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孕夫 - xp1024.com
《代孕夫》


1-5

☆、1

【提要】王殷成六年前为了给自己的爱人还债,为别人代孕生下一个孩子。

六年后他为了工作只身飞往h市的时候,意外在机场遇到了曾经的恋人,那个男人如今不但活得风光滋润,还有一个高富帅的总裁男友。

然而让王殷成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冷漠总裁六岁的儿子,竟与自己有七分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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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殷成下飞机之后拿出手机,给老刘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那头的人长长出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你没有半路上跑掉也没有出飞机事故,终于到了!”

王殷成的行李只有一个手提电脑,“到了,放心好了,答应了你就不会半路逃跑的。”

老刘在那头大喊:“你要敢放我鸽子,老子剁了你!!”

王殷成轻笑,顺着出站人流的方向往外走。

这是他抵达h市的第一天,阳光明媚空气温热,带着典型江南味道的芬芳。老刘说安排了人来接他,也给他暂时安排了住处,表现得格外殷勤和恳切,生怕王殷成到了之后又后悔。

老刘是h市地方财经报纸的主编,以前和王殷成一个学校,王殷成上大三的时候老刘已经研究生毕业了,两人跟着的是同一个老师,在专业方面又志同道合,所以关系格外亲厚。

老刘毕业之后就去了h市工作,王殷成却没有上完大学,中途肄业后一直从事自由工作,写写小说和专栏,近俩年开始写影视评论和财经评论,在圈子里颇有名气。老刘一直很赏识王殷成的才华,他最近刚好又升了主编,便想把王殷成挖过来负责财经专栏版块。

机场里声音有些吵杂,老刘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哎,成子你稍微等一下啊,派过去接你的小邵刚刚才出门,h市的交通你是不知道,比我们以前学校的厕所还堵,你稍微在机场里等等啊。”

王殷成边走边道:“我不急,反正今天也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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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后,王殷成在机场一家咖啡厅内找了位子,点了点东西把笔记本拿出来,他手机目前有好几个专栏,都差不过快到截稿期了,可他一个稿子还没有弄出来,几个编辑满世界围杀他,奈何他手机不通qq也不上。

等待电脑开机的时间里,王殷成喝了口咖啡,调整了下状态。

其实不是他故意拖着稿子,但他最近确实没有状态,每次打开文档思路都是一片空白。他自己倒是习惯了,因为每年这个季节他都会有点心神不宁,思绪总是不知道飘到哪里去,根本没有任何工作状态。

开机之后他插上无线登陆qq,好几个消息一起跳出来。

编辑a:【老子给你三天时间!!!!!!截稿期一到你还是孵不出半个字!老子直接飞你那边去睡了你!!!!!!!!!】

编辑b:【剪刀已经准备好了,你说吧,是先剪香肠还是先剪蛋?】

编辑c:【(╯‵□′)╯︵┻━┻(╯‵□′)╯︵┻━┻(╯‵□′)╯︵┻━┻我要扣你奖金扣你奖金扣你奖金啊~~雅蠛蝶殷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上有六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孩儿啊,你的稿子要是还没好主编这个月又要扣我奖金了啊雅蠛蝶啊雅蠛蝶……】

剩下的几个消息王殷成都没敢点开,果断关闭了对话状态栏,然后更新了一条qq状态——我会把稿子烧给你们的ps:我在努力,截稿日当天一定发给你们。

更新完状态之后,王殷成果断又退出了qq。

他手里的专栏也就那么几个,小说、财经点评和影视欣赏专栏。手里的那篇小说稿子已经快完结了,但大结局一直连着拖了3期,跟稿的编辑已经完全没有脾气了,要么说你爱写不写,不写就坑,反正坑的也是读者,最后被骂的也是你;要么说大神我求你快点写吧,一个结局你需要这么纠结么?纠结的是读者不是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其实小说专栏的那篇稿子的大结局他早就写完了,但是是双结局,he和be,稿子一直静静躺在自己的电脑文件夹里,除了他自己谁都没有看过。他曾经想过要不要把稿子给编辑看一看,让她来定夺,然而最终却是拖了又拖。他一直知道选择权只在自己手里,其他任何人都无法帮他做这个选择。

那是他自己的故事,一份相守四年的感情,最后以分手告终。

他的很多读者都是二十几岁的年亲女孩子,带着对同性之爱的美好幻想,眼巴巴守着每个星期的专栏,论坛上更是吵得不可开交,关于故事情节关于人物刻画,一个又一个的长评,一堆又一堆的剧情分析人物解剖。很多人期盼着他们最后的结尾会是如何,却又不希望故事最终结束,可真到了这个时候犹豫不决的却变成了作者自己。

于是论坛上关于故事真实性以及是否炒作的言论开始俞吵愈烈。

王殷成承认,他在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怯懦了,他一边写这个故事一边回忆自己曾经的四年,写的时候他想他应该麻木了没感觉了,写完之后才明白,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却是那样的结果他的的确确很受伤,不过和大多数人不同,他对自己曾经的绝望也很坦然。

王殷成把两个结局的文档都调出来,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思考应该把哪个结局发给编辑。

刚好这个时候咖啡店的服务生端着盘子把薯条送了过来,王殷成侧头看了眼服务生,说了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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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目光转回的时,他的视线落在咖啡店外,落地玻璃后面,他隐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人穿着白色的衬衫和西装裤,外套耷在手臂上,另外一手撑在拉杆箱的扶手上面,他就站在咖啡店落地窗外,侧对着门口,低头抬手看着时间,似乎在等人。然后那人拉着拉杆箱,边看着时间边推门走了进来。

王殷成迅速调转视线对着屏幕,他觉得有些吃惊,不是因为他会在这里遇到那个人,而是因为再看到那个人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半点感觉。

没有半点感觉么?

咖啡店的服务生这个时候喊了一声:“欢迎光临。”王殷成知道那人走了进来,他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看到自己,不过他也不关心这个问题。

他撑起胳膊,自嘲的笑了笑,终于点开文档,将那个be的结局发给了编辑,顺手删掉了那个he的结局。

有些时候选择来得突然,却和情绪没有半点关系,王殷成就是这样的人。他早年丧父又丧母,成年之后又有一份很不顺的感情经历,和同龄男生比起来他早熟又冷漠,并不是个会表达感情的男人,即便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还是一个人硬挺过来了,并且没有流露出太多的伤感。

生活的磨难于他不过是家常便饭,这样的男人,谁都不能指望他会对一份烂到渣的感情有过多的留恋。

爱过付出过心疼过绝望过,然后所有的也就都过去了,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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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殷成把小说结局用邮件发给编辑之后就关了机,准备走人,他不知道那人有没有看到他,不过他也不在意,他只是觉得和那种人渣没必要呆在同一个房间里,他没必要也不想恶心自己。

而如今他也终于知道,小说结局那个坎他为何跨越不过了。不是冲着那份感情,而是冲着自己心中的奢望。

原来自己还奢望爱情,所以忍不住给了一个圆满的结局么?或许当初决定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内心深处就在奢望一份完全不同的爱情?

王殷成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勾了勾唇角,自嘲地笑了笑,起身离开。

就在起身准备出门的时候手机却响起,他低头边从口袋里掏手机边往外走,刚好此刻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推门进来。

他抬眼下意识看了男人一眼,刚好和男人乌黑的眸子正对上,他不动声色调开视线,两人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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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安推门进咖啡店的时候就看到了王殷成,第一眼他还有点不太确定,以为自己花眼了,这里毕竟是h市,b市离这个十万八千里,然而第二眼他就可以确定,侧对着咖啡店正门坐着的男人确实就是王殷成。

他曾经的恋人。

咖啡店店员喊了一声:“欢迎光临。”

周易安点了点头,拉着行李在王殷成背对着的角落里找了个位子,点了一杯咖啡。

周易安抬眼看着王殷成的背影,他穿着白t恤牛仔裤,背对着自己坐在高脚椅上,身前是一台笔记本,他应该没有发现自己,一直安安静静那么坐着。

周易安心里有点不太舒服,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两人分手后已经六年没有见面,期间半点联系也没有,他大学毕业之后出国留学,今天才刚刚回国,六年里两人没有联系,但他也从原先的朋友圈子了解到了王殷成的一些消息。

据说他大学肄业之后没有出社会工作,靠写小说为生,也没有再回去上学,过得平平淡淡波澜不惊,甚至可以说有点潦倒。

服务员把周易安的咖啡端过来,周易安这才收回了视线。他抬手松了松领带,觉得咖啡店里有点燥热,心里也蒸腾起一股子莫名其妙的烦躁。

他不想承认这是因为今天遇到了王殷成,但他也不想骗自己,他更没办法说服自己看到了王殷成假装看不到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手机这个时候响起来,周易安接通,刘恒低沉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我到了。”

周易安心里松了一口气,原先的烦躁也消散了不少,他转头冲咖啡店外看了看,道:“我在机场咖啡店。”

电话那头的男人道:“好,等我。”说完便挂了电话。

☆、2

周易安现在等的男人是自己如今的恋人,两人留学时在美国认识,是一个家族企业的继承人,很年轻,只比自己大两岁。两人相恋四年,两年同城同地、两年异地。周易安很满意刘恒,这个男人什么都好,长得帅家世好做事也有自己的手腕,并且已经和家里人出柜,以后也不会结婚。如果唯一有什么事是让周易安觉得不那一完美的,就是刘恒有一个六岁的儿子。

据说当年刘恒出柜,家里人逼得紧怕他以后断子绝孙,他就干干脆脆找人代孕生了一个儿子,断绝了家里人让他结婚续香火的念头。

刘恒的儿子叫刘续,小名叫豆沙,周易安只见过一面,那时候豆沙只有四岁,脸上粉嘟嘟的,看谁的表情都是凶巴巴的一脸不开心。小豆沙被刘恒抱在怀里嘟着嘴巴,周易安过去逗他,小孩儿翻了个白眼儿,在刘恒怀里扭着身体胡乱反抗。

那时候周易安看着豆沙,眼睛不动声色在父子两人的面上描摹着,不得不说,父子就是父子,血缘割不断,样貌上也是有五六分的相似。

然而那孩子的性格却不知随了谁,和谁都不亲,和周易安不亲,和爷爷奶奶也不亲,和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婶更加不亲,小孩儿生下来似乎就是个淡薄的性格,不喜欢有人抱有人亲,喜欢自己坐在角落里玩积木做游戏或者就是发呆。

那一次刘恒在洗澡,周易安就跑过去问豆沙:“你想妈妈么?”

小孩子从积木里抬起头来冷冷瞥了周易安一眼,说了一句:“关你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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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安坐在角落里等刘恒,思绪有点飘,然而眼睛还是盯着王殷成的方向。

这么多年,周易安不是没有想过王殷成,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去联系这个人,但他了解王殷成的性格,王殷成生性冷漠,对什么都是淡淡的。

周易安才坐了一会儿,就发现王殷成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他的第一反应是王殷成发现他了,然而等王殷成手机响起的时候他又自嘲的想,王殷成应该是在等人。

王殷成边打电话边往外走,刚好咖啡店的门被推开,刘恒从外面走了进来,两人擦肩而过。

周易安的心当时提了提,他没有和刘恒提过王殷成,对自己的过去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曾经有一个恋人,后来因为性格不合而且他当时要出国留学,所以就分手了,刘恒当时也没有多问。

在周易安心里,他是不想刘恒知道他的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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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殷成走后周易安松了一口气,他站起来笑着看刘恒,刘恒硬朗的面孔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五官却深刻精致,他的眉眼有点西欧人的味道,很深邃,看着你的时候会有一种很专心很专情的感觉。刘恒看着周易安,也勾了勾唇角,脸上冷峻的表情柔和了一点。

两人没有坐下来,刘恒拿过周易安脚边的行李道:“走吧。”

周易安点头,结账后两人离开了咖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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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志文紧赶慢赶终于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机场,按照老刘的话,他今天要接的人可是未来办公室里的顶梁柱,也是以后他的老师,他是半点都不敢怠慢。

邵志文在机场后厅看到了王殷成,整个人都在打**血。

王殷成今天穿着简单的t恤衫和洗白的牛仔裤,头发软软耷拉在脑袋上,刘海有点长,发质也有点黄,然而王殷成的气质非常好,长得也很帅,五官是典型的亚洲面孔,但皮肤白得不像话,整个人用老刘的话来讲,二十大几的老男人了看上去还像个洋娃娃。

邵志文曾经看过王殷成的好几篇财经评论,一针见血的令人发指,尤其是在公司风险管理这一块儿,王殷成简直就是专家中的战斗机。他也曾经在脑子里设想过王殷成会长成什么样,秃顶圆肚或者精瘦如骨,然而见到王殷成本人之后邵志文在心里由衷的感慨——需不需要这么嫩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王殷成朝他走过来的时候,邵志文不停在心里和自己说,蛋定一定要蛋定!

王殷成走到邵志文面前,礼节性的和他握了握手,淡笑道:“你是小邵吧,你好,我是王殷成.”

邵志文心里痛哭流涕抱大腿,面上装深沉点头:“王编你好,我去开车,你在机场门口等我一下。”

王殷成笑了笑,“不用,我和你一起去吧。”

邵志文心里继续抱大腿,哇靠,多么平易近人又和蔼可亲?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上司啊?!

邵志文见到王殷成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血淌了满脑子,上车之后又见王殷成没有摆架子坐在侧后方,而是把电脑放在后座上之后坐进了副驾驶座,邵志文突然又想,他应该没有接错认吧?老刘说的财经版块的负责人真的是这个人?

邵志文边发动车子边偷偷瞄王殷成,眼睛根本就没有看后视镜,自然也没有发现侧后方正常速度开过来一辆车。

两辆车蹭到的时候,邵志文才如梦初醒,第一反应是趴在方向盘上装死,后来一想好像不是撞车,才慢腾腾爬了起来,一脸苦相松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王殷成觉得好笑,他感觉邵志文从见到他开始就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车的时候竟然直接和后面的车蹭上了,蹭完之后果断往方向盘上一趴。

“你在想什么?”王殷成忍不住勾唇笑了笑,也松开安全带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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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和周易安都没有想到,还没有出停车场,这边就和一辆面包车蹭了一下。

还是在倒车的时候蹭的。

刘恒皱了皱眉头,手放在方向盘上没有动,周易安解开安全带道:“没事,我下去看看,估计是个刚开车的菜鸟。”

然而刚下车一抬头,周易安就和王殷成打了个照面,两人几乎面对面隔着几米站着。

周易安愣了下,没想到蹭车的会是王殷成。

王殷成也愣住了,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又会碰上周易安,不过他面上没多大表情,只是侧头去看邵志文,看他要怎么办。

周易安也没有开口,视线投向邵志文。

邵志文开的是公司的公车,以前为了采访经常开很顺手,根本没有出过任何差错,今天却不知道撞了什么大运了,一撞就直接撞上一辆奥迪。

他现在死的心都有了。

虽然只是蹭了一小快,但那是奥迪啊好么奥迪啊!!他工作三十年也未必买得起啊。

邵志文看着两车相蹭的地方,默默低头,王殷成知道邵志文以前应该没蹭过车,即便蹭过也没蹭过这么贵的车,他转头,淡淡看着周易安:“需要我们怎么赔偿?”

周易安强压住心里冒出的那股子焦躁,也跟着淡然道:“算了吧,其实也没撞上。”说完便回身钻进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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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志文还沉浸在“撞了名车完蛋了我要破产了”的悲痛中,陡然一听车的主人说算了,脖子一抬眼珠子都闪着精光,他赶忙转身上车,又冲王殷成道:“走走走,快走,万一他后悔了就完蛋了。”

王殷成被邵志文孩子气的行为弄得好笑,也跟着上车,并没有将遇到周易安当成多大的事情。中国就那么大,周易安本来就是h市人,会遇到也没什么,反正现在尘归尘土归土,两人之间也翻不出任何涟漪了,或者说现在在他心里,周易安三个字的意思,撑死也就是个前男友,还是个很渣很渣的前男友。

奥迪开走之后,邵志文不敢再乱想,一路上安安静静开车也不敢再偷瞄王殷成,生怕等一会儿在高架上再装上一辆奔驰。

邵志文战战兢兢开车,王殷成就打开电脑收邮件,果然刚刚发给编辑的结局那边已经看过,也回了邮件。

【殷哥:首先我想表示的是,你个死渣终于把结局发我了。其次,看了结局………………我真是一口老血喷你一脸啊你等着!!!!我知道你现在在h市,你等着,老子现在就飞h市睡了你!!!说真经的,虽然渣攻很渣,但我们整个编辑室一致认为,he读者心理上比较能够接受。】

王殷成挑了挑眉头,这封邮件字数不长,编辑的意思其实也就后面一句话。

王殷成回了邮件,只有几个字【这是唯一的结局,不会改半个字,你自己看着办。】

☆、3

刘恒开车上了西环高架,车里放着一首轻音乐,只有曲调没有歌声,车里稍稍开了一点冷气,但温度也没有很低。

刘恒一手握着方向盘,另外一手松松垮垮放在在上面,指尖随着曲调点在方向盘上,随意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周易安道,声音很平静,提不起半点兴致。

周易安上车之后就没有说话,一直很沉默,他脑海里不停闪烁着刚刚和王殷成面对面时,他投射过来的淡漠的眼神。

应该这样的,周易安想,他们分手六年了,当初两人几乎就是撕破了脸皮闹得没有后路可退,六年一过再次遇到最多也不过看一眼,甚至不可能也不应该有多余的表情和想法。

但周易安就是止不住想,刚刚王殷成看到他的时候在想什么?他在想什么?他的表情那么冷漠那么淡然,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一样,但那样的眼神以前周易安根本没有见过。王殷成对人是很冷漠,对身边的人也是如此,却并不包括他周易安。过去的王殷成看着他时总是很温柔眼神恨柔和,甚至会经常笑。

他在想什么?他应该很恨自己吧?所以看到自己的时候故意装成平静的态度?还是说,他根本已经完全忘记他了,不将他当回事了?

周易安心里很乱,各种情绪和想法夹杂在一起让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如何都不痛快,如坐针毡。

所以他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刘恒到底在往哪个方向开,现在要送他去哪里。

等一个多小时之后,车子抵达目的地时周易安才注意到,刘恒把自己送回了家。

周易安侧头看刘恒,表情很诧异,干干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收留我。”

刘恒松开安全带,转头摸了摸周易安的脸颊:“豆沙最近在闹脾气,情绪很不好,你住过来估计得受不少气。”

周易安这会儿才把王殷成的事抛开,“我不介意!”

刘恒勾唇轻笑了一下,但笑意并不抵达眼底:“你今天休息一下,明天出来吃饭。”

周易安更加意外了,“你今天晚上有事?”他会这么问,完全是因为在和刘恒相处的四年里,他知道这个男人很禁/欲却也很纵/欲,他对爱人绝对忠诚,心理上生理上都是,从来不在外面乱搞,以至于每次两人隔了一段时间见面,刘恒几乎都会急不可耐的和他做,并且极其放纵。

但今天,刘恒竟然说明天出来吃饭,今天什么也不做?!

刘恒点头,并不隐瞒:“豆沙今年要入小学,但是他很抵触,我最近每天都在做他的思想工作。”

周易安失笑,笑容却僵在唇边,拉开安全带转身下车:“随你。”

周易安是闹了脾气,他知道对刘恒来说儿子很重要,但没想到自己一回国刘恒竟然是这么一个不冷不热的态度,两人之间完全没有恋人间小别胜新婚的甜蜜,反而像是隔着一层纱一层雾,刘恒把他直接打包送回自己家,而且还反复强调他是要回去陪儿子!

周易安摔上门,在后备箱拿了行礼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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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的手搁在方向盘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方向盘,一直到周易安的身影从自己实现里消失,他才拿出手机。

他调出刚刚在停车场拍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男人的正面,男人站在车子旁边,表情淡淡,皮肤很白五官很精致。

刘恒手指再照片上拉动,放大图片,之后移动照片来到男人的眉心之间,在眉心正中偏左的位子有一颗很小很小的朱砂痣。

那颗朱砂痣刘恒很熟悉,几乎每天,刘恒都会看到那颗朱砂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同样的大小色泽,同样的位置。

而那个人,就是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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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收起手机,发动车子离开。

到家的时候豆沙在睡午觉,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沙发里,鼻息呼哧呼哧动着还嘟着粉嫩嫩的嘴巴,怀里抱着最近新买的汽车玩具。

刘恒把外套和包扔在沙发另外一头,保姆从厨房里出来,和刘恒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

刘恒坐在沙发边上,抬手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小脑袋瓜,豆沙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身,把小小的圆溜溜的屁股对着刘恒。刘恒清冷的眸子里透着一股子温柔,他又宠溺的摸了摸儿子的头发,接着抬手,轻轻将小孩儿额头上有点长长的刘海拨到了一边,露出了光洁白皙的额头和娟秀的眉眼。

刘恒的食指亲亲描摹着儿子的额头、眉毛,最后停留在眉心靠左的那颗朱砂痣上。

豆沙刚刚生出来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他额心有一颗小痣,等长开一点了,小孩儿不是那么黑乎乎皱巴巴的,家里人才注意到他眉心有一颗长歪了的美人痣。刘家人虽然不赞同刘恒这种靠代孕生小孩儿的做法,但好歹刘家这一脉也没有断子绝孙,再加上刘恒生的又是个儿子还是个特别粉嫩漂亮的儿子,于是刘家人上上下下基本也都闭嘴了,没人再说刘恒什么。

刘恒给儿子取名叫刘续,豆沙这个小名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叫的,但现在刘家人以及身边的朋友都知道,刘恒有一个特别粉嫩漂亮的小儿子,眉心有一颗粉粉嫩嫩的朱砂痣,长大了一定是个祸害人的大美人。

豆沙小时候长得和刘恒有五六分相似,尤其是眉毛和鼻子,然而长大一些之后,刘家人包括刘恒都发现,小豆沙的眉眼开始长开,嘴巴下巴以及眼睛都不怎么像刘恒,但却是越长越漂亮,尤其是那双茶金色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怎么看都像是个小天使瓷娃娃。

刘恒父辈那一代人不说什么,但同辈的几个兄弟姐妹都和刘恒私底下提过,这小孩儿恐怕是长得越来越像他妈了,那眉眼俊俏得,长大了肯定是个祸害人的胚子,刘恒面上是冷漠的样子,心里却觉得好笑,长得像谁有什么差别么?反正都是他刘恒的儿子,谁都抢不走。

刘恒又掏出手机,打开相册,调出那张照片,看了看手机屏幕又看了看自己儿子熟睡的面孔,一点点临摹一点点对比,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下巴、甚至是耳朵耳垂、脸型,最后视线焦距的地方,依旧是小孩儿和男人的眉心。

刘恒心底翻出一股子躁动,被自己强压下去,他把手机随手扔在沙发上,抱起豆沙往房间的方向走。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如此焦躁,其实根本没有必要,遇到了也是再所难免的,这个城市无非就是这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然而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血缘纽带竟如此深刻,豆沙越大眉目越来越像生他的那个人,而现在他在机场竟然也一眼认出了那个人。

不需要什么亲子鉴定什么医学报告,就只看那么一眼,刘恒就能确定,那人就是。

刘恒把儿子抱到他自己的房间,把小孩儿放到床上盖上小被子,拍了拍儿子的背哄了一会儿,才关门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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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给王殷成安排的房子在市区,两室一厅精装修,家具彩电什么都有,拎包即可入住。

邵志文把钥匙给王殷成,又把人带上楼,却有点心不在焉的。

王殷成把电脑扔在沙发上,转头的时候看见邵志文锁着眉头一脸痛定思痛的表情,从机场出来那小孩儿的表情就很严肃,他看着邵志文道:“你在担心什么?”

邵志文抬头:“啊?哦,没什么,我就想刚刚我蹭的那辆车怎么那么眼熟呢?”顿了顿,冲王殷成挤了挤眼睛:“你知道h市近几年的财经版新贵吧?华荣药业的ceo。我半年之前跟着我们部门一个负责人想做他的稿子,前前后后拜托过很多次,还偷偷跟过他的车,在机场的时候我没注意,这会儿一想,我刚刚好像蹭的就是他的车哎。”

王殷成坐到沙发上,从茶几上拿过一个水杯倒水,垂着眸子:“所以呢?”

邵志文也坐下来,一脸探究的表情:“我敢肯定刚刚那车就是他的,肯定是他的!不过刚刚下车的那个男人时谁啊?他朋友亲戚?还是说他公司最近高层有变动,空降了一个管理层?”邵志文摸着下巴,好奇心上来了就压不下去,这倒不是他八卦,本来他们做新闻就比普通人的好奇心要强,对讯息的捕捉也比一般人要来得迅速。

王殷成喝了一口水,表情淡淡的,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神色,华容药业的ceo么?他想,他大约知道的比对面的小孩儿要多一点,周易安应该不是什么亲戚朋友更不是什么公司高层,两人的关系可能会更亲密一点。

邵志文突然一拍大腿,挑着眉头表现得很激动:“对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之前老刘好像说过,他要做那个ceo的专访的,就是我们财经版块啊!!”

王殷成抬眸,眼神认真:“人物专访?”

邵志文点头:“对啊,老刘说他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谁的专访拿下,据说那个谁现在还没有接受过任何报纸杂志的专访呢,为人实在太低调了。”

王殷成想了想近期主流的杂志报纸,确实鲜少听到华荣药业高层的新闻,倒是有不少版块专栏专门给华容药业的股票做了头头是道的分析。

邵志文没坐多久就走了,现在还是上班时间,来接王殷成也是老刘的受命,但他手头上还有其他工作,也不好耽误了开溜。

走之前不忘在门口提醒王殷成:“大门口右拐就有一个大超市,左拐有菜市场,再往公寓后面走还有一条商业街,这附近挺繁华的,你要是找不到路也可以问人。”

王殷成点点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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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豆沙包子出场~~~

☆、4

豆沙睡了小会儿就醒了,他从床上爬起来,瞪着小拖鞋跑到楼下书房门口。

他踮起脚尖,轻轻转开门把手推开门,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鸟窝转着滴溜溜的眼珠子往里头看——他爸正坐在书房对脑面前处理公务。

接着他又踩着拖鞋蹬蹬蹬跑上楼,把家里每个空房间都看了一遍,又跑到他爸的房间看里头有没有多什么东西,最后又跑到楼下玄关门口的鞋架上,看有没有多出什么鞋子袜子之类的东西。

最后发现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多,他爸也没有带任何陌生人进门,心里终于小松了一口气。小男孩儿不再紧张,手里拿着冲锋玩具枪跳上沙发,对着四周的空气突突突一个扫射,最后捂着xiōng口翻个白眼摔进软绵绵的沙发里。

豆沙知道最近刘恒的“男朋友”要回国,他偷听过他爸的电话,知道那个“男朋友”今天早上就到。刘恒没有和豆沙讨论过这个问题,豆沙就假装不知道,豆沙不喜欢那个男人,不喜欢那个笑起来假假的狐狸脸叔叔。早在两年前,豆沙第一次见那个男人的时候他就不喜欢,他看到爸爸牵那个狐狸脸叔叔的手,还抱他摸他的脸亲吻他的额头,这些都是刘恒对豆沙做过的事情,豆沙以一个孩子狭隘的视角天真的认为,自己爸爸只能对自己和妈妈做这种事情,他没有妈妈,所以爸爸只能抱抱他亲亲他,绝对不客气对其他人那么亲密!

绝对不可以!!

所以那次回国之后,刘恒问豆沙喜不喜欢叔叔的时候,豆沙就咬着指头可怜巴巴的说:“喜欢,可是那个叔叔问我想不想妈妈。”

自此之后,刘恒再也没在豆沙面前提过周易安,也没有带他见过周易安,即便是一通电话,也绝不在豆沙面前。

豆沙觉得那个时候自己是胜利者,他不喜欢那个狐狸脸,所以爸爸也绝对不可以和那个狐狸脸在一起。

但现在那个狐狸脸回来了,很可能是要和他抢爸爸,说不定还想做自己妈妈,绝对不可以!绝对不行!!于是豆沙这几天就开始闹脾气,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还嫌弃保姆阿姨这个做得不好那个做得不行。

小孩子天性如此,在他心里,所有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他也应该有。即便是他在幼儿园最好的朋友叶飞,也有两个爸爸。可他只有一个爸爸。

豆沙躺在沙发上扭着身体,冲锋枪被自己甩在一边,扭了一会儿他爬起来,拖鞋也不穿,赤着脚跑上楼,拿自己的小电话给好朋友叶飞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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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接通后,叶飞问他:“你爸爸的朋友来了?”

豆沙攥着小拳头恨恨道:“才没有呢!我不会让他住进来的!我爸爸现在一个人在书房,那个男的不在。”

叶飞想了想:“那个男的真是狐狸脸?”

豆沙很认真的点头,“真的,就是狐狸脸!我借给你的漫画你看了么?上面的狐狸脸就是那个样子!”

叶飞想了想豆沙借给自己的漫画,上面很多字他都看不懂,他不像豆沙还没有上小学已经认识很多字了,24个英文字母他都认不全,他纠结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和豆沙说自己还没有看那本漫画书,因为他不认识上面的字,只能跟着道:“哦,那我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了。”

豆沙突然有点沮丧:“叶飞,你有两个爸爸,可是我只有一个,你说我妈妈或者另外一个爸爸在哪里呢?”

叶飞脑子没有豆沙活,豆沙一纠结,他比豆沙还纠结,抓着头发苦着小脸道:“我也不知道啊,要不你问问你爸爸吧,说不定他知道。”

豆沙哼了一声:“他才不会告诉我呢,奶奶和爷爷都不让我问,他们说我问了爸爸就会生气。”

“不会的不会的!”叶飞这个时候却突然激动起来,很有经验一样兴奋道:“我跟你说,我原来也只有一个爸爸,我以前问我爸爸我妈妈在哪里,我爸爸就凶我不理我,后来我妈妈回来了,我爸就很高兴啊。所以大人都会装样子的,都吓唬小孩子的!!欺负我们没有他个子高没有他年纪大么!!等我以后长大了,我一定凶回来!”叶飞说得很激动,还挥着小拳头,完全忘记自己是在客厅接电话,他爸和他爹就坐在他旁边,他爸冷着脸额头上三条黑线,他爹捂着嘴已经快笑厥过去了。

豆沙恍然大悟的样子:“啊?原来是这样么?”

叶飞点头:“恩恩,肯定是这样的。所以你不要怕,你就去问你爸你妈在哪里,如果他不睬你你就哭,躺在地上闹腾。”

豆沙犹豫的恩了一声,点了点头,和叶飞又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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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豆沙和同龄孩子比起来,智商和情商还是高挺多的,虽然叶飞给他出了注意,但他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先不要问。

爷爷***嘱咐肯定是有道理的,另外一方面,这也是他突然想到的,万一他妈妈已经不在了,或者是他妈妈故意不要他的呢?

小孩儿心思通透,不浑,想得明明白白,与其先问,倒不如自己先打探一点消息。

豆沙这么想着,又跑到楼下客厅沙发边上,他记得刚刚他躺在上面的时候好像看到他爸的手机的,他撅着普股趴在沙发上找,终于在靠垫后面找到了刘恒的手机。

豆沙没有跑上楼,躺在沙发上想先把手机调成静音,他爸的手机他以前都当成玩具玩儿的,知道怎么打电话也知道怎么看短信。豆沙解开屏幕锁,然而屏幕上首先跳出来的并不是他原先熟悉的主题画面,而是一张照片。

豆沙愣了愣,凑近去看,发现照片上是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和自己很像。

豆沙心里砰砰跳着,满脸不可思议的惊诧,他拿粗粗软软的指头点在那人眉心上,自己又皱了皱眉,不会错的,他们两个有一模一样的小红点,不会错的。小孩的直觉有时候是惊人的准确,再加上他本来智商情商都很高,一下子就想到这个人是自己的妈妈。

小孩儿眼睛当场就红了,憋着一股子委屈难受,两只小手拿着手机都在颤,鼻息呼哧呼哧的,嘟嘟的小嘴巴也在抖,他看着照片里的男人,视线很快就模糊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终于他忍耐不住,一把摔了自己手里的手机,大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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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听到外面客厅的动静,心下一顿,立马起身开门出来。

客厅里,豆沙趴在沙发上蒙着脑袋大哭,手机被摔出去老远,刘恒皱着眉头,冷峻的面孔如同刀削的雕塑一般,他大垮步走过去一把将沙发上的小儿子抱起来,放在大腿上,“哭什么?”

豆沙双手捂着脸嚎着,眼泪如同豆子一般大颗大颗往下落,豆沙和同龄的孩子不同,并不是个会表达自己情感的孩子,大多数时候他都面无表情,不笑也不哭,自己捣鼓事情自己做游戏。

刘恒的视线往上,扫到地板上躺着的手机,电光火石间一个想法一闪而过——他回来的时候把手机随手扔在沙发上,而之前他打开了手机相册,难道……

刘恒冷峻的面孔上染上一层无奈,他把豆沙抱起来拍了拍,哄小孩儿,在豆沙这个年纪很多孩儿还都沉浸在父母全方位的溺爱着,然而小豆沙却没有,他和爷爷奶奶不亲,而刘恒又经常忙于工作,同龄的孩子有爸爸也有妈妈,但豆沙没有,他只有爸爸,一个爸爸。

豆沙从来没问过刘恒自己妈妈在哪里,为什么他没有妈妈,刘恒也不会和自己的孩子解释太多,豆沙不问他也无从下口去多说什么,他之前想这个孩子心头冷,对谁都不亲,想必和自己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妈也不会亲到哪里去,然而小孩儿的心思尤其是豆沙的心思他们这些大人哪里猜得透?

如今刘恒算是知道,豆沙不是不在意,他只是憋在心里,从来没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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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这个时候却响了起来,豆沙已经不嚎了,只抖着肩膀小声抽泣。

刘恒往玄关的方向看了看,抱起豆沙往楼上走,打算先把小儿子安顿好,然而刚走上楼梯,大门的门锁啪嗒一声转动,接着门被打开,周易安带着疑惑站在门口,抬头的时候视线刚好和侧身回望的刘恒对上。

豆沙趴在自己老爹怀里,脸颊搁在他肩膀上,头发乱糟糟耷拉的,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茶色的双眸,肩膀一抽一抽的。

“这是怎么啦?”周易安诧异地看了看刘恒又看了看他肩头上的小脑袋瓜,视线调转又看到乱成一堆的沙发。

刘恒挑了挑眉头,没说什么,面上带着素日的冷峻和淡然,他一手抱着豆沙,一手安抚的拍了拍,转身准备上楼。

然而豆沙哪里肯,他本来就讨厌周易安,讨厌他爸爸的这个“男朋友”,爸爸当然只能是妈妈,不对,另外一个爸爸的,有这个狐狸脸什么事?有他什么事?!!

豆沙茶金色的双眸盯着周易安,小拳头死死攥着趴在刘恒怀里,气得一股一股的,他记得周易安的长相,记得那双吊吊的桃花眼还有那张令人讨厌的狐狸脸!真是讨厌死了!

都怪他,是的,肯定就是因为这个狐狸脸,所以他另外一个爸爸才不回家的!!肯定是的!!

豆沙喉咙里呼呼的,眼睛都要喷火,他在刘恒怀里扭着挣脱着,冲着门口的方向大喊:“我要爸爸,我不要见到他!!不要!!”

☆、5

刘恒把豆沙抱回房间,把小孩儿按在床上,豆沙扭着身体反抗,也不吭声不喊叫不哭,就是不停挣扎,小拳头紧紧捏着一双眸子都要喷火了,死死看着他爸。

刘恒突然笑出声音,这么多年他都觉得自己儿子性格太寡淡了,从没见过他像其他小孩儿一样嚎啕大哭或者大笑大喊,他就像一个瓷娃娃,没有太多的情绪也没有很多的喜好,对什么都不上心。

记忆里,这倒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儿子如此生气,像个小兽一般露出伤心难过的表情,又像一只小凶兽一样龇牙凶狠的大喊大叫,然后流露出如此多的情绪。

这才像个六岁的小孩儿么,刘恒想。

“别闹!!”刘恒盯着自己儿子茶金色的眸子,伸出手指点了点小孩儿眉心,“如果你再闹,我就不告诉你照片上那个人是谁。”

“不用你告诉我,我知道那个人是谁!”豆沙哼了一声,撅着嘴巴表示不削,然而果真没有再闹,静静躺着,回瞪自己亲爹。

刘恒揉了揉豆沙的头发,起身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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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安没有进门,站在楼道里抽烟,他觉得今天万事不顺,从他飞机落地开始,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心的。

几个小时之前,他甩了刘恒脸色,回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再吃了点东西,想了想还是出来了。

在和刘恒的恋爱关系上,自己一直是主动的那个,刘恒要忙事业忙儿子,以前异地的时候还要忙着飞到国外看他,周易安自认为不是个会耍小性子的人,一直很体谅刘恒,然而刚刚实在太他妈憋屈了。

自己扔开面子过来找他,刘恒的儿子竟然吵着要自己老妈还说不想见到他?这不是摆明了在说让他滚么?

但他也没有想到刘恒的儿子现在对自己这么抵触。

周易安开始抽第二根烟的时候,刘恒走了出来,他还穿着居家拖鞋,没有系领带,领口的扣子松开,露出精壮的脖子和锁骨。

周易安抽了一口烟,侧头眯着眼睛看他,冷笑了一声:“我是不是应该把你家的钥匙还给你。”

刘恒没有说话,斜靠在门口的墙壁上,抱xiōng看着周易安,表情是惯常的淡漠:“今天是我不对,让你没面子。”

周易安转过身来,扔掉手里的烟:“没面子?!刘恒,你就觉得是因为让我丢了面子所以才道歉!!?”

刘恒依旧不动声色,眉头却挑了挑,他已经习惯了和周易安的相处方式,很平和很安逸,没有什么波澜,周易安也很好,不吵不闹,没有过多的要求,各方面都很独立,有头脑会生活,更是个懂得如何最佳的维持恋爱关系的同时,又好好生活的男人。

四年里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周易安流露出如此不爽焦躁的神态。刘恒今天也算长了见识开了眼了,先是自己的儿子,然后是自己的恋人。

刘恒勾了勾唇,把周易安拉到自己怀里,刘恒靠近一米九,周怡安一米八的个子在他面前也不够看的,他抱着周易安,像哄小孩儿一样拍了拍他的背,眼底里流露出笑意道:“我今天可够倒霉的,儿子发疯,你也甩我脸色,再过两天都能骑我头上去了。”

在恋爱关系上面,刘恒轻易不哄人,他会哄人,一方面说明他是真的在乎,另一方面也是他今天还算有耐心。

周易安心里默默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看来刘恒没因为儿子的关系想要故意疏远自己,幸好。

他回抱刘恒,叹了一口气:“豆沙看来是不太喜欢我。”

刘恒想了想:“你也不能和一个六岁的没有妈妈的小孩儿计较什么。”

周易安点头:“我明白,小孩儿的独占欲,看来我想和你一起住还真是不可能了。”

刘恒:“等豆沙上小学了,应该会好一点。”

没当过亲爹就要给你当后爹了,周易安觉得这个难度还挺大的,“你说豆沙以后要是一直都讨厌我,那我们得怎么办啊?!”

这一次,刘恒没有回答,周易安问完这个问题之后也禁声,知道自己跨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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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和刘恒在一起的时候,周易安就知道,刘恒不是个会轻易喜欢上什么人的男人。这个男人有自己独到的自制力,他严格管控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什么东西放在哪里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见什么人,甚至是自己的感情他都管控得很好。周易安了解这样的男人,和不确定无法控制的感情比起来,刘恒更加需要一个可以掌控、了解又没有太多麻烦的恋人。

当初和刘恒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周易安自己心甘情愿扮演这样的角色,这样的恋人,他当年告诉刘恒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和冲动的感情比起来,他也需要一个稳定可以常伴今后人生的恋人。

于是在刘恒和周易安的这场恋爱中,双方都表现得平和而安逸,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分开,不谈过去不讨论未来,不奢望对方付出更多也不期盼对方给予自己想象中或者需要的感情。

他们在一起,与其说是恋爱,倒更像是两个人合在一起过日子。

刘恒没有回答周易安那个问题,显然也没有将那个问题放在心上,他拍了拍周易安的背:“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起出来吃饭。”

周易安“嗯”了一声,起身的时候自嘲笑了笑。

下楼之后,周易安又点了一根烟,他转头看了一眼楼上,接着转身离开。

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王殷成,想到很多年之前,他们在学校外面租了一个小房子,那时候他们感情还很好,周易安课比较多,王殷成没什么事情就跑到菜市场买菜做饭。

周易安那个时候每天晚上回去都能在楼道里闻见一股子菜香味,他一步步走回他们那个小屋子,打开门就能看到明亮的灯光下,王殷成从厨房里端菜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因为是夏天,天气很燥热,客厅和厨房都没有空调,只有一个大吊扇呼呼转着,王殷成听到声音抬起头,额头鼻尖直冒汗,茶金色的双眸在抬起时闪动着那么一股子雀跃,然后很快被他自己压制下去,只淡淡抬眸冲他笑了一下:“快进来,吃饭吧。”

可如今,那终究只是周易安脑海中的一个片段记忆而已,这么多年来在国外,每次觉得孤单难耐的时候,周易安就允许自己想一想王殷成,想一下那个曾经属于自己的小男孩,回忆他们之间的诸多过往,以及那孩子漂亮的面孔、柔和的眼神。

但今天,没有什么允许不允许的,他情不自禁就想起了过去的那些事情,回忆起脑海中很多残缺、零散的画面。

他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嗨,周岩啊,是我……对对,我回来了………行啊,什么时候一起吃饭……哎,你还记得王殷成么……是啊是啊,就是他……我也很久没见他了,听说他最近来h市了,还想问问你有没有他号码的……行行,没问题……好,那麻烦你了啊……”

周易安离开之后,刘恒没有立即上楼安抚豆沙,他给了自己十分钟时间,站在窗口默默思考着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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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渣男这个时候在怀念过去,想和成子重新联系

6-10

☆、6

王殷成下午在老刘给自己租的房子四周逛了一圈,熟悉了下环境,又买了一点日常用品,花时间写了一点影评。

晚上六点准时出门,和老刘约在报社附近的一个餐馆见面,打电话的时候老刘在电话那头砸吧了两下嘴,叹息了一句:“成子啊,等会儿你嫂子也在的,她要是说了什么你不想听不乐意听的,你别见怪啊。你也知道女人上了年纪就爱嘚啵嘚啵以前那些事情的。”

王殷成:“没事,我也很长时间没见嫂子了。”

老刘和王殷成约的地方离报社不远,其实离王殷成住的地方也不远,一个装修很有南方特色的餐馆,地板和周围的墙壁都是木制结构,雕空的屏风隔出一个个小包间,走道里挂着宫灯,服务员穿着汉服留着长发戴簪花。

王殷成到的时候,老刘和他老婆已经到了,老远就冲王殷成挥手。王殷成淡笑着朝他们走过去,老刘和李娟同时站起来,老朋友见面瞬间就红了眼,两人一起抱住王殷成.

王殷成自小性格淡寡,没什么朋友,老刘和李娟却是少有的当年和他关系处得好的,李娟和王殷成当年还是一个班的,因为王殷成才认识了老刘。

王殷成和他们拥抱,坐下后眼睛也有点红,看着老刘和娟子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娟子嫁给你,真是鲜花插牛粪了。”

老刘双手搓着大腿,眼睛涨涨的,骂了一句:“滚犊子,你就嫉妒吧你!”

李娟给王殷成倒水,瞪了自己老公一眼:“闭嘴!”

老刘冲王殷成挑下巴:“你看你看,娟子每次都这样,永远护你不护我,真怀疑我们当初领的那证是不是假证!!”

王殷成勾唇笑,笑意散在双眸里,茶金色的眼珠子漂亮得让人心颤。

李娟瞪老刘:“那可不是,儿子也是假的,泥巴做得,塞进肚子里再拉出来的。”

老刘哈哈大笑:“别别媳妇,怕了你了,回头咱儿子又得问我他是怎么生出来的了。”

李娟嗤笑一声,笑意却突然凝在唇边,但她很快掩饰过去,拿了菜单看王殷成道:“点菜吧,先点菜,这家的地方菜挺有特色的,不过厨子做菜也慢,我们先点菜聊着。”

老刘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忙跟着插科打诨:“是是,先点着,我跟你说啊成子,他们家的松子桂鱼你一定得尝尝,做得特别鲜,真的!”

王殷成淡笑,双手一摊,“反正你们做东,吃什么你们看着办,我就负责吃。”

娟子很爽快道:“行行!!没问题。”

娟子点了六菜一羮,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之后,老刘和王殷成开始聊工作上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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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喝了口水:“成子,这次你来可得帮哥哥我好好表现表现,收拾一下我们报社的那些槽货。我把你之前写得那些财经评论给我们老总看了,我们老总当场就拍桌子说必须把你挖过来负责财经版块。为这事,我还得罪了个人,就我们财经版的一个臭娘们儿,等明天你来上班就认识了,我槽,水平没半点,天天靠着板个脸色给人看,她要不是老总老婆的侄女,我都懒得睬她,个什么玩意儿!”

王殷成一听就懂了,“本来她负责财经版?”

老刘点头:“她是h大毕业的研究生,老总老婆的侄女,在我们报社呆了有一年了,也不知道当初老总的老婆是怎么和她说的,反正她好像一直都想负责财经版块,那块原来我负责,后来我升主编了,她就想顶我的位子,我把你一推荐,她的美梦就泡汤了。哎呦,你说现在的小姑娘,刚刚离开学校才多久啊,就想负责一个版块,就算是个名牌大学的研究生,也得看资历和水平不是?她眼界太窄,我很早就和老总说她不行。”

为了这事,李娟没少听老刘抱怨,忍不住插嘴说了一句:“那女的我见过,长得尖嘴猴腮的,本来也算个小美女,也不知道她爹妈怎么养她的,气质弄成那个样子,毁死了。”

老刘继续道:“反正那女的你以后别搭理,稍微弄个小版块给她负责负责就行了,小姑娘太傲气了,见谁都觉得那人水平没她高。我要是指望着她负责财经版块,三个月之后报社肯定倒闭!!”

王殷成点头:“我明白。”王殷成虽然并没有在报社工作过,但他们那个圈子就那么大,他又是混影评和财经圈的,知道不少事情,他明白对于任何一个公司来说,空降兵都是老员工的心头大患。他混得好了,别人嫉妒,他混得不好,又托别人后退,混得不上不下,又难免被后来者居上。

李娟看了看老刘:“哎,我记得你之前说你们人物访谈那块儿要采访谁来着?那个华荣药业的什么?刘恒?”

老刘:“哎,这快就是成子要负责的,新贵,要是能采访到他,弄到独家专访,成子你今年的年终奖肯定就没有问题了。”

女人没有不八卦的,提到有钱又单身的男人,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哎,老刘,那个刘恒我记得他没结婚吧?”

老刘鄙夷的指着自己老婆:“女人家家的就是喜欢问人家高富帅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女朋友,真是。”

刘娟:“有老婆没啊?”

老刘:“没有没有!他单身的钻石王老五呢!据说女朋友都没有!不过啊……”老刘砸吧了两下嘴,“我记得以前好像有人和我说过,那个刘总在国外有个男朋友吧?这谁清楚呢?不过他也太低调了,行事也挺有手腕的,之前有个杂志社好像拿到了什么一手资料,本来想发的,后来刘恒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硬是给那个杂志社施压,那个消息就没发。”

李娟叹了口气:“真没意思,爆了料什么的让咱小老百姓乐一乐么……”

王殷成和老刘同时失笑,刚好这时服务员端着菜上来,王殷成往旁边让了让,娟子不知道想起什么,道:“成子你最近还单身么?”

“啊?”王殷成被这个问题弄得愣住,“是啊,单着。”

李娟:“你想找什么样的?我那里有资源。”

“啊?”服务员把菜摆好,看了看桌子旁边放着的结账单,转身离开。

李娟:“我不是现在不工作在家带小孩儿么?有时候也在慈善机构帮帮忙什么的,你喜欢什么样的?”李娟凑到王殷成旁边,眨了眨眼睛:“真的什么资源都有哦~~而且人都很好,做慈善的么,人还是不错的。”

王殷成露出你饶了我的表情,“算了吧,我还是先把工作搞好吧,要不然你老公跟着我倒霉。”

李娟:“那没事,工作不好可以换么,关键是趁着年亲早点找个好老公~~”

老刘和王殷成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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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得很开心,大家都是三十左右的成年人,都明白对一些事情需要闭口不谈、对一些事情需要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道理。

吃饭途中李娟接了个电话:“喂?……恩……没啊,我没有啊……哦,是么……我不知道啊……嗯嗯,行行,那问问那个谁吧,我最近忙着带小孩儿不知道呢……好好,一定一定,有时间肯定出来。”

李娟挂了电话,老刘问:“谁啊?你那么官方的口气?”

李娟看了看王殷成,“周岩,我倒纳闷了,他怎么知道成子回来的,问我要成子的电话号码呢,说有时间出来聚聚。”

王殷成没说话,老刘拿余光扫了眼王殷成,道:“吃饭吃饭,管他的,又不熟。”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三人从饭店走出来的时候也已经快十点了,老刘和李娟的儿子今年才五岁,快上中班了,两个人都不放心儿子,所以也就没在外面晃悠。

老刘勾着王殷成的肩膀沿着马路牙子慢慢走,李娟去拿车,“兄弟,听哥一句,以前的过去都过去了,没什么过不来的坎儿,日子还要照过不是么?娟子也想给你介绍好的。”

王殷成失笑,俊秀的脸在昏黄的路灯下散出一股子慵懒的味道,茶金色的眸子像是镀上了一层光:“你们想太多了,我这几年过的挺好的。”

“那你还单着?”

王殷成又笑,淡淡的笑意弥散在唇边:“我那是生活圈子窄,没有合适的,有合适的我也不会单着。你们放心好了!”

老刘想了想,觉得言尽于此,多说反而是自己矫情了,他拍了拍王殷成的肩膀:“成!以后跟着哥哥好好干!改明儿去我家,我带你见见我家那个大胖小子!”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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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和李娟住在三环外,离这里有点远,王殷成却只要走十五分钟,也就没让他们送。

老刘和李娟走之后,王殷成双手插在裤带子里沿着路边慢慢往前走。他有这个习惯,每次想一些事情的时候他都要走一走,不能单坐着,否则人会很焦躁。

他想起刚刚吃饭的时候,娟子脸上有那么一刻闪过丝尴尬,虽然很快掩饰过去,但王殷成天生就是懂得察言观色的人,他看到了,只是假装没有看到,而他也知道,娟子当时为什么有点尴尬。

当时他们在说“儿子”这个话题。

王殷成脑海里突然回忆起很多年之前,他躺在病床上眯着眼睛,头顶眼前都是一片刺目的白,他挣扎着想起来,浑身却湿漉漉的没有力气,朦胧间听到有人说——

“把孩子带走吧,合同上有写的,他无权看孩子也没有孩子的监护权和抚养权。”

“不用了,抱走了,这是为他好。”

“对,这件事情一过,他还能继续好好生活。”

“不,你那是在害他,看一眼以后会记一辈子,痛苦一辈子,走吧走吧,算我求你了。”

……

王殷成在十字路口停下,眼前是五彩的车流,红绿的灯光和斑斓的人群,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手心都是冷汗。

有些记忆早被自己锁在黑匣子里,一辈子都不想触碰,然而有些却永远无法沉淀,好像是河底经久的沙石,以为翻不出涟漪了,最后才发现,季节性的潮涨潮落都能让河底翻腾出浪花。

不会忘的,也不可能忘。

即便是王殷成如此淡薄的性格,也永远会记得那一天,冰冷的手术台、坠胀的肚子、头顶刺眼的手术灯……那是从自己身体里剥离出来的血肉,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是他孕育了十个月的结晶。

然而却终究没有见过一面。

王殷成永远记得那天,五月十八。

那是一场交易,是当年王殷成为了帮周易安还债选择的不归路。自此之后,他的人生便是逆转性的颠覆,没有人能体会那段时间自己的心境,那些嘲笑的鄙夷的,都不过是最最轻微的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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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包子见麻麻还得稍微等等,刘攻都还没有正式和小成子说过话捏~~

☆、7

【鉴于蠢兔子改了登陆密码,瞬间忘掉之后把自己锁在外面,导致昨天没有更新,今天双更,第二更下午发】

刘恒晚上没有让保姆过来,自己煮了一顿饭。

豆沙已经不哭了,但表情比往常更冷,面上挂着“离我远一点”的神色坐在沙发角落里,小手捧着刘恒的手机,垂眸认认真真看着屏幕,时不时手指头还在屏幕上戳一戳。

豆沙已经六岁了,早过了需要人喂饭的年纪,他不上桌吃饭,刘恒就不管他,自己坐在桌边吃饭。

客厅里弥散着饭菜的香味,豆沙睡了个午觉起来就大哭,下午餐也没有吃,此刻肚子早饿了,他的小肚子咕噜噜叫着,口水淌了一下巴,时不时皱着眉头舔舔嘴唇。

刘恒坐在桌边,放下筷子,抬头看豆沙,“你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他的五官硬朗,耳后到下巴的弧度像刀削一般深刻,他不说话面无表情的时候很多人都怕他,开口的时候更是自有威严。

豆沙抬了抬眼,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他想我才不怕你呢!你个公老虎!臭老虎!臭爸爸!

刘恒的脾气并不好,耐心也不够,然而自从有了豆沙之后,他的脾气也是被儿子磨了又磨,明显比以前好多了。这是他自己的儿子,小崽子,要换了其他人,他早就一本书砸过去了。

刘恒心里叹了口气,他这儿子跟其他小孩儿是真不一样,打骂都不会哭,他只会永远冷冷看着你,茶金色的眸子闪着恶狠狠的神态,这是他还小,要是长大了,难免是个狠角色,比自己狠多了。

刘恒败了,他站起来走到沙发边上,和豆沙面对面坐着:“说吧,你想要什么?”

豆沙垂着眸子,没有动,几秒钟之后才慢慢抬起脖子,防备地看着刘恒:“你才不会上当,你就是想哄我吃饭。”

刘恒现在很想捞袖子把这个小狼崽子狠狠揍一顿,但他不敢,是真不敢,这孩子以前被他揍过一次,那一次揍完了豆沙眼泪都不掉一滴,他奶奶都要哭瞎了,拿拳头直打刘恒,说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他还那么小!你要打死他么?豆沙当时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眼神淡淡的,说没事,奶奶你让他打好了,反正也就这几年了,等我长大了,他想打都没机会了。

刘恒摇头,揉了揉豆沙的脑袋瓜:“我必须和你谈谈,你今天很没有礼貌!”

豆沙唇角一勾,一个熟练的冷笑:“我不喜欢那个男人,我不承认他是你男朋友,他以后也不可能是我妈妈!”

刘恒点头:“我知道你的想法,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个人的行为和情绪严重影响了你身边的人。第一我从来没说过他以后会是你妈妈,这都是你自己想的,第二你不尊重我,我是你爸爸,我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恋人,但你却用你的喜好强加我的选择。”

豆沙皱着眉头听刘恒说完,慢慢消化里面的意思,他小手自始至终捏着手机没有松手,半响之后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我明白了,刚刚确实是我不对,我道歉。但你也不尊重我,我才六岁,你却让我从小没有妈妈,你不是合格的爸爸。”说完便起身,把手机递给刘恒,“我要这个照片,你发到我的小手机上,我吃晚饭自己洗澡睡觉,我今天不想再见到你了。”

说完便坐到桌边吃饭。

刘恒捏着手机额头上青筋直爆,这个智商和情商是遗传的自己的么?果然是自己的崽子,还真像自己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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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沙吃完之后就上楼,自己洗澡睡觉,锁上门。

刘恒洗碗回房间,把照片发到豆沙小手机上。

他没有洗澡,坐在床边思考着一个问题,半响之后,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帮我查查,当年找的那个代孕机构现在还在不在。”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很吃惊:“你疯了……”

“不!”刘恒却突然否定了自己刚刚说的话:“当我没有提过,挂了。”他把手机扔到床上,起身下楼去了书房。(兔子:刘攻不喜欢渣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前头30年就没尝过爱情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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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殷成第二天去报社,老刘专门起了个大早,在楼下等王殷成。

早上等电梯的时候人很多,老刘和王殷成就站在人堆里头,老刘道:“感觉怎么样?”

王殷成耸肩,认真想了想:“我还真是第一次上班,今天也算人生头一回了,感觉还行。”

这也是老刘顾虑的,王殷成性格本来就比常人淡寡,大学肄业之后从事的又是自由工作,并不需要接触多少人,他虽然欣赏成子的能力,但办公室这地方说起来就很邪门儿,能爬上去的往往不是水平能力最高的那个、更不是会拍老板马屁的那个,能往上窜溜的那个,都是人精,能力不一定强嘴不一定甜,但一定是能把自己摆在最合适的地方。

老刘拍了拍王殷成的肩膀:“放轻松,别担心,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弄个大采访大新闻,这样就够了!”

王殷成笑了笑没说什么,他知道老刘担心,其实他也有点怀疑自己能不能适应朝九晚五的坐班,不过他觉得老刘似乎比他还cāo心。

大厅一楼总共六台电梯,老刘拉着王殷成上了左手最东边那一部,王殷成还没进去,就听到旁边的老刘轻声感慨了一句:“卧槽。”

王殷成顺着老刘的方向望过去,发现那是一个齐刘海长头发带着黑框眼镜、穿着淡粉色套装的女人。女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因为进电梯的人挤来挤去,不耐烦的往角落里让了让还翻了一个小白眼。

老刘撇了撇嘴角,倒是没说什么,当成没看见,进了电梯。王殷成跟着进去,然后转身,老刘就站在了他身后。

电梯里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禁声,王殷成也见怪不怪了,一栋大楼相互之间认识的能有几个?熟识的又能有几个?快节奏的生活让所有人疲于奔命,人与人之间隔着厚厚一道墙,表面认识打了招呼也就不吭声了,谁都不愿意掏心掏肺。更何况一大早过来,还没有进入工作状态,绝大部分白领的意识还没有清醒,也没有做好迎接新一天工作和生活的准备。

王殷成想着想着,思绪就有点飘忽,他想这个话题不错,如果他不做财经版块做生活版块,这次就可以拿这个做下一期的重点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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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的办公室在十二层,很快就到了,老刘和王殷成一起下电梯,这时候身后突然有女声道:“刘主编!”

王殷成和老刘一起回头,看到是刚刚电梯里的那个女人。女人拎着包快步下电梯追上来,眼神在王殷成脸上扫过,带着询问的口气道:“这位是?”

老刘笑了笑:“哦,小叶啊,这位是王殷成,财经版今后的负责人。”

叶安宁笑了一下,表情很不自然,她冲王殷成打了个招呼,眼神带着探究:“王编看着很年亲啊。”

王殷成淡笑,看着叶安宁,什么也没说。他想娟子的眼神还和以前一样毒辣,眼前这位高材生确实长得还不赖,但气质与整张脸相比给人一种截然相反的感觉。眼神凌厉直接,嘴角微微下垂,腮帮子有点鼓,给人一种欠了她二百万的感觉。

三人一起进了办公室,叶安宁笑着和同事打招呼坐回自己位子上,老刘就在大厅里给所有同事介绍王殷成。

很多人看到王殷成都是一愣,没想到新来的负责人这么年轻这么……好看,他茶金色的眸子往办公室里一扫,很多未婚才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头就开始犯晕。

邵志文带头鼓掌,同事们也很友好,跟着纷纷鼓掌。

王殷成简单说了两句,无非就是自己新来,日后还要靠各位同事多帮衬,有什么不懂的还要请教各位。态度不卑不吭,却又把自己的位子摆得不高不低,没有拿负责人的架子。同事们心里也松了口气,知道新来的负责人也是好说话的。

老刘在一旁观察王殷成,发现这么多年成子还是有些许变化的,年青时刺棱的菱角大概也被生活磨平了,整个人淡然平和不骄不躁,知道该怎么说话、该怎么和人相处了。

见差不多了,老刘咳了一声:“行了,大家上班吧,小叶、小邵、成子你们过来。”顿了顿,眼神朝一个方向看了看:“等会儿王编出来了,你们谁帮弄一下办公桌还有办公用品。”

那头立刻有人回:“好的!”

【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大家,刘攻不喜欢渣男,一点都不喜欢,他只是很理智,而且现在他还没有遇到成子,两个人半句话都没有说过,so,大家安心安心,成子是他的真命天子啊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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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安心安心,渣男也不可能事事顺心如意的……

☆、8

叶安宁、王殷成、邵志文进了老刘办公室,他办公桌前面有一个会议桌,四人在会议桌边坐下,老刘开门见山道:“刘恒的专访我势在必得,说说吧,你们怎么想的。”

叶安宁和邵志文一人手里一个黑皮本和签字笔,王殷成随身只有一个包,叶安宁举了举手里的笔,认真道:“我先来吧。”她边说边打开本子,道:“刘恒不接受专访是圈子里都知道的,据说他为人很低调。我觉得他不接受专访的原因无非就是那么几个:第一,华荣势头正劲,他作为ceo低调一点反而对整个公司集团有利;第二,他怕专访过后自己的私人生活会被打乱;第三,他有其他原因,不想让自己暴露在公共视线里。但总的来说,我觉得与其说刘恒不接受专访,更应该说他不接受会打探到他私人生活的专访。但我们报社是只是地方报社,而且专访这块是财经版块,拿下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邵志文转着笔,心想你不说的个废话么?

老刘点了点头,看向转笔的邵志文,邵志文抬头正对上老刘凌厉的目光,立马萎了,道:“我同意叶编说的,但问题就是,我之前打听到的,那位刘总是所有专访一棍子打死,通通不接,电话打过去也只是转到秘书部,秘书就直接回说他们老板不接受任何性质的访谈。”

叶安宁:“没有他私人号码?”

邵志文侧头看她:“我要是能弄到他私人号码,我觉得我离死也不远了。”邵志文虽然说得有点夸张,但刘恒的为人圈子里的人都清楚,又狠又冷。

叶安宁皱了皱眉:“我有大学同学在华荣做管理,回头我问问她。也许刘恒想明白了财经专访对他只有利没有害,说不定就能接受了呢。”

邵志文道:“有利他也不一定接受啊,你想他什么身家背景,不缺钱不缺利不缺名,人家不接受专访图的就是私人空间。”

叶安宁像是恍然大悟一样,翻了翻手里的本子看了一眼,抬头看着老刘:“主编,刘恒这个专访可能真不行,他在国外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就小道消息的一些个人行为来看,他很看重私人空间。而且很多公司在公关上都希望财经类的报纸多报道他们公司,增加知名度的,但华荣在过去的三年里没有任何相关的行为。有不少消息甚至还被他们压了下去。”

邵志文张嘴:“这你也知道?”

叶安宁撇了他一眼,签字笔点在本子上,状似不在意道:“总要做点功课的么!”说完眸子一转就看向王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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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殷成桌子前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他十指交叉摆在桌面上,垂着双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老刘视线调过去看他,其实不光其他人,现在老刘对王殷成也在观望,他觉得成子水平还是有的,但这种连人面都见不到的专访,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大概成子还是只适合做事,在对人方面还是欠缺的。

王殷成抬起眸子,看了看老刘,平静道:“没问题。”

“什么?”叶安宁很诧异,面上带着点轻视,“别开玩笑了王编,你刚刚有听我们说什么么?”

王殷成面上淡淡的:“就像小邵说的,没人有刘恒的电话,他关于采访上的态度也仅仅是因为他从来不接受类似的采访,没有人亲口问过刘恒。或许他不接受不是因为没时间,也不是因为他想保护私人空间各种隐私,他也许只是觉得——无所谓。”

“无所谓?”叶安宁简直像看笑话一样看着王殷成,眼神也带上了鄙夷:“王编你要是不懂,就不要乱说好么?”她这说话的口气绝对是冲的,就是旁边的邵志文和老刘听了都忍不住直皱眉头。

王殷成转头和叶安宁对视,神色平静:“那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无所谓呢?”

叶安宁语塞,但还是争辩:“如果真是无所谓,那为什么不接受专访?这像是无所谓的人做出的事情么?”

王殷成点点头:“你说的对,正常人的理解就是这样,无所谓所以就接受专访,不过刘恒那样性格的人,无所谓,所以就拒绝接受。”

叶安宁:“……”她觉得自己简直没有办法和王殷成了解,他们的脑回路不在一个思维层次上面,她转过头去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

老刘却觉得很有意思:“你觉得这个专访可以做?”

王殷成笑了笑:“能不能做不是我们说的,主编都已经拿主意了,我们说不可以做不能做老总会怎么想?”

老刘:“可以做?”

王殷成淡笑:“可以。”

“你有把握下下期出?”

“可以。”

老刘拍了拍桌子,表情严肃认真:“行!反正刘恒的专访你负责,如果做不下来,你就要承担责任。”

王殷成依旧点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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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主编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叶安宁整个人都要炸了,她想新来的那个王殷成是个什么人啊?他说可以就可以?你手里有资源么?你和刘恒说得上话么?你算个屁啊你这么牛逼哄哄的!!

叶安宁坐回自己位子上,一脸怒气,她周围的人也习惯了,看了她一眼都没说什么。

王殷成出来之后邵志文有点琢磨不过来:“王编,那个专稿真的没问题么?”

王殷成转头看着邵志文扭成外八字的眉毛觉得好笑,这小孩儿太喜感了,“嗯。谁说专稿一定要见到他本人?只要他同意报社用那个稿子不就行了?”

邵志文有点没反应过来,转头一想对啊,只要我们写的稿子观点刘恒看过之后点头同意,不就行了!?

王殷成出来之后,新来的实习生赵天蓝就领着刘恒去了自己一个单独的隔间。

“王编,这就是你的办公室,办公用品什么的我刚刚都帮你配备好了,你看还有什么缺的,我再去帮你拿。”

王殷成被安排在一个朝阳的小隔间,落地窗,办公桌,两排书柜,办公室不大却也足够了。

王殷成点了点头:“谢谢你。”

赵天蓝快被王殷成那张俊脸晃晕了,脸蹭一下就红了,刚刚她还和周围的几个同事讨论新来的这个负责人长得像那个明星,最后大家一致认为,他谁也不像,但就是因为不像,所以那张俊秀漂亮的脸显得格外独特。尤其是王殷成整个人给人的气质感觉,哇塞,赵天蓝觉得眼前都在冒金星头都很晕,帅啊帅,怎么能那么帅啊~~!!!

王殷成哪里知道赵天蓝的内心活动,他只是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最后顶这个番茄脸逃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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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殷成一整个上午都在报社内部系统里翻找有关刘恒和华荣药业的讯息,但所得确实很少,大部分都是外界的股票分析。

王殷成把那些股票分析拿出来看了看,发现都是一些根据k线图和最近的金融市场、市场版块做的很保守的分析,基本都没有参考价值。

王殷成从包里掏出自己的笔记本,登陆qq,在财经分类中找到一个人。

【成殷:在?】

【美丽的大脚丫:在啊,殷小弟什么事啊?】

【成殷:联系得到刘恒么?】

【美丽的大脚丫:哇靠,吐血啊,你说的是华荣药业那个刘恒?虽然我上次欠你那么大人的人情债,也说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我觉得我还是以身相许吧?或者我们聊个别的?我有嘉禾影视老板的电话,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成殷:不要,只要刘恒的。】

【美丽的大脚丫:抠你一脸脚屎啊!!!】

【成殷:你抠吧,抠完了一样得给我联系。】

【美丽的大脚丫:…………我试试吧,你要做什么?我只能帮你带个话。】

【成殷:行,你就问他财经版块的人物专栏做不做,如果不做,我把专栏做好了给他看一下,看他同不同意发。】

【美丽的大脚丫:……你什么时候开始写人物专访了?】

【成殷:朕现在是地方报纸财经版块负责人,你可以退下了!】

【美丽的大脚丫:渣!!】

【美丽的大脚丫:等等!你在h市?】

【成殷:对。】

【美丽的大脚丫:太好了!我要睡你!求面基!!求包养!!人呢……喂喂……人呢???】

王殷成下了qq,想了想,觉得现在暂时也只能等那头的消息。他登陆了公司内部crm,把最近部门的相关工作都浏览了一遍,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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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完饭之后,豆沙他们班的老师就带着小朋友们在休息室睡午觉,一人一个小被窝,豆沙隔壁睡的就是叶飞。

老师清点了人数,确认没有少人,也没有睁眼不睡觉之后就离开了。

豆沙立刻睁开眼睛,小声爬起来,冲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确认门关上之后才侧躺下来,叶飞也睁开眼睛,两个小人精头靠着头小声嘀咕。

叶飞:“你早上说你昨天看到你妈妈了?”

豆沙点头,“恩,在我爸爸的手机里看到的!”

叶飞:“我说的吧,你去问你爸,你爸会告诉你听的。”

豆沙一想到这个就来气:“才不是呢!是我昨天偷看我爸的手机,在相册里看到的!他才没有告诉我听呢!”

叶飞张了张嘴:“啊?”想了想:“你爸又没有告诉你听,你怎么知道照片上那个人就是你妈的!?”

豆沙停顿了一下,抬脖子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其他小朋友注意到这边,才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听哦,那个人不是我妈妈,是我另外一个爸爸!”

“啊!?”叶飞更加吃惊了,但也只是吃惊了两秒钟,第三秒开始就很兴奋,他以前觉得自己的家庭蛮特殊的,别人都是一个妈妈一个爸爸,就他是两个爸爸,他去问他爸为什么会这样结果还被他凶,现在好了,原来豆沙和自己一样,他也有两个爸爸!!

叶飞当场就兴奋了:“但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就知道了的啊!?”

豆沙捂着嘴巴,茶金色的眸子里都是兴奋的光:“我就是知道啊,看一眼就知道!他和我长得很像啊,而且”豆沙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眉心:“他那里也有一颗痣呢,和我一模一样的痣!”

叶飞:“这个我知道,大人都说这是什么血什么关系,就是生出来的孩子和大人像!”

豆沙撇了撇嘴:“血缘关系啦~~”

叶飞:“对对,就是那个!不过,你知道你另外一个爸爸现在在哪里么?”

豆沙撅了撅嘴巴,哼了一声:“我爸没告诉我听。”

叶飞:“那你家里其他亲戚知道么?”

豆沙想了想:“就算他们知道他们肯定也不会告诉我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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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家伙凑在一起头对着头嘀咕,声音是不大,小朋友们都睡着了,也没人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然而豆沙斜着身体被子踢开,一条小腿露在外面,直直越过自己的小床跨到了另外一边的小床上。

小朋友们睡觉头朝哪里脚朝哪里都是自己看着办的,豆沙和叶飞朝着一个方向,但他身旁的另外一个小朋友却是另外一个方向。豆沙袜子已经脱掉了,小脚丫子那么一翘,直接就放在了那小孩儿的xiōng口上,鼻孔正对着脚丫。

小孩儿睁开眼睛看了看xiōng口的脚丫子,抬手揉了揉眼睛,发现那是旁边小朋友的脚,就拿手拨了一下,奶声奶气道:“你踢到我了!”

豆沙瞬间就反应过来,抬起脖子看着那个小男孩儿,脚却没有动。

他皱了皱眉头,疑惑地看了那个小孩儿一眼,才发现那不是自己班上的小朋友。豆沙现在大班,那个小孩儿好像是小班还是中班的,因为自己班上没有床铺了,所以才睡到他们班上的。

小男孩有一对乌溜溜的眸子还有一头乌黑乌黑的短发,眼睛特别大,双颊鼓着婴儿肥,小鼻子还没有长开平平扁扁的。

豆沙觉得眼前的小男孩儿有点眼熟,叶飞在他耳边感叹道:“哦哦,是他啊,小三班的那个小神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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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一遍遍重复虽然不太好,但还是要说,刘恒和渣男没感情的,在爱情方面刘攻还是处小豆沙家的小受受出场鸟~~

☆、9

豆沙觉得眼前的小男孩儿有点眼熟,叶飞在他耳边感叹道:“哦哦,是他啊,小三班的那个小神童么!?”

豆沙这才想起来,自己脚丫子踹到的男孩儿就是自己学校里传说中的那个神童,据说智商很高,教什么都是一遍就会,26个英文字母读一遍全部都记得,顺着背反着背毫无压力。

在小朋友那个圈子里就是好看学习好的小孩儿备受关注,豆沙不记得那个小男孩儿叫什么了,但是他也知道那个小孩儿,据说眼睛特别大特别好看,最重要的是他还很聪明。

豆沙情商智商在同类小孩儿中都是出类拔萃的,只是他性格冷不爱说话更不削去表现什么,自然也就没有老师发现他的独特不一般。每次有老师夸哪个小同学勤奋好学大家要像他学习的时候,豆沙都会流露出一副“愚蠢的人类”的神情。所以自然而然的,豆沙就把身边的小朋友区分成三类人,一类是本来就很聪明的,一类是勤奋好学的,还有一类就是又笨又呆又不努力的。

豆沙自己是第一种,对于自己的同类也就没有那么冷漠那么不削。

他把脚丫子抬开,坐起来,冲那个还没睡醒地大眼睛神童勾了勾手指,小神童很听话,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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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沙一对茶金色的眸子滴溜溜上下打量他,发现那个小男孩儿有一对很可爱的酒窝,哦哦,豆沙想,又漂亮又聪明什么最好了……

“你叫什么名字?”豆沙拿指头戳了戳男孩儿的酒窝,软软的糯糯的。

小男孩儿头发乱糟糟的,但是此刻也是彻底清醒了,他乌溜溜的眸子里泛着水光,声音也是软软的,道:“我叫刘继。”顿了顿:“你呢?”

豆沙眼皮子跳了一下,叶飞从船上窜起来,拍了拍手,小声道:“哇哇,豆沙他和你同姓哎!”

小男孩儿眼睛水汪汪的,带着疑惑看着叶飞。

豆沙小大人一样眉头一挑,心里突突跳了下,他仔仔细细看着小男孩儿的面容,和自己的对比了一下,确定两人应该不是一个爹生的,才道:“我叫刘续。”

刘继慢慢睁大了眼睛,嘴角勾起来,酒窝一陷,“刘继,刘续,继续……”

叶飞跟着念,“继续继续,哎,豆沙你的名字排在他后面哎……”

豆沙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他不是喜欢和人比较争第一的孩子,但那都是因为他不削,比自己努力一百倍才有的结果自己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行了,所以大部分时候豆沙都觉得没必要去比较什么。

但眼前的酒窝美人不一样。那小孩儿据说很聪明,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而且长得漂亮可爱,现在还和自己同姓,关键是名字还那么像?

豆沙小朋友有点不高兴了,友军瞬间变成了敌军。

他鼻子里哼了一声,抬了抬脖子,睥睨着刘继:“你是小三班的那个小神童?”

刘继小鼻子抽了抽,有点不太高兴:“你叫我刘继吧,我不喜欢别人叫我神童。”

还挺谦虚的,豆沙心里也就没那么不开心了,他道:“我是大五班的,他叫叶飞,你以后可以找我们玩儿。”

刘继愣了一下,双眸闪亮闪亮的,他用力点了点头,眼睛都笑眯成一条缝了,他觉得挺开心的,终于没有小朋友一上来就问他是不是神童为什么那么聪明平时都吃什么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了。刘继才五岁,上幼儿园的孩子天性就是爱玩儿的,他不喜欢老是被家长和小同学围着这个说一句神童那个说一句天才的。

什么神童天才啊,他只是想找人玩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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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继快放学的时候跑过来找豆沙,豆沙和叶飞在大五班,二楼旋转楼梯靠近厕所的那一间,刘继就站在楼梯口等着。

叶飞先看到了刘继,冲他招了招手,小男孩儿跑过来,刚好豆沙转过头看了眼刘继。

豆沙是中午没有睡,下午就开始点豆子,直直点了一下午,老师都快看不下去了,喊他起来回答问题,他就打着哈欠站起来看一眼黑板,然后巴拉巴拉说出答案。大班的老师也拿豆沙没有办法,这小孩儿看着冷不合群,但在学校里的表现还是很好的,每年都能拿大红花,就算打个瞌睡也不影响什么。

豆沙眯着眼睛冲刘继看了一眼,脑子里都是浆糊就没把人认出来,他瞥了眼叶飞:“他谁啊?”

刘继:“……”

叶飞:“……”

刘继才五岁,半大的小孩儿,个子只到豆沙下巴,他微微昂着脖子,看豆沙语气冰冷态度疏离,与之前中午睡觉的时候的态度截然相反,他想不明白,怎么前面还喊自己一起玩儿后面就把人给忘记了?是他中午睡糊涂了?还是他真不记得自己了?

小刘继想着想着就觉得很委屈,小鼻子抽了抽,眼珠子本来就水灵,此刻更是水汪汪的看着豆沙。

豆沙一个机灵就醒了,定睛一看自然认出了小刘继。

但小刘继不干了,抽了抽嘴角嘟着嘴巴就跑开了,他觉得刘续真是讨厌死了讨厌死了!他怎么能这样!!明明是他喊他一起玩儿的!!他说话不算话!他骗自己!!讨厌讨厌!!

叶飞张了张嘴看着小男孩儿跑开了,拿胳膊肘捅了捅豆沙:“哎,被你弄哭了哎。”

豆沙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皱眉看着刘续跑开的身影,撇了撇嘴巴:“没认出来啊~~”

叶飞忧心忡忡道:“他以后会不会都不理我们了?”

豆沙冷笑了一下:“他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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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和李娟出来吃饭之前就把刘继哄上床了,小孩儿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在学校里受了委屈,李娟去接孩子的时候就看到小刘继一个人趴在桌子边上抽鼻子,眼泪汪汪的趴着。

小班的老师特别不好意思,道:“也不知道被谁欺负了,问了不说,哄了好半天了。”

小孩子闹别扭闹情绪本来就是正常的,但刘继这孩子一向是最乖最讨人喜欢的,一群孩子里就属他哭得最少。李娟看到也是吓了一跳,忙抱了儿子在怀里哄着摸着,看看是不是哪里撞到磕到了。

老师在一旁也是十分尴尬,毕竟小孩子在学校的时候哭哭,家长不知道也就算了,这放学了家长过来接了还让孩子妈妈看到,老师都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投诉。

幸而刘继妈妈也是个开明的,看儿子没受伤也没怎么样,和老师聊了两句发现可能是和小朋友发生了口角,“没事没事,小孩儿闹别扭。”

回家之后小刘继已经不哭了,李娟给小孩儿擦手擦脸,也不说什么,把小孩儿直接抱到沙发上,亲了亲刘继的小脸蛋:“今天被幼儿园的小朋友欺负了么?来,告诉妈妈。”

刘继抽了抽鼻子,喉咙里恩了一声,想了想,眼睛又红了,他抓着他妈妈的手,把刚刚在幼儿园发生的事情控诉了一遍,末了道:“我以后都不要在大班那里睡午觉了!我再也不要睬他了!!”

李娟哄着孩子,觉得好笑,原来是小孩儿之间闹矛盾了,那大班的两个孩子估计也是没心的,刘继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虽然聪明会说话讨人喜欢,但心思细敏感,总是把别人无意间说的话放在心上很久。

李娟亲了亲刘继的额头,道:“那大班的哥哥可能是刚刚认识你,放学的时候没认出你啊。”

刘继皱了皱眉,看着自己妈,犹豫了一下:“是这样么?”

李娟:“恩,肯定是啊!你想他中午都说想和你做朋友一起玩儿了,肯定不是随便说说的,你小班他大班,他不想带你玩儿可以不理你啊。”

刘继突然就想通了,他觉得他妈说的很对非常对,而且当时叶飞也认出了他,冲他招手来着,就是刘续没有认出他,他想他应该不是故意的,可能真的当时没有认出来,就好像在路上遇到妈妈的那些同事,第二次见面的时候自己也经常认不出。

刘继这么一想突然就松了一口气,脸红了红,想到刚刚哭鼻子哭了那么长时间怪不好意思的。

李娟见儿子不哭也想通了,就道:“等会儿你先吃饭,吃晚饭就睡觉好么?爸爸妈妈今天出去有事情。”

刘续非常乖,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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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就豆沙这个智商情商的,长大了肯定渣攻一枚啊摔兔子好萌刘续x刘继这对cp啊,灭哈哈哈哈哈刘攻这么理智的人,你们竟然觉得他会喜欢周渣还什么这么多年有感情了,拜托亲们看前文:刘攻只带着豆沙见过渣渣一次哇,后来被豆沙挑拨了就再没见过哦。而且你们看渣渣回国之后刘有做什么?什么都没做好么,还是围着儿子转悠哇……【周四中午之前兔子要更新到3.5w】

☆、10

周易安整个白天都在等刘恒的电话。

他想不通,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他们两个相处都挺好的,吃饭逛街买东西,有时候还一起打游戏爬山混圈子,怎么一回国那些美好的感觉全都没了?

周易安本来和刘恒约好了吃饭,但第二天白天刘恒半个电话和短信都没有,刘恒坐在自家的沙发上等了一天,等得脾气上来再下去,最后整个人都焦躁的时候,刘恒终于打电话过来确认了时间和地点。

周易安捏着手机冷笑:“难得刘总还记得我!”

刘恒在电话那头道:“晚上出来吃饭。”

晚上周易安换了身衣服出来,刘恒约的地方是h市的一家私人餐厅,只有会员可以用餐,包间更是要等着排队,而刘恒订的就是包间。

周易安到的时候刘恒还没有到,服务生领着周易安走到包间门口,接着推开包间门,毕恭毕敬对周易安鞠躬道:“刘先生说他马上就到,请您务必稍等一下。”

周易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走进去。

包间是明亮的白色风格,从墙壁到天花板再到地砖都是白色的,一排排水晶从屋顶坠落形成一个水晶挂饰,紫色的投射灯将整个室内渲染的及其梦幻,包间中间是一个小长桌,桌上摆着各式精致的西餐用具,而整个包间内摆放着一束束绚丽妖艳的蓝色妖姬。

周易安走进去,随手关上门,诧异地四处打量,那些蓝色妖姬就摆满了整个包间,在室内地板上形成一个心形,他走到桌边,发现桌子中央摆放着一个白色的信封,他拿起来,拆开发现是一张娟秀的信笺,信笺上一行苍劲深刻的钢笔字迹——欢迎回来。

周易安拿着信笺笑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想刘恒从昨天到今天都这么冷漠是为了今天晚上给自己一个惊喜?他转头看着摆满整个房间的花,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他想刘恒其实也不是很冷,至少他还知道送花讨自己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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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推门进来的时候周易安正坐在桌边撑着头看他。

刘恒拉了拉领带关上门,深刻坚硬的五官在灯光的照射下也柔和了不少,他拖了外套放在身后椅背上坐到周易安旁边,吻了吻周易安的脸颊。

周易安愉快地笑道:“所以这是补偿还是礼物?”

刘恒:“如果你回国我都不表示一下,我觉得自己很可能快要变成前男友了。”

周易安笑:“那道不会,谢谢。”

刘恒:“这是应该的。”说完把手里的一个精致的黑色绒线盒递了过去。

周易安挑眉,带着点期待地接过来打开,发现里面躺着一块手表。

周易安笑得有些勉强,刘恒跟他谈了四年了,前前后后除了花就是表,偶尔还送送领带,除此之外好像也没送过什么。而且以周易安对刘恒的了解,这表未必就是刘恒亲自挑的,搞不好还是秘书听了刘恒的吩咐去商场订的。至于这满屋子的花,周易安拿余光瞄了瞄,心里泛出点微妙的苦涩——一个电话打到花店和餐厅,自然会有人做这些的。

这真是……

周易安合上盒子,把手表搁在餐桌上,“谢谢。”

他想他在期盼点什么呢?刘恒除了送表难道还能送戒指不成?刘恒这样的男人,除了不需要爱情以外其实什么都需要,他需要儿子需要爱人需要家庭,这些都是他在最早就规划并期盼的,周易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刘恒对自己应该是没有爱情的,他需要相伴一生的人,而自己无疑是最幸运的,成了他选择的那个男人。

他刚刚到底期盼什么呢?有什么好期盼的。刘恒不爱自己又怎么样?没什么感情又怎么样?这个男人选择了自己,今后他们共度一生,金钱地位权利,他都将分他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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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安和刘恒在这家私人餐馆吃了顿西餐,期间两人偶有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着吃饭。

周易安沉默是因为他不知道以他现在这个心情他能说点什么,刘恒沉默是因为他一向沉默。

期间刘恒的电话响过一次,周易安抬眼看了看,周易安说了一句sorry,走到窗边接了电话:“喂?”

陈角:“ken啊,有个财经版块的负责人让我问你,人物专访接不接。”

刘恒:“随便。”

陈角本来不抱希望的,这次一听刘恒竟然松了口说了句随便就知道有戏,他赶忙道:“真的假的?”

其实对于这种性质的访谈刘恒以前也不是故意拒绝,只是觉得很无所谓,但他手下的人揣摩他的态度,一致认为刘总应该不喜欢这种事情,所以电话在秘书部通通被劫走,说刘总不接受。

但现在刘恒有自己的考虑,周易安回国了,两人的关系必然是瞒不住的,一旦公开这场同性关系,整个h市必然会传得沸沸扬扬热热闹闹,成为别人谈论的焦点,他需要在这之前就有一个类似的媒体公开,将他的性向稍稍透露出去。周易安是成年人,一场舆论上的喧嚣并不会影响他什么,但刘恒有家庭有儿子。与整个家庭比起来,他觉得自己的性向这个问题所引发的争论根本不算什么。

他总要为家庭牺牲什么。

刘恒:“可以,你把那个负责人的电话给我,之后我会联系他。”

“卧槽!!”陈角在电话那头喊:“要不要这样啊?我打错电话了?还是你脑袋被门磕了?”

刘恒勾了勾唇角,看了眼桌边的周易安,周易安也回过头来看他。刘恒觉得很好很平静,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可以把握的。

刘恒没有吱声,陈角在电话那头道:“好吧好吧,我明白了,我等会儿把他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你回头直接找他吧。”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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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刘恒接电话的这段时间,周易安也收到了周岩的短信【王殷成真的来h市了?我问了别人他们都说不知道啊?】

周易安侧头看了看刘恒,回道【哦,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可能弄错了吧。】

周岩:【哎,其实我觉得就算王殷成在这里,也还是别招他了,你出国之后他过得好像挺惨的,辍学了,没人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周易安心里突突跳了下,尤其是在看到那句“他过得挺惨的”。周易安心里很不舒服,其实当时也已经分手了,王殷成过得怎么样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自己又何必那么紧张呢?没必要吧。但周易安渐渐觉得心烦意乱起来,他知道王殷成和他在同一个城市,然而两人现在几乎完全没有交集。

他想了想,回道:【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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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和周易安吃晚饭就送他回去,周易安解开安全带,凑近吻了吻刘恒,黑暗的车厢内是空气都是静谧的,周易安双眼带着挑衅身体也带着试探的触碰,不过他没有表现得很心急,他就那么看着刘恒,等刘恒的动静。

结果刘恒只歉意的笑了笑,在他唇上吻了吻,“有个儿子还真不方便。”

周易安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嘴巴上体谅道:“那行,我回去自己撸。”

刘恒失笑,点点头:“早点睡。”

周易安上楼的几分钟里,刘恒一直在楼下没有走,他有这样的习惯,很绅士很体贴,万一他的恋人突然有什么事情他也能随叫随到。但这会儿他觉得自己有点心神不宁。

花是自己亲自挑选的,手表也是在周易安回国之前就准备好的。但今天早上挑完花准备打电话订包间的时候,刘恒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机屏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掉了。

男人俊秀的身影在屏幕上跳跃出来时,刘恒心狠狠跳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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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喜欢那种感觉。在事业上他喜欢掌控,喜欢风险中的cāo纵,但对家庭的态度却极为保守,他觉得一个家庭就应该是夫妻和睦儿孙满堂,所以他对于爱情并没有任何奢望,对于婚姻更是力求平稳。

在这方面他觉得周易安很好,背景简单近乎空白,性格平稳,对生活有自己的追求,知道在一份相互的关系里什么可以索取什么又不可以,他不会提太多的要求,却也会让人觉得他很在意。在物质方面,如果他需要,他也会很直白的提出来,不会拐弯抹角,让人花时间去揣测。

有儿子之前,刘恒这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赚钱,有儿子之后,他的时间才分出一点给孩子,他觉得自己不是优秀的父亲,但也算称职了。他没有过多的时间谈情说爱,也不想在这方面话太多的精力,点到就可以了。他想在他的婚姻中必须要有一个强有力的粘合剂,牢牢拴住两方的关系,他需要他的爱人通过某种方式依附自己,精神上太累感情又太麻烦,那最好便是物质了。

他的爱人需要知道前进、懂得后退、明白索取、也清楚有些是自己不该拿的。刘恒在事业上的所得以后必然都是豆沙的,他现在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后恐怕也不会多出一个,所以那个人在物质上的所求不能漫天漫海。

所以在遇到的人里面,周易安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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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车厢内,刘恒拿出手机,点开屏幕,屏保还是那个人的照片,他知道这肯定是豆沙做的。他的小儿子在用某种方式提醒自己,他需要妈妈。

刘恒解开手机屏幕锁,翻到刚刚陈角发过来的短信:【王殷成,1599xxxxxxx】

他直接拨过去,电话响了三下接通,那头的男人声音干净清爽:“你好?”

刘恒一手握着手机,另外一手搁在方向盘上,面孔如往日一般冷峻得如同雕塑:“我是刘恒。”

“哦。”电话那头的男人态度淡淡的,声音平静缓和,透着股疏离:“你好。所以你打电话过来是告诉我,你愿意接受专访对么?”

刘恒挑了挑眉头,食指在方向盘上点着,脑海中回忆着h市新闻圈子里是否有王殷成这个人,最后发现一片空白,他根本没听说过王殷成这号人。他不清楚陈角为什么会帮这个人说话,不过他也不在意,他只是略微吃惊了一下那个男人的态度。

在刘恒的记忆中,但凡有新闻人的场合,他永远都能见到探究的眼神和各种奇怪的聊天方式,他们似乎都钟情于从自己本职工作的角度来看自己,然后套一点新闻套一点八卦,所以那些人的态度或者谄媚或者兴奋或者试探,却从没有像这个男人这样的。

就好像是他刘恒打错了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平静说,哦,没关系,接着挂断电话。没有任何波澜。

刘恒道:“明天来华荣,不要带录音笔。”

王殷成:“好。”

“私人话题只能有几个。”

“好。”

“不要带摄像师,公司会给你提供照片。”

那头顿了两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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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安回去之后换衣服洗澡,手表被他随手扔在沙发上,他是看都懒得再看一眼了。

刘恒前前后后送过他无数块手表,无一例外都是名表都很贵,起初周易安还觉得新奇激动,毕竟那个价格的手表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刘恒还送过他两辆车,一辆沃尔沃一辆奥迪。

在物质上周易安承认,自己颇受刘恒照顾,在国外的时候他私底下甚至还问过刘恒,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他什么都无法给刘恒。

刘恒当时的回答是:“送给你你就收下,总有你回报的时候。”

周易安裸着身体站在蓬头下闭着眼睛冲水,冷然地笑了笑,是啊,回报,他不就是一直在回报么?汇报一场没有爱情的恋爱关系。

刘恒不需要爱情,但显然周易安需要,和大多数男人一样他需要关怀和爱,需要受关注。但这些刘恒也都明明白白的告诉过自己,不可能。

周易安冲完澡出来,没有穿衣服直接在腰上裹了条浴巾。

他赤着脚走回房间,周岩的电话刚好进来:“喂?”

周岩在电话那头一手晃着钥匙一手拿手机,笑得颇为得瑟,周易安挑了挑眉头等周岩开口:“你猜我刚刚碰到谁了。”

周易安坐在床边翻了翻床头柜找棉签:“肯定不是王殷成。”周易安说完之后心里一顿,他现在似乎总是不经意间想起王殷成想起曾经的那个小男孩。

周岩在那头哈哈笑:“那肯定,我要碰到他了我绕道走都来不及。我是遇到我上研究生时候的一个学妹了!”

周易安拿棉签掏耳朵:“所以你打电话过来是为了向我传授你把妹经验的?”

周岩:“那哪儿能啊!我跟你说,我那个学妹现在在一家报纸做财经版块的编辑。我刚刚遇到她,她和我抱怨最近她们办公室来了个不靠谱的负责人,专门管财经版块这块儿的,和我倒苦水那个负责人什么都不懂就瞎掰呢。”

周易安拿着棉签的手一顿,就听到周易安继续道:“卧槽,你说这世界还真小啊,我那学妹抱怨的负责人就是王殷成啊!王殷成现在在那家报社做财经版块的主编!!”

周易安心里猛的一跳,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他把手里的棉签扔掉站了起来,来回在卧室里走了两圈,“你说他现在在做财经编辑?”

周岩:“恩呢,怎么样,你说巧不巧,怎么问人都问不到,随便大马路上遇到个学妹不要问就打听到了!”

周岩还在电话那头得瑟,得瑟完都没发现电话那头周易安沉默许久。

周易安重新坐到床边,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什么不同,开口的时候声线却抖了一下:“你……你有他号码?”

周岩:“那肯定的,我等会儿发你啊。”顿了顿:“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们最好不要联系了。你出国的时候我也上研究生了,那时候就听学校里的人说他过得挺惨的。”周岩那是好心提醒,毕竟周易安和王殷成的关系当时在学校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周易安出国之后王殷成又出了那档子事情,是个人都觉得是周易安不对,周易安绝情。而且王殷成那里对周易安又是个什么态度谁也不清楚。

“恩,我知道。”

挂了电话后周岩就把号码发过来了,顺带又提醒了周易安一遍。周易安觉得很焦虑暴躁,他看不懂周岩小心翼翼地提醒,只觉得王殷成当年混得那么惨是因为他自己的性格本来就太孤僻不合群,周易安一出国,王殷成没有可以倚靠的人又没有其他亲人,才会如此的。

周易安去客厅喝了一大杯凉水,回来的时候握着手机盯着那窜号码好一会儿才拨了过去,电话那头却听到机械的女声提醒正在通话。周易安挂了电话,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瞬间散漏,他盯着穿衣镜里的自己,默然了好一会儿才惊觉自己在做什么。

他是有男朋友的人,可现在遇到了前恋人心里却放不下,他在做什么?周易安慌忙关机,把手机扔在床头,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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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送豆沙去幼儿园之后就去了公司,给秘书部安排了王殷成的接待。

秘书部的经理表示很惶恐,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刘恒:“刘……总,你酒醒了么?”

刘恒长相本来就偏硬朗又是个工作狂,在公司看人的时候都是冷脸挑眉的,看着秘书部的经理也不意外,他扫了眼前的人一眼道:“我没喝酒。”

秘书部经理在刘恒冷峻的目光下打了个哆嗦,赶紧让人安排会议室并且打电话去前台提前做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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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安宁觉得自己大概要疯了,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完全什么都不懂的人竟然能得到刘恒的首肯做人物专访?是她今早起床的方式不对么?

邵志文嘴里叼着根牙签,笑得很潇洒:“我大王威武!!!”

叶安宁和邵志文是老刘钦点着一起做这个专访的人,王殷成想少带人都不行的。他去公司之后先安排了其他人做一个财经类的调查,又查看了下今早的工作邮箱才带着叶安宁和邵志文出公司。

下电梯去停车场的时候邵志文突然喊了一声:“卧槽,我才想起来老刘把我的小面包扣了!!”

叶安宁整个人都在震惊和怀疑中游荡着,根本没在意邵志文说什么,反正平时她也根本不爱搭理邵志文。

王殷成道:“没关系,我今天开车过来的。”

邵志文点了点头,一想不对啊,王殷成的公寓都是老刘拿的编辑部名额,他怎么有车?王殷成就好像知道邵志文在疑惑什么一样,淡淡说了一句:“问朋友借的。”

确实是问朋友借的。

刘恒给王殷成打电话之后,王殷成转头就找了陈角,陈角在那头上火:“车没问题,我明早送完我儿子之后就拿给你。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官网上那篇结局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be?be!我去年买了个表好么!?我槽渣攻最后就这么出国了?出国了?出国之后就完结了!!??”陈角就是美丽的大脚丫,也是王殷成那篇小说的死忠粉,he的忠实扞卫者。他简直无法想象他追了半年的小说最后就这么结尾了,槽啊还不如开放式结尾好么?你写一本小说前前后后捅了我多少刀啊!!?”

王殷成挑了挑眉头,他打电话过来就是借车的,既然借到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在挂电话前又给陈角补了一刀,道:“恩,其实本来有个he的结局的,不过被我删掉了!”

陈角:“……”=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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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志文和叶安宁跟着王殷成去停车场拿车,王殷成的车就停在靠电梯口的位置,非常明显,一辆大红色的宾利。

王殷成向那辆宾利走过去并拿出车锁的时候,叶安宁一个趔趄,邵志文觉得眼前很花,差点就给王殷成跪了。

于是上车之后,车里的气氛相当微妙。

邵志文眼观鼻鼻观心在副驾驶座上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侧头看着开车的王殷成道:“大王,你的朋友……好有钱。”

王殷成淡淡的:“恩,他老公做房地产的。”

邵志文在心里痛哭流涕,各种羡慕嫉妒恨。然而叶安宁的表情却已经变幻。

她一开始是看不起王殷成的,王殷成的财经评论她自然也看过,不过她一向认为有本事的男人就应该有自己的事业,而不是做什么财经评论财经主编看别人发财。再者王殷成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个会左右逢源会说话的人,叶安宁自然而然就把他归类到没本事的男人范畴。然而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这样?!

如果王殷成没本事,他怎么会认识那么有钱的人?还能借到宾利?

叶安宁坐在后面,好几次从后视镜里偷偷观察王殷成,看了好几眼之后,莫名发现王殷成其实长得真的挺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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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殷成带着后面的两个小尾巴在华荣国际的前台登记,前台总共三个接待,看到王殷成的时候三个人齐齐都傻了。

其中一个反应快的:“是的,秘书部今天早上通知确实有刘总的专访,这是您的通行卡,请拿好……”说着拿出三张外来人员通行卡,接着指了指大厅右手边的电梯:“十六层,下电梯之后会有工作人员带路。”

王殷成把通行卡递给叶安宁和邵志文,说了声谢谢拎着公文包转身就往电梯方向走,身后邵志文冲三名前台眨了眨眼睛:“我们主编帅吧?”

三个花痴齐齐点头眼冒心心。

叶安宁鄙夷的打量了三个前台,切了一声转身就走,不就是个前台么?犯花痴也得看看自己够不够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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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十六层后秘书部的经理就领着王殷成一行人进了一个小会议室,助理端来三杯咖啡出去后,他道:“你们好,我是华荣的秘书部经理。”

王殷成点点头和他握手:“你好,我叫王殷成.”

秘书经理笑得谦和:“是这样,刘总早上已经交代了有人物专访,虽然并没有多说什么,但作为秘书部我们还是需要提醒一下……”

作为秘书,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老板还不洞悉很多情况的前提下提前就打好预防,秘书部经理的做法无可厚非,这刚好也是刘恒欣赏的,要不然他不会把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安排在全是女人的秘书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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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殷成他们进电梯的时候,秘书部就打来电话通知说做专访的人已经到了。

刘恒把最后一个文件处理好,下电梯去了十六层。秘书部一个小姑娘踩着高跟等着,看刘恒面无表情的下来惊了一跳,连忙打招呼领着刘恒往会议室的方向走。

秘书敲了敲门,推开门侧身请刘恒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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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坐着四个人,此刻听到敲门声秘书经理才闭了嘴,说了声请进,同时朝着门的方向站起来。

王殷成知道应该是刘恒,便也跟着站起来,抬眼的时候正对上一双幽如深潭的双眸。

秘书经理站起来要把主位让给刘恒,却发现自己的上司面色冷峻的死死盯着那个财经主编。

他有些莫名,不过还是朝刘恒介绍了一下:“这位就是地方报纸财经版块的负责人王殷成先生,后面两位是邵志文先生和叶安宁女士。”

然而刘恒却并没有理他,只是默然转身往外走:“你一个人来我办公室。”

“……”

秘书经理要哭了,他觉得他一定做错了什么刘恒的脸色才会那么难看,但他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刘恒把人物专访挪到了自己办公室不是么?几个亿单子的生意刘恒也没在自己办公室和人谈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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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说完那句话转身就往回走,刚刚他抬步进会议室看到王殷成的那一瞬间,他有一种恍惚又诧异的震惊。

抬眼冲他望过来的男人有一张他万分熟悉的面孔,眼睛眉毛、鼻子下巴,尤其是眉心偏左的那颗朱砂痣,刘恒的心在那一刻猛的一撞,心率从那一刻开始就全部乱了,他觉得浑身的肌肉都无比僵硬,血液都在倒流直冲冲往脑门儿上涌。

他甚至说不出半句话也挪不开眼睛,只能在自己全然失态之前转身大跨步往外走丢下那么一句不清不楚的话。

如果刘恒在那一刻足够理智,他就应该只是淡淡瞥一眼王殷成,让秘书部的经理坐在旁边协助完成这个任务访谈。接着在他们一拨人离开之后考虑王殷成的问题。

然而他没有。王殷成的双眸清澈而幽深,他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眼,又惊讶又慌张,他的理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情绪在那一刻波动非常大,他脑海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他抓不住理智那根线,在最后关头那个转身甚至都带着逃跑的慌乱,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但刘恒这个人冷惯了,他的行为在别人看来完全就像是冷静发出的指令,虽然这个指令有点不清不楚——到底谁一个人去他办公室啊!?

秘书经理理解的是王殷成,王殷成却挑了挑眉头,看向那位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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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刘恒在门外秘书诧异的目光中上了电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此刻他的面孔比平时还要冷峻十万倍,瘦削深刻的轮廓甚至透出几分肃杀的冷意,顶层办公室的人没一个敢说话的,低着头对着自己的电脑,余光瞄到老板进了办公室之后纷纷松了一口气。

刘恒扯了扯领带,把自己扔进老板椅,他觉得xiōng口透着难言的压抑,心脏还在不规律的快速跳动着,刚刚冲进脑子里的血开始回流,然而他觉得万分燥热,拿起空调遥控器又把温度调低了几度。

他躺在靠背山,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闭上眼睛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又闪过王殷成俊秀的面孔和清澈的双眸。他很不习惯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情感,明明需要冷静的时刻却怎么都安奈不住,心里就好像住着一只困兽,随时都可能冲破牢笼一般。

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不怕死的人把内线切过来。

“刘……刘总,您刚刚说让谁去您办公室?”秘书部的经理快哭了,他在这个公司呆了这么久,真是第一次见到刘恒的脸色如此难看的。

刘恒:“王殷成!”说完便直接切断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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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部经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也不敢让身边的小丫头去通知王殷成他们,自己又亲自跑了一趟,好茶好点心供着叶安宁和邵志文。

邵志文是无所谓的,他一个新人见不到大佬实属正常,但叶安宁心高气傲,她今天甚至连录音笔都带出来了,就等着一览传闻中华荣药业ceo的风采了。

叶安宁气鼓鼓的,王殷成也没有理会她的情绪,拎着公文包跟着经理上了电梯直奔顶楼。

“王先生,”秘书部的经理直接换了称呼,“您别介意,我们刘总人虽然冷了一点,但工作是十分认真的,他既然答应了你做专访,肯定会配合你的。”

王殷成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他仔细想了想刚刚刘恒的态度,确实也捉摸不透,按理来说既然先前是刘恒自己安排的会议室,现在却突然通知换成他自己的办公室,还不肯其他人进去……这个态度也太难捉摸了!

结果上了顶层,王殷成顶着一楼层人探究的余光敲开刘恒的办公室大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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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殷成刚进刘恒的办公室就发现空调温度打得特别低,刘恒没有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而是坐在办公桌前头的沙发上。

王殷成关门走进来,冲刘恒点了点头:“刘总。”

刘恒面无表情,也没有站起来,反而很拘束地坐着,双手甚至僵硬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侧头看他,点了点头。

王殷成不动声色观察了一下刘恒的坐姿,接着坐到了刘恒对面的沙发上。

王殷成之前已经把他今天需要问的问题咧在了一张a4纸上,他从公文包里抽出那张纸递给刘恒,道:“刘总先看一下,如果有无法回答或者不想回答的问题就告诉我。”顿了顿:“我没有带录音笔。”

刘恒接过那张a4纸,视线垂落时却不受控制的锁住王殷成骨节分明的手指。

刘恒尽可能让自己放松,换了一个不那么变扭的姿势,他看着a4纸上的问题,从第一个开始,看到第六个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心不在焉。

房间里的温度非常低,然而刘恒的感官在那一刻却分外敏感清晰,他没有抬头看王殷成,却似乎能感觉到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翻出了手机放在茶几上,接着又拿出一支钢笔……

刘恒背脊僵硬,几十秒之后终于脱力地放下手里的纸,靠到沙发上,眼神眯着带着点散看着王殷成:“去隔壁房间。”

“……”王殷成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刘恒站起来,指了指办公室书柜旁的一扇白色的门,“进去!”刘恒这次没有用商量的口气,他重新坐到自己办公桌前,把纸放在办公桌上,抽出一支钢笔。抬眼看着王殷成的眼神突地变得凌厉自制而冰冷。

或许他是不习惯工作的时候办公室里有其他人……王殷成进门的时候就意识到刘恒很可能是一个□主义浓烈的工作狂,他不喜欢有其他人进入他办公的领地,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刚刚那个秘书经理要打电话再确认一次,并且带他上来的时候没有进来。

如果是出于工作的角度,王殷成觉得自己也没有理由拒绝。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办事风格和癖好不是么?王殷成拿着手机站起来,推开那扇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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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间非常小的隔间,一张小床外加一个挂衣服的衣架,非常小,一个人在里面都觉得转不开身。

没有其他坐的地方,王殷成也不打算委屈自己一直站着,就坐到了床边。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一个人在这里至少等上两个小时的准备,他想刘恒不允许录音,可能会把他能够回答的问题写下来。那个男人态度又奇怪又冷淡,实在不像是个会按常理出牌的人。

然而他刚刚坐下没多久,手边的手机就响了,王殷成拿起来一看发现是刘恒。

王殷成接起电话还未出声,刘恒低沉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问题我都看过了,除了股票方面的几个问题其他都可以。”

王殷成诧异了一下,“你在电话里做专访?”

刘恒声音依旧冷的:“有问题?”

“不,可以。”王殷成把自己切换到工作状态,其实没有录音笔完全没有问题,他自己就是个翻版的复制机,几乎过耳不忘。但此刻他忍不住想,既然这样那一开始干吗约着见面做访谈?电话聊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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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坐在老板椅上,根据手边的那张a4纸说了起来。

他本来以为自己慢慢又会开始散神,后来却发现没有,王殷成的问题就好像是一个不易觉察的引路灯,渐渐让刘恒不再烦躁并且渐入佳境最终豁然开朗。

刘恒终于松了一口气,躺回椅子上,王殷成问的问题非常有深度,很多问题看上去浅显不钻牛角尖,然而回答的时候却让人忍不住集中精神在想王殷成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刘恒是工作狂,对工作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态度,对工作的关注程度远远高于其他,王殷成的问题显然让刘恒觉得诧异又兴奋,从一开始的心不在焉慢慢进入了全工作的状态。

王殷成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浅很淡,只偶尔说两句引导刘恒往问题的关键去回答,时不时“嗯”一声都透出一股子淡然。

刘恒中途突然又有一点走神,他眯了眯眼睛盯着那扇白色的门,想门内的那个男人此刻是站着还是坐着的?刘恒的那间休息室非常狭窄,站着都觉得很拥挤,如果没有站着,那是坐着还是……躺着?

刘恒的黑眸在那一刻迸出探究而深邃的光,接着又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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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电话和一扇门的访谈进行了大约一个小时才结束,王殷成不得不承认,刘恒做事相当专注,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拐弯抹角不推三阻四,能回答的问题他会直接回答你,不能回答的问题他也不会绕圈子,访谈的效率出奇的高,很快一个专访的大概轮廓就在王殷成心里形成了。

最后一个问题回答完之后,电话那头突然噤声,王殷成也顿了一下没适应过来,就听到刘恒幽幽道:“还有么?”

王殷成吐了口气,心里赞叹这效率高得,“没有了,谢谢。”说完便挂了电话,起身开门走出来。

刘恒手里的手机有点烫,他默默握着,抬眼不动声色又看了王殷成一眼,视线忍不住又对上那个男人的眸子。

王殷成干干脆脆收拾东西走人,临走时走到办公桌对面,递出右手看着刘恒:“合作愉快,刘总。”

刘恒愣了一下,平静的伸手握住王殷成的手,触感冰冷带着点骨感:“合作愉快。”而此时他早已忘记这场专访的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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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好想卖个萌_(:з」∠)_下一章提要:周渣遇成子

☆、12

回去的路上王殷成一直保持沉默开车,邵志文坐在副驾驶座上盯着他看了好几眼,终于还是没忍住:“大王,你怎么啦?专访不太顺……?”

王殷成:“不是。”却再没有多少什么。

回编辑部之后王殷成本来打算先把专访的稿子整理出来,叶安宁却敲门进来,兀自往办公桌对面一坐,手里一本本子一支笔,表情是工作时候的严肃认真:“王编,趁着刚刚访谈完,我们把初稿一起赶出来吧。”

王殷成回办公室刚刚放下包,电脑都来得及开,他开了电脑,坐回椅子上,不动声色地往外头看了一眼,发现邵志文正拉长了脖子往办公室里面看,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同赶一个稿子大家一起负责分工协作其实没什么,但叶安宁的举动显然有些太过着急。

王殷成什么也没说,叶安宁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本子,看着王殷成还笑了笑,道:“王编,你的录音笔呢?”

王殷成输入电脑密码,头都没有抬:“今天早上我就和你说过,刘恒不许专访的时候用录音笔。”

“啊?”叶安宁当然知道,王殷成早上说得明明白白,但叶安宁在这个圈子里混得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多行事方式她都学了个七七八八。嘴巴上不带不过是个形式,哪个编辑做了访谈还不带录音笔的?

叶安宁以为为王殷成在开玩笑:“王编你……”

王殷成心里叹了口,老刘说得没错,叶安宁不但心高气傲做事也没什么头脑喜欢凭自己的认知来,她觉得是正确的是圈子里默认的就无需顾虑。但王殷成知道刘恒这种人,他说一绝度就是一,说二就不可能是三。

“没有录音笔也没有手稿,所有的访谈我都记在脑子里,等会儿会把他回答的雏形弄出来,倒时候你和小邵一人负责一部分,初稿的雏形由你们两个负责,我定二稿。”

叶安宁差点就脱口而出,回答的雏形?你记在脑子里了?我怎么知道你写得是你自己单方面认为的还是刘恒亲口说的?

叶安宁气得要死,越发觉得王殷成是个疯子。收拾了东西踏着高跟出去了。

其实这事如果落在邵志文或者办公室其他小姑娘身上根本就不会闹的如此不开心,叶安宁心高气傲,王殷成还没有说完就愤愤跑了出去,还觉得自己特委屈觉得是王殷成独断专行。但其实如果是其他人,王殷成稍微解释一下当时的情形也就能理解了。毕竟财经圈子里的大佬和那些娱乐圈的范儿很不一样,娱乐圈讲求的知名度曝光率甚至爆点,然而财经圈里的规矩多,一条又一条,刘恒这种不许用录音笔的要求实属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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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安宁跑了出去,邵志文敲门站在门口挤了挤眼睛,王殷成抬眼看了看他:“去把早上安排的那个调查拿给我。”

“好的!大王!”邵志文一溜烟跑开了。

王殷成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都在做那份访谈雏形,第一条到最后一条,全部都凭着记忆把刘恒说过的话一字一字打了出来,这个过程漫长枯燥并且极度需要耐力费脑子。

邵志文中途来过两次,一次把调查表拿了过来,一次端了杯咖啡进来,他站在王殷成身后看了电脑屏幕两次,一次比一次惊叹,王殷成那哪里是个做访谈啊!?根本就是在把刘恒说的每句话都打出来,他那几眼扫得清楚,王殷成甚至把刘恒停顿的地方的语气都标注了出来!

邵志文跪了,默默退散。

王殷成花了好几个小时做出一份雏形,他用u盘拷出来粉碎了原来电脑里的文件。起身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很久了,老刘还在办公室里,大厅外头叶安宁和几个同事都没有走。

叶安宁见王殷成办公室门打开。立刻跑了进去,高跟踏得一步比一步急促:“王编!”

王殷成抬头看她,淡淡道:“有事?”

叶安宁把办公室门关上,“王编,我想和你谈谈。”她说得认真严肃就好像有重要的事情一样。

“恩,你说。”王殷成的态度还是淡淡的。

“王编,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觉得你可能对我有点偏见或者误会!”叶安宁的眼神凌厉,“就像这次刘恒的访谈,本来是我们三个一起负责的,最后却变成你一个人去了他办公室细聊,不用录音笔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最后连文字形式的稿件都没有?这说不过去吧?”

王殷成收拾好包拎在手上,按照他自己的习惯他是根本不会多解释半句的,但现在不一样,他不是自由职业写写稿子写写专栏,他有同事并且坐办公室,处在一个小的社会圈子里。他放下手里的包,看着叶安宁,表情依旧很淡,当然他也想不出对她需要有什么其它表情:“你觉得是我让刘恒故意安排的一个人访谈?”

王殷成说得很直白,叶安宁犹豫了一下:“难道不是么?”

“不是。”王殷成道:“刘恒的安排很突然我也没有想到,至于没有文字形式的稿件是因为我长期使用电脑,笔录完全跟不上,在当时的情况,与其用笔记下来倒不如用脑子。”

叶安宁还是不相信,就觉得王殷成是故意这样,“那现在你的稿子弄出来了?可以给我和邵志文看了吧?”

王殷成这次终于不是淡淡的态度,因为他发现叶安宁的问题非常大,面前的女人有自己的想法并且很独断,不配合同事不听领导的吩咐甚至觉得别人做的事情都是错误的,她一开口就问王殷成要稿子,她和大部分同事关系都不好,看不起很多人,对他这个空降兵负责人更是一肚子的不服气。

“叶安宁。”王殷成看着她,态度终于彻底冷了下去:“我认为在你弄出合格的稿子之前,还是先学会怎么做人吧。”说完便拎着包拿着外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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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殷成下电梯的时候一直在思考叶安宁这个问题,他现在所在的这家地方报纸其实在本地很有名头,虽然做得很传统,但销量一直很不错。王殷成觉得报社的老板不是傻子,不会这么不爱惜羽毛,财经版块的关注度虽然没有娱乐版块高,但含金量也不是盖的,叶安宁的性格缺陷如此明显,老刘做上主编后肯定不止一次弹劾过这个叶安宁,怎么老板就会把这种人弄上财经版块?

因为是亲戚关系……?

王殷成想不通,但老板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电梯在十层停下的时候,上了两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其中一个在进来的时候冲旁边的女人很大声的笑道:“当年要不是叶笑天顾及亲戚关系,那女的还能在我们h市继续混?”

另外一个女人冲四周看了看,拉住她:“声音小一点,你怕别人不知道啊!!”

“切,做了还怕别人不知道么?自己表哥的绯闻都敢往上报!实习的时候做事比谁都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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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殷成去停车场拿车准备把车还给陈角,打电话给陈角的时候那头道:“你来xxx幼儿园吧,复兴路这边,我就在这儿,***!”陈角在电话那头突然吼了一句脏。

王殷成皱了皱眉:“怎么了?”

陈角那头听上去很急:“我儿子在学校被人欺负了,我刚到……别哭别哭”最后那几个字陈角的声音突然转弯柔和了不少。

“好,知道了。”

王殷成和陈角的认识非常偶然。那个时候陈角和王殷成都还在s市,王殷成自由职业,陈角在餐厅做主厨。从王殷成在文学城写第一本小说开始,陈角就是他的忠实铁粉,还做过他官网的管理员,那个时候陈角还不是陈角,他还是一名美丽的大脚丫,王殷成也不是王殷成,他是写小说的成殷。后来两个人在圈子里渐渐熟悉了,又在同一个城市,陈角说我们出来见一面吧,我给你带好吃的,王殷成那时候整天赶稿子严重缺乏运动和营养,也就答应了。

两人从网络走到现实,认识也有很多年了。

至于陈角后来怎么来了h市又怎么平白无故冒出个粉嫩儿子的,王殷成表示现实的艺术永远高于生活。

王殷成开车找到了幼儿园,把车停在门口的时候发现幼儿园的门已经关了,只旁边开了个小偏门。

警卫看了看王殷成的车又看了看王殷成本人,从传达室里探出脑袋:“你是哪个孩子的家长?”

王殷成想了想,“小孩儿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警卫:“哦,快进来吧,今天打得可凶了,老师拉都拉不开。”

王殷成走进小门,打电话给陈角,问他现在在哪儿。

陈角:“进门直走绕过喷泉一栋楼,有一个旋转楼梯,二楼。”

王殷成走进去,上了二楼之后发现好几个家长和孩子围在二楼大厅里,闹闹哄哄的,有孩子在哭有老师在不停解释劝和也有家长骂骂咧咧的。

王殷成站在外围眼睛看着四周寻人,冷不丁被人拉住手腕,一个大概四十岁穿着大红色衣服的女人感慨道:“你可来了,赶紧的赶紧的,你孩子把人家头都打破了!在医务室呢!”说着就拽住王殷成往楼下走。

王殷成皱眉,不明白眼前的女人为什么会把人认错,“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女人皱眉:“你别开玩笑了!刘续这次可不得了了,人家孩子的头发都蹭掉一大块,快快,这里你不用管,跟我来!……”

女人说着又去拽王殷成,冷不丁后面陈角插过来:“傅园长你认错人了,他是我朋友,来找我的,他没有小孩儿。”

“啊?”傅园长愣了好一下,一时反应不过来,看了看陈角又看了看王殷成,陈角她是认识的,“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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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写幼儿园这段写得热血沸腾,好开心~\(≧▽≦)/~啦啦啦

☆、13(修文)

陈角表情带着点冷,眉头拧着,看着王殷成,指了指大厅里乱糟糟的一群人:“我真是烦死了,小男孩儿打架算个屁大的事情啊!”

王殷成见陈角额头上都是汗,道:“怎么回事?”

“哎,别提了!我儿子班上的男孩子和大三班的一群小崽子打群架!其实也没什么,没大事,老师发现得早拉开了,但是大三班有个小胖子头皮都被人削掉了。本来这种事情幼儿园有自己处理的方法的,也不至于闹那么大,但那个小胖子妈妈过来不依不饶的,那胖子家有钱,去年给学校出资盖了个音乐楼,人家家里不干了!我儿子和他班上一个男孩带得头,先动的手,那胖子的妈一闹,其他孩子家长也开始闹了。cāo蛋的……”

“……”王殷成没有养过孩子,不知道原来带个小孩儿会面临各种囧事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陈角。

陈角却突然转过来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哎,我说成子,难怪人家园长会认错人,你长得和我儿子那个小朋友也太像了。”

王殷成一想到刚刚的事情也觉得又囧又莫名,是有多像才能第一眼就认错啊?!

陈角又细细看了看:“哎,真的哎,那小孩儿我没怎么见过,刚刚老师把他喊走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本来都没怎么注意,现在真的越看越像!”陈角是一直负责接自己儿子叶飞的,也一直知道有个叫刘续的和自己儿子关系很好,但并没怎么见过,原因在于刘恒无论多忙都会按时来接儿子,时间掌控得非常准。但陈角是个没心没肺的,基本每次接儿子都会迟到。不过幸而大部分来接小孩儿的家长都掐不准时间,所以陈角的不靠谱就被大部队整体的不靠谱给同化了。

王殷成心里一顿,挪开脸看向不远处的人堆,忽的想到,那孩子如今也应该上大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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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连陈角都会觉得像,那自然其他人也可能认错,其中就包括那个小胖子的妈,

女人是非常年轻的,肤色雪白穿衣讲究浑身上下珠光宝气,又是翡翠项链又是玛瑙手镯金链子,她刚刚在医务室抱着自己儿子好一通宝贝,此刻出来了一脸的气愤,这也难怪,自己家投了老大一笔钱建了个音乐大楼,到头来儿子被打了不说还削掉了头皮。

女人蹬蹬蹬跑上二楼,楼梯口就瞟见了王殷成,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指着王殷成,怒道:“就是你儿子怂恿孩子打架,还把我宝贝打了吧!!?你是怎么教育小孩儿的?怎么做家长的!!?我宝贝儿那么好的小孩子怎么就被你家那个没教养的打了!!”

女人跑上来,站在王殷成面前怒目而视,宝蓝色的宝石耳坠晃得人眼睛都疼。

陈娇和王殷成都愣住了,王殷成还没来得及开口,陈角淡定骂了一句:“我槽……”

“……”

女人没想到自己上来讨理却无端被人骂了,“你,你说什么?”

陈角靠着扶手,已经忍到极限了,他自己儿子他不宝贝?他么他比谁都宝贝好么!!?你儿子被人打难道我儿子没被人打!?也不瞧瞧大三班的那群男孩儿跟打了激素一样,块头可比叶飞壮多好么!!

陈角是完全没了耐心,捞着袖口扯开领口,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个多小时了,一开始听说是自己儿子带头打架还有理智和别人家长道歉赔礼,现在却已经完全忍到极限了,“该怎么办怎么办……他不是那小孩儿的家长只是我朋友,你想怎么着?”

女人愣了下,没想到自己认错人了,但他听陈角如此暴躁不耐烦的口气也怒道:“什么怎么办?带头打架的也有你儿子吧!?你们儿子把我儿子打了,现在还有理了?”

陈角觉得跟这女的说话怎么这么累?“对,我儿子打了个你儿子,所以我现在问你,你需要我们怎么办!?这样听懂了么?”

女人本来就是闹脾气的,什么又理没理的……没理她也得闹的,完全就凭着感觉在行动,但男人不同,男人是理智的,动机、原因、过程、结果,他们天生就是解决事情的思维模式。

女人又顿了顿,皱着眉头慢慢道:“你儿子得给我儿子道歉。”

“行。”

“态度要诚恳。”

“行。”

“要鞠躬。”

“……”别说陈角,王殷成都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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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及到小孩儿的问题,哪个家长不护犊子?哪个家长不觉得自己家孩子委屈?叶飞和刘续是带头打架,最先冲上去的也确实是他们两个,但两个小男孩儿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叶飞脸上还有很明显的巴掌印子,陈角接到幼儿园的电话赶来看到时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自己儿子脸上那么明显的一道印子,小崽子没哭被老师半搂着擦脸,看到陈角的时候还扯了扯嘴唇喊了声:“老爹。”

他本来xiōng口就憋着一股子出不来想发泄,陈角冷笑一声,靠着扶手抱着xiōng,什么都没说。

女人大声:“你说话啊!?”

一嗓子后过,二楼大厅里围着的家长纷纷朝这边看过来,有人冷哼:“这人怎么做家长的啊?小孩儿就算不懂事打人了你一个大人也不能这样吧?”

王海芸就好像瞬间找到了靠上,往那群家长那里走过去。

王殷成扫了王海芸一眼,道:“是为的什么打架?”

“……”没人开口,家长们都说不出所以然,幼儿园的一个副主任站在那里也是左右为难,现在王殷成一问,她更是窘迫。

家长都朝那个副主任看过去,她只能道:“刚出事把孩子们拉开的时候我们就问过了,但大五班的小朋友都说是因为看到大三班的男孩儿集体欺负叶飞和刘续小朋友,问大三班的,他们都说是刘续和叶飞先动的手。”

“……”

王殷成点了点头,看向气得完全没了耐心脸色潮红的陈角:“你小儿子呢?去问问他为什么打架!?”

陈角烦躁地撸了撸头发:“我槽,我一来就问过了,我儿子死都不开口,就说是大三班的小孩儿不对,是他们不对所以他和刘续才动手的。”

王海芸嗓门瞬间大了:“小孩儿为了点小事打架本来就正常!你现在也说你儿子承认是他们先动手的,先动手就要道歉!!必须道歉!!”

“你他妈给我闭嘴!!”陈角往台阶上跨了两步并没有过去,王海芸尖叫一声:“啊!!打人啊!!!”

家长们被王海云那么一怂恿又见陈角的态度如此恶劣,好几个孩子爸爸的怒气都上来,女人们开始指指点点。

副主任实在看不下去了,冲大家道:“大家冷静一点,我们幼儿园肯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处理方式的!大家都冷静一点,小孩儿没事就好,大家不要丢了和气,以后小孩儿在幼儿园还要相处的。”

“我一年花那么多钱送我儿子来你们幼儿园不是为了被打之后给一个满意结果的!!”

“……”

☆、14(修文)

小孩子不在大厅,乖乖都坐在自己班上,小三班在走廊东头,小五班在走廊西头,隔着一个大教室。

家长们对峙着,幼儿园的小老师和副主任更是辩解不来,一时间二楼大厅又开始吵吵闹闹一片**飞狗跳。

陈角捂着脸大叹一声:“我槽,我现在真想给叶笑天个王八蛋打电话啊!!!!!”

王殷成挑眉:“为什么不打?”

陈角扭头眼眶子都是一片怒火中烧的血色:“我为了这点破事把他喊来幼儿园?我槽我以后在家里还有什么地位可言啊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王殷成想了想,眼光扫过身侧后方的人堆,淡淡道:“小孩儿被欺负这么委屈的事情,用大人理解的价值观来判断,你们两个是亲爹么?”

陈角被王殷成那不动声色的眸子一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槽大神就是大神,他点了点头想想也是,往旋转阶梯下头走了两步,给叶笑天拨电话,转头又突然问了一句:“哎说真的,你儿子要是被人打了,还是带头打架的,你怎么办?”

王殷成垂眸看着阶梯下几级的陈角,眼神中透出一种别人看不懂的幽深,静静道:“我的儿子就往死里宠。”

“……”陈角忍不住又打了个冷颤,大神的霞光真是千里万丈。

王殷成并不是开玩笑,在陈角问这个问题之前他就问过自己,如果是自己儿子要怎么办?道歉?还鞠躬?开什么玩笑,自己儿子自己亲生亲养,自己可以打可以骂可以教育可以说理,哪里轮得到别人来指着自己儿子说什么你儿子怎么这么没教养?

陈角的电话接通,在那头骂:“我槽你还开什么会?你儿子在幼儿园被人打得脸上都是包子你还开会?赚钱给你儿子买坟墓别墅还是买纸钱啊!?”

王殷成垂眸看着陈家骂骂咧咧打电话骂自己男人,无可奈何地想,这是要宠成什么样儿才能这么嚣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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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叶笑天接到电话快炸了,他当时正在开一个多方视屏会议,主办方是h市的商业联合管理中心,与会的都是大公司的企业老板总裁,此刻一个老板正在发言,大谈特谈h市未来医药产业的国际链发展和商业壁垒。

叶笑天离开视屏会议没多久,探头那边定位不到人,系统就在人员名单叶笑天那里显示了一个灰色头像。

刘恒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从下午开始他就有点愣神进入不了工作状态,此刻他坐在自己办公室里,还是能感觉到周遭有一股子全然陌生的气味。

一个老板正在那头大谈特谈药业未来的发展阻隔,中途还停顿了一下问同行业中的翘楚:“刘总,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刘恒“恩”了一声,其实根本没注意什么阻隔不阻隔,药业这行业垄断得很厉害,在没有外力突破这层垄断膜之前,讲什么都是白搭。

刘恒扯了扯领带,往电脑屏幕上瞄了一眼,发现有个位子上的人已经离开了,正是海德的叶笑天,然而十五分钟之后离开的人都没有回来,也不像是中途离开有什么事情,倒像是根本人就已经离会了。

刘恒今天也是脑子抽了短路了,这事儿要按照往常他最多瞄一眼根本不会去深究,但今天他精神不集中,总是到处乱想思维乱飘。这个时候他才拿起手机瞥了一眼屏幕,却突地看见屏幕上显示很多“幼儿园老师”的未接来电。

刘恒再一看时间,确实是过了放学时间了,但未接来电却显示,一个班小时之前就有电话进来了。

出事了。

刘恒摘了耳机冲出办公室,下电梯的时候刚好上来的秘书部经理:“刘总,你……”

刘恒冷冷扫了他一眼:“去我办公室把我电脑关掉。”说完按键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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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边下电梯边给幼儿园那边打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挂断之后幼儿园那边的电话进来,老师都快哭了:“刘续爸爸你快来吧,刘续在学校把人孩子给打了。”

刘恒也听出老师在那头很着急,皱眉道:“刘续呢?”

“哦哦,”老师这才反应过来,刚想开口电话却被另外一人拿走,正是现在还算冷静的大三班老师:“刘续爸爸你别担心,刘续没事,”何止是没事,谁都没你儿子皮实能打,一个对几个胖子都没问题。大三班老师见二楼大厅闹哄哄的就走进了办公室:“但现在闹得有点厉害。刘续和另外一个孩子带头打架,最后变成了大五班和大三班的男孩打群架,家长们现在都在外面。”

“刘续没事?”刘恒又确认了一遍。

“大三班的小朋友虽然壮实了一点,但……”

刘恒打断她:“你只要告诉我人需不需要去医院。”

“……不,不需要,孩子没事。”

“我知道了,我正在开车赶过来,你告诉我原委。”刘恒的做派是孩子没事第一,剩下的什么都无所谓了。大三班的女老师也是做幼师时间久了,接触人多了,知道刘恒这样的人不喜欢婆婆妈妈的,就和刘恒在电话里把情况前前后后说了。

刘恒最后道:“知道了,我还有十分钟到。”顿了顿:“我不管到底是那个孩子先挑事的,在我到幼儿园之前,我儿子不需要开口向任何人道歉。”

“……”老师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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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女老师和刘恒交流的这段时间,二楼大厅哄一下又炸了起来。

本来前前后后已经拖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了,很多家长该抱怨都抱怨了该指责都指责了,虽然也没有谁站出来承担责任的,但很多家长都疲乏了。

本来都有家长抱着孩子走了,那头走廊里突然冲出一个人。

“谁是高钱的家长?”学校大楼并不是独立建筑,后面小班和中班的大楼就和现在这栋楼连着一个长廊。

王殷成看到李娟的时候错愕了好一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李娟跑得气喘,眼里都是火,周海芸一听有人喊自己儿子的名字还纳闷:“我是,”顿了顿,上下睥睨李娟的着装打扮,不屑道:“怎么?”

李娟没看到王殷成,她甚至没看其他人,冷笑一声怒气冲冲上来抬手就给了周海芸一巴掌。

“啪”一声响彻在整个二楼大厅。

大厅里顿时悄无声息,每个人都朝这边看过来,周海芸被那一巴掌扇得头都歪到一边去了,她抬手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半边脸,“你……你打人?”

李娟咬唇抬起手腕又要给周海芸一巴掌,被旁边的一个家长赶忙拦住:“你这人怎么打人?”

李娟挣脱开那人的手,眼神冷到冰,睥睨着周海芸,xiōng口起起伏伏,不是跑路气喘的而是被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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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很早就被老师一通电话喊了过来,比哪个家长来得都快,小班那会儿其实还没放学,李娟匆匆茫茫跑过来,发现自己儿子穿着一条完全陌生的裤子,衣服外面套着一间大了好几码的童装外套。

“怎么回事?”李娟把刘继抱在怀里,摸了摸自己儿子惨白的小脸,抬头去看老师。

小班老师无从开口,张了好几次口,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把李娟拉起来拖到角落里:“刘继妈妈,这真的是我们幼儿园的疏忽我这个做老师的责任,实在是……哎……”

李娟转头看刘继,发现儿子小脸白白的目光呆呆的,趴在桌子上也不说话。

李娟咬了咬唇:“你说。”

“我……我们下午有一节课是自由活动课,就在音乐厅的一个教室里,小朋友自己坐在地毯上玩游戏。刘继中途怎么不见的没人注意到……等……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刘继的裤子不知道怎么不见了,外面裹着一件衣服,怎么问他他都不说话不开口。”老师说着说着自己眼泪就往下面掉。

“……”李娟自己都傻了,她简直不敢相信那老师说了什么。她走到刘继后头把儿子抱在怀里哄着摇着,她想说不定是老师搞错了,应该不会的,李娟心里存着一丝侥幸,觉得哪怕是孩子间玩笑都比其他解释来得更让人能接受,老师坐在一旁愁眉紧锁,李娟只顾着哄孩子亲着:“宝贝儿……宝贝儿看妈妈,妈妈在这里,宝贝儿别怕别怕……宝贝儿……”

李娟哄小孩儿是最有耐心的,如今即便再急也还是哄着抱着亲着,她想她的孩子那么聪明可爱漂亮,人人嘴里的小神童,不可能发生那种事情的……但她忍不住又想,难道是小孩儿太聪明了老天爷都嫉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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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娟一直哄着,老师坐在一边边掉眼泪边帮着哄,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头发乱七八糟脸上都是土灰的小男孩儿站在了门口。

老师错愕的回头看过去,“小朋友你……”

豆沙就跟一尊肃杀的冷面佛修一般站在门口,他背着光,脸上脏兮兮的却也挡不住容貌上的俊秀,眉心的朱砂痣在那张冷峻凝目的面孔上如同荒漠中开出的一朵红莲,点缀得整张面孔都鲜活了起来。

豆沙什么都没说走进来,站在李娟面前,垂眸看着李娟怀里的小男孩儿。

李娟抬眼瞬间一晃神,有什么在心里电光火石一般闪过,但却没有抓住。她此刻满心都是自己儿子,哪里有精神注意到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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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沙是半路跑出来的,他揍了大三班的那个死胖子没解气,最后拿砖头削掉人家小半点头皮,他觉得爽了,才停手。

事情闹得有点大,但豆沙没多大在意,他觉得他把人揍了不过如此,他爸反正就他这么一个儿子,铁定会把事情摆平。

他是从医务室里跑出来的,他没伤,就那个胖子伤了躺在船上嗷嗷叫,她妈坐在一旁半搂着自己儿子喊心肝儿,抬眼就瞪他,还冲傅园长抱怨他怎么这么没家教。

高钱躺在小床上嗷嗷叫唤,听到自己妈说要刘续鞠躬道歉,忍着疼抬起脖子挑衅的抬了抬眉头。

大人们都没注意,豆沙却看到了,他抬眸勾唇,捏了捏拳头,眼神透过睫毛扫射在高钱脸上最后定格在周海芸眼里,他想我给你儿子道歉?还鞠躬?你也不看看你儿子自己做的什么好事!?

傅园长蹲下来摸了摸豆沙的脑袋,小孩儿长得漂亮,脸上灰扑扑的都看得出来很漂亮,傅园长拿手帕要给孩子擦脸:“来,给高钱小朋友说一声对不起,大家以后还是好……”

豆沙侧头躲开园长的手帕,冷眼瞧着周海芸和高钱,“你爸不就给幼儿园捐了一栋楼么?!拽什么?!”说完转身就走出医务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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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继躺在李娟怀里闭着眼睛,紧紧抿着嘴巴不出声,他不开口不是因为他不想说话,是因为刘续把他送回来的时候和他说——“你不要哭也什么都不要和大人乱讲,我过会儿来找你。”

刘继觉得很伤心又羞耻,他抿着嘴巴脸颊都是鼓着的,妈妈哄着他亲着他,但是他知道妈妈很难过老师也很难过,可他要等刘续,他知道自己讲不清楚,刘续肯定会来找他的,他要等着。

豆沙站在李娟面前看刘继已经穿上了裤子,松了一口气,却见他还套着自己给他的外套,忍不住皱起眉头,拽了拽小男孩儿的领口:“你不嫌热么?穿那么多?”

李娟和老师一愣,刘继唰一下睁开眼睛,在自己妈怀里扭着挣扎着:“刘续你没事吧?”

李娟都要哭了,她真是服了自己儿子更是给面前的小孩儿要跪了,“宝贝宝贝,你先看看妈妈,妈妈在这里……”

刘继扭着挣扎着侧头看着豆沙,豆沙挑了挑眉头,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按住刘续的手腕让他别乱动,抬眸看着李娟,平静道:“你儿子没事。大三班的人嫉妒刘继聪明,捉弄他脱了他裤子。”

李娟:“……”

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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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一下文,删掉很多有的没有的细节。【谢谢囧子同学的提示,么么哒~~】明天不更新,后天晚上十点,么么哒

☆、15[包子面成子]

王殷成赶忙上前拉住怒气冲冲的李娟:“娟子!”

