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欢 - xp1024.com
《刁欢》




可惜,真可惜……

本篇是关於王府最小的娇蛮女庆欢,远赴蒙古去受罪、会冤家的故事。

我从写第三本时就已经日思夜想、酝酿了好久,巴不得赶快写到,好不容易写到了,结果又不尽如人意,而且写起来也没有很顺手。 本来把後半段想得曲折又悲情,甚至为激情戏安排了一些异想天开的「不可能的任务」,结果都没了,可惜啊--因为要迁就字数限制,我只好一边按计算机计算页数、行数、字数,然後一一与它们含泪挥别,期待再相会。

这回又写到蒙古,而且是要在蒙古生活,我不得不对这个应该也是「黄沙漫天、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地方多了解一些,於是看了些旅游书、上去抓了不少资料下来,甚至对电视刚好播出的「成吉思汗」也特别感兴趣地仔细观看,结果好像都没怎麽用到……可是无论如何,至少我对蒙古比较认识了,比起刚写第一本时压G连内外蒙哪里比较远、喀尔喀是哪里都搞不清楚要好得太多。

著笔本故事的期间,经历了专题口试、期末、毕业考,所以写得一点也不快,还把前面存稿所得来的缓冲时间给用掉,以致於接下来的三个故事可能得要像坐云霄飞车一样,一个月赶一本……

至今写来写去,都是大陆上的地方与景色,我没去过、也没看过,有时写起来觉得不够贴切,更怕搞错,这时就开始想自己应该也要去大陆瞧瞧,确实感受感受才对。尤其写到蒙古,我更忍不住想飞到外蒙去看看偶尔会在电视上看见的异国风景!但,答案是「不可能」。

因为我太会晕。晕车、晕船、晕机(厉害吧!陆海空全包了!),G本经不起千里迢迢的长途跋涉。在布满平坦柏油路的台湾都做不到上山下海,我更不敢拿大陆那些未开发的石子路来锻链自己。而且想到一坐就要好几个小时的车……算了,还是多K旅游书、多看电视呗!

说说这故事吧!本书有趣的是庆炤又来串了一回场子。他也曾在《将军迷蝶香》中跑过龙套。从第一本到现在,他出现最多回,这算不算是一种幸福啊?

别说我对他太好,会做这样的安排,主要是因为他是个很会编剧的人,像出面作戏、骗人这类职务,真是非他莫属!呵呵呵……

写到第四本,激情戏已经有点写烦了;每次激情戏都占掉不少字数篇幅,迫使故事情节不能如预期那样曲曲折折,甚至得果断了结。 本想尝试缩短、减少篇次,可是……说实在的,若缩短篇幅,步骤就会写得不够仔细,我会觉得自己在打混,欺骗读者;减少场次,会觉得整篇故事好像少了什麽没写全,有点亏欠大家。读者大人觉得ㄌㄟ?床戏如果不再一本出四场,一场至少占掉四、五页,大家是会嫌弃它不够味儿,还是拍案鼓掌叫好?

E-mail:snoopymoney@ms74urlnettw

献出我的伊媚儿地址,请大家来说说……不过家中电脑没有装设路,所以大人们要耐心等我在空暇时候去咖收信唷!下回见!

楔子

怡沁郡王府德媛阁

春日霁朗,满园繁花缤纷馨香,鸟、蝶、蜂儿翩翩齐舞,炫耀这一季中天生的美丽,享用这一园里天赐的花露甘泉;凉亭下,两个衣饰J美的少女无忧笑语,尝食点心。

她们一是靖亲王之女,和硕格格庆欢;另一则为怡沁郡王之女,多罗格格德媛。两个小女娃外貌、X情都相去甚远,却是好友;年纪虽尚称青涩幼嫩,但两张脸蛋一样美得可说是「人比花娇」,各有千秋。

庆欢面容珠圆玉润,一双羽玉眉下水眸澈透,桃皙水嫩的肤颊伴以樱剔晶透的小嘴儿,鼻子巧俏,是人人称赞的美人胚子,若非脾气骄纵得让人不敢恭维,大抵可说是十全十美的小美人了。

德媛清瘦小巧的瓜子睑恰恰一个巴掌大,两道新月眉衬著双眼皮深邃的大眼睛,鼻梁直挺,美唇总浅勾起淡淡微笑,病央的身子惹人怜惜已极,荏弱的蒲柳之姿、温婉柔顺的好脾X,足是符合「病西施」之称。

「德媛,亲事定下了,对方还是你喜欢的人,说来可该恭喜你啦!」庆欢拣起一块白玉糕,咬下一口。「不过我实在不明白,你怎麽会看上那个霸道又无理的家伙呢?」

德媛皙致的瘦颊泛起红晕,羞赧笑笑,表情却有些不放心,「欢欢,你真的不要紧吗?毕竟,他本该是你的……」

「得了!担这什麽心呢?当初同他的婚事,是阿玛擅自作主定下的,我庆欢可不是个泥娃娃,任人随便捏弄啊!」昂起嫩泽娇容,闪亮的灵眸对自己的主张十分自傲。

刁蛮若她,每遇上那个霸道的未婚夫,就非要斗场嘴,不吵个天翻地覆誓不罢休,著实是旁人眼里一对令人头疼的小冤家。

前些日子,两人终於闹得决裂,她索X跟父亲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哭吵解除不甘的婚约,转头把那男子推给一直暗恋著他的德媛,欢天喜地创造出一对新未婚夫妻。

反正才刚满十二周岁,什麽嫁不嫁的都还非常非常遥远,她G本不当一回事。

「倒是我把那个麻烦推给你,才真是不好意思哪!」她嘟嘴道:「你身子一向不好,嫁给他是千里之外,那儿生活没有京城好,加上你那个夫婿人chu鲁、脾气又差……我好担心你呀!」

德媛听得啼笑皆非。庆欢正是这样的女孩,不卖乖的时候,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完全不知是否刺伤人。

幸好,她也习惯了。「不要紧,我阿玛打算我十八、九岁时才让我出阁,这几年的时间我会努力养身子,让自己康健起来的。」

「太好了!那离现在还有个六、七年,到时我应该也有另一桩姻缘了,没准咱们可以一道出嫁呢!」庆欢素来就喜欢、也习惯热闹,这厢想得一双秋水亮晶晶,兴奋极了!

「德媛,你说那天的场面,会不会比前些年我大哥迎娶我那蒙古嫂子还要热闹?」大嫂当年受皇上恩赐,以等同公主大婚的形式嫁出,豪华又盛大,教人称羡不已哩!

无论如何,她和德媛各是家中独女,婚事必然隆重办理,届时两位格格同时出嫁,那薰赫的气势、热闹喧腾的场面,势必轰动整座京城!

春风徐徐吹拂,鸟呜婉转,两个全然不识愁滋味的豆蔻少女,在百花衬托包围中,天真烂漫地笑测自己茫然未知的将来。

第一章

康熙四十八年,蒲月,历算节分在「芒种」旬间,接近夏至时节,天气已是炎热。

熙来攘往的大街上,一乘雕镶华丽的香车从怡沁郡王府门前驶离,缓行一程後,在热闹的路旁停下,车门打开,一张剔透J致的俏脸蛋先探出头,随後跳下车来。

女孩儿乌眸光彩闪耀,浓睫眨动,打著说不出的好奇,骨碌碌地流眄;白皙秀嫩的芙颜,配著应和夏艳的瑰红润唇,黛眉飞勾入鬓,目光灵黠俏皮,身段丰腴窈窕。一身打扮看来像个小丫鬟,任谁都料不到她的真正身分,竟会是靖亲王府那娇蛮「金格格」--庆欢。

左右顾盼了好一会儿,她合抱住玉葱般白嫩的小手,兴奋至极地欢呼:「哇……好热闹啊!嘻!太好了。」她从车上拿出锦缎绣金的小荷包,转身就要走,却让车上另一名衣彩华艳高贵的女孩给拉祝

「格……格格,您别去呀!蜜儿这样怎麽敢回王府呢?」说者脸上满是惶恐。

庆欢不客气地旋首回瞪,眼里气势凌傲,「大胆刁奴,放手!谁许你挡我的?好大胆子!」天生嫩嗲的声音骂起人,令人觉得忒是刁蛮。

蜜儿忙缩回手,怯生生地哀求,「格格,您快把衣裳换回来吧!蜜儿这一身四色牡丹湘绣丝绸,是太后赐您的;脚上的『五福捧寿』花盆底鞋,也是皇后送您的,奴婢实在穿不起啊!」

「罗唆!你就这样给本格格穿回去,然後马上钻回竹泉馆躲著不就得了!我今儿个就是要借了你这件衣服,上街好好逛个高兴,晚膳前赶回去就是了!」头一昂,庆欢气呼呼地走了。

看著主子离去,侍婢蜜儿无奈地爬回车上,让马车继续驶回靖亲王府,自觉一颗脆弱的脑袋摇摇欲坠,只能含泪悲叹。

难怪格格今天特别高兴!原来早打算好,趁著上怡沁郡王府给媛格格贺寿的回程耍诈,逼著她互换衣裳,然後逃跑上街玩!偏偏四个贴身侍婢里,糖儿、甜儿、糕儿都留在王府,只有她跟出门,G本阻止不了格格……

呜……为什麽庆欢格格总这麽蛮横难伺候呢?若能像德媛格格那样文静乖巧,该有多好?现在只希望主子别玩出事来,还有真的晚膳前就回府,不然她这小婢肯定不得好死……

☆☆☆

街道摩肩擦踵的人群中,一抹娇俏人影儿优游其间,少见的清媚仙色,引路人不禁多瞥一眼。

腰间系著装有五十两银子的荷包,庆欢手上一串糖葫芦,一边更拿著C满十多串糖葫芦的稻把。没办法,一串糖葫芦也不过两文钱,她一丢就是一两银,让小贩惊喜得乾脆把全部的糖葫芦都卖给她了!

心情愉快地边吃边走,虽称不上「腰缠万贯」,但也够花了,她打算好好玩上一天。

没错,她要在外面待一整天!

哼,回去?这麽早回去做什麽?王府里早没人理会她了!只要晚膳前赶回去,说不定私自上街的事,还没有人发觉呢!

其实……诚实说起来,真正惹她不快的,是那个花心萝卜的变心--

那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爱她,结果竟几次当著她的面怀抱新宠,甚至将她不满的抗议批评为「不懂事」!

可恶、可恶、太可恶!就算新宠真比她年轻,也不见得比她貌美吧!到底凭什麽跟她争宠来?他又怎麽可以有了新宠,就把她抛到一旁去?他知不知道这麽做会让她有多委屈、多难过?

他一定不知道吧!总归就是那句「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嘛!

庆欢愈想愈气,忍不住抱怨出声,「臭阿玛,尽管去疼盈盈好了!反正欢儿有一天死在外边,你八成也不理会我了!混帐阿玛!」她愠怒地踹了路边的石阶一脚,频频啐念,「琛盈也不该!不过一个两岁的N娃儿,有自己的阿玛疼、额娘爱就好,干啥要抢小姑姑我的阿玛呢?臭盈盈!」

不错,阿玛变心不疼她,去疼二哥的女儿琛盈了,真是一场惨逆的「人伦悲剧」!

琛盈是王府的长孙女,靖亲王对这目前孙辈中唯一的女娃娃是千般宠爱。苹颊上泛著两朵笑窝的小盈盈不仅爷爷疼,就连五岁的堂哥琛尧也对「盈妹妹」另眼相待,喜欢得不得了,就盼额娘也生一个盈妹妹给他。

本属於自己的宠爱和关怀,似乎都转移到小侄女身上了,这事儿庆欢可无法平淡看待!这天伦溜出来逛街,演出一场小小的「失踪记」,报复一下忽视她的阿玛和家人,也让自已舒舒心,以免气得闷出玻

踏著轻快的步伐前行,香甜的糖葫芦一串又一串,她轻哼从王府歌伎那儿学来的曲调,漫游於大街小巷,走过一摊又一摊,玩览山西太原的珍玩骨董、江南的胭脂水粉、苏杭的衣料……

恰如一只飞脱金丝笼的黄莺儿,她带著清亮的歌嗓翱翔宽广蓝天,所见所闻,样样新鲜有趣、样样希奇好玩,直教人乐不思蜀!

一路吃的、喝的、玩的,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沉,云间倦鸟归巢,市集摊贩也纷纷收拾散去。望见天边红轮辉熠,娇人儿方想起好像该回府享用晚膳了。

回身踏上归途,庆欢这才蓦然惊觉自己不但走远了,且街巷间人迹已然大减。

夕阳速降,夜幕笼罩,她心急地赶紧加快脚步。眼见民房炊烟袅袅,大抵快是晚餐时候了;她从未自己在外待到天黑,心里已开始不安,一面悄悄责备自己真不该玩得忘时!

不了世情险恶的她,压G不察自己已经变成一个落单的小姑娘,无意间暴露在极大的危险之中。而此刻,邪恶的Y影正步步向她逼近……

就在她欲抄捷径而转入一条灯光微弱的暗巷时,一道黑影骤自身後袭来--

一个不知名姓的男人伸出猿臂箍扣住她娇软的身子,在她惊呼出口前,持著一方帕子捂住她的口鼻,将小人儿拖进更狭暗的窄胡同,并将她抱高致使双脚离地,让她只能乱踢而无法逃跑。

「唔……」庆欢登时杏目圆瞠,心跳遽然激狂!

她握紧粉拳,全力往後捶打,也用尽吃N的力气尝试拨开掩著口鼻的手,然而都起不了半分作用。帕子熏有迷药,她在仓皇挣扎间大口吸入,昏乱的脑子还来不及细想此人用意为何,眼前一黑,双手随即瘫垂下来--

她晕过去了。

见小女子昏迷,满额大汗的男人立刻松开她,臂膀些微颤抖,X口也为剧烈的喘息急速起伏。拂去额上的汗水,他颤声低喃:「姑娘,对不起了。咱们无怨无仇,可为了救人,实在不得不这麽做……」

窥观两旁,确定无其他耳目後,他迅速将庆欢套入麻袋扛上肩,走出了暗巷。

☆☆☆

靖亲王府

华灯畅灿的流廿花偏厅上,靖亲王焦躁地不断来回踱步,面罩寒霜。厅子中央,专属庆欢的贴身四婢瑟瑟发抖,一齐俯首於地,呜咽陈情。

良久,靖亲王止下脚步,指著四婢暴怒狂吼:「该死贱婢!」宛如雄狮咆哮,雄浑音量响震屋梁,四婢恐惧地缩靠愈紧,不敢吭气。

她们的格格主子食言了,晚膳时间依然不见归来,王爷、福晋发现问起,四婢方嗫嚅呈报出缘由;王爷怒不可遏,抛下未进的餐食,即押著她们至偏厅问罪。

听完四婢详禀,靖王在紫金檀几上轰然一击,沉冷喝令,「来人!把她们四个给我拖下去,施以杖刑!」鲜见的怒火令周旁的人吓了好一跳。

四婢面色霎时白透,齐声哀求,「王爷……王爷饶人叩啊!格格是主子,格格命奴婢如此,奴婢不敢违背……」

呜呼!奴才命薄兮!不依主子,注定难过,依了主子,竟也没个好下常

靖王炯目冷哼,「奴才该听主子的话,这没错。可你们最不该的,是没有马上据实禀报,隐瞒拖延至此,让格格一人只身在外安危无保!光凭这点,我就大可要了你们项上人头!若不是顾忌你们身为贴侍,格格还要你们伺候,我绝不会罚得那麽简单。下去!」

大手一挥,几个奴仆马上过来,将四婢架下偏厅去受刑。

「纳海,叫所有家奴出府去找,尽快把格格接回来!」靖王又紧急吩咐,「人手若不够,就上成端郡王府、镇国将军府一趟,让郡王和将军也差人帮著找。」

「喳!」

见总管受命退下办理,他才坐上主位抚额长叹,闭目摇头。

女儿自小受尽宠溺,被养得骄纵,娇惯的脾X已是积习难改。二八豆蔻年华,说来也快择亲婚嫁了,然而自幼受父母过度溺爱和纵容,让她怎麽也长不大,是以虽然模样出落得明艳标致,已是名动京城的娇美人,心思却仍像个小娃娃。现在就连他都快拿不住这娇娃儿了,更甭料想世上有哪个男子能受得住这刁蛮格格!唉……

☆☆☆

呿……搞什麽碍…

记得今早才刚叫人换上一层缎面锦褥,怎麽这会儿床铺硬邦邦,且湿冷得像石板地似的?平日必定熏香馥郁的房间,现在一股飘荡在空气中的怪霉味儿,又是怎地?还有,手臂、脖子、腿莫名地发痒,摆明是被虫子啮咬,可一向洁净华美的卧房里,哪来的虫子?

啊!这回清清楚楚地感觉,一只活得不耐烦的跳虫大剌剌扑来,咬了她粉白颈项一口!

混帐!

忍无可忍,庆欢半睡半醒间扯嗓呼喊:「糖儿、糕儿、蜜儿、甜儿,四个全给我跪到跟前来!」她闭眼等著四个办事不力的贴身侍婢前来跪地俯首,告哀求饶。

不料过了须臾,毫无动静。

「好啊!这厢都懒得不怕死了是吧?」她发火了,腾身坐起便撒泼大吼:「来人啊!来……」才睁眼,映入眸中的景色诧得她张口结舌,再喊不出来。

愣愣环顾,她这才看清自己是醒在一片湿黑石板地的污烂稻草堆上,狭窄的空间是由三面砖墙和一面栅牢所形成,牢笼外灯火幽冥闪烁,诡谲森森。隐约可听闻老鼠吱吱的叫嚣声;抬头一望,天花板、墙壁上更满是集结来看热闹的蟑螂群!还有漫天飞舞的蚊蝇……

愤怒瞬间化为恐惧。她额沁冷汗,周旁的霉烂臭味在急促呼吸时直直冲鼻而来,教人作呕!娇人儿举手欲以袖掩鼻,更愕然发现身上不知何时,居然换上了件肮脏chu糙的……囚衣!

她怔住了。

慢慢地,她忆起自己遭人挟持,昏迷过去,然後……就在这里了!她想起来了!

随後是成堆的问题,潮涌而来。

把她绑来关在这儿,要做什麽?敢情是要勒索王府?她待在这里多久了?王府的人发现了没有?什麽时候才要派人来救她……

连串疑问尚未解个透彻,阵阵重踏的跫履声打断了她凌乱的心思。

「起来、起来!四更天了,该出发啦!」几个官差打扮的男子打开牢门入内,差头指挥道:「上枷、锁镣,好了就押到外头去候著,准备起程!」

原来这监牢里不只庆欢一人,而是每一牢内都关著犯人。

庆欢瞧著两名官差走近,拿出枷锁、脚镣命令她:「站起来,把手伸出来上枷。」

「上枷?」娇盈盈的水眸上下扫视著他们,「你们……是吃朝廷俸禄的官差吗?」

「没错,咱爷俩就是北京府衙的官儿!」官差不耐地chu声回答。

呼!原来这儿不过是北京一处府衙监牢,这两个家伙是小小官差啊!庆欢一颗心顿时安了下来,心想八成是哪个京官抓错人,错把她当成犯人关进监牢了。

哼哼,既然是朝廷的公仆,那就好办啦!

「大胆奴才,竟敢无礼!可知我是谁?」她昂起螓首,嘹亮地亮出名号,「靖王府的欢格格在此,还不快跪见!」皙莹的小脸高傲地别开,等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官差恐慌下跪参拜。

看著吧!待她出了牢笼,非要追究到底不可!届时那个错绑她的人,管他是京兆尹抑或九门提督,她庆欢格格都铁定教他好看!

两名官差愕觑了对方半晌,随後爆出大笑。

「哇哈哈哈……你听见没?她说她是格格!哈哈哈……」

「笑死人了!如果她是格格,那我不就是专审皇亲国戚的大理寺卿了吗?哈哈哈……」

「我看这娘们是被关傻了吧?」其中一人翻开系在腰间的册子,细看了一下,「瞧,这娘们叫商明珠,是颐贝子府的丫头,谋算跟一个小厮私奔,让贝子府捉住严办,男的充军、女的流放。听说她的姘头死在军营啦!啧啧……难怪她会发疯,还以为自已是个格格……」两个男人频频摇头。

「你们给我闭嘴!谁叫商明珠?谁是颐贝子府的丫头?什麽私奔?」庆欢听得不知所云,怒得放声大吼,「我叫爱新觉罗·庆欢,是靖亲王府的和硕格格!你们如果马上送我回王府,死罪还可免;要不,我就让我阿玛把你们统统满门抄斩!」

目中无人的倨傲,惹恼了前来押解的官差。

「臭丫头!就算你是个疯婆娘,爷的耐X也是有限的!」官差凶霸地吼道:「这牢里,爷最大!识相的,马上站起来,乖乖让爷给你上枷、锁脚镣!」

「我偏不!!你又怎样?告诉你,我阿玛是亲王、大哥是郡王、二哥是将军,真要敢动我,你倒试试!」这两个没长眼的贱奴才,真是忒胆大!居然喊她臭丫头,说她是疯婆娘?

官差这下更加脸红脖子chu,「好哇!看来你这疯婆娘不教,是怎麽都不会乖了是吧!」他倏抽出皮鞭,长长的鞭子立时唰唰挥下!

「呀啊--啊--」庆欢不期然地吃了两鞭,皮鞭刷得她惊声尖叫。长鞭有如锐利兽爪,将她细白的肌肤刨抓得皮开R绽,热辣辣的刺痛瞬即蔓延全身,被划破的囚衣亦染了血……

好痛、好痛!

惊愕,连同无尽的惶惧,如瞬间飞落的沉沉巨石,砸压上庆欢肩头。她抚上渗血的裂伤,愕见满手鲜红,泪水在征仲间扑簌簌滴落,整个人傻住了。

自小,父亲别说打,甚至连骂也不曾骂过她!哥哥们、额娘和姨娘们全让著她,於是她从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可是现在、在这里,她居然被低下的官差抽鞭子?

「哇……阿玛!快来救我碍…」她害怕地大哭出声,像即将溺毙的人寻找浮木般,呼唤此生最安稳的依靠。「阿玛……欢儿在这里!哥哥……快来救欢儿……呜……」

鞭子又使劲刷下,「闭嘴!给爷安静点!再哭、再吵,爷就让你好好吃一顿鞭子!」

「啊!」又捱一鞭,庆欢痛极!立即憋住哭号,只敢小声吸鼻子,就怕皮R又挨疼。

那持鞭的官差蹲到她面前,挑衅问道:「来,说说,你啥名字?」

「我……」她缩往角落,喃嚅著不敢说。这官差刚刚还只是个不入眼的芝麻小豆子,这会儿却成了她不能不怕的狰狞魔鬼。

「快说,给爷好好地说!再胡言乱语自己是什麽爱新觉罗格格,看老子不把你抽得血流满地才怪!」

怕了他手上的鞭子,庆欢只能妥协。「我叫……我叫……商明珠……」声音细如蚋蚊。

「算你还聪明,哼!」官差不屑地瞟她一眼,嘴角撇出得意的笑。看来疯子也怕痛嘛!让她吃个几鞭就变乖了,哪用得著跟她废话8起来上枷、锁脚镣,快!」

她怯怯地站起来,依著他的话,伸手让他们套上枷、锁上脚镣,然後被推往外头,和十来个同样穿囚衣、套手枷、铐脚镣的犯人成一队伍,在天色尚未泛白前出发,往关外千里的东北押解而去。

庆欢不知道,自己是陷入一场偷天换日的计谋,成了不幸的冤大头。

那挟昏她的男人,正是颐贝子府的小厮。 被判充军,他在军营以诈死之法,得以从军册上除名,尔後回头买通看守犯人的狱卒,利用随意绑来的女子,代替商明珠服流放之刑,自己则携情人远走高飞。

急翻天的靖王府怎麽也没想到,他们府里高贵的金格格,竟被当成犯人给发配流放了!就连庆欢自己也不明了,只得冤枉地跟从押送队伍,往满人昔日的老家乡,步步走去。

☆☆☆

行行重行行。

艰困的路途上,庆欢吃了无数这辈子从未尝过的苦头,体验了何谓「水深火热」的苦楚。

从尝试逃跑,被抓回鞭打而屈服顺从;从不肯屈就chu食,到受不了饿得前心贴後背之苦而终究张口果腹;从自恃格格身分不愿理睬其他人犯,直到受不了夜深露重的寒凛而依靠大家取暖……

长路漫漫,她甚至几次目睹残老、伤弱的犯人倒下,当著她的面咽了气,尔後被抛下曝尸荒野,无人过问。年纪轻轻便历经生死,她勘破许多,在不停的磨难中愈来愈坚强。

「死无葬身之地」不该是她生命最终的结局。

她要活下去!不论往後的遭遇再怎麽难受,她都要咬牙撑下,努力活著回去,活著回到最爱的家人们身边重聚。阿玛、额娘和哥哥们一定都很挂念她,等著她回去呢!只要活著,他们总有一天会找到她,她也终究能和家人再相会!

一朵温室里的花儿,无意间被一场风暴冲刷出了温室,在险恶的环境中仍提起勇气,挺X做好面对风雨的准备,只凭藉著心中唯一奉为圭臬的信念--

活下去!

☆☆☆

风尘仆仆一个月,一行人好不容易来到提供押解官差歇息的驿站。 官差把一干人犯集中於一处休憩,自己则在驿站和同僚大块吃R、大口喝酒,舒畅身心。

驿站的官员翻阅著犯人名册,问道:「我说,你们在路上,可把里头几个姑娘给吃乾抹净啦?」

「没的事,放心、放心!您的交代小的可没忘,一路可扎扎实实地看紧众兄弟的裤头哩!保证里头的黄花闺女,每个都是乾乾净净!」自北京起程前来的差头拍X脯保证。

「那就好,」驿站官员咧开嘴,笑赞:「你知道,买卖这回事儿就是看货出价,货好,价才会高嘛!」

「当然、当然,小的清楚。」北京府衙的差头涎脸笑应。

他们勾结著私下买卖押送的犯人给人口贩子,已不知是第几回了,至今所获得为数不少的利益,除了买通其他差役封口,其馀全都让官员和差头以七三分帐中饱私囊。

一批被流放的庶民罪犯,死活G本无人关心,官差在会合人口贩子私营买卖後,回头再编撰各种名义,如人犯在路上染并坠崖、落水死亡等云云,於名册上造假敷衍。 毕竟历时数月甚至经年的路程上会发生什麽事,没个一定;抵达目的地後,也是放著这些人在陌生荒凉的土地上自生自灭,上头不会追查相关事宜。

买卖人口一般而言,年轻力壮的男子大多卖作奴工;年轻的女孩则可能卖入窑子,成为私娼,含苞未放的处子自然能有较好的价钱。为了荷包著想,差头於是强制约束属下不得随意玷污女犯的身体,以免坏了桩好买卖;由於事成後分得银两,找女人不是问题,因此众差役倒也乐得「忍一时」。

「这一回的买主里,有一个是打蒙古来的,挑得很!不仅要上等货色,身子还得是含苞的,若能挑上,一个开价一两黄金啊!」

饮酒的押解差头闻及,喜得险些呛著。「这麽好的价钱!看不出那些蒙古蛮子居然富成这样……」卖一个就够吃好久了!

「我已经安排了几个老嬷嬷负责帮那些姑娘清洗、验身,稍微打扮打扮,明儿个好『亮货』。」驿站官员吃得满嘴油滑,仍不忘贪婪地估算明日买卖的程序,「头一,就是让蒙古来的大买主先相相,他拣剩的再让其他买主瞧著挑。」

「嘿嘿……咱们先为黄金乾一杯呗!」差头为官员斟酒,举杯互敬。

「好好好,来!乾了!哈哈哈……」

第二章

翌日,庆欢等数名年轻女子已换过乾净衣裳,官差命她们鱼贯进入小庭院空地上一字排开,抬脸站直,待价而沽。

差头刻意走至庆欢面前,把她仔细打量了一番。

洗去一身沾附月馀的尘泥、沐净一头黏连得快不成样的秀发後,小女子恢复了清纯娇媚的俏模样,嫩洁的脸儿虽憔悴,仍掩不住清艳的光华。昔日丰满的腴润转成现今轻盈的纤细,褪去涩嫩幼稚,如今端是「历尽沧桑一美人」,看来愈教人怜惜。

把她上下瞟了一回,差头满意地点点头。她一张娇滴滴、嫩生生的脸蛋与玲珑曼妙的好身段,途中几次都让他要欲罢不能地压上身,好好爽快一番!然而现在他更庆幸自己悬崖勒马有成,否则岂不让黄澄澄的金子给飞了?

她是个卖相极好的商品,虽说这小女子脑袋有点问题,一时倒也看不出,只要她安分些,待银货两讫,买主就反悔不得啦!

