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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销魂》


正文 第一章 狼行拂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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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新宿,离都营地铁四谷二段车站约100米的地方,有一幢半新的四层小洋楼。它面朝大街,一条铁路就在大街上横穿而过。霓虹灯上写着日英大楼的字样,但旁边紧挨着还有几块招牌,显然这是一幢出租楼房。

日英大楼与另一幢楼房之间,有一块六米宽的空地,正好用作停车场。日英商社在一楼,上二楼的楼梯就在停车场旁,既陡又窄。

楼梯尽头便是四楼。那里并没有指示牌或号码,只是在一扇贴有电影剧照的门上写着“水野”两个银色的字。

门的内侧是办公室兼客厅。窗外夜幕正悄悄降临,霓虹灯在冬天的黄昏里忽隐忽现地映着房间里坐着的一个男人的身影,他身着茶色服装,有三十岁左右。

那个男人——水野雅之的两脚架在窗边的办公桌上,手里夹着一根点燃的土耳其雪茄,微闭着双眼。煤气炉幽蓝幽蓝的火焰照着他,他好象是睡着了。突然,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手上的那根雪茄送到嘴边。

一股浓烈的烟雾沿着那张没有弹性的,犹如熟烂了的果子皮似的脸袅袅上升。他的耳朵扁扁的。但整个脸部却显得富有男性特点,眼窝往里陷,嘴唇棱角分明。

门铃响了,水野懒洋洋地放下脚,随手打开桌头的通话机开关。

“哪一位?”

水野掐灭了雪茄,用最和蔼的声音问。

“是刚才给您挂过电话的……”

通话机里传来了沙哑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我正等着您哩!马上就给您开门。”

水野关上通话机站了起来,身材显得有点魁梧。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快要把衣服鼓破的厚厚的胸和浑身凸出的柔韧的肌肉。他慢慢地踱到门边打开门,腿似乎有点罗圈。

“请,请!”

他殷勤地弯着腰。

门口站着两个男人。

那个中年人头戴灰色的帽子,身着黑色的驼丝锦,雪白的衬衫上系着黑灰色的领带,全身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化妆水气味。

中年人斜后面站着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青年,白白的皮肤,细长的个儿,往上吊起的眼睛透出一股杀气,过长的脚腿不停地在那里抖动着。

“不必客气。”

中年男子用玻璃球似的毫无表情的眼睛盯着水野,嘴里发出沙哑的声音。

“里边请。”

水野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向会客桌走去。

两个男人一进屋,那扇贴有电影剧照的门就自动上了锁。

“小野寺吗?”

小野拉开桌旁的扶手椅叫他们坐,嘴角还带着微笑。但,这种微笑让人觉得是故意装出来的。嘴角放肆地歪着。

“那么,您就是水野本人吧?”

小野寺把帽子扔到放在角落的沙发里,身子象瘫了似的一下沉进了那张扶手椅里。

“这一位呢?”

水野坐在桌上,用下巴指指那个年轻人。

“还不快向水野先生打招呼!”

小野寺命令道。但他毫无反应,便介绍说:

“他叫武智,在我的手下做事。这小子只要我一句话,他什么都干。”

“这么说是跑腿的喽?”

水野冷笑了一声。

“混蛋!敢再说我揍你妈的!”

武智尖声地嚷道,眼露凶光,满脸涨红,两只吊眼神精质地痉挛着,右手不由自主地伸进了左腋下。

“好了好了,忍着点。”

小野寺劝解着武费,并对水野说:“你最好还是谨慎些,别看他毛手毛脚的,本事可不小,要是你想惹他发火,最好先去做人寿保险。”

“遗憾的是找不到买主呀。”

水野讥笑道。一面慢悠悠地用打火机点着了雪茄。

“假如你不相信我的话,你以后会后悔的。好了好了,进入正题。”

小野寺也拿出烟卷。武智仍然绷着脸,手从手枪抦上滑开,拿出打火机给小野寺点了烟,小野寺傲慢地点点头,“呼”地一声把烟吹向了天花扳。

“从介绍人那里我们听说了一些你的事,尽管对你还有些不放心,但我不打算刨根问底,我雇用你。”

“多谢了。只是我要不要接受,还要等了解情况后,再作决定……”

“别卖关子了,你明知道是挣大钱的活儿。”

“那就摊牌吧。”

水野丢掉了雪茄,双手抱着前胸。

“想叫你混到涩谷的大和兴行里去。”小野寺狠狠盯着水野说。

“大和兴行?是刚刚走红的暴力集团。听说与您的三光组关系很紧张。”

“这用不着你多问,还是爽抉点,答应了吧!”

小野寺本来就沙哑的声音这下越来越沙哑了,象是在搓着两片砂纸。

“要我混进去干什么呢?”

“这得等以后再说。”

“好,那就另请高明,我可不愿意听人使唤,请回去吧。”

水野向门口努了努嘴。

“混蛋,你敢……”

武智呲牙咧嘴,又一次把右手伸向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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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动手未免还早了点。”

小野寺轻轻地叩了一下武智的手腕,把口中的烟吹向水野的脸,故意慢腾腾地说。

“你既然是吃这碗饭的,那就按我说的去做!”

“瞧您说的,我又不是小孩。除非有很高的保证金。要不然,我是不会去干我不喜欢的事的。别的雇主还等着我去跟他们协商呢。”

水野说完,故意瞥了一眼他那只带日历的欧米茄自动手表。

“不不不,请别误会。”

小野寺显得有几分狼狈,为了掩饰,他故意提高了嗓门说:

“我并不想瞒你,详细情况等你顺利地混进大和兴行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对不起,我已没时间了,恕不奉陪了。”

水野的脚从桌上滑下,走到嵌在壁上的镜子前,开始整理起他的领带。

“你这么故弄玄虚太令人受不了啦……不过……好了好了,既然你一定要知道,我就告诉你。”

小野寺一口气如此这般地说出了他们的计划。末了,他把快要烧到手指的烟蒂恶狠狠地揉灭在烟灰碟里。

“是吗?”

“是的,正如你说的,我们三光组和涩谷的大和兴行势不两立。并非我们要故意挑起事端,倒是那羽毛未丰的大和兴行想在太岁头上动土,最近盯上属于我们范围的那三间茶馆啦!”

小野寺近乎疯狂地吼道。

“然后呢?”

“听说他们正在拼命筹备武器。他们说不定已经准备就绪,快要来找我们的碴儿了。”

“……”

“从数量上看,我们根本无法跟他们抗衡,而且,如果他们都用手枪武装起来,我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所以现在想要你干的事是:既要你装作是他们那边的人,又要想法毁掉他们弄到手的武器,还要你善于利用他们内部的矛盾,想方设法,破坏他们的内部关系。”

“这可没那么简单。”

水野煞有介事地说。

“假如他们内部矛盾重重,剑拔弩张,人人自危,以至于开始自相残杀,那就说是你的工作成功了。”

“啊哈,你的要求也太苛刻了,不过,要想做嘛,还是溶易的,可我首先需要的是这个。”

水野用食指和大拇指比了一个圆圈。

“要多少?”

小野寺紧盯着水野的脸。

“先付定金二百万。”水野笑嘻嘻地说。

“太过分了吧。”

“不至于吧?要知道这可是拿性命作代价的,这样吧,等工作告一段落后再给五百万。”

水野站在桌子前,斜着眼瞭了小野寺一眼。

“什么?你是不是发疯了?”

小野寺鄙夷地说道。太阳穴上的血管象要绷断似的,脸颊上的肌肉拧成了一团。武智神痉质地摇晃着大腿,用拳头把掌心打得啪啪直响。

“哼,要是拿这么点钱就能使您的三光组生存下来,我想真是太便宜了……而且,假如大和兴行因为内部的勾心斗角而不攻自灭,那么您的三光组不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进入涩谷了吗?”

“不不,你也太过份了,水野先生,尽管以前我也听说过你是个贪婪的人,没想到竟会贪到这种地步!”

“哪里哪里,我只是不想把性命便宜地卖掉罢了!”水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用词也粗暴了起来。

“是吗?很好。可你要明白,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秘密,何去何从那就由不得你自己了。”小野寺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想喝闷酒的话,柜子里还有威士忌。”

“你这张嘴倒是挺硬。看来带武智来是带对了,来呀武智,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他,叫他闭上那张臭嘴!”

小野寺用干巴巴的声音命令道。

“是!他妈的,我的拳头早痒痒啦,老子一见你就觉得不顺眼!”

武智象弹簧似地跳了起来,“唰”地从腋下抽出那把九毫米口径的S·型自动手枪,枪柄抵在腰间,弓起身,一步步地逼了上来。

“哼,你那个玩艺我早料到啦,我劝你还是规矩点好,小孩玩火药可要丧命的。”

水野轻轻地嘟嚷道,没有半点惧色。

“妈的,今天我就收拾你,看你还嘴硬!”

武智一抬手,把枪猛地对准水野的脸。

水野以惊人的速度一闪身,猫起腰,一偏脖子,避开了武智的手枪,同时整个身子也轻巧地与武智错开了。

而就在这一瞬间,水野已经熟练地用右拳重重地击中了武智的胃部。

倒在地上的武智惨不忍睹,象蛤蟆似地弓着背脊、身子象被施了魔法一样不停地抖动、蜷曲着,嘴里嘟嘟地吐出浑浊的胆计和胃液的混合物。

水野弯腰捡起从武智手中飞到墙边的手枪,看了一下弹夹发现里面装着8发子弹。他把手枪揣进自己的口袋里。

“作为弄脏我地板的赔偿,这把手枪归我了。”

水野嘻笑着,恭恭敬敬地向站在一边发呆的小野寺鞠了一躬。

武智已不再发抖了,但还是不能动弹!只听见他象牛一祥又粗又重的喘息声。小野寺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最后呻呤似的开口说:

“伙计,你赢了。就按你说的金额开给你支票。这样看来,我不得不把事情全拜托给你了。”

“嘿嘿,好极了,你还真爽快!明天要是能顺利地把支票换成了现金,那我就可以马上动手了。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就是你不能对任何人说我在为你干活,即使是你三光组的头儿们。啊,本来嘛,很简单,我把这头蠢驴弄死,叫他不能说出去就行了。”

水野捏着还在昏迷状态的武智的下巴,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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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换到了二百万元现金的水野开着他的爱车 “征服”tR3回到了英日大楼,他对兼日英商社差使的楼 房管理说:

“我要出去旅行啦,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准。”

管理戴着一幅老式的老花眼镜,习惯地从镜片后面斜了 水野一眼,抵声下气地说:

“嘻,总是出去旅行,真是有福气呀!唔,要是万一再 也回不来了,那房租叫谁付呢?”

水野是从这幢楼的主人日英商社白白地租着这四楼 的办公室的。当经营出口东南亚商品的日英商社被诈骗集团 诈骗去近一千万元时,水野曾出面帮了很大的忙;为了谢恩日英商社除了给他一笔数目可观的赏金外,还让他五年之内 无偿使用四楼的办公室。水野暗想,即使过了期限,也可以继续住下去的。

整理好自己的办公室,锁上门,水野又开着他的爱车朝下落合住宅区驰而去。他在环线六号道上飞也似地超赶了好几辆车,以至在快要低达时不将不大概度地减速,使他觉得很惋惜。

座落在靠近中井住宅区的一角,有一处水野的秘密住 所。这个住所四周围着砖墙,约有一百三十平方米,小而整洁,门牌上写着“三原”二字。

水野打开门,把车开进许久无人整理过的院子,在砖墙 水泥地的车库里停下。

他在一堵砖墙上摸了一下,一块砖头就从上面掉下来, 显出一个黑洞。他把从银行取来的钱扔进洞里去。

他重新把砖头装上,堵住了洞口,又把车钥匙放在车库 的灯罩里,转身走出了院子。

用水泥建造的二楼是正房,房子不大,墙上长满了常青 藤。水野穿过走廊走了进去。

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冬天的淡淡的阳光穿过双重玻璃 窗无声地泻了进来。他拿出记有昨夜小野寺讲的大和兴行情 况的笔记本,一边看着,一边啃着香肠,权当午饭。看完之 后,他把笔记本烧了。

当水野走出那间下落合密住所时,已近九点了。此时他已换 上了那套已穿旧了的黑西服,除头上依然戴着那顶醒目的黑帽子外,身上没有带任何有可能受检查的东西。

一到马路上,他就叫了辆出租车。在车内,他很快就熟悉了那把从武智那里弄来的手枪。这手枪拿在手里是沉甸甸的。

出租车向涩谷驶进。车子在户冢向右转了个弯,穿过了新宿的霓虹灯海洋和人河车流,径直到了涩谷。

水野在神宫街的电影院对面下了车,这里恰好是涩谷中 心车站百货大楼,整日人山人海,车水马龙,繁华至极。路边的霓虹灯多得连夜间行车都用不着打开前车灯。

水野穿过车流,到了电影院那边。五六个嘻皮士和带着 挑逗眼神的女流氓模样的人,正在刺眼的广告牌和嘈杂的人行道前,紧贴着屁股疯狂地跳着摇摆舞。

行人们都避开这群“马路天使”,快步走了过去。这时,有一个流氓看上了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一把拉住她的手,硬要她也一道去跳。周围的人怕惹事都匆匆地躲避开了。

那个女该用袁求和恐惧的目光求援地左右张望着。派出所就在车站前面,这时却不见警察的人影。那流氓得意忘形 她把手伸进她的内衣,他的同伴们发出一阵狂笑,继续着他 们的狂舞。

水野迈着平日那种无精打采的步子,若无其事地径直朝 那群流氓撞了过去。几个穿着紧身裤正撅着屁股跳得起劲的 流氓,被水野撞翻在人行道的石头上,发出碰断牙齿的惨叫声。

“哪个老混蛋?!”

“我操你祖宗!”

流氓钔停止了跳舞,团团围住水野,女流氓个个都破口大骂,双手抱着前胸,忸怩作态,令人恶心。被水野撞倒在 地、磕断了牙根的那两个家伙,狼狈不堪地拼命拿手绢护住嘴,手绢眼看着染成了血鲜色。

看着他们那副狼狈相,水野抖动着身子大笑了起来。

“有什么可笑的!”

“我操你妈的X!”那帮流氓嚷嚷道。

抓着女学生的那个流氓象是头儿,这家伙长着一副扁平的脸。这时他装腔作势地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水野耸了耸肩膀,不满地说:“这种地方能说话吗?”

“好啊,你是不是想溜,告诉你,没那么容易,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头儿以为水野怕了,颇为得意。

他一把抓住水野的右臂,把刀子抵在他的后背上,把水 野带进电影院与银行中间的一块空地上。跟在后面的男女流 氓边走边咋唬着,这块宽二米的空地是条死胡同,水野背靠 尽头的墙壁,面对着流氓立定了。

“嘿嘿,这回不叫你死也得叫你残!臭小子,竟敢当众 出我们的丑。知道我们是谁吗?大和兴行青年行动队!”

头儿一边说,一边用左手试了试他那把登山刀的锋刃。

“澳?这我倒不知道呀。可有一件事我倒是知道得很清楚,今儿是你们倒霉的日子!”

果然是大和兴行的人,水野暗暗冷笑道。说时迟那时快,水野飞起左脚,踢飞了头儿手上的尖力,待他刚想扑过来,水野的运有半吨冲击力的右拳已重重地落在他的脖颈根上了。

精彩的一击,头儿象木桩子似的顿时矮了下去,手足拼 命地发抖,乱抓乱晃,口里嗷地吐出了血块,神志不清地哭 叫着:“我的头,我的头掉了,妈呀……医生医生……我不行了。”

剩下的男女都互相推推攘攘,乱踩着同伴的身体,争先 恐后地夺路而逃。很快,大和兴行势力范围闯进了一个流浪汉的消息不胫而走。

半小时后,水野出现在道玄坂道和荣街之间的大酒吧前。

这是大和兴行的董事张本叫他的情妇开的店,水野悠闲的用手指弹着帽沿,大步朝酒吧门口走去。

正文 第二章 水野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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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吧间门口,站着两个接客的女孩,她们长得高大丰满,两只乳房象要从内衣里钻出来似的,绷得紧紧的。也许就是这个缘故吧,一些男人象苍蝇遂臭一般整日往这个店里钻。

水野一走近门口,那两个女孩就嗲声嗲气地缠了过来。水野笑嘻嘻地用双手揽住了她俩胖园的腰,手指向她们的臀部摸去。

突然其中一个发出了尖叫,不知怎么被水野伸出的脚绊倒在红紫色的地毯上了,裙子下摆掀了起来,把她的三角裤暴露无遗。

“失礼了,小姐。”水野怪模怪样地敬了一个礼。

那女孩慌慌忙忙地站起来,刚才的媚态顿无踪影,又羞又恼无所适从,另一个也遮遮掩掩,丑态百出。

见此情景,男服务员讪笑着出来调停了。

“欢迎欢迎,里边请,里边请!”很殷勤地把水野引了进去。

淡紫色的光线照着与二楼客房相连的台阶,使这里的气氛顿时显得神秘莫测起来。从里边传出了节奏很强的音乐,拌合着嘁嘁喳喳男人的说话声和嗲声嗲气的女人的娇音。

楼上宽大的舞场旁有小件物品德寄存处。一个穿着较朴素的女服务员对水野说:

“先生,请把大农寄存在这里吧!”

“哦,不啦,我感冒啦。”水野认真地回答。

男服务员惊讶地耸了耸肩膀,但动作不象外国人那么地道。

一进入客厅,烟味、廉价的香水味和酒精味,伴着取暖器上的热气扑鼻而来。

客厅里有远离舞台的高排座位,从那里能看见一楼的舞台,室内光线非常暗淡。

水野被领到靠栏杆的座位上,那个男服务员把水野当傻瓜似的弯着腰询问道:

“先生,您要哦一位?”

“啊,请随使叫两三个美人来吧,我有钱。”

说罢,水野熟练地把五百日元塞到了他的手里。

假装恭敬的服务员一下子改变了态度,变得真地恭敬想来,脸上浮起了动人的笑容。他捏着小费,说:

“明白了,马上就给您带来。”说完使急急离去了。

水野放肆地把脚搁到桌上,点燃了香烟。一面用挑逗的目光坏视着左右。楼下有一处聚光灯,有一个近乎全裸的印度女郎身上缠着一条巨蟒,在跳着淫猥的舞。喷在身上的绿色颜料发着妖艳的光辉。蟒在她腰上缠了好几圈。这位异国女郎上半身向后仰着,似乎已经激动到了极点,全身痉挛着,扭动着,张着嘴呻吟着。

座上的男客们目光象是粘在那个女郎身上,不时咽着口水,眼睛发着淫光。同时,为了掩饰自己的难为情,拼命地发出哄叫声。他们的手抑制不住地乱摸着身边女招待的胸和腰。

由于极度兴奋,印度女郎快要窒息了。她仰面卧倒在地上,巨蟒轻捷地从她腰上松开了,同时扬起脖子神奇地剥下了女郎的人造棉三角裤。女郎平伸着的两腿间染成金色的部分,向观众闪着黄灿灿的光芒。

舞厅中央是呈圓形的旋转舞台,这个进入了极乐世界的印度女郎被慢慢地转了半圈,随后聚光灯熄灭了。

从陶醉中惊醒的男人们吹着口哨,放着鞭炮,愤怒地叫喊着:

“打开灯!打开灯!”

在粗野、放肆、狠亵、肉麻的叫喊、呼哨,拍手声中,能上下活动的旋转式舞台载着女郎和她的巨蟒缓缓地落了下去。

水野用指尖优雅地弹了弹抽短了的烟,一颗桔红色的烟头滴溜溜地飞落到一楼舞台上。

当水野点着第二拫烟的时侯,两个穿着和服和一个尽管是冬天却穿着比基尼三角裤衩和胸罩的女招待款款向他走来,一边不停地用使人听了肉麻的语调说着“欢迎,欢迎”“荣幸之极”之类的话。

“唉,我都等乏了!”

水野说着就想把手伸进坐在他旁边的穿着比基尼的那个女招待的胸罩里去。

“想喝点什么?”

刚才那个男招待赶忙问道。

“苏格兰威士忌和加两倍水的琼妮威士忌。嗯,这样吧,为减少麻烦,请一次给我拿五杯来吧,然后,你们就挑自己喜欢的……”

水野说后面一句的时候把脸转向了那些女招待。

她们都各自要了鸡尾酒,然后象商量好似的齐声招呼道:

“请别忘了给挂个名。”

穿和服的那两个自称是明美和香代,穿比基尼的那位自称是理慧子,三人都化着浓妆,看不到她们的净脸儿,但大概都是美人。那个穿比基尼,黑发垂到腰际的女郎,象只发情的雌猫,瞳孔闪着绿光,显得很有性感。

男招待端来了水野要的饮料,和充作鸡尾酒的着色苏打水,以及无须亲自点菜的冷盆:光这只冷盆大约就要二、三千日元。

明美首先邀请大家干杯,水野一口气就把那杯苏格兰威士忌喝下了肚。

“啊,体形不错呀,今晚你就陪着我吧。”

水野得意洋洋地说着,一手轻轻地揽过穿着比基尼的理慧子坐在他的膝上。理慧子故意大叫了一声,想挠水野的脸。水野便从后面伸过双手擎住了她的脖颈。

尽管旁边有明美和香代在注视着,水野却毫无顾忌地开始玩弄起理慧子来。

“讨厌讨厌,快放开我!”

理慧子尽管这样抵抗着,但慢慢就觉得浑身无力,气喘吁吁的了。闪闪发光的瞳孔里升起了两道彩虹。

理慧子抓着水野的手腕,上身向后抑着。水野这才漫不经心地把她放在一边。

明美和香代看了这些,拼命地把已经松驰开来的膝盖合了起来,故作镇定。可是一见水野移过来的身体,就立即紧张得僵硬起来。水野用手抱着她们俩,顺势将手从和服的八字型开口处伸了进去。

“畜牲!”

受了侮辱的理意子把杯中的威士忌当头泼向水野。水野微微地傻笑着,对准理慧子的脸蛋吐了一口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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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牲!”

理慧子尖声骂道,拿起桌上的餐巾纸镲了一下脸,就扬起手向水野打去。

明美和香代也发出了呻吟声。邻桌上的男客和女招待们的视线都倏地一下子集中到她俩和水野身上。

“咳,这些娘儿们真糟,跟这店倒是挺相配的。”

说完,水野慢慢站了起来,顺便一脚踢翻了桌子,理慧子失去了平衡,摇摇晃晃地抓住了栏杆。

“色鬼!”

理慧子像一只喷着鼻息的怒猫,面对歪着嘴,浪笑着向他逼来的水野,大声叫骂道。

“亲爱的小姐,请别误会,我根本就没兴趣玩你这种脏不拉几的身体,很抱歉啦。”

说完就狠狠地扇了正在咬牙切齿的理慧子一记耳光。反手又抓住了摔倒在栏杆边的理慧子的脚脖,倒提着把她挂在栏杆的外面。

底楼的舞台上春意盎然,男客和女招待们正合着布鲁兹慢四步爵士舞曲,贴着脸楼着腰陶醉地旋转着。可是当倒悬着的女郎出现在半空中时,这些红男绿女们着实吃了一惊。

可怜的理慧子,毎当她拼命往上挣扎时,她的象瀑布一样流泻下来的长发就更象波浪一样,急剧翻滚,不一会她已经口吐白沫了。

“小姐,你看怎么办好呢?我的手腕可是吃不消了,我要放手了!”

水野幸灾乐祸地威胁道,若无其事地踩住好不容易才曲起身子抓住栏杆下端的理慧子的手指。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啦。”

理慧子艰难地挤出声音。

吓得目瞪口呆、跌坐在那儿的明美和香代转向邻座哀求道:

“啊哟,不得了啦!先生们,请帮帮忙吧?”

可是,大家都怕惹事,谁也投有站起来。

“亲爱的小姐,明白了吗?要对客人尊重些。”

水野慢条斯理地一句句教训着倒悬着的理慧子。

“再不敢啦,啊呀,求求您啦。”

理慧子的瞳孔这时已不象是发情的雌猫,而象一条半死不活的鱼的眼睛一样鼓了起来,显得毫无生气。

“那好吧,这次就便宜你了。”水野说着就轻而易举地把理慧子拎了起来,扔到沙发上,腕力惊人。

大概是出于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理慧子伏在沙发上抽泣着,接着又慢慢哭将起来。客人们还在等待精采的下文,视线不肯从水野和理慧子身上移开。

这时走来一个身着黑色礼服,一丝不苟地系着蝶形领结的约四十五、六岁的瘦男人,他的后面跟着两个大猩猩似的汉子。

一看见他们,理慧子就象头受了委屈的小猫,跳起来偎到了其中一个大猩猩模样的人身上,手指着水野说:

“当家的,这家伙……这家伙,对我无礼,真缺德……”

系着蝶形领结的男人毫无表情地向水野低了一下头说:

“我是这里的总管。先生,您的玩笑好象开将有点过分了。”

“我只是教教她对待客人的方法而已。”水野不在意地笑了笑。

“言之过重了吧,先生。我只能把您的话理解为您对敝店的侮辱。”

总管始终用着谦恭的语气。

“真哆嗦,随你怎么理解吧。”

“明白了,敝店好象真的冒犯您了,那很抱歉。但是作为本店经理,请原谅,我无法欢迎象您这样的客人。待付了款后就请吧!当然,请您也别忘了付那笔受损物品的赔偿费。”

总管面无表情地又敬了一礼。

“是吗?请问,这一带有派出所吗?”

水野点燃了一根烟吸起来,尔后呼地一声把烟吹向了总管的脸。两个保镖弓着背摆出了要扑过来的架势。

“您说什么?”总管反问道。

“看来要麻烦警察了,今天我身无分文。”水野淡淡地说道。

“混帐!你敢再放肆……”两个保镖捏紧了拳头。

“住手!”

总管很坚决地制止了他俩,面朝水野依旧带着冷冷的情蔼可亲的笑容说:

“先生,请不要再开玩笑了。”

水野回敬道:“要是仅仅开点玩笑倒也好办了,看来今天你们是想叫我亮亮拳脚吧?”

“敝店是尽量避免暴力的。当然,并不排除不得已的情况……是这样吗?”总管说着转过头对着保镖。

“是。除了万不得已——但今天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了!”保镖急不可耐地答道。

“不过,本总管还是希望能心平气和地了结。能跟我去一趟办公室吗?”总管说。

“那好吧。”

水野欣然同意,爽快得叫总管和保镖都有点泄了气,还一边笑嘻嘻地嘟哝道:

“咳,我的喉咙都渴啦,去了办公室,一杯茶总会请我喝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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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在三楼,总管在前,水野在后,两个保镖象两条红着眼睛的狼狗,紧紧跟在水野的屁股后。四人上了通向三楼的窄窄的楼梯。

一到三楼的走廊,其中一个保镖就平地一声关上了重重的金属门。顿时,楼下客厅的嘈杂声和舞场的喧嚣声都消失了。

“嘿嘿,看你还往赛儿跑!我要给你点厉害瞧瞧,好好给你松松骨头。”

一保镖说着就把枪口抵上了水野的脊背。

“慢!田村,现在还不能开枪。下面可能还听得见枪声。”

总管干巴巴地说。他的表情显得很冷醅。

“明白。”被称作田村的保镖不服气地点点头。他大概没有料到水野也暗带着手枪,所以也没有搜水野的身。

走廊的左右有几个房间。除刚才上来的楼梯口外,还有一处出入口。靠近走廊尽头的两扇门上,贴有公司经理室的标志,其中一扇门上用英语写着“MANAGER”一词。

总管用钥匙打开自己办公室的不锈钢门。

“给我老实点,开玩笑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水野一走进房间,田村就猛地敲了一下他的脊背,水野故意夸张地东倒西歪,琅琅跄跄地往前冲,最后摔倒在房间角落的沙发上。

田村和另一个保镖仰着头大笑起来,水野偷偷地解开大衣的扣子,用身子遮挡着把手枪藏到了沙发垫子下。

“真是个浪荡鬼,户川,让他起来吧!”

总管坐在挑花心木桌子后面的旋转椅上,背靠着大保险柜,对一个保镖命令说。

户川也象田村一样拔出了手枪。这是一把三十八口径柯尔特式特制警察用左轮手枪。

户川右手握着那把手枪,左手抓住水野后面的头发,想把他拖起来。

“好痛呀,我自己站起来。”水野说罢就从沙发上自己坐了起来。

“搜搜他的身,要是警察就危险了。”

总管嘴上叼着一支带白嘴的香烟。

“别动,一动就要你的命,这房间有隔音装置。”

户川警告着水野,把左手插进水野的口袋里。田村也跑进来,把手枪抵住水野的脑袋。

“这里除了用酒和女人来牟取暴利、敲人竹杠外,还干强盗的行当!”

水野尽管被两支枪抵着,还是一副嘻皮笑脸的祥子。

“住口!”

田村拿枪柄捣了一下水野的脸,水野的口中马上涌起一股暖烘烘酸甜酸甜的东西。

户川从水野的口袋里搜出了皮夹子,把它交给了总管,水野口中的血吐到了地毯上。

“混帐!”田村又想举枪揍水野。

总管正翻弄着水野的皮夹子。

“倒不象是警察,但是钱倒不少,有近五万呢。那你刚才为什么撒谎?”总管盯着水野问。

“这跟你这种流氓毫无关系。”

水野笑了。血从唇边滴落下来。

“嘴巴放干净点!”

田村忍耐不住,用枪柄砸下去,水野侧了一下头,田村的枪扑了个空。

愤怒已极的田村再次拿起了手枪。恰在这时,门开了,进来一个女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吵死人啦。”那女人用十分肉感的沙哑的声音懒洋洋地说。

“老板娘,是这样,这家伙不仅在店里胡闹,还想赖帐呢!”

总管毕恭毕敬地说。

“是啊,这一带好象没见过此人。可要是流氓的话,年纪好象又偏大了点。”

女人无精打采地说道,把从长长的高级水烟筒里吸出的烟吹了起来。尽管穿着西装,但那熟透了的身体的曲线却怎么也遮不住。从她那淫荡的眼神和嘟起的仿佛时刻等着男人接吻的嘴唇,就可以猜出,她必定是大和兴行头子张本的情妇佐和子。

“喂,美人,要是漂亮的女人都象你这么规矩,那我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水野说着睒了睒眼睛。

“冒失鬼!户川,田村,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他,叫他闭上臭嘴。”

总管命令道。

“正等着呢!”

两个保镖一下蹿到水野跟前。

“慢,刚才我老头打了个电话来,听说最近好象有个跟这人长得差不多的傻瓜蛋,在我们的地盘里闹出了乱子。老头子说,要是这人来这儿的话,他要来调査调查,叫我别让他走了。”

佐和子拖腔拿调地说。

“这个家伙实在是……佐和子,您要是早点告诉我,我早就报告总经理了……”

总管很遗憾似地说着,从桌上拿起话筒接通了给上司的电话。

“我是高木……是啊,您说的那个人刚才在店里胡闹,我把他关在办公室里了……明白了,我会好好看住他的。”

总管说罢,向听简低了一下头,行了礼后才放下听筒,向佐和子报告说:

“经理说五分钟之内就到这儿。”

“是吗?”佐和子有气无力地答道。

“喂,快把钱还给我吧,别尽想把人家的东西据为己有。咳,这两个蠢蛋,能不能叫他们闪开点?难得见到这么漂亮的美人儿,挡着多可惜呀!”

水野向总管说道。

两个保镖现在被佐和子控制着,本来就觉得怪不舒服的,一听水野这话,两人“哇”地一声跳了起来。

但是水野的动作更快,他把身子往旁边一倾,避开了那两个保镖的枪,同时迅速地拿出了藏在沙发坐垫下的手枪。

两个狼狈不堪的保镖在扣扳机的时侯犹豫了一下;迄今为止,大概他们压根儿就没有开抢打过人吧。

然而水野却没有半点犹豫,他快速地把S·型自动手枪连续勾了两下。

沉闷的爆炸声和强烈的冲击波仿佛使房子摇晃了两下。与此同时,两把装有子弹的手枪发着怪响分别从两个保镖手中飞了出去。田村的枪张着机头,飞到半空就打响了。天花板隔音装置的碎片和混凝土的粉末飞落了一地。

两个保镖的双手顿时麻木。由于冲击波,两个都倒了下去,脸贴着地板,耳朵已没有了听觉,头也似乎麻了半边,整个脸部僵硬得象木偶一样。

佐和子嘴上的烟筒掉了下来,烟火已经开始烧着地毯。总管象伏天的金鱼似的,有气无力,喃喃地说:

“你小子原来是个厉害的杀手呢!”

水野谦和地笑笑说:

“哪里哪里,你误会了。我是想到张本先生这里混一碗饭吃的。夫人,那就拜托您在张本先生面前多美言几句啦,让我在他那儿找点事干干……哦,要是真如刚才说的那样,房子有隔音装置就好了。”说罢用脚踢了踢户川的身体。

正文 第三章 初试金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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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门外的脚步越来越近时,水野已经把S·自动手枪放到大衣口袋里了。同时在口袋里悄悄滴用拇指将击锤按回枪机,把它推到中间的安全位置。

老板娘佐和子和高木总管惊魂未定地推到墙边喘着气,两个保镖的右手仍然弯在背上无法动弹,正用左手帮着把它拿下来。

门被重重地推开了,连敲都没敲一声。

进来两个男人,一个身高五尺许的青年矮个子,转着玻璃球似的眼珠,脸象跟谁生气似的地拉的老长;另一个是中年男子,长着扁平的脸,眼睑浮肿。

水野一瞧便知道,一个是张本的外甥,绰号叫狂犬的小泽,另一个就是张本本人。张本穿着英式服装,手指上戴着硕大的钻石戒指,手脖子上戴着闪闪发光的白金带手表,领带夹上的红宝石看来也是真货。

两人一见躺在办公室地板上苦苦挣扎着的酒吧保镖,就迅速作出反应,小泽用他那小小的手拔出了腰上大大的克罗特军用自动手枪,从牙齿缝里吐出一丝冷笑声。一向以风流潇洒自诩的张本,一边的眉毛也吊了起来。

“由于粗心大意被这小子钻了空子,不一会儿,他们就成了这副样子了。小心点儿,这家伙有枪!”

一见张本的脸,高木又活了,一口气吐出了这些话。

“哼,别怕!我来收拾他!”

小泽那短短的大拇指很灵巧地扳起45毫米口径军用手枪的击锤。玻璃球似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见血的快感。

“喂,等等,我可不想被打中。”

水野朝着小泽赶紧说道。正如“狂犬”这个绰号所显示的那样,小泽是个拔了枪不打出去就觉得过意不去的狂徒。

“你说你不想被我打中?哈哈,你小子大概还不了解我的手指吧?它急着想扣扳机呢,可别扫了它的兴!”小泽尽情地嘲笑着。

“哼,这小子,真拿你没办法,我要是跟你一样的话,在你们走进这间房子的一瞬间,我早就打出去五六枪了。”水野说道。

“好,先别开枪吧,外甥。”

一直沉默着的张本撇着嘴说道。

“不,舅舅,我可受不了啦!我要较训教训这个混蛋,让他知道惹我生气会有什么结果!”小泽睁园着眼睛说。

“好了好了,听我的话!”

张本动怒道。一边把腰部靠在桌边,双手抱胸向水野问道:

“我好象从没见过您,您是从哪儿来的?”张本的头顶有些秃,涂了好多的生发剂,水野能闻到那生发剂散发出来的怪味。

“是从人造卫星上掉下来的。”

“不许开玩笑!”

张本一下子撕掉了绅士派头的假面具,气势汹汹地大喝了一声,声色俱厉地诘问道:

“说,你和我大和兴行有什么冤仇?要是不回答,你就别想活着从这里出去!”

“什么什么?跟你们有冤仇?哪儿的话,刚才我还跟总管先生说过呢,本人对大和兴行无任何冤仇,只是想来求一份差使。”

水野说着,表情又恢复了原样。

“你说什么?”张本皱了一下眉头。

“你当然明白,是个送命的差使,想尽量卖个好价钱,拜托了。”

水野低下了头。

“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你要是以为这么简单就能蒙过关,那你小子真有精神病了。”

张本淡淡地说,又冷笑了一下。

“你别想骗人了!你是便衣警察,我说对了吧?这里没你干的事。相反,倒是你的小命怕要保不住了。”

总管高木插嘴说:

“这小子并没有警察手册呀,在遭遇前我还搜过他的身……嗯,他的手枪藏在哪里的呢?”

“没有一个蠢货会这样干的——装骗子想混到我们组织中来,身上却带着暴露他是警察的身份证。”张本说。

“我看,还是先把这小子的手枪缴了安全些,现在它藏在大衣右面的口袋里。”

“这事你不说我也知道……哼哼,我的外甥可跟别人不一样,在人家还没有从口较里拿出手枪之前,他就能把装在弹仓里的子弹全射进那个倒霉家伙的五脏六腑中去。”

张本说着,得意地笑了。

“舅舅,快让我干掉他吧,我的食指急着扣扳机了!”

小泽恍恍惚偬地说着。

“当家的……”

在墙根站着的佐和子对张本开口了,恐怖已过,她又恢复了原来那种困倦的性感的声音。

“有事到隔壁房里说去。”

张本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留用他怎么样?凭我的直觉,这人好象不是什么警察。这家伙挺有本事的,我想这以后对你会有用处的。”

“是吗?”

张本听了她的话,绷紧的脸稍有松驰,可是旋即又揩了揩鼻子,怒吼道:

“女人不许说话!”

就在小泽的视线从水野那里移开的一刹那,水野的右手已闪电般地插向大衣的口袋。小泽怒不可歇,骂未出口,一枪便打了过来。水野本能地弯下腰,并且几乎在同一个时刻,他在口袋里捏着的自动手枪也呼地一声射出了一颗子弹。

重叠的两声枪声震动了房子,小泽四十五毫米口径的子弹掠过了水野的肩膀,由于冲击波,水野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

但是,水野打出的九毫米口径的高速子弹已紧紧咬住了小泽的食指,小泽手中的克罗特军用自动手枪飞出了手心。

小泽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不相信似地看着自己从第二关节开始没有了的食指。

由于水野的自动手枪是从口袋里打出的,这使得闭锁器无法自由地退缩,弹仓被卡得死死的,第二颗子弹已发不出来了。

水野在口袋里放开手枪,伸出右手,若无其事地走近小泽,抓住他的领子轻轻地把他提了起来。

神智尚清的小泽吧嗒吧嗒地跺着脚,想踢水野的腿,水野笑嘻嘻地把小泽不足45公斤重的身体抛到了墙根。

墙壁为此震了一下。小泽鵚然地坐着,一动也不动了。

“假如我是警察的话,干了这种事肯定要被免职的,怎么样?还不想卖我吗?”

水野笑容可掬的对张本说。张本象吞了条毛虫似的哭丧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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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本久久地盯着水野,盘算着,好不容易开口说:

“毎个月给你十万怎么样?当然吃的、喝的费用都由我们来付。”

“似乎太便宜了点。不过我认了,顺便把总管手里的钱包还我吧!”

水野敬了一个礼。

“唔——”

张本向水野点点头,朝脸色发青的高木不客气地说道:

“什么时侯干起偷抢行当来了?大和兴行的人从来不偷不抢!还不快还给人家?”

高木的脸上升起了红云。他把钱包扔给水野,水野用左手接住,放进了口袋。

“这么说来,连名字都没看问过?”张本自言自语地说着。

“我叫藤野……藤野升,以后还需要您多多关照呢!”

“好说,好说,……那么,你以前是在哪里高就?”

“就这一点,我无法奉告。因为,嗯,我想从今天开始重新做人啦,我要尽力为你效劳。”

“是吗?不想说就算了,反正不久就会传到我耳朵里来的。怎么样,到我办公室去喝一杯?佐和子,你也一起来吧。”张本又是邀请又是命令道。

“对不起你外甥啦,我并没有恶意。说良心话,要是我被射中的话,我也受不了。”

水野向倒在墙根呻吟着的小泽指了一下,酒吧的两个保镖怕被张本斥责,故意装着昏迷的样子,不时把眼睛睜开一点缝,偷看一眼事态的进展。

“常胜将军偶尔也有用药的时候,但他确实有勇气,他不知道怕为何物!”张本赞许地说道。

“妈的,老子并不怕你,下次我非把你揍死不可!”小泽气势汹汹地嚷道,尽管他的脸由于痛苦而抽搐着。

“好了好了,这次你就原谅了他吧,要是你和这位藤野先生搞不好关系,那我和大和兴行就不好办了。”张本闭起了一只眼。

“都是我不好,快高兴起来吧。”

水野走向小泽,想拉他起来。

“别碰我!我不需要你来帮助。”

小泽象小少爷似地叫唤着,呻吟着坐了起来。被打掉一节的食指还在滴着血。

“明白了,你可真是好样的!不过,血还是止住为好。”

水野说着,把烟揉碎敷在小泽的伤口上,然后用手绢紧紧地扎起来。小泽咬着牙,吊着眼,忍了又忍。

小泽从额头到脖颈都流着汗。尽管如此,他还逞强地说:

“放开我,我不需要你来关心我!”

治疗完毕,水野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枪。他向再次变了脸色的总管眨巴了一下眼睛,用力拉了拉手枪的闭锁器,拿出了卡在里边的子弹。手一放松,那闭锁器就自动关上了,上面一颗子弹自动地送进了弹仓。

他静静地把击锤推回到安全位置,然后把枪放进了口袋里。小泽摇了摇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走吧!能走吗?”张本问小泽。

“不要紧的,舅舅。”小泽说着拾起掉在地上的大号手枪,枪把碎了。水野还在提防着小泽,随时准备着还击。情势好不紧张。但是小泽恶狠狠地把手枪放进了口袋。

“高木,这两个保镖给他们降薪处分。”

张本说完,就向门口走去。佐和子走到小泽身边,挽着他走。胸脯几乎整个都靠了过去。对此,小泽好像没有什么不满。水野向垂头丧气的总管轻轻地挥了挥手,跟在他们后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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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走廊,有台阶通向后门。后街上,在众多的出租车中间,有一辆黑色奔驰牌豪华型轿车显得与众不同,放出异样的光彩。

张本来到车前,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他按了按其中一个按钮,后面的车门就自动打开了,佐和子像是抱着小泽似地坐进了豪华得象个接待室似的车内一角。水野就坐在他们旁边。

佐和子安慰着小泽。她的体温慢慢传到了旁边的水野身上,刺鼻的香水味令人联想到春意荡漾的闺房。水野清楚地看到,小泽的左手很自然地伸到了佐和子的裙子里,抚摸着她的大腿内侧。他苦笑了一下。

张本装着什么也没看见,把前进四段自动变速杆放到零的位置上,3升185马力的发动机发出了沉闷的轰鸣。他把车子朝弯弯曲曲的街道开去,不断地踩着加速踏板。怎奈最大车速只能开到三档,张本只好停止了努力,把调速杆变换到三档位置上。

燃烧喷射发动机发出叫水野觉得又烦闷又快意的咆哮。汽车呼啸而去,路上的行人都一齐回头看了看。小泽坐在张本后面,把伸在佐和子裙子里的手插得更往里了。

张本的大和兴行离酒吧不远,两地步行不过四、五分钟。太厦面朝荣街,一层作了汽车出租公司,门前停车场上整整齐齐地停着一排高级轿车。

张本的汽车一路咆哮着,一溜烟开到了停车场。车未停稳,大楼里使闪出一帮穿着漆黑西服、样子有点笨拙的男人。

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眼前这帮男人的特别之处,左胸由于藏着手枪而显得鼓鼓囊囊。他扔在“奔驰”旁边忙不迭地点头哈腰。

“您回来了,经理。”

“您自己开车真是太辛苦了。”

他们一边向经理讨好,一边都用狐疑的眼光打量着坐在后排的水野。

“是客人,不可怠慢!”张本说着就从“奔驰”上下来;水野也跟着下了车,喝了一声彩,很友好地举起一只手向众人打着招呼。

穿着黑西服的男人们用迷惑的神情向他行了一个注目礼,小泽什么也没说,独自一人走了。

汽车出租公司的办公室旁,有通向二、三楼的电梯及扶梯。从“奔驰”上下来的一行人和出来迎接的穿着黑西服的那帮人,一起乘电梯上到了三楼。

水野被接到与三楼经理室相连的很宽敞的接待室,小泽被交给了大和兴行的医生,在另外一处接受治疗。由于注射镇定剂,他已经睡着了。

穿黑西服的男人们听从张本的吩咐,去各处通知大和兴行的头儿们来集合。

“好好轻松轻松吧!这是我的地盘,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无礼!”

