的一辆无线电监测车里此刻却呈现出一派紧张的气氛,莱曼有些气急败坏的冲负责监听的盖世太保吼道:“喂你这头蠢猪,赶紧想想办法,我必须知道他们正在说些什么”

盖世太保缩着脖子拼命调试着监测车内的各种按钮,可是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他只好苦着脸告诉莱曼,“对不起上尉,看来窃听器的电池已经耗尽了,我们现在根本接收不到任何信号……”

“我没工夫听你说这些废话我现在就要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莱曼现在看起来活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他在陆军医院外面呆了整整一个月,好不容易才监听到齐楚雄和布尔琴科开始真正有意义的对话,可是他才听了没几句,窃听器突然没了信号,这下可把他给气得够呛

盖世太保犹豫了好一会,最终不甘心的回答道:“我早就提醒过您,窃听器的电池只能维持一个月左右,可是您当时却说这不是该由我操心的问题”

莱曼顿时语塞,他当时的确没有在意窃听器电池的问题,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要是不赶紧采取对策的话,那么他这一个月的努力就算白费了

“给我等着”他手忙脚乱的从车里又翻出一个微型窃听器,“我就不相信好运始终不会站在我这一边”

第二百五十二章 携手(上)

布尔琴科静静聆听着齐楚雄的讲述,他虽然一直没有插话,但是眼眶里却闪烁着晶莹的泪光,青年丧妻已是人生的不幸,别提还有一个年幼的女儿至今生死不明,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这都是一种无法忍受的痛苦

“……后来,我治好了施特莱纳的病,他对我很赏识,不顾众人的反对,下令让我担任他的保健医生,一来是为了照顾他的身体,二来他是希望就此体现他为人宽厚的一面,以此来吸引多的囚犯加入到他们的阵营……”

“他们的阵营?”布尔琴科听到这里突然插了一句:“难道你现在不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吗?”

齐楚雄凝视着布尔琴科,在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后,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冒一次险,“是啊,像我这样的抵抗组织成员如今却成为了党卫军少校,这肯定会让很多人对我产生不满,甚至是仇视我,但是我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因为这是为了能够让多的人获得自由,永远不要再生活在黑暗中”

布尔琴科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的,“这么说你是为了推翻德国人的统治,所以才故意加入党卫军的对吗?”

齐楚雄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等待着布尔琴科的回应

布尔琴科低着头想了一会,道:“齐医生,你告诉我这些事情,难道不害怕我去向德国人告密吗?”

齐楚雄淡然一笑,反问道:“上尉,你敢冒着被枪毙的风险去行刺施特莱纳,那我为什么就不能舍弃生命来推翻一个邪恶帝国呢?”

布尔琴科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信任齐楚雄,多少年集中营的艰苦生活让他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了警觉,不要提一个对他来说还显得有些陌生的中国医生,但是平心而论,通过这些天来他对齐楚雄近距离的观察,他感到这位中国医生是一个正直善良之人,绝非那种为了活命而去出卖灵魂的人

齐楚雄见布尔琴科陷入到沉思中,便继续说:“上尉,虽然我有信心推翻德国人的统治,但是我一个人是办不成这件事情的,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道携手,共同为争取自由而战斗”

布尔琴科沉默不语,脑海中展开了剧烈的挣扎

“看来您还是不太信任我,”齐楚雄觉得自己有必要拿出点实际证据来,“您认识一个名叫契尔斯卡娅的红军战士吗?”

“契尔斯卡娅”布尔琴科猛地抬起头,“我当然认识她,我们都被关在布吕克瑙集中营里,她是个勇敢的姑娘,一直坚持与德国人展开斗争,只可惜不久前被叛徒出卖,惨遭杀害……”

“不,您错了,”齐楚雄微笑道:“契尔斯卡娅并没有死,她现在就呆在离此不远的一处官邸里,只可惜她现在还不能随便出来,不然我一定让她来和您见上一面”

“你说她还活着”布尔琴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把抓住齐楚雄的肩头,连声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我”

“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我会慢慢告诉您的,”齐楚雄接着话锋一转,“有一位美国农业学家克鲁斯博士在临终前告诉我集中营里有一个名叫光明天使的抵抗组织,他希望我可以找到这个组织,不知道您是否了解此事?”

“光明天使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组织”布尔琴科刚刚还露出激动神情的脸上突然充满了警惕

“您别紧张,我绝不会强迫您讲述自己不想说的事情,”齐楚雄敏锐的察觉到布尔琴科情绪的变化,“我只是希望可以找到这个组织,并且得到它的帮助,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这也许是唯一可以帮助我们战胜德国人的途径,想想看,如果我可以得到集中营抵抗组织的支持,那将是一股多么强大的力量啊,也许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重获得自由,回到亲人的身边,当然,那些吃人的野兽们也会因此受到应有的惩罚”

布尔琴科一动不动的凝视着齐楚雄,好半天之后,他慢腾腾的重躺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无精打采的说:“齐医生,你的遭遇的确令人同情,但是我今天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

布尔琴科的回答令齐楚雄感到非常失望,但是他也知道此事不宜操之过急,于是他只好露出了宽厚的笑容,“那好,您早点休息,这些事情等您考虑好了之后我们再谈”

布尔琴科点了点头,便抓起被子蒙住头准备睡觉齐楚雄感到心里有些郁闷,便想去病房外的走廊里散散步,可是还没等他走出病房,莱曼却突然闯了进来

“莱曼上尉”齐楚雄被他的到来吓了一跳,“这么晚了,您到这里来干什么?”

莱曼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对不起,齐医生,很抱歉这么晚了还要来打扰您,我只是不放心您的身体是否吃得消,所以前来探望您一下”

“谢谢您的关心,我现在一切都好,目前布尔琴科上尉的伤势正在进一步好转,我有信心让他为统帅阁下效劳,所以您就耐心等待我的好消息”

“看来您倒是挺自信的,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只要能让多的囚犯投入到我们的阵营,帝国的实力必将得到快增强,说不定过不了几年,我们就能重温往日的美好时光”莱曼嘴边挂着一丝极不自然的笑容,背着手溜到病房的窗户旁,一边偷偷把原先的窃听器从墙壁与窗台间的缝隙里抠出来,一边又迅把一枚的窃听器塞了进去

齐楚雄并没有察觉到莱曼的小动作,他一心只想着赶快把这个令人生厌的家伙赶走

“上尉,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如果您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也打算休息了”齐楚雄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脸上写满掩饰不住的疲倦

“很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您,我现在就走,祝您有个好梦”莱曼冲齐楚雄笑了笑,便径直扬长而去

齐楚雄微微一愣,隐约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莱曼深夜到访的目的

莱曼走出病房,来到陆军医院门前掏出一支香烟点燃,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全面监视齐楚雄的一举一动但是烟刚抽了半支,他却突然看到罗蒙的专车从远处驶来,转眼之间就停在他面前

莱曼见状慌忙踩灭香烟,迎到车前为罗蒙打开车门,“旅队长阁下,这么晚了您到陆军医院来做什么?”

“我刚刚接到报告,行刺布劳恩上尉的苏军少尉阿金霍夫的尸体被找到了,一会就会送到这里进行验尸”罗蒙说话时的表情很凝重,让人有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

“什么这个人死了”莱曼顿时大吃一惊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一个人呆在集中营外面,整日里要躲避我们的搜索不说,再加上又没有足够的食物,所以等待他的结局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饿死”

“您说的极是”莱曼急忙恭维道:“这样一来,您就可以昂首挺胸去向统帅阁下报喜了”

“慌什么”罗蒙皱着眉头说:“等验完了尸体再去汇报也不迟”

“是……是……”莱曼小心的回应着

“齐楚雄在楼上吗?”罗蒙问道

“在,我刚刚才从病房里出来”

“很好,”罗蒙居然奇怪的笑了笑,“给我带路,我要去和他见上一面”

莱曼不敢怠慢,急忙领着罗蒙快步上楼来到布尔琴科的病房里,齐楚雄看到莱曼又转了回来,眉头一皱,刚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却突然发现罗蒙也在场,他心中不由暗自一惊,急忙摆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尊敬的旅队长阁下,您怎么也来了?”

罗蒙先是瞅了一眼布尔琴科,看到他正用被子蒙住头,这才对齐楚雄说:“齐医生,我是来给您报喜的,巡逻队今天在翁特林根集中营附近的一处河滩上发现了一具尸体,我们初步认定此人正是刺杀布劳恩上尉的凶手阿金霍夫,这下您可以安心的睡个好觉了”

“您说什么他死了”齐楚雄闻言脸色一变,心里突然像是被人捅了一刀那样痛苦

“怎么,您对他的死感到很难过吗?”罗蒙盯着齐楚雄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点他想要的东西

“哦,不,您误会了,”齐楚雄忍住心中的痛楚,迅摆出一副兴奋的表情,“这个好消息来的太突然了,简直让人难以想象哦,对了,他是被我们的人打死的吗?”

“目前还不清楚他的死因,不过一会尸体就会运到,如果您不介意,我们可以一道去看看”

“哦,那好,我也想看看这个试图干掉我的人究竟是一副什么模样”齐楚雄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却默默祈祷德国人最好是搞错了

一名军官此时急匆匆的跑进病房,“旅队长阁下,翁特林根集中营的运尸车到了,请问是否立即验尸”

“马上进行”罗蒙下完命令,转而对齐楚雄笑着说:“齐医生,我们走”

“好,请您带路”齐楚雄伸手示意让罗蒙走在自己前面,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病房,消失在幽暗的走廊里

但是他们刚一离开,布尔琴科就突然掀开了被子,他机警的扫视四周,见病房门已关好,便迅来到窗户旁,伸手在窗户下面的墙缝里摸索一番之后,抠出了一个纽扣大小的黑色物体

“抵抗组织成员……党卫军少校……为什么上帝要赋予他两张不同的面孔……”布尔琴科盯着手中的黑色物体,心中喃喃自语……

第二百五十三章 携手(中)

齐楚雄和罗蒙一道离开病房后,马不停蹄的来到位于医院地下室内的验尸房里,刚一进门,一股恶臭便扑鼻而来,直叫人有呕吐的念头,守在那里的几名医生急忙为他们拿来口罩,催促他们赶快戴上

罗蒙和莱曼忙不迭的接过口罩戴上,连着喘了好几口气,而齐楚雄却像是没有闻到那股难闻的臭味似的,只顾着盯着一具停在验尸台上的尸体,却忘记了把口罩戴上

“齐医生,赶快戴上口罩,难道您能忍受着该死的味道吗?”从莱曼的表情看,眼前的事情让他感到非常痛苦

“哦,好的”齐楚雄心不在焉的戴上口罩后,急忙来到验尸台前,眼前这具尸体已经高度腐烂,根本无法辨别清楚面容,这倒让他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但愿这不是阿金霍夫”

“赶快开始”罗蒙捂着鼻子催促医生们开始工作

医生们拿着医疗器械围在尸体周围,小心翼翼的对尸体的每一个部位进行查看,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得出了结论

“报告旅队长阁下,这个人是被人从背后用锋利的匕首割断喉咙而死,但是我们认为这应该不是阿金霍夫的尸体,而是另有其人”

“”罗蒙眉头一皱,“说说看”

医生拿起手术刀指向尸体的臀部,“按照集中营的惯例,为了便于区分和识别俄国战俘,我们的人会用手术刀在他们的臀部划上一个V字型的标志,可是眼前这具尸体的臀部却根本没有这个印记”

“”莱曼急忙凑上去一看,发现那具尸体的臀部果然没有V字型的伤口,他登时心头一紧,“那您的意思是说,阿金霍夫其实还活着?”

“我认为有这种可能,这具尸体也许是他的一个诡计,好让我们误以为他已经死了,从而放松对他的警惕”罗蒙低着头围着尸体走了几圈后,对莱曼命令道:“你马上去给驻扎在雅利安城外围的各个集中营和驻军部队打电话,让他们核实一下最近有无人员失踪”

“是”莱曼扭头跑出了验尸房,十几分钟之后,他气喘吁吁的回来报告说:“旅队长阁下,据翁特林根集中营报告说,他们那里有一个名叫古斯塔夫的下士一个多星期前单独运送给养去霍尔海姆军营,但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你和霍尔海姆军营联系过吗?”罗蒙急忙打断道

“联系过了,”莱曼回答说:“根据我提供给他们的信息,他们查阅了给养运送记录,发现一个多星期前,古斯塔夫驾驶的车辆的确到过他们那里,但是据接受给养的士兵回忆,当时驾驶那辆汽车的人并不是古斯塔夫,而是一个陌生人……”

“这群白痴难道他们不知道检查通行证吗?”罗蒙不待莱曼汇报完就大发雷霆

“据我向他们了解得知,陌生人出现那天正好是布尔琴科行刺统帅阁下的日子,整个第六装甲师上下乱作一团,根本无心检查……”

“这不能成为推卸责任的理由,一定要严惩失职的军官你还有没有了解到其他方面的情况?”

“有”莱曼回答说:“据他们反映,那个陌生人后来还去了关押集中营专家的研究中心,当时卫兵收了他送的几盒肉罐头之后,就让他进去了,他在里面呆了有二十分钟后才离去……”

“我现在可以肯定的说,那个陌生人就是阿金霍夫”罗蒙立刻下令道:“你马上去找几个认识古斯塔夫的人过来辨认一下,让他们看看这具尸体到底是不是古斯塔夫”

莱曼接到命令后又一次跑出了验尸房,这次他足足在外面呆了一个小时才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神色紧张的陆军少尉

“旅队长阁下,”莱曼指着少尉为罗蒙介绍道:“这是古斯塔夫下士的哥哥约翰尼斯·古斯塔夫少尉,他目前在陆军总司令部工作”

“你好少尉,”罗蒙伸手握住约翰尼斯的手,“很抱歉这么晚了还要打扰你,请你看一下这具尸体究竟是不是你弟弟?”

约翰尼斯步履蹒跚的走到尸体旁边定睛一看,突然一下子抱住了头,“上帝啊是那个混蛋下的毒手”

“怎么,您确认这是您弟弟吗?”莱曼急忙问道

“是的”约翰尼斯伸手指向尸体的右臂,“我弟弟右手臂上有一处伤疤,那是他小时候不小心被开水烫伤后留下的”

“哦”莱曼急忙伸头望去,看到尸体的右臂虽然已经高度腐烂,但是却仍旧能依稀看到一处烫伤后留下的疤痕

“这真是太不幸了”莱曼喊道:“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抓住凶手为您弟弟报仇”

“不我要亲手割下那个混蛋的脑袋摆在我弟弟的墓前”约翰尼斯双目通红,悲伤的泪水溢出了眼眶

“放心,少尉,我一定会满足你的愿望”罗蒙迅对莱曼命令道:“你马上安排人厚葬古斯塔夫下士,然后派兵沿翁特林根至霍尔海姆之间的道路展开搜索,一定要抓住阿金霍夫,不能让他跑了”

“谢谢您的安排,”约翰尼斯擦了一把眼泪,“但愿我弟弟的灵魂能够在天堂得到永生”

“我们走,这里的气氛实在是太糟糕了”罗蒙微微叹了口气,便率先转身走出了验尸房

齐楚雄跟在罗蒙身后一言不发,心里却暂时放下了一块石头,只要阿金霍夫还没死,那就意味着他还有机会保护这位勇士

一行人离开了地下室,来到陆军医院宽敞的大厅里,他们摘下口罩贪婪的呼吸着鲜的空气,罗蒙借着这个机会来到齐楚雄身边,“很抱歉,看来一时半会我们还无法解除阿金霍夫对您的威胁,我这个保安局长实在是太不称职了,除了说声对不起,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能让自己感到好受一些”

“您别这么说,一个小小的阿金霍夫何足挂齿,虽然他现在还逍遥法外,但是我相信他永远无法逃出您的手心”

“哦,”罗蒙突然一下子来了精神,“您真的这样认为吗?”

“那还用说吗?雅利安城所有通向外界的入口都被我们的人封锁,他就是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到头来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哈哈哈”罗蒙揽住齐楚雄的肩头,在他面前竖起一个手指,“您说的没错,我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试图危害帝国生存的人,不管他藏的有多深,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

面对罗蒙明显带有挑衅意味的话语,齐楚雄嘴边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轻轻按下那根竖在自己面前的手指,:“旅队长阁下,既然您这么有信心,那我就提前预祝您早日成功”说罢,他就迈着稳健的步伐转身离去

罗蒙凝视着齐楚雄远去的背影,嘴边的笑容渐渐变得让人捉摸不透……

齐楚雄怀着愉快的心情回到病房里,一进门他就看到布尔琴科依旧用被子蒙住头,被子里还传来均匀的鼾声,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时间已近凌晨三点,一股倦意随之爬上眼帘,他打了个哈欠,便和衣躺在床上,不一会的功夫就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齐楚雄突然觉得有人在使劲晃着自己,他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看,发现布尔琴科正站在自己面前,他立刻翻身下床问道:“上尉,您这是要……”

但是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布尔琴科就捂住他的嘴,冲他摇了摇头,他虽然不明白布尔琴科这是要干什么,但还是识趣的闭上了嘴

布尔琴科见齐楚雄不再吱声,便放开手对门口使了个眼色,齐楚雄顿时醒悟过来布尔琴科这是要和他出去说话,他定了定神,打开房门朝外面一打量,走廊里此刻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他转身回到布尔琴科身边,扶着他走出了病房

陆军医院不像艾德斯瓦尔那样戒备森严,每天晚上只有两个哨兵守在医院门前,而医院楼顶的天台则根本没有人守护,这对齐楚雄来说倒是一件好事,他小心翼翼的扶着布尔琴科来到天台上,“地心之光”的光芒洒在漆黑的房顶上,在两人脚下投射出一道共同扶持的身影

“上尉,这里没有人,您想说什么就说”刚一走上天台,齐楚雄就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布尔琴科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沿着天台四周仔细检查了一番,当他确信这里很安全的时候,这才对贴着齐楚雄的耳边说:“我们的房间里有窃听器”

第二百五十四章 携手(下)

“”齐楚雄顿时大惊失色,“您是怎么知道的?”

“莱曼来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行迹很可疑,趁着刚才房间里没人,我到窗户边一看,发现在墙缝里塞着一个窃听器{}”布尔琴科说完叹了口气,“齐医生,我真没有想到他们其实对您并不放心,竟然连这种卑鄙的手段都使上了”

“我的天这要是让他们窃听到我们刚才说的话,那我岂不是要前功尽弃吗”齐楚雄脑门上布满豆大的汗珠,他懊恼的搓着手,后悔自己不该如此大意

“别紧张,也许这个窃听器刚安上不久,”布尔琴科说:“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保持镇静,千万不能让德国人发现您的破绽”

布尔琴科的一席话让齐楚雄冷静了下来,他心想:“对呀,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保持冷静,休斯说过,人只要相信自己,就没有干不成的事情,所以我不能先乱了阵脚,一定要搞清楚目前的状况再做决定”

“齐医生,”布尔琴科此刻把手伸到了他面前,“前些日子里我对您有些不太友好,我想请您原谅可以吗?”

“这么说您终于愿意接受我了?”齐楚雄突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您是个好人,这一点我已经看出来了,”布尔琴科说:“虽然之前我还一直在犹豫,但是现在我下定决心要冒一次险,如果您愿意,就让我们一道携手对抗法西斯”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齐楚雄激动的握住布尔琴科的手,“为了能让多的人获得自由,我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不要说是受一点小小的委屈了”

布尔琴科点了点头,接着严肃的说:“齐医生,虽然您的决心很好,但是我认为您在对付德国人方面还欠缺一点经验,您也不想想看,您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告诉我自己的真实想法,万一我要是德国人派来的密探,那您岂不是要功亏一篑吗?”

齐楚雄不免有些瞠目结舌,“我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布尔琴科说,“千万不要小瞧了德国人,尤其是盖世太保,他们的眼神比盘旋在天上的秃鹫还要锐利,他们的嗅觉即使最出色的猎狗都要相形见拙,您只要稍有不慎,他们就能抓住您的破绽,继而将您毁灭,今天的事情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莱曼的不轨行为,那么事情的结局一定会变得很糟糕既然您已经承认自己是故意打入德国人内部,那么我必须提醒您一点,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把保护自己放在第一位,只有保护好自己,我们的事业才有成功的可能”

“谢谢您的提醒,我今后一定注意,决不让德国人发现我的真实意图”齐楚雄心有余悸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接着又急忙问道:“上尉,您现在可以告诉我‘光明天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吗?”

“很遗憾,对于他们我也是知之甚少,我唯一可以告诉您的是,等到合适的机会出现时,‘光明天使’就一定会来到您身边”

“是这样啊”齐楚雄对布尔琴科的回答感到有些失望,可是他转念一想,如果“光明天使”内部没有严格的组织纪律,那么这个组织恐怕早就被德国人摧毁了,于是他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布尔琴科见齐楚雄没有再追问,于是便低声道:“来,我们抓紧时间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来到了11月4日,通过半年多的疗养,布尔琴科的伤势基本趋于好转,已经不需要齐楚雄的搀扶了,这些日子当着德国人的面虽然他很少说话,可是对齐楚雄的态度却好了许多

莱曼平日里只要一有空就会跑到无线电检测车里,看看能不能窃听到一点有价值的情报,可是结果令他很失望,齐楚雄和布尔琴科之间的对话多是一些自身生活经历方面的,对于纳粹帝国的看法却是一字不提

“活见鬼!我真搞不懂这家伙究竟想干什么?”莱曼铁青着脸把军帽狠狠扔在车厢里,负责窃听的盖世太保们看到他那副生气的模样,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妈的我在这该死的车厢里呆了这么长时间,可是却连一点有价值的情报也没有搞到手这要是被罗蒙旅队长知道了那还了得,他一定会把我骂的狗血喷头”莱曼越想越着急,简直恨不得立刻把齐楚雄一撕两半,好看清楚他的肚子里到底藏着什么

“上尉您快来听听,他们今天的谈话好像有些不一样”一个盖世太保突然在车厢里大声叫了起来

“快给我”罗蒙不由分说从部下手中抢过耳机戴在耳朵上,仔细倾听起来,这一听不当紧,他登时楞住了

“齐医生,我很感谢您对我这些天来的照顾,我不能继续对您的好意无动于衷,如果您有什么话要对我说,那就请直言”

“布尔琴科上尉,虽然你们的国家取得了战争的胜利,但这只是暂时的,从长远来看,以雅利安城为基地的第三帝国很有可能在未来重振旗鼓,再度成为世界的主宰,您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我想要您做什么”

“您的意思是说要我投向德国人?”

“为什么不呢?施特莱纳将军是一位伟大的统帅,他高瞻远瞩,待人宽厚,尤其是对我们这些非日耳曼人非常关心,我相信在他的带领下,日耳曼帝国一定可以征服世界,让我们过上一种全的生活,当然,您也一定会喜欢这种生活”

耳机里出现了一阵长时间的沉默,莱曼甚至可以想象到布尔琴科犹豫不决的表情

“齐医生,我很感谢您的好意,但是您也不要忘记我不但是一个红军战士,而且还曾经试图杀死施特莱纳,就算他再怎么宽厚,我想他也不会允许像我这样的人活在世上”

“不,您错了,如果施特莱纳将军想杀了您,那他早就动手了,何必要等到现在呢?就拿我来说,我也曾经是一名抵抗组织成员,还和德国人真刀真枪的干过,可是他不但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还给我了极大的信任,让我出任他的保健医生,想想看,这要是放在以前那可是根本不可想象的事情啊”

“可是如果我投降了,那我的战友们会怎么看我?他们一定会把我看成是一个胆小鬼,一个出卖灵魂的叛徒我不能做这样的人,那将玷污我的名声……”

“名声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想想您在集中营里过的日子,既吃不饱也穿不暖,每天不但要从事繁重的劳役,而且还要随时提防着自己的脑袋会不会突然搬家,虽然这样也许会让您落得一个坚贞不屈的勇士称号,可是您却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这值得吗?人生是短暂而又宝贵的,如果不能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那么我们岂不是在这世上白活了一场吗?”

“不,我不能这么做我是个布尔什维克,我在红旗下面宣过誓,要一辈子忠于自己的信仰和祖国,要我在德国人面前低下头颅,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接受这种羞辱”

“上尉,我劝您最好不要急着下结论,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您愿意向施特莱纳将军表示效忠,那么我相信他不但会赦免您的罪过,而且一定会对您委以重任,好好想想,这么好的条件您到哪里去找,听我一句话,别为了那些毫无意义的宣誓丢了性命,那才是最愚蠢的事情”

布尔琴科的声音又一次从耳机里消失了,好半天之后,莱曼才听到他说:“既然如此,那就让我考虑一下”

“您能这么想我真高兴,您先休息,我去让厨房为您搞点好吃的……”

耳机里的对话终于告一段落,莱曼摘下耳机,脑子里乱糟糟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齐楚雄居然在劝说布尔琴科投诚,这可是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见鬼?难不成他是真的要投向我们了?”莱曼脑子刚冒出这个念头,却又觉得有些荒谬,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让罗蒙亲自听一下这段对话为妙

两个小时之后,这段对话的录音带就被送到了罗蒙的办公室里,罗蒙连着听了三遍,也觉得事情有些古怪,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圈之后,终于想出了一点眉目

“我问你,”罗蒙说,“窃听器的安装位置可靠吗?”

“当然可靠,”莱曼回答说:“那是我亲自安放的,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罗蒙把手一摆,“事情明摆着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齐楚雄真的打算和我们站在一起,这第二吗,也许他们已经发现了窃听器,为了麻痹我们,所以他们才故意讲了这样一段话”

“这……”莱曼一下也没了辙,只好苦着脸问道:“旅队长阁下,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接下来嘛……”罗蒙正要发号施令,一名盖世太保却突然气喘吁吁的闯进了办公室,“旅队长阁下……我们发现了阿金霍夫的踪迹”

第二百五十五章 落网

“你说什么”莱曼登时把齐楚雄的事情抛置脑后,冲动的揪住盖世太保的衣领吼道:“你再说一遍,你们发现了谁的踪迹”

“是阿金霍夫”也许是紧张的缘故,这名盖世太保并未在意莱曼不理智的行动,“我们在距翁特林根集中营不远的一处峡谷里发现了一辆卡车,经过辨认正是古斯塔夫驾驶的那辆……”

盖世太保的话还没有说完,莱曼就喊了起来:“这一定是上帝在帮助我们我现在就带着人过去,一定要把这个狡猾的家伙拿获归案”

“冷静点,维克多”罗蒙倒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他指着盖世太保说:“你先坐下喘口气,然后再详细汇报”

“是”盖世太保轻轻推开莱曼,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歇息片刻后,便娓娓道来:“在接到您关于全力搜捕阿金霍夫的命令之后,我们就对翁特林根附近区域展开了全面搜索,但是由于这片区域面积很大,再加上很多地方还没有进行开发,所以搜寻工作一直停滞不前……”

“捡重要的说”罗蒙打断了他的话

“哦……好的……”盖世太保继续道:“就在我们为一直找不到阿金霍夫的踪迹而苦恼时,事情却突然发生了转机,今天上午,一支巡逻队在一处隐秘的峡谷内偶然发现了那辆失踪的卡车,车厢里还丢着几瓶空罐头,经我们仔细查看发现那些空罐头打开的时间并不长,最多一两天而已,这就说明阿金霍夫应该还在翁特林根附近区域潜伏”

听完盖世太保的汇报,罗蒙沉思片刻,走到挂在墙上的地图边,“你过来给我指一下那辆卡车的具体位置”

盖世太保急忙起身来到罗蒙身边,用手在地图一角比划了一下,“喏,就是这个位置”

“嗯,真是个聪明的家伙”罗蒙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旅队长阁下,”莱曼莫名其妙的看着罗蒙,“这家伙给我们惹了这么多麻烦,您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

“一个小小的刺客根本就不能使我寝食不安”罗蒙接着伸手指向地图,“你们看,这个阿金霍夫不愧是侦察兵出身,他很懂得隐蔽自己的重要性,从卡车被找到的地点来看,这片区域不但很少有人出没,而且到处都是可供藏身的山洞,只要稍加注意,一般人是很难发现他的”

“他就是钻进地下,我也要把他给揪出来”莱曼迫不及待的请示道:“旅队长阁下,我想亲自带领部队抓捕阿金霍夫,请您批准”

“嗯,这样也好,”罗蒙未作犹豫便同意了莱曼的请求,“你现在就亲赴现场指挥搜捕,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必须要给我抓活的明白吗?”

“是”莱曼的后脚跟唰的一下碰在一起,“我一定把那个杂种活着抓回来”说完他就和前来报信的盖世太保一道扭头跑出了办公室

罗蒙望着墙上的地图,静静聆听着走廊外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脸上的笑容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

在陆军医院布尔琴科的病房门外的走廊里也响起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罗森巴赫急匆匆的走进了病房,齐楚雄一见到他立刻惊喜的喊道:“施蒂尔,你怎么来了”

罗森巴赫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眼神中满是掩饰不住的关切,“我今天奉命到国防部传达举行军事演习的命令,正好路过这里,听路德维希说,你和弗莱贝格将军之间发生了冲突,怎么样,伤好些了吗?”

“嗨,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齐楚雄乐呵呵的挥动着胳膊:“我的伤早就不碍事了”

“那我就放心了”罗森巴赫瞅了一眼正在病床上闭目养神的布尔琴科,便小声说:“齐,我们到外面去,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齐楚雄跟着罗森巴赫一起离开了病房,来到医院楼后一处僻静的角落,罗森巴赫见四下无人,便急切的问道:“这个俄国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齐楚雄心中一动,迅摆出一幅胸有成竹的表情,“他的伤势正在逐渐好转,而且他现在也不再抗拒我对他的照顾,我相信如果假以时日的话,他一定可以同意为帝国效忠”

“你真的有把握吗?”罗森巴赫有点不敢相信

“我看错不了,对了,外界现在对我的做法有什么议论吗?”

“议论可多了,有人说你是居心叵测,还有人说你是在故意保护杀人凶手,有甚者还提出要把你关起来好好审问一番……”

齐楚雄闻言淡然一笑,这些情况早在他预料之中,他真正担心的是施特莱纳的态度

“将军阁下对这些议论有什么反应吗?”

“上次路德维希来探望你之后,回去替你说了一大堆好话,从那以后统帅阁下就铁了心要支持你,不但禁止有人在他面前提及此事,而且还亲自召开会议,安抚陆军的将领们”

“陆军的将军们都有什么意见?他们是不是坚持要处死布尔琴科上尉?”齐楚雄急忙问道

“正好相反,弗莱贝格将军与陆军的同僚们一向不和,这次布尔琴科的举动虽然看似野蛮,却无意间替将军们出了一口气,他们只是发了几句牢骚,就不再多言了,倒是党卫军那里不好应付,他们坚持要求处决布尔琴科,理由是如果不这样做,那么今后一定会有多的囚犯干出类似的事情来”

“那么将军阁下是怎么答复他们的?”

“统帅阁下认为此事必须慎重处理,但是据我看来,如果近期内你不能让布尔琴科悔罪认错,并向我们投诚的话,此人恐怕凶多吉少”

“这么说我要加把劲了?”齐楚雄听罢故作焦虑状

“是的,不过你也不要强迫自己,”罗森巴赫忧心忡忡道:“毕竟要让一个深受布尔什维克主义影响的俄国人加入到我们的阵营之中绝非易事,你可千万不要因此自讨苦吃啊”

齐楚雄从容一笑,刚想告诉罗森巴赫不要为自己担心,却突然看到霍夫曼也来到了空地上,他顿时紧张起来,心里暗自揣测霍夫曼此行的目的

“您好,亲爱的齐”霍夫曼离着老远就打起了招呼,“为什么不在病房里照顾病人,而要跑到这里来呢?”

齐楚雄并不急于回答霍夫曼的提问,而是等到他来到自己面前后,先是举手行了一个纳粹礼,然后才微笑着说:“总理阁下,是哪阵风把您刮到陆军医院来了?”

“哦,我是专门来看望奥托的,听说他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霍夫曼一边对齐楚雄说着话,一边却满腹狐疑的盯着罗森巴赫

罗森巴赫见状急忙凑到霍夫曼耳边小声道:“我是奉统帅阁下的命令,前来了解齐楚雄最近的情况,所以才约他出来聊上几句”

听完罗森巴赫的解释,霍夫曼未作言语,不过眼神却柔和了许多,“正好你们都在,不如这样,我们一起去看望一下奥托,他这些日子可是受罪了”

“乐意奉陪,您请”齐楚雄伸手让霍夫曼走在了前面,他和罗森巴赫紧随其后,三人一起来到医院二楼的一间单人病房里,好几个护士正在那里忙着为布劳恩换药,她们一见到霍夫曼,立刻紧张的高举右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总理阁下,您是来探望我的吗?”布劳恩一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立刻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霍夫曼急忙上前按住他,“奥托,你的伤还没有痊愈,千万不要乱动”他随后扶着布劳恩躺在床上,还细心的为他盖上被子这个细微的动作把布劳恩感动的一塌糊涂,他紧紧握住霍夫曼的手,颤声道:“总理阁下,我真没有想到还能活着见到您,有那么几天我甚至都认为自己要去见上帝了……”

“别这么悲观,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霍夫曼先是眉头紧皱,接着又满怀歉意道:“我们不仅是一道跟随统帅阁下来到雅利安城的同伴,也是曾经在战场上并肩杀敌的战友,这段日子我一直惦念着你,要不是公务缠身实在无法走开,我早就来看你了,你放心,只要抓住那个可恶的凶手,我一定决不轻饶他”

霍夫曼的一席话登时把布劳恩感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齐楚雄在一旁却如坐针毡,该怎么找到并保护好阿金霍夫,这对他来说无异于又一场严峻的挑战

倒霉的事情总是在人们最不情愿的时候发生,随着一阵令人心悸的脚步声从走廊外传来,罗蒙那张令人生厌的面孔也出现在病房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坏的消息

“总理阁下,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阿金霍夫被我们抓住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心声

“太好了”霍夫曼兴奋的从病床边上跳了起来,“他是怎么落网的?我们的人有伤亡吗?”

“这家伙藏在距离翁特林根不远的一处山谷里,他自以为那里人迹罕至,不会有人发现他,但是他没想到我们扩大了搜索范围,莱曼上尉在一个山洞前发现了几个脚印,他带着士兵们悄悄摸了进去,那个家伙正在里面呼呼大睡,根本就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我们活捉了”

“干得漂亮”霍夫曼立刻命令道:“马上把他押到阿尔海姆监狱,要组织专人对他进行审讯……”

“总理阁下,请您把他给我留着”布劳恩突然高声嘶吼道:“我要亲手扭断这个畜生的脖子”

霍夫曼微微一笑,道:“放心,奥托,等到审讯一结束,这家伙就随你处置,想怎么样都行\泡_书_(WWW.paoshu8.CoM)快/”

“好”布劳恩猛地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哎呀”他只顾着一时兴奋,却忘了自己还有伤在身,由于刚才动作过猛,胸前的伤口顿时又泌出了鲜血,肮脏的污血很快就浸透了绷带护士们手忙脚乱的跑过来为他处理伤口,霍夫曼担心他的情绪会直接影响到伤口的愈合,于是便悄悄嘱咐护士为他打了一针镇静剂

一针下去,布劳恩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霍夫曼为他盖好被子,又对护士们叮嘱了几句,这才退出了病房

齐楚雄默不作声的跟在霍夫曼身后,心中却焦虑万分虽然他和阿金霍夫从未谋面,但是在他心里早就把阿金霍夫看成是自己的战友,一想到阿金霍夫眼下随时都有遇害的可能,他的心里就像是被人捅了一刀那样难受

“齐医生,您这是怎么了?”罗蒙突然冷不丁问道:“为什么您的脸色看起来这么差?”

“哦,没什么,”齐楚雄急忙答道:“我只是没有休息好而已”

“您可要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呀,”罗蒙假惺惺道:“现在阿金霍夫已经归案,您的生命安全又一次得到了保障,我要是您的话就会好好睡上一觉”

“是啊,我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齐楚雄强打起精神笑道:“旅队长阁下,看来我有必要对您表示恭喜,看来正如人们常说的那样,在雅利安城里,就算是一只苍蝇也逃不出您的手掌心”

“谢谢,”罗蒙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齐楚雄,“如果您愿意的话,等到阿金霍夫被判处死刑的那一天,我们可以一起到刑场观看这个猪猡的结局”

“谢谢您的好意,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告辞了”齐楚雄说罢就匆匆离去

“这可真有意思,”霍夫曼眯缝着眼睛盯着齐楚雄远去的背影,“他竟然没有和我说声再见”

“您能猜出他现在心里面在想些什么吗?”罗蒙笑着问道

“反正不会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霍夫曼把脸一侧,对罗森巴赫道:“施蒂尔,马上就要举行军事演习了,这段时间里你一定要认真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及时掌握各部队的第一手资料,随时向统帅阁下进行汇报,务必要让他对参加演习的部队有一个全面客观的认识,你懂我的意思吗?”

罗森巴赫回答道:“总理阁下,您的意思是说我们不能以一场演习的成败来决定领兵之人的命运,而是要全面看待他们的成绩与不足对吗?”

“很好,”霍夫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来你最近看待问题的方法有了很大的进步,好好干,我可是一直很看好你的”

罗森巴赫微微颔首,“我将牢记您的教诲,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告辞了”

“先别急着走,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说,”霍夫曼伸手拽住他的衣袖,“维尔托克将军昨天来找我商议何时举办你和莱奥妮的婚礼,本来他是希望越快越好,但是我考虑到眼下正要举行军事演习,你手头还有不少工作,所以我就建议把你们的婚礼放到演习结束之后,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来为婚礼做准备,怎么样,对我的安排你还满意吗?”

听到霍夫曼的话,再想到莱奥妮那副丑陋的嘴脸,罗森巴赫感到自己的头都快要炸开了,他绞尽脑汁思索半天之后,吱吱唔唔道:“总理阁下……我现在还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再说眼下正是帝国最为困难的时刻,作为一名德国军官,我首先应该考虑的事情是如何为国效力,而不是去谈情说爱……”

“施蒂尔,你能够有这样的想法我感到很高兴,但是没有婚姻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未来建设帝国需要大量人力,要是我们的军官们都像你这样,那我们岂不是要后继无人吗?听我的话没错,赶快把婚事办了,等到你们的孩子出生后,我还要做他的教父呢”

眼看霍夫曼一席话将自己的退路堵得死死的,罗森巴赫情急之下脱口道:“我不管反正我现在就是不想结婚”

“嗯”霍夫曼一愣,接着就急忙问道:“施蒂尔,你心里是不是还有别的姑娘?”

“啊……没有……”罗森巴赫不敢说出契尔斯卡娅的事情,只好矢口否认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结婚呢?”霍夫曼紧盯着罗森巴赫,言语中隐隐有些不快

“我……”罗森巴赫想了半天,最终只冒出来一句话,“我不喜欢她”

“原来是这样,”霍夫曼松了一口气,接着微笑道:“莱奥妮自小深受父亲宠爱,难免有些贵族脾气,不过我相信只要你能用宽容的方式来对待她,你们将来一定会幸福的”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罗森巴赫喊道:“我和她之间没有爱情,如果非要让我们结合在一起,那只能是提前修筑一座婚姻的坟墓,总理阁下,请您去替我求求情,我实在是不愿意和那个女人生活在一起……”

“住口”霍夫曼的脸当场就变了颜色,“你口口声声说要为国效力,可是你的行动却根本没有体现出这一点,让你和莱奥妮结合是统帅阁下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作为一名德国军官,你应该懂得个人利益要永远服从于国家利益这个道理,如果你还自认为是一个忠诚的部下,那就永远不要再说出刚才那些话”

“您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是有谁想过我的感受”面对霍夫曼的训斥,罗森巴赫索性撕破了脸皮,“在你们眼里,我只不过是一桩交易的筹码,一个任由你们摆布的傻瓜,可我是一个人一个有感情有思想的人我渴望家庭的温暖,但是我绝不想和我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如果这就是忠诚所必须付出的代价,那我忍不住要问一句,难道忠诚必须建立在痛苦的基础上吗?”

“你越来越不像话了”霍夫曼气得浑身直抖,他没有想过过去一向对自己恭顺有礼的罗森巴赫如今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居然和他顶起了嘴,而随着他的怒吼,走廊里顿时冒出来许多人,他们在远处议论纷纷,各自揣测刚才发生了什么

“上尉,您冷静点”罗蒙见势不对,急忙把罗森巴赫拽到一旁低声道:“就算您有天大的委屈,也不能在这种场合乱发表意见,这件事要是传出去的话,肯定将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您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现在自己要做什么”

“谢谢您的提醒”罗森巴赫冷哼一声,对霍夫曼敬了一个礼,“总理阁下,我还有公务在身,就先告辞了”说罢他就扬长而去,把一脸怒容的霍夫曼抛在了身后

“他太放肆了”霍夫曼自从当上帝国总理之后,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这下可把他搞得怒火中烧,往常挂在脸上的笑容跑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眼中那一道愤怒的目光

“总理阁下,请您息怒,”罗蒙低声道:“罗森巴赫上尉毕竟还年轻,偶尔有些事情做的过头也是可以理解的,我看不如这样,您先回去,也许等到他冷静下来之后,就会去向您道歉的”

罗蒙的一席话让霍夫曼的头脑暂时冷静了下来,他往四周一看,发现走廊里已经挤满了人他心想此地的确不宜久留,于是便换上一副平缓的语气说:“亚历山大,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您要抓紧时间对阿金霍夫展开审讯,另外对齐楚雄也不要放松警惕,千万不能让他趁机搞出什么乱子来,眼下军事演习的筹备工作已经进入了关键时刻,你必须全力保证演习不受影响,听明白了吗”

“是”罗蒙挺胸答道:“请您放心,我一定给您一份满意的答案”

第二百五十七章 求婚

离开了陆军医院,罗森巴赫驾着吉普车一路疾驰在雅利安城的街道上,风声从他耳边呼啸而过,他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虽然他和霍夫曼的争执在外人看来有些大逆不道,但是因为总算把心里话都说出来的缘故,他的心情居然好了许多

像以往一样,他把吉普车停靠在距离里宾特洛甫大街13号很远的的一条小巷里,然后在大街上四处闲逛,直到手表的指针已经来到晚上八点钟,这才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吕贝克的官邸

雅利安城没有任何夜生活可言,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总是早早上床,在睡梦中度过一天中最漫长的夜晚,但是生活在这座官邸里的人却总是夜不成寐,契尔斯卡娅像往常一样靠在卧室的窗前,偷偷掀起窗帘一角,凝视着窗外那一排排死气沉沉的房屋,不知不觉中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

“当当”有人敲响了门

“是谁?”她并没有扭头

“契尔斯卡娅,罗森巴赫上尉来看你了”门外传来汉娜温柔的声音

“我不想见他,你让他走”自从在宴会上目睹罗森巴赫对莱奥妮“求婚”那一幕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让罗森巴赫走进自己的房间,但是这些日子里,思念却像是烈火一般在她心中的草原上熊熊蔓延,她想念他的笑容、他的温存、还有他那宽厚的胸膛,每次只要一想到另一个女人正在享受这一切,她的心总是一阵没来由的痛

门外沉默片刻之后,有人突然推开房门闯了进来

“我说过了我不想见他……”契尔斯卡娅猛地转过身,可是她却发现闯进来的人并不是汉娜,一个英俊的男人站在她面前,那张她期盼已久的面容上此刻写满久违的思念,还有离别带来的憔悴

“你瘦了”契尔斯卡娅痴痴望着罗森巴赫瘦削的面孔,所有的委屈和伤心还有那些深藏心间的愤怒在这一刻却变成了一句饱含深情的问候

“亲爱的,你知道吗”罗森巴赫扑上去将契尔斯卡娅的手紧紧握住,“没有你在我身边的日子里,我每天都生活在痛苦和思念中,我想你想的发疯,就连做梦都盼着有一扇通往幸福的大门出现在我面前,我要和你生活在一个没有烦恼的世界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永不分离……”

“你别说了……”契尔斯卡娅的矜持在罗森巴赫的深情讲述前彻底土崩瓦解,她哭着扑进罗森巴赫的怀里,“我也和你一样……我天天都盼着你能来看我……可是一想到你和那个女人的事情……我的心里就像是被人插了一把刀那样难受……”

“小傻瓜,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吗?”罗森巴赫轻轻捧起她的脸,“我和那个女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如果我违背自己的誓言,那么就让上帝把最严厉的惩罚降临到我头上”

“施蒂尔……”契尔斯卡娅扬起头,眨着泪光迷离的双眼,看着罗森巴赫眼中那脉脉深情,“你和那个女人是不是要结婚了?”刚问完这一句,她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实在太傻,于是便继续在罗森巴赫怀中抽泣

“是的,他们不顾我的反对,强迫我必须接受这桩该死的婚姻,但是我绝不会接受,我要反抗,如果不能争取到属于自己的幸福,那我宁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望着罗森巴赫双眸中那绝不屈服的眼神,契尔斯卡娅明显感觉一股到从他胸膛里传来的怒气,她不禁死死抱住他,“不施蒂尔,你不要去做傻事,我只要你爱我就足够了,放弃我,我只是个战俘,不值得你去冒险……”

罗森巴赫用手指堵住了她的嘴,“不亲爱的,如果你也爱我,那就永远不要再提起自己战俘的身份,相爱的人是平等的,世俗间的一切苛规教条都无法阻止我们的心靠在一起,我已经下了决心,不管今后等待我的是什么,我都要和你在一起,这世上也许没有天荒地老,但是我会爱你一生一世”

“契尔斯卡娅,我的爱人,”紧接着,罗森巴赫突然单膝跪在她面前,“嫁给我好吗?我一定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契尔斯卡娅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她说不出自己的心情是兴奋还是紧张,只能呆呆的望着罗森巴赫,任凭泪水肆意流淌在美丽的脸庞上

罗森巴赫看到契尔斯卡娅久久不开口,还以为她是在犹豫,“亲爱的,我不是因为冲动才去说这些话,我爱你胜过爱自己,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冒险,但是我永远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请你相信我,给我一个照顾你一辈子的机会好吗?”

契尔斯卡娅还是没有回应,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只留下一个大大的问号——“这是真的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罗森巴赫却始终没有等到契尔斯卡娅说出那句他想要的话,他的心情渐渐从期待走向失落,“对不起,也许是我太自作多情了……”他缓缓起身,带着一脸掩饰不住的失落转身走向门外……

“我愿意”他突然听到身后那个美丽的人儿发出了一声激动的回应,他猛地转过身,爱情的火焰再度熊熊燃烧在他英俊的脸庞上,“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我说我愿意”契尔斯卡娅用带着颤抖的声音告诉他:“我愿意做你的妻子,为你生儿育女,为你做饭洗衣,无论你开心还是寂寞,我都会陪着你一起度过……”

契尔斯卡娅的话没能再说下去,因为罗森巴赫已经用一个深情的热吻替代了所有的感动,他们紧紧抱在一起,感受着从对方灵魂深处传来的激动

一番缠绵之后,契尔斯卡娅轻轻推开罗森巴赫,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充满担忧的眼神,“施蒂尔,你要怎么去向你的统帅讲明我们的事情,我真担心他会拒绝你的请求”

罗森巴赫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庞,“放心,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说明此事,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契尔斯卡娅摇头说,“我并不害怕死亡,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因为我而受到伤害,我能够活到今天已经是一个奇迹,不要说还能获得你的爱,施蒂尔,即使我们今后无法生活在一起,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怨言,只要你幸福,我想我就是到了天堂也一定会感到高兴的”

女人历来是一种容易被感情俘虏的动物,契尔斯卡娅也不例外,虽然在战场上和集中营里,她可以像男人一样勇敢的去战斗,可是此刻在自己的爱人面前,她却柔弱的让人心痛

“别说傻话好吗?”罗森巴赫再一次将她拥入怀中,“我相信我们的未来一定会很幸福,现在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等着我的好消息”

“嗯”契尔斯卡娅使劲的点着头,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罗森巴赫恋恋不舍的与契尔斯卡娅道别后,便离开了官邸,但是他刚走到官邸门前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汉娜就从官邸里追出来拦住他问道:“上尉,您真的认为自己可以实现对她的承诺吗?”

“是的,我相信自己可以做到”罗森巴赫回答的很坚定

“豪言壮语不一定会变成现实”汉娜有些着急的说,“如果您只是要求让她过上比原先舒服一些的生活,统帅阁下也许会答应,可是如果您想和她结为夫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帝国血统保护法》明确禁止日耳曼人与外族通婚,一旦违反就要判处死刑,这些您应该很清楚才是啊”

“您说的这些我很清楚,”罗森巴赫冷静的回答说:“但是和自己的幸福相比,死亡又算得了什么呢?”

“人要是死了,还要幸福做什么呢?”汉娜焦急的说

“人活着却享受不到幸福,那和死亡又有什么两样呢?”罗森巴赫直截了当的反问道

“这么说您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冒险了?”

“是的,我不会任由别人来安排自己的命运,因为我要把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

汉娜望着罗森巴赫异常坚决的神情,轻轻叹了一口气,“上尉,我也想看到您和契尔斯卡娅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但是我还是希望您能够再冷静一点,这事关你们的生命,我实在不愿意看到一出悲剧在你们身上上演”

“谢谢您的提醒,我会小心从事的”罗森巴赫说罢就转身离去,汉娜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满是担忧,最终却只能黯然转身回到官邸内

“真是奇怪,罗森巴赫怎么会和汉娜在一起?”一张令人生厌的面孔突然从不远处的街角冒了出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难言之隐

一辆吉普车缓缓停在莱曼家门前,司机向后伸头小声道:“上尉,您醒醒,到家了”

“哦……”莱曼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来到家门前,他使劲晃了晃脑袋,便推开车门走下车

“祝您有个好梦”司机道别后,便驾车离去莱曼看了一眼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四点,自从昨天接到抓捕阿金霍夫的任务后,他就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直到把阿金霍夫送进阿尔海姆监狱之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一定要好好休息一番”他打了个哈欠,便拖着疲惫的身躯向家里走去,但是他还没走上几步,一个人却冷不丁从一旁窜了出来,“老朋友,您可算是回来了”

莱曼被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枪掏出来,等他看清楚是弗莱舍尔站在面前时,顿时没好气的问道:“少校,您在这里做什么”

“您知道吗,我有了一个很重大的发现”弗莱舍尔激动得手舞足蹈,“这件事情要是和我想的一样,那个傲慢的家伙就要倒霉了……”

“请等一等”莱曼莫名其妙的看着弗莱舍尔,“您到底发现什么事情了?”

“这件事情绝对会引起轰动”弗莱舍尔神秘兮兮的贴着他耳边说:“罗森巴赫和汉娜有奸情”

“汉娜?那个汉娜?”莱曼一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弗莱舍尔开始添油加醋道:“就是路德维希的妻子汉娜,我今天从里宾特洛甫大街偶然路过,却意外的看到她和罗森巴赫一道从吕贝克的官邸里面出来,他们两个人在街角说了很长时间的话,看起来态度非常亲密”

“您不会看错?”莱曼多少有些怀疑

“当然不会”弗莱舍尔拍着胸脯说,“那两个人我看得很清楚,尤其是罗森巴赫,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这倒有意思了,”莱曼心里暗自揣摩道:“罗森巴赫和汉娜跑到吕贝克的官邸里面去做什么?难道他们真的是勾搭成奸吗?”

“莱曼,我的老朋友,我现在需要得到您的帮助,”弗莱舍尔急切的说:“我知道帝国保安总局在吕贝克的官邸里装有一套秘密窃听设备,我想请您帮助我监听罗森巴赫与汉娜之间的谈话,如果可以掌握他们通奸的证据,我就可以利用这件事情来扳倒罗森巴赫,并借机重回到统帅阁下身边”

“你这个歹毒的家伙”莱曼在心里骂了一句,嘴上却笑着说:“这个不成问题,回头我让人把那套设备打开就是了,一旦有了的发现,我就立刻通知您”

“那太好了”弗莱舍尔顿时喜不自禁,他对莱曼拍着胸脯道:“放心,如果您能帮助我办成此事,等我回到统帅阁下身边,我一定会在他面前替你多说好话”

“那就多谢了”莱曼带着一脸的恭维,目送弗莱舍尔离去,但是弗莱舍尔刚一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鄙视,“哼现在谁不知道罗森巴赫马上就要和莱奥妮结婚了,这可是统帅阁下亲自定下的事情,这个节骨眼上你让我去告发他和别的女人通奸,这不明摆是让统帅阁下颜面无存吗,我要是真这样做了,倒时候统帅阁下一定饶不了我,这种傻事我可不干”

拿定主意之后,莱曼伸了个懒腰,便向家中走去……

“这么说,我必须去向施特莱纳表示效忠了”布尔琴科站在陆军医院的天台上,神情凝重的望着身下的雅利安城

“是的,眼下阿金霍夫已经被捕,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可以救他”齐楚雄愁容满面的站在布尔琴科身后,他的眼睛里满是鲜红的血丝,一看就知道没有休息好

布尔琴科沉默不语,尽管他曾经立誓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自由,可是当真正的考验来临时,他却陷入到深深的犹豫中,他并不惧怕战场上真刀真枪的碰撞,但是如果要他从今以后忍辱负重生活在德国人身边,这却是一种比死亡还要痛苦的煎熬

“中尉,我知道让您做出这样的选择很困难,”齐楚雄看出了布尔琴科的心思,“但是我希望您去想一想那些至今仍生活在铁丝网后面的生命,随着战争的结束,他们原本可以在自由的天空下享受和平的生活,可是现在他们却不得不在纳粹的铁蹄下继续过着痛苦的生活,如果我们不去斗争,而是任凭德国人在这个黑暗的地下世界里发展势力,那么早晚有一天,我们的亲人都将成为纳粹的奴隶,人类璀璨的文明将遭遇野蛮的浩劫,我相信这一切也是您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

“齐医生,我懂了”布尔琴科的心被打动了,他拉住齐楚雄的手动情的说:“您说的没错,和那些惨遭杀害的生命相比,我个人的荣辱又算得了什么呢,您说,我什么都听您的”

“太好了”齐楚雄的激动溢于言表,“我很高兴可以和您一道与命运展开搏斗,我也相信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短暂的激动过后,齐楚雄收拾起兴奋的心情,对布尔琴科问道:“中尉,您了解阿金霍夫这个人吗?”

“谈不上太了解,”布尔琴科说,“我们都曾经是基尔波诺斯将军指挥下的西南方面军的一员,1941年基辅战役失利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我只听说他在这场战役中有过英勇的表现,后来我被押到雅利安城,发现他也被关在布吕克瑙集中营,但是除去干活的时候,我们很少能见面”

“那么他是光明天使的成员吗?”齐楚雄追问道

“不,这个我不清楚,我知道他是个勇敢的军人,经常在集中营里组织囚犯怠工”布尔琴科看到齐楚雄困惑的表情,急忙解释道:“光明天使有着严格的组织纪律,除了极少数核心成员之外,其他的组织成员并不知道在集中营里究竟谁是自己的同伴”

“哦?”齐楚雄听完颇感意外,“这么说您也不清楚究竟谁是自己的同伴了?”

“这个嘛……”布尔琴科含糊不清的哼了一句,便不再吭气

齐楚雄暗自叹了口气,他心知布尔琴科一定有难言之隐,所以才无法对他讲出实情

“好,我们先把光明天使的事情放到一边,来,我们商量一下您与施特莱纳见面的事情……”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在施特莱纳的办公室里,他放下手中的咖啡,习惯性的拿起电话问道:“谁呀?”

“将军,我是齐楚雄,您这段日子还好吗?”

“哦,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给忘了呢,”施特莱纳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顿时乐呵呵道:“怎么样,你在陆军医院里过的还不错”

“托您的福,我一切都好,只是见不到您,心里怪想的”

“呵呵,你小子还有点良心,对了,那个俄国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的伤势已经痊愈,而且他现在还认识到之前犯下的错误,据我看来,如果您愿意宽恕他的话,那么他一定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们干”

施特莱纳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齐,这是真的吗?”

“我没有理由欺骗您,只要您抽出一点时间亲自见上他一面,就会明白我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嗯……”施特莱纳沉思良久,终于同意了齐楚雄的建议,“这样,我让罗森巴赫去接你们,今天下午三点我将在艾德斯瓦尔宫和他见上一面,但是如果他还是老样子的话,那我也只能将他送上绞刑架”

“您放心,这样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齐楚雄在电话一头做出了郑重的承诺

“那好,下午见”

放下电话,齐楚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之前还一直担心施特莱纳不会与布尔琴科会面,不过现在好了,事情总算是朝着好的一方面发展

施特莱纳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午餐过后,罗森巴赫驾车来到陆军医院,接走了齐楚雄和布尔琴科,他们一路疾驰,很快就回到了艾德斯瓦尔宫

站在艾德斯瓦尔宫富丽堂皇的宫殿门前,齐楚雄不免有些感慨,自从5月8日那天离开之后,他已经有六个多月没有回来过了,这里的一草一物都没有变样,还是那样的让人心生压抑,但是他的身边却又多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这在无形中也让他增添了获得胜利的信心

布尔琴科是第一次来到这里,面对眼前宏伟壮观的宫殿,除了瞠目结舌,他根本找不出任何合适的言语齐楚雄看着时间尚早,便全然不顾周围德国军官们投来的敌视目光,微笑着为布尔琴科当起了向导

时间终于来到了下午三点,齐楚雄怀着激动中带着一丝紧张的心情,陪着布尔琴科一道走进了施特莱纳的办公室,但是刚一进门,他却看到了一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第二百五十九章 谁让我们是朋友

“亲爱的齐,我可不愿意错过这样一个令人难忘的时刻{}”霍夫曼带着惯有的微笑,不紧不慢的走到他面前,“您为了帮助统帅阁下实现民族和解、修改帝国以往错误种族政策的计划,不惜冒着风险在医院里照顾一位本该被处死的战俘,虽然他起初对您充满敌意,但是您却用真诚感化了他那颗受伤的心,从此统帅阁下身边又多了一位勇敢的军人,这都是您的功劳,在统帅阁下将对您做出奖赏之前,我想请您允许我致以最诚挚的祝福”

齐楚雄心知霍夫曼出现在这里准没有好事,在没有搞清楚他的真实意图之前,自己最好小心应付

“总理阁下,您过奖了,”他笑着说:“能够让一位勇敢的军人认清楚自己该走一条什么样的道路,我在这里面起的作用其实很小,布尔琴科中尉之所以同意加入我们的阵营,真正的原因应该归结于我们拥有一位心胸宽广的统帅,没有他的仁慈做后盾,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这一切”

齐楚雄说完这番话,假装不经意间瞅了施特莱纳一眼,当他看到一缕挂在嘴边的微笑时,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布尔琴科中尉,您大概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霍夫曼绕过齐楚雄,走到布尔琴科面前,“如果没有齐医生替您求情,也许您早就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正确的说,应该是上帝又给了我一次活下来的机会,让我有时间思考自己究竟该走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布尔琴科迅接上霍夫曼的话

“哦,那么您说说看,您现在究竟打算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如果时光倒退回五年前,那么我坚决不会与你们为伍,我会忠于自己的入党誓词,与你们战斗到底”布尔琴科一上来就给了霍夫曼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施特莱纳嘴边的笑容突然间变得有些僵硬,而霍夫曼眼中也在转瞬之间露出了一缕暗藏的狰狞

不过布尔琴科很快就改换了语气,“但是现在我却不想再去做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五年来,我在集中营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看着一个个战友离我而去,我想过反抗,可是我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皮鞭的呼啸声中,渐渐的,我的心从愤怒转而绝望直至最后的麻木,之所以要行刺施特莱纳将军,就是因为我希望用死亡来结束来结束这痛苦而又压抑的生活,可是我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齐医生出现了”

布尔琴科说到此处突然停下来叹了一口气,“我原本以为自己将会被送上绞刑架,可是我没有想到等我醒来时已经躺在了病床上,齐医生从那时起就一直守在我身边,无论我对他大声咆哮也好,恶意羞辱也罢,他不但从不计较,而且还一直耐心的照顾我,我饿了,他就为我端饭;我渴了,他就为我倒水;我不顺心的时候,他就静静聆听我的发泄;当我渐渐不再把他拒之门外时,他开始为我讲述自己的经历,告诉我施特莱纳将军与以往那些我见过的德国人都不同——他仁慈、宽厚,有着一副与生俱来的善良心肠,能够为这样一位伟大的人物效命,当然是我们人生的荣幸”

“五年了我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关怀的感觉,集中营里的皮鞭虽然让我的肉体感到痛苦,可是却不能让我的灵魂屈服,但是齐医生的关怀就像是一阵温暖的风,融化了我这颗冰封的心,我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还没有结束,我应该会拥有一个好的明天,我要和自己的过去说再见,从今天起,我要加入你们的阵营,成为一个像齐医生那样发誓效忠第三帝国的军人”布尔琴科此刻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他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瘦弱的身躯不停的颤抖,让人很难想像他只是在演戏

“你说的是真心话吗?”施特莱纳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当然是”布尔琴科突然走到他面前单膝跪地,用右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庄严宣誓道:“我的统帅,我知道自己犯下了难以饶恕的罪行,但是我恳请您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我将竭尽全力为您效劳,直至生命最后一刻”

“快起来,中尉”施特莱纳急忙伸手扶起布尔琴科,“听到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感到非常高兴,只要你今后全心全意效忠帝国,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我的统帅,谢谢您的宽容”布尔琴科紧握住他的手,脸上露出惭愧的表情:“如果可以早一点见到您,我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在霍尔海姆军营内干出那桩蠢事……”

“不,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施特莱纳自责的说,“如果我当时能够及时制止弗莱贝格将军用战俘做武器试验,那么也不会发生后来的惨剧”

“您真的肯原谅我吗?”布尔琴科问道

“当然,我不但要原谅你,而且我还要给你证明自己的机会”

布尔琴科顿时挺直自己的胸膛大声起誓道:“请您下命令,无论是什么艰难困苦的任务,我一定坚决完成”

霍夫曼微微一笑,插言道:“好了中尉,这里是艾德斯瓦尔宫,我们也不是那些令人讨厌的政治委员,从现在起,您应该多学习一些我们的生活方式,这对您今后将很有帮助”

“谢谢您的提醒,那我现在要从何处做起呢?”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请您到总理府共进晚餐,我们可以在餐桌上讨论一下您今后要做的事情,我相信这一定是一个愉快的夜晚”

布尔琴科微微一怔,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多谢您的好意,我将很乐意接受您的邀请”

“很好,”霍夫曼挂在嘴边的笑容中透着说不出的狡诈,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三十五分,我们现在就可以动身了”

“现在就走?”布尔琴科有些迟疑的看着他说:“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浪费时间对我们德国人来说就意味着犯罪,”霍夫曼不由分说的拉着布尔琴科就朝外走去,齐楚雄心中暗自一惊,急忙拦在霍夫曼面前说:“总理阁下,干嘛这么急着走呢?我想统帅阁下也许还有事情要和布尔琴科中尉面谈……”

“亲爱的齐,您用不着紧张,我只是想和布尔琴科中尉随便聊些事情,他一定可以平安无事的回到您身边”霍夫曼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伸手把齐楚雄轻轻推到一旁

“总理阁下,请您等一等……”齐楚雄刚要继续劝阻,却听到施特莱纳在他身后说:“齐,既然马克西米利安已经向你保证布尔琴科中尉一定可以平安无事归来,我看你就不要再担心了,这些日子你不在我身边,我倒是挺想念你的,过来和我聊聊,让我听听你在医院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齐楚雄顿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齐医生,您这些日子里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休养一下,等我回来以后,还要请您带着我在艾德斯瓦尔宫里好好走上一圈”布尔琴科说话时悄悄使了个眼色,示意齐楚雄不要再拦着霍夫曼

在这种情况下,齐楚雄也无计可施,只好侧身让开,目送霍夫曼和布尔琴科离去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带着满脑子的担忧,极不情愿的关上办公室的门,磨磨蹭蹭的走到施特莱纳面前,用带着疲惫的语气讲述他是如何“收服”布尔琴科的

一个多小时之后……

“你瘦了”施特莱纳凝视着他的脸庞,眼中充满说不出的关切,“真没有想到,你为了让布尔琴科归顺到我的麾下,居然做出了这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对我来说,你就是上帝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你说,这次你希望得到什么样的奖励,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满足你的愿望”

“您要是这么说的话就见外了,”齐楚雄强打起精神道:“您不但是我的统帅,也是我的朋友,为您效劳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如果我借此机会向您狮子大张口,那实在是有辱忠诚这个字眼”

“齐,听你这样说,我突然感到有些惭愧,”施特莱纳脸上蒙上了一层难堪的色彩,“不瞒你说,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有些质疑你的动机,所以我就安排路德维希与罗森巴赫定期去探视你,借机监视你的举动,可是他们每次回来都告诉我说,你是如何委曲求全的设法感化布尔琴科,听到他们的汇报,我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这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男人该做的事情,所以我希望得到你的原谅,可以吗?”

“将军,您这样做我并不感到奇怪,”齐楚雄耸了耸肩,“毕竟像我这样一个曾经和你们面对面斗争过的人,如今却主动替你们拉拢人心,这样的举动如果没有招来质疑的声浪,那反倒真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情”

“齐”施特莱纳突然抓住他的手,“请你相信我,无论别人怎么议论你,在我心里,你始终是我的朋友,一个能够让我真正敞开心扉的朋友”

齐楚雄凝神无语,他听得出来施特莱纳这番话并非是虚情假意,一时间,他心中百感交集,突然回忆起自己在陆军医院照顾布尔琴科时,其实心里一直惦念着施特莱纳,而这种惦念是真诚的,没有丝毫的杂念,完全是一种朋友之间的真挚情感

“齐楚雄,你要冷静,无论施特莱纳对你如何友好,你也不能把个人情感凌驾于起义计划之上”想到这里,他稳了稳神,打算随便应付几句了事,可是话到嘴边却变了味

“将军您的头疼病是不是又犯了?”

“哦……这个嘛……”施特莱纳讪笑着说:“不要紧的,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胡说”齐楚雄把眼一瞪,“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您的日子倒是过得挺逍遥的吗肆意酗酒,过量饮用咖啡,不按时休息,也不进行身体锻炼,这样下去那还了得不行,从现在起,我要全方面监管您的生活”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施特莱纳顿时傻了眼

“哼您以为这些事情能瞒过我吗”齐楚雄没好气的说:“我一会去给您开几副中药,好好调理一下,不然的话,您的头疼病永远也没有治愈的可能”

“什么还要喝那些该死的苦药”施特莱纳苦着脸央求道:“你就不能行行好嘛?只要你不让我喝那些苦药,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得了,这都是您自找的,”齐楚雄根本不给施特莱纳任何机会,“我现在就去给您熬药,您也真是的,堂堂的帝国统帅一听到喝药,居然玩起了小孩子的把戏,这要是传出去的话,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啊”

施特莱纳没辙了,只好哭丧着脸坐到躺椅上,自言自语道:“我真是个傻瓜,早知如此,我还不如让你在陆军医院里多呆上几天”

“您现在后悔已经晚了,”齐楚雄突然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第二百六十章 意外的爱情

“将军,您的药好了”齐楚雄端着那个墨绿色的军用饭盒来到施特莱纳面前,冒着热气的药汤在饭盒里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苦味,这不禁让施特莱纳皱紧了眉头

“又是这该死的饭盒”施特莱纳心里虽然牢骚满腹,可是却无处发泄,只好伸手接过饭盒,捏着鼻子一口气将药汤灌下肚,然后急忙从齐楚雄手中抢过一杯放了白糖的开水一饮而尽

“这药可真苦”施特莱纳掏出手帕擦了擦嘴,糖水虽然很甜,可是却依然无法驱散嘴里苦涩的味道

“将军,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叫做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齐楚雄收起饭盒,笑着说:“我如果不坚持这样做,说不定还没等到帝国再度崛起的那一天,您就先去找元首报到了”

“你们中国人的谚语可真多,”施特莱纳无奈的苦笑道:“看来我是必须接受你的治疗了”

“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齐楚雄来到施特莱纳身后,伸手按着他的头部,“请您闭上眼睛,让我为您做一下按摩”

“好”施特莱纳顺从的闭上了眼睛,自从齐楚雄来到他身边之后,他渐渐喜欢上了这种来自东方的保健方式,不仅没有任何痛苦,而且还能为他带来轻松的感觉

齐楚雄手上的力道掌握得很好,不一会的功夫就让施特莱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齐,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还真有些寂寞,那些军官们可不像你,还能陪我说说心里话,他们就知道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张口闭口都是赞美之词,可是又有谁知道他们心里是不是在埋怨我呢?”

齐楚雄微微一怔,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心想听施特莱纳的口气,似乎他最近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施特莱纳闭目等了一会,却不见齐楚雄继续按摩,他立刻诧异道:“齐,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停下来?”

“哦……没什么……”齐楚雄一边开始按摩,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军,您最近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齐,不瞒你说,因为布尔琴科的事情,我和党卫队的一些高级官员发生了矛盾,他们坚持认为对这种胆大妄为的战俘一定要杀一儆百,决不能手软,可是我认为如果你可以收服布尔琴科,并且通过他去动员战俘们与我们合作,那对帝国未来的发展一定可以起到很重要的作用,由于我们的意见始终无法统一,这也导致他们对我产生了不满的情绪,有人甚至在背后说我不配成为元首的继任者,我无法阻止他们不去这样想,但是我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构想,这段日子里我的心情一直不好,总想找个人好好的聊一聊,可是你又不在我身边,所以我只能没事就喝闷酒,时间一长,头疼的老毛病就犯了……”

“原来他是为了这件事情而烦恼,这可是个好机会,我一定要利用上”齐楚雄心中暗自拿定主意后,便道:“将军,看来您这段时间里一定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不过现在好了,布尔琴科已经意识到自己先前犯下的错误,我相信接下来他一定会设法动员那些至今仍执迷不悟的战俘们认清形势,等到战俘们愿意投在您的麾下之际,那些党卫队的高级官员们一定会识趣的闭上嘴”

“马克西米利安也是这样对我说的,”施特莱纳叹气道:“只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万一布尔琴科要是起不到这样的作用,那我又该如何面对呢?”

“怪事?霍夫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居然会替布尔琴科讲情,真搞不懂他想干什么?”齐楚雄觉得此时有些蹊跷,可是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他决定把这件事情暂且搁置,转而把话题扯向另外一件事情

“将军,我听说刺杀布劳恩上尉的凶手阿金霍夫已经落网,不知您将如何处置此人?”

“这件事情很好办,”施特莱纳不假思索道:“把他交由法庭审判,然后公开处以绞刑”

“将军,我认为您的处理方式有些不妥”

“嗯?”施特莱纳扭头睁开眼睛看着齐楚雄,“你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是的,”齐楚雄说,“您赦免布尔琴科一事一旦公布,一定可以在集中营内部产生巨大反响,很多原本对我们的招抚政策心存疑虑的囚犯很有可能就此选择加入我们的阵营,但是如果在此时处决阿金霍夫,那么毫无疑问将抵消布尔琴科被赦免一事所带来的有利影响,战俘们会认为布尔琴科是在威逼利诱之下选择了投降,而阿金霍夫肯定是因为绝不屈服才被送上绞刑架,而您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还将继续停留在凶残的统治者上,而不是仁慈理性的宽厚长者,由此我认为,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此时都不宜对阿金霍夫展开审判”

“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可是……”施特莱纳眼中露出了犹豫的目光,“布劳恩上尉跟马克西米利安的关系非常亲密,而且我们为了抓住阿金霍夫,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如果推迟对他的审判,不知道马克西米利安在感情上能否接受?”

齐楚雄淡然一笑,道:“将军,您多虑了,我们只是推迟对阿金霍夫的审判,而并非赦免他,再说时下马上就要举行军事演习,这才是雅利安城的头等大事,等到军事演习一结束,我们再来处置此事也不为迟,您说对吗?”

施特莱纳想了想,觉得齐楚雄的话没错,于是他说:“那好,就把对他的审判暂时延迟,等到军事演习结束后再做处置”

齐楚雄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眼下只要能够推迟对阿金霍夫的审判,那么自己就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想出解决此事的办法,尽最大努力保护这位勇敢的军人

施特莱纳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见已是晚上七点,他从躺椅上站起身,揽住齐楚雄的肩头笑道:“和我一道共进晚餐,也算是我为你举行的欢迎仪式”

“恭敬不如从命”齐楚雄愉快的接受了邀请,他和施特莱纳一齐来到餐厅内,餐桌上早已摆放好丰盛的美食,齐楚雄一点也不客气,急忙坐下大快朵颐,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餐桌上少了两个人

“将军,罗森巴赫和路德维希呢?为什么我没有见到他们?”

“他们两个都出去了,”施特莱纳用餐刀熟练的切开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嚼了几口才又说:“罗森巴赫最近忙于听取各方面关于军事演习准备情况的汇报,而路德维希自从学会了你那个叫什么‘拔火罐’的技术后,就成了施塔芬将军府上的常客,每隔一两天就要去为他治疗一次,他们两个人最近经常回来的很晚,所以你见不到他们”

“原来是这样”齐楚雄不再搜寻朋友的身影,开始专心致志的用餐,时不时还和施特莱纳开起了玩笑,餐厅里不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在享用完一顿惬意的晚餐后,齐楚雄感到身体有些疲倦,于是便准备回房间休息,可是还没等他张口道别,施特莱纳就突然问了他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齐,你觉得克里斯蒂娜怎么样?”

“您说的是哪个克里斯蒂娜?”齐楚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莱奥妮生日宴会那天被罗森巴赫找来维修通信线路的那位克里斯蒂娜·许赛尔中士”施特莱纳唇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我认为她是个挺不错的姑娘,你觉得呢?”

“怪事将军怎么突然想起来契尔斯卡娅了?”齐楚雄心中虽有些惊讶,可是脸上却不敢有丝毫的表现,“是啊,她谈吐不俗,对俄国文学有着与众不同的见解,是一个挺有内涵的姑娘”

“那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经常请她到艾德斯瓦尔宫来做客呢?”

齐楚雄迟疑片刻,试探道:“将军,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如果您希望和她在一起讨论文学,直接下道命令不就得了,干嘛还要去请呢?”

施特莱纳略显腼腆的笑了笑,道:“有些事情光靠下命令是不行的,她必须心甘情愿的接受,否则我也不会很开心”

“心甘情愿的接受?”齐楚雄仔细回味着这句话,他突然意识到施特莱纳如今正值壮年,且又孤身一人,难免会感到寂寞,而契尔斯卡娅不但美艳动人,谈吐之间又不落俗套,这自然会对施特莱纳产生很强的吸引力

“老天”齐楚雄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顿时脱口道:“将军,您该不会是看上克里斯蒂娜了?”

“嘘小声点”施特莱纳急忙扫视四周,看到侍者们此刻都在餐厅外面等待召唤,不会听到他刚才说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情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可不要宣扬出去”

“是,我知道”齐楚雄嘴上虽然答应下来,可是心里却乱糟糟的,他简直无法想象要是罗森巴赫得知此事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第二百六十一章 路易斯的歌声

齐楚雄回到自己的卧室里,脑子里乱糟糟的却理不出一点头绪,先是布尔琴科被霍夫曼带走,不知将要面对怎样的磨难;接着又是施特莱纳看上了契尔斯卡娅,而阿金霍夫还被关在德国人的监狱里等待拯救,这三件事情像是沉甸甸的巨石般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有了一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我的上帝怎么倒霉的事情都挤到一起来了,真让人受不了”齐楚雄不停的揉着太阳穴,苦苦思索对策在他看来,眼下布尔琴科虽被霍夫曼带走,但是应该不会有生命之虞;阿金霍夫的事情也还有转机,真正让他头疼的是契尔斯卡娅的事情,要怎么做才能既让施特莱纳满意,还要让她和罗森巴赫有情人终成眷属,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

“冷静点,冷静点,我一定能想出办法”齐楚雄在卧室里转来转去,企图想出一个好主意,可是他转了半天,除了感到心烦意乱之外,什么也没能想出来

“唉,真糟糕”他和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试图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不知不觉中,就进入了梦乡……

“梆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将齐楚雄从梦中惊醒,他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抬头望向挂在墙上的钟表,“这才凌晨五点,谁会这么早来敲门呢?难道是路德维希回来了”他一边嘟囔,一边懒洋洋的打开了房门

“齐医生,您总是回来了”随着一声欢快的呼唤,路易斯扑进了他的怀中

齐楚雄顿时睡意全无,他兴奋的抱起路易斯,使劲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几个月不见,他发现路易斯和刚离开集中营时相比不但长高了,也长结实了,红扑扑的脸蛋上挂着幸福的笑容,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再也看不到当初在集中营时那种悲伤的目光

“齐医生,很抱歉打扰您休息”爱伯斯塔克带着一脸的歉意跟着走进了卧室,“我昨天就听说您回来了,路易斯吵着要来见您,我担心影响您休息,所以就没有同意,可这孩子今天一大早就醒了,说什么也不肯再等下去,我没有办法,只好把他给带来了”

齐楚雄宽厚的笑道:“呵呵,这没什么,其实我在陆军医院的时候,也很惦念你们,要不是布尔琴科中尉需要我来照顾,我早就跑回来看你们了”

爱伯斯塔克开心的笑了笑,便急切的问道:“我听说布尔琴科中尉已经答应投向德国人,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齐楚雄对他使了个眼色,“为一位仁慈的统帅效劳当然令人愉快,如果您对此事感兴趣,不如我们去花园里聊聊”

自从在病房里发现窃听器之后,齐楚雄就变得加小心谨慎,从不在房间里发表自己的看法,他抱着路易斯,和爱伯斯塔克一道来到花园里一处僻静空旷的角落,眼下时值凌晨,还不到起床的时间,所以花园里静悄悄的

“路易斯,你先去一边玩一会,我和齐医生要谈些事情”爱伯斯塔克从齐楚雄怀中接过路易斯,催促他到一旁玩耍,懂事的孩子点了点头,就兴高采烈的跑向假山下的水池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这里有什么鲜事情吗?”齐楚雄问道

“先说好消息,”爱伯斯塔克说,“据一些德国军官们讲,目前翁特林根集中营的粮食已是丰收在望,德国人将暂时摆脱粮食问题带来的危机,而且施特莱纳已经下令在确保德军官兵口粮可以充足供应的前提下,再次提高集中营囚犯的口粮供应标准,也就是说今后我们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饿死人的场景了”

“嗯,这倒也算是条好消息,”齐楚雄点了点头,急忙又问道:“那您还有别的消息告诉我吗?”

“当然有,不过您听了之后,肯定不会感到心情愉快,”爱伯斯塔克神情凝重道:“您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在想办法打听德国人的军备状况,根据目前我掌握的情况来看,通过这一年多的整备,大多数德军部队已经恢复到战前的训练水平,有个别甚至已经达到实战要求,而且他们还列装了不少式武器……”

“这些事情您是怎么知道的?”齐楚雄诧异的插言道

“这段时间为了搞到这些情报,我主动接近一些德国军官,为他们洗衣服、打扫房间、擦皮靴、端菜送饭,不管是谁,只要他一声吩咐,我和路易斯都会毫不犹豫的为他们服务,时间一长,他们放松了对我的警惕,在我面前也不再守口如瓶……”

“辛苦您了”齐楚雄忍不住紧紧握住爱伯斯塔克的手,动情的说:“如果每一个人都能像您一样为了自由甘愿放弃自尊,那么我相信我们肯定可以战胜邪恶的纳粹,迎来光明的时刻”

爱伯斯塔克憨憨一笑,接着面露忧郁道:“齐医生,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请您帮忙?”

“您说,我一定尽力而为”齐楚雄急忙道

“我想让路易斯离开艾德斯瓦尔宫,不知道您是否可以帮忙?”

“让他离开?”齐楚雄一愣,“出了什么事情吗?”

“唉,别提了,您马上就会知道这是为什么”爱伯斯塔克不住的晃着脑袋,冲远处喊了一声:“路易斯,到我这里来”

“我来了”路易斯从水池边跳起,一溜烟跑回父亲身边,脸上还带着意犹未尽的笑容

“路易斯,让齐医生看看你最近的学习成果”爱伯斯塔克说完,就把脸扭向一侧,似乎是不愿意看到接下来的一幕

路易斯清了清嗓子,将衣服上的扣子全部扣好,然后又弯腰检查自己的鞋子是否干净,他这些古怪的动作不禁让齐楚雄心生好奇,心里不停揣测路易斯到底想干什么?

“嗨希特勒”小路易斯突然抬手行了一个纳粹礼,还没等齐楚雄回过神来,他又像模像样的唱起了《霍斯特·维塞尔之歌》,听着他那稚嫩的嗓音唱着这首纳粹党歌,让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一曲终了,齐楚雄一言不发,可是眼中那担忧的目光却道出了他的自责——让一个年幼的孩子呆在魔鬼的宫殿中,他整日里耳濡目染的都是那些邪恶的思想,时间长了,天知道这孩子会变成什么模样

“这都是德国人教的”爱伯斯塔克凑过来贴着他耳边说:“他们经常让路易斯当众表演,事后还给他饼干吃,我没有办法阻止,只好盼着您回来解决此事”

“我懂了”齐楚雄沉重的点了点头,“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办法”

“那就谢谢您了,现在快到德国人起床的时间了,我要回去干活了”爱伯斯塔克躬身一礼,便拉着路易斯转身离去,只剩下齐楚雄一人留在花园里独自惆怅

他们刚离开不久,罗森巴赫便急匆匆的跑进了花园,他一看到齐楚雄,就心急火燎的喊道:“齐,赶快想想办法这下我们有麻烦了”

“你说的是契尔斯卡娅的事情?”齐楚雄皱着眉头道

“可不是吗统帅阁下居然要求召见她,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里来”罗森巴赫满头都是冷汗,一眼就能看出他内心的焦急

“别着急,施蒂尔,办法总会有的,让我们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办”齐楚雄尽量放缓自己的语气,可是他心里同样感到焦虑

“还有什么办法真是活见鬼,眼下马上就要举行军事演习了,可是统帅阁下居然要和她讨论文学,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讨论文学”齐楚雄突然眼前一亮,兴奋的喊道:“施蒂尔,我有办法了”

“你想出什么办法了?”罗森巴赫急忙问道

“你过来听我说……”齐楚雄把罗森巴赫拉到自己身边细细讲述了自己的想法……

“我的上帝亏你想得出来”罗森巴赫被齐楚雄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不停的摇着脑袋说:“不行不行这招万一要是不灵,我们就有大麻烦了”

“施蒂尔,这个世界上没有无需冒险就能获胜的赌注,如果我们不去尝试这样做,那么你和契尔斯卡娅将永远无法生活在一起,你难道忍心看着她一直生活在痛苦中吗?”

听到这句似曾相识的话,罗森巴赫不觉有些惊讶,“齐,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刚才说的话应该是霍夫曼总理的名言……”

“看来你在他身边没有白呆,”齐楚雄说,“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争取自己的幸福,施蒂尔,不要再犹豫了,错过这样的机会,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罗森巴赫看了看齐楚雄,又将目光投向一片死寂的艾德斯瓦尔宫,好长时间之后,他突然攥紧双拳,低声喊道:“齐,我们就这么干”

第二百六十二章 被拒绝的求婚

两天后的一个早晨

施特莱纳一大早就来到办公室,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一边心不在焉的翻看着从各地送来的公文,一边喝着齐楚雄为他调制的凉茶,他的人虽然呆在艾德斯瓦尔宫里,可是心早已飞出了窗外,巴不得早点见到那位美丽的姑娘

守在他身后的齐楚雄同样也是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虽然他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但是紧张却依然控制着他的情绪,如果施特莱纳没有做出他意料中的选择,那么无论是对他还是对罗森巴赫而言都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灾难

办公室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施特莱纳眉头一跳,迅扔下手中的公文,跑向办公室门口,齐楚雄急忙紧随其后,他们在门前迎来了那位“克里斯蒂娜·许赛尔”中士

“你好,克里斯蒂娜,能够再次见到你可真高兴”施特莱纳的笑容中藏着一丝激动,这不禁让罗森巴赫心头一阵发怵

契尔斯卡娅倒是一副临阵不乱的表情,她抬起右臂,像模像样的行着纳粹礼,“我的统帅,我也很高兴可以再次见到您”

“请进”施特莱纳把克里斯蒂娜迎进办公室,还亲自为她端来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这可是上好的巴西咖啡,如果不是我的保健医生禁止我饮用的话,我可倒是很想和你一起分享”

契尔斯卡娅抿嘴一笑,“等到您身体好了,我愿意随时和您一道分享”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施特莱纳一边爽朗的笑着,一边悄悄给齐楚雄和罗森巴赫使了个眼色

“我的统帅,我们还有事情要去做,就不打扰您了”齐楚雄拉着罗森巴赫向办公室外走去,罗森巴赫虽有些不舍,可是也只好带着满心的牵挂离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此刻只剩下了施特莱纳和契尔斯卡娅两个人,气氛略微有些尴尬,施特莱纳憋了半天,才想出一个话题:“克里斯蒂娜,可以为我讲讲你家里的情况吗?”

“是,我的统帅,”契尔斯卡娅用低沉的语调娓娓道来,“我父亲是个斯拉夫人,而我母亲是个日耳曼人,我有两个哥哥,如果不是因为这场战争,我们全家应该会生活的很幸福……”

“他们还健在吗?”施特莱纳小心的插言道

“不,他们都死了,战争摧毁了我的家,也夺去了他们的生命”契尔斯卡娅眼圈一红,一滴不听话的眼泪流出了眼眶

“对不起,我不应该问这样的问题”施特莱纳急忙安慰道:“我能感觉到藏在你心里的悲伤,因为同样的事情也曾经发生在我身上”

“您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契尔斯卡娅擦干眼泪,对施特莱纳投去期待的目光

“很多年前,我率领一支探险队到南极寻找古代雅利安文明遗迹,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我们找到了一条通往地心深处的通道,这就是今日雅利安城的由来,当时我回到柏林之后,受到了元首的接见,他对我的发现非常感兴趣,当时就决定任命我为基地司令,专门负责建设深藏地下的雅利安城”

施特莱纳说到这里突然低声叹了一口气,“从那时起,我就和我的妻子和女儿过上了两地分居的日子,除了每年回国汇报基地建设情况时,那短的可怜的日子以外,我们几乎没有时间团聚,我常常在见不到阳光的地下怀念和她们生活在一起的日子,那段快乐和幸福的回忆,总是能让我在不知不觉中流下思念的泪水……”

契尔斯卡娅忍不住打断道:“我的统帅,您为什么不把她们接到雅利安城一起生活呢?这对您来说应该不是一件难以办到的事情”

“我当然想过,但是希姆莱却不同意,他假惺惺的告诉我说,他会照顾好我的妻子和女儿,可是就连傻子都可以看出来,他是害怕我泄露雅利安城的秘密,所以就用她们来做人质”施特莱纳突然挥舞双拳,恨恨的吼道:“我辛辛苦苦为帝国建设基地,可是却连享受天伦之乐的机会都得不到,我真搞不懂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听说您的妻子和女儿不幸在空袭中遇难,这件事情是真的吗?”契尔斯卡娅轻声问道

“是的,当时帝国已经走向全面崩溃,元首授权我不惜一切代价转移技术人员和官兵家眷,为了能够让许多像我一样的官兵可以在雅利安城内与妻儿团聚,我不辞辛苦的在战火纷飞的国土上四处奔波,等到我好不容易抽出机会回到柏林,想要带走她们时,一切都晚了,我妻子和女儿倒在废墟中停止了呼吸,我不停的呼唤着她们的名字,可是却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我的心碎了,我……”

施特莱纳喉头一阵哽咽,他再也说不下去了,只好匆匆走到窗户旁,背过身掩饰自己的伤感

看着施特莱纳孤独的背影,契尔斯卡娅不觉心中有些同情,虽然在来此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设想出很多与施特莱纳对话的方式,可是如今这种情景却依然出乎她意料之外

“也许我应该去劝慰他”她不由自主的起身来到他身边,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到他面前,“我的统帅,如果您想哭,就哭出来,那样也许会好受一些”

施特莱纳全身一震,他缓缓转过身凝视着契尔斯卡娅娇艳的容颜,长叹一口气,道:“不,我不会哭泣,这不是帝国统帅该做的事情,我只能用坚强来告诉我的部下们,我是元首指定的继承人,我一定会实现日耳曼帝国昔日的辉煌”

“如果就像这样一直把痛苦藏在心里,那么早晚有一天您会垮掉的”契尔斯卡娅有些着急的说

“这正是我让你到这里来的理由”施特莱纳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克里斯蒂娜,到我身边来好吗?我会像珍惜自己一样爱护你,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您这算是求婚吗?别忘了我父亲可是个斯拉夫人”契尔斯卡娅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施特莱纳说,“虽然你的血统并不纯正,但是我不在乎,因为今后的帝国将不会再把血统的纯洁性放在第一位,无论是斯拉夫人还是犹太人,只要他们愿意效忠帝国,那我将给他们等同于日耳曼人的待遇,我要收服多的人心,建立起一个型的第四帝国”

说完这番话,施特莱纳就用微笑的目光看着契尔斯卡娅,等待着她含羞点头的那一刻,在他看来,整个雅利安城里没有那个女人可以拒绝他

“不,我不能答应您”契尔斯卡娅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为什么?”施特莱纳的微笑顿时变成了愕然

“您还记得那本《静静的顿河》吗?”契尔斯卡娅轻轻抽回自己的手,“书中的男主人公葛利高里爱上了邻居阿斯塔霍夫的妻子阿克西妮娅,可是他的父亲却不同意这门亲事,非要自作主张为他娶了娜塔莉亚,但是葛利高里并不爱娜塔莉亚,他们的婚姻注定将以悲剧收场,说到这里,我想您一定会明白我的意思,虽然您作为帝国的最高统帅,有权利命令我接受您的求婚,但是我想,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无疑将使您陷入到深的痛苦中,所以我只能拒绝您”

施特莱纳心头泛起一阵苦涩,他仔细回味着契尔斯卡娅的每一句话,在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后,他用一种不甘心的语气说:“这么说,你已经有意中人了?”

契尔斯卡娅轻轻点了点头,“是的,我们非常相爱,发誓要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可是非常不幸,我的爱人最近却被人强迫去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他对此感到非常痛苦,不止一次提出抗议,可是做出这项决定的人不但不理会他,反而还告诉他忠诚的日耳曼军人根本不需要爱情,我的爱人为此甚至想到过自杀,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想着要为帝国冲锋陷阵,也许他早就这样做了”

“那个强迫他的人真该死”施特莱纳忍不住喊道:“这是在亵渎神圣的爱情”

契尔斯卡娅眼前猛然一亮,她终于等到了这句期盼已久的话,“我的统帅,我不想失去我的爱人,他是我生命的全部,没有了他,我的生命将变得毫无意义,求您帮帮我们好吗?”

“好,告诉我他的名字”施特莱纳虽然感到很失望,但是他毕竟是一个心地宽厚之人,他觉得既然无法获取契尔斯卡娅的心,那倒不如帮她做些事情,也算是给自己一点安慰

“他的名字叫做……”契尔斯卡娅樱唇微启,吐出一个让施特莱纳无比震惊的名字,“施蒂尔·冯·罗森巴赫”

“你说什么你的恋人竟然是罗森巴赫”短短的一瞬间,施特莱纳威严的脸庞上就呈现出一派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连着问了好几遍,直到确信自己听到的名字没错时,登时连退了好几大步,瘫坐在办公桌后面,用手托着沉重的头颅,喘着粗气说:“我的上帝,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为了幸福努力吧!

“是的,”契尔斯卡娅按住自己的胸口,努力克制住激动紧张的心情,“我爱施蒂尔,他也爱我,我们两个不止一次设想过未来美好的生活,可是您一道无情的命令却要把我们活生生的分开,施蒂尔是个忠诚的军人,他无法抗拒您的命令,但是他也不愿意就此葬送掉我们的幸福,我不忍心看着他每日生活在痛苦之中,所以借着这个机会来向您表达我的愿望,我的统帅,如果您还是自认为是一个体恤部下甘苦之人,就请您放过施蒂尔,让我和他一起去追求幸福”

房间里此刻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施特莱纳眼中写满了失意和疲惫,良久之后,他轻轻挥了挥手,“你去,这件事情我会考虑的”

“我的统帅,好心人一定会有好报的”契尔斯卡娅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随即转身离去

施特莱纳抬起头,默默注视着契尔斯卡娅,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面前,这才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到窗户旁,望着窗外那座郁郁葱葱的花园,喃喃自语道:“爱情,忠诚,到底哪个重要呢……”

齐楚雄和罗森巴赫一直守在办公室的门外,他们一见到契尔斯卡娅,就迫不及待的把她带到齐楚雄的卧室里,门刚一关上,罗森巴赫就紧紧抓住契尔斯卡娅的手,急切的问道:“亲爱的,你和统帅阁下在里面都说了些什么?他答应我们的请求了吗?”

契尔斯卡娅感觉到爱人的手心里都是冰凉的汗珠,由此可见他的内心是何等的紧张,她抿嘴一笑,便将刚才的事情讲述了一遍,罗森巴赫听完不觉有些失望,他松开手,坐在床边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一脸闷闷不乐的表情

齐楚雄微微皱眉,他知道罗森巴赫以前从不吸烟,之所以出现时下的场面,完全是因为没有得到理想的答案所致,在略加思索之后,他果断的上前抢过罗森巴赫手中的香烟,沉声道:“施蒂尔,一支香烟改变不了你的命运,如果你还是个男人的话,那就应该站起来去争取自己的幸福”

“去争取?我靠什么?”罗森巴赫头颅低垂,“几句空白无力的哀求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也许我本来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你错了,”齐楚雄说,“风雨后的彩虹之所以美丽,是因为暴风雨的洗礼,而幸福也不是靠别人赏赐的,是要靠自己去争取,你如果现在选择了放弃,那么等待你的只能是无尽的痛苦,在事情还没有走到最坏的一步之前,你必须去全力争取,懂吗”

“我懂了,”罗森巴赫急忙从床边站起身,“齐,接下来我该做些什么?”

“看把你急的,”齐楚雄微微一笑,道:“我从契尔斯卡娅刚才的讲述里得到一个信号,将军已经对自己之前的决定感到后悔,如果我们能够把握好这个机会,我想你们的幸福生活一定指日可待”

“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罗森巴赫把刚才的郁闷都扔到了一边,英俊的脸庞上洋溢着快乐的期待

“呵呵,我怎么感觉你现在挺愿意活在这个世界上”齐楚雄诙谐的笑道

“嘿嘿,这个嘛……”罗森巴赫涨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施蒂尔,契尔斯卡娅,”齐楚雄把两个人握在一起,语重心长道:“你们两个人来自不同的国家,有着不同的信仰,是爱情让你们走到了一起,我除了要衷心祝福你们今后生活幸福之外,也要提醒一句,无论你们今后会遇到什么样的挫折,都不要忘记是什么让你们走到了一起”

罗森巴赫与契尔斯卡娅眼中同时闪烁着感激的泪光,在他们的心里,齐楚雄就是正直与善良的完美化身,是一位真正值得信赖的朋友

半个小时之后

罗森巴赫陪着契尔斯卡娅离去,齐楚雄算着时间,感觉施特莱纳的心情应该好一些了,于是便再次来到办公室里施特莱纳正耷拉着脑袋坐在躺椅上,一看到齐楚雄进门,顿时没好气的喊了一句:“这是不是你们策划好的事情?”