李娟回头看了王殷成一眼,心里觉得委屈眼珠子红彤彤的,她憋着一口气怒视周海芸,指着她道:“你到底是怎么教育你儿子的!?你知道他什么品性在学校什么作风么?没见过那么不懂事的孩子!”

周海芸:“你胡说什么!我儿子那么听话,今天还在学校里被欺负被打了!头皮都削掉一层!”

李娟冷笑,“那你有问过你儿子他为什么被揍么?”

周海芸语塞,孩子都受伤了,她哪里还有什么闲功夫去问儿子为什么打架?肯定是被别人欺负无疑了。

二楼大厅里还有不少家长孩子,李娟脾气上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索性直接道:“我儿子才上小班!你儿子都大班了,还怂恿教唆同班的小朋友欺负小班的学生么?!”

周海芸:“……”

大三班一个小胖子见势头不对,立马嚷嚷道:“是高钱干的,我们没有欺负那个小神童!”

周海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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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沙把刘继身上的外套拔下来,随手扔在一边:“你在这里等你妈妈,我要走了。”

李娟让老师看着两个孩子,自己跑到前头去了,一颗吊着的心是落下来,总算没有出什么大事,但她心里憋着的那股子火是越来越大了。

刘继现在几乎就把豆沙当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乖顺无比的站在一边,看豆沙拿过老师递过来的手帕擦脸。

豆沙打架算是狠的,上去就直接削了那个胖子,半点不手软不留情面,这点上倒是随了刘恒又狠又不留情满。但小孩子打架终究占不了什么上风,高钱又比豆沙高壮,趁乱的时候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大喊一声冲过来把他按坐到地上。豆沙的背磕在泥土地上,地面上还有细碎的石子沙石。

刘继嘟着嘴巴昂头看刘继:“哥哥,你没事吧?”

豆沙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谁是你哥哥?边儿去!”

刘继喉咙里哼了一声,也不生气,就是很委屈的看着豆沙,眼里水汪汪的:“疼么?”

豆沙拿手帕擦脸,特用力的那种,擦得脸皮子都疼,还擦不干净:“疼屁啊!不疼!”

刘继踮起脚丫子要去拿豆沙手里的手帕:“我来我来。”

豆沙嘴里啧了一声,不耐烦的用手指点小孩儿的眉心推远一点,不耐烦道:“有你什么事啊。”

老师眼睛还涩涩的,总算是虚惊一场没出什么大事。此刻她看着豆沙和刘继,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看出了那么一点jq出来——温柔高智商受x别扭强势攻什么的真是太萌了!!!!!!!!!

豆沙胡乱擦了两下脸也不高兴擦了,他把手帕扔还给老师,垂眸看着刘继,脸色冷冷的:“你以后少给我乱跑!离大三班那群胖子远一点知不知道!?”

刘继点了点头,豆沙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教室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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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娟今天这场虚惊受得有点大,周海芸离开之后她都有点晃神回不过味儿来。

过了大概有十分钟李娟才算是慢慢缓过来了,她冲王殷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刚刚是不是太彪悍了。”

王殷成淡笑不说话。

李娟叹口气:“唉,真不知道是怎么教育出来的,竟然敢脱我儿子裤子,小****都露出来了!”

王殷成淡笑着:“看来今天有幸还能见到你们家那个宝贝神童。”

李娟噗嗤一笑:“什么神童啊?乱说,也就是稍微聪明一点。”作为一个母亲李娟忍不住自豪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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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笑天和刘恒几乎是前后脚同时到的,叶笑天看到一个女老师站在门口就上前头询问,女老师刚要问你是不是刘续的爸爸,后面刘恒就进了幼儿园。

刘恒和叶笑天两方一碰头都是一愣,两个面容冷峻的男人面对面一杵,周围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你小孩儿在这里上学?”叶笑天先打破了沉默。

刘恒点头:“我儿子,大五班。”

叶笑天:“卧槽,我儿子也是大五班的。”

两人接下去都没有再说话跟着老师上了二楼,老师也纳闷这两个人来得也太及时了,都散场结束了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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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上了二楼没有见到豆沙,一抬眼倒是看到了王殷成。他在楼梯口猛的愣住,下意识就往周围大厅里看过去寻找豆沙的身影。

李娟已经回过神来了,然而她一回神瞧着面前王殷成那张素白淡漠的脸以及眉心的那颗朱砂痣就觉得不可思议。刚刚那个小男孩儿……虽然脸上都是灰但她瞧得清楚,那张小脸轮廓,那下巴那眉眼还有那颗痣,活脱脱就是眼前王殷成的一个缩小的翻版。

李娟拿眼睛小心描摹着心里比较着,越对比越心惊越心惊越挪不开步子。

王殷成疑惑的朝她看着,李娟笑了笑,心里却琢磨着这么不行,不能让两个大人和小孩儿碰上,如果不是还好,如果是那以后王殷成该怎么办?他是不是又要继续活在痛苦和自责里面?好不容易走出来的人,下半辈子难道又要那么痛苦的活着?

不行,不管是不是,两个人都不能碰上面。太像了,实在太像了,她都能一下子看出来,更何况是王殷成自己?

李娟心里琢磨着,根本没注意到站在楼梯口将实现投射过来的刘恒,她拢拢耳边的头发,从包里翻出车钥匙,道:“成子,你先帮我拿个车吧,我去老师那里接儿子。”

王殷成接过钥匙点了点头,本来想和陈角打个招呼,转头一看人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李娟把钥匙递给王殷成拎着包往长廊的方向走,刚好在刘恒面前走过去,刘恒依旧站在楼梯口,他冷眼瞧着李娟和王殷成,又冷眼看着李娟从他面前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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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殷成拿着钥匙正准备下楼,一转身一抬眼就正对上了刘恒深不见底的双眸。

他心下一顿,没想到会在幼儿园里碰到刘恒,难道他有孩子已经上幼儿园了?王殷成出于职业习惯忍不住在心里多想了想,那头刘恒走上来,面上的神情和素日一般冷峻,只那双黑眸灼灼的,让王殷成看不透。

刘恒走了两步,两人之间没有多远的距离,他点了点头:“王编辑。”

王殷成也打了个招呼,对着眼前的男人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本来都打算抬步走人了,刘恒却突然来了一句:“王编的孩子也在这里上学?”

王殷成关注的重点在那个“也”字上,他顿了顿,摇头:“不是,我朋友的孩子,我只是刚好过来还车的。”

刘恒眉眼间的经脉一跳,心里不知怎么的就轻松了不少,面孔上的冷峻也淡下去许多。

两个没什么交情的大老爷们在幼儿园碰上该扯出什么话题?王殷成觉得心在的情况挺囧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似乎又不能直接抬步子走人,于是道:“你小孩儿也在这里?”

王殷成心里默默抽了自己一嘴巴,这个“也”又是怎么回事?

王殷成这话完全就是客气客气,没任何意义和营养,就好像见面打个招呼问候今天吃了没有一样。

刘恒听完后却突然扬了扬眉,嘴唇诡异的勾去一个弧度,生硬的面孔鲜活了不少,却让王殷成心里一抖感觉万分怪异,“是的,我儿子叫刘续,今年六岁,在这里上大班,大五班。”

“……”王殷成被刘恒的话噎住,本来他也就是客气客气,等刘恒跟他客气完了他也就能去走了,不能这么怪异别扭的处着,但现在刘恒话一出口王殷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答,反而不好走人了。

刘恒这种人外表本来就冷硬,自身就带着低气压,两人不近不远那么站着还好,刘恒却突然上千一步,周身的气压都拢在王殷成身上。

王殷成莫名其妙,挑了挑眉头,刘恒确实很奇怪,下午的时候他觉得这人的行为怪异可能是因为不适应媒体访谈,此刻他觉得刘恒的种种行为倒像是——刻意冲着自己来的。

“如果没有什么事……”

刘恒却突然打断,居高零下的睥睨,“要见见我儿子么?”

“……”王殷成终于没了耐心,他勾了勾唇,抬起下巴,拒绝得干干脆脆:“刘总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王殷成说完不等刘恒有什么反应,抬步越过刘恒身边,视线转回的时候余光扫到长廊和楼梯□界处,他的视野猛的顿住,心下一阵颤抖,他站在刘恒身边慢慢转过头,视角移动得过程都变得如此缓慢。

王殷成震惊之下视线都有些模糊,转过头时焦距定格的瞬间,他看到一个一米多高穿着米黄色小t恤的男孩儿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男孩儿脸上有点灰,头发也有点乱,然而脸庞的轮廓,下巴到耳后的弧度,还有那个鼻子眉眼几乎让王殷成在那一刻震惊而又慌乱。与那对乌溜溜的眸子对上的瞬间,他甚至有一种找个躲避物躲避起来的冲动,就好像自己见不得光不能站在这里,只应该躲在什么地方偷偷观察一般。

太像了,实在太像了,他脑海里突然闪出刚刚上来时,幼儿园园长拉住自己说——“你可来了,赶紧的赶紧的,你孩子把人家头都打破了。”还有陈角的端详自己的疑惑神情:“哎,我说成子,难怪人家园长会认错人,你长得和我儿子那个小朋友也太像了。”

根本不是像,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儿,两人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版本,一大一小,几乎一模一样。

王殷成的瞳孔猛的收缩,双手捏得死死的手臂都在颤抖,那一刻他回想起刚刚刘恒口气怪异内容更怪异的话,终于意识到他话里隐藏的深意……

然而豆沙只是看了他一眼,眼神是冷的态度也是冷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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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沙的指甲已经把自己的手心掐出了血印子,这一刻他已经想了很多年,然而现实来得如此突然又让他措手不及。

看到王殷成的刹那他真的有扑过去的冲动,但他又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裤子和鞋子,脏兮兮的小手和袖口。那一刻他的想法实实在在就是个孩子——自己这么脏,他会不会不喜欢自己,觉得自己很讨厌?

豆沙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小人,就像恶魔,露着尖尖的牙齿:“是啊,你看你现在那么脏,你还打架做坏事,没有人会喜欢不听话的孩子!他肯定讨厌你!”

豆沙平时那么有底气心气又高又傲气的孩子,那一刻如此挫败,但他和刘恒一样,都会装,他那一套都是和刘恒学的,有模有样。

他面上淡淡的和平时一样,看了眼王殷成就朝刘恒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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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余光看了看震惊下都反映不过来的王殷成,勾角勾了勾,笑意在双眸中一闪而过。

豆沙跟一只脏兮兮又傲气的小花猫一般走到他面前,刘恒蹲下来,把儿子抱起来,温柔(?)地伸出手揉了揉豆沙的脑袋:“来,叫叔叔。”

刘恒:“……”

豆沙:“……”

王殷成转过身,姿势都是僵硬的脸色越来越白,他简直不敢相信,但心里的答案也如此清晰明确。

豆沙在刘恒怀里扭了一下,姿势很奇怪的转头,喉咙里憋出很小的一声:“shushu~”接着立马转头趴在刘恒肩膀上,拳头都捏得死死的,牙齿露出来,一口咬在刘恒肩膀上——【赶紧走啊我浑身都很脏啊喊什么叔叔啊你个糟老头子你肯定是故意的你怎么不去死啊我以后不给你养老啊!!!!!!!!】

王殷成僵在原地,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刘恒对王殷成的表情很满意,自动忽略了肩膀上的磨牙声,道:“估计又打架了,我带他去医院看看,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王殷成有任何反应,先发制人一般转身离开。

豆沙啃着刘恒的肩膀愈发用力,腮帮子都疼了,刘恒转身下楼的瞬间他赶紧松口低头,把小脸都埋在刘恒肩膀上,不敢让王殷成看到。

王殷成的视线焦灼着刘恒的身影,定格在那个孩子圆溜溜的脑瓜上,刚刚发生的一切没有其他人注意到,有人从他身边经过,轻声说麻烦让一让,王殷成侧身让开眼神却完全没有焦距。

他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眼里血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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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箱子君:哈喽,大家好,我是箱子君,我来吐稿子,主yín说后天早上更新,另外一只箱子会在凌晨三点吐稿子~~

16-21

☆、16

刘恒把豆沙扔在副驾驶座位上,开车走人。

豆沙自己爬起来,顶着脏兮兮的小脸冷笑一声:“你真假!”

刘恒自顾开车头也没回:“恩,你不假。”刚才有一瞬间刘恒看得清楚,豆沙那表情可不是冷的,看着就好像萨摩摇着尾巴就要冲上去一样。

豆沙继续戳穿他爸:“你不是说要去医院么?”

刘恒:“你被人揍了?”

豆沙:“你让我喊他叔叔?”

刘恒:“嘴长在你脸上,你要喊其他什么没人捂着你嘴。”

豆沙眸子里精光一闪,捏了捏小拳头,十足一个小人精:“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的表情!提醒你一句,你现在有男朋友!”

电话响起来,刘恒拿起来看了看,勾了勾唇角回了一句:“你们园长的电话,猜猜看她会和我说什么?”

豆沙落败闭嘴。

傅园长糊里糊涂的不知道家长们是怎么散的,但豆沙打了人家孩子就是打了,道歉是必须的。但园长也听说是高钱先欺负的小班孩子,豆沙的行为也属于见义勇为,只是这勇为有点过了!

刘恒在电话里“恩”了两声,余光撇了撇副驾驶座位的狼崽子道:“我明白,做错事就应该受罚,不能因为理由合理而疏于教育,我理解,我回去会好好教育他的。至于那个高钱……没关系,既然他和我儿子相处不来,我会让他转园的。”

园长:“……”

王殷成开车把李娟母子送回去,小刘继已经睡着了,鼻息呼呼动着,睡得特别沉。

王殷成默不作声开车,表情和往常看着没什么不同,然而李娟心里直打鼓,不会看到了?!

王殷成把李娟母子送回去之后自己打了车回去,他的脸色yīn沉,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场,回家之后他把自己扔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

实在太像了,根本不用做什么dna检查,看两眼就能确认父子关系。不近不远那么看着,眉眼、下巴简直就是一模一样,靠的近了,甚至能看见那孩子眉心偏左处小小的朱砂痣。

如果样貌像还需要怀疑一下,那那颗痣呢?如果不是亲父子那颗痣又怎么解释?

王殷成把自己缩在沙发里,蜷缩着,脑子里全是那孩子的脸。

可想了想去,似乎都只有一个面无表情的面孔,没有笑、眸子都是冷的、嘴唇抿得死紧,王殷成想他还那么小应该没认出来意识不到什么吧?!但是刘恒呢!

那一刻王殷成终于意识到什么,心下一顿,猛地做了起立。

如果机场停车场邵志文蹭的那辆车真是刘恒的,而周易安又坐在刘恒车上……王殷成不确定两人的身份,但如果周易安和刘恒的关系真是自己想的那样的话……那到底算什么!?

他和周易安是大学时候的恋人,为了那个渣男他自愿代孕凑钱给他还债,结果五六年之后周易安的男朋友是刘恒?而刘恒却是自己孩子的父亲?!

王殷成的后背冒出一层冷汗,五六年之后,他竟然会纠缠在这样复杂的关系里!

王殷成又突然想到了刘恒,那个男人似乎早在做专访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才会有那样奇怪的举动?!那周易安呢?刘恒的儿子和自己长得如出一辙,难道周易安没认出来?!

王殷成这天晚上完全没有心思工作,他本来想把刘恒的专访再梳理一遍,然而对着电脑他怎么都集中不了精神,脑海里不停都是小孩儿的脸小孩儿的表情,他忍不住又想怎么会打架?小孩儿受伤了?严重么?王殷成焦躁得起身来回在房间里踱步,甚至想拿手机拨个电话给刘恒问一问,但他最后忍住了,刘恒的态度很奇怪,而且他贸然打电话过去,他怕会影响孩子原本的生活。

王殷成的情绪在这天晚上起起伏伏,又是担心孩子想刘恒平时是怎么带小孩儿的,却又庆幸孩子在物质优越的环境里长大可以不愁吃不愁穿,转头又在想孩子的性格怎么会那么冷,再掉头又想,小孩儿打架挺正常的也没什么……

王殷成被这种情绪折磨得烦躁,最后点开自己官网的页面,发现小说的大结局已经被贴了出来,按照王殷成自己说的,一个字都没改。而官方网站上连载题目写的是【大结局:论大神的黑化是如何养成的!】

王殷成点开,发现帖子最开始有编辑的一段话:这个就是结局了,一字未改,错别字也没改,这是你们的大神的意思!提示:be无误!心脏不好者勿看!不许掐架!掐架者封ip!不许骂作者!骂作者着封ip!不许骂编辑!骂编辑者永生小黑屋!!

然后就是小说的大结局,末尾一个苍凉的作者有话:嗯,就这样结束了,谢谢大家!

王殷成端着水杯抿了一口茶,老血突然喷出来,这种淡淡的装逼风格的四十五度抬脖子明媚忧伤是怎么回事?这种奇怪的即视感又是怎么回事?他当初写的时候觉得没什么问题,怎么贴上网站自己瞧着就那么别扭?

be大结局的帖子下面还是掐成了一大片,头一百页无数读者吐老血,后面的回帖几乎全部都是在掐,掐得还完全没有重点不分派系。

有的掐点是:【到底是为虐而虐还是要怎样?】

有的掐点是:【这个小说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作者杜撰的?根据真实来改编又是谁传出来的消息?】

有的掐点是:【这个结局会不会是编辑自己写的,要不然为什么不在专栏上发而贴在官方网站?】

……

掐点无数,全无重点,最后王殷成总结了一下,大概可以分成三派:一派是掐货派,一派是坚决不掐派,还有一派是编辑。

帖子最后在四千多楼被封,下头是管理员大马甲:美丽的大脚丫。封贴原因是:管理员儿子被揍,无心看你们掐架……

王殷成一口老血又喷了。

王殷成关掉网页打算上网查查他今天去的那个幼儿园的风评,因为打架的原因王殷成有点不放心,刚刚搜索了一下,电话就响了,是一个窜陌生号码,然而这个号码前一天曾经打过来过,只不过当时王殷成在打电话问陈角借车而没有接到,回拨过去的时候却提示已经关机了。

王殷成接起来:“喂,你好?!”

电话那头很安静,王殷成挑了挑眉头,眼皮子却突然跳了一下,他唰一下站起来,心里怦怦直跳,他想难道是那个孩子打过来的?却听到电话那头一个即熟悉又陌生的成年男人的声音:“殷成,是我!”

王殷成楞了一下,坐回去,皱了皱眉,一般他周围的朋友要么喊他大神要么喊他成子,会喊殷成的,似乎只有那么一个人。

“有事么?”王殷成听出来了,是周易安。

“最近忙么?我……我那天在机场遇到你了,但是没有打招呼。”周易安这话驴头不对马嘴。

王殷成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握着鼠标点开网页页面,翻看幼儿园的评价和信息,“嗯,有事?”王殷成淡淡道。

“哦,没事没事,”周易安小心翼翼接着问:“那个,我也是那天刚回国,看见你了,就是想问问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王殷成的注意力都是电脑屏幕上,他查到那家幼儿园在h市的名声非常好,前身是为国企的中层领导的孩子办的学校,后来虽然公转私了,但挂靠的却是h市大学下的一个研究所。王殷成没怎么留意周易安说那些话背后的深意,他只是留了个耳朵听了听罢了。

过得怎么样?周易安问自己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王殷成觉得挺搞笑的,周易安拿着全额奖金手里揣着项目出国留学,披着荣耀渡着国外一流大学硕博连读的头衔,回国之后浑身都是精英的气派。他现在打电话问自己过得怎么样?

王殷成没有吭声,拿着水杯喝了一口水。客套的话他是懒得说了,他自认为自己也没那种心xiōng在前男友问候自己的时候来一句挺好的!最初那一年是怎么熬过来的王殷成已经不想去回想了,既然放下了过往,王殷成也不想做白莲花和周易安来个冰释前嫌握手言欢。

电话里的气氛顿时僵了,周易安似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来了一句:“对不起。”

王殷成点了点桌面,本来想直接挂电话的,然而脑子里火石一闪突然想到什么。书房里只亮着两盏落地灯,昏暗的灯光下王殷成的双眼隐没在刘海下,黑眸幽深,他张口慢慢道:“周易安,你打电话给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周易安在电话那头顿了两秒,语气诚恳道:“殷成,我回国之后听朋友说你辍学了,这几年过得并不好,我没有其他意思,不是可怜你也不是其他什么。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开口说这些,我就是想和你聊两句,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一定尽我所能。”周易安说得小心翼翼却也并不拐弯抹角,自认为按照王殷成喜欢的方式说了一通他还能接受的贴心话。

王殷成右手摩挲着桌面,眼神深不可探,声音低哑暗沉让人捉摸不透,书房中却透着股冷意:“这样啊……如果我有需要我会找你的。”顿了顿“只是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周易安顺杆子往上爬:“方便的方便的!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我听说你现在在一家报社做编辑,工作或者生活上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王殷成冷冷的勾了勾唇角,口气不变:“好。”

周易安原先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打了这通电话,本以为按照王殷成那个冷漠的性格会直接挂电话的,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王殷成竟然好像完全放下了过去一般。周易安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抖,心里砰砰跳,脸色带着不自然的潮红,来回在房间里踱步,他觉得诧异而欣喜,六年了,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还有机会靠近王殷成,靠近他心里的那个男孩儿。

周易安深吸一口气,决定再迈进两个步伐,试探一下:“我这么晚打电话给你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我一个人。”

他原来现在还是单身……周易安的思绪有点飘,脑子里都是泡泡,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很多年之前他追王殷成的时候就是如此,他一直觉得王殷成是一块璞玉,通透而冰冷,甚至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磁场,深深吸引着他。周易安现在的心情就好像是初恋的男孩儿一般,激动兴奋翻来覆去患得患失。

王殷成听话筒那边半响都没声音,扯出十二万分的耐心等着,他想如果周易安这个人还是原来那个老样子没有变的话,那接下来,他就应该能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果然,没多久,周易安平复了心情,道:“我也是一个人,殷成,我一直都没忘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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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是勤劳的箱子君,主yín回老家了,我来吐稿子~~~ps:我不是昨天那只箱子,我是公箱子~~再ps:死兔子3或者4号回来更新

☆、17

单身?所以他和刘恒并不是情侣关系?!

如果是这样的,似乎几人之间的关系也就没那么复杂了。

王殷成把周易安的事情抛到脑后,心里满满当当都是小包子,包子的脸包子的身形,他又去好几个知名的幼儿教育网站逛了两圈。还在一个资深心里专家兼幼儿导师的网站上充钱做了会员,留言道【我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孩子出生后就和我分离大约六年,现在我见到了孩子我该怎么办?】

王殷成之后终于平复了不少,他查了不少资料,还在网上买了很多少儿书籍和养育相关的教辅类指导书,他甚至在网上看小男孩儿的衣服裤子鞋子玩具什么的,越逛越停不下手越逛越觉得神奇——从自己肚子里分离的血肉,六年未见,现在竟然就这么遇上了,已经那么大了,他满心欢喜兴奋得都不想睡觉。

凌晨的时候qq被人晃了一下。

【美丽的大脚丫:你……】

【成殷:??】

【美丽的大脚丫: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去看看官网,我都把帖子封了,结果现在小姑娘们重新建楼了。】

【成殷:掐了?】

【美丽的大脚丫:没有,你自己看吧。】

王殷成点开页面,发现一个新楼后面还挂着new却又有一个hot【组团评美人今晚的抽风后续】

点开,主贴楼只有一行字——渣攻犯贱不解释,lx来。

接着,王殷成就看到一楼又一楼的“犯贱”,齐刷刷无比整齐,只有回帖人名字那里各不一样,把自己想说的都放在了名字那一行。

王殷成大半夜噗一口笑喷了,他想了想刚刚周易安的那通电话,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的行为真是小气吧啦得不行。他干吗要发那个后续呢?其实完全没必要啊。

凌晨三点躺在床上之后王殷成终于想明白了,这么多年写作真的给他带来了太多意义和价值,他也真的一个人孤单太久了,于是总忍不住将自己的心情剖析开给他最亲爱的读者看……

挺幼稚的,不过,他想他以后大概也没有这种闲心了,他遇到他自己的宝贝了。

豆沙回去之后跪了两个小时键盘,刘恒专门买的20块钱一个,买了一打放在储物室。

豆沙面无表情跪着,沙发上刘恒戴着眼镜看财经报纸。

好半天,刘恒才道:“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豆沙翻了个白眼儿不说话。

刘恒翻了页报纸继续看,过了一会儿:“还不认错么?”

豆沙继续不吭声。

刘恒的财经报纸已经看完了,他把报纸合上卷起来,走到豆沙面前蹲下,小孩儿只穿着一条平角小内裤,光溜溜着腿,膝盖直接磕在键盘上。刘恒摘掉眼镜:“英雄救美是么?所以你觉得自己没错?”

豆沙哼了一声,不看刘恒。

刘恒拿着卷起来的报纸扬起手腕,狠狠打再豆沙屁股上,刘恒那一下十足十的力气,豆沙小屁股一颤瞬间红了条印子,他咬着牙忍着眼泪,鼻息颤动,就是不认错。

刘恒又扬起手腕:“那个孩子被人欺负扒了裤子,你看到了制止之后就应该告诉老师,为什么打架?!还是说你其实早就想打架了,只是找了个理由揍人?”

豆沙咬了咬唇,刚刚那一下太疼了,眼泪都生生逼出来,豆沙忍着眼眶子里的泪水,怒视刘恒:“怎么来得及啊?脱了裤子一人弹一下小****谁受得了啊?那个胖子本来就是变态,以前中班不也有人被这么欺负过么?他家里有钱,别人被欺负了只能转到其他幼儿园!我不上去揍那个死胖子,小笨蛋的****肯定会被他们弹的!”豆沙还有一句没说,他想的是那个小笨蛋自己都没欺负过轮得到其他人来欺负么?

刘恒扬起的手腕放下,把孩子拉起来抱到沙发上,拿热毛巾捂着膝盖。豆沙坐在刘恒大腿上红着眼珠子垂着头,刘恒就只能看到孩子光洁粉溜溜的脖子和圆圆的后脑勺,他心里突然叹了一口气。

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就不是自己带着的,由刘恒父母亲自带大,自己在国外做项目,回国的时候豆沙已经两岁了,期间父子见面次数最多二十面,豆沙甚至都不会喊爸爸,大人小孩儿就如同陌生人一般,在身边带了两年才养熟。刘恒的父母知道自己儿子什么脾气性格,好几次提议说把孩子领走,都被刘恒拒绝了。

刘恒想自己的孩子当然自己带,但他也知道自己终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小孩儿的脾气差性格倔心思深完全摸不透,他甚至最近才发现,小崽子非常思念生他的那个人。

刘恒突然叹了口气,摸了摸小孩儿的脑瓜子,他想儿女果然是父母的债啊,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王殷成干净俊秀的面孔。

王殷成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顶着肿泡泡的眼珠子去上班。

进办公室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太对,一股子淡淡的香水味道在鼻翼下晃动,似乎办公室里有其他什么人进来过。

王殷成走到办公桌前,果然发现电脑是开着的。他把包和外套扔在座位上,冲办公室外喊了一声:“叶编辑来了么?”

叶安宁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走进王殷成的办公室,进来的时候顺手关上门,王殷成便闻到一股子比刚刚要浓烈不少的同款香水味。

“坐!”

叶安宁坐到王殷成对面,挺直着背脊微微抬着下巴姿态傲然,王殷成把u盘里昨天做的访谈拷到桌面,没有看对面的女人,只淡淡道:“我把昨天整理的访谈记录用邮件发给你和小邵,你们两个根据自己的理解一人做一份你们认为可以发稿的专访出来。”

叶安宁要的就是那个东西,她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的想,怎么想都觉得王殷成会独断专行,今天早上专门来了个大早开了王殷成的电脑,结果电脑里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叶安宁咳了一声,道:“好啊,不过我觉得邵志文就不用做了吧,他编外实习期是过了,编内实习还没有过,这种稿子他估计也做不来。最近的财经调查也缺人手,他可以去做那个。”叶安宁说着就站起来,嘴角勾了个笑意,看到王殷成红肿的眼泡顿了脚步,双手撑在桌面微微伏□去,长裙的圆领荡了荡,道:“王编也注意身体,可别把身体熬坏了。”说完才走出去。

王殷成皱了皱眉头并没有抬眼,他打开工作日志开始一天的工作。

临到中午快吃饭的时候老刘在他办公室门口晃了晃,抬手敲门,端着一杯咖啡煞有介事:“成子?”

王殷成从屏幕前侧过头看他,眼睛因为长时间对着电脑又敖红了一圈,老刘抬步进来,皱眉:“你没事吧?”

王殷成抬头:“有事?”

“啊~~”老刘喉咙里哼了哼,犹豫了好几下,才慢吞吞道:“你嫂子说你昨天去幼儿园了?”

王殷成脑子转得快,一下子猜到老刘磨磨唧唧是在犹豫什么,便道:“你儿子挺可爱的。”

“啊啊~~”老刘喉咙里又哼唧了一下,实在无从开口,要怎么问?难道问——成子你昨天有没有看到一个和你长得特别像的六岁的小男孩儿?

老刘在王殷成办公室转了一圈就出去了。

午饭之后王殷成本来有一个版块要定稿,却接到外线的一个电话。

“您好。”

“您好,我这里是华荣国际,我是刘总今天的值班秘书小顾。是这样,我们刘总交代昨天的访谈可能还有点问题,让我打电话问一下您今天下午是否有时间过来。”秘书小姐问得客客气气。

地点依旧是刘恒的办公室,秘书小姐端了两杯咖啡进来,又一声不吭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下了面对面坐着的刘恒和王殷成.

空调温度依旧打得极低,王殷成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面对面坐着的两个男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温热的咖啡冒出氤氲的热气,一个眼观鼻鼻观心,另外一个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咖啡杯。办公室里悄无声息,只听见空调呼呼的冷气声。

终于,刘恒拿过自己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打破沉寂:“你有什么想说的?”

王殷成淡淡抬眼:“没有。”所以值班秘书打过来约见的理由只是借口么?访谈根本没有任何后续问题吧。

刘恒手一顿,放下咖啡杯,往后靠坐,“既然这样。”抬眼,黑曜石一般的双眸直/射王殷成,不带任何感情,周身的气息都是冷冷的:“你就先坐着吧。”

王殷成:“……”

刘恒说完起身坐回办公桌前,拉了拉领带结,抬眸又看了刘恒一眼:“别动,给你一个小时。”

王殷成搞不懂刘恒要干什么,他现在看着刘恒完全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咖啡的热气依旧腾腾的,王殷成正要起身离开,突然就听到很小的一声门锁“啪嗒”声,他身后那扇休息室的门被什么人打开了。

王殷成起身的姿势僵硬住,身体前倾顿了好几秒,又僵着身体一点一点坐回去。他握了握双拳,手心都是汗。

心灵感应似的,他好像知道开门的是谁,知道隔壁休息室里的是谁。

没有脚步声,门锁打开之后,白色的漆门只开了一条很小的缝隙,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正透过门缝往外面的沙发处死命看着。

豆沙趴在门缝上小心翼翼往外看,呼吸都是很轻很轻的,就担心自己让门外的大人察觉。

他一只眼珠子滴溜溜看着,死命朝着沙发看,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也只看到一个后脑勺。他觉得不甘心,趴在门缝上继续用力看,眼珠子都疼了,还是只看到一个后脑勺,连脖子都看不到。

豆沙不甘心,可心里还是很高兴,又带着一点害羞和怯懦。他想起自己昨天在学校的样子,忍不住都要捂着脸把脑袋埋进被子里,他想那个人认出他了么?知道他是谁么?会不会不喜欢他啊?

豆沙脑袋瓜第一次为一件事情怎么转都转不过来,心里头憋着无数情绪,却无从发泄。他扭了扭屁股,双手趴在门上,突然瞧见沙发上的人往沙发边上挪了挪,露出一小个肩膀和一只手臂。

豆沙心里瞬间就点了一团火焰,噗噗噗往外头冒着,他觉得自己要忍不住了,他想冲出去,管不了那么多了!然而一抬眼,眸子正对上刘恒警告的眼神。

豆沙撅了撅嘴巴,心里哼了一声,最终还是没敢动,只贪婪的眼神不停往沙发边上那只手臂和肩膀上瞄着看着,都要盯出洞来了。

刘恒说,坐着别动,给你一个小时。

于是王殷成就没有动,他明白刘恒的意思。

父子隔着一道门,一个在外,一个在内,只能这么感觉着。王殷成看不到人,但还是能感觉到小孩儿的眼神就在自己后脑勺上,他往旁边挪了挪,手臂靠在沙发扶手上,还露出肩膀一块。

一个小时,只是干干坐着其实很煎熬。但王殷成此刻觉得又煎熬又享受,就好像是吸了毒,很兴奋却又觉得远远不够。他想起身把孩子拉到自己面前摸一摸瞧一瞧,他想和那个孩子说说话,不管那孩子喜不喜欢自己认不认自己,只要能这么见着瞧一瞧都比现在这么待着好。

时间过得无比漫长,王殷成就那么坐着,浑身的肌肉都处于紧绷状态,偶尔抬头,会看到刘恒坐在办公桌前低头伏案或者对着电脑处理公务。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琢磨过来味儿来,刘恒真是个变态!

他什么都清楚明白,知道他的身份,甚至了解他内心深处对于孩子的渴求。他事先什么都不说,安排一场煎熬的“会面”,小孩子在门里面偷偷瞧一瞧,大人什么都看不见就只能坐在沙发上。

王殷成心想,如果他起身动一下转个身,按照刘恒在圈子里行事手腕的风评,搞不好他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小孩儿。

刘恒时间掐得刚刚好,整点一个小时,他抬眸看了看王殷成,“可以了。”

王殷成站起来没有回头,冷着面走到刘恒办公桌前,双臂打开撑在刘恒桌面上,后牙槽磨得生疼:“刘总,我们谈谈!”

刘恒勾了勾唇角,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他站起来,也撑着办公桌凑近王殷成:“晚上。我现在送孩子回幼儿园。”

王殷成无畏地直视刘恒,将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一点,几乎是鼻子对着鼻子眼睛对着眼睛:“在这之前,刘总能不能先告诉我,今天这一个小时是什么意思?”

王殷成说话的气息吞吐在刘恒唇边,刘恒眉头一挑,笑意逐渐荡漾开:“你为我做访谈,算是一份小礼物,聊表谢意。”

王殷成突然笑了笑,却是冷笑,看着刘恒的眼神都带着刀子,张口一字一顿道:“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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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三天不码字,手生了,其实最后那个情节我有很多想些的,但是……怎么都写不出感觉啊晕~~妹子们自己想象一下……还有就是甄嬛传你放过我吧~!!!!江苏卫视你放过我吧!!

☆、18

王殷成离开华荣国际的大楼之后心里是一万个不痛快,他打车回了报社,才回办公室就发现办公室里的气氛不太一样,老刘办公室的门仅仅闭着。

一个小姑娘端着茶杯跑过来,小声提醒道:“头儿发飙了,小叶和邵子刚刚吵架了。”

王殷成挑眉点头表示知道了,也没有回办公室,直接朝老刘的办公室走,敲门进去。

叶安宁和邵志文两个抵着头坐在办公桌前面的会议桌边上,一人坐一边,谁都不睬谁,老刘坐在自己办公桌后边,端着茶杯眉头都锁着,见王殷成才回来忍不住抱怨道:“你可回来了!我嘴皮子都说干了!你手底下的人你看着办吧!”

王殷成没有坐到会议桌那里,直接往老刘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上一坐,抬头看两个人:“谁先说?”

叶安宁张口默默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邵志文直接开口:“你早上发我的邮件,刘恒的专访,我按照你的要求正在做,结果叶编辑跑过来让我帮着去做财经调查的那个报告。我推掉了,下午的时候叶编辑在全办公室拿稿子里刘恒回答的一个问题做聊天的包袱,我提醒了一句,然后就吵起来了。”

王殷成看向叶安宁,叶安宁抬头:“对,我是让邵志文去做财经调查的,这个早上我就和王编你说过了。至于下午,本来我就没说多少,只是编辑部里偶然提了一句,我随口一说罢了!”

王殷成淡淡看着她:“你说的什么?”

叶安宁想了想:“华荣近期的海外市场在缩减,陈编辑说他怕股票被套,我就跟他说刘恒这是有目的的,别卖。”

邵志文侧头看叶安宁,讽刺一笑:“不止吧?华荣准备持股九龙,也是你说的吧?”

“行了。”王殷成打断,看了看叶安宁和邵志文,“小邵应该做什么要做什么都是科室部署的,叶编你以后最好注意一下,他要做什么工作你不用管。至于华荣持股九龙……”这一次王殷成直直看着叶安宁,表情格外严肃认真,“如果这个消息明天上了其他报纸杂志或者在我们报纸上了其他版块,我会要求上面扣你一个月工资!”、

叶安宁自己只做编辑的,知道渠道信息的重要性,无话可反驳,但她心里不舒服,觉得是王殷成偏袒邵志文,顶嘴小声嘟囔了一句:“他连儿子都有,这个算什么……”

叶安宁的声音很小,老刘和邵志文都没有注意,然而王殷成却敏锐的听到了每一个字,他心下一顿,站起来转头和老刘道:“先这样。”

老刘点头,握着茶杯漫不经心的样子。

刘恒有儿子这件事情到底有多少人知道?王殷成回办公室之后脑子里不停盘旋着这个问题。

之后他还专门在网上找了陈角,陈角说:“这事知道的人很少,媒体之前捕风捉影过一次,被刘恒压下去了,之后就不了了之。”

王殷成下午出去一趟,工作又堆了一些,他看了看工作日程,打算把近期的几个专栏搞定。

几个小时一过又到了下班时间,王殷成看了看手表,不知道刘恒什么时间会来找他,索性没有下班走人,继续工作。

办公室的同事陆陆续续下班,老刘临走时问王殷成要不要一起,被王殷成挥手拒了。

邵志文在下班的时候把刘恒的专访稿发到了王殷成的工作邮箱,王殷成正凝眸看着,叶安宁敲门走了进来。

叶安宁:“王编不走么?”

王殷成依旧盯着电脑屏幕:“不了,我还有点工作。”

叶安宁迟疑了一下:“还有多久,要不要一吃吃饭?我等你?”

王殷成放在键盘上的手一顿,从屏幕上挪开视线,看着叶安宁:“我估计会晚一会儿,晚上也约了人,叶编辑先走吧。”

“哦。”叶安宁一听王殷成晚上已经有约了,眉头一挑,用状似半开玩笑的口气:“佳人有约?”

王殷成没有回话,继续看着电脑,叶安宁无趣的推门离开。

刘恒的电话七点准时过来:“在哪儿?”

“报社。”王殷成边关电脑边道。

“我在你楼下。”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王殷成下楼,看到一辆悍马稳稳停在正门口的侧前方,车窗半开着,刘恒一条手臂支在外面,车内的面容隐没了一大半,只看到垂在窗外的手夹着一根香烟,昏暗的灯光下忽明忽暗。

王殷成没有那么多婆婆妈妈的动作,果断走过去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位。

“西餐还是中餐?”刘恒灭了烟,启动车子。

“中餐。”王殷成答道。

车子驶上高架,王殷成没有问刘恒要去哪里,这不是他关心的问题。但他也没有先开口,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十足的社会经验,面对刘恒这种背景深厚又事业有成的商人,自己无论先说什么,都会陷入不利的境地。

刘恒开着车,余光在旁边的男人侧面上描摹了一番,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个笑意:“你很紧张。”

王殷成松了松僵硬的手腕:“和你无关。”

刘恒嘴角的笑意更甚,然而车内昏暗,车外是攒动的车流车灯和照明灯,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嘴角的笑意有多深,旁边的王殷成也没有注意到。

刘恒突然想到了豆沙,想到孩子平日里顶嘴是冰冷的态度和眼神,还有小崽子自小的淡漠对人疏离,原来这都是有原因的,是天生的,是随了身边这个人。

“今天不是故意的。”刘恒的心情突然很好,打了方向灯看了看后视镜,“豆沙要见你,又不好意思。”刘恒想了想,豆沙那种冷冷的倨傲的神态,其实是在傲娇吧?明明想见得要死,还拿出一个星期的零食和零花钱做交换,嘴巴上却淡定的说只是想看一看到底有多像。

王殷成一愣,侧头看着刘恒:“他叫……豆沙?”

刘恒:“嗯。小名是豆沙,大名叫刘续。”

王殷成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一聊到孩子的话题心里带着点期盼却又紧张,有很多想说想问的,一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张嘴好几次都没有出声,几次侧头看刘恒也没好开口。

“你想问什么?”刘恒侧头看了看,深邃的双眸即便在昏暗的车场内依旧捕捉了身旁人的视线。

王殷成被那双静谧的双眸锁住,心下一动,慢慢道:“那天在幼儿园打架,他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他没有受伤。”刘恒回答得简洁明了,也是他行事的惯用风格。

王殷成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就好像嗓子口里堵着无数的问题想问,刘恒态度冷冷淡淡的,他即便想问也拿不出个合适的态度来,只得转回头继续看着窗外。

车子停在市区的一个商业中心,车水马龙繁华缭绕,白兰花形态的路灯泛着紫色的灯光,萦绕出一片绚丽的淡紫色。

刘恒停了车,两人上了十层的一家餐厅,刘恒在那里订了位子。

入座之后刘恒让王殷成先点餐,王殷成没有看菜单,直接点了几个比较喜欢的菜,刘恒挑眉,打开菜单又点了几个菜。

侍应生倒水拿着菜单离开后,刘恒挑眉道:“看来我今天订对了地方。”

王殷成勾唇,“难道不是秘书订的?!”这是赤/裸/裸的讽刺,他可不相信刘恒会自己亲自订位子,当然,也确实不是刘恒订的地方。

菜还没有上,两人之间一时无话。

王殷成习惯性的垂眸低视,刘恒靠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对面的男人。

餐厅里的灯光明亮,王殷成的面容清晰无比的展现在刘恒面前,细腻的皮肤,俊秀的面孔,眉心偏左的朱砂痣,就连脸颊上细小的绒毛都一清二楚。

刘恒不得不承认,王殷成的帅和大多数男人不同,是安静沉寂的,好似一湾古水无波的潭水,静谧沉远。不仔细看,会被他的外貌迷惑,仔细看,才发觉气质比外貌还要出众很多。

刘恒这一刻有点晃神,王殷成却突然抬眸直视他,眼神纯粹而直接:“看什么?”

刘恒挪开视线:“看你和豆沙是有多像。”

王殷成垂眸闭口,又不再说话。

上菜之后两人吃得很安静,刘恒是习惯了安静吃饭,王殷成完全就是不想说话。

王殷成吃的不多,每样菜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刘恒的饭量倒是很好。

王殷成放下筷子之后给自己倒了杯水,静静等刘恒,刘恒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刘恒惯有的绅士风度,伸手一个抱歉的姿势,起身拿起电话:“喂。”

“刘总现在忙么?”周易安在电话那头问道。

刘恒边往外走边道:“在吃饭,你呢?”

“哦,我还在学校呢,等会儿就走了,晚上见面?”男人和男人之间一句话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刘恒走到电梯边:“我晚上要回公司加班。”

“靠!”周易安冷哼一声:“这周末我也没时间,刘总你就忙吧,我们下周见!”周易安博士毕业回国,在高校里做导师带课题,最近刚刚入职,忙得翻了天。

“嗯,好。”

刘恒挂掉电话走回去,王殷成靠坐在椅背上,姿态漫不经心。

刘恒叫人撤了面前的饭菜,点了一壶茶、点心和水果,侍应生退开之后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王殷成突然抬眸,“刘总是等我先开口?”

刘恒抬了抬下巴:“你先说。”

王殷成心里转了转,知道和刘恒最好不要拐弯抹角,道:“我想见豆沙。”

刘恒看着他,深刻的五官在明亮的灯光下透出一股透明感,王殷成心里琢磨不透,只听见刘恒一字一句道:“按照当初的合约,你生下孩子之后就放弃所有的权利和义务。”

刘恒的话一阵见血,然而太多年了,王殷成一下见到孩子完全乱了阵脚,当年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事情如今却没有立刻想得起来。

王殷成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抬眸时目光冷了许多:“刘总如果要警告我,今天的饭大可不必,那天在幼儿园也根本不需要向我透露那么多。”王殷成不傻,刘恒的话哄哄别人可以,哄他王殷成未免就小瞧人了。

“王先生,”刘恒郑重其事的看着王殷成,习惯性地拿出谈判的姿态来,气势压人,“我很有诚意的和你吃今天这顿饭,就是为了……我们的儿子。”

“我没有想耍花招,所以你也不需要用看商人管用的眼光看我。我会和你吃这顿饭,完全是因为豆沙。(?)”刘恒看着王殷成:“他才六岁,虽然从小就知道自己没有妈妈,也不知道生他的那个人是谁,但不可否认,他确实很需要妈妈。”

王殷成一愣,点点头,眼珠子有点红:“我知道。”

刘恒嗓音低沉,“过去那份合同现在可以作废了,你可以看孩子。”

王殷成握了握手心,觉得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自己的儿子还有刘恒的应允。

“不过,”刘恒的深潭一般的双眸静静看着王殷成:“你需要签另外一份协议。”

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王殷成自然之道,所以刘恒会提出条件他也就没什么可吃惊的。

刘恒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材料:“我希望我们的交集只有工作和豆沙,我不会介入你的生活,你也不会介入我的生活。”

王殷成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问,他低头翻开那份材料,额前的刘海挡住了眼睛和视线,他淡然的将那些条款翻看完,最后提笔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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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刘攻以后肯定会后悔签什么狗屁协议的!!

☆、19

王殷成利索签完字把笔和合同都还给刘恒,刘恒挑眉,为对面男人干净利落的行事风格暗暗吃惊:“你不提条件?!”他疑惑道。

王殷成淡淡看了刘恒一眼:“没必要。”

刘恒把东西收起来,王殷成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孩子?”

王殷成的口气带着略微的急切,虽然不明显,但却和他平时说话的风格有点差别,刘恒心里一动:“这周末吧,我刚好有时间。”

王殷成皱眉:“你可以忙你的,我自己见豆沙就行了。”

刘恒把文件放好,双眸凝视王殷成,认真道:“王编辑,有言在先。我们认识没有多长时间,你虽然是生下豆沙的那个人,但我不了解你,你的人品也有待观察。请你务必配合我,我希望豆沙高兴和普通孩子的生活没什么两样,如果你是合格的家长,我不会故意阻挠你们相见,如果你不是,我作为孩子的父亲有权利确保我儿子在感情上不受任何伤害。”

刘恒说得字正腔圆,王殷成听了也觉得很在理,从一个孩子父亲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刘恒思虑周到,王殷成点点头:“我明白。”

两人讨论完孩子的问题之后一时也无话可说,王殷成突然想起白天叶安宁的一句话,问道:“媒体知道你有儿子么?”

刘恒摇头:“不知道,除了我的家人和很少数的亲友,几乎没人知道,豆沙幼儿园的老师也不清楚。”

王殷成心里一愣,愈发觉得叶安宁这个女人有点问题。

两人吃晚饭之后等电梯下楼,刘恒道:“你住哪儿,我送你。”

王殷成站在刘恒对面,抬眸看着他,淡淡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吧。”顿了顿:“周末你联系我吧。”

“好。”

两人之间又是无话。王殷成觉得理所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刘恒当年就是一场交易。他缺钱,刘恒刚好想要一个孩子,于是通过中介不谋而合。刘恒是大方的商人,出手阔绰,当然王殷成当年为了生下孩子也受了不少苦。一场买卖,两方市场,虽然如今买卖双方的对立立场突然转变,但在王殷成心里他和刘恒之间除了孩子和工作也不会有其他任何交集。

只有一样,王殷成觉得命运真是开了个莫大的玩笑。当年他是为了周易安才代孕,那笔钱最后也是给周易安家里还债,而如今周易安和刘恒竟然还认识。

可见老天有时候还是瞎了眼。

刘恒看着面前王殷成干净的面孔心里一动,“你住哪儿,如果顺路我就刚好送你。”

同一个问题提了两次,王殷成也不好推脱,报了地址,刘恒侧头看着电梯提示,“刚好顺路,我送你。”

刘恒开车送王殷成回去,路上有点堵,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车外昏暗的路灯和车灯印在车窗上,车上两人的表情在挡风玻璃上映得格外清晰,刘恒手握方向盘手指漫不经心敲着,王殷成表情分外冷淡。

王殷成用手机登qq查邮件,嘀嘀嘀的声音响个没完没了,刘恒道:“你是本地人?”

车厢内qq提示音显得格外突兀刺耳,王殷成退出了qq道“不是。”

“工作刚换的?”

“是。”

“房子是租的么?”

“报社的房子。”

“有车么?”

“没有。”

“收入稳定?”

刘恒问一句王殷成答一句,王殷成本来还以为刘恒只是嘴闲随口问问,问道收入问题他才意识到刘恒实在了解身家背景。如果和刘恒之间没有一个豆沙,王殷成现在都懒得和他再费口水了,但现在他们立场相似,所以刘恒多问一点,王殷成倒觉得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谨慎,反而多了点好感。

王殷成侧头看着刘恒,第一次很认真严肃的和一个人谈论自己的年收入:“编辑是我的主业,不过我不靠那个赚钱,我年收入大概一百多万。”

“唔!”刘恒忍不住赞了一声,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别扭。王殷成会赚钱是好事,这样从侧面说明男人有责任心和事业,将来在物质上也不会亏待了孩子。但他就是觉得有点不舒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刘恒把王殷成送回住的地方,王殷成说:“就在小区门口停吧。”

刘恒打转方向盘直接把车开进小区,随口道:“怕什么,你也不是女人。几区?”

王殷成被这话一噎不好反驳:“c区。”

刘恒在c区楼下停车,王殷成拉开安全带,身旁刘恒突然想到什么来了一句:“你副业做什么一年一百多万?”

王殷成推开车门回头淡淡扫了刘恒一眼,双眸一闪:“鸭。”说完下车走人。

刘恒:“……”

刘恒要回公司加班,开出王殷成小区调转方向上了高速,两个人当然不可能顺路,刘恒公司和王殷成住的地方根本就在两个方向,而且这个时间点道路更加拥挤。

刘恒被堵在去公司的路上,漫不经心的坐在车内听歌等着上路,突然想起刚刚王殷成下车时回头淡淡一眼还有那个“鸭”字,忍不住摇头嗤笑出声,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心道王殷成那是回敬自己那句“你也不是女人”吧?!

刘恒想了想,忍不住勾唇又笑,心情好得不得了,都不太想回公司加班了。

他拿手机给豆沙打电话,他知道小崽子这个时间点肯定没睡。

豆沙接电话,声音听上去不像是睡了的:“干吗?”

刘恒心情不错,自动忽略了豆沙的恶劣态度:“睡了?”

“知道我没睡你还问你真无聊。”豆沙也不敢那么直接和自己老子斗嘴,声音憋在喉咙里,听上去就是软软糯糯的。

刘恒耐心等着前面的车换道:“早点睡,这个周末带你见……家长。”刘恒现在倒有点不知道该在小孩儿面前称呼王殷成什么了。

豆沙嗓子一尖:“真的?”顿了下:“这次还见后脑勺?”

刘恒被豆沙这么小心翼翼的一句话逗得心情更好了,堵车都堵得浑身舒服:“不,这次带你见正面,还可以说话。”

豆沙尖叫加欢呼的声音从电话那头愉悦的传过来,兴奋得摔了电话大呼小叫,最后甚至连再见都没和刘恒说直接挂了电话。

刘恒的嘴角勾起一个明显的笑意,双眸中闪动着各种舒坦和愉悦,脑海中再次闪过王殷成赶紧漂亮的面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年代孕选对人确实是撞了大运了。

豆沙直接摔了电话在床上蹦蹦跳跳兴奋着,尖叫翻滚。

他趴到床边上又拿手机给叶飞打电话,兴奋地告诉叶飞这周自己就能见到麻麻了。

叶飞在电话那头压着声音,“你小声一点!!你要害我被揍啊!?”

豆沙压低声音:“我现在睡不着,怎么办?”

叶飞道:“我上次在学校好像见过你说的那个人的,还是和我爸一起来的!我走的时候看了一眼,你们两个真得长得好像!我爸都说你们像!”

豆沙:“你也见到了?怎么之前没听你说?”

叶飞:“因为我不确定啊,我刚刚在书房趁我爸上厕所的时候偷偷看了我爸电脑上挂的qq,我觉得我好像找到了一个qq号。”

豆沙眼睛瞪得雪亮:“什么qq号?”

叶飞:“你妈妈的qq号,可能是那个,我听我爸和我爹谈过你妈的,他好像叫成殷。你有qq么?我等会儿把号码发给你。”

“好啊好啊~!!”小豆沙兴奋得狂点头,边说边往书房跑去开他爸的电脑,他是没有qq的,每次见到那个呆企鹅围着个围巾东看西看他就头疼,但他知道他爸有一个常用的qq。

豆沙挂了电话之后跑到楼下书房开了电脑,挂上刘恒的qq。

那边叶飞的短信很快就到了,豆沙不怎么会用qq,于是又打电话问叶飞,叶飞在电脑那头远程指导了好一会儿才搜到那个qq号,上面果然是一个叫成殷的人。

豆沙挂了电话,跪在刘恒的沙发椅上,小手握住鼠标小心翼翼点了“加为好友”。

满心期待的等着对方确认,却突然跳出来一个好友验证。

豆沙认识不少字,自然也认识“好友验证”的白框框里的几个字,他小脸对着电脑屏幕,眉头死死皱着,要怎么说?豆沙手指头在键盘上戳,戳出两个字——豆沙,想了想又删掉,戳出了自己的大名刘续,再想万一那个人还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怎么办啊?于是又很无奈的删掉,戳了四个字——刘恒儿子。

最后按了确认,豆沙趴在电脑面前恼羞的不行,他不喜企鹅果然是有原因的啊!!!

王殷成回家洗澡,然后开电脑挂qq。

那边qq弹出提示加好友的消息,王殷成点开,一口水差点喷了屏幕。

“刘恒儿子”

王殷成半口水呛得厉害,他把水杯拿到一边,鼠标点了加为好友,接着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殷成坐在屏幕前头看着界面上的那个头像,对方的qq名字是brian,王殷成皱眉,其实他并不确定另外一头的人是谁,他很疑心白天叶安宁小声嘀咕的那句话,那个口气可不像是不确认刘恒有没有儿子的,明显就是知道些什么。王殷成如今自己做半个媒体人,知道圈子里的很多讯息其实都是侧面套话确认的,他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但在这个问题上他觉得还是小心一点好。

他没有主动敲那个人,翻到陈角的号,把brian的头像截图【刘恒的号?】

陈角很快回【是。】

【美丽的大脚丫:你们工作进展如何?】

【成殷:还行。】

【美丽的大脚丫:刘恒公事公办,其实为人不错,就是看上去严肃了一点。你们私底下还可以交个朋友。】

王殷成心想他和刘恒的关系还真不适合做什么朋友,但也不好和陈角说什么。

【成殷:你见过刘恒的儿子?】

【美丽的大脚丫:没见过,我只知道他有个儿子。我去哄我儿子睡觉,回见。】

王殷成看着屏幕上陈角的回答心道也是,豆沙和自己长得那么像,如果陈角知道豆沙就是刘恒的儿子估计早就疑惑和他说了。

王殷成确认了那个brian就是刘恒的账号,心里突然一紧,他想刘恒刚刚送他回来不可能转头又来加qq,而且好友验证上明确写着——刘恒儿子。

刘恒儿子!!

王殷成觉得自己放在键盘上的手都有点抖,他发了两个问号过去,又抖了下屏幕,等待对面的回应。

不久,那头回了一个卖萌的符号图案【╭(╯3╰)╮】

王殷成盯着对话框里的那个图心里又酸又涨又软,他想到小孩儿才六岁大班,还不认识几个字,只能发发图案。

而电脑那头豆沙趴在屏幕前头死命的翻符号图,有些图他能看懂有些看不懂,他想发一个比较严肃正经的图过去,回头一想自己平常冷漠的态度那个人会不会不喜欢?

连叶飞和小刘继都说大人喜欢嘴甜会笑会卖萌的孩子。

于是豆沙挑了个还算正经的卖萌图过去,发过去之后才发现那个一个抱着亲亲的符号图,豆沙满头黑线地看着已经发过去的图,悔得肠子都青了,突然看到那头也回了一个【╭(╯3╰)╮】。

于是这天,小豆沙亢奋激动的心突然就平复了,也没有那么担心电脑对面的那个人会不会不喜欢自己了。握着鼠标的小手不停在电脑屏幕上点啊点的,接着开始不停的给那头发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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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王殷成看着屏幕对话框里的一连窜【╭(╯3╰)╮】心里又甜又酸,满心都是小豆沙那张嫩嫩的包子脸,他想孩子这两年都是单亲,刘恒那个性格肯定是不会宠孩子的,豆沙又刚好处在一个心里成长期,感情上是不是受了不少委屈。

屏幕上的表情还在不停刷,王殷成想回个表情过去都无从下手。

没多久那头的表情符号终于停了,王殷成刚想回个图标过去,那头的头像却突然暗了。

车堵了一路,刘恒现在又完全没有心思去加班了,索性调转车头回家。

刘恒开门进了玄关,看到豆沙一溜烟地从书房跑出来上了楼梯直奔二楼,刘恒挑眉:“站住!”

豆沙在楼梯上停步,转身,老老实实靠着扶手站着,双眸水灵灵脸颊红彤彤。刘恒斜目看了一眼没合上的书房门,心里一抖:“你刚刚在书房做什么?”

豆沙还沉浸在和麻麻“说了话”的兴奋中,说话就没有那么冲,回得也很老实:“用电脑。”

刘恒脸色一黑,突然想到了电脑里还有没删掉的片儿,难道被小崽子翻到了?他觉得小孩儿这个年纪也看不懂什么应该没关系,但总归那些东西太直白露/骨了,他看着豆沙,面色冷峻的命令道:“给我上去睡觉!”

豆沙一溜烟儿跑了。

刘恒站在玄关门口一直看着孩子跑进二楼房间关上门才换鞋进来,他快步走进书房,发现电脑果然是开着的,应该是刘恒突然回来小崽子还没来得及关。

刘恒扯了扯领口的领带坐下来,突然发现屏幕右下方自己的qq图标正在登陆闪烁,企鹅头左看右看在线登陆。

很快,一个刘恒从来没见过的头像图标闪烁,刘恒点开,发现对话框里是一个【╭(╯3╰)╮】【?】

刘恒:“……”

刘恒冷硬的面孔没有半点表情,他挪动视线看了看头像旁边的名字——成殷。

王殷成?

刘恒呛了一口气开始猛咳嗽,抬眼又看了看那个【╭(╯3╰)╮】的符号咳得更加厉害了,他简直没有办法想象王殷成顶着那张对人淡淡疏离的面孔是怎么打出╭(╯3╰)╮这个符号的。

刘恒额角的青筋直跳,他不知道刘恒和豆沙怎么用qq联系上的,下意识就要点鼠标关掉对话框,握着鼠标的手一顿,非但没有关掉对话框,还鬼使神差的打了个【?】过去。

那头又回了一个【╭(╯3╰)╮】

刘恒坐在电脑屏幕前觉得心跳得厉害,人都有点不太能坐得住了,他有点焦躁地拉了拉领口,翻开聊天记录看到自己这头发以brian的名义发过去整整满页的【╭(╯3╰)╮】的时候一口老血呕在喉咙里。

他默默退出了qq,冷着脸起身走出书房上楼,推开豆沙房间的门。

房间开着橙黄色的落地灯,小崽子趴在床上玩儿手机,一见刘恒进来连忙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

刘恒进来,坐到豆沙床边,瞥了眼枕头:“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拿出来!”

豆沙瞪着眼睛坐起来:“不给!那是我的手机!”

刘恒眯了眯眼睛不说话,豆沙心里盘算着比鬼都精明,他想这周末就能见到那个人,现在和这只公老虎斗争自己不划算,做男人就得有屈有伸。

豆沙从枕头下面捞出手机扔给刘恒,刘恒接过来,看到小崽子正在用手机申请qq号码,他又默默翻到短信收件箱里,看到叶飞发过来的短信里有一窜qq号。

刘恒抬眼看了看豆沙,小孩儿撅着嘴一脸鄙视地看着自己,刘恒嘴角一勾冷笑,删掉了那条短信清空垃圾箱,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拍了拍豆沙的脑袋,“睡觉!”

豆沙不服气地躺回去闭眼,刘恒起身离开关门。

原来是在用电脑登qq。

刘恒想了想那个叶飞,突然觉得名字有点耳熟,下楼进厨房倒水的时候才想起来陈角和叶笑天的儿子似乎就是叫叶飞,上次碰到叶笑天的时候他貌似就说过他儿子也在大五班。

刘恒从厨房出来走进书房,在电脑前坐下,再次登了qq。

王殷成的头像还是亮着的,刘恒点开对话框,想了想,点开消息记录,看着满屏幕的卖萌亲嘴图扯唇无奈的笑了。

王殷成回了一个图之后那头没反应,头像暗下去又亮起,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后来一想这是刘恒的qq号,总不至于现在坐在电脑屏幕前的人是刘恒吧?

王殷成叹口气摇头关掉对话框,但刚刚豆沙发过来那一连窜的图实在是太暖心了,王殷成觉得自己现在心里脑子里都是粉红色泡泡。

而豆沙在刘恒离开之后,重新拿起手机申请qq号码,申请完之后翻开短信时才发现刚刚叶飞发过来的短信已经被人删掉了。

刘恒第二天照常做早饭送豆沙去幼儿园,豆沙一个早上眼皮子都不抬不看刘恒一眼,小脸冷冷的,就跟刘恒欠了自己钱一样。

刘恒送完豆沙之后去公司上班,路上接到周易安的电话:“晚上一起吃饭,我今天没有试验。”

刘恒想了想,道:“好,我去接你。”

周易安道:“不用了,我到时候直接去市中心,七点半行么?”

刘恒:“行。”

王殷成今天的心情特别好,至少在到公司之前都还不错。

叶安宁早上也把自己做的专访发给了王殷成,王殷成把两个人做的东西都看了一遍,吃饭之前的一个小时把两人喊进来开了一个小会。

按照王殷成目前的理解,邵志文和叶安宁做的东西显然都是不能发稿的,当然让他们做也只是想让他们多学习做专稿的过程,报社需要的是人才,并且是经验丰富的人才。

王殷成把两个人做的东西打印出来两份,叶安宁和邵志文一人一份,坐在办公桌对面拿着稿子听王殷成讲解。

王殷成没有把自己的想法生搬硬套让两个人去接受,而是根据两个人各自的稿件做评点分析,哪里可以修改哪里需要删除哪里又需要调换。叶安宁和邵志文这次没有起冲突,两人默声认真听王殷成讲完的时候,外头很多同事已经去吃饭了。

“这次你们去把各自的稿子改一遍,同时把对方的稿子也改一遍。我下午和老刘要出去一趟,有事给我打电话。”王殷成边收拾东西边道。

叶安宁看着王殷成:“王编中午去哪里吃饭?”

邵志文莫名其妙地回头看她,王殷成道:“我和老刘有事要去一趟h大,中饭估计在那边学校吃吧。”

邵志文回身往外走,做了个嗤笑的表情,叶安宁笑得乖巧:“哦,那是我母校哦,下次我请王编在我母校吃饭好了。”

王殷成淡淡道:“好。”

h大新闻系这次有个小讲座,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但开讲座的是老刘认识的一个关系很铁的导师,老刘就拉着王殷成去给走个场面,顺带看看能不能在圈子里认识什么人。

老刘开车带王殷成去h大,在他们北门食堂吃了一个中饭,下午一点的时候在小报告厅听讲座。

这几天天气特别热,中午吃了饭之后人容易犯困,老刘和王殷成那么坐着慢慢都有点受不住了,老刘捅捅王殷成:“唉,出去晃晃。”

两人从侧门出去,一眼看到不远处球场上有男生在打篮球,咚咚咚的声音传过来,气氛和声音让老刘感慨不止:“唉,这声音听得我真想上厕所。”

王殷成嗤笑:“快滚。”

老刘果断滚了,王殷成就一个人站在报告厅门口的台阶上晃悠,小报告和图书馆靠在一起,阶梯往上就能走到图书馆门口。还没到上课的时间点,但不少学生都往图书馆走,有女孩子从王殷成旁边走过去,忍不住都会多瞧他两眼。

王殷成以前上学的时候没少被人看,那时候是被人看习惯了,但这几年工作都是宅属性,皮肤比过去还要白亮,脸皮似乎也没以前厚了,被人看了多了脸上有点挂不住,所幸往人比较的少的另外一边楼梯走。

却突然被人喊住:“殷成?”

王殷成觉得声音挺熟悉的,转头一看,周易安手里拿着两本书从图书馆的方向走过来。

周易安是如何都没有想到会在学校里碰上王殷成的,他快步走过来,看到小报告厅门口拉了一条横幅,写着恭贺新闻系某某讲座圆满成功。

“来听讲座的?”周易安走到王殷成面前,心跳猛然加快。王殷成样貌和以前没多大差别,然而气质上还是改变了不少,以前远远看着就觉得非常冷,现在整个人淡然了许多,眉眼间平静淡定。

“是。”王殷成淡淡点头。

周易安:“我现在在这里带几个研究生,刚刚才做完实验,一起去食堂坐坐?”

王殷成:“不用了。我出来透气,等会儿就进去。”

周易安转头看了看那个横幅:“我们学校新闻系的讲座不听也罢,没什么含金量的,走吧,天这么热里面还没有空调,我请你喝东西。”周易安仔细看着王殷成,他不怕被王殷成拒绝,但他有点怕看到王殷成嫌弃的表情。

王殷成脸上淡淡的,没有半点多余的神色,他余光看到老刘从阶梯上走下来,“不了。”

“那……”

周易安还没说什么,就听到身后有人道:“唷,这谁啊?周公子啊?!你留学回来啦?现在也是海归了么?”

老刘大大咧咧走过来拍了拍周易安的肩膀,周易安转头一看老刘,脸上挂不住了,虽然时隔六年,但他如今依旧记得眼前这五大三粗的东北汉子,可能一辈子都忘不掉。

周易安没睬老刘,和王殷成道:“那回头再约吧。”说完拿着书走人。

老刘看着周易安的背影冷笑:“槽货!估计现在还怕老子吧!”

王殷成测头:“怎么?”

老刘:“没事,那槽货几年前回来过一次和我撞上,被老子揍了一顿。”

王殷成勾唇嗤笑:“你闲得蛋疼。”

刘恒下午有一个会议,关于控股九龙的内部风险。

部门经理对着ppt讲得吐沫横飞,刘恒听着听着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脑子里突然蹦出了王殷成昨天给他发的那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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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所有的评论总结为一个字就是“萌”,兔子反思了一下,我果然是个亲妈

☆、21

刘恒晚上和周易安有约,幼儿园放学的时候准点去接豆沙,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幼儿园附近的一个小餐馆吃饭。

刘恒去点餐,豆沙一个人爬上高脚椅,显得有气无力。他坐在高脚椅上,撑着下巴,看着玻璃隔窗外的人来人往,刘恒端着一份儿童套餐过来,低头看了看豆沙,摸了摸小崽子的脑袋瓜。

刘恒把儿童套餐的盘子推到豆沙面前,豆沙拿起小勺子,自己打开蒸蛋和青菜豆腐汤的盖子,就着盘子的几碟小菜开始吃,也没有抬头理睬刘恒,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刘恒西装笔挺往旁边一坐,很多带着孩子的女家长纷纷侧目看过来。

豆沙背对着餐厅大厅什么都没看到,刘恒顶着一张硬朗帅气的脸门神一般往旁边一坐,旁边有一个家长刚好在喂小孩儿吃饭,也是五六岁的样子,小女孩坐在椅子上不肯吃,家长一勺子**蛋羹凑到孩子面前,指了指刘恒和豆沙:“你看,人家小朋友和你差不多大,人家都不要爸爸喂饭的。你乖一点,吃完了妈妈带你去图书馆看小儿书。”

刘恒刚好听到了,侧头看过来,那个不肯吃饭的小女孩刚好也抬头看过来,和刘恒冰冷严肃的眼神一对,立刻眼泪汪汪张嘴吃饭。

刘恒转回头,看着豆沙自己一个人拿勺子默默吃着,才六岁的孩子不要人哄也不挑饭菜,确实省心不少,但刘恒就这么默默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小崽子嫩嫩的包子脸心里突然抽了一下。

他摸了摸孩子的脑瓜子,豆沙不耐烦地抬头皱眉看他:“你老摸我做什么?”

刘恒默然把孩子左手的勺子接过来,舀了饭菜和餐馆里的其他家长一样喂孩子吃饭。

饭菜送到嘴边的时候豆沙顿了一下,老老实实张口吃了,双眸垂着长长浓密的睫毛闪动,又抬起水汪汪的茶金色的眸子看刘恒。

父子两一时无话。

豆沙上大班之后刘恒就鲜少喂孩子吃饭,除非很偶尔豆沙闹脾气不肯吃饭,刘恒才会喂。刘恒带孩子也带了这么多年,喂饭动作娴熟,那么大个子的英俊男人挤在一群满是妈妈大娘的餐馆里给小朋友喂饭,不少家长又侧目看过来。

豆沙吃了几口终于道:“你今天晚上有事?”一般刘恒晚上有事情的时候才会带着豆沙过来吃饭。

豆沙睫毛闪了闪,没再问什么,他其实想问你是不是去和你那个男朋友见面啊?但刘恒上次也一本正经的和他谈过,他也答应尊重自己老爸的选择。

以前没麻麻的时候豆沙忍不住就想,自己麻麻在哪里。现在找到王殷成了,豆沙又忍不住胡思乱想很多,比如那个人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啊?为什么不喝爸爸在一起?他们感情不好么?现在他回来了,爸爸又有男朋友,他以后又要跟谁啊?

豆沙脑袋瓜子就那么大,特别是这几天和叶飞聊过之后,愈发开始乱想。

刘恒把豆沙送回家,嘱咐小孩儿晚上早点睡觉,临走时又折回来,道:“星期天就见面了,不要用qq了知道么?”

豆沙看着刘恒不吭声。

刘恒蹲下来,弹了弹小崽子的额头:“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

刘恒在这方面有自己的考虑,豆沙是自己带大的儿子,物质上给予最好的照料,哪怕上学放学也从来不请阿姨保姆,都是自己亲接送。和其他人家的父亲比起来,自己或许还不合格,然而他也力所能及去为豆沙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小孩儿想生他的那个人,他就带他们见面,王殷成是好人就罢,如果是坏人,小孩儿在感情上受的伤害会非常大。

他不允许在自己看不到的范围内,豆沙在感情上受伤害。

豆沙眉头纠起来:“不会的。如果他是坏人,你就不会带我去见他了。”

刘恒没办法和孩子解释他的顾虑来自于当年的种种,王殷成本人看着就是个对事对人很淡薄寡情的人,刘恒是商人,又习惯掌控周围的事物,投资可以有风险,但在他儿子身上,他经不起任何风险。

刘恒只得道:“我周末带你去见他,你答应我,这几天不要自己联系他,知道么?”

豆沙脑子转得飞快:“有条件!”

“说。”

豆沙:“我不要出去见他!我想让他来家里。”

刘恒一愣,没想到小孩儿在想这个心思,要按照刘恒本来的想法,对王殷成他还是需要再观察观察的,不过既然在家里面,也就属于刘恒能够掌控的范围以内。

刘恒点头:“好。”

约会地点是周易安定的,刘恒准点到达,周易安已经提前来了,菜都点好了。

两人吃得漫不经心,偶尔聊一聊各自最近的生活,大部分都是周易安在说,他带了几个学生,接了什么项目,又在上本科生的班,学生里有几个特别出色等等。刘恒大部分时间都在听,偶尔说两句。

“对了。”周易安突然抬眸道:“小豆沙最近怎么样了?还闹脾气么?”

刘恒道:“越大脾气越奇怪,过两天就好了。”

周易安笑:“过两天?你怎么知道他过两天就好了?”

刘恒低头吃饭,没有接周易安的话,他没想过要和周易安提王殷成的事情,豆沙不喜欢周易安他看得明明白白,所以内心里,他已经把周易安和豆沙两边的生活分割开了,其实早两年豆沙才四岁的时候,刘恒就已经把两个人的轨迹隔离开了。

周易安也没有在意,继续道:“你这周有事?”

刘恒:“嗯。”

周易安:“是带豆沙出去玩儿吧?可惜我这周也有事情,要不然可以和你们一起去。”

刘恒擦了擦嘴角:“你忙你的,事业才稳定下来不要分心。”

周易安脑子里晃过王殷成淡淡的面孔,哦了一声,低头继续吃饭,道:“也没什么,就这样吧。”

刘恒晚上照旧送周易安回去,车停下的时候,周易安感慨了一句:“看来春天真的过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男人,心里明白是什么意思。

周易安虽然嘴里感慨,但其实自己也没心情,一方面是刚回国一切要以事业为重心,另外一方面是最近他总是想到王殷成。

大概真是在国外时间太久?还是近期和刘恒的关系处于一个缓坡期?他也不是个喜欢怀旧过往的人,人总得朝前看的,如果当初有顾虑,就不会出国之后为了学业事业和王殷成分手。当初他面临学业和王殷成两个抉择,他放弃了后者果断奔着前者,他是需要感情,不过作为一个男人事业和物质金钱更为重要。

他当年放弃了王殷成,如今重遇那种慌乱和心悸只有周易安自己能明白。好几个早上醒过来,双腿之间硬着肿胀,脑子里想的是谁他无需骗自己,答案分外明显。

周易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王殷成的电话,几声之后接通,那头人的声音听上去带着几分慵懒:“喂?”

周易安深吸一口气:“殷成是我。”

“哦。”王殷成道:“有事?”

周易安:“白天遇到你也没好好说几句,我就是想问问你周末有时间么?出来见个面吧。”

王殷成幽幽道:“我周末没时间。”

周易安一愣:“报社周末加班?”

“我有点私事。”

“哦。”周易安不知该怎么办了,上次打电话约周末,王殷成说好,这会儿约时间他直接说有私事,周易安难免觉得王殷成是在推脱。“殷成,你是不是,还记恨我?”

那头顿了几秒,一声轻笑漫不经心从听筒里传来,撞在周易安心窝子上。王殷成道:“周易安,我的理解是,像现在这样见面能打个招呼寒颤两句,私底下不联系不来往是最好的。”

周易安手心有点冒汗:“你还怪我当初出国之后就和你分手对么?”

王殷成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你想错了周易安。我只是觉得像我们这样的,就别指望还能约个时间坐下来聊天叙旧了,不见最好。如果没什么事我挂了。”

“等等。”周易安直觉不对,上一次打电话根本不是这样的,王殷成口气不像今天这么淡,内容上也带着点余地,要不然周易安也不可能自作多情再打这通电话,“我上次打电话给你,你根本不像今天这样!殷成,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难道是今天下午遇到的那个刘全根背地里说了什么?

上次王殷成想要套点话,看看他和刘恒是什么关系,语气上当然松散很多让人浮想联翩了。

王殷成觉得不需要再说什么了,道:“没有什么事。上次你打电话过来,我稍微客气了一下,你想多了。挂了”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听筒里一连声的嘟嘟嘟嘟,周易安坐在桌边呆了好一会儿,才把手机放下起身倒了杯水喝下去。这是期待被人打破之后的无望和空虚,周易安自己都要嘲笑自己这么多天以来的自作多情。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起今天下午刘全根挑衅的眼神,他疑心多想,难道真是因为那个老刘?

王殷成挂了电话之后写了点影视评论,又和自己的编辑联系了一下,确认了最近会贴两篇番外稿。

【大喜妈:包子和麻麻于灯火阑珊处偶然相遇什么的真是太萌鸟~~心心眼】

【成殷:我下个星期发你,你看着办。】

【大喜妈:心心眼,好滴,顺便通知你,过稿了,可以开始修稿了。】

【成殷:没时间。过两天。】

【大喜妈:_

VIP章节 1

☆、更文

王殷成用刘恒的稿子带新人,也算用心良苦。办公室里好几个老前辈聊起来都啧啧称赞,说他也算业界良心,懂得适时栽培新人,为报社培养人才。

邵志文和叶安宁心里也都清楚王殷成真正是放手在让他们两个做事,没有保留,把能教给他们做的都尽量教给他们做。他们一开始谁都不高兴理睬对方,几个方案做下来关系倒是慢慢平稳了,也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聊工作了,偶尔还能聊点私事。

老刘看过他们两个做的专稿之后啧啧感慨,对办公桌对面的王殷成道:“老弟,我真服了你了,你真跟老母**带着小**崽子一样勤勤恳恳啊。”

王殷成勾唇:“你先看稿子,然后敲定发稿时间,上这期我就加个班,下期我就慢慢做。”

老刘摸着下巴想了想:“还是下期吧。这期头版已经定了!”

王殷成挑眉:“你打算把专访放头版?”

老刘:“那当然,这么难得的机会弄到专访!当然得跟大字报一样,哪儿出风头往哪里发。”顿了顿,话风一转,趴到办公桌边看着王殷成:“你这周末来我家吃饭?尝尝娟子的手艺,她这几年家庭妇女当得挺称职的,饭菜做得都挺好,来吃吃。”

王殷成见老刘突然把话题扯到私事上,莫名道:“怎么,你们吵架了?让我去做和事老?”

老刘一挥手:“擦!乱想什么!就是喊你过去吃饭,来吧,啊!”

王殷成摇头,“我这周有事情,下周吧。”

老刘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咽了下去,他其实想说是因为那个人渣吧?你是要去见周易安?那家伙把你害得那么惨你难道忘了?但老刘转头一想,万一要真是有事不是去见之周易安,自己那话岂不是太伤人了,索性什么都没讲。

王殷成下班之后拎包走人,社会版的几个同事今天被老刘弄下来加班加点,叶安宁拿着包转头看到王殷成从办公室里出来,笑着道:“王编一起走啊?”

王殷成淡淡点头。

两人去等电梯,叶安宁道:“王编老家不是本地吧?外地人?”

王殷成:“不是本地,n市人。”

叶安宁眼珠子一转:“n市不错啊,经济虽然不发达,但是山清水秀的,挺适合居住的。哎,王编,你现在一个人在这里,你父母都在老家吧?多久回去一趟?”

王殷成不动声色看着叶安宁,眼神淡淡的:“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三四年没回去过了。”

叶安宁:“……”

电梯从楼上下来,人有点多,里面站着的人往里头挤了挤,让叶安宁和王殷成挤进来。王殷成说了声谢谢站到电梯口的位子,叶安宁就挤在一边。王殷成侧站着,衬衫前襟和叶安宁的手臂贴在一起,电梯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叶安宁贴着王殷成的手臂没动,另外一手拢了拢头发,低头默不作声。

王殷成扫了她一眼,眼神有点冷。

电梯在一楼停下,叶安宁先出去,王殷成随后,叶安宁回头,又拢了拢头发,道:“刚刚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没事。”

王殷成抬步朝前走,叶安宁跟在一旁:“王编我上次提议说要请你吃饭的你还记得么?这会儿有时间么?”

王殷成:“不好意思,我晚上有事。”

叶安宁笑得柔顺:“王编这么客气,别拒绝我呀,女孩子听了多不好意思啊。”

王殷成侧头:“我是真有事,抱歉。”

叶安宁的笑有那么一瞬凝固在脸上,她自认为是长得不错的,一般男人稍微听女孩子说个软化,一起吃饭什么的基本都不会拒绝,怎么王殷成就跟个石头一样?说什么都不行呢?

叶安宁唇边又勾了个笑:“那行,下次吧,既然王编有事我就先走了,拜!”说完抬手和王殷成道别,笑容还挺灿烂。

王殷成看着她,淡淡点头,唇边勾了个若有似无的笑意。叶安宁转身离开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即可收起来,抬腿往另外一个方向打的走人。

叶安宁存了什么心思,他多少都清楚,只是大家都是同事还是上下级的关系,他也就最多客气一下了。

王殷成打的去了市中心。

他和刘恒还没有约时间,但他知道刘恒既然答应了让他见豆沙就不会无故爽约,他要买两身衣服好周末穿着见孩子。

工作的时候还好,一旦人闲下来王殷成脑子里时时刻刻都会蹦出那张肉肉嫩嫩的和自己六七分相似的小脸蛋,还有qq那头发过来的【╭(╯3╰)╮】。他现在一想到周末就能正式见面了,心止不住就要跳到嗓子眼儿了,觉得穿什么都不合适。

王殷成下车的地方刚好就是商场门口,他没有犹豫抬步进去,想给自己换一身行头,也想给小孩儿买点东西。

王殷成是那种如无必要绝对不会没事做瞎逛商场的男人,买东西的目的明确,要买什么都是直蹦主题。

一楼都是女人的化妆品,二楼三楼基本都是少女装淑女装,四楼才有卖男人的衣服,王殷成逛了一圈直皱眉头,西装太真实了,衬衫穿了似乎和平常没什么不同,polo衫看上去颜色太花哨,v领t恤会不会又太随意?王殷成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最后直觉自己要跪了,他感觉穿什么都不太对。

有柜台的小姑娘主动喊着王殷成,笑容可掬的问道:“先生我看你都转了好几圈了,你要买什么款,我可以告诉你去哪家店最合适。”

王殷成想他就是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款,顿了顿道:“我想要看上去不正式但是又看着不随便的款,也不要花哨。”

导购扯着唇角忍不住笑道:“先生你这个要求太宽泛了,衬衫或者t恤?polo衫?”

王殷成淡笑:“谢谢,我还是自己再逛逛吧。”

王殷成说着转身走人,刚好迎面和一人打了个照面,两人都是一愣。

刘恒是下班之后带豆沙来买衣服的,小崽子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硬是说自己没衣服穿。他柜子里一摞的春装夏装,摆得满满当当,一天穿一套两个月都不带重样的,但豆沙就是喊着要买衣服。

豆沙的衣服有些是留痕买的,有些是豆沙的爷爷奶奶寄过来的,什么花哨的颜色都有,小崽子下午在家把衣柜翻了个底儿朝天,最后往地上一坐,昂着下巴可怜巴巴瞧着留痕:“爸爸,我没衣服穿,我周末怎么见人啊?!”

刘恒当时看着乱七八糟的衣柜,再看豆沙那可怜巴巴装腔作势的小模样,心里都岔气了。

孩子周末要见麻麻,心里紧张,觉得衣服都不好看,毁了自己小帅哥的形象连带毁了自己给别人的印象分,刘恒难道还拦着不让买么?

买!

刘恒带小孩儿出来,在市中心逛了两圈买了几套衣服,又去肯德基吃了点东西,最后去负一层的儿童区玩游戏去了。豆沙以前经常去玩,开幼儿游戏城的老板又和刘恒有点交情,刘恒把孩子放在那边也放心,索性就没有看着,坐电梯上了四楼男装区。

刚出电梯就遇到了王殷成.

王殷成愣了愣,点头:“你好。”

刘恒黑眸看他:“来买衣服?”

王殷成那一刻觉得有点窘迫,好像自己心里的想法被人窥探到了,他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鼻子:“嗯。”

导购小姐在王殷成身后心花怒放,一下子看到两个帅哥开心死了,于是对刘恒道:“这位先生在楼上逛了好几圈了都没看中衣服,两位既然认识,刚好可以一起看看。”

“……”王殷成无语的用余光扫了那位导购一眼。

刘恒勾唇,视线从导购身上挪向王殷成,“你要买什么,我可以帮你看看。”

“哦。”导购自顾帮着王殷成就要答话,王殷成都来不及打断,就听见导购道:“这位先生想要看上去不正式但是又看着不随便的款,也不要花哨的。应该是要见什么重要的人吧。”

王殷成:“……”

刘恒挑眉,“我明白了。”

刘恒和王殷成并肩走着,两人步伐都很慢。

王殷成已经被那个热情过头的导购弄得万分无语了,对刘恒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恒侧头看他:“是因为周末要见豆沙么?”

被人窥探到自己的想法,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最后还说出来,王殷成真心觉得今天大概不是个适合买衣服的日子。

王殷成耸了下肩没,回答得也很坦然:“对。”

刘恒鼻腔嗤了一声,笑了。

王殷成侧头,淡淡道:“有这么好笑?”

刘恒抬手:“不,不是,”他看着王殷成,黑眸里闪着笑意:“我只是觉得血缘果然挺神奇的东西。”

王殷成一愣:“怎么?”

刘恒:“豆沙有一堆衣服,结果突然吵着要买衣服,说没衣服穿,不买就生气不肯吃饭。”

“……”王殷成心里突然觉得很暖。

刘恒停下脚步,侧身垂眸看着发愣的王殷成,笑意闪过后表情严肃认真:“所以,王殷成,你不能让孩子失望或者难过,如果你让他难过,我不会放过你的!”

王殷成抬眸,点头:“我知道。”这其实也是王殷成自己顾虑和担心的,他也怕孩子失望难过,觉得自己这个“妈妈”不好不合格。

刘恒随手从一个专柜的衣架上拿下一件衣服,在王殷成身前比了比,又放回去,道:“其实……”顿了顿“你穿什么都好看。”说完自顾抬步朝前走。

刘恒陡然被人夸了,对象还是自己孩子的亲生父亲,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他看了看刘恒的高大的声音,挑了挑眉头,快步跟上。

两人逛了一圈,如刘恒所说王殷成穿什么都好看,于是最后一件衣服都没买,两人从四楼直接坐电梯下来。

电梯在一楼停了下,王殷成抬步就要出去,被人拽住,转头,刘恒道:“豆沙在楼下玩儿。”

王殷成心里一颤,退回来,跟着刘恒下去了负一层。

他刚刚听刘恒说豆沙也要买衣服,但又没见到孩子,只看到刘恒一个人出现,还以为小豆沙的衣服已经买好了,孩子已经回家了,没想到刘恒会把孩子留在负一层玩儿。

王殷成下意识回头:“谁在带小孩儿?”

刘恒:“没人。”

王殷成:“你把他一个人放在楼下?”你是亲爹么?

刘恒看他:“他是男孩子,没必要整天看着。”

“现在这个社会什么人渣都有,拐卖小孩儿都是集团作业!他不乱跑,但万一被人盯上怎么办?!”王殷成几乎脱口而出,怒瞪着刘恒,就好像刘恒是后爹一样。

刘恒没出声,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他其实想说楼下是有人照看的,小崽子智商高得很,他不骗别人就好事了,被人拐了,拐他的那个人估计得哭死。

电梯下到负一层,两人走出来,王殷成瞪了刘恒一眼,接着调转视线在人群中下意识搜寻。

“在哪儿?”负一层都是大人带着小孩儿在玩儿,分好几个区,每个区的游戏都不一样,人头攒动,要在这么大的地方找一个小孩子并不容易。

刘恒没出声,也看着人群,王殷成侧头看见刘恒搜寻的眼神,差点就要骂脏话。这真的是亲爹么!!??

“那里!”刘恒抬了抬下巴,抬手朝着一个方向指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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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在五点

☆、更文

那里是用网球网隔成的一个区域,地板漆成淡绿色的篮球场形式,一边挂着好几个矮矮的小篮筐,供小孩儿扔篮球玩儿,一边摆着一排排的三层矮架,矮架上摆着橡皮泥、折纸、手工刀等用具,边上摆了好几张小桌子小椅子。两个游乐区被划分到一个范围,中间用网子隔开。

豆沙就坐在游乐区的一张小椅子上,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小夹克衫,低着头趴在桌子上捣鼓着什么东西。

刘恒和王殷成远远看了,刘恒淡淡道:“你去吧。”

王殷成侧头看他,刘恒抬步走开,没有朝豆沙的方向过去。

王殷成握了握手,心里突然砰砰跳着,游乐场玩的孩子还是挺多的,大人带着小孩儿,吵杂一片,然而这一刻王殷成远远看着球网后面的小脑袋瓜子,那些声音都好像静止了一般,周围的视野都是模糊的,唯有那颗小脑袋万分清晰。

王殷成抬步朝那个游乐区走过去,能够明显听到耳膜的震动,心都是“嘭嘭嘭”的,这一刻哪里还关注得到其他,衣服头发鞋子怎么样他全都不记得了,心里只有那颗圆溜溜的小脑袋。

王殷成走到那个游乐区,不少孩子在那里玩折纸、捏橡皮泥、做沙画,但基本都是大人带着小孩儿在那里玩儿,小孩儿坐在椅子上,大人或者蹲着或者也坐着,或者干脆把孩子抱在自己怀里陪着玩儿,只有豆沙一个人孤零零坐在一张长桌的角落里,对面的位子是空的,旁边一个大人背对着豆沙和一个小女孩在玩折纸。

豆沙穿着一件蓝色小夹克,坐在椅子上背对着自己,低头捣鼓着什么,王殷成看不见,但就这么瞧一眼,心里一颤,眼睛就红了。

小孩儿没人陪着,就这么一个人玩儿……放在人堆里没人注意到,然而和周围的热闹一比,那个小身影就显得尤为孤单。

王殷成眼眶肿胀,鼻子就好像被什么堵了,难受得慌。他转身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睛,收敛起情绪,朝小孩儿走过去。

王殷成站到豆沙身后,伸长脖子一看,发现小孩儿正在摆弄一张沙画,彩色的细砂、胶水摆放在一边,撕下的贴纸扔得到处都是,桌子上还有不少混杂的细砂,小孩子刚好粘完一处的彩色细砂,慢慢把画纸拿起来,放在一个杂物盘上方,接着松开一只手,慢慢把画儿上多余的细砂倒掉,边倒边抖抖手,格外认真小心,倒完了还把画放到嘴边吹了吹。

王殷成看得出神,眼睛都挪不开,他看到豆沙对面有一个空位子,便走了过去,慢慢在豆沙面前坐下。

豆沙买完衣服,刘恒带他去楼下负一层玩儿,要是平常那么吵吵闹闹的地方他肯定不去的,他是另可一个人在家玩他的战斗飞行磨具,都不高兴站在人堆里跟个傻子一样。

换句话说,小孩儿喜新厌旧,这地方玩多了就不高兴来了,反正负一楼没有他不会玩儿的东西。

但今天豆沙默不作声跟着就下来了,他心里有想法,琢摩着衣服也买了,是不是应该做一份小礼物?刘继那个小毛团说只要每次他做什么送给他妈妈,他妈妈都会抱着他狠狠的亲一通,豆沙没做过什么手工送给长辈大人,甚至都没有做过什么小玩意儿送给刘恒。

豆沙心里想象了一下,如果他做一个沙画给那个人,他会抱着自己亲么?豆沙想不出来。

豆沙做沙画的时候把刘恒赶走了,他皱眉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道:“你上去转一会儿,我自己玩!”

刘恒看着小崽子,“你确定?”

豆沙不耐烦:“你走开啦!”才不要给别人看,他会不好意思的。

刘恒一走,豆沙就去挑沙画的样式,他看了看,在两个沙画之间犹豫不决,一张是大海里游着各种颜色的小彩鱼,一张是大海豚带着小海豚在海里游来游去。豆沙两个都喜欢,但看了看,还是把海豚的那个图放了回去,他想那张画会不会太明显了呢?!

豆沙开始做沙画,把图纸抽出来,撕掉上面白色的塑料纸,然后在一个区域里粘上胶水再慢慢倒上彩色的细砂,他没有按照样板画儿上的颜色跟着涂,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在涂,什么样子的鱼是什么颜色,大海、小岛、椰子树……一个一个涂过来。

小孩儿做得格外认真,动作细致,粉嫩嫩的小爪子拿着画纸,嘟着小嘴吹掉粘上的多余细砂,因为胶水和沙子粘性的关系,豆沙手上脸上脖子上衣服上都沾上了彩色的细砂。

才做了一半就变成了一只小花猫。

旁边有小女孩儿看到了,指着他的画,大声问她妈妈:“妈妈你看,他涂错了,大海应该是深蓝色的,不是淡蓝色的!海草是绿的,不是金色的!”

豆沙抬眸,冷冷瞧了那孩子一眼。

周围很吵杂,小孩儿大人跑来跑去,豆沙低头涂着,偶尔皱个小眉头,样子格外认真帅气。

所以当对面位子被人坐了的时候,豆沙都没怎么在意,垂着的睫毛一闪一闪,小花猫漂亮得不像话。

等豆沙撕开一张塑料纸的时候余光才注意到对面坐了个人,他还以为是刘恒回来了,小眉头一皱,“不是让你不要在这里……的……”脖子一抬,一眼和对面的人视线撞上。

脑子里心心念念周末就能见到的眉眼此刻就在眼前,就在对面,豆沙张着小嘴巴诧异瞪着眼睛,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忙伸长胳膊用双臂挡住桌子前的那张沙画——提前看到了怎么还能算礼物!?

豆沙双臂挡在桌子前,又警惕又害羞地看着王殷成,脖子和脸慢慢就红了,脸颊憋成血红血红的。他张了张嘴巴,扭捏着,小声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王殷成鼻子一酸,小孩儿羞怯的模样让他心软又心颤,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又要说点什么,只能顺着豆沙的话道:“我来买东西,刚好遇到你爸爸。”

豆沙默默在心里冲刘恒翻了个白眼,他真心觉得他爸是在拖他后腿,为什么就不帮他保密呢?

但豆沙心里万分雀跃,想见的人就在眼前,就坐在对面,离得那么近,能看到眼睛鼻子,不是后脑勺,还能说话。

小崽子趴在那里抬眸看着王殷成,嘴巴慢慢嘟起来,脸颊通红,茶金色和王殷成相似的双眸水汪汪的,眨了眨眼睛,慢慢睫毛上就沾了点水渍。

王殷成心都化开了,他想豆沙一定知道他是谁了,肯定知道的,他起身默然将孩子抱起来抱在怀里,接着在矮凳上坐下。

豆沙沾着彩色细砂的小手紧紧捏着拳头,头埋在王殷成xiōng口,憋着股子劲儿没让自己大声嚎出来,眼泪续在眼眶子里,嗓子又堵又疼,鼻涕开始往外流,小身子抖着肩膀颤着。

豆沙是随了王殷成的,性格内敛,想哭却憋着,其实难受得要死。

王殷成把小孩儿抱在怀里,不知道该用多大的劲儿,松了觉得孩子不在手上,紧了又怕孩子难受,他能感觉到小孩儿趴在他xiōng口默默抽泣,埋着头不想让人看见哭的样子,王殷成眼睛很快就红了,但他是大人,公共场合还能克制自己。

他抱着孩子,看见面前桌子上刚刚豆沙挡住的沙画,淡蓝色海水,彩色的小鱼,金色的水草还有橘黄色的太阳。

他心中突然就暖了,觉得值了,这么多年都值了。什么都可以不要了,什么都没有那么重要了,最重要的如今就在自己手里,在自己怀里!

刘恒远远看着,看见小崽子被王殷成抱在怀里,看不清表情,远远的却也能感受到那么不一般的心动。

他觉得周围气压很低,呼吸不畅,有什么堵在喉咙口上不上下不下,心里有什么开始不一样了,化了。

他掏出一根烟,刚打算点上火,才注意到这里是禁烟区,他拿开嘴里的烟,一手插在口袋里,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父子俩。

他终于明白,这么多天以来的心悸不安烦躁还有突来的喜悦是为何了。

就好像,一辈子都在等这一刻。

等到了,就觉得心安了,知道自己其实最想要什么又想抓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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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晚上十点,么么哒

☆、更文

豆沙最后还是哭了,只是没哭出声,抓着王殷成xiōng口的衬衫口袋,脸埋在他xiōng口狂掉眼泪,眼泪鼻涕还有口水蹭的王殷成xiōng口都湿了。

父子俩抱在一起,豆沙哭了大概有十多分钟才停住,肩膀缩了缩,情绪平稳了就开始不好意思了,他想他自己怎么能哭呢?多难为情啊!

豆沙动了动脏兮兮的猫爪子,抓着王殷成xiōng口的衣服又擦了擦口水和鼻涕,脸埋在xiōng襟前用力蹭了蹭,才抬起脖子,亮着一对雾蒙蒙的眼珠子可怜巴巴看着王殷成:“我饿了。”

王殷成憋着一口气,眼珠子还是红的,见孩子不哭了,抬头要东西吃,笑道:“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豆沙想了想,一字一顿:“我要吃爆炒腰花。”

王殷成摸着豆沙头顶软乎乎的头发,忍不住扯嘴角,这孩子喜欢吃的东西还真的蛮特别的:“好。”

他哪里知道,豆沙那是想赶紧离开这里啊。

小崽子性格从来都是冷的脾气从小就硬,被刘恒胖揍都没有哭过,要哭也是躲在没人的地方偷偷摸摸掉猫泪,现在好了,他不但哭了,还是在人如此多的公共场合,周围全是大人小孩儿。他刚刚似乎还听到旁边的小女孩儿奶声奶气说:“妈妈,那个哥哥哭了哎~~!”

和你有什么关系啊!豆沙傲娇的想,心里哼哼着。

豆沙被王殷成抱在怀里,姿势有点不太舒服,动了一下腿,王殷成把小孩儿放到自己膝盖上坐着,豆沙转头看了看桌上自己做的东西,刚刚不觉得,现在这么一看怎么觉得这么丑啊!?

豆沙皱了皱眉:“不要了。”

王殷成知道豆沙说的是他刚刚做的那个沙画,“怎么就不要了?”

豆沙吸了吸鼻子,“不好看。”

王殷成没带过孩子,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小孩儿自己做了个东西最后评价说不好看该怎么办,却听到身后有人道:“嗯,是挺丑的。”

王殷成转头,刘恒正站在他们身后低头看着他们。

豆沙冲自己老爸翻了个白眼——关你什么是啊,又不是做给你的!

王殷成把豆沙抱起来,刘恒越过他,弯腰拿了一个袋子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进去,起身后看着王殷成:“你把他放下来,让他自己走。”

王殷成一愣,看了看豆沙,小孩儿露着无辜的眼神小屁股扭了扭,王殷成道:“没事我抱着吧。”

刘恒看了看王殷成,接着用警告的眼神看小崽子——自己下来走!豆沙回视他,喉咙里哼了一声,抬手圈住王殷成的脖子全当自己没看见。

王殷成抱着豆沙,刘恒拎着东西在后面走着,看着父子俩的背影,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拎的东西,无声笑了下——这还真像是一家三口啊。

三人坐电梯上去,在市中心的一家餐馆里点了菜,王殷成特意点了爆炒腰花,上菜的时候还把菜专门挪到了豆沙面前。

王殷成和豆沙并排坐着,刘恒坐在王殷成对面,边喝着茶水边看王殷成把爆炒腰花推到豆沙面前,小崽子眉头立刻跳了跳。

刘恒喝水,茶杯掩住了嘴角的笑意。

三人开动吃饭,王殷成基本没怎么吃,光顾着豆沙,给孩子舀汤布菜,觉得腰花的味道重了,还在清水里面过了过,才放到豆沙碗里。豆沙拿着筷子挑菜吃,每样菜都吃,唯独腰花吃得不怎么多。

王殷成还以为孩子胃口不好,或者自己懒得拿筷子吃饭了,便亲自拿勺子和筷子喂豆沙。

筷子伸到嘴边的时候,豆沙就垂着眸子吃一口,慢慢咀嚼了咽下去,只是当王殷成喂豆沙腰花的时候,小崽子咀嚼了两口,抬眸看刘恒,刘恒的视线漫不经心的扫过来,眼神一凝,意思是自己看着办。

豆沙一开始还吃了几口腰花,后面干脆不吃了,每次都皱着眉头躲开王殷成的筷子,王殷成道:“不喜欢?味道不好?”

豆沙嘟着嘴巴,茶金色的眸子可怜巴巴看着王殷成:“真难吃。”

王殷成赶紧把筷子放下来,打算换个菜。

刘恒一开始还赏心悦目,觉得亲妈喂儿子的场景是多么祥和而美好,慢慢到后面就完全是抱着看好戏的姿态了。豆沙是不喜欢腰花的,一直都不爱吃,说那菜有一股骚味,难吃死了。

不知道豆沙刚刚和王殷成说了什么,王殷成还把菜送到豆沙面前,豆沙求救的目光看刘恒,刘恒不动声色也不管,心里想到四个大字——自掘坟墓。

“你别管他,他自己能吃。”刘恒终于道。

王殷成看了看豆沙面前的碗,觉得吃得也挺多的了,应该够了。

这是王殷成第一次喂豆沙吃饭,紧张得后背手心都是汗,自己完全没心思吃饭。他忍不住侧头看豆沙,看小孩儿软趴趴的头发,和自己六分相似的眉眼,软乎乎的脸蛋,粉嘟嘟的嘴巴,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看都觉得不可思议。

当初十个月怀胎生下的胎儿,如今已经六岁了,还坐在自己旁边吃饭。

刘恒把王殷成的神色和关切都看在眼里,他在对面仔细瞧着,余光都看着,就是想确认王殷成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对孩子的关心也不是假的。看到最后他忍不住心想,应该没有错,不是装的,如果真是装的,奥斯卡不颁给他真是淹没人才。

吃晚饭之后豆沙就困了,王殷成抱着豆沙等电梯,豆沙小脑袋搁在王殷成肩膀上面,鼻息喷在他脖子上,痒痒的。

王殷成心也是痒痒的。

三人下了电梯之后,刘恒去拿车,王殷成就站在留下等,把小孩儿抱在怀里。

刘恒把车开过来,王殷成抱着豆沙坐进副驾驶座,关上车门,车子驶离。

王殷成突然想到什么,低声对刘恒:“你直接回去,到了之后我打车回去。”

刘恒知道王殷成的意思,豆沙睡着了,要是先送王殷成先回去,等会儿他下车,豆沙不得不醒过来自己老老实实坐着回去。

刘恒开着车,淡淡道:“不用,先把孩子送回去,我再送你回去。”

刘恒不是带着商量的口气,王殷成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晚上夜风很凉,气温也比较低,车内就显得有些闷热,刘恒把他自己那边的车窗开了一条缝隙,让风吹进来一点,接着侧头看了看王殷成怀里的小崽子,看他睡得是否舒服。

王殷成注意到了刘恒的动作,心里感慨刘恒也不容易,那么大的公司要管着,还要每天照顾小孩儿。他突然又想,刘恒怎么没有结婚?按他这个条件和年龄,应该结婚了才对。他转而一想,才意识到圈子里传的有关刘恒性向的问题。

到了之后,刘恒把车停在外面,王殷成抱着豆沙下车站着没动。

刘恒要把豆沙接过来,小崽子却挂在王殷成脖子上不撒手,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扭了扭,声音软软地道:“不要,我不要!我要和你睡!”

刘恒无奈放开豆沙,王殷成只得继续抱着,两人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开口。

刘恒和王殷成,两个成年人,心里都明白当初这孩子是怎么来的,也明白其实除了孩子,他们不应该有过多的交集。尤其对王殷成来说,他是不想和刘恒多接触的,毕竟他知道刘恒认识周易安。

刘恒站在王殷成旁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小区里的路灯光线,黑眸静静凝视着王殷成安静的面孔,终于道:“你明天上班么?”

王殷成摇头:“我休息。”

刘恒道:“那你留下来吧,晚上陪陪豆沙。”

王殷成垂着视线,抬眸时眼神淡然:“好。”

刘恒开门,王殷成在后面抱着孩子,门打开的一瞬间刘恒恍惚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从来都是他一个人带着孩子,小崽子性格冷和谁都不亲近,刘恒不放心别人,都是自己亲自带孩子。

而现在,却有一个人和自己一样,处在相同的立场,拥有相同的心态。

王殷成抱着孩子跟着刘恒上了二楼,刘恒推开豆沙房间的门,开了一盏地灯,王殷成走进房间把豆沙放在床上,豆沙迷糊着哼了一声:“不许走。”

王殷成摸了摸孩子的头:“不走,我不走。”

豆沙睁开眼睛,只露着一条缝,眸子却特别亮:“真的?”

王殷成低声道:“真的。”

豆沙这才松了手,末了抬脖子看刘恒:“他要跟我睡!不跟你睡的!”

刘恒:“……”

王殷成:“……”

本来不尴尬的事情,豆沙随口一句话,弄得万分尴尬。

小孩儿是无心的,但两个成年男人听了就特别别扭。

两人走出去,刘恒关上房门。二楼走道没有开灯,楼下客厅地灯的暗黄灯光照上来,两人之间笼着一层诡异的气氛。

刘恒抬手咳了一声:“我给你拿一套没用过的睡衣,你先洗吧。”

王殷成淡淡道:“好。”

刘恒转身回衣帽间拿了一套干净睡衣、洗漱用品还有拖鞋,转身打算出来的时候脑子里电光一闪——是不是还应该拿一条干净内裤……?

刘恒索性又拿了条内裤出来。

刘恒从衣帽间走出来带王殷成去浴室,推开浴室门,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洗漱台上,什么都没说从王殷成身边走过,顺带帮王殷成关了门。

王殷成有点莫名其妙的看了看门口,视线一挪看到洗漱台上一堆东西里黑色的平角内裤,跟着也囧了。

刘恒下楼去书房,关上门。

他现在脑子里有点混沌,感觉非常奇怪,这不是他熟悉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是自己不能掌控也掌控不了的。

刘恒在书房转了两圈,开电脑看了看今天的私人邮箱,想看看那边有没有把他要的资料发过来,结果没有。

刘恒只得无聊地打了会儿德克萨斯。

王殷成冲了个澡出来,擦干身体之后拎着那条内裤看了看,还是套上了,他想主人家都那么客气了,他要是不穿是不是有点薄面子,显得自己太在意这个事?!

王殷成穿上睡衣,又把自己那一堆脏衣服裹起来拿在手里,开门走出去。

然而他刚开门走出去,刚好和楼下书房里走出来的刘恒打了个照面,两人一个楼下一个楼上对视上。

王殷成脚步顿了顿,微微点了个头算是打个招呼,接着很自然的挪开视线抬步转身走回豆沙的房间。

刘恒手还握在门把手上,空气里一股子清新的水汽味道,甚至还有一点不同寻常的其他味道。

王殷成走进豆沙房间关上门,刘恒却突然呛到,开始猛咳。

刘恒上楼回衣帽间拿衣服,走进卫生间的时候突然想到,他为什么要把另外两个卫生间做杂物室?!

卫生间里满是水汽,玻璃上蒙着一层雾气,有一股子淡淡的程香味。

刘恒关上浴室门,脱衣服站到淋浴头下,打开水龙头洗澡。热水下呼噜了几下头发后,他习惯性抬手臂去拿沐浴露,却突然碰到一条湿漉漉的毛巾。

手指的触感太过清晰,刘恒一愣睁开眼睛侧头看过去,正看见架子上被人随手丢了一块毛巾。

刘恒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花洒下背过身去,双臂撑在墙壁瓷砖上,后背拱出一道漂亮健硕的弧度。

男人是下/半/身的生物,有一点可以浮想联翩的东西,都会被他们的身体记住,成为性/幻想的暗示。

刘恒脑子不受理智控制,突然禁不住想到刚刚王殷成就站在自己现在站的地方沐浴洗澡——没有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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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据说有不道德内容……泪目

☆、更文

刘恒弓着背,后背的弧度漂亮而健硕,温水拍打后背上,氤氲的热气在浴室里弥漫开来。

他喘息了几口,抬手抹掉脸上的水,xia身的感觉愈发明显而不受控制,他深吸一口气,一条胳膊撑在瓷砖墙壁上,另外一只手慢慢往下移去。

刘恒浑身肌肉都在战栗,喷she而出的同时快gan不断累积翻涌,他撑在墙壁上的手臂支撑着身体的全部重量,头顶着墙上,终于缓缓的出了一口气,松懈下所有战栗颤抖的肌肉。

喷头的水拍打在刘恒宽大的肩背上,浴室里一片水雾,刘恒觉得呼吸闷热,即便释放过了仍然觉得根本不够——不是这样,根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刘恒缓缓直起身,洗头洗澡,手摸到下面的时候能感觉到那块还是硬着的,软不下去。刘恒胡乱搓了两把,冲掉一身的泡沫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浴室没有开排风扇,淡淡的腥味弥散在温热的氤氲中,刘恒皱了皱眉头,边拿干毛巾边随手开了排风扇开关,他像往常一样在腰间围了条大浴巾,站在镜子前擦头发。镜子里都是水雾,刘恒抬手抹了一把,在满是水汽的镜子里看见自己赤红的双眼。

他鼻息里吐出一口气,弯下手臂低头撑在洗漱台上,好半天才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

他站直了身体,对着镜子拿毛巾慢慢擦拭头发,终勾唇嘲讽的对镜子里的人笑了笑——原来有些想法也是你没法控制的。

刘恒擦干净身体,在浴室里收拾了一下,开门走出去。

他没有穿衣服,腰间围了条大浴巾,头发没有梳还朝下滴着水。

他漠然关灯走出浴室,没有回自己房间,转身下楼,经过豆沙房间的时候他侧眸看了看,表情严肃而冷静。

他走到楼下,没有进书房,打开了大阳台的一扇落地窗户,半夜的微风带着凉气丝丝吹进来,遮阳白纱窗帘的下摆随风摇摆着。刘恒把大厅里的几站地灯都关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他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根烟放在唇边,打火机在寂静中“啪”一声亮起淡蓝色的光团。

刘恒翘着腿,一个人坐在夜晚寂静的客厅中默默抽烟,风从窗台上吹进来,吹淡了屋子里的烟味,却没法吹淡刘恒心里那潜伏了多日后破土而出的想法。

他一个人静静坐着,偶尔抽一根烟,看着窗外,偶尔拿打火机在手里把玩。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也不想回房间睡觉,他知道现在他只要躺下来,满脑力闪着的估计只有一个人的面孔。

正面侧面的,垂眸的,勾唇淡笑的,漠然的……

他想他今晚必定是不能睡的,他要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前想明白想透彻一件事情,然后才能做决定。这很重要,他总是习惯用理智去想明白一些事情,把事情的发展尽可能控制在一个大概的范围之内,这样才能安心。

王殷成进了豆沙房间,轻轻关上门,把手里的衣服隔在门口的一个架子上,轻手轻脚走到床边。

地灯开着,豆沙撅着屁股背对着门口侧身躺在床上,后腰的衣服下摆撩起来一大块,露出光溜溜带肉的小后腰。

房间里静悄悄的,王殷成能听到小孩儿睡着之后的鼻息声,一呼一呼,跟只小猫一样。

王殷成慢慢走到床边坐下,弯腰凑近孩子,伸手摸了摸孩子软乎乎的头发,在孩子耳边轻声喊小孩儿的名字:“豆沙~”

豆沙睡梦中嘟了嘟嘴巴,睫毛颤了颤,小手半握成拳头抬起来在床单上蹭了蹭。

王殷成心里软化了一片,他伸手慢慢抬起小孩儿的一条手臂,把孩子慢慢半抱着脱掉了外面的小外套,露出里面一件白色的纯棉t恤衫。

豆沙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半眯着看到一张自己万分喜欢的面孔,扯唇呵呵傻笑了一下,小拳头放在王殷成xiōng口的位子蹭了蹭,脑袋搁在他手臂上,喃喃说了句什么。

王殷成没听清楚,一边看着小孩儿一边给小孩儿拖裤子,豆沙胡乱瞪了两下腿,半梦半醒之间看着眼前人,突然一把扑倒王殷成怀里,脑袋顶着王殷成的xiōng口乱蹭。

王殷成又好笑又无奈,等孩子蹭够了才把小裤子拖了扔在一边。

地灯的光是暖色的黄,非常暗,王殷成脱了豆沙的裤子,一眼就瞧到豆沙小屁股上套着条印有喜洋洋图案的粉色小内裤。

王殷成闷声笑岔了。

王殷成抱着豆沙躺下来,掀开被子盖在两人身上,豆沙的床不大,但是大人抱着小孩儿窝在里面刚刚好。

豆沙蜷着身体缩在王殷成怀里,脑袋隔在王殷成肩膀上,迷迷糊糊中似乎是又睡着了,鼻息一呼一呼的,微微张着嘴巴还流了点口水。

王殷成抱着小孩儿躺在这件不大的卧室里,心里突然觉得很恍惚,幸福来得很突然,自己从来不敢奢望的东西,突然一下子全都有了,来得如此顺利又让人应接不暇。

房间里亮着一盏暖色的地灯,就好像把王殷成的心都照得暖暖的。王殷成闭上眼睛,眼角很快就湿润了。

豆沙这个时候突然睁开眼睛,茶金色的双眸在黑暗中也是亮亮的。他抬起脖子在王殷成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粉嘟嘟的嘴巴都陷进脸颊去了。

王殷成一颤,闭着眼睛在小孩儿的额头和脑袋上也重重吻了一下。

王殷成的睡眠其实很浅,半夜总是会口干醒过来,今天和豆沙睡也一样,半夜突然醒过来,想要喝水。

王殷成本来想忍一忍,怕动一下把豆沙吵醒,但他干得实在难受,慢慢起身掀开被子。

王殷成四处看了一圈没看到水杯,便开门走出去,楼下的地灯已经关上了,整个大厅里黑通通一片。

王殷成轻声关上房门,转身下楼,突然闻到一股子淡淡的烟草味。他一愣,在楼梯口顿住脚步,瞳孔适应了大厅的黑暗,才慢慢看清楚楼下大厅的沙发上其实坐了一个人。

刘恒背对着自己,默声坐在沙发上。

刘恒听到脚步声,黑暗中侧头,淡淡道:“醒了?”

王殷成上前:“有水么?”

刘恒:“右手边,餐桌上。”

“谢谢。”王殷成也没有找地灯开关,抬步走到餐桌边上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了一大口。

刘恒在黑暗中看着王殷成的身影,王殷成转身握着水杯走到沙发边上,在刘恒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近距离才发现刘恒没有穿衣服,xia身围了条浴巾,guang裸着上身。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刘恒没有抽烟,看着窗外,开口道:“会觉得不适应么?”

王殷成:“不会。”顿了顿:“谢谢你。”

刘恒:“你不用谢我,我也是为了豆沙。”

王殷成:“你有什么要说的,可以直接说。”

刘恒侧头,两人在黑暗中对视,其实谁都看不清对方眼神里有什么意思。刘恒知道王殷成很聪明,他从来不会无故索取,知道付出才能有回报。明白自己所处的位子,也不想多要求什么。

刘恒心里叹了一口气,突然想起那份合约,想起王殷成签那份合约时的淡定从容,就好像完全在意料之中一样。王殷成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直接说,意思就是,他需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或者必须履行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但是,刘恒又心想,如今他能提什么要求呢?他已经把他能想到的都标在了合约上,王殷成没有任何异议全部都答应了,如今他还能再提什么呢?

刘恒突然觉得有些心慌,那种面对王殷成时的各种烦躁和意外情绪再次纷至沓来。

“没有。”刘恒终于道:“没有。”

“没有么?”王殷成垂着双眸握着手里的水杯坐在沙发上,“但是我有。”他抬眸,黑暗中看着刘恒。

刘恒一愣,王殷成淡淡道:“我希望我们之间永远不要有太多的瓜葛,即便扯上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关系,两个人都能保持必要的距离。”

王殷成指的是周易安,他不清楚周易安和刘恒的关系,周易安虽然说他自己单身,但gay这个圈子洁身自好的人非常少,他们两个人不是情侣关系也可能有其他一些关系。

王殷成在这方面看得很淡,都不关他的事情,他不会多嘴也不会管。他和刘恒之间有一个豆沙,当年他和周易安的种种不过如此,周易安和刘恒的事情他也不会多问。

他只在意豆沙,提前说一句只是打一个预防针,毕竟三人都在同一个城市,以后很可能会碰上。他现在只庆幸刘恒和周易安不是情侣关系,如果是,这关系未免就太复杂了。

王殷成看着刘恒,等刘恒的答案,本来他觉得他说得这些话也应该是刘恒所希望的,毕竟刘恒是一个商人,得失是他惯性会思考的一个问题,他想刘恒有自己的圈子,应该也不希望自己因为他们之间有一个孩子而介入他的生活。

然而刘恒看着他,默默吐出两个字:“不行!”

王殷成:“……”

“什么?”王殷成一愣。

刘恒黑暗中看了王殷成一眼,回头继续看着窗外,眯了眯眼睛,是的,他说不行,他觉得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太晚了,即便有那份合约在,刘恒也觉得他们两人之间不可能除了孩子没有任何交集。

那种感觉太明显了,脑海里不停出现的面孔,他的声音表情,还有所说的每一句话。他完全没有办法控制。

这一刻刘恒心里突然放开了,他终于不再纠结,有了选择,做了决定。

他在黑暗中抬手抹了把脸,又说了一遍:“不行。”

王殷成看着刘恒:“不行是什么意思?”

刘恒靠坐回沙发靠背上,双臂张开放在沙发扶手上,气势带着隐约的压迫:“不行的意思就是,你已经走进了我的生活。”

刘恒的话说得隐晦,王殷成没有听明白,以为是因为自己而打破了这个家原本的协调,让很多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他刚想开口,刘恒却起身上楼。

“早点睡吧。”

刘恒没有把话讲明白,他知道王殷成还不懂他的意思,他想没关系,他已经做了选择,明白自己应该去做什么,该放弃什么又该抓住什么。在他处理一些事情之前,他是不会和王殷成讲明白的。

刘恒回房间之后拿手机给周易安发了一条短信【明天有时间么?中午吃个饭,我有话想和你说。】

刘恒本来只是发个短信,没想到那头周易安很快回道【好,我也有话和你说。】

刘恒看完短信把手机扔在桌上,关灯睡觉。

这个晚上是一个戏剧化的转变。

豆沙和王殷成见面了,父子俩相认睡在一个床上,美好得都是粉色泡泡。

刘恒终于想明白自己心里隐隐的那些悸动和期盼又是什么,也了解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无限渴望,做出了选择,并且开始付出行动。

而周易安,和老刘的一通会面中,终于了解了当年种种,魂不守舍的一路开车回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酒。

他痛苦得绝望,灵魂都在颤抖,脑海里一遍一遍是当年自己出国时,王殷成站在自己面前淡笑着和自己道别时的场景。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红酒,想把自己灌醉,想让自己没有那么痛苦难过。他抱着头躺在地上,耳边一遍一遍都是老刘愤怒的质问和责骂,脑子里自动播放着自己出国后王殷成为他受的种种磨难和不堪。

他躺在地上,周围到处都是酒瓶子,他想把自己灌醉,却发现一杯又一杯之后大脑是愈发清醒。

他躬身抱着头低吼一声,眼里迸发出泪水,嘴边喃喃喊着——殷成。

他一直躺在地板上,慢慢地安静下来,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淌,所有的感觉都是痛苦的,自责都无法让他原谅自己,脑子里来来回回只有王殷成。

半夜的时候,扔在地板上的手机突然闪了两下,周易安抬眼,慢慢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刘恒的短信【明天有时间么?中午吃个饭,我有话想和你说。】

周易安缓缓坐起来,因为喝醉酒,手指都在颤抖,但依旧毫不犹豫地给刘恒回短信【好,我也有话和你说。】

回完短信之后他摇摇晃晃起身,扶着墙走出房间,自责是没有用的,他想,所有的错都是他的,当年所有的苦都应该自己来承担,却有人替他扛了。

他想他是个人渣,当年放弃了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如今他能补救什么?又能追忆什么?

他不知道,但他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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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晚了,么么哒各位妹子

2

☆、更文

刘恒早上七点准时醒过来,这么多年除非倒时差,要不然他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时。

他习惯裸睡,起床之后套了条黑色的子弹内裤就往外面走,开门走出去两步了,突然一顿,折回去套了身居家服。

洗漱完之后下楼做早饭,其实一开始家里的饭菜还是请的保姆做的,但豆沙脾气不太好,这几年尤其是会点着别人的错处,嫌弃这个嫌弃那个,刘恒索性就全部自己来了。

刘恒也不怎么会做饭,几年里一点一点摸索,索性小崽子敢说保姆做饭难吃也不敢说刘恒做饭难吃。保姆拿孩子没办法,刘恒就直接罚跪键盘。

如果是往常,刘恒早上也就煮点粥,泡点燕麦片,煎**蛋、热牛奶、洗点水果什么的。但今天家里是三个人……三个人……

于是刘恒对着灶台站了足足有半分钟之后,才开始弄早饭。

豆沙早上醒来的时候习惯性蹬腿蹬被子伸懒腰,小爪子刚刚要伸出来,突然动作一顿,睁开眼睛滴溜溜朝旁边瞄了一眼。

王殷成已经醒了,正枕着手臂侧身看着豆沙。

豆沙咬了咬下唇,很老实的没有乱拱被子,茶金色的眸子看着王殷成,张嘴很乖巧(??)的说了一声:“早安。”

王殷成笑着呼噜了下孩子软软的头发,也跟着道:“早安。”

豆沙睁着眼睛看王殷成,心里纠结了老半天,才慢慢道:“我可以亲你一下么?”昨天晚上他可以趁着夜黑风高外加自己睡迷糊了主动亲一口,早上却没办法那么主动乖巧,他其实向来都不是会讨巧讨喜的孩子,只是对着王殷成他忍不住就想露出自己很乖很乖的一面,他想被人喜欢,他害怕被嫌弃。

王殷成看着豆沙那么浓烈期盼的眼神,抬起脖子在孩子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接着把脸凑到孩子眼前:“亲吧!”

豆沙欢喜雀跃,抱着王殷成的脖子“吧唧”亲了一口,心里甜滋滋的,正坐起来掀开被子起床,突然脸色僵了一下,低头朝自己腰下一看,正看见喜羊羊的一张软毛脸……还是粉红色的。

“……”

王殷成掀开被子起身,朝门口架子上昨天穿过的衣服看了一眼。

豆沙迅速拿起床尾的一条睡裤开始套,他觉得丢死人了,都怪臭爸爸!昨天为什么要拿粉红色的内裤给他穿啊?!只有女孩子才会穿粉色啊!

豆沙悲愤的套着裤子,王殷成一转眼已经看到小孩儿把裤子穿好了。

豆沙下床,父子两一起走出房间,在二楼回廊上看到楼下厨房里刘恒忙碌的身影。

王殷成牵着豆沙,微微愣了一下,他看到楼下客厅长桌上已经摆了好几个饭菜碟子,刘恒背身在厨房里忙碌着,大厅里一股子淡淡的香油夹杂着粥和牛奶的甜香味道。王殷成的脚步凝固住,心里像是被这种奇特的混合味道狠狠撞了一下。

豆沙每天早上起来都会看到刘恒在楼下忙碌,见怪不怪了,所以也没觉得怎么样,他的小爪子被王殷成牵着,见身边人不走,昂子脖子声音清脆道:“我爸爸做的早饭不好吃的,等会儿你别嫌弃他。”

王殷成轻笑,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瓜。

厨房里的刘恒:“……”

父子俩一起进卫生间洗漱尿尿。

刘恒拉上卫生间的门,豆沙如往常一样从角落里搬出一张小凳子,放到抽水马桶旁边,踩上去,手伸到裤腰口掏出小****开始尿尿,低头垂眸看着,样子格外认真。尿完了也像大人那样抖了抖,放回去拉上裤腰。

王殷成站在一边看着心里好笑,小孩儿的样子特别认真,就好像早上尿尿是一个格外神圣的仪式一样。

豆沙尿完了从凳子上下来,把小凳子再搬回去,看着王殷成:“你尿吧,尿完了一起冲,可以节约水。”

王殷成眯着眼睛笑起来,唇边都荡漾着笑意,小孩儿在邀请他,虽然内容有些囧。

王殷成尿完之后和豆沙一起刷牙洗脸,豆沙这个年纪已经不用人帮忙了,自己睬在洗漱池旁边的台阶上,对着镜子龇牙刷着,刷得满嘴都是泡沫。

王殷成边刷牙边从镜子里看豆沙,父子俩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大一小,并肩而立。

两人洗漱完之后下楼,刘恒已经忙完了,穿着一身居家服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他们下来抬眸看了小崽子一眼,又不动声色在王殷成脸上扫过。

豆沙喊了:“爸爸。”

王殷成冲刘恒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刘恒站起来:“吃饭吧。”

三人坐在桌边吃饭,豆沙爬上自己位子的时候微微吃了一惊,眉头一挑。

刘恒秉承小孩子另可饿着不可吃撑的原则,给豆沙吃东西都很简单素淡,早饭一般都是牛奶白粥水果**蛋燕麦片外加水果,但是今天竟然破天荒的外加了水饺、馄饨、油条、玉米杏仁粥,竟然还有炸**块。

炸**块!!??

豆沙用一种“爸你脑子难道坏掉了”的眼神看着刘恒,被刘恒瞪回去。

王殷成看着满桌子的早饭,拿起碗筷,又侧头看了看豆沙,见小孩儿正垂眸低头,呼呼吹着碗里的玉米粥。

刘恒咳了一声,装模作样道:“不用管他,他会自己吃的。”

王殷成点头,低头吃饭。

说实在的王殷成对刘恒一个大男人竟然会亲自做早饭感觉有点微妙的吃惊,毕竟刘恒管着一个上市公司,工作压力决定了他有时候没有办法去挤出太多时间。

况且刘恒有钱,完全可以请保姆来做这些事情。但刘恒没有,竟然全都是自己亲自动手。

王殷成对刘恒的认识改观了不少,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独自带着孩子,物质条件客观的情况下依旧腾出很多时间亲自照料孩子,不得不说,不管他做得好不好,他都是一个不错的父亲。

王殷成垂眸心里默默想着,脸色如同往日一般淡淡的,没注意到餐桌上正有人用余光观察着自己。

刘恒瞄王殷成瞄了好几眼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难道真的有那么难吃么?!

豆沙却趁两个大人都各怀心思的时候,拿着筷子朝着炸**块伸了过去,刚刚夹到,刘恒抬眸严肃道:“放下!”

豆沙鼓了股腮帮子没有动,保持着夹炸**块的动作,却侧头朝王殷成看过去,露出“麻麻人家真的好想吃”的乖巧神色,睫毛甚至还闪了闪。

王殷成心里一软,看向刘恒道:“吃一个应该没关系吧。”心里想的却是,小孩子确实要少吃煎炸食物。

刘恒挑眉,一个“不”字卡在喉咙管儿里愣是硬生生咽了下去,王殷成和豆沙虽然长得很像,然而王殷成的五官更加立体漂亮。和最初见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此刻的王殷成表情柔和了不少,眉眼间虽然依旧是淡淡的,却隐着一股子平和温顺。

就像一只黄色香甜的大橙子……

刘恒被自己的形容电了一把,心神荡漾,不忍拒绝,他看了小崽子一眼,道:“只能吃一个!”

“噢耶!”豆沙赶忙把**块夹进碗里。

三人吃完饭之后,王殷成帮着刘恒把碗筷收拾进水池里,王殷成捞袖口:“我来吧。”

刘恒看他:“豆沙昨天晚上没有洗澡,你带他上去洗澡吧,我来洗碗。”

王殷成没有多客气,正打算转身,刘恒突然道:“还好吃么?”

王殷成一顿,没想通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里,便道:“除了炸**块,其他都挺一般的。”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刘恒:“……”

王殷成带豆沙去洗澡,小孩儿昨天下午放学之后一回来就洗过了,只是后来出去逛了一圈儿再回来,太累了就没洗。

王殷成把浴缸刷干净放水,豆沙自己从衣帽间拿了衣服裤子,还特意挑了一条白色的没有图案的内裤。

脱衣服的时候豆沙有点害羞,脸颊红红的,捂着小****钻进水里,还特意拿毛巾盖住了。

王殷成忍不住笑道:“害羞什么?”

豆沙红着脸,哼了一声:“男孩子的那个地方是不能随便给人看的!”

王殷成笑得肩膀直抖,拿喷头给小孩儿冲身体,又拿洗发水给小孩儿揉头发搓身体。豆沙只有六岁,身型已经渐渐长开了,但胳膊小肚子上还是肉嘟嘟的,豆沙浑身都是白色泡沫滑溜溜的,王殷成左搓搓右搓搓,洗咯吱窝的时候豆沙一边躲一边呵呵直笑。

上身洗完了洗下/身,王殷成拍了拍豆沙的小屁股让他站起来,小孩儿扭扭捏捏拿着毛巾站起来,依旧捂着重要部位。

王殷成给豆沙腿上屁股上揉搓出泡沫,最后抬手去扯豆沙手里的毛巾,一扯就扯开了,豆沙就拿手去捂,王殷成简直挫败了,豆沙才六岁啊,刘恒在这方面是怎么教育的?难道平时刘恒给小孩儿洗澡的时候也这么捂着?

王殷成看着豆沙,拿出大人的架子,冷着脸道:“我生气啦!”

豆沙平时都是自己洗澡的,不习惯有人盯着自己唧唧看,一见王殷成要生气的样子委屈得不行,只能默默松开护住重要部位的爪子,露出唧唧和蛋蛋。

王殷成拿手沾了点泡沫去搓小孩儿的唧唧,发现软软小小的很可爱,后面躲着两个小蛋蛋,也是粉粉嫩嫩的。

豆沙站着,时不时还是会拿手挡一下,接着又被王殷成拍开。

搓完沐浴露之后王殷成拿清水给孩子从头到尾冲干净,仔仔细细分外认真,就好像自己手里的是一个宝贝一般。

豆沙被洗得香喷喷的,脸上也红扑扑的,王殷成要给孩子穿衣服,豆沙怎么都不肯了,坚持自己穿不用人帮忙。王殷成就蹲在一边看孩子自己拿衣服穿,一件一件套,穿小内裤的时候还把爪子伸进内裤了调整了一下。

王殷成觉得好笑又安心,心里满满当当,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王殷成和豆沙开门出来,看见刘恒在楼下已经洗完了碗筷也换好了衣服,豆沙冲楼下道:“爸爸,你要去哪儿?”

刘恒抬眸看他们,道:“我出去有事情。”

“哦。”豆沙也没有多问,但小孩儿聪明,直觉刘恒是要去见他那个男朋友。

豆沙不动声色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牵着王殷成的手。

刘恒和王殷成对视一眼,两人相互一点头,客客气气的,刘恒什么都没说出去了。

刘恒是被周易安一个电话喊出去的,周易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听着分外平静,道:“你早上有空么?出来吧!”

刘恒想了想,“可以。”

两人约了地点,刘恒就换衣服出来,出来之前他又看了王殷成一眼,心里又确定了一遍。

刘恒和周易安约在一个咖啡店,就在周易安学校附近。

刘恒到的时候周易安已经到了,静静坐在窗边喝咖啡,刘恒走近皱了皱眉头,闻到一股很浓的酒味。

刘恒坐下,看见周易安神色平静,只是眼底有很深的黑眼圈眼里布满血丝。

刘恒看着他,挑眉:“你昨天是一个人喝闷酒?还是去酒吧?”

周易安勾唇笑了下:“难得还关心一句。”

他一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周易安已经给刘恒点好了咖啡,是他自己常喝的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浓烈的苦涩味道,就像此刻他自己的心情一般。

周易安道:“你昨天说有话和我说?你要说什么?”

刘恒看他:“你也说刚好有事想和我说,你要说什么?”

周易安勾唇笑:“那我们谁先说?”周易安很聪明,总是把不好抉择的问题丢给别人。

刘恒喝了一口咖啡:“我先来吧。”

周易安平静点头,刘恒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终于道:“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四年,我想可以分手了。”刘恒说的很直接。

周易安有些诧异,他诧异道不是因为刘恒会说分手,而是因为他们两人竟然在同一天提出分手,不过周易安脑子里一转,清醒的知道自己无须再多说什么了,他让刘恒先开了口,先提分手,自己沉默,无论如何在分手这件事情上自己是被动的那一方,并没有什么不好。

周易安可不会傻兮兮的说——刚好,我也想和你分手,他总是会为自己做最合适的打算。他看着刘恒,眼神迷蒙,眯了眯,道:“为什么?我哪里做得不好了?”

刘恒看着他:“你很好,我们在一起四年,虽然有两年异地,不过感情一直很稳定,分手是我单方面的想法,对不起。”在分手这件事情上刘恒觉得是自己的责任,所以姿态放得很低。

周易安:“是因为豆沙么?他不喜欢我,我就没干法进去你的家庭么?”既然要做被动的那一方,样子总是要做足的。

刘恒想了想,顺水推舟:“是。我要为豆沙考虑,我希望豆沙能和我未来的另一半相处融洽,那孩子脾气古怪,你可能不会喜欢他。”

周易安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他垂眸,再不说什么,样子颓败,看上去就像很伤心一样。

刘恒虽然提出了分手,心里松了口气,但看着周易安还是有点担心,毕竟这事的责任在他,周易安已经跟了他四年了,不出意外本来应该可以和他在一起很久甚至一辈子。

刘恒心里觉得对不起周易安,周易安刚回国,事业起步感情却挫败,刘恒是个商人,很实在:“我在海德有两套别墅,还有一些股票。”

周易安明白了刘恒的意思,感情和钱,自此一刀两断。

周易安靠在椅背上,叹息颓然道:“你走吧,我一个人再做一会儿。”

刘恒看着周易安,也不再多说什么,什么没有问周易安刚刚想说什么,他本就是感情内敛的人,即便分手也说不出任何好听的情话,只能用物质做补偿。

刘恒走之后周易安抬眸看了看他的背影,嘲讽的勾唇笑了笑,喝了口咖啡。和刘恒在一起很轻松,之所以轻松就是因为没有拖泥带水的感情,如今分手,自然也是万分干脆利落!

本来是他要提分手,如今目的不但达到了,还白得了别墅和股票,他周易安从来都是聪明人,当然,有时候也挺幸运。

然而……也总有他不走运的时候。

比如王殷成。

周易安狠狠叹了一口气,握了握双拳,眼前闪过王殷成干净漂亮的面孔。

刘恒一走,就是王殷成和豆沙的天地了。

豆沙带着王殷成把家里大大小小的房间都参观了一便:玄关,客厅,厨房,刘恒的书房,大阳台,还有二楼的房间。

豆沙真是还带王殷成参观了刘恒的房间。

刘恒的卧室带着点男人特有的乱,不脏,被子掀开没有叠,床上和桌子上放着两包烟,一个zippo的打火机落在门口的位子,靠窗的书桌上摆放着好几摞文件,可见平时也是经常回来加班加点的。

豆沙在刘恒床上蹦跶了两下,道:“有个小秘密,告诉你你不要告诉我爸听哦。”豆沙神秘兮兮道。

王殷成凑近,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豆沙凑到王殷成耳边,还拿手捂着挡住嘴巴,道:“我爸爸他……喜欢裸睡,光着唧唧睡觉!!”

王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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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个……好日子,代孕夫上了首页月榜,离婚上了分频金榜more,代孕夫还有一更,不过会很晚,两三点吧……姑娘们不要等了,回去睡吧,早上再看,么么哒~~

兔子刚刚发现

☆、更文

刘恒回去之后就闻到大厅里一股子淡淡的奶油香味。

隔着厨房的一扇大玻璃,他正看见豆沙拽着王殷成睡袍的下摆站在厨房里茫然又兴奋地看着,而王殷成穿着睡袍低头正在切板上切着什么东西。大人带着小孩儿的场景一时让刘恒有些晃神,美好得那么不真实。

他曾经想过自己未来的另外一半应该和孩子如何相处,豆沙又会不会喜欢那个人,他想了好多次,都觉得按照豆沙的那个性格,应该是不指望能有什么和睦相处融融其乐了。

刘恒站在玄关口一时看得有些惊叹,这是他以前想都没有想过的情景。

刘恒关上门,厨房里的两个人像是才听到了声音纷纷抬头看过来,王殷成隔着玻璃淡笑了一下,豆沙得瑟得扬眉冲自己老爸吐了吐舌头。

刘恒松开xiōng口的几颗纽扣换了鞋子越过客厅走进厨房,一开门就闻到一股奶油甜香。

刘恒挑眉,王殷成侧头看他道:“用了你的烤箱。”

刘恒推门进来,看见自己常年不用的烤箱被人打开擦得干干净净,流理台上放着一堆东西。

豆沙踮着脚尖抓着王殷成袖袍口一边,好奇地瞪着眼睛看王殷成把面包片挖空,放上之前已经调好**蛋清和土豆泥,再铺上一层奶油和rǔ酪。

刘恒自己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道:“你会做这个?”

王殷成没头回头专心做着手里的活儿,豆沙却回头眼里闪着狡黠却状似无辜道:“怎么办?我觉得我吃了这个,以后你做的饭我都吃不下去了!”