张本深深地埋进了沙发里。佐和子打开了旋转式酒柜,倒出五星自兰地。张本微笑着举起了杯子,水野也拿起了酒杯。

没过多久,大和兴行的大小头儿都陆续来到了这里。穿西服的男人们大概是张本的保镖,这时都退到了墙边,毫无表情地立在那里。

佐和子懒洋洋地倒着白兰地,然后把郁金香杯子递给到会的头目们。有几个家伙忍耐不住对佐和子的肉欲,火辣辣的眼睛放出光亮。

当三十几名头目都到齐时,张本慢腾腾地站起身来,左手的大拇指习惯地插在上衣的口袋里,傲慢地说:

“各位听着,从今以后,这位藤野先生就为我们大和兴行效力了,我已买下了他的命!”

听了这话,头儿们议论纷纷:

“是以杀人为职业的?”

“是职业杀手吧?”

张本听了笑呵呵地说道:

“是的,就是各位说的那样,大家可不能亏待他。哼,出手那么快的人确实少见。”

下面嘈杂声又起,感叹,惊讶,反感,不满,各种声音混成一片。

尔后,张本把头儿们一个一个地介绍给了水野。七个大头头为各部部长,其余都是中层领导,担任各课课长,水野向毎个人都和蔼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水野成了大和兴行的一员。除预付给他工资外,坯给了他离办公室不远的一间公寓。因为是张本经营的,自然房费就不用付了。

第二、三两天,水野由主管人事的竹下领着,参现了一下张本经营的几个主要酒吧、饮食店、设舞厅的酒馆、赌场等。还去看了看被称作平民百姓的大和兴行的一般职员,以及被称作学徒工的小流氓打手们。在电影院前挨了揍的那几个人,一见水野就忙不迭地跪下向他道歉。

小泽虽然身子瘦小,体格倒很强健,伤口虽没有认真包扎,但第三天就已经神气活现地出现在办公室里了。毎当看到水野时,他的瞳孔里总是燃烧着一种恶意的光。

几天后,水野对大和兴行的内暮已有了大致的了解。大和兴行每月都要发行两三次叫做“涩谷新时报”的报纸,强行批发给其势力范围内的各商店、剧场、夜总会和酒吧等处。说穿了就是借口广告费、赞助费之类的名目,进行要挟恐吓,从而控制整个势力范围内的商品市场,从中渔利。

第四天中午,水野被叫到了经理室。

“有什么事吗?经理先生!”

“是的。在神宫大街进去的地方有一个中村不动产公司,想叫你到那儿去一趟。那伙人只在拍江的洼地上盖了一层土,就把它当作住宅地卖了出去。有5万坪呢,嫌了近三千万。为了维护正义,我们大和兴行不能置之不理。因此,我们决定代表公正没收他们其中的五百万。”

张本说完笑了笑。

“确实应该如此。可维护正义之类的甜赛蜜语就免了吧,要行动就赶紧行动吧。”

“那就拜托了。我会先打电话吿诉他们,我们的人要去。对了,还为你准备了这个,车子停在大楼旁边。”

张本说着就把一张驾驶证扔给水野。这是一张伪造得很巧妙的证件,上面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下来的水野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水野的声音带着一种惊讶。

“别往坏的方面想,喏,是这个呢。快去办吧。”张本把暗藏有照相机的打火器向水野晃了晃。

为水野准备的是一辆漆成红色的轿车。发动机的钥匙就插在钥匙孔上。

水野开着车一上大街,两辆小型汽车就从后面跟了上来。他苦笑着想,大概是想考考我吧?虽然通红的车身目标很大,但水野并不在意这个,他倒是对被暗中偷拍下来的那张照片感到不快。

中村不动产的事很快就了结了。起先,那帮人搓着手,口齿伶俐,滔滔不绝地求着情,但水野仿佛置若罔闻。他抓起一个负责人的衣领,用打火机的火烧他的头发,那家伙终于熬不住,慌忙开了五百万的支票扔给了水野。

水野到银行里把支票交换成现金,提着款子回到了张本那里。跟踪水野的小头目们感到很失望。

水野似乎通过了张本所要求的能力和忠诚度的考核,第二天张本又把他叫了去。

“今天晚上想要你干件大事,到立川基地去一趟,把这个运来。”张本伸出拇指和食指做了个手枪形状。水野心里暗想,这家伙真疯了,竟捣腾起军火来了。但他表面上还是装作毫无异议地点头答应了。

正文 第四章 犬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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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九点半,水野乘电梯到了底楼,他在大楼旁边的出口处四面张望了一下,看见在停车场的一个角落,有一辆不起眼的外国造黑色小车正响着马达等侯他。

这是辆出租汽车中常见的的奥贝鲁·加比丹荷兰汽车,由于它是六十年代的产物,外观已经旧了,大和兴行汽车公司淘汰后就改成白牌号,作为一般用车继续超期服役。

水野叼着烟向那辆车走去。外面很冷,尽管他竖起了领子,寒气还是透了进来。

车里坐着三个男人,一个是小泽,他靠在后座上,傲慢地伸出双脚,膝盖上放着一只沉沉的高尔夫提包,受伤的食指套着橡皮套。

小泽旁边坐着部长石崎,他嘴上叼着烟斗,鼻梁上架着一幅宽边眼镜,颇有点学究味,他本来在贸易公司工作,英语很精通。

课长武岛坐在车子的助手座上,他不象小泽那么狂,但却是胆大心细,技艺高超的,嘴巴也能说会道,所以很得张本的宠爱。

“你开吧,目的地就是经理说的那地方。”

坐在后面的石崎对打开车门的水野说。

“好吧。”水野坐到驾驶座上,把调速杆放到第二个位置,一边自言自语道:

“到甲州街走哪条道好呢?穿过涩谷水道线路,再从代田桥走吧,嗯。”

“不,从外环线穿过初台走!”

小泽不满地叫道,好象水野说什么都令他动怒似的。

水野顺从地点点头,启动了车子。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误踩了加速器,车子猛地窜了出去。水野慌慌杧忙地把调速杆放到次一档上。

小泽仰头大笑,坐在助手座上的武岛对显得有些狼狈的水野一本正经地说:

“受惊了吧?这车别看它车身破旧不堪,里边的发动机和传动器都已换成高性能的了,最高速度可达一百七十公里呢。”

“怪不得!”水野说着就把已经上了荣街的奥贝鲁开向大向街,很快就对加速器习惯了。

晚上九点半的涩谷,到处都是寻欢作乐的人们,大街上乌烟瘴气,凌乱不堪。出租车象匹小家鼠似的,时不时要避开那些在车道上琅踉跄跄、摇摇晃晃的醉客,时而因急刹车而引起一片吱吱叫唤声。

水野按照毎小时40公里的速度老老实实地开车。然而,高速型发动机在低速行驶时很容易产生震荡。

“真窝囊!这一带是大和兴行跟警察商量好的,车开的再快也没事:即使抓住了也可以无罪释放,別他妈的像个女人似地开得这么慢!”

小泽狠狠地说着,一边把烟吹向水野的脖子。

“嗯,我好像有点怕。”水野回答道,一面把调速杆放回到第二档,狠命地踩了一下加速器。特制的发动机发出了一声低而有力的轰鸣,车子来了个急加速。坐在车上的人,脊背都被座位猛地重撞了一下。

水野追上了前面那辆飞驰着的车子,左右穿梭地超了过去,吓得那出租车司机拼命按警笛。

“对!就是这样!”小泽怪叫道。

坐在一边的石崎这时拿开嘴上的香烟对水野说:

“够了够了。藤野先生,我们都已领教到你车技的高超了,若碰到派出所的警察还不要紧,要是被巡逻车发现了,那可就麻烦了。”

水野于是又放慢了车速。小泽不满地扭着脸,敲着膝盖上的高尔夫皮包反驳石崎道:

“巡逻车怕他个屁!他们一见我的枪就会惨叫着逃跑的。”

石崎尽量避免与小泽发生摩擦,按了按小泽的手。

“放开我,你这个臭知识分子!我受不了你的命令!”小泽露出那犀利的犬牙。

“假如我有说的不对的地方,我向你道歉!只是求你不要在这种场合拿出那个短家伙来,假如在重要事情上发生一些麻烦,那可就糟了。”

石崎哄孩子似的哄着小泽。

“那么,我就忍耐忍耐吧。妈的,要是在这里能猛打一气,肯定是很有趣的。”

小泽信口嚷嚷道。一边把头往座背上靠了靠。叼起了烟。石崎殷勤地摸出打火机帮他点着了。

“这条疯狗!”背朝着小泽的水野感到一阵不安,他不能保证自己不不遭到小泽的突然袭击。

水野开的奥贝鲁在代代木深街的十字路口往右拐了个弯。此时,来往车辆已经减少,再一直往前就能直达代田桥。

但是水野还是按照小泽说的办了,穿过初台,车子在涩谷水道线上开了一会儿就往右折了。小泽因为水野按他的意思行事,感到很满足。

车子穿过商店正要打烊歇业的环状大街,而后通过京王线铁道岔口,进入甲州街道。又向左拐弯;水野驾驶着奥贝鲁,顺从地跟随着50-60km速度的车流。

“那个叫贝尼的混蛋总不至于负约吧?”

坐在水野身边的武岛,扭过身子对后面的石崎说,他一边调节着暧气装置,一边很无聊地抽着香烟。

“没问题!要是我们拿钱作诱饵,那家钬或许东有点怕;可我们用的是麻药,那家伙就是砸了仓库也会给我们的。”石崎低声笑了。

“不过,我总觉得黑人不守信用。”

“比犹太人要好多了。哎,你知道那个贝尼是怎么得了中毒症的吗?”

“那还用说,肯定是跟女人鬼混时玩的!”小泽浪声地接口道。

“不过,那家伙倒不是因为这个,在朝鲜战场上,第一次与共军交锋,他的腰就被打折了,于是,他被放到退却部队里。这家伙还是吓得要死,整日怕被共军发现,硬是三天三夜躲在捕章鱼的罐子里没敢出来。因为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了,那家伙就把配给他的止痛药全吃下啦,结果嘛,就落下了这个病。现在他是空军宪兵队的中尉。”石崎津津有味地说着。

甲州街道从岛山那边开始变得很窄,并排只能行两辆汽车。路上都是从郊外过来的大卡车和白牌号车,不夂,道路又宽了起来,但由于在修路,只能走一面。

这时公路分成了两道,奥贝鲁拐进右道,好不容易才到了高速公路。

水野很谨慎地开着车,把速度限在80公里内,离披巡逻车追踪的速度还很远。

后坐上性急的小泽从高尔夫皮包里取出了短机关枪,把能装50发子弹的大弹仓敲进了弹仓柜子里。

这支短机关抢有一个长长的名字:tOMI-tOMUSUN·SABUMAXINGAN。小泽的高尔夫皮包里还藏着五六个装满子弹的圆盘状大弹盒。

“拜托了,这玩意儿不到万不得已时千万不能用,因为你一把手指放到上面,是非打死人不可的。”

石崎以讨好的口气,对神情恍惚地抚弄着短机关枪的小译说。

“我知道,别老来插嘴。”小泽不满地咕哝着,把短机关枪放进了高尔夫皮包里,可弹仓还露在外面。

前面的道路渐渐宽阔了起来,路上的车子都开得飞快。一溜美国军车正以每小时八十公里的速度隆隆地前进着。

在甲州公路两线交汇点的不远处,奥贝鲁驶进了立川,车子在交通指挥台前往右拐了个大弯,进入了大街。到底是小泽,他已经用大衣把露在外面的弹仓裹了起来。

车子驶到火车站附近。这里又是另外一个世界,沿街到处都是政府官方机构,刺眼的广告牌和英语宽虹灯招牌。女招待们都站在门口,殷勤地拉着士兵的衣服。

“妈的,要是被女人踩了脚,你总不会假装正经吧?!”小泽笑骂道。

穿过菜市场旁边的空中铁桥,驶过鳞次栉比的商店,左边便是连接立川、砂川、昭岛的宽广的空军基地。

“好,从这里开始我来开。”

在关着灯的劳动基准监智所附近,坐在助手座上的武岛对握着方向盘的水野说。水野静静地停下了车,从这里,可以听到基地喷气式飞机的起飞和降落声。

也许偷运手枪是一个圈套,说不准谁会在这里打我的黑抢,水野这么想着下了车。小心为妙!水野没有从前面走,而是从车子的后面绕了过去,坐到武岛坐过的助手座上。

武岛启动了奥贝鲁。从这里往右能看见民用机场和一些工厂,往左能看见在戒备森严的围栏里蔓延开去的一条绿街,那里是驻扎着留守空军的营地,里边还停着一架亮着灯光的银色巨型运输机。

武岛从立川基地后面的绿街开进去。守着角门的卫兵背着卡宾枪,嘴边还残留着嚼过烟土的茶色唾沫。

基地非常宽阔,要绕到后门还得花点时间,此时,附近住家都已经关灯睡觉了。

车子终于绕到了横跨昭岛的基地后门。后面的街道万籁俱静,武岛在西科多射击场后山常夜灯照不到的黑暗处停下了车。一道高高的铁栅栏和金属网把基地和道路隔开了。

时钟已经指近十一点,车内灯无声地关掉了,指示灯也熄灭了。车内漆黑一团。只有手表的荧光发着一丝亮光。

“下去看看情况。”

石崎对坐在前面位置上的两人说。武岛和水野从车上下来,沿着金属网和铁栅栏,一直走到基地很深的地方。

天空不见一颗星星。借着基地内的灯光可以清楚地看到:铁栅栏对面堆着一大堆烧焦了的战斗机残骸,它的左边散布着弹药库和武器库,红色警示灯在不停地闪着,在旁边就是宪兵和卫兵的执勤办公室,一个坚固的象个仓库似的二层楼。

右边是滑翔道,在路灯下显出白蒙蒙的一条带子,吉普车在上面来回跑动。尽头的车库宽阔的象个大工厂。指挥塔把探照灯射向空中,并不停地旋转着。

滑翔道旁边到处散布着简易小房。这是一种叫做猴房的旧时军队禁闭室。这时也没有一间屋子透出灯光。

“你打残了疯狗小泽是吗?那家伙会永远怀恨在心的,你对他还是小心为好。”武岛以友好的口吻对水野说。

“谢谢你的关照。我这人你也知道,喜欢逍遥自在,所以尽管放心,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水野耸了耸肩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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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贝尼宪兵中尉会面的时间约定在凌晨两点钟。提前三个小时就叫我们在这里守着,未免太早了点……水野恨恨地想。

然而,一看小泽从车里搬出的大型钳剪和氧气燃烧器,他心里就明白了。

后街上不时有警察的巡逻车在巡逻着,栅栏内的卫兵大约每隔一小时就出来巡视一次。尽早发现卫兵并报告给小泽,这便是水野和武岛的任务。

氧气燃烧器藏在车尾的旅行箱里,上面用东西盖着,一般人发现不了。氧气装在一个管子里,小泽拿着它走到张有金属网的铁栅栏前。

路上没见有车子经过。小泽点着了氧气,朝着一根铁栅栏杆烧去。随着一道红的火焰的射出,金属网顿时烧出了一个大洞,紫色的火花飞溅到了正在操作的小泽身上。

“这是跟贝尼中尉商量好了的,目的是让外人以为是外面的人把栅栏打破,偷偷进入仓库里的。”

武岛目不转睛地监视着基地里边的动静,嘴里对水野解释道。

小泽把火焰集中在那根铁栅栏的半腰,继续烧着:由于铁棒足足有三厘米粗,所以很难对付。

专注于切割的小泽,脸上的神情又象握着短机关枪时一样,恍恍惚惚起来。他总是这样,每当破坏一件东西时,挪小小的身体便会释放出用不完的能量,不管那敌手是有生命的还是无生命的,他都会滋生出一种快意。

三分钟后,粗大的铁栅栏变成一堆桔红色的软粘糖。小泽操起大钳剪把那变软的部分剪断了,然后又把火焰移向铁栅栏附近半人高的混凝土上。

这时,水野发现从基地执勤室出来两个卫兵,他拉了拉武岛的袖子。

“回车上去!”武岛说着很快地走到小泽旁边,轻轻提醒小泽说:

“巡逻队来了。”

小泽尽管显出老大的不满,还是灭了氧气,把它放到了车尾的箱子里。武岛替他盖上盖子。

当小泽钻到后座,武岛坐进驾驶座的时候,水野已经回到了助手席上。

武岛启动了还没有冷却的发动机,迅速开出了车。栅栏的铁棒上桔红色的光亮也已渐渐冷却消退,又变成了跟黑暗一样的颜色。

武岛故意慢慢地在基地后街上开着车,走了近三百米时刚好与空军警察的巡逻车相遇。幸好他们并没有对奥贝鲁和铁栅栏产生任何怀疑。

又往前开了五百米左右,武岛让车停了十五分钟,然后慢慢往回开。当车子经过现场旁边时,他们清楚地看到两个卫兵咀里咬着口香糖,正在沿着栅栏内侧巡逻。大概由于现场附近黑得令人害怕,那两个卫兵很快就从那里走开了。

五分钟后,奥贝鲁又回到了现场,武岛和水野继续望风,小泽继续把还未烧断的铁栅栏烧断了。由于金属网张力的支撑,被挠断的铁栅栏一时还倒不下来。下一步要做的便是用大钳剪切断周围的金属网,开出能让一个人进出的洞口。

一切准备就绪。

时间尚早,离约定的凌晨两点钟还有一段时间,于是三人回到车上,驱车到美军家属街道——福生路去转悠,以便打发剩余的时间。

当奥贝鲁回到立川基地后门的现场时,已是凌晨两点差五分了。小泽迅速地做完了最后一道手续——切断金属网,让那根吊在上面的铁栅栏倒了下来,开出了一个半米见方的洞口。

此时基地上万籁俱静,飞机的噪音,滑翔道上吉普车、大卡车的声音,都归于沉寂。

凌晨两点。关着车窗玻璃、忍着寒气、竖着耳朵、睁大双眼的大和兴行的这一行人,开始听到从射击场那边传过来的脚步声。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黑暗中,有个戴着军帽穿着战斗服的大个子走了过来。走近栅栏时,那人黑黑的脸与夜色溶合在一起,连轮麻都难以看清。

石崎打亮了打火机,照着自己的脸跟那人打了个暗号,凭着淡淡的光照,才看清了几乎黑成紫色的贝尼中尉的脸。

中尉的眼神似乎由于恐惧而无法沉着,不断地翻着鱼肚似的白眼。插在战斗服腰带上的是支四十五毫米口径克罗特军用手枪。两手拎着一只大木箱和一只大金属箱;黑睑上全是汗水。

石崎从车上下来,隔着栅栏与中尉面对面站着,两人身高至少相差三十厘米,体重相差五十公斤左右。

“有多少?”隔着金属网的石崎用英语低声地问道。

“一打枪,一千发子弹。一次最多只能给你这么多,再多就有点不合适了。”

中尉放下拎在手中的东西,用黑人特有的沙垭声音回答道。

“那好吧,只有拜托你下次再帮忙了,还是用电话跟你联系。喏,这是报酬,有五十克呢。对你来说,不可能有比这更合算的交易了。”

石崎轻松地从衣袋里拿出鼓鼓囊囊的橡胶袋,从网外递给了中尉。

中尉象饿鬼扑食似地发出一声呻吟,就一把抢了过去,迅速解开橡胶袋,用鼻子嗅了嗅那麻药味,满足地长长吐了一口气。

等扎好袋口,放进里边衣袋之后,中尉把木箱和金属箱从小泽打破的栅栏处扔给了石崎。

“那么,下次再跟你联系。”石崎提着两只大箱,摇摇晃晃地回到车上。在车门内侧,小泽神经质地把他的短机枪瞄准着中尉。

这回是听从石崎的命令,水野又握起了方向盘,从原路开回去。

进入甲州街道后,石崎和小泽打开了木箱,一打绿色克罗特军用自动手枪沉沉地躺在锯末上。

水野以一百二十公里的高速,在几乎没有车辆来往的公路上行驶着。车身很低,有点往下沉的感觉,发动机和传动器发出悦耳的轰鸣声。但是,另一个声音也在不断地提醒着他们,一旦被巡逻车发现,带着大量武器弹药的奥贝鲁要是被搜查的话,那就麻烦了。

不一会儿,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当车子刚驶过府中新路,巡逻车的警笛在后面猛地嘶鸣起来。“别理它,快开!”小泽大声喊道。水野想,此刻要是不听从他肯定要被怀疑的,于是他一拉调速器,一下把时速调到一百六十公里,警车被远远地甩到了后面。

“太棒了!”

小泽快意地笑着。但是当看到前方约三百米处站着一溜提着信号灯示意他们停车的警察时,他的笑声就变成了骂声。

水野让车逐渐地慢了下来,在险些撞倒一个警察的紧要关头,稳稳地停住了车。

“你们是不是发昏了?快下来,出示驾驶证。”警察们气将涨红了脸,一起围了上来。不远处搭在住宅空隙间的帐篷里,还坐着两三个带着喊话器的警察。

水野暗自微笑着,把手放到了车门上。就在这时——小译的短机关枪象电击般地闪出几道刺眼的火光,连续的枪声,一下就打破了夜的寂静。

正文 第五章 穷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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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泽手中的短机关枪,象得了伤寒似地不住地颤抖,不断地吐着火舌,排壳孔蹦蹦跳跳地撒下一地弹壳。警察们被打得晕头转向,还没等彻底反应过来,就换上了又热又温的四十五毫米口径的子弹,一个个被撂倒在柏油马路上了。

小泽一阵狂笑着从奥贝鲁车上跳了下来,一手握着枪,一手提着已预备好的弹仓。

帐蓬里的那两个警察还是拼命地拔腰上的手枪,他们太吃惊了,以至忘了解开系在枪机上的安全带。

小泽歪着嘴干笑着。欣赏着那两个警察狼狈不堪的样子。等他们好不容易解开了安全带,正欲拔出S·型手枪时,小泽才不耐烦似地端起他的短机关枪从左到右横扫了过去。两个警察象被大铁锤击中似的倒了下去,中枪的脑袋已不成样子,骇人的露出了声带和颔骨。帆布帐篷上留下了一排均匀细腻形如缝纫机针脚般的小洞。

小泽犹未过瘾似的,对着仰躺在帐篷里的那两个警察,又执拗地补了几枪,尸体象破布娃娃似地蹦跳着。

子弹打光了,小泽取下空弹仓朝车后面的位置上扔去,随即装上了预备好的新弹仓。

“够了够了,快逃吧。”

石崎接着空弹仓,哀求似地说着,脸色由苍白变成了酱紫色。

“真哆嗦。要是扔下我不管的话,我可要对你们不客气了,叫你们吃几颗花生充充饥,而且是趁热吃!”

小泽横过枪对准了石崎,仰头大笑起米,枪声已经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巡逻车的警笛,刚才跟踪的警车追了上来。

警笛和忽闪忽闪的车灯由远而近渐渐逼过来了,车子的轮廓在黑暗中已十分清晰。

“妈的,我叫你再嚎叫!”小泽骂着,在奥贝鲁旁边跪下了一条腿,开始向远处瞄准,随着一阵猛烈刺耳的尖叫声,巡逻车在离奥贝鲁三十米车右的地方急刹了下来。小泽的短机关枪的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车头。

“慢着!”

“别动,一动就开枪!”

巡逻车的左右门打开了,拿着手枪的警官凶狠地叫道,怒冲冲地走了过来。

“过来吧,畜牲!我今天要收拾你们!”话没说完,短机关枪便疯狂地抖动了起来,两个巡警胸部和腰部同时中弹,当即栽倒在柏油马路上一命呜呼了。巡逻车的发动机罩子和挡风玻璃也被打坏了。

“哈哈哈,痛快!”

小泽充血的眼睛象两只灯笼,他随即跳到了奥贝鲁的后座,用左手胡乱地关上门,对握着方向盘的水野命令道:

“快,快走,保持刚才的车速!”

“行呀,你要是发了怒,我就要换子弹了,那未免太不合算了!请你还是装上安全装置吧。”

水野回头看了看小泽。

“别磨磨蹭蹭的了!”

小泽把又热又烫的枪管挪向水野的脖颈。

“算了算了。”水野暗暗叫苦。迄今为止,他认识的人也不算少了,但实在没有看见过象小泽这种疯狂的亡命徒。

水野狠命地往前靠,尽量避开那灼热的枪口,慢慢地开动了装有特制发动机的奥贝鲁。

车一开动小泽就立即失去了平衡。这一失去平衡不打紧,要是在这时短机关枪走了火,那么水野的头就会被子弹打成蜂窝。

“是这样,对不起,要么你把弹仓卸下,要么就装上安全装置,拜托了。”

石崎也紧张异常,额头上开始流着汗。他死死地按住了,邻座上小泽的手腕,坐在助手席上的武岛也忘记了矜持,一起按住了小泽的双手。

“你们都是些胆小鬼!”小泽用鼻子嗤笑着,笑完后,他似乎已心满意足,才慢慢地把弹仓卸了下来。

水野从心底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放心地驱着奥贝鲁疾驰而去。附近的住区好象被枪声吓坏了似的,都关上了灯。

“喂,没想到你也是个胆小鬼呢。”

小泽傲慢地把头仰向座背,嘲讽地骂着水野。

“可不是吗?我本来就胆小,难道你没从我的相貌上看出我是个文雅之士吗?”

水野自哂道。

“哼,长着猪一样拙笨的身子,还说是什么文雅之士,别让人笑掉大牙了。他妈的,警察又有什么可怕的?把车子开过去压死他们不就得了吗?”

“可我觉得,你还是太莽撞了点。违反了他们的限速最多不过是没收驾驶证嘛。没收就没收呗,经理又会去伪造的,只要不被他们发现从贝尼那里拿来的枪弹,量他们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水野抢白着小泽说。

“住口!你想跟我顶嘴码?”

“不,我是说,这车的号码、证件反正都是伪造的,即使被发现了,他们也抓不到我们的,有什么值得这样大惊小怪的?”

“什么?”小泽气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好了好了,忍着点儿吧,现在可不是呕气的时侯。刚才的警车肯定已经与本部联系上了,帐蓬附近的居民说不定也打电话通知110了,他们就要来抓我们了。”水野说罢踩了一下加速器。

路上异常冷清,没看见有其它车辆。说不定是因为设了警戒线不让车子开过来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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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对。”武岛同意水野的意见,“这样走下去非中了警察的埋伏不可,我们应该走小路。我可不想白白地送上门。”武岛稍微有点激动。

“白白地送上门?这难道是被称赞既有胆量又春风得意的你说的话吗?怎么,怕死了吗?”

小泽鄙夷地说道。

“就这样吧,抄小路走。”石崎对水野说。

“不行,笔直走,要是投有防栅的话就给我冲过去!要是哪个不知趣,我就崩了他!”

小泽晃了晃手中的短机关抢。枪声撞着车顶发出很响的声音,水野不由得缩了缩头,腿从加速器上放了下来,正以时速一百二十公里行驶着的奥贝鲁慢慢地减下了速度。

“快停下,这是命令!”

石崎难得用这么强硬的口吻对小泽喝道,水野踩着制动踏板急骤地放慢了速度。

“石崎,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资格来命令我了?告诉你,别太过份了!”小泽龇牙咧嘴地对石崎说道,自尊心一下子受了损伤,眼光凶神恶煞般地在射过去。

“你才太过分了呢,小泽!今晚我是这里的头,是经理委托我干的,违抗我就是违抗经理!”

石埼忍无可忍了,脸上的血管象瘤子似地胀了起来。

“想动手吗?”

小泽的曈孔倏地象罩了一层薄膜似的,他立即把短机关枪的枪口顶在石崎的肚子上,右手抓起弹仓想插到枪膛里去。

水野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奥贝鲁象撞到什么物体似的嘎然停住。小泽的身体撞到了前面的座位上。

石崎迅速从腋下拔出手枪,顶住了小泽的头,由乎一力过猛,发出骨头与钢铁碰撞的声音。小泽向前扑倒在座位下,枪也抛到了一边。

“怪可怜的。可也没办法,谁叫你一胡闹就无法控制自己呢?请睡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的。”石崎抱起休克的小泽,一边扶他到座位上,一边自语道。

“实在是……我想经理也会理解的,你做得是合适的。小泽这人稍不注意着点,他就不能自制,实在令人受不了。他自以为是个希特勒式的人物,哼,据说松泽医院里象他那样的人还很不少呢。”

武岛抓着头皮对石崎说。

“现在我们怎么个逃法?警察肯定已在什么地方等着我们了,要是我们还这么磨蹭下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哼,活该我倒霉,要是谁能来替我开车就太感谢了!”

水野冷冷地说。

“往左转,穿过后街就到了涩谷,青梅街说不定也设了警戒线了。车吗,还是你开吧,开得慢一点,不要引人注意。”石崎一边说一边翻弄着还在昏迷状态中的小泽的眼脸。

“真是骑虎难下呀,好吧,那就听部长的吧,上帝保佑!”

水野耸了耸又宽又厚的肩,又起动了车。他一打方向盘,车子往左拐进了一条乡村小道,尘土随之飞扬起来。

石崎把小泽的短机关枪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他不得不小心提防?要是小泽醒过来,也不能让他再碰枪了。

不久,车子开到了黑压压的―片多磨墓地,左边的小山就是浅间神社的山。凌晨三点多钟,一切都静悄悄的。车上的人除了发动机的呜呜声外,还能清楚地听到被车胎辗得飞溅起来石子的噼啪声。

墓地的旁边就是武藏小舍井街的尽头,前方便是柏油马路,水野穿过这段路后又把车开到了小路上。

武岛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有着深夜气氛的音乐放了近三十秒钟,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深夜还在辛勤开车的驾驶员们,深夜开车游玩的各位朋友,下面向大家报告一个不好的消息,并请各位协助我们搜查……今天凌晨两点二十分左右,在甲州街此多摩群府中市东府车的公路上,发生一起严重的枪杀案件,在路上执勤的七名警察和开巡逻车的两名巡警,被枪杀身亡。据推测,凶手至少有三人,乘一辆黑色中型的奥贝鲁车,现在凶手正在逃窜之中……诸位要是发现8-073X黑色奥贝鲁,请立即通知附近派出所,或者打110电话,此外,凶犯携带着枪弹,跟踪他们时请务必要多加注意……下面我把车号再播送一便……”

“操他奶奶的,巡进车这批蠢蛋,竟在临死之前还能把车号报告上去。”

武岛凝视着重又播出音乐的收音机自语道。

“好像他们不肯放过这辆车子。我们最好还是还一辆车子。”

水野说着。他想,要是在这里被撞的话,自己肯定也得鼓装进猪箱的,所以得赶紧设法逃脱。

“把蓄电池的电源和点火开关连接起来,暂且欺骗一下吧,要是被警察叫住的话,即使打开开关他们也看不出车牌号码,要不就把车号换一下。反正,要是正被发现了,就干脆让小泽来处理他们吧。”

坐在后面的石崎,捏着苏醒过来正呻吟着的小泽下巴,若无其事地说。

“是啊,要是被抓起来的话,该判死刑的是小泽这混蛋,而不是我们,倒霉事全是他惹出来的。万一到了那种时候,我们叫他来承担责任好了。”水野放胆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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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武新宿线的田无附近,他们发现了一辆被人遗弃在路边的过了时的福特汽车。过了前面岔口地是青梅街了。

小泽已经醒过来了,一睁开眼就想去抓石崎,石崎和武岛拼命地劝住了了他,短机关枪还在石崎他们手里。

“请等一会儿,我去办一件事。”

水野说吧就戴上手套,把车子开到距离福特汽车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他把收音机音量关小了,从点火开关上拔出了钥匙。

“你小子想一个人溜了?”

小泽把怒气冲向了水野,武岛赶忙向他作了解释。

水野用钥匙打开车尾旅行箱,从工具堆里找出正负螺丝刀,然后又盖上盖子。他用螺丝刀把奥贝鲁前后的号码牌卸了下来。然后把车钥匙交铪坐在助手席上的武岛,象闲逛似地踱向那辆福特。沿路的住宅大概是为了防备电车乘客的窥视,都把围墙砌的高高的。

水野很快用螺丝刀把“福特”前后的号码牌卸了下来,而把奥贝鲁的号码牌装了上去。要是第二天车主人发现了。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等到奥呗鲁装上了福特的号码牌,车子又开始行驶了,这次是由武岛握着方向盘。武岛在田无街的尽头转到青梅街,朝着市内以六十公里的安全驶速从容地开着车,夜色未退的柏油马路上,除了他们的奥贝鲁外,还是没有别的车影,令人有些丧气。

“糟了,前面好象设有警戒线。”

水野小声说。

“我想也是,还是走小路为好。”

武岛说着就放慢了车速,开始在车灯的照射下瞪大眼睛寻找小路。

前方150米处隐约立着一块北多摩和练马的境界示意图,武岛轻轻地骂一声,刹住了车,这种地方很有可能设了警戒线。

不吉利的预感还是应验了。从小路上过来了三两警车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妈的,换了车牌也不放过我们,一不作,二不休,冲过去,冲!”石崎把短机关枪扔给小泽,沉吟道,“那就包在我身上啦。”小泽很灵巧地把弹仓装到了他的短机关抢里,打开了两侧的车窗。

警察们个个都很小心,在挡着路的巡逻车后面挥着信号灯。

“开车,闯过去!”

武岛还在犹豫,小译却已把枪口顶到了他的后脑勺上,并菲开玩笑地喝道。

“好吧,等我把车子靠上去再说。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要开枪。”武岛说罢,僵硬地闭起了嘴。他从容地开动了车子,慢慢地靠到巡逻车跟前。水野也把枪拔在手中,小泽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大概是由于车子一近认出了车号的缘故,那些警察紧张的神情变得轻松了些,纷纷走到了巡逻车前,一起总有十来个人。

“往右转,等我朝向他们时就把车子停下。”小泽把枪口轻轻地碰了一下武岛的头颈命令道。

在离巡逻车二十米左右时,武岛开车往右拐,警察们条件反射似地拿起了手枪。武岛按小泽的吩咐停了车,身子缩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车子刚一停稳,小泽的短机关枪左右来回劈头盖脑地横扫过去,空弹壳在车头上弹来跳去。

那些没被打死的警察们,看着飞溅着血而倒下来同僚,顿时醒悟过来,立即开枪还击,奥贝鲁的车门、车身被子弹打出好几个洞,玻璃也被打得稀烂。

短机关枪里的子弹打完了。小泽完全疯了似地急急交换着弹仓。就在这个空隙,训练有素的警察们趴在马路上抓紧时机进行猛烈的射击。

水野暗想,现在再不采取行动就性命难保了,于是他把手枪移到车窗边,连续发枪点射,速度之快不亚于在打机关枪。

子弹在离警察们三十厘米处溅着青白色火花,在地上打了个洞后又弹上来的子弹发着尖厉的呼啸声掠过警察们的脸额和肩膀。巡逻车上留下了很多难看的弹痕。

警察们条件反射似地掩住了自己的脸。

就在这一瞬,装好了弹仓的小泽又开始了随心所欲的扫射,……

枪声终于停息了,清冽的晨雾下面留下一堆小山似的警察们惨不忍睹的尸体。奥贝鲁内,石崎的肺部也被打中了,正咳着血;武岛的头和心脏同时中弹,已经没有了气息。

“谢谢你了,我是很少谢人的。要是你不帮我打几枪,我也会象他们那样的。”

小泽用下巴指着武岛的尸体对水野说。瞳孔里开始恢复了人色。

“彼此彼此。我们还是赶紧逃吧。”

水野打开发动机开关,但是毫无反应。

“发动机被打坏了,我们坐到巡逻车上去吧。”

水野说着,背起武岛的尸体跑向巡逻车,武岛的血漓到了水野的头颈上,使他感到很不舒服。

只有右边的那辆巡逻车还是完好无损的,发动机在空转着。

小泽肩上架着短机关枪,两手拖着从贝尼那里拿来的弹药和抢技箱,艰难地上了车。

水野放下武岛又去背石崎。为了销毁留在车上的指纹,他对准奥贝鲁的汽油箱开了几枪,第三枪刚过,油箱就着火了。

当水野驾着夺来的巡逻开出三百米左右时,奥贝鲁已经被熊熊的火焰吞没了。

水野关上巡逻车的聚光灯,打开了无线电开关,一边收听着警方的搜索令,一边从容不迫地拐进小道朝大和兴行开去。四点多钟,水野一行抵达大和兴行的地下停车场。石崎已经抻志不清了。

大和兴行一阵忙乱,有的奉了张本的命令去叫医生,有的到僻静处销毁巡逻车。水野详细地向张本作了汇报,张本慰劳了一番。等他回到自己的公寓时,已经凌晨五点多钟了。

他精疲力尽地走进了卧室。突然,凭着第六感觉,觉得有点异样,他顿时清醒过来,迅速地拔出了手枪。

从床那边传来了一个女人荡人心魄的柔和的笑声,水野跳到旁边,打开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正文 第六章 淫荡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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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的乳白色荧光灯下面,水野清楚地看到横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她那波浪似的黑发从枕头上流泻下来,发光的瞳孔和湿润的嘴唇洋溢着诱人的妩媚,令人心驰魂荡。

她就是张本的情妇佐和子,床边的椅子上放着一堆艳丽的衣裙。

“啊,原来是你呀?”

水野顺手关上门,为难地笑了笑。后面助自动锁“砰”地上了插销。

“是的。怎么,你不喜欢吗?”

佐和子扭捏地娇嗔道,毛毯一直盖到下巴上,桌上的烟灰缸里林立着沾有口红、只吸了三分之一的香烟头。

水野发现自己还握着手枪,于是把它插进腰带。

“你是怎么打开这门的?”水野耸了耸肩问。

“这公寓嘛,虽说是给你住的,其实也是我的呀……无情鬼,把灯关了好吗?……太耀眼了。”佐和子媚态百生,连连向水野暗送秋波,随后从毛毯下面滑出了她那光滑白晰的手臂,打开桌子旁边的台灯,台灯的光线透过紫色的灯罩,象一朵牵牛花似的落到了床上。

“柜子里总不会藏着你丈夫和小泽之类的人吧?”水野嘲讽地笑着说,一边关墻璧上的开关走向床边。

“坏种……”

佐和子说着掀开了毛毯。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扑鼻而来,她身上只穿着一条衬裙。

“等了很长时间了吧?”

水野说着,坐到了床边,叼起一支香烟想点火。

“能给我暖和暧和吗?”

佐和子身体向前倾着,两手顺势抱住了水野拿着打火机的手。毛毯掉了下来,薄薄的衬裙里丰满而微微抖动着的乳房在水野的眼皮底下了。

“我这是在做梦吧?”水野自语道,一边轻松地吹起了口哨。

“别嘲弄人……”

佐和子叼住水野叼着的香烟的另一头。水野松开嘴,打着打火机,替她点上了烟。佐和子深吸了一口后,把已经弄湿了的香烟送到水野的嘴里。

“可是,张本并没有说起过你在这里呀?”

“他是不知道我在这里的……我又不是他的奴才。”

佐和子恢复到了她平常的倦怠样子。

“那你是来安慰安慰象我这种孤独无依的人的心吗?”水野含着烟,悠悠地说。

“别讽刺人了。”佐和子把水野的香烟拧掉仍进烟灰缸,然后用沙哑而激动的声音说:“我一直在等你……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值得我爱的男人。”佐和子说罢,趁势凑上去抱住水野。

水野一点一点地抱紧了怀里的女人。

成熟女人的热乎乎的身体象通电拟地麻醉了水野的警戒心。

水野呻吟着,左手开始摆弄起佐和子的乳房。

“你也脱了吧……”

佐和子气喘吁吁地说着,嘴唇捉住了水野的嘴唇,她解开水野的皮带,水野的手枪掉到了地上,发出很响的声音。

“要是从背部射过来……那是射过来时的事情,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水野这么想着,一下就把佐和子压倒在床上。可是职业的本能意识还没有完全消失,水野的光脚仍搜寻着掉地的手枪。不一会,他用大脚趾勾住枪机处,把手枪勾了起来,然后移到右手上,把它放到床垫子上。

佐和子调了一下台灯,灯光变得黯淡起来,透过紫色灯罩,人影恍惚如梦。

水野到床上很快地脱了衣服。那又硬又韧的肌肉却颇富有男性魅力。

一个半小时后,佐和子已经进入了狂迷状态,躺在水野身旁颤抖着。从两人的身上流下来的汗水混到了一块。这时天已大亮。窗帘的空隙处,冬日的阳光已经温暖地射了进来。

水野总是在佐和子快要接近最高潮时,就冷酷地把她推开,这样已连续了好几次。

佐和子激烈地挑逗着水野,发出阵阵哀鸣。

“你是看上了我哪一点才来跟我睡觉的?是谁的命令?”水拜冷静地问道。

“没,没有谁的命令……真没有良心……求求你、别、别停下来……”

“难道是迷上了我了?”

“是的……是的。你是我一直等着的人,你跟张本不一样,跟杀人狂小泽不一样……要是跟了你,我们能很好地相处下去。”

“你还指望什么?”

“别,别问了,我……我受不了啦,快来……我……”

“那我问你,张本偷拍了我的照片,底片放在哪儿?”

“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再问一遍,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

“杀了张本!”

佐和子强硬地说。

“是吗?我明白了。至于再详细一点的原因。以后再慢慢问你。”

水野终于从佐和子口中得到了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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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从狂迷中慢慢冷静下来之前,瘫得象堆烂泥似的佐和子始终象捞着救命稻草似地紧抱住水野的身子不放。

“真是又强悍又冷酷的人……”

好不容易佐和子又回到了她那副倦怠的样子。

“在你的眼里,世上的男人都是疯狗吧?”

