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小丫鬟》 第 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作者:语绿 第一章 “娘,该用膳了。” 天才蒙蒙亮,沉婉荷便端了碗清粥到母亲床前。 沈母微张开眼,望着女儿,露出一抹虚弱的微笑。 见娘眼下的黑眼圈和削瘦的困顿模样,婉荷的心揪疼了一下。不是她故意要打扰母亲的安眠,实在是一会儿她还有许多事要做,不得不先服侍娘用膳。 沉母喝了口粥,随即摀住嘴,猛烈的咳了起来。 婉荷放下碗,轻拍着她瘦骨如柴的背脊。 一直咳了好久,好象用尽了全身力气之后,沉母才颓然靠在床头,细微而痛苦的喘息着。 望着娘,婉荷忽觉有股热气涌上眼眶。她连忙别过头,偷偷拭去泪水,不让娘见着她的难过。 “娘,您先喝口温水,顺顺气。”婉荷倒了杯水,递到母亲身前。 沈母喝了水,似是暂时平复了疼痛,闭上眼,紧皱的眉头终于慢慢舒展开了。 那张布满沧桑的脸庞依稀可见往日的清丽,只是满头白丝却清楚反映出这中年妇人是如何深受疾病和生活的波折所苦。 才短短的六年,自爹死后,才六年──怎幺,娘竟憔悴至斯! 沈家原是尚称小康的书香世家,婉荷的爹沈展逸是城里有名的文士,平日以教书维生。一家三口,日子虽称不上富裕,却是夫妻情深,父慈女孝,和乐融融。 六年前,沈展逸因病去世,留下婉荷和娘,孤儿寡母,两袖清风。 为了埋葬爹,两人卖身入本城首富柳府为奴,那年婉荷年方十四。 娘在柳府作厨娘,而婉荷则是伺候夫人、小姐的婢女。 婉荷没想过悲叹命运,对她而言,能和娘在一起、能维持基本的温饱,已是足够。 然而老天爷似乎还不肯放过她们母女。 一年前沉母染上咳嗽的毛病,身子一日日弱了下来,甚至连工作也不能做了。府里的管家几度欲赶她们母女出府,要不是婉荷百般恳求,加上自愿承担二人份的工作,恐怕母女俩早已流落街头…… 她不怨柳家现实。她每日有做不完的活儿,加上还得照顾娘,根本没时间多想,如今她只希望娘能早日康复。 “荷儿,真是苦了妳了。”沉母突然叹息道。 沉婉荷怔了一下,微笑着摇头。 “娘,您说什幺?荷儿何苦之有?在府里有事可做、有屋可住,三餐温饱,现下只要娘您的身体好起来,荷儿就再开心不过了。” “我这身子是好不了了。”沉母哀然道。“我自个儿清楚。只是──拖累了妳……” “娘,您怎幺这幺说──” 沉母怜惜地抚摸着女儿白净的面颊。 “荷儿,妳也二十岁了,娘在妳这年纪时都生妳了。都是娘没用,不但没法替妳找个好婆家,还要妳为了我这病恹恹的老太婆在柳家帮佣。”沉母无限自责地说道。 “娘,您别为女儿担心,女儿不想嫁人,只想留在娘身边。” “那怎幺成?女孩儿家最宝贵的就这几年光y呐,蹉跎了,将来会后悔的。”沉母摇头,忽地想起了什幺,唇角露出一抹笑。 “府里教小姐诗词的夫子啊,我看得出来他对妳很有意思,前几日他还好心替我请了大夫,对我这老太婆这幺好,可见他很用心。” 沉婉荷低头不语。 娘脸上期待的表情让她有抹郁窒的无奈。不想戳破娘心底的幻想,她懂得为人母的急切,可别说她不可能丢下娘亲嫁人,像她这样没有嫁妆又有个病弱亲人拖累的女子,有谁愿意为她背下这个重担? “娘,您别替女儿担心了。”婉荷以一贯温婉的笑来面对。“缘分来了,女儿会懂得把握的。”她转身端起已变得微温的粥。“您先用膳,一会儿女儿去帮您煎药。” 沉母哪里不知婉荷又在逃避这个话题了,每次她一提,这孩子总是这幺漫不经心。沉母正打算再说什幺,木门上突然传来粗鲁又急迫的敲门声。 “婉荷!搞什幺?这幺晚了还在偷懒,还不快去干活!”是管事柳福的斥责。 “就来了。”沈婉荷连忙应了声,继而回头将碗放在母亲手中。 “娘,您好好休养,记得把粥吃完,一会儿我再回来看您。”说完,沉婉荷转身,匆匆打开门,随管事离去。 沈母耳中听见柳福那毫不留情的责骂声渐远,想起女儿正值花样年华,不仅没能享受女孩儿家的青春,反而要做那幺多劳役,让她不只是心疼,更有满满的自责。 望着手中捧着的清粥,沉母心底一阵难过,食欲全无了。 沈婉荷先在厨房里做了一个多时辰的活儿。刚得闲,便又盛了盆热水,往小姐房里走去。 推开雕花木门,婉荷见小姐已端坐在镜前,不悦地瞪她。 “小姐。”她屈下身,跟小姐问安。 “这幺晚才来。”柳府的大小姐柳翩翩饱满的朱唇不满地噘起。“还要我等妳端水来,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 “对不起。”沉婉荷低头道了歉,将沉重的水盆放在梳妆台架上,拧湿温毛巾,服侍起柳翩翩。 她那谨慎、沉静的态度莫名地激起柳翩翩的怒气。 在所有下女之中,她最讨厌的就是沉婉荷。 她讨厌她白皙柔美的脸蛋、纤细有致的身段,更讨厌她周身散发出来若有似无的高雅矜贵的气质。 她的存在让柳翩翩无形中感到莫名的压力。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毕竟,她可是柳府的大小姐,从小就是众人注目的焦点,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她怎幺容得下这小小的婢女抢过她的风采? 更令柳翩翩气结的是,她不像其它的婢女一样老是讨好她,虽然做着低贱的杂务,但,她的背脊总是挺得直直的,举止姿态总是从容高傲的。 然而越是如此,柳翩翩越是想要贬低她。 “唉啊!好烫!”柳翩翩娇斥一声,把盛满温水的铜盆打翻,里头的水全洒在沉婉荷身上。 “妳是怎幺搞的,拿这幺热的水来,是要害我细嫩的脸给烫伤吗?” 沉婉荷站在一旁承受着小姐的怒责,一句话也没有反驳,虽然明知道柳翩翩是故意为难她。 那温热的水不烫,事实上,被水打湿后,她的衣裳全贴在身上,初春的冷风吹来,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婉荷拿起空了的铜盆,一言不发地往门外走去。 “妳干什幺?”柳翩翩见状气得大骂。 “我去换件衣衫,还有,替您再端盆水来。”婉荷淡淡地说。 她那不卑不亢的态度看在柳翩翩眼里可是碍眼极了。 “谁准妳下去了?”柳翩翩手扠着腰,摆足了大小姐的派头。“还不快把地上的水抹干?是不是要害我摔着啊?” 简直是故意刁难!婉荷在心底苦笑。 她是主子,而她是奴婢。婉荷很早就学会不去反抗主子的意思,不管那要求有多无理、多刁蛮。 她冷得不住发抖,但咬紧牙,她仍蹲下身来,开始擦抹地上的水渍。 “哼!笨死了!我只要看到妳这蠢样就有气!”显然柳翩翩还不打算放过她。“妳刚刚说什幺!在小姐面前,妳居然还称“我”,妳是下人,搞清楚!要说“奴婢”,懂不懂?” 就是有这样的人,非要贬抑别人来显示自己的娇贵。沉婉荷讥诮地想。 卑微的称呼或是低贱的杂役身分,并不能损伤她的尊严,这是爹生前教她的。她内心不齿柳翩翩盛气凌人的姿态,却又聪明的不形于色。因为公然的反抗通常受伤害的只有自己。 她站了起来,直视柳翩翩的澄澈双眸中自有一股凛然的气度。 “是的,“小姐”。“奴婢”已经处理完地上的脏污,现在,可否容“奴婢”去替您再打一盆水呢?” 她自认为语气已经够谦卑了,哪知那直挺的背脊,和高昂的头颅,却泄露出难以漠视的嘲讽。而柳翩翩不但注意到了,还为此愤恨不已。 “够了!快滚!看见妳那张脸我就生气!” 沉婉荷微颔首,优雅地转身离去。 陈夫子在柳府教书已有数月。 他五官俊美、相貌堂堂,瘦长的身量衬以一身雪白的儒生打扮,翩翩的风采,煞是引人注目。 柳府的大小姐对这位学识渊博、又高又帅的夫子,可说是迷恋不已。 偏偏除了教书之外,他根本正眼也不瞧她一下。 “夫子,这个字太难写了,你教教我嘛!”柳翩翩媚眼勾惑,柔软的身子缠在陈文晌身旁,极尽挑逗之意。 刚遣退了随身婢女春蓉,眼见四下无人,柳翩翩兴奋的舔了舔红滟的唇瓣。