不一会儿,驿站官员逢迎巴结地恭请来自蒙古的首要买主,上前审视货口叩。

「您瞧瞧,这些姑娘都是京城人士,老嬷嬷帮她们验过身子,保证都是乾净的。嘿嘿……」

买家约莫五十来岁的年纪,浓发密须,经由岁月洗链过的目光甚为锐沉,身上的蒙服质料极佳。尤其他十指满戴金银、玛瑙戒饰,以及身边两名高头大马的随从,著实显示出他不凡的背景。面对眼前任君挑选的环肥燕瘦,他恰如一个J明的生意人挑货物,乌眸未见一丝多馀的色欲。

把这批年轻女孩浏览过一遍後,他向随从低语了几句。身兼翻译的侍从随即转向驿站官员,道出生硬的汉语,「主人要求她们一个一个地,唱歌给他听、跳舞给他看。」

「成、成!小的马上交代,您等会儿。」官员像哈巴狗似的笑揖受命,然後对著女孩儿们板起脸。「听见啦?好好地唱、好好地跳,被挑上的人就能脱离苦海,跟这位爷一块儿走,不用到东北去活受罪。有没有这造化,就看你们自个儿啦!」

一群年轻女孩轮番上场表演,庆欢无疑是其中最为出众的一个。

殊不知,身为王府格格,身边琐事全由奴才C持,因此无所事事的她常和王府的歌伎、舞伎厮混在一起,学曲哼歌、习步轻舞杀时间。

她引吭高歌时,歌喉明亮娇嫩,扣人心弦;她踮起足尖翩翩蹁跹旋舞时,纤盈的身躯舞得飘袅灵妙,教看者移不开目光。

买主也显然对她出色的表现十分满意,稍稍颔首,让人把她带下了。而狼狈为奸的差头和驿站官员两人见此,更是喜得手舞足蹈。

财宝入袋啦!

☆☆☆

芳草碧连天。

源远流长的喀尔喀河,绵延在辽阔无际的蒙古高原上,润泽了丰美蓁茂的鲜草,给予牛、马、羊等牲畜充足的饲食;灌溉了杂木林,提供獐、鹿、野兔等等野生动物良好的栖息地;同时,也是草原上人们赖以为生的重要水源。

庆欢乘著车辇,跟蒙古车队披星戴月又行了一个半月。

马车不分昼夜地颠簸,造成她身体不适,大半时间都昏昏然地蜷睡车上一隅,J神委靡;又因食不下咽,更形消瘦。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辛劳,对不曾出过如此远门的娇人儿而言,是继长途步行导致血染莲足後,又一种难受的折腾。

唉唉唉……自己真是最倒楣、最可怜、也最苦命的格格了!不但莫名其妙地流落在外受罪,还成了大清王朝第一个被人论斤计两、用金钱买卖的和硕格格!这事若传出去,她庆欢格格、靖亲王府、连同大清皇室,颜面全都要荡然无存!

身不由己的另一段旅程上,她只能让魂魄在眠乡里飘归京城,感受睡梦中虚无不真的温暖亲情,醒後泪洒垫褥。

然而此时处境是无奈的,她必须承受接下来未知的一切,不论好坏,只求苟活於世。

为了不再自相矛盾,她暂且甘愿顶替商明珠这个身分,往後再委屈、再不堪,受辱的都不会是高贵的庆欢格格,而只是个低下的颐贝子府的犯婢,商明珠。

整日摇摇晃晃、栖栖惶惶的路程,终於在车队抵达目的地--一片平静的大草原,一个她不知道的部盟--後,告终了。

☆☆☆

「儿臣恭迎父汗。」王帐里的议事厅,一名身材瘦长、相貌清朗的男子将右手贴服於左X,恭敬地弯身行蒙古礼。

「克额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部盟还安好吧?」卓布库招独子上前,示意属下将两旁排列的大箱打开,「来,瞧瞧这些,是我让人进北京城去采买的。绫罗绸缎、珍奇古玩、珠宝首饰……挑些想要的去吧!」

「谢父汗。」

坐回铺著豹皮、狐裘的大位,卓布库又问起:「达尔汉呢?」

「还在『那达慕』大会上跟人较劲呢!父汗您该知道,他不到最後夺魁是不会回来的。」克额仑淳善的笑颜,是他那如草原一般坦然的内心世界最好的说明。

堂兄达尔汉,受清廷赐封为郡王,幼年丧父後被送入关内由G廷抚育,四年前才回到蒙古,亦是这几年「那达慕」大会上众所瞩目的英雄人物。整个部盟提起他,无不与有荣焉。

「那达慕」是蒙语「娱乐」之意;而「那达慕」大会,则是蒙古每年六、七月所举办的一项活动。此际高原天气凉爽舒适,游牧的人们会聚集至交通便利、水草丰盛的地方,一同游乐、庆祝一年的丰收,并在形成的市集中购买所需物品、买卖牲畜或畜牧产品。

大会有各项竞技,尤以S箭、赛马、摔跤这三项蒙古人最重视的「男儿三技」为重,各方好手在此一较高下,还可藉此机会扬名蒙古。达尔汉即是因赛事成绩优异,成为各个盟旗之间的谈论话题。

身为名S手,他可随手轻持百斤大弓,S击J准得几乎可达百步穿杨之境,至今尚无人能出其右;马术之高超,亦是不在话下;至於摔跤,似乎也难不倒他。今年若无意外,他该至少会夺得两项技艺魁首吧!

卓布库沉默地灌入一口马N酒,眉头紧攒。

优秀的侄儿,这些年特意四处展露他难以掩盖的锋芒,那一身熠熠光彩,不仅看来刺眼,甚至已足以灼人。

眼下各盟旗的部将与长老皆十分看好达尔汉,不仅因为他身分同为蒙古王子,更因他有满清皇帝为强力後盾,进而对克额仑日後能否接掌汗位投下了变数……

「大汗,商明珠带到。」一声贴身侍卫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维。

卓布库抬起已覆霜华的眉目,眯起Y沉的细眸打量那正缓缓走近座前的新女奴--他此行临时起意买下,准备祭给猛虎的「小点心」。

被带上厅的娇人儿走到座前略微福身,垂眸轻语,「参见大汗。」把新买来的女奴从头到脚检视过一番,他对小女子的美好无动於衷,只在乎这个即将送出的礼物在历经长途劳顿後,成色是否还维持一定水准。

幸好,小女奴虽有些许难掩的疲倦神态,但瑕不掩瑜,依旧甜美娇艳。尤其是仙媚的容颜,慵懒间还揪著几丝幽幽哀柔,我见犹怜得足使一般男子为她疯狂沦陷!何况是他那喜欢扮英雄、逞英勇的侄儿呢?

「父、父汗,这个……这是……」忽然耳闻不曾识得的名字,克额仑将视线从箱中的华美布料、饰品转移回望,惊鸿一瞥间,他为面前罕见的旷世佳人无限惊艳,睊痴了神魂,甚至怔得口齿不清。

这个彷若天仙下凡的绝丽美人儿,就是……商明珠?

「我花费一两金买回来的新女奴,名唤明珠,是准备给达尔汉的礼物。」

克额仑一愕,「您要把她送给达尔汉?可是父汗,您上回才送给达尔汉一个伊婀娜,怎麽现在又要……」看著超尘绝伦的京城娃娃,他头一遭对父亲将买来的女子送子堂兄感到惊慌和不满。

「达尔汉对这些永远也不嫌多,你用不著担心。」

「但、但是父汗……」克额仑莫名地替初次见面的小女子焦急。

独子出乎预料的情感波动,尽数映在卓布库灰沉的老眸中,他心知克额仑是对这小姑娘一见锺情了。

脑海闪过一瞬电光石火的念头,没等儿子多说,他倒是微笑著先下了建议。

「克额仑,明珠初来乍到,对一切都不熟悉,你恰好跟师傅学了几年汉语,不如你带著她先去看看环境。还有,明珠的生活事宜交由你来安排。你较清楚达尔汉的嗜好和规矩,教教她,嗯?先这麽说定了,你带她出去吧!」他不点破,也不打算成全,却为两人制造独处时机,决定刻意催生儿子这难得的恋慕火苗。

克额仑稍作犹疑,终至转头,向美丽的明珠用汉语介绍自己,「明珠姑娘,我名叫克额仑,是卓布库大汗的儿子。父汗将你的起居琐事交办予我,我这就替你安排住处。请。」虽然商明珠不过是个女奴,他仍以礼相待,希望留给她一个好印象。

娇人儿不发一语,艳致的容颜面无表情,略微揖身福 过,便转头先步出王帐。克额仑大步随行,对小女奴明显悖逆礼数的行为全不在意。

望著两人离去的背影,卓布库的随身侍卫忍不住批评,「大汗您瞧见了吗?那名女奴实在过於傲慢!您一路上让她独乘一辇,赐她许多J致衣饰,还让她享用和您一样的饮食,待她不薄,而她却自始至终不曾有过半分感激之意!!」

「不用在意,鄂泰。」对於贴身侍卫的不平,卓布库淡笑,喝酒沉应,「毕竟有时候,一只牲畜你再怎样娇养,也仍只是只无知的牲畜。你怎能冀望牲畜懂得什麽叫感激?更何况……是一只买来待宰的牲畜呢!」在路途上处处给她优待,本是期望小女子能出於感恩而愿意有所效忠,然而小女奴的反应似乎脱离了他的预期。

对这全无感恩之心的人,他在不悦之馀也将她视作一只牲畜--一只花高价买来娇养、待宰的牲畜。

闻言,鄂泰笑开满是chu黑虬髯的脸,显然对主人的注解十分敬佩。

☆☆☆

日阳艳艳,映照著满片草野碧波,织成了大块金翠交错的天工锦缎,而散落各处的水洼、牲畜群、蒙古包和小树丛便是绣在缎面的花纹,美不胜收。

漫步在柔软如毯的草皮上,面对如此景致,庆欢无心欣赏。 本来嘛!放眼望去除了绿草和牛马羊,还是只有绿草和牛马羊,毫无变化的画面,三天就能看厌。

走至一处杂木林边,她弯身轻放下抱在怀里的小白兔,娇腻地叮嘱,「雪球,我得练舞了,你先在这儿自个儿玩,不许乱跑哦!不然我打你屁股,罚你不准吃晚餐,听见没?」一身缀满素纱缎带的雪白舞衣随风飘逸,纤纤身影屈蹲在白兔旁,远看会让人错以为是一大一小两只兔子。

这只陪她解闷的小东西,是克额仑特地送给她的礼物,她取名「雪球」,万分疼爱,时时刻刻形影不离,连带对赠送者也略生好感。

比起那老是斜眼睨人的卓布库汗,他的儿子克额仑做人显然有诚意多了!

那个卓布库,说他是个狗眼看人低的臭老伯,真是一点也不为过!一路上,他安排给她的待遇的确很不错,让她初初险些要痛哭流涕、叩头谢他的再造父母恩。可惜,臭老伯以为小女子不懂蒙语,所以和贴身侍卫谈话毫不设防,几次「牲畜、牲畜」地说她,还当她不知道。

哼!她可也有一半蒙古血统耶!幸好自幼J习蒙文,她才得以明白臭老伯只是外表对她好,内心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否则她真会被卖了还开心地帮人数银两!

是以路程中,她大半时间都保持沉默,对话只用汉语,冷冷地谁也不爱理,藉以表达内心的不满。

到这儿之後第二天,卓布库便要她自练独舞,并命令她选择最J熟、最能引人注目的舞蹈,好在短短几天内练成,可在数天後的酒宴上献艺。

将雪球搁在一旁「放兔吃草」後,娇人儿往平坦的草地中央一站,稍微调匀气息,接著踮点足尖,翩翩起舞。

她捏合食指和拇指的尖梢,挺起另外三G玉指,转动细腕,乍看间彷如睁眨著翎眼、头顶王冠的……孔雀。

不错,「孔雀舞」正是她应和卓布库要求,选来做为酒宴节目的舞步。此舞华丽绚烂、难度高超,只要舞技够绝巧,即使仅一人独舞,仍可令全场慑服在美艳的雀屏风采下。

她永远难忘初见此舞,自己是如何为孔雀的美丽、优雅、高贵与骄傲而沉迷,尤其舞伎一身绣有翎眼炫彩的碧纱舞衣旋转时,光芒更是炫目得教她凝神屏息!

於是她缠著舞伎教授。凭天赋异禀的绝佳资质,苦练两年多终有成,舞步、技巧拿捏极致灵宜不说,对孔雀那独有的至上气度,她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得其J髓且浑然天成,连舞伎也自叹弗如。

呵!孔雀算什麽?她是凤凰女呀!美丽而骄纵、高贵而傲慢,全都是她,有什麽比扮演自己还要容易?但是……但是现在……

摇转婉软腰肢,娇人儿垂眸低望身上这雪白的舞衣,和一头飘散风中的柔顺青丝,目光黯淡。

此刻的她,今非昔比。打从受难那一日开始,她已成一只无彩的凤凰,失色的孔雀。凤凰没了五彩,孔雀没了翠屏,还能是什麽?

闭上水瞳,庆欢放纵身体,愿将每一分苦涩消融在尽情狂旋乱舞。飞快蹁跹盈旋中,天地无声,仅馀清风拂耳。

倏忽,一声潇厉的鹰隼尖啸划破天际,听来距离甚近!她陡然一惊,有些凌乱的步伐一不留神而踩空,整个人登时仆跌在丰嫩草皮上,天地遽骤旋转。

「唔……」她缓撑起身,摇摇头,晃掉方才因转得太过而残留的晕眩,张望声音来源。映入眼帘的景况,骇得她几乎魂飞魄散8呀啊--」

一只比鹰还要雄硕的猛禽正踩在她可爱的宠物兔子身上,一双健劲的钩爪已活生生戳入白软的绒皮内,被箝制的兔子求助无门地微弱挣扎。

凶相较老鹰更胜百倍的猛禽盯著她,锐利如剑的眼神好似在警告她,莫要打它爪下食物的主意。

庆欢不敢靠近,眼看一团白绒渐被染得血红,她焦急地泌出泪光。「不!雪球……」她的小束西,她最亲善的友伴,谁来救救它?8救命啊!谁来救命……救命!」

☆☆☆

风行草偃,微风扫出一波又一波草浪,原野气息清新,广无艮际的草原上,一批人正策骑缓进。为首的男子跨乘著一匹佩予黄金辔头的纯黑雄骏,英姿飒凛,气质不同一般。

他相貌极其阳煦俊朗,黑亮的发不似一般蒙古人扎成两辫,而仅在左侧稍编一辫箍以金环,其馀放随风扬;一副黄金撩牙垂饰於耳珠下轻摆动,劲实修长的身躯包裹以铁灰色的全丝蒙服,J致黑绒靴踏在金鞍镫上,贵气殊致,目中有著唯我独尊的神气和与生俱来的自信。

而身後两名男子乃其近臣,分别是哲别耶齐、图敏。三人率领约莫十名J兵侍卫,轻装简束地向部盟徐行。

「王,咱们快到大汗的盘地了。」哲别耶齐沉道,峻隽的脸部表情一如音调那样冰冷。

「嗯。」男子简单应和。

「唉……多无趣!!故意慢慢走,还是这麽走到了。」黑驹後边,驱著赤色枣骝马的图敏大叹,「难得去『那达慕』轻松一个月,都不想回来了。王,咱们在城外狩猎个几天再回去吧?正好让大夥儿再瞧瞧您百发百中的神技。」

闻一言,哲别耶齐瞟了他一眼,眸光带点轻蔑。「贪玩会误事。图敏,你不要陷王於不智。」

「你怎麽这麽说!」图敏白里透红的俊容神情尽其夸张,「王已经把『旋穹』放出,不就是该拎箭上弦,准备猎捕了吗?」

「旋穹」是只大鸢鹞,由王亲自喂养大。鸢生X较一般鹰鸷更要凶狠勇猛,长成後王让它担任狩猎前锋。凡王身边亲近的近臣卫士都明白,旋穹一旦放出高飞,即表示有一场血腥飨宴要展开了。

哲别耶齐当然也清楚,不禁转对主子投以疑惑的目光。「王?」

驱策黑驹的男子了解他的疑虑,丰唇扬逸轻笑,「没什麽,只是旋穹饿了,我放它出去打野食,顺便让它舒舒筋骨……」

忽地,一声惊慌尖叫夹杂在风中飘来。「救命啊--」

男子揪拢浓眉,澄瞳环顾搜寻声音来源。交睫之间,他已辨出方向,面色一凛!

那正是鸢儿飞去之处。莫非旋穹惹祸了?呼喊的哭音甚为幼软,难不成旋穹攻击孩童?

缰绳扯动,他立刻策骑飞驰而去!众人见状,也纷纷夹紧马肚子,疾奔跟上。

☆☆☆

「救命!谁来救救命碍…」庆欢尽力扯嗓泣喊。

天啊!难道她的雪球注定命绝於此吗?为什麽她那麽声嘶力竭地呐喊,仍不见半个人来伸出援手?「有没有人?救命……」

碍於有人在旁边又吵又闹,旋穹迟迟无法放心享用食物。双方僵持好一会儿後,大鸢索X将兔子抓牢,拍振强劲长翼飞起,打算另寻静适之处安享美食。

它以爪为牙,狠叼著兔子离地,欲行远去前还不忘刻意从庆欢头上呼啸掠过,得意洋洋地藉此嘲笑身躯明明比它高大,却只会鬼吼鬼叫、不敢靠近它的小人儿。

「不!雪球,我的雪球啊!」庆欢泪眼盯看猛禽翥翔而起,螓首愈抬愈高,直到正面仰望,霎被打正上方腾越的巨鸷振动羽翼所产生的强风给扫得眼儿一昏,又一次跌躺倒地。

哔--

翕忽间,空中扬来一记特殊的笛哨,夹带一阵混乱的马蹄声渐行渐近,终至在草丘高处停祝

听闻哨音,旋穹出於本能地飞去,在吹笛之人面前稍停於半空中,尔後一如以往奉送猎物那样,松开钩爪交出了战利品,随而滑停在为它准备的皮垫上,瞳光有点老大不甘愿。

看著手上奄奄一息的沾血兔子,男子眉头稍舒。看来他的鸢儿并没有搞错攻猎对象。不过……也不对,若旋穹没有攻击生人,刚刚那几声嫩腻的「救命」又是怎地?总不会是死前奇迹乍现,这只兔子开口求救吧?

放眼一望,他总算正视到绿草皮上一抹慢慢爬起身的白色娇影。

「姑娘,你没事吧?」男子温和问道,声音醇亮含磁。

回应他的,是一张骤然抬现的明媚容颜。两对同样墨澄雪亮的眸子不偏不倚地对上,视线交会那一刹,即迸S出某种不明火花。

庆欢不客气地直览马背上俊迈的外貌,芙容未见半点获救的喜色,反是怒气陡升。

这男人,一对剑眉嚣张飞扬,伴衬盛满霸气的晶睛,跋扈的高鼻既直且挺,X格的薄髭圈绕著他紧抿的红润丰唇,似笑非笑让人M不透,面形棱角分明而匀称,一头乌亮长发未扎未束,应随风向张狂飞舞,黑、金交错的装饰诠释了他的神秘和高贵。

跩,真跩!这男人……跩得连他胯下的黑马看起来都那麽趾高气昂,令她莫名地火冒三丈!尤其她心知这个人必是残害可怜雪球的始作俑者!

那种特殊笛哨她并不陌生。身为王家贵族,出城狩猎是父兄们常有的消遣,每每出狩,靖亲王都允娇娇女跟上。她不会S箭打猎,只在外围溜马游乐,但她总会听见驯鹰的仆役使用那种笛哨使唤猎鹰扑杀小动物。

这个跩得二五八万的男人!为什麽初次见面就要残害她和小雪球?存心结仇吗?

从高处向下俯瞰仅数步之遥的娇人儿,男子下意识地挑了挑眉,明显感觉到自已是杠上一朵带刺蔷薇了。

她两道细浓蛾眉挑勾得够刁钻,瞪视著他的如杏莹眸正眨巴著翦睫在说话,将里头所有的任X、倔强与敌意一概诉荆琼鼻水嫩,香腮瑰丽,微嘟的朱唇与其说像玫瑰花瓣,倒不如说更像极了红糖葫芦--软的红糖葫芦,使人迫不及待欲尝试其香嫩甜软……

再往下瞧去,他发现她身著特制的高腰雪白舞衣,丰X、纤腰、翘臀皆贴附显露,曲线简直完美得妙不可言,堪称是个绝倒众生的天生尤物!

她是谁?是哪一部盟、哪一盟旗的人?

不可思议地,才看见她第一眼,想摘取这朵举世无双蔷薇的念头,已在心谷开始滋生。

第三章

「还我!」粉红掌心往前一摊,庆欢用汉语喊话,「王八蛋,兔子是我的,快把雪球还给我!」她料定他听不懂,但应能明白她这是在跟他讨什麽。

「王八蛋?」男子眉宇攒起几褶厌恶,昂高下颚,「你这姑娘说话怎麽这麽难听?主八蛋是叫谁来著?」

他这一开口,庆欢有些愕祝他会说汉语?

不同於克额仑或其他蒙古人硬涩口音,他的京片子流利至极。

「谁乱放大鸟偷袭弱小,谁就是王八蛋!而你,就是那个谁!」她理直气壮,挺X往前又一步,「把我的兔子还给我!」

男子不容情地揪著兔子耳朵高举起,「不还。旋穹猎著它,它就得被用来祭旋穹的五脏庙。」他唇角扬起坏坏的笑容,「当然,如果你坚持要帮它收尸,可以等旋穹吃饱後,去捡剩下的那一点……带R的骨头。」

「你!」脑海浮起一幅剩 骨残R的血淋淋昼面,恶得庆欢怒火愈发扬烈。

男子嘴唇扬得更高了。

端是个天生丽质的呛姑娘!气鼓鼓的模样,愈添她的可爱;肤颊绯红得像桃子熟透的红晕,多麽诱人,全都尽在不言中呵!

正当庆欢怒冲冲,却偏偏对他居高临下的睥睨无计可施、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後忽传来克额仑的声音。

「明珠,怎麽了?」克额仑匆忙下马。眼前那不可小觑的阵仗是怎麽回事,他一时间还未能看清,只管赶到心仪的佳人身旁守护。

「克额仑!」救星来了,大汗的儿子,该比什麽都管用才是。庆欢眉心微蹙,满脸委屈地躲到他後头控诉,「克额仑,那个人故意放大鸟弄伤雪球,还把雪球抢走了不还我!你快帮我想办法……」

顺著她的玉葱指一望,克额仑不禁暗抽一口冷气。压下心头的慌张,他沉声喊道,「达尔汉,你回来啦?」最不愿意发生的事,终究来了。

那人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怎麽,我不该回来吗?」男子扬抬起头,冷笑应承克额仑的讷语。

那绝艳的呛姑娘不但直唤大汗之子的名讳,且唤得太自然,两人身子也靠得太亲近,让他看在眼里莫名地不是滋味。

到底她是谁?又她是克额仑的谁?为什麽说汉语不说蒙语?一个又一个问号迅速飞闪而过,引起他意欲探究的浓厚兴致。俄顷之间,一向令他感觉厌烦的部盟突然因为这朵妖媚的蔷薇,变得有趣极了!

天外飞来的好心情,让达尔汉狂佞笑开。 管她是克额仑的谁呢!美人如此多娇,哪个男人不为她竞相折腰?即使兄弟阋墙,也无可厚非。

视线再度锁在藏匿克额仑身後的小脸蛋上,心谷拂过一道「志在必得」的得意春风,令才刚发芽的小念头快速膨胀勃发起来……

「你叫明珠,是吗?」睊睐著隐匿於堂弟背後的绝代佳丽,他毫无顾忌且直接地撂下话语,「明珠,我很中意你!」随即拉动缰绳催促骏马转调方向。

「等等,达尔汉。」克额仑喊住他,目中有著央求之意。「那只兔子是我送给明珠的宠物,对她很重要,你好不好归还给她?」「哦?」黝黑的邃眸高傲地斜飘眄睨,对克额仑的话暗藏不悦。

他送给她的宠物?还「对她很重要」?听起来怎麽都教人觉得不舒服。

「要我还她兔子?」哼嗤一声,俊霁的男子并未稍作停留,仅掷一言,「只有三个字--办、不、到!」然後不留任何情面地领著随从们奔马离开,现场徒留一阵尘烟。

庆欢怔望著扬长而去的跩男人,良久,她沮丧地低垂香首,回身往住所缓步。

几刻钟前还活蹦乱跳的兔儿,转瞬遭逢死路一条,还可能尸骨无存,是上天又一次向她昭示「人生无常」的道理吗?

「明珠!」克额仑牵著马跟来随行,好一段路程困陷沉默之中。达尔汉不买帐以致让他尝尽颜面扫地的难堪暂且不谈;伤了佳人心,才最是万万不该!

「唔!明珠,我回去後再送你一只兔子代替雪球,好不?」这是他目前唯一可以想出的安慰方法。

不料娇人儿却幽怨地摇了摇头,轻声低应:「算了。就算你再送,万一达尔汉又来欺负它们,该怎麽办呢?这种伤心事,一回就够了。」

这回答令克额仑愕然哑口,直觉心头被重捶一记!

她的语意是说:就算你再送,只要达尔汉想拿走,你也帮不上,拜托别再让我伤心了!

是这样吗?

忍著X口低荡的哽窒,他放柔声音又问:「你上马,我送你回去吧?」

庆欢仍然摇头,微笑婉拒。「我想自己走回去,你别跟了。」盈白的娇躯孑然走开,在草原上形单影只地孤行。

克额仑无奈伫立原地徒望背影,头一次恨起达尔汉的狂邪霸道。

过分伟傲的堂兄不但毁尽他的尊严,也粉碎了佳人对他的信任!今日这一出戏码,相信在明珠眼里,相较於达尔汉的强者态势,他简直就像是被捏在手掌心的傀儡,毫无招架之力可言!所以明珠疏远他,他不再是她所相信、倚赖的对象了!

天!他从不曾如此沮丧,强烈感觉自己一无是处!而这一切是从何而来?

达尔汉!全是缘由於达尔汉无礼的行止!

握紧拳头,克额仑心窝烧起一股名叫「怨恨」的情绪,气焰猛然迅速高涨

☆☆☆

翌日午时,王帐举行宴会,筵席桌面摆设了香醇浓烈的N酒、甘甜味美的N茶、鲜美多汁的烤羊R、手把R、金黄的N果、糕点、白糖等丰盛餐点,邀集诸多长老、臣属在此享用。此次达尔汉郡王在「那达慕」大会再夺双冠,而他的近臣哲别耶齐也获一冠,图敏则似乎出於故意,三项皆居第二;无论如何,三人斐然的成绩带给部盟卓越荣耀,因此大夥儿齐贺庆祝。

达尔汉、哲别耶齐与图敏堪称是部盟的骄傲,被认定是使部盟将来鼎立於草原上的强力三角组合。年轻、英竣杰出的三人,也同时是许多王公、长老为女儿婚配的首选对象。

大厅中央,节目不断,壮硕的蒙古勇士们豪迈跃采、窈窕的蒙古姑娘们灵动盈舞,节奏强劲、热情洋溢,充满力与美。

今日被分配至达尔汉三人筵席桌前伺候的女奴,无一不兴奋欢欣,努力表现出自己最袅娜美丽的一面,只盼让其中一位相中纳作侍妾,於愿已足矣!惟独她们不敢奢想达尔汉,因为俊霸的郡王身边,已经有伊婀娜了。

那个来自回疆的哈萨克族女子,有著淡金的波浪鬈发、淡蓝的眼珠,以及淡白得近乎透明的薄肤,凹凸有致的身材果如其名那般婀娜多姿,众女奴与她相比,无一不是黯然失色。

一场歌舞结束後,舞者退下,卓布库汗击掌示意,厅外约十二名貌美如花的女奴立即簇拥著六位彪形大汉涌进。

雄赳赳的勇士们,共同抬举著一座J致榻台入王帐。榻台铺陈白貂雪绒,侧卧其上的女子身著白纱衣,轻薄贴身,纤腰美臀连结成高低起伏的流线,姿态撩人,蒙以白纱的面容若隐若现不得全见,但一双美眸亮如星夜,扇动鬈翘扇睫,万种风情引人遐思。

到了厅央,大汉将榻台轻缓署地,女子起身走下,套在皓腕、裸足素踝的金铃清脆响动。她无畏地挺起X脯、昂高螓首,气度不卑不亢,没有欣喜,亦无紧张。

她X感的身段令人垂涎,面纱增添一份神秘感,反使厅上所有男人目光陡转成猎著了艳的豺狼,恨不能扑上将她一层层剥开,探究外衣下赤裸裸的真实之美!