“您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齐楚雄故意装起了糊涂

“你少在那里和我装糊涂”施特莱纳噌的一下跳了起来,“快说,罗森巴赫与克里斯蒂娜相恋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什么罗森巴赫上尉谈恋爱了”齐楚雄故作惊讶道:“他不是要和莱奥妮结婚吗?怎么又和别的女人搞到了一起”

“你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施特莱纳怀疑的看着他

“您就别再绕圈子了,快告诉我答案”齐楚雄像模像样的催促道

施特莱纳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就把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末了他还颇为不甘心的来了一句:“这个该死的罗森巴赫,居然给我来这一手,这要是让维尔托克将军知晓此事,我的脸可就没地方搁了”

齐楚雄淡然一笑,道:“将军,恕我直言,在这件事情上您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没有与罗森巴赫上尉进一步商议的情况下,您就自作主张替他订婚,这不但是把他置于痛苦之中,也让您处在了进退两难之地”

施特莱纳闷头坐下,半晌没有吭气,直到齐楚雄为他端来一杯水时,他才开口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将军,罗森巴赫与莱奥妮订婚一事已经满城皆知,如果贸然解除婚约,不但对您的威望会产生影响,维尔托克将军那里也不好交代,我看不如这样,您就以近来公务繁忙,需要罗森巴赫上尉协助处理为由,将他们的婚期向后无限期拖延,直到我们想出好的解决办法为止”

“我说,这样做行吗?”施特莱纳明显有些犹豫

“将军,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我相信您的内心深处并不情愿拆散一对相爱的人,如果非要把这场不幸的婚姻强加在罗森巴赫上尉头上,那么到头来既害了他,也害了莱奥妮,我想维尔托克将军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看来也只有如此了”施特莱纳站起身,把手一挥,“去把我的佩剑拿来”

“您要出去吗?”齐楚雄问道

“是的,不过你也要和我一起去,翁特林根集中营今天将举行庆祝粮食丰收仪式,我要亲临现场发表讲话,在艾德斯瓦尔宫里呆的时间长了,我倒真想出去换换鲜空气”

“恭敬不如从命,”齐楚雄嘿嘿一笑,“那我们出发”

一列长长的车队行驶在通往翁特林根集中营的公路上,才过去几个月的时间,道路的状况就有了很大的改善,以前那条黑暗狭窄的峡谷如今已是灯火通明,路上也不见了那些拦路的石块,豪勒河的岸边也竖起了一道道防护栏杆,这一切不禁让齐楚雄暗自佩服德国人的工作效率,他心想要是照这个建设度发展下去,也许真的要不了二十年,德国人就将再度拥有发动战争的资本

翁特林根集中营渐渐出现在车队的前方,沿途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党卫军士兵,迪克特率领一群军官像是一根根电线杆似的站在集中营入口处,当车队刚一停下,他就迫不及待的上前为施特莱纳打开车门

“嗨希特勒”在一阵震耳欲聋的吼声中,施特莱纳被军官簇拥着走到集中营中心广场一处早已搭好的观礼台上,台下黑压压的站满了兴奋的德国士兵,时下他们终于可以摆脱饥饿的威胁,这也难怪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得意的笑容

施特莱纳在几位将军的陪同下,快步走到主席台前,他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演讲稿,声情并茂的开始了自己的演讲,与希特勒那种近乎疯狂的演讲方式不同,施特莱纳很少有肢体动作,他多的时候是把自己的感情倾注到语言中,以此来打动台下的观众们

“……勇敢的士兵们,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最坚强的的成员们,党卫队忠诚的战士们,一年前的今天,悲观、绝望、对未来的彷徨几乎充斥在每一个人的心里缺少粮食,没有支援,等待我们的几乎是一场无法避免的悲剧,但是一年后的今天,我却再也看不到那种凄凉的景象,这是因为钢铁般的意志终于战胜了貌似强大的困难上帝把雅利安城赐予我们,绝不是让我们到这里来哭泣的,我们将在这里壮大力量,磨练意志,总有一天,整个世界都将在我们面前发抖”

施特莱纳刚一结束演讲,就拔出腰间的佩剑振臂吼道:“为德意志血战到底”

“为德意志血战到底”士兵们跟着他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吼声,这吼声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血腥,胆子小的人甚至会被吓昏过去,可是它却永远吓不倒一位勇敢的医生

第二百六十四章 悲伤的埃里克

齐楚雄并未和士兵们一起振臂高呼,他的心早已飞到了集中营深处,他仿佛看到一群囚犯正蜷缩着身体挤在一起,正在等待着有人为他们带来光明和温暖

“将军,”他来到施特莱纳身边,“不如我们去集中营里走一走,正好也了解一下囚犯们现在的生活情况”

“也好,我正有此意”施特莱纳待广场上激动的人群渐渐散去之后,便在迪克特的陪同下,开始对翁特林根进行视察

齐楚雄上次来到翁特林根时,由于受伤的缘故,所以没能四处走动,施特莱纳正好与他相反,他在这里见证了一场激烈的反抗,一想起斯培林格已经不幸“病故”,一种伤感的情绪就在他的心里不停的蔓延

金黄的谷穗,飘香的玉米,像小山一样堆积的马铃薯,还有红的番茄,绿的蔬菜,在翁特林根的道路上、田野边、仓库门前,施特莱纳每到一处,德国士兵们都在争先恐后的向他炫耀丰收的成果

齐楚雄一边跟在施特莱纳身后,一边仔细观察四周,希望可以多的了解这座集中营功夫不负有心人,没过多久,他就在一处仓库的门前看到了一个蓬头垢面、年龄大约在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这孩子藏在一群看守身后,趁人不注意,他偷偷从地上抓起一个番茄塞进怀里,就急忙转身逃跑

但是这个小男孩所做的事情却没能逃过德国人的眼睛,一个看守快步追上去一脚将小男孩踢翻在地

“你这个肮脏的下流胚,竟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偷东西”看守解开自己的皮带,狠狠的朝小男孩背上抽去

虽然痛苦的泪水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可是小男孩却依然紧紧抱住那个番茄,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住手”齐楚雄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去,夺下看守手中的皮带,“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你要是真有能耐就出去和敌人真刀真枪的干一仗”

看守胆怯的看着齐楚雄,他想发火,可是却被齐楚雄的气势给震住了

“出什么事情了?”施特莱纳也赶了过来

齐楚雄没有立刻回答施特莱纳的提问,他扔下皮带,把小男孩从地上扶起来,擦去他脸上的泪痕,轻声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望着眼前这位陌生的党卫军少校,眼神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他不停的摇着头,却说不出一句话

齐楚雄看到小男孩那副害怕的样子,心里多少明白了几分,他转身走到仓库门前又拿了几个番茄,塞到小男孩的怀里,“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真的”

小男孩看着怀里突然多出来的番茄,原本恐惧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短暂的放松,他低声说:“谢谢您,我的名字叫做埃里克·怀特”

“埃里克,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偷偷跑去拿番茄”齐楚雄笑着问道

“我没有偷东西”埃里克着急的喊道:“我妈妈教过我,偷东西的人是最可耻的”

“他妈的,你还敢狡辩,没偷东西你跑什么”德国兵在一旁忍不住开始骂骂咧咧

“那是因为……因为……”埃里克的眼圈红了,他突然放声大哭道:“我哥哥快要病死了……他想在临死前吃一个番茄……我去找看守长官讨要……可是他们把我骂了一顿,还说像我这样的犹太人根本没有资格提出要求……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才……”

“你哥哥在什么地方?”齐楚雄急忙问道

怀特抽泣着用手指向集中营深处的一派房屋,“他就躺在我们的牢房里……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走带我去”齐楚雄不由分说,抓着怀特的手就朝牢房走去,可是迪克特却突然拦在他面前,满面堆笑道:“齐医生,我看您还是别去自找麻烦了,我了解这孩子哥哥的情况,他得了肺炎,已经治不好了……”

“你骗人”埃里克大声哭喊道:“我哥哥没有得肺炎,他是被你们打伤的”

“小孩子懂什么”迪克特脸色一沉,“来人,把他给我带走”

一群看守接到命令刚要一拥而上,齐楚雄就大吼道:“我看你们谁敢”

德国兵们停下了脚步,他们望着身后的迪克特,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如果换做是别人,他们早就大打出手了,可是齐楚雄是帝国统帅的保健医生,他们可得罪不起这样的人物

“你有什么不敢让人知道的事情?”施特莱纳恼怒的瞪着迪克特,“去给我们带路”

“是……是……”迪克特唯唯诺诺的点着头,极不情愿的当起了向导

齐楚雄怀着沉重的心情跟着迪克特走进了阴暗低矮的牢房,牢房里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上下两层床铺,刚一进门,一股人体排泄物的臭味就扑面而来,与施特莱纳随行的军官们纷纷捂住鼻子,心想这还是人住的地方吗?

齐楚雄没有心情去驱散这难闻的味道,他在埃里克的指引下,来到一张靠着墙角摆放的床边,一个年轻的男人奄奄一息的躺在上面,他身上只盖着一条脏兮兮的薄被,露在被子外面的小腿上伤痕累累,有些地方还爬满了蛆虫

齐楚雄皱着眉头掀开薄被一看,年轻人的整个下身都已变得血肉模糊,污血和排泄物混在一起,那味道简直令人作呕,有几个德国军官忍受不了这种味道,居然当场就呕吐起来

“埃里克,你哥哥是怎么受伤的?”

“一个月前,我哥哥在地里收割稻谷时不小心撞翻了一个德国兵,那家伙一怒之下就用铁棍打断了我哥哥的腿,要不是几个好心的大叔拼着命把我哥哥抬回来,他也许就活不到今天了,呜……”怀特哭得越来越伤心了

“好孩子,别哭了,”齐楚雄耐心的问道:“那后来有人为你哥哥看病吗?”

“三天前来过一个军医,可是他连看都没看就说我哥哥没救了,从那天起,他们就不给我哥哥饭吃,还说什么为一个死人提供粮食纯属浪费……”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他叫梅克,”埃里克哭着说:“我们的父母早就死了,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要我哥哥死,他要是死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放心,埃里克,你哥哥死不了”齐楚雄说罢,便弯下腰用力抱起梅克,大步朝牢房外走去

鲜血和污垢浸湿了齐楚雄的军装,周围的德国军官们个个唯恐避之不及,纷纷躲到一旁,为齐楚雄闪开了一条道路

刚一走出牢房,齐楚雄就被一群闻讯赶来的囚犯堵在门口,他们拦在齐楚雄面前焦急的问道:“你要把梅克带到什么地方去?”

“当然是去给他治病,否则你们以为我会做什么”

“不行你不能把他带走”有的囚犯情绪显得很激动,“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有谁能活着从德国人的医院里出来,你想是真想救他,就在这里为他治疗”

“这帮家伙一定是活的不耐烦了”迪克特生怕施特莱纳迁怒于自己,急忙示意士兵们动手镇压,可是施特莱纳却突然一摆手,道:“别慌,我要看看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迪克特一愣,不知道施特莱纳心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他不敢多问,只好缩着脖子站在施特莱纳身后当起了观众

“你们在开玩笑吗?”齐楚雄对囚犯们说:“这里的医疗条件非常差,要是把他留在这里只能是死路一条,难道这也是你们想看到的事情吗?”

“这……”囚犯们犹豫了一下,又有人问道:“那你打算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

“当然是陆军医院,那里拥有一流的医疗设备,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活蹦乱跳的回到你们身边”

囚犯们看着昏迷不醒的梅克,感到他的病情确实已经无法再拖延下去,可是他们又害怕齐楚雄像以前那些德国医生一样,把梅克拉出去毁尸灭迹,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颗子弹就能解决的问题,我干嘛非要自讨苦吃呢?”齐楚雄看出了囚犯们的心思,他坦然一笑,道:“放心,我愿意用自己的名誉担保,如果他不能活着回来,我将随你处置”

“你真的愿意保证?”有人半信半疑道

“我认为你们没有别的选择”齐楚雄斩钉截铁道

“那好”囚犯们终于闪开一条路,“如果你是在欺骗我们,那可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我相信你们说的这件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齐楚雄抱着梅克急匆匆的离去,埃里克紧随在他身后,牢房前顿时安静的有些吓人

“哼”施特莱纳突然冷笑一声,转过身盯着迪克特,“看来有些人必须向我解释一下这里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百六十五章 第二个家

“我的统帅,您想知道什么?”迪克特心知不妙,索性装起了糊涂

“我已经不止一次下达过命令,严禁肆意虐待囚犯,可是看来我的这道命令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执行”施特莱纳扯着嗓子吼道

“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我们也有很多实际困难,”迪克特辩解道:“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每当我们对他们释放出善意时,这些人就会认为我们是在胆怯,他们会抓住这个机会在集中营里不停的搞小动作,这给我们带来了很多麻烦,为了保证基地的正常运作,有时我也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

施特莱纳厉声打断道:“你的措施就是打断那个年轻人的腿对吗?”

“我的统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小子平时就是一个麻烦制造者,他不但经常动员囚犯们消极怠工,还在公开场合散播反对我们的言论,如果不是因为您曾经下令不得随意处决囚犯,他早就死定了”

“就算他犯了错误,你也不能把他扔在牢房里等死,这对我们收服人心的计划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施特莱纳虽然余怒未消,但是语气却松动了不少

迪克特眼珠一转,急忙摆出一副歉疚的表情,“对不起,这是我的失职,我今后一定严格要求部下掌握好分寸,绝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好,但愿我下次来的时候,再也看不到这种场面,对了,提高囚犯口粮标准这件事情你们做的怎么样了?”施特莱纳虽然对迪克特的表现感到非常不满,但是他也不愿意当着囚犯们的面去处分一位德国军官

“很抱歉,我的统帅,这件事情目前遇到了一点麻烦,国防部要求增加战备储粮,而要完成这个目标,我们就不能再提高囚犯的口粮供应标准……”

“这是谁下的命令为什么没有通知我?”施特莱纳顿时火冒三丈

“听说是霍夫曼总理亲自做的决定,眼下不但是翁特林根,其他的粮食种植基地也在加紧进行这项工作”

“这么说,还会有人被饿死了……”施特莱纳背着手在仓库门前驻足不语,在见不到阳光的下世界里,能够拥有丰足的战备储粮将直接影响到帝国的生存,霍夫曼想必一定是出于这种考虑,所以才违抗了自己的意志,可是这样一来,就会有很多的囚犯继续忍受饥饿的折磨,而这必将背离自己收服人心的目的

“粮食丰收了,可是还有人时刻面临饥饿的威胁,真是天大的讽刺啊”施特莱纳轻声叹道

“您在说什么呢?”迪克特在一旁不安的问道

“我什么也没说,”施特莱纳把脸一沉,挥手道:“我们回去”

齐楚雄坐在一辆卡车里,焦急的望着前方的道路,梅克躺在他的怀里依然昏迷不醒,埃里克眼睛里闪烁着悲伤的目光,祈祷哥哥不要离他而去

几个小时之后,卡车终于停在了陆军医院门前,齐楚雄二话不说抱着梅克跳下车厢,冲向医院,路德维希正好从医院里出来,他刚一看到齐楚雄,顿时吓了一跳

“你从什么地方找到的这两个乞丐”

“别说废话”齐楚雄心急火燎的喊道:“你马上给这个年轻人做手术,他的腿断了,伤口现在已经坏死,必须马上抢救”

路德维希伸头一看,当几只肉蛆从梅克腿上的伤口处爬出来时,他登时捂住了鼻子,“我的天我看他是没救了”

“弗兰茨,这不是一个医生该说的话”齐楚雄吼道:“马上就给他动手术,现在就去”

“好,我这就去”路德维希慌忙找来几个护士,从齐楚雄怀中接过梅克放在手术车上,迅跑进了手术室

埃里克眨着眼睛,怯生生的跟在齐楚雄身后,他手里还拿着几个红透了的番茄,要留给梅克享用

等待是煎熬而又充满不安的,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齐楚雄忐忑不安的望着手术室门前那盏红灯,心里不停的猜想路德维希到底能不能顺利完成手术,虽然他很想冲进去亲自动手,但是一想到外科手术并非自己所长,他还是双手合十,坐在椅子上默默扮演起祈祷者的角色

“叮咚”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红灯变成了绿灯,齐楚雄一跃而起,冲到手术室门前,路德维希穿着一身手术服从里面冒出了头,他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嘴里嘟囔道:“你知道吗?这恐怕是这些年来我所做过的最复杂的手术……”

“他怎么样了?还活着吗?”齐楚雄根本没有心思去听路德维希的抱怨

“放心,他死不了,但是他的腿伤势太重了,如果不截肢的话,就连上帝也救不了他”

“你锯了他的腿”齐楚雄顿时大惊失色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这样做,他就会死”从路德维希惋惜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对此也颇感无奈

“太不幸了”齐楚雄低声叹了一口气,他深知这对梅克意味着什么,没有了腿,梅克就无法去田地里劳动,而纳粹对一个失去劳动能力的囚犯从来不会流露出丝毫的怜悯

“先生,我哥哥没了腿,他会死吗?”埃里克被这个意外的消息吓坏了,他简直不该去想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放心,孩子,你哥哥会平安无事的”齐楚雄好生安慰几句之后,就和路德维希一道把梅克从手术室推到了病房里

“你可真能折腾”路德维希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这间病房才送走布尔琴科,你马上又带来了房客,再这样下去,你干脆就一直住在这里得了”

“医院就是医生的第二个家,”齐楚雄一边忙着为梅克盖被子,一边随口对路德维希问道:“对了,你为什么会在出现在医院里?”

“我是来探望汉娜的,可没想到被你派了公差”路德维希苦笑道

“看来是我拆散了你们的二人世界,”齐楚雄直到这时才露出一丝笑容

“也许有人应该对我做出一点补偿”

“是该补偿你的损失,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麻烦你一件事情,”齐楚雄把埃里克推到路德维希面前,“你带着这孩子去洗个澡,然后再给他找件干净衣服换上,要是再能给他搞点面包什么的,那就好了”

“你倒是挺会使唤我的,”路德维希佯装生气道:“要是我不去做这些事情,你会怎么想?”

“那我只能说,执行命令路德维希中尉”

“遵命,少校先生”路德维希摇头苦笑,拉着埃里克的手离开了病房

齐楚雄此时回过身凝视着躺在病床上的梅克,只见那张苍白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翘挺的鼻梁下面正发出微弱的呻吟,虽然他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可是膝盖以下却已经空无一物

“又是个受苦的人”他叹了口气,正要去翻阅一下梅克的病历,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弗兰茨,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转过身,却意外的看到布尔琴科脸带微笑站在自己身后,而且令人不解的是,布尔琴科居然还穿着一件崭的党卫军上尉军服

“我的上帝,这是怎么回事?”齐楚雄一时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布尔琴科微微一笑,使了个眼色示意齐楚雄跟他到外面说话,齐楚雄心领神会,急忙关上病房门,与布尔琴科来到了陆军医院的天台上

刚一来到天台上,齐楚雄就急切的问道:“霍夫曼把你找去干什么?你身上为什么会穿着党卫军的衣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来也许你不敢相信,”布尔琴科耸了耸肩,“霍夫曼把我带到总理府,先是请我吃了一顿丰盛的晚宴,然后又邀请我和他彻夜长谈……”

“你们都谈了些什么?”齐楚雄紧张的问道

“都是一些有关于彼此之间在战场上的经历,他这个人很健谈,而且说起敌我双方的战略举措头头是道,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还用竖琴给我弹了一首曲子,讲句心里话,我活了三十年,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美妙的旋律,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想象演奏者竟然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他该不会只和你说了这些?”

“当然不止,他告诉我说,不久前发生的那场悲剧不能全怪我,这里也有弗莱贝格将军的责任,只要我今后跟着施特莱纳走,他就可以保证我平安无事,不仅如此,他还亲自授予我党卫军上尉军衔,并且说只要合适的时机出现,他就会让我全面负责筹建党卫军的自由军团”

“自由军团?这又是怎么回事?”

“目前还不太清楚,不过据霍夫曼讲,为了弥补兵员上的不足,纳粹当局已经决定从集中营囚犯中挑选合格的人员参加党卫军,至于具体的安排,还要等我和他进一步商议”

“怪事?”根据以往和霍夫曼打交道的经验,齐楚雄可以断定霍夫曼是在玩弄一场阴谋,只不过他却无法猜测出对手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别再浪费宝贵的脑细胞了,我们现在只能走一步说一步,”布尔琴科猜出了他的心思,“既然德国人要和我们玩花招,那我们何不将计就计呢?”

“哦,快说说看,你有什么打算?”齐楚雄急忙问道

布尔琴科贴着他的耳边低声说:“我们这样干……”

第二百六十六章 战备储粮

送走了布尔琴科,齐楚雄又回到病房里,梅克依然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路德维希拉着埃里克的手坐在病床边,这孩子已经洗去了身上的污垢,还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他的颧骨很高,黑色的头发软软的盖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上,苍白的嘴唇一动一动的,好像是在祈祷哥哥平安无事

“你去什么地方了?”路德维希问道

“我刚才感到有些头晕,所以到外面呼吸一下鲜空气”齐楚雄笑着说

“你不要紧?”路德维希担忧的说:“这些日子你一直没有好好的休息过,我真担心你的身体能否受得了”

“我没事”齐楚雄笑了笑,就来到埃里克面前,“孩子,你的家乡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我的家乡在什么地方,”埃里克垂着头说,“我只知道它的名字叫做哥本哈根,那里有美人鱼,有漂亮的海滩,还有很多美丽的童话,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些”

“你是在雅利安城里出生的吗?”

“不,听我哥哥说,我出生在一艘潜艇上,我爸爸妈妈都是好人,可惜他们在我出生后没多久就病死了,只剩下哥哥和我相依为命……”怀特说着就流下了眼泪

“真可怜”齐楚雄不忍心触动怀特的伤心事,急忙换了一个话题,“你今年多大了?”

“八岁”

“呵呵,”齐楚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怀特,你想不想拥有一个可以天天和你一道玩耍的小伙伴?”

“当然想,”怀特喊道:“我天天都盼着有人可以陪着我一起玩,可是集中营里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我只要稍有松懈,那些看守们就会狠狠地揍我,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我”

“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齐楚雄凝视着怀特憔悴的脸庞,心疼的说:“我一定会让你离开集中营,过上幸福的生活”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离开集中营?”怀特惊喜的喊道

“是真的,”齐楚雄微笑道:“不但是你,还有你的哥哥也会离开集中营……”

“太好了”齐楚雄话还没有说完,怀特就激动的手舞足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番茄,使劲擦了几下,递到齐楚雄面前,“请您吃”

“哦,这算是送给我的礼物吗?你也未免太小气了”齐楚雄故意和怀特开起了玩笑

“对不起,我没有钱给您买礼物,”怀特难为情的说:“我只有这个番茄,如果您不满意的话,那我实在想不出还能送给您什么?”说罢,他眼圈一红,又开始了抽泣

“傻孩子,我只要你的一个笑脸就足够了”齐楚雄急忙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擦拭去怀特脸上的泪痕怀特感激的看着齐楚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会关心人的党卫军,虽然他还不知道哥哥的救命恩人叫什么名字,但是他却从齐楚雄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缕未来的曙光

“齐赶快跟我回去,艾德斯瓦尔宫里出事了”罗森巴赫突然闯进了病房,他额头上满是汗珠,眼神里还透着慌张与不安

“别着急,慢慢说”齐楚雄急忙让路德维希端来一杯水,罗森巴赫接过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他擦了一下嘴,语气也稍微放松了一些:“统帅阁下不久前下令再次提高集中营囚犯的口粮供应标准,可是霍夫曼总理为了保证战备储粮供应,没有执行这道命令,统帅阁下为此非常生气,他把霍夫曼总理召到艾德斯瓦尔宫当面质问此事,两人意见不合,结果就吵了起来,现在没人敢去劝架,我考虑再三,认为由你出面劝阻他们才最为合适,所以我就跑来了”

“嗯……”齐楚雄沉思片刻,便果断的做了决定:“弗兰茨,你留在这里照顾梅克,我和施蒂尔回去劝服统帅阁下,等到艾德斯瓦尔宫的事情一结束,我就马上回来”

路德维希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不过你也要小心”

“我会的”齐楚雄转身和罗森巴赫一道匆匆离去,两个多小时之后,他就站在了施特莱纳办公室的门外,里面此时正传来霍夫曼的喊声:“如果您认为我这个帝国总理只会干出一些没有脑子的事情,那您随时可以撤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施特莱纳的吼声让齐楚雄感到脚下的地板都在颤抖

“就算我会被撤职,可我还是那句老话战备储粮关系到帝国今后的生存,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打它的主意”

“看来他们的争吵还真是很激烈”齐楚雄透过办公室门缝往里望去,只见施特莱纳一脸怒容的站在办公桌后面,霍夫曼双手叉腰和他隔桌相对,军装上的扣子也扯开了好几颗,还有一位陌生的陆军上校站在办公室的角落里,看上去一脸无奈的表情

“施蒂尔,那位上校叫什么名字?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国防部战备储粮管理处的施利姆上校,战备储粮供应就是由他专门负责的”

“我要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可是我不明白你打算干什么?”

“别着急,一会你就会明白的”齐楚雄冲罗森巴赫淡然一笑,便毫不犹豫的推开办公室的门,房间里的人顿时停止争吵,把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您到这里来干什么?”霍夫曼用怀疑的语气率先打破了寂静

“我刚走到花园里就听见这里很热闹,所以我不打算错过这出好戏”齐楚雄笑着走到霍夫曼面前,“总理阁下,您今天的着装看起来很随意,这可不太符合您一贯的作风啊”

霍夫曼微微一怔,急忙动手整理军装,把一粒粒纽扣全部系好齐楚雄冲他一笑,接着走出办公室,从罗森巴赫手中接过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端到施特莱纳面前,“将军,来杯咖啡,这是专门按照您的口味调制的,只放了一小勺糖”

施特莱纳接过咖啡浅尝一口,当那股熟悉的甘苦味道从舌尖传来时,他不禁困惑的问道:“齐,你不是不让我喝咖啡吗?那为什么……”

“今天是庆祝粮食丰收的大喜日子,所以我们应该放松一点,”齐楚雄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诸位,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坐下来谈,我相信这样总比一直站着要舒服”

施特莱纳与霍夫曼对视一眼,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施利姆也小心翼翼的凑到霍夫曼身边坐下,只剩下齐楚雄一人站在办公室中央

“齐,说说你的看法,我相信你会拿出与众不同的意见”施特莱纳说

“将军,此话不敢当,不过我倒是有些想法希望可以与您探讨,不知您是否有兴趣聆听”

“说,在我面前你无需有任何顾忌”施特莱纳挥手道

“是”齐楚雄扫了霍夫曼一眼,见他也正盯着自己,这才娓娓道来:“众所周知,雅利安城虽然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很难被敌人发现,但是它的致命弱点也很明显,那就是缺少阳光,这对粮食生产来说无疑是一个难题,尽管克鲁斯博士生前的研究成果已经暂时解决了这个问题,但是谁又敢保证在今后的生产中不会遇到意外呢?所以我认为霍夫曼总理坚持增加战备储粮数量的决定非常正确,这关系到帝国的生存,一点都马虎不得”

施特莱纳登时瞪大了眼睛,他实在无法想象齐楚雄居然会帮着霍夫曼说话,而霍夫曼自己也是一脸惊讶,猜不透齐楚雄究竟想干什么

齐楚雄并不急于亮出自己的底牌,而是走到施利姆面前说:“上校,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施利姆急忙起身,“齐医生,您想知道什么?”

“我的问题很简单,”齐楚雄说,“一辆汽车如果要行驶200英里,那么它需要耗费多少汽油呢?”

“大概45加仑左右”施利姆不假思索道

“那么如果我只给这辆车提供20加仑汽油,却要命令它行驶200公里,您认为这能做到吗?”

“这是根本就不可能办到的事情”施利姆刚一说完,就不无疑惑的问道:“齐医生,您提的问题和我们现在讨论的事情有关系吗?”

“当然有”齐楚雄斩钉截铁道:“我再问您,现在囚犯们的口粮供应标准是多少?”

“他们每天都可以得到500克面包,同时为了增加营养,每周还会供应50克水产品”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别的吗?例如鸡蛋、肉类和牛奶”

“没有了,”施利姆摇着头说:“目前的供应标准已经比从前提高了两倍,我认为这已经很不错了……”

“这根本就不够”齐楚雄打断道:“我是一个医生,我知道人体需要多少营养才能维持生命,既然20加仑汽油无法保证汽车行驶200英里,那么500克面包同样无法保证一个囚犯的正常生存”

“齐,依你看来,我们要怎样做,才能既保证战备储粮供应,又不让囚犯们挨饿呢?”施特莱纳眼中隐隐露出一丝喜悦

“将军,我认为增加战备储粮的方式有很多,但是靠减少供应却是最愚蠢的一种,因为粮食终归是要靠人去种的,而现在从事粮食种植工作的正是集中营的囚犯们,如果不能保证他们有足够的体力去开垦荒地,增加粮食种植面积,而是任凭他们一个个饿死在田间地头,那么到头来我们的战备储粮非但不会增加,反而还会减少,这将对帝国的生存构成实实在在的威胁,所以我建议全面增加囚犯的口粮供应,不但要让他们吃饱,还要让他们吃好,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感受到您对他们的关怀,才能好的放弃对我们的成见,逐渐和我们走到一起”

“说得好”施特莱纳从办公桌后面一跃而起,“这正是我想表达的意见,我看这样,就以你的意见为准,马上颁布施行”

第二百六十七章 美妙的琴声

霍夫曼的脸猛地抽搐了一下,他虽然对齐楚雄的意见感到非常愤怒,但是却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反驳,只好闷着头不吭气

他的表情并未逃过齐楚雄的眼睛,我们的医生淡然一笑,来到他面前伸出手,“很抱歉,总理阁下,看来我的想法影响了您的心情,不过请您放心,我也是出于对帝国未来的担忧才会说出这番话,如果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您多包涵”

一丝惯有的微笑爬上霍夫曼的嘴角,他起身握住齐楚雄的手,“都是自己人,何必这么客气呢,这件事情其实也怪我考虑不周,所以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既然您这么认为,那我就不客气了”齐楚雄顺着霍夫曼的话说:“请您在颁布命令时加上这样一句话,施特莱纳将军体恤囚犯们的辛苦,所以决定再次增加他们的口粮供应,同时他也再次重申,严禁集中营看守肆意虐待囚犯,违令者军法从事”

“对是该加上这一条”施特莱纳连想都没想就同意了齐楚雄的建议

霍夫曼听后忍了半天,才勉强道:“好,我也同意”但是他却没想到齐楚雄根本罢手的意思,“要是您不介意的话,这道命令最好由您前往集中营亲自宣布,这样一来,囚犯们就会明白将军阁下是真心诚意的关心他们,这对于加快帝国建设度一定能起到很大的帮助”

霍夫曼的肺都快要气炸了,齐楚雄先是巧妙地否决了他增加战备储粮的计划,接着又让他亲自去向那些囚犯们宣布这个消息,这一手玩的实在是太漂亮了,这和在他脸上抽了两巴掌没什么两样

施特莱纳倒是满心欢喜,他觉得齐楚雄的话句句在理,完全讲出了他的心声在愉快的心情驱使下,他大声发出了倡议,“走,为了庆祝我们的粮食丰收,我请你们去喝一杯”

晚宴的气氛略显怪异,霍夫曼一直板着脸不说话,施利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和施特莱纳共进晚餐,也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唯独齐楚雄开心的不得了,他不停的给施特莱纳讲着笑话,逗得这位将军哈哈大笑,完全将刚才发生的不愉快抛置脑后,两个人一杯接一杯的碰酒,转眼之间就喝的醉醺醺的

“齐,敢不敢和我再干一杯”施特莱纳拿起一个大号的啤酒杯发起了挑战

“我打赌您肯定不是我的对手”齐楚雄端起一个同样大的啤酒杯,一仰脖就喝了个干干净净

“好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一起喝酒”施特莱纳不甘示弱,也把手中的啤酒喝了个底朝天,“来人,给我们倒满”

侍者们急忙端着两大杯啤酒向他们跑来,霍夫曼眉头一皱,伸手示意侍者停在自己身后

“我的统帅,您不能再喝了”

“这个问题应该由我的保健医生来回答,”施特莱纳醉眼朦胧道:“齐,你说我还能喝下去吗?”

“没问题,将军,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应该多喝两杯以示庆祝”齐楚雄把手中的酒杯放在餐桌上,用手拍着桌子喊道:“要是再有两个漂亮姑娘在这里唱唱歌,那就好不过了”

“哈哈你这个狡猾的家伙,原来你也耐不住寂寞啊”施特莱纳先是乐不可支,接着又神秘兮兮的对齐楚雄说:“你想听漂亮姑娘唱歌这我不反对,但是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这样做,因为我们这里还有一位非凡的音乐家,如果你错过他的演奏,一定会有后悔的”

“噢,您指的是谁呀?”

施特莱纳嘿嘿一笑,用手指向霍夫曼,“他不就在你面前坐着吗?”

“将军,您别开玩笑了,”齐楚雄突然放声大笑,“您要说霍夫曼总理是位极富魅力的政治人物我倒相信,可您说他是位非凡的音乐家,这怎么可能呢?”

“我从来不说假话,”施特莱纳在酒精的刺激下摇摇晃晃的从餐桌旁站了起来,“马克西米利安,给我们弹奏一曲好吗?”

霍夫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对不起,我的统帅,我今天没有心情为您弹奏”

“你说什么?”施特莱纳的脸顿时变了颜色,“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我不想违抗您的命令,”霍夫曼忍不住道:“但是我也不想在这里扮演一个酒艺人的角色”

“将军,听我说句话好吗?”齐楚雄摇摇晃晃的从餐桌的另一端走到施特莱纳身边,“既然霍夫曼总理不愿意为您演奏,我看就算了,好歹他也是帝国总理,当然不能再去做一些有失身份的事情”

齐楚雄的这番话犹如火上浇油,让施特莱纳本就不太清醒的头脑加烦闷,“马克西米利安,别忘了是谁把你带到了雅利安城,你现在翅膀硬了,竟然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去,给我弹琴去”

“这样下去可不好”罗森巴赫担心事情会越闹越僵便想劝施特莱纳回去休息,可是他刚一起身,齐楚雄的手却突然按在了他的肩头

“齐,你要做什么?”罗森巴赫惊讶的问道

“施蒂尔,将军今天的心情很好,你就别去自寻烦恼了”齐楚雄淡然一笑,眼中露出一种很奇特的期待,“我倒真想听听霍夫曼总理的演奏是不是真的像将军说的那样好”

“齐,这样可不行难道你想看到他们之间发生争吵吗?”罗森巴赫焦急的说

“争吵?不,我倒觉得这是一曲美妙旋律的前奏,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坐下来好好欣赏一番呢?”齐楚雄一本正经的说

“你这是要……”

“嘘”齐楚雄冲他努了努嘴,“看好戏”

一位侍者按照施特莱纳的命令将一把小竖琴送到霍夫曼面前,霍夫曼拿起竖琴,死死盯着齐楚雄,冷峻的眼神中透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

“您好像有些不高兴”齐楚雄端起一杯啤酒呷了一下,对霍夫曼投去一抹轻松的笑容,“在我的记忆里,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您生气的模样,这可真是件鲜事”

霍夫曼依旧盯着齐楚雄,只不过眼中的愤怒却在渐渐消散,当一抹惯有的微笑爬上他的嘴角时,他突然伸手拨动了琴弦

一阵美妙的乐曲声顿时传入齐楚雄耳中,他突然有了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这乐曲仿佛天使的歌声,荡去人世间所有的铅华,让每一个聆听的人心灵都感到异常平静,人们的思绪随着琴弦的拨动游走四方,或悲伤,或感动,甚至还能感受到从灵魂深处传来的阵阵悸动

齐楚雄完全沉浸在美妙的乐曲声中,他端着酒杯的手始终没有放开,长久的保持着一个姿势,虽然他知道演奏乐曲的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可是他却无法拒绝音乐带给他的享受

一曲终了,霍夫曼缓缓放下竖琴,他对着施特莱纳躬身一礼,道:“将军,我好久没有弹奏这首曲子,手已经生了,但愿您还能接受”

回答他的是一阵呼呼作响的鼾声,施特莱纳已经在美妙的乐曲声中进入了梦乡

霍夫曼低声叹了口气,便伸手欲将施特莱纳扶起,可是齐楚雄却犹如闪电般挡在他眼前,“总理阁下,这种伺候人的工作还是让我来”说罢,他便小心扶起施特莱纳,向着餐厅门外走去

霍夫曼盯着齐楚雄的背影,突然高声喊道:“齐,你走路的时候最好小心一点,要是摔了跟头,你也许会站不起来的”

“谢谢您的提醒,您今天晚上的演奏很完美,希望下次晚宴时还有机会聆听您为我们演奏”齐楚雄转过身,对霍夫曼暗藏的挑衅报以淡然一笑,然后便扶着施特莱纳从容离去

霍夫曼的牙根咬得咔咔作响,他简直想要把齐楚雄一劈两半,可是施特莱纳威严的面孔却使他不得不暂时藏起这个血腥的念头

“总理阁下,您不要紧?”罗森巴赫见他面色铁青,急忙上前安慰道:“请您别生气,统帅阁下一定是喝醉了,等他醒来之后,一定会为刚才发生的事情感到后悔的”

“谢谢你的安慰”霍夫曼冷哼一声,道:“施蒂尔,你也好自为之”说罢,他就和施利姆一道离开了餐厅,只剩下罗森巴赫一人独自回味刚才那句话的含义

齐楚雄扶着施特莱纳回到卧室里,将其放倒在床上,并盖上一条被子但是他没有就此离去,而是拉上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熄灭电灯,在黑暗中他坐在沙发上,为自己砌了一杯没有放糖的苦咖啡,当舌尖残存的啤酒香味和浓郁的咖啡味道混合在一起时,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犹如一座石雕般平静

到了明天,甚至就在今夜,霍夫曼试图增加战备储粮计划的失败和他被迫在晚宴上演奏乐曲一事就会传遍整个雅利安城,所有的人都会知道自己并非是一个靠人怜悯才能活下来的可怜虫,而是施特莱纳身边不折不扣的重要人物,当有人看到自己的影响力已经可以左右施特莱纳做出决策之时,一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甚至是讨好奉承,这必将为自己在暗中策划起义起到很好的帮助虽然这种举动必须要冒触怒霍夫曼的风险,但是为了自由,这个险值得冒

第二百六十八章 噩梦的开始

墙上的时钟敲响了午夜来临的信号,罗森巴赫木然伫立在餐厅门前,仔细回味着霍夫曼临行前留下的那句话,他的思绪飞到了几个月以前,那时他奉命前来监视齐楚雄,可是现在他却和自己要监视的对象成了好朋友

“总理阁下,我知道您心里装的是整个帝国,可是我现在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个可以拥有爱情,享受生活的人,当然,如果有一天战斗的号角在我身边吹响,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走上战场,将生命奉献给帝国”

罗森巴赫刚在心里说完这些话,突然又觉得自己有些傻,是啊,如果有一天当人们知道他居然爱上了一个布尔什维克战俘,那么即使他将誓言重复一千遍,又有谁会相信呢?

拖着疲惫的身躯,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可是刚一推开门,他却看到了一具妖艳的躯体正躺在他的床上,摆出了一个即便是女人也会感到面红耳赤的诱惑姿势

“谁让你进来的”他的脸唰的一下就沉了下来

“亲爱的,难道你不想念我吗?”莱奥妮没有任何挪动身体的意思,“你好几天没有和我联系了,我很想你,所以就主动跑来了,可是没想到你一直在陪同统帅阁下用餐,卫队士兵们劝我不要进去,没办法,我就只好到这里等你”

罗森巴赫心里厌恶的不得了,他不耐烦的摆手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呆在我的卧室里,别人会怎么看?你还是赶快离开,省的让大家笑话”

“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呢,”莱奥妮扭着水蛇腰,从床上懒洋洋的爬起来走到罗森巴赫面前,伸手抚摸着他英俊的脸庞,“我是你的未婚妻,我当然有权利进入你的卧室,施蒂尔,来听听我的心跳,这都是因为思念才造成的”

莱奥妮纤细的手指上涂满了红色的指甲油,那鲜艳的红色令罗森巴赫不禁想起了“魔王之谷”中那血腥的一幕,他打开莱奥妮的手,气呼呼道:“请你放尊重一点,一个女人要是不自爱的话,即使她拥有天使般的容颜,也不会让人对她产生半点爱恋”

“哦,施蒂尔,你真可爱”莱奥妮不但没有感到羞愧,反而还得寸进尺道:“男人就是一种虚伪的动物,他们明明对女人身体的某个部位垂涎三尺,可是却非要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好像他们都是圣人一般……”

罗森巴赫盯着莱奥妮那副自我陶醉的表情,心想一个女人要是无耻到这种地步,简直无可救药,一气之下,他索性根本不开口,任凭莱奥妮胡说八道

莱奥妮说了半天,见罗森巴赫没有再反驳,还以为他被自己说中了心事,于是她绕到罗森巴赫身前,用软软的胸脯抵住他宽厚的胸膛,一双妩媚的眼睛里投射出淫荡的欲望,“施蒂尔,你难道不想要我吗?只要你说出你爱我,那我今天晚上就可以为你奉献一切……”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给我滚到一边去”罗森巴赫终于忍受不了莱奥妮放荡的语气,他猛地一把将莱奥妮推翻在地,转身摔门而去

莱奥妮的胸脯在剧烈起伏,从小到大她何曾受到过这种羞辱,大滴的泪珠顺着她的脸庞流下,转眼之间就让她精心修饰的妆容变得模糊不清,不过幸好此时大多数人都在熟睡,否则她一定将沦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罗森巴赫跑出了艾德斯瓦尔宫的大门,深深吸了一口气,便急忙跳上一辆吉普车疾驰而去,在黑暗的地下世界里,只有契尔斯卡娅才能为他带来心灵上的安慰

午夜的雅利安城被笼罩在一层淡黄色的光芒下,“地心之光”始终睁着眼睛窥视着这座地狱之城和生活城市里的人们,它似乎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人们,在它面前永远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罗森巴赫将吉普车停在距离官邸不远处的一个街口,像往常一样小心翼翼的靠近官邸,在确认没有人发现自己之后,这才轻轻叩了三下大门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后传来,契尔斯卡娅迫不及待的打开房门将他迎进官邸内,门刚一关上,两人就紧紧拥抱在一起,贪婪的吻着对方的舌尖,抚摸彼此的身躯,尽情诉说相思之苦

一番缠绵之后,契尔斯卡娅红着脸推开罗森巴赫,“你这个坏家伙,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我,你知道我的心等的有多着急吗?”

“亲爱的,我们分开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啊,”罗森巴赫轻轻刮了一下契尔斯卡娅的鼻子,“这样下去可不好,你还年轻,可是记性却比不上一个老太太”

“讨厌”契尔斯卡娅不依不饶的用拳头敲着罗森巴赫的胸膛,“我不管,我就是想天天和你在一起”

罗瑟巴赫将恋人拥入怀中,贴着她的耳边轻声呢喃,“亲爱的,我也和你一样,给我点时间,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生活在一起”

契尔斯卡娅靠在他的胸膛里,幸福的点着头,心里开始抑制不住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就在两人沉浸在爱情的喜悦中时,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却突然从官邸不远处的街口露出了头,他那双不讨人喜欢的小眼睛里盛满了得意和奸诈,“罗森巴赫,等着瞧,我会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叮咚”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将莱曼从梦中惊醒,他翻身下床,恼火的向楼下走去,心想是那个不长眼的家伙这么晚了还来骚扰他

门开了,弗莱舍尔像是一枚出膛的炮弹般冲到他面前,用极不连贯的语气大喊道:“快……抓住他了……这是机会……小人将被赶出艾德斯瓦尔宫……”

“我的老朋友,您在说些什么啊?”莱曼被弗莱舍尔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心想这家伙一定是喝醉了

弗莱舍尔的脸因为激动而涨的通红,“维克多赶快行动,我刚刚看到罗森巴赫溜进了吕贝克的官邸,他一定是在和汉娜幽会,只要我掌握了这个有力的证据,就一定可以把这家伙从统帅阁下身边赶走”

“您看清楚了,真的是罗森巴赫吗?”

“千真万确为了抓住这只狐狸的尾巴,我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守在吕贝克官邸对面的一条小巷里,我亲眼看着他走进了官邸,该死的,我总算是盼到了这个机会”弗莱舍尔紧接着摆出一副哀求的姿态,“维克多,您可一定要帮帮我,我发誓,只要我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重回到统帅阁下身边,我一定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到时候我会在统帅阁下面前为您多多美言,让您获得高的职位”

“我们是朋友,还说这些干嘛,你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人手组织窃听”莱曼假惺惺的做出了保证

“这真是太好了”弗莱舍尔喜不自禁道:“我要和您一起去,我要亲耳听到他和汉娜偷情的话语……”

“不,不,不”莱曼把脑袋晃得像拨浪鼓一样,“您不能和我一起去”

“为什么?”弗莱舍尔愕然道

“亲爱的汉斯,秘密窃听室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入的地方,除了要有特别通行证,而且还必须得到罗蒙旅队长的同意,如果您就这么直接闯进去,我相信要不了多久,霍夫曼总理就会知道这个消息,罗森巴赫可是他亲自推荐给统帅阁下的,您认为他会见死不救吗?恐怕到头来您只会空欢喜一场”

弗莱舍尔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了精神,“那您说该怎么办?”

“这件事情必须谨慎,这样,你先回去等消息,我现在就去窃听室,一有情况我马上通知您”

“那……那好”弗莱舍尔愁眉苦脸的转过身,但是他刚走到门口就又扭过头,不放心的说:“维克多,这可是关系到我未来命运的大事,您可不要糊弄我呀”

“放心,我们可是一条线上拴着的人,我当然不会对您的请求置之不理”莱曼一边摆出伪善的笑脸,一边故作期待道:“这样的机会我们当然不能轻易放过,等到您回到统帅阁下身边,可别忘了替我多说两句好话”

“一定,一定”弗莱舍尔见莱曼不像是在糊弄自己,便放心离去

弗莱舍尔刚一离去,莱曼就冷哼了一声,“哼傻瓜才会自投罗网呢”他关上房门,回到卧室的床上准备继续睡觉,可不知为什么,他却一直闭不上眼睛罗森巴赫与汉娜私通,这件事情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他们两人过去并不相识,而且在一起的机会也不多,况且汉娜和路德维希婚不久,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选择出轨,最重要的一点,以自己对罗森巴赫的了解来看,他也不像是一个会在背地里做出这种苟且之事的人

“也许我真的有必要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六十九章 偷尝禁果

契尔斯卡娅依偎在罗森巴赫的怀里,为了避免有人发现他们在这里约会,罗森巴赫拉上了卧室的窗帘,关闭了电灯开关,黑暗中,他们静静聆听着对方的心跳和呼吸,享受着那一份难得的静谧

“施蒂尔,你说施特莱纳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吗?”契尔斯卡娅思虑良久,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最让她感到担忧的问题

“我想会的,他是个心地不错的人,最近刚刚赦免了试图杀死他的布尔琴科中尉,你想想看,布尔琴科犯了这么严重的罪行都没有被处决,何况我们呢?”

“不,这不一样,”契尔斯卡娅幽幽道:“赦免布尔琴科是为了显示他的仁慈,进而借机拉拢一些不坚定的囚犯参加你们的队伍,可是我们的事情不同,与一个斯拉夫女人结婚,这严重违反了你们的血统保护法,鉴于以往你们对待这种事情的做法,我不认为施特莱纳会放弃这条底线”

罗森巴赫沉默了,他也知道契尔斯卡娅的话没错,凡是与劣等民族发生性关系的日耳曼人都会被处决,这条残酷无情的法律一直是纳粹帝国推行种族政策的象征,自从实施以来,已经不知让多少渴望追求幸福的青年男女失去了生命,有甚者,一些强奸战俘和占领区平民的德国军官也成了这条法律的牺牲品,这倒不是说纳粹德军有着多么严明的军纪,而是因为希特勒担心日耳曼人与劣等民族发生关系将玷污神圣的雅利安血统

“施蒂尔,你在听我说话吗?”契尔斯卡娅轻声问道

“亲爱的,我想这条法律虽然残酷,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去遵守,”罗森巴赫轻轻抚摸她的长发,柔声道:“就拿统帅阁下以前的副官弗莱舍尔来说,这家伙好色成性,经常到集中营里找年轻姑娘淫乐……”

但是罗森巴赫发现自己话还没有说完,契尔斯卡娅的身躯就突然难以抑制的抖动起来,似乎是弗莱舍尔的名字触动了她心底最痛苦的往事

“亲爱的,你怎么了?”罗森巴赫急忙抓住她冰凉的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我没事,也许是有些疲劳的缘故”契尔斯卡娅强忍住心头的痛楚,轻轻拨开罗森巴赫的手

罗森巴赫是个细心的人,契尔斯卡娅这种情绪上的变化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亲爱的,你心里是不是藏着什么事情没有说出来,别害怕,只要你告诉我,无论是什么我都可以接受,真的,我可以对你发誓”

但是他越是这样说,契尔斯卡娅心里越难受,不知不觉中,悲伤的泪水已经浸湿了衣襟

从黑暗中传来的哭泣声好似一把钢刀插在罗森巴赫的心口上,随之而来的焦虑与自责转化成一把烈火,将他的五脏六腑燃烧的痛苦不堪,他不明白契尔斯卡娅为什么直到现在都不肯说出自己曾经遭遇过怎样的折磨,她口中的那个“他”是谁,“他”又对她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个谜团正在一点一点摧毁他对未来的信心

“亲爱的,请你告诉我,你之前说过的他是谁,不管你遭遇过怎样的不幸,我一定会为你复仇,我要在你面前亲手拧断他的脖子”

“不施蒂尔,你不要问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契尔斯卡娅捂着脸离开了他的怀抱,“你走,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不我不走”罗森巴赫扑过来从后面紧紧抱住她,“除非你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否则我决不离开”

“施蒂尔,你为什么非要撕裂我的心?为什么不给我点时间抚平伤痕?我只是一个女人,我渴望爱情,渴望美好的生活,但是我无法左右残酷的命运带给我的耻辱,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爱,我也许早就堕入死亡的轮回,每当我想起过去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我都觉得那是一场永远的噩梦,唯有你的爱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我想成为你的妻子,成为我们孩子的母亲,成为那个陪着你一直走到白发苍苍的女人,我想对你倾诉我心中的痛苦,可是我没有勇气去做,因为我害怕你一旦知道事情的真相,就会离我而去,我不想生活在黑暗与孤独中,所以我请求你……请求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有勇气说出藏在心中的一切……”

“如果你相信我是爱你的,相信我们会永远生活在一起,相信我们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那就告诉我事情的真相”罗森巴赫将契尔斯卡娅的身躯扳了过来,深蓝色的眼眸中透着焦灼与期待,“我爱你,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你是我生命中的唯一,是上帝送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契尔斯卡娅柔弱的身躯在无声颤抖,大滴的眼泪从美丽的眼眸中决堤而出,她无法抑制内心的感动,将自己深深埋进恋人宽厚的胸膛,罗森巴赫轻抚她的长发,鼻子里传来一阵淡淡的幽香,一股燥热感突然传遍全身,他情不自禁的低下头,用自己的舌尖撬开契尔斯卡娅的嘴唇,贪婪的品尝着那对红唇,契尔斯卡娅用同样热烈的吻回应着他,渐渐的,两个人倒在了床上在黑暗中,他们彼此心灵中的最后一道防线同时沦陷,卧室里不时传来罗森巴赫粗壮的喘息与而契尔斯卡娅娇弱的呻吟,神圣的血统,对立的阵营,这些被人类刻意制造出来的艰难险阻如今在纯洁的爱情面前轰然倒下,这一刻,爱情至上

当激情渐渐褪去,罗森巴赫与契尔斯卡娅紧紧相拥,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满心里都是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契尔斯卡娅嘴边也挂着一丝笑容,可是她的笑容里却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直到时钟指向凌晨五点钟时,罗森巴赫才不得不起身穿好军装,他恋恋不舍的望着契尔斯卡娅充满柔情的眼神,轻轻抚摸着她那红似苹果的脸颊,心想她一定是上帝送给自己的礼物,一个将让自己钟爱一生的女人

“施蒂尔,”契尔斯卡娅紧紧抓住他的手,依依不舍道:“你要走吗?”

“不,我没有走,”罗森巴赫柔声道:“无论我身处何地,我的心都和你在一起”

契尔斯卡娅肩膀轻轻抖动了一下,满腹的话语到最后却只剩一句:“你真好”

罗森巴赫轻轻摇着头,“不,我也许不像你想象中那样好,但是我会用一颗赎罪的心来保护我们的爱情,无论你曾经受过多大的委屈,也无论我以往被强加以怎样的命运,从今天起,我们的生命已经被连为一体,不管上帝即将让我们走向幸福的彼岸或是坠入死亡的深渊,我都不会放弃对你所做的承诺,一生一世对我们来说或许很遥远,但是携手同行却是我们心底最真诚的追求,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只想对你说,我无意去触动你内心的伤疤,爱是毫无保留的,是不求回报的,是即使放弃生命也要去追求的,能够和你相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我永远不会因为那些曾经的灰暗而放弃整片蓝天,亲爱的,如果你也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真正的爱情存在,为了我们的幸福,为了我们能够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就和我一起努力”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契尔斯卡娅的嗓音由于激动变得沙哑,“就算是明天要走上刑场,那我今夜也是你的女人”

“别说傻话,”罗森巴赫轻轻拧了一把她的脸颊,“那不是我们的最后一站,我要你为我生一群孩子,到了夜幕降临时,我们全家人围在一起开心的唱歌跳舞,那样的生活一定很美好”

“是啊,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契尔斯卡娅终于绽放开最美丽的笑容,她穿好衣服,下床来到罗森巴赫面前,像是一个贤惠的小主妇一样细心整理着他的军装,房间虽然伸手不见五指,可是罗森巴赫却觉得一股暖流在心中激荡

“记得常来看我”当罗森巴赫来到楼下的客厅时,契尔斯卡娅突然抓住他的衣角,眼圈红红的,满是思念和不舍

“我会的,”罗森巴赫贴着她的耳边小声说:“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今夜真美好”

“讨厌”契尔斯卡娅脸一红,心里却甜似蜂蜜,她把恋人送出门外,自己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官邸里不停的跳呀,唱呀,沉浸在一片幸福的遐想中,完全忘记了官邸外面就是一个黑暗的世界

帝国保安总局顶楼的监听室里,莱曼微微弯曲的身躯被笼罩在一盏昏暗的电灯下,他缓缓摘下戴在头上的耳机,从口袋里掏出烟和火机,想用香烟来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可是却连着好几次都没打着火,那一对恋人的山盟海誓仿佛一阵阵晴天霹雳,几乎完全摧毁了他的意志,他就像一只失去方向感的秃鹰,在空荡荡的监听室里来回盘旋,却不知该如何扑向自己的猎物

“我绝不能坐以待毙,”他喃喃自语,“我绝不能失去到手的一切”

第二百七十章 小人的密谋

一辆吉普车飞快的冲进了雅利安城军需仓库,停在一座营房门前,莱曼跳下车,用手使劲敲着门

“梆梆梆梆梆梆”弗莱舍尔被这急促的敲门声从梦中惊醒,他睁眼看了一下手表,见此时刚刚凌晨七点,不由张口骂了一句:“妈的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在敲门”

“赶快开门”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好的,我这就来”弗莱舍尔急忙跳下床,把军装胡乱套在身上,然后就打开了卧室的门

“这下我们有麻烦了”莱曼阴沉着脸闯进卧室,一屁股坐在一张吱扭作响的椅子上,“真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还活着”

“您说的是谁呀?”弗莱舍尔关上房门,莫名其妙的看着莱曼

“还能有谁当然是契尔斯卡娅”

莱曼话刚一出口,弗莱舍尔就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您没有搞错……我们可是看着她跳水自杀的……”

“我一大早赶到这里不是来和您开玩笑的”莱曼喊道:“她现在就藏在吕贝克的官邸里,糟糕的是,她身边现在还多了一个护花使者”

“那个人是谁呀?”

“就是您的死对头罗森巴赫”

“这怎么可能呢?”弗莱舍尔顿时如遭雷击般呆立原地,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额头上滴落,“不您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罗森巴赫怎么会保护一个布尔什维克呢,除非他昏了头”

“恐怕您要失望了,”莱曼冷笑道:“这件事情千真万确,您能想到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吗?”

“太糟糕了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罗森巴赫就会利用此事对我们进行打击,只要他把契尔斯卡娅交给军事检察院,我们就会因为私自释放囚犯的罪名而被送上军事法庭,这家伙一定会这么干的”

“如果我要是他的话也会这样做,不过,”莱曼徐徐道:“万幸的是,契尔斯卡娅似乎并没有把她曾经被您羞辱的事情告诉罗森巴赫,也许是女人的羞耻心在作祟,也许是她害怕此事一旦被罗森巴赫知晓,她就会失去他,但是不管是出于何种理由,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弗莱舍尔急忙插言道:“难道他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隐情吗?”

“据我窃听到的内容来分析,他们两个人已经陷入到爱河中,罗森巴赫甚至还想娶她为妻,这简直太疯狂了”

“您没有搞错?”弗莱舍尔目瞪口呆道:“娶一个斯拉夫女人为妻,这可是严重违反日耳曼血统保护法的恶劣行径,是要被判处死刑的”

“这一点我很清楚,但是现在我们必须在罗森巴赫知晓事情真相前,把契尔斯卡娅清理掉”

“您拿个主意,我什么都听您的”弗莱舍尔急忙说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莱曼做了一个向下砍的手势,“趁罗森巴赫不在的时候,直接抓走契尔斯卡娅将其杀死,彻底毁灭证据”

弗莱舍尔没有立即发表意见,在经历了刚才那短暂的震惊后,他的脑细胞开始了高运转,回忆起当初在雷区里受到的羞辱,一股无名的怒火就在他心里升腾而起,“罗森巴赫你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这笔账我一直给你记着,现在好了,我终于得到了报仇的机会,你不是喜欢那个臭婊子吗,那我就送你们一起上路”

“喂,您在听我说话吗?”莱曼见弗莱舍尔一直不吭声,急忙发出了催问

“您的主意倒是不错,但是我认为并不可行”弗莱舍尔迅回答道

“为什么难道您还有好的办法吗?”莱曼愕然道

“您也不想想看,我们虽然知道契尔斯卡娅还没死,但是她是怎么被人救上岸的,又在什么时候被藏进了吕贝克的官邸,是不是还有其他人知晓此事,这些问题要是不搞清楚,就这么草率的干掉她,事情万一败露,以罗森巴赫目前的地位,您认为他会饶过我们吗?”

经弗莱舍尔这么一说,莱曼也犹豫了,“那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弗莱舍尔眼珠子一转,立刻计上心来,他凑到莱曼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不我绝不干这样的蠢事”莱曼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们不可能成功,这只会让我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您可以不同意我的建议,”弗莱舍尔此时显得异乎寻常般冷静,“但是我要提醒您一点,罗森巴赫是霍夫曼亲自推荐给统帅阁下的,如果我们拿不出能置他于死地的证据,那么霍夫曼一定会设法将此事摆平,一旦罗森巴赫逃过惩罚,那么他一定会找机会报复我们,到那个时候,恐怕就连上帝也无法保佑我们”

莱曼额头上冷汗直冒,他无法否认弗莱舍尔的意见,但是他也不敢按照弗莱舍尔的计划行事,因为万一要是失败的话,那么等待自己的同样是死亡的结局

弗莱舍尔唯恐莱曼不同意自己的计划,他急忙摆出一副笑脸:“亲爱的维克多,请您放心,我在统帅阁下身边生活了十几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我的计划不会失败,等到我重回到艾德斯瓦尔宫的那一天,我一定忘不了您的帮助,到时候我会在统帅阁下面前替您美言几句,让他晋升您的官职,想想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的话,上帝一定会惩罚我们的”

莱曼沉默良久,突然伸手对弗莱舍尔说:“有烟吗?”

“有”弗莱舍尔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亲自为他点燃,莱曼接过烟连着吸了好几大口,在升腾的烟雾中,他呆呆的看着渐渐燃尽的烟卷,身体不由自主的哆嗦着,悔恨已经完全控制了他的心灵,要是当初在河边自己亲手杀了契尔斯卡娅,那么现在无论如何也不会遇上这种令人头疼的局面

“世界上没有无需冒险就能获胜的赌注”霍夫曼的这句名言突然响起在他耳边

“就让我们去碰碰运气”他将烟头扔到脚下,狠狠地踩了一脚……

现在,让我们将视线转回艾德斯瓦尔宫,齐楚雄正陪着施特莱纳在花园里散步,两个人有说有笑,一派亲密无间的模样

“齐,你昨天回来的时候我忘了问你,那个叫梅克的年轻人还好吗?”施特莱纳停在假山脚下,等待着齐楚雄为他带来答案

“他暂时保住了一条命,可是却失去了两条腿”齐楚雄回答道

“哦,这太不幸了!”施特莱纳顿时黯然失色

“将军,您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施特莱纳走到水池边,盯着那些正游来游去的鱼儿,喃喃道:“如果是在以前,这个年轻人肯定会被当成废品处理掉,可是现在不同了,我不能再重复以前的错误”

“这么说您打算让他活下来了?”齐楚雄惊喜的喊道

“是啊,在这个缺乏劳动力的地下世界里,每一个人都很珍贵,以往那种野蛮的处理方式已经不适应目前的形势,农作物需要有人去种植,飞机大炮需要有人去制造,无论是出于改善日耳曼人形象的目的,还是保障帝国的生存,我都没有理由下令杀死一个无辜的人”

“我相信梅克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对您充满感激,因为是您的仁慈又给了他一次生命”齐楚雄笑着说

施特莱纳微微一笑,道:“齐,你在布尔琴科的事情上做得很好,为我们又争取到一位勇敢的军人,我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从现在起,我要你继续这样做下去,只要你能够为我争取到多人的支持,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齐楚雄淡然一笑,“将军,无论作为您的朋友还是部下,我都有责任去做这些事情,至于奖励吗,那并不是我渴望得到的东西,您还是把它留给那些需要它的人”

施特莱纳微笑不语,他对齐楚雄付出从不求回报这一点特别欣赏,不过,如果他知道齐楚雄心中的真实想法,恐怕他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将军,如果您同意的话,我想立刻赶到医院去看望梅克,顺便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你去,不过最好不要耽搁太长时间,”施特莱纳挥手道:“我们今天上午要启程去赫尔库勒斯军事训练基地,军事演习明天上午将在那里举行,你来到雅利安城的时间也不短了,应该去见识一下我们目前的实力”

齐楚雄心中暗自一喜,这可是了解纳粹德军目前军事实力最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好的,将军,我去去就回”

第二百七十一章 拦路虎(上)

“埃里克,去为我端杯水好吗?”

“好的()”埃里克飞快的跑到病房的的一角,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端到齐楚雄面前,齐楚雄接过水杯,和埃里克一道扶起梅克,把水递到他嘴边

梅克贪婪的喝完了杯中的水,他伸出干枯的手臂,轻轻搭在齐楚雄的胳膊上,有气无力的说:“谢谢您……齐医生……我弟弟昨天晚上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我……”

“不要说话,”齐楚雄轻轻将梅克放平在床上,“你的身体现在很虚弱,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不……请您让我把话说完……”梅克死死抓住齐楚雄,“我很早就听说过您的事情,很多人都说您是个叛徒,可是我一直不这样认为……一个敢打德国军官耳光的英雄是不会轻易投降的……您说对吗?”

齐楚雄对梅克的话并没有做出任何积极的反应,他将梅克的手塞进被子里,对守在一旁的埃里克说:“你哥哥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这是手术后的必然反应,施特莱纳将军已经决定让你哥哥活下来,而我也嘱咐路德维希医生尽力照顾你哥哥,你们现在可以安心的在医院里继续待下去,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您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梅克挣扎着想要从病床上起身,埃里克急忙抱住哥哥枯瘦的身躯,将不知所措的目光投向齐楚雄

齐楚雄望着梅克憔悴的面孔,语气依然平静:“梅克,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答案,那我只能说,作为一名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至于我在人们心目中是什么形象,那并不重要”说完,他轻轻拍了拍梅克的肩头,便转身离去

梅克与怀特面面相觑,虽然他们暂时还无法理解齐楚雄这句话的含义,但是在他们的心里,却悄悄升起了一丝对未来的希望

齐楚雄走出病房,来到医生办公室里,路德维希和汉娜正在那里说着悄悄话,他们一见到齐楚雄,立刻迎了上去

“怎么样,他现在还好吗?”路德维希紧张的问道

“他看上去不错,这都要归功于你昨天成功的手术”

路德维希腼腆的笑了笑,接着不无惆怅道:“只可惜没能保住他的腿,这对他今后的生活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是放在过去,像他这样的病人一定会被杀死对吗?”齐楚雄问道

路德维希和汉娜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难堪的低下了头

齐楚雄微微摇了摇头,接着淡然一笑道:“弗兰茨,汉娜,我之所以一大早赶到陆军医院,除了要了解梅克的病情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们,将军阁下对他的病情非常关心,已经下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治好他,不仅如此,将军阁下还打算在他身体康复之后亲自接见他,并且为他安排一个合适的工作”

“这是真的吗?”路德维希吃惊的问道

“是真的,将军阁下认为目前每一个囚犯都是宝贵的劳动力,他们的存在将会对帝国的发展做出贡献,所以他决定打破常规,用行动来告诉人们,以往那种残酷虐待囚犯的时代已经成为了过去,日耳曼人作为地球上最高贵的种族,绝不能以野蛮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

“太好了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汉娜忍不住喊出了声,“我早就希望最高当局能够认识到这种错误的种族政策所带来的灾难性后果,施特莱纳将军真是一位伟大的统帅,拥有他真是我们日耳曼人的幸福”

齐楚雄笑了,只不过他的笑容里还藏着一丝无奈,他很清楚施特莱纳之所以做出这种决定,除了有一些怜悯的成分之外,其最终目的并不是为了实现人人平等,而是在为纳粹帝国卷土重来做准备,如果关押在各个集中营的囚犯都被折磨死了,那么就没有人来为德国士兵们种植粮食,也不会有人去制造飞机大炮来武装德国军队,不消说发动一场复仇的战争了

但是施特莱纳的这种想法对齐楚雄来说却是一个机会,他可以借此保护那些遭受残酷虐待的囚犯们,并趁机建立反抗组织,为发动一场成功的起义打下基础,从爱伯斯塔克父子到布尔琴科中尉,再到怀特兄弟,他正在一点点积攒力量,正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很抱歉,弗兰茨,将军阁下今天将要启程前往赫尔库勒斯,明天那里将举行军事演习,我已经奉命随同他一道前往,所以就不能和你们继续聊下去了,这段日子还要麻烦你和汉娜照顾好梅克和埃里克,等我回来之后,一定好好感谢你们”

“没问题,”汉娜笑着说:“有我们在,你就放心好了”

“是啊,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他们,”路德维希也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他接着不无遗憾道:“唉,我还真想到现场去看看军事演习的盛况,看来这次是不行了,只好再等机会了”

“医生的战场应该是在手术台上,”齐楚雄笑着说:“照顾病人不就等于亲临战场吗?”

“你呀,真是狡猾的东方思维”路德维希哈哈大笑,和汉娜一道将齐楚雄送上了一辆停在医院门口的吉普车

待齐楚雄回到艾德斯瓦尔宫时,时间已近中午,宫殿前的广场上停满了准备出发的车辆,施特莱纳与罗森巴赫坐在一辆梅赛德斯轿车里焦急的四处张望,当两人一看到齐楚雄便急忙让司机打开车门,招呼齐楚雄坐上车,随即下令等候已久的车队立刻出发

车队驶出艾德斯瓦尔宫不久,施特莱纳开口问道:“你把我的意思转告给那个年轻人了吗?”

“是的,他对此颇感意外,但是也很高兴”齐楚雄迅答道

“好好好”施特莱纳一连说了三个好,从他脸上那兴奋的表情来看,他此刻的心情应该非常不错

“将军,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远吗?”齐楚雄趁着施特莱纳高兴,急忙转换了话题

“是有点远,不过赫尔库勒斯的一切令人心旷神怡,那里是整个地下世界中最适宜进行军事训练的地方,它拥有广阔的平原,巍峨的高山,奔腾的河流,还有茂密的石林,毫不夸张的说,这简直就是上帝送给我们的礼物……”

施特莱纳眉飞色舞的讲述勾起了齐楚雄极大的兴趣,他颇为耐心的当起了忠实的听众,心中悄悄记下每一个细节

“吱”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梅赛德斯轿车突然停在了一条公路中央,施特莱纳正讲的起劲,一下没提防住,差点一头撞在车窗玻璃上

“喂出什么事情了?干嘛要停车”

司机战战兢兢的扭头回答道:“我的统帅,前面有部队正在集结,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什么”施特莱纳急忙把头探出窗外一看,只见车队前方的公路旁出现了一座军营,步兵们正急急忙忙的跳上一辆辆停在军营门前的卡车,炮手们用力推着大炮向牵引车奔去,坦克手们麻利的钻进炮塔发动坦克,整个军营前热闹非凡

“活见鬼这帮家伙在干什么?”施特莱纳对眼前看到的一切感到非常不理解,“施蒂尔,你快去查看一下这是那支部队,让他们的长官来见我”

罗森巴赫急忙跳下车,匆匆跑向前面的部队,不大一会的功夫,他就带着一位党卫军中将匆匆赶来

“我的统帅,党卫军中将林德尔·霍克率领全师官兵向您致敬”这位身材魁梧的将军在施特莱纳的专车前站得笔直,他的眉毛很浓,一双不大的眼睛里投射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

“霍克将军,您在搞什么鬼名堂?”施特莱纳跳下车,恼火的看着他

“报告,我部奉命参加军事演习,现正在集结中”霍克大声汇报道

施特莱纳急忙看了一眼手表,见指针已指向中午两点,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霍克将军您的部队目前距离赫尔库勒斯大约还有二百六十英里路程,按照总参谋部的命令,留给你们抵达演习集结区域的时间只剩下了不到六个小时,作为一个重型机械化装甲师,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集结并赶到指定地域,您觉得这可能吗?”

霍克傲慢的挺直胸膛回答道:“我的统帅,我部作为一支机械化部队,根本不需要提前行动,只要您一声令下,我部可以随时出动执行作战任务”

施特莱纳闻言一愣,他这时才注意到霍克身上穿着一件作战迷彩服,肩膀上挎着一支冲锋枪,束在腰间的皮带上还挂着几颗手榴弹,俨然一副跃马出征的态势

“他这架势看上去还真像是要去打仗”施特莱纳心里嘀咕了一句,刚想再问霍克几个问题,却看到一位党卫军上校急匆匆的跑到霍克面前大声喊道:“报告我师全体官兵于今天早上八点接到出发命令,现已全部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参加作战,请您指示”

“我的天”施特莱纳吓了一大跳,德军一个机械化装甲师满员编制为15600人,配制207辆坦克,再加上近千台运输车辆与重型火炮,一般情况下从接到命令到完成临战准备至少需要三天时间,可是霍克的部队只用了六个小时,这实在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第二百七十二章 拦路虎(下)

霍克看着施特莱纳吃惊的表情,心中暗自得意,自从一年前奉命组建一支的装甲师之后,他就下定决心要大干一场这一年中,他从来没有休息过一天,每天都和士兵们在一起摸爬滚打,反复进行高强度的军事训练

功夫不负有心人,时至今日,这支部队已经完全具备实战能力,一周前他在接到总参谋部下达的向赫尔库勒斯集结的命令之后,觉得这是一个展示自身实力的大好机会,于是他就执意将部队集结出发时间定在演习前一天,当然这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透过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士,他得知施特莱纳将于今日前往赫尔库勒斯,而途中正好路过他的驻地

“传我的命令,全体出动”霍克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今天晚上六点半之前部队必须抵达预定集结地”

“是”上校转身跳上一辆指挥车,向部下达了出发命令,虎王坦克与费迪南式自行火炮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拖着滚滚黑烟开始行进,跟在后面的是摩托化步兵与牵引式火炮、以及勤务辎重部队一万多人的队伍行动起来整齐有序,坐在卡车上的党卫军士兵们精神抖擞,手中的钢枪擦得锃亮,每个人都大声唱着嘹亮的军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人们根本不敢相信这竟然会是一支刚刚战败不久的军队

“这些小伙子可真棒”施特莱纳情不自禁的夸奖了一句,霍克心中非常受用,急忙趁势进言道:“我的统帅,我的士兵们为了这场演习,已经苦练了整整一年,他们迫不及待想要赢取胜利,在他们看来,‘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师的称号就是对他们刻苦努力最好的奖励”

“要是普吕格尔听到您的这番话,他一定会睡不好觉的”施特莱纳先是哈哈一笑,接着板起面孔道:“不过我要提醒您一点,能否获得最终的胜利并不是靠嘴皮子上的功夫,如果您和勇敢的小伙子们真的渴望获得那份荣誉,那就必须在演习场上证明自己的实力,否则您以往的辛劳将变得毫无意义”

“是”霍克坚定的说:“我的统帅,您就等着看好戏,在我师强大的火力面前,任何试图阻碍我们获取荣誉的障碍都将被毫不留情的摧毁”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施特莱纳与霍克互行军礼后,就目送其离去接着他就钻进轿车,催促司机赶快跟上前面的队伍

车队刚刚开动不久,罗森巴赫突然发出了一声感叹:“我的统帅,看来普吕格尔将军要有麻烦了”

施特莱纳闻言呵呵一笑,满不在乎道:“施蒂尔,你不要被霍克的表面行动吓倒,论起当年在战场上的成绩,他根本就不能和普吕格尔相比”

“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罗森巴赫摇了摇头,“据我所知,霍克将军目前统率的这支装甲部队基本上是由老兵组成,其步坦、步炮以及空地协同战术运用的相当娴熟,不久前我曾经到这支部队考察过演习准备情况,当时我抽取了十六名坦克炮手进行单发射击测试,结果令人震惊,十六人当中有十五人准确命中了目标,单发命中率高达90%以上,而且据陪同我考察的军官们讲,我抽取的这十六名坦克手还不是霍克手下最优秀的炮手,以此看来,霍克所部目前的军事实力应该不容小视”

听到罗森巴赫的这番话,施特莱纳虽然还是面带微笑,只不过笑容却变得有些僵硬,“施蒂尔,你还有什么发现都讲出来,让我也长长见识”

“是,”罗森巴赫继续发表自己的见解,“霍克将军非常强调装甲部队的火力与度,自他接手这支部队以来,已经组织过多次远程机动奔袭演练,通过这种演练,他的部队已经具备了快集结与高度机动能力,而且其火力配置也很完善,全师目前配属各型火炮二百多门,这里还包括36门155毫米榴弹炮,再加上207辆坦克,这种强大的火力很难不让人望而生畏”

“良好的训练,高机动性再加上强大的火力,霍克的确有资格在我面前表现出强烈的自信”施特莱纳先是肯定了罗森巴赫的看法,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我认为普吕格尔在这些方面并不输于霍克,他身边不但拥有像克劳柏森上校这样优秀的军官,而且全师火力配置一点也不亚于霍克的部队,从这一点来看,谁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还是一个未知数”

“我的统帅,依我看来,普吕格尔将军的部队在日常训练和武器配置,甚至是机动能力上并不逊色于霍克将军所部,这两支部队真正的差距是在心理上”

“?”施特莱纳急忙催问道:“快说说你的意见”

“普吕格尔将军所部多是由从未参加过战斗的兵组成,这些人缺乏实际作战经验,在老兵们面前有一种天然的自卑感,他们认为自己没有上过战场,根本就不是老兵们的对手,这在无形中就限制了他们能力的发挥,两军交战,士气历来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如果普吕格尔将军能够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我相信他自然能够取得演习的胜利,但是如果他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恐怕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霍克走上荣誉的领奖台”

施特莱纳沉默了,从感情的角度出发,他希望曾经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普吕格尔获胜,但是作为帝国最高统帅,他又必须保持一个公正的态度眼看距离演习只剩下不到一天的时间,可是普吕格尔能否获胜却依然是一个未知数,他心里不由暗自着急起来

霍克集群的推进度很快,几乎可以用风驰电掣来形容,施特莱纳的车队很快就被扔在了后面,梅赛德斯轿车里充满了一种沉闷的气氛,施特莱纳盯着前方的道路一言不发,而罗森巴赫也在低着头审阅演习计划,看看是否还能找到一些遗漏之处

我们的主角在干什么呢?

齐楚雄闭着眼睛靠在舒适松软的汽车座椅上,嘴里时不时还发出一阵香甜的鼾声,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坐在长途汽车上靠睡眠来打发旅途时光的乘客但这只是表面现象,他的脑子里正在进行高运转,施特莱纳希望普吕格尔可以在演习中获胜,但是偏偏又遇到霍克这个强劲的对手,如果自己能够用一种适当的方式帮助普吕格尔获胜,那么肯定将进一步巩固自己在施特莱纳心目中的地位,但问题在于自己不懂军事,所以无法在这方面展开行动,那么,该做些什么才能达成这个目的呢?

时间在思考中一分一秒的流逝,渐渐的,车队前方出现了一座高耸的峡谷,从远处望去,它就像是一座高山被利斧从中一劈两半,两侧的山崖上到处都透着一种怪异的褐红色,仿佛预示着人们即将进入一个地狱般的世界

进入峡谷之后,出现了一条长长的下坡路,虽然峡谷两侧的山岩上挂满了探照灯,为施特莱纳的车队指明了前进的方向,但是司机却不敢有丝毫松懈,他们紧紧抓住方向盘,小心翼翼的向峡谷深处驶去

在行驶了差不多五英里之后,一队正在巡逻的哨兵发现了施特莱纳的车队,他们急忙按照预先布置好的计划,用尖利的哨音发出了迎接的信号,紧接着,一阵沉闷的鼓声从峡谷远端的出口传来,听上去好似地狱妖灵正在期待魔王的莅临

施特莱纳虽然端坐在轿车内,可是两条浓眉却不由自主的挤成一团,他一点也不喜欢部下们这种别出心裁的欢迎方式

“这简直就是瓦格纳歌剧里魔鬼出场的前奏”

“谁要出场了?”齐楚雄慌里慌张的睁开眼睛,不停的四下张望

“你终于睡醒了”施特莱纳又好气又好笑,“我们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你难道不想看一眼吗?”

“哦,真是一场漫长的旅行”齐楚雄打了一个哈欠,凝神注视着前方,只见峡谷远端出现了一丝光亮,数不清的坦克和大炮,还有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正在争先恐后向那里奔去

“又是地心之光”他微微叹了口气,情不自禁的回忆起当初第一次见到雅利安城时的情景,当时他冲出那个透着光亮的隧道出口后,本以为将得到阳光的沐浴,可谁知却陷入黑暗的包围中,如今这类似的一幕再次上演,的确令人心绪万千

“齐,”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在他耳畔,“当我们驶出峡谷之后,我相信你一定会被眼前的一切深深吸引”

“我想不会的,将军,”齐楚雄迅回答说:“除了雅利安城,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事物能够勾起我的好奇心”

“记住你刚才说的话,”施特莱纳微笑道:“凡是没有见过赫尔库勒斯的人刚开始都会这么说,但是只要他们一踏上这片神奇的土地,立刻就会变得语无伦次”

“哦?”齐楚雄笑道:“这么说,我很快也会成为那些人中的一员了?”

施特莱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凝视着前方的道路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车队终于驶出了峡谷,当赫尔库勒斯神秘的面纱终于被揭开的那一刻,齐楚雄还是呆住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老兵与新兵

峡谷的出口外面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不过它也许应该被视为一片一望无际的黑色平原,在它平坦的身躯上没有一丝绿色的存在,到处都洒落着大块的黑色岩石,这些高大的岩石仿佛地狱中整装待发的幽灵,一个个透着说不出的恐怖[PaOShU8.coM]而顺着这些岩石向前方继续望去,一条宽广的河流呈现在人们眼前,它将整个地下平原一分为二,奔腾的河水在礁石上拍打出巨大的响声,距离河岸很遥远的地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座地下山脉,山脉连绵起伏,宛若一条伏在地面、随时准备发起攻击的巨蟒

“轰隆隆”

“保持队形,加快前进度”

数不清的坦克、装甲车和大炮卷起漫天尘土向前飞驰,全副武装的士兵们跟在他们后面,当发动机的轰鸣声与嘈杂的人声混杂在一起时,便构成了一幅令人印象深刻的画面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突然从天而降,齐楚雄急忙向上望去,只见一队“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正在掠过人们的头顶,从它们的飞行高度来看,眼前这个巨大的地下洞穴足有数千英尺之高,一盏庞大的“地心之光”吸附在黑色的岩壁上,用傲慢的眼神打量着身下的世界,似乎是在向人们宣告它才是这里的主人

齐楚雄这时总算是明白了施特莱纳刚才为什么要对自己讲那番话,一个庞大到令人心生恐惧的地下洞穴当然是一个奇迹,而当这个奇迹落入德国人手中时,可怕的事情就来了——对于黑暗的地下世界而言,这是一处完美无瑕的演习场,有了它的存在,纳粹德国重建一支强大军队的梦想将会加接近现实,他们会把成千上万的年轻人送到这里,然后再把他们训练成恐怖的杀人机器,一个个精锐的师团将会从这里走上战场,再把恶梦传播到每一片他们希望征服的土地上

“齐,这就是赫尔库勒斯,它承载着日耳曼民族重回世界之巅的梦想”施特莱纳自豪的讲道:“在这片足有五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我们将见证一支伟大军队的回归,它的威名将越曾经不可一世的普鲁士铁骑,它将继承凡尔登城下不屈不挠的意志,它还会喊着忠诚既是荣誉这句话勇猛冲锋,它将以英勇和胜利迫使世界上任何一支军队在它面前俯首称臣,这一天不会太远,我们一定可以看见”

“是啊,这的确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也许我应该收回自己刚才的言论”齐楚雄一边附和着施特莱纳的话,一边偷偷看着他的反应

“呵呵,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施特莱纳朝他的肩头拍了一巴掌,“不过我并不打算惩罚你,走,让我们去看看那些小伙子们,我猜想他们一定迫不及待想要大干一场了”

车队在施特莱纳的催促下加快了行军度,转眼之间就冲到了两支正在行军的部队中间,车队左边是普吕格尔的部队,而右边恰好是准时赶到的霍克集群,如果有人从上往下望去,他们一定会觉得施特莱纳正好处在了裁判的位置上

一辆崭的“虎王”坦克从车队左边疾驰而过,发动机的轰鸣声震得车窗玻璃隆隆作响,但是施特莱纳却兴奋的喊道:“看哪普吕格尔的坦克可真神气他一定可以打个大胜仗”

但是施特莱纳很快就发现自己高兴的太早了,那辆疾驰的坦克没跑多远,就被一辆从右边横跨过来的“虎王”硬生生的拦下

一个年轻的坦克手钻出炮塔,生气的冲对方吼道:“你们要干什么?没看见我正在赶路吗?”

“小子,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冒头了”一张伤痕累累的面孔从虎王的炮塔里露出了头,这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兵,满脸都是硝烟的味道

年轻的坦克手一看见对面那张恐怖的面孔,白净的脸庞上顿时呈现出一丝胆怯,“我……我正在赶路,请您让开好吗?”

“要我为你让路?”老兵冷哼一声,“小子,你先告诉我,你上过战场吗?”

年轻的坦克手嘴唇嗫嚅着说:“我……我没有上过战场……”

“那你有什么资格要我给你让路”

“我是奉命行事,请您不要阻碍我前进……”

“少废话”老兵不耐烦的打断道:“我再问你,你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的?”

年轻的坦克手缩着脖子看了一眼老兵,用很小的声音回答说:“我们是到这里来参加演习的,听普吕格尔将军说,我们要是打赢了,就可以获得‘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师的称号……”

“放屁”老兵顿时破口大骂:“一群没有上过战场的毛头孩子居然还想得到这个伟大的称号,真是恬不知耻”

面对着意想不到的羞辱,年轻的士兵顿时面红耳赤的争辩道:“您怎么可以骂人呢?现在演习还没有开始,谁又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打胜仗呢……”

“你倒挺会说话的”老兵冷哼一声,就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小子,我问你,炮兵开始纵深射击时,我们应该处于什么位置上?一辆坦克在突击过程中如何保持好与步兵之间的距离?行军过程中遇到空袭该怎么办?攻击过程中炮弹要是卡壳了该怎么处理?遇到浓雾天气我们该如何保持好队形?如何在黑夜中识别敌方坦克?这些你都懂吗?”

年轻的坦克手被这一连串的问题搞懵了,他不停的用手搓着军衣的下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子,以后说话别这么张狂,打仗要靠实力,就凭你们这帮没上过战场的小娘们也想获得警卫旗队师的称号,这不是白日做梦吗?我看你还是趁早回去喝奶”

老兵丢下这句极具侮辱性的话,便驾驶着“虎王”扬长而去,年轻的坦克手站在炮塔上,呆呆的望着前方的道路,不知不觉中,眼圈已经红了

“真是太不像话了”在目睹了这一幕之后,施特莱纳勃然大怒,他抓住车门把手,准备跳下车去教训一下那个狂妄的老兵,可是齐楚雄却一把抓住了他

“将军,您要去干什么?”

“我要去教训一下那个混蛋”

“我要是您的话就不会这样做”齐楚雄说:“这样一来,事情只会变得糟,人们会认为您这是在故意偏袒普吕格尔将军,到时候演习的公正性将会受到质疑,这对保持您的威望可不是什么好事”

施特莱纳抓住车门的手抖了一下,就不由自主的缩了回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坐在车里继续前进,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不行我绝不能容忍这种傲慢无礼的行径继续在军中蔓延,我要让他们知道这样做的下场”施特莱纳的手又一次放在了车门把手上

“就算您把那个老兵枪毙了又怎么样?”齐楚雄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那个兵还会和现在一样,只能含着眼泪忍受老兵们的羞辱,要我说,您应该换个方式解决问题”

“换个方式?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齐楚雄笑了笑,便对罗森巴赫问道:“施蒂尔,演习的日程是怎么安排的”

罗森巴赫答道:“十一月十日至十七日各参演部队将进行军事技能测评,从十一月十八日开始,将进行诸军兵种协同演练,演习时间初步定为一周”

“这么说,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裕了”

“?”施特莱纳忍不住插话道:“齐,你想做什么?”

“对不起将军,这个问题暂时要保密”齐楚雄淡然一笑,便将目光继续投向车厢外……

第二百七十四章 争执

按照演习司令部的安排,施特莱纳的临时行宫被设在距离实际演习区域五公里之外的一处平地上,勤务兵们手脚麻利的支起了野战帐篷,通信兵们迅接好电话线,宪兵们在帐篷外围围起一圈铁丝网,牵着狼狗开始例行巡逻{}

在这片由帐篷搭建起来的野外行宫中,有一顶深绿色的巨型帐篷格外引人注目,全副武装的将军们在帐篷里正襟端坐,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道道令人垂涎三尺的美味佳肴,还有那些亮晶晶的银质餐具,但是在施特莱纳出现之前,将军们还只能暂时忍受一下饥饿的煎熬

时钟已经指向晚上九点半,这已经过了晚餐的时间,正当将军们还在暗自猜测施特莱纳为什么还不出现的原因,罗森巴赫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统帅阁下到”

“哗”将军们像是上足了发条的木偶,几乎同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们高高举起右臂,齐声喊道:“嗨希特勒”

施特莱纳钻进帐篷,礼节性的敬了一个礼,然后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微笑着打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将军们迅坐回原位,等候他的训示

“我们今天的第一个任务是消灭一个一直与我们为敌的家伙,它经常折磨我们的肉体,每当它降临时,总是让我们感到非常痛苦,而今天我们总算是等到了复仇的机会,你们有信心击败它吗?”施特莱纳极为严肃的问道

将军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施特莱纳口中的这个家伙到底指的是什么,有几个胆大的倒是立刻站起来喊道:“我的统帅,请您下令,我们将消灭所有胆敢与我们为敌的人”

“嘿嘿,”施特莱纳突然狡诈的一笑,“我的这个敌人就是饥饿”

将军们先是一怔,接着就爆发出一阵捧腹大笑

“先生们,以翁特林根为核心的各个粮食养殖基地都取得了大丰收,这意味着我们从今以后再也不用为面对饥饿而烦恼,这是上帝在保佑我们,德意志将从此走上一条任何人都无法阻止的复仇之路,为了明天伟大的胜利,干杯”

随着施特莱纳高高举起一个啤酒杯,将军们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个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他们使劲把酒杯摔到地上,这是德军出征前的一个习惯,象征着与敌人决一死战的信心

施特莱纳很满意部下们的行动,他笑着让将军们坐下,安心享受美味的佳肴,帐篷里很快就响起一阵刀叉与餐具碰撞的声音

施特莱纳没有急于用餐,他的目光落在了普吕格尔与霍克的身上,两个人正好坐了个对脸,这倒也符合即将发生的事情

霍克熟练的切开一块牛排送进嘴里,含糊不清的对普吕格尔说:“亲爱的普吕格尔,听说您的部队最近刚刚换装了一批式坦克,这对您来说可真是如虎添翼啊”

“您太客气了,”普吕格尔微微摇着头,“我的小伙子还很年轻,很多人没有经历过实战的考验……”

“所以我一直认为换发武器的原则应该是优先考虑那些已经具备战斗力的部队”霍克毫不客气的讽刺道:“打仗可不像去郊外打猎,那可是要真刀真枪的玩命,没有实力的人早晚会被淘汰”

普吕格尔脸色一变,勉强压住怒气道:“霍克将军,请您注意自己讲话的口气,我手下的小伙子们虽然很年轻,但是他们勇猛杀敌的信心丝毫不逊色于您手下的那些老兵们”

“普吕格尔,说大话是打不了胜仗的,”霍克轻蔑的一笑,“希望您能够在接下来的演习中击败我,否则您一定会沦为众人的笑柄……”

齐楚雄没有随同施特莱纳一道出席晚宴,他一个人呆在一顶帐篷内,趴在坚硬的行军床上记着日记,自从路德维希送给他一个笔记本之后,他就经常把一些值得纪念的事情用自己才能看懂的语言记录下来

“赫尔库勒斯,德语大力神的意思,位于雅利安城以北三百五十英里处,总占地面积过五十万平方公里,这里地形奇特,既拥有平原,也有丘陵地带,还有河流和山脉,其高度至少在两万五千英尺以上,适宜进行各兵种协同训练,是一处天然的地下演习场,用将军阁下的话来说,这是上帝在保佑德意志”

写完这段话,他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打了个哈欠,准备脱衣入睡,可是却听到从远处传来一阵激烈的对骂声,听声音像是两个男人,而且好像火气还都很大

“也许是哪个酒鬼喝多了”他笑着摇了摇头,就继续思考今后的行动计划大约十几分钟之后,吵闹声渐渐平息,就这样又过了半个小时,罗森巴赫掀开帐篷走了进来

“唉,真是的”罗森巴赫将军帽扔在行军床上,摇着头说:“两个将军居然在宴席上大打出手,这成何体统”

“你说谁在打架?”齐楚雄诧异的问道

“是普吕格尔将军与霍克将军,两个人在宴席上为了证明自己的部队才有资格获得警卫旗队师的称号争得面红耳赤,到最后居然动起了手,要不是卫兵们及时上前劝阻,他们恐怕就要拔出手枪对射了”

“我的天”齐楚雄吓了一跳,“一个称号而已,至于这样大动干戈吗?”

“你可别小瞧这个称号,”罗森巴赫瞅了一眼齐楚雄身上的军装,“对于党卫军来说,警卫旗队师可是一个神圣的象征”

“哦,施蒂尔,不如你来给我讲讲这支部队的来历”齐楚雄急忙搬起一个小凳子挪到罗森巴赫身边,当起了忠实的听众

“警卫旗队师的前身是元首的私人卫队,后来慢慢发展成一支机械化部队,它不仅在我军发起的历次战役中都充当了急先锋的角色,而且战绩辉煌,一直被视为忠诚与勇气的象征,重要的是,它是武装党卫军中唯一一支以元首名字命名的部队,毫不夸张的讲,谁成为了警卫旗队师的师长,那么谁就踏上了一条通往权力巅峰的道路”

“怪不得他们为此争得不可开交,”齐楚雄恍然大悟道:“看来权力的诱惑确实很难阻挡”

“你说的没错,这种事情历来就不稀罕,只是不知道等到演习开始之后,他们之间还会不会产生加激烈的碰撞”

齐楚雄想了一下,道:“将军阁下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什么意见吗?”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吩咐让我把那两位将军送回各自的营房,不过从他当时的表情来看,他心里一定很愤怒”罗森巴赫回答道

“也许我们很快就能看到一出好戏了,”齐楚雄笑了笑,“施蒂尔,早点休息,从明天开始,你可要忙上一阵子了”

第二天一大早,赫尔库勒斯就呈现出一派紧张有序的景象,一辆辆吐着黑烟的坦克和装甲车整齐的排列在出发阵地上,参加测评的士兵们把手中的武器擦了又擦,军官们站在他们面前不厌其烦的的交待着注意事项,施特莱纳和一大群高级将领坐在一处高高的检阅台上,等候着演习的开始

昨天晚宴上发生的事情明显影响到了施特莱纳的心情,他阴沉着脸盯着远方,心里恼火的想道:“那两个愚蠢的家伙心里面只想着争夺荣誉,却根本不知道团结互助,等着瞧,要是他们在演习中拿不出令人信服的实力,我一定饶不了他们”

“我的统帅,可以开始了吗?”罗森巴赫来到他身边问道

施特莱纳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见已是上午八点半,“好,可以开始”

“是”罗森巴赫扭头跑到检阅台下,从一个通信兵手中接过无线电话,“各部队注意,请立即按照预先安排好的顺序进入阵地”

根据德军总参谋部的计划,这次代号为“黑色风暴”的演习将分为两个阶段进行,首先进行的是军事技能测试,由总参谋部从各部队随机抽取士兵参加,这种考核方式对部队军事训练水平要求极高,对士兵来说,由于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被抽中,所以每个人在训练中都格外卖力,生怕自己到时候在演习场上丢脸

第一组上场的二十名士兵分别来自于国防军第二步兵师与第四掷弹兵师,他们的平均年龄才刚满十七岁,军龄最长的也不过一年半,现在他们要进行的是步兵射击考核,只见这些士兵们端着步枪,聚精会神的瞄准着前方的靶子,一派跃跃欲试的景象

“开火”

随着一名军官一声令下,士兵几乎同时扣动了扳机,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们就打完了枪膛里的十发子弹

负责考察成绩的军官们此时一拥而上,他们仔细观察着靶子上每一个弹孔的位置,迅做好记录,不一会儿的功夫,考查成绩单就送到了施特莱纳面前

“我的统帅,您瞧,”罗森巴赫高兴地说,“这些兵们干得可真不错,几乎每个人都击中了靶心”

施特莱纳接过成绩单扫了一眼,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很好”

接下来登场的是分别来自于国防军第六山地师与第五空降兵师的十名士兵,他们的考核项目是投掷手榴弹,只见这些士兵们随着军官的号令打开手榴弹栓盖,拉出导火索,在一段有力的助跑后,齐刷刷的将手榴弹一起掷出

“轰”随着一连串手榴弹爆炸时发出的巨响,施特莱纳忍不住拍起了巴掌,“好样的从他们投掷的距离来看,每个人都差不多投出了七十米远,这真是个了不起的成绩”

“是啊,”罗森巴赫也兴奋的说,“只要我们的小伙子们一直保持这样的成绩,那么我们肯定将赢得战争的胜利”

“说得好”施特莱纳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接着用期待的目光看这罗森巴赫,“施蒂尔,下面该轮到那支部队上场了?”

“接下来要进行的是炮兵射击考核,由两支党卫军部队同场比试,凑巧的是,这两支部队正好分别来自普吕格尔将军所部和霍克将军所部”

施特莱纳一听,不由愣在当场,“活见鬼怎么会有这样的安排?”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失踪的炮弹

面对施特莱纳的惊讶,罗森巴赫显得很无奈,当初制定演习方案的时候,总参谋部不但坚持要将诸军兵种军事技能考核一并纳入其中,而且还别出心裁的提出安排两支不同部队同场竞技的建议将军们对这个建议倒是很感兴趣,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个证明自身实力的大好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很顺理成章,各部队长官被召到总参谋部,以抽签的方式来挑选自己的对手,当时霍克直接抽中了普吕格尔,要说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两个人后来竟然会因为争夺警卫旗队师的称号而闹得不可开交,在接下来的这场测试中,无论哪一方获胜,都意味双方之间的矛盾将进一步加剧,对于施特莱纳而言,这无疑将成为一个非常棘手的难题

“进入射击阵地”一句嘶哑的吼声将施特莱纳的目光拉回到演习场上,现在的他也只能选择静观其变

两队等候已久的士兵接到命令后,立刻飞奔向阵地,他们按照规定的战术动作在两门榴弹炮后面站好位置,随时等待射击的命令,可就在这时,不和谐的一幕发生了

“喂普吕格尔的小妞们,你们知道这玩意怎么用吗?”一个满脸横肉的炮手用手拍着大炮,轻蔑的看着自己对面的一群年轻人

年轻的士兵们被这种近乎于污蔑的言论搞得怒火中烧,他们纷纷扭过头对着那个炮手展开了反击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比我们多打了两年仗吗”

“还是看好你的大炮,省的打不中目标被人耻笑”

“别以为就你会开炮,我们干这行不比你差”

“哼”炮手冷笑一声,不无讥讽道:“你们还是早点滚回去洗尿布,省的在这里丢人现眼”

年轻的士兵们被彻底激怒了,他们抡起袖子准备去教训一下对面这个傲慢无理的家伙,可这时他们耳边却传来了一声命令

“炮后就位,准备射击”

顾不上再去找对方理论,年轻的士兵们急忙把炮弹塞入炮膛,然后用力摇动手柄,将炮口抬升至合适的位置,准备攻击他们的目标——距离发射阵地五公里以外的一座小丘陵,上面已经用白色的油漆描出两个巨大的圆圈

“开炮”

随着军官的一声令下,两门火炮几乎同时发出了怒吼,检阅台上的将军们纷纷举起望远镜,只见靠近丘陵右侧的白色圆圈内升腾起一股黑色烟柱,这说明霍克手下的炮兵们已经准确命中了目标,可是靠近丘陵左侧的白色圆圈附近却毫无动静

“怪事,他们把炮弹打到什么地方去了?”将军们个个在心里纳闷的猜测着

普吕格尔与霍克也坐在检阅台上,两个人之间只隔着一排桌子,他们此时表情迥异,前者神色凝重,后者春风满面

“施蒂尔”施特莱纳坐不住了,他对罗森巴赫喊道:“你马上让人去看一下,一定要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是”罗森巴赫转身欲走,可是一个通信兵却急急忙忙从检阅台下面跑上来,把一张纸条递到他手中

“这是什么?”罗森巴赫纳闷的接过纸条一看,顿时惊讶的扭头看了普吕格尔一眼

普吕格尔心头一沉,立刻预感到一件不好的事情即将上演,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罗森巴赫犹豫了半天,还是大声念出了纸条上的内容:“刚才运输部队的指挥官打来电话,询问是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把炮弹扔到了他们头上”

“哄”检阅台上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将军们总算是搞清楚了那枚炮弹的去向

普吕格尔这会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没日没夜的率领部队艰苦训练,就是为了在演习场上展现实力,赢得警卫旗队师的称号,可是没想到刚一上场就出了这么大洋相,真有点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施特莱纳没有和将军们一道哄笑,他阴沉着脸盯着罗森巴赫手中的那张小纸条,“有人员伤亡吗?”

罗森巴赫急忙答道:“没有,只不过损失了一匹军马”

听到没有人员伤亡,施特莱纳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刚想对普吕格尔进行责问,却听到了一段非常刺耳的对话

“嗨,先生们,看来运输部队的士兵们今天晚上要改善伙食了”霍克此时显得异常兴奋,就连说话也是扯着嗓子在喊

“咦?您这是什么意思?”一位坐在他身边的将军好奇的问道

“这您还不明白吗?”霍克一本正经道:“普吕格尔替他们宰了一匹马,就算傻子也知道接下来该干些什么”

“霍克,您可真是个刻薄的家伙”将军好笑的摇着头

霍克继续着自己的讽刺,“您瞧着,说不定再过一会,运输部队就会给普吕格尔送来一张今天晚宴的请柬,也许还会邀请我们一道参加呢”

霍克的这句话再次引爆了检阅台上的气氛,将军们一个个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嗡”普吕格尔脑袋里一声巨响,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向头上涌去,他怒不可遏的站起身,想要与霍克来一场中世纪的决斗

“普吕格尔,你给我坐下”他耳边突然传来施特莱纳冷冰冰的吼声

“我的统帅,您……”普吕格尔惊讶的看着施特莱纳

“要想获得别人的尊重,自己首先要具备相应的实力,否则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原地别动”

普吕格尔愣了半天,最终咬着牙,黯然坐回原位,霍克在对他投去一抹轻视的目光后,就继续观察起演习场的变化

检阅台下的射击阵地上,普吕格尔年轻的部下们此时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演习即将开始前,他们被自己的师长寄予厚望,希望他们能够一炮打响,为全师官兵开一个好头,可是没想到这第一炮却演砸了,羞愧和失落让这些年轻士兵们的自信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们甚至在想自己根本就不够资格来参加演习,不要说去挑战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们

对面的情形正好相反,霍克的部下们眉飞色舞的拥抱在一起欢呼胜利,还唱起了一首即兴自编的歌曲

雅利安城里有一群小娘们儿,

他们个个长得眉清目秀,

还号称自己是神炮手,

可是他们的存在却是马儿们的噩梦,

你说可笑不可笑

普吕格尔年轻的士兵们默默转身离去,对军人来说,失败者将会遭到无情的羞辱,这是一条亘古未变的规律,他们只能带着苦涩的心情去面对接下来那个难熬的夜晚

又是一组人马登场亮相,他们的考核项目是沙盘作业,虽然参加考核的作战参谋们一个个非常卖力,但是施特莱纳却根本无心观看,他对普吕格尔部下的表现非常不满,一想到这支被他寄予厚望的部队居然会以这种窝囊的方式登场亮相,他就感到怒火中烧

普吕格尔垂头丧气的坐在检阅台上,他的屁股下面好像有一团火,要不是担心被施特莱纳责骂,他早就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上午十一点半,军事考核暂时停止,以便于部队用餐,但是施特莱纳并没有急于离开座位,他对罗森巴赫问道:“施蒂尔,今天下午的考核项目是什么?”

“我的统帅,今天下午的考核项目是十公里越野急行军和工兵排雷”罗森巴赫回答道

施特莱纳低着头想了一下,“你去把总参谋长伯克莱尔上将请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是”罗森巴赫转身离去,一分钟之后,他就带着一位身材魁梧,脚步稳健,留着一头白发的将军来到施特莱纳面前

“伯克莱尔将军,我手头的公务很多,不能一直呆在演习场上,所以下午的考核就由您来主持”施特莱纳说

“要我主持考核没有问题,但是我想知道您何时再莅临演习场?”伯克莱尔谨慎的问道

施特莱纳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罗森巴赫问道:“施蒂尔,接下来还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对抗吗?”