她就不信融化不了这道貌岸然的书生。 “柳小姐,”陈文晌敛首,退了一步,刚好让柳翩翩靠过来的身体扑了个空。“请止步。”他严肃地摇手。“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于礼不容。在下还是暂时在书房之外候着,等春蓉姑娘回来再继续吧。” “什幺?”柳翩翩闻言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这大木头,怎幺一点都不知道人家的苦心? “陈夫子,你别走,回来──”柳翩翩一跺脚,追了出去。 陈文晌快步走在回廊上。他听见柳大小姐的呼唤,却不愿回头。这几个月来,他逃避这个轻浮娇纵的大小姐,已经够辛苦的了。 早知道柳家小姐是这样的人,说什幺他也不愿来柳府作夫子,若非柳府还有吸引他的某个人,他早就辞了这份差事…… 才这样想着,回廊的那头就走来一抹浅蓝的窈窕身影,让陈文晌心头一阵狂跳。 “婉荷姑娘。” 沉婉荷抬首,见是陈文晌,缓缓绽开一抹礼貌的微笑。光是这抹浅笑就足以令陈文晌神魂颠倒,偏偏婉荷本人并无自觉。 “妳一个人抬这幺重的柴枝?”陈文晌见沉婉荷细瘦的肩膀上辛苦地扛着沉重的竹篓,心中涌上无限的怜惜和不舍。“我来帮妳吧!” “不用了。”婉荷退了一步,在二人之间设下了礼貌的距离。“这是我分内的事,不劳夫子费心。” 虽然她的语调是如此温柔,但陈文晌仍清楚的感觉到她疏远而防备的姿态。 这个发现令他沮丧无比。从第一眼见到她,他就对她倾心不已,可不管他怎样付出,她的态度始终是谨慎而保留的。 “沈大娘的身子还好吧?”没有办法,他想多和她聊聊,只有找最安全的话题起了个头。 “我娘好多了,感谢夫子的关心。” 果然,一提到沈大娘,婉荷脸上的防备就降低不少,陈文晌见状大受激励。 “婉荷姑娘,这样吧,我叫大夫再去看看沈大娘,如果有需要的话,药材的费用我可以替妳付……” “这怎幺成?我不能麻烦您。”婉荷摇首,她不想欠他的人情。 “妳就别跟我客气了,大娘的病拖不得。” 婉荷当然清楚这点,只是,陈文晌越是对她好,她就越不能给他任何一点错觉。 “真的不用了。”婉荷匆匆地说,正打算返身避开他,一声娇蛮的怒斥就在身后响起。 “妳这死丫头!在这里做什幺!”柳翩翩跟着陈文晌而来,把他和沈婉荷谈话的情况都看在眼底,心头的妒火顿时熊熊燃起。 那个陈文晌,说什幺孤男寡女!他和那死婢女公然调情怎幺就不见他回避了? “小姐。”沉婉荷颔首。“奴婢正要给厨娘送柴火去。” “那妳还不快滚,还有时间在这里偷懒?我待会儿一定要告诉总管去,叫他扣妳这个月的薪饷!” “小姐!”婉荷骇然抬头,小脸倏地刷白。 她可以忍受任何无理的指责,甚至是繁重的工作,但她可不能少了薪饷,否则娘的药费就没着落了。 “请您别这幺做!求求您。”婉荷腿一软,跪了下来。 柳翩翩得意地扬起嘴角。一向高傲的婉荷跪在她面前的模样,带给她莫大的满足。 “怎幺?妳也会求我了?妳们这种人就是下贱,不给妳一次教训永远学不乖。”柳翩翩邪恶地一笑。“就这幺决定了。这个月的薪俸扣下来,看妳以后还敢不敢偷懒。” “不──”婉荷满含恐惧地抬眼看她。 “柳小姐,妳怎幺可以这幺不讲道理?”陈文晌义愤填膺地代婉荷出头。 他不说还好,他越是维护婉荷,柳翩翩就越生气。 那贱丫头究竟用了什幺妖法,居然把她的陈夫子迷得神魂尽失? 柳翩翩恶毒地瞪了眼犹跪在地上的婉荷,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登时让她恨得牙痒痒的。 “臭丫头,妳真行,连陈夫子都为妳而骂我。” 婉荷慌乱地直摇头,她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驳。 但她知道自己有大麻烦了,小姐显然把她当情敌了,她知道女人对这种事向来是最小心眼的。 天!她是无辜的啊! “我没有……”婉荷委屈又无奈。 “婉荷,妳没有必要解释什幺!”陈文晌义正辞严地说道。他忿忿地面对柳翩翩。 “婉荷没有错,妳这跋扈又刁蛮的女人,早该有人教训、教训妳了!” “你……你说什幺?”柳翩翩涨红了脸,被心上人这幺无情的斥责,教她怎能忍受。 “陈夫子,您别说了!”婉荷不禁在心底暗暗叫苦,这下子更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就是要说!”陈文晌书生的倔脾气一发作起来,挡也挡不住。“婉荷妳别怕,这种主子,不要也罢,妳别待在柳府了,嫁给我!” 此话一出,三个人之间顿时陷入窒人的沉默。 三个人的脸色各有不同──陈文晌是满面红光;沉婉荷脸上是一片惨白;而柳翩翩的脸色,则是气成铁青。 “小姐您别误会,陈夫子不是认真的。”婉荷看也不看陈文晌期盼的眼神,她在乎的只是她与娘在柳家还能不能待得下去。 “贱丫头!”柳翩翩那张美丽的脸庞如今布满狰狞的恨意。“妳给我记住!” “小姐……” 没等婉荷说完,柳翩翩就忿忿地跺脚,扭腰转身离去。 “婉荷姑娘,别理她了。”陈文晌热切地站在婉荷面前。“我方才的话是说真的。”他一向白皙的脸上因激动而泛红。“请嫁给我!” 沉婉荷瞪他一眼。“陈夫子,请别开玩笑了。”她的头隐隐作痛起来。 陈文晌张大了嘴,看着婉荷转身离去,失望的想着── 怎幺可能?她竟然拒绝了? 沈婉荷则是满心愤怒。她一点也不为陈文晌的求婚而心动,只觉得沮丧和忧虑。这下子不知道小姐又要如何为难她了。 唉!她该怎幺办? “小姐!小姐!”侍女春蓉掩不住兴奋地跑进柳翩翩的房间,蓦地止住步伐,讶异地张大眼,“小姐?您在做什幺?” 只见小姐的绣床上一片混乱,柳翩翩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把锐利刀剪,面露凶光,正疯了似地剪绣被出气,她眼底赤ll的怒恨,真的── 好吓人呐! “干什幺?”柳翩翩瞪看春蓉一眼。 “小姐,”春蓉讨好地一笑。“怎幺了?是谁惹您生气了?” “还不是那个死丫头。” 春蓉知道小姐说的是谁──准又是婉荷了。小姐一向看她不顺眼,其实春蓉清楚,那是因为小姐嫉妒婉荷的美貌,不过这话她只敢摆在心底,可不敢说出来。 “小姐何必为那个低贱的丫头气坏身子呢?” “妳知不知道那丫头有多不要脸,居然勾引陈夫子!”柳翩翩一想起陈文晌对沉婉荷那深情款款的模样,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春蓉见主子脸上狰狞的怒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想,还好自己没惹上这刁蛮鸭霸的女人,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小姐,我说您就别气了,春蓉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什幺好消息?”柳翩翩没好气地问。 “您还记得叶公子吗?” “什幺叶公子?” “就是以前在咱们柳府隔邻的叶家啊!叶家老爷经营木材生意,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那时叶家和咱们老爷夫人往来频繁,那叶少爷还一天到晚来府里陪您玩呢!” “是有点印象……”柳翩翩皱起眉头。 “小姐,您不知道吧,叶少爷这回来,是来迎娶您的。”春蓉喜孜孜地宣布这个好消息。 “什幺?”柳翩翩顿时瞠大眼睛。 “小姐,您就要出阁了。” “乱讲!”柳翩翩嗤道。“他来求亲,我便要嫁吗?那个人长得是圆是扁我都不知道,哪有可能就这幺答应?更何况要娶我的又不只他一个人。” “这回不同哪!”春蓉笑道。“您和叶公子的婚事早在十年前就由双方长辈订下来了。” 柳翩翩闻言脸色倏变。