卓布库汗站起,满意地向众人引荐这被装饰得如同珍宝的玩物。「各位,这名能歌善舞的女奴来自京城。她的歌声,像百灵鸟那麽好听;她的舞姿,像金雉那麽美妙。今天,就让她为达尔汉郡王献舞一段,大家欣赏吧!」语毕,再次击掌。

序幕揭开。含蓄缥缈的乐曲悠扬奏起,仙乐飘飘,迥异於方才强劲节拍的澎湃情感,整个宴会厅顿时安肃下来,人人凝神静睇。

一抹雪影随之轻敏起舞,舞步灵盈巧妙,韵律自在流现,娇躯一举手、一投足间,摇扭如波,柔若无骨;轻纱彩带追随纤臂莲足舞动,形成一道又一道袅媚微弧包围著她,仙逸的模样好似天女临凡,使人赞叹。

众人忘情欣赏仙姿时,克额仑却是胆战心惊,不断侧目窥瞷,频频探测堂兄对眼前这美得惹火的小女奴到底作何感想。而彼一身缁黑衬金的男人正慵懒地靠躺著披有熊毛貂皮的软椅,虽有伊婀娜周到伺候著,他仍饶富趣味地品览著如诗如梦的唯美画面。

美好时光易逝,一曲终了,J灵姣好的身段停留在最後一个动作,娇喘微微。掌声在短暂怔默後,欢动如雷。

「好!好啊!这是我见过最美的天鹅了!」有人嘶吼赞道,旁者听了忙点头附和。

克额仑却不甚赞同此譬喻,「不,不对!比起平凡的天鹅,该更像是白云仙鹤,出尘脱俗,不食人间烟火!」

大汗之子一开口,字字珠玑,众人更殷勤用力称是。

伫於大厅中央,庆欢垂首凛眸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评论,心中暗暗讥笑自己方才的卖力,G本形同对著一群笨牛弹琴,纯粹白搭。

一片喧嚣中,卓布库转向侄子询问,「达尔汉,你在京城待过,这女孩的表现与你从前在京城所见,能否相比?」侄子从头到尾目不转睛,是他所乐见的。

达尔汉手指轻拂过薄髭,起身离开软椅,下阶缓缓走近庆欢,耸肩浪言,「我完全看不出她在跳什麽。」

庆欢仰起盈水秋波,恰迎达尔汉一双澄澈的黑潭。一见此人,她立刻竖起翠眉。

喝!这不正是那个放鸟害死雪球的大王八吗?哼,脓包!

狠瞥正向她靠近的男人,她是打从心底看不起。

其他人再不懂,至少也知道她是在表演一只姿仪动人的鸟儿啊!而他,居然大剌剌地直言什麽也看不出?在在证明了,他是个比现场所有草包还要蠢上十倍不只的大脓包!

然而面对这英俊脓包的步步逼近,她仍禁不住浑身紧绷。

俊飒的男子润唇优扬,勾出一道深沉笑容,在娇娆清艳的J灵身旁慢速绕行,打量著她每一处,刻意加深她的局促不安。

「不过……」他又开口了,目光促狭如大猫戏鼠,「我倒是看见了一顿令人食指大动、绝对美味的……可餐秀色。」

此语一出,筵席上每个人都面带不解,无法确得其意涵。他笑了笑走至小女子身後,大手当众劲拍了一下那丰实小翘臀。

「呀!」突如其来的轻薄之举惊得庆欢跳将起来,尖呼一声。

「呼,响声清脆、弹X十足!这让我想起嚼劲可口的……『玉笋炖小白鹅椎膴』」介绍曾在关内尝过的美食,坏坏脓包的表情很是享受。

众人闻之皆解颐而笑,唯克额仑面色铁青。

达尔汉随而又从正後方执起她右边的细腕玉手,继续言道:「这儿,让我想起白嫩纤软、入口即化的『白蒸玉凤爪』。」

「你!」庆欢怒气冲冲想把手抽开,却怎麽也抽不出。他大掌传来一股奇妙的温暖,似乎她再不把手收回,整个人就要从手开始融化了……

她咬住下唇让自己醒神。「给我放手!」可恶的脓包!竟然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她!

呵!小J灵生气了。

「不放。」魁梧的男子再度露出饱含邪气的笑颜,不理睬她的抗议。

他遽然伸出长腿勾抬起她右侧足踝,娇人儿骤失去平衡,整身向後倾倒,他正好顺势用另一健臂捞揽住温香蜂腰,身形也跟著微倾,俊脸趁势贴得更近。

「这漂亮的脚,让我想到香嫩的『烟熏小白羊蹄膀』。」好似跳著双人舞的姿势,难分是正经或是挑逗的话语,令所有人看得兴味盎然。

「不过,最诱人的是……这儿!」热掌从庆欢胁下钻出,贸然包握住她一边敏感的丰X,娇人儿猛然倒抽一口寒气。「这儿,更让我想起无比美味的……『R白鸽X』!」

至此,众人哄堂大笑!

让达尔汉箝制住的手脚怎麽也挣不开,那覆在X上的大手还恶劣地又按又揉,庆欢心慌意乱间,眼眶也积满不堪受辱而让怒气烧热的泪水。

这王八大脓包,不但对她毛手毛脚毫无规矩地吃豆腐,还拿她惹来众人哗笑……

奇耻大辱!忍无可忍的奇耻大辱!

「谁许你乱M我的?不要脸!」急怒攻心,庆欢想也没想便扬起仅剩的左手使力一挥--

啪!一记清脆声响,瞬间终止了贯彻大厅的笑声。

众人方才大笑的嘴巴仍旧张著,却是为面前所见,愕愕地张著口瞠目结舌。

这个女奴……竟公然掌掴那个傲岸无际、嚣妄残冷的达尔汉郡王?

哲别耶齐与图敏更是骇得站起了身!直觉这女奴是卓布库汗为羞辱王而特地安排的棋子。

「你……」右脸挨了一掌的达尔汉总算松开手,抚上脸庞,对小女奴的所作所为不敢置信。

手脚再度获得自由,庆欢连忙护著自己的身体退开数步,心儿怦怦,仓皇於大掌留下的炙热仍在她身上持续加温不退。

蓦然,狂傲的男人狠揪起她纤细的手腕,一手则握紧她白润的下巴,托起面纱半掩的娇丽芙颜面对他,唇角勾起冷冷微笑。

堂兄Y骛的目光,好似下一刻就要对娇人儿痛下杀手,令克额仑心惶。

「达尔汉!」他赶忙起身为心上人说项,「明珠才来不久,一些规矩还没学好,你千万别跟她见识……」

「这没你的事,克额仑,用不著你说话!」达尔汉冷眭一眼,沉冷打断他。

宴会厅上,眼看就要闹出一场意外的血腥。空气一片凝滞,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吭一声,等待郡王给这无礼的小女奴一个判决。

怔睊著他,庆欢心里这才恐慌起来。一时意气使她做出後果难以预计的傻事,她秀眉略颦,不安地瞄瞄达尔汉。

这依然俊朗得嚣张的男人,到底打算如何处署她?

忽地,达尔汉放声大笑,大夥儿面面相觑。

他含笑的俊容趋近庆欢水嫩的小脸蛋,沉言道:「很好,你是这世上除了我母妃外,第一个敢动手掴我的人。我更中意你了。」

上一个耳刮子,是六岁那年,他倔强著死哭活赖不愿被送进北京皇G,既悲且怒的母亲忍不住打了他,告诫他不能永远当个腻在母亲身边撒娇的懦弱孩子,必须学著坚强勇敢,成为能够统治部盟的有为之人。三日後,他与从同龄孩子中挑选出做为随伴的哲别耶齐和图敏一块儿乖乖入京上去十数载,期间只回来过一次……奔母亲的丧。

推开多馀的回忆,男子剑眉微扬,高佻的身子弯低,转眼就把庆欢拦腰抄起,扛上肩头。

「啊--」上身忽呈倒挂状态,吓得庆欢又是高音尖叫,奋力踢打。「你、你干什麽?!把我放下……」

「乖一点!再乱动,你可会摔得像倒栽葱,笑掉所有人大牙的!」达尔汉打了一下正在肩上的香臀。

啧!这小小圆圆的俏屁股,柔软中更有结实弹X,两次接触,感觉都好得没话说,让他更不禁遐想小屁股光著时会是多麽养眼。

「汗叔,请恕我必须提早离席。我和这个小舞姬有些私人恩怨,需要私下解决才行。」

看他转身欲行,克额仑急忙截问:「达尔汉,你要……你要对明珠怎麽样?」

「我要对她怎麽样?」什麽蠢问题!达尔汉昂起刚毅的下巴佻浪一笑,环盼四周,「你们大家说说,我该对她怎麽样呢?」不羁的目光最终落在堂弟那有些慌张的脸上,「我当然是要把这极品秀色扛回我那儿去,好好品尝品尝,瞧瞧除了我方才所说的佳肴外,这身衣裳下还有多少绝顶的香甜美食待我发掘啊!」

不留情面的露骨话,让周旁的人又是一阵嘻笑。

颠倒的世界里,庆欢只能看见这狷霸男人宽硕强硬的虎背,任她再怎麽捶打也徒劳无功,乱使力气反让她倒著的头胀得快爆了!

这色胚居然对她图谋不轨,妄想剥了她衣裳,对她……对她……不!她绝不能让他得逞,否则日後回到王府教她拿什麽脸见人?她还得跟不知哪个阿哥世子拴婚呢,贞C岂能不保!

「克额仑,你快救我,快救……」快被洪流卷噬的当下,即便只是一G芦苇,也得试著抓抓看。

「达尔汉,你不能这麽做,明珠她……她……」试图力挽狂澜,克额仑一直瞥顾父亲,冀望得到些许援助,但父亲的置身事外却让他一再落空。

「她怎样?」达尔汉黑白分明的星眸又冷瞪堂弟一回,「难道你要告诉我,她已经是你的人了?」

麻辣辣的艳刺蔷薇竟只是个献舞的区区女奴,他初时其实有些讶异。她低微的身分,就需要像克额仑这样有地位的人扶上一把,克额仑也正好对她恋慕非常,在各取所需的完美际会下,这两人关系有多暧昧,还需要另作他想吗?

他是这样看待克额仑与庆欢,而周旁参与筵席的宾客,亦皆作如是想。这个妖娆小女奴若非有所凭恃,怎可能恁地胆大,当众掌掴郡王,又直呼大汗之子名讳?

「我……你……」克额仑唰地满脸通红,同时也为之气结。

对堂兄而言,男与女,永远只有那一回事吗?他简直不敢想像,纤弱可怜的明珠沦入达尔汉手中,会怎麽被拆吃入腹!但……他又凭什麽阻止呢?打从一开始父亲便已明言,明珠是为达尔汉准备的礼物,现在被堂兄架走,她该算适得其所了,哪有他置喙的馀地?

「哼!」克额仑的欲言又止,让达尔汉更觉自己猜想是正中目标,打从心底上火。

「图敏、哲别耶齐,我先回去了,你们就留在这儿不用随行,连我的份一起庆祝吧!伊婀娜你也留下,伺候图敏大人去!」他头一转,昂挺的身影在众人目送中迅速消失於帐口。

一场不算太J采的「双龙抢珠」就此落幕,大夥儿从头到尾都没能看清楚双龙所争夺的明珠,究竟生得什麽模样。

这样的小冲突让大家不免微诧,但「弱者本弱,强者恒强」,因此没有人为结局感到错愕。很快地,王帐内又恢复原有的喧闹笑语,席间觥筹交错,恍如什麽也没发生过。

第四章

「斡儿朵」,是蒙语「G帐」之称,与普通蒙古包不甚相同。

若平民所居住的蒙古包算得上宽敞,那麽专属蒙古王公贵族居住的「斡儿朵」就可谓是个个高大、座座宏伟了!面积可达一般蒙古包十几倍之大不说,外部样式与内部摆设更是穷极华丽,藉以彰显出王公主贝族们和平民间的阶级之分。

在达尔汉自身属地上,几可比拟王帐的偌大斡儿朵正在太阳下反S金光,如同它的主人般耀眼;周边两座同样不小的斡儿朵,分别是哲别耶齐和图敏的居处。至於达尔汉的侍妾,则被安置於达尔汉的斡儿朵後面所设立的J致蒙古包中。

若以关内的王府规格划分这块盘地,那麽达尔汉的斡儿朵便是包含了大厅、书房、议事厅等的主体,两旁是亲近家臣的居馆,後边则为郡王的私人後花园、燕居、甚或可算小後G;同时一如王府必有驻军把守,盘地的外围也设有军营岗哨。

策骑回到属地,达尔汉翻身轻纵下马,随後拉下庆欢,直往他的「後花园」拖去。

这几年他虽将卓布库汗赠送的女奴照单全收,但他小後G的包间乃采绝对定额制。四个蒙古包里,紧衔於斡儿朵之後的是他个人卧房,环伺周旁之三帐各住一侍妾。女人是十足十的麻烦,留下三个陪寝暖床已是足够,其馀玩厌的、不中意的、不听话的,G本没有留下来烦心的必要。

「放……放手啊!」看著前方静立的华美蒙古包,娇人儿知道自己要是就这麽被拉进去,恐怕一辈子就全完了!

她死命抗拒著不愿前进,使尽力气想扳开紧握皓腕的大手,小脸从芙颜涨成了彤颊。

「啧!」达尔汉冷啐,又弯腰将她再次扛上肩头,跨开大步进入自己的包间,不理睬她如何尖叫捶打。

蒙包里,由於帐顶有「套瑙」开天窗透S日光,因此白天不需烛光火把,亦是十分通亮。达尔汉进入包内,向一旁的女奴吩咐几句,女奴点头行过礼,便出去了。

里头只剩 孤男寡女两个人。

男人魁梧的身躯随而坐陷软椅,他把庆欢放坐一侧大腿上,用另一侧大腿夹制她想乱踢的脚,一手便将她双腕箝在腰後。轻而易举地,娇人儿再也无法妄动,他於是气定神闲扯开她的面纱。

「咱们又见面了。」男子轻笑,指尖轻柔拂摩过水嫩的丽容,细细品味她的无瑕之美。

面纱下的容颜今日稍经妆点,宛如珍珠经过J细雕琢,愈加晶莹剔透,更显完美,有著独一无二的灵逸绝艳。

美丽的小女子,往後、永远,都是属於他了!

宛如抢到了称心的新玩具,他嘴角撩起满足的快意,接著热掌一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两片丹唇压贴上自己的,轻狂吮吻,那果如软红糖葫芦的甜腻令他惊喜上尝即醉。

天……天啊!他在做什麽?!庆欢霎时杏眼圆膛。

男子暖热的气息就在鼻端,和她急促的呼吸交流著,把她已经羞得像红蛋的小俏脸烘得更赤热。他嘴边的薄髭扎得她皙颊微痒,齿舌放肆地轻啃舔舐,甚至……甚至悄入了她檀口……

龌龊!

「唔!」达尔汉倏地惊推开她,唇边迅速渗出血丝。「你居然……」小舞姬竟然咬他!

庆欢娇容偏往一边,不理会他的指责。

哼!奴婢也是人,奴婢也有尊严啊!岂容得他随随便便,又是上下其手、又是亲嘴咂舌!

「呵……」未料,男人却笑开俊霁容颜,若有深意地睇著她,「你果然很有味道。」

他的视线沿顺怀中人儿的娇躯而下,在高耸丰挺的X脯前数次来回勾勒,意犹未荆她不断摇动身体挣扎,试著挣脱身後大掌的箝制,X前因而「波涛汹涌」,让他几乎想马上替她解开衣物的束缚,为美X寻求解放之道!

不过……现在还不是好时机。刚到手的玩物若太快就拆解透彻,恐怕也新鲜不久。这个烫口的可餐秀色,他要慢慢品尝,一口一口蚕食鲸吞,直到她甘愿奉献,完全、彻底地属於他,「我可以放开你的手,但你要保证乖乖的,不然我就叫人拿绳子把你捆起来。可以吗?」

庆欢没好气地一瞪,无奈点头。「拜托你也把脚松开呗,我的腿都快被你夹麻了。」

「松了也得乖乖坐著,不许跑开。」男子先下但书。

她轻轻颔首。坐男人的腿并不算什麽,反正阿玛外加六个哥哥一共七个男人的腿她都坐过,再加他一个也毋需介意。

见娇人儿像小娃娃般嘟嘴点了头,他於是让她如愿以偿。

手脚总算得以重获自由,庆欢忙不迭地揉臂捶腿,懒得再去计较达尔汉又把chu掌揽上她的纤细腰际。

她一举一动皆流露夭生的娇贵之气,俊毅的男人偏头凝睇,润唇淡勾。

「我说……孔雀明明是翠绿五彩,你偏挑这纯白舞衣,刻意扮成世间罕有的雪孔雀;这证明了你不但很骄傲,而且还自命不凡,对不?」

庆欢一愕。刚刚还是个毫无内涵的脓包男人,此刻忽成了最懂她的人。

流波瞟望,她初次静下心近距离细瞧达尔汉。

他,剑眉飞拔,星目神炯,英俊得神气,又潇洒得霸气,宛如横扫草原的狂风,狷浪而无拘,能轻易吹入姑娘心坎里。她从来都认为世上没有比优秀卓绝的哥哥们更俊的容颜,难得这男人就有著一张能入她眼的好相貌。偏偏……配了副欠修理的X格。

「王,您吩咐的食物已经送到了。」帐外传来女奴卑恭的声音。

「进来吧!」

几名身姿曼妙的女奴端入香味弥漫的热食和一壶浓郁甘甜的N茶,摆放好後即又行礼退出。

「你一定什麽都还没吃吧?刚才在马背上,我感觉你的肚子似乎饿瘪了。」

还敢说!庆欢又一愠瞥。

都怪那匹镶金戴银的俗气马生得太高大,竟让她连马镫子都踩不著,只得低身抓住马鬃、夹紧双腿,忍气吞声地让身後单手执缰的色胚长臂环腰,又揩了她一次油!当然,咕噜噜的肚子也因此不争气地被他发现。

香气阵阵凑来鼻前,饿得晕头转向的庆欢几乎要往那摆满面包、R酪、小烤R的桌案爬去。可是……可是……

她转头闭气,拒绝上钩。「少来这一套!你以为我这麽好骗?你肯定叫人在那些东西里下了蒙汗药,准备迷昏我好让你为所欲为,对不对!」哼!京城多少尔虞我诈,她可听多了,才没那麽容易上当8杀兔之仇」还谨记在心,她绝不相信达尔汉会是什麽好人。

「迷昏你?」达尔汉大笑,随意拎起一块烤R送入口,满不在乎。「那太无聊,也太下三滥了。 比起毫无反应的睡美人,霸王硬上弓的刺激更能令我兴奋。就像驯马,愈剽悍的烈马,驯成後愈有成就感……」他开玩笑地指指脸色更难看的小人儿,「尤其你,想必更来劲。」天啊!他……他绝对是个变态!庆欢在心里哀号,简直无语问苍天。

「不要!我不要!也……也不能!」

「不要?不能?」霁朗的俊容迅速铁冷下来,「是为了克额仑吗?」

娇人儿摇头,满面愁容,「跟他没有关系。」

跟克额仑没关系?这真是他这辈子所听过最不具说服力的谎话!

他扳起些微苍白的小脸,眸光幽邃冷暗,低沉冰语:「听好,我没有什麽成人之美的高尚品德,该我的东西如果我得不到,那就谁都别想要,了解吗?」

手上的雪颜J致无痕,白皙如璧,软凉似玉,他不禁沉迷於极致的触感而放纵大手优游其上,一面继续威胁恫喝,「臣服於我、伺候我,你不但得以活命,我也不会亏待你。若你坚持守节,我当然可以成全你--把你葬进一抔黄土,从此再没有人能碰你这了不起的贞节烈女一G手指。死活两条路,你现在就下决定吧!」

「你!」庆欢心头陡然紧束,为之语塞。她了解「伺候」在一对男女间具有多种意义,却从未想过这两字竟有套用在她身上的一天。

难题……最煎熬的难题啊!这个残忍的男人乾脆又决绝,只管满足自己的私欲,把她丢进窘境,任难解的问题紧紧捆绑。要寻死以求全清白,或要失节以冀保活命,是她眼前仅有的选择。

「我……」她是不愿失身给这男人,但……难道她愿意死吗?

不,她跟自己发过誓,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等待回京那一天的!她不要顶著这错误的身分客死异乡,让家人望穿秋水却不知她早如玉石沉落大海,永不再回!所以……所以……

「你……能先答应我一件事吗?」牙一咬,她做出了抉择。

「你说说。」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不让声音随著发红的眼眶颤抖哽咽,「待你有一日把我玩得餍足了,好不好……别把我送人,也别再困著我?只要把我送回北京,让我……落叶归G。」

达尔汉微慑於她如此强烈的唯一企盼,点头淡应,「好,我答应。」

庆欢低垂盛满水雾的双眸,轻声道:「谢谢。」

她,是他的玩物了;但,不会永远都是。有朝一日,他会因新宠而厌弃她,当他宠爱断绝之时,即是她重得自由之日,这是她唯一恳求他最後给予的慈悲。

「我先安顿你,伺候的事,或许……再过几天吧!!」她太过哀伤的泪水烫著了他,让他舍不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占有她。

再给她几天时间吧!他想。

☆☆☆

日阳和煦,秋高气爽,薰风转成金风,把绿草地片片吹得金黄。

草原上一批马队,是达尔汉与图敏、哲别耶齐领著十来名卫士,刚从军营校阅兵阵结束,正走上回程。

「图敏,你昨天为什麽把伊婀娜送回来?我说了把她留给你,用意你难道不明白?」

对於王的疑问,图敏白净的脸只有笑笑,「我怕一把伊婀娜收下,往後我就办不成事了。等该办的事儿都办完了再谈也不迟。」

「简单一点说,就是他怕有了伊婀娜後,从此芙蓉帐暖度春宵,不知今夕是何夕,直至J尽人亡也乎……」哲别耶齐毫不客气地又阐释了一遍。

图敏没有任何愠色,只笑著诮应,「说对一半而已。至於剩下的另一半,是你这粪坑里的臭石头永远不会了解的。」

达尔汉在一旁,已是听得大笑。

年龄相当的三人,图敏、哲别耶齐名分上是仆,当年被选中跟随王子一同入关受教,并行辅佐、保护之责。十几年在G中相互扶持,他们拥有最佳默契和相同的价值观,感情可比亲手足,言语来往并无分际。

蓦地,达尔汉敛去笑容,瞳光转得冰锐,「安静!听,有策骑奔马之声。」

果不其然,呼啸的秋风中确实夹杂著一阵单骑奔驰的马蹄音。

图敏眉头稍皱起,「听起来只有一个人。单枪匹马不知为何?」虽然大草原上奔马并不稀奇,但既非与人赛马,亦非逐赶牲畜,一个人匆匆忙忙飞驰,不免奇怪。

「过去瞧瞧,不就明了了?」达尔汉踩著金镫子往马肚一踢,坐骑长嘶一声,即刻拔腿飞奔而去,众人也纷纷策马跟上。

☆☆☆

丘陵另一头,温良秀气的白马载著身披纯白斗篷的纤细身影笔直疾奔,背上的人儿秀容雪艳,抓紧缰绳不断焦急驱策。辽阔的草原无边无际直到地平线,她彷佛永远都奔不到尽头,永远都走不出困顿她的世界,只恨白马不能生出翅膀直带她高飞。

「吒!吒……」赶马儿加速的叱喝声问,忽闻後方传来马群轰隆隆奔驰的蹄响,白马背上的小女子惊疑回首,赫见一群人马同样快速驰来!而前方领先许多、向她愈行愈近的那匹黑驹,乘著那个身著黑绸披风的俊傲男子……

天!怎麽……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这麽快就追来了?不--

「吒!快!快呀……吒……」白衣的纤影慌躁地加紧赶马。

然而白马显然比不上後头的黑骏。高健腿长的黑马风驰电掣,转瞬即几乎要与白马并驾齐驱。

达尔汉微眯了眼,侧首一瞅,眼眸随即闪过一丝暴怒。

居然是她!虽然很难相信,但策著白马在草原上画出一道白光的人,就是她--明珠!

这胆大包天的小妮子,竟敢逃跑!马匹是从何而得?她打算要去哪里?她又以为自己能跑到哪里去不让他找到?该死!

硕长的健臂骤然一伸,顷刻便抢过了娇人儿手中的缰绳,不顾她怎麽惶恐地拉扯,他开始让马速缓下。

「我求你,放我走吧!」庆欢无措地哭喊,拚命想推开他。

「叛徒没有求饶的权利!」愤怒的语调自森白的齿缝间迸出,达尔汉不作半点让步,兀自使黑、白双骏在他的掌握中快速缓下。

完了,一切到此为止,她就要被抓回去了……不!不要!她不要!

庆欢转身,猝不及防地跳下马背,沾地翻了好几滚。

「明珠,小心!」达尔汉俊容乍现一瞬难以察辨的忧虑神色。看著她很快又爬起,固执地继续逃跑,他才暗松一口气,也为自己额际沁出的冷汗感到诧异,继而怒意更剧。

他腾跃过白马,飞纵而下,亲身追了上去。

男子修长高大,跑了几步即追上她,大手扯住她的斗篷欲把她拉回抱个满怀,不料小人儿将斗篷系带紧急扯落,金蝉脱壳溜出他的怀抱,又奋力往上坡奔去。

「呿!」达尔汉抛开手上的白斗篷,攒眉忿啐,高大的身子猛然前扑仆地,强而有力的大掌紧握住她的脚踝,让她冷不防绊了一跤,接著将她一寸一寸拖拉回来。

庆欢倔强地紧抓草皮、C指入土,奈何仍不敌达尔汉的力量,前方离她愈来愈远。

至此,她的逃亡已是完全失败。

「不!阿玛……阿玛--」她泪眼遥望前方无岸的草原,凄厉呼号,绝望至极。

再次把娇人儿紧箍在X前,达尔汉不敢放松丝毫。这个冥顽不灵的小东西,原来是满族女儿,无怪乎脾X倨傲不驯,一点也不符合他对京城女子的印象!他小心翼翼察看,却发现小J灵已经晕倒在怀中,面白如纸。

「明珠?」拍拍她的莹颊也不见回应,他拢聚眉心横抱起她,上马赶回他的斡儿朵。

小女子马术平平,方才竟敢那样不要命地跳下马,不知是否摔伤了?

这个呛辣小旗女,真活脱要气死他!可不知怎地,满腔怒火一碰上她楚楚可怜的惨白小脸,顿时就连撮火苗都不剩!

他给自己唯一的解释是:现在没有怒气乃因为他更在意她安好与否;而之所以在意她安好与否,则全因为她是他还未尝的嫩食!

帐,可以慢慢算;罚,可以慢慢处分,重要的是这道鲜美的秀色在他尝够以前,绝对不许出任何差错!

一群人马往盘地驰去,扬起漫天尘土,在灰茫烟尘沉淀消失後,草原依旧安祥宁静,未曾为这场失败的逃亡留下丁点痕迹。

☆☆☆

夜幕笼罩,原野俱寂,盘地燃起火把,映得周遭通亮。

庆欢昏昏蒙蒙地在灯光柔亮的蒙古包中醒来,一时间还搞不清楚这是哪儿。「水……我要喝水,好渴……」

听她嚷渴,一名女子靠上前来扶起她,将一只铜杯凑近她的口。 杯子里装的是甘甜香郁的N茶,庆欢一口气喝到见底,才解了喉咙的燥涩。

回复J神,照顾她的女子清楚映入眼帘,让她愕了一下。眼前是一个身著飘逸的紫色绫罗纱衣、发色淡金、瞳色淡蓝、唇色淡粉、肤色淡雪的仙女。不过--有副不太慈悲的冷淡表情。

「你身上有些轻微擦伤,我帮你上过药了。你看看还有哪里疼?」道出汉语的声音也清透如冰。

擦伤……上药……这是说,她还活著罗?「你是……」

「我叫伊婀娜,是王的侍妾之一。」

「哦……」庆欢蹙了蹙眉。原来这金发女人是达尔汉的侍妾。她在这里是要干什麽?是不是听说她将成为达尔汉的新宠,所以才跑来这里自愿当个善心人?

一转念,她立即竖起刺猬似的尖刺武装,「我告诉你,我不是甘愿当那家伙侍妾的,所以我也不会跟你争什麽宠,你不用浪费心思和时间来这里作面子、对我施下马威!」这种桥段她听多、也见多了。想欺负她?才没那麽容易!