“当然有,”罗森巴赫回答说,“明天上午是坦克实弹对抗,对阵双方正好又是普吕格尔将军与霍克将军”

“那我明天上午再来”施特莱纳站起身拂袖而去,普吕格尔胆怯的看着他,却不敢跟上去,直到检阅台已经空无一人,他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自己部队的驻地

施特莱纳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把军帽狠狠地扔到床上,“该死的普吕格尔没有本事就别吹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这么大洋相,连我都替他感到羞耻”

“将军,这也许不是普吕格尔将军的错,说不定只是个偶然现象”齐楚雄走进帐篷好心劝慰道这个上午他一直没闲着,虽然他不能和那些将军们一道登上检阅台,但是施特莱纳还是给他安排了一个不错的观察位置,演习场上发生的事情被他尽收眼底

“你用不着替他说清,等着瞧,演习一结束,我马上就撤了他”

齐楚雄看着施特莱纳那副生气的模样,本想劝他几句,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从帐篷里退了出来

“看来我应该利用此事做点什么”他正想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休息,脑子里却突然跳出来一个大胆的念头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失利的原因(上)

晚餐的集结号吹响了,但是普吕格尔的驻地里却是一派静悄悄的景象,在经历了上午那场难堪的失败后,沮丧的情绪像是一场瘟疫般迅在军营内传播开来,从将军到士兵,没有一个人有心情去吃晚餐

“将军,今天的事情也不能完全怪他们,”一位身材瘦削,深陷的眼窝中透着精干的上校走到普吕格尔面前,“炮兵打击目标前需要先设定好射击诸元,这不但要在事先做好准备工作,而且有时还需要飞机、热气球和特种侦察部队来帮助我们校正弹道,像今天这样不做任何准备直接拉出来就打,除非是作战经验极为丰富的老兵,否则就连上帝也无法一炮击中目标”

说话的人是普吕格尔的参谋长林德曼上校,此人是个优秀的炮兵军官,作战经验极为丰富,曾经参加过攻克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的战役,当时统率第十一集团军在克里米亚半岛作战的是德军名将曼施泰因,在兵力弱于对手,也没有装甲部队支援的情况下,曼施泰因通过合理配置炮兵,有效地摧毁了苏军的防线,据当时的战事资料记载,在德军进行第一轮炮火打击之后,苏军一线防守部队伤亡率竟然高达三分之二不过,苏军在此一战之后,逐步认识到炮兵的重要性,到了战争的后期,苏军的炮群密度经常过操典要求,经常是一阵炮击下来,对面德军阵地上就没有几个活人了

林德曼在鲁尔战役失利后,率领几个部下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逃回了柏林,可谁知却被军事法庭以临阵脱逃的罪名判处死刑,幸好施特莱纳爱惜他是个不多可得的人才,亲自向希特勒求情让他跟随自己前往雅利安城,林德曼因此对施特莱纳非常感激,自从被指派到普吕格尔手下担任参谋长之后,他就暗下决心要训练出一支出色的炮兵部队,以此来报答施特莱纳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但是林德曼没有想到今天演习刚一开场,被自己严格训练的士兵们就出了这么大洋相,一想到当时施特莱纳阴郁的表情,他的心里就感到很不是滋味

“林德曼上校,小伙子们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以往训练过程中他们也经常不做任何准备就直接开始炮击目标,而且命中率还很高,可为什么偏偏今天没有打中?”普吕格尔有气无力的问道

林德曼急忙回答说:“将军,如果您要追究责任的话,我愿意接受惩罚,但是请您不要去处罚那些小伙子们,他们好不容易才训练成今天这种水平,我们不能再去对他们施加压力了”

“我没有处罚您的意思,”普吕格尔挥手示意林德曼坐下,“与霍克的部队相比,我们的兵太多了,能把他们从听到枪响腿就发软训练到像今天这样勇敢的走上演习场,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都怪我过于自信,不该在统帅阁下面前夸下海口……”

林德曼听出了普吕格尔话语的弦外之音,他急忙插言道:“将军,难道您打算放弃了吗?”

“我不想放弃,可是现实却很残酷,”普吕格尔满脸都是沮丧,“明天的坦克对抗演练我们恐怕赢得希望很小,霍克的装甲部队绝大多数官兵都参加过实战,有的甚至从法国战役开始就一直在装甲部队服役,这不是一支可以轻易战胜的力量,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明天不要输得太惨……”

“真没想到一场小小的失利居然会让地门扬斯克的英雄低下高傲的头颅”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在帐篷外面

“是谁在胡说八道”普吕格尔厉声喝道

“是我”齐楚雄掀开帐篷走了进来

普吕格尔一愣,“齐医生?您到这里来干什么?”

齐楚雄淡然一笑,“怎么,您不欢迎我吗?”

“哦,当然不是”普吕格尔慌忙拉过一把椅子请他坐下,然后又指着林德曼介绍道:“这是我的参谋长林德曼上校,你们以前没有见过面”

“您好,上校先生,”齐楚雄先是行了一个纳粹礼,然后颇为友好的握住林德曼的手,“我是将军阁下的保健医生齐楚雄,能够在这里认识您,我感到很高兴”

“认识您我也很高兴,”林德曼笑着说,“您本人可比照片里英俊多了”

“谢谢您的夸奖,”齐楚雄说,“我觉得您也很像一位绅士”

“齐医生,您是来找克劳柏森上校的,”普吕格尔自以为是道:“我劝您最好别去惹他,今天上午的事情已经够他受了,您就别再……”

“对不起,将军,我可没说是来找他的”齐楚雄迅做出了回答

“不是来找克劳柏森上校,那您到这里来干什么?”普吕格尔怀疑的看着他

“我是来帮助您的”齐楚雄微微一笑

“帮助我?您想做什么?”普吕格尔对他的回答感到很吃惊

“一会您就明白了”齐楚雄淡然一笑,对林德曼问道:“上校,我刚才在帐篷外面听见您说自己的部下曾经进行过于今天类似的射击训练,而且成绩还不错,可为什么今天却出了差错呢?”

“这个问题我也在想,”林德曼回答说:“今天参加炮兵实弹考核的都是一些平时训练成绩非常出色的官兵,要说应该没有问题,可谁知道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听完林德曼的回答,齐楚雄静静的想了一下,道:“上校,我可以见见那些官兵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需要知道您想要做什么?”林德曼警觉的看着他

“作为一名医生,我想我应该可以帮助你们做点什么”齐楚雄给出了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答案

普吕格尔本想拒绝齐楚雄的要求,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说不定齐楚雄是奉了施特莱纳的命令到自己这里来调查情况,只是不便直接告诉自己罢了,一想到这里,他顿时紧张起来,“齐医生,这样,我陪您一起去”

“那样好,”齐楚雄淡然一笑,“请为我带路,将军”

三个人穿过一座座野营帐篷,来到一片巨大的空旷地上,沮丧的党卫军士兵们正三五成群的围坐在一起,个个低头不语,但是当他们见到普吕格尔时,都急忙从地上站了起来

“马克中士,你过来一下,”林德曼将一个年轻的士兵喊到自己面前,用手指着齐楚雄说:“这是统帅阁下的保健医生,你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再对他讲一遍”

“是”马克显然还没有从上午的失利中走出来,他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把进行炮兵射击考核时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当时我们很生气,就想用优异的成绩来回击他们,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心里越是着急,就越是没办法瞄准好目标,结果就……”马克朝地上的一颗小石子使劲踢了一脚,接着就沮丧的再度坐下

“原来如此”齐楚雄心里暗自想道:“看来事情比我想象中要麻烦一些,不过这倒也是个好机会,我必须要抓住”

普吕格尔此时正在一旁生闷气,虽然他对霍克所部的行为感到非常恼火,但是他也知道如果拿不出优异的成绩,就算他去告状,恐怕施特莱纳也不会给予他任何同情

“将军,在听完马克中士的讲述后,我突然感觉到贵部今天失利的真正原因并不是技不如人,而是另有原因”齐楚雄走到他面前说

“哦……对不起……”普吕格尔慌忙应道:“您刚才说的话我没听清楚,您能再重复一遍吗?”

齐楚雄淡然一笑,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普吕格尔听完不觉有些诧异,“那您认为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很抱歉,我暂时还不能告诉您答案,不过请您放心,只要您接下来照我说的去做,那么您将很有可能赢得演习的胜利”

“?”普吕格尔急忙问道:“接下来您想做什么?”

“请您马上下令全师集合,我要当众揭晓答案”

“这……”普吕格尔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同意了齐楚雄的建议,“传我命令,全体集合”

随着普吕格尔一声令下,整个驻地里顿时呈现出一派紧张的景象,士兵们从帐篷里、坦克上、还有火炮旁纷纷跑向空地,不一会的功夫,全师一万多人就集合完毕

“您现在可以揭晓答案了吗?”普吕格尔急忙催问道

“别着急,将军,”齐楚雄望着自己面前黑压压的人群,不慌不忙道:“请您告诉我,在您的部下中,谁的枪法最好?”

“齐医生,您究竟想干什么?”普吕格尔被搞糊涂了,“难道您来我这里就是为了找个人比试一下枪法吗?”

“是的,将军,虽然这样做有些冒失,”齐楚雄胸有成竹道:“但是我相信我的做法将有助于帮助您赢得胜利”

“真搞不懂这个中国人到底要做什么?”普吕格尔心里嘀咕了一句,便对手下吩咐道:“去把菲利克斯中尉找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失利的原因(下)

一位身材高大,蓝色的眼眸中透着傲慢与自负的党卫军中尉被带到了齐楚雄面前,他一边打量着眼前这位陌生的中国医生,一边暗自揣测暗自师长把自己叫来的用意

“菲利克斯中尉,统帅阁下的保健医生齐楚雄少校打算和你比试一下枪法,你愿意接受这个挑战吗?”

听到普吕格尔的话,菲利克斯不由自主的把头一扬,“我当然乐意接受任何人的挑战,只要他们不害怕自己会输得很惨”

齐楚雄微微一笑,道:“听您的意思,好像已经胜券在握了”

“那还用说吗?”菲利克斯傲慢的回答道:“我十八岁参军,到今天为止已经六年了,被我击毙的敌人至少在五千以上,我相信这对于任何一个狙击手而言都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高度”

“那可不一定,”齐楚雄摇着头说,“您倒是很会说漂亮话,只可惜我这个人从来不会被那些恐怖的数据吓倒,如果您真的认为自己是一个神枪手,那倒不妨和我比试一场”

“您马上就会知道我说的是不是漂亮话”菲利克斯心中有些不悦,“说,我们怎么比?”

齐楚雄环视四周,他看到离自己不远处有一块一人高的石头,上面不知道被谁放了一个酒瓶,他随即用手一指,“我们就以那块石头上的酒瓶为目标,然后在一百五十米外开枪,谁能打烂那个酒瓶谁就算赢了”

“有意思,原来您是要和我一枪定胜负”菲利克斯轻蔑的笑道

“怎么,您不敢接受挑战吗?”齐楚雄迅反问道

“笑话”菲利克斯恼火的喊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现在就打给您看”说罢,他就拔腿欲走

“慢着”齐楚雄突然喊了一声

“怎么,您是不是后悔了?”菲利克斯不无讽刺道:“现在还来得及,要是一会儿您输的话……”

“不,中尉,您错了,”齐楚雄笑着插言道:“我只是想告诉您一声,我这个人历来喜欢和别人打赌,为了给我们的比试带来一点刺激,我打算下一个赌注,不知道您敢不敢接受?”

“哼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不敢接受的赌局,说,您想赌什么?”菲利克斯傲慢的看着他

“我想和您赌命”齐楚雄说完这句话,就盯着菲利克斯的眼睛

“您说什么”菲利克斯呆住了,普吕格尔呆住了,所有听到齐楚雄刚才那句话的人都呆住了

“齐医生,您疯了吗”普吕格尔刚一回过神,就立刻心急火燎的喊道:“菲利克斯中尉是我们最好的狙击手,他可以在一千五百米的距离上一枪击中一只麻雀,您和他比试枪法我不反对,但是像这样冒失的设下赌局,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将军,听您的意思,我好像是已经输定了对吗?”齐楚雄问道

“那还用说吗您不可能战胜菲利克斯中尉这一点我敢肯定”普吕格尔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那就抱歉了,”齐楚雄平静的说,“我这个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不可能,既然您认为我无法战胜菲利克斯中尉,这反倒激起了我求胜的欲望,看来这场比试我是非进行下去不可了”

“您为什么要这样固执呢?”普吕格尔着急的说:“用生命下注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事情,您要是真输了的话,我怎么去向统帅阁下交待呢?”

“您放心,就算我因为输掉赌注而丢了性命,也绝对不会牵扯到您”齐楚雄说罢就不再理会普吕格尔,他盯着菲利克斯平静的问道:“怎么样,中尉,您做好准备了吗?”

菲利克斯此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傲慢,他满头冷汗,不知道是否应该接受齐楚雄的挑战

“怎么,您胆怯了?”齐楚雄对菲利克斯的表现报以嘲讽的一笑,“要是这样的话,我会直接告诉将军阁下,就说他最好的狙击手其实是个胆小鬼,居然不敢接受我的挑战”

“我不是胆小鬼”菲利克斯急忙喊了一声,可是他却感到心里一阵发虚

“不是胆小鬼就拿起武器和我比一场”齐楚雄厉声喝道

“我比……我比……”菲利克斯喘着粗气,从身边的士兵手中接过一支狙击步枪,他缓缓后退,直到与那块石头拉开了一百五十米的距离才停下

“少校,您用什么枪?”一个士兵对齐楚雄问道

“请给我拿一支手枪”齐楚雄平静的回答道

周围的人再一次被震惊了,手枪对决狙击步枪从射击精度上来看,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较量

“齐医生,我不能允许您自寻死路”普吕格尔又一次站了出来,他焦急的劝阻道:“听我说,这不是小孩子玩游戏,您是个成年人,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将军,您看我像是在玩游戏吗?”齐楚雄一本正经道

普吕格尔望着齐楚雄平静的面孔,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开玩笑的表情,这反倒让他加不知所措

“齐医生,我劝您最好放弃这场赌注,不然……”

“放心,将军,我会没事的,”齐楚雄淡然一笑,贴着普吕格尔耳朵小声说:“我这是在给您的士兵们治病,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恐怕他们永远都不会走出今天的阴影”

普吕格尔先是一愣,然后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失声喊道:“难道说,他们失利的原因是……”

“好了将军,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我来办”齐楚雄没有让普吕格尔把话说完,他转身走向菲利克斯,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沉声道:“中尉,您做好准备了吗?”

“是的,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菲利克斯虽然回答得很快,可是拿枪的手却在轻轻颤抖,这一幕当然没有逃过齐楚雄的眼睛

“您现在随时可以开枪,不过我要提醒您一点,如果您没有打中目标,那么您的生命从此将不受自己掌握,希望您不要犯错误”

“我不会……我不会……”菲利克斯喃喃自语,他拼命想要瞄准好目标,可不知为什么,那只酒瓶好像是和他玩起了捉迷藏,总是在瞄准镜里躲来躲去,让他始终无法寻觅到扣动扳机的机会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普吕格尔的部下们一个个屏住呼吸,紧张的注视着菲利克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是菲利克斯却始终没有扣动扳机,这惊人的一幕顿时让很多人心生疑问——“菲利克斯怎么了?”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敢开枪,我在害怕什么?”菲利克斯在心里不停的问着自己,可他越是这样就越紧张,渐渐的,他感到自己的胳膊越来越沉,几乎无法再握住手中的步枪

“小心点,别把枪丢到地上”齐楚雄突然冷冷的冒了一句

“我才不会把枪扔到地上呢我是菲利克斯,我不会失败”随着菲利克斯的这声大吼,一颗子弹终于飞出了枪膛,向着远方的目标疾驰而去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那个酒瓶,但是他们很快就惊讶的发现那个酒瓶还安然无恙的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也就是说,神枪手菲利克斯在一个近在咫尺的距离上居然没有命中目标

“不,不可能”菲利克斯呆呆的望着那个酒瓶,手中的狙击步枪不由自主的滑落到地上

“接下来该我了”齐楚雄丝毫不理会正在发呆的菲利克斯,他从一个党卫军士兵手中接过一把手枪,稍作瞄准就扣动了扳机

“呯”随着一声枪响,石头上的酒瓶顿时变成了无数块碎片,四周顿时响起一片难以抑制的惊呼声

“我输了……”菲利克斯呆呆的望着远方那一地碎片,他无法想象在这样一个平时他闭着眼都能命中目标的距离上,自己居然会输给对手

“怎么样中尉,这个结果一定令您难以接受对吗?”一双手伸到了他面前

“您以前一定受过严格的射击训练对吗?”菲利克斯没有去握这双手,他盯着对手的眼睛,渴望知晓答案

“不,即使算上今天这发子弹,我一共也只打过不到一百发子弹”

“您说什么?不,您一定是在骗我,这绝不可能”菲利克斯的眼睛顿时瞪得滚圆,一个满共只打过不到一百发子弹的人居然击败了一个身经百战的神枪手,这种惊人的结局当然令人难以置信

“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齐楚雄笑着说,“但是真正击败您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您自己”

“我自己打败了我自己?”菲利克斯吃惊的看着齐楚雄,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是的,这正是我想告诉你们的答案,”齐楚雄看着身边那一张张诧异的面孔,高声喊道:“你们知道菲利克斯中尉为什么会没有命中目标吗?问题就在于他的心态没有摆正,如果我刚才没有提出以命相赌,而只是与他进行一场没有赌注的比试,那么以他的实力,他完全可以轻松的击败我,可是在我提出赌注之后,他背上了沉重的心理压力,他害怕自己会失手,因为这会使他失去生命,他越这样想就越紧张,以至于完全无法发挥出应有的水平,并导致了最终的失败”

菲利克斯黯然低下了头,他无法否认齐楚雄正确的判断,在刚才的比试中,他的确是因为沉重的心理负担而影响到了射击的准确性

齐楚雄此时还在继续揭晓答案,“在今天上午的实弹射击考核中,你们犯的也是类似的错误,作为一群年轻的士兵,你们渴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赢得警卫旗队师的称号,可是你们在面对作战经验丰富的对手时,一方面既想赢得对抗的胜利,一方面又担心自己无法战胜强劲的对手,这种患得患失的心理最终让你们以一种非常不光彩的方式走下了演习场”

上午参加实弹考核的那几个炮手听到齐楚雄的分析,一个个恍然大悟的的点着头,“是啊,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其实,上午发生的事情完全可以避免,你们仔细的想一想,无论从作战经验还是日常训练来看,你们与自己的对手本来就存在差距,即使输给对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而对方就不同了,他们如果输给一群几乎没有任何作战经验可言的兵,那就意味着他们只能以一支二流部队的面目出现在世人面前所以说,真正应该感到紧张的人应该是你们的对手,而不是你们”

“那您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有的士兵竟然忍不住大声喊了起来

“做你们对手已经做过的事情”齐楚雄大声回答道:“你们要去刺激他们的神经,将他们彻底激怒,然后找到他们的弱点加以利用,只有这样做,你们才有机会战胜强大的敌人,我相信对于一支渴望胜利的军队来说,你们完全有能力创造奇迹”

“对我们一定能够创造奇迹”很多士兵都爆发出异口同声的怒吼,他们脸上此刻已经看不到彷徨与沮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渴望赢得胜利的自信

“齐医生”普吕格尔激动的跑过来握住他的手,“感谢您为我所做的一切,请您回去转告统帅阁下,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赢得最终的胜利”

“这没什么,我只是在尽自己一点微薄的力量而已”齐楚雄腼腆的笑了笑,接着说:“将军,我有件事情恐怕要麻烦您一下”

“您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助您”普吕格尔急忙道

“是这样的,我出来的时候没有来得及跟将军阁下打招呼,我相信他那里现在一定很热闹,所以我想麻烦您派人把我送回去”

第二百七十八章 医生的胜利

“您说什么?”普吕格尔大吃一惊,“您难道不是奉统帅阁下的命令来帮助我们的吗?”

“不,我只是想来帮助一个老朋友,”齐楚雄耸了耸肩,“尽管我也知道这会给我带来麻烦,可是我想如果能帮助一支被将军阁下寄予厚望的部队走出困境,就算我因此被人猜疑也是值得的”

“哦,齐医生,您让我说些什么好”普吕格尔被感动了,“我现在就亲自送您回去”

与齐楚雄料想的不错,施特莱纳的驻地内此刻的确一片混乱,所有的士兵都被派了出去,他们以统帅驻地为中心,在方圆五公里的范围内展开了搜索

“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霍夫曼阴沉着脸,在帐篷里走来走去,罗森巴赫在他身后站得笔直,眼中隐隐透出焦急的目光,“他今天中午说是要出去走走,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你这是在玩忽职守”霍夫曼本想严厉训斥罗森巴赫一番,可是话到嘴边又软了下来,“施蒂尔,你最近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举动?”

“我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可疑的异常举动,”罗森巴赫摇了摇头,“他最近一直呆在医院里面,我很少可以见到他”

“我知道了”霍夫曼无奈的走到一旁,对身边的一位军官问道:“罗蒙旅队长什么时候到”

“我刚才和他们联系过,如果一切顺利,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达赫尔库勒斯的外围检查站”军官答道

听完军官的回答,霍夫曼不再吱声,他停在帐篷中央,深蓝色的眼眸中浮起一层若隐若现的杀气

不大一会的功夫,罗蒙就和莱曼一道走进了帐篷,“总理阁下,那个人找到了吗?”罗蒙刚一进来就焦急的问道

“还没有,”霍夫曼摇了摇头,“我们已经扩大了搜索范围,但是至今还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他一定是借着这个机会逃跑了”莱曼喊道:“我们应该派出多的士兵去找他,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此地”

“别着急,通往外界的道路都已被严密封锁,他根本就跑不出去”罗蒙稳住情绪,仔细思索一番后,对霍夫曼说:“统帅阁下知道这件事情吗?”

“他当然知道,但是他不相信齐楚雄是故意潜逃,他认为他的保健医生很可能是在营区附近迷了路,刚才还一直催促我增加参与搜索的人手”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会迷路呢?”莱曼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大声喊道“我敢肯定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我们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一定要赶快抓住那家伙,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干出危害我们的事情”

“请您冷静点,这也许只是个误会”罗森巴赫急忙走到莱曼面前,试图让他安静下来,可是他自己心里却也是七上八下,暗自埋怨齐楚雄的不辞而别

“莱曼上尉说的没错,我们的确不能再等下去了”霍夫曼在短暂的思考之后终于下了决心,“施蒂尔,你马上增派人手扩大搜索范围,如果发现齐楚雄有任何图谋不轨的举动,巡逻队有权就地开火将其击毙”

罗森巴赫心中暗叫糟糕,他急忙对霍夫曼说:“总理阁下,请您先别急着做这项决定,也许他真的只是迷了路,让我再想想办法好吗?”

“你能想出来什么办法对付这种毒蛇就应该采取强硬手段”霍夫曼把手一抬,接着不无怀疑道:“施蒂尔,你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是替齐楚雄辩护?”

“不,您误会了,”罗森巴赫随口编了一个理由:“我只是担心如果我们在没有掌握他犯罪的证据前就贸然行事,一旦事情与我们想象的不一样,到时候统帅阁下一旦怪罪下来,这对我们可不是什么好事”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担心,”霍夫曼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由我来负责向统帅阁下解释,你现在只需要执行我的命令就行了”

“可是……”罗森巴赫迟疑道:“您真的认为齐楚雄的失踪意味着某种阴谋吗?也许这里面还有其他我们并不知晓的情况存在……”

“好了施蒂尔”霍夫曼铁青着脸吼道:“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马上执行我的命令”

“是”罗森巴赫无奈之下,只好接受了命令,不过他心里也做好了打算,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齐楚雄受到伤害

可是还没等罗森巴赫走出帐篷,齐楚雄就和普吕格尔一道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我的上帝,你可算是出现了”在短暂的震惊之后,罗森巴赫喜不自禁的喊了一嗓子,还使劲朝齐楚雄胸膛上锤了一拳

“喂,你就不能轻一点吗?”齐楚雄故作痛苦状

“轻一点我简直恨不得把你扔出去”罗森巴赫这会儿牙根恨得痒痒的,“你出去这么长时间也不打个招呼,害得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呢?”

“我一个大活人能出什么意外……”齐楚雄刚要跟罗森巴赫讲明刚才的事情,可是却突然发现帐篷里多出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呵,原来大家都在呀,”他笑着环顾四周,“是不是还没有吃晚饭啊,我看这样,不如我们一道共进晚餐如何?”

“对不起,我现在没有胃口吃晚饭”霍夫曼可没有齐楚雄那样的好心情,他阴沉着脸走到齐楚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亲爱的齐,您刚才去什么地方了?”

齐楚雄刚要回答,普吕格尔却抢先替他做出了解释:“总理阁下,齐医生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只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他就让我的士兵们重抬起了头,等一会见到统帅阁下,我还要当面向他表示感谢”

“嗯?”霍夫曼深陷的眼窝中露出一抹不明所以的狐疑,“普吕格尔将军,您想告诉我什么?”

普吕格尔未作迟疑,便将刚才军营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众人

在这个意外的答案面前,罗蒙与莱曼面面相觑,活像一对数学课上填错答案的学生,霍夫曼面无表情,宛若一尊沉思中的雕像

“我的天哪你既然要去做好事,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们一声呢?”罗森巴赫倒是满心欢喜,“这样我们也不会为你操心了”

“对不起,我当时只想着赶快帮助普吕格尔将军摆脱困境,却忘了告诉你们一声”齐楚雄满怀歉意说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赶快去统帅阁下那里,他现在正着急的等着你的消息呢”罗森巴赫陪着齐楚雄与普吕格尔离开了帐篷,却把霍夫曼与罗蒙、莱曼等人扔在了那里

齐楚雄刚一走进施特莱纳的帐篷,就看见他正不安的走来走去

“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什么也不和我打声招呼?”施特莱纳一见到齐楚雄,立刻气呼呼的发出了责问

与刚才一样,还是普吕格尔替齐楚雄做出了解释,施特莱纳脸上的怒气迅消散,眼中还露出了喜悦的目光

“真没想到你居然是去帮助普吕格尔解决士兵们的心理问题”施特莱纳恍然大悟道:“我早该想到这一点,看来打仗并不完全是靠先进的武器,有时候士兵们的意志也将决定战争的胜负”

“是啊,我的统帅,”普吕格尔急忙附和道:“有了齐医生的帮助,我相信明天我们一定可以展现出真正的实力”

“我不想听你说大话,我只要最终的结果”施特莱纳努力使自己在关注普吕格尔的同时,尽可能保持一种表面上的中立

“请您放心,如果我的部下再犯下与今天上午一样的错误,那我愿意接受最严厉的惩罚”普吕格尔为了打消施特莱纳的疑虑,做出了最庄严的承诺

“好,我这次就相信你,不过今天晚上我这里可没有准备你的晚饭,你还是抓紧时间返回驻地,路上要小心一点”施特莱纳对普吕格尔的承诺报以一张冷冰冰的铁面孔,不过,他的言语中却不自觉的流露出对普吕格尔的关心

“是”普吕格尔立刻转身离去

施特莱纳目送普吕格尔离去后,就板着脸看着齐楚雄,“你在这件事情上做得很好,但是下次你要外出时,最好和我汇报一声,省的让我为你担心,你是第一次来到赫尔库勒斯,万一要是迷了路,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齐楚雄露出了带着歉意的笑容,“不过我相信迷路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哼”施特莱纳没好气的说,“你以为自己是活地图吗?赫尔库勒斯的面积相当于一个欧洲国家的版图,就算是这里的驻防部队都不敢声称自己不会迷路,何况你一个外来人,小心一点不是坏事,听我的没错”

“将军,作为一个第一次来到赫尔库勒斯的人,我当然没有资格对您的观点表示怀疑,不过,我也有个的发现要告诉您”齐楚雄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画满了各种道路标志,“今天我走得急,忘了打听普吕格尔将军的驻地,本来我想找个人问问路,可是后来发现这根本就是多余的举动,因为驻防在这里的部队担心有人会迷路,就在每一个路口都画了一张路线示意图,上面清楚的标出了各个部队的驻地,所以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普吕格尔将军”

施特莱纳哭笑不得的看着齐楚雄手中的路线示意图,在他的记忆里,在苏德战争初期,德军为了防止进攻部队失去方向,特意在很多路口都设置了路线指示牌,但是结果却方便了不少临时从后方抽调来的苏军部队,使他们没费多少力气就熟悉了战区内的路线,并得以顺利逃出德军的包围圈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一定也饿了,我们一起吃点东西”施特莱纳将齐楚雄拉到摆放在帐篷中央的一张桌子前坐下,罗森巴赫急忙让士兵们端来热腾腾的饭菜,三个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聊了起来……

另一座帐篷里的气氛可并不友好,霍夫曼依旧阴沉着脸一动不动,罗蒙和莱曼由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只好陪着他一起站在帐篷里

“你们说,他这是想干什么?”霍夫曼终于打破了寂静

“我想他一定是去刺探军情,但是却故意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莱曼回答道

“如果事情真是这么简单那倒好办了,”霍夫曼说,“可如果他的目的并不在于刺探军情,那我们又该如何面对呢?”

“您的意思是说他很有可能是在酝酿大的阴谋对吗?”罗蒙谨慎的问道

霍夫曼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他正在努力编织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准备将所有的猎物一网打尽”

罗蒙想了想,道:“总理阁下,您也许是多虑了,说不定他现在真的是打算死心塌地为我们卖命”

“不,那不可能,我相信他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我们至今也没能掌握他暗中作乱的证据,如果事情一直照这样发展下去,我真的无法预料今后还会发生什么”

罗蒙从霍夫曼的话中听出了对自己的不满,他急忙说:“总理阁下,请您不要担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决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帝国的生存”

“赌咒发誓解决不了问题,”霍夫曼轻轻一摆手,“这个中国人现在已经成了一只狡猾的狐狸,而您的猎手们却找不到对付他的手段,我相信您对这种结果也不会感到满意”

莱曼的脸猛然一阵抽搐,接着就黯然低下了头

“我还有别的事情,就先走一步了,盯紧齐楚雄,一有的发现马上告诉我”霍夫曼没有心情在帐篷里浪费时间,他扔下这道命令后就转身离去

霍夫曼前脚刚走,莱曼就哭丧着脸着说:“旅队长阁下,请您下令严惩我,都是因为我的无能才连累您也受到训斥,一想到这些我心里就感到非常难受”

“亲爱的维克多,一个失灵的窃听器并不能抹去您的功劳,”罗蒙对自己的部下宽慰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而已,我们今后的机会还很多,只要保持耐心,我相信您一定可以掌握齐楚雄犯罪的证据”

“谢谢您的鼓励”莱曼激动的满脸通红,“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对付齐楚雄不能操之过急,他现在很受统帅阁下的赏识,我们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火烧身”罗蒙微微叹了口气,便将不久前霍夫曼被迫当众演奏乐曲一事告诉了莱曼

“太放肆了”莱曼怒不可遏道:“他竟然用这种无理的方式侮辱总理阁下,要是换了我,一定当场毙了他”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您这样想,”罗蒙说,“这件事情最近在雅利安城里传的沸沸扬扬,有不少人都打算趁机巴结齐楚雄,在他们看来,这是一条通往权力之路的捷径……”

“那些人的脑袋里一定是进水了”莱曼不待罗蒙把话说完就愤愤不平道:“我一定会阻止这条毒蛇继续自己的阴谋,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维克多,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罗蒙长出了一口气,“目前我们还不宜采取激烈的行动,您必须保持冷静,要在暗中展开调查,争取早日找出他犯罪的证据,并将其绳之于法”

“请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他送进地狱”

第二百七十九章 虎王的对决(上)

第二天一大早,施特莱纳就带着齐楚雄,在一大群将军的簇拥下再次来到检阅台上,两队“虎王”坦克此刻静静的呆在演习场上,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对方庞大的身躯,虽然那里并没有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但是人们却分明能感觉到一股临战前的紧张气氛正从炮塔中向外蔓延

霍克与手下的一群军官们就聚在距离坦克不远处的一座帐篷里,他正在对即将开始坦克实弹对抗进行最后的部署

“克莱因中校,您作为此次行动的指挥官,一定要在统帅阁下面前打出我们的威风来,只要我们能够再次获得胜利,那么普吕格尔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翻盘,到时候警卫旗队师的称号一定属于我们”

“请您放心,普吕格尔手下的那群娃娃兵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用不了一顿饭的工夫我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消灭”一位个子不高的德军中校颇为自信的拍着胸脯,他是霍克手下最得力的坦克指挥官约瑟夫·克莱因,曾经参加过很多著名战役,其中就包括库尔斯克会战

“很好,那我就等着您的好消息”霍克满意的点着头,目送克莱因离开帐篷,领着一群身经百战的老兵们跳上战车

按照战前的部署,克莱因督促部下们对坦克进行最后一次检查,在确认一切正常,可以参加战斗之后,他戴上耳机准备下达出发命令,可就在这时,对面的一辆坦克突然从炮塔处冒出一个年轻的少尉,他手里拿着一张白纸,不停的对克莱因摇摆着

“这家伙想干什么?”克莱因好奇的朝那张白纸望去,这一看不当紧,他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只见白纸上画着一个手持匕首的年轻士兵,他的脚下躺着一群四脚朝天的大海龟,画面的下方写着一行小字——“我们将干掉这群老家伙”

“混蛋他竟敢把我们比作动作迟缓的海龟”克莱因勃然大怒,他扯着嗓子冲对面吼道:“少尉,你难道不懂得该如何尊敬自己的长官吗?”

“这里没有长官,只有我的敌人,”少尉慢条斯理道:“如果您不想变成画面上的海龟,那就拿出点真本事来,省的一会被人耻笑”

“住口”克莱因吼道:“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敢在我面前胡言乱语,小心我一会踢烂你的屁股”

“哼”少尉轻蔑的一笑,“您还是留着点力气,省的一会我打烂您的坦克之后,您只能爬着回来”

“妈的这小子真是疯了,竟敢对我们挑衅”克莱因手下的坦克手们个个火冒三丈,他们爬上坦克,声嘶力竭的朝对面发出各式各样的咒骂

在这如潮水般的咒骂声中,年轻的少尉不但没有被激怒,反而还好整以暇的修理起了指甲,一派若无其事的模样

克莱因的手下骂了半天,却不见对方有反应,他们认为对方已经被己方的气势完全压住,一个个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少尉此刻正好修完了指甲,他抬头瞟了一眼克莱因的手下们,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们骂完了?”

“你还想发表什么不同意见吗?”克莱因冷笑道

少尉微微一笑,冲身后一招手,一群同样年轻的坦克手从炮塔里纷纷露出脑袋,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张写着字母的白纸,当这些字母被组合在一起之后,克莱因和他的手下们顿时呆住了

“你们在库尔斯克打了败仗,居然还有脸活着回来等着瞧,这个仇将由我们来报而你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乖乖的站到一旁,别挡住我们前进的道路”

“嗡”检阅台上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将军们无不愕然注视着那一张张写满字母的白纸,这种公开的挑衅在德军演习历史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大家心里都在想——“普吕格尔疯了吗?为什么要让部下做出这样的举动”

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普吕格尔却显得很平静,他手里夹着一支香烟,惬意的吐着烟圈,宛若一位上了年纪的神父般淡定从容

霍克的表情与普吕格尔正好相反,他瞪大眼睛看着远方,一双铁拳举在胸前不停的颤抖,似乎是想将那些白纸撕得粉碎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克莱因死死盯着年轻的少尉,一股来自内心深处的愤怒转瞬之间就将他的眼神变得令人恐惧,对任何一位军人来说,这种羞辱都是不可接受的

“理查德·克莱门斯”少尉高傲仰起头

“很好,我会记住这个名字”克莱因狠狠的一甩手,“全体注意,进入战斗岗位”

随着他的一声怒吼,被羞辱冲昏头脑的坦克手们纷纷跃上自己的战位,一辆辆虎王坦克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准备将自己的对手碾成碎片

看到对面那种情景,年轻的少尉嘴边露出一抹稍纵即逝的笑容,他将手臂用力的向下一挥,六辆虎王几乎同时向演习场深处退去

“全体注意,立即展开战斗队形,做好射击准备”随着克莱因发出一连串的号令,六辆炮塔上用白色油漆画着“H”的虎王坦克立刻开始快运动,远远望去,他们的阵型就像一个巨大的箭头,正准备射穿猎物的胸膛

在克莱因的炮火射程之外,六辆炮塔上刷着“P”的虎王坦克正紧紧挤在一起,他们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存在,一个个慢腾腾的挪动着自己庞大的身躯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们,我要让你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勇士”克莱因从瞭望镜里望着远方那群比蜗牛的度快不了多少的坦克,眼中闪烁着一道寒光

克莱因的战术思想很明确,就是在敌军尚未展开战斗队形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攻击,一举夺取胜利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坦克兵,德军闪电战的思想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深深扎根,他几乎闭着眼睛都能把那些战术动作做出来

原本“雷龙”坦克也要参加这次演习,但是由于布尔琴科事件延误了实验进程,再加上一些技术上的问题没有得到最终解决,为了慎重起见,德军总参谋部还是把它排除在演习阵容之外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次参加演习的德军坦克都是二流货色与之相反,此次参加演习的“虎王”坦克是最改进型,加装了最式的柴油发动机和重设计的火控系统,其综合性能已经远远过老式“虎王”,而这些坦克到了克莱因和他的部下手里,其战术威力是成倍提升

此刻随着坦克驾驶员不断加大油门,克莱因与正在退却中的克莱门斯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进入炮火射程之内,克莱因心中暗自窃喜,立刻命令道:“全体注意,准备开火”

“是”随着各辆坦克车长发出响亮的回答,装填手们迅将一发发穿甲弹塞进炮膛,只等着克莱因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将自己的对手彻底消灭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刚才还慢腾腾的克莱门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率领部下加快了移动度,转眼之间,他们就逃出了克莱因的炮火打击范围

“妈的快追上他们”克莱因大声催促部下们加快追击度

克莱门斯似乎是猜出了克莱因急于求战的心理,他率领着自己的坦克手们不慌不忙的走着“Z”字型路线,这使得克莱因始终无法瞄准目标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克莱因始终没有寻觅到开火的机会,他的额头上渐渐分泌出一层厚厚的汗珠,一群身经百战的坦克兵居然会被一群毛头小子牵着鼻子走,这种意想不到的事情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加快度不能让他们跑掉”克莱因简直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直接飞到克莱门斯的头顶上,坦克驾驶员受到他这种急躁情绪的影响,不由自主的将油门踩到了底,驱使着虎王近乎疯狂的发起了追逐

在克莱门斯的战车里,气氛却显得的很平静,炮手和装填手有说有笑,似乎根本不将克莱因放在眼里

“少尉,那帮家伙看来真是急了,我想他们一定很想立刻干掉我们”

“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克莱门斯从坦克观察孔里向远方望去,当一大片散落在平原上的黑色巨石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的嘴边顿时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全体注意,立刻执行预定计划,马上掉头”

正在走着“Z”字型路线的六辆坦克接到命令后,突然来了个九十度转弯,一窝蜂的朝远处那片黑色巨石地带涌去

“我就知道他们不敢和我们硬碰硬”克莱因注意到了对手的行动,“他们是想利用那些石头作为掩护,躲避我们的攻击,快,追上去,不能让他们的图谋得逞”

克莱因的部下们在接到命令之后,立刻沿着克莱门斯撤退的方向展开了全追击

“发射炮弹,延迟他们的行动”

“嗖”一发发炮弹带着呼啸的风声砸落在克莱门斯的坦克四周,巨大的冲击波挟着弹片与石子将坦克钢板震得砰砰作响,检阅台上的将军们看的心惊肉跳,一个个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霍克这时显得很得意,在他看来,克莱门斯之前的挑衅举动不外乎是在掩饰自己的紧张与胆怯,真到了战场上,他就原形毕露,根本不敢与自己的部下一较高下

施特莱纳这时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他无法理解克莱门斯的用意,既然已经公开发出了挑战,那就应该拿出军人的血性,与对手面对面的一决高下,像这样与缩头乌龟毫无二异般四处乱跑,实在是让人感到羞耻

说时迟,那时快,克莱因指挥的坦克分队已经拉近了与克莱门斯之间的距离,冲在最前面的是党卫军上士托马斯驾驶的坦克,他一心想着要抢头功,不知不觉中已经与身后的五辆坦克拉开了距离

但是托马斯绝对想不到,克莱门斯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就在他还沉浸在即将率先击毁对手坦克的美梦中时,克莱门斯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全体注意目标,敌军坦克,距离一千四百米,一发穿甲弹,放”

克莱门斯话音刚落,六辆坦克就齐刷刷的刹住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时掉转炮口,冲托马斯的坦克一齐开火

第二百八十章 虎王的对决(下)

“轰隆隆”随着一连串钢铁撞击的巨响,托马斯的坦克履带被打成了三截,炮塔处也冒出了滚滚浓烟

“打得好”检阅台上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施特莱纳手下的将军们个个身经百战,对于这种集中优势兵力打击对手的战术那是再熟悉不过了{泡,书,}

“不可能”霍克目瞪口呆的看着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他做梦也没想到克莱门斯并不是因为胆怯而避战,而是在执行一种预先设定好的战术

普吕格尔对霍克投去一缕轻蔑的嘲笑,便继续悠然自得的观赏起演习场上发生的事情

克莱门斯一发得手,立刻带领部下们迅启动,转眼之间就冲进了巨石从中

克莱因的部下们此时也从震惊中醒悟过来,他们像疯了一样不停的发射炮弹,一发发炮弹在巨石从中掀起漫天烟尘,但是巨大的石块此时起到了保护的作用,所以这些炮弹根本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这小子还有两下子,看来是我轻敌了”克莱因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坦克兵,在短暂的震惊后,他迅改变了部署,“全体注意,停止追击,重编队执行二号作战方案”

五辆坦克在接到命令之后,立刻改变队形为一字编队,同时将穿甲弹换成燃烧弹,沿着巨石外围呈扇形展开攻击,转眼之间,巨石之间就变成了一片熊熊火海

“糟了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克莱门斯着急的看着四周熊熊蔓延的烈焰,原本他计划将克莱因诱入这片巨石丛中,趁机将其分割包围,逐个消灭,可是没料到克莱因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接在外围用燃烧弹攻击,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离开巨石丛与克莱因展开直接对抗

“少尉,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火势太大了,再这样呆下去我们的油箱会被烧爆炸的”克莱门斯的耳机里突然传来部下们焦急的声音

克莱门斯一咬牙,“先冲出去再说”他带着六辆虎王坦克在烈火中左冲右撞,好不容易才从巨石丛中逃了出来,可是克莱因早已在外围等候多时,转瞬之间,一连串的炮弹就落到了克莱门斯和他的部下们头上

一辆,两辆,三辆……转眼之间,克莱门斯就只剩下了三辆坦克

“哈哈打得好这才是真正的坦克手”霍克在检阅台上兴奋的手舞足蹈,普吕格尔则不然,他面色凝重,额头上渐渐泌出一层厚厚的汗珠

“快撤”克莱门斯急忙下令剩下的坦克拼命后退,再度与克莱因拉开了距离

克莱因刚刚扳回一局,那肯就这样罢手,他拿定主意要把克莱门斯的坦克全部消灭,于是他立刻带着五辆虎王坦克立刻追了上去

克莱门斯一面指挥部下躲避从后面呼啸而来的炮弹,一面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现在克莱因的坦克拥有五比三的优势,形势对自己非常不利,要想获胜,就必须先找到一个合适的避难所喘口气,然后再谋划下一步的行动可是现在那片巨大的石林由于起火的缘故,已经不能为自己再提供任何保护,而进行对抗演习的区域除了这片石林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一马平川,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供自己和部下们藏身

“轰”又是一连串炮弹落到了克莱门斯驾驶的坦克旁边,巨大的震动感将坦克里的每一个人都笼罩在失败的阴影下,难道他们又要上演昨天的那一幕吗?

克莱门斯望着身后那五辆正向自己疯狂扑来的坦克,心中咬牙切齿的想道:“不我不能失败普吕格尔将军还在检阅台上等着我胜利归来虽然我只是一个年轻的指挥官,但是论起求胜的欲望,即使是上帝也无法与我相比”

“少尉他们快追上来了我们怎么办?举手投降吗?”一个年轻的坦克车手从嗓子里发出了惊恐的喊声

“不就算打到最后一辆坦克,最后一个人,我们也决不投降”克莱门斯果断的回答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那帮家伙一定恨不得将我们统统撕成碎片”

克莱门斯一咬牙,“全体注意冲进巨石丛”

“少尉您疯了吗?”坦克车手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象铜铃,“那里现在到处都是火,我们冲进去只能是送死”

“如果我们不这样做那么就会输掉这场对抗”克莱门斯吼道:“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赶快执行命令”

“是”坦克车手使劲一踩油门,迅朝巨石丛中那一片熊熊火海冲去,其余两辆坦克眼见已无路可去,也不顾一切的跟了上来,转眼之间,三辆坦克庞大的身躯就再度被滚滚烈焰包围

“这帮家伙疯了吗”克莱因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的油箱会发生爆炸,坦克里的人会因为缺氧而死亡这只是一场演习,不是真正的战争,根本没有必要像这样拼命”

“中校,我们要怎么办?冲进去消灭他们吗?”其他的坦克车长纷纷在耳机里请示道

“不既然他们想死,那我就成全他们”克莱因在短暂的震惊后,迅下达了命令,“继续发射燃烧弹”

“轰”一发又一发燃烧弹拖着长长的火焰扑进巨石丛中,到处都是冲天的大火和滚滚的浓烟,克莱门斯带着剩下的三辆坦克被困在了巨石丛中心的位置

这片巨石丛的面积其实并不小,大约有一个半足球场那么大,但是在克莱因近乎疯狂的攻击下,所有可以逃出火海的道路都被切断,等待克莱门斯的只有死路一条

检阅台上,将军们被这惨烈的一幕惊呆了,他们很清楚克莱门斯败局已定,而接下来只有下令中止对抗,宣布霍克一方获胜才能让他们活下来

“我的统帅,我看今天的比试就到此为止,”霍克感觉到胜利在望,便主动走到施特莱纳身旁,“那些小伙子们的勇气令人钦佩,但是打仗不是光凭勇气就能取胜的,他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要在这里白白送命呢?”

施特莱纳望着远处石林中的熊熊烈焰,眼眸中飞掠过一丝无奈,“看来也只好这样了,”他扭过头,对正看得入神的罗森巴赫说:“施蒂尔,通知演习裁判组,让他们宣布霍克将军的部下再次获胜……”

“不我的统帅”普吕格尔几乎是扑过来恳求道:“小伙子们还没有被打败,您只要再耐心的等待一会儿,奇迹一定会发生的”

“我知道你很想取得胜利”施特莱纳有些恼怒的喊道:“但是这不能建立在无谓牺牲的基础上”

“我比您了解我的士兵们他们现在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请您给他们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好吗?求您了,我的统帅……”

“普吕格尔,靠哀求可是换不来胜利的,”霍克得意洋洋的插话道:“克莱因中校身经百战,怎么可能被一群小毛孩子击败呢……”

“那可不一定”齐楚雄突然打断道

“您说什么?”霍克的眼神一瞬间充满敌意

齐楚雄从施特莱纳身边缓缓起身,从对抗演练开始到现在,他始终默不作声的观察着场上的形势,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打算当一个无所作为的旁观者,而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发表自己的意见

“将军,我认为您应该考虑一下普吕格尔将军的意见,”齐楚雄对施特莱纳说:“眼下那些小伙子们虽然面临死亡的威胁,但是他们却没有露出胆怯与投降的迹象,这说明他们心里正燃烧着战斗的意志,依我看来,真正的对抗此时才刚刚开始,您如果现在下令中止战斗,那岂不是要错过最精彩的一幕吗?”

“这……”施特莱纳犹豫了

看到施特莱纳有些动摇,齐楚雄决心趁热打铁,他高声喊着罗森巴赫的名字:“施蒂尔,以你的经验看,那些小伙子们在火海中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大概还能坚持十分钟左右,一旦过这个时间,坦克的油箱会因为过高的温度而发生爆炸,而作战舱里的人也会因为缺氧和高温而死亡”

“将军,他们还有十分钟的时间,”齐楚雄转过头看着施特莱纳,“您为什么不坐下来继续等待呢?”

“好,十分钟后,不管结果如何,对抗都必须结束”施特莱纳在短暂的考虑后,接受了这个建议,普吕格尔兴奋的攥紧双拳,而霍克则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该死的中国佬”霍克心里想道:“要是你坏了我的好事,我一定饶不了你”

“将军,别和他一般见识,”霍克的参谋长雷曼上校凑到他耳边说:“虽说统帅阁下对普吕格尔一向有些偏袒,但是今天就算是上帝也无法击败克莱因,您还是坐下等待,别让人以为我们害怕失败”

“您的提醒很及时,”霍克望着火海外面那五辆虎视眈眈的坦克,嘴边露出一抹狞笑,“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火海中的克莱门斯和他的部下们此刻正经历着痛苦的折磨,熊熊的烈火将坦克坚硬的外壳烤的滚烫,驾驶舱里面的温度也在直线上升,在高温的烘烤下,每个人都脱的只剩下了一条内裤,一个个趴在驾驶舱内喘着粗气,等待着最后时刻的降临

克莱门斯的情况不比自己的部下们好到哪里去,因为高温产生的缺氧,他的脑袋传来一阵阵眩晕感,全身上下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

“我就要死了吗?”他眼前突然幻化出一幅令人难堪的场景——霍克站在一辆坦克上,趾高气扬的命令自己和部下们跪在他面前,而普吕格尔站在远处,垂头丧气拿着一面警卫旗队师的战旗向霍克走去……

“不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克莱门斯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一股勇气,挣扎着将无线耳机抓到手里,“兄弟们,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就一定可以创造奇迹你们是最棒的,就算是上帝也无法战胜你们,我们的对手现在一定盼着我们爬出去跪在他们面前求饶,如果你们还认为自己是个男子汉,那就拿出勇气,让我们将对手狂妄的野心击的粉碎”

“是的……我们是男子汉……我们不能去求饶……”三辆坦克内的士兵们全都挣扎着爬了起来,他们回到自己的作战岗位上,等待着战机的降临

巨石丛的外面,克莱因面色凝重的望着那片火海,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以勇猛著称的他心里竟然有了一丝胆怯的感觉,似乎正有某种不祥的事情正在向自己扑来

“中校,那帮家伙已经有好几分钟没动静了,他们也许都死了”一位车长在耳机里讲出了自己的看法

克莱因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距离克莱门斯冲进火海已经过去了八分钟,这个时间足够烈火耗尽坦克驾驶舱里的氧气

“真是一群勇敢的人”他喃喃自语

“中校,我们现在进去替他们收尸,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废物”炮手在他身边有些得意的喊道

“住口”克莱因愤怒了,“你在胡说些什么他们不是废物,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第三帝国忠诚的战士,你应该为拥有这样的对手而感到自豪,而不是去羞辱他们”

炮手畏惧的看了他一眼,就再也不敢吱声

“全体注意,向我们勇敢的对手靠近,让我们用炮声为他们的灵魂祈祷”克莱因一声令下,就带着五辆坦克缓缓接近那片熊熊燃烧着的巨石丛

“他们来了”克莱门斯透过火焰与浓烟看到了胜利的机会,“全体注意,准备开火”

转眼之间,克莱因就带着部下们来到了巨石丛的边缘,滚滚的烈焰迫使他们停止前进,一个个从炮塔里冒出了头,目瞪口呆的想像着对手被烧焦的躯体会是什么模样

“准备开火,为他们送行”克莱因恪守着军人的礼仪,他对着火海端端正正的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右手用力向下一挥,“开火”

“开火”

“轰隆隆”钢铁与钢铁之间巨大的碰撞声几乎将克莱因的耳朵震聋,他吃惊的发现自己身边的坦克居然在一瞬间都冒出了滚滚浓烟

“这……这不可能……到底是谁干的”

答案很快就出现了,三辆裹着火焰的坦克像疯了一样从火海里冲了出来,一个个近乎全裸的士兵跳出炮塔,转眼之间就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你们没有死”克莱因呆住了

“在没有取得胜利之前,我们当然不能死”克莱门斯从士兵们走了出来,他的脸庞被浓烟熏得漆黑,而他的士兵们也和他毫无二异

“你们简直就是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克莱因终于忍不住惊呼道

“谢谢您的夸奖,”克莱门斯拼命挺直胸膛,“我现在可以接受您的投降”

“放肆”克莱因刚想破口大骂,可是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我再说一遍,我现在可以接受您的投降”克莱门斯又一次喊道,不过这一次他的部下们也一起发出了喊声

克莱因的胸膛在剧烈起伏,不远处,一群狼狈不堪的坦克兵们爬出了冒着浓烟的坦克,这些人虽然还活着,但是个个却都像刚从鬼门关回来一般心惊胆战

“你们赢了”克莱因重重的垂下了头颅

“我们赢了”克莱门斯被激动的士兵们高高扔上半空,而在远处的检阅台上,施特莱纳也终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他将双拳举向头顶上的黑色岩壁,声嘶力竭的吼道:“我的元首您看见了吗,这就是日耳曼战无不胜的军队,无论遇到多么强大的对手,也无论面临多么艰险的困难,他们一定可以赢得最终的胜利”

普吕格尔此时也显得很激动,他和身边的几名军官紧紧拥抱在一起,大声唱起了军歌如果说昨天那枚失踪的炮弹让他取胜的信心受到了巨大的打击,那么今天这场惊心动魄的坦克对抗则让他再度燃起对胜利的渴望

霍克这边却像死一般沉寂,没有人相信这是真的,几分钟之前他们还胜券在握,可是现在却成了出局者,如果说昨天的对抗还有偶然因素存在的话,那么今天的失利却是不折不扣的败北

在这片交织着兴奋与失望的检阅台上,齐楚雄却平静的犹如一尊雕塑,他静静的观察着将军们的表情,倾听着他们的看法,心里悄然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第二百八十一章 黑色风暴(1)

一场激烈的对抗以人们意想不到的方式落下了帷幕,将军们纷纷走下检阅台,三三两两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施特莱纳也不例外,他刚一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就兴奋的喊道:“今天我算是大开眼界了,真没想到普吕格尔手下的兵们竟然有这么坚强的意志,居然呆在火海里一直坚持不动,直到把克莱因诱骗进陷阱,如果我的军队里每一个人都能做到像他们这样无所畏惧,那么帝国的胜利必将指日可待”

“是啊,真没有想到克莱门斯少尉竟然会使用这种不要命的战术克莱因中校的作战经验远比他要丰富,可是到头来还是难免一败”罗森巴赫也沉浸在刚才那种激烈的战斗氛围中,连说话的语气都很急促

“这说明钢铁般的意志足以战胜任何苦难如果情况照此发展下去,究竟谁才能夺得警卫旗队师的称号还真是一个未知数”施特莱纳用力的挥着胳膊,仿佛他也很想冲上战场一试身手

“将军,您说的没错,看来接下来的竞争将变得为激烈”齐楚雄掀开帐篷走了进来

“齐真没有想到你昨天的一番动员居然起到了这样的效果”施特莱纳兴奋的喊道:“看来让你担任我的保健医生有些大材小用,也许我应该考虑给你安排一份的工作”

“谢谢您的夸奖,”齐楚雄笑着说,“不过我觉得现在的生活也挺好,如果您让我换份工作的话,说不定有人会不乐意的”

“别人说什么我不管,反正在我眼里你也是忠诚的象征”

听到施特莱纳这句发自内心的赞扬,齐楚雄只是淡然一笑,便径直来到他身边,“将军,我们还是等待演习结束之后在讨论这些问题”

一周之后

施特莱纳威风凛凛的坐在检阅台正中央,胸前挂满勋章的将军们围坐在他四周,期待已久的“黑色风暴”实兵对抗演习终于即将拉开帷幕,这当然令他们欣喜不已

齐楚雄没有和这些人挤在一起,而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独自望着远方,一门门火炮与坦克,还有数以万计的士兵整齐的排列在一起,等待着攻击命令下达的那一刻

按照德军总参谋部预先制定好的计划,此次演习的背景为德军在某国领土上实施大规模海陆空联合强渡作战,由党卫军与国防军分别担任进攻方与防御方

党卫军的进攻计划分两部分进行,首先是在两个分别距离为四十英里的滩头阵地实施强行登陆,建立两个桥头堡,为后续部队向纵深进攻提供保证,然后对防御方实施向心攻击,一举将其全部歼灭进攻方的总指挥官是党卫军上将克伦巴尔,先头登陆部队左翼由霍克中将指挥,右翼由普吕格尔中将指挥

国防军一方对于此次演习也非常重视,陆军总司令魏格纳上将亲自指定陆军中将托马斯出任指挥官,此人不但擅长防御作战,而且战略眼光独到,曾经准确的预测出盟军将在诺曼底方向登陆,而非德军高层一致认定的加莱

为了打好逃到雅利安城之后的第一次演习,纳粹德国陆海空三军可谓精锐尽出,几乎所有的参演部队都将自己手头最先进的武器全部投入战场,生怕自己落于人后普吕格尔与霍克这对老冤家为了争夺警卫旗队师的称号都下足了功夫,双方不但都在战前做出详细部署,而且还都组织了大规模的宣誓动员,可谓是针锋相对,旗鼓相当

站在检阅台上的陆军总参谋长冯·维尔托克将军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见此时已是上午八点五十九分,距离演习开始时间只剩下一分钟,于是他便来到施特莱纳身边询问道:“我的统帅,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施特莱纳点了点头

“是”维尔托克迅回到自己的座位前,拿起一部电话沉声道:“演习开始”

维尔托克话音刚落,距离检阅台大约两千米之外的党卫军炮兵阵地上就立刻爆发出一连串巨大的轰鸣声,一颗颗炮弹带着呼啸的风声飞过豪勒河,狠狠地砸在对岸的滩头上;由数百架轰炸机组成的空中攻击梯队在六个中队的战斗机掩护下,也迅加入战团,对“敌方”滩头阵地上的防御工事展开地毯式轰炸

而防御一方也不甘示弱,除了出动大批飞机争夺制空权之外,其炮兵部队也迅发起反击,试图压制进攻方的炮火,双方的炮弹在空中飞来飞去,演习场上到处浓烟滚滚,战斗场面相当激烈

一个小时之后,位于霍克登陆集群正面的炮火明显减弱,有被压制下去的迹象,霍克在演习指挥所里看的真切,他立刻下令:“炮兵开始向纵深射击,空军轰炸对方滩头炮兵阵地,掩护工兵架设舟桥”

“轰隆隆”数十门155毫米榴弹炮开始将炮火向滩头防御阵地纵深射击,工兵部队在炮火的掩护下,迅将数个16吨舟桥纵列运抵河边,开始架设浮桥

对方的空军很快就发现了这一情况,一队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像疯了一样猛扑过来,试图摧毁舟桥,但是在进攻方空军战斗机和地面高射炮的联合阻击下,这些斯图卡只能无功而返,转眼之间,一座座浮桥便出现在豪勒河上

由“虎王”重型坦克、“费迪南”自行火炮和“潘泽尔”Ⅲ型轻型坦克组成的突击纵队率先冲上浮桥,向滩头阵地发起冲锋德国海军虽然由于条件所限,担任火力掩护的只有区区数十艘轻型炮艇,但是他们却也出动了大批中型两栖登陆艇,每艘登陆艇上都载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准备担当攻克滩头防御工事的重任

此时的滩头阵地已成了一片火海,到处都是被炸断的铁丝网和反坦克障碍物,突击纵队刚一登陆,便马不停蹄的向纵深猛攻,试图一举拿下滩头阵地

“报告,突击纵队进展顺利,目前已夺取敌方第一道防御阵地”

“报告,步兵集群已顺利登陆,目前正跟随装甲部队向纵深开进”

随着一个个好消息被送到霍克面前,他那张一直紧绷的脸终于有了放松的迹象,“看来我们有了个不错的开头”他笑着对身边的参谋说

“将军,我们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托马斯将军可是防御战的老手,我想他绝不会让我们这么轻易就突破阵地,这里面也许有什么阴谋”雷曼有些担忧的说

“嗯,你的话有点道理,”霍克想了一下,便对身边的作战参谋命令道:“马上通知先头部队,注意控制进攻节奏,准备应对敌人的反突击”

“是”作战参谋迅这条命令转化成电波下达到进攻部队指挥官那里,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前方再次传来捷报,“报告,敌军的两次反突击都被我军粉碎,目前我方已攻占敌军第二道防御阵地”

“好”霍克兴奋的对众人说:“我就知道那些贪生怕死的国防军不是我们的对手,你们瞧着,我要一鼓作气拿下滩头阵地”

指挥所顿时响起一连串兴奋的喊声

“对了,普吕格尔那边的情况怎么样?”霍克把目光投向参谋长雷曼,他的脑袋还算清醒,没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强劲的对手

雷曼迅回答说:“他们的情况不是很好,看来托马斯是把防御的重点放在了他那里,目前右翼登陆部队的攻势受阻,就连舟桥都无法架设”

“我就知道他不行”霍克幸灾乐祸的喊道:“别看前两天他的坦克在统帅阁下面前出尽了风头,可是打仗并不是靠一队坦克就能解决问题,那还要看部队的综合实力,他要是不能在规定时间内拿下对岸的阵地,我看他拿什么去向统帅阁下交待”

“将军,您这么想我并不反对”雷曼盯着一张放在行军桌上的作战地图,“但是我认为目前这种情况并不正常,照理说,我们的部队老兵多,作战能力也强,托马斯在部署防御时应该考虑到这一点,可是我军截至目前进展神,并没有遇到很强烈的抵抗,我怀疑这是他故意布下的陷阱,他是想利用我军急于求胜的心理,准备采取诱敌深入的战术,将我军消灭在纵深阵地上”

“不你太小心了,”霍克傲慢的说,“我认为托马斯没有你想的这么聪明,我军在两个方向同时展开登陆作战,无论哪一方登陆成功,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威胁,而且就登陆作战本身来说,唯有将进攻之敌消灭在滩头阵地上才是最佳方案,托马斯身经百战,他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我军目前之所以进展神,完全是因为官兵们奋勇作战的缘故,依我看,目前我军应该加快进攻节奏,争取将多的滩头阵地控制在我们手中”

“将军,万一我们的对手和您想的不一样,那我们必将陷入苦战……”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霍克不耐烦的一摆手,“马上传达命令,半个小时之后,指挥所前移至滩头阵地,我要亲临一线指挥作战”

雷曼一听大惊失色,“将军目前我军虽然攻击顺利,但是并不能完全保证桥头堡的安全,万一指挥所前移后遇敌攻击,那么部队很有可能陷入无人指挥的困境,到那时我们可就麻烦了”

“雷曼上校”霍克被自己参谋长看似胆怯的表现激怒了,“我要提醒你一点,作为一名把消灭敌人和视死如归奉为最高原则的党卫军上校,你的表现实在令我失望我身为一师之长,当然要到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去指挥作战,这样才能给士兵们带来足够的信心,为我们夺取胜利打下基础,这么简单的事情难道还要我来教你吗?”

“将军指挥所前移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您一定要三思啊”雷曼的语气中透着说不出的焦灼,但是霍克决心已下,根本不容他人反驳,“好啦执行命令”

“是”雷曼无奈的接受了命令,开始布置指挥所前移的事项

趁着司令部的参谋们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的间歇,霍克走出帐篷,在一片潮湿的沙滩上悠闲地抽起了烟,心里还得意的想道:“普吕格尔,我看你这回拿什么和我争夺警卫旗队师的称号”

第二百八十二章 黑色风暴(2)

普吕格尔的司令部里此刻一片死寂,从开始进攻到现在已经过了四个小时,可是整个右翼登陆集群却被牢牢的挡在岸边,根本无法实施强渡,眼瞅着霍克的部队已经开始向纵深推进,一股急躁的情绪顿时蔓延在整个司令部里\泡_书_(WWW.paoshu8.CoM)快/

“将军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即使炮兵无法压制敌方火力,我们也要强行登陆”

“对再这样僵持下去,一旦霍克在对岸站稳了脚跟,而我们却毫无进展,拖累登陆作战的责任肯定会全部降临到我们头上,到时候别说是警卫旗队师的称号,说不定我们甚至会被解散,统统分配到其他的部队去”

在作战参谋们焦急的呼唤中,普吕格尔沉默不语的望着帐篷外的景象,演习双方对射的炮弹在河岸两边掀起巨大的水柱,而头顶上空军之间的战斗为惨烈,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一架飞机被判退出演习他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托马斯居然会把防御的重心放在了他这一侧,从进攻开始到现在,对岸密集的炮火使他的部队根本无法靠近河边,别说架设舟桥,实施强渡

“将军您倒是说句话呀,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一声焦急的催促将普吕格尔的视线拉回到帐篷内,他望着面前那一张张焦急的面孔,竭力保持着平静,“克劳柏森上校回来没有?”

“报告,他和林德曼参谋长一道去观察战场情况,现在还没有回来”

“等他们回来后,我们立刻研究该如何展开攻势”普吕格尔低声道

“那么在他们回来之前,我们应该做些什么?”一个参谋问道

“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合适的战机出现,否则采取任何鲁莽的行动都将遭遇大的失败”

虽然普吕格尔还算沉得住气,可是有人却不这样想,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就响起在司令部里,一个参谋拿起电话一问,立刻大声回应道:“是我立刻通知普吕格尔将军”

“谁打来的电话?”普吕格尔急忙问道

“是克伦巴尔上将,他质问您为什么直到现在还磨磨蹭蹭的呆在岸边,难道要等着敌人来干掉我们吗?”

普吕格尔面露难堪,他知道克伦巴尔上将脾气火爆,从来不对任何人假以颜色,就连施特莱纳也让其三分

再三思虑之后,普吕格尔终于下了决心,“命令炮兵组织四十分钟急射,然后全军强行渡河”

“是”作战参谋们立即准备传达命令

“等一等,将军”克劳柏森掀开帐篷径直走到普吕格尔面前,“现在还不到冒险的时候”

“您有什么的发现吗?”普吕格尔急忙问道

“是的,”克劳柏森说:“我刚才和林德曼上校一起到河边走了一圈,据我观察,霍克的左翼集群目前进展非常顺利,正向纵深防御阵地开进,而我们却被敌军密集的炮火挡在岸边根本无法前进……”

“如果形势照这样发展下去,我们肯定要输给霍克”普吕格尔没等克劳柏森把话说完就急忙插嘴道:“克伦巴尔上将刚才打电话催促我们抓紧时间行动,依我看,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强渡”

“不,将军,现在强渡不但没有成功的可能,反而可能遭遇无谓的损失,我和托马斯将军曾经共事过一段时间,他这个人严谨刻板,制定作战计划非常严格,从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而且他非常善于指挥防御作战,可是今天他却出人意料的让霍克轻而易举的就突破了自己的阵地,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里面一定有诈”

普吕格尔一惊,脱口道:“您的意思是说托马斯将军是故意把霍克放上岸的?”

“对”克劳柏森板着手指分析道:“无论是作战经验,还是士兵操纵装备的熟练程度,霍克所部都要强于我军,照理说,托马斯应该把防御的重点放在他那一侧才对,可是现在的情形却正好相反,我认为这很可能是一种策略,也许托马斯将军是想给霍克造成一种对手不堪一击的错觉,然后再诱使他孤军深入,围而歼之”

普吕格尔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上校,您的想法很有道理,但是从战术角度讲,如果托马斯将军让我军率先过河,然后围而歼之不是符合先消灭弱者的战术原则吗?”

“换了别人也许会这么想,但是托马斯将军来自施瓦本,那里的士兵素以勇猛著称,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着挑战强者的天性,照此看来,托马斯将军一定是想先打掉最强的对手,然后再腾出手来收拾我们”

普吕格尔坐不住了,他在帐篷里来回走动,满脑子想的都是该如何执行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将军,如果我的预测是准确的,那么要不了多久,霍克就将陷入苦战,届时我军只要一鼓作气强渡过河,必将打乱托马斯将军的部署,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既可以接应后续部队渡河,也可以直接迂回到敌军防御阵地的后方攻击,战场上的主动权将掌握到我们手中,说不定到时候霍克还要指望我们去救他”

“好就照您说的那样干”普吕格尔被克劳柏森的判断彻底打动,他立即召集作战参谋们开始研究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在对岸的滩头防御工事后方的一座帐篷里,一位满头银发的将军站在一幅巨大的作战地图下面,若有所思的望着上面的红蓝箭头,渐渐的,他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庞上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将军霍克上钩了”一位年轻的中尉冲进帐篷激动的大声喊道:“我们通过对无线电的监测发现他的司令部已经前移,而且敌军登陆部队也正在向我方纵深防御阵地突进,我看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钻进包围圈里”

“格劳森中尉,你的声音最好小一点,我的耳朵都快要被震聋了”托马斯冲着他诙谐的笑道

格劳森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对不起将军,我今后一定注意”

“普吕格尔那里有什么动静吗?”托马斯问道

“没什么鲜玩意,他们一直试图压制我方火力,可是却没有获得成功”

“这就好,”托马斯松了一口气,“只要他过不了河,我就能腾出手干掉霍克”

“将军,我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您的用意,既然我们决心分别消灭掉登陆的敌军,那为什么不先打普吕格尔呢?他的部队兵多,作战实力也逊于霍克,应该是一个不错的歼灭对象”

“呵呵,中尉,换做任何一个在柏林军事学院受过深造的军官都会说出和你一样的话”托马斯摇头笑道:“但是你别忘了战场是瞬息万变的,有时候我们也要做出一点违背常规的事情,就拿我的战役部署来说,之所以要把防御重点放在普吕格尔一侧,是因为霍克所部攻击能力非常强大,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挡住他,如果我把重点放在霍克这一侧却又没有防住他,那你想过会发生什么吗?”

格劳森迅回答说:“霍克与普吕格尔都会成功登陆,而我军将同时面对两个方向的威胁,陷入兵力分散,不能发起有力反击的困境”

“是的,与其在防御中消耗实力,倒还不如索性把霍克放进来瞅准机会干掉他,然后再集中兵力对普吕格尔发起攻击,彻底击碎敌军的登陆计划”

“将军,您的计划非常有道理,”格劳森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接着又不无担忧道:“可是万一我军对霍克久攻不下,而普吕格尔又趁机强渡过河,那我们岂不是要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吗?”

“放心,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托马斯充满自信的说,“就以那枚失踪的炮弹来看,普吕格尔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过豪勒河”

“将军,我还是有点担心,虽然那枚失踪的炮弹暴露出他们训练中的弱点,可是您也不要忘了,他们也曾经在烈火中上演过一出绝地反击的奇迹”

“那只是个偶然现象,”托马斯一摆手,“克莱因中校是因为一时大意,没有想到对方会采取一种极端的战术,我相信如果他们再打上一场,普吕格尔的小鬼们无论如何也无法获得胜利”

格劳森紧绷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么说,我们胜利在望了?”

“相信我,中尉,”托马斯胸有成竹道:“那些党卫军素来以勇猛冲锋为荣,很少考虑通过合理的战术来取得胜利,而我们国防军作为帝国真正意义上的主力,应该利用这样一个机会好好给他们上一课”

“将军,我的心情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像今天这样舒畅过了,我真想赶快看到那些党卫军垂头丧气的面孔,一个国家里有两支军队,这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而我们之所以在战场上接连遭遇惨败,与这中不正常现象也有着很大的关系……”格劳森一时高兴,说话居然跑了题

“好了中尉”托马斯突然板起面孔,“我们今天只谈演习,其他的事情不要乱讲,你现在马上去滩头防御阵地了解一下目前的情况,然后再回来向我报告”

格劳森张了张嘴,可是却没敢再说下去,只好扭头跑出了帐篷

托马斯转过身看着一幅挂在帐篷里的施特莱纳半身画像,心中喃喃自语道:“年轻人,这不是你我能改变的事情……”

第二百八十三章 黑色风暴(3)

霍克带着司令部全体成员乘坐一艘登陆艇渡过了豪勒河,他脚下的滩头阵地此刻已经渐渐沉寂下来,除了偶尔还能听见几声零星的枪响,人们几乎感觉不到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这里可真安静”霍克扫视四周,看到身边到处都是被炸毁的反坦克障碍物以及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弹坑远处隆起的河堤上,一座座碉堡和暗嚎都已被清理干净,自己的部下们正兴高采烈的在里面找寻战利品

“快走”一队被“俘虏”的国防军士兵耷拉着脑袋走向停在河边的登陆艇,这引起了霍克的兴趣,他拦住一名国防军上士问道:“喂,你们的部队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报告将军,我也不知道其他人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上士沮丧的说:“你们的炮火太猛烈了,我们根本抵挡不住,本来我们也想撤退,可是却被封锁在碉堡里出不去,结果就成了俘虏”

“哼”霍克冷冷一笑,“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在碉堡里战斗到最后一刻,而不是高举双手成为被人嘲笑的对象”

上士瞅了霍克一眼,就默不作声的走向河边

“你们瞧,这就是国防军,”霍克得意洋洋的对跟在身后的部下们说,“典型的机会主义者,一遇到困难就只想着逃跑,如果他们拥有像我们一样的斗志,想必元首的宏伟愿望早就实现了”

“将军,现在还不到陶醉的时刻,既然我们已经成功上岸,那就应该立刻按照司令部预先制定好的计划,马上接应后续部队登陆”雷曼可不像他的上司那样自以为是,他至今还保持着清醒

“这件事情不用着急,”霍克把手一摆,“你马上草拟一道命令,我将亲率主力部队继续向敌方纵深开进,等待我们包围托马斯之后,再接应后续部队上岸也不迟”

“将军,请您再考虑一下自己的决定”雷曼闻言大惊失色,“虽然我军已经夺取了部分滩头防御工事,但是从目前的战况来看,托马斯的部队并未受到重创,他们仍然有能力对我们发起反击,如果您此时贸然孤军深入,恐怕会凶多吉少”

“那你说该怎么办?”霍克不乐意的看着自己的参谋长

“我认为我军目前应该迅巩固桥头堡,然后向西开进,协助普吕格尔将军渡河,只要我们两部之间建立起联系,就能有效掩护后续部队登陆上岸,为夺取演习的胜利打下基础”

“我说你脑子里进水了吗?”霍克把脸一沉,“帮助普吕格尔渡河,那岂不是在帮助他们与我们争夺警卫旗队师的称号吗?不行我绝不容许任何人与我争夺这份荣誉”

“您只想着争夺荣誉,却忘了我们真正该做的事情”雷曼情急之下,大声争辩道:“这次演习一方面是要考察各部队的训练成果,而另一方面也是要强化协同作战能力,普吕格尔将军虽然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但是现在如果我们不和他齐心作战的话,那么很有可能被托马斯各个击破,到时候……”

“够了”霍克勃然大怒,“从现在起,我禁止你再散布这些影响士气的言论”

“将军,作为您的参谋长,我有权发表自己的意见”雷曼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这里的最高指挥官是我而不是你”霍克用一道命令结束了争论,“你带领工兵留在这里为后续登陆部队清理障碍物,我率领主力部队去消灭托马斯,就这样定了”

雷曼的脸唰的一下涨得通红,“将军,我是您的参谋长,我必须和您一道行动”

“算了,只要你不在我耳朵边上唧唧歪歪的说那些废话,我就谢天谢地了”霍克铁青着脸跳上一辆坦克,用力的一挥手,“勇敢的士兵们,跟着我去夺取胜利”

由数百辆坦克、装甲车以及自行火炮组成的突击部队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大批步兵紧随其后,他们在霍克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越过滩头,朝托马斯布置好的陷阱里冲去

“完了,这下全完了”雷曼望着那些远去的部队,懊恼的将军帽扔到了地上……

霍克一路疾行,他的攻击非常顺利,除了遇到一些小规模的抵抗之外,几乎没受到任何影响,这也使他的野心急剧膨胀,他不但幻想着要获得警卫旗队师的称号,而且还要独自包围托马斯的主力,在施特莱纳面前一展自己的实力

尽管霍克踌躇满志,但是他却忘了很重要的一点,德国国防军在整个二战期间承担了绝大多数的重大战役任务,其作战能力绝非只会逞一时之勇的党卫军所能比拟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在托马斯的司令部里,他抓起电话,沉声问道:“怎么样?霍克进入包围圈了吗?”

“报告将军,霍克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入我军伏击圈,是否开始攻击,请您指示”

“不要着急,再等一下,等霍克的部队全部进入伏击圈再行动”

“是”

霍克刚刚率部夺取的滩头防御阵地后面的地势非常复杂,除了一条还算平坦的小路之外,到处都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其中还夹杂着几条豪勒河的分支,霍克的重型装甲部队在这种地形中根本施展不开,只能以极为缓慢的度行进但是霍克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他依旧沉浸在对胜利的幻想中,受到他这种乐观情绪的感染,他的部下们一个个都像上足了发条的机器,不顾一切的向前推进

转眼之间,霍克面前出现了一条夹在两座地下山脉之间的河流,河水的流不算快,但是河面的宽度却有三百米之多,但是在霍克和他的部下看来,这条小河根本不算什么

“快点走跟上队伍”在军官们毫不客气的催促声中,士兵们气喘吁吁的跳入齐腰深的河水中,一辆辆坦克在他们身旁笨拙的挪动着庞大的身躯,生怕一不小心陷入冰冷的河水中不能自拔

“将军,我看是不是暂时先停止前进,然后再派人侦察一下前面的情况”克莱因担忧的望着河对岸那座陡峭的山谷,“我们已经向敌方纵深突进了差不多有五公里的距离,可是至今仍未遇到很强烈的抵抗,我真搞不懂,托马斯的部队都撤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们难道不知道依靠有利地形实施阻击的重要性吗?”

霍克满不在乎的回答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托马斯从一开始就将防御的重点放在了普吕格尔一侧,再说他也没有想到我们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就突破他的滩头防御阵地,他根本没有时间来组织后面的防线,那些后撤的部队一定正在前面的某个地方进行集结,如果我们现在停止前进,这就等于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接下来的仗就会变得非常难打,所以我们不能停下,只有一鼓作气冲过这条山谷,才能夺取胜利”

“但是这条山谷非常狭窄,我们的重型装备根本施展不开,如果敌人对我们发起突然袭击,我军必将陷入首尾不能相顾的境地,到那时可就麻烦了”

霍克微微一笑,为部下打起了气,“克莱因中校,别忘了你也曾经参加过1940年的阿登战役,我至今还记得法国人看到我们的坦克出现在他们面前时那种惊恐的表情,眼前这条山谷虽然不太好走,但是我想它绝不会成为挡在我们面前的拦路石”

听到霍克的话,克莱因重抖擞起精神,“是的将军,我们作为那次奇迹的见证者,当然不能被困难吓倒,我现在就去督促部队加快前进度”

“很好,”霍克满意的点着头,“不过你的提醒也很有必要,我们暂时先停止前进,让炮兵进行火力侦察,同时请求空军对附近区域进行空中侦察,以防万一”

“您想的可真周到”克莱因满意的笑了

“轰”随着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炮声,山谷两侧到处浓烟滚滚,霍克的炮兵们在进行了十分钟的火力侦察后,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情况,而随后传来的空中侦察结果也证实了这一点

“这帮家伙看来已经被吓破了胆,居然跑的这么快”霍克轻蔑的一笑,接过作战参谋手中的无线电话机命令道:“各部队注意,加快行进度,快通过山谷”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长长的钢铁纵队又开始了缓慢的推进,渐渐的,整支部队都进入了山谷之中

“开火”山谷中突然回荡起一种不祥的喊声

“轰隆隆”一连串炮火准确的命中了霍克行军纵队的首尾两侧,紧接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连成一片,数不清的士兵从山谷两侧高地的岩石缝隙下面、伪装工事里冒了出来,子弹和炮弹像暴风雨一样倾泻到霍克的头上,山谷中顿时火光冲天,遭到突袭的部队惊慌失措,四处奔逃,转眼之间就乱了阵脚

“不要慌就地掩蔽”霍克声嘶力竭的试图恢复对部队的控制,可就在这时,一发炮弹却呼啸着落到了他的身旁

第二百八十四章 黑色风暴(4)

“嗡”霍克眼前一黑,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将军”克莱因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顶着枪林弹雨冲到霍克身边,将其拖到一辆坦克后面,拼命的摇晃着他的身体,“将军,您醒醒您醒醒”

“别这么大声音……我没事……”霍克费力的睁开眼睛,扶着坦克的履带站了起来,虽然是实弹演习,但是所幸他只是被炮弹爆炸的冲击波震晕了,并没有真正受伤

“将军,我们被伏击了!现在该怎么办?”克莱因焦急的问道

“不要慌,”霍克用手指向山谷东侧的一处高地,“那是整座山谷的制高点,马上组织攻势夺取它,我们就能转危为安”

“是”克莱因冒着随时被炮火击中的危险将部队重组织到一起,迅向东侧高地发起了攻击

尽管遭到了偷袭,但是霍克的部下毕竟个个身经百战,在短暂的慌乱之后,他们很快就恢复了战斗队形,开始疯狂的进攻,一时之间,战斗陷入了胶着状态

留在滩头阵地清理障碍物的雷曼那里日子也不好过,这边山谷的战斗刚一打响,托马斯的部队就像从地下冒出来一样,突然向滩头阵地发起反击,没用多长时间就夺回了好几道防御阵地,雷曼带领为数不多的部队拼命抵抗,好不容易才熬到后续登陆部队上岸,但是托马斯的部队此时一改演习刚开始的消极抵抗,进攻时凌厉风行,防守时滴水不漏,硬是将雷曼牢牢按在滩头阵地上寸步难行

党卫军后方演习司令部里此时呈现出一派紧张的气氛,克伦巴尔深感局势不妙,如果霍克被托马斯一鼓作气吃掉,那么刚刚建立的桥头堡就有丢失的可能,甚至是导致登陆作战彻底失败于是他立即要通了雷曼指挥部的电话:“雷曼上校,是谁允许你们擅自向敌方纵深开进的你们在行动之前难道不知道报告吗?”

“对不起,克伦巴尔将军,”雷曼紧张的抓住话筒,“霍克将军不听我的劝阻,执意要发起进攻……”

“住口”电话一端传来克伦巴尔暴躁的吼声,“你是他的参谋长,出现这种局面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告诉你,如果你不立即组织攻势解救出被围部队,我就把你赶去当马夫”

“是,我一定执行您的命令……”

“不是执行而是必须成功,否则我们将输给那群傲慢的国防军,这事关党卫军的荣誉,你懂吗”

“是我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突破托马斯的防线,彻底将其消灭!”

“那我就等着你的消息”

随着话筒一端被重重的扣下,雷曼紧张的心情达到了极点,他冲出帐篷,像疯了一样督促部下们发起一轮又一轮冲锋,暴风雨般的枪炮声不停的响彻在滩头阵地上,数不清的党卫军士兵攻击、后退、再攻击、再后退……

历经四个多小时的苦战之后,雷曼终于夺回了刚刚失去的阵地,可是他此时已成强弩之末,再也无力发起的攻势而托马斯的部队则越战越勇,他们牢牢控制住山谷两侧的制高点,依托有利地形展开防御,时不时还发起反突击,迫使雷曼不得不转入防御

“参谋长,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如果托马斯消灭了我们的被围部队,那么他很有可能一鼓作气发起反击,将我们彻底赶下河去”

“是啊,现在必须让霍克将军向外发起突围,我们采取里应外合的战法,这样才能挽救目前的局势”

作战参谋们在一顶帐篷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着意见,雷曼在一旁忧心如焚,他不是不想改变不利的战事,而是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霍克的突击部队带走了几乎全部重型装备,而后续登陆部队无论是在火力装备还是人员素质上都和托马斯所部有着不小的差距最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霍克被困之后急于突围,对山谷两侧的制高点发起连续攻击,但是托马斯对此早有准备,他在高地上修建了大量隐蔽工事,再加上又掌握了有利的地形,这也导致霍克的突围不但没有成功,反而还遭到了惨重的损失

眼看战局愈发不利,而自己又拿不出好的解决办法,雷曼不由暗自埋怨霍克不该轻视对手,以至于陷入到难以解救的危局中

“参谋长,我军下一步行动该做何部署,请您马上拿个主意,时间不等人,我们必须赶在托马斯前面行动”一名作战参谋着急的催促道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条路了”雷曼望着身边那一张张焦急的面孔,极为沮丧的说:“马上给普吕格尔将军发报,请求他无论如何也要抢滩登陆,为我军打开一条生路”

“您说什么难道我们已经沦落到要靠别人出手相救的地步吗?”

“对呀,参谋长这样一来,我们就等于将警卫旗队师的称号拱手相让,霍克将军一定不会答应的”

“都给我闭嘴”雷曼用手拍着桌子大吼道:“如果现在不这样做的话,那到头来我们肯定必败无疑,到时候不要说是警卫旗队师的称号,恐怕在座的诸位能否继续呆在这个司令部都成问题从现在起,我禁止有人再发表反对意见,霍克将军那里由我去解释,所有责任也由我一人承担”

看到雷曼心意已决,作战参谋们也识趣的闭上了嘴,一个个回到各自的岗位上,有气无力的做着准备

检阅台上此时一片议论纷纷,将军三两成群发表着自己的意见,但是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此战党卫军必败无疑,而罪魁祸首就是擅自开进的霍克

“霍克这个蠢材,党卫军的脸都要被他给丢尽了”施特莱纳虽然竭力摆出一副公正的态度,可是心里却窝着一团火,按照他和霍夫曼之间的商议,党卫军今后将会缩小规模,成为一支高机动性、能够随时出动执行战略打击任务的特种部队在这种指导思想的驱使下,党卫军的武器装备得到了全面,而全体官兵是接受了严格的训练,但是谁也没想到,这支被他寄予厚望的部队竟然一出场就陷入困境,这实在是让人感到脸上无光

“将军,喝点热水暖暖身子”,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递到了他面前

施特莱纳把脸一侧,发现齐楚雄不知什么时候走上了检阅台,他接过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感觉温度正好,不由笑道:“齐,你越来越细心了”

“这是应该的”齐楚雄淡然一笑,接着便眺望着河对岸炮火连天的景象若有所思道:“将军,看来进攻一方的局势不妙啊”

施特莱纳放下水杯,有些烦躁的说:“霍克贪功冒进,被困在了一条山谷里,而普吕格尔多次发起攻击,也未能突破托马斯设下的防线,登陆作战已经陷入困境,搞不好要以失败收场了”

“将军,您别着急,我相信我们的党卫军决不会轻易服输,战斗不打到最后一刻是无法分出胜负的”

“齐,好心的安慰并不能带来胜利,”施特莱纳苦笑一声,“党卫军的作战计划从一开始就存在问题,霍克与普吕格尔为了争夺警卫旗队师的称号闹得不可开交,让他们两个人协力进行登陆作战,肯定无法取得理想的成果……”

“如果我是您的话就不会这样想”齐楚雄突然插了一句

“你又想发表什么不同意见吗?”施特莱纳好奇的问道

“是的将军,虽然霍克将军和普吕格尔将军之间的确存在矛盾,但是对军人来说,争夺至高无上的荣誉是他们的天性,从这一点来看,我倒是有了一个不错的想法”

“说说你的想法”

“将军,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想前往普吕格尔将军的司令部,如果我的想法可以获得成功,那么不但他和霍克将军之间的矛盾将得到化解,说不定还能扭转演习场上的不利局面”

“哦”施特莱纳顿时来了兴趣,“快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

“对不起将军,我暂时还不能告诉您答案,”齐楚雄略微一顿,道:“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让罗蒙旅队长和我一道前往”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施特莱纳有心问个究竟,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他深信齐楚雄是铁了心的要效忠自己,根本不用再做任何防范

“好,就让罗蒙陪你一起去一趟,”施特莱纳笑着说,“别忘了给我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第二百八十五章 黑色风暴(5)

一辆吉普车飞驰在赫尔库勒斯遍布碎石的土地上,面色从容的齐楚雄和满腹狐疑的罗蒙挤在吉普车的后座上,各怀心事,却又不发一言,这种沉闷的场面直到普吕格尔的司令部出现在两人眼前才算是告一段落

“齐医生,罗蒙旅队长,你们怎么来了?”普吕格尔正和一群作战参谋研究强渡过河的作战计划,却没想到司令部里来了两位不之客

“怎么,您不欢迎我们吗?”齐楚雄笑着说

“瞧您说的,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向您表示感谢呢”普吕格尔急忙让两人坐下,还让参谋们端来了热腾腾的咖啡

克劳柏森其实也在场,但是他一见到齐楚雄就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就离开了帐篷普吕格尔有些尴尬的替他打着圆场:“哦……齐医生,克劳柏森上校这会儿很忙,所以他暂时不能坐下来和您一道聊天”

“您用不着替他辩护,”齐楚雄看穿了普吕格尔的心思,“请您放心,我从来就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普吕格尔难堪的说:“齐医生,等到这次演习结束之后,我一定会找个机会让你们两个人坐在一起化解矛盾”

“谢谢您的好意,我很乐意接受这样的邀请,不过您最好先劝说克劳柏森上校接受我的治疗,否则我很难保证他的身体不发生意外”

“咳咳,”罗蒙突然咳嗽了一声,“齐医生,我们还是谈正事,我想您到普吕格尔将军这里来,总不会是来聊天的”

“当然不是”齐楚雄淡然一笑,接着对普吕格尔说:“将军,眼下我们的情况很糟糕,霍克将军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圈,而您又迟迟打不开局面,如果局势照这样发展下去,我认为失败的结局将不可避免”

“不,齐医生,您的结论下得太早了,”普吕格尔反驳道:“目前我的部队正在准备发起一次强攻,我相信只要我们渡河成功,局势就会逆转,而胜利的天平也将倾斜到我们这一边”

“那您准备什么时候行动?”罗蒙迫不及待的插了一句

普吕格尔正要回答罗蒙的问题,铺着作战地图的行军桌上却响起了一串急促的电话铃音,一位作战参谋抓起电话一问,立刻扭头喊道:“将军,霍克的参谋长雷曼上校请您接电话”

“雷曼?活见鬼,他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普吕格尔急忙起身接过电话,“喂,我是普吕格尔”

“将军”雷曼在电话里焦急的喊道,“现在我军已经彻底陷入困境,请您无论如何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渡河,向托马斯的侧翼发起攻击,否则霍克将军率领的主力部队将被全歼”

普吕格尔不紧不慢的回答道,“我也知道局势不妙,但是现在对岸的炮火很猛烈,我军根本无法靠近河边,请你转告霍克将军,让他再多坚持一会,等到我军抓住机会之后,一定会援救他的”

“将军,如果以前我们有做过什么对您不尊敬的事情,我愿意为此道歉,但是现在局势危急,被困部队的防线正在逐渐缩小,如果您再不出手相救,这场演习我们就输定了”

面对雷曼的苦苦哀求,普吕格尔却显得不屑一顾,“好了上校,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我会马上组织渡河,替你们打开一条生路”

“那您打算什么时候行动?我好命令部队配合作战”

“我会尽快的,就这样”普吕格尔连声再见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哼该死的霍克,没想到你也有今天等你成为托马斯的阶下囚之后,我看你拿什么去向统帅阁下交待”普吕格尔心中暗自得意,心想这真是一个让霍克丢脸的好机会

“将军,刚才的电话是不是从霍克那里打来的?”齐楚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啊,他现在被托马斯牢牢包围在一座山谷里,多次突围均告失败,雷曼指挥的救援部队也遭到顽强阻击,现在恐怕就连上帝也救不了他了”普吕格尔得意的笑了起来

“那您准备何时采取救援行动?”齐楚雄眉头深锁

“不着急,”普吕格尔一摆手,“我和林德曼上校已经商议过了,等到霍克与托马斯拼的两败俱伤之时,我们再趁机发起攻势,到时候一定可以扭转局势”

“将军,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您,如果您真的打算这样做的话,就算您赢得了这场演习,恐怕也无法获得警卫旗队师的称号”齐楚雄迎头泼了普吕格尔一盆凉水

“您说什么?”普吕格尔愣住了

“恕我直言,您把警卫旗队师的称号看成是一份至高无上的荣誉,但是却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忽略了什么?”

“是团结”齐楚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您的作战计划是企图通过牺牲霍克将军的部队来消耗对手的实力,然后您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胜利,不错,这样的计划获胜的成功性确实很大,但是靠牺牲自己的战友来赢得胜利,您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很卑鄙吗?”

“您说我是个卑鄙小人”普吕格尔顿时脸色大变

“是的”齐楚雄喊道:“不管您和霍克将军之间有多么难以解开的矛盾,有一点您是无法改变的,那就是您和他一样,都是效忠于统帅阁下、发誓要恢复第三帝国尊严的军人,照理说,党卫军一直提倡的是一种官兵友爱,上下团结一致的兄弟之情,而你们也应该齐心合力,共同赢下这场演习才对,可是现在您做了什么?为了保存实力见死不救,甚至还对被困部队的遭遇感到幸灾乐祸”

普吕格尔脸涨得通红,可是却无法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施特莱纳将军自从临危受命,成为帝国任统帅之后,一直励精图治,他连做梦都想着要带领你们回到故乡,重现帝国的辉煌,可是您现在为了一个警卫旗队师的称号,竟然置数万官兵生死于不顾这件事情如果让统帅阁下知道了,我想他一定会很伤心,因为他绝对想不到被他给予厚望的党卫军竟然会在他面前上演一场勾心斗角的闹剧”

“别说了”普吕格尔痛苦的揪下军帽,“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我对不起统帅阁下,我不配做军人”

“将军,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齐楚雄急忙走到普吕格尔身边,对他投去一缕期待的目光,“我相信您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去,就算我们无法上演反败为胜的奇迹,只要让统帅阁下看到您和霍克将军同心协力的场面,我相信他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我当然能不,我必须做到”普吕格尔把军帽扔到一边,抓起一顶钢盔戴在头上,“马上命令,全体集合”

普吕格尔话音刚落,就拿起一支冲锋枪冲出了帐篷,齐楚雄和罗蒙急忙紧随其后

接到命令的官兵们迅集合在普吕格尔面前,一个个凝神不语,等待着一道发起攻击的命令

“党卫军的勇士们考验你们的时刻已经到来了,现在霍克将军陷入到敌人的包围圈中,局势已经万分紧急,我们必须用最短的时间强渡过河,突破敌军的防线,将我们的弟兄们解救出来”

“我的天将军在说些什么啊?”有人在下面忍不住开始发表意见,“霍克可不是我们的兄弟,他做梦都想从我们手中抢走警卫旗队师的称号,现在他倒霉了,却要我们顶着枪林弹雨去救他,这算什么事情吗”

这种极不友好的言论飘进了普吕格尔的耳朵里,他脸色一沉,厉声吼道:“也许你们有人认为我们不该去帮助霍克,但是我要说,比起一个警卫旗队师的称号,我在乎的是帝国的未来如果我们不能团结一致,整天只想着如何为自己增添荣誉,那么不要说重现帝国的辉煌,恐怕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直到死去也无法回到故乡,这难道也是你们希望发生的事情吗?”

“不我们不希望发生”现场立刻响起一片巨大的吼声

“出发让我们的对手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党卫军”

第二百八十六章 黑色风暴(6)

数万年来一直在黑暗中沉睡的山谷此刻成为了一片血与火的海洋,枪炮声与喊杀声在山谷内连成一片,一发又一发炮弹准确的落在霍克的部队头上,这也使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突围都失败了,渐渐的,他们的防线被一再压缩,眼看就要面临全军覆灭的结局[PaOShU8.coM]

“将军我们已经无力再发起反击了,趁着现在部队还没被完全打散,我掩护您冲出去”克莱因和一群军官躲在一辆坦克后面,拼命的冲霍克喊道

“这没有用,”霍克沮丧的摇着头,“都怪我不听雷曼的劝告,以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你们走,别管我”

“不,将军我们决不把您一个人丢下”克莱因喊道:“无论是被判阵亡还是被俘,我们都要和您在一起”

“胡说”霍克铁青着脸吼道:“要是那样的话,你们未来两年内将不得晋升军职,我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连累你们快走,否则别怪我翻脸”

“将军,就算我们跑出去又怎么样”克莱因激动地说,“失败者不会受到尊重,我们只能沦为大家的笑柄,这反倒不如和敌人拼个死活来得痛快”

“唉都是我害了你们”霍克痛苦的低下了头

“将军,您别灰心,”一位少校凑过来说,“雷曼上校不是说,他已经请求普吕格尔将军尽快突破敌人的防线向我们靠拢吗,我相信只要我们继续坚持下去,就一定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不,普吕格尔是绝不可能来救我们的”霍克绝望的看着身边正在燃烧的熊熊烈焰,“他现在一定在等着看我们出丑,这样就没有人可以和他竞争警卫旗队师的称号,我真愚蠢,当初为什么要在统帅阁下面前刻意表现,他一定会认为我是个只会夸夸其谈的家伙……”

“将军普吕格尔将军要和您通话”一个通信兵背着无线电台,冒着密集的炮火冲到了霍克面前

“你说什么?谁要和我通话?”霍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普吕格尔将军,他说他正在组织进攻,让您无论如何也要再坚持一会”

霍克愣了好半天,才如梦方醒般抢过话筒,颤悠悠的喊道:“我是霍克……”

“林德尔”普吕格尔出人意料的喊起了霍克的名字,“我是尤里乌斯,我的部队正在组织强渡,请你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两个小时以上”

“尤里乌斯”霍克激动的嘴唇直抖,“你真的打算救我吗?”

“少废话别忘了当年在地门扬斯克战役中,我们可是在一个战壕里打过仗”

“我忘不了”霍克大声喊道,“当时俄国人发传单劝我们投降,可是你却用猛烈的炮火回应了他们”

“你当时干的也不错,带着自己的士兵们和俄国人拼起了刺刀,要是我记得不错的话,你的腿上至今还有一道伤疤”

“尤里乌斯你是个好样的我真后悔为什么会被那个该死的称号迷住心窍,也许它根本就不属于我”

“这些话你留到以后再说,我现在要亲率部队发起强渡,你给我听好了,在我没有打到你那里之前,你必须给我守住阵地”

“好的我一定等着你来”霍克的斗志再一次被点燃了,他从地上拾起一支冲锋枪,冲身边的士兵们坚定有力的一挥手,“小伙子们,跟我来”……

“将军不好了”一名中校惊慌失措的跑进托马斯的指挥部,“普吕格尔又一次发起强渡,这次他们的火力非常猛烈,我们的岸防部队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别紧张,慢慢说”托马斯不愧是一员征战多年的老将,并未被部下的慌乱影响到情绪

“我刚刚从岸防部队那里回来,目前的情势非常危急,我方火力已被敌人压制,无法对正在强渡的党卫军展开反击,如果再不想办法的话,滩头阵地一旦失守,我军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早报告”托马斯厉声问道

“岸防部队指挥官一开始认为他们有能力击退党卫军的进攻,所以就没有及时报告,但是他们没想到这一次的进攻来的如此猛烈,普吕格尔亲临一线指挥作战,那些党卫军士兵们也许是受到了来自他的压力,个个都像不要命的疯子一样顶着炮火强渡,他们的炮群密度已经出了操典规定,我方根本无法抵御这种疯狂的攻势……”

“住口”托马斯怒吼道:“你去告诉岸防部队指挥官,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必须给我守住阵地”

“是”中校立刻跑出了指挥部的帐篷

托马斯在帐篷里来回转了几圈之后,迫不及待的抓起一部电话,“喂是威尔海姆上校吗你那里现在进展如何?”