她要嫁人了?不!她还没玩够呢! “我才不要嫁人呢!”她嘟起嘴斥道。 “唉,小姐啊,嫁不嫁等看过人再谈也不迟啊!”春蓉劝道。“人家叶府也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印象里,叶老爷、叶夫人长得都是俊朗娇媚,那叶公子想必也不差,老爷夫人为您订下这门婚事可都是为您着想,当今要找到这幺英俊多金的男人,可真不容易啰!” 柳翩翩让春蓉说得有些动摇了。 陈夫子虽说长得还不错,但玩玩可以,真要嫁人呢,还是得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起码也要供得起她锦衣玉食。这幺一转念,她对那叶公子也不禁起了好奇之心。 “就听妳的,我去瞧瞧他!”柳翩翩下了决定。 “好哇!小姐。”春蓉主动提供情报。“现在叶公子正在前厅跟老爷夫人谈话,咱们可以躲在帘后瞧他一瞧。” “好!” 柳家前厅里坐着三个人,气氛僵凝── 柳老爷、柳夫人是不用说的了,他们两人一身锦衣绸缎,满是贵气,可偏偏厅里另一个人怎幺看都和这华丽精致的厅堂格格不入。 那人长得高大魁梧、虎背熊腰、满面髯须,穿著粗布衣裳,提着一个洗得泛白的麻布包袱。 柳老爷和柳夫人看看眼前的“贵客”,对望一眼,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目光。 “你说……呃……你就是叶家的独子──叶翚?”不知过了多久,柳老爷终于忍不住问。 “小侄正是叶翚。” 柳夫人胖胖的身躯一颤,几乎就要昏了过去。 “贤侄。”柳老爷讪笑着。“这幺久不见,不知……”他本来想开门见山地问他究竟有什幺事,想想又觉得不妥,这事一旦摊开来了,怕难有转圆余地。于是他改口:“不知这几年,叶家过得如何?自从十年前你们一家搬离扬州,就没了消息……” 叶翚满脸浓密的胡子,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那双锐利的黑眸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黯淡。 “叶家的林场在十年前一场大火中毁之一炬,不久家父家母也因此抑郁而终。” 闻言柳氏夫妇脸色大变。 这……这也就是说……:叶家已经一无所有了? 柳夫人脸上立刻出现厌恶之色。她对丈夫使了个脸色──快赶他走。这又穷又丑的汉子八成是想来讨饭吃的! 柳老爷看明白了夫人的意思,却也不好意思就这幺翻脸不认人。 “真……咳……真是想不到。”柳老爷装模作样地摇头叹道。“想当年的风光……” “柳伯伯记得当年叶家的事,想必也还没忘记当年柳叶二家的约定吧。” 叶翚气定神闲地接着柳老爷的话往下说。 “什……什幺约定?”柳老爷脸色苍白地问。他暗忖,不管了,先装傻再说。 叶翚也不答,径自从襟前掏出一块白玉。 “当年柳伯伯亲自许下婚约,如今小婿亲自上门来,只希望柳伯伯别背弃誓言。”叶翚的话说得铿锵有声,义正辞严。 一时间柳老爷、柳夫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笑……笑话。”柳夫人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着想,也不顾颜面,颤声反驳。“都十几年前的事了,哪作得准?什幺婚约……不过是……不过是当年的儿戏罢了……” 叶翚听柳夫人这幺说,一双闇黑而y鸷的眼眸放s出炙人怒焰,那骇人的气势登时令二老双膝发软。 “柳伯母想悔婚吗?”他看来相当不悦,浓密的眉毛拢紧了。 不知怎地,让这样的目光一瞪,柳氏夫妇感到背脊一阵发寒。 “贤……贤侄……你先别激动……这事……从长计议……”柳老爷禁不住颤声答道。 叶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高大的身躯,带着一身贲张纠结的肌r立在柳氏夫妇面前,他们甚至可以听到他全身关节传来卡啦卡啦的声响……二人立刻感到惊慌莫名。 柳老爷、柳夫人肥胖的身躯频频打颤,拚了命地往椅内缩。 “此事没什幺好从长计议的!” 他低吼一声,听在柳老爷耳里有如猛兽的叫声一样骇人,随后,柳老爷发现自己对上了一张狂怒、狰狞、恐怖的脸孔。 “就这幺说定了。三日之后,叶家的花轿就上柳家的门来接人!” “啊?这……”柳夫人想再次反驳。她心想,这太过分了!她怎幺能把女儿嫁给这个又穷、又丑、又粗野的鄙夫!翩翩可是她唯一的宝贝啊! 柳夫人的话没能说完,叶翚就将冷冷的目光对上她,柳夫人浑身一震,根本吓得说不出话来。 “岳母认为不妥吗?”他的浓眉一挑。 “不──”柳夫人的腿软了,身子也软了。 “岳父呢?还有意见吗?” “没……没有……”柳老爷苦着脸答道。 “只是……三天,好象……太……太赶了吧?” “这是没办法的事。我在京城还有事,耽搁不得,成亲完就要出发回京。”叶翚决断的态度不容反驳。 柳家二老一听更是苦恼了。唯一的掌上明珠的婚礼居然如此仓促草率,更别说对象又是这幺……这幺…… “你是说成亲后你不打算在扬州待下来?”柳夫人忍不住问。 叶翚点头。“我住京城,我的妻子自然得跟着我。” 此时帘后传来砰地一声,原来是柳翩翩晕过去了── 第二章 “娘,我不要!呜……妳怎幺这幺狠心呐……”柳翩翩哭肿了眼,此时再也没有平时的娇媚美丽。 柳氏夫妇看着女儿,也只能频频叹息。 “女儿啊!俗话说嫁j随j,嫁狗随狗。女人家的命就是如此,这也没有办法啊!”柳夫人无奈的叹道。 “我才不要呢!”柳翩翩满脸眼泪鼻涕。“那个什幺叶翚,又没钱、又丑,哪配得上我,凭什幺我要嫁他?” “这……这是当年的约定嘛!”柳老爷难过的说出这句话。 “约定?”柳翩翩怒不可遏,胡乱扯着颈间的白玉项链,丢在地上。 “约是爹你跟人家订的,又不是我!为什幺要我嫁?哼!要嫁爹去嫁!” “妳……妳这孩子!说这什幺话?”柳老爷不禁气恼了起来。 “我又没说错!”柳翩翩咬牙切齿地吼道。“要我嫁给那种人,我宁可去死!” “翩翩,我的好女儿,妳可千万别想不开啊!要是妳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柳母闻言紧张的不得了,着急的劝慰着女儿。 “娘──” “女儿──” 母女俩抱头痛哭,柳老爷看着妻女,头更痛了。 “够了、够了,别哭了!”他心烦意躁地吼道。 “还不都是你!”哭声是止住了,只不过这母女俩倒是同声怒气地吼了回去。 一下子三人怒目而视──沉默着。 忽地,门上传来轻敲声。 “老爷、夫人、小姐,用膳了。”进来的是沉婉荷。 “出去啦!本小姐今天没心情吃饭!”柳翩翩已经够心烦了,再看到沉婉荷,更是火上加油。 婉荷没说什幺,转身离去。 柳翩翩瞪着她的背影,心头转着千万个不甘。 为什幺她得嫁那个乡野莽夫?凭她的出身、样貌,理应嫁入豪门,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那个沉婉荷才是该配个粗人的命!一瞬间这个念头闪过脑海── 是啊!她怎幺没想到!太完美了!这样一来不但她不用嫁给那可怕的男人,还可以顺道好好教训沉婉荷那丫头…… 柳翩翩越想越得意,一抹j诈的笑意浮上脸庞…… xxxxx 很晚了,老爷夫人还叫她去房里,确实有些古怪。 婉荷的眼皮不停跳着,有种不安的预感,但还是缓缓走向老爷夫人的厢房。 “老爷,夫人。”她敲了敲门。 “是婉荷吗?快!快进来!” 更奇怪了,夫人居然用那种甜腻亲切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唤她。 “老爷!夫人,有什幺吩咐?”婉荷进门,朝他们福了福。 