刘恒一挑眉,冲豆沙握了握拳头,刚好王殷成回头看到。

刘恒摸了摸鼻子,放下手臂,垂眼看到小崽子幸灾乐祸的眼神。

“……”

刘恒的厨房再大也就那么点地方,三个人站着是有点挤了,刘恒索性走出去,坐到餐桌外面的吧台看静静看着。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百无聊赖往椅子上一坐,享受着这个难得的周末。

他看到厨房里豆沙一直默默跟在王殷成后面,王殷成走到哪里豆沙都跟着,有时候还会拽着王殷成的袖口,偶尔父子两对视一眼,或者豆沙从灶台上直接拿东西吃。

看着父子俩的时候,刘恒的心里像是流淌着一汪泉水,暖暖的往深处流去。

然而单看王殷成的时候,刘恒又觉得xiōng口堵着一团火,想要发泄出来,却又异常烦躁。

刘恒突然又想,自己其实不擅长做饭,王殷成刚好又会,是不是很巧呢?或者说,这就是……缘分?

刘恒自己想着都忍不住勾唇笑了一下,往日冰冷的面孔瞬间像是化开了冰一样。

刘恒的手机这个时候突然响起来,他看了屏幕一眼,眉头一跳,起身走出了大厅站在阳台上接电话。

“喂?”

“东西帮你弄到了,发你邮箱了,你看一下。”那头人嚷嚷道,“哎,我又得说你,你说你不是无聊么?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查那个做什么?!”顿了顿:“是不是豆沙那边吵着要妈妈?你不会是想告诉豆沙吧?千万别啊!!”

刘恒站在阳台上,顺手合上了阳台的落地窗:“没有。”

“呼,那就好,”顿了顿:“哎,那个,我得和你说一下,那个资料拿过来的时候我怕那边那女的框我,我打开稍微看了一点。”

“没事。”

那头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感慨道:“当初给你代孕的那个人真的挺惨的!据说是为了还债,欠人300多万!我记得当时中介开价是700万吧,他们自己抽成了差不多一百五十万,剩下的那么多钱你知道怎么着?本来应该是那个男的自己拿着的,结果据说全被人骗了,自己一分钱也没拿到!哎,你说现在这人怎么这么坏啊!?人渣可真多!”

刘恒的眉头从电话里那人第一句话开始就不停跳,他的面孔又恢复了素日的冰冷,他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刘恒推开落地窗进去,抬眼就看见厨房里王殷成的身影,他眯了眯眼睛,心里突然堵得难受。

这个世界总是这样,纷纷乱乱,如果他当年早点遇到王殷成,是不是就能免去了这六年的空白?王殷成也能少受一点苦?

刘恒本来打算进书房查收一下邮件,却见王殷成边接电话边从厨房里走出来,眉间拧着。

“不用……没必要……再说吧……”说道这里的时候王殷成的脚步突然一顿,转眸不动声色扫了刘恒一眼,话锋转了头:“地点你定,时间我定,就这样。”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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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兔子不行了,睡去了,太困了,字数不多大家将就着……还有我明天出去玩儿,依旧晚上更新,么么哒

☆、更文

王殷成在厨房里做了很多小饼干,各种形状的都有,小马小牛小蛇小象……刚烤出来的小饼干有一股子很浓的香奶未到,豆沙流着口水趴在流理台上垫脚看着,小指头戳了戳热乎乎的饼干。

王殷成把孩子的手拍开:“很烫!等冷了再吃。”

豆沙眼睛圆溜溜看着王殷成:“你会做小饼干啊~我爸什么都不会做!以前还把菜炒糊过!他做的有些菜真的好难吃的!”

王殷成垂眸看豆沙:“那豆沙都吃了么?”

豆沙茶金色的眼珠里顿时一亮,摇着尾巴:“吃了!虽然我爸做饭老难吃了,不过我还是吃了!”讨好的意思很明显——我是乖宝宝,不嫌弃公老虎爸爸做的饭菜!

王殷成笑着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瓜。

虽然刘恒和王殷成都认为中午不吃饭只吃零食是坚决不能提倡的!然而他们都觉得孩子今天实在太高兴太兴奋了,双眸闪亮表情生动活泼又讨喜。

刘恒在一旁默默看着豆沙在客厅里蹦来蹦去,完全无视他这个爹,王殷成走到哪里小崽子就跟着走到哪里,小尾巴似的,神采奕奕。

豆沙脸上那么明显开心高兴的笑容是刘恒这么多年都少见的,小崽子平时虽然总是冷冷的不爱和人套近乎,但也笑,遇到好笑的事情或者看见喜欢的都碰见高兴的事情都还是会笑的,只是笑得不像今天这样神采奕奕,整个人都好像重新活了过来一般。

刘恒看着豆沙,又看着忙碌不停的王殷成,心里平静而安定,除去早上和周易安那场太过顺利的分手,整个上午都算的上是一个让人无比高兴舒心的。

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儿中午就围坐在餐桌上吃王殷成做的那些形象生动俏皮的小点心小饼干。

豆沙吃得满嘴都是饼干削子,脸上洋溢着开心而满足的笑容。

刘恒拿着一个小饼干咬了一口,不动声色垂眸又看了看身前的盘子,里面的饼干小点心惟妙惟肖,然而看一眼就知道不是生手更第一次做,看饼干的卖相和口感,想必应该是早就学会了的。

刘恒道:“你手艺不错。”

王殷成:“很久不做了,本来还担心会做不好。你的烤箱很不错,一般的烤箱没办法比。”

刘恒看了看王殷成:“不经常做么?看卖相这么生动,我还以为你以前经常给孩子做吃的东西。”

王殷成一顿,抬眸和刘恒对视,两人视线撞上,都知晓对方心里的小九九。

刘恒想的是,这手艺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不是经常做,能做得这么好?一个独居的成年男人会无聊去学做儿童饼干?还做的这么惟妙惟肖?

王殷成想的是,既然知道了,何必说出来呢?!

吃晚饭之后才中午十一点半,王殷成洗碗碟子擦了擦手从厨房里走出来,豆沙刚好窝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突然想到什么跳下来,跑到王殷成面前,昂着脖子闪亮着眼珠子:“我们去储物室吧!给你看我爸爸的珍藏品!”

“珍藏品?!”王殷成疑惑又犹豫,早上豆沙拉着自己把整个房子几乎都看了一圈,就连刘恒的卧室都没有放过,还和他分享了刘恒“光唧唧睡觉”的小秘密。小孩子的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想和大人分享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东西,然而王殷成始终觉得不太好,就好像无形之中就进入了刘恒的生活。

现在刘恒就坐在沙发另外一头,豆沙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说要带他参观什么“珍藏品”!?

王殷成抬眸去看刘恒,刘恒喝着茶水和他对视一眼,豆沙突然道:“对呀!我爸爸喜欢收藏电脑键盘!!”

“咳……”刘恒一口茶水呛了,差点喷出来。

王殷成莫名其妙去看刘恒,刘恒咳得脸都有些涨红了,躲开了王殷成的视线,心里已经脱了小崽子的裤子把小崽子狂抽了一顿。

“键盘?”王殷成本来以为是什么私人独家珍藏的奢侈品,一听是键盘就以为是刘恒的独特爱好,心里也松了口气,完全不明白豆沙脸上期待又兴奋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也不懂刘恒为何又咳得直喘气。

“走,跟我来,早上忘记带你看了。”豆沙拉着王殷成的手朝一楼角落里的那个房间走过去。

刘恒侧头转着脖子看着豆沙,心想是早上忘记了么?难道不是因为他早上不在,等他在了才故意当着他的面带王殷成去看的么?!!

小混球!!

豆沙拉着王殷成,王殷成看了看刘恒想用眼神询问一下是否可以,却被刘恒躲开了视线。豆沙眼里闪着狡黠,冲自己老爸的方向用力挑了挑眉头,特挑衅的样子,幸而刘恒没有看到。

豆沙拉着王殷成走到储物室门边,转开门把手推开门,垫脚尖碰开关开灯。储物室里的照明灯瞬间亮起来,王殷成看到储物室里侧放着两排架子,归置着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

豆沙走进储物室,在一侧的架子前停步,昂着小脖子垫脚尖指了指最顶上:“就是那个,我爸的键盘!”

王殷成走到豆沙身旁,抬手碰了碰一个不大的箱子:“这个?”

“对对!”豆沙昂着脖子兴奋的捏了捏拳头,眼里闪着莫名的兴奋恨不得喷火,“就是那个,拿下来吧。”

王殷成见刘恒似乎并不阻拦,而且东西是放在储物室的想必也不贵重,便抬手把箱子抱了下来。

箱子的封口已经打开,也没有重新用胶布黏上,豆沙手快,立刻就去开箱子的盖子。

“看!我爸爸收藏的!键盘!”豆沙指着箱子里,眼里有一丝快要能报仇(??)的迫切兴奋。

王殷成取出一个键盘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独特的地方,很普通,电脑城里卖周边的一挑一大把,二十块钱一个都懒得还价。王殷成又取出几个看了看,发现所有的键盘都是一个牌子的,哪里有什么“收藏”的感觉?根本就是批发了一摞回来。

批发?王殷成一顿,脑子里闪过什么,侧头看豆沙。

豆沙的表情在王殷成取出第一个键盘的时候就已经变了,他咬着下唇抬眸,用一种我已经“冒死”告诉了你争相,能不能帮我讨回公道的哀求模样看着王殷成.

王殷成立刻明白了,这些键盘哪里是“手藏”用的?根本就是用来体罚的!

在一个家庭里总是有这样两个角色,一个负责在孩子不听话不懂事闹哄哄的时候打骂孩子,另外一个则负责心软安慰孩子,表面来看像是两个对立面,事实上都是为了孩子好,为了孩子的成长。

豆沙从小就不在王殷成身边,如今他自然是宠着溺着豆沙。他的第一反应是刘恒怎么能这么体罚孩子?好几秒之后才想到,男孩子有时候很皮,父母说了不管用,打骂实属正常。

王殷成把键盘放回去,揉了揉豆沙的头发:“顽皮被爸爸训了对么?”

豆沙立马嘟嘴巴:“才没有!”顿了下睫毛一垂:“有时候会有……”

王殷成半搂着豆沙:“以后要听爸爸话知道么?爸爸工作忙平时还要照看你很累很辛苦,你要懂事不让爸爸cāo心知道么?”

豆沙瞥了瞥嘴巴,但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王殷成笑着在豆沙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又蹭了蹭脸蛋。

豆沙眼里心里都是粉红色泡泡。

王殷成把放键盘的箱子搬回去,和小孩儿一起走了出来顺手关上储物室的房门,抬眼正看到刘恒站在外头阳台上无聊得来回走。

王殷成低头看豆沙:“乖乖的,我去和爸爸说会儿话。”

豆沙这个时候特别懂事乖巧,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眼里都冒出了小孩子诡计得逞之后的兴奋劲头,只是表情太过生动明显,早被王殷成看出了端倪。

豆沙点头:“嗯!我上楼睡午觉!你下午一点叫醒我。”

王殷成笑:“好。”

刘恒是故意出去等王殷成的,他知道小崽子这是逮着了机会找到了新靠山,现在来策反他了。

果然没多久王殷成带着孩子走了出来,说了两句什么,小崽子跑上楼了,王殷成朝着阳台走过来。

刘恒停下来回走动的脚步,靠在阳台边上,王殷成走出阳台,两人都看着对方。

刘恒坦然道:“你要是来和我讨论教育小孩儿的方式是否正确这个问题就免了。”

“但总得沟通吧?”王殷成看着刘恒,目光依旧很淡。

刘恒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受不了王殷成的这种眼神,偏偏他人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心跳加速,只是刘恒习惯了装样子,装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而已。

刘恒点头:“是需要沟通,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王殷成看着他:“把键盘扔掉,不要体罚孩子,这种行为类似于冷暴力,如果他做的不对,打屁股。”

刘恒愣住,王殷成继续道:“他是男孩子,总是会皮会有不乖的时候,还会有一些‘坏’心思和劣根性,要把那些不好的想法转变过来,有时候打骂是必须的。”

刘恒觉得自己对王殷成的认识又多了那么一层,从他之前的行为来看本来以为他会宠溺着孩子,却没想到会说出这种话:“好……”

而楼上觉得自己已经成功‘策反’了的某豆沙包子乖乖脱了衣服睡午觉,还不知道自己的两位家长,在“教育”这个问题上,已经达成了共识。

豆沙中午睡了个好觉醒过来,却发现没有人叫醒自己。

他穿好衣服蹬蹬蹬跑下楼,发现楼下大厅里没有人,他跑到书房门口,发现书房门大开着,刘恒正在看几份办公文件。

“他呢?”豆沙脑袋上的软发乱糟糟的,瞪着茶金色的眸子看刘恒。

刘恒从书架旁边走过来:“有事情,先走了,让你晚上乖乖吃饭,小饼干可以做下午茶,或者明天的加餐。”

一听王殷成已经走了,刘恒觉得豆沙似乎又恢复成了原先那个样子,臭臭不讨喜的脾气,小脸一板:“哦。”准备转身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你以后还让我跪键盘么?”

刘恒:“已经全扔掉了。”不听话,打屁股!

豆沙认真点头:“那就好。”像是个评点打分的小老师。

刘恒蹲下来和豆沙平视,看着小崽子的脸,“要谈话?”每次刘恒有什么决定或者豆沙有什么提议的时候,父子俩总是会很正式的面对面坐下来说话。

豆沙:“好。”

刘恒把豆沙抱到沙发上,大人小孩儿和以往的多次一样面对面坐着认真说话。

这次豆沙先开口,语言组织得有些混乱:“我觉得你们以前感情不好没关系,反正他已经回来了,你们大人为我多考虑一下,也应该试试重新在一起吧?叶飞的两个爸爸也经常吵架,有时候还打架,他们都能过得好好的,我觉得你们应该也可以。”

刘恒一愣,他是有仔细想过该如何和孩子解释王殷成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他本来是想和王殷成对个口径,这几年先骗一骗,等孩子长大了再解释清楚,然而他完全没想到豆沙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观认识,他竟然认为他和王殷成以前其实是在一起的,后来感情不和才分开,王殷成才生下孩子离开?

豆沙什么时候已经想了这么多?

豆沙见刘恒不开口,正经继续道:“而且,我觉得你还是喜欢他的。”豆沙一语点破,小孩子的观察力有时候能让大人倍觉惊讶,你觉得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却不清楚其实他们已经暗中偷偷观察留意了许久,而且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刘恒心里转了一圈,明白了豆沙心里的想法,他顺水推舟:“那你还要问过去发生的事情么?还有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

豆沙攥紧了小拳头,“我不问!我才不傻!我才不要知道呢!知道了也是我难过!”小孩儿突然觉得很委屈很难过,却硬是憋着。

刘恒想了想,心中盘算过无数念头,终于道:“好,你答应爸爸不问任何人过去发生的事情,爸爸就答应你把他追回来。”

“真的?你没有骗我!?”

“真的!”

王殷成接到的这个电话非常特别,这个号码他存了六年,本来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联系上了,中午却突然接到了那头的电话。

打电话过来的正是六年前王殷成代孕的那个机构,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告诉王殷成他们需要和王殷成正式约见,非常紧急,务必尽快。

王殷成很吃惊,面上却不显出来,告诉了对方自己在h市工作,方便什么时候见面。

对方那头很果断——他们机构刚好有同事在h市出差,下午就可以。

王殷成从刘恒那里匆匆赶出来,说报社有事情要他回去。他赶去了约见的地点,对方见面的人已经到了,是一个中年秃头的矮胖子。

胖子和王殷成握手,两方坐下,在包间里小声交谈。

“王先生,实在抱歉今天这么紧急的约见,我们也很无奈,因为按照当初合同上的约定,如无必要,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主动联系你的。”

王殷成道:“你直接说。”

“是这样,王先生,六年之前我们签署了协议并且收取了费用,会帮你保密当年的事情,但机构刚刚告诉我,有人私下调去了你当年代孕时的全部资料。是全部资料!所以当年的那份保密协议算是我们单方面违约了,我们会把违约金如数奉还给你。”

王殷成突然就明白了,应该是刘恒调去了他的资料,除了他,会有谁关心他的过去他当年代孕的事情呢?

王殷成点头:“谢谢。”

胖子继续道:“调去资料的正是当年委托代孕的一方,我们机构有规定,委托方是有权力调查代孕者的背景的,但仅限代孕成功之前,之后两方划清界限。所以王先生,请你务必做好准备,你近期或者未来的生活可能会有很大的困惑。”

王殷成觉得刘恒调查自己的背景无可厚非,他如果是刘恒,他也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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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玩了一天,十点半才开始码字的,睡了~~我家成子不是白莲花,当年的事情会慢慢解释滴~\(≧▽≦)/~啦啦啦

☆、更文

豆沙中午睡醒和刘恒谈过之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昨天在商场里才做了一半的沙画被刘恒带了回来,放在一个白色的塑料袋子里,连同那些彩砂和胶水。

豆沙关上房门,爬到椅子上做好,把口袋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一样一样摆好,开始继续做沙画。

沙画本来就是他想送给王殷成的礼物,嘴里说难看死了不要了,但其实刘恒知道小崽子是傲娇了一下。

知子莫若父,刘恒自己亲自养大的小崽子,他能不知道豆沙心里想什么么?

豆沙安安静静特别认真的做沙画,粘胶水倒细砂,一步步都格外小心认真,好像手里的东西就是宝贝一样。

快做完的时候,豆沙放在书桌上的小手机响了,他用沾着彩砂的手拿起来一看发现是叶飞。

接通后叶飞在那头哇哇叫:“你今天见到你麻麻了么?你不是说这周末就可以见你麻麻了,见到了么?”

豆沙扭了扭小屁股:“见到了!昨天就见到了!”

叶飞:“哇!真的呀?他对你好么?他喜欢你么?给你买礼物了么?”

豆沙嘴里哼了一声,对叶飞口里的礼物表示相当不削:“我们昨天就遇到啦,在商场遇到的,他昨天晚上还和我一起睡觉的呢!他当然喜欢我啦!”

叶飞疑惑道:“咦,他没给你买礼物么?”

豆沙咬唇皱眉:“都说是昨天遇到的了!又不是今天见的,没有礼物有什么关系么!”顿了顿:“他今天中午还做了小动物饼干给我吃,可好吃了,特别香,我中午没有吃饭,就吃的饼干!”

叶飞的老子陈角是个顶级厨师,五星酒店里请都未必能请得来的一尊大神,平时在家没事做就给叶飞捣鼓好吃的东西,小家伙早就对“好吃的食物”这几个字没有任何感觉了,倒是听豆沙说可以不吃饭光吃零食而嫉妒了一把。

小朋友就是这样,总是喜欢有个什么特别的东西来炫耀一下,处的好的小朋友之间也相互炫耀,希望别人“嫉妒”一下自己。

叶飞小朋友嫉妒豆沙小朋友可以把零食当午饭,于是为了“争一口气”,立刻回道:“你麻麻做得再好吃也没有我麻麻做的好吃。”

豆沙嘴巴一抿,冷冷道:“挂电话!再见!”

叶飞立刻道:“等等等等,你麻麻做饭也好吃拉,我麻麻是厨师么,你知道的。”

叶飞给了豆沙一个台阶下,小崽子才算舒服了一点。

两个小家伙都待在自己房间里凑在电话前头继续讨论。

叶飞道:“你麻麻没有买礼物没关系,我麻麻也不怎么给我买东西的,不过他会做好吃的给我吃。哦,对了,你和你爸爸说过了吗?就是那个事情。”

叶飞指的是这几天他们在幼儿园里讨论的,该怎么让刘恒踹了自己的男朋友转头把豆沙麻麻追回来的事情。

豆沙道:“恩,我说过了,我爸爸已经答应我会把他追回来了。”

叶飞好奇道:“咦,那你知道他们当初为什么分开了么?知道了么?你爸告诉你了?”

聊到这个豆沙觉得有点气馁,这本来是他非常想知道的事情,只是他刚刚下午已经答应了刘恒以后都不问任何人这件事情,所以他觉得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当然,小孩子对于一辈子三个字其实没多大概念。

豆沙闷闷道:“不知道,我下午答应了我爸以后都不问的,他就会让麻麻回来。”顿了顿,小孩儿开始自己给自己找台阶:“其实知道了也没什么啊,都过去那么久了,他们肯定就是感情不好分开啊,不过我觉得我爸那只公老虎还是很喜欢他的。”

叶飞:“你怎么知道?”

豆沙:“我告诉你哦,我好几次都看到我爸偷偷看他,看了好长时间。而且今天早上麻麻做饼干的时候我就看到我爸在外面偷偷看。”

“唔!”叶飞感慨:“对的!对的!!我爸也是,他也是,他也老是偷看我妈!特别是吵架之后我妈不高兴睬他的时候,而且我爸还老是偷看我妈洗澡!!”

豆沙有点犹豫道:“我想让我麻麻赶紧回家住,他现在还住在外面。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赶紧回来?”

叶飞在那头沉默了好几秒,他的情况其实和豆沙还挺像,他小时候也是没有麻麻只有爸爸,上幼儿园的时候麻麻才回来,在这方面他和豆沙很有共同话题,也很能了解豆沙的处境和心态。

叶飞特别认真严肃,就好像自己在言传身教,要把自己的心得传授给豆沙:“我跟你说,你不能等你爸把人追回来的!大人尤其是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我爸当初就是的,自己有生意和工作,忙得一塌糊涂,所以你得给他们创造机会!!对!创造机会!”

“什么机会?”豆沙瞪着眼睛听得格外认真,手不自觉抓了书桌一角:“快说快说!”

叶飞:“你得给你爸爸和你麻麻创造机会!!让他们多见面!他们以前感情不是不好么?没关系,我爸经常被我妈揍的,我妈特别嫌弃我爸,觉得我爸一身都是钱的味道,其他什么都没有。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生病,我爸和我妈就老是在一起照顾我,时间长了就有感情啦,就又在一起了。”

“……”豆沙忍不住皱眉,他小时候刘恒老是给他洗冷水澡或者带他游泳,小崽子身体格外棒体能也好,几乎不怎么生病也不去医院,他觉得叶飞的主意好是好,就是不太适用。

豆沙把心里的话和叶飞说了下,叶飞道:“你笨啊!你不会假装生病么?肚子疼头疼浑身不舒服,装生病不会么?”

豆沙:“……”他好像确实不会。

这也难怪,叶飞小时候是软软爱生病的小团子,体弱长得又圆润还是一脸病态的娇弱模样,抬着红彤彤的脸水汪汪的眼睛钻在大人怀里,人人见了又是心疼又是喜欢。

而豆沙……身体好,不生病,长得虽然也好看圆润,但是一张小脸冷冷的,别人去逗他,他拿着玩具眼皮子一抬瞪一眼,如果别人还继续逗他,他就冷冷吐两个字——走!开!

豆沙突然觉得很后悔,为什么他就不会装生病呢……

叶飞也没法子了,想了想,只得道:“这样吧,我帮你问问我爸爸,看他是怎么把我妈追回来的。”

“好吧。”似乎也只有这样了。

挂了电话之后豆沙继续做沙画,只剩下最后一点他就可以做完了。然而豆沙心里却琢摩着刚刚叶飞的提议——创造机会见面。

小孩儿握了握小拳头,他觉得自己必须一定要做点什么!他也觉得他爸靠不住!

刘恒下午把工作上拖了尾巴的一些事情处理完之后打开了电脑,那边已经把王殷成当年代孕的资料都发了过来,他想自己也有必要了解一下王殷成的过去。

刘恒查看了邮箱,接收到好几封私人邮件,其中有一份夹带了附件。

刘恒点开,邮件标题是——机构资料。他下载了附件,等着电脑将压缩文件解压开。

解压之后刘恒点开文件包,点开了第一个文档,眉心突的一跳。他原本是靠坐在沙发椅上的,看到文件的第一眼整个人立刻坐直了,眼里带着不可思议和震惊。

他握着鼠标拖动文件往下看,喉头动了一下,手突然一抖。

第一份文件是代孕方的基本资料,包括名字、性别、身高、体重、家庭背景、学历、身体状况等等资料,包括照片。

然而刚刚刘恒打开资料的第一眼却看到了一张全然陌生的头像照片——照片上的人,根本就不是王殷成!

刘恒觉得不敢相信,以为是搞错了,握着鼠标仔细把基本资料看了一遍。

他皱着眉头,电脑屏幕的蓝光投射在他的脸上,一行一行一字一字看了下去。

看完之后他躺会沙发椅上,闭着眼睛慢慢消化。

在刘恒看来,这很可能是一份假文件,不,应该说真真假假相互参杂的内部资料。

照片上的人不是王殷成本人,然而名字又确实是王殷成没有错,身高体重等外部条件一看就知道和王殷成本人相符合,其他刘恒没有办法确定真假的内容,他都暂且不评价。

叫王殷成,照片却是另外一个男人?!刘恒睁开眼睛坐起来,平复情绪之后开始理智的思考问题看资料。

资料分了几大块,最开始的基本资料只是一个大概范围,后面还有好几份具体的资料。

其中一份是王殷成的家庭背景,上面写着王殷成本人是n市人,单亲家庭,母亲生前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和心理疾病,在王殷成考上大学那一年跳楼自杀,王殷成父亲是一个海员,因工作事故去世,尸骨都没有找到。王殷成本人在家乡上学,后来考进s市的综合类大学上新闻系,成绩突出。王殷成本人的家庭条件可以说相当一般,甚至可以说很潦倒。

王殷成父亲是个海员,常年出海,工资不高还喜欢喝酒甚至沾染了赌博,输钱工作不顺心就经常打老婆打孩子。王殷成的母亲是s市的一个初中老师,教地理,长得很漂亮,资料里甚至有一张她的照片,从照片里可以看出和王殷成本人的眉眼很相似。

资料里写着王殷成的父亲和母亲感情不好,王殷成的母亲早年有一场很不顺心的感情生活,谈过一个男朋友,两人分手之后王殷成的母亲经人介绍嫁给了王殷成的父亲。夫妻俩人感情不好,男的喝酒赌博,女的喜欢化妆卡拉ok去公园跳舞,王殷成在一个并不和睦的家庭里长大,从小性格孤僻。

他们家的亲戚不多,母亲的父母都是老师,父亲祖上是贫农,家里的亲戚鲜少往来,尤其是王殷成的父亲出海上事故去世之后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务,后来那些债务基本都还清了,全是因为王殷成的母亲辞掉工作给人包养做了情妇。

刘恒看到这里的时候眉头一挑心里堵着难受,继续往下看去。

王殷成的父亲去世的时候王殷成已经有十二岁了,他的母亲后来给人做情妇,被包养了五年,而包养他母亲的那个人正是她当年的初恋男友,男人当时已经结婚有了家庭,孩子甚至比王殷成还大几岁。

王殷成的母亲被包养了五年,男人后来举家移民出国,两人的地下关系终结,王殷成的母亲精神就开始不正常了,在王殷成考上大学那一年跳楼自杀。

家庭背景之后是王殷成的学历背景,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刘恒的视线在大学名字那里顿了顿,觉得很眼熟,突然想起来周易安似乎也是那个学校毕业的,只是两个人后来不在同一届。

刘恒把资料仔仔细细都看了一遍,最后翻到了代孕缘由那里一块,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的标题是背景原因,第二部分是机构评定结果。刘恒翻到下面,看到机构评定上只有一行简单的评价——条件充足,符合代孕,机构同意。

刘恒又拉动鼠标翻到上面,看背景原因,洋洋洒洒一大堆描述了王殷成的性格和早年生活的不如意,几百字没一个重点,刘恒皱眉耐心看下去,才看到了他想要找的理由,和评论一样简单的一行字——家庭条件清苦,大学跟朋友投资生意被骗钱又摊上债务,欠债三百余万。

最后有一份后续资料显示了代孕成功之后的一些事情,就和他一开始被告知的那样,机构从委托方这里总共得七百万,中介的服务费用加保密条款抽取了一百五十几万,剩下的钱都给了王殷成,然而既然是后续,代孕机构还调查了一些事情,上面也简单描述了。

三百万用于还款,其余部分由于一些缘由均被骗。

……

所有的资料刘恒看完花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真真假假实在难辨。之所以知道资料有问题,一方面是因为那张照片,另外一方面是因为按照刘恒目前对王殷成的认识,王殷成是个聪明人,不会随便就被人骗钱,而且就以刘恒对王殷成目前的了解来看,王殷成即便缺钱也绝对不会因为欠债这个理由而在上大学的时候就给人代孕生孩子赚钱。

资料有问题。刘恒不是傻子,他在商场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还是分辨的清楚的,王殷成肯定有代孕的理由,但绝对不是这个理由。

但他又想是谁给王殷成弄了这么一份真真假假难以分辨的资料?刘恒又把资料翻了一遍,他觉得在家庭背景上看,这部分应该是真的,但后面的代孕原因却被人故意遮掩过去,似乎并不想让人知道真正的理由。

是王殷成自己换的资料?不,刘恒立刻就自己否定了答案,不可能,王殷成既然敢代孕也敢认孩子,就说明他本人并不是个遮遮掩掩的人。如果是其他人帮王殷成遮掩了代孕背景,那很显然,那个人要不就是想保护王殷成,要不就是自己和王殷成的代孕有关系。

刘恒给那头又打了一个电话,当年他找人代孕并不是自己亲自和代孕机构联系,而是通过一个中间人,那个人是刘恒的一个远房亲戚,两人一起在国外念的大学,关系也不错。

刘恒把自己的想法和那头说了一下,那头人沉吟一声道:“我明白了,我现在还在国外,快休假了,你要是不急,等我回国就帮你打听这件事情。”

“谢谢。”

刘恒本来只是想了解一下王殷成的背景,代孕的理由他确实好奇。但刘恒不是个喜欢纠结过往的人,哪怕王殷成身家背景不干净也没有关系,各自的六年已经过去,他们都需要往前看。

然而如今刘恒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揭开了秘密的一个角,想重新把秘密封印回去,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其实刘恒想得没错,过去六年于王殷成是一个秘密,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但是他自身很坦然,也淡然面对自己多年之前的那些过往。然而却有人默默在事后为王殷成打点了不少,在王殷成过去的伤疤上抹上了一层药膏,希望那道伤疤能够恢复平整,希望他的人生可以继续往前,风雨无阻。

李娟晚上又给王殷成打了一个电话,约他出来吃饭,她中午就打了个电话给王殷成,说是她刚好在福利机构做义工时认识一个男人,也是gay,目前单身,不乱搞生活圈子简单赚钱也多,要介绍给王殷成.

王殷成当时就拒绝了,很淡然的说不用、没必要。

李娟当时急的要死,心想你是觉得没必要啊,可老刘那个大嘴巴竟然和周易安说了当年的事情了!她就担心周易安又犯贱跑过去找王殷成缅怀过去什么的。再加上她上次在幼儿园又见了一个和王殷成长得特别像的小孩儿,李娟就担心王殷成会被过去那些事情再伤害到。

说到底,都是李娟这个朋友为王殷成cāo了很大的心。

李娟不甘心,晚上又约了王殷成,两人还在上次吃饭的那个餐馆见面。

王殷成准时到了,上菜之后李娟也不拐弯抹角:“那个男人真的很好的!高大帅气,工作也不错,最关键是生活圈子简单,他已经和家里人出柜了,现在就想找个人过一辈子,国内没办法结婚,他都想过要出国领证的!”

王殷成看她,忍不住笑了,他觉得李娟好像特别cāo心他的事情,就好像cāo心女儿嫁不出去的妈一样:“我说过不用了,我暂时还不想有什么感情生活。”一切以儿子为重。

李娟按着早已打好的草稿劝道:“你真的不考虑么?你要不先见个面?反正见一面也没什么,做个朋友也好啊,又不少一块肉。”

王殷成:“不了,我刚在老刘那里工作没多久,先不管那么多吧。”

李娟一听老刘两个字就来气,还不就是那个死胖子把过去的事情都告诉了周易安么。

李娟道:“为什么?就因为工作么?不影响的吧,工作上反正老刘帮着你,你别担心,见一面吧?我给你们安排时间,好吧?”

王殷成摇了摇头。

李娟见劝说没用,想了想还是先吃饭吧,两人就开始吃饭,李娟作为一个家庭妇女,责无旁贷开始和朋友聊自己的儿子。聊自己儿子很聪明,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讲故事给他听,听一遍就记得了,还能从头到尾复述一遍。又说自己儿子其实也很调皮,在幼儿园里有处的好的小朋友,还会偷偷拿家里的东西给小朋友吃,有时候玩具买一个还生气,必须要买两个。

王殷成耐心听着,嘴边挂着淡笑,心里忍不住想到了豆沙,想那孩子是不是刚上幼儿园的时候也这样?有没有李娟的儿子聪明?顽皮么?是不是也喜欢偷偷给小朋友带吃的?

李娟讲着讲着突然发现王殷成唇边的笑意深厚,就好像完全不是在听别人讲孩子的有趣事,他是一个女人又有一个儿子,母性泛滥,能够深刻感觉到有孩子和没孩子的差别。王殷成唇边的笑容让李娟眉头一跳,心里猛然一惊,觉得王殷成似乎对孩子的话题尤其敢兴趣。

李娟不动声色慢慢扯开了孩子的话题,边吃边聊了点别的,果然发现王殷成唇边的笑容淡了下去,就和平时一样,神色间没了刚刚的专注。

一顿饭吃饭,两人结账从饭店出来,沿途慢慢走,就好像他们当年在学校一样。

李娟侧头看王殷成,夜晚灯光下王殷成的面孔似乎还和当年一模一样,淡漠安静,面孔俊秀漂亮,她想到刚刚吃饭时聊到孩子这个话题时王殷成的表情,幽幽道:“成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挺想那个孩子的?”

王殷成一愣,侧头看她,顿住脚步,两个人隔着夜色里闪过的一道车灯对望着,似乎都能看清楚对方眼里的意思,这么多年的朋友,看一眼就知道对方心里什么想法。

李娟心里颤了颤,为王殷成觉得不值得:“你是蠢货么?你一个大男人难道放不下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你又不是女人!那么母爱泛滥做什么?”

王殷成看她:“不是只有女人才喜欢孩子的,老刘喜欢刘继,肯定不亚于你,只是男人没表现出来而已。”

李娟愣了愣,继续道:“成子你别这样,已经六年了,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委托那一方肯定很有钱的,不会委屈孩子你也永远看不到孩子的。你就别想那个孩子了好么?想了也没用啊!你得朝前看!日子还要照样过不是么?”

王殷成垂眸看她,本来不想这么快说的,却还是道:“我其实,已经遇见那个孩子了。”

路边有车灯一闪,路灯下李娟看着王殷成,喃喃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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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稍微透露一下,有人帮成子把资料改动了一下,那是个好人……【你闭嘴!让我的出场带一点神秘色彩不行啊!??!……

3

☆、30·更文

“你说什么?你遇到那个那个孩子了?”李娟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脑子里闪过那天在幼儿园见到的那个孩子的面孔,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和恍惚感。

难道真就能这么巧?!真是那个孩子?

王殷成点头:“遇到了。”

李娟一口气提着,结结巴巴道:“什么时候的……事、事情?怎么……怎么没听你提?”

王殷成道:“也就这两天。”

李娟突然想到老刘喊王殷成来家里吃饭,却被王殷成推掉了:“今天周末你难道就是和那个孩子在一起?”

王殷成点头,想到豆沙的时候勾唇笑了下,“对,中午给他做了点饼干。”

李娟看得没错,就像刚刚在餐馆里她提到孩子这个话题时王殷成神色间自然流露出的兴趣与关切,此刻王殷成淡笑着,似乎在想什么。

李娟自己默了一下,把王殷成拉倒街边一个商场的玻璃橱窗外头站着,看着他道:“成子,你想清楚了么?你去见了那个孩子?我们先不说其他的,孩子的父亲呢?他家里人呢?那种人家想必有钱有权吧?当初都说好了两方之后互不相干,现在他们家能让你见孩子?认孩子?王殷成,你确定没有什么问题。”

王殷成知道李娟的顾忌,她这么想没有错,而且王殷成自己其实也考虑过,但刘恒之前就摆明了立场并且也让他签了相关条款——一切都只为了孩子,大人之间不会又任何牵扯。况且在王殷成看来,刘恒这样的商人如果真有顾虑,根本不会让自己往他家跑。

王殷成把自己的想法和李娟说了一遍,末了转头眯眼看了看车流不息的大街,幽幽道:“就为了孩子,他高兴就行了。”顿了顿,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等哪天不需要我了,我自己也会走的。”

李娟看着王殷成的样子,想起很多年之前的事情,眼睛立刻就红了,眼泪蓄在眼眶子里,喉咙也堵着难受,她吸了吸鼻子,抓着王殷成的胳膊,道:“你得想清楚成子,你选一条路就得承担相应的后果,我们这些朋友能帮你的不多。虽然你刚刚已经那么说了,我也知道自己劝说不了你什么,但你现在走的这条路和当年不一样,当年就是个畜生逼的,现在是你自己选。为了孩子没有错,你难道忘了当初你其实根本就……”

“好了。”王殷成打断李娟,侧头看她,“去拿车吧,早点回去,你儿子还在家等你呢。”

李娟憋着眼泪,知道王殷成什么都听不进去,点头道:“好,你自己再想想吧。”拿着包转身正准备走,顿了顿:“你要是想清楚了就给我打电话。”李娟指的是介绍男朋友的事情。

王殷成看着她,点了点头,李娟转身离开。

豆沙下午把沙画做好之后就一直很努力的思考一个问题——该怎么给两个大人创造见面机会?!

装病?不行,那个他玩不来。撒娇?貌似他从昨天到今天已经把所有他能想到的乖萌表情都用上了,连【╭(╯3╰)╮】这样的表情他都发过了,再娇他自己都要受不了了。或者威胁?

豆沙脑子里闪过那个想法的时候顿了顿,他对“威胁”这样的想法不做任何评价,但似乎也没有否定的理由。

豆沙很纠结,正经坐在桌子前,小脊梁挺得直直的,手臂撑着脑袋,微微皱眉咬下唇。突然的,他脑子里电光一闪,眼睛一亮!

离家出走!

对的!那个可以!不过行动之前他要和叶飞商量一下,看看明天在幼儿园的时候叶飞能不能给他出出什么其他主意。

中午没有做饭,只有王殷成做剩下的一些小饼干小零食,刘恒晚上就只能自己亲自动手。

晚上父子俩坐在餐桌上吃饭,豆沙自己拿着勺子喝汤,呼呼吹了一口,递到嘴边抿了一口,忍不住皱眉抬头一脸嫌弃的样子看刘恒。

刘恒眸子一台,冷冷道:“不吃就上去睡觉!”

豆沙撇了撇嘴巴,很识时务的张口喝掉了,眉头依旧皱着。这会儿王殷成不在,只有他们父子两个,如果王殷成在豆沙才不会这儿老实,肯定汤勺都扔掉了。

豆沙吃了两口饭,突然道:“你晚上要给他打电话!”

刘恒看小崽子:“再说一遍,不吃就上去睡觉!”

豆沙不理刘恒道:“你答应过我要把他追回来的!骗人会变成猪头的!”

刘恒有些好笑的看着孩子,“我打电话!你睡觉!”

刘恒说到做到,吃晚饭之后把小崽子赶上楼洗澡睡觉,自己拿了手机站在客厅沙发边上给王殷成拨号码。

豆沙洗完澡站在二楼泡着木制栏杆朝下头望,又嫉妒又羡慕又生气,决心以后长大了死都不给刘恒养老,让他一个人住养老院!

刘恒的电话接通,刚说了一声喂,余光瞥见小崽子满是愤恨怒意的转身回房间摔上了房门。

“喂?”王殷成这边听到背景有一声很响亮的关门声。

他吃完饭赶回来,还没有洗澡,正在写一篇邀约的影视评论,才写了几段,就接到了刘恒的电话。

刘恒道:“上次的专稿发了么?”

王殷成一开始还以为刘恒是为了豆沙的事情才打电话过来的,没想到是为了工作。他愣了一下,松开握着鼠标的手,站起身道:“还没有,确定终稿的时候会把稿子发给你那边看一下的。”

“明天有时间?”刘恒的声音和往常听上去一样,低沉严肃。

王殷成走到书桌边翻了翻日历:“有,下午可以,有什么问题么?”

刘恒道:“你过来,再加两个专访话题。”

王殷成道:“可以。”公事公办,他当然没有立场和刘恒说什么电话里讲就行了,毕竟是报社这边求着刘恒做专访,他是神,他们报社连着他王殷成都得供着这尊大佛,他有什么要求,报社尽可能都满足。

王殷成说完之后等了三秒,两人似乎隔着电话都没什么可说的了,王殷成刚要说挂电话,那头刘恒低沉的嗓音突然传了过来:“豆沙睡了。”

四个字,一字一顿敲在王殷成心里,敲得他心颤,明明不是什么温言软语,但好像这几个字从刘恒的嘴里说出来,却让王殷成觉得此刻的刘恒和平时不太一样。

王殷成一想到豆沙,想到昨天晚上孩子背对着他拱着小屁股躺在自己怀里睡觉的样子,心里软了一层,淡淡道:“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王殷成在桌边站了有十分钟才重新坐回电脑前。

而那头刘恒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反复思量着刚刚王殷成的那句“知道了”是个什么意思。

王殷成早上一去报社就被老刘喊去了办公室。

老刘把手里好几份装帧整齐的纪念册递给了王殷成:“新闻系建系周年册的样册,就我们上次听讲座的那个学校,你送一下吧,给个号码你,直接找他们院长。”

王殷成看老刘,什么都没说,一个纪念样册而已,谁送不是送?让他一个部门负责人送?他知道老刘肯定有什么其他目的。

老刘坐在自己办公椅上,抬眼看王殷成,见他不说话只默默看着自己,眼神很淡,看得人浑身发毛,只得解释道:“他们那个院长在圈子里是个大牛人物,学校这几年才挖过来的宝贝,你刚好接触一下么……”

王殷成撑在老刘办公桌边上,抬下巴指了指自己手里的书:“让我送书就为了认识那个院长?!”

老刘忍不住大声道:“让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王殷成看着老刘:“工作时间不聊私人话题。不过我还是得问你一句,你老婆忙着给我介绍朋友,你又给我个机会认识圈子里的牛人,你们一家两口子最近吃错药了?”

老刘看着王殷成,很是心虚,李娟昨天约王殷成出来,聊到最后都没敢和他说周易安的事情,反而从王殷成那里打听到了当年那个孩子的消息。现在老刘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篓子是自己捅的,话是自己一时冲动没管住嘴巴说出去的,现在该怎么收场他们夫妻二人完全不知道。

李娟昨天回去还哭了一场,说一回想到当年的事情她就忍不住要拿刀子捅人,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完全都翻篇了的事情又被翻回去了?她还不停责备老刘,说老刘就不应该让王殷成到这里来工作,更不应该和周易安提当年的事情!

老刘张了张口,严肃的看着王殷成,终究没说什么,挥手道:“走吧,走吧,你开小邵的车去,问他拿钥匙,号码我等会儿发你,早点过去早点回来。”

王殷成点头,拿着纪念册转身出去,找邵志文拿车钥匙,也没有进自己办公室,和部门的几个下属叮嘱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就打算去学校。

叶安宁侧头看王殷成的背影,皱眉咬唇,眸子里一片疑惑又探究的神色。

这个时间点用电梯的人多,王殷成就没有坐电梯,从楼梯走到负一层拿车。

“成子!”老刘大喘气从后面追上来。

王殷成转头:“你怎么下来了?”

老刘喘了口粗气,“走,拿车吧,我刚好有点事和你说一下。”

两人一起朝停车的地方走,老刘还是觉得自己必须和周易安说,不管周易安会不会发神经跑来找王殷成,他都得和王殷成坦白昨天自己的大嘴巴行为。

“成子。”老刘侧头,“和你说件事,你听了可能会……很不高兴,你要是生气你就揍我吧,反正停车场也没什么人。”

王殷成回视,他知道娟子昨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定然是有什么没好开口说的,现在老刘都这副想说不说的样子,他自己都难受了:“你说吧,我听着。”

老刘停下步子,王殷成也顿住脚步,老刘道:“我昨天和娟子遇见了周易安,我一时口快又气不过,就把你当年的事情和他说了。”

老刘现在都觉得自己那天特别蠢,都是那么大的人了,职场上也混了那么多年,怎么周易安随便不动声色的说两句,他就能气成那样?或许真是娟子说的,因为周易安过得太好了,留学归国的海龟,副教授研究生导师,穿得人模狗样混得四平八稳的,完全和他们当年的诅咒背道而驰!

明明是个渣人!却混得那么好,他们都气不过!

王殷成听了也是一愣,看着老刘,顿了好几秒之后才淡淡道:“没事,都过去了,说了又怎么样。”说完便抬步去拿车。

老刘跟在后面:“成子,你不生我气?”

“生气做什么?都那么多年的事情了,他是他,我是我,你和他说就说了,其实也没必要和我再讲,我知道你和娟子都担心我。不过我都走出来了,怎么你们还抓着当年的事情不放?”

老刘愣道:“虽然这么多年,但你难道一点都不恨他?”

王殷成已经看到了那辆面包车,他侧头看着一脸急迫模样的老刘,道:“恨过的,最恨的时候恨不得天天拿刀子捅他,不过六年的时间真的挺长的了,再恨都快忘了,而且就像你刚刚说的,他在国外过得那么好,什么都不知道,我凭什么还抓着过去不放搞得自己好像多悲惨一样。早过了那个年纪了。”王殷成最后那句是喃喃说给自己听的。

老刘见王殷成说得那么潇洒,心里突然晃过一个想法,他拍了拍王殷成的肩膀,把人转过来,格外严肃认真的看着他道:“成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当年的事情其实周易安没什么大过错,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觉得其实是可以原谅他的?”

王殷成冷哼了一声,莫名其妙看着老刘:“更年期到了就吃药,别瞎琢磨。”说着就去取车,也不高兴再和老刘扯这个话题了。

王殷成开车去了大学城,心里对周易安的事情并没多想什么。

老刘半途把号码发了过来,王殷成提前打了电话过去,那头的院长客客气气道:“你好你好,是这样,我等会儿有个会要开,你还有多久到学校?我让一个同事在图书馆门口等你,你拿给他就行了。”

王殷成也没纠结什么大牛不见自己不给面子之类的,既然人家是牛人,自然不会闲的没事做等自己拿个什么纪念册了。

王殷成把车开到学校,身份证换了校内通行证进去,开到图书馆外面的一个停车场,拿了东西朝图书馆正门走去。

他抬手腕看了看时间,早了十分钟,可能要等等。

学校图书馆和大报告厅连在一起,中间有一个回廊,王殷成从回廊那头穿过走到正门口,一抬眼就看到了周易安。

周易安穿着白衬衫西服裤戴着黑框眼镜,如老刘所说,俨然一副海龟的精英范儿。王殷成刚看到周易安顿了下脚步,站在图书馆门口的周易安就回身看了过来,一眼和王殷成对视上。

王殷成挑眉,周易安脚步急切淡笑着跑了过来,“我来帮胡院长拿册子。”

王殷成把册子递给他,终于知道那个院长嘴里的同事就是周易安了。

周易安接过纪念册,抬眸仔细观察王殷成脸上的神色,虽然这么多年,但似乎眼前的人都没怎么变过,眉眼神态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

王殷成送完了东西就要走人,周易安就好像格外了解他的习惯一样,提前在他想要有什么动作时突然道:“上次说请你喝东西的,今天既然见了,一起坐坐吧。”

周易安说得客客气气,就好像两人是多年没见关系不近不远的朋友一般,王殷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既然老刘都已经告诉他当年的那些事情了,他怎么还能装个样子说什么一起坐坐?有什么好坐的?

王殷成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周易安,周易安被王殷成的脸晃了一下神,但也很快看懂了王殷成眼里的嘲讽。

周易安一手拿着基本册子垂着,一手□西装口袋里,终于将那副假惺惺客气的样子收了起来。

他垂眸看了看王殷成,又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地砖,深吸一口气,抬眼和王殷成对视,与他道:“刘全根和你说了对么,我已经知道当年的事情了。”

周易安认真看着王殷成,想从王殷成的眼睛里看到一点除了嘲讽之外的其他神色,哪怕是楞个神也好的。

然而没有,王殷成看着他不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也不像看着一个认识的人,那种眼神就好像完全是在看一个死物一般。

终于,王殷成勾唇,毫不吝啬的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没说半个字转身就走。

周易安反应很快,上前两个跨步就挡在了王殷成面前,拦住了去路。这个时间点刚好是早晨的第一节课,图书馆外面安安静静,偶尔有几个学生走过,会朝他们这里看一眼。

周易安拦着王殷成:“殷成,你别这样,我没其他意思,我们难道就不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聊一聊么?”

王殷成淡淡抬眸看他:“没必要。”

周易安手里拿着书,空着的一手忍不住就要去按王殷成的肩膀,被王殷成皱眉躲开。

周易安尴尬收回手,道:“我不想在你面前提让你不好受的事情,过去的事情我很抱歉,我真的从来没想过会这样,殷成我们聊聊吧,我真的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周易安面对如此拒人千里之外的王殷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小心翼翼,脸上忍不住就露出了一点哀求的神色。

他皱着眉看王殷成,王殷成抬眸静静回视他,余光瞥见有几个学生从走廊外面走进来,好奇地朝他们这里探着脖子。

有人在周易安身后试探地喊了一声:“周老师。”

周易安愣了下,神色很快恢复如初,转身淡定的和学生打招呼,那几个学生疑惑的看看周易安又看看王殷成走开了。

周易安又道:“图书馆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在学校有个宿舍,去那里吧。我就和你聊两句,你如果不想听可以随时走,我绝对不拦你!”

王殷成单刀直入:“聊什么?”

周易安:“当年的事情,我出国之后发生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刘全根那天也只是简单说了下,我有很多疑惑。”

王殷成冷冷道:“周易安,离我远一点,没人想跟你叙旧!你有疑惑和我没关系,让开!”说着就抬步侧身要离开。

周易安哪里肯,他和刘恒已经分手了,也自觉当年的事情有自己的一部分责任在,况且他还是很喜欢王殷成的,那天在机场遇到他之后周易安就时不时会想到他们两个以前在一起的场景,虽然过去太多年了,那些场景早就如同泡在水里的水墨画一样模糊了,但他一直记得王殷成的好,王殷成温柔平静又美好的一面。

王殷成不想和周易安在公共场合拉拉扯扯,周易安自己在学校里做教授却好像全然没有顾忌一般,按住王殷成的肩膀,把人往后推了推,“你不想理我是因为还放不下当年的事情对么?我当年让你失望了是么?”

王殷成吐出一口气冷冷看着周易安,终于道:“没有,你出国的时候我就想好要和你分手了,没有人对你有任何期待!周易安,你和我都在相似的家庭里长大,我们两个都是对感情没什么期待的人!你为了将来为了事业远走高飞我能理解,没人想穷困一辈子!以前的那些事情我一个字都不想再提!我还要回报社上班,麻烦你让开。”

周易安不依不挠,终于说出了他最困惑的事情:“那你为什么要去代孕?你明明可以拒绝为什么最后又答应了!?”

王殷成终于忍到了极限,他握了握拳头,很想罩着周易安的鼻子直接送过去,但还是忍着没动,周易安是个喜欢死磕着不放的人,认准了就不容易放手,他要是一拳头下去,以后两个人就更有得纠缠了。

王殷成压着心里的怒意,面色冰冷:“我从来没答应过要去代孕!你要是想知道,就去坟墓里问问你那死了好几年的老子吧!”

周易安呆了,一时没有晃过神来,王殷成趁着这个功夫和他错开身离开。

王殷成面色冷峻,整个人隐含着隐忍怒气快要爆发的临界点,他取了车从学校出来,开车回报社。

豆沙早上有两节活动课,在音乐教室和外面的草坪上自己玩儿,和小朋友做游戏。

豆沙和叶飞两个人盘腿坐在角落里捣鼓悄悄话。

叶飞道:“我还没问我爸,我今天回去就问,明天告诉你该怎么办。”

豆沙昨天想到了离家出走的主意,晚上躺在床上就被自己否决了,他觉得只有没大脑的孩子才会离家出走,他一方面不知道该去哪里,另外一方面又觉得这是一种逼迫的行为。逼两个大人在一起,就好像逼他自己去亲一口刘继一样,他才不要呢~!

两个小孩子聊着聊着又聊到了别的话题,不知怎么的,就扯到了上次和他们一起打架的那个胖子高钱身上。

叶飞道:“他不是已经转园了么,我前几天听我家一个亲戚说啊,他爸嫌弃他太笨了,想代孕再生一个。”

“代孕?”豆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根本不懂什么意思。

“对啊。”叶飞道:“不过我也不太懂是什么意思,我问我妈,她说就是借**生蛋的意思。”

“借**生蛋?”豆沙皱眉,还是不懂。

叶飞脑子里转了转,慢慢道:“我妈说,就是公**想要一个小**,就让母**帮他生小**,但是小**生下来之后只有公**爸爸,没有母**妈妈,因为公**和母**根本就不认识,母**只是帮忙生了个小**而已。”

“……”豆沙脑子转得快,想了想就明白了,但他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有些郁郁难受,心里很不舒服。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他想他小时候也是只有爸爸没有妈妈,他都没听家里人提过妈妈半个字,难道他也是“借**生蛋”生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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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上金榜很开心,然后……被碧水的姑娘吐槽了【默

不会故意拖沓剧情,各位姑娘放心,毕竟不是种田文,等人物矛盾冲突解决完了,就是一家三口的小剧场了

看到有姑娘扔雷,哇咔咔,好开心,不过还是省着点银子吧,扔雷的钱可以用来看文呀

还有评论,其实我每天都有刷都在看,只是我没回……不是兔子傲娇啊,是我实在……太!懒!了!【默

☆、更文

周易安有些浑噩的走回了新闻系的办公楼,他把手里的纪念册子放在院长办公桌上就走了出来。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却看见两个年轻的新闻系教师从走廊那头走过,两人手里拿着个ipad讨论着什么。

周易安没怎么留意,和两个教师一起在电梯口等电梯,心里想着刚刚王殷成的话——他都是被逼的,全是被逼的。耳边是两个教师的低声交谈声。

其中一个年轻女人小声道:“哇,这小模样长得可真俊啊,还在上幼儿园吧?”

年长的女人道:“就是在上幼儿园,六七岁吧,下半年估计上小学了。”

“哪里偷偷弄来的照片啊?”年轻女人疑惑问道。

“不知道,我也是从别人那里拷贝的,不知道哪里流出来的照片,不过我们也就看看当谈资了,这种新闻也发不出去的,那边肯定会压下来。”

年轻女人点头:“那肯定,我要是有这么个漂亮儿子,我也整天藏着不让别人瞧见。虽然圈子里有流言,但真没想到儿子都这么大了,啧啧啧,钻石王老五的儿子也算是钻石王小五了!”

年长女人:“哎呦,那些豪门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是真不懂,太复杂了。电梯到了。”

周易安和两个女人前后进入电梯,周易安就站在她们身后,虽然也听见她们说了什么,但也没怎么留意,心里想着王殷成和当年的事情。

年长女人手里举着ipad翻了几页,全是一个孩子的照片,周易安微微侧眸随意看了一眼,僵了。

女人拿手指划过屏幕,周易安垂眼就看到无数张照片里一张似曾相识的小脸蛋,穿着蓝色的小外套黑色牛仔裤,脸颊带着少儿的圆润,但眉眼已经长开,茶金色的双眸长长的睫毛,然后是六分神似的鼻子下巴和脸颊轮廓。

周易安呼吸都变重了,满眼不可思议,他震惊看着屏幕,脑子里电闪雷鸣,响起刚刚自己质问王殷成的话——那你为什么要去代孕?!

代孕?!孩子!!?

周易安一脸吃惊低头看着,拿着ipad的女人注意到了,莫名其妙的抬眼,两个女人都看向周易安。

周易安抬眼看了看她们,不动声色道:“你们是新闻系的老师吧?”

年长女人垂手放下手里的ipad,“是啊,你也是我们同事?学校老师?”

周易安点头:“我教生物制剂的,刚刚帮你们院长拿了系周年纪念册。”

年轻女人恍然:“哦哦,是你,我知道你,你是归国的海归吧?刚来的那个副教授?!”

周易安答是,面上装着样子,心里却是重重疑惑,他垂眼看了看年长女人拿着的ipad假装随意问道:“刚刚那个孩子是谁啊?就你们说的那个。”

大家都是同事,女人又爱八卦,觉得人家一个教生物制剂的大男人也不会无聊的把话随便往外面穿,便道:“一个富家小孩儿呗。”年长女人说着把ipad又拿了起来,还专门递到周易安身前,手指划了两页,把孩子清晰的正面露了出来:“哝,就这个小孩儿了。”

周易安伸手自己扶着ipad的另外一边,嘴唇一颤,面色瞬间就冷了,心房里的血液都停滞不动了。

他深吸一口气:“他是哪家的孩子?”

年轻女人嘴快,立马道:“你是教生物制剂的,我们本市的地方药业巨富你知道吧?”

周易安抬眼和她对视,女人笑道:“华荣国际那位啊!华荣药业!”

“……”

电梯到了一楼之后两个女人收起ipad和周易安到了个招呼就先走了,周易安一个人从电梯里走出来,浑浑噩噩,视线都有些模糊,完全没有焦距,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办公楼一楼大厅保安室的正对面有一排座椅,周易安默默走到那边坐下,手臂肘撑着大腿,脸埋在手心里。

他现在的思绪已经完全乱了,从一开始老刘告诉他当年王殷成帮自己那个赌鬼养父代孕还债,到早上王殷成冰冷的面孔说出“我从来没有答应要去代孕”,再到刚刚看到的那张与王殷成六分相似的面孔,直至最后,从女人嘴里听到“华荣药业”四个字。

乱了,全乱了,好像根本没有一样事情是对的。从他出国开始,到他认识刘恒,再到这个月回国遇到王殷成,甚至最后自己和刘恒分手想要弥补些什么,似乎根本全都是错的。

没有什么是对的。

王殷成是被逼代孕的,他很难去想象自己当年的那个赌鬼养父为了钱到底是怎么逼迫王殷成的,也很难想象王殷成是如何忍受着屈辱代孕怀胎把孩子生了下来的。

还有刘恒和那个孩子!

他和刘恒在一起四年,他只见过那个孩子一面,还是在国外的时候,当时孩子只有四岁,然而那时候豆沙的脸蛋还是圆乎乎的,眉眼没有长开,但那时候确实和刘恒长得很像。而现在那孩子的眉眼已长得很出挑,只要认识王殷成的人,一眼看到那个孩子就觉得像,非常像。

他和刘恒在一起四年,豆沙是代孕的他一开始就知道,但命运何止是捉弄人这么简单?那个代孕的人竟然就是王殷成,竟然是王殷成!

周易安把脸埋在手心里,此刻的心情复杂难耐,突的,他想到不久前自己刚回国的那天,在机场咖啡厅里,刘恒和王殷成就已经打过照面了!!

他们是擦肩走过的!周易安僵住,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定那时候刘恒的眼神是在王殷成脸上扫了一下才看向他这里的!

周易安慢慢坐直,一脸不敢相信,他能一眼就认出来,刘恒养了那孩子六年能认不出来?!

他又幕的想起自己最近那次和刘恒见面时,刘恒说过的话,还有刘恒和自己分手时的态度。周易安和他在一起四年对他的脾气还是了解一点的,刘恒不是个在生活里会突然做决定的人,一定是想了很久考虑周全之后才做的决定。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周易安握了握双拳,不自然的松开,慢慢站起来朝大厅外头看去。早上十点,外面日光正好,蓝天白云,阳光明媚。和他此刻的心情截然相反。

他想他或许知道刘恒为什么和自己分手了,是因为王殷成.

周易安背后沁出一层汗,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刚刚那个院长打了个电话,找了个理由打听了王殷成所在的报社地址。

王殷成早上回报社工作,因为新闻版面和印刷厂的问题耽搁了中午吃饭的时间,邵志文那里有点乐事薯片,拿出来做了奉献。

王殷成把下午的工作挤了挤,下班前的两个小时和老刘打了个招呼出来,打的去了华荣国际。

刘恒已经等在办公室了,秘书把王殷成引到门口,敲门进去。

刘恒朝王殷成一点头,秘书刚要合上门去倒水,被刘恒抬手拦住,道:“不用了。”

秘书点头出去,刘恒自己亲自给王殷成沏茶倒水,两人坐在沙发上聊专访的一些事情。

刘恒把王殷成喊过来的原因是因为之前他们专访是提到了控股九龙的话题,刘恒的意思这个qa要删去,暂时不能在媒体报纸上透露消息,他们的公关和风险控股出了点小问题。

王殷成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接着把自己暂定的一份专访稿拿给刘恒:“这是暂定稿,后期还要修高,主编过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有问题可以再改。”

刘恒接过来,视线在王殷成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瞄了一眼,接着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看专访稿。

王殷成趁着那段时间拿手机翻了翻邮箱,看看有没有工作上的什么事情。

“可以。”刘恒看了稿子,觉得没什么问题,语句上的润色又王殷成,他完全不用cāo心。

王殷成点头,“如果没事,那我先走了。”

“回报社?”刘恒抬眸问道。

“不了,直接下班。”刘恒收拾东西,动作一顿,抬眼和刘恒对视,他突然明白了刘恒的意思。

刘恒站起来,摸了摸手腕,转身绕开沙发走到办公桌边上拿起手机:“一起吧,时间差不多了。”幼儿园该放学了。

王殷成眉头跳了一下,他是不太想和刘恒在私底下有什么过多的接触,但刘恒聊完工作上的事情之后转到私人话题上的表情特别自如,没什么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地方,王殷成甚至觉得是自己太在意了,刘恒和自己一样应该也只是为了孩子。

两人从华荣国际大厦坐电梯下来,驱车一起去接孩子。

王殷成一如既往的沉默,刘恒专注开车,车里只有音乐声。

工作结束放松下来之后,王殷成的思绪有点飘,飘到了早上在学校里遇到周易安的事情,那个时候他看着周易安一脸歉疚想要弥补什么的时候半点感觉都没有,只是不想和他再有任何接触,然而现在一回想起来,他又觉得自己的反应不对,他似乎也不是个大度的人,那个时候怎么就没狠狠嘲讽两句?

王殷成想着,自己勾唇忍不住轻蔑的笑了一下。

刘恒转眸看王殷成:“在想什么?”

“没事。”王殷成转头看窗外。

自从知道王殷成家的背景之后,刘恒对王殷成的感觉就又进了一层。

之前他看王殷成就像一个水晶雕塑,冷冷淡淡的,没办法靠近,却让人心动;然而如今再看王殷成才深觉他有了些人情问道,尤其是回想起他在厨房里带着豆沙给小孩儿做动物饼干的专注样子。

他想也许王殷成并不真的冷,他只是幼年时家庭生活一团糟糕,没有父慈母爱,长大之后又经历了代孕还债的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所以性格才如此。

刘恒把车停在学校门口,和王殷成一起走进学校。

大班已经快放学了,小朋友们都在收拾自己的小书包,老师正站在讲台上边拍手示意孩子们把注意力挪过来,边让孩子们注意放学后不要乱跑,等爸爸妈妈来接。

叶飞就坐在豆沙后面,收拾好了东西,凑到豆沙身边:“你怎么啦?我怎么觉得你不开心啊?”

豆沙才懒得整理书包,每次都是把一摞的杂七杂八东西随便往小书包里丢,然后拉上拉链。

豆沙和往常一样冷着面孔,垂着睫毛:“没有。”

教室外面已经等了一些家长,有孩子不停朝外面看过去,笑得满脸是花,冲自己妈妈招手。

豆沙刚好抬眼看到,挪开视线又垂下眼睛,很明显的一脸不高兴。

豆沙不高兴的时候叶飞只敢小声哄两句,或者有玩具有吃的就奉献出来,他不敢在这个时候和豆沙多说什么,因为只有他知道豆沙发飙起来多恐怖。豆沙以前都敢和隔壁的那个死胖子打架,拿砖头削人家。他怕他说多了豆沙烦他,也拿砖头削他。

叶飞哄了两句拽了拽衣服,见豆沙还是垂着眼睛不说话,就不敢多说了。

老师还在讲每天放学之前都会嘱咐的话,没什么小朋友会听,叶飞就抬眼砖头到处看,往教室外看过去的时候一愣,微微长了嘴巴,伸手去拉豆沙的衣服:“豆沙豆沙!那个……那个……你快看!”

豆沙皱着眉头,小书包随意丢在脚边,怪嫌弃的样子躲了下,转头瞪叶飞:“别拉我衣服!”

叶飞眼睛瞪得大大的,凑近豆沙,指着门外,小声道:“那个……是你……麻麻?”

豆沙一愣,立刻回头朝外面看过去,果然看到刘恒和王殷成肩并肩站在门口,朝他这里看过来。

王殷成抬手摇了下,勾唇一笑。

豆沙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满眼不敢相信,他想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怎么会呢?他不是上班的么!?豆沙以前其实想象过的,某一天放学的时候,在其他小朋友都被爸爸妈妈带走的时候,他的麻麻是不是也会突然出现在门口,帮他拎书包摸他的头抱抱他,然后带他回家?

豆沙不止一次想过,想过太多次了,有时候睁着漂亮的眼睛朝外望着搜寻着,渐渐就失望了,后来就不想了,心思也淡了,他想这辈子估计都没可能了。

“他是不是!是不是啊!?”叶飞好奇的推推豆沙,心里痒痒的。

豆沙却不理他看着窗外,咬了咬唇,和王殷成瑶瑶对望着,冷冷板着的小脸慢慢融化了,心也跟着融化,,他脸颊慢慢红扑扑起来,不好意思的也抬手摇了摇,觉得这个动作特别别扭,心里却洋溢着满满的粉红泡泡。

叶飞=口=,他觉得不敢相信,他竟然看到豆沙侧脸红了,还抬手摇了摇,做了个无比乖巧的打招呼动作。

小朋友默了,突然想麻麻的力量果然是伟大滴!!

老师最后拍手示意放学,家长来了的可以走了,家长还没来的就坐在自己位子上等,可以去上厕所,但是不要乱跑。

叶飞的麻麻还没有来,正常都是豆沙一放学就走,他走之前都会和叶飞说几句话。

但今天豆沙一听老师说放学,立马拎着小书包兔子一样奔走了。

叶飞囧囧看着豆沙的小身影,典型的有了麻麻忘了朋友。

刘恒和今天值班的老师一点头打了个招呼,老师笑着点头,在教室里维持秩序。

豆沙拎着小书包飞奔出来,眼里只有王殷成,哪里还有他老子?刘恒弯腰伸手准备替小崽子拿包,豆沙却让了□体,跑到王殷成身前,昂着小脖子红扑扑着脸蛋,把小包递到了王殷成手边,什么都没说,就那么星星眼看着王殷成,一脸期待。

刘恒弯腰伸出的手臂一僵,玻璃心都快碎了。

小崽子大班之前的小书包都是自己拿的,后来上大班了才不帮他拿的,今天王殷成在,刘恒本想献个殷情展现一下父慈子爱,却被嫌弃得一览无余!

父子俩的互动被王殷成看在眼里,他心里闷笑,表面上不动声色的淡笑,弯腰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瓜,把小书包接过来。

刘恒站直,等王殷成接过包之后打定注意要在王殷成面前现一现,他都想好了,正打算把自己儿子抱起来,小崽子却伸出手臂朝着王殷成撒娇:“抱抱!”

王殷成嘴角荡漾着笑容,把小豆沙抱起来坐在自己手臂上,另外一手拎着包,抬步转身就走。

刘恒的身影又僵了,站在原地看着小崽子双臂环住王殷成的脖子,特娇气的拿脸蛋去蹭王殷成.

刘恒握了握拳头,他觉得此刻他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那就是——自己不是被嫌弃了这么简单,他根本就是完!全!被忽视了!

有了麻麻,忘了老子!!

王殷成抱着豆沙,小包子的脸贴过来软软的蹭了蹭,他突然想起什么,侧身转头朝身后的刘恒莫名其妙看了一眼。

刘恒深沉的双眸突的一闪,乖乖快步跟着追上去,从王殷成手上接过包。

两人从幼儿园接了小包子上车,刘恒开车,王殷成抱着豆沙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豆沙窝在王殷成怀里,早忘了那个让自己郁闷了一下午的“借**生蛋”的故事了,他坐在王殷成腿上,问道:“我们回去吃饭么?我还想吃小饼干!”

王殷成笑着正想开口,刘恒启动车子扫了小崽子一眼,严肃道:“零食不能当饭吃!”

豆沙立马小脸朝王殷成身上贴,蹭了蹭,哼了一声,看着自己老子。

王殷成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刘恒,“母子”两个都看着他,一个带着恣意妄为的挑衅,一个带着商量的温和眼神,刘恒打转方向盘,额头和背后有些冒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怎么。

他看着车前,终于道:“只能吃一点。”

“嗷!”豆沙特别开心的抱着王殷成的脖子乱晃。

副驾驶座上的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刘恒的神色。

刘恒朝后视镜不动声色看了好几眼,确定身后不远处一直跟着的那辆奥迪,正是自己送给周易安的车。

而幼儿园里,正匆匆赶过来的陈角一脸莫名看着自己儿子。

小叶飞看着自己麻麻,又想了想早已等在门口接豆沙的豆沙麻麻,一比之下觉得特别不舒服。而且每次都是他等着麻麻来接,陈角从来没有提前来过!!

他一爪子挥开陈角伸过来摸他脑袋瓜的手,撅嘴哼了一声,傲娇的表示今天晚上都不要睬他麻麻了!!╭(╯^╰)╮

陈角不是王殷成,看到自己儿子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傲娇,一爪子拍在儿子脑袋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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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兔子自己都快受不了周易安这个渣了,会尽快把他炮灰掉!!然后刘攻被嫌弃,真是……好可怜……【有木有对作者回复评论特别执着的妹子?如果有就告诉我,我会每个评论都回复你滴,么么哒

☆、更文

周易安打听了王殷成报社的地址之后,又打电话请一个同事帮忙带了一节课才开车出来,他在王殷成公司大楼外面等了一个中午和下午,才看见王殷成从报社出来,站在路边挥手打的。

周易安心里非常不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楼下等几个小时然后偷偷跟着王殷成,其实如果真想知道,他可以约见一次刘恒,虽然两人分手了,但他想刘恒还没有理由彻底不见自己。甚至他找个理由见见那个孩子,都未尝不可。

然而周易安没有那么做,他就像鬼使神差一般这天等了半宿,然后驱车在那辆出租车后面跟着,最后发现王殷成下车的地方竟然是华荣国际的大厦,刘恒的公司。

知道真相是一回事,接近真相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周易安把车停在路边,看王殷成下车上楼,表情轻松自如,好像根本就没有在意早上和自己撞见的事情。

不在意么?周易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是不在意,还是根本就是故意报复!?

这个想法在周易安脑子里乍一出现,他就再也没有办法冷静,他开了车窗抽烟,一直默默等着,他想知道自己如果就这么跟着,到底能看到多少秘密?

难道王殷成真的是在报复自己?他所说的放下走出来根本就是骗他的?

周易安在华荣国际的大厦楼下等,一直就这么等着,他是个很细心多疑的人,怕万一刘恒或者王殷成出来会发现他,故意还把车开刀了视野偏僻的地方恶。

等了没多久,刘恒的车就开了出来,直接东向拐弯驶离。周易安继续跟着,不敢跟得太紧,就隔着好几辆车慢慢开。

刘恒的车在幼儿园门口停住的时候周易安并没有过多吃惊,他猜到他们可能会来接豆沙,现在这个时间点差不多正是幼儿园放学的时间点。幼儿园门口已经有不少车辆,周易安找了个车位停车,坐在车里默然看着刘恒和王殷成一去走进幼儿园。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好几次周易安都觉得刘恒看王殷成的眼神不太一样。

他等了没多久,就看到王殷成抱着一个孩子走出来,刘恒拎着书包也跟着走出来,面无表情,然而眼神却专注。三人上了车离开时,周易安眼睛已经红了,心里好像一把刀子在不停割着搅着。

他深吸一口气跟着刘恒的车开了几百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刹车,跳转方向盘拐上了高速。

他不能跟着刘恒,刘恒的脾气他知道,如果他对刘恒的生活逾越或者窥探一步,刘恒都很有肯能会发怒。

周易安开车回了学校宿舍,一个人躺在宿舍的床上闭眼想了半天,从他最开始回国开始想。

刘恒从后视镜里看到周易安的车拐上高速之后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不太清楚周易安要做什么,但他知道周易安一直是个识时务的人。

或许他是不甘心就这么分手?或者是还有什么牵挂?都有可能,如果只是这样,刘恒还可以接受周易安的逾越。

豆沙包子一直所在王殷成怀里,软糯着嗓子和麻麻说话,说几天上了什么课学了什么东西,中午吃了什么菜,哪个好吃哪个不好吃,由此又得出食堂今天是哪个厨子在值班,总之一大堆废屁啰嗦自己以前都懒得说的话,一件件全部翻出来说。

刘恒默然开车,侧头看了豆沙一眼,豆沙刚好转眸和他对视,父子俩相视一看,各自转回视线。

刘恒抽了抽嘴角,想到之前他有一次无聊问豆沙今天在学校都干嘛了,豆沙头都没抬,淡淡回了三个字——没注意。

没注意……没注意……= =

豆沙坐在王殷成腿上背对着车门脸朝着刘恒,刚刚和自己老子对视一眼之后果断扭了扭小屁股,抬着小脖子看王殷成:“屁股疼。”

“来,我们调个方向坐。”王殷成抱着孩子换了个方向,背朝着刘恒面朝着车门。

刘恒:“……”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把小崽子这个星期的零花钱都扣光。

刘恒开车把父子俩送到门口,自己没有下车,把钥匙递给了王殷成。

刚要开口说自己公司还有事情,可能会很晚回来,豆沙抱着王殷成的脖子瞪着一对茶金色的眸子满脸兴奋看着自己,接着特别有精神的朗声道:“爸爸再见!”

然后转头,完全无视刘恒,侧头和王殷成道:“爸爸要去加班!很晚才回来的!晚上只有我们两个人!”\(^o^)/

刘恒:“……”突然有一种想扣光小崽子一个月零花钱的冲动。

王殷成转头看刘恒,点了点头,刘恒道:“你晚上睡这里吧,我估计很晚回来。”

王殷成犹豫了一下,但抱着豆沙又不能多说什么,只得点头,他其实是不想睡在刘恒家里的,虽然是为了豆沙,但感觉还是很奇怪,就好像自己不仅和豆沙有了各种联系,也闯入了刘恒的生活一样。

如果可以,他是想和刘恒商量一下,能不能在他加班不在家的时候把孩子带回他那里住。他原本并没有在h市长住的打算,房子都是租的,但现在他已经在考虑买房买车了,反正钱也够,只是自己之前一直没什么心思定居在一个城市而已。

刘恒看着王殷成,见他点了点头,以为他还有什么想说的,就一直看着他。王殷成见刘恒一直看着自己,又以为刘恒要说什么,于是也看着刘恒。两人相视看着,都以为对方有话要说,结果谁都没有开口。

豆沙被王殷成抱着坐在他怀里,睁着大眼睛看看刘恒又看看王殷成,又看看刘恒,又看看王殷成.

刘恒:“……”

王殷成:“……”

豆沙:“……”

刘恒咳了一声把小书包递给王殷成,王殷成视线自然垂落,刘恒道:“就这样。”说完上车,开车走人。

豆沙刚刚很莫名其妙,他不太懂刘恒和王殷成为什么对着看了半天都没说话,有话不就应该说么?突然的,他小脑袋瓜里灵光一闪,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那个灵光闪得太快了,他没来得及抓住。

小孩儿的注意力其实不太容易集中,很容易被其他东西分散,刘恒一走就只剩下了他和王殷成,他高兴得不得了,哪里还管得到其他啊。

王殷成开门,放下豆沙包子,小崽子坐在玄门的小凳子上换鞋。王殷成把书包放在架子上,也脱了鞋进去。

房间里干干净净,请的家政阿姨中午已经过来打扫过卫生了,还买了点菜和零食。

豆沙换完鞋自己不进去,跟着王殷成后面跟一条小尾巴似的,王殷成进厨房倒水豆沙跟着,王殷成从厨房走出来豆沙还是跟着,王殷成往沙发上一坐,把手里的水杯递给豆沙,小崽子就站在旁边摇着尾巴“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父子俩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王殷成站起来抬步去厨房,想看有什么菜。豆沙从沙发上蹦跶下来,跟在王殷成后面进厨房,王殷成衬衫收在牛仔裤腰带里,衬衫边一个角不知道什么时候露了出来,豆沙看到了,伸出爪子一把拽住,跟着走进厨房。

王殷成觉得自己衣服被人拽了一把,低头就看到豆沙水汪汪的眼睛,他心里软乎乎的,看着小孩儿乖巧的样子把小孩儿拽着自己的手拉到自己手心里握着,牵着豆沙一起进厨房。

家政阿姨买了不少菜,蔬菜都堆放在冰箱旁边,冰箱冷冻速冻里不少生肉速食品。

王殷成想到自己前几天在那个幼儿教育网站上看到,说最好给小孩子吃“五彩缤纷”的食物,食物不光要味道好,而且要品相好,这样小孩儿才不会挑食。

那个网站上面还说,另可饿着孩子也不能让小孩儿吃撑吃死,对小孩儿的发育成长都不好,饿一饿其实没什么问题。

让王殷成饿孩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晚餐做简单一点倒是没什么问题。

王殷成现在其实很患得患失,他觉得能遇上豆沙,孩子又这么粘自己简直就是自己上辈子积了大德了,他恨不得把孩子抱在怀里宠着,天天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才好,不上学都没关系,他养着,天天哄着抱着。

不过做父母的即便再宠孩子,理智还是要有的,能宠溺的也就这几年了,等孩子长大了不粘人了,自己想宠着估计他都嫌烦了。

王殷成看了看冰箱,翻出了青豆玉米粒火腿肠**蛋,打算做个**蛋炒饭,又从冰箱旁边翻出点蔬菜做配菜,想了想怎么能没肉呢,又翻出点**肉化冻打算做个玉米**丁,又一想,没汤啊,再拿番茄和**蛋,再想想,似乎是不是不太够?要不再炒几个菜吧……

豆沙站在流理台边上,左右转着脖子看王殷成拿这个拿那个到处拿菜,瞥嘴:“太多了。”

王殷成这才停了手,看切板边上放了一堆东西,自己都无奈笑了。

王殷成在厨房做饭,觉得有油烟,不想让豆沙呆着的,但豆沙往旁边一站就是不肯走,还一本正经说:“没关系,我爸给我拜过佛的,寺庙里的秃头和尚说我金刚护体,无病无灾,刀枪不入,一点油烟没关系的。”

刀枪不入……噗……

王殷成心里笑趴了,小孩儿一手背在身后,直挺挺站着一脸严肃的小模样真是太可爱了。

王殷成做完了饭菜和豆沙包子坐在餐桌上吃饭。

刘恒和豆沙吃饭是一人做一边,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一米不到;王殷成和豆沙坐着就是两个凳子挨在一起,“母子”两个碗都恨不得凑一起吃。

王殷成自己没怎么吃,就看着豆沙一口一口吃炒饭吃**丁,偶尔喝两口汤,他还注意道小孩儿不怎么吃蔬菜,凡是绿色的东西通通不吃,一样都不吃。炒饭里的青豆吞到嘴里就吐出来,或者拿勺子推到一边,只吃**蛋饭粒,玉米都不太爱吃,芹菜青菜之类更加不动,吃了很多**丁。

王殷成点点豆沙的眉心:“不吃蔬菜以后会变大胖子的!”

豆沙抬眸,又吃了一口**丁,但还是稍微犹豫了一下道:“应该不会吧?”

王殷成点头:“你不吃蔬菜肯定会的!”一本正经哄骗。

豆沙咬唇想了想,点头:“那好吧,我以后注意。”说完勺子又冲着**丁奔了过去。

王殷成拿小孩儿没办法,他实在是太喜欢豆沙了,宠都来不及稍微教育两句自己都心软。

刘恒中午吃饭的时候接到了陆亨达的电话,那边说自己的飞机已经到了,他托付的东西都办好了。

刘恒纳闷:“这么快?你不是在国外么?”

“屁!老子带你玩儿的,早回国了,你不是说那个资料是假的么?一个电话搞定!查到了,确实是假的。”

刘恒觉得陆亨达这次的速度快得有些离谱,但电话里也讲不清楚,于是约了晚上见面。

两人约在一个私人会所,刘恒又等了差不多半个钟头陆亨达才到了。

陆亨达从小在国外长大,比较洋范儿,穿的花里胡哨,下面白色西装裤,上面花色点纹衬衫,走起路来还有一股子香水味儿,小腰一扭眉头一挑还能飞个电眼。

刘恒早就习惯这人的迟到做派了,索性连工作上的事情都挪了一点到私人会所来做,他抬眼面无表情看着陆亨达,看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脖子,吸了吸鼻子,小腰一扭二郎腿一翘,把公文包拎到了桌子上。

“看什么?是不是这么久没见,现在看我玉树临风又帅了?”陆亨达斜眼看刘恒。

刘恒勾唇冷笑:“私人会所找只鸭都比你有男人味。”

“切!”陆亨达翻了小白眼:“男人味是个什么玩意儿?能吃么?你不喜欢,自然有喜欢的。”

刘恒:“讲正事!”

陆亨达把包里的东西掏出来,笔记本往刘恒面前一送:“你看着,我说着,两不误。”

刘恒挑眉:“没有纸质文件?”

“哎呦喂!卧槽,我说大哥哎,人家都找假资料替换了,怎么可能有纸质的原文件啊?电子扫描版就不错了!!”

刘恒没说什么,点开文件,果然和他想得没错,基本资料里面的照片不是之前他看到的那个陌生面孔,而是王殷成的样子,只是那个时候的王殷成还很年轻,面孔较为稚嫩,而且那个时候神色更疏离淡漠。

“和之前的资料比对了一下,像你说的那样,真真假假,换资料的应该不是本人,倒像是身边朋友做的,防止以后资料流传出去被人肉。”

刘恒点头,看着屏幕,鼠标往下拉。

陆亨达继续道:“身份背景都是真的,姓名学校家庭背景智商情商测试的分数都没问题,唯一有问题的就是代孕原因。我看了一下,之前的假资料不能自圆其说,就选择简单描述那个男人的家庭背景有多惨,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

刘恒只翻到基本资料那一块儿,还没翻到后面,挺陆亨达一说手下一顿,抬眸看他。

“还债!一笔几百万的高利贷债务,而且还不是自愿帮别人还的,全是被逼的。男人代孕技术的前期必须要吃很多激素类的药物,控制体内的男性荷尔蒙水平,尽可能使身体达到和女人一样的代孕条件才可以进入中后期的手术阶段。帮你代孕的那个人很可笑,前期他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吃的东西被人动了手脚。”

刘恒看着陆亨达,面无表情,放下摆在桌子鼠标上的右手,心里颤了一下。

竟然不是自愿的。

“那个人前期就不是自愿的,后期更是无可奈何。代孕机构当时有个女人很厉害,行事手腕雷厉风行,机构里有人和外面的人勾结做逼人代孕的事情她看不下去,就自己揽了那个case,说服代孕的男人,并且当时和我谈价钱的也是那个女人,我记得她们机构的人都叫她rose。”

“说服?”以王殷成的性格,如果不想生,真的能被人说服么?

“对,我也是才听机构里一个很有资历的老人说的,rose当年手里的这个代孕夫是当时价钱最高的,后来五年都没人超过那个价格。那个代孕夫因为被逼不肯合作,还被人关起来保胎,rose去的时候据说已经闹过很多次了,绝食绝水跳窗户。哎,我说你们家豆沙命可真大,这样都没事。”

“跳窗?”刘恒一惊,瞳孔一缩,嗓门瞬间就大了。

“哎呦,你别激动啊,你们家豆沙不是现在活蹦乱跳的么?据说是跳过一次的,不过住二楼,真是命大啊当时……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资料上全是一笔带过,你要想知道具体的,要么问那个代孕夫本人,要么问那个rose了。”

“你继续。”刘恒平复了一下心情,他之前就疑惑以王殷成这样性格的人怎么可能为了钱做代孕的事情?如今知道是被逼,不知自己该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又苦又涩,还有其他什么……

“呼,”陆亨达吐了一口气,喝了口水润嗓子,拿手帕擦了擦嘴巴,眉眼突然一挑,问道:“你和你那男朋友还好么?还在一起?说起来,在一起也有四年了吧?”

刘恒不知道陆亨达怎么突然转了话题,道:“分了。”

“哦!!”陆亨达嘴巴张成“o”形,表情夸张怪异,带着几分庆幸又带着几分了然,“幸好啊幸好啊,幸好你分了!”

刘恒沉着脸看他,并不责怪陆亨达听见朋友失恋之后幸灾乐祸的神态,反正他一直都是这样,从来就没有变过。

陆亨达收了脸上的表情,细细长长的丹凤眼看着刘恒,眯了眯:“幸好你们分了,要不然我真难想象,如果你知道了自己的现任男友的前男友就是那个代孕夫,会不会杀人。哦,现在应该说,是你前男友的前前男友就是那个代孕夫才对。”

陆亨达不知道刘恒已经遇到了王殷成,他知道那个姓周的是那个代孕夫前男友的时候也是吓了一大跳,觉得这个世界未免太小了,这样都行。如果真是这样,他当时就估计刘恒不会再和那个姓周的一起了,所以他刚刚提前问了一句,幸而两人已经分手。

他想,还好。

陆亨达拿刘恒做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调查清楚的时候立刻就赶了过来,他一直觉得刘恒其实在感情上还是个处/男,没什么经验,所以怕他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特地跑了过来。现在一听两人竟然分手了,那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陆亨达觉得没什么大事了,老陈在在的往沙发上一靠,喝茶,美目一挑,却发现刘恒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不会吧?!陆亨达心里一惊,反应这么大?

陆亨达哪里知道王殷成的存在,如果知道,估计今天他怎么着都不可能把资料拿过来还亲自跑一趟h市了。

“阿恒,你没事吧?”陆亨达问道。

“没事。”刘恒用电脑把那份资料打包传送到自己邮箱里,接着合上电脑:“晚上有地方住?”

陆亨达笑得荡漾:“当然就住私人会所了,其他还能去哪里?要不我和豆沙睡?!”

“不了。”刘恒面无表情道。

“哎,别这么绝情么。”

刘恒一个人从会所里走出来,外面有点变天了,风很大,似乎要下雨。

他在会所外面拿了车,很久都没有动,默默坐在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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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亨达哥终于出场了,喜闻乐见啊,擦汗。亨达和豆沙小剧场

陆亨达有一次从国外回来见豆沙,豆沙包那时候吐字都还不太清晰,还是个暖暖诺诺的豆沙圆子。

陆亨达逗他:“来,喊我‘亨达叔叔’,‘亨’‘达’‘叔’‘叔’!”

豆沙圆子扁了嘴巴,一脸不高兴,喊道:“很大蜀黍。”

于是,陆亨达“很大”的美名,在整个刘家传遍了~~~】

一直在捉虫,从来没捉干净过~_(:з」∠)_

【和昨天比今天多更了一百多字,那个过生日要求加更的孩子,生快生快,看我今天晚上能不能再码个3000出来】_(:з」∠)_

4

☆、更文

刘恒开车回了华荣国际的大厦,他在顶层有一个小居室,其实平时为了照顾豆沙都不太用,但偶然还是会去休息。

他给王殷成打了个电话,王殷成在电话那头顿了顿,以为刘恒是因为自己在才专门没有回去的,便道:“其实不方便的话,你加班的时候,可以让豆沙去我那里住。”

刘恒在电话那头沉默,皱眉坐在床边,忍不住就想王殷成会有这么细密谨慎的心思,是因为从小就生活在一个那样的家庭,成年之后又有那么一段不堪回忆的过往么?

刘恒道:“不是,我刚好有些工作没有完成,有你在我就可以不用特地回去了。”

王殷成道:“好的。”

挂了电话之后刘恒打开电脑接收邮件,他在电脑前沉默了十分钟抽了一根烟才打开那个附件压缩包。

就如同陆亨达说的那样,这是一份完全能解释王殷成为什么会代孕的资料,虽然很简练,但看的出来做这份资料的人很用心,将前因后果阐述得非常明确,甚至将王殷成孕后的一些身体和心理恢复状态都标注了。

刘恒立刻就想到了陆亨达嘴里的那个rose,能了解这么清楚的,应该只有那个rose。

除了电子扫描件里描述的这些,王殷成到底还经历了哪些?刘恒想这份资料够简明阐述够清晰,但他想要的绝对不止这么多。

不是只有这样而已!

豆沙晚上吃完晚饭就窝在王殷成怀里看电视,父子俩靠在一起,看电视里的喜洋洋和灰太狼,其实豆沙觉得这个动画片挺无聊,一群聪明过头的羊外加两只蠢得要死的狼,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小朋友都喜欢看,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

但他享受困在王殷成怀里的过程,什么都不用想,可以松软四肢靠在大人身上,可以感觉到那个人就在身边,口干了还可以不用动,只要昂起脖子软绵绵说一句:“我想喝水!”就有人把水送到嘴边,如果想吃零食,抱着男人的大腿晃一晃卖个萌,就什么都有啦!~~

王殷成半抱着孩子,摸着小豆沙软软的头发,和他一起看动画片。电视里灰太狼被红太郎吼了一句你真没用!然后一锅底就把人拍飞了!

豆沙看到这里小肩膀颤了颤,王殷成低头,看见孩子长长颤动的睫毛。

豆沙是真的觉得好无聊好无聊啊,他想明明是弱肉强食的社会,为什么动画片里都要将原本软弱的生物变得强大,原本强大的动物弄的很软弱呢?这种动画片都是大人做给孩子看的东西,可明明不是这样,为什么又要把动画片拍成这样呢?

豆沙不爱看,但是他喜欢看红太郎和灰太狼斗嘴,他还喜欢看小灰灰,他觉得小灰灰很幸福啊,虽然狼爸爸老是捉不到绵羊,红太郎也老是要揍灰太狼,但是他们一家三口都住在城堡里,狼爸爸和狼妈妈都很疼爱小灰灰,就是那些和灰太狼是死对头的绵羊们都挺喜欢的小灰灰的。

豆沙靠着王殷成看着,觉得小灰灰好幸福呀!

晚上王殷成给豆沙洗澡,豆沙觉得又要露唧唧很不好意思,于是嚷着要王殷成和他一起洗,要不然他就不洗澡了。

王殷成只得脱了衣服和孩子一起坐进浴缸里,幸而刘恒家里的浴缸很大,一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儿坐在里面还有很大的空间,再坐一个人都不拥挤。

浴缸里慢慢放满了水,大人小孩儿面对面坐着,豆沙拿小手捂小唧唧,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低头看王殷成的大唧唧。

王殷成在豆沙脸上拍了拍水,好笑地挑眉:“看什么?”

豆沙抬眸,睫毛上沾染了点水汽,慢慢道:“是不是长大了,那里也会变大呀?!”

王殷成一口气差点笑岔气,小孩儿是不懂这些东西的,只是好奇,于是王殷成想了想,道:“对呀,你要乖乖听话,要是不听话,以后就算各自长高了,那个地方也不会长的。”

豆沙看着王殷成,嘟着嘴巴哼了一声,特别傲娇地显摆自己的智商:“才不会呢,肯定都会长的。”

王殷成笑:“那行,以后要是不长了,你别哭鼻子。”

豆沙吸了吸小鼻子,“肯定会长大的。”顿了顿,眼睛又眨巴眨巴低头看了看王殷成的唧唧,小眉毛一纠:“肯定会的!”

王殷成喜欢死豆沙那种又严肃认真又乖萌的表情了,恨不得把孩子抱到怀里亲一亲揉一揉,他正想把孩子拎到怀里抱一抱搓一搓,突然听到门外有敲门声。

王殷成一愣,豆沙也是一愣。小孩儿转头朝门外看,大喊一声:“爸爸?”

刘恒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门口道:“在洗澡?”

豆沙隔着门扯嗓子喊:“是啊,我们一起洗的。”顿了顿:“你别进来啊,不带你的!”

王殷成笑着去揉豆沙的脑袋,知道刘恒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讲。如果没事,即便回来他也应该会在楼下等着。

王殷成从水里站起来,腰间围了条大浴巾,没多想什么,侧身打开门,正看见刘恒站在门外。

两人抬眸视线一撞,刘恒差点被突来的水汽香味和眼前一片白花晃瞎了眼,他没想到王殷成竟然这么坦荡荡的开门,腰间只要一条浴巾而已。

王殷成看着他,刘恒脑子有点卡,终于响起自己要说什么,道:“我要出差几天!你看一下孩子,快的话两三天,慢的话可能有一周。”

“好!”王殷成点头.

王殷成一手拉着门就站在门口,外面走廊没有开灯,卫生间里明亮的灯光打在王殷成背后,王殷成的面孔在那一刻变得有些模糊。

刘恒看着王殷成,好半天都挪不开脚步,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脸上是什么神色什么表情,但心里却很想把王殷成拉到怀里抱一下,但他没有动,他知道王殷成根本不需要诸如同情怜悯之类的安慰安抚。

但那仅仅只是安慰和安抚么?

不是的,那种心情太复杂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分辨心里那些残咋在一起的心绪,好像很心疼很难过又觉得很懊悔很愤怒很不甘……各种各样的情绪。

刘恒从出生到如今活了30年,一路顺风顺水,上学、出国、留学回来工作,哪怕是出柜代孕要孩子,都似乎很顺利很平静,没有大波澜,他这辈子能遇上的大风大浪几乎都在商场里,平常生活里几乎没有遇到什么事情。

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心情完全起伏不定。

刘恒看着王殷成,好半天挪开眼,拎着包默然转身下楼,甚至都忘记了和豆沙说几句话。

“爸爸走了么?”豆沙坐在浴缸里探着脖子朝外看。

王殷成愣了下,他刚刚和刘恒只说了几句话,但他感觉刘恒有点奇怪,神色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眼神似乎不太对。豆沙一喊,王殷成这才想起来刘恒出差要走,怎么都没和儿子说两句话。

王殷成忙喊:“等等!”

刘恒在楼梯转弯口顿住脚步,王殷成喊他的那一刹那,他突然从那么多复杂难辨的情绪里琢磨出了一点头绪。

从最开始知道王殷成和周易安的关系到现在,他几乎都没有多想过周易安怎么样,或者多纠结他们复杂的关系,他唯一想的就是王殷成,他想王殷成曾经有过什么样的过往,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又是为什么决定生下孩子,当初那个rose和他说了什么他才转变了心意。

全部都是王殷成!

他知道自己对王殷成的心思,甚至已经和周易安分手了,然而现在他终于被那种很复杂很强烈的感情和感觉冲击得不知道该从那里下手,好将自己的理智安□去,掌控一切。

完全不行。

他没有办法很理智的思考如今所面临的一切,就好像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一个人身上,千头万绪。

刘恒闭了闭眼,停到身后有脚步声,转头看到王殷成站在自己身后,莫名看着自己。

“很急?不和豆沙说几句话?”

刘恒是把这茬都忘记了,忘记该和豆沙叮嘱几句,毕竟要好几天都不在。

走廊和楼道里都没有开灯,刘恒转头和王殷成的视线对上,王殷成突然道:“你是要去查当初我和周易安的事情吧?”

刘恒脑子来就像被雷闪了一下一样,轰一声,他看着王殷成,王殷成面色很淡,提到周易安这个人的时候就好像在提一个陌生人一样。

“如果确实是这样,你找别人问,倒不如直接问我。”王殷成腰间围着浴巾,说话时神色专注,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豆沙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但是他不会不理王殷成,他撒气绝对不往王殷成身上撒,都是冲着自己老子。

豆沙躺在小床上,王殷成哄道:“我跟爸爸说两句话,等会儿就过来。”

豆沙嘟嘴皱眉:“你会回来么?会不会等会儿不回来了?”

王殷成笑,拍拍王殷成的脸蛋:“肯定回来。”说着在豆沙脑门上亲了亲。

豆沙继续嘟嘴,表示很怀疑,他觉得王殷成这么一走进了刘恒的房间,说不定今天晚上就出不来了!绝对出不来了!

王殷成一走关上门,豆沙踢了被子就在床上打滚。他觉得很焦躁啊,爸爸怎么能现在就和他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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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喵~生日加更完毕【快,夸一夸兔子!!】

那什么表都跑来说兔子我生日加更吧……_(:з」∠)_,那是不是18号我也可以休息不更新啊!?

☆、更文

王殷成和刘恒没有在客厅里说话,两人进了书房,关上门,齐齐坐在沙发上。

茶案上煮着水,刘恒烹了一壶绿茶,王殷成穿着睡衣拖着拖鞋坐在沙发上,头发上还滴着水。

刘恒倒了一杯茶放到王殷成身前,王殷成说了一声谢谢。

刘恒突然觉得有些紧张,不知道紧张的源头来自哪里,是因为自己快要接近真相了?还是因为王殷成过于坦率直白的态度?

王殷成刚刚洗完澡,脸颊上还有一点潮红,垂眸凝视着自己面前那杯氤氲的绿茶,表情很自然,就好像等会儿要说的根本就是别人的事情一样。

刘恒侧头看他,觉得自己从来没弄懂王殷成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商人喜欢攻心,总是想办法从别人的眼神神态举动动作话语上去揣摩一个人的心理,然而王殷成似乎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淡淡的,只有看着豆沙的时候眼神里会有很明显的情绪,表情会生动许多。

王殷成的手机隔在茶几上,突然闪着震动了两下,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没有翻开短信,把手机重新放回茶几上,屏幕朝下。

王殷成抬眸看着刘恒,道:“在说以前的事情之前,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刘恒点头:“你说。”

“你和周易安是什么关系?”王殷成直视着刘恒,眸子一动不动。

刘恒回视他,眼神也没有动,然而心里却好像勒了一条绳子,他知道王殷成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就好像他自己知道王殷成的过去之后,总是想挖出更多的过往。

“我和他在国外的时候留学认识的。”刘恒没有撒谎,只把话说了个一成。

王殷成看他,问得直接:“普通朋友?”

刘恒点头,面上还是平时的样子:“对,普通朋友!”

王殷成点头,“好了,没其他问题了。”

王殷成一说完这句话刘恒心里立刻松了一口气,刚刚王殷成看着他的时候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手心都在出汗,太紧张了,他要一边撒谎一边佯装镇定还要保证自己不被王殷成看出什么端倪。

刘恒都已经快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么紧张是什么时候了。

王殷成靠着椅背,“你想知道什么?”

刘恒看着他,才松了一口气,面上镇静自若,幽幽道:“所有的事情。”

王殷成点头,很坦率:“好,就从周易安出国开始吧。”

刘恒鬼使神差的,脑子里还没转过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前吧。”口气一顿,脑子转过弯来意识到自己逾越了。

王殷成倒是没多在意:“可以。”

“我和周易安上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我是新闻系,他学生物制药,可能是因为两个人家庭背景很相似,从认识到走到一起都很自然。因为怕不方便,就都从宿舍里搬出来住在了一起。我上大二的时候,周易安上大四,他的成绩一直很好,大四上学期的时候申请到了留学的名额,而且是全额公费。然而他就出国了。”

周易安申请到了留学名额,全额公费,王殷成就在那个冬天站在学校行政楼前面的大cāo场上和周易安告别,没什么甜言蜜语,也没什么动情的你等我我等你的承诺。

那个冬天不知道已经下了多少场雪,cāo场走道教学楼里一片白茫茫的,周易安独自拎着很少的行礼,带着全部家当站在王殷成面前和他道别,眼神里有点留恋,但更多的是对新生活的期待和心怀满满的大志向。

王殷成看懂了,手里拿着几本书,正要去上早上的第二节课,他看着周易安,也和他道别。

两人之间的对话简单明了,没有刻意去说什么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画上句号,但王殷成知道,差不多就这样了,只是谁都没说分手而已。

周易安走之后王殷成手里拿着书在大cāo场上站了有二十分钟,腿麻了快打铃的时候从抬步往教学楼走,眼睛有点红。

周易安要奔新生活去实现自己的理想报复,转身离开时没有半点留恋,更没有回头看一眼王殷成,他走得很潇洒,背影踌躇满志。

然而王殷成的生活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原来的圈子原来的地方,没有新的奔头新的理想,只是生命里少了一个人而已。

说不上来在那段关系和曾经的过往里是谁喜欢谁多一点,圈子里知道他们二人关系的,有人说是周易安喜欢的多,有人说是王殷成喜欢的多。唯有老刘冷冷骂了一句——cāo蛋的,这有意义么?还不是走的走,散的散。

周易安走之后王殷成照样生活,只是还是住在他们原先租的房子里,没有搬走,李娟劝了好几次,说成子你难道舍不得?那个渣人为了前途都走了,你守着有意思么?

王殷成看她,说:“我没守着,只是住习惯了,不想动、懒得动而已。”

周易安走了,虽然没有说分手,但出国之后再也没有主动和王殷成联系过,qq网络手机,一个都没有,王殷成等了三天,心里仅存的一点期待也破灭了,终知道是彻底完了。

他把房子里周易安留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收拾打包扔了出去,一样都不留,接着照样每天上课温书期末考试,生活依旧。他向来都是冷面的人,如今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和以前几乎没什么不同。

王殷成原本以为自己会平平静静上完大学,可能之后还会遇到合适的人,谈恋爱同居在一起或者还会分手,但好歹生活还在努力向前。

但他原本期望中的安静生活却突然被人打乱了。

那个人就是周易安的养父,周田。

王殷成之前就知道周易安有一个养父。

周易安是孤儿,后来被周田一家收养,周家原本也做点小本生意,日子还算红火,周田喜欢打牌喝酒,但当时周易安的养母还活着,周田怕老婆,所以还有个收敛。然而周易安的养母去世之后,周家几乎可以说是一落千丈。

周田做生意赔了很多钱,又喜欢赌博喝酒,欠下一屁股债,亲戚们避而远之,周易安原本还算过得去的生活完全变了样子。

周田原本脾气就不好,欠债赔钱痛失爱妻之后更是暴躁,对周易安天天打骂。父子俩的关系逐渐破裂,后来周易安考上大学就不再回家,自己一边上学一边打工供自己,直至最后出国。

周田几乎已经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养子,赌博欠下了巨额高利贷快被人索命的时候才想起来周易安。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王殷成的存在,又怎么找上他的,总之周易安出国周田找不到儿子之后,就缠上了王殷成.

王殷成的生活完全被打乱,周田一开始缠着他苦苦哀求,要周易安的联系方式,王殷成告诉他没有而且他们两人已经分手了。

周田却不相信,一口咬死是王殷成故意不告诉他。

后来不知怎么的态度越来越硬,每天都跟踪王殷成甚至堵人,还闹到学校里,把他和周易安的关系捅到学校老师那里,那段时间王殷成的生活可以说是**飞狗跳。

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王殷成去上课去图书馆都被人指指点点,老师教导主任院系院长一个接一个的请他去喝茶,谈个人作风问题,甚至把他的性取向摆到明面上来谈。

王殷成那段时间的生活一团糟,精神几度崩溃。圈子里的朋友能帮的都帮了,帮他在学校里说上,帮他在老师那里疏通关系,甚至帮他在学校里面搞了个研究生的单人宿舍让他住,总归最后没让王殷成背上处分,甚至没让他最后被劝退。

周田缠着王殷成的事情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但没人联系的上周易安。自出国之后周易安就好像和国内断了所有联系和往来,也没人知道他在国外的通信方式,王殷成最后受不了了,也找过周易安,然而毫无办法。

周田之后有一段时间没再出现过,王殷成终于松了一口气。

六月中旬学校还没有放假,但他们专业结课早,考完最后一门没什么事了,王殷成就打包了东西回老家,在老家找了份暑期兼职,白天在一个咖啡店里做营业员,晚上给一个快升初三的男孩儿补习功课。

他本以为周田的事情总算结束了,生活重新恢复了平淡,哪里知道自己每天在咖啡店喝的果汁和咖啡都被人动了手脚,放了定量的激素类药物,身体的激素水平正慢慢改变。

其实王殷成一开始也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连续一周他都没有晨/勃,也不会有什么欲/望,但即便那时候再怎么深想也不可能想到喝的东西被人动了手脚,他只以为是打工太累了,白天一份兼职,晚上还要给学生温习功课。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在给学生上完课回去的路上,被人突然敲晕了。

王殷成整整睡了一天一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嘴巴干得都是白皮,肚子也很饿,他在自己租的小屋子醒过来,发现躺在自己床上的时候背后都是冷汗。

他突然想起了周田,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他从咖啡店辞职,又和那家代课的学生家长打招呼,结算了钱赶紧退租跑路找了老刘。他觉得自己不能一个人呆着,周田还没有走,还在跟着他。

老刘当时还在学校,王殷成找到他,两个人就住在老刘宿舍里,老刘知道周田就是个变态,让王殷成不要出去乱跑,如果他不在,就下去找保安聊天。

暑假的后半月都没什么事,王殷成没有出去乱晃,无聊就每天看小说,有时候还自己写点东西发着玩玩儿,快开学的时候他终于觉得身体有了很明显的不对劲。

他开始吃不下东西,只能喝水,而且喜欢吃酸吃辣,早上刷牙的时候呕吐很严重,明明一天都没做什么,却总是趴着没精神,有时候一睡就是一整天,白天睡了晚上竟然也还睡得着。

老刘都纳闷,还和王殷成开玩笑,说你这症状和人家女人怀孕还真像嘿……哪知道一语成谶。

开学之后王殷成搬回自己的单人宿舍住,开始正常的上课看书的生活,只是呕吐的次数越来越多,饭量骤减,人依旧没什么精神。

班上同学都劝他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说不定是胃炎什么的,王殷成觉得挺有道理,可能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周三下午没课的时候他坐公交去市立医院,结果半途被人劫了,这次没人敲晕他,直接在医院门口捂嘴拖进私家车里,前后几秒钟的功夫,几乎都没人注意到。

王殷成被关了的起来,周田终于再次出现,和之前的潦倒样不同,这次周田穿着干净,眉眼间没有郁郁衰败的模样。

他隔着铁门看王殷成,笑得猥琐:“你就好好养胎吧,你要是乖乖听话,事后孩子生下来,我还能分你点钱。”

王殷成冷冷看他,捂着肚子,终于明白这半个月里自己身体为什么这么反常。

周田让王殷成乖乖听话,王殷成能真的乖乖听话?一个大男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搞出代孕的事情,那个人还是自己前男友的养父,别说他和周易安已经分手了,即便他和周易安还没有分手,他也绝对不可能答应!!

他的生活被人突然打乱,不是打乱这么简单,简直是一塌糊涂一团糟糕!!

王殷成冷笑着看周田,决不让自己表现出半天害怕或者心慌的模样,但心里确实非常胆颤。周田思虑周全,整个房间里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有一个软床垫和被子,墙壁墙角都用软泡沫贴上,阳台也被封住了,他就是想来个鱼死网破,似乎都没有任何机会。

他走到门边,隔着铁栏看周田,一字一顿冷冷道:“你尽管关着我试试!!”王殷成眼神冰冷,不是冰冷这么简单,他看着周田,眼神是笃定,周田愣了好一下,没见过性格这么硬的人,都被关起来了都没表现出半分害怕慌张,更别提乞求什么的。

周田知道王殷成不好应付,也不再多说什么,关了门把王殷成一个人锁在房间里。

王殷成那天突然失踪,第二天就有人办理好了休学手续,周田其实不够狠,他想着王殷成既然已经帮他代孕还债了,自己似乎不应该把事情做绝,于是还帮王殷成保留了学籍。

王殷成周围的同学朋友都是莫名其妙,李娟哭了好几次,女人的直觉感觉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肯定和那个周田有关。

然而他们都是学生,没有办法,学校里传出来的消息就是王殷成生病了,暂时休学一年。

周田为了还巨额债务,和代孕机构内部的一个人勾结,那个男人帮他想了所有办法,周田承诺事后可以分那个男人钱。那个男人很有手段,在王殷成学校里也有路子,摆平了学校里的事情,就和周田一起等着王殷成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捞钱了。

但那个男人当时做错了两件事情,一件就是喝醉之后把王殷成的事情告诉了机构里的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rose;另外一件事情就是装逼和陆亨达谈条件谈价钱,男人很贪心,不光要钱这么简单,背着周田和代孕机构还问陆亨达要房产要车子。

机构和陆亨达谈的价钱是五百五十万,除了周田还债的三百万,机构抽成的一百五十万,男人和周田可以一人分到五十万,原本已经谈妥,陆亨达也已经奉上定金百来十万,然而男人却绕开机构私底下找了陆亨达要其他东西,甚至摆出了威胁的态度。

陆亨达当时笑得眼睛一眯,小腰一扭,“哦,这样啊,那好吧,我会打电话给你们机构说我违约的,我愿意奉上一百万的违约金,孩子我也不要了,不知道你们机构会不会给你抽成,你觉得怎么样?”

男人当时心里傻了,很气愤,但装逼不显露什么情绪,摆着姿态回去了,他觉得陆亨达既然已经花了一百多万,刚刚估计是唬自己的,不可能不要孩子。

陆亨达回去之后一个电话就打给了机构,也不说男人威胁他的事情,直接道:违约!赔钱!孩子不要了!你们留着自己养活吧!老子送钱给你们买纸尿裤!

接电话的姑娘傻了,他们做的本来就是高风险打擦边球的生意,一直以前就是靠信誉和服务赚钱的,像这么直接的说违约赔钱不要孩子的,还真是第一次!

那姑娘赶紧给负责王殷成case的男人打电话,却被rose压了下来。

rose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在这一行是老资历了,做事很有手腕雷厉风行,她耍了点手段把男人从王殷成的case里踢出局,又把case直接接到自己手里。并且和陆亨达约见了一次,请他喝了一个下午茶,就让陆亨达心甘情愿的又多掏出了一百五十万。

而王殷成这边安安静静在屋子里被关了三个月,三个月里老老实实吃饭喝水生活,虽然不和周田说话,但日子过得也算有条理,有时候还问周田拿个收音机听听,偶然还看点小说。

12月中旬王殷成的肚子已经不小了,整五个月了,但周田哪里想到,那头原本和他合作的男人刚一脚被踢出局,这头王殷成却突然开始闹绝食不喝水。

周田吓死了,王殷成肚子已经那么大了,眼看着再等几个月就能生了,这头却闹出绝食绝水的事情来。

王殷成也不说话,更不吵闹,就那么安安静静躺着。

周田没办法只能给那个男人打电话,男人知道自己已经分不到任何油水了,嘲讽地随口道:“那你就把他放出来,窗户打开,跟他说,只要他敢跳下去就放了他。你看他敢不敢,不敢就老老实实呆着!”说完就挂了电话。

周田挂了电话后想了想,心一狠,就把男人的话和王殷成重复了一便,还把阳台的落地窗打开,站在一边看他。

当时正是半夜,王殷成两天不吃不喝,脸色yīn冷从铁门里走出来,他走到窗台边上,朝周田看了一眼,勾唇讽刺一笑,慢慢听着跨坐到窗台上。

周田心里一惊,强忍着冲上去拉人的冲动,装相道:“你跳啊!你有本事就跳!你跳下去我就放了你!”

王殷成侧头看着周田,眼神冰冷,嘲讽勾唇,脸色苍白得不像话,然而神色倨傲。紧接着,他另外一条腿一收,手腕用力腰一挺,就从二楼阳台上跳了下去。

周田惊呆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王殷成这么一跳不但孩子保不住,估计命都要没了!

他在震惊和惊恐中大呼一声扑过去,脑子里想起王殷成一开始和他说的那句话——你尽管关着我试试!!

他趴在阳台上背后一层冷汗,不敢朝下看,他终于知道王殷成这段时间为什么这么老实怀着孩子——大了肚子,让他看到希望,最后再亲手把希望掐死在腹中。

王殷成才是真的狠,给人希望再新手打破,哪怕最后一尸两命!

但王殷成命也真的很硬,孩子的命更是硬,竟然谁都没有事情!!

等王殷成醒过来的时候周田已经不在了,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套房里,rose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女人红裙黑衬衫,一头栗色卷发,样貌甜美,看上去就和一个普通大学生一样。

王殷成到现在都很庆幸自己当时遇到了rose,要不然他的下半生算是全都毁了。

“就差不多是这样,rose后来劝我把孩子生下来,并且帮我摆平了周田,我之后甚至都没有见过周田,也没再见过那个男人。”王殷成的声音在静谧的书房中显得格外轻,刘恒听得很专注,王殷成停下的时候他几乎还沉浸在在其中。

就好像那些场景全部都复原了,他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站在旁边看着,场景不停变换。

先是雪地的草坪上王殷成和刘恒面对面站着道别,到后来王殷成一个人坐在他们租的房子里收拾东西,再到后来周田的出现,甚至是最后王殷成跨坐到阳台上,转头侧身朝周田冷冷一笑,接着纵身跳下……

刘恒就好像完全身临其中,看着王殷成的那段过往,感受着王殷成的情绪,甚至能看到王殷成脸上的每一丝细微表情,他的无奈不甘隐忍到最后的绝然。

王殷成说完之后刘恒过了好几分钟才抬眼,深吸一口气,就好像刚刚从梦境中脱离出来。

两人沉默,王殷成觉得自己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

刘恒看他,心里的情绪更加复杂:“周易安后来知道了么?”

王殷成想了想,淡淡道:“应该不知道吧,我不是很清楚。”

刘恒眼里闪过心疼,“你恨他么?”

王殷成:“其实这事说起来和他也没有什么太深入的关系,但他当时做错了一件事情。”

“什么?”

“我休学半年,代孕的事情只有我两个朋友知道,之后复学学校要求院系评定,本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周易安当时在国外接受了一个外媒的什么随街访谈,那个访谈的内容是关于同性婚姻合法化的问题,周易安多说了几句,结果上了报纸版面。不知道被什么人弄到学校bbs上面,我当年和他搬出宿舍同居的事情其实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但还是闹得沸沸扬扬,再加上之前周田闹到学校的前科,院系主任受不了了,就把我开除了。”

“……”刘恒看着王殷成,很难想象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里,王殷成是怎么熬过那大半年了。

周易安为了前程奔走,分手都不提断了所有联系;周田为了还债逼王殷成代孕,关了整整几个月;孩子生下后本来以为可以恢复最初的生活,却又当头一棒,剥夺了他上学甚至翻身的权利。

刘恒嗓子堵着,心里一颤,突然想,是不是当年自己不出柜不要孩子,王殷成就可以摆脱厄运?但他又想,如果当初不是自己那个代孕的case,王殷成是不是又会给别人生孩子?

刘恒心里百味陈杂,归结到一起,其实就是舍不得王殷成,他面上冷峻的看着王殷成,心里却想把王殷成揽入怀里抱一下。

他暗自握了握双拳,忍住了冲动,他知道如果现在这么做,只会让王殷成之后远离自己,两人隔上厚厚的一层城墙,除了豆沙,他们搞不好都不会有半点关联。

王殷成喝了口绿茶,清香回荡在唇齿间,吞咽了最后想说出口却没有说的话。

其实那份摆了周易安照片被放在学校bbs上的访谈,最终之所以会闹得那么凶,以致让王殷成都觉得真真是脸面无存的,是周易安回答随街访问记者的一段话。

“你在中国上学的时候有男□人么?”

“哦,不,没有,不过我曾经有一个谈了一年多的男朋友,但我觉得,那应该只是男性之间荷尔蒙的吸引,他应该不算是我的爱人。”

书房的门窗紧闭,刘恒觉得焦躁闷热,起身去拉落地窗。

王殷成垂眸看了看茶几上的手机,拿起来看到屏幕上好几条短信和未接来电,他翻到收件箱,那是几条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短信——

第一条:

【殷成,我知道说什么都没办法弥补当年的过错,忏悔也不能让你回心转意。我已经知道你当年就是给刘恒代孕的了,但你真的不能和刘恒走太近,他是个商人,利弊得失是他第一个考虑的问题,你不能为了孩子和他走得过近。】

间隔十分钟后的第二条:

【殷成,周田已经死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补偿你,我只是想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可以么?】

再几分钟之后第三条:

【殷成你别不接我电话好么?给我个机会好么?】

【你是和刘恒在一起对么?】

【殷成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他是个满口谎言的商人!】

【殷成我还是实话告诉你吧,我和刘恒在一起谈了四年恋爱,回国的时候我们都还没有分手!不久前才分手!】

刘恒打开落地窗在那里站了半分钟,吐纳了几口浊气,如今他已经知道了一切,虽然没想好自己该做些什么,但好歹王殷成的过去他都清楚知道了。

他不善于打没有准备的仗,所以如今从王殷成口里得知了一切,他觉得自己至少有了一些把握。

他转身,走到沙发旁边,看到王殷成低头正在看手机,“上去吧,豆沙应该已经睡了。”

王殷成翻完最后一条短信,退出收件箱,站起来回视刘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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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刘攻,让我说你什么好呢……【ps:很大叔叔和rose姐姐很帅吧,哈哈哈哈哈 pps:明天可能会断更,_(:з」∠)_

☆、更文

刘恒看他:“上去吧。”

王殷成捏着手机点头,转身绕过沙发开门走出书房。

刘恒一直默默看着王殷成的身影,心里压着的石头虽然松懈掉了,然而依旧很难受。他坐回电脑前,点开邮箱把那份描述精练的内部资料又看了一遍,再结合刚刚王殷成的说辞,内心里把六年前的事情脑补出更为丰润的图像。

最后,他脑子里不停播放着一个画面——王殷成跨坐在阳台边上,转身侧头冷冷看着周田,勾唇突然一笑,笑容里满是嘲讽和绝然。

刘恒闭着眼睛去想那个画面都觉得心惊,王殷成那时候才刚刚二十出头,到底是如何隐忍了三个月,最后给了周田那样一个致命的痛恨打击?

他是恨周田的吧?甚至恨命运为什么如此折磨他吧?因为恨所以才能忍那么久?

如果刘恒没有猜错,即便当时周田没有威胁王殷成让他跳楼,王殷成也会想其他办法把孩子弄掉吧?

王殷成当时根本就不在乎肚子里的孩子,甚至已经不在乎自己那条命了!!他就是要鱼死网破!!

刘恒暮的睁开眼睛,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慌,他突然想到,如果当年王殷成那么恨周田甚至怀胎五月都想亲手把孩子弄死,好让周田绝望,那他现在呢?

王殷成走出书房之后抬起握着手机的手臂,滑动手指删掉了周易安的那几条短信。

他走回豆沙房间,悄悄开门进去关上房门,豆沙侧躺在小床上,地灯开着,床头也开着一盏小台灯。

王殷成轻步走过去,刚坐到床边,豆沙突然嘟着嘴巴眯着眼睛半梦半醒之间抬脖子:“你回来啦!?”说完扭着身子蹭蹭蹭挪到王殷成这头,眼睛还是半眯着,根本没有彻底睡醒。

豆沙刚刚是惊醒的,感觉到有人进门了,立刻抬脖子,一看是王殷成赶紧蹭过来抱住王殷成的腰,房间里的灯光让他睁不开眼睛,他就半眯着眼睛用小手揪着王殷成的睡衣,死死抓着不放,哼声耍赖道:“不许走啦!”

王殷成弯腰亲豆沙的脑袋:“不走不走。”

豆沙嘟嘴眼睛一片刚睡醒的朦态:“真的么?爸爸不会把你抢走么?”

王殷成轻笑,低声道:“不走,爸爸不会过来的。”

豆沙安心了,然后继续心安理得的揪着王殷成的睡衣,眼睛一闭,很快就睡着了。

王殷成伸手关上了台灯,只留下一盏地灯亮着昏黄的灯光,他低头看豆沙的小脸蛋小眉头还有眉宇间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朱砂痣,心里化开了一片。

于王殷成来说,那段过往并不是什么值得让人回忆留恋的,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需要去触碰,哪怕如今天这般简单的描述,他都觉得是一件让人压抑的事情。

王殷成不是个喜欢回忆过去的人,况且他的过去似乎总是那么不堪不美好,回忆那段往事只会让他想起过去的自己,还有过去的诸多情绪,那些感情和情绪纠缠在一起才是曾经那个王殷成,才是过去那个王殷成。

但其实,不管是过去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其实都似乎王殷成.

王殷成把豆沙揪着自己睡衣的小手拨开,自己睡到了小床的另外一边,把孩子半搂在怀里盖上小被子。

他闭着眼睛,脑子里是刚刚周易安给自己发的最后那一条短信。

他突然想,周易安这个人,这么多年似乎还是老样子,自大且自私,总是习惯去揣摩别人最后自己捞大鱼。

王殷成禁不住勾了勾唇角,心里默然冷笑。

豆沙早上睁开眼睛,突然发现自己睡在王殷成怀里,心里乐开了花。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王殷成进房门的时候自己似乎醒过,然后揪着人的衣服不让走,这才把人留住。

豆沙扭了扭小屁股转过身对着王殷成,王殷成还没有睡醒,闭眼安睡时表情祥和安静,豆沙睁大眼睛看王殷成,恨不得把王殷成放进眼睛里仔细看。

他想昨晚他醒得可真是时候啊,要不然自己肯定是一个人睡到天亮了!臭爸爸肯定是要和他抢人了!哼!╭(╯^╰)╮

王殷成醒过来之后拉着豆沙去刷牙洗脸,就和第一次一样,豆沙自己从角落里搬了小板凳踩上去尿尿,尿完了把小凳子放回原来的地方,邀请王殷成尿尿,尿完了才冲马桶。

接着父子俩一起站在涴洗台前面对着镜子刷牙洗脸,洗完脸之后下楼吃饭。

刘恒只睡了几个小时,做完饭之后一直站在阳台上抽烟,王殷成和豆沙手拉手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他刚好转身,看到大人小孩儿手牵手一起的美好情形。

刘恒从阳台走进来坐到餐桌边上,豆沙爬上自己的位子,特别警惕地看了刘恒一眼,也没有喊人。

刘恒皱眉,手指点了点桌面,道:“之前教你的又忘了?早上起来要和人打招呼!”

“爸爸。”豆沙木木道,眼睛瞅着刘恒,又转眼看了看王殷成.

刘恒和王殷成相视一眼,都不知道豆沙是怎么了,刘恒纳闷,王殷成更疑惑,刚刚刷牙洗脸的时候还好好的呀!

三人吃晚饭之后王殷成主动去洗完,这次刘恒没有推拒,见王殷成搬了碗筷进厨房之后,一把将想要跟着进厨房的小尾巴拎到了阳台上。

豆沙两脚在空中蹬了一下,扭着脖子转头怒视刘恒,“你做什么?”

刘恒把小崽子放在阳台上的一个高脚椅上,弯腰点了点小孩儿眉心:“这么没有礼貌?早上起来都不知道和爸爸打招呼?”

小崽子嘟着嘴巴冷冷看刘恒,只要王殷成不在,豆沙似乎要么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要么是一副你快走开的表情。豆沙看着刘恒,茶金色的眸子映着刘恒的面孔,小崽子哼了一声,慢慢道:“谁让你昨天晚上和我抢人的!?”

刘恒一开始没有听懂,几秒钟之后反应过来是他昨晚和王殷成谈话,就把喊人出去了一会儿,但小崽子恐怕误会了,以为王殷成是要去和刘恒睡一起。

刘恒心里好笑,脸上的表情没绷住,扯唇看着自己儿子,逗他:“最后还不是和你一起睡了。”

豆沙捏了捏小拳头,愤愤然:“那是我努力争取的!”紧接着道:“你以后不许和我抢人!”

刘恒绷住了表情,眯了眯眼睛,继续逗孩子:“如果我说不呢?”

豆沙攥着小拳头咬了咬下唇,特别认真的思考一番后,镇重其事严肃道:“他是我的!”

刘恒抿着唇点了点小豆沙眉心,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

刘恒早上送豆沙去幼儿园,王殷成自己打的去报社。

豆沙上车之前扭捏了半天,说了半天废话——

“我会很乖的,你晚上还来接我么?”

“我还想吃饼干,上次你做的都吃完了!”

“晚上我们一起洗澡吧,不带爸爸一起的!”

“你还和我睡呀!我爸爸晚上肯定加班的!他肯定不在!”

……

王殷成在小区外面打的,坐上车之后一直想着豆沙的小脸和乖萌萌的表情,还有小尾巴一样不停跟着自己走来走去的样子,他嘴角勾着,面上一派欢喜色。

早高峰有些堵车,王殷成没打的到报社门口,在距离报社不远处的一个十字路口就停了,自己走路去公司。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时间点会被人堵了路,周易安好整以暇站在报社大门口一侧,抬眸正看着自己。

王殷成顿住脚步,周易安看着他快步走了过来,上来就道:“我昨天给你打了电话你不回,后来给你发了短信,你看到了么?”

王殷成看他,不明白周易安现在跑过来纠缠是什么意思?内心愧疚?想弥补?有什么可弥补的?周易安是聪明人,知道过去那些事情根本没有办法弥补,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发那些短信甚至还亲自跑过来?

“看到了。”王殷成淡淡道。

周易安昨天回去想了一夜,他知道自己和刘恒已经彻底完蛋了,刘恒那样身份背景的人要查当年的事情肯定能查得一清二楚,而且他也已经和刘恒分手了。但当初分手不就是为了王殷成么?那个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代孕的事情就是和刘恒有关。

周易安已经想清楚了,他是为了王殷成才和刘恒彻底断开的,所以无论刘恒在三个人的关系中扮演了何种角色,他都不会再犹豫了——他要把王殷成追回来!

物质钱财事业人脉,如今他全都有了,他唯一缺的,就是一个可以给他爱和家庭还有包容的爱人,而王殷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他们在一起,周易安发誓自己绝对会比以前还要爱王殷成,还要对他好!他甚至可以忽略道刘恒还有刘恒的儿子!

只要王殷成回来,他可以忘掉过去在国外的那四年,安安心心和王殷成过日子。就像以前他们同居时那样,一起上课放学,有时候还一起做饭,或者他一个人下自习回去时,王殷成已经做好了饭菜在家里等自己。

周易安想了很久,每每想到那个时候的王殷成心里就无比舒服,隐隐就存了无限的期待和期盼。

他想王殷成那时候那么喜欢自己,当年的事情其实自己并没有直接的过错,他会原谅自己吧?会的吧?应该会的。

周易安看着王殷成,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想了半天,才道:“你既然看到短信,那应该知道了吧,我和刘恒的事情……我知道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很复杂,我也不想让你难堪,告诉你只是不希望你蒙在骨里。我想他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我们以前的关系和一些事情,你和他之间有一个儿子,所以我想,以他的为人必定是不会告诉你什么的。你有知道的权利,我也不希望你被他骗。”

周易安说了一堆,王殷成只是静静站在他面前听着,周易安说完之后看王殷成,想从他眼里看出什么情绪出来,却发现王殷成异常平静。

车水马龙匆匆流过,王殷成在一声尖锐的鸣笛声之后,缓缓道:“在你发个给我那条短信之前,我已经知道你和刘恒的关系了。”

“什么?”周易安吃惊。

“是刘恒告诉我的,他很坦白,而且还告诉我,你们已经分手了。”

周易安从王殷成茶金色的双眸中看到自己诧异的神色,他想不可能啊,以他对刘恒的了解,刘恒根本不是一个会袒露自己剖白自己的人!他为什么要和王殷成说这些?为什么在明明知道了三个人如此复杂的关系之后,还告诉王殷成这些?

王殷成说完之后看着周易安,看着他的神色从试探,逐渐变成了疑惑,直到最后的愤怒。

“为什么?他怎么可能和你说这些?!”

王殷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再没有看周易安一眼,转身往报社的方向走。

刘恒当然不会告诉王殷成这些!

事实上王殷成早就已经不相信了周易安的所有说辞,周易安昨晚发给他的短信他一个字都不相信,刚刚的所有话不过都是试探而已!直到看到周易安不敢相信的表情之后,王殷成才确认了他说的是真话。

王殷成拿出门禁卡金走进报社大门,接着走进报社大厦大厅,他表情自如轻松,没有半分异象,只是嘴角突然勾了勾,嘲讽笑了一下。

刘恒撒谎又怎么样?至少也让他见了孩子!!周易安呢?发那样的短信告诫自己是为什么?!真的是为了自己好,不被刘恒撒谎欺骗?

他想他的生活怎么能被周易安这样的人毁掉呢?他有豆沙,往后还有无尽的美好平静生活等着自己,周易安算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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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可能因为之前的剧情王殷成这个人物都是被动的跟着剧情发展走,所以大家在看到上一章节的时候觉得很愤慨,同情他的遭遇,但其实成子这个人就是因为经历过大苦难,所以遇事从不把自己放在被动的一方,这一章最后他的态度大家也看到了,他是个通透的人,非常清楚自己应该怎么选择【豆沙,酷爱!喊你麻麻到你碗里去!!酷爱

【这一章是——生日礼物???明天不清楚更新不更新,看我微博吧,如果不更我会说的。】

☆、更文

王殷成早上才一去公司邵志文就来敲门,王殷成开了电脑坐在椅子上示意他进来,邵志文朝外面看了一眼关上门,坐到办公桌对面,看着王殷成认真道:“叶安宁辞职了你知道么?”

王殷成拿东西的手一顿:“什么时候?”

“不知道,我早上来得早刚好遇到她,看到她拿着自己东西出去,她桌上已经空了,应该是辞职了。”

叶安宁手里还有活儿,如果要辞职昨天怎么不说?况且报社这地方缺人缺得要死,她要走也应该早点打辞职报告并且把手里的工作都交接好,只因为自己和上头的大老板是亲属关系就走这种后门么?

王殷成估计老刘都未必知道叶安宁辞职了,叶安宁那么早过来收拾东西恐怕就是想不声不响走掉不干了。

王殷成看着邵志文:“她的电脑别碰,工作方便交接的事情等老刘来了再说。你先去做自己的事情,把手里的活儿做好。”

邵志文点头,起身抬屁股,顿了顿又坐下:“那个专访还带其他人做么?”

王殷成知道邵志文在想什么,他刚过实习期目前还在试用,手里做的东西如果含金量很高,以后在圈子里混也容易.财经圈不好混,专访多一个人进来他就少学一些东西。

王殷成道:“暂时不会,你先把自己工作做好吧。”顿了顿,“专访稿发出去的时候会有你的名字的。”

“真的?!”邵志文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兔子一样蹦起来:“真的么大王!那叶安宁的东西就我来做吧!我有信心可以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儿!”

王殷成淡笑:“再说最后一遍,把你手头上自己的事情做好,叶安宁的活儿会分出去,这个得看老刘怎么安排!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去吧。”

“好的,大王!”邵志文年轻气盛,性格活泼,一听王殷成的话一个敬礼,赶紧就一溜烟跑出去干活儿了。

老刘来了之后王殷成就进了老刘的办公室,老刘听说叶安宁把东西都收走之后一脸的不敢相信,“次奥,她以为报社是什么地方?要来来要走走?”

老刘说完就给上面的大老板打电话,叶安宁确实是走了点后门跑路的,没有和自己的直属上司王殷成打招呼,更没有和老刘打招呼,办公室里没人知道叶安宁要走。

大老板在那头的意思是,叶安宁走就走了,也就算了,反正老板很早之后就想把叶安宁弄走,只是不方便自己开口,现在她虽然这么不声一响走了工作甚至都不交接,但好歹她占的位子空出来了,老刘这块儿也能少点烦心事。

老刘挂了电话之后就在办公室里破口大骂,他确实不喜欢叶安宁,私底下工作上都不喜欢,但喜不喜欢是一回事,整个报社的运作又是另外一回事,报社本来就缺人手,叶安宁即便人品再差平时也是拿工资在干自己那份活儿的,现在她不声不响就走了,工作都不交接,整个报社的工作进度都会被她一个人拖垮起码一周以上!

报社里每个人都有自己指派的工作和分外的活儿,大家工作都不容易,王殷成手里还有刘恒的专访,叶安宁攥着这么重要的资源讯息一声不响就走了!天知道她的职业cāo守如何,会不会把消息透露给同行!!?

老刘在办公室里骂娘,一脚踢在脚边一个空水桶上,水桶都凹进去一大块。

王殷成也没劝老刘,这事无论谁碰到了都得骂娘,王殷成之所以能这么淡定,是因为他一开始就不看好叶安宁。叶安宁心高气傲,行为怪异,想法上又比较急功近利,这样的人在哪里都不适合一起工作搞事业。

王殷成等老刘骂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叶安宁的工作你分派一下,财经版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就整个都掉链子。”

老刘狠狠叹一口气,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卧槽!当初想让她滚蛋没滚得掉!现在***占着这么重要的资源跑掉了!!老板的脑子被驴踹了吧?”

王殷成心里知道叶安宁在报社还是有点后台的,要不然不会这么不声不响就跑掉,他想了想刘恒那个专访,对老刘道:“我让邵志文去通知印刷厂,明天改版面,刘恒的专访直接上吧。”

老刘看王殷成:“来得及?”

王殷成想了想:“试试吧,我今晚把稿子弄出来,明天和邵志文一起去印刷厂一趟,叶安宁手里或许还有其他资源,不确保她是不是会把消息透露出去,以防万一,我们先发吧。”

老刘想了想,暂时也只能这样,“好吧,刘恒的专访你看着办。”说着打开办公室门,大喊道:“把叶安宁的电脑搬过来!还有那些文件资料什么的,都搬我办公室来!财经版的几个都过来!”

叶安宁手里确实有不少活儿,她是个不喜欢听从安排,只喜欢这里插一脚那里插一脚的编辑,手里的活儿都很松散,老刘把她的工作都分配给了相应的人,最后把邵志文留下,让他今天晚上务必加个班,明天就发稿。

邵志文壮志酬筹,说一定为报社肝脑涂地粉身碎骨。

老刘说滚犊子!你的脑浆和骨头我要了喂狗么?出去给老子干活儿去!!

邵志文给印刷厂那边打电话,通知改版面,王殷成回自己办公室准备拿u盘拷贝资料,他早上来的时候包就随意隔在办公桌一边上,坐下来拉开包拉链找u盘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封油皮纸。

王殷成疑惑了一下,把油皮纸拿出来掀开,手指上沾了几粒彩砂,他把油皮纸掀开,发现里面包的竟然是上次豆沙在商场负一层做的沙画。

浅蓝色的海水,彩色小雨还有金色的水草……他上次在商场见过这副沙画,当时豆沙说很丑不要了,他见刘恒拿塑料袋子装着带回来了,还以为豆沙做了一半却突然小孩子心性发作,不喜欢那副沙画了,却没想到如今那副沙画已经完全做好风干了,还用油皮纸包着整整齐齐偷偷放在他包里。

是豆沙做的……送给他的?当时说不喜欢不要了,其实是因为做礼物被发现所以故意这么说的?

这副沙画本来就是做了送给自己的?!

王殷成双手拿着沙画,手抖了一下,心里淌过高兴和苦涩,他把沙画小心翼翼放在办公桌上,手撑着头闭上眼睛,掩盖掉自己眼神里的所有情绪,身子却在微微颤抖。

他有一段不堪回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灰黑的yīn影曾让他对家庭生活完全没有任何期待,成年出来上大学之后,与周易安的平静同居生活曾让他以为自己其实可以有一段温馨的感情,谁想最后生活学业连同尊严都被践踏得体无完肤。度过了最难熬的那几年,这几年的生活趋于平静,没有什么大的追求甚至大的期待,如果豆沙没有出现,自己或许就这么过一辈子也说不定。

然而豆沙的出现对王殷成来说是一个大转折,他的生活开始发生巨大的逆转,平静的表面被打破,暗藏的是王殷成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和灵魂。

他开始不安开始期待开始对很多东西变得执着向往,慢慢的,他终于觉得好像有什么尘封的东西被打碎了。

王殷成的办公室门没有关,邵志文打完电话之后就出来过来敲门谈明天去印刷厂的事情。

邵志文走进来,王殷成睁开眼睛隐藏掉所有情绪收起神色,把办公桌上的沙画重新用油皮纸包起来,平平整整放到抽屉里。

邵志文愣了一下,能明显看出王殷成的情绪不太对,他刚刚站在办公室门口敲门的时候就瞧见了桌上的东西,虽然没看太清楚,但也能知道那是一副沙画。而且王殷成的眼珠子都是红彤彤的,睫毛上还有点湿。

王殷成揉了揉眉心,又试着掩盖了下情绪,才抬眸看邵志文:“电话打好了?”