“报告将军,刚才我军已经将霍克的部队压缩到山谷中一片不足两公里的区域内,眼看就要将其全歼,但不知为什么,霍克的部队突然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向我军发起了不停歇的反突击,目前我军攻势受阻,恐怕无法按时完成歼灭霍克的计划”

“威尔海姆上校现在时间紧迫,普吕格尔刚才已经在强大的炮火掩护下再次实施强渡,滩头防御阵地眼下危在旦夕,如果你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霍克,那么我们的防线一旦被彻底突破,那些党卫军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袭击我军后方,一举扭转战局”

“是将军,我现在就去组织进攻,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消灭霍克”

“那好,我就在指挥部里等待你的好消息”

托马斯放下电话,可是心头的焦虑却未有丝毫放松与霍克不同,普吕格尔进攻一侧的滩头防御阵地后面是一大片一马平川的空地,非常适合装甲部队作战,如果自己左翼的滩头防御阵地被突破,一旦普吕格尔与作为诱饵已经落入敌手的右翼滩头防御阵地连成一片,那么后续而来的党卫军就会通过这两个桥头堡源源不断的上岸,他们将在普吕格尔的指挥下直扑自己的后方,到时候鹿死谁手可就不好说了

“轰隆隆”一连串密集的炮弹呼啸着从豪勒河的东岸飞向西岸,狠狠的落在托马斯精心布置的防线上,成片的铁丝网和武器一起飞上天空;而在波涛汹涌的河面上,一艘又一艘两栖登陆艇载着荷枪实弹的士兵们顶着枪林弹雨向滩头阵地发起了冲击有些人不待登陆艇靠近河岸就迫不及待的跳下河,在齐腰深的河水中奋力跋涉,当这些人的脚刚一踏上松软的沙滩,他们又毫不犹豫冲向那些还没有被炮火摧毁的防御工事一个个碉堡里,一条条壕沟中,杀红了眼的党卫军全然不顾演习规则,与对手进行着你死活我的战斗,这也给检阅台上的将军们留下了一幕记忆深刻的画面

“你们看哪普吕格尔的部队冲上滩头阵地了”

“是啊,如果形势照这样发展下去,托马斯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施特莱纳没有参与将军们的议论,可是嘴边却露出一缕不易察觉的笑容

托马斯的指挥部里也在进行着激烈的争论,一群作战参谋围在一幅作战地图旁边,七嘴八舌的发表着意见

“诸位,我认为现在应该尽一切力量增援滩头防御阵地,”一个参谋焦急的喊道:“只要可以挡住普吕格尔,等到我们收拾完霍克之后,再转回头全力对付他也不迟……”

“你在胡说什么”另一个参谋不待他把话说完就急忙插言道:“滩头防御阵地非常坚固,普吕格尔的那些兵们没有三天的时间是攻不下来的,而眼下威尔海姆上校那里迟迟无法打开局面,我认为现在必须将预备队投入到那里去,只要能够干掉霍克,,那我军就将稳操胜券”

“你这是在冒险,一旦滩头防御阵地被突破,我军就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不冒险就无法获胜如果让霍克突破了包围圈,我们一样无法获得最后的胜利”

托马斯静静的聆听着部下们的争论,他心里很清楚战局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能否取胜就看自己将做出怎样的决断,他手上目前还有一个团的兵力,这是他最后的预备队,究竟是将这支生力军投入对普吕格尔的防御,还是将其转入对霍克的进攻,这个问题让他感到非常为难

“报告”一名神色慌张的军官突然闯进帐篷,“威尔海姆上校发来紧急电报,山谷高地快要守不住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黑色风暴(7)

“胡说”托马斯脸色一变,“霍克的部队已经没有多少作战能力了,怎么可能会攻占山谷高地呢?”

“我没有胡说,这件事情千真万确”军官焦急的喊道:“威尔海姆上校希望您能够立即对他实施增援,否则他将无法阻止霍克突出包围圈”

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帐篷里此刻却突然变得异常寂静,人们的目光都落在了托马斯身上,等待着他做出最后的决断()

“我不能犹豫了”托马斯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了他自认为最合理的决定,他对自己的参谋长克罗伊斯上校吩咐道:“立即草拟一道命令,将总预备队调往威尔海姆上校那里,我要亲自指挥消灭霍克的战斗,你去组织滩头防御阵地进行抵抗,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我那里的战斗结束,明白吗”

“是,将军,我将严格执行您的命令”克罗伊斯不加思索的做出了回答

“那好,我们开始行动”托马斯朝脑袋扣了一顶钢盔,扭头跑出了帐篷

山谷这厢的战斗此刻也已经进入白热化,霍克的士兵们一窝蜂的涌上陡峭的山脊,试图夺取多的制高点,而威尔海姆则指挥部下进行强力反击,双方阵地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展开了非常激烈的拉锯战

“加强火力攻击敌军步兵集群,掩护我军开始反击”负责指挥围歼霍克集群的威尔海姆上校呆在半山腰处的一个山洞里,冲着话筒声嘶力竭的吼叫着,山洞的温度并不高,但是他那张瘦削的脸庞上却布满了汗珠

“嗖”一枚炮弹带着划破空气时的尖哨声落到了洞口的附近,随着一声爆炸时发出的巨响,整座山洞顿时摇晃了起来,大小不一的碎石从洞顶掉下来,呆在里面的人们顿时心惊胆战,一个个狼狈不堪的跑了出来

威尔海姆被一群参谋拉出了山洞,他刚一出来,就看到了一副令人震惊的画面——从山脚到山腰,到处都是党卫军密集冲锋的队形,他们在机枪和坦克炮火的掩护下,向自己这边猛扑过来虽然演习使用的是空爆弹,但是由于交战双方距离太近,很多人还是受了伤,有的甚至倒在血泊一动不动,根本看不出是死是活

在党卫军疯狂的攻势之下,国防军的防线开始动摇了,位于半山腰处的防御阵地一个接一个失守,眼看战局即将失去控制,一个眼尖的参谋却发现了一处不寻常的场面,他伸手指向自己身后半山腰处一群正在向上攀爬的身影喊道:“上校您看那好像是我们的增援部队到了”

威尔海姆急忙拿起望远镜一看,他的心脏顿时激动的跳个不停,只见托马斯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走在这群士兵们的最前面,正在向自己这里快靠拢

“太好了托马斯将军亲自率领援军抵达,这下霍克肯定要完蛋了”威尔海姆的欢呼顿时点燃了官兵们的热情,他们冒着枪林弹雨投入反击,再度夺回了失去的阵地

战场局势稍微稳定之后,托马斯就在人们的簇拥下来到威尔海姆的司令部,他顾不上喘气,立刻让威尔海姆为他介绍整个战斗情况

“我军刚开始的作战极为顺利,不仅将霍克的主力部队全部诱入包围圈内,而且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封闭了出口,但是霍克的部队反应极为迅,他们很快就利用坦克和装甲车作为掩护,与我军展开激战,目前我军虽然多次打退他们的反击,但是也遭遇了很大的损失,无法有效围歼敌军……”

“我到这里来不是听你诉苦的”托马斯毫不客气的说:“这座山谷崎岖陡峭,最宽的地方不过二百米,霍克的装甲师在这种地形上根本就无用武之地,而我配给你的则是一个齐装满员的山地师,绝大多数官兵都曾经在南斯拉夫长期作战,具备丰富的山地作战经验,可是你直到现在还拿不下这场战斗,我真搞不懂,一个双剑橡树叶骑士十字勋章的获得者怎么会将一场十拿九稳的战斗进行的如此狼狈”

威尔海姆顿时脸涨得通红,作为德军内部小有名气的山地战专家,他曾经在南斯拉夫和希腊多次组织过对游击队的围剿,这里面就包括对南斯拉夫共产党领导人铁托的“棋盘上的跳马”行动

在这次军事演习之前召开的作战会议上,威尔海姆率先提出了围歼霍克的计划,这一计划不但得到了托马斯的支持,并且他还被指定为计划的具体实施者当时他在得到任命后踌躇满志,决心凭借这一仗再现昔日战场上的雄风,可是却没料到自己竟然会陷入一场苦战不能自拔,到最后居然要靠司令官亲自伸手救援,这不由让他深感耻辱

“将军,我们之所以会陷入目前的困境,不能把责任完全归咎于威尔海姆上校,”一名作战参谋忍不住替威尔海姆辩护道:“我们制定的作战计划没有问题,我们的士兵们也很勇敢,但是我们忽略了党卫军历来嗜血好战的本性,以我过去在战场上的经历来看,要想让这帮家伙投降,除非他们全部战死,否则上帝也无法阻止他们”

另外一个作战参谋也插言道:“是啊,霍克自从被围之后,虽然他的坦克在山谷里施展不开,可是那些坦克兵却全部参加了步兵冲锋,这也在一定程度上鼓舞了他们的士气”

托马斯闻言急忙走出山洞,朝山脚下望去,发现正如参谋们所言,一群身着黑色制服的坦克兵正在跟随步兵准备发起冲锋,这不禁让他倒抽一口凉气

“真没想到霍克的部下战斗意志这么顽强,打到现在居然没有一点退缩的迹象,反而越战越勇,不行,如果局势就这样发展下去,我们可就危险了”

托马斯再也坐不住了,他立刻责成威尔海姆组织部队进行反击,双方很快就在山谷内混战成一团,这也给两边的空军制造了难题,由于无法分辨那是友军,那是敌军,双方空军的飞机急得在天上到处打转,可是却始终无法投入战斗

不过,尽管霍克部下的战斗意志非常顽强,但是他们毕竟是装甲师,缺乏山地作战装备和经验,在连续几番突击受挫之后,他们再度被赶下山腰托马斯眼见战局开始向有利于己方的形势发展,便想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拿下这场战斗,于是便亲自指挥部队向山谷内发起冲锋,但是他也遇到了一个难题,霍克的重型坦克部队虽然在山谷内施展不开,但是这些钢铁怪兽却是天然的掩体,托马斯所部由于缺乏大口径火炮,根本无法有效摧毁这些坦克霍克敏锐的抓住了这一点,他将所有坦克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坚固的环形防御工事,托马斯进攻时,他就指挥部队缩在工事里防御,托马斯撤退时,他就指挥部队尾随追击,几个回合下来,托马斯不但没有结束战斗,反而还蒙受了很大的损失

滩头防御阵地这边的战斗也进行的异常激烈,托马斯的参谋长克罗伊斯上校曾经参加过诺曼底战役中最为激烈的奥马哈海滩战斗出于对那次战役的深刻体会,克罗伊斯在部署滩头防御阵地上做足了功夫,且不说那些常用的反坦克与防步兵雷区,单是滩头上的防御阵地就有好几道,每道防线上都构造了大量的碉堡,每个碉堡之间以坑道相通,并且形成交叉火力,单独一个碉堡失守或是被摧毁,里面的人员就会迅撤往其他碉堡,施行逐次抵抗,而这种死守到底的战法也使普吕格尔的部队每向前推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是却始终无法彻底突破对手的防线,普吕格尔心急如焚,他不停的催促部队加强火力,反复进行冲锋,但是却收效甚微,作战参谋们的吼声与无线电台此起彼伏的呼叫声混杂在一起,再加上不断从前方传来的枪炮声,一时间,司令部里呈现出一派紧张的气氛

“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要亲自率部队发起冲锋”普吕格尔是个急性子,他担心霍克不能支撑太长时间,于是便要亲自上阵,这立刻遭到了林德曼的反对,“将军,就算您现在亲自上阵,恐怕也无法立刻突破防线,我看您还是冷静一点,坐下来仔细研究一下作战方案再说”

“霍克的部队已经危在旦夕,可是你却劝我要冷静一点,你认为我能做到吗?”

“做不到也要做发热的头脑不能带来胜利,难道这样白白送死的教训我们经历的还少吗?”

“我没工夫听你闲扯为了党卫军的荣誉,我要亲自发起冲锋,我相信胜利一定属于我们”普吕格尔说完就想冲出帐篷,可是却被克劳柏森一把拦住

“将军,我有办法突破阵地”

第二百八十八章 黑色风暴(8)

“我们的时间很宝贵,您有什么办法就赶快说[泡书]”普吕格尔对克劳柏森还算客气

“将军,林德曼上校的看法一点也不错,您现在出去冲锋只能是白白送死,依我看,眼下当务之急并不是要去带队冲锋,而是要找出对手防线上的弱点”

“那您说敌人防线的弱点在什么地方?”普吕格尔问道

“我和克罗伊斯打过几回交道,此人擅长防御作战,尤其对构筑岸防工事颇有心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托马斯将军特意指定他担任自己的参谋长,想必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这些我已经领教了”普吕格尔有些不耐烦的说,“但是就算他在我面前摆下一道铜墙铁壁,我也要在上面撕开一道口子”

“我并不否认您的勇敢与执着,”克劳柏森摇着头说,“但是打仗不是光凭勇气就能获胜,要想击败克罗伊斯,您还需要一点耐心”

“好好我就听听您有什么好主意”普吕格尔耐住性子,搬过一把椅子坐下,等待克劳柏森发言

克劳柏森走到悬挂在帐篷里的一幅军用地图前,用手指着滩头防御阵地说:“根据我军目前的侦查结果显示,敌方共在我方突击正面布下四道防御阵地,其中三道已经落入我军之手,但是第四道防线由于地形不利于进攻,再加上敌军的抵抗非常猛烈,所以至今迟迟不能突破……”

普吕格尔望着地图上的最后一道防线,眉头不由自主的皱成一团,这道防线构筑在河堤之上,整道防线由数十座钢筋混凝土碉堡构成,防线的下方是一道斜坡,其倾斜角度不但过了45度,而且高度也在四十米以上,非常难以攀爬;而在防线的前方则是一片开阔地,对于防御一方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座天然的射击训练场,几乎不存在任何射击死角,但是对进攻方而言,要想通过这片空地就意味着多的流血和牺牲

虽然普吕格尔在每次进攻之前,都会进行不少于二十分钟的炮击和空军轰炸,但是由于这条防线上的防御工事使用600号水泥制成,203毫米以下火炮根本不能对其构成伤害,而这也成为了普吕格尔进攻连续受挫的主要原因

“依我看来,目前单独依靠强攻恐怕无法突破对手的最后一道防线,我们应该另辟捷径,采取特种进攻的方式,一举端掉其指挥系统,这样一来,敌军将不战自乱,而我军则可以趁乱突破防线,直扑托马斯后方,迫使其认输”

“好”普吕格尔眼前一亮,“您大概是想搞一场类似于夺取埃本·埃马尔炮台的行动吗?”

“是的”克劳柏森肯定地说,“自从我接手您的部队军事训练工作以后,就特意强化了特种作战的训练,时至今日,也该拉出来一展身手了”

“这么说来,您已经胜券在握了?”普吕格尔焦急的面孔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兴奋

“是的,将军,我打算采取如下行动……”

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十点钟,此时距离演习开始已经过去了十三个小时,虽然别处还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但是滩头防御阵地上却出现了难得的寂静

克罗伊斯的指挥部位于防线中心的“雅利安堡”内,这是整道防线上最大的一处碉堡,里面空间宽敞,视线开阔,是一处绝佳的指挥作战场所

“上校,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啊?”一名军官走到正在观察对面情况的克罗伊斯身边,担忧的说:“党卫军已经向我们发起了连续十几个小时的进攻,可是现在却突然停了下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那帮家伙也是人,也需要休息和吃饭”克罗伊斯不假思索的回答了部下的担忧

“您说我们能守住防线吗?要知道敌人的空中力量至今还没发挥多少作用,而我们现在将全部兵力都收缩在碉堡之内,也没有安排对空观察哨,就连高射炮都被用来攻击敌方坦克,这万一遭到来自空中的突袭那可就麻烦了”军官还是有些担忧

“别担心,这条防线是我亲自设计建造的,”克罗伊斯胸有成竹道:“敌人就算出动空军对我们展开轰炸,也不可能摧毁我们的碉堡,在我看来,除非上帝从天而降,否则没人可以闯过去”

军官被逗乐了,“您可真风趣,我相信今夜上帝一定站在我们这一边”

“呵呵,不说这些了,”克罗伊斯扭头问道:“托马斯将军那里有消息吗?”

“我刚刚和他们联络过,目前山谷那边的战斗还在继续,恐怕很难在短时间内结束”

“嗯,这就不好办了”克罗伊斯神情凝重的望着远方,耳边不时传来一阵激烈的枪炮声

“参谋长,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

“让部队抓紧时间吃饭休息,我相信要不了多久,那些党卫军就会继续发起攻击”

也许是为了配合克罗伊斯的判断,他的话音刚落,就看见从对岸炮兵阵地上突然出现了许多个亮点,紧接着,数以千计的炮弹呼啸而至,碉堡里的电灯被震得忽明忽暗,天花板上不停有灰尘落下,炮弹爆炸时发出的巨响让躲在碉堡里的每一个人的耳膜里都充斥着一种挥之不去的隆隆声,如果换作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恐怕他现在已经被吓到双腿发软了

不过,对于克罗伊斯和他身边这些老兵们来说,这种场面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他们不但若无其事的在碉堡内吃着晚餐,有些人甚至还在隆隆的炮声中睡着了

克罗伊斯一边津津有味的嚼着一块黑面包,一边透过碉堡观察孔打量着外面的局势,他很清楚这种火力袭击过后,普吕格尔的部队就将再次发起攻击

果然,炮击刚一停止,黑压压的步兵纵队就出现了,冲在步兵纵队前面的是十几辆“虎王”坦克,这些钢铁巨兽一边慢腾腾的挪动,一边从炮膛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克罗伊斯见状冷冷一笑,这种用坦克掩护步兵突击的战术并不鲜,而破解这种战术对他来说是易如反掌

“虎王”坦克渐渐逼近了防御工事,但是克罗伊斯却并不急于下令发起反击,他放下手中的面包,从口袋掏出一支香烟点燃,在缭绕的烟雾中,他极为耐心的等待着,直到“虎王”坦克身后的步兵纵队进入炮火射程后,这才将烟头狠狠地踩在脚下

“开火”

顷刻之间,一个个碉堡内吐出了一条条火舌,刚才还排列整齐的步兵纵队顿时乱作一团,他们在胡乱放了几枪之后就落荒而逃,失去了步兵掩护的“虎王”顿时成了反坦克手的活靶子,一辆接着一辆被命中,转眼之间,这次气势汹汹的冲锋就溃不成军

克罗伊斯望着正在后撤的党卫军,嘴边禁不住又挂上一丝冷笑

“上校,托马斯将军让您接电话”一名参谋急匆匆的跑到他身边”克罗伊斯急忙转身来到碉堡中央的一张桌子旁,抓起放在桌面上的电话,“将军,我刚刚打退了党卫军的第十四次冲锋,阵地还在我们手中,官兵们士气高昂,一切正常”

“很好”托马斯在电话另一端高兴的喊道:“克罗伊斯上校,我这里的战斗也已经进入到最激烈的时刻,霍克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只要我们再加一把劲,胜利就是我们的”

克罗伊斯顿时觉得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放心将军,在胜利到来之前,我绝不会让任何一个党卫军踏过这条防线”

“好等到这场演习结束之后,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喝一杯”

“那就一言为定”

克罗伊斯放下电话,感到心情颇为舒畅,身边的作战参谋们纷纷涌到他身边,眉飞色舞的发表着各自的意见

“上校,那帮穿黑皮的家伙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今天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证明”

“是啊,这下那些党卫军的将军们就再也无法趾高气扬的宣称他们才是德国武装力量的象征,说不定他们现在正坐在检阅台上哀声叹气呢……”

“哈哈哈哈……”碉堡内顿时响起一阵得意的哄笑

“嗖”从河对岸的炮兵阵地上又一次发出了巨大的呼啸声,克罗伊斯收起得意的心情,催促部下们回到各自的岗位,准备再一次击退敌人的冲锋

但是这一次他们却吃惊的发现,敌人的发射的居然是彩色烟雾弹,五颜六色的烟雾遮挡住了射击视线,让他们无法看清楚碉堡外面发生的事情,但是没过多久,烟雾后面就传来了坦克发动机隆隆的轰鸣声和步兵纵队沉重的脚步声

“糟了”克罗伊斯见势不妙,急忙大喊道:“敌人这是要借烟雾的掩护发起进攻,快全部进入战斗岗位,用密集火力封锁敌人的冲锋路线”

随着克罗伊斯一声令下,一道道火舌从碉堡内喷涌而出,似乎是想要将眼前的烟雾彻底驱散,而在烟雾后面的冲锋纵队也没闲着,他们用为激烈的炮火发起攻击,一时间,防御阵地前枪炮声和喊杀声连成一片

克罗伊斯站在碉堡的观察孔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的战局,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耳边似乎总有一种奇怪的嗡嗡声,但是由于外面激烈的战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所以他也没有过多留心此事

在经历了几乎半个小时的激烈对射之后,彩色的烟雾渐渐散去,党卫军的第十五次冲锋被打退了,除了丢下几辆冒着浓烟的“虎王”坦克之外,他们似乎什么也没得到

“还好没让他们得手”克罗伊斯松了一口气,准备坐下来休息一会,但是他的屁股还没来得及挨上板凳,一名军官就像疯了一样冲进了碉堡

“上校我们被偷袭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黑色风暴(9)

“你说什么?”克罗伊斯顿时又紧张的站了起来

“上校敌人刚才的冲锋其实是在故意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他们出动了一支特种作战部队空投到了我们的防线后方,现在已经夺取了好几座碉堡……”

“不”克罗伊斯顿时脸色煞白,他很清楚自己镇守的这条防线一旦有失,那就意味着普吕格尔的装甲部队将长驱直入,完成对托马斯的反包围

“马上组织反击不惜一切代价消灭那些人”克罗伊斯急了,他拿起一支冲锋枪跑出了碉堡,迎接他的是一幅令人震惊的画面,一队容克52轰炸机正继续忙着在自己的头顶上扔下一朵朵白色伞花,而在防御工事的四周到处都可以看到被丢弃的降落伞,许多碉堡内枪声大作,呼救声连绵不绝

“该死的”克罗伊斯这时才明白对手刚才发射的烟雾弹其实不是为了掩护步兵冲锋,而是在指引伞兵发起突袭,而自己却没有及时发现这一点他心里此刻满是后悔,因为要是早一点听从部下的劝告,全面加强对空火力,那么对手无论如何也钻不了这个空子

但是现在后悔已经迟了,由于遭遇突袭后措手不及,好几座碉堡落入到党卫军手中,整条防线的火力网立刻被削弱了许多,普吕格尔的部队趁势发起攻击,转眼之间就将最后一道防线拦腰斩成几截,克罗伊斯虽然拼命催促部队发起反击,但是为时已晚,战斗只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宣告结束

当一队党卫军士兵冲进“雅利安堡”时,克罗伊斯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凝视着眼前这群年轻的面孔,略显不甘心道:“你们赢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你们有能力战胜我们真正的敌人,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谢谢您的提醒,”一个年轻的党卫军上士站出来说,“但是我们会将今天这样的胜利一直保持下去,直到有一天我们站在故乡的天空下为止”

克罗伊斯心头一颤,“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利特·吕克曼”年轻的士兵做出了铿锵有力的回答

“很好”克罗伊斯点了点头,“吕克曼上士,我可以给托马斯将军打个电话吗?”

“当然可以”

“谢谢”克罗伊斯转身走到行军桌前,抓起一部电话用力摇了几下,“喂,请给我接托马斯将军”

不多时,听筒一端便传来托马斯焦急的声音,“克罗伊斯上校,您那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会出现彩色的烟雾,快回答我”

“对不起,将军,我已经被击败了,作为您的参谋长,我对这一结局感到遗憾和失望,而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对您说一声,好自为之”

克罗伊斯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他望着吕克曼坚定的表情,突然露出了一缕笑容,“上士,我可以在你们的战俘营里受到优待吗?”

“您并不是我们的敌人,”吕克曼也笑了,“请随我来,普吕格尔将军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一杯热咖啡……”

“我们输了”托马斯放下手中的电话,在一道看似固若金汤的防线被突破的同时,失望在一瞬间占据了他的心灵

“将军,克罗伊斯上校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司令部的军官们纷纷围了上来,一张张面孔上流露出紧张的神情

“最后一道防线已经失守了,要不了多久,普吕格尔就会带着他的装甲师来为霍克解围,真没有想到,我们费了这么多心思制定出来的作战计划到头来还是失败了,唉……”

随着托马斯的这声长叹,司令部顿时安静了下来,总是喜欢发表意见的作战参谋们也无计可施了,因为他们知道在普吕格尔进攻正面的滩头防御阵地后面是一片平坦的地下荒原,非常适合装甲部队行动,而且目前那里也只有少量没有配置重武器的警戒部队,这就意味着正在山谷中陷入苦战的部队将面临腹背受敌的窘境

“将军,普吕格尔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达这里?”威尔海姆突然打破了寂静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托马斯下意识的答道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威尔海姆喊道:“现在还不到举手投降的时候,我们要用这一个小时发起突击,彻底消灭霍克,然后再和普吕格尔决一死战”

威尔海姆的建议点燃了军官们的热情,他们纷纷高举手臂,大声喊着决一死战这个口号,托马斯在这种气氛的感染下,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命令,二十分钟炮火准备后,全军发起突击”

“轰”呼啸的炮弹像是冰雹般倾泻到被困在山谷中的党卫军头上,本已被缩小的包围圈再度后退,在山谷中苦战了八个多小时之后,霍克的士兵们终于露出了疲态,他们躲在笨重的坦克后面,用钢盔掩住脸庞,绝望的看着脚尖下的地面,等待着最后的时刻降临

“不难道失败真的无法避免吗?”霍克茫然看着四周,山谷中燃烧的火焰跳跃在他眼中,可是他身上却没有感到任何温暖虽然他一直不停的大声鼓励部下们拿出勇气与对手决一死战,但是士兵们却用低垂的头颅回应了他渐渐的,他感到全身发冷,一种不祥之兆笼罩在他心头……

“将军,普吕格尔将军要和您通话”一声兴奋的呼喊顿时让霍克沉重的心情重振奋起来,他迫不及待的从通信兵手中抢过话筒,带着颤音喊道:“尤里乌斯,你现在已经到了什么地方我这里的情况很糟糕,恐怕支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林德尔你听着,我已经突破敌人的防线,正朝你们快推进,你去告诉你的部下们,只要坚持一个小时,我们就可以迎来胜利”

“好的我就在山谷里等着你的到来”霍克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再度出现在他身上,他拎起一支冲锋枪,冲身边的士兵们大声吼道:“党卫军的勇士们我们的援军已经距离我们很近了,只要我们再坚持最后的一个小时,胜利就将属于我们”

霍克的承诺给士兵们带来了希望,他们纷纷撑着疲惫的身躯从地上爬起来,准备进行一场为激烈的战斗

二十分钟后,炮击停止了,山谷中顿时响起一片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托马斯亲自率领着他的部下们发起最后的进攻,霍克不顾战场上到处都是流弹,执意站在一辆坦克上指挥战斗,受到他这种顽强斗志的感染,党卫军士兵们咬着牙关展开了艰苦的防御,每当有阵地被突破时,他们就会疯狂的发起反击,直到把阵地夺回来为止,有些地方甚至还发生了肉搏战,仿佛这并不是一场演习,而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战争

但是面对兵力占据优势的对手,霍克的部下们还是渐渐被逼退向环形防御阵地的核心部分,托马斯精神大振,他仿佛看到了胜利在向自己招手,于是他高举手臂

“勇士们跟我来”

“是谁在发起冲锋的命令?”托马斯放下高举的手臂,吃惊的向后方望去,只见山头上出现了一排密密麻麻的褐色身影,领头的是一位高大威武的将军,他手持一把利剑,做出了一个向下劈的姿势

“不”托马斯的眼神呆滞了,普吕格尔在他最不希望出现的时刻出现了,这就意味着这场演习实际上已经分出了胜负

“看哪是我们的援军”环形防御阵地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紧接着,在一片震耳欲聋的“万岁”声中,霍克第一个冲出了防御阵地,他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同样十分激动的士兵们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进行任何的战斗都已属徒劳,托马斯不得不下令部下们结束战斗,吞下了演习失利这颗苦果

“林德尔”

“尤里乌斯”

普吕格尔与霍克像是一对老朋友那样紧紧拥抱在一起,他们的部下们也学着这两位将军的模样热烈的庆祝胜利

“尤里乌斯,这场演习是你赢下来的,警卫旗队师的称号非你莫属”

“不林德尔,如果不是你率领部下拼死抵抗,拖住了托马斯的主力部队,那么我们绝对不可能拿下这场演习的胜利”

两位将军你一言我一语互相谦让着功劳,这让站在一旁的托马斯感到很不理解,他忍不住问道:“我真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不久前你们两个还为警卫旗队师的称号争得头破血流,怎么没过几天居然又互相谦让起来”

“只有团结才能让我们取得胜利”普吕格尔兴奋的说,“比起那个称号来说,我和林德尔之间的友谊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托马斯将军,虽然我的士兵们现在很想揍上您一顿,但是我并不打算这样做,”霍克诙谐的说,“能够在一个英勇机智的对手身上取得胜利,对任何一个军人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所以我打算请您喝一杯,您看如何?”

“我很乐意接受这个提议,”托马斯有些难堪的揉着肚子说,“这该死的演习打了一天,可是我到现在还没吃一口饭呢……”

第二百九十章 妖蝶现身(上)

克伦巴尔与魏格纳双双来到检阅台上,前者春风满面,后者一脸无奈手机轻松阅读:

“我的统帅我很荣幸的告诉您,我们已经赢得了这场演习的胜利”

面对克伦巴尔近乎炫耀的腔调,施特莱纳并没有做出激动的回应,他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到魏格纳面前伸出手说:“魏格纳将军,看得出来这些日子里您为了这场演习一定是费了不少心思,无论是战术素养的水平还是军事训练的成果,国防军都正在向着巅峰时期恢复,我真心的对此表示祝贺,希望您今后可以继续保持这种势头”

“我的统帅,”魏格纳无奈的握住他的手说,“很抱歉,我们还是输掉了这场演习,原本我预计国防军部队至少可以坚持三天以上时间,可谁也没想到不到24小时就败下阵来”

克伦巴尔嘴角露出一缕轻蔑的笑容,在他看来,国防军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不错了

这缕轻蔑的笑容自然没有逃过施特莱纳的眼睛,他眉头微微一皱,继续对魏格纳说:“您不要沮丧,这只是一场演习而已,况且参与演习的国防军官兵所表现出来的英勇斗志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我决定发布一道命令,表彰所有参与演习的国防军官兵”

魏格纳楞住了,打了败仗居然还能获得表彰,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啊

“您别吃惊,这是我早就想好的事情”施特莱纳说,“国防军作为帝国真正意义上的主力,无论在任何时候都必须受到尊重,尽管我是一名党卫军大将,但是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我的统帅您真的是这样想吗?”魏格纳忍不住打断了施特莱纳的话

“您别着急,让我把话说完好吗?”施特莱纳微微一笑,“除了表彰参演官兵之外,我还打算在未来五年之内,将所有适龄青年全部送入国防军服役,并且为你们换式装备,总而言之,我是要尽最大可能全面提升国防军战斗力”

魏格纳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虽然他很早以前就从罗森巴赫那里听说过这件事情,但是当这些话从施特莱纳口中讲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心潮澎湃

“我的统帅我们将誓死效忠于您”一阵激昂的喊声响彻在检阅台上,国防军的将军们在陆军参谋长维尔托克的带领下,纷纷高举右臂,表达着自己的心声这些人自从来到雅利安城之后,就对施特莱纳继任帝国统帅一事深感担忧,他们害怕出自党卫军系统的施特莱纳会从此将国防军贬为一支二流力量,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施特莱纳居然对国防军一直优待有加,不但多次亲临国防军营地视察,而且还在公开场合严厉训斥一些对国防军有看法的党卫军军官,再加上今天的事情,他们原本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放进了肚子里

克伦巴尔这会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得意,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嫉妒和困惑,一支打了败仗的军队却要得到奖赏,这一切确实令人难以置信

“我的将军,您这是怎么了?是为自己没有得到奖励难过吗?”霍夫曼的声音突然响起在他耳边

“哦……不是的……我只是有些疲劳……”克伦巴尔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回答

“您只是有些不理解统帅阁下的做法对吗?”霍夫曼微微一笑,趁着身边没有别人注意,他凑到克伦巴尔耳边小声说,“您必须带头支持统帅阁下的做法,这将关系到党卫军今后的生存”

克伦巴尔心头一惊,正想对霍夫曼问个究竟,可是霍夫曼却转身离去,加入到国防军的行列中无奈之下,他也只好按下心头的烦恼,迅摆出一副笑脸走到魏格纳面前

“魏格纳将军,请允许我对您和您英勇不屈的部下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他们在这场激烈的演习中表现出了高昂的斗志和无与伦比的战术素养,我为能够和这样的对手同场竞技而感到自豪”

克伦巴尔这番冠冕堂皇的赞美之词并未麻痹魏格纳的神经,他只是在与克伦巴尔握手的同时,用一个非常普通的单词做出了回应

“谢谢”

早已等候多时的摄影记者们此时一拥而上,毫不吝惜自己的胶卷,争先恐后的从各个角度拍摄两人握手的时刻也许是受到了现场气氛的感召,空军司令贝森?泊尔茨曼上将从人堆中挤到了施特莱纳面前,这位个子不高,眼神比雄鹰还要锐利的将军高声喊道:“我的统帅,为了庆祝这次演习取得圆满成功,请允许我代表帝国空军送给您一份礼物”

“哦,您的礼物在什么地方,赶快拿出来让我见识一下”施特莱纳高兴地说

“瞧他们已经来了”泊尔茨曼用手指向远方,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从远处山峰的后面隐隐约约透出了几个一闪一闪的红色亮点,远远望去,倒像是某种可怕生物的眼睛由于“地心之光”并不能完全覆盖整个赫尔库勒斯,所以人们一时之间也无法看清楚些红色亮点到底是什么

这些红点移动的度非常快,转眼之间就从远处的山峰后面露出了真面目,这是一队非常奇怪的飞行器,与以往人们所熟知的固定翼飞机不同,这队通体漆黑的飞行器没有机翼,机身呈椭圆形,看起来就像是在空中旋转的圆盘,而那些一闪一闪的红点则是安装在它们身上的航行指示灯

仿佛是为了展示高的驾驶技艺,这队圆盘状飞行器刚一接近检阅台上空,就突然再度加,它们宛如一道道撕破夜空的黑色闪电,不时做出各种令人心惊胆战的特技动作,翻转、双机交叉、高过载……将军们被这一幕深深吸引,他们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欣赏着这队飞行器精彩的表演,检阅台上呈现出一派异常安静的场面

十分钟之后,这队飞行器恢复了正常飞行,但是就在人们以为它们将要离去之际,这队飞行器却突然齐刷刷的对着检阅台俯冲下来

空气中顿时响起了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尖鸣声,这是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的专利,而随着尖鸣声逐步逼近检阅台,将军们已经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耳朵,纷纷惊慌失措的四处躲藏

和这些被吓破了胆的将军们不同,施特莱纳却站在检阅台中央巍然不动,他凝视着正在向自己扑来的圆盘飞行器,居然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圆盘飞行器即将撞上检阅台的一瞬间,它们却像长了眼睛一样突然贴着施特莱纳的头顶一掠而过,呼啸的气流顿时将施特莱纳的军帽卷到了半空中,紧接着,它们排成整齐的空中队列,在距离检阅台大约五百米远的地方垂直降落,结束了精彩的表演

“我的天这是什么鬼玩意它简直快的犹如一道闪电”

“太可怕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圆溜溜的飞机,它们简直就像是科幻小说里外星球的来客”

将军们纷纷从各自的藏身地点爬了出来,一个个惊魂未定的捂住胸口施特莱纳见状微微一笑,“先生们,你们用不着害怕,‘地狱妖蝶’不是什么外星来客,它是日耳曼科技的精华,是人类航空史上的又一奇迹”

将军们此时个个面红耳赤,深感自己刚才的行径有失颜面克伦巴尔为了掩饰尴尬,急忙转移了话题,“我的统帅,您刚才说的地狱妖蝶指的就是这种圆盘状飞行器吗?”

施特莱纳把手一挥,“这个问题还是让泊尔茨曼将军来回答”

将军们顿时将求解的目光投向得意洋洋的泊尔茨曼

“先生们,你们刚才看到的是德意志航空史上的奇迹,这种圆盘状飞行器装备有两台喷气式发动机,最高时可达每小时1200英里……”

“我的天它简直比闪电还要快”魏格纳忍不住惊呼道

“您当然可以这样认为,”泊尔茨曼心中说不出的得意,“地狱妖蝶与以往固定翼飞行器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它的机动性,它既可以做出固定翼飞机的战术动作,也可以像飞艇一样在空中悬停,它最大爬升高度为72000英尺,最小离地间距为60英尺,它可以在天空的任何一个高度作战,无论低空还是高空作战能力都一样出色……”

“我说泊尔茨曼,既然您把‘地狱妖蝶’说得这么厉害,那为什么我们的空军不早一点把它们投入实战呢?”一声刺耳的质疑突然飘进了人们的耳中

第二百九十一章 妖蝶现身(中)

“这个问题问得好”泊尔茨曼看到发出质问的人是海军司令官施塔芬上将,他嘴角微微一翘,不慌不忙道:“大家都知道我们目前正在服役的战斗机中,最先进的当属ME—262喷气式战斗机,而地狱妖蝶的研制时间其实要早于ME—262,早在元首上台之初,空军就开始在极其秘密的状态下展开了式飞行器的研究工作,但是由于地狱妖蝶的外形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种飞行器,致使研制工作陷入了非常艰难的状态,到了1937年,由于迟迟没有的进展,元首失去了耐心,勒令中止了研制工作但是随着我军在英伦三岛上空的失利,元首重认识到地狱妖蝶的重要性,于是这项已经荒废了两年多的工作再度被拾起,与此同时为了麻痹敌人,ME—262项目也同时上马,但是由于地狱妖蝶的研制难度远远过了我们的预期,所以当作为掩护项目的ME—262已经开始投入实战时,地狱妖蝶才刚刚造出三架样机,后来由于形势所迫,地狱妖蝶的研制工作被转至雅利安城继续开展,在统帅阁下的关注之下,地狱妖蝶终于在一年前飞上了天空,时至今日,除了武器系统还没有研制成功之外,这种式飞行器已经完成了绝大多数的试飞项目,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它就将完全取代我们现有的飞机,而这将意味着我们将再度成为地球天空的主宰”

“哗”将军们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但是施塔芬却不合时宜的讽刺道:“泊尔茨曼,您可真是一位勇敢的人,居然把一架没有武器的飞机看成是地球天空的主宰者,开这种玩笑可不符合我们日耳曼人的性格”

泊尔茨曼脸色一变,忍不住反击道:“您的海军倒是拥有强大的武器,可是这些年来不也没有放过一枪一弹吗?恐怕深海巨妖武器库里的鱼雷都已经生锈了?”

“住口”施塔芬喊道:“真没有想到这种无耻的谎言居然是从一位空军总司令嘴里说出来的,真是不知羞耻”

“大家谁不知道我说的是实话”泊尔茨曼索性也撕破了脸皮,“您这位海军总司令也只是徒有其表,除了那些停在码头上不能动弹的潜艇之外,您还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武器?您的那些水兵们最擅长的事情除了躲在水下当缩头乌龟,就是偶尔露出海面当一回渔民,都像他们这样当军人,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掏出您的枪我要和您决斗”施塔芬不顾一切的掏出了手枪

检阅台上的空气凝固了,刚刚还为“地狱妖蝶”的出现而欢欣鼓舞的将军们紧张的注视着施塔芬和泊尔茨曼,不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怎样的碰撞

“您在搞什么”泊尔茨曼恼怒的看着对方,“为什么要在一个现代社会里重复中世纪的愚蠢举动”

“少废话如果您还认为自己是一个军人的话,就掏出枪来和我决斗”

“您以为我不敢吗”泊尔茨曼唰的一下拔出手枪,指向施塔芬的脑袋

“都给我住手”施特莱纳冲到两人中间,“你们想干什么堂堂的空军司令与海军司令居然像一对斗红了眼的公牛,这成何体统你们难道想让自己的部下耻笑吗?”

施特莱纳的怒吼让在场的人们顿时清醒过来,几位将军一拥而上,夺下两人手中的武器,把他们拉到一旁

施特莱纳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他刚刚将陆军安抚妥当,可没想到空军和海军的首脑人物居然又发生了争执,这简直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我一定要给他们点教训看看”他心中拿定主意后,便欲训斥二人一番,可他还没来得及张口,就看到一队吉普车从远方疾驰而来,齐楚雄、普吕格尔与霍克坐在最前面的一辆车上,三个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好像是老朋友聚会一样

这奇特的一幕顿时改变了检阅台上紧张的气氛,施特莱纳感到十分纳闷,心想普吕格尔和霍克一直为了警卫旗队师的称号明争暗斗,怎么一场演习下来,两个人反倒和好如初

转眼之间,车队就停在了施特莱纳面前,普吕格尔与霍克来到施特莱纳面前,迫不及待的替对方做起了辩护

“我的统帅,霍克将军虽然在战役发起时中了敌人的埋伏,但是他临危不乱,组织部队就地展开防御,在极其不利的情况下顶住了敌人的疯狂进攻,为获得最后的胜利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他和自己部下们的顽强意志完全配得上警卫旗队师的称号”

“不我的统帅,真正的勇士是普吕格尔将军和他的部下们,面对敌人的坚固防御工事,他们在进攻接连受挫的情况下,没有选择放弃,而是用猛烈的进攻打垮了敌人,他们比钢铁还要坚硬的斗志决定了这场演习的成败,所以他们才是警卫旗队师的最佳人选”

“你们这是怎么了?”施特莱纳吃惊的问道:“我记得不久前你们还为了争夺警卫旗队师的称号而闹得不可开交,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变得好像亲兄弟一样”

“我们本来就是一对亲兄弟”普吕格尔抢着回答说,“林德尔和我曾经一起在俄国并肩作战,那时的我们发誓同生共死,要为我们的祖国流尽最后一滴血,但是到了雅利安城之后,都怪我自己太在乎荣誉,反倒忘记了当年的兄弟之情,这都是我不好,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愿意放弃警卫旗队师的称号,请您把它直接授予林德尔好了”

“不,我的统帅,您不能同意尤里乌斯的建议,”霍克着急的说,“作为一名军人,争取最大的荣誉是我们的天性,尤里乌斯这样想并没有错,反倒是我不该去刺激他,我只顾着去争权夺利,却忘记了团结才是党卫军战胜一切困难的根本,像我这样的人不配当警卫旗队师的指挥官,您还是把这份荣誉授予尤里乌斯”

两人的话顿时让施特莱纳一扫心中的郁闷,他高兴的说:“你们能够团结起来这真是太好了,这比赢得演习的胜利还要值得庆祝,至于警卫旗队师的番号最终将授予谁,我会经过认真考虑之后再做出决定”

“我的统帅,我们将永远效忠于您”普吕格尔和霍克在施特莱纳面前高高举起了右臂

“我宣布,本次演习胜利结束”施特莱纳兴奋的一挥手,“为了以示庆祝,我将邀请诸位一道登上地狱妖蝶,去欣赏一下赫尔库勒斯壮观的景象”

施特莱纳的建议非常合将军们的胃口,他们迫不及待的奔向停在空地上的那几架“地狱妖蝶”,一个个就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农民一样在机舱内四处打量

施特莱纳在霍夫曼与罗森巴赫的陪同下登上领队长机,众人刚一在驾驶舱内坐定,他却突然对罗森巴赫喊道:“施蒂尔,你马上把齐楚雄找来,这种时刻绝对不能少了他”

罗森巴赫偷偷扫了一眼霍夫曼,见他并未表示反对,这才放心大胆的跑出了“地狱妖蝶”

齐楚雄这时正站在一群德国士兵们中间观察着“地狱妖蝶”,刚才在来的路上,他已经见识了这种圆盘状飞行器乎想象的机动能力,虽然他倒是很想登上机舱一探究竟,但是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他还是努力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位于“地狱妖蝶”机腹下方的喷气式发动机开始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这预示着它们即将再度飞上天空,发动机的巨大推力卷起漫天风尘,无数细小的石子砸在吉普车的车身上,发出呯呯的响声

眼见“地狱妖蝶”即将升空,齐楚雄扭头向检阅台走去,准备找个地方休息片刻,可是罗森巴赫却顶着飞扬的尘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齐,快和我走,统帅阁下要你和他一起坐上地狱妖蝶去观赏赫尔库勒斯的美景”

第二百九十二章 妖蝶现身(下)

罗森巴赫的话让齐楚雄顿感意外,他稍作犹豫,就立刻跟着罗森巴赫跑向正准备起飞的“地狱妖蝶”,刚一进入机舱,他就感到有些眼花缭乱

与以往那种固定翼飞机的驾驶舱不同,“地狱妖蝶”内部机舱呈环形分布,空间非常宽敞,中心位置靠前是两名驾驶员的座位,他们面前的操纵台上布满了五颜六色的按钮,而在他们身后有两排可容纳六人的座椅,由于采用了圆盘状的外形,所以“地狱妖蝶”的视角达到了惊人的三百六十度,这在空战中可是非常有利的

“齐,坐到我身边来”施特莱纳热情的对他伸出了手

“这可真是个奇迹,我还是头一次坐上这样的飞机”齐楚雄一边向施特莱纳走去,一边好奇的四处张望

“以后你就不会再感到奇怪了,只要地狱妖蝶全面投产之后,它将逐步替换掉我们现有的战机,到时候你想再去乘坐老式固定翼飞机恐怕都很难了”

“这么说我现在有必要赶快去收藏一架老式飞机了?”齐楚雄诙谐的说

“哈哈,以后你有的是机会,不过现在你要和我一道先来感受一下地狱妖蝶带给我们的快乐”施特莱纳笑着将齐楚雄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接着突然扭过头,对坐在自己身后的霍夫曼说:“马克西米利安,我知道你手头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这次就不要和我们一起去了,我要带着齐一道去空军基地视察,两天以后再返回雅利安城”

霍夫曼微微一怔,但是却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他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平静的说:“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说完,他就走下了舷梯罗森巴赫在他身后关上舱门,一名年轻的飞行员对施特莱纳恭敬的问道:“我的统帅,我们可以起飞了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们可不要玩什么特技动作,”施特莱纳风趣的说,“我这个人什么都不怕,可就是不敢乘坐一架横冲直撞的飞机”

飞行员被逗笑了,“请您放心,我们将把您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随着一阵轻微的抖动,“地狱妖蝶”缓缓升上天空,齐楚雄按捺不住好奇的心情,立刻走到机舱的窗户旁观看起四周的景象,只见一辆辆正行进在平原上的坦克和装甲车,此刻居然变得像一个个小小的火柴盒,而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就像是一群守在火柴盒旁边的蚂蚁,但是这些场面与赫尔库勒斯壮观的自然景观相比,却显得不值一提

在“地心之光”的照耀下,齐楚雄看到了一副令人惊叹的景观,蜿蜒起伏的地下山脉宛如一条附在地面上的巨龙,一眼望不到头,奔腾的豪勒河犹如一条洒满星光的缎带,温柔的缠绕在一座座山峰旁,直让人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山脉中一片沉寂,看起来神秘莫测,偶尔有一座高大的山峰突然拦住他们的去路,可是“地狱妖蝶”正如它的名字一样,总是能灵巧的摆动身躯,让高大的山峰只能无奈的目送它离去

渐渐的,“地狱妖蝶”离开了“地心之光”的视线范围,向着远方不知名的黑暗奔去,齐楚雄再也无法看清楚身下的美景,只好带着遗憾的心情回到了座位上

施特莱纳与罗森巴赫这时已经闭上了眼睛,在经历一整天紧张的关注之后,他们终于无法抵御疲劳,开始安享一个暂时的美梦

“赫尔库勒斯,真是一个神秘的世界,它的背后到底还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齐楚雄坐到施特莱纳的身边陷入了沉思,不知不觉中,他也合上了双眼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齐楚雄突然被人用力晃醒,他睁开眼睛一看,发现罗森巴赫正带着一脸激动的表情站在他面前

“齐快醒醒统帅阁下要带着我们去看日出”

“你说什么”齐楚雄顿时睡意全无,他从座椅上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呢?难道我们要飞出这片地下世界吗?”

“为什么不呢?”施特莱纳这时已经站到了机舱的玻璃旁,他望着前方一道若隐若现的光亮之处,言语中透着一丝暗藏的激动,“齐,你有多久没有见到过太阳了?”

“马上就要满两年了”

“两年,一个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两年啊”施特莱纳突然喃喃自语

“我的统帅,请您立刻回到座椅上系好安全带,我们马上就要飞出去了”一名飞行员紧张的提醒着他们

“好的”施特莱纳挥手示意罗森巴赫与齐楚雄回到座位上,飞行员走过来认真检查了他们的安全带,直到确认一切正常,他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与地面开始进行联系

“妖蝶一号呼叫塔台,我们准备通过一号通道,请打开通道闸门”

“塔台明白,通道闸门已经打开,现在是凌晨五点十五分,你们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五点四十五分必须返航”

“妖蝶一号明白”

前方的光亮这时越来越近了,齐楚雄惊讶的发现这种光亮竟然来自一条狭窄的山谷,据他的目测来看,这座山谷充其量只有五十米宽,这对于身长近三十米“地狱妖蝶”来说,要想通过这座峡谷可有着不小的难度

说时迟,那时快,“地狱妖蝶”此时已经来到了山谷的入口处,两名飞行员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他们紧紧抓住操纵杆,以匀状态冲进了山谷借着前方隐隐约约透出的光亮,齐楚雄看到山谷两侧到处都是突出的岩石,“地狱妖蝶”不时与这些岩石擦肩而过,直让人捏了一把冷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山谷的宽度也越来越窄了,从两名飞行员紧张的表情来看,一定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果然,峡谷的尽头出现了一条“V”字型通道,而一直若隐若现的光亮就是从“V”字型的底部透射进来的,这条通道非常狭窄,其宽度充其量不过二十米,而此时的“地狱妖蝶”却没有任何减的迹象,就在齐楚雄以为自己将要撞上山崖的时刻,一名飞行员却突然用力的一拉操纵杆,“地狱妖蝶”顿时横转90度,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飞进了通道内部

齐楚雄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口,一个大的意外就降临到他眼前,“地狱妖蝶”在通道内进行一番快爬升之后,居然从一道冰层裂缝中飞出了地面

太阳给世间一切生物带来希望和温暖的太阳

一轮旭日正缓缓升起在地平线上,它在一座座冰山上投射出神圣的光芒,白雪皑皑的南极大陆此刻仿佛一位披着洁白婚纱的少女,正用自己处子般的羞涩迎接着温暖的爱抚

两年了,自从被送进阿姆斯特丹宪兵司令部黑暗的牢房之后,齐楚雄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外面的世界,一时间,他呆呆的望着外面的景象,眼中已是泪光闪烁

“齐,穿上这件防寒服,我们一起出去走走”施特莱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来一件衣服递到他面前

齐楚雄下意识的接过衣服,“将军,您说我们要出去走走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送给你的一份礼物,代表着我对你忠诚的肯定,还有希望我们永远保持友谊的决心”施特莱纳笑着说

“地狱妖碟”此刻降低到距离地面几乎只有二十米的高度,在一番仔细巡视后,飞行员终于放下了起落架,缓缓降落在一片洁白的冰面上

“走,去看看我们头顶上这个世界”施特莱纳招呼众人松开安全带,和他一道走出了机舱

齐楚雄迫不及待的冲下舷梯,“太阳上帝啊我的太阳”他像疯了一样奔跑在冰面上,就像盗取火种的普罗米修斯一样冲着初升的旭日奔去,他要去触碰那缕记忆中的温暖,驱走他心中所有的压抑和痛苦

“齐等等我”罗森巴赫也和他一样兴奋的奔跑着,两个人很快就拥抱在一起又唱又跳,好像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

施特莱纳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嘴角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一张支票

幸福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正当齐楚雄和罗森巴赫还沉浸在又一次见到阳光的喜悦中时,施特莱纳走到了两人面前/|\泡'书'(WWW.paoshu8.CoM)快/|\

“齐,你喜欢过一种在阳光下的生活吗?”

“当然喜欢没有人愿意永远生活在黑暗中”齐楚雄并没有仔细考虑施特莱纳话语中的真实含义,连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

一抹忧虑从施特莱纳眼中一闪而过,他凝视着齐楚雄兴奋的面容,突然又问道:“如果我给你自由,你会离开雅利安城吗?”

“将军,您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齐楚雄楞住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施特莱纳固执的看着他

“我……”齐楚雄在一瞬间陷入到深深的犹豫中,他不明白施特莱纳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问题

“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可以走,我将以自己的名誉保证你的安全”施特莱纳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到齐楚雄面前

齐楚雄接过这张纸一看,顿时惊讶得张大了嘴“将军,您这是要……”

“这是一张十万美元的支票,你可以在瑞士银行取出这笔钱,这是我对你的补偿,我相信这些足可以保证你后半生衣食无忧”施特莱纳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丝毫没有任何的试探成份存在

齐楚雄的手这时抖得很厉害,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施特莱纳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那张支票从他手中跌落到地上,他弯下腰想去拾起支票,却一不小心滑到在地,他的脸颊紧紧贴在寒冷的冰面上,一股寒意从头到脚将他笼罩,他突然感觉到原来阳光并不能融化所有的冰雪

罗森巴赫呆呆的望着齐楚雄,或许是施特莱纳的决定让他感到非常意外,他居然没有想到去拉齐楚雄一把

一股寒风掠过,在施特莱纳身上披上一层白色的银装,他依旧一动不动站在冰原上,等待着齐楚雄从地上起来告诉他答案

齐楚雄用双手撑住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掸落身上的雪花,把手中的支票递到施特莱纳面前,“将军,您还是把它拿回去,我想我这辈子是不会离开雅利安城的”

施特莱纳身躯微微一颤,可是却没有去接这张支票

“齐,可以告诉我你不想离开的理由吗?”

“将军,这件事情如果换在两年前,恐怕我不会有任何的犹豫,但是现在不同了,我不但成为了您的保健医生,还加入了党卫军,重要的是,我还结识了许多真正的朋友,这其中就有您的存在,我常常在想,如果我离开雅利安城,是否还会遇到一位像您这样伟大的人物,所以我想,与其守着一堆金币度过余生,反倒不如和您一起在黑暗中等待光明的降临”

“你不后悔吗?这样做也许意味着你将再也无法与自己的女儿相聚”

一滴不听话的眼泪流出了齐楚雄的眼眶,“将军,我当然思念我的女儿,但是我愿意守在您的身边,因为是上帝将我们的命运连在了一起,我不能拒绝您所描述的美好未来对于我的诱惑,我相信上帝一定会保佑我,保佑我的女儿,保佑我们在那一天相聚……”

“上帝一定会保佑你的”施特莱纳突然打断了齐楚雄的话,他将手中的支票再度递回齐楚雄面前,“齐,在我心里,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医生,你是我的朋友,是一个可以让我敞开心扉的人,我并不想让你离开我的身边,但是我也不想让你一直活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我在这里再一次发誓,只要你愿意保守秘密,你随时可以离开雅利安城,去过一种你想要的生活……”

“将军,既然您这样说,那我也再次告诉您,我愿意一辈子守在您身边,直到我们一起离开这个黑暗的地下世界”齐楚雄把那张支票又推了回去

“这一天不会遥远我一定会率领强大的日耳曼军队走出这个黑暗的地下世界,德意志将再度成为世界的主宰而你,我的朋友,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权力、财富、地位、还有你那可怜的女儿,请你相信我,这一切早晚都将成为现实”

面对施特莱纳的激动,齐楚雄只是做了一个深呼吸,用一种复杂的眼神表达了自己的心情但是在施特莱纳看来,这种眼神却意味着齐楚雄对自己的感激

“齐,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作出一项决定,”施特莱纳将手中的支票撕得粉碎,接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委任状递到齐楚雄面前,“如果只是让你担任我的保健医生,那么未免有些大材小用,所以我必须把你放到一个合适的职位上”

齐楚雄接过这张纸一看,顿时愣住了

“您任命我为帝国种族和解委员会主任”

“是的,这些日子里,从爱伯斯塔克父子到布尔琴科中尉,从路德维希到罗森巴赫,无论是犹太人、斯拉夫人还是日耳曼人,他们都被你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你的存在仿佛一剂天然的融化剂,让所有的不愉快都化为乌有,这些事情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尽管有人并不喜欢你,甚至还猜测你做这些事情是另有所图,但是我从来没有放弃对你的信任,因为我相信我的朋友不会背叛我,齐,如果你相信我是真心诚意的把你当成是自己的朋友来看待,那就让我们一起来开创一番伟大的事业”

“我从来不会拒绝来自您的要求,”齐楚雄紧紧攥着这张委任状,“我将用生命来捍卫您赐予我的这份荣誉”

“我知道我的选择没有错,”施特莱纳明显感动的说,“齐,好好努力,争取让多的人走出集中营,聚集到帝国战旗下,总有一天,你的功绩将会被镌入史册,在第三帝国的历史上写下一部不朽的篇章”

“我会的,将军”齐楚雄高昂起头颅

“我的统帅,齐”罗森巴赫此刻如梦方醒,“请允许我对你们致以诚挚的祝贺,真希望可以早日看到我们走出雅利安城的那一天”

“施蒂尔,你放心,到了那一天,你一定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齐楚雄用一句只有自己才懂的话回应了罗森巴赫

“真可惜,我们不能一直呆在这里,”施特莱纳不无遗憾的看着正在继续升起的太阳,“我们回去,路上正好给我讲讲你是怎样让普吕格尔和霍克冰释前嫌的”

三人踏着厚厚的积雪走向停在不远处的“地狱妖蝶”,当走在最后面的齐楚雄踏上舷梯的一瞬间,他突然转过身痴痴望着远处的那轮红日,心头悄然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誓言——“早晚有一天我会毁了这个黑暗的地下世界我发誓”

“地狱妖蝶”升上天空,在几个盘旋之后,就冲进了那条深不见底的冰层裂缝,阳光渐渐被黑暗吞噬,被束缚在座椅上的罗森巴赫眼巴巴的瞅着窗外,直到再也无法看到任何光亮这才极不情愿的扭过了头

尽管有些疲倦,但是施特莱纳却依然兴致高昂,他仔细倾听着齐楚雄关于如何让普吕格尔与霍克冰释前嫌的讲述,从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真是辛苦你了,党卫军之所以能够赢得这场演习的胜利,这里面很大一部分功劳都要归功于你”

“谢谢您的夸奖,这些事情都是我应该做的”齐楚雄笑着说

“是啊,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能力”施特莱纳说:“你知道吗,虽然普吕格尔与霍克已经消除了矛盾,但是泊尔茨曼将军和施塔芬将军之间却又产生了的纠纷……”

随着施特莱纳的讲述,齐楚雄时而眉头紧皱,时而低头不语在一番认真的思考后,他开口说:“将军,泊尔茨曼将军和施塔芬将军分别代表着空军和海军的势力,如果他们之间闹起了矛盾,那对我军未来的建设发展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认为您必须及时采取措施,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

“我当然想这样做,”施特莱纳无奈的叹了口气,“但是这两个人素来心高气傲,彼此之间互不服气,就连马克西米利安都对这种情况感到束手无策”

“将军,我看不如这样,”齐楚雄沉吟道:“请您为我找一些关于一战后各国海空军发展情况的书籍资料,我想我应该可以从这里面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找到这些资料没有问题,但是我想知道你打算做什么?”

“很抱歉,我的想法现在还不成熟,不过请您放心,等我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之后,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第二百九十四章 深夜花园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齐楚雄随同施特莱纳一道进入了位于赫尔库勒斯深处的黑尔维茨空军基地,这座基地位于一条狭窄的山谷内,德国人在山脚下开挖了许多大小不一的机库,所有的“地狱妖蝶”平时就躲在机库里,只有需要试飞时才会飞出山谷/|\泡'书'(WWW.paoshu8.CoM)快/|\

驻扎在这里的是德国空军第四飞行联队,这个联队的主要任务就是测试“地狱妖蝶”的作战性能,并为接下来的批量生产做好技术储备

“地狱妖蝶”的研究中心在基地最南端的一个巨大的山洞里,这里终年戒备森严,即使住在基地里的飞行员们也没有资格随便进入山洞里安装有特殊的供暖设备,一年四季温暖如春,非常适合搞研究工作

施特莱纳对“地狱妖蝶”的研制进度非常关心,他在泊尔茨曼的陪同下,对研究中心展开全面视察齐楚雄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他像一个快乐的游客一样在研究中心里四处晃悠,对所有自己感到好奇的事物打听个不停,或许是因为知道这位中国医生即将被委以重任的缘故,研究中心的专家们毫不吝啬的为他解释每一个问题不知不觉中,齐楚雄已经对“地狱妖蝶”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这种神秘的式飞行器早在纳粹党执政初期就开始了研制工作,但是直到施特莱纳接任帝国统帅之后,它的试飞工作才取得成功不过由于它过于前的外形,所以导致现有的机载武器装备根本无法在它身上使用,所以时至今日,它也无法投入批量生产,不消说取代德军现有的战机投入实战

但是“地狱妖蝶”并不是齐楚雄此行的唯一成果,他在黑尔维茨基地获知了一个惊人的秘密——两天前他们飞出地面的那条通道位于黑尔维茨空军基地正上方,这是整个地下世界里唯一一条通往外界的空中通道为了防止有人从这里逃跑,德国人在山谷两侧安装了五道可开合的活动闸门,闸门平时处于关闭状态,只有在接到施特莱纳的命令之后才能打开,而且通往地面的山谷内非常狭窄,只有经验最丰富的飞行员才能通过

两天的视察很快结束了,施特莱纳乘坐“地狱妖蝶”回到了赫尔库勒斯演习场,泊尔茨曼带着一群空军将领将其送到专车上

“泊尔茨曼将军,您一定要督促我们的工程师们加快‘地狱妖蝶’研制进度,只能飞上天可不行,我们还需要为它配制强大的火力,这样才算是一架真正的战机”施特莱纳临行前不忘叮嘱泊尔茨曼一番

“请您放心,我的统帅,我一定会责成空军装备部门加快研制进度,争取早日将‘地狱妖蝶’投入实战”

“那样再好不过,对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圣诞节,我会在艾德斯瓦尔宫举办庆祝活动,届时您可一定要参加啊”

“您的邀请让我感到不胜荣幸,我将愉快的出席这次庆祝活动”

“那好,我们圣诞节见”施特莱纳钻进轿车,离开了赫尔库勒斯

回到艾德斯瓦尔宫之后,齐楚雄便一头扎进战史资料室内,开始潜心钻研一战后各国海空军的发展历程和战略决策,这一呆就是一个多月

“……强大的海军是一个国家实力的体现,也是保障海上生命线的唯一选择,而空军的出现则为海上交战增添了一种的模式,大炮巨舰主义无疑将退出战争舞台,以航空母舰为核心的舰队必将成为的海战主角……”

齐楚雄这些日子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整日里就是抱着一大堆论文看个不停今天也不例外,他一大早就来到了资料室,拿着一份论文看得入神,却没有发现罗森巴赫端着一杯咖啡走进了资料室

“喂你难道不知道休息的重要性吗?”罗森巴赫一把将论文从他手中抢走

齐楚雄被吓了一跳,“施蒂尔,干嘛这么大声音,我又不是聋子”

“你要是再这样没日没夜的干下去,我看早晚有一天你的身体要垮掉”罗森巴赫瞪着眼睛将咖啡递到齐楚雄面前,“赶快喝了它,然后和我一起出去走走”

“这个主意不错”齐楚雄笑着接过咖啡一饮而尽,然后便和罗森巴赫一起来到了外面的花园里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钟,艾德斯瓦尔宫里的很多人早已入眠,美丽的花园里显得有些冷清,不过这样一来,到不会有人出来打扰两个人的谈话

“齐,你知道吗,最近这两天你成了雅利安城里最流行的话题,很多人毫不掩饰对你的羡慕,一个本来要被处决的囚犯,现在居然会成为帝国种族和解委员会的主任,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无法想象的事情”罗森巴赫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齐楚雄笑着说,“当初将军阁下让我做他的保健医生时,大家不也感到难以置信吗,我相信时间一长,他们一定会习惯的”

“那倒也是,”罗森巴赫一笑,接着问道,“齐,你对自己职务有什么感想吗?”

“在回雅利安城的路上,将军和我有过一番长谈,他希望我可以利用这个成立的机构来争取多的囚犯倒向我们一边,他告诉我说,帝国要想在这个地下世界中彻底站稳脚跟,光靠日耳曼人是不够的,只有让集中营的囚犯们逐步加入我们的阵营,这才算是为积蓄实力而走出的第一步,否则几乎半数以上的军队都要用来进行与战备无关的工作,这将严重影响帝国发动战争的准备工作……”

“统帅阁下的话没错,”罗森巴赫补充道:“粮食需要有人种植,飞机大炮需要有人制造,衣帽鞋袜需要有人缝补,这些事情如果都要日耳曼人来做,那对我们的人力资源来说实在是一种浪费,其实很早之前就有人提出过这个问题,但是最高当局一直醉心于建立一个没有劣等民族的纯净世界,根本没有考虑到帝国不断扩大军队规模后,整个后方缺乏劳动力的严峻现实,要我说,杀戮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真正的解决之道应该是制定一部法律,明确日耳曼人的统治地位,然后在这个前提下,给予那些其他种族的人生存的权利,这样一来,我相信那些人应该不会有太多的怨言”

齐楚雄眉头一跳,但是他并没有反驳罗森巴赫的看法,“你的意见很有道理,我会认真考虑的”

罗森巴赫高兴的笑了笑,又说:“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上任?”

“这个我还没想好,也许要等将军阁下与霍夫曼总理商议后才能知道”

“呵呵,我看这件事情不会拖得太久,这样,我先提前向你表示祝贺,等到正式委任一下来,可别忘了邀请我出席你的就职典礼”

“这是一定的”齐楚雄勉强一笑,随即转换了话题,“施蒂尔,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查阅资料,也不知道雅利安城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鲜事”

“鲜事一件也没有发生,坏消息倒是有一条”罗森巴赫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以空军总司令赫尔曼·戈林为首的一批帝国高层人物被纽伦堡战犯法庭判处死刑,戈林元帅在临刑前服毒自杀,而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和统帅部总参谋长凯特尔元帅等九人则被相继被送上绞刑架”

“将军知道这个消息吗?”齐楚雄急忙问道

“他当然知道,还为此生了好几天闷气,而城内也掀起了一股要为他们报仇的声浪”

“那么将军是否也想立刻采取报复行动呢?”

“不,我看他暂时没这个意思,”罗森巴赫无奈的摇着头,“统帅阁下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依照我们目前的实力,别说是报仇,就连自保都成问题,所以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继续在雅利安城里等下去,直到有一天我们的力量发展壮大为止”

“真是不幸啊”齐楚雄假装同情,可是心里却像吃了蜂蜜一样甜

“还是说点开心的事情,”罗森巴赫改变了话题,“普吕格尔将军的部队很快就要被授予“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师的称号,授旗仪式目前已经开始筹备”

“这倒是个好消息,我一定要参加这次仪式,肯定会很壮观的”

“那还用说吗?”罗森巴赫用羡慕的眼光看着齐楚雄,“你可真行,居然可以让势同水火的两个人握手言欢,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

“呵呵,你就别再一个劲的夸我了,”齐楚雄笑着说,“我只不过是在尽自己的一份力而已,这算不了什么,对了,你知道霍克将军的部队将被授予什么番号?”

“据说是‘霍亨斯陶芬’装甲师”罗森巴赫不无遗憾的说,“其实霍克将军的部队比普吕格尔将军的部队有实力,但是只可惜这次演习表现不佳,白白失去了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所以只能拿到一个二流师团的番号”

“霍亨斯陶芬装甲师……”齐楚雄小声嘟囔了一句,便陷入到长时间的沉思中

“你在想什么呢?为什么不说话?”罗森巴赫好奇的问了一句

“哦”齐楚雄急忙抬起头,“也许是有些劳累的缘故”

“天哪,你不要紧”罗森巴赫担忧的看着他

“没关系,休息一会就会好的”

“那我们赶快回去”罗森巴赫将齐楚雄匆匆赶回卧室,催促他躺下休息

夜渐渐深了,齐楚雄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可是却没有丝毫倦意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像是电影镜头一样在脑海中历历在目,从踏上雅利安城的那一天起,他觉得自己一直活在梦中,不过却是一场噩梦

他从枕头下面掏出针匣,凝视着放在里面的那张照片,妻子和女儿依旧幸福的依偎在他肩头,让人忍不住去回味往日的美好生活,只可惜,现在的他却不能去享受那份本该属于他的幸福

“若晴,你在天堂里生活的还好吗?请你放心,我永远不会放弃对自由的追求,总有一天我会带着楠楠来到你的墓前,为你送上一束你最喜欢的郁金香……”

第二百九十五章 盖世太保的阴谋(上)

1946年12月23日,艾德斯瓦尔宫

齐楚雄像往常一样起得很早,他按照约定的时间唤醒施特莱纳,然后两人一起走到宫殿前的花园里,开始每天早上的例行散步花园清晨的空气很好,带着一股淡淡的芬芳,这也使两人之间的谈话显得非常愉快

“齐,这些日子你的研究有成果了吗?”施特莱纳走到假山前停下脚步,对齐楚雄投去一缕期待的目光

“成果谈不上,不过我对于该如何化解施塔芬将军和泊尔茨曼将军之间的矛盾已经心中有数了”

“哦,你打算怎么做?”施特莱纳顿时来了兴趣

“再过两天,我们就将迎来圣诞节的庆祝晚宴,我将在宴会上为您揭晓答案”齐楚雄笑着说

“你这个人总是喜欢吊我的胃口,”施特莱纳颇为不满的晃着脑袋,“你就不能先透露一点内幕消息给我吗?”

“噢,将军,一部精彩的小说总是充满了各式各样的谜题,如果作者总是提前揭晓答案的话,那么恐怕就没有什么读者愿意继续读下去了”

“那好,”施特莱纳无奈的耸了耸肩,“看来我也只有继续等待下去了”

齐楚雄淡然一笑,道:“对了将军,听说您已经对普吕格尔将军和霍克将军的部队番号问题做出了决断,是这样吗?”

“没错,普吕格尔将被授予警卫旗队师的称号,而霍克则被授予‘霍亨斯陶芬’装甲师的称号,这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一个恰如其分的决定”

齐楚雄眉头微皱,“我知道您是根据他们在演习中的表现做出的这项决定,不过我认为您对霍克将军未免有些苛刻”

“什么?我对他苛刻”施特莱纳不免有些咂舌,“一个几乎断送掉胜利的将军能获得‘霍亨斯陶芬’装甲师的称号已经是很高的奖励了,我想他没有理由对此表示抱怨”

“话不能这样说,霍克将军在演习中的确表现出急功近利的一面,但是争夺至高无上的荣誉毕竟是军人的天性,这一点无可指摘,况且他手下的官兵绝大多数都身经百战,如果您仅仅以一场演习的成败来为他们努力训练的成果下达结论,这无疑将让霍克将军的部下们感到沮丧,甚至会进一步引发他们对普吕格尔将军的嫉妒,这将对保持党卫军的稳定构成潜在的威胁,所以我认为您应该再考虑一下自己的决策”

“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给予霍克高的待遇?”施特莱纳感到齐楚雄的话颇有道理,一时间不觉有些犹豫

“对不起将军,我无权改变您的决定,但是我希望您可以认真考虑我的建议,避免的矛盾产生”

施特莱纳沉思片刻,道:“好,我会认真考虑的”

看到自己的劝说起到了效果,齐楚雄顿时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将军,我们走,您该回去吃早餐了”

“不着急,”施特莱纳微笑着说,“齐,我打算在圣诞节的晚宴上公开宣布对你的任命,你看怎么样?”

齐楚雄略加思索,果断的答道:“将军,我认为此事不宜过急,目前我虽然做了一些事情,但是这些还不足以让我马上成为一位手握大权的官员,我还需要做出多的努力来让人们接受我,再说我也一直不知道霍夫曼总理对此事有什么看法,所以我暂时还不想出任这一职务,同时也希望您理解我的苦衷”

“我知道你还有顾虑,但是请你相信我,没有人可以阻止这项决定,包括马克西米利安在内”施特莱纳说话的语气很重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如果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恐怕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完成您的梦想,所以我必须得到各方面的支持,这当然少不了霍夫曼总理”

“那你打算接下来做些什么?”施特莱纳问道

“您还记得布尔琴科中尉吗?最近我一直没有听到有关于他的消息,您让他活下来却又不给他安排任何工作,在集中营的囚犯们看来,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现象,他们也许会怀疑布尔琴科中尉只是一个摆设,等到什么时候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会被人一脚踢开”

“这一点你倒是提醒了我,”施特莱纳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是该好好研究一下该让他去干些什么,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对于像他这样一位勇敢的军人而言,我觉得您应该给他一份安德烈·弗拉索夫将军曾经做过的差事”齐楚雄说

“你的意思是说要我派他去组建一支由战俘组成的军队?”

“为什么不呢?”齐楚雄说,“关押在集中营里的很多战俘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如果利用的好,这将是很强大的一支力量,您难道没有想过这一点吗?”

“有人倒是向我提起过此事,但是我总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施特莱纳犹豫的说

“将军,我知道您担心一些心怀叵测之人会趁机混进这支军队,但是我觉得如果因为这个缘故就放弃建立一支愿意与我们一道作战的军队实在有些可惜,您不如先让布尔琴科中尉先组建一支规模很小的作战部队,然后视他们的表现再决定是否继续扩大规模”

“这件事情容我考虑一下再说”施特莱纳摆了摆手,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好,将军,我尊重您的选择,不过现在我要告辞了”齐楚雄心知这不是一件很容易办到的事情,眼下只要施特莱纳不当面拒绝就算成功了一半

“怎么?你不和我一起吃早餐吗?”施特莱纳一愣

“是的,我现在要去陆军医院看望一下怀特兄弟,请您允许罗森巴赫上尉和我一道去,另外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请求您抽个时间接见他们”

“好,等到过完这个圣诞节,我会找个时间和他们见上一面的”

“谢谢,那我先告辞了”齐楚雄转身离去,简单洗漱一番后,就和罗森巴赫一起驾车离去

但是两人刚一来到艾德斯瓦尔宫的入口,一高一矮两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就突然拦住了他们

“齐医生,罗森巴赫上尉,你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啊?”

齐楚雄心中微微叹气,拦住他们的两个男人是莱曼的手下,个子高的叫马库斯,个子低的叫施林茨

“我们要去陆军医院探望两个病人,难道这和你们也有关系吗?”罗森巴赫对这些坏事做绝的盖世太保素来深恶痛绝,说话的时候从来不留情面

“您别生气,”马库斯讪笑着说,“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齐医生的安全,所以有些事情我们必须搞清楚……”

“你是害怕他去捣乱对吗?”罗森巴赫用手使劲一拍方向盘,“我告诉你,齐是个光明磊落的男人,他才不会像你们那样在背后搞一些小动作”

马库斯和施林茨面露尴尬,可是却依旧站在车前一动不动

“喂别再浪费我们的时间好吗”罗森巴赫大为光火,用力的踩向油门,想要把两个讨厌鬼撞开,可是齐楚雄却及时制止了他

“施蒂尔,让他们上车,正好我们也可以多两个聊天的伙伴”

“喂你这是……”罗森巴赫扭头望去,却只看到挂在齐楚雄嘴边的一缕微笑他愣了一会,最终还是没好气的冲两个盖世太保喊道:“上车”

马库斯和施林茨面露喜色,迫不及待跳上吉普车,将齐楚雄夹在中间

吉普车重启动,一路上,齐楚雄与两个负责监视他的盖世太保有说有笑,聊的非常开心,罗森巴赫对这奇怪的一幕虽有些不理解,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一个半小时后,四个人来到了陆军医院,齐楚雄快步走上楼梯,风驰电掣般来到了怀特兄弟的病房里,埃里克正坐在床边细心的为梅克喂水,他一看到齐楚雄出现在自己面前,顿时惊喜的跳了起来

“齐医生见到您可真好”埃里克一下子扑到齐楚雄怀里,与刚离开集中营时相比,他长胖了,也长结实了,红扑扑的脸蛋上出现了两个幸福的酒窝,明亮的眼睛里多了一份快乐,少了一份忧愁

齐楚雄笑着刮了一下埃里克的鼻子,“小伙子,看起来你最近过得很不错吗”

“这都要谢谢您,”埃里克感激的说,“要不是您把我们兄弟救出了集中营,我们说不定早就死了”说着说着,他鼻子一酸,一滴不听话的眼泪流出了眼眶

“好孩子,别伤心,只要以后你听我的话,生活一定会好起来的”齐楚雄伸手擦去埃里克的眼泪,接着走到床边,梅克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是却被齐楚雄伸手按下

“别动,你的伤刚好,应该躺下来继续休息”

“要我对您说些什么好,”梅克紧紧抓住齐楚雄的手,“这些天我一直盼着您的到来,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可是我却拿不出一份像样的礼物送给您,这都要怪那些该死的德国佬,要不是他们……”

梅克突然闭上了嘴,因为他看到病房的门口出现了两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不之客

第二百九十六章 盖世太保的阴谋(中)

马库斯和施林茨双双走进病房,他们像一对贪婪的豺狼似的盯着梅勒,由于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埃里克吓得浑身直抖,死死抓住齐楚雄的衣角不放

“小子,你好像对自己现在的待遇还有些不满意是吗?”马库斯不怀好意的弯下腰打量着梅克

“我……我什么都没有说……”梅克的语气还算平静,可是眼中却露出了惊恐的目光

“上帝讨厌说谎话的人,尤其是犹太佬!”施林茨突然在梅克的断腿处使劲按了一把,梅克顿时惨叫一声,差点没疼昏过去

“住手”罗森巴赫勃然大怒,手顿时放到了枪套上

“施蒂尔,别着急”齐楚雄眼疾手快,急忙将他拉到一旁

“别拦着我你没看到他们正在干坏事吗”罗森巴赫吼道

“这种事情用不着我们出手”齐楚雄狠狠瞪了施林茨一眼,“如果我们的统帅阁下知道有人正在虐待一对即将被他接见的兄弟,我想他一定不会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个结果”

施林茨脸色一变,“齐医生,您说统帅阁下要接见这对父子,这是真的吗?”

“如果您怀疑我在说谎,那么您自己去跟统帅阁下求证一番不就得了”

“齐医生,您可真会开玩笑,”马库斯急忙讪笑着说:“统帅阁下平时公务繁忙,哪有时间接见我们这种小人物”

“小人物也有出名的那一天”齐楚雄喊道:“我倒是很乐意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向统帅阁下叙述一遍,也许他听了之后,就会接见你们也说不定”

马库斯和施林茨顿时脸色发白,他们很清楚施特莱纳为了让集中营的囚犯们安心为纳粹帝国工作,已经不止一次下令禁止虐待囚犯,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知道有人居然不把他的命令放在眼里,那后果自然可想而知

“对不起,齐医生,我们其实对他们也很关心,”马库斯偷偷给施林茨使了个眼色,施林茨马上摆出一幅笑脸,亲热的揉着梅克的伤口,“很抱歉,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是否痊愈,可是一不小心却碰疼了你……”

“你们要是真的关心我哥哥,最好离他远一点”埃里克忍不住喊了一句

“好……好……我们这就出去……”马库斯拉着施林茨,狼狈不堪的离开了病房,临走还不忘偷偷瞪了齐楚雄一眼

齐楚雄对这两条豺狼的仇视报以冷冷一笑,丝毫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梅克目睹此景,忍不住留下了感激的眼泪,“齐医生……谢谢您又一次救了我……”

“感谢的话就少说两句,”齐楚雄伸手抹去他的眼泪,“抓紧时间养好身体,和我一起去见施特莱纳将军”

“什么难道您说他要接见我这件事情是真的”梅克大惊失色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你怎么能活到现在”

梅勒眼中的感激与泪光同时消失了,他死死盯住齐楚雄,全身不停的颤抖

齐楚雄并没有为自己的言行作出任何解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糖果递到埃里克手中,“拿着,埃里克,等到你哥哥的伤养好了,我就带你去艾德斯瓦尔宫,那里还有一个孤单的小伙子,我想你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埃里克接过糖果,使劲的点着头,“谢谢您,我真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

“埃里克把你手上的东西扔掉”梅克突然吼了一声,埃里克惊恐不安的望着哥哥,可是却舍不得扔下那包糖果

“你大概是认为让你们兄弟活下来只是为了收买人心,对吗?”齐楚雄对梅克的怒吼做出了回应,“不错,施特莱纳将军的确有这个想法,他希望生活在这个地下世界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日耳曼人将与所有其它种群的人们和平共处,共同建立一个全的世界……”

“难道您也相信这种无耻的谎言吗?”梅克愤怒的打断了齐楚雄的话

“我知道说这些话让你难以接受,不过我还是要说,施特莱纳将军和你以前见到过的德国人不一样,他仁慈宽厚,有着一颗善良的心,如果没有他,你和你弟弟也许早就死在翁特林根黑暗的囚室里,所以我要劝告你一句,无论你是否接受这个结果,你都必须对施特莱纳将军表现出足够的尊重,这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成千上万和你一样有着悲惨命运的人们”

梅克吃惊的看着齐楚雄,短短的一瞬间,他突然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某种意味深长的信号

“埃里克,照顾好你哥哥,我会再来看你们”齐楚雄对怀特兄弟投去一抹微笑,便和罗森巴赫一道离开了病房

马库斯和施林茨并未走远,他们一见到齐楚雄走出病房,便满面堆笑的迎上前,“齐医生,接下来您打算去什么地方,我们将很荣幸的为您带路”

齐楚雄还没来得及回答,罗森巴赫就在后面哼了一声,“这可真有意思,在雅利安城里居然还有赶不走的苍蝇”

马库斯脸色一变,但是又不敢发作,只好赔着笑脸说:“上尉,您可真会开玩笑,其实我们也是一番好心,要知道齐医生可是统帅阁下身边的重要人物,我们当然要全力保护他的安全”

“胡说”罗森巴赫把脸一沉,“什么保护他的安全我看你们明明就是在监视他”

“您可别误会我们,我们真的是想保护齐医生……”

“行啦行啦”罗森巴赫不耐烦的摆着手,“这里有我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赶快走”

马库斯和施林茨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脚下也未挪动一步

“你们难道没有听到我说话吗”罗森巴赫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马库斯和施林茨依然没有反应

罗森巴赫被彻底激怒了,他掏出手枪怒吼道:“快滚不然我毙了你们”

“别冲动上尉,我们马上就走”马库斯看到罗森巴赫是真发了脾气,急忙拉着施林茨落荒而逃

一群德国医生与护士被罗森巴赫的吼声惊动,他们纷纷来到走廊上,望着他的背影议论纷纷

“罗森巴赫上尉这是在干什么?他难道不知道得罪盖世太保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吗?”

“这还用问吗?刚才发生的事情肯定和那个中国人有关,我看罗森巴赫上尉恐怕是昏了头,天天和这种人呆在一起,早晚有一天会倒霉的”

罗森巴赫此时收起了枪,他扭过头看着齐楚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齐,我把这些讨厌的家伙赶走了,我们总算是可以自由的呼吸了”

看到罗森巴赫的笑脸,再想起刚才那些人说的话,齐楚雄的心突然像是被人扎了一刀那样痛,他很想扑上去大声告诉罗森巴赫就该这样对待那些卑鄙无耻的盖世太保,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撕破这张纸,只好按捺住心头的郁闷,努力摆出一副微笑的神情

“施蒂尔,谢谢你为我做的事情,但是这样可不好,其实那两个人也是一片好心,如果我们总是把他们拒之千里,时间长了,大家一定会对我们有看法的”

“齐,你为什么要这样说,难道你很喜欢被人监视的感觉吗?”罗森巴赫一脸困惑,不明白齐楚雄为什么要反对自己的做法

“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讨论”齐楚雄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也好长时间没有出来呼吸鲜空气了,我看不如这样,我去找路德维希和汉娜聊聊天,你趁着这段时间在城里散散心,两个小时之后再来接我”

罗森巴赫先是一愣,但是很快就恍然大悟,“那好,正好我也想去为莱奥妮买些礼物,那就委屈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好啦”

“你去,别忘了提我转达对她的问候”齐楚雄笑眯眯的对他挤了挤眼

“一会见”罗森巴赫飞快的跑出了陆军医院,跳上吉普车疾驰而去

马库斯和施林茨这会正呆在陆军医院外面的一条小巷里,两个人垂头丧气的望着医院大门,眼中写满了沮丧和恼怒

“妈的,真是活见鬼”马库斯将一支快要燃尽的烟头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不是说罗森巴赫上尉和我们是一伙的吗?可是他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们?”

“也许他这是故意做给齐楚雄看的,目的只是为了骗取齐楚雄的信任”施林茨说

“放屁”马库斯瞪着眼睛吼道:“刚才要不是我们跑得快,恐怕现在已经变成了两具尸体再说你又不是没看到他那种愤怒的表情,要我说他根本不是在演戏,而是铁了心要保护齐楚雄”

“我说,这可能吗?”施林茨对同伴的推断有些不敢相信

“有什么不可能的,就连我们的统帅阁下都被齐楚雄哄得团团转,何况他一个小小的上尉呢”

施林茨顿时感到情况有些严重,“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立刻向上司报告,老天,我越看那个中国人越不顺眼,他简直就是一个阴谋家的化身……”

“没错他就是一个阴谋家”一个男人阴沉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身后响起

第二百九十七章 盖世太保的阴谋(下)

马库斯和施林茨被吓了一跳,双双扭头一看,发现莱曼居然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们身后[泡书]

“上尉,我们刚才在陆军医院里……”

“我已经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莱曼没有让他们把话说出来

“上尉,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要知道我和施林茨可是刚从医院里出来没多久”马库斯诧异的问道

“雅利安城里并不是只有你们两个盖世太保,这一点你们应该也很清楚”莱曼冷冷道

马库斯和施林茨顿时感到后背发凉,如此说来,就连他们也被人暗中监视,这下他们对莱曼加敬畏

“别在这里傻站着,我有的任务交给你们,”莱曼用手指向里宾特洛甫大街的方向,“你们两个马上去吕贝克的官邸,看看那里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对不起上尉,”施林茨冒冒失失的插言道:“据我所知那座官邸已经荒废了很久,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居住……”

“如果我下次说话的时候你再敢打断我,我就把你送到斯特伦霍芬去”莱曼顿时勃然大怒

一听到斯特伦霍芬这个地名,施林茨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随便开口

莱曼狠狠瞪了施林茨一眼,这才继续向下布置:“你们给我听好了,你们只能守在官邸外面,不许进去搜查,也不许擅自靠近,而且不管你们在那里都发现了什么,谁也不许向外透露一个字,否则我一定会扭断你们的脖子”

马库斯和施林茨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在他们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见到莱曼用这么凶的口气下命令,这一幕顿时让他们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要干的事情很有可能关系重大,说不定就和对付齐楚雄有关,两人本想问个究竟,但是又害怕遭到莱曼的责骂,于是干脆扭头跑向里宾特洛甫大街13号

莱曼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阴阴一笑,将狰狞的目光投向对面的陆军医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在冉冉上升的烟雾中,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扑朔迷离……

罗森巴赫这时已经进入了吕贝克的官邸,他和契尔斯卡娅相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互相倾诉着离别的思念

“你可真够狠心的,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我,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呢”契尔斯卡娅使劲拍着罗森巴赫的胸膛,美丽的眼眸中噙满委屈的泪光

“谁说的,这些日子我虽然不能到你这里来,可是我天天都在想着你,不信你听”罗森巴赫让契尔斯卡娅趴在自己的胸口,“这颗心跳得多快啊,这都是因为你的缘故,要不是我穿得厚,它恐怕早就跳出来了”

“噗嗤”契尔斯卡娅忍不住破涕为笑,“你就会说好听话哄我开心”

“那也是要看对方是谁,”罗森巴赫搂住契尔斯卡娅的纤腰,贴着她的耳边低声细语,“如果换做别人,我是绝对不会这样说的”

“施蒂尔,你真好”契尔斯卡娅伸出手抚摸着恋人棱角分明的面孔,两人很快就拥抱在一起,热烈的亲吻着对方……

马库斯和施林茨这时藏在吕贝克官邸对面的一条小巷里,两个人死死盯着官邸大门,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错过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是对面官邸大门始终紧闭,里面也没发出任何动静,施林茨明显等得有些不耐烦,他不停的瞅着手表,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埋怨

“莱曼上尉到底想干什么?他让我们守到这里,可是却不告诉我们究竟要监视谁?我当盖世太保已经十年了,还是第一次接到这样的任务”

“所以说你直到现在也只能是一个小人物,”马库斯的语气很刻薄,“你也不想想看,如果我们要监视的对象只是一个普通人,想必莱曼上尉也不会对我们隐瞒什么,可是他现在什么也不说,这就说明我们要监视的一定是个大人物,搞不好甚至是一位将军”

“一位将军?”施林茨吓了一跳,“哦,我的上帝你的意思是说难道还有人在密谋推翻统帅阁下吗?”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有一种预感,也许我们的好日子快要来到了”

“好日子?你指的是什么?”

“哦,我的老伙计,你好好的想一想,我们在来到雅利安城之后,接到的第一桩任务就是监视齐楚雄,接着就是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这说明上司对我们很信任,如果我们可以把握住机会,完成上司交代给我们的任务,那么得到奖赏是免不了的,说不定还会被晋升职务,再也不用扮演现在这种只能躲躲藏藏的小角色,这难道还不值得我们去努力吗?”

“那还用说吗”施林茨顿时笑逐颜开,“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马库斯得意的一笑,正想和施林茨再聊上几句,却突然看到官邸客厅的窗帘动了一下,他急忙拍着同伴的肩头,“快瞧官邸里好像有人”

施林茨从马库斯身后望去,只见对面官邸客厅的窗帘被人掀开一条小缝,好像是有人正在官邸里观察外面的动静

两个盖世太保急忙弯下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被官邸里面的人发现

就这样过了五六分钟之后,官邸的门终于打开了,一名军官从里面露出头,四下打量一番后,这才小心翼翼走出官邸

刚一看清楚军官的容貌,马库斯和施林茨都楞住了

“我的上帝怎么是罗森巴赫上尉”

但是大的震惊接踵而至,一名穿着陆军中士制服的年轻姑娘从官邸后面露出头,罗森巴赫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年轻的姑娘咯咯的笑个不停,紧接着,两个人搂在一起热烈的亲吻一番,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罗森巴赫迅离开,而年轻的姑娘则关上了官邸的大门

马库斯和施林茨被自己的发现吓坏了,两个人藏在小巷里一动不动,一直等到下午四点,可是年轻的姑娘却一直没有再走出官邸两人一商量,觉得再等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于是便急忙赶往帝国保安总局

刚一走进莱曼的办公室,马库斯就迫不及待的喊道:“上尉,您绝对想不到我们今天发现了什么……”

“是罗森巴赫上尉在和一个年轻的女人幽会对吗?”莱曼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您知道这件事情?”马库斯一下子愣住了

莱曼没有回答他,而是从办公室抽屉里掏出一张照片递到两人面前,“你们仔细看一下,罗森巴赫上尉是不是在和这个年轻的女人幽会”

施林茨急忙接过照片一看,顿时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照片里的女人的确正是他们见到的那个人,可是她身上却穿着一件苏联红军的军服

“上尉,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明明见到那姑娘穿着我们的军装……”

“这不是该你们操心的事情,”莱曼把手一摆,“从今天起,你们必须24小时守在官邸附近,对那里的一举一动全面监视,不许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也不许向任何人透露此事,听明白了吗?”

马库斯和施林茨对视一眼,立刻齐声回答道:“是,我们听明白了”

“去,如果有什么重大发现,立刻向我汇报”

送走了马库斯和施林茨,莱曼一个人孤独的坐在办公桌后面,盯着契尔斯卡娅的照片沉思良久,他掏出一支烟,可是连着好几次都没能点燃,而那双总是藏着邪恶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一抹胆怯的目光,似乎是在为他内心剧烈的斗争做出解释

“就算是上帝也无法阻止我”他突然将手中的烟狠狠攥成一团……

罗蒙的办公室里此时迎来了一位贵客,霍夫曼带着一贯的平静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刚刚冲好的苦咖啡,可是他的嘴边却不见了那丝常见的微笑,罗蒙恭恭敬敬的守在他身边,等候着上司发话

“亚历山大,我真的有些累了,”霍夫曼的话语中透着说不出的疲倦,“统帅阁下已经完全对那个该死的中国人放松了警惕,最近甚至还要成立一个种族和解委员会,并且指明要让齐楚雄出任委员会主任一职,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总理阁下,既然您对此感到担忧,那为什么不劝说统帅阁下暂时放缓这一计划呢?”

霍夫曼摇了摇头,道:“在演习的时候,普吕格尔与霍克为了争夺警卫旗队师的称号闹得不可开交,我本来应该及时出面调解此事,可是没想到却被齐楚雄抢在了前面,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不断的说服一些囚犯向我们投诚,统帅阁下对这些事情感到非常满意,认定他已经死心塌地要投靠我们,而我又拿不出任何可以证明他是在暗中玩弄阴谋的证据,当然无法进行阻拦”

“对不起,看来是我的失职为您带来了烦恼”罗蒙不由低下了头颅

“这也不能完全怪你,”霍夫曼放下咖啡,“你身上肩负的担子很重,不能一天到晚总是盯着一个人,也许我们应该采取一些别的方式,对了,那个人可靠吗?”

“当然可靠”罗蒙急忙回答道:“不然他怎么能够活下来呢”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立刻准备行动,我必须赶在齐楚雄操纵大的阴谋之前掌握他犯罪的证据,这一点很重要,希望你的部下们不要让我失望”

“是请您放心,只要合适的时机出现,我一定立刻施行一项的计划”

第二百九十八章 冰释前嫌(上)

1946年的圣诞节终于降临了,由于粮食丰收所带来的喜悦,整个雅利安城呈现出一派久违的热闹景象,大街小巷挤满了欢乐的人群,就连一向以阴沉死板著称的盖世太保们也露出了笑脸,这一切似乎正在预示着纳粹帝国已经转危为安

当然,有一个人并不这样想,他就是齐楚雄,为了完成推翻纳粹帝国统治的愿望,他正在默默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整日里强颜欢笑,为发动起义做着艰苦的准备工作

“……未来的战争将是海军与空军的时代,谁控制了海洋与天空,实际上就等于控制了陆地,为此必须大力发展海军与空军……”

齐楚雄在卧室里拿着一份论文看的入神,却没有提防到有人悄悄来到他身后,突然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喂你在看什么呢?”

齐楚雄吓了一跳,急忙扭头一看,发现罗森巴赫站在自己身后,不由苦笑着说:“施蒂尔,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神出鬼没的,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得心脏病了”

“你是医生还怕得病吗?”罗森巴赫莞尔一笑,接着拿过齐楚雄手中的论文一看,不由吃惊地说:“这不是我呈交给统帅阁下的战略构思报告吗?怎么会在你手里?”

“是我专门借来阅读的,”齐楚雄笑着说:“我认为你的构想很有道理,所以我打算认真拜读一下,说不定还能借此化解施塔芬将军与泊尔茨曼将军之间的矛盾”

“天哪”罗森巴赫顿时着急的说:“齐,听我说,你千万不要去管这件事情他们之间的矛盾和普吕格尔将军与霍克将军之间的矛盾不一样,你要是非插手这件事情,搞不好会惹祸上身的”

“施蒂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什么事情,不如告诉我好吗?”齐楚雄问道

“海军与空军方面的矛盾由来已久,自从元首废除凡尔赛条约后,海军方面为了重振昔日雄风,决心建造航空母舰,可是戈林元帅担心海军一旦拥有航空母舰,就会大量占用空军生产军用飞机的份额,所以就故意推延舰载战斗机的研制进程,他的这种做法最后不但导致海军方面的航空母舰计划夭折,而且由于缺少空中掩护,包括‘俾斯麦’号在内的许多大型战列舰相继被击沉,致使傲慢的海军在整个战争期间竟然无法依靠水面舰艇出击,双方因此结下了很深的矛盾现任海军总司令施塔芬将军并非出身于潜艇部队,对水下作战素来缺乏兴趣,再说他也一直渴望再度建立起一支强大的海军,但是由于雅利安城特殊的地理位置根本无法建造大型水面舰艇,这就进一步导致海军的规模逐步缩小,而空军由于不受地理位置的限制,再加上‘地狱妖蝶’研制工作取得突破,未来很有可能继续扩大规模,这样不利的局面当然令他心急如焚,所以说,他和泊尔茨曼将军之间的矛盾与其说是互不服气,倒不如说是海军与空军权力斗争的缩影”

“施蒂尔,你的意思是说,即使我能够化解施塔芬将军与泊尔茨曼将军个人间的矛盾,但是只要目前这种情况继续存在,那他们之间早晚还会爆发激烈的斗争对吗?”

“没错,是这样”罗森巴赫说:“而且还有一件事情恐怕你还不知道,施塔芬将军唯一的儿子当年为了到‘俾斯麦号’上服役,特意推迟了婚期,原本施塔芬将军打算等待儿子完成战斗任务归来后为他举行婚礼,可谁知‘俾斯麦号’遭到了英国海空军的联合攻击,最后沉没于距法国布勒斯特港以西400海里的水域,而施塔芬将军的儿子也随舰沉入大海消息传来后,施塔芬将军痛不欲生,他把整件事的责任都归罪于空军未能及时掩护‘俾斯麦号’的行动,从那之后,他几乎没给过任何一位空军官兵好脸色”

齐楚雄听后沉思片刻,突然露出了一缕胸有成竹的微笑,罗森巴赫看的奇怪,急忙问道:“你笑什么?”

“我想我已经找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齐楚雄说

“我的上帝,难道你非要去踩这趟浑水吗?”

“如果不去尝试,谁也无法取得成功,”齐楚雄从床边站起身,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走,施蒂尔,距离圣诞晚会开幕还有十分钟时间,我们得赶紧点,去迟到了可不好”

艾德斯瓦尔宫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内此刻呈现出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衣冠楚楚的达官显贵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有说有笑,乐队在一旁演奏着节奏轻快的德国民间音乐,而侍者们则忙着将宴会所需要的各类美食送上餐桌

齐楚雄和罗森巴赫一道走进宴会厅,与刚来到雅利安城备受歧视不同,现在的他俨然就是宴会的焦点,不少高官一见到他就主动上前打招呼,有的甚至还操起了不知从何处学来的中文

“尼吼,最静滴切一生”一名个头不高,满脸麻子,还鼓着一个大肚子的党卫队地区总队长从人堆里凑到他面前,丑陋的脸庞上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齐楚雄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不由苦笑一声,对这些从来没有接触过东方文明的德国人来说,中文的发音确实有些难以掌握由于不知道上前打招呼的这个人是谁,他一时也有些尴尬

罗森巴赫看出了他的心事,急忙上前介绍道:“齐,这位是克拉迈尔总队长,他在帝国保安总局专门负责管理集中营事务”

“您好,尊敬的克拉迈尔总队长阁下,能够在今天这个场合认识您很高兴”齐楚雄彬彬有礼的对他伸出了手

“认识您我也很高兴”克拉迈尔急忙握住他的手,改用德语问候道:“我早就听说您是一位非常有风度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齐楚雄淡然一笑,道:“我刚才听您用中文和我打招呼,这实在让我受宠若惊”

克拉迈尔丑陋的麻子脸上露出了一缕尴尬之色,“很抱歉,其实我很想用中文和您进行深入的交流,只可惜您的母语实在是太难学了,我用了三天时间也只学会了那一句话”

“这并不奇怪,想当初我学习德语时也有类似的遭遇,如果您真的对中文感兴趣,那么等到我有空时,我们不妨坐在一起交流一番”

“如果您愿意赐教,那我当然乐意奉陪”克拉迈尔不知何故居然激动的满脸通红,他从口袋里迫不及待的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到齐楚雄面前,“这上面有我的住址和电话,希望您到时光临寒舍”

齐楚雄接过名片,心想这个克拉迈尔真有意思,一上来就跟自己套近乎,而且还明显热情的过分

但是他的惊讶还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随着克拉迈尔开了这个头,其余的达官显贵们居然纷纷效仿他的做法,不大一会的功夫,齐楚雄的口袋里就装满了名片

这种古怪的事情直到施特莱纳在霍夫曼陪同下走进宴会厅才算是告一段落,军乐队奏响《鹰在前进》,达官显贵和他们的夫人纷纷列队站在通往宴会厅中央的红地毯两旁,用恭敬的目光注视着施特莱纳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大家光临艾德斯瓦尔宫……”施特莱纳的开场白吸引了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人们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着他的讲话

趁着没人注意,齐楚雄对罗森巴赫悄悄问道:“施蒂尔,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这些人今天一见到我会突然变得这么热情?”