水野嘲讽地笑了笑,从佐和子身上移开,给她盖上了毯子,然后从烟灰缸里取出一根较长的烟头。

“我已经浑身无力了,不好好睡一觉恐怕起不来了。”佐和子低声说道。

“要是干掉张本,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这是什么意思?”佐和子锁起了眉头。

“啊,刚才的话难道忘了吗?你叫我把张本杀了的活不是梦呓吧?要不就是我耳朵有毛病。”水野往空中吹了一口烟。

佐和子一时僵直了身体,楞了好一会。末了,她看着水野的脸,心旷神怡地说:

“就是说,你肯干掉他罗。”

“我要是说不干呢?”

“要是你不想干,我也没办法。”

“我要是把这话告诉张本呢?”

“你才不会去做那种傻事呢。”

佐和子吻着水野的耳朵,吹了口热气想呵他的痒。

“你是因为这才把丘比特的利箭射向我的是吗?不过你太抬举我啦,这对我倒是个麻烦呢,要是有利可图的话,我会把你给卖了。”

水野一边说,一边爱抚着佐和子。

“要真是这样,我也有对付你的办法。我就说是你用暴力侮辱了我。你大概还不知道张本他妒嫉心吧?他一共占据着象我这样的人有四个呢,他的贪欲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我的。”

佐和子发泄似地说道。

“也许,这有点象自己的牙刷被别人用了的感觉吧。”

“要是他知道你占有了我,他肯定是不会罢休的,他会叫小泽杀了你。”

佐和子回眸看着水野。

“啊,我明白了,这就是你跟小泽眉来眼去的缘由吧?”

水野歪着嘴饥讽地嘲笑说道。

“什么?”佐和子的瞳孔一下变的冷酷起来。

“在我没出现以前,你是不是想叫小泽收拾张本的?”

“是的。可是那个窝蘘废下不了杀他舅舅的决心。”

“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杀张本不可呢?”

水野认真地注视着佐和子的眼睛。

“明明知道还问什么?”佐和子低声而温柔地笑道。

“明白了。要是张本一死,以你的名义开的那些酒吧,公寓不就可以名符其实地归你了吗?”

“正是如此!你说的和我想的一模一样。”佐和子情意绵绵地抚摸着水野赤裸魁伟的胸脯。

“他的走卒肯罢休吗?要是张本一死,那些头儿们会从你那里把那些店收回去的。”

水野说着,把吸得短短的烟蒂丢了出去。

“所以我才看上你啦。要是我跟你的话,肯定会配合得很好的。我知道、你会很好地处理这件事的?。”佐和子那倦怠的声音里充满着刺激。

“……”

相反,水野倒沉默起来。

“我刚才已经听说甲州街道的事件了,你并不是那种满足于在张本手下跑跑腿的人,要是你来坐张本的位置,倒是一点都不会觉得可笑。”

“你是在找些令我高兴的话说吧?我这人最适合干轻松自在的差使,反正这条命早晚要丢的,所以我用不着有什么紧张的。”

“你怕张本?”

“有点。”

“别跟我打哈哈了。”

佐和子拧了一下水野的腿。水野故作很痛的样子认真地问道:

“假如我真的按你说的干,你给我什么报酬?”

“把我们所得的东西平分怎么样?”

“好极了!不过,我要不要替你干,得待我好好考虑考虑再作决定。”

“可以,这种事本来就急不得。”佐和子从肺部吐出一口浊气。

“我绝不会把事情泄漏出去,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好了,……大和兴行的武器仓库在什么地方?”

水野若无其实地转换了话题。

“武器仓库?”佐和子条件反射似地反问道。

“对,藏手枪、来福枪的地方。”

“为什么要问这些?”佐和子显得有点困惑和不安。

“因为,假如我要为你去干的话,用我自己手枪显然是不妥当的。”

水野狡黠地眨了砭眼。

“原来如此。那就是说你同意了?”

“暂且先这么说定吧。”

“武器仓库在这所公寓的地下室里。若是放在大和兴行的楼里,一旦被警察发现就无法我托词了,这座公寓,警察一般是没有权力进来的。”佐和子一五一十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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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半小时后佐和子回去了,可是不久,鼾睡中的水野突然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了。

水野痛苦地拿起桌上的电话机。不过水野有个习惯,要等对方报出姓名才肯接电话。

“是我,张本,警察刚才来过了,在我没跟你联系前,请你不要从房间里出去。”

从电话机里传来张本急促的声音。

“明白!”

水野困倦地答完话,电话就挂断了。

水野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他慢慢从床上下来,开始了整装。他先在九厘米口径S·型爱枪的弹仓里增添了一些子弹,然后把它别到腰带上。等一切做完之后,他脱光了上身又粘进了被窝。这样一来,在任何情况下他都能脱身了。想到这儿,双眼安然睡去。

此时,在大和兴行的三楼接待室里,嘴上叼着雪茄的张本正深深地陷在扶手椅里,一动不动,他的对面坐着从警视厅来访的调查组,他们是搜査部一课和二课二系四名老手。

“这么早找我,不知有何贵干?”张本不悦道。

“别装糊涂了,你总不至于说昨晚的事跟你无关吧?”一课的马桥警部说。用词尽管心平气和,但眼睛里燃烧着一股憎恶。

“昨夜的事?哦,我们运的都是些过税的东西,是些雪茄!”张本笑着把雪茄箱提给他们看了看。

“不不,不是指这个。我所说的事,就是在甲州街道发生的违章杀人案。一辆违章行驶的车子不但不听交通警察的警告,还肆意开抢打死交通警察,而后他们又在青梅街打死我巡警多人。我已经提醒你这么多了,难道你还记不起来吗?”

马桥警部愤愤地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

“这件事,我从昨晚的收音机里听说了,今天的晨报上也登着呢,不知是谁干的,被害者可是真够可怜的。”涨本说着,往天空吐了一口浓浓的雪茄烟。

“昨晚两点到五点,你在哪里?”二课的横井警部插口道。

“昨晚我参加了区议员安部举行的晚会,直到凌晨三点才结束。我一直都在那里,凌晨一点开始。”张本又加上了一句,脸上神情似乎才想起来似的。

“确实不错,你是个有头脑的人,还是个不动手主义者。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不过,你这里有个叫小泽的吧。能把他叫来吗?”

“他?他昨晚一直就在这间办公室里。我去参加舞会后叫他来看门的。”

“你说小泽一直在办么室里没有出去过,请问有证据吗?”马桥警部说。

“我从安部那里好几次给他打电话,他都出来接了,而且在这办公室里还不止是他一个人,另外还有十几个人都这里工作,不信的话请一个个叫来证实一下。”

张本很有自信地说着,在扶手椅里挺了挺腰板,架起了一只脚。

“不必了。你们肯定是统一了口供的,还不如干脆点把小泽叫来。要是还在睡觉的话,我们可以派人人去请。”横井警部撇着嘴说。

“请随便吧,小泽的房间就在接待室隔壁。不过可能没有用,他夜班一上完就出去玩了,不到晚上是不会回来的。”张本道。

横井和马桥向另外两位警察使了个眼色,那两人就从接待室走了出去。可马上又回来了,摇了摇头。

“不过,我倒想问问,你们为什么偏偏到我这里来找人?假如是要我协助你们破案的,我倒并不觉得有什么不便。”

张本说着,把烟火掐灭了。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昨晚立川基地手枪被盗,你对此有何想法?”横井警部道。

“我一点也不清楚。我们这些做正经生意的人是和手枪无缘的。会不会象上次那样是GAN·MANI少年队干的勾当?”

“是吗?”

“是的,我还想提醒一句,被询问一件跟自己根本无关的事,是不太令人舒服的!”

张本撕破了雪茄的玻璃纸,把烟嘴咬了下来,说了句“失礼了”就一口把它吐在地毯上了。

“你可真有点自信呀!”

马桥警部冷笑道。

“你以为把用于犯罪的车子牌号一变,把发动机和车身底部的制造号码销毁就完事了吗,你想得太美了吧?”

“你说什么?”

“车子确实是烧掉了,但是车身底部还没有完全烧光。我们经过技术处理辨出了留在上面的钢印,明明白白地印着‘奥贝鲁公司’难道你还能说这不是你处的车子吗?”警部从提包里取出X线照片。

“哦,原来是这辆车——”张本很干脆地说道:“这辆车正好昨天被人偷走了。”

他显出很遗憾似的样子。

“哪个派出所?”

“附近的那个,要是你想问的话,我把电话号码告诉你好了。”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当知道了张本说的没错时,四个男人都恨得咬穿切齿。末了他们抛下一句话:

“事情还没有完呢,小泽一出现就叫他来警视厅一下。”说着便一起走了出去。

张本立即抓起了电话,向躲蔵在外的小泽命令道:

“警察在搜査你,现在你立即到射击场去装作练射飞碟。要特意弄得浑身都是火药味再出来,另外,一定要穿着昨晚的衣服去射。”

正文 第七章 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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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小泽一露面就被警视厅的人抓起来了。性被带到了科学检验所,从身体和衣服上检査出许多火药成分,钲据确凿,小泽最近使用过武器弹药。

警官大喜过望。

但是小泽却颇为自得地笑问道: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等你们问清了我今天去了那里之后,再把我当作凶手抓起来也不迟。”

“说!”

搜查一课的马桥警部冷冷地喝道。

“在松户射击场练习射飞碟。我有持枪许珂证。”小泽道。

“他妈的……”警部怒火中烧。

“别太失望了,这样我也会不好受的。”

“你说!”

“是这样,上午我总共打了六百多发子弹,我身子和衣服里留有火药成分这并不奇怪。怎么样?要是想去确证一下,我可以把电话号码告诉你,顺便把辩护律师依光先生也请来吧!”

小泽有恃无恐地说道。

“依光辩护律师……就是原法律事务所的次官?”警部的脸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了。

“难道你们还不知道?依光先生是我们公司的顾问。”

“我们原先以为,你们只不过是借用一下他的名字而已。”

特别搜查二课二系的横井警部丧气地说。

当小泽来到厅审问室时,依光辩护律师也请到了。

依光波浪似的银白色头发顺得象用熨斗熨过似的,两眼炯炯有神,颇有风度。尽管他已经离开了政治舞台,但据说他的权威仍不亚于议区太员。

当天晚上,小泽被释放了。依光带着小泽回到张本办公室,便领到了一张五十万的支票,然后坐上有司机等着的小轿车走了。

在另一个地方,一直睡到下午两点的水野已渐渐恢复了疲劳。他起来冲了个热水澡,把佐和子的体息冲去了,然后去附近的小吃店要了份牛排和甜菜肉汤,大口地吃了起来。

因为张本有令,不得随意出屋,所以他无法去三光组向小野寺汇报。打电话也不行,这里的电话先要通过交换台才能打到外面去,万一被交换台的姑娘偷听了去,那一切都完了。

吃完了饭,水野回到房间里,坐到沙发上,边看电视边装修他的爱枪,以此来打发时间。他很想到地下室去看看。水野牢牢记着从佐和子那里听到的话——大和兴行的库存手枪全藏在这座公寓的地下室里。

于是,他把整修好并装上子弹的九毫米S·自动手枪插进了腰带,用上衣的下摆遮盖着。又从工具箱里拔出锉刀和螺丝刀放到口袋里,侧耳倾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然后打开了房门。

走廊里没有一个人影。水野的房间在三层,要是一二楼都没人看见的话,他就能顺利地到达地下室的入口了。可水野又担心,万一这里有张本埋伏下的特务就麻烦了。所以他格外地小心谨慎。

水野走过走廊时,穿着不会发出声响的海绵橡胶鞋。走廊的左右端有两座安全门,安全门前就是通往地下室的台阶。

他知道地下室右侧是锅炉、印刷干燥机和公用洗衣机房。这座公寓只有这个地方人们才可以边工作边闲聊。

他在右侧的走廊上遛达着。台阶的尽头就是地下仓库的大门,门钥匙掌握在保管员手里。

水野顺利地通过了一二楼。他用两根钢丝捅了一会,门锁被打开了。水野走进了黑森森的仓库,随后轻轻地关上了门,自动锁无声地锁上。

一关上门,仓库变得更加漆黑了,水野打着打火机,打开了壁上的开关。

天花板上积着厚厚的灰尘的荧光灯发出朦胧的光亮,借着光照可以看到,里边被几根栅栏隔成几块,堆积着闲置的家具和杂物。

仓库最里边有扇钢门,大和兴行的武器肯定藏在这里面了。

这道钢门上的锁很复杂,用两根钢丝怎么也打不开。水野好几次用锉刀锉那钢丝的头,把所有的神经都集中到手指和耳朵上了。

汗开始从水野的额上流下来,尔后腋下打湿了一片,当锁里发出一声干巴巴的声音啪地打开时,水野不由得长长吐了口气。

正当水野要把手放到门把上时,猛听到有人在开入口处的门锁。

水野停住了脚步,随后跳到旁边,躲在还捆扎着的茶器柜和书柜之间,屏住呼吸静听着。

他偷偷地朝入口处望了一眼,门开处进来―个五十多岁的瘦老头和一个女人。等近处才看清,那瘦老头正是仓库管理员,那女人是公寓酒吧间的招待。

“奇怪,是谁没有关灯?”

管理员迷惑不解地看看亮着的荧光灯,抖着钥匙串自语道。

“是你自己呀?一个孤老头恐怕是要糊涂得早一点的。”那女人尖刻地说着,把裤子的拉链拉开了,露出粉红色的衬裙。

“房费我允许你迟付,可你再要多赐给我这个孤老头一些好处呀?”

管理员发着色迷迷的笑声。

“你这小气鬼,要是这个月的房费能给我全免掉的话,还可以跟你……”那女人挑逗地说:“你的物品记得放在哪儿了?”女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去,那管理员两眼盯着女人扭动着的浑圆的屁股,淫笑着跟在后面。

别过来!水野在心里暗骂道,要是一旦被发现的话,那么这二人在一瞬间就会变成死尸了,可别叫我去杀换不到钱的人,水野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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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水野的祈祷应验了,那女人和管理员在地下仓库正中附近停住了脚步,管理员背着那女人存放在那里的椅子,打情骂俏着出去了。

他们出去时没忘记关灯,水野的眼前又是一片漆黑。水野再次打着了打火机,借着这个光,又拉了一下里边的钢门把手,门动了一下,发出沉重的吱吱声,水野注意着不让声音传到外面去,开了一点点缝就钻了进去。

从里侧关上了口,打开了武器库的电灯,然后关上打火机,打火机有点儿发热。

说是武器库,其实不过是一间宽不过三米的狭长房子。左角上堆着木箱和上面有波纹的厚纸箱。

水野从口袋里拿出螺丝刀,当看到其中有一只就是昨晚从贝尼中尉那里拿来的很眼熟的箱子时,他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两个箱子上都留着被粗暴地打开过的痕迹,所以水野用螺丝刀一下就把箱盖打开了。

一排瓦篮瓦蓝的涂有润滑脂的美式四十五口径克罗特自动手枪,静静地躺在剧末上,与昨晚看到的没什么两样。

水野拿出了一把,拉了一下游底,枪保险盖就打开了。他将盖子固定住了,让游底开在那里,然后拿出一根铁丝顶了一下游底后面的撞针,卸下了用来固定撞针位置的铁板,将撞针拔了出来。

接着,他用锉刀在撞针头上挫起来,然后再把它装回到游底里。闭上游底,撞计便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了。这样,从外表看,谁也不会发现这些撞针再也不能发射了。

水野一边想象那些挥舞着不管用的手枪的大和兴行打手们恼羞成怒、狼狈不堪的样子,一边继续拨弄着其余的十一把G·I克罗特手枪。

其他箱子也试着打开看了一下,其中有一箱装着二十把左右破烂的散弹抢。大概是从废枪收购店里买来的便宜货,另外三箱是普通手枪。因为要是把所有的手枪都弄成不能使用的话,对自己今后的买卖不利,水野只捡出一箱,也象对待G·I克罗特自费手枪一样在撞针上做了手脚。

水野做好这些后,把木箱搬回原处,然后看了看那厚纸箱,确认装的是子弹时,才关了灯走出武器库。

从外面关上了钢门,又用二根钢丝在黑暗中摸索着把它锁上了,当他从仓库顺利地回到自己房间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多了。他洗了个澡,然后又钻进被窝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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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零点许,水野桌上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真烦人!”

水野欠起身子拿起听筒,很不耐烦地枯哝道。

“对不起,正在睡吧!”是张本的声音。

“咳,刚好梦见和一个漂亮的女人要一起钻到被窝里去呢……”

“小泽释放回来了。”

“哦,他被捕了?我都不知道呀!”

水野点燃了一根烟,等着张本说下去。

“警察完全是找碴子。不过正义总会取胜的,他们这次总该知道了吧,小泽是个连虫子都不会踩死的人。”

大概是怕有人偷听了电话,张本故意夸张地说。

“要庆祝一下小泽的释放,请马上过来。不过要小心,说不定发情的狗正在办公室周围转悠,别让它给咬了。”

“好极了!那我至少得带上阿摩尼亚去啦,我已经饿扁了,正等着你的宴请呢!”

水野笑着挂了电话。

他洗了个脸,整了整衣服。临走前没忘记把他的爱枪插在腰带上。

在公寓走廊里,水野碰上了下夜班的人,他们正从楼上下来,那个管理员向他笑了笑。

走出公寓,水野在前面街上要了辆皇冠出租车。

“到六本木。”

宽阔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写着外国风味的西餐馆广告牌,霓虹灯不停地闪烁着,汇成了一条河。

“先生去哪里?”驾驶员问道。

“在这一带转转吧。”

“老板……”

“别担心,钱我有的是,我正在犹豫去哪个好一点的饭馆呢。”水野轻松地说道。

驾驶员耸了耸肩,继续开着车子,水野把脸贴在车窗玻璃上,物色着饭店。

出租车在五本街的十字路口跗近转悠着,这里的酒吧和夜总会多得简直令人眼光缭乱。

通过八十八夜总会区,在邮政省大楼附近,水野看中了一家饭店,附近的中华饭店门口有一个公用电话亭。

水野下了出粗车,轻直走进了电话亭。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中华饭店的广告牌。

他首先给三光组办公室打电话。因为水野不好亮出自己的身份,接电话的那些小厮们总不肯给他叫小野寺。

争吵了三四分钟光景,武智来接了。

“是你啊,哼,你就好好等着吧,等老子报复够了再给你去叫!”武智咬牙切齿地说道。

“多谢啦,我正盼着呢。不过现在可没有功夫跟你罗嗦,我有正经事相告,快叫组长听电话。”水野不容置否地说道。

听着武智悻悻地骂娘声和交换电话声,只等了一会儿,就听到了小野寺的声音:

“是我。因为你没有来联络,我都急死了!听说小泽那家伙被抓起来了……”

“就因为这,我整天被关在屋里不能出来,连电话也打不成。不过,小泽刚才又被释放了。”

“什么什么?为什么不早说一声?要是借警察之手除掉这个恶鬼,太和兴行可就不敢小视我们了。”小野寺大声申斥着。

“好了好了,听我说,我在去立川基地盗枪回来的路上,特意叫他落入圈套,让巡逻车来追,可小泽那家伙二话没说就开始用短机关枪扫射了,所以我的计划泡汤了……”

水野把他与小泽、石崎等人开着奥贝鲁到立川去的经过详细地向小野寺作了汇报。不过,他没有把破坏了大和兴行武器库里的手枪一事吿诉他。

“知道了。”

听水野讲完后,小野寺痛苦的呻吟道。

“不过我也是尽了心的,不管怎么说,也要看看我的处境,要是被他怀疑了,我们不就一切都完了吗?我得让他们觉得我是在拼命跟他们合作。现在我马上要到张本办公室里去了,就到这里吧。有什么新情况等会儿再向你汇报。”

水野挂断了电话。

接着,他又给大和兴行出租汽车公司挂电话。

“承蒙多次关照,谢谢!”电话传来电话员悦耳的声音。

“要一辆出租车,去横滨。”水野撒了一个慌。

“对不起,请问你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为了以防有人恶作剧,让出租汽车白跑一趟,电话员又镇重地问了一句。

“可以。”

水野自称是松田,他照着电话亭对面的中华饭店的名称和电话号码念了一遍,说是那里的公务员。

“明白,我尽快给您派车。对不起,请先把电话挂了。”

“知道了。”

水野一打完电话就快步走到了对面的中华饭店。

这是一家颇为豪华的饭馆,里面的灯光很是幽暗,桌子上摆着中国灯笼,柔和的灯光照着一对对情意绵绵的少男少女们。壁上装饰着玻璃水槽,里边游动着的鲤鱼摇头摆尾。

“欢迎欢迎!”

站在门口的经理和服务员忙不迭地向水野打招呼。

当水野走过电话台时,又叮咛了一句:

“我叫松田,假如出租汽车公司的电话来了,请叫我一声。”

话音刚落,出纳员旁边的电话便响了起来,那人一拿想听筒,没说两句就把听简交给水野。

车子十五分钟后到门口来接。

水野回到水槽旁边的桌子旁,向服务员要了一份能最快出来的饭菜。

很快地,服务员端来了五目面条,才吃了一半,穿着制服的出租车驾驶员就推门进来了。

“是我。”

水野说着站了起来,付了二百元钱走出了饭店。

驾驶员恭敬地打开车门,那人好象在哪儿见过面。

水野在宽敞的后座坐了下来。

驾驶员开动了车,“是到横滨吧,先生?”

“不,到你工作的地方去。”

“嗯?”

“难道你没见到过我吗?我是大和兴行的工作人员。”

“啊,对不起,是您哪!请问为什么要这么费周折呢?”

“你不知道!我们大楼周围都有警察放着岗哨呢。”

“是吗?”

驾驶员一下子面露惧色。

“没事,在营业所附近,我伏在车底,你只要把车子停到停车场的后面就行了。”

正文 第八章 借力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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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路上悄无车影。出租车不到五分钟就到了涩谷。计程车蜂涌在车站广场上,专侯那些误了最后一班地铁的醉客们。出租车疾驶而过,向右一转便进了荣街。

水野很不舒服地趴在前后座之间的车底。从外面完全看不到有乘客。

大和兴行里,一楼出租汽车公司的百叶窗已关得严严实实,斜对面的黑暗里影影绰绰地可以看到警察竖着衣领,忍着寒气站着岗。

那出租车司机遵照水野的吩咐,把车开到停车场的最里面,这样有其它车挡着,外面就无法看清里边的情形。

驾驶员打开车门,低声对躲在车底的水野说,“已经没有问题了。”

“谢谢你的帮忙啦。”

水野说着从车里溜下,拉了拉帽子,迅速从车与车的空隙中,钻到大楼旁边的入口处,这里也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谁?”

从台阶的阴影处发出一声尖叫,是大和兴行的一个小厮。

“是我,有什么事吗?”

水野随手关了门,忍着怒气,撇着嘴巴说。

手电光在水野的脸上晃了两下,水野不满地嘟哝了一句,右手暗暗拔出腰带上的手枪。

“对不起,失礼啦!”那家伙似乎认出了水野,水野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臃肿的象个摔跤运动员的小厮咽下了一口唾沫,这是个好狡滑的家伙,名字记得叫松下。

“啊,对不起!”那家伙一个劲地抓着头皮,“这是经理的命令,说是要好好检查上来的人,免得让警察混进来。”

“哦?辛苦啦!我总不象是个警察吧?”

“嘿嘿,瞧你说的,快请进,经理正等着你呢!”松下毕恭毕敬地用手势指了指上去的台阶。

水野把抓枪的手收了回来,扭头向上走去。他穿的是海绵底鞋,走起路来几乎没有一点声音。

二楼的舞场入口也有人守着,那人因听到了楼下松下与水野的对话,所以对水野笑了笑。

水野来到三楼,敲了敲经理接待室的门。门开了一条缝,张本的保镖探出半个脑袋。

“请。”说完迅速缩回脑袋。

宽敞的接待室里已经坐着六个部长以上的大头头了,小泽就在那里,显得急不可耐的样子,三个保镖侍立在墙边。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可是我不得不谨慎些。”水野首先说道,然后转向小泽:“恭喜你啦,干得挺漂亮的嘛!”

“哼,这回你懂了吧?大和兴行的人可都是好样的,用不着象你那样对警察怕得要命。”小泽的情绪显得很不错。

水野找了一个位置,便在那里坐了下来。顺势瞭了一眼其他头头,他们并不象小泽那样乐颠颠的,反而显得有点焦灼。

隔壁的门开了,打扮得很时髦的张本走了进来。他今天用的是玛瑙领带夹,那皮肤也象刚从蒸气浴室里出来似的闪闪发光,除了小泽,这时在坐的其他人都一齐站了起来。

“请自便,请自便。”

张本和颜悦色地说道,同时在背靠暖炉的手扶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没被跟踪吧?”张本面朝着水野问道。

“探事儿,我略施了点小技。”

水野把怎样租用楼下的出租汽车公司的车子,怎样一路趴着回来的事跟张本说了一遍,张本听了不禁哑然失笑了。

“嗯,什么时侯开始庆祝小泽的释放?我的肚子已经饿扁了啦!”水野马上转移了话题。

“当然,当然,我已经叫内人做好了一席法国菜,正放在烤箱里等着你们诸位呢。”

说罢,张本拿起桌上的话筒来,按了几个号码,通知上菜。

“慢,要是在端菜的人里边混进了一条狗怎么办?”水野插话道。

“哈哈,不要紧,都是些老熟人呢。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我已叫他们把菜端到了另一间房子里了,不跟我们见面。”

张本煞有介事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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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水野他们就在保镖的指引下来到二楼食堂。只见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以肉为主的菜肴,盛在银器的冰银白兰地和威士忌别有一番风味。

“因为不用招待,菜便―次全端上来了,请诸位包涵。”

坐在上首的张本满脸堆着笑面向保镖丢了个眼色。

三个保镖拿起酒器,轮流着给众人筛酒。酒器发出动听的声音,张本先干了杯,保镖们走马灯似地充当起了招待的角色。

芬芳的白兰地和甘冽的威士忌终于使那些焦灼不安的神经松驰了下来,几个头头们的舌头也都润活了。从他们的嘴里,水野知道了小泽被释放的前后经过,但他仍然不想插嘴,只是拼命地吃菜。酒足饭饱之后,张本叼着雪茄站了起来,充血的眼睛里露出几丝阴冷的寒光。

“各位,请听我说。”张本正经地说。那些正在眉飞色舞地嘲讽着警察,不时地爆发出哄堂大笑的头儿们,顿时鸦雀无声。

“这次我们托依光先生的福,小泽才得以平安无事。但是,警察还是不会罢休的,诸位都看到了吧,我们大楼四周都受到了严密的监视,实在无法容忍!”

张本一下变得愤怒起起来,嗓门也变高了。于是在座的其他头目又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只有水野仍然悠闲地吐着烟圈,显得若无其事。

“因为被杀的是警察而不是别人,所以那帮人对我们也是咬牙切齿了……”张本说着,把眼睛朝小泽射去,小泽正乐颠颠地用打火机点燃滴在桌上的威士忌。这使他很恼火。

“我的话你都听进去了吗?”

“听着的。嗯,听着呢,舅舅。怎么啦?”

“因为杀了警察,使得我们大和兴行的处境更困难了。以前因为我们跟警察相处的比较好,所以他们总给我们些方便,现在可不行了,他们不仅再不会给我们方便,还会千方百计地找我们的麻烦。你明白吗?”

“行了,别教训人了,今晚不是说要为我的获释庆祝一下吗?难道你也象芝加哥的黑手党一样,让我饱餐一顿之后再把我送上西天?这不成了最后的晚餐?”

小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眼睛一下露出了嗜血的凶光。

“放肆!自己做了蠢事还不识相点?我真恨不得把你装进樽里送到警察局去!”张本愈说愈怒。

“其有趣!”小泽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知不觉,左手已操起了手抢,手枪在他的左手跳了几下,很快的又换到了右手。

“笑话!想打我的主意,你试试看!即使是舅舅我也不会手下留情!”说罢,他把枪口对准了张本的脑袋。

那些保镖和头目们一时都惊呆了,也不敢伸手去拿手枪,眼睛死死地一齐盯着小泽那乌黑的枪口,水野好像跟他无关似的,继续不动声色地吐着烟圈,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把枪收起来!”张本声色俱历地喝道。

小泽没有答话,而是用大拇指挑开了保险盖,由于食指残缺,他用中指扣着扳机。

“你总不会以为越不听话就越英雄吧?把枪收起来!”张本忍耐着。

“哼,我还不想死呢,要是一定要我打的话,我也要叫你们大家同归于尽!”

“谁也没说过要你死呀!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急躁,听着,急躁可是要出危险的。”

“……”

小泽的表情象个不知所措的小孩。

“要是你不是我外甥,而且,如果以前也没有为大和兴行拼命干过的话,我早就把你的尸体装进樽里送交警察局了……不过,除了你的急躁毛病外,我对你还是很满意的。”张本进一步说。

“舅舅,你讲笑话时也那么认真,真叫人受不了。我不知不觉就动了肝火……请原谅。”

小泽一脸哭相,彻底地服软了。他把保险盖按回了原处,随后把手枪放进了裤袋,坐了下来。

头儿们这才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小泽点着的酒还在闪着微明的红光。

“告诉你,要是你本性不改,迟早都会给自己种下祸根的!”张本最后警告道:“不过,现在我已经想出了一个妙计,让警察的视线从大和兴行转移开去。”

“什么办法?”

小泽兴奋地说。

“很简单,我只要我一个打死警察的替死鬼就行了。”

“叫替身去自首?”

“哈哈,傻得可笑,要这样的话,不就等于招认凶犯就在我们大和兴行了吗?”

“那……”

“牺牲品绝对不能是大和兴行的人,得到外面去找,请诸位放心,我已经物色好了,准备请三轩茶房的三光组的人去做这个牺牲品。”

“真是好主意!”

一个叫日野的部长插嘴说。

“的确是个好主意!”小泽得意地笑道。

“只是,为此得难为你了,这得牺牲你那把爱枪,就是说,我们要让人看到那个死鬼正是抱着那支扫射警察的短机关枪死去的。”

张本自以为得计地说。

“可是……那支机枪……”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因为你一直很喜欢它嘛。”

“这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没有它我可怎么活呀?”小泽哭丧着脸哀求道。

“冷静点,年轻人。你想,你那把枪已经暴露多次了,今后你一用人家马上就会认出它,这是杀死警察的凶器!”

“……”

“现在我们要利用这把枪干更多更好的事,你明白吗?要是有人发现抱着你的枪的死去的尸体,警察首先便会拿去化验这把枪。于是他们很快就会发现那凶犯就是三光组的人。燃后……盗立川仓库的事,三光组的人也就脱不开干系了,我们就能象以前那样,跟警察友好相处下去。”张本喜形于色,振振有词地说。

“三光组里哪个倒霉蛋做我们的牺牲品呢?”

小泽好不容易让了步。

“武智。”

“武智?就是那个细麻杆儿?这家伙气焰很嚣张,我早就想干掉他了!”小泽挺起他那短短的上身,愤愤地说。

水野暗暗吃了一惊,自听到三光组的名字后,他一直在竖着耳朵细听,等听到武智的名字时,他的脉搏就跳得更快了。为了不让张本察觉到他的情绪的变化,水野又点燃了一支烟。

“是的,就是那个武智,他是小野寺的保镖,跟你一样,是个一发火就无法收拾的家伙。”

“哼,那种小流氓,还不配跟我相比呢!”小泽颇不服气地说道。

“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本来这事变得这么麻烦就是因为你的缘故,还是由你自己去处理吧!”

煽起了小泽对武智的仇恨之火后,张本把最重要的事说了出来。

“是的,有我在,还容得了那个小流氓横行霸道吗?”

“那就拜托了,叫藤野跟你一起去。”

张本很熟练地叫出了水野的假名,用毫无选择余地的口吻对水野说道。

这下可糟了,担心的事果然来了。水野脑子里掠过一道阴影,不得不硬着头皮说:

“只要你能开个价,我没意见。”

“你的毛病就是贪钱。”张本生气道。

“是吗?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呢。您只要坐在办公室里发发命令就行了,可我要是不弄脏手就干不了事情,不给钱我可不干。”

水野强硬地说。

“贪钱的小人!”

小泽愤怒地咒骂道:“看来我把你估计得过高了,原来你是个又怕死又贪钱的小人,连流氓地痞的行列里也排不上号。得,这事由我一个人干好了,我还不想你这种人帮忙呢!”

“请便吧,我早就不想跟你去干那种蠢事了。”

水野顺水推舟地说。他想,要是跟小泽一起去刺杀武智,武智肯定会以为我背叛了他们,那样一来自己在大和兴行的身份不就被暴露无遗了吗?

但是张本还是坚持水野跟小泽同行。

“那么,要付多少酬金你才肯说行呢?”张本询问道。

“没有一百万的话……”水野故意漫天要价,心想;要是张本一发怒,我不就可以摆脱干系了吗?

头目们都脸露不悦,蠢蠢欲动。

“行,就一百万。事情一完就付给你钱。”想不到张本满口答应,接着又补充道:

“只是,要好好帮着小泽,千万不能感情用事。”

“明白了!”

水野赶紧鸣金收场,这个老狐狸,要是我在啰嗦,肯定会被怀疑的。跟小泽去也好,武智真要把我咬出来,就先灭了他的口!他妈的,那小子也太狂了。

“不,舅舅……经理,太便宜他啦!我一个就行,多一个反而不便。”小泽象条疯狗似地吠叫着。

“行了行了,哈哈,钱大多了会腐烂的。”张本象说服孩子似的说道。

“为什么要盯上武智这家伙?是不是这家伙也时常屠杀警察?”水野插嘴问道。

“这个……也是其中原因之一。”张本把话题一转说:“听说正当你们跟警察斡旋的时侯,他却在情妇房间里行乐呢!那情妇是个女大学生,老家在山村。据说武智对她很着迷,大概他也想沾点知识分子的奥味吧!哈哈哈。”他说得有些激动。

“那就是说,只要利用这个女人就能得手罗?”水野嘻笑道。

“嗨,这么粗野的家伙却也酸溜溜的起来了!”

“你脑袋比较冷静,喏,给你,这是那个女人的地址。”张本把夹在帐本里的一张纸抽了出来,邻座的小泽却一把将它抢了过去。

张本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凌晨两点,三光组的人肯定正集中在办公室里,战战兢兢地怕我们偷袭呢!你们两个快去吧。”

“瞥察怎么办?”小泽问。

“咳,尽管警察在看管着我们,可并没有把整座大楼都包围起来嘛。我先叫些小厮去跟那些警察假装斗殴,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你们捎悄地伏在出租车里,将车开出大楼,不就行了吗?事情完了,就在地下指挥部给我挂个电话,暗语是:‘是殡仪馆吗?’我就马上派专车去接你们回来。”张本对自己的诙谐感到很高兴。

一小时后,在涩谷园山街小泽的地下指挥部附近,两个操着短机枪的人乘着一辆美国小车向代田住宅区驰去。为了不留下指纹,两人都戴着黑手套。

武智的恋人细木桂子的公寓跟别人很不一样,这是一幢三层钢筋辊凝土结构的高级公寓,公寓前面的庭院里停着十几辆小车。

小泽在离公寓三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了车,他用大衣裹了短机关枪,跟水野并排走着,街灯投下两个长长的影子,一高一矮十分明显。

桂子住在三楼。两人按了按门铃,一会儿房间里亮起了灯,窥视孔的窗帘布开出了一条细缝。

“哪一位?”

从里边传来很柔和的声音。

“是武智的佣人。”水野道。

门勉强开了一点,水野很快就挤了进去,小泽也毫不迟疑,一步垮了进去,顺手关上门,都出手中的短机关枪。

抬头一看,桂子果然长得光彩照人,脸上神情的冷峻而显得仪态高贵。这跟她西式睡袍显露出轮廓的丰腴体态很不相称。桂子一惊,刚要叫喊,小泽的硬梆梆的枪口迅速抵在她柔细的腰肢上。

正文 第九章 冷酷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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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出声,一听到淫荡的声音,我就头痛,一头痛我就想杀人!”小泽咬牙切齿地说。

桂子惊恐万状,竭力抑制住自己的叫喊。

住房是两间一套的。小泽和水野闯入外面的客厅,客厅装饰得非常谐调与雅致:书架上放着精装本的原著,墙上挂着色调柔和的绘画,柜子里摆着各种木偶。

“你们想干什么?快给我出去!”

桂子好不容易镇定下来,马上有了些勇气。

“你是想命令我们吗?”

小泽的眼睛开始发出绿光。

“快给我出去!骗子,骗子!”

桂子恢复了她那冷峻的神色,对着小泽大喝道:“听到了吗?”

“哈哈哈!……”小泽爆发出一阵狂笑:“骗子?哼,他妈的,别自以为是知识分子,摆臭架子!”

说罢,他用枪口顶住了桂子的胸脯。

“……”

可能是痛了,桂子没有了声音。小泽接着又腾出在手,沿着枪身,向桂子的乳房伸去。桂子立刻象被灼伤了似地跳了起来。

“怎么样?再说一遍我是骗子?说呀说呀!”

小泽忍着燃烧起来的欲火,仍用机关枪顶着桂子,灵巧地把她逼到电话机旁。后退着的桂子腿肚子碰到了沙发,一屁股坐在沙发铺垫上,睡袍的下摆翻了起来。

“哈哈,臭娘们……”

小泽令人恐怖地吼着。

“……”

桂子急促地喘息着,两手拼命抱着前胸。

“嘿嘿,别害怕。我还不想杀掉象你这么漂亮的美人儿呢,让还能使用的东西腐烂掉未免太可惜了。”

小泽说罢,把短机关枪从桂子的睡袍下面插了进去,恰好枪上的准星勾住了裙边,只听“嘶”的一声,睡袍裂开了。薄布料的睡袍从腰间一直裂到下端,桂子那雪白丰满的大腿露了出来。

桂子本能地两腿并拢起来。

“想要什么?……要钱的话,得到下个月才有。”

“不。”

“要我?……行,请吧,只要能保住我一条命。”

桂子抬起头来朝着小泽,痛苦的表情使她平添了几分艳色。

“小姐,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应该太清楚了。”小泽歪着嘴,挑畔地说。

“别怕羞,来吧,在他没来之前……”

桂子机械地说着,一面脱下自己的短裤,那是一条镶有白花边的黑色丝织物。

“哈,真是个了不起的美人,这样倒显得我有点傻了,怪不得武智这么喜欢你……据说,他还很尊敬你,是不是?”

“要是不想干的话,快给我出去,我不会跟他说的。”桂子已冷峻到了极点。

“慢,请问武智几点钟到这里来?”

一直沉默着的水野开了口。从小泽和桂子刚才的一问一答中,他已经觉察到过不多久武智就要回来了。

“……”桂子这时似乎已觉察到两人要的既不钱,也不是她本人,而是他的情人武智。她咬紧了牙关。

“快说!”

“他今晚不会来了。”

桂子总算明白了水野的暗示:她拼命摇着头,头发散开了,全落在额角和肩膀上。

“我们只是想跟他好好谈一次话而已,并不想伤害他。怎么样,快吿诉我们吧。”水野装作细声细气地讲。

“我已经说过了。”

“是吗?看来光跟你动动嘴是不行了,好,我要给你点颜色看看,别害怕,来,我不会杀死你的,我只想替你整整容,好让你更讨武智的欢心……喏,就用这颗子弹。”

小泽后退了一步,把短机关枪杠在肩上,枪口对准桂子的脸。

“等等……再过一个小时左右……大概四点多钟来这里。”

桂子恨恨地咬了咬牙说道。

“好像这回说的有点真了。”水野朝小泽说道。

“好!这样的话那就用不着叫你打电话把武智叫来了,不过,我们要打扰了,在武智来到之前,我们要在你这里等着。”

水野礼貌地对桂子说道。

小泽把扛在肩上的短机关枪放了下来,对水野点了点头说:

“他妈的,这回倒霉的武智就等于兔子跳进了狮子嘴里罗。”他为自己说出的这句话得意地笑了起来。

“你看住这女人,我去卧室看看。”

“行,我来管她,跑不了。不管怎么说,到床上去跟她睡觉总还是一个人舒服点。”小泽得意忘形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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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装有暖气,热的叫人想脱衣服。

水野把手伸到床单上摸了摸,还能感觉到一些暖意,从床单的皱痕判断,今晚睡在这里的就桂子一个人。

窗口挂着很厚重的帘布,水野熄了灯,把窗帘悄悄打开了一点缝。通过这里,可以看见前面的庭院和停在那里的十几辆车,并且可以把从公寓前进来的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边,小泽从里面锁上前厅的门,在朝着前门的那张沙发上坐了下来。他叫比自己个头还大的桂子坐到他的膝盖上,拿枪的那只手从她背后伸过来开住了她的脖子,嘴里一边含含糊糊地训斥着,一边用脱了手套的左手向桂子的胸部和腿部乱摸。桂子尽管竭力挣扎着,扭怩着,无奈小泽个头虽小,力气却是很大。后来,小泽索性把短机关枪放到右手能够拿到的沙发上,开始玩弄起桂子来。起先是漫不经心的,可不一会儿,小泽浑身燥热起来,在桂子的玉肩上留下了一个个牙印。

桂子轻轻地叫唤着,狠命地从小泽的膝盖上挣脱下来,顺手给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小泽因为毫无防备,身子被打得摇晃了一下。桂子喊着“救命啊……”朝门口跑去。

小泽迅速地站起身,一脚扫了过去,桂子被绊倒在地。愤怒的小泽抓着地的头发把她又拖回到沙发上,然后左右开弓,朝桂子那张俊俏的脸上连抽了四五下,桂子秃然倒地。

“霍,你们是在开运动会吗?”一直站在那里看的水野嘲讽地问道。

“妈的,这只雌猫……”

气疯了的小泽似乎还没听出水野的嘲讽。

“没关系!门和窗帘好像都挺厚的,里面的嘈杂声不会传到外面去。”

水野说罢,见半天没有反应,甚觉没趣,又因到寝室的窗边,他拿过一把三面嵌着镜子的椅子,放到窗边,坐了下来。监视着底下的动静。

“现在得想法子告诉武智他的生命有危险……”水野这么想着。“否则武智如果被小泽逼得走投无路,肯定会把我咬出来的。小泽的短机关枪可要提防着点。”

看来现在只能碰碰运气了。水野撕下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上“快逃,小泽在此。”几个字。然后从衣袋里取出十元硬币!包在那片纸里,小心翼翼地把窗子打开一小半。

窗外一股寒气扑面袭来,凉爽地吹拂在被室内暖气供得燥热的水野身上,他静静地吸了一口气。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汽车喇叭声,更增添了夜的宁静。

水野野看了看表,已经是零晨三点了。

他把视线又投向了窗外。只见远处有一个亮离渐渐朝这进移来,汽车的引擎声渐渐由远而近。水野顿时觉得紧张起来。

车子是金属色的日咎1500型,它一直开到了公寓前的停车场。车门开处,走出来一个高挑的男人,是武智。

武智裹着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向公寓正门走来。他习惯地抬头朝水野站着的窗口望了望,由于房间里的灯是熄的,所以他似乎没注意到什么。

水野“啪”地一下打开了打火机。一眼看见光照下的水野,武智一下就僵了。

水野很快灭了打火机,把那个揉成一团的纸扔了下去。

武智警惕地迅速掏出手枪,好不容易把扣扳机的念头打消了,俯身拾起落在脚边的纸团。他左手捏着枪,借着室外淡淡的灯光迅速看了一下那张纸,然后把它撕得粉碎,只朝水野点了一下头,就朝门口快步跑去。

看样子,武智是要跟小泽拼命了。水野马上关了窗,拉上了窗帘。

水野走出卧室来到前厅。小泽刚要把桂子推开站起身,桂子的睡衣已被撕得不成祥子,短裤也破开了,她几乎是全裸了。

小泽不满地回头看了看水野,问道:

“你给我好好看住了吗?”