“哦,打好了,明天早上过去就行了。”

“好。”

“那……”邵志文本来想多问一句的,但怕自己多嘴提了什么伤心事,话一拐弯,道:“那我先出去了,有事打内线或者之间喊我。”

“好。”王殷成点头。

邵志文转身准备出去,王殷成突然喊住他:“等一下。”

邵志文转头:“什么事,大王?”

“你知道哪里可以裱画的,报社附近或者其他什么地方。”

邵志文想了想:“报社这边还真没有,不过我记得印刷厂附近好像有个什么卖水墨画的地方,那家就帮人裱画的。”

王殷成点点头。

刘恒早上把孩子送到幼儿园转头就去了公司,陆亨达饭点的时候打来电话,说你不是要见那个rose么?怎么又不去了?

刘恒想了想,暂时没和他提王殷成的事情,他觉得这种事情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他不想在电话里随便说几句解释不清,最后在朋友圈子里给王殷成弄上什么不好的名声。

刘恒随口回了一句没时间,平时还要带小孩儿。

陆亨达在电话那头笑:“哟,倒看不出来,你现在真成奶爸了?天天除了工作就是小孩儿?哎,没时间带小孩儿你早说么,我不刚好在么?我住你家给你带豆沙也行啊,他现在不都六岁了么?也不用换尿布喂奶了吧?!”

刘恒道:“算了吧,你带豆沙,我怕你会被搞死。”

陆亨达:“哟,那小崽子脾气还那么坏啊?都六岁了也没变温柔一点!?啧啧,真是,就他那个性格,再这么养下去,以后肯定是个祸害人的小渣渣。”

刘恒皱眉:“你说我儿子渣的时候最好自己拿镜子把自己从头到尾照一遍!”豆沙脾气再坏再不讨人喜欢,那也是刘恒自己的儿子,他可以喊一声小崽子,其他人就免了,这是陆亨达嘴贱他从小就知道,换了其他人,恐怕刘恒就直接翻脸了。

两人在电话里围绕孩子的话题又东拉西扯了几句,陆亨达突然道:“哎呦,你看我这记性,打电话给你说正事呢,被你东拉西扯的!你本来不是要见那个rose么?我都忙你联系好了,机票都订好了结果你发神经又不去了!我早上打电话给那边说你暂时没时间,那个rose也是人精,和我拐弯抹角聊了几句,人家直接拍板子说要过来和你聊聊,还问我要你电话号码的,警告我们最好不要打扰那个代孕夫的日常生活。要问什么她可以代劳,但是两方都得尊重当时的合约。”

“你说她过来了?”刘恒面色严肃。

陆亨达:“是啊,说是晚上就到了,约你出来,我感觉她似乎很着急。要见么?”

刘恒想了想:“见,你帮我约时间地点,我晚上过去。”

陆亨达突然哼了一声:“这个女人我以前可见识过,看着不怎么地行事说话很有手段,当初那价钱可不就是她抬上去的,我现在都有一种被宰了还帮她乐呵的不爽感!”

今天是幼儿园里的“赶集日”,所有小朋友都被老师带出来做游戏玩过家家,老师用抽签的方式指定那些人扮演什么角色又分配什么道具。

叶飞抽签做了卖东西的商人,被安排在硬纸板做的柜台后面,身后有许多玩具仿真商品,不过大多数都是空的易拉罐罐子。

豆沙抽签做了买东西的客人,老师给了他一叠绿色的假钱。

两个人根本没玩游戏,隔着假柜台凑在一起捣鼓悄悄话。

豆沙手里捏着假钱,站在角落里,叶飞跟着站在柜台角落里,柜台后面还有其他小朋友在做商人卖东西,周围有不少买东西的小朋友。有人捏着钱看叶飞,认认真真装大人平时的样子:“你好,麻烦你,我要买那个,你能不能给我先看一下。”

豆沙头都没转,叶飞看他,指了指旁边:“我还有客人,你找那边的商人吧。”

小朋友皱眉看了看鸟都不鸟他的豆沙,又看了看都不愿意搭理自己的商人,转身走开了。

叶飞道:“你把画送给你麻麻了?”

豆沙手里捏着假钱,点点头:“送了。”

“他看了什么反应?高兴么?”

豆沙有点小纠结,要他当面送礼物他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早上趁着王殷成不在房间的时候就偷偷把画塞进了他的包里,他也不知道王殷成看了之后喜欢不喜欢高兴不高兴。但是现在叶飞问自己,他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没当面送出去,而是偷偷塞进了包里。

如果直接说,会被人瞧不起说胆小鬼的。豆沙纠着小眉头,不吭声了。

“赶集日”这种小游戏豆沙他们从小班一直玩到大班,早就觉得很无聊了,两个人也不玩,就一直站在小角落里搞小团体,然后一直等下午放学。

刘恒那头刚挂了陆亨达的电话没多久,就接到了周易安的电话。

周易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听着很冷,他上来就直接质问,全没了平日的理智平和。

“我们确实分手了,我也没什么资格来多评论什么。刘恒,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对王殷成有什么想法?”

刘恒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面,抬眸遥望着窗外,“周易安,既然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这个问题,我完全没有回答的必要,这是我的私生活。”

周易安:“刘恒,我和王殷成当年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对吧?既然知道就放过他,别和他纠缠吧,他不是我,玩不起的。”

刘恒不懂周易安说什么玩不玩儿的,虽然以前和周易安的关系非常平和,但他当年也没有抱着什么玩不玩的态度在里面,对王殷成的事情他更是打起一百八十分的耐心和认真在里面,他想了解过去的事情了解王殷成这个人,他没必要和周易安开口承认什么,但内心里其实已经将王殷成这个人划到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以内。

刘恒对王殷成非常动心,豆沙需要他,刘恒也需要他。

刘恒没再和周易安多说什么,转头就挂了电话继续工作,控股九龙的事情最近一直出状况,风控那边的评估还没有下来,这头银行就出现了资金的流转问题。

下午幼儿园快放学的时候刘恒给王殷成打电话,王殷成那边顿了顿,道:“我晚上要加班。”

刘恒从成年人的角度考虑当然是能够理解的,但是知子莫若父,早上豆沙卖萌又卖乖外加各种摇尾巴讨好星星眼,就是等着王殷成晚上过去接他,小崽子希望王殷成过去接他,并且十分执着,如果王殷成晚上因为工作而去不成,刘恒估计豆沙会当场甩脸色,晚上回去躲被窝里就直接哭瞎了。

刘恒考虑到儿子这边的问题,脑子转的飞快,他知道王殷成这边不能说得这么直接,他如果直接说豆沙怎么怎么样,王殷成下午定然会去接孩子,但刘恒觉得自己也得为王殷成多考虑考虑,男人有自己的事业是好事。

豆沙和王殷成,刘恒觉得自己都得顾着考虑着,一个都不能放手。

他顿了顿,道:“你是一个人加班,还是整个办公室都加班?”

王殷成一手捏着手机一手握着手机,眼睛看着屏幕,“一个人。”

“很急对么?”

“还好。”

“我晚上有事,接完豆沙就得出去,你把工作带回来做,用书房,你工作的时候豆沙一般都不会说话,到了点也会自己上楼去睡觉的。”刘恒一股脑儿说完,拉了拉领口的领带,突然有点飘飘然,尤其是刚刚说道“带回来”三个字的时候。

王殷成在电话那头一顿,松开握着鼠标的手,从电脑上挪开视线,眼睛不自觉地瞥了瞥放着沙画的抽屉,想了想,终于道:“你看可不可以这样,你晚上有事,我把豆沙带回我那里住一晚,明天早上送他去幼儿园。”

刘恒刚刚说完之后就起身拿水壶,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压压自己有点兴奋的劲头,陡然一听王殷成的话,握着水壶的手抖了一下,烧开的热水倒在托盘上直接溅在他西裤上。

刘恒禁不住“嘶”了一口气,放下水壶抽纸巾擦水渍,王殷成这头听到一声怪异的声响,拧了拧眉头,“不行么?”

刘恒下意识开口:“没有,可以。”说完拿着纸巾的手顿住,直接就想抽自己一脑勺。

王殷成眉头松开,坐直,干干脆脆道:“谢谢,我等会儿直接打的过去,你要去幼儿园么?”

刘恒把手里的纸巾扔掉,坐回老板椅上,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他还有必要去么?“不了,你直接去吧。”

挂完电话之后,秘书直接敲门进来,递给刘恒一份需要签字的文件,刘恒接过来看了几眼,签上自己的大名,秘书见老板脸色十分不好赶忙拿着签完的文件一溜烟跑开了。

刘恒躺在椅背上突然觉得有那么一丁点挫败,这种感觉很奇妙,王殷成应该还不知道他的心思,但每次他想不动声色走近两步靠近一点,王殷成似乎总是有办法将他拒绝得干干净净。

刘恒拉开一层抽屉,从最下面抽出一个文件袋子,里面是上次和王殷成签好的一份文件,他看着里面的条款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起身走到落地窗旁边,随手就把文件连同文件袋子一起扔进了碎纸机。

他想他那个时候哪里来的那种自信和理智签这种文件?如今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但他把文件销毁掉有用么?!他自己都没办法骗自己,说什么销毁掉就有用了。文件是他提议先签的,先动心的那个人也是他,他甚至都和周易安分手了,还调查了王殷成的过去。他做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要靠近王殷成这个人;然而王殷成除了宠孩子其他什么都没有做,就已经无形中将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都推拒了,因为似乎无论他怎么做,王殷成看他最多也就只是在看豆沙的父亲。

他只是豆沙的父亲!

刘恒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时间给幼儿园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今天没有时间过去,会有一个叫王殷成的男人过去接孩子。

现在冒充家长拐卖孩子的骗子不少,幼儿园为了谨慎一般都希望孩子的双亲过去接孩子,以防止出什么意外,如果有人带领孩子的,务必都要和家长确认一下样貌长相,如果可能,最好发一张照片过来。

刘恒听老师在电话那头确认王殷成的长相时,回道:“和豆沙一个模子,你看了就知道了,一眼就能确认。”

“……”

刘恒晚饭时间给王殷成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很安静,只听见王殷成隔着手机在那头喊豆沙:“豆沙,爸爸的电话。”

公司里几乎都走光了,少数人还在加班,刘恒从华荣国际的大楼下电梯去停车场,九龙控股的事情最近有点麻烦,他被风投和风控的事情弄得头发如麻,然而现在耳边听着王殷成的声音,他心里的烦躁好像突然就被浇灭了不少。

电话那头是王殷成还有豆沙,他想其实工作再累也就那样了。

豆沙跑过来接电话,声音都是软的:“爸爸。”

刘恒笑得无奈宠溺,小崽子这么软糯的说话无非因为王殷成就坐在旁边,王殷成要是不在,豆沙接电话的口气肯定带着点硬邦邦的味道。

刘恒没多说什么,稍微叮嘱了两句,小崽子在电话那头软软的“恩”了两声,后面几声就有点硬邦邦的了,刘恒握着手机想,王殷成估计走开了。

果然刘恒再说什么的,豆沙就没什么耐心了,刘恒在电话里严肃道:“刘续小朋友,我郑重的警告你,不可以有了妈妈就把另外一个家长甩开!你这样很没有礼貌很不对!”

豆沙“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刘恒想是不是自己太严肃吓到孩子了,就听到豆沙在那头也很严肃认真的回答道:“你晚上早点回去,记得吃饭,不要喝酒!”

刘恒愣了,扯唇想这口气哪里学的?就又听到豆沙严肃道:“而且我没有甩开你!”

刘恒坐在车里很想笑,心里脑补了一下豆沙严肃的小脸,脸上的表情就没绷住,“恩”了一声算回答了。

父子俩挂了电话后,刘恒开车赴约去见那个传说中的rose,开出停车场时他想豆沙不是不理自己,只是他从小对豆沙就严格不宠孩子,什么都让孩子学着自己做,父子二人的关系肯定谈不上非常亲密。

但父子就是父子,刘恒知道豆沙还是很喜欢自己的,只是从来不表现出来,就好像他也从来不知道该如何像其他家长一样去宠溺孩子。

和陆亨达约见或者让他定地方就永远是私人会所,陆亨达对私人会所有一种执念,就好像除了私人会所,其他地方都显示不出他风骚的品味一样。

刘恒准点到了会所,在侍应生的接待下进了房间。

刘恒进门第一眼就和陆亨达对视上,陆亨达一身白西装大大咧咧翘腿坐在沙发上,刘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染得花花绿绿,他对面坐了一个女人,女人坐在沙发上背对着自己,红裙黑发。

刘恒走过来,陆亨达玩味看着他,接着对沙发对面的女人道:“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刘恒,刘大老板,哈哈!”

刘恒冷瞥他,走到沙发边上,rose刚好站起来,两个一个照面。

rose大大方方伸手:“你好刘总,我是rose。”

刘恒和她握手,垂眸看见女人虽然个子不高,然而妆容精致漂亮,看外貌和气质确实不像个很干练精明的人,他点点头:“你好。”

rose点头,两方就坐,陆亨达和rose面对面坐在长沙发上,刘恒坐在单人沙发上。

陆亨达耸耸肩挑眉头:“好了,人到齐了,我们先吃东西?!还是先聊?”

陆亨达看rose又看刘恒,刘恒示意随意,rose道:“先聊吧,不聊完我也吃不下,这顿算我的,二位不用客气。”

刘恒看rose,陆亨达说的没错,长相气质和行事风格上大相径庭,是个有历练担当的女人。

陆亨达握着酒杯抿了一口:“我随便,你们聊吧,我听着就好。”

rose转身正对着刘恒坐着,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刘恒,眼神坦荡,话语干脆,先发制人:“我现在已经不在那个代孕机构了,但据我所知,你们不按照之前的保密条款私自调动了代孕方的资料,单方面违约,请问这笔违约金你们之前付过了么?”

陆亨达看好戏一样旁边坐着,刘恒回视rose,“流程上的东西我会遵守,你不用担心。”

rose点头:“那好,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去打听代孕方的事情么?我希望刘总你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而不是拐弯抹角找其他理由搪塞我,毕竟距离代孕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你们冒然的行为很可能会给别人造成麻烦!”

刘恒看着rose,“我会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是在我回答之前,我要先确认你今天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rose勾唇一笑,干脆回答:“因为我是当年的代理人,我知道很多细节的东西,我和代孕方方面私下里的关系也不错,这几年虽然都没怎么联系,但是无论在公在私,我都希望那个人过得好。我以朋友兼代理人的身份坐在这里和你聊,非常有诚意,我希望你不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更希望我的朋友不要缠上什么麻烦。现在可以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了么?”

刘恒和rose相视看着,陆亨达坐在旁边看好戏,包间里没有什么火药味道,然而相视的两人都有足够强大的气场。

终于,刘恒开口,慢慢道:“我遇到了王殷成,现在他和豆沙在一起,豆沙就是我和他的儿子。”

rose不动声色看着刘恒,表情和刚刚一样严肃认真且自信,她看着刘恒的黑眸,一直看到眼底,最后不敢置信的侧头眯了眯眼睛,指甲掐进手心里,骂了一句:“他真是昏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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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ose姐姐出场【今天8000+巴扎嘿!!~

另:看到好多孩子扔雷什么的,谢谢各位姑娘,我会勤奋更新滴,所以表扔了,好贵的,那些点数可以看好多文了,么么哒~~

5

☆、更文

王殷成挂了电话之后就和老刘打招呼先走了,他准备把工作带回去做,走之前把邵志文拎到办公室里叮嘱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边收拾包边说着。

邵志文看到王殷成从抽屉里把一封油皮纸拿出来放进包里,疑惑了一下,不过什么都没多问,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

王殷成从报社出来之后打的去了幼儿园,怕豆沙等着一路都在催促的哥开快点。

开车的师傅一边开一边道:“知道滴,你急撒,但你急也没有啊,我开再快也拼不过航空母舰啊!”

王殷成是挺急的,他这是第一次独自接孩子放学,他不想让豆沙伸长了脖子等,另可自己早去了在学校门口站着。

到了之后王殷成赶紧拎包结账下车,幼儿园门口已经停了不少私家车,幼儿园的大门也已经开了,不少家长陆陆续续往园里走。

王殷成以为自己紧赶慢赶还是迟了,急忙朝幼儿园里走,身后突然有人疑惑喊了一声:“成子?”

王殷成脚步一顿,回头看到陈角追上来,好奇疑惑打量他:“你怎么在这啊?!”

王殷成没工夫和他解释多少,他知道陈角也是来接儿子的,拉着陈角的胳膊就把人往幼儿园里拽:“先进去再说!”

“哎……哎……”陈角被他拽着走进幼儿园,两个人一前一后快步朝里面走,进了幼儿园大楼奔上楼梯。

上了二楼之后陈角刚要和王殷成说我去接儿子,就见王殷成朝着大五班的教室走去,脚步都不停的。

陈角纳闷追上,两人在大五班门口停步,和其他已经先到的家长一样等在外面。

陈角胳膊大大咧咧往王殷成肩膀上一架,小声道:“你怎么在这里啊?难不成你儿子和我儿子一个班?!哈哈……”

陈角是开玩笑的,故意想拿王殷成开涮,哪知道王殷成头都没回,眼神往教室里探着,认真道:“是啊。”

陈角撑在王殷成肩膀上的手臂一个不稳,他侧头看王殷成,惊道:“你说什么?大神你今天没事吧?出来之前没吃药么?”陈角咋咋呼呼问道。

王殷成看着教室里面,老师正在讲台上讲每天放学之后都会叮嘱的话,豆沙百无聊赖低头坐着,露出圆溜溜的脑袋瓜,王殷成就看着那颗小脑袋,心里突然就觉得满足平静了,他回头,冲陈角笑了下:“我儿子在这里上学,有问题么?”

“你……你你你,说什么?你儿子?!”陈角瞪着眼睛,转头一想不对啊,王殷成该不会是拿他开涮吧,于是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我不会上你的当的!”

王殷成又笑,眼神里都是笑意,弥漫开来,瞳孔透着一股子陈角都看不明白的温和,王殷成本来就长得不错,但平时不怎么笑,此刻这么温和一笑,陈角都有点犯傻了。

真是邪了!

“你没开玩笑?”陈角终于觉得有点不太对啊,王殷成什么时候这么笑过啊?平常那么淡漠不爱笑的一个大神,此刻眼里的温和是哪里来的?难道真有个儿子?

教室里老师讲完最后一句话,有学生已经要站起来朝外奔了,老师拍了拍手,道:“刘续小朋友过来,其他小朋友可以先走了。”

豆沙本来低着头拨弄指甲,听到老师喊椅子名字的时候抬头,疑惑地朝老师看着站起来,走过去。

老师蹲下来,对豆沙道:“你爸爸刚刚打电话过来,说他有事来不了,他一个朋友会来接你。”

豆沙小眉头一皱,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他平时几乎都是刘恒带着的,刘恒每天都会接他放学,如果出差实在来不了,也是刘恒公司的一个男秘书过来接的,豆沙认识那个秘书,但那也只是秘书啊,根本不是什么朋友。

豆沙刚想和老师说,老师不会是骗子吧?下意识朝外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眼神投射过来的王殷成.

豆沙眼珠子顿时一亮,眉头瞬间舒展开,转头立刻对着老师道:“他不是我爸爸的朋友……他是他是……”豆沙不知道该怎么和老师说,王殷成来接他了,就站在教室外面,好高兴好开心,他看了看老师,眸子亮亮的,最后自己位子上的小书包都不拿了,直接扭着小屁股蹬蹬蹬朝教室外头冲。

站在教室外面的家长已经把孩子陆续接走了,只剩下了王殷成和陈角,陈角站在教室门口看着自己的傻儿子呆愣愣坐在自己位子上,看到他也出来,还傻坐着。

陈角探着脖子,愁人的看着自己儿子,冲叶飞一招手:“出来啊!”

那头豆沙蹬蹬蹬小跑着,迎面朝着陈角跑过来,一张兴奋带笑的小脸展露无遗,陈角眼神一凝,差点让自己的吐沫噎死!

豆沙兴奋地跑出教室,跑到王殷成面前,昂着脖子亮着双眸,伸出小爪子揪住王殷成的裤腿,眼里冒着的粉泡泡无限荡漾开:“你怎么来啦?!我爸爸呢?”

王殷成蹲下来,“爸爸晚上有事情,我来接你放学,你的小包呢?”

豆沙还看着王殷成,伸出一条胳膊朝教室里一指:“还在里面。”

王殷成摸了摸豆沙的脑袋瓜,把孩子抱起来,教室门口的陈角转过身来,心里有无数脱岗的野狗在飞奔,他看看王殷成怀里的豆沙,又看了看王殷成,再看看豆沙,再看看王殷成,突然觉得世界观都崩塌了,他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尼玛……大神哪里白捡来的儿子啊~!!!!还长得这么像!!?

等等,这个孩子他上次见过,不就是削了大胖子头皮的那个倒霉孩子么?……上次叶笑天回去不是说这孩子就是刘恒家的那个豆沙么!?

………………

陈角脑子里飞奔着的脱岗的野狗都快要疯了……豆沙,刘恒,王殷成,他们……他们什么关系……

王殷成知道陈角肯定是又惊恐又疑惑又不敢相信,当初他和刘恒能联系上还是陈角在中间拉了一条线,算起来,自己能在幼儿园里遇上豆沙,也是因为当时问陈角借了车来还的……

王殷成抱着豆沙侧身从陈角旁边过去,进了教室,和老师打招呼,老师看到王殷成的长相也是一愣,立马就反应过来刚刚刘恒电话里那几句话的意思,真是太像了……

叶飞如梦初醒一般从自己位子上站起来,拿着自己的小包又帮豆沙拿着小包,走到王殷成身边,昂着小脑袋张着嘴巴,一脸傻熊样儿,把手里的小包递给王殷成。

王殷成低头淡笑着说了声谢谢,接过包,和老师打了个招呼,摸了摸叶飞的脑袋,转身看蛋都已经快碎掉了的陈角。

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小孩儿从幼儿园里走出来,陈角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不好了,手里拿着包牵着叶飞,眼神无数次从豆沙脸上飘到王殷成脸上,又从王殷成脸上飘到豆沙脸上。

王殷成抱着豆沙,转头回视陈角:“你要问什么以后问我吧,我先走了,晚上还有工作。”

陈角点头,顿了顿,突然道:“等等!”

王殷成顿住脚步,回头看他,陈角看了看豆沙道:“他爸爸真的是刘恒?华荣药业那个?”

王殷成点头。

陈角看着王殷成,用眼神示意你们快走吧,老纸的世界观都被你们弄崩塌了……快走!!

王殷成带着豆沙打的离开,陈角带着自己的熊儿子去拿车,叶飞爬进后车位,陈角开车,父子二人都没有说话。

好半天,叶飞趴到驾驶位后面,看着自己麻麻的后脑勺,无限悲愤同时一脸豁出去的表情,皱着小眉头捏着小拳头,道:“豆沙和他麻麻长那么像,我长得一点都不像你,爸爸以前说的都是真的么?我真的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陈角一个刹车,脖子差点就扭了!

王殷成打的带着豆沙回了自己住的地方,现在报社给自己租的房子和刘恒的房子肯定没办法比,进门的时候王殷成自己都有些顾忌,他想给孩子最好的,但又担心自己能给豆沙都看不上。

王殷成一手牵着豆沙一手拿钥匙开门,开门之前低头对豆沙道:“我这里有些小。没有爸爸那里的房子大。”

豆沙觉得不敢相信,自己晚上竟然会住到这里,他觉得又新鲜又兴奋又激动,双眸亮亮的看着王殷成,道:“没关系,爸爸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所以爸爸的大房子也是你的大房子!”

王殷成被豆沙的话逗笑了,开门把孩子带进来。

豆沙进门换鞋,眼珠子滴溜溜在屋子里转悠,房子确实不大,进门一个小厅,厅里摆着茶几沙发,靠厨房的地方摆着饭桌椅子,屋子里干干净净非常整洁。

王殷成这里没有孩子用的小拖鞋,王殷成就把他的拖鞋给豆沙用,自己赤脚。

豆沙脚上拖着王殷成的大拖鞋,一点一点蹭着往前走,啪嗒啪嗒怪别扭的,王殷成怕孩子绊着,干脆让豆沙穿着自己的鞋子在房间里走。

王殷成帮豆沙换回鞋子,把孩子抱到沙发上,豆沙好奇地瞪着眼珠子在房间里打量,咬了咬唇,有点纠结道:“我晚上睡哪里啊?”顿了顿:“我不要睡其他房间,我要和你睡!!”豆沙坚定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王殷成摸孩子脑瓜:“你和我睡!不过你要听话,我晚上有工作要做,你乖乖的到了点就去睡觉知道么?”

豆沙看着王殷成,很用力的点头,想了想又迟疑道:“我其实可以等你啊,我最晚可以到九点的!”

王殷成点豆沙的额头,认真道:“你吃晚饭就乖乖去睡觉!”

王殷成做了饭菜,和豆沙简单吃了一个晚饭后,又给豆沙洗了个澡,洗得香喷喷的,满身都是橙香味道裹在王殷成的大t恤衫里。

王殷成把孩子抱到床上躺平,盖上被子,香了香孩子的额头,道:“睡觉觉!”

豆沙抱着王殷成的脖子,嘴巴在王殷成脸颊上也香了一口,他现在满身都是沐浴露的橙香味道,闻得让他自己都有些飘飘然了,他躺在床上,看着王殷成的脸,鼻尖唇边都是橙香味,他舔了舔嘴巴,半眯着眼睛想,好香啊,大橙子的味道,和麻麻的味道是一样的。

原来麻麻的味道就是橙子的味道啊~!好香!~

豆沙躺在床上飘飘然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王殷成看着豆沙,见孩子睡熟了才走出房间进了书房。

王殷成在书房里把刘恒专稿的工作处理了一下,在qq上又和邵志文一起把排版搞了一下,结束的时候差不多快八点了。

他伸了个懒腰从书房出来,正准备去洗澡,书桌一角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王殷成拿过来一看,那窜陌生的电话号码如今已经不陌生了,他知道是谁打过来,“喂?”

“我在你现在住的地方楼下。”电话那头周易安说得干干脆脆,“我知道孩子在你那里,是我上去,还是你下来。”

王殷成一手撑在桌边,握着手机冷冷道:“我下来。”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拿着手机和钥匙出了书房,出门之间开房门看了看床上熟睡的豆沙,确定孩子是在睡觉才轻轻关门离开。

王殷成不知道周易安现在这么纠缠有什么意义,在王殷成的印象里周易安一直是个很理智很明白轻重的人,他自然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周易安现在对他还有什么感情。当初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周易安为了前程出国,两人断的一干二净,现在讲什么感情未免太可笑了。

王殷成走到楼下,果然看见周易安靠在一辆奥迪旁边抽烟,王殷成走过去,路灯下看着周易安:“什么事?”他甚至都不问周易安为什么知道他住在哪里。

周易安看着王殷成,烟头丢在地上,灭掉了烟,道:“我们谈谈。”

王殷成点头:“可以,就这里吧。”

周易安知道豆沙就在楼上,王殷成是不放心,但他如何都觉得不敢相信,当年王殷成明明是被逼的,现在为什么这么喜欢孩子?以他对王殷成的了解,如果当年周田逼他代孕的事情迁怒到他周易安的话,王殷成绝对不可能会容忍那个孩子再出现在自己生活里,绝对不可能!

但现在呢?那孩子不但出现了,王殷成还宝贝得跟个什么似的,明明六年都没有见过一次,明明那孩子的出现对于王殷成来说就是个耻辱!

周易安看着王殷成,心里的情绪复杂难耐,他道:“周田逼你代孕,我想知道你代孕之后的事情。”

王殷成看着周易安:“就这个么?”

周易安:“对,就这个。”

与此同时,私人会所里,陆亨达好整以暇坐着,看rose和刘恒这两个气场强大人之间的对峙和谈话。刘恒说他已经遇到那个代孕夫了,现在那个男人正和豆沙在一起,陆亨达觉得又好奇又疑惑,像看好戏一样,等着rose的解答。

刘恒道:“王殷成之前已经把当年代孕的经过都讲给我听过了,但是有一些事情,我觉得只有你才能告诉我。”

rose点头:“你问。”

刘恒:“王殷成被逼代孕,当初你是怎么说服他的?一个被逼代孕生出来的孩子,按照王殷成的性格来说应该是避而远之,但我看他现在似乎很喜欢孩子,和豆沙相处得非常好。”

rose默然看着刘恒,刘恒说完之后她还是看着刘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终于,她开口道:“我明白了,王殷成只告诉了你一半的事情,还有一半并没有告诉你,所以你才会有这种疑惑。”

刘恒点头,“你会如实告诉我的对么?”

rose:“我有选择的余地么?我今天要是不说,你以后也会想办法知道的,与其你去问王殷成弄得他难受,还不如我来说。”

陆亨达咳了一声,好整以暇,提醒道:“快点吧,女人!”

rose看都没有看陆亨达一眼,终于开口,道:“我把王殷成接过我那里的时候王殷成的精神状况非常不好,他被周田关了三个月,隐忍了那么长时间,最后那一跳其实根本就是想把肚子里的孩子弄死流掉,好让周田的所有希望都破灭掉。我在代孕的圈子里混了好多年,王殷成是我见过的心最狠的人!”

rose出现之后王殷成的生活其实本质上没有什么大变化,之前看着他让他生孩子的人是周田,现在只不过换了一个女人而已。

王殷成对于rose的出现十分抵触,他想把肚子里的孩子弄掉,但rose是代孕机构的人,他知道眼前的女人也不会帮自己。

和周田以及另外那个男人比起来,rose唯一不同的就是她没有逼王殷成,她确实也在看着王殷成不让他离开,想让他把孩子生下来,但她的做法和其他人不同。

王殷成那时候已经很少说话了,每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个台一个台的调来调去,遥控器都按坏了好几个。

rose默不作声的将周田摆平,承诺周田该给他的三百万一分钱不会少,但是多余的他想都别想,如果他敢耍花招,她另可把那三百万扔进碎纸机也绝对不会给他半毛钱。

周田那时候是被逼急了,代孕机构的男人他已经联系不上了,王殷成另可一尸两命都不会生孩子,他没有办法,只能听那个女人的,祈祷那个女人不会让自己的希望落空。

王殷成和rose在接下来的五个月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一人一个房间,rose没有请保姆,接管了王殷成的所有吃喝拉撒,整天陪着王殷成.

王殷成一开始看都不看rose一眼,他曾经试着逃出去过,但是他发现房子的大门有指纹标示,只有rose的指纹才可以进出,他还想了其他办法,然而都没有用,rose的行事手腕非常利索,不拖泥带水,说话更是干干脆脆。

她说:“王殷成你是被逼代孕不错,你有男人的骨气也不假,但你已经代孕成功了,孩子已经五个月了,你现在打掉不但一分钱没有还会惹怒我们公司的老板,你以后会有一堆麻烦。你生下孩子,可以得到一笔钱,一大笔钱!你的经济可以有很大的改善。我知道我说得很急功近利,你肯定以为我只是在给你洗脑,好让你安安心心把孩子生下来而已。但王殷成你想想,你的事情原本是另外一个男人手里的活儿,我踩着他的肩膀上来挤他出局,得罪人不说自己根本什么都得不到,你的活儿或者其他人的活儿,我每个月的工资无非就那么多,有什么差别?我不会找个乖巧听话的代孕人看着么?要来管你的事情?”

王殷成转头看她,rose觉得有希望,继续道:“王殷成,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五个月大了,你知道五个月意味着什么么?五个月孩子的头发毛皮都已经长成了,指甲和牙床都长出来了,孩子已经开始能允吸手指了!你现在不要孩子,就等于是在扼杀一条生命!你最近能感觉到胎动对么?”rose指着王殷成的肚子:“孩子在动对么?胎动明显吧?你都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了,你怎么忍心杀死他?你有没有想过,你从二楼跳下来跳得多潇洒,那是你和他都命大!老天爷帮你们!如果是其他人,那一跳你们两个都会死的!王殷成,如果孩子真的没了,你和周田那种人有什么差别呢?”

王殷成狠狠顿住,垂眸看着自己明显隆起的肚子,手掌覆盖上去,是的,胎动,他最近能感觉到里面的孩子在动,虽然不明显,但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肚子里另外一条生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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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再多写一点的,但是突然有人造访……真是……累觉不爱

☆、更文

rose:“我没有在孩子的话题上多说,因为当时的情况太糟糕了,王殷成不出房间还好,一出房间我整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我不敢多说孩子的话题,怕他更加厌恶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我当时说了那几句之后就不说了。”

rose在代孕机构呆了挺长时间,对付各种各样的孕妇孕夫都有心得,但显然王殷成不在那些范围和经验以内。

王殷成在这之后没有再表现出过度的反感和排斥,但照样不理rose,每天该吃该睡调台看电视,照样把遥控器按坏,只是每天早上都会去阳台晒一会儿太阳,只要天气好就雷打不动天天晒。

王殷成虽然没有表现出对自己肚子里孩子过多的关注,但rose敏感的觉察到王殷成不是因为自己想晒太阳才出去的,他应该是为了孩子。于是rose开始不动声色在家里偶尔添置一些小孩子用的东西,尿片、奶瓶、奶嘴、奶粉、小玩具、甚至小孩儿的小衣服小裤子……有时候王殷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rose会主动过来调个台,调台的时候总是会在那些少儿幼儿节目上多停顿两秒。

但王殷成还是没什么大反应,那些小孩子的东西并没有让引起他的过多关注,他每天这么一声不响活着似乎都只是在等待一个时间点的到来而已,就好像那一刻一过,他自己就会放过自己一样。

王殷成的肚子越来越大,胎动在后几个月也是越来越明显,但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走路挺着肚子都未必会用手扶一下,到了后期肚子实在太大了,他干脆都懒得下床走动了,只是到了时间还是会出去晒晒太阳。

临盆那天来得并不突然,和预产期计算得差不多,代孕机构在医院有特殊的渠道,王殷成被送过去的时候rose依旧守在旁边,直至王殷成被推进产房,她都觉得恍惚得有些不真实。

rose陪着王殷成陪了五个月,五个月里两人朝夕相处,虽然王殷成根本不理睬rose,但rose一直在默默观察着他。她不得不承认王殷成是个无比坚强并且了解自己内心的男人,他会答应生下孩子应该不是被她的话打动了,或许他只是觉得肚子里的是一条生命,他只是不想那么残忍的扼杀他,毁掉他可能存活下去的希望而已。

rose坐在走廊等,其实这样的事情她早就习以为常了,像他们这样活在边缘产业里的边缘人,总是比常人更知道这个社会yīn暗的一面,但那时候rose那么等着,却觉得时间分外漫长,并且焦躁。

孩子生下来之后rose只看了一眼,机构里有专门的人就把孩子带走了,走之前问rose要不要让王殷成看一眼。

刚好这个时候护工护士推着王殷成出来,王殷成闭着眼睛没有半点意识,rose低头看了王殷成一眼,摇摇头道::“把孩子带走吧,合同上有写的,他无权看孩子也没有孩子的监护权和抚养权。”

也不知怎么的,王殷成的眼珠子突然动了一下,慢慢就醒了,半眯着眼睛没有什么大知觉。

机构的人抱着孩子,也看了王殷成一眼:“我知道了,你希望他以后能好好生活对么?”

rose一看王殷成竟然睁开了眼睛,忙挡在他身前:“对,这件事情一过,他还能继续好好生活。”

“真的不看么?也许这辈子就这么一眼了。”

rose坚定摇头:“不,你那是在害他,看一眼以后会记一辈子,痛苦一辈子,走吧走吧,算我求你了。”

机构的人抱着孩子走了,rose转头看王殷成,发现他眼睛已经重新闭上,面孔在生产之后毫无血色嘴唇发白。

孩子顺利生下来了,之后的事情有专门的人会处理交接,rose甚至都没有再联系陆亨达,很快,除了机构抽成的一百五十万,剩下的钱如数都打进了rose的银行卡。

王殷成生下孩子之后恢复得并不很好,男人生子之前需要大把大把的吃药来平衡体内的激素,怀孕之后的饮食里也会有类似药物,代孕夫的价格之所以昂贵和产后的难恢复也有很大的关系。

王殷成产后在医院的单间里呆了足足一个多月才出院,这一个月里rose依旧照顾着,每天各种补品药食炖着送过来,一日三餐定点定时送,她知道王殷成不喜欢她,所以每次都只让护士把吃的送过来,几乎不怎么进产房。

终于有一天rose过来送吃的时候小护士推却了,说你自己进去吧,他让你进去呢。

rose愣了,推门的时候脑子里一转,才想起王殷成让她进去可能是谈钱的问题。

rose说到这里,陆亨达突然啧啧两声,打断道:“业务不专啊,早该提钱的事情了,竟然拖了那么久才谈。”

刘恒和rose同时转头看陆亨达,两个人的表情都分外严肃认真,凝眸冷视他,四道目光射齐齐射/过来,陆亨达被看得莫名其妙。

rose冷笑道:“陆先生,你会说出这种话我真是一点都不吃惊啊,难怪每次看到你,我都觉得浑身发毛,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呢!”

陆亨达挑眉闭嘴,抬起双手,示意自己投降,你们继续。

rose进了王殷成的房间,王殷成正坐在窗边朝外看,见她进来点了点头,道:“你来了。”

rose有些很激动,就好像被人忽视了这么久,突然被关注了一样兴奋。

rose把做好的饭菜拿出来,递到王殷成面前,王殷成接过来,两个人隔着饭桌,rose就这么看着王殷成一口一口吃掉自己精心做好的饭菜,心里踏实了不少,她很怕王殷成会恨自己,这种心情来得没理由没道理,然而rose甘之如饴。

王殷成吃好之后擦了擦嘴,抬眼看着rose,说了一声谢谢。

rose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王殷成这么正正经经的看自己一眼还真是少见。

王殷成话不多,吃晚饭之后两人就坐在窗边齐齐看着窗外,王殷成的病房在四楼,不高,所以刚好能看到医院不远处的一块绿草坪,虽然不大,却也有些风景可以看看。

rose收回眼神回头来看王殷成,王殷成看着窗外,突然开口道:“那笔钱到了么?”

rose点头:“到了。”

王殷成回过头来看rose:“你把钱给我吧。”

rose:“好。”顿了顿,很直接的和王殷成坦白:“我本来想把那三百万给周田的,不过我现在后悔了,总共七百万,机构抽了一百五十万,剩下的钱一分不少我都会给你。”

王殷成点头,也没有问周田那三百万的事情,直接道:“好。”

按照机构的流程,王殷成想拿到钱就得签一系列的协议,各种保密条款,甚至还要补签之前没有签的各种条款,王殷成在这个过程中和rose之前见到的一样平静,平静得都不像一个活人。

所有流程走完之后,rose把钱划到了王殷成卡上。并且在机构内部资料上,将那笔钱的去处做了隐瞒,只说还债后其余钱被骗了。

如此,代孕也算是彻底结束了。

然而王殷成在这个时候却拿出十万,请rose帮忙查一下周田当初是欠了谁的钱,rose本来做的就是边缘产业,像她这样的人会有些路子也算正常的,rose不知道王殷成要做什么,她没有收那笔钱,一边疑惑着一边还是帮王殷成查了周田的事情。

rose查到了周田欠钱的原委,一个赌徒会欠三百万无非就是因为高利贷,她甚至还查到了周田欠债的那个小额房贷公司。

王殷成当时点头表示了解,并不做任何正面反应或者回复。

但那时候rose隐约觉得,王殷成大概会做点什么。

王殷成出院之后回了学校,申请复学,学校里自然要走流程做复学评估,王殷成就在那段时间恢复了原本的生活,但闭口不谈自己失踪这期间的任何事情。

老刘和娟子是王殷成在学校里知心的好朋友,然而王殷成还是闭口不说,最后老刘都要两肋插刀了,他才道等一段时间,等一段时间他就会告诉他们。

那段时间王殷成没有住在宿舍,他在学校外面租了个房子,一边等待学校的评估结果,一边等周田联系自己。

果然没多久周田通过rose联系上他,rose的意思可以像个办法把他弄进监狱呆两年,王殷成说不用,他自己搞定。

rose说到这里,突然吐了口气,好像心里压着很重的担子,没办法放下:“除去机构抽成的一百五十万,他手里总共有五百五十万。他给了周田四百万,剩下的钱他给了当时周田欠债的那个小额贷款公司。”

刘恒看着rose,看女人讲到这里时拢了拢耳边的长发,眉眼间显出疲态,他终于问道:“王殷成当时做了什么?”

rose勾唇笑了一下,那一笑很疲惫也很无奈:“我想我是从来没有看懂王殷成的,从来没有了解过他,我一直以为像他这样背景的男人应该是习惯隐忍了,隐忍折磨和生活的痛苦,要不然他也不会怀胎十个月生下孩子。”

rose:“他把钱给了那个借贷公司,让他们继续和周田纠缠,让周田之后再次步上借债赌博的道路,就好像滚一个雪球,一辈子都在赌博输钱然后借债欠高利贷,接着逃债亡命。”

包间里一时寂静无声,就连陆亨达都坐在自己位子上沉默晃着酒杯,垂眸不说话,因为没有人想到王殷成最后竟然会这么做。

王殷成有一个很凄惨的少年生活,在父亲去世之前,他面对一个残破不和的家庭,在母亲去世之前,他要面对周围人不堪的指指点点和母亲疯癫的精神状态。

他成年之前的生活状况一团糟糕,大学之后却又面临男友的抛弃和被逼代孕的命运。如果是其他人,恐怕早对人生绝望早就疯了,然而王殷成没有。

王殷成淡漠着表情隐忍着自己内心的所有情绪,最后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给了周田一个致命的回击。

本来周田还完高利贷得了教训就可以远离赌博和厄运,恢复普通人的生活,然而王殷成却让他一辈子缠索在自己困顿的命运里,一辈子走不出来。

赌博,欠债,逃债,高利贷,赌博,欠债,逃债,高利贷,……永远是一个恶性循环,永远走不出自己想要脱离的命运。

rose深吸一口气,终于又在大家的沉默中开口,继续道:“还有一件事,也是我最近才得知的……”

王殷成讲到这里,周易安的整个脸都已经白了。

周田逼迫王殷成代孕,周易安一直心存愧疚觉得王殷成可怜可叹,却没想到王殷成最后竟然会那么做!!?——他没有拿着几百万过富裕的生活,砸了所有的钱让周田的下半辈子都不明不白活在赌博逃债甚至后悔里?

周易安吃惊看着面前的王殷成,王殷成讲这些的时候面容依旧很淡,和周易安记忆力的那个男孩儿完全没有任何差别。然而周易安后背生出冷汗,王殷成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敲醒了他。

王殷成是恨那段过去的!也恨周田的!他当时没有选择把周田送进监狱,却让周田过得比活在监狱里还痛苦一万倍!

周易安心下一颤,道:“你恨他是应该的,他做了那样的错事,千刀万剐也是活该!”

王殷成一直很淡然,此刻听了周易安的话,却突然冷笑一声,道:“千刀万剐是便宜他了,活得遭罪,死了未必也会解脱!”

周田在剩下的几年里一直活得分外混沌,赌博喝酒欠债高利贷,吃/喝/嫖/赌,还沾染了性/病,他死前回了老家,住进了h市的中医院,临死之前床边只有一个小时候很疼爱的侄子守着。

周田快死了,面色发青印堂乌黑,双眼凹进眼眶里,瞪着眼睛大口喘气,一脸残相,他让侄子想办法和rose联系,说他想见王殷成.

王殷成得知周田快死的消息坐飞机来了h市,找到了周田所在的医院。

周田躺在床上,呼吸机勉强维持着他的生命,周田的侄子见了王殷成进来就出去了,给两人关上了病房门,把空间留给两个人。

王殷成走到周田床边,低头看着周田,面上还是那样子,好像一辈子就是那样的表情。周田的生命体征在不停下降,眼睛瞪得大大的,大口喘气,就好像死命想活着,活到王殷成来得那一刻一样。

周田看到了站在床边的王殷成,呼吸一颤,接着抬起干枯的手臂,朝王殷成动了动手指。王殷成垂眸看他,等着他说话。

周田大口喘气,呼吸机上心率不停上下跳动:“钱钱……那笔钱我没动……还给你……还给你!”

王殷成低头看着周田,面无表情,周田依旧朝王殷成伸着手,就好像要抓住王殷成一样,“我知道……错了……还给你……还……给你!原谅我……原谅我……”

王殷成依旧站着,周田瞪着眼睛,双眸眼下一片乌黑,他拼命看着王殷成。

周田重病时回想自己这么多年的人生,终于明白自己最对不起两个人,一个人是周易安,老婆死后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义务,父子俩感情破裂;另外一个就是王殷成,他们明明没有任何关系,他却因为欠钱逃债,将王殷成这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拉下了水,逼他代孕。

人在临死之前想起自己这么多年做过的错事,无法弥补终究不能好好闭眼,周田是想死前得到王殷成的原谅,才好闭眼离世吧。

王殷成终于开口,他没有靠近,只是那么站着,慢慢道:“我不会拿回那笔钱的,也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原谅你。”顿了顿:“周易安也不原谅你,你死之后那笔钱就算作为遗产他也不会拿,他早就不认你了,他也恨你。”

王殷成说完那句话转身离开。

周易安浑身颤抖,他终于从自己幻想的美梦中惊醒了,王殷成从来就不是弱小的生物,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他足够勇敢足够坚定,心也也足够狠。

王殷成看着周易安:“所以你现在知道了吧,周田活得难受痛苦,死了也不能瞑目。周易安,以后离我远一点,没人想和你叙旧也不需要你弥补什么,你和我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别管我的事,我和我儿子的事情更加不需要你来cāo心!”

王殷成说完转身上楼,留给周易安一个坚定决然的身影。

周易安浑身冷汗,听到最后终于将想和王殷成和好的想法打碎了,他在原地站了几分钟,转回头上车,在车里又坐了半个小时才启动车子离开。

rose:“就是这样了。周田死不瞑目,葬礼时他的儿子周易安回来过一次,就像王殷成说的那样,周易安对周田早就没有了父子感情,没有要那笔钱,回来两天就走了,钱留给了周田的那个侄子。”

rose说完后包间里又是一阵沉默,陆亨达突然道:“周田哪里来的钱?他的钱不是都还债和赌博了么?”

rose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我也很疑惑,但周田的侄子当时确实继承了一笔遗产,刚刚好一百万!这个我调查过。”

刘恒想起什么,把包里的一份文件拿出来,开口道:“我之前从你们机构内部弄出来的资料,这份假资料是你做的么?”

rose挑眉,边接过来边看着刘恒:“假资料?我只在那笔钱的去处上做了点手脚。我当时还在机构里,怎么敢去做假资料?”说着低头,翻看刘恒递给他的资料,最后抽气道:“不可能!这不是我当时做的资料!你从哪里搞过来的?”

刘恒转眸看陆亨达,陆亨达坐起来:“我走了点关系,直接从你们内部系统调来的资料。这份资料确实是假的,我后来又找了一份资料,你看是不是这个……”说着把沙发上一个笔记本提起来,放到rose面前,找到资料所在的文件夹,点开。

rose对着屏幕看了几页,点头:“是,这才是我的资料。”

陆亨达和刘恒对视一眼,刘恒:“你知道是谁换了那份资料么?”

rose摇头:“不,我不知道,我们机构的背景有点特殊,挂靠的是欧美一个医药类大公司,想换掉资料根本不可能,因为资料都是直接进入资料库,经手的人特别少,知道的人更少!”

陆亨达勾唇:“不可能的事情不还是发生了,女人,看来王殷成的事情你知道的也不全啊!?王殷成是自己没本事换资料的,看来他背后有人做了手脚了。”说着好整以暇看好戏一样朝刘恒看了过去。

rose皱眉看刘恒,觉得陆亨达的表情很奇怪,刘恒抬眸看了陆亨达一眼,又看了看rose,没有说什么。

陆亨达吹了声口哨,直接拆了刘恒的台子:“女人!直接告诉你吧!那个周易安和你面前的这位刘总谈了好几年恋爱哦!最近才刚刚分手,而且很可能就是为了王殷成才和周易安分手的!”

刘恒确实什么都没有和陆亨达说,但陆亨达足够聪明,从刘恒说豆沙现在就和王殷成在一起开始,他就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再结合刘恒最近打破沙锅问到底也要知道王殷成的过去,陆亨达不难猜出刘恒那隐秘的小心思。从小一直长大的交情,刘恒为人处世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只是普通的代孕夫,刘恒会这么上心?!

rose:“……”

周易安浑浑噩噩开车回去,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脑袋消化王殷成的话,没多久手机铃声响了,接起来一看发现是学校里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老师道:“周老师,你上次申请的那个项目学校批下来了,你准备准备,过几天就要出国走了。”

学校那边没说几句就挂了,周易安愣在沙发上,觉得又突然又不可思议,好像所有的事情都突然堆在了一起,就好像一个聚能的原子弹一样,瞬间爆发。

他申请的那个项目当初根本就批不下来,他当时没抱希望,只是按流程走了个过场,毕竟项目经费摆在那里,况且国内暂时也没有那种技术,想要做项目必须出国。当时整个教研室都在感慨说,如果能批下来要不就是学校突然发财了,要不就是老天突然不长眼了。

那现在呢?是学校突然发财了,还是老天突然不长眼了?竟然让他把那个项目申请下来了!?不久又要出国了!?

王殷成回去,换了鞋赤脚推开房间。卧室角落里亮着一盏台灯,王殷成站在门口看到豆沙躺在床上,小嘴微微张着,呼呼大睡。

王殷成靠在门口就那么看着豆沙,好半天才走过去,坐到床边上,轻轻把孩子抱进怀里。

豆沙熟睡中,鼻尖突然飘过属于麻麻特有的味道,他纠了纠小鼻子,小手下意识一抓就抓住了王殷成xiōng口的衣服,他在睡梦中闻到王殷成身上的味道,心满意足的拿脸蹭了蹭王殷成的xiōng口,满足的呼呼大睡。

这次豆沙的睡梦里不止粉红泡泡了,还有橙黄色的大橙子,香香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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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豆沙必须出场!【男配即将出场】

暴走娘妹子,你的那个长评兔子木有删啊,我后台显示删掉了五个评论,但其实我一个都木有动啊_(:з」∠)_谁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神马!!!?

☆、更文

刘恒离开之后,rose和陆亨达坐在包间里沉默相对,陆亨达看着rose,看女人脸上复杂难耐的情绪收拢起来,又恢复了正常的淡定神色。

rose拢了拢头发,紫色的耳钉在包间的灯光下闪了一下,陆亨达歪头看了一眼,唔了一声,赞道:“耳钉很好看,也很贵吧?女人?”

rose看着陆亨达,知道陆亨达话说了一小半,陆亨达和rose对视,勾唇笑得邪性:“我倒是蛮好奇的,你刚刚自称是王殷成的朋友,怎么感觉听你讲了这些,王殷成根本就不待见你呢?还是说,其实你也隐瞒了些什么?”

rose回视陆亨达:“和你有什么关系?陆先生,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不见!”说着就起身离开。

陆亨达松松垮垮坐在位子上,看着rose的背影,眯了眯眼睛,突然大声道:“你帮王殷成做了那么多,最后机构没放过你吧?你这几年走奔西走,为了逃开机构的眼睛,花了不少精力和钱吧?”

rose握在门把手上的手顿住,站在原地几秒钟都没有动,终于她面无表情的回头,看着陆亨达:“我果然是小瞧你了,你能调到内部资料甚至查到那份资料是假的,想必也有挺深的背景吧?!”

陆亨达站起来,拉了拉西服,勾唇看着rose,并没有回答rose的这个问题,却扯到另外一个话题:“我刚刚想到另外一件事情。你和王殷成这么多年都没有见面,当年又那么多管闲事的帮他,让我猜猜是为什么。”陆亨达绕开沙发朝rose走了过去。

rose站在门口看他,眼神无畏,然而心里却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淡定。

陆亨达眯了眯眼睛,勾唇道:“一种情况是,你当年为了吃利,挤掉同事管了王殷成的事情,和王殷成的相处中很欣赏他的性格,并且母性泛滥同情他的遭遇,自发帮了他,最后还不计酬劳,把王殷成当成是自己的朋友一样帮着。要么,当年你根本就是受人指使帮了王殷成,事后拿了一笔钱并且在那个人的帮助下脱离了机构的管制,从机构逃出来了,而那个人或许就是帮王殷成换掉资料的人。我说得对么?”

rose看着陆亨达,表情再不是淡淡的样子,她知道即便自己装得再淡定,在陆亨达的双眸下都只是一种伪装而已,索性她也不装了,就这么流露情绪看着陆亨达。

rose突然垂眸叹了一口气:“所以说,我最讨厌和你这种人说话!”

陆亨达抱xiōng好整以暇看着rose:“被我说中了么?在王殷成的整个事件里,你的出现未免也太突然了,怎么刚刚好你就出现帮了王殷成?而且据我所知,你就算耍手段也未必有能力挤掉同事自己管王殷成的事情吧?”

陆亨达继续道:“应该背后是有一个人的,只是那个人当年的权利还没有大到可以只手遮天,他应该承诺了你什么,让我猜猜看,帮你从机构出来对么?让你不用继续在灰色产业里呆着?”陆亨达垂眸看着rose的眼神,渐渐心里就有底了,“王殷成的父母都死了,其他亲戚几乎都没有往来,再让我猜猜看那个人是谁?”陆亨达摸着下巴,眼睛里精光一闪,“想帮王殷成最后自己却没有路面,权利不够却还是尽可能帮忙,最后换掉了内部资料,说不定当年周田过得那么悲惨他也搀和了几脚……哎呀呀,如果这都不算真爱,老天爷都要哭了吧?!”

rose看着陆亨达:“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完推门准备离开。

陆亨达道:“你不是一直想脱离代孕机构么?帮我做件事,我帮你解决机构的事情。”

rose脚步狠狠一顿,心下一颤。

豆沙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抱着香香甜甜的麻麻醒过来,表示很不高兴,他怀里抱着一个枕头,嘟嘴巴表示不满,准备把枕头扔开的时候突然闻到枕头上一股子和麻麻相同的沐浴露味道。

豆沙躺在床上把枕头抱在怀里,脸埋进枕头里狠狠闻了一下,好香啊真的好香,有麻麻的味道有大橙子的味道。

豆沙不满的心情突然就好了,他把枕头放到一边,坐起来下床跳到地上,拖着大拖鞋走到门边,发现门是虚虚合上的,他拉开房门,探着脑袋好奇的朝外看,正看到王殷成端着早饭从厨房走出来。

“早安!”豆沙很主动的打招呼,昂着小脖子从门后走出来,一眼看到王殷成腰间的围兜,竟然是橙色条纹的,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豆沙昨天晚上睡得很早,一起床格外有精神,双眸都是亮晶晶的,脸颊也是粉扑扑的。

王殷成看着豆沙笑,也跟着孩子的话语道:“早安!刷牙洗脸,吃完送你去幼儿园。”

豆沙拖着大拖鞋走出来,“吧嗒吧嗒”走到王殷成身边,拉着王殷成橙色的围兜,又忍不住看了好几眼,接着才昂起小脖子,忽闪着睫毛:“我今天不想去幼儿园,可以不去么?”

王殷成把早饭放在餐桌上,低头看孩子:“不可以!”说着蹲下来,抓着孩子的小胳膊:“今天为什么不想去幼儿园?”

豆沙一点都不为不想去上学感到什么羞耻,上学什么的好没意思啊,他要跟着大橙子去上班,他要做大橙子的小尾巴!

王殷成认真看着豆沙,“不可以不去上学哦,不上学会被老师和同学笑话的哦!”

豆沙才不管什么老师同学呢,他只要麻麻就好了,豆沙忍不住嘟嘴巴抿唇,看着王殷成,很骄傲的昂起脖子:“才不要去学校呢!”

王殷成点豆沙的眉心,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哄孩子上学啊?完全没经验啊?这个时候做家长的应该严肃表态不纵容孩子才对,但王殷成怎么都觉得自己面对着豆沙就是狠不下心去。

王殷成看着豆沙,豆沙也看着王殷成,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豆沙一脸傲娇又乖萌的小样子,看得王殷成心里都快化出水来了,他想他实在太喜欢豆沙了,孩子说不想去上学他竟然会觉得其实不去也没什么问题,此刻豆沙要是再进一步撒个娇卖个萌,王殷成觉得自己恐怕班都不想去上班了。

这样不好,这样不好!王殷成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在上学的事情上容着孩子胡来,于是很认真道:“豆沙要乖知道么?”

豆沙撅嘴巴:“我很乖的!”但就是不想去上学啊!

王殷成解开腰间的围兜,把豆沙抱起来带进卫生间撒尿洗漱,决定不和孩子讨论这个问题,等会儿直接打的去幼儿园,往老师手里一送!

要尿尿了,豆沙的注意力很快转移,王殷成家里没有那种矮凳子,王殷成就把孩子抱着放在坐便器上,对豆沙道:“就这样尿吧。”

豆沙气愤了不干了!怎么能坐着尿尿啊!只有女孩子才会坐着尿尿啊!!豆沙扭着身子不肯尿尿,怎么都不肯让王殷成帮他脱裤子,气愤别扭道:“我不是女孩子!不要坐着尿!”

王殷成无法,只得抱着豆沙,夹着孩子的咯吱窝,把豆沙提起来抱在坐便器旁边:“这样行了?自己掏小****尿尿。”

豆沙这才勉强接受了,拉起衣服从裤裆里掏出小****开始尿尿,特别认真的样子。尿完了还松出一口气,看得王殷成直想笑。

尿完之后王殷成带着豆沙刷牙洗脸,接着走回房间换衣服。

两人坐在餐桌边上吃饭的时候王殷成的电话进来了:“在吃饭?”

王殷成看了看豆沙:“是。”

“我在你楼下,昨天忘记了,带了豆沙的衣服过来。”

王殷成放下筷子,走到窗边朝下看,果然看到刘恒的车子停在楼下,他想了想才道:“我这里有小孩儿的衣服。”

王殷成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刘恒听懂了王殷成的意思,他是不能上去的,王殷成在这方面非常有原则,他可以因为豆沙和刘恒有交集,但并不想过多的将两人的私生活绕在一起。

刘恒什么都没说,只道:“我在楼下,等会儿送豆沙去幼儿园。”

“好。”

豆沙吃完饭,王殷成拎着小书包带豆沙下楼,豆沙还是很纠结不想去上学,一边牵着王殷成的手一边慢慢磨着下楼,昂着脖子看王殷成,“可以不去么?不想去呀!就是不想上学呀!可以不去么?”

王殷成牵着豆沙,豆沙磨着,他就陪着孩子磨,大人小孩儿下个楼梯恨不得用了十分钟。

好不容易下到一层了,从楼梯口走出来了,正看见刘恒靠在车边低头不知道想什么。

“爸爸!”豆沙一天一夜都没有看到刘恒,虽然谈不上有多想念,但看到刘恒的时候还是很激动的,松开王殷成的手朝刘恒小跑了过去,跑到一半顿住脚步,突然想到刘恒肯定是来接自己去幼儿园的,于是又没有那么期待了。

豆沙跑了几步停下来,接着走到刘恒面前,朝刘恒伸出小爪子,刘恒接过豆沙的小爪子,弯腰摸了摸儿子的头,蹲下来,道:“想爸爸了么?”

豆沙纠结看着刘恒,点了点头,顿了下,又摇了摇头。

刘恒笑着看豆沙,摸小孩儿的脑袋,起身把豆沙抱起来,看着王殷成.

王殷成走过来,把包递给刘恒,刘恒几乎是同一时间伸手,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很有默契的一个递出包一个接过包。

豆沙看王殷成,还是特别不想去幼儿园,幼儿园有什么意思啊,幼儿园又没有橙子可以陪着!

刘恒把小崽子和小书包一起塞进后车位,转身上了驾驶座,边问王殷成道:“今天加班?”

王殷成想了想:“不确定,可能需要。”

刘恒点头,没有关上车门,只拉上保险带:“那晚上联系。”

“好。”

“豆沙,说再见!”刘恒合上车门,冲车后道。

后车门开了小半,豆沙扒拉在车窗边上,小爪子半捏着抠着车窗,就这么看着王殷成,眼神里满满都是不舍甚至还有不甘,他为什么就不会撒娇啊!!?他要是会撒娇,说不定今天就不用去上学了啊!!

豆沙纠结死了,看着车外的王殷成,刘恒催了一句,“说再见!”

豆沙抬起爪子挥了挥,憋在嘴里的那两个字怎么都吐不出来,他觉得又害羞又别扭,喊麻麻真的好难为情啊,可是他其实又很想喊一声麻麻。

豆沙性格怪别扭的,自己都要被自己弄哭了。他这么纠结看着王殷成,王殷成被他乖萌又别扭的表情弄笑了,王殷成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轻声道:“在学校要乖知道么?拜拜……”

豆沙吸了吸小鼻子很用力的点了点头,但还是没说出那两个字,扒拉在窗口冲王殷成挥手道别,刘恒慢慢启动车子,后视镜里看孩子恋恋不舍的样子,他想豆沙没喊王殷成,大概是不好意思或者不知道该喊什么。

刘恒车子开得很慢,王殷成还站在原地朝这里看着,豆沙扒拉在窗边脑袋伸不出去却还是死命朝后看,最后车子快拐弯的时候突然朝窗外大喊了一声:“橙子再见!!”

刘恒一愣,开车都晃神了,他听到小崽子很用力的喊了一声,是“橙子”还是“成子”?

刘恒没看到王殷成什么反应,车子拐弯进了小区主干道,接着就开车出了小区。

刘恒合上后车窗,豆沙不再扒拉着车窗,老老实实坐在位子上,刘恒看了看后视镜,注视着前方边开车边道:“你刚刚喊他什么?”

豆沙坐在后面回味着那两个字——橙子?橙子?橙子!

真的是哎,麻麻身上有橙子的味道,不就是香香甜甜的大橙子么?昨天晚上洗完澡之后他自己身上也有橙子的味道啊,他是小橙子!

豆沙没听到刘恒问什么,自己坐在后面想着想着默声笑了出来,小脸上荡漾着幸福,自己偷偷坐在后面直乐。

刘恒又问了一遍,豆沙才听到了,“他身上有橙子的味道,大橙子的味道,我昨天洗完澡之后也有,他是大橙子,我是小橙子!”豆沙很高兴很认真的和爸爸分享自己突然发现的事情。

刘恒开着车,嘴角忍不住扯出一个弧度,大橙子和小橙子?小崽子已经这么快忘记自己是个豆沙包了么!?

刘恒送豆沙去幼儿园,小崽子沉浸在大橙子小橙子的兴奋中,早就忘掉自己之前还不想来幼儿园的事情了。

刘恒送完豆沙之后出来,刚好和陈角打了个照面,陈角一脸苦逼相看着刘恒,什么都没说,牵着自己儿子指了指刘恒,眼神很明显——你他么给老子在门口等着!老子有话问你!

陈角送完儿子出来,刘恒站在自己车边等着,陈角上去就揪着刘恒的领口,怒目瞪着他:“老子昨天真是被你们玩儿死了!我儿子回去打滚撒泼愣说他亲生的一定是垃圾堆里捡来的!”

刘恒看着陈角,挑眉,感慨道:“唔,喜闻乐见!”

陈角:“……”

喜闻乐见你妹!!陈角松开刘恒,两人靠在车边说话,陈角看着刘恒:“哎,我说你怎么搞的,我家大神怎么被你泡成‘儿子他妈’了?卧槽!”陈角一想到王殷成和豆沙那么相像的两张脸,整个人都不好了。

“说来话长。”刘恒总结。

“你妹的。”陈角也总结了一句,从口袋里掏出烟,也不点上,咬着过滤嘴就这么叼着。

“你是怎么认识王殷成的?”刘恒问道。

“我?”陈角叼着烟,想了想,道:“小说吧,我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看小说,各种都看,他当年在一个论坛上写小说,我就跟着后面看,他红了之后我给他做官网的管理员,后来有一次无聊就说出来见见吧,然后就认识了。”

刘恒只以为王殷成是做编辑的,没想到还写小说。

陈角说:“豆沙……你那宝贝儿子,是他的吧?”

刘恒点头。

陈角叹了一口气,突然心里一顿,想到了王殷成之前连载了小半年的那本小说……不知道从哪里流传出来的话说那其实就是作者自己的亲身经历!陈角觉得不可思议,转头看着刘恒,心道不会吧?!难道是真的?

陈角没和刘恒多聊,两人各自开车回去,一个回去研究王殷成的小说去了,一个去公司上班去了。

王殷成早上和邵志文直接约了在印刷厂见面,非常着急,报社也和印刷厂及各方面打了个招呼,通知今天下午一下厂就分销到各个渠道,不求撒大网,只求把消息第一波搞出去。

两人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呆在印刷厂帮忙,中饭就买了几个包子吃,一直到下午三点才算忙完了。

老刘给印刷厂和分销渠道的人打电话,通知赶紧上货,立刻就上,于是王殷成和邵志文又开始当苦力上货,两人忙前忙后一天下来,结束的时候已经五点了。

王殷成这才注意到时间,忙翻手机,发现有刘恒的几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短信【你忙完了再说。】

王殷成松了一口气,知道刘恒已经把孩子接回去了,他和印刷厂的人打了个招呼,与邵志文一起出来,跟着邵志文去裱画。

王殷成在店里把油皮纸包的沙画拿出来,老板接过来展开看了一眼,点点头,对王殷成道:“小孩子的画?嗯,那挺好的,挂在家里就蛮好的。”说着带着画去了店铺后面,量尺寸裱画。

邵志文早上出来吃的包子,中午还吃的包子,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儿整个人都要变成包子了,和王殷成打了个招呼就走了,他对王殷成裱沙画的事情其实蛮好奇的,但他忍住不多问,这点上其实比叶安宁识趣多了。

邵志文走之后王殷成就在店里等,百无聊赖的在店里看挂在墙壁上的那些水墨画,他不懂这些东西,也就随便看看,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早上豆沙坐车离开时朝窗子外面喊的那一声“橙子再见”,王殷成忍不住勾唇笑起来,满眼都是温和的笑意。

周易安在这一整天却过得分外忙碌,他申请的项目通过了,接下来需要在填写各种预申请,经费上的、材料上的、项目上的、还有人员配备上的。

他昨天听了王殷成对于往事的描述,今天却没有半点时间来消化,上课带实验,下课的时候院长系主任各方面都要跑都要走动,他知道这个项目办下来不容易,自己简直就是撞了大运了,他不能放弃,也无法放弃。在王殷成身上他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了,只能在自己的事业上多费点心思。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周易安几乎跑了一天,提交了各种申请,才有空回教研室的办公室。

他的项目申请下来了。教研室不知道多少人红了眼嫉妒在心里,周易安留学的海归,空降兵落地一上来就是副教授,学校里很多老师都是从副助讲师慢慢升起来熬出头的,不知道等了多少年熬了多少年头,周易安一来就是副教授不说,竟然还申请下了项目经那么大的科研项目。

周易安正准备推门进办公室,就听到办公室里传来同事的交谈声:“还真是,走了大运了嘿,这种项目都能申请下来,当时还在办公室里说什么走个过场的东西有什么意思,瞧瞧,多假啊,人家那就是装客气的,说不定私下里早就知道自己的项目能申请下来了!”

“你应该知道吧?他驾座是奥迪,你见过哪个副教授一上来就开奥迪的?人家有钱!”

“哎,不对啊,我听说他父母都不在了啊。”

“遗产呗!什么都说不准,也许人家富二代说不定呢!”

……

周易安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最后转身离开了。他苦笑了一下,心里很不舒服,他也不知道项目经费最后到底是怎么下来的,但同时的揶揄嫉妒确实非常让人难受,平时都是一个教研室的老师,关系也都不错,却没想到一个项目倒成了别人口诛笔伐的对象。之前和乐融融的关系,倒像是假的一般。

周易安走出大楼,从教研室出来拐过实验楼,走一条小路准备去图书馆,突然被人叫住。

周易安疑惑回头,看到一个很眼熟的男生从后面追上来,手里拿着几张a4纸。

学生看着他迎面走过来,喊了他一声老师,周易安点头,突然想起来这个学生好像是新闻系的,但是来生物系听过他几节课,他问道:“是你!你有事么?”

“有啊!”学生看着他,笑意让周易安觉得看不懂,他道:“这是我从一个权威网站上下的资料,老师帮我看看好么?”

周易安以为是学生对生物感兴趣,特意下了生物制剂方面的资料来问他,接过来一看却发现是一篇社科类的论文稿,论文的题目是《论男性婚姻在国内的可行性》,周易安挑眉抬眸看学生:“同学你找错人了,我是教生物的,你这个应该照社科类的老师。”

男生看着他,垂眸看着周易安手里的打印纸,道:“这篇论文已经很多年了,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老师不看看是谁写的么?”

周易安莫名其妙低头去看,视线凝固在那个名字上的时候脑子里哄一声炸开。白纸黑字,论文大标题之下是论着者的名字,三个黑体小字——王殷成!

周易安心里一抖,差点没拿得住手里的几张纸,抬眸时突然觉得耳边有劲风擦过,男生一拳头就砸在周易安的右脸颊上,接着狠狠一脚踹在周易安肚子上。

男生冷面肃杀,下手毫不留情,一拳头一腿已经让周易安坐在了地上。

周易安手里的几张纸掉在地上,男生捡起来拍了拍纸上灰,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周易安,没打算再费力气揍人。

“周易安,带着你的项目经费早点滚吧!离他远远的,要不然见你一次揍一次!”男生说完就转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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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更文

秘书部的经理在刘恒去接豆沙之前打来一个内线电话:“刘总,都弄好了,客房和卫浴都整理出来了,按照你的吩咐都弄妥了。”

“好,谢谢。”

刘恒开车去幼儿园接豆沙,路上等红灯的工夫给王殷成打了个几个电话,一直没有打通。刘恒估计王殷成工作很忙,便发了短信过去,让他空的时候回电话过来。

豆沙一整天都沉浸在大橙子和小橙子的粉红泡泡中,一天都特别乖,好好上课做游戏画画上声乐,连老师都发现豆沙今天没有平时那么刺头,小孩儿脸上洋溢着特别软糯的天真,本来就长得好看,无邪的眼神看得老师都分外欣喜,又好看又乖巧的宝宝什么的最喜欢了!

刘恒去幼儿园接豆沙,去得有些早,一个人站在门口等着,豆沙侧头朝外面看过去,只看到爸爸一个人站着,却没有心心念念的大橙子。豆沙伸长了脖子眼珠子滴溜溜又在外面看了好几眼,确认橙子没有来接他,心里稍稍有些不高兴。

他想大橙子今天怎么没有来啊?小橙子还等着大橙子来接的呀!

刘恒从幼儿园把豆沙接出来带上车,系安全带的时候豆沙趴着座位问刘恒:“爸爸,橙子为什么没有来啊?”

刘恒侧头看豆沙,揉小孩儿的脑袋,心想这孩子真开始喊王殷成橙子了?王殷成身上有橙子的味道么?他怎么没闻出来?

刘恒道:“最近工作比较忙。”

豆沙小脑袋瓜一转,突然就想今天果然不应该来幼儿园的!他应该跟着橙子做小尾巴的!!

豆沙立刻道:“我明天不来幼儿园了!我要跟着橙子!”

“不行!”刘恒正色道,豆沙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或多或少有些情绪排斥学校,说不来学校找什么样的理由都可能,刘恒在孩子的上学问题上一向不会退步半分。

“可是橙子不来接我!”

刘恒启动车子,从后视镜里看豆沙:“你好好听话上学,橙子明天肯定来接你!”

豆沙才不吃这套呢,“你又不是橙子,你怎么知道!?”

“爸爸就是知道,坐好了,不要趴着!”刘恒正色道。

王殷成没有来接豆沙,豆沙耍孩子脾气开始不说话,无论刘恒和他说什么他都不吭声,坐在后座位上侧着脖子哼哼,就是不理睬刘恒。

刘恒见豆沙不说话,只得不再多说什么,开车带着孩子回去。

刘恒开门,豆沙一溜烟就推门进去,脱了鞋子赤脚在地上踩来踩去,跳到沙发上看着刘恒,无声瞪着眼睛抿着嘴唇表示抗议。

刘恒换了鞋进来,放下小书包摘掉手表,把小崽子拎着上了二楼。

豆沙小腿在空中蹬来蹬去,以为刘恒要打他屁股,憋着劲儿的蹬腿挣扎但还是不吭声,小孩儿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

刘恒把豆沙拎到二楼的客房门口放下,蹲下去,看着豆沙指了指客房大门道:“进去看看。”

豆沙小眉头一皱:“不看,杂物室看什么?!”

“不是杂物室!”刘恒边说着边伸手转开门把手,推开门。

豆沙转头抬眼看进去,看到原本放了很多杂物的客房现在竟然打扫得干干净净,里面的摆放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部没有了。

刘恒把豆沙抱进房间,客房里整洁明亮,朝南的大阳台落地窗,房间看着非常宽敞,里面收拾得十分干净,只是因为原先摆放的杂物现在都搬走了,房间里也没有大床,显得有些空旷。

豆沙睁大眼睛看着,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突然转头看刘恒,“有人要住我们家么?”顿了顿,脑袋瓜迅速一转,“那个人要来住!?”豆沙惊恐了!他怎么忘记爸爸还有一个男朋友的事情呢!?

豆沙的表情在那一刻瞬息万变,一开始疑惑到探究再到后来的惊讶愤怒,他看着刘恒攥着小拳头,一字一顿,“不许他住进来!”

刘恒看着豆沙就好像看到一只小公狮子一样,知道领地要被侵犯了所以异常愤怒,舔着小尖牙露出指甲,就差炸毛竖尾巴了!

刘恒摸了摸豆沙软乎乎的头发:“谁说是他了?”

豆沙:“不是他么?”

房间里有一个软椅,刘恒抱着豆沙坐道软椅上,将小豆沙放到自己腿上,低头看着自己儿子道:“不是,已经分开了。”

“啊?”豆沙很吃惊。

刘恒:“已经分开了,这个房间不是给他准备的,是给你的大橙子准备的。”

豆沙惊得都愣住了,坐在刘恒的大腿上抬着脖子看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兴奋。

“真的么?是橙子的?橙子的?!!”豆沙说着说着声音都变尖了,恨不得大叫出声,坐在刘恒腿上一蹦一蹦的,兴奋的抓着刘恒的西服:“是橙子的!橙子的!”

刘恒看豆沙兴奋得都快不会讲话了,小孩儿的表情神态如此生动鲜活,不再是之前的面无表情冷冷淡淡,眉眼和眸子里都是激动的神采,刘恒看着豆沙如此激动亢奋的样子,心里又感慨又庆幸。

感慨他能遇到王殷成,庆幸他也喜欢王殷成,喜欢豆沙的大橙子,喜欢那个一举一动都那么让自己心颤的男人。

刘恒抱着豆沙,父子俩开始捣鼓悄悄话,该怎么让橙子住进来。

豆沙兴奋得手舞足蹈嗷嗷之叫,还和刘恒说自己也要和王殷成一起搬到客房来住,而刘恒想的是该怎么让王殷成住进来。

刘恒知道王殷成是个在生活上相当有原则的人,他之前签了那份合约,也答应了不会和刘恒在私生活上有过多往来,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这么长时间以来王殷成和自己几乎没什么私底下的往来,除了工作就是豆沙,其他时候几乎没话可讲。

王殷成的过去实在太触目惊心,他将自己包裹在一个安全的外壳里,可以冷眼看着外面的一切,甚至对一些事情漠不关心。刘恒想他要是像追个普通男人一样追王殷成是肯定不行的,王殷成的那层外壳太厚了,他不但无法击碎,搞不好还会伤害他。

但好在他们不是完全的陌生人,他们之前有个豆沙,豆沙就是刘恒最大的外挂和利器!

豆沙卖个萌王殷成就心软,豆沙嘟着嘴巴皱个眉头,王殷成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和全世界都捧给孩子。

刘恒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越过他们之间的那层界限将王殷成顺利追到手,但他必须想办法,他实在无法忍受未来有一天自己看着王殷成抱着豆沙,身边还站着其他男人,光那么想一想,刘恒都觉得危机感深重。

刘恒和豆沙之前就谈拢了要把王殷成追回来,现在父子俩头凑着头嘀咕,该怎么让王殷成回来住。

豆沙攥着小拳头,一副刑场赴死的大义凛然样儿:“我要不要哭一哭!?”

刘恒问:“哭得出来么?”

豆沙想了想,小脸一纠,他本来就不是个喜欢哭的孩子,被打了都未必会哭,更何况假哭,于是道:“只能嚎嗓子,眼泪掉不下来的。”

刘恒就知道豆沙哭不出来,于是道:“你可以和橙子说,你晚上想他想得睡不着。”

豆沙点点头,可是又道:“那他会不会让我住他那里啊?”

刘恒这会儿都没有发现自己开始怂孩子说谎了:“你就说他那里的床不舒服。”顿了顿:“他要是想换个床,你就说房间闷。”

豆沙一撅嘴:“万一橙子到时候换房子呢?”

刘恒眼底精光一闪,幽幽道:“那你就刚好可以说,换房子还不如住这里,你住习惯了,换其他房子都睡不着!”

豆沙脑子里的电灯泡一亮,点头摇尾巴,双眸亮亮的:“好的!好的!”又道:“我要和橙子一起睡大房间!”

刘恒摸孩子的脑袋:“可以,不过你得先把你的大橙子喊回家来!”

豆沙咬唇狠狠点头:“我一定让橙子回来住!”

刘恒这头和孩子捣鼓完了该怎么让他的大橙子回来住,那头没多久王殷成的电话就来了。

刘恒和平时一样没有在电话里多说什么,只把电话塞给豆沙,接着把孩子抱在自己腿上,帮小孩儿扶着手机,一边听两人的对话。

豆沙朝刘恒看了看,接着软着嗓子,开始道:“橙子橙子,你怎么没来接我呀!?”

豆沙那声“橙子”听得刘恒心里都酥了,他想王殷成对豆沙的影响是有多大,才能让曾经那么不可爱硬脾气的小破孩儿变成如今软糯糯的包子?

王殷成在电话那头听到孩子喊自己橙子,笑得宠溺,解释道:“因为橙子晚上要加班啊?今天乖不乖?”

刘恒在旁边听着,突然又想其实豆沙也改变了王殷成的生活,王殷成看着那么冷漠疏离的一个人,现在也会经常笑了,并且笑的那么自如温和。

豆沙:“很乖很乖的!我们小老师今天带我们画影子了,拿粉笔画影子,我画了好几个小朋友的影子,我们还唱歌了,还有画画!”豆沙开始在电话里和王殷成絮叨自己在幼儿园里都干了什么。王殷成在电话那头自始至终耐心听着,时不时嗯一声说一声真乖。

刘恒帮豆沙扶着耳机,看着自己腿上的豆沙和麻麻那么温馨聊天的场面,心一边化着一边又很吃味,自己完全插/不/进“母子”之间,在旁边看着就已经很满足了,但还是会忍不住希望自己也能说上两句话。

豆沙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突然抬眸看了刘恒一眼,父子俩心意相通,刘恒点了点头,豆沙就开始对电话那头的王殷成道:“好困呀,还没有吃饭就好困了!”

王殷成:“困就早点洗澡爬床睡觉,橙子明天去接你。”王殷成已经完全接受豆沙包子对他的称呼了。

豆沙张着嘴巴,假装打了个哈欠:“昨天睡得不好呀!睡得不舒服。”

王殷成一愣:“不舒服?”

豆沙赶紧狂点头:“是呀是呀!好不舒服,头晕晕的,我习惯睡我的小床了!”

刘恒抱着豆沙,心里叹口气,这可不是他教的,怎么说得这么顺口?豆沙在睡眠方面可是相当彪悍的,带他出国连时差都不用倒,沾枕头就睡,呼呼呼呼的,打雷都未必会醒。

王殷成没想到小孩儿昨天睡在他那里竟然没有睡好,一时又内疚又自责,道:“那今天早点睡,早点休息,明天橙子去看你。”

豆沙不干了,剧本虽然不是这么演的,但为什么明天才能看到橙子今天看不到?今天橙子下班了也可以过来啊!!

豆沙在刘恒怀里扭动,喉咙里哼哼着:“不么不么,今天就要橙子今天就要看到橙子!而且我家里的肥皂泡泡不是橙子味道的,我要橙子味道的肥皂泡泡!”

王殷成一听豆沙在电话那头死命撒娇,又是要橙子又是要肥皂泡泡的,无奈道:“乖乖睡觉,橙子明天去看你!”

豆沙爆发了,当面卖萌什么的不会,隔着电话他还是会的,“不要!就要橙子!就是要橙子!橙子过来我才吃饭,橙子不过来我就不吃饭不睡觉了!哼!”╭(╯^╰)╮说完还很傲娇的抱着xiōng口撅着嘴巴,小脖子一昂。

刘恒看差不多了,该是自己上场的时候了,把手机拿起来凑到自己耳边,假装淡定道:“喂?刚刚说什么了?豆沙不高兴了?”

王殷成听刘恒说豆沙不高兴了,心里很不舒服,他是摘星星摘月亮都要疼孩子的人,虽然觉得老是去刘恒那里不太好,但就像他之前对李娟的说的,他得在孩子需要他的时候留下,除非有一天孩子真的不需要他了,他才会离开。

王殷成没有和刘恒多解释,只道:“去你那边方便么?豆沙要我过去。”

刘恒低眸看豆沙,小崽子扒拉在他xiōng口,侧着耳朵睁大眼睛偷听着,还冲刘恒挤了挤嘴巴。

“方便,你过来吧。”顿了下,“带衣服过来。”带了换洗的衣服,就没有‘回去拿衣服’这种临阵脱逃的理由了。

“好。”

豆沙趴在刘恒xiōng口死命偷听,一听电话那头王殷成说好,连忙大声道:“还有橙子味道的肥皂泡泡!”

刘恒拍了下豆沙的小脸,无声勾唇笑了下,挂了电话。

王殷成回去之后拿着裱好的沙画在客厅转了两圈,不知道该挂在哪里,沙画不大,但对王殷成来说意义太重大了,他总觉得挂哪里似乎都不好。

最后想了想,决定挂在和床头正对着的墙壁上,好每天一醒来就看到。

家里没有钉子,王殷成就暂时把沙画放在床头柜上,转身拿了换洗的衣服和一瓶没用过的橙香味沐浴露就走人。

到刘恒家的时候刘恒叫的外卖刚好到了,豆沙站在玄关门口看着王殷成,又看了看王殷成手里的袋子。

刘恒坐在桌边看着换鞋的王殷成,又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小豆沙,心道这孩子最近真是越来越会卖萌了,要是这么下去,会不会再过一段时间就开始卖蠢?!

王殷成换了鞋进来,点头和刘恒打招呼,刘恒也点头,站起来招呼王殷成,现在这样和王殷成这么客客气气的相处最好,有些东西得循序渐进慢慢来,不能急。

三人一起坐在桌边吃晚饭,豆沙为了留住王殷成开始死命软糯,不自己动手吃饭,对饭菜还挑挑拣拣,又是香葱不吃又是洋葱不吃的,西葫芦还不吃皮,那么薄薄的一片还得帮他把皮弄开才吃。

刘恒默然旁观着,看王殷成特别有耐心的帮小崽子弄饭菜,没有表现出半分不耐烦或者嫌麻烦,很仔细的帮豆沙挑拣那些洋葱香葱,垂眸的姿势看着特别舒服让人赏心悦目。

只是刘恒接了豆沙之后就没有回公司,公司那头还有不少事情等着刘恒处理,吃饭的时候电话一个接一个狂拨过来。刘恒接了好几通电话,基本都是请示资金上问题的事务,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必须加班了。

王殷成还在喂孩子吃饭,刘恒吃完最后一口擦了擦嘴巴,对王殷成道:“公司有事情,不知道要到几点,你看着孩子。”

王殷成点头,刘恒又对豆沙道:“早点睡觉知道么?”表情看上去严肃,但眼神却是父子俩都明白的那个意思——留人!

刘恒走之后,王殷成喂饱孩子自己都没顾得上吃,赶紧把豆沙带上去洗澡,小孩儿昨天晚上都没有睡好,今天可要早点睡觉。

豆沙脱了衣服露着小****钻进浴缸里,又要和王殷成一起洗澡。

王殷成和豆沙一起洗,抹个香香的橙子味道沐浴露,大人小孩儿浑身都是白泡泡,看在豆沙眼里就是一只香喷喷的大橙子带着一只香喷喷的小橙子在洗澡。

王殷成给豆沙搓泡沫洗咯吱窝和小****,豆沙乐得咯咯咯直笑,眼睛都眯起来,开心的表情一览无余。

大人小孩儿洗完澡穿上衣服,王殷成把孩子抱上床,豆沙勾着王殷成的脖子不让王殷成离开,说香喷喷一起睡,于是王殷成又把孩子半抱着怀里哄着睡觉。

豆沙刚刚洗完澡,浑身香喷喷的,脸颊红扑扑,就像一只小糯米团子蜷缩在王殷成怀里。

豆沙蹭了蹭王殷成的xiōng口,死命吸鼻子,满口都是橙子味道,幸福得无边荡漾,不过豆沙小朋友还是没有忘记粑粑走之前那个眼神的,于是躺在王殷成怀里道:“橙子橙子,你那里的床我睡不着怎么办?”

王殷成抱着孩子,这也是他纠结的问题,他怎么都没想到小孩儿认床的问题:“换个床睡得着么?”

豆沙立刻摇头,说得比几个小时之前刘恒教他的还要决然:“睡不着的!只有我自己的小床才睡得着。”

王殷成心道他也不能把豆沙的床搬他那里去啊,只得道:“那豆沙只能睡在家里。”

豆沙开始摇尾巴:“那橙子以后也睡家里,和我一起睡。”

王殷成:“橙子有工作要做的,以后尽量去接你放学好么?”

豆沙不高兴了,嘟嘴巴:“你睡这里也可以上班呀,和我一起住么!!”

王殷成看着豆沙,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知道刘恒是怎么解释他们的关系的,但显然他要是住进来就真的是违反了合约,冒然闯入刘恒的生活了。但豆沙那么期待自己和他睡在一起住在一起,王殷成又不忍拒绝。

好像他这辈子没遇到过什么让自己这么犹豫不决的事情,之前他一直都能很明确要什么不要什么,知道心里的那条线在哪里,明白自己不能触碰什么。但豆沙不同,王殷成没有办法把自己的理智和心里的原则线摆在豆沙身上,放在豆沙的问题上。

心软、犹豫不决,不停让步……王殷成几乎从来不让自己有这样的心态,如今面对豆沙,算是都全了。

刘恒回了公司,一进华荣国际的大楼就直奔会议室开了两个会议,前后隔着三分钟,一桌人出去另外一拨人再进来,只有刘恒和秘书部的经理一直坐着没动。

散会之后刘恒依旧没走,秘书经理也留了下来,“和g大的中药剂合作项目下来了,他们那边推荐的人选都确定了,项目没有任何问题,我们之前追加的项目经费也已经划过去了。”

刘恒:“我们这里推荐的那个人选也定了么?”

秘书经理点头:“g大通过了,说没有问题,人员方面都确定了。”刘恒点头,经理继续道:“和国外这次联合项目,所有的进程都敲定了。”

刘恒:“推荐的那个人有拒绝么?”

秘书经理:“没有,电话一通知那边就答应了,没有拒绝,毕竟这样大的项目一般也没几个人会拒绝,名利双收的事情。”

刘恒点头,示意经理没有什么事可以先走了,秘书经理离开,刘恒一个人坐在大会议室里,桌前放着笔记本,他打开私人邮箱,点到王殷成的那份代孕资料附件。

他之前就知道的,周易安不会拒绝,那么理智知道自己要什么必须抓住什么的人,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

六年前放弃感情为了前程奔走出国,其实换了是其他人很多都会这么选择,周易安当年的选择无可厚非,只是做法太令人寒心,分手了一句话没有,干干脆脆出国断了所有联系。

之后的事情也荒唐得令人吃惊。

爱情和面包只能二选一的时候要如何衡量选择?理智的人大多放弃了爱情,追求了面包,因为贫穷不会践踏爱情,但贫穷会摧毁爱情。

周易安应该还是喜欢王殷成的吧,要不然也不会打那通电话来质问自己,但喜欢是没有用的无力的,质问更是苍白,刘恒要做什么不需要和周易安解释,他们已经分手了,无论提分手的那个人是谁,他都不打算把王殷成拱手让给其他人。

王殷成这么明白的一个人也不会想和周易安再有什么牵绊,周易安有个好的前程还是会奔走离开,刘恒并不觉得自己做得多过分或者卑鄙。

他只是提供了一个条件,选择权完全在周易安手里,他可以选择不去,但是他没有。

他勾唇朝窗外看了一眼,暗自道,没有如果,周易安的如果已经不存在了,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刘恒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靠近午夜零点,他开门进玄关的时候发现地灯亮着,王殷成坐在沙发上。

刘恒换鞋愣了下,看着王殷成,王殷成站起来,特别认真的看着刘恒.

刘恒换鞋进来,拉了拉领口,心里突然快速砰砰砰跳了几下,他直觉王殷成是要和他谈留下来住的事情。

大厅的几盏地灯都亮着,刘恒和王殷成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两人的面孔在对方眼里都不是很清晰,但这一次两人之间没有太多的沉默。

王殷成开口道:“豆沙今天和我说他睡我那里不习惯,认床,睡不着。”

刘恒点头:“他一向认床。”睡得比猪还死。

王殷成:“在孩子的问题上我没有办法只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来,毕竟你是孩子的父亲。”

刘恒:“你说。”

王殷成:“今天豆沙和我说,他希望我留下来住,但我们之前有过协商,不会再私生活上相互影响。”

刘恒:“豆沙说的么?”那是我教他的。

王殷成点头:“是的。”

刘恒:“你可以说说你的想法。”

王殷成直白道:“孩子肯定不知道我们什么关系,他提出的要求都是基于一个家庭的角度,但显然我们不是,他希望我留下来,但如果我留下就会影响你的正常私人生活。”

王殷成说完之后看着刘恒,刘恒和他对视一眼,双眸垂落看着茶几,状似思考的样子缓了半分钟,才抬眸道:“不会影响,你住下吧。”

“?”王殷成忍不住眉头一挑,眼里的吃惊非常明显:“不会影响?”

刘恒靠坐到沙发后背上看着王殷成:“孩子不懂事,但你和我是成年人不是么?豆沙希望有家庭的样子,那就给他一个家庭好了,一家三口是孩子心里期盼的样子,他需要完整的家庭,而且他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我不能让他失望。”

王殷成看着刘恒,心里暗暗惊叹,刘恒一直独自带着孩子,家里都没有请保姆阿姨带孩子,都是刘恒自己亲自来,他以前就觉得刘恒为孩子牺牲了很多,却没有想过刘恒在这件事情上竟然还会再次退步。

同时刘恒那句“一家三口”也让王殷成心颤,他原本理智平淡的心境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打破了,有什么在心里突然抽芽冒头。

“一家三口是孩子心里期盼的样子”

王殷成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揪着提着,四肢百骸都蔓延着不清说不明的各种情绪,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崩腾而过,最后留下了一个淡淡的雏形——“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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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喵~!

☆、更文

陆亨达坐在刘恒办公室的沙发上,冷气打得很足,茶案煮着茶水冒着氤氲的热气。

陆亨达听刘恒讲完整个人都要笑裂了,拿着小茶盅的手都不稳,茶水直接洒出来溅在手指上。陆亨达把小茶盅放回茶案上,笑得直喘气,靠在沙发上看着整张脸都黑了的刘恒,道:“他没答应?拒绝了?你怂恿着你儿子又撒娇又卖萌又说谎,他最后竟然还是拒绝了?请问我可以笑十分钟么?……哈哈哈哈……”

刘恒坐在陆亨达对面,脸色比往日里还要冷峻上五分,气压极低,整个双眸下都隐着一层薄薄的怒气。

昨天晚上刘恒和王殷成坐下来谈完之后王殷成就拒绝了,并且拒绝得相当干脆。

王殷成说如果豆沙实在认床没办法睡他那里,他可以每天晚上都过来陪豆沙,但是他不会住在这里,这里毕竟是刘恒的房子,刘恒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和私生活,他不会也不能多牵扯进来。

刘恒昨天晚上听王殷成讲完整个人都相当暴躁!要不是光线太暗,王殷成直接就能发现刘恒黑脸了。

刘恒本来觉得豆沙卖萌虽然不专业,但胜在人小精明,又撒得一手好娇;而自己说的没有半分逾越,也没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妥,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孩子身上,只说一切都为了孩子。

所以王殷成拒绝得那么干脆的时候,刘恒十分想把王殷成的脑壳掀开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力感和焦躁感。

两方都是为了孩子,之前还签了相关的合约,王殷成只想和豆沙呆在一起,不想和他刘恒有什么牵扯,所以王殷成拒绝自己,从他的角度出发其实合情合理!

刘恒看着笑得直抽抽的陆亨达,问道:“有这么好笑吗?”

陆亨达点头:“废话!”一想到刘恒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为了追男人连自己儿子都喊上了,结果大人小孩儿使了招数,最后在王殷成面前全变成了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陆亨达就觉得那个场景实在是太喜感了!

陆亨达突然非常想见见王殷成,想见见当年的那位代孕夫,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神奇的人物啊?!!

刘恒冷着面喝茶,看都不看陆亨达一眼,陆亨达最后笑够了,才坐直,开口道:“他拒绝了?哎呦,我不笑了,不过你这追人的水平可真不怎么地啊,你好歹也被别人喊一声刘总,你一个总竟然摆不定一个报社的主编!?传出去会被笑掉大牙的好么?”

刘恒看陆亨达:“笑够了?笑够了滚!”说着停掉茶案上煮的水。

陆亨达:“别别,你喊我来不就是问我要怎么办的么?我不就多笑了两声么?真是小气!好了好了,来来,我给你分析分析!”

刘恒和陆亨达面对面坐着,陆亨达把刘恒告诉他的在心里过了一遭,坐直了道:“你们之前签的那份合约呢?还在么?”

刘恒:“碎纸机里。”

陆亨达知道刘恒对王殷成的心思,听说那份合约已经进碎纸机了也没怎么惊讶,他继续道:“你追人的方法还真是够拙劣的。你看,王殷成成年之前就过得挺悲惨的,成年之后感情不顺也就算了,结果还被人逼着代孕,像他这样的男人肯定很有自己处事的一套办法,做事也时常有自己的一个原则和底线。很明显,你和豆沙昨天晚上的做法触到了那根底线。”

陆亨达继续:“豆沙是他的心肝宝贝,怎么样都没问题,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当年寻求代孕的一方,是豆沙的爸爸,说的好听点,他还得感激你让他见孩子,说得不好听点,当年要不是你,他也不会那么惨!”

陆亨达的话字字珠玑,一下下敲在刘恒心里,陆亨达说得没错,表面上他和王殷成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事实上他们从最开始就是对立的。

陆亨达:“你昨天晚上做得可真是够没有脑子的!你就不应该提什么‘一家三口’这种话,你说这种话不是表明了和他说,以后你们的私生活会牵扯在一起么?真是有够蠢的!如果我是你,昨天晚上就会很理智的和他说,住下来可以,但是合约上的内容照旧!你知道什么叫‘打草惊蛇’么?就是你这样的!”

刘恒听懂了陆亨达的意思,也知道昨天自己确实是冲动了。

陆亨达:“追老婆么,当然诚意和心最重要,不过这年头不耍点小手段,追到手的老婆都可能被人挖墙角挖走!所以啊,你得上点心,但不能逼得太紧,要不动声色,步步为营。”

刘恒打断:“可以抛掉理论来点实际cāo作上的合理建议么?”

陆亨达身体前倾,玩味的笑了下:“可以啊!比如——霸王硬上弓!让他臣服在你的‘big bang’之下,□,以后都离不开你!你离成功也就不远了!”

刘恒看着陆亨达,陆亨达也看着刘恒,刘恒面无表情的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按下电话内线,对今天的值班秘书道:“进来帮我送客!”

陆亨达:“……”

王殷成第二天去公司的时候整个财经版的同时都很严肃,报纸今日发行,不知道同档期会不会有什么爆炸新闻压了刘恒的专访,老刘都很紧张,来来回回拿着水杯在办公室里到处溜达。

最后走进王殷成的办公室,才进去王殷成就一抬眸,指着他,示意他闭嘴,不要听他的任何唠叨。

王殷成只得转身又走出去,跑到人事那里问实习生的事情,人事道:“最近g大有几个学生,老刘你要不要挑一挑?”

老刘拿起一份简历,看了看:“大三啊?我们这里不是只招研二的学生实习么?”

人事站起来,凑近老刘,抬手挡到嘴边:“有关系的。”

老刘了悟的挑眉,看着简历上男生的照片,问道:“哪个部门?”

人事:“财经版!”

老刘一听是财经版头都大了,刚走了一个叶安宁现在又来一个走后门的实习生,还只是个大三的,这次要是再出现上次那个幺蛾子,他都担心王殷成会炸毛。

老刘把简历还给人事,摸了摸下巴:“你看吧,能推掉就推,推不掉看看能不能搞其他部门去,别放财经版了。”

人事纠结道:“人家指明了就要进财经版的!不是我分的!”正说着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人事抬手去接,说了两句挂掉,转头又对老刘道:“得!刚还说呢!人家后天早上就来报道了!”

老刘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对着自己老板默默吐了个……曹妮娘。

刘恒的专访作为头版头条刚一发出就取得了不小的反响,华荣国际的媒体公关部还专门打来电话,说这次专访做的很不错,外界反响很好,报社辛苦了,改日一定请吃饭等等。

王殷成回得客气,电话两头你来我往打太极一样相互吹捧了一番,方才挂掉电话。

邵志文过来敲王殷成的办公室门,蹦跶进来说:“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王殷成抬眸,眼里挂着笑意:“同喜同喜!”

邵志文走进来直接坐下,办公室门没有关,“对了,刚刚老刘说后天有个实习生要过来。”

“我们部门?”

邵志文:“那是!不是我们部门我也不和你说了……”说着把手里的简历递给王殷成,王殷成接过来,第一眼就在简历的证件照上瞄了一下。

“知道了。”

邵志文出去之后王殷成坐在办公椅上看那个大三学生的简历,陈洛非,g大新闻系大三的学生,院学生干部骨感,之前有两次实习经历,一次在电视台,一次在n市的地方报社,年纪虽然不大,不过就这两份实习经历来说也足够了。

王殷成看完把简历放在办公桌边上继续工作。

周易安堵王殷成堵得特别是时候,王殷成从报社大楼出来去了对面一家奶茶店买奶茶,周易安刚刚好坐在奶茶店蹲点等着。

王殷成买了奶茶和周易安面对面这么坐着,直接道:“我还要上班,你有什么就直接说,不过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见面,有什么还没有讲清楚的,今天就一次性讲清楚!”

周易安看着王殷成,淡笑了一下,眼里有很轻微的自嘲:“我知道,今天是最后一次了,我今天晚上的机票出国,不会有下次了。”

王殷成点头:“你说。”

店里放着歌,周易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飘忽,非常轻,他桌前放着一杯奶茶,几个小时之前就点了,但是一口都没有喝:“我好像一直都没有和你说过对不起吧?”周易安看着王殷成,勾唇道:“对不起,殷成,不管是为过去还是现在,我都说一句对不起。”

王殷成看着周易安,没有说话。

周易安:“我这个人其实一直很自私。早年又穷又苦,妈妈死了爸爸是个赌徒,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认识了你,后来为了留学出国,断了国内的所有联系,你遇上那样的事情,无论和我有直接还是间接的关系,我都推脱不了责任。所以,对不起。”

王殷成一直沉默不语。

“回国之后遇到你,我承认自己对你还是很心动,我骗你自己还单身,就算之后和刘恒分手了,我甚至还怀疑过你是不是为了报复我,才故意接近刘恒。”

王殷成突然打断他:“如果只是说一句对不起,那可以了,我还要上班,先走了。”王殷成说着就起身。

周易安坐着并没有拦王殷成,他看着王殷成提着奶茶推开奶茶店的玻璃门走出去,接着穿过斑马线走到街对面,最后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周易安抬起手抹了把脸,眼睛慢慢就红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要到王殷成这里来,但冥冥之中好像就是觉得,在走之前一定要见王殷成一眼,看看他,说两句话。

他突然想起自己当年出国的时候和王殷成在雪地里道别的场景,他拎着很少的行礼穿着羽绒服看着王殷成,说:“殷成,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王殷成看着他点头,道:“你也是!”

周易安没有抱王殷成,他想他和王殷成的关系最后也就这样了,说分手很残忍吧,还是不要说了,以后出国断了联系就可以了吧?!周易安看着王殷成,两人对视了几秒,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周易安开口,唇边吐出白色的雾气:“我走了。”

王殷成的眼睛那时候突然一红,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知道:“好。”

周易安闭上眼睛,脑子里不停回忆着当初王殷成脸上的表情,然而太久了,他只记得那是个冬天,自己和王殷成是在学校里道别的,王殷成的眼睛当时突然就红了,但具体是什么表情他实在想不起来。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王殷成那个时候就知道了吧,知道他们的结果了!?知道他出国之后他们就不会有联系了吧?是啊,王殷成从来都是那么聪明的人,知道他的自私狭隘也知道他的理想和报复……但既然都知道都清楚,那当年为什么还是答应了他的追求?

王殷成,王殷成……周易安勾唇又自嘲笑了下,睁开眼睛时,眼底一片腥红……他活该,他真的活该!

当年那么好的人,自己放弃了,如今想回头,那个人早就不在原地了。

周易安晚上的飞机,和回国时一样,只有非常少的行礼,一个行李箱一个公文包。

入座后周易安一直闭眼坐着,他的位子靠走道,身旁时常有人走过,还有空姐走过来打招呼,提醒周易安现在最好不要睡,等飞机上天平稳了再休息,稍微坚持一下。

周易安摇头说自己没睡,只是稍微休息一下,空姐挂着职业笑容点头离开。

隔着走道周易安旁边是一对情侣,男孩子牵着女孩子的手两人依偎在一起,周易安侧头只能看到男孩儿的脸。

女孩子在里面一个位子道:“你真的不后悔么?你现在后悔还有机会啊!飞机一起飞你想走跳飞机都不可能了!”

男孩子笑:“胡说什么呢?!”

女孩儿:“放弃那么好的工作陪我出国读个破大学,你真的不后悔?”

“嗯,确实挺后悔的!”男孩儿正色道。

女孩儿不吭声了,男孩儿突然笑道:“不过工作可以再找么,老婆飞了去哪里找啊!?行了行了,啰嗦了一路你不烦我都烦了,等会儿可别再问我了!再问我我可真跳飞机了!”

女孩儿抱着男孩儿的胳膊咯咯咯笑起来。

周易安收回视线,觉得心里堵得慌,他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算关机之前给王殷成发最后一条短信。

他在短信框里编辑【殷成,我走了,再见,祝福你!】却还是看着屏幕,最后一个字一个字删掉,关机收起手机,躺回位子上。

他想王殷成已经不在乎他的离开了,祝福这么苍白的话又说给谁听呢?

再见吧,真的再也不用相见了,连怀念都不用了,谁都不会怀念他,他过着自己追求的苍白生活,却一直是旁人生命力的匆匆过客。

无论如何,他还是那个奔着前途自私狭隘的周易安。

王殷成拒绝住在刘恒家里,豆沙小喷油表示很受伤很难过,但当王殷成说自己还是会来接他放学,晚上还是会和他睡一张床的时候,豆沙表示,这个可以接受!

反正他什么都没少啊!大橙子还是带着小橙子的,橙子亲亲一家人!

王殷成因为工作的关系下午还是没有去接豆沙,豆沙不但没有表现出不高兴,反而很体谅王殷成.刘恒觉得有些吃惊,小孩儿什么时候转性了,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叶飞小朋友最近过得不太如意,豆沙把自己和他对比了一番,觉得自己还是很幸福的,于是要求也就没有那么多了。

刘恒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着豆沙,房间已经打扫出来了,父子俩甚至都已经窜通好了,结果最后王殷成一个“不”字说出口所有的前期准备都作废了,小崽子没觉得怎么样,他倒是挺郁闷的。

刘恒边开车边道:“爸爸之前和你说的话忘记了么?橙子不回来住,你答应?”

豆沙坐在后面道:“可是橙子说他觉得不方便啊!而且他答应晚上会来和我一起睡的!也会做好吃的给我吃,还会给我洗澡!”

刘恒顿了好几秒没出声,最后闷声道:“那我呢?”

“啊?”豆沙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前面开车的刘恒,“爸爸怎么了?”

“你答应我把橙子一起追回来的,现在已经不记得了么?”

“可是橙子只是不住我们那里啊,他还是每天晚上都会过的,有什么不一样么?”

刘恒有些挫败了,豆沙毕竟只是个孩子,于是道:“橙子是豆沙的妈妈,但是豆沙的爸爸呢?橙子和豆沙的爸爸应该是什么关系?”

豆沙很快回答:“橙子是麻麻,你是爸爸,爸爸和麻麻还有橙子是在一起的!”

刘恒对豆沙的回答很满意,边开车边循循善诱:“但是现在橙子只是豆沙的妈妈,豆沙的爸爸和妈妈不在一起。”

豆沙小脑袋瓜里小雷一闪,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小拳头在空中一挥:“橙子不喜欢你对么?”

刘恒突然有一种老泪纵横的沧桑感,儿子聪明好沟通真是基因遗传太好了,但说得这么直白实在是戳得刘恒心窝疼:“是!”

豆沙微微张着嘴巴,一开始很惊讶,小眉头都揪起来了,后来脑子里一转,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是啊!爸爸和麻麻不就是因为感情不好才分开的么?原来是橙子不喜欢爸爸呀!

豆沙很认真的问道:“橙子为什么不喜欢爸爸?爸爸做错什么事了么?!”

刘恒开着车,心道自己做得最大的错事就是当年没遇到你的大橙子!

刘恒这时候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讲了,不过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豆沙答应过自己不问当年的事情的,于是道:“不是答应过爸爸不问以前的事情么?”

豆沙掀起嘴皮子哼了一声,傲娇道:“不问就不问,橙子不喜欢爸爸我才不要管呢!反正橙子喜欢豆沙!”

刘恒:“……”

刘恒把豆沙送回家,转头还是要去公司的,家里的饭菜今天是保姆做的,豆沙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坐在沙发上调电视看,等王殷成过来给他洗澡。

刘恒坐在沙发边上看着豆沙,终于又把孩子抱到自己腿上,豆沙昂着脖子看刘恒,刘恒道:“你不要橙子回来了么?”

豆沙当然还是希望王殷成回来的,于是点头,“可橙子不是不要回来么?”

“他说不回来你就答应了?”

豆沙无辜看着刘恒:“可是如果爸爸都没有办法,我能怎么办呢?”

刘恒一愣,豆沙的童言在刘恒脑子里一闪,轰隆隆一声惊雷,让他彻底醒了!

是啊!他要追王殷成,却因为自己和王殷成之间有一个豆沙,就希望用豆沙来困住王殷成的脚步,王殷成是爱孩子,但是根本不爱他刘恒,他用豆沙把王殷成绑住又有什么用呢?!王殷成只会看到豆沙的可爱聪明乖巧,眼里只有豆沙,根本没有他刘恒!

王殷成来的时候刘恒还没有走,豆沙在沙发上等得都快不耐烦了,躺在上面滚来滚去,玩具枪变形金刚扔在旁边,玩了一会儿就不玩了。

刘恒给王殷成开门,站在玄关口看王殷成弯腰换鞋,豆沙蹦过来,大叫一声“橙子”双臂往王殷成脖子上一吊。

王殷成换完鞋子直起腰抱着豆沙走进来,笑看着豆沙:“今天在学校乖不乖?”

“好乖的!”豆沙点头摇尾巴。

王殷成把豆沙放到沙发上,把掉在沙发旁边的几个玩具捡起来放在茶几上,豆沙踩在沙发上,粘着王殷成,“洗澡洗澡!”

刘恒走过来,对豆沙道:“爸爸和橙子说两句话。”

豆沙噤声了,看了看刘恒又看了看自己的大橙子,点了点头。

刘恒把王殷成喊道阳台上,心里稍稍有些烦躁,尤其是自己醒悟过来不应该试图用豆沙困住王殷成的时候,此刻他特别想抽烟,但又怕王殷成讨厌烟味。

王殷成走到阳台上看着刘恒,刘恒直接道:“你还是住过来吧,住客房,豆沙和你一起,没什么不方便的。”

王殷成摇头:“不,虽然方便,但我们之前也有言在先,不会因为孩子有太多的牵扯。”

“你不觉得其实没有牵扯不太可能么?”刘恒反问王殷成.

王殷成点头:“确实不可能完全没有,但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为了豆沙而完全放弃自己的生活不现实,早晚有一天双方都会厌恶。”

“王殷成!”刘恒在王殷成说完之后突然看着他,表情格外严肃认真,他觉得自己根本已经等不起了!

他没法像陆亨达泡吧那样摆着十二万分的耐心为了猎物静静守候,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刘恒见到王殷成的次数越多,那种心跳的感觉只会愈发明显,他想王殷成的时间也越来越多,刘恒现在在公司办公都会经常出神,回过神的时候脑子里都是王殷成的样子,王殷成淡淡的表情笑容,王殷成默然垂首和他静静等候的样子!

根本没有办法理智的去思考去追求,面对王殷成时根本就不像是面对其他人那样,可以淡然可以讨价还价。

如果可以很冷静的去追求刘恒一定选择那个方法,但是现在只要王殷成和自己站在一起,刘恒满脑子都是该说什么该怎么追求他该如何让他高兴!

“王殷成,你可以住进来,不单单是因为豆沙喜欢你依赖你,”刘恒浑身的肌肉都紧缩僵硬着,他握了握拳,终于道:“我也喜欢你!”刘恒说完最后那几个字的时候一直看着王殷成,王殷成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只是眉头一跳,表现得有些许吃惊,其他都很正常。

刘恒手心微汗,不明白王殷成怎么能这么镇定的,他不相信自己说得话?还是说之前自己表现得实在他明显了,他已经发现了?!

王殷成和刘恒直视,“你喜欢我?”

刘恒点头,后背都开始冒冷汗,他直觉王殷成的表情和语气不太对,但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太对。

“可以忽略和周易安在一起的四年?!”

刘恒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那说的就是他自己!王殷成当年和周易安在一起只有一年多!

“你知道?”刘恒背后的冷汗渗出一层。

“对,知道,周易安回国那天刚好在机场和我遇上,去接他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刘恒看着王殷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王殷成根本不喜欢他,只爱豆沙,心里只有一个豆沙。他在三十岁的年纪里像一个傻子一样特别直白的和喜欢的男人表白,虽然没有被直接拒绝,但比拒绝的结果还惨烈千百倍!

王殷成晚上给豆沙洗澡,两人坐在浴缸里玩沐浴露的白泡泡,豆沙浑身上下连带小****都被抹上了沐浴露,浑身都是香甜甜的大橙子味道。

大人小孩儿玩闹了一会儿,王殷成带着豆沙回房间,刘恒已经转头回公司去了,大厅里亮着两盏地灯,落地窗开了一扇,有一股子淡淡的烟草味道。

豆沙被王殷成抱在怀里,看着楼下,道:“爸爸走了!”

王殷成嗯了一声,把孩子抱回房间。

大橙子带着小橙子躺在床上,头靠头挨着。

两人身上都是淡淡的橙香味道,豆沙吸了吸鼻子,小手半握成拳放在王殷成xiōng口,半闭着眼睛,声音软软的:“大橙子,你不喜欢爸爸么?”

王殷成愣了下,没想到豆沙会问这个问题,他摸了摸孩子的脸,没有回答。

豆沙继续道:“爸爸其实很好的,虽然看上去很凶,也不喜欢笑,但真的很好的!幼儿园的同学几乎都是妈妈或者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带着上学放学,只有我是爸爸带的。爸爸很好啊,给我煮饭吃教我认字,从来不让我学我不喜欢的东西,真的!爸爸人很好。就是有时候会罚我跪键盘,还会打我屁股!”豆沙的声音软软的,小孩子沾着枕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鼻翼呼呼嗤嗤的。

王殷成给豆沙拉了拉被子,看着豆沙睡着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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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真心为我家刘攻追人的智商赶到捉急,好捉急!醒悟过来不应该用豆沙绑橙子是好事,但这么直接表白……真的好么?……

还有大橙子是知道刘恒和周的关系的,但是刘恒不知道他知道啊_(:з」∠)_

【7500字的小黑屋我一直关到一点才出来,_(:з」∠)_

【不看文就直接乱来的负分评论大家不用理睬,后台是可以投诉的,谢谢帮我说话的姑娘,么么哒

☆、更文

王殷成和豆沙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刘恒已经坐在楼下了,桌上放着从外面粥店买来的早餐。

豆沙和王殷成一起坐在桌前吃早餐,刘恒就坐在沙发上看自己的专访,豆沙抓着一根油条,嘴巴周围油光光的,抬头看刘恒:“爸爸不吃么?!!”

王殷成抬眸看了一眼豆沙和他油油的嘴巴,道:“已经吃过了,你好好吃,别把油条上的油沾到衣服上。”

豆沙“哦”了一声,转头又看了看王殷成,他觉得好奇怪啊,爸爸竟然已经提前吃过了?他为什么不稍微等一下和他们一起吃呢?爸爸怎么不说话啊?!

豆沙看了看王殷成又看了看刘恒,发现两个大人一个垂眸看报纸,另外一个垂眼喝粥,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空气里弥散着一股子让豆沙觉得很奇怪的味道。

豆沙嗅了嗅鼻子,却又闻不出来是个什么味道。

豆沙和王殷成一起吃完饭,王殷成把餐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刘恒放下报纸把豆沙抱到玄关换鞋,没多久王殷成从厨房出来,从沙发上拎起豆沙的小书包,换了鞋跟在抱着豆沙的刘恒身后,一起走出去。

豆沙被刘恒抱着,看看爸爸又转头看看身后的大橙子,眨巴着眼睛觉得怪怪的。

刘恒的车就停在门口,他把孩子塞进后车座,转头从王殷成的手里接过书包扔给豆沙,回身关上车门的时候看着王殷成点了点头,接着坐进驾驶座。

王殷成也点了点头,转眼看着趴在后车窗上冲自己眨巴着眼睛的豆沙,道:“今天也要乖乖的知道么?”

豆沙摇尾巴:“每天都很乖,所以大橙子每天都要过来!”

王殷成笑着点头,冲豆沙摇了摇手示意再见,豆沙趴在窗口也摇了摇手,“橙子再见!”

“豆沙再见!”

刘恒在这期间什么都没有说,一直默默注视着前方车道,面色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王殷成和豆沙道别之后刘恒开车离开,沉默得让豆沙都觉得有些害怕。

豆沙想爸爸怎么啦?怎么都不说话呀?!他一直都很乖啊,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小孩子对大人的气场有一种直觉的感受力,大人不高兴了难过了小孩子都能敏锐的感受到,并且做出相应的反应。

豆沙在刘恒生气的时候一般都不太敢讲话。

刘恒沉默开车,期间从后视镜里看了豆沙一眼,看到孩子垂眸坐在后车座上摆弄自己的书包,样子非常乖巧老实。

到幼儿园门口的时候豆沙才坐直问刘恒道:“爸爸生气了么?”

刘恒把车停稳,拉开安全带下车,打开后车门把豆沙抱出来,没有回答豆沙的问题,直接往幼儿园走。

豆沙圈着刘恒的脖子,默默看着刘恒,嘴巴嘟了嘟,走进幼儿园之后伸出一只手放在刘恒脸上,道:“爸爸不要难过,大橙子会回来的。”

刘恒侧头看豆沙,任由孩子把小手放在自己脸颊上这样安慰自己,豆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孩子的感觉太敏锐了,他说得每一句话都能直接戳在刘恒心里。

刘恒勾唇淡笑了一下,心里突然想,幸好还有宝贝儿子,幸好他还有豆沙。

王殷成早上打的去公司,才进公司就被老刘拖进了办公室。

“怎么?”王殷成莫名其妙看着老刘。

老刘和王殷成面对面站着,道:“你现在的房子住得还习惯?”

王殷成:“习惯。”

老刘:“搬的话觉得方便么?”

王殷成:“为什么?”

老刘深吸一口气,叹道:“你那房子本来是报社的名额,你做主编负责一个部门,所以才享受的公司福利。他娘……”老刘挥了挥手吞掉自己嘴边的脏话:“就那个明天要来的实习生,说是学校离报社太远不方便,要在报社旁边租个房子,老板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说你那房子不是还空一个次卧么?说那个实习生暂住一下,九月份开学的时候就搬走!”

王殷成明白老刘的意思了,不管是真的借住还是拐弯抹角的让他搬走,自己最好的选择都是重新租一套,这样住着方便。

王殷成现在每天下班之后都要去见豆沙,晚上都是和豆沙睡的,两边房子离得太远,有时候东西都不方便,正想把房子退了重新租,于是道:“那行,我这几天找房子,争取这周以内就搬走吧。”

老刘歉意看着王殷成:“这事真是……我都不好意思了!本来就是你的主编补贴,结果现在搞成这样!”

王殷成侧身准备回办公室,看着老刘淡笑道:“你和我客气什么?又不是你的错!刚好我也觉得住那里不太方便。”

老刘想了想道:“成子……你现在,是不是晚上都不睡家里?”

王殷成看老刘,眼神坦荡,老刘忙摇手:“不是不是,我就是有一次晚上和娟子吃晚饭回家,刚好路过你那里,本来想去你那里坐坐的,结果发现你不在家!”

老刘和娟子当时去的时间已经挺晚的了,但估摸着王殷成应该没睡,结果敲门没人开门,对面房子的主人刚好回来,说你们找谁?对面基本没人住吧,偶尔有人回来。

娟子和老刘之前已经知道王殷成和那个孩子见面了,于是两人立刻想到应该是去那个孩子那里了。

老刘其实是非常想直接问王殷成的,但王殷成的性格淡漠惯了,老刘怕自己的热心肠会让王殷成觉得跨界了,朋友之间有时候非常忌讳这个,即便关系再好,也一定有什么是别人不能多管的。老刘和李娟直觉那孩子的事情就是王殷成心中的一个忌讳。

王殷成:“不睡那里,所以才觉得不方便。我先上班了,有什么下班再说吧。”

老刘一愣,以为王殷成现在已经住在那个孩子家里了,忙想说你疯了,王殷成已经开门走出去了。

王殷成这一天的工作刚刚开始,原本应该是一个还算让人满意的早晨,却让同行业本地的另外一家报社占了很大的便宜,搞得整个报社气氛都相当凝重。

刘恒的那份专访一发出就取得了相当不错的反响,同行业甚至财经版类的同人都对王殷成所在的报社能拿下刘恒的独家专访感觉到万分吃惊和眼红,毕竟他们头版头条的照片上印着刘恒的照片,而专访标题上特别提示了是独家专访!

什么是独家专访?仅此一例,占取头筹。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的是,王殷成做的刘恒专访昨天才发出,今天早上一家娱乐报纸的头版头条上也登上了刘恒的照片,大标题是红配黑的大字,尤其醒目夺人眼球!

【华荣国际!隐秘性向被揭发,四年深爱走尽头!刘恒缘何如此?】

只这条娱乐新闻标题就将王殷成的独家专访甩开了几条大马路!谁还记得报社的什么财经访问?早就没人记得了!王殷成就好像做了别人的垫脚石,一步被人踩在头顶,踏下尘土里,做了抛砖引玉的事情!

新闻刚一发出就引起一片哗然!刘恒的性向或许是圈子里公开的一个秘密,知道的人多不知道的也不少,然而如今竟然有媒体撑大了胆子发了周易安和刘恒的照片在头版头条上,还将事情的原委分析得头头是道!

邵志文坐在王殷成办公桌对面,王殷成以最快的速度一字不差的将娱乐版头条看完,末了还不忘记在编辑人的名字那一栏看了一眼——安宁。

王殷成脸色有点黑,无论是谁在这个时候都没办法假装淡定,尤其是王殷成。

刘恒的专访本就应该让报社在今年的人物专访上轰出一个独家新闻,占一个鳌头,然而如今做了别人的垫背石不说,发新闻稿的那个人竟然还是叶安宁。

王殷成把报纸拍在桌面上,办公室里的气压极低,这还是邵志文第一次见王殷成脸色如此不好看。

邵志文看了桌上的报纸一眼,道:“老刘已经给老板打电话了,那个安宁应该就是叶安宁,她的职业素养都被狗吃了!”

王殷成:“我知道,你去跟老刘说,不要和老板抱怨什么,没用的。帮理不帮亲的能有几个?他还指望别人家里闹翻不成?”

邵志文点头去了。

王殷成把报纸拿起来又扫了一遍,脸色愈发yīn沉,他觉得自己对叶安宁这个女人果然是太宽容了一点。

报纸上刊登出了周易安和刘恒的单人照片,文字版从刘恒在圈子里半隐秘的性向开始,到他不近女色的疑惑,再到周易安的回国,甚至是周易安和刘恒四年的恋爱关系,到最后两人分手,周易安昨天飞机出国。

新闻稿以娱乐版特有的夺人眼球的报道方式发出,真真假假,疑问参杂着分析,通篇将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刘恒的性向和四年恋情为何突然分手上面,最后甚至还点出了刘恒和周易安分手的最大可能是因为两人常年异地分开,其中一方另结新欢!

也许别人看得又兴奋又云里雾里,但是王殷成看得清楚,叶安宁在稿子的最后非常隐晦的提到,刘恒在周易安回国之后私下里和另外一位同性约见过好几次,而两人是通过工作上的关系认识的,刘恒不止一次为了那个同性提供了工作上的诸多便利!

工作上的诸多便利?王殷成看着手里的稿子,心道他是不是还要感谢叶安宁没有直接点出他的名字?也没有把刘恒还有一个儿子的事情捅出去!?

王殷成放下报纸刚想给刘恒打个电话,自己的手机就响了,王殷成接通,刘恒在电话那头非常严肃问道:“报纸看了么?”

“看了。”

“今天你去接一下豆沙,中午会有人去找你,给你一个房子的钥匙,我晚上再联系你。”

“好!”

两人之间没有半点多余的对话,都明白娱乐新闻挖出刘恒的性向及他和周易安曾经的关系之后,接下来很可能又爆出什么新闻。

刘恒之前一直做得非常小心,媒体上各方面压力都有,却没想到今天竟然冒出个把胆肥的。

娱乐版的头条新闻如同一个重磅炸弹一样在本市引起了极大的骚动,小市民不爱看别的,专喜欢看各种钻石王老五的香艳绯闻和独家爆料,王殷成的专访客观而理智,叶安宁的娱乐新闻却更是让大家津津乐道的消息。

办公室里的同事全部看过了那份娱乐新闻,人人在这天都不敢大出声,王殷成脸色不好,老刘的脾气上来直接在办公室里开骂,门都不关。

楼下娱乐周刊的负责人还专门跑上来,拿着那份在很多人手里传阅过还热乎的报纸,问老刘和王殷成:“这个安宁就是从你们这里出去的那个叶安宁吧!?去***!老娘就知道是她!”

中午的时候刘恒公司的一个秘书专门跑了一趟,给了王殷成一把钥匙,嘱咐王殷成千万把孩子看好了,路上遇到莫名其妙的人不要搭理,带着孩子赶紧走人。

王殷成点头答应。

报社今天有例会,一般开完会就可以走人提前下班,老刘主持日常会议时脾气又冒上来,把每个人连带王殷成都数落了一遍。

老刘刚把王殷成工作上的一些缺陷骂完了,王殷成就走人。走之前王殷成先去了一趟楼下的娱乐周刊找了主编,打听了过去叶安宁在娱乐版实习期间的一些事情。

那个主编提起叶安宁就是一肚子火,说话快脏话多,就跟倒豆子一样说了足足有二十分钟。

王殷成从报社出来之后打电话给了陈角,陈角最近还在研究王殷成的那部小说,根本没关注今天早上什么娱乐新闻。

王殷成在电话里问:“你在哪里?”

陈角莫名其妙:“啊!?我在家啊,等会儿就准备去接我儿子了,怎么了?”

“告诉我地址,我去找你。”

陈角很快报了自己的地址,又疑惑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王殷成摇手招的士,在电话里简单和陈角把事情说了一遍,陈角大惊:“卧槽!那个报社是有多大的后台敢上刘恒的报道?!你来你来,我开车带你去接孩子,我倒不幸哪个不要命的感连带着得罪刘恒之后一起得罪叶笑天!”

王殷成打的去了陈角那里,王殷成忙昏了头,途中才想起自己要回去一趟,拿换洗的衣服、笔记本和一些日用品。

陈角停车在楼下等,王殷成上楼,却突然发现自己租的房子的门竟然是打开的!

王殷成在门口顿了几秒,第一反应是小偷,冷静的朝门锁一看,发现门锁上竟然插着一把没有□的钥匙。

王殷成默然站在门口,冲里面看了一眼,看了玄关口摆放了两个行李箱和几个纸箱子,同时一个男人的身影从厨房里晃出来。

王殷成看着那个人,那个人手里拿着一个一次性纸杯喝着水,转头抬眸和王殷成打了个照面,一口水直接喷了!

那人赤着脚穿着牛仔裤,上身是一件军绿色的汗衫,露出宽肩和坚实的手臂肌肉,他咳了两声,赶忙把手里的纸杯放到一旁餐桌上,冲王殷成道:“我我我我……我是陈洛非!实习那个!我不是小偷!”

王殷成看到陈洛非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点头,直接穿着鞋跨进玄关,边朝自己房间走边道:“你自便!”说着推开主卧的房门走了进去。

陈洛非和王殷成打了个照面说了两句话心里紧张得直冒烟,他想王殷成和当年一样,还是那个不冷不热的老样子。

陈洛非赶忙跑到主卧门口看着收拾东西的王殷成:“我们以后就是舍友了,我是g大的学生,大三,我叫陈洛非!”

“我知道,你自便吧,这房子我不住了,刚好空给你。”

陈洛非一愣,“为什么?是因为我突然搬过来么?我没有恶意,只是因为学校宿舍离公司远,我实习完就会搬走的。”

王殷成没有开口,拿了包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最后把放在床头已经裱好的沙画放到了柜子里。他转身从房间走出去,越过陈洛非,从书房里收拾好笔记本电脑又从卫生间拿了几样洗漱用品。

期间陈洛非一直疑惑又紧张地细细端详王殷成,他想已经六七年了,王殷成应该没有认出他吧?!虽然他觉得自己的长相没太多变化,只是长高了不少而已。

“你……”陈洛非看着王殷成沉默收拾东西,心里特别没谱,他一直知道王殷成不是个容易接近的人,自己这招似乎有些做过了?!

王殷成收拾好东西,把一个行李包一个电脑包放在沙发上,才转头看男生:“陈洛非,房子你住,我不住和你没什么关系。”

“不是,我……”

“六年没见,你会选择新闻系我有点吃惊,你简历后面附带了成绩单,你现在成绩不错,有过两份实习经验,和当初那么烂的成绩比起来确实蛮让人欣慰的。你自便,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天报社见吧。”说完拎着包转身就准备离开。

陈洛非没想到王殷成竟然还记得他,诧异的消化王殷成的话,见他说完转身就走,忙伸手:“哎!你记得我!?”

王殷成转头淡然道:“记忆力好需要这么吃惊么?”说完越过玄关下楼。

陈洛非的东西全都摆在了玄关,在不大的客厅里显得有些突兀,男生在餐厅里站了半分钟才彻底反应过来,心里跟被雷劈了般一样。

二十多岁的冷漠家庭教师遇上十五岁正太,六年之后正太长成优质青年出现在当年的家庭教师面前,各种酷帅狂霸拽,把教师迷得团团转,最后再揭露身份,表明当年自己正太的时候就已经暗恋家庭教师了!教师感动的稀里糊涂,两人最终happy ending!

剧本难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吗!?

但王殷成刚刚那么冷静的说出“六年没见”是个什么意思!?陈洛非之前的所有设想全部打乱,计划全部打碎,他突然有些懊恼的扒拉了一下头发,皱眉想着明天自己该怎么面对王殷成啊!?  ==========================================================

陈洛非大三,对他的定位就是一个大学生,勇敢又有那么一点愣头青,比不上橙子的淡然,比不上刘攻的冷硬和总裁范【请忽视他战斗力负五的求爱渣属性】,但会是个对橙子来说影响很大的人吧【谁还没有个让人蛋疼忧桑而明媚的青春呢?【泥垢!

7

☆、更文

陈角开车带着王殷成去幼儿园接孩子,两人一路上都在注意有没有其他什么车跟着,到了幼儿园门口也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两人才走进幼儿园,

豆沙和叶飞被两个大人从幼儿园里抱出来,疑惑得我看看你你看看我。

陈角一个人坐在驾驶座,王殷成带着两个孩子坐在后面,叶飞坐在一边看了看豆沙,又看了看王殷成,又看了看豆沙,才礼貌性的对王殷成道:“叔叔好!”

王殷成摸了摸叶飞的脑袋,豆沙窝在王殷成怀里带着点自豪的小模样冲叶飞抬了抬下巴。

王殷成报了地址,陈角开车准备先送王殷成和豆沙过去,豆沙转头看着大橙子疑惑道:“我们不回家么?爸爸呢?”

王殷成抱着豆沙:“爸爸有事,我们这会儿去的地方豆沙认识么?”

豆沙点头,“认识的,爸爸以前带我去过。”

陈角和王殷成两个大人一路上都很沉默,豆沙也没怎么开口说话,小孩儿在有陌生人的地方一向不会表现什么乖巧的样子,只有叶飞坐在后面一个人说来说去。

叶飞说:“豆沙你想做什么?”

王殷成和陈角没听懂,但是豆沙听懂了,叶飞说的是不久之后幼儿园里公演,他们班要表演舞台剧,每个人都要演一个角色,想好了明天要一个个告诉给老师听。

豆沙看着叶飞摇头。

叶飞道:“豆沙你去年什么都没做啊,我做了一个大树怪!不过我今年不想做大树怪了!我想做勇士,拿刀剑砍怪兽的勇士!就是不知道老师会不会让我做。”

豆沙小盆友吸了吸鼻子,表示有些不削,去年的公演他就没有参加,他跟着爸爸回老家去了,今年的演出他其实还是没什么兴趣。豆沙想那有什么意思啊?穿得那么奇怪在舞台上跑老跑去的,那么多小朋友,人挤人的,主角也就几个吧,老师肯定不会让自己去做勇士的,他才不想参加呢!?

王殷成不知道幼儿园每年的公演节目,但是陈角知道,陈角一听到叶飞说幼儿园又要公演了,禁不住边开车边叹气:“我的小祖宗,你今年饶了我吧,别再为了抢眼球跳池塘了!一家人都被你玩儿死了!”

叶飞伸长脖子坐在后面哼了一声,大声道:“你胡说!我上次明明就没有错!大树怪在最后被王子杀死了,本来就应该躺在地上!”

陈角在前面笑:“祖宗你那是躺地上么?你直接滚到水里了好吧!?吓死你爹妈了!”

叶飞不服气的撅嘴哼了一声。

陈角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孩子,对王殷成道:“哎,你是不知道,就去年那个舞台剧可把我玩儿死了!我儿子演了个大树怪,从出场开始就站在一边当背景,最后被砍的时候才动了几下。本来老师都和他说了,只要躺地上就行了,结果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事?舞台旁边有个水塘,我儿子被砍了之后还自己给自己加剧情,躺在地上之后就开始滚啊滚的,一直滚到那个水塘里,幸好那就是个假背景不是真水塘。我当时看他滚的时候还纳闷,叶笑天个猪还在一边特别自豪的和我说‘你看我儿子滚得多快!’次奥!”

王殷成听陈角说叶飞在幼儿园里的囧事,听着听着扯唇笑起来,抱着豆沙的手臂紧了紧。

豆沙看着叶飞,在王殷成没注意的时候小眉头微微皱了皱,他想表演有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大橙子看上去好像很喜欢很高兴的样子?那他今年要不要演呢?

叶飞很快又问了豆沙一遍:“你要演么?我今年要演勇士砍大树怪!豆沙你演大树怪吧!?”

豆沙在王殷成怀里看着叶飞,特别挑衅的看叶飞:“我才不演大树怪呢!我也要演勇士!”

叶飞伸手欢呼:“哦哦,那我们一起砍大树怪咯!”

王殷成抱着豆沙淡笑,摸了摸孩子特别严肃认真的小脸。

陈角把王殷成和豆沙送到小区楼下,王殷成抱着豆沙拿着行李和陈角、叶飞道别,坐电梯上楼。

王殷成的这套房子是个约莫只有九十几平的学区房,附近有一个很有名气的初中和小学,王殷成开门进去的时候发现房子里一尘不染,只是长时间没人住显得特别空。

王殷成把豆沙放到地上,换了鞋走进厨房发现冰箱里已经装满了很多吃的东西,一些熟菜看上去像是刚刚买回的,保鲜膜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热气。

豆沙抓着王殷成的衣角,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小尾巴,他跟着王殷成站在冰箱门口,垫着脚垫凑过去看,看到冰箱里有酸奶,昂着表脖子伸手一指,“橙子橙子,我要喝酸奶。”

王殷成把一小格酸奶拿出来,戳上吸管递给豆沙,豆沙一手揪着王殷成的衣服,一手有些不太稳的拿着酸奶盒子,喝了两口直皱眉头,改靠在王殷成腿边上,双手捧着酸奶盒子咬着吸管。

王殷成关上冰箱门依旧那么站着,低头看着孩子靠着自己腿,默默喝完了酸奶重新站直。

豆沙自己把喝完的酸奶盒子扔到垃圾桶里,转头又小跑过来继续拽着王殷成的衣角,还打了个小奶嗝,空出的一手拍了拍xiōng口,小吐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好饱!”

王殷成自始至终都低头看着孩子,双眸里溢满了宠溺。

大橙子带着自己的小尾巴走出厨房坐到沙发上,豆沙转头看了看大厅里的挂钟,又问王殷成道:“爸爸今天又要加班么?今天为什么来这里啊?爸爸不是说等上了小学的时候才搬来这里的么?!”

王殷成知道这个房子应该是刘恒为了豆沙上学特意准备的学区房,他一开始不知道该怎么和豆沙解释为什么过来,现在听豆沙一说,顺水推舟道:“你九月份不就上小学了?提前过来住适应一下新家。”

豆沙对于上小学这件事情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在他的印象里,似乎离开幼儿园上小学之后,他每天都要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要参加很多集体活动,还要带红领巾,以后还有一堆作业,书包里还不能藏玩具。

豆沙脑子里反复纠结着上小学似乎很痛苦这个问题,但心里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其他,他看着王殷成,认认真真问道:“那橙子会过来住么?橙子不住现在那个家,会过来住这个家么?”

豆沙的眼神带着很浓烈的期望还有那么一点点小心翼翼,似乎很担心王殷成会拒绝。

王殷成拒绝刘恒,一个“不”字脱口而出毫无压力,然而面对豆沙却没办法轻易开口说“不”,好像他一说出来,豆沙就会很受伤一样。

王殷成想了想道:“橙子可以和豆沙住很近,橙子也会每天都过来。”

豆沙委屈的撅嘴巴:“那橙子还是不住过来啊!可是橙子为什么不住过来啊?因为爸爸么?可是爸爸很好呀!爸爸喜欢豆沙,爸爸也喜欢橙子,豆沙喜欢爸爸,豆沙也喜欢橙子,那橙子呢?!橙子喜欢豆沙,那喜欢爸爸么?”

王殷成看着豆沙,摸摸孩子的小脸,怎么样都没办法开口哄孩子说喜欢,他想他不能让豆沙失望,可是他能就这么骗他么?早晚有一天他会知道的,现在的一时哄骗只会造成未来更大的伤害。

豆沙看着王殷成,他的大橙子一直默然不回答,小孩儿心里懂了,明白了,他的大橙子是真的不喜欢爸爸的,连哄哄他都没有办法。

豆沙心里觉得特别沮丧,看着王殷成的眼神慢慢带上了委屈,却还是努力挣得大大的,眼珠子慢慢就红了,却一直死憋着不哭。

王殷成一看豆沙都快哭了,赶紧把孩子抱到怀里又哄又拍,豆沙咬着嘴唇死命吸鼻子咽口水,把眼泪咽下去,不流出来,他才不会哭呢!他是男孩子,不可以随便哭!