“这还用问吗,谁不知道你现在是统帅阁下身边的大红人,这些人都不是傻子,当然希望与一位未来的权贵保持良好的关系”

齐楚雄听后心中感慨万千,他这辈子想过去当一名武林高手,也想过去做一位善良的医生,可惟独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一名权贵

“……为了庆祝这个与众不同的节日,我今天决定大方一回,你们可以随意享受厨师们精心准备的盛宴,不过……”施特莱纳突然顿了一下,接着诙谐的说:“如果你们当中有人因此撑破了肚子,可不要来找我的麻烦”

“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大笑,紧接着,一片密密麻麻的臂林呈现在施特莱纳面前,“统帅万岁第三帝国万岁”

“诸位,请入席”施特莱纳把手一挥,揭开了晚宴的序幕

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座位,齐楚雄与施特莱纳、霍夫曼以及德军首脑人物共聚一桌,在人们热切的盼望中,宴会的第一道大餐烤乳猪被侍者端上餐桌,施特莱纳第一个举起餐刀,切下几片烤的香脆流油的猪肉,但是他却出人意料的递到齐楚雄的餐盘中

齐楚雄并不急于去享用面前的美食,他端着一杯白兰地,对施特莱纳发出了热情的祝酒词:“将军,祝您圣诞快乐,希望我们之间的友谊如同这香醇的白兰地,随着岁月的磨砺而愈加芬芳”

“齐,这也是我希望看到的事情”施特莱纳端起面前的啤酒杯,与齐楚雄使劲的碰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不知道是谁带了头,餐桌上顿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将军们毫不掩饰自己对齐楚雄的羡慕,当然,还有一点点说不出口的嫉妒

第二百九十九章 冰释前嫌(中)

转眼之间,餐桌上的主菜已经上了好几道,施特莱纳一边与将军们频频举杯,一边热烈的高声讨论,气氛显得相当融洽

但是施塔芬和泊尔茨曼两个人可没有这种兴致,两个人分别坐在餐桌的两端,不但互不理睬,甚至就连一句象征性的寒暄都没有

两个人冷淡的表情并未逃过霍夫曼的眼睛,他在心中略作思考,便端起一杯波尔多红葡萄酒率先走向施塔芬

“您好,尊敬的海军总司令阁下,请允许我向您致以圣诞节的问候”

“谢谢您的祝福,”施塔芬从座位上站起身,端起一杯红酒,与霍夫曼轻轻碰了一下杯,接着就把不屑的目光投向对面的泊尔茨曼,“今年的圣诞节晚宴很不错,只可惜某个长着翅膀的家伙却影响了我的食欲”

“您说的一点都不错,”泊尔茨曼迅站起身,嘴边带着一缕讽刺的笑容,“我也觉得这里多了一条个头挺大,但是却没什么本事的大鲸鱼,这不是白白浪费了一个座位吗”

“你是在讽刺我对吗?”施塔芬当场脸色大变

“哦,不,我只是在提醒某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省的他看不清自己眼下的处境”

“混蛋我要和你决斗”施塔芬大吼一声,拔出了手枪

“干嘛要用枪呢?”泊尔茨曼说:“您的海军不是很厉害吗?我看不如这样,我派一队飞机,您派一队军舰,我们看看到底是飞机能把军舰击沉呢,还是军舰能把飞机打下来?”

“你”施塔芬顿时面红耳赤,泊尔茨曼的话捅到了他的痛处,德国海军目前的实力非常弱小,真要是像泊尔茨曼说的那样搞对抗,恐怕要不了一顿饭的工夫就会被空军干掉,情急之下,他索性破口大骂道:“泊尔茨曼你这个狗娘养的杂种,我当年参加日德兰海战时,你不过是个二流的战斗机飞行员,现在你手里有了几个破‘盘子’,就开始对我指手画脚,我告诉你,没有我的海军帮忙,光凭你那些烂‘盘子’永远也别想打赢战争”

“够了我的忍让是有限的”泊尔茨曼气急败坏的吼道:“你少在我面前摆出一副老资格的模样,你手头的部队也能被称之为海军吗?充其量不过是一支潜艇部队就这点玩意还敢宣称没有你就打不赢战争,简直是恬不知耻”

“你这头猪猡”施塔芬被彻底激怒了,“我现在就要和你决斗快掏出你的枪”

“你以为我怕你吗”泊尔茨曼啪的一下掏出手枪摔倒餐桌上,“如果我不能一枪打死你,那我就先干掉自己”

“施塔芬将军泊尔茨曼将军”霍夫曼感到事态正在失去控制,他急忙厉声喝道:“请你们注意自己的身份,这里是艾德斯瓦尔宫……”

“给我闭嘴”正在气头上的施塔芬根本不把霍夫曼放在眼里,“一个小小的少校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快给我滚到一边去”

霍夫曼素来平静的脸庞上顿时出现了一抹由愤怒和羞辱染成的红色,他的身躯在微微颤抖,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施特莱纳也被激怒了,他放下手中的啤酒杯,准备起身呵斥两位不听话的将军,可是齐楚雄却在此时一把抓住他的手,“将军,别着急,这件事情还是让我来处理”

“你?”施特莱纳努力想要摆脱那双抓住自己的手,“你怎么可能让他们平静下来,这件事情还得我自己来”

“奇迹总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齐楚雄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相信我将军,要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让他们坐下来重归于好”

“你真的可以做到?”施特莱纳吃惊的问道

“请您拭目以待”齐楚雄松开手,径直走到泊尔茨曼身边,“尊敬的泊尔茨曼将军,我刚刚听到您打算接受施塔芬将军的决斗要求,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泊尔茨曼叫道:“我以自己的名誉担保,我一定会毫不客气的打烂他的脑袋”

“很好”齐楚雄微微一笑,“既然您有这样的决心,那我也不便阻拦您,我看不如这样,就由我来做你们决斗的见证人如何?”

施特莱纳一下子楞住了,心想齐楚雄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还要火上浇油

泊尔茨曼也有些发蒙,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齐楚雄,“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啊自从我远离祖国,来到歌德与瓦格纳的故乡之后,已经不止一次听到绅士们为了名誉而进行决斗的故事,但是却始终难得一见,今天总算是有了这样的机会,您认为我会错过吗?”

“齐”霍夫曼在一旁冷冷的提醒道:“我不管您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要插手此事,但是像这种煽风点火的行为只会给您带来麻烦……”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齐楚雄以一种不容争辩的语气说:“请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马上就为您揭晓答案”

霍夫曼微微一怔,在眼中闪过一抹不明所以的狐疑后,居然顺从的回到了座位上

“泊尔茨曼将军,现在已经没有人阻止您和施塔芬将军进行决斗,您愿意现在就开始吗?”齐楚雄看到霍夫曼回到了座位上,立刻对泊尔茨曼发出了催促

“我早就等不及了”泊尔茨曼拔腿朝外走走,可是齐楚雄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且慢”

“您要做什么”泊尔茨曼一把打开齐楚雄的手,“您不是要当我们决斗的见证人吗?为什么还要阻止我”

“呵呵,请您别误会,我当然不想阻止你们之间的决斗”齐楚雄两手一摊,“我只是想在决斗之前对您提几个问题,不知您是否有兴趣解答?”

泊尔茨曼被搞得一头雾水,“您想知道什么?”

“尊敬的空军总司令官阁下,据我所知,德国空军可谓是盘旋在欧洲天空上的一支令人望而生畏的力量,自从战争爆发以来,几乎是战无不胜,我甚至可以说,第三帝国当年能够横扫欧洲,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功劳应该归功于空军”

“那还用说吗,”泊尔茨曼忍不住用炫耀的口气喊道:“在我看来,如果不是帝国空军出色的战绩,我们根本不可能征服那么多的国家”

齐楚雄并不急于反驳泊尔茨曼的言论,他只是淡然一笑,接着又问道“将军,您听说过‘俾斯麦’号战列舰的故事吗?”

“当然听说过,”泊尔茨曼用鄙视的口气说,“它当时号称无敌战舰,可是直到它沉没为止也没有创造出多少值得称道的战绩”

“那么您认为这艘战舰的沉没代表着什么?”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德国海军的耻辱”泊尔茨曼继续讽刺道:“这艘战舰是德国海军造舰技术的精华,其装甲厚度和舰载火力远远过我们的对手,可是到头来还是被敌人的战舰击沉,真搞不懂舰上的指挥官究竟在做些什么……”

“你给我住口”施塔芬突然吼道:“不许你用这种轻薄的语气侮辱那艘战舰上的勇士们”

泊尔茨曼刚想反驳,突然想起来施塔芬的小儿子就是随同“俾斯麦”号葬身大海,他心中一颤,暂时闭上了嘴

施塔芬花白的头发根根竖立,泊尔茨曼的讽刺像是一把尖刀插在他心里,一想起儿子在冰冷的海水中痛苦挣扎的模样,他就禁不住潸然泪下,恨不得立刻将泊尔茨曼撕成两半

“不,将军,您错了”齐楚雄此时却冷静的出奇,他从容不迫的看着泊尔茨曼,“在我看来,这艘战舰的沉没与其说是海军的耻辱,倒不如说是空军的无能为妥切”

第三百章 冰释前嫌(下)

“?”餐桌上的人们都愣住了,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出这样的观点,带着猜疑和困惑,他们屏住呼吸,继续聆听齐楚雄的看法{泡书,小说网}

“从赫尔库勒斯回到艾德斯瓦尔宫之后,我就开始研究这段历史,当时‘俾斯麦’号在战争初期战绩非常辉煌,不但击沉了英国海军的‘胡德’号战列巡洋舰,而且还重创英国海军最强大的‘威尔士亲王’号战列舰,这在当时可是轰动一时的事件,但是好景不长,‘俾斯麦’号在随后的战斗中遭到了‘胜利’号与‘皇家方舟’号航空母舰的攻击,由于被一枚舰载机投下的鱼雷击中舰尾,导致舵角卡死,无法实施机动转向,最后惨遭英国舰队合围,含恨沉入海中,据当时幸存者的回忆,‘‘俾斯麦’号沉没时的场景非常可怕,下层舱室的人被活活溺毙,尸体堵塞了船舱通道,而那些好不容易逃上甲板的人又面临烈火的灼烧,巨大的炮塔被烧得通红,到处都是伤员们的惨叫声,整座军舰成为了一座人间地狱,就连对手也感到不寒而栗”

齐楚雄的讲述让现场陷入了一片沉默,一想起那种可怕的场景,每个人心里都感到一种无言的痛苦

“齐医生,虽然‘俾斯麦’号的遭遇令人惋惜,但是我不明白这和空军有什么关系?”在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后,泊尔茨曼终于忍不住发起了反击

“当然有关系”齐楚雄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虽然‘俾斯麦’号最后是被敌人的战舰击沉,但是最致命的一击却是来自空中,如果当时海军方面哪怕只拥有一艘航空母舰,它就能够为‘俾斯麦’号提供多的空中保护,那么这样悲剧就有可能被避免,但是现实却是残酷的,戈林元帅出于一己私利,拒绝为海军方面研制舰载机,他这样做自以为是在维护空军的权益,但是归根结底却损害了德意志的利益,想想看,当那些水兵们在冰冷的海水中挣扎时,他们一定在想:‘我们的空军在那里,他们为什么不来保护我们’那些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带着对帝国的忠诚和深深的不甘永远的葬身大海,这种残酷的现实难道要让海军来独自承担责任吗”

“您有什么资格对空军进行指责”泊尔茨曼面红耳赤的反驳道:“就算海军拥有航空母舰那又怎么样,看看我们的盟友日本人,太平洋战争刚爆发的时候,他们拥有的航空母舰数量几乎是美国人的两倍,但是结果怎么样他们不还是输掉了这场战争”

“您的话倒是提醒了我,”齐楚雄冷静的说,“日本海军在对马海战结束后,就一直以美英两国海军为假想敌,并为此制订了相应的战略,可是日本陆军却把俄国人看做是未来的对手,这种战略上的不协调导致了海军与陆军之间产生了巨大的矛盾,双方首脑互不信任,海军刚造出一架式飞机,陆军马上就会研制出先进的飞机,海军每提出一项进攻计划,陆军马上就会跳出来反对,这种恶性竞争不但造成了资源的巨大浪费,也使整个国家的战略方向始终摇摆不定,最终将战争引向了失败的结局”

“不那只是日本人不懂得协调战略决策的重要性,这和我们现在讨论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关系”

“真的没有关系吗?泊尔茨曼将军,请您好好的想一想,单凭海军或是空军的力量能够征服世界吗?不,这当然不可能,唯一让我们能够离开雅利安城的方式就是团结,只有将我们全部的力量凝聚在一起,我们才有可能创造奇迹但是您和施塔芬将军现在做了些什么,除了想着该用什么样的办法击碎对方的脑袋之外,我根本看不到在你们身上有任何希望德意志重崛起的斗志,不要说携起手来共同迎接未来的挑战如果这就是德国空军与海军首脑人物的作为,那我只能说,第三帝国确实气数已尽”

泊尔茨曼顿时哑口无言,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上,施塔芬也没了刚才的火气,把手枪重塞回了枪套霍夫曼很想说点什么,可是他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泊尔茨曼将军,施塔芬将军,说老实话,我今天不好意思做个日耳曼人”陆军总司令魏格纳打破了沉默,“感谢齐医生刚才的那番话,其实我早就想对你们说,相比起那些战死沙场的官兵们,我们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一种幸福,这是上帝给了德意志和国家社会主义第二次生存的机会,如果我们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那么早晚有一天灾难还会降临到我们头上”

施塔芬坐在椅子上默默注视着齐楚雄,很长一段时间后,他突然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径直走到泊尔茨曼面前,就在人们还以为他是要继续提出决斗的建议时,却听到了一番令人意想不到的对话

“泊尔茨曼,也许我们都应该好好看看自己的身边,想想有多少曾经与我们并肩战斗的军人如今已经长眠在地下,而我们却还在为了一些不值一提的事情进行喋喋不休的争吵,我真的感到很惭愧,齐医生说的没错,如今已经不是光靠几艘战列舰就可以征服一个国家的时代,没有空军的掩护,海军绝对不可能单独赢得任何一场战争的胜利”

“不,海军永远不会过时”泊尔茨曼迅起身紧紧握住施塔芬的手:“它将继续承载着德意志不屈的意志前进,从现在起,我的空军将和与您的海军密切合作,一起为赢得下一场战争而努力”

“这么说,您打算拒绝与我进行决斗了?”

“为什么不呢?堂堂的空军司令与海军司令为了一点小事大打出手,这岂不是要让我们成为众人的笑柄吗,我这个人什么都不怕,可就是害怕有人指着我的照片说:‘瞧,这就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傻瓜’”

“哈哈”两位司令官几乎同时爆发出会心的笑声,他们随即端起面前的酒杯,一起来到齐楚雄面前异口同声道:“齐医生,很感谢您善意的提醒,看来统帅阁下把您留在身边的确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二位用不着客气,我只不过是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齐楚雄颇有风度端起一杯酒,“让我们为了统帅阁下的健康,为了德意志的胜利干杯”

“干杯”餐桌上顿时响起一阵清脆的碰杯声

施特莱纳这时已经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啤酒,在酒精的刺激和愉快的心情双重驱使下,他冲着整座宴会厅里的人们大声喊道:“诸位,我要在这里宣布一项重要的人事任命,从今天起,我任命我的保健医生齐楚雄担任帝国种族和解事务委员会主任,并且晋升他为武装党卫军上校兼党卫队旗队长”

“哗”宴会厅里顿时炸开了锅,几乎所有的达官显贵们都被这一消息所震惊,一个来自东方的囚犯居然会成为帝国种族和解事务委员会主任,这种匪夷所思的任命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但是还没等这些人从齐楚雄被委以重任的震惊中回味过来,一个大的震惊又接踵而至

“在我发布这项任命的同时,我还有一个重大决定要公诸于众,从今天起,帝国政府正式废除‘最终解决’政策,我们将通过制定一部的种族法律来维护高贵的日耳曼血统,并且最终建立一个以日耳曼人为主体的多民族国家,这将是帝国重崛起之路上的一个里程碑,我们将会因此收获多的支持,我有理由相信当第三帝国重出现在世人面前时,那些有关于我们野蛮虐待劣等民族的说法都将被统统击碎,国家社会主义的理想将深入人心,当这一天来临时,我们必将成为世界的主宰”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忠诚,大厅里居然响起了一片掌声,只不过藏在人们心里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当一切渐渐恢复平静,齐楚雄来到施特莱纳面前,“将军,您答应过我,不会在今晚的宴会上宣布这项任命,可是……”

“可是我发现如果错过这个机会,那一定会是一个令人遗憾的错误”施特莱纳用力的拍着桌子,“来人,快点把我的酒杯装满今晚我要喝个一醉方休”

齐楚雄并未劝阻施特莱纳,他拿起一瓶波尔多红酒,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宴会厅的灯光透过流动在酒杯中的鲜红色液体在他眼中反射出一道掩饰不住的激动,而这种激动往往只能在那些历经艰苦后终于取得成功的人们脸上才能看到

在一片喧闹声中,霍夫曼却悄悄走出了艾德斯瓦尔宫,他一个人来到寂静的花园里,摘下一朵红玫瑰,随手将花瓣一朵朵扯下

“他是个好人,他是个坏人……”

第三百零一章 早晨的会见

一缕冰冷的光线从窗外透进卧室,落在齐楚雄沉睡的面孔上,他的嘴边带着一丝微笑,似乎是在梦中看到了某种美好的事情/|\泡'书'(WWW.paoshu8.CoM)快/|\

路德维希轻轻推开了卧室的门,他走到齐楚雄身边,凝视着那副沉睡中的面孔,嘴边也露出了一丝微笑,只不过他的笑容里却出现了一种恶作剧的味道

“不好了着火了,快逃命”

这凄厉的喊声顿时把齐楚雄从美梦中惊醒,他连衣服都没穿,就慌忙跳下床向卧室门外冲去可是当他跑出卧室后,却连一点火苗都没有看到,守在走廊里的卫兵看到他那副衣冠不整的模样,忍不住投来好奇的目光

不用任何人解释,齐楚雄也知道这是为什么,他立刻面红耳赤的退回卧室,路德维希早已笑疼了肚子,正在床上来回打滚

“你这个可恶的德国佬”齐楚雄恨得牙根痒痒的,“干嘛要拿我寻开心”

“圣诞节快乐尊敬的齐楚雄上校”路德维希冲他做了个鬼脸

齐楚雄哭笑不得,心想这算哪门子的圣诞祝福,他没好气的扭头走到一边,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军装穿上

路德维希用羡慕的眼光看着齐楚雄,“你真厉害,只用了几句话就让泊尔茨曼将军与施塔芬将军重归于好,这可是连霍夫曼总理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也难怪统帅阁下昨天晚上会那样激动”

“我可没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齐楚雄系好风纪扣,将一枚骑士十字勋章挂在领口,“我只是不希望将军阁下总是为了一些琐碎的小事而烦恼,所以就想帮助他一下”

“呵你说的倒是轻松,”路德维希噌的一下跑到他面前,“这件事情已经在雅利安城里引起了轰动,你的照片将登上《人民观察家报》复刊后的头版,想想看,你的形象将出现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人们将会知道有一位中国医生正在帮助第三帝国走向复苏,这一切难道还不能证明你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吗?”

齐楚雄扭过头,一动不动的看着路德维希,尽管他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将会引发的后果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是当这一切真的来临时,他还是感到非常意外

“喂你这是怎么了,被自己的壮举吓坏了吗?”路德维希伸出手使劲在他面前晃了晃

“噢,真没想到我这辈子居然还会有机会登上《人民观察家报》的头版”齐楚雄耸了耸肩,瞅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迅转变了话题,“对了,你不是在医院照顾怀特兄弟吗,干嘛要一大早跑回来看我呢?”

“我就是为了他们的事情来找你的,梅克很感激你和统帅阁下救了他的命,所以他想当面表达自己的谢意,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得到这样的机会”

“这个傻小子,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他,等到他恢复健康后,统帅阁下将要接见他吗?”

“我也是这样说的,但是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可怜的年轻人,也许是他在集中营生活的时间太长了,所以对每个人都充满了戒心”齐楚雄拍着路德维希的肩头,“弗兰茨,你回去告诉梅克,就说他很快就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那好”路德维希笑眯眯的说,“我现在就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送走了路德维希,齐楚雄稍事洗漱,便急匆匆的赶到施特莱纳的办公室

“圣诞快乐,亲爱的齐,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妨和我一起安享一顿美味的早餐”施特莱纳一见到齐楚雄,立刻热情的将他拉到身边坐下,罗森巴赫微笑着当起了侍者的角色,将抹了蜂蜜和奶油的面包,还有一碟子煎蛋递到两人面前

齐楚雄拿起两片面包,熟练的将一个煎蛋夹在其中,他轻轻一咬,蜂蜜和奶油的香甜再加上煎蛋的浓香,一种愉快的心情顿时洋溢在心间

“今年的圣诞节绝对具有纪念意义,一是《人民观察家报》终于复刊,二是你成为了帝国种族和解事务委员会的主任”施特莱纳学着齐楚雄的吃法,将夹着煎蛋的面包送入口中,“哦上帝,味道真不错”他立刻迫不及待的将剩下的面包塞入口中

齐楚雄微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将话题引上正途:“将军,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和您谈谈关于我就任后的工作构想”

“你说,我听着呢”施特莱纳食欲颇佳,又拿起了两片面包

“我打算按照您的构想制定一部的法律,在保护日耳曼人的权益不受损害的同时,也要保证其他民族可以获得多的生存权利”

齐楚雄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望着施特莱纳,静候着对方的反应

“你说的很好,为什么要停下来,继续讲下去”施特莱纳给出了一个让他长出一口气的答案

“在这部法律的基础上,我将逐步释放一些被认为是合格的囚犯,并且视他们获释后的表现,来为他们安排相应的工作,当然,如果局势需要,我们也可以让一些囚犯组成志愿兵团来充实帝国的军事实力……”

“等一等”施特莱纳突然挥手打断道:“你是不是打算让布尔琴科中尉来做志愿兵团的指挥官?”

齐楚雄心中一紧,但是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我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必须得到您的批准”

施特莱纳沉吟道:“自从你前几天和我提起这件事情之后,我就一直在认真考虑此事,其实你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我让布尔琴科活下来,却又把他当成收藏品一样锁在阁楼里不见天日,这种不正常的现象自然不会让人满意,所以我决定同意你的请求,就让布尔琴科负责挑选一批合格的战俘,先组建一个营,然后视他们的表现再决定是否继续扩大规模”

一颗激动的流星从齐楚雄眼中一掠而过,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微笑着说:“如果布尔琴科中尉知道您对他非常器重,我想他一定会很激动的”

“这还不都是你的功劳吗”施特莱纳用信任的目光看着齐楚雄,“今天是你上任的第一天,我不想用一番亢长的演讲来表达我对你的期望,我只要你记住,在你身后永远都有我的支持,从今天起,你有权下令释放任何一个你认为合格的囚犯,而且无需向任何人请示,如果有人胆敢阻挠你这样做,你就告诉他这是我的命令”

“您的支持就是我前进的动力,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很好,”施特莱纳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有一点你也要记住,帝国种族事务委员会作为帝国政府的一个重要部门,必须接受帝国总理的管辖,这就意味着今后你要经常和马克西米利安打交道,我知道在你们之间一直存在着某种误会,而这种误会也许会成为一种的矛盾的导火索,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在马克西米利安面前展现出多的诚意,这样我才能放心”

“您没有必要为此担忧,”齐楚雄淡然一笑,“我已经想好了该如何与霍夫曼总理和平相处,我相信我们之间非但不会产生矛盾,而且还会成为不同种族之间合作的典范”

“啊真是一个理想的答案”施特莱纳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我再提最后一个要求,虽然你今后工作会很忙碌,也许没有多少时间来看我,但是我并不打算再换一位保健医生,这个职务还是由你继续担任……”

“看来您是不打算让别人来接替我了?”齐楚雄突然插了一句

“是的,”施特莱纳诙谐的说,“除非有一天我去见上帝,否则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除这项决定”

“噢我的上帝”齐楚雄故意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幸亏您不是一位农场主,否则我肯定要在您手下做一辈子苦工”

施特莱纳与罗森巴赫几乎同时哈哈大笑,办公室里的气氛在这一刻显得非常融洽

“就到这里,我还要处理公务,你可以开始自己的工作了”施特莱纳收起笑意,转而严肃的说,“我把一件关系到帝国未来命运的使命交到你手中,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一定要拿出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

“我们的荣誉是忠诚”齐楚雄用一句党卫军的口号结束了早晨的会见

第三百零二章 唇枪舌剑(上)

清晨的艾德斯瓦尔宫是美丽的,花园里的花朵竞相倾吐着芬芳,广场上的鸽子盘旋在宫殿巨大的穹顶之上,让刚从梦中醒来的人们看到了的一天的希望

齐楚雄和罗森巴赫一道在花园里散步,两个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花园深处

“齐,祝贺你取得今天的成就”罗森巴赫在一棵菩提树下停下脚步,对齐楚雄伸出了手

“施蒂尔,我们是朋友,为什么要这样见外呢?”齐楚雄握住他的手,眼神中流露出瞋怪的目光

“齐,我这个人有时不太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对一位经常帮助我的朋友道声祝福,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哦你这么说我可不同意”齐楚雄顺势和他开起了玩笑,“如果你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又怎么可能让契尔斯卡娅投入你的怀抱呢?”

罗森巴赫尴尬的笑了笑,眼神中顿时浮现出一层难以掩饰的忧伤,“齐,我不知道你是否可以理解我现在的心情,我不能去娶一个我爱的女人,但是却要和一个我不爱的女人结婚,人们总是说,上帝会保佑那些真心相爱的人,可是为什么这种善意的传说却不曾在我身上变成现实,难道说,我的命运注定将会如此吗?”

“不,施蒂尔,现在事情并没有走到你说的这一步”齐楚雄用力的握紧罗森巴赫的手,将一股暖流传递到他心里,“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助你们”

“谢谢,不管我和契尔斯卡娅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对我们的帮助”罗森巴赫明显动了感情,说话的时候居然带着颤音

齐楚雄不想让气氛过于尴尬,于是迅转变了话题,“对了施蒂尔,我想去一趟总理府,你可以送我吗?”

“你去那里干什么?”罗森巴赫纳闷的看着他

“我想去和霍夫曼总理商议帝国种族和解委员会成立后的主要工作”

听到齐楚雄的回答,罗森巴赫迟疑片刻,道:“齐,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这么急着去见他”

“为什么?”齐楚雄有些不解

“你想啊,昨天晚上他试图化解施塔芬将军与泊尔茨曼将军之间的矛盾,可是却被施塔芬将军骂了一顿,对一位政治人物而言,这无疑是一种耻辱,而你又在随后做到了他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情,我想他现在一定很嫉妒你,甚至是对你怀恨在心,这个时候你去找他,万一他要是趁机故意刁难你怎么办,所以我认为你最好还是再等上几天,让他心情平静下来,这样你们才有可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商议”

“你说的也许有道理,但是现在正是帝国开始重建的关键时刻,所以我不能呆在这里无所事事,再说我相信霍夫曼总理也不是那种心胸狭窄之人,施蒂尔,和我一起去,浪费时间可不是你们德国人的传统”

齐楚雄不由分说拉着罗森巴赫冲向一辆停在广场上的吉普车,罗森巴赫虽有些无奈,但是也只好扮演起司机的角色

帝国总理府的一间办公室里此时充满了沉闷压抑的气氛,罗蒙靠在软绵绵的沙发上,望着手中一张刚刚印好的报纸发呆,那上面登着一副齐楚雄的照片,照片中的他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正和施特莱纳举杯相庆,照片上面的标题非常醒目为这一不寻常的事件做出了解释——“和解也是一种最终解决方式”

“怎么样?您认为这个标题是否说出了某些人的心声呢?”霍夫曼端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杯已经变冷的咖啡,他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可是深蓝色的眼眸中却流露出掩饰不住的疲倦

“总理阁下,这也许只是统帅阁下的一厢情愿而已,我认为事情绝对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个我早就和他说过,但是很显然,我的提醒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也许我们应该向统帅阁下表明我们的立场,像这样盲目信任一个外来者,肯定会给帝国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灾难?哦,亲爱的亚历山大,我可不这样想”霍夫曼突然露出了一缕意味深长的笑容

“难道您已经想出了好的对策吗?”罗蒙急忙问道

“请您先看看”霍夫曼放下咖啡,从抽屉拿出几张纸递到罗蒙面前,罗蒙接过来一看,只不过短短的一瞬间,他就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这简直令人难以想象……上帝啊这种可怕的政策实在是太残忍了”

“亚历山大,您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霍夫曼显然对罗蒙的表现很不满意,“可怕与残忍这样的词汇对您来说应该不是第一次听到,既然统帅阁下执意要废除最终解决政策,那我当然要提出一项替代方案”

“可是总理阁下,我担心那些囚犯根本无法接受这项政策,我真的担心他们会不顾一切的发起反抗……”

“您手中的枪是干什么用的”霍夫曼厉声打断道:“难道是用来向人展示的吗?不它是用来对付那些不听话的人最好的武器,这是上帝赋予我们的特权,如果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要让我来对您解释,那么我真的有理由怀疑您是否还有资格担任帝国保安局长一职”

“对不起,请您原谅我的愚蠢”罗蒙感觉到额头上突然跳出来一层冷汗

霍夫曼冷冷的瞅了他一眼,“亚历山大,您的担忧其实不无道理,但是为了帝国的未来,我们必须这样做,上帝将以其无所不在的宽容接受我们所做的一切,而那些反抗的火焰也将被我们的铁拳熄灭,时间将会证明究竟谁才能笑到最后”

“是的,我认为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而不是那个正在交好运的家伙”

霍夫曼僵硬的面孔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亚历山大,您上次告诉我的那项计划目前筹备的怎么样了?”

“请您放心,总理阁下,那项计划目前一切顺利”罗蒙自信的说,“一旦合适的时机出现,那个人就可以长期潜伏在齐楚雄身边,为我们搜集他犯罪的证据”

“这件事一定要保密,明白吗?”

“当然,眼下除了我和您之外,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我不喜欢为一件事情发出反复的提醒,但是您必须记住,无论如何不能让统帅阁下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否则他一定会大发雷霆”

“我愿意用自己的名誉作担保,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如果不是为了帝国的利益,我绝对不会允许您实施这样一桩冒险的计划”霍夫曼心有余悸的拍了一下胸口,“此事当时如果稍有差错,统帅阁下就会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甚至是丢掉性命,现在回想起来,我仍然感到后怕”

“对不起,总理阁下,都怪我不好,也许我应该事先向您通报一声”

“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霍夫曼摆了摆手,苦笑道:“只是您下次千万不要再做出同样的事情,否则我的心脏绝对承受不了这种压力”

罗蒙略显尴尬的笑了笑,便将话题转到手中拿的那几张纸上

“您打算何时开始实施这项计划?”

“目前还不着急,”霍夫曼回答说:“我要先对齐楚雄观察一段时间,看看他究竟打算利用自己的职务干些什么事情,然后再做决断”

“那么您打算任命谁来负责实施这项计划?”

“当然是由您来负责实施这项计划,但是为了减轻您的负担,我已经为您挑选了一个好帮手,他就是武装党卫军中校海因里希·冯·格尔利茨”

刚一听到这个名字,罗蒙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我的天您为什么要挑选格尔利茨中校来从事这项计划,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可就是心肠太软,最适合他的职业莫过于某个慈善机构的负责人,让他来从事这项计划根本就行不通”

第三百零三章 唇枪舌剑(中)

“您这是怎么了?”霍夫曼微微一笑,“难道您认为我的选择是错误的吗?”

“是的,总理阁下虽然我知道您无论做任何事情都会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但是这件计划事关帝国今后的生死存亡,我认为您应该挑选一位合适的人来做我的助手,那个奥地利人性格懦弱,总是对一些犯了错误的囚犯手下留情,要是让他来担当此项重任,不出乱子才怪呢况且既然您指定我全面负责这项计划,那为什么就不能由我自己来挑选助手呢,比如说,翁特林根集中营的指挥官迪克特上校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哦,亚历山大,这就是您反对格尔利茨中校担任您助手的原因吗?”霍夫曼突然脸色一变,“我听说您和他之间曾经有过矛盾,所以您刚一担任帝国保安总局局长,就立刻把他打发到遥远的斯特伦霍芬,您这样做可不好,这不是明摆着公报私仇吗”

“我和格尔利茨中校之间的确存在矛盾,但是我任命他担任斯特伦霍芬集中营司令官的原因是因为……”

“是因为您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对吗?”霍夫曼毫不客气的说,“亚历山大,这间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您没有必要在我面前掩饰什么,要是我说的不错,自从那个疯子推了您一把之后,您就恨不得把格尔利茨中校和他一起扔出去对吗?”

罗蒙顿时语塞,在一阵极为不甘心的挣扎后,他终于卸掉伪装,缓缓坐在沙发上,凹陷的眼窝中透出一股对往事的仇恨[PaOShU8.coM]

“亚历山大,我知道让格尔利茨中校出任您的助手多少有些不妥,可是您仔细的想一想,眼下还有谁比他合适去管理那些人?迪克特上校?不,他这些年在翁特林根除了修建妓院,就是以折磨犯人为乐,这样的人管理集中营倒是可以,但是让他去争取人心可就不行了,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让那些人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们走,这样的结果光靠挥舞皮鞭可是换不来的”

“但是我觉得布劳恩上尉也不错啊,他跟了您很多年,对您的处事方式也很了解,我认为他一定可以全力贯彻这项计划”罗蒙心有不甘的说

“奥托和迪克特是一路货色,根本就承担不起这项重任”霍夫曼摇了摇头,接着又语重心长的对罗蒙说:“亚历山大,想想看,格尔利茨中校并非像你说的那样懦弱,他早年曾经参加过刺杀奥地利总理陶尔斐斯的行动,德奥合并后,他又投身于党卫队,成为最早一批武装党卫军成员,无论是在阳光明媚的法国还是冰天雪地的俄罗斯,他都用凡的勇气表现出对元首的忠诚,在来到雅利安城之后,虽然他不得不告别了作战部队,但是他所管辖的集中营却从来没有发生过囚犯骚乱事件,这一点就连我都感到不可思议……”

“他这个人办事从来都让人不可理喻”罗蒙忍不住插口道:“为了不让那些犹太人和斯拉夫人饿死,他不但拿出自己的口粮,而且还下令部下们必须仿效自己的做法,如果那个囚犯犯了错误,他不但不惩罚,反而还会责备负责看守们没有尽到职责,这种怪人恐怕天底下都找不出第二个”

“您说的没错,如果格尔利茨中校没有一副好心肠,那个疯子也不可能活下来”霍夫曼端起面前那杯放凉的咖啡,轻轻呷了一口,“说句心里话,其实我一开始也对他的做法感到很不理解,但是不久前我去了一趟斯特伦霍芬集中营,当数百名囚犯高唱着《维塞尔之歌》出现在我面前时,那种从心灵深处传来的震撼至今让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座集中营里的一切都令人难以忘怀,虽然那里是整个地下世界中生活条件最为恶劣的地方,但是却没有人对自己的遭遇感到不满,无论是看守还是囚犯,他们都像是一家人一样亲密无间,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我认准了格尔利茨中校正是我要寻找的那个人”

“您要寻找的那个人?这是什么意思?”罗蒙诧异的问道

“亚历山大,您聪明的脑袋为什么在这一刻变得迟钝了?”霍夫曼略显不满的说:“难道您打算看着齐楚雄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把一个个囚犯放出集中营,然后再等着他们把鲜花和掌声送到他面前吗?”

“您的意思是说,如果要争取囚犯们的支持,倒不如由我们的人来做为合适?”

“没错”霍夫曼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您的想法倒是不错,但是我还是担心格尔利茨中校会被人利用,他为人热情,但是却不善于玩弄手腕……”

“这也正是我指定您来全面负责实施这项计划的原因,格尔利茨为人坦荡真诚,是一位彬彬有礼的老派绅士,他从来不热衷于玩弄阴谋诡计,如果有谁利用他的这一弱点从事阴谋活动,这对我们来说当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我必须给他指定一位善于识破阴谋的长官”

话说到这个份上,罗蒙已经没有了再和霍夫曼讨价还价的理由,他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霍夫曼的建议

霍夫曼微微一笑,示意罗蒙坐下,准备与他一起商议这项邪恶计划的具体执行问题,但是办公桌上的电话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您瞧,我这里每天都这样,他们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打扰我的机会”霍夫曼无奈的耸了耸肩,抓起电话问道:“我是霍夫曼,有什么事情吗?”

“报告总理阁下,武装党卫军上校齐楚雄有事要见您,他现在就在楼下,请问您是否接见他”

“嗯?”霍夫曼脸色微微一变,“只有他一个人吗?”

“不,还有罗森巴赫上尉,看样子恐怕是统帅阁下让他们一起来的”

霍夫曼把话筒放到办公桌上,低着头想了一会,便果断的抓起话筒,“让他们上来”

“有人要来见您吗?”罗蒙急忙问道

“是齐楚雄,”霍夫曼放好话筒,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您说他来找我做什么?”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情”罗蒙回答的很迅

“也许,对了,您要和我一起见他吗?”

“很抱歉,我可没兴趣和这家伙呆在一起”罗蒙迅起身把手中的那几张纸塞进口袋,然后就溜进了霍夫曼办公室的套间

不一会儿的功夫,齐楚雄就和罗森巴赫一道走进了霍夫曼的办公室,他刚一进门,就立刻对霍夫曼行了一个纳粹礼

“您好,尊敬的总理阁下”齐楚雄不待霍夫曼回礼,就抢先走到他面前,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作为一个没有任何政治经验的人,我对自己今后要从事的工作感到很头疼,我非常希望得到您的指教,于是便不请自到,希望您不要见外”

“这么说,您到我这里来并没有通知统帅阁下?”霍夫曼对齐楚雄适才的话感到有些诧异

“统帅阁下每天日理万机,我作为他的部下,只能为他分忧解难,而不是给他找麻烦,您说对吗?”齐楚雄笑容满面,让霍夫曼看不出一点破绽

“那倒也是,请坐”霍夫曼招呼着齐楚雄坐在沙发上,然后他微笑着一侧头,对罗森巴赫说:“施蒂尔,这间总理府对你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所以我想麻烦你去为我们冲杯热腾腾的咖啡”

“我很乐意为您服务”罗森巴赫转身而去当然,除非霍夫曼喊他的名字,否则他是绝对不会贸然回到这间办公室

“现在这里没有外人,只有我和您,一对纠缠不清的老冤家,也许在未来的某个时候,我们就会被对方枪膛里的一颗子弹打烂脑袋,当然,这并不妨碍我们现在坐在一起聊聊天,您刚才提出要我对您即将从事的工作给予指教,我认为这纯属多余,您这些日子的表现已经证明您是一个既具有智慧,又不缺乏胆量的人,我想不出我还能对您提出什么建议”

霍夫曼说完这番话,便不动声色的看着齐楚雄,暗自盘算对手会做出何种反应

“总理阁下,我不明白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齐楚雄并未露出任何手足无措的迹象,就连嘴边的笑容也没有消失“虽然我们之间曾经有过一段不太愉快的过去,但是那些都已经不再重要……”

“那您认为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事情?”霍夫曼突然毫不客气的插了一句

第三百零四章 唇枪舌剑(下)

“当然是追随在将军阁下身边,为我们共同的事业而前进”齐楚雄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但是为什么我一直认为我们的目标从来都没有一致过?”

“是吗,看来我真的有必要与您进行一番长谈,否则我们之间的误会将会越来越深”齐楚雄把自己的身躯又往后靠了靠,摆出了一副打算长时间会谈的态势

“您认为有这个必要吗?”霍夫曼紧盯着齐楚雄,“您不是那位口若悬河的阿拉伯女郎,我也不是那个爱听故事的国王,想靠一番动人的讲述来打动我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这个我比您清楚,所以我们不可能重复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齐楚雄打断了霍夫曼的话,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写满字的纸递到霍夫曼面前,“请您先看看这个,如果您感兴趣,我们再来谈话也不迟”

霍夫曼接过这几张纸,匆匆一扫,突然吃惊的看了齐楚雄一眼,“这些都是您想出来的吗?”

“当然是我的想法,不过,在您没有仔细了解这些纸上的内容前,我并不打算和您开始商谈”齐楚雄的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的敲击着,看上去一派胸有成竹的表情

霍夫曼没有吱声,而是把手中的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真没有想到,您在某些问题上居然和我想的一致”他晃了晃手中的纸,“过去我只知道您是一位出色的医生,但是却没想到您还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法律学家”

“您过奖了”齐楚雄颔首微笑,“您认为我制定的这部法律草案实施推广的可行性有多大呢?”

“只要再对一些细节作出修改,就完全可以替代现有的《帝国血统保护法》,只是这样一来,您在那些囚犯心目中的形象将会变得加糟糕,如果我是您的话,也许就会好好想一想这样做是否值得”

“我如果在乎自己的形象,那么也不可能选择加入党卫军,况且这部法律如果得以执行,我相信要不了多久那些人就会明白这样做其实是在保护他们,这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情,所以我必须这样做”

齐楚雄说这番话的时候表现出很强烈的自信心,这使得霍夫曼不得不重审视自己手中的这份法律草案,他现在陷入到一种两难的境地,如果同意齐楚雄的提案,那么无疑将再次巩固对手本来就已经非常牢固的地位,这无论如何也不是他想看到的事情;可是如果否决齐楚雄的提案,他也拿不出比这好的法律文本一时间,他居然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齐楚雄当然知道霍夫曼此刻的犹豫代表着什么,但是他并不急于去打扰对手的思绪,而是静静的等待,等待对方亮出最后的底牌

时间在这种寂静中一分一秒的流逝,渐渐的,霍夫曼的额头上居然出现了一层细细的汗珠,经常挂在他嘴边的那种标志性的微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齐楚雄却依然淡定从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一阵不知从什么地方刮来的风透过窗户的缝隙轻轻拂过霍夫曼的脸庞,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急忙将手中的那几张纸放在办公桌上,然后急忙站起身关上窗户也许是这一幕意外的插曲提醒了他一件事情,当他回到办公桌后面的座位上时,他又变成了那个让人永远捉摸不透的霍夫曼

“亲爱的齐,我对您并没有什么恶意,也很想成为您的朋友,但是作为帝国总理,我必须对身边的一切时刻保持警惕,这一点我希望您能够理解,因为这是我的职责”

“我当然可以理解,雅利安城并不如人们想象中的那样坚固,如果稍不小心,灾难也许就会从天而降”

霍夫曼微微一笑,突然转变了话题,“齐,我听说不久前您在照顾布尔琴科中尉的时候,和他谈起了自己的往事,而且听您的口气,您不但对自己的遭遇感到非常不满,还口口声声说要推翻我们的统治,我对此感到非常好奇,也很想知道您对此事作何解释?”

齐楚雄的眉头突然跳了一下,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自从在病房里发现窃听器之后,他就一直担心德国人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布尔琴科之间的对话,因为这个致命的疏忽将关系到起义计划的成败

他脸部表情的微妙变化当然没有逃过霍夫曼的眼睛,狡猾的德国人趁势转守为攻,“亲爱的齐,既然您口口声声说要和我们一道为了共同的事业而奋斗,可是为什么又要和布尔琴科中尉讲这些事情,难道说,在您恭顺的面具后面的确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齐楚雄觉得自己的手在发抖,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霍夫曼的质问自从上次在陆军医院与布尔琴科分别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布尔琴科如今身在何处,是否遭遇了严刑拷打,甚至是将他们之间的秘密告诉了德国人,这些问题他只能在沉默中焦急的寻觅答案

这种古怪的沉默给了霍夫曼一个再清晰不过的信号,他把手悄悄放在办公桌下面的一个红色按钮上,只要他轻轻一按,一群卫兵就会冲进办公室,一劳永逸的消除齐楚雄带来的威胁

齐楚雄此刻依旧保持着沉默,但是他的身体却开始发生轻微的颤抖,而且这种颤抖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变得愈加强烈,仿佛是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兽正准备发起最后的反击

“我们的游戏到此为止,亲爱的齐”霍夫曼感觉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刻,他脸色一沉,准备让士兵们逮捕齐楚雄

“您想干什么?”齐楚雄的身躯在一瞬间突然停止了颤抖,“要逮捕我吗?”

“对一个试图危害帝国生存的邪恶之徒来说,这是您必然的结局”霍夫曼咬牙切齿的吼道

“哈哈哈”齐楚雄突然放声大笑

“死到临头您居然还能笑得出来”霍夫曼微微一怔,手指停在了红色按钮上

“总理阁下,我不知道这种无聊的谎言是怎么传到您耳朵里的,如果不是关系到我个人的名誉,我甚至都不想去理会”

“谎言不,亲爱的齐,您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吗?”霍夫曼不无讥讽的反问道

“既然您提到证据,那么我倒想问一句,您又能通过什么方式来证明我正在从事危害帝国生存的活动呢?”齐楚雄说完这句话,就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看着霍夫曼

霍夫曼脸上这时已经看不到刚才那种咬牙切齿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由迷茫、失落和愤怒混杂在一起的尴尬……

“看来我们还真是一路人”霍夫曼突然从办公桌后面走到齐楚雄面前,将手搭在他的肩头微笑着说:“亲爱的齐,刚才的事情只是一个玩笑,请您不要介意,其实我一直对您充满信任,从现在起,您可以放心着手组建帝国种族和解事务委员会,我一定会尽最大可能为您提供帮助”

“我本来想对您说声谢谢,但是这个过份的玩笑却打乱了我的心情”齐楚雄将霍夫曼的手拨到一旁,霍地一下站起身,“请您告诉我,究竟是那个无耻之徒在背后造我的谣,我要向统帅阁下当面控诉这种卑鄙的行径”

“好啦好啦,别生气,都是我不好,不该在这种场合乱开玩笑”霍夫曼急忙将齐楚雄按倒在沙发上,扭头冲着办公室门外喊道:“施蒂尔你的咖啡呢?为什么还不端上来”

他的话音刚落,罗森巴赫就端着两杯热腾腾的咖啡走进了办公室但是一进门,他就惊讶的察觉到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异样,似乎是刚刚发生过一场冷战

霍夫曼当然不会去解释这是为什么,他接过罗森巴赫手中的咖啡,亲自递到齐楚雄手中,“亲爱的齐,这可是上好的巴西咖啡,我一直留着没舍得喝,就是等着有一天与您共享”

“这么说,我应该对此感到荣幸了?”齐楚雄接过咖啡,冷冷的看了霍夫曼一眼

“哦……这没什么……”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霍夫曼急忙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那几张纸,“我会尽快将这份法律文本提交内阁会议讨论,相信它不会遇到太多的阻力,一定能够顺利通过”

“那我就提前说声谢谢了”齐楚雄放下咖啡,颇有风度站起身,微笑着对霍夫曼伸出手:“很感谢您能够对我草拟的这部法律表示支持,这为我们今后良好的合作打下了基础,说句真心话,我始终对您出色的工作能力深为敬佩,也希望能从您这里学到多的从政经验”

“谢谢您的夸奖,希望我们今后能够合作愉快”霍夫曼握住齐楚雄的手,可是心中却泛起一股羞怒的火焰

“我知道您平日公务繁忙,所以今天就不打扰了,不过,如果我今后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困难,我一定还会登门拜访”齐楚雄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霍夫曼,而他的对手也仿佛是受到了某种震慑,居然在一瞬间低下了头,用少有的恭维语气回应道:“只要您愿意,这间办公室的大门随时为您敞开”

“谢谢您的好意,再见”齐楚雄迈步离开了霍夫曼的办公室,罗森巴赫急忙紧随其后,却忘了对霍夫曼说声再见

帝国总理府送走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而它的主人却并没有任何离别的不舍,霍夫曼低头看着茶几上那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突然伸手在茶几上用力一扫

“咣当”帝国总理的愤怒随着满地的玻璃碎片倾泻一地,狡猾的狐狸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第三百零五章 新的法律

“吱扭|/\/\|”罗蒙推开门走出了套间,他来到满面怒容的霍夫曼身边,望着那一地玻璃碎片,却不说一句话

“这个该死的中国人竟然识破了我的伎俩”霍夫曼极为罕见的吼道:“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全力阻止统帅阁下把他留在身边,现在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我真担心一场看不到的阴谋正在向我们袭来”

“总理阁下,发生这样的事情怪不得别人,”罗蒙低声叹了口气,“您太心急了,所以才会采取这种方式来试探齐楚雄,要我说,这根本就行不通”

“说说您的看法,亚历山大,我现在的心情很糟糕,确实需要有人提醒一下”霍夫曼暂时压下火气,重重的坐在了沙发上

“由于窃听器失灵的缘故,莱曼错过了齐楚雄与布尔琴科之间最关键的谈话内容,但是在这之后,虽然我们换了的窃听器,可是却再也没有听到类似的谈话,这种奇怪的现象说明齐楚雄很可能已经发现了病房里安装有窃听器,所以他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在面对您刚才的逼问时,他采取了一种近乎于赌博的方式,让您拿出他犯罪的证据,而您手头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证据,这样一来,您就把自己放到了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上,如果他就此事向统帅阁下提出抗议,那么您肯定将遭到斥责,甚至是不得不对他表示道歉,这将给您的威信造成严重的打击,说心里话,您刚才的举动纯属多余,除了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您什么也得不到”

霍夫曼斜着眼睛瞅了罗蒙一眼,突然苦笑一声,道:“亚历山大,您说的没错,我的确太心急了,总想着在一夜之间剥掉他的伪装,但是事实证明,这个中国人并不好对付”

“是的,总理阁下,”罗蒙肯定的说,“他的性格与刚来到雅利安城时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我们现在很少可以见到他乱发脾气,现在的他待人谦和,说起话来彬彬有礼,在面对猜疑和挑衅时,他总是能够用一种非常聪明的方式来应对,让我们始终无法猜透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所以现在的齐楚雄比起当初那个动不动就抽人耳光的齐楚雄加危险,也加难以防范”霍夫曼情不自禁的攥紧拳头,“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在他阴谋得逞之前采取行动”

“我们当然不会坐视他的阴谋得逞,但是这需要一点时间,眼下正是帝国重建的关键时刻,我们急需大量合格的劳动力,单独依靠我们的力量显然不够,这就意味着我们必须充分利用那些囚犯和战俘们但是如果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我们服务,帝国再度崛起的时间表将会不断延迟,所以说我们必须对齐楚雄的所作所为采取忍耐的态度,必要时甚至还要给他一定的支持,我们要利用他即将取得的成果,让那些囚犯们为我们制造出多的飞机大炮,而等到合适的机会出现时,我们就会毫不客气的把这些人全部一脚踢开,当然,这里面也包括齐楚雄在内”

“亚历山大,您说的那一天指的是什么?”霍夫曼对罗蒙的意见深感折服,顿时将之前的郁闷一扫而光,“快点告诉我答案,别让我等得太久”

“那一天不就握在您的手中吗?”罗蒙微微一笑,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霍夫曼先是微微一怔,接着突然放声大笑,可是他的笑声里却透着无尽的残忍和血腥……

齐楚雄和罗森巴赫此时正疾驰在返回艾德斯瓦尔宫的道路上,一路走来,罗森巴赫不停的向他打听刚才发生的事情,可是他却始终微笑不语

但是这种微笑后面却藏着一种巨大的恐惧感,在霍夫曼的办公室里,有那么几分钟,齐楚雄真想与霍夫曼同归于尽,如果不是在最后的时刻他突然想起了艾伯特的那句名言——“相信自己”,也许他已经这样做了

他接下来的选择倒与霍夫曼经常说的一句话有些相似——“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无需冒险就能获胜的赌注”,而他赌的就是霍夫曼并没有真正掌握他和布尔琴科之间的谈话内容,虽然这样做非常冒险,但是他成功了

尽管暂时躲过一劫,但是齐楚雄却依然感到后怕,他意识到在这个黑暗的地下世界里,没有那个地方是真正安全的,今后凡事没有把握之前,绝不能轻举妄动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回到了艾德斯瓦尔宫,在一顿乏然无味的午餐之后,齐楚雄本打算去睡个午觉,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可是一位值班军官却急匆匆的走进他的卧室,让他立刻到施特莱纳的办公室里去一趟

由于不知道是不是霍夫曼在背后捣鬼,齐楚雄不得不放弃了睡午觉的念头,带着紧张的心情来到了施特莱纳的办公室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忧纯属多余

“啊哈你小子可真会保密,居然悄无声息的起草了一份堪称完美的法律草案,快说说看,你是怎么做到的?”施特莱纳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叠纸,上面写满了匆匆记录下的文字,从他喜笑颜开的表情来看,这份草案的确正中他的下怀

“将军,您是怎么知道的?”齐楚雄不露声色道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马克西米利安告诉我的,他不但在电话里把你狠狠地赞扬了一番,还说以前他对你的担心和猜疑纯属多余”

齐楚雄微微一怔,心想霍夫曼的态度变化的倒是怪快的,但是他也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因为他知道,魔鬼永远不会在一夜之间插上天使的翅膀

“这部法律一开头就显示出它的与众不同,瞧瞧这段,”施特莱纳的兴奋还在继续,“……未来的德意志帝国将是一个以日耳曼人为主体的多民族国家,在维护日耳曼人的权益不受侵犯的前提下,也将赋予少数民族多的生存权……”

“您觉得这份草案与以前的《帝国血统保护法》相比有什么区别吗?”齐楚雄插了一句

“比起以前的那份法律,你现在起草的这份草案去掉了很多过时的内容,比如说第二章第十七条规定,非日耳曼人也将拥有一定的社会权利,这就意味着犹太人、斯拉夫人、茨冈人还有其他的一些少数民族将彻底摆脱死亡的威胁,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说明帝国正在废除以往那种血腥的做法,这对于我们争取人心的努力将起到非常好的作用”

齐楚雄淡然一笑,心里却泛起一股淡淡的忧伤,施特莱纳手中的这份法律草案并非他的原创,而是在参考了中国古代元朝的民族政策之后做出的选择

遥想当年,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率领着彪悍的蒙古铁骑横扫欧亚非大陆,创造了一个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庞大帝国,但是成吉思汗绝没有想到,自己用刀剑打下来的江山,最终却毁在了一项错误的民族政策上

当时元朝统治者在全国实行四等人制,即蒙古人、色目人、汉人、南人四等,处于最高一等的蒙古人占据绝对统治地位,所有重要官职都必须由蒙古人担任,色目人只能担任次要官职,而汉人与南人则为次之四等人的政治待遇及社会地位是不平等的,居于统治地位,享有特殊利益的是蒙古人,色目人中的上层分子次之他们是蒙古统治者的得力助手汉人属第三等,也只是那些投靠蒙古统治者,为其笼络和利用的官僚地主和知识分子,他们的政治待遇及社会地位仅高于南人而已,而广大劳动人民则与南人同处于被严重压制的地位南人中,即使被委任为官吏者也是过着苟安的生活

当时的元朝统治者为了巩固蒙古人的特权,还采取了种种不平等的政策,例如蒙古人如果杀死了汉人,最多挨几下板子了事,而汉人如果杀死了蒙古人,则要被处以死刑,这种既残忍又不公平的民族政策从执行的那一天起,就为盛极一时的蒙古帝国埋下了灭亡的种子,元王朝在中原地带的统治只维持了一百多年,就被农民起义的烈火吞没

而今天的情景与历史多少有些相似,阿道夫·希特勒创造了一台人类历史上最恐怖的战争机器,纳粹德国在全盛时期几乎占据了大半个欧洲,但是出于对犹太人的仇恨,他执行了一项极其残忍的种族政策,疯狂的建造集中营,然后再把数以百万计的囚犯和战俘送进死亡焚尸炉但是屠杀却并未换来希特勒梦想中的完美世界,占领区内此起彼伏的民族起义敲响了第三帝国的丧钟,而他本人也在苏联红军隆隆的炮声中畏罪自杀

作为希特勒的继任者,施特莱纳比谁都清楚“最终解决”政策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德国在二战时只有八千万人口,但是却建立起一支一千万人的军队,巨大的劳动力缺口严重制约着军工生产,可是纳粹党的高官们却始终醉心于消灭劣等民族的美梦,根本不顾及这种残酷的现实,等到他们明白自己所犯的错误时,已经悔之晚矣

施特莱纳在率部退守雅利安城后,一直在思考关于该如何处理劣等民族问题,他思前想后,认为纳粹帝国目前正处于一个非常艰难的时刻,急需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而至今仍关押在各个集中营中的战俘和囚犯作为宝贵的劳动力资源绝对不能浪费,为了让这些人心甘情愿的为纳粹帝国卖命,就必须用一部符合现实的法律来取代“最终解决”政策而齐楚雄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草拟了一份类似元朝民族政策的法律

在这份法律草案中,齐楚雄将纯日耳曼人划为第一等,祖辈与父辈曾经与其他种族通婚的半日耳曼人被划为了第二等,斯拉夫人和茨冈人被划为第三等,而犹太人则处于最低阶层占据统治地位的日耳曼人被赋予了非常多的特权,他们将控制绝大多数的政府职位,而半日耳曼人也将获得一定的职位,斯拉夫人和茨冈人则可以出任一些微不足道的官职,至于犹太人,他们唯一能从事的工作就是当苦力

尽管这份法律看上去有些苛刻,但是它却旗帜鲜明的提出了严禁虐杀劣等民族,并且要给予这些人多的生存权利,这也是齐楚雄通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毕竟雅利安城是纳粹德国的地盘,就算施特莱纳再怎么开明,他也不会允许犹太人享有与日耳曼人同等的权利但是只要能够让多的人摆脱死亡的威胁,那么只要通过艰苦的努力,有朝一日纳粹帝国必将被一场声势浩大的起义所推翻,而这正是齐楚雄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梦想

施特莱纳办公室里的气氛此时非常融洽,罗森巴赫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份果酱馅饼,三个人坐在一起,一边吃着馅饼,一边热烈的讨论,可是他们却没有想到,一场的危机正在向雅利安城逼来……

第三百零六章 倒霉的海狼(上)

1947年1月1日,南极海域ΚH3

没有多少温度的阳光以极其吝啬的方式洒在孤独的冰山上,寒冷的海风不停侵袭着厚重的冰层,摧毁一切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的生命这是一片寒冷与死亡的国度,千万年来,即使是最伟大的冒险家也从未奢望可以在这里永远的生存下去

但是人的一生如果没有尝试过冒险,那么他的人生肯定是不完整的――这句话放在美国海军上将理查德?拜德身合适不过的,这位第一个驾机飞跃两极的美国人现在正统率着一支庞大的舰队奔向南极,去寻找那座传说中的雅利安城

这支舰队包括海军旗舰“奥林匹斯山号”、航空母舰“菲律宾海号”、海上飞机运输舰“松海号”、潜水艇“参议院号”、驱逐舰“布朗森号”、破冰船“北风号”和一些油轮、运输船等这支特种部队总共有1400多名海员和水手,船上还载有3个专门在冰天雪地中行走的狗拉雪撬队

在整个舰队的前方,“波顿”号破冰船正在费力的前行,为身后那些庞然大物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道,海面上的温度此时已经降到了零下40度,这也使“波顿”号每前进一步都变得异常艰辛

“将军,这鬼天气太让人讨厌了,我真搞不懂为什么要把演习区域选在这里,真该让海军部的那些官僚们来看看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奥林匹斯山号”的作战指挥室里,一个皮肤黝黑,瘦削的脸庞上透着军人特有的精明与坚毅的海军中尉站在拜德身边不停的搓着手,他身上虽然裹着一件厚厚的棉大衣,可是却依旧无法忍受寒冷的侵袭

“普雷斯特中尉,我猜你现在一定非常想回到夏威夷温暖的沙滩上,和当地的姑娘们一起跳舞唱歌,而不是和我这个老头子一起跑到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对吗?”拜德对他的抱怨投去一缕微笑

普雷斯特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对不起将军,我只是觉得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们也该享受一下和平的生活”

“你是有权利享受和平的生活,但是你也要记住,比起你那些长眠在冲绳岛上的战友,你还算是幸运的”

听到拜德这句语重心长的话,普雷斯特再也不好意思发出抱怨,他难堪的盯着脚尖,嘴里面小声说:“我错了,将军,请您原谅我”

“好了年轻人,把头抬起来,别让这该死的鬼天气觉得你是在怕它”拜德拍了拍普雷斯特的肩头,示意他和自己一道走出了指挥舱,来到了寒风呼啸的甲板上

此时的天气为恶劣,阳光被厚厚的乌云所遮挡,阴冷的寒风裹挟着冰雪迎面扑来,在甲板上敲击出一连串既不规则的声响普雷斯特跟在拜德身后,竖起棉大衣领子,不停的跺着脚,心里迫不及待的盼着这该死的天气赶快消失

与普雷斯特相比,拜德倒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他站在被冰雪覆盖的甲板上,仿佛一座天然的雕塑凝视着远方,似乎任何困难都不能阻止他奔向自己的目标

普雷斯特等了半天,可是却不见拜德有任何动静,他不禁忍不住问道:“将军,我们为什么要来到南极,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一场演习吗?”

“普雷斯特,你难道不认为这里的天气与俄国的西伯利亚很相似吗?”拜德高大的身躯微微动了一下

“不,我没有去过西伯利亚,而且我也不希望看到下一场战争很快就来到我们身边”普雷斯特的反应很迅,一下子就联想到时下美苏两国日趋紧张的关系

“很多事情并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所以提前做好准备也是一种很有必要的防范措施(H3-中”

“虽然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我始终觉得下一场战争距离我们还很遥远,俄国人刚刚经历了一场苦战,他们的国家百废待兴,如果在这个时候选择和我们打一场的战争,我认为只有疯子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哈哈”拜德忍不住转过身,对普雷斯特胸口轻轻锤了一拳,“好小子,看来让你到我身边当个作战参谋的确有些屈才,等到这次演习一结束,我就给海军部长写份报告,推荐你去华盛顿工作”

“您还是饶了我,”普雷斯特苦笑着说,“我已经递交了退役申请,等到这次演习一结束,我就会离开海军,回到田纳西州的老家,去过一种田园般的生活”

“是啊,战争结束了,国家已经不再需要这么多的军人了,也许要不了多久,我也会离开海洋,在拥挤的找间房子,静静的等待上帝的召唤”拜德惆怅的望着前方,眼中写满了落寞

美国海军为拜德的这次南极之行取名为“跳高行动”,对外公开宣称是要考察海军在极端气候条件下的作战能力,但是实际上是要找出那座隐藏在南极大陆之下的雅利安城,为了保密起见,这次行动的真实目的只有少数人知晓虽然拜德在一开始对此投入了极大的热情,但是随着舰队逐步进入终年冰雪覆盖的南极海域,他突然又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荒谬,在这样一种极为恶劣的自然条件下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活下来,不要说去建立一座庞大的城市这种郁闷的心情让他终日闷闷不乐,甚至很少和身边的军官们说话

一位作战参谋此刻也来到了甲板上,他急匆匆的跑到拜德身边,迫不及待的说:“长官,我们刚刚接到报告,声纳扫描显示在舰队附近的水下出现了某种不明物体”

“什么叫做不明物体究竟是潜艇还是别的什么鬼玩意,难道你们就不能搞清楚以后再向我报告吗?”拜德颇为不悦的说

“对不起长官,我承认您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从声纳测试结果上看,回声不仅清晰,而且还有拖长的回鸣,这符合潜艇钢制外壳的特性,但是这个不明物体的体积却非常庞大,绝非一般的潜艇可以比拟……”

作战参谋的汇报还没结束,拜德就突然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你刚才的话再给我重复一遍”

作战参谋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汇报内容

“我的上帝难道希姆莱临死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拜德高大的身躯里上突然充满了活力,“快走,我们要去抓一条大鱼”

“希姆莱的临终遗言?哦将军,您到底要做什么?”普雷斯特吃惊的喊道

“跟我来,小伙子,如果我们取得了成功,你的名字将会登上华盛顿日报的头条”拜德马不停蹄的冲进了声纳室几名声纳搜索兵正在紧张的操纵着仪器,仔细倾听海面以下那不同寻常的声响

“那个鬼玩意在什么方位?距离我们有多远?快点告诉我答案”拜德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高声催促

“报告长官,不明物体位于我舰队东南方向,距离我们大约有六海里”声纳兵准确的给出了答案

“马上命令波顿号转向,拉响战斗警报,准备对不明物体发起攻击”

一阵凄厉的战斗警报响彻在整个舰队上空,水兵们纷纷进入战斗岗位,一枚枚深水炸弹被推上驱逐舰的甲板,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尽管水面上呈现出一派紧张气氛,但是水面以下却平静的出奇,一艘巨大的“深海巨妖”正静静的游弋在海水中,享受着一份难得的安逸

自从取得粮食丰收以来,施特莱纳就取消了德国海军出海打捞水产品的苦差事,同时为了安抚海军官兵急于证明自己的心理,他还下令潜艇部队扩大巡航区域,为雅利安城建立一道水下防线这些日子里,每天都有不少于四艘“深海巨妖”在南极海域昼夜巡逻

不过,由于南极海域终年冰封雪冻,平时很少有舰船出没,尽管施塔芬一再要求潜艇部队要提高战斗警戒准备,但是那些久疏战阵的艇长们却宁愿找个地方让潜艇停下来休息,也不肯像一条忠实的看门犬那样担负起守卫家园的任务

u―004号就是这样一种状况,这艘潜艇在一个多星期前刚被授予番号,它的艇长威尔豪森少校是个不爱运动的人,他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自己的部下们聚在一起打扑克,至于长时间呆在潜望镜跟前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有什么样的艇长,就有什么样的士兵,u―004的舱室内随处可见正在聊天的士兵,他们经常会为了一些与他们毫不相干的事情争论的面红耳赤,比如说那支足球队夺得了1930年的德国联赛冠军,或是美国宣传画上那些漂亮的姑娘到底来自那座城市,可就是没有人愿意坐在自己的岗位上提防一下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危险

拜德的舰队此刻已经离u―004的藏身之处越来越近,声纳室里的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听着那逐渐清晰的回声拜德刚毅的脸庞上写满了沉着与冷静,他在等待着最合适的战机出现

“长官我们已经锁定了不明物体的位置,现在是否可以发起攻击?”作战参谋终于说出了拜德期待已久的话

“立刻投掷深水炸弹,注意观察水面情况”拜德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命令

第三百零七章 倒霉的海狼(中)

U—004号上的人们并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威尔豪森依旧和一群水兵们挤在一起,兴高采烈的摔着扑克,潜艇的餐厅内里人声鼎沸,一派热闹景象[PaOShU8.coM]

“哈哈,先生们,你们今天的运气可不太好啊”威尔豪森亮出了手中的最后一张牌,这是一张大王围坐在餐桌上的军官们既羡慕又无奈,因为威尔豪森正在将摆放在桌子中央的一堆本属于他们的钞票揽到自己面前

“还有人下注吗?”威尔豪森得意洋洋的拿起一叠钞票在手里使劲甩了一下,这个动作虽然简单,但是对赌徒们而言无疑是一种极大的诱惑,餐桌上很快就再次堆满了钞票

威尔豪森熟练的将扑克发到每一个参与者手中,他干这种事情历来比打仗在行当他做完这项工作,拿起自己面前的扑克时,一缕得意的微笑顿时挂在他嘴边,看得出来,他又抓了一手好牌

但是威尔豪森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随着船舱外突然传来一阵密集而又低沉的水下爆破声,U—004内顿时乱作一团,巨大的震动将所有的人都从座位上掀翻,船舱顶部的电灯忽明忽亮,堆放在餐桌上的钞票洒落一地,鱼雷舱、动力舱、指挥舱内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喊声,仿佛世界末日即将到来

“警报警报我们遭到攻击”

“鱼雷舱进水急需救援”

“动力舱进水发动机正在失去动力”

当威尔豪森从地上爬起来时,那种得意的微笑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惊恐占据了他的心灵,如果不是身边的军官们大声提醒他必须进入战斗状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

“损管组马上检查受损情况立即启动备用发动机,全下潜快”

但是很显然,威尔豪森头顶上的这支舰队并不打算放过他们,紧接着,又是一阵为密集的轰炸,U—004内再度陷入慌乱,水兵们惊慌失措的冲进漏水最为严重的动力舱内,冰冷的海水从一条条缝隙中汹涌而入,转瞬之间就已经淹没到了膝盖的位置为了生存,水兵们像疯了一样抡起手里的工具,拼命采取各种方式堵塞漏洞,这种求生的意志在关键时刻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渐渐的,海水流入动力舱的度得到了控制

但是威尔豪森却并不懂得利用这个宝贵的机会迅撤离战场,他在惊慌失措之下竟然使用明语呼救

“我是U—004我是U—004我现在遭到不明国家舰队攻击,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少校您疯了吗?不能使用明语,这将暴露我们的身份”副艇长巴尔上尉在经过刚才的震惊之后,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威尔豪森已经无法控制自己慌乱的思绪,他软绵绵的瘫坐在指挥舱内的一把椅子上,看上去活像一只正在等待被人宰割的绵羊

“你们刚才都在干什么为什么没有发现敌人已经出现在我们头上?”巴尔冲着同样惊慌失措的声纳兵大声怒吼

“对不起上尉……我刚才在打盹……”由于恐惧,年轻的水兵身体在不停的发抖

“混蛋”巴尔拔出手枪抵在了他脑袋上,可是短短的一瞬间,他突然又把枪收了回去

“这不是你的错”巴尔语气低沉的说

年轻的声纳兵胆怯的看了一眼巴尔,又看了看瘫坐在一旁的威尔豪森,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上尉基地发来电报,质问我们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用明语呼救”负责无线电接收的水兵大声喊道

“马上告诉基地,我们遭遇不明国家舰队攻击,请他们立即为我们提供支援”

……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会和敌人发生遭遇,U—004号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它们装备了世界上最先进的声纳,可为什么没有提前发现敌人?”坐落在阿道夫.希特勒大街52号的德国海军司令部作战指挥室里此时呈现出一派紧张的气氛,海军总司令冯.施塔芬上将铁青着脸站在一幅海图前,一群作战参谋正手忙脚乱的在那上面标出U—004的具体位置,潜艇部队司令沃尔夫将军急得直搓手,可是却无法回答施塔芬的质问

“总司令官阁下,根据U—004发回的情报来看,它的舱室已经多处进水,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回基地,否则就有沉没的危险”海军参谋长里希特.冯.格劳特菲尔德中将拿着一份电报站在施塔芬身后,从他焦急的表情可以看出U—004目前的情况是何等糟糕

“沃尔夫,在U—004周围还有其他的潜艇吗?”施塔芬立即问道

“有U—014、U—023还有U—039都在这一海域巡逻”

“马上命令他们向U—004靠近,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允许与敌人交火”

与阿道夫.希特勒大街52号紧张的气氛不同,“奥林匹斯山号”上此刻却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拜德怀着激动的心情看着手中的一张纸,那上面用再清楚不过的语言表明,他刚才下令攻击的不明物体的确是一艘德国潜艇,而且德国人在慌乱之下,居然用明语求救,由此看来,德国人在南极大陆附近的确建有一处秘密基地

“真没想到德国佬的潜艇居然藏在这种鬼地方,难道他们不知道战争已经结束了吗?”普雷斯特在一旁大发感慨

“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想过投降”拜德挥动着手中的报告,有些激动的喊道:“华盛顿如果知道了我们的发现,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将军我又发现了的情况”声纳军士一声焦急的呐喊顿时又把人们的视线吸引到他身上

“水下又出现了的不明物体一个、两个、三个……上帝啊算上刚才我们发现的那艘潜艇,现在已经有四艘潜艇出现在我们身边”

“看来这次我们是遇上了一群海狼”拜德兴奋的喊道:“让菲律宾号上的作战飞机做好准备,我们要把这群漏网的家伙统统赶上海面”

在军官们急促的号令中,整个舰队如临大敌,官兵们守在自己的岗位上,随时等待拜德发出总攻击的命令

U—004里此刻已经乱作一团,由于被美国舰队牢牢锁定了方位,巴尔几次试图逃跑都没有成功,悲观的情绪迅在官兵们中间蔓延,潜艇上人心惶惶,有人甚至已经开始双手合十,祈祷自己死后能够上天堂

心烦意乱的巴尔瞅了威尔豪森一眼,看到自己的长官依旧瘫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反应,他不禁在心里骂了一句,继而埋怨沃尔夫将军怎么会任命这样一个蠢材来做潜艇指挥官,但是严峻的形势却不允许巴尔就此事展开深的思考,U—004上共有二百多名官兵,他不能让这些人藏身鱼腹

“准备发射鱼雷我们要杀开一条血路”巴尔瞪着通红的双眼下达了决战的命令

“一号鱼雷发射前准备完毕”

“二号鱼雷发射前准备完毕”

“深海巨妖”装备的是一种非常先进的声波自导鱼雷,它可以锁定敌方舰船的噪声来自动攻击目标,其弹头装载650磅炸药,最大航过50节,只需一发足以将一艘航母送入海中,但是自从研制成功以来,由于“深海巨妖”长期从事隐秘的运输任务,导致这种非常先进的鱼雷从未投入实战

“上升至潜望镜深度,准备攻击”随着巴尔一声令下,水兵们手忙脚乱的操纵着一堆开关,由于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隐藏不住的恐惧和紧张

“深海巨妖”庞大的身躯开始缓缓上浮,一场决定生死的搏斗眼看已经迫在眉睫,可是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U—004的无线电台突然收到了一段不同寻常的呼叫

第三百零八章 倒霉的海狼(下)

“我是U—039号的指挥官克雷默少校,我奉命前来救援你们,请马上让威尔豪森少校与我通话”

随着保密频道内传来克雷默的声音,U—004内顿时呈现出一派狂喜的场景,几乎所有的官兵眼中都再度充满希望,巴尔第一个冲到电台旁,抓起话筒喊道:“克雷默少校我是U—004号副艇长巴尔上尉,我正在与您进行通话”

“你那里出了什么事情?威尔豪森少校在干什么?”

“我们遭遇不明身份的敌方舰队攻击,威尔豪森少校受到了惊吓,现在无法指挥作战,U—004目前暂时由我指挥{泡书,小说网}”

话筒的另一端陷入了沉默,巴尔甚至可以想象到克雷默难以置信的表情

“好,上尉,让我们节省点时间,你们目前的损失情况如何?”

“敌人刚才的深水炸弹攻击造成动力舱进水,目前只能依靠备用发动机维持动力”

“你们还能保持多少潜航深度?”

“大约在300米左右,一旦过这个深度,潜艇外壳上的裂缝就会继续扩大,到时候整个潜艇有可能被海水吞没”

“你现在都采取了哪些措施?”

“我已经安排人手维修动力舱的漏水,目前已经可以勉强控制住漏水的度,我还下令发起鱼雷攻击,准备逃出敌人的包围圈”

“别干这种没用的傻事”克雷默在话筒一端急促的说,“就算你可以击沉一艘敌舰,但是并不代表你可以打败一支舰队”

“可是我们现在被敌人包围了”巴尔绝望的喊道:“潜艇受了伤,无法下潜到最大深度,如果一直这样拖延下去,等到海水灌满了船舱,我们就会被活活淹死”

“别着急上尉,事情没有你想的那样糟糕,你现在马上试着下潜到350米深度,一般的深水炸弹投放深度也就是300米,杀伤范围在8—23米之间,你在这个深度是安全的”

“克雷默少校”巴尔明显有些悲观,“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活着回去,如果有可能,请您转告我的妻子,就说我爱她……”

“这种话还是留着你自己跟她说去”克雷默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巴尔的话,“听着上尉,作为一名潜艇指挥官,你绝不能在部下们面前显露出对死亡的恐惧,这会杀死他们求生的欲望,明白吗”

“我明白我一定会在他们面前表现的无所畏惧”在死亡的威胁下,巴尔很清楚只有克雷默才能救得了他

“这就对了你听好,U—014和U—023也在你的身边,我们现在就帮助你吸引敌舰队注意力,只要你能抓住这个机会,就一定可以逃生”

……

“出现的三艘德国潜艇正在转向我舰队侧后方,我们很快进入敌潜艇鱼雷射程之内”声纳军士的报告顿时让“奥林匹斯山号”上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拜德心中暗道糟糕,他知道这些德国潜艇是想要占据一个合适的攻击位置,自己必须马上改变作战计划,因为南极冰封的海面对水面舰队是一种天然障碍,但是德国潜艇藏在水下却不受任何阻碍,如果让德国人攻击得手,那美国海军的脸可就丢大了

“快全后退”随着拜德一声令下,整个远征舰队不得不开始掉头后撤,尽力摆脱这些不之客

在冰封的海面上进行转向是一件苦差事,操纵方向舵的军士必须随时注意那些漂移的冰山,否则就有可能成为第二个“泰坦尼克号”

在一番艰苦的努力之后,远征舰队终于脱离了鱼雷射程,但是声纳军士很快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头,“将军,那三艘潜艇并没有对我们展开追击,它们好像是在故意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嗯?”拜德微微一怔,短暂的一瞬间之后,他立刻想明白了这是为什么,“不好德国人要溜,马上发起攻击,绝不能让他们跑掉”

刚刚完成后撤的舰队又开始手忙脚乱的前进,他们不停的将一个个深水炸弹投入海中,但是这一次却没有取得任何效果,趁着美国舰队正在忙于规避可能发生的鱼雷攻击,U—004在巴尔的指挥下,已经下潜到350米深度,这是一个深水炸弹难以企及的深度,而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赶快逃回基地

拜德并不甘心就此放弃,而是命令“波顿号”破冰船全力为舰队开辟道路,与此同时,“菲律宾海号”航空母舰上的飞机也做好了起飞准备,随时可以投入作战

但是南极大陆恶劣的自然条件帮了德国人一个大忙,“波顿号”上的船员们虽然竭尽全力,但是也无法越德国潜艇在水面下的航渐渐的,“奥林匹斯山号”上的声纳接收到的反射信号越来越弱,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该死的”眼看一条大鱼就这样从自己手中溜走,拜德禁不住有些恼怒身边的军官们受到了他的影响,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一时间,船舱里的气氛显得很沉默

尽管开局不利,但是拜德在短暂的失望后,又重燃起了斗志,毕竟这一次他的确抓住了德国潜艇在南极海域活动的证据,他相信只要假以时日,他就一定可以找到那座传说中的雅利安城

德国人这边的情况可就不这么美妙了,巴尔指挥着U—004,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回到了潜艇基地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封闭舱门刚一打开,一直保持瘫坐姿势的威尔豪森就像是得了大赦一样从椅子一跃而起,甚至没和身边的水兵们打声招呼就单独逃出了船舱

施塔芬此时就站在码头上,威尔豪森刚一露头就被他逮了个正着

“威尔豪森少校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刚才都发生了什么”施塔芬揪着威尔豪森的衣领吼道:“你的声纳设备是用来摆设的吗?为什么没有提前发现敌方舰队”

威尔豪森吓得浑身直抖,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施塔芬的问题

“你这个没用的废物都是因为你的愚蠢才让敌人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我要把你送上军事法庭”施塔芬暴跳如雷,他无法相信自己手下还会出现这种胆小如鼠的军官

一队宪兵扑了过来,他们揪住威尔豪森的衣领,把这个全身瘫软的家伙拖出了码头

“哗”三艘“深海巨妖”抖落一身水珠,出现在施塔芬面前,没过多久,克雷默就和其他两位艇长来到施塔芬面前

“克莱默少校,你们观察到什么情况没有?”施塔芬紧张的问道

“报告总司令官阁下,我在刚才的战斗过程中通过潜望镜对敌方舰队展开观察,这是一支美国舰队,其战斗编成内至少有一艘航空母舰,还有几艘驱逐舰和战列舰,以及一些后勤补给船只,有一点特别重要,这支舰队由一艘破冰船开路,看样子他们是想深入南极海域”

“如果你的发现属实,那就意味着美国人并不是偶然路过此地,而是要在此地展开某种军事行动?”

“确实存在这种可能”克雷默肯定地说,“眼下美国人正和俄国人在欧洲展开明争暗斗,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派遣一支庞大的舰队来到南极,依我看,他们十有八九是冲着我们来的”

“难道雅利安城的秘密已经被泄露出去了吗?”施塔芬被吓了一跳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许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听完克雷默的看法,施塔芬顿时感到形势严峻,再一联想到刚才威尔豪森惊慌失措之下,竟然用明语求救,他不禁怒上心头,简直恨不得一枪毙了威尔豪森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为了挽救不利的局面,他只有立刻向施特莱纳报告此事这一条路

艾德斯瓦尔宫内此刻并不知道已经大难临头,施特莱纳和齐楚雄以及霍夫曼三人正坐在花园里,在一大群达官显贵的簇拥下,悠闲的聆听德国陆军军乐团一位小提琴手的独奏这位小提琴手演奏的是德国音乐家维尔海姆的名作《圣母颂》,这首名曲将崇高意境的圣母形象化作庄重的乐思,表现出自始自终的质朴高贵它展现在人们面前的仿佛就是达芬奇的圣母肖像画曲调层次清楚,深邃而通畅,情感浓重,格律严谨,以虔诚和真挚深深感动人心

花园里的人们此刻完全被乐手精妙的演奏所折服,几乎每个人都露出了陶醉的表情,就连一向以冷酷无情著称的霍夫曼也闭上了眼睛,安心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但是这种难得的静谧却被一声焦急的呼喊所打断,“我的统帅大事不好了”

第三百零九章 美国人来了!

施特莱纳猛地打了一个冷战,急忙向发出喊声的方向瞅去,只见罗森巴赫手里拿着一份公文,几乎是用一种跌跌撞撞的姿势冲进了花园/|\泡'书'(WWW.paoshu8.CoM)快/|\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会紧张成这副模样?”施特莱纳惊讶的看着罗森巴赫

“我刚刚接到施塔芬将军的报告,我们的一艘潜艇与一支美国舰队不期而遇,双方发生了短暂的交火……”

“上帝啊这是真的吗?”还没等施特莱纳回过神来,那些坐在他身后的达官显贵们就纷纷站了起来,一个个脸上写满了惊恐,有些人的双腿甚至还在颤抖

“施蒂尔,你慢点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施特莱纳急忙站起身

“今天早上七点钟左右,在南极外海担负巡逻任务的U—004号潜艇突然遭遇敌舰队攻击,虽然随后赶到的三艘潜艇逼退了敌方舰队,但是U—004艇长威尔豪森少校由于惊慌失措,居然用明语直接呼救”

“混蛋这不等于直接暴露了我们的身份吗”施特莱纳顿时暴跳如雷

“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罗森巴赫接着汇报道:“据U—039号艇长克雷默少校报告,对U—004号发动攻击的美国舰队非常庞大,舰队战斗编成内甚至出现了航空母舰,这或许证明雅利安城的秘密已经被泄露出去,而美国人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消灭我们”

施特莱纳此时虽然还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可是他却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正在心中迅蔓延,如果这支美国舰队真的是冲着雅利安城来的,那么要不了多久,自己也许就会押上一艘军舰,和复兴第三帝国的梦想一起被送上绞刑架

齐楚雄也为这个消息感到震惊,但是他心里却和施特莱纳想的是两回事,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也许现在就可以帮助他和那些被关押在集中里的囚犯们获得自由

紧张和恐惧如同瘟疫一般迅在花园里蔓延,达官显贵们焦急的搓着手,跺着脚,可是谁也拿不出一个应对的办法,而那位刚才还在倾情演奏的小提琴手也受到了这种气氛的影响,居然停止了演奏

“您为什么要停下来?”一声响亮而又平静的问询顿时把花园里所有的视线都吸引到一个人身上

马克西米利安·冯·霍夫曼——第三帝国政府总理,这个一天到晚总是面带微笑的柏林人此刻依旧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的表情一如往常般平静,嘴边还挂着一丝标志性的微笑,看上去他的心情似乎并没有受到这个坏消息的影响

小提琴手可没有霍夫曼这种气势,他抱紧手中的小提琴,用颤抖的声音说:“总理阁下,您难道没有听到吗?美国人来了,我们也许又要打仗了……”

“这件事情和您没有关系”霍夫曼平静的说,“请您继续演奏,我很喜欢这首曲子”

“马克西米利安你怎么还有心思继续坐在这里,难道你不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糟糕吗?”施特莱纳已经有些乱了阵脚,说话的嗓门也明显提高了不少

“我的统帅,请您也坐下来继续欣赏这首曲子”霍夫曼依旧纹丝不动

“敌人马上就要冲进雅利安城了我不能坐在这里无所事事”施特莱纳小声嘟囔了一句,便想离开花园,可是霍夫曼却突然站起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轻轻地将他按在了座椅上

“喂你要干什么”施特莱纳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霍夫曼根本不为所动,反而还冲他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紧接着,霍夫曼又微笑着冲那群达官显贵们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你不明白现在的局势很糟糕吗?”霍夫曼刚刚重坐下,施特莱纳就在一旁恼怒的问道

“我的统帅,您最好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若无其事,否则事情只会变得糟”

“这是在欺骗自己我不能这样做”

“那您能想出什么好的办法吗?”霍夫曼反问道:“您认为自己有能力干掉那支没有收到请帖就主动登门拜访的美国舰队吗?”

“我……”施特莱纳一下子没词了

“您不用紧张,”霍夫曼微微一笑,“只要您照我说的做,我们就能安然度过这场危机”

施特莱纳迟疑的看着霍夫曼,只见自己手下这位年轻的总理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自吹自擂,犹豫再三之后,他终于按下了烦恼的心情,将目光投向站在花园中央的小提琴手

“您可以开始了”霍夫曼微笑着对小提琴手摆了摆手

小提琴手无奈的举起小提琴,再次演奏起被打断的《圣母颂》,悠扬的琴声暂时驱散了人们心头的恐惧,花园里又一次恢复了平静

一曲终了,霍夫曼第一个带头鼓掌,小提琴手慌张过度,居然不停的向人们鞠躬致谢,直到被人请出花园才算是告一段落而就在人们以为霍夫曼即将发表一篇号召大家与入侵者决一死战的演讲时,他却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

“女士们,先生们,不久前我们在翁特林根取得了一场伟大的丰收,这场丰收使我们再也不用畏惧饥饿带来的威胁,这是日耳曼钢铁意志的胜利,也预示着上帝始终与我们同在……”

花园里的人们面面相觑,谁不明白霍夫曼究竟想干什么,就连一向很熟悉霍夫曼为人处事方式的施特莱纳也是一脸迷茫的表情

“……为了庆祝这次丰收,我们已经举办了不少欢庆活动,但是这还远远不足以表达我们喜悦的心情,所以我决定从明天起,全体政府公务人员以及军队官兵放假三天”

“嗡”霍夫曼的决定仿佛一盆凉水浇到了沸腾的油锅里,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没有人相信这是真的,在大敌当前的危急时刻,帝国总理居然下令全体放假

施特莱纳在短暂的震惊后,却出人意料的选择了沉默,因为他知道霍夫曼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但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保持住冷静,一位部长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高声喊道:“总理阁下,请您不要在这种时刻开玩笑,我们现在应该发布动员令,让我们的士兵们做好迎接入侵的准备”

“您的提醒很有道理,但是我认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霍夫曼迅否决了这位部长的建议

“为什么?”部长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难道您想看着我们被敌人消灭吗?”

“您这个玩笑开得实在有些过火,”霍夫曼微微一笑,“这个世界上没有那座城市比雅利安城还要坚固,所以我们根本用不着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担心”

“但是如果事情与您预料的正好相反,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认为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

“您凭什么这样自信”部长大声喊道

“就凭我是帝国总理,而您不是”

这一句非常简单的回答顿时让全场陷入了一片寂静,人们试图在霍夫曼脸上找到某种虚假做作的成分,但是除了自信,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现

“诸位,我认为这支美国舰队也许并不是冲我们来的,再说霍夫曼总理的话也没错,雅利安城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坚固的地下要塞,除了上帝,没有人可以妨碍我们在这里生存下去”施特莱纳在这个关键时刻选择了给予霍夫曼最有力的支持,尽管他自己的心情依旧处于慌乱状态

看到施特莱纳与霍夫曼都对这桩意外表现的若无其事,那些达官显贵们也都松了一口气,一个个放心离去渐渐的,偌大的花园里只剩下了施特莱纳、齐楚雄、霍夫曼和罗森巴赫四个人,但是当最后一位客人消失在施特莱纳的视线中时,他高大的身躯还是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

第三百一十章 一场争执

“我的统帅您不要紧?”罗森巴赫急忙扶住施特莱纳

“该死的威尔豪森他难道不懂得保密的重要性吗?用明语呼救,这种胆怯的行为将会害死成千上万的士兵,我绝不能对这种懦弱的人手下留情”施特莱纳此刻终于卸下了伪装,一股不寒而栗的杀气迅在他脚下蔓延

“是该严惩这个懦夫”罗森巴赫怒吼道:“海军方面必须为这件事情做出解释”

“不现在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现在必须立刻采取行动,决不能让美国人发现雅利安城的秘密”霍夫曼倒是很沉得住气,“施蒂尔,你马上以统帅阁下的名义下一道命令,让普吕格尔将军与霍克将军做好战斗准备,同时从今天起,封闭所有通往外界的出口,没有我和统帅阁下亲笔签名的通行证,任何人也不得擅自外出,违者格杀勿论”

“还要补充一点,”施特莱纳喊道:“让施塔芬将军立刻到我这里来,我要当面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是”罗森巴赫转身离去霍夫曼继续对施特莱纳说:“我的统帅,为了避免恐慌情绪蔓延,我们必须在雅利安城内保持一种外松内紧的态势,从今天起,我建议您多到外面走走,无论是视察部队,还是检查政府工作,只要您始终保持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人们就会感到这场危机其实没有他们想象中那样可怕,至于其他的事情就由我来处理”

“马克西米利安,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你一个人能吃得消吗?”施特莱纳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我的统帅,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影响到我对您的忠诚,请您放心,我一定可以让雅利安城平安度过这场危机”

在这句极为庄重的承诺面前,施特莱纳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几个小时之后,海军总司令冯·施塔芬就和他的参谋长冯·格劳特菲尔德一道匆匆走进艾德斯瓦尔宫的作战会议室,前者满面怒容,而后者则显得非常紧张

作战会议室里此刻已经人满为患,国防军和党卫军的首脑们聚在一起,个个神情紧张,仿佛身边埋着一颗即将爆炸的定时炸弹

施塔芬的到来让会议室里发生了一阵短暂的骚动,急于知道事情真相的将军们一跃而起,围住施塔芬问个不停,直到霍夫曼陪着施特莱纳走进作战会议室才算是告一段落

“我们现在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在诸位得到自己的任务之前,先请格劳特菲尔德将军为我们介绍一下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霍夫曼端坐在施特莱纳下首,表情显得非常从容

格劳特菲尔德听到霍夫曼召唤自己的名字,慌忙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看上去非常紧张,就连拿着报告的手都在发抖,而当他把整件事情的经过全部重复一遍之后,这种紧张的情绪顿时蔓延到许多人身上,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气氛凝重的有些吓人

“威尔豪森少校应该被送上绞刑架”一声怒吼打破了会议室的寂静

将军们纷纷举目望去,只见普吕格尔站在会议桌旁,正用手不停的捶着桌子

“这个愚蠢的懦夫他根本不配做一个德**官”霍克也站了起来,“我们不但要对此人严厉处置,还要追究上级长官的责任,必须查出到底是谁让一个胆小鬼担任这样重要的职务”

“霍克说的对我们必须对此事一查到底”

“威尔豪森的表现简直是海军的耻辱,如果不严惩这种人,我们的军队将永远无法恢复高昂的斗志”

将军们的情绪就像一把干柴,在愤怒的火焰燃烧下,正在走向无法控制的边缘施塔芬作为海军的首脑,毫无疑问正处在这场风暴的中心,但是令人奇怪的是,他虽然也是一脸怒容,但是却始终一言不发

这种不站出来说明立场的做法当然不能让将军们满意,总参谋长伯克莱尔上将也参加到愤怒的指责中,“施塔芬将军,您作为海军总司令,对这件事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现在很想知道您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施塔芬没有立刻回答伯克莱尔的质问,他朝施特莱纳和霍夫曼瞟了一眼,看到这两个人并没有制止伯克莱尔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起身,用一种非常克制的口吻说:“总参谋长阁下,我现在无法用任何语言来表达我内心的愤怒,从知道这件事情开始的那一刻起,我就恨不得立刻处死威尔豪森少校”

站在施塔芬身边的格劳特菲尔德刚一听到这句话,突然重重的瘫坐到椅子上,苍白的脸庞上顿时冷汗直流

施塔芬有意无意的瞪了自己的参谋长一眼,然后继续说道:“但是我认为现在并不是去追究该由谁来承担罪责的时刻,眼下我们最大的威胁来自外面那支庞大的美国舰队,在这个威胁没有得到消除之前,我建议诸位不要争吵,而是把全部的力量都用来对付我们的敌人,当然,危机解除之后,我自然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您这是在为威尔豪森推脱罪责”伯克莱尔对施塔芬的回答感到非常不满,“如果不立刻对他进行严惩,军队的士气就会涣散,要不了多久,大的灾难就会降临到我们头上”

“您太悲观了”施塔芬毫不客气的反驳道:“我只是建议推迟处置威尔豪森少校,并没有替他推卸责任的想法,如果说这样就会使我们的军心涣散,那我只能认为您这是在大题小做”

“住口”伯克莱尔指着施塔芬吼道:“您身为海军总司令,自己的部下惹了这么大麻烦,您不但不做处置,反而还挖空心思的保护他,这种卑鄙无耻的行径只会断送掉帝国的未来”

“我的部下犯了错误自然要受到严惩,但是也用不着您来指手画脚”施塔芬的火气一下子爆发出来,“出了事情就把责任往我们海军头上推,难道您就没有一点责任吗?这么庞大的舰队来到南极,总参谋部竟然事先毫不知情,真不知道情报搜集工作是怎么做的”

“混蛋”伯克莱尔顿时恼羞成怒,拍着桌子对施塔芬破口大骂施塔芬也不甘示弱,叉着腰和伯克莱尔进行对骂,其他的将军们在两个人身边议论纷纷,可是却没人出面劝架

“咣当”施特莱纳忍无可忍,将放在面前的水杯摔了个粉碎,“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吵架,难道非要等着美国人用枪指着我们的脑袋才肯罢休吗”

“诸位,统帅阁下的话非常有道理,现在的确不是争吵的时候”霍夫曼站起身环顾四周,“目前敌军正在向雅利安城逼近,我们必须保持冷静,在事态进一步恶化前制定出详细的对策,这样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霍夫曼一语切中要害,促使伯克莱尔和施塔芬暂时停止争吵,双双坐下,等待他发话

“马克西米利安,说说你的想法,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施特莱纳迫不及待的问道

“眼下我们最要紧的事情是要设法搞清楚敌人来这里的意图,这对我们下一步的行动至关重要”霍夫曼接着将目光转向伯克莱尔,“伯克莱尔将军,从现在起,总参谋部要进入一级战备,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允许下达总动员令,否则这将在雅利安城内引起巨大恐慌”

“请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伯克莱尔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很好”霍夫曼点了点头,又对施塔芬严肃的说道:“施塔芬将军,威尔豪森少校的愚蠢行径已经对帝国的生存造成了严重的威胁,如果不对他进行严惩,我们就无法维持严明的军纪,不要提去重塑造一支强大的军队”

“总理阁下,请您听我解释……”施塔芬正要开口,却被霍夫曼挥手制止,“请您放心,威尔豪森少校将得到公正的审判,而且为了避免消息扩散,在此次危机结束之前,审判将不会进行,怎么样,您同意我的建议吗?”

“我无条件的支持您的决策”施塔芬用带着挑衅的目光冲伯克莱尔瞟了一眼后者脸色铁青,一看就知道对霍夫曼的建议非常不满

但是还没等施塔芬从得意中清醒过来,霍夫曼就迅抛出了一句冷冰冰的话,“谢谢您的支持,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威尔豪森少校从现在起必须交给党卫军看管,在军事法庭对他进行审判之前,禁止任何人对他进行探视”

“这……”施塔芬犹豫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后的格劳特菲尔德,霍夫曼见状微微一笑,突然催问道:“施塔芬将军,您是信不过我的话呢,还是有人在替威尔豪森少校讲情呢?”

施塔芬匆忙站起身回答道:“我当然对您充满信赖,只是……”

“您信任我就好,我现在就让人去海军的禁闭室把威尔豪森少校带走,他将得到良好的待遇,这一点我可以向您保证”霍夫曼迅堵死了施塔芬的话

“那……好……”施塔芬无计可施,只好再次坐下

“总理阁下,请您听我说……”格劳特菲尔德突然慌张的站起身,但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霍夫曼就冷冰冰的瞪了他一眼

“格劳特菲尔德将军,难道您对我的决定还有什么意见吗?”

“不……不……我没有意见……”格劳特菲尔德无可奈何的坐下,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关于威尔豪森少校的讨论到此为止,我们现在来商议一下具体的应对措施……”

第三百一十一章 布恩格的发现

1947年1月29日,南极沿海

理查德·拜德站在“菲律宾海号”航空母舰的甲板上遥望远方,一望无际的茫茫冰原是他唯一可以看到的景象自从与德国潜艇发生遭遇战之后,这些神秘的家伙就像是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虽然这些天来,声纳兵们竭尽全力的寻找德国潜艇的踪迹,但是却始终一无所获不过,这却让拜德在着急之余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认为德国人在南极附近肯定建有一处秘密基地,否则绝对不会有四艘潜艇同时出现在一个区域内,但是究竟该如何找到这座基地,他却想不出一点头绪

飞机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打断了拜德的思绪,他转身望向甲板,士兵们正在忙碌着为起飞做准备,6架R4D飞机整齐的排成一列,由于“菲律宾海号”的跑道甲板较短,为了增强推力,每架飞机都安装了四个火箭助推器

拜德收起思绪,走向最前列的一架飞机,作为第一个飞越两级的美**人和“跳高行动”的最高指挥官,他必须带头飞上天空,率领着勇敢的小伙子们去探寻深藏在南极大陆深处的秘密

海面上此刻刮起了一阵狂风,站在甲板上的人都被风刮得站立不稳,有人担心在这种气候下飞行非常危险,他们善意的提醒拜德最好换个时间飞行,但是拜德只是对他们投去一缕自信的微笑

拜德跳进机舱,操纵着飞机开始滑行,一阵巨大的震动从甲板上传来,“菲律宾海号”航母将航迅提升到30节,帮助拜德顺利起飞转眼之间,甲板就被拜德抛在了身下,飞机迎着刺骨的寒风飞上了天空,后面的五架飞机也都顺利起飞,他们在拜德的指挥下向南极大陆深处飞去

拜德坐在机舱里朝下方望去,只见一队犹如蚂蚁般大小的队伍正顶着风雪行进在茫茫冰原上,这是一支特种分队,他们的任务是为舰载机开辟一处冰上机场,以利于今后长期开展考察活动

为了证实南极大陆下面是否真的有一座雅利安城的存在,美国海军不但准备了大量御寒物资,而且还在舰载飞机上安装了间谍照相机和一种非常先进的磁力追踪仪,只要南极大陆下方有神秘的黑洞出现,这种磁力追踪仪就会立刻显出黑洞的位置

南极洲自然条件非常恶劣,每年一到三月份白昼时间很短,而且漫天的风雪也给空中观测造成了极大的困难,尽管拜德已经努力降低了飞行高度,可是却依然没有观测到任何有价值的景象

几个小时过去了,眼看一无所获,拜德决定带队返航,但是他的耳机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叫声,“将军我是布恩格,我们在玛丽皇后地附近发现了一片干燥的陆地”

拜德闻言精神一振,急忙问道:“布恩格中校,你说的再清楚一点?”