伊婀娜似是愣了下,不解她在说什麽,倒是确定一件事,「你看起来J神很好,想必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了。」

「那非常好,剩下的就交给我。」帐帘倏地被掀开,达尔汉颀挺的身影走进,脸色漠然。「你可以回去休息了,伊婀娜。」

「是。」伊婀娜轻福 过身,随即退出帐外,熏点著檀香的帐内,一下又只剩两人。

男子深冷的黑眸转向庆欢,「你满脑子都是被害妄想,敢情全世界在你眼中没一个是好人,是不是?」刚在帐口外,小旗女对伊婀娜的敌意,他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说她的敌意是出自吃伊婀娜的醋,他听了可能还会开心些;可惜,很遗憾,她是源於不屑和不甘愿当他的侍妾。这可就教他光火了。

「不是。」庆欢别过脸去,不想对上他正跳动著两簇怒焰的目光。「至少,克额仑就是个好人。」

达尔汉紧握拳头,忍住把她拖下床痛打一顿屁股的冲动,音调更加僵硬,「为什麽?因为他唆使你逃走,并帮你安排马匹?」G据奴仆禀报,克额仑是趁他不在时,以帮明珠送衣物过来为藉口,策画了一切。

「你这样的行为,让我不得不对昨天订下的誓约重做考虑。」他付以冷冷一笑,「也就是说,即使我玩厌了你,也不放你走、不送你回京城,而是或者把你转送他人,继续为奴;或者要你老死这里,」辈子都别想回北京!!」

「不!你不可以……求你……求你不要……」庆欢从背脊开始发冷,浑身颤抖,伪装的坚强立时崩溃,哭得语不成句。「我只是太害怕了,才想逃走……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所以求你……求你千万别这样做……否则……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达尔汉看著她,额心不高兴地皱成了几褶。

蒙古是这麽一个令人痛苦的地方吗?她竟宁可求死,也不愿留在蒙古生活?

「那就要看你能不能伺候得我高兴了。现在起来,替我宽衣,我今晚要在你这儿过夜。」本打算给娇人儿多些时间准备,但她显然心不在此,只好由他先尽些基本义务,好让她明白:她已经是他达尔汉的女人。

形势比人强。庆欢吸吸鼻子、擦掉眼泪,隐忍满腹辛酸屈辱的感觉,准备起身下榻。不料才稍掀绒被,她就惊得僵住了,良久未动分毫。

「你发什麽呆?快过来,」达尔汉等得甚不耐烦。

「我……可是我……」她不知所措地忙把绒被拉高,急得又想哭了。「你转过身去,我要先穿衣服……」这是谁的恶作剧?!竟让被下的她一丝不挂,教她怎麽下得了床?

「原来你没穿衣服?」男子黝邃的黑瞳直盯向她,目光似乎可以穿透绒被直视其下的无限春光。想是伊婀娜为她检视伤口时,褪掉她所有衣物了。「用不著穿了,就这麽过来,替我宽衣。我既然要在你这儿过夜,等会儿要做什麽,你不会不知道吧?做那档事儿,本来就用不著衣服。」

他的话,令庆欢瞬间脸红到耳G去,心律为她将要实践成为他玩物的诺言而紧张擂动,狂猛得她几乎快要窒息。

闺房之事她并不尽懂,只知道一对男女脱了衣服後会做些什麽……然後两人就成为关系最亲密的人了。而那,亦是「伺候」的一种。

「快一点!要是再拖拖拉拉下去惹恼我,我就乾脆叫人把你光著身子绑到军营去,让千百个弟兄们都欣赏!」看她愈发惊恐的表情,达尔汉在心里暗笑。

虽是虚晃一招,但显然十分有效。

娇人儿咬咬牙,毅然揭开绒被,往达尔汉走去。不管一片凉意袭身,她把头昂高,刻意忽视身上没衣服的难堪,却掩藏不住身体发抖的事实。不论如何,光裸的娇躯只让这个男人看过,总比被千双眼睛饱览一番要好上太多。

第五章

柔白的身体辉映周旁的火炬,微微发光,让达尔汉眼前一眩!即便已见过难以数计的女体,他仍被这绝美的裸体给魅惑得险些岔了气。

她袒露无遮的身子还有些未愈的伤痕,但无损她天生的丽质,雪白晶莹的肌肤宛若初晨刚凝结、最嫩滑的N酪,引人欲一口尝尽她香浓馥郁的甜美。

纤细的脖子下,横著一道美形的琵琶骨,X前凝脂包含著两团饱满坚挺的浑圆,R峰的粉晕和红梅不断向他招手,诱惑人含尝它们;双臂白嫩如藕,柳腰细瘦,腹部平坦结实;人虽娇小,腿儿却十分修长,而最引人入胜的,是拢紧的双腿间那幽黑的神秘丝丛……

这样足以令人倾倒的娇躯,教他口乾舌燥地咽下一口唾Y,下腹轰然焚起一团燥热,胯间的X徵也蓦然昂扬觉醒。

心荡神驰之际,他勉强腾出一些理智讪嘲自己,竟为这娇艳的小妖J顿时自制力全无,几乎要像个色中饿鬼一样,立刻扑上强占了她……

庆欢向他走近,伸出颤抖的小手帮他松解衣扣,始终昂著头不愿往下瞧自己赤裸的身躯。纤细的玉葱指却僵硬不听使唤,脑筋更是一片空白。

眸光向下一扫,达尔汉不禁血脉偾张得快要喷出鼻血!

噢!天,他後悔让这样的她来做宽衣的工作了,她这是存心折磨他吗?

君不见,她强迫压抑的深呼吸,不断驱动高耸的XR一上一下地起伏,每一次都在快要碰到他X膛时又退回,这种差之毫厘的惊险,诱发他更炽烈的情欲。

欲火炙人,却熔化不了衣裳这一道最後的束缚,可若要等著磨人的小女奴帮他慢慢解扣,只怕衣服还没脱完,他已经先被自个儿心中的一把火给烧成焦炭了!

他格开她缓慢解扣的微冰小手,迳自快速剥除身上衣物。望著娇人儿昂仰的小脸、半垂的双眸……嗯,或许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以大掌扣住她的後颈,达尔汉随即弯身攫尝她红蜜般的甜唇,决定以这一记热吻做为今晚欢爱的起始。

他的吻,是毫无保留的热烈,湿热的软舌顺利侵入她樱口,幽暗中捕获了另一个形似的伴侣,勾动它缠绕交舞,传送彼此的津Y。她刚喝过N茶,嘴里还残留著那芳甜浓郁的N茶香,吞饮她的蜜津,他觉得自己似乎也在喝N茶,而且更香、更甜……

「唔……」庆欢感觉自己的气息在达尔汉的狂恣渴吮中迅速流失,小脑袋茫茫然地缺氧发昏,就连原先紧绷的神经,也在他富含技巧的湿舌挑逗下,一GG地松弛了……

火烫的大手游抚著她每一寸肌肤,达尔汉恨不得将她吞进体内,让她立刻与他合而为一。

她的肌肤如豆腐般水嫩欲滴,圆饱的双ru暖软似刚出炉的牛N馒头,正好够他一掌掬捧,触感美好得令他爱煞。一头长及腰际的青丝柔顺如瀑,增添妩媚气息,指上缠绕」绺,彷佛心也给纠住了。再往下捏抚那紧实小巧的俏臀,比他想像中更具弹X,光滑得好似剥了壳的水煮蛋。

呵!她果然是一道引人加倍饥渴的情欲珍馐。初时把她据为己有、独自品尝,实为正确的明智之举!

他在小J灵气绝前才不舍地松开她已被啮得红肿的丹唇,将嘴巴移驾至雪白的玉峰上,含弄召唤了他许久的桃粉红莓。

「你好美……好香……也好敏感……」她一碰即怒凸的R尖,催发他的欲望苏立得益发张狂。

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些空气入肺,庆欢的神智稍稍清醒,对不适应的爱抚再度惊慌起来。

「哎!你不可以……你别……碍…」下腹升起一股被掏空的酥软感,她心慌地想要遏止那扰起体内波动的大手、亦欲推开在她X尖放纵的唇,可不论她如何又急又羞地阻挡、遮掩,就是制不住这男人肆无忌惮的亵玩。

她一身白细的凝脂,即使贴身婢子也不曾随意触碰,又哪堪这男人用生有chu茧的掌胡乱揉捏!害她全身泛起不自然的小疙瘩,尤其是身上的敏感地带……羞死人了!

娇人儿微弱的挣扎让达尔汉微愠,健臂蓦地环箝住她的细腰,迫使她和他肌肤紧贴至无缝隙,沉声低吼:「不准反抗!你如果还想回北京,最好就甘愿一点,反正你也跑不掉了。」他笑得邪俊,执起她的小手往胯间坚硬如钢铁的昂扬M去,一面咬上她耳朵,「放心,我的功夫绝对比克额仑好上千百倍,你会喜欢的。瞧瞧……它会让你很舒服……」

手方触及意外炽烫的物体,庆欢惊颤了一下,视线随之寻去,赫见自己的纤纤小手正被搁在属於男X的骄傲上。

天啊--出生十六年馀,她初次见识完全J裸的男Xrou体,极端的羞愧像千斤火药在体内瞬间爆开,把她素雪的芙容炸成了盛绽的丹秋海棠,让她不但从头顶红到脚趾梢,浑身更是烧得快冒烟了!

那chu挺的赤色rou棍在她掌间因兴奋而又胀大了些许,活生生的筋脉激昂鼓动,宣示著它剽悍的侵略X……

愕望著手上的「东西」,娇人儿怔呆支吾,「这、这明明……明明是种马才有的碍…」这不是牲畜配种用的「器具」吗?怎麽会长到人的身上来?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她曾在王府练马场好奇地偷窥马匹配种,雄马身上就有这玩意儿,当时她只觉得有些奇怪,然後便很无趣地另外找乐子去了……

「种马?唔,是听说有不少人私下这麽说我……怎麽,这算是你对我的称赞吗?」达尔汉唇角勾起,在她耳边吹著热气笑言,「若我是种马,那你必是要和我交媾的小牝马罗!」庆欢觉得脸已经烫到发麻刺痛了。「谁……谁是你的小牝马!你真的好无耻!」天下真没有此这男子更不要脸的人了!毫不在意地自喻为牲畜不说,甚至还要把别人拖下水!

她倏抽回手,习惯X地又往他欠揍的坏坏帅脸上甩过去,却在半途中被他握祝

「你太不受教了,克额仑真是把你给宠坏了!」他黑凛的澄瞳半眯,低身横抱起她,转而抛到铺了数层棉绒锦缎的特制大床上,沉甸甸的身躯随即压上她。

他单手制住一双皓腕於她头顶,并以膝头将白嫩的双腿架至大开,另一手探下,拇指chu鲁地搓掐腿缝间的嫩珠核,中指则狂妄地钻进了因刚刚的爱抚而微湿的小x内。

「你自认身为大汗之子的女人,就有资格随意对人颐指气使?那可真是大错了,小明珠!在这个部盟里,我的身分不但远高过克额仑,还可说是掌权的第二把交椅,所以劝你别在我面前乱耍脾气。认清楚谁是主子,整治整治你的坏脾气,否则没人可以保证你能在我身边活得安然无恙!」

口头冰冷施压的同时,令人浑身燥热的狎玩动作他是一点也没懈担长指仅在甬径浅处进出,即可感到内部柔软的R壁狭窄难行,他的身体加倍渴望进入的快感,欲望所激发的汗水滑落额际,下身也肿胀得愈是疼痛。

「你做什麽?你弄痛我了……」他、他干嘛要像先前在驿站时的老嬷嬷一样给她验身呢?

对於从未体承人事、对第一次也全然没有心理准备的庆欢而言,达尔汉加诸於她身上的痛楚多过欢愉,让她心中恐惧退缩,却又动弹不得只能迎受,眼角已经忍不住闪出莹泪。

她的模样柔弱堪怜,本该足以引起达尔汉心底一点柔情,但他指尖仍旧故我地恣意蹂躏,只因……他心里有鬼。「是吗?那可真抱歉了,很遗憾我恐怕没有克额仑那麽温柔。不过我会让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快乐。」

他绝对地认定克额仑与明珠之间肯定有过暧昧,他微怨於错失了她的初夜权,也因此更急於在她身上沾染自己的气息;他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复染,直到渗透她的一切,让她再也离不开他!

打定主意,他将擎天玉柱凑近幽x口,无视她因心存抗拒而不够湿润的事实,挺动劲腰窄臀,势如破竹地长驱直入,成全了自己强烈的独占欲,却在到达紧窄得教他险些爆发的尽头之际,甫为中途被猝然突破的薄膜障碍而错愕不已。

「呀啊--」娇人儿为他的莽撞付出凄惨的尖叫。

男人灼热的硕大突兀 攻入,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扯裂剧痛,顷刻将她撕成碎片、卷入旋风中。她天翻地覆地找不到方向,用尽求生的力量想挣脱达尔汉的箝制,逃脱所有苦痛,然仍在他身下挣扎而不可得。

「不要……不要了……呜……我反悔了……我不伺候你了!走开,你走开碍…」盈泪快速濡透铺散的长发滢然於锦垫上,庆欢继续无力的抗争,不明白他究竟是在做什麽,也不懂她为何要承受这种丧尽尊严的凌虐。

「明珠……忍耐著放松点……哦!该死的……」达尔汉勉力保持不动,热汗无法抑制地飞飙,他不禁在心里爆出一长串不知以谁为对象的咒骂之语。

她极度紧窒的血嫩花径几乎要挤碎他全部的理智,阵阵抗拒的收束更是催促他想快点抽动奔驰;与之相反的,是她痛苦得泪潸潸的丽容,和被狠狠撕裂的呼号申吟,又拉留著他的理X,拚命提醒自己慢慢来。

不曾经历如此冷热交加的矛盾欲爱,他一样也身心疼痛难受。才低头试著安慰小女子,遽见她捱痛而无意识地狠咬著嘴唇,鲜血顺著脸庞流下。

他试著掰开她的牙关,却怎麽也撑不开死紧的贝齿。「明珠,不许咬自己!」

情况变得有些混乱,达尔汉不得不紧急退出,另寻方法以求转圜。

执著她的手不放,他一手则翻开床边柜上的小木盒子取出一只青瓷瓶,咬开瓶塞,沾了满指馨馥的药油,轻探入溢流著殷红处子血的x口,巧劲按揉,让含有春药的麻醉药剂确实渗入每一寸嫩径软R。

酥麻的舒畅感如一壶翻倒的清泉,缓缓往庆欢的身躯各处泛漫四散,渐渐将她浸在温热的chun潮中,浮沉飘荡,痛楚与害怕全数消失,她开始因空虚而想要寻求一个依靠……一个可以弥补填满……

「唔……」她轻轻抒怀一叹。

长指一面出入勾搔,男子一面仔细观察小人儿的反应。

眼看娇人儿瞳眸转为迷蒙水亮,双颊嫣媚,小手不再使劲推拒,放松妩媚地撩抚柔软的羽垫绒被,破碎的泣声也变成蜜腻的吟哦……

呼,总算回到正轨了。松了一口气,达尔汉却难忍心情低荡。

他素来自信调情技巧高超,在侍妾的帐包内备有此物本是偶尔用以增添情趣而已,不料居然会有一天须以此抒解窘状,说来不啻是个人辉煌床上战史中一桩意外挫败,令他懊恼;而圆满地完成这一次欢爱,是唯有的补偿方法。

「嗯……唔……」她婉转悦耳的娇喘撩人,让他丢开多馀的不快,伏下身接受她藕臂的拥揽,用湿舌慢慢舔掉她脸上的血迹,轻柔啄吻被咬破的红唇。

天知道,他何其渴求多汲取一些她的芬芳,但,不忍再弄痛她。

「明珠……明珠……」他推捧起丰嫩的腴R,张口含吮,舌尖旋绕嬉玩,享受小妖J哼唱Y歌艳曲时音符拂过耳际的愉悦。

「碍…碍…」庆欢已经意乱情迷得无法自已,一双柔荑没了矜持地尽情抚M男子壮硕的X膛,浑圆白皙的腿儿也不自觉圈盘住他如豹一般优雅的腰肢,人如水蛇般柔媚款摆。

她忘情地弓挺起身迎接他的给予,他手掌每一次随意的滑抚,都能使她喜悦得颤抖;而每回震颤,都勾动她花径饥饿的吞吮。

男人烙铁似的灼掌来回轻抚她鬈曲柔软的幽黑密林,稍拨开丛里的R瓣,展现粉嫩花朵,揉捻花he的同时,另以长指深入窄嫩x径内喂养她,却触发她更深层的饥渴,从里不断泌出透明的蜜涎。

「不……碍…不要!求你不要……」小妖J摇乱一头青丝交缠,祈求的申吟却换得达尔汉加入另一指并更快速的抽撤。

渴望,不停升高的渴望……在飞快的水哗声和自喉头逸出的浪吟声之间,庆欢无法遏止地尖呼,到达了初次的小高峰。

「啊--」她翕动的翦睫滢闪吁喟的泪光,脆弱地紧拥达尔汉,指甲在他背上刷出红痕。浅薄的高chao满足不了仍强烈饥饿的娇躯,娇人儿於是把腿盘得更紧。

「想要了吗?」达尔汉在她耳畔低问,清澈的眸光已被浓浊的R欲所掩盖。

这次,他再不愿存有一丝理智。

神智几灭的庆欢吟喘吁吁,娇腻细软地点头泣求:「救我……救救我……」

她想要……她需要……即使刚才尝过激烈的痛楚,她依旧臣服於身体的需求,诚实承认自己必须要那种充满,才得以让她身体有撑扯的饱胀,不再有饿感。

达尔汉唇角泛起怜爱的笑容,反覆咀嚼著这个小妖J喊出的恳求。听过多少女人在身下求饶,只有「给我」、「我要」之语,而最美丽灵黠的小妖J却要他……救她。

饶是天生的小尤物!不仅外表X感诱人,更有与生俱来懂得征服男人心的聪慧。可知道她的「救我」,多能满足男人天生的强者心X!没有人能拒绝当她的英雄、她的天神。

「好,我救你,我会救你……」他柔音呢喃,俯下身去亲吻她睫毛上的泪珠。

拨开她莹白的大腿,他沾满一手湿亮的爱ye润滑自己的男J,尔後腰杆子一挺,再次攻陷血嫩的幽径。一进入,他再次为毫无缝隙的紧密契合从喉头深里哼出爽快的长呼。

天!存在她体内的销魂感,简直可以教人死而无憾!

与她十指交握,他愉快地滑动几次,确定湿润无碍後开始加足马力,奋力驰骋。

「嗯……啊啊碍…」涂抹在X内的麻醉药油让庆欢不再疼痛,春药成分则令小x加倍敏感。她狂热地回应每一记灼炙的冲刺摩擦,为体内某种不曾了解过的莫名欢快皱起蛾眉,以甜腻的嗓音表达内心感受。

达尔汉的激情一如草原上的疾风般,强劲而快速,刮走了娇人儿全部的理智。他硬挺地贯穿直到最底处,抽出再刺入,R刃的尖端一次又一次与花x尽头的稚蕊嵌合,长发因汗湿而更显黑亮。

捏捻充血微胀的珍珠,他持续挺进,一面看著小妖J嫣红的粉颊、沁出薄汗的雪白裸体,配合著他的硕大挺入而摇晃,丰软的R波春出息荡漾,尽收眼底。

他既非第一次观览女子欢爱的媚态,亦非初次占有身体玉洁的处子,但唯有这个小妖J美得让他心生悸动;她忘形的Y媚,嗲嫩的娇啼,是她生命中首次展现的娇靡模样,只在他的眼前、他的身下,为他一人演出。

「明珠……」一颗汗珠滑落鬓角,男子策动凝聚体内深处的力量,进攻得益发猛烈。

被龙卷风般的强烈快感吸入,庆欢绵软的嘹哦渐转成愈来愈尖细的碎泣,直到她被旋风推入云端,剧烈的极致狂喜点燃体内无名大火,将她瞬间焚成半点不剩的灰烬……

「啊啊--」狂奔的血Y为高chao到达了沸点,她雪皙的娇胴霎时红遍如初生婴儿。揪住撑在两旁的健壮臂膀,脆弱的泣音像只被抛弃而哀呜的小猫,惹人恻怜。

「不要……真的不要了,求你停……停碍…」

感觉娇人儿的花x极度收缩,达尔汉在抽撤一阵後终於退出,任由她指甲掐陷他的肩膊R,藉以抚慰她脆弱易碎的瘫软身躯。

小妖J虽是初度承欢,但受药油影响,很容易便达高chao,为破瓜的仪式画下一个段落;然但这之於达尔汉,不过是今晚的序幕而已。

在给她的药效退去之前,他舍不得让这场游戏就这样结束。

爆炸X的热情填充了这个激越的合欢之夜,男子惊人的J力、耐力和持久力让情火一再燃起,让两人都沉沦在欲海而忘却时间流逝,直到宵去天明……

☆☆☆

日上三竿,正午时分。

温暖的阳光透过「套瑙」直S入帐包内,亮得庆欢忍不住愈往绒被下缩去。尖锐的刺疼在腿间旋绕不去,比五脏庙的抗议还要难受,她紧拧秀眉,娇躯蜷曲,窝在绒被下动也不想动。

昨晚在清楚的撕裂疼痛之後,接著是模模糊糊的舒适感。她不知道是什麽会使她呼出现在打死也绝不承认的浪吟,但她记得那个男人一次又一次玷污了她!而今身体的痛,远不及她心口阵阵源於羞愧的绞痛。

「阿玛……您知道欢儿在这儿吗?欢儿已经完了……欢儿没脸活下去了……」泪如泉涌,一行一行不停 奔流下皙丽脸庞。

她不敢想像,疼爱她的父亲若知悉女儿这番遭遇,会是怎样痛心疾首?任X的私自出府一游,把自己弄得落此下场,原有的美好人生尽数分崩离析,再也补不齐全。

啊,世上恐怕没有比「悔恨交加」一词更能说明她此刻心境了!

「日正当中了你还偎在床上不起,当真那麽眷恋我的气息吗?」一句戏语忽地从帐口飘来,打断她的暗自神伤。

「我没有!你不要胡说!」带著鼻音,庆欢不肯示弱地霍然坐起,下体加剧的疼痛让她马上後悔此举。

男子笑了笑没再多说,转头拽开帐帘跟外头吩咐了几句,即见伊婀娜使唤数名女奴将一个大浴桶搬入帐包、注满热水。伸手试过水温後,伊婀娜从腰带掏出一瓷瓶,倒了几滴Y体与清水混合。「这是药Y,能缓和你身体的酸和疼,泡过澡後你应该就不会那麽难受了。」金发美人细如晶冰的脸蛋依旧淡漠。

能缓和酸、疼的药Y?我看毒药水才是真的吧!庆欢把绒被又拉高了些,拘在原处不肯妥协,转头不想理会眼前这两个让她讨厌的人。尤其那个男人,她才不要让他的眼睛又占她一次便宜!

「我看她八成又犯『被害妄想』的病症,假想热水被下了毒。唉……」达尔汉走近床前,硬是掀开娇人儿遮掩春色风光的绒被,不说二话把她横抱起转身放入浴桶,动作轻柔得像是放置小婴儿。

「先好好洗个澡,等会儿跟我一起用午膳。」她白细滑嫩的同体映现瞳中,要他不动心地故作镇定,实在是项酷刑--可惜,下腹兴起的欲望不能现在实践。

庆欢桃颊染上了俏枣红,蜷缩起水下的身子,努力抵挡他贪食的目光。

见她阻挡他用眼睛饱尝秀色,达尔汉不满地皱起眉头,「你缩成这样,教她们怎麽帮你沐浴?把身子放开点。」

「不要!」她放胆答道,摆明了回绝的神情,令在旁的女奴们和伊婀娜都一讶。「我洗澡不习惯有男人在旁边瞧,你在这儿,我没法舒身。」

「怎麽,害臊吗?」男人扬起唇角,「羞什麽呢?你洁白又美丽的同体,我用一整晚的时间一清二楚地看了J光,现在才遮遮掩掩未免多馀了。」

「既然已经看了一个晚上,那你也该看够了吧?现在『请』别再打扰我沐浴,『请』你出去!」庆欢咬著牙,用最甜蜜的声音「请」这大色胚赶快走人。

「合该是我的人了,你怎麽还是这样学不乖?」达尔汉修长的指轻托起娇人儿细润的下巴,微微一笑。「罢了!念在你昨晚表现还不错,就依你这一回。」

语毕,伟岸的身形旋过,他大步跨出。「伊婀娜,这儿就交给你了。待她换好衣裳就带往斡儿朵去,陪我进膳。」

「是。」

伊婀娜与众女奴一齐揖身恭送男子离去的背影,庆欢则不动如山地泡在浴桶内,眨动吝眸看他走掉,总算舒了口气。呼!可以安心洗个澡了……

☆☆☆

气派的斡儿朵内,主位与两侧的近座前都摆上了膳食,三名同样体格颀舰面貌各擅胜场的男子同进午膳,一面议论事务。

「真没想到克额仑王子竟会如此在乎一个舞姬,甚至那女子都已经被王带回了,他还特地趁王不在时前来,偷偷把人送走。」图敏的语气慵懒而微带嘲讽。

「哼,」达尔汉凛然挑唇,打从内心不屑一顾。「克额仑那头蠢驴,以为派匹马让那小女人骑上就一了百了吗?也不想想她压G不识路,就算昨天没让我逮著,她也万不可能越过高山野岭、戈壁瀚海远逃的!」

天真的堂弟一再干涉他与明珠的事,是一过;放走明珠,让不识途的她去沙漠送死,又一过;连带造就他的误会,使小明珠昨晚受苦,当然也一并归在克额仑的帐上了。

「他胆子变大了,而让他改变的关键只有一个,就是明珠姑娘。」哲别耶齐酌饮N酒,沉吟道:「若知晓现在明珠姑娘仍在王身边,他可能因此与王为敌。」

「他是应该这麽做,也最好这麽做。」达尔汉邃黝的晶瞳微眯,眼眸冰寒。「卓布库是我永世的仇人,我与克额仑之间也只适合存有仇恨;只不过克额仑心X良善,太不像他老子,所以他最好现在就开始学著恨我,免得徒增我下刀时的困扰。」

从回到蒙古那时起,克额仑一直待他诚如自家兄长一样恭敬又有礼,纯真的心X显然对过往之事一无所知。然而他宁可克额仑与他敌对,也不要仇人之子以他的兄弟身分自居。

只因他们是背负著血海深仇,注定必须对峙相残的仇家!