饭菜都已经做好了,王殷成热了一下,哄着豆沙吃了一点,自己几乎没什么胃口,一口都没有动过。

豆沙吃完之后王殷成带他去洗澡,小孩儿虽然闹别扭但是没闹脾气,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浴缸里,浑身都是橙香味道的白泡泡,眼珠子水水的,垂眸不说话。

洗完之后王殷成把豆沙抱到床上,还有点担心孩子会认床,豆沙却自己开口道:“我会睡着的。”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安慰王殷成,告诉他自己很好,不用担心。

王殷成看着豆沙点点头,心里突然涌上一种情绪,他想是所有的孩子都这样么?豆沙在这个年纪怎么就懂得观察别人?还知道安慰大人,甚至都不会随便哭?似乎一直以来也从来没听过豆沙说要这个要那个,也不随便发脾气,有陌生人在的时候似乎不太爱说话,总是拽着他的衣服做一条小尾巴,说道很严肃认真的话题时会流露出小心翼翼的样子。

这样的豆沙,让王殷成怎么不心软怎么不心疼呢?

豆沙躺在床上之后王殷成就给刘恒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以后王殷成就把手机放在豆沙耳边,豆沙躺在床上,小手抓着王殷成的袖口,对着电话那头道:“爸爸,你今天回来么?”

刘恒:“今天可能不回去了,豆沙听话,爸爸最近事情会比较多,你和大橙子就住在新家那里,爸爸有空会去看你的!”

豆沙突然叫道:“为什么是有空!?爸爸明天也不回来么?”

“豆沙乖!爸爸会回去看你的!”

豆沙几乎就要从床上坐起来了,小腿在床上蹬了两下:“爸爸怎么能这样!!”

王殷成赶紧把手机拿开,拍了拍豆沙,看着孩子在床上捂着脸扭来扭去纠结生气,只能退开几步到门口,对电话里的刘恒低声道:“那边有问题?”

刘恒一听是王殷成,压低了声音,怕孩子听到,“不是单纯的娱乐新闻,关系到生意上的一些问题,有人要拖我下水,那条娱乐新闻应该只是第一步。周易安出国之后就和国内这边的学校就没了联系,学校差点就要报警了,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被人带走了。”

王殷成也认为不是单纯的爆料这么简单,毕竟刘恒的事情在圈子里不是一天两天,不少媒体应该都有些照片证据之类,但华荣国际在头上压着,没人敢乱发。既然这么多年都没人敢发,怎么现在刘恒和周易安都分手了,把消息爆出来了?尤其还是在他做的专访第二天?!

隐隐中似乎又有一种警告的意味,好像在警告他,其实他王殷成的存在也早就已经暴露了。

王殷成觉得自己一开始还是把问题想简单了,牵扯到刘恒生意上的一些问题,之后恐怕事情会越来越复杂。

王殷成问道:“豆沙去学校还方便么?”王殷成的意思是,避风头豆沙最好不要去学校了。

刘恒:“豆沙没事,那边应该不敢。”

王殷成脑子里有什么灵光一闪过,却没有抓住,他疑惑皱眉:“什么?”

刘恒:“是我本家的一些事情,内斗,他们不会动豆沙,动了老爷子不会放过他们的。”顿了顿,道:“我觉得你要小心。”

王殷成:“我明白了。这几天不回来?”

王殷成的声音压得很低,声线听上去缓缓沉沉的,刘恒在电话那头听到那句‘回来’,心里像是淌过甘润的泉水,心里的焦躁一下子退开不少。

“回去之前我得先确定一些事情,我尽量吧,到时候联系你。”

“好。”

王殷成说完要把电话再给豆沙,豆沙躺在床上憋红着脸打滚,小内裤都拽下腰了,“不要不要!!拿开!!”豆沙是真生气了。

刘恒一直亲自带孩子,即便出差也尽可能以最快的速度回来,父子俩几乎就是天天见面,豆沙以前面冷不爱说话,但心底其实最依赖的还是刘恒,刘恒不像王殷成那样会哄孩子,但身上的男人气概和度量以及威严都是能让豆沙心里暗暗喜欢和敬佩。

王殷成没办法,只得和刘恒一起挂了电话,刘恒承诺尽快解决问题。

王殷成一挂电话,豆沙就不滚了,老老实实躺回去闭眼睛睡觉,嘴还是嘟着的,眼珠子里在眼皮里动来动去,显得尤其焦躁。

王殷成哄孩子睡觉,拍着孩子身上的小被子哄着,豆沙沾了枕头睡功大发很快就睡着了。

王殷成第二天送完豆沙去公司上班,时间点还很早,办公室里的同事几乎都没有到,老刘也还没有来,但是邵志文已经到了。

陈洛非也已经来了。

王殷成一进办公区,邵志文就冲他招手,示意那个实习生到了。

王殷成点头,陈洛非坐在椅子上,转头一看到王殷成赶忙站起来,特别紧张的看着王殷成.

王殷成淡淡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进办公室,陈洛非紧张看着王殷成的脸没注意他的动作,王殷成都已经走进办公室了,陈洛非还是傻兮兮那么贼紧张的站着。

邵志文在他旁边喊他:“嘿嘿嘿,你这紧张得也过头了吧!?喊你进去呢!”

“哦!”陈洛非赶忙走进去。

王殷成开电脑开空调,陈洛非敲门走进来,合上门走到办公桌前,看着王殷成,喊了一声:“老师。”

“打住!”王殷成看着:“喊我名字或者和其他人一样喊我主编,老师就免了,坐吧。”

陈洛非规规矩矩坐下。

王殷成这才仔细打量他,看到陈洛非今天很谨慎的穿了一套西装,外套已经脱掉了,白西装黑领带,头发上还喷了一层定型水,手里拎着个公文包,看上去特别像个……卖保险的!

“实习老师定了么?”王殷成问道。

陈洛非看着王殷成,点头:“定了,就你。”

王殷成看了眼开机的电脑屏幕:“可以,近期没什么大新闻,你先去找邵志文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素材可以做的,先开始做,别上来就考虑发报的问题,从最基础的开始吧?”

“邵志文?你是带我的实习老师,你不管我?”陈洛非疑惑看着王殷成.

王殷成回视他:“我看上去很闲么?你的实习我负责,工作上的事情其他同事也都可以教你。”

这次陈洛非没吭声,没有质疑王殷成也没有反驳他,“行!”反正来日方长!

“对了,”王殷成突然想起那个房子:“那个房子你住吧,主卧我还有一些东西没搬走,你要想住主卧可以搬过去,我柜子里的东西你暂时别动。”

陈洛非看着王殷成没吭声,点了点头,“那没事我先出去了。”

陈洛非起身出去,关门的时候原本有些挫败的心情突然大好,他想没关系,反正下面连带着暑假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老子就不相信老纸这么英明神武的帅哥入不了你的眼!!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倒不相信王殷成的心事铁做的!即便是石头做的,他也给他溶化了!

邵志文之后给陈洛非弄了一些素材,又给他安排了办公桌位,位子刚好在老刘办公室的斜对角,和王殷成的办公室背对着。

陈洛非问道:“我能不坐这里,换个位子么?”

邵志文抱xiōng好整以暇看他:“可以啊帅哥,不实习不就不用坐这里了么?”

陈洛非乖乖放下包坐了。

和王殷成想的一样,叶安宁所在的娱乐报继昨天的新闻之后又是一拨猛料。

这次的新闻版面上上了好几张刘恒和周易安的合照,有两人一起滑雪的照片以及面对面坐着吃饭的照片。

编辑还是昨天那个安宁,叙述的手法和昨天差不多,只是今天更多像是一个旁观者的阐述,报道了周易安和刘恒是怎么认识的,两人相处的时间,性格是否相符,刘恒为什么会看上周易安,周易安又是怎么赢得了刘恒的信任。

老刘上班路上买的报纸,一进来就丢在王殷成桌子上,默然转身出去了。

王殷成看完之后想了想,觉得刘恒昨天说得没错,发报的人敢上刘恒和周易安的照片,却不敢上豆沙的照片。拿刘恒的性向说事只能博人眼球,如果是生意上的内斗影响道董事会的决策之类,应该会持续爆料,之后恐怕会翻出许多对刘恒不利的消息和新闻。

什么对刘恒最不利?!王殷成想了想,那只能是生意上的漏洞和生意场上暗中的交易了。当年代孕的事情如果翻出来影响会多大?!王殷成自己就身处其中,还真的没有办法客观估量。

陈洛非早上以最快的速度把手里的素材都处理完了,转头就敲开王殷成办公室的门,把手里的做完的东西递给王殷成.

王殷成抬头看他,邵志文刚好追到门口,一脸不可救药的眼神看着已经走进去的陈洛非。

王殷成没有提醒陈洛非这种事情只要交给邵志文处理就行了,他接过陈洛非做的东西看了看,转头扔进了身后的碎纸机:“你以前学校的老师是怎么评价你做的东西的?”

陈洛非看着自己做了好半天的东西分分钟的时间就进了碎纸机,隐忍得没让自己脸上露出任何情绪,就那么看着王殷成.

王殷成:“重新做,做完了给邵志文看,如果有任何疑问可以问同事,办公室文化需要我教你么?不懂就上网查。”

陈洛非默然转身出去了。

王殷成这天下午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叶安宁在电话那头摆着谱含笑客气道:“王编辑,好久不见了。”

王殷成:“也就几天。”

“哦,是呢,确实也就几天啊。话说王编辑最近过得怎么样?”

王殷成没开口。

叶安宁自顾道:“哎呀,说起来王编以前也是我的上司啊,好歹也是同僚,赏脸出来吃个饭?”

“你有话直说。”

叶安宁的口气稍稍变了,没了刚才那副“看好戏”的声调,“王殷成,不管我手里压着多少新闻没发,你和刘恒还有周易安的事情我知道不少,刘恒是动不了我和我现在的报社的。我也佩服你是个人才,提醒你一句,别乱搀和,刘恒倒台是早晚的事,你别到时候和他一起倒霉。”

王殷成冷笑:“我应该说谢谢么?”顿了顿“还是应该提醒你,当年你爆自己表哥叶笑天的事情,他本人可能已经原谅你了,他老婆陈角似乎还记得吧!?”

“你……哼,别拿叶笑天和陈角威胁我!刘恒我现在都不怕,叶笑天又怎么样?”

王殷成淡淡开口:“你既然好心提醒我,我也提醒你一句,叶安宁,你要是哪天不让我好过了,我会加倍一起奉还给你。”王殷成指的是豆沙。

王殷成说完挂了电话,办公室外邵志文特别无语的看着陈洛非,指了指自己手里他做的东西:“你觉得你这会儿做的这个,是不是比刚刚给王编看的那个好。”

陈洛非默然点头。

邵志文:“恩,确实比垃圾稍微好一点。你是g大的学生?当年高考没走后门吧?!”

陈洛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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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那什么,白天总是一个人在玩,晚上老是有朋友来玩,急需圈养读者抽打鞭策_(:з」∠)_【真的好想日更一万

☆、更文

豆沙今天特别不开心,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大橙子不喜欢爸爸,和爸爸加班没有回来看他的事情。

下午老师开始点名把孩子一个个叫到讲台上,单独问每个孩子心仪的舞台剧角色。轮到豆沙上去的时候,老师抬眼就看到豆沙一脸严肃皱巴巴的眉头。

“刘续小朋友怎么啦?不开心么?”老师问道。

豆沙摇了摇头,鼓着腮帮子看老师,不太爱说话的样子。

老师坐在讲台边上柔声问豆沙:“上次的舞台剧你没有参加,这次想好要扮什么了么?”

豆沙想了想道:“我想演勇士!”

老师点了点头,在小本子上记下,接着问豆沙:“如果其他很多小朋友也想扮演勇士,但是没有那么多名额,你愿意演其他么?比如说大树怪,水怪什么的?”

豆沙看着老师很快的摇了摇头,他才不要呢,他都已经想好了,舞台剧表演的时候家长都要来的,而且是两个家长都要来观看,到时候爸爸要来橙子也要来!他才不要演什么大水怪大树怪的,他要演勇士!他才不想从头站到尾,然而最后被砍两下倒在地上呢!

老师看豆沙摇了摇头觉得有些惊讶,毕竟在幼儿园里老师和家长一直给孩子灌输谦让的道理,很多小朋友听说名额有限都很乖巧的表示可以演其他角色,只有很少数的孩子表示不能接受,其中一个就是豆沙。

刘恒下午的时候给王殷成打了一个电话,王殷成当时正在看陈洛非重写了无数遍的稿子,办公室的门没有关,被邵志文摧残了一整天头发都有点乱糟糟的陈洛非就站在办公桌对面。

王殷成放下稿子抬眸看了陈洛非一眼,边接通电话边指了指大门。

陈洛非走到门口关上门,转身准备走回来的时候看到王殷成冲自己挑了挑眉头,漠然吐出两个字:“出去。”

陈洛非:“……”

几个素材稿子做了一遍又一遍,不通过不通过还是不通过,次次都被邵志文扔进碎纸机,好不容易邵大爷点头说差不多可以拿给主编看了,这头才看了个开头就直接让自己出去?!

陈洛非一向自认为铁饼一样的心今天被这么敲敲打打也要碎成渣了,大小伙儿顽强的男人心感觉被奸/杀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陈洛非还是老老实实走出去顺带合上了办公室门。

“喂?”王殷成看着门被合上。

“我今天还是回不去。”刘恒直接道。

“问题很严重?”

“上次和你提过的九龙控股之前就频繁出问题,昨天股市一开盘,九龙那边的股价猛跌,昨天差点停盘,今天开始有大手开始不停入股。之前华荣出口的一批医用建材在海关被扣了,查到出口的税号不对,之后海关通知建材检测,一个集装箱里一半都是没有批下来的医用建材,甚至还有一部分建材不合格。”

“那边加快速度了?”

“对,应该是。”刘恒的声音听上去冷静威严,但王殷成还是听出了几分疲惫:“周易安还是没有消息,今天早上的娱乐报纸我看了一下,要么有些东西周易安没说,要么就是那边故意而为,想在舆论上慢慢拖死我。”

王殷成靠坐在沙发椅子上,眉头一挑,他觉得自己考虑问题还是简单了:“为什么?”

“因为我本家的规矩非常多,华荣的董事会都是一群老古董,和我爷爷的思想非常相似,性向问题他们一开始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一天一条娱乐头条,估计好几个血压都要高了。华荣的市场占有率非常微妙,刚好在国内处于一个相对平衡的位子。所以华荣不能出问题,一有问题,董事会另可把我裁掉重新换人。”

王殷成不好评价什么,刘恒本家的事情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豆沙那里没有问题?”王殷成考虑什么都是豆沙为先,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

“没有问题,得罪我和得罪爷爷不是一个性质,他们不敢。”顿了顿:“豆沙幼儿园的老师刚刚给我打电话,说过两天有个舞台剧,幼儿园办的一种亲子活动,我跟老师说了,你会去。”

豆沙昨天闹着要爸爸差点都哭了,此刻王殷成一听刘恒的话,立马回道:“你不去么?”

“……”刘恒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好几秒,王殷成反映过来这话太歧义了,听上去好像是自己特别期望刘恒也去一样。

“看吧,我尽量。”

“好。”

两人也没有说什么道别的话,齐齐挂了电话。

陈洛非出门之后回了自己位子,趴在桌面上,下巴扣着桌子,跟条累瘫的大型犬一样,他被摧残一天了,愣是一朵霸王花也快枯萎了。

邵志文皱眉看着陈洛非,心想这穷孩子真愁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邵志文走过去把手里的a4纸卷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主编喊你呢!”

陈洛非“噌”一下站起来,立刻快步敲门走进王殷成办公室。

王殷成把陈洛非的稿子看完了,点评了几句,抬头看他:“知道了么?”

陈洛非默默点头:“知道了,我会去改的。”

“行了,去忙吧。”王殷成把稿子递给陈洛非,陈洛非接过来,看到王殷成关了电脑,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你下班了?”陈洛非疑惑问道。

王殷成看他一眼,总觉得现在的陈洛非挺奇怪的,无论是说话还是眼神都特别奇怪。王殷成记得陈洛非以前是个特别顽皮的男孩儿,暑假还没开始就烧了别人家放在门外的两个草垛子,被自己亲爹抽了一顿第二天照样出去疯。

“有事?”王殷成直接问他。

“呃,呃……那个好久没见了啊,你有时间?我请你吃饭。”陈洛非后面两句说得特别利索,说完之后满眼期待的看着王殷成.

王殷成边收拾东西边道:“我有事,下次吧。”说着就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顺手关掉空调。

“下次是哪一次?”陈洛非跟在后面问道。

王殷成走到门口关灯,推门之前道:“我请你,过两天吧。”说完推门出去,和老刘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今天是陈洛非实习的第一天,被一个素材搞得焦头烂额不说,这一天过得简直和自己设想的天差地别,王殷成看他的眼神就和看一个下属一个学生没什么两样!原先想得美美的情景一个没发生不说,这一天的平淡枯燥简直让陈洛非抓狂。

陈洛非坐回自己办公位,有些挫败的想,理想和现实果然相差太多。

陈角的车等在王殷成公司楼下,两人一起去幼儿园接孩子,谈到叶安宁今天早上搞出的那篇新闻稿,陈角嘴角很快挂上嘲讽的笑意。

“给我等着,看老子回头怎么收拾她!”

“她真的是叶笑天的表妹?”王殷成问道。

“表妹?别开玩笑了!叶笑天又不是富一代,哪里会有这种为了上位靠拉表哥下水的亲戚啊!叶笑天的表妹个个都是出国留学的白富美!她叶安宁算个什么啊?不是我拿她没钱说事,那女人真是让人讨厌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她之前还在实习啊,就敢拿叶笑天的事情发文稿,自己报社不敢发,她就把消息卖出去!卖新闻!!她那一手资料和证据照片当时还真是卖了个好价钱啊!后来新闻发了,事情捅出去,她还不承认!说是当时带她的那个编辑做的,责任全部推别人头上!”

陈角边开车边继续道:“但说起来,两个人的关系也算是表兄妹吧。叶笑天妈妈和叶安宁父亲是个什么远方的兄妹关系,叶安宁家里条件不好,她爸爸在叶笑天爸爸的公司做保安队长,没什么文化,但人还不错,就是生的女儿真心不咋地。早年叶笑天妈妈觉得叶安宁长得也算好看学历也还行,就介绍了一个富二代认识谈恋爱,谈了有半年分手了吧,人家评价叶安宁一开始还好,之后越来越物质,老是要这个要那个,心还比天高,那男的圈子里有女性朋友,叶安宁有几次竟然拿她前男友的电话拨号码过去试探别人。”

“靠啊,就这种女人,长得漂亮学历高又怎么样?这世界上多少普通女人比她心眼实在比她好啊!叶笑天的妈妈之后叶看清楚那女人的本质了,不给她介绍对象了,也说有钱男人娶个实在的好姑娘,总比娶叶安宁要好!”

王殷成这才算是进步一步了解了叶安宁的心理,自私自我,什么都好像围着她转,目前的物质生活永远满足不了自己心里的设想,对钱和有钱男人的奢望心态尤其膨胀。

陈角的话匣子打开了就停不了,一路上都在和王殷成抱怨叶安宁,可想而知当年在叶安宁身上栽了多大的跟头。

末了快到幼儿园的时候陈角又道:“不过我听叶笑天说,这次叶安宁找得靠山还真是不一般,刘恒本家的一个男人,据说许了不少好处,东山的别墅区早就卖光了,那男人直接送了那女人一套。”

两人到了幼儿园接孩子,陈角开车,豆沙和叶飞坐在后面,两个小家伙凑在一起讨论舞台剧的事情,王殷成坐在一边插不上话,就看着两个孩子讨论。

陈角和叶飞离开之后,王殷成牵着豆沙的小手坐电梯上楼。

豆沙被王殷成牵着,站在电梯里憋了好久,才昂着脖子闷声问道:“爸爸今天回来么?”

豆沙的双眸水汪汪的,小心翼翼带着期待,王殷成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蹲下来,抱着豆沙道:“爸爸今天还是很忙呀。”

豆沙咬着腮帮子,不吭声了,就这么看着王殷成。

王殷成带着豆沙进门,豆沙还没有换鞋就直接越过玄关跑进房间,先是推开书房的门朝里面看,没有人,接着又推开两个卧室的房门,探头朝里面小心翼翼的看去,还是没有人,最后连厨房和卫生间里都看了一遍,依旧没有人。

王殷成一进门就知道房子里没有其他人,但孩子却希望刘恒能突然出现,像过去一样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卧室,推开门就能看到。

王殷成关上门,站在玄关口看着豆沙从这个房间跑到另外一个房间,又跑进浴室,最后从厨房里失落的走出来。

王殷成看着孩子失望难过的耷拉着脑袋,心里微苦泛酸,他踢掉脚上的鞋子走进来,一把拉着孩子抱进怀里转头就朝门口走。

不管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但孩子又有什么错?何其无辜?!豆沙想爸爸想得要死,明明那么想却见不到,豆沙有什么错?王殷成也是怒了,又怒又气又心疼怀里的小橙子,他想豁出去了,豆沙只要见到爸爸就行了,万一出了什么状况,大人来摆平!!

王殷成刚要穿鞋开门,门把手却自己转了一下被推开,一个人影站在门口,略微诧异看着眼前这对双眼都红彤彤的大小橙子。

“怎么了?”刘恒走进两步,放下手里的塑料袋,看看豆沙又看看王殷成.

王殷成和豆沙都愣了好一下,大人小孩儿都很吃惊地看着刘恒,就好像完全没有想到刘恒会出现一样。

豆沙反应比王殷成快:“爸爸!!”小手朝刘恒伸出去求抱抱。

刘恒从王殷成那里接过孩子,把豆沙抱在怀里,豆沙脸埋在刘恒肩窝里,小脸在刘恒西装衬衫上蹭啊蹭的,慢慢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小孩儿埋着脑袋,趴在刘恒怀里难得撒娇,“爸爸怎么才来啊!?怎么才回来啊!?爸爸最讨厌了!!最讨厌了!”

刘恒抱着豆沙拍孩子的背,没说话,任由孩子在自己怀里蹭啊蹭的。他抬眼看王殷成,王殷成原本红彤彤的眼珠子此刻已经恢复正常了,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似乎刚刚的失态都是刘恒看错了一般。

王殷成和刘恒对视一眼,默默转眼看着豆沙,什么都没说。

豆沙小哭了一会儿,就是鼻涕还在不停朝下淌,他也没客气,全都蹭在刘恒的衬衫上。

刘恒抱着孩子脱鞋走进客厅里,王殷成关上门弯腰拎起那个塑料袋,低头一看里面都是做好打包的晚饭。

豆沙抱刘恒抱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别扭,不习惯和刘恒撒娇卖乖,尤其刚刚还哭了鼻子。刘恒当然知道豆沙想什么,父子俩以前就没有这么亲近过,豆沙从来都没有说想爸爸想得哭鼻子,还蹭得自己一身都是眼泪鼻涕的。

刘恒把豆沙抱着放到沙发边上坐上,看着小孩儿:“幼儿园的舞台剧演什么?你和老师说演什么?”

豆沙吸了吸小鼻子:“勇士!打怪兽的勇士!”顿了顿:“舞台剧那天家长都要去的呀,其他小朋友的家长都会过去,爸爸会去么?”

刘恒掐了掐豆沙的鼻子:“去!”

豆沙心里小松了一口气,接着转头看餐桌旁摆饭盒的王殷成:“橙子也去么?”

王殷成看豆沙已经已经不哭了开心了,淡笑了一下:“去的。”

豆沙坐在沙发上摆动着两条小腿开心了,他转回头看了看爸爸,又转身看了看大橙子,再转头看爸爸,再看大橙子。

刘恒看着豆沙,王殷成也看着豆沙,两个大人莫名其妙的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询问和疑惑的意思。

突然就听到豆沙突然欢呼崩蹋了一下:“哦!!”

三个人一起吃完饭,刘恒收拾桌子,王殷成给豆沙洗完澡穿睡衣,抱着孩子进房间,豆沙没多会儿就睡着了,睡得特别舒坦特别香,睡着之后还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句:“爸爸……橙子……”

王殷成给孩子盖好被子,把台灯的光线调到最暗,关门出去。

刘恒收拾完了正站在阳台抽烟,餐桌上摆着一盆已经洗好的桃子。

王殷成走到阳台,刘恒抽烟侧头看了他一眼,把烟掐灭。

“还加班?”王殷成问道。

“不了,不需要了。”头顶的苍穹是一片墨蓝色,刘恒眯了眯眼睛朝远方的天际看着,眯了眯眼睛。

什么叫不需要了?

刘恒继续道:“没什么大问题,这两天麻烦了。”刘恒突然客气的说了一句。

王殷成:“不麻烦。”

刘恒和王殷成肩并肩站在阳台上,阳台的窗子被拉开,夜晚清凉的风刮过,吹在两人脸上。

谁都没有说话,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刘恒手里拿着烟嘴,低头垂眸摆弄,王殷成看着不远处小区外面一个水果店的大招牌出神。

“爸爸,橙子……”豆沙揉着眼睛突然从他们身后冒出来,穿着小熊睡衣,一脸睡眼惺忪样儿。

豆沙走过来,拉了拉他的大橙子的衣角:“橙子陪我。”接着又昂着脖子转头看刘恒:“爸爸不要走,爸爸也要陪我!”

刘恒和王殷成同时一愣,抬眸对视一眼。

这天晚上豆沙觉得幸福得直冒粉红泡泡,他睡在大床的中间,爸爸睡在他的右手边,大橙子睡在他的左手边,房间里鼻尖下都是一股子香甜的橙香味道。

爸爸身上也有一股子大橙子的味道!

两只大橙子带着一只小橙子,香香橙子一家人!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似乎按照每个人各自的轨迹继续着。

豆沙包子和叶飞小朋友得到老师的肯定,都扮演了勇士的角色,开始每天放学之后排一个小时的舞台剧;刘恒处理着一堆麻烦的事情,每天晚上都回去吃饭;王殷成照样上班下班,和陈角一起接孩子放学,顺带还要辅导一个菜鸟实习生;陈洛非每天都信心满满霸气十足的进公司,下班之后一脸□/练得脱掉一层皮的愤恨怅然,第二天接着信心满满;邵志文在报社成功转正,开始正大光明的搓揉新来的实习生菜鸟。

而另外一边,叶安宁所在的娱乐报纸每天固定都是刘恒的头版头条,接连一周都没有上过其他重要新闻,公众视线焦距开始转移发散。

刚好王殷成所在的报社拿下了一个注明财经点评人的专访——成殷。同期几部宣传声势浩大的电影上档,各种影视评论和观众点评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明星巡回宣传,都让叶安宁的头版头条在未来的三天渐渐失去了公众关注的焦点。

王殷成看了最近几期叶安宁越来越苍白没有任何实质性内容的报道,一点都不吃惊的把报纸扔进了垃圾筒。

叶安宁的专业水平放在那里,她这样的人只适合挖新闻,永远不适合做新闻。

然而刘恒公司的情况并没有因为王殷成暗地里对叶安宁新闻注意力的转移而有任何实质性的好转,可以说是越来越糟糕,股票连着两天大跌,海关出口惹下的麻烦虽然搞定了,然而国外的经销商却因为迟到了好几天的医疗建材,与刘恒公司起了很大的间隙,取消了三年内的好几笔大额订单。

关于刘恒性向的新闻虽然对公共没有什么大刺激了,却不代表不被董事会重视。刘恒一连三天天天都有懂事会议,就连一向看好刘恒的董事主席都对他提出了相关质疑。

五六月正是年检税务局查账的时候,刘恒公司又惹出了偷税漏税的嫌疑。

这些王殷成和豆沙都不知道,外界所有的媒体消息全部封住,刘恒一个人承担了所有责任。

五月初董事会下达了暂停刘恒所有正常公务的决议,刘恒的ceo暂被撤去。然而在这个对华荣来说动荡的关口,董事会撤掉了刘恒,却没有指定新的高管来接替,一时间华荣中层以上都在讨论纷纷,有人说刘恒的位子不可取代,也有人说江山代有人才出,董事会换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在王殷成看来,新闻的风波被盖过,刘恒每天上班下班,公司的事情似乎也没有什么大问题,然而就在这个表面平静的档口,总有人的出现会划开挡住真相的面纱。

在刘恒正式卸任的当日早上,一家新闻媒体暴露了华荣国际的董事会撤去刘恒总裁位的新闻,并提到了这几年刘恒为了生意逃税和贿赂官员的事……一时间刘恒的有关报道又开始沸沸扬扬,与此同时,董事会内定的新任ceo名单已经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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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啊~~那啥刘攻下岗了【放心放心,刘攻还是很腻害滴!!

还有一更!!会很晚,今天一定把叶安宁炮灰掉!我去洗澡码字!【巴扎嘿!

☆、更文

新闻曝光刘恒卸任ceo的当天下午,华荣国际的公关部就举行了一次新闻发布会,并没有在刘恒的卸任上多说什么,只拐弯抹角表示了华荣对近期媒体恶劣导向的谴责,并且公布了华荣新任ceo——刘毅。

公关部介绍刘毅时并没有过多的介绍背景,但很多人都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刘毅?刘恒?这么巧都姓刘?

媒体发布会是现场直播,电视导播只比现场慢十分钟而已,王殷成在网上看到发布会公布新任ceo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拿捏不准这个刘毅是不是叶安宁背后那个人。

王殷成早上在报纸上看到刘恒今天卸任华荣ceo的时候同样愣了好一下,不仅仅是愣住这么简单,简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还专门把报纸正面的报刊号看了一下,心里还想着今天难道是愚人节?

刘恒根本没有表现出和平常有什么不一样,甚至都没有多提公司的事情,之前还说过九龙控股出了些麻烦,这几天却闭口不谈,怎么突然就卸任了?

王殷成没有给刘恒打电话,如果刘恒表现出很正常的样子,他过多的询问反而不好。

刘恒卸任ceo不仅仅是整个商业圈的爆炸性新闻,对于叶安宁那边来说也是不可思议,她是下午在华荣发布会之后才知道刘恒已经卸任ceo的,而董事会公布的新任ceo的名字竟然是——刘毅?

刘毅是谁?为什么会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叶安宁慌慌忙忙给那边打电话,打了好几个都没有打通,好不容易那边接电话了,上来就是非常不耐烦的口气:“你够了没有!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闲啊!?”

叶安宁被冲了一口也没在意,这个时间哪是吵架的时候,她急忙问道:“那个刘毅是你的人?刘恒怎么会突然卸任ceo?他怎么可能放弃自己手里这么大块的生意?”

那边冷笑:“我的人?哼!刘毅他么怎么可能是我的人!他是刘恒的哥哥!亲哥哥!!亲得不能再亲了!”

叶安宁傻了,但还是觉得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就算是亲哥哥也不可能啊,这是刘恒手里的生意,他让出来算怎么回事?他怎么可能让出来,那他岂不是一无所有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也得相信!你不是说爆了刘恒的新闻就能借势把刘恒从那个位子上挤下来么?现在呢?!啊!?刘攻眼睛都不眨一下拱手把自己打拼了好几年的江山转手就让给了亲哥哥!卸任当天才把消息流传出来!!我们都被耍了!他根本不在乎!他都安排好一切了,你看他接下来是先收拾你还是先收拾我!?”

叶安宁握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满脸震惊诧异:“你,你不也是刘家的人么?你不是也有背景么?”

“背景!?老子的背景要是能有那么大的能耐,还要借你的手?!你算个什么东西?呵,叶安宁,我劝你还是躲得远远的吧,你爆了刘恒的新闻,他不会放过你的!”

叶安宁站在天台上,风刮得很猛,刮得她脸颊都疼,女人红着眼睛握着手机的手颤抖:“你,你别忘了,你绑了周易安!他可是刘恒处了四年的男朋友!”

“周易安?”那边人被叶安宁反咬了一口,顿时也怒了,他就没见过这么死到临头还咄咄逼人的女人:“叶安宁,我不是傻子,你知道他是刘恒的前男友我当然也知道,从他嘴里扒不出任何东西我早就把他放了!刘恒就算知道是我做的又怎么样?好歹我也姓刘,你呢!?”男人冷笑一声,果断挂了电话关机。

从计划绊倒刘恒开始到今天才几天时间?半个月都没有!叶安宁一开始就幻想着自己和那个人能一起把刘恒拖下马,一个做华荣的老板,一个做华荣的老板娘,以后是无穷无尽的奢华上流贵妇生活!

现在呢?现在还有什么?

那个男人看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一脚把自己踹了,刘恒卸任ceo毫无压力,新上任的还是他的哥哥?现在呢?他要做什么?卸任之后第一件事是坐什么?

叶安宁想着想着终于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那个男人也姓刘也是刘家人,刘恒不会把他怎么着,她呢?她该怎么办!!?她死定了!真的死定了!

刘恒的做事风格圈子里的人都清清楚楚,心狠手快,毫不留情,在很多事情上都不讲什么情面!刘恒不是叶笑天,更不是自己远房表哥,他会弄死自己的,一定会的!

叶安宁这会儿权属是自己吓唬自己,刘恒那边还安安静静没什么动静,她这头因为心虚做错了事情,已经开始乱了阵脚了。她拿着手机打开天台的门下楼梯,因为太过慌张崴了脚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刘恒下岗了,王殷成知道,但是豆沙不知道。

自从住到学区房这边之后豆沙也没有再搬回去住,每天都住回新家这里,他觉得新家真好啊,有爸爸有橙子还有豆沙,一家三口每天都在一起吃饭,有时候他滚个地板撒个娇什么的还能让爸爸和成子一人睡在一边陪他,橙子也没有回去住了,每天都和他在一起。

豆沙已经打定注意了,恩,就是要这样!橙子要和豆沙在一起,橙子也要和爸爸在一起!

豆沙这几天放学比平时晚一个小时,每天都在大教室里跟着老师演舞台剧,其实小朋友的舞台剧超级简单,剧情就跟流水账一样,但是架不住一整个班的同学都要出演,乱哄哄的十分糟心,所以排练总是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刘恒下岗之后其他不多,就是时间特别多,每次都提前很早来,在教室外面看着豆沙和一群闹哄哄的孩子站在一起跟着老师排练。

有时候王殷成工作不太忙也会提早过来,两个大男人并排站在窗外看着,视线焦距的都是同一个地方。

豆沙排练的时候经常分神,现在爸爸和橙子在一起看着豆沙,豆沙包子觉得特别幸福满足,连带着最近脸上都洋溢着特别得瑟的笑容,看得叶飞都很羡慕嫉妒。

叶飞和豆沙一起做勇士,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说悄悄话:“豆沙,你麻麻现在还喜欢你爸爸么?”

豆沙以前觉得大橙子应该是不喜欢爸爸的,但这几天观察之后觉得橙子和爸爸相处很好啊,没有吵架没有斗嘴,还会一起来接他,豆沙问道:“什么才是喜欢呢?”

叶飞:“这个我知道!我爸爸说,喜欢一个人就想和他睡在一起!你爸爸和麻麻睡在一起么?”

豆沙眼睛闪亮闪亮的,猛点头:“睡在一起的!我睡中间,爸爸和橙子一人睡我一边!”

叶飞张了张嘴巴,表示很羡慕:“你爸爸竟然同意你一起睡?我每次要和我麻麻睡,我爸爸都说要把我踢下床或者把我卖给废品回收站!”

豆沙小下巴一扬,转头又偷偷看了看窗外,才对叶飞道:“我爸爸没有!”

王殷成和刘恒站在外面看着,刘恒下岗之后就没再怎么穿西装,今天牛仔裤配了一件白t恤,还专门去把头发剃短了,原先冷硬刻板的轮廓没有了西装领带的印衬看上去变得懒散了许多,站在窗外靠着窗台,眼神也没有往日的凌厉。

王殷成收回视线,侧头看了刘恒一眼,王殷成不得不承认,刘恒剪了头发换了身衣服之后整个气场都不一样了,浑身没有半点商人的浮夸和精明样,带着一点慵懒和内敛的气度。

“不上班了很闲?”王殷成问道。

刘恒转头看王殷成,王殷成能清楚的看到剪了头发之后刘恒的面孔,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上来。

“不上班肯定闲!”刘恒依旧靠在窗台上,说话的语气都是不急不慢的。

王殷成禁不住笑了一声,刘恒看他:“笑什么?”

王殷成已经收回视线继续看着教室内了:“没什么。”

两人在窗外就这么站着,偶尔聊那么几句,慢慢话题扯到了之前那件事情上,王殷成终于问刘恒会怎么办。

刘恒侧头和王殷成对视,道:“那种女人不能放着不管,她和普通人不一样,总是幻想某一天会通过一种途径得到她想要的,爬到她想爬到的位子,放着不管,以后还是会出事。”

“恩,她知道豆沙和我的事情。”王殷成提醒道。

“那就更不能放过她了。”刘恒和王殷成说道叶安宁这个人并没有多大的愤怒,不过是跳梁小丑,他不放在眼里,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做得未免太过了,毕竟刘恒和她最开始是无冤无仇的,她为了私人的利益竟然想拉他下马。

幼稚得可恨,无聊得可怜!

王殷成又道:“不是给个教训这么简单吧?她知道太多了,关键是人不安分。”

“我明白!”

豆沙这时候又开小差突然转头,冲刘恒挑了挑眉头,冲王殷成眨了眨眼睛。

刘恒拖了足足有十天,才不紧不慢的开始整顿叶安宁。

他不急,确实不急,而且就像王殷成说的那样,要收拾这样的人,最开始要按兵不动,让她自乱阵脚,等她放下戒备了,再开始收拾,效果最好。

叶安宁那头是乱了整整十天,报社呆不下去了,也去不了其他地方。

叶安宁的父亲早几年因为叶安宁爆自己表哥的事情觉得愧对叶笑天一家,早早就退休回家务农过老实生活了,前两年还娶了个媳妇,媳妇的孩子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很孝顺,一家人过得和睦舒坦。叶安宁是瞧不起穷苦生活,特别是农民的,就和自己亲爹断了往来。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没有脸面回乡下老家去。

叶笑天那边呢?叶安宁前脚爆了自己表哥,后脚就把自己“表嫂子朋友的儿子的爸爸”给卖了,陈角一个大喇叭在叶家一宣传,现在家里的亲戚看到叶安宁躲都来不及,深怕哪天自己就被人卖了。

其他人呢?同事朋友闺蜜?就叶安宁这样的女人还会有闺蜜?她看谁都是鼻孔朝天,她不愿意和普通女孩儿交朋友,普通女孩儿看到她也是躲得远远的。

于是叶安宁在那十天里都躲在东山的别墅,整天诚惶诚恐,不敢出门,大门紧闭窗户都不开。

十天一过,慢慢的,叶安宁看没什么动静,以为过了风声了,正打算收拾行李离开,这边却突然有人找上门来,说东山的这栋别墅被人买走了,买家已经付款成交过户成功了。

叶安宁傻了,说怎么可能,这房子是别人送给她的,房产证上是她的名字!

律师把之前准备好的房产证拿出来,展开递到她面前:“小姐你看,这是你这套房子的房产证和户主名。”

叶安宁低头一看,差点疯了,房产证上写着的竟然是刘恒的名字。

叶安宁原本已经放下的心再次一紧,她脑子里无数次晃过刘恒的脸,最后却变成了王殷成的样子。

她想难道是王殷成?刘恒本来都放过她了,难道是王殷成在背后搞鬼?肯定的!一定是这样!

叶安宁的所有银行账户被冻结,房子被没收,她原先的房子莫名被人换了锁,物业都不承认她是那个房子的户主,叶安宁在手机里翻电话号码,最后一个个打过去,发现根本没有人愿意搭理自己!

叶安宁拎着行礼带着很少的钱和一堆没有的银行卡蹲在街边,惶恐的瞪着眼睛,最后坐车去了王殷成的报社。

在陈角的帮助下王殷成以最快的速度拿了一辆车,全款支付三十多万买了辆别克,他觉得欧美的车系虽然耗油但是安全一点,就怕小孩儿出事。

王殷成那天在办公室目睹了邵志文是如何边带实习生边不动声色削人,满意的点头表示把陈洛非交给邵志文自己完全放心!

邵志文对着王殷成离开的背景潇洒挥手,说大王你放心,有我在铁球都能削成饼子!

陈洛非一脸苦逼相看着王殷成的背影,又咬牙看着邵志文,特有一种喷他一脸狗血的冲动!

王殷成下电梯去负一层拿车,正朝自己的车走过去,被突然冒出来的叶安宁吓了一跳。

叶安宁大约是哭过,脸上的妆都花了,睫毛膏晕染开,看上去就像是个疯子。

叶安宁大喊一声王殷成的名字,跑过来死死抓着王殷成的胳膊,指甲都抠进肉里:“是你!肯定是你挑唆刘恒整我的!是你!”

王殷成站着没动,冷冷看她。

叶安宁面孔狰狞:“你怎么不说话?!是你对吧!?一定是你!肯定是你!你怎么那么不要脸?代孕之后卖了孩子现在还勾引男人?你让刘恒放过我!听到没有!?否则我就去曝光你,让人人都知道你当年做过的龌龊事情!曝光你的儿子曝光你和刘恒的关系!!”

王殷成突然伸手单手掐住叶安宁的脖子往上抬,冷冷看着女人,面色双眸岿然不动,没有怜悯也没有同情。王殷成是男人,个子比叶安宁高,手劲也比她大很多,这么一提一掐叶安宁很快松开抓着王殷成的手,拼命瞪眼挣扎,双手去抓王殷成的手,两脚去踹王殷成.

王殷成还是动都不动一下,任由叶安宁挣扎,手上的劲道保持松开,确保叶安宁还有一口气能喘着。

叶安宁好不容易老实了,一脸灰败看着王殷成抓着王殷成的手腕喘气,王殷成才道:“你得罪的人不是我,是刘恒,你想想自己最开始为什么会离开又为什么会去曝光刘恒吧,没人逼你,是你自己要作死往死路上走!”王殷成说着慢慢凑近叶安宁,眯着眼睛压低声音,道:“你知道那么多,如果什么都不说,没人会把你怎么样!现在就算你不说,刘恒要放过你我也不会放过的!叶安宁!再过几天自由日子吧,你所有的希望都到头了!”

王殷成说着松开叶安宁,转身自顾去拿车,他恶心叶安宁,竟然拿豆沙威胁自己。

身后叶安宁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心里蹦腾过无数情绪和想法,最后一股脑儿的堵在心口,有那么一秒钟脑子里黑白一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刘毅的飞机下午就到了,刘恒开车去接他,兄弟两人在机场碰头,都不是会多说什么的人,彼此肩头一撞,表示男人间和兄弟间的情谊。

刘毅比刘恒还高,一米九三的个子,一条胳膊直接往刘恒肩头上一架,两人走出机场去拿车,刘毅调侃道:“据说你这次是要美人不要江山啊?哎呀,怎么办,我特别想见见弟妹大人啊!”

刘恒禁不住勾了勾唇角,道:“现在还不是。”

“不是?那你玩儿什么?玩票不是你这样的吧?华荣都不要了?”刘毅诧异,放下胳膊,正经看刘恒。

刘恒没有回答刘毅,开车带着刘毅去了为他准备的公寓,两人坐在沙发上喝茶,刘毅得老爷子真传,温得一手好茶。

刘毅终于还是问了遍:“你怎么回事啊?华荣这块肥肉都放手?老刘家还有什么生意是能入你的眼的?”

刘恒喝了一口茶,抬眼很严肃道:“我打算自己创业,放手刘家本家的所有生意,如果可能,未来我也会放手刘家所有财产的继承权。”

刘毅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如果不是自己疯了,那肯定是刘恒疯了!

“你胡说什么?搞创业又没人拦你!你放弃本家生意和财产有什么关系?”

刘恒摇头:“卸任之前我就想好了,想好了才决定离开的。从我离开华荣开始,我就盘点了自己手里的所有资产,把原本属于刘家的都放在一个专用账户里,应该都不会用了!我会自己创业,不管成功失败,都要自己拼一把。”

刘毅直摇头:“你果然疯了,你要创业,难道不利用刘家原本的资源人脉?”

刘恒:“资源不会用了,人脉是在所难免的,我毕竟也出来混了很久了。”

刘毅:“你怎么突然就这么想了?受什么刺激了?”

刘恒这次很久都没有说话,低头喝了口茶,才抬眼,认真道:“我遇到一个人,遇到他之后我觉得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我想拼一把,把他追到手,但我想在他心里我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没有。”

刘毅诧异了,惊恐了,心里脱岗的野狗开始飞奔了,他想刘恒说得话是不是太文艺了,他怎么觉得自己没有听懂?

叶安宁当天晚上拖着行李去了一家旅馆,旅馆开在喧闹的闹市里,门面很小,但是内部装修还行,叶安宁在前台登记交了押金拿钥匙上楼,前台的接待还专门提醒她一句:“右手边的电梯坏了啊,左边那个好的。”

叶安宁坐了电梯上楼,人已经平静下来了,却面露死灰没有半点生机,她在四楼下电梯,找到门牌的时候却怎么都开不了门。再一看门卡,原来不是四楼房间在三楼。

叶安宁又浑浑噩噩的拖着箱子去坐电梯,她脑子里一片混沌,王殷成冷冷的话语和面孔不停在脑子里闪着。

叶安宁按了电梯按键,等了一会儿,看到右侧电梯门开了,没有注意,垂眸双眸拖着行李走了进去。

刘恒第二天接到一个电话看,“那边很早就放了周易安了,周易安之后没有和学校任何人联系,自己去了洛杉矶,现在在一家疗养院里疗养。他的一只耳朵聋了,据医院说是出了车祸,有玻璃渣子戳进耳朵里。”

“还有今天早上接到的消息,叶安宁死了,昨天晚上从四楼的空电梯直接摔下去,脊梁骨摔断当场死亡。”

豆沙舞台剧的前一天晚上,豆沙睡得特别早,洗得香香的钻进被窝,很快就进入梦乡了。

王殷成和刘恒两个人站在阳台上吹风,肩并肩,中间隔着一个豆沙的距离。

刘恒穿着长长的蓝睡裤,上身套着件t恤衫,没有抽烟。

王殷成遥看远处的楼房一眼,转身看着王殷成道:“之后想做什么?”

刘恒也转身,看着王殷成道:“我还有点钱,自己创业。”

王殷成:“那恐怕豆沙又有意见了,忙得没时间陪他……”

刘恒道:“有你不是么?”

王殷成话语一顿,看着刘恒,两人自上次刘恒卖蠢的表白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严肃的讨论外来的事情。

刘恒认真看着王殷成,道:“我打算创业做自己的事业,而不是靠着刘家,我也是最近才有这个想法的,我不能让我的老婆孩子在未来的生活里,随时因为本家的勾心斗角而卷入麻烦和威胁里。”

刘恒一直看着王殷成,王殷成也直视刘恒,刘恒说完之后上前一步,双手握着王殷成的肩膀,坚定而执着道:“你的出现对我和豆沙来说意义非凡,豆沙不会放开你,我也一样。你过去的遭遇和经历我没有办法弥补,我好像做什么都不对都是错的,你也不会正眼看我一眼。但你得给我这个机会,也给你自己和豆沙一个机会。如果有一天你能爱上我,我们可以做一家三口,你为什么要放弃这个机会?”

刘恒觉得说出这样的话万分困难,他努力的想让自己说好说完整,但面对王殷成似乎总是万分口拙:“我的过去没有办法抹掉,我也掩盖不了什么。我现在可以说几乎是一无所有,我愿意放弃我原本所拥有的一切从头开始,感□业财富权利,我现在只是刘恒是豆沙的爸爸,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么?我想有一天豆沙长大了,你还是他的橙子,但也是我的人,我们三个人还在一起。”

刘恒脑子里突然闪过那天在机场第一次见到王殷成的那一眼。

他想他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那是改变他人生的第一眼,也是改变豆沙人生的第一眼。

刘恒活了三十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放弃原本捏在手里的东西,甚至是从出身就带着的刘家给予他的所有。

但现在他都放弃了!

他原来觉得很难,然而下决定的时候才知道,其实特别容易,只要想到王殷成和孩子,想到大橙子和小豆沙包子,他就觉得所有的放弃都是值得的,他并没有牺牲什么,他只是用一个选择换了另外一个选择,走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而已。

但这条路他甘之如饴,无论未来面临什么他需要担负什么,他都愿意!

成殷小说节选——

他一直都知道的,他会遇到新的人,新的经历,新的遭遇;他会开始崭新的生活,而不是一段漂泊无定的旅程。

他想也许开始很困难,但只要结局无比美好,他都愿意尝试。

每个人心里都期盼美好圆满的生活,他也一样。

他从来不是圣人,他只是普通人!

——第一部旧生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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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部完结了,从四月十五号开始到今天20多万字,主角们的旧生活全都结束了。

凌晨一点码完字,心情蛮复杂,这文开文没多久就是一片质疑声,但好歹兔子还是坚持下来了!如果不是因为读者支持,恐怕真的早就放弃了。

深深鞠躬谢谢各位,错别字那么多你们也坚持了,人物称呼写窜位你们也没有骂我,各种懒不回复评论你们还是继续评论,给我扔雷的孩子也一直默默支持着,甚至有姑娘一天一个地雷。

真是太感动了各种感动,抱住你们亲让你们埋xiōng都没办法表示兔子的心情!

再次谢谢各位!!

关于新生活篇,橙子和刘攻的感情会有大进展,豆沙小朋友也要上小学了,刘攻要创业了,总之都是幸福满满的小事件小剧情,当然中间也会有配角出来蹦跶,但都是很可爱的配角啊,比如豆沙的奶奶爷爷,豆沙那位古板的太公。

不剧透~\(≧▽≦)/~啦啦啦,大家晚安!么么哒每个只!

ps:可以表叫我萝卜么……_

8

☆、更文

豆沙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只有自己躺在床上.

豆沙从床上蹦跶起来,穿着一身小熊睡衣拖着小拖鞋开门跑出去,一眼就看到刘恒站在厨房里做早饭。豆沙又转头跑到卫生间,抱着门框小心翼翼朝里面看,看到他的大橙子正在刷牙,似乎感觉到他站在门口,疑惑得转头看他。

豆沙瞪着眼睛回视橙子,看到橙子嘴边有白色的牙膏沫子,笑得对王殷成指了指自己唇边,接着转身跑进了厨房。

豆沙站在厨房门口看刘恒,刘恒今天穿得非常随意,上身白汗衫下/身是宽松的沙滩裤,正站在灶台前面煎**蛋。

刘恒转头看豆沙,小崽子一脸幸福的小样儿看着自己,就差摇尾巴了,“还不去洗脸刷牙?”

豆沙看着刘恒:“爸爸今天也不上班么?”

刘恒之前已经和豆沙说过了,一直到豆沙小学开学之前,自己都不会去上班。豆沙觉得很好非常好,不上班陪着他和橙子什么的最好了!但是豆沙忍不住还是要问一问,连着已经问了三天了,每天早上第一句话就是问刘恒上班不上班,就好像特别担心刘恒是在哄自己一样。

刘恒做饭的手艺他自己都不敢恭维,但惟独煎蛋很有水准,荷包蛋煎得嫩嫩的,白里透着黄蛋心,咬一口都是糖心,甜的咸的都没问题。

刘恒把**蛋翻了个面,转头看豆沙,道:“不上班!你今天不是还要演舞台剧么,还不赶快去穿衣服!等会儿要迟到了!”

豆沙今天早上又得了刘恒肯定的回答表示很高兴,晃着小尾巴转身朝卫生间跑,跑进卫生间的时候王殷成已经洗完了,正在用毛巾擦脸。

“橙子早安!”豆沙说着开始掏****尿尿,依旧一副很严肃很认真的样子,尿完了冲马桶。

王殷成把孩子抱到木头阶上洗漱,也不走,就这么看着豆沙自己挤牙膏刷牙自己拿清水洗脸,洗得额前的刘海上都是水珠子。

王殷成给豆沙擦脸,带小孩儿回房间换衣服。

三人坐在餐桌前吃早饭,豆沙一口把煎蛋咬破,露出里面黄黄的蛋心,边吃还边自我喃喃得嫌弃道:“和粑粑一个颜色!”

刘恒抬眼警告地看了豆沙一眼,豆沙继续吃煎蛋,把**蛋周围的白色蛋清都吃光了,就是不吃中间的蛋黄,吃完之后白色的盘子中间只剩下了半是固体半是流状的蛋黄。

豆沙舔了舔嘴巴又舔了舔手里的小勺子,眼珠子滴溜溜看了看刘恒,把盘子往刘恒的方向推了推。

刘恒抬眼看豆沙,又看了看小崽子推过来的盘子,慢慢道:“吃掉!不吃完不去幼儿园!”

豆沙立马转头看王殷成,软糯糯道:“蛋黄好难吃啊,一点都不好吃,不喜欢!”

刘恒咳了一声,指了指豆沙的盘子:“再说一遍!吃掉!”

“不要!”豆沙拒绝得干脆,还伸手又把盘子往刘恒那里推了推。

刘恒无语的看豆沙,他怎么都觉得最近豆沙越养越傲娇越养越像个女孩子了!装一条尾巴直接就能摇着摆尾,天天冲王殷成撒娇卖萌!

王殷成看了看豆沙,“不吃就不吃吧。”说着伸手就要去拿豆沙的盘子。

刘恒眼快手快,不动声色把盘子拿到自己面前,埋头把里面的蛋黄吃掉了。

豆沙露出胜利的小表情喝牛奶,对王殷成笑着眯了眯眼睛缩脖子。

王殷成无奈看豆沙,转眼看见刘恒依旧把盘子里的蛋黄都吃干净了。

大班有活动公演,学校很重视,也算是小朋友们在学校里的最后一个亲子大型活动了,王殷成还专门请了一天假。

学校里给每个家庭都发了邀请函,并且还发了一套亲子服,每个家庭的都不一样。

豆沙拿到的衣服是他自己专门问老师要的,白色的大t恤上映着三个橙子,两只大橙子一只小橙子,三只橙子手拉手围成一个圈,xiōng口还有幼儿园的校徽标识。

三人穿着亲子服一起去幼儿园,刘恒开车,王殷成和豆沙坐在后面。刘恒开的是王殷成的车,他自己的车给刘毅开去了。

三人到了幼儿园,学校门口停了很多车,刘恒好不容易找了个车位刚想停过去,后面突然插过来一辆车,两辆车一起堵在车位口,谁都停不进去。

刘恒开了车窗探头朝外面看,刚好叶笑天也从车内探出头,两人打了个照面。

刘恒看了叶笑天一眼,收回视线坐在驾驶座上没动,手耷拉在方向盘上,手指默然敲着。后车座里王殷成和豆沙对视一眼,豆沙还挑了挑小眉头。

叶笑天也坐着没动,就等刘恒让位了,结果一转头,陈角已经带着叶飞下车了,“嘭”一下关上门,冲他挥了挥手手:“你慢慢停车啊,我和儿子先进去!”说完带着熊儿子大摇大摆走了。

叶笑天:“……”

刘恒最后还是占到了车位,停好车和后面的大小橙子一起下车,王殷成牵着豆沙,豆沙又拉着刘恒,“一家三口”穿着同一套亲子服高高兴兴往幼儿园走。

叶笑天停完车半黑着脸往幼儿园走,陈角和叶飞早跑进幼儿园了!叶笑天给陈角打电话,怒道:“你怎么也不等我!”

陈角莫名其妙:“哎呦喂!一大早脾气这么大又想和我吵架?挂了挂了无聊不无聊啊,儿子要去换衣服呢!”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叶笑天:“……”

大班的这次活动是每个小朋友都参加了的,家长们几乎都来了,毕竟现在已经五月份了,再没多久孩子的幼儿园生活就要彻底结束了,暑假一过这些曾经烂漫天真的小娃娃都要背起书包上小学了!

大五班的舞台剧几乎每个孩子都要化妆换衣服,王殷成和刘恒带着豆沙去了指定的教室,家长被拦在门口不许进去,里面都是小朋友的天地。

王殷成和刘恒看着豆沙跑进教室,转头就和陈角碰上。

陈角也穿着亲子服,t恤衫上映着三道彩虹,两道大彩虹一道小彩虹,衣服看上去花花绿绿的。

这还是陈角第一次同时碰上王殷成和刘恒两个人,不免笑得揶揄又暧昧,往两人中间一走,捅捅王殷成挑眉头,又捅捅刘恒挤眼睛,道:“啊,今天天气真好啊,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真是遇基友和见朋友的好日子!”一转头,假装疑惑道:“唉?好巧啊,你们也来了?”

王殷成看着前面走路,淡淡说了句:“你够了啊。”

刘恒干脆把陈角从自己和王殷成之间一把推出去,脚步很自然的往王殷成那里挪了挪。

陈角回身笑,笑得一脸无所谓,手臂架在王殷成肩膀上,道:“大神,话说当初还是我把你的电话给你旁边那位的,你们对我难道就没有一点类似于‘感谢’之类的情谊?”

王殷成转头看他,当真说了句:“谢谢。”脸上没有一点被人看好戏的囧态。

陈角被王殷成的一声“谢谢”一堵,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三人按照幼儿园里的提示牌走到大cāo场,cāo场已经搭建好了舞台,下面摆了很多的观众椅。

三人找到大五班划定的区域,在小老师那里点了名,才随便找了位子坐下。

王殷成看陈角:“你一个人?”

陈角:“没啊,那位停车去了,今天车多不好停,估计还要等一会儿。”刘恒在旁边勾了勾唇角。

家长们陆续都到了,大cāo场上也是人挤人家长挤家长,陈角坐在王殷成和刘恒后面,刘恒右手边还空着两个位子。

王殷成侧头看了看那两个空位,道:“还有人?”

刘恒:“还有两个家伙,说是很久没见豆沙了。”

正说着有人拍了拍刘恒的肩膀,一脸灿烂又欠揍的小模样往刘恒旁边随意一坐。陆亨达今天穿得分外小清新,白衬衫背带裤耳垂上还戴着两个耳钉,鸭舌帽往头上一扣,侧头视线从帽檐下投射出来,眼神快速在刘恒旁边的王殷成脸上身上一过,笑得特别不怀好意。

刘毅也来了,白衬衫黑西服,也只有他穿得特别正式。

陈角坐在后面用一种“酷爱看!好戏即将上演”的兴奋劲拉了拉刚过来的叶笑天的胳膊,叶笑天皱眉躲开,一抬眼看到刘恒坐在自己亲友团和传说中神一样存在的王殷成中间,面上也禁不住露出了“看刘恒怎么做得一手好死”的坦然表情。

家长们都坐在舞台下面,表演还没有开始,陆亨达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道:“不介绍一下?”

刘恒转头看了看王殷成,王殷成也看着刘恒,表情自如没流露出半分不适。

刘恒身体后倾让出视线,先对王殷成道:“陆亨达,一起长大的朋友;刘毅,我哥哥。”接着对陆亨达和刘毅道:“王殷成。”并不在身份上多纠结,很坦然的用一种“你们都懂”的眼神看了看陆亨达和刘毅。

刘毅很稳重地对王殷成点了点头,伸长手臂和王殷成握手,陆亨达摘掉鸭舌帽露出脸,赶忙在王殷成还没来得及收回手臂的时候一把抓住王殷成的手,摇了摇:“你好你好,久仰久仰!”

王殷成淡笑:“你好。”

陆亨达直接忽略了刘恒的存在开始和王殷成套近乎,他和人相处上非常有自己的一套,十分八面玲珑,听说王殷成现在是财经报纸的主编,便从最近的财经实况开始聊,股市基金国家政策华尔街cāo纵的手段等等开始,和王殷成聊得不亦乐乎。

陆亨达不是一般的健谈,即便王殷成这个不怎么会侃侃而谈的人也和他聊得蛮开心的。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说到了近期的税收政策上,这个是刘毅的专长,他大学就念的这个,工作之后也一直和相关工作、人打交道。于是两人的聊天变成了三个人的讨论,刘恒夹在中间半句话都没有说,只后倾着身体流出空间好整以暇听着,嘴角的弧度慢慢勾起来,最后干脆和王殷成换了座位,让他们三个人聊开去了。

陈角和叶笑天在后面有一种看傻的状态,陈角捅了捅叶笑天,低声道:“怎么你们家就没这么健谈的亲戚朋友?一堆磨人精?”

叶笑天心里大叹,人比人果然气死人的,毫不留情情面对自己老婆道:“财经股票基金政策新闻你懂么?”

陈角默默退散了。

表演从大一班开始,先是一个很正常的合唱,接着小朋友们突然把自己身上衣服一拉,露出里面的蜜蜂表演服戴上头套开始表演舞蹈;大二班也是一个舞蹈,不过不是一群小蜜蜂,而是表演了动物世界里的各种小动物;大三班一群胖子在舞台上缩着脖子和肚子表演了个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大四班是诗朗诵以及每个孩子写给家长的一句话,听得台下不少妈妈眼睛都红了。

终于轮到豆沙班表演的时候舞台上的幕布合了有十几分钟才缓缓拉开。

王殷成和刘恒这堆人的脖子立刻就伸长了,眼神特别专注,在舞台上搜寻豆沙的小身影。

舞台背景是一个黑暗大城堡和森林,刚出场时只有几个城堡侍卫和一个小女孩儿扮演的美丽公主。

公主自有记忆以来就被关在城堡里生活,过得特别孤单,她没有见过其他人,每天只有侍卫看守着,终于有一天,公主做了一个美梦,睡梦中她的父皇母后告诉她原来有一个邪恶巫师占领了国家,他们也被囚困在其他城堡里,不过没关系,邻国的王子会来拯救他们,但不是无条件的,公主必须嫁给王子才能过得幸福的生活。

刘恒微微侧头道:“有条件交换这个,幼儿园是不是教得太早了一点。”

王殷成看着舞台很自然的回道:“舞台剧而已,总比告诉他们别人的东西随便拿自己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要好。”

刘恒点头,两人继续看着舞台上。

这个舞台剧是大五班所有的小朋友都参加了的,背景里的一些花花草草都是小朋友穿着花花绿绿的小裙子扮演的,有时候换个背景一堆人在上面跑来跑去,台下看得啼笑皆非,但家长们都很开心,毕竟自己的孩子都有上台表演,而不是只能坐在下面当观众。

豆沙一直到中场才出现,三排勇士站在一起出场,站在王子的身后,个个穿着亮黄色的铠甲蹬着小靴子,手里还提着宝剑。

豆沙和叶飞都站在第一排,勇士们一出场观众台下一片掌声,陈角拽着叶笑天的胳膊:“快看!看我儿子多帅!!!”

刘恒和王殷成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看着豆沙,看豆沙满脸严肃的小表情,视线却在台下搜寻。

王子带着他的勇士们出现了,站在公主的城堡下方,王子开始和公主说话交谈,小男孩儿小女孩儿大概是太紧张了,两个人轮着忘词。

王殷成在台下看到豆沙侧站着,每次王子忘词了他都会在后面张嘴嘀咕几句,王子才会想起要说什么继续说什么。

舞台剧的情节戏份对家长们来说都太稚嫩了,中间时不时还有孩子忘词跑错位子之类的,但总的来说舞台剧很成功,王子成功解救出了公主以及公主的家人,最后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谢幕!

谢幕之后全班小朋友站在舞台上对台下鞠躬,王殷成和刘恒都看到豆沙站在中间偏旁边一点的第一排,小脸上红扑扑的,手上提着宝剑,眼珠子滴溜溜朝下面搜寻着。

陆亨达也看到了,冲豆沙挥手臂,豆沙的视线很快投射过来看到了他的大橙子还有爸爸,豆沙完全没看到其他人,就看着自己爹妈,脸上渐渐流露出十分开心的表情。

橙子和爸爸都在看他,橙子和爸爸在一起看着他!

陆亨达挥完手结果发现自己完全被无视了,豆沙小包子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这里!他哼了一声,道:“还是我辉的手!”

刘毅在一旁道:“瞧你那点出息!我敢打包票,豆沙现在估计都不记得你是谁了!”

陆亨达瞪眼看刘毅,刘毅接着道:“你也不想想你最后一次见他他才多大,是吧?很大叔叔~~!”

陆亨达:“……”

大五班的小朋友陆续下台,王殷成一直看着台下,眼里流闪过诸多的情绪,他的手很自然的办捏着垂放在一边。

刘恒看着台上的豆沙慢慢下台,转眼看着王殷成,垂眸时视线落在王殷成垂放的手背上。

吵杂人声的背景好像突然变得分外模糊,刘恒的视野里慢慢只剩下了自己和坐在自己旁边的王殷成,周围人在说什么在做什么他完全没有注意,所有的注意力只在一个人身上,只在那只手上。

刘恒捏了捏拳头,有些不自然的抿唇,喉结上下动了动,他的左手慢慢抬起,明明一个只要半秒就可以做完的动作,他好像花了好几分钟来消化分解。

小心翼翼,还带着点犹豫,是不是会引起反感?要是被拒绝了怎么办?

耳膜里胀满了心跳的声音“嘭嘭嘭”,刘恒慢慢把手挪过去,指尖触碰到王殷成手背的时候有什么直接沿着手指一下子蔓延到心里,撞在他xiōng口!

刘恒的动作非常缓慢,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等他的手背慢慢覆盖在王殷成手背上的时候,刘恒感觉自己后背都湿了一片,心跳的感觉更加明显。

他在等王殷成的反应,他在期待什么但又很忧虑,然而王殷成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看着舞台上,手臂垂落着。

刘恒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的同时慢慢用自己的手掌握住王殷成的手,手心都是汗。然而王殷成还是没什么大反应,刘恒心中不免一喜,乘胜追击想翻过王殷成的手掌握住,指尖却突然触碰到了王殷成湿润的掌心。

刘恒心下一怔,觉得不可思议,王殷成在紧张,他竟然在紧张?

陈角和叶笑天从刘恒把自己的爪子伸向王殷成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的动作,两人刚好坐在他们身后,凑在一起一眨不眨盯着刘恒慢动作回放一样的速度。

等刘恒握住王殷成手的时候,陈角突然一声在刘恒和王殷成之间道:“啊!今天天气好晴朗!!”

刘恒本来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还没来得及消化王殷成的手心为什么有汗?怎么自己握住他手的时候他没反应?就被陈角一声大喊惊了下。

刘恒和王殷成两个人同时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手,王殷成抬手咳了一声,刘恒转头,挑眉看了看叶笑天:“你能管好你老婆么?”

叶笑天耸肩,拍了拍陈角的后背,道:“我家这个是散养的,管不住!”

豆沙对于舞台剧卸妆换衣服之后竟然会看到刘毅表示十分吃惊。

豆沙在八条长腿之间昂着脖子左看看右看看,喊了一声刘毅:“大伯!”

刘恒摸了摸豆沙的脑袋,道:“豆沙想大伯了么?”

豆沙很正经的点头:“大伯给我买玩具我就想!”

刘毅笑:“小崽子,会讨价还价了!”

陆亨达穿着小背带裤弯腰一脸期待的看着豆沙,他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豆沙豆沙好像五岁不到吧?这么久不见也不知道记不记得了。

“豆沙豆沙,看我!还记得叔叔么?恩?”陆亨达渣渣眼睛。

豆沙看着陆亨达完全陌生的脸,嘟了嘟嘴巴,拉住王殷成的衣角,往王殷成腿后面躲了躲,摇摇头,接着完全无视他,昂起小脖子问他的大橙子要抱抱。

很大叔叔表示很受伤很难过,心都在滴血。

再说陈洛非这边,王殷成没有去上班,邵志文照旧揉捏实习生,各种摧残,跑腿打杂外卖下午茶,一样都少不了他的。

下午的时候邵志文出新闻去,陈洛非就在网上和宿舍泡妞大神聊天。

两个人聊天的主题有两个,一个是“如何泡到心目中的男神”一个是“如何搞定变态上司”。

宿舍大神的意思是,对于变态上司,要么他上了你要么你上了他,你喜欢男人他不一定喜欢!你直接睡了他,肉体上折磨心灵上摧残,让他欲/仙/欲/死!

陈洛非觉得有理,但转头一想,不对啊,万一变态上司也喜欢男人怎么办?那不是投其所好引狼入室?

宿舍大神又道,你傻啊,他是不是gay你难道看不出来?

陈洛非深觉有理,邵变态应该是喜欢女人的!

而在“如何泡到心目中的男神”这个问题上,宿舍大神表示,“等你搞定了你的变态上司,我再来教你如何搞定男神!公会有活动我先下了!”

邵志文回来的时候已经下班了,公司里的人基本都走了,陈洛非去了卫生间,桌子上的电脑还没有关,qq界面也没有关。

邵志文端着水杯从陈洛非桌边走过,一转头就看到qq聊天弹窗里又弹出来一条消息——

“印度神油和红蜡,是你搞定上司睡死变态的必备佳品,只要九块八!九块八哦~~”

王殷成下班的时候喊住陈洛非,道:“不是要吃饭的么?”

陈洛非还沉浸在昨天“先搞定上司还是先搞定男神”的纠结中,一听王殷成竟然有空一起吃饭,忙不迭收拾东西。

豆沙今天被刘毅和陆亨达借用吃饭去了,据说小豆沙长得太好看,饭桌上一摆迷倒一片众生,倍儿有面子!王殷成今天也算得了空,有时间请陈洛非出来吃个饭。

两人吃饭的地方离公司不远,就是第一次老刘和李娟请自己吃饭的地方,私房菜。

饭菜上桌两人面对面坐着,玻璃杯里倒了橙汁,两人谁都不喝酒。王殷成不喝酒是因为开车,陈洛非不喝酒是觉得在喜欢的人面前一身酒味有失形象。

陈洛非和王殷成碰了碰酒杯,以果汁代酒,敬了一杯。

两人慢慢吃饭聊天,王殷成道:“怎么学新闻的?”

陈洛非:“你是不是还觉得我成绩特别烂?肯定考不上大学?肯定是我爸走的后门?才没有!我上高中成绩就很好了,数理化竞赛得的奖高考还加了十分!新闻系我一直都想读,有你一部分原因,也有我爸一部分原因。”

陈洛非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心情没有刚刚那么欢快了,他转头喊服务生拿了两瓶啤酒,自己喝。

王殷成看着陈洛非的变化是蛮大的,从初中到大学的跨度,个子高了身材壮了,脾气性格也没有过去那么急躁了,虽然有点二,但王殷成一直觉得只要是个学生都二,二是学生的特质。

“我本来想考你原来那个大学的新闻系的,不过分数够不上,这几年涨分涨得太多了,等我去考的时候一本线超30分,我没希望。”陈洛非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啤酒,“你呢?这几年在干吗?过得还好么?” ===============================================================

作者有话要说:握爪!!新生活要萌要蠢要努力要有小波折要有可爱的配角还要追妻……关键是还要有……h【你懂的

☆、更文

“你呢?这几年过得还好么?”

王殷成简单道:“还好吧。”

陈洛非灌了自己一大口啤酒,王殷成就坐在他对面看着大小伙儿喝完酒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和刚刚不太一样了。

陈洛非之前一直给自己一种很谨慎小心却又带着那么点二的感觉,现在一喝酒人倒是没那么拘束了,说话也直接了很多:“你说你当家庭教师可真是不够负责的,我还没开学,你就走了!我之后换了两个老师,都没你教得好,之后没办法,我就只能自己自学了。”

陈洛非又喝了一口救,酒精顺着血管蔓延到全身,兴奋头慢慢上来了,说话更加直接了:“你说咱财经版怎么又那么变……难搞的编辑啊?他进报社也没多久啊,怎么看上去那么牛逼哄哄的?我做的什么东西到了他手上就是一堆废纸就是垃圾!你说我有那么挫么?”

王殷成笑了下,帮邵志文解释了两句道:“小邵人其实挺好的,咱们报社你是找不到第二个比他负责的人了,你跟着他绝对比跟着其他编辑好。因为他也是刚刚从新人过度过来没多久,之前在部门里吃了不少苦头,他对你严格是好事,你以后能少走点弯路。”别人也许不清楚,但王殷成知道,邵志文对陈洛非是严格了一点,但是私下里其实教了不少有用的东西,这些东西其他编辑可未必会教给新人。

所以这么久以来,王殷成都很放心邵志文带新人,只是陈洛非身处其中,还没有分辨出邵志文的好来。

两人有多年前师徒的关系,如今也算是半个师徒,同样新闻系出来的,共同话题其实很多。

陈洛非本来就是个性格外向的人,几口啤酒一灌把什么“在喜欢的人面前要竟可能约束”的想法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捞了袖子开始和王殷成大侃特侃。

两人从新闻系的一些变态课说到大学食堂什么好吃,再到陈洛非现在学校院系哪个老师的课好逃、哪个老师的课必须得去,之后陈洛非还特别提到他们院系一个特别牛逼的院长主任。

“你是不知道,就我们那个院长,上课从来不带书不带点名册!进来第一件事就是问上次讲到哪里了,我们在在下面一喊,他就开始巴拉巴拉讲,中间不带停的,ppt他都不用!他的课不点名从来没人旷,讲的实在太好了,其他班经常有人来听课,搞得我们早半个小时就得占位子,占不到位子就只能站在听!有一次我们班导抽空来点名,刚进教室就直接败退了!”陈洛非特别得意的说着:“虽然没有你学校的新闻系牛逼,不过我们院长一个就顶三个正教授了,不对,五个!起码五个!”

王殷成想到之前送纪念册的事情,道:“你们那个院长是姓陈?”

“对对,就他!很牛逼啊,今年也五十几了。”

陈洛非毕竟是学生,对专业上的很多东西一知半解,也不像陆亨达和刘毅那样的社会人关注很多财经焦点和政策,说着说着慢慢拐到了球赛和学校社团上。

陈洛非边吃边说,边说还不忘边喝酒,两瓶啤酒灌下去脸慢慢就红了,说到学校里社团和竞争的一些事情简直是热血沸腾,气氛高涨,恨不得开始拍桌子。

王殷成一直坐在陈洛非对面默默听着,他想二十出头的陈洛非大概真的有这样的能力,二同时热血着,用自己的青春活力和对生活的无限憧憬感染着身边每一个人。

男人不会羡慕身边的人年纪比自己小,但王殷成觉得他很羡慕陈洛非在二十出头的年纪里活得这么美好恣意,大声说话大口喝酒,每一段经历都是那么热血激情,对生活那么有自信,身上少有被社会世俗沾染的人情世故,说话有些不经大脑,但是二得可爱。

陈洛非说着说着又叫了两瓶啤酒,王殷成没有拦他,陈洛非直接用酒瓶子和王殷成的橙汁对碰干杯道:“这瓶酒我敬你!”陈洛非的脸红红的,脖子也有点红,“恩,算是为重逢吧,你随意,我全干!”说完直接脖子一昂,特别大义凌然的潇洒样子。

王殷成看他喝了几口,忙道:“行了行了,你还真较劲了!”

陈洛非抬手挥了一下,咕咚咕咚又喝了几口,一直到啤酒瓶子见底了,才大喘口气放下空瓶子,打了个酒嗝道:“没事!才三瓶!老子能喝半箱!”

王殷成挑眉看陈洛非,直觉这熊孩子说大话了,陈洛非现在这个表情这个神态,可不像是喝了三瓶还没问题的样子,喝半箱?喝半箱可以直接睡过去了吧?

王殷成想得没错,陈洛非是说大话了,他其实一直不太能喝酒,男生宿舍里拖啤酒打牌喝,陈洛非一准是最早躺床上睡大觉的那个,甭管宿舍里闹成什么样子,哪怕宿舍顶都掀了,他照样喝醉了睡死,比猪还死!

陈洛非灌了三瓶啤酒之后说话就开始大舌头了,对着王殷成讲着讲着开始直打酒嗝,慢慢不知怎的话题又扯到了邵志文身上。

“邵志文那个变态!等老子实习完了一准抽死丫的!黑灯瞎火套了麻袋拿砖头抽!抽死丫个猪头!”

王殷成见陈洛非真醉了,结账拖着陈洛非走人,陈洛非喝醉了虽然说胡话,但是走路不打拐的,还能自己按电梯键自己走进去然后再自己走出饭店大门!

王殷成怕他乱跑窜上马路,带着他绕过饭店旁边的一个街心花园去后面拿车,陈洛非走在前面,王殷成就隔着几步看着他,防着他脑抽了乱跑。

陈洛非被夜晚清凉的风一吹酒气散了一些,但人依旧二得无与伦比,穿过街心花园的时候,一手捏着拳头放在腰间一手捏拳伸直对着天空,大喊一声道:“奥特曼!代表月亮消灭你!”

王殷成:“……”

王殷成怕陈洛非撒酒疯,连忙上前按住熊孩子的肩膀:“走了走了,奥特曼,回去睡觉在梦里打你的小怪兽吧!”

陈洛非慢慢收回手,转头有些呆萌的眯眼看了看王殷成,扯嘴呵呵傻笑了两声,转身看着王殷成,在王殷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捧着王殷成的脸道:“老师……”

王殷成皱眉,陈洛非的手劲非常大,“喝醉了!赶紧回去吧。”

陈洛非是喝醉了,每个人的酒品醉相都不一样,陈洛非属于酒品特别差的那种,要么喝醉了倒头就睡,要么大倒苦水开口骂人……但今天他面对的人是王殷成,他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想说老师,我其实喜欢你很久了,暗恋你很久了,他想说老师,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么?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喝醉了,他知道他喝醉了,但脑子里清醒的那根弦还没有断开,他想他必须说出来。今天要是不趁着醉酒说出来,以后恐怕想找个单独只有两个人还醉酒的时机恐怕就不可能了!

陈洛非看着王殷成,浑身都是酒气,手心下一片滚烫,他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心跳嘭嘭嘭的,王殷成的双眸在夜色和路灯下疑惑而平静,陈洛非又紧张又慌乱,胃部突然痉挛一下喉咙管一阵兵荒马乱,赶紧松开王殷成,弯腰对着戒心花园的十字街……吐了!

王殷成:“……”他就知道,个熊孩子。

在吐之前,陈洛非脑子里名曰“清醒”的那根弦还没有绷断,一吐,脑子里就只剩下浆糊了。

王殷成架着陈洛非取车,把人塞进后车座,扔给他一打塑料袋,边系安全带边道:“吐口袋里,吐车上就直接把你丢出去。”

王殷成开车送陈洛非回去,陈洛非一开始非常不老实,属于喝醉酒耍酒疯的癫狂状态,拍车窗拍车座,躺得七倒八歪唱歌,唱陈奕迅的一/丝/不挂,唱着唱着把t恤衫都脱了,光着膀子开始唱,王殷成怕他等会儿连内裤都一起扒了,赶紧加快了速度开车,索性吃饭的地方离陈洛非住的地方也不远。

停车的时候陈洛非已经安静了,半迷糊的躺着,似乎在睡觉。

王殷成把车停在宿舍楼下,架着陈洛非上楼,拿钥匙开门,把人架着扔回房间床上。

他进门的时候没有关门,大门和外面的防盗门还开着,没注意有人影闪进出了书房。

王殷成把陈洛非扔回房间就关门出去了,开车走人,他和邵志文吃了差不多有三个小时的饭,回去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王殷成开门进去,一眼看到刘恒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王殷成下意识冲豆沙的房间看了看,看到房门是关着的。

“已经睡了。”刘恒道。

王殷成点头,换鞋进来,大厅里的灯都开着,一片灯火通明。

刘恒坐在沙发上,王殷成一开门他就闻到了一股子酒味,“喝酒了?”刘恒站起来,朝玄关走了几步。

王殷成换鞋走进来,走到餐桌边上倒水喝:“和同事吃饭,他喝了,我没喝。”

刘恒站在王殷成身后,非常警觉认真地嗅了嗅鼻子,王殷成确实没喝酒,他稍稍放心了点,但一起吃饭的是哪个同事?上次一起做专访那个?刘恒忍不住脱口就想问,到嘴边的话还是吞下去了,这样问似乎太明显了。

王殷成晚上光顾着和陈洛非聊天了,没怎么吃饱,喝完水又转头去了厨房开冰箱看有什么吃的,刘恒也跟着进厨房,道:“牛奶?”

王殷成一边翻冰箱一边道:“吃的。”

刘恒站在王殷成身后,有些急切的想表现,面上还装得不动声色:“我给你煮面。”

“不用。”王殷成顺口就回了一句,因为他翻到了半盒八宝饭,好像是早上豆沙吃了一半不想吃的,说是太甜的。

刘恒直接被王殷成拒绝了,心情复杂得没法形容,他不上班,创业前期的很多准备要到七八月份才开始,他现在简直闲得冒烟发霉,王殷成上班豆沙上学,他整个跟个没事找事做就和深闺怨妇一样。

豆沙被陆亨达和刘毅接出去吃饭了,八点半才回来,王殷成和同事聚餐喝酒,九点才回来。他一个人晚上吃了饭上网查资料看书看报纸,好不容易把豆沙等回来洗澡送上床了,这会儿把没吃饱的王殷成等回来了,结果他还丧失了一次表现的好机会!

还是直接被拒绝!从上次牵了一次手到现在虽然才几天,但发展是不是有点太缓慢了?

王殷成说完之后自己怔了一下,他把八宝饭的盒子拿出来,关上冰箱门转头递给刘恒,刘恒默然接过来,抬眼看到王殷成已经走出去了。

刘恒:“……”这是给他表现的机会?!

王殷成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休息,刘恒就在厨房给王殷成热八宝饭,不能太烫也不能热不透,简直就是怀揣着头次恋爱的小心翼翼在为王殷成热“爱的八宝饭”。

刘恒热完八宝饭端出去,王殷成有些困顿的坐在桌边都吃完了,擦嘴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刘恒:“笑什么?”

王殷成:“晚上和我一起吃饭的一个实习生,感觉二得挺可爱的,想到就笑了。”说完起身把八宝饭的盒子扔进厨房垃圾桶,转头进了卫生间。

刘恒坐在餐桌边,手臂放在桌面上,有些抑郁地看着王殷成的身影,他想在这个最关键的几个月,千万别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出来,二得可爱的实习生?刘恒皱眉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有必要加快一下追妻的整体速度。

王殷成把陈洛非送进房间就走了,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进了书房。

王殷成一走,那个人影就从书房里开门走了出来,径直进了陈洛非的房间。

陈洛非光着膀子趴在床上呼呼大睡,微微张着嘴巴,还有点流口水。

房间里亮着两盏地灯,昏黄的灯光勾勒出陈洛非健壮的背脊弧度和腰线,以及腰线深入牛仔裤之下的yīn影。

男人挑了挑眉头,直接把塑料袋里的几样东西都扔在床上,分别是——印度神油,红蜡,还有ky,durex classic。

男人一条膝盖曲起架在床边,倾身弯腰,伸手捏住陈洛非的下巴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个讽刺的弧度。

要么他上了你要么你上了他?直接睡了他,肉体上折磨心灵上摧残,让他欲/仙/欲/死?既然这样还是先下手为强吧……

豆沙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大橙子躺在自己身边,非常高兴的抱着大橙子扭了扭屁股。

王殷成早上睡眠浅一下子就醒了,看到豆沙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看自己,眼里一派兴奋样儿。

“昨天晚上和大伯还有陆叔叔一起吃什么了?”王殷成问道。

“牛排自助。”豆沙摇尾巴。

“好吃么?”

豆沙点头:“好吃,我喜欢吃肉!”兴奋的小样子就好像昨天吃足了整整一周的肉量一样。

豆沙不喜欢吃蔬菜王殷成是知道的,王殷成宠孩子,豆沙不爱吃蔬菜他有时候还哄哄,但对别人就是双重标准,他一看豆沙那个高兴得被肉收买的样子心里就直皱眉头,觉得下次豆沙还是少跟着陆亨达和刘毅出去吃饭,把孩子都惯坏了!

别以后吃着吃着从个豆沙包子直接吃成了鲜肉包子。

刘恒现在包揽了家里的所有大小活儿,豆沙和王殷成一起床就有早饭吃。

三人坐在餐桌上吃饭,豆沙因为昨天晚上吃了很多肉,对于早上有些过于清淡的早饭表示无法接受。捏着勺子一直下不去口,喝了两口白粥就直皱眉头,恨不能直接吐了。

刘恒道:“咽下去!”

豆沙咽下粥,皱眉道:“不好吃。”

“没有巴西牛肉的烤肉味是吧?!”刘恒漫不经心道。

豆沙眼珠子一亮,点点头,刘恒一抬眼,“没有也得给我吃下去!”

豆沙埋着头不高兴了,小孩子其实特别单纯也特别墙头草,豆沙喜欢吃肉,陆亨达和刘毅带他吃,他就高兴,爸爸却不让他吃,他就不高兴,就这么简单。豆沙最后还是艰难的把粥喝掉了,吃了一个大肉包后心情才算好了。

吃晚饭之后刘恒带着豆沙先下楼,刘恒刚一开车门就闻到一股子浓烈的啤酒味道,父子俩同时皱眉头。

刘恒把几个车门同时打开透气,冷气也先开了,豆沙却撅着屁股憋着气,爬上车,从后车厢里拖出件满是酒味的t恤衫。

“爸爸!”豆沙把衣服从车位下拖出来递到刘恒面前。

刘恒皱眉接过来,展开一看是一件陌生的t恤衫,不是刘恒的也不是王殷成的,更加不可能是豆沙的。

豆沙昂着小鼻子看着刘恒,刘恒的脸色渐渐黑了,脑子里突然闪过王殷成口中的那位“二得可爱的实习生”。

而我们那位二得可爱的实习生,因为学校下午有论文答辩,所以昨天专门和报社请了一天假。

谁知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床上一片凌乱,房间里一股子酒味夹杂着一点奇怪的腥味,腰有点酸,但似乎其他也没什么不适的。

陈洛非莫名其妙的起身去开窗透气,下床的时候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尼玛!老子的子弹头内裤呢!!?

一道惊雷在陈洛非脑子里闪过!差点把他劈成渣渣!

他还清楚得记得昨天晚上是喝王殷成一起吃饭的,自己似乎喝大发了,吃完饭之后他好像是捧着王殷成的脑袋说了句什么……然后呢?然后就完全不记得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都不记得了!

为什么自己没有穿内裤?房间里还有那种奇怪的味道?

陈洛非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掀开被子和枕头搜索,终于找到了一个拆开的小方格塑料包装。

陈洛非脑子里“轰”一声,傻了。

难道,难道昨天他表白不成被拒绝,恼羞成怒之下把王殷成扛回宿舍扔在床上……兽性大发了?

不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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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写其他配角都是为了给主角添彩,不会专门在他们身上描绘太多笔墨,如果姑娘们喜欢,我会开番外写

【其实邵志文和陈洛非一样二啊!你们忘记他一开始刮了刘恒的车装死那段了么?还有邵志文他……哈哈哈哈,笑死兔子了……捶桌子,笑死了……】

今天晚上还有一更哦~~么么哒

☆、更文

王殷成拎着豆沙的小书包和自己的公文包下楼的时候,就看到豆沙和刘恒父子俩同时用一种疑惑而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车子的四扇车门同时大开着。

而刘恒的手上拿着昨天陈洛非唱歌时脱下来的t恤衫。

豆沙歪着小脑袋看了看刘恒手里的衣服,又看看王殷成,道:“橙子,我在车里捡到了一件衣服,是你的么?”

王殷成:“不是。”

车子旁边就有一个垃圾桶,刘恒转头就把衣服丢进了垃圾桶里,站在车边等着车里发酵的酒味散去。

王殷成也沉默得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有转头,用余光看了刘恒一眼,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打鼓,他是不是需要解释一下?但其实也真的没什么,他觉得没什么必要去解释。

但王殷成反过来又一想,如果是刘恒大半夜喝酒回来,第二天他在刘恒车里发现了一件可疑的陌生人的衣服,他会怎么想?

……他一定觉得刘恒是出去约炮去了!

王殷成和刘恒之间隔着一个豆沙,豆沙一手拽着刘恒的衣角一手拽着大橙子的衣服,左看看右看看,又开始觉得这两个大人之间的好奇怪啊?爸爸在生气么?

王殷成绕过豆沙走到刘恒另外一边,觉得自己还是需要解释清楚:“昨天喝酒的那个人酒品不太好,我送他回去的路上他自己边唱歌边把衣服脱了。”

刘恒:“恩!”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之后刘恒开车先送豆沙去幼儿园,转头再送王殷成去公司,一路上两人没说什么,其实一般情况下,刘恒和王殷成之间话都不多,大部分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孩子,但显然今天车厢里的气氛沉默得有些诡异。

刘恒把王殷成送到负一层的停车场,从最下面坐电梯上去不用人挤人,刘恒把车挺稳,王殷成下车,和往常一样说了句:“我走了。”

刘恒没有吭声,并没有和平时一样说一句再见或者拜拜什么的。

王殷成拿着公文包下车,刚关上车门走了没两步,陈洛非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一把拉住王殷成的胳膊,脸上有一种万分诧异惊恐却带着种莫名兴奋(?)的神色。

“老师!”陈洛非拉着王殷成的胳膊。

王殷成看他:“酒醒了?!”

“你你你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陈洛非瞪着眼睛道,因为太惊恐早上出门的时候头发都没有打理,乱糟糟的一片。

刘恒看到陈洛非突然窜出来的时候眉心就不安的跳了跳,在陈洛非问王殷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时果断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摔上门,一条胳膊撑在车顶警惕地看着他们,冷峻的面孔上没有半点喜怒。

王殷成转头看了刘恒一眼,转头看陈洛非:“不舒服?没有,你喝醉了我又没有喝醉。”

“你……真的没有一点不舒服?”陈洛非觉得不敢相信,不可能啊,都已经“那样了”肯定会多少有点难受吧,更何况昨天他喝醉了,下手更可能没个轻重,而且听说做下面那个很疼啊?!

王殷成觉得有些好笑,陈洛非醒酒之后的样子比昨天喝醉了还要二,说得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他都听不懂了,“你到底要说什么?”王殷成直接问道。

陈洛非一直没注意从车上下来的刘恒,这会儿看到了愣了一下,对王殷成道:“你朋友?大楼的同事?”

王殷成转头看刘恒,还真不太好介绍,陈洛非却突然抬手瞪眼指着刘恒,“我知道!你是……刘恒?!华荣的前任ceo?!”

刘恒挑了挑眉头,示意你说对了,陈洛非纳闷了,看王殷成:“他怎么会在这儿?”

王殷成无奈的看着眼前的熊孩子,邵志文虽然有时候也二但还没有像陈洛非一样二得这么彻底的,如果现在撞见刘恒的是小邵,估计就算他有疑惑也不会多问什么,撑死了私下里打听打听。

王殷成转眼看刘恒,刘恒回视王殷成,又看了看陈洛非,陈洛非的视线在王殷成和刘恒之间来回疑惑的扫视,气氛一时僵了。

陈洛非:“不是……这……”是他今天早上起床的姿势不太正确么?怎么一睁开眼睛所有的事情都不对劲?

床上用过的包装纸不是假的,房间里的奇怪的味道也不是假的,他睡醒之后没穿内裤的事情更不可能是自己瞎了狗眼!他甚至趴在地上找到了那个掉在床下用过的套套!!

可为什么这些都是真的,王殷成却流露出好像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表情?难道昨天晚上他根本就是自撸了一把?那更不对啊!他住的地方根本没有套!

陈洛非傻傻的瞪眼看着王殷成,慢慢的终于觉得事情在朝一个自己根本把握不住的方向发展,他也渐渐过了最昏头的时间,察觉到自己过分激动冲动了,他根本不应该这么傻不啦叽的跑过来求证什么。

如果王殷成在装傻,就是他想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翻篇过去;如果王殷成没有装傻……卧槽!那是谁?总归是要有个人吧!!?

刘恒一条胳膊撑在车顶,渐渐失去了耐心,他直觉眼前的这个“二货”就是王殷成嘴里那个喝醉酒在王殷成车上扒了自己衣服的“二的可爱的实习生”。

王殷成看陈洛非:“大早上抽风了?没睡醒?去买点醒酒药,我上去了。”王殷成说着转头朝刘恒一点头就要去乘电梯。

陈洛非脑子一抽,忙道:“昨天晚上真不是你!?”说完自己抽自己一巴掌蹲到地上呼噜了两下头发。

王殷成坐电梯上楼,因为陈洛非的关系耽误了一些时候,办公室里很多同事都已经来了。邵志文几乎每天都是来得最早的一个,今天王殷成视线在办公室里一扫,却意外没有见到他人。

“小邵呢?”王殷成看到财经版的一个同事,随口问道。

女孩子端着咖啡喝王殷成打招呼,也疑惑朝他的位子看了一眼,道:“没来吧应该,真难得,往常他是来得最早的!”

陈洛非最后那一问王殷成没有注意,走得匆忙赶电梯离开了,刘恒却听到了。

陈洛非蹲在地上拿手抓头发,抓得竖一块横一块的,跟秃子一样。

刘恒走到熊孩子身边,提了提裤子也蹲下来,看着陈洛非,幽幽道:“你刚刚,说什么?”

陈洛非抬眼看刘恒,脸上的表情相当痛苦,他皱眉看刘恒:“关你什么事啊?”

刘恒回视陈洛非,气场全开,浑身透着一股子冷硬迫人的气场,话依旧说得漫不经心:“刚刚你喊的那位老师,是我的人!”

陈洛非:“!!”

刘恒下午去接豆沙的时候,豆沙发现车里的内饰都换过了,自己常坐的那个位子垫了一个画着橙子的软垫子。车内的香水也换掉了,有股子豆沙喜欢的香橙味道。

豆沙坐在车后晃着小腿,嗅鼻子,很开心道:“好香啊!大橙子的味道!”

刘恒早上送完王殷成就去车行把车里的所有内饰都换了一边,顺便买了个橙子味道的车内香水,味道很淡,有一股子他和豆沙都喜欢的橙子味道。

刘恒心情不错,车里放着苏打绿的一手歌,曲调相当轻快,豆沙也明显感觉到坐在前面开车的那位家长心情很好。

刘恒心情是很好,早上他气场全开的向某个“二得可爱的实习生”宣誓了对王殷成的所有权之后,他的心情就一直非常好,实习生什么都没说落荒而逃,他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有一种霸气侧漏的满足感。

就好像他对陈洛非说的那些实打实就是真的一样。

王殷成是他的人……虽然现在还不是,撑死了只能说王殷成是他刘恒儿子的另外一个家长,不过刘恒信心满满,他坚信如果王殷成身边都是像陈洛非那样的“二货”的话,自己完全不用担心未来老婆会不会和别人跑了这个问题!

根本不用担心!

刘恒没有直接回家,打转方向盘去了王殷成的报社楼下,接完儿子继续去接未来老婆。

王殷成今天没有提早下班去接豆沙,收拾东西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看到邵志文正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慢慢从位子上撑站起来,站起来之后一直维持着撑桌面的姿态,脖子低着脸埋在两臂之间。

有同事和邵志文开玩笑,道:“小邵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给我一种站也站不住,坐也很难受的感觉?腰肌劳损?别啊,不会是腰部运动做多了吧?哈哈。”

男同事在办公室里开了点带h的小笑话,女同事低头笑也不好说什么,邵志文埋着头,回道:“那可不是!夜夜笙歌!一夜几次到天亮么!”

男同事们轰然大笑!

王殷成笑笑没有加入这个话题,经过邵志文旁边的时候抬拳头捅了他的腰眼一下,邵志文腰眼是块痒痒肉,被王殷成这么突然从后面来一下一直惊得坐了下去,碰到了下面某个肿胀的部位,疼得脸都憋红了纠在一起,还不能拿手去捂。

邵志文:“!!”

王殷成刚下电梯就接到了刘恒的电话,刚接通,电话里传来豆沙软糯糯的小嗓子:“橙子橙子,你下班了么?”

“下班了,豆沙到家了?”

豆沙:“橙子快出来,我和爸爸在门口!”

王殷成走出报社大楼,果然看到自己的那辆别克停在门口,王殷成跑过去打开后车门坐进去,迎面一股子淡淡的橙香味道。

豆沙一下子扑进王殷成怀里,吊在王殷成脖子上,在他领口的位子闻了闻,皱小眉头,“有汗臭味!”

刘恒转头道:“你要闻香的来闻爸爸的,爸爸的领口香!”

豆沙傲娇的摇尾巴,“哼”了一声,道:“才不要呢,不要闻爸爸的,就要闻臭的!”

王殷成发现刘恒的心情突然像是变好了,好像早上根本没发生什么事一样。

卫生间的门半开半关着,豆沙掏小****尿尿,王殷成站在洗漱台前面刷牙,刘恒穿着沙滩裤和汗衫开门走进来,在豆沙和王殷成之间穿过,伸长手臂拿毛巾走出去,过了几秒又推门走进来,在豆沙和王殷成之间穿过,把毛巾放回原地。

豆沙尿尿完了把小****塞回去,昂着脖子看刘恒走来走去进进出出,基本都是xiōng口对着王殷成屁股都是豆沙包子。

豆沙抬起脖子看刘恒:“爸爸你在干吗?!”

刘恒蹲下来,把豆沙抱到洗漱台干净没水的地方坐下,指了指豆沙身上的小熊睡衣,又指了指王殷成,道:“我们要不要给橙子也买件小熊睡衣?!”

王殷成刷牙的手一顿,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刘恒。

豆沙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小熊睡衣,又抬眼看了看王殷成,眼睛闪亮闪亮的,点头道:“要!”顿了顿:“爸爸也要穿小熊睡衣!我们一起穿小熊睡衣!”

“好的!睡觉去了!”刘恒非常满意儿子的配合,抱着豆沙走出卫生间,回房睡觉。

王殷成继续刷牙,嘴角都是牙膏沫子,刘恒突然又走进卫生间,站在王殷成身后默然看着镜子里的王殷成。

王殷成吐了嘴里的牙膏沫子,抬眼看刘恒,觉得刘恒今天怎么这么奇怪,难道真是不上班闲的?

“你要说什么?”王殷成边漱口边问道。

刘恒上前一步,两口撑在洗漱台上微微躬身,保持和王殷成一样的高度,侧头平视王殷成,锁住他的双眸,特别严肃认真道:“你早上为什么要和我解释?”

王殷成吐掉嘴里的水,转头看刘恒,视线被刘恒格外严肃的双眸焦距着,疑惑看着刘恒。

“为什么要和你解释?”刘恒又问了一遍,视线如同锁住猎物的野兽一般敏锐。

为什么解释?王殷成一愣,下意识回答道:“这个需要理由么?”

刘恒侧头看王殷成,慢慢拉近两人的距离,呼吸都在咫尺之间,他眯了眯眼睛,道:“不需要么?你像是个喜欢和身边人解释这个解释那个的人么?”

快到五月中旬的时候天气渐渐热了,豆沙晚上开始掀被子蹬腿,有时候晚上还会醒,睡得不太安分。

王殷成这天晚上几乎没怎么睡,豆沙有个动静他就睁开眼睛看一眼,帮孩子盖个被子收个小腿小胳膊什么的。王殷成半夜有喝水的习惯,更何况今天又没怎么睡着,于是照旧轻轻起床开门出去,到餐厅拿水喝。

王殷成喝了小半杯水,并没有直接回房间,他打开落地窗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

是的,他没睡着,真的没睡着。一开始他还没察觉到自己没睡着的原因,躺在床上两个小时之后他才渐渐察觉到自己心里反复纠结的一个问题——他早上为什么要和刘恒解释?

他为什么要解释?一开始其实也没想要开口,之后为什么还专门绕到刘恒那边开口说了一句?他向来就是个淡漠的人,如非必要,永远不会多解释什么,他懂得越描越黑的道理,但为什么早上他还是试图去解释?

他当时在想什么?!

是了,他当时换位思考了,他在想如果昨天晚上出去吃饭喝酒开车回来的那个人是刘恒会怎么办?如果是刘恒那么晚回来,之后早上车里还无故冒出一件男人的衣服他会是什么反应?

王殷成心下一惊,夜晚凉爽的风拂过面颊,他的心跳突然就快了……有什么好像突然就不一样了。

在早上那样的情况下,他为什么要试图去换位思考?他为什么会去想如果是刘恒自己会怎么想?!他当时脑子里的反应为什么是这个?!

王殷成白天没有反应过来,晚上被刘恒一提醒,终于后知后觉中惊醒过来,他竟然没有将自己隔离在一个事件之外,而是尝试以其他人的角度甚至是刘恒的角度去考虑一个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

答案是那么明显,几乎呼之欲出……

王殷成胳膊放在窗台上,闭眼埋着头,夜晚凉风一吹,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心跳“嘭嘭嘭”越来越不规律起来,他的脑海中闪过刘恒平时硬朗面无表情的面孔。

刘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王殷成的身后,他伸长手臂撑在窗台上,xiōng口靠着王殷成的后背,将人罩在自己怀里,视线在遥远的天际下漫无目的的看了一眼,眯了眯眼睛,慢慢道:“王殷成,你对我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对么?”

王殷成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刘恒收拢一条手臂将人慢慢抱住,勾唇浅笑,下巴轻轻搁在王殷成的肩膀上,另外一手揉了揉王殷成的头发,叹道:“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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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呱唧呱唧,话说其实我以前写过一个文,每一章都有一个小高潮,剧情走向非常快,写得非常爽~~现在代孕夫稍稍慢一点,但我确实不适合写慢节奏,读者姑娘们不舒服,我也不舒服,喵~~【二更完毕,新的剧情进展,哈哈,现在两个都有感觉了,以后相处又不一样了

9

☆、更文

从主动卸任ceo开始到刘毅空降本市,刘恒一直在等一通电话,这通电话或者是刘恒的父亲打开的,或者是刘恒的母亲打来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刘家随便哪个走得近的亲戚打来的。

然而刘恒没有想到的是,从刘家最先打来电话的,竟然会是刘老爷子平日里身边最亲信的一个秘书。

老爷子的秘书跟着老爷子前前后后也有三十年了,对刘家非常忠诚,那通电话讲得即陈恳又简洁明了:“老爷子已经知道三少你卸任ceo的事情了,篓子被人捅得有些大,刘家有人在老爷子耳边吹风,说你不要刘家的产业了,还要和刘家断绝所有来往。老爷子今天早上一气之下进了医院,您和豆沙小少爷最好回来一趟,这次的事情闹得有些大。”

秘书的电话是来得最早的,比刘恒的家人来得都早。挂断电话之后刘恒的父亲一通电话过来把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刘恒的妈妈在电话里也相当严肃,让刘恒带着豆沙赶紧回来一趟,老爷子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毕竟年纪大了,豆沙是他的心头肉,带回来看看老爷子说不定气就消了。

挂断电话之后,刘恒开车去幼儿园接豆沙,和幼儿园的老师请假,转头又开车去了王殷成报社楼下。虽然很急,但也不能一通电话讲不清楚就走人。刘恒现在脑子里非常清醒,刘家的一些人从来不是好相与的,这次的事情算是被人故意拿捏了短处,在老爷子面前告了一状。

他需要时间处理,但不能自乱阵脚。

王殷成接了电话去了报社楼下,开副驾驶座门的时候愕然看到后车座上的豆沙,豆沙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之前听爸爸说他们要回老家几天。豆沙一想到要好多天看不到他的大橙子就不高兴,委屈得一看到王殷成就嘟嘴伸手要抱抱。

王殷成坐到了后面把孩子抱到腿上,看前面的刘恒,道:“怎么回事?豆沙今天没去学校?”

豆沙嘟囔:“才没有呢!爸爸去学校接我的!”

刘恒在前面严肃道:“豆沙,爸爸和橙子说话。”

豆沙老老实实闭嘴了。

王殷成疑惑问:“发生什么事了?”他能明显感觉到刘恒浑身的气场和最近截然不同,好像气场全部张开了,要面临什么大阵仗一样。

刘恒:“我之前离开华荣是我自己的决定,消息是拜托董事会的一个懂事传到我家人那里的,说辞是我最近想休息一段时间,公司的事情刘毅帮我先顶着,等过断时间再说,毕竟我在华荣的卸任书是临时卸任。但今天早上不知道谁说了什么,豆沙的太爷爷进了医院,我们得回去几天。”

王殷成明白了,之前华荣频繁出问题就是刘家本家的内斗,事情只是告一段落,现在刘恒被人捏了把柄告了一状。毕竟刘恒只是想不牵扯家族生意,又不是和家人断绝往来,生意可以不要,但家人永远都是家人。

“我明白了。”王殷成点头,接着低头看豆沙,摸孩子的小脸道:“豆沙回去要乖知道么?太爷爷生病了,豆沙要哄太爷爷高兴。”

豆沙很舍不得他的大橙子,搂着王殷成道:“橙子和我们一起回去啊!”

王殷成摇头:“豆沙和爸爸回去,要乖知道么?”

豆沙嘟嘴搂腰、咬嘴巴又摇尾巴表示不要,“橙子不走我也不走!”

王殷成点豆沙的眉心:“不可以!太爷爷生病了,豆沙要回去看太爷爷!”

豆沙嘴里哼唧着跟耍赖的萨摩一样,就差打滚了,刘恒转头看了看王殷成怀里的豆沙,抬眼时和王殷成对视一眼,眉目冷峻,然而眼神坚毅:“放心。”

王殷成点点头,其他什么都没有说。

刘恒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老家什么都有,拿个钱包手机就可以去机场了,结果豆沙死命在后车座上打滚说有东西没拿!

刘恒问他什么没拿他却不说,憋着脸都通红了,刘恒最后扭不过孩子,只得开车回去。

豆沙一进门就直冲自己的房间,垫脚拉开一个抽屉,在里面翻到自己的小熊睡衣,又垫脚拉开另外一个抽屉,把王殷成常穿的那件睡衣扒拉了出来。抱着两件衣服跑出去,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刘恒,道:“衣服衣服。”

刘恒接过来,看见王殷成的睡衣,低头看了看儿子,懂了。小孩儿是要找个念想,就算回老家了晚上没有他的大橙子陪着,也有沾着王殷成味道的睡衣可以抱着。

大概这世界上,能让一个三十岁的铁骨铮铮的男人都动容的,不是自己的爱人,就是自己的孩子吧。

刘恒摸了摸豆沙的脑袋,找袋子把衣服放了进去。

飞机票已经买好了,刘恒就这样两手空空,一手牵着豆沙一手拎着两件睡衣坐飞机回老家。

刘毅早上接到了自己亲弟弟的电话,刚刚听完一大堆的叮嘱,转头中午就接到了自己老妈的电话。

金女士的声音听上去没什么不正常的,只是说的话让刘毅后脊梁发冷汗:“老三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你这个做哥哥的别回头也主动请辞,要和家里断绝什么往来!我告诉你,没有这个念头最好,要是有这个念头……”顿了顿:“你有本事也代孕给我生个宝贝孙子出来,没本事就趁早死了心吧!”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刘毅握着手机挑眉,心道刘恒这次不要江山要美人真心是玩大发了,不过他又转头一想,要是王殷成是个女的,自己的儿子也和豆沙一样漂亮傲娇什么的,说不定他也会放弃家族事业什么的。

唉,谁说得清呢?大抵英雄都不过美人关!金女士是没见到王殷成的长相,要是见到了豆沙成年版的王殷成,再说上几句话,搞不好金女士也会折服在他的西装裤下呢?!

刘恒的飞机下午就到了,刘家的司机直接从机场把豆沙和刘恒接回了刘家的宅子。

金女士素长裙绾着黑发,面容上也是十分素净,脖子上手腕上没有丁点珠光宝气,只左手无名指上一枚戴了三十多的黄金戒指。女人稍稍有些发福,然而体态并不能遮掩气质。

豆沙一下车,早就等在宅子门口的金女士原本严肃的眉眼稍稍舒展开,弯腰带笑看着豆沙,边走过去边拍手道:“豆沙包子!!看看我是谁?”

豆沙抬眼,看上去特别安静,并不像在王殷成面前时那么鲜活有那么多丰富的表情,他喊了一声:“奶奶!”

“哎呦,我的宝贝儿!快,让奶奶亲亲!”金燕把豆沙一把抱起来,宠溺的亲了亲豆沙的小脸,又捏了捏豆沙包子的小鼻子,“想奶奶了没?!”

豆沙安静的点了点头,转头朝刚刚下车的刘恒看去。

有豆沙在,金燕也不好说刘恒什么,刘恒走近喊了一声:“妈!”

金燕对刘恒向来是放一百二十个心的,稳重成熟,做事总是有自己的计划,却没想到这次竟然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金燕是聪明女人,知道这背后肯定有他们不知道的什么事情发生了。

金燕细细打量刘恒,眼里闪过通透的精光,恩了一声,转身抱着豆沙进了宅子。

豆沙毕竟也六七岁了,金燕个子不高年纪也上来了,走了几步就觉得吃力。

刘恒从金燕手里把豆沙抱过去放到地上,让他自己走,豆沙牵着刘恒的手,转眼看了看刘恒手里拎着的袋子,昂起脖子问道:“爸爸,我们去看太爷爷么?!”

金燕听到了心都软酥了,豆沙讨人喜欢不是没有道理的,同龄的孩子哪个像豆沙包子这么体贴大人的?回来不要吃的不要喝的,首先想到的竟然是他太爷爷。

金燕笑着弯腰摸豆沙的小脸,道:“豆沙我们这就去看太爷爷,来,奶奶牵你的小手,奶奶带你去看太爷爷。”

豆沙特别听话的去牵***手,走在刘恒前面,刘恒在后面跟着,突然小崽子转头看了刘恒一眼,眨了眨眼睛,就好像直觉这次回来不一般,肯定有原因,他得先哄着太爷爷高兴了才行。

豆沙很快就转头回去了,刘恒被豆沙那么通透的一眨眼弄愣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之前在车上王殷成嘱咐豆沙回去要哄太爷爷高兴的情形,这才明白过来,王殷成似乎早就已经有感应了。

刘恒心里脑子里闪过王殷成干净平静的面孔和眼神,捏了捏拳头,心下只比过去还要坚定。

豆沙一进门就松开金燕的手,直扑他太爷爷的病床,病床并不高,豆沙这么一扑刚好扑在床边上,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嘟着嘴巴看老爷子,小眉头皱着,小爪子放在老爷子的xiōng口:“太爷爷太爷爷,豆沙来看你啦~~!太爷爷!”

医生刚刚才帮老爷子做完检查,正收起听诊器嘱咐老爷子心平气和的,不要生气,豆沙就这么直接进门扑了过来,小嗓子软软的一声一声含着太爷爷,给了刘老爷子一个大惊喜不说,喊得老人心肝儿都在颤。

“哎呦,我的宝贝豆沙,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让太爷爷看看,长高了没有!”老爷子半躺半坐在床上,一见到豆沙整个人都精神了,立刻就坐了起来。

豆沙还趴在床边上,小手攥着老爷子的两根手指头,摇了摇道:“下午和爸爸一起回来的!太爷爷我长高了!真的长高啦!”

刘老爷子活了这么个年纪,什么都不愁了,要说最喜欢的还是孩子,刘家第四代也有几个孩子,但老爷子还是最心疼豆沙,豆沙包子长得好也从来不淘气,没有妈妈也是个可怜见的,小时候不爱说话,大了倒是还好,没想到这次一回来特别乖巧,冲到老爷子床边上喊一声太爷爷,让人心都酥了。

老爷子也有段时间没见豆沙了,看着豆沙如今越长越漂亮的一张小脸蛋,再看豆沙越来越会撒娇体贴人的小样子,更是喜欢得不得了,一把老骨头什么病都没有了!

家庭医生在旁边看了直点头,金燕站在旁边,于是低声道:“老爷子这样最好,心情好了,什么病都没有了!”

金燕点点头,“这次又麻烦你了。”

家庭医生笑道:“夫人客气了。”

病房里不是只有医生和老爷子,老爷子三儿子的媳妇胡右右也在,本来还在和老爷子说着什么,看到豆沙扑进来的瞬间脸色就僵了,再看站在门口的刘恒,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冷哼了一声。

老爷子自然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刘恒,冷哼了一声,道:“还知道回来!?家都不要了吧?”

刘恒面色沉静如水,冷静的喊了一声:“爷爷”,转头又喊了一声:“婶子”,对家庭医生也点了点头打招呼。

老爷子这次是真气着了,不搭理刘恒,伸手去抱豆沙,把豆沙靠在自己怀里,祖孙俩靠着说话。

金燕看老爷子开心了也算放了半颗心,转头示意刘恒跟自己出去,胡右右不知怎么的跟了出来,笑道:“刘恒回来了?”

刘恒点头,金燕看了胡右右皮笑肉不笑的脸不说什么,母子俩离开了。

刘恒和豆沙回老家了,王殷成准时准点下班,收拾东西的时候把办公桌最下层的抽屉拉开,把里面一大盒的变形金刚模型拿了出来。王殷成看着手里的模型,心里像是有一口气堵着,本来以为可以和豆沙一起过生日,计划却永远赶不上变化。

王殷成拎着大盒子推开办公室门,看到邵志文没有走还在工作,今天恐怕还要加班加点。

“不走?”王殷成问。

邵志文从电脑屏幕上挪开眼,眼底有点乌青,显然最近工作压力非常大,“大王你别管我了,这次的专题不搞定我以后进公司就横着滚进来!”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好的大王!”

再转头一看陈洛非,电脑开着正趴在屏幕前头,显然是跟着邵志文加班加点,最近累成了狗。

王殷成没说什么下班了,陈洛非之前缠了自己好多天老说些有的没有的自己完全听不明白,突然有一天就安静了不缠着自己了,就像突然成熟稳重了一样,整天默不作声像条忠犬一样跟着邵志文实习学东西,加班加点毫不埋怨,跟转性了一样。

王殷成心道年轻人的世界发展太快,他已经不能理解了!

王殷成拎着豆沙的生日礼物回了学区房,开门的时候发现客厅的灯还没有关,王殷成站在玄关口关上开关,想了想还是打开了。

屋子里安安静静没有人,沙发上放着一件刘恒的衬衫,茶几上还摆着豆沙的几个玩具,餐桌上还有早上豆沙啃了一半不肯再吃的苹果。

王殷成换鞋进来,把公文包和玩具模型放在沙发上,坐下来,静默了一会儿。他站起来,走到餐桌边上倒了杯水喝。接着又走进厨房,从厨房走出来转身去了书房,之后推开刘恒卧室的门,又推开豆沙房间的门,在豆沙的小床边上坐了一会儿,他甚至还去阳台上站了站。

不对,好像完全不对。

王殷成对陌生的环境其实向来没什么感觉,在过去的很多年里为了写东西他经常乱跑,感官上不会有什么大的刺激,然而今天站在屋子里,他却觉得分外陌生,屋子里特别安静,他好像站在哪里都不对!

刘恒不在豆沙也不在,他在这里,就好像变成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一样。

据说一个人只要重复做一件事情超过二十一天,之后他就会形成一种习惯。那么人呢?如果每天都能看到那么两个人,二十一天之后呢?是不是也成了一种习惯,不看见就会不舒服?不看见就觉得哪里都不对?

刘恒在和他父亲谈话,父子两个关在办公室里谈了很久,晚饭都没有吃,一直没有出来。

豆沙和太爷爷一起吃过饭之后就被金燕领回来洗澡睡觉,豆沙今天在太爷爷那里特别乖巧,偶尔撒个娇卖个萌什么的逗的太爷爷哈哈之乐。

金燕给豆沙洗澡的时候,豆沙眨巴着眼睛问,“奶奶,有橙子味道的沐浴露么?”

金燕愣了愣,问道:“豆沙喜欢橙子味道的沐浴露?”

豆沙狠狠点头,表示只要橙子味道的沐浴露,其他都不要,都不喜欢!

金燕宠孩子,赶忙让家里的保姆去储藏室找,找不到就赶紧去买!保姆把整个宅子都翻了一遍,什么味道的沐浴露都有,就是没有橙子味道的,只能赶紧让司机开车出去买。

三房的胡右右听说了直冷笑,笑得眼里寒光直冒,对自己儿媳妇更是一百万个不满意:“你也生啊?肚子争气点!也生个奶黄包子出来!回头别说橙子味道的沐浴露了!橙子味道的香水我都给你找来!”

保姆好不容易把金燕要的橙子味道沐浴露买来了,豆沙才肯洗澡,坐在浴缸里闻到浓烈的橙子味道眉头整个舒展开,小脸洋溢着满足,拿鼻子不停的嗅沐浴露味道,大橙子大橙子!他一天都没见大橙子!见不到大橙子就只能闻闻味道了!

金燕给孩子洗完澡擦干身体,豆沙又指明要穿带回来的那套睡衣,其他都不肯穿,金燕只得去把刘恒之前拎着的塑料袋子拿过来,把里面的小熊睡衣给豆沙穿上。

豆沙穿完睡衣拖着拖鞋抱着王殷成的睡衣跑会房间,小脸还埋在衣服里闻了闻,橙子的味道麻麻的味道。

豆沙跑上床,金燕早注意到那另外一套成人睡衣了,她眼睛好心思通透,一眼看出那套睡衣颜色不像是刘恒会穿的。金燕坐在床边和豆沙说话,问豆沙最近在学校里乖不乖,有没有认识什么新朋友,爸爸最近怎么样。

豆沙一一回答,一点都不含糊。

金燕最后看了看豆沙怀里一直抱着的睡衣,问道:“豆沙,这套睡衣是谁的?爸爸的么?”

豆沙看着金燕不开口了,小手死命攥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看金燕。

金燕疑惑看孩子,豆沙终于慢慢开口道:“不是爸爸的,是橙子的。”

橙子?成子?还是陈子?

金燕搞不明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睡衣的制材,哪知道孩子独占欲特别强,抱着衣服躲开,回归原本的警惕和对人的疏离:“不要,橙子是我的!”

金燕手一顿,连忙哄孩子,“嗯嗯,豆沙的,睡衣和cheng子都是豆沙的。”顿了顿:“那豆沙能告诉奶奶,橙子是谁么?”

豆沙看着金燕,毕竟是从小就熟悉带着自己的奶奶,于是收起一脸警惕的样子,低头摸了摸睡衣,认真道:“橙子就是橙子啊,是豆沙的麻麻!”

金燕:“……”

刘恒从刘平年书房出来的时候,刘平年刚刚才发完一大通火,指着刘恒的鼻子骂了声逆子,让刘恒滚出去!

刘恒滚出来了,没再多说什么,该说的都说了。

他转头去了金燕房间,保姆在门口说孩子和夫人都已经睡下了,刘恒转头下楼在院子里抽了根烟,给王殷成打电话。

王殷成的电话接通非常快,刘恒甚至都没有听到彩铃声,“到了?”王殷成在电话那头问。

“恩,到了。”刘恒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眯眼看了看远处,“吃过了么?”

王殷成:“吃过了。”

刘恒:“豆沙已经睡了,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王殷成:“好。”

一时沉默,刚刚和刘平年谈完,刘恒的心情还没办法很快平复,但是听到王殷成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刘恒好像突然就很平静了,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他选择的路是对的,他根本不会后悔也不会回头。

王殷成在电话那头一如既往的沉默,他向来不是个会挑起话题的人,几乎都是刘恒说一句他回一句。两人隔着电话,似乎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王殷成突然开口道:“你那边……还好?”

刘恒忍不住勾唇,平静且坚定道:“我很好!”顿了顿“你不用担心现在,所有的事情让我来,你也不要去考虑未来,未来的事情,让我来想!”你只要做你原本就纯粹的王殷成就好,做豆沙包子的大橙子就好,做他刘恒爱的人就好!

其实有些话,谁也不用说出口,我爱你我喜欢你我担心你……这些词汇语句多么贫乏无用。

他只要他知道,做好自己就行了,其他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考虑,现在和未来,让他去想让他去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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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晚抱歉,八千字的废稿,实在不满意都删掉重写了。

大家六一快乐╭(╯3╰)╮

我家刘攻其实很好啊,威武雄壮的汉子 !!!

☆、50·更文

豆沙早上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还没有睁开眼睛小爪子就在床上摸索,嘴里嘟囔着橙子抱抱,摸了几下非但没有熟悉的怀抱,鼻尖下面甚至都没有橙子身上熟悉的味道。

豆沙睁开眼睛睡眼朦胧中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自己不在家里,老家没有橙子,橙子也没有陪着豆沙。

豆沙有些不高兴地躺在床上扭了扭,小手还攥着王殷成的衣服,经过一个晚上衣服被压得都是褶子团成乱糟糟的一团。

豆沙赶忙起身跪在床上把衣服展平,拿小手去捋纠起来的褶子,嘟着的嘴巴的样子显然有些不开心。

金燕推门进来,正看到豆沙背对着自己跪在床上埋着头,小身板一动不动的,金燕喊了一声:“我们的豆沙乖宝宝起床了?”

豆沙转头,乖乖喊了一声:“奶奶早上好!”

金燕含笑走过来,眼里都是宠溺,坐在床边半搂着豆沙包子亲了一大口,“豆沙起床刷牙拉,奶奶带你去楼下吃早饭。”

豆沙点头,双眸看着金燕,认真道:“那我先把橙子的衣服叠好。”

金燕低头看去,正看见一件男士睡衣平铺在床上,样式格外简约。金燕摸了摸豆沙的脑袋,什么都没多说,黑眸沉了沉。

她昨天带着豆沙包子睡觉,刘平年在书房里一夜未睡,年过半百了,半年前好不容易戒掉的烟,昨天晚上抽了一夜。金燕早上听保姆说的时候吓得不轻,赶忙去书房,刘平年正从书房走出来,果然一身呛鼻的烟味,衣服还是昨天穿的那套没换,脸色泛黄眼睛下泛着乌青。

金燕心疼的要死,知道这次刘恒做了件让他父亲很难以接受的决定,又联想到豆沙提的“橙子麻麻”,金燕心里多少清楚是个什么事情了。

金燕什么都不问,心平气和的让刘平年洗澡换衣服吃早饭,休息一下再去公司。

刘平年昨晚上堵的一口怒气没处发,此刻见了老婆怒气直接化成了哀叹,道:“刘恒这次真是被迷了眼了!”

豆沙跪在床上,一点一点把衣服捋平叠好放在枕头上,下床跟着金燕去洗漱的时候还不放心,转头看了看枕头,格外认真道:“奶奶,可以和保姆阿姨说不要动橙子的衣服么?”

金燕道:“好,奶奶和保姆阿姨说不动,睡衣是豆沙的!”

豆沙又格外认真的点头。

金燕带豆沙洗漱换衣服,牵着豆沙的小手下楼,一眼就看到正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刘恒。金燕仔细看了看,刘恒还是老样子,表情永远那么冷硬,气场收起的时候面无表情,张开气场的时候浑身都好像一把开了刃的刀锋。垂眸看报的姿势多年都不变,一个人坐在那里独成一道景致。

“爸爸!”豆沙跟着金燕走到楼下客厅,看到刘恒的时候松开金燕的手,小跑了过去。

刘恒放下报纸看着豆沙跑过来,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豆沙特别期待的看着刘恒,双眸亮晶晶的,摇尾巴低声道:“昨天没有给橙子打电话。”

刘恒默默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对豆沙道:“应该没醒。”

豆沙嘟了嘟嘴巴,继续摇尾巴:“那等会儿给橙子打电话。”

刘恒点头,没有把手机收起来,反而把手机递给了豆沙,豆沙雀跃地接过来,捧在手心上。

金燕走过来,看了看豆沙又看了看刘恒,见大厅只有他们三人没有其他人,才道:“不管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老三家的这次把话捅到老爷子这里,你就得警觉了。”

刘恒沉默点头,面孔硬朗,“明白。”

金燕话点到为止,不再多说,她就两个儿子,刘毅和刘恒,相比较起来,他一向更放心小儿子,刘恒做事向来稳重有谱。

至于那个胡右右,金燕觉得自己似乎有必要拿出点手段来,当年老二家的那位不老实收拾了,现如今老三家的又开始蹦跶了,真当她年纪大了心软了好欺负了?!

早餐刘平年没有下来吃,老爷子也不方便下床,刘家的其他人几乎都爱乱蹦跶,晚起的不会下来,出门的不会早归,大厅里也就金燕刘恒带着豆沙吃饭。

金燕坐在餐桌边上看刘恒和豆沙吃饭,真不愧是父子俩,吃相都如此相像,都是低头垂眸一声不吭吃,不爱吃甜的,餐盘旁边放一杯橙汁,吃几口喝一口橙汁。

而豆沙的右手边上还放着刘恒的手机,豆沙每吃一口就要特别认真的看手机一眼,看完了才会再吃一口,不吵不闹,特别乖巧。

金燕在一旁看了心里直打鼓,豆沙嘴里喊着“麻麻”,其实这么多年孩子还是很想要个妈妈的吧?!

金燕不禁想到了豆沙小时候,不爱闹不爱哭也不喜欢和其他小朋友玩,性格特别独,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玩玩具不吭声。豆沙不是家里唯一的小孩子,看到家里其他的兄妹都有妈妈宠着抱着,豆沙从来都不看一眼,甚至没有多问一句。

金燕那时候心疼死豆沙了。有一次豆沙的一个哥哥跑过来和豆沙炫耀妈妈给买的玩具,豆沙默不作声看了哥哥手里的玩具一眼,接着垂眸不说话也不理人,孩子的妈妈竟然跑过来责备豆沙不懂事不理人。

金燕清楚得记得,当时正是元旦,家里亲戚都聚在一起过节,刘恒当时在和老爷子说话没注意到孩子,金燕看到了直接就火了,把豆沙抱给保姆看着,把那孩子的妈拎出去好一通教训责骂。

金燕当时的年纪也上来了,在小辈眼里一向都是端庄的婉约样子,那次却气得不行,又气又心疼,骂着骂着自己眼睛都红了,她就心疼豆沙啊,从小就没妈妈疼着,别人都有豆沙却没有,可孩子有什么错呢?

刘恒当时知道之后连夜就把豆沙抱走了,之后的元旦家庭聚会再也没有参加过,即便是像春节这么重要的节日也再也不在刘家凑热闹,只把孩子抱回来和爷爷奶奶大伯老太爷一起过个节,其他亲戚一概不理睬。

金燕坐在餐桌边上想着想着,眼睛不禁又红了,心里叹气。

刘恒出柜的时候算是走了一步险棋,但好歹也成功了,女人的接受能力其实很多时候比男人要强,老爷子和刘平年其实到现在都不太能接受,但金燕接受了,甚至觉得,只要刘恒将来的另外一半是个不错的男人,喊自己一声妈,即便刘家不接受但她也能接受。

刘恒的另外一半,只要豆沙很喜欢特别喜欢,金燕就觉得,问题不大。

豆沙吃完之后从餐桌上下去,刘恒帮他拨了号码,给王殷成打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豆沙很兴奋,还跳了两下,小模样特别鲜活,“橙子橙子,你睡醒了么?”

王殷成等这个电话几乎是等了一夜,晚上没怎么睡好,躺在豆沙的小床上翻来覆去的,手机就放在床头上,调到最大的铃音还开了震动,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把手机揣在口袋里。

王殷成道:“睡醒了,豆沙起床了?昨天晚上睡得好么?吃过早饭了么?”

豆沙两只小手一起握着手机,点头道:“吃过了!我睡得很好啊,我昨天偷偷把橙子的睡衣带出来了,抱着睡衣一起睡的。”顿了顿,嘟嘴巴,委屈道:“橙子不在,就只能抱着睡衣睡了。”

王殷成听着听着想笑心里又难受,道:“豆沙乖,回来之后就能见到橙子了。”

豆沙恩了一声,立刻抬头看餐桌边上的刘恒:“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恰在这时候听到一声嗤笑,胡右右从楼上走了下来,边笑边道:“豆沙才回来还没一天就要走了么?”

豆沙握着手机转头去看胡右右,眉眼里全是疑惑,他对胡右右没什么印象,小时候见过,但太小了,早不记得了。刘恒漠然起身,看都不看胡右右一眼,起身将豆沙抱起来朝园子外头走去。

豆沙疑惑的抬头看刘恒:“爸爸?”

金燕放下餐具起身,喊自己最信任的保姆道:“阿宁?!……带小少爷去园子里消消食!”

刘恒把孩子交给阿宁,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转身回了大厅。

王殷成不知道这边发生了,只听到两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阿宁看着孩子,豆沙握着手机沿着园子的小路慢慢走,“橙子橙子,爸爸没有回答我,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王殷成哄孩子道:“那就是过几天才回来。”

豆沙嘟嘴巴,小腿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嘟囔道:“可是豆沙想橙子啊?很想橙子怎么办?”

王殷成道:“那豆沙就给橙子打电话,橙子陪你说话。”

豆沙还是嘟嘴巴,气鼓鼓的样子,他不止是想橙子啊,他还有其他要做的,有非常想要做的事情!可是橙子不在,橙子不在他该怎么办啊?!

豆沙憋着一口气,小脸都涨红了,阿宁在一边看着都急,弯腰对着豆沙,深吸气吐气给孩子做示范。

豆沙终于吐出一口气,特别别扭的咬唇,甩了甩胳膊,道:“可是过几天就是豆沙的生日啦,豆沙想和橙子一起过生日!豆沙都没有和橙子一起过过生日!”

王殷成愣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豆沙说的每一字都敲在他心上。和孩子相处这么久以来,王殷成的每一天都过得无比充实,对每一天都充满期待,而豆沙是他心中的宝,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也一直让他活得越来越有期望。

孩子想和他一起过生日的期盼,就像他想和豆沙一起过生日的期盼是一样浓烈的。

豆沙一直握着手机和他的大橙子讲电话,左一句有一句,昨天下午什么时候到的,见了谁,晚上用了橙子味道的沐浴露,穿着小熊睡衣睡觉,奶奶和他一起睡的,爸爸早上在餐厅看报纸,爷爷没有来,奶奶和他们一起吃饭,刚刚出现了陌生的怪阿姨等等等,小孩子说话注意力总是容易分散,也没有什么主题,东一句西一句,就是想听听橙子的声音,感觉橙子的存在。

刘恒转身回了客厅。

胡右右也坐在餐桌边上吃饭,金燕看她的样子就不像是正经来吃饭的,摆明了十来找茬找大家的不自在的。

胡右右笑容淡淡,说话语气没有半点刻薄,但说的每一句话都戳人心窝子:“听说大哥昨天晚上一宿都在书房啊,刘恒你也这么大了,不能让家里人cāo心了。老爷子这次可被气得不轻啊,要不是豆沙卖得一手好萌,血压估计今天都下不去呢。你大哥如今接手了华荣,你二叔三叔都常年不着家的,刘家的生意树大招风,你也得帮衬着不是。就算不帮忙,也不能添乱啊……”

刘恒坐在餐桌前一言不发,身形硬朗表情自如冷淡,无论胡右右怎么讲,他都是静静坐着不发一言。

就好像拳头砸进了棉花里,弹不出来也就算了,还陷了进去。

金燕也是一句话都不说,吃饱了,放下手里的刀叉餐具,拿纸巾擦了擦嘴角,看了眼刘恒,心里突然觉得特别搞笑。

恐怕刚刚胡右右开说开始,刘恒的耳朵就自动进入了屏蔽阶段了吧?胡右右废口舌说了那么多,刘恒搞不好半个字都没听进去。这女人蠢起来还真是无药可救了!

金燕突然开口道:“弟妹说得是,特别是华荣国际的事情,ceo可以不做,股权可不能放着不管不是?!”

胡右右愣了一下,不吭声了,华荣国际那块大饼早就被老大家吃得死死的了,就算刘恒下马了,刘毅顶上去照样没有半点压力。

胡右右默默深吸一口气。

刘恒决定带豆沙回去,老爷子虽然舍不得孩子,但也知道豆沙今年大班了,要上学的,过几个月也要上小学了。老爷子也没有多问刘恒的事情,他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强扭,只能顺其自然看发展。

刘平年把刘恒的话和金燕大概说了一遍,金燕倒是十分冷静,之前就猜了几分了,只是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会是当年代孕的男人,就是豆沙的亲生“妈妈”。

刘平年对于儿子这次做的决定相当生气,一直怒目难平,金燕道:“你也别气了,我去看看。”顿了顿,想到豆沙抱着睡衣喊“橙子”的乖巧样子,又道:“但其实我说句不偏不倚的,一个人的过去你没办法左右。如果刘恒喜欢豆沙也喜欢,你这个做爸爸做爷爷的人反对又有什么用?”

刘平年怒道:“那需要放弃家里的产业么?!”

金燕笑:“你还好意思说你儿子?你忘了你年轻的时候为了娶我不还是照样和家里翻脸,说是要带我私奔?你儿子可比你当年理智多了,知道家人永远是家人,喜欢的人要带进家里,而不是和家里闹翻。他要是现在什么都不要了,带着儿子老婆远走高飞,我看你才是真要气死了!”

刘平年没话讲了。

金燕没有隐瞒自己的行程,刘恒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三人一起做飞机回去。

下飞机的时候刘恒才突然和金燕来了一句:“没追到。”

“什么?”金燕莫名其妙。

刘恒冷峻着一张脸,又面无表情多吐出了几个字:“还没在一起。”

金燕诧异了,脑子里一转立刻反应过来刘恒的“没追到”和“还没在一起”是个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刘恒是单方面喜欢人家,那个男人其实只是认了豆沙这个宝贝儿子,根本没把刘恒当成一回事?

金燕女士带着墨镜不厚道的在机场大厅笑了。

金燕下了飞机没有和刘恒一路,她可不是一天到晚离了儿子就过不下去的妈,更不会对刘恒的生活干涉过多。

她下飞机之后转头就给自己在本市的一个好闺蜜打电话,两人也有半年没见面了,那头听说金燕下午的飞机刚到,开心得不得了。

但金燕是下飞机才通知的人,那头派车来接已经晚了,金燕干脆自己打车过去,那头曹明月笑道:“刚好我在报社呢,你过来吧,到了给我打电话。”

“好!”

金燕转头打的去了报社,报社这个时间点刚好下班,不少工作人员从里面走出来,门口人来人往,车流不息非常热闹。

金燕走进报社大楼楼下的大厅,没急着上去,在楼下展览厅的玻璃橱窗前站了一会儿,看报社近几年报道的一些大新闻,在人物专栏的访谈里,竟然看到了自己儿子的名字。

金燕陡然隔着橱窗玻璃看到刘恒冷峻面孔的照片,噗嗤笑出了声,含笑把那篇人物专访看完了,兀自点了点头,觉得挺满意的,条理清晰不落俗套,不深挖什么却也让人留有思考的余地。

金燕转身走到电梯前等电梯,这会儿人已经少了很多,电梯下来的时候只有几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王殷成走在最后,穿着白衬衫卡其裤从里面走了出来,和金燕打了个照面。

金燕正要抬腿走进电梯,恍然一见王殷成的面孔吓了一跳,迈出的腿直接就僵住了。

王殷成走到最后,淡淡看了金燕一眼,见陌生女人莫名投射过来的闪神,而身后的电梯却已经要关上了。王殷成下意识抬手按了电梯键,电梯门打开,金燕这才回神,看着王殷成道:“谢谢。”

王殷成点头:“不客气。”说完拎着包离开了。

金燕走进电梯,眼神一直朝王殷成的方向看着,满脸不敢相信,怎么会这么像?世界上能有这么像的?那鼻子眼睛,根本就是一大一小两个模子么!

金燕脑子里还是刚刚看到的那张面孔,电梯已经在最高层停下了。

曹明月迎上来,二人紧紧拥抱,金燕暂且将刚刚那个年轻人的事情抛到一边,姐妹两人靠在一起说着贴心话。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说到报社的事情上来,曹明月知道金燕的儿子就是刘恒,不禁感慨道:“唉,你不知道,当时那条新闻出来的时候可吓死我了!”

金燕对那件事有所耳闻,但并不知道太多细节,曹明月道:“本来是我们报社出的一个人物专访,当时反响不错,哪知道最后却成了引“玉”的砖头,当时我血压都上去了!”

金燕比曹明月看得开,忙劝慰道:“算了算了,都过去的事了,你也别瞎cāo心了,早该退休了,还这么瞎折腾!”

曹明月:“本来是该退的,但今年报社进来一个人,我挺看重的,你不知道现在培养个人多难,我得看着点!媒体这行业人才流动太快了,我都把人看住了!”

“谁啊?”金燕笑,“能让你这么赏识?”

曹明月一拍手:“叫王殷成,刘恒的专访就是他做的!”说着从书架上拿出一个文件夹,把简历递了过去,道:“就他,现在挺出名的一个财经评点人,拿钱都挖不来,还是我们报社一个主编和他有大交情才请来的!”