“对头刚刚来。”

水野不得不说了真情。否则,武智一出现,小泽就会明白水野是与他串通好了的。

“真的?”

小泽叫了一声,劈手抓起了短机关枪,迅速卸下安全装置,左手抓起桂子的头发,跳了起来。

从楼梯走上来的武智几乎没有声音,以至于水野他们注意到时,他已经在拧门把了。

小泽呼啦一下,左手抱着桂子挡在前面,右手扣着短机关枪,凶神恶煞般地对准门洞。

门很快就开了,拿着G·I克罗特自动手枪的武智冲了进来,脸色因愤怒变得十分难看。当他看到几乎赤身裸体的桂子正被小泽抓在手里时,象是被电击了似的,嘴角拉了下来,呼吸加快,急促地喘着气。

“哼哼,老子正等着你呢,快把门关上!”

小泽把枪口对淮武智的头,得意地笑道。

“畜生!卑鄙的畜生!”

武智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求助地看了看水野。

水野用眼睛暗示他放心,可武智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听见了吗?快把门关上!”

小泽恶声恶气地命令道。

“畜生……”

武智象热锅上的蚂蚁,只顾不停地骂着,可不敢冒然开枪,怕误伤了他的桂子。

“嘿嘿,开枪吧!怕什么?别舍不得你的小妞,打吧!”

“武智,快逃,别管我!”桂子拼命挣扎着,大声地喊道。

“不,不,我不能……我今天定要叫这个侏儒的脑袋开花!”

武智恶狠狠地说,可是握枪的右手却慢慢地垂了下去。

“快……”

桂子使出浑身的力气,缠住小泽握枪的手。

“操你妈的……野妓!”

小泽摇摇晃晃地骂着,拼命地把桂子推到一边,与此同时,他的短机关枪吐出了一串火舌,刺目的火花在枪口边闪烁。

武智当即中弹,可是他还是挣扎着抬手向小泽连开了数枪。水野本能地跳到了旁边,拔出他的九毫米S·自动手枪来。

缠在小泽身上的桂子也象条虾蟆似地痉挛起来。

“我被打中了!”

小泽鵚然地放下短机关枪,痛苦地叫道。双手按着右胸滚倒地板上,动弹不得。

武智也立即栽倒在地,桂子赤裸的背部,可以清楚地看到有子弹穿过的痕迹。她无力地瘫软了下来,仰躺在地下,那丰满的左乳被穿个大洞,鲜血如注,象是一只绽开的红石榴。

“我被打中了,快帮帮我!”

双手按胸的小泽,平时那副凶狠残暴相这是已经荡然无存,好象一个被狂犬咬了的孩子,呜呜地哭着,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悲哀。

水野苦笑了一下,把颤抖不已的小泽抱到沙发上放下,然后粗暴地把小泽的手从胸上拿开,解开他的衬衣看了看,小泽的胸上中了一弹,因为是先穿过桂子的身体而后射到他身上的,所以子弹陷的并不深。

水野张开两指,从小泽的胸口挖出了子弹,说:

“就这颗子弹,死不了。如果有影响的话,大概是心脏和神经。”

说罢,水野把那颗子弹举到小泽眼前。

小泽睁开泪眼看了看,然后便晕了过去。水野忙拍着小泽的脸,要他醒过来。

“快,快跑吧。”

醒过来的小泽,抓起他的短机关枪,惊恐地叫喊着,但脚步却站不太稳。

“快把安全装置装上!”

水野忙提醒他道。

接着,水野又强调着道:

“怎么啦?一下就变得这么胆怯了?”

说罢,关上了那扇一直开着的门。这时从公寓的其它房间里传来了一片骚乱声。

武智已经一命呜呼了。

“他妈的,就因为这个女人,计划全给搅了。再叫武智拿着这把短机关枪已不管用了。”

小泽狠狠地说。

“那叫这女人握着这枪也行。”水野道。

“嗯?……”小泽犹豫不决。

“要让人们觉得是他们两在吵架时相互杀死的。”水野解释说。

“也好,也好。”

小泽怯生生地说着,弯下腰把他的爱枪恋恋不舍地放到躺在血泊中的桂子身上。

“快逃吧,要不警车就要来啦,光凭手枪跟枪们干可不太顶事。”小泽慌慌张张地催促道。

“好吧,快走吧!”

水野一边说一边带上从武智手上拿过来的手套,取下他的G·I克罗特手枪。

“这把枪,怎么处理它呢!”

小泽指着水野手里的枪胆怯地问道。

水野把G·I克罗特手枪在小泽的胸口土比划着,一言不发。

“喂,现在还开什么玩笑!”小泽有些恼火。

“不是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水野嘻笑道。

“别,别,快放下枪……你为什么要杀死我?不,你是闹着玩的吧?不,不是真的,求求你,快把枪放下……”当他终于从眼神里明白了水野的意思时,小泽吓得面如土色,一边后退,一边不断地哀求着。

“再见了,亲爱的小泽兄弟。到那个世界上可得给我放老实点!”说到最后,水野是有点声色俱厉了。然后他轻轻地扣了一下坂机。

震耳欲聋的枪声震得整个房间颤抖不止。小泽一下倒在了沙发上,尔后,水野又向滚落到地上的小泽补了一枪。

水野把那支枪放回到武智手里,然后拿起桂子胸上的短机关枪朝武智的尸体、门和墙壁乱射了一阵,一直射到子弹被打光为止。房间里顿时弥漫起一片右灰粉雾,多得朦胧一片,到处到处都是枪孔,武智的尸体被打的体无完肤,象一个大蜂窝。

水野把枪身已经发烫的那支短机关枪插到小译的尸体下面,从他身上翻出车钥匙,打开门走出了这座公寓。其它房间里的人们被重又响起的枪声再次吓住了,此刻倒没有骚乱了,也许此时那些人正赶忙用被头蒙住睡袋,大气不敢喘一声呢。

等水野坐上停在公寓停车场附近暗处的车子时,巡逻车的警笛已经由远而近向这边传过来了。

发动机变冷了,水野费了好大的劲才启动了车子,车子震的厉害,他慢腾腾地将变速杆放到了前进四的位置,脸上的神情象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小车朝来路风驰电掣般地驶去。

正文 第十章 巧取豪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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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以后,水野回到了涩谷圆山街小泽的地下活动所。

此时正是黎明五时许,外面传来了牛扔瓶相互撞击的声音。小泽的地下活动室是一间外边有篱笆围起来的不起眼的小民房,车库就在正门旁。

水野把车开进车库,下车关上了门,临走前他曾看见小泽把正门的钥匙放在门前的仙人掌盆景里,于是他径直向那里走去,从硕大的仙人拿丛里摸出钥匙,打开了正门。

这里由于平时不住人,到处可以闻到一股霉味,暗淡的光线格外显得阴森怕人。正门里边是二十平米的居室,那里放着两只沙发,一张办公桌和一台电视机。小泽走出这里之前留下的香烟蒂,还象原来那样躺在玻璃烟碟里。

居室的深处有一条走廊,它的左侧是厨房和洗澡间。右侧是卧室。这屋子是张本用恐吓手段诈骗来的,原房主不过是个虚名而已。

水野走进装有电话的客厅。这里,墙上,天花板上到处都贴着奇形怪状的玉女照,壁角有一个看去很结实的保险柜。在此以前,已经完全信任了水野的小泽,在打开保险柜取出短机关枪之后,曾当着水野的面把钥匙藏进地毯里,其实,即便有了钥匙,如果不知道密码,保险柜还是难以打开的。

水野脱下了戴在手上的薄手套,揣摩了一下数码盘,就用手指凭感觉拨弄起那圆盘来。二十多分钟过去了,保险柜的锁丝毫未动,水野额头上已透出了细汗。

手指凭感觉拨弄起那圆盘来。

“妈的……”水野骂道,然后叼着烟躺倒床上去了,等喘息定下来之后,他拿起了听筒,给大和兴行张本经理室拨了电话。

“是殡仪馆吗?”

因为小泽死了,所以水野故意把暗语变了一下。

“停业了!”

传来的是张本粗暴的声音,他说完“啪”的一声把电话给挂了。

水野耸了耸肩,放下了听筒。也许公司现在又是处境为难了吧?

打开冰箱一看,里面还有四五公斤左右的火腿,二十几个鸡蛋和一些桔子水。水野把平底锅架上煤气灶,煎了些火腿鸡蛋,然后就着桔子水狼吞虎咽起来。

回到卧室时,电话铃正急促地响着。他犹豫了一下,不耐烦地拿起了听筒,故意不吐一字。

“听见了吗?我是斋田……”

从里面传出大头目斋田的声音。

“啊,我是藤野……不好了,小泽被杀了!”水野在很认真地说道。

“知道了,就因为这,警察又找上门来了,经理现在还暂时不能脱身,你也别露面,有什么事我们会银你联系的。”

“明白!”

“不过,警察倒以为去武智那里的只有小泽一人……”话没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水野放下电话听筒,随即又拿起来给三光组的小野寺挂了电话。可等了半天却没人来接,他想,小野寺恐怕也被叫到警察局去了吧!于是又放下电话。

水野皱着眉头,开始在卧室里来回地踱步。尔后又在保险柜前蹲了下来,重新拨弄起数码盘来。半天也没反应,最后他试着按三五八的组合调试了二下,这是佐和子的数码。果然里面吱吱地响了几下。水野顿时来了兴趣,象是故意延长乐趣似的,水野慢悠悠地点燃了一根烟,然后才不慌不忙地掀起地毯的一角,从里面取出了钥匙,插上钥匙,顺利地打开了保险柜。

里边分成三格,下面两格放着三把手枪,一把英国制斯坦短机关枪和堆得高高的子弹箱。水野打开最上面的手提箱一看,里面是一捆捆现钞,少说也有三百万。

水野轻轻地吹着口哨,盘算着怎样把这些东西取走。要再用小泽的车子怕不太好吧?外面天已太亮,早晨的阳光分外柔和清丽,外面的出租车反射着道道金光。

水野关上窗,挂上帘子,开始检査起那几把手枪来。这三把手枪分别是罗戈P08、华尔莎P38以及勃朗宁,均使用九毫米罗戈子弹,那把斯坦短机关枪也使用这种型号的子弹。他把三把手枪装进存放巨款的手提箱里,然后拿出那把短机关枪,先放在手里看了看,接着按住枪筒后面的盖子,卸下了轻金属制的枪身,把它拆成两截,最后将他们一同装进了手提箱。

他又从厨房里找来三个厚纸箱,把九毫米罗戈子弹卷放装了进去。每箱五十发,总共一千五百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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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野抱着箱子和提包走出了小泽的地下活动室,要了一辆出租车,把那些东西运到了下落合住宅区自己的藏身处。接着他又要了一辆出租车,朝着来路飞奔而去。

三十分钟后,水野又来到小泽的住处。他按原样锁上保险柜,拭掉了留在上面的指纹,然后再把钥匙放到了地毯下面。做完了这一切后,水野躺倒在床上等电话。

“要是在我出去时来了张本的电话,那就麻烦了。”水野想:“罢了,就说到车库里去了,或者说睡得太死了没听见也行。”

想着想着,他睡了过去。

梦中被一阵吱吱声惊醒,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掣出了手枪,打开机关保险。

“是我……在吗?”

从客厅里传来了低低的声音,头头斋田不知什么时侯门也没敲就进来了。

“啊,在,在。”

水野忙答道,同时放回了手枪。

斋田,淡淡的眉毛,厚厚的嘴唇,鼻子有些塌,样子很象电影中的陈笠代义士。由于肚子凸出,他用了条很粗的腰带捆着。斋田在太和兴行的地位并不算太高,但是,许多身怀绝技的人都为他所折服。以私生活的淫乱为把柄,迫使别人为太和兴行效命,这是斋田的特长。

“怎么样了?”水野问道。

“没什么,因为小泽被杀弄得经理很恼火,他跟那帮警察打吵了一顿,结果又是依光辩护律师出面才把事情平息下去。”

斋田把硕大的身子扔到了椅子上,坐了下来,掏出手帕,擦了擦胖脸上的汗珠。这家伙将来肯定要因高血压而早死的。水野暗想。

“那现在经理在哪儿?”

“正在自己的土耳其蒸汽浴室里冲汗定神呢。”斋田道。

“我很理解经理的动怒。要是有什么要我办的事,请快说吧。还好让我赶去瞌睡虫呢。”水野说罢,叼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觉得苦涩难挡。

“经理很想见见你,可经理周围有许多警察在监视着,动不了身,所以想要你去一下。”

“行呀!”水野很爽快。

“你肯定不想让那些警察记住你的脸吧?这很简单,我想你不会傻到连一点办法也没有的,只要稍稍换一下衣服,或者,拿一点小道具也行……”

“详细点说吧。”水野打断了斋田的拐弯抹角。

“是这样,我们起先是想让你扮一个送菜的,但那样的话,你就不能跟经理长时间谈话了,因为送菜的总不能老待在经理室里。”

“那么后来呢?”

“点子倒出了不少!可最后还是决定让你扮一个电视机修理工。这样你在里面待多长时间都不要紧了。”

斋田颇为得意的解释道。

“好主意!”水野随声附和。

“我来这里之前,已经跟公司底下的一个修理店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借给我们小型客车和修理工具箱的,那人原来是个有名的赌棍,跟本公司有关的线路、照明等都是叫他弄的。为了防备我们的电话已被警察窃听,我们得故意去给那家修理店打个电话。这样,警察就不会怀疑了。”

说罢,两人一起出了地下活动室,向斋田停在不远处的一辆福特牌小汽车走去。

“你进来时没人跟踪吗?”坐在助手席上的水野问。

“没问题,我可不是小泽,象头猪一样不会用脑子。”

斋田回头说,随即又补充道:

“刚才……我本不想说小泽的坏话……拜托了,请别告诉经理。”

“知道,我早料到象他那样逞能狂暴的杀人狂,是没有好下场的。”水野淡淡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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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田说的善信电气社在不远的神宫街。店面倒不算小,有六个工作入员。水野在它的附近下了车。

四十分钟后,穿着白色工作服的水野提着一只硬铅壳工具箱,坐上了一辆在小胡同里的善信电气社的小车。

这是一辆客货两用的绿色小车,上面用白色颜料写着公司名称和主要产品介绍。

此时路上到处都是上早班的车流,还没等发动机发热,水野已经到达荣街和大和兴行了。水野马上注意到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有的在车内装作看报,有的站在路边店前装着模钱的样子。这些大概就是监视大和兴行的便衣警察了。水野沉着地把车子开进前面院子的停车场。

看守的便衣们见有车进来,眼睛都一下子亮了起来,可一看车上的字号和修理工模样的水野,便立即没了兴趣。

横道上的出入口处与昨夜不同,已没有了看守,水夜迅速跑上了三楼。

接待里,从土耳其澡堂回来的张本深深地陷在扶手椅子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放在桌上的酒瓶敞着口子,三个保镖靠在墙边好象睡着了似的。水野进去时他们也没睁开眼。

“对不起,经理先生。”

水野站在张本面前,一本正经地低着头,眼睛里带着几分悲痛的神色。

一见水野,张本马上沉下了脸。

“你以为说句对不起就了结了吗?”

张本的眼睛里突然射出两道火光。

“难道你竟见死不救吗?我栽培你还有什么用?”

保镖也被张本的怒吼声惊醒了,三人这才不舒服地眨了眨眼睛。

“对不起,您发火也是理所应当的。可是,那种时候,我确实无能为力,请允许我作点解释。”

水野用一种近乎悲痛的声调说道。

“说吧。”张本这才容水野说话。

“是这样,小泽抓住那个女人护住自己,先打了武智一枪,子弹确实打中了他的心脏。小泽刚要放下枪,谁知武智竟还没死,倒在地上还能射击。我们都有点粗心大意了,以为当着自己的情人他绝不会开枪的,可……看,这就是穿过那女人身体后射到小泽胸口的子弹,等小泽倒下后,又中了第二弹:而英勇的小泽还是一个劲地扫射,直到力竭而死。所以,我实在无法下手啊!”

“就是说,你被吓得只管躲在一旁袖手观看罗?”

“行了,我的经理!别再象个小孩似的乱嚎了,你再发火小泽也不解起死回生了,最重要的是别让小泽白死,要想法子把三光组打下去,才能让小泽瞑目!”

水野激动地大声说道,他以为这下子张本肯定会暴跳如雷了,不料,张本却冷静了下来。

“哎,是呀,小泽为公司效尽了犬马之力,虽然粗暴了点,但是个很可爱的人,所以一听到他的死,我就有点控制不住了。你说得对,我们还是来谈谈眼前的问题吧。”

张本说罢,递给水野一支雪茄,水野接过后连忙掏出打火机,给张本点着了烟。

“我有一个要求,你会听我的,是吗?”张本喷出一口浓烟问道。

“只要我能做到的……”

“你当然能!”张本不等水野说完便接了过去。“你知道,我们也在经营着麻醉药,做交易的直接对手是个叫柴田的日本经纪人,但他的顶头上司是一个台湾头面人物。”

“哦?”

水野似乎颇感兴趣。

“柴田除跟我们做生意外,还跟新宿、浅草、银座等地的同行做。”

“一定很赚钱吧。”

“别插嘴,听我说。最近突然出现了几桩怪事。在他们与柴田做交易时,突然出现了五个拿着轻机枪和散弹枪的暴徒,把钱和麻醉药都抢走了。据说,三星期前,是新宿的安井组被抢,两星期前是五反田的山手会被抢,而这星期则是浅草的糖果店倒霉……”

张本吸了口气,把快要灭了的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

“……”

水野听着,一边若有所思地玩着打火机。

“我看那帮暴徒肯定有內线。据说这次被抢的那家糖果店的交易地点是在最后几分钟才定下的,极其保蜜。但是最终还是不能幸免。你看法如何?”

张本吊起了一只眼问道。

“我想,那帮暴徒会不会就是柴田雇佣的人呢?”

“你也这么认为?确实,除此之外无法解释,现在到处都出现麻醉药品不足的问题,柴田为了牟取暴利,不得不铤而走险了。”

张本掐断雪茄,将它扔进烟灰缸。

“大概台湾方面是知道他这么干的?否则,作为生意人,他可不敢拿信誉开玩笑吧?”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柴田之所以这么干,也许就是台湾方面的指令,他们大概想大捞一把,然后就逃之夭夭吧?”张本沉吟道。

“假定柴田是受命这样干的话,很有可能到了一定时候,台湾方面就很有可能借口秘密审判,让他逃之夭夭。那个人是谁?”

“蒋将军的堂兄蒋福元空军大校,我没见过此人,但因为他会开美国军用飞机,所终能经常来日本。”

“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利用军用飞机运输毒品了。”水野道。

“你怎么知道?”

张本的声音变得尖厉起来。

“不,凭直感。”水野歪着嘴笑答道。

“再过一些时侯可就轮到我们大和兴行和柴田做交易了,我们的存货已经用光了,非买他们的药品不可。我们得赶紧把药给贝尼拿去,取回剩下的那批枪枝弹药。怕就怕到时候他们也对我们来那么一手!”

“不能排除这种可谁性吧。”水野道。

“咳,要是小泽在的话,我量他们也不敢抢到我的头上来。小泽一发怒,那帮人连逃都来不及了。可现在小泽已经去了,那帮家伙肯定以为可以肆无忌惮了。”

张本的眼里闪出了一点泪花。

“那么,这次交易得我去一趟罗?要是对手拿轻机枪,郅可就费劲了。没有这个,我可干不来。”

说罢,水野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下圆形。

正文 第十一章 夜幕下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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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水野避开大和兴行的势力范围,偕同张本情妇佐和子,一起来到了汤岛天神寺取得了联系,心里有了几分踏实。旅馆的主楼旁有几处单间,他们俩进了一间二套室的房间,锁上了正门。

女招待端来了啤酒和快餐,在另一间房间铺好了床位退了出去。水野立即脱掉了上衣,房间的暖气很热,烘得人极不舒服。佐和子今天穿着一身和服,显得颇为窈窕,嘴唇上涂着一层厚厚的白唇膏,一副媚态百生的摸样。

她从名古屋腰带里抽出一个薄纸包,打开后递给水野说:

“为什么一定要这个?假如想加印的话,下次我可以拿好一点的照相机再给你拍一张。”

包在薄纸包里的是上次张本偷拍的底片。

“好,下次一定叫你拍。”水野说着接过了那纸包。暗想,这底片要是捏在张本手里,一旦事情败露,我就一辈子也洗刷不清了,于是他把底片插进贴身村衫口袋里。

佐和子在两只杯子里倒满了啤酒。

“干杯,为小泽终于死了。是你干掉他的吧。”说着她把杯子递给水野。

“哼,要是我被人杀死了,你也这样跟其他男人干杯吗?”

水野把另一杯递给佐和子,话里明显带着讥笑。

“你真坏……我的心只属于你一个人,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佐和子暗送秋波,娇嗔道。

“来,一口气喝干!”

“酒里总没有毒药吧!”

永野说着跟佐和子碰了杯。

“我最喜欢你胡说八道了……”

佐和子双手捧杯,一口气喝光了酒。从她那宽太的和服袖子里露出一截白如凝脂的手腕,令人心旌摇荡。

水野也一口气把啤酒喝了下去,佐和子马上倒了第二杯,递给他道:

“哈,真是的,小泽这个神经病死后,张本变得怯懦多了,如今全得依赖你了。”佐和子用鼻子嗤笑着。

“嘻,小泽的味儿怎么样?”水野嘻皮笑脸地问。

“真讨厌,坏蛋,我早就忘了……那个侏儒就爱打人训人,我可没欠他八辈子的债。”

佐和子做作地用袖口遮着脸,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

“是吗?……唉,张本有没有亲自动手杀过人?”

水野观察着佐和子的表情。

“为什么要问这个?”佐和于微微蹙起了眉头。

“请别误会,只是随便问问,想了解了解而已。”水野忙解释道。要是张本杀过人,我就可以封住他的口了,他想。

“这我就不知道了,至少,自从我跟他认识以后……”

“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三年前。”

“你可真有本事。”

水野嬉笑道。

“没意思……我只不过是个奴才而已,我受够了,求求你,把张本干掉好吗?”

佐和子绕过桌子朝水野这边坐过来,她脸贴在盘腿坐着的水野的胳膊上,用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水野。

“我可不能答应你……”水野一边说一边把手从佐和子和服的八字口处伸了进去,抚摸着佐和子浪声说道:“就这么一个请求吗?”

“我记得上次跟你说起过,张本除了我以外,还有三个情妇,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

“那些女人也都各自挂名经营着一些铺店呢。”佐和子说话时,在水野的两腿间呵出一股热气。

“所以,那些女人对你也是个威胁。”水野说道。

“你真是太聪明了,我向来最喜欢聪明的人。”佐和子飞快地直起上身,两手揽住水野的头颈,在水野的脸上、颈上印上了热吻。

“……好吧,你的请求可以考虑。不过得付给我些保证金,事成了我们均分所得。只是,女人的约定是不牢靠的。”水野呻吟道。

佐和子的自尊心受到了损伤,她忽地坐直身子,不满地问道:

“你是想说我的身体不能使你满足吗?”

“不,不,你的身体可谓完美无缺,白璧无瑕,只是太傲了点。但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男人对你有过痴情?我可不是小孩!”

说罢,水野点燃了一根烟。

佐和子的瞳孔深处燃起了两堆火,她正待发作,突然转念一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眼间,令人不敢相信地换成了一副凄惨的神情。

“明白了,象你这种人自然是情场老手,很受女孩子的青睐,对我这个半老徐娘是不会感兴趣的了。”

“并非如此。”

“给你一百万定金,你干不干?”佐和子咬着下唇说。

“别小气了,你这是骑虎难下吧?”水野一口烟吐向天花板。

“二百万……我把私房钱全都拿出来了,再多那就没有了。”佐和子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哼,你可真会算帐呀,就这么一点投资就想嫌回几十倍的红利?你可真聪明!”

水野想站起身来,佐和子却抱住了他的腰,又让他坐下来。

“给你五百万,要是这样还不行的话,我就把什么都告诉张本,我反正是玻罐子玻摔了。”

佐和子有点竭斯底里。

“行呀,这还差不多。这样,明天你把现金放到我床底下,我房间的钥匙,你不会没有吧?”

说罢,水野搂着佐和子进了里间,两人滚在一起长时间地做着汗水和体液交混在一起的事情。虚脱了的佐和子没有洗澡就已经发出了鼾声。

水野偷偷地打开佐和子的手提包。他想,会不会藏着微型录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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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水野在赤坂夜总会玩到凌晨两点才回来。回到寝室一看,床上果然放着用毯子包着的五百万元钱。

水野立即要了一辆出租汽车,把钱放到了下落合的藏身处。然后他又悄然返回涩谷的公寓。他回到房间里的第一伴事就是把从佐和子那里拿到的底片烧掉了。

翌日,弄去解剖的小泽的遣体被送回了大和兴行,张本如丧考妣,领着一伙大小头自列在大楼前,迎接着小泽的灵柩。张本考虑到水野的处境,没有叫他出来。他一直是大和兴行的秘密武器。

晚上,小泽的棺材被停放在三楼大厅中央,除了那些看守小厮,所有的大和兴行职员都集中在那里,彻夜守灵。水野也参加了。

没有一个女人在场。张本完全醉了,好几次喊叫道:

“安息吧,小泽,我非要叫三光组灭亡不可!”大家也跟着喊,声音惊天动地。

守夜五点钟结束了,水野在公用电话处给三光组打了个电话。这次小野寺很快就出来了。

“这时候还打电话来,出什么事了吗?”

“大和兴行很可能要行动了,你们最好做个准备。”水野对着讲话器轻声说道。

“知道了,不过,小泽一死。我想能缓和一下了。张本这老东西还不服气!”

“但也不能粗心大意。这里的事情我自己是会抓紧时间的。”

“好的。具体情况过会儿再给你说,我累死了,先到这里吧。有机会再给我来个电话。”

电话立即被挂断了,水野哼了一声,歪了歪嘴,出了电话亭。外面冷得似乎能把走路声都要冻住,停在马路上的车子的玻璃窗上积着一层白霜。

三天后的下午八时许,张本打来了紧急电话。此时,水野正在房间里对着镜子练习快速拔枪的动作。

“上次讲的那笔交易已经定下了,今晚零点开始行动,没意见吧?”

电话里张本的声音似乎有些紧张。

“在哪里接头?”水野问道。

“这个……要到最后几分钟才能知道,请别误会,并不是怀疑你,连我自己也还不知道呢!”

“好吧!”

“这样也是为了事情能顺利些,要是还有秃鹫从旁边蹿出来,就说明柴田确实有鬼了。”

“那我现在就得到你那里去了。”

“是的,尽量快点来,我还有许多事情跟你商量呢。”

张本说罢挂断了电话。

水野立即收拾妥当,出了公寓,徒步向容街的大和兴行走去。自从小泽死后,监视大和兴行的警察再也没出现过,大和兴行又恢复了平静,一楼出租汽车公司里,那些穿着制服的职员们正在忙碌的工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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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十点四十分,水野已经坐在大和兴行的一辆六十年代产的达骥·飞尼牌汽车后座上。

司机是张本的保镖江原,他一路上一直保持着沉默,水野也不便答腔。

助手座上坐着大头目三波,他抱着一个波士顿提包,笔直地坐着。很瘦,脸部梭角分明,水野左右是课长池山和藤田,他们俩似乎都很兴奋,时而这个用汗涔涔的手捏捏藏在大衣下的毛瑟大自动手枪,时而那个摸摸装有三十二发子弹的长枪身罗戈手枪。

“镇静些,要是不小心走了火,事情可就糟了。”水野提醒道。

车子经过青山线朝二子桥方向开去,当车子驶过三光组的三轩茶房时,对方的打手毫无戒备,他们做梦也没想到里面坐的就是大和兴行的人。

“今晚那些暴徒肯定又会露面的,柴田指定的那地方叫什么春秋园吧?”

“吓,要是他们拿的是轻机枪,干脆就让他们俩来处理好了。你说是吗,藤田?”

捏着长身大手枪的池山操着沙哑的嗓子说。

“对对,我这枪跟机关枪一样能够连射,怕什么!”藤田说着,将毛瑟枪的选择开关推到了自动位置。这是三十年代极时髦的轻武器,只要把枪板子拧开就可以连射,打开后在七·六三毫米高速子弹的强烈气压下,下面的子弹会自动弹压上来,而且近距离命中率极高。

水野看到两人那副激动样,轻蔑地笑笑说:

“在发射前还是把安全装置放好吧,本来,弹膛弄空是最安全不过了,在拉开枪机把子弹送到弹膛的那一瞬间最危险。”

“这使我想起一件事。”脸朝着车前灯,三光波插嘴说:“五年前,有一伙赌徒与一伙江湖艺人发生冲突时,真的发生了这回事呢。”

“……”

“那时他们都还是第一次握抢,开枪前头儿教他们要先打开枪机把弹仓的子弹送到弹膛后才行。所以开打时,他们每打一枪就用手慎重地拉一下枪机,后来在现场上看到,躺在地上的还有许多没打过的子弹呢,因为他们不知道发射时能产生高压式枪机自动后退。”

“就是说六发子弹只打出了三发。”水野笑着说。

藤田和池山似乎并没有察觉话中之意,为了显示自己的沉着老练,他们把弹仓拿出来,左看看右看看地检查着。

公路在驹泽与都营地铁线分开了,车子进入宽阔得如同高速公路的奥林匹克路。这里,只要你想开快,即使是国产小车也能达到每小时100公里以上。交通警察深知这一点,所以不分昼夜,时刻都有巡逻车在巡着。

司机江原尽量抵御着这个诱惑,只以每小时八十公里的速度行驶着。过了奥林匹克路,沿坡而下的就是二子三川,车子在这里往右拐进一条又窄又脏的小路。从这里可以通往朝多摩川,过了朝多摩川就快到春秋园了。

前面那在黑暗中延伸的小丘,就是兼做菜地的春秋园自然公园了,这里到处都亮着寂寞的水银灯。

穿过竹林夹道的拱状路面,车子进了春秋园。此时已是深夜十一点多钟了,离交易时间倘有半个小时。空旷的公园异常寂静,正门附近的办公室也早已熄灯。车子在黑黝黝竹林中往深处开去。

大概又开了十五分钟,视线突然开阔起来——车已到达小丘的顶部了。这里有一块平地,上面建造了一些亭子似的休息所。里面摆了一些桌子和凳。装在屋顶的荧光灯发出迟钝的光。柴田方面的车还没出现。江原把车子在靠竹林边的草坪上停了停,只见水野从车里闪了出来,翻身藏到竹林丛里去了。

车子又向前开去,直到休息所旁才停下来。四个身男人从车上下来,进了小憩房。三波把他的波士顿包抱在怀里。

水野迅速穿过竹林,蹑手蹑脚地摸到了离小憩房最近的竹林边,几根朽竹发出几声清脆的断折声。

从那里到小憩房有三十米左右,草坪上有四五株粗大的杉木。

三十分钟后,听到车子的发动机声,水野竖起了耳朵细听,隐约觉得车子在离草坪五百米左右的地方放慢了速度,并且还听到了轻微的开关门声音。

不久,休憩所的小屋里的四个男人透过竹丛看见车前灯了。慢慢地,能看到车子的全身了,那是一辆福特客货两用车。

大车在距水野他们的车子约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从里面走出三个男人,慢慢地向休憩所走去。

中间那个身高远不止六尺的是柴田,在尖尖的矔骨和象洞穴似地凹进去的眼窝之间,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柴田的左右是两个象摔跤运动员似的壮汉。

双方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地坐了下来。大家都把手放到桌子上,以表示毫无拿枪的意思。

“听说小译遭到了不幸,真遗憾,我们没能赶去送葬,真对不起。”柴田发出很轻的声音,这与他的外貌很不相称。

“小泽若是有灵,听了也会感动的。噢,你还是把你的好东西拿来吧。”三波尽量不动感情地说。

“啊,是一公斤吧?请査看!”柴田从大衣内袋里取出一个用书籍包装纸包着的、狀如饭盒那样的小箱子。

正文 第十二章 神枪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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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波收下了象饭盒大小的箱子,打开一看,在金属制的箱子中,一共有十个容量为一百克的罐头盒。

三波随手打开了三个罐头盒。手在白粉末里搅了搅,用鼻子嗅了嗅气味,然后舔掉了粘在手指上的粉末。

柴田脸上堆起了讨好的笑容,定定地看着三波。而站在三波左右的池山和藤田,看样子却随时准备拔出隐藏在上衣下摆里的大号自动手枪。

“好!货真价实。”

三波说着,盖上罐头盒盖,重新包扎好箱子。

“现在点一下这里的东西吧!”

三波将长方形的旅行包扔上桌子,说道:“来吧,别客气。”

柴田用骨瘦如柴的手拉开旅行包的拉链,抓出一捆钞票,慢条斯理的数了起来。

柴田带来的两个保镖,壮实的象摔跤选手。嘴角挂着自信的微笑,嘲笑地看着池山和藤田紧张的神情。

风穿过树木发出低沉的吼声。连猫头鹰的叫声也能听到。这滋味可真是不好受。潜伏在林边水野尽管膀颈被寒风吹拂着,冻得微微发抖,但仍用锐利的眼光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公路从远处延伸到正在进行交易的小屋下。这里是树林与高地的分界线。就在柴田开始数第三捆钞票时,水野突然发现从斜前方探出一个美国军用勃朗宁AL型机枪枪口上所特有的闪光隐蔽器。

轻机枪不只是一挺,而是三挺。探出了枪口的轻机枪,在水野的视线中,慢慢地露出了全部枪身。

一般说来,普通体格的男子,将这二十连发的轻机枪顶在肩部射击,是很困难的。即使看一眼,也会感到它的重量。因此,在公路上出现的枪手们将它们横靠在腰胯上。

三波、池山和藤田,只顾一心一意地提防着柴曲和他的两个保镖,却未发觉挎着轻机企图捎悄潜进小屋来的几个枪手。

持轻机枪的枪手们爬行着,打算到道奇牌及福特牌客货两用车的后面去,这样就可以利用这部车子挡住三波他们的线,即使接近休憩所也不会发觉。而且车子可用来作挡板,也可在车篷上架机枪瞄准射击。

但是,打算绕到汽车阴影里去的枪手们,却将他们的背部从斜后面暴露在水野的视野里了。

水野悄悄地打开九毫米S·自动手枪的保险,蹲在太树的树桩后面,将握手枪的右架在抵住树桩的左手上,屏住呼吸,扣动了扳机。

枪声的轰响,在小山和树林中剌耳地回荡着。右边那个枪手的背象弓似地弯曲起来,他脸朝草地倒了下去,右手还紧握着枪。

几乎就在倒下的同时,那人扣动了扳机,轻机枪发出了可怕的连续射击的声音。射出的子弹,口径为30-06弹。子弹打碎了体息所的水泥柱,激起一片石粉。又打中了柴田的一个想从旁边逃开的保镖,穿过了手腕和肺部,把他打得象陀螺似地转了起来。

剩下的两个枪手拼命调转身来,企图将机枪对准水野的手枪响处,由于受到意外的打击,他们眼珠暴突,满脸惊慌的神色。

但是,总重量为十七磅的轻机枪,和它的名称正相反,由于太重,不能很快地把枪口掉转过来。

水野再次扣动了九毫米S·自动手枪的扳机,这一枪,打碎了两个枪手中右边那个的头骨。

当水野打算向最后一个枪手射出第三枪时,只见那人站起身,用挎在腰上的轻机枪向木屋的天花板威吓性地射击了起来,并且,一边躲闪着前方来的攻击,一边来回射击着。企图跑到汽车的阴影里去。

水野的枪又响了,但没有射中。水野又打了一枪,还未击中。就在这当口,那枪手已跑到福特汽车的后面去了。

在小屋里隔桌相对的大和兴行的成员,柴田及保镖们,在水野的枪打响的一刹那间,都企图逃跑。但柴田一个保镖被击倒后,又都放弃了逃跑的念头,全都趴在小屋的水泥地上筛糠似地抖个不止。连三波也忘了拔出手枪,而似乎要将脸磨破似地紧紧地贴在水泥地上。

趴在水泥地上的人,他们的背上全部落满了枪手射中天花板后落下的灰尘。

隐蔽在福特汽车阴影中的枪手,从风衣只袋里取出三个装填好的预备弹夹。弯着腰绕到了福特汽车的倒面。

他将弹夹放在脚边的草地上,将机枪的枪身小心地从汽车上伸了出去。

这时,隐藏在大树桩后面的水野,开始悄悄地向杂木丛中退去。并尽量不发出声响。因为口径为30-06的勃朗宁AL型轻机枪所发射的装甲弹,能轻易地打穿直径为50厘米的树桩。

向杂木林中后退的水野,好容易逃离了十多米距离,架在福特汽车蓬上的轻机枪就开始狂叫起来。

轻机枪对准刚才水野藏过身的五个大树桩,疯狂地来回扫射。在杂木林中的水野,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中,看到打穿了树桩的子弹,又向后扫去,扫到了一排排灌木丛的枝条。

也许是刚才对小屋天花板的威力射击消耗了太多的子弹,二十响轻机枪的弹夹一会儿就打完了。

趁那枪手给机枪换弹夹时,水野又向侧面逃离了五十米左右。水野现在不敢随便开枪。因为一旦开枪,万一命不中,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装填完弹仓的轻机枪再次狂叫起来,这回是三发连射,以大树的树桩为中心,忽左忽右盲目地扫射着。

子弹打到水野的附近。“妈的,和你拼个死活吧!”水野怒道,挺身举起了枪。就在这时,从小屋方向传来了自动手枪清脆的三发点射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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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枪响的回声消失后,水野仍屏住呼吸静伏不动。

轻机枪不再响了,水野拨开树技,向小屋窥探着。

“出来吧!已经不要紧了。”

三波兴奋地喊着,水野凝神细看,只见三波站在小屋中央,池山和藤田面如死灰,慢慢地从地板上爬了起来。

“替我把他给干掉了吧?”水野喊道。

“干掉了!”三波也大声喊着。

水野对三波说:“再补他一枪!”

“明白了!”

三波说着,将自己的克罗特自动手枪提在左手,从藤田那里接过二十响毛瑟自动手枪,将选择钮调到自动击发位置,对准扑在车蓬上已经死去的枪手,连着开了几枪,76毫米大型军用机械毛瑟手枪自动击发装置转数很高,也就是说,能以极快的速度发射子弹。单手射击时,枪口会向上跳动。如果十发连射,抢口会转成四十五度仰角,子弹也就白白地飞向空中。因此,三波发射的子弹,开始时在福特汽车的车身上打出了许多弹孔,而后来发射的子弹全都向天空散去了。

三波察觉后,为了不使子弹打空,就用克罗特手枪的左手紧按住持毛瑟枪的右手。

扑在车篷上的尸体,被刚才连续命中的子弹的冲击力打得跳了起来,重重地摔在草地上,仰面朝天地躺在轻机枪上。

三波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将毛瑟枪的保险还原到安全位置后,递给了藤田。他将克罗特手枪换到右手,又举枪对了一用手捂住眼睛和耳朵蹲在地上的柴田。

水野从杂木林中走了出来,他将手枪装满子弹后,又向倒在草地上的两个尸体补了几枪,并将两挺机枪拾了起来。为了保险起见,又向福特汽车边的枪手尸体又补了一枪。左手抱着两挺机枪,感到相当沉重,水野一边哼唷着,一边走进小屋。

柴田还捂着眼睛和耳朵。他的另一个保镖已不象摔跤选手那样傲慢了。水野一抬脚,他就惨叫起来。

藤田和池山好不容易才从恐怖感中还过神来,看到如此情景,立即就用下流话和唾沫羞辱柴田和他的保镖。

“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啊!”水野拍着三波的肩膀说。

水野把左臂抱着的两挺机枪中的一挺交给池山,装上了剩下的弹夹。

“缴下他们的枪!”水野命令藤田。

握着毛瑟枪的藤田,战战兢兢地从保镖手里缴下了口径为38毫米的特制左轮手枪,而柴田却没带枪来。

三波朝柴田的胳膊踢了一脚,命令道:“抬起头来!”

柴田免强地将手从眼睛和耳朵上移开,抬起头,用充血的眼境看着三波和水野。

“起来!”水野用轻机枪顶住柴田的下巴,一使劲,把他挑起来。

柴田呻吟着,用手抓住轻机枪的枪身,作着毫无意义的抵抗。

“过来!”水野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声,随即扳了一下轻机枪的坂机,但马上又松开了。

只扳了一下,轻机枪就射出五、六颗子弹,子弹闪着光花打在柴田下巴下面的水泥地上,扬起一片粉尘。

“别,别开枪!”柴田绝望地喊着,不知不觉地挺直了上半身。他的保镖象女人一样悲泣着,瞪着失神的眼睛,失去了知觉。

“好,那你说吧!今晚企图袭击我们的家伙,是你雇来的吗?”三波用刺耳的声音问道,瞪眼看着柴田。

“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柴田低声答道,困难地摇了摇头。

三波扭歪着脸,眼睛在池山和藤田脸上滑过,用手指着昏倒在地的柴田保镖的下巴,命令道:“宰了他!”

“……”

池山和藤田为难地互相望了望对方。

“这对你们是个考验,连一个人都不敢杀,还算什么男子汉!”

三波强迫地下着命令,池山和藤田则哭丧着脸呆在那里。

“胆小鬼!忘了刚才在车上是怎么吹牛的了?只会说大话!”三波嘲笑地说。

藤田和池山闭上眼睛,各自用毛瑟枪和轻机枪对准了昏倒在地的保镖。

“射击!”三波恶狠狠地命令。

两个人拼命扳动枪机,枪因连续射击而剧烈地跳动起来,池山和藤田死命握着枪。

两支枪的弹夹一会儿就打空了。将紧闭的眼睛睁开来一看,只见保镖的血肉狼藉满地。池山和藉田跳将起来,跌跌撞撞地逃出小屋,大口大口地呕吐了起来。

“你大概也想和你的保镖同样下场吧?要死那可容易得。”三波将脸贴近柴田,小声耳语着。

“我说!我说!别开枪!钱还给你们,那货也一起拿走吧!”柴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货,我们当然带走,继续讲!”

“我也是按上头的命令做的,命令是蒋大校下的,与我无关。”柴田说。

“那么,从新宿和浅草的那些家伙手里抢走的钱,放在哪里了?”三波的眼神变得冷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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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说出来,你们能否饶我一命?如能放我一条生路,我将永远离开东京,今后再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柴田双手合十,苦苦地哀求。

三波沉默地听着,只是在嘴角上挂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水野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边在一旁警戒。

“求求你了!我不想死!希望你能保证在说出藏钱处后不杀我。”柴田又一次哀求道。

“好,我保证,你说吧!”

三波说完,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这时池山和藤田已将胃里的东西吐尽,痛苦地抽搐着。

“三阳银行的出租保险柜。”柴田终于开口了。

“钥匙呢?”