“将军,我们今天一早起飞进入玛丽皇后地之后,就开始向西飞行,结果在一片白色冰原中发现了一处深色的陆地,它的面积大概有300平方英里,那上面有许多湖泊,这些湖泊的颜色也很有意思,有蓝色,有红色,还有看上去非常诱人的绿色”

“你现在可以在那片陆地降落吗?”

“恐怕不行,现在的风太高了,不过我已经记录下这里的方位,随时都可以找到”

“很好,现在我命令你立即返航,我们到船上好好的谈一谈”

精神大振的拜德带队返回了“菲律宾海号”航空母舰,他很快就迎来了布恩格中校,这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飞行员,他的个子很高,深棕色的眼睛里透着智慧的目光,他的腰板挺得很直,看起来不会被任何困难吓倒

顾不上多做寒暄,拜德立刻将布恩格领进作战指挥室,让他把那片陆地的位置指给自己看

“瞧,将军,大概就是这里”布恩格拿起铅笔在军用地图上画了一个圆圈,“距离玛丽皇后地以西二百英里处,如果从陆地出发,大约一个星期以后可以到达”

拜德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一个星期对他来说实在有些漫长,如果有可能,他倒是想现在就飞到那片神秘的探究竟布恩格看出了拜德的心思,他经过一番认真的考虑,开口道:“将军,如果您认为走陆上通道时间过长,那么我可以试着将飞机降落到那片区域,您认为怎么样?”

“这样当然最好不过”拜德眉头稍稍舒展,“但是这鬼地方的气候条件非常恶劣,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机毁人亡,我实在不想让你去冒这种风险”

“噢,将军,谢谢您的关心”布恩格咧着嘴笑道:“这鬼地方的天气是不太好,但是比起两年前在东京上空的遭遇可要强上太多了”

作战指挥室里顿时响起一阵会心的笑声,布恩格两年前在参加空袭东京的行动时,他驾驶的飞机不但遭到日军地面高射炮火的猛烈轰击,而且还和两架零式战斗机发生了激战,当时他的机身几乎被打成了马蜂窝,机枪手和投弹手双双阵亡,就连副驾驶都受了重伤,但是布恩格却硬是驾驶着伤痕累累的战机飞回了美军基地,当欢呼的人群将他包围时,人们却惊讶的发现这架飞机的油舱里已经一滴油都不剩了

拜德皱紧的眉头终于完全舒展开来,他拍着布恩格的肩头笑着说:“我知道你是个好样的,但是不要勉强,如果实在不行就飞回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拜德和布恩格焦急的期盼着天气能够有所好转,也许是上帝不忍心看到可怜的气象预报人员天天被他们骚扰,三天之后,天空完全放晴,就连一向肆虐的狂风也暂时偃旗息鼓

拜德当然不会错过这样一个好机会,他立刻命令布恩格出发,几个小时之后,布恩格带着三架水上飞机和一支二十人的海军陆战队小分队,顺利的降落在那片神秘的干燥陆地,他们冒着零下二十多度的低温来到湖水边开始仔细勘探,布恩格现湖水居然是热的,而且还带有一股海水的咸味,这个意外的发现顿时让他兴奋不已,因为这意味着湖水下面很可能有一条直通大海的通道,而那些神秘的德国巨型u艇也许就藏身于此

接下来的考察结果间接证实了布恩格的推断,磁力追踪仪侦测显示在这片干燥陆地的下方出现了大小不一的黑洞,这说明南极大陆下面的确有可能存在一座神秘的地下之城

尽管被寒冷折磨的苦不堪言,但是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美军士兵们在布恩格的指挥下对这片陆地展开了认真的搜索,希望能够找出有人类生活过的痕迹,一小时又一小时过去了,他们依旧精神抖擞,没有罢手的意思

但是布恩格不会想到,从水上飞机降落的一刹那,他们的一举一动就被德国人严密监控,数百名德国士兵正在地下紧张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旦他们发现了通往雅利安城的陆上通道,这些士兵们就会毫不留情的冲出来将他们全部杀死

“斯坦尼斯中校,您那里目前的情况怎么样了?那些美国人是不是还在继续进行勘查?”

听到电话听筒里传来霍夫曼的追问,负责保卫“魔王谷”的党卫军中校斯塔尼斯本就已经高度紧张的神经此刻绷得紧了,他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手里死死抓住话筒,额头上冷汗直冒,“是的,总理阁下,那些人现在就在我们头上,看样子他们是想找出通往雅利安城的通道”

“您要保持冷静,盯紧美国人的行动,不到万不得已,严禁擅自行动”

“我会将您的命令传达到每一个士兵,但是我不能保证那些美国人不会发现我们的存在,也许我们应该提前采取行动……”

“不行”霍夫曼打断道:“这些美国人肯定带有无线电台,如果我们匆忙采取行动,一旦暴露目标,到时候将把多的美国人引到这里来,您必须看紧自己的部下,如果有谁头脑发热擅自行动,您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是,是,我明白”斯坦尼斯放下话筒,擦了一把汗,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刚想点燃,一个士兵却惊慌失措的跑进了办公室“中校,大事不好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勇敢的乔恩

“慌什么慢慢说”斯坦尼斯恼火的喊道

“中校,那些美国人正在靠近通道入口……”

士兵的话还没有说完,斯坦尼斯手中的香烟就掉到了地上,“你说什么”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像疯了一样揪住士兵的衣领,“把你刚才的话再给我重复一遍”

“美国人正在靠近通道入口……”士兵哆嗦着回答了斯坦尼斯的怒吼

“我的上帝”斯坦尼斯丢下那名士兵,跌跌撞撞的跑出办公室,他穿过一条幽深的隧道,再钻进一部电梯,几乎以风一般的度闯进了“魔王谷”,那里已经聚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难以克制的恐惧和紧张

“美国人到了什么地方?快告诉我”斯坦尼斯心惊胆战的拉住一名上尉不停的追问,他的嗓门很大,以至于部下们不得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以防止被头顶上的美国人听见下面传来的动静

等到斯坦尼斯好不容易冷静下来,部下们这才将他拉到一部经过特殊改装后,可以在使用的潜望镜旁边斯坦尼斯透过镜头吃惊的发现一群美国兵正跟在一位身材魁梧的军官身后,费力的向一处斜坡爬去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开火上帝啊,你们难道还要等着他们找到这里来吗?”

“中校,请您冷静一点,霍夫曼总理下过命令,没有他和统帅阁下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采取行动,这一点您也应该很清楚才是啊”

“是……是……这个我当然知道……”斯坦尼斯缩着脖子盯着头顶上那一片巨大的冰穹盖,心中暗自祈祷美国人最好不要发现藏在他们脚下的秘密

布恩格和他的士兵们并不知道有人正为他们的到来而感到心惊胆战,他们依旧沉浸在发现神秘陆地的喜悦中,队伍中不时爆发出阵阵兴奋的呐喊

一个年轻的黑人士兵刚一爬上斜坡顶端,就一**坐到平坦的地面上,随手从身边抓起一把红色碎石,满怀憧憬的喊道:“嗨伙计们,你们看,这里的岩石都是红色的,下面一定有一个大铁矿,我决定退役之后就到这里来开采矿石,那样要不了几年,我就会成为腰缠万贯的大富翁”

“如果你真能做到,那就太好了,这样一来,等到我竞选总统的时候就不愁没人为我捐款了”他身边的一个白人士兵笑嘻嘻的坐到他身边

“那就一言为定”两个人煞有其事的击掌约定

“你们这两个白痴赶快站起来,否则你们的**一定会被冻住”一声大吼让两个人重回到了现实中,他们慌忙从地上跳起来,不好意思的冲喊话的人吐了吐舌头

海军陆战队上尉乔恩·弗兰克没好气的看着自己那两个正在吹牛皮的部下,他是马里兰州人,战争爆发前在一家游泳俱乐部当教练,天生一副健壮的身躯自从参加海军陆战队之后,他几乎参加了美军在太平洋战场上的每一场重要战役,从硝烟弥漫的马里亚纳群岛再到血肉横飞的冲绳岛,弗兰克以自己的英勇无畏赢得了士兵们的爱戴,大家都亲昵的称呼他为“勇敢的乔恩”

“乔恩,干嘛要打断他们美好的想像呢,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对未来的想法吗?”布恩格扭过头,笑眯眯的看着弗兰克

“报告长官,不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人是没有前途的,但是我现在作为一名海军陆战队上尉,我的首要职责是完成长官交给的任务,同时还要保护部下们的安全”弗兰克大声回答道

“好了乔恩,我知道你是个好样的,但是有时候你也应该有一点幽默感,在这个冰天雪地的鬼地方,如果一直板着面孔,就算是圣诞老人也会感到寂寞的”

“对不起,长官,我会注意的”弗兰克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布恩格笑着从他身边走过,来到那两个陆战队士兵面前,“你们叫什么名字,家乡在哪里?”

“报告长官,我叫约翰,来自德克萨斯”黑人士兵汇报完毕后,用手指着身边的白人士兵说:“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威尔曼,他是纽约人”

布恩格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这两个肤色各异,但是却手足情深的士兵,“约翰,我刚才听说你想在这里开发矿藏,这可是个了不起的想法,我看不如这样,等到这次行动结束之后,我就当你的合伙人,你看怎么样?”

约翰尴尬的搓着手,刚想说上两句,威尔曼却抢着插言道:“长官,您别相信他的话,他这个人最喜欢白日做梦,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说自己要建造一艘宇宙飞船,拉着我去月球旅游……”

“你这个讨厌的家伙,为什么总是揭我的短”约翰赶紧捂住了威尔曼的嘴,这个举动顿时引起了一阵哄笑

“长官您快到这里来看看,这块石头上写的是什么?”一声惊喜的呼唤立刻将众人吸引到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边布恩格靠近一看,顿时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块黑色岩石不仅体积巨大,而且明显是被人为放置到此处,但是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还是镌刻在岩石上的几行神秘文字,不过,尽管布恩格和他的士兵们围着岩石研究了半天,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看懂这些文字

“我的上帝难道真的像拜德将军所说的那样,南极大陆下面藏着一座不为人知的神秘之城吗?”布恩格心中暗自吃惊

但是布恩格的惊讶比起此刻就呆在他脚下的一群人来说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斯坦尼斯领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死死盯着距离他们头顶数百米高的两扇钢制闸门,他们的手指全都放在冲锋枪的扳机上,只要有人推开那两扇闸门,子弹就会像暴风雨般倾泻到入侵者身上由于高度紧张,几乎所有的人呼吸都变得极不均匀,但是他们却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看上去活像是一群僵尸

自从施特莱纳发现通往南极地下的入口之后,为了防止有人从这里逃跑,随后赶到的党卫军对通道进行了重修缮,他们在通道的入口处和出口处分别安装了两道厚达25厘米的钢制闸门,足以抵御公斤炸药的冲击,一般人根本不可能闯进来但是现在他们的对手是强大的美**队,就算闸门再怎么坚不可摧,一旦让对手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天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万幸的是,布恩格和他的士兵们现在的注意力拳都放在了那块神秘的黑色岩石上,根本没想到要去仔细勘察一下脚底下是否有一条秘密通道

布恩格看了半天也没有搞懂岩石上的铭文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好让人用照相机围着岩石拍了很多张照片,留待回去以后慢慢研究

南极一月份的白天很短,转眼之间天色就暗了下来,由于担心夜间飞行不利于及时返航,布恩格决定让弗兰克带着小分队留在这里继续勘探,而自己则先飞回“菲律宾海号”航空母舰向拜德汇报情况

接到命令的弗兰克马上命令士兵们从飞机上卸下足够使用半个月的给养,他们在湖边搭起了帐篷,虽然他手下的士兵们还是第一次在如此寒冷的地方野营,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每个人倒也干得非常起劲

随着发动机发出沉重的吼声,水上飞机的螺旋桨开始了高旋转,布恩格带着采集到的湖水样本准备登机起飞,弗兰克将他送到舷梯旁,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长官,我可以对您提个问题吗?”

“有什么你就问,不过可要抓紧一点时间”布恩格笑着说

“很抱歉,我知道作为一名下级军官,我没有权利打听这次行动的真实目的,但是我觉得我们到这里来并不像对外界宣传的那样只是为了锻炼部队在寒冷地域作战的能力,所以我想您也许知道点什么”

布恩格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盯着弗兰克看了半天,突然问道:“上尉,这对你很重要吗?”

“是的”弗兰克点了点头,接着不无担忧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踏上这片神秘的陆地,心中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我们将在这里遇到某种非常可怕的事情,虽然我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只有把一些事情搞清楚之后,我才能心安理得的带着部下们在这里等着您回来”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布恩格用一种极不友善的眼神盯着弗兰克

“不,即使您不愿意告诉我真相,我也会继续执行命令,但是如果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那么我将很难做出正确的决定,我的部下们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这次行动结束之后,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将脱下军装,去过普通人的生活,我想让他们活着回到家人的身边,希望您能够理解我的心情”

布恩格沉默了,他并非不想告诉弗兰克事情的真相,而是他担心一旦让这些士兵们知道在他们的脚下很可能藏着一座神秘的雅利安城,他们很有可能出于恐惧的心理,拒绝留下来继续进行勘探但是如果不把事情真相告诉弗兰克,他又担心他们会因为不知道自己身处险境而放松警惕,导致无法预测的事件发生

弗兰克依旧固执的守在布恩格身边,他在等待着答案,而布恩格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终于决定告诉弗兰克真相

“听我说,乔恩,事情是这样的……”

第三百一十三章 突袭(上)

“这是真的吗我的上帝,这简直令人难以想象”弗兰克刚一听完“跳高行动”的真实目的,顿时忍不住惊呼出声,幸好水上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盖住了他的嗓音,否则一定会把那些正在搭建帐篷的士兵们引来

“是的,但是目前我们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南极大陆下面藏有一座神秘的城市,所以不能随便公开这个消息,以免被其他国家认为我们是在打着清剿纳粹的幌子来实现独霸南极的目的”

“中校,听说我们不久前和一群德国潜艇发生了遭遇战,难道这还不能成为最有力的证据吗?”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布恩格摇了摇头,“除非我们找到那些德国潜艇在南极的藏身之处,否则华盛顿的官僚们一定会说这些潜艇只不过是一些拒绝投降的漏网之鱼,根本不能证明德国人在南极修建了一座秘密基地”

“我懂了,我们的目的就是找到那座神秘的雅利安城,然后再加以摧毁”弗兰克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立刻对布恩格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请您放心,我们一定坚守岗位,直到把那些狗娘养的纳粹从地下揪出来为止”

“好的乔恩,天马上就要黑了,我要赶快去向拜德将军报告我们在这里发现的一切,两天之后我就会回来,不过你要记住,在没有得到正式的命令之前,这件事情除了你之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明白吗?”

“是中校”弗兰克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他脸上紧接着露出了诙谐的笑容,“不过您这次回来的时候,可别忘了给我带两瓶威士忌,这鬼地方太冷了,我需要一点酒精来暖暖身子”

“没问题,我会给你带来满满一箱威士忌”布恩格冲弗兰克行了个军礼,就驾机离去,没过多久就消失在弗兰克的视线里

弗兰克此时精神百倍,自从战争结束之后,他每天都感到无所事事,整日里除了参加那些没完没了的庆祝宴会,就是呆在军营里打扑克消磨时光,他实在厌倦了这种远离战场的生活,现在一想到也许马上就要和部下们迎来一场激烈的战斗,他就感到胸膛里燃烧起一股旺盛的战斗意志

艾德斯瓦尔宫的气氛正好相反,美国人的兵临城下给这座奢华的地下宫殿蒙上了一层死亡的阴影,花园里再也听不到悠扬的琴声,走廊里也失去了闲聊的人群,几乎每一个生活在这座宫殿里的人都从内心深处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这些人当中也包括施特莱纳本人在内,他虽然一直在众人面前保持着一种泰然自若的表情,但是每当夜深人静时,他却总是长时间的站在卧室的窗前,焦虑不安的盼着美国人能够早点离开南极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当罗森巴赫急匆匆的闯进卧室,告诉他美国人已经开始在南极大陆安营扎寨的消息时,他的精神几乎快要崩溃了,他在心里暗自想道,这也许是上帝的安排,说不定自己很快就要去和元首见面了

“施蒂尔,把我的佩剑拿来”

“我的统帅,您要做什么?”

“我不能呆在这里坐以待毙,在美国人闯进来之前,我要和他们决一死战”

“不我的统帅”罗森巴赫被惊呆了,“事情还没有糟糕到这一步,您不能这样做”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就像这样天天坐在办公室里等死吗?”

“我的统帅,您这是怎么了?难道施蒂尔又惹您生气了吗?”霍夫曼突然微笑着走进了办公室,身后还跟着罗蒙

“你来得正好”施特莱纳高喊道:“马克西米利安,我要你马总动员令,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现在就要去和敌人战斗”

“您想战斗很容易,不过我认为这根本没有必要”霍夫曼立刻否决了他的命令

“为什么?难道你不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吗”

面对施特莱纳的咆哮,霍夫曼微微一笑,道:“一群美国人来到了我们的家门口,而且他们看起来还打算长期待下去,说不定他们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如果不找到雅利安城,他们根本就不打算回去”

施特莱纳一愣,感到霍夫曼对应该如何处理此事已是胸有成竹,于是他迟疑的问道:“你既然也明白这个道理,那为什么不部署相应的对策呢?”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霍夫曼走到办公桌旁,示意罗蒙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军用地图,“您看,据我们的侦查显示,美军舰队这次共分为三个集群,分别为东部集群、中部集群和西部集群,目前东部集群受阻于恶劣的天气,已经无法继续深入,而中部集群的情况也不比他们好到哪里去,真正对我们构成威胁的是西部集群,目前他们派出了一支特遣侦察分队,就驻扎在我们的地下通道入口外面,如果我估计的不错,他们一定是在入口附近发现了那块刻着铭文的黑色巨石,从他们目前的动向来看,我认为他们是想对这一区域展开长期研究,直到他们心中的疑问被解开为止”

“你的意思是说,美国人其实已经知道了一些有关于雅利安城的秘密,只不过还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对吗?”施特莱纳急忙问道

“这种可能性非常大,”霍夫曼点了点头,“我今天到您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我打算派出一支特种部队,趁着外面那些美国人立足未稳之际,对他们发起一场突然袭击,然后对俘虏进行突审,彻底搞清楚他们到这里来的真实目的”

施特莱纳一言不发,转身走到躺椅旁坐下,在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他突然懊恼的用手捂住眼睛,“该死的,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当初就应该狠狠心,把那块石头炸毁”

施特莱纳在正式就任雅利安城德军基地司令之初,曾经下令把地下通道外面的那块神秘黑色岩石藏入地下,但是由于巨石的体积太大,根本无法将其拖入地下有人为此建议将这块石头炸毁,但是施特莱纳认为这块石头上的铭文具有非常高的历史研究价值,随意毁去实在可惜,于是这块石头逃过了一劫但是谁也没想到,多少年后的今天,美国人竟然也来到了这里,而且也对这块石头产生了兴趣

“世上没有后悔药,”霍夫曼看出了施特莱纳的心思,“我们现在必须抓紧时间行动,如果再这样拖延下去,美国人的大部队要不了多久就会来到这里,到时候局势只会变得加糟糕”

在霍夫曼的催促下,施特莱纳不得不强打起精神,“马克西米利安,你不觉得自己的计划有些冒险吗?如果美国人发现他们的特遣分队神秘失踪,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搜索,到时候一定会给我们带来多的麻烦”

“您说的这一点我也想过,”霍夫曼说,“但是如果我们不采取果断行动,而是任凭美国人继续在通道入口处附近开展勘探活动,那么雅利安城早晚有一天会被发现,到时候我们后悔都来不及”

“但是一支特遣分队的失踪不会让美国人冒险的热情冷却,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派来多的士兵”

“这一点请您放心,美国人虽然不会对特遣分队的失踪善罢甘休,但是南极洲恶劣的自然条件对他们而言是一种非常大的阻力,这里终年严寒,缺乏人类生存所必需的一切条件,根本无法维持一支大规模地面部队的正常后勤保障,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灰溜溜的离去”

“太冒险了”施特莱纳还是不敢下这个决心,“美国人历来把士兵的生命看得很重要,一只小分队平白无故的突然失踪,他们一定会把这桩意外和之前与我们的潜艇遭遇这件事情联系在一起,这样一来,我们的处境将会变的加艰难”

“我的统帅,您的担心的确很有道理,但是我也要提醒您一点,生活在这个星球上的人类除了我们之外,几乎很少有人了解我们头上这片冰雪大陆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也就是说,在这片未知的大陆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突然发生暴风雪、在‘乳白天空’中迷失方向、遭遇神秘野兽袭击,这些都可以成为小分队失踪的理由,而我们的行动一旦得手,就会立刻封死通往地上的通道,到那时,就算美国人派出多的部队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他们也不会有任何收获”

施特莱纳被霍夫曼说动了心,他犹豫再三,又问道:“那你打算派谁去执行这项任务?”

霍夫曼还没来得及回答,罗森巴赫就突然挺身而出,“我的统帅,请您允许让我去执行这项任务”

第三百一十四章 突袭(中)

“你在胡说什么”施特莱纳顿时瞪大了眼睛,“这种事情根本轮不到你去做,作为我的首席军事副官,你的职责是呆在这里为我出谋划策,而不是去从事下级军官的任务”

“我没有胡说”罗森巴赫激动的喊道:“在国家面临严峻考验的时刻,作为一名德国军人,我应该勇敢的走上第一线,再说我过去曾经在东线战场上多次执行过抓捕俘虏的任务,拥有丰富的经验,我想没有人比我适合去担任这项任务”

霍夫曼也被罗森巴赫突如其来的主动请缨搞得一楞,但是他反应还算迅,急忙插言道:“我的统帅,施蒂尔的话没错,他确实非常适合执行这项任务”

“你在开什么玩笑”施特莱纳恼火的喊道:“难道我们的军队里就没有比他合适的人选吗?”

“合适的人选倒是不少,但是却没有比施蒂尔合适的”霍夫曼解释道:“他作为您的副官,如果亲临一线指挥作战,士兵们会认为这是您的特意安排,他们一定会鼓舞起斗志,顺利完成任务”

施特莱纳盯着霍夫曼瞅了一会,突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既然施蒂尔要亲临一线作战,那我又该做些什么呢?”

“您的任务很简单,”霍夫曼像是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海报,“今天晚上雅利安城将迎来国家芭蕾舞团重组建后的第一场演出,我将陪同您一道观看”

“什么美国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可你居然让我去看芭蕾舞演出,不行,我不去”施特莱纳气呼呼的把脸扭向一侧

“我的统帅,如果您错过这场演出一定会后悔的”霍夫曼微微一笑,“眼下雅利安城内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有人甚至传言我们已经做好了出逃的准备,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出席今晚的演出,人们一定会觉得事情没有他们想象中那样糟糕,您想想看,等到演出一结束,只要您当众宣布施蒂尔成功的抓回来一群美国战俘,这必将极大的提升士气,稳定住目前的局势”

“马克西米利安,你可真行,居然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施特莱纳心中一动,紧绷的面孔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这么说,您同意去看演出了”霍夫曼微笑着问道

“不去又有什么办法呢,对了,演出的剧目是什么?”

“天鹅湖,非常经典的剧目”

“好,就照你说的那样去做”施特莱纳抬头望了一眼挂钟,便将关切的目光投向罗森巴赫,“施蒂尔,现在已经是中午两点了,你抓紧时间准备,记住,一定要小心”

“是”罗森巴赫急匆匆的跑出了办公室

齐楚雄这时刚好准备去为施特莱纳做按摩,他刚一上楼梯,就在拐角处和罗森巴赫撞了个满怀

“施蒂尔,瞧你急成这副模样,难道是要去和契尔斯卡娅约会吗?”齐楚雄揉着酸痛的肩膀,和罗森巴赫开起了玩笑

“不我不是去约会,美国人在雅利安城的地上通道入口处驻扎了一支特遣分队,我向统帅阁下请求今天晚上由我指挥对他们发起突袭,他已经批准了我的请求”

“你疯了吗”齐楚雄顿时被吓了一跳,“难道你不害怕自己会在战场上发生意外吗?”

“没有人不怕死,但是我实在是厌倦了这种每天都要生活在一大堆报告里的的生活,我要去战场上舒展一下筋骨,只有那里才能让我感到年轻”罗森巴赫话音刚落就跑下了楼梯,只留下齐楚雄一个人独自惆怅

时间转眼就到了晚上八点钟,刚刚落成不久的雅利安城韦德赫姆歌剧院里已是人声鼎沸,政府官员们、党卫队和国防军的军官们,还有一些普通的德国人纷纷带着家眷走入这座装修奢华的剧院每个人的座位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施特莱纳和霍夫曼被安排坐在二楼一间正对着舞台中央的包厢内,齐楚雄也和他们呆在一起,不过他的心已经飞出了剧院,他既担心罗森巴赫会发生意外,又不想让美国人错过这个捣毁纳粹老巢的机会,但是他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解决这个两难的问题,只好藏起郁闷的心情,等待着演出的开始

随着剧场内灯光渐渐熄灭,厚重的红色幕布被徐徐拉开,一位英俊的芭蕾舞男演员率先出场,他随着音乐的节拍,尽情展示着自己完美的舞姿,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芭蕾舞演出的人们暂时忘却了眼前的烦恼,开始专注于欣赏这出经典芭蕾舞剧

魔王谷内却是另外一种景象,罗森巴赫穿着一身雪地迷彩服,站在通往地面的通道入口处,仔细观察着一群整装待发的士兵,他们每个人看上去都很紧张,有些人的手甚至还死死扣住扳机不放

“罗森巴赫上尉,”眼神中藏着恐惧和紧张的斯塔尼斯指着那些士兵们说:“他们是一群老兵,几乎每个人都有过两年以上的作战经验,有他们跟着您一起行动,我想这次作战行动应该可以获得成功”

“不是应该,而是必须”罗森巴赫迅纠正了斯坦尼斯的观点,他走到那些士兵们面前,仔细检查他们的装备,还不时和他们开起了玩笑士兵们紧张的情绪被他自信的笑容所溶解,每个人心中都燃起了一丝对胜利的渴望

当看到士兵们已不再紧张时,罗森巴赫让他们围成一个圆圈,而自己则站在圆圈的中央,他那张英俊的脸庞上在这一刻写满了庄严和勇气,这也使得那些士兵们加这个人一定可以带领他们获得胜利

“勇敢的士兵们,今夜我们将对敌人发起一场突袭,我要你们每个人都记住,无论我们的对手有多么强大,我们都不应该感到畏惧,因为我们将会击败他们,胜利属于德意志,属于你们这群光荣的士兵,属于每一个愿意用生命创造奇迹的人,让我们为了胜利前进”

罗森巴赫的战前宣言让士兵们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上,他们情不自禁的同声呐喊道:“为了胜利,前进”

“全体出发”

南极的严寒对于那些常年在亚热带服役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士兵们来说无异于一种痛苦的折磨,尽管他们配备了厚厚的防寒服以及舒适的睡袋,但是没有几个人对这种待遇感到满意,尤其是在听到弗兰克下令每隔两个小时就要轮换执勤时是如此在他们中的很多人看来,战争已经结束了,他们应该脱下军装回到家乡去过一种普通人的生活,而不是跑到这个冰天雪地的鬼地方来搞什么军事训练

弗兰克很明白部下们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出于保密的原因,他无法告诉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们真相,只是板起面孔告诉他们,如果有人试图违抗命令就会被送上军事法庭,这样一来,虽然士兵们心中极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老老实实的执行命令

为了安全起见,弗兰克特意将原本设置在湖边的营地转移到在黑色岩石对面的一处斜坡上面,这里地势平坦,视线辽阔,可以全方位俯视四周,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美中不足之处就是营地正好处于风口的位置,刺骨的寒风对每个执勤的士兵而言无异于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

安顿好一切之后,弗兰克钻进了一顶帐篷,掏出一张纸准备进行仔细研究,那上面写满了布恩格临走时留下的命令在今后的两天时间里,他必须带着自己的部下们完成一系列的勘探任务,为进一步解开雅利安城的秘密做准备,但是疲倦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难以抵御的折磨,没过多久,他就扶着脑袋打起了盹

夜色越来越深了,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一阵阵永不停歇的风声在人们耳边呼啸而过,已经习惯了枪炮声的陆战队员们抵挡不住一天的劳累,纷纷蜷缩在睡袋内打起了呼噜

约翰和威尔曼这时正在执勤,两个人扛着冰冷的卡宾枪,浑身上下不停打着冷战,为了不让自己冻僵,他们不得不靠小跑来维持热量

“伙计,你现在还想回到这里采矿吗?”威尔曼虽然冻得要死,但还是不忘和约翰开起了玩笑

“别提了,我已经在说服自己忘掉这件事情”约翰哭丧着脸说,“这鬼地方太冷了,恐怕我就是用双份工资做诱饵,也不会有人来应聘”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威尔曼朝身边的一顶帐篷投去贪婪的目光,“也许我们应该钻进去暖暖身子”

“这可不行要是让弗兰克上尉知道了,他一定会扭断我们的脖子”约翰使劲的摇着头

“别把事情说得那么可怕”威尔曼偷偷溜到弗兰克的帐篷旁边扫了一眼,当他看到疲倦的弗兰克正扶着脑袋在打盹时,顿时兴奋的跑回约翰身边,“嗨伙计,上尉好像已经睡着了,我们赶快回到帐篷里去”

“这不太好,”约翰为难的说,“我们是在执勤,万一发生什么情况,那可就糟糕了”

“你这个呆头鹅”威尔曼不耐烦的说,“这鬼地方除了企鹅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生物,我们要是再这样傻站下去,到头来只会变成两具硬梆梆的僵尸,这难道也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约翰犹豫的看着同伴,“你难道没有听说吗,我们这次到南极来是为了找到一座藏在冰层下的城市,据说那里是纳粹的巢穴,说不定他们这会就藏在我们的脚下呢”

“我看你真是冒险小说看多了要是那帮狗娘养的纳粹能在这种鬼地方活下来,我情愿把一年的军饷都让给你”

听威尔曼这么一说,约翰本来就不坚定的意志彻底软化了,他心里其实也不相信关于雅利安城的传言,再加上寒冷的天气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他最终还是同意了威尔曼的建议

“那好,不过我们只能在帐篷里呆上十分钟,时间一到,我们就赶快出来继续执勤”

“好伙计,就照你说的做”威尔曼笑嘻嘻的拉着约翰钻进了帐篷,两个人在帐篷里掏出了香烟,尽情享受这短暂的舒适

但是约翰永远也不会想到,正是这短短的十分钟,却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第三百一十五章 突袭(下)

约翰和威尔曼刚一钻进帐篷,对面斜坡上的黑色巨石下面就突然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紧接着,黑色巨石的下方裂开了一道口子,六十名身着白色雪地伪装服的德国士兵迅爬出地面,在夜色的掩护下,他们悄无声息的靠近美军驻营地,直到距离已不足二十米时才停止前进,全部一动不动的趴在厚厚的积雪中

罗森巴赫仔细观察着美军营地,在呼啸的风声中,一顶顶帐篷里正隐约传来香甜的鼾声,而且刚才那两个哨兵也没有出来的迹象,这不禁让他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鄙视美军的疏忽大意

“上尉,我们现在可以行动吗?”一名中尉爬到他身边低声问道

罗森巴赫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见时间已经走到晚上九点,他果断的一挥手,“开始行动”

得到命令的德国士兵们犹如一头头饥饿的猎豹般从地面上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自己的猎物罗森巴赫冲在了队伍的最面前,直扑美军营地中央那座架着电台天线的帐篷,这是整个突袭计划的关键,只要能够在美军特遣分队发现危险之前切断他们与后方基地之间的通信联络,今晚的偷袭就必将大获全胜

约翰和威尔曼根本没意识到危险正在向他们靠近,两个人呆在帐篷里惬意的吸着烟,威尔曼还拿出一份《花花公子》,津津有味的欣赏着妖娆美丽的封面女郎

不过约翰很快就发现外面好像有点不对劲,他听到了一阵夹杂在寒风中的急促脚步声,但是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一群穿着白色雪地伪装服的不之客就突然闯进了帐篷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紧张的缘故,这群不之客居然使用德语发出了命令威尔曼在经历了短暂的震惊后,一把抓起卡宾枪,不顾一切的试图对德国人发起反击,但是他的反抗为时已晚,德国人抢在他的前面扣动了扳机,随着一阵密集的枪声,威尔曼顿时软绵绵的倒在了血泊中

“谁在开枪”正在打盹的弗兰克猛地一激灵,噌的一下跳了起来,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掏出手枪,罗森巴赫就闯进了帐篷

刚一看到罗森巴赫钢盔上的鹰徽和“卐”字,不用任何人解释,弗兰克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立刻扭头跑向军用电台罗森巴赫当然不会给弗兰克留下这样的机会,他飞身一脚将弗兰克踢翻在地,接着便掏出一把匕首想要制服弗兰克但是弗兰克也不是吃素的,他从跃而起,一头将罗森巴赫撞翻在地,拼命冲出了帐篷

刚一来到帐篷外面,弗兰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他发现到处都是穿着白色伪装服的德国士兵这惊人的一幕顿时让他感到情势严峻,自己必须立刻率部突围,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营地里此刻枪声大作,被惊醒的美国士兵们纷纷拿起武器冲出帐篷,但是局势已经被德国人完全控制,冲出来的人不是被打死,就是成了俘虏,只有四名士兵侥幸逃到了弗兰克身边

“上尉这些狗杂种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

“我们该怎么办要突围吗?”

眼看局势已经失去了控制,弗兰克只好率领着四名士兵冒着枪林弹雨向营地外冲去,在求生的**促使下,他们一个个滚下斜坡,露在防寒服外面的双手和脸颊被尖利的碎石划出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刚一滚下斜坡,弗兰克就一跃而起,“快跑我们要赶快回去报告”

“抓住他们”罗森巴赫急忙指挥部下发起了追击,但是在漆黑的深夜中,他却只听见枪声不断响起,而自己的部下也接二连三倒下

美军历来不善于夜战,但是弗兰克却是个例外,他从小就喜欢在漆黑的夜里和父亲一起上山打猎参加海军陆战队之后,他又多次执行夜间突袭任务,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本领此刻的他弹无虚发,转眼之间,就在自己身后留下了五六具德国人的尸体,这也迫使其他的德国士兵不敢靠的太近

弗兰克抓住这个有利时机,和部下们拼命奔跑,眼看就要逃出德军的视线,但是罗森巴赫毕竟也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其作战经验一点也不逊色于弗兰克,眼见局势不利,他立刻下令发射照明弹,两颗照明弹刚一升空,弗兰克和他的部下们顿时暴露在德军的火力之下

“糟了快隐蔽”弗兰克急忙命令部下们寻找隐蔽点,但是为时已晚,德军夜袭分队中的狙击手连开四枪,好不容易才逃出营地的那四名美军士兵应声倒地,鲜血顿时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望着倒在血泊中的部下,弗兰克痛不欲生,他像是一头受伤的雄狮般怒吼着冲向正在向自己逼来的德国人,他要把这些该死的杂种们撕成碎片,为牺牲的部下们复仇

但是弗兰克很快就明白自己的反抗根本就没有用,一群德国士兵一拥而上,把他捆的结结实实,连推带搡的押回了驻营地

一场短暂的战斗以德国人的胜利而告终,罗森巴赫仔细盘点着美军的人数俘虏六人,击毙十四人,这支特遣小分队已经全军覆灭,而己方则付出了阵亡六人的代价

“抓紧时间打扫战场,动作要快”随着罗森巴赫一声令下,多的德军士兵从地下钻了出来,他们迅将双方阵亡士兵的遗体搬进地下通道,拆除美军搭建的帐篷,清理战场上留下的血迹和弹壳,在他们完成这一切之后,罗森巴赫又细心的检查了一遍,直到确认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后才下令撤退

弗兰克和五名被俘士兵在德军的严密看押下,一步步靠近黑色岩石下的地下通道“不我不要进去我不要死”约翰望着脚下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发出了恐惧的喊声,他拼命的挣扎,可是却只换来一阵拳打脚踢

“别碰他”弗兰克虽然双手被绑,但还是奋力冲到约翰身前,对着一群德国兵大吼道:“你们这帮狗娘养的混蛋,有本事冲我来”

“美国佬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一个尖下巴的党卫军士兵抡起枪托狠狠砸在弗兰克的肚子上,弗兰克顿时痛苦的弯下了腰,其余的党卫军士兵们趁势一拥而上,围着弗兰克大打出手

“住手”罗森巴赫急忙冲过来将这群正在施暴的士兵推到一旁,“你们想干什么他们现在是战俘,必须得到应有的尊重”

“上尉”尖下巴气急败坏的喊道:“这个该死的美国佬打死了我们六个弟兄,要我说,我们现在就应该把他吊死”

“闭嘴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对他们进行侮辱”罗森巴赫把党卫军士兵们赶到一边,弯下腰将弗兰克从地上扶了起来,还松开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

“对不起上尉,请原谅我的部下们刚才那种不理智的行为,从现在起只要你们服从我的命令,我将保证你们的安全”

弗兰克冷冷的看着罗森巴赫,伸手擦了一把嘴角边流出的鲜血,“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我是德国陆军上尉施蒂尔·冯·罗森巴赫”

“你的英语说得很好,”弗兰克看了一眼脚下的黑洞,“接下来你们要做什么?”

“您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但不是现在”

弗兰克点了点头,走到一旁把倒在地上的约翰拉了起来,他轻轻拍着约翰的脸庞,用一种不大但是却很坚定的声音说:“听着,我们是勇敢的海军陆战队,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困难可以吓倒我们”

约翰凝视着弗兰克憔悴但是却依然坚强的面孔,巨大的愧疚感使他的喉头感到一阵梗咽,他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只是痛苦的点了点头……

第三百一十六章 疯狂的歌剧院

韦德赫姆歌剧院里的演出此刻已经进入了高潮,饰演天鹅公主奥杰塔的芭蕾舞女演员以一种令人目眩神迷的度,轻盈的飞跃在舞台中央,台下的管弦乐队配合着她的舞步,倾情演奏柴可夫斯基的名作《天鹅湖》,美妙的舞姿伴随着动听的音乐,几乎让现场的每一个观众都如痴如醉

但是施特莱纳在包厢里却如坐针毡,他不时偷偷的瞟一眼手表,焦急的等待着罗森巴赫的消息齐楚雄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既盼着罗森巴赫平安归来,又不希望这次突袭行动取得成功,在这种痛苦的挣扎中,他每过几分钟就会朝身后的包厢大门瞅上一眼,望眼欲穿的盼着来自战场上的消息

与施特莱纳和齐楚雄焦急不安的情绪相比,霍夫曼倒显得非常冷静,他一直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的欣赏着演员们精彩的演出,就好像外面那场胜负难料的突袭行动与他毫不相干似的

演出的高潮在舞剧的结尾达到了顶点,当齐格弗里德王子终于击败了恶魔洛特巴尔特,帮助心爱的奥杰塔恢复人身时,霍夫曼第一个带头鼓掌,剧场里顿时响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热烈掌声

“他们跳的可真不错”霍夫曼有意无意的看了施特莱纳一眼,当他发现纳粹帝国的统帅正在发呆时,他微微一笑,迈步走过去,贴在施特莱纳耳边轻声说:“我的统帅,演出已经结束了,您应该去向那些演员们表示祝贺”

施特莱纳慌忙站起身,稳定了一下烦躁的情绪,就带着一缕挤出来的笑容走出包厢,来到舞台上与演员们一一拥抱,这个异乎寻常的动作感染了很多人,有的演员甚至激动的哭了出来

台下的观众们也很开心,看到施特莱纳与霍夫曼那种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们感觉到最近有关于一支美军部队即将攻入雅利安城的传言实在荒谬透顶,传言如果是真的,帝国最高统帅和政府总理怎么还有心思来看芭蕾舞演出呢,恐怕早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正当施特莱纳还在与演员们拥抱之时,一名党卫队军官急匆匆的跑上舞台,贴着霍夫曼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话,霍夫曼突然全身一抖,嘴边的微笑也短暂的消失了,齐楚雄在一旁看的真切,他心头一颤,暗道该不是罗森巴赫出事了?

“诸位我有一个重大喜讯要告诉大家”霍夫曼快步走到舞台中央,这个不同寻常的动作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就连施特莱纳都停下动作,紧张的看着他

“即使我不说,想必大家近日也听到了一支美国舰队正在向我们逼近的消息,而且种种迹象表明,他们的确是冲我们来的,为了找到通往雅利安城的大门,他们甚至派遣了一支大规模的地面部队在南极登陆,眼下这支部队就呆在地下通道的入口处,随时都有可能闯进来……”

霍夫曼的话还没说完,剧场里就响起了一片抑制不住的惊呼声,由于纳粹当局为了掩盖真相,避免恐慌情绪的出现,一直采取了严格的保密措施,除了极少数政府高官与军队高级将领之外,绝大多数人对此事的了解程度也仅限于一些真伪难辨的小道消息,如今这个消息被帝国总理亲口证实,这自然会让他们感到无比震惊

“女士们,先生们,在你们发表言论之前,最好让我把话说完”霍夫曼微笑着摆了摆手,剧场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紧张的看着霍夫曼,等待着他继续告诉人们事情的真相

“对于美国人来说,一年多以前结束的那场战争赋予了他们多的特权和自信,他们不但用庞大的舰队在诺曼底狠狠地捅了我们一刀,还用两颗原子弹彻底摧毁了日本人在本土决战的信心,在他们看来,除了邪恶的俄国布尔什维克,这个星球上几乎没有哪一个国家还能成为他们的对手,所以当他们听说在南极大陆下面还藏着一座雅利安城的时候,他们就自以为是的派出了一支舰队,在他们看来,扫平一座地下之城并且把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全部送进地狱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但是他们这次却低估了自己的对手”

霍夫曼的演讲深深吸引了剧场里的每一个人,人们屏住呼吸,入神的聆听

“命运让我们来到雅利安城,并不是为了让我们在这里苟且度日,与之正好相反,这是上帝赋予德意志最神圣的使命,我们将在这里耕耘土地,繁育后代,用上帝赐予我们的资源制造出数不清的飞机大炮,用德意志最坚强的意志打造出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让第三帝国的战旗再度飘扬在地球的上空,没有人可以阻碍我们实现这一切,这是因为我们拥有一位伟大的统帅,他钢铁般的意志丝毫不逊色于已经以身殉国的元首面对这支突如其来的美军舰队,有人曾经建议我们最好躲起来,让敌人永远找不到我们,但是我们的统帅却不愿意这样做,他告诉那些胆怯的人们,世界上没有固若金汤的堡垒,真正的勇士不应该畏惧任何困难,他决心承担起所有的责任,誓死捍卫我们的生存方式和价值观,他发誓绝不让生活在这个地下世界中的任何一个日耳曼人受到伤害,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统帅阁下万岁”有人突然在安静的剧场里高声喊起了口号,紧接着,这种口号声此起彼伏,很多人流着眼泪涌向舞台,纷纷向施特莱纳伸出手,以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狂热表达自己的感谢

施特莱纳的表情看上去很尴尬,霍夫曼的演讲与事实相距十万八千里准确的说,霍夫曼所讲述的一切其实都是他本人正在做的事情,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在狂热的部下们面前,施特莱纳又无法揭穿这篇演讲后面的秘密,只好像模像样的和台下的人一一握手

这种热闹的场面持续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才暂时告一段落,施特莱纳揉着酸痛的肩头,偷偷看着霍夫曼,他实在是猜不透自己的这位最忠实的助手接下来还要做些什么

“能够拥有一位伟大的统帅当然是我们的幸福,值得庆幸的是,我们还拥有一群勇敢的军人,两个小时之前,陆军上尉罗森巴赫带领一支六十人的小部队对美军营地发起了突袭,结果大获全胜,击毙美军五百三十五人,俘虏六人,缴获武器弹药无数,而我军无一伤亡”

霍夫曼的这番话刚一出口,剧场里就陷入到一种古怪的沉寂中,无论是台下的观众,还是台上的演员,几乎每个人都张大了嘴巴,呈现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施特莱纳比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同样也是一副吃惊的表情,虽然他也希望罗森巴赫可以顺利完成任务,但是这样的战果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胜利万岁”一阵比刚才还要热烈的欢呼声回荡在整个剧场内,被战争失败的阴云压的喘不过来气的德国人终于有了一个发泄的理由,舞台下面有的人痛哭失声,有的人大声唱起了军歌,还有的人甚至不顾应有的礼仪,跳到座椅上用力的跺着脚而舞台上的情景加令人不可思议,饰演天鹅公主的演员与饰演恶魔的演员紧紧抱在一起又唱又跳,这场面看上去多少有些滑稽

在这种喧闹的气氛中,齐楚雄依然保持着冷静,他很清楚眼前的一切只是暂时的,雅利安城能否逃过正义的惩罚,还要看接下来局势的变化,而自己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剧场内的庆祝活动持续了很长时间,施特莱纳最后不得不在卫队的保护下才得以离开,即便如此,疯狂的人们还是没有散去的意思,他们在剧场里肆意狂欢,上演着一出疯人院的闹剧

施特莱纳和霍夫曼、齐楚雄一道钻进了他那辆梅赛德斯轿车,司机刚一发动车,施特莱纳就迫不及待的抓住霍夫曼的手问道:“马克西米利安,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吗?”

“事情是真的,不过战果并没有我说的那样显赫,我们只打死了十四名美国士兵,俘虏了六人,而且还付出了六名士兵阵亡的代价”

“施蒂尔怎么样?他还好吗?”施特莱纳急忙问道,坐在他身旁的齐楚雄也竖起了耳朵

“他很好,这次行动能够取得成功,与他正确的指挥是分不开的”霍夫曼答道

“他真是个好样的”施特莱纳长出了一口气,接着恼火的喊道:“我一定要让那些被俘的美国人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他们必须为杀死德国士兵付出代价”

“这是一定的,但是在杀死他们之前,我们必须先搞清楚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你说得对”施特莱纳沉思片刻,果断的一挥手,“走我们去魔王谷”

第三百一十七章 战俘(上)

“”霍夫曼闻言脸色一变,“您要到哪里去干什么?”

“这还用问吗?我要亲自审问那些可恶的美国人”施特莱纳的言语中透着说不出的恼怒

霍夫曼有意无意的瞅了齐楚雄一眼,接着便对施特莱纳说:“我的统帅,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审问战俘这种事情还是交给罗蒙去办”

“霍夫曼总理说的对”齐楚雄很清楚霍夫曼的眼神代表着什么,他略加思索后便插言道:“眼下我们虽然打了一个胜仗,但是这并不代表美国人就会卷铺盖走人,今后的局势恐怕将变得加复杂,所以您应该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这样才能有精力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我不想一直躲在艾德斯瓦尔宫里当一只缩头乌龟,我要和勇敢的士兵们一起分享胜利,从现在起,你们谁也不允许在我面前提起休息这个字眼”施特莱纳的态度很坚决,这也使霍夫曼一时之间也无计可施,可是他并不愿意让齐楚雄知晓魔王谷的秘密,车厢内暂时陷入了一种难堪的沉寂

“看来这个魔王谷内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我必须到那里去一探究竟”齐楚雄心中拿定主意,嘴上却说:“将军,既然您执意要去魔王谷,那就让霍夫曼总理陪您去好了,我不太方便参加这种事情,所以就先告辞了”说罢,他就把手伸向了车门开关

“你跟我一起去”施特莱纳连想都没想就把齐楚雄的手拽了回来

霍夫曼见状忍不住说道:“我的统帅,齐医生刚刚成为帝国种族和解事务委员会主任,手头还有不少工作还做,所以我建议您还是让他去忙自己的事情”

“如果时光倒退几个月,我当然不会要求他一同前往,但是现在不同了,”施特莱纳板着面孔说:“他既然已经成为了帝国种族和解事务委员会主任,身为一名政府高级官员,在这样一个危急时刻,他当然要和我呆在一起”

施特莱纳的这番话顿时让霍夫曼没了脾气,虽然他心里很想把齐楚雄赶下轿车,但是又无法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只好阴沉着脸为司机当起了向导

通往魔王谷的行程既漫长又无聊,三个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这种沉闷的气氛直到次日凌晨轿车停在一条峡谷尽头的峭壁面前才算是告一段落齐楚雄睁大眼睛看着霍夫曼把手放在石壁上轻轻拍了一下,原本严丝合缝的石壁顷刻间就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罗森巴赫与斯坦尼斯一道从里面走了出来

“施蒂尔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昨天晚上的芭蕾舞演出非常棒,可是我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我满脑子都在想,但愿上帝保佑你平安无事,现在好了,我这颗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齐楚雄顾不上去了解这座看上去类似于四十大盗藏身之处的巢**,而是和罗森巴赫紧紧拥抱在一起

“你能这样想我真高兴”罗森巴赫望着齐楚雄微红的眼圈,腼腆的笑了笑,急忙来到施特莱纳面前敬了一个军礼,“我的统帅,欢迎您莅临魔王谷”

“做得好施蒂尔,你的胜利已经在雅利安城引起了巨大的反响,那里的人们已经把你视为一位勇敢地英雄,我敢和你打赌,等你这次回去后,一定会淹没在一片欢呼的人群中”虽然近六个小时的行程让施特莱纳感到非常疲倦,但是他还是流露出了激动的神情

“我的统帅,罗森巴赫上尉是个好样的,他带着士兵们发起了猛烈地突袭,把那些美国佬打得落花流水,我真为您身边能够拥有这样一位勇敢的副官而感到骄傲”斯坦尼斯不失时机的凑过来夸奖了罗森巴赫几句,而这也使施特莱纳的心情变得加不错

“那还用说吗施蒂尔当然是个好样的,这一点我始终坚信不疑,不然我怎么会让他来做我的副官”

“将军,”齐楚雄淡然一笑,道:“您现在好像越来越喜欢施蒂尔了,这可真让人高兴”

齐楚雄的这番话顿时让施特莱纳回忆起罗森巴赫刚来到艾德斯瓦尔宫的场景,他脸色微红,急忙转换了话题,“斯坦尼斯中校,那些被俘的美国人在什么地方?”

“他们就呆在下面,我们正准备把他们送到盖世太保那里去”

“快给我们带路,我要去看看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究竟长什么模样”

一行人穿过隧道,越过山洞,踏上通往地下深处的电梯,当电梯门被打开的一刹那,齐楚雄忍不住喊了一声:“上帝啊这里可真美”

此时已是早上七点,初升的太阳将它那温暖的光芒透过人们头顶上巨大的冰穹盖洒进黑暗的魔王谷,为四周的一切带来了短暂的光明,清澈见底的湖泊,缠满藤蔓的参天巨树,在湖水中尽情嬉戏的鱼儿,还有那些在树丛中展翅翱翔的鸟儿,比起艾德斯瓦尔宫那种人造的景观,这种自然形成的奇迹加令人心旷神怡

齐楚雄没有就此停下自己的脚步,他顺着林间小道走进了森林深处,他贪婪的呼吸带着露水味道的鲜空气,忘情聆听鸟儿们的吟唱,几乎忘记了在他身边就是一个黑暗的世界

但是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一群全身上下都被一种黑色防护服包裹的士兵们正推着满满一车巨大的宝石向外走去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把手伸向这些散发出诱人光芒的宝石,但是却被罗森巴赫一把拉住

“别去碰这些东西它们有毒”

齐楚雄吓了一跳,急忙抽回手,下意识的问道:“施蒂尔,你怎么知道这东西有毒,难道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这就是忠诚的代价”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罗森巴赫的眼神一下子的变得暗淡无光

“施蒂尔,你这是怎么了?”齐楚雄敏锐的察觉到罗森巴赫似乎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

“没什么,我只是感到有点疲劳”罗森巴赫语焉不详的吱唔了一声,便急忙转身离去

齐楚雄虽然并不相信罗森巴赫的解释,但是他也没有时间去多想,因为他的视线中已经出现了几名神情憔悴的美国士兵,他们被一大帮党卫军士兵围在一片空地中央,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在这群被俘的美国士兵中,约翰的遭遇是最糟糕的,由于他是黑人,所以遭到了多的羞辱,那些党卫军士兵们围在他身边转来转去,有人甚至提议把他肚子剖开,看看他的心是不是也是黑的,可怜的约翰被吓得浑身直颤,一个劲的往后躲,直到身体碰到一个冰冷的枪口才被迫停下

“喂黑鬼,我想你大概是从某个煤矿里钻出来的?”斯坦尼斯不怀好意的打量着他

“别碰我你们这帮该死的纳粹”约翰心里虽然很害怕,但是表面上却竭力保持着无畏

斯坦尼斯冷冷一笑,把手枪抵在了约翰的脑袋上,“黑鬼,敢不敢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子弹厉害”

约翰心惊胆战的望着一脸杀气的斯坦尼斯,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上流下,他很想继续保持刚才的勇气,可是张了几次嘴却没能说出来一句话

齐楚雄对斯坦尼斯的行径感到非常反感,他正想上前劝阻,却突然看到从美军战俘中冲出一名军官,挡在那个黑人士兵面前大声对斯坦尼斯吼道:“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俘虏算什么本事,难道这就是你们德国人最擅长的事情吗?”

斯坦尼斯没提防有人竟敢反抗,他顿时恼羞成怒,举起手枪就要开火,罗森巴赫急忙上前抓住他的手,“中校您这是要干什么,他们现在是战俘,按照日内瓦公约,我们必须给予他们应有的待遇”

“让那该死的公约见鬼去这里是我们的地盘,谁敢不听我们的命令,我就有权杀了他”斯坦尼斯蛮横的把罗森巴赫推到一边,准备开火射杀那个拦在他面前的美**官

“住手”罗森巴赫情急之下,扑过去将斯坦尼斯推到在地,“您不能这样做,我们不是野兽,不能再去做那些野蛮的事情”

第三百一十八章 战俘(下)

罗森巴赫的举动出乎了绝大多数人的意料,斯坦尼斯刚一从地上爬起来,就气呼呼的吼道:“上尉你别忘了这些美国人刚刚打死了我们六名士兵,这笔血债就算是把他们枪毙十次也还不完”

“如果现在战斗还没有结束,那么您完全可以用枪打烂他们的脑袋,但是现在他们已经被俘,所以您必须给予他们应有的尊重”罗森巴赫拦在战俘们面前,没有任何让步的意思

“好了,我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别让这种无谓的争吵耽误我们的时间”霍夫曼的插言让两个人暂时停止了争吵,他们互相瞪了一眼对方,便一言不发的走到了一旁

霍夫曼微笑着走到这名美军上尉面前,用娴熟的英语问候道:“欢迎来到雅利安城,我是第三帝国政府总理马克西米利安·冯·霍夫曼,我很荣幸能够在这里与一群勇敢的美国军人相遇,我想您一定不介意告诉我您的名字和您到这里来的真实目的”

“我是美国海军陆战队上尉乔恩·弗兰克,军籍编号1185642”弗兰克挺直了腰板,大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霍夫曼等了半天,却再也没听到弗兰克继续开口,他嘴边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冷酷,“您想说的只有这些吗?”

弗兰克盯着霍夫曼看了一会,突然微笑着说:“当然有,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趣”

“请说,您的讲述一定会对我们很有帮助”

“那你就给我听清楚了”弗兰克对着霍夫曼怒吼道:“伟大的讨伐就要开始了,为了这个伟大的使命,我们已经付出了数月的努力奋斗世界上所有热爱自由的人们对你们寄以莫大的希望,他们为你们祝福,与你们同在英勇无畏的盟军将士们,团结一致,同仇敌忾,摧毁德国的战争机器推翻压在欧洲人民头上的纳粹暴政,使得我们自己能够安全地生活在一个自由美满的社会里你们肩负的任务非常艰巨,你们面对的敌人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而且作战顽强,他们将会像困兽一样与你们决一死战然而,现在是1944年,时代的潮流已经发生了变化全世界自由的人民将肩并肩地走向胜利祝你们走运让我们大家恳求万能的上帝,为我们这次伟大、崇高的使命而祝福”

霍夫曼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僵硬,因为弗兰克刚才喊的那番话是美军著名将领艾森豪威尔在诺曼底战役发起前的讲话,这篇讲话极大了激励登陆部队的士气,为诺曼底战役的胜利做出了最好的解释

没有那个纳粹政权的忠实支持者会对弗兰克的反击无动于衷,斯坦尼斯气急败坏的领着一群党卫军士兵一拥而上,围着弗兰克一顿暴打,罗森巴赫虽然想上前阻拦,可是霍夫曼却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他只好焦急的站在一旁,暗自祈祷斯坦尼斯不要下手太狠

十几分钟之后,斯坦尼斯总算是发泄完了心头的怒气,他骂骂咧咧的和士兵们走到一边,只剩下弗兰克一个人倒在地上,他军装上的纽扣已经不翼而飞,脸上和身上到处都是肮脏的鞋印,殷红的鲜血顺着青紫的脸颊流淌到地面上,与泥土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条小小的河流

施特莱纳觉得自己也应该去做点什么,于是他走到弗兰克身边,板着脸说:“弗兰克上尉,我很钦佩你的勇气,但是你现在应该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别去做那些无谓的傻事……”

但是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弗兰克就从地上一跃而起,死死掐住施特莱纳的脖子,“狗娘养的德国佬我和你们拼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周围的德国人惊的目瞪口呆,直到霍夫曼大声催促他们保护施特莱纳,这些人才如梦方醒,一个个扑上去把弗兰克拖到一旁

“你们这帮狗娘养的纳粹上帝一定会惩罚你们的”弗兰克拼命挣扎,试图摆脱德国人的禁锢一个党卫军士兵抡起枪托狠狠砸在他的小腹上,他顿时痛苦的弯下了腰,但是却并没有停止自己的咒骂,德国人不得不找来一块破布塞到他嘴里,这才算是让他安静下来

“真是一条好汉”齐楚雄在心中暗自赞叹,他同时立下决心,一定要尽力保护弗兰克

“总理阁下,这个可恶的美国佬罪大恶极,我们应该立即将他处决”斯坦尼斯手里挥舞着一把手枪,怒不可遏的吼道

“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霍夫曼把手一摆,“你马上派人把这些战俘送到罗蒙那里去,让盖世太保来教会他们怎样和我们打交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斯坦尼斯露出了邪恶的笑容几分钟之后,一队党卫军士兵就押着这些美军战俘离开了魔王谷

“我的统帅,您不要紧”霍夫曼这时才走到施特莱纳身边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施特莱纳心有余悸的喘着气,“看来要对付这些美国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再硬的钢铁到了盖世太保手里也会变得如同一张纸片那样脆弱”霍夫曼微微一笑,“我们就等着罗蒙的好消息”

“但愿如此,否则我们还得花点力气来搞清白美国人跑到这里来的真实意图”施特莱纳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他凝视着魔王谷中那些参天的巨树,还有那些散发出异样光芒的“宝石”,眼神中突然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痛苦

“我的统帅,您是不是想去看看他们”霍夫曼看出了施特莱纳的心思

施特莱纳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就朝着地下森林深处走去,一路上,他不时弯下腰从路边的草丛中采摘起一朵朵不知名的野花,渐渐地,他怀中已经出现了一大捧鲜花

齐楚雄默默跟在施特莱纳身后,他感觉到施特莱纳此刻的心情非常沉重,这不禁让他想起了刚来到施特莱纳身边时,曾经听施特莱纳说起过探险队的经历他记得当时施特莱纳刚一说到探险队发现通往地下世界的入口时,就被弗莱舍尔故意打断从那以后,施特莱纳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而他现在这种沉默的表情也似乎预示着这里一定发生过某种不为人知的悲剧

随着森林前方出现了两扇巨大的钢制闸门,施特莱纳缓慢的脚步变得加沉重,他在距离闸门不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凝视着厚重的闸门,眼神中浮起一层说不出的惆怅

齐楚雄站在施特莱纳身后,看到那两扇闸门上镌刻着两个希腊神话人物——死神达拿都斯和睡神修普诺斯他突然想起了一段遥远的希腊神话传说——在由冥王哈迪斯统治的死亡世界中有一条阿格龙河,河的上游是一片极乐圣土,那里鲜花似锦,终日春意盎然,没有仇恨和战争,也没有饥饿和死亡,是一个无忧无虑的美丽世界,只有那些生前做了很多善事的人才能在死后进入这片极乐圣土为了避免黑暗的地狱世界玷污这片净土,哈迪斯用一堵叹息之墙拦住了那些邪恶之徒,使他们只能永远生活在饱受煎熬的地狱中,而眼前的这种情景多少与神话传说有些近似——施特莱纳带着一群纳粹余孽统治着黑暗的地下世界,而那些不幸被掳掠到这里的人们则被迫过着与光明隔绝的生活

齐楚雄的目光此时沿着厚重的闸门继续向两边望去,只见一片黑色的岩壁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闪亮宝石,它们在灯光的照耀下透射出一种诡异的光芒,看上去好似一群地狱精灵正在对人们投来充满诱惑的目光

“我们走”施特莱纳藏起惆怅的目光,继续向着魔王谷深处走去由于美军的突然出现,为了安全起见,所有在此做苦役的劳工都被转移到了别处,魔王谷内往日里热闹的景象不复存在,四周一片静悄悄,只能听见人们沉重的脚步声

就这样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施特莱纳终于来到了目的地,这是一片修建在黑色岩壁下的墓地,里面孤独的竖着一排乳白色的墓碑墓碑上刻着墓主人的名字还有他们的照片,从那一张张黑白照片中年轻的脸庞可以看出,这些人死的时候年纪都不大

施特莱纳走进墓地,默默将手中的鲜花放在一块块墓碑前,当最后一束鲜花离开他的怀抱时,他的眼睛里已经出现了一种闪亮的东西

“十年了,我一直不敢来这里看望你们,因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另一个世界里是不是还能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的围在一起,一边喝着家乡的啤酒,一边唱着嘹亮的战歌……”

在施特莱纳充满悲伤的语气中,齐楚雄开始仔细打量这些落满尘土的墓碑,他很快就在其中的一个墓碑上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马克·施泰因

“这难道就是那个意外落入洞穴后被摔死的施泰因吗?”带着心头的疑问,他开始加仔细的观察这些墓碑,结果他又发现了一件加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这片墓地总共有十块墓碑,再一联想到当年探险队的人数,他心头不禁一惊

“施特莱纳、普吕格尔、弗莱舍尔,难道说当年那支十三人的探险队只有他们三个人活了下来?天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这些人是谁?”施特莱纳突然问了一句

齐楚雄犹豫片刻,道:“将军,这些人是不是当年的探险队成员?”

“是的”施特莱纳的语气听上去非常沉重

“真是太遗憾了,”齐楚雄忍不住摇了摇头,“他们看上去个个都很年轻,可是却永远的长眠在这里”

但是齐楚雄万万没有想到,他这句感慨的话刚一出口,施特莱纳就痛苦的摘下军帽,死死揪住自己的头发:“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做出那种决定,如果不是我,他们根本不会死”

第三百一十九章 惨剧(上)

“将军,您别这样”齐楚雄急忙抓住施特莱纳的手,“有什么话您慢慢说,也许我可以帮助您排解心底的忧伤”

“这没有用,”施特莱纳痛苦的摇着头,“距离修建这片墓地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我一直想来看看他们,可是却始终鼓不起勇气,因为是我的愚蠢害死了他们,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将军,您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我好吗?”齐楚雄耐心的守在施特莱纳身旁,等待着答案的出现

施特莱纳凝视着那一排落满灰尘的墓碑,他的思绪在这一刻又飞到了遥远的从前……”

“我的元首我们找到了”

随着施特莱纳近乎疯狂的吼声,跟着他进入地下通道的探险队员们都陷入到一种无法控制的兴奋中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恐怕就连上帝都不会相信在冰封雪冻的南极洲下面竟然还藏着一个如同世外桃源般的神秘世界

粗大的参天古树,宛如巨蟒一般的藤蔓,在枝头低声细语的鸟儿,犹如镜子般纯净的湖泊,还有那一条条在水中追逐嬉戏的鱼儿,这一切在地上世界或许并不稀奇,但是在终年严寒的南极大陆,这无疑是一处大自然创造出的奇迹

“你们快看”普吕格尔突然伸手指向众人的头顶,施特莱纳和其他探险队员急忙举目望去,只见距离他们头顶大约六百米的高度上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冰穹盖,夕阳的光辉透过晶莹的冰穹照射进这片神秘的地下世界,在每一个探险队员脸上都留下了希望的光芒

“这里一定就是那本小册子上说的那个地方”施特莱纳由于激动,语气变得十分急促,“如果地狱魔王统治的就是这片国度,那我简直想象不出天堂将会是什么模样”

“我不想去天堂,我就想呆在这里”一个名叫泽普克的探险队员风趣的回答道

“泽普克,你嘴上最好留点德,小心上帝一生气,真的把你抓到天堂去”普吕格尔的这句话顿时引起了一阵哄笑

在短暂的兴奋后,施特莱纳又恢复了平静,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觉得有必要与留在上面的部下们取得联络,于是他命令普吕格尔立即返回地面,让留在那里的探险队员都下来

普吕格尔没用多少时间,就把留在地面上的探险队员们都领到了施特莱纳面前,和之前的同伴们一样,这些人也被眼前的一切深深吸引,个个激动地像个孩子

“大队长您快过来看看,这下面的湖水是热的,而且还带着一股海水的咸味,这说明它和地面上的湖泊一样,下面一定有一条通往海洋的水下暗道”

“嗨伙计们,这地方可真暖和,我看今天晚上我们就宿营在这里好了”

施特莱纳的部下们围在一起兴奋的又唱又跳,刚刚因为失去施泰因的悲伤情绪顿时被冲淡了不少,普吕格尔甚至还计划要在这里为自己举办一场婚礼,他的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支持,有人还自告奋勇要求当他的伴郎

施特莱纳这时的心情也是百感交集,自己这群年轻的部下们常年穿梭于森林原野之中,经常与毒蛇猛兽为伍,这些年不知有不少人葬身于探险的旅途中,而今天自己总算是收获了回报,相信这足以告慰那些逝者在天堂的灵魂

“大队长,你说我们这次回去之后会不会受到党卫队领袖的嘉奖啊?”弗莱舍尔眨着一双小眼睛,满怀希望的看着施特莱纳

“当然会,说不定元首也会接见我们”泽普克抢着替施特莱纳做出了回答

“哇那真是太好了”弗莱舍尔激动地搓着手,“那你们说我见到元首时该说些什么好……”

“就说你希望得到一大群女人,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普吕格尔拿弗莱舍尔寻开心,探险队员中顿时又爆发出一阵哄笑

“嘿嘿”弗莱舍尔讪笑着说:“你说的也是,说不定我还能娶一个电影明星做老婆呢”

“算了,就凭你一个小小的酒侍者也想娶电影明星当老婆,这不是白日做梦吗”普吕格尔不耐烦的讽刺道

“哈哈哈”探险队员们个个笑的前仰后合,就连施特莱纳都忍俊不禁的摇着头

弗莱舍尔被普吕格尔的讽刺搞得面红耳赤,可是他也不敢多说什么,于是便一个人灰溜溜的躲到一旁

“好了,大家静一静”施特莱纳把探险队员们招到一起,“我们的时间很有限,必须抓紧时间对这里进行仔细勘察,普吕格尔,你留在这里对湖水和岩石进行采样,其他的人都跟我来,我们要看看这里究竟还藏着些什么”

接到命令之后,探险队员们迅跟在施特莱纳身后继续向地下洞穴深处开进,也许是由于常年处于地下的缘故,这里的空气异常清,这也使每一个探险队员的头脑都保持着高度的清醒

经过几个小时的勘探,施特莱纳发现这座地下洞穴的面积非常大,而且洞穴内似乎还有通往地心深处的通道,这个发现极大地振奋了探险队的士气,队员们摩拳擦掌,纷纷准备继续深入洞穴深处,彻底搞清楚蕴藏在这里的秘密

虽然施特莱纳很理解部下们急于立功的心情,但是他的头脑并未发热,他知道要想彻底搞清楚这里的一切绝非一朝一夕之事,眼下探险队的给养有限,不可能无限期在这里呆下去,现在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记录好这座洞穴的方位,留待下次继续深入考察

探险队员们虽然对施特莱纳的决定多少感到有些失望,不过他们也明白在冰天雪地的南极洲断绝给养意味着什么,于是他们纷纷按照施特莱纳的部署开始抓紧时间工作,有的人对洞穴进行照相,有的人在搜集植物样本,还有的人在洞穴的入口处仔细做着标记

施特莱纳也没闲着,他把施泰因的尸体捆扎结实,装入一个口袋里,这也是他的一个习惯,无论处境多么艰难,他从来不会遗弃部下们的尸体

弗莱舍尔由于年纪尚小,再加上他也没什么特殊的本事,只好帮施特莱纳打起了下手,两个人将施泰因的遗体处理完毕后,便坐在湖边的一块石头旁等待着其余的探险队员结束工作

由于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神奇的地下景观,弗莱舍尔的眼睛从来没有闲过,他东瞅瞅,西看看,很快就发现了一桩不同寻常的现象

“大队长你快看,那片岩石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施特莱纳循着弗莱舍尔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距离地下洞穴入口右侧不足五百米的一处黑色岩壁上隐隐约约露出了一片闪烁着奇异光芒的物体,由于此时天色已黑,地下洞穴内的光线很暗,所以没搞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汉斯,快去看看那是什么东西”施特莱纳急忙从石头上跳了起来

“我这就去”弗莱舍尔飞快的跑到到岩壁下方,他掏出手电筒向上望去,发现那些闪光的物体竟然好像是一大片价值连城的宝石,这下可把他乐坏了,他立刻迫不及待的从背包里取出攀登工具,急不可耐的向岩壁上爬去

探险队员们这时已经结束了手头的工作,三三两两的回到施特莱纳身边,弗莱舍尔正在做的事情很快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纷纷来到岩壁下面,好奇的等待着弗莱舍尔解开答案

岩壁上的石块边角非常锐利,为了避免伤到自己,弗莱舍尔戴了一双厚厚的登山手套,在经过了一番艰苦的攀爬之后,他终于来到了距离洞穴地面近五十米高的地方,一块块“宝石”正静悄悄的藏在那里,等待着重见天日的一刻

弗莱舍尔将自己固定在岩壁上,掏出随身携带的工兵铲,使劲的敲打着岩壁,当大片的岩石被敲碎之后,施特莱纳和探险队员们都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第三百二十章 惨剧(下)

在黑色岩壁上闪光的物体的确是宝石,只不过这些宝石的体积大的惊人,每一块露在外面的部位都有人头那么大这令人难以想象的一幕顿时点燃了探险队员们的激情,他们一个个迫不及待的凑到岩壁下,争先恐后的想要一睹这些宝石的风采

施特莱纳也是一脸欢喜,他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帝送给他们的礼物,如果能够带着这些巨大的宝石回到柏林,每一个探险队员毫无疑问都将成为百万富翁,他们从此可以悠闲地呆在菩提树下,尽情享受美好的生活,再也不用去过现在这种风吹雨打的日子

“汉斯用你的工兵铲把那些宝石挖出来”施特莱纳快乐的大声喊道:“这一定是上帝的安排,兄弟们,我们马上就要变成富翁了,为明天的幸福欢呼”

“元首万岁德意志万岁党卫队万岁”探险队员们在施特莱纳的鼓动下,兴奋地高举右臂一遍又一遍的喊着这几句口号,每个人都喊到喉咙沙哑才不得不停下来

弗莱舍尔的工作此刻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他用工兵铲刨出了一块红中透黑的宝石,随着他用力的一撬,这块宝石终于离开了岩壁,飞快的落到地上,摔成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碎块

“汉斯,你最好小心一点,宝石摔碎了,可就不值钱了”施特莱纳故意摆出一副心疼的模样,弗莱舍尔在上面讪笑着挠了挠头,便继续埋头工作

等候已久的探险队员们顿时一拥而上,纷纷争相拾起落在地上的宝石,普吕格尔也向那些宝石冲去,可是却被施特莱纳一把抓住,“别着急,尤里乌斯,这支探险队除了我之外,就属你的年龄最大,我们还是先让这些比你年轻的人来享受这份快乐”

“您说的很对”普吕格尔顺从的退到施特莱纳身后,用感慨的目光看着同伴们将一块块宝石塞入怀中

“哈哈这下我们都成大富翁了,我简直迫不及待的想把它们全都换成白花花的钞票,我要在汉堡买下一座庄园,里面栽满名贵的花草,然后我就和我未来的爱人永远的生活在哪里,再也不用过这种冒险的生活”

“那还用说吗,我也要用这些宝石换来的钱在柏林最繁华的地方买一栋别墅,所有的房间里都要贴满黄金,我要让我的妻子和我的两个儿子成为众人羡慕的对象”

“我才不会像你们那样庸俗呢,我要用它换来的钱去周游世界,埃及的金字塔,秘鲁的玛雅遗迹,日本的富士山,还有中国的珠穆朗玛峰,我要在这些地方留下我的足迹,我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旅行家”

探险队员们围在一起兴奋地大呼小叫,普吕格尔也没闲着,他又开始拿弗莱舍尔寻开心,“喂汉诺威的侍者,你有了钱打算做什么?娶上一大堆女人回家当老婆吗?”

弗莱舍尔正在上面干得起劲,连想都没想就回答道:“说的对,我就喜欢女人,越多越好”

“哈哈,你这个小色鬼,要是你未来的老婆听见你说这种话,她一定会把你变成一个废人”

探险队员们莫名其妙的看了普吕格尔一眼,但是他们很快就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几乎所有人都捧腹大笑,就连一向严肃的施特莱纳也被逗得乐不可支

正当人们沉浸在欢乐中时,却突然听到泽普克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吼:“快把宝石扔掉,这上面有毒”

“这是怎么回事”施特莱纳心头一震,急忙循声望去,只见泽普克已经痛苦的倒在了地上,他的身躯在剧烈的扭动,殷红的鲜血从他的嘴里、耳朵里、鼻子里不停地向外冒去

“泽普克”普吕格尔见势不对,像疯了一样的扑了过去,可是泽普克却用尽身上最后一点力气冲他喊道:“别过来否则你也会死”

“你说什么”普吕格尔在距离泽普克只有几步远的地方猛地停下脚步,但是他还来不及做出进一步的反应,大的惨剧就上演了

那些刚才还抱着宝石,兴高采烈的构想未来美好生活的探险队员们此刻全都倒在了地上,他们和泽普克一样痛苦的挣扎着,鲜血不停地从他们身上每一个毛孔里冒出来很短的一瞬间后,这些人就全部停止了挣扎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以至于施特莱纳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他呆呆的望着脚下的尸体,颤抖的嘴唇里说不出来一句话

正在上面开掘岩壁的弗莱舍尔也见证了这场惨剧,他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再也不敢去碰那些诱人的宝石

“上帝啊”普吕格尔此时已经无法顾及同伴临死前的警告,他扑到那一具具还带着余温的尸体旁,拼命摇晃着他们的躯体,大声喊着每一个人的名字,可是回答他的却只有一种令人恐惧的沉默

“不”普吕格尔痛不欲生的仰天长啸,这吼声里充满了悲愤和不甘,刚才还兴高采烈的一群同伴转眼之间就命丧黄泉,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承受的

施特莱纳大脑一片空白,他迈着蹒跚的脚步走向那些曾经朝夕相处的部下们,望着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开始在他的心里迅蔓延他痛恨自己的愚蠢,为什么不先对这些宝石进行检验,为什么要让这些常年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部下们去捡这些宝石,施泰因的死亡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巨大的打击,现在又加上了这群忠实的部下,这一切令他整个人开始走向崩溃的边缘

“都是我害死了你们”施特莱纳呆呆的望着脚下的尸体,他看到有的人直到死去时手里还抓着那些散发出诱人光泽的宝石,在一种自责的心理驱使下,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向那些宝石抓去

“大队长别碰这些东西”弗莱舍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到了地面,他冲过来死死抱住施特莱纳,说什么也不让施特莱纳靠近那些宝石

“你放开我让我去死”施特莱纳疯狂的吼着

“别去管他们了他们已经死了,您必须活着,否则我们的这次探险将变得毫无意义”

已经被痛苦折磨的失去理智的普吕格尔刚一听到这句话,顿时把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到了弗莱舍尔身上他一把揪住弗莱舍尔的衣领,掏出手枪顶在他的额头:“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故意想害死他们”

“不不不这一切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弗莱舍尔拼命地摆着手,可是他戴在手上的那双登山手套却激起了普吕格尔大的怒火,“你这个混蛋我说你为什么平安无事,原来你早就做好了准备,你一定是想把大家都害死,然后自己私吞这些宝石我真该死,为什么就没有早一点看出你的阴谋”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弗莱舍尔被吓的魂飞天外,随身携带的背包也掉到了地上,成块的宝石顿时从背包里滑了出来他在刚才的工作中偷偷藏了一些宝石,本打算回国之后大赚一笔,可谁知现在却成了他的罪证

“去和上帝解释”普吕格尔正要扣动扳机,施特莱纳却突然冲过来抓住他的手,“把枪放下这不是他的错”

“大队长难道您还不明白吗?就是这个混蛋害死了大家,我要杀了他,为同伴们报仇”

“他还是个孩子”施特莱纳将弗莱舍尔拉到自己身后,“他根本不懂得这些事情,那些宝石都是我让他去开采的,如果你要为同伴报仇,那就先杀了我”

普吕格尔的枪口死死对着施特莱纳,长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渐渐的,他那张已经被痛苦扭曲的脸庞开始不停的抽搐,大滴的泪珠顺着他的眼角流淌到地面上,当悲伤、痛苦和无助一起涌上他的心头时,他手中的枪顿时落到了地上

“上帝啊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您要这样惩罚我”普吕格尔跪倒在地掩面而泣,施特莱纳肃立在他身旁,眼神中透着说不出的痛苦,而弗莱舍尔已经躲到了一旁,捂着胸口不停地喘气,好像是在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

第三百二十一章 日耳曼之心

“这真是太不幸了”刚一听完施特莱纳的回忆,齐楚雄忍不住惊呼出声,他心想刚才要不是罗森巴赫拦住自己,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是啊,这的确是一场惨剧”施特莱纳悲伤的说:“由于我们无法带走他们的尸体,所以只好把他们临时掩埋在这里,直到现在我都无法想象我当初是带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回到了柏林,当他们的亲人围在我面前,焦急的询问他们的下落时,我根本找不出任何语言来表达我内心的痛苦”

“将军,您没有必要自责,这根本就不是您的错,身处于一个未知的世界里,谁又能知道这些宝石里含有剧毒呢”

“不,你不明白我的心情,”施特莱纳怅然道:“我一直对此事心怀愧疚,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他们的死”

“不是因为他们的死亡?”短暂的犹豫后,齐楚雄问道:“那您又是为了什么呢?”

“当年回到柏林之后,我向希姆莱汇报了这次探险的过程,我当时强烈要求帝国最高当局把这些不幸遇难的探险队员们的遗体运回国内,并且为他们举行一场盛大的葬礼但是希姆莱断然否决了我的建议,他认为一旦把这些人的遗体运回国内,那么雅利安城的秘密就很有可能被泄露出去,所以他不能同意我的要求非但如此,他还下令任何人都不得把事情真相泄露出去,我没有办法违抗这道命令,只好违心的告诉那些探险队员的亲人们,他们都还活着,只不过由于要为元首建造一座秘密基地,所以暂时不能回来和亲人们团聚,那些人听了之后非常高兴,一个个拜托我要照顾好他们,看着那些人脸上的笑容,我的心里就像是被人捅了一刀那样痛苦,都说虔诚的教徒不能说谎,可是我的所作所为和一个无耻的小人又有什么两样”

看着施特莱纳脸上痛苦的表情,齐楚雄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可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既然希姆莱不允许任何人泄露雅利安城的秘密,那为什么后来普吕格尔还能到苏联作战呢?希姆莱难道就不害怕万一他被俘后,俄国人就会知道雅利安城的秘密吗?

为了解开心头的疑问,齐楚雄决定向施特莱纳问个究竟,“将军,既然希姆莱当年不允许任何人泄露关于雅利安城的秘密,那为什么普吕格尔将军还能去苏联作战呢?”

“为什么?”施特莱纳惨然一笑:“就因为我们是忠诚的党卫队,从来不会违抗领袖的意志”

“将军,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您能说的再清楚一点吗?”

“亲爱的齐,这个问题还是让我来回答”霍夫曼似乎是不忍心让施特莱纳继续痛苦下去,“普吕格尔将军当年由于不愿意再回到这片伤心之地,所以主动要求到武装党卫队服役,但是希姆莱并没有同意他的请求,后来还是我们的统帅阁下用自己家人的性命作担保,希姆莱这才勉强同意让他走上战场,但是从那以后,统帅阁下就不得不和自己的家人两地分居,过着一种孤独的生活”

“我明白了”齐楚雄忍不住喊道:“希姆莱是在用将军阁下的家人作人质,如果他和普吕格尔将军胆敢泄露雅利安城的秘密,那么他的家人就会受到伤害,上帝啊,这真是太残忍了”

“您说的一点都不错,这就是命运,虽然我们对它感到不满,但是却没有办法改变”霍夫曼把齐楚雄放到一旁,凑到施特莱纳身边说:“我的统帅,我知道您现在的心情非常痛苦,但是我必须提醒您一点,我们目前的危机还没有结束,所以您必须暂时把这些悲伤的事情继续藏在心里”

施特莱纳默默无语的凝视着身前的墓碑,好长时间后,他才用充满惆怅的语气对霍夫曼说:“马克西米利安,请你转告斯坦尼斯中校,让他一定要维护好这片墓地,别让人说我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家伙”

“我知道了”霍夫曼把手一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施特莱纳对着这些墓碑深鞠一躬,这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去,齐楚雄和罗森巴赫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一言不发,心中却都有些惆怅

四个人走出没多远,就遇到一群正在搬运巨型宝石的士兵,齐楚雄在这些士兵们面前停下脚步,凝视着那些散发着诱人光芒的宝石,暗自为施特莱纳不幸的遭遇而感伤

“齐,你为什么不走了”罗森巴赫停在了他身边

“我在想,该给这些看似美丽的宝石起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它们的外表看上去是那样美丽,可是里面却蕴藏着致人于死命的剧毒……”

“这些宝石的名字早就起好了”霍夫曼接过齐楚雄的话,“它们叫做日耳曼之心,您不要小瞧这些宝石,它们是一种全的能源,足以改变未来的世界……”

“日耳曼之心……”齐楚雄并没有心思聆听霍夫曼喋喋不休的讲解,他眼前突然幻化出一幕幕久远的画面,在纳粹德国的街头巷尾到处都贴满了宣扬种族优劣性的海报,那些金发碧眼,皮肤雪白的日耳曼人被形容为完美的化身,可是他们在集中营里的所作所为即便是撒旦也会望而生畏

“真是个好名字”他丢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去,再也不看那些宝石一眼

一行人离开了魔王谷,在回城的路上,每个人都保持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而这种沉闷的气氛直到他们回到艾德斯瓦尔宫后才算是告一段落

齐楚雄和霍夫曼陪着施特莱纳来到办公室里,三个人刚一坐定,施特莱纳就抛出了一个令他困惑不解的问题,“马克西米利安,要是我记得不错,你昨天晚上在韦德赫姆歌剧院发表的那番演说里面的部分内容应该是你自己说过的话,可是你为什么要把这些话安在我的头上?”

“很抱歉,我没有就这件事情与您进行及时沟通”霍夫曼回答说:“最近一段时间有关于您的谣言很多,其中最令人难以忍受的一条就是您已经被美军的突然到来吓破了胆,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为了回击这些谣言,我不得不发表了这番演说,我知道这会让您感到有些难堪,但是我并没有故意羞辱您的意思,这都是为了维护我们的国家和您的尊严,希望您能够原谅我的冒失”

“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施特莱纳摆了摆手,“姑且不论美军的到来将会给雅利安城带来怎样的影响,至少你在这件事情上已经表现出乎常人的勇气和自信,这是件好事,能够拥有一位从容面对危机的政府总理,这既是我的幸运,也是雅利安城全体日耳曼人的福音,放手干,马克西米利安,我相信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您的一句鼓励胜过千言万语,”霍夫曼从沙发上站起身,“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决不让任何人威胁到帝国的生存”

施特莱纳看了霍夫曼一眼,又瞅了一下齐楚雄,“我相信我的选择不会有错,你去,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是”霍夫曼迈步离开了办公室,齐楚雄关上房门,回到施特莱纳身边,用一种带着担忧的语气问道:“将军,您觉得我们可以战胜这次危机吗?虽然我们的突袭行动取得了成功,但是谁又能保证美国人不会把多的军队派来呢?”

“这样的问题只能有一个答案,”施特莱纳突然低声吼道:“我们必须战胜这场危机,否则就将是世界末日”

“世界末日”齐楚雄惊讶的说,“您究竟想干什么?”

“以后你会知道的,你也去,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进来打扰我”施特莱纳在短短的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他用手托住脑袋,看上去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是,将军”齐楚雄转身离去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了,施特莱纳孤独的坐在办公桌后面,在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后,他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张黑白照片,那是他和希特勒在1941年的合影,那时的他们脸上都写着一种因为胜利而带来的意气风发如今时过境迁,希特勒已经化作柏林瓦砾堆下的亡魂,而他也正面临一场兵临城下的危机

“失败的民族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施特莱纳先是盯着照片自言自语,接着又抓起放在桌上的电话,“喂,马上给我接阿尔蒙特博士……”

第三百二十二章 绝不放弃

齐楚雄回到自己的卧室和衣躺在床上,他闭上眼睛,可是却始终无法入睡,施特莱纳刚才的那一句世界末日让他陷入到一种莫名的困惑中,虽然他并不清楚这句话的含义,但是他却明显感觉到施特莱纳心里似乎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问题是这种决定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把他折磨的痛苦不堪,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仔细回想着施特莱纳这段时间以来的一举一动,可是却始终想不出问题的答案

“梆梆”有人小心翼翼的敲响了卧室的门

“是谁?”他警觉的问道

“齐医生,是我”门外传来了爱伯斯塔克的声音

“哦,我这就来”他按下心头的烦恼,打开房门把爱伯斯塔克迎进卧室

和以前不同,爱伯斯塔克这次是一个人来到齐楚雄的卧室里,而且从他那充满期盼的眼神里可以看出,齐楚雄明显感觉到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自己商议

“您有什么事情吗?”

“哦,我看您这些天很劳累,所以想请您到外面散散步,缓解一下疲劳”爱伯斯塔克一边说,一边悄悄地给齐楚雄使了个眼色

“那好,我正好也想到花园里透口气”齐楚雄关上门,随同爱伯斯塔克一道来到了艾德斯瓦尔宫的花园里,由于此时已经临近晚餐时间,花园里几乎没有多少人

两个人漫无边际的一路闲逛,直到走入花园深处一处无人的角落才停下脚步

“齐医生,您听说了吗?”爱伯斯塔克见四周无人,急忙焦急的问道:“听说有一支美军部队已经来到了雅利安城的地下通道入口处,这是真的吗?”

“是有这回事”齐楚雄点了点头

“太好了”爱伯斯塔克喜不自禁的喊道:“这下我们有救了,只要美国人一打进来,德国人的统治就到头了,我们总算是可以在有生之年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恐怕事情没有您想象的这么简单,因为这支美军先头部队已经被德国人消灭了”齐楚雄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而且就算是美军舰队通过这件事情知道了南极大陆下面藏着一座雅利安城,但是他们能否找到通往地下世界的入口还是一个问题,德国人苦心经营雅利安城的目的就是为了保存实力,为日后再度发动侵略战争做准备,他们当然不会允许美国人发现这里的秘密”

“那怎么办?”爱伯斯塔克着急的说:“想想办法,齐医生,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您能够利用自己的身份,想办法与美军取得联系,我们就一定可以获得自由”

“我是想这样做,但是这根本就行不通”齐楚雄沮丧的说:“据我所知,施特莱纳和霍夫曼已经多次召开过军事会议,就如何摆脱这场危机制定了很多的对策,目前所有通往外界的出口都被党卫军严密把守,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再说我现在还没有能力与美军取得联系,所以只能静观事态的发展”

爱伯斯塔克刚刚还充满希望的眼神顿时又变得黯淡无光,“这么说,我们还是要继续生活在这片黑暗的世界里,我真不明白命运为什么要对我们如此苛刻,明明已经看到了获救的希望,可是却还是无法摆脱魔鬼的掌控”

看到爱伯斯塔克脸上那种悲伤的表情,齐楚雄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他很清楚自己一直是爱伯斯塔克重获自由的希望,可是眼前已经有了机会,自己却没有办法把握,这种窘迫的境地实在令人心烦

“爱伯斯塔克先生,您说我是不是一个没有用的傻瓜,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多时间,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做成过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您和路易斯天天盼着我能够带你们离开这鬼地方,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实现你们的心愿,我是个没有用的废物,我根本不配受到你们的尊敬”

齐楚雄越说越心烦,索性摘掉军帽狠狠地摔在地上,“这种日子我受够了我再也不要这样生活下去,我要去和德国人战斗,就是现在”

“哦不,齐医生,您千万不要冲动”爱伯斯塔克慌忙拉住齐楚雄的手,“您怎么能说自己是一个没有用的傻瓜呢,如果没有您,我和路易斯恐怕早就死在德国人的手里,那些集中营里的囚犯们也不会获得多的食物,布尔琴科中尉还有那对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怀特兄弟也根本不会得到活下来的机会,这都是您的功劳,想想看,您从一个抵抗组织的英雄变成德国人的座上宾,这里面您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和泪水,如果就因为一时的挫折而选择放弃,那么就意味着您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这不应该是您的做法,这次我们无法获得自由没关系,只要生命还在延续,我们就一定可以争取到自由,我相信您一定可以做到”

齐楚雄停止了发泄,他呆呆的看着爱伯斯塔克,好长时间之后,他弯下腰拾起军帽戴在头上,脸庞上也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我懂了,爱伯斯塔克先生,谢谢您的鼓励,我一定会完成你们的心愿,请相信我”

“您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爱伯斯塔克松了一口气,接着乐呵呵的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这些天我一直为这件事情感到烦恼,现在好了,我总算是知道了答案,看来我还要继续在这里住上一阵子,不过这也没什么,要是您现在突然把我带出去,我还有真有些不适应呢哦,对了,我还要赶快回去为几个德国军官缝补衣服,所以就不陪您了”说罢,他对齐楚雄深鞠一躬,迈着蹒跚的步伐向艾德斯瓦尔宫走去

齐楚雄望着爱伯斯塔克的背影低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爱伯斯塔克其实比谁都渴望获得自由,但是为了安慰自己,爱伯斯塔克却故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由此可以看出,自己身上担负的责任有多么重要

“您说的没错,只要生命还在延续,我们就不会放弃斗争”齐楚雄的胸膛里又一次燃烧起熊熊的斗志

现在,让我们把目光转回美军舰队这一边,布恩格呆在“菲律宾海号”航空母舰的无线电收发室内,不停地催促发报员与弗兰克进行联络,可是奇怪的是,无论发报员怎样呼叫,弗兰克那边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这不禁让布恩格深感恐慌,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不该把弗兰克和那些士兵们留下,万一他们在宿营地附近真的遇到了藏在地下的德国人,那可就凶多吉少了

“活见鬼”布恩格把军帽狠狠的摔在桌子上,“要是弗兰克他们发生了意外,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别把事情想的那样糟糕,也许只是这里恶劣的天气影响了无线电的传输”拜德手里拿着一张纸走进了无线电收发室,“我们来说点高兴的事情,华盛顿方面已经翻译出了那块石头上的铭文,你最好来看一下”

布恩格接过拜德手中的纸一看,顿时有些发懵,只见这张纸上写着:“在遥远的世界尽头有一片被冰雪覆盖的香格里拉大陆,那是曾是由地狱魔王统治的国度,在世界尚处于混沌中时,诸神曾在那里与魔王进行过殊死的搏斗,虽然魔王一度曾占得上风,但是万物之神却终究以其无所不在的伟大神力将魔王击败,并将其邪恶力量永远封印在冰层之下诸神告诫世人,切不可解开封印,魔王一旦苏醒,人间将陷入血海,而解开封印之人必将堕入地狱,身陷万劫不复之境”

“这算什么?末日预言吗?”布恩格惊讶的喊道

“听上去好像是这么回事,”拜德肩头一耸,“如果你感兴趣,那不如到我的船舱里去聊一聊”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一枚弹壳

布恩格心里很清楚拜德这样做是不想让多的人知道“跳高行动”的真实目的,于是他立刻跟在拜德身后,离开了无线电收发室

两人刚一走进拜德的船舱,拜德就迫不及待的说:“据华盛顿国家历史博物馆的专家们说,这些铭文是古老的鲁尼文,他们根据这一发现推断那块石头很可能是古人为了纪念某件事情而立的石碑”

“这怎么可能呢?”布恩格疑惑不解的说:“这里的自然条件非常恶劣,根本就不适应人类的生存,我真想不出到底是谁会在这种鬼地方立上一块石碑”

“从探险的角度来看,越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我们对它的了解也就越少,也许只有当我们找到那座传说中的雅利安城,才能彻底搞清楚隐藏在南极大陆下的秘密”

“将军,您难道真的认为那些传说都是真的吗?”布恩格是个唯物主义者,他一直对有关于雅利安城的传说持怀疑态度,“就算德国人可以藏在地下,那他们又靠什么生活呢?没有阳光,缺乏后勤支援,等待他们的必将是死亡的结局,德国人可是这个世界上最精明的民族,您觉得他们会傻到这种地步吗?”