金燕凑过来一看,愣了,简历左上角是王殷成的证件照片,赫然正是刚刚电梯门口遇到的那个年轻人。

曹明月在闺蜜面前一提起王殷成就来劲,长得好看又有办事能力关键是人不咋呼稳重,禁不住夸道:“这孩子我真心喜欢,办事很有自己的风格,工作能力很强,本来还担心他自由职业时间长了会不会不适应办公文化,结果他管着一个部门没出半点岔子!这年头,年轻人长得好看又稳重的不多了,你们家刘恒算一个,王殷成么,也算一个!人才我都得留着好好看着,以后肯定有大用的!”

金燕勾了勾唇角,笑意在眼底弥散开。

金燕晚上和曹明月一起吃了个饭,曹明月去卫生间的工夫,金燕给刘恒打了个电话,非常简短。

“豆沙的妈妈叫什么?”

“王殷成。”

“好。我晚上的飞机回去,你把豆沙看好了,”顿了顿:“追老婆这种事情你得动动脑子浪漫一点别跟个木头一样!实在不行,你不是还有豆沙么?!”

刘恒:“……”

金燕说到做到,当天夜里的飞机回家了,第二天早上五点回到了刘家的宅子。

刘平年起得早,下楼的时候看到餐桌边上吃早饭的金燕吓了一跳,诧异道:“你怎么回来了?豆沙呢?刘恒呢?”

金燕拿纸巾擦了擦嘴角,笑得意味深长:“你儿子回去追老婆了,豆沙回去抱他家橙子的大腿了,我么……”金燕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她当然得在家里坐镇,防止某些坏心的家伙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影响他儿子追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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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宅斗不可能~\(≧▽≦)/~啦啦啦,橙子不动声色间摆平了未来婆婆,哈哈哈哈

☆、更文

王殷成下班之后没有直接回去,豆沙和刘恒都不在,他一个人回去也只能写稿或者上网。刚好最近天热起来,老刘终于醒悟过来自己不能再胖了,约了王殷成和邵志文,去陈洛非学校打篮球。

王殷成开车,载着另外三个男人开车去学校。老刘坐在副驾驶位上,邵志文和陈洛非两人坐在后面。

王殷成看了看后视镜,道:“你们两个做什么?贴着门做干吗?”陈洛非和邵志文一人坐一边,各自贴着各自那边的车门,中间空着老大的距离,还能再塞个大胖子。

老刘砸吧了下嘴,转头看后面两个人,道:“你们两个是想邀请我去后面坐么?别贴着门!万一滚大马路上还得停下来找人!”

邵志文和陈洛非没人开口。

陈洛非还是在校生,邵志文今年刚毕业,两人手还没生,碰到篮球直接一个三步上篮,体态轻盈动作娴熟,看得老刘啧啧直叹:“妈个巴子的!欺负老子身上都是膘不是?”顿了顿,转头朝王殷成挑了挑眉头:“没关系,还有我们成子陪我垫底!”

王殷成解开袖口的纽扣,捞袖子,抬眸回视老刘,往日淡淡的神色里闪过一道光。

邵志文把球抛给王殷成,王殷成单手接住拍球走到三分线外,双手举球,前臂与后臂成90度角,手肘的方向朝着篮框成一条直线,下盘微蹲膝盖和脚踝同时用力一个跃起,手腕用力,与此同时借助手臂的力量一抛,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落入篮筐,球框都没有碰到。

老刘傻眼了,下巴都要掉了!

“嗷呜!”邵志文举起双手一拍,大喊一句,“好球!”

陈洛非换了一身运动服,举起手臂和王殷成击掌,老刘指着王殷成大骂道:“卧槽!你竟然自带隐藏属性?!我怎么不知道你篮球玩得这么好!?还三分?”

王殷成勾唇笑了下,六点的时候天还是亮着的,老刘看着王殷成,心里一动,最近愈发觉得王殷成整个人鲜活了起来,不再是过去那副淡淡没有人气的淡漠疏离样。

四人打篮球,王殷成和邵志文一组,老刘和陈洛非一组,王殷成盯老刘,邵志文就和陈洛非眼对眼xiōng对xiōng的杠上了,前几分钟也就意思意思,友谊赛运动运动的性质,但不知怎么的,打着打着四人之间的火药味就上来了。

老刘是不服输的性格,王殷成看上去淡淡的,其实传球抛球运球投篮都格外认真,一点都不放水,而邵志文和陈洛非两个大小伙儿浑身上下都是用不完的热血,一沸腾就收不住,眼里面上心里都计较着输赢,防守过人投篮,每一步都格外严肃认真,看上去比nba还要计较的样子。

老刘一身膘喘了口气,朝王殷成挥了挥手,王殷成擦了把汗,两人没再继续,走到一边看着两个大小伙儿打球。

老刘抿了抿干涸的嘴巴,皱眉看了看打得不分你我的邵志文和陈洛非,道:“你部门这两个人最近不对啊!?这还真杠上了?至于么?”

王殷成自然也不懂其中缘由,看了看球场上的两人的身影道:“年轻有什么不可以的?”

老刘一想也对,反正年轻么,有的是热血和挥洒的时光,斗个球算什么?

陈洛非最后一个三分投篮跃起时并没有成功,邵志文一个高弹跳盖了上去,手劲带上了十足的力道,“啪”一下把球拍开,两个大男人xiōng口撞在xiōng口,眼对着眼鼻子对着鼻子,彼此眼里都是怨气怒火,着地的时候邵志文不动声色推了陈洛非一把,两人同时摔在地上。

老刘和王殷成也没过去,老刘喊了一嗓子:“行了行了,收工走人!老子请你们吃烧烤去!”

邵志文脸上的神色已经收了起来,朝老刘走过来,摇了摇头道:“我晚上有约了。”

老刘:“有约?有约你还来打球?真是……哎呦我妈,你是不是相亲去啊?”

邵志文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弯腰把自己的包拿起来拍了拍,和老刘王殷成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那头陈洛非从地上一跃而起,抓起篮球一个弹起狠狠一球砸在了篮筐里。

老刘出去买水了,陈洛非和王殷成一起坐在烧烤摊的方桌前,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好几盘的烤串。

陈洛非穿着一身宽大的球服,背后还印着校篮球队的标识,松松垮垮往桌前一坐,大口吃肉毫不含糊。

老刘买水还没有回来,陈洛非吃了几口突然叹了口气,看着王殷成道:“大王,问你个事?”

“你说。”

“那个刘恒是你男朋友吧?”

王殷成看着陈洛非,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陈洛非见王殷成看着自己不吭声,心里一酸,觉得答案已经很明确了。

大小伙儿低头拍了拍大腿,感觉很郁闷也很难受,其实男人的感情不像女人那么黏那么腻,尤其是陈洛非这个性格,喜欢一个人,无论多少年,如果知道那个人名草有主了,要么收手滚蛋有多远滚多远,要么放手一搏把人抢到手!陈洛非本来是想和刘恒争的,但现在……

“大王,我再请教一个问题。”

“嗯!”

“你说,如果一个男的a,他特别喜欢一个人b,喜欢好多年了,本来都想表白了,结果半路上他特别不幸的睡了另外一个人c,你说a要怎么办?!”

王殷成想了想,情感方面的问题还真不是他的专长,只得到:“b喜欢a么?”

陈洛非非常老实的摇头。

王殷成道:“那我觉得a和b没希望了,考虑考虑c还有可能。”

陈洛非一口啤酒喷了。

老刘回来之后三个大男人开始胡吃海吃,天南海北聊着,烧烤摊里有不少学校的学生,大声说话大说吃肉,汗味和烧烤味夹杂在一起,让人有一种格外真实的存在感。

王殷成开车没有喝酒,老刘和陈洛非都喝了不少,两个大老爷们在学校外的绿荫草坪上蹦跶唱歌嚎嗓子。

陈洛非光了膀子喊:“怎么样?学校生活很滋润吧?come on baby!来考我们学校研究生,老子给你们引荐导师!!”

老刘大喊:“放屁!老子本来就研究生毕业!老子要考也是博士!!”

王殷成开车送老刘和陈洛非回去,自己到学区房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下车上楼的时候拿手机看时间,才突然看到王殷成的三个未接来电!

王殷成一愣,看时间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王殷成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回拨过去,推开门的时候赫然看到客厅里通亮一片,刘恒的手机就摆在茶几上震动,沙发上豆沙的玩具乱糟糟放着。

王殷成合上手机关门走进来,刘恒刚好洗完澡,□围着条浴巾赤/裸着上身走了出来,头发上还在滴水,宽肩瘦腰体态健硕,腰部的人鱼线一直隐秘到浴巾一下。

头顶的照明灯亮晃晃的,刘恒上身的曲线一览无余撞进王殷成眼底。

刘恒是gay,王殷成也是gay,气氛一时无比尴尬,如果刘恒没有穿成这样出来还好,就算穿得这么少客厅的灯没开也还好,但刘恒和豆沙不在的这两天王殷成闲得无聊,在客厅看书的时候觉得灯光不够亮,干脆换了个大瓦数的灯泡,能把客厅里每个死角旮旯都找得分外清晰。

所以现在刘恒身上每一道肌肤肌理甚至是从头发上滴落到xiōng口的水珠子,都像打上了灯光一样,格外清晰。

王殷成:“……”

刘恒:“……”

王殷成:“回来了?”

刘恒:“回来了?”

异口同声。

王殷成:“豆沙睡了?”

刘恒:“豆沙睡了。”

异口同声。

王殷成:“我去看看。”

刘恒:“你去看看。”

异口同声。

王殷成:“……”

刘恒:“……”

王殷成突然有些无语,自己为什么要换灯泡?!

王殷成推开豆沙的房门去看豆沙,豆沙已经睡了,闭眼躺在小床上,鼻息一呼一呼的,睡得很沉。

王殷成一身烧烤味道,手上还有油,坐在床边看着豆沙也没有去碰孩子。

房间角落亮着一盏地灯,豆沙睡着睡着不知怎么的微微张着嘴巴流口水下来了,王殷成拿纸巾给孩子擦口水,豆沙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眼睛闪亮闪亮的,躺在枕头上道:“橙子回来啦?!”吸了吸小鼻子,嘟嘴巴流口水:“橙子身上有肉味!”

王殷成:“……”

王殷成身上一股子烧烤味道,他自己闻不出来,但豆沙闻出来了,而且小孩儿鼻子特别尖,睡梦里闻到肉味就开始流口水,紧接着就醒了。雷打都不会醒的豆沙,被肉味烧烤味勾醒了。

豆沙一醒就不肯睡了,蹬着小腿说橙子有肉味有肉味,要吃肉要吃肉!

王殷成无奈去洗澡,结果出来往床上一躺豆沙还没有睡,扑过来吊着王殷成的脖子死命嗅鼻子,更加不肯睡了,现在王殷成身上不止肉味,是橙子味夹杂着隐约的肉味,豆沙眼睛亮亮的,扭着小屁股要啃王殷成的脖子。

刘恒推门进来,问豆沙为什么还不睡,豆沙嘟嘴道,橙子身上有肉味,要吃肉,睡不着!

刘恒已经换上了睡衣,冷峻着脸走过来对儿子道:“自己睡!”

豆沙显然是不肯的,又闹腾了一会儿,转头一看刘恒的脸色非常不好,也知道很晚了要睡觉了,明天还要去幼儿园,这才悻悻躺下,抓着大橙子的衣领道:“那好吧,今天橙子和爸爸睡,但明天橙子还是和我睡,不和爸爸睡!”

王殷成:“……”

刘恒:“好!”

刘恒和豆沙晚上一起等王殷成等了很久,豆沙最后困了去睡觉,刘恒总共也不过三个电话过去。

他明白王殷成有自己的工作,生活圈子,男人不是牢笼里的鸟,翅膀硬与不硬总是会在外面飞的。不管王殷成是孔雀还是雄鹰,刘恒都知道自己不能用豆沙捆住王殷成,所以三个电话打过去,刘恒没有再打第四个催促。

但其实按照刘恒的行事手腕,对王殷成,何止是绑着捆着每天回家都能见到这么简单,最好每一分钟每一秒都能看到,整天放在家里宠着,也不给别人看到。

所以本能和理智之间,刘恒说服自己找了个平衡,现在忍一忍,忍一忍,现在……

所以半夜豆沙睡去之后,刘恒和王殷成两个人齐齐站在客厅里不说话的时候,刘恒就有点庆幸自己当年买学区房没有争得过叶笑天。刘恒现在的房子九十平多一点,两个卧室一个书房,叶笑天的房子一百四十平,三个房间都很大。

其实到了今天这步,睡一张床真的……没什么(??)。

刘恒刚想开口,王殷成就特别平静地看着他道:“方便么?”

刘恒面上不动声色,心房狠狠跳动了一下,道:“方便。”

刘恒晚上和王殷成一人睡一边,两条被子各自睡各自的,王殷成躺下之后闭眼就直接睡觉,也实在是累了一天了,没有心思想乱七八糟的。

但刘恒不累,关灯之后房间里静悄悄的,他闭着眼睛都能听到耳膜里鼓动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刘老爷子这边有金燕坐镇,再加上刘平年故意要遮掩这次刘恒的事情,刘家本家最近也太平了许多。

胡右右手里新入的科技股不知怎么的跌到停盘,愁得她每天都睡不好,也就没什么功夫管刘恒那码子事了。

但其实在刘家,心思最深厚的还是刘老爷子,老爷子也没让秘书去查刘恒最近在做什么,省得查了之后被翻出来,祖孙两个回头闹翻脸。

刘恒不是放弃了华荣药业的ceo?不是说要脱离本家的生意,不再和本家有经济利益上的过多牵扯么?

没关系,刘老爷子有自己的后招。

老爷子把秘书和律师齐齐喊过来,吩咐道:“当年月溶嫁进来时,她娘家陪嫁了一家酒庄,如今那酒庄改成餐馆了,生意不怎么样,就把月溶的这家餐馆给刘恒管吧。告诉他,豆沙太奶奶去前就说了,这餐馆是她当年的陪嫁,以后是给豆沙的成年礼,让他给我收了经营好了!”

老爷子不去阻挠刘恒的选择,但不代表不过问,你不是不要刘家的生意么?你亲***你总得要吧?你不要偏塞给你管着经营着!你有本事就把个月月亏空的餐馆经营弄火起来,没本事就好好在刘家呆着,别整天想着翅膀硬了就飞走!

金燕知道了老爷子的主意也没劝阻,只要不是有什么人故意在后面捣鼓什么事情,她还是尊重老爷子的想法的。

只是回头一打听就有点蒙了,豆沙太***那家饭馆竟然在m市?m市!那刘恒不是要和她未来儿媳妇分居两地了么?!

秘书传达老爷子的指令非常迅速,口气带着不容质疑和反驳,而刘恒也没有推脱半点,电话里就答应了。

他知道老爷子的意思,也明白自己想彻底断开和刘家的经济往来不可能。老爷子的做法其实已经算是退步了,一方面不想搞僵祖孙两代人的关系,一方面也是为了豆沙未来考虑。

秘书通知刘恒的第二天就是豆沙的生日,刚好是一个周末,王殷成和刘恒白天带着豆沙去了动物园,晚上没有在餐馆吃饭,王殷成煮了一桌饭菜,又把之前订好的蛋糕拿了出来。

豆沙吹了生日蜡烛看着满桌子的肉流口水,王殷成叮嘱豆沙也要吃蔬菜,豆沙“哼”一声,特别傲娇道:“男子汉当然要吃肉!”说完就直接动爪子拿肉吃。

晚上豆沙躺在床上,王殷成把之前老早就买好的玩具模型拿了出来,豆沙眼睛闪亮闪亮的,抱着玩具模型躺扑倒王殷成怀里,说:“橙子最好了最好了!不像爸爸每年都给我买玩具熊。”

正说着,刘恒拿着个玩具熊推门走了进来。

豆沙一指刘恒手里的玩具熊,大声道:“我说的吧!”

刘恒挑眉,朝豆沙看了一眼,豆沙包子连忙捂嘴。

对所有的事情,刘恒都有一个尽可能详细的把握,老爷子要他去管m市的餐馆,并且要尽快开始,那么他原先的很多计划都要打乱。

豆沙睡觉之后刘恒和王殷成坐在客厅沙发上,刘恒把事情稍微一说,王殷成就懂了。

刘恒的计划是,餐馆在m市,他准备在本市和m市两头跑,如果忙起来在m市的时间可能会稍微长一点。豆沙今年九月就要上小学了,认识的朋友几乎都在这里,王殷成的事业也刚刚起步,正稳定朝好的方向发展,事业朋友都在本市,所以他不能搬家。

刘恒道:“前期的整改外加试营业时间可能会稍微长一点,我不在,豆沙全靠你了。”

王殷成点头,道:“好。”

豆沙得知刘恒要去外地工作的时候一开始很不能接受,他不缠着刘恒,只拉着王殷成的袖口问:“爸爸就不能不去么?”

王殷成只得哄孩子:“爸爸要赚钱养家,豆沙要上学要生活,爸爸当然得出去赚钱!”

豆沙为此郁闷了好几天,几乎不理睬刘恒,用孩子特有的方式表示抗议。

幼儿园里叶飞不会劝人,倒是小神童刘继说了一句:“我爸爸在外面工作赚钱养家,妈妈不工作在家里带我。大人都很辛苦拉,爸爸和我说,妈妈都是为了照顾家照顾我才不工作的,牺牲很大的,妈妈也说爸爸不容易,一个人工作养家,也很辛苦。你不要生气拉,爸爸妈妈都很辛苦的。”

然后豆沙就不闹了,也许刘继的话其他小朋友听了不懂,但豆沙懂他明白,以前都是刘恒一个人又上班又要照顾他,现在橙子回来了,但爸爸还是要赚钱养家,要养豆沙包子还要养橙子。

刘恒走之前和王殷成交待得非常详细,把手里几套房子的房产证、钥匙、水电卡、物业卡、甚至是存折等都摆在了茶几上。

刘恒手里有几张存折,要么是自己赚的,要么是自己手里的股票套现的,要么是当年自己上学时候打工赚的钱,或者是学校的奖学金,一笔笔存下来,差不多有七百多万。

摆在茶几上的存折有两个,一笔是豆沙的生活费,一笔是正常的生活开销,王殷成没有拒绝也没有矫情得说什么,接过来保管。

刘恒去m市的当天豆沙还要去上学,豆沙包子站在客厅里昂着脖子看刘恒,默默道:“爸爸你去赚钱养家吧,我会很乖的。”

刘恒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早上有点起风天也有点灰蒙蒙的,王殷成在阳台收衣服关窗,刘恒推开落地窗走了进来。

“?”王殷成侧头疑惑看刘恒,刚要开口,刘恒突然上前两步,一手扣住王殷成的后脑勺一手握住他的肩膀,狠狠吻了下去。

刘恒的这个吻没有任何情/欲,只带着一种霸道的宣誓,一吻分开时,眼里是坚定与执着:“等我回来!”只是心跳得比谁都快。

刘恒离开去了m市,王殷成送豆沙去幼儿园。

豆沙不老实坐着,趴在驾驶座后面捂嘴偷笑:“橙子橙子。”

王殷成:“恩?”

豆沙:“我早上看到爸爸亲你啦!”

王殷成:“……”

豆沙:“哦~~橙子脸红咯!~”

另外一头陆亨达在幼儿园的公演上认识陈角之后,两人格外聊得来,时不时出来聚一聚喝个小酒。

陆亨达听刘毅说刘恒今天要去m市整顿一家早就该倒闭月月亏钱的饭店之后,唏嘘道:“老婆还没追到就要走,真是够倒霉的。要我说,有那么麻烦么?刘恒那性格就应该直接上去亲,亲得昏天黑地老子娘都不认识了,不就搞定了!?”

陈角关注的是另外一件事:“你刚刚说刘恒去了哪个市?”

陆亨达:“m市!”

“卧槽!要不要这么巧?!”陈角一拍大腿:“刘恒真是捡了大宝贝了!王殷成在m市好几年了,人脉圈子全在那里,特别混得开!自己还出资占股投了饭店!”

陆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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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可能有孩子提问说,为毛没人提议说睡沙发?!刘攻家的沙发,恩,确实不是那种可以睡觉用的沙发!还有为毛一定是饭店,因为兔子写不来高端洋气的,但在中国,饭店真心很赚钱啊~!】

10

☆、更文

刘恒奶奶顾月溶当年的陪嫁本来是一家酒馆,后来才改成了餐馆饭店,虽说是陪嫁冠了刘姓,但餐馆也搬不走,一直都在顾月溶老家m市,这么多年主事总共换了三个,都姓顾,祖孙三代,对顾家也是尽职尽忠。

刘恒空降m市之前就已经和餐馆现在的经理顾天取得了联系,两人在电话里简单交流了餐馆里的一些大小事务规划,顾天表示如果需要大规模的整改,餐馆这两天就可以准备关门休整,同时等刘恒过来。

顾天家祖孙三代都守着顾月溶的这家餐馆,最早从他爷爷开始,后来是他爸爸,现在是他,顾天大学学的管理,今夜也就二十大几,接手餐馆还没几年,但也算专业对口,虽然没什么商业头脑天赋把餐馆开得生意兴隆,但好歹这几年也不怎么亏钱了,收支相抵也能养活餐馆里打工的厨师传菜员。

和刘恒交流过的第二天,顾天就让餐馆关门餐厅休业,通知餐馆里的员工进行整改,哪知道上午刚通知完关门,下午刘恒就已经抵达了m市。

刘恒来的时候没有通知任何人,也没有和顾天打招呼,直接从机场一个的士开到了观宁街。

观宁街是m市老城街,整改之后成了m市最出名的商业街,m市的道路呈“井”字状,观宁街也是类似的结构,四通八达,酒店餐馆商铺娱乐一体,人流量极大。

刘恒只带了非常少的行李,下车之后就在观宁街找了个酒店把东西放下,转头在观宁街转了一圈,把这个m市最着名的商业街区在心里勾画出了一个宏图,才转头去了餐馆。

因为得知新的大老板要来,餐馆上上下下都在打扫卫生,顾天还特意把自己原先的办公室让出来,自己搬了一个小办公室。

新官上任三把火,谁都不知道这次空降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月溶的这家店原先叫“顾兴与酒楼”后来就干脆叫“顾兴与”,主营m市本地的面食外加一些快餐盖浇饭之类。门面有江南水乡老字号商铺的味道,格子窗门大招牌,进门之后是二十几张八仙桌长板凳,靠着门口就是收银台,收银台后面是点菜单,点菜单由三四十个喷漆刻字的小牌子组成,一个个挂在那里,还有菜就这么挂着,要是没菜了,就把牌子翻过来,表示售罄。

餐馆的大门掩着,门口挂着停休整改的公告,刘恒推门进去,正看到两个服务员在擦桌子,看到刘恒进来的时候以为是要吃饭的客人,忙道:“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整改,最近都不营业了。”

刘恒穿着白衬衫西装裤,面孔冷硬俊朗,点点头,道:“我找顾天。”

找顾经理?两个服务员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脑子转得飞快,立马反应过来道:“顾经理在楼上,您跟我来!”说着就带着刘恒去找顾天。

刘恒见到顾天的时候,顾天刚刚才把刘恒的办公室腾出来,累得直喘气,看到手下的员工带着个高个子的冷脸帅气男人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愣了一下。

刘恒伸手,道:“我是刘恒!”

顾天傻了一下,赶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握手:“刘总你好你好,我是顾天。”仔细一看刘恒,立刻瞧出几分不一般来,这内敛霸道冷然气质,果然不是普通人。

刘恒看了看办公室,问道:“在做什么?”

“哦。”顾天忙道:“刘总你得有个办公室吧,我……”

“不需要!”刘恒个子高大,往那里一站气质一敛,独成一道景致,语气坚定不容置喙,是当权者的霸气。

顾天看得愣住,有些拿不住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的脾气,是不是有些不太好说话?顾天不免有些疑虑,担心刘恒的三把火,第一把就烧到自己头上。

刘恒接下来的举动却更让顾天吃不准了,顾天带着刘恒在餐厅厨房转了一圈,甚至把包括员工的换衣间、餐具消毒柜等等都查看了一遍。刘恒面容冷峻,五官上看不出半点神色,叫人无法揣摩,刘恒最后走的时候和顾天说:“你让厨师准备一下,我明天来品菜。”说完就直接走了。

刘恒第二天果然来品菜,餐馆主营面食,刘恒就从各种面类的“浇头”开始尝,总共二十九种“浇头”,刘恒每一道“浇头”都吃了一口。

刘恒吃的顾天也坐在旁边尝味道,厨师帮厨以及传菜员收银员一字排开站在旁边伸着脖子看,顾天吃了二十九种浇头舌苔都要破皮了,刘恒放下筷子淡然看着他,道:“好吃么?!”

顾天灌了一大口水,回视刘恒的眼神有些发虚,摇摇头道:“吃多了,还真难吃。”

刘恒点头,面上依旧没有半点神色,指了指面前的餐盘,冷冷道:“这种东西,以后再出现在餐馆里,要么滚要么去后厨洗半个季度盘子。”

两个主厨一愣,面上挂不住了瞪着眼睛,顾天点头称是,刘恒接着刚刚的话题对顾天道:“你也一样!”

顾天:“……”

刘恒上任之后第一个决定就是,餐厅整改,如非通知所有员工不管有活儿没活儿照常上班,工资照发,中途有想离开的走流程辞职,该少的一样不会少。厨师每天做十道菜,不管是主厨还是帮厨,都要做。

顾天跟着刘恒吃了四天的餐馆,专门吃每家餐馆的特色菜系和卖得最好的菜,吃完之后回去把感想整理成书面报告,给刘恒看完之后再给厨师看。还要写整改意见,市场方向餐厅定位菜系等等,大概人都是被逼出来的,顾天现在一睁开眼,满脑子都是整改整改,菜系菜系,市场市场。

顾天跟着刘恒好几天,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刘总,那么多员工闲着,人多力量大啊,多几个吃不是更好把握市场么?”

刘恒看着顾天,道:“决定只要一个人做就好了。”

顾天一愣,道:“那刘总你带着我……”

刘恒:“你接手之后,餐馆虽然没有扭亏为盈,但也能收支相抵了,你一直都没有放弃。好的管理者从来都不是最聪明的人,你只是没有跟对人而已。”

顾天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他从他父亲手里把餐馆接手上之后,前后也有人说过他干得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刘恒的几句话就好像一下子敲在了他心上最重的那个点,让他感触颇深,心里一下子就颤动了。

顾天看着刘恒,突然想到,刘恒是想带着自己做,而不是把自己从这个餐馆剔除出去,餐厅停业了他照样给员工工资让他们每天都过来,也是肯定之前他们每个人的工作。

刘恒走之前豆沙承诺会乖乖的,果然接下来的时间都非常乖。

王殷成每天上班工作,豆沙就乖乖的上学,晚上睡觉之前给爸爸打电话,不闹脾气安安静静。

刘恒走之前霸气了一回了,一口啃了王殷成,转头走了之后自己想想却害臊了,以前和王殷成两个人隔着电话就没什么话好说的,现在更沉默了。

顾天有时候跟着刘恒很晚才回去,看到刘恒面无表情收敛着神色站在床边打电话,一开始还好好的,之后不知道怎么的话就特别少。有一次他还看到刘恒一手握着手机,另外空的手垂落着,手指在那里扣西装裤缝。

顾天当时特别了然的挑眉眯眼,刘总对外看上去那么霸气的一个人……原来,怕老婆?!

隔行如隔山,刘恒之前做的药品行业,了解那个行业的边边角角每一个细枝末节,然而对于餐饮业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去吃其他有名的餐馆也不过吃个味道吃个感觉环境而已,吃不出刘恒需要的那些经验。

他的人脉圈子里做过餐饮业的只有陈角,陈角是一尊大佛,现在想供着还供不上,餐厅连整改都没有开始,更何况是起步。

刘恒只能慢慢摸索,熟悉m市的商业环境和观宁街的市场人群,晚上回去翻一堆新华书店里买来的书。这些他都没有和任何人讲过,男人的担当在于自己能偶承受多少,即便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他也不会伸手去问别人要什么。

但王殷成对他来说不一样,每次豆沙讲完电话去睡之后,王殷成接过电话时,刘恒总能有一种特别心安的感觉,虽然他话不多,但总是忍不住要去把餐馆的一些情况和王殷成说。

王殷成每次听完之后都会给刘恒一些意见,很中肯客观,有些甚至能给刘恒很大的启发。

刘恒一开始想把餐馆整改成特色风味,创建自己的品牌做自己的菜式,他心里有个很宏观的想法,但落实到各个微观方面时,他又对自己的定位和想法产生了质疑。

有一次豆沙去睡觉之后,王殷成提了一句:“上次我吃过烧烤之后,豆沙一直吵着要吃带点橙子味道的东西。你可以试试围绕一个味道或者一个主食来做,像鲜芋仙的主食就是芋头。”

王殷成的话给了刘恒很大的启发,第二天他和顾天去吃了几个比较有m市地方特色的餐馆,吃完之后刘恒问顾天怎么样,顾天擦嘴道:“m市这地方口味偏甜偏重,油糖酱油醋放得很多,有时候还搁点辣椒。本地人还好,外地人吃多了会觉得腻味。”

刘恒点头,这就是关键点!

豆沙说要吃带点橙子味道的肉,小孩儿吃不了重口味的大荤,所以橙子柠檬或者其他水果的味道会让他们觉得爽口。

m市大市人口一千两百万,真正的本地人不到一半,那么多家餐馆吃来吃去最后几乎全是一个味道,如果没有特点,别人不来吃刘恒都觉得理所当然。

就好像歌手唱歌,除了包装宣传曝光率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声线嗓音。完全没有听过的歌,一开口,你就知道是谁唱的,这个歌手不红谁红?

原本摸索着毫无头绪的刘恒,手里突然就好像捏住了绳子的一端,明白接下来该怎么走了。

刘恒在大半个月之后终于找到了工作的重心,开始整改整个餐厅的格局,同时招聘主厨研究菜谱,顾天还请了工装的设计师来约谈整个餐厅的设计。

整整一个多月刘恒都在m市没有回去,而豆沙小朋友在七月初的时候就要放假并且结束自己的幼儿园生活了。

大班毕业典礼的当天,豆沙小朋友拿到了自己的毕业成绩单,满满一溜的小红花,没有三角角更没有叉叉,老师还发给豆沙一个大红花别在xiōng前。

王殷成那天和陈角两个人坐在主席台下面,参加幼儿园的大班结业典礼,听校长感言、听老师代表的发言还有大班小朋友代表的毕业感谢词,绿荫cāo场边上一排排的彩旗和五彩缤纷的气球,蓝天白云美好得无比纯粹。

豆沙坐在王殷成怀里,扭了扭小屁股,有些遗憾道:“爸爸没有来。”

陈角转头:“我爸爸也没有来!”

陈来捏儿子的下巴:“别管你老子,他要赚钱养家的,不上班我们吃什么!?”

王殷成抱着豆沙道:“豆沙接下来有暑假,可以去看爸爸。”

豆沙眼珠子一亮:“橙子和我一起去么?橙子不要上班么?”

王殷成:“橙子有假期。”

于是,在豆沙小朋友彻底结束自己的幼儿园生涯开始美好的暑假生活时,王殷成和报社请了个假带着豆沙去了m市。

刘恒那天早早就在餐馆把该安排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开车去机场接王殷成和豆沙。

一个多月靠近两个月没见,等候的时间里,心情复杂无比微妙,每一分钟都好像很漫长却又很甜蜜,很期待很迫切。

机场人很多,刘恒个子高在人堆里一眼看到了豆沙和王殷成。

王殷成抱着豆沙走出来,身后还拖着一个小箱子,豆沙睁大眼珠子滴溜溜朝人群里搜索着,看到刘恒的时候死命朝他那里挥手,嘴里还喊着:“爸爸!!”

王殷成也看到了刘恒,勾了勾唇角淡笑了一下。

“爸爸!!”

豆沙在王殷成怀里朝刘恒伸手臂伸爪子,刘恒接过孩子,抱在怀里按着脑袋揉了揉,往日冷峻的眉眼松散开,溢出一丝温和:“想爸爸了么?”

豆沙扭着屁股往刘恒怀里钻,小爪子攥着刘恒身上的衣服,额头订在刘恒xiōng口和肩膀上,眼睛都红了,憋着口气,最后大声喊道:“爸爸都不回来看我和橙子!!爸爸也不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才不想爸爸呢!!”

刘恒一手托着孩子,一手按在孩子后脑勺上,心里眼里都化了。

王殷成一直默然拖着小行李箱站在一般看着,面容平和,刘恒的视线垂落看了看他手里的箱子,王殷成注意到了刚想说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刘恒却突然松开按在豆沙后脑勺的手掌,倾身,扶着王殷成的脑袋一口吻在他的额头上,松开。

刘恒收回动作的时候豆沙疑惑得从刘恒xiōng口抬头,扭身看了一眼,咦,刚刚爸爸在干吗?!

其实,如果不是王殷成五官长得好看气质又平和,以他正常淡然面无表情的样子来说,借用老刘的一句话——也就比面瘫长得好看了点!本质上和面瘫有什么差别!!?

刘恒刚刚俯身亲了那一口之后,王殷成依旧没什么表情,手心却是汗,拖着箱子跟着刘恒和豆沙后面。

刘恒抱着豆沙,不动声色之间放慢了脚步,和王殷成并肩走在他空着手的一边。

接着,在豆沙和王殷成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牵住了王殷成的手,握住了他微潮的手心。

机场人流攒动,人们大多神色匆匆,或者有人注意到了他们,或许没有。反正,刘恒就这样一手抱着豆沙,一手牵着王殷成,走出了机场大厅。

刘恒现在住的地方靠近观宁街,很繁华,一个旧小区租的房子,两室一厅,家具电器齐全,交了钱之后拎包入住。

刘恒这几天忙到饭都来不及吃,整个屋子里乱糟糟的一塌糊涂。

因为王殷成提前告诉他会过来,刘恒昨天晚上回去之后还稍微收拾了一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书都归置起来,脏衣服甩进了洗衣机,快餐盒外卖盒扔进垃圾桶,看上去还像个人住的地方。

但豆沙和王殷成一踏进去的时候,“母子”两个一个低头一个抬头对视了一眼。

豆沙还挑了挑小眉头,对刘恒道:“爸爸真懒。”

“没时间!”刘恒纠正。

豆沙很久都没有看到刘恒,时隔靠近两个月,不免带上了点狗腿的讨好,眼睛瓦亮瓦亮的:“没关系!有橙子在!我和橙子都有时间!”

刘恒和王殷成对视一眼,又同时错开视线看向一边。

豆沙一直记着刘恒是因为工作所以才来m市的,所以一来就吵着要去刘恒工作的地方看看,看是什么占去了爸爸的时间,让豆沙都不能见到爸爸。

刘恒也没有推脱,男人对自己的工作天生就带着一种满足和自豪感,于是带着豆沙和王殷成去观宁街。

餐馆的牌子已经被顾天扒掉,原先一层的所有八仙桌都被刘恒扔掉,整个一层的设计稿已经出来了,墙面和地砖都已经被瓦工刨掉了。餐馆因为整改走了几个人,刘恒也没有留,剩下的几个人倒是勤勤恳恳的,每天跟在顾天后面看工,厨房被暂时搬到了楼上,餐馆里自己开火煮饭,员工和瓦工水泥工木工一起吃,大家相处都愉快。

刘恒带着王殷成和豆沙过去的时候刚好是中午,一楼开了一扇门,大家都聚集在二楼吃饭,顾天给一帮工人将顾家当年在江南的发家史,正讲的热火朝天,手机响了。

顾天一看是刘恒,赶紧接电话跑下楼。

刘恒冷脸站在楼下,旁边王殷成戴着个鸭舌帽抱着豆沙站在一边,顾天愣了愣,跑过去,就听刘恒道:“门为什么还开着?!”

之前刚准备装修的时候,八仙桌摆在楼下就堂而皇之被人搬走了两个,本来就不要的桌子而已也没什么可心疼的,但好歹是个教训,人多的地方自然有窃贼。

顾天一时大意了,连忙道歉保证下次一定注意,转眼看了看长得软糯漂亮的小豆沙,勾唇笑道:“刘总,这是你儿子吧?!长得真漂亮嘿!!”抬手冲豆沙摇了摇。

豆沙在陌生人面前不爱笑,看着顾天,喊了一声:“叔叔。”

“哎!”顾天之前每天晚上都见刘恒定时定点有电话,就猜到刘恒有家室,只是没想到儿子都这么大了,而且还是这么软糯可爱的小包子。

一转眼,又看到了抱着豆沙带着鸭舌帽的王殷成,顾天心道刘恒可真会娶老婆,这身高体态真是……

王殷成一抬眼,鸭舌帽露出半边脸,视线和顾天一对。

顾天一口吐沫差点呛死,下巴都要掉了,脱口而出的那句嫂子赶紧吞下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话在喉咙里一转弯,脑子一卡壳没转得过来,抽风中喊了一句:“老……老板娘!”

王殷成的视线从鸭舌帽之下投射出来,淡淡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楼上有几个好事的跑下来,目睹了刚刚的一幕,全都=口=了,刘恒挑眉一转眼,他们脖子往后一缩,齐齐喊了一声:“老板娘!”

豆沙抱着王殷成的脖子,道:“没意思,什么都没有啊,橙子我们走吧。”

王殷成抱着豆沙转身跨出门,哄道:“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才喊爸爸过来的。”

豆沙:“这样啊!”

顾天:“……”

王殷成抱着豆沙先出去了,后面顾天凑到刘恒旁边,问了句他觉得十分要紧的,“我刚刚……没喊错吧?”

刘恒面无表情点头。

顾天:“……”

刘恒:“喊对了。”

豆沙晚上吃完饭,把王殷成带过来的行李箱打开,把里面的东西都拖了出来,基本上都是吃的东西。

刘恒蹲在一边拿起来一看,很多真空包装的本地菜,还有不少营养品。

豆沙献宝一样通通堆在刘恒面前,道:“爸爸吃。”

刘恒:“谁让带的?”

豆沙想了想道:“奶奶教的!奶奶说爸爸在外地工作很辛苦,要带吃的过去,然后橙子就煮了菜带过来拉!营养品有的是橙子买的,有的是奶奶寄过来的!”

刘恒:“……”

折腾了一天豆沙也累了,洗完澡之后就睡觉了,刘恒把空调的温度打高一点,给豆沙裹上毯子,才从房间退出来。

王殷成洗完澡正在卫生间刷牙,刘恒站在卫生间门口就像一面悍然堵着的高墙,凝眸看着王殷成。

王殷成漱口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子,转头看刘恒,刘恒道:“豆沙奶奶打电话去家里了?”

王殷成继续漱口,恩了一声。

刘恒岿然不动,还那么站着,“她说什么了?!”

王殷成刷完牙,拿毛巾擦嘴,道:“问了豆沙上学的事情,让我好好照顾豆沙,之后寄了点营养品过来,我签收了一下。”

刘恒:“没说其他的?”

王殷成摇头:“没有。”

浴室非常狭小,洗漱台紧挨着浴缸,头顶照明灯的光线有些偏黄,刘恒看着王殷成,黑眸暗涌,跨步进来的同时甩上了门,抓着王殷成的胳膊将人推到洗漱台对面的墙壁上,按着王殷成的肩膀,一口吻了下去。

这个吻和最开始那个霸道的吻不同,和早上那轻轻的额面吻也不同,带着忍耐控制不住之后的爆发、占有、以及情/欲。

吻下去的瞬间不容任何反抗和拒绝,咬着王殷成的唇瓣,舌头攻城略地撬开王殷成的牙齿,却又很快停下,窒住呼吸一手抓着王殷成的肩膀,一手搂着王殷成的腰,额头贴着额头,昏黄的光线下是王殷成双眸中破碎的点点光。

王殷成喘了一口气,两人呼吸交缠在一起,问道:“只要不拒绝,就是接受对么?!”

空气都静止了,狭小的浴室内排气扇开着,却也驱散不掉满浴室热切高涨的温度。王殷成的背后紧贴着冰凉的瓷砖墙壁,衣服后背蹭在墙上,被还没散去的水蒸气打湿了,他回视刘恒,想开口的时候才发现声音似乎都是哑的,堵在嗓子里出不来,他手心在几秒之内沁出汗,贴着墙壁都能感受到沿着心房传递到手心的紧张。

刘恒一直非常清楚自己心里的感觉,对王殷成的感觉,他喜欢他爱他也舍不得他心疼他。王殷成这辈子遇到多少事情是常人根本承受不来的,他又做了多少艰难的选择?!所以这一次,刘恒不会让他选择,也不会让他站在一个难以抉择的点上。

刘恒要给他全部,不要他选择,只要接受就好了。

他不会问王殷成,你喜欢我么?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么?我们可以一养育豆沙么?以后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你愿意么?

不!他不会让王殷成选!

如果选择对王殷成来说是一个困难的决定,一个总是让他为难倍受煎熬的过程,他另可不要从王殷成嘴里听到是或者不是,愿意或者不愿意。

王殷成不用点头,刘恒就愿意给他全部,给他所有,给他全世界。

王殷成贴着墙壁站着,能听见自己耳膜上的心跳,也能听到刘恒的心跳。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又站在了一个选择的岔路口,他觉得自己看不清楚,好像很想要什么却又不清楚那是什么。他的心嘭嘭嘭直跳,恨不得都要跳出来了。

王殷成终于动了动手指和手臂,抬手放在刘恒的后脖颈上,双眸中暗涌着一股王殷成看不清的暴风雨。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拒绝?”

刘恒双眸细微一缩,浑身的气场都张开,就在他看着王殷成刚要开口说句什么的时候,王殷成放在他后脖颈的手腕突然发力,接着王殷成抬起下巴一口咬在刘恒嘴巴上,狠狠一口,毫不留情!

王殷成手臂力量很足,一把将刘恒推在涴洗台上,扯住刘恒的衣领,洗漱用品乒乒乓乓散落一地。

王殷成恶狠狠看着刘恒,简直可以说是咬牙切齿,道:“你可想清楚了,摊上我,以后要甩,可不是一点股票一栋别墅就能甩干净的!”

刘恒自然听懂了王殷成是什么意思,双眸愕然,张口就要解释。

王殷成扯着刘恒的衣领,将人靠近自己,眯眼道:“想清楚了么?”

刘恒后腰被撞了一下,生疼,他从最开始的吃惊到愕然再到现在的甘之如饴。他想王殷成怎么能让人不爱不喜欢?他就像是一只原本与世无争守着自己领土的豹子,即便是被逼急了,也要摆出自己的姿态来。

他看着王殷成近乎生气恶狠狠的面容,又心疼又心动,他抚上王殷成的眼睛,道:“当然!”

会一直爱你喜欢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会把最好的给你和豆沙,你永远不会回到过去的二十年!

豆沙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刘恒的嘴巴有点破,好奇问道:“爸爸昨天晚上偷吃什么东西了么?嘴巴咬破了!?”

刘恒咳了一声,朝王殷成看了一眼,道:“快吃饭。”

豆沙嘟嘴:“肯定偷吃什么了不告诉我!哼!”

王殷成点头附和,表情淡定:“对!”

刘恒听说金燕女士已经偷偷背着自己和王殷成联系过了,心里有点没谱,背着豆沙和王殷成早上给金燕打了个电话。

金燕接通后喂了一声,接着道:“豆沙和殷成都过去了吧?”

刘恒:“……妈?”殷成?!

金燕自顾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就是问我怎么会和殷成联系上是吧?哎呦,你老追不到人我替你急啊,你爷爷又把你奶奶那个陪嫁的餐馆给你管,现在又分隔两地,你本来就是个木鱼脑袋,况且这个世界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好男人不多的是?现在我不帮你看着,万一跟了别人怎么办?!”

刘恒:“妈……”

金燕继续:“你别打断我!我这次可打听清楚了,殷成这孩子人确实很好,就是性格内向了点,你说我怎么生了你!?你就不能抓紧点么?!你爸是反对,不是还有我么?你爷爷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没事,豆沙撒个娇就好了,实在不行就再生一个,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你听我说了没有!?”

“妈,已经追到了!”

金燕:“……”

王殷成带豆沙过来就是为了看刘恒的,刘恒现在忙得实在抽不开身陪他们,只能想办法挤时间。

王殷成倒是无所谓,借了辆车带着豆沙在m市东逛西逛,他之前在m市呆了几年,对这个城市还算熟悉,知道哪里有孩子喜欢去的地方。

王殷成回了m市,自然不可能不和熟人联系,中午吃了饭之后王殷成就带着豆沙去了一家酒店。

大堂领班看到王殷成抱着豆沙进来的时候眼睛都绿了,一溜烟跑过来,道:“王先生?你回来了?!”

王殷成点头,道:“你们彪哥在么?”

“彪哥……在!在!我给你打电话找人!”说完急忙转身跑去前台打电话,转身回来的时候王殷成抱着豆沙坐在大厅一角的沙发上,旁边正好摆了一架钢琴,一个穿着飘飘白裙的女人正在弹琴。

豆沙好奇的趴在沙发靠背上伸长脖子看漂亮姐姐。

大堂领班折身跑回来,难掩激动,弯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小豆沙道:“已经通知彪哥了,彪哥马上过来!王先生去包间等吧。”

豆沙觉得好奇,一直趴在那里看感情和弹琴的姐姐,王殷成看了看王殷成的小身影,道:“不用了,就在这里等吧。”

大堂领班:“好好,我去倒水。”

大堂领班一时激动,也没有注意到豆沙,等端了一壶红茶过来的时候才看了看坐在王殷成怀里捏着个橙子的豆沙,疑惑道:“王先生,这个孩子是?!”

豆沙听到有人谈论他,抬眸看了看大堂经理,王殷成道:“我儿子。”

大堂领班:“……”

彪哥是个年近三十五的男人,中等个子偏胖的体型,手腕延伸到胳膊肘纹了只飞龙,带着墨镜大跨步走进来的时候甚至都没人注意到,隐没了浑身的气场。

王殷成和彪哥握手,给彪哥介绍豆沙是自己的儿子,豆沙还老老实实喊了一声叔叔。

彪哥看看王殷成再看看豆沙,表现得比刚刚那个大堂领班平静多了,点点头,沉稳道:“不错,果真让你遇到这孩子了!也算是好人有好福!彪哥祝福你!”

王殷成点头,“谢谢。”

故人重逢,自然多聊了几句,最后说着说着彪哥突然想起什么,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对王殷成道:“我最近得到里面的消息,说是那个人,出来了。”

“出来了?”王殷成皱眉。

彪哥点头,“说是在里面表现良好,减刑了,再加上不知是不是贿赂了里面的医生,出了个什么证明,最后又保外就医了。我本来想让人在里面拖一拖的,结果没拖住,他这次拼了老命都要出来的!”

王殷成点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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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有错别字大家稍微体谅一下,兔子今天这一万差点吐老血……么么哒

☆、更文

刘恒餐厅的设计师大学毕业才一年,脑子非常活络,想法很大胆,虽然刘恒和他交流的时候总是面无表情,但设计师依旧保持着高昂的激情,不停给刘恒灌输自己的想法,设计版图甚至是整个餐厅的灯光颜色等等他几乎都提出了不同的几套方案。

顾天在旁边看了拉都拉不住,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激动!?

设计师戴的眼镜有啤酒瓶子底那么厚,一甩胳膊说你别拦我!难得遇到能这么放手让我干的老板!!【大雾】

王殷成牵着豆沙从后面飘过,也是面无表情。

设计师拿着工程图纸跟在刘恒后面讲解,这里该怎么弄那里该怎么弄,后期这里的灯光该怎么设计,隔案中间又可以有什么不同的设计,甚至是传菜的盘子他都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刘恒听着,也不插话,时不时点点头,嗯两声。

设计师推了推眼镜,感慨了一句:“就是地方小了一点,只有两层,要是再大一点,就更好了。”

刘恒看他:“怎么说?!”

设计师眼珠子一亮,他对自己的设计稿一直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然而却一直得不到什么老板的赏识,就好像是遇不上伯乐,又失望又不免带着怀才不遇的落寞。但遇到刘恒之后一切都不一样,刘恒几乎不否定他的设计,只谈自己的要求,并且十分相信他的设计稿。

设计师听刘恒一问,立马把自己心里的想法一股脑说了出来,刘恒点了点头,只说了几个字——“钱不够。”

设计师:“……”

刘恒说完之后转头朝王殷成和豆沙走过去,豆沙正在吃一碗豆沙圆子羹,吃的满嘴都是豆沙。

刘恒走过去,豆沙正站在一个方桌前,桌边摆着一个空碗,里面的豆沙圆子羮已经吃完了,豆沙一手扶着碗边一手擦嘴巴,转头去看王殷成:“爸爸。”

刘恒蹲下来,拿手给孩子擦嘴巴上的豆沙,“好吃么?”

豆沙点点头,“好吃。”顿了顿:“可是为什么豆沙里面有橙子味道?”

豆沙最近明显长胖了一圈,脸颊两侧都是肉,鼓鼓的,刘恒捏了捏豆沙的脸蛋,没有说话。

王殷成上厕所回来,看见豆沙已经把一碗豆沙圆子都喝光了,挑眉道:“吃了那么多不难受?!”

豆沙最近胃口见长,吃得特别多,中午刚吃了午饭没多久就又喝了一碗豆沙,小肚皮鼓鼓的,还打了个饱嗝。看到大橙子认真问自己的时候连忙摇尾巴摇脑袋,“不难受!”

刘恒站起来,“豆沙是不是胖了?”

王殷成点点头:“你没抱出来!?”

刘恒面无表情的想,就豆沙那几两肉,胖十斤也抱不出来啊。

刘恒给整个餐厅的定位是鲜活明亮舒心,偏西餐,中餐也尽可能不搞重油重盐的大荤大肉,整个餐厅的格局是明亮的橙黄色。

刘恒暂时还没有想好名字,但餐厅的设计主题已经出来了,是个——“橙”字。

所有菜都是量适中、菜爽口,几个主打菜里都有柠檬的香味或者橙子的甜味,新品菜还在不断的尝试阶段,刘恒已经考虑后期要请陈角过来坐镇了。

新出的几个菜豆沙和王殷成都已经吃过了,豆沙从小嘴就叼,吃什么都能说出个不好吃的理由来,但这次顾天在旁边问豆沙好吃不好吃,豆沙竟然说好吃。

刘恒挑眉,自己尝了一口,明白了,豆沙不是吃不出来哪里不好,而是因为菜里有大橙子的味道,所以豆沙觉得好。

王殷成吃了几口之后倒是说了点意见和建议,餐厅的新招的厨子在旁边听着,两个人还交流了一下。

刘恒在旁边默默看着,突然发现豆沙似乎天生就随了王殷成的好多脾性,像嘴刁这一块,绝对是遗传的王殷成的。那几道菜刘恒自己吃了,只能在口味和口感上说出个所以然来,但王殷成的舌头似乎特别灵,吃完之后甚至能说出里面放了什么调料,什么可以少放一点什么又应该多方一点,虑水时应该注意什么,火候又应该在几成……

刘恒不知怎么的,看着王殷成,想着想着,焦点从品菜上转移到了王殷成的……舌头上……

王殷成只有四天假期,刘恒没时间的时候,王殷成就自己一个人带着豆沙到处玩儿,刘恒有时间,王殷成就带着豆沙去餐厅里转转,尝尝菜发发呆,晚上吃完饭再一起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真的大了到了晚睡的年纪了,豆沙除了第一天晚上睡得很早之外,其他每天都跟着小尾巴一样跟在王殷成后面,一直到九十点才肯睡觉。

刘恒好几次站在阳台抽烟无语望天,他除了第一天啃过王殷成之外,之后的两天连手都没有碰到。豆沙最近养得圆溜溜的,卖萌更加勤奋,六七岁的孩子了,还跟三四岁一样整天要人抱,王殷成也不嫌累,豆沙伸手要抱抱,王殷成就抱着哄,“母子”两个亲密得一塌糊涂,根本没他什么事!!

刘恒这里只有一张床,另外一个房间空着,晚上三个人挤在一起,豆沙睡在中间,刘恒和王殷成各睡一边。

第三天晚上刘恒终于觉得自己要不再做一点什么,王殷成带着豆沙回去了,自己就只能再等个把月了!

豆沙晚上睡觉前几乎要看王殷成一眼,确认他的大橙子平安无事在家里,才肯去睡觉。这天晚上豆沙躺床上睡着之后,刘恒把房间门一关,又关了客厅的大灯,转头就把王殷成拉进空着的那间房间。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四面白墙,连个灯都没有,窗帘也没有,刘恒把王殷成推到窗户旁边的墙壁上,双臂将人扣在自己怀里,急切地吻了下去。确实很急切,就好像是火山爆发的临界点,刘恒忍了三天了,终于忍不住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门和窗户都关着,刘恒一手搂着王殷成的肩膀一手搂着他的腰,将人死死按在自己怀里,他低头吻王殷成,亲吻他的唇角,舌头撬开牙齿试探着进去。虽然很急切,心里却还是隐隐担心王殷成会拒绝。王殷成一直没有推拒,静静的任由刘恒搂着,然而当刘恒的舌头试探进去的时候,王殷成却突然抬手纠住了他的领口。

刘恒被这个动作一激,血液之冲脑门,这个时候哪里还能维持平日的淡定冷峻?他的手臂发力更加用力的抱紧了王殷成,低头吻着怀里的人,加重这个吻。

这一刻好像所有的理智都烟消云散了,注意力只有怀里的王殷成,只有这个吻。两人的唇舌纠缠在一起,呼气都是炙热的,刘恒觉得不敢相信,好像前不久王殷成看他的眼神还是冷漠的没有半点感觉的,然而今天现在,他却能搂着他亲吻他。

对于王殷成来说,被人亲吻,如果不喜欢一拳头挥开,如果喜欢,就直接享受,他没有那么多矫情的想法,既然接受了刘恒,就没有那么多扭捏的姿态,拥抱亲吻甚至更深入的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对于心爱的人,刘恒自然会把自己放在一个强者的角度,这几乎是所有男人的想法,主动亲吻侵占画上属于自己的符号染上属于自己的气味,所以他搂着王殷成的姿态自然是霸道带着及强烈的占有欲无疑,然而他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王殷成也是男人。

不管在刘恒看来他心里的王殷成是什么样子的男人,王殷成本身就不是喜欢□纵被控制的。

刘恒一开始还拥着王殷成在亲吻,突然发现不对了,他的强势和主动渐渐变弱,王殷成就算靠着墙被拥吻,也慢慢爬上cāo控的位子。

不过,刘恒还是很喜欢,如果王殷成被动没有任何反应,他反而会乱想不知该怎么下手,如果王殷成有相应的反应,他心里至少还有个谱……

一吻罢,刘恒抬眸,双眸在黑暗中涌动着光,额头抵着王殷成喘了口气,不知怎么的突然勾唇笑了下,道:“跟打架一样。”

是的,亲个人跟打了场架一样,用了所有的力气、流了一身的汗……两人都是喘息不定,房间里静悄悄的,窗外的月光和路灯光透镜窗内,刘恒低头眯眼看着王殷成觉得那么不真实,但这么美好的人现在确实在自己怀里被自己搂着。

刘恒搂着王殷成没有松手,渐渐靠着王殷成,将人抵在墙上,他早就有感觉硬了,下/身贴着王殷成。

刘恒喘了口粗气,刚要动,王殷成突然在黑暗中道:“豆沙醒了。”

刘恒:“??”

果然,房门几乎是在下一秒就被推开,刘恒赶忙松开王殷成,王殷成也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推了刘恒一把。

房间里没有灯,客厅的灯也没有开,豆沙包子揉了揉眼睛,借助窗外的光看到了家里两个大人。

“你们在做什么?”豆沙下意识问了一句,接着跑进来,黑暗中准确的抓住了王殷成的衣角道:“橙子陪我睡。”

王殷成牵着豆沙走出去的时候,刘恒看了看窗外,觉得自己必须再买一张床!

王殷成第二天带着豆沙回去,刘恒开车送他们。

王殷成去买豆沙要吃的零食,刘恒和豆沙坐在椅子上等着。

刘恒道:“豆沙再过两个月就要上小学了。”

豆沙点点头。

刘恒继续道:“已经是大孩子了,以后要学着独立不让爸爸和橙子担心知道么?”

豆沙点点头。

刘恒:“零食要少吃,你最近太胖了!少吃点肉!知道吗?”

豆沙点点头。

刘恒:“以后要自己睡觉,不能老要橙子陪你,知道吗?”

豆沙不吭声了,也不点头。

刘恒挑眉看着豆沙,豆沙睁着大眼睛回视刘恒,突然嘴巴一嘟道:“我就知道,爸爸是要和我抢橙子。”

刘恒:“……”

王殷成带着豆沙回去,又恢复了正常的平静生活,只是这一次回来,身份不一样了。

刘恒和王殷成确定了关系,王殷成现在不但是豆沙的麻麻,还是刘恒的老婆。

刘恒还没来得及通知任何人,金燕几乎是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刘毅,让他平时多关照王殷成和小豆沙,接着又把他臭骂了一顿,问他什么时候谈恋爱结婚什么时候生个和豆沙一样可爱的小包子!?

刘毅被骂得相当无语。

金燕想了想,转头又给闺蜜曹明月打了个电话,她也没直接提王殷成,两个人说着说着曹明月自己倒是提到了王殷成,忍不住又是一通称赞。金燕刚好顺水推舟,说了些曹明月爱听的,把王殷成又拐弯抹角夸了一通。

王殷成和豆沙一下飞机,刘毅和陆亨达两个人已经等了半个钟头了,陆亨达是带着观赏“大神”的心态来的,刘毅是来接弟媳的。

王殷成有点莫名其妙的,自然不知道是金燕背地里在给他撑腰,豆沙回去的路上全程都很安静,喊了一声“大伯”“陆叔叔”就不再吭声了。

陆亨达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坐在副驾驶位子上,转头笑得眉飞色舞,一会儿和王殷成说两句,一会儿又逗豆沙两句,转眼还给刘恒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陆亨达:“嗨,阿恒!你老婆儿子已经到了,我和刘毅亲自来接,你就放心好了,在m市好好工作吧!”

刘恒:“……”

豆沙最近在餐厅里听顾天说话,学会了一个新词,叫“嚣张。”

豆沙问刘恒嚣张是什么意思,顾天却告诉豆沙,嚣张的意思就是——很大声的讲话并且很高兴总是忍不住说很多话。

于是豆沙拉了拉王殷成的衣角,特别天真的问道:“陆叔叔怎么那么嚣张啊!?”

陆亨达:“……”

餐厅在抓紧装修,所有的进度都在刘恒的掌控范围以内,只是菜品一直让他觉得不满意。

刘恒给陈角打电话,本来以为陈角会先得瑟一下再嚣张的说你求我啊!求我我说不定会考虑考虑。

结果陈角一接电话,直接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三天以内带着儿子肯定过去!你把食宿给我安排好了!”

刘恒握着手机挑眉,没想到陈角这么大方又利索,竟然没有说点什么刻薄的为难他,他正要开口,就听到陈角那边很远处传来一句——“不许去!”

“卧槽!”陈角骂了一句,往阳台一站,道:“别鸟他,叶笑天这厮最近做生意赔了点钱,再加上他最近大姨夫又来了。唉,刚刚说哪里了,哦,对……王殷成那边已经给我打过五六个电话提这事了,他要是不提,不帮你我觉得也没什么,他既然提了,不给他面子不好啊,万一他发飙了以后在二次元卡小说卡剧情我还不痛苦死!!”

刘恒没怎么听懂,但大概意思应该是,王殷成为了餐厅的事情专门给陈角打了电话。刘恒握着手机嘴角禁不住勾了一下。

那头陈角突然反应过来了,“喂喂,先别挂!王殷成竟然为了你给我打电话?这不科学!!你是不是把人追到手了?喂喂!??”

刘恒那头早就挂了电话。

陈角来的当天刘恒亲自开车来接,结果陈角牵着儿子的手走出来的时候,刘恒竟然看到了拎着两个大箱子跟在后面的叶笑天。

刘恒看着叶笑天投射过来的冷冷的眼神心里觉得好笑,陈角带着儿子过来不过是帮个忙,需要像防着他私奔一样这么严防死守么!?

豆沙放假了,王殷成还要工作,王殷成也没把孩子一个人放在家里,天天带着去孩子去报社。豆沙也不吵闹,自己玩儿还偶尔自己看看书,王殷成工作他有时候就趴在桌子上看着大橙子,空调呼呼呼吹着,清凉又舒服。

王殷成第一天带豆沙上班的时候,整个办公室里都沸腾了!

豆沙胖了之后脸颊圆鼓鼓的,睁着大眼睛看着周围陌生的叔叔阿姨不吭声,小模样和王殷成有六分神似!眉心的那一点朱砂痣看得所有女人心里都在挠墙——要不要这么可爱这么好看着漂亮啊!!~~王编只是请了个假期而已啊!!怎么一下子就冒出个这么可爱的儿子啊!!

人事主管也有四十多岁了,看着豆沙不吭声乖巧的小模样心都碎成渣了,跑过来摸摸豆沙的小脸,“宝贝儿你叫什么名字啊!?”

豆沙睁大眼睛不吭声,过了一会儿长睫毛一垂,脸颊鼓着还是不说话。

王殷成道:“豆沙。”

办公室的女人们碎成渣的心都化成粉末了!!豆沙~~~好软糯的宝贝好软糯的名字,阿姨抱抱亲亲!!mua~~

陈洛非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他还没有开始追王殷成就已经失去了追人的资格,暗恋的心都碎成渣了,失恋什么的不要太痛苦,结果现在一看,次奥,儿子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可爱!?

邵志文看着陈洛非一脸失魂落魄又悲痛欲绝的样子,勾唇角嘲讽笑了笑,看吧,大王儿子都有了!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一整个早上编辑部里都洋溢着各种粉红泡泡,女人们边工作边含笑,嘴角的笑意似乎在说——我也要生个这么漂亮可爱软糯的儿子!男人们表情严肃正经,眉头还揪着——“压力太大,以后要是生不出这么可爱的儿子,只能怪自己基因不好了。”

老刘自然也看到了,转悠到王殷成的办公室,坐在豆沙旁边抱xiōng看着豆沙。这就是王殷成当年代孕生的儿子?确实好看啊!比自己家的刘继好看啊!!不过,怎么也是个小面瘫?

老刘之前就说,别人看不出王殷成是个面瘫,觉得他气质清冷淡然,不过是因为王殷成长得好看,其实他本质上就是个面瘫;现在看豆沙,也不怎么说话,睁着大眼睛回视自己,嘴巴也没有自己家的刘继甜会说话,怎么办公室里这么多女人都疯癫了!?

恩,果然长得好看,就是大杀器!

王殷成抬眼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豆沙,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带豆沙来办公室之前他就和刘恒沟通过了,刘恒的意思是,他从来没想过要故意去遮掩豆沙的身份,王殷成不需要有那么多的顾虑。

就像刘恒最开始承诺以及他心里想要给王殷成的一样,所有的他来承担,他不需要王殷成考虑他们的未来担心现在,他只要和豆沙一起过得好过得开心就足够了。

风险他来承担,未来他来考虑。

刘恒的餐厅紧密规划装修,陈角坐镇,菜品果然顺利很多。

叶笑天带着叶飞也跟在后面瞎转悠,刘恒和陈角都不管他们。

尝试新菜品菜,陈角的眉宇之间再没有了往日的懒散和吊儿郎当,穿着厨师服戴着厨师帽,一言一行都十分认真严肃,浑身张开的气场都与往日十分不同,说出专业的词汇做菜的时候一举一动都透着成熟和历练。

叶笑天在一旁看了不免吃惊,陈角老早就不工作了在家看孩子,偶尔去其他餐厅帮帮忙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从来没见过工作时的陈角,这样认真严肃,成熟又有魅力。

他以前老说陈角是吃白饭的,整天乱花钱带孩子还不用心!除了会做饭之外就只会看小说和骂人!

但现在叶笑天看着这样与往日完全不同的陈角才问自己,到底是谁折了他的羽翼?!将这个原本优秀的男人关在一个看似美妙的金丝笼里,断了他原本该有的美好前程和事业!!

是叶笑天自己!

陈角却从来没说过什么也没抱怨过什么,甚至还知道叶笑天看不起他原本厨师的行业,觉得他不过是个做菜的,比普通人做得好罢了。

“爸爸?!你怎么了?”叶飞不明所以跑过来,叶笑天眼睛红了充血,低头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陈角正在跟主厨说着什么,突然抬眸看了过来,眼神淡淡的,勾唇笑了一下。

刘恒在不远处看了一眼,转头看了看窗外,他没有嘲笑叶笑天。他只是突然想,会不会有一天王殷成的翅膀也被自己剪断,关在看似光鲜亮丽的家里,以家庭的名义让他牺牲自己的事业以及自己?!不过,幸好他现在没有,以后也不打算这么做,他会给王殷成所有,包括自由和原本应该追求的事业和内心的所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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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以前不喜欢看种田文,觉得家长里短有什么,现在自己写代孕夫,被里面的人物感动,才知道小生活里面到处是精彩和感动

今天写陈角和叶笑天的最后一段,哭了十分钟,【原谅我这一生放荡不羁,泪点低】,为家庭牺牲事业,从来没抱怨过半句,继续乐观生活,陈角是好样的!

【晚上看电影去~\\\\(≧▽≦)/~啦啦啦,各位姑娘么么哒】

11

☆、更文

有陈角坐镇,刘恒餐厅主打菜品的尝试终于顺利了很多。但对于任何一个老板来说,做生意开餐厅,最需要的是什么?

是钱!

刘老爷子把餐厅给刘恒管的时候总共不过提供了50万的流动资金,顾天管着店的时候只能保证基本的收入支出平衡,多的闲钱一分没有。除了留给王殷成的那部分,刘恒身上还有点钱,但没有半分和刘家有关系,要不要拿出来用其实真的是个值得好好商榷的问题。

老爷子只给50万,摆明了是要给刘恒好看,让他知道,蚍蜉撼树,他刘恒其实什么都不是。

但陈角过来帮忙的这几天,刘恒突然就觉得在资金方面没什么压力了,不是还有叶笑天么?!

他刘恒和家里断了财务往来,叶笑天不是正好钱多又疼老婆么?!

陈角在餐厅帮忙,刘恒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叶笑天那眼神表情可是越来越不对头了,整天盯着陈角恨不得把人看出个窟窿来,那表情可当真是痴情得紧。

连顾天私底下都问:“刘总,叶先生那个表情不对啊?!”

刘恒面上淡淡的,什么都不说,他现在就看准了,叶笑天以后估计都舍不得陈角在家奶孩子了。本来么,陈角专业素养那么高,简历都不用带,米其林后厨房转一圈,人家都跪着求着请他留下的人才,这样的男人被剪去羽翼,当真是可惜了。

所以在夜黑风高的晚上,装修才刚刚开始的餐厅二楼厨房里,叶笑天面无表情坐在刘恒面前的时候,刘恒半点都没有吃惊。

餐厅里的人都走光了,陈角带着儿子去吃饭了,二楼厨房平都是临时搭的简易灶台,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桌子椅子,叶笑天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就坐在一张小板凳上,长腿一伸,两条胳膊架在膝盖上,看得刘恒都想笑。

反观刘恒,这几天因为天热又要装修,穿得十分随意,人字拖沙滩裤白t恤。

叶笑天和刘恒从小就不对付,两人都是对方妈妈嘴里那个“别人家的小孩儿”,用来参照用来比对,用来好好上学努力工作的鞭子。

就连生儿子,叶笑天私下里都暗自比对了一番,打了个平手,刘续长得好看惹人怜爱,叶飞蠢萌了一点,但是嘴巴甜。在娶老婆方面……恩,叶笑天暂时还没比对出个所以然来。

“有事?”刘恒道。

刘恒和叶笑天对视着,两人心下都有数,谁都不拐弯抹角试探对方。

“我投200万,入你餐厅的股份。”叶笑天说的直接。

刘恒说得更直接,谈判的姿态拿捏得足足的,慢慢道:“只有两百万就想入股?”

叶笑天慢慢道:“你要多少?!”

刘恒看着叶笑天,眯了眯眼睛:“和我谈生意,最好别摆姿态,你投不投钱,餐厅照样能顺利开张。”

叶笑天商场里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你和本家断了经济往来,刘老爷子就给了你50万,你要想抵押了自己的房子去银行贷款弄钱,也得想想你儿子和老婆以后住哪儿!?”

刘恒看着叶笑天,漫不经心,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你要投钱,我找其他人也不方便,自己抵押房子弄钱更不安全。不过,”顿了顿:“这个餐厅不开又能怎么样呢?我有什么损失么?!餐厅不是我的,流动资金也不是我的,就是赚了钱也是我儿子的。”

叶笑天:“……”

两人对视着,空气里渐渐就有了火药味,对刘恒来说,钱本来就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叶笑天和他谈入股,不过是刚好撞上,解了他燃眉之急,如果没有叶笑天,其实刘恒也会自己想办法。

但对叶笑天来说,这却是个很重要的机会。

他和陈角在一起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最近才看清自己老婆多年的付出,明白了陈角的牺牲,想要不动声色的慢慢弥补。说来他和刘恒差不多,很难说出什么我对不起你这种话。他就想既然陈角这么喜欢自己的工作,他就应该给他自由让他追求自己想要的。但他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去做,男人都好面子。

陈角现在又在刘恒的餐厅帮忙,顺水推舟,刚刚好。所以叶笑天在这场谈判中,立场上就占不到什么高位。

刘恒开餐厅,不过因为要做给老爷子看,叶笑天要投钱,却是为了老婆。反过来,如果现在刘恒是为了王殷成,别说200万了,2000万他照样投。

叶笑天眯了眯眼睛,道:“餐厅前期的所有需求你尽管开口,我不参与后期的管理,每年终分红就可以了。”

刘恒看着叶笑天,张口,吐出一个字:“不!”

“这个餐厅赚的每一分钱,都是我儿子的。”刘恒道,“不过,我会让陈角做餐厅的主厨,后厨整个都归他管,只要他乐意这么一直干下去,我会给他该得的所有。你应该也知道,他一直不愿意去米其林就是因为束缚太多,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

叶笑天的黑眸看着刘恒,眼里暗涌着光,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成交!”老狐狸!!

刘恒伸手:“合作愉快!”

如叶笑天和刘恒所料的那样,陈角很愉快的答应了留下来,只是有一个要求,就是假期要充足。

刘恒点头答应,说只要他把后厨这块管理好了。

叶笑天带着叶飞回去的那天是陈角开的车,到机场的时候陈角看了看后视镜,默默说了句:“谢谢。”

叶笑天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明白,侧头看着窗外,嘴角却禁不住勾起。

有了陈角坐镇后厨,又有叶笑天的投资,刘恒的行事手腕立马上来了。

装修在以最快的速度进行,人员也在慢慢招聘,各方面顾天都在紧盯着,刘恒想了两天,还是没想到餐厅的名字,还是有一天和王殷成打电话的时候提起来,王殷成随意问了一句:“主打菜叫什么?”

刘恒道:“橙。”

王殷成随口道:“那就叫‘橙’吧。”

于是名字就这么敲定了。

后来顾天问刘恒:“会不会太随意了一点?不方便以后打牌子开分店?”

刘恒冷然看了他一眼,“有意见?”

顾天:“没!”

名字敲定之后刘恒又开始请人设计商标,设计师问刘恒有没有什么大概的感觉,刘恒直接道:“我觉得一个橙子就挺好。”

于是设计师把商标图发过来的时候,顾天一口水直接喷了,商标图上果然是一只橙黄色的大橙子,大橙子还顶着一小片绿色的叶子,陈角看到了问:“这个设计灵感是来自苹果么?!”

顾天:“……”

虽然顾天不太能接受这次的设计,但刘恒却觉得挺好,简单大方,别搞那些复杂的,菜还吃才是关键,以后牌子打响了,别人说去哪里吃饭?大橙子吃饭!不是比海底捞名字好记么!?

而王殷成这边,自然是工作外加带孩子了。

老刘的儿子刘继也放假了,本来李娟是在家里带孩子的,但老家有些事情就回去了,又不方便带着儿子,只能让老刘先带几天。

反正王殷成上班都敢带儿子,他一个大头儿有什么不敢的!果断上班的时候也把儿子带着了。

办公室顿时又沸腾了一把,粉红泡泡又开始直冒。

早上王殷成还没有到,老刘一手拎着包,一手抱着儿子的腰,夹在咯吱窝下面带进来,往办公室中间一个大空桌子上一放,道:“我儿子!”

人事主管简直要老泪纵横了。

刘继还没怎么张开,脸蛋圆嘟嘟的,剪了个西瓜头,眼睛格外大,睫毛也长,关键是,嘴巴甜会说话。

坐在办公桌上也不怕生人,怀里抱着一个小浣熊布偶,眨巴眨巴眼睛,叔叔阿姨姐姐哥哥一通喊,把所有人的心都喊化了。

女人们照旧冒粉红泡泡,男人们受不了了,邵志文旁边一个兄弟大喊:“头儿你还让不让我们活了!?生不出这样的我会被我老婆抽死的!”

老刘特别得瑟的呵呵笑,扬眉吐气的一把,谁说糙汉子生不出可爱的娃?!就以为王殷成那种帅的才能生好看的?老子照样能生好么!?

王殷成牵着豆沙进来的时候就发现整个办公室的女人和男人都软趴趴的,邵志文也软趴趴的,王殷成问他怎么了,邵志文趴在电脑前面指了指老刘的办公室:“快去!用你们家豆沙秒了他!分分钟的事情!你看头儿得瑟的样子!”

王殷成疑惑地去老刘办公室,推门一看,刘继顶这个西瓜头扑了过来,抱着王殷成的大腿昂着小脖子喊叔叔。

王殷成一愣,老刘怎么把自己儿子也带过来了!?

老刘特别得瑟的晃腿挑眉……瞧我儿子,不比你家豆沙差多少吧!?

哪知道下一秒,刘继的注意力就转移了,伸头看到了站在王殷成后面的豆沙,大眼睛眨巴眨巴,满脸兴奋扑了过去抱住了豆沙:“豆沙豆沙,你怎么也来啦!?”

老刘:“……”

王殷成在办公室工作,豆沙坐在沙发上晃腿,刘继把手里的小浣熊布偶献宝一样递了过去:“豆沙,给你!”

豆沙一脸嫌弃的看了看,道:“不要。”

刘继爬上沙发,挨着豆沙坐,豆沙倒是没有往旁边让,两个小家伙就胳膊挨着胳膊坐在一起。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刘继也不跟着自己爸爸,反而跟着豆沙跑来跑去,豆沙跟着王殷成,刘继就跟着豆沙,最后变成了王殷成后面拖着两个小尾巴一起吃饭。

还有人和王殷成开玩笑,说王编你小儿子?

旁边有人瞎跟着开玩笑,哪儿啊!应该是豆沙的小媳妇吧!?

反正老刘是相当郁闷,本来带着儿子过来有心炫耀炫耀的,结果最后自己儿子倒成了豆沙的尾巴,整个一倒贴的!!

王殷成自己都好笑,豆沙面无表情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想甩掉自己的尾巴,刘继偏偏跟得死紧跑来跑去,拿着小浣熊布偶一蹦一跳。

整个暑假过得飞快。

刘恒依旧很忙,没有时间回来,王殷成八月的时候带着豆沙又去了一趟m市。

刘恒老早就买了一张大床,把空着的那个房间打扫出来,摆进去的时候还雄心壮志地想下次一定要让豆沙一个人睡。

结果这次豆沙一来……三个人一起睡大床,豆沙还睡中间,王殷成和刘恒各睡一边。

王殷成并没有多少假期,这次也就来三四天,刘恒把王殷成挤在小卫生间啃嘴巴的时候简直有点欲求不满的愤愤样子,恶狠狠心想——都那么大了还要人陪着睡!上小学了必须自己睡!!

于是这次刘恒送王殷成和豆沙离开的时候,特别严肃的告诉自己儿子,长大了的男子汉不能再和大人睡了,会被笑话的!!

豆沙道:“不告诉别人听不就不会被笑话了么!?”

刘恒:“……”

而陈角那边,因为餐厅还没有正式开张,所以总是有时间回去。他突然发现,叶笑天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叶笑天什么事情都不管,家里的事不是保姆做就是陈角做,结果这次陈角回去的时候竟然发现叶笑天会给儿子做早饭了,知道家里的鞋袜衣服放在哪里,甚至还每天接送儿子去少年宫学习。

陈角问叶笑天:“你脑门儿被驴踹了?不是有保姆么!?”

叶笑天捏着拳头咬着后槽牙回:“我乐意!”

陈角笑得无奈,心里是暖的,他不是傻子,看得出来叶笑天在尝试为他改变。于是陈角走的时候就嘱咐儿子:“要听爸爸话知道么?爸爸每天又要工作又要接送你去少年宫很不容易。”

叶飞苦着脸:“那我可以不去少年宫啊……”豆沙明明在家天天玩儿什么都不干的!为什么他就要去少年宫啊!?不公平啊!!

呃,总之生活很平静也很美好,偶尔可能可能会有那么一点不顺心……但其实并没有大碍……

按照刘恒的计划,九月餐厅就可以开张进入试营业阶段了,所以八月的时候顾天就抓紧时间招人。二厨传菜收银服务员洗菜工采购甚至是人事财务都非常好招,m市这个地方发展很快人才也多,但惟独垃圾房的工人不太好招。本来招了个四十多岁的阿姨,但年纪大腰腿也不好,干了两天都走了,顾天给的薪水其实不低,而且不管谁进来,三餐食宿五险都是交的,但其他工人就是不乐意干,毕竟是个脏活儿而且非常累人。

顾天招不到人,但活儿总是要有人干的,最后陈角给他出了个注意。很多扫马路的大叔大婶其实都是临时工,领着非常微薄的薪水,你不妨大早上的时候问问有没有人愿意干,别弄什么门槛,也别瞧不起别人,这年头赚钱都不容易,体谅体谅。

顾天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五点就跑上大马路,果真在观宁街上看到了两个带着帽子穿着荧光黄色外套衣服的人正在扫马路。

顾天跑过去,把自己的意图一说,有钱赚又没什么门槛,只要身体硬朗没有任何传染病就行。顾天很快就和两个工人谈拢了,他们都是临时工,早上老早扫完这块的马路就行了,之后的时间都很空。

其中一个还问:“你们那里还缺人么?俺有个亲戚,也就五十岁不到,能去你们店里不?”

顾天道:“等早上八点半店里来人了,你们一起去,三个人应该够了,你们白天做,你那个亲戚晚上做。”

两个工人笑得合不拢嘴,顾天看着他们黝黑的皮肤和满面的细纹,心里很不舒服,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陈角说得没错,谁都不容易,所以有钱的也别装大爷。

早上两个工人一起来了,其中一个还带了他说的那个亲戚。顾天见了愣了愣,那个男人果然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五十岁,只是眉头老皱着,眉眼之间带着几分隐约的戾气。顾天把那人的身份证拿过来看了一眼,傅兵,今年49。

顾天和傅兵聊了几句,发现男人不爱说话,但是脑子很灵活,看上去也很壮实。

顾天给了三人一个地址,让他们去一个专门的体检机构体检,不用自己花钱,谈完三人一起离开了。

刘恒刚好从二楼下来,看了看他们这里,冲顾天点了点头。

傅兵已经走到门口了,转回头看了一眼,愕然愣住脚步一个趔趄,刘恒看了他一眼,走到顾天旁边和他说话。

然而第二天,傅兵却没有去体检,两个工人聊起来,一个问:“你那个亲戚怎么没来?!”

老实巴交的工人干干笑笑,道:“算了,随他吧,他说不想来。”大概是觉得做那份工作很没有脸面吧。

彪哥手底下的人中午打电话给彪哥,说:“傅兵早上好像在观宁街出现了。”

彪哥抽了口烟冷笑:“给我找!妈个巴子的!老子倒不相信他能躲多远!!”

傅兵确实没有去体检,不是因为他嫌弃那份工作,而是因为刘恒。他记得非常清楚,六七年之前,代孕机构的资料里,他偷偷看过的刘恒的资料,那张面无表情冷峻的面孔因为一个人原因他永远不会忘记。

更不会忘记那个人冷眼看着自己时吐出的每一个字:“如果我的生活再和你有任何牵扯,我就弄死你!!”

傅兵不敢,他是真的不敢,要不是因为自己身上根本没钱,他是非常想离开m市这个地方的,他知道彪哥在找他,他只能躲在这个贫民窟里跟着那个唯一还愿意理睬自己的老实巴交的亲戚。

除了这里他还能去哪里!?家?他早就没有家了。他做了那么多的恶事,他的老婆带着儿子早就弃他而去了,他坐了四年半的监狱,他的人生早就……不,他早就没有什么人生可言了。

豆沙上学的问题刘毅老早就安排好了,按照金燕的吩咐,刘家所有的媳妇都是用来疼的,所以王殷成不能跑动累坏了,刘恒又在外地,所有的责任就丢给了刘毅。

豆沙快要上小学了,老家那里寄来了一堆书本用品书包文具,金燕还给王殷成打电话问:“东西收到了么?不够就和我说,里面有些是豆沙的太爷爷送的,其他基本都是我挑的。”

王殷成手心都是汗,忙道:“够了够了!”

金燕笑:“你这孩子真是,别和我客气么,有什么缺的就和我讲,我给你去置办!”

王殷成手心冒出更多的汗。

豆沙看着满满一大箱子的书包文具各种课本甚至还有红领巾,嘟了嘟嘴巴:“能不能不去上学啊?!”

王殷成摇头,“不可以!”

豆沙有点不高兴,心里隐隐就带着排斥,他知道上了小学就有很多作业要做,如果有很多作业要做,那岂不是没有时间和橙子在一起么?也不能去看爸爸!?

哼!不开心!

豆沙上学的前一天刘恒回来了,豆沙又高兴又不高兴,爸爸回来很好啊,可是爸爸回来是为了第二天送他去上学,他一点都不想去学校!一点都不想!

豆沙厌学的情绪两个大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王殷成为了哄孩子照样晚上和豆沙睡,刘恒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

刘恒忙了整整两个多月,夏天里顶着太阳到处跑,人明显黑了一圈,也瘦了一点,看上去更加冷峻高大。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回忆这一个月里的奔波和忙碌,还有王殷成带着豆沙来m市看他的两次,以及王殷成把自己推压在洗漱台上恶狠狠看着自己的眼神,突然在黑暗中扯唇笑了一下。

因为忙碌和豆沙的缘故,刘恒和王殷成从最开始到现在,似乎也就亲热过那么两次。两个成年人有各自的事业忙碌,两人之间还有个豆沙,所以这场恋爱关系倒像是普通夫妻之间平稳的水生活一样。

没有什么波澜,那么安定美好。只是偶尔牵个小手啃个嘴巴时,刘恒才能觉察出这份平淡背后的心跳和悸动。

这才是生活,刘恒想要的生活,以及他想给王殷成和豆沙的生活。

就像之前豆沙上幼儿园时一样,王殷成和刘恒起个大早,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早饭,一人牵着孩子一人拎着包下楼,刘恒开车,王殷成和豆沙坐在后面一起去学校。

只是不同的是,今天是报道的第一天,王殷成和刘恒穿得比较正式,而豆沙也已经提前穿上了学校的校服,而且书包也变大了,不是之前发玩具和彩笔画板的小书包了。

豆沙上的小学是本市最好的学校,名叫金星小学,它直属的初中和高中部都是升学率最高的学校,多少家长挤破了脑袋也要把孩子送过来的学校。

王殷成和刘恒都明白一个优质的学校教育对于孩子的重要性,但是……豆沙不懂。

豆沙牵着他的大橙子的衣角站在金星小学学校门口的时候,脸都是皱巴巴的,眉头纠着腮帮子也鼓着。

刘恒低头看儿子:“豆沙?!”

豆沙昂起小脖子,一脸痛苦的表情。

陈角和叶笑天也送儿子来上学,叶飞的表情可比豆沙淡定多了,穿着校服还自己背着书包,也没有牵着大人的手,自己跟在麻麻后面。

叶飞淡定的走到豆沙旁边:“你怎么啦!?”

豆沙很诚实的说道:“我不想去上小学。”

叶飞什么都没说。其实他也不想,但是他不敢说,他在少年宫已经被摧残了一个月了,神经都疲软了,最开始还哭过闹过,但是没用!叶飞现在已经顿悟了,还是老实来上学吧,反正不管自己乐意不乐意,还是要来上学的!

两家人齐齐朝金星小学里走,陈角和王殷成肩并肩走在一起,王殷成手里拿着豆沙的入学单,陈角道:“你儿子在几班?!”

王殷成道:“一年二班。”

陈角:“哈!我儿子也是一年二班!真巧真巧,以后两个小子打架都能有个伴儿了!!”

刘恒和叶笑天同时面无表情的转头,视线碰在一起又很快错开。

刘恒和叶笑天当年也一个班,小学一起升到高中,恩,对方非但不是打架的伴儿,反而是打架的对象,总之不是想打,就是正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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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文里面开餐厅这个,我瞎掰的,真的不能考据

那个傅兵,反正翻腾不出什么事了

【昨天那个窜的名字和错别字,晚上回来之后129个评论只要是提醒我bug的,我全部说了对不起。当然也是对所有读者说对不起!mua~~】

☆、更文

豆沙第一天开学报到,有很多事情要做,第一件事情就是学会独立。

家长们都站在门外,豆沙和叶飞两个没找到靠窗的位子,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一年二班的班主任是个很年轻眉目很清秀的年轻女人,声音带着江南人的软糯。其他小同学都对新学期的开学第一天带着无比的憧憬和好奇,然而豆沙却没有。

豆沙百无聊赖地把两条胳膊放在书桌上,小脊背弓着半趴在桌子上,老师说什么他都没怎么注意,就是眼睛时不时往窗户外面瞄,但是门口的家长太多了,豆沙怎么都看不到爸爸也看不到大橙子。

叶飞捂着嘴巴,小声问叶飞道:“豆沙你怎么了?!”

豆沙懒懒说了句:“我要回家!”

气氛是可以传染的,尤其是叶飞也对小学生活没什么大的向往,他上了一个多月的暑假少年宫了,天天都有语文和数学作业,甚至还学了英语,每天上学很痛苦,放学回去写作业更痛苦。

叶飞也趴了下去,两个小家伙脑袋凑着脑袋。叶飞甚至还扭过脖子看其他小同学,回身的时候道:“可是其他人为什么都好像很想上学的样子啊!?”

豆沙垂着眼皮子,低声慢慢道:“那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叶飞听着更加没精打采了。

家长们站在外面,叶笑天皱眉,转头和刘恒道:“你儿子和我儿子说了什么?!怎么好好的趴桌子上去了!?”

刘恒没回他,王殷成简单道:“厌学。”

叶笑天气不打一处来!怒视刘恒,你儿子厌学为毛要带着我儿子一起厌学啊!!

叶飞和豆沙的家庭在学校里还算蛮特殊的,开学一般都是家长和老师打招呼的时候,班主任的办公室里进去了一拨又一拨的家长,王殷成和刘恒好不容易才排了进去。

豆沙的班主任姓龚,龚老师今年刚结婚,师大心理学毕业的本科生,人看上去特别有亲和力,长得很清秀笑起来还有一个梨涡。

看到王殷成和刘恒两个男人进办公室的时候心里多少有点数了,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两个位子道:“你们好,请坐。”

王殷成和刘恒坐下,龚老师一看到王殷成,愣了下,想了想,慢慢道:“你是刘续的家长?!”

王殷成淡笑点头。

龚老师又笑着看了看刘恒,隐约发现刘续和眼前这位面孔冷峻皮肤小麦色的男人也有几分相似。什么都不用说,龚老师就明白了,她老公是学生物医科的,她对这方面有所耳闻。

刘恒没有开口,王殷成简单把情况说了一下。

龚老师笑道:“我明白了,你们放心,刚刚也有一个孩子的家长和你们情况类似的。我们学校每年都会有这样家庭背景的孩子入学,学校里都是平等看待,没什么不一样。当然毕竟像你们这样的家庭真的是少数,所以如果未来有一些突发状况,也请你们务必谅解。”

刘恒道:“什么突发状况?”

龚老师认真道:“比如打架。两个男生打架,其中一个动手的理由很可能是另外一个孩子的家庭比较特殊,这个理由在家长看来很幼稚,但是在孩子看来却合情合理。这种突然的情况无法避免,现在社会也很开放,孩子的心理建设和家长在童年时期的培养以及生活的大坏境有很大关系,会有少数家庭的观念还很保守,所以这样家庭的孩子难免在心理上会排斥。”

王殷成点头:“我明白了。”顿了顿:“刘续他还有点厌学。”

龚老师笑了下,点头:“我知道,刚刚我就发现了,孩子没什么精神,应该是不想来上学,心里上排斥。我问一下,刘续之间有上过少年宫类似的辅导班,出现厌学情绪么?”

王殷成道:“他一整个暑假都在玩儿。”

龚老师:“也许是不适应,不过,玩了一个暑假,孩子确实很难适应。据我了解你们还是我知道的第一个让孩子玩了一家暑假的家庭,当然我不是说不好,但是这样的行为和溺爱没有什么差别。作为班主任,我还是希望家长在孩子的学业里多放点心思,孩子的脾气性格是不能纵容的,适当严厉的管教总是有好处的。”

龚老师又说了一些,带了一点专业术语的解释,她看出来王殷成和刘恒都是通明的家长,只是可能在孩子教育问题上一直无从下手。

龚老师最后亲自把王殷成和刘恒送出办公室,道:“放心好了,刘续在学校的言行我会多留意,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再和你们联系的。”

“好,谢谢龚老师。”王殷成点头

刘恒:“谢谢。”

王殷成和刘恒出来之后两人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刘恒侧头看了王殷成一眼,两人站在教室前的走道上,“在想什么?”

王殷成回头,“我是不是,有点太溺爱豆沙了?!”这是头一次,王殷成怀疑自己是否给了豆沙太多溺爱,以前王殷成总想给豆沙最好的最多的,什么都给孩子,现在和龚老师一交流,才惊觉自己是否做得正确。

刘恒伸手半搂住王殷成的肩膀,凑到王殷成耳边道:“没有哪个家长能做到十全十美,你已经很好了,豆沙现在是太黏你了,以后就好了,他毕竟是男孩子。”

王殷成心里叹气,但好歹也不晚。

豆沙坐在教室里,除了班主任以外的其他几个老师轮流上去做自我介绍认识新同学。豆沙却突然打了个小喷嚏,吸了吸小鼻子,他觉得很奇怪,朝外面看了看。

豆沙这个时候哪里知道,就在他正式开始小学生涯的第一天,他的大橙子和爸爸就已经在嘀咕着怎么让他学着不粘人学着独立了。

与此同时,m市,一个废弃的厂房内。

傅兵头疼欲裂,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浑身的肌肉酸痛,眼睛一角有很明显的胀痛敢。周围的视线渐渐清晰,他也逐渐从昏睡中清醒过来,那一瞬间他后背都是冷汗,吓得第一反应就是拔腿要跑。

然而傅兵双手被反绑着,脚腕和手腕都绑着粗麻绳,他像个破麻袋一样被丢在地上。

傅兵抬眼看四周,第一眼就看到自己正躺在一个巨大的废弃厂房里,厂房四周开了无数大天窗,阳光透过天窗照进来,将整个废弃工厂照得闷热。

“醒了?!”一个慵懒的女声问。

傅兵觉得声音又熟悉又陌生,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他又一时想不起来。

傅兵跟一只虾米一样侧躺在地上,女人说完话之后就是高跟鞋踩在地砖上的“哒哒”声,傅兵抬起脖子,想要看清到底是谁。

女人走到傅兵面前,低眸垂视躺在地上的男人。女人穿着一身酱红色的v领长裙,腰间配着一条手掌宽的黑色腰带,一头栗色的长卷发,不施粉黛,面孔精致漂亮。

傅兵眼角肿着,不太看得清人,他眯了眯眼睛,道:“你……你……”

“看不见么?”女人笑了一下,微微弯下腰,v领性感的垂下,长发跟着垂落,道:“现在呢?!”

傅兵终于看清了女人,瞳孔一缩,道:“你……rose?”

rose直起身,笑得漫不经心,眼里都是嘲讽,“老同事,难得你还记得我,我还以为你做了四五年的牢房恐怕已经把我忘记了!?”

傅兵:“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应该……”

rose眯了眯眼睛,眼神凌厉,“应该什么?应该满世界被机构追着跑对么!?你以为我是你么?做了那么多的恶事到头来还进了监狱!?”顿了顿:“我说呢,找了这么长时间也找不到你人,原来是坐监去了!”

傅兵:“你要做什么?!我早就已经和你没什么瓜葛了!你抓我做什么!?你放了我!!”

rose挑眉,摇了摇头,嘴角却像死神一样挂着冰冷的笑意:“做什么?当然是来讨债的。顺便来问一问,你当年离开之后,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恶心事?恩!?”

傅兵喘着气,道:“我已经做了好几年监狱了!我已经悔改了!!”

rose穿着一身长裙,漫不经心蹲下,在傅兵看不到的身后,站着几个陆亨达派给rose的保镖。

rose冷冷看着傅兵,道:“你以为做几年牢,出来就真的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我以前都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天真的人。重新做人!?呵,那是法律给你的机会,让你重新做人,而不是那些被你伤害过的人!你捅别人几刀子,坐个牢出来就把一身的血洗干净了,那被你捅的人呢!?法律宽恕你,被你伤害的人,难道还要说声‘没关系’?”

傅兵惊恐道:“你要做什么?!”

rose冷笑,矮身凑过去:“我现在的老板查到当年你被机构轰出去之后,有人接手的一个代孕和你有关系,你还记得么?”

傅兵原本侧疼在那里,此刻听rose一说,后背冒冷汗不说,被捆住的手脚都在哆嗦,瞳孔一缩接着散开:“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已经坐过牢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为什么……为什么!?”

rose继续冷冷道:“周田!还记得这个人么?!当初他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最后死得那么惨,一辈子良心不安。你说你怎么又继续走了他的老路呢?!恩?”rose接着又凑近傅兵,无名指长长的指甲划在男人惊恐的面皮上,“一次代孕,你还想再找第二次?我要是王殷成,我就直接把你剁了喂狗!反正我也不怕弄自己一身血!”

傅兵陡然听到王殷成三个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心脏直跳,翻了个白眼就要晕过去。

rose站起来,冲那几个保镖看了一眼,转身给陆亨达打电话。

陆亨达漫不经心听着,rose道:“抓到人了。你猜的没错,他曾经找过王殷成第二次,应该没有成功,还被人弄进了监狱。”

陆亨达:“知道了。”

彼时刘恒和王殷成刚刚一起很认真严肃的劝说完豆沙,男孩子要独立不能粘人,豆沙也勉强接受了以后一个人睡觉的提议,刚刚才耷拉着尾巴回房间,一脸不情愿不乐意。

豆沙回房间,关上了房门,王殷成坐在沙发上一直默默看着孩子的身影,眉头也是皱着的,他觉得自己刚刚对豆沙有点凶了,孩子是不是很难过?

刘恒伸手握住王殷成的手,道:“没关系,他是男孩子。”

王殷成点点头。

刘恒现在简直有一种洗完澡的浑身畅快感,他已经能预见晚上吃完饭豆沙包子回房间之后会发生点什么了。

豆沙回了自己房间,拿手机给叶飞打电话,没打通,紧接着给刘继打电话,幼儿园还没有开学,还要再等一周。

刘继在电弧那头的声音听上去特别高兴:“豆沙豆沙,我告诉你哦,我开学就上大班拉,我跳级了。”

“啊?”豆沙一愣。

刘继继续道:“我跳级了,我妈妈说上学的时间太长了,她等得着急,就让我上大班了。”

豆沙:“哦。”

刘继听出豆沙的声音有点不高兴,忙问发生了什么,豆沙就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刘继道:“可是我一直都一个人睡啊,我们小班的好多同学都一个人睡觉的。豆沙你还跟麻麻睡么?”

豆沙小朋友的眉心一跳,感觉到了世界满满的恶意,怒得“啪”一下扔掉了手里的电话。

而站在阳台的刘恒接到了陆亨达的电话。

陆亨达:“你之前让我去查那个人,查到了。”

刘恒转头朝客厅里看了看,王殷成正在弄晚饭:“继续。”

陆亨达:“rose在m市找到了那个男人,我觉得你有必要立刻回m市一趟。”

刘恒:“什么事?”

陆亨达:“rose说,那个男人曾经在王殷成第一次代孕成功之后找过王殷成第二次。”

刘恒捏着手机背对着客厅,手指骨手腕甚至整个手臂都在用力,“好。”

刘恒突然提要走,王殷成和豆沙都有点吃惊,好在豆沙也没闹,刘继电话里的话让豆沙小男人的自尊心极度膨胀,他想他才没有黏人呢!他明明很独立!

王殷成送刘恒下楼,两人一前一后默默下去,“不要我送?”王殷成突然问了一句。

刘恒走在前面,听到王殷成的问话顿住脚步转身,王殷成站在几级台阶之上垂眸看他,双眸平和安静。

刘恒刚刚脑子里特别混乱,如今看到王殷成这么平静的表情,心里就像被鞭子抽了一样难受,他想王殷成到底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经受住那样残忍的过往。

刘恒伸手拉住王殷成的胳膊,将人拽到自己怀里抱着,他亲吻王殷成的鬓角,在王殷成的耳边道:“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对豆沙凶点没关系,孩子不记仇的。”

王殷成嗯了一声,他觉得刘恒的情绪有些奇怪,他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刘恒一直是个情绪内敛的人,很难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什么,但这么长久的相处下来王殷成也知道,刘恒刚刚就有些不太对。

刘恒搂着王殷成,两人之间其实亲密的时间并不多,牵手拥抱也很少,刘恒抱王殷成的那几次王殷成要么把人反推到洗漱台上,要么扯着刘恒的衣领,但今天王殷成却回抱了刘恒一下。

刘恒背脊僵了僵,王殷成回抱刘恒,在刘恒耳边轻笑了一下,就像哄一只情绪极其烦躁却又洋装镇定的大猫一样,道:“恩,我知道,等你回来睡觉。”

刘恒:“……”

刘恒下飞机就联系上rose,rose身边的保镖开车过来将刘恒带去了废弃厂房。

厂房里亮着两盏破旧的照明灯,刘恒携着半夜一身的露水,肩头带着寒意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被绑在地上的傅兵。

刘恒看到傅兵第一眼觉得眼熟,第二眼就认出了男人。

傅兵自然也看到了刘恒,他实在没想到rose嘴里的那个老板竟然就是眼前的男人。

rose和刘恒点了点头打招呼,退开去了一边。

刘恒站在傅兵面前,居高零下临下冷冷看着他,道:“你找过王殷成第二次?让他代孕?”

傅兵手脚发抖,刘恒浑身的气场张开,他有一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他知道,眼前的男人要想弄死自己简直轻而易举。

傅兵结结巴巴道:“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是找过他第二次,但是他也没有再给任何人代孕,只有周田那次,只有给你代孕那次。”

刘恒听到傅兵说了句“给你代孕”,挑了挑眉头,蹲下来,冷冷道:“你认识我?”

傅兵点点头,哆嗦着,rose绑了自己这么长时间不松,他憋不住尿了自己一身,此刻浑身的尿骚味,道:“我见过那份代孕申请资料,看过你的照片!”

“当年就是你和周田一起逼他的对么?”刘恒冷冷道。

傅兵怕死,非常怕死,他坐了四五年的牢真的是怕了,怕得要死,他点头,老实回道:“是我,周田缺钱,我当时和他开玩笑说代孕赚钱,可惜他是个糟老头还取笑了他一下。没过几天周田就给我打电话,说他那里有个上大学的男生,各方面条件都好,关键是没什么亲戚,就算逼迫也没有顾虑。”

刘恒压下心中的狂躁,又问道:“为什么第二次又找到他?”

rose刚刚出去透气,这会儿突然跑进来道:“刘总,有人来了!”

彪哥带着手下几个人,手里拿着家伙,明火执仗大跨步走了进来,和刘恒打了个照面,又一眼看到了被捆了丢在地上的傅兵。

彪哥摸了摸手腕,冲刘恒抬了抬下巴:“这位老板,”指指地上的傅兵:“开门见山的说吧,这人,得罪你了,你要教训一下放走,我就等你忙完了我带走,你要是想直接做了,我就当个观众,等他死了帮你抛尸。以后你走阳关道我走独木桥,谁也不认识谁!怎么样?”

rose在旁边皱眉,据说傅兵做了好几年牢房,最近才出来,这拨人明显是和傅兵有些牵扯,估计是傅兵坐牢之前得罪的人,不过这怨气是有多大,这么多年还穷追不舍!?

刘恒甚至都没有站起来,侧头看着彪哥,头顶的照明灯在他脸上打下斜斜的一道yīn影,冷冷道:“那你等着抛尸吧。”

rose:“……”

彪哥挑眉,略微诧异了一下,示意手下人规规矩矩退到一边。

刘恒回头,双眸中孕着风暴,“说!”

傅兵一看见彪哥,又看了看眼前刘恒冰冷肃杀的面孔,知道自己真是完蛋了,理智终于全面崩盘,躺在地上大喊道:“你们杀了我吧,我知道你们是一起的!你们都是为了王殷成来的!哈哈……哈哈哈,杀了我杀了我!!”

刘恒没有管在地上打滚发疯的男人,站起来侧头看彪哥,彪哥也看着刘恒,疑惑道:“你是哪位?”

刘恒道:“王殷成现在是我的人。”

彪哥立马懂了,想起那天王殷成回来时带着的那个软糯孩子。彪哥上前,“我知道你是谁了!!我见过你们的儿子的豆沙,王殷成带孩子来见过我!”

彪哥和刘恒撞上了,哪里还有傅兵什么事情?!rose让保镖将人的嘴巴塞住,又踹了傅兵的小腹几脚,人就老实了。

彪哥也没想到自己会和刘恒撞上,两人面对面坐在破烂的厂房灯光下,彪哥遣了自己手里的人出去晃悠,道:“没想到会遇上你,王殷成呢?”

刘恒还是面若冰霜,点头道:“在家。”

彪哥唏嘘不已,转而又很感慨:“这么多年他能有个家真让人唏嘘,我和卫国都以为他会这么单一辈子,这样最好,有家人有儿子也不用管那么多糟心事。”

刘恒直直看着彪哥,彪哥明白刘恒什么意思道:“王殷成没和你提过以前的事情吧,就那个凹糟玩意儿!”指了指地上的傅兵:“第二次还找上了王殷成,亏了当年卫国在。”

彪哥嘴里的那个卫国,全名叫周卫国,就是当年周田临死前床边唯一照看的那个侄子。周田死后周田的遗产周易安一分没拿离开了,周卫国就继承了那笔遗产。

彪哥自称是个糙汉子,也确实没什么文化,说话想到哪里说哪里,没任何条理,刘恒面无表情却听得认真,终于了解了当年的实情。

王殷成离开学校之后来了m市,因为是本科肄业,工作非常难找,基本上只能做做苦力活,端端盘子做做服务员之类。

周卫国是个老实人,继承了遗产自己也不用,从没想过一笔横财过舒服日子,照样打工赚钱。彪哥那时候就问周卫国借了钱开了间小酒吧,招聘服务员的时候,王殷成就来应聘了。

酒吧是要帅哥的地方,王殷成长得好看自然留下用了。没过多久傅兵就找了过来,王殷成在巷子里和傅兵打架,打得天翻地覆垃圾桶盖子都飞起来了,周卫国和彪哥刚好路过,将两人拉开。

周卫国认识王殷成,知道自己叔叔当年做了对不起王殷成的事情,老实人一直有愧,明的帮助,王殷成不接受,周卫国变只能暗地里帮助王殷成.

彪哥抽了口烟,道:“周卫国做了一辈子老实人,他那个死人叔叔在他小时候帮过他不少,他一直记在心里。周田对不起王殷成,周卫国就觉得自己应该来还那笔债,所以很帮王殷成的忙。说起来,那个时候如果不是周卫国,王殷成日子不知道要难熬多少。不过好在好人有好报,王殷成脑子又活在生意上帮了我不少,我酒吧生意越来越好,和王殷成也成了哥们儿。”

刘恒一直沉默听着,只有听到王殷成几个字的时候双眸才会动一下,彪哥继续道:“王殷成是个心里有谱的人,知道我和周卫国都帮他,没坏心。后来傅兵跟踪王殷成的那次我问他为什么老有人跟着他,王殷成才跟我们说了当年的事情。”顿了下:“经过那么多,王殷成心是真狠,他设计把傅兵送进了监狱。”

“为什么不做掉?”刘恒冷冷道,如果真的够狠,当年有周卫国和彪哥这个道上人在,弄死一个人应该没那么难。

彪哥抽烟,笑了笑,眼神弥散开:“你听我说呀。我当时结婚了,有个女儿,周卫国之后也结婚了,生了个双胞胎儿子。王殷成其实自己也有孩子,只是他从来不知道孩子在哪里而已。我当时也问他,为什么不做掉,你知道王殷成是怎么回我的么?……”

——“我现在为他弄脏了自己的手,我怕将来抱着自己孩子的时候,孩子会做噩梦。”

彪哥叼着烟,摊开自己的双手,看着刘恒道:“这双手沾了血,会吓到孩子的,不管孩子知道不知道。手里没有人命干干净净都是在为孩子积德,你以为王殷成不想傅兵死么?本来就恨之入骨的人,却又第二次找上门来。王殷成命是有多不好,才接二连三遇到这种事情!?不过好在,都结束了,傅兵这人你交给我吧。”

刘恒却咽不下去这口气,还是想亲手弄死傅兵。

彪哥劝道:“你既然有孩子,就别动他了,咱们手里都干干净净的,你就当为了王殷成和孩子积德求平安吧。你想想王殷成和孩子,你要想你抱着你的老婆和孩子的时候突然低头看到自己手里有血,你要怎么办?!交给我吧,反正他差不多也快疯了,那么多折磨人的办法等着他呢!”

刘恒握了握双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终于放弃。

彪哥带着傅兵走之前,刘恒道:“别让王殷成知道。”

彪哥笑了下:“我懂。”

刘恒当天凌晨的飞机赶回去,到家的时候王殷成已经送豆沙去学校了。

刘恒走进门,房间里有一股子淡淡的属于王殷成身上特有的味道。来回辗转两地一夜没睡,刘恒疲惫的脱鞋赤脚走到沙发边坐下,转眼看到王殷成的睡衣睡裤随手丢在沙发边沿上。

刘恒一夜疲惫双眸幽深,他拿起王殷成的衣服,弯腰低头将脸埋进去,深吸属于王殷成的味道。

刘恒一直埋头静静坐着,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打开,王殷成站在门口疑惑地看过来。

“你怎么回来了?!”王殷成拖鞋走进来,也赤着脚。

刘恒抬头,手里还拿着王殷成的睡衣,王殷成坐到刘恒旁边,挑眉看了看刘恒又看了看自己的睡衣,刘恒伸手搂住王殷成,眼睛困顿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下一片乌青,声音有些沙哑:“恩,我刚下飞机,突然发现少带了什么……”

王殷成侧头:“什么没拿!?”

刘恒一手搂着王殷成一手捏住王殷成的下巴,双眼微微眯着,黑眸闪亮:“你啊!”说完低头吻了上去。

而刘家本家那边,一大早,刘平年把一大摞纸扔到金燕面前,站在书房里烦躁地来回走动。

“你自己看!这就是你看中的好儿媳的资料!本科肄业,大学都没上完就代孕生孩子,被学校开除!他也是个男人!有多没有羞耻心缺钱到什么地步才回去代孕!?”

金燕腰都没弯,看都不看地上那堆废纸一眼,漫不经心道:“羞耻心是个什么东西?能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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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傅兵的尾巴扫掉了……有同学说上章没劲啊,没事,有劲的事情快来了……么么哒

12

☆、更文

最近刘家大宅,只要回来过的人都觉得宅子里的味道不太对,隐约闻道一股子火药味,还有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刘宇回来的时候问胡右右道:“婶子,怎么感觉最近家里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胡右右嗑瓜子:“是不是有一股子酸味?还有一股子炭烧味?”

胡右右这么一说,刘宇反应过来,果真是这样!

刘家大宅现在谁都知道,往日里感情最好的刘平年和金燕这次出现了史无前例的感情危机,两人几乎谁都不睬谁。不对,应该是,一开始谁都不理谁,后来刘平年自己受不了了主动摇白旗,金燕却还是一脸爱理不理的样子。

早上一个餐桌上吃饭,刘平年向来都要来一碗清淡香甜的玉米粥,吃得正爽,突然闻到一股子酸味。刘平年皱眉抬眸,就看到金燕就着一大碗酱蒜头和酸醋吃饺子,味道直冲刘平年的味蕾。

刘平年哪里还有吃早饭的兴致,怒道:“大早上吃什么蒜头和饺子!?”

金燕抬眸,淡然道:“你管我?!”

刘平年在书房看书处理公务,突然后窗台传来一股子呛鼻的烧烤烟味,刘平年拉开窗帘一看,金燕正架着几个烧烤炉子带着家里的几个孩子吃烧烤,刘平年气得把书都扔了下去,大喝:“后院那么大,你就不能去其他地方么?”

金燕头都不抬一个:“你管我!?”

总之刘平年无论和金燕说什么,金燕都面色淡然的回一句“你管我!”或者“能吃么?”

刘平年拿金燕没办法,气得要死,哪里还管得到刘恒那档子事情,秘书打电话过来问三少的事情还查不查,刚好撞在刘平年的枪口上,被轰了个焦头烂额,“查查查!!查什么查!!都给我干活儿去!!?只拿薪水不干活儿我养你们干嘛!!?”

金燕老陈在在毫不退步,刘平年过了几天慢慢也没了火气,金燕向来都是帮理不帮亲的人,不知怎么的这次却格外向着刘恒的说的那个男人,刘平年冷静下来之后自己也疑惑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能把他老婆儿子还有孙子迷得团团转?

恰逢刘毅打电话请示工作上的一些事情,最后刘平年忍不住问了一句,刘毅道:“其实也没什么非常特别的,除了长得好看之外,我觉得他性格有点挺像爸年轻时候的,淡然坚定,恩,可能是这个原因吧,所以妈才这么喜欢王殷成的。”

刘毅说得随意,说完之后就挂了电话,刘平年捏着手机愣了好久,像自己……年轻的时候?!是因为这个原因?

儿子的马屁拍得十分是地方,刘平年躺在椅子上,想着想着不知怎么的突然笑了一下。

个死老太婆!!

而刘恒这边,当平静美满的生活眼看着正向自己摇摇招手的时候,也同样出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这个问题简直让刘恒想掐死自己。

刘恒回来的那天早上,王殷成送了豆沙去学校才发现自己工作上的一个文件没带回来,于是转头开车回去,刚好看到刘恒回来了,一脸疲惫的坐在沙发上。

刘恒那天早上确实很疲惫,来回奔波折腾了一个晚上,但看到王殷成的那个瞬间,他心里所有的情绪都扩大了。

刘恒捏着王殷成的下巴吻他,充满侵略争夺王殷成口腔里的所有空气,这个吻带着yuwang和侵占。

刘恒站起来,弓着身体将王殷成按在沙发里狠狠的吻。王殷成难得没有争夺主动权,非常温柔的回应刘恒,窝在沙发里如同一只乖顺的猫。

刘恒当时什么都不管了,豆沙不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上班?去***上班!迟到两分钟报社又不会倒闭!

刘恒吻着王殷成,慢慢空出一手去拉王殷成衣服的下摆,手伸进王殷成衣服里,抚摸王殷成的腰和腹部。

王殷成在刘恒摸上去的瞬间颤抖了一下,接着抓住刘恒xiōng口的衣服,喘气一口,睁开眼睛,双眸里都是破碎的亮光:“别在这儿,去……房间。”

这何止是暗示,简直就是ooxx指导方针,刘恒喘了口气直起身,将王殷成从沙发上拉起来,两人几乎是推搡着进了刘恒的卧室。

刘恒一进卧室就将王殷成推在床上,反手锁上门的同时脱掉了自己上身的衣服。

“窗帘!”王殷成提醒了一句,声音带着暗哑。

刘恒拉上窗帘,卧室里一下子变暗,刘恒有些急躁的拉自己皮带,还没拉开就被王殷成遏住手腕,反手一把拉到了床上。

刘恒和王殷成都侧躺着,细碎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刘恒和王殷成都就着那一点光看到彼此眼里的欲和情动。刘恒吻王殷成,吻得专注而深情,他一手去扯王殷成的衣服一手探到王殷成身下,王殷成支起的yuwang在刘恒掌心里跳跃了一下,刘恒嘴角溢出一声呻/吟。

不用刘恒动手,王殷成抬起上身自己脱了衣服,刘恒拉住王殷成的裤腰,吻王殷成的眼睛下巴还有脖子,嘴角勾出个弧度,道:“你很心急?”

“恩,你不急!”王殷成扔掉手里的衣服,却没有平躺下去,压着刘恒狠狠吻着,同样伸手去拉刘恒的裤腰。

就在王殷成拉开刘恒裤子拉链的瞬间,刘恒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节奏不对!

刘恒睁开眼睛,按住王殷成的手,看着王殷成.

王殷成睁开眼里,眼里满是情动,他半趴在刘恒身上,一手还按在刘恒下面,刘恒挑了挑眉头,王殷成皱眉,突然眉心一跳,也挑了挑眉头。

王殷成:“……”

刘恒:“……”

王殷成撤回自己的手,撑起身体趴在床上看刘恒,“你不是……嗯?!”

都是男人都是gay,刘恒立马明白了王殷成的意思,他握拳砸了下床垫,“我哪里像!?”

王殷成挑眉:“你和那个谁……”周易安是上面那个,刘恒难道不是下面的?

刘恒立刻明白了,又砸了下床垫,抬起脖子怒道:“我才是!!”

王殷成:“……”

王殷成坐起来,低头看了看刘恒,两个人还在喘气,空气里的余温还带着刚刚的热烈。

王殷成摇了摇头,终于道:“我不做被控制的那个。”

刘恒平躺着,终于意识到问题严重了,他坐起来,拉开一点窗帘,看着王殷成道:“你之前?”下面?

王殷成点点头,刘恒更不明白了,王殷成解释道:“如果被控制在下面,会觉得难受。”

刘恒愣了下,明白了,王殷成虽然不是女人,但这么多年的生活让他对于自己的生活有及其强烈的掌控欲,因为过往经历太过不堪,被控制只会让他觉得压抑和窒息。

刘恒心里叹气,抬手摸了摸王殷成的脖子,开始努力思考自己在下面的可能性,忍不住皱了眉头。

王殷成侧头看刘恒,突然抓住刘恒放在自己脖间的手,淡笑了下道:“慢慢试试,我尽量。”

刘恒一愣,凑近王殷成,抱着王殷成的腰道:“真的?”

王殷成认真点头,两个人就好像在讨论什么学术问题一样,道:“一开始可能做不到最后,我试试,如果感觉好,也许慢慢就可以了。”

刘恒简直要老泪纵横了,他有一种握拳望天要努力的即视感……“如果感觉好”,玛蛋这个要怎么界定啊!!

王殷成接着去上班,刘恒白天睡了一会儿,下午的时候去学校接豆沙。

豆沙在学校门口看到刘恒的时候直接=口=了。

晚上一家三口照样坐在一起吃饭,吃晚饭之后豆沙做了一会儿作业看了一会儿电视就洗澡睡觉了。睡觉之前还专门在王殷成这里蹭了蹭,眨眨眼嘟嘟嘴巴,卖完萌自己睡去了。

王殷成洗完澡之后再书房写了会儿专栏,刘恒坐在沙发里看电视,没有声音屏幕一闪一闪也不知道看了个什么,最后索性关了电视遥控器一扔进了书房。

王殷成转头看刘恒,手还放在键盘上,道:“怎么了?”

刘恒面无表情:“我要睡了。”

王殷成转回头看着屏幕打字,道:“好,我修个错字。”

刘恒上前握住王殷成的手腕,将人拉起来吻,白天的事情打击实在太大了,刘恒原先还能望梅止渴,现在觉得自己搞不好以后都只能望穿秋水了。

一吻罢,刘恒眉头还皱着,简直就像只摆尾巴求顺毛求抚摸求亲吻的大型犬,耳朵还耷拉着。王殷成无奈笑了笑,只得放下手里活儿跟着刘恒回了卧室。

晚上刘恒抱着王殷成躺在床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聊天,不知怎么的又聊到床上话题了,刘恒没开口垂着眸子,王殷成也不知道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自己也很郁闷,虽然刘恒不像,但在一开始的认知里,王殷成真的以为刘恒是下面那个。

王殷成只得又安慰刘恒,同时给自己心理建设。

然而没两天,金燕一趟飞机拖着行李投奔了刘毅。

刘毅和刘恒兄弟两个一起候着,金燕一出来就把两人吓住了。

“妈?你这是?”刘毅推着一堆行李跟在后面。

刘恒面无表情拎着两个大箱子。

金燕穿着套裙带着帽子和墨镜,笑得十分和蔼,看了看刘恒才回道:“哦,我来投奔你弟弟和你弟媳不行啊?!”

刘恒没表情:“妈,我房子不够大。”

金燕笑:“没关系!我住刘毅那里,哎呦你笑一下么,你放心好了,我知道你才把人追到手,小两口难免如胶似漆么,我不会去打扰你们的!尤其是晚上!”

刘毅:“妈,我房子也不大!”

金燕奇道:“你房子不大怎么了?!多我一个老太婆又能怎么了!?切,单身汉没资格和我讲条件!”

刘毅:“……”

与此同时,刘平年在刘家老宅子里简直暴跳如雷!!

离家出走!离家出走!金燕一把年纪了竟然给他闹离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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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玛蛋,白天那章不爽,回来又码了一会儿

关于刘攻和橙子的那个问题【顶锅盖】,挖鼻,特别爱好,一个恩,调教的过程,恩,好吧其实就是为了以后每章都能有肉渣,次奥就是喜欢攻在床上一手调教受怎么破?!

☆、更文

母上驾到,刘恒和刘毅两兄弟自然是要前后伺候着。

金燕都已经开口点名要住刘毅那里了,做儿子的当然不好推拒,刘毅开车载着一大车的行李以及刘恒、金燕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刘毅刚来的时候是住在刘恒安排的地方,后来自己弄了个房子住,如他自己所说的,房子确实不大,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不是别墅更不是豪宅,十分深居简出。

刘毅把车停好,金燕拎着包空着手,兄弟二人带着母上的一堆行李坐电梯上楼。

刘毅按密码推开家门,站在门口让金燕先进去,金燕朝里头看了看,走进玄关,拿鼻息嗅了嗅,嗯了一声,点点头,幽幽道:“我一闻就能闻出来,这是单身汉住的地方。”

刘毅听到“单身汉”三个字不知怎么的头皮发麻,“妈……”

刘恒不吭声站在门外,金燕转头对小儿子道:“唉你怎么还站着?回去快回去,老太婆不用你伺候,回去伺候你儿子和你老婆吧……”

刘恒点了点头,要说什么却被金燕抬手止住,还冲他摇了摇手,刘恒只得和刘毅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金燕笑眯眯的拖鞋进门,站在客厅里左看看右看看,还算满意的点点头。刘毅独自一人把一堆的行李搬进来。

金燕往客厅的沙发上一坐,指点江山一般十分恢弘大气的告诉刘恒哪个箱子里是什么放哪里,哪个箱子里的东西暂时不用先放着,刘毅一一听着照办。

刘毅现在管着华荣,是没有假期的,不过他也没有儿子,管理公司更加得心应手一点,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他今天出来接了一趟金燕,裤袋子里的电话时不时响两声,他干脆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扔在沙发上。

刘毅搬完东西,金燕道:“你去忙吧。”

刘毅额头上全是汗,道:“不用我陪?”

金燕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站起来走到刘毅身前,垫脚抬起手臂拿纸巾给儿子擦汗,拍了拍儿子的肩头,摇摇头道:“你去吧,自己的事情要紧,不用管我啦!”

刘毅还是有些不放心,金燕这一趟过来的有些蹊跷,带了那么多行李跟搬家一样,哪里像是小住的?而更蹊跷的是,刘平年竟然没有打电话过来叮嘱?

刘平年和金燕夫妻二人关系好是刘家人尽皆知的事情,金燕出远门父上大人竟然不管不顾不闻不问?这不科学啊!

刘毅忍不住问了一句:“爸呢?”

金燕哼了一声,推着刘毅把沙发上的手机扔给他,道:“要我说几遍?单身汉管好自己就行了!快走快走!”

刘毅想想还是不对,出门上了电梯就给刘平年打了个电话,说了两句工作上的事情,刘毅道:“家里最近有事么?”

刘平年反问:“怎么?!”

刘毅:“我妈怎么带了一堆行李过来了,我和刘恒刚刚才把人从机场接过来。”

刘平年一口茶直接喷了:“你说什么?你妈去你们那里了!?她早上还跟我一起吃了早饭!!都没和我讲!”

刘毅:“……”

完蛋,父上大人似乎还不知道母上大人她……离家出走了。

未了避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刘毅劝了几句赶忙挂了电话,但还是给刘恒发了条短信——“母上是离家出走,吵架了。”

刘平年气得半死,活了大半辈子他和金燕最多也就是小吵小闹多一点,年轻的时候金燕脾气倔,刘平年都是哄着的,如今年纪上来了金燕的脾气温和了不少,刘平年的脾气却见长,但两人的感情还是十分好,有时候傍晚出门散步,远远的都能见到刘平年牵着金燕的手慢慢走。

夫妻二人大半辈子和和乐乐相亲相爱,如今金燕来了一出离家出走的戏码,刘平年怎么能不气。

但气过了还是想起金燕的好,转头给金燕打电话,金燕却说:“不回去,回去做什么?看你脸色么?我儿媳妇都不给我脸色,你竟然给我脸色看!我要和豆沙儿子媳妇在一起,不理你!!”

刘平年放下脾气哄啊,哄了没两句金燕却把电话挂掉了,刘平年自己握着手机对着那头白将了几句才发现电话已经中断了,哭笑不得。刘平年叹口气坐回椅子上,不知怎么的想起刘毅上次说的话,说王殷成像年亲时候的自己。

像么?!刘平年忍不住想,难道真的很像,所以金燕才那么喜欢?

豆沙一开始很厌学,确实非常厌学,学校里一堆不认识不喜欢也不讨厌的同学,还要每天固定时间上不同的课做不同的作业,都看不到大橙子,好烦啊!而且从开学开始他都一个人睡觉了,大橙子都不赔他了,有时候他昂着小脖子伸手要抱抱,大橙子也不抱他了。

豆沙觉得很郁闷很沮丧,上课做作业都没什么精神。

班主任龚老师细细观察了好几次,发现刘续和别的小同学确实很不一样,孩子上课不怎么注意听讲,但是所有的作业他几乎都会,写字也很漂亮,学什么都只要看一眼过一遍就记住了。别的孩子不管内向外向的,总是会很乐意被老师点名表扬,但刘续却不同,似乎对很多东西都没什么特别好奇的。

这一天龚老师上一年二班的兴趣课,几个同学围在一起讨论自己喜欢什么,豆沙听别的孩子讲,自己却不出声,最后龚老师单独问豆沙喜欢什么,豆沙一板一眼说:“我喜欢大橙子。”

喜欢吃橙子?!这是什么兴趣爱好?龚老师又问:“那刘续平时在家最喜欢做什么?”

豆沙:“抱着大橙子睡觉。”

龚老师:“……”龚老师最后还是给王殷成打了个电话,让王殷成来一趟学校。

王殷成一听说是豆沙的事情,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去学校,然而身后却跟这个小尾巴刘继,老刘开会去了,办公室里最近出差的出差请假的请假没剩几个同事,王殷成没办法,只得带着小尾巴刘继去了金星小学。

豆沙这个时间还在上课,王殷成抱着刘继去了龚老师的办公室,龚老师看到王殷成手里还抱着一个男孩子愣了愣,道:“你小儿子?”

王殷成摇头放下刘继道:“我同事的孩子,办公室没人,我照看一下。”

龚老师点点头,看了看刘继,刘继甜甜的笑了下,喊了一句:“老师好。”

龚老师摸摸刘继的脑袋,转头和王殷成说今天的事情,王殷成听着听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龚老师把豆沙在学校里的一些情况具体详细的说了一下,王殷成认真听着,时不时和老师交流一下意见,等说道豆沙的兴趣爱好的时候,一直默默靠着王殷成的腿站着的刘继突然说道:“不是的,豆沙喜欢做很多事情啊,为什么你们都不知道呢!?”

龚老师愣了下,王殷成忙到:“豆沙是我儿子的小名。”

龚老师点头,看着眼前西瓜头大眼睛的小男生道:“你知道刘续,呃,豆沙喜欢做什么?”

刘继特别乖巧的点点头,道:“豆沙喜欢画画,还喜欢打球,他画画不好看,不过打球打得很好,他的手工也很好,叶飞有一个变形组合模型被摔散架了,就是豆沙装起来的呀!”

龚老师和王殷成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诧异,王殷成心里更是惊讶,他不知道刘恒了解豆沙多少,但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和豆沙朝夕相处,自己竟然不知道豆沙到底喜欢什么又擅长什么。

知道孩子确实有喜欢和擅长的事情之后,龚老师和王殷成交流的重点清晰了很多,两人聊了很久,都快把时间忘记了,最后放学的铃声响起,龚老师才惊觉最后一节课已经下了。

王殷成既然在学校,就干脆去接豆沙,让豆沙和刘继一起站在龚老师办公室前面的长廊等一等,自己转头和龚老师打了声招呼道别。

刘继和豆沙面对面站着,豆沙背着书包皱了皱眉道:“你怎么还没上学?”

刘继眨巴眼睛,眼珠子闪亮闪亮的:“过两天就开学啦?豆沙你最近一个人睡觉么?”

豆沙鼓了股腮帮子,不满道:“你管!”

刘继翘嘴巴,豆沙脾气还那么坏,不过刘继也不放在心上,道:“我们都是男孩子!以后长大了要保护麻麻的!”说完就走到豆沙旁边站着,去拉豆沙的胳膊。

豆沙一脸不耐烦的躲了下,不过刘继还是拉住了他的手。

正是放学的时间,不少学生从长廊里走过,嬉闹说笑,豆沙面无表情站着,突然转头说了句:“你上大班别打架,有人欺负你就赶紧告诉老师,听到没?!”

刘继顶着个西瓜头,抬着下巴看豆沙,眼睛都笑得眯起来,狠狠点了两下头,“恩!”

王殷成先把刘继送了回去,转头才带着豆沙回家。

刘恒早就做好了饭菜等着,一家三口吃完饭,豆沙自己跑进卫生间洗澡。王殷成收拾碗筷的时候抬头看了看豆沙,转头和刘恒对视一眼,挑眉……他自己洗?

刘恒点点头……你随他去。

刘继今天碰上豆沙,讲了一路的废话,有的没有的,但那句在学校长廊里说的话,却说到了豆沙心里——我们都是男孩子!以后长大了要保护麻麻的!

在豆沙的心里,大橙子是顶顶重要的人!保护麻麻就要先学会独立学会自己睡觉自己洗澡!嗯!

豆沙洗澡的时间王殷成收拾了碗筷在厨房洗碗,刘恒长腿长脚靠在冰箱旁边看着,突然想起来金燕的事情,道:“豆沙奶奶最近有给你打电话么?”

王殷成洗干净碗,回头:“没有,怎么了?”

刘恒:“我妈过来了,今天的飞机,现在住刘毅那里。”

王殷成手一滑,碗掉进了水池里。

刘恒走过来,站到王殷成身后,两手握住王殷成的肩膀,道:“不用担心,我妈她人不错,而且她很喜欢你。”

王殷成不知道该说什么,把掉进水池的碗捞出来洗干净放到了一边,手心不知怎么的又冒出了点薄汗。

刘恒见王殷成没说话,手臂一伸抱住王殷成的肩头,下巴搁在王殷成的肩上,背后抚了抚他的脖子,忍不住轻笑道:“紧张什么?你婆婆可喜欢你了!”喜欢到和自己老公都翻脸了!

王殷成听到那句“婆婆”,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就是觉得怪怪的。

婆婆?婆婆!!

刘恒在王殷成耳边轻笑,眼里闪着光,王殷成终于反应过来了,手肘捅了刘恒一下,道:“丈母娘和婆婆这个问题,我们是不是需要讨论一下?!”

王殷成那一下实打实捅到了刘恒身上,刘恒笑得开心,更加用力的把王殷成的肩膀抱住,在他耳边出了口气,低低道:“行啊。”那就去床上讨论吧。

豆沙洗完澡一本正经的穿着睡衣出来,自己去了书房写作业,表示不需要任何人陪!他自己写!并且态度很坚决!

王殷成插了电蚊香片出来,反手刚关上门,就被刘恒一把搂住肩膀带进了房间。

刘恒把房门关了反锁上,把王殷成推到床上压住,亲了亲王殷成的脸道:“你不是说要讨论婆婆和丈母娘的问题么?”

王殷成点头,认真道:“原则问题!”

刘恒倒是觉得无所谓,如果王殷成母亲还在,自己叫一声婆婆他也乐意,但他看王殷成却好像把这个问题看得尤其认真。

刘恒吻王殷成的脸吻他的脖子,钳制住王殷成的手腕把人压在床上,王殷成一开始回吻他,吻着吻着就变成了撕咬。王殷成轻咬刘恒的嘴唇和舌头,咬得刘恒不得不松口。刘恒抬起脸看着王殷成,两手还掐着王殷成的手腕,道:“想打架?”

王殷成被刘恒压着,喘了口气道:“等你哪天真的把我睡了,我就喊豆沙奶奶一声婆婆。”

王殷成的话是挑衅是叫嚣,刘恒挑眉,空出一手,只用一只手抓着王殷成的手腕压着,另外一只手伸进王殷成的衣服下面搓/揉他的小腹,眯眼道:“找死!”

王殷成回视刘恒,用一种近乎挑衅的眼光看着他,刘恒如同被激怒的凶兽一样开始撕扯王殷成的衣服。

王殷成压着声音道:“你小声点!”豆沙还在书房!

刘恒放开王殷成,半跪在床边上,居高临下看着王殷成,扯掉自己衬衫的纽扣甩掉衣服,道:“你不叫就行了!”

刘恒和王殷成两个人在床上简直就和变了个人一样,平日里面无表情和沉默淡然的人都好像瞬间变成了凶狠的四爪毛绒生物,相互撕扯反压,亲吻和爱抚都带上及其浓烈的侵占味。

对刘恒来说,这样感受简直前所未有,好像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不仅仅是要吻他占有他,更多的是想将人狠狠倾轧占有最后吞下肚子,让王殷成整个全部都归他所有。

就像刘恒最初体会到的那样,亲一个人花了所有的力气流了一声的汗,刘恒此刻也是这样,后背都湿了额头上豆沙喊住,一把火烧在心里烧在身下。

王殷成的力气毕竟没有刘恒打,但是手臂力量却很足,几次推得刘恒差点掉下床。

刘恒最后怒了,把王殷成翻过来压在身下,下/身顶着王殷成的臀部,喘气低声道:“你不是说尽量试试做下面那个么!?”

王殷成趴在床上,也是猛喘气,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道:“你要我躺平了不动让你上,行啊,我试试。”

刘恒简直败了,如果王殷成躺在床上动都不动一下,那有什么情/趣可言?

最后刘恒趴在王殷成身上,亲吻王殷成的耳背和脖子,王殷成也静静趴着,闭着眼睛,嘴角微微勾起。

晚上豆沙昨晚作业睡觉之后,刘恒和王殷成洗完澡躺在一起,刘恒半搂着王殷成的肩膀,抚摸他光洁的后背,两人没有像刚刚那样撕扯,平静的躺在床上。

王殷成趴在刘恒xiōng口吻他,其他什么都没做,两个人就只贴在一起吻,吻的刘恒浑身燥热相当难受。

刘恒和王殷成下面都硬了,贴在一起,刘恒动了动胯,眯眼道:“试试?”

王殷成从刘恒身上下来,房间里没有灯光,两人在黑暗中贴在一起,抚摸彼此的身体。

王殷成这次没有去和刘恒争夺,侧躺在床上,一条手臂被身体压着,另外一手手放在刘恒xiōng口。

刘恒在黑暗中抚摸王殷成的脖子,舌头舔抵王殷成的喉结,王殷成喘了口气,不耐地动了动,刘恒又用手指揉捏王殷成的xiōng口,弄得xiōng前那两粒都硬了。

王殷成难受地平躺下去,刘恒觉得差不多了,抬手勾住王殷成的内裤边沿拉下来,王殷成的理智接近崩溃,在崩溃边缘还是想起来一样要紧的事情:“你买套了?”

刘恒:“……”

刘恒手指勾着王殷成的内裤,顿了好几秒,最后松手把裤子拉上,压在王殷成肩头,苦笑了一声。

王殷成一巴掌拍在刘恒背后上,自己忍不住在黑暗中笑出了声。

刘恒道:“不许笑!”

王殷成回道:“你忘记买还不许我笑??”

刘恒压着王殷成,像一只大狗一样趴着,四肢和王殷成纠缠在一起。空调风呼呼吹着,刘恒心里默默唾弃了自己一把,觉得这脸真心是丢大发了。做到最后竟然才发现该买的东西没买。

王殷成却突然道:“这种东西一般应该是谁买?”

刘恒:“??”什么意思。

王殷成:“我是说,是上面那个买还是下面那个?”

刘恒:“这个应该随便吧?”

王殷成点头,他刚刚突然想到,如果是男人和女人,那种东西一般都是男人买,他刚刚却问刘恒买套了没有……他对自己的定位未免也太自觉了吧……

空调温度打得很低,慢慢两人的 yu wang都低了下头,刘恒抱着王殷成正打算睡觉,房门却突然被敲响。

豆沙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隔着房门道:“爸爸橙子开门!”

刘恒和王殷成在黑暗中对视一眼,王殷成连忙开灯下床开门,就看到豆沙一脸纠结的小表情站在门口,腿微微岔开,客厅的灯没有开,孩子的身影很模糊,紧接着,豆沙突然很沮丧说道:“橙子怎么办?”

王殷成蹲下来,“怎么了?”

豆沙眉头死死揪着,低头看了看身下,道:“我……我尿床了。”

王殷成:“……”

刘恒:“……”

王殷成带着豆沙去洗澡换衣服,刘恒把豆沙床上的席子撤了,沾了童子尿的毯子扔进洗衣机。

豆沙换了衣服从卫生间走出来,表情格外严肃,还带着那么一点生气的意思。

刘恒低头看儿子,摸了摸儿子的头道:“尿床而已,生气做什么?”

豆沙躲开刘恒的手,心里越想越气,他刚刚决定要好好独立,以后长大了保护橙子,结果晚上就尿床了!尿床了!他已经好多年都不尿床了!但现在他都已经上小学了却尿床!

豆沙的心态刘恒和王殷成自然都不能明白。王殷成哄了豆沙几句,牵着豆沙的手去刘恒的大房间睡觉,豆沙却不肯,闹别扭!

刘恒最后看出来儿子是想一个人睡,就把家里的一个单人床的草席翻出来擦了一遍,给豆沙的小床铺上,豆沙这才回去睡觉了。

闹到半夜,刘恒和王殷成才重新躺回去。

刘恒侧身躺着,王殷成平躺在一边,刘恒伸手摸了摸王殷成的脸。

王殷成也侧身,抬起下巴吻了吻刘恒,黑暗中道:“谢谢你。”

刘恒抓着王殷成的手,两人再也没说其他的。

这样幸福美好的生活就应该平平静静走下去,千言万语抵不过一个幸福的家。

刘恒握着王殷成的手,心里也说了一句谢谢,却突然听到王殷成道:“明天记得买套。”

刘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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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小孩儿晚上梦多偶尔六七岁尿床憋不住正常啊,这个我……有经验……【玛蛋,我为什么要说这个

☆、更文

尿床对豆沙的打击有多大,王殷成和刘恒不清楚,只有豆沙自己清楚。

豆沙从早上起来开始就不卖萌了,换衣服刷牙洗脸吃早饭,表情格外严肃认真,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一样。

王殷成去摸豆沙的头还被豆沙躲了一下,抬眼又特别认真的对大橙子道:“不要摸我的头。”

刘恒和王殷成同时看豆沙,豆沙自己爬上椅子坐下来吃饭,拿筷子拿勺子捧着碗,一板一眼的。

刘恒和王殷成对视一眼,王殷成想昨天不就尿床了吗?反应需要这么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

但是对豆沙来说,尿床却是很严重的事情,他是男孩子长大了要保护麻麻的,但现在他太小了只有七岁,长大是个及其漫长的过程,豆沙都有些急不可耐了,结果,在这个等待长大保护麻麻的过程中,自己却意外尿床了!他根本就没办法保护麻麻啊!他还尿床!尿完了只能去敲大人的门解决问题!他什么都做不了!