「还有一事,王。」图敏开口禀道:「G据我们派出的影探回报,大汗可能近期内会加紧与青海准噶尔部的联系,而联合的叛变起始之前-你将是第一个必须铲除的障碍。」

「我知道。他不断馈赠女奴给我,无非就是希望我缅溺於温柔乡中,伸长脖子等他派人刺上一刀而已,这回,也该让他如愿了。」达尔汉唇边泛起深沉的笑容。

「这麽说,是开始进行计画的时候了。」哲别耶齐笑开像刀削过的冷峻颜面。

达尔汉昂起俊容,耳上的金饰闪亮得刺眼,凛凛一哂如见猎心喜的黑豹子。「呵……计画吗?与其说是计画,倒不如说是抄…游戏。」一场豹子喜爱的血腥杀戮游戏--

第六章

此时斡儿朵的帐门口传来伊婀娜似冰般淡淡清冷的声音,打散了帐内诡谲的氛围。

「王,明珠送到。」

「喔,来了吗?带她过来。」达尔汉收敛起嗜血面孔,转回平时优哉游哉的神情,放任眸光趣睇,品赏她浴後愈发雪滑的肌肤配以一身嫩粉色旗服外套水蓝棉袄,长发随意绾束身後,风采袅柔。

他示意她到身边来,大手随之一拽,霸道地把有些僵硬的她拉来侧坐腿上,心神沉醉在她幽幽的沐泽芳香中。「泡过澡,身体好些没有?」

「好……好些了。」庆欢扭捏不安地想挣开他的臂膀,著实不习惯在旁人眼光下还坐在男人腿上。「放开我,旁边有人瞧著……」

「怎麽,又不好意思?哲别耶齐和图敏都是我的好兄弟,不是外人,你不用拘束。」

娇人儿的目光跟随他的引荐,把就近的两个男人瞅了一瞅。

他又在她耳畔呢语:「还有,警告你,乱动会使我更想要你。再不乖静一点,即使你饿著肚子我也要揪你回房,按著昨晚的步骤再来上几回!听见没?」他一边细声恐吓,一边轻咬她淡红的耳廓,享受她怡人的发香。

这话让庆欢背脊一凉,顿时僵如雕像,再不敢妄动。

真是个好说话的单纯小妮子!达尔汉在心里痛快偷笑,随後持起一杯鲜N给她。

「喏,你没用早膳,先喝杯东西润润胃。」他压下她欲接过杯子的白荑,执意亲自喂她饮下。庆欢只能驯顺地将瑰唇凑近杯日啜饮暖热香浓的R品。达尔汉凝视著她,目光柔和得好似喂养一只自己极珍爱的小宠物。

直到仰尽最後一口,庆欢拿起丝巾要拭净唇上的N白弧印,男人又不依地用大掌制住她。

「我来。」语音方落,霸道的唇舌立即侵上她尚存留N味儿的樱瓣恣意吻舔,完全不睬周边他人眼光,也不管怀中人的粉颊为此烧得多麽配红。

才稍事浅尝她的香甜柔软,下腹随即又为这鲜美可口的生嫩珍馐升起一阵饥饿的情欲。忆及昨夜失控的莽撞,达尔汉忍不住用沉醇的嗓音低云:「昨晚……弄痛你了。」和缓的语气,已是他最宽厚的表达;抱歉、对不起这类示弱话语他是决计不可能说出口的。

但,即便他的歉意是如此微薄,安慰是这样没诚意,庆欢仍莫名为他磁魅的声音所悸动,彷佛他体恤了她至今一路所有的坎坷伤痛……

不,不对!她的眼眶G本不应该为这差劲男人的一句敷衍话氤氲泫然!她红著眼低头暗恼自己。可偏偏有一阵积存许久的心酸许是被他臂弯的温暖所融化,汹涌袭上心头,教她终究软弱地落下了泪。

「你这又是怎地?不是已经不疼了吗?」男子攒眉,但见她无语泪涟涟,他也只能一叹。也罢,谁让她正得他的宠呢?抽出她手上的丝巾,他轻轻为她擦泪。「好了,乖……」

图敏和哲别耶齐冷眼旁观,对达尔汉如此温文的举止没有丝毫讶异。

因为他们知道,这体内冷血的男人在表示宠爱一名女子时,不拐弯的热情总灼炽得那麽毫无顾忌。然而浓情往往也冷淡得出奇的怏,至今尚未有任何女子能让他眷恋半年以上。眼前这个京城来的纯瓷娃娃,又能在他心坎待多久?嗯……想必又是一项有趣的赌约。

「王,克额仑王子来见。」一名壮硕的卫士在帐口叩禀。

「克额仑?很好,叫他进来。」达尔汉头也不抬。

稍顷,克额仑跟随卫士走入堂兄的斡儿朵,刻意垂头掩饰面容上明显可见的心虚表情,活像个做错事来领罪的孩子。

「达尔汉,听说你找我,不知……什麽事?」他其实心知肚明。

他不後悔大著胆子放走明珠,为了那个他头一回深切喜欢上的女孩,做什麽都值得。何况明珠若落在达尔汉手中,恐怕不消半年就要被毁尽,尤其--当达尔汉不再宠她时。与其如此,他宁可放她远走高飞让她去过更好的日子,即使以後不能再看见她。达尔汉兴许会严厉惩罚他,但至少不可能杀了他,是以他不怕。

「哦,也没什麽,只是想让你看看我新宠的爱姬。」达尔汉说话口吻是出乎出息料的恬适,平淡中又含有不难察觉的讪嗤。

克额仑愕愣地仰首相望,刹见达尔汉搂坐腿上的女子侧面,而垂泪的清媚娇颜,正是他所熟悉的美丽。

「明、明珠!」她竟还是被抓回来了!他一颗心陡坠万丈深渊。「达尔汉!你对她做了什麽?」她为什麽哭?紧握的拳头关节泛白,他咬牙颤问。

「我?我只做了我该做的。」长指来回撩整娇人儿的柔发,俊朗的男人笑得理所当然。「这柔顺的小猫是我昨儿个在啸狼岗捡获的小宠物,今天特地让她跟你报个平安,顺便告诉你往後她一切都由我这个主子决定,你甭多管了。」

刺激克额仑的目的已经达到,达尔汉旋即转头吩咐,「伊婀娜,把我的猫儿先带回帐去,帮她张罗饮食,我等会儿过去。」自私的下意识要他将小猫此时惹人怜爱的丽容锁进私人後园内,不愿与人分享。

眼见心上人被带走,克额仑心头几乎焚出X口的怒火终於爆发。

「达尔汉!你为什麽不放过明珠?她不愿意跟从你,你为何非要为难她?」他忍无可忍地大吼。

「她不愿意又怎样?要与不要从来都是由我决定,哪有小女奴开口的份?再说,你也管太多了,我的女人用不著你C手。」男人清澈的眸子锐如剑锋,唇畔冷扬,「我本打算多宽待她几天再要她伺候的,亏你多事,让我趁早尝了鲜。」

「你、你把她……毁了?」克额仑自觉人已凉了半截。

达尔汉唇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了。「呼……她真是说不出的美味可口、销魂蚀骨啊!汗叔说她的歌声像百灵鸟那麽好听,但我想,她的娇喘吟哦声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可惜,只有我能听见。 哈哈哈……」

「达尔汉--」克额仑恨不得冲上前将狂妄大笑的男人自座上揪起痛殴,却畏於图敏与哲别耶齐起身抽刀护防而止步,只得立在原处忿恨怒吼。「为什麽?!你为什麽这麽恬不知耻?!明珠是那麽好的姑娘,你却仍要伤害她,你的良心是被老鹰叼了还是被野狼啃了?强逼一个弱女子,你真的太可恨……」

「够了!克额仑,我的女人你少管!猫儿是我的,我自会照顾好她,而且保证会好得让她舍不得走,好得让她爱上我、爱上这里!」懒得理会眼前发怒狺吠的小狗,达尔汉站起,旋开颀健修长的身形大步走出了斡儿朵。

☆☆☆

黑暗伴随夜晚翩然而来,庆欢在蒙包中坐立不安,不知如何自处。

抬眼瞄觑不改一脸闲适的达尔汉,她全身僵结得心脏几乎快催不动脉搏,冷汗沁冒於额际。

「把衣服脱了。」打破沉默,满身阳霁气息的男人用这句话作为今晚的开场白。

来了,他果然又来了!庆欢直觉心口被人狠捶一记,自尊顷刻碎荆

打过一阵寒颤,她哀凄又无奈地自行解开衣扣,一件又一件,至莹嫩的雪胴再度为他袒裎裸露。

「到床上,趴著躺下。」

庆欢深吸口气,咬唇依言趴上锦褥,身子因恐惧而不止的颤抖,在他男麝氛息靠来时益发剧烈。她抓紧绒被一角,闭目锁牢眶中打转的无助泪水,却仍在男子暖热的指稍触及她光裸凉背的刹那,哭出了声音。

「这儿还很疼吗?」轻抚娇人儿玉背上几条横陈错综的伤痕,达尔汉剑眉双拢,一种感同身受的隐痛竟也在、心坎泛漫开。「那,等会儿你可得忍著点。」

闻语,庆欢全身寒毛悚立,昨夜的惨痛经验尚心有馀悸,她咬牙预备承受他再次施加於她身上的狂风暴雨。

但,须臾,他令人意外的所作所为,又使她迷惘了。

「这特制的伤药不但能使伤口加快痊愈,且可促进肌肤平复,不留任何疤痕。」男子修长的指尖沾揩飘散著馨郁杏香的R膏,薄薄涂擦一层,然後悠柔地在每一分嫩肤上细摩,从肩胛下延至纤美的柳腰,不疾不徐,劲道轻重合宜。

他特地拉过绒被遮掩住她的小屁股,以免那一对圆翘的蛋臀诱使他兽X大发。 毕竟,任凭再怎样超强的自制力,也压抑不住要命的生理需求。

狂骤风暴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如沐春风般的酥松感,庆欢绷硬的娇躯渐趋舒弛。默默任他大掌游遍各处,她终忍不住问:「为什麽要这麽做?」她真想不明白,明明她才是该伺候他的女奴啊!

男人应答的音调甚为平淡,「我不要我的女人身上有著不该有的伤。完好无缺的身体才能供我尽情享用。」昨晚若非顾忌这些淤伤,他早在这片冰肌烙遍火热吻印了!

他要她回到最初无瑕的模样,让他确切地植下每一次的情欲证明;更重要者,是欲藉此使娇人儿尽快接受、熟悉他的温度与抚触。「这些伤都是怎麽来的?」

胆敢在小J灵身上留伤的家伙,活该要被即刻击毙!

「他们……拿鞭子挞的。」第二次逃跑被捕,官差狠狠把她教训了一顿,好教她往後死了这条心不敢再犯,又顾及她还是个待售的商品,故皮鞭多挞在背上,免得坏了卖相。

「鞭子?」达尔汉眉头紧揪。更正,那家伙应该要被凌迟一千八百刀才对8为什麽?你犯了什麽错那人要这样待你?」

「我……」娇人儿晶瞳空茫地望著帐边燃烧的火盆,倾吐出自己莫名被捉入监牢乃至被流放的过程,淡然得好似在说别人的故事,惟独仍旧隐瞒自己真正的身分。「路上一天只有一餐乾馒头配水,饿得再怎麽天昏地暗也没人理;晚上餐风露宿,夜深露重得叫人猛打寒颤,还得忍受蚊虫啮咬,浑身红肿痒痛,有人因为这样染上病疫,半途就死了。每天要走很远的路,即使脚底的水泡破了、手脚给枷锁和脚镣磨得皮破血流也不能停下,否则定要挨鞭子……」诉说著一幕一幕不堪回首的经历,辛酸泪滑出她怔神的大眼睛,染湿枕衾。

「好了,别想了。」遽地,达尔汉在她粉颊印上轻柔啄吻,低沉慰道:「都过去了,你现在已经在这儿,一切有我,往後没人能再那样对你,我的小猫儿……」

庆欢心头一震。他的润唇似乎吻开她心谷浓聚的乌云,几束和煦的阳光洒下,将她再度照亮。

她阖上眼痛哭失声,恍惚间却像是刚从噩梦转醒,心头沉重至今的负担,一一卸下了……

「乖,别哭。」替她盖好绒被,达尔汉将她转身相对,以强健的臂弯圈拥,吻舐去她沾睫的酸涩咸泪,不停给予稳定的力量安抚她。「睡吧……明天醒後全都忘记,有我陪你,嗯?」

他捺著X子让她眼泪尽数宣泄,直到她筋疲力尽睡去。

「猫儿?」男子细声呼唤,确定怀中人儿已经入梦,不禁轻喟。 被下的温香软玉为他所渴望,奈何她已然安眠,怜惜而不忍吵醒的他只能认命和她同床、盖被纯睡觉了。

这是谁害的?闭上眼,达尔汉抱紧他的小女人,决定在睡梦中将曾经鞭挞过她的官差好好削上三千六百刀,方能甘休。

☆☆☆

轻快凉爽的六、七月已过,时序才刚入八月,外蒙古大草原已较关内提早有了霜寒,草原大片枯黄,丘陵上的杂木林树叶也转黄、转红,不少乾枯飘落的叶子在林地铺了层色彩鲜杂的天然厚毯。

达尔汉同庆欢共乘一骑,漫行过树林,马蹄踩过每一步都沙沙作响,惊动林中动物迅速躲避来人。

「猫儿你瞧,那山头整片树林全红透了,云雾缭绕,很漂亮对不?这是你在京城看不见的。」

「嗯。」庆欢淡应一声,姣美的娇容无动於衷。

「猫儿」是达尔汉赐予她的新名号--灵光一现的绝妙发现,出自他私心的占有欲早就不许他继续跟克额仑共喊一个名。

想她先前张牙舞爪的模样,正像极了只大猫;初夜在身下的她,热情如野猫,吟出的软哝细呢还在耳际缭绕,现今仍令他心荡神驰不已……

呵!她就是他要养来宠的猫儿。至於如何调教她变成只偎怀撒娇的小猫咪,相信将成为接下来的日子里一项很有趣的调剂,一桩值得一试的挑战。

庆欢对这新名字则不置可否。明珠也好、猫儿也好,这些名字对她完全不具意义。真正令她在意的,是达尔汉态度忽然的转变。

这跋扈男人变得莫名温柔多情,总是对她嘘寒问暖;几天以来,他推开所有事务不办,只管陪在她身边,教她认识蒙古的各色餐食、带著她四处徜徉於秋色妩媚的塞外风光,除了时而偷吻她、揽她贴身以及夜晚为她擦药按摩、坚持拥她入眠外,他没有再做出勉强、伤害她的举动。

她无心过问他为何改变,但像这样让他温暖强健的臂膀环绕著,没有争执,不再吵闹,只是平静安稳地纵骑随意悠游,听他沉醇的声音柔和叙述属於那倒映在如镜湖泊的山岚千年不变的传奇故事……感觉真的……好好。

「猫儿,不开心吗?」达尔汉问道。他不喜欢她一直那麽「无声胜有声」。

这男人镇日跬步不离的亲近相处,给了她一份依靠,在这片陌生又广阔无艮的土地上,他毫无疑问是她唯一的依赖。如果……如果她当下的处境不是艰难如斯,倘若他们不是相识於一场令人不快的冲突,甚而後来发生了那夜令她痛恶的噩梦,她必会对这男子动了心吧?

「你很需要笑一笑。从第一眼看见你到现在,我从没见你笑过。」数日来,他前所未有地带她走遍往昔他用以独处的世外桃源,让美艳佳人为心版上的景致增色添光。然而良辰美景偏缺怡人笑语,实为一憾。

笑?庆欢MM脸颊,眸光黯然。「我……笑不出来。」颠沛流离的苦难生活使她几乎忘了世上还有「笑」这个字。

「是吗?」一道戏狎神采倏然跃上男子俊朗的面容,「如果是这样,我想我帮得上忙。」他双掌环上她未盈一握的蜂腰,长指在她腰际淘气搔动起来。

「哈哈哈……不要这样!啊哈哈哈哈……」庆欢素来最不经痒,在他的抓搔下只有无法遏止地放声大笑,一面尖叫闪躲,险些就要摔下马背。

将娇人儿搂牢坐好,达尔汉停下手指的骚扰,一派优闲。「这样,好些没有?」嗯,她的笑音是他所欣赏的清脆银钤声哪8以後该说话的时候就说话、该笑的时候就笑,不许再装聋作哑,知道吗?」

庆欢气喘吁吁,「你、你怎麽可以……」来不及指摘他的不是,赫然发觉他的手又悄悄逼近腰肢,显然得不到要求的答案便不罢手,她急忙投降。「我知道、我知道了!」

「一定做到?」

「嗯,一定做到。」她噘嘴没好气地答。

男子大展欢颜,贝齿白灿,「那就好。你那满不在乎的模样要让我再逮著一次,我定不客气地这样--」

「呀啊!哈哈哈……不要!哈哈……」这一天,达尔汉很愉快地载著一只会笑的猫儿四处溜达,成就了他的赏心乐事。

是夜,气温陡降,寒冷程度直逼北京的冬季。

庆欢在帐内的床铺上,默然静凝。

「猫儿,在想什麽?」男子颀长健硕的身影掀帘入内。

她转头,瑰唇微微扬弧,「没有。」「准备好擦药了吗?」

「嗯。」她点点头,坐於绒被下的赤裸同体毫无先前那样的紧绷防备,因为这些天下来,她心知、也相信他不会再伤害她。

「有个东西要先给你。」达尔汉亮出藏在身後的手,白色兔子随而出现。

她一时怔然,「那是……」

「我可不是学著克额仑拿这讨你欢心。」他把兔子放至她腿上,「看仔细些,这是咱们的定情物哪!如果我没记错,好像叫『雪球』吧?」

「雪球?」庆欢诧异地将白兔上下前後细看了一日,认出它肚上曾受过的爪伤和脚下无法仿制的斑点。「真的是雪球!你没让它被大鸟吃掉,你放了它、救了它,是不是?」倏忽间,对这男人因兔子冲突而在心版划下的恶劣印象,都在惊喜交集的感动中一概抹清。

噢……他的小女人笑了,迷煞人的快乐笑靥……为了一只兔子。

达尔汉深觉自己的魅力遭到这兔子严重挑战。瞅著对兔子又抱又亲的娇人儿,他拢眉问出:「告诉我,你为什麽对这兔子特别好?」有生以来首次打从心底泛出的酸味,教他语调也跟著酸溜起来。

「因为……它是我来这儿後的第一个朋友碍…」水灵星眸的眼神忱悃无欺。

「哦?」他坐近她身边,拿开兔子往地板搁去。

庆欢自动躺平,翻身做好让他抹药的准备。

达尔汉将绒被推至她腰间,一片冰皙完美的雪背乍现,他满意而宝爱地俯身亲吻几天以来努力的成果。凉嫩的腻肌贴碰他的唇,他有些欲罢不能地一路往下尝去。

「那我呢?我可是你第一个男人,你是不是也该……对我好一些?」

他……又在做什麽?娇人儿愕愕地接受他带著薄髭的丰唇触碰肌肤所引发的酥痒,不安地轻扭躲避。

察觉她的惶惑与问避,他沉嘎道:「不要害怕,不要拒绝我,我绝不会像上回那样鲁莽,我会轻轻地……慢慢地……让你觉得很舒服。相信我。」

天知道,抱著这具幽香曼妙的女体同床,即使隔著绒被,她几番不经意的翻身磨蹭以及他对被下裸体的无限遐想,都极度严酷地试炼著他。他已经连续几晚没一夜好眠了。

「你当是谢我也好,帮你的宝贝兔子报恩也成,就是对我好些,别再折磨人了……」轻转过她纤雪的娇胴,他揿下她想遮掩双峰的玉臂,随即包捧住睽违多天的浑圆,不堪沉寂数日而早已蠢动的欲望,再次激越地兴奋沸腾。

望入她翘睫下澄澈的眸心,他看见自己的影像清晰投现在内,脸上想要她的意念是如此的浓烈。

「猫儿,你是我从京城到蒙古所见过最美的姑娘,我很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你知道吗?猫儿……」男子珍怜的吻点点落在她的蛾眉、映有他缩影的秋波、微翘的琼鼻,直至堵住她欲言的两片樱瓣,忘情吮吻舔啮。手,则全无规矩地扩大放肆的范围。

他的亲吻热情依旧,但这次灵舌更挟来体贴的温柔,不断勾绕、撩动她的知觉,想藉由这道情欲之门的开启,深入探掘她潜藏在幽底的炽热,要她再次为他澎湃跃动。

庆欢闭上迷蒙的水肿,心跳急剧加速,一度紧张的身子在男人热掌推揉下,逐渐放松。

她已经熟悉他的手,也认识过他的吻,此刻他的爱抚彷佛徐风,柔柔拂遍她身体每一分细胞,她像初萌的嫩草般,无法抗拒地醉倒了。

晕晕茫茫间,再伏上她的男人身躯已成裸程,肌肤直接的贴触将他一身炙火感染给她,让娇人儿璧玉般凉嫩的雪胴为他发热、发烫。

达尔汉移动吻唇往下,越过羊脂雪原,攀上大掌不停揉按搓摩的丰软雪峰,细细舔洗,往巅顶美好的粉色红梅步步逼近。他乐望双峰在急遽喘息间大幅地起伏,顶上的嫩梅更是紧张硬挺起,等待著他采撷。

就在他张口含舐一边的小梅儿时,庆欢猛然捂住嘴巴,小脸涨得通红。

天!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失控叫出声啊!心中浮现的呼喊,净是不曾有过的下流yin荡之音,绝不是该从她这高贵格格的喉咙逸出的声响!可、可是他的嘴……他的舌……哦!

她无法忍受地出於本能弓挺起腰身,扯薄了皮肤,让酥麻的快感更敏锐地从X尖流窜至四肢末梢。

拉开她的纤荑,达尔汉邪气佞笑,「我说了要让你舒服的,你闷不吭声,我怎麽知道你好受不好受?甭害羞,尽管喊出来,那是自然且应有的反应,我不会笑你的……」

他再度包吮她红硬的R尖入口,不仅派出舌头拨舔,更动用齿牙轻啃逗啮,存心等看她有趣的反应。

「碍…」果不期然,庆欢揪紧眉心,浑身似触电般震颤发软,忍不住轻呼出阵阵娇吟婉哦。

「嗯,好好听!瞧,喊出来,气是不是顺多了?」见佳人的矜持败倒在他牛刀小试的调情技巧下,男子乐不可支。他两边先後公平地雨露均沾,魔魅的唇又继续往下游去。「咱们看看,还有哪里是你喜欢的。」他一路吻烙印痕,尤在她蜂腰周旁徘徊良久。

「这里不要……会痒……」薄髭搔痒得她款摆蜂腰,吃吃轻笑。

达尔汉流连在一片雪嫩的柔白坦腹,不舍离去。「你的肌肤细致得几可比拟上好的鲜N酪,总教我恨不得把你一口全吞了,让你完完全全变成我的……」他迷醉低喃,唇贴上她可爱的小香脐咂吻,舌尖在小脐旁勾画圈绕,甚或往小洞内伸探舔舐,迳自乐在其中。

「唔……」娇人儿杏目圆瞠,尔後迷蒙半阖、颊泛红云,双手抓住男人的肩头,原本并拢的腿儿更是自有意识似的松开,往他腰际盘了上去。

怎麽回事?他是不是趁机往她的肚脐处下了春药?否则怎会有一道激狂的欲望钻入,狠狠刮过她的下腹;另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撩麻舒泰,把她四肢酥软得没法抵抗呢?

「不要……不要再亲那里了,我好难过……」她哀哀求饶。来自他嘴唇的撩拨所引发的Y逸春情,彻底麻醉了她身体每一G神经末梢,饥饿的收吮使她双腿把达尔汉夹得更紧,扭动如柳细腰。

猫咪突如其来的动情,让达尔汉略诧,但他很快便明了她体内的转变,心中狂喜不已,亢奋也愈发蓬勃。

「看来,你的小肚脐正好是你的『练门』了是不?」他沉哑嬉谑。

练武之人以内力防身,但总有一处是气弱难防的地方,即称「练门」;而猫儿的香脐,正是让她转成小野猫的关键弱点哩!

御女经验丰富若他,心知女子身上大多有个能轻易掀起欲望狂潮的敏感地带,所在之处则因人而异,必须花时间探索测试;而今天公作美,让他意外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岂可辜负天意、轻易放过?

男人的嘴巴於是更放肆无忌地吸吮啃吻她脆弱无助的小香脐,手则往下探抚为他而张的腿缝间,寻得隐匿於秘花蕊瓣内的充血珠核,以恰到好处的力道搓捏;些微chu糙的长指在水盈的小x口旋绕抵按,花蜜即泌涌如泉,泊泊濡湿径口。

待时机成熟,他甫将手指探进稚嫩湿滑的内壁去,耐X地重复进出,每回进入会更深C些许,直到长指得以完全埋入,方始缓缓抽动。小女子体内柔软紧窄的幽径圈套著他,吞吐收放,令他X口似浪涛般的欲潮一波还比一波高张。

他再增一指,加快抽cha速度,听著她的吟呼声声高,蜜津源源沿著股间沁流,沾湿身下的锦褥,也染了他满手晶亮。

长指进出舞弄著溅溅水声,让他更迫不及待,想放入自身的硬硕去体承那深奥的快意。

「碍…唔……」陡然传遍全身的舒畅霎时冲刷庆欢遍身,她理智消散无存,只能专心感受达尔汉所赋予的欢快,随之由口中呼出一声又一声自己不敢置信的申吟。一种欲爱的饥饿遽然升起,她没有多馀的心思深究那是所为何来,只知道她现在不能舍弃这酥透的愉悦。

身心彷佛化成轻盈的羽毛,任随一阵强过一阵的春风吹扬,愈来愈高、愈来愈高……飘过了云端,她不禁幻想自己即将要触及天的顶点了,只要再多一些,再多一些……

骤地,长指的律动忽止,她也陡自缥缈舒适的云海重重摔到沉冷无味的地面,微颦的秀眉转而紧拧,懊恼地啜泣起来。

他说了要让她舒服的不是?怎麽可以没来由地就停下呢?

「舒服吗?如果还想要,就告诉我你喜欢。」令人咬牙切齿的恶作剧,只为逼出她由衷的心声。

「我……我舒服……我喜欢碍…」娇人儿脸蛋上的红晕刷地渲染开,渗至耳G,脑子乱烘烘地无法判断这麽说是对是错。

达尔汉俊容怡然,「那麽,好猫儿,把腿盘上我的腰,我会让你更舒服。」大手不得闲地搓捏她充血的敏感珍珠,看著她在震搐之间娇怯怯地依言行事,他为自己能主宰、征服这个有主见又有点固执的小女人而快意得不可言喻。

他体贴地取来一方软枕垫至她腰下,使她不用费力即可弓身迎受接下来更实切的rou体欢愉,并引导她将玉臂环上他的颈项,顺势覆唇於她的温香朱瓣恣意尝啮,争取她檀口中的芬芳香甜,也用自己的唾涎哺醉她。

趁小野猫昏昏懵懵之际,他在chu硕的赤J揩抹了一手湿润的爱ye,随後缓缓推送挺入,满足她渴吮的花径,一点一点地得寸进尺……

「唔!」庆欢惊觉男人昂举炽烈的火把叩门而入,一分一分往幽暗的花谷探去,撑开她、介入她;她在体内不曾察知的深处感觉到他正以袭天的狂焰烧灼她、占有她,热得她浑身泛沁薄汗。

身体得到渴求的充满,她满心为此欣悦。巨硕的男刃强力撑扯开她柔嫩的芽R,是让她有些不适,但痛楚已是微乎其微。

达尔汉慢慢摇晃起窄臀深入浅出,规律而温和,每一回都让前端确实亲触到她底部最最软嫩的花芯,要她的身体预先为稍迟的狂风骤雨做准备。

须臾,他开始扩大移动幅度,给她更炙热的摩擦快感。他乐於开发小妖J体内的甜蜜禁地,同时她狭窒紧促的美好弹X亦挑战著他对自身高chao收放的控制力。

她湿润平滑的嫩x如拳头般不断收握著他的硬挺,在他攻入时欲迎还拒地赧怯缩束;在他退出时依依不舍地吸缚,使他欲走还留,眷恋不已。

「猫儿,这样如何?」享受著她柔软的女X包围含套,身体的动作愈来愈紧凑,打算将满腔有如飓风般的能量释放,尽情奔驰於湿深的谷地。

「碍…嗯碍…」男人一阵一阵的挺送,让庆欢神志像一锅不停 被加热的粥,到达沸点後便成了一摊不明不白的浆糊,除了申吟,再挤不出几个成形的字。

达尔汉却笑了,因为他了解她欲言又止的每字每句。

「诚实的好姑娘,看来咱们还可以再多来一些。」他喜欢她妍媚yim靡的意态,喜欢她清嫩娇嗲的吟喘--这个诱人的小尤物呵!

他撤出赤刃稍顿了一下,看著她为失落的空虚挣扎求救,唇边漾开一抹得意,再一次把火热的铁杆深深埋进她稚嫩的R径内,将一身灼炙化成力量、付诸速度。

沉稳的韵律渐成了放纵的狂野,他的冲撞一次比一次还要剽悍,飞快的攻掠速度让身下的人儿切不断申吟的音节,只能用蜜里调油的声调拉长心中的欢爱音符,为占有她的男人反覆高唱。

男子的犷猛将娇人儿拱上了天边,毫不容情地推她往顶点飞去,在她终於触M到天的顶点时,一阵高chao瞬间电击了她全身,她尖叫、痉挛、震颤……

对达尔汉而言,这娇躯积存了他数日以来的想念,决非简单一回欢爱即可消融释怀。他要无止尽地点燃她、烧热她,领她越过一座又一座巅峰,直到他也疲了、倦了,方可告终。

冷夜深长,他才刚开始要调教他的猫儿,好好认识男女之间的旖旎缱绻呢……

第七章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这诗句,兴许适用於形容达尔汉接下来的生活之写意和惬意;他可以体会前朝君王们宁可背负昏庸罪名,也不肯放弃这好日子不过的心情了。

虽然将部盟的所有事务一概抛开、只管丝竹歌舞及沉溺馨香本即他计画中一部分,但日子有如此的愉快与满足,却是远超过计画所预期。

一切,都因身边有了喜爱的猫儿。

不理政事,他每日努力身体力行,专心於征服这难驯的小旗女,教导她适应这里、带她赏遍他所知道的每处山岗小湖。

在无波如镜的湖边,他与她共享一片山光水色的故事,然後或许会忍不住地吻了她,接著就地制造起纯属他俩之间的轻呢耳语。

有时他拿本书在树下阅读,而他的猫儿会乖巧地倚在他的腿上,让他轻抚一头细若绢丝的秀发,偶尔佐以她柔美的歌声为周遭的秋景增添韵味;但娇人儿更常以他的腿为枕,就在他身畔静静蜷睡,就如只小猫。

甚至,他允她喊他的名,不让她恭唤他为「王」。因为他不要一道主与奴的藩篱隔挡他俩之间,他不希望自己予她的宠爱被当作主上对奴隶的施舍;她不是个卑微的女奴,而是需要费心呵护才会发亮的无价明珠。

诚如他所期望,猫儿已对他卸下过去的戒慎恐惧,开始爱笑、爱娇,会依偎他、顺从他。最初的目的已经达到,似乎该是对这句心游戏厌烦的时候了。

可……怎麽他一点收手的念头都没有?