“他们要真是聪明,就不会跟着希特勒去打一场毫无希望的战争”拜德直截了当的反驳道:“我当然希望这个传说不是真的,但是在没有证据推翻这一切之前,我们必须尽最大的努力来进行寻找,如果我们仅凭主观意见来进行决策,万一事情和我们的想象正好相反,那就意味着我们的失职,这不仅是对我们个人名誉的打击,也是在对我们的子孙后代犯罪”

布恩格的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对不起将军,请您原谅我刚才的言行,从现在起,我将全力配合您的行动”

“这就对了”拜德满意的一笑,接着关切的询问道:“弗兰克和他的小分队和我们失去联系已经过了24小时,这绝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我认为你有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去他们那里看一下”

“好的将军,我这就去准备”布恩格急忙离开了船舱,不大一会的功夫,他就和另外一架飞机一道飞上了天空,朝着玛丽皇后地方向飞去

南极这一年的天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寒冷,天空中阴云密布,凛冽的北风裹着数不清的雪粒不停地敲打在飞机的玻璃上,机翼上也结满了一层厚厚的冰块,这对于即使像布恩格这种拥有丰富飞行经验的飞行员来说也是一种严酷的考验

布恩格驾驶飞机在颠簸的气流中艰难前进,由于视线不佳,他只能凭借记忆飞行,目力所及之处都是一片茫茫冰原,根本看不到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

“只有魔鬼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他虽然答应拜德要继续寻找雅利安城,但是心里却依旧认为那只不过是一个荒谬透顶的谣言

“紧急呼救我们的飞机发生了故障”布恩格的耳机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惊恐的呼救声,他急忙扭头向左侧望去,只见和自己同行的另一架飞机右侧螺旋桨已经停止了旋转,飞机正在失去高度,向着地面快坠去

“糟糕”布恩格急忙拉动操纵杆,向着那架飞机坠落的方向扑去,“不要慌试着把飞机拉起来,你们可以做到的”

“中校左翼发动机也停转了,我们已经失去了控制,上帝啊我们要坠毁了”那架飞机下坠的度非常快,转眼之间就消失在茫茫冰原之中

布恩格在天上急的直打转,他很想冲下去展开救援,但是此时风雪突然变大,导致他根本无法着陆,而且无线电台也无法与那架坠毁的飞机取得联系在一番徒劳无功的盘旋后,眼看飞机的油料即将耗尽,布恩格不得不返回了“菲律宾海号”航空母舰

拜德对这一突发事件感到非常焦急,他立刻让布恩格在地图上画出飞机失事区域,然后命令其要不惜一切代价在这一区域展开搜索,一定要找到那架失事飞机上的机组成员但是当布恩格再次带领四架飞机赶到出事区域时,肆虐的风雪已经将那架失事飞机彻底掩盖,他们根本无法确定飞机的方位糟糕的是,方圆数十英里内也没有发现机组人员求救的信号,这一切似乎预示着那些人已经葬身于茫茫冰原之中

布恩格带着失落的心情再度返回“菲律宾海号”航空母舰,拜德在听取他的汇报后也感到无计可施,只好下令由其他人继续组织救援,而布恩格则继续执行与弗兰克取得联络的任务但是经过这一番折腾,等到布恩格第二天下午驾机飞上天空时,时间又过去了24小时

这么宝贵的时间德国人当然不会错过,斯坦尼斯在霍夫曼的命令下,组织士兵们用大块的岩石堵死了通往地面的通道这样一来,即使后续赶到的美国军队发现了这条通道,他们也根本无法入内

在一番艰苦的飞行之后,布恩格终于抵达了他和弗兰克分手的地方,但是当他降落到地面上时,迎接他的却是一片空荡荡的陆地,弗兰克和他的士兵们都不见了踪影

“乔恩,你在哪里”一种不祥之兆顿时笼罩在布恩格心头,他像疯了一样在空旷的陆地上大声喊着弗兰克和士兵们的名字,但是除了他自己的回声之外,根本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唤

“快立即展开搜索,看看他们是不是把营地扎在了别的什么地方”布恩格焦急的催促部下沿着弗兰克先前的宿营地四周展开搜索,但是却依然一无所获

“长官,您别着急,也许弗兰克上尉遇到了什么麻烦,所以他才会改变宿营地点,我们应该试着用无线电台呼叫他一下”

部下的这句话提醒了布恩格,他立刻冲进飞机,在电台里不停地大声呼唤着弗兰克,但是和几天前一样,弗兰克还是没有回答他的呼叫

“该死的他们究竟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布恩格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他跳出驾驶舱,围着飞机不停地绕着圈子

“咦?这是什么?”布恩格突然看到距离飞机不远处的一块石缝里露出了一个闪闪发光的物体他急忙冲过去一看,发现居然是一枚弹壳,但是却不是美军常用的卡宾枪子弹,而是德军的mp-40冲锋枪弹壳

“难道这里发生过一场战斗吗?”这个意外的发现顿时让布恩格大惊失色,他立刻让部下们开始沿着宿营地四周仔细寻找,结果不出他所料,部下们不但找出了多的弹壳,而且还在一些被积雪掩埋的岩石上发现了早已凝固的鲜血

“乔恩,看来你一定是在这里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我真后悔当初把你们留下的决定,如果你们遭遇不幸,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布恩格手心里紧紧攥着这枚弹壳,眼神中充满了悲愤他和弗兰克是老相识,自从美军在马里亚纳群岛发起反攻后就一直并肩作战,这次来到南极之前,他还和弗兰克约定等到两人退役之后就合伙开一家老兵餐馆,可是现在这个约定看起来却注定要成为美丽的泡影

“长官,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继续寻找吗?”部下们从布恩格手中的弹壳和他脸上阴郁的表情中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存在,于是便纷纷围了过来

部下们的询问把布恩格的思绪带回到现实中,他知道现在自己和部下们其实也身处在一种非常危险的境地中,说不定这会儿德国人就在某个地方正监视着他们,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快回去向拜德报告自己的发现,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不,我们必须马上撤退”布恩格痛苦的下达了命令

“长官,我们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他们现在一定非常需要得到我们的帮助”有的军官对布恩格的决定感到非常吃惊

“我没说要扔下他,”布恩格按下心头的痛苦,努力说服部下们接受自己的决定,“但是这片区域太大了,就凭我们这十几个人根本无法展开全面搜索,我们现在必须立刻赶回去向拜德将军报告,请求他派遣多的部队来这里搜索弗兰克他们的下落,这是目前唯一可以帮助他们的办法”

美军官兵们虽然都对没有找到弗兰克小分队感到很不甘心,但是他们也无法违抗布恩格的命令,只好带着焦急的心情登上飞机,向着远方的舰队奔去

第三百二十四章 谎言的麻醉

几乎就在布恩格带着失落的心情登上飞机的同一瞬间,艾德斯瓦尔宫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却呈现出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为了庆祝罗森巴赫取得的“伟大”胜利,施特莱纳决定授予他双剑骑士十字勋章,并且还安排了一场盛大的庆祝活动/|\泡'书'(WWW.paoshu8.CoM)快/|\

雅利安城内几乎所有的头面人物都受到了邀请,这里面尤其以陆军参谋长冯·维尔托克将军最为高兴罗森巴赫作为他未来的乘龙快婿,在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中所表现出来的英勇无畏使他感到非常自豪,他已经定下决心,只要这次危机一过去,他就立刻请求施特莱纳让莱奥妮与罗森巴赫成婚

与自己兴高采烈的父亲相比,莱奥妮却显得一点精神都没有,如果不是碍于颜面,她甚至不想来参加这场庆祝宴会不久前在罗森巴赫卧室里发生的那件事情对她的打击非常大,她甚至不敢想象自己今后将会过上一种怎样的生活

“看哪他们来了”一位眼尖的将军发现施特莱纳正向宴会厅走来,而罗森巴赫就跟在他身后

“哗”随着两人的出现,宴会厅里顿时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

施特莱纳笑意盎然的走到宴会厅中央早已搭好的演讲台,随着他的右臂有力的向上一举,宴会厅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非常值得庆祝的日子,一位勇敢的陆军上尉,也就是我的副官罗森巴赫在两天前的一场突袭行动中,成功的消灭了一大群美国人,而我们自己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是一件激动人心的事情因为自从1944年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收获过任何值得炫耀的胜利,失败就像是笼罩在我们头顶上的一朵驱散不去的阴云,压的我们每个人都无法自由的呼吸,而今天我们总算是找回了一点自信,罗森巴赫上尉以他的勇敢和智慧向我们表明,眼下这场小小的危机根本不足以威胁帝国的生存,而那支曾经创造过无数奇迹的军队也没有被击败,它只是暂时睡着了,当它从梦中苏醒时,整个世界都将在它面前颤抖”

“统帅阁下万岁战争万岁”演讲台下的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充满血腥的吼声

“来,施蒂尔,到我身边来”施特莱纳亲切的喊着罗森巴赫的名字,伸手把他拉到演讲台上一名德国士兵随即端着一个精美的黑色盒子走到两人身边,施特莱纳接过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枚双剑骑士十字勋章挂到罗森巴赫胸前,一群早已等候多时的记者蜂拥而上,争先恐后的挥霍相机中的胶卷

“施蒂尔,给大家讲两句话,让我们也感受一下你心中的喜悦”施特莱纳往后退了一步,把演讲台让给了罗森巴赫

“是,我的统帅”罗森巴赫走到演讲台前,他望着身前那一张张期待的面孔,却不知从何说起他知道自己这次的战果根本没有霍夫曼吹嘘的那样辉煌,而且眼下这场危机也不像施特莱纳所说的那样无关紧要纳粹德国能否在雅利安城生存下去目前还是一个未知数,而自己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实情

听众们等了半天,却不见罗森巴赫开口,一个个不由暗自揣测这是怎么回事

“施蒂尔,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忘了我刚才教给你的那些话吗?”施特莱纳唯恐耿直的罗森巴赫会在公众面前说出事情的真相,所以事前特意对他交代了一下该说些什么

“不,我的统帅,我没有忘记您教给我的那些话,我只是太紧张了”罗森巴赫尽力掩饰自己心中的烦恼可是两个人却都忘记了自己面前还有一大堆话筒,他们之间的对话清清楚楚的飘进了台下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就像是一盆凉水浇到了热油锅里,台下顿时炸了锅,很多人在议论之余都露出了怀疑的目光

罗森巴赫显然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他不知所措的站在台上,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唉,要是换做汉斯站在台上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施特莱纳这会儿居然阴差阳错的想起了弗莱舍尔,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必须亲自出马解决这个突然出现的尴尬场面

“呵呵,施蒂尔,你可真是个实在的家伙”施特莱纳把罗森巴赫轻轻推到一旁,自己对着台下的人说:“诸位一定很好奇我刚才到底教给了罗森巴赫上尉那些话,其实这也没什么,刚才我在办公室里告诉他,在授勋结束后,他应该对你们讲述这次战斗的经历,可是他一听说要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发表演说却害怕的不得了,他说他宁肯去打仗也不愿意来干这种差事,你们应该理解他这种紧张的心情,这就好比是一个美丽的姑娘终于走进了洞房,当她看到自己强壮的丈夫时,虽然心里很高兴,但是却依旧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感到紧张”

“哄”施特莱纳的这句玩笑顿时让台下笑翻了天,刚才那种猜疑的场面也立刻烟消云散

“好了,施蒂尔,这下你没有理由再紧张了,来,让大家听听你这次惊险的战斗过程”施特莱纳闪到一旁,让罗森巴赫再度站在了演讲台前

眼见没有退路可言,罗森巴赫只好硬着头皮把自己的战斗经历讲述了一遍,不过他的这番讲述与实际战斗情况根本不是一回事为了尽最大可能鼓舞士气,霍夫曼专门写了一篇演讲稿,这里面不但特意夸大了美军的伤亡人数,而且还添加了很多子虚乌有的情节,这样一来,不但突出了罗森巴赫的英雄形象,而且还在无形中把施特莱纳塑造成一位能够在危急时刻做出果断决策的英明统帅

台下绝大多数的听众们都被罗森巴赫的讲述深深吸引,他们眼前幻化出一幕激烈的战斗场面——罗森巴赫率领着一群勇敢的士兵冲进了美军营地,他们犹如神兵下凡般势不可挡,成群的美军倒在他们的枪口之下,而那些侥幸活下来的美军不是被吓破了胆,就是跪在地上苦苦求饶他们之所以会这样想是有原因的,因为除了参战官兵和施特莱纳、齐楚雄之外,也只有霍夫曼和极少数德军高级将领知道事情的真相

“……上帝保佑,我们终于击败了美军,胜利属于德意志”罗森巴赫用一句口号作为自己演讲的结束语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因为紧张的缘故,而实则不然罗森巴赫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从内心深处感到非常难堪

“胜利属于德意志统帅万岁”人们学着他的口气齐声呐喊,整个宴会厅里群情激昂,现在就算是有人告诉他们这场危机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恐怕他们也不会相信对方的话

施特莱纳很满意现场的气氛,他把手一挥,拉开了庆祝宴会的序幕,“来,让我们跳起来,共同庆祝这场伟大的胜利”

随着管弦乐队卖力的演奏起轻松的舞曲,参加庆祝活动的德国人纷纷拉着身边的舞伴,一边跳着没有节奏的舞步,一边肆无忌惮的狂呼乱叫,这场面简直令人作呕

齐楚雄从庆祝活动一开始就躲在一根石柱后面,他手里端着一杯马丁尼,每当有人经过他身边时,他总是冲对方露出优雅的笑容,好像他也很喜欢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但是实际上,我们的医生正在等待机会来摸清楚德国人下一步的意图

罗森巴赫这时俨然成了庆祝活动的主角,数不清的姑娘们争着要和他跳舞,而原本最应该来到他身旁的莱奥妮却选择了远远的站在一旁,这看似不起眼的一幕没有逃过施特莱纳的眼睛,他心中暗想,该不会是莱奥妮心里对这桩婚姻又有了的想法

“将军,您为什么不去和大家一起跳舞呢?”齐楚雄看到施特莱纳一直躲在宴会厅的角落里,于是便主动凑了过去

“现在这种时刻我可没心情跳舞,天知道美国人什么时候还会杀回来”施特莱纳心烦意乱的说

“您不是说过我们必将战胜这场危机吗?为什么现在您又感到不安呢?”齐楚雄继续追问道

“唉,那都是些为了安定人心而说的谎言,这场危机什么时候能够结束,恐怕只有上帝才能给我们答案”施特莱纳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就继续摆出一副笑脸,当起了舞会的观众

齐楚雄知道继续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他迅转换了话题,“将军,为什么今天我没有看到霍夫曼总理,这样重要的场合怎么能少了他呢”

“马克西米利安当然不愿意错过这场庆祝活动,不过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没有办法亲临现场”

“哦,您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样的重要事情吗?”齐楚雄故意摆出了一副非常好奇的模样

“他现在正和罗蒙呆在一起,讨论如何审讯美军战俘的问题,那几个被俘的美国人嘴很硬,说什么也不肯讲出他们到南极来的目的,你知道吗,这种情况让我感到非常不安,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同意他关于抓俘虏回来审讯的请求”

“您别着急,我相信霍夫曼总理一定有办法让那些美国人开口”齐楚雄嘴上虽然说得轻松,心里却开始暗自替那些美国战俘们担心,因为他知道,霍夫曼和罗蒙可是一对不折不扣的豺狼

第三百二十五章 “绝不抛弃战友!”

由于恶劣的天气严重影响了飞行的度,布恩格回到“菲律宾海号”航空母舰时,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舰队停泊海域,他一下飞机,顾不上去休息,立刻冲向拜德的船舱

拜德此时也正在焦急的等待布恩格的消息,两人刚一见面,他就迫不及待的握住布恩格的手说:“怎么样,找到弗兰克他们了吗?”

“恐怕您要失望了”布恩格摇了摇头,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枚弹壳抵到拜德面前,拜德接过来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这是MP—40冲锋枪的弹壳,难道弗兰克他们真的遇上德国人了吗?”

“看来是这样的”布恩格立刻把搜索的结果向拜德做了汇报拜德听完眉头深锁,陷入到沉思中

“将军,现在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布恩格焦急的催促道:“我们必须立刻派出部队寻找弗兰克和他的小分队,时间长了,也许他们都会死在德国人的手里”

“这件事情不能着急,我们必须认真研究最近两天的发现,设法确认德国人的秘密基地方位,否则即使我们派出再多的军队也无济于事”拜德说完抓起军帽往头上一扣,“走去作战指挥室,我们立刻商议援救方案”

不大一会的功夫,作战指挥室里就挤满了人,所有知晓“跳高行动”真相的军官们都被召集到一起,拜德习惯性的拿起一支雪茄,深深的吸了几口,然后开门见山道:“先生们,我们现在遇到了一点麻烦,海军陆战队弗兰克上尉和他的小分队在执行搜索任务时神秘失踪,通过对现场的检查,我们有理由认为他们是遭到了某种突然袭击,而且很可能是德国人干的,现在就请布恩格中校给我们讲一下事情的经过”

布恩格迅站起身,将整件事情的经过仔细讲述了一番,作战指挥室里顿时陷入到一片肃静中

“我认为必须立刻派遣一支地面部队前往弗兰克失踪的地点展开全面搜索,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些德国佬挖出来”在短暂的沉默后,海军陆战队亨特上校发表了意见

布恩格对亨特投去了一抹感激的目光,因为亨特与他的想法正好吻合

“我反对”亨特话音刚落,空军上校罗伯特站起身说:“目前敌情不明,我们第一不知道德国人藏在什么地方,第二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少部队,就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去,很有可能遭到为惨重的损失”

拜德眉头跳了一下,罗伯特说出了他心里的担忧,但是他没有立即发表意见,而是继续等待多的人发表意见

“你这是什么意思?”亨特大声质问罗伯特,“难道你是想对弗兰克他们见死不救吗?”

“我没有抛弃他们的意思,”罗伯特辩解道:“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弗兰克他们很可能已经遇难,而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早确定德国人秘密基地的方位,我认为目前派遣地面部队确实有些冒险,不如多安排一些空中侦察,在找到德国人的基地之后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吗”亨特登时火冒三丈,“你是想让空军独占发现德国人秘密基地的功劳,还把话说得那么好听,其实你一点就不在乎弗兰克他们的死活”

“上校,请注意你说话的口气”罗伯特顿时涨红了脸,“我不过是在发表自己的看法,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有没有错你心里最清楚”

“我真不明白你在想些什么,要是靠争吵能解决问题,那我们干嘛要坐在一起研究对策”

“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但是如果有人想阻拦我去寻找弗兰克,那他就是我的敌人”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眼看两个人越吵越僵,拜德不得不出面调停此事,“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吵架,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解决的办法,否则就连上帝也救不了弗兰克”

军官们此刻齐刷刷的看着拜德,等待着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拜德心里此时也是忐忑不安,由于敌情不明,再加上南极恶劣的自然条件限制了重型装备的使用,他确实不敢贸然派出地面部队展开搜索,而单独依靠空军展开搜索不但同样要受到自然条件的限制,而且也未必能够达成目的因为南极陆地面积足有1400万平方公里,在这么大的一片区域里要想找到一支失踪的小分队实在是难上加难,但是如果自己放弃了对弗兰克的救援,姑且不论这样做是否会得到华盛顿方面的允许,自己的部下们在感情上也肯定无法接受

布恩格看到拜德一直沉默不语,急忙追问道:“将军,您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您也打算放弃救援吗?”

拜德看了一眼布恩格,沉吟道:“我当然不会扔下他们不管,但是如果为了援救他们而付出多的伤亡,这会使我们的损失变得大,所以我们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能开始行动”

亨特听出了拜德的弦外之音,他再也坐不住了,急忙站起身恳求道:“将军,我知道您现在正面临着一种艰难的选择,但是我请您想一想,弗兰克和他的士兵们已经为了我们的国家流了太多的鲜血,可是当他们身处险境时,我们却见死不救,这件事情如果传了出去,今后还有谁愿意为国家效力将军,我们海军陆战队从来没有抛弃战友的传统,如果您害怕付出多的伤亡,那么就请您允许我带领一支小分队去寻找弗兰克,无论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我都不会埋怨您求您了,将军”

亨特言真意切的请求打动了拜德,也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军人,他们纷纷向拜德请求迅派遣部队去援救弗兰克,就连刚才还提出不同意见的罗伯特也加入到请求的行列中

拜德被部下们的手足之情所感动,他终于定下了决心,“你们现在马上回去分头准备,明天拂晓开始行动,地面搜索与空中侦查同时开始,我们一定要找到弗兰克和那座该死的雅利安城”

就在拜德发布这道命令的同时,被俘的美军士兵们正在遭遇一场非人的折磨,自从他们被关进帝国保安总局的地下室之后,残酷的严刑拷打就一直没有间断过

“说你们到南极来干什么,谁是你们的指挥官,你们都制定了那些计划快说”莱曼挥舞着皮鞭,穷凶极恶的对一个美军战俘逼问着

“狗杂种……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这个美军战俘刚刚说完这句话,就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一个盖世太保急忙凑上去把手放在他的鼻孔处一摸,顿时遗憾的摇着头说:“上尉,这家伙已经断气了”

“他妈的这帮美国佬的嘴还真硬”莱曼气呼呼的丢下皮鞭,这已经是两天里他打死的第四个战俘,可是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一想到罗蒙还在等着他去汇报审讯成果,他就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维克托,您的审讯有结果了吗?”罗蒙带着一脸不耐烦的表情走进了地下室

“很抱歉,我暂时还没有取得任何成果”莱曼胆怯的看着罗蒙

罗蒙看了一眼莱曼,便俯下身子去观察倒在地上的美军战俘,当他发现此人已经死去时,顿时怒不可遏的吼道:“您究竟在干些什么?把这些人一个个活活打死可是却没有获得任何有价值的情报上帝啊,您难道认为把这些人抓到这里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

“对不起,我知道这是我的错”莱曼诚惶诚恐的辩解道:“但是这些人的嘴太硬了,我已经想尽了办法,可是却始终不能让他们开口……”

“够了,我不要再听您的解释,我要的是结果懂吗?”

“是……是……我一定会想办法”莱曼瞅着罗蒙那副暴跳如雷的模样,额头上不由自主的直冒冷汗

“亚历山大,这些战俘还没有招供吗?”霍夫曼这时也来到了地下室

罗蒙急忙迎上前说:“对不起,我想我们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完成对他们的审讯,不过请您放心,我一定有办法让这些人开口”

霍夫曼看了一眼脚下的美军战俘尸体,心里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把手一摆,“亚历山大,我们的时间有限,现在必须换一个人来接手审讯工作”

罗蒙扭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莱曼,便对霍夫曼问道:“那么您认为谁最合适来继续执行这项任务呢?”

“阿尔海姆监狱的典狱长,党卫队联队长海因里希·卢卡斯”

第三百二十六章 豺狼(上)

帝国保安总局地下室的面积很大,里面足可以关押近五百名囚犯,而弗兰克和约翰此刻就呆在一间阴冷潮湿的牢房内,焦急不安的盼望着被审讯的战友回来{泡书,小说网}两天的时间里,他们被轮流审讯了不知多少遍,残暴的德国人在他们身上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但是这些坚强的男子汉们却没有一个人向魔鬼低头

“看样子他是回不来了”弗兰克伸出一对血肉模糊的双手,死死抓住牢房的铁栅距离比尔被带走审讯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看来他已是凶多吉少,如果比尔也死了,那就意味着被俘的美军士兵们只剩下他和约翰还活着

约翰躺在一张冰冷的铁床上,眨着失神的眼睛望着牢房的天花板,他的心里充满了后悔,当初如果不是他和威尔曼玩忽职守,也许眼前的这一幕根本就不会发生

“这都是我的错”他痛苦的捂住脸庞,任凭悲伤的泪水肆意流淌

“坚强点,约翰,别忘了你是个军人”一双温暖的手放在了他的肩头

“上尉,您惩罚我怎么样都行”约翰放开手,哽咽着说:“我真恨我自己,如果不是因为我,大家也不会死,我们不会被关在这种见不得人的鬼地方,上帝啊,我真是个愚蠢的混蛋”

“这不全是你的错”弗兰克按下心头的烦恼,把约翰从床上拉了起来,“是我不好,我应该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们事情的真相,这样你们就能提高警惕,我们也能够及时发现德国人的阴谋”

“这件事情不能怪您,您没有告诉我们事情真相是因为您必须执行长官的命令,可是我却没有尽到一个军人的责任,看到那么多曾经和我一起浴血奋战的同胞倒在德国人的枪口下,我的心都快要碎了”

“好了,约翰,别再难过了”弗兰克安慰道:“这不是世界末日,我们还有希望,拜德将军和布恩格中校是不会抛弃我们的,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我们”

“太晚了,我们已经没有希望了”约翰悲伤的说:“要不了多久,德国人就会把我们统统绞死,他们一定会这样做的,我现在只希望威尔曼没有走的太远,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结伴去天堂了”

弗兰克看到约翰那种失落的表情,只好无奈的走到一旁,他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布恩格能不能发现那条通往地下世界的通道,拜德会不会定下决心来救他们,这一切的答案都无从寻觅

“吱”随着牢房铁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一群看守冲进牢房抓住两人的胳膊就向外拖去弗兰克很想反抗,但是连着两天的酷刑折磨已经让他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和约翰一道被带进了刑讯室

刚一进到刑讯室里,弗兰克和约翰就几乎同时发现了比尔伤痕累累的尸体

“噢上帝啊”约翰跌跌撞撞的扑到比尔的尸体旁痛哭失声,弗兰克瞪着发红的眼睛看着站在刑讯室的一群德国人,“你们这群狗杂种,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弗兰克上尉,即使您把这栋房子的屋顶喊破,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所以我劝您还是留着点力气”一个身材微胖,年龄大概在三十多岁,深陷的眼窝中透着精明与残忍的党卫队军官走到弗兰克面前,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枚铁十字勋章,双手悠闲地背到身后

“你是谁?”弗兰克用仇恨的眼光看着眼前的这个不之客

“我是党卫队联队长海因里希·卢卡斯,很高兴可以在雅利安城认识您,希望您能够在接下来的审讯中把您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卢卡斯说起话来中气十足,似乎根本不担心弗兰克会拒绝他的要求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弗兰克把头扭向一边,根本不理睬卢卡斯的威胁

“都说美国海军陆战队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一群人,看来这个传说还真是有点道理”卢卡斯围着弗兰克转了半圈,在他身后停下脚步,盯着他身上那一道道血肉模糊的伤痕:“看样子莱曼上尉已经让您吃了不少苦头,可是您居然还没有屈服,这真让我有点好奇”

“哼”弗兰克冷笑道:“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如果你想对我用刑,那就动作快点,但是我要你记住,就算是你杀了我,你也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情报”

“哈哈”卢卡斯狂笑一声,“上尉,我很钦佩您的自信,但是我也要告诉您一件事情,这些年来经常有人在我面前说出和您一样的话,但是到了最后,他们都会乖乖的把我想知道的一切全部说出来,您现在选择与我们合作还来得及,否则您一定会后悔的”

“呸”弗兰克将一口浓痰吐到卢卡斯脚下,“别在我身上打主意,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卢卡斯冷冷一笑,残忍的目光随即落到了约翰身上,他不慌不忙的走到约翰身边,从看守那里拿过一支马鞭抵住约翰的下巴,“黑鬼,你是不是也想和自己的长官站在同一条战壕里呢?”

“别碰我你这个混蛋”约翰把马鞭打到一旁,可是他的身躯却在不由自主的颤抖这个细微的信号没有逃过卢卡斯的眼睛,他盯着约翰看了半天,突然一挥手,“来人把这个黑鬼给我绑到架子上去”

一群看守一拥而上,把约翰绑到了摆放在刑讯室角落里的一个十字架上,莫名的恐惧笼罩在约翰的心头,他的身体抖得厉害了

“去把我的维克托牵来”卢卡斯对一个看守吩咐道看守转身离去,五分钟后,他就牵着一头凶恶的狼狗回到了卢卡斯身边,狼狗一看到自己的主人,立刻急不可耐的扑了上去,嘴里面还汪汪的叫个不停

“哦,我可怜的维克托,你一定是饿坏了,这也难怪,自从那个该死的中国佬当上统帅阁下的保健医生之后,你就很少有机会可以吃上那些上好的美味,不过没关系,今天你尽可以吃个饱”卢卡斯牵着狼狗走到比尔的尸体旁,狼狗此时显得非常着急,它拼命地向前冲去,嘴里的叫声也加令人心惊胆战

弗兰克心头突然一沉,“难道他们要……”但是还没等他回过来神,卢卡斯已经松开了狼狗狼狗猛地扑到比尔的尸体上,用锋利的爪子撕开比尔胸前的军装,张开血盆大口连撕带咬,顷刻间就把比尔还带着余温的心脏吞到了肚子里

“不”弗兰克觉得自己的心被撕裂了,他挥舞着拳头扑向卢卡斯,可是却被一群看守死死按住,根本动弹不得

狼狗吃完了比尔的心脏,开始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自己的嘴巴,卢卡斯颇为爱怜的抚摸着它的脑袋,“我的孩子,看来你一定还没有吃饱,来,我这里还有一颗好的心脏”话音刚落,他就牵着狼狗向约翰走去

“你要干什么?别过来”约翰已经被刚才那血腥的一幕吓破了胆,他拼命挣扎,但是这种反抗根本无济于事,卢卡斯停在他面前,伸出一只手三两下功夫就扒掉了他的上衣,露出了一副黑黢黢的身体那上面布满了皮鞭带来的伤痕,殷红的鲜血从一道道伤口里渗出来,狼狗刚一闻到他身上鲜血的味道,就猛地扑到他身上,在他耳边狂吠不止

“把狗牵走求您了,把狗牵走”约翰凄惨的哭喊着但是卢卡斯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故意拍了拍狼狗的脑袋凶恶的狼狗对主人的这道命令非常熟悉,它伸出利爪,狠狠地在约翰胸前抓了一把,顿时连皮带肉掉下来一大块

“啊”约翰惨叫一声,脑袋便软绵绵的耷拉到肩头

“怎么样,上尉,您现在还愿意坚持刚才的做法吗?”卢卡斯让看守们把狼狗牵到一旁,自己踱着方步走到弗兰克面前,“我的时间很有限,说,把您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越详细越好”

“你不是人你是魔鬼”弗兰克冲卢卡斯愤怒的咆哮着,“你一定会受到惩罚的我发誓”

“都说你们美国人历来把爱护生命放在第一位,可是我怎么觉得您并不打算这样做”卢卡斯转身回到约翰面前,他让一个看守拿来一盆凉水泼到约翰身上约翰猛地打了一个冷战,颤悠悠的从痛苦中醒来,卢卡斯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黑鬼,看来你的长官并不在乎你的死活,不过这对我的维克托倒是一件好事,因为它还从来没有尝过黑人的心脏是什么味道”

“混蛋你不能这样做”弗兰克像疯了一样的吼着

“别管我上尉,什么都不要告诉他们”约翰鼓足勇气大声喊道

“来,维克托”卢卡斯指着约翰的胸膛做了个手势,那条凶恶的狼狗顿时挣脱看守的束缚,张着血盆大口向约翰扑去

第三百二十七章 豺狼(下)

“住手”就在狼狗的獠牙即将撕开约翰胸膛的一瞬间,弗兰克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放开他,我说”

“维克托,快回来”卢卡斯一把揪住狼狗的脖子,狼狗眼看到口的美食化为了泡影,急的嗷嗷直叫,几个看守好不容易才把它牵出了刑讯室{泡书,小说网}死里逃生的约翰面色如土,大口喘着粗气,而弗兰克则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上

“把您知道的事情都写在这张纸上,不过最好别和我耍花招”卢卡斯把几张纸和一支钢笔递到了弗兰克面前

弗兰克接过纸笔,在看守的搀扶下来到一张血迹斑斑的桌子前,他趴在那上面用颤抖的手写出了“跳高行动”的全部内容,当他做完这件事情后,就像是被人抽去了灵魂一般,失神的望着脚下比尔血肉模糊的尸体

卢卡斯抓起桌子上那几张纸一看,身躯微微一抖,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但是却什么也没有说

“怎么样?他招供了吗?”一直在刑讯室外面等候结果的罗蒙急匆匆的闯了进来,他从卢卡斯手中抢过那几张纸一看,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迅摆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太好了这份情报太有价值了,我想霍夫曼总理一定会很高兴的卢卡斯,您做的很好,我想您一定会受到奖励”

“谢谢您的夸奖,为帝国效力是我的职责”卢卡斯嘴上虽然说得轻松,但是眼神中却悄悄升起一抹惶恐

罗蒙此时背着手晃到了弗兰克身后,毫不留情的挖苦道:“弗兰克上尉,我说您这是何苦呢?要是您早点选择与我们合作,您的那些部下们也不会死了”

“你们杀了我我受够了”弗兰克猛的站起身,一头撞向墙壁,看守们猝不及防,眼睁睁的看着他血流满面的倒在地上,卢卡斯急忙扑过去伸手一摸,“他还有气,要救他吗?”

“当然,这个人对我们还有用处”罗蒙把手一摆,“叫医生们来为他处理伤口,然后就把这两个人都押到您那里去,记住,要让他们活着”

一群看守七手八脚的抬起弗兰克和约翰离开了刑讯室,这些人前脚刚走,霍夫曼就和莱曼一道走了进来

“卢卡斯,您干的真棒!”霍夫曼接过罗蒙递来的那几张纸仔细看了一会,居然给他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我就知道您不会让我失望”

卢卡斯本想对霍夫曼说点什么,可是却看到莱曼突然弯下腰对着墙角剧烈的呕吐,他那种痛苦的表情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维克托,您这是怎么了?”罗蒙拍着莱曼的后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莱曼没有回答上司的问题,但是他却一直盯着那具没有心脏的尸体

霍夫曼已经明白了莱曼呕吐的原因,他微微一笑,转而和卢卡斯热烈的交谈着:“您的那条狼狗血统可真纯正,它叫什么名字来着?”

“它叫维克托,从它生下来开始就一直跟着我,它很喜欢吃那些杂种们的心脏,但是自打一个中国人交上好运之后,它就再也没有机会去享受这种美食,这些日子里它简直快要饿疯了”

“恐怕今天是它最后一次享受这种美味了,那些杂种们即将过上一种正常人的生活,要不了多久,您甚至就会看到一群犹太人在阿道夫·希特勒广场上自由自在的闲逛”

“哦我的上帝,这实在是太荒谬了那些家伙只配生活在猪圈里,根本没有资格踏上属于我们的领地”

“时代不同了,一切都会有的变化,但是不管怎么变,我们始终是这里的主人,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是啊,有您这句话,我们就放心多了”卢卡斯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总理阁下,您认为那个美国佬说的是实话吗?”

“卢卡斯,您一定是对这件事情感到害怕对吗?”霍夫曼微微一笑

“不,请您原谅,也许我不该问这个问题”卢卡斯惶恐不安的说

“事情和我想的一样,”霍夫曼把手中的纸在卢卡斯面前晃了一下,“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希姆莱想用雅利安城为条件换来自由,可是英国人没有同意他的条件,于是他就带着怨恨的心情去见了上帝,临死前他还不忘留下一句诅咒的怨言,这是典型的德国式幽默,也是他一贯的作风”

“您真的不担心我们会被人发现吗?”

“我从来不去关心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霍夫曼说

“希特勒万岁”卢卡斯禁不住高高举起了右臂

莱曼这时总算是摆脱了刚才那种尴尬的局面,他凑到卢卡斯身边,一脸苦笑着说:“可真有您的,这种办法都能想出来,我算是大开眼界了”

“莱曼上尉,对付像弗兰克这种人可是卢卡斯的强项,有的时候您也应该多向他学习”霍夫曼板着面孔提醒莱曼

“是,是,我明白”莱曼不停地点头哈腰,可是肚子里却又传来一种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那条名叫维克托的狼狗不知什么时候又溜进了刑讯室,它跑到卢卡斯脚下,轻轻地用脑袋顶着主人的腿,好像是在渴望得到奖赏

“真是一条忠实的狗”霍夫曼轻轻拍着它的脑袋……

艾德斯瓦尔宫的走廊里响起了一阵令人不安的脚步声,霍夫曼带着罗蒙走进了施特莱纳的办公室,齐楚雄正好也在这里为施特莱纳做着按摩,他一看到那两条豺狼,顿时意识到一定有大事要发生

“我的统帅,事情已经搞清楚了”霍夫曼把弗兰克的供词递到了施特莱纳面前,施特莱纳急忙接过来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将这几张纸狠狠地摔在了办公桌上

齐楚雄瞅了一眼霍夫曼,便大胆的拿起这几张纸细细阅读“我的上帝是希姆莱泄漏的秘密,这怎么可能?”

“那个整天戴着一副夹鼻眼镜的混蛋背叛了元首我真该早点看透他的真面目,我们差点成了他和英国人进行交易的筹码”施特莱纳气呼呼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说什么忠诚就是我们的荣誉,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原本应该誓死保卫元首的人到头来却背叛了他,上帝啊,这将成为党卫队历史上永远难以抹去的耻辱”

“我的统帅,希姆莱的计划并没有完全得逞,至少英国人并不明白一座藏在南极大陆下面的雅利安城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霍夫曼插了一句

“英国人是不懂,可是他们却在希姆莱死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美国人”施特莱纳脱口喊道:“事情搞到这一步,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齐楚雄心头一紧,“将军,您所说的最坏的打算指的是什么?”

“当然是决一死战除此之外我已别无选择”施特莱纳把手放在了腰间,仿佛他现在就要拔剑出征

“我的统帅,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一步,请您相信我,美国人根本没有能力找到雅利安城,他们看似强大的军队将在南极严寒的天气中纷纷倒下,只要我们不让他们找到通往地下世界的入口,一切就会变得平安无事”

“马克西米利安,你真的这样认为吗?”施特莱纳还是心存疑虑

“当然,我们的气象专家已经做了预测,未来一段时间南极将迎来一场会持续很长时间的暴风雪,气温也将创下历史最低记录,这对美国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他们的给养供应将受到很大影响,到头来只能灰溜溜的撤退”

“气象专家的预测准确吗?”施特莱纳急忙问道

“我看错不了,”罗蒙替霍夫曼回答道:“跟随我们来到雅利安城的气象专家都拥有丰富的经验,这在以往的战场上已经得到了证明”

“看来一场暴风雪就要降临了”施特莱纳小声嘀咕了一句,便对窗外投去一缕包含忧虑的目光……

第三百二十八章 蝶影重重(1)

夹杂着无数细小冰雹的寒风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无情的改变着一座座冰山的形状,漫天的风雪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天然防线,将任何试图深入南极腹地的生命挡在了征途的起点上{泡书,小说网}

一群举着星条旗的海军陆战队士兵们在亨特的带领下,冒着严寒在深及腰部的积雪中艰难跋涉,自从三天前他们按照舰队司令拜德上将的命令开始向弗兰克的失踪地点推进以来,南极的天气就突然变得异常恶劣,温度骤降到零下三十五度,还刮起了暴风雪,厚厚的积雪严重影响了美军的行军度,他们每天只能行进不到三公里为糟糕的是,由于参加此次行动的美军士兵绝大多数都常年驻守在南太平洋地区,根本不适应南极严寒的天气,三天的行军下来,原本五百多人的队伍就只剩下了二百多号人

“上校我们不能再前进了”普雷斯特挣扎着爬到亨特身边,“部队的冻伤情况非常严重,有些士兵的手脚已经坏死,而且这该死的鬼天气影响了后勤补给,我们缺乏治疗冻伤的药物和足够维持热量的食物,如果再继续深入的话,我们将付出为惨重的代价”

“可是我们不能半途而废,这对弗兰克他们来说不公平”亨特顶着刺骨的寒风,继续固执的前行,但是他一个不留神,差点掉到一条被风雪掩盖的冰层裂缝中,幸好普雷斯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否则美军的阵亡士兵名单上又将添上一个的名字

“该死的”这个不期而遇的意外让亨特暂时冷静了下来,他望着身后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士兵们,再转身眺望远方那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白色世界从地图上来看,他距离弗兰克不过区区数百英里,可是走起来却好像是有万里之遥

此刻摆在亨特面前的是一种非常艰难的选择,如果现在放弃搜索,那就意味着弗兰克和他的小分队再也没有机会活着回到故乡;可是如果继续向前推进,那就要付出多的牺牲,甚至是过弗兰克小分队的人数

正当亨特感到一筹莫展时,待在他身后的普雷斯特却看到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几个步履蹒跚的身影,“上校您快看前面好像有人”

“你说什么”亨特大吃一惊,急忙举目望去,发现果然如同普雷斯特所言,距离队伍前方大约五六百米远的地方出现了三个身影

“那一定是弗兰克”亨特激动地喊了一声,便率先向那三个人冲去,士兵们受到了这个意外发现的激励,也跟着他一同冲去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亨特与那三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他的心脏因为紧张和期待怦怦直跳对于这个参加了太平洋战场历次重要战役的陆战队老兵来说,弗兰克是他见到过的最好的军人,无论是什么样艰难困苦的任务,他总是毫不犹豫的说:“是,长官”

“只要他还活着,我这次一定要把他带回马里兰州的家乡”亨特想到这里,脚下不由加快了度但是当他冲到那几个人面前时,却不由愣住了,他发现这些人并不是弗兰克和他的小分队,而是不久前和布恩格一道执行任务时那架失事飞机的机组成员

“上校”这些死里逃生的机组成员一见到亨特,顿时激动地扑了过来,“感谢上帝我们又能活下去了”

亨特稳了稳神,急忙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三个人,其他的机组成员呢?”

“我们在飞行中遇到了机械故障,只好强行迫降,但是很不幸,降落的时候撞到了冰山上,大部分机组成员当场死亡,只剩下我们三个人活了下来”一名空军上士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我的天哪你们这几天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全靠这个”上士哆嗦着从军服夹克口袋里掏出一瓶已经见底的花生酱,因为严重的冻伤,他的手几乎无法自由活动,“我们用它来治疗冻伤和填饱肚子,这才坚持了下来,但是如果今天没有遇到你们,我们肯定就完了”

海军陆战队的士兵们这时已经纷纷围了上来,他们看着眼前这三个几乎快要被冻僵的战友,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上充满了崇敬和同情,有的人急忙拿来防寒服帮他们穿上,还有的人拿出了巧克力让他们填饱肚子

亨特这时独自走到一旁,陷入到深深的迷茫中救援部队虽然意外的找到了遇难飞机的幸存成员,但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又摆在了他面前这些获救者的身体看上去十分虚弱,必须立刻派人将他们送回后方基地疗养,这样一来,原本就因为恶劣天气而不断减员的部队将不得不再度缩小规模如果接下来没有找到弗兰克,反而又遭到德国人的伏击,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他虽然并不怕死,但是却不愿意让那些好不容易才从与日本人的残酷战斗中解脱出来的士兵们葬身于此

“上帝啊,为什么您要让我做出这么残忍的决定”亨特思前想后,觉得眼下只有率部撤回出发基地这一条路,一想到弗兰克可能因为自己的这个决定而永远无法回到故乡,他的心里就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匕首刺了一下,一滴痛苦的眼泪溢出眼眶,很快就在他脸上凝结成一个小小的冰块

“上校,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普雷斯特从后面凑了过来

“你说得对,风雪太大了,我们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前进,只有马上后撤这一条路了”

“您真的打算放弃搜救任务吗?”普雷斯特虽然知道继续前进是不可能,但是一想到弗兰克那张严肃却又让人感到亲切的面孔,他的心里也非常痛苦

“没有时间了,如果现在不撤退,我们将会付出为惨重的代价”亨特一咬牙,转身命令道:“全体注意,立即撤退”

海军陆战队的士兵们默默转身,向着他们三天前出发的地点走去漫天的风雪在每个人的心里都留下了一道难以抹去的伤痕,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他们感到自己是那样的渺小,那样的无助

但是亨特和他的士兵们并不知道,魔鬼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他们,就在他们开始撤退后不久,一架“地狱妖蝶”突然从厚厚的云层中钻了出来,当它确信美国人已经无法抵御暴风雪的冲击,不得不开始后撤时,立刻抖动机身,飞快的扑向地面,消失在一条并不起眼的冰层裂缝中

这架“地狱妖蝶”在黑暗的冰层裂缝中熟练的上下盘旋,以闪电般的度飞进了一座修建在地下山谷内的机场它刚一降落到地面,一位年轻的少校就走出了机舱,他的个子很高,宽宽的额头下面有一双深蓝色的大眼睛,里面透着秃鹫般的自负和傲慢,他的胸前挂着闪亮的骑士十字勋章,身后的战机上整整齐齐的涂着65架飞机的标志,这一切都毫无疑问的表明了他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王牌飞行员

一辆黑色梅赛德斯轿车从机场跑道边疾驰而来,停在少校的面前,一名军官跳下轿车,极为恭敬的打开后车门,“阿尔托利少校,请您上车,霍夫曼总理正在等着与您会面”

阿尔托利微微一愣,急忙钻进轿车,离开了这座位于赫尔库勒斯的机场,几个小时之后,他就站在了霍夫曼的办公室里,霍夫曼和伯尔茨曼还有几名空军将领正在一张地图前商量着什么,他一见到阿尔托利,便急忙从办公桌后面伸出手,“阿尔托利少校,我很高兴能够在这里见到您,怎么样,这次任务执行的还顺利吗?”

阿尔托利受宠若惊,急忙握住霍夫曼的手,“总理阁下,您在百忙之中居然还能抽出时间听我汇报,这真让我感到荣幸之至”

“能够与一位真正的英雄会面总是让人充满期待”霍夫曼微微一笑,让阿尔托利坐到沙发上,还亲自为他端来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这种亲切的举动顿时把阿尔托利感动的一塌糊涂

“总理阁下,按照您的命令,我这几天一直在美军的行军路线上空进行侦查,和您之前构想的不错,恶劣的天气已经迫使他们不得不后撤,看起来已经无法再对我们构成任何威胁”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伯尔茨曼高兴的说;“我们应该立即向统帅阁下报告这一情况,相信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先不要着急,”霍夫曼摆了摆手,“眼下美军被迫后撤只是暂时的,一旦天气好转,他们很有可能卷土重来”

“那依您之见,我们接下来该采取那些行动呢?”伯尔茨曼问道

“根据美军战俘的供词,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们在飞机上装载了一种非常先进的磁力探测仪,能够在空中准确的探测出地下黑洞的存在,这种设备对我们的威胁非常大,一旦美军通过空中观察掌握了详细的地质资料,他们就能采取为精确的搜索行动,所以我们下一步的计划应该是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美军飞机靠近雅利安城”

“阻止他们靠近雅利安城,这就意味着要出动飞机与他们进行空战,可是这样一来就等于直接暴露了我们的身份,那岂不是要将我们置于加危险的境地吗?”伯尔茨曼担忧的说

“别担心,我的将军,我只是说要阻止他们靠近雅利安城,可没说过必须和他们打一场空战”

第三百二十九章 蝶影重重(2)

“不进行空战,却要拦住前来侦查的敌机?”泊尔茨曼被霍夫曼的答案搞糊涂了,他心想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霍夫曼倒是显得很轻松,“司令官阁下,正如您刚才所说的那样,如果我们出动斯图卡和梅塞施密特战斗机对敌人发起攻击,这样做也许能够获得胜利,但是却等于直接告诉敌人我们的存在,这种傻事我当然不会干”

“那您的意思是……”泊尔茨曼话还说完,就突然明白了霍夫曼的计划,“我的上帝难道您想要‘地狱妖蝶’来执行这项任务吗?”

“为什么不呢?”霍夫曼笑着反问

“这可不行”泊尔茨曼失态的喊道:“我不能让我的飞行员们去冒这个险,您也知道的,‘地狱妖蝶’的武器系统直到现在也没有研制成功,如果仓促上阵,万一被敌人击落,那可就麻烦大了”

“我认为您多虑了,”泊尔茨曼的态度早在霍夫曼的意料中,他不慌不忙的阐述自己的理由,“美军现在最先进的飞机最高时也没有过音,而‘地狱妖蝶’的时早已达到了2.5马赫,就算双方在空中遭遇,美军战机也根本无法靠近‘地狱妖蝶’,而我们要做的事情也并非是击落对方,而是迫使对方停止对南极大陆的探索,所以‘地狱妖蝶’根本没必要配备武器”

“我还是不明白您的意思,就算‘地狱妖蝶’可以逼退敌机,但是这不也等于宣告我们在南极的存在吗?”

“这并不矛盾,”霍夫曼微笑着说:“您想想看,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战斗机是我们的ME-262,而它依旧遵循了传统的飞行设计,但是‘地狱妖蝶’就不同了,它已经完全颠覆了人们心目中飞行器的模样,我相信当美军飞行员看到它时,脑子里的第一个印象肯定会认为这是来自外星的飞行器,他们会被吓得魂不附体,再也不敢进入南极的天空”

“总理阁下,请恕我直言,”泊尔茨曼忍不住反驳道:“您这种想法未免有些天真,美国人又不是傻子,他们干嘛要害怕一架没有武器的飞机呢?”

“他们是没有必要害怕一架没有武器的飞机,但是他们却没有时间探寻藏在这种飞机后面的秘密,您想想看,虽然美军听到了一些有关于雅利安城的传说,也和我们的海军进行了一场小规模的海战,但是时至今日,他们并没有掌握任何能够证明南极大陆下面藏有一座雅利安城的直接证据,而且美国的战略重点现在已经放在了和俄国人争夺世界霸权上面,如果美军舰队在南极一直没有找到相关证据,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在华盛顿的压力下撤回国内,到那个时候,就再也不会有人来破坏雅利安城的宁静”

泊尔茨曼和几位将军面面相觑,他们虽然都觉得霍夫曼的看法有道理,但是谁也不敢轻易表态,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间显得很沉闷

“总理阁下,您的认为当‘地狱妖蝶’出现在美国人面前时,他们就会偃旗息鼓,再也不来骚扰我们吗?”一位将军谨慎的打破了寂静

“我的将军,如果您从来不曾见到过‘地狱妖蝶’,那么当有人告诉您,他们遇到了一种非常神秘的飞行器,这种飞行器没有机翼,长得就像一个盘子,可是它的度却如同闪电一般快时,您会做何感想?”

“我会提醒他不要在我面前胡说八道”这位将军的话刚一出口,办公室里的人们就都笑出了声

“好了将军们,现在让我们言归正题”霍夫曼走到阿尔托利面前,神情突然变得很凝重,“少校,我知道您是一位非常出色的飞行员,曾经有过击落65架敌机的记录,但是现在我需要您去执行一项重要任务,您要驾驶一架没有武器的飞机将我们的敌人赶出南极大陆,我知道这对于一位渴望在战场上消灭敌人的军人来说,是一种令人难堪的事情,但是我相信勇敢的德国军人从来不会让他的长官们失望,我给您五分钟的时间考虑,当然,即使您拒绝这道命令,我也不会对您有任何看法”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您,我将荣幸的、而且毫无疑问的完成这次任务”阿尔托利在霍夫曼面前站的笔直

“很好”霍夫曼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会责成泊尔茨曼将军为您提供一切帮助,只要您能够顺利完成任务,您将受到统帅阁下的接见,并且获得至高无上的荣誉”

“嗨希特勒”阿尔托利在霍夫曼和一群将军面前举起了右臂……

1947年2月20日,上午九时,天气,阴转多云

拜德站在“菲律宾海号”航空母舰宽大的甲板上,眺望着远方阴沉的天空,大片的乌云堆积在天空上,好似层层叠叠的帷幕,让人猜不透那里面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冰冷刺骨的寒风裹挟着细小的冰雹,在甲板上敲打出一连串令人心烦的呯呯声

今天距离他率领舰队进入南极已经整整五十天了,在这五十天里,他和四艘神秘的巨型U艇进行过一场短暂的战斗,也发现了一块神秘的陆地和一段加神秘的铭文,但是他也失去了弗兰克和他的小分队,还有一架不幸失事的飞机而糟糕的事情比比皆是,船舱里已经躺满了被冻伤的官兵们,后勤给养由于恶劣的天气无法及时供应,整支舰队内思乡心切,士气低落,很多不知情的官兵都在背地里埋怨他为什么不早点从这个该死的鬼地方撤退,这些事情让他感到自己肩头的压力非常大,几乎有种透不过来气的感觉

“将军,您为什么老在外面站着,这样下去对您的身体可不好”布恩格将一件防寒服披到了拜德身上

拜德扭头看了一眼布恩格,低声叹了口气,问道:“气象预测的结果出来了吗,这该死的鬼天气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这个问题您今天已经问了我三遍了”布恩格仰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根据最的气象预测报告显示,未来一段时间内南极的气候条件将会变得加恶劣,一场的暴风雪正在形成,随时都有可能给我们造成的损失”

拜德的脸庞猛的抽搐了一下,“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要亲自驾机展开搜索,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那座该死的地下城市”

布恩格急忙劝阻道:“将军,您是舰队指挥官,这里根本离不开您,再说现在这种天气根本不适合飞行,我劝您还是呆在船上为好,等到天气好转之后,我们再组织飞行侦查也不迟”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眼下部队的冻伤情况非常严重,而我们的补给也由于天气的缘故不能及时运抵,如果再不采取行动,那我们真的要灰溜溜的撤退了”

“将军,您别着急,其实我们就算是撤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可以重集结部队,为下一次的调查做好准备”

“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简单”拜德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到布恩格面前,布恩格接过这张纸一看,顿时吃惊的喊道:“我的天这算什么?”

“这是海军部长昨天晚上发给我的一封绝密电报,华盛顿方面已经对我们迟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发现深感不满,有人甚至怀疑我们是在故意编造谎言来为海军争取多的经费”

“真该让那些该死的官僚们来看看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布恩格恼火的吼道:“士兵们忍着严寒在为国家寻找敌人的秘密基地,可是他们居然还在质疑我们这样做的动机”

“现在生气也没有用,只要找不到那座雅利安城,我们就永远无法消除这种质疑”

“那您认为海军部长本人对这件事情持有什么态度,我在电报里并没有看到他的意见”

“没有发表意见本身就代表着不满,”拜德无奈的说:“他一直力主要找到这座地下之城,可是我们却在消耗了大量物资之后依然毫无进展,这样一来,五角大楼和国会方面都会指责他把宝贵的经费浪费到一项根本没有必要的任务上,如果这个时候俄国人再跳出来捣乱的话,我想他现在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布恩格沉默了,自从二战结束之后,美苏两国之间的矛盾就日益显现,战争的阴云开始重笼罩在欧洲的上空而美国政府为了削减军费开支,又对海军进行了大规模的裁军,眼下只能依靠一支已被大大削弱的舰队来对抗风头正劲的俄国人如果美国与苏联之间突然爆发冲突,一旦战局不利,搞不好就会拿这次耗资巨大的“跳高行动”当替罪羊

“我想你现在不会再反对我的命令了,”拜德拍着布恩格的肩膀,“我们出发,上帝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第三百三十章 蝶影重重(3)

随着飞机发动机传出巨大的轰鸣声,六架R4-D飞机飞上天空,按照实现布置好的路线分别飞向不同的地点[泡书]拜德亲自驾驶其中的一架飞机飞向南极大陆的最深处,尽管他知道这样做有些危险,但是他已别无选择

飞机起飞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盖,天空中狂风大作,这给飞行造成了一定的障碍,但是对于像拜德这种具备丰富飞行经验的人来说算不了什么,他稳稳握住操纵杆,在颠簸的气流中努力前进,在他的座位后面安放着一台磁力探测仪,一旦发现陆地下面有黑洞存在,这台仪器立刻就会发出报警声

拜德身下的南极大陆此刻一如既往般神秘,一座座晶莹透明的冰山仿佛守护宫廷大门的卫士,昂然耸立在白雪皑皑的原野上,它们脚下厚达数千米的冰层将南极大陆的真实面目深深隐藏,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人可以发现那下面的秘密

“将军,您那里还好吗?”耳机传来了布恩格略显紧张的问候

“我这里一切都好,飞行正常,航向正常,油料充足,唯一的不足就是飞机上缺少一位漂亮的姑娘”拜德虽然心里一直很烦恼,但是依然和布恩格开起了玩笑

“您的心愿很好满足,等到我们找到了雅利安城,把那些德国鬼子从地下揪出来之后,您一定会成为成千上万美国少女心目中的英雄,到时候您恐怕又要为这个问题而烦恼了”

“哈哈哈”拜德被逗笑了,“但愿你的预言能变成现实,现在我要继续飞行了,一会再联系”

天空中的风雪此刻大了,拜德的副驾驶是普雷斯特中尉,由于是第一次飞上南极的天空,他对眼前的一切感到既紧张又好奇,总是不停的向下探头探脑,渴望能够找到多与众不同的东西

拜德对普雷斯特的表现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十八年前他驾机穿越两极时,也和普雷斯特一样,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鲜和不可思议

“将军,您说我们可以找到弗兰克上尉吗?距离他们失踪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时间,我真担心他们是否还活着”由于严格保密的缘故,普雷斯特一直也不清楚“跳高行动”的真实意图,而今天的这次飞行是被拜德说成是为了搜索弗兰克行踪而展开的行动

“找不到也要找,否则我将无法面对自己的良心”拜德素来爱护部下,而弗兰克的失踪也成了他心里的一个包袱

“将军,最近我听到一些流言,有人说我们到南极来并不是为了搞什么寒冷区域作战能力检验,而是要找到一座藏在南极大陆下面的城市,据说那里是纳粹的老窝,里面藏着数不清的珍宝……”

但是普雷斯特话还没有说完,拜德就变了脸,“中尉,我不管你是从什么地方听到了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但是从现在起,你永远都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这些事情”

“是,将军”普雷斯特不敢多言,可是心里却对拜德的表现感到有些奇怪,难道说那些谣言都是真的吗?

驾驶舱内陷入了一种难堪的沉默,普雷斯特不敢再去和拜德搭腔,独自一人跑去操纵高空照相机,开始对所有他认为有价值的地方进行拍照

拜德继续驾驶飞机向南极大陆深处飞去,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情也开始渐渐变得加沉重眼前除了一片茫茫冰原,根本没有任何人类生活的迹象,而天空中的风雪也没有任何停歇的迹象,成片的乌云压在飞机的头顶,真让人有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将军,我们已经飞行了快四个钟头了,应该返航了”普雷斯特低头看着油表,那上面显示飞机的油箱内只剩下了一半的燃油

眼看飞机只剩下了返航所需的油料,拜德只好调转机头,准备返回“菲律宾海号”航母,但是机舱内的磁力探测仪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发出了一连串滴滴的鸣叫声

“我的上帝”拜德急忙望向地面,只见白茫茫的雪原上隐隐露出一道深不见底的冰层裂缝他心头不由一阵狂喜,磁力探测仪已经发现附近的陆地下面存在黑洞,这是否说明自己已经找到了那座传说中的雅利安城呢?

“普雷斯特我们也许要收到一份迟到的年礼物了”拜德抓住操纵杆,猛的一改方向,飞机便朝着下方俯冲而去普雷斯特一时没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脱口问道:“将军,您这是要干什么?”

“当然是把那帮狗娘养的杂种从地底下揪出来”拜德此刻满脑子都是那座神秘的雅利安城,根本没有在意到自己的这句话让普雷斯特感到加迷茫

“将军说要把一群狗杂种从地下揪出来?难道说那个关于南极大陆下面藏着一座神秘的雅利安城的传说是真的吗?”普雷斯特望着全神贯注的拜德,心里升起了多的问号,这次南极之行有太多的不可思议之处,首先是出发前全体官兵都签署了保密协议,严禁任何人向外界泄露行动的具体过程,然后舰队刚一抵达南极,就遭遇了几艘神秘的德国潜艇,紧接着就是弗兰克小分队的离奇失踪,当这些事情被联系到一起时,很难让人相信这只是巧合

但是留给普雷斯特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正当拜德驾驶飞机逐渐靠近地面时,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嗖”一架黑乎乎的“飞机”突然从云层里钻了出来,它如同一道划破天空的闪电,快从拜德的机身左侧掠过,接着又消失在厚厚的云层中

“我的天哪那是什么鬼东西?”拜德和普雷斯特都被吓了一大跳,两人望着四周的天空,可是却没有看到那架“飞机”的踪影

虽然事发突然,但是拜德毕竟是个老资格的飞行员,他迅拉起飞机,从俯冲状态改为平飞,并且与云层保持一定距离,以避免再次遭遇突袭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拜德在天上盘旋了好几圈,可是却再也没有遇到那架神秘的“飞机”,疑惑之余,他又再次靠近地面上那条冰层裂缝,可是他刚一进入俯冲状态,那架黑乎乎的“飞机”又突然从云层里钻了出来,径直扑向他的飞机,但是这架“飞机”这次并没有选择从机身侧面飞过,而是直接飞到了拜德的俯冲路线上,令人震惊的是,这架“飞机”居然悬停在了半空中,摆出了一副要和对手同归于尽的态势

“将军我们遇到外星人了”普雷斯特刚一看清楚那架“飞机”的模样,顿时吓得大喊起来

眼前这架“飞机”根本就不能被称之为飞机,它没有机翼,通体漆黑,从外形上来看就像是一个盛汤的圆盘被倒扣在天空中,它的机身上看不到发动机的进气口,也不像一般的飞机那样在机身两侧挂着武器,只有两个闪烁着红色光芒的航行指示灯,这使它看上去仿佛一只悬在空中的吸血蝙蝠,正在等待着猎物送上门

电光火石之间,拜德的飞机和这架神秘的飞行器只剩下了不到一千米的距离,拜德拼命拉住操纵杆,想把飞机拉起来,但是由于距离太近,飞机还是直冲冲的朝着那架神秘的飞行器撞去

“上帝啊我们死定了”普雷斯特伸手捂住了脸

五百米、三百米、二百米……拜德依旧在做着徒劳无功的尝试,但是飞机却像是中了魔咒一般不听使唤,而那架神秘的飞行器似乎也没有躲避的意思,居然一直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完了”拜德手上一软,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奇怪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就在两架飞机即将相撞的一刹那,神秘的飞行器却在空中飞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轻而易举的避开了拜德的飞机,拜德抓住这个机会,急忙将飞机在距离地面不到三百米的地方拉了起来,等他重回到正常飞行高度时,全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湿透

“我们这是在天堂吗?”普雷斯特依旧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中,他靠在飞行座椅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勇敢点我们现在还活着”拜德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神秘的飞行器,“中尉,快看看那鬼玩意在什么地方?”

普雷斯特在拜德的催促下重抖擞起精神,他从驾驶舱向下一望,却意外的发现神秘的飞行器居然呆在距离机腹下方不到三十米的地方“将军它就在我们的下面”普雷斯特被吓得魂飞天外,拜德也是再度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抓住操纵杆不停地改变着飞机的方向,上升、下降、俯冲,侧旋,可是无论他怎样尝试,却始终无法摆脱那架神秘的飞行器

第三百三十一章 蝶影重重(4)

“完了我们这次彻底完了”普雷斯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在这种神秘的飞行器面前,任何高的飞行技艺看起来都无济于事

“你要是现在就放弃的话,那我们肯定无法活着回去”拜德一边大声鼓励着普雷斯特,一边继续操纵飞机,试图摆脱对手的纠缠但是神秘飞行器的性能已经完全越了拜德驾驶的飞机,所以尽管拜德使出了全身武艺,却依旧无法摆脱神秘飞行器的追踪

“狗娘养的我和你拼了”拜德情急之下,拼命拉动操纵杆,好不容易才寻觅到一个合适的射击角度,但是当他咬牙切齿的按下射击按钮时,神秘的飞行器却和他玩起了游戏,只见它悠闲自在的飞行在机关枪射出的一条条火龙中,子弹总是与它擦肩而过,却根本无法对它造成任何伤害

拜德的心唰的一下沉到了谷底,他明白自己驾驶的飞机与对手的技术差距太大了,自己和普雷斯特能否活着回去,就看对方的选择了,他当了一辈子军人,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绝望过

但是没过多久,他就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因为这架神秘的飞行器虽然一直在自己面前飞来飞去,但是却始终没有发起攻击的意思,否则自己和普雷斯特早就被击落了

“看起来它好像是不希望我们继续靠近那条冰层裂缝,这倒是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拜德这时已经从刚才的恐惧中走了出来,他稳定住情绪,抓住操纵杆,再度向地面飞去

神秘的飞行器果然就像拜德猜测的那样又一次拦在了他们的面前,由于有了上次的经验,拜德特意减慢了度,认真观察起对手,希望可以找到一些证明对手身份的标记,但是他很快就失望了,因为这架神秘的飞行器机身上面没有任何标志,让人根本无法猜透它的来历

“将军,这鬼玩意儿好像是在和我们玩捉迷藏,真搞不懂它到底想干什么?”普雷斯特这会儿总算是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死死盯着神秘的飞行器,眼睛都不眨一下

“天知道它到底想干什么,反正我们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快,抓紧时间拍照,我们要记住这个地方”拜德将飞机拉平,为普雷斯特创造了一个很不错的拍摄角度,普雷斯特急忙操纵高空照相机,对着神秘飞行器和它身下的那条冰层裂缝不停地拍照

也许是想炫耀自己强的实力,神秘飞行器居然玩起了空中特技,只见它一个高俯冲,直接降到了与地面相距不到十米的高度,接着又灵活的紧贴着一座座冰山做起了难度极大的侧滑螺旋还没等拜德他们回过神来,神秘的飞行器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度冲上天空,盘旋、跃升、下滑倒转、半筋斗翻转、水平8字、跃升盘旋、跃升倒转……,这一连串惊险刺激的动作让拜德和普雷斯特看的目瞪口呆

“我的上帝”恐惧已经完全控制了拜德的心灵,他终于忍不住惊呼道:“但愿我们今后不要在战场上遇到这样的对手,否则我们只有挨打的份”

“将军,我明白了它这是在警告我们不要再靠近这片土地”普雷斯特用力的拍了一下脑袋,接着又习惯性的扫了一眼仪表盘,这一看不当紧,他顿时吓了一跳,“我的天,我们的油料不多了,必须马上返航”

拜德低头一看,只见油表指针已经低于一半的位置,他不由心头一惊,眼下距离舰队停泊位置至少有四百英里,这点油料根本就不够,他再也顾不上去观赏神秘飞行器的表演,急忙调转机头,向着舰队停泊方向飞去

神秘的飞行器看到拜德调头离去,立刻停止了特技飞行表演,它远远地跟在拜德驾驶的飞机后面,直到确信敌人已经不会再返回此地,这才得意洋洋的消失在厚厚的云层中

拜德和普雷斯特这边的情况可就不那么美妙了,由于刚才为了躲避神秘飞行器的追踪而消耗了大量燃油,油箱内剩余的燃油已经不足以保证返航所需拜德在无奈之下,只好和普雷斯特一道将机舱内多余的物品扔出飞机,以此来减轻飞机的重量武器弹药、副油箱、多余的座椅……到了最后,就连磁力探测仪和高空照相机都不得不忍痛抛弃等到拜德好不容易回到“菲律宾海号”航母上时,夜色已经将整支舰队完全笼罩——他已经比预定返航的时间晚了整整三个小时

甲板上挤满了焦急等待的军官们,拜德驾驶的飞机刚一降落,他们就迫不及待的围了上来,可是当机舱门被打开的一刹那,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他们发现拜德驾驶的飞机机舱内空空如也,简直就像是被人洗劫过一样

刚刚经历一场磨难的拜德没有心思理会军官们惊讶的眼光,他拉着普雷斯特急匆匆的回到自己的船舱里,舱门刚一关上,他就非常严肃的说道:“普雷斯特中尉,今天发生的事情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所以我不想再对你隐瞒什么,我们这次来到南极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一座神秘的雅利安城,据说这座建造在地下的城市是纳粹最后的巢穴,他们正躲在那里酝酿下一场战争,而我们在刚来到南极时遇到的巨型潜艇和今天碰上的神秘飞机很有可能就是纳粹研究出来的式武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从现在起,我严禁你向任何人泄露这些事情,否则军法从事”

“是,将军,请您放心,我会把这些事情永远藏在心底”普雷斯特很少见到拜德用如此严肃的语气和自己讲话,立刻做出了庄严的承诺

拜德松了一口气,顿时软绵绵的瘫坐在一把椅子上,他用手托住沉重的头颅,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他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活在一场梦中,而这个梦究竟有多可怕,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将军,您还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吗?”普雷斯特小心的问道

“留在这里只能白白送死”这个念头刚一闪入拜德的脑海,他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快马上发布命令,我们立刻撤退”

庞大的美军舰队在拜德的命令下,开始掉头转向,离开这片冰封的海域很多士兵直到现在为止也不明白他们这次来到南极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他们却并不想去搞清楚这个问题,因为他们已经厌倦了这种寒冷的天气,很多人早就盼着回到家乡去过一种舒适的生活

拜德站在航母指挥室里望着夜色下的南极,那些巍峨的冰山依旧静静地呆在原地,刺骨的寒风卷起漫天雪花,在一望无际的白色冰原上制造出一条条白色帷幕,让人无法看清楚这片神秘大陆的深处究竟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将军,您在想什么呢?”普雷斯特走到了他身后

“一场遥远的战争,也许我们都会因此丧命”

“将军,事情或许没有您想象的那样恐怖,我们今后有的是机会回到这里,如果那些纳粹真的藏在地下,我们也会毫不留情的把他们揪出来”

“不,年轻人,你所说的这一切必须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我们虽然和敌人发生了遭遇,但是为了活着回来,我们丢弃了所有能够证明这一切的证据,如果华盛顿方面认为我们是为了推卸这次行动造成很多官兵失踪死亡的责任,而故意编造了一个故事,那一切就会变得很糟糕”

“可是我们根本没有必要编造一个耸人听闻的故事来骗取人们的同情,这些事情全都是真实的,很多人都可以为我们证明”

“如果事情像你想的这样简单那就好了,就算我会因此受到惩罚也是值得的,但是如果事情和我们想的不一样,那就意味着我们的孩子们还要去打一场残酷的战争,这场战争将会夺去成千上万人的生命,摧毁无数片幸福的家园,我是真的不愿意看到这一幕上演”

“将军,无论您接下来要做些什么,我都会毫无保留的支持您”拜德忧郁的表情打动了普雷斯特,他在拜德身边挺直了身躯,看上去就像是要立刻出征一般但是拜德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就继续凝视着夜色下的白色大陆

深沉的夜色掩盖了南极大陆,也为魔鬼找到了最好的伪装,一架“地狱妖蝶”躲在厚厚的云层中继续偷窥着美军舰队的一举一动,而在冰封的海面上,一支潜望镜也从无数浮冰之间露出了头……

第三百三十二章 面具下的霍夫曼

赫尔库勒斯空军基地里此刻呈现出一派紧张的气氛,泊尔茨曼在一大群军官的簇拥下,站在机场跑道边不停地看着头顶|/\/\|距离阿尔托利外出执行任务已经过去了好几个钟头,可是他直到现在也没有和基地进行过联系,泊尔茨曼甚至担心阿尔托利已经遭遇不幸,因为对于一架没有装载武器的飞机来说,从它飞上天空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面对非常危险的局面

所幸的是,泊尔茨曼的担忧并没有变成现实,阿尔托利终于回到了基地,他刚一走出驾驶舱,泊尔茨曼就如同一阵旋风般迎了上去,“阿尔托利你这个不守时的家伙,为什么不和基地进行联络,难道你想让我们都得心脏病吗?”

“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阿尔托利急忙辩解道:“我刚才与敌人进行了一番激烈的空中较量,根本没有时间与基地进行联络”

“这么说你和敌人发生战斗了?”泊尔茨曼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你的飞机受伤了吗?敌人是不是已经被赶跑了?”

“那还用说吗,”阿尔托利习惯性的仰着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架飞机可以战胜‘地狱妖蝶’,我已经赶走了一架试图靠近雅利安城的敌机,您真应该去看看他那落荒而逃的模样,想起来就让人解气”

“啊哈阿尔托利,你可真是个好样的,这下我们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向霍夫曼总理报告了,你肯定会受到嘉奖,说不定到了明天,不,也许就是现在,你会成为和罗森巴赫上尉一样的英雄,雅利安城内的每一条街道都将写上你的名字,姑娘们会把鲜花和热吻送到你身边,我想事情一定会是这样的”

跟在泊尔茨曼身后的军官们面面相觑,因为很少有人见到他用这么夸张的语气讲话,不过大家却都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毕竟前来入侵的美国飞机已经被吓跑了,说不定他们真的会像霍夫曼说的那样就此撤退,再也不敢回到南极

一个多小时之后,这个消息就传到了施特莱纳耳朵里,他站在自己办公桌后面望着表情平静的霍夫曼,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反倒是站在一旁的罗森巴赫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的统帅,不管阿尔托利少校这次行动将带来怎样的后果,我认为美国人将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不敢靠近南极,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整顿军备,做好迎接下一次入侵的准备”

“这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施特莱纳依然对此事深感担忧,“马克西米利安,你说美国人还会回来吗?”

“我认为他们再次发起类似军事行动的可能性很小”霍夫曼答道

“也就是说,我们并没有完全摆脱威胁”一丝愁云爬上了施特莱纳的额头

“我的统帅,在我们的力量没有完全恢复之前,我们随时都生活在死亡的威胁中,这一点相信您应该也很清楚”

“看来我们也只好等下去了”施特莱纳绕过办公桌,走到霍夫曼面前从美军进入南极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的时间了,霍夫曼明显瘦了一圈,由此可见在他平静的外表后面其实承担着很大的压力

“马克西米利安,这段时间让你受累了,我真是感到过意不去,我看这样,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去找个地方疗养一下,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不,我的统帅”霍夫曼迅婉拒了施特莱纳的建议,“为您效劳是我的责任,我并不希望得到任何回报,眼下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我必须抓紧时间,否则我们就会落到敌人的后面”

“可是我真的很担心你的身体是否吃得消”

“我的身体没问题,您瞧”霍夫曼努力做了几个健身动作,施特莱纳被逗笑了,“你可真是个铁人,我看这样,既然你不愿意休息,那就让齐这段时间多到你那里走走,他的按摩手法很高明,一定可以有效的帮助你摆脱疲劳”

站在办公室角落里的齐楚雄微微一怔,本想拒绝施特莱纳的提议,但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一个可以深入了解霍夫曼的好机会,实在是不容错过

“是啊,总理阁下为国家日夜操劳,我为他做点事情也是应该的”他笑着走到霍夫曼面前,“我看这样,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最近一段时间我就搬到总理府去住,这样一来,我既可以照顾您的身体,也可以就帝国种族和解委员会下一步的工作方向与您进行交流”

“这个主意很不错”施特莱纳不假思索道:“我看就这样定了,你们两个也应该多交流一下,总是戴着有色眼镜来看待对方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希望你们可以记住我的这句话”

施特莱纳话音刚落,齐楚雄和霍夫曼就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神都非常复杂,有紧张,有猜疑,还有一种深藏在彼此心间的敌视……

半个月后的一天早上

齐楚雄站在霍夫曼的身后,以极为娴熟的手法为他做着头部按摩霍夫曼双目微闭,表情看上去极为放松,尽管他一直对齐楚雄心存疑虑,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齐楚雄在帮助他摆脱疲劳这方面确实卓有成效最近一段时间,齐楚雄不但为他开了几味调理身体的中药,还经常像现在这样为他做按摩,他感到自己的精神明显比以前好了许多,就连长期折磨他的胃病也奇迹般的康复了

“总理阁下,您感觉好些了吗?”齐楚雄停下手,细心的问道

“谢谢您的按摩,我现在感觉非常好”霍夫曼从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站起身,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精神百倍的走到窗户旁,凝视着窗外的雅利安城,“齐,您瞧,多么美丽的一座城市啊,我真不敢想象如果它落入敌人手中会变成一副什么模样,也许他们会把它彻底摧毁,就像当年八国联军在您的国家放火烧毁圆明园一样”

“只有魔鬼才会喜欢一座没有阳光的城市”齐楚雄心中暗自念道,可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我想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雅利安城的防守固若金汤,敌人根本不可能闯进来”

“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固若金汤的防线,马奇诺就是最好的证明”霍夫曼从窗户旁转过身,看着齐楚雄说:“眼下的平静只是暂时的,美国人也许还会卷土重来,那才是对我们最大的威胁”

“有这种可能吗?”齐楚雄按下期待自由的心情,摆出一副焦灼的模样,“您难道对自己的计划没有信心吗?”

“这只是缓兵之计”霍夫曼摇了摇头,“如果不把美国人先逼走,我们根本就没有时间来组织防御,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也许下一场战斗就将决定雅利安城的命运”

“可是我觉得您一直都表现得很勇敢,为什么今天却……”齐楚雄没有把话说完,但是霍夫曼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亲爱的齐,如果有一天您坐到了我这个位子上,您就会明白我的难处,在失败的阴影笼罩下,哪怕我的手指头只是轻轻抖了一下,都能在人们心中造成巨大的恐慌,所以我只能选择用平静来掩饰心中的焦急”

“我懂了”齐楚雄点了点头,“只是这样一来,您就必须承担起非常巨大的压力,成功了倒好说,如果失败了,您不会得到任何人的理解,您认为这样做值得吗?”

“这就是我的命运,但是我打算勇敢的面对它”霍夫曼未作犹豫就给出了答案

齐楚雄望着霍夫曼平静的脸庞,却分明感觉到藏在对手内心深处的坚强和无奈,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个怪异的问题——霍夫曼如果没有长一副邪恶的心肠那该有多好啊

“不说这些了”霍夫曼迅改变了话题,“我们现在来讨论一下帝国种族和解委员会成立仪式的问题,它已经被美国人的到来耽误了太长时间,我们得赶紧把失去的时间补回来”

“好,我听从您的安排”齐楚雄回答道

霍夫曼刚想开口,有人却在这时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总理阁下,罗蒙旅队长来了”

“他来得正好”霍夫曼顿时面露喜色,急忙打开门把罗蒙迎了进来,接着迫不及待的问道:“亚历山大,您有什么的消息吗?快告诉我”

“我刚刚收到一条关于撤退的美军舰队的消息,但是不知道这对我们将意味着什么”罗蒙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纸,“我们从智利的广播电台里听到了美军舰队司令理查德·拜德将军接受记者采访的报道,这位将军在3月5日的记者招待会上公然宣称美国将会面对一场的战争,尤其是要面对一种式飞行器的挑战,这种飞行器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度,可以从地球的一极飞到另一极,如果美国政府不迅对此事做出决策,那么失败就将不可避免”

“他就说了这些吗?”

“是的,我们仔细研究了报道内容,发现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过雅利安城”

“噢亚历山大赶快准备一场庆祝活动美国人再也不会回来了”霍夫曼突然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高兴地手舞足蹈罗蒙和齐楚雄都被他搞糊涂了,两人心想美国人明明已经意识到了危险的存在,这对雅利安城将构成大的威胁,可是霍夫曼却要搞庆祝活动,这实在是令人费解

“你们一定是认为我疯了对吗?”霍夫曼在两人面前停下了脚步,“听我说,如果美国人真的打算再次回到南极对我们发动进攻,那他们根本就不会在媒体上发布任何信息,拜德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我们生活在南极的证据,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吸引华盛顿的注意,让他们相信他的发现,只可惜美国人是非常务实的,既然拜德拿不出任何证据,那他们一定不会相信拜德所描述的一切,眼下美国政府的战略重点已经转向同苏联争夺霸权,他们是不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来浪费大笔经费,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的在雅利安城里继续生活下去,这难道还不是一个值得庆祝的好理由吗?”

“快通知司机,我现在就要去艾德斯瓦尔宫和统帅阁下共享这份喜悦”霍夫曼扔下齐楚雄和罗蒙,一个人快步跑出了办公室……

第三百三十三章 虚伪的将军

一辆黑色梅赛德斯轿车驶入了艾德斯瓦尔宫门前的广场,车刚一停稳,霍夫曼就迫不及待的推开车门,以风一般的度冲进了艾德斯瓦尔宫内,直扑施特莱纳的办公室而去

“我的统帅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霍夫曼兴高采烈的推开施特莱纳办公室的门,可是当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却突然愣住了

“阿尔蒙特博士,您怎么会在这里?”

“哦……您好……总理阁下……我……我是来向统帅阁下汇报发电站工作情况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慌忙从施特莱纳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站起身

齐楚雄这时和罗蒙一道走进了办公室,但是当他看到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时,顿时也愣住了

与齐楚雄以往见到的那些衣冠楚楚的日耳曼人不同,这个陌生男人的个子不高,尖尖的下巴上面留着一小撮胡须,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与狡诈的目光,他脚下的皮靴擦得很亮,可是身上却穿着一件脏兮兮的西服,系在脖子上的领带不知有多久没有洗过了,上面沾满了油渍,像鸟爪一样的手指甲里黑乎乎的,不知藏了多少污垢,让人难以忍受的是,他身上居然还有一种很长时间没有洗澡后所特有的酸臭味

“真是个怪人”齐楚雄不由皱了皱眉头

“是我让他来的,”施特莱纳带着一脸掩饰不住的慌张,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最近一段时间有人不断向我反映电力供应不足,所以我就把阿尔蒙特博士叫来了解一下情况”

“可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收到过关于电力供应不足的报告?”霍夫曼的眼神中不知何故居然充满了警惕

“也许是你太忙碌的缘故”施特莱纳把脸扭向一侧,对阿尔蒙特说:“好了博士,您说的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今天的会面就到这里,您请回”

“是、是”阿尔蒙特匆匆离开了办公室,他走的时候显得很慌张,居然没有和霍夫曼说声再见

齐楚雄好奇的望着阿尔蒙特的背影,心想这位博士看上去可真够邋遢的,不过,当他把目光转回办公室时,却意外的发现霍夫曼脸色煞白,额头上居然渗出了一层厚厚的汗珠

“我的天他这是怎么了?”齐楚雄心中暗自惊讶,可是却想不出答案

“马克西米利安,你刚才说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我,这是真的吗?”施特莱纳似乎是为了掩饰某种尴尬,迅转换了话题

“是的”霍夫曼在短暂的犹豫后,又一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把美军舰队司令拜德上将在智利接受记者采访的事情告诉了施特莱纳,然后又叙述了他认为美军从此不会在南极继续开展寻找雅利安城的军事行动的理由

施特莱纳不住的点头,原本紧张的表情也逐渐放松下来,“这么说,我们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庆祝胜利了?”

“我想是的,”霍夫曼很肯定的说:“既然我们已经摆脱了美军的威胁,那么一些因此而被迫中断的活动就必须马上开展,比如说为组建的党卫军师团授予番号的活动,还有对不久前玩忽职守的威尔豪森少校的审判,以及筹建军事学院的计划,这些事情都必须立即着手进行”

“你说的很对,我看这样,这些事情就交给你亲自处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亲自出面的事情,你给我打通电话就行了,没有必要在雅利安城与艾德斯瓦尔宫之间跑来跑去”

“谢谢您的支持,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霍夫曼躬身一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齐楚雄和施特莱纳简单打了个招呼后,急忙追上他的脚步离去

在返回帝国总理府的路上,霍夫曼始终没有开口说话,他的神情非常凝重,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罗蒙虽然有心问个究竟,可是却不敢开口齐楚雄也对霍夫曼的古怪神情感到困惑,要知道在刚才来的路上,霍夫曼可是滔滔不绝的讲了一番他当年在波兰战场上的经历,那个时候他看起来很兴奋,可是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他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难道说是跟那个神秘出现的阿尔蒙特博士有关吗?

三个人回到帝国总理府时已经是中午一点钟了,罗蒙匆忙赶回了帝国保安总局,而齐楚雄由于手头暂时没有其他的工作,索性跟着霍夫曼向楼上的办公室走去,打算进一步搞清楚他闷闷不乐的原因

但是两人刚一来到五楼的楼梯转弯处,却意外的看到海军参谋长格劳特菲尔德中将正忐忑不安的在走廊里来回踱步,看他脸上那种焦急的表情,一定是已经等了好长时间

“您是在等我吗?格劳特菲尔德将军”霍夫曼离着老远问道

“您总算是回来了,”格劳特菲尔德面露喜色,急匆匆的走到霍夫曼面前,“总理阁下,很抱歉事先没有和您打声招呼,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和您谈谈”

“到我的办公室去谈”霍夫曼已经猜出了格劳特菲尔德的来意,但是他并不急于揭穿,而是摆出一副微笑的神情,将他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齐楚雄也跟在两人的身后走进了办公室,格劳特菲尔德刚在沙发上坐下,就有意无意的瞟了齐楚雄一眼,当他感觉齐楚雄并没有离去的意思时,不得不开口道:“总理阁下,我想说的这件事情非常重要,只是不知道是否方便在这里讲出来”

“您说,这里没有外人”霍夫曼很清楚格劳特菲尔德是来为自己的侄子求情,这种时刻当然不能赶走齐楚雄,否则自己就会少一个证人

格劳特菲尔德犹豫了一下,道:“我最近刚刚得知一件事情,海军少校瓦尔特·冯·克雷默在一次外出执行任务时违反命令,擅自浮出水面对一艘捕鲸船发起攻击,但是事后他释放了所有被俘的船员,而且还刻意隐瞒了此事”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霍夫曼脸色一变,“为什么没有人向我报告?”

“这件事发生在去年的2月2日凌晨,船上的水兵们都被要求严格保密,所以我们一直不知道这件事情”

“那您现在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晚上克雷默的一名部下喝醉了酒,在海军俱乐部门前醉的不省人事,我正好从那里路过,于是就打算把他送回营地,可是那小子把我当成了克雷默,生气的质问我为什么不允许他们杀死那群渔民,我当时觉得很好奇,就仔细听他讲下去,这才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胡闹”霍夫曼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谁给他这么大权力擅自行动他眼睛里还有没有军纪”

“您说的非常对”格劳特菲尔德见霍夫曼发了脾气,急忙添油加醋道:“我认为前不久美军舰队突然来到南极这件事情一定与克雷默的擅自行动有关,克雷默少校目无军纪,简直无法无天,对他这种人就必须严惩,否则我们拿什么来约束自己的部下”

“是该严惩他对了,施塔芬将军知道这件事情吗?”霍夫曼问道

“他目前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格劳特菲尔德偷偷看了一眼霍夫曼,感觉他正在气头上,于是急忙转换了话题,“总理阁下,不久前我的侄子威尔豪森少校因为作战不利而被捕,我承认他是个没有多少才干的人,可是他对帝国和我们的统帅阁下非常忠诚,从来不会像克雷默那样目无军纪,为了自己的私欲,竟然置帝国生死于不顾,所以我想请求您网开一面,给他一个改过自的机会,我愿意为他做出担保,保证他今后再也不会犯下类似的错误”

霍夫曼默不作声的瞅了格劳特菲尔德一眼,脸上的愤怒渐渐消褪,他走到办公室的窗户旁,双手背到身后,很长时间都不说话格劳特菲尔德忐忑不安的望着他的背影,可是却不敢上前发问

“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在经过一番思考后,霍夫曼终于做出了决定,“我会认真参考您的意见,然后再做出合适的裁决”

“那就谢谢您了”格劳特菲尔德紧张的面孔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我这就回家安慰我的妻子,她这些天一直在为我的侄子担心,连饭都吃不下去,我相信这个好消息一定会让她兴奋不已”

“希望您的夫人早日恢复健康”霍夫曼微微一笑,“我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就不留您继续做客了”

“总理阁下,再见”格劳特菲尔德带着一脸掩饰不住的得意走出了办公室,没过多久,静静地走廊里就传来了一阵轻松的口哨声

当这种口哨声传入霍夫曼耳中时,他嘴边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中一抹冷酷的目光

“齐,看见了,这就是堂堂的海军参谋长,自私、虚伪、总是想着要把责任推到部下们身上,如果让这种人继续呆在指挥官的位置上,只会让我们的海军越来越弱小”

第三百三十四章 人事安排

“那么您打算如何处理此事?”齐楚雄问道

“我当然不能同意格劳特菲尔德将军的请求,如果我这样做了,那么今后每一个身后有背景的军官们都会变得肆意妄为,因为他们知道即使自己犯下错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总会有人来救他们,所以我必须严惩威尔豪森”

“看来您是下定决心要严惩威尔豪森,那么克雷默少校呢?如果格劳特菲尔德将军没有说假话,那么他犯的罪行可不比威尔豪森差到哪去”

“这正是最让人感到棘手之处,”霍夫曼这时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克雷默少校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拥有丰富的潜艇战经验,在来到雅利安城之前,曾经多次出色的完成了攻击盟军运输舰队的任务,我需要他来为帝国培养出多的优秀潜艇指挥官,但是如果事情属实,那么他犯下的罪行比威尔豪森还要严重,甚至将面临死刑的判决,这将对本已十分弱小的帝国海军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这样一来可就难办了”齐楚雄不由自主的把手一摊,“如果您下令严惩威尔豪森少校,可是却放过了克雷默少校,格劳特菲尔德将军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对您伺机报复”

“我要是害怕遭到报复,就不会来当这个政府总理”霍夫曼攥紧拳头使劲在办公桌上拍了一下,接着又说:“不过您的建议倒是提醒了我,也许我应该想一个好的办法来解决此事”

“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请直说,我一定竭诚相助”

“谢谢”霍夫曼松开攥紧的手,换了一个的话题,“齐,您被任命为帝国种族和解委员会主任已经有些日子了,但是除了那部《帝国种族条例》之外,我还不是很清楚您接下来的工作计划,今天我正好有空,不如我们一起聊聊”

“其实我早就想跟您谈谈这件事情,只是由于近段时间您一直忙于处理应对美军入侵的事务,所以也没好意思打扰您”霍夫曼的提议正中齐楚雄下怀,两人很快就坐到了沙发上

“我现在虽然接受了这项任命,但是时至今日,委员会的办公地点和工作人员都没有着落,我这个主任也不过是一介孤家寡人,距离统帅阁下要求我尽一切可能改造囚犯心灵,让他们愿意为帝国效力的目标还远着呢,每次想到这些事情,我的心里就感到非常着急”齐楚雄眉头紧皱,看上去好像真的很着急

“很抱歉,这些日子我一直忙于处理美国人入侵这件事,所以耽误了您的大事,我看这样,委员会的办公地点就设在戈培尔大街56号,那里以前是集中营管理局的办公地点,不过这个机构很快就会被撤销,正好可以腾出来做您的办公楼”

“撤销集中营管理局?”齐楚雄不由一怔,“这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既然统帅阁下相信您即便不付诸暴力,也能使那些囚犯们愿意为帝国效力,那么再保留集中营管理局就显得毫无必要,甚至是让人质疑我们设立种族和解委员会的诚意”

齐楚雄点了点头,他虽然并不相信霍夫曼的话,但是他也认为撤销集中营管理局是件好事,这必将有助于自己今后在暗中开展组织起义的工作

“至于您说到的工作人员问题,我想先听取您的意见,毕竟委员会今后要由您来管辖,如果我为您安排一堆不合适的人,一旦影响委员会的正常运转,统帅阁下那里我也不好交代”霍夫曼嘴上说的倒是很客气,但是齐楚雄却听出了隐藏在他话中的弦外之音,他急忙回应道:“我这个人其实很好相处,只要您给我安排一些办事效率高,为人热情的工作人员就行了”

“那怎么行呢,您作为委员会的最高一级长官,如果连起码的人事安排都不能做主,那么您在别人眼中肯定将成为一个傀儡,这自然不是统帅阁下希望看到的事情,我看这样,过两天我为您提供一份政府工作人员名单,您可以从他们中间任意挑选一批合适的人选”

齐楚雄眉头微微一挑,心想你这个狡猾的狐狸,说什么让我自己负责人事安排,可是人员却要从你提供的名单里挑选,这不是明摆着还是不信任我吗

“您可真细心,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尽早开展工作了”齐楚雄心中虽然有些不悦,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这样就好,不过等您上任之后必须马上解决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齐楚雄问道

“要是我记得不错的话,这件事情您其实早就和布尔琴科中尉有过交流”霍夫曼看着一脸茫然的齐楚雄,“他已经被允许加入党卫军,并且我已经责成他抓紧时间训练一支由集中营囚犯组成的党卫军部队,而您的任务就是全力配合他做好这件事情”

齐楚雄心头猛然一阵狂喜,他很清楚如果布尔琴科能够借助这个机会建立起一支完全由他们掌握的部队,那就意味着距离实现起义成功的目标踏踏实实的又迈近了一大步,想到这里,如果不是因为不能让霍夫曼看出自己的心事,他甚至想跳起来好好庆祝一番

霍夫曼一直在观察齐楚雄,当他发现对方始终是一副沉默不语的表情时,忍不住问道:“齐,您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您对这件事情还有什么不同看法吗?”

“哦,不,我对此事没有意见,当初我之所以要保护布尔琴科中尉,其实也是希望有朝一日他可以为统帅阁下效力,如今您给了他这个机会,我当然要全力帮助他了”齐楚雄说到这里摆出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不过我认为这件事情还是慎重一点好,毕竟我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没有见到过他,而且也不知道究竟是那些囚犯将被收编入党卫军自由军团,如果这里面有人是为了推翻我们的统治而选择了表面上的顺从,那对统帅阁下的安全甚至是帝国的生存都将构成潜在的威胁”

霍夫曼微微一笑,“这个您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布尔琴科中尉全权负责此事,他知道自己该挑选什么人加入党卫军”

听到霍夫曼的这句话,齐楚雄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因为当初布尔琴科在陆军医院告诉他这件事情时,曾经特别强调过要充分利用此事,建立一支完全由他们两人控制的起义部队,而且一旦霍夫曼对他提起这件事情时,一定要小心应对,千万不能让狡猾的德国人看出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事情可是听霍夫曼现在的口气,他好像是对布尔琴科非常信任,这一点也不符合霍夫曼狡猾的性格,难道说最近一段时间里,布尔琴科和霍夫曼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秘密交易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告诉布尔琴科的那些事情就有可能泄漏到霍夫曼耳朵里但是这样一来,一个的问题又产生了,如果霍夫曼真的知道了自己的起义计划,那么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逮捕自己,根本不会再给自己留下任何的机会

“但是您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霍夫曼看齐楚雄一直不吭声,突然话锋一转,“我相信布尔琴科中尉不会背叛我们,但是这并不能保证那些即将被收编的集中营囚犯们不会存有异心,为了保险起见,我向您推荐一位副手,有了他的帮助,您一定可以顺利做好手头的工作”

“为我安排一位副手?”齐楚雄不由一愣

“怎么,您不愿意吗?”霍夫曼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哦,不,我的意思是说,难得您为我想的这么周到,我当然会很高兴的接受这一建议”

“相信我,亲爱的齐,我为您选的这位助手是一位正直诚恳的军人,你们之间的合作一定会很愉快”

“我没有理由怀疑您的选择,但是我想知道我的这位助手究竟是谁?”

“要不了多久,您就会知道答案”霍夫曼从沙发上站起身,“今天得谈话就到这里,我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您今后如果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那好,我就不打扰了,再见”齐楚雄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心里不得不暗自佩服霍夫曼的老谋深算其实对手从一开始就想将帝国种族和解委员会置于他的控制之下,但是却并不急于主动提出,而是有条不紊的将自己一步步拉上他早已设计好的路线这样一来,自己原先设想的一些计划就会受到影响,甚至根本无法执行

不过这时的齐楚雄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会和德国人硬碰硬的抵抗组织成员了,通过近两年在雅利安城的生活,他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才能达成目的,至于狡猾的敌人为他设下的种种限制吗,那不过是挡在前进道路上的荆棘碎石,这些困难在坚强的意志面前早晚有一天会被清除的一干二净

第三百三十五章 授旗仪式(上)

1947年3月22日,智利首都圣地亚哥|/\/\|

圣地亚哥位于智利国境中部,坐落在马波乔河畔,东依安第斯山,西距瓦尔帕来索港约100公里,夏季干燥温和,冬季凉爽多雨雾,碧波鳞鳞的马波乔河从城边缓缓流过,终年积雪的安第斯山仿佛一顶闪闪发光的银冠,给圣地亚哥增添了动人的风韵

这是一座拥有400多年历史的古城1541年,西班牙殖民者瓦尔迪维亚率领150名骑兵来到这里,在位于现在城市中心的圣卢西亚山上修筑了西班牙在南美洲大陆上的第一座炮台,并在山下用泥砖和草木建筑了一批原始的住宅区,这就是圣地亚哥城的雏形1818年4月5日,经过智利争取独立战争中一场决定性战役——迈普之战后,圣地亚哥成为智利的首都

圣地亚哥市所在的地区夏季气温并不太热,平均温度是20℃左右;冬天也不太冷,平均温度也有8℃左右宜人的气候使圣地亚哥城风光绮丽、婀娜多姿这里一年四季棕榈婆娑,绿草如茵,各种鲜花争相吐艳美丽的城市背景是令人赞叹不已从市区可以眺望远处白雪皑皑的安第斯山顶峰清晨,雪峰四周云雾缭绕;中午,阳光普照,光芒四射;傍晚,朵朵白云飘荡在山腰随着风、云、雨、雾的天气变幻和朝阳、夕照彼往此至,雪峰不时地出现银灰、银白、淡青、浅紫或深红的色彩,有时几种色彩交相辉映,形成一幅迷人的画面

美军舰队司令理查德·拜德上将这时正站在圣地亚哥最豪华的一家酒店的卧房里,尽管窗外的一切都令人感到舒心愉快,但是在拜德眼中,这些美好的景象却时刻面临着被死亡吞没的威胁隐藏在冰海下的巨型潜艇、弗兰克小分队的意外失踪、神秘的不明飞行物、还有那近似于诅咒的古老碑文,这一切都预示着在看似平静的南极大陆下面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邪恶

原先拜德只是以为雅利安城是希姆莱之流为了鼓舞纳粹残余势力军心而编造出来的谎言,但是这次“跳高行动”却改变了他最初的想法,他突然意识到战争并未结束,渴望过上和平生活的人们依旧生活在纳粹的魔影之下

“叮”床头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拜德犹豫了一下,便抓起电话问道:“我是拜德,请问您是谁?”

“是我”电话一端传来了海军部长带着愤怒的声音

“我就知道您会给我打来这通电话”拜德苦笑一声,不久前,在接受智利记者采访时,他在焦急的心情促使下,没有经过海军部和国务院同意就发表了美国将要面临一场的战争的谈话,这在当地媒体顿时掀起轩然大波,人们纷纷猜测拜德在南极到底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以至于竟然会紧张成这副模样

“既然您知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海军部长显然正在气头上,“我问您,谁允许您擅自接受记者采访您知道吗,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派了一支舰队前往南极执行秘密任务,而且看起来我们在那里还有了不同寻常的发现”

“部长先生,我并不是有意要这样做,从我们开始撤离的那一天起,我就把事情的经过全部向您作了汇报,请您相信我,美国和世界确实面临一场全的战争威胁,如果我们不提早采取行动,早晚有一天我们将会吞下一枚苦果……”

“我的将军事情到底是不是您说的那样,关键是要看证据可是您只是告诉了我一大堆离奇古怪的事件,但是却拿不出任何有力的证据,您认为五角大楼和白宫会相信这些看似荒谬的事情吗?”

“海军部长先生”拜德将自己头上的军帽狠狠摔在床上,“关于这件事情的真伪,我愿意以一个老兵的尊严和荣誉起誓,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没有任何修饰和隐瞒,如果我编造谎言,就让上帝把最严厉的惩罚降临到我头上”

电话一端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拜德甚至可以感觉到海军部长内心深处正在做着剧烈的挣扎

“理查德,我的老朋友,我始终对您充满信任,但是这一次的事情您太冲动了”海军部长的语气中突然充满了疲倦,“最近几天白宫方面已经不止一次质问我为什么要允许您擅自发布这条信息,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苏联方面在知晓这条消息之后,认为我们是在故意编造谎言转移公众视线,而真实的目的是在秘密锻炼部队在寒冷气候条件下的作战能力,以备有一天向苏联发起进攻,他们甚至已经开始筹划报复措施,我们在欧洲的部队正在承受越来越大的压力我的将军,美利坚合众国为了赢得战争已经付出了太多的鲜血,我们的国民都期盼着国家从此以后彻底远离战争,在这种情况下,您却在报纸上发布一番不合适宜的讲话,这将会给饱受战争伤害的国民造成极大的恐慌,我们的国库也许还要为此付出多的代价,这样严峻的后果难道您一点都没有想过吗?”

“部长先生,我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鲁莽,但是我要提醒您注意,那些残忍的纳粹并没有被真正击败,他们就躲在南极大陆下面,也许过不了多少年,我们就会再度面临纳粹帝国的威胁,这样严重的后果难道不值得让我说出事情真相,引起华盛顿的重视吗?”

“够了”海军部长刚刚被压下的怒火又一次被点燃,“我不管您有多么充分的理由,从今天起,我不允许您再接受任何一家媒体的采访,否则军法从事”

“请您听我说……”拜德刚要继续解释,可是却无奈的放下了话筒,因为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上帝啊”拜德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痛苦的低下了头……

与身陷尴尬境地的拜德不同,雅利安城里现在正呈现出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近千名党卫军官兵聚集到城市中心的“阿道夫·希特勒”广场,他们举着一面面红底白圆心的“卐”字旗,在军乐队敲敲打打的乐曲声中,一个个兴奋的等待着授旗仪式的开始

施特莱纳在霍夫曼和一大群军政要员的陪同下,早早来到广场中心临时搭建的检阅台上,他饶有兴趣的观看着台下的士兵在军官们的指挥下,整齐划一的做着挥舞旗帜的动作,这也是党卫军和国防军的不同之处——他们经常要在一些政治集会现场承担一些表演性质的任务

时钟很快来到了下午三点三十分,一阵凄厉的警报声拉开了授旗仪式的序幕,广场上的官兵们偃旗息鼓,一个个脸上顿时都露出了沉痛的表情之所以要选择这个时间举行授旗仪式,是因为纳粹德国元首希特勒就是在1945年4月30日下午3点30分自杀身亡

三分钟后,警报声渐渐平息,随着军乐队开始继续演奏激昂的乐曲,三位将军先后走上检阅台,从施特莱纳手中接过第二“帝国”装甲师、第三“骷髅”装甲师和第四“弯刀”山地师的军旗,随着将军们在检阅台上依次展示他们获得的荣誉,台下也不时响起热烈的欢呼声

激动人心的时刻在稍晚一些到来了,当霍夫曼在台上大声宣布普吕格尔将成为一任“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师师长时,全场顿时响起了一片最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普吕格尔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上检阅台,非常自豪的从施特莱纳手中接过一面绣着钥匙图案的军旗他将自己的军帽扔向天空,拔出腰间的佩剑插在木质检阅台上,接着甩开膀子有力的挥舞着军旗,这个象征着决一死战的动作顿时引来一片震耳欲聋的吼声

“为元首复仇”

“战争万岁”

在这种狂热的气氛中,武装党卫军中将林德尔·霍克的情绪却显得有些失落,因为普吕格尔手中挥舞的军旗正是他多少年来梦寐以求的荣誉,只可惜在演习中的一次自以为是断送了他的梦想,他并不嫉妒普吕格尔,但是却不能原谅自己的愚蠢

“将军,请您做好准备,您将最后一个登场接受军旗”罗森巴赫从拥挤的人群中来到了霍克面前

“谢谢您的提醒,我已经准备好了”霍克按下烦恼的心情,努力保持着一种平静的表情

普吕格尔此时已经在检阅台上过足了瘾,他扛着军旗走下检阅台,可是却说什么也不肯把它交给前来迎接的卫兵们,好像生怕一松手,这面军旗就会不翼而飞似的

霍克深吸一口气,离开人群,走上了检阅台,他来到施特莱纳面前,高举右臂行了一个纳粹礼,然后就等待着被授予“霍亨斯陶芬”装甲师的军旗

但是当一面崭的军旗出现在霍克面前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授旗仪式(下)

施特莱纳手中拿着一面大家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黑色军旗,军旗的中央绣着一幅令人印象深刻的画面——在一望无际的南极冰原上耸立着一座巍峨的冰山,一只凶猛的秃鹰傲然立在冰山顶端展开双翼,似乎是正要扑向它脚下的猎物

“我的天哪这可不是‘霍亨斯陶芬’装甲师的旗帜”霍克惊讶之余,居然喊出了声

“没错,这不是‘霍亨斯陶芬’装甲师的旗帜”霍夫曼接过施特莱纳手中的军旗,向霍克迈了一步,“霍克将军,请您接受‘弗里德里希·冯·施特莱纳’装甲师的军旗”

“嗡”霍克脑子一声巨响,他再也听不见检阅台下面传来的震耳欲聋的惊呼声,眼睛里只剩下了那面军旗自己当上了“弗里德里希·冯·施特莱纳”装甲师的师长,这几乎是一份可以与“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师相提并论的荣誉,对于一个在演习中表现不佳的将军来说,这无疑是一件让人喜出望外的礼物

“一场演习的成败并不足以抹杀您的成就,这一年多来,您用辛勤的汗水让一支已经丧失信心的部队又重站了起来,他们用无畏的斗志向我们诠释了党卫军以消灭敌人和视死如归为最高准则的作战精神,这是您的功劳,我没有理由视而不见,希望您在今后的岁月中继续牢记自己的使命,为帝国早日回归历史舞台而奋战到底”

施特莱纳的这番话通过检阅台上的话筒传到了台下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一种异样的情绪开始在人群中蔓延多少年来,人们已经习惯了一种以成败论英雄的思维方式,而从不去考虑失败者身上到底还有那些值得借鉴的地方,而今天施特莱纳这一打破了常规的处事方式让人们感到了一种希望在希特勒统治时期,任何一个打了败仗的将军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而到了战争的后期,将军们甚至不敢提出一条正确的意见,因为这会使他们背上反抗元首的罪名,而这往往意味着死亡

“我的统帅”霍克如梦方醒般接过了军旗,他望着施特莱纳坚毅的表情,喉头居然有些梗咽,“我将牢记您的嘱托,为帝国誓死效命”

“统帅阁下万岁”台下又一次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林德尔祝贺你取得了这份荣誉”普吕格尔激动地冲上了检阅台,和霍克紧紧拥抱在一起,他们这种亲密无间的表现顿时让现场热烈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施特莱纳对眼前的这一切感到非常满意,他觉得当初齐楚雄建议自己给予霍克高荣誉这个想法非常正确,这样一来,既安抚了霍克手下的老兵们,也让多的人看到了他不以成败论英雄的气度

授旗仪式在一片热烈的气氛中宣告结束,接下来的庆祝活动为隆重,军政要员带着自己的夫人们结伴来到艾德斯瓦尔宫的宴会厅,穿着燕尾服的侍者们端着盛满美酒的餐盘,在客人们中间来回穿梭,管弦乐队演奏着施特劳斯的经典舞曲,宴会厅里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当施特莱纳出现在人们面前时,欢乐的气氛加浓郁,人们纷纷涌到他们面前,争先恐后的发表着感激的言论,在他们看来,正是施特莱纳的勇敢无畏拯救了雅利安城,使得他们成功的战胜了美军舰队兵临城下这一危机

施特莱纳被一片赞美的声浪所包围,刚开始他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心安理得的沉醉在这种气氛之中,享受着众人的顶礼膜拜

在这样一种狂热的崇拜气氛中,罗蒙端着一杯白兰地,走到了正独自站在宴会厅角落里的霍夫曼身边

“您瞧,统帅阁下现在的心情一定很不错,人们都认为是他拯救了雅利安城,可是又有谁知道这些日子里您付出了多少心血”罗蒙望着兴高采烈的施特莱纳,端起酒杯轻轻呷了一口

“亚历山大,我很感谢您对我的关心,”霍夫曼微微一笑,“但是您也应该很清楚,我们跟统帅阁下的关系就好比是树枝和大树,树枝断了还可以长出来,可是大树要是倒了,那一切就都完了”

“对不起,请您原谅我刚才的失言”罗蒙端着酒杯的手突然有些发抖

“没关系,端好您的酒,小心别洒出来”霍夫曼伸手扶住罗蒙,迅换了一个话题,“我让您打听的那件事情有结果了吗?”