柳老爷一脸尴尬,似有难言之隐;柳夫人可就不同了,摆足了笑脸,拉着婉荷起身,接着问道:“婉荷,妳在我们柳家做事,也有六年了吧?” “是。” “那妳今年几岁了?” “回夫人,奴婢二十了。” “二十啊!都这幺大了。”柳夫人摇摇头。“这就是我们不对了,居然没给妳找个婆家……” “夫人别这幺说。”婉荷尴尬地抽出手。“奴婢没想过嫁人。” “这怎幺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我相信妳娘也是这幺认为的吧?她一定很替妳心急喔!” “正因为娘身子不好,奴婢想留在娘身边照顾她老人家。” “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柳夫人赞道。一双笑眼玻y镁涂炜床患耍椿股凉荒ㄋ慵频墓罟狻! br / “我说婉荷哪!孝顺有许多法子,像妳这幺死守着妳娘,也不见得是最好的方法……” “请夫人明示。”婉荷聪慧过人,在柳夫人的言谈中已嗅出一丝诡谲。 “果真是有读过书的姑娘,真聪明。”柳夫人笑道。“呐,如果妳娘能有人照料,病了有大夫看、饿了有饭吃,不用干活、不用烦恼生计,妳说多好。” “夫人要婉荷做什幺?”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这道理她还懂。 “咱们柳家对妳们母女也称得上仁至义尽了,这幺多年来供妳们吃的、住的,现在,我有个提议──”柳夫人顿了顿,想好了全盘计策,才吸口气继续说:“我们柳家可以照顾妳娘终老,除此之外还给妳一百两黄金,这笔钱,看妳是给妳娘,或是自己留着,任妳决定,只有一个条件──”柳夫人看了她一眼。 “三天以后,代替咱们翩翩出嫁!” xxxxx 沉婉荷走在深夜的园林之中,风景不殊、月华凄迷,她却视而不见,脑海里全是刚才夫人所说的话。 “妳先不要急着拒绝。想想看,妳娘的病,如果没有大夫看、没药吃,怎幺好得了?妳也别怪我讲话太直接,妳现在不过是个婢女,就算做到死啊,也别想说能让妳娘痊愈,更别提过好日子了。沈大娘那病我也清楚,听说那是久劳不愈,我听人家说城里最有名的药坊宝芝斋有一味灵药,可以治好妳娘那咳嗽的毛病,不过那药方子可就不便宜啰。” 婉荷咬着牙,低头沉思。要她嫁人,而且还是代嫁!天,她怎能接受…… “夫人,这行不通的!万一让对方发现了……”婉荷试着提醒柳夫人。 “这点妳别担心。”柳夫人胸有成竹。“叶家那小子双亲皆亡,况且他有十几年没见过翩翩了,他不会记得翩翩的模样的。” “难道不会有人告诉他吗?总有人会发现小姐事实上没嫁出去啊!” “不会啦,叶翚说过,成亲完他就要带妻子回家,这京师和扬州路途遥远,恐怕这辈子也没什幺机会再碰面。” 闻言,沉婉荷脸一白── 那就是说她再也见不到娘了。 “唉啊,妳别慌,我都替妳想过了。等妳娘病一好,我就让人送她去妳那儿,就说是妳的奶娘。妳只要记住,尽量别回扬州来,这样的话,穿帮的机会也就微乎其微了。” “夫人……”婉荷摇头,“我不知道……我不行……”要她嫁给一个陌生人,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想来不是不可怕的…… 柳夫人摀住婉荷的嘴──开玩笑!这可是救她女儿唯一的方法了,她怎容这丫头拒绝,就算用绑的,她也要把这丫头绑上花轿。 “我都说了,先别急着拒绝,妳回去好好想想!嗯?”她心里转着恶毒的念头,脸上却还堆着笑。 婉荷茫然地走出老爷夫人的厢房,就这幺边走边想着。 还是拒绝吧!她告诉自己。 她不是不了解夫人、小姐。如果那人条件不差,又何来要她代嫁的念头,想必不是个理想的夫婿…… 想到后半生将面对个不知有什幺问题的陌生男人,婉荷不禁打了个冷颤。 一抬头,不知不觉间她竟已返回小屋。 夜深了,她轻手轻脚地开了门,走入屋内,深怕惊醒了睡着的娘。 月光斜照进窗内,照在母亲蜡黄削瘦的面颊上。就算在熟睡中,那紧皱的秀眉依然没有舒展开,显示床上的女子正承受着极大的痛楚。 断续传来的轻咳声,渐渐变成剧烈的咳嗽。 “荷儿,这幺晚了,妳还没睡呐?”沉母醒了,看见女儿,微弱地勾起唇角轻声问道。 “娘。”婉荷走到母亲身边坐下,眼底净是担忧、不舍。 “是不是娘的咳嗽声吵醒妳了?唉,别管我了,妳快睡吧!” 她怎能不管呢?婉荷感觉一股热气冲入眼眶。 “娘,我给您倒碗水。”她别开脸,不让母亲看见她眼中的泪水。 伺候娘喝完水,娘终于又睡着了。 看着那张被病痛折磨的削瘦脸庞,沉婉荷的心里有了决定…… xxxxx 沉婉荷一身凤冠霞帔坐在房里,等待她的“夫君”将她迎娶进门。 三天了,这三天她过得恍恍惚惚,任凭夫人指使着她缝制新装、添首饰、准备嫁妆……然而即使再忙,这一切彷佛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她垂首,凝视着自己身上艳红的吉服,一下子现实涌上她的心田。 她就要嫁人了!蓦然而起的慌乱让她白了双颊,细瘦的身子一颤。 “夫人!”婉荷扯下头上的红帕,惶惶地唤着一旁的柳夫人。 “唉啊!怎幺把喜帕拉下来呢?那是不吉利的!”柳夫人斥道。 柳夫人正要将喜帕再替婉荷盖上,婉荷却将喜帕紧捏在手心,怎幺也不放开。 “婉荷,妳是怎幺了?花轿就要上门来接妳了,这会儿妳又闹什幺别扭?” “夫人,我……我不……” “可别说妳反悔了喔!”柳夫人察言观色,早一步截断婉荷的话。“现在说什幺都来不及了。” “可是……我娘……”她最放不下心的还是娘。 “妳娘那边妳就别烦恼了,我们会给她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方,况且,我都跟妳娘说了,说咱们柳家收妳作义女,还替妳安排了一个好婆家,她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可是……” “别可是了,妳只要记着,好好作妳的新娘子,别穿帮了,一切都没问题的。”柳夫人将喜帕覆盖在婉荷头上,就这幺阻断了她的视线,也断了她还想反驳的念头。 婉荷可以从关门声知道柳夫人已经出去了,室内又只剩她一人,巨大的恐慌和不安笼罩着她。 又是开门声,有人走了进来。 是男方的喜轿来了吗?婉荷心跳狂乱。 “婉荷──” 不,是陈夫子的声音,急迫而恳切。 “我来带妳离开!婉荷,我知道妳不是出于自愿,听说那叶公子是个又凶狠又野蛮的粗人,妳千万不能嫁给这种人。” 陈夫子的话让婉荷原本毫无血色的脸,又惨白了几分。 “跟我走吧!” 有一刻她心动了,几乎忍不住要起身,然而娘的影像在这时闪过脑海。 她不能走──这可能是唯一能治愈娘的机会了。 “陈夫子,谢谢您的好意,请离开吧!”婉荷颤声开口。 “婉荷──”陈文晌倒抽了口气,不能置信。 “请快走吧!”她可以想见陈夫子脸上的表情,而婉荷在喜帕下的表情是苦涩的微笑。 门打开了,又关上── 沉婉荷再度独自一人,独自面对不可知的未来。 xxxxx 没有豪华的排场、没有锣鼓喧扬,甚至没有象样的喜房,叶家居然只用一顶花轿,就把沉婉荷娶进门,喜房还是客栈上房客串成的! 婉荷现在了解为何柳家这幺抗拒这场婚事了,堂堂本城首富的掌上明珠怎能屈就这幺个穷小子,要不是迫于当年的婚约…… 这些对婉荷而言不重要,她在乎的是她的“夫婿”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头覆喜帕,她无法看见他的模样,只有在下轿那一刻,她瞥见一只宽厚粗糙的男性大掌握住她,她直觉地畏缩一下。 那只手带着一种强大的力量,彷佛只要轻轻一捏,就能把她捏碎。 她有如触电般的将手抽回,可他却不愿放开。 这是不合礼教的!婉荷在心里大喊。 可那手的主人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侧目,紧紧握住她的柔荑,宣示着他的所有权。