“在这里。”

说着,柴田将手插进内衣口袋。

“喂,动作快一些,我可不想被你打一枪!”三波怀疑柴田内衣里藏着小手枪,连忙提出警告。

柴田取出小而扁平的钥匙。

“你怎么能证明是保险柜的钥匙呢?”

三波皱起眉头,接过钥匙。他以为所谓金库销匙应该是一个金光闪闪的大家伙。

“上面刻着一百一十五号,这就是保险柜的号码。”

“你说的可是真的?”三波撇撇嘴。

“象是真的。”

水野插进来说:

“我也曾在别的银行使用过保险柜,那钥匙也是这个摸样。”

“是吗?这小子说的倒是真话,这钥匙可是给总经理的好礼品。既然如此,这小子已经没用了。”三波将手枪对准柴田,用大拇指打开了枪的保险。

“慢着,我已料到这一步了。光用这把钥匙是打不开金库的。把我杀了,金库的钱就取不出来了。”柴田胸有成竹似地说。

三波急问:“为什么?”

“需要印章。”水野提醒道,转身又问柴田:“印章在哪里?”

“没带在身边。”柴田一脸不情愿的神气。

“到底藏在哪里?”三波红了眼。

“我的住处。”柴田偷眼看着三波答道。

“好,带我们去取。”

“等一等。”水野插嘴说:“在这之前,是不是先搜一下这小子的身体?”

“这倒是个好主意,拜托你了。池山和藤田是只会说大话的,一点用也没有!”三波大声地说。

“能搜出来就好了。”水野嘟哝了一句。

水野把轻机枪放在三波后面,专心致志地检查柴田的衣服。但几个口袋及钱包里都没有印章。

“快一点,刚才的枪声在山脚下也能听到。一会儿功夫,附近的警察就会骑摩托车赶来。”

“让我再搜搜。”

水野仍不灰心,继续在柴田身上搜査。

当水野发现柴田的钢笔套就是印章时,柴田大惊失色。

“那不过是普通的印章。”说着就想把它从水野手里夺回来。

“怎么样,我一试就试出来了吧?如果真是普通印章,这小子又有什么可紧张的呢?”水野哈哈大笑。

“这下印章和钥匙都齐了,你已经没有用了,请你安息吧。”

三波的眼里放出凶光,慢慢地举起克罗特手枪,顶住柴田的额头。

“等一等!”

“不要开枪!”

柴田和水野几乎同时叫了起来。

“怎么?据我所知,你可不是一个博爱注意者呀!”三波盯着水野,不满地说。

“不,你搞错了,你还是听一听柴田想说什么。”

水野说完,点起烟卷,用打火机慢慢点着,嘲弄地望着三波。

“妈的!怎么回事?”

“如果我不在,你绝对进不了金库,我租用的保险柜也打不开。因此,你不能杀我。”柴田大声申辩着。

“……”

三波一脸困惑的神情。

“还是由我来说明吧!”

水野一边喷出一口烟,一边说。

“在银行里,有贴着保险柜钥匙租用者照片的卡片。而且,银行还有一个预备钥匙。这把钥匙也是认准人后才能给的。”

“……”

“因此,如不能证明本人就是租用者,就不会让你进入金库。而且出入保险柜的装置要本人持有的钥匙和银行的预备钥匙一起开启才能打开。”

水野说完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原来如此!好,那么就让这家伙活到保险柜打开的那一天吧。”

三波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保险柜里有多少钱?”水野问柴田。

“四千万。”

“那倒是一笔大数字,你不想把这笔钱都抓到自己手里吗?”水野窥视着三波。

“你这是什么意思?”三被的声音有点沙哑。

“就是刚才说的意思。因为这理所当然是要大家平分的嘛。”

“……”

三波嘴里念叨着什么,眼神里掠过一丝犹豫,不过马上就消失了。他将手里的克罗特手枪的安全装置打开,插入衣服的内口袋,很快操起水野放在地上的机关抢。

正文 第十三章 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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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杀死我吗?……水野紧盯挎着勃朗宁轻机枪的三波,手向腋下的手枪伸去。

但他搞错了。三波龇着牙、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轻机枪对准了池山和藤田。

一直在呕吐的池山和藤田,将胃里的东西呕空后?一抬头,正好看见三波对准了自己的枪口。

“大哥!”

“你要干什么?”

他们两人本因呕吐而难受得扭歪了的脸,此刻更不中看了。

“……”

三波默默地将手指勾住轻机枪的扳机。

“你疯了吗?!”

“别杀死我们!”

两人声嘶力竭地狂叫起来,此时要拿起放在脚旁的大号手抢已来不及了。

“对不起!你们也不必怨恨我!”

三波说着,扣动了轻机抢的扳机,他用手一直勾着扳机,将枪左右来回扫射。

射击的巨响在山间回荡着,连续排出的30-06弹壳,一直滚到水野脚旁。

池山和藤田的胸部和腹部乱糟糟地布满了弹孔。在子弹的冲击力下一阵手舞足蹈后,翻倒在地上,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你真不是个东西!连同伴也要杀害!”

当枪声平息下来后,柴田掩饰不住厌恶的心情,向松了一口气放下机枪的三波嘲笑着。

“混帐!你也想吃我一枪?”三波脸色铁青。

“你要杀死我,试试看!四千万可有就要泡汤了!再说,你认为你有袭击三阳银行地下金库的胆量和本事吗?”

“闭嘴!”

“来吧!要杀死我就试一试吧!我可是空着手的,你只在对方不带武器的情况下,才表现的特别勇敢。”

柴田讥笑着对方。他一死保险柜就休想打开,意识到这一点,他顿时态度强硬起来。

“叫你住口,你就铪我把嘴闭上!”

三波狂叫着,端起机枪就打,水野阻止木及。但是头脑发热的三波也意识到留下活口的重要性,五发机枪子弹,全都打在柴田的脚旁,草地上腾起一股烟尘。

刚才还振振有词的柴田,现在象是停止了呼吸,枪声一停,立刻浑身瘫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呻吟起来。

“怎么样?还敢放肆吗!我舍不得四千万元,不会杀你。但是我会让你落个残废,离开轮椅就动弹不了!”

三波残忍而冷酷地说。

“知道了。”

柴田无力地垂下了头,颤声说:

“请原谅我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

“你明白了就好。”

三波用鼻子哼了一声,把脸转向水野:

“把预备弹夹给我。刚才从尸体上取下来了吧?”

说着,伸出了左手。

“你不是要打死我吧?”水野笑着问道。

“哪里的话。池山他们是我的累赘,而你却是我的得力助手。”

三波的脸上又恢复了通常的冷静。从水野手中接过二十响预备弹夹后,将其装入打空了的机枪。

“那么,准备一下就出发吧。池山和藤田的尸体怎么办?”水野问道。

“就放着吧。大不了就说是他们互相射击致死的。”

三波说着,顺手把一直放在桌上的大麻药盒塞进内衣口袋。

“你把那玩意儿带上。”

三波指着提包和散落在一旁的钞票。水野向蹲在地上的柴田的后脑勺狠狠地踢上一脚,使他昏迷过去,然后走近桌子。

“这点钱和麻药,白白上交还是有点可惜吧?”水野拿话试探三波。

“唔……”三波支唔着。

“如果我说确实如此,那又怎么样?”

“别的倒也没啥,只不过应该给我一份。”水野笑着回答。

“但是如果被经理识破,他就会派人追杀的。光他一个人倒不可怕,怕的是他有一帮杀手。”

“是个组织吗?我倒有个好主意。只把毒品交给头头。钱嘛,我们私分了事。”

“……”

“就说柴田带着钱逃跑了,这可是一箭双雕。如果有人前来调査现场,就会发现没有柴田的尸体,我们说柴田带着钱逃跑,完全合乎情理。我们应该找个地方将柴田藏起来。”水野提议。

“好!你的脑子真好使,我真看中你了。”三波赞许道。

“是同性恋吗?”水野开着玩笑。

正在这时,从树林的对面,传来了摩托车马达的吼叫声,是从位于春秋园门口的公路——也就是水野他们来的公路方向传来的。

水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一直在倾听马达声的三波,脸色一下变得严峻起来。

马达的轰响越来越近,从树林的空隙一闪一闪地透过车灯的亮光。三波朝小屋旁的福特汽车跑去。

水野把桌上的钱一捆,胡乱地塞进包里,左手拎包,右手从池三的尸体旁拿起一挺机枪,也向汽车跑去。他在三波旁边弯下腰,放下旅行包,给机枪换上了弹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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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在林中公路上出现了,车前灯的闪光令人眩目,依稀看出这是一辆吉普车,而且是警车。红色的聚光灯一闪一闪地亮着。警察有意不鸣警笛,为的是不惊走罪犯。

“怎么办?迎击他们吗?”

“好的!这回恐怕是不得不迎战了。”

两不人在福特汽车的阴影下悄悄商量对策。

“尽量把他们放近一些再打!”拎着机枪把手的水野低声说。

马达轰轰作响的警车,穿过树林爬上了草地,并且高速地向小憩房开了过来,车内有五六个警官。

“时间到了!开枪!”

水野一边低声叫着,一边从福特汽车的阴影处跳了出来。平端着机枪猛烈射击。三波也开始连续地射击起来。

警车前面的挡风玻璃,在一瞬间被打得炸开了花,子弹打在马达上发出凄厉的声响。被打中的警官一个接一个地从车上滚落下来。

警车的马达停了。但警车因巨大的惯性力还在向前冲去。这时,两个人的机枪子弹都打完了。

“快逃吧!”

水野向道奇汽车跑去。这是水野他们来时所用的车。三波跌跌撞撞地跟在水野的后面。

警车因巨大的惯性冲上坡来,一声巨响,撞上了福特汽车。

车里的警官纷纷被震下车来,在他们之中既有刚被打死的尸体,也有中弹的伤员,其中还有人尚未失去战斗力。

“把他们全干掉,给我子弹。”三波怒吼着。

水野把弹夹递给三波,自己也给机枪还上弹夹。

他们从道寄牌汽车的阴影下跳了出来,胡乱地射击着。这时警车“轰”地一声冒出了火苗。

火是从引擎部分燃起的,刚开始只是象蛇舌那样的小火苗,后来汽车开始向坡下倒退,而且速度越来越快,这样火焰也越烧越旺了。

从车上震下的一个警官,被倒退着的汽车后轮碾着,发出绝望的惨叫,趴在地死上垂死挣扎。

警车的前后轮从警官身上碾过,仍未停止倒退。这时火苗已窜到车身的底部。

在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警官中,有一人只负了一点轻伤,这时突然向水野他们开枪。

子弹打偏了。三波的身子因子弹飞过的气流而摇晃了一下,三波和水野的机枪几乎同时狂叫起来,将那警官打成了碎片。

水野将机枪的保险栓开关拧到垂直位置。这样和普通自动步枪一样,可以一发一发地点射了。

由于枪身太重,不能站立射击。水野就将枪靠在膝盖上,向垂死挣扎的警官一个一个地补了几枪。尽管天色已晚,但距很近,因此无一幸免。

“干得漂亮!”

三波奉承着,点着两根香烟,水野刚射击完,三波就往他嘴上插了一支。

警车一直向后退至树林,折断了许多山毛榉树枝后停住了。这对火势已经蔓延开来,变成熊熊大火。

“这警车会引起山火,还是早点逃走为妙。”水野长长地吐出一口烟。

“道奇汽车的钥匙是由江原保管的。”三波叽咕着,突然脸色倏变:

“江原去哪儿了?”三波恐惧地自言自语。

“唉,确实没有看见过他。”

水野叼着的香烟落到了地上,说话声音也走调了。

“坏了,江原逃走的话就完了。他会向头头告密的!”三波发出悲泣的喊声。

“快搜!”

水野大叫一声,迅即向小屋后面跑去,但还是没找到江原。

水野只觉得脊背发冷,三波也是惊恐万分。他们疯狂的把小屋附近的尸体全部都翻过来,点着打火机一个一个地查看。

水野这时突然想起一个主意,他叫道:

“福特汽去应该还能发动。车身的后部虽被打烂了。但对引擎没有影响。赶快搜索柴田的部下,寻找福特汽车的钥匙。”

“那就放过江原吗?让他活着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三波竭斯底里地说,眼角都吊了起来。

“这倒是。现在需要亮光,把福特汽车开到小憩房后面去,打开车灯,照亮树林。”水野解释道。

三波嘴里嘀咕道,但还是向柴田的一个保镖的尸体走过去。

水野找到了福特汽车的钥匙,是在最先被打死的柴田保镖的身上发现的。

福特汽车的引擎果然没有完全损坏。车篷上弹痕累累,也许有一两个汽缸被打坏了。担引擎还是发动起来了,这是个八汽缸的引擎。

水野握住方向盘,把汽车开到屋后。一边让发动奴转动着,一边打开雪亮的车前打,然后踩上刹车,抱着轻机枪从车上跳下来。

三波跑到水野身旁。

“快看那边!”

他悄悄地说,用抢指了指前面的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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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的车灯把三波所指的方向照得如同白昼,草地上有一条细细的血迹,周围的草象被重物压过似的倒伏着。

血迹在离小屋五、六米处出现,一直伸到屋后的杂树林中。

“好极了!江原负重伤了,大概是腹部或腰部被打中,爬着逃走的。出了这么多的血,肯定逃不远。”

水野自言自语地说道,脑子里浮现出追逐负伤野猪时惊动魄的情景。

“好!跟琮追击!”

三波的脸上象是被刷子刷过似地又泛起红光。

他们将机枪平端靠在腰上,一边注意着周围,一边顺着伸向林中的血迹并肩搜索前进。

在草地和树林的交界处,有大块的血迹,两人互相望了望对方,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一进入林中,汽车车灯的光线马上就暗了下来,尽管如此,江原折断的枝条,踩乱的落叶,留下的血迹,都为追击指明了方向。

血迹到茱荑的灌木林中消失了,车灯也照不进密密的灌木林。

“江原君,出来吧!我们来就你啦!”三波用好言好语哄骗着。

没有回答,三波又叫一遍。

还是没有回答,但是从灌木丛中可以隐隐约约地听到呻吟声和喘息。

三波脸上浮现出冷酷的笑容,叫道:

“快回答,再不出来就打死你!”

呻吟声消失了,三波将枪口向上抬高一些,射击了五、六发子弹,打得枝叶横飞。高速的子弹,发出可怕的呼啸声,向不同方向飞去。

“别开枪!……我动不了!”

痛苦的声音,微弱地传了过来。

“好!知道了,我这就过来。”

向水野打了个暗号,三波钻进了带剌灌木从中。水野用左胳膊护着脸部跟在后面。

在灌木丛中的狭窄空地上,江原用手护着肋下躺着。手和腹部满是血,额头上挂满了汗珠。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气,面如死灰。

“是在这里吗?让我好一阵担心。”

说着,三波对着江原死人一样的脸扣动了扳机。

搜出钥匙,回到草地后,两人都不觉松了一气。突然一发子掸呼啸着掠过头顶。他们大吃一惊,连忙就地趴下。

“谁?”

三波喊道。

作为回答,第二发子弹又从头上擦过。

“在这里等我一下!”

水野说:

“我绕到对面去,你在这里坚持住,掩护我。”

“OK!”

三波一边答应着,一边开始盲目射击起来。

水野匍匐前进,绕到了小屋的边上。

警车的残骸被大火包围着,火焰烧焦了树干及树梢,照亮了草地。

草地的中央迭着五、六具尸体。在那后面隐蔽着的柴田,手中拿着一把池山用过的特別的罗戈自动手枪。他是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

“柴田,算了吧!放下枪站起来!”

在尸体后射击的水野喊话了。

“你叫谁算了?开玩笑!现在你们让我活,等保险柜里的钱一到手,你们就会杀人灭口的。”

“我保证不杀你!”水野说。

“放屁!连自己同伙都要杀害,这种人的保证,谁还敢相信。”

柴田干巴巴地笑着说。

“谈谈条件吧?”

“我不想听!”

“保险柜的钱分,分一半给你,剩下的我们两人各分一半。此外,保证你生命安全,怎么样?”

水野大声地说。

“别撒谎了!”

柴田说着,开了枪。水野左右两旁都冒起了青烟。

“没办法,钱要不成,只好要你的命!”水野吓唬道,随即连续射击起来,打得尸体乱蹦。

“不要开枪!”

柴田中计了,他像头皮被人拧住了似地惨叫了出来。

“好!放明白点。把枪扔出来!”

水野命令道。这时,他发现机枪的弹仓已经打空,而口袋里的预备弹夹也用完了。

从尸体堆那里,传来了柴田的啜泣声。水野尽管知到弹药巳用完,但还是严厉地命令柴田:

“出来!再不出来就不客气了!”

“我出来!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柴田哽咽地叫着,高举双手,从尸体堆后面趔趄着走了出来,脸上和胸部溅满了尸体的血肉,在警车残骸的火光照耀下,象鬼一样,显得非常可怕。

水野提着打空了的机枪,向柴田走去。三波也从小屋那边走了过来。三个人都精疲力尽,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正文 第十四章 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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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青山大街进入神宫参拜道后,走一段小路,再向右拐弯,大约走百十来米,就到了三波的住所。这是一幢分层出售的四层高级住宅,他住在最高的一层。

公寓入口处的开阔地成了专用停车场,十几辆汽车夹杂着几辆赛车停在那儿。

三波驾驶着汽车,水野在后座上用手枪顶着坐在身旁的柴田。

道奇牌汽车悄无声息地滑进停车场。这时,已是凌晨四点了。汽车的行李箱里,堆着缴来的三挺机枪和子弹夹。

装满钱旅行包放在三波的助手席上,三波将布满弹痕车子停住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的住所真豪华呀。”水野赞道。

“哪里的话,张本赏给我的。”

“看来张本这家伙也有大方的时侯。”水野依旧用枪顶着柴田。

“这公寓的四楼全部是张本的财产?”三波嘴角浮现一丝狞笑。

“不过这可全是我的功劳,建造这公寓的东亚土地会社开始征求买主时,我按张本的命令,给他们找了不少麻烦。因此,东亚土地会社终于硬着头皮以半价卖给了张本。”他狠狠地说。

“原来如此!好,下车吧!”水野扬扬下巴说道。

三波先下了车,水野用枪柄在柴田的耳朵上方狠击一下,将柴田打昏。这样,暂时他是不能喊叫的了。

三坡提着旅行包,绕到道奇汽车后面,将旅行包放在地上,脱下风衣,抱住了三挺机枪,然后轻轻地嗨哟了一声,将枪扛上了肩。他弓着腰,重又拎起旅行包,吃力地走向公寓。

水野背起昏死过去的柴田,也不将装满子弹的手枪藏到衣服下摆里,就这样挂在衣服外面。

他们进了公寓的大门,內厅里空无一人。

三波打开电梯的门,水野敏捷地一闪而入,三波将电梯径直开到四楼。

他们在顶层停住,安然走出电梯。长长的走廊里铺着地毯,两边都是三室一厅的套间。

三波穿过走廊,在四零三室门口止住脚步,踢了踢门,却没有人出来开,三波又用脚踢了几下,门突然灯开,三波止身不住,差一点倒进门里。

一个年轻女子出现在门口,看上去已怀孕七个月左右,里面穿一件礼服,外面披着毛皮大衣,容貌端庄,但显得很憔悴。

水野跟在三波身后进了房间,三波随手关上了门。

“这是我老婆民子,一个不懂事的女人。”三波低声地介绍。

民子朝水野背上象死了似地垂着头的柴田胆怯地望了一眼。苍白的脸上眼圈发黑。

“傻站着干什么?快给我弄点热乎的!”

三波向民子怒吼道,踢掉靴子,向房间内的过道尽头走去。水野紧跟其后,民子连忙去了厨房。

过道尽头是个起居室,里面放着沙发、桌子、电视机、立体音响等,家庭生活气息十分浓厚。

水野将昏死的柴田扔到沙发上,手里握着枪,伸了个懒腰。

“快要生孩子了吧?不应该让你太太过分劳累了。”

“我老婆就想生孩子,我跟她说过不要孩子的―可她……”

三波“嗤”地笑了一声,水野也猜不透他说的到底是真假,也可能是他太要强,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那么,把钱分掉吧,对半分没意见吧?”

横叼着香烟的三波“嘶”地一声拉开了旅行包的拉链。

“那当然。”

水野回答时,民子端着掺着白兰地的咖啡走了进来。

三波打了一个响舌,拉上拉链,正在这时,起居室角落里晌起了电话钤声,在深夜里显得特别刺耳。

三波瞪眼看着微微颤动的听简,一动也不动。

“失礼了。”

民子怯生生地说着,将咖啡放在桌上,向电话走去。

“这样吧,如果是经理来的电话,你就说是我还没有回来。”

三波将咖啡端至口边,尖声地吩咐民子。

“是的。”

民子答应着,拿起了听筒。

电话确实是张本打来的。民子答应三波一回来后,马上回电话。

民子刚把听筒放下,三波一抬下巴:

“到这里来!”

民子两手护着腹部,在三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好好地听着,我把这家伙放在屋里,还要出去一下,绝不能对他客气,他如企图逃跑,你就说要把他干掉。吓唬吓唬他。”三波讲着,向仍昏迷着的柴田扬了扬下巴。

“是!”

“这家伙就交给你了,到时该怎么办,我也已轻教会你了,如让他逃掉,我就将你腹中的孩子踢掉!”

三波说着,把插在皮带上的大型毛瑟手枪递给民子,这是藤田用过的枪。

民子接过枪,看着三波点了点头。三波打了个手势,示意民子可以走开了。

民子刚离开,三波就拉开了包,把一百万元一捆的钱钞堆在桌上。

“有一千万元,对半分一个人五百万元!”三波的眼睛闪着异祥的光彩。

“谢谢了!本过,这么多的钱,体积大,不好拿呀!而且银行也没开门,在回大和兴行之前,在我公寓去一下吧?”

“可以。我们是一丘之貉嘛,交个朋友吧。”三波嗓子嘶哑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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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柴田怎么处理?他马上就要苏醒了,如果把他关在地下室就好了。”水野提醒道。

“这里是四楼,那来的地下室。这样吧,把他绑起来,用毛巾把嘴巴堵严,放在燥盆就可以了。”三波满脸放光地说。

“这主意不坏,在澡盆盖上再压上重西,那就更保险了。”水野说着,站了起来。

三波也站了起来,一个抬头一个抬脚,把柴田搬到了浴室。

浴室里挂着毛巾,房间样式土洋结合,厕所则在别处。

“脱掉他的衣服,理由待会儿就知道了。”

水野戏谑地笑着,把手伸向柴田的裤子。

“是不是怕让小便弄脏了身子,带他去银行就不方便了?”

“猜对了,如全身赤裸,再脏也只需要冼一下就行了。”

柴田被剥光了衣服。徐了胸毛浓密,助骨拫根突出之外,他的身上没有半点男性的威仪。当被堵上嘴巴,绑住手脚后,他呼噜噜地出着气,慢慢地苏醒过来。

他们把柴田放在浴盆里,上面加了盖。盖子上面压着盛满了水的容器,并把柴田的衣服扔到了挂毛巾的地方。

十五分钟后,两人又坐上了停在停车场的道奇车。三挺机枪则早已藏在寝室的床铺底下了。

水野的住所离大和兴行不到三百米,他们把车停在屋后,三波在车上等侯,水野则将五百万元现钞及二十响手枪搬到自己屋里。

房间里没有什么异样,水野一时找不到舍适的藏枪之处,后来干脆将钱和枪胡乱塞进废纸篓里,上面再用纸屑盖住。

位于荣街的大和兴行的建筑物里,除了小喽啰外,各大头领的部下全都集合在一起,等着道奇车的归来。一楼的汽车出租营业部前面已挂着暂时营业的牌子。

道奇车开进了大楼停车场,四、五个小头目惊跳起来,七嘴八舌地压低声音发问道:

“怎么样?”

“遭暗算了吗?经理非常担心,已等得不耐烦了。”

小头目们低声发问。

“没法子啊!”三波嘟哝着,钥匙还插在马达开关上,跳下了车,水野跟在后面,使劲打了个哈欠。

在去总经理办公室的楼梯上,他们两人被四周的干部们所提的问题所包围。

“过一会儿再告诉你们,好容易才逃回来,已经够累的了。”三波嘴里叽咕着。

经理室的门被张本的保镖打开了。张本也没有摆出往日的威风,手放在桌上挺起了腰。

“经理,实在对不起!”

进入房间后,三波一下子坐到了地毯上,两手伏在地面悲痛地说。水野也觉得这种姿势比较合适,也低着头。

“你们不要光谢罪,到底怎么啦?回来比预定时间迟了三个小时,发生了什么事?嗯?”张本开口了。

“正如经理所说的,三人一组持轻机枪的人攻打了交易现场。不过水野从后面先动了手,后来就猛烈地对射起来。”

三波一五一十地述说事情的经过。

张本咬着嘴唇听着。

“我们把三个机枪手全干掉了。他们全是柴田一伙的,柴田把带来的部下杀掉后,只身一人逃走了。我方也只剩下我们两人了。”

三波编造着谎言。

“那么,药呢?”张本猛吼一声。

“在这里,拼着性命才保住的。”

三波站起身,从内衣口袋里取出一公斤装的海洛因袋子,放在桌上。

此时,张本的精神才稍有缓和。

“辛苦了!不过,江原他们的尸体留在那里可不太好啊!”

张本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这我明白,可是打算运走尸体时,警察袭击了我们,靠着机枪的掩护,好容易才逃了出来。到处都布下了警戒线,心里虽然着急,但在回来的路上,还是意想不到地花费许多时间。”

三波又垂下了头。

“机关枪哪去了?”

“子弹打完后,成了累赘,在路上扔了。”水野代替三波回答说。

“挺可惜的。带回来还大有用处呢。”张本低声嘀咕了一句。

“好吧,过去的事就算了,累了吧,好好休息一下,在警察未来这里之前,回到住处去吧。什么?别为这里担心,还是和往常一样,敷衔敷衍就了事了。”

说完,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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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三波和水野又回到了三波的高级住宅。

他们从大和兴行出来时,张本借给他们每人一辆汽车。因此行动很方便。

两个人一进三波的房间,民子挺着肚子、双手擎枪,出现在门口。

“混蛋!这是对付我们的吗?万一走了火,你肚中的孩子就没有父亲了。”三波怒斥道。

“……”

民子放下枪,进了厨房。三波向水野一扬下巴,进了走廊和厨房相对的浴室。

压在浴盆盖上金属容器里的水,已有三分一散了出来。而且浴盆中传来了微弱的呻吟声。

“你挣扎也没有用。”三波说着,将浴盆盖儿打开。

手脚被捆住,嘴被堵上毛巾的柴田,全身赤裸,正在奋力挣扎着,脚上的绳子已经松开了,头拼命地往上顶着盆盖,脑壳撞起了许多小肿包。浴盆里满是焦黄色的小便,柴田浑身臭气熏天。

“混蛋!”

三波骂着,在自来水龙头上插上皮管,并把水龙头开足,皮管里的水,哗哗喷到柴田身上。

柴田嘴里堵着毛巾,喊不出声来。他拼命想站起来,无奈手脚被捆着,又一屁股跌坐在浴盆里。

“忍着点,在给你搞清洁卫生,你还得谢谢我呢。”

三波笑着,一边用冷水浇着。柴田全身瑟瑟发抖。

“行了吧,得了肺炎就麻烦了。”水野说完,关上了水龙头。

柴田被从浴盆拖出来时,嘴唇已经失去了血色,三波给他松了绑,拔出堵嘴的毛巾,掷过去几件衣服。柴田听任摆布,不敢出声,只是深深地呼吸着,浑身还在不停地发抖。

被水打湿的绳子,紧紧地勒进肉里,压住了血管。虽然解开了绳索,柴田仍觉手脚麻木,被架着走进起居室。

“酒,给酒!说好不对我施加暴力的。”柴田用颤抖的声音,哀求道。

三波向水野示意监视柴田,自己从橱架上拿下一瓶老人头牌威士忌,拔出瓶塞,将瓶口塞进柴田的嘴里。

高度数的威士忌,呛得柴田直咳嗽,半瓶酒一下肚,他的脸上立刻恢复了生气。

“我们也干一杯吧。”

三波又从橱架上拿下一瓶苏格兰威士忌,是黑牌的,窗外,天渐渐地亮了。

三波往大杯子里斟满了酒,拾在这时,民子端着一个大盘子,里面盛着六七斤在炉上烤热了的烧肉铁和芹菜走了进来。

位于室町二丁目的三阳银行总部,是一座乳白色的建筑物。上午九时半开始营业,从日本银行走过来不过二百米,深得用户信任的。

水野驾驶着皇冠牌车,开进银行旁边的停车场,九时以后一直候在那里,等着银行开门。停车场是一块小空地,只能停五,六辆车。

在车的后座上,三波用隐藏在防雨风衣底下的手枪,顶着柴田的肋部。柴田酒性已过,正在一个劲地诉说口渴。

上午九时三十五分,水野下了车,转身打开后车门,三波用风衣下的手枪顶着柴田,低声喝道:

“下车。”柴田一动也不动。

“要开枪就开吧!枪声一响,巡逻车立即就会赶到,他们以为是有人抢劫银行,就会来好几十辆巡逻车。”柴田试着想反抗。

“你想找死的话,就满足你的愿望,叫你死吧!”

三波示意水野关上车门,水野将车门全部关上。车窗外可以看到他们两人的脸部。

三波拿起助手席上的座垫,盖在柯尔特手枪上面,柴田吓得眼睛发直,想喊却喊不出来。

三波开枪了,枪口的火光烧焦了座垫,子弹紧擦着柴田腰部飞过,打穿了座垫。车内回荡着震耳欲聋的轰响,但传到外面的声音却很微弱,拥挤在公路上的汽车里的人们,几乎都没有听见。

其实,即使听到了声响,也不会有人认为这是枪声。有别人只觉得那汽车里传来了一声怪响,并不在意,仍只顾驱车赶路。

银行的警卫可能认为是门口汽车的排气管逆火爆响的声音吧,也没有人出来看一眼。

“怎么样,再往你屁股上真打一枪吗?”

三波冷笑着,拿起跳到座位上的弹壳,装入口袋。又暮然眯起眼睛。

“我的朋友在附近当管理员。最近迷上了打猎,对射击很有兴趣。因此,白天对着电线杆用二十二口径的枪练习射击,晚上登上屋顶向附近公寓的备用楼梯的灯泡开枪射击,但从来也没有来过什么巡逻车。相反,这里是巡逻空白区,你觉得如何?”

说完,用枪猛地顶了一下柴田的肋部。

“明白了,我会按你的命令做,不过,将保险柜的钱交给你们后,请不要杀死我!”

柴田惨笑着,将手伸向车门。

正文 第十五章 徒劳无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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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银行刚开门,顾客很少。柜台外坐着几个职员,客用沙发上也只坐着四五个顾客。

大门口的迎客门自动打开了。戴着迎客员臂章的警卫,恭敬地行了一个礼。三波让柴田走在前面,和水野一起走进了门。

三波右臂上搭着风衣,紧紧紧紧地握着风衣下的手枪。

踉踉跄跄走在前头的柴田,在管理保险柜的窗口下站住了,一个三十二、三岁,架着宽边眼镜的职员讨好地微笑着:

“早上好!欢迎光临!”

“早上好!”

柴田的喉结激烈地上下滚动着,喉结像是被痰堵住了似的,胳膊也象灌了铅似的沉重,他困难地从袋里取出了保险柜的钥匙和印章。

“我是柴田,拜托了!”

“明白了!”

职员将文件上的照片和柴田的脸两相对照后,交还了柴田的印章。

“请稍候。”

说着,打开柜台门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两把钥匙,一把是柴田的,另一把是银行备用的。

“请……”

职员点头哈腰地在前带路。三波和水野用手枪顶着柴田的背走在最后。

在地下室的入口处,职员回过头来问柴田:

“您带来的客人是……”

“是交易的对方,说是想看看帐本,因此将他们一齐带来了。”

“好!好……”

职员下意识地答应着,敲了敲地下室的门。

一小会儿,门上的窥视孔打开了,里面探出了地下室警卫的脸,他看清职员的脸后点了点头。

锁响了一阵,门开了。穿着制服,腰上挂着警棍,脖子上挂着警笛的警卫,恭敬地低头行礼。

在地下室的入口处,还有一个小小的会客室。在入口处的尽头是一扇铁门,铁门内可能就是地下金库了。

“实在对不起,请在这里稍侯。”

职员对着水野和三波指了指沙发。

“根据本银行的规定,除租用者外,任何人不得进入地下金库,这一点请二位多多包涵。”

“……”

三波的脸上立刻表现出了怒气,柴田的身子不由地抖了抖。

水野则立刻做好了战斗准备。

“行,就在这里等一下吧,只是看一看账本,不着急。”

水野说完,坐到了沙发上。

“可是……”

三波呻吟了起来,看上去真想马上干掉柴田。

“好了,好了,不用着急吗。”水野命令似地说。

“……”

三波口里难听地骂着,无可奈何地挨着水野坐下。

“你在搞什么名堂?”他眼里冒着怒火,责问似地望着水野。

“随他们的便吧。”水野跟三波咬着耳朵。

警卫从腰间的皮带上解下钥匙串,取下一个钥匙,准备插进金库大门的银匙孔内。

柴田僵直着身子,站在警卫的身边,只要门一开,冲进去关上大门,就可以逃出三波他们的手心了。

警卫的钥匙插入孔内,开始开门。

这时,水野突然跳了起来,紧眼着三波也站了起来。

水野猛地一跑,逼住了警卫。警卫感到了危险,将警棍抓在手里,回过头来。

说时迟,那时快,水野从西服的衬垫里取出手抢,狠狠地向警卫头上打去。

警卫本能地抬起左腕护住头部,飞快地砸下去的枪身发出风响,看那势头,胳膊也会被砸断的。

警卫的左胳膊被枪砸中了,搭拉着一动也动不了,当他忍着痛苦用右手将警棍拔出一半时,下巴骨又被水野打碎了。

血和牙齿从警卫裂开的嘴唇里吐了出来,他撞到门上,慢慢地屈膝倒下了,脸朝着地面动弹不得。

几乎与此同时,三波掀开搭在右臂上的风衣,露出了手枪,向职员冲去。

职员大张着嘴,茫然不知所措。手里还紧紧地抓着钥匙。但这时,在黑社会里长大的柴田却猛地从后面抱住了职员,并将他向冲过来的三波推去,撞到了三波。

三波来不及扣动扳机,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身上压着魂不附体的职员,柴田上来按住了他们。

三波的头的后部撞到了地面,他拼命地挣扎着,右手的枪抛落在地上。

柴田对准手枪扑了过去。可是,他突然猛地倒在地上,手脚微微颤抖着,一时动弹不得。原来是水野用枪柄在他头上来了一家伙。

“好危险哪,要是不小心让枪走了火,上面听见就全完了,当心着点。”水野笑着对三波说。

“耳朵疼死了,你要是不来帮我的话,我就要被柴田干掉了。”

三波回答着,拾起枪,站起身来。

警卫口中的血,流到地上,在静静的地下室里,听上去象雨水打在地面的声音。水野用手帕包住插在门上的期匙串,旋转了几下,锁被打开了。

他们用肩膀把门顶开,地下金库就像骨灰安放室似地阴气逼人。沿着三面墙壁,象大衣橱似的保险柜一排排地立着。在房子的中央,约有十个写字台,都用布隔着,此外还有三个垫脚的凳子。

水野把警卫和昏厥过去的职员及柴田拖入金库里,从里面将门反锁上。

有着强韧生命力的柴田,最先恢复了知觉,一边流着鼻血,一边挣扎着想站起来。看来后脑勺一击挨的不轻,此刻两腿发软,刚要站起来,又跌倒了。水野拉开枪的保险,故意把声音弄得哗哗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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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开枪!平时总是一个人来,因此对租用者以外的人不能进金库的规定,实在是一无所知。”柴田呻吟着。

“好!我相信你,只是现在没功夫听你废话,而是要打开你的保险柜。”

水野从倒在地上的职员手中夺过钥匙,交给了柴田。

“我实在站不起来。”柴田哀求道。

“真他们的费事!”

三波骂着,抓住柴田的后领口,一家伙将他拎起。柴田这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柴田租用的保险柜号码为一百一十五号,是从左边数起第十排。大衣橱似的保险柜被分为好几层,柴田的保险柜刚好在正中间。

保险柜的门高30公分,宽70公分,有两个钥匙孔。

柴田是个高个子,他左手捂着流血的鼻子,右手把两个钥匙一个一个插进孔里旋转起来,锁孔发出干涩的声响,柜门被打开了。

柴田打开保险柜门,“嘿”地一声,将手猛地伸进了柜里。

“住手!不许动!”水野尖叫了起来。

但柴田这时是不可能再听水野的命令了。柜的上面一格里隐藏着一把黑青色的转轮手枪。那手枪的枪身短,射速快,使用方便。

就在柴田将手枪抓在手里,转身就要开枪的一瞬间,水野却犹豫了一下,没有开枪,因为枪响会惊动银行里的人。

但这时,三波的反应极快,他将枪口顶进柴田背上的肉里,扣动了柯尔特手枪的扳机。

在柴田的背上火一闪,同时也响起了沉闷的枪声。柴田象狗一样一头撞到了保险柜上,慢慢地倒下了,枪弹穿胸而过,在胸口留下一个很大的创口。

“对柴田来说,这是最后一次挣扎的机会了,差一点被他得逞。这一回我可要感谢你了……”

水野微微地向三波点头致意,一脚踢飞柴田的转轮手抢。

“彼此,彼此,那咱们快点动手,也许警铃就要响了。”三波答道。

他们从保险柜里拉出两个抽屉,翻倒在地上,但大部份是证券之类的东西,现金很少。

“畜生,就这些吗?真混蛋,居然说有四千万日元。”三波左手拿着两扎一百万日元的秒票,大声地骂起来。

“使用证券会露出马脚,能用的只是现金,真是白费了劲头。”水野一边擦去抽屉上的指纹,一边叹息道。

“算了,就算是白做了一场梦,真叫人丧气。我看把别的保险柜也打开吧,只要往锁上打五、六发子弹,就会把锁打开的。”

说着,三波拿枪对准了旁边的锁孔。

“慢着,趁上面的人还来发现之前赶快逃跑吧。打开别的保险柜,没有二、三发子弹解决不了问题。而且,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钱。如果一个个地开保检柜,子弹很快就会用完。到那时时,警铃一响就全完了。”水野提醒道。

“好吧,那就赶快走吧,把钱分掉,说不定性命马上就要丢的。”

三波把其中的一扎钱递给水野,水野把它插进屁股后面的口袋里。

那么,镇静地走出去吧,不要引起人的怀疑。

水野走时把旅行包仍了。

出了地下金库,水野从外面把门锁上,然后和三波一起,若无其事地走上了楼梯。不用说,衣服的下摆里藏着手枪。

两人出现在一楼时,作为迎客员的警卫仍是笑容可掬地低头行礼。地下金库的墙壁很厚,又是铁门,枪声可能传不到上面来。此外,他们两人又空着手,因而警卫也就放松了警惕。

两人直向大门口走去。

警卫用训练有素的口吻,向每一个客人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走出大门口时,他们两人和对面走来的两个男人擦肩而过。看着这两个穿着旧大衣剃着平顶头的人,水野的第六感官告诉他——是便衣警察。

三波看上去也有同样的感觉。他背过脸去,匆匆地向停车场走去。

在面对银行大门有禁止停车标志的车道上,停着一辆黑颜色的老式雪佛莱汽车。天线不自然地伸在外面,从防撞板下面还可看见话筒。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辆改装过的警车。

坐进皇冠牌轿车后,三波低低地骂了一声,在水野还未关紧车门时,他已将车向公路退去。

公路上挤满了汽车,开车的人都不满地向停在公路上那辆雪佛莱汽车猛按喇叭,然后才急急忙忙地绕着开过去。

三波好不寄易才将汽车倒上公路,插入行驶着的车流,后面的汽车把喇叭按的山响。水野打开车窗,向后面车子上的司机,恨恨地盯了一眼,那人立刻怯懦地把视线移开,变得老实起来。

三波将车子挤进公路后,鼻子上冒出了汗珠。他把车里后望镜对于对角度,两眼直看着后望镜的雪佛莱车。以致于差一点撞上前面的汽车,幸好水野及时踩住了刹车。

皇冠牌桥车准备从室町三丁目向新常般桥拐弯时,从后望镜里看到一个便衣快步从三阳银行的正门处跑下来,把头伸进了车里。

“糟糕!事情暴露了!”

三波小声叫道。雪佛莱车看上去还没发动,可能正是在联络吧?

皇冠车向左拐弯,出了新常般桥,通过了丸之内和新桥,四十分钟后,到了神宫参拜道,并停在三波公寓的停车场上。铁青色的皇冠牌桥车在京都内有几千辆,而且在银行附近时,便农又没有看准车号,因此,他们两人安全脱险了。

在公寓停车场的角落里,停着一辆灰褐色的蓝鸟牌汽车,这是水野从大和兴行借来的。

“那么,再会!”

“好!在事务所再会,小心着点。”

两人握手告别。

水野驱车回到涩谷自己的住宅里,从备用楼梯上了三楼,回到房中。

房间里仍是一切照旧,五百万元钱和三十二响的手枪仍躺在废纸篓里。

他打开了咖啡杯的开关,脸朝天重重地躺在纱发上,疲劳和磕睡一下子袭了上来,他连动都懒得动一下,上眼皮沉重得象涂了一层浆糊,他几乎快要睡着了。

就在他将要进入梦乡时,煮沸的咖啡香味刺进了鼻子,水野睁开眼,象是把声音从胸腔中挤出来似地哼了一声,好容易才站了起来。

但是,他在喝了三杯浓浓的不加奶的咖啡后,睡意渐渐地消失了。

他把五百万元的钞粟从废纸篓里拿出来,和放在屁股兜里的一百万元合在一起,用包袱布裹起来,放进纸提袋里,然后通过备用楼梯走到外面。

他在街上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很久没有光顾的位于下落合的住所。开门后,他看了看信箱,里头尽是些广告之类的东西。

他沿着长满杂草和未修剪过的小树中的小路,向车库走去。那里一辆征服脾tR3轿车已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与隐藏在张本的情妇佐和子手里诈来的钞票一样,水野从车库里的砖墙上,拔出一块砖头,从工具箱里取出手电筒,照了照夹墙缝里,从佐和子手里抢来的钱和小野寺手里诈取的钱都未曾动过。

他把装有六百万日元的纸袋和包袱布都放到了夹墙缝里,余下的十万日元对付着零花。

水野来不及进屋看看,出了车库就径直走出大门——张本可能已公寓挂过电话了,因此得赶快回去。

半小时后,水野已躺在涩谷公寓的床上,他将话筒空搁着,呼呼地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听筒里传来的空袭警报信号将他吵醒了。水野将听简重新挂在电话上,又只管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把他惊醒。

敲门声持续着,水野睡眼惺松地从枕头下取出了自动手枪,敏捷地跳下了床。

他靠近门边,紧贴墙壁,摆出向外射击的姿势。

“谁?”水野带着睡意问道。

“是我。”

这是大头目斋田的声音,和以前一样是作为张本的代表来的。

水野开了门,斋田进门后和平时一样,腆着肚子直喘粗气并用手帕拭着汗。斋田随手把门关上。

“怎么搞的?打了好几个电话都占线,我放心不下才来的。”

他怒气冲冲地责问水野。

“对不起,我太累了,怕被电话吵醍,所以就……”

水野陪着小心,将枪插回到睡衣的带子上。

斋田在带扶手的椅子上坐下。

“那就算了吧,我嘴巴渴了,给我喝点凉的吧。”说着,又用手柏擦起汗来。

“凉的饮料……我可是一个人过日子,就来点冰镇啤酒如何?”