罗蒙急忙贴到霍夫曼耳边说了几句话,霍夫曼平静的脸庞上突然掠过一丝阴云,但是短短的一瞬间之后,他又恢复了平静

“我知道了,请您命令负责打听消息的盖世太保严禁向任何人透露此事,违者格杀勿论”

“是”罗蒙低低的应了一声,便识趣的走到了一旁

齐楚雄此时就站在距离霍夫曼不远的地方,他和普吕格尔、霍克三人热烈的交谈着,不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看上去就像是三个好久没有见过面的老朋友一样

“齐医生,这次的事情多亏了您,否则我就要顶着一个二流师团的番号回到军营里,我在来参加授旗仪式的路上还一直为这件事情感到烦恼,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抚我的那些勤恳的部下们,现在好了,他们现在已经乐翻了天,一个个嚷着要等我回去后好好的庆祝一番,到时候您可一定要参加啊”霍克已经从罗森巴赫那里听说了自己能够获得“施特莱纳”师的番号,完全是齐楚雄劝说的结果,再一联系到当初他劝说普吕格尔对自己伸出援手一事,霍克的心中自然充满了感激

“您太客气了”齐楚雄淡然一笑,道:“我只是不希望看到您的努力化为泡影,当然,这也多亏普吕格尔将军是个宽宏大度的人,否则我就是把天说破,也不会换来今天的结果”

“您千万不要这样说”霍克着急的说,“就在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笑话的时候,是您帮助了我,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认定您是一位真正的朋友,以前我还对统帅阁下挑选您担任他的保健医生一事存有异议,可是现在我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林德尔,你这个家伙总是这样啰嗦,既然你已经打算和齐做朋友,那还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普吕格尔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他二话不说就把齐楚雄和霍克的手拉到一起,然后自己也把手放在上面,“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了”

“说的对,尤里乌斯,我们永远是朋友”霍克紧紧握住两个人的手,看上去明显动了感情

“噢,太让人感动了,两位德国将军和一位中国医生之间诞生了纯洁的友谊,也许我应该找人来好好宣传一下”罗蒙突然出现在三人身后这个意外扰乱了齐楚雄的思绪,他本想趁着这个机会与普吕格尔和霍克好好交流一番,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暂时放弃这个计划

“您好,尊敬的旅队长阁下,如果您不介意,就和我们一起聊聊天”

“我倒是很想这样做,只可惜接下来还有别的节目”罗蒙伸手指向布置在宴会厅中央的一座颁奖台,一位年轻英俊的空军少校在那上面站的笔直

“他是谁?”齐楚雄不禁好奇的问道

“空军少校冯·阿尔托利,就是他在不久前成功的逼退了美军战机”

“一位真正的英雄,而且看上去还很年轻”齐楚雄赞叹道

“他和罗森巴赫上尉一样,正在用勇气和自信创造着第三帝国的未来,当困难来临时,他们总是第一个挺身而出,甘愿用生命捍卫军人的荣誉”罗蒙轻轻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他们都是好样的,不像有些人,只不过做了很少的事情,可是却获得了比任何人都要多的荣誉”

普吕格尔和霍克同时皱起了眉头,他们听得出来罗蒙是在讽刺齐楚雄,虽然两人对此都心怀不悦,但是一想到罗蒙的身份,两人还是选择了沉默

齐楚雄倒是对这种讽刺习以为常,他从一位侍者手中接过一杯酒,笑着举到罗蒙面前,“您说的这种人的确不讨人喜欢,但是相比起那些靠玩弄阴谋诡计来换取权力的人来说,我倒是喜欢前者,至少他不会被人诅咒”

“扑哧”普吕格尔和霍克几乎同时笑出了声

罗蒙这时面色铁青,他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提起吕贝克的诅咒,幸好此刻施特莱纳开始为阿尔托利颁发奖章,否则他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阿尔托利少校,只有对死亡无所畏惧的人才会勇敢地承担这一任务,你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是一位真正的勇士,这份勇气和自信将成为第三帝国统治天空的象征,我为你感到自豪,愿上帝永远保佑你”

施特莱纳在众人的注视下,将一枚双剑骑士十字勋章戴到了阿尔托利胸前,摄影记者们纷纷涌上前去争相拍摄阿尔托利身体前倾,紧紧握住施特莱纳的手,蔚蓝的眼眸中盛满了激动和喜悦

“我的统帅,我将誓死为您效命”

“我相信你不会食言”施特莱纳友好的拍着阿尔托利的肩头,“去少校,今天这里来了很多漂亮的姑娘,我想她们一定早就等不及想和你跳舞了”

阿尔托利在一片开心的笑声中走下颁奖台,正如施特莱纳所言,他立刻被一群年轻的姑娘们包围

霍夫曼这时已经站在了施特莱纳身后,他手里拿着一份长长的授勋名单,这上面都是一些在应对美军入侵期间做出贡献的官兵随着他大声念出一个又一个名字,宴会厅里不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国防军第二百七十九号令,陆军上校奥古斯特·冯·克劳柏森在协助党卫军训练部队方面成绩卓著,有效地完成了自己被赋予的使命,为表彰他的功绩,自即日起,晋升其为陆军少将”

“哗”在一片整齐的掌声中,克劳柏森从台下的人群中走了出来,他身着笔挺的将军制服,胸前挂满闪闪发光的勋章,脚下迈着稳健的步伐,看上去一派意气风发的模样

“您瞧,亲爱的齐医生,克劳柏森将军看上去可真威风,”罗蒙这时终于又找到了一个讽刺齐楚雄的机会,“可是有人却说他快要完蛋了,这种愚蠢的观点实在令人生厌,您说对吗?”

齐楚雄注视着刚走到颁奖台上的克劳柏森,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凝重,“完了这回恐怕就连上帝也救不了他”

第三百三十七章 预言实现

“您说什么?”普吕格尔在一旁吃惊的喊道:“克劳柏森将军的身体非常健康,怎么可能危在旦夕呢?”

“是啊,齐医生,”霍克也惊讶的插嘴道:“我看克劳柏森将军一点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您一定是搞错了”

“克劳柏森将军的身体当然没有问题,只是有些人的心里却得了病”罗蒙不无讽刺的说

面对着三个德国人的质疑和讽刺,齐楚雄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们知道吗,对一个医生而言,最让他感到痛苦的不是病人的死亡,而是看着病人走向死亡可是却无计可施”

“您说起话来总是像一个大哲学家,可是您不要忘了,事实往往胜于雄辩”罗蒙的口气变得越来越咄咄逼人,普吕格尔与霍克虽然没有再开口说话,但是他们眼中却不约而同的流露出怀疑的目光

齐楚雄沉默了,他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静静地看着颁奖台,仿佛是在等待一出悲剧的上演

克劳柏森这时已经站在了施特莱纳面前,施特莱纳从霍夫曼手中接过委任书和一把佩剑,将这样两样东西递到克劳柏森手中

“我的将军,您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早已深入人心,而您现在又让一群刚刚走进军营的年轻人成长为无所畏惧的勇士,无论是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还是在挥洒汗水的训练场上,您都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对帝国的忠诚,这是帝国的荣耀,也是我的幸运”

施特莱纳的这番肺腑之言让克劳柏森非常感动,他想对施特莱纳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但是却突然感到呼吸困难,原先只存在于手指上的麻木感在短短的一瞬间蔓延到了全身,就连动一下手指都变得很困难

“克劳柏森将军您这是怎么了?”施特莱纳感觉有些不对劲,急忙上前扶住他的身体

“我……”克劳柏森用尽全身力气只嘣出来这一个单词,接着两眼一黑,直挺挺的倒在了颁奖台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顿时让宴会厅内鸦雀无声,从施特莱纳到霍夫曼,再到那些参加庆祝宴会的纳粹军政要员们,大家一个个目瞪口呆,像是一群断了线的木偶傻站在原地,谁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糟了”齐楚雄犹如一支离弦之箭冲到了颁奖台上,他用力托起克劳柏森的身体,只见这位将军口吐白沫,已经完全丧失了意识

“施蒂尔弗兰茨快来帮帮我”齐楚雄大声喊着罗森巴赫和路德维希的名字,“赶快找一辆车,我们必须马上把他送到陆军医院去抢救”

“好的”罗森巴赫冲出了宴会厅,路德维希跑过来和齐楚雄一道抬着克劳柏森向外面跑去,惊慌失措的人群纷纷为他们让路

“这……这怎么可能”刚才还对齐楚雄冷嘲热讽的罗蒙这时已经乱了阵脚,“他一定是对克劳柏森将军动了什么手脚这个该死的中国人是个狡猾的巫师,我猜事情一定是这样的”

“您何不直接承认是我们的愚蠢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普吕格尔气急败坏的冲他吼道

“尤里乌斯,你别着急,也许克劳柏森将军只是因为疲劳过度才会昏过去,我们还是赶快到医院去看个究竟”霍克的头脑还算清醒,他拉着普吕格尔急匆匆的离开了宴会厅

齐楚雄和路德维希一起抬着克劳柏森来到艾德斯瓦尔宫外面,罗森巴赫早已等候在那里,三个人手忙脚乱的把克劳柏森抬进了施特莱纳的专车,便朝着雅利安城疾驰而去

罗森巴赫的驾驶技术一点也不逊色于路德维希,原本以正常行驶度要两个小时才能到达的路程他仅用了半个小时,当失去知觉的克劳柏森被送进陆军医院时,早已接到命令在门口等候的医生们一拥而上,推着克劳柏森朝手术室奔去

“弗兰茨你去告诉他们,”齐楚雄气喘吁吁的抓着路德维希的手,“我刚才在车上给克劳柏森将军把了脉,他现在不光是脑中风,还出现了脑溢血等并发症,必须立刻进行手术,否则就连上帝也救不了他”

“我知道了”路德维希匆忙换上一身手术服,扭头跑进了手术室

齐楚雄和罗森巴赫两人等候在手术室门外,由于不知道克劳柏森能否活下来,两个人都显得很焦急

就这样过了两个多小时之后,手术室外面的走廊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施特莱纳走在最前面,霍夫曼、罗蒙还有普吕格尔和霍克都跟在他身后施特莱纳刚一看到齐楚雄,就心急火燎的喊道:“齐克劳柏森将军的情况怎么样了?”

“很抱歉,手术目前还在进行中”

“该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施特莱纳的焦急溢于言表,“庆祝活动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和他在外面说了几句话,他看起来精神很好,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成了这副模样”

“答案我其实早就告诉您了,”齐楚雄叹了口气,“但是没有人相信我,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悲剧”

施特莱纳顿时语塞,不得不扭过头去,在走廊里来回不安的踱步,他身后的那群人谁也不敢说话,一双双眼睛都紧紧盯着手术室的大门时间在这种沉默的等待中一分一秒的流逝,每个人都在心里盼着克劳柏森能够平安无事的走出手术室,不然他们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良心

“嘎吱”在长达六个小时的等待后,手术室的门终于被人打开了,卢泽和路德维希耷拉着脑袋走出了手术室,虽然两人都没有解下口罩,但是施特莱纳却从他们黯淡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

“你们告诉我……克劳柏森将军现在怎么样了……”施特莱纳内心充满了绝望,就连说话也带着颤音

“很抱歉,我的统帅,”卢泽伸手拽下口罩,疲倦的脸庞上充满了懊悔的表情,“克劳柏森将军的病情太严重了,不单单是脑中风,还出现了脑溢血等并发症,虽然我们已经尽了全力,但是却没有让他醒过来……”

“这太不幸了……这太不幸了……”施特莱纳痛苦的喃喃自语,可是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对了你不是给克劳柏森将军做过诊断吗?我记得当时的诊断报告上写得很清楚,他的身体非常健康,根本不存在任何问题,可是为什么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对不起,我的统帅,”卢泽的脑袋几乎快要垂到了胸前,“克劳柏森将军当时不愿意接受身体检查,他希望我帮他出具一份身体健康的证明,于是我就……”

“于是你就违背一个医生的良心在没有经过认真检查的情况下就做出了那份诊断报告”施特莱纳将一肚子的火气全部发泄到卢泽身上,“你的良心被魔鬼吞噬了吗?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在害死一位战功卓著的英雄吗?回答我”

“对不起,我的统帅,”卢泽徒劳的为自己辩解道:“当时克劳柏森将军说他正忙于训练部队,没有时间做身体检查,他请我想想办法,还说只要一有时间就会主动找我做身体检查,我当时昏了头,居然答应了他的要求……”

“那后来呢?你为他做过诊断吗?”施特莱纳追问道

“没有,我一直觉得他身体看起来很健康,所以就没有继续过问这件事,这都怪我,请您惩罚我,无论是上军事法庭还是被赶去做苦役,我都没有任何怨言”

“我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施特莱纳吼道:“是你的愚蠢和不负责任害死了一位能力出众的将军,我一定要你为此付出代价”

“请您告诉我,我丈夫在什么地方?求您了,告诉我好吗?”一个女人的哀求声顿时将人们的注意力吸引到霍夫曼这一侧

霍夫曼身边这时多出了一个干枯瘦弱的女人,她的脸色因为紧张而变成了一种类似于木瓜的黄色,一双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顺着高耸的颧骨流淌到一条缠在脖子上的绿色围巾上

“对不起夫人,克劳柏森将军在庆祝活动现场突然发病,虽然我们已经尽了全力,但是却没有挽回他的生命”霍夫曼的表情极为沉痛,这倒不是伪装,而是他内心深处的真实写照

克劳柏森夫人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绝望顷刻间统治了她的心灵,可怜的女人在一番徒劳无益的挣扎后,软绵绵的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夫人,您醒醒”霍夫曼急忙俯下身抱起克劳柏森太太,他用力的摇晃着她的身体,可是却没有换来任何回应

“路德维希,快过来看看她这是怎么了”霍夫曼急忙将路德维希喊到身边,路德维希俯下身仔细观察片刻,告诉霍夫曼说:“她这是情绪过于激动,只要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上帝啊,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呀”霍夫曼低低的说了一句,便将克劳柏森太太交到了路德维希手中

施特莱纳看着路德维希将克劳柏森太太抱进了手术室旁的一间病房,一股懊恼的情绪弥漫在他脑海,他非常后悔当初没有相信齐楚雄的诊断,以致酿成了今天的悲剧

“马克西米利安,立即为克劳柏森将军筹备一场庄严地葬礼,我要亲自出席”施特莱纳迈着沉重的脚步,准备离开陆军医院

“我的统帅,”卢泽突然不安的凑上前,“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其实克劳柏森将军还没死”

第三百三十八章 植物人

“什么克劳柏森将军还没死”施特莱纳顿时转忧为喜,“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没死,但是却变成了植物人”路德维希正好从病房出来,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

施特莱纳觉得自己好像是突然掉到了一个冰窟窿里,刚刚露出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成了植物人上帝啊,你难道是想告诉我他永远也不会再醒过来吗?”

“恐怕是这样的,以我们目前的医疗水平,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卢泽说

施特莱纳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好几步,由于克劳柏森在军事训练方面素来很有一套,所以他早就打算好要任命克劳柏森出任德军训练总监一职,可谁知却发生了这种事情

“看来这一定是上帝的安排”他痛苦的摇着头,准备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卢泽上校,只要病人还活着,您就不能放弃对他的治疗”齐楚雄在这时突然站了出来

“齐医生,我承认您的医术比我高明,能够不借助任何先进的医学仪器就可以看出克劳柏森将军得了重病,但是对一个大脑已经死亡的病人来说,他其实已经和一具尸体没什么两样,除非出现奇迹,否则就连上帝也无法让他活过来”卢泽脸上写满了失望,他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坚持让克劳柏森接受身体检查,否则也不会发生眼前的这一幕

“既然您说到奇迹,那我就来试试好了”齐楚雄二话不说走进了手术室,施特莱纳仿佛是感到了某种希望,急忙也冲了进去

克劳柏森此刻静静地躺在一张手术床上,他双目紧闭,表情痛苦,全身上下插满了输液管齐楚雄来到他身边,先是掰开眼皮看了看,然后又抓起他的手腕仔细把脉,最后还听了听他的心跳

“怎么样?你能救活他吗?”施特莱纳紧张的问道

“他的病情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齐楚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卢泽上校说的没错,他确实已经成了一个植物人”

“那就是说,连你也无法救活他了”施特莱纳有些绝望的看着天花板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会放弃”齐楚雄扭头对卢泽说:“上校,请您为克劳柏森将军安排一间单人病房,并且还要安排专人照顾他,尽可能维持住他的生命体征,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他醒过来”

“您真的认为自己可以上演奇迹吗?”卢泽对齐楚雄的想法充满怀疑

“我是个医生,我不可能对病人见死不救”齐楚雄的这番话让卢泽自觉形秽,他不再说话,独自一人走出了手术室

在对医生们们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施特莱纳走出了陆军医院,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医院门前的街道上开始出现了一些上班的人群,当他们走到施特莱纳面前时,无不毕恭毕敬的脱帽鞠躬,然后再行上一个标准的举手礼

施特莱纳没有心情去理会那些人,他一头钻进轿车,司机急忙发动轿车,向着艾德斯瓦尔宫的方向开去

“谁告诉你我要回去快点调头,我要去总理府”轿车开出去还不到二十米,施特莱纳就用拳头使劲捶着司机的座椅由于很少见到施特莱纳发这么大的脾气,司机顿时被吓出了一声冷汗,慌忙调转车头,向着总理府奔去

霍夫曼在陆军医院门前目睹了这一幕,他的肩头微微抖了一下,便拉着罗蒙钻进一辆轿车,跟着施特莱纳疾驰而去

十五分钟之后,施特莱纳走进了霍夫曼的办公室,跟在最后面的罗蒙刚一关上房门,施特莱纳就将军帽狠狠地摔在地上,冲着罗蒙吼道:“你这头没有脑子的猪猡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齐楚雄明明已经发现克劳柏森将军身患重病,可是你却故意阻挠他为克劳柏森将军看病,你说,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害死克劳柏森将军”

“我的统帅,我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罗蒙慌忙辩解道:“我当时只是担心齐楚雄会利用您对他的信任去从事阴谋活动,所以才阻止他靠近克劳柏森将军,况且为了保险起见,当时我还派卢泽上校去为克劳柏森将军检查身体,但是谁知道……”

“谁知道卢泽居然出具了一份假的诊断报告对吗?”施特莱纳根本没让罗蒙把话说完,“你长脑袋只是用来吃饭吗?为什么不再安排人手对卢泽的报告进行审查,明明是你没有尽到责任,却把罪名都推到别人身上,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耻吗”

罗蒙顿时面色如土,两条腿也开始不听话的打颤,他很想再为自己继续辩解,可是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霍夫曼在一旁保持着沉默,他很清楚施特莱纳虽然表面上是在责备罗蒙,可实际上却是在指责自己,虽然他很想替罗蒙辩护一番,但是就目前的局面而言,任何解释都是徒劳的

“梆梆”有人小心翼翼的敲响了房门

“是谁?”霍夫曼不由皱起了眉头

“报告总理阁下,陆军参谋长维尔托克将军刚刚从艾德斯瓦尔宫打来电话,询问统帅阁下是否在您这里”门外传来了值班军官诚惶诚恐的回答

“那你有没有问过他想做什么?”

“我问了,但是他说他有一些私人上的事情要同统帅阁下商议,不方便告诉外人,所以我就没多问”

“他一定是为了莱奥妮的婚事而来,这个维尔托克,可真会挑时间,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冒出来”施特莱纳颇为不满的嘟囔着

“我的统帅,维尔托克将军一直盼着女儿能够早点出嫁,这种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您还是去和他见上一面”霍夫曼弯下腰拾起施特莱纳的军帽递到他手中

“我知道了”施特莱纳戴好军帽,对霍夫曼叮嘱道:“齐楚雄最近一段时间要留在陆军医院里照顾克劳柏森将军,你通知卫生部长,要他全力配合,陆军医院里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要听从齐楚雄的吩咐,如果有人对此感到不满,就说这是我的命令”

“我会照做的”霍夫曼迅答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施特莱纳向办公室外走去,但是他刚走到门口却突然转过身对着罗蒙吼道:“让你手下的盖世太保从陆军医院里滚出去,离那里越远越好”

罗蒙像是一尊街头雕塑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施特莱纳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办公室外的走廊里时,他才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上帝啊有那么几分钟,我觉得他差点把我像垃圾一样扔出去”他心有余悸的捂着胸口,嘴里不停喘着粗气

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递到了他面前,“亚历山大,别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统帅阁下其实是在借机发泄对我的不满,只可惜让您受委屈了”

“您说这叫什么事情吗”罗蒙接过咖啡,不停的埋怨道:“我们为了保护他和帝国的安全日夜操劳,可是他呢?稍有不顺心就拿我们出气,如果都像今天这样,以后谁还敢为他卖命”

“好啦好啦,您消消气,”霍夫曼耐心的安慰着罗蒙,“请您好好想想,像克劳柏森将军这样既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又在士兵们中间享有崇高威望的人如今在我们的军队里可不多见,统帅阁下一直很欣赏他,这次是准备任命他做国防部训练总监,全面负责我军武装力量的军事训练工作,可是谁知道竟然出了这种事情,您说他心里能不着急吗”

霍夫曼的话让罗蒙顿时没了脾气,“唉,现在倒霉的事情可真多,美国人刚被我们赶走,克劳柏森将军却又倒下了,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件事情都怪我,”霍夫曼挨着罗蒙坐下,语气低沉的说:“自从齐楚雄来到统帅阁下身边之后,我只记着他是一个抵抗组织成员,却忘了他还是一位医生,现在我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可是却搭上了克劳柏森将军的性命,真让人感到痛心啊”

“您难道认为齐楚雄当初其实是真的想给克劳柏森将军治病,而并不是为了刺探军情?”罗蒙惊讶的问道

“现在看来是这样的,”霍夫曼少有的叹了一口气,“我们用自己的思维方式来对待他,结果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么照此看来,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也证明了他确实是在为我们卖命了?”

“不,他不可能放下对我们的仇恨,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实现一个大的阴谋,这一点我始终坚信不疑”

“我真不明白您在说些什么,”罗蒙被霍夫曼前后颠倒的言论给搞糊涂了,“既然他放不下对我们的仇恨,那他干嘛要给克劳柏森将军治病呢,要知道我们的人死的越多,对他也就越有利,这么浅显的道理他应该明白才对啊”

“我刚刚说过不能用我们的思维方式来看待他,”霍夫曼说,“中国人的传统思维方式和我们一点都不一样,他们素来讲究恩怨分明,何况齐楚雄还是一个把拯救生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医生”

“我还是不明白您在说些什么?”罗蒙一脸糊涂的说

“道理很简单,如果我是齐楚雄的话,那么我既不会放弃惩罚魔鬼的机会,同时也不会坐视一个生命在我面前消失”

“可是这样做岂不是很傻吗?”罗蒙总算是明白了一点,“对待敌人就应该冷酷无情,哪怕是背上玩弄阴谋诡计的骂名也在所不惜,都像他这样心慈手软,到头来肯定是一事无成”

“不你错了,”霍夫曼摆了摆手,“一个玩弄阴谋诡计的对手固然可怕,但是却远远不及一个秉持良心和真理的对手加令人畏惧,因为前者即使胜利也会遭人憎恨,而后者就算失败却能令人同情”

罗蒙的脸猛地抽搐了一下,但是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亚历山大,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只是对近来发生的事情深有感触而已”霍夫曼很清楚罗蒙的沉默代表着什么,“从路德维希到我们的统帅阁下,再到魏格纳、伯尔茨曼和施塔芬将军,现在又加上了普吕格尔和霍克,他们都很推崇齐楚雄的为人,从不把他看成是一个卑躬屈膝的变节者,糟糕的是,眼下恐怕就连罗森巴赫也倒向了他那一边”

“您说什么?难道罗森巴赫上尉也和齐楚雄交上了朋友吗?”罗蒙顿时大惊失色

“恐怕是这样的”霍夫曼无奈的摇着头,“他刚到统帅阁下身边时,还经常向我提供一些有关于齐楚雄日常活动的报告,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报告越来越少,到了后来,我得到的几乎全都是夸奖齐楚雄如何为帝国卖命之类的溢美之词,看到这种报告,就算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一旦交上朋友,那么齐楚雄就很有可能知道罗森巴赫上尉是您派来监视他的”

“我担心的正是这一点”霍夫曼说,“这样一来,齐楚雄就可以充分利用罗森巴赫对他的信任,掌握我们的一举一动,而我们却只能傻乎乎的被他牵着鼻子走”

“那您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罗蒙急忙问道

“您和我提起的那项计划不能再耽误了,必须尽快安排齐楚雄和那个人见面”

“但是如果让他主动送上门,万一齐楚雄对他产生怀疑怎么办?”罗蒙明显感到很犹豫

“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冒险了,这总比被齐楚雄牵着鼻子走要强,时机和地点由您选择,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那好,我这就去安排”罗蒙匆忙站起身,离开了霍夫曼的办公室……

第三百三十九章 解除婚约(上)

施特莱纳回到了艾德斯瓦尔宫,刚一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前,他就看到维尔托克正站在走廊的角落里来回不安的走着,似乎是在考虑该如何讲出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维尔托克将军,见到您可真高兴”施特莱纳离着老远就热情的打起了招呼,维尔托克慌忙行了一个纳粹礼,“我的统帅,见到您我也很高兴”

“到我的办公室里去”施特莱纳把维尔托克领进了办公室,还让人端来了热气腾腾的咖啡

“您这么急着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啊?”两人刚一坐定,施特莱纳就抛出了这个问题

“哦,其实我是有事要找您……不过……这个让我怎么说呢……”维尔托克讲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在我面前,您无需紧张”施特莱纳笑着说,“我猜您一定是为了莱奥妮和罗森巴赫的婚事而来的,这个请您放心,这段日子我们虽然碰到了一点麻烦,但是我一直没有忘记这件事情,我看这样,就把他们两个人的婚礼定在……”

“对不起,我的统帅”维尔托克突然打断了施特莱纳的话,“我的确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但不是为了和您商议婚期,而是请求您解除他们两个的婚约”

“您说什么?”施特莱纳差点没从沙发上跳起来,“您要解除这份婚约”

“是这样的”维尔托克的脸上写满了窘迫和无奈

“这是谁的主意,是您的还是莱奥妮的?”

“是莱奥妮,这孩子最近的心情很不好,前天晚上还在家里大哭了一场,她说她虽然很爱罗森巴赫上尉,但是很显然,罗森巴赫上尉对她并没有多少好感,如果勉强结合的话,那么她将来的生活一定会很痛苦,您也知道我只剩下了这一个女儿,我实在不忍心看到她今后生活在痛苦中,所以就来请求您解除婚约”

“我的天哪,这可真是太好了”施特莱纳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自打从“克里斯蒂娜中士”那里听说她和罗森巴赫相爱的事情之后,他就一直为此事感到烦恼,深感当初为罗森巴赫指定婚约的做法太过仓促,可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维尔托克放弃但是没想到今天维尔托克居然主动要求解除婚约,这等于是替他解决一个大麻烦

维尔托克看到施特莱纳一直不说话,还以为他是对此感到不高兴,于是急忙惶恐不安的辩解道:“我的统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请您看在我也是一个父亲的份上,就帮我这一回”

“唉,您让我说些什么好”施特莱纳索性在维尔托克面前演起了戏,他用力的拍着沙发扶手,看上去一副很生气的模样,“霍夫曼总理已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宣布了他们的婚约,可是您现在却后悔了,人们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情,他们一定会认为日耳曼军官团和我之间产生了矛盾,这可不是随便闹着玩的事情,搞不好会在雅利安城里引发一场轩然大波”

“请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维尔托克将自己仅剩的一只手放在了胸前,极为庄严的发誓道:“我在这里可以用自己的名誉作担保,就算是我女儿没有嫁给罗森巴赫上尉,日耳曼军官团也会绝对忠诚于您,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施特莱纳其实等的就是维尔托克的这句承诺,但他还是装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这可不行,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的话,我的脸可就丢大了,人们一定会把我看成是一个差劲的婚姻介绍所雇员,我可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维尔托克见施特莱纳没有松口的意思,心里顿时乱了阵脚,他盯着施特莱纳来回走动的身影,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唉,事到如今,我也只好接受这个现实了”施特莱纳来回晃了半天,觉得戏演得差不多了,于是便亮出了底牌,“但是要我和霍夫曼总理来宣布解除这项婚约并不合适,眼下只有委屈一下莱奥妮了,如果由她亲自向罗森巴赫上尉提出解除婚约,人们就会认为这是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感情问题,而不会把怀疑的目光放在我们身上,虽然这样做对莱奥妮有些残酷,但却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谢谢您想的这么周到,我这回去安慰我那可怜的女儿”维尔托克对施特莱纳再三感谢之后才离开了办公室

维尔托克前脚刚走,施特莱纳就迫不及待的抓起电话,要想告诉齐楚雄这个好消息,但是一想到克劳柏森那具插满输液管的身躯,兴奋的心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放下电话,一个人坐在躺椅上,陷入到深深的无奈中……

“这都是我的错”普吕格尔站在陆军医院的病房外面,狠狠地将拳头砸在雪白的墙壁上,“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初我说什么也要把他送进医院”

“尤里乌斯,你也不要太难过”霍克耐心的安慰道:“我们谁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事已至此,你还是接受现实”

“你要我接受什么现实”普吕格尔红着眼圈说:“克劳柏森将军自从接手我的部队军事训练之后,就没有休息过一天,小到一个战术动作,大到训练计划的制定,他总是将自己的经验毫无保留的传授给每一个官兵,在前不久的演习中,我们的进攻接连受挫,也是他在关键时刻想出了使用空降部队这一计划,才最终改变了战局,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已经和他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你知道吗,下个月的十四号就是他四十六岁生日,原本我还打算为他举办一场生日宴会,可谁知道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霍克沉默了,作为一名军人,他当然懂得什么是惺惺相惜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两人身后传来,普吕格尔和霍克扭头一看,发现是齐楚雄来到了他们面前

“您不是去照顾克劳柏森夫人了吗?她的情况还好吗?”普吕格尔着急的问道

“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在哭泣”齐楚雄摇着头说:“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我发现她患有严重的慢性肺炎,如果再拖下去就会有生命危险”

“那怎么办?她会死吗?”普吕格尔顿时慌了手脚

“别担心,慢性肺炎虽然治疗起来很麻烦,但并不是绝症”齐楚雄说,“我已经为她开出了几味药,路德维希正在为她熬制,只要她配合治疗,我保证让她在三个月内痊愈”

普吕格尔松了一口气,感激的说:“齐医生,真是不好意思,看来又要让您辛苦一段时间了”

“谁让我是个医生呢”齐楚雄笑了笑,接着对普吕格尔和霍克关切的说:“现在这里已经没有多少事情了,我看你们还是回去,克劳柏森将军的身体一旦有所好转,我立即通知你们”

普吕格尔和霍克商议了一下,觉得自己不懂医学,就算留下来也帮不上忙,于是在给齐楚雄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后,就离开了医院

齐楚雄目送二人离去后,便走进了克劳柏森的病房,一群医生和护士正在里面忙个不停,齐楚雄凑上去仔细检查了一下克劳柏森的身体,感觉他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股倦意此时袭上他的脑海,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差不多有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他打了个哈欠,便拖着疲惫的身躯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可是他刚走到病房门前,却突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第三百四十章 解除婚约(下)

“弗拉基米尔·米哈伊洛维奇老天,这些日子您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泡书]”当看到布尔琴科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齐楚雄的倦意顿时一扫而光

“见到您可真高兴”布尔琴科给齐楚雄来了个俄罗斯式熊抱,“这些日子可把我给闷坏了,霍夫曼在雅利安城给我找了间房子,整天都逼着我学习有关于国家社会主义的理论,您也知道,我这个人历来不喜欢看书,尤其是那些繁琐的教条,要我说,军人就应该生活在战场上,那里才是我们的家”

齐楚雄被逗乐了,他刚想问问布尔琴科为什么会到陆军医院来,却突然看到罗森巴赫出现在走廊里,于是他急忙给布尔琴科使了个眼色,迅转变了话题

“来,我的朋友,让我为您介绍一位勇敢的军人”齐楚雄拉着布尔琴科向罗森巴赫走去

“这不是布尔琴科中尉吗?”罗森巴赫离着老远就认出了他,“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准确的说,您现在应该称呼我为布尔琴科上尉,因为我已经加入了党卫军,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带着一支‘自由军团’和您一道并肩作战”布尔琴科握住罗森巴赫的手,从他说话的口气来看,根本不像是一位曾经与德国人发生过激烈战斗的红军中尉

“弗拉基米尔·米哈伊洛维奇,您以前见过罗森巴赫上尉吗?”齐楚雄对两人亲密的表现感到很好奇

“这还用说吗,”布尔琴科哈哈一笑,“罗森巴赫上尉的英勇事迹已经登上了《人民观察家报》的头版,我相信没有那个军人会不仰慕一位以少胜多的英雄”

“这个……您过奖了……”罗森巴赫尴尬的笑了笑,急忙又找了个话题,“齐,你忙了这么长时间也没顾上吃饭,我看这样,不如我们三个人找个地方一起共进午餐,顺便也可以聊聊天”

罗森巴赫的主意很对齐楚雄和布尔琴科的胃口,三个人离开陆军医院,在附近的一条街道上找了一家名为赫贝维茨的小餐馆餐馆的面积不大,可是生意却很好,这主要是因为整个雅利安城内只有这一家餐馆

餐馆的老板和罗森巴赫是同乡,他为三个人在餐馆的二楼安排了一个单独的房间,还为他们端来了一大盆土豆炖牛肉和两瓶伏特加三个人几杯酒下肚,气氛顿时热烈了许多罗森巴赫和布尔琴科开始讨论苏德战场上的事情,而齐楚雄则饶有兴趣的当起了听众

“我真搞不懂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战争爆发前一个月,我们的侦查显示你们的主力部队还在法国沿海地区,可短短的一个月之后,几百万大军就杀了过来,当时我们从上到下都措手不及,通讯全部中断,部队指挥失灵,我们试图依照原先制定好的防御计划展开作战,可是很快就发现这根本就行不通,因为你们的推进度实在是太快了,往往是我们的部队还没赶到阵地,你们就已经占领了那里,现在想起当时混乱的场景,我还有些心惊胆战”布尔琴科手里端着一个大号的酒杯,不停的摇着头,可见苏德战争刚爆发时,德军“闪电战”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醇厚的伏特加和布尔琴科带着恭维的口气点燃了罗森巴赫内心深处的自豪,“我们当时采取了大量伪装措施,部队的转移都在夜间进行,所有重型武器也被盖上一层伪装,而且广播和报纸还不停的散布我们正在准备对英国发起渡海作战的报道,你们的那位斯大林同志也真够愚蠢的,居然相信了这些,嘿嘿,您知道吗,我是1941年6月21日凌晨四点进入攻击阵地的,当时我身边有一条铁路,我亲眼看到一列火车从你们的国境线后边开出来,上面装满了我们发动战争所需要的物资,最令人讽刺的是,有一节火车车厢上还刷着一条标语——‘伟大的苏德友谊万岁’当时和我一起呆在伪装工事里的官兵们个个笑得前仰后合,因为我们都知道再过几个小时,我们的炮火就会将这个苏维埃国家吞没,德意志将在东方的土地上得到多的生存空间”

齐楚雄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他非常担心布尔琴科会受不了这种刺激,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因为布尔琴科居然用赞同的口气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您说的没错,日耳曼人作为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当然无法在一个拥挤的空间里继续生存,铲除东方布尔什维克是它唯一的选择,以前我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自从拜读了元首的《我的奋斗》之后,我就深感自己以前受到了布尔什维克的蛊惑,我很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接触德意志高尚的文化,这样一来,我也许就不会在战俘营里过上那么多年悲惨的生活”

“您真的对我们元首的著作很感兴趣吗?”罗森巴赫对布尔琴科投去一道诧异的目光

“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元首的著作读起来可比《资本论》要有趣得多,至少他能让我明白自己接下来该干些什么”布尔琴科一边说,一边在三个人的酒杯中倒满酒,“来,为我们今后的合作干杯”

“我的天”齐楚雄看到布尔琴科那副与以前判若两人的表情,心中不觉暗自吃惊,因为如果换作任何一个不认识布尔琴科的人,他们一定会认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纳粹崇拜者

三个人的酒量都很大,只不过转眼的功夫,两瓶伏特加就见了底,罗森巴赫喝的兴起,准备去找餐馆老板再多拿几瓶过来,但是他没想到刚一推开房门,却看到莱奥妮居然站在门前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罗森巴赫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我听说你在陆军医院帮忙照看克劳柏森将军,就去那里找你,可是那里的人说你和齐医生出去吃饭了,我猜你们只能来这家餐馆,所以就找到这里来了”莱奥妮说话的声音很小,而且眼圈红红的,看上去好像是刚哭过一场

“有什么事情你就快说,我现在很忙,没时间陪你”罗森巴赫不耐烦的说

“我……”莱奥妮欲言又止,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身体不停的颤抖,似乎是在为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而痛苦

齐楚雄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他主动来到莱奥妮面前询问道:“对不起,维尔托克小姐,请问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吗?”

莱奥妮愣愣的看了一眼齐楚雄,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罗森巴赫手中,然后就捂着脸跑出了餐馆

罗森巴赫被莱奥妮的怪异举动搞糊涂了,他下意识的拆开信封一看,顿时大吃一惊,“这不是我送给她的订婚戒指吗?上帝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楚雄一听,急忙拿过信封一看,发现里面还塞着一张纸,他掏出纸定睛一看,顿时惊喜的喊道:“施蒂尔你的好运来了”

“你说什么”罗森巴赫抢过这张纸一看,双手顿时激动地发抖,“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她居然主动提出要和我解除婚约”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想她也不愿意生活在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里”齐楚雄兴奋地朝罗森巴赫的胸前锤了一拳,“你还楞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去向你的老朋友报告这一喜讯”

“我的老朋友?”罗森巴赫先是一愣,接着又恍然大悟的拍着自己的脑袋,“你说的对,我现在就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说完他就跑出了房间

齐楚雄好笑的摇了摇头,便关上了房间的门,走到布尔琴科身边坐下,“好啦,现在没有外人,我们也该商量一下自己的事情了”

“罗森巴赫是不是去找契尔斯卡娅了?”布尔琴科在陆军医院治病的时候已经从齐楚雄那里听说了两个人的事情

“是的,这是一对相爱的人,我们难道不应该对他们表达祝福吗?”齐楚雄笑着说

“发誓要忠于祖国的红军战士怎么可以爱上一个法西斯军官这实在是太荒谬了”布尔琴科低低的吼了一声

“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再说施蒂尔也和那些残暴的德国军官不是一类人……”齐楚雄正想辩解两句,可是布尔琴科却打断了他的话,“好啦,我们的时间有限,这件事情以后再谈,我今天出来找您一是为了商议组建自由军团的事宜,二是想让您设法解救不久前被捕的阿金霍夫”

第三百四十一章 我要做父亲了!

“阿金霍夫我一直在寻找机会救他,您知道他现在被关在什么地方吗?”

“据说是在阿尔海姆监狱,听说他每天都要遭受严刑拷打,如果我们不抓紧时间,恐怕他就有生命危险了/|\泡'书'(WWW.paoshu8.CoM)快/|\”

“这些事情您是怎么知道的?”

“都是罗蒙告诉我的”

“罗蒙您这些日子见到过他?”

“哦,这个怎么说呢,”布尔琴科言辞突然有些闪烁,“这些事情以后我再告诉您,我们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要赶快把阿金霍夫救出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齐楚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布尔琴科好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他虽然有心问个究竟,但是又不想破坏彼此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

“好,弗拉基米尔·米哈伊洛维奇,我会想办法尽快把阿金霍夫救出来”齐楚雄对布尔琴科投去一缕期待的目光,“对了,我们上次商议好的组建“自由军团”一事,现在已经获得了施特莱纳的批准,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个好消息,只是不知道您现在筹划的怎么样了”

“哦,您说的这件事我一直在筹备,但是目前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什么小麻烦?”齐楚雄顿时变得很紧张,“您可以说的再具体一点吗?”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布尔琴科突然变得有些吞吞吐吐,“只是在人员的选择上遇到了一点小问题,不过目前已经解决了,您就别再多问了”

“我不明白您这是怎么了?”齐楚雄终于忍不住了,“为什么一段时间没有见面,您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有吗?”布尔琴科表面上看上去很平静,但是双手却不由自主的藏到了桌子下面

“当然有”齐楚雄叫道:“我们在陆军医院里不是说好了吗,要一起并肩战斗,推翻德国人的统治,为至今仍生活在不幸中的人们带去光明和自由,可是您现在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这难道就是对待战友和同志的态度吗?”

餐桌上的空气凝固了,布尔琴科和齐楚雄互相对视,但是谁也不说一句话,但是布尔琴科游离的目光却显示出他内心深处正在做着剧烈的挣扎,只是他究竟为何挣扎却不为人知了

一丝从未有过的忧虑爬上了齐楚雄的心头,他记得布尔琴科当初在接受施特莱纳的接见时,曾经被霍夫曼邀请到帝国总理府与其共进晚餐,两人还一起讨论了有关于组建一支主要由集中营囚犯构成的党卫军“自由军团”事宜当时布尔琴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他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来组建一支起义部队,为了抓住这个机会,布尔琴科还特意来到陆军医院,叮嘱齐楚雄一定要在施特莱纳面前多提及此事,尽早将这支部队组建起来

自从接到布尔琴科交代的任务后,齐楚雄就一直在寻找机会,不久前他是直接向施特莱纳建议让布尔琴科组建一支由战俘改编而成的军队,而且还获得了施特莱纳的首肯,这一进展令他倍受鼓舞,如果不是因为后来发生了美军舰队突然闯入南极的事件,他早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布尔琴科了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当两个人再次重聚时,布尔琴科看起来竟然好像已经失去了对这件事情的兴趣,而且从他与罗森巴赫的对话中甚至可以感觉到他似乎是对自己的命运也产生了怀疑

“您刚才提的这些事情我们以后咱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告辞了”布尔琴科似乎是意识到齐楚雄正在对他产生怀疑,突然急匆匆的离去

齐楚雄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升起了一大堆问号不过,他还是坚信布尔琴科不会轻易背叛自己的理想

兴奋的罗森巴赫这时已经来到了契尔斯卡娅面前,他抱着自己不明所以的恋人,在宽敞的客厅里不停地打着转,嘴里还唱着因为幸福而不成调的歌曲

“施蒂尔,快把我放下”契尔斯卡娅不停地用拳头捶着罗森巴赫的胸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你高兴成这副模样?”

“亲爱的,再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生活在一起了”罗森巴赫在一个完美的三百六十度转身后,把契尔斯卡娅轻轻放在了地上

“你又在做梦了,”契尔斯卡娅揉着有些晕眩的脑袋,幽幽的说:“你不是要和陆军参谋长的女儿结婚吗,干嘛要扯上我呢?”

“听我说,亲爱的,我没有骗你,这次我们真的能够生活在一起了”罗森巴赫掏出了莱奥妮写的信,递到契尔斯卡娅手中,“不信你看”

契尔斯卡娅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盯着这封信仔细的阅读着,她的手突然开始不听话的颤抖,娇美的脸庞上终于绽放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她要和你取消婚约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她不知道这样会使你们的统帅阁下感到很难堪吗”

“信上说的很明白,她也是人,一样不希望生活在一桩没有爱情的政治婚姻中”罗森巴赫颇有感慨的说

“其实维尔托克小姐长得挺漂亮的,就这样放弃你不觉得可惜吗?”契尔斯卡娅故意跟罗森巴赫开起了玩笑

“我的心里只有你”罗森巴赫紧紧攥住恋人的手,“你就是我的维纳斯,是我的女神,在我心里没有任何女人可以取代你,我愿意为此再一次发誓,如果我欺骗了你,那就让我不得好死”

“别胡说”契尔斯卡娅着急的喊道:“我要你永远幸福的活着,愿我们的爱情就像奔腾的伏尔加河一样永不干涸,即使动用上帝的力量也不能让我们分开”

“是的,现在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我们生活在一起”罗森巴赫深情的说,“我会一生一世的爱护你,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人们常说,幸福总是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契尔斯卡娅居然有了一种做梦的感觉,不过,当她用力的掐过自己的手背后,喜悦却冲淡了疼痛

“施蒂尔,你真好”她扑入恋人宽厚的胸膛,眼角处已是泪光闪烁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温存片刻后,契尔斯卡娅率先恢复了平静,“施蒂尔,虽然莱奥妮已经主动提出要和你解除婚约,但是施特莱纳未必就会允许我们生活在一起,也许我还是会被送回集中营去……”

“不,这是不可能的,统帅阁下前不久已经当众下令废除‘最终解决’政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为温和的政策,在日耳曼人被赋予统治地位的前提下,其他的少数民族甚至包括犹太人都获得了生存权,而且我们的朋友齐楚雄也被任命为帝国种族和解事务委员会主任,今后将由他来决定集中营囚犯们的命运,我相信这对我们来说是非常有利的”

“这些消息听上去是挺让人高兴的,但是我想知道你们现在是否允许日耳曼人和异族通婚呢?”

“这……”罗森巴赫犹豫了,契尔斯卡娅一语切中要害尽管施特莱纳已经纠正了不少希特勒时期的野蛮政策,但是有一点两人却保持了高度一致,那就是为了捍卫神圣的雅利安血统,任何一个日耳曼人都不得与异族通婚

罗森巴赫的犹豫没有逃过契尔斯卡娅的眼睛,她低声叹了口气,刚想安慰一下恋人,可是胃里却突然感到很恶心,忍不住弯下腰开始剧烈的呕吐

“亲爱的你这是怎么了?”罗森巴赫被吓坏了,他忙不迭拍打着契尔斯卡娅的后背,蔚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焦急和担忧

“我不要紧”契尔斯卡娅从口袋中掏出手绢轻轻擦了擦嘴,“自从你上次来过之后,我就……”她突然闭上了嘴,脸上还泛起一抹红晕

“我来过之后?”罗森巴赫愣愣的看着契尔斯卡娅,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失声喊道:“我的上帝你是不是怀孕了?”

契尔斯卡娅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的红晕加迷人了

“太好了我要做父亲了”罗森巴赫激动地抱起契尔斯卡娅,一路小跑的来到楼上,将她轻轻放在卧室的床上,“从现在起,你不要再走来走去,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床上”

“看把你紧张的,”契尔斯卡娅抿嘴一笑,“我临出生前一个月,我妈妈还在田地里干活呢”

“我不管,总之从现在起你得照我说的去做”罗森巴赫一溜烟冲下楼梯,将地上的呕吐物清理干净,然后又冲进厨房,扮演起厨师的角色

契尔斯卡娅站在楼梯上注视着正在忙碌的罗森巴赫,心里洋溢着一种暖暖的感觉,她想象着未来美好的生活,不知不觉中,嘴角边已经绽放出一丝美丽的微笑……

第三百四十二章 落入魔掌(上)

罗森巴赫在一番忙碌之后,端着自己的杰作来到了卧室里,契尔斯卡娅低头一看,不由抿嘴一笑,“施蒂尔,你这做的是什么东西啊?”

“嘿嘿,这是煎牛排……”罗森巴赫涨红着脸看着盘子中那黑糊糊的东西,对于从来没有进过厨房的他来说,做饭确实有些勉为其难{泡书,小说网}

契尔斯卡娅并没有在意恋人的手艺有多糟糕,她拿起刀叉切开一块牛排放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嚼着

“嗯,味道真不错”她叉起一块牛排递到罗森巴赫嘴边,但是罗森巴赫刚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我的上帝,这实在是太难吃了”他说完就去抢契尔斯卡娅手中的盘子,可是契尔斯卡娅却把盘子紧紧抱在怀中,说什么也不肯让他拿走

“亲爱的,我的手艺太糟糕了,你还是让我把它扔了”

“不,施蒂尔,”契尔斯卡娅说,“也许你并不是一个好厨师,但是这份牛排的味道却让我永远难忘,因为这是我未来的丈夫为我做的第一顿饭”

罗森巴赫的眼眶湿润了,他看着契尔斯卡娅大口大口的吃着那份黑糊糊的牛排,心里泛起一股难言的酸楚,如果时光倒退,他情愿那场该死的战争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他就可以和恋人无忧无虑的生活在一起,再也不用像这样躲躲藏藏

“亲爱的,下次别忘了少放点盐”契尔斯卡娅放下了手中空荡荡的盘子,嘴角边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罗森巴赫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扑上去紧紧拥抱住恋人,“契尔斯卡娅,我发誓这辈子如果不能和你生活在一起,我情愿用一颗子弹结束自己的生命”

“施蒂尔,别老是说傻话”契尔斯卡娅温柔的抚摸着恋人的头发,“我们的未来一定会很美好,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始终坚信这一点”

“是的,没有人可以阻挡我们奔向幸福”罗森巴赫深情凝视着恋人的脸庞,犹豫再三之后,终于又问出了那个问题:“亲爱的,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谁让你蒙受了不幸,告诉我他的名字,我一定会为你复仇”

契尔斯卡娅的手指突然停止了动作,她愣愣的看着罗森巴赫,眼泪突然像是决堤的洪水般溢出眼眶,她把脸深深埋进罗森巴赫的怀抱,呜呜的哭个不停

罗森巴赫顿时慌了手脚,他不停的拍着契尔斯卡娅的后背,“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告诉我就算了,就当我从来没有提过这个问题……”

“不,施蒂尔,”契尔斯卡娅猛地抬起头,“我不是不愿意告诉你,只是……只是我害怕你接受不了这个现实……那个人在雅利安城里非常有权势……”

“就算他是撒旦又怎么样?”罗森巴赫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谁敢伤害我的妻子,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让他受到惩罚”

“施蒂尔,我相信你会永远保护我,”契尔斯卡娅断断续续的哭泣着说:“但是……请你给我点时间吗……等到你下次来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好吗……”

“好,亲爱的,那我就等着你的消息”罗森巴赫轻轻拭去契尔斯卡娅脸上的斑斑泪痕,“你需要好好的休息,这样才能让我们的小罗森巴赫长得好”

“讨厌”契尔斯卡娅顿时破涕为笑罗森巴赫为她盖好被子,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嘴唇,这才恋恋不舍的走出卧室,来到楼下的客厅里戴上军帽,准备推门离去

“施蒂尔,别忘了常来看我”契尔斯卡娅从卧室里跑了出来,站在楼梯上用力的向罗森巴赫招着手

“我会的”罗森巴赫对契尔斯卡娅露出了一缕幸福的笑容后,便带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推开门消失在雅利安城的街道中……

“快看罗森巴赫走了我们赶快去向莱曼上尉报告”吕贝克官邸对面的一条小巷中突然跳出了两张阴险的面孔,马库斯和施林茨就像一对隐藏在角落里的吸血蝙蝠,终于有机会露出凶恶的獠牙

两个盖世太保马不停蹄的来到阿道夫·希特勒广场13号大楼的顶层,他们推开监听室的门,却发现窗户被蒙上了厚厚的窗帘,里面一片漆黑,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马库斯为了看清楚里面的情形,摸索着打开了电灯开光,当室内重拥有光明的一刹那,他和施林茨都被吓了一大跳

莱曼戴着耳机,一动不动的坐在一大堆监听设备前,他的脚下落满了烟头,苍白的脸庞上看不到一丝血色,看上去就像是一具令人望而生畏的僵尸,弗莱舍尔就坐在距离他不远的一把椅子上,沉默的表情里透着一丝古怪的紧张

“上尉,”施林茨壮着胆子说:“我们刚刚发现……”

“把灯关上”莱曼突然狠狠地喊道

施林茨没有听清这句话,他继续说道:“我们刚刚发现罗森巴赫上尉又一次进入了吕贝克的官邸,这已经是他最近一个月以来第四次到这里来了……”

“把灯关上然后给我滚出去”莱曼的吼声仿佛一条被激怒的恶狼,马库斯和施林茨被吓的魂飞魄散,急忙关上电灯,逃出了监听室

几乎在监听室房门被关上的一刹那,莱曼手中多出了一个闪烁的红点,一股劣质烟草的味道顿时弥漫在空气污浊的监听室中他虽然早就下定决心要保护自己,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还是有些犹豫

“维克多,沉默解决不了我们目前的困境,到底该怎么做,您应该下决心了”弗莱舍尔似乎很适应这种环境,居然还一直心平气和的坐在椅子上

“要我做什么逮捕他吗?”莱曼将手中的烟头狠狠摔到地上,“他现在是公众心目中的英雄,您认为统帅阁下会任凭我们在他身上胡作非为吗?”

“您那聪明的脑袋什么时候变迟钝了,您想想看,如果我们不抢在契尔斯卡娅说出真相前动手,那么只有等着罗森巴赫对我们动手了,他既然可以把我拉进雷区,当然也可以把您送进地狱”

“就算我们现在动手又能怎样?霍夫曼总理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亲自推荐给统帅阁下的副官被送上绞刑架,他一定会插手此事,最终让罗森巴赫逃过惩罚,而我们到头来肯定会被当成替罪羊一样对待”

“不,您错了,无论统帅阁下和霍夫曼总理怎样看重罗森巴赫,他们都绝不会容忍一个日耳曼军官和一个拥有犹太血统的女人发生关系,这可是玷污神圣雅利安血统的丑事,一定会激起众怒的”

“可是如果他们为了保护罗森巴赫,而选择故意隐瞒此事怎么办?”莱曼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出错的细节,“到时候没人会知道我们的这位英雄曾经和一个犹太女人混在一起”

“哼我们为什么要给他这样的机会呢”弗莱舍尔冷笑道:“虽然我并不知道维尔托克小姐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选择与罗森巴赫解除婚约,但是我想如果让她的父亲知道罗森巴赫在和他女儿订婚期间居然还偷偷在外面搞女人,您认为他会善罢甘休吗?”

“维尔托克将军一定会到统帅阁下面前提出控诉,并要求严惩罗森巴赫”莱曼黯淡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亮光,“这样一来,谁都无法掩盖事情的真相,而且统帅阁下为了得到维尔托克将军背后的日耳曼军官团对他的支持,一定会严惩罗森巴赫”

“对”弗莱舍尔拍着桌子说:“统帅阁下自从上任以来,一直对集中营的囚犯们采取拉拢收买等手段,甚至还为此废除了‘最终解决’政策,虽然这将对加快帝国复苏进程起到一定作用,但是也必将激怒一些元首最忠实的支持者们,他们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定也会借此大做文章,逼着统帅阁下处死罗森巴赫,好出出胸中的怨气”

“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摆脱目前的危机”莱曼激动地跳了起来

“您说的一点都不错,不过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动手,无论如何不能让罗森巴赫知道发生在契尔斯卡娅身上的事情”

“把他们抓起来倒是容易,但是如果契尔斯卡娅在审讯中讲出她是被我们带出集中营的那怎么办,您要知道审讯工作可未必是由我们来主持啊,到时候事情一旦败露,我们还是会倒霉的”

“这个好办,”弗莱舍尔阴阴一笑,“您只需要在抓住契尔斯卡娅之后,让我和她见上一面就行了”

“看来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莱曼低声吼道:“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就是现在”

第三百四十三章 落入魔掌(中)

雅利安城渐渐步入了深夜的怀抱,尽管悬挂在这座城市上空的“地心之光”从没有关闭的时刻,但是人们却早已习惯了这种昼夜不分的生活

路德维希拉着汉娜的手,缓慢而又幸福的走在一条铺着石板的小巷里,自从他们度完蜜月归来之后,就几乎再也没有享受过这种静谧的时光,两个人的身体挨得很紧,路德维希不时和妻子开着玩笑,逗得汉娜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弗兰茨,你说罗森巴赫和契尔斯卡娅他们两个能生活在一起吗?”汉娜走着走着,突然提了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上帝才能回答你”路德维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现在只希望这件事情最好不要被人发现”

“弗兰茨,你是不是觉得他们根本不可能生活在一起?”

“这还用问吗,一个是日耳曼人的英雄,而另一个是有着犹太血统的战俘,除非发生奇迹,否则等待他们只能是一场悲剧”

“弗兰茨,罗森巴赫上尉也是你的朋友,你为什么就不能想想办法帮帮他们呢?”汉娜明显对丈夫悲观的论调感到不满

“我?”路德维希使劲的晃了一下脑袋,“除了在心里说声祝福之外,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弗兰茨,亏你还是个医生”汉娜叫道:“难道你看到契尔斯卡娅哭泣的模样时,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难道你忍心看着他们两个相爱却不能相守,只能听凭命运的摆布吗?”

“你以为我不想帮助他吗?”路德维希的声音在寂静的小巷里传得很远,“这是雅利安城是国家社会主义最后的堡垒是日耳曼人征服世界的出发基地而我们只是漂泊在这股褐色洪流中微不足道的两片小树叶,任何一个大浪都足以将我们淹没,我们没有能力改变任何事情,除了随波逐流,我们别无选择”

汉娜停下了脚步,可是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她既没有能力也没有理由来反驳丈夫的意见,在这座黑暗的城市里,即便人们的心里有了与众不同的想法,多的时候他们也只能选择永远藏在心里

“好了,亲爱的,事情也许不会像我们想象中那样糟糕,说不定好运有一天会降临到他们身上”路德维希在妻子面前晃了晃手里拿着的一包东西,“我们走,别忘了我们今天晚上还要把这包东西送到契尔斯卡娅那里去”

汉娜低声叹了口气,便跟随丈夫向吕贝克的官邸走去,一路上,她再也没有露出过笑容,而且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怪怪的感觉,似乎是有一股可怕的力量正在悄然向她逼来……

吕贝克的官邸里,契尔斯卡娅丝毫没有倦意,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来回不安的走动着,幸福和忧郁正在她的脑海中做着激烈的厮杀,她一会儿想象着她依偎在罗森巴赫身边,呆在一间雪白的房子里,抱着他们的孩子尽情玩耍;一会儿又回到了黑暗的牢房,耳边尽是弗莱舍尔的狞笑

“哦我难道真的要告诉他那可怕的一切吗?”她抱着自己的脑袋,觉得里面简直快要炸开了

“梆梆梆”官邸的大门突然响起了一阵熟悉的敲门声

“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契尔斯卡娅望着那扇门,犹豫了好一阵子,终于鼓起勇气来到门前,她轻轻扳开门把手,用一种非常虚弱的声音说:“施蒂尔,请你听我说……”

但是她的话却戛然而止,一种巨大的恐惧感将她从头到脚笼罩,因为出现在她面前的人不是罗森巴赫,而是莱曼

“契尔斯卡娅,见到您可真高兴”莱曼带着一脸冷酷的笑容向她步步逼近,“真没有想到豪勒河奔腾的激流不但没有将您吞没,反而把您送到了一位德国军官的怀抱里,听到您刚才那种深情的称呼,我差点被您感动的流下眼泪”

在莱曼的紧逼下,契尔斯卡娅双手放到胸前,一步步向后退去,直到她的身体碰到冰冷的沙发扶手时,她才如梦方醒般猛的抓起一个花瓶,用力的向莱曼砸去

“您真的以为这能让我受到伤害吗?”莱曼一只手轻松地夺下花瓶,而另一只手则用力卡住了契尔斯卡娅的脖子,“你这个不要脸的娼妇,竟然敢勾引一位战功显赫的德国军官,我真该扒了你的皮,好让人们见识一下你的真面目”

契尔斯卡娅突然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很困难,她仰望着客厅的天花板,眼前幻化出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画面,从她儿时嬉戏的田野,到莫斯科大学绿草如茵的校园,再到已经变成一堆瓦砾的基辅城,这些记忆中的画面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而到了最后,它们统统都消失在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中

“上尉请您松手,不然她一定会死的”一声焦急的提醒让莱曼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下来,他冷哼一声,松开了掐住契尔斯卡娅脖子的手,契尔斯卡娅顿时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马库斯和施林茨急忙凑到她身边,弯下腰仔细查看一番后,发现契尔斯卡娅只是昏了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尉,我们现在该怎么处置这个女人?”

“把她带到军需仓库去”莱曼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使劲的擦着手,仿佛那上面已经沾染了某种令人厌恶的气息

施林茨用力的抱起契尔斯卡娅,把她扔上停在官邸门外的一辆卡车,便朝着军需仓库的方向疾驰而去

莱曼走出官邸,望着那辆渐渐远去的卡车,突然冷冷一笑,“马库斯,我们走,接下来该轮到那个羞辱你的人倒霉了”

“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马库斯迫不及待的握紧了拳头,两个人跳上一辆吉普车,便朝着陆军医院的方向奔去

莱曼刚一离开,官邸对面的小巷里就突然露出了两张焦急的面孔,路德维希和汉娜被刚才发生的事情惊呆了,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厄运居然会来的这么快

“上帝啊这可怎么办才好那些盖世太保一定会杀了她的”汉娜急的哭出了声

路德维希这时已经从震惊中冷静下来,他扶着妻子的肩膀说:“别着急,我们必须赶在莱曼之前找到罗森巴赫,然后再想办法救契尔斯卡娅”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路德维希朝左右扫了几眼,突然看到前方亮起了一盏车灯,“有了”他眼前一亮,猛的扑向车灯的方向,不停地挥着手

一辆夜间巡逻车停在了他的面前,开车的宪兵看到是一位上尉在拦车,急忙跳出车厢问道:“上尉,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把你的车借给我用一下”路德维希将宪兵推到一旁,拉着妻子跳上车疾驰而去,可怜的宪兵傻傻的站了半天,才如梦方醒般喊道:“上尉,那是我的车……”

雅利安城里的每一条街道对路德维希来说都非常熟悉,他驾驶着这辆“借来”的巡逻车疯狂疾驰,没用多少时间就赶到了陆军医院他拉着汉娜跳下车,马不停蹄的冲上楼,猛的推开了克劳柏森的病房

“弗兰茨你这是怎么了?”病房里只有齐楚雄一个人,他一见到路德维希那副紧张的模样,立刻站了起来

“齐不好了,我们刚才去给契尔斯卡娅送食物,可是却看到她被莱曼抓走了”路德维希喘着气说

“你说什么”齐楚雄的脸一下变了颜色,“她被抓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不知道,”路德维希摇着头,“但是我想下一个被捕的很可能就是我的妻子,因为她是除了罗森巴赫之外在官邸里呆的时间最长的人”

“你是说有人发现了我们把契尔斯卡娅藏在吕贝克的官邸里,然后就跑去向盖世太保告密对吗?”

“现在不是考虑这种问题的时候”路德维希一把抓住齐楚雄的手,“齐,赶快想想办法,不然我们就会有大麻烦”

“冷静点,弗兰茨,让我想想办法”齐楚雄在路德维希夫妇的注视下,在病房里来回不安的走来走去他绞尽脑汁想要找出一条对策,但是脑子里却乱哄哄的,根本没有一点头绪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就在他暗自焦急之际,罗森巴赫却鬼使神差般走进了病房

第三百四十四章 落入魔掌(下)

“齐,弗兰茨,汉娜,你们怎么都在这里?”罗森巴赫并不知道朋友们聚在这间病房里意味着什么,他带着一脸抑制不住的兴奋走进病房,“我刚刚在外面逛了一大圈,本来想回到艾德斯瓦尔宫,可是你们也知道,我很少有机会可以自由自在的呆在雅利安城里,所以我不打算就这样回去……”

“施蒂尔”路德维希着急的打断了罗森巴赫的话,“我刚从吕贝克的官邸回来,我亲眼看到莱曼带人抓走了契尔斯卡娅”

罗森巴赫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呆呆的看了路德维希半天,喃喃道:“别和我开这种玩笑……现在不是愚人节……”

“弗兰茨没有和你开玩笑,这件事情是真的”齐楚雄急忙走过来,“我们正在商议该怎么营救她,你来得正好,和我们一起想个办法”

罗森巴赫茫然注视着朋友们焦急的面孔,良久之后,他突然拔出手枪向病房外冲去

“你要去做什么?”路德维希一个箭步拦在他面前

“你让开我要去救她”

“你这是去送死”路德维希叫道:“你以为那帮盖世太保会听你的吗?”

“那你要我怎么样看着她被人杀死吗?”罗森巴赫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非常恐怖,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施蒂尔,弗兰茨说的没错”齐楚雄伸手夺下了罗森巴赫的手枪,“莱曼能够抓走契尔斯卡娅,这说明一定是有人向他告密,如果我猜的不错,我们恐怕早就被他盯上了,现在唯一能够让我们摆脱困境,并且救出契尔斯卡娅的途径就是赶快想出一个好办法,否则一切都将变得无法收拾”

“我们能想出什么好办法”罗森巴赫此刻看上去非常沮丧,“私藏集中营逃犯本身就是非常严重的罪行,再加上她又怀了我的孩子……”

“你说什么她怀孕了”路德维希夫妇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罗森巴赫没有再做多的解释,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施蒂尔,你疯了吗”路德维希喊道:“和一个犹太女人发生关系,这会使你丢掉性命的”

“这个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违背自己的意愿”一滴眼泪突然冲出了罗森巴赫的眼眶,“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让我感到幸福,我爱她,我要她做我的妻子,而且她也答应了,我们都是人,为什么就不能过上和普通人一样的幸福生活……”

“你这个傻子,别忘了你是个贵族”路德维希打断道:“日耳曼军官团会把你的行为看成是对神圣雅利安血统的玷污,为了洗刷这种耻辱,他们会把你和契尔斯卡娅一起送上绞刑架,到时候你难道要去地狱里享受你的幸福吗?”

“只要能和相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就算是下地狱我也心甘情愿”罗森巴赫用手按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仿佛只要他一松手,那颗向往爱情的心就会跳出来

“你可真糊涂”路德维希喊道:“人都死了,还要幸福做什么”

“你又不是我怎么可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

“你的心情好不好和我没关系,我只想知道你现在究竟打算怎么做”

“好了弗兰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们再争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还是赶快想想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汉娜生怕丈夫和罗森巴赫打起来,急忙上前将两个人分开

“汉娜说的对,争吵解决不了问题,”齐楚雄插言道:“我看这样,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契尔斯卡娅的下落,然后再想办法救她”

“那需要我做些什么?”罗森巴赫急忙问道

“让我想想,你应该……”齐楚雄话音未落,突然看到莱曼带着一群盖世太保闯进了病房

“莱曼上尉,您到这里来做什么?”齐楚雄心知不妙,但还是摆出了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很抱歉,我今天不是来找您的”莱曼冷冰冰的回了一句,接着便走到罗森巴赫面前,“罗森巴赫上尉,有人举报您私自窝藏一名从集中营逃跑的战俘,我奉命带您回去接受调查,请您现在立刻跟我们走”

“你们把她关到什么地方去了”罗森巴赫死死盯着莱曼

“上尉,我建议您的声音最好小一点”莱曼丑陋的脸庞上浮现出一层若隐若现的杀气,“这件事情关系到您的名誉,所以我还不想让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

“别在我面前假惺惺的装好人如果你真的在乎我的名誉,那为什么还要背着我把她抓走”罗森巴赫怒不可遏的扑向莱曼,可是却被一群盖世太保死死抱住

“您真是无可救药”莱曼铁青着脸把罗森巴赫扔到一边,转而对汉娜说:“路德维希太太,您在罗森巴赫上尉私藏战俘这件事情中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您经常为那个女人送去食物,还和她一起谈及对帝国最高当局的看法,您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帝国的法律,我现在正式宣布您被捕了”

在莱曼的威胁面前,汉娜选择了冷静面对,“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但是我不会后悔,因为我是按照自己的良心做事”

“您这些话还是留到法庭上说”莱曼不耐烦的一摆手,几个盖世太保立刻扭住了汉娜的胳膊

“别碰我妻子,你们这帮混蛋”路德维希愤怒的吼叫着但是莱曼不仅对此视若无睹,反而还冷冷的质问道:“路德维希中尉,您妻子犯了这么严重的罪行,您身为她的丈夫,我想您不会一点都不知道”

“弗兰茨,你冷静点”齐楚雄生怕路德维希也被抓走,急忙上前劝阻,可是路德维希却突然使劲推了他一把,“别碰我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

“弗兰茨,你”齐楚雄一下子愣住了

路德维希没有去向齐楚雄解释这是为什么,他对着莱曼吼道:“是的这件事情我全都知道,是我和罗森巴赫上尉一起把那个女人从河里救起来,是我建议把她藏在吕贝克将军的官邸里,是我让自己的妻子去照顾这个女人,这件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如果要追究责任,那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

病房里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都呆呆的看着正在喘着粗气的路德维希,如同豺狼一般凶残的盖世太保们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足以判处他死刑的话,就连一向诡计多端的莱曼都被搞糊涂了

但是齐楚雄、罗森巴赫还有汉娜却听懂了路德维希的话,尤其是齐楚雄,他很清楚路德维希这样做在掩护自己,为了帮助朋友们摆脱厄运,他不得不强忍住焦急的心情,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很吃惊

“既然您已经承认了,那事情就好办了”莱曼阴沉着脸下达了命令,“把他们三个人全部带走”

得到命令的盖世太保一拥而上,将罗森巴赫和路德维希夫妇押出了病房

“尊敬的齐医生,很抱歉让您受惊了”莱曼嘴上虽然说得好听,可是一双三角眼里却透出狐狸般狡猾的目光,“真没想到路德维希中尉竟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幸好您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您打算怎么处置他们?”齐楚雄按下心头的痛苦,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这个暂时要保密,不过从以往的惯例来看,他们被处决的可能性很大”

齐楚雄突然觉得自己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居然差点倒在地上

“您不要紧?”莱曼急忙扶住他的身体,假惺惺的问道

“我没事”齐楚雄摇了摇头,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既然您没事,那我就告辞了,祝您有个好梦”莱曼扭头离去,嘴边还挂着一丝轻蔑的笑容

病房的门被关上了,齐楚雄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全都是刚才发生的场景,一想到朋友们将会被押上刑场,他顿时感到头快要炸开了

“不我不能看着他们去死”他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顾一切的向病房外奔去

第三百四十五章 恶魔的要挟

契尔斯卡娅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冰冷的行军床上,厚厚的窗帘遮挡住了来自外界的光线,只有一盏散发出微弱光芒的电灯还能让她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这是一间不太的库房,里面堆满了军装,地板上还到处散落着空酒瓶和数不清的烟头,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烟草味道,让她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恐惧感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她低声自语

“您终于醒了”一个熟悉的、但是却充满了残忍与血腥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是你”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没错,是我”弗莱舍尔从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真没有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亲爱的契尔斯卡娅,看来我们还真是很有缘分”

“你这个魔鬼刽子手披着人皮的畜生法西斯野兽……”契尔斯卡娅几乎将她知道的所有的恶毒称呼全部用在了弗莱舍尔身上

“您骂人的样子也很好看”弗莱舍尔早已习惯了这些令常人难以忍受的用词,他走到契尔斯卡娅面前,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用欣赏一件艺术品的目光看着她说:“多么美丽的一张脸啊,也难怪罗森巴赫上尉会迷上您”

契尔斯卡娅娇弱的身躯猛地一震,“你……你想说什么……”

“说什么?”弗莱舍尔冷冷一笑,“这您还不明白吗,您投入了他的怀抱,还怀上了他的孩子,这种行为难道不值得我对您提出质问吗?”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得出来,您这段日子受到了良好的照顾,人比以前也漂亮了许多”弗莱舍尔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色心未改的他伸手在契尔斯卡娅胸前摸了一把,可是却立刻换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畜生把你的手拿开”契尔斯卡娅悲愤的吼着

弗莱舍尔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咬牙切齿的盯着契尔斯卡娅,好一阵子之后,他突然露出了一缕古怪的笑容,“好,看起来您并不打算与我合作,既然如此,那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您一个坏消息,您的那位心上人罗森巴赫上尉已经被捕了”

“你骗人”契尔斯卡娅吃惊的喊道

“我们干嘛要骗您呢?”莱曼推开门走进了库房,证实了这个坏消息,“我刚刚从陆军医院回来,罗森巴赫、路德维希、还有汉娜都已经被捕,他们将会因为保护你而受到惩罚,尤其是罗森巴赫,他一定会被送上绞刑架”

“不你在胡说”契尔斯卡娅突然觉得自己全身发软,几乎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这个人从来不胡说八道,”莱曼轻蔑的说:“一位拥有高贵血统的日耳曼军官和一个拥有犹太血统的俄国战俘发生了关系,仅凭这一点就可以判处他死刑”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上契尔斯卡娅的脑海,她软绵绵的倒在地上,饱受伤害的心灵仿佛又被插入了一把利刃,痛的她几乎想要立刻结束自己的生命

“别在我面前装死”莱曼俯下身一把揪住契尔斯卡娅的头发,“说你当初是被谁救上岸的,还有谁参与了这件事情,快说”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契尔斯卡娅下意识的回答道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莱曼阴阴一笑,“是不是路德维希和罗森巴赫救了你,然后路德维希还让汉娜来照顾你,就在这段日子里,你和罗森巴赫之间产生了感情,接着就做出了那种下流的事情”

“你既然都知道了,那还问我干什么?”

“那齐楚雄呢他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情,快说”

“谁是齐楚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你少骗我,每个集中营里都挂有他的照片,你还敢说你不认识他”

“我没有兴趣去了解一个不要脸的叛徒,他和你们一样,都是披着人皮的狼”

契尔斯卡娅此时虽然心乱如麻,但是她的潜意识却告诉她,千万不能把多的人牵扯进来,而莱曼看了她半天,也没有找出什么破绽,只好暂时作罢

“契尔斯卡娅,我们来做个交易,”弗莱舍尔将坚硬的皮靴踩在了她的脸上,“只要您承认是自己逃出了集中营,然后在被罗森巴赫上尉救上岸之后,故意用色相引诱他上钩,我就会让他逃过被送上绞刑架的命运,您看怎么样?”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小人,你还是杀了我我绝不会替你们掩盖罪行”契尔斯卡娅虽然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怒吼,但是身体却忍不住在颤抖

“别把话说得那么绝,”弗莱舍尔冷冷的说,“虽然您已经避免不了被惩罚的命运,但是您真的忍心看着罗森巴赫上尉被处决吗?还有您肚子里的孩子,他甚至还没有机会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就要随同自己的母亲一起下地狱,难道这也是您希望发生的事情吗?”

弗莱舍尔的这句话击中了契尔斯卡娅心里最脆弱的地方,世界上没有那个女人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契尔斯卡娅也是如此在刚刚发觉自己怀孕的时候,她曾经兴奋了好长时间,就连做梦的时候都在想着她的孩子会是一副什么模样,他应该会有一双大大的眼睛,嘴边还会带着天真的笑容,可是现在这个梦却到了破碎的边缘

“你不能这样做……他还没有出世……你不能就这样夺去他的生命……”契尔斯卡娅想斥责弗莱舍尔,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哭泣的哀求

“我也不想伤害一个无辜的生命,这孩子能否活下来,就要看您是否愿意接受我的要求”弗莱舍尔说

“你这个卑鄙的小人,如果我有机会见到你们的统帅,我一定会把你犯下的罪行都告诉他”契尔斯卡娅哭泣着喊道

“哈哈哈”弗兰舍尔突然发出了一阵狂笑,“您太天真了,您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您获得自由吗?不,您错了,我比您了解我们的统帅阁下,这些年来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杀过多少个人,又和多少个劣等民族的女人上过床,这些事情如果换做别人,他们早就被处决了,但是我却一直平安无事的活着,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我是统帅阁下最亲近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果他真想杀了我,我肯定早就死了,那还有机会在您身上得到乐趣,所以您还是放弃这种愚蠢的想法,为了您的孩子,您只有接受我的条件这一条路可走”

“不,我不能这样做”多的泪水从契尔斯卡娅眼眶中流淌到冰冷的地板上,“我不能帮助你掩盖罪行,这会使你逃脱惩罚,我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您可真是个可爱的小傻瓜”弗莱舍尔讽刺道:“您可以不接受我的条件,而我也愿意给您一个机会,让您到我们的统帅阁下面前去控诉我的罪行,我也很想看看他到底是会同情一个布尔什维克战俘呢,还是会向着一位德**官”

“是啊,我怎么这么傻”契尔斯卡娅停止了哭泣,在心里悲伤的想道,“就算施特莱纳看上去是一个和蔼可亲之人又怎么样,他是希特勒的继任者,他当然不会来帮助我这样的人”

“怎么样,您同意我的条件吗?”弗莱舍尔见契尔斯卡娅突然停止了哭喊,立刻发出了催问

“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两件事情”契尔斯卡娅痛苦的点了点头

“好,”弗莱舍尔将皮靴从契尔斯卡娅脸上移开,“您有什么要求就直说”

契尔斯卡娅从了起来,轻轻擦去脸上的污垢,平静的说:“第一,你要让施蒂尔活下去,因为我不想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这个很好办,只要您承认是自己勾引他,那么他就没有责任了”弗莱舍尔说

“第二,我想把孩子生下来,然后随你怎么处置都行”

“这个好办,只要我一句话,您想活多久都没问题”弗莱舍尔得意的笑道

“那好”契尔斯卡娅把头一扬,“我什么时候接受审判?”

“不用着急,这一天会来到的”弗莱舍尔对莱曼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走出了库房

莱曼刚一锁好库房大门,便急忙凑到弗莱舍尔身边问道:“喂您为什么要答应她的条件,罗森巴赫要是活下来,您认为他会放过我们吗?”

“别着急,我的老朋友”弗莱舍尔的神态极为放松,“您好好想一想,无论是被勾引还是心甘情愿,罗森巴赫的行为都已经玷污了神圣的血统,您觉得他能逃脱惩罚吗?”

莱曼先是一愣,紧接着突然感到后脊梁骨一阵发麻,他呆呆的望着弗莱舍尔,好像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似的

“好了,我的老朋友,”弗莱舍尔拍着莱曼的肩头,“我们的时间有限,接下来我们应该让一位重要人物上场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您的副官被捕了”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在维尔托克的官邸内,顷刻间就撕裂了深夜的宁静,这铃声听上去令人心悸,仿佛预示着某种阴谋的到来

维尔托克的副官急匆匆的穿上一件睡衣跑出了自己的卧室,他一边走还一边在心里暗自诅咒打来电话的人,因为这个电话迫使他不得不离开了温暖的被窝,来到冰冷的客厅内

“喂你是谁?”副官接电话的语气听上去很不友善

“我找维尔托克将军”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个男人阴沉的声音

“维尔托克将军正在休息,有什么事你就对我说”

“请您告诉维尔托克将军,罗森巴赫上尉已经被捕了”

“你说什么”副官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呢?”

“这件事情是真的,他在外面搞了一个犹太女人,还让她怀上了自己的孩子,这也是维尔托克小姐为什么不受他欢迎的原因”

“你是谁?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副官急忙问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请转告维尔托克将军,霍夫曼总理已经得知此事,他正准备帮助罗森巴赫掩盖罪证,如果维尔托克将军想为自己的女儿洗刷耻辱,那就抓紧点时间,不然的话,维尔托克小姐要不了多久就会沦为众人的笑柄”

“喂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去找帝国保安总局的莱曼上尉,他会告诉你们答案”神秘的男人随即挂断了电话

“喂喂”维尔托克的副官对着话筒喊了半天,可是再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站在电话旁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去敲响了维尔托克的房门

维尔托克被副官谨慎的敲门声惊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下床披上一件睡衣,打开了卧室的门

“这么晚了你把我叫醒有什么事情吗?”维尔托克的语气非常不友善,在他卧室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块钟表,上面清楚的显示出现在的时间才刚刚凌晨三点

“对不起,将军,我刚才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副官不敢怠慢,将把刚才听到的部告诉了维尔托克

“到底是谁打来的电话你搞清楚了吗?”维尔托克顿时睡意全无

“很抱歉,那个人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

维尔托克揉着脑袋想了一下,便急匆匆的冲到客厅,抓起电话拨了一串号码

“喂,请问是哪位?”话筒里传来了莱曼明显带着睡意的声音

“我是维尔托克我问你,罗森巴赫是不是被你抓起来了?”

话筒里突然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沉默,维尔托克甚至可以想象到莱曼正在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您是从什么地方听到的这个消息?”莱曼终于又开了口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

“这个嘛……”莱曼拖了一个长音,显得很犹豫的说:“我不太清楚这件事情,不过我可以让我的人去证实一下这个消息”

莱曼的这种托词无异于证实了维尔托克的猜测,他顿时暴跳如雷,“你想欺骗我对吗?我告诉你,我决不允许我女儿受到这种羞辱,你休想替他掩盖罪行”

“将军,您别生气,也许这只是个误会,请您给我点时间,让我去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莱曼在电话一端着急的辩解道

“不用了我现在就去找统帅阁下,我要向他当面控诉罗森巴赫的卑鄙行径”维尔托克气呼呼的挂断了电话,但是他刚打算回到卧室里去穿上军装,却突然看到莱奥妮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莱奥妮我的孩子,你怎么还没有睡觉?”维尔托克吃惊的喊道

“爸爸,他不爱我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爱上了一个犹太女人吗?”莱奥妮的嘴唇在颤抖,大滴的眼泪顺着冰冷的脸颊流淌到了地板上

“听我说,我的孩子,也许这不是真的”维尔托克扑到女儿面前,试图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再说你和他已经解除了婚约,他无论做出任何伤风败俗的事情都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哦,爸爸,您别再欺骗我了,”莱奥妮用手捂住了脸,“从我们订婚的那一天起,我就觉得他心里有别人,可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爱上一个犹太女人,我……我……”她摆脱了父亲的手,扭头跑进了自己的卧室

维尔托克急忙追了上去,可是莱奥妮已经锁上了房门,说什么也不给他打开

“莱奥妮,我的孩子,求你把门打开好吗”维尔托克在卧室外面急的大喊大叫,可是耳畔里却只传来莱奥妮呜呜的哭泣声

“把我的军装拿来”女儿悲伤的哭泣让维尔托克失去了理智,“赶快备车,我要去艾德斯瓦尔宫”……

“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施特莱纳从梦中惊醒,他看到墙上的挂钟才走到凌晨四点,顿时不耐烦的冲门口喊道:“是谁在敲门?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正在睡觉吗”

“对不起,我的统帅,”卧室门外传来了值班军官略显焦急的声音,“陆军参谋长维尔托克将军急着要见您,所以我不得不把您叫醒”

“这个维尔托克,真搞不懂他想干什么”施特莱纳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便对门外喊道:“好了,我知道了,你让他先到我的办公室等候,我一会儿就到”

“是”走廊里顿时响起了值班军官急匆匆的脚步声

施特莱纳磨磨蹭蹭的穿好军装,带着依然浓厚的睡意走出卧室,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但是刚一进门他就感到气氛有些不对维尔托克眼中流露出一种压抑不住的愤怒,仅存的一只手已经握成了拳头,脸上的肌肉也因为紧咬牙关而呈现出一种紧绷绷的表情

“您好,亲爱的维尔托克,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施特莱纳按下心头的疑问,摆出一副笑脸走到维尔托克面前

“我是来向您提出控诉的”维尔托克在盛怒之下,居然忘了给施特莱纳敬礼

“您要控诉谁?”施特莱纳有些莫名其妙看着他

“当然是罗森巴赫,他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侮辱了我的女儿,我一定要让他受到惩罚”

“我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施特莱纳忍不住问道:“莱奥妮不是已经主动提出要和罗森巴赫解除婚约吗?而且您也同意了她的要求,可是为什么您现在还要为此大发雷霆呢?”

“在没有得到这个消息之前,我的确认为我女儿与罗森巴赫之间缺少一种幸福婚姻所必需的感情基础,所以我才会同意她的要求”维尔托克气冲冲的说:“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在和我女儿订婚期间,居然还在外面乱搞女人,而且还让对方怀上了他的孩子,而这才是他对我女儿始终很冷淡的真正原因”

“我的天维尔托克说的那个女人该不会是克里斯蒂娜?”施特莱纳心中暗自埋怨道:“这个可恶的罗森巴赫,你为什么就不能把这件事情做的再隐秘一点,现在可好,我还得替你打圆场”

“维尔托克将军,您说的这些事情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施特莱纳摆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罗森巴赫现在正在陆军医院帮忙照料克劳柏森将军,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马上回来,让他当着我们的面把这些事情说清楚,当然,如果您对他的指控属实,那么我一定会对他进行严厉的斥责”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了,”维尔托克冷冷的说:“因为他已经被逮捕了”

“您说什么”这下轮到施特莱纳发火了,“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在没有向我汇报的情况下就抓走了我的副官”

“是帝国保安总局的莱曼上尉,据说罗森巴赫被捕的罪名是与犹太人发生关系”

“和犹太人发生关系这绝不可能”施特莱纳吼道

“我看错不了”维尔托克阴沉着脸说,“今天凌晨三点,我的副官接到一个神秘的男人打来的电话,告诉了我罗森巴赫已经被捕的消息,他还说霍夫曼总理已经知晓此事,并打算设法包庇罗森巴赫,我随后立即给莱曼打了个电话,虽然他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件事情,但我从他的口气里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件事情是真的,所以我才会这么着急的跑来见您,我请您无论如何也要为我主持公道,否则我那可怜的女儿今后还有什么面目生活在这座城市里”

“真奇怪,为什么出了这样的事情,可是却没有人来向我通报,难道真的像维尔托克说的那样,是马克西米利安打算保护罗森巴赫吗?”施特莱纳越想越不对头,急忙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喂马上给我接总理办公室……”

第三百四十七章 要挟

莱曼的家里此刻多了一位客人,他就是弗莱舍尔,这个曾经的汉诺威酒馆侍者端着一杯白兰地坐在沙发上,嘴边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维克多,您刚才做的可真棒,这样一来,维尔托克将军一定会相信那个电话里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想要不了多久,统帅阁下就会知道罗森巴赫犯下的罪行”

“您真的认为统帅阁下会严惩罗森巴赫吗?”坐在沙发另一端的莱曼有气无力的说

“别担心,我的老朋友”弗莱舍尔举起酒杯轻轻呷了一口,“我在他身边呆了十几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放心,只要维尔托克出现在他面前,罗森巴赫就在劫难逃了”

“但愿一切如您所言”莱曼有气无力的答了一句,虽然他感到非常疲倦,可是却不敢闭上眼睛,因为他害怕厄运随时会降临到他头上

“叮”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扰乱了莱曼的思绪,他愣愣的看着电话,却没有勇气去接听

“您还在犹豫什么”弗莱舍尔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直接将莱曼推到电话机旁,“快接电话,一定是有人要向您打听罗森巴赫的事情”

莱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拿起电话,“喂,我是莱曼……”

“维克多您昨天晚上是不是逮捕了罗森巴赫上尉?”电话一端马上传来了罗蒙焦急的询问

“是的,旅队长阁下……”

“混蛋是谁允许你这样做的”罗蒙焦急的询问转眼间就变成了狂暴的吼声,“你难道不知道罗森巴赫上尉是统帅阁下的副官吗就算他犯了罪,你也必须经过我的允许才能采取行动,现在好了,霍夫曼总理已经因为此事受到了统帅阁下的斥责,要不了多久,同样的遭遇就会降临到我的头上,而这都是因为你的愚蠢行径造成的”

“旅队长阁下,请您听我解释……”

“闭嘴你马上到我的办公室里来一趟,一定要快”

随着电话一端传来嘟嘟的挂断音,莱曼的脸色突然间变得为苍白,不知不觉中,汗水已经浸湿了军装

“罗蒙在电话里都说了些什么?”弗莱舍尔急忙问道

“他让我到他那里去一趟”莱曼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

“看来我们的计划正在接近成功,”弗莱舍尔嘴边露出了一缕类似于豺狼的笑容,“维克多,接下来就看您的了”

莱曼瞟了弗莱舍尔一眼,无奈的走出了家门二十分钟后,他站在了罗蒙的面前

“维克多”罗蒙几乎是贴着莱曼的脸在吼叫,“为什么要逮捕罗森巴赫上尉,你到底想干什么?”

“请原谅我事先没有来得及向您汇报,”莱曼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很无辜,“不久前,我手下的人发现罗森巴赫上尉经常跑到吕贝克将军的官邸去和路德维希中尉的妻子汉娜幽会,出于对他的名誉的担忧,我开始在暗中调查此事,结果却令人吃惊”

“你发现了什么?”罗蒙问道

“我发现他并非是在和汉娜幽会,而是另有其人”莱曼突然盯着罗蒙的眼睛,“这个人就是不久前被弗莱舍尔少校带出集中营后,藏在我家阁楼上的俄国战俘契尔斯卡娅”

“你说什么”罗蒙顿时大吃一惊,“我不是早就命令你把那个女人处理掉吗?”

“我当时的确是执行了您的命令,而且我也亲眼看到那个女人自己跳进了豪勒河,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她居然没有死,而是被路德维希和罗森巴赫救上了岸,糟糕的是,罗森巴赫上尉竟然和她产生了感情,现在这个女人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这可是一桩前所未有的丑闻,如果让人们知道了统帅阁下的副官居然和一个犹太女人搞到了一起,这必将对他的威信造成极大的损失,为了避免此事泄露,我决定先把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全部隔离起来,然后再向您汇报,可是没有想到被人走漏了消息”

莱曼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开始仔细观察罗蒙的反应

“见鬼”罗蒙低声骂了一句,便扭头走到一边,在办公桌前来回不安的踱步,看上去一副烦躁不安的模样

“旅队长阁下,霍夫曼总理在电话里都和您说了些什么?”莱曼凑过去问道

“霍夫曼总理告诉我说,维尔托克将军一大早接到一个不明身份者的电话,告诉他罗森巴赫之所以一直不喜欢莱奥妮,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在外面搞了一个犹太女人,而且这个人还诬陷霍夫曼总理准备包庇罗森巴赫,维尔托克将军一怒之下跑去向统帅阁下告状,统帅阁下对此也感到非常恼火,于是就打电话要求霍夫曼总理说出事情的真相……”

“维克多”罗蒙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你刚才说有人走漏了消息,难道他就是那个给维尔托克将军打电话的人吗?”

“我想也许是的”莱曼说

“什么叫做也许你难道还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吗?”罗蒙怒吼道

“很抱歉,我的确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不过请您放心,一旦让我知道了他是谁,我一定饶不了他”

“该死的这下我们可有麻烦了”罗蒙气呼呼的说:“维尔托克将军已经要求统帅阁下严惩罗森巴赫上尉,一旦罗森巴赫上尉被处决,有人一定会把这笔帐记到我们头上,等着瞧,早晚有一天我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那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

“那还用问吗?”罗蒙不耐烦的喊道:“马上释放罗森巴赫上尉,并且干掉那个犹太女人,然后告诉维尔托克将军这只是个误会”

“哼”莱曼冷笑一声,“您的主意倒是不错,只是我担心这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你这是什么意思?”罗蒙诧异的看着莱曼

“旅队长阁下,如果您听过罗森巴赫上尉和那个女人之间的对话,我相信您一定不会做出刚才的决定”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罗森巴赫上尉向那个女人求婚,发誓要和她永远生活在一起,如果他做不到,那么他愿意接受最严厉的惩罚”

“他一定是昏了头”罗蒙忍不住喊道:“作为一名有着贵族血统的军官,怎么能对一个犹太女人求婚呢”

“我看他是认真的,不然他怎么会把维尔托克小姐丢到一旁”莱曼故作惋惜的摇了摇头

“这可不行,我一定要好好劝劝他,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前程”罗蒙着急的说

“您最好死了这条心,”莱曼说,“罗森巴赫与弗莱舍尔不同,他可不是那种随便玩女人的男人,如果您真敢杀了那个俄国女人,那么他一定会找机会报复您”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当然是按照维尔托克将军的要求,严厉惩办他和那个俄国女人”

“不行”罗蒙眼睛瞪得滚圆,“他是统帅阁下的副官,前不久刚刚又立下了战功,霍夫曼总理一定不会答应”

“霍夫曼总理是否答应是他自己的事情,而您现在必须要为自己着想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罗蒙从莱曼的话语中嗅出了一点威胁的意味,他顿时警觉起来

“旅队长阁下,我这也是为您好,您也不想想看,如果让统帅阁下知道了这个女人其实早就被我们带出了集中营,而您在得知此事后既没有按照规定将这个女人送回集中营,也没有严惩失职的军官,而是让我杀人灭口,您认为他会心安理得接受这一切吗?”

“你想威胁我对吗?”罗蒙脸色一变,“维克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是害怕罗森巴赫在和那个女人相爱之后,会想办法报复你,所以你就先动手把他抓起来,然后让你的手下故意把消息泄露给维尔托克将军,这样一来,统帅阁下就不得不下决心严惩罗森巴赫,而你们也能平安无事的躲过这场劫难”

“您说的这些事情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莱曼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如果我要是真想这样做,直接找个机会把他们两个干掉不就得了,这对盖世太保来说可不是什么难事”

“你少给我装糊涂”罗蒙一把揪住莱曼的衣领,“我告诉你我绝不会让你卑鄙无耻的行径得逞,你马上给我释放罗森巴赫上尉,否则我立刻让人逮捕你”

“旅队长阁下,我这也是为您好”莱曼轻轻掰开罗蒙的手,“其实我已经做好了被捕的准备,不过这样一来,统帅阁下很快就会知道您在这件事情中也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我怀疑倒时候您是否还能坐在这间办公室里”

罗蒙满脸涨红,额头上青筋暴涨,他像是一头被逼到悬崖边上的野兽,正准备发起疯狂的攻击但是莱曼却显得很坦然,因为他知道,即便是最凶残的野兽也知道保护自己的重要性

僵持的局面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罗蒙就如莱曼预想的那样露出了虚伪的笑容,“亲爱的维克多,我们可是老朋友了,干么要为一点小事发生争执呢……”

第三百四十八章 无言以对

一辆黑色梅赛德斯轿车疾驰在通往艾德斯瓦尔宫的路上,霍夫曼一言不发的望着车窗外驱赶不散的黑色,他的心情已经因为施特莱纳的一通电话糟到了极点

罗森巴赫,这个被他给予厚望的年轻人如今却沦为了盖世太保的阶下囚,而且罪名竟然还是纳粹政权最不能容忍的与劣等民族发生关系,虽然他一直不愿意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但是他也知道,盖世太保从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编造谎言

“罗蒙究竟在干什么?”想到自己手下的这位帝国保安总局局长,霍夫曼的心里就突然冒出一股火焰,从接到施特莱纳的电话、再到自己通知罗蒙立刻查明事情真相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可是罗蒙却始终没有给自己回话,令人费解的是,他就像是从空气中消失了一样,突然之间失去了踪迹

眼看得不到罗蒙的回音,而施特莱纳又接二连三的打来电话催促他火赶往艾德斯瓦尔宫,霍夫曼不得不带着烦躁的心情,踏上了前往艾德斯瓦尔宫的道路

渐渐地,恢弘壮丽的艾德斯瓦尔宫出现在霍夫曼的视线里,他并非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可是心里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了一种夹杂着紧张与不安的陌生感

“总理阁下,我们到了”轿车停在艾德斯瓦尔宫的入口处,副官跳下车为他打开了车门

霍夫曼低声叹了一口气,收拾起烦恼的心情,下车向施特莱纳的办公室走去

刚一进入办公室,他就看到维尔托克坐在沙发上,冷峻的面容中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而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施特莱纳也是一脸掩饰不住的怒容

“我的统帅,很抱歉我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到您这里”霍夫曼走到施特莱纳面前,正想打听清楚事情的整个经过,可是维尔托克却突然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您是否及时赶到并不重要,关键是您不能帮助一个卑鄙小人掩盖罪行”

“维尔托克将军,请您冷静一点”霍夫曼压住心头的火气,尽量放缓语气说,“在事情还没有得到最终证实之前,我们不应该随便发表意见”

“我知道您的口才一向很好,”维尔托克喊道,“但是我这个人从来不会对没有根据的事情发表言论,我们是军人,说话都直接一点,您最好先说清楚自己打算站在那一方”

“当然是站在天平的中央”霍夫曼说,“如果施蒂尔真的做出了那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当然支持对他进行严惩,同样,如果最后证明这只是一场别有用心的污蔑,那我也不会放过那些卑鄙无耻的小人”

“您所说的卑鄙无耻的小人是指我吗?”维尔托克吼道

“好了,我的将军,”施特莱纳急忙插了一句,“我们还是听听霍夫曼总理打算如何调查此事”

维尔托克狠狠地瞪了霍夫曼一眼,勉强坐了下来施特莱纳松了一口气,对霍夫曼说,“马克西米利安,你在电话里告诉我,你要找罗蒙核实此事,不知道现在进行的怎么样了?”

霍夫曼正想回答,一名值班军官却走进了办公室,“报告,帝国保安总局局长罗蒙求见”

“他来得正好,”施特莱纳把手一挥,“马上叫他进来”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值班军官就领着罗蒙走进了办公室,罗蒙来到施特莱纳面前,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举手礼

“罗蒙,你来找我是不是因为罗森巴赫上尉的事情?”施特莱纳急不可耐的问道

“是的,我的统帅,我已经查明了事情的真相”罗蒙回答道

“那好,你现在就告诉我们,罗森巴赫上尉到底有没有做出这种龌龊的勾当?”

“我的统帅,根据我们的调查结果显示,拥有犹太血统的俄国女战俘契尔斯卡娅于去年3月27日潜逃出布吕克瑙集中营,由于道路不熟,她不慎跌入豪勒河,后来被路德维希中尉和罗森巴赫上尉发现,两个人将她救上岸之后,路德维希中尉将契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