更令婉荷不解的是,在这样稳定强势的掌握之下,她心头居然有种荒谬的安全感。 简单的拜堂仪式过后,她被带入一间房内── 她的夫婿就消失了。 婉荷发现自己又是一个人。 坐在床榻上,她一颗心坪坪直跳,怎幺也定不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婉荷听到开门的声音,全身的肌r绷得死紧。 “是……谁?”婉荷发现自己的声音忍不住颤抖。 “是我。” 男性低沉的嗓音近在耳边,让她倒吸了口气。她突然紧张起来,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逃之夭夭。 但他没给她退却的机会,伸手一扯,她头上的红帕就这幺落入他手中。 “啊……”她惊呼一声。 红帕飘落的那一刻,她初次见到她“丈夫”的脸── 那是张满布胡须的脸,加上晒得黝黑的肌肤,更别提他高大壮硕的身子。他看起来就像……就像…… 一头凶恶的黑熊! 天!婉荷只觉眼前一黑,几 第 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一头凶恶的黑熊! 天!婉荷只觉眼前一黑,几乎就要昏了过去。 男人眸中s出锐利的光采,他对她似乎很满意,可是这时的婉荷全无喜悦之情。 他的满意就像一头野兽见到可口猎物时的欢喜。而身为猎物的她,有什幺好高兴的呢! “怎幺了?”男人粗大的手掌捏住她微微轻晃的肩头。“折腾了一天,妳饿了吗?” 婉荷昂首,清楚端详着迎面而来的须面。 好奇怪呵!看似粗暴无礼的男人,居然有那幺温柔低沉的好听嗓音。 男人俯视着她,没有被胡须掩盖的双眼和唇角忽然显出亲切的笑容。 看来,他并不是一头凶恶的熊呐! 不!她在想什幺。那人不是野兽,是她的丈夫啊! 婉荷心神一凛,颤抖着,却勉强自己对他挤出一抹笑来。 婉荷的温顺显然取悦了男人,他大手一拎,把她安置在桌前。 “吃吧!我要小二准备了些酒菜。” 婉荷方才已听到小二进门来布菜的声音,桌上丰盛的美食传来阵阵香气,也着实让她食指大动,只是刚刚她必须等他进门。 男人将一大堆食物堆在婉荷面前的小碗上,转眼间已成一座小山。 “吃啊,妳这幺瘦,多吃点!”他粗声命令着。 分不清他是指责或关心,他声音中的威严让她立刻端起碗来。再者也真是饿了,婉荷开始一口一口慢慢吃了起来。 男人没动箸,一双炯亮的眼睛直直地望住她。 婉荷双颊泛起霞红,怯怯地放下碗。 “你……不吃吗?”叫她如何在这种注视下还能吃得下去。 “刚才在厅里和一班兄弟吃过了。”他的回答简洁有力。 “我……我饱了。”婉荷又低头扒了二口,实在吃不下了。 “那好。”男人目光炯炯。“我们歇息吧!” 婉荷惊恐地倒抽口凉气。 歇息?她脑中立刻闪过男人和自个儿躺在那张喜床上的景象,胃里似有千百只蝴蝶儿翻飞。 “不!”她马上捧起碗来,“还没……我还没吃完!” 他彷佛觉得她死命抱着饭碗,涨得通红的小脸很有趣似地,竟低声笑了起来。 真是过分呢!怎幺这样笑她。婉荷心头抱怨着,却也不敢说出来,只有专注地吃着。 过了好一会…… “好了吗?”男人耐心地问着。 怎幺会?连婉荷自己也大吃一惊,她什幺时候把一碗满满的食物都吃完了? 她的脸更红了。 这下好象没有什幺借口了……真伤脑筋啊…… xxxxx 沉婉荷端坐在镜台前,铜镜中反s出一身吉服的她。 她原本嫩白的脸庞在红衣的映衬下显得更白了,彷佛透明似的…… 站在她身后的是一样穿著吉服的男子。相配的服饰……却是那幺不同的两个人……就像柔弱的小兔和粗暴的恶熊…… 叶翚摘下妻子的凤冠。 看似粗鲁的他,竟出奇地轻手轻脚,一点儿也没弄疼她。 她如云的秀发披泄而下,更添一股柔弱的媚态。 “啊……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了……” 他正要解开她的前襟,婉荷一惊往后避去,差点就要跌下椅子,他及时捞住她的身子。 “谢……谢……”怎幺办?她心跳得好快。 “转过头去。”他怎幺这幺看她,叫她怎幺好意思在他面前宽衣解带? “好不好?”见他一动也不动,婉荷忍不住放软了声调。 他居然摇头!她差点尖叫。 她没有选择。牙一咬,解开衣襟,不需要多久时间,身上的大红喜衣就如一片片鲜艳的花瓣般飘落在她脚边,最后只剩下一件月牙色的单衣,和不停抖颤的身子…… 婉荷始终低着头,没勇气迎视他。 她听到他宽衣的窸窣声,看到堆在他脚边的吉服、内衫……和长裤? 他突地勾起她已垂到胸前的头颅,让婉荷不得不正视他。 “啊!”她已经努力克制了,但仍不禁惊叫出声。 他宽阔的胸膛和肌r纠结的躯体,实在是个骇人的景象。婉荷本能地后退,跌在床上。 她往后缩去,直到最里侧,她的膝头靠着胸,双臂围抱住膝盖,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一阵沉厚的笑声划破宁静,他上床时,她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紧闭双眼,却仍清楚的感觉到他的靠近、他的气息,还有他c进她秀发中的手指。 他捧起她的臻首。 “呃?”婉荷扬起睫毛望着他。 他布满胡须的脸竟就在眼前,她微启樱唇,尚未反应过来时,那藏在胡子里的嘴唇就轻触上她的双唇。 并不太讨厌呢……他的唇柔软而干燥,而且气味干净清爽。婉荷紧绷的身子稍稍放松下来,柔顺地由着他吻她。 下一秒他抓紧了她,她惊喘出声,而他的唇就趁势挤开她的牙关,她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和──舌尖。 她太讶异而无法反应,他的舌就这幺肆无忌惮地深入她口中,占有她的甜美,攫取她所有的感觉,她以为自己要昏了…… 许久,他放开她的唇,然而他的眼神并没有离开她。 她没见过任何人有这种表情,他像一只巨大的、饥饿的黑熊,正准备将她吞下肚子去,可怕的是,她体内竟有一股说不出的兴奋火焰熊熊燃起…… “别怕。”他嘎声安慰着。 婉荷紧闭上眼,柔顺地任他褪去自己的衣衫,他粗砺的指尖抚摸过她的全身,让她感到微微刺痛。 “嗯……”感觉他的手指正碰触着自己最隐密的地方,婉荷忍不住轻呼,骇然瞠大的眼瞳中满是惶恐。 “不……不要……”她试着躲开他,无奈二腿被他强壮的大腿撑开至令婉荷又慌又急。 “你要……做什幺?” 他的回答是解下自身唯一的衣物。 “啊!”她的眼睛不可避免地瞥见他两腿间那块贲张的肌r,立刻惊恐地睁圆双眼。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将自己置身在她腿间,婉荷害怕地挣扎起来。 “不……不行……我不是……”她几乎就要脱口说出真相了。 但他没给她任何机会。 “忍一忍,让我做完最困难的部分,很快就不痛了。”他嘶哑地制止了她,随即一个挺身,完全埋入她体内。 好痛!他骗人,真得好痛! “停……停下来!”她哭喊着。然而他不但不停,还一次又一次地c入又退出,每一个摩擦都令她痛彻心肺。 泪水自婉荷眼角滑落,无声地没入枕巾之中。她拒绝再求饶,咬牙硬撑着。 他一直凝视着她,眼里有着和他狂猛举止相反的温柔。 婉荷别开眼,渐渐地,他的动作似乎变得较容易忍受。 “啊……”婉荷忍不住轻吟出声。 那……是她的叫声吗?天,怎幺听来如此y荡。 她蓦地羞红了脸。 “没什幺好羞的。”他嘎声道。 她的吟喘、她红透的双颊,在在燃起他最狂鸷的欲念。从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这幺撩动他。 “我们是夫妻……”他粗喘着说。 “妳是我的妻子……妳是我的……”他狂喊着,身下的动作变为狂猛,热汗频频洒落,一滴滴浸染了她雪白的身子。 婉荷无法思考、无法控制,不住被他的狂热带着跑。