“开玩笑,医生告诫我说要节制饮酒。”

斋田接着又说:

“不过,少喝一点也无妨,冰块里稍加一点威士忌即可。”

水野去了厨房,从冰箱里取出冰抉,放在盘里,又取出两根意大利香肠和一瓶白马牌威士忌。放在托盘上,端进起居室。

斋田只是嘴上说要节制饮酒,他尝了尝掺冰块的威士忌后,立郎失去了自制力,取过酒瓶望饮水用的杯子里满满地斟了一杯。

水野喝的很少,只是专心致志地啃着又干又硬的意大利香肠。

斋田自斟自饮了三杯后,话渐渐地多了起来。

“在春秋园被杀死的池山他们的身份已被警察查问了,警察们正缠着经理追问呢。”

“经理——张本怎么说?”

“张本说:‘我承认尸体确实是我公司的职员,不过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下班后,一切活动均由他们本人负责。’他一口回绝了警察的追问。”

“这样一来,再罗嗦的警察也无话可说了。那么,柴田尸休的身份呢?”

水野故意问斋田。

“也被查明了,但后面还有更有趣的事。柴田到今天早上为止还活着,听说是两个男子带他去日本桥银行的。可是出来时,却只有那两个人。后来发现柴田死在地下金库里,保险柜已被打开,翻得乱七八糟。这两个男子是谁呢?”斋田用被酒精烧红的眼睛,瞟了瞟水野。

正文 第十六章 兽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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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柴田从我们手心里狡猾地逃走后,在银行里被人杀死了?”

水野假装吃惊,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点着了香烟。

“那么,关于那两个被认为杀死柴田的,你听到些什么了吗?”

“唔……不,我也并没有听到什么。只是听说银行的警卫也负了重伤,银行经理正在勉励警察破案,这些家伙看来会拼命干的。”

斋田低声说着,咬碎了冰块。

“也许是被同伙出卖了,肯定是!柴田的部下知道他已经完蛋了,所以在逃跑时掠了一笔钱。”水野微笑着,假装猜测。

“是吗?”

斋田既不肯定又不否定,只是往杯里斟酒。

“还有,也许是柴田的上司蒋大校的部下干的,而且很有可能,柴田把事情搞砸后,被我们暗算的事已经传开。因此,柴田已经没有用处了,光杀了他不够,再顺便把保险柜里的钱也取走……”

“这倒也是……不过,这样做太费事了吧!何必在银行里把他干掉呢?”

斋田说过,又喝了一口酒。

“唔,这种事怎么都可以解释。我们对他们的内情也不是全部都了解的吧……”水野辩解地说。

“问题并不那么简单。”斋田嘟哝着说。

“是啊,不知道是谁下的手。总之,柴田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了。这样,昨天晚上在春秋园里和我们对射的那帮家伙全都死了,我也可以高枕无忧了。”水野笑着说,一面仔细地观察斋田的表情。

斋田此时突然挺直了身子,用被酒精烧红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水野。

“算了!别绕弯子了。还是把话挑明了吧,不过,我们先说好,不管我的话中听不中听,你不要开枪打我。”斋田一本正经地说。

“不过,这可不一定,我这人脾气坏,遇到有人要找我的麻烦时,就要发脾气。”

水野说完,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摸了摸别在睡衣带上的手枪。但是,他很想听一下斋田到底想说些什么。

“别在这里开枪,警车马上就会赶来的。你要是把我这个消息灵通人士杀死,对你将来没好处。”

“好吧,明白了。那我就答应你不开枪。你究竟想说些什么?”水野的手松开了枪柄。

“再给我来一杯酒。没有酒壮胆,恐怕我不敢说。”

斋田又满满地干了一杯之后,问道:

“今天早上和柴田去银行的,是你和三波吧?”

“你这人真能逗,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水野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斋田不理睬水野,只顾往下说:

“刚才说的是我的猜测。当然,我一句话也没有对经理讲,这其中的意思你明白吗?”

“什么意思?”

“给我一笔保密费,请不要太小气了,冷静一点。”

“你再说得清楚一点,我不会随便开枪的,放心好了。”水野满口保证。

“好,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次你和三波挣来的钱也得分给我一份,我也需要钱。”斋田眼里闪着贪婪的光。

“……”

“拜托了,也让我分一份,我也需要钱。”

“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我如果向经理告你,那你该怎么办?”

水野眯缝着眼睛,冷冷地说。

“算了吧,你不会向经理告密的,不可能的。那样的事已经捅了大漏子了,而且就算你向经理告发,那我也会吿发的。我就说,当我发现了你和三波背叛了经理,前来责问你时,被你胁迫入伙的。”

“有什么根据说你是被胁迫的?”水野讥笑着斋田。

“行了,别装蒜了,好好听我说。否则,我就告发你和三波背叛了张本。”

“你没有证据,却来吓唬我,而且,小泽已不在了,大和兴行里还有谁熊杀死我?你光凭想象就把矛头指向我,真是令人好笑。”水野冷笑道。

“你想笑就笑吧!不过,要是你改变了主意的话,随时都可以对我说。我先让你一步再说,你也和三波去商量一下吧。”

斋田歪歪倒倒地站了起来。

“你也早点醒一醒酒,忘掉那些无聊的空想吧!”水野弯下腰,用手指着门,假惺惺地说。

水野一直看着斋田上了停在停车场上的那辆普利斯车后,拿起了话筒。但他突然想起要通过总机才能通话,于是又挂上电话。

水野换上西装,走出房间,通过备用楼梯来到公寓外面。

水野确认面没人跟踪后,走进大街上的电话亭里,给三轩茶室的三光组的小野寺挂了电话。

“你在搞什么名堂?”小野寺的声音震得话筒嗡嗡直响。

“向你问候一下嘛,为什么这么生气呢?”水野满嘴目中无人的口气。

“这能让我不生气吗?为了等你的电话,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守在电话机旁。”

“噢,这倒让你受累了。我也觉得必须给你打个电话。总之,我总是不习惯老是一个人。”

“你不用解释了,现在情況怎样?听说昨天晚上大和兴行发生过激烈的枪战?”

“你消息真快呀!既然已经知道,就没有必要问我了。”

“你<strike>?99lib?</strike>可真是个倔脾气。我不知道详细情况,想听一听警察所了解的事情。将证据告知警察,也许就能逮捕张本了。”小野寺的声音充满了期待。

“那可不行,昨晚春秋园的事情我也有一份。我不想自己的脖子往绞索里套。”水野不高兴地回答。

“你的事,我当然不对警察说,我发誓。”小野寺谄媚地说。

“不,还是不行。张本后台硬,并控制着许多大人物,即使是警察,也不敢轻易动他的。喂,你先别着急,先一听一听我进行的破坏活动的战果。”

“这样说来,你是反对我的主已啦!好,明白了。不过我将告诉张本,你是我派到他内部去的奸细。”小野寺的声音尖锐起来。

“果真如此……”水野的声音低沉,话里带着威胁。

“你如果告法我的话,我也有我的打算,我主动向张本坦白。就说我是小野寺的三光组的成员,是以挑起大和兴行内讧为目的而潜进来的人。”

听筒那边,小野寺像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水野又继续说了下去:

“大和兴行里能干的人已很少,我如反正,张本会谅解我的,我就转而为他工作。这样,我的第一任务就是直捣你的心脏。”水野嘲弄着小野寺。

“慢着!开个玩笑嘛,对不起!别生气!别生气!别生气了。你们照旧干现在的工作,我给你奖金一百万。”小野寺狼狈不堪。

“好!知道了。反过来,你对我的工作也多加指教。钱用邮包寄过来,让我的事务所所在的大楼管理员转交吧。”水野的声音又变得柔和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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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野和小野寺通过电话后,又拨通了三波公寓的电话。并要总计转三波房间。

“是我,有什么事?”

三波带着睡意的声音。

“斋田有没有去过你那里?”水野问道。

“没有,怎么了?”

“我有事要和你商量,用电话讲不行,我不想被总机听见。”

“行,明白了。马上就见面吧。在哪里好一些?这样吧,你到位于原宿的神宫桥和华盛顿高地住宅之间的‘拜拜’酒吧去,我先在那里等你。”三波说话速度很快。

“出头露面太多被张本知道了可不好,不过没有办法了,我马上就去。”水野回答说。

出了电话亭,外面已有三、四个人排队等着了。有个中年妇女故意大声抱怨着。

水野竖起大衣领子。街上和往常一样,车水马龙、尘土飞场。排气管里排出的废气象薄雾似地笼罩着街区。

走出不到三十米,水野叫了叫了辆出租车,对司机说了声去原宿后,就只顾闭目养神了。

水野在原宿车站前下了车,走到“拜拜”酒吧只花了三分钟左右。这是一家夹在商事会社及寿司屋之间的不起眼的小店。

店门关着,水野敲了敲门,只见窗帘动了一下,好像有人向外窥视,只是店内很暗,看不清窗帘处是谁。

把店门打开的是三波。水野悄然走进店内后,三波反锁上了门。

还没有到开店的时间,酒吧侍者也不在,喝酒柜台的后面,只有五、六个座位。柜台上放着西格拉姆的卡那弟昂威士忌酒和盛满冰块的杯子。看来是三波自己动手弄的。

“这个店是你开的?”

水野问罢,一屁股坐在高脚凳上。

“哪里的话,这儿让这个管理着。对民子是保密的。”

三波竖起小指头示意着。他从柜台下钻进里面,从装饰上取下玻璃杯,巧妙地兑着冰块,并将杯子推给水野。

水野倒了一点威士忌,三波也钻出柜台,坐在水野边上的高脚凳上。

三波嘟哝着,一边用牙签乱扎罐头里的橄榄。

“没关系吧?要是被她听到了……”水野皱着眉头问。

“她嘴巴很紧,不用担心。”三波说着朝二楼叫了一声。

“喂,暂时出去一下,我们有要事商量。”

“我正想去浴室洗澡,马上就走。”

从二楼传来了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的娇滴滴的声音。她从窄窄的楼梯上下来了。向上拢起的头发,合身的呢绒衣服,都能使人感到她干此营生已有多年了。她腰肢丰满,脸上带着得浴的哀愁,倒也别有韵味。

孔那女人一只手抱着洗脸盆,另一只手放在三波肩上。

“店里的事,就拜托了。我出去一个小时后就回来。”

她耳语似的向三波说着,一边飞眼向水野传递秋波。

“你可要洗得干净一些哟。”三波戏谑地笑着关照。

“你什么呀,讨厌……”

那女人难为情地用衣袖遮住脸,从后门走了出去。

三波大声地笑了起来。可当他关上门后,立刻就象换了一个人似的,表情严肃地低声问道:

“快说给我听,经理对我们产生怀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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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也这样认为?”水野眼里闪着光。

“倒也没啥,只是感觉罢了。如不是这样,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特意来这里了?”三波哼哼着。

“不过,现在不是张本,他还未察觉。倒是大头目斋田这小子嗅出点味道来了。”

“是那个长得象老鼠一样的胖混蛋吗,他一闻到饵食的香味,就伸出鼻子,是个到处乱嗅的家伙。”

“那小子刚才来我公寓了。”

“……”

“他说他也要一份。如我不肯,他就向张本告密。如让他入伙,就应让他赚一票。”

水野说完,拿起一个柠檬放在嘴里。

“这个胖猪!这小子很有可能向张本告密。那么,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三波象嘴里咬着蚊子似地苦着脸,将威士忌一饮面尽。

“我说并没有这回事,回绝了他。可是,他叫我和你商量一下再给他回音。”水野回答说。

“那混蛋没有胆量直接到我这里来。”三波恨恨地说。

“怎么办?干掉他吗?”三波向水野询问道。

“我也这样考虑,不过,那小子很狡猾,肯定提防着被暗算的。”

“不用担心,把他诱出来干掉!”

“我认为不行,他也许做好了准备。如被我们打死,他会让张本明白是我们干的。”水野忧郁地说。

“这倒也是,看来是不能把他干掉了。那就让他活着吧!让他入伙,在给他一死可以。只是太令人生气了。”三波没好气地说。

“是啊,不过,他如果真是张本派来的探子,那可怎么办?”

“我也想到这一层了。如果是真的,那可是个悲剧了。我还不想死呢。如果被斋田诈一笔钱去后,再死在张本心腹干将的枪口下,那可就太冤了。”

三波用拳头猛击柜台,连杯里的冰块都跳了出来。

“对了,我有一个好主意。”水野突終笑了起来。

“你怎么办?”

“没啥,只是让斋田上个当罢了。”

“怎么说?”

“我们把他骗出去,装出要揍他的样子,这样他可能多少会说一点真话,然后再次决定是让他入伙还是干掉他。”水野边说边笑。

“这可是个好主意,也好让我出口气。”三波也笑了起来。

“好。那么把他诱出来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我知道斋田的地址,今晚就设下埋伏,带他来我的公寓。你先回去候机而动。”

“明白了。”

两人分手后,水野叫了一辆出租车。

进屋后,他从废纸篓里取出配有三十二响转轮弹夹的特制罗戈手枪。

水野拔出弹夹,放进九毫米的子弹,长长的弹夹弹簧的弹力不足,如不卷动弹仓弹簧杆,就不能装子弹。

往手枪里填满子弹后,水野把它搁在一边,取出吃剩下的意大利香肠和鸡蛋,把油煎锅放在煤气灶上,打着了火。

门铃响了,水野打了个响舌,关务了煤气灶。将罗戈手枪藏在被子底下,这才走到门口。不用说,九毫米S·自动手枪是不离身的。

他将窥视孔上的帘子钉开一条缝,向外里望去,只见走廊里站着一个女人——佐和子。今天,她披着一件毛皮大衣。

水野不得不把门打开。

“来得正是时侯,只是让别人看见就麻烦了?”

说着,在随手把门关上的佐和子脸上亲了一下。

“头儿们都在事务所里忙着,没关系。”

佐和子嘎声说。只管进了寝室,在沙发上坐下了。她看着斋田喝剩下还没收拾的威士忌酒瓶,横眉立目地问道:

“真可恨!说!把谁带到这儿来了?”

“很可惜,对方是个男的,随便来聊聊。烟灰缸里的烟蒂上面没有口红的印子吧?”

水野嘻皮笑脸地解释道,点着了煤气灶,在佐和子旁的沙发上坐下了。

“真的吗?”佐和子抚媚地看着水野,脱下了大衣。里面只剩下薄薄的夏装。

“张本眼下在干什么?”水野叼着香烟问道。

“警察接连不断地来访。不过,就象是演对口相声。警察也不敢贸然逮人。我听到搜查二料科长对张本发牢骚说,这事干得太过分了。”

佐和子耸了耸肩,从水野嘴上取下香烟,放进自己嘴里。

“不错,已经混熟了嘛。”

“是明!张本给每个参与调查的警察送了一盒烟,科长级的每人给了三盒。每盒里面放着十万元的现金。”佐和子放声笑了起来。

“那么,我也可以安心了,不过,你来干什么?总不会是来安慰我的吧?”水野撇着嘴说。

正文 第十七章 故弄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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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尽说不中听的。”佐和子轻轻地在水野胳膊上拧了一把。

“哎哟!”水野夸张地大声喊道。

“来,喝一杯吧。”水野举起威士忌酒瓶。

“我也喝一杯。”

佐和子说着站了起来,将桌上的杯子拿到厨房里去洗过后,又回到房里,一屁股坐在水野身边的沙发里,把杯子递向了他。

水野给她满满地倒上了一杯酒,自己拿过酒瓶就喝了起来。

“唉,你呀……”佐和子娇嗔地用嘴抿了抿酒。

“以前和你说好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她悄声问道。

“说好的事情?”

“别让我着急了,我可要生气了。”

“你一生气就显得更可爱了,你你说呢?”水野微微一笑,把头靠在沙发靠垫上,闭上了眼睛。

佐和子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轻轻地抚弄水野的头发。

“已经忘记了吗?忘性可真大呀!就是张本的三个情妇的事情,当然,除了我之外!”她和水野咬着耳朵。

“我对于杀死女人毫无兴趣。如果是床上的事嘛,那就不同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这可是事先讲的。你别忘了我对你投资了五百万元。莫不是你已将钞票用到别的女人身上了?”

佐和子停下了抚弄水野头发的手。

“我知道就行了。干掉她们就是了。但是即使干掉了她们,那些店铺也不一定能转到你的手里啊。”

“这没关系,拜托了!张本那家伙,在那种事上对我倒是挺感兴趣的。”佐和子抿嘴一笑。

“好吧,先下手干掉谁?”水野探起上身。

“圆山町的信子,就是取了一个听上去象电影演员名字叫三条信子的女人。不过,她倒真是个演员,但只是个低级女演员而已。在当酒吧当女招待时,被张本看中的。”

佐和子用恶毒的口吻狠狠地说,眼睛被妒嫉的火焰烧得通红。

“信子她年纪轻吗?”

“二十一岁,不过看上去要老相得多。”

“张本给了她一个什么店铺?”

“高级饭店,可那个疯女人能料理好饭店吗?”佐和子嗤之以鼻。

“可是你如果经营卡巴列酒馆、公寓、饭馆等,能吃得消吗?”

“你别瞎操心了。具体事情交给经理去办就行了呗,拜托你了,干掉信子。”

佐和子用手搂住水野的头发,淫荡地笑着,眼神令人销魂。

“我已知道了,你也别再挑拨了。”水野苦笑着,轻轻地拍打着佐和子的背脊。

“那我太高兴了……”佐和子的嘴在水野脸上雨点般地吻着。

“那么说个期限,什么时候把事情做完?”她小声地耳语着。

“唔……别着急嘛,时机不合适会坏事的。这样吧,在二、三周内事情可能会有个眉目了。”

水野安慰她说。他想,反正两三个星期后,大和兴行也许就要倒闭了。

佐和子湿润的眼睛闪闪发亮:

“那就说定了。听了你的话后,我全身都象着了火……快抱抱我吧……”

她气喘吁吁地要求着,将水野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你真叫我没办法,只能来一次啊。”水野嘻嘻笑着,张开双臂将佐和子抱住,朝床铺走去……

半小时后,水野松开了情意绵绵的佐和子,到洗澡间去洗了个冷水澡。凉得彻骨的泠水澡,使水野的精神为之一振。

他回到床边,佐和子正在失望地整理着身上尚衣服。

“你可别忘了跟我说定的事呀!”她絮絮叨叨着提醒水野,然后走出房间去了。

水野连忙将S·自动手枪和藏在被子下的三十二响罗戈手枪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被动过的迹象。

水野叹口气,锁上门,躺在床上。由于佐和子的香水味还残留在床单上。他起来换了床单,又躺下了。

手表的指针指向了下午四点。水野闭上了眼睛呼呼地睡着了。

大概是太疲旁了吧。水野被连续不断响着的电话铃声吵醒时,发现自己象多吃了安眠药似的,伏在床上,并且流着口水。

水野将听筒放在耳边,跟平时一样,在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自己不先开口。

“是我。”

从听筒那边传来了三波的声音。

“怎么样?”水野开口问对方。

“来吧。”

“OK!”水野答应了一声,挂上了听筒。

下床时,脚麻木得不听使唤,差一点摔倒。水野感到自己挺滑稚的,不觉笑出了声。他看了看表,已是凌晨零点了。由于睡得太死,大脑反应还很迟钝。

水野用冷水洗了洗脸,穿上衣服后,大脑的某一个部位还是有一点麻木。不过当他将S·自动手枪插进西服衬垫里,沿着备用楼梯走到外面时,冷风迎面向他吹来,使他立刻清醒了许多。

水野钻进停车场上的从大和兴行借来的蓝鸟牌汽车,打开气门,开始发动汽车。此时,他觉得情绪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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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公路上很空矿。当引擎刚刚解发热时,车已经来到了神宫参拜道附近的三波的公寓。

水野故意不将车停在停车场上,而是停在离公寓不远的马路上。然芦走进公寓的门厅。

在门厅里,有一个艺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和一个金发男子互相拥抱着告别。水野走进来时,他们连头也没抬一下。

水野进了自动电梯,来到四楼。走过铺满地毯的走廊,在三波的房间门前停住了脚步。

他正想敲门,突然看见右面的墙壁上,正好到人的脸部这么高的位置上有一个内线通话器。水野揿了揿按钮,隐约听到房内电铃响了起来。

“谁?”

内线通话器里传来了三波的妻子民子的声音。

“是我。”

“我马上就来开门。”民子回答说。

大约过了三十秒钟。水野听到了开们的声音。门朝里侧打开了,水野侧身挤进门内,随手关上了门。

民子穿着和前天晚上同样的服装,用双手护着大肚子,潮水野优伤地笑着。脸上的雀斑很明显。

“我在这里,过来吧。”

从房内走廊尽头的起居室里,传来了三波的声音。

水野谨慎地走过民子身边,向起居室走去。

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坐着一脸苦相的斋田。在他对面带扶手的椅子上,坐着三波。身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一把柯尔特手枪。

“你把他叫来,想要干什么?我要回去了。”

扭歪着脸的斋田看到水野后,起身就要走。

“等一等,稀客光临,你却慌慌张张地要走,这是何道理。”

三波嘴里说着,手下意识地抓住了枪。

“求求你了,让我回去吧。拜托了,今后还要相处下去的呀!”

斋田朝三波双手合十,念叨着。

“喂!安静点。”

三波对斋田说,又转身对着水野:

“来得好快呀,好吧,就坐在那里吧。”

说着朝对面的椅子扬了扬下巴。

“是。”

水野照三波的吩咐做了。

“喂!搞什么名堂,别开玩笑!”

斋田的脸上,失去了血色。

“不是开玩笑,是说的真的。而且昨天早上你对这位藤野先生说的话,也是玩笑吗?”三波挖苦着对方。

“是,是玩笑话,忘了它吧!”

斋田呻吟了起来,充血的黄眼睛凹了下去,呼取也困难了。

“遗憾的是,我忘不了,你命话。”水野从一边插嘴道。

“……”

斋田似乎想说什么,但动了动嘴,没说出来。

“如要忘记你的恶意玩笑,只有一个好办法,就是永远堵上你的嘴。”水野冷笑着说。

“什么,你们要杀死我?!”斋田终于失声的了起来。

“既然谈起了你,这一点主意还是有的,免得你还不死心。”

“慢着!你在这里一开枪,那警察巡逻车就会闻声赶来的。”斋田大声嚷嚷着。

“是吗?”

水野用犀利的目光直刺对方,只是嘴上还挂着笑容。

“杀人可不只是用枪作工具的,用手也行。用手太野蛮的话,烟灰缸也行,菜刀也可以。”

“畜生!”

斋田的手猛地插进内衣口袋,由于太慌张,手指勾住了衣服,没能伸进口袋里去。

三波从带扶手的椅子上跳起来,抓住了手枪。

但是,水野的动作更快,他抓起桌上的铜质烟灰缸,向斋田打去。

沉重的烟灰缸,打中了斋田的右胳膊。斋田痛苦地呻吟着,用左手抉住麻痹的右手,从沙发上滚落下来。

水野猛地跳到倒在地上的斋田身上。用脚轻轻地踩住斋田的右手,一边从斋田的内衣口袋里取出了一把小型二十五口径柯尔特自动手枪。

他把枪扔给站在旁边的三波,三波接过枪后,自我解嘲地朝斋田骂道:

“畜生!我没想到你居然也带着枪走来走去。”

被水野踩住右手的斋田惨叫起来,水野用力踩了下去。

“说!怎样收拾你?可以用你希望的方法。”他吓唬着斋田。

“你们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们也完了,不相信的话,就杀死试试看。”斋田嚎叫起来。

水野把踩住斋田右手的脚稍稍放松了一些。

“你已经告诉张本是我和三波带柴田去银行打开了金库了吧?此外,你还告诉张本,只要一死,就是我和三波干的吧?”

他用骇人的声音审问着斋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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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和经理说过。”斋田喘着粗气。

“那你告诉谁了?”水野严厉地追问。

“在涩谷区检查厅里,我的一个亲戚在当检察官。我把你们在三阳银行里杀死柴田的事录入了磁带,交给了我的亲戚,我如被打死,他就会拿出磁带,封上印后,交给检察厅的。”

“他叫什么名字?”

“这我能告诉你吗?而且即使你知道了名字,磁带在区检査厅的保险柜里,你再神气,也不会有袭击检察厅的胆量吧。”

“……”

“来吧,杀死我吧,杀死我试试看!但你们不要忘记,杀死我等于你们也把头套到绞索里了。”

斋田流下了痛苦和恐惧的眼泪,在地上赖着不肯起来。

“……”

水野从斋田的手上抬起脚,转向三波,三波垂下眼皮,点了点头。

“对不起,请原谅。”水野转而赔礼道歉,将斋田扶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搔搔头皮。

“你也许恨不得杀死我们吧?不过,请你原谅我们这一次,实际上,是我和三波两人演了一场拙劣的戏罢了。我们也想请你入伙,但怀疑你是张本派来的探子,所以……”

“混蛋!”

斋田一边吮着手上流血的伤口,露出一副要扑上来厮打的神情。

“随便怀疑你,确实不对。所以我们低头赔罪。根据你刚才说的话,证实了我们是胡乱猜疑。因此,我们很高兴能请你入伙,请考虑一下。”水野鸡啄米似地点着头。

“藤野说的是。”三波也在斋田面前低着头。

“我们不该胡乱猜想,误以为你是在和张本设计陷害我们。实在对不起,你揍我们消消气吧!”

说完,又把头深深地潜了下去。

“你们开这个玩笑,使我整整少活五年。”

斋田又好气又好笑,对准三波的脸用力打去。

三波本来是可以避开这一巴拿的,可他却故意让脸挨了一家伙,顺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不过,斋田刚一动手,就觉得被水野踩过的右手针扎似地痛了起来。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身子骨那样脆弱。”水野真的抱歉起来。

三波也站起来。用手搂住斋田的背,说:

“没关系吧?喝一杯怎样?喝点酒就不觉得痛了。”

“放开我,我要回家。”

斋田的脾气来了,不过他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好吧,给我来一杯。遇上这种倒霉事,就应该在这里一醉方休。”他呻吟着说。

“明白了,你也把手活动活动吧!”

三波讨好地建议,转身对着厨房的方向:

“喂!拿杯子和冰块来。”

他大声地吼着。

厨房那边,民子怯生生地答应着。

斋田用左手按摩着疼痛的右手。

“还我手枪,你们没有打算占为己有吧?”

他用揶揄的口气问道。

三波说着,就要将桌子上的二十五口径袖珍柯尔特手枪,递给斋田。

“慢着!”

水野突然大喝一声,三波暂时没有明白过来,呆呆地望水野。

水野不理睬三波惊诧的眼神,用尽全身力气,反手猛抽了斋田一个耳光。

斋田倒在了沙发上,嘴唇被打裂,泛着血珠,他被打糊糊了。

水野一把抓住斋田的头发,强行抬起斋田的上身,恢复了神志的斋田惨叫着,混身哆哆嗦嗦地哭了起来。

水野手里抓着斋田的一把头发。斋田倒在沙发边上,发疯般地往门口爬去。

水野又一脚踢在斋田的屁股上,斋田扑地一下,脸撞在地面上,他吐出几颗撞掉的牙齿,嘴里不断地流着血水。

水野轻轻地在斋田头上踢了一脚。斋田双手抱头,象被斩断的蚯蚓一样全身扭曲着,上半身仰面朝天躺着。

“木识相!给你面子,反倒来劲儿了。”水野恶狠狠地啐道。

“杀,杀吧,你杀死我试试!杀了我会有什么后果,刚刚告诉你们就忘了吗?”

斋田满脸血污,杀猪似地嚎叫着。

“当然记得!杀了你,涩谷区检察厅就要打开你的录音磁带!”

“你知不知道,打开磁带是怎么回事?就是听我所录的內容!”

“知道!但是,我们如果害怕警察及检察厅那些低能儿的话,还敢在黑道上混饭吃吗?”水野奚落着斋田。

“好小子!别瞪着眼净吹牛!”斋田哼哼着。

“区检察厅的保险柜,又怎么样?你告诉了我们藏磁带的地方,可真得谢谢你了。”水野嘲笑着斋田。

“别胡说八道!区检察厅和简易栽判所紧邻,并且戒备森严,总是由警车和警察警戒着。”

“那简单得很,你可知道利用钟表闹铃响的震动冲击雷管,引起爆炸的方法呢?也就是叫定时炸弹那样的东西。只要用做鞭炮的粗火药就足够了。把它从街道工厂领出来,用十公斤就可以一下子烧毁区检察厅那所破房子。这样录音磁带也就在保险拒里熔化了。”

“……”

“算了,不和你废话了,现在,我要慢慢地折磨死你。”

水野暗笑着,转身对着厨房叫道:

“太太,请你拿把杀鱼刀来。”

正文 第十八章 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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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子将杯子和冰块放在托盘上端了进来,上面还有一把杀鱼刀,她将托盘放在桌上,转身走进内室,从里面挂上了锁。

水野紧握杀鱼切,拖住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呻吟着的斋的咽喉。

“对,对不起。真的,我再也不敢说大话了,请饶了我吧。”

斋田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噢,只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可以了。”

水野出人意料地收回利刀。

“怎么样,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吗?”他问斋田。

“……”

斋田没有回答水野的提问,他艰难地站起来,“呼”地声倒在沙发上,又从嘴里流出了鲜血。

三波往杯里倒了一点苏格兰威士忌:

“来,喝了它,定定神。”将杯子递给斋田。

“这一点酒,不够剌激。”斋田向威士忌酒瓶伸出手去,说:“这个还差不多。”

三波将酒瓶递给斋田后,一口喝干了自己杯里的酒。

斋田将酒瓶放进嘴里,酒精剌激了伤口,疼得他脸都扭歪了,但他仍紧闭双眼,捧着酒瓶狂饮。

有好几次斋田喉咙被酒噎住了,但他还是很快喝空了酒瓶,然后把空瓶扔开了,为了止血,他又往嘴里填进了冰块。

“好,好,你心情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三波说着,从酒架上取下白马牌威士异。给自己和水野各倒了一杯。斋田由于喝得太多,酒力上涌,他强忍着想吐的感觉,肩膀一抽一抽地呼吸着。

三波和水野默默地玩弄着手里的杯子,直到斋田平静下来。

三分钟后,斋田睁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吐出了冰块,由于酒精的作用,充血的眼睛暗淡无光。

“请保证,别再那样粗暴地对待我。”他叽咕着,用手按住摇动的牙齿。

“只要你别再那样令人讨厌就行。”水野回答道。

“不过,又回到刚才的问题上。你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对我们说?”

他透过玻璃杯,笑眯眯地瞧着斋田。

“我现在不说,说不定刚说完,你们就会杀死我的。”斋田声音很沉重,由于酒性发作,舌头也不灵便了。

“错过了机会,可就不好办了,我遵守诺言,但更主要的是你所说的是否有用。”

“这倒是老实话。”

“那么,我们洗耳恭听,你恐怕并不是为了瓜分一点点钱,而要求入伙的吧?”水野皮笑肉不笑地问。

“你想提问题引我上钩?真令人受不了!不过,我不告诉你们,就得不到一份钱。因此,还是告诉你们吧。”斋田闭上了眼睛。

“张本隐藏的财产,比你们想象的要多得多。不动产已划给他的情妇,因此一目了然。但别人却估计不出他究竟有多少可动产。”他喃喃地说。

“我进入大和兴行已有五年了,仅在这期间,张本揣入腰包的钱,大概就有三亿至五亿左右吧?”三波插嘴说。

“这些钱和战后混乱时代到复兴期同所攒的钱相比,倒没有什么问题,这些钱都是有证据的,因此大和兴行这五年来资金增长特别快。”

“你知道张本的钱放在哪里了?”水野笑嘻嘻地问,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

“这个嘛,不用说,我是不可能都知道的。但是,就我所知,从不亲自杀人的张本,城府很深。他确实将隐匿的财产分散藏了起来,其中一部分,糊在他正妻娘家的墙壁上。”斋田看上去很自信。

“他的正妻就是两年前死去的晶子吧?”三波插嘴问道。

“对,是她。”

“她和张本生的一个孩子,确实地说是个男孩,已被晶子带回娘家去了……”

“不错,是个男孩,今年已是小学生了。张本每月寄十万元养育费,另外还以伴读为名,给孩子派了一个保镖,那保镖使起刀来丝毫不比杂技演员逊色。这样?张本也就不用担心孩子被他人绑架了。”

斋田说完话时,嘴里的血已经止住了。

“张本正妻娘家的住址……”

水野问斋田:

“听说确实是在下高井户。”

已喝了好几杯威士忌的三波在一旁说。

“不对,是在上北泽,和下高井户隔着甲州街道,在相反的方向。”斋田断言说。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财产的下落?你和晶子娘家的人热悉吗?”水野又问道。

“我不认识她娘家的人,至于我怎样嗅到这批财产的事,我事先已申明不予回答。我的存在价值,就在于我能嗅出别人想隐瞒的事。”

斋田镢着肿起的上唇,露出碎牙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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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野回到涩谷的公寓后,已是凌晨五点了,这是一天中寒冷的时刻。下了车,登上备用楼梯的时候,他感到连心脏都快要冻僵了。

他回到了三楼自己的房间里,还是没有外人来到的迹象,水野钻入被窝,闭上了眼晴。

下午,水野睡醒了。张本没有给他来过电话。可是,在张本来电话之前,他不能离开房间;而且昨天酒喝多了点,他感到头疼得很。

他打开电视,却尽是无聊的节目,于是又关上了。无奈,只好对着镜子练拳击,让身体出汗。然后又用热水淋裕将头的沉重感及汗水一齐洗刷掉。

吃了些咸肉和鸡蛋之后,他又上了床。回想着昨晚——澳,不对,是今天早上,和三波及斋田之间谈话的内容。

柴田被杀之事平息下来后,水野已决定和三波一起袭击张本已死的正妻的娘家。但是,那是无论如何也要把斋田一块带去的。

水野并不是期望斋田能起什么作用,相反,带了他倒是一个累赘。然而,还是必须带着他,因为到时可以把斋田当作挡箭牌。

虽然嘴上说他是个累赘,心里却不敢断定斋田不是受张本之命来诱他和三波落入圈套的。因此袭击时,需要把斋田作为挡箭牌使用。如果设有张本的心腹埋伏,那就让斋田去受死。

诚然,斋田一死,我们就会陷入困境。就象斋田所说的那样,他已将我和三波的所作所为录入了磁带,交给了在涩谷区检察厅工作的那个是检察官的亲戚。那检察一旦将斋田的死及磁带的内容公布开来,我们就会被警察所追捕。

但比警察更为危险的是张本,他就会发动全部人马及全部关系网,对我们进行复仇追杀。那时张本也许会明智地与警察合作,因此,收拾张本本人的计划,也会变得难以进行。

下午五点多,张本给水野打来了电话:

“让你久等了。我担心警察在监听我事务肺的电话。而且我即使稍微外出一下,后面也会跟上尾巴,简直是寸歩难移!”

“称的名气很大呀!现在你在哪?”水野问道,脉搏虽然跳得有些快,但他依然不动声色。

“好容易甩掉了尾巴,现在在园山街的饭馆里,一个名叫‘春月’的小店。从事务所出来到这里,连五分钟都不要了。但为了去掉尾巴,从五反田、银座、新宿、千崛谷一路兜了一个大圈。途中又不断换出租车,好容易才来到了这里。”

从听筒那边,传来一声强忍的笑声。

“那饭馆安全码?”水野担心地问。

“没关系。是我让我的一个相好经营的店。因此,便衣一转到这里,她就会通知我的。”

“那倒是挺不错的。”

水野想,这饭馆也许就是佐和子要我干掉的那个三条信子的店吧。

“你到店门口时,如有便衣在店里,我就把门口的霓虹灯间隔十秒一亮一熄,向你打暗号,快来吧,我有事找你。”

“我就来。”永野挂上了听简。

张本未必会在店里埋伏杀手暗算我吧?水野心里转着念头。不过,为了防止万一,他又带上三十二响罗戈转轮手枪及充足的弹药。

这回水水野堂堂正正地从公寓正门走了出来。他把手枪和药药藏到了驾驶座下的弹簧中间后,发动了蓝鸟牌汽车,向走路去也算不远的园山街驶去。

园山街上有很多特殊的色情酒吧、小菜馆、温泉商标及高级饭馆。

靠近松清町的“春月”饭馆,位于町内的高级区域里,而且它周围有一大片他人望尘莫及的空地。

水野慢慢地沿着饭店的黑围墙开着车,深紫色的霓虹灯并没有间隔十秒钟闪亮,看来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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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野在黑墙下停住了车。他把罗戈手枪仍藏在座垫下的弹簧中间,走进了大门。

前门院子里的树丛和铺路石都被洒了水。一个仆人打扮的看鞋的男侍,搓着手,讨好地笑着,并且上下打量着水野。

水野一踏进门内,女侍就两手撑在铺扳上迎接他。

“请允许我进来。”说着,水野开始脱鞋。

“你使我感到很为难。”一个三十余岁的女侍,带着讨好的笑容说。

但忽然她又冷冷地说道:“如果没有哪一位的介绍信的话……”

“你别装得文质彬彬的好不好?对你来说,只要有钱嫌就行。”水野淡淡地一笑。

“实在对不起。”女侍抬起描过的眉毛,又换了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主人说,说不定是警察的……”她吞吞吐吐地说。

这时,从帐台里走出了一个高大的女人,她身高大约有五尺四寸,身上紧紧地系着柒成双色的和服带子,挺着一对大乳房,臀部也很发达,但是脸和腰部却和胸部及臀部不相称,长得恰到好处,并有异国风味。

“啊,老板娘……”

女侍向这位比自已大十岁的女人低下头去,悄声地耳语着。

“明白了。”

老板娘——信子点着头,转向水野:

“今天实在太忙,请回去吧,真是对不起!”她一扬下巴,抱歉地说。她的下巴肉嘟嘟的,看上去很有风骚。

“我的美人儿,你搞错了钯,我的名字叫藤野。”

“啊呀,糟糕!”

信子的态度一下子变得亲热起来,朝水野扬了扬手说:

“你为什么不早说呢?里面的人早等得不耐烦了。”她吃吃地笑了起来。

“请原谅我粗俗无知。”女待向他们弯腰致歉。

“你真是个呆子!连累得我也难为情!”

有着异国风味的美貌的信子,说话却很粗俗。女待听了她这话后,将脸背了过去。看上去她是在强压心中的怒气。

“那么,你是同意我进去的罗!”水野说着进了内屋。

“别的客人一概谢绝,我带他进去了。”信子向女侍吩咐道。

“我来带路。”

信子走在水野的前面。

信子的腿很长,穿上和服显得身材很高大,她走路时臀部肉感地扭动着。“这女人在和服里面大概只穿了一件衬衫,连内衣也没穿吧?”水野恶作剧地暗自思忖着。

信子带着水野一直往里走。这是一条饭馆里特有的弯弯曲曲的长走廊。

在路上,只有一个房间传出搓麻将的声音,其余的房间都黑着灯,连艺妓的声音也听不到。

水野被领到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前。信子用穿着白袜子的脚,巧妙地开了隔扇门。

张本是一身少见的江户时代的侠客打扮,靠在房柱上正在自斟自饮。但是,从张本右边的棉坐垫下,可以看到一把张本护身用的手枪枪把。

桌上的水煤气灶上,搁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烧着鮟镲鱼的锅子,锅的周围摆满了菜盘。

“我把他带来了。”

信子用甜甜的声音说着,依着张本身边坐下,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走开!”张本开口说道,不过并役有真叫她走的意思。

说着,朝水野的方向摆了摆下巴。

信子不满地抽抽鼻子,把酒杯递给了水野。水野一连喝了五,六杯后,才放下了酒杯。

“和警察之间的交涉己经有了结果了吗?”

“噢,己有结果了,那些家伙是为了应付差事,才来我的事务所了解情况的。受了我的好处之后,他们就顾左右而言它了。”

张本答吧,又向永野问:

“怎么,,不再喝几杯了?”

“这倒不是……”水野支吾着。

“大概是嫌我侍候的不好吧?你对别小看人哪!”信子不高兴地哼哼着。

“岂敢,岂敢,只是肚子饿了。”

“我倒没想到这一层。别客气,把菜吃光,如不够,我再让地去端。”张本插嘴道。

“谢谢了……”水野拿起筷子。

“你大概从没吃过一顿好饭吧?看来,我的主人招待你的东西,够你吃上三顿的了。快说声谢谢吧!”信子说道。

当初佐和子托他干掉信子时,水野并本是很情愿的,但现在看到此情此景,连他也恨不得一家伙干掉信子了。

“你太过分了。”张本发火了。

“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没叫你时,你就给我到外头呆着去。”张本下命令道。

“我不高兴!难道我碍着你什么事了吗?”

“这倒不是。”

“那为什么?”

“你好好听我的话,不许吵。否则我就叫这位藤野先生给你吃点苦头,让你近期内见不了顾客。”张本用可怕的声音威胁道。

“我不怕你这副样子,我只知道你是一个好男人。”说完,信子站了起来。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张本的头发之后,走了出去。

“经理也是碰上女仆就毫无办了。”水野笑了起来。

即使如此,水野也还是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注意着张本右手的动作。如果张本的右手去抓枪,水野是有把握抢在他射击之前打他两个点射的。

可是,张本抓住的是只酒壶。

“时代不同罗,在现代女性面前只好甘拜下风了。”说着,他苦笑了起来。

“那么,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讲?”水野挺直了上身。看样子,张本要和他说的事和三阳银行的事无关。

水野的猜想果然不错。张本一边用筷子在锅里搅着,一边询问水野:

“你还记得吗?立川空军基地有一个名叫贝尼的黑人中尉?”

“不记得了,那家伙怎么啦?”

“听说那混蛋把好容易才交给他的麻药全部输在赌博上了,被他的同伙席卷而空,现在听说他又没钱花了,他一个劲地往石崎家里挂电话,说是要从军火库里盗取枪支,叫石崎拿麻药去换。”

“石崎是什么态度?他的肺被人用枪打伤后,我还没去看望过他呢?”

“伤基本上痊愈了。但还不能剧烈活动。只是自己能够照料自己罢了。”

“那就好了。那么,他是怎样回答贝尼的?”水野边问边竭了一口海胆水。

正文 第十九章 猎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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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交给他麻药,很危险。我就这样对贝尼说了。”张本一边喝酒,―边回答。

水野用筷子夹起鱼卵酱。

“只是贝尼中尉说了些什么?他恐怕不会是老老实实的吧?”