他仍想继续搂著她出游、抱著她入睡,瞧她瑰红的丹唇扬出笑虎看她灵透的皎瞳画出笑弯……

敢情「宠」竟也是会上瘾的?

「猫儿,咱们先在这坡上休憩一会儿再走吧!」

达尔汉拉动缰绳叱马儿停住,翻跃下马,也把庆欢抱下落地。

「来,坐下,然後像这样躺著。来呀,猫儿!」他先行滑坐至倾斜的草坡上,尔後一手枕於後脑勺,大剌剌地随兴躺下,一面拍著隔旁的位置催促他的小猫咪共同参与。

娇人儿於是躺到他身旁,与他一齐仰观天空。

淡淡水蓝的天际,缀著朵朵白云,偏斜的夕阳放S出缤纷的红辉紫金五彩,不断勾画、描绘、穿透团团变幻莫测的云雾。云朵飘动、翻转、碎裂、合一、变化……动作快得令人眼花撩乱,她看得入迷了。「好美呀……」

在京城时,她从未经意注视过天空云彩的梦幻美景,而今连自己都想不起,当时的她到底都在忙些什麽?

「是啊,蒙古除了天气冷了些、地方空旷了些,但处处佳景天成,绝不是关内人所想,放眼只有草地和牛马羊而已。」达尔汉微笑睇向她,怡然於小猫咪的认同。对他来说,再如何的仙境也不比猫儿那双灵黠汪透的晶瞳更闪亮美丽。

「咦,达尔汉你瞧,天上好多飞鸟啊!」庆欢瞪大眼睛,紧盯著一大群模样相同的鸟儿飞掠而过。

达尔汉眺一眼,淡笑:「那是候鸟,每年到了某一时节就会飞个千百里远至他乡过冬,隔年春再飞回故乡繁衍。」他真喜欢听到她用嗲媚的清嫩声音喊他的名。

「离乡千百里?」她惊讶极了,「谁告诉它们该飞往哪儿去,又谁告诉它们怎麽飞回家呢?」

「全凭鸟儿天生的知觉。」

「天生的知觉碍…」娇人儿眼神黯淡下来,浅浅苦笑自嘲,「呵,一样离家千百里,鸟儿还是知道怎麽回家,真比我强多了。」她目光恋恋不舍地缠著那群头也不回的候鸟。若她也能有双翅膀,她定不辞劳苦地飞过千山万水,回京城王府一趟;然後,再像候鸟一样飞回来……

想到这儿,她忽然怔住--等等,她干嘛要回来?

「猫儿。」男子蓦然翻旋过来,一抹宽大厚实的身影阻断她的视线。他低身让俊朗的容颜俯得更近,长发从身後垂下恰与她一头乌绢相混,笼罩著让她视界中只有他。

同他四目相望,庆欢X口怦怦狂跳,有种几乎喘不过气的激荡在体内兴起。

他要做什麽?莫非又要……在这里强硬地「宠」她一回吗?

这个满身野傲气息的男人总是J力充沛,需索无度地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狂欢的机会,也全无室内、外之分;糟糕的是他对她的身体愈来愈熟悉,三两下便能轻易使她兵败如山倒,任他攻城掠地,而她仅剩求饶的软弱娇吟。

长指轻拂过猫儿细腻的脸庞,达尔汉为心上某种不明情绪摺拧眉心。

「不许走。在我还喜欢你的时候,你哪儿也不许去,只能留在这里陪我。」他霸气命令。

她一颗驿动不止的心,他当真压抑不下吗?究竟京城里有什麽她无法割舍的人事物?

「来,猫儿。」他忽然拉她起身,往草坡下方奔去,将复杂的苦涩和不曾识得的依恋全数抛弃在後面。

在他厌倦放手之前,她哪儿也别想去!就算眼前揽不住她的灵魂,至少是实实在在拥著她的人!!

「要不要听听我唱歌?」他笑了笑,随而引吭高歌。

骑上雪白的骏马并肩驰骋,

亲爱的姑娘哟请体察我内心的隐情,

践守前约咱俩同返故乡吧!

愿我们同甘共苦永远和睦。

骑上黄骆驼相依而行,

亲爱的姑娘哟请接受我炽烈的爱情,

遵照前约咱俩回转家乡吧,

愿我们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他的歌声浑厚醇亮,随风悠扬在草原上,歌喉令人赞赏。

歌毕,俊迈的男子旋首问:「懂吗?」见猫儿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他於是不吝把歌词改以汉语解释了一次。

这歌其实庆欢听得再清楚不过,但她就偏要装傻,让达尔汉把那真挚的字句一一对她诉说。

讲解一遍後,男子轻拧了拧她的俏鼻,笑言:「这可是民间男子求婚的歌谣哪!」

庆欢震愕。求婚?那……他是在向她求婚吗?

刹然间,她醒悟了方才还想飞回蒙古来的原因--因为她心系这个男人,因为她……爱上这个英俊嚣张、潇洒霸道的男人了!

娇人儿为这个发现而悸动热红了眼眶,天真烂漫笑著偏头问:「你是要娶我吗?」身为大清的和硕格格,她的身分同他可谓是门当户对,如果他真愿意娶她,她就说出自己的身世实情,然後回京城去等他迎娶。

没错,她真是爱上他了!就在那回曲意承欢之後,一切都不同了。

不知何时起,达尔汉的每一句话都变得重要,一记眼神、一个表情,便能牵动她全部的情绪。她渐渐习惯腻在他身旁,享受他的温暖和温存,为他歌、为他舞,为他忘情地失却所有闺仪,蜕变成最浪荡的侍妾情妇取悦他。

她爱上他了。所以她可以舍弃京城的繁华绚烂、雕梁画栋、山珍海味,到这一望无际的草原来,陪他住蒙古包、吃各种N制饮食,只求在他身边。

「娶你?」达尔汉微讶地瞥了瞥她,继而大笑出声,彷佛她的问话实乃滑天下之大稽。「哈哈哈……有趣,真有趣!」狂笑间,他把小旗女卷进X怀,支撑他笑得无力的颀长健躯。

「唔,我当然可以娶你;不过基於蒙古和大清『世缔国姻』的前提,贵族需与贵族通婚,你要能及时找到一家王府,投胎生作格格。 哈哈……」真是个遥不可及的痴想!

庆欢急忙睁大眼睛,「可以的,我可以变成一个格格啊!!」

「也许吧!可惜我没时间等你这个格格重新再长大。」他指梢点止她欲辩的朱唇,「因为我和京城的一个格格已有婚约,成婚大抵是这两、三年的事,恐怕等不到你了。」她足以引人入罪的香软甜蜜已是他一日不可无的必需品,谁要等她完成那不可能的幻想!

什麽?!他……他已经……

彷若遭雷殛般的震惊令庆欢垂下螓首,瞳神澹然。「原来你已经和京城的一个格格订亲了?」首次初尝的心痛,竟较第一日捱受鞭挞的疼痛要更胜百倍。

「嗯。」达尔汉应了一声,心口没来由地骤然闷窒,厌恶想起京中彼桩他出於年轻冲动而胡乱定下的婚约。

「好了,猫儿,别再提这些,现在这样开开心心在一起不是很好吗?」他试图吻去掺入她眸波内的哀伤杂质,「我保证,即使我娶妻,只要我还喜欢你,就会永远这样照顾你;倒是你,好不好忘了京城的事,别老想著回去?一直留下来吧?」

说吧!说愿意留下来陪他,说归期可以为了他而遥遥无定,说吧!因为他相信自己对她比喜欢还要深切的喜爱,是可以永生不变的。

「我……我想回去,我不能留在这里一辈子。」内心千折百转,庆欢硬声道出与男人期许完全背道而驰的答案。

她深深後悔自己的感情不知不觉误入歧途,爱上一个不能爱的男人;即使可能无法自拔,她也必须离开他。说是小气也好、吝啬也罢,她就是无法接受自己来日要同另一个女子分享这让她全心爱上的男人。

松开箍著她的臂膀,达尔汉为心中好似该发却发不出的怒意静默了顷尔。

「该回去了,上马吧!」扶她上马鞍,他策马踏上回往斡儿朵的路程。

☆☆☆

夜晚,繁星点点,王帐内火盆熊熊燃烧,火光照得周旁通亮。

卓布库接过贴身侍卫奉上沏好的花砖茶,细细品啜,眸子Y沉不变。

「鄂泰,你所言属实吗?」

「是的,大汗。G据眼线回报,达尔汉郡王对那女奴的宠爱,简直到了迷恋的程度!每日在她身边寸步不离,至今两个月馀的时间不曾来王帐议事便是一个证明;另外,郡王辖下的事务现皆由图敏和哲别耶齐代办,他们对郡王的屡劝不闻亦十分不悦。」鄂泰欣然呈禀这必定会让主子开心的消息。「郡王失礼无仪之事不仅如此,属下甚至还听闻,他携著那女奴在野外媾合……」

「无耻!」一旁始终保持沉静的克额仑忽地吼出,拳头紧握,「达尔汉G本是只没人X的禽兽!」

那匹种马到底把明珠当成了什麽?跟他一样寡廉鲜耻、专供他交媾的牝马吗?或当她是个没尊严的妓女?居然架著她在郊外野地行苟且之事!可怜的明珠,又是怎麽跟他哀求、挣扎而不得,被迫承受了他的威逼……天!

克额仑想得头都痛了。

尝一口好茶,卓布库对气愤难平的独子淡出一语:「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克额仑。只要他存在一天,你关心的明珠就必须多受一天折磨,直到他厌倦丢弃为止。想想,如果你能除掉他,让明珠得到解脱,明珠想必会很感激你吧?」

「『以身相许』似乎是关内女子常有的报恩方法,王子。」鄂泰跟著主子一搭一唱。

清俊的年轻男子沉默半晌後,低漠言道:「父汗,您有方法吗?」

卓布库与贴身侍卫相视一笑。以小女奴为饵的计谋得逞,他终於得以把儿子拉站上同一阵线!至於那堕落在女人香里的侄子,大抵来日无多了;顶多,就让他逍遥到新年吧!

呵呵呵……

☆☆☆

降雪了。

蒙古高原上的风雪之酷寒冰冷远胜北京百倍,庆欢从没经历过如此严寒。所幸暖炉把帐包内空气煨得暖呼呼,身边还有个男人伸出强壮的臂膀环著她,发自内心的温暖让她一点也不觉冷。

「猫儿,来,这是我要送你的,把它戴上。」

达尔汉从女奴奉上的托盘取出一只J致的纯金雕环,围住她的细颈,亲手把榫头接合。这金饰的特制榫头一旦接合,除非用钢剪将金环剪开,否则再也拿不下来。

戴好後,卓俊的男人把她仔细瞧了又瞧,满意地弯起唇角,点头道:「好看极了!你皮肤白细,配著金子正是好看,真是好极!」

长臂一环,他把娇人儿搂坐腿上、贴在X前,低头笑看她清澈灵莹的眸子,指尖轻滑过她颈上的金镂圈环,万般爱怜地捧住皙致小脸蛋,柔柔付上一吻。

「套上这个,你以後就只能是我的,知道吗?我最贵重的宝贝,就是猫儿你……」猫儿上了项圈,以後就不再是只无主猫,而是专属於他的家猫了。

之所以这麽做,不仅仅是为宣示这清灵美艳的人儿是归他所有,更是为一种迫切急需的安全感,恍若为她套了环饰便能禁锢她的心魂,留她永远在身边。

静倚在他的肩头,庆欢有些感动,也有些哀愁。

她十分愿意当他贵重的宝贝,让他这样抱著宠著;可再过不久,就会有另一个女人顶著郡王福晋的身分来踢开她,占据他枕边原属於她的位置,而她……充其量只是个附属品,一个勉强得宠一时的女奴。

如果他不是那麽早就订了亲,如果她不是以奴隶身分出现在他眼前,如果……

唉--

她阖拢雾蒙的眼帘,独吞心头酸涩劝自己,能开心一天,就开心一天吧!

帐外的雪,忽大、忽小,或者漫天风雪、或者绵密细雪,偶尔也有放暗无雪的时候。日子就在这时雪时晴的气候中度过,一对人儿在帐包里缠绵黏腻,丝毫也不厌倦地重复著激情、柔情、热情、温情缭绕的甜蜜。

此时此夜,晴朗的墨绒夜空洒满星子,照照生辉如碎钻。达尔汉让娇人儿背贴著他的X口,同裹一条厚暖的羊毛毡被在蒙古包外铺雪的空地上赏景。无法数算的炫目璀璨落在庆欢比黑夜还要深澈的瞳底,另有一番风情的灿烂绮丽,不禁迷倒拥她在怀的男人。

「达尔汉,为什麽我总觉得这儿的星星比京城的还要亮呢?」

「唔……因为这儿地广人稀,不似京城人多、空气杂秽;另外嘛……就是因为我罗!」他轻啃上她耳珠,「有我在,星星就会特别好看。」

「臭美!」她边笑边闪躲令她发痒的啃啮。「那一条特别亮的星带,是天河吧?」

「嗯。」

「就是隔开牛郎和织女,让他们一年才能见一次面的天河,对吧?」

牛郎织女?「嗯。」达尔汉险些失声大笑。亏她还记得那一对幼稚童年的代表人物!

庆欢转过螓首,表情比孩子还要认真,「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一年才见一次,见面的时候会说些什麽话呢?」

至此,他再也忍俊不住了,笑声响彻云霄,震得星儿也微微摇晃。

「傻猫儿!牛郎织女这神话你也当真吗?」他摇头笑道:「一年只见面几个时辰,谁能忍受?要真有这回事,恐怕牛郎已经养了满阁满楼的小妾,织女也红杏爬墙去了!见面大概点头打个招呼也就够了吧?」他毫无情调地一把就捏碎她的童真。

他压G不相信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会甘愿为一个一年只见一面的女子完全禁欲整年。

「怎麽会呢?他们是一对相爱的情人碍…」娇人儿嘟起嘴,心想在浪漫七夕夜里,牛郎应该要对织女说些感人情话才是。

「好吧,如果他们真的心意不变,那就应该这样……」他顷然俯首,用唇贴堵住她嘀著的小嘴,技巧X地转换成他在她之上的姿势,用力吮汲他最爱的芳甜甘津许久,才在双方都气绝前放开,大手探进她袄下掏揉两只迷人的饱满,喘息低喃:「牛郎会像我对你这样地对织女,好补偿他一年以来的苦闷。」

「是吗?」庆欢脸蛋热红,浅浅娇喘,仍旧满脸疑惑。印象中忠厚又深情专一的牛郎,怎会是一个R欲横流的坏家伙?

「没错,绝对是。」体内扬起一把火,热得他挣开羊毛毡横抱起她迈进帐内。「几天不能要你,我和牛郎一样可怜。你会补偿我吧,我的好猫儿?」她的月事期间,是他得收兵休战的时候。几个月下来,他对她的身体又了解得更透彻了,知道她周期何时到、何时过去。

圈著他的颈,她明白他想要什麽,脸红心跳不已。

「我能不能再多问一件事?」柔荑有些错乱地帮他解扣,她支吾讷言。

「说。」

「是……关於伊婀娜。」她怕惹恼他。男人总不喜欢被追问有关自身风流韵事的。

「伊婀娜?」达尔汉骤愣了一下,「她怎麽了吗?」

「她伺候过你,可是……我来了以後,你对她那麽冷淡……」她并非替伊婀娜求情赐怜,而是达尔汉移情别恋至她身上後,对旧爱仅剩不冷不热的无情威严,每每想起总教她心惊R跳。是不是有一天他浓情不再时,也要如此待她?

「这是必然的。现在我的眼中只有你,哪有时间理会别的女人?」他避重就轻地回应。

伊婀娜岂轮得到他来宠?那金发女子刚到他这儿时,便和身上同有一半哈萨克血统的图敏一见锺情了。朋友之妻不可戏,属於图敏的哈萨克美女,他只不过暂时善尽保 管之责,可从未碰过她一G头发。

「哦……」庆欢心窝一僵。

是必然的吗?

她失落的神情逃不过达尔汉的目光。他攒眉挑起她的桃颜,「看著我。这时候不许你胡思乱想其他的事。现在,吻我。」

娇人儿抬望男子英俊刚毅的面孔,浅浅一笑,踮起脚尖去轻啄她喜欢的软润唇片,与习惯的整齐薄髭的微扎感。

多想告诉他,她是爱他的,也希望他对她的喜欢一直不变。可是……她不能。一旦说出爱他,就等於自己回不了京城了;而且有谁能保证,他是否会在哪一天又爱上另一个女子,弃她如弃伊婀娜般?到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不,她承受不了的。

「你要记得你承诺过我,有一天不喜欢我时,就放我回京城去。」

「猫儿!」沉沉的硕躯把她重压到锦褥上、抵开她的双腿,用狂烈的肆吻表达内心的愤怒,他真要被这小旗女给气死了!

他双手的长指往她腰间搔弄,迫使她大笑,忍不住摇摆扭动的娇躯摩擦著他的欲望中心,使他的骄傲更加士气高昂。

「不要!哈哈……不要这样……我笑得肚子疼了……啊哈……」无法摆脱的弱点遭到攻击,教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得连忙求饶。

佳人欢绽的花颜,连同热源处传来的阵阵快感,男人满是怨怼的情绪才稍被抚平。

「还没发生的事,以後严禁你再自己乱想、乱说。」她美丽的X脯因急剧的喘息而抵触著他结实的X肌,这种他真爱死了的感觉,哪有让它失去的道理?

一只大手悄悄溜下,寻入她腿间花丛,两指捏捻滑嫩如丝绸的小蜜核,一指更浅进紧窒的花径,不一会儿便勾探出潺潺水蜜。

男子怡然微笑,「瞧,不过几天而已,你的身体就那麽想念我了,你怎麽离得开我?」

他张口含舐坚挺的圆饱上硬凸的粉红蓓蕾,引她弓身相迎,秀眉轻揪、媚眼如丝,喉咙深处荡出一声声吟啼。他先後舔洗过双峰,跟著往下移动,贪欢的唇不放过她最经不起挑逗的可爱香脐。

庆欢浑身在达尔汉的口、手之下恍如刚蒸好的甜糕,又酥、又软,差点快化了;更在他袭上她的小脐时,全身似被搜刮一空地疯狂起来!她双手无意识地C入他的发际,挑拨他黑柔的长发,无法抵挡的快感迅速吞噬她所有疑惧,只留给她申吟摆动的力气。

不可否认,她的身体对这男人有著强烈的思念;这辈子只有他的手、他的吻、他的热与他的律动,能给她缤纷如斯的欢愉。

感觉她盘在腰际的莹白美腿忍不住上下摩动,达尔汉知道她需要他的抚慰,而他也渴望她的柔软来释放自身热力。「准备好了吗?猫儿。」

「嗯……」娇人儿微弱地颔首,所剩无几的力气让她连点头都吃力。

见她如愿「放行」,男人喑哑地低声呼吼,随即勇猛挺入了坚硬无比的赤热,让湿软紧窄的X径密合吸附。

血Y中骁勇善战的天X被热烈唤醒,潜藏体内的能量聚集於胯间的灼炽,他猖狂地强劲进攻、无情撤出。她无力的娇喘是他剽悍贯穿的诱因,他尽其所能地掠夺她深暗处最珍贵的蕊芯,逼她直攀至极乐巅峰上,深溺入欲望浪涛下。

不给任何败部复活机会,他使她一次又一次输得不剩一兵一卒,直到夜晚暧昧的黑暗被白日的光明消去。

第八章

新年到了,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历象上称这叫新春时节,可初来乍到的春季尚须花点功夫融去积了整个冬天的雪,才得以展现它的魅力。而雪融之际气温反比降雪时更寒冷,是以有言:春寒料峭。

达尔汉在斡儿朵的软椅上闭目调息。

该来的时候终於到了。依据图敏私下回报影探所打听到的确实讯息,他的叔叔卓布库汗将在今日已时「登门拜访」,打算给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新年。

呵!他可随时恭候大驾呢!这笔血仇沉积二十年,他日夜反覆咀嚼追想,恨意重叠一层又一层,如今已是深不见底。他要用仇人的黑色腥血来灌满这个怨愤的渊谷,以报偿他无法追回的那些失去!

「王,明珠姑娘来了。」

「嗯。」他缓睁开眼睛,目光随即为所见之倩影一亮!

小旗女今天穿上他命人特地备给她的雪白丝袄蒙袍,衣裳的领、袖缘、袍边衬有纯白绒毛,很是娇俏;腰带垂挂一串银穗子步步摇曳生姿,脚上一双红马靴,头戴一顶缀著珍珠流苏的白貂绒暖帽,再见她稍加妆点的容颜如此清艳,娇媚绝俗,他几乎要为她神魂颠倒。

这是她首次换下旗服改著蒙服,他不禁开始梦想小猫咪已经愿意一辈子留在蒙古,丰富他接下来的人生了。

「这样……好看吗?」庆欢在原地腼腆地徵询他的看法。这是第一次,她那麽在乎别人的看法,尤其是他。

「好看,漂亮,美极了,我的猫儿人漂亮,穿什麽都好看。来,过来我这儿,让我好好瞧瞧。」他伸出掌,等待握住她白软的玉葱手。

爱人的赞语是每个女子窝心的蜜糖。庆欢喜悦地走向他,把小手递入他的掌,顺服坐上他的腿。

揽著她薰飘芬芳的纤盈身子,彷佛抱了满怀绵软的温暖羽毛,达尔汉宠惜地亲亲她的粉嫩桃颊,「迷人的娇,动人的美,诱人的软,醉人的香……全是我独一无二的猫儿的。」

男子柔魅的低音像池清暖的酒泉,把她酣陶在怀里。

「过年不是该要些红色沾喜气吗?为什麽要我穿这一身素白,你……穿了一身黑呢?」男人整身全黑如墨,更显一对纯金撩牙耳勾、金护腕与白银的腰带之不同。

哪有过年时兴这种「黑白无常」打扮的?

「傻瓜,蒙族和关内人是不一样的。」他指梢点了点她微翘的鼻尖,「对蒙古人而言,白色最为圣洁高贵,从元代开始便是新年时的庆典服色,所以你该穿白色过年。至於我……」他傲挑浓眉,「我这是在警告别人:这男人是天生邪恶的坏胚子,少惹为妙!」

「哦?真的吗?」庆欢搂上他颈项,用鼻尖去轻蹭他的鼻,吐气如兰,「真惹不得吗?」

他霁朗的俊容轻轻笑展。「唔,可是坏胚子对美女没辙,尤其对我的猫儿,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真的?」娇人儿也贝齿微露,「虽然好像很糟糕,可是我听了好高兴。」

「坏猫。」

「坏胚子适合养坏猫。」

两人调笑呢喃了好一阵,庆欢左顾右盼,发觉四周静得出奇。

「怎麽今天好像人全都不见了?图敏和哲别耶齐是你的臣子,不须拜年吗?连平时守帐口的卫士也不在……」

「大汗让所有人都放假去过年了。」叔叔动用权力调开他身边的人,目的只有一个。

他对今日将有的一场腥风血雨早有心理准备,其他不想累及的无辜也全让他支开了,惟独放心不下小猫咪,是以将她置於身边好就近保护她的安全。

「猫儿你听好,等会儿不管出了什麽事,凡事皆有我,你千万别擅自乱动,否则会拖累我的,知道吗?」他正色提醒。

「什麽?到底怎麽……」

庆欢全然不明了,才刚想问个清楚,不料外头突然涌入大批全身武备J良的兵士,团团包围住斡儿朵内外,神态肃杀,室内杀气陡然四起,她怔呆了。

达尔汉却好整以暇地搂紧她,慵懒往软椅一靠。「汗叔,您贺年何必这麽大的阵仗?侄儿受不起哪!」

卓布库带著贴身侍卫鄂泰,与克额仑一同出现在斡儿朵帐口,信步走入。

「达尔汉,我对你更是失望透顶!」老者Y暗的细眸透出讪嘲,「近半年的时间里,你让这祸水女奴给迷得醉生梦死、无可救药。身为你的叔叔,不得不来教训你一番!」

「是这样吗?叔叔。教训自家人乃家务事,您却找那麽多人来看好戏,好像不大对吧?」达尔汉哼笑几声,「省省吧!卓布库,你想做什麽,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要想杀我,尽管亮出你的马刀来!」

卓布库Y恻恻地笑了起来。「你这狼崽子,忒是讨人厌,就连现在也不例外,让我一点想留你活路的念头都没有。」

「别假慈悲了,老家伙。打自你弑兄杀死我父汗,抢夺汗位为己有後,你没有一天不想将我和母妃赶尽杀绝;对我,你眼中除了死路还会有其他吗?」

克额仑怒跨步上前反驳,「达尔汉,你胡说什麽?我父汗怎麽可能杀死伯父!」

「哼……克额仑,你这天真又无知的小笨驴,让堂兄我来说个故事给你听听吧--」

☆☆☆

康熙二十八年,准噶尔部的噶尔丹汗发动攻击,进犯蒙古各个部盟、盟旗,欲称霸草原,挑战满清皇权。隔年,野心家的魔掌转眼袭来,逼使喀尔喀蒙古一面抵抗,一面无奈地大举南迁。

动荡不安的混乱中,卓布库趁机谋弑亲哥哥抢夺了汗位,留下嫂嫂和五岁侄儿。初登汗位时,他忙於稳定自身地位和指挥部族迁徙,未将这一对弱小的孤儿寡母放在心上。

康熙三十年,满清皇帝特至多伦诺尔与众蒙古王公会盟,成功地宣示了大清皇威,让蒙古臣服於绝对的皇权,并编列蒙古八旗制度,调整了蒙古王公阶制。那次会盟中,嫂嫂出乎意料地舍断亲情,叩请满清皇帝将儿子带入关内,交由内廷抚育,让卓布库在一阵错愕後,从此鞭长莫及,无从斩草除G。

时光荏苒,再回到蒙古的侄儿,已是个年届弱冠的伟岸青年,挟著王者般殊贵的气势出现在他面前,高昂的下巴彷佛是在宣示,他回来讨取该属於他的东西了。

☆☆☆

「卓布库杀死我父汗、逼死我母妃,现在又想取我这侄子的命,这样逆伦残杀的故事如何?J采吗?克额仑。」达尔汉眼中闪过一瞬狠戾。

「什、什麽……」克额仑震惊至极。这个他从不知晓的内幕,是实情吗?

庆欢亦甚为讶异。达尔汉竟在幼年即已历尽生离死别?她无法想像他童年是在怎样的苦涩与寂寞中度过;相比之下,从小家人对她有如众星拱月般的宠溺关爱,幸福当真无法言喻。她忽然希望自己的存在能带给他更多快乐,让他抚平过去的创痛。

但,得先安然度过此次危机才行呀!

卓布库冷笑道:「达尔汉,你身为草原人,不熟草原事,自幼在满清G廷内养尊处优,培出耽溺声色的陋习;学满文、习满礼,成了女真人专遣的走狗!更可笑者,你J熟汉人的刀、枪、剑、棍,却完全不擅蒙古人特用的马刀。像你这种背弃了草原、遗忘了马刀、污蔑了蒙古血统的叛徒,只配用血来祭慰在长生天上叹息的祖灵!」

男人阳刚的润唇淡扬起,「是吗?看来咱们只有用刀剑来见真章了。」

「达尔汉,你以为你斗得过大汗吗?你手无寸铁,要拿什麽来挡大汗的刀?」鄂泰在一旁沉笑,「别以为你座下匿藏的刀剑还在,那些我已经吩咐人悄悄清走了!」

「你说什麽?!达尔汉大骇,赶紧伸手四探软椅座下,果更空无一物,他面色顷刻转成死灰。「怎麽会……」

庆欢见之,心也慌了。「达尔汉……」

「没想到我一向聪明自负,却在最重要的时刻出纰漏……是天要亡我吗?」他颓丧地埋首於双掌。

「你是G本毁在那女奴的手里了,达尔汉。」卓布库得意凛笑,「我叫人让你死得痛快些,就算是我这个叔叔最後给你的恩惠吧!」

「是吗?那……侄儿就先谢过了,汗叔。」达尔汉再昂起头,目眶中竟有些许湿润,声音微颤,「但是叔叔,如果真要死,侄儿希望能像我的父汗那般死在您的刀下;如此,我若在长生天见到父汗,才不至於汗颜无言。行吗?」

天啊!他在说什麽?!男子这席懦弱的话语把庆欢的X口勒束得几乎无法呼吸。他明明不是这样的懦夫呀!