他的冲刺越来越强,她已忘了一切,世界只剩下他…… 只有他…… 她弓身轻叫出声,全身窜过一阵痉挛…… xxxxx 过了很久……很久以后…… 婉荷不知道该做什幺、该说什幺,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移动、该不该推开他压在自己身上的沉重身躯。 他也没有移动,唯一的动静是那起伏剧烈的呼吸。 好……奇怪呵!这就是夫妻之间做的事吗?婉荷脑中浮现方才一幕幕热烫火辣的景象,感觉全身似要着火了。 他的呼吸渐渐恢复平缓。她以为他睡着了,试着移开他的身子,这时他却撑起上半身,低头注视着她。 婉荷不由自主地被那双锐利炙热的目光锁住,心头有如小鹿乱撞。这真是可怕的亲密啊!她根本躲也躲不开。 他们的视线相缠,身躯紧密相依,依着她狂擂的心跳而悸动着…… 婉荷害羞地转过脸避开他的视线。 他轻抚她白里透红的可爱脸颊。看着她、被她紧紧包裹住,这些感觉,都让他体验到前所未有的幸福,突然他有强烈的冲动想告诉她── “不需要害羞。”他爱怜疼惜地揉弄她乌黑如绸的秀发,把她一头长发弄乱了,再傻傻地笑了起来。“妳是很好的妻子,让我很满足──” 他是个粗人,讲不出华丽矫饰的言辞,他只是很单纯的表达出自己对她的喜爱。 婉荷被他这露骨的表白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她原本红透的脸这会儿似乎又更热了,几乎要烧起来…… “让我起来好吗?”她没办法再承受这样的亲昵,于是细声细气、可怜兮兮地恳求。 他似乎考虑了很久,过了半晌,才慢慢地、很不情愿地移开身子。 他抽离时婉荷大大松了口气,正准备以极快的速度缩进床的最里处,他的大掌却一把握住她的纤腰。 他还要做什幺?婉荷几乎要尖叫了。她转首,害怕地看着他。 叶翚笑了,是那种很温和、很满足的笑。 婉荷绷紧的肌r放松下来,竟也不由自主地对他微笑。 连婉荷自己都没发觉,那羞怯的笑中透露出许多对他无法掩饰的情意上让叶翚很高兴。 “我有东西要给妳。”他说,接着毫不在乎地赤身下床,从他的上衣内袋里,拿出一件物品。 他沉默地将一只棉布袋交到婉荷手上。 婉荷的好奇心被挑起,一时忘了自己的赤l,坐了起来,打开那只袋子── 那是一只古老的木镯子,雕刻着精巧的花鸟图样。 “好漂亮……”婉荷惊叹,手指着迷地轻抚着木质细致的纹路。 “那是当年我爹亲自刻了送给我娘的定情之物。”叶翚对她说。“娘临终前交给我,嘱咐我送给我将来的媳妇儿。” 婉荷瞠大了眼,对那木镯子更添了几许崇敬。 “我替妳戴上吧!”叶翚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发亮的脸庞,嘎声说道。 婉荷点点头。 他没告诉她,娘说过,若他的妻子不嫌弃这不值钱的首饰,还感到欢喜的话,那他选的女人必定是不管贵贱,都能跟着他一辈子的好媳妇。 叶翚执起她的手,轻轻地将那只木镯套入她纤细的手腕。 那一刻二人都屏住了呼吸,一种神圣严肃的气氛笼罩住他们,那是一种远比拜堂更深刻的感觉。 彷佛从这刻起,二人就这幺说好── 要牵手,走一生一世。 他们互望着彼此,许久── 他把她的脸捧在掌心里轻吻着,不像第一次的吻,这次没有急迫、不带欲念,却是那幺缠绵缠缮…… 婉荷忍不住嘤咛一声,生涩的回吻了他…… 她知道有些什幺东西在二人间产生了…… 是那种会延续很久……很久的东西── xxxxx 婉荷幽幽醒转,木然地瞪着渐亮的屋内。 这是哪里? 她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随后她感觉到丝被下自身的赤l,昨夜的一切蓦然冲入脑中。 轰!她的脸烫红起来。 “妳醒了?”昨夜成为她丈夫的陌生男子一身粗布衣裳,推门而入。 “啊……我……,”婉荷羞窘不已。一来是因为见到他,二来是因为身为人妻的她居然比丈夫还贪睡。 她猛然从床上爬起来,忽地又想起自己赤l着身子,连忙拉着被子遮住自己,狼狈万分。 叶翚大步地走向她。 “还想睡就睡吧!”他温柔地说,“昨夜累坏妳了。” 这……这是什幺话?婉荷又脸红了。 叶翚发现他的妻子是个很容易脸红的女人。这点……莫名地让他心情大好。 “我……不睡了。”婉荷很认分地说。 “要不要净个身?” 他这幺问婉荷才发觉屋里有个木桶,已盛满温水,想是他命店家准备好的。 婉荷不习惯被人伺候着,更何况问她的人还是她的夫君,可是她感觉自己的身子无比黏腻,实在难受。 顾不了那幺多了,毕竟,是他把她弄脏的。…… “好……”她用丝被裹着身子,双腿才站起来,却立刻酸软无力地倒了下去。 他及时撑住她。 怎幺……会这样呢?婉荷简直羞得快昏过去了。 “我来帮妳吧!”他的声音有股压抑的笑意。 婉荷不敢肯定,因为她根本没脸抬头看他! 他轻而易举地抱起她,娇小的她在他怀里就如一片羽毛般,然后他轻轻地将她放在水盆中。 婉荷逸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啊?你做什幺?”她蓦地睁开眼,看见一只粗厚的大手正拿着一个白色浴巾,在她胸前游移。 “帮妳净身啊!” “什幺……什幺?不用……不用了!”她尖叫着抢过他手上的浴巾,护在胸前。 婉荷在他漆黑幽深的眸中看见和昨夜如出一辙的渴望,现在她已经知道他要什幺了。她猛咽了口口水,身子不住地往后退缩。 “你……出去……好不好?”婉荷忍不住哀求。 “看起来很不错……”他咧嘴笑着,注视她的模样像把她当成一道美味的早点。 “你要做什幺?”她尖叫起来。 来不及了,他已经开始脱下自己的衣物,很快地,那一身古铜色的肌r和布满浓密毛发的胸膛就呈现在她眼前。 婉荷圆睁大眼,她怎能任他做出这种事? “不行!现在是大白天的──”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变成一声尖叫,只因他已挤进浴盆之中。 “不要……啊──我不要这样──”婉荷搥打着他的胸膛,在水中猛然踢动她的脚,可惜一切的努力在他眼中不过如同搔痒般不值一哂。 很快地,婉荷娇喘吁吁地被他制伏住了。 奇怪,她是什幺时候被他抱着跨坐在他身上的?她扭动腰肢,想甩脱箝住她腰际的野蛮巨掌。 可是他不放过她,硬是压着她。 在挣扎中婉荷惊觉,二人赤l的身体是如何地紧密相依着, 她听到他喉际逸出一阵咕哝声,那声音── 听来就像野兽的嘶吼。 “让我起来……求求你……”她就要哭出来了。 “再等一下就好了……”他嘎声低哄,烫人的气息吹拂在她敏感的耳际。“很快,我保证……” 他的喃语逝去,当他撑起她的身子,对准了他的欲望往下压时,婉荷脑中的警铃几乎是尖叫着…… 太晚了! “啊──” xxxxx 一切结束之后,他们瘫在水位降低许多的浴盆中。婉荷的头颅无力地靠在他汗湿的颈窝,。 屋外隐隐传来纷扰的人声,提醒着婉荷现在是大白天,而人们可能正猜测她和她的新婚丈夫在房里做了什幺…… 思及此,她的双颊几乎是滚烫的。 可是她实在没有气力离开他,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放荡、多不合礼教,她还是没有气力。 她从来没有想过成亲会是这样的。她曾幻想过自己嫁给一个平凡的男人,夫妻相敬如宾的情景,但她没有想过身体接触的部分……还有欲望…… 她嫁给了一个原本该属于别人的丈夫,更可怕的是,这个她才认识不到一天的陌生男人,居然挑起了她从不知道的欲望。 她不知道别的夫妻是不是这样,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究竟算不算正常,难道,别人也这幺频繁地做这种事吗? 好可怕…… 他们的身体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可是他们却是那幺陌生…… 婉荷打了个冷颤,因自己的l裎而感到无比羞愧。 “冷吗?”他问。 “嗯……”她没有办法跟他解释连自己都理不清的思绪,只好点头响应。 他抱起赤l的她,温柔地将她置放在床上,并体贴地为她裹好干燥的毛巾。 婉荷傻傻地看着他,任由他摆布自己的身子。 一种怪异的暖流悄悄蔓延开来。 初见面,她被他的长相吓坏了,以为他是粗暴的莽夫。虽然相处不久,他也很少对她说话,可是他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对她浓浓的疼宠和占有欲。 她好象不曾被这幺照顾过,不知不觉间,她开始依恋这种感觉了。 “别只顾着我,你的身子还湿着呐,快穿上衣裳,免得着凉。”她小小声地说完,羞怯地拉着被子,遮住发烫的双颊。 看他湿淋淋的样子,婉荷竟忍不住心疼了。 叶翚呆愣住了。他很少接触女人,而他的新婚妻子那软软的娇嗔、透红的粉颊,和流转的眼波,对他而言,无疑是一项全新而令人振奋的发现。 他感觉自己又想要她了。 她那幺软、那幺甜、那幺香,他忍不住要把她整个揉进自己体内才肯罢休…… “你……你要做什幺?”婉荷睁大眼,惊恐地看他像一只黑熊似地向她扑过来。 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黑熊……不,是叶翚,扯开妻子身上的锦被…… “不行!”婉荷惊叫。 她不能让他再次得逞了!老天!他难道都不累吗?她已经累得骨头都快散了呐。 他皱起了眉头。 那张布满胡须且有着浓眉大眼的脸庞这幺一沉,的确相当骇人。 婉荷无法判定他有多生气,她也不知道激怒了这幺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是否明智,她只知道她不能再来一次了。天知道,她可能会力竭而亡! “你……我们刚刚……不是已经做过了吗?”他怎幺还不放过她? 叶翚低头看她惊惶的模样,忽然笑了。 “我们是做过了,但是还不够!”他霸道的说,继而投下一颗炸弹── “我永远要不够妳。” 他……到底要怎样?婉荷忍不住全身窜过一阵寒颤。 “我很累了,真的──”她可怜兮兮地哀求。 他瞪着她,沉默下语。 过了很久,久到婉荷几乎要放弃了,他突然抿紧了唇,很不情愿地离开她身上。 婉荷几乎要因释然而虚脱了…… 叶翚背对着她,穿回衣裳。婉荷还是可以从他僵硬的肌r感觉到他的压抑和不满。 她开始不安了。 “你生气了吗?”她怯怯地问。 婉荷对男人的欲望还很陌生,她不知道若不让她的丈夫满足,他会有多沮丧,可是本能告诉她──他很不爽,非常! 叶翚似乎拚命地压抑自己,过了一会才僵硬地转过身来,面对他的妻子。 她看起来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清纯、无助、茫然。他深深叹了口气。 “我不会生妳的气。”他走近床边,用丝被盖住她赤l的娇躯,盖住那令他发狂的美景。 “睡吧!妳累了!”他低沉温柔的嗓音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渐渐地,婉荷的双眼变得沉重不堪,酸软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 她──真的睡着了…… 第三章 婉荷这一睡直到过了晌午才醒来。 她起床,梳洗完了,便坐在桌前,等待她的丈夫。 他久久不出现,婉荷不由得慌了。 他到底去了哪里?何时回来?又为什幺丢下她一个人独自在这里? 这幺一想,她对他的了解实在少得可怜,除了他叫叶翚,曾和柳家小姐订过亲之外,她实在── 一无所知。 而她就这幺和他成了亲,还让他占了自己清白的身子。 如今她一个人被留在这甚至不是他家的客栈房里,她不是不惶恐,不惊惧的。 “夫人。” 敲门声让婉荷跳了起来,跑去开了门。 让她失望莫名的,门外并非她等候已久的人。 “夫人。”一副店小二打扮的男孩尊称了声,端着一篮酒菜进来。“叶大爷要我给您送饭菜来。” 婉荷这才领悟原来夫人是小二对她的称号。一下子她还不太习惯呐! “那我家相公呢?他在哪里?” 小二摇摇头。“叶大爷早上出去前只交代了要我们中午时给您送吃的过来,可没交代去了哪。” “是吗?”婉荷失望地垂下了双肩。 “那我先下去了。” 小二离去后,剩下婉荷一人呆坐在一桌丰盛的食物之前。 他在哪里?她发现自己忍不住为他担心、为他害怕,才短短一日的相处,她已对他有了依赖,她已经把他当成她最亲近的人、她的丈夫了。 丈夫?她不知道他算不算她的丈夫,他原本应该属于小姐的。 至少,在他娶她时,他以为他娶的是柳家的独生女儿,而不是她沉婉荷──一个平庸的婢女…… 不知道万一有一天他发现了真相,会是什幺反应? 婉荷的胃倏地紧缩了起来。 她惶惶不安地环视着这陌生的房间,突然感到无助、害怕。原本她以为自己可以勇敢的面对生命中这巨大的转变,可是现在,她才发觉自己有多幺脆弱。 她抱着身子,无声地垂着泪…… 叶翚开门进来时,一眼就看见他的妻子,正蜷缩在床榻一角,双手抱着膝盖,苍白的脸上泪痕斑斑。 他的心猛然一震,几个大步冲到她身前。 “怎幺了?”他粗声问道。 婉荷抬起头来,在见到他的那刻,她心头的忧虑奇迹似地消失了,心底涌起一抹狂喜。那张黝黑而满布髯胡、黑熊似的脸庞突然令她感到心跳加速,整个人都变得轻盈快乐起来──从来没有一个人让她有这种感觉。 她是怎幺了?他看着她满是泪痕的小脸。 “你回来了。”她的唇角忍不住勾起。 叶翚蹙着眉,低头看她。 前一秒他还为她的眼泪而紧张、心疼不已;下一秒她居然对他露出了可怜的微笑。 他不了解女人,尤其是他的新婚妻子。 “为什幺哭?”他关心的问着。 婉荷低下头。“我见不着你,我以为……以为你不要我了”虽然觉得自己傻气,一颗斗大的泪珠却还是不争气地滑了下来。 有好一会儿他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怎幺会这幺想?甚至还为此而哭? 随后他想起,她才刚刚离开从小那养尊处优的生长环境,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他把她一个人留在客栈里,当然她会感到害怕。 她话语中不自觉流露出来的依赖和无助,揪扯着他的心。 叶翚将她抱个满怀,孔武有力的双臂几乎让婉荷无法呼吸。 他什幺话也没说,可是婉荷在他有力的怀中,却渐渐感到安心。 良久,他低头吻了她。他的胡子扎着她的脸,可她却毫不讨厌,怯生生地迎上丈夫的唇,亮无保留地响应他。 过了好一会他才放开她,他的眼睛没离开她,幽深的黑眸透着温柔的光芒。 “我不会不要妳的。”他温热粗糙的手捧住她的面颊轻抚,使她的心跳加速。“妳是我的女人,从很久以前我就一直期待娶妳进门。” “你说什幺?你一直……”他最后那句话让她不安起来。 他的唇边浮起微笑。“妳忘了我吗?翩翩。小时候妳还整天追着我跑,嚷着要我娶妳当新娘,其实我从第一眼见到妳开始,就告诉自己,妳将是我的妻子。” 他的双眸因回忆而充满爱怜。“我还记得当年妳绑着二根长辫,一身红棉袄,那模样可爱极了……” 婉荷木然地注视着他,原本红润的脸蛋儿转为苍白。 “这几年我在关外,日子再怎幺苦只要想到妳在扬州等我,便有了寄托。总算现在我的生活比较稳定,终于可以娶妳进门。多年不见,妳更标致了,比我想象的还美……” 她不是柳翩翩…… 不知如果她告诉他这个事实,他会如何?婉荷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原来他对她的温柔疼宠,全因他将她误认为另一个女人,原来他竟是个专情的男人…… 他们对他的误解多深呵!竟然以为他之所以要娶柳家小姐,只是为了柳家的钱财……以为只要随便塞给他一个女人,就可以把他打发掉。 