“那当然啦!吸毒者一旦毒品用完,就会拼命的。那黑鬼说,如不给他毒品,他就把用手枪和大和兴行做交易的事向宪兵队报告。”

“拙劣的恐吓!”水野插嘴说。

“是不是恐吓还不清楚。总之,不是黑道上的人听了要生气的。”张本一仰脖子,喝干了杯里的酒。

“贝尼怎么会知道我们大和兴行?”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为了和他搞关系,双方来往都很密切。所以,他从中嗅出点味道来了。”

“可能是。那么,你是怎么考虑的,将采取什么对策?”

“他如果告发就麻烦了,所以我决定给他毒品。并且决定派你去完成这个任务。”张本凝视着水野。

“那小子要多少?”

“二百克换五十把手枪。”张本一口气说完。

“这样换算的话,一把枪要4万元。这买卖可不算便宜呀!”

“你又在胡说了。对心里发痒想得到枪、而又弄不到手的人来说。一把枪十万元也不算贵。”张本计算得很精明。

“接下去呢?”

“你心里明白,我就不用再说了。”

“宰了他吗?”水野淡淡地问道。

“对极了。我给你丰厚的报酬。”张本微微一笑。

“请您指示。”

“那小子今后一旦毒品断绝,还会向我们伸手要的。而且,他的毒瘾越来越大,一旦被军医发觉,就会被带上军事法庭的。这种人,很有可能把我们之间的事和盘托出。”

“恐怕是轮盘赌的赌法。他和军队里的伙伴交易毒品的事,说不定已引起宪兵队的注意了。”

“你考虑得很周到。”张本做作地使劲点头。

“假如干掉贝尼,用什么方法最好?”

“总之,要等把交易做完。枪一到手,趁那家伙放松警惕时,一刀把他干掉。”

张本用手在喉头上比划着。

“……”

“我答应和他进行交易,并附加一个条件,在立川基地进行交易不安全,叫他把五十把手枪运到日野公路去。”张本狡猾地一笑。

“那家伙同意了吗?”

“从基地拿出来很危险,那家伙叫苦连天。最后我耍了手腕,迫使他同意了。我们俩说好,如果他把枪运到了指定的地方,再给他追加一百克。”

“反正干掉他后,照样可以把毒品再取回来。”水野调皮地眨了眨眼。

“是这样,你真聪明。”

“日野公路是从高幡不动尊神象过去到多摩动物园的正门为止,距离很短,但那一段山路铺得很平,把箱根新道大大地缩短了。”

“是的。越过多摩川,从立川过来后,就非常近了。”

“正是如此。”

“而且一到晩上,那里车辆和行人都很少,加上前面是动物园,使那条线成了死胡同。”

张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那么,给我多少钱?”水野摊开左手掌。

“这个数,行不行?”张本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一迭钞票。

“有一百万元,而且不用向税务署申报。”

“好的,我手下。”

水野伸出手去,象大力士挥刀似地用劲把钱捆抓在手里,塞进了怀中。张本为他倒了一杯酒。

“什么时间动手?”水野问道。

“不会是今晚。贝尼说,从基地武器库里偷枪并运到外面来,起码我等三天,如果事情成功,我估计他会给石崎打电话的。”

“好,到时请给我公寓打电话。”

“行,而且这次行动是由你一个人去完成。”张本说道。

“什么?……”张本到底在打什么注意?水野一时判断不清。

“杀死柴人那一帮人之后,警察已紧紧地盯住了我们大和兴行,虽然已收买了他们,但也许有一天,他们又会向我们开刀的。”

“……”

“不过,现在他们还不是盯得很紧。因此等我们完全暴在剑拔弩张的便衣警察面前时,你早已悄悄地把贝尼给收拾掉了。对我们来说,这能消除警察对我们的怀疑。此外,把随时都可能开口的贝尼的嘴永远封上,真可谓一箭双雕。”说到这里,张本仰脸大笑。

“好了,就这样。喝酒吧,别客气。再叫个女人玩玩怎么样?”他淫笑着问水野。

“我这个人不好女色。不过今晚光喝酒吧。有了酒,没有女人也能安心睡觉了。”

水野说完,紧紧地按了按內衣口袋里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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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田住在由他妻子经营的位于道玄坂的西服店的二楼。他们有一个正在上小学三年级的男孩子。

他孩子叫依志夫。每天去涩谷鉢山町的圣光学园上学。这是一所私立学校。

圣光学园里从幼儿园到大学,一应俱全。如果进了幼儿园,就可以在学园内一直升到大学为止。

学园所在的鉢山町离道玄坂的西服店只有一公里左右,因此,依志夫每夫步行去学校。

从张本那里接受了干掉贝尼的指令后,水野来到了和斋田的“伦德”西服店仅隔一条街、位于它斜对面的早茶店,他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

这么早会有人来喝咖啡吗?水野心里想着。但来的人却意外地多。主要是带薪者及公司女职员。他们夜晚住在爱情温泉旅馆。上班前都显得精神愉快。

没等多久,背着书包的依志夫出现在西服店的空地上。他从人行道上密密的人群中钻出来,来到了人行横道,人行横上又是红灯信号。向车站前面进发的汽车接连不断地从两边的人群中开过。

水野将喝了一半的咖啡放下,站了起来。

他走进收款处:

“付钱,零头不用找了。”

说完,掷还账单及一百元硬币,走出了茶馆。

人行横道的绿灯亮了。依志夫朝水野的方向走了过来。

水野等依志夫穿过人行横道,从他的身边过去后,马上跟在依志夫后边。

在第四街放射四号的青山线及环状六号的交叉角上,有一个汽车加油站。依志夫在这里又向左拐弯。一边走一边看看南平台公馆街的墙壁。

水野追上了依志夫。

“小孩……斋田……”

他叫了一声,和依志夫并肩走着。

依志夫却惊异地站住了。

“叔叔,你是谁呀?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电视局调査视听率的,如果可以的话,一边走一边回答我的问题,号吗?”水野随口胡扯着。

“什么叫视听率?”依志夫一边好奇地问,一边又开始向前走了起来。

“就是什么节目最受人欢迎?”

“我最喜欢‘贱民’节目。叔叔,你是哪个局的?”

“唔,我是主持教育节目的。在十频道。”

水野迎合着孩子的好奇,巧妙地消除了他的疑虑。过了一会儿,他象是无意地问道:

“你的叔叔听说是个检査官?涩谷区检察厅的……”

提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是啊,不过他是个脾气暴躁的人,我不太喜欢他。”依志夫说着,脸上却出现了与所说的话相反的骄傲表情。

“他叫什么名字?”

“你不知道吗?一说起涩谷区检察厅的坂元,就让驾驶员害怕。”

“噢,那他是管理交通这一摊的了。”水野似有所悟。

然后,水野又适当地提了几个有关电视节目的问题。不知不觉就到了宏伟的学园大门口。水野向依志夫致了谢意后,两人就分手了。

通过依志夫,水野知道了收藏斋田录音带的检察官的名字。并且还知道他是附属区检察厅交通部的一个检察官。这是一个巨大的收获。

涩谷区检察厅交通部的管理范围为涩谷、原宿、代代目、目黑、碑文谷、世田谷、玉川、成城、北泽等地的各警察署管区。这些地区的居民如违反交通事故,由该检查厅处理。

水野从附进的公用电话亭给三波的房间挂了电话。

“是你呀?一大早干到现在,辛苦了!”

从听筒里传来了三波带着睡意的声音。

“我已经弄请楚斋田那个担任检察官的亲戚的名字了。到底是小孩子可爱,真是轻面易举……”水野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坂元?要是那小子的话,我也与他见过面。这家伙有歇斯底里症。原来他就是斋田的亲戚啊!这我倒还不知道呢。”

“你与他有一面之交?”

“那倒不是。去年我在热海因酒后开车,被涩谷区捡察厅传唤时,就是由他办理的。后来张本向他们施如了压力,才罚款了事。”

“好吧,我就去区检察厅摸摸情况。现在是上午八点多一点,大概开门了吧?”

“那家伙心术不正。故意早上传唤违章的人。稍微迟到一点他就大发脾气。你现在慢慢走过去,到那里吋间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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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总是以车代步。因此散散步反而觉得轻松。水野朝着惠比寿附近的涩谷挢走去,区检察厅就在那里。

区察厅面向东京都电车大街,位于简易法庭旁,是个木结构的破旧房子。与筒易法庭相邻的院子里,停着几辆警车。

一进区检察厅的大门,就可以看到,正面墙上贴着给交通肇事者指路的去交通部办公室的路线示意图。

从大门往左拐进走廊,稍往前走,再向左拐,就到了交通部的办公室。办公室门前摆着许多长凳子。出租汽车司机及阴沉着脸的人们,一个挨一个地坐在凳子上。

水野走近长凳,挤了一个位子坐下。检察调查室的门上有一个窗户。比人的眼睛的位置要高一些。

“请问你是由谁来负责处理的?”

坐在水野身边的出租车驾驶员开口问道。

“是坂元。”水野回答道。

“运气可真不好,我的事也是由那家伙负责处理。”出租车司机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他的人品这么坏吗?”

“他的人品坏不坏倒是另一回事。这人完全就象是一个疯子在玩刀,而且玩的还是一把法律大刀。”

“这可是一个难对付的家伙。你犯了什么事?我是从右侧超车……”水野信口编话。

“他说我是不理睬暂时停车的信号,其实都是坂元这小子的坏点子,我是采取了不承认态度的。可是这小子一次二次地传唤我。每次都是反复地问同样却的事,想迫使我承认违章。这不是,早上八点钟就传我。我放弃挣钱的机会,来了这里。可他却还没开始办公,不晓得在里头搞什么名堂?”

“我去看看。”

水野站起身,踮起脚跟,从门上的窗户往里张望。

这是一个小房间,正面及右边有办公桌,右边办公桌后的检察官在拔鼻毛,而正面桌后的检察官正在读体育报。

坐在正面桌子后的那人约四十五、六岁,体格魁伟,但看上去总觉得有点土气。桌上立着写有坂元进的名字的标识。

两个保险柜立在房间的左侧。都被深深地嵌在墙壁里。上面的锁看上去构造并不复杂。

“好象是休息时间吧。正在读体育报呢。”水野告诉出租车司机说。

“畜生!一点也不珍惜别人的时间。”司机恨恨地说。

“我也碰上了这倒霉鬼。他不过是个检察官,却在我们跟前摆出一副人上人的样子。”坐在水野右边的一个学生打扮的人插嘴道。

又等了足足三十分钟,排在头上的五个人才被叫进了办公室。

“他妈的!你们不觉得这家伙太过份了吗?我真想叫他一辈子也开不了车,和他拼了……”

在走廊上有人咬牙切齿地骂着坂元。

水野走近门口,踮起脚跟向门里张望。他看到坂元涨红着脸,呲牙咧嘴地喊叫着,对面的司机们却在冷笑。

已经弄明白了保险柜的位置,对水野来说,没有必要再呆在这里了,水野还发现这座旧房子的侧面还有一个门。门边虽有一个值班室。但从那里最容易摸进来。

水野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为了夜里的行动,他早早地上了床。

当夜——凌晨二时。在涩谷区检查厅的后面,一辆蓝鸟牌汽车悄悄地停在那里。这是大和兴行借给水野的汽车。

从汽车上走下了三波和水野。两个人的腰里都吊着帆布袋。

水野来到了围墙下,从帆布袋里取出绳索。绳索的头上有一个铁爪,铁爪上包着一层橡胶。

水野的右手一闪,铁爪无声地钩住了墙头,由于包着一层椽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们两人抓着绳子攀上墙头。收起绳索后,再把绳子从里放下,顺群绳子滑到了院子里。

水野一抖绳索,铁爪脱离了墙头,带着绳子一起落到了地下。

他把绳子收起来放回吊在腰间的口袋里,并在墙上做了一个记号。然后三波紧跟在水野后边,蹑手蹑脚地镆到了区检察厅侧门旁。

他们用砸扁的铁丝,轻松地拨开了门锁。由于都戴着橡胶手套,因此不会在门上留下指纹。

水野尽量不发出声响地慢慢打开了门。但由于门已老朽,仍发出了讨厌的响声。

幸亏门的响声并未惊动值班员。他们两人悄悄地溜进走廊,然后仔细地从里面把门关上。为了防止万一,他们又巧妙地用铁丝再把门锁从里面反锁上。

如去坂元所在的办公室,必须经过值班室的门前。不过只须爬行前进,即可通过。他们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地板上。地板却没发出一点声响。

交通部办公室的锁也被用铁丝拨开了。他们潜入室内,从里面把门反锁上,蹲在保险柜的前面。三波打开了钢笔型袖珍电筒。

右边的保险柜上贴着坂元的名字。左边的保险柜上贴着坂元同僚的名字。水野跪在右边的保险柜前,把脱下的手套塞进内衣口袋里。

水野先胡乱地转动着保险柜的号码锁盘,仔细地倾听着齿轮转动的声音,并朝三波扬了扬下巴,示意关上手电筒。

三波关上电简。为了不妨碍水野的听觉,向后倒退了几步。

水野仔细地听着号码盘的齿轮咬合的声音,计算着数字,大约五分钟后,“咔嗒”一声,保险柜的锁被打开了。

三波突然兴奋地呻吟了一声,松了一口气。水野打开了保险柜的门。三波忙把电简拧亮了。

就在这时,值班室方向突然铃声大作。三波抵声骂了一句,关上了电筒。水野则飞快地关上了保检柜的门。用手帕擦掉了号码盘周围的指纹。

但是,值班员和警卫并没有紧急行动的迹象。三波和水野屏住呼吸,伏在地板上。两人都感到自己这副样子实在好笑。

值班室的铃声停了,传来了带着睡意的说话声。然后,班室的门响了一下,值班员和警卫的脚步声便在走廊里响了起来。

正文 第二十章 冷面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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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员和警卫的脚步声朝着三波和水野躲着的办公室越来越近了。

“……”

在漆黑的房间里,三波含糊不清地咒骂着,拔出了手枪。

脚步声在房间门口停住了。听到了转动门把手的声音。但由于水野事先从里面用铁丝把锁拨上了。因此,门没有被打开。

“没什么异常情况。”

“到那边去看看。”

走廊里响起了困倦的声音。脚步声又向走廊深处移去了。

不过,值班员及警卫只是各处查看一下门是否锁着,因而他们很快就走了回来,并到了大门口。

三波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把枪放在地板上,并发出了碰击的响声。趴在三波旁的水野,悄悄地吐出了憋在嘴里的一口唾沫。

值班员和警卫检查了一楼和二楼所有的门锁后,回到了值班室。他钔再次钻进被窝时,已是十五分钟后的事情了。

“畜生!吓我一跳。”三波驾了一声。

“我也是。刚才铃声晌时,我觉得比警铃的声音小。我估计是闹钟的铃声,太概他们是规定夜里每隔几个小时定时检查一次各个门锁的。”水野苦笑着说。

为了小心起见,他们又等了五分钟。再次没有发生异常情况,水野于是又打开了电简。

雪亮的电筒光令人眩目。他们站了起来,打开了保险柜的门。

在堆满文件的柜子下端,有一个写着“私人物品”字样的大信封,看上去里面装的不像是文件。

信封的封口上打上了火漆印。

“把这个拿住。”

水野把袖珍电筒交给三波,从口袋里掏出小刀,巧妙地不留痕迹地挑开了火漆封印。

他打开信封,从中取出了一个用透明胶带紧紧地包着的扁平盒子。

大约花了十分钟时间,水野剥下了外面的包装。从盒子里果然取出一盒磁带来。

水野开始寻找三波腰里的帆布袋,三拔忙将电筒光移向那里。

帆布袋里有好几令准备好的磁带,他们从中挑出了与斋田的磁带一摸一样的一盘。

水野调换了磁带。不用说,他擦去了上面指纹。在包着磁带的盒子上,他又照原样贴上了透明胶带。

他把磁带装入信封。封印也照原样封号。将信封放回原处后,关上柜门,锁上了3号码锁。

他们不留任何痕迹地溜出了检察厅。这次行动连头带尾共花去了半个多小时,然后他们开着汽车离开了现场。凌晨四时许,他们来到了三波的公寓前。整幢大楼黑漆漆地没有一点亮光。

水野把汽车停在公寓停车场内。和三波下了车,一起进了大门,并乘上电梯到了四楼。路上一个人也没碰见。

三波掏出钥匙开了门,走进房里。民子还在熟睡,没有出来迎接他。

“这个懒婆娘。不过,她还是不出去的好。”

三波嘴里不干不净地叽咕着。把水野请到了最里面的起居室里。

房间里有一台音响设备。他们两人解下腰间的帆布袋,将它们扔到了沙发上。

他取出斋田的磁带放进音响机里,一揿按钮,顿时斋田的声音从音响机里飘了出来。

斋田以三波和水野在三阳银行里虐杀柴田为推理主线,讲述了他们两人的全部罪行。

水野耐着性子听完了录音带,又揿了一下“抹音”的按钮,将录音的内容全部抹去了。

“这下子可以放心了,坂元这小子在斋田死后,再听听我们放到他保险柜里的录音磁带,可要大吃一惊了。”

水野阴险地说。被调换的磁带是用色情录音磁带复制的。

“什么时侯干掉斋田?”

三波从酒柜上取下苏格兰威士忌,一边向水野劝酒,一边问道。

“录音带的事已经解决,可以不用慌张了。要最大限度地利用他。除了上次说想的张本的孩子之事以外,他还能给我们带来许多嫌钱的机会。”

水野笑着对三波眨巴眨巴眼睛。

“对,不过,关于张本的孩子那件事,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再等一段时间再说,我现在还得完成一件张本交给我的任务呢。”水野说道。

“是关于干掉贝尼的那件事吗?”

“是的,张本命令我一个人干掉他。他没有对你们这些头目说起过吗?”

“张本这家伙,在我们跟前装得没事一般。那么,你怎么办?”

三波仰起四方脸,往自己的杯里斟了一杯酒,一仰脖子喝干了。

“是呀!也许是个圈套吧?现在觉得问题不大。如果有什么迹象,赶快与我联系。”水野低下头来请求道。

“这还用说吗?你要是一死,我也就挣不到钱了。”

三波戏谑地说,这人比水野刚认识他时所想象的要刚强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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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野一直等待的张本的指令终于在“春月”饭馆密谈后的第四个晚上收到了。

一直蛰居在公寓里的水野,在电话铃响的一刹那间,立刻敏感地意识到这一定是张本打来的。

“能听清吗?”

听简那边的张本象是有点紧张,他压低了声音说:

“贝尼中尉与石崎联系过了,他巧妙地盗出了五十把手枪,寄放在立川的一个酒吧间里,二十五把一箱,共两箱。”

“那么,我立即就出发吗?”水野向张本请示。

“别着急,现在是七点正,交易的时间定于凌晨一时……”

“仍是日野公路吗?”

“对,在动物园大门前四百米左右有一个施工用过的破房子。在那里和贝尼接头。”

“暗号是什么?”水野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你们两人中那个人早到。如国你早到,注意监视从日野方向来的汽车。贝尼的汽车为60年的希伯莱·柯尔巴车。车号为三F-一七三X……”张本指示到。

“柯尔巴车有很多。而且,在夜里看不清车号怎么办?”

“喂,你别着急,先听我说完。贝尼的车一边开一边对着小车前灯。反过来说,如果你后到,也要闪亮小车前灯。因此现在还不知道谁先到,你千万别忘记闪灯。”

“……”

“在预定地点两车相会后,你先下车,走到贝尼的车旁,用手指弹弹玻璃,这时贝尼会摇下车窗。你就说:‘terrible raining!’”

“雨下得很大的意思吗?!”

于是贝尼回答:“NO,It is snowing.”

“回答说是在下雪吧?”

“你们俩在达之前可能见过面。不过那帮家伙对于日本人的脸记性很差。对过暗语后就进行交易。其余都拜托你了。你会讲英语吗?”

“会讲一点点,我从来就讲不流利。不过我一刀抹了他的脖子,即使他想说也说不出来了。”

水野吃吃地笑了起来。

听得出来,听筒那边的张本也在忍着笑,但是他的声调又变得紧张起来了:

“东西我已经放在饼干盒里了,上面附着礼签,正由我会社包租的一辆汽车给你的公寓管理员送去,至少要十时才能送到。一起包也盒子里的还有可以封住贝尼嘴巴的机器,一种带着刀刃的机器。”

张本自以为开了一个巧妙的玩笑,就先笑了起来。

“刚才我说漏了嘴,现在有点担心了。这祥的事在电话里谈合适吗?”水野声音低沉地问道。

“不要紧。我现在是在佐和子的卡尼列酒店给你打话。警察不会到这里来安装窃听器的。而且你公寓的管理员是我的亲戚,总机小姐是他的女儿。”

“那我就放心了。”

“那么就拜托你了。还有一件事,大概你也知道,他们美国佬把毒品称作‘dope’。总之,我在这里静候佳音。”电话断了。

水野挂回听听筒,朝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很快地穿上衣服,走出了房间。

他来到了一楼大厅,朝管理员屋里望了一眼。管理员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喜剧,哈哈大笑着。

水野出了公寓大门,坐进蓝鸟牌汽车,开到了二百米开外的位于涩谷水道路边上的加油站。

水野在加油站给汽车加满了汽油,又请人测量了一下轮胎的气压。

然后,他又把车开回了公寓。他看了看表,已是七点十四分了,不过,离行动时间还有五个小时。

于是水野改变了主意。将车开上了道玄坂,挤在公路上顺着放射四号的玉电大道向三轩茶室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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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三轩茶室为中心,有三条公路伸展开去。一条是通过奥林匹克路与二子桥联接厚本街道的放射四号的青山线,一条是通过新东宝及东宝的电影制片厂旁边、穿越钻的补助五十一号线,还有一条是从太子堂町穿过北泽的那条路线。

小野寺控制的三光组事务所,位于沿着补助五十一号公路的繁华街道尽头,世田谷区的电话局旁。那是座用分块建筑法建造的楼房。和大和兴行大厦比起来大为逊色。小野寺的事务所在二楼。

事务所的门牌上写着‘三光广告社’的字样。以小册子的广告费为名,从各商店征用土地使用费,是三光组经济收入的一大来源。

水野驾驶着蓝鸟牌汽车,一直开过了那座放下百叶窗的房子。又稍往前开了一会儿后,在驹场八幡的十字路口向右拐,进入了新铺的环状七号公路。

在代田第二街处,公路工程因遭到反对而受到控诉。不过环状七号公路在这里还是很宽敞的。

但水野马上将车一拐,开进了如林的住宅街里。这里不愧被称做“兽道”。道路纵横复杂,而且很狭窄。出租车司机来这里最感到头痛。

水野驱车在小路上忽左忽右地拐着弯,大约开了十五分,即使后面有尾巴跟着,也早被甩掉了。

他正准备越过铁轨,突然眼前出现了一片松阳神社的“树林”。在道路的那一边,排列着许多中间夹杂着登记所的代书店。在他们对面,可以看见公民馆和区公所等大建筑物。

水野将车停在像公园似的松阳神社门前的空地上。下了车,关上车门,向一排代书店走去。

他马上找到了一家他认为里面有可能安装着电话的酒吧。进了店内,左边是个柜台,可以喝到洋酒,好象准备有小菜。

在柜台后边,酒吧男侍和女侍长得非常相象,脸狒很象白狐。他们殷勤地向走进来的水野微笑着。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

“来一杯掺水的威士忌。”水野站在柜台前要了一杯酒。

“我想借用一下电话,这店叫什么店名?”

“请,请用吧!小诲叫‘灯笼’,今后请多多关照。”男侍连忙回答。

水野给小野寺所在的三光组事务所挂了电话。

“是你吗?”小野寺接了电话,声音里夹杂着不安的期待。

“我有话要对你说,对你很重要,我现在独自在世田谷的松阳神社前。你也一个人来这里吧。”水野说道。

“可是……”小野寺的声音越来越显得不安起来。

“请敢心吧!如果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对我来说,也将会失去挣钱的机会。”水野借用了三波说过的话,和小野寺开着玩笑。

“你如不放心,带几个人来也行,不过我不想被别人看见。”永野又加了一句。

“明白了,我马上就来。”

“我现在在一个叫‘灯笼’的酒吧里。你可快点来呀!再过三十分钟你还不到,我会认为你出了事故,马上离开这里的。”水野说完,挂了电话。

他稍喝了一点酒,便觉得肚子饿了。于是,又要了两碗饺子,将座位移到了棕榈盆景阴影下的雅座上。

大约打完电话后二十五分钟,小野寺赶到了。

来的只有小野寺一人,一顶呢礼帽戴得齐眉低。他微微地低着头,站在门口,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四周。

“在这里……”

刚狼吐虎咽地吃完铰子的水野,从棕榈盆景的阴影下探出脸来,招呼了一声。

小野寺默默地点了点头,朝雅座走了过来,并转向前来点茶的侍女。

“来一杯汽水,桔子的……”他头也不抬地要了饮料。

当侍者将饮料送来之后,水野低声说:

“你终于一个人来了?”

“不,在汽车里还有我的三个保镖,要是发生了意外:你和这个店铺将会立即被打成一个马蜂窝。”

“小心谨慎者长寿。不过,过分小心,操劳过度,却要短命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小野寺一手端着杯,一手在口袋里摸索着香烟。

“你想买一批手枪吗?从美军中直接搞出来的。”

“有多少?”

小野寺问道。嘴里叼着烟卷,连火也不点,等着水野的回答。

“二十五把。你买下这些枪的话,你组织里的一般干部也可以人手一把了。”

“价钱呢?”

“给你便宜一点,一把五万元怎么样?这些可都是真家伙。瞄得准,杀伤力也大。”

“每把手枪白送十发子弹的活,就值得。否则,一把枪我只出三万元。”小野寺说着,给香烟点上了火。

“好吧。不带子弹,一把四万元。如果你还嫌贵,我就全部给大和兴行。”水野一字一句地说。

“好,拍板。什么时候交给我们?”

“你什么时候能把钱准备好?”

“我回到三轩茶室的办公室后,随便什么时侯都行。”

“行,时间从今天半夜一点半到太阳升起为止。”

水野规定了交钱的时间,接着又说:

“只要可以停车,你认为方便的地方都可以。”

“那么,新宿怎么样?那里不是我们及大和兴行的地盘。”小野寺撇了撇嘴。

“可以。在高野果品商场前面的大街上……那里单向行驶,并可以停车。”

“知道了。我们用的是一辆比尤依克的爱斯塔德汽车。现在停在门口,你先是什么长样的。”

“不,我不能让你的保镖们看到我,我使用的是蓝鸟牌汽车。你杷汽车两侧的后望镜结上黄色手帖,作为标记。”

“明白了!我把钱淮备好带来。”小野寺说完,一口气喝干了汽水。

“我再哆嗦一句,你没有对你的保镖们说过我是谁,是为谁而工作的吧?”

“别钽心!知道你真正身份的,在三光组只有我一人。武智就是因为了解内情的人太多,走漏了风声才被干掉的。”小野寺说着,耸了耸肩膀。

水野一直看着小野寺他们把车开走后,才出了店门。驾驶着蓝鸟牌汽车回到涩谷。

水野回到涩谷公寓时,已是晚上九时多了。他将心爱的S·自动手枪检査了一下,插在腋下的枪套里。

他将带有三十二响转轮弹夹的特制罗戈手枪和九毫米口径的子弹仓放进包里后,上了床?一动不动地闭上了眼晴。

十时半左右,他起了床,戴上薄手套,拎着提包,走出了房间。

水野刚到一楼大厅,一个象这十年来一直游手好闲的公寓管理员叫住了他。

“你有东西寄到了。”说着,拿出一个大饼干盒。

“谢谢!”

水野收下了饼干盒。盒子很重。他将盒子和提包放到蓝鸟牌汽车的助手座上,开动了车。

车子通过甲州街道,向立川方向开去。

沿着甲州街道行驶,在立川向左拐弯,穿过日野桥。过了桥,水野停下车,拿起併干盒,打开看了一看。

尼龙袋里装着三百克海洛因,旁边放着一把刀刃长二十五公分的德国造飞刀。

水野用手指试了试刀刃,感到锋利无比。他试着向遮雨板刺去,只轻轻地一击,就刺穿了板。拔出来看了看,一点也没有卷刃。此刀不但锋利,强度也很太,真是一把好刀。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深夜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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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野再次发动了汽车,开到有自然动物园标记的十字路口,向右拐了弯。

现在是上坡道。上了车后,眼前突然出现了路面铺得很平整的日野公路。公路的左边是山岩,右边是白色的护栏。

这一段路程很短。若将汽车开到最高时速,不用一支烟工夫,即可到达动物园门前。水野一边谨慎地开着车,一边注意着两边的动静。今晚的事,也许并不是干掉贝尼中尉,而是张本给自己设的一个陷井。

车上时钟的指针正指向凌晨零时四十五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点间隙。

在车的右前方出现了一间破房子。房子旁边停着一辆希伯特·柯尔巴汽车,车尾朝着水费来的方向,尾灯闪着红光。

这是贝尼的车……水野的直觉告诉他。他向车前的开关伸出手去,把并关向右拧,小车前灯亮了。拧到中间位置,小车前灯又熄灭了。

水野把车速放慢,每隔二、三秒钟,开一次小车前灯,渐渐地接近了柯尔巴车。

车子一直开到了能看清柯尔巴车号的地方,仔细一看,的确是张本所说的车号——是贝尼的车。

水野将汽车开进了路旁破房子前的空地上,小车前灯还在一亮―灭地闪着。他将车停在贝尼的车子旁,踩住了刹车熄灭了车前灯。

柯尔巴车是时下在美国最流行的中型汽车,它的车围比蓝鸟车整整大一轮,而且没有卡迪拉克车那样的笨重感。贝尼中尉坐在司机席上,他的脸上反射着仪器发出的淡淡的光。

但是,贝尼的肤色近似茄紫色,因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请。水野把刀子放进屁股后的口袋里,左手抱着装有毒品的饼干盒,下了车。

他走到柯尔巴车旁,用手指敲了敲车窗。

车窗摇了下来。贝尼用黑人所特有的低音问道:

“有什么事?”他用的是英语。

“雨下的很大。”水野用英语说出暗语。

“不,是雪。”

贝尼的牙齿很白,闪闪发亮,脸上现出了轻松的微笑,回答了暗语。他打开了车门,车内的自动灯亮了,照在贝尼的脸上,可以看出他穿着便服,额上布满了油腻腻的汗珠。

“带来了吗?”贝尼问罢,便下了车。

“是的,按规定带来了,你呢?”水野问道。

“我费了好大的劲。”

贝尼弯下高达六尺的巨大身躯,从后座上取下了罩着帆布罩子的两个箱子,把它拖到车外。

每个箱子的重量看上去约有三十公斤,但贝尼提起来却轻松自如。在他弯下腰时,被肥大的臀部绷得紧紧地裤子屁股后的口袋里,手枪的枪柄显眼地露了出来。

“好!能不能让我看看其中的货色?”水野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我也要看看你带来的东西。”贝尼顺手一个反击。

“随你的便吧……”水野捧出了饼干盒。

贝尼的喉咙枯噜着,从水野手里一把夺过盒子,从中取出被带子捆得紧紧的装着毒品的尼龙袋。

水野装出一副要切断贝尼带来的捆着的绳索的样子,亮出了飞刀的刀刃。

“嗖”的一声,刀刃弹了出来。贝尼听到响声回过头,看到水野正在割箱子的绳索,因此,放心地用牙齿咬破了尼龙袋。

就在这时,说时迟,那时快,水野挺起腰,猛地站了起来,顺势用右手对准贝尼的喉咙一刀抹了过去。

贝尼的喉咙顿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口子。锋利无比的刀刃割断了声带和颈动脉。贝尼嘴里咬着的尼龙袋“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下。

血从喉咙的断口里喷了出来。由于声带被割断了,贝尼想喊却喊不出声来。但是神强力壮的贝尼瞪着两只暴露的眼睛,用手飞快地抓住了屁股后口袋里的手枪柄。

水野此时惊恐万状,他拼命地把刀刺进了贝尼的胸膛。

刀子深深地扎进了贝尼的胸膛,只露出了刀柄在外面,从喉咙的伤口处喷中的鲜血,毫不吝惜地染红了贝尼的脸和肩膀。

两个人都一动不动地站着,从远处看上去好像两人在拥抱。水野使出浑身的力气,用左手按住了贝尼的右手。

慢慢地,贝尼的全身抽搐起来,他膝头一软,朝着水野倒了下来。

水野紧握深深刺在贝尼胸前的刀柄,一起倒了下来。被血腥气和恶臭熏得透不过气来。有好一会儿,他抽动着肩膀只是急促地喘气。

冰冷的夜空布满了星星。水野呼着白气,慢慢地站了起来,从贝尼的胸前拔下了刀。贝尼的心脏看上去已停止了跳动,伤口外的血已开始凝固。

可是,水野的手及刀子上都沾满了粘糊糊的血,从西服的肩部到胸前也满是贝尼喷出的鲜血。

以这副样子,遇上警官查问就全完了。水野小声地骂着,用手帕拭去了刀柄上的指纹后,用劲全力向山上扔去。

他将贝尼的尸体放进了贝尼开来的车里,用干净的手帕包在手上,光上了车的尾灯及车门。将两个装着手枪的箱子和装着海洛因的饼干盒一齐放到了自己汽车后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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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野从车内取出橡胶手套,戴在沾满了血的手上,发动了汽车。

车转了个U字形,从来路上开了回去。在日野公路的尽头往左拐,到了日野街道,然后又向右拐弯,进入了甲州街道。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关着门。因此没有人注意开车的水野。

已经看到了多摩川的堤坝和日野桥了。一过了桥,水野将方向盘打向右边,开进了堤坝上的土路。堤坝上有一条施工用的一直下到河里去的小路,坡度很陡。

水野放慢车速,将车开上了下坡路。这条河的河床很宽,水流却很小,因此河床很干硬。在天气好的时候,可以汽车开到河中央去洗车子。

水野在满是碎石的河床下,靠近水流边停住车。他下了车,开始洗血糊糊的手、脸及橡胶手套,手指冷得像针扎似疼,但他全然不觉。

水野顺便把西服及运动衫也脱了下来,在河里把血迹洗掉。

水野好容易才将衣服上的血迹洗尽,并照原样穿好。他冷得瑟瑟发抖,将车内暖气开到最大,把车开回了甲州街道。

可能贝尼的尸体还没有被发现,水野一路上并没有受到警察盘问。他于凌晨二时半,平安地回到了新宿。新宿街道两旁行人稀少,只有霓虹灯在寒风中闪着冷光。

三光组的小野寺一伙,可能已经等在高野果品商场前的大街上了。那里正对东口东站前的马路,两侧可以停车。

水野将车开进了邮电大街。在住友信息大厦前,爱斯塔德汽车静静地停着,车两侧的后望镜上结着作为暗号的黄色手帕。

虽然是深夜,但在马路两旁却停着许多汽车。其中大部分是商业用车。水野将自己的车停在爱斯塔德汽车旁边。

在那辆汽车里,小野寺驾着一副褐色太阳眼镜,和三个保镖一起坐着。水野按了按喇叭,给小野寺他们打了个招呼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小野寺也下了车,两人对面站住了。

“约定的东西带来了。”水野悄声对小野寺说。

“我也准备好了,一百万够了吧?”小野寺说着拍了拍胸前微微隆起的西装内衣口袋。

“OK!那么,我把东西拿到车子外面来。你看仔细后,叫他们搬上车吧。”水野提议道。

“可以,那么我也把东西交给你吧!你要不要点一点?”小野寺从内口袋里取出个大信封,看上去涨鼓鼓的。

“不要点了,我相信你。这一点钱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你不会骗我的。”

水野说着,接过了信封,并马上塞进了内衣口袋。由于刚才车内暖气开得很大,上衣和衬衫都已干了。

“你不会背叛我们吧,不会做这种蠢事吧?!”小野寺嘎嘎地笑着。

水野发动了汽车,并缓缓地让汽车行驶起来,然后他打开车门,将装有二十五把手枪的木箱,放到了小野寺的脚下,他刚才已确认过箱中真的是四十五口径的柯尔特手枪。

水野回到车里,关上了车门,一个加速使车子飞驶起来。车子在高野果品商场前向左拐,在未到伊势丹之前又向右拐,进入了通向涩谷的电车大街。

凌晨三时许,水野回到了位于涩谷容大街的公寓。他将车停在停车场上,熄灭了引擎。就在这时从停车场的汽车阴影里走出两个男子,他们径直朝蓝鸟牌汽车走了过来。

可能是便衣警察!水野本能地从腋下的枪套里拔出了贴身用的S·九毫米自动手枪,打开保险放到了膝盖上。

这两人一左一右地站到车子的两旁。水野看了看他们,立刻哼了一声,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们是大和兴行的两个主要骨干。

“找我有什么事?”水野打开车门,低声地问道。

“经理在‘春月’饭馆等你。你马上把车掉过头来去那里吧。”右边那人对着水野小声说道,他叫春日。

“好,明白了。带着货去吗?”水野又问。

“对。我们两人也去‘春月’饭馆,回头见。”

“回头见。”水野答应着,发动了汽车。

由于是在半夜,因而从这里到涩谷园山町的“春月”饭馆只用了不到两分钟,水野沿着黑色的围墙将车开到了大门口。

在门口,上次见过的那位女侍跑了出来。水野熄灭了车前灯,并打开了车顶,照亮了自己的脸。

“我可以把车停在这里吗?”

“请便吧,经理还在里面等着你呢。”

已有三十几岁的女侍和四天前相比,好象是换了一个人似地。她向水野大献殷勤,亲热地拍着水野的肩头,水野打开车的后箱盖,将三十二响的罗戈特制手枪放进里面,然后他左臂抱着装有海洛因的饼干盒,右肩上扛起了重达三十公斤的手枪箱。

“让我帮帮你……”

当水野将木箱扛上肩时,女侍伸出手打算帮他一下,但由于箱子太重,她的手一下子被顺势带过去,反而抓在了水野那肌肉发达的胳膊上。

张本等的地方和以前一样,还是在院子最深处的那间孤零零的房子里。

“我把他请进来了。”

说着,女侍打开了隔壁门。

这回,张本穿的是西装。他靠在房柱上坐着,手肘支在地上。桌上的菜看上去几乎都没动过。周围尽是雪茄灰。

他的情妇之一——“春月”饭馆的老板娘信子,故意装作没看见站在门口的水野和女侍,仍旧坐在张本的膝上,用手玩弄着他胸前的领带。

“你没事吧?”张本问候了一声,轻声对信子说:“你先出去一会儿。”

“哟,每次这个人来,你就要赶我走!”

信子只顾撅起嘴生气,连零乱的衣服也不整一下。

“讨厌,我可不会宠你!”张本发火了。

“好,好。照你说的办,你就高兴了吧?”

信子站起身,对水野睬也不睬地径直走了出去,女侍也跟在后面走了。

水野将手枪箱子和装有海洛因的饼干盒放在榻榻米床上,然后气喘吁吁地盘腿坐下,抓起一瓶冰过的三得利特级威士忌,就咕噜咕噜灌了起来。

张本一直用锐利的眼光盯着水野。水野刚把瓶子放下。

“怎么样?”张本马上开口问道。

“贝尼这家伙真不好对付,差一点干不掉他。不过,最令人感到吃惊的是差一点上了这小子的当。他只带来了说定的数字的一半,共二十五把手枪!”

“真的?!”张本的声音带着威胁。

“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这倒不是。不过这令人感到太奇怪了。海洛因你全部带来了吗?”

“请你点收……”水野打开了饼干盒。

“可以了。只要海洛因全部带回,就算你立了一大功了。辛苦了!”张本嘴上说着,表情却暗淡下来。

“我不想第二次再使用刀子了,对我来说还是用枪最合适。”水野小声地嘀咕着。

张本苦笑了一下,拿起了电话。

“别客气,喝酒吧。”他对水野说,然后对着话筒命令道:“是我,叫春日他们到这里来,顺便带来一瓶苏格兰威士忌和四个杯子。”

只一会儿,在水野的公寓前见过面的春日和另一个主要骨干进来了。他们跪在门槛上,两手着地向张本行过礼后,两膝跪着往前蹭行到了桌子旁边,春日手里拿着一个画着水墨画的酒瓶。另一个骨中手里拿着四个玻璃杯。

“木要拘束,今晚喝个痛快!”

张本从春日手里接过酒瓶,一边拔着塞子,一边装做无意识地说道:

“刚才,你们说了一件令人感兴趣的事。那是什么事来着?”

“嗯……嗯……”

张本从水野身上移开了视线,咽了一口唾沫。

“是这么一回事,有情报说,三轩茶室的三光组今晚买了二十多把手枪。”

“你把详细的数字说出来!”张本张口说道。

“听说是二十五把。”

“那么,和三光组交易的对方是谁?”

“嗯……那只有三光组的最高级干部才知道。”春日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二十五把!我们也正好少了二十五把。”张本横眉立目地盯着水野,视线变得冷酷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话越说越奇柽了。难道我会想到向三光组卖枪吗?”

这真象是在演戏,水野的眼睛闪闪发亮。

“我没有这样的意思,但正象刚才我所听到的那样,三光组的秘密已完全向我们泄露了。反过来说,如果有人想瞒着我干点什么的话,那他也要考虑考虑后果。”张本声音沙哑地笑了笑。

“来,喝吧。”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样,今晚这一天,水野算是过了。

“贝尼这伙,把应交给我们的五十把手枪藏起了一半,是不是有人将它们卖给武器掮客了?”水野的这一招果然奏效,张本对他的怀疑慢慢解除了。

贝尼的尸体是在早晨近六点钟被送牛奶的青年发现的。于是美空军警方和日野警察署的联合调查开始了。他们在贝尼大腿内侧发现了疮痂注射针眼,由此证明了他是一个吸毒者,并推测他是因毒品交易纠纷而致死的。这时,军火库内也已发现五十把手枪被盗。但是警方并没有发现贝尼的死与大和兴行有什么联系。

贝尼死了三周后,和柴田的死一样,社会上的风声慢慢地缓和了下来。在这之后的某一天,位于毛宫参拜道附近的三波公寓里、从备用楼梯上走下来三个人。

他们是三波、水野及斋田。虽已是三月份,但夜里还是相当冷。

三个男人向停在公寓约一百米的空地上的福特牌汽车走去。这是傍晚时分水野在浅草路边偷来的汽车。

“难道我不去不行吗?”斋田一边走一边不安地问道。

“刚才已对你讲过了,自己既不想弄脏手,又想分钱,这是办不到的。”三波不客气地顶了他一句。

“我有本事找出任何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去抢东西却不行。”

斋田絮絮叨叨地说着,松驰的脸蛋直抽筋。

“你真他妈的罗嗦!我老实告诉你吧,今晚你就是人质。”

“人质?喂,你开的完笑太过分了吧?”斋田低声叫道,停住了脚步。

“今晚袭击张本死去的老婆的娘家,不就是你提供了情况才决定的吗?!张本如果没有通过你设下圈套的话,你就不应该害怕这次行动,你要是害怕这次行动,那就说明你和张本设下了圈套。到那时,惹得我和三波性起,一刀结束了你的性命,你再解释也没用了。怎么样?去,还是不去?”

“当然去,我还不知道你们这样怀疑我呢。”斋田愤愤地说。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诱惑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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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很深了。他们的车开过了明诒大学。周围偶然驶过的几辆汽车,时速都在八十公里以上。所以他们可以放心地开快车。

汽车由三波驾驶着。当京王线樱上火车站边的交叉路口出现信号时,和水野并排坐在后座的斋田对三波说道:

“从这里向左拐。”

“OK.”