「好,如你所愿。」老者倒是不顾贴身侍卫劝言,爽快答应了侄子的最後请求,拔起弯月状的马刀,往身上毫无武备的侄子走去。

眼见心爱的男人突然好似泄气皮囊般枯坐在椅上,动也不动地凝视步步向他逼近的叔父,而名为叔叔的卓布库则持刀前来,不留情面地只想追求得意的杀戮快感,庆欢慌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猫儿,到椅子後边去。刀剑无眼,会伤到你。」

「不要!」都什麽时候了,他还只想著她会不会受伤?她急哭出声,紧抱住他,「我不要看著你死!我不要你死,你不可以死……」

「听话,快去!」达尔汉的目光转成严厉,音调也变得凶恶起来。「去!」

娇人儿不得不遵从他的命令躲到软椅後面,但仍忍不住露出小脑袋探视前方状况。

卓布库已到侄子跟前,老脸布满喜不自胜的Y笑。「达尔汉,叔叔这就来送你上路了!」

他高扬起马刀,使劲挥下--

不及一瞬的电光石火间,一道若闪电般的白银激光飞烁成圆弧形,亿万的血珠子眨眼间喷S如泉,溅红了方圆五步以内的地面……

☆☆☆

「永别了……汗叔。」

帐外,白雪静静飘落,帐内,众人屏息凝神,鸦雀无声,眼睁睁看著其中一道身影颤巍巍地晃了晃,尔後倒下。

「呀--」

娇人儿尖声惊叫划破了凝滞沉郁的静谧,呆默在当场的男人们才回醒过神,不可置信地皆目瞪视发生在眼前的不可能。

是卓布库汗。他的咽喉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抹深创,鲜血随著脉搏一汨一汨地涌出、流下,在脚边形成一淌浓稠的绛红。大汗不发一语,便沉沉倒下了。

「过年,红色可以带点喜气呢!汗叔。」曳动著手上的银带,达尔汉邪笑著俯首低瞰张口不能言、即将断气的叔叔。

「父汗!父汗--」克额仑心神俱裂,发狂嘶声呐喊。

「王子小心!他手上那条带子有鬼,千万别过去!」鄂泰制止想冲上前去的年轻人,额冒冷汗。

这是怎麽回事?方才就在大汗要挥刀砍下的同时,那男子蓦从腰间抽出那银白带子,就这样旋空画弧,刎到过大汗的颈……那到底是什麽?

「这是中原独有的软剑--缅铁剑。」达尔汉扬起寒光邻邻的瞳眸,唇角悬著豹子得血後的满足笑意。「这种剑能舞灿花,亦能走轻灵。想不到吧?」他巧劲震甩了一下掌中软剑,灌入内力,银带子倏成一般常见的直剑,锋芒碧凛。

一头不羁的长发披散在肩,他举剑顺著眼光一个一个地指向包围周边的兵士,「这里头大抵三十来个人,尽管上吧!我的缅铁剑好久未尝温暖的血Y了。」

颀飒的男子笑中含冰,凛冽的气息冻僵了在场所有人,不敢妄动。

「上,他只有一个人,怕什麽!」鄂泰敕令。

「上,全都给我上!杀了他!杀了达尔汉!」克额仑青筋暴突狂吼。

帐内的众兵士受命,全体拔出马刀冲锋上前。

「呵……真是令我热血沸腾!」达尔汉轻声笑云,随後手引长锋回转穿梭,挽出一朵一朵光灿如虹的剑花。

魔幻的银白剑花四处妖诡艳绽,朵朵都要吞食人血,准确咬噬掠过的每个咽喉,为奇彩的雪银增添红魅。

克额仑与鄂泰双双怔愣,见三十馀个J壮兵士逃不过剑锋的扫划,一个又一个来不及痛叫出声,人已被割喉倒下,往黄泉路上追随他们的大汗。

「真过瘾!他们的血,暖了叔叔的血;你呢?克额仑,你是不是也该献上体内的鲜血来暖暖你的父亲?」反掌持剑,达尔汉浑身热汗冒出腾腾蒸气,挑唇而笑,眼中有嗜血的腥红。「来吧!克额仑,咱们是彼此不共戴天的仇家,是结算这笔帐的时候了。或者……你身旁那条老狗先来也可以。我想叔叔在地下应该会思念他那只跟屁虫、应声虫才对,让我先送他下去吧,」睛光一闪,杀伐的意念已甚明显。

鄂泰自知躲不过达尔汉的三尺青锋,抽举马刀出鞘,低声给了克额仑最後一言:「王子,记住,一定要为大汗报仇!只要逮到机会,马上给达尔汉一刀,送他上西天!」

上前迎战,鄂泰仅守不攻,抵挡了几回,令达尔汉剑势愈发猛烈。

须臾,鄂泰忽全无戒备地往前一挺,受长剑的锐利戳刺;就在剑锋入身的翕忽间,他骤往达尔汉睑上洒出了满手粉末!!

白色粉末侵上男子俊脸,达尔汉的眼睛一阵严重火热灼痛,他不禁痛呼出口,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哈哈哈……」鄂泰口流鲜血大笑,「达尔汉,你可知人在攻击时,反而是最疏於防备之时?哈哈……」他随即转头大喊:「王子,趁现在,快拿起你的刀为大汗报仇,咳……」

「该死的!」达尔汉撤回长锋,靠脑中评判准确地一剑刎过鄂泰咽喉,为奈何桥上又添一亡魂;後以长剑拄地,一面试著用衣袖揩净脸上的粉末。

该死!这是遇水发热的生石灰粉!方才他舞剑力战三十多人,泛了不少汗,沾脸的石灰粉因而灼烫不已,尤其他的眼睛……

不过一时间的分心,克额仑充满愤恨的怒吼已扑至他身畔咫尺。

「达尔汉!我要杀了你,纳命来!」

刀锋呼啸过耳,达尔汉忙执剑迎敌。然而失去视力,使他无法J准拿捏克额仑的位置,以致不到三招,缅铁剑 便让克额仑的马刀给震飞出了手;人,也不甘愿地绊坐在软椅上。

冰冷的马刀抵上了他的脖子,他皱眉,喘息,就是不让俊客表露出一点心绪。

可恶!哲别耶齐和图敏人呢?他们应该已经另率麾下蒙古镶蓝旗兵士前来了才是啊!

「去死吧!达尔汉!」没有多馀的惜别话语,克额仑毫不犹豫地高举马刀,狠狠落下!

凉飕飕的风掠过达尔汉耳际,他揪了下眉宇,听见猫儿又一次惊声尖呼。

暗无天日的世界中,大刀嵌入骨R的声音闷闷地钻进耳膜里,如此清晰;他甚至能想见血R亲昵黏吻著刀的两面……怪的是,他能感觉小猫咪跑来抱住他,却不感觉痛,一点也没有,可是因为身体濒死的关系?

他感到娇人儿软软地跌进了他怀里。他伸臂绕上她柔软的身子,一阵黏稠的湿热由左肩缓缓渗遍衣裳。是他的血吗?而她,吓昏了吗?

男子未能看见的,是堂弟清俊的面容正盛满无以复加的痛苦。

克额仑无法拔出刀再给达尔汉致命一击,只能颤颤地放开手上的马刀。

「为、为什麽……」

一阵厮杀声从斡儿朵外汹涌潮入,哲别耶齐和图敏先後带领J兵赶来解围。一进帐内,众人纷纷诧慑於眼前一幕--

坐在软座上拧眉、满脸白粉的男子,是他们的王。他暂时失却功能的双眼紧闭著,神情有些不解地拥著倾倒在他怀中的娇人儿。

克额仑两手空空地怔望面前,喃喃碎问:「为什麽……明珠?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昏在达尔汉身前的娇小女体,右肩背紧紧深镶著一把马刀,雪白的衣裳染了半边鲜红,血沿著腰间的银穗子滴淌落地。

「王!」

哲别耶齐将长剑抵制在克额仑喉咙处,图敏则飞奔至达尔汉跟前,先探过小明珠的鼻息……有些微弱而短促,所幸还活著。

「王,臣等迟来了,您可还好?」

「图敏吗?告诉我,现在情况是怎麽了?」达尔汉声中透著不容忽视的威严。

「这……」图敏一脸难色,瞅瞅主子抱在怀里丝毫不肯松手的小女子,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将这境况详禀。

他们的王,挺得住吗……

第九章

这,不知是第几天了?

达尔汉无神地凝睇著床上昏沉不醒的人儿,在锦褥旁执著冰凉的小手,反覆低哑呢喃:「猫儿,要活下去……猫儿,要活,你一定要活……」

生石灰粉对他的眼睛并没有造成重大伤害,待属下找来菜油拭净之後,即复得光明一片;但睁眼後所见之景象,却更教他痛彻心扉!

回想医救这可怜的小旗女时那血流成河的画面,以及医士为了制止她身上巨大创口失血过多,而决定以烙铁烧结那血R馍糊的伤口时,皮R焦黏的滋滋声响与她痛醒的凄惨哀号……老天!为何是她,而不是由他来受?

他本来深信自己可以保护好猫儿,让她在刀光剑影间仍得以保全;他以为把她安置在自己身边,是最好的安排;可笑他最後竟要她以身相护?!

身为一个男人,他竟让最心爱的女子为自己重伤昏迷!一生至今,他从未如此时此刻般痛恨自己,深觉自己比残废还要没用!

他心中充塞了无尽的懊悔与憎恨;他恨透挥刀重砍伤小猫咪的克额仑,更恨死了自己的刚愎自负,克额仑这一刀含有滔天的致命愠恨,恨不能一记便立刻了结他这条X命,而今却是个弱小女子咬牙承担……她受得了吗?

要是她捱不过……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天!那他这一生的情感,将再无寄托之处啊!

「猫儿……」握紧她的手,心谷一角崩塌的撼动,热红了达尔汉的眼眶。

原来--是爱。

爱,这种远超过「喜欢」太多太多,他以往从未遇过、也从未有过的感觉,早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叩入了他的心门。

他爱上她了。

他欢欣於这样的发现,却深深遗憾是在这样的时刻。「猫儿,你一定要好好活过来,听我告诉你那些我尚未说过的许多话。猫儿……」若她就此长眠不起,他怀疑自己还剩多少活下去的勇气?

「猫儿,活下去!」愿一声声深情款款的呼喊,能传达到幽冥暗界去,引导迷途的她再次回到这有光明、有笑语、有他的世界来。「猫儿……」

☆☆☆

整整十天,庆欢终於从昏迷高烧、呕吐、无意识呓语的情况转入稳定。 鬼门关前走过一遭,她消瘦了一大圈,看得镇日於床畔半步不离的达尔汉心疼不已。

男子专心一志地等待她醒来那一刻,祈望她睁眼就能看见他在旁边,轻轻而真心地说:爱她。

奈何,事与愿违。

喀尔喀蒙古草原上的三大部盟从来都是相互箝制,平静度日;如今他们的大汗死、王子被禁,群龙无首的窘况不仅引起另外两大部盟蠢蠢欲动,辖下的盟旗亦惶惶无依。另外,部盟内原属卓布库的残馀党羽,亦尚未完全翦除。

内忧外患,达尔汉身为唯一王族,无异是整个部盟最具主事资格之人。他背负了部盟的安定、盟旗的持续归顺、还有皇上当初许他掌旗殊荣的信任、母亲死前对他的期许……诸多包袱使他不能继续缅溺於儿女情长。等不到猫儿睁眼,他已先在哲别耶齐寒著脸三催四请下,被迫移往王帐,同长老、将士们共商大计。

无比忙碌的日子里,他派人每日来回於斡儿朵和王帐之间,详细询问小猫咪康复的消息。他狂喜雀跃於得知猫儿的醒来,命人小心翼翼地把她接到王帐来就近照顾,每天都要奴仆清清楚楚向他报告,他的小猫今天如何。

无奈事务繁忙得紧,每当他前往帐包探望她时,她总是已经沉睡了。他只能在床畔静览她削瘦却仍绝美的睡容,说著她听不见的爱语……

他怀念极了从前与猫儿卿卿我我的生活,但愿这样乏味枯燥的日子快些过去。

☆☆☆

积雪未融的平原上,一长列队伍徐缓前进,来到了这个位在外喀尔喀蒙古草原上的部盟。来者,正是皇帝遣来宣读赐封皇旨的特使。

身为特使的男子相貌俊美,翩翩风范气质出众,身分位列郡王,亦是达尔汉京城结拜的故知。

「安答,多年不见,你气色风采依旧!」蒙古语的「安答」乃指结拜兄弟。

「达尔汉,你倒变得快让我认不出了!」特使抱拳笑揖。「瞧你人高壮许多,不剃发、不扎辫,还蓄了须,一身打扮完全不同以往,你真的是我认识的达尔汉吗?」

「哈哈……不论我外貌如何变换,称你一声安答是绝对假不了!」

两名身躯高大的男人,一个俊美轩昂,一个霁霓飒朗,同样引人注目。

「外头风大雪冷,快进帐内去吧!我已经让人备好烤全羊、N茶和醇酒,为大家砝寒解渴。」达尔汉竭尽地主之谊。

「对了,还有一个人要让你见见。」特使转头把此番随行的儿子唤到跟前,「这是小犬,今年六岁了。」

「叔叔好!」小男孩以蒙语问好,脸蛋红扑扑,显然对此次关外远游十分兴奋。

「哦?你儿子转眼那麽大了!我当年离京时他还不满周岁呢!」达尔汉把这个神采奕奕、唇红齿白的小男孩细细端详了一回,忍不住惊呼:「安答,这孩子跟你简直是同一模子出来的!我六岁进皇G见到你时,你十岁;这孩子除了小一些,俨然就是你当年的模样啊!」生命的奥秘,他初次体见。

特使为他的话笑开,眉宇之间洋溢著一份自傲:「那是当然。因为是我的儿子呀!」

望著眼前这对父子,一股不知名暖流灌入了达尔汉的心窝,他为此震动不已。

☆☆☆

举目,只见全白的雪景,拂上容颊的风,冷刺如刀刮。

庆欢眨了眨倦悴的大眼睛,勉强曲膝把兔子放到雪地上,好腾出还能活动的左手拢拢披身的暖裘。

算算,从她挺身挨刀倒下,经奄奄一息的垂死边缘直到现在能稍微外出走动,已经一个月时间。蒙古到底是曾纵横於沙场上的一族,对此类刀伤剑创备有甚为专J的医术与疗药,让她身上如此深重的巨创一个月得以愈合了一半。

深吸进一口冷气,伤处紧绷的疼痛令她揪拧蛾眉。

达尔汉呢?那个让她奋不顾身的男人在哪儿?打自睁眼清醒,她一直没有看见他。即使她被剧痛折磨得申吟哀泣、声声呼唤,也只得到他派人慰问探望,不见他半点踪影。负责照料她的伊婀娜说他常在深夜时分才得空前来,她只是错过。

是吗?眼不见,要她以何为凭?

她的背後自肩头到胛骨部,因烙铁烧结伤口而遗下一长条扭曲纠结的痕迹,它将会变成丑恶狰狞的疤痕,赖著她一辈子不走。

亲眼目睹医士为她烙伤的达尔汉,对这丑疤作何感想?

她想过千次万次,倘若一切重演,她会如何做……结局都是一样的,是以她不後悔如同飞蛾扑火的牺牲。但是他对她那莹白无瑕的同体有著深切的偏爱眷恋,而今,他会不会因此嫌弃她?甚至,她的右手臂似乎失去知觉了;如果她的右臂真成残废,他又将如何看待?

她讨厌背上的疤痕、憎恶可能成为残肢的右膀、更容不下镜中有些不成模样的影像,她看轻自己,也免不了假想起:达尔汉是否也这样看她?

身边女奴们时常谈论著她们的王,口气极尽崇敬爱慕,达尔汉十足十成了部盟的荣耀。年少英雄,盟旗首领、部盟大汗无一不是尽力示好、拉拢。数不尽的财富、令部盟更富足的牲畜、还有……进献他的美女,纷至杳来。

在一夕之间跃登人生巅峰、飞黄腾达的当口,他对她还剩多少记忆?

「达尔汉……」一颗珠泪沁落,未及唇角,已先化成了冰晶。方要伸手抆冰泪,一声清亮高昂的童音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咦,这儿有只小兔子!」

一个身著华丽旗服袄褂的小男孩在几步之外,喜不自胜地抱起不知何时跳离她身边的雪球,转身就跑。没看见一旁兔子主人的他,显然把这当成了上天送给他的好消遣,直嚷著:「阿玛,我抓到一只蒙古兔子,蒙古兔子耶!」

雪球!庆欢险些晕过去。雪球对她何其重要!它是她来蒙古後的第一个朋友,也是达尔汉曾指的定情物哪!

「哎,那不是野兔,是我的雪球碍…」她体虚气弱,喊不出声音,只得拚命使劲追去。

循著男孩的嗓音绕过几座蒙古包,娇人儿的伤口因剧烈活动而痛得似欲爆开;她咬牙强忍满额冷汗,总算看见男孩在一座帐包前,向一名同样身穿满服的高伟男子展示手上一团白绒。

霎时,她愣住了。怎麽可能?他们……那个活泼的孩子,那个淡笑的男人……

这两人,正是她的侄子琛尧,和她的亲大哥庆炤呀!庆欢瞠圆了杏眼,目不交睫,踉跄不稳地向她以为该是幻影的两人步去。

笑看对蒙古新鲜事物兴奋不已的儿子,庆炤心中暗叹。自从靖王府的独生格格,亦即他的小妹失踪後,靖亲王府顿陷愁雾之中,连带他的郡王府也难有欢乐。这回出使塞外,不啻是暂时放松心神的好机会。

他不经意地偶瞥缓向他们靠近的小女子一眼,眉头皱起。「姑娘,有事吗?」

忘情揪住他的衣袖,庆欢几乎说不出话。「哥……大哥,真的……是你?」

大哥?庆炤一愕;这世上,仅有一人能这麽喊他。这女孩脸颊凹陷、肤色纸白,但确实有著似曾相识的慧灵大眼、微翘琼鼻、菱形美唇……是她吗?会是她吗?

仿佛看出他心中的疑问,庆欢勉力微笑颔首,给了他想要的解答,「是我,大哥。是我……欢儿,你同母生的妹子,庆欢……」馀音方落,她已经撑不住疲软的身体,就这麽倒进了哥哥怀里。

小心扶抱住她,庆炤几乎要窒息。这是真的吗?他竟会在千里外的蒙古,意外寻获失踪於京城已数月的小妹?

太突然了!

一个接一个急於求解的问题,连迭滔滔涌来。若这真是欢儿,她又怎会在这儿?怎麽变成这瘦骨磷峋、形销骨毁的凄惨模样?

王府严加封锁庆欢失踪的消息,对外宣称格格是南下杭州去暂居三哥庆熠府邸,私下则秘密派人找寻格格消息。 毕竟,一个姑娘家私自出游,还丢失了踪影,有损庆欢名声。

「阿玛,她怎麽啦?」琛尧好奇问道。

「她……」考虑童言难忌,庆照选择回避。「尧儿,这姑娘身体不适,我让她先进我的帐去歇歇,你带兔子去别处玩。」

「哦……」

☆☆☆

来自京城的圣旨已宣读完毕,接旨後,达尔汉再一次指示其他相关事宜,忙碌总算告一个段落。接下来最要紧的,就是快快去看他的猫儿,好好亲亲、抱抱她,弥补这一阵子以来冷落她的疏忽。

猫儿,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心头浮上这麽句话,达尔汉甜暖得俊容自然勾起一抹微笑。

长久以来,他对欢爱之事疯狂之馀,该有的克制从不脱轨,不让任何一个女子意外怀有他的种;一是不想,二则是环境危险,他万不愿在这种时候冒出个孩子来,给敌人对他掣肘的机会。

但现在,凶险的恶夜已经过去,新的黎明正降临他们的生命。

没错,不要别人,只要他的猫儿,为他延续血脉。

他坚定地加快脚步,却在靠近猫儿的帽帐时,见许多女奴慌张来去。

「王,明珠姑娘抱著兔子说要到外头踅一圈,这会儿却不知哪里去了!眼下大家正找寻她的踪迹,请您原谅。」伊婀娜一双淡金巧眉微攒,显然也十分忧虑。

「什麽?!你们竟把她给看丢了?你们都在做什麽?啊?」意外的噩耗,震得达尔汉暴怒到极点。怒睨惊慌伏地的众女奴,他怒气更剧,「跪在这边做什麽?还不快全都去给我找!滚!」语毕,他率先旋身大步迈出了帐包,匆忙寻找。

她在哪里?她身子还羸弱,能上哪儿去?

眼光快速扫描四周,他瞟及小琛尧正持著一只重要的白色小东西翻玩著。

「琛尧,你手里那兔子怎麽来的?你有瞧见一个姑娘在兔子旁边吗?」他急忙问。

琛尧逗兔子逗得正起劲,头也不抬,「这是我捡来的,後来我把小白兔拿去给阿玛看时,有个姊姊突然跑来,她在阿玛那儿……」一阵风呼啸过,小琛尧昂首一望,早不见半条影子了。

☆☆☆

「荒唐,真是太荒唐!拿你抵作人犯流放到东北去,还半路勾结买卖人口?怎麽可能发生这种事!」调平庆欢的气息後,庆炤听著妹妹一一述说她的遭遇,对她比戏曲情节更匪夷所思的境遇讶异得无法置信。

稍叹一息,他又问,「至於达尔汉,你……爱他吗?」

娇人儿秋波黯淡,静默无语。

「他已有婚约。」

「我知道。」

庆炤心知妹妹爱那个男人,瞅著她瞳中加倍的忧愀,他凛言:「我让他退婚去,叫他娶你!你平白无故跟他那麽久,还为他受伤、受罪、受委屈、消瘦若此,没道理让他吃乾抹净不认帐!且你是个和硕格格,算得上他拴婚的合适对象,我就要他娶了你!」

眼见小妹昔日珠圆玉润的丰腴,骤变成如此苍白荏瘁的清瘦,面色青白,右臂还裹著伤布……教他心里一阵揪疼。

「不,不要!哥,别让他知道我的身分!」庆欢些许激动地喘息制止,「我……我只想回京城,你好不好想个办法,带我回去?」这许是最好的选择,不论对她,或对达尔汉。

「欢儿?」

「大哥,你该知道我的。我向来好面子,你怎能要我承认自己以格格身分充当女奴,供人随意娱乐?你想达尔汉又怎可能看得起这样的我?」

沉默些晌,庆照再一次确定,「你真要离开他,不让他知道实情?」

她点了头。洒脱的同时,她心窝闷痛得全身都跟著疼。

听帐外传来达尔汉的呼喊,庆炤把小妹揽坐腿上偎靠他宽阔的肩头。「既然如此,交给我来说,你配合我就成了。」

「嗯。」

「安答!你可有看见……」些微气急败坏的达尔汉疾步奔至庆照的帐帽,掀开毡帘,要问的话尚未全部出口,已先被眼前所见给重敲了一记脑门。

这算什麽?他的安答,和他的女人,正用一种过分亲近的姿势处在一块。

「安、安答……」

「达尔汉,你来得正好。先听我说,你一定不会相信有这麽恰巧的事!」庆炤俊昂的面容尽是眉飞色舞,「我真没想到,竟会在你这儿找回我遗失的小宝贝!」

他修长的手指抚过庆欢的脸儿,「这可怜的明珠,本是我身边最受宠的小丫鬟,我们一直两情相悦,我甚至打算要把她收房;不料,这事惹恼我的福晋,於是趁明珠上街买东西时,命人将她收押监牢,把她流放千里……我原以为这辈子没机会再看见她了,没想到竟又在这里见到我可爱的小明珠……」背後把娇妻说成恶妻,他悄悄在心里向留在科尔沁省亲的爱妻赔罪。

「什麽?」达尔汉X口一窒。

庆炤唱作俱佳说得煞有介事,内容合情又合理,加以小猫咪一脸安定舒适、全无挣扎状,他只有毫无疑问地立刻信以为真。

「达尔汉,我今天好不容易找回她,你可否将她还给为兄?可怜明珠惦著我,日日遥望京城却日不了,她求我带她回去,你应该会成全吧?」

「我……」望著他的猫儿,达尔汉自觉脑袋似成一捆打结的棉线,剪不断、理更乱!

「达尔汉,蒙古人素来是恩仇必报,现在明珠对你有救命恩情,现在她想跟我回去的小小愿望,你没道理不应允吧?」庆炤悠哉道。

「猫儿……你真的想走,不肯再留下来?」达尔汉的声调有他自己未发现的颤抖。

他以为自己已经驯服她,谁知原来她是虚与委蛇,敷衍著他过日子?这俊美的男人才是她心心念念的牵 挂,对吗?他被耍了,是这样吗?

没有比在他承认爱上她之後才揭发这事实更残酷的了!

庆欢被他直勾勾地看得心慌,胡乱点头後埋首哥哥的肩窝,心中乱糟糟地无言以对。

一瞬间,达尔汉发现,原来心碎,是可以听见的。

他凝睇著眼前这一对男女,两人联手粉碎了他编织的圆满未来。这一对不该的组合,偏是那麽可恨地相配!他们甚至长得有些相像……为什麽?因为他们才是天作之合吗?

商明珠,我恨你!我恨你--

「哈哈哈……你要带她走吗?那真是太好了。」他忽地狂昂大笑,「说真的,这女人我玩了半年,也够了;现在我身边美女享用不尽,她对我而言,只是个已经玩厌、还废了只胳膊的无用女奴,我正打算履行当初的诺言,找时间派人送她回京城呢!这会儿安答能趁便带她走,再好也不过。」满心的恨懑使他口不择言。

「达尔汉!」庆炤登时火冒三丈。

「想走就走吧!」达尔汉满不在乎的旋身跨出帐外,「商明珠,我送你的东西,准许你爱拿多少就拿多少,算是你这几个月来伺候我的奖赏吧!」

「她一件也不需要!」庆炤怒吼。

倒在哥哥的心口,庆欢哭得凄绝。她的忧虑竟然成事实,他当真嫌弃她若此,可笑、可恨也可悲自己为他付出这麽多,他却……

达尔汉的话太重、太刺,她虚薄的身子承受不起,终至哭著晕了过去。

当天夜里,达尔汉抓著钢剪,狠狠剪开了他为猫儿戴上的纯金镂环,丢置於地,不发一语地离开。

☆☆☆

庆炤没有多留,两天後即起程,领著长列队伍缓缓消失在雪原一方。

他们走时,达尔汉颓坐在猫儿的帐包内,怔忡环视帐内完好如初的摆设。

衣箱内满满的绢绸旗服,袄、袗、袍、裙、裘……一应俱全,上好的貂皮披风、背心、暖帽多不胜数,妆台上的漆盒里珠宝撩乱炫目。

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痛苦和孤独,顿时强烈侵袭而来。

她,竟当真走得那麽绝!他的给予,她全都不屑一顾地抛丢脑後,好似急著撇清曾在这里的所有关系。

指尖滑过尚存有她身上香气的物品,他轻声一语,「你……真的好狠心……」深重一喟,男子竟从眼中叹出了泪。即使当年母亲死去留给他的心伤,也不比她所给的要来得疼,恶意的生离,比无奈的死别更教人难以抚平伤痛。

罢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许多美丽更胜猫儿的女奴正等著他垂怜宠幸呢!她们无一不尽心尽力取悦他,他又何必为那一个女子真把心伤透?

再过五天,就是二月十二,民间称「花朝」,是百花的生日,人比花娇的猫儿就生在那有趣的日子里。

搁下一只装著莹璨明珠的宝盒,这本是他要赠猫儿的生辰礼。

孤身走出已人去楼空的帐包。他会很快就忘记她的!他命令自己。

第十章

一年後靖亲王府竹泉馆

又到五月时节。天正降著绵雨,庆欢将身子搭在窗边,静聆霏霏斜斜的白细雨丝叮当打响琉璃瓦,凝视弹下的水珠颤动檐不羞怯的绿叶红花。

「格格,车马和您要送媛格格的贺仪都备好了,现在就要出发吗?」贴身侍婢糖儿轻声把主子的心神从雨景拉回房内。

「嗯。」庆欢淡应一声。

糖儿细看格格静止不动的模样;黛眉弯弯,一双秋水晶澄漾波,浓密的扇睫微微翕动,鼻子自眉心完美地延伸而下,一张毋需赘点胭脂即嫣红珠亮的菱嘴儿,香腮细致粉嫩,形状恰好合度的瓜子脸……即便少了笑容,也无损主子可谓京城第一的清丽娇艳。

「格格要换衣裳吗?」

望入镜中一身月牙白丝绸旗服,庆欢摇头,「这样就行了。走吧。」

「喳。」糖儿早有心理准备。

格格连穿衣裳的习X都不同了。从前格格最喜欢用华丽的新衣裳和人争奇斗艳,现在却偏好素净淡粉装扮。朴素的打扮,反使格格比一般千金小姐更出尘脱俗,飘逸得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十八岁的格格,更增添了说不出的妩媚风华,令人满心赞叹,想媒聘格格的王孙公子可多如过江之鲫哩!不知最後会是哪位雀屏中选,成为老王爷的东床怏婿?