豆沙觉得有些难过,难过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无力,他早上起来坐在床上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恨不得能赶紧长高长大!!

刘恒早上送豆沙去上学,王殷成今天不上班,把家里收拾了一下之后转头去了书房,给一个杂志专栏写约稿,才写了几行字,突然想起来豆沙的奶奶来了,自己是不是需要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王殷成想了想,关了电脑从书房走出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顿了半分钟,深吸一口气拨了金燕的电话号码,拨过去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时间点会不会太早了?才八点半!!

金燕这个时候正在和刘毅坐在餐桌上吃早饭,看到王殷成主动打电话过来意外又惊喜,放下筷子拿起手机的时候还看了刘毅一眼,道:“看我二儿媳多贴心!”

刘毅不吭声,闷头喝粥。

金燕接通电话,还没等王殷成说什么立刻道:“殷成啊,吃过了么?”

王殷成手心有点冒汗,不过好在金燕确实是非常好的人,王殷成和金燕在电话里稍微说了几句,王殷成特别客气金燕道:“你这孩子,怎么还和我这么客气。”

王殷成是不客气不行,像金燕这个年纪的女人王殷成几乎没怎么接触过,报社里的女人相处起来和金燕又是不同的感觉,而且金燕不是别人,是刘恒的妈妈豆沙的奶奶,王殷成对于金燕能这么快就接受自己感到又吃惊又感激。

这小老太太要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接受自己啊!

金燕确实很喜欢王殷成,王殷成说什么口气都是淡淡的,不刻意讨好也不疏离,她甚至能听出来王殷成有点紧张。

两人在电话里也没聊太多,最后金燕和王殷成约了见面的时间,打算两个人正式见一面,她连见面礼都准备好了。

刘恒回来的时候看到王殷成在书房上网,凑过去道:“你在做什么?”

王殷成侧头道:“你妈妈刚刚和我约了见面时间地点,我在看有什么可以买了当见面礼的!”

刘恒挑眉,“见婆婆?”

王殷成侧头,刘恒改口:“见丈母娘。”

刘恒:“那你想好买什么了?”

王殷成看着电脑屏幕在电子商城里翻来翻去,却还是不知道应该送什么:“没有,你说我要送什么?”王殷成最后几乎是急不可耐的脱口而出。

刘恒勾唇笑了一下,在王殷成脸颊上一吻,道:“这你可问对人了,老太太最喜欢什么我和刘毅最清楚。”

“阿姨喜欢什么?”

刘恒两手放在王殷成肩膀上,弯腰低头凑在王殷成耳边低声道:“把昨天晚上没做完的事情做完,我就告诉你。”

王殷成回头看刘恒,伸手扯了下刘恒的领口,咬着后槽牙道:“那我还是打电话问刘毅吧。”说完起身去客厅拿手机。

刘恒一大早精虫上脑,还记着昨天晚上王殷成那句“明天记得买套”,本来以为早上能酣畅淋漓的站一场,结果半路上老太太杀出来了,王殷成的注意力转移,鸟都不鸟刘恒了。

刘恒见王殷成真的去客厅给刘毅打电话,连忙拦住,叹道:“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就像刘恒一开始承诺的那样,现在和未来王殷成都不用考虑,刘恒早就把每一步都考虑透彻了,甚至是见家长的时候应该带什么礼物刘恒都想好了。

刘恒把王殷成拉进房间,打开衣柜一扇门,拉出里面一个抽屉,拿出一个盒子递给王殷成,王殷成接过去,刘恒又拉着王殷成坐在窗边,认真道:“现在来普及一下金燕女士的家庭背景,兴趣爱好,喜好厌恶。”

刘恒把金燕的大概情况都和王殷成说了一遍,最后特别嘱咐道:“我父母感情尤其好,所以千万别在任何一方面前抱怨另外一方,她要是自己说我爸这个不好那个不好,你记得千万别跟着点头,我妈也就是抱怨一下。”

王殷成点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盒子,问道:“这个是什么?”

刘恒道:“一条金手链,至于为什么要送这个我以后再告诉你。”

王殷成点头,刘恒侧头眯了眯眼睛,道:“继续……”

王殷成起身拿着手里的盒子往外走,边走边道:“你自己撸吧,我去写专栏……”

刘恒:“……”

金燕本来约了吃饭的地方,但第二天豆沙放假,金燕干脆让刘恒和王殷成一起把豆沙带了出来。

豆沙早上还决心以后都要一本正经的,结果晚上刘恒开车,王殷成因为太紧张,坐在后面又把豆沙放在怀里抱着,豆沙的尾巴和耳朵就又露出来了,声音又开始软软糯糯的。

豆沙还是第一次和大橙子来游乐场啊。

刘恒把车停好,王殷成抱着豆沙下车,牵着豆沙的小手。周末的时候游乐场里带着孩子来玩的家长格外多,王殷成牵着豆沙等刘恒,看到不少停完车带着孩子朝游乐园走的家长。豆沙长得格外好看,不少小朋友都朝豆沙看过去,王殷成淡笑着和那些家长打招呼。

刘恒停完车过来,和王殷成一左一右牵着豆沙的小手朝游乐场门口走,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道:“豆沙小包子!!”

豆沙耳朵尖先听到了***声音,转头时正看到金燕戴着墨镜和一顶帽子穿着一身长裙走过来,身后跟着刘毅。

金燕跑过来,豆沙松开手朝金燕跑过去,道:“奶奶!”

金燕蹲下来,亲了亲豆沙的小脸蛋,又把自己的脸凑过去道:“来亲一下。”

豆沙撅着嘴巴亲了一下。

金燕开心得要死,女人到了他这个年纪不愁钱不愁吃穿物质上什么都不愁,两个儿子也孝顺,如今其中一个家庭都美满了,她也算放下了半个心,今天又来见准儿媳,难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金燕站起来,牵着豆沙的小爪子朝前走,另外一手摘掉了墨镜。

今天天气格外好,阳光明媚,室外的温度也有三十多度,金燕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朝着王殷成点了点头。

王殷成半捏着拳头,手心微喊,对着金燕淡笑了一下,道:“阿姨。”

金燕走到王殷成面前,今天是她第二次见王殷成,却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王殷成今天穿着白t恤卡其裤,头发剪短看上去格外精神,眉眼处细细看着,越看越觉得和豆沙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刘恒喊了一声妈,金燕点头却看也没看自己儿子一眼,牵着豆沙的手走到王殷成旁边,豆沙昂着一脖子不明所以的看几个大人,最后把自己空着的手朝大橙子伸过去。

于是最后,变成了金燕和王殷成一人一手牵着豆沙朝游乐场的方向走,刘毅和刘恒两兄弟默默跟在后面。

刘恒眯眼看了看王殷成的声音,嘴角勾了一下,对刘毅道:“你怎么也来了?”

刘毅面无表情,嘴角抽了抽,“母上大人说,我可以充当司机保镖饭票搬运工照看孩子的保姆,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深度体会一下家庭的……温暖……”

刘恒:“……母上大人逼你去相亲了?”

刘毅默默转头,和刘恒对视,道:“她已经直接跳过这个程序了,现在在逼我生小孩儿。”

刘恒:“……”两兄弟原本都是面无表情的冷峻样子,刘毅最后那句话一说出来,刘恒的嘴角忍不住就勾了起来。

刘毅低声骂道:“笑什么!”还不是被你害的!!

就像刘毅说的,这次来游乐场,自己的主要任务就是保姆类的工作。然而等四个大人一个小孩儿买票进了游乐场之后,刘恒才发现,自己也被金燕默默归属到了“多余人”的行列。

金燕和王殷成在前面带着豆沙去玩各种游乐项目,刘毅和刘恒要不就在下面顶着大太阳拎着包等着;要不就负责排队占位子,金燕和王殷成坐在太阳伞下面抱着豆沙等着,远远的还冲他们摇摇手,让他好好排队。

刘恒是带着自己老婆和儿子出来的,怎么可能甘心做跟在后面的保镖或者保姆,慢慢的也追上脚步融入了游乐场的亲子互动中,只要能装得下他这个一米九大老爷们的娱乐设施,刘恒就紧巴巴跟在王殷成后面,厚着一张脸皮跟着玩儿。

刘恒和王殷成各自坐在一个大木马上面,金燕戴着豆沙坐在一个南瓜车里面,四个一起玩儿旋转木马,刘毅一个大老爷们儿一个人站在栏杆外面看着,面无表情,脸色都黑了。

金燕朝外面看了看,冲大儿子挑眉,意思是你有本事也生啊!有本事你也进来玩儿啊!

刘毅最后是真火了,排队玩儿一个空中游船的时候也跟了上来,只是空中游船是两人的座位,金燕带着豆沙坐在最前面,王殷成和刘恒两人挤在一起,刘毅自己一个人坐在第三排。本来有一个大概十岁的小姑娘见还有位子准备坐过来的,结果隔着几米和刘毅对视了三秒,果断转身继续排队去了。

王殷成和刘恒在前面说着什么,刘毅一个人百无聊赖坐着,长腿憋屈的缩在车里,撑着下巴朝游乐场下面看过去。少儿游乐场里几乎都是大人带着小孩入在玩,或者也有十几岁左右的孩子结伴而来的,说笑打闹非常热闹。刘毅一个人坐着,倒显示出了几分落寞和孤单,游乐场里嬉笑的背景声突然好像就隔远了,只剩下了刘毅自己。

刘毅摸了摸额头,发呆时不禁想,一个人难道不好么?!没有家庭没有拖累不需要管那么多也没人管自己不是也挺好的么?抬头时却看到刘恒和王殷成靠在一起的身影,忍不住又想,那刘恒现在过得好么?!不觉得三个人一起的日子很难受?!

下了空中飞船之后豆沙说累了,金燕就在一个主题店外的遮阳伞下坐着,五人刚刚坐下来,豆沙指着不远处的冰激凌店说要是冷饮,王殷成刚要站起来带豆沙去,金燕朝刘恒看了一眼,刘恒赶紧起身带着儿子去买冰激凌,金燕又拿包砸了刘毅一下,道:“你也去!”

刘毅起身也跑过去了。

剩下王殷成和金燕两个人单独坐着,王殷成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金燕朝远处的兄弟俩及豆沙看了看,道:“谢谢你。”

王殷成一愣,转头看金燕,金燕淡笑道:“这话是真心的,谢谢你。其实刘毅和刘恒两兄弟,说实话我更担心刘恒一点。刘恒从小就不用人cāo心什么都是按部就班一步步过来,走得格外顺利,就好像一条线拉直了,中间都没有半个结。我那时候就想,刘恒有了豆沙,以后是不是找谁都可以这么过一辈子?那岂不是很糟心?人活了一辈子,无非那几样,吃喝拉撒娶老婆生孩子过日子,每一样都开心才是最好的,我一直担心刘恒会去将就自己的另外一半,而不是真心实意去找个自己喜欢的。”

王殷成嘴角勾了勾,也去刘恒和豆沙的身影。

金燕转头看王殷成,拍了拍王殷成的手背道:“你还记得我么?我们之前见过一面,在报社电梯下面。”

王殷成点头:“我记得。”

金燕道:“我那时候吓了一跳,还以为豆沙这么快就长大了。我有一个认识的熟人也在你们报社,她当时把你好好夸了一遍,各种称赞,我那时候就想你应该非常优秀,要不然我那个到了更年期的老朋友也不会这么喜欢你。”

金燕和王殷成同时笑起来,金燕继续道:“你们的事情,刘恒基本都和我们说了,中间可能有一些隐瞒的,但我估计没隐瞒什么重要的细节。我这次一方面是来见你,一方面也是安刘恒和你的心,让你们知道,刘家本家还是有人站在你们这边的。你们的事情,总不可能那么顺风顺水,我和刘恒爸爸当年也是一样,刘恒爸爸当时差一点就带着我私奔了,不过好在我的婆婆十分开明,没有嫌弃我当年的火爆脾气也没有嫌弃我当时的私生女背景。我现在在刘家也是正经的大房太太,没人低看我,同辈人喊我一声嫂子,小辈们喊我一声大妈,以后你也是要喊我妈的。”

这天早上日光明媚,太阳直直落下来,隔着太阳伞王殷成都觉得有些刺目,眼睛涨得难受,慢慢就有点红了。

金燕的每句话都讲得那么真情实意,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字字句句敲打在王殷成心里。王殷成最后涨红了眼,嗓子也梗着,侧头看金燕,哑着声音说了句:“谢谢。”

金燕笑道:“傻孩子。你没有妈妈喊我一声妈,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儿子,刘恒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揍他。你现在已经有豆沙和刘恒了,等以后你和刘恒结婚了,刘家每一个人都是你的亲人,你会有妈妈爸爸,也会有哥哥弟弟妹妹。你会有一个大家庭,感受所有人给你温暖!知道刘恒为什么当初只是放弃家业老实和家里坦白么?因为刘家不管有多少内斗,但本质上还是一个大家庭,可以给予你很多关怀和温暖,刘恒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明白家对一个人的重要性。他不仅要给你一个小家庭,还要给你一个大家庭,让刘家接受你,让你走进来。”

王殷成握着双拳,眼睛越来越红,嗓子彻底梗住了,喉头上下颤动。

金燕自己说着说着眼睛也红了,最后拍了拍脸道:“哎呀哎呀,你看我真是年纪大了废话多了!好了好了,豆沙买完冰激凌了,我们吃冷饮吧,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豆沙手里拿着两个冰激凌捅蹦了过来,一个给了金燕,另外一个给了王殷成,王殷成推给豆沙,道:“你的呢?”

豆沙嘟嘴巴:“爸爸说我只能吃一半,那我和橙子一起吃。”一抬眼却发现王殷成眼珠子红红的,忙道:“你怎么啦?橙子眼睛怎么红啦?”转头皱着小眉头看金燕,握着手里的冰激凌张开小胳膊护着王殷成道:“奶奶欺负橙子?”

金燕吃了口冰激凌笑道:“奶奶没有欺负你的橙子,奶奶心疼还来不及呢!”

豆沙嘟嘴巴:“真的吗?”

金燕笑:“真的!!”

王殷成把豆沙抱到自己怀里,接过冰激凌道:“刚刚风大,砂子吹眼睛里去了。”

豆沙嘴巴撅得都能挂油瓶了,小手摸着王殷成的脸,心疼道:“才没有,刚刚根本都没有风。”

金燕在旁边听了,笑着吃冰激凌,她看得没错,王殷成是很好,刘恒喜欢他心疼他,豆沙也喜欢他心疼他,这样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么。

晚上刘毅和刘恒开车去酒店吃饭,王殷成牵着豆沙的小手去卫生间尿尿,刘恒刘毅两兄弟面对面坐着,金燕坐在一旁翻手机。

刘恒突然道:“妈,你是不是有个海景别墅?”

金燕眼皮子一掀,“是啊,怎么了?”

刘恒:“借我用用。”

金燕随口道:“你要干嘛?”

刘恒看着金燕不吭声,金燕从手机屏幕上收回视线,刘毅沉默的靠着椅子坐着看刘恒,眉头突然了然的挑了挑。

金燕确实有一个海景别墅,是刘平年在他们结婚三十周年庆的时候送的,别墅的名字就叫金燕,坐落在金水湾区,大阳台朝着海景,视野相当开阔。

刘恒开口问自己借海景别墅,金燕的第一反应是他自己要住,可她一想刘恒平时都要去m市照看生意,哪里有时间住?给豆沙和王殷成住?也不对啊,豆沙还要上学啊,金水湾那里离得实在是有点远。

刘恒又道:“就借用两天。”

金燕突然就懂了,脑子里灵光一闪,笑眯眯道:“去吧去吧,豆沙交给我,我亲自带两天。”

王殷成牵着豆沙的手回来之后金燕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刘毅也冲他看了两眼,王殷成有点莫名其妙的,金燕冲豆沙招招手,把豆沙抱到自己怀里道,“豆沙小包子,明天不上学,晚上奶奶带你睡觉吧。”

豆沙道:“我现在都一个人睡觉了。”

“哦?”金燕道:“原来豆沙现在已经一个人睡觉啦,那奶奶晚上去你那边陪你好不好啊?爸爸和橙子有事情。”

王殷成疑惑看了看刘恒,刘恒垂着眼帘喝了口茶,豆沙看了看粑粑,又看了看大橙子,心里虽然不乐意,但还是很乖巧的点点头道:“那好吧。”

金燕亲了亲豆沙的小脸蛋:“真乖!!”

一顿饭吃得很愉快,王殷成把准备好的金链子送给金燕,金燕很喜欢,王殷成老老实实说是刘恒准备的,自己这次没准备好,下次一定补。金燕觉得王殷成是个实在人,心里更喜欢了。

吃完饭之后金燕就把豆沙抱走了,刘毅开车送他们回去,金燕临走前扔了把钥匙给刘恒,拍拍王殷成的肩膀笑眯眯离开了。

王殷成和豆沙挥手说拜拜,转头疑惑看着刘恒,“我们去哪里?”

刘恒松松垮垮坐着,叫来侍应生点了瓶红酒带走,转头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侍应生把红酒拿过来给刘恒看了一眼,刘恒点点头,侍应生才把红酒放进冰桶的保温箱里。刘恒结账走人,一手拎着保温箱一手牵着王殷成走出去,停车场拿车走人。

王殷成没有再多问,副驾驶座位上靠着,耳边放着一首老歌,声音轻缓舒悦。

刘恒开车,侧头看了眼王殷成道:“睡一会儿,大概要一个多小时。”

王殷成半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好一会儿突然转过头来,道:“你不会把我拖到荒郊野外办了吧?!”

刘恒勾唇,眼里上着点点星光,头顶是不停跳跃而过的路灯,半开玩笑道:“我还是觉得沙滩海景比较有情调。”

王殷成闭着眼睛勾唇笑了下,不置可否,慢慢真的睡了过去,安静而美好,睡梦里还闪过金燕的话……你现在已经有豆沙和刘恒了,等以后你和刘恒结婚了,刘家每一个人都是你的亲人,你会有妈妈爸爸,也会有哥哥弟弟妹妹。你会有一个大家庭,感受所有人给你温暖!

刘恒把车挺稳的时候王殷成还没有醒,刘恒侧头看了眼,拉开安全带俯身摸了摸王殷成的鼻子,王殷成这才醒过来了。

王殷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到了?”伸懒腰,侧头朝窗外看去,整个人都愣住了,刘恒没有开玩笑,窗外真的是沙滩海景,

墨色的天幕之下笼罩着海水,夜色之下的海滩沉寂而深缓,海水嗡嗡拍打着一层又一层的浪花,车里可以隐约听见海浪声,遥望过去,海水似乎是没有边际的,远远就给人一种平和深远的磅礴感。

王殷成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朝四周看了看,才发现自己正在一块海景别墅区。

刘恒也下车,钥匙圈在手指上打转,十分不着调道:“我说的吧,海景沙滩办事比较有情调。”

王殷成转过来,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骂了一句脏话。

刘恒把车开进别墅的车库,拎着保温箱带着王殷成开门上楼,开了几盏哑光的小灯。

别墅里每周都有人过来定期打扫,非常干净,冰箱里瓜果蔬菜零食肉类应有尽有。

刘恒关上门之后转身吻了吻王殷成,低声道:“准备好了么?”

王殷成嗤笑,也跟着低声道:“我尽量。”

刘恒把王殷成带上楼,没有开走廊里的任何灯,黑暗中把王殷成拉进了最中间的那个朝海的大房间,把王殷成推进卫生间,打开灯道:“里面有赶紧的睡衣,尽量洗慢一点,我等你。”说完又吻了吻王殷成,转身出去。

王殷成心里觉得好笑,已经知道刘恒带自己来这里干嘛了,边摇头边转身脱衣服,看到涴洗台上镜子里的自己,眉宇之间洋溢着轻松的笑意。

刘恒把这辈子所有的浪漫都用上了,他出来之后打开房间的灯,推开一扇窗户拉上窗帘,把手里的保温箱打开,连带着里面的冰桶一起拿了出来。接着打开中控空调调节好温度,转头去另外一个房间洗澡。

刘恒让王殷成洗慢点,越慢越好,自己却匆匆洗了个澡裹上睡衣出来,去楼下厨房翻了一堆白蜡烛出来,还拿了两个红酒杯。

刘恒大楼把蜡烛摆在烛台上点起来,关上灯又觉得气氛不对,下楼又找了一堆红蜡出来点上,才觉得有那么一点感觉了。

刘恒在外面忙活,王殷成隔着一道墙洗澡,洗得非常慢,把自己泡在一堆肥皂泡泡里躺着,浑身都放松了,感受难得的轻松惬意。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王殷成不但很坦然反而还带着几分期待。

王殷成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突然想到刚刚刘恒转身出去的时候差点被地毯绊一跤,乐得笑出了声。

王殷成泡了四十分钟,浑身的骨头架子都泡酥软了,才从浴缸里出来,擦干净身体换上浴袍。王殷成走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脸颊红扑扑的,头发上还滴着水,浴袍的前襟有些大,王殷成穿着感觉是罩在身上,一个深v领,露出xiōng前一大块。自己看了有些奇怪,王殷成还伸手扯了扯衣襟。

王殷成转身拉开卫生间的门。

首先撞入视野的是一排排插在烛台上的红蜡,红蜡上一片黄色的烛火跳跃在视野内,黑暗中那抹红色显得格外暧昧。王殷成走出来,终于看到房间正中央king size的大床,刘恒已经洗完了澡,穿着睡衣躺卧在床边上,手里还拿着个红酒杯。

刘恒看到王殷成出来,从床上下来走到王殷成身边,低头看着王殷成,道:“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尽力了。”

王殷成唇角勾起来:“我知道,你没点白蜡烛,我应该谢天谢地了。”

刘恒揽住王殷成的肩膀,把人朝阳台带过去,道:“红酒大床蜡烛,可惜没有玫瑰也没有香薰,下次补给你,不过这个你应该会喜欢。”

刘恒揽住王殷成走到窗帘前,哗啦啦一下把窗帘拉开,正面朝着全海景的大阳台,落地窗加宽了海景的视线,一眼望过去,整个海面容入眼底,暗涌的波涛暗流海浪,深蓝色的海面,黑色的天幕,好像整个世界都融入了眼底,一眼望不到头,然而那种深沉的磅礴气势却又迎面而来。

刘恒站在王殷成身后,看着海面,心底是无比的平静,好像脑子里所有杂乱的思想全部都被掩盖掉了,只剩下心底缓缓流淌的海水。

王殷成看着笼罩在自己视野下的海平面,心里由最初的激动变成了平静,最后一股暖流流入心田深处,王殷成深吸一口气道:“为了睡我,你真是花了血本了。”

刘恒拥着王殷成吻了吻他的后脑勺道:“那当然。”

风从开的那扇窗户外吹进来,一股咸湿的海水味涌入,烛台上的烛火跳跃了一下。

刘恒半拉上窗帘,将王殷成按到大床上,一路上已经扯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和王殷成身上的睡袍,两句chi裸的身体紧贴在一起。

刘恒吻王殷成的额头、脸颊、耳垂,吻王殷成的嘴唇,吞咽他口中的氧气,吻得难舍难分,吻得王殷成难耐的抬了抬脖子。

第二天早上刘恒醒得早,迷迷糊糊中睁眼一看,王殷成竟然chiluo着身体站在落地窗前,海平面上太阳已经升起了,金色的光如同在海面上铺上了一层绚丽的色彩。

刘恒下床,走到王殷成后面,抱着王殷成,亲吻王殷成的脖子后背,bo qi的器物顶着王殷成的臀部。

王殷成转过身,抬头看着刘恒,“还做么?”

刘恒吻王殷成的脸颊,道:“你还想着骑乘?我知道。”

王殷成推了刘恒一把,刘恒站不住拉着王殷成的胳膊两人一起摔在地毯上。

难得的好机会,刘恒怎么会放过这么美好的早上?海景、沙滩、蓝天白云、海浪、清新的空气……刘恒果断压着王殷成又做了一次。

而m市刘恒已经装修了大半的餐馆里,陈角和叶笑天昨晚打架,打得整个二楼厨房惨不忍睹**飞狗跳,灶台都差点被拆了,打得最后两个人衣服都脱光了。

早上四五点,陈角从叶笑天怀里睁开眼睛,发现叶笑天已经醒了。

叶笑天眼角有伤,是昨天陈角拿脸盆砸的,现在已经青了,青得发紫。

陈角抬手摸了摸,道:“疼?”

叶笑天握住陈角的手:“你也让我砸下你就知道了。”

陈角沉默了下,抬眼道:“我们昨天晚上为什么要打架?!”陈角已经气糊涂了,都不记得最开始为什么吵架最后又动手了。

叶笑天勾唇想了想道:“我也不记得了。”

陈角:“……”玛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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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看文案或者读者评论【你懂的】

不老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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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更文

刘恒走那天说自己像是守卫在边防的武警战士,问组织请了几天假期回来结婚,结完婚立马回去站岗。把自己说的无奈的同时还往自己连上贴金。

刘恒是舍不得走啊,刚开了荤那头顾天就打电话来催,说:“刘总你快回来啊,又不是生离死别你别一探亲就不回来啊!”

m市那头有生意要照顾,刘恒没办法只得走了,走的那天豆沙上学去了,王殷成送刘恒去机场。

刘恒抱了抱王殷成道:“带好孩子等我回来。”

刘恒说得一本正经,王殷成却不知怎么的听出一股子台言风的味道,踹了刘恒一脚,笑道:“快走快走,又不是回不来了。”

刘恒走了之后王殷成照样去上班,九月开学之后陈洛非就不在报社实习了,邵志文像是一下子又恢复了原先的二属性,报社的同事们都说,陈洛非一趟实习不光是来学东西的,也让大家知道原来邵志文也有那么严肃正经的一面。

邵志文笑笑,眼里有光。

刘恒走当天王殷成下班比较晚,金燕就自己带孩子去了,刘毅差不多晚饭时间给王殷成打电话,其他什么都不说,直接道:“你来我这里一趟。”

王殷成问了地址去了刘毅那里,刘毅早早就在楼下等了,面无表情路灯下一靠,身型高大伟岸。

王殷成走过去和刘毅打了个招呼,刘毅默默带着王殷成上楼。刘毅家的房门掩着,露出一道橙黄色的光,刘毅打开外面的防盗门,砖头看了看王殷成,默声挑下巴示意王殷成过来看。

王殷成挑眉不明所以的走过去,轻轻推开一点门,正看到刘毅家明亮的大厅内,金燕正带着豆沙在“玩儿”。

金燕侧对着大门站着,嘴里叼着一个哨子,豆沙脱了鞋踩在沙发上,嘴里同样也叼着一个口哨。

豆沙昂着脖子看金燕,一脸崇拜的小表情。

金燕手里卷着刘毅的一本财经类杂志,冲着豆沙挥了挥手道:“昨天教给你的都会了??”

豆沙猛点头。

金燕摸豆沙的脑袋:“真乖!来,奶奶今天教你怎么留住爸爸。”金燕吹了吹嘴里的口哨,突然吸足一口气猛吹一口,尖锐的声音差点没把门口偷听的两个男人的耳膜震破了。

“跟我喊,”金燕大声道:“爸爸不要走!!爸爸不要走!爸爸不要走!!”接着又猛地吹了吹口哨。

豆沙昂着小脸,学样子,吹一口哨子,接着摇着手里的小旗子:“爸爸不要走!爸爸不要走!不要走!!”

金燕瞪着眼睛格外严肃:“大声一点!!爸爸不要走!”

豆沙捏着小嗓子喊:“爸爸不要走!!”

王殷成:“……”风中石化了。

刘毅:“……”

王殷成悄悄拉上门缝,退开一步,刘毅和王殷成一起走到安全通道边上。

王殷成无奈笑了一下,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刘毅面无表情:“从她第一天晚上开始带豆沙开始。”

王殷成心里已经笑岔气了,金燕这小老太太,如果一开始王殷成只是觉得她是个很开明的人,那现在,王殷成几乎已经算是非常喜欢这个小老太太了。

心xiōng宽广,对生活充满热爱,永远在发掘生活的美,从来不抱怨额什么,对身边每一个人都很宽容。

刘毅却无比郁闷,她让王殷成过来就是想说你赶紧把你儿子领走吧我都快要疯了!老太太这根本就是一石二鸟啊!一边教豆沙一边做给他看,让他也早点结婚生孩子!!!

刘毅心中的千言万语最后却化成了一脸的面瘫,面无表情看着王殷成.

王殷成懂了,笑道:“你看我没用,豆沙奶奶要这么做,我也拦不住。”

而刘恒那边在九月底的时候终于把餐厅装修完毕了,人员也招聘齐全了,餐厅试营业阶段的菜品也基本都弄出来了,就连餐厅的招牌都挂上去了。

淡黄色的醒目招牌,橙色的招牌名和商标,在这个即将过去的炎热夏季里点缀上了一层清爽。

刘恒前期有叶笑天垫钱投资,花钱花得格外不手软不心疼,餐厅三楼原本是一家谈烧烤,后来生意做不下去要退租了,刘恒刚好把半个店面盘了下来,一半做员工休息区,一半做办公区,让顾天继续做经理继续管理餐厅的生意。

刘恒原本以为叶笑天看到账单上那几行数字的时候会跳脚,后来发现叶笑天非但花钱花得格外大方,每月朝这里跑的次数越来越多。一开始还拿监工做幌子,后来干脆堂而皇之在后厨房晃悠,以至于最后主厨的人看到叶笑天在厨房里晃悠都当空气了,没人在意。

餐厅的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完了,十月一号那天早上十点准时开店试运营。

王殷成带着豆沙、刘恒和金燕都来了,餐厅门口摆了两排的花篮,鞭炮声噼里啪啦响着。餐厅服务员穿着统一的店服站在观宁街的几个重要街口派发传单。

刘毅转头看刘恒,刘恒回视他:“看什么?”

刘毅:“我发现,你做餐厅老板还挺适合。”

刘恒摸了摸鼻子,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看刘毅的时候觉得他气场特别足,好像以前也没怎么感觉到。

刘恒笑了下,砖头看鞭炮声扬起的烟火对面,王殷成牵着豆沙正在和金燕说什么。

刘恒道:“可能吧,有什么关系,反正赚再多也是老婆儿子的,我最多每个月拿点零花钱。”

刘毅嗤鼻:“出息!!”

刘恒道:“等你以后娶了老婆有了孩子之后,你再来说我吧。”

餐厅的试营业阶段开的还算满意,餐厅的整体装修很夺人眼球,最初的宣传打的又是情侣甜橙套餐,有很多优惠,观宁街那地方最不缺的就是人和消费,餐厅在最初的试运营阶段算是令人满意的。

叶笑天和刘恒也没谈什么时候能把本收回来这个问题,陈角已经很多年不工作了,餐厅试营业之后他忙得不可开交,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陈角很用心在做每一道主菜,后厨房是他的天下,他管着每一个人,尝每一道菜的味道,耐心的指导诸多细节。厨房是他的战场,陈角的面容淡定从容,眼神中带着明亮的光。

叶笑天识趣的没有在陈角工作的时候进入后厨房,他可不想再被陈角揍一顿了。他站在餐厅二楼看着,看每一个吃了甜品和主餐的客人的神情,他记得陈角曾经说过,他说他是厨师,不管菜的味道做得好与坏,能否得到其他厨师的认可,是否可以拿奖,最重要的是吃菜的那个人能够开心。

叶笑天在二楼大厅扫视了一眼,勾了勾唇角转身下楼,他突然想起打架的第二天,陈角醒过来之后站在二楼玻璃前转头和他说的那句话:“我从来都没有认为,我不工作天天在家里煮饭带孩子有什么可憋屈的,叶笑天,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我们共同为这个家承担一份责任。我做饭,看你和儿子吃,对厨师来说,本来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叶笑天下楼的时候和上楼的刘恒迎面碰上,两人对视一眼,擦肩走过去。

本来各人有各人的故事,各人有各人的生活,他们两个一直是相互竞争攀比的对头,如今,也得到了各自的幸福。

似乎从某一天开始,他们都忘记为何年少时就相互看对方不顺眼,就好像他们快要忘记,自己单身一个人时是什么感受了。

刘恒和王殷成各自都很忙,豆沙要上学,周末的时候还要上一个英文班,刘家的孩子几乎个个都送出国上过学,刘老爷子对豆沙格外上心,说他别的什么事都不管,只管豆沙!豆沙必须去学英语。

王殷成对刘恒道:“现在太早了吧?”

刘恒本来想说,如果初中毕业出国,现在其实也不早了。但转头一想这么说王殷成估计会不高兴,便道:“你就当是兴趣爱好了,现在哪个孩子不上个辅导班,我们也不逼他学,他要是不想学就当是花钱让他娶玩儿的,他要是感兴趣,那更好。”

于是豆沙就上了一个少儿英文班,王殷成本来还担心豆沙不好好上课,结果少儿班的老师说豆沙特别好学,而且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老师开心死了。

王殷成纳闷,哪里知道豆沙就是那种愈挫愈勇的性子,一学就会的东西有什么意思?!

金燕在十月中旬终于拖着行李回家了,刘平年已经忍道极限了,金燕掐着自己老公的脾气和耐心算准了时间,打包东西走人。

走之前金燕把王殷成叫过去,好好传授了一次“御夫之道”。

金燕最后道:“男人有事业不假,但其实心理上有时候就是个小孩子,得顺着哄着,刘平年周围的亲戚谁见过他撒娇耍赖的?只有我,只有我这个和他做了这么多年夫妻的老太婆了。所以他是我老公也是我儿子,我要把他当成自己的避风港,必要的时候也得站出来,为他考虑为他着想站在他的角度。所以如果以后他还是不太能接受你,也希望你能多体谅,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总有一些事情是一些人不能理解的,他不能理解不是他不好不够宽容,而是因为他越不过心里那道坎。”

十月下旬,刘恒餐厅20天的试运营结束,营业额相当可观,客座率极高,几乎每天都是爆满。

观宁街给“橙”的评价是,餐厅氛围很好,菜更是爽口,和其他餐厅甜腻重油的口味比起来,“橙”的菜品几乎属于“小清新”的范围。

餐厅一个老员工不明白什么是“小清新”,就跑去问顾天,顾天道:“平时吃卤菜么?”

员工点头:“吃啊。”

顾天:“紫燕吃过么?”

员工点头:“吃过啊。”

顾天:“紫燕的夫妻肺片好吃还是一般卤菜店的夫妻肺片好吃?”

员工:“那当然是紫燕的好吃了,也不是一个价格啊。”

顾天总结:“紫燕就是小清新。”

员工点头,好像有那么一点明白了。

餐厅试营业结束之后,刘恒把自己餐厅主厨的名字挂了出去,上了一期m市当地的美食访谈节目,这种访谈节目除了在电视里播之外,最重要的一个播出渠道就是公共交通,那段时间只要是坐公交的人抬头去看公交车里的平板电视,几乎都会看到陈角的面孔。

陈角可以说是一炮走红,厨师长什么样的都有,但是像陈角这么帅面对镜头笑起来还带着一点腼腆的厨师,当真是不多啊!

于是“橙”餐厅在m市本地又火了一把,每天不少女孩子跑过来吃饭就是想目睹一下陈角的真容,亲口吃一下陈角大帅哥做的饭菜。

顾天脑抽了,还当着叶笑天的面提议:“要不咱们餐厅以后弄一个抽奖吧,抽中奖的可以让陈主厨亲自端菜出来,怎么样怎么样?!”顾天还觉得自己主意出得好,浑身都很兴奋。

叶笑天冷冷转头,顾天这才想起来陈角和叶笑天的关系,立马尿遁了。

陈角在m市本地火了一把,“橙”餐厅自然也火了一把。刘恒当然不会拿陈角做文章弄推广,他想了几个办法,无非不是通过打广告或者登报的方式来宣传。

刘恒晚上和王殷成打电话,无意中提了一句,王殷成当时没说什么,刘恒也不过随口一说。哪知道第二天m市本地的一个周刊给餐厅打电话,说想在城市广角栏目做一期有关他们餐厅的专访。顾天当时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他想从最初的停业装修融资试菜到现在,怎么就能这么走运?这么顺利?未免也太顺了!!简直就是王母娘娘的光辉普照到他们餐厅啊!

m市本地的那个周刊有一个特点,就是整个版风比较小资,每一个版块都带着那么一点浓郁的神秘气味或者小言味道。

那期周刊出来之后,顾天第一时间跑到报亭买了一张,细细一读,嗯?不对啊,再一读,卧槽这到底是餐厅专访啊还是狗血小说啊!?这么浓郁的小言味道是怎么回事?

周刊上是这么写的——“坐落于观宁街富人巷的“橙”餐厅………他的老板原本是一位家境富裕的外地商人,后来由于家道中落,不得不举家迁徙来到富饶的m市,开了一家叫做‘橙’的餐厅,当记者问这位绅士帅气的老板,餐厅名字有什么特别寓意的时候,餐厅老板略带羞涩的笑了一下,道‘我妻子的名字里有一个橙字,我很爱我妻子,他在我最穷困潦倒的时候都没有弃我而去,所以我想以他的名字来命名餐厅。’”

顾天浑身的**皮疙瘩抖了三层都不止,他把报纸拿给刘恒看,忍不住还是问道,“刘总,你当时到底说了什么,他们的编辑敢这么写?”

刘恒抬眼看了看顾天,顾天又打了个冷颤。

刘恒垂眸回忆了一下

——当时编辑问他为什么要来m市开餐厅,他回答:“原来的生意不做了,这里刚好有机会就来了。”

——“餐厅名字有什么特别寓意么?”刘恒:“我爱人的名字。”

结束。

刘恒:“……”

总之,不管怎么样,餐厅在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有一次刘毅和刘恒打电话,谈到家族里的生意的时候,刘毅道:“你现在管着一家餐厅,似乎够知足了?当初的野心抱负都被狗吃了?”

刘恒当时回了家,正在家里的厨房温牛奶给豆沙和王殷成喝。听到刘毅漫不经心的话,摇了摇手里的空牛奶瓶子,撑着流理台道:“你都说了是野心了,我现在都有家了,当然就没有野心了。”

电话那头的刘毅沉默,刘恒难得劝了刘毅一句道:“找个爱的人试着一起过日子吧,一个人真的未必比两个人一起过得好,不管男人女人,总要试试吧。”

刘毅还是沉默。

挂了电话之后刘恒随手把空奶瓶放到了一边,王殷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厨房门口,靠着门框,问道:“刘毅?”

刘恒转身点头,“不婚主义者,人类范畴里的拒爱者。”

王殷成:“拒爱?”

刘恒:“就是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绝对的单身主义。”

王殷成挑眉:“这么严重?”

刘恒笑着去抱王殷成,被王殷成躲开,“你也觉得这是病?恩,确实蛮严重的,豆沙是我儿子刘毅才抱的,要是其他人的儿子,他看都未免会多看一眼。”

时间的分针不停的转,到了来年一月份的时候,王殷成参加了全国研究生考试,加入了考研生大军中,邵志文也去考了,两个的考场紧挨着。

陈洛非跟打了**血一样来送考,恨不得举个大牌子给两人加油打气,中午的时候还把餐厅订好了,让邵志文和王殷成考完就有饭吃。

考了两天结束之后,邵志文和王殷成各自在家里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刘恒打电话回去怎么都打不通,急得要死,王殷成下午三点才睡醒,给刘恒回电话。

刘恒在电话里差点骂脏话,道:“你怎么现在才回?睡到现在?!”

王殷成笑得无奈,转眼的时候还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本考研词汇书:“是啊,太困了。”顿了顿:“豆沙呢?”豆沙已经放假了,王殷成考试这两天豆沙都跟着刘恒待在m市。

刘恒:“在上网。”

王殷成:“你少给他上网,网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多。”

刘恒突然道:“我明天回去。”

王殷成一愣:“你年末餐厅很忙吧?”

刘恒的嗓音低沉缓和,“想你了。”

刘恒第二天去机场接刘恒和豆沙。

一月份的时候天已经非常冷,南方的空气湿度大,yīn冷的湿气随风吹进衣领里,王殷成走进机场的时候还竖了竖衣领,吐出的气都是白色的,习惯室内空调暖气的人只觉得特别冷,冷透到了整个骨头缝里,不过心里依旧是暖的。

刘恒上飞机之前让王殷成去机场咖啡厅等着,王殷成没有多想就过去了,随身还带着一个平板,打算过去蹭网玩一会儿游戏,边玩边等。

王殷成推开咖啡厅的门走进去,他还记得这家咖啡店,自己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到刘恒的。咖啡店内的服务员说了一句:“欢迎光临!”

王殷成抬眼,吧台位子上一个坐着的高大身影突然闯入视线内。

刘恒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立领排扣大衣,侧身看到王殷成推门走进来的时候站起来,朝王殷成走了过来。

王殷成还立着领子,刚刚从外面走进来,还带着一身的寒气,看上去就像一个缩着脖子怕冷的刺猬。

王殷成抬眼看着刘恒,发现刘恒的表情与以往不太一样,眼里也闪着他看不懂的光。

王殷成莫名其妙:“豆沙呢?”

刘恒直直看着王殷成,一手还插在大衣口袋里握着,半响没有出声。

王殷成挑眉:“你怎么了?”说着正要抬手去拉衣领,刘恒却突然很快的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接着另外一手握住王殷成的手道:“你不会拒绝吧?”

王殷成愣住,愕然看着刘恒,不明白他说什么:“我问你豆沙……”

刘恒紧紧握着王殷成的手,一脸严肃认真,不容王殷成置喙的样子道:“现在没有豆沙!!”

王殷成闭嘴,刘恒一手握着王殷成,一手捏着自己的拳头,格外认真道:“比较突然,我昨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想到的,戒……”

王殷成看着刘恒,眨眼睛:“你不会是要求婚吧?”

刘恒也不管王殷成说什么,索性豁出去了,把手心里捏着温热的戒指拿在手上,移到王殷成眼下道:“答应么?”

“啊?”王殷成的心猛的一挑,心脏开始扑通扑通扑通快速跳,咖啡厅里人虽然不多,但是连店员加起来也有十个人,通通诧异转头看着他们。

刘恒喉头上下动了动,特别紧张的,后背都开始冒汗,他盯着王殷成,想看清楚王殷成脸上的表情,却发现王殷成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刘恒:“要么你嫁给我,要么你娶我,你一挑一个,答应不答应?”

王殷成:“……”

刘恒紧张得要死,从昨天买完戒指之后他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着,飞机上也瞪着眼睛,空姐都担心他精神有问题。刘恒今天是魔障了,m市的一场雪一下,开始化雪的时候,刘恒心里某样东西也跟着化了。

他突然想起来,他和王殷成在一起了,可他还没有和王殷成求婚,他们更没有结婚,他甚至都没有和王殷成表白,说过一句我爱你。

刘恒看着王殷成,努力压制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同时忽视掉周围投射过来的所有视线,直直看着王殷成,道:“王殷成,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在这个咖啡店,求婚我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只有这个地方我觉得最合适。”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不管当时的人物场景到底如何,刘恒一辈子都记得自己当时看向王殷成的那一眼,好像千山万水就为了那一眼,看了那一眼,之后他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刘恒:“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我也怕你拒绝,连戒指都是昨天刚刚才买的。但是王殷成,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们结婚吧,好么?”刘恒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视线都要模糊了,脑子里非常清醒自己说了什么,然而耳朵边上却嗡嗡直响,他真是都快忘记自己现在在哪里了,眼里只有王殷成一个。

王殷成看着刘恒,眼里闪着震惊,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直到咖啡店里有人突然很小声说了一句:“快答应啊帅哥!”王殷成才回过神来。

刘恒的求婚匆忙慌乱囧囧有神,王殷成更是不知所措,他看了看刘恒,又看了看刘恒拿到自己面前的戒指,用空着的手一把将戒指夺过来,瞪大眼睛道:“好的,行!”

旁边有人无语的嘀咕了一句:“你应该说我愿意啊……蠢死!”

王殷成几乎是一把夺过戒指,刘恒手里空了之后听到王殷成那句“好的、行”也终于回神回来了,一手握着王殷成的手,另外一手空空捏着,看着王殷成,大眼对小眼。

刘恒和王殷成尴尬得要死,两人一时都无语,对眼前的人无语,对自己更加无语。

好半天,王殷成才突然想起来,道:“豆沙呢?!”

刘恒:“……”

m市,豆沙和叶飞两个小家伙凑在一起做……抄……作业。

叶飞问道:“你爸呢?!”

豆沙头都不抬:“他说他今天要向橙子求婚,带着我不方便。”

叶飞:“这么重要的场合你为什么不去?肯定很有意思啊!”

豆沙埋头写作业:“算了吧。反正我爸说了,结婚的时候肯定带着我。”

叶飞:“哦,那我到时候也要去,你记得喊我啊,我也要去。”

豆沙埋头写作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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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ps:昨天多少人没看58章的作者有话说?那里有个链接啊,“不老歌”,有肉啊姑娘们

第二部完结倒计时

☆、60·更文

刘恒求婚,王殷成答应了。这事就像一个小炸弹一样在周围的朋友圈子里轮番炸了炸。

刘恒求婚求得仓促,一对铂金戒指一买,在机场的咖啡店求婚,没有鲜花没有亲友见证没有任何场景布置,求婚的说辞都那么让人无法接收,更让人不能接收的是,王殷成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陆亨达给王殷成打电话:“哥们儿你答应得也太快了?!跪都没有跪你就答应了?”

李娟:“机场咖啡店求婚?!他以前好歹也是华荣国际的大老板!!求婚能不能稍微浪漫一点?”

金燕:“哎呦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没事没事,求婚不浪漫么,结婚肯定给你来个浪漫的!”

所有人对王殷成都是安抚顺毛,说刘恒怎么这么蠢啊!!求个婚一下子拉低了自己的智商。

对刘恒,几乎所有人都表示求婚已经暴露你的情商了,麻烦结婚能浪漫点不?

刘恒自己更是郁闷,一场求婚几乎被所有人鄙视嘲笑了,婚礼不搞个浪漫点的以后还怎么混?

刘恒准备结婚办婚礼了,但国内没有同性婚姻法,刘恒本来打算拉着王殷成出国扯张证的,王殷成却懒得动,嫌麻烦,他说反正以后也不打算离婚,结婚证要来有什么用?!

刘恒想想也是,再加上那段豆沙表现得越来越独立不需要大人照看,王殷成就有点心事重重的,刘恒要安抚顺毛,也就没有时间出国。

刘恒准备结婚了,消息传到刘家本家。因为刘恒老早就出柜了,要结婚的事情一传开,大家也没有表现得过分兴奋,直到刘平年不小心说漏嘴,说刘恒结婚的对象就是当年生豆沙的那个男人,整个刘家都炸开了!

本来家里还有人担心刘恒结婚给豆沙找了个“后妈”,以后豆沙的日子会不会没以前那么滋润,现在好了,刘恒娶的就是豆沙的“亲妈”!

有人啧啧感慨,刘恒也算是刘家顶顶牛逼的人物了,当年出柜出的牛逼,如今结婚结得更牛逼!

金燕什么都不说,把手机里拍的王殷成和豆沙的照片洗了十几张出来,和妯娌们聊天的时候往茶几上一摆。

三个女人就能唱一台好戏,更何况金燕这些平日里都不工作拿聊天当事业在做的女人?

一时间整个刘家都传开了,刘恒结婚的对象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优秀,其中最关键的,当然还是王殷成的长相。照片里王殷成抱着豆沙,母子俩的脸凑在一起,那简直就是大豆沙抱着小豆沙。

照片传到刘老爷子和刘平年那里,刘平年拿着照片看不说话,老爷子戴着老花眼镜眯眼一看,啧啧叹道:“这长相,难怪我们的小豆沙能长得这么好看。”

刘老子来了兴趣,问道:“他做什么的?”

金燕道:“在报社做主编的。”又把之前老早就准备好的刘恒的专稿拿了出来,递给刘老爷子看。

刘老爷子看了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不错不错。”其他也没说什么,不表态。一代管一代,老爷子向来不管小辈们的一些事情,就连刘恒当年出柜,他都不多说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只是对豆沙老爷子一直都放心不下,毕竟从小没娘疼着,怪可怜的。

刘平年抬眸看了看老爷子,又看了看金燕,面容严肃道:“婚礼是什么时候?”

金燕:“要准备一个月,现在还没定呢。”

刘平年虎着脸:“刘恒打电话过来,就说我可能没时间过去。”

金燕当着刘老爷子面切了一声,道:“你得了吧,摆什么普,请帖还没出来呢,有没有你还不知道!”

刘平年怒地瞪眼:“他敢!!”

结婚要做什么事情?王殷成不知道。

王殷成现在照样每天上班下班,晚上给豆沙看作业,看着豆沙上网玩儿。

王殷成也问过刘恒他要做什么。

刘恒摇头,“等喜帖出来你写个名字就行了,其他都不用管。”

王殷成点头,表示明白。

刘恒又按着王殷成的肩膀道:“别紧张,你其他都不用管,婚礼那天的事情都有我。”

王殷成看着刘恒,眨眨眼睛,“我不紧张。”

刘恒:“……”

王殷成说他不紧张,刘恒自己却每天慌张得要死,m市那边有顾天顶着他暂时也不用回去,结婚的整个进程控制也已经联系了当地非常出名的一家婚庆,但刘恒每天还是有许多事情要做。

喜帖已经设计好送走印刷了,喜糖也已经定了,接下里还要和婚庆公司商量结婚当天的几套衣服,确定婚宴的场合,敲定各方面细节。

刘恒觉得每天好像都见了很多人谈了很多事,但最后等所有人一走只剩他一个的时候,刘恒又觉得其实自己什么都没干。

每天都过得兵荒马乱,双脚不离地般不真实,只有每天回来看到王殷成下班了在家和豆沙在一起的时候,他才像回到了现实一般。

刘恒最后没办法,给刘毅打电话求助,道:“当兄弟的不能见死不救。”

刘毅:“你终于有觉悟知道自己是要进坟墓了。”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事情对刘恒来说万般困难,求婚算一样,结婚也算一样。

刘毅这个当哥哥的上阵,刘恒终于觉得很多事情上了计划一般按部就班的进行。

刘毅这天陪着刘恒一起敲定了结婚的一些细节,包括刘家宴请时很多从外地来的亲属应该住哪里的问题。

等送走了婚庆公司的人,又让秘书订完酒店之后,刘恒终于送了口气。

刘恒和刘毅坐在酒店大厅靠窗的位子上,刘毅低头喝了口咖啡,刘恒砖头看刘毅道:“谢谢。”

刘毅抬眼看刘恒,放下咖啡杯,道:“应该的。”

兄弟俩难得坐在一起喝咖啡,刘恒想了想,貌似上一次这样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喝咖啡是在六七年之前?自己刚出柜那会儿吧。

刘毅比刘恒大四岁,算是刘家同辈里最年长的,刘恒记得刘毅出国念大学之后两兄弟之间的交流就很少了。一开始刘毅学业很忙,出国在外要打工要上学,刘恒在那个年纪除了上学就是玩儿,之后刘恒上高中出国念大学也开始忙这忙那,兄弟两个的交集更加少了。

餐厅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刘恒突然想到很早之前自己上小学的时候,刘毅不过是个初中生,却因为长得老成,帮刘恒开过几次家长会,冒充刘恒的叔叔。再往前,刘恒也已经有些不记得了,只记得早几年金燕冲刘恒抱怨刘毅,担心大儿子将来会单一辈子。

刘恒虽然不记得了,但还是知道,很小的时候刘毅这个做大哥的就很照顾自己。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圈子,两人都成了有身份地位有能耐可以独当一面的大男人。

刘恒和刘毅的话都不多,两人在这个下午边喝咖啡边聊了童年时期的一些事情。

兄弟之间总有这样的情分,你不能担当的时候我帮你,我不能承受的时候你帮我。刘恒和刘毅也是如此。

喜帖印出来之后刘恒和王殷成开始各自确定宴请的人员名单,刘恒那边无非就是家里的亲戚以及正常圈子里的朋友,而王殷成这边更加简单,除了相处很好的朋友,就是现在报社的同事。

王殷成在办公室里派请帖的时候,整个报社都沸腾了,很多人都以为自己花眼了……什么?!另外一方竟然是刘恒?刘恒!刘恒??是那个华荣国际的刘恒!?

王殷成的办公室被团团围住,一堆人跑过来问王殷成此刘恒是不是彼刘恒啊,王编你确定你是要结婚?!

王殷成唇边挂着笑,笑得无奈又温和。

其实办公室里有资历会看人的老同事都看得出来,王殷成从最开始来报社到现在大半年的时间,真的变了很多,以前王殷成也笑,只是笑得太淡了,那样的笑容和表情很容易让人遗忘他,忘掉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但现在不同了,王殷成笑起来的时候眼里都有光,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报社里其他福利一般,就是经常出去吃饭ktv,王殷成之前参加得很少,现在几乎每次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有男同事拿着王殷成的请帖发呆,抬头对邵志文道:“哎小邵,你说男男结婚和男女结婚有什么不一样啊?”

邵志文抬头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喜帖收进包里,道:“大概以后尿尿比较方便吧,一个马桶一人站一边。”

男同事:“……”

大概男人对婚礼的要求并没有女人那么细致那么高,至少王殷成和刘恒没有去拍婚纱照,暂时也没有安排蜜月旅行。

刘恒的婚礼筹划了整整有一个月,场地排位酒水厨师司仪鲜花场景布置道具音乐,刘恒以前也参加过婚礼,等自己要结婚了才知道原来一个婚礼筹办起来是如此麻烦,幸而有专门的婚庆公司,否则要是刘恒自己准备,恐怕明年冬天才能举办婚礼。

王殷成一直没怎么管婚礼的事情,刘恒也不要他管,他现在在家除了带带孩子就是上班看书。刘恒那边人仰马翻的时候,王殷成这边就显得格外清净。

只有临近婚礼时候王殷成被刘恒带着和司仪碰了个面,了解了婚礼的大体流程,过了一遍场。

排练的过程中,王殷成和刘恒面对面站着,司仪在旁边排练了一便他当时会说的话。

刘恒看着王殷成,站着不动,道:“紧张么?”

王殷成看着刘恒,也问他:“你紧张么?”

刘恒点头:“我一直很紧张,从我求婚第一天开始,我就特别紧张。”

王殷成正经点头,安慰道:“别紧张,婚礼当天我会坚持到最后的,绝对不会逃婚的。”

刘恒想笑,却还是严肃正经的回道:“你要是敢逃婚,我就打个金笼子,以后关你一辈子!”

婚礼当天,婚庆公司的人早早就到了。王殷成换上了白衬衫黑西装,造型师定了个头发,本来还想给王殷成弄点粉抹一抹,被王殷成拒绝了。

豆沙也换了一声小西装,小模样格外扬起。

除了婚庆公司的人,老刘和李娟带着刘继也来了。王殷成没有亲人,按照正常婚礼的传统,结婚当天无论嫁娶,都必须有亲人在场,老刘一家就充当了王殷成的亲人。当然这不仅仅是一个过场问题,其实在王殷成心里,老刘一家早就已经是他的亲人了。

王殷成换好衣服之后坐在沙发上等时间,豆沙站在王殷成腿边,刘继跟个小尾巴一样站在豆沙旁边。李娟看看刘继再看看豆沙,哭笑不得。转头再看王殷成的时候,笑着笑着眼睛突然就红了。

老刘把李娟拉到阳台上,安抚道:“你哭什么?女人家家的,这个时候应该笑啊!”

李娟也知道自己在王殷成结婚当天哭是很不好的事情,赶忙擦了擦眼睛,道:“我就是有点感触!”

老刘转头看了看客厅里:“我们都为他高兴为他骄傲,这是他应得的。”

李娟点头,真心为王殷成高兴,这么多年,苦尽终于甘来。

正常婚礼有一个迎娶的过程,但因为王殷成和刘恒都是男人,所以就直接省去了。王殷成在家里换好衣服跟着车队直接去婚礼现场,刘恒则在刘毅那里换好衣服直接去了婚礼现场。

婚车是刘家准备的,车子开到学区房楼下,王殷成就带着豆沙直接下去。鞭炮声噼里啪啦响着,王殷成牵着豆沙从楼道里走出来,意外看到刘毅站在婚车旁边等着。

刘毅冲王殷成点了点头,转身坐进了驾驶位,王殷成有些愕然,抱着豆沙坐进车里,和刘毅打了个招呼。

王殷成:“你怎么来了?”

刘毅一开始没说话,隔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回道:“刘恒想要自己来,不过婚庆公司不让。”刘毅是刘恒的大哥,刘恒怕出什么意外,刘毅来自然是最好的。

刘毅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王殷成还是懂了,对刘毅说了一声:“谢谢。”

刘毅在把车开出小区,道:“以后该喊我大哥了。”

王殷成:“谢谢大哥。”

王殷成一开始以为只有一辆车来接自己,结果等刘毅把车开出小区的时候才看到,整个小区外等了两排的车,一遛的凯迪拉克。

豆沙开了一扇车窗,小脑袋凑出去看,转头对王殷成道:“我看到二叔的车!”

豆沙二叔刘宇开车等在最前面,见刘毅的后车窗开了一扇,他也开了一扇车窗,好奇的朝王殷成这边探着脑袋瞪眼看,想看王殷成到底是不是像照片里长得那样。结果刘宇把车窗一开,后面两排车跟着都在开车窗朝外看,两排的脑袋瓜齐刷刷的。

刘毅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默默在心里叹气,有够二的。

接王殷成的车队是两排十八辆凯迪拉克,最后压尾的是六辆大红色宾利。车子从城南开到城北,沿途绕了好几个高架段,王殷成一开始没觉得不对,后来才发现他们在绕路。

王殷成:“这条路?”

刘毅边开车边道:“刘恒接受了婚庆公司的意见,要豪车要拉轰,要让所有人都看见。”

王殷成:“……”所以刘毅打头,整个车队在市区转了两圈才朝婚礼现场的方向跑。

豆沙早上只吃了一个奶黄包喝了两口牛奶,车子转悠得太久他都饿了,有些不满的在后面嘀咕道:“爸爸真无聊!”

王殷成笑得无奈,摸豆沙的脑袋。

婚礼举行地点刘恒换了好几个,婚庆公司给了几个比较有建设性的意见,海边沙滩或者绿荫草地要么就是神圣的教堂婚礼,刘恒都觉得不好,最后还是刘毅把自己在本地的一个酒庄拿了出来。

车子开到酒庄门口停下,王殷成本来想自己推门,刘毅却抢先一步下车帮他开了门,王殷成抱着豆沙下车。

入眼便是脚下火红色的地毯,抬眸是一个个由近及远整整百米长的由百合花点缀出来拱门,红毯边一米远装饰着矮矮的木制栅栏,栅栏边上种上了红白黄相见的玫瑰花。栅栏之后,刘恒和王殷成的亲友都已经等待在两边。

这仅仅只是入酒庄的一个羊肠小道,却被装饰得如此梦幻,小道两边本是高高的围墙,此刻围墙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气球,灰黑色的围墙上也沾上了厚厚一层的玫瑰花瓣。

这里是婚礼的最开始,从这里开始,王殷成和刘恒的婚礼才刚刚开始。

栅栏两边站满了人群,一直沿着红毯延伸到百米开外,刘恒没有让王殷成插手婚礼的任何细节,所以当王殷成下车步上红毯抬眼的那一瞬间,他就呆住了。

女人容易被浪漫和梦幻感动,男人其实也是一样,因为王殷成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刘恒准备的,刘恒为这场婚礼为他王殷成准备的。

王殷成下车,刘毅一直默默站在旁边,就像是在替刘恒守护着什么。音乐声起,观礼人群开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王殷成牵着豆沙,手心渐渐全是汗,豆沙茫然的抬眼看了看王殷成,道:“橙子紧张么?”

王殷成勾唇笑了下,下一秒耳膜里的心跳声开始嘭嘭嘭,他自以为不会紧张的,他甚至从一开始就认为婚礼不过是一场形式而已,然而现在看来却错了,大错特错,他不光紧张甚至期待甚至兴奋。

他在期待刘恒的出现刘恒给他带来的这场婚礼。

百合花点缀的拱门下,音乐声中,刘恒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终于缓缓从红毯尽头走来。

王殷成看着刘恒,刘恒也看着王殷成,他们看着对方,都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

王殷成和刘恒面对面站着的时候,观礼的人群再次爆发出掌声,邵志文和陈洛非挤在最前面,甚至吹了两声口哨,这两声口哨下去,刘家一群不着调的富家公子爷也开始吹口哨。

刘恒看着王殷成,转身走到王殷成边上,豆沙站在中间,很自然的冲刘恒伸出了手。

音乐声很快一换,在众人的祝福和掌声中,王殷成和刘恒一人一边牵着豆沙走上红地毯。

百米的红毯玫瑰,掌声没有停过,音乐也没有停,王殷成和刘恒带着豆沙,一起走向对于他们来说一个重要的过程一个崭新的开始。

庄园的羊肠小道尽头是一扇大门,此刻也被装点得浪漫富丽,王殷成和刘恒带着豆沙一起跨过那扇大门,被众人簇拥着走进去。

婚礼是在酒庄的大草坪上举行,婚礼当天天气晴朗,太阳也出来了,照得人懒洋洋的,但潮湿的空气还是让风带着刺骨的寒意。

豆沙小脸吹得通红通红的,过了大门就被老刘一家带走了,刘继羽绒服里一直揣着一个暖水捂,见豆沙鼻子红彤彤的走过来,连忙把怀里的暖水袋拿了出来递到豆沙怀里,道:“捂着捂着,太冷了。”

刘继的小脸也是红红的,豆沙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热水捂,又看了看刘继红通通的鼻尖,“你不冷么?”

刘继打了个哆嗦,摇摇头笑道:“我不冷的,给你用。”

宾客们相继就坐,司仪就位,王殷成和刘恒并肩站着,迎面对着台下的亲友。

司仪含笑站在一边,说着每场婚礼必说的喜庆话,逗乐自己逗乐台下的人。

王殷成几乎就没怎么听司仪说什么,他现在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他的手背和刘恒的手背碰在一起,他所有的感觉此刻都放大了,好像全世界细微的声音都在而下,唯独司仪说了什么他听不清楚。

王殷成知道自己太紧张了,手心里全是汗,他不知道司仪说了什么,只感觉到刘恒在不久握住了自己的手,十分用力的握住。

之后司仪转过身来,示意刘恒和王殷成面对面,刘恒松开王殷成的手,和王殷成面对面站着。

司仪先对刘恒道:“刘恒先生,在现场诸多宾客的见证下,天地见证下,请问,你是否愿意与王殷成先生结婚,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郁?”

刘恒看着王殷成,“我愿意。”

司仪又对王殷成道:“王殷成先生,在现场诸多宾客的见证下,天地见证下,请问,你是否愿意与刘恒先生结婚,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郁”

王殷成看着刘恒:“我愿意。”

掌声和音乐声同时响起,司仪面朝亲友,举起话筒道:“各位亲爱的亲友朋友们,我只是个司仪,我说得再多再漂亮也不过是一场婚礼的点缀而已,最多只是锦上添花。在交换婚戒之前,我要告诉大家,接下来是一个很重要的过程,这个过程里,大家将会亲自见证一份真情无数份感动。”

掌声落下,一个小身影突然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刘继脱掉了外面的羽绒服,穿着一身小西装端着一个白色的小托盘一步步走了上去,小托盘之上是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笺纸。

刘恒挑眉,视线投下站在台下的刘毅,刘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是自己安排的“惊喜”。

刘继拖着托盘走到王殷成面前,场面一时出奇的安静。

刘恒看着王殷成,王殷成没有转头,从刘继端着的小托盘上拿起那几张折叠起来的信笺纸,展开。

刘继转身小跑着离开。

王殷成从司仪手里接过话筒,暗自清了清嗓子,展开信笺纸读到——

“豆沙爸爸: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喊过你,这是第一次,我以前喊你刘恒或者喂。”台下有人轻笑,刘恒自己也勾唇笑了一下。

——

豆沙爸爸:

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喊过你,这是第一次,我以前喊你刘恒或者喂。

我其实是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时的场景的,那时候我从机场咖啡店里站起来准备离开,你刚好推门进来,看了我一眼,我那时候也抬头看了你一眼。那是去年四月份,我刚来这里,对新城市新工作新生活没有任何期待没有任何向往。

我一直都是这样,这么多年经过一些事情遇到一些人有过一些经历,对生活早就没了什么激情。过去的几年里,为了写书我能熬夜连着熬十多天,我那时候就想,也许有天我突然死了,都未必能有人及时发现我。

总之,过去谈不上一团糟糕,也称不上很好,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想太透彻的明白而已。

突然发现生活完全不一样,也是在去年四月,我遇见了豆沙,孩子让我彻底改变,心态和生活,我突然想生活原来还可以有大的期待,我还会非常期待新的一天期待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

到这里,其实都没你刘恒什么事情。

我从来没有想过是因为你,我当年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样的牛角尖我还没有钻过。我当时真的非常感激你,感激你把豆沙照顾得那么好,感激你能让我看孩子。

我对你最初就是这样的感觉,你是很好的人,是个很优秀的管理者,是个很好的父亲。

直到有一天你和我说……你不想在华荣继续工作了,你想要放弃了。你说你不能因为生意的勾心斗角而将孩子和我一起卷进去,你不能承受那样的风险,也不能让我和豆沙经历这些。你放弃权利和地位,放弃刘家本家的生意,放弃了炙手可热的华荣。

我当时就想,是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支撑你做这样的决定,才能让你放弃自己手里的一切,直到你说是因为我。

其实那个时候你根本不了解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我的性格我的为人,可你还是义无返顾这么做了。你一个人顶了所有的风险,没给自己留任何退路。我就好像看着你赤着脚在石子路上走,走得脚底都是血泡都是血,你还回头冲我笑笑,说等我。

我当时就想,刘恒,你是傻逼。

不过没关系,没多久我和你一样,也做了傻逼。

你去m市工作,我在家里上班带孩子,我们打电话,隔着老远听你说餐厅的事情,你偶尔也会说点情话,但是不多。我们维持着这样的关系大半年,直到一个月之前,你在机场的咖啡厅拿着戒指语无伦次说了一堆废话向我求婚。

你都没有下跪,我竟然还答应了,我脑子当时也当机了。

刘恒,一年之前的冬天我还在m市自己的房子里酝酿一篇拿自己的过往做背景架构的小说,一年之后我已经很少再写小说了。因为我有了豆沙还有了你,我的时间和心都被你们占据了,我哪里有时间写专栏写小说呢?!

刘恒,今天站在这里,你向所有亲人朋友宣誓你要和我在一起,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我也是一样。我们经历了时间的洗礼站在这里,我们接受所有人的祝福,所以以后你也要像这一刻这一秒一样爱我和豆沙。

刘恒,我王殷成会和你过一辈子,永远不会离开你抛弃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你在哪里。

刘恒,我爱你。

王殷成读完之后才抬头,眼睛微微有些红,他看着刘恒,刘恒也看着他,两人之间涌动着其他人都读不懂的情绪。

司仪连忙把话筒递给刘恒,刘恒看着王殷成,举起话筒道:“王殷成,我也爱你,我也爱豆沙。”说完一把扔开话筒,上前一步捧着王殷成的脸狠狠吻了下去。

司仪愣了一下,忙小声道:“错了错了,没到这个呢!没有呢!”

台下却突然爆发出一阵掌声和呼喊,礼炮这个时候也响了,远处拎着花篮的小姑娘见两个人都亲上来了,连忙跑过来朝两人扔花瓣朝台下扔喜糖,刘恒吻王殷成吻得难舍难分,哪里还管这些,场面一时都失控了,还有人在下面喊:“有种一直亲下去!!”

豆沙和刘继叶飞站在一起,也没有大人照看他们,叶飞羞羞的自己捂着脸,豆沙淡定的朝台上看了一眼,低头一看刘继竟然也没有闭眼睛,抬头捂住小孩儿的眼睛道:“闭眼不许看!”

刘继抓着豆沙的手,嚷嚷道:“为什么不许看!看一看啊!看一看!”

刘毅一直默默站在台柱边上,此刻场面混乱了他也没管,只是眼神慢慢软下来。

金燕陪着刘平年站在远处看着,叹了口气,眼神柔和道:“看吧?是个好孩子!我看得没错。刘恒和他在一起,我能放心。”

刘平年眼神闪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只道:“他能过得好,当然是最好的。”

陈角和叶笑天也来了,两人坐在下面,陈角跟着瞎起哄,叶笑天转头看陈角,突然道:“我们没有婚礼。”

陈角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原来叶笑天计较这个,于是道:“没关系,只要你还是叶笑天就行了。”说完站起来继续起哄。

而陈洛非和邵志文呢?

陈洛非在刘恒和王殷成进了酒庄之后就走了,他能祝福王殷成,但是要他看现场,还是算了吧。

邵志文一直默默跟在后面,两人沿着乡间小道懒洋洋走着,陈洛非突然转头看邵志文,“你跟着我干吗?”

邵志文,“谁跟着你了?!我只是刚好也走这条路而已!!”

婚礼一直持续进行,从中午到晚上,整个酒庄都在招待客人。

王殷成和刘恒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招待客人敬酒,接受所有人的祝福。酒庄还请了歌舞团来表演,晚上的时候除了篝火晚会还有烟火。

王殷成和刘恒晚上没有去凑热闹,站在房间的大阳台上看烟火。

王殷成转头朝屋子里看了一眼房内,突然笑道:“你真是,还记得?”

刘恒点头,抱着王殷成,道:“当然记得,红酒蜡烛,玫瑰香薰,king size的大床,最有双人浴缸。”

王殷成笑,主动吻了刘恒一下,道:“谢谢。”

刘恒:“不客气。我爱你。”

王殷成:“我也爱你。”

我们都会很幸福,因为我爱你的时候,刚刚好,你也爱我。

——新生活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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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已经定了是刘毅的故事,还会有可爱让人心疼的萌宝宝,么么哒每一个孩子

番外

番外

三月底的时候王殷成的考试分数出来了,非常危险的一个分数,英语刚刚好60,其中一门专业课满分。

邵志文的分数比王殷成的分数还高20分,基本算是一只脚踏进了学校。

陈洛非在专业里使出了浑身的招数打探分数线,终于从一个老师的嘴里挖出了今年最可能敲定的专业分数线,王殷成排在倒数几名,勉强也能进复试。

王殷成一开始考研的想法非常简单,试试,能上最好,不能上就拉倒,反正他现在有豆沙有家庭,什么都不缺。

刘恒倒是非常鼓励王殷成去上学,感受一种比较单纯的学术氛围,认识不一样的人开始崭新的人生,这是每个人都有的权利。

豆沙听说王殷成要去重新上学了,皱着小眉头问:“橙子要去上学了?上学又不好玩,为什么要去上学啊?”

王殷成反问豆沙:“那豆沙为什么要去上学啊?”

豆沙闷声道:“那是你和爸爸给我交了学费,亲自把我送到学校,要不然我才不去呢!”

王殷成笑憨了,没办法在豆沙这个年纪和他讲什么人生理想等等,只得简单道:“等你长大就知道了,有时候学校是一个人改变生活的最快捷径。”

刘恒和王殷成结婚之后没有度蜜月,刘恒的生意刚刚起步没有时间,两人在最开始的时候还是聚少离多,一直到三月份刘恒才经常待在家里。

王殷成一边要准备复试,一边还要上班,刘恒在家的时候就把家里的活儿全部都包揽了,每天晚上忙完之后就跟着大小橙子蹲书房里。王殷成和豆沙一人占一个书桌,豆沙写作业王殷成复习,刘恒也不上网,拿本杂志坐在一边看,偶尔抬头看看豆沙和王殷成,晚上准点的时间去热牛奶。

有时候豆沙数学作业不会,皱着小眉头咬铅笔想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做,刘恒就会凑过来看一眼,看完题目之后顿几秒,再默默坐回去看杂志。

豆沙转头看刘恒,翘了翘嘴巴表示不削,他就知道爸爸肯定也不会。

刘恒坐回去,心里默默想,一年级不就学个简单的加减乘除么?怎么现在搞个数学题比智力题还难?

豆沙一直很聪明,也算用功,每天都努力的写功课,所以成绩一直是同班孩子里拔尖,年级上也能排个前二十。刘恒去参加过两次家长会,龚老师每次当着那么多学生家长的面夸豆沙的时候,刘恒也觉得倍儿有面子。

但豆沙写作业不会从来不问刘恒,每次都问王殷成,王殷成看过之后不管会不会都会把自己的思路告诉豆沙。

豆沙每次都点头特别乖巧,撅着小屁股趴在桌子上,把脸凑到王殷成那里卖乖。

四月份王殷成复试,早上体检完之后,下午刘恒开车送王殷成过去,陈洛非已经在教室楼下等了。

王殷成拿着几份资料和陈洛非一起上去,刘恒就一个人在楼下等。

四月份的时候天气刚刚回暖,教学楼旁的一排梧桐还没有长出新叶子,一排枝桠伸展着,教学楼旁边是两个露天的网球场,球场上一个男生带着一个女生正在打球,帮女生纠正网球的姿势。

学校里也不太好抽烟,刘恒百无聊赖地靠在车边看男生女生打球,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两个人用不同姿势捡球。

刘恒觉得挺无聊的,确实挺无聊的。

王殷成上楼一个半小时候之后,从楼上走下来一个男人,男人穿着polo衫卡其裤,头发剪得特别短,手里空空的,从教学楼里走出来,抬眼的时候视线刚好和刘恒撞上。

刘恒注意到他脖子上挂着一个蓝色的牌子,应该是监考员或者是复试的导师。刘恒很自然的点了点头,男人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王殷成和邵志文出来,刘恒问他们感觉怎么样,没人说感觉很好,都是感觉很一般,非常一般,能不能考上全看老师打分了,邵志文还好,分数靠前,王殷成就惨了,本来就是压线,复试感觉又一般,只能听天由命了。

因为录取名单两个小时之后在系里就公布了,所以三人也没有离开,坐在学校里等。陈洛非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跑出来,厕所都没去上先奔了教研室,被教研室的老师无情的赶了出来。

陈洛非喘着粗气,刘恒、王殷成、邵志文三个平平静静坐在路边的石椅上看着他,陈洛非抬头:“卧槽,你们这什么表情啊!能不这么平静么?给哥一个激动的表情!?”

王殷成和刘恒同时挑眉,邵志文翻了一个白眼:“德性!激动有毛用?激动就能考上,我就跑校长办公室门口跳舞!”

陈洛非:“你得了吧你,那第一个考不上的人绝对就是你!!”

刘恒抬手臂架在王殷成的肩膀上,看上去就像一个好哥们儿的姿势,又亲密却又不暧昧:“考不上你就回家煮饭带孩子吧。”

王殷成动了动嘴巴没有出声,回给刘恒一句:“去屎。”

两个小时之后复试的成绩终于出来了,录取名单按照成绩高低排下来,出人意料的,王殷成的名字竟然出现在了前五。

王殷成和刘恒看到名单的时候都愣住了,陈洛非一边捅王殷成,眼睛继续盯着名单,一边道:“大王你牛逼你好牛逼!!卧槽!邵志文你个傻逼你也考上了!”

邵志文一脚踹在陈洛非屁股上:“闭嘴!”

王殷成和陈洛非同时考上了,皆大欢喜,陈洛非叉腰哈哈直笑说:“走走走走,晚上庆祝一下!”

刘恒勾住王殷成的脖子,道:“你们去吃!豆沙快放学了,接儿子去。”

陈洛非道:“等我以后生个女儿,把你们家豆沙抢走!住他的房子花他的钱!!”

刘恒四两拨千斤,冲陈洛非邵志文挥了挥手,边离开边道:“那好啊,一年生一个,生满二十个,钱随便花。”

陈洛非:“……”

王殷成考上了,他自己都是蛮吃惊的,还揪着刘恒的领子问他是不是找了什么后门!?

刘恒无奈笑:“我巴不得把你捆在裤腰上天天都能看见!没找,真的!”

王殷成考上之后还恍惚了两天,觉得蛮不真实的,最后排名还进了前五,更加不真实。

早上刘恒还迷迷糊糊的,长手一捞把王殷成捞进怀里,王殷成又开始嘀咕复试的事情,刘恒眯着眼睛,还没有睡醒,身上裸得干干净净,某个部位戳着王殷成的腿根。刘恒不自觉的挺了挺腰,听到王殷成又开始嘀咕考试的事情,直接把人往身下压。

王殷成膝盖弓起来顶刘恒的肚子,被刘恒一爪子压住,大腿朝xiōng口的方向压,摆出一个“开放”的姿势。

刘恒跟一只大狗一样把王殷成脸上舔了个干净,才终于睡醒了,亲了亲王殷成的嘴巴道:“怎么想那么多?考上不是最好么?”

王殷成自己也觉得奇怪,他向来不是个瞻前顾后的人,这次却对复试的结果这么耿耿于怀,王殷成说不上来,刘恒放开王殷成的腿,突然道:“今天周几?”

王殷成:“周五啊!”

“!!”王殷成和刘恒几乎是同一时间翻身起床,刘恒连内裤都没穿,床头床尾翻着找,王殷成直接开门跑到豆沙的房间,推门一看豆沙床上的小被子都叠好了,再转头看客厅厨房书房,豆沙已经走了!!

刘恒穿了条黑色内裤跑出来,看到王殷成很无奈的靠着沙发站着。

“已经走了?”刘恒朝豆沙房间看了一眼。

王殷成:“我休假忘记时间,你也忘?”

刘恒无奈转身回房间穿衣服,拿车钥匙追出门。

王殷成看了看时间,刚刚才八点,应该还没走远,无奈的想这都第几次了?豆沙之前还会站在门口死命拍门给王殷成和刘恒的手机打电话,现在好了,看人还没醒直接自己走了,独立得要命。有几次王殷成下班晚了让豆沙稍微等一等,豆沙干脆自己走了回去。

这是长大的预兆?可豆沙才七岁啊!!这也太早了吧?

豆沙果然没走多远,刘恒隔着一条街看到孩子在一家摊位门口买早饭,身后还背着一个小书包,一个男人蹲在旁边正在和豆沙说什么,豆沙也侧头看他说着什么,男人甚至还伸手摸了摸豆沙的脑袋。

摊位上卖早餐的店主人看着他们说了句什么,男人站了起来。

刘恒冷着脸把车就这么直接停在路上走下来,横贯马路跑了过去。

刘恒一直盯着男人和豆沙,走到男人身后的时候豆沙一转头就看到了刘恒,背着书包手里拿着早餐朝刘恒小跑了过去:“爸爸!!”

刘恒一把将孩子抱起来,冷着脸看向男人,第一眼觉得面熟,第二眼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男人他认识,王殷成复试当天他在楼下等的时候,就是眼前的男人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的。

刘恒顿住脚步,在几米开外站着,对豆沙道:“早上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豆沙朝男人很警惕的看了一眼,一手拿着手里的手抓饼,一手揪着刘恒的衣服,道:“你和橙子还在睡觉啊,我就没喊你们。”顿了顿,在刘恒耳边轻声道:“那个人好奇怪啊,我不认识他,他跟我说话还摸我的头。”

刘恒道:“别怕!爸爸在呢!”

刘恒转头去看男人,男人看到刘恒脸上并没有多少吃惊的神色,冲刘恒点了个头,转身离开了。

刘恒没有去追,一直看着男人的身影,他走到早餐摊位门口询问了几句,店主道:“你儿子真聪明,上来就直接说家里人在附近。那个男的确实挺奇怪的,我冲他说了几句话想转移他注意力,他直接和我说他不是坏人。”

刘恒点头说谢谢,他抱着豆沙也不可能去追男人,转头去拿车。刘恒没送豆沙去上学,直接去了刘毅那里。他现在要是带豆沙回去,王殷成肯定莫名其妙。刘恒不想让王殷成cāo心,干脆把豆沙带去刘毅那里待一天。

去了刘毅那里之后,刘恒仔仔细细问了豆沙一遍刚刚的事情,豆沙重复了六遍,一字都不差。

刘恒同班主任请了个假,豆沙不用上学自然高兴,跑去刘毅的书房上网玩儿。刘毅和刘恒两兄弟坐在客厅里。

豆沙是个宝,刘家的嫡孙,众人心里的宝贝疙瘩,自然不能出事。

刘毅听说刘恒曾经在学校里见过那个男人,便道:“你回头描述一下,我让人去查查看,是个什么人。也许只是巧合,但还是小心一点好,毕竟现在这个社会什么人都有。”

刘恒点头:“实在不放心就转校。”

刘毅:“你这段时间上心点,接送都早点去,和老师打个招呼。”

刘恒:“我知道。”

没人和王殷成说那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之后刘恒想想背后都是冷汗,如果当时豆沙真的被人拐跑了,后果真是无法预想。

刘恒和豆沙都没说,王殷成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发现刘恒非但没有去m市,反而每天早上都起得老早,下午接豆沙也是老早就去,坐在车里等一个多小时。

王殷成不清楚其中的缘由,和刘恒道:“你最近怎么了?”

刘恒想了想道:“听刘毅说最近本市丢了好几个孩子,我怕出事。”

王殷成听刘恒一说,认真道:“确实是要上点心,以后我们都注意点。我报社一个女同事上周末带着孩子逛商场,一松手孩子跑没了,幸亏找回来了,她自己都说当时真是差点哭死!!”

刘恒点头,心里却不敢想象如果豆沙丢了,他和王殷成要怎么办。

索性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刘恒都没有再看到那个男人,也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刘毅那边也查到了那个男人的背景,清清白白,留学海龟,研究生导师,年轻有为。

刘毅道:“可能只是巧合。”

刘恒点头:“或许吧。”

一场王殷成不知道的小风波总算过去。

五月份的时候豆沙生日,王殷成和刘恒帮孩子办了一个生日party,豆沙请了班上要好的同学来家里玩,男生女生满满一屋子,相当热闹。

家里的气球装饰都是刘恒找人专门做的,还订了一个大蛋糕,王殷成买了很多套少儿读物,每个孩子一套。

生日当天豆沙的那些同学都来了,陆亨达凑着一堆孩子的热闹也跑了过来。

客厅里布置得五彩斑斓,陆亨达站在玄关的时候啧啧叹道:“没想到豆沙在学校人缘这么好啊?”

王殷成顶了一句:“你以为和你一张嘴巴一样毒呢?”

陆亨达看刘恒:“哎呦喂,老三你管不管你老婆?”

刘恒勾着王殷成的脖子,亲了王殷成脑袋一口:“老婆说的对!!”

豆沙生日,叶飞和刘继当然也来了,叶飞跟着一堆同班同学玩儿,客厅里打闹,刘继谁也不认识,只能跟在豆沙后面,豆沙去哪里刘继就去哪里。

有同学和豆沙开玩笑:“豆沙你的小尾巴?”

豆沙皱眉看了看刘继,刘继闪着大眼睛抓着豆沙的袖口,豆沙抬头和同学道:“我弟弟,别欺负他。”

刘继摇尾巴,心里甜甜地抓着豆沙的袖口,喊了一声:“哥哥!”

刘继嘴巴甜,因为喜欢豆沙所以连带着也喜欢豆沙请来的同学,一口一声哥哥姐姐把豆沙的同学都喊了一遍。

晚上吃蛋糕时,豆沙在众人的簇拥下许了愿望吹了蜡烛,切蛋糕的时候豆沙把先切开的蛋糕给了他最爱的大橙子,然后是刘恒。陆亨达满心期待的在旁边等着,结果豆沙捧着一次性的蛋糕盘子转头递给了刘继。

有两个人不高兴了,一个是陆亨达,还有一个是叶飞。

之后陆亨达找刘恒抱怨,说:“儿子果然随老子,小白眼儿狼一个,我这么疼他,他竟然都不把蛋糕给我!”太受伤了。

叶飞直接找豆沙,问道:“为什么蛋糕给刘继不给我啊?是不是朋友?!!是不是兄弟?!”

豆沙眉头一皱:“他年纪小你让让他怎么了?以前在幼儿园的时候你没少吃他带的东西吧。”

叶飞愣了愣,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道:“对哦,我把这个忘记了。”

学校放暑假了,刘恒见顾天把店里的生意照看的很好就很放心的回来了,俨然做了甩手掌柜。

陈角在餐厅做的很好,之前还参加了一个比赛拿了奖,叶飞放暑假之后就跟着叶笑天去了m市。

李娟做了好几年的家庭妇女,老刘觉得对不起老婆,暑假的时候请了年假带着老婆旅游去了,本来准备把刘继放老家照顾的,结果刘继死活都不干,哭着闹着不要走,要跟着豆沙!老刘只得问王殷成可不可以帮着照看二十天。

王殷成七月初的时候从报社辞职了,当然乐意,反正带豆沙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刘继不吵不闹特别乖巧也不怕生,最重要的是不怕刘恒,刘恒冷个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刘继都敢跑过去抱刘恒的大腿喊叔叔。

王殷成把刘继接了过来,两个孩子睡一张床。

刘继比同龄的孩子个子还要矮一点,顶着一脑袋的西瓜头整天跟着豆沙做小尾巴,豆沙去客厅刘继也去客厅,豆沙去做作业刘继就趴在旁边,个子太矮坐不上椅子,刘继就跪在椅子上趴着,一直默默等豆沙把作业做完。

晚上睡觉的时候豆沙在床中央拿本子指一条线:“你睡那边我睡这边,不许超过界!”结果第二天早上豆沙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刘继小胳膊一伸抱着他的xiōng口,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一条小肉腿还压在他腿上。

豆沙愤愤的皱眉去推,结果顺梦里刘继都抱得很紧,豆沙竟然推不开。

偶尔两个孩子也会吵闹,豆沙有一次因为争夺遥控器推了刘继一把,把小孩儿推下了沙发,后脑勺磕在地砖上。刘继那次哭惨了,哭得特别伤心,豆沙鼓着腮帮子皱着小眉头去道歉,刘继怎么都不睬他。

晚上刘继哭累了,洗完澡之后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豆沙爬上床,穿着小汗衫和白裤衩,跪在床边上,捂着刘继的后脑勺小声说了一句:“不疼了,揉揉就不疼了。”

刘继睁开眼睛看豆沙,委屈道:“你以后还推我么?”

豆沙边揉着刘继的小脑袋边冷声道:“是你自己站不稳,以后站稳一点!!”

刘继不吭声,红着眼珠子看豆沙。

豆沙冷哼了一声,边揉边道:“好了我以后不推你了!不跟你抢遥控器了!!”

刘继甜甜的笑。

老刘回来之后就把刘继接走了,第一天晚上豆沙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那个小笨蛋回去会不会又站不稳摔地上啊!?真是笨死了!!

王殷成八月中旬去了一趟学校,今年新闻系定导师特别早,双向选择的时候王殷成填了系主任的名字以及另外一个研究方向王殷成比较感兴趣的老师。

八月底登陆学校网站一看,陈引果然要了王殷成。

陈引的名头在圈子里还是挺响亮的,王殷成收到陈引门下王殷成都觉得自己应该烧高香。

快开学的时候王殷成带了一些小礼物去见了陈引,师徒二人聊得很开心,陈引很赏识王殷成。王殷成之前的报社给了陈引一封举荐信,信里把王殷成夸得天上地下,王殷成根本不知道,自然也不清楚给那封推荐信的人就是金燕的那位闺蜜。

陈引和王殷成聊完之后,办公室里进来一个年轻男人,男人和陈引打了个招呼,看向王殷成。

陈引站起来,对王殷成道:“研一上学期是不跟导师的,今年定导师定得早也是因为我们学校这个专业要申请博士点。我平时会比较忙,这位谢老师今年刚开始带研究生,哥伦比亚大学新闻系毕业的,以后如果我不在,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找他。”

王殷成伸手和男人握了下,道:“你好。”

谢暮言点头:“你好。”

王殷成淡笑一下:“我见过你,复试的时候你在场。”

谢暮言客气道:“我就是去走过场的,转了一圈就走了。”

王殷成:“以后麻烦您了。”

谢暮言笑道:“不麻烦,你太客气了。”

☆、番外

王殷成和刘恒在开学之前为了是否住校的问题讨论了很久。

王殷成的意思是不住校,还住家里,每天在学校和家之间来回走,没什么大问题,都在本地也不是很远。

刘恒的意思是让王殷成去住校,豆沙现在已经不那么黏王殷成了,男孩子就应该独立一点,况且王殷成在学校和家之间每天来回走相当麻烦。

王殷成道:“我不嫌麻烦!而且有车有什么可麻烦的?”

刘恒坐在王殷成对面,很认真的看着王殷成道:“你要上学,就好好上!我一直觉得如果你想回去重新融入学校环境里,感受学生的生活,就应该脱掉身上社会的气息。你以后会有老师、同学,你会参加各种学校活动,如果你还整天家里学校跑,你怎么真正融进去?”

王殷成一时语塞,看着刘恒,刘恒继续道:“你有一个类似大学本科的同等学历,当初你本科肄业,很不甘心对么?你明明可以和其他同学一样上完四年毕业工作,结果最后弄成这样。你不甘心,你想回去,你想重新体会校园生活,既然如此你就抛掉一些东西,好好去上学。”

王殷成开口想说什么,刘恒道:“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王殷成点头:“是。”

刘恒:“既然如此就去上去,你见过有几个学生上学的时候还和家人一起住?!你要重新定位你自己!你是学生王殷成,而不是主编王殷成,你不再是社会人了!你所有考虑的层面都应该尽可能狭窄,像一个学生一样,去过相对单纯的学校生活!”

王殷成心里叹气,道:“我是学生,和我回不回来没什么关系!豆沙需要人照顾!”

刘恒看着王殷成,坚定道:“你现在可能觉得我说的有错,等你真正住校了你就会知道,我是对的!”

刘恒看着王殷成,王殷成也看着刘恒,王殷成最后道:“那豆沙呢?”

刘恒:“有我在,而且你每周都回来看看,豆沙周末也都休息。”

王殷成最后火了,道:“你去问豆沙!他希望我住校还是住家里!”

刘恒点点头,转头喊道:“豆沙!!”

豆沙从书房里跑出来,看看刘恒又看看王殷成,道:“没关系,橙子去上学吧,我会乖乖的。”

王殷成:“……”

开学那天刘恒送王殷成去学校,王殷成明显是不高兴搭理刘恒的样子。在cāo场停完车之后就有同学主动跑过来带路,指导王殷成如何办理开学手续和住宿手续。

王殷成和刘恒一起过去,刘恒拖着行李跟在后面,学生好奇的看了看刘恒,朝王殷成道:“你家里人?”

王殷成点头,没说什么。

学生带着王殷成办理入学手续之后没有送刘恒和王殷成过去,王殷成自己拿着宿舍钥匙朝宿舍楼走,刘恒还是默默跟在后面。

研究生宿舍是一人一个单间,王殷成拿钥匙开门之后,刘恒直接甩上门,把王殷成压在墙角,黑眸深深看着王殷成,道:“生气?”

王殷成淡淡道:“没有。”

刘恒吻了吻王殷成的脸颊:“我能说我其实挺喜欢看你生气的么?”

王殷成怒视刘恒:“可以!!”

王殷成确实很生气,生刘恒的气,王殷成觉得一定是刘恒怂恿豆沙的,豆沙那么乖,肯定是刘恒威逼利诱的!!

不过王殷成还真是想错了,豆沙现在的心态和一开始不同了,小男孩儿心理渐渐改变了。他知道刘恒和王殷成结婚了,他的大橙子不可能随便离开了,既然大橙子不会离开,那么豆沙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长大快快长大!!长大之后就可以保护大橙子了!!

但王殷成不知道这些。

刘恒也不解释什么,反正来日方长,王殷成那么通透的一个人可能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的。

在刘恒看来,王殷成不是风筝,不需要一根绳子拽子,更不需要拉绳子的人时刻拽着绳子提醒风筝自己的身份地位。王殷成应该是鹰,他已经有足够的见识和理智,他唯一缺乏的就是一对足够承担风雨的翅膀,他需要在学校的环境里让自己的翅膀足够坚硬。

刘恒给他这样的机会和权利。在他看来,就算王殷成永远用不上那对翅膀,他也要给王殷成这个机会。

王殷成第一次和刘恒闹别扭,自己打扫房间也不让刘恒插手,刘恒无奈坐了一会儿,转身出去在学校里晃悠。

谢暮言敲门进来的时候王殷成正在拖地,看到谢暮言的时候诧异了一下,点点头道:“谢老师。”

谢暮言淡笑着走进来,道:“还习惯么?学校宿舍小了点,不过研究生宿舍条件还不错,一人一间还有单独的卫浴。”

王殷成知道谢暮言是好意,道:“一个人住都不习惯,那就真的只能住宾馆了。”

谢暮言笑了起来。

谢暮言是自来熟的人,王殷成打扫卫生,谢暮言就坐在书桌边上和王殷成聊天。谢暮言也是刚回国没多久,之前还曾经在哥伦比亚大学教书做助理,在专业上的水平很高,聊起专业的东西很有自己的理念,王殷成听着听着不禁严肃起来,看谢暮言的眼神都带着一些敬佩。

谢暮言摇了下手,笑道:“你别这么看我,陈主任才是真正有水平的人,我跟在他后面不过学了点皮毛。”

如果谢暮言什么都不会,陈主任为什么要让一个刚入校的导师跟着他?王殷成不是傻子,知道谢暮言是谦虚了,也没多说什么恭维的话,两人聊了一些其他的。

谢暮言没待多久就走了,王殷成住四楼,一直把谢暮言送到楼下。

刘恒刚好在花坛边上晃悠,一眼看了过来,看到谢暮言的时候下意识皱眉就往王殷成这边走,王殷成淡淡看了他一眼,刘恒才顿住脚步。

谢暮言扫了刘恒一眼,和王殷成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转头才走了,朝着刘恒的方向。刘恒冷峻着一张脸看着他,谢暮言就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径直擦肩走过去。

刘恒捏了捏拳头,联想到上次男人勾搭豆沙说话的情景,终于恍然这个男人的不简单!

刘恒走到王殷成面前:“他是谁?”

王殷成道:“算是小老师吧,我研一先跟着他。”

刘恒:“之前认识?”

王殷成:“八月底双向选择的时候认识的,怎么了?”

八月底?八月底王殷成才认识那个男人。但那个男人四月份的时候就主动勾搭过豆沙!是巧合?有这么巧?况且豆沙和王殷成六分神似,男人会认不出来?

刘恒压制住心里的焦躁道:“你们聊什么了?他知道我们的事?”

王殷成以为刘恒在喝醋,“乱想什么?我才认识他怎么可能和他说这些?!”

刘恒尽可能放松脸上的表情,不想让王殷成看出什么,道:“没乱想,就是问问。”

刘恒下午就离开学校了,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来回想了好几遭。

他直觉那个男人不简单,应该是之前就认识王殷成的,但是王殷成似乎不认识他?还是不记得?刘恒相信王殷成,知道王殷成不会隐瞒什么也没必要隐瞒什么,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刘恒回去的路上给刘毅打电话,把早上的事情和刘毅说了一遍。

刘毅道:“我再让人去查,也许那个男的真的认识王殷成。”

刘恒心里很急,他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那个男人今天见到他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一眼,但是在豆沙自己上学那天早上,男人还冲他点了个头!!

刘恒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他又不想影响王殷成的学校生活,王殷成刚进学校,各方面还在适应。刘恒晚上和王殷成打电话都可以听出来王殷成言语里的兴奋,今天做了什么事上了什么课,认识了什么同学,哪个社团有什么活动,王殷成觉得哪个比较有意思等等……

刘恒安静听着,心里暗自为王殷成高兴,但还是越来越担心。

刘毅办事的手段比刘恒还要利索,没几天就把男人的背景翻了个底朝天,资料一摞又一摞,刘恒还没看就觉得头疼,刘毅在电话里直接道:“认识。”

刘恒:“什么?”

“我的答案是认识。”

“什么叫你的答案?”

刘毅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波澜不惊:“意思就是,背景资料真真假假,半假的东西我一般认为都是假的。哥伦比亚大学根本没有一个叫谢暮言的人曾经做过他们的教师助理!!”

刘恒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槽!”

刘毅:“他的资料是假的,但是我却查不到他是怎么做的一份假资料。我可以认为他很有背景,为了接近王殷成做了这些,其他的,暂时没有思路。”

刘恒道:“我明白了。”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等等,你刚刚说资料真真假假?”刘恒重新把地上的资料捡起来翻开看了几眼。

“怎么?”

刘恒:“殷成当年的代孕资料曾经被人换过,但是他好像不知道。”

刘恒之后给陆亨达打电话,没工夫和他解释那么多,直接问他rose在哪里。

陆亨达道:“她现在是我的秘书,你找我的秘书是不是应该客气一点?”

刘恒道:“让她接电话!”

rose没有和陆亨达在一起,刘恒之后给rose打电话,还没有讲完,rose直接打断,道:“不能确定!”

“什么意思?”

rose:“我也不知道王殷成的资料曾经被人改过,但当年确实有人曾经让我帮他,我见过那个人。”

周五晚上王殷成有选修课,刘恒带着rose去了学校。

rose跟在刘恒后面的时候抬头看了刘恒身影一眼,道:“我很意外,你会和他结婚。”

刘恒侧头看rose,没说话,rose笑了下:“至少在我的理解里,你是个商人,你至少应该保证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但好像你放弃了不少,值得么?”

刘恒:“值不值得不需要你来评判。”

在一个学校里找一个老师其实非常容易,至少对刘恒来说没那么困难。但显然谢暮言的行踪诡异了一点,刘恒带着rose过去的时候,谢暮言当天的课竟然调换了,是另外一个老师在上课。

刘恒在教室外面看到不是谢暮言在上课皱了下眉头,rose若有所思道:“真诡异。”

刘恒看rose,rose耸耸肩,一边朝外走一边道:“你看,如果真是当年那个男人,又关心王殷成又帮王殷成改资料,那为什么要偷偷帮忙??就算那个男人当年是爱慕王殷成,那么光明正大的帮忙不是更好?刘总,你会在什么情况下帮助一个人却又不让他知道?”

刘恒一边朝外走,脑子里一边转着,但还是没有什么思路。亲属家人朋友暗恋者?为什么帮助一个人却要偷偷的?王殷成甚至不认识谢暮言?也不知道自己当年受了别人的帮助?刘恒不是局外人,困顿在局内人的视线里想不明白。

但rose已经身处其外,真真正正是个局外人。她在教学楼外的一棵梧桐树下顿住脚步,转身看着刘恒,说出了自己嘴里的答案,道:“王殷成不认识他,说明他们不是亲人。那只有一种情况。”rose抬眼,严肃的看着刘恒:“王殷成的母亲。”

rose只是提示了一句,刘恒脑子一转就转过来了,刚要开口,rose看着刘恒身后双眸一闪,露出诧异的神色。

刘恒下意识转身,看到谢暮言正看着他们走了过来。

“在找我?”谢暮言勾唇淡淡道。

rose点点头,打了个招呼:“许久不见了谢先生。”

谢暮言点头道:“你好,rose。”

rose和谢暮言打招呼只是向刘恒证实他的身份,接着再没说什么踩着高跟鞋离开了,留下刘恒和谢暮言两个男人。

谢暮言看着刘恒,刘恒也看着谢暮言,两人好像根本就不需要说什么就已经在无形中对过无数招。

谢暮言笑道:“你很担心殷成,我知道。”

刘恒冷冷道:“叫他名字之前,最好看看自己算什么。”

谢暮言挑眉,非常无所谓道:“刘先生,你看,你有那么……恩,强大的家族做背景,和你争一个人确实是找死。你的哥哥刘毅只要说一句话,我就能死得很惨。不过,你想错了一件事情,我不需要隐藏自己,我可以去争取,光明正大的争取。王殷成现在是我的学生,如果有一天他突然觉得我比你适合,你说你们的婚姻又有什么意义?而且……”谢暮言突然笑了一下:“而且我也很喜欢豆沙,他和殷成小时候长得非常像。我不介意养育一个和自己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孩子。”

谢暮言说的挑衅,姿态傲慢,睥睨着刘恒,等着刘恒的反应,他原本以为刘恒会一拳头挥过来揍他一顿。然而刘恒没有。

刘恒一开始只是冷冷看着谢暮言,死死捏着拳头,十秒之后刘恒却突然松开了拳头,淡淡笑了一下,冷声道:“激怒我,揍你一顿,你甚至都不会还手吧?!想博取谁的同情?王殷成的?”

刘恒上前一步,他个子比谢暮言高半头,垂眸的视线都带着寒意,“谢暮言,你哪里来的自信王殷成会爱上你?!你帮了王殷成那么多,暗地里花了那么多工夫和精力,为什么六年之后才出现?因为你根本没有自信王殷成那样的人会爱上你,因为你知道他根本不会爱上你,所以你才一直没有出现!你算什么竞争者?你配么?”

空气中压抑着一触即发的风暴,两个男人都是隐忍的高手,没人会傻到在学校里动手揍人。

谢暮言最后轻笑了一下:“我真是小瞧你了刘恒。”

刘恒:“我也小看你了,隐藏了六年。”

谢暮言冷笑,六年?怎么可能只有六年?他几乎用了半辈子在等待如今的时机。他不在乎,根本不在乎,他不在乎王殷成现在已经有爱人了,也不在乎王殷成有了别人的孩子。他等了那么多年忍了那么多年,如今终于有了接近他的机会,怎么可能放弃?他不会放弃的,王殷成一直是他的,必须是他的!!

王殷成下晚自习之后看到刘恒和谢暮言一起站在教学楼外面,拎着书走过去道:“刘恒?”

刘恒脸上的表情很淡,转身很自然的搂过王殷成的肩膀,看着谢暮言道:“我正在和你的老师讨论你最近的课题?”

王殷成诧异了一下,看向谢暮言。

谢暮言脸上挂着万年如一日的淡笑,点点头道:“我们还讨论了最近的一些时政,刘先生很有自己的见解。”

王殷成侧头看刘恒,明显很诧异刘恒会和谢暮言聊这些。

刘恒搂着王殷成的肩膀,紧了紧,很自然地提醒道:“殷成,不正式介绍一下么?”

王殷成没想过要在学校里隐瞒自己的性向问题和婚姻问题,于是道:“谢老师,这位是我爱人,刘恒,”又对刘恒道:“谢暮言,我的导师。”

谢暮言诧异了一下,挑眉道:“你的爱人?”

王殷成点头,淡笑了下:“是的,我们已经结婚了。”

谢暮言“哦”了一声,笑道:“挺好挺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是最让人羡慕的。”

刘恒和谢暮言又打了几下太急,谢暮言才和他们道别说再见,走之前温柔地看着王殷成道:“下周的论文记得按时交,要不然老陈可要发火了。”

王殷成想起之前老陈发火冲学生摔茶杯让他们回炉重造的事情,忍俊不禁道:“好的,我知道,下周见。”

谢暮言:“再见。”还冲刘恒挥了挥手道别,样子做得十足。

刘恒也跟着点头道别,还笑了一下,笑得十分自然,只是搂着王殷成的肩膀转身时,看着谢暮言的眼神都是冷的,谢暮言也站在原地,冷冷看着刘恒。

两个男人装样装得十足,就好像即将开始的一场风暴,刘恒和谢暮言都将王殷成推得远远的,不希望他擦破一点皮,但事实上,一场争夺大战已经开始。

王殷成五天没有看到豆沙想得要命,又刚刚上完老陈的一节课难免激动,坐在车里一直在说话。

刘恒默默开车,听王殷成说着,表情柔和,王殷成一开始在说豆沙,说着说着又提到了自己最近做的一篇论文,还说到老刘刚刚上的课多么精彩,整个人都像打了**血一样,自己却没有半分察觉。

等红灯的时候刘恒拉开安全带突然侧头吻住王殷成,车厢里瞬间安静了,王殷成终于察觉刚刚自己太兴奋了。

一吻罢,刘恒抵着王殷成的额头,嗓音低缓:“这么兴奋?”

王殷成自觉失态,不知怎么的,脸还红了,道:“开车,坐回去,不系安全带扣分!!”

刘恒坐回去,胳膊撑在方向盘上,侧头看王殷成,笑道:“你还没说你怎么这么兴奋。”

王殷成回视刘恒,道:“好吧,你是对,你说的没错,住校确实让我真正融入学校生活,我觉得自己不再是个社会人,我可以很简单的考虑很多问题,不用那么现实,会……恩,比较开心。”

红灯倒数三秒,刘恒拉上安全带,发动车子,嘴边挂着一抹笑意。

王殷成坐在副驾座上,过了十字路口,沉默一阵,终于讷讷道:“谢谢你,刘恒,你是对的。”

刘恒:“不客气,老婆。”

王殷成回去把豆沙好好抱在怀里搓揉顺毛了一通,豆沙从王殷成怀里出来的时候头发都乱了。

豆沙站在地上,有点不满道:“头发都乱了!”

王殷成揉豆沙脑袋:“乖么?”

豆沙在心里默默回忆了一下该怎么卖萌,努力做出摇尾巴的样子扭了扭小屁股,嘟嘴巴眨眼睛:“好乖好乖的!橙子不在我也好乖的!!”

刘恒在一边抽嘴角。

晚上豆沙睡着之后,刘恒把王殷成两条长腿架在肩膀上压下去,王殷成的身体很柔软,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并不费力。

王殷成脸上都是汗,刘恒今天格外有耐心,但过久的前戏是个煎熬。刘恒进来的时候王殷成忍不住呻吟,刘恒温柔的抵弄,吻王殷成的脸颊眼睛,像是要证明什么,低声道:“爱我么?说爱我。”

刘恒在床上鲜少这么孩子气,但今天格外不同,王殷成难耐喘气不吭声。

刘恒狠狠一下,王殷成差点叫出来,咬着嘴唇道:“爱你,我……爱你,可以吧!?”最后三个字带着隐忍的急切。

高潮过后,王殷成昏昏沉沉的,刘恒躺在床上把人抱在怀里细细的吻,柔声道:“你是我的,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做第三部写的,后来改成了番外,但其实差不多的,争夺战的故事……马上有叶笑天和陈角的故事

番外

☆、更文

王殷成觉得刘恒最近不太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表情神态眼神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王殷成总觉得刘恒好像在捣鼓什么事情。

王殷成有一次把刘恒按在墙上严肃问了一句,却换来刘恒诧异的神色,王殷成一想还以为是自己最近学校生活过多了,性格活跃了一点开始疑神疑鬼了,暗地里还自责了一把。

但是在王殷成看不见的角落里,刘恒和谢暮言确实杠上了。

谢暮言是王殷成在学校的研一小老师,陈主任经常不在,谢暮言在王殷成的课题上帮了不少忙。

王殷成觉得谢暮言为人很不错,那种真诚不是装出来的,对自己确实很关心,所以两人私底下关系很好,王殷成有时候还请谢暮言在学校食堂吃饭,谢暮言把自己在哥伦比亚的读书笔记拿出来和王殷成分享。

在王殷成看来,谢暮言是非常有主见和胆识的人,尤其对国际政治有自己非常敏锐的观点,往往王殷成说一个自己的想法,谢暮言要么能够接着继续说出很多见解,要么拉开王殷成的视线,让他看到更宽泛的一些东西。

和谢暮言接触多了之后,王殷成有时候和刘恒聊天难免提起谢暮言和谢暮言的一些观点。刘恒表面上不动声色不让王殷成发觉什么,暗地里却真是恨不得把谢暮言千刀万剐了!!

刘恒周五的时候固定去学校接王殷成,王殷成那个点有时候会有陈主任的课,王殷成在里面上课,刘恒就在教学楼外面等。

等王殷成的过程刘恒永远会遇见谢暮言,要么捧着书走过,要么被几个学生围着问问题,有几次还看到在灯光球场和学生打球,刘恒就冷眼在外面看着,看谢暮言和学生侃侃而谈,打球的样子也是意气风发,只是向刘恒投射过来的视线带着挑衅。

偶尔谢暮言也会走过来,问刘恒:“等他?”

刘恒冷冷看着谢暮言,道:“你不也是么?”

谢暮言笑了一下:“我不需要等,我想见他在学校里随时都可以见。”

刘恒不再和谢暮言说话,转开视线就当看不到这个人,谢暮言兀自在旁边道:“把自己手里的生意放下不管值得么?任凭哪个大老板都不可能放下自己手里的生意,你当初带着诚意加把劲完全可以追到手,值得么?”

刘恒回了一句话,和说给rose听的那句一模一样:“值不值得,不需要你来评价。”

王殷成下课从教学楼走出来,身影挤在人群里,拿着书边走边喝身边的同学说话,唇角勾着淡淡的笑,谢暮言侧头看着王殷成,道:“你看,他很喜欢自己的专业,他懂政治懂经济聊民生连八卦绯闻他都看,你们平时能有什么共同语言?我和他紧紧聊一个哥伦比亚的图书馆就能聊半天,你会什么?做生意?和各行各业的老板吃饭?红酒还是钱?你们能聊什么,如果没有儿子,你看你们能有多少共同语言?”

刘恒冷冷看谢暮言,脊背上的肌肉都是僵硬的,“闭嘴。”

谢暮言轻笑了一下,王殷成刚好回头,看着谢暮言点了点头,朝刘恒这边走了过来。

“夜宵?去学校食堂买豆沙圆子,豆沙上次不是说好吃的么。”

刘恒点点头,睥睨了谢暮言一眼,转身的时候握住王殷成的手,王殷成对谢暮言道:“我们去食堂,一起?”

谢暮言道:“刚好,我也饿了一起去。”

九点半的时候学校里晃悠的人不少,很多人打完求去教室看书,或者看了一轮书出来晃悠散步,大cāo场前面的走道有很亮的照明灯,刘恒和谢暮言各自走在一边,王殷成走中间,正和谢暮言说着最近手里的论文。

谢暮言和王殷成讨论地很认真,刘恒没有说半句来打扰,半张脸隐没在昏暗中看不清楚,快到食堂的时候王殷成才想起刘恒来,连忙转头道:“你饿么?”

刘恒摇头道:“我不饿,你饿就吃点再走,或者买好了带回去和豆沙一起吃。”

王殷成一听豆沙就来精神,快步朝食堂走,刘恒和谢暮言跟在后面,两人同时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看着王殷成的身影。

谢暮言刚想开口讽刺刘恒一句,刘恒却快了一步,道:“除了和他相同的专业技能,其他的,他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说完刘恒上前快步追上王殷成。

谢暮言的脚步一顿,看着刘恒的身影,双眸沉了沉。

陆亨达给刘恒出主意:“要我就直接打包送出国,神不知鬼不觉,管他什么背景!!先送出去眼不见为净再说!!阿恒我要是你,我才没那个闲蛋工夫和他慢慢扯!!”

刘毅转头看了陆亨达一眼,只说了两个字:“蠢货。”

陆亨达本来侧躺在刘毅家的长沙发上,吊儿郎当的样子,听到刘毅骂了一句,一下子坐起来,怒视道:“我说的有什么错?”

刘毅看了看陆亨达没说话,刘恒道:“王殷成本来就不知道谢暮言的事情,谢暮言现在只是他的老师,他如果知道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把人往别人那里送?”

陆亨达:“真看不惯你们这种拖泥带水的做事方法!”

刘毅开口,又是两个字:“笨蛋!”

陆亨达:“唉,你够了啊!!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他么自己最近做的什么事情需要我和你弟报备一下么?或者直接打电话给你们家老爷子?”

刘恒听出不对劲:“什么事?”

刘毅皱眉朝陆亨达看了一眼,示意陆亨达闭嘴,陆亨达被人触了逆鳞,用一种你不让我爽大家干脆一起不爽的表情回视刘毅一眼,道:“你嫂子还没有,已经快现有侄子了。”

刘恒:“……”刘恒朝刘毅看,刘毅侧眸回视,一点没有心虚的样子,在刘恒面前一直都是大哥的范儿,根本也不知道心虚两个字怎么写。

刘毅道:“我找了个代孕机构。”

刘恒一口吐沫差点呛死,抬眸诧异道:“什么?”

刘毅看着刘恒,平静的点头道:“本来想等成功了再说的。”

陆亨达在旁边哼了一句:“阿恒当年砸了几百万,再加上有王殷成这种代孕夫中的极品,还有一个长得像妈的豆沙包子,我就看你这次砸多少钱!!没个一千万你好意思开口。”陆亨达嘴巴就是贱贱的,和刘恒说话贱,和刘毅说话更贱,最近发展到和王殷成说话也贱了,只是王殷成有豆沙要疼要宠,懒得和他啰嗦。

刘毅见陆亨达都把事情说出来了,干脆也不隐瞒了,反正也没有外人在,干脆道:“我托了一个朋友,也是你当初那个机构。”

刘恒下意识问:“多少?”问完之后果断闭嘴了,这种买东西的口气是相当不应该的,即便是代孕,孩子也不应该被归类成商品。

刘毅毫不隐瞒:“一千五百万。”

刘恒:“……”

陆亨达本来都想躺回去了,听到刘毅的话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什么?你疯了?!你打算生几个??”

陆亨达随口一问,刘毅却认真回道:“我的希望是双胞胎。”

刘恒、陆亨达:“……”

陆亨达:“双胞胎?你以为双胞胎说生就生啊?!”

刘毅:“分开生也一样。”

陆亨达:“……”

陆亨达之后有事先走了,王殷成在学校没回来,豆沙被刘恒带到刘毅这里玩儿,晚上就睡在小房间里,兄弟两人坐在大阳台的藤椅上喝酒。

刘恒喝了一口啤酒,坐在阳台上看着不远处道:“为什么这样?”

刘毅晃着手里的啤酒罐子道:“我今年34,再几年40了,单身一直是大方向,我这几年也尝试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但一直都没有,如果没有合适的人我也没办法勉强。代孕是最好的选择,有孩子……我觉得还不错。”

刘毅脑海里突然冒出豆沙小时候的样子,浑身都是圆溜溜的,手胳膊腿都是肥嘟嘟的,脸蛋鼓鼓的,小屁股也是鼓鼓的,刚会说话的拿回瞪着大眼睛看自己,叔侄二人两两瞪着眼睛看很久,豆沙突然伸出小藕臂,朝刘毅抓了抓,嘴角边冒着口水边道:“大……波……大……波……巴……巴……”

又或者豆沙小时候被欺负哭了,刘恒不在,豆沙哭着跑向刘毅,抱着刘毅的腿哭得稀里哗啦,要抱抱,“大伯大伯……”

刘毅嘴角勾出一个弧度。

刘恒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现在让我选,我是绝对不会代孕的,当年的选择是个错误。”

刘毅一阵见血:“对你来说是个错误!人没有办法后悔,你的后悔只是因为你对弟媳的事情很在意,你觉得是自己的选择造成了当年的错误。”

刘恒点点头,喝了一口酒:“对。”

刘毅继续道:“所以我不会让自己犯这种错,我会找值得信任的代孕者,自愿而不是被迫。世界上也只有一个王殷成,不会有第二个这么巧的事情。”

刘恒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真遇到那么一个人呢?”

刘毅转头看刘恒:“这样的机会千万分之一,你已经把那千万分之一占去了,我估计没这机会了。”而且就算刘毅会像刘恒那样爱上那个人,但那个人也会像王殷成那样坦率没有顾忌的和自己在一起么?

未必吧。

刘恒:“真打算生两个?”

刘毅:“多生两个有什么不好?”

刘恒:“亲自带很累的。”

刘毅嘴角还勾着,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没关系,我会主动向华荣递交辞呈的。”

刘恒看着刘毅,慢慢道:“真的假的?”

刘毅没说话,没有回答刘恒,但事实上刘毅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对未来非常美好的宏观构图,怎么和家里说,如何安排工作,要买什么样的房子,请什么保姆,怎么安排,需要不要金燕过来帮忙,以后豆沙会不会喜欢弟弟妹妹等等等等。

就好像满心期待的,不止是一个孩子,还有刘毅自己的新生活。

单身三十四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厌恶过自己一个人,好像每天从公司回来只要一个人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于是最近他总是打电话让刘恒带豆沙过来小住。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知道刘恒卸任总裁的原因开始?还是从看着王殷成和刘恒布上红毯时开始?还是王殷成在婚礼对刘恒说那句‘我爱你’开始?亦或者,从最早之前,豆沙还是个小布丁点圆溜溜的胖娃娃,拽着自己的腿委屈的喊抱抱就开始了?

大概都有吧。

他身边结婚的朋友有不少,单身主义的也有不少,但刘毅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家庭,从分走向合,那么自然美好让人羡慕。豆沙包子可爱坚强,王殷成从容淡定,刘恒坚定执着,这样的幸福怎么都羡慕不来,刚刚好三个人,每个人都努力活着,他在旁边看着,除了羡慕没有其他。

刘毅最近工作的心性都淡了,坐在办公室里吹着冷气都觉得无聊,桌子上一摞的文件要看一大堆的会议要开,乏味之极,每周总有那么一两天是在酒桌上,不是把别人喝晕,就是把自己喝倒,醒来的时候永远一个人,自己倒水喝,自己洗澡睡觉,第二天照样醒过来。

每天都是活着,好像也只是这么活着。

刘毅想得有点出神,刘恒突然拍了拍刘毅的肩膀道:“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支持你,你是我哥!”

刘毅转头看刘恒,点点头道:“我知道。”

而王殷成那头在教研室,看了一会儿文献资料正坐在那里喝茶休息,谢暮言走了过来,两人聊了一会儿。

谢暮言的话题一转,突然道:“你爱人很关心你。”

王殷成听到谢暮言扯出这个话题,微微愣了一下,很自然笑道:“都说了是我爱人了,当然是关心的了。”

谢暮言:“很开心吧?”

王殷成的性向和婚姻问题在学校里都是公开的,老师同学都知道,没有人恶言也没有人瞧不起,至少和王殷成熟识的人都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反而很羡慕王殷成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上学,家庭孩子都圆满了,非常幸福。

王殷成唇角的笑意加深,点点头道:“嗯。”

谢暮言摆出和王殷成自然聊天的姿态,随口问道:“他对你好么?”

王殷成:“当然很好。”

谢暮言:“哪方面?”

王殷成想都没有想,直接道:“各方面吧,他以前比较有钱,我原先以为他是个商人,和人说话的时候会摆出什么姿态出来,后来发现不是,他这个人天生就那样,看谁的表情都是那么不冷不热的。你也知道现在养一个孩子多么不容易,刘恒都是自己亲自照顾孩子,保姆就打扫下房间买买菜,我之前一直以为刘恒工作忙,饭菜什么的都是保姆做的,结果我儿子说,都是刘恒自己做的。豆沙口很叼,其他人做的东西不好吃他一尝就吐掉,刘恒做的东西再难吃他都吃。你知道么?刘恒以前是怎么管教孩子的?我第一次看到都要笑死了。’

谢暮言:“什么?”

王殷成眼里都是光彩:“他去电商城批了一箱键盘,豆沙不听话就让孩子去跪键盘!自己反省!”

谢暮言挑眉:“跪键盘?”

王殷成点头,嘴边的笑意更深:“是啊,其实刘恒一个男人照顾孩子很不容易。男人没有女人那么细致,不会面面俱到体贴孩子,刘恒平时又凶板着个脸,也不怎么宠孩子。不过刘恒很好,真的很好,我不知道……恩,该怎么形容他。和他在一起会很开心,觉得每一分钟都好像过得很充足,不会有一个人很寂寞的感觉。”

谢暮言就好像来了兴致,问道:“你什么时候爱上他的,或者怎么爱上的?”

王殷成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手腕,道:“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最开始动摇的时候应该是刘恒和我说他打算放弃家族事业吧,那时候真的挺吃惊的,觉得他简直就是疯了,疯子一个。后来和他在一起走得挺自然的,每天一起带孩子,他送我上下班,好像都没什么特别的事情,然后冬天他就求婚了,在机场里,我们第一次遇到的地方。那地方有什么意义啊,他挑那个地方,他哪怕找个什么雪地摆蜡烛都比那里好啊。”王殷成眼里表情上满满都是笑意,情绪渲染整个教研室,让谢暮言心里暗自一顿。

“答应了?”

王殷成:“当然答应了。都紧张死了,咖啡店还有其他人都看着,刘恒声音那么大,我当时恨不得拉着刘恒找个地缝钻一下,戒指一把夺过来就答应了,就想着赶紧走吧赶紧走吧。”

谢暮言眼睛眯了眯:“你当时……就确定是他了?”

王殷成点头:“是他了,没错的,当时刘恒说出来结婚的时候我特别紧张,有种做梦的感觉,心里狂跳。”

谢暮言笑:“狂跳就确定是他了?”

王殷成:“肯定是他了,过了这么多年白开水一样的日子,只有和他还有豆沙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觉得每天都很期待第二天,每天都过得很好。”

谢暮言道:“很爱他?”

王殷成笑:“对,很爱他。”

谢暮言嘴角咧出一个弧度:“怎么愿意和我说这些,我以为在学校里,你会不想说。”

王殷成:“为什么不愿意?你是老师也是朋友,当然应该和朋友分享快乐的事情。哦,当然,你会嫉妒的话我立刻闭嘴!”

谢暮言笑得温和,亦如他往常一样,翩翩君子年轻有为的研究生导师,陈主任手下的得力干将,王殷成尊敬的老师朋友。

谢暮言最后突然道:“如果现在有一个人,假设,会有比刘恒对你还好的人,你会放弃他么?”谢暮言觉得这个问题很傻,但他还是问了。

王殷成:“这是什么问题?!当然不会了,如果有人对我很好,我很感谢他,但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我以前觉得我是喜欢刘恒的付出和性格,最近我觉得,我就是单纯很喜欢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谢暮言:“有一天他疯了呢?”

王殷成突然想到那天求婚时候刘恒的话,笑道:“那我就打个金笼子,养他一辈子。”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谢暮言和刘恒之间暗自的争夺战简直就像是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一开始两个男人之间还有共同目标,最后直接变成了两个男人之间的争斗。

刘恒一直暗暗观察谢暮言,没有和谢暮言有任何正面冲突,却已经较量了百来个回合。

刘恒和谢暮言在王殷成面前都表现得非常自如,言行举止之间好普通朋友没什么两样,但其实谁都看不上谁,一直装着样子不过都是希望王殷成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就在刘恒慢慢察觉到有些什么事情不对的时候,陆亨达那边打了个电话过来。

陆亨达:“刘毅有给你打电话么?”

刘恒:“怎么了?”

陆亨达:“代孕机构检测了刘毅的精子,他的精子活力很低,不适合生孩子,就算勉强代孕,流产率和畸形的概率也很大。”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正文已经完结了,我现在在写番外啊……提示一下不是正文内容了,如果有姑娘不想看就别买了】【本来是想写的,不过大结局婚礼实在太美好了,没有比这个还没好的了,么么哒每一只】

☆、番外

刘恒给刘毅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打电话去公司,当天值班的秘书说总裁今天有事情并没有来公司。

刘恒接完豆沙之后就接到了陆亨达的电话,开车带着豆沙朝刘毅家赶,刘恒心里隐约觉得这次事情对刘毅的打击非常大。

绝对的单身主义者好不容易改变挂念想要个孩子,所有的准备都做足了,最后却因为精子活力问题不能生育。

刘恒在前面开车,豆沙坐在后车位上,趴过来小心翼翼问道:“大伯怎么了?”

刘恒后视镜里看了看豆沙,想了想道:“大伯本来想要给豆沙生个弟弟妹妹的,但是因为一些原因,不能生。”

豆沙感觉到刘恒语气里的严肃无奈,坐在后面不吭声了,好久之后,刘恒的车快到刘毅小区的时候,豆沙才纠着小眉头道:“那大伯很难过吧。”

刘恒道:“很难过。”

刘恒自己按了密码进门,推开房门的时候发现大厅里的水晶吊灯亮着,沙发上扔着几件男士外套,房间里的地暖没有开,空调也没有开。

豆沙缩在羽绒服里面,露出两只大眼睛滴溜溜朝里看着,越过沙发小跑进刘毅的房间。

刘恒站在大厅里朝周围看了一眼,生生感受到一股子孤单的气味,刘毅的气味,好像这个家里除了刘毅,再也不可能有其他人住进来。

豆沙拍了拍刘毅的房门,接着小心翼翼推开房门。

房间里很黑,窗帘拉着,也没有开灯,一股子很浓很呛鼻的烟草味道弥散在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豆沙在门口顿了两秒,适应了黑暗之后,终于看到床头坐着一个人影。

豆沙喊了一声:“大伯。”朝床头跑过去。

刘恒刚好走到门口,一眼看到刘毅靠着床头躺着,没有动也没有吭声。

“别开灯!”刘毅的嗓子有些哑,只说了这么一句。

刘恒顿住脚步,收回原本要去开灯的手,他知道刘毅这个时候不需要任何人安慰,没有一个大男人喜欢撕开自己的伤口给别人开。

刘恒没有进去,拉上房门,把豆沙留了下来。

刘毅躺靠在床边上,床头柜上散落着一包已经抽空的烟盒,从知道消息开始,刘毅就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抽烟,他很清醒,知道自己抽了多少烟,也知道现在大概是什么时间,甚至知道自己没有喝水没有吃饭。

刘毅和刘恒很像,他们来自同一个家庭,接受同一套教育体系,成年之后工作的氛围都及其相似,他们习惯掌控,喜欢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在计划以内。

就好比这次代孕,刘毅吸取了刘恒的教训,除了保密工作以外,其他的几乎都是自己亲自负责,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足了,钱也准备好了,却等来这样一个不在自己控制范围以内的消息。

——他不能生!!

代孕机构那边的医生在电话里和刘毅解释了很多,为什么不能生,关键点在哪里,如果实在想生需要做什么,几率大概是多少,需要做什么样的心理准备。刘毅握着手机听了站了许久,什么都没听进去,脑海里徘徊的就只有一句话……不能生。

不能生代表什么?代表他不会有孩子!就算找条件最好的代孕者花再多的钱也不能生!!!

刘毅之前是绝对的单身主义者,一辈子的老处男,有些观点和他早年国外的留学见闻和经历有关,好不容易他改变观点想要一个自己的家庭,然而身体的条件却决定他永远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他的期望破灭了,希望粉碎了,他不会有孩子,他这一辈子或许都只会一个人孤孤单单度过。

像是从高空堕入悬崖,他这辈子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难过伤心甚至绝望。

豆沙走到床边,黑暗中努力睁大眼睛摸索着朝刘毅走过去,走到刘毅眼前的时候终于勉强看清楚了刘毅的轮廓,很乖巧的喊了一声:“大伯。”

刘毅嗓子很干,喉结上下动了动才道:“豆沙放学了?”

豆沙小手放在床沿上,朝上摸了摸,摸到刘毅的手:“大伯抽了很多烟。”

刘毅:“嗯,大伯下次不抽那么多烟了。”

豆沙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他能感觉到大伯很难过很伤心,大伯抽了很多烟,但是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大伯不能生孩子,大橙子和爸爸可以生出豆沙来,为什么大伯不可以?大伯那么疼他,小时候刘恒在国外的时候都是刘毅抱他哄他,大伯为什么就不能生孩子呢?!

不公平!!

豆沙以前对“不公平”三个字没什么大感悟,这是第一次,豆沙绝对很不公平很气愤,为刘毅觉得难过为大伯觉得伤心。

“大伯哭了么?”豆沙小嗓子也是低低的。

“没有。”刘毅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

“爸爸说大伯不能有孩子,是真的么?”

刘毅把手放在豆沙脑袋上,轻轻按着,这一次好半天,刘毅才点点头,道:“是真的!”他这句话说出来就像是叹息一样,不知道是在回答豆沙的问题,还是在劝慰自己。

是真的,都是真的。

豆沙越来越觉得难受,小孩子的情绪来得突然,像是爆发的火山或者喧嚣的海浪,一下子就有了,并且来势汹涌。

房间里一片黑暗,豆沙小手抓着刘毅的大手,感受刘毅掌心的温热。刘毅穿得很少很单薄,坐躺在房间冰冷的床上只穿了一件衬衫和西装裤,但手心还是温热的,豆沙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小手确实冰冷的。

刘毅反手抓住豆沙的小手捏在手心里,豆沙在黑暗里问道:“为什么不能生啊?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其他人可以但是大伯不可以?”

豆沙一连问了三个为什么,字字问在刘毅心里,是啊,为什么,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可是知道又能怎么样?

豆沙问得很委屈,就好像刘毅心里的疼顺着掌心都传到豆沙心里一样。

刘毅握着豆沙的小手,慢慢两个人的手都暖和了,刘毅才突然感受到几分真实,刚刚被抽干的灵魂才恢复过来一样,他坐起来,拉着豆沙抱进怀里,就像小时候抱着豆沙那样哄着,拍豆沙的背,道:“没事,大伯还有豆沙。”

豆沙撅着嘴巴把脸埋进刘毅的怀里,另外一手抓着刘毅xiōng口的衣服,闷声道:“大伯以后会有孩子的!肯定会有的!!”

刘毅抱着豆沙,将孩子死死搂在怀里,黑暗中刘毅的面孔万分模糊,那双潭水一样的双眸微微闪了一下,终于回归寂灭,就好像他的心一样。

刘恒带着豆沙走后,刘毅把家里的空调打开,去浴室洗澡换衣服,洗去一身的烟草味道。

刘毅换了一身衣服出来,衬衫外面套了件毛衣,只是光着脚没有穿鞋子。

他推开一个房间的门,站在门口看了很久。

房间是不久之前刚刚布置好的婴儿房,粉红色夹杂淡蓝色的墙面,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软垫,两张婴儿床摆在落地窗旁边,房间墙上打了很多的柜子,柜子里摆着无数0岁—3岁的玩具,还有尿布奶瓶奶嘴小孩子的衣服小鞋子……

这个房间是刘毅亲自布置的,花了刘毅不少功夫,有时候刘毅加班回来很晚,他也会在这个婴儿房里待很久,他周末的大部分时间也都在这个婴儿房里……他那时候时常想到豆沙,想豆沙很小时候刘恒不在身边时小模样有多可怜多可爱,每天晚上闭上眼睛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甚至会想自己出生的孩子以后会不会有豆沙漂亮……

他想了很多,甚至找了代孕机构的专业人士询问,他想刘恒可以做的很好他也应该可以,他做了很多考虑了很多,然而到头来,所有的一切都是空的……

刘毅深吸一口气,终于垂落视线没有再朝房间里看一眼,慢慢关上了房门,拿出手里的钥匙,将房门彻底锁上。

刘毅重新坐回书房里,看邮箱登陆公司内部系统看文件,他有些近视,办公的时候会带上眼镜。

此刻刘恒带着眼镜面对着电脑,书房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屏幕冰冷的光打在刘恒脸上,映衬着他冷峻的面孔。

好像他一直都是这样面无表情严肃的人,心也是坚定冰冷的,从来没有软弱无助的时候,更加不会伤心。

多年之后,只有豆沙记得,小时候,他的大伯也曾经为一件事情伤心过,他把自己关在黑暗的房间里,独自舔抵伤口。

他抱着自己说:“没关系,大伯没有孩子,以后豆沙就是大伯的孩子。”

豆沙长得之后觉得自己无比幸运,他有大橙子和刘恒的爱,有爷爷***关心,家人朋友的爱护,甚至有刘毅一路保驾护航。

☆、番外

刘恒渐渐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王殷成被保护得很好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和谢暮言之间的拉锯战时间也太长了一点。

王殷成在学校除了周末几乎每天都要和谢暮言在教研室见面,上课不见下课见的,谢暮言就算要抢人怎么抢得那么不动声色?王殷成神色如常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他和谢暮言之间的争夺战就好像变成了纯粹两个人之间的你看不我爽我看你不爽。

刘恒察觉事情不对,只能暗地里悄悄观察,他总不至于跑到谢暮言面前问:“你怎么不抢王殷成,干吗和我对着干!?”

刘恒是傻了才会做这种事情!但刘恒这几天也有些分心,刘毅的事情虽然隐瞒了家里,但对刘恒的触动非常大,毕竟一个男人想不想结婚生孩子是一回事,能不能结婚生孩子又是另外一回事,而像现在这样想生却又不能生才是最遭罪的。

刘恒把刘毅的事情说给了王殷成听,王殷成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一会儿,道:“刘毅很喜欢豆沙吧?”

刘恒点点头。

王殷成道:“刘毅是你哥哥,豆沙也算是刘毅的孩子。”

刘恒愣了愣道:“你……”

王殷成:“这没什么,我听豆沙说他很小的时候你在国外留学,都是刘毅在照顾豆沙,如果刘毅以后没有孩子也不愿意领养,等他老了,豆沙也应该尽一份情谊养老什么的……”

王殷成说得很实在,刘恒揽着王殷成的肩膀吻住他的额头,动情道:“你真好。”

王殷成笑了一下:“刘毅对豆沙很好,我看得出来,要不是这样,就算他是你大哥,我也不会放豆沙以后给他养老,我也不想给豆沙增加负担不是。”

王殷成道:“没事,反正他有钱,以后都是豆沙的。”

王殷成笑,眼里都是光,刘恒看得动情,把王殷成按在沙发上亲。王殷成最近被刘恒养得非常好,几个月的学校生活让王殷成的性格开朗了很多,人也爱笑了,连带着豆沙也活泼了不少,以前只对着王殷成撒娇卖萌的,现在偶尔遇到个把好看的人也会给面子卖个萌,只可惜陆亨达一直不在卖萌撒娇的范围以内,搞得“很大叔叔”相当郁闷。

王殷成被刘恒按在沙发上亲得有感觉了,两个人在客厅里拉扯,豆沙还没有睡,两个大人也不敢做什么深入的,相互啃了两口坐回去。

刘恒想到谢暮言的事情,还是问了一句:“你最近在学校的论文怎么样?有什么新课题?”他其实想问谢暮言那个混蛋最近又在带着王殷成捣鼓什么事情!

王殷成道:“也没什么,还是之前那个课题。”顿了顿,道:“我听说谢暮言辞职了。”

“什么?”刘恒觉得不敢相信,谢暮言辞职了?“他已经走了?”

王殷成摇头:“没有,说是家里有事,已经辞职了,这几天就会走。”

刘恒没说什么,顺着王殷成的话来了几句,什么感觉他人不错辞职蛮可惜的,以后有机会可以做朋友什么的,反正都是顺着王殷成心里说,没有触到王殷成心里的逆鳞。

刘恒是真宠王殷成,希望王殷成和豆沙一样好好学习,在相对单纯的环境里生活,钱人脉关系权利等等这些复杂的社会因素刘恒自己扛着,反正他之前做生意那么久,也看惯了这个社会的方方面面,豆沙和王殷成既然都在学校,就别接触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王殷成叹了口气,心里其实挺遗憾的,在王殷成看来谢暮言确实是挺不错的人,除了对豆沙的事情过分关心了一些外,真的可以算是良师益友,在学习和生活上给了他不少帮助和启迪,尤其是在专业这块,陈主任太忙平时不怎么来教研室,基本都是谢暮言在帮他。

刘恒早就有谢暮言的电话号码,偷偷存在手机里,他之前从来没有打过,今晚听说谢暮言要走了,心里膈应得慌,突然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刘恒拨谢暮言的电话号码,很快接通,谢暮言的声音听上去和平时一样讨厌:“刘恒!”谢暮言很确定道。

“知道是我?”

谢暮言:“我有你的号码就好像你有我的号码一样,没什么可惊讶的。”

刘恒:“要走?”

谢暮言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下:“谁说我要走的?我只是觉得如果我是老师,和殷成接触会有一层老师和学生的隔阂,不做老师,更方便追人而已。”

刘恒没说话,以他和谢暮言这几个月的相处来看,谢暮言这话故意逗弄他的可能性占百分之八十。

果然谢暮言道:“当然,我家里有事,这也确实是真的。”

刘恒懒得再听下去了,刚要挂电话,谢暮言突然道:“有一天,你会放弃他么?”