三波看见信号是红灯,于是紧握方向盘,将车开到纵贯世田谷区并直通多摩省的公路上。

汽车开过了店门紧闭的繁华街及樱上火车站。在八幡宫的路口处,斋田叫三波把车子向左拐,三波照办了。

他们的车子开进了高墙大瓦的住宅区。这里的道路很窄,大型的进口车在这里交会十分困难。福特牌汽车是德国造的中型汽车,比特约拜特车的车身要小,所以在这里开车倒还不算很难。

在住宅街的深处,周围尽是一些大宅第,他们来到了一个周长约七十多米的围墙下面。

“就是这里。”斋田说道。

“为便于撤离现场,将车子的头掉过来。”三波悄声说着,将车稍稍向前开了一段路后,在十字路口将车头掉了过来,在围墙下停住了车。

“那么,按计划行动吧。”

水野说完,将放在他和斋田中间的橡胶假面具每人交给他们一个,自己先戴上了剩下的一个。

假面具遮住了眼睛、鼻子和嘴巴。三波和斋田也戴上了它。

三波又拿出前次潜入涩谷区检察厅时用过的两个帆布口袋,并将其中的一个扔给了本野。水野将它吊在腰带上,并把从手枪袋里取出的三十二响罗戈手枪移了下位置。

三人下了车,手上戴着橡胶手套。围墙正中的铁栅门紧紧地关着。微弱的门厅灯光免强照亮了门前的路。门牌上写着“长井”二字,这正是张本那死去的妻子的娘家。

水野半声地向电线杆示意了一下,上面绷着的电线直通长井邸宅。

三波会意地点了点头,上了电线杆,一直爬到了电线旁。他从腰间的帆布袋里取出钢丝钳,一下子剪断了电线。断了的电线“嗡”地一声甩到围墙上,垂着不动了。

三波把钢丝钳放进了帆布袋,爬到了电线杆中间,把上次用过的带绳铁爪扔到墙上勾住了。

水野跳到从墙头垂下来的绳子前,转身对斋田一摆下巴说:

“你先上……”

肥猪般的斋田此时退缩了,但在水野冷酷的视线的注视下,不得不攀上了绳子。水野在他屁股上托了一把,斋田这才气喘吁吁地爬了上去。

当斋田攀上墙头时,三波从电线杆上纵身跳上了墙头,水野也顺着绳子,轻捷地攀了上来。

他们又把绳子放到墙内,三人顺着绳子滑到院内的草地上,三波从墙上抖下绳子,收进腰间的帆布袋里。

前院的草地,大约有五百坪,上面种着排列成几何图案的风尾松及棕榈等。在草地的深处耸立着一座古色古香的砖瓦结构西式楼房,看上去气氛很庄重。

他们三人从一个树丛阴影跑到另一个树丛阴影,很快就接近了楼房。他拔出枪握在手中。

水野一只眼睛监视着搂房方向的动睁,另一只眼镜注视着斋田的一举一动。因为现在还不能断定张本到底有没有和斋田一起设下圈套。

他扪三人最后跑到楼房门口的树丛下。

这时门开了。在长明灯的灯光下,出现了一个瘦高个的小秋子,他的两手放在背后。

“谁?”他历声地问道。

他们三人躲在树丛的阴影下,屏住呼吸,一动也没敢动。如果一开枪,就会惊动周围的邻居。

小伙子是张本安插在他岳父家中的保镖,叫乃口。

突然,乃口的右手一闪,一道银光向水野他们藏身的树丛中直飞过来。

一把飞刀穿过树叶,扎在斋田的左胳膊上,尖尖地刀刃从胳膊的反面刺了出来。

“啊……!”

斋田发出了一声可怕的惨叫!本能地站了起来,右手抖抖索索地举起枪,对准了乃口。

乃口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立时,只见他右手一闪,另一把飞刀刺穿了斋田的脖子。

斋田双膝着地,跪在了草地上。他上身慢慢前倾,接着“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乃口这时又将一把飞刀拿在右手,摆好姿势。

“喂,滚出来!你们想和他同样下场吗?”他大声威吓道。

这时水野悄悄地从斋田的右胳膊上去下了飞刀。

“喂,再不出来,我可要过来了。”乃口说着,朝十米开外的树丛走了过来。

如果向乃口开枪,一枪即可使其毙命,但此时夜深人静,绝对不能开枪,虽然从来未使用飞刀,但水野决心试一试。

他将枪换到左手,随后猛地站了起来,对准乃口的心脏掷出了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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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口飞快地将身一闪,也掷出了一把飞刀,飞刀在空中划出一条银线。

没有时间躲闪了,水野本能地用持抢的左手往胸前一挡,在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的同时,尖刀撞到了水野左手握着的S·手枪上,迸出了火星。

水野顿时感到全身冒出了冷汗,他忙将视线移向乃口。

只见乃口的胸前插着一把刀,刀刃深深地刺进了心脏,只留下刀柄露在外面。原来乃口躲避飞刀时,一不小心反而把心脏部位暴露出来了。

乃口两手紧握着刀柄,呆若木鸡,深凹的眼窝里,瞳孔慢慢地暗淡了下去。

水野从树丛中跳了出来,右手持枪,用尽全力对准乃口的脸猛地一击,只听“喀嚓”一声,血骨飞溅的乃口被打出五米多远,从鼻子、耳朵里喷出了鲜血,最后断气了。

“这家伙也不行了,脉搏不跳了。”三波摸着斋田的脖子,喘着气悄声说道。

“别拖泥带水的,赶快行动!”

水野说着朝大门跑去。在长明灯的灯光下,他看到手枪的枪柄上有一个半公分长的刀痕,不过这对枪的性能毫无影响。

三波紧银在水野后面。

进入门厅仔细一看,只见一个女待打扮的女人,在楼梯上筛糠似地抖着。当她看到两个持枪带面具的人闯进来时,两腿一软,从楼梯上滚下来。

三波抓住女侍的衣领,一把将她拎了起来:

“他们在哪里?”

他低声喝道:

“在,在二楼的卧室里。”女侍呻吟着,昏了过去。

“好,快上二楼。”三波顿时精神百倍。

“慢着,先搞清楚再说,你注意周围的动静。”

水野说完,扭亮电灯,査看了离门厅最近的会客室。

正象女侍说的那样,一楼内一个人也没有。看样子家中的人全在二楼。水野找来电线把侍女的手脚捆得结结实实。

“快……”

水野朝三波一摆下巴。

两人迅速睡上楼梯。

“你们都给我出来。这么大房子,即使我大声喊叫,别人也是听不见的。电线已被我们切断了。”水野站在走廊里大声喊叫道。

没有人出来,走廊两侧的卧室里,人们屏住呼吸等待着。

“快出来吧!我不想对你们施加暴力,只想问你们一些问题。”

这次是三波叫了起来。

位于走廊尽头的卧室门打开了,走出来了穿着睡衣的六十多岁的老头。酒鬼似的脸上布满皱纹,面色苍白。

“你们是强盗吗?我马上给你们钱。快点离开这里!”

“我有话要问你,不过你得把所有的人给我叫出来。”

“没这个必要,到我房间去,不巧只有十万元,全都给你。”老人耸耸肩说。

“十万?你开什么玩笑?”

三波吼着,顺手给了老人一巴掌,老人踉跄着摔倒在走廊上。

“你帮我看着点。”

水野关照三波一声,然后搜查了二楼的五个卧室。连壁橱里都搜查了。

张本的孩子正也躺在床上,用毛毯从头到脚把自己紧紧地裹住。当水野突然掀去他的毯子时,他狠狠地朝水野的脸上唾了一口。他虽是小学二年级学生,但却很傲慢。

唾沫吐在水野的假面具上,流了下来。

“你别不规矩,否则我揍你。”

水野安静地说。他抓起床单抹去唾沫,一把抱起吵闹着的正也,扔到了走廊上。

被磕痛了的正也大声地哭了起来。

听到了正也的哭声后,一个约五十四、五岁的妇女,拖着长长的睡衣,磕磕绊绊地从隔壁卧室里跑了出来。

这是张本的岳母高子。刚才被三波打倒在地,现在正横目怒视的老人是张本的岳父长井。

“外婆……”

正也哭着投向高子的怀抱。高子张开双臂,像母鸡护小鸡似地紧紧地抱住正也。

“别害怕!我拼了老命也要保护你。”她哀嚎道。

“演员倒是齐了,不过这里不是演出新派悲剧的舞台。你们的头脑要冷静些,好好地听我说!”假面具后的水野,冷冷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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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要钱,难道是要我们的命?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

长井狠狠地嘟哝着,艰难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确实没有什么仇恨。但是我们也没说不要钱,只是十万元太少了,啥也干不成。”水野冷笑着说。

“即使你这祥说,没有还是没有。你看我们的房子很大,一定认为我们很有钱,实际上我们是在替人看房子,才被允许住在这里的。”

“真的。这是我们那死去的女儿的丈夫借给我们住的,你们快走吧。”高子尖声叫道。

“那丈夫就是张本吧?”水野挑明说。

“你怎么……”

“你是想问我们怎么知道的吧?你们还是实说了为好。我就是喜欢直来直去。”三波插进来说。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你们与张本有仇恨吗?”长井呻吟着说。

“你们可能会装作不知道,不过张本这小子确实在这房子的某一面墙壁里,藏了一部分钱。”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听到这些天方夜谭的。不过我确实不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高子也叫了起来。

“是吗?看来是要让你们好好想一想了。即使花上一晚上时间也在所不惜。刚才已告诉你们了,电话已被切断,侍女被捆住了,保镖也被我们收拾了,所以可以慢慢来。实在不行,在这里住上两三天也可以。”水野慢悠悠地说。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快走吧!”长井叫了起来。

“滚回去,否则,我要告诉父亲。”正也抽泣着说道。

水野那在假面具后的脸阴沉地笑着,走到了高子和正也的身旁。

“你想干什么?”

长井猜出了水野的心思,想朝水野扑过去,但被三波摔了个屁股墩。

“杀人啦!”

髙子象一头受伤的母猫冲着水野狂叫,并扑倒在正也身上。

“你别摆出这副样子,想起来了没有?”

水野嘲笑地说着,抓住了高子的头发。他不顾高子的惨叫,拉住她的长发往上扯。高子两条干枯的腿全从睡裙里露出来了,并朝空中乱踢,她顿时精疲力尽,松开了拼死抱着正也。

“老实点儿。”

水野说着,放下高子,扔掉了拔下来的头发,抱起了正也。

“讨厌,讨厌……”

正也伸出手向水野的脸抓去。

水野摊开手掌朝正也的脸上来了一下,正也被打昏了过去,手和脚抽起筋来。

“你们不能这样对待可怜的孩子。”

“可怜?你别来这一套,这么小的孩子,却学会用手抓人了。”水野冷冰冰地笑了。

“怎么样?说不说?再不说,我就把这小兔崽子弄残废了。先折断一根手指给你看看。”说着,水野毫不费力地折断正也的食指。

剧烈的疼痛使昏过去的正也苏醒过来。在他发出非人的惨叫声后,高子突然从麻木状态绝重还过神来。

“住手!你们不能这样,我想起来了。我全说,你们放了孩子吧!”高子双手合十苦苦地哀求着。

“你……”长井想制止妻子,但声音和表情都显得苍白无力。

“你看,早说出来,你们就不会吃这么大的苦头了。”水野假惺惺地好言好语劝道。

“那个房间……”高子指着左面的最大一间卧室。

“我那女婿来看正也时,一年之中有好几次要住在那间卧室里,他说平常就让房间空着,不许别人进去。因此,我们除打扫卫生外,决不进入那个房间。如某有什么钱藏着的话,那只能是那个房间了。”她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这女人倒告诉了我们一点有用的东西。我们去看看。你们也跟我们去,如让你们逃跑就麻烦了。”

水野说着,朝那个房间摆了摆巴。

那个房间的面积大约有二十张榻榻床大小。地上铺着正宗的波斯地毯。

窗边放着一张大床,上面蒙着一层薄灰,水野和三波把长井夫妇及正也押到房间去后,开始仔细地查看起来,里面家惧很少,看来这房间只供睡觉用。

水野边观察边考虑着。

“对了,藏钱的地方一定在夹墙中,只能这么推断。”水野嘴里小声地叽咕着。

“是吧?那么,如果从外面叩击墙壁的话,是不是夹墙马上就可知道了。”三波兴奋地说。

为了不发出大的响声,他们两人在枪柄上包上好几层手帕,并用它在墙壁上敲打起来。

“在这里!”

五分钟后,张本的床铺被移开了。在靠床的墙壁上敲了几下后,三波发出了兴奋的叫声。

“真的?”水野的眼睛闪发亮。

“你看,这一米见方的墙壁上,声音与其他地方不同。”三波用兴奋的声音说道。

“好极了,下面让我来。”水野说着,从床铺上拿起坐垫。把坐垫盖在手枪上后,扣动了扳机。

凄厉的枪声响了,但都被盖在枪上的坐垫挡了回去,在房间外听起来响声并不大。子弹打穿了坐垫,击碎了墙砖。

三波把碎砖搬开,墙上出现了―个洞口。三波抓起桌子上的银烛台,用力敲打着洞的周围,洞被掏大了。

不到五分钟,手就可以伸进洞底了。他们从洞底掏出了两千张一万元票面的钞票。

“这下你们满意了吧,请早点回去吧。”长井茫然地说道。

水野摸了摸正也的头。

“按您的吩咐,我们马上就回去,但这孩子我们要带走。你们如果向警察报吿的话,我们就杀了他。而且,张本本人也不会想让警察知道这秘密的。保镖乃口的尸体我们会处理的,你们就不必操心了。”

他说完,嘲弄地举起了枪。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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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了我们吧!还我的外孙正也。”

“你们这些畜生,难道不知道绑架是罪加一等吗?”长井夫妇绝望地叫了起来。

“虽然罪加一等,但总比杀人罪轻吧?!如果被捕了,而我们却不想被捕。我们两人是不讲情面地,如果有迹象表明你们已向警察报告了,我们就立即杀了正也。”水野左手紧紧地抓住正也的衣领,冷冰冰地警告道。

“求求你了,我们就是嘴巴烂了也不敢向警察说的。”长井跪在地毯上,双手合十喃喃地说。

“你们好自为之。总之,这小兔崽子我们是要带走的。你们三位也最好睡一会儿。”水野嬉戏地说。

“交给我吧。”

三波说着,用枪柄对准长井夫妇的心窝猛力一击,两人立即向前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水野同时也将正也打昏了过去。然后用了两分钟,才将两千万元钞票全部装入尼龙袋里。

水野背起正也,三波扛起沉重的尼龙袋,来到了大门外。

苏醒过来的女侍,正在门厅里拼命挣扎,企图解开绑在身上的绳子,嘴里一边不断地呻吟着。大门前的树丛里躺着斋田和乃口的尸体。

“把他们弄到墙外去可吃不消,还是打开门弄出去方便。”三波揩揩鼻子说。

“女侍可能知道钥匙在什么地方。”水野机灵地说。

“对!我去问一下!”

三波把尼龙袋放在树荫下,回到了门厅。用枪定在女侍的粗布裙子上。

“说!大门的钥匙在哪里?”

“在信箱里……”女侍说着,又吓得昏了过去。

钥匙果然在门厅的信箱里。

三波开了门,将福特汽车开到了前院。

乃口和斋田的尸体都已僵硬了。好容易才将他们两人的尸体塞进了车子的后部。

三波将装满钱的尼龙袋放在助手座的小抽屉里,发动了汽车。水野则将风衣蒙住了正也的头,紧紧地抱着他坐在后座上。汽车悄悄地溜出了大门。这时,已是凌晨二时半了。

汽车开上大街后,三波和水野摘下了假面具。却没有把手套脱下。

“尸体藏在哪里?”三波问水野。

“这样吧。为了争取时间,埋在公园里,怎么样?羽根公园很合适。”水野回答说。

“好吧。反正为了埋葬乃口,已经准备了铁锹,在车子后面放着。掘墓时,挖两个塞穴就可以。”

三波撇了撇嘴,把车子开入了新道,到了寂静的船桥后,又向左拐去。正也在蒙着他的风衣里可怜地哼哼着。

车子从经堂开过,进入了梅丘,笔直地通过了和北泽署大街交叉的十字路口后,在车的左边出现了公园的树林。

按规定汽车不能开进公园去。公园的周围布满了石柱及树桩,所以汽车也不可能强行开进去。

在居民的房子和都营住宅之间,车子又向左拐弯,一直朝梅丘中学开去。车子的右边是一小片田地,在田地的那边是长满枯草、竹林和树木的公园。

“看住这个小家伙,我去把墓穴掘好。”

三波轻声说完后下了车。打开后车盖,并将车钥匙交给了水野,以便水野能随时发动汽车。

三波从车子后部的尸体下取出了铁锹,用手提着,走上了公园的石阶。

水野把被风衣蒙住头及上半身的正也移到助手座,自己则坐到了驾驶位置上,他将香烟点上火后,用手遮住火光吸起来,水野坐立不安地吸完了第五支烟。就在这时,借着路灯的光亮,看到三波走下了石阶。正也这时由于哭累了,正沉沉地睡着。

三波打开了车门。

“小竹林的根很深,花了好大的劲。”他说着,耸了耸肩。

“从这里进去,还不如从旁边进去,那里既暗又方便,把车子调过头去吧。”说完,三波一屁股坐在后座上。

水野发动了汽车,原地转了个圈,回到来的路上。开封田边,沿着水沟,把车子开进了公园旁边的碎石路上。

车子在密密和竹林旁停住了。水野打开帆布袋,取出细绳子困住了正也的手脚。并用擦拭车窗用的羚羊皮堵住了正也的嘴。

他们打开车的后门,抬出了斋田和乃口已完全僵硬了的尸体,然后又返来,又把正也塞了进去。

两具尸体都硬梆梆的。水野扛起了斋田,三波杠起了乃口,走进了竹林中象隧道似的小路。

从公园的整体来看,这里处于西边的角落,是个连谈恋爱的人都不怎么来的地方。这里是附近的人们埋葬自己爱犬的地方。

走出竹林,在一根杉木倒下来的地方,一个大坑被挖了出来。他们两人将两具尸体扔进坑里,开始往坑里填土。这时,起风了。竹丛被风吹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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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波和水野把正也带到位于神宫参拜道附近的三波的公寓时,已是凌晨三点半了。

“现在,我们不要轻举妄动,这时候长井夫妇也许已苏醒过来,正和张本进行联系。这样,张本这家伙肯定会给我的公寓打电话,他不知道是我们干的事,还会让我帮助他呢!”水野提醒三波。

“你可得好好替他干哟。”

三波的脸上浮现出疲劳的微笑,回到三波的房间后,好容易才脱下手上的橡胶手套,并将正也放进浴槽里,在上面加了盖。

“张本来电话时,如我不在,就不好办了,他已对我起了疑心。因此,我这就回去了,我把我的一份带走吧。”水野说道。

“对半分没意见吧!”

“当然没意见。”水野回答说。

三波把尼龙袋里的两千万元钱全部抖在床上。

“把它们分成两份,可要花很多时间哪。”他最厌烦的口气嘟哝着。

“我有一个好主意。大致分一下就得了,把它们堆成两堆,你先取一堆。反正都是一万元票面的钱,就是相差一点,也不过一、二十万罢了。”

水野出了一个主意,如果可惜这一点钱而花费许多时间的话,计划就要泡汤了。

“对不起了。”

三波嘴上说着,实际上并没有意见,他们两人将一万元的钱钞分成了两堆。

这样只用了两三分钟时间,水野就将自己的那份装入了尼龙袋。把袋子塞进了装有三十二响罗戈手枪的口袋子里,走出了三波的公寓。

水野回到了自己住的套间,将袋子放进食品橱里,用挥发油擦去了衣服上的污痕。

他重重地躺在床上,刚给香烟点上火,电话铃就响了。由于是深夜,铃声尖锐地刺激着神经。

不用说,电话是张本打来的。

“发生了一起重大事件,你赶快到‘春月’饭馆来。”张本慌慌张张地命令水野。

十五分钟后,水野赶到了“春月”饭馆里面的一间屋子。这不是前几次来过的院子深处那间,屋子约有十五张榻榻床那么大。

在屋子里,以张本为首,大和兴行的大头目即主要负责人都到齐了。刚刚与水野分手的三波也在座。水野悄悄地向他使了个眼色。

“半夜三更召集各位,辛苦了。可是给斋田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不在。有没有人知道他去哪儿了?”

张本开口问道。他今天没系领带,外面罩一件布的条纹西服,里面也穿着一件布的条纹衬衫。生硬的脸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额上的血管,涨得很粗,扑扑地跳动着。

“那么……”

“是啊,他去哪儿了呢?”

人们面面相觑,由于从睡梦中被叫起,他们看上去一个个都显得无精打采。

“你们都不知道吗?实话告诉你们,对我来说出了一件大事,我的孩子正也被人绑架了。”张本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人们脸上不满的表情一扫而光,都伸直了脖子紧张起来。”

“是住在北泽的那孩子吗?”一个叫渡海的大头目象哼哼似地说。

“是的,配备给正也的保镖乃口也不知去向,估计是被杀后尸体给弄走了,我藏在那里的一部分私房钱也全部被盗。”

“……”

“对于钱,我不在乎。只是担心正也。”张本咬牙切齿地说。

“犯人是谁?”一个主要头目播了一句。

“我要是知道了,就没必要麻烦你们了。不过,有一点是清楚的,即他们是两个人。不,在门前树丛下除了乃口的血迹外,还有另一个人的血迹。因此他们应该是三个人。那留下血迹的第三个人,现在是死是活还不清楚。”

“警察怎么说?”渡海问道。

“说是绑架,但如叫警察破案,正也的命就保不住了。”

“犯人已警告过我们,……斋田怎么还没来?谁帮我打个电话,这电话是直通的。”

坐立不安张本把桌上的电话筒放到榻榻床上。

主要骨干之一的佐京拿起了听筒,一面翻看电话记录本,一边拔电话。

来接电话的是斋田的妻子。她也因丈夫去向不明而不知如何是好。

听了佐京的汇报后,张本意味深长地自言语道:

“果然如此……”

接着他又说道:

“看来犯人们马上要给我打电话了,如果有电话打到事务所,就叫他们把电话转来。”

看来,张本把一个保镖留在大和兴行的社长室里了。

“你要与犯人通话吗?”大头目渡海问道。

“这还不明白吗?为了使我不敢向警察报案而扣住了正也作人质,但他们决不仅仅是为了这个,而是以正也为人质,进一步向我勒索钱财。”

张本说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女侍们送来了许多酒菜。

“来吧!大家别客气。”张本说着,自己往杯里斟满了酒,一口气竭干了,并低声骂了一声“畜生”。

整个晚上,在阴郁的气氛中,大家默默地喝着酒。一直等着劫持正也的犯人来电话。但是,真正的劫持犯三波和水野却在这里被缠住脱不开身。因此,绝不可能会有人打电话来的。

为了掩饰自己地不安情绪,张本拼命地喝酒,醉的双眼目光呆滞。

头目们也轮流敬着洒,谈话渐渐热闹起来。不过只是没有人唱歌罢了。

水野和三波在厕所里会了面,将蹲坑的门一个个打开看了看,确定厕所里没有人后。水野在三波的耳朵边说起耳语来:

“把那个小兔崽放在家里行吗?”

“没关系,我已让我老婆看住他了,民子对我向来是言听计从的。”三波也对水野耳语道。

“张本这家伙,已感到斋田可疑了。”

“如果这样,反而对我们有利。往斋田身上泼污水也没关系,他再也不会从坟墓里爬出来喋喋不休了。”三波皱了皱鼻子。

他们两人分开回到了屋子。屋子里,有的人在榻榻床上躺着打呼噜,有的人则靠在墙上作划船动作。

张本的表情阴惨惨的。他将香烟点燃后又弄灭了。不停地往斋田的住宅和自己的事务所打电话。

水野一边喝着酒,一边不在意地望着张本。同时他想到院子深处的那间屋子的电话,可能也是直通电话。

五分钟后水野装作要去厕所。他站起身,来到走廊上,可他并不去厕所,而是钻到了一间空屋子里。

他把鞋脱下来,塞进口袋,从窗户里悄悄地跳进院子。院子里有许多树丛,所以,他很容易地接近了院子深处的那座孤零零的屋子,而没有被人发现。

他匍匐前行,悄悄地打开院子深处的那间独屋的隔扇后,立即爬了进去,悄悄地接近了放在壁闿附近的电话。屋子里冷冰冰的,但水野的头上却冒出了汗珠。

水野左手点着打火机,右手拨了大和兴行社长室的电话号码。

“喂,这里是大和兴行,您是哪位?”

从话筒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问话,水野听得出这是张本保镖的口音。

“我找贵社经理。只要说我是带走他儿子的人就行了。”

水野熄灭了打火机的火光,用右手的三根手指抠进嘴里,改变了自己的语调。

“你这个东西!经理不在这里,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警告你别来这一套。你的下场就是象老鼠被人浇上汽油后,慢慢地被烧死。”

保镖一边在电话里骂着,一边把“春月饭馆”的电话号码告诉了水野。

“变成火球的老鼠忍受不了疼痛,反而会跳进汽油捅,从而引起更大的火灾,以前就有这样的事。”

水野若无其事地说完,又给张本挂电话,他故意先给大和兴行打了电话,暗示拐走正也的犯人不是大和兴行里面的人,而是外边的什么人。

从听筒那边传来了张本的喘气声。

“刚才给你事务所打了电话,他说你在这里。你儿子平安无事,我们没有杀他。”

水野小声地说道,他改变了自己的声音,连说话的重音都故意走了调。

“你,你是谁?你干的好事……”听筒那边,张本咬牙切齿地说。

“我不会告诉你的。”

“斋田是你的的同伙吧?!”

“不知道,随便怎么想都可以。我今天只是告诉你,你的儿子还活着。明天下午,我再给你打一次电话。”

“慢着!如果正也还活着,就让他和我说话。”

“不行!这里是公用电话。”

“你要多少钱?你们的目的是索取赎金吧?”

“说对了!我们还没考虑到底向你要多少钱。只是先告诉你,一千万或两千万这种少数目是不行的。”水野朝笑着说。

“你们两千万是个小数目?!”

“对!特别是对你来说。只要是把你情妇的店铺变卖一个,成亿的钱就会进入你的腰包。好了,明天再给你打个电话!”

“等一等!喂!喂!”

水野不理睬张本的喊叫,挂上了电话。

他用手帕擦去了听筒上的指纹,走出了屋子。在朝院子对面的空屋子爬去时又穿上了鞋。这样,就不会被别人看出他刚才曾赤过脚。

水野回到张本的房间时,张本还抱着一线希望地把听筒紧紧地抵在耳朵上,不停地拍着电话。三波则满脸是一副刚从梦中醒来的样子。看来他一点也没想到这是水野打来的电话。

“畜生……”

张本呻吟起来,慢慢地放下了听筒,猛地一仰脖子,灌了满满地一杯酒。

“他们说我儿子平安无事,这话不可信。他们敢动他一根头发,我就和他们没完。不,我儿子即使平安归来,我也要宰了那些家伙。这明明是对我的挑战,是对我们大和兴行的挑战,象这种人必须无情地消灭他们。我实在等不及明天下午的电话。”

张本手握酒杯,边说边用力地捶着墙壁,合成树脂的杯子碎成了一片片的球状物。

渡海这时用讨好的口气说道:

“会不会是三轩茶室的三光组干的?……”

“是啊,你也想到了?!我也觉得可能是三光组在找我们的碴。”张本点着头,自言自语道。

“对……”

“斋田这个叛徒,夹着尾巴投向了三光组,我一家伙就能把他抓回来。这个卑鄙的小人!最近我们这里情报的泄露。看来与他有关。”

“我不相信斋田君是叛徒,但事已至此,只有这样考虑了。这样的话,三光组可能会提出交还我儿子后,让我们也把原属他们的地盘交还给他们。”

“畜生!难道能答应他们这样的要求吗?和三光组拼了!”张本抬起了身子。

水野这时慌了,他强作镇静,故意慢悠悠地说:

“请等一下!经理。如果你儿子真是三光组拐跑了,他们肯定会设下埋伏的。这一点主意他们还是有的。我们不能眼睁睁地中了他们地圈套。”

“说得对!绑架你儿子的人不是说明天再给我们打电话吗?!那就等到明天再说吧!”

三波也开口了。直到现在,他才想到刚才的电话原来是水野打得。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走向胜利之 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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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知道了,明天再说吧!”张本含糊不清地说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天空。

“畜生!如果杀了我儿子,我就全宰了他们。不,我儿子如平安归来,也要全部干掉他们。这样吧,大家早点回去,养精蓄锐。明天中午在事务所集合。不用说,如明天中午前接到那帮家伙的电话,马上就与你们联系。”他声音沙哑地说。

大和兴行的成员们,在业务笼罩的街上分手回去了。

“我送送你吧!”

水野故意地大声与三波打着招呼,打开了蓝鸟车的车门。三波说了声“谢谢”后,钻进了汽车。

汽车一发动,三波就点着了两支烟,把其中的一支塞到了水野嘴边。

“刚才给张本打电话的就是你呀,开始我没想到是你,吓了我一大跳,我还以为是别人又把那小家伙拐跑了呢!”

“我在别的屋里打的电话。张本恐怕想不到这一点吧?!”

“不过,我们就要赎金的数目好好地商量一下。怎么样,到‘拜拜’酒吧间去吧?”

“拜拜”酒吧间是三波的情妇开的。

位于原宿的小酒吧“拜拜”老早就打烊了。三波和水野一起下了车,掏出钥匙开了门。

“谁?”

从黑着灯的二楼传来了女人怯生生的声音。这是三波的情妇,“拜拜”酒吧的老板娘和子的声音。

“是我,怎么这么慌张,有个小白脸在你房里吗?”

三波开着玩笑,打开了一楼酒吧的灯。酒吧看上去还未来得及收拾。

“讨厌死了,我还以为是小偷呢。”

和子蓬松着头发,在内衣外披了一件长外套就下了楼。

三波返身登上楼梯,上于二楼,但立刻又下来了。

“不要紧,没有别人了,不怕谈话被偷听。”三波说着,朝水野使了个眼色。

“你真是个怪人,我可不会背着你搞那些名堂,倒是你自己,惹人怪讨厌的。”

和子使劲拧了三波的胳膊一下,钻进了柜台。三波坐在了水野的身旁。

“把威士忌和干酪拿来。你也喝一杯,我在酒里给你兑一点吃了心情会舒扬的药。”

“你别给我吃安眠药!”

“这是命令!”

“我真拿你没办法。”

和子往杯里斟满了威士忌,然后服下了安眠药。

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喝着酒,扯着闲话。大约十分钟后,和子慢慢地口齿不清了。接着,她闭上眼睛,伏在柜台上睡着了。

“这是德国生产的强力催眠剂。据说吃五粒就能致人死命。这女人可能要等到黄昏时分才能醒。你能帮我把她搬到二楼吗?”三波嘻嘻笑着说。

“我一个就行了。”

水野说着,轻轻地从拒台上抬起和子的身体,抱着她上了二楼。从和子口中淌出了口水。

二楼给人的感觉象是个在屋檐下的房间,装饰的色彩很浓重,水野把和子放在床上后,下了楼梯。

“我们下一步怎么办?”三波轻声地问水野。

“张本这家伙怒气冲冲的,不过,我们只要小心点,就不要紧。我们来研究一下他下一步的打算,一个一个地分析他可能提出的对策。”水野说。

“按你说的办,不过,我很担心正也的事。”三波说着,拿起放在柜台上的电话,拨了自己公寓的号码。

“喂,是我。没异常情况?好,替我们好好地看着他。”说完,搁了电话。

“再回到原来的话题吧,第一问题,如果张本向警察求援怎么办?他可能不会这么做,因为那将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也有同感。”

“第二个问题,张本如答应了我们要求的数目,却派人把交易现场包围了怎么办?”

“他带来的也许是切成纸币大小的旧报纸。”三波说道。

“如果拿到的是旧报纸而不是钱,再吃一顿机关枪子弹,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的确如此,这次行动太危险了,张本也不是傻瓜,他们盯上咱们了。”

“刚才已把罪名加到斋田头上去了,死人是再也不会开口的了……。张本确实已在怀疑我们,他如果觉察出我们与斋田之间的关系,那就糟了。”

“你可别吓唬我,是制造恐怖气氛还是怎么的?”三波大胆地笑了笑。

水野连续不断地往嘴里灌着威士忌。

“不用担心,我这里还有一张王牌。”

“请说说看!”

“张本虽然已在怀疑我们,但他并不认为是我们拐走了正也,而认为三光组。最多他会认为是我们向三光组透了风想捞取点报酬而已。”

“因此……”

“王牌就是三光组,我们说服三光组,在我们接收张本送来的钱时,让他们牵制大和兴行。”

水野说完,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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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野回到自己的房间时,看到佐和子正也躺在自己的床上。

“我累了,有话明天说。”水野说着,朝天躺在沙发上。

“天都快亮了。你在哪里鬼混来着?”

“你别用妻子审问丈夫的口气来问我。”水野说着。

“还是看看你自己吧!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春月饭馆’的信子干掉?光拿报酬不干事,脸皮真厚。”

佐和子说着在床上坐了起来,她只戴着胸罩,用毯子抱住了身子,她此时风韵全无,咄咄逼人。

“信子的事,你就放心好了。最迟在三天后就可解决,好了,让我一个人先睡一会。”

水野讨饶似的说。

“顺便连你也一块干掉才好。”他心里却暗暗地想着。

“那可是说定了啊!张本这人不知为了什么,这一阵子总往‘春月饭馆’里钻。而我这儿连一趟都不肯来。”

佐和子说着,叹了一口气。

“这是有原因地。”

“你是想说我已失去魅力了吧。”

佐和子不高兴地瞪起了双眼。

“你还不知道吗?张本的孩子被人劫持了,因此,‘春月饭馆’成了研究对策的大本营了。顺便再告诉你一件事,不管张本怎么哄你,决不能把印章交给他。他为了凑齐儿子的赎金,可能会把你经营的卡巴列酒店及公寓抵押出去的。好,话到此为止。你要是再不回去,我就在沙发上睡着了。”水野说着,张嘴打了个哈欠。

翌日午后,水野登上了好久未来的大和兴行的二楼。他昨晚睡了六个小时,又吃了一百七十克左右的铁扒牛肉和营养剂,因而昨日的疲劳一扫而空。

和经理室相连的会客室里,大和兴行残留的大头目和主要成员都到齐了。经理的保镖正在给他们分肉,蒸鸡和葡萄酒。

水野喝了一口葡萄酒,这是法国南部的真货,喝了它就不会头痛。

大家喝了酒后都显得精神振奋。有的坐在沙发里,有的就坐在地毯上。

“社长对三光组是太迁就了。”

“是啊!如果早点把他们收拾掉的话,也不有今日之事了。”

头目们互相说着大话,看来他也认定绑架走正也的是三光组了。

在经理室里,一个保镖在吃东西。张本则想起什么就骂什么,气呼呼地在屋里转着圈。电话响铃,他的动作比保镖还快,立即拿起电话筒,一听是别的事,就狠狠地甩下括简。

下年一点正,桌上的电话响了。头领表情冲动地将听筒揿在耳朵上。他脸涨得通红,太阳穴上血管扑扑地跳动着。

打来电话的是改变了声音的民子,这是水野和三波商量好的。

通话一结束,张本放下听筒,大步走向会客室。门打开后,张本走了进去,会客室的人们全站起来迎接张本。

“刚才,犯人的一个同伙打来了电话。”张本一字一句顿说。

“您的孩子还活着吗?”大头目渡海显得十分关心地问道。

“据说还活着。我叫她让正也听电话,可她又借口是公用电话,不让正也出来。”张本右手握拳猛击左手掌,他的头发也乱蓬蓬的。

“对方的指令是什么?”

“今晚零时正,把五千万元带到京王线新宿车站的台阶上。”头领喃喃地说。

“五千万!”头目们都发出了惊叫声。

“这五千万元金额如全部换成一万元票面的话,约有还6.5公斤重。他们让我换成钻石,换成一个个三百万元至五百万元左右的钻石。”

“他们倒考虑得周到,如果是钻石,用手一把即可以抓住。不过把钱成钻石,倒是要费一番功夫的。”渡海若有所思地说。

“听说来接头的人还认得我。犯人说,如果他安全返回的话,明天中午就把孩子还给我。”张本说着。

“这帮畜生!难道我们会俯首听命吗?”

“胡说!我难道会听他们的恐吓吗?即使是钻石,也只能交给他们人工造的,并且价值也只能在十万元左右的。”

张本扭歪着脸,继续说道:

“而且,我将派人跟踪来接头的人。你们必须于今晚十一点左右在京王新宿车站周围布下埋伏,让新手们也上阵助威。三光组居然来跟我捣蛋,我要用抢将他们打成蜂窝。你钔全带上手抢,并把仓库里的枪取出来,分配给在二楼的那些年轻人。”

“明白了。”

“那么,你们在天黑之前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好好地休息吧!”

张本说完话后,将钥匙交给了保镖,走了出去。两个保镖向大家讨好地笑着说:

“能帮帮我们吗?”

“可以。”二个头目应声而出。

他们四人走出了房间。剩下来的人都在热烈地信口胡乱猜测。水野和三波则相对苦笑。

一会儿功夫,四个人搬来了五箱枪支弹药。

这是从水野所住的公寓地下窒仓库里取来的。大约有七十把手枪,其中将近一半已被水野偷偷地取下了撞针而不能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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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零点——因为还有末班电车,在京王新宿车站上还有许多人。在马路的中间,有一个周围拦着挡板的地下月台工程现场。

在国营-新宿西口车站的系口旁,

水野在小田急线售票窗下,百无聊赖地抽着烟。

在国营电铁新宿西口车站的票口旁,可以看到几个大和兴行的成员,他们紧握着藏在腰围里的手枪,浑身紧张的微微发抖。

此外,汪京王线的检票口和售票窗旁,紧闭门户的商店阴影里,停车安全地带等处,都能看见大和兴行的人。三波则在跟卖万能指甲剪的小摊贩寻着开心。

零時整——由保镖驾驶的浑身漆黑的奔驰三〇〇SE车从高架铁路桥方向开了过来。被地下工程弄得一塌糊涂的车站前,客人排着队,出租车及个人经营的接客车正在按顺序缓缓地驶向接客处。

奔驰三〇〇SE车一直开到水野站着的地方后,在那儿停了一下,让张本下了车。然后就从正在紧张施工中的“安全生命”大楼侧面消失了。

张本向京王线车站前的通道走去,他的背影就像一个马上就要绷断的弦那样充满着紧张。他强作镇静,脖子硬梆梆地挺着。

水野和三波都没有决定在当晚行动。跟数十个大和兴行的人对阵,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再说,钻石如果是人造的话,那就一切全落空了。

在车站白白地等了两个小时后,以张本为首的大和兴行的喽罗们,撤回到涩谷的事务所。张本气得几乎要脑溢血发作了。

凌晨三时,大和兴行的人们都散去了。水野用车把三波送到他的公寓前面。

“张本这人很精明,看来这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拿出真的钻石来。”水野苦笑着说。

“确能如此,我们还得就此事进一步商量一下。怎么样?上我家去吧?”

“好吧!”水野点头答应道。

他们进了房间,看到张本的儿子正也被捆着手脚,放在洗澡间的瓷砖垫子上。他像是感冒了,发着高烧。

在寝室里,水野和三波用了一个小时来猜测可能出现的问题,并制定好了对策。然后,水野开车回自己的公寓。路上,他在一个公用电话亭前停下了车。

他走进公用电话亭,给三光组的小野寺挂了电话,他等了三分钟,却没有回音。当他正要挂电话时,从电话筒里传来了小野寺赖洋洋的声音。

“是谁呀?这么早就……”

“是我。有急事找你,已等不及了。”水野说着。

“原来是你,有什么好消息吗?”小野寺的声音变得清醒起来。

“你取天下的时候总算到了,你知不知道张本的儿子正也被人绑架了?张本及他的部下认为是你干的好事,因此,为了救回正也,他们正打算袭击你们三光组,现在正在策划阴谋。”

“这算什么好消息?!”

“问题在于大和兴行的喽罗们所带的手枪几乎已我作过手脚了,即使拉开保险也射不出子弹。把他们引出来,对准他们一阵齐射,你们的胜利就在眼前了。”

“真的?!”小野寺大喜过望。

水野挂断了电话。五分钟后,他又用改变了的声调,给张本挂了电话。

“好家伙,你居然还会给我来电话!”张本气冲冲的声音震得听筒嗡嗡直响。

“你这是从哪学来的台词?昨天我听到风声说你买了很多人造钻石,明天你可得带真的来哟。这可不能开玩笑,明天再不带真的钻石,就把你儿子的尸体给你寄去。”水野威胁道。

“明白了。那么时间和场所?”

“凌晨零点——在神宫外苑的国立竞技场前。”水野回答说。

他回到公寓后,美美地睡了一觉。下午五点多,从大和兴行来的电话将他吵醒了,电话催他赶快到大和兴行去。

在路上,他又给小野寺挂了电话。等他赶到大和兴行三楼会客室时,人们都将手枪插在了各自的皮带上,正围着张本送来的寿司桶吃着。

保镖告诉水野,张本正在等着他。随后把他带进了张本的房间。

“那帮家伙又把场所指定在神宫外苑,或者是想把我引诱出去以后,开枪打死我。不管怎么说,枪法属你最准。你和我一块去。”张本说完,微微地朝水野低了低头。

“是。不过,只我一个人怕是不行,三波也一起去好吗?”

“这样也行。”

“钻石怎么办?”

“没办法,只好忍痛交出真的。”

“那么,让他们埋伏在外面,经理你和我们待时间快到时,再去指定的地点吧?!”水野对张本说。

大和兴行的人们晚上八点开始向神宫外苑移动,只剩下张本和两个保镖以及水野和三波。他们在“春月”饭店坐等时间的到来。水野此时将三十二响的罗戈手枪放在膝头上。

晚上零点差三分——他们乘车的奔驰车,从青山第三条街开进了神宫外苑。晚上,寒风凛冽,路上看不到一个人。但在树荫上及建筑物的阴影里,大和兴行的人和三光组的人们正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

奔驰车在国立竞技场对面的网球场边停住了,水野第一个跳下了车,他将三十二响的罗戈手枪对准车内,以最快的速度射出了十发子弹。以张本为首的坐在车内的人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一命呜呼了。水野朝三波开枪时,心痛苦地抖了一下,但还是坚决地把他打死了。

以水野的枪声为发端,一霎时,大和兴行的成员开始跟三光组的成员对射起来。双方都失去了自制力。大和兴行的人发现自己半数以上的枪枝打不响时,都发疯似地挥舞着枪。而三光组的人原以为大和兴行的枪都不会响,不会遇到什么抵抗,当这一美梦破灭后,他们也狂怒地连续射击着。

水野从张本的尸体上一把抓过宝石,转过身,一枪打倒了刚从树萌下向他走来的小野寺,然后迅速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以后,水野要做的事情,只是把知道真相的四个女人——佐和子、信子,民子以及和子的嘴巴,永远地封住而已。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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