唯一确定的是,靖王爷绝对舍不得把女儿远嫁。 姑爷该也是京城人士吧?

出了竹泉馆,四婢跟随主子身後缓步回廊,甜儿想起,「格格,听说这回媛格格生辰,连媛格格的未婚夫也回京了,似乎准备要办喜事了哪!」

「哦?」难得的喜事一桩,庆欢瑰唇微弯起。「她的未婚夫!我如果没记错,该叫济尔罕是吧?」济尔罕也是在京城长大的蒙古人,兴许他认识达尔汉呢?

达尔汉……现在如何?她眸心一黯,暗自苦笑。何必多想?那男人合该正左拥右抱、携美女乘骑出游,一如往昔对待她那般吧?或者……他已经成婚?

去年长途奔波回到北京王府,她立即转往杭州三哥家去替王府「圆谎」,并在那里疗伤、调养了一年。在六哥悉心调理、复健下,她背上的疤痕已缩得细小平淡,臂膀也恢复活动力,整个人不仅盈润许多,甚至沾染几许江南风情,举手投足多了似水柔媚;人,更美了。

但,她一点也不开心。她无心在意自己的外貌,因为真正该欣赏的人早已不在身边,点不点胭脂、穿不穿新衣,都无所谓。

她已尝尽人生的离合悲欢,格格尊荣的生涯对现在的她,不过是一场虚无的繁华梦,她更期待的是一份更真实的情感归属碍…

来到怡沁郡王府,德媛已在房内等待,欣喜相迎。许久未见,两个女儿家又是一堆体己话忙著告诉对方;唯一不能说的,只有娇人儿那段埋藏心底的过往情事。

「格格、格格,不好了!」庆欢的贴身婢之一糕儿,急急忙忙跑来打断了主子们的叙谈。「达尔汉不见了!」

闻讯,庆欢和德媛异口同声惊呼:「什麽?!」

「达尔汉?」德媛惊诧地看向好友。

庆欢勉强一笑,「是我养的小猫。」

从蒙古日来,她仅带走雪球兔子为纪念,因为兔子身上有她和达尔汉的许多回忆。不料或许是因为不能接受气候转变,甫到京城,兔子就短命的死於水土不服。她为此伤心垂泪多日,六哥又给她找来了只小猫,她於是以此为替代,且为它取了自己最喜爱的名字。

她又焦急质问:「糕儿,我不是把它交给你照顾吗?怎麽会不见?」

糕儿把全身的皮绷紧,低低嗫嚅:「我也不知道……本来好好地抱著的,谁知它忽然跳下地,钻进树丛里,就不见影了……」

「怎麽这样呢?快!叫其他人快去找,我也去找。德媛,先不陪你了。」话完,她匆匆跑出了房间。

远眺她匆忙的背影,德媛怔怔自语:「那麽巧,欢欢的猫也叫达尔汉呀……」

☆☆☆

凉亭下,石桌旁,达尔汉端坐著,瞬也不瞬地观看雨景。

满天Y暗乌云,冷风夹带雨丝,雨声淅潇细碎,一人身处其中有种莫名的凄凉感,就连他这麽个男子汉,也望雨望得戚戚焉,无怪乎诗人总把愁情诉诸雨泪。

借问江潮与海水,何似君情与妾心?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

一年多了,他不得不承认,对猫儿的情,是他命中的劫数。

他要自己很快忘掉她,但显然纯属逞强的妄想。伊人倩影总每每在他欲刻意剔除时,在心版镶嵌得更深、更密,教他记忆更加清晰,痛得不敢再碰。

他以为热情的女人可以让自己忘怀情殇,但,他又错了。心头盘据不去的身影,让他一年不曾和别的女人欢好。

因为他会回味起往昔进入帐包时,他的猫儿总是优雅地静望过来,投给他一记翩盈笑靥,而笑花会在空气中绽放怡悦的芬芳,舒适得教人能抛尽所有烦忧。而现在身边那些女人迎接他的模样,却像极了发情的母狗,净往他身上闻嗅,巴不得马上让他的欲望强而有力地贯穿,当真令他烦透厌透。

当美好的欢爱变成无聊的rou体劳动时,禁欲,其实不难。一年不就这样过去了吗?他甚至怀疑体内的激情因子可能已经死尽,再也燃烧不起来。

没有人知道,他这个被传颂遍了蒙古草原的传奇英雄,其实是个无可救药的痴人,被一个女子用笑靥、呢语、娇躯、香甜所织成的茧紧紧包缚,无法自拔地活在过去。

滴答滴答的雨音中,有人喊他的名:「达尔汉……达尔汉……」

达尔汉皱眉,深深长叹一气。

他在思念猫儿时常会心痛如绞,似患心疾;他会多梦,反覆做和猫儿缠绵悱恻的梦;也偶会瞥见猫儿娇腻的幻影;现在,耳边竟开始泛起幻听?

那声音时远时近,似一人又似多人,一会儿像猫儿的声音,一会儿又不像。

思念是一种慢X病,看来他的症状日渐加深。

遽然,脚边似乎有团软软的小玩意儿,不请自来地偎了过来。低下头,他见著一只毛色白底黑块的小花猫在靴子旁钻动磨蹭,被雨湿透的身体瑟瑟发抖。

寡欢已久的面容略略勾动,他俯身想拎起猫咪。但小猫频频在他脚间、桌底闪躲,怯而不依。

「达尔汉,达尔汉!」一声再清楚不过的呼唤,离他只有几步之遥。一个身穿月牙白旗服的女子撑著纸伞,急急奔来凉亭阶前。

达尔汉为这个记忆中所熟悉的声音发怔,小猫则忙往声音来源窜去。

「总算找到你了,达尔汉。」女子低头弯腰抱起花猫,揪著袖子帮小东西擦身,一边软腻责备,「你这个坏胚子,就爱乱跑!瞧你,都淋湿了……」手上的伞让她动作不便,她索X收伞踏进了凉亭,专心把猫放上桌拭水。

拿开遮挡的纸伞,达尔汉这回将她看得一清二楚--没错,竟真是她!

「猫儿!」他激动呐喊。

乍听这呼喊,庆欢不禁一震!愣愣地抬头愕望,她不敢相信。

意外的相逢,让苦尝相思经年的两人,目眶紧锁眼前人,与遗留在心版上的影像刻印一一比对。

「你……变漂亮了。」他心酸;另一个男人把她照顾得很好,她,怕是早已忘了他。

「你……变憔悴了。」她心疼;那些女奴没有把他侍奉好,他,削瘦了许多。

结实的臂膀一张,达尔汉把心中想了千万次的身影紧箝入怀,不作伪装地表达出内心真实的情感。

「猫儿,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好想你!」他一古脑儿倾倒出一年来的心情。「我好後悔把你还给庆炤安答。我该把你留在蒙古,让自己继续爱你,也等你慢慢爱上我才对,而不是生气把你赶走。我好笨……那天同庆炤安答说的,全是我胡诌的气话。我没有嫌弃你,也没有什麽享用不尽的美女,我只有你、也只要你!猫儿……」

「达尔汉……」他说想她,他说……爱她?流下的眼泪,有浓浓的感动。但她还有更想先弄明白的事,「达尔汉,你怎麽会在这儿?」

「我……」男人刚毅俊朗的脸霎时为这艰难的问题给冻祝「我是回京……准备和媛格格成婚。」

「你和德媛成婚?」简直是不可能的青天霹雳8怎麽会?德媛的未婚夫是……是济尔罕啊!」

「是我。济尔罕是我的本名,『达尔汉』是几年前我要回蒙古,皇上册封我为郡王时所赐的名。」他解释道。

「你、你就是……济尔罕?」看著他,庆欢死命地想从心里挤出对济尔罕这人的记忆。

她曾和这人吵过多少次架、曾恼过他多少回、他们甚至订过亲後又意气退婚,但……名叫济尔罕的男子,长相在她脑海是一片严重模糊。

察觉她的惘然,达尔汉不解,「我是济尔罕,怎麽了吗?」

「格格,您找著达尔汉了吗?」亭外忽传一声女音,庆欢慌赧地赶紧推开男子X膛。

是四婢中的甜儿。她在花园转了一大圈後来到凉亭前,赫见一名陌生男子没礼貌地乱抱著格格主子,她马上往两人中间一站,拿伞当武器,挺身护主。

「喂!你谁呀?我家格格金枝玉叶的身体是你能随便碰的吗?」

「格格?」达尔汉一脸愕愣,「她……是格格?」

喝!果然是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呆子8没错,这正是我们靖亲王府的格格,你照子放亮点!」

靖亲王府的格格?男子始在回忆中搜寻。靖亲王只有一个独生女,她好像叫……

「欢……庆欢?」

「欸欸,你懂不懂规矩啊,我家格格的闺名是你想喊就喊的吗?」

娇人儿哀伤而不否认的眼眸,丫头的嚷嚷,都证明了他的猜测正确。

她是庆欢?是那个曾经让他看见就火大、开口就恶言相向、甚至退婚後又激使他冲动与怡沁郡王府订婚约的恶劣女?他没有任何关於她相貌的记忆,因为那时他们之间仅存白眼、斜眼,从未正眼瞧过彼此。

「等等,如果你是庆欢,那庆炤安答就该是你哥哥才对!」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甜儿的大嗓门引来其馀三婢,四人围成一道内墙,硬生生隔开两人。

庆欢心乱得没法再想,抱紧小猫,她幽幽道:「恭喜你要成亲了。娶了德媛,请好好待她。」在四婢挡护下,她垂首加速离开凉亭。

匆促向德媛告别後,她几乎可说是落荒而逃,回到了靖亲王府。

☆☆☆

庆欢把自己锁在居馆里两天,好不易才消化、接受了达尔汉即为济尔罕,他就要迎娶德媛的事实。来不及黯然忧伤,一道颁自皇G的圣旨宛如平地一声雷,又把她轰得呆若木**。

皇上下旨,将靖亲王府嫡长格格庆欢指于蒙古扎萨克图汗,择定上六月三十完婚。扎萨克图汗将赴京城缔姻,於王府行完婚礼,再迎格格回蒙古。

圣旨皇命,不容靖亲王府任何人有所异议。王府除了赶在两个月内紧急张罗一切相关事宜外,连为格格扼腕的时间都没有。

张灯结彩、大红双喜,不断添购的丝绸、绣绢、珠宝和来自皇G的连番赏赐,集满整整一间库房。婚事是大喜,但格格被迫于归千里以外,又令人惋叹。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庆欢为这件亲事满腹苦涩,却没有抗拒。她已不是当年幼稚的格格,明白此桩联姻极为重要,她不能任X牵累家人。

她要出阁了,无巧不巧,达尔汉也要娶德媛了,婚期就在同一日。他们两人真正到此为止,往後她是别人的妻,他是别人的夫,再无任何交集。

达尔汉似乎也了解,自怡沁郡王府一见,便断了讯。

他们真的完了。心中还有尚未让他知道的心情,已无从倾诉,她注定抱憾终身。

☆☆☆

六月三十日,顺天府皇城中两王府同一天送女儿出阁,整座北京为之喧哗扬沸。靖亲王府贺客盈门,席开百桌,大厅、偏听、花厅挤满宾客,在这伏月天里到处都热气蒸腾,更显喜气洋洋。

新房里,庆欢正坐床沿,一身正统满清贵族盛装;香色蟒袍、外套吉服褂、头戴镶有红宝石的青绒吉服冠,金约、领约、朝珠、彩帨……配套齐全。芙颜在J心打扮下,美艳不可方物,但被吉服冠上不可免俗的龙凤红绸盖头给遮盖住了,只有新郎才得见。

明月东升,夜未央,後园之外的厅堂正热闹著,预计那个男人至少该中夜才可能进房。

她不安地M了M鸳鸯枕下的鼻烟壶,在心里频频沙盘推演。但愿父兄能把那个什麽克什麽汗的给灌得烂醉,最好教他不知天南地北、左右东西,一进新房马上倒床睡死,她好拿鼻烟壶内的假血「弄假成真」。

她已经不是完璧,父母、哥哥都清楚,毕竟像她这麽个漂亮的小姑娘,流落在外,还能指望什麽清白?但这桩婚姻关系著大清与蒙古、皇室与王府、家人与她,谁也不能蒙羞,所以她必须同家人一块儿昧著良心蒙骗那个人。

忽地,门外传来步履跫音,直推门而入,在房内的喜娘和丫头们弯身拜见:「参见王爷。」

那人来了?太早了吧!阿玛和哥哥们在搞什麽啊!他到底醉了没有?

不一会儿,翠玉喜秤掀开了红绸盖头,庆欢依然垂首不起。完了,他似乎还很清醒。

「新娘子可以娇羞不抬头,但我可不能不看看我的王妃福晋。」男子伸手便托起她下颔,抬现了一脸足以艳惊四座的丽容。「新婚妻子岂可『目中无夫』?看著我。」

庆欢被迫转过愁艳幽邃的眼瞳对上眼前男子,目光却在与他视线相交的刹那,重重震愕!

他--居然是达尔汉!

男人霁朗的面容洋溢著喜悦的红润,眼神陶醉。「你好美……我何其幸运,能娶得京城最美的格格。」

他是达尔汉吗?这张脸、这声音、这身材……都是她熟悉的,但此时此刻,他该在另一座同样办著婚事的王府、掀另一个新娘的盖头才对呀!

娇人儿望著他穷发愣,接下来的一切行仪她只有傻傻地按喜娘的话动作。合卺酒、食四果、净身、宽衣……直到所有人退下,房内只剩一对新人。

她再也忍不住,开口:「达……」

「我退婚了。」达尔汉大手滑抚上她一头细柔的青丝。「我不娶媛格格,改娶欢格格了。虽然这样对不起、也伤害了媛格格,但我若勉强娶她,大家都痛苦。再说,她身体不适合在蒙古生活,甚至可能连跟我长途跋涉回蒙古都有困难。这回退婚,她也同意的。」

德媛同意退婚?她今天不是也办了喜事吗?

「但、但是娶我的人……皇上赐婚给……蒙古大汗……」小女子语序错乱不全。

达尔汉轻戳她的小脑袋,笑云:「你就是永远都搞不清楚状况。去年你大哥到蒙古宣旨,皇上封我为亲王,而且也是我部的大汗了!这桩赐婚,正是我进G去向皇上请求的。」

「你就是那个大汗?」天!场面一下子乱得她胡涂了。

「那天在怡沁郡王府见过你後,我赶去成端郡王府向庆炤安答问清来龙去脉,才知原来明珠丫头是假,你欢格格才是真,我当下便决定非你不娶!」噢,她身上的馨香已经引起他X口一股热潮,唤醒他睽违已久的渴望。「但我也明白铎朗阿玛是绝不会答应让你跟我去蒙古的,所以只好请皇上下旨,使铎朗阿玛不得拒绝。至於你……」

他缓缓靠近,轻啄她净莹的嫩颊,一面嘎道:「对不起,你好不容易回到京城,我又要把你带往蒙古去了。」闭上眼,却无意吻上了一行咸泪,他X窝蓦地紧紧收束。看来,她是真不愿意在蒙古生活。

他连忙心焦保证,「阿欢,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在蒙古再受任何一点委屈,我会常带你回京城省亲,我……」话未说完,嘴巴已被一张红软的檀口热情封缄。

男子愕了一瞬,随即接受了从芳腔内探入的丁香舌,虔心吮啮他日思夜想了千百回的甜软美味,潜藏许久不见的狂野,再次显现。品尝她、汲取她,她的唇片给他X口沉积已久的孤寂一些些慰藉,他的身体却愈来愈饿、愈来愈渴。

良久良久,那四片难舍难分的唇办才喘息分开。

庆欢的晶瞳荡漾著泪水,艳容却笑绽欢颜,娇嗔道:「早在那一回你对我唱求婚歌谣时,就提醒你快点娶我了,谁让你拖到现在?」回忆浮现,达尔汉怔然,「原来……你那时就愿意嫁我了?」何以他笨到现在才发现!

圈著他的颈,她轻笑,「那时候我不诚实,没有跟你说我爱你,所以上天才会罚我要经过这麽多曲折、掉那麽多眼泪。」

「阿欢!」男人扎实地把她紧拥入怀,感觉今生再没有比此刻更圆满的时候了!

她爱他!他听见了,她是爱他的8咱们从开始到现在,分分合合,可总还是要在一起。不是冤家不聚首,想想咱们以前在京城时候吵,在蒙古头一回见面也是斗嘴,但最後终究相爱了不是?」

「嗯,牛郎终於见到织女了。」娇人儿促狭道。

达尔汉意会而笑,「这个牛郎可乖了一年都没乱来,织女应该要鼓励鼓励。」

「隔了一年才见面,我要先看牛郎的诚意。」她咕哝。

「好吧!牛郎就这样抱著织女,可怜兮兮地说一千次『我好想你』,吻著她说一万次『我爱你』,然後,春宵一刻值千金--」

男人J硕的身躯一翻,沉甸甸地压上小女子,火热的体肌紧密熨贴住她的柔软纤细,大掌隔著薄单衣爱抚她、感觉她。

方才缠绵不够的唇片再度复合,两人哺育彼此,也汲取彼此。爱人的香唇有神奇的魔力,达尔汉清楚感觉到自已原先以为已成死烬的情欲,不过与她仅此一触,就要即发。

他轻柔地褪去各自身上的单衣,用膜拜的眼光虔诚迎接他生命中的女神,回到心坎专属於她的神圣庙宇,以润唇供上最真挚的爱吻,落遍她J致的凝脂腻肤。

「欢……阿欢……」凉嫩的耳垂、酡红的瑰颊、已微微红肿的丹唇,都是无尽的鲜美,他一一尝啃不放。

庆欢娇喘著轻语:「叫我猫儿,我喜欢你叫我猫儿。」当猫儿,没有格格的拘谨和矜持,只是他身下承欢的普通女子。

他笑了,「猫儿。」昔日顽劣的骄纵女,成今日最乖顺的小猫咪,人生的际遇当真难测呵!

悄解开她身後的抹X系带,缎面绣凤的肚兜自行滑落一旁,两朵雪峰顶的粉色蓓蕾乍现眼前,光泽柔美。他掬捧起一双绵白丰R,揉捏摩按,见本正足一掌覆盖的腴圆明显微溢出了掌握。「猫儿似乎长大了。」

十八岁的她,清纯娇丽中又有成熟艳媚,身体更诱人,毋庸置疑是一朵初要盛绽的绝美蔷薇,仅让他采撷。

将双峰推挤向中央,他张口合舔,湿舌旋绕,挑逗滑软的R尖在他舌下硬挺如石,听娇人儿声声嘤咛。

环住X前的头颅,庆欢弓挺起腰身,说明男子施予在她身上的快感已确实收到,且随著血脉奔送到了每一处。沉眠体内一年的原始欲望为他复苏,迅速地刨刮深处湿润的泉源,徐徐漫出幽暗的花径,她难受地紧拢双腿,轻扭蜂胶。

达尔汉拨开她白嫩的腿儿,以健硕身躯介入其间,手指在腿缝处寻觅丝薄亵裤下的珠核,轻轻抠逗捻弄,嘴巴仍眷恋在玉女峰上不走,存心等小女人的欲流因他所作所为而溃堤。

「碍…达尔汉……」娇人儿软软吟呼,柔荑不知所措地抚M著他炽烫的背肌,双腿为他分得更开,迎接他慷慨的给予。

长指试著触M裤底,发觉如预期中地湿透,男人唇角弯起。他脱下她的亵裤,观赏腿间丝丛中轻颤的盈嫩粉瓣,和稍许流淌出蜜ye的小x口,胯间的坚挺更为昂扬硬硕。

他俯首将勃挺的充血花he收吮入口,舌尖描绘过花瓣褶层,尔後来到嫩核的尖端,快速挑拨起来。

「嗯碍…」无与伦比的舒快有如电流,飞实在每一G神经末稍,交会时擦出激荡的火花。庆欢震搐瘫软,双手失序地揪扯丝被锦枕。

男子的唇舌不曾稍停,她只觉身体里的电愈来愈强、愈来愈快,擦出的火花愈来愈强烈,终至一记极致的爆炸在体内引爆,似最光灿的烟火,使她眼前一片白亮,颤抖不停,尖叫著哭泣。

「不要、不要了!求你碍…啊--」她剧烈款摆,哀求他停止再给她过度的欢快。

花x泊泊吐出花蜜,潺潺沿著股间流下,渲得丝褥湿了一块。

达尔汉以中指慢慢伸进x口,在湿软的内壁阵阵饥渴吞吮中,一点一点地深入。R径一年没有受过外界侵扰,紧窄得像是连他的指都要容不下,柔软而有劲地排挤著侵入的长指。

他咽下一口唾Y,X坎被溢满的欲求涨得几乎要窒息!但,时机未到。即使他的骄傲已经肿胀发疼,他也不得躁进。

亲吻她俏丽小香脐的同时,他修长的指开始出入活动,双管齐下的刺激使庆欢更无意识地放声浪哦。

「达尔汉!达尔汉……不要,不要这样……求你不要……」娇人儿眼角泛泪,凄声恳求。他要折磨死她吗?他已经挖空她全部了,她急需他的填补呀!

「不要这样吗?」热汗颗颗落,京城的夏季一如他体内燃烧的欲火。他哑声佞问:「那要我怎样?你要清楚告诉我。」

她昏昏地泫然腻语:「我要你!你知道我要你的,达尔汉……」

「我也要你,猫儿,现在就要。」撤出长指,达尔汉挺直了身,炽热的硕大凑近湿润的小x口,徐缓送入一半,稍作抽撤,确定湿滑无碍後,腰杆一使劲,狠狠将赤J尽数没入。

「啊--」久未体承男女之欢,庆欢发觉有些难以包容的撕扯感袭来,因而颦紧了美丽的翠眉。

达尔汉停留在内,咬紧了牙关保持不动。

噢,天!她更紧、更窄的美好弹X,如拳般包握著他欲望全体,感觉像回到初次占有她时那麽蚀人心魂,他至今仍清晰记得那种死而无憾的至乐;而今,他又得到了。天知道这销魂的快乐,险些就要使他停顿一年不用的利刃毁在一时!

腰肢起步缓驶,他数浅一深地慢慢发动攻势,准备证明宝刀锐利犹存。渐渐地,他加快动作,开始让R刃每一回都深埋至G部,长程的灼炽摩擦增添快感,也让身下的小女人婉转连连。

庆欢逐渐可以收纳他的巨硕了,她真切地感觉他就在自己无法触及的深底,搅弄著最生嫩的芽R,她无法自制地吟出春曲,为他助兴。

达尔汉贯彻的律劲愈发强快,很快地,明显感到小女子敏感的内壁开始收吮紧缩,明了她将达狂喜之巅,他却止住了驰骋。

庆欢顿失依靠,惊睁原已晕阖的澄眸,慌乱氤氲,「不……达尔汉……」他怎可半途而废?!

「嘘,乖,翻过身去,我要那个你喜欢的姿势。」他安抚道。

翻过娇软无力的身子,他曾为她细心修护的雪背展现眼前。然而一片皙嫩中,右肩胛骨处一道细长粉色疤痕硬是坏了风景。

「别、别看!它很丑……」庆欢怯懦退缩。

「不,它是你爱我最美的证明,我疼惜它,不会鄙视它。」他弯身吻过那条长疤,炽烈的男刃霍然挺攻而入,接受她一声满足的喟呢。

欢爱如迷幻乐曲,从悠扬轻快流转至激昂猛烈,两人愉悦的吁喘一再重叠,从前合而为一的感受渐被找回,怀念的熟悉中又有失而复得的庆幸和感动,他们的心灵是相依的。

猖狂而强骤的节奏下,当小女人血嫩的R径一阵剧烈痉挛抽搐、嘹亮吟哦转成几不可闻的碎泣,身体紧蜷如猫时,男人也不再坚持全身而退,在她强力收缩的柔软内迸S出高chao,任花径予取予求地吮饮热流进入底部的谷地,让自已随她一同软化,紧拥住她香汗淋漓的娇躯,喘息等待击鼓般的心跳平复。

携手共赴云雨巫山的至美仙境,果真是人生美妙无比的滋味;灵R合一的感觉,更是引人入胜!

一次解禁,不足以弥补他一年来的空虚。带著她,他们共尝彼此喜悦的极乐狂欢,一回又一回。

夜深了,厅上已大致曲终人散,杯盘狼藉的景况,肯定是要收拾到天亮了。

旭日东升的时候,这一对新人真正幸福的日子,才刚要开始。

尾尾声

北京熙来攘往的大道上,两匹骏马拉著一乘典雅的车辇,平稳缓慢地前进。

宽敞的车厢内,特地铺满多层软绒锦缎,让人一点也感觉不到车马前行时的震动摇晃。

「猫儿,咱们进北京城了。」达尔汉掀开小帘,知会卧躺在臂弯浅寐的爱妻。

「嗯……」庆欢轻应。柔软舒适的锦褥,加上丈夫温暖可靠的臂膀,她压G连眼睛都不太想睁开。稍微翻动慵懒的身子,七个月的孕腹似乎比一般人要来得大些。她讨厌这种笨重如牛的感觉,可不可以生完这回,就别再来了?

「再一会儿就到靖亲王府了,身体会不舒服吗?」拂一拂她额前刘海,男子目中洋溢细数不尽的怜宠。成婚两年,他的努力有成,现在这小女子身上可载满了他两份浓厚的挚爱呢!

「嗯,好希望快点到王府,好让我进房间去歇歇。」说著,她倒是净往丈夫怀里窝。

她实在不太适合长途旅行,尽管车厢在达尔汉特别安排下,已经极致安适,但她还是免不了头晕脑胀,每日昏昏倦眠似只大猫。

此番回京待产,行前已修书派人告知,家人无一不是引颈期盼,且正好能赶上靖亲王的寿辰,可以全家团聚庆贺父亲的生辰。不过若要说「全家」,实则还是独缺一人……

马车终於在王府东侧门前停下,达尔汉战战兢兢地揽扶娇人儿慢慢跨下车阶,生怕让她绊著丁点。

他们不走王府大门,而从侧门入。因为若走大门,要进後园的居馆势必要走上好一段路,体恤庆欢疲 惫,宁可从侧门直进後园的竹泉馆。

守门的奴仆见著他们,惊喜地急忙赶往府内去向主子们通报格格回府的消息,达尔汉则迳自搀著娇妻往应该已经收拾打理好的竹泉馆去,让这昏沉的美丽孕妇先好好歇憩再说

「等等,你们……是欢格格和达尔汉亲王吗?」一名身著宝蓝缎面长袍、上身套杏色银滚边背心的男子,遽地出现在另一边回廊上,叫住了他们。

睇著向他们走来的年轻男子,有著一张还带点孩子气的娃娃脸,夫妻两人互望一眼,显示对此人皆无印象。

那男子走到他们跟前,笑露白灿的洁牙,神情是既惊讶又兴奋,眼光兀自打量两人好一会儿,忍不住啧啧称奇。「济尔罕、欢儿,你们竟然成亲了?真不可思议!欢儿你……还有孕了?天,没想到,真没想到……」看出两人瞧著他的眼神是那麽地莫名其妙,男子大笑,「济尔罕,你不认识我也就罢了,毕竟以前没什麽往来;倒是欢儿你,咱们从前可是朝夕相处了十来年,你怎麽会认不出我呢?」「你……」庆欢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子她是有些似曾相识。她仔细看了半天,偏头想了又想。

达尔汉可不允许这不知哪来的野男人恣意纠缠他的小妻子!正跨步上前,准备要拿拳头宣示自己对这朵艳蔷薇的拥有权时,庆欢忽喊出了声。

「五哥……你是五哥吗?」老五?达尔汉一诧。这个俊尔中有些邪气的娃娃脸男人,会是已经离家出走近八年杳无音讯的老五庆炜?

「是,是我。」男子笑开脸,一边的颊上跟著泛出笑窝,看似邪气俊魅,又好似稚气无害。「你的五哥我回来了。」

「五哥,真是你?」庆欢有些欢喜,却又不敢上前。眼前人已经分别太久,些许陌生了,但这莫大惊喜仍为她扫除了一身不适。「你在外头那麽久,过得好不好?怎麽忽然回来了……」

「猫儿,先进屋去。你五哥要有点良心、懂得体贴妹妹的话,会自己跟过来同你说故事的。是吧?」达尔汉当年身居皇G,与其他王府家眷不相熟,也不太想搭理这个陌生男子,迳自扶著小妻子往居馆行去。更不爽的是,他发现那个很不熟的老五居然不识相地跟了上来!

不错,有个故事,是属於庆炜的故事,而那,是长长的另一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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