刘恒皱眉,冷笑道:“谢先生,你想太多了!”说完直接挂了电话!谢暮言最后那句那话刘恒很不喜欢,带着质疑口气里都是询问,好像在试探什么确定什么,他怎么会放弃王殷成对王殷成不好呢?王殷成是爱人豆沙的“妈妈”,他们是一家人,谁都不会放弃任何一方,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刘恒挂了电话之后回房间,没有将谢暮言的事情放在心上,他想谢暮言不可能这么快放弃的,以他对那个男人的了解,想必还要再纠缠一段时间,等实在追不到人了大概才会真的放弃。

房间里空调温度打得很足,王殷成洗好澡半裸着身体坐在床边擦头发,刘恒走过去,很自然的拿过毛巾帮王殷成擦头发,暖暖的灯光下,一人坐着一人站着,两人什么都不要说,画面温和而平静。

而谢暮言这里,挂了电话之后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对面沙发上坐着一个矮胖穿着西装的男人,还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专业又老城。

赫然正是一年之前亲自告诉王殷成有人调取了他的资料的男人。

男人手里整理着一些资料,茶几上放了好几个文件袋子,谢暮言挂了电话之后,男人继续道:“谢先生,我回去之后就会处理相关事宜,到时候再和你联系。”

谢暮言点点头,揉了揉眉心,道:“你做事,我向来放心。”

男人笑了一下,恢复面孔上严肃认真的神色:“王殷成在代孕机构内部的所有讯息我都会想办法删除,也希望谢先生能够遵守承诺。”

谢暮言:“当然。”

男人和谢暮言同时伸手,表示了双方的诚意。

男人整理完茶几上的东西之后就要走,临走之前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谢先生,容我多问一句,从六七年之前开始,您就一直帮助王殷成,但似乎,您一直不求回报?!”

谢暮言没有多说,只淡淡道:“没有人会不求回报,你只是没看到他给我的回报而已。”

男人点点头,离开了。

谢暮言没有送男人,至始至终一直默默坐在沙发上,男人关上门离开之后,谢暮言吐了口浊气,放松身体,他觉得有些累,说不上来是哪里累,只是觉得心里压抑着什么不轻松。不过他也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都是如此,没什么可难受的。

谢暮言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的时候忍不住想起了王殷成的面孔,只是那张面孔不是王殷成现在这样,更加青涩秀气,脸庞轮廓也没有长开,眼神青涩内敛,整张脸都很稚气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气息。

谢暮言手指动了动,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笑容,接着睁眼眼睛,收敛起面孔上的所有情绪,站起来,朝窗外看了一眼。

回报?!他当然也想要回报?他想王殷成看他一眼,那一眼就好像他看刘恒或者豆沙那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仅仅只是学生看老师的眼神,亦或者看着一个朋友的眼神。

老师或者朋友?!不,根本不需要!他不要做什么人类灵魂的导师也不想和王殷成做朋友,他要的从来都只有一个王殷成,那份心那份情一直一直都很浓烈,只是尘封了,不会揭起而已。

这么多年他一直默默关注着王殷成,看着王殷成,给他明里暗里的帮助,帮他折磨周田,看着他一点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在守着王殷成,却又不敢去推王殷成一把也不敢拉他一下,只敢看着他一步步走到现在这样。

刘恒的出现是个打破节奏的异数,从他最开始出现开始,谢暮言就察觉到很多事情不对了,但是他一直没有出现,他想王殷成过得好却又存了私心,他想王殷成既然喜欢豆沙那就和豆沙好好过吧,但他又不希望王殷成和刘恒在一起。

他原本看准了,王殷成绝对不会看上刘恒,却没想到,刘恒在最关键的时刻放弃了所有!!他放弃了所有,就为了王殷成能多看他一眼。

谢暮言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太惨了,他可以为王殷成明里暗里做很多事情,却没有办法为了他放弃一切,尤其是家族产业。因为谢暮言知道,抛却了自己的姓氏和背景,他其实什么都不是,和一个普通人有什么两样?!

王殷成原本以为谢暮言要过两天才走,毕竟也没有谁刚说辞职很快就走的,然而谢暮言第二天的飞机就离开了。

王殷成愣了好一下,给谢暮言打电话,电话响了两声接通,谢暮言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你要走了?很急?”

谢暮言:“对,有点急。”他之前没有和王殷成打招呼。

王殷成没听出谢暮言语气有什么不对,道:“你也没和我说一声,好歹朋友一场。”

谢暮言:“有点急,忘记了。”

王殷成和谢暮言在电话里讲了一会儿,无非是以后有空联系什么的,谢暮言在最后握着手机道:“好了,我回家之后还会联系你的。”

王殷成点点头:“换了号码通知我。”

“好。”

“一路顺风,再见。”

王殷成没有说再见,只到:“好。”说完挂了电话。谢暮言就站在垃圾桶边上,说完之后连同手机一起扔进了垃圾桶,转身拎着包离开,鼻梁上架着一个黑色的大墨镜,遮住了半张脸。

他步伐稳健没有回头,好像这几个月的生活不过如此,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谢暮言登机之后一直闭眼默默坐着养神,一个穿着红毛呢外套卷发的美丽女人没多久坐了过来,坐在谢暮言旁边。

谢暮言没有睁眼,女人两手插在口袋里,靠着背椅道:“真可怜,做了那么多,最后还要黯然收场,明明可以来一场大阵仗,和刘恒较量一把,反正你们都有背景,怕什么?!”

谢暮言睁开眼睛,看了女人一眼,平静道:“rose。”

rose笑了笑,妆容精致漂亮。

飞机起飞之后rose和谢暮言也没有多说什么话,好久之后谢暮言闭目养神的时候,rose才问了一句:“有没有那么一刻,让你觉得你愿意抛弃掉所有,把王殷成抢过来?”

谢暮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依旧躺着。

有的,确实有的。

他想到几个月之前,在学校教学楼昏黄的灯光下面,他和刘恒初次对峙交锋的时候,王殷成从教学楼里走出来,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照进他茶金色的瞳孔里,整个面孔都是柔和的样子。王殷成看着他们这边笑着,眼里都是光,那一刻他想起年少的时候,自己第一次见到王殷成.

温和的少年,稚气的面孔,眼里有光,骑车不小心撞了自己一下,慌忙刹车说对不起,耳朵还有些红。

那一次他和刘恒放了狠话,他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将人带走将王殷成抢过来,他想他为王殷成做了那么多!凭什么最后却是刘恒在王殷成身边?凭什么?他压制住满腔的怒火和不甘,心中所有曾经压制住的情绪几乎都要爆发了,他看刘恒的眼神都带着厌恶和憎恨,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有这么不甘心!

可是再不甘心又有什么用?他和王殷成,永远不会在一起,没有机会,没有可能。

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脉。

他的爱慕永远见不得光,他永远只能站在黑暗的影子里默默看着默默感受着,不能触碰永远都不能。

刘恒能给王殷成一个健全的家庭带他走进刘家,他却不能,刘恒能给王殷成的,他永远给不起给不了,刘恒能放弃的,他也不能放弃。

所以注定,无论他付出多少,他都是失败者。

谢暮言闭眼侧头,眼角有些湿润,他想就这样吧,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和刘恒争夺什么,所谓的争夺战不过是他想陪着王殷成同时试探刘恒的幌子罢了。

谢暮言觉得自己一辈子做过很多错事,唯独在王殷成的事情上,他做对了,选择对了。

无法给予,就永远不要出现,没有开始,就没有再见。

够了,就这样吧,所有的美好都抵不上记忆深处他们第一次相遇时,他回眸的那一眼。

最美好的年华,稚嫩的面孔,单纯的相遇,那一句青涩的“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刘大哥新文已开重生之归途

谢暮言是我想交代的一个人物,一个和整个故事基调非常不同的人,我想过在39章的时候让这个隐藏boss出现,让他和刘恒争夺拉长剧情线,不过还是放弃了,因为那样写估计整个文章的基调会变化很多,这个人兔子私心还是很喜欢的,付出了很多,一直默默的,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回报,所以番外里写出来,给自己一份感动吧

番外

☆、66

豆沙、刘继、叶飞

刘继小朋友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豆沙和叶飞上二年级,对于明明比自己小两岁智商却和自己差不多的刘继,豆沙表示还看得过眼,叶飞心里却急死了,因为刘继是小神童啊,豆沙也聪明,只有自己最笨啊!连豆沙都说他们三人党里,叶飞明显在拉低整体智商。

刘继本来是上不了金星小学的,老刘和李娟的财力没办法在学校附近买一套房子给孩子挂户口,老刘找王殷成帮忙,王殷成干脆把刘继的户口挂在家里,刚好也姓刘,名字和豆沙的特别像,看上去就像是豆沙的亲弟弟。

老刘本来觉得有些膈应,有一种卖儿子的感觉,李娟觉得挺好,她也没有高攀刘恒的想法,只是纯粹为儿子能上到名校感到高兴,而且豆沙从小就帮刘继,刘继年纪小,以后在学校里也有个照应。

刘继新学期开学之后果然是班上年纪最小个子最矮的学生,老师和同学都很照顾他,但刘继确实非常聪明,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嘴巴又特别甜,其他同学都拿他当弟弟看,女孩男孩都乐意带他一起玩。

豆沙和叶飞新学期升二年级,还是原来那群学生,叶飞在班上的成绩普通,但在班上甚至整个年级的人缘都特别好,叶飞从小就跟着叶笑天混在饭局上,脑袋虽然没有豆沙灵活,但见识比豆沙广,很会说话,知道和什么人说什么话,会请同学喝水吃肯德基,特别会来事。

至于豆沙,还是老样子,虽然性格没以前那么闷了,但那也是相比较以前,其实还是不太爱搭理人,卖萌撒娇的范围永远在那几个人范围以内,平时在学校的时候冷着脸抿着嘴不爱说话,看人的眼神都是淡淡的。

虽然没有刘继和叶飞在学校里混得开,但豆沙胜在成绩好长得漂亮,豆沙那张漂亮的小脸金星小学几乎每个人都认识,冷着脸走在学校里,回头率比校花校草还高!老师校长都忍不住看一眼!

三人党里,刘继聪明叶飞会说话豆沙长得好看,恩……总之这三个孩子的优点集中在一个人身上,那简直堪称完美!

新学期开学,三个人还是像以前那样经常凑在一起玩儿,但豆沙渐渐发现有些不太对了,以前三个人在一起,豆沙站中间,刘继和叶飞一人站一边,而现在变成了叶飞站中间,他和刘继一人站一边,而且因为豆沙话没有那么多,时常就是刘继和叶飞两个脑袋凑在一起聊天嘀咕。

更让豆沙有些不能接受的是,以前刘继是自己的小尾巴,现在赫然和叶飞走得更近!

豆沙一开始没有多想,直到有一次刘继过生日,从家里带蛋糕过来,豆沙眼睁睁看着刘继把最大的那一块给了叶飞。

豆沙当时什么都没说,心里却存了一个疙瘩,感觉很别扭。

豆沙和叶飞一个班,两个坐得很近,斜对角的位子。有一次自由活动课,豆沙坐在位子上写数学题,叶飞周围围了不少男生女生,七八个人正在讨论秋游去哪里玩。

叶飞从小跟着叶笑天乱跑,玩儿了很多地方,陈角又是厨师,会做很多菜,给叶飞普及了不少当地美食,叶飞就坐在位子上,说得手舞足蹈,什么地方有什么风景又有什么好吃的,特别来劲。

周围的孩子听叶飞说得起劲,都围着叶飞讨论,完全没注意坐在旁边写作业的豆沙。

豆沙一开始做得好好的,后面却没办法集中精神,抬眼的时候看到叶飞说的手舞足蹈,直接火了,笔一摔冲叶飞皱眉道:“声音小点!!”

叶飞旁边刚好坐了一个小胖子,属于班上倒数几名的,平时被家长老师拿出来和豆沙做比较,心里一直不平衡,看豆沙不爽,扯嗓子道:“你做的你好学生你管我们!你要做作业你也不能让我们不说话吧!”

豆沙看都没看那个胖子,斜了叶飞一眼,低头继续做作业。

叶飞眨了眨眼睛,起身带着一群人站在走廊里讨论去了,神色间没有任何异样,继续站在众人中间,说得眉飞色舞。但下午上课之前传作业本的时候却故意绕开了豆沙,也没有和豆沙说话,没有把秋游讨论要去的地方告诉豆沙,甚至放学的时候和其他同学一起走了,没有等豆沙。

叶飞背着书包和同学一起走出教室,刚好看到刘继矮矮的小个子靠在长廊边上。

叶飞挥了挥手:“走吧。”

刘继看了看叶飞后面:“豆沙呢?”

叶飞拉了拉刘继的衣领:“你跟我一起走还是等他?”

小神童脑子转得飞快,站在原地看着叶飞,心里有些明白了,刘继道:“我等等豆沙。”

叶飞头也不回的走了。

豆沙背了书包出来,看到刘继站在门口,眨着眼睛看自己。

豆沙边走边道:“你干嘛?”

刘继跟在豆沙后面,“你和小飞吵架了?”

豆沙:“没有。”

豆沙步伐很快,刘继小跑着跟着,一会儿还要拉拉书包肩带:“肯定吵架了,叶飞都没等你放学。”

豆沙刹住脚步:“我要求着他等我么?!”

豆沙脾气不好刘继是知道的,刘继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们三个人不是好朋友么?”

豆沙低头看刘继,转身走的时候扔下一句话:“谁和你们是朋友了。”

刘继愣了下,都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豆沙已经一个人下楼梯离开了。

刘继晚上和叶飞打电话,问叶飞和豆沙吵架了没有,叶飞在电话那头哼了一声:“豆沙老是这个样子,好像别人都要围着他转!!他不就是成绩好么?拽什么?”

刘继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比豆沙和叶飞都小,再聪明也解决不了复杂的问题,他只得道:“可我们是朋友啊!”

叶飞:“谁和他是朋友啊!!自大狂!!”

叶飞和豆沙闹了好一阵子,豆沙是闷闷的性格,只要别人不惹到他,他不会针对任何人。但叶飞的性格在近期一年比较突出,毕竟各家的环境和教育不同。

叶飞恼火豆沙,豆沙却不鸟他,叶飞脾气上来,有时候专门在豆沙面前得瑟,想灭一灭豆沙的威风。

刘继夹在中间觉得很为难,他喜欢豆沙也喜欢叶飞,他们都是他的朋友。

刘继和豆沙在一起,豆沙从来不提叶飞什么不好,和他一起闷头在书房写作业,帮他改作业。

刘继和叶飞在一起,叶飞给他讲很多好玩的事情还有近期什么游戏怎么玩才能通关,偶尔讲讲豆沙的坏话。

刘继忍不住了,问豆沙:“不能和好么?”

豆沙不吭声。

问叶飞,叶飞切了一声,道:“他不理我我有什么办法!”

小孩子间的别扭,其实也没什么,但刘继放在心里觉得很难受很沮丧,有一次学校游泳回来就感冒发烧了,最后转成了肺炎,直接住院了。

家长急死了,幸好医生说问题不大,住院挂水就好了。

刘继躺在病房里,病房里一堆的果篮牛奶补品,豆沙和叶飞也来了,两个人都带了刘继最喜欢的吃的东西。

病房里只有他们三个,刘继挂水躺在床上,豆沙和叶飞一人站在一边。

刘继转头看看叶飞,再转头看看豆沙,道:“你们真讨厌,你们不和好我都生病了!!”

豆沙和叶飞对视一眼,叶飞狡辩道:“我们没有吵架!你赶紧好起来!”

刘继撅嘴哼了一声,表示不相信。

叶飞朝豆沙那边走,走到豆沙边上,一把搂住豆沙的肩膀:“你看!我们和好了!”

刘继皱了皱眉看豆沙:“真的?”

豆沙看了叶飞一眼,点头:“真的!”

刘继眉头松开,扯唇笑起来,样子特别单纯,道:“我们都是好朋友!”

豆沙和叶飞对视一眼,两人点头,异口同声道:“我们都是好朋友。”

☆、67

叶笑天x陈角

陈角接到王佩佩电话的时候刚帮王佩佩把小说更新好,正打算按个f5刷个后台评论,电话就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陈角接通,想也没想,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靠,道:“哪位?”

“是我。”王佩佩的声音听上去十分严肃,就和她当年上学那会儿一模一样,一板一眼十分正经,好像多说半个字都不乐意。

陈角那会儿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和王佩佩联系了,陡然听到她的声音愣了好一下,陈角把腿从书桌上放下来,道:“什么事?”

王佩佩没有拐弯抹角,更没有和陈角叙旧情,直接道:“孩子呢?”

陈角莫名其妙,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有耳鸣,“什么?什么孩子?”

王佩佩:“陈角,不要和我打太极,我问我的儿子在哪里!?我回国了,我要接孩子回来。”

王佩佩的话穿进陈角耳朵里,脑袋消化了一下,还是没听懂,陈角站起来,想了想,用一种能够和王佩佩正常交流的方式和王佩佩道:“王小姐,麻烦你把话说清楚,你打电话问我要你的儿子?你确定你没有打错电话?第一我是gay,第二我哥死后你就把孩子打掉了!哪里有孩子!?”

陈角已经很多年没有和任何人提过他大哥了,甚至和家里人这几年都是三缄其口,就好像陈家从来没有一个大儿子只有陈角一个儿子一样。

王佩佩道:“我把孩子生下来了!”

陈角脑子里一阵五雷轰顶,差点站立不住,他扶着桌边僵硬站着,握着手机的手臂一抖:“你说什么?”

王佩佩:“我把陈元的孩子生下来了,托人交给你母亲抚养,现在我回来了,我想要回我的儿子!”

陈角脑子里很乱,他不是个特别聪明冷静的人,也不善于把一堆以前现在的事情拿出来做分析理解事情的经过,他只是觉得很愤怒很生气,他想起陈元已经死了,王佩佩现在竟然有脸和他提他哥,还要孩子?

“你麻痹!!”陈角握着手机,直接骂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陈角之后冷静下来了,好好想了想,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假设王佩佩说的都是真的,陈元死后她确实在出国之前生下孩子,并且送给陈角的母亲抚养,那为什么家里从来没有这么一个孩子出现过?孩子是陈元的种,陈元已经死了,不管老太太当初多么讨厌王佩佩也应该会接受孩子,但陈家却从来没有出现一个所谓“陈元和王佩佩的儿子”。

如果王佩佩说的是假的,她发神经了给自己打这通电话?

陈角翻来覆去的想,怎么想也想不通,手机这个时候又响了,餐厅给陈角打电话,让他回去撑场子。

陈角现在在一家酒店做主厨,今晚本来是他休息,但餐厅突然接了一桌生意,说是外地来了一个房地产商,特别大的背景,这次带来了一个四年期的房产大项目,今天就住他们酒店!

今晚的餐厅大堂经理边说边抖:“角哥……你你你……你快点啊!!后厨这里撑不住了,说是那个房地产商今天有点生病,舌头不太灵,吃了好几个菜了都不满意,筷子都撩了!!”

陈角耳边夹着手机,一边套牛仔裤一边骂道:“矫情!!生病了就得喝粥,吃什么鲍鱼海鲜啊!!”

陈角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加快了速度换衣服,拿了东西出门朝酒店跑,暂时把王佩佩的事情扔到了脑后。

叶笑天这次带了四年期的房产项目过来,多方大老板接待,住进了早就安排好的酒店。

只是让人诧异的是,叶笑天同行的不是佳人也就算了,竟然还是一个只有四岁的小奶娃娃。

小男孩儿眼睛很大,皮肤白白的,剃了个小光头,见了陌生男人统一喊叔叔,陌生女人统一喊阿姨……

有人用半开玩笑的口气和叶笑天道:“叶总,这个小朋友难不成是你儿子?哈哈,剃个小光头倒是蛮可爱的。”

叶笑天最近有些感冒,热症不出汗难受得要死,本来就是一张冷脸,听了那人的话脸更加冷了,摸了摸男孩子的光脑门,道:“就是我儿子!”

叶笑天一句话下去死一般的冷寂,桌子上没人开口,叶飞左看看右看看,转头傻乎乎的问叶笑天道:“爸爸,怎么没人讲话啦?”

叶笑天看儿子的眼神很温和,道:“你好好吃饭,别管其他人。”

叶飞:“哦!”

叶飞吃得很香,叶笑天却全然没有胃口,他嗓子里烧着一把火,脑袋很胀,有点昏昏沉沉的,他不能喝酒,席间自然不会觥筹交错,包间里连一瓶红酒都没有。

叶笑天浑身的气场很低,周围的人也不大敢乱拍马屁,刚刚和叶笑天开玩笑的人此刻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叶笑天也没管其他人,自己拿筷子吃菜,吃了一口皱眉,喝口水,再吃一口,皱眉,再喝一口水,筷子就直接放下了。

叶飞睁着大眼睛好奇的问:“爸爸,菜不好吃么?”

叶笑天直接道:“恩。”

叶飞从小跟着叶笑天混饭局,以一己之力帮爸爸挡掉了多少酒水,他在饭桌上一点都不怕生,扯着嗓子朝外面喊:“服务员叔叔或者阿姨?!”

包间门口就站了服务员,赶忙推门进去,道:“请问有什么吩咐?”

叶飞跪坐在椅子上,直着小背脊,侧头道:“我爸爸说菜好难吃,能不能做好吃的菜?!”

叶笑天由着叶飞来,一点都不拦着,服务员见一个小孩儿开口有些愣神,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堂经理连忙进来打招呼:“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叶总觉得菜不合口味我们立刻就去换!各位稍等!”

叶笑天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点了点头。

陈角到后厨的时候整个餐厅已经忙翻了,大主顾说菜难吃,一个包间坐着的都是本市有头有脸的企业家!直接否定他们酒店的菜品,他们以后还要做什么生意啊!?

当日值班的主厨又恼火又生气,冲几个二厨发火,自己对着灶台锅勺却不知道该怎么动手!

陈角换了衣服进来,戴上帽子,道:“别气了!明明就是那个老板自己生病没胃口,和厨房有什么关系。”

老袁叹气:“我也知道啊!但你说这菜我接着得怎么做?做什么都得说难吃!我直接辞职算了!”

陈角冲流理台上的石材看了看,对旁边站着的一个小徒弟道:“去淘米!”

“啊?”小徒弟愣了愣,老袁也诧异的朝陈角看着。

陈角道:“我来吧,出了问题我负责。”

老袁忙到:“陈角你做什么?今天我值班,后厨房是我负责的!出了什么问题当然我担着!别乱来!”

陈角笑了下,转身没理老袁,老袁跟着转身:“你……”

“老袁你以前帮了我不少,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一家几口都靠着你,我一个人能有什么。”陈角压低声音道。

老袁愣了下,自己确实一直很帮陈角,陈角很有天赋,关键是很努力,在后厨这块找不到比陈角勤奋又脾气好的。

陈角其实也没想那么多,他这个人脑子简单,就想老袁平时那么帮自己,自己回报一点是应该的。

小徒弟淘了米回来,陈角看了一眼,道:“去拿小锅装冷水,米倒进去,沸腾了喊我。”

“好!”

陈角煮了一锅粥,白粥,什么都没放!

消息传到大堂那里,没人敢去传菜,大堂经理都不敢。

老袁诧异看着陈角:“你……疯了?”

陈角把白粥舀进青花底的瓷盘里,道:“没人送我自己送。”

陈角说的很随意,衣服都没有脱,顶着厨师帽就出去了,一路上多少人侧目回头。陈角其实长得很帅,皮肤很白很通透,一米七五,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还有一个涡,看人的眼神平和温柔。

陈角在包间门口敲门,端着白粥推开包间门的时候差点没被一屋子的富豪晃花了眼,个个西装笔挺人模狗样。

陈角心里想笑,面上忍着,却没有忍住,嘴角勾了一抹笑容。

包间里的人都齐刷刷侧头看陈角,看门口帅气年轻戴着厨师帽穿着厨师服的男人。

陈角走进来,整个人和包间里的氛围都不搭,好像一个异类,但这个异类长得确实很帅气,穿着厨师服也给人一种很清爽的感觉,所以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里这里!”叶飞冲陈角摇手。

陈角看过去,见包间里没人有异议,便抬步走了过去。

“我爸爸吃的!”

陈角明白了,小孩儿旁边这位穿着黑西装坐在主位上的的男人应该就是今晚倒霉催病了的狗大户。

陈角恭恭敬敬把托盘上的清花底瓷盘端到叶笑天身前,半句话没说,垂着双眸站在一边。

包间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看清楚叶笑天面前是一碗白粥,当时有一个房地产商就不淡定了,差点摔了手里的筷子,幸好被旁边人看到了一把拦住,眼神示意那个房地产商看叶笑天。

陈角站在包间门口的时候,叶笑天的眉头就挑了一下,叶笑天以前吃酒店认识不少厨师,但这是第一次,他看到长得这么帅气通透的主厨。眉眼清秀,嘴角勾着,还有一个浅浅的梨涡,端着托盘走进来的时候就好像给这个灼热的包间带来了一阵清凉的气息。眼前的厨师给人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很安定很美好。

陈角弯腰把白粥端到叶笑天面前的时候,叶笑天抬眼在陈角的下巴和嘴唇上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等他看清自己面前是一碗白粥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下。

接下来,叶笑天大老板在儿子和整个包间人的面前,喝光了一碗粥,放下碗和勺子的时候,嗓子连着喉管都是烫的,一直烫到他心里。叶笑天喝完之后额头上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后脖颈也出了一层汗,感觉舒服多了。

叶飞见爸爸吃得那么香,默默吸了吸口水,道:“爸爸好吃么?”

叶笑天侧头,“好吃!”

这是陈角和叶笑天的第一次相遇,多年之后叶笑天回想起来心里都是暖的,他想多好啊,做饭都能做到他心里,不妄他花了那么多功夫追人;而陈角回想起来第一次见面,只有一个感觉,玛蛋的生病发烧的人不喝粥烫烫吃什么海鲜啊!!?

☆、68

夫夫生活记事本

(一)

【豆沙日记:橙子今天和公老虎吵架了,原因不明,橙子看上去好凶哦,公老虎都没敢回嘴。】

正直春暖花开的季节,半夜的时候小区里的野猫发叫春得格外卖力。

王殷成最近比较闲,所以即便不是周末也回来的比较勤快,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看书的时候听到野猫声嘶力竭的叫喊,随口自言自语了句:“春天果然来了。”

刘恒洗完澡推门进来,上身裸着,下面什么都没穿裹着一条大浴巾,长腿一伸窜上床,一身的水汽味道,躺在王殷成旁边,一条手臂声道王殷成肩膀后面搂着人,另外一只手黏腻腻地在王殷成身上游走。

王殷成规规矩矩穿着睡衣,身前一排扣子,刘恒手摸着摸着就钻进了衣服里面,扣子一下子崩掉两个。

王殷成放下书,床头灯光下面无表情地看刘恒,认真道:“出来!”

刘恒侧身看着王殷成,手还伸在王殷成衣服里,非但不出来,还往里面又伸进去一点,王殷成按住刘恒的手:“我还有书要看。”

刘恒往王殷成身上靠,腿和手同时在王殷成身上纠缠,长腿把王殷成纯棉的睡裤揉得皱巴巴的,手更是在王殷成的xiōng口翻腾着。

王殷成皱眉,他确实还要再看点专业上的东西,他一向不喜欢今天该做的事情留到明天,刘恒这会儿黏着他让他没办法专心看书。

“你看你的,我摸我的。”刘恒于夫夫之道上已然走入个不要脸境界,现在正往臭不了脸境界上狂奔。

王殷成有些恼火,推了刘恒一把,脸上表情格外严肃:“我真的要看书,我去书房好了。”说着就要起身。

刘恒却把王殷成一把拉回来,按在床上,书直接朝床边上的椅子上一扔。

刘恒最近是有些情难自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之前其实不这样,王殷成平时不在周末回来,周两三次刘恒觉得没什么问题,反正他也有大把的事情要做。但今年春天一到,刘恒就跟属猫了样,各种难受把持不住。

今天王殷成回来的突然,自己拿钥匙开门进来的时候刘恒刚好从阳台进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刘恒愣了一下,立马就硬了!!

刘恒力气比王殷成大,把王殷成压得死死的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王殷成恼火的咬了刘恒一口,要是平时刘恒立刻就松开了,但今天刘恒就和吃了什么药一样涨得难受,怎么都控制不住。

结果,第二天早上刘恒就挨骂了。

王殷成昨天晚上睡得很死,早上刘恒给豆沙做了早饭,正把衣服收回来扔在沙发上,王殷成就从房间里冲出来,一把抓起沙发上还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往刘恒脸上扔,刘恒急忙躲开,衣钩才没有划到刘恒脸上。

豆沙正坐在桌边吃早饭,面包叼在嘴里,石化了。

王殷成也不管豆沙在,两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微微弓着身,恶狠狠指着刘恒的鼻子骂了一句脏话,说完转身回房间,一把甩上了房门。

豆沙吃了一半的面包掉在餐桌上,嘴里的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刘恒抬眼,父子俩同时看向对方,豆沙眼里满是疑惑,刘恒挪开视线,心道自己真是麻烦了。

王殷成鲜少发火,就算两人有摩擦了,王殷成也尽可能和刘恒沟通而不是吵架,但像今天这样二话不说直接把衣架往王殷成脸上扔的,还真是头一次。

豆沙收回视线,默默吃早饭,不知怎么的想起以前老房子里储物室的键盘,他想早知道就不扔啦,说不定今天能用上呢!

刘恒当然不知道豆沙在想什么,他要是知道,直接拎着小崽子就是一顿打。

王殷成火了,刘恒当然要去哄。

进了房间关上门,却发现王殷成不在,主卧卫生间的门却开着,里面有声音。

刘恒疑惑地走进去,发现王殷成刚好提上裤子正在系腰带,刘恒眼皮子跳了跳,“怎么了?”

王殷成还在气头上,直接道:“你他么以为是针管!活塞直接来么!?你要不要让我一上次!!”

刘恒估计是昨天自己放纵了没把握好力度,把王殷成弄伤了。刘恒忙走过去,王殷成推开刘恒:“滚开。”

王殷成走出浴室,刘恒看出王殷成走路姿势有些怪异,道:“给我看看。”

王殷成根本不理刘恒,他看不见后面,但是早上起来的时候他能明显感觉到后面火辣辣的。

应该是痔疮,王殷成在有限的知识范围内给自己下了定义。

豆沙早上自己去上学了,刘恒开车带王殷成去医院,王殷成脸色还是不好,不能直接那么坐着,侧躺着又各种不舒服。

刘恒带王殷成去的是一家中医院,肛肠科很出名,刘恒找认识的人插了个队,看了一个主任医师。

结果那位主任医师是个四五十左右的大妈,看到王殷成皱着眉头走进来的时候眼睛还亮了下,刚好被刘恒看到了。刘恒相当无语,只能安慰自己幸好不是一个看到王殷成眼睛一亮的五十岁怪大叔!

主任医生让王殷成侧躺在床上,“膝盖曲起来,往xiōng口,对对,来,自己脱一下裤子。”医生带上口罩和橡胶手套,看着王殷成的后背道。

王殷成早有心理准备,看肛肠科肯定得脱裤子,不管男人女人!

王殷成侧躺着,动了动腰把裤子拉开,露出雪白的屁股,医生带着手套在王殷成肿的地方按了按,道:“几天了?”

刘恒到:“一个晚上。”

医生看了刘恒一眼,转头继续按压肿的地方,道:“开点药吧,没什么大问题,不需要手术。”顿了顿看向刘恒:“你是他男朋友吧?”

刘恒点头。

医生边脱手套边道:“那你也稍微节制一点!!你们这些臭男人啊真是!!不过你算好的,还陪他来,我见过不少都是一个人来的,啧啧啧,你多享受啊,知道得痔疮多难受么?站着躺着坐着都不行!比女人来大姨妈都麻烦!!这年头不陪男朋友来看痔疮的男人和不陪女朋友看妇科的男人一样靠不住!”说着自己拿电脑开药去了。

刘恒:“……”

医生虽然说得直接,但却是说在点上,说得刘恒心里很不舒服,王殷成小心坐起来拉裤子,刘恒忙去扶着,因为个子高,一把将王殷成抱着站到地上,又帮王殷成提上裤子。

医生在旁边拿眼睛偷偷看两个大男人,嘴角不知怎么的勾起来,心里哼了一声,他就知道么,两个人肯定是两口子!

刘恒拿了药带王殷成回去,按照医生的嘱咐和说明书给王殷成吃药。

西药一天三次一次最多三粒,中药一天要泡两次,拿个小盆子倒进半瓶配好的中药,按定比例稀释了,坐浴十五分钟。

王殷成在卫生间坐浴中药的时候刘恒也蹲在边看着,王殷成抬眼看刘恒:“你蹲着干吗?”

刘恒心虚又自责,摸了摸自己手腕,“我……我怕你一个人蹲着寂寞。”

王殷成:“滚开。”

刘恒忙道:“我昨天晚上没控制住,下次不这样了!”

“滚!”

“真的,原谅我吧!”

“滚!”

王殷成和刘恒两个人就这么蹲在浴室里,你一言我一语,王殷成没好脸色,刘恒就舔着脸讲好听的。

一周之后王殷成彻底好了,刘恒才敢问:“我那天有那么控制不住么?!”

王殷成道:“哦,我之前在学校里吃了三天剁椒鱼头和辣子**。”

刘恒:“……”

夫妇生活记事本(二)

【豆沙:最近我们班一个叫xxx女生给我写了一封情书,叶飞说那个女生很漂亮,让我答应,但是我觉得那个女生没有大橙子好看,所以没答应。我觉得我的眼光再怎么样也不能比公老虎差,我以后的老婆肯定要比大橙子好看,至少也要和大橙子一样好看!】

最近豆沙的成绩下滑很厉害,上课还有点走神,被老师点名批评了好几次。

豆沙自己都不当回事,也没把成绩下滑放在心上,反正他该会的都会,他只是有点不太想考试而已。

龚老师把豆沙喊过去谈心,没用,之后直接喊了王殷成过去。

王殷成回去之后和豆沙很严肃很认真的谈了一次上课分心的事情,豆沙站在王殷成面前背着手,一开始还老老实实站着,之后身体就跟橡皮泥样一软趴趴的往王殷成身上靠,开始撒娇卖萌,嘴里还哼哼!

“站好!”王殷成很严肃的看着豆沙。

豆沙扭着靠在王殷成身上,很不情愿的直起身体,抬脖子看了王殷成一眼,眨眨眼,接着又往王殷成身上靠。

王殷成哭笑不得,干脆让豆沙靠在自己腿旁边,声音也放柔和了,道:“豆沙最近成绩掉下来了,老师都找去我谈话了。”

豆沙一向如此,对大橙子吃软不吃硬,对刘恒吃硬不吃软,王殷成口气一软,豆沙就老实交代了。

“哦,最近老是有女生给我i写信啊,我看太多了,就走神。”

王殷成风中凌乱了,豆沙才上小学二年级啊!自己上学的时候二年级还和女生手拉手做游戏不要太天真烂漫啊!现在的孩子已经早熟成这样了!?

豆沙去翻书包,十几封信一起塞到王殷成手里,王殷成打开封——

刘续:你好,我是三年级四班的xx,我觉得你长得ting好看的,成绩也很好,我们做朋友吧。

刘继:我是xx,我是我们班的班花,我会跳舞画画还会洗袜子,我们做朋友吧。

王殷成:“……”

刘恒回来听王殷成说豆沙的事之后,去书房找豆沙谈话。

豆沙当时正拿着手机和叶飞还有刘继发短信,看到刘恒推门进来赶忙把手机往书下面塞,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抬眼看刘恒。

刘恒早看到了,“拿出来。”

豆沙想了想,他觉得自己打不过公老虎爸爸,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要做聪明人,于是把手机拿了出来。

收件箱里只有几条短信。

叶飞两条——

“那个三的班长xxx得好看,你让给我吧!”

“其实三年级的xx也好看,而且她成绩好,长头发我喜欢,让给我吧!”

刘继——

“我觉得xxx比xx好看,但现在谈朋友不好吧?!”

刘恒抽了抽嘴角,不好好上学整天搞什么玩意儿?!他突然有一种想把豆沙暴揍一顿的冲动。

刘恒把手机扔回桌上,凝眸看着豆沙,豆沙一眼看出刘恒想揍自己,一下子站起来朝书房外面冲,边跑边喊:“大橙子!爸爸要打我!!”

☆、番外 【本家三少夫】

刘恒是从来不凑本家的热闹在本家过年的,一开始并不这样,只因为一年刘家一个亲戚的孩子向豆沙炫耀自己妈妈过年买了什么礼物,但豆沙却没有妈妈买的礼物。

临近过年的时候刘恒特别忙,在外地也不能回来,金燕忙里偷闲给王殷成打电话,一开始还在聊过年需要置办什么年货,后来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今年刘恒一家三口子回不回本家过年,是早一点回来还是晚一点回来。

王殷成自己不好开这个口确定时间,金燕就提到当年那件事情,忍不住开始唠叨:“豆沙小时候才一丁点,我看着特别心疼,刘恒那时候刚刚回来没多久,孩子和他一点都不亲,刘恒就天天带着豆沙,自己带,恨不得一天24小时和孩子在一起,豆沙小时候那性格哦,你不知道,根本不讨人喜欢,就是因为长得好看啊又心疼没妈妈,所以大家都宠着。唉,现在想想,幸好有你啊,要不然豆沙那个性格脾气,长大了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

金燕自己说着,王殷成这边握着电话沉默,金燕恍然自己多嘴了,忙道:“好了好了,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老太婆又多嘴了!你回头和刘恒商量一下,本家的亲戚是多,你们要是嫌闹腾就晚几天回来,也不用赶着大年夜,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都别管,就咱们一家人聚聚,不是大年夜照样开心!”

王殷成挂了电话之后看了时间给刘恒打电话,刘恒刚刚忙完,道:“我无所谓,反正家里的亲戚我和刘毅不喜欢的都当空气,关键是看你和豆沙。”

王殷成握着手机拿不定注意,他没有在一个大家庭里生活过,从来没体会过健全家庭过年是个什么风味,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刘家的亲戚相处,也不确定到底要不要和一大家子一起过年。

刘恒在电话那头听出来王殷成拿不定注意,于是道:“这样吧,你问问豆沙,要是他不乐意和太多人一起,那我们就晚一点回去。”

晚上豆沙做完作业喝牛奶的时候,王殷成就问豆沙过年回老家的事情,豆沙握着玻璃杯想了很久,突然严肃认真点头:“回去,早点回去。”

王殷成:“豆沙想早点回去?”

豆沙点点头:“哦,我想早点回去,这样我作业就来得及做完了。”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很早之前的一件事情,那个时候好像有一个傻小子在自己面前秀麻麻买的礼物的吧?哼!!他也有麻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于是,刘恒在过年之前又找到了撂摊子做甩手掌柜的理由,把顾天一个人放在店里管事情,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家去了。



下飞机之后刘家的司机就把一家三口带去了刘家的大宅子。

刘老爷子观念比较传统,一大家子人不管在不在家住,都必须有自己的房间。以前豆沙和刘恒都有自己的房间,现在连王殷成都有自己的房间了。

金燕知道之后笑惨了,对老爷子道:“爸,虽然是个男孙媳妇,但是……但是,也是睡一张床的!”

刘老爷子瞪了瞪眼睛,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我知道!!”

金燕笑:“爸你知道你搞那么多房间做什么?”

刘老爷子不开口了,眼睛还是瞪着,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刘家大宅子坐落在半山腰上,有名的富人区,刘家的宅子是最老最大的一栋,大铁门石砖路,车开进去一眼就能看到一块特别大的草坪。

王殷成朝车窗外面,豆沙凑过去,特别自豪的讲:“是不是和电视剧里演得一样?”

王殷成点头,豆沙摇尾巴,“爷爷说以后大宅子留给我,都是我的!!到时候大橙子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刘恒在旁边咳嗽了一声,豆沙转头看了他一眼,加了一句:“哦,还有爸爸。”



车开到宅子门口,金燕披着披肩已经等着了,豆沙第一个下车,喊道:“奶奶!!”

“宝贝儿!奶奶抱抱!!”豆沙这一年长高了不少,也重了,王殷成和刘恒抱没什么问题,金燕一抱明显感觉自己抱不动了,“哎呦,我们家豆沙重了!”

王殷成和刘恒下车,一起喊了一声妈,金燕看着王殷成笑得合不拢嘴,怎么看怎么喜欢,王殷成的气质确实太好了,小姑娘看了喜欢四五十岁的大妈看了也喜欢。

金燕抱不动豆沙了,抱了一下就把孩子放下,牵着豆沙的手朝里走,一边还招呼着王殷成,让王殷成和自己并肩走。

刘恒一个人落在后面,司机下车把行李拿出来,很纠结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恒疑惑看过去,道:“怎么了?”

司机道:“行李搬到哪里房间,三少的还是……”最后那个“三少夫”司机硬是卡在喉咙口没有说出来。

刘恒:“当然是我的房间,除了我的房间还放哪里?”

司机凑到刘恒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说完为难的看着刘恒,刘恒跟吃了苍蝇一样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最后只能和司机道:“搬我房间去。”

老爷子竟然给他和王殷成一人安排了一个房间…………刘恒彻底无语了。



王殷成今天回来,家里七大姑八大姨来了不少,刘恒堂兄弟刘宇也回来了。王殷成进了门之后挨个打招呼,大宅的客厅大,挤了七八个阿姨级别的人物,个个看到王殷成都是眼前一亮,刘宇之前在婚礼已经和王殷成认识了,今天是专门回来凑热闹的。

刘宇是典型的纨绔子弟样子,等王殷成打完招呼了,手一挥:“怎么样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几个阿姨同时笑,合不拢嘴,她们就是来凑热闹的,哪里知道刘恒带回来的豆沙妈妈竟然长得这么好看?人看人第一眼都是外貌,接触多了才考虑内在问题,金燕牵着豆沙站在一边,心里哼笑——看吧!我媳妇!不比你们家闺女媳妇好看?

金燕心里得瑟,眼皮子翻啊翻的,翻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什么,忙对王殷成道:“来来,我带你们上楼看老爷子!老爷子也等一天了!”

几个阿姨都说:“是啊是啊,老爷子最疼豆沙了,赶紧上去看看,回来了不上去打个招呼老爷子要生气了!”

几个阿姨都提醒,非常热情,弄得王殷成很不好意思,王殷成和豆沙跟着金燕上楼去见老爷子,那头刘恒跟着走进来,被七大姑八大姨拉住了围着坐在中间,个个都说你们孩子怎么养的,母子两个能张这么像啊?!没见过这么像的啊!

刘恒朝刘宇看,心下一想就知道刘宇之前肯定说了什么,刘宇摸了摸鼻子,挑眉闪人了,他没说什么啊,他就是和那几个阿姨姑姑说长得像是有配方的,小孩子要像豆沙这样长得好,就得问刘恒拿秘方!

楼上金燕边走边嘱咐王殷成:“这段时间天冷,老爷子就在楼上不下来了。年纪大脾气古怪是正常的,等会儿你要是听了什么不爱听的就左耳进右耳出,别理他,我们都这样!”

王殷成笑着点头,低头看豆沙,豆沙眨了眨眼睛,意思是没事大橙子有我呢!!

果然,金燕刚一推开门,豆沙就蹬蹬蹬朝老爷子床边跑过去,边跑边喊:“太爷爷,太爷爷,我回来拉!豆沙回来拉!”

老爷子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豆沙扑到床上,和之前一样开始撒娇卖萌,眼睛挣得大大的水灵灵的,“太爷爷,大橙子也回来拉!”

王殷成跟在金燕后面进门,随手将门关上,老爷子抬眼看王殷成,王殷成正好抬起脸看过来,喊了一声:“爷爷!”

老爷子一愣,诧异了,而且诧异得相当明显,他之前看过王殷成的照片,知道王殷成和豆沙六分神似,但是照片还有个角度问题,现实里看却是立体的,那鼻子眼睛嘴巴,眉心的朱砂痣,脸庞轮廓,活生生就是长大后的豆沙啊!!!

老爷子愣得太彻底了,一点准备都没有,之前还一直在做心理建设,等会儿见了人该怎么说要用什么语气才能把人彻底震慑住,现在好了,老爷子一招还没出,王殷成干干脆脆往那里一站就是一大招,打得老爷子措手不及,嘴里的吐沫没来及咽下去,直接呛住了,开始猛咳嗽。

“咳咳咳……”老爷子捂了嘴巴开始咳嗽,金燕忙过去帮着顺气,豆沙也帮着拍太爷爷拍xiōng口顺气。

“老爷子你可慢点!!喝点水喝点水!”金燕递水给老爷子喝了一口,老爷子终于顺气不咳嗽了。

然后,接下来的三十分钟里,老爷子预想好的一切都被打碎了。王殷成坐在椅子上,老爷子本来想问点什么说点什么的,语气最好严肃态度最好倨傲点,摆一个爷爷的谱出来。

现在好了,老爷子看着王殷成那张脸,低头和扑在床边上的豆沙一比,怎么都摆不出个架子,说了几句话,王殷成都回答得很好,老爷子自己脸慢慢都绿了。最后只能咳嗽一声,洋装威严对金燕道:“行了,你带小辈们下去吧。”

豆沙眨眼睛:“太爷爷不要豆沙陪么?”

老爷子心都碎了,心想太爷爷不是不要你陪,太爷爷是被你妈吓到了,你让太爷爷缓一缓。

当然,老爷子只会这么想,什么都不会说,面上还是严肃认真的,摸摸豆沙的头:“豆沙下楼休息休息,回头再陪太爷爷。”

金燕伺候了老爷子这么久,老爷子心里的活动还是能摸个一二的,她早就等这天了!!金燕心里偷笑,也要跟着装样子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带着1和豆沙出去了。

门才关上,老爷子自己双手捏拳在腿边捶了一下,有些懊恼自己刚刚怎么摆不出架子!!不是最会摆架子么?一把老骨头了现在架子都不会摆了。

豆沙却突然推门进来,老爷子迅速收起脸上的表情放开拳头,豆沙头夹在门口,眨眨眼,对老爷子道:“太爷爷,大橙子长得很好看吧!?”说完自己缩回脑袋关门出

番外

☆、番外 叶笑天x陈角

陈角一碗白粥端给叶笑天,非但没有丢了工作,还做了叶笑天的专职厨师,除了酒店的工资,还能领到叶小天另外给他发的工资。

人人都说陈角撞了大运了,该是怎样的运气才能用一碗白粥笼络住叶笑天的胃口啊!

叶笑天住的是酒店的高级套房,厨房卫浴客厅都是配套全的,甚至还有孩子的小房间,装扮得格外温馨。

酒店不敢得罪叶笑天这样的大主顾,赶忙和陈角打招呼,平时后厨的事情不用管了,只要上去给叶总做饭就行了!随你怎么做,反正一碗白粥你都能让叶总满意!!

陈角眨眨眼睛,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他想那个房地产老板脑子烧坏了才要他专门做饭吧!?

但陈角也没办法,只好每天坐电梯上楼去给叶笑天做饭,一天三顿。

于是现在陈角每天早上都要起大早敢去酒店,在叶笑天和叶飞起床之前把饭做好。陈角本来计划做完早饭就撤的,但是每次都那么巧,他洗完手准备走人,那头叶笑天开门拖着拖鞋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还带着睡意,面孔有些模糊。

陈角做服务行业的,当然要不敢甩头走人,只能心里干笑两声,嘴边挂着笑:“叶先生,您早!”

叶笑天每次都转头看看,扬眉打招呼:“你早!”

然后小光头叶飞这个时候也从房间里跑出来,“爸爸早!叔叔早!!”

叶笑天带着孩子,晚上基本很少吃饭局,他是尊金佛,没人请得动,于是每天傍晚的时候叶笑天都会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或者陪叶飞玩一会儿,有时候还会给孩子读小儿书。

厨房是开放式的,陈角就在灶台前炒菜,有时候油烟劈里啪啦,有时候在砧板上切菜,“哒哒哒哒”。

叶笑天坐在沙发上给孩子读小儿书,声音低沉,像是黑夜里流淌的一汪清泉;陈角在厨房里做菜,能够听到叶笑天的时候,偶尔切菜的时候会愣神,想这个男人的声音怎么就这么好听的。

陈角背对着流理台的方向,身形瘦长,腰间系着围裙,叶笑天偶尔抬眸,视线从他的肩膀一直往下到腰眼,最后从陈角翘挺挺的小屁股上收回来,接着给孩子讲故事。

陈角每次做晚饭就走,叶笑天也不留他,但是会送他到门口,和他说再见。

陈角脸上是服务行业非常标准化的笑容,叶笑天见怪不怪,偶尔嘴角会挂起似笑非笑的神色,陈角就当自己看不懂,点头说再见。

但是陈角怎么会不懂呢?!陈角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很宅,少部分时候又很二,但他还是一下子就懂了,叶笑天和自己就是同一类人!

陈角下电梯,按键之后摸了摸自己的脸,挑眉唏嘘,玛蛋这是要被潜规则的节奏啊!!难道真是因为自己这小白脸所以那个狗大户看上自己还专门让自己上来做饭?!

这是想泡他还是想睡他呀?!陈角相当纠结,他自认为是个五讲四德的好公民,卖屁股这种事情他可不做啊!!

这事虽然很困扰,但陈角活了大半辈子,胜在性格比较大大咧咧,回去之后就没再想这件事。

叶笑天的事情不想,但陈角还有其他事情要烦,王佩佩一直缠着他,问他要什么孩子,并且一口咬定孩子就在他们陈家,肯定是陈角和陈角的妈妈把孩子藏起来了不让他见!!

陈角一方面觉得莫名其妙,另外一方面觉得可笑,但他害怕王佩佩去陈家闹,毕竟陈角父母年纪都大了,老人家对身边的事情容易上心,万一陈角家里人也相信了王佩佩的话,纠结老大的遗腹子这个问题,就麻烦了。

陈角回去之后就纠结这个问题,他思来想去,觉得如果不是王佩佩疯了,就真是有一个孩子!只是那孩子没送到陈角父母那里,中途大概出了什么差错。

陈角之后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王佩佩当年出国无缘无故托了整整一年,那个女人当时那么迫切的想要出国,怎么可能会拖上一年之久?!

陈角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思来想去给朋友打电话,托人去查四年之前本地医院的妇产科记录,他想是不是一查就知道了,自己乱想也没有什么用。

那个朋友是陈角的发小,关系非常好,家里也是有背景的,一查就查到了,四年多之前本地医院果然有一个叫王佩佩生了个儿子!

陈角手心冒汗,问了孩子出生的日期,对面一说,陈角脑海里瞬间空白一片,眼前都是一黑。

真的!竟然是真的!但是那个孩子呢?老陈家根本就没有孩子啊!!



陈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还算冷静,他给王佩佩打电话,问王佩佩之前是托谁送孩子过来的,王佩佩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尖叫一声:“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电话突然被挂断,陈角转头给家里打电话,听陈母的声音没有任何异常才算放心了。

但陈角心里吊着一块石头,特别难受,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想陈元的孩子,想哥哥的孩子。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孩子呢?那么大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到底被谁抱走了?难道中途真的被人掉包带走了?四岁的男孩儿啊!如果平平安安长大,现在都能喊他叔叔了!!

陈角一个晚上没睡,第二天还要起早给叶笑天去做饭。

叶笑天早上起来就看到陈角顶着两个相当明显的熊猫眼,看到自己喊了一声:“叶先生。”

叶笑天朝陈角脸上看了看,道:“没睡好?”

“哦,晚上蚊子有点多。”陈角随口回了一句。

叶笑天忍不住嘴角勾了勾,上前一步,拍了拍陈角的肩膀:“也么见你脸上有包啊!”

陈角:“……”

叶笑天这话的尺度把握的相当好,乍一听上去像是开玩笑的,细细琢摩琢摩却能听出几分暧昧的味道,陈角心里突突跳了两下,有点抓狂的想挠爪子。

叶笑天坐到沙发上,开了电视,脸上神色松散,对陈角道:“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陈角:“五年。”

叶笑天把电视声音调低,调了两个台:“五年,你多大?”

陈角不知道叶笑天是个什么意思,只能单方面认为他们是在聊天,“22。”

叶笑天挑了挑眉头,唔了一声:“工作五年22。”

陈角其实有点烦和人聊自己的年龄和工作问题,因为一问就能知道他没有怎么上过学,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在大把的本科毕业生找不到工作的背景下,但像他这样薪水还算可以没怎么上过学的厨师却屡遭质疑,好像没上过大学是个很羞耻的事情一样。

“年纪真小。”叶笑天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心理想的是,陈角看上去真的只有二十岁的样子。

叶笑天不怎么爱讲话,但如果他想说,其实可以说得又动听又有内涵。

陈角除了做菜其他都不怎么懂,叶笑天就跟他聊菜品,聊各地美食,聊他吃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声音沉沉的,说话的语速也不快,神态自然随意不笑不怒,陈角听着听着就入神了,觉得叶笑天简直就是个行家,很快就又忘记刚刚的事情了。

陈角本来对叶笑天的印象不怎么样,但架不住叶笑天实在很会说话,说一句顶的上别人几十句,明明没有拍成交的马屁,却能说得陈角心驰神往心花怒放。

陈角忍不住道:“你怎么吃过那么多好东西?”他甚至都忘记用敬语。

叶笑天很认真的看着陈角,双眸如同冰潭一样沉静,锁住陈角的视线,格外认真道:“如果你想要,下次可以和我一起去。”

陈角:“……”

太阳刚刚升起的早晨,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穿着睡衣用很低沉很温和的声音讲了一堆你喜欢听的东西,最后总结一句——“下次可以和我一起去。”

次奥,这根本就是约炮的节奏啊!!!

陈角整个人都已经不好了,震惊诧异中急忙从沙发上坐起来,干笑道:“时间不早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叶先生再见!”

叶笑天一点都不惊讶,点点头道:“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陈角:“……”

陈角心里打着鼓,后退几步正准备走人,突然听到电视里早间民生新闻的播报——

“今天凌晨四点,闸口区向阳乡一家住户发现了一名神志不清的女子,该女子口齿模糊,一直念着‘儿子’,居民发现之后报警,民警及时赶到,经医生坚定之后确为精神病患者。”

陈角下意识朝电视屏幕看了一眼,画面刚好一切,陈角看到两名警察扶着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朝前走,女人嘴里念叨着什么,突然一转头对着镜头大喊了一声。

陈角惊恐地瞪大眼睛,瞳孔猛缩,后背都是冷汗——那个女人竟然是,王佩佩!!

☆、番外 叶笑天x陈角

王佩佩疯了,竟然真的疯了!

陈角回去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很久,他想王佩佩这样的女人怎么会疯?她不是一直都很明确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么?她不是一直巴望着出国投奔美好前程么?她疯了,那孩子呢?

陈角拜托朋友查过,王佩佩确实生下了一个儿子,那现在呢?王佩佩疯了孩子在哪里?还是说那个孩子已经死了,所以王佩佩才疯了,根本就没有托人把孩子转交给陈角的父母?

陈角不是个特别聪明的,这个时候很茫然无措,他想他要做些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王佩佩老家的地址陈角是知道了,陈角按着地址找了过去,结果发现王佩佩一家很早就搬走了,仔细一问,得到的答案更加让人吃惊。

“老王一家两三年之前就搬走了吧,房子都卖了,唉,他们也不容易,好不容易养大了一个成绩好能出国的女儿,结果最后还疯了。怎么疯的?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啊,不过他家女儿确实是出国之后才疯的,接回国之后老王家就搬走了。”说到这里之后那个乡邻没有再说下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角道:“怎么了?”

乡邻道:“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找老王和他家女儿,不过我们村里人都说他们家不吉利。”

陈角:“不吉利?”

乡邻掩唇,低声道:“我们村改建规划,老王家的两层房当年折算了不少钱,老王家拿着钱离开之后,村里人去复核评估,结果啊……那房子闹鬼!!”

陈角:“……”

陈角对房子闹鬼这种事情没有任何兴趣,过耳一听就忘记了,他问乡邻要了王佩佩家的新地址,转头开车继续找。

王佩佩家的新房子买在市区一个中档小区,顶楼,还附赠一个阁楼。陈角爬到顶楼敲门,半天都没有人来开门,陈角看了看时间,决定还是先回酒店,反正他已经找到具体地址了,白天没有人,他可以晚上再来。



陈角回了酒店,刷卡进门的时候发现叶笑天还没有回来,叶笑天的儿子叶飞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玩玩具,孩子今天下午没有跟着叶笑天出去,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好几个小时怪无聊的,看到陈角进来的时候很开心的喊了一声:“叔叔!!”

陈角现在看到孩子心理就有所触动,尤其是四岁左右的孩子,看一眼就会让他想起陈元的孩子。

陈角没有忙着去做饭,走到沙发边上坐下,看着叶飞道:“爸爸还没有回来么?”

小光头一本正经道:“爸爸好忙的,他要赚钱养家,所以没有时间陪我。”

陈角卡在嗓子眼里的话没有问出来,他想问你妈妈呢,但是他不敢,他想叶笑天出差都亲自带着儿子,况且叶笑天……也不像是个有妻室的。

小光头傻傻继续道:“爸爸工作忙我就自己玩儿,我很乖啊,爸爸说我乖乖的,以后麻麻就回来啦。”

陈角微微诧异了一下,摸了摸孩子的光脑袋,他想这孩子真是太乖了,陈角在孩子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整天跟着哥哥玩泥巴爬树捣鼓鸟蛋,根本不会乖乖坐着自己玩几个小时,一分钟他都待不住!!陈角一边感触着,一边觉得奇了,叶笑天一个大男人竟然这么会带孩子哄孩子。

陈角开始做饭,食材都是酒店每天送上来的,陈角看着做就行。

陈角系上围裙开始站在流理台后面做饭,叶飞小光头一手拿着玩具一手扒拉在流理台上,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偶尔顽皮了还会把手伸到切板上摸摸刀子,陈角低头看叶飞,赶紧拍开孩子的手:“这个不是玩具,不能玩的!”

“哦~~!!”叶飞嘴巴长得圆圆的,眼睛也瞪得圆圆的,脖子努力昂着做无辜状。

叶笑天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陈角把一锅已经做好的菜盛到盘子里,叶飞挨着陈角的腿站着,手朝锅伸了伸,陈角拍开孩子的小爪子,自己用筷子夹了一块肉递到孩子嘴边,顿了顿,收回来,放到嘴边吹了吹,吹得不烫了才把肉重新递到孩子嘴边,叶飞一口咬下去吃得特别香,边吃还变笑。

叶笑天觉得这种场景特别美好,他手里还拎着公文包,进来的时候带着在工地巡视过后的烘热,然而此刻他觉得房间里有一股子特别香甜的味道,整个房间里异常温馨。

陈角系着围裙,叶飞小光头摇着尾巴趴在流理台上手里还拿着一个玩具,一大一小并排站着,偶尔孩子还会凑到大人身边蹭一蹭。叶笑天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想这幅画面为什么会这么熟悉?就好像自己心里已经设想过千万遍一样,只是之前好像从来没有哪个人能走进这个画面里,但现在陈角站在那里,叶笑天非但没有察觉出半点违和,竟然觉得就应该是这样。

“爸爸?”叶飞转头一眼看到叶笑天,蹦跶着欢快的跑了过来,一把扑在叶笑天怀里。

叶笑天抱起儿子,陈角转头看过来,道:“叶先生。”

叶笑天觉得心情很好非常好,就算下午在工地烘烤了几个小时对一些东西不满意发了一大通的火。

陈角把最后一个菜端上餐桌,洗洗手正准备走人,叶飞坐在椅子上,晃了晃腿,转头道:“叔叔又要走了么?不和我们一起吃么?”

陈角一愣,叶笑天的话接的非常及时:“别走了,一起吧。”

陈角这会儿脑子有点浆糊,晕晕的,想了想道:“那好吧。”

陈角坐在叶飞对面的位子,孩子跳下椅子,捧着碗和筷子扭了扭屁股奔到了陈角旁边,要和陈角一起坐。

叶笑天眼里有笑意:“你随他。”

于是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叶飞筷子拿得不好,吃得嘴角边上黏着好几个饭粒,桌子上也掉了不少饭菜。陈角吃饭的时候转头看孩子,心里特别不舒服,他心里有牵挂,一看到孩子就老想到陈元。

而叶笑天思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他觉得陈角挺好,虽然没怎么上过学但是工作很敬业,做得一手好菜,长得好脾气也好,最关键的是,能和叶飞处的来,虽然叶飞这个脾气性格和很多人都能处的来,但是像这种家庭餐孩子也愿意邀请他确实很难得。

叶笑天想到早上自己对陈角的邀约,觉得自己是否有必要加快一点速度,但他心里有些没谱,不知道陈角的意思。



陈角吃晚饭之后当然要走,碗筷放着都不用他负责,他只负责做饭就好。

叶笑天把人送到门口,有意无意又提了一次,陈角这次没忍住,眉头皱了皱眉,他心里突然有点烦陈角,他想凭什么呢,叶笑天又有钱又有身份,出差还能带着宝贝儿子,陈元死得那么惨,最后遗腹子都不知道在哪里,孩子的亲身妈妈还疯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人过得那么好那么幸福,有人的命运却那么悲惨,一个天上地下,比都比不来。

陈角知道是自己心态问题,完全不关叶笑天什么事,但他就是烦,特别烦叶笑天,尤其是叶笑天对自己有意无意的试探。

陈角这次说得很明白,不高兴再拐弯抹角了:“不好意思叶先生,我想你理解错了,我只是一个厨师,现在虽然是您的私厨,但是等您离开后,我还是酒店的厨子,还会回到后厨的。”

陈角的意思非常明确,叶笑天当然听懂了,这就是拒绝,没有欲擒故纵,态度非常明确。叶笑天略微有些诧异,他原本以为陈角这样简单背景的人对物质的抵挡能力应该不怎么强的,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简单就拒绝了,好像纠结都不用的。

陈角离开之后叶笑天想了想,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一向觉得男人之间不需要有太过明确的喜欢不喜欢,只要双方都还是单身,条件允许合得来都可以试试,他打听过陈角是单身,并且性向他也看得清楚,可为什么陈角不乐意??

他又不是要陈角给自己包养做情人,正常的男男关系,合得来就处处合不来就分开,他怎么就这么排斥?!

叶笑天坐在沙发上想着,手机却突然想起来,他去公文包里翻手机,拿起来一看发现竟然是叶飞的***。

叶笑天接电话:“喂,妈。”

叶母急死了:“哎呦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怎么现在才接!?急死我了!!”

“怎么了?”叶笑天觉得叶母的口气不太对。

“你赶紧带小飞回来,别在外面乱晃了!福利院那边打电话过来说孩子的家人在找孩子,你把小飞带回来,别在外面了,我急死了!这可怎么办!”

叶笑天眉心一跳,道:“妈你别急,我们走的是正常的领养手续,又不是买卖人口,没事的。”

叶母:“我当然知道!我不是顾虑这个!我是怕小飞被带回去啊!万一孩子想妈妈要回去怎么办?!”

☆、72

陈角出酒店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刚刚把话说得太过了,他想叶笑天又没有说什么难听的,只是在男人可以接收的范围以内做了点暗示而已,自己的反应倒显得很怪异,就好像被人吃了豆腐一样愤慨。

陈角甩甩脑袋,告诉自己这事先这样放着,他得先搞清楚王佩佩的事情才行。

陈角晚上又跑去王佩佩现在住的地方蹲点,他就坐在楼道口的地方等,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有人踩着楼梯爬上来,一抬眼,和陈角打了个照面。

男人年纪挺大了,两鬓斑白,看到陈角的时候愣了好一下,陈元和陈角两兄弟脸庞轮廓长得非常像,即便五官不像,但是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乍一看真的以为是同一个人。

男人惊得手里拿的东西都没拎住掉在地上。

陈角站起来:“我是陈元的弟弟。”

男人苍白的脸色这才恢复一点,但还是很疑惑,心里同时又带着对陈元的愧疚。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陈角走下阶梯,“王佩佩几年之年之前生下了我哥的儿子对么?”陈角问得相当直接,他没有功夫拐弯抹角,对他来说搞清楚事实才是关键,他不想和王家多纠缠,四五年之前的那些事情陈角只要想想,心里都是憎恨。

男人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看着陈角的眼神有些惊恐,“你……你要做什么?”

陈角:“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有一个孩子,孩子在哪里就行了。”陈角面色冷冷的。

男人面孔很苍老,不过也才几年的时间,家里竟然遭遇了那么多的变故,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如果自己的女儿不那么要强只是普普通通的,或许陈元早就成了自己的女婿,两家人都是和和乐乐的。

男人知道是自己家对不住陈角家,心里难过也很羞愧悔恨,他不想隐瞒什么,只是担心自己说的话会对陈角造成非常大的伤害。

他道:“我女儿已经疯了,生下孩子之后她执意要出国,结果根本不能适应在国外的生活,陈元的事情又压在她心上,她最后就疯了。陈元的孩子,佩佩一开始是让我们送到你家养的,她说你们家条件好,负担得起,我和佩佩妈都觉得对不起你们家,怕孩子送过去引你们伤心,所以就没送。”

陈角心里突然升起一点期望,瞪大眼睛:“那孩子呢?!”

男人双臂垂着,拳头握了握,抬眼的时候双目通红:“丢了,孩子妈有一次带着孩子出去买菜,孩子本来就在旁边,转身的时候就没了。我们找了很久,也报警了,但就是没有找到。”

陈角压制不住心里的愤恨,上千一步抓着男人的衣领道:“为什么不送到陈家!!为什么!!不会带孩子为什么不送过来!!”

男人说着说着自己眼睛也红了,眼角都是泪,女儿疯了家庭的希望都没了,虽然说是觉得对老陈家愧疚,但更多的,王家也把孩子当成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他们把所有的爱和希望都给了孩子,在孩子身上寻找依托。

孩子丢了的时候王佩佩的妈妈几乎哭瞎了,那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们都快不记得了。

男人道:“我们找了很多年,一直都在找,几个福利院都找遍了,几天之前一个福利院打电话告诉我,孩子可能找到了。”

陈角愣住:“什么?”

男人:“孩子当年是走丢了,后来被好心人送到了福利机构,福利机构有领养制度,有一个人家领养了孩子,样貌特征都符合,我们最近在想办法见见孩子。”

陈角:“特征?什么特征?”

男人:“孩子后背有一颗黑色的痣,脊椎骨靠右,左脚踝的骨头上也有一颗黑色的痣。”

陈角还抓着男人的衣领:“其他呢?!那个福利机构叫什么?你和什么人联系的,都告诉我!!”

男人最后把福利机构的名字和联系号码都给了陈角,陈角也不愿意再和王家有什么纠缠,直接就走了。

男人想喊住陈角问问如果找到孩子他们能不能见一面,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他们家害死了陈元又把孩子弄丢了,他根本没有脸面再提。

陈角连夜敢去了福利院,福利院早就关门了,门卫挡着不让他进去,陈角在门口冷静了一会儿,转头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人道:“你去福利院做什么?不管你现在要做什么,这个时间点确实太晚了。”

陈角想了下:“陈元,陈元当年和王佩佩有个儿子,后来走丢了进了福利院被人领养了。”陈角说前几句的时候还很平静,说道后面的时候直接就是吼了:“我他妈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今天就要进福利院!!”陈角吼到后面干脆蹲到了地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捂着眼睛,眼里都是眼泪。

他想陈元你个王八蛋你死了怎么不好好护着你儿子!!

电话那头愣了,好几秒之后结结巴巴道:“你等……等着,给我五分钟,五分钟就好!”

那头挂了电话,陈角蹲在地上两手扒拉着头发,心里特别难受,他死命揪着头发,想起小时候陈元带着自己在大院子里到处蹦跶找人大家,回去之后两人身上都是一身灰。陈妈妈不打小的,光打大的,陈元站在那里被藤条抽得一声不吭,陈角就站在旁边哭,边看边哭,哭得声嘶力竭。

然后第二天两个男孩儿照旧出去,回来之后大的继续被一顿胖揍,小的继续哭。

没过几分钟,福利院的大门就开了,当日值班的院长亲自跑过去接待陈角。

陈角眼珠子红红的,被福利院的院长亲自引去了资料室。

院长给陈角倒水,陈角面无表情地坐了一会儿,接过水的时候抬眼道:“实在抱歉,我太心急了,半夜打扰你们。”

院长点点头,很能理解道:“虽然手法让我们福利院惊到了,但是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毕竟是个孩子,这念头最金贵的就是孩子,谁家丢了孩子都着急。”

陈角点点头,视线落在翻找资料的那个女孩儿身上。

他们这家福利院其实不大,早几年只有两栋楼,电脑都没有几台,好多资料都是笔录封存的,现在找就是要一点一点翻。

院长问道:“孩子有没有什么胎记?大概是什么时候丢的?”

陈角:“背后和脚踝都有痣,后背的痣比较大。”又说了大概丢的时间。

大半夜和院长一起出来接人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个女人现在是院长助理,听到陈角的话神色动了动,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女孩儿还在翻资料,女人也帮着翻,翻到一份资料直接跳过扔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之后见院长在和陈角聊天,借口去卫生间的功夫躲进了厕所给人打电话。

“喂,是我,上次不是说有人在找孩子么?现在又来了一个人,不过那个人好像挺有背景的,院长大半夜亲自接待的。”

叶笑天的声音听上去没有半分动容:“把资料想办法扔掉。”

女人愣了愣,有点心软道:“这样不好吧,人家毕竟是孩子的……”

叶笑天的声音陡然降下去三分,语气都是冷的:“亲生的又怎么样?我当亲儿子一样养了四年,他们把孩子弄丢就没有资格做家长!你拿了我的钱,就好好替我做事,没有让你杀人放火,你不需要心软什么。”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女人皱眉,蹲在马桶上想了一会儿才出来,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的时候突然看到陈角站在女厕所门口冷眼看着自己。

女人一声尖叫,院长十分为难的站在后面,陈角面孔结冰寒意外渗:“你在给谁打电话?”

女人慌慌张张看了看院长,又看了看陈角:“我,我没有……”

院长十分为难,但心里也很生气,她管着整个福利院,一心向善,就是想做好事集福德,却没想打自己身边的助理吃里爬外,还为别人做事。

院长心里也很为难,在中国,领养制度其实没有很健全,这和国内的风气有关,人情社会,一家丢一个孩子真的很痛苦,如果丢的孩子进了福利院被人领养,领养一方虽不希望被打扰,但亲生父母的不易也确实需要人体谅。

陈角也没管什么女厕所男厕所,直接抬步进来,冷冷看着女人道:“电话给我。”

女人后退一步,拿着手机的手别在身后。

陈角不清楚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现在只想找到孩子,女人见陈角上前来,忙道:“你想想你这么做好么?你这么做会给多少人造成伤害?孩子在那家人家里过得很好,那家人很有钱!把孩子当亲生一样照看!!!你找过去只会让孩子痛苦,孩子要怎么办?!你想想孩子也不应该这样做!!”

院长呵斥道:“付婷!!”

陈角很冷静道:“你把电话给我,我不会冒失去见孩子,但我要先确定那个孩子是不是我们家的。”

付婷厌了口吐沫,手心都是汗:“如果是呢?”

陈角:“如果是,那家人对孩子真的很好,我会先和他们家的家长商量!”陈角说的是心里话,刚刚院长也和他讲过这个事情,毕竟自己的孩子在别人家好吃好住养了这么多年,自己突然出现要抢走别人家的幸福,谁都不可能同意!!

陈角伸出手:“电话给我。”

女人心里转了转,知道自己没有选择,把手机拿了出来。

陈角翻到通话记录,看到最近的一条通话记录。他把电话号码记下,拿自己手机存了号码,然而刚按前几个数字,叶笑天的号码直接就跳了出来。

陈角看着叶笑天的号码,来回读了好几次,和付婷的那个号码对了无数遍,冷汗冒了出来。

他脑子里闪过叶飞小光头的脑袋,犹如被雷劈中一样震惊,两只手都拿着手机,站着两腿都僵硬了。

叶笑天!!竟然是叶笑天!!

☆、73

陈角万万没有想到女人联系的人竟然会是叶笑天,如果是叶笑天,那岂不是说叶飞小光头很可能就是陈元的儿子?

陈角那天晚上回去想了很久,翻来覆去的想,脑子里都是叶飞趴在流理台上闪着大眼睛的样子,他想怎么会是叶飞呢?叶笑天那种成功男人为什么要去福利院收养一个孩子?他明明可以自己生啊!但是陈角同时又十分庆幸是叶笑天收养了孩子,陈角看得清楚,叶笑天是真的很疼叶飞,出差都带在身边,工作回来无论都累都会陪孩子。

陈角这天晚上脑海里翻来覆去就是叶笑天和叶飞两个人,他这人一向思维简单,又没有上过什么学,接触的都是相对简单的环境,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相当不够用。

第二天陈角起床去酒店给叶笑天做饭,连着两个晚上都没有睡好,整个人看上去都是萎靡不振的,陈角过去的时候叶笑天已经醒了,正在沙发上给儿子试新衣服,看到陈角进门时候泛白无血色的脸,眉头拧了一下。

叶飞正在穿一条背带裤,听到陈角进门的时候扭着脖子喊了一声:“叔叔!!”

陈角心里像是被石头砸了一下,狠狠一晃,那声叔叔让他觉得莫名的激动,他默然走过去,看了叶飞身上乱糟糟的衣服一眼,抬手开始帮孩子整理衣服,也没有多想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叶笑天站在一边挑了挑眉头,没有说什么,看着陈角帮孩子把身上的衬衫拉好,又拽了拽背带裤的腰,把孩子粗粗的小腿努力塞进裤腿里,最后把背带扣上,调整了一下长度。

叶飞在这期间一直非常老实,大眼睛看着陈角,乖乖的让伸腿就伸腿,让抬胳膊就抬胳膊,一点都没有吵闹。叶笑天觉得奇了,干脆做了甩手掌柜站到一边抱xiōng看着,他的视线在陈角和孩子之间来回扫,最后定格在陈角身上。

叶笑天摸了摸下巴,突然默声笑了一下,他想陈角是想通了么?重新考虑过他的提议了?

陈角帮孩子穿完衣服就去做早饭,之前那么多天他一直把叶笑天的厨房当成是一个任务战场,而现在,他仅仅只煮一锅粥都带着一种虔诚的态度,他想他不是在给什么客人做饭,他是在给陈元的儿子做饭,给他的侄子做饭!

陈角满怀着一种激动的心情,而另外一头沙发上的父子俩更是各有心思,叶笑天看着陈角的身影揣摩陈角刚刚的态度,而叶飞穿着一身新买的背带裤坐在沙发上玩游戏,玩一会儿转头看看陈角玩一会儿又转头看看。

叶笑天看儿子多动症一样扭来扭去的,挑眉看向叶飞,叶飞嘟了嘟嘴巴,低头继续玩玩具。

陈角做完饭之后父子俩上桌,叶飞晃了晃小腿对陈角道:“叔叔和我们一起吃!”眼里很期待的样子。

陈角正在擦手,转回头时笑着看孩子,叶笑天刚好抬眼看到,早晨的阳光照射进屋内,投射在光滑的流理台上折射出一个光影打在陈角的脸上,陈角笑起来的时候双眸特别干净明亮,好像一潭湖水泛着粼粼波光,叶笑天看了一眼有点呆掉,连儿子喊他都没有听到。

叶飞:“爸爸爸爸?叔叔跟我们一起吃好么?”孩子又问了一遍。

陈角这才回神,视线垂落道:“好!”眼里闪过一抹惊叹。男人是视觉动物,从他见陈角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知道陈角长得特别好看,然而今天他发现自己看陈角的视角变了很多,他开始注意陈角的气质和眼神,甚至一些细微的动作,他开始揣摩很多之前根本没有考虑的问题。

陈角上桌之后三人又和昨天一样坐下来吃饭,陈角今天不像昨天那样沉默寡言,时不时抬眼看一下叶飞,和孩子说两句话,告诉孩子什么要多吃什么又不能吃,叶飞特别乖的点头说好的。

叶笑天一开始有些疑惑的看陈角,紧接着他觉得小光头儿子也不太对,叶飞在家里就是个小王子,要什么有什么,家里人都宠着,有时候还会把零食当饭吃,别人多说两句就生气,怎么今天陈角一说教,孩子却老老实实的点头?

叶笑天觉得真是奇了,喝了一碗粥之后放下筷子看着大人小孩儿。

吃晚饭之后陈角把桌子收拾了一下,碗筷放进水池里,叶笑天有话和陈角说,使眼色让孩子回房间自己玩儿,叶飞扭了扭屁股却没动,大眼睛忽闪着昂脖子看他,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

叶飞从小最会看人脸色了,也特别会拍叶笑天的马屁,今天是怎么了?!竟然站着不动?

叶笑天看了看开放式厨房里陈角的身影,转身一把抱起孩子朝房间走,叶飞扭了扭身子在爸爸怀里挣扎,叶笑天轻轻捂着孩子的嘴推开房间门,叶飞张嘴一口咬在粑粑的手上,咬住了就不松口,大眼睛还眨啊眨的。

叶笑天:“……”

叶笑天把儿子放在床边上坐下,自己蹲着,叶飞松了嘴,叶笑天擦擦手上的口水低头就看到一排很明显的牙印。

叶笑天道:“耍脾气了?刚刚为什么不进来?”

叶飞嘟着嘴巴:“我喜欢那个叔叔,我想看叔叔!”小孩儿说得一本正经,特别严肃,叶笑天摸摸孩子的光脑门,笑了出来。

“傻样!!”

叶飞本来还很生气,这会儿不知道怎么的福至心灵,脑子里电光一闪道:“爸爸你把那个好看的叔叔娶回家做老婆吧?这样我以后就能天天见到他啦!他也能天天给我们做饭!!”

叶笑天差点没蹲稳,他愣了好一下,接着站起来死命呼噜孩子的脑袋,他想不愧是老子的儿子!!这么懂老子!!

叶笑天出房间门的时候心情特别好,不过面上还是端着样子。

陈角洗完手从厨房走出来,抬眼看了看叶笑天,叶笑天走过来道:“忙么?喝杯茶?”

陈角这两天没怎么睡好,眼下有乌青,他点了点头,把袖子挽好,跟着叶笑天坐到沙发上。

茶几上有茶案,叶笑天煮了水准备泡茶,陈角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眼睛垂着看着茶案,突然抬眸道:“你们父子感情很好,出差你都带着孩子。”

叶笑天:“他想跟着我就带他,不想跟着就在家里陪爷爷奶奶,这孩子太好动了,老人又宠,这次干脆带出来了。”

陈角道:“他是你……唯一的儿子?”

叶笑天:“当然,孩子一个就够了,多了闹腾,小飞心气太高,多一个孩子分了大人的关爱他会吃醋的,干脆就养他一个好了。”顿了顿,突然想到昨天晚上那通电话,道:“一个孩子也好,以后家业都是他的,也不用为了钱和兄弟姐妹闹翻。”

陈角愣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家也是兄弟两个,他和陈元的感情很好,他不明白叶笑天为什么会这么想,还是说像他们这种做生意的人家其实不容易有兄弟真感情??

陈角一时直接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叶笑天道:“你这几天没睡好?因为我之前的提议么?”叶笑天把话题转到他想问的事情上。

陈角赶忙道:“不是,没有,是我家里的一些事情,你别误会。”

叶笑天抬眸,很认真的注视陈角,“那我之前的问题你有再考虑么?我想我的态度已经足够明确了,我也无意去做很多让你误会暧昧的举动,我单身,你也是,我们可以试试,合则相处不合就分开,正常的关系。我是已经出柜了的,叶飞也没有妈妈,结婚是日程上的问题,如果我们相处很好,结婚也是必然的。”

陈角眨了眨眼睛,愕然震惊了。他想叶笑天说的每个字每句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听得明明白白,怎么在脑子里反馈了一下就变成了——酸菜鱼的酸菜可以用这个牌子的,鱼有了,酸菜也有了,好不好吃煮一煮就知道了,好吃就吃掉,不好吃就倒掉,很正常的事情。反正现在材料都配齐了,煮不煮都是时间问题,如果煮得好吃,以后就确定这种煮法了!!

陈角一口老血在心里喷了,他想到底是他的问题还是叶笑天的问题!?

叶笑天说完之后一直很专注的看着陈角,细细观察陈角脸上的表情,耐心等待答案,他想这次已经说得这么明确了,成不成就看陈角的点头还是摇头了。

陈角坐着,浑身肌肉都是僵硬的,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在酒店工作,一向不缺追求者,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是能把一段追求的话说出酸菜鱼味道的,叶笑天还真是第一个。

陈角张了张口,想委婉说点拒绝的,突然脑子里电光一闪,他想到——如果他答应了叶笑天,以后又和叶笑天结婚了,那叶飞岂不是光明正大成了自己的儿子?!

☆、74

这个想法在陈角脑子里晃了好几秒,陈角反应过来的时候简直觉得自己魔障了。

叶笑天一直看着陈角,陈角愣神了整整两分钟的工夫,叶笑天忍不住催道:“想好了么?”

陈角有点抓狂,他觉得叶笑天做事未免也太明火执仗了一点,但细细想想,他的做法也没错啊?!想追求一个人只是说得比较直接而已!

陈角脑子很不够用,心里面抓耳挠腮,面上还要装样子,他最后道:“你让我再想想吧,我再想想。”

叶笑天挑眉,他觉得有戏,至少陈角没有像上次那样不耐烦的拒绝,回去想想就说明心理动摇了,心理动摇了就说明成功的几率增加了!

叶笑天点头:“好,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告诉我!”

那天陈角从叶笑天那里出来之后转头就给王殷成打电话。

陈角一通电话拨了三次,那头才接通,接通之后声音听上去低低沉沉的,特别萎靡不振:“喂?谁?”

陈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现在已经能通过王殷成接电话的时间和说话的语调和吐出来的字数来判断他处于写作期的什么状态了。

陈角道:“出来还是我去你那里?”

王殷成过了一会儿才答:“来我这里吧,记得带菜。”

陈角又翻了一个白眼,难怪王殷成自己都说作家死得早,整天坐在家里对着电脑码字当然死得早!

叶笑天并不是每天都在酒店吃饭,中午的时候他大多带着叶飞出去吃,所以陈角的时间就空出来。

陈角去菜场买了菜,想了想王殷成家里的厨房,转头又买了调料和一把锅铲才过去。

王殷成是凌晨三点多才睡的,陈角和他打完电话之后他又睡了一会儿,刚刚才洗完澡,头发上还滴着水,给陈角开门。

陈角拎着一堆东西进来,王殷成低头看了一眼,吐了口气,“刚要打电话提醒你买锅铲,幸好你买了。”

陈角一想到上次来王殷成这里给他做饭,这家伙扔垃圾的时候神游,竟然把锅铲一起扔掉了,想想真是头疼!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陈角去厨房给王殷成做饭,王殷成把家里稍微打扫了一下,转头去了厨房。

王殷成这几天赶稿子赶到吐血,但再吐血他也比陈角的智商高两个档次,他靠在厨房门口抱xiōng看着陈角的身影,挑了挑眉道:“你最近不忙?”

陈角背对着王殷成,道:“今天中午有时间,我觉得我要是再不来投喂你一下,下次想找你,估计只能烧值钱了。”

王殷成看着陈角,没有拐弯抹角,“你遇到什么事了?”

陈角有些悲愤的转头,他想他脸上的表情有那么明显么?但眼神和王殷成一对,陈角就有些萎靡了,王殷成看得不错,他确实是因为想不通叶笑天和叶飞的事情才来找他的。

陈角的视线垂落,看了地砖几秒,才转身擦擦手,对王殷成道:“去客厅,我得问你几个事。”

王殷成转身朝客厅走,坐到沙发上,陈角也跟着走过去,坐下。

王殷成淡淡道:“说吧。”

陈角深吸一口气,吐出来,道:“是我家的一些事情。”陈角把叶飞的事情从头到尾和王殷成说了一遍,但因为心情一直都平复不了,所以说得格外杂乱,幸好王殷成大脑足够清晰,自己从陈角的话里摸索出了一条线。

陈角一说完,王殷成都没有停顿思考一下,直接问道:“你是想参考我的意见,还是说,你只是想找人聊聊这个事情,憋得难受。”

陈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不能想太复杂的问题!你帮我分析分析!”

王殷成视线垂落了一下,很快抬起,认真道:“你比那个男人的知道的多,现在他在追求你,如果我是你,我会和那个男人坦白自己的身份。并且和他商讨关于孩子的问题。”

陈角一愣:“为什么?”

王殷成的眼神凌厉:“第一,在你知道所有实情的情况下,你隐瞒自己的身份,不管你接受不接受那个男人的追求,事后他知道了,他都会觉得你是个看上去笨其实特别有城府的人,他会特别防备你,那个时候你找他讨论孩子的事情的时候就会变得特别麻烦;第二,就像你说的,孩子在男人家里是独子,过着很好的生活,不管当初孩子是怎么丢的,从他的角度讲,他有正常的领养手续完全合法对孩子又好,你凭什么以一个血亲的关系找他谈论问题,你毫无立场;第三,他是商人,你智商不够,倒不如一开始就把事情做简单一点。”

王殷成说到这里,话一顿,直视着陈角,陈角摸了摸脸,疑惑道:“怎么了?”

王殷成突然淡笑道:“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应该,不过他既然在追求你,你又刚好是孩子的叔叔,我要是那个男人,我会更加倾向于考虑和你结婚。”

陈角眨眼睛:“为什么?”

王殷成笑着看陈角,眼睛都有点眯起来了,陈角又摸了摸脸,看上去特别蠢萌的样子,王殷成道:“你都说了,那孩子是领养的,既然不是亲生的,那个男人就会考虑一个问题,以后自己娶了老婆,后妈不喜欢孩子想自己生了争家产怎么办?有钱人就是糟心事多,和你结婚刚刚好,孩子是你的血亲,你以后疼孩子肯定不比他少。就这样!”王殷成最后还来了一个结束语。

陈角挺王殷成这么一说,思路也简单了,脑子里终于不是浆糊了,王殷成也是清楚陈角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专门把思路简单话了一点,好让他吸收。

陈角叹口气,垂着脑袋道:“唉,那我回头找他谈谈。”

王殷成突然道:“你有考虑过另外一个问题么?”

“恩?”

王殷成:“那个男人追求你,你为什么会和他说再考虑考虑?”按照王殷成对陈角这种单细胞生物的了解,如果不喜欢就会直接拒绝,如果是因为孩子的问题的话?王殷成想了想,心里嗤笑,陈角都没想清楚这个问题,更加不会考虑那么多了,就算有想过,估计也早就抛到后脑勺了。

如果不动摇,怎么会说再考虑考虑这个问题呢?男人又不是女人,更何况是陈角!

陈角想通之后心理舒服多了,只是现在脑子里又纠结了一个问题,他难道有点喜欢叶笑天?!

陈角给王殷成做了满满一桌的饭菜,还做了几个大荤肉,甚至还包了馄炖放在速冻里,也好让王殷成接下来几天不至于天天喊外卖。

陈角中午坐了一会儿,下午三点的时候离开去了酒店,准备一边做饭一边等叶笑天,也想他得和叶笑天好好谈谈,不管怎么样,他都得说出来,要不然以后有个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陈角刷卡进门,一抬眼竟然看到叶笑天坐在沙发上,带着一个黑框眼镜,正在低头看什么文件,听到陈角推门头也没抬,道:“来了?!”

“哦。”

陈角答应了一声,走到沙发边上,刚要开口问自己可不可以坐,叶笑天道:“坐吧。”

陈角在叶笑天侧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看着叶笑天,叶笑天摘掉眼镜把手里的东西扔在一边沙发上:“想好了?”

陈角喉头动了动,道:“我……我其实是想和你谈另外一件事情。”

叶笑天:“什么事?”

陈角突然想起什么:“叶飞不在?”

叶笑天:“有个亲戚刚好来了,带孩子出去买东西了,没事,你说吧。”

陈角听说孩子不在,心里松了口气,他想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大人的事,和孩子无关,孩子最好这辈子什么都不知道。

陈角道:“我想和你说的是关于叶飞的事情,”陈角看着叶笑天,叶笑天一直表现得很平静,回视他的眼神都没有任何波澜,“你之前说过,叶飞是你领养的,我想说的是,如果不出差错,叶飞应该是我哥哥的儿子。”

陈角说完最关键的一句,想看叶笑天会有什么反应,结果出人意料的是,叶笑天什么反应都没有。

陈角一愣道:“你……”

叶笑天点点头:“我知道,今天早上福利院那边给我打过电话了,说一个叫陈角的男人大半夜去了他们那里调一份领养资料,据说找一个叫陈元的男人的孩子。”

陈角:“……”

叶笑天脸上没有半点动容,“所以呢?现在你告诉我了,我也知道了,你要和我谈什么?”

陈角:“我……”

叶笑天:“不管你要说什么,我先提醒你一句,什么问题我都可以让步,在孩子的问题上我和叶家绝对不会让步半分!!当然,如果我们以后有幸结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陈角:“……”

外番外完

☆、75

“我已经把我要说的前提都说完了,好了,现在你要说什么可以说了。”叶笑天说得及其自然,就好像等会儿陈角要说的事情在他看来根本就不是事儿一样。

陈角道:“你都知道了?”

叶笑天点头。

陈角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既然叶笑天都知道了,那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应该怎么和叶笑天聊孩子的问题?

陈角坐在那里,两手搁在大腿上,抓了抓膝盖,脑子里懵了,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他抬眼看了看叶笑天,咽了口吐沫,喉痛上下动了动,还微微张着最,表现得很无害很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样。

叶笑看看着陈角那蠢萌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眼前是坐了一只白白嫩嫩干干净净的小白兔,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任何头绪一样。

叶笑天道:“你可以慢慢想,反正孩子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陈角心里有些抓狂,玛蛋的!早知道他就带王殷成过来了!!王殷成脑子比他活,肯定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的!

陈角最后无奈地吐了一口气,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们家对孩子很好,我很感激你们,我希望孩子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开开心心长大。但是……但是,我父母那边,孩子是我哥哥的遗腹子,我哥的死对我父母的打击非常大!如果他们知道有个孩子的话,应该也能感到欣慰,我……”

叶笑天打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想争夺什么,但你确实夹在中间很为难,作为儿子,你也没有办法一辈子隐瞒孩子的存在,让你父母蒙在鼓里。”

陈角:“就是这样!”

叶笑天道:“我给你想两个办法,要么,你试试和我在一起,以后结婚了,慢慢把实情告诉给你的父母;要么,你回去劝说你的父母,不要争夺孩子,我可以每个月让你们看看孩子。就这样。”

陈角:“……”就算陈角再笨也知道当然是前面一个办法好。

陈角确实不够聪明,如果现在王殷成坐在这里和叶笑天谈,就不会是现在这幅被动的局面。

叶笑天在陈角垂眸的时候禁不住露出了狐狸一样狡黠的神态,但又很快隐藏过去,他想可以了,不能再逼了,再纯良的小白兔,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陈角那天的结束语又是:“我再想想。”回头必然又是要去找王殷成。

晚饭时间叶飞还没有回来,陈角给叶笑天做了饭,叶笑天本来是想留人吃饭的,但是看陈角一脸想不通的样子心道还是算了。

陈角离开之后本来是想找王殷成的,但是陈角母亲直接打了电话过来,让陈角今天回一趟家。

陈角听电话里陆凝的声音没有什么不对的,也就没有多想,然而等一进家门,他就像完蛋了,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果然,陈父一脸严肃的坐在沙发上,脸都是冰冷的,陆凝侧头看着陈角,眉心紧紧皱着。

“过来坐吧。”陆凝示意陈角过来坐。

陈角有点不敢过去,站在玄关口踌躇着,喊了一声:“爸,妈。”

陈父冷眼看着陈角不出声,陆凝道:“卖乖也没用!你过来坐!!”最后那个“坐”字铿锵有力振地有声,听得陈角忍不住心里都斗了一下。

陈角心道不好,直觉就要闪人,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在陆凝旁边坐下。

陆凝道:“知道为什么喊你回来么?”

陈角很心虚,看了陆凝一眼,突然发现陆凝的眼睛是红的,还有点肿,像是哭过,陈角慌了,“妈你别哭!”

陆凝咬着牙:“从你打电话让人给你在福利院找后门开始,你就应该要想到事情是瞒不住的!你也知道自己不太能处理复杂问题,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这么拖着是想做什么?!”

陈角:“妈,你别哭,这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但我也是想把事情了解清楚再告诉你们的,现在只知道当时确实有一个孩子被那家人收养了,但是还不能确认就是陈元的孩子。如果不是,岂不是要让你们空欢喜。”

陆凝道:“是或者不是,你都得告诉我们听,陈角,这事不是你一个人能解决的,关于孩子的问题就是整个家庭的问题,你不能也不好隐瞒什么!”

陈角老老实实道:“对不起,爸妈,是我考虑得不全面。”

陆凝叹了口气,“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你怕太多人纠缠进来,把本来可以很简单解决的问题弄复杂了。”

陈父终于不沉默了,冷脸道:“这是简单的问题么?这个问题能简单得了?”

“你闭嘴!!”陆凝吼了一句,陈父一瞪眼,但还是闭嘴了。

陈角接下来把叶笑天的家庭背景基本说了一下,甚至包括叶笑天出差还带着孩子的事情,陆凝点了点头,心里也算松了口气,知道那家人对孩子确实很好也就放心了不少,也算他们老陈家走运,流落在外的孩子没有受苦过得很好。

陈角虽然说了部分实情,但是有一些东西他确实不好说,他总不能当着父母的面说叶笑天现在正在追求自己,自己如果以后和叶笑天结婚的话,孩子可以名正言顺叫陆凝奶奶喊陈父爷爷吧?!

他又不是个黄花大闺女,难道要他羞羞答答把这些话讲出来。

陈角在心里设想了一下,突然觉得好雷,忍不住抖了抖。

第二天,叶笑天打电话过来让陈角不要过去了,他有事已经出门了。

陈角说好,但他绝对想不到,叶笑天之所以有事情一大早就不在酒店,完全是因为老陈家行事风格的火速。陆凝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叶笑天,并且约他见面谈事情。

陆凝也没有约其他地方,就在叶笑天下榻的酒店包间里约了人。

叶笑天穿得西装笔挺人模狗样来见陆凝,如果换了其他人这么一大早约见,叶笑天给不给面子是一回事,穿成什么样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叶笑天去包间的时候,陆凝已经来了,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圆桌前一辈咖啡。

叶笑天推门进来,看到陆凝的时候愣了好一下,他看陈角的长相知道陆凝必然是个大美人,但是没想到到了五十岁的年纪,女人的皮肤竟然也能这么好,上身穿着蓝色闪片的外套,□一条黑色的套裙,脖子上一窜白珍珠,头发用夹子夹起来露出光洁的脖子。

门在叶笑天身后关上,叶笑天很绅士的走进来,和陆凝打招呼,陆凝点点头,淡笑道:“你好,我是陈角的母亲。”

两方坐下,重新点了喝的东西,客客气气的打完招呼,接着就是正题了。

陆凝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你也知道我为什么事情来的,陈角是我儿子,但是他一直不够聪明,所以之前这件事情都是瞒着家里的。但陈家还是觉得,这个事情,必须两方家人同时出面,而不是以个人的想法为中心,你觉得呢?”

叶笑天看着陆凝,他努力转着弯,想知道陆凝喜欢什么样的说话方式,毕竟女人不是别人,是陈角的母亲,要换了其他人,叶笑天也就随意发挥了。

叶笑天道:“这件事情,我可以单方面决定,我的决定,就是我家里人的决定。”

陆凝挑眉:“那事情就好办多了,至少对于我来说。”

叶笑天淡笑,“但在这之前,不知道您对陈角的未来,包括婚姻有什么看法。”

陆凝以为叶笑天是想打听陈角未来的婚姻家庭情况,以确定孩子是否能认回来,于是坦然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的儿子以后会结婚,但是不会有老婆,所以不会有什么后妈这种问题。”

叶笑天一下子就听明白了,陆凝知道陈角的性向,并且不反对他以后有同性婚姻,看神态应该不是装的,其实看陆凝的着装气质就知道,能包养得这么好,和心态也是有很大关系的。

叶笑天心里有了底,于是道:“既然这样,在您说出自己的观点以前,听我说几句可以么?”

陆凝,“你说。”

叶笑天:“我不知道陈角有没有和你说一件事情,除了孩子以外的一件事情,就是在双方都知道这件事情以前,我就开始追求陈角,并且承诺过如果相处得来,以后会结婚。”

陆凝一愣,她带着十足的气场和信心来谈这件事情,却没有想到叶笑天竟然在追求陈角!?

叶笑天继续道:“我在追求陈角,知道真相之前就开始了,知道真相之后,我觉得刚刚好,抛开感情的因素从理性的角度讲,陈角和我在一起是最好的结果,以后如果结婚,那最好。孩子可以名正言顺的喊你们爷爷奶奶,可以喊陈角父亲,融入你们的家庭,我的家庭也不用担心孩子会被血亲抢走整天提心吊胆,双方也都不用cāo心我以后结了婚,我的伴侣对孩子不好。双赢的结果,不是么?”

陆凝一方面觉得有道理,另外一方面很吃惊,陈角之前竟然都没有讲过!

陆凝道:“理论上,这么做确实对双方都好,但是有一个问题,你很年轻,正常壮年,你完全可以结婚再生孩子,为什么要□?陈角之前也告诉我,你没有打算再领养或者再生一个孩子。”

叶笑天挑眉,耸肩很无奈道:“信仰问题吧,一开始是我的父母收养了孩子,做生意的人总是迷信,希望积福德给自己和家庭找个定心丸。我不生是因为我本来就喜欢男人,虽然现在的技术让男人也可以生孩子,代孕也是生孩子的一种办法,但有了叶飞之后,我确实没有想过再自己生。我和我的家庭把全部的关心都给了孩子,很纯粹的感情,并没有多想什么。”

陆凝点点头,又问道:“你刚刚说你喜欢我儿子?你喜欢他什么?”

叶笑天眉头一扬,忍不住笑了一下,嘴角弯出一个很大的弧度:“他长得很好看,第一眼我就很喜欢;第二个,感觉对得上,看到他觉得很舒服,空的时候会忍不住想起他,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等他自己刷卡进门;第三个,他做饭很好吃,我想要一个平静的家庭,陈角的性格很好,和我比较合得来。”

陆凝听完叶笑天的话突然笑了,笑得有些高深莫测,她想叶笑天还是太嫩了,终究是年轻气盛做事不稳。

陆凝站起来,桌前的咖啡还冒着氤氲的热气,她道:“我打车过来的,你有车么?送送我吧。”

叶笑天理所当然要表现一样,觉得无可厚非,于是起身和陆凝一起出去,接待生把叶笑天的车开到门口,叶笑天亲自拉开后车门请陆凝坐进去。

陆凝看了一眼车,是一辆凯迪拉克。

上车之后,陆凝也不报地址,只告诉叶笑天哪里应该直行哪里应该拐弯,开了二十分钟之后,叶笑天眼皮子突然一跳,车子拐进了一个小巷子,在石板路的尽头停下之后,叶笑天有些错愕地抬眼看着车外两个警卫矗立的军区大院门口。

陆凝在车后幽幽道:“你可以打听一下军区老陈家,叶笑天,你是个成功商人,应该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有钱就可以办到的。”

陆凝说得慢悠悠的,心里却也盘算着——

她想难怪叶笑天是个这么成功的房地产商人,他确实足够聪明说话也懂分寸,他之前的提议也确实很好,为两家都赢得了最大的好处,对孩子也好。

但这事吧……怎么说,陆女士还是考虑得长远的,陈角太笨了叶笑天又太聪明了,万一以后两人在一起了,陈角铁定是被吃得死死的,让叶笑天知道陈角有一个背景雄厚的家庭也是好事,至少能煞煞他的气焰!

☆、76

军区大院那位陈将军,就算叶笑天只是个出差来本地的外地房地产投资商,也多少清楚那位陈将军的背景,人家是根正苗红的军二代,手里战功赫赫,可不是什么文职职位。

但是陈家那么雄厚的背景,为什么一个儿子死了,陈角又是个没怎么上过学的厨子?而且还看上去傻傻愣愣的?

因为并不是所有人,对于权力的争锋都那么的迫切,尤其是一些真的经历沙场的人,更能明白平凡之后的可贵,更因为陈家有陆凝这么一个好媳妇。

陈家两代从军,到了陈元陈角这一代,两个儿子更是家里的宝贝,但是陈父却相当反对儿子以后从军或者从政,改革开放之后党内势力变化很大,一些人和家族成了势力变化下的牺牲品,陈家隐隐有被当成元老派系成员洗刷的趋势。再加上陆凝是个归国的留学生,对于孩子的教育和未来问题又看得比较开放。

陈元从军退伍之后本来在部队做文职工作,后来自己下海经商,生意做得有模有样;陈角却没陈元那么幸运,自小身体就不好,小时候还有肾炎,总是发烧感冒,陈家有背景可以在军区给孩子调用最好的药品,甚至可以弄来国外的进口药,但孩子的病一直还是不好。

后来陈角的奶奶不知道从哪里请了个道士过来看孩子,那道士直接就说,孩子先天不足,小时候没有福气承载你们陈家这么大的福泽,不能这么养孩子,最好送到乡下当成普通人家的孩子养,养到七八岁了带回来就可以了,以后一切尽可能随缘吧,别勉强,等以后成年了,自有他的福气。

陆凝是新社会女性,最听不得这些迷信的东西,当时就冷冷问:“他的福气不在陈家能在哪家?”

道士高深莫测一笑,山羊小胡须留了一撮,啧啧叹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不在陈角,总能在其他家,叶家王家刘家……”

陆凝当时觉得这道士简直就是胡诌有病,陈角的奶奶也是疯魔了,但陆凝也没办法,也拗不过老人家,只得把孩子送到乡下去养,幸好陆凝的父母是双干,退休之后就在乡下过小日子,养花种田钓鱼,刚好可以照顾孩子。

陈家当时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送到乡下的,陆凝却根本不信那道士天煞的话,但一个星期之后奇迹就发生了。

陈角在乡下过了一个星期竟然没有发烧感冒,吃得也比以前多,在乡下跟着一堆小伙伴整天跑跑闹闹的,之后去医院查,肾炎竟然也慢慢好了。

这件事对陈家来说简直就是惊喜,对陆凝来说更是人生观的冲击,她在国外念大学,信得都是马克思那一套,现在却亲眼目睹了一个道士嘴里的“奇迹”?

陈角就这样平平安安的在乡下长到七岁,回了陈家念小学,但成绩一直很一般,别人能上奥数班,陈角只能在家里干巴巴的做习题,别人能被唐诗300首,陈角背一首都得读无数遍……

陆凝那个时候根本看不到孩子的未来,不过仔细一想也不是太cāo心,毕竟陈角的爸爸部队里占着要职,以后给孩子谋个轻松的差事就行,平平安安过小日子,娶老婆生孩子,又不用他建功立业或者从政什么的。

陈家一家都抱着这样的心态,从来没希望两个孩子以后建功伟业,陈家想的很通透,这条路注定是不好走的,改革开放经济发展之后,利益的冲突更会凸显在各个方面。

陈角从小成绩就不好,学到初中毕业学不上去了,这要换了别人家,估计早就能急死了,但是老陈家不急,陆凝问陈角想做什么,陈角那个时候看电视,老是什么新东方新东方新东方或者蓝翔蓝翔的,干脆就说去学厨师吧,于是就去学厨师了……

然后陈角的才能终于凸显出来了,在学校里特别用功,舌头也好婢子都很好,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长得好看的人在哪里都吃得香,之后还代表学校做了交换生,出国学了半年的西餐点。

之前陆凝没有任何宗教信仰,自此之后就觉得儿孙真的是有儿孙福,千万别勉强,什么都勉强不来,做喜欢的事情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都是同样的道理。

所以对于陈角的出柜,陈家和陆家都表现得极为平静,更何况现在科技发展迅速,男人都可以生孩子了,以后和男人结婚又有什么问题?

傻人有傻福,陈角自己验证了这句话,尤其是在陈元死后,陈家更是想看到陈角好好的,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了,平平安安就好,什么都不去强求了。

所以在叶笑天的事情,陆凝也就看得很开,她直觉叶笑天是个很正牌的人,对孩子又不错,如果真让她来选,她还是希望陈角能和叶笑天在一起。

如果有叶笑天在,陈角就算再傻再天真,好歹也有一个聪明的拉着。

而叶笑天那头呢,自从知道陈角是个将军的儿子之后,整个人都有点不太淡定了。

其实不淡定也是正常的,哪家将军的儿子会去酒店做厨师?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而且为什么一个将军的儿子看上去这么纯良?

老虎怎么生出一只小白兔的?根本不科学啊!!

叶笑天那天回去想来想去,突然有些纠结了,他本来相当的淡定的。他一开始觉得陈角背景普通,自己和陈角结婚了就是刚刚好的事情,以后两家人一起照顾孩子,其乐融融不要太美满。

但现在陈角有一个这样背景的家庭,叶笑天突然就有一种高攀不起的感觉,说白了,其实就是大男人心态作祟,老婆背景简单一点赚得少一点,疼爱起来的时候才会有一种大男人的满足感。

叶笑天的观念说白了,也是相当保守,他没有觉得陈角背景大,以后和陈角在一起了可以沾点军队的关系房地产说不定还好做一点,他只有一种老婆娘家背景太大,以后会不会驾驭不住的感觉。

叶笑天这么想着想着,自己不禁囧了,他什么时候这么没有自信了?

陆凝那天回去之后特意找陈角谈了叶笑天的事情,陈角当时整个人都跟被雷劈过一样,外焦里嫩的。

陆凝基本表达了自己的意见,简单说起来就是——“你觉得叶笑天这个人怎么样,你要觉得他人还不错,你们就处处,处得来皆大欢喜,处不来以后再说。”

陈角愕然看着陆凝,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老妈是个留过洋的女大学生,接受新鲜事物的速度比其他老太太快很多,但也不是这么快的?!

陈角那天几乎是被陆凝赶出去的,陆凝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了,转身回房换了睡衣出来,看到陈角的时候脸色立刻一转,道:“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整天待在家里干什么?走走走,赶紧的,工作约会都随便你,别整天在我眼前晃悠,我头疼!”

陈角夹着尾巴灰溜溜闪人了,叶笑天下午一个电话过来,两人都十分尴尬。

就好像定了个娃娃亲一样,双方本人还没怎么着,父母已经在催了。

叶笑天道:“小飞晚上回来,你过来吧。”

“哦,好。”

下午陈角就过去了,叶飞还没有回来,叶笑天坐在流理台前面的吧台上看文件,两人对视的时候都能感觉到空气里一种叫做“尴尬”的东西在晃阿晃的。

陈角垂眸,默声走过去,下意识地挽起袖口,站在流理台前正对着叶笑天道:“我妈找过你了?她没说什么吧?”

叶笑天:“哦,没什么。”

接着就是一片死寂,陈角转身去冰箱拿菜淘米,叶笑天手里托着一份文件,看得十分不用心,最后他把文件扔开,终于忍不住道:“你是怎么想的?你爸是个将军,你在酒店给人做厨师?”

陈角对于身边人的这种疑惑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他一边淘米一边转头,对叶笑天笑了一下道:“我知道,虎父无犬子,不过我家里人都能接受我当厨师,你不能接受也没办法。而且我这个人是真的不聪明,能当厨师已经很好了,而且我也很喜欢自己的职业。”说完就转回头,微微弓着身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叶笑天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陈角会解释一些什么。比如我这个人比较随性不想依靠家里人等等比较好听的话,但是叶笑天没有,他敢于承认自己的平凡,不觉得普通有什么不好,甚至说自己本来就很喜欢当厨师,没有以平凡的职业和自己优厚的背景做对比凸显自己的人格魅力等等。

他的心态真的很好,简直让乱了阵脚的叶笑天无地自容。

叶笑天看着陈角的身影,脑海里闪过他干净的脸和双眸还有他说的每一句,叶笑天脑海里突然炸出一道惊雷,有一个声音不停在脑海里闪着——

“是他就是他了!不会错的!就是他!”

☆、77

就这样,为了两个家庭的大义【??】,陈角和叶笑天开始尝试谈恋爱。

其实对于男人来说,只要有一个相同的兴趣爱好,两人就能谈到一起,只要围绕一个共同的话题就可以了。

所以在最开始的几天,叶笑天就让陈角带自己去餐馆吃饭,什么样的餐厅都可以,只要陈角喜欢。

陈角哪能带着叶笑天随便去什么餐馆,陈角也是男人,谈恋爱的时候下意识就把自己当成了强势需要为对方考虑的那一方,再笨的男人也知道,带“妞儿”出去吃饭,一定要挑高档的地方吃,越贵越好!

于是陈角就带叶笑天吃四星以上的酒店,吃最著名的中餐和西餐,水晶吊灯奢华的晚宴会所,总之去的地方都是能撑得上面子的地方。

带叶笑天去吃饭之前还会专门换一套衣服出来,去理发店里弄一下头发,还会格外照一下镜子。

总之叶笑天把全部的选择权都丢给了陈角,陈角的压力非常大。

陈角属于二十多岁了情窦还没初开的那种,初中的时候成绩不好整天压力都很大,上厨师班之后又因为成绩太好整天都在研究菜谱之后又出国学了半年,毕业之后直接进了五星酒店的后厨,整天工作忙得要死,虽然有不少人追求陈角,男的女的都有,但陈角还真的没对谁动过心思。

叶笑天一开始是好意,他怕自己做了决定陈角不喜欢适应不了会别扭,于是把主动权丢给了陈角,但却不知道,把陈角捧着太高,他一时间下不来台完全失了方寸。

陈角带着叶笑天吃了四天的酒店,叶笑天暗暗观察陈角,他觉得陈角很紧张,一些举动很容易暴露他的心态,但是陈角就是端着,一边吃一边和叶笑天找话题,实在找不到话题就聊菜谱,和叶笑天聊今天的菜,专业词汇一个个丢出来,说得旁边不远处接待的侍应生脸都要绿了。

这简直就是来砸场子的!

今天也是一样,陈角是实在找不到话题了,依旧在聊菜品,最后酒店的后厨直接跑出来了,往陈角和叶笑天位子旁边端着一站,笑容淡淡的:“请问先生对我们酒店的菜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么?”

叶笑天心里憋笑,摇摇手道:“没有,”这么说着眼睛眯了起来:“只是我的爱人很喜欢做菜,在和我分享菜谱而已。”

厨师笑:“拿祝两位用餐愉快,不好意思,打扰了,再见!”

陈角尴尬笑笑,喝了口红酒,叶笑天拿纸巾擦擦手,看着陈角道:“走吧。”

陈角也待不下去了,赶紧起身走人,陈角本来想结账的,叶笑天拦了一下,道:“今天我来吧。”

陈角:“哦。”

叶笑天结账的时候陈角仔细看了一下,他觉得叶笑天的气质真不是装出来的,是天生的,一举一动都带着浑然天成的优秀者的气势,不做作也不用有钱人的眼光看别人,很自然。而且……陈角现在看叶笑天,发现叶笑天长得真的很好看,高鼻梁双眼皮,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一下,唔,还挺迷人的……

“走了!发什么呆?!”叶笑天结完帐的时候发现陈角一脸呆萌的表情看着自己,竟然还在犯花痴……

陈角跟着叶笑天离开,走出酒店的时候陈角觉得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口气终于不用吊着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叶笑天转头道:“没吃饱,找个地方吃饭。”

陈角一愣,只听叶笑天继续道:“我只是要你找个地方吃饭,你连着几天带我来酒店吃饭,现在找个地方吃饭有这么难么?”

陈角抬手摸了下鼻子:“要不……要不你去我那里吧,我做饭给你吃,反正菜也有的。”

唔?叶笑天挑眉,他突然觉得节奏有些不太对啊,直接去陈角住的地方么?

叶笑天当然不会说不,欣然同意,于是陈角就带着叶笑天去自己住的地方。

陈角现在住的地方离酒店不远,一套小公寓,两室一厅,一个人住是足够了。

叶笑天打量陈角的家,发现陈角现在住的地方明明也有七十平米,但是怎么看都很挤,不大的地方堆了一堆的东西,什么都有,明明一个人住,但却是足足的人气。

陈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回了自己家就觉得轻松,一边朝厨房走一边道:“你自己坐,我看看有什么菜。”

叶笑天打量陈角的客厅,陈角的客厅买了一个很长的布艺沙发,沙发上摆了一堆的靠枕,沙发旁边有一个矮书架,书架堆了很多杂志和书,叶笑天抽了两本书看,发现都是同一个人的,叫“成殷”,再一看内容……呃……

陈角做了简单地三菜一汤,另外还有从餐厅拿回来的一大盆龙虾。

两个大男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吃饭,没有饭,就着啤酒吃菜和龙虾,陈角觉得这样特别自然特别好,酒店那地方他只能待在后厨房,他不是叶笑天装不了大款,在那种地方穿西装吃个饭,他觉得自己只能装逼。

叶笑天属于在哪里都能放松自己的人,对周遭环境的适应力比普通人好很多,他在陈角这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两个人面对面喝酒聊天,陈角不关心国家大事,小老百姓一个,说的大多都是家长里短的事情,或者就是球赛,有时候还会提点陈父和陆凝的事情,但是不多,叶笑天发现陈角说什么,都不会提到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陈元……

陈角不提叶笑天也就不问,但叶笑天发现陈角的酒量真的……特别差,喝着啤酒两瓶脸就红通通的,还有点大舌头,看着就是晕了,酒精的劲头上来了……

陈角道:“你说你是不是无聊了,你让我带你去吃饭,我倒想带你去大排档吃饭啊,你去么?大老板不是五星就是大酒楼,我带你去吃街边的窜烤你吃么?”

叶笑天喝了三瓶啤酒,面不改色,脸都不红的,看着陈角勾唇笑了起来,眼睛眯了眯:“谁告诉你大排档我吃了?你要带我去吃五星,我说不扫了你面子多不好?”

“放屁!”陈角脸红红的,“我一个月工资才多少啊,吃一顿饭要我老命啊!那根本不是在吃饭啊,根本就是在吃人民币!!”

叶笑天笑:“你是月光族么?没存钱。”

陈角:“当然存!老婆本当然要存了!”

叶笑天道:“那你以后可以不用存了。”

陈角傻傻抬头:“啊?为什么?”

叶笑天伸手摸了陈角的耳朵一下,收回手的时候手指又碰到了陈角的脸颊,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陈角。

陈角想了几秒钟,反应过来了,半趴在桌子上,骂了一声靠,侧着头耳根红了。

叶笑天也吃饱了,往椅子上一靠,松了松领带,道:“今天可以留宿么?”

陈角艰难转头,露出很疑惑的眼神看着叶笑天,“啊?”

叶笑天自顾点头:“恩,那就是可以了……”

叶笑天把陈角拉进浴室的时候还在想一个问题,没有套怎么办,但是等他把浴室门一关开始脱陈角裤子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再考虑其他问题了。

陈角喝得特别醉,明明没有多少,但是整个人都跟煮熟了的虾子一样软趴趴的,靠在叶笑天身上,腿还时不时在叶笑天腿上蹭一下。

“嘴了?”叶笑天笑着拍拍陈角的脸,凑到陈角耳边咬了陈角的耳朵一口。

陈角虽然醉了,但是脑子还是清醒的,叶笑天扒自己裤子的时候还知道要去拦着,质问:“你……做什么?”

叶笑天什么废话都不讲,直接去堵陈家的嘴,吻得人气都不顺,吻得陈角缺氧又难受,脑子里轰一下炸开,所有的感觉很快都朝下面集中,yuwang很快就聚集起来了。

叶笑天把陈角的衣服扯开,去拉裤子拉链,陈角抬手去挡,但是又羞恼得觉得自己太装了,妈的又不是女人!下面都涨的那么明显了,还拦什么拦?拦屁啊!!

叶笑天扒了陈角的衣服,最后也扒了自己的,两人光/溜溜贴在一起,该干嘛干嘛去了……

很多年之后,陈角回想自己初吻初夜是怎么没的,再看网站上那种喝醉酒和人一不小心ooxx了转头还来哭诉的帖子,直接冷笑,转身黑粉掐货——

麻痹你要自己不想和他睡没半点这种想法特别恶心他你他么还能喝他睡?别他么在这里找存在感寻求同情和可怜,谁可怜你呀!?sb早点死了滚!!!明明想要还装出一脸受害者的样子你骗谁啊!!早点回去和那男的结婚去吧!!!

搂住和陈角对骂,说你才和喝醉了睡你的男的结婚呢!!

陈角回他,麻痹老子早就和他结婚了,儿子都有了!!!

楼主:……

——叶笑天x陈角完——

☆、78神展开番外 慎买 谢暮言x谢忱

谢暮言刚下飞机打开手机,就接到vivi的催命连环call,谢暮言接通电话,只听到那边的女人英文法文一窜乱飞,谢暮言挑眉等了足足有半分钟,那边的女人才用比较理智的语气道:“老板,刚刚会所打电话过来,二公子昨天又宿醉了。”

谢暮言:“知道了。”

谢家的司机很早就在机场等了,谢暮言几乎没什么行李,空手就上了车,对司机道:“去接二少。”

没要谢暮言吩咐去什么地方,司机熟门熟路的朝着一家会所的方向开去。

谢暮言见到谢忱的时候,谢忱正躺在会所包间的沙发上,包间里一股还未散去的酒气,沙发前的台子上摆放了无数的酒杯酒瓶,谢忱就那么四仰八叉的躺着,胳膊架在眼睛上,上身的衬衣全是褶皱,衣衫大开。

谢忱是这里的常客了,侍应生都见怪不怪了,但只要谢暮言来,当日负责接待的人总是战战兢兢,伺候在一边。

谢暮言把侍应生打发了,自己沉着脸站在沙发边上,垂眸的视线冰冷,“酒醒了就起来!”

谢忱是已经醒了,只是他懒得动,此刻听到谢暮言的声音才抬了抬腿,动了动胳膊,却依旧没有起来,胳膊依旧架在眼睛上,一副谁都不高兴搭理的样子。

谢暮言对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一向没什么耐心,但今天显然不太一样,他刚刚下飞机,不久之前他还在机场和王殷成打电话道别,所以现在他站在那里,虽然还是很不耐烦,但至少他还愿意过来看一眼。

谢忱足足躺了有好几分钟,谢暮言就这么冷脸站在那里站了几分钟,几分钟之后谢忱突然笑了起来,嘴角勾起的弧度满是嘲讽,“哈,哈哈……”

谢忱放下遮在脸上的胳膊,露出了十分白净却依旧带着酒气的一张脸,他头发染成酒红色,左耳还有一排的耳钉。他起身坐了起来,双脚赤着放在地毯上,抬眸时眼里有谢暮言熟悉的戾气和yīn冷。

谢忱勾唇笑,笑得十分嘲弄:“怎么?刚刚从那里回来,现在看我这张脸是不是没有以前看着那么讨厌了?是不是觉得其实还挺好看的?”

谢暮言垂视谢忱,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淡淡道:“你拿自己和他比?”

谢忱抬起下巴,让自己整张脸都锁定在谢暮言的视线范围以内,谢暮言的瞳孔缩了一下,手指动了动……确实太像了,不,根本就是一模一样,鼻子眼睛嘴巴眉毛,脸庞轮廓,只是唯一的不同的,是谢忱眉心没有那颗朱砂痣。

谢暮言有一刻的恍惚的,但是再恍惚又能怎么样,眼前的人不是王殷成,是谢忱,是他父亲从小就养在国外的私生子。

谢暮言冷冷道:“别把自己整天弄成酒鬼!”说完转身就走。

谢忱坐着,看着谢暮言的背影,突然大声道:“你怎么没把人带回来!?你那么爱他,怎么不把他带回来?国外可以结婚可以领证,你们可以正大光明的……”

“闭嘴!”谢暮言捏着拳头,转身冷冷看着谢忱,眼里有怒火,他知道谢忱实在故意激怒自己,他这个弟弟一直乐于做这样的事情。

谢忱又笑了起来,笑得相当无所谓,他酒红色的头发和他苍白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谢忱张张嘴:“哎呀,生气了呀!……”

谢暮言没有再理谢忱,转身离开。

谢暮言离开之后谢忱重新躺会沙发上,闭着眼睛,他想谢暮言回来了,却是一个人回来了,为什么不把他那个同胞的哥哥一起带回来呢?这样兄弟三个不就团聚了么?呵呵,呵呵……

谢忱的酒劲已经过了,但他现在还处于疯癫状态,他起身离开会所,去停车场拿车,开着他骚包的蓝魔基尼一路狂奔……

就像谢暮言评价他的——他根本就是个疯子,一个真真正正的疯子!

谢忱回家的时候头发已经重新染了回来,耳边的耳钉也拿掉了,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衬衫西装裤,走进来的时候就像个干干净净的年轻人,管家瞪着眼睛看谢忱觉得不可思议,二少什么时候能有这么干净利索的装扮了?这个是二少么?

谢暮言去公司了还没有回来,谢忱就坐在自己客厅的沙发上百无聊懒的看报纸玩手机,安安静静这么坐着,不吵不闹。

家里的保姆都躲得远远的,管家也站的远远的,他们都知道谢忱从来没有老实的时候,他的短暂安静不过为了等待时机的大规模爆发疯癫。

谢暮言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大厅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只有角落的沙发里亮着一盏台灯,男人安安静静窝在沙发里看书,垂眸的姿势特别美好,黑发白衬衫西装裤,姿势轻松自然,就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想被人打扰一样。

谢暮言远远站着,觉得不可思议,他想王殷成怎么会在这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王殷成”这个时候突然动了一下,抬眼转头冲谢暮言这里看过来,谢暮言眼神一闪,看到“王殷成”对自己笑了一下,笑容特别淡,就像之前在学校里一样。

谢暮言朝沙发的方向走,身体有些僵硬,“你,你怎么……”

“王殷成”一直看着谢暮言,斜靠在沙发上,手里还有一本书,等谢暮言走进了,才突然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眼睛眯了眯,双眸里都是嘲弄!

谢忱把书一把扔开,讽道:“像不像?把头发染成黑色,穿白衬衫西装裤坐在这里看书是不是特别像?恩?”

谢暮言终于从恍然的状态下回过神来,他愕然了一下,接着恶狠狠看着谢忱,谢忱和王殷成长得一模一样谢暮言一直就知道,但是他从来没有把两个人认错过,从来没有!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人!灵魂早就腐朽的纨绔子弟谢忱又怎么能喝清清冽冽活得淡然的王殷成比?

谢忱这次成功触到了谢暮言的底线,谢暮言跨步走到谢忱面前,狠狠一拳头砸在他脸上,揪着他的衣领一把将人摔到地上,谢忱也不反抗,就这么笑着,像个疯子一样。

他根本无所谓,完全无所谓!

谢暮言把谢忱扔在房间的床上,压上去的时候谢忱还在笑,他看着谢暮言,一直看到谢暮言的眼底心里,他勾着谢暮言的脖子,眯着眼睛恶狠狠道:“你就别想了!他有爱人还有可爱的孩子,你以为你算什么?你抢得回来么?你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得不到!”

谢暮言进入谢忱的身体,狠狠的占有,谢忱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一清二楚,他灵魂深处比任何人都明白,他要得到的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但他现在拥有的,他却舍不得放弃。

权势金钱地位,如果让他放弃这些就可以得到王殷成他会这么做么?

不!他根本不会!!

谢忱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知道他心里龌龊的想法,知道他的不甘也了解他的贪婪,也清楚他面具之后那颗肮脏的心!

谢暮言趴在谢忱身上,强迫他转回头看自己,谢忱被他弄得十分难受,但还是很乖顺的转头,谢暮言又有一刻恍惚,好像躺在自己身下任由自己为所欲为的人是王殷成。

谢忱回视谢暮言,看清了他眼里的痴迷,道:“醒醒吧,我不是他!”

谢暮言狠狠一下顶在谢忱身体里,谢忱忍不住shenyin了一下。

谢忱趴着用身体承载一切,他双手抓着床单,脸闷在床单里笑,他想这样最好,谢暮言什么都得不到只能和他一样,用腐朽的身体和空洞的灵魂日复一复生活着,直到老去直到死亡!

谢忱第二天很早就醒了,窗外已经蒙蒙亮了,但谢暮言还在睡着,用他惯有的姿势趴着睡在一旁,眉头有些微微皱着。

床上一片狼藉,谢暮言后面抽痛,他动了一下,有东西从里面流了出来。

谢忱很无所谓的笑笑,自己起身去卫生间弄干净,洗澡的时候他赤/身/裸/体站在镜子前,看镜子里自己的脸,视线集中在眉心。

他一直知道自己有个同胞哥哥,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一直一个人生活在国外,别墅保姆,不知道自己妈妈是谁,只每年的固定几天,他的父亲会过来看他一眼,然后匆匆离别。

他小时候也很听话,像所有希望得到父母关爱的孩子一样,他努力上学努力学钢琴,他想有一天也许自己变得特别优秀了,自己的父母就会把自己接回去,他那时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早已各自为家,他的同胞哥哥被母亲带走了,自己跟随者父亲,但父亲娶了一个特别有钱人家的女人,所以他只能被送到国外。

他一直一个人寂寞地活着,直到快20岁的时候,谢暮言来接自己“回家”。

可是哪里有家呢?

他的父亲和谢暮言的母亲死于车祸,谢家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兄弟,当年的谢忱和曾经的王殷成一样,活得孤单无奈,但一直还是坚强活着。

那时候的谢忱还觉得生活是有希望的,至少他还有一个同胞的哥哥,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毁了,谢暮言就像囚禁一个禁脔一样囚禁自己,他看自己的眼神像是透过皮囊看着另外一个人,谢忱在最初惊恐惧怕,而现在……他比谢暮言还要疯狂。

谢暮言像是活在深渊里的恶魔,固执得拉着谢忱,而谢忱最后却又把谢暮言和自己一同推进了地狱。

他们永远得不到幸福,他们都囚困在自己给自己编造的牢笼里,相互折磨。

谢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嘲讽地笑了笑,多好,有人经历折磨和苦难之后终于回归平静幸福的生活,而他和谢暮言,只会一辈子这样,永无天日,而他会一直拽着谢暮言,承受地狱的凌迟,日复一日。

☆、79谢幕

王殷成家的二包子叫汤圆,是个男孩儿,今天三岁,还是个兄控。

汤圆和豆沙长得不太一样,但两兄弟间的眉眼还是相似的,豆沙长得像王殷成,汤圆长得像刘恒,小样子和刘恒小时候的照片非常像。圆嘟嘟的脸圆嘟嘟的嘴巴圆嘟嘟的眼睛,连鼻尖都是圆嘟嘟的。

豆沙有一次看着汤圆,心里忍不住腹诽,就这圆不溜秋的长相以后到底能不能长成爸爸那个样子啊?别以后是个圆脸的……呃,丑八怪?

豆沙心里这么想,行动上就是这么做的,捏捏汤圆的小肉脸,掐掐汤圆的小胳膊,一本正经看着汤圆:“你以后会不会是个丑八怪?!”

汤圆在这个年纪已经知道丑八怪是什么了,但是从来没有人和汤圆说过他丑,不管是路人还是亲戚,但凡是见到自己的,大家都统一口径地说这么漂亮的圆脸娃娃好可爱啊!!然后上来捏捏抱抱揉揉。

汤圆一听到豆沙的话,一脸天真无害看着哥哥,脑子里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哥哥在说自己丑,抽抽鼻子,一脸委屈的抬眼看着豆沙,哇一下就哭了……

哥哥说自己长得丑,长得丑……

王殷成周末去公司加班半天,刘恒一个人在家带着俩孩子,听到汤圆的哭声赶忙从书房里跑出来。

刘恒现在换了一套房子,就在原来的学区房对面,一百六十平的复式楼,是刘毅送的,刘毅说他不知道刘恒是怎么想的,让老婆和两个孩子憋在那么小的房子里,他都快看不下去了!

刘恒看汤圆昂着小脖子哭,脸抬得高高的正对着豆沙,刘恒忙走过去把汤圆抱起来,对豆沙道:“你又和汤圆说什么了?!”

豆沙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又”,不过仔细想想,好像汤圆每次哭都和自己有关,可问题是他又没揍汤圆没骂汤圆,有什么好哭的?

豆沙撇撇嘴,道:“我什么都没说。”

刘恒抱着汤圆哄,汤圆哭得稀里哗啦的,在刘恒怀里却死命朝豆沙伸出自己的小臂藕,好像是要豆沙哄才行一样。

汤圆和豆沙性格截然相反,小时候就表现出来了,豆沙小时候不爱说话,汤圆却十分黏人,豆沙更喜欢王殷成一点,但是汤圆和刘恒更亲一点,不过在整个刘家,汤圆最喜欢的人一个个排下来的话,豆沙还是排第一个,第二个……好吧,其实是刘毅,第三个,才轮到刘恒和王殷成。

刘恒对于汤圆最喜欢家里哪个大人这个问题十分执着,过几天就要问一问,过几天就要问一问,汤圆也不嫌烦,每次都告诉粑粑最喜欢的是豆沙哥哥,长期以往刘恒一颗心都要碎了。

王殷成劝刘恒,说你这么每个星期都要问孩子一次,你这不是自作孽么?还给汤圆加深印象?!以后要哥哥也不要你,哥哥第一你第二,你就痛苦去吧……

刘恒:“……”

汤圆哭啊哭啊,但是小孩儿哭得不烦躁,鼻子抽哒哒的,淌猫泪但声音却不大,也不会嚎嗓子,哭得格外秀气。

其实汤圆就是哭给豆沙看的,他就是要豆沙哄哄啊,哭一哭哥哥哄哄什么的不要太开心哦~\(≧▽≦)/~!所以一定要当着豆沙的面哭,而且要真哭,但不能哭得很大声很难看,要不然哥哥会直接跑开的……

汤圆在刘恒怀里哭,死命朝豆沙伸胳膊,露出一脸“汤圆好伤心啊,哥哥快来抱抱安慰一下,要不然就一直哭下去”的神色,黑色的眸子水汪汪的,鼻尖也红了。

豆沙小叹一口气,抬手抓住汤圆肉肉的小手,道:“好了,别哭了!”

汤圆刚刚还耷拉着的嘴角立刻就弯了起来,小嘴巴嘟了嘟,然后就不哭了……

刘恒抱着汤圆有一种为人父的挫败感,他刚刚抱着哄汤圆还是哭,玛蛋豆沙一句话就不哭了!他这个爹当得要不要这么没有存在感啊!!

汤圆抽了抽鼻子,不哭了,看着哥哥笑了起来,刘恒把汤圆抱正了,放在自己怀里,字正腔圆道:“爸爸哄不行,哥哥让别哭就不哭了是吧?”

汤圆坐在刘恒怀里,大眼睛无辜看着刘恒,手指头放进嘴里咬了咬,道:“啊?没有呀!?”同时还记得摇尾巴。

刘恒把汤圆放回地上,豆沙看汤圆不哭了转身朝楼上走,汤圆立刻就跟着,尾巴还在后面扫啊扫的,“哥哥等等我!”

刘恒:“……”

王殷成早上加了半天班,下班就回来吃饭了,一开门看到刘恒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就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肯定有上演了什么“汤圆最爱哥哥”的戏码。

王殷成一边换鞋一边进来,心里这么想着,忍不住就笑了,笑得格外明显。

刘恒转头看王殷成道:“你还笑?!”

王殷成脱了外套进来,笑道:“豆沙大了不黏人了,汤圆又是兄控,做爸爸的好可怜啊……”

刘恒抬眼一脸“哀怨”看着王殷成.

王殷成继续道:“恩,等他们以后都结婚了,我看你怎么办,是不是抱着他们兄弟两个哭啊,说你们别结婚了,爸爸养你们一辈子……”

刘恒【= =】:“……”

王殷成一回来,豆沙立刻就下楼,作业也不做了,笔直接一扔就下楼。

汤圆跟在后面小跑追不上,急道:“哥哥!哥哥!”

豆沙转身架着汤圆的两条小胳膊就往楼下走,跟搬一代大米一样。

汤圆被豆沙架着下楼,看到麻麻回来了乖乖喊:“麻麻。”

豆沙把汤圆王沙发刘恒怀里一放,走到王殷成面前道:“橙子回来了吃饭!!”

汤圆在刘恒怀里星星眼,5555555,哥哥最喜欢麻麻了,55555

刘恒一颗心不是碎了,这次是直接就风沙了,风一吹渣子都不剩——汤圆最喜欢豆沙,豆沙最黏他的大橙子,大橙子……最喜欢两个儿子……根本就没自己什么事啊!!!

中午一家四口坐下来吃饭,汤圆坐在王殷成和豆沙之间,汤圆吃着吃着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刘毅,问道:“大伯最近都没来!”

刘恒道:“恩,你大伯最近太忙了。”

汤圆晃晃小腿:“大伯很忙呀?大伯都不来看汤圆。”

刘恒道:“大伯现在有自己的宝宝了。”

汤圆嘴一撅:“大伯有自己的宝宝了?可是大伯上个月还没有啊!爸爸骗人!哥哥说生孩子要很久很久的!”

豆沙一脸莫名其妙去看刘恒,刘恒一本正经道:“爸爸说的是真的!大伯最近忙着照顾自己的宝宝,小宝宝身体不太好。”

两个孩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王殷成还是清楚的,他想起什么,对刘恒道:“我早上问到了一家儿童医院,里面一个大夫据说挺好的,但是排号太难了,一周也只有几个早上坐专家门诊的。”

刘恒看着王殷成点点头道:“恩,那我回头和刘毅说一下。”

王殷成:“我记了那个大夫的电话号码,可以不走医院,私下问问也行。”

汤圆和豆沙齐齐看着两个大人说话,汤圆突然道:“小宝宝身体为什么不好呀?小宝宝刚出生么?”

王殷成道:“小宝宝和汤圆一样大,但是小宝宝身体不好,以后汤圆看到了小宝宝要照顾小宝宝知道么?”

汤圆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我和哥哥一定都会照顾小宝宝的!”

豆沙转头看汤圆,怎么什么事情都要拉上他?= =

一家四口吃晚饭之后,刘恒洗碗,王殷成给豆沙检查作业,汤圆到了时间就要去睡觉。

但是只要豆沙在家,汤圆每次中午都不老实睡觉。

豆沙现在有一个专门的房间用来写作业,就在二楼汤圆的小房间旁边。小书房的门开着,王殷成坐在桌边给豆沙检查作业,豆沙老老实实站在一边,他身后就是房间的门,汤圆抱着门框站在房间门口朝里看,时不时还伸长了脖子看看。

王殷成已经习惯了汤圆现在不好好睡觉的坏毛病了,他知道小小包子正在等小包子,于是干脆把豆沙的作业本一合道:“好了,你去陪弟弟睡觉吧。”

豆沙转头看了汤圆一眼,汤圆眼睛圆溜溜的睁大着,里面满是期待,尾巴还在后面扫来扫去的,豆沙“哦”了一声,转身走出去了。

豆沙带着汤圆回房间,汤圆这次非常合作,简直就像个“汤圆”一样溜回了自己房间,自己爬上床盖上毯子,抬着脖子看豆沙。

豆沙搬了一把椅子坐到汤圆床边,拿起汤圆床头的一本小儿读物,道:“今天想听什么故事?!”

汤圆眼睛乌溜溜的:“我还想听白雪公主的故事!”

豆沙语重心长道:“那是女孩子才喜欢听的故事,你是男孩子!”

汤圆嘟嘴巴:“可爸爸说没关系呀!”

豆沙翻开书,道:“你别睬他!我今天给你讲荒岛求生记的故事,这个才是男孩子听的故事。”

汤圆点点头,反正只要是哥哥讲的他都喜欢!

于是豆沙开始给汤圆讲一个他自己脑子里编纂的故事,一只小狗的荒岛求生记……汤圆听了没多久困意就上来了,眼睛眯了眯,很快睡着了……

豆沙一抬眼看到汤圆睡了,果断闭嘴,他站起来把书重新放回床头,原本想直接离开关门出去的,但走之前想了想,还是靠近汤圆的床头两步,伸手摸了摸汤圆的脑袋,把汤圆一头软软的头发揉了揉又顺平,才走了出去,轻轻关上门。

而另外一头,王殷成下楼看到刘恒正在阳台打电话,刚好打完了挂掉。

王殷成朝刘恒走过去,刘恒道:“和刘毅说过了。”

王殷成点点头,“豆沙给汤圆做睡前一讲去了。”

刘恒笑着跨进厅内,给了王殷成一个拥抱,接着在王殷成额头上吻了一下,道:“我知道!”

王殷成揶揄道:“我以为你亲了一口会说什么肉麻的话。”

刘恒一脸“那好我就成全你吧”的宠溺表情,道:“我爱你,主编大人!”

王殷成很自然的回道:“我也爱你,家庭煮夫先生!”

成殷小说节选——

【生活的本质就是,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都过得很好,你不羡慕别人也很少回忆过去,因为当下就是最完美、最圆满的生活,虽然偶尔不如意、有时候也会困扰,但好歹我们都朝着最好的生活一步一步迈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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