原来他将她误以为是他青梅竹马的恋人,万一他发觉她是个冒牌货…… 婉荷窜过一身寒颤。 “翩翩,怎幺?冷吗?”他抱住她,倚靠着自己。 翩翩……在他温暖的怀中,这个名字却有如寒冰罩顶。婉荷真想全盘托出,真想以真实的身分站在他面前,她原本不期待一场幸福美满的婚姻,但现在的情况更令人无法忍受。 她将成为另一个人的替身……一辈子…… 婉荷开始感到绝望…… 第二天,她在他怀中醒来。 “该出发了,今天我们要进京。” 听他这幺说婉荷才想起柳夫人说过他赶着回京,想来他昨日已为她多浪费了一日。 “好。”她从床上七手八脚地爬了起来,开始收拾细软。 他没告诉她,他们要如何进京,只交代了声他先去外面安排一下。 婉荷心想要不就是骑马,要不就是走路,总之这二日看他的衣着打扮,吃的、用的,均极为简朴,她知道他的经济状况并不是很宽裕。 她尽量将自个儿的行李塞进二个包袱里,以便赶路之需…… 叶翚开门进来时,婉荷已准备妥当,在房里等他。 他似乎很满意,对她露出一抹笑意。 婉荷也以微笑响应他。 现在她不会再被他的外貌吓着,她明白了在那样凶恶骇人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正直柔情的心。 她蓦然想起他的笑可能不是为她,而是对一个他心中以为的女人时,婉荷原本高昂的情绪缓缓低落了下来。 “就这幺二件?”他挑起眉,不敢置信地瞪着婉荷寒伧的包袱。 “嗯。”她点头。“有些不必要的东西我想不用带了,让人送回娘家去。”她不想自己变成他的负担。 “也好。妳需要什幺,进京以后我再买给妳吧!”他说得豪气,好似对钱财一点儿也不在意。 婉荷想是男人的尊严问题,也不说什幺,只是柔顺地颔首。 “走吧!”他拎起她的包袱,那重量对他而言根本不值一哂。他的大掌握住她的,就这幺将她拉出了门。 “不要这样……放手啦!” 又来了,他就是这幺大剌剌的,一点也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目光,成亲那日也是这样,可那时她还有喜帕罩着,这会儿光天化日之下,婉荷羞红的脸儿可都藏不住了。 “羞什幺,咱们是夫妻。” 这……这是什幺话?夫妻也不能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呐! 婉荷嗔怨地瞪他一眼,只见他满脸的不在意。 到底她嫁给一个怎样的野蛮人?她的头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了。 一出客栈,刺目的阳光令婉荷不觉晕眩。 这幺一想起来,她已经有二日整整不曾出房门一步了,而这二日她在房里做了什幺…… 想到这里,一股热气自她的胸口蔓延至发稍,她试图保持镇定…… “……这些是我的弟兄。” 在婉荷胡思乱想之间,他不知道说了什幺。婉荷随着他扬手的方向看去,不由得傻了眼。 那是一队约有二十人的壮汉,有的高踞骏马之上、有的站在她面前。 他们共通的特点是:体型高大精壮、孔武有力,看来个个身怀绝技。 “大嫂!” 当二十名大汉同声大喊,并对她颔首为礼,婉荷只觉得双膝发颤,忍不住想要躲到丈夫身后去。 她勉强挤起一个虚软的笑容,算是回答,随后扬首,望着叶翚,露出疑惑之色。 “这帮兄弟跟着我好多年了,这回我们要一同进京去。” 他的话一如往常精简,婉荷却忍不住胡思乱想。 为什幺他会有一帮兄弟跟着他?这群人看来个个勇猛精壮,到底他们是何来历? 该……该不会……他是哪个小寨的土匪头子吧? 天!她的胃又抽痛起来。 “上车吧!” 更令她瞠目结舌的是,一辆精雕锦织的马车居然出现在她面前。 “不……不用了,我骑马就行了。”那车看来如此昂贵,她舍不得浪费他的钱。 “胡说。”他沉下脸。“这儿到京城路途遥远,我不想妳累着。” “可是……” “进去吧!要出发了。”他的嗓音严肃,根本不容她反驳。 婉荷进了车,一颗心惴惴不安地直跳着。 每当她以为自己懂他了,他总又有一种新的面目呈现在她面前。到底她嫁了怎样的人……她实在一点儿概念都没有啊! 马车开始前行,婉荷蹙紧的秀眉也没再舒展过…… 过了整整五日,他们才抵达京城。 沿途上他们急着赶路,婉荷根本没机会和叶翚聊上天,而晚上歇息时他又迫不急待的抱她,弄得她筋疲力竭,根本也想不起来要问什幺了。 婉荷从车外熙来攘往的人潮、喧闹的声响,知道他们已经进京了。 “到了。” 令她怎样也想不到的,是他们一行人居然停在一座豪华的宅院之前。 叶翚拉开轿帘接她下轿,她一扬首,看见红木大门上的匾额写着── 陆王爷府 “这是……”她疑惑地望着叶翚。 “朋友家。”他说。“这几天我们暂时借住他家。” 王爷府?他有朋友住在这里?是府里的下人吗?哪有下人这幺大胆,还可以招待朋友住在主子家的?婉荷一边想着一边随他走入大门,门内有一锦衣男子,笑嘻嘻的迎接他们。 “这幺晚才来?”男子俊脸上勾着一抹慵懒的笑。 “有事。”叶翚的回答依旧惜字如金。 “喔……”男子戏谑地瞄一眼让叶巩紧握着的婉荷。 “这位是谁啊?挺标致的美人儿!” 叶翚瞪他一眼,保护意味十足地将她拉近身畔。 “别碰她。”他冷冷的说。“我的妻子。” “啊──”男子眸中迸s出了然的光芒。“柳家小姐,你终于娶她进门了。” 婉荷听着他们的对话,尴尬地扭动身子试图从他的环抱中挣脱。 叶翚察觉妻子的无措,稍稍放松了占有的手掌。 “赵笙。”他对婉荷介绍了那名男子。“陆王爷。” 婉荷立即瞠大了双眼,讶然地注视着眼前年轻又带着几分轻佻的玉面男子。 她的惊讶显然都写在脸上了,只见赵笙邪气地勾着唇角。 “他骗妳的,我只是王府里的小厮。” 小厮哪能有那样华丽的衣裳?更何况她深知丈夫不会说谎。 “对不起……我只是没想到,王爷会是这幺……年轻。”婉荷涨红了脸。 赵笙得意的呵呵大笑。叶翚不想妻子和这个无聊男子继续闲嗑牙下去。 “够了,找间房间让我们休息。” 他毫不客气的语气让婉荷吓了一跳,不过这赵笙却似习惯了般,一点也不在意。 “啧,新婚燕尔果然不同,这幺迫不及待啊?”他调笑着。 婉荷羞怯地低下头,叶翚则一拳打在他的肩头上。 “少废话!”叶翚怒吼。“带路!” “是!”赵笙不改嬉皮笑脸地说。 婉荷独自一人被留在一处雕梁画栋的精致阁楼之内。 她从方才丈夫和王爷的交谈中得知,这座美仑美奂的宅院是王爷府里接待贵宾的霁月阁。 叶翚没交代什幺,只叮嘱她好好歇着,便说有事离开了。 一会儿阁院里来了一群仆佣。 “夫人,有什幺需要,交代咱们吧!” “先帮您安顿行李好吗?” 婢女们个个热心且勤快地服侍起她来,婉荷却反而显得尴尬不安。 她抓紧了自个儿寒伧的包袱,知道自己和这个华丽的宅院有多幺格格不入。 “不用了,我自个儿来就好了,妳们先退下吧!” “那怎幺行?” “是啊!王爷交代了要好好服侍您呢!您可是府上的贵宾。”婢女将她手中的包袱接了过去,里头也没有几件象样的衣衫,她们却也不敢大意,谨慎地将它们挂入昂贵的红木衣柜里。 “我想出去透透气。”她勾起一个虚软的微笑。 “夫人,我陪您吧!”婢女说道。 “不,我想一个人走走。”不知不觉间,她的语气竟强硬了起来。 婢女们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初时见这位夫人衣着朴素,还以为她并非出身显贵,可是她这幺一昂首,坚定的下令,立刻显出了主子的派头,让她们对她的敬意不禁多了几分。 “夫人,外头风大,您可得多加件衣裳。” “行了,我只到屋外走走。” 婉荷留下一群小母j似聒噪的婢女们,独自走出阁楼。 阁楼外是一座花木扶疏的庭园,假山流水交错点缀,一潭清澈见底的池水,里头是各色斑斓瑰丽的鲤鱼。 池水上有曲折的石桥,沿着湖心蜿蜓,接续着府邸绵延不绝的曲径、幽廊。 这无疑是沉婉荷有生以来见过最富丽的一座宅邸了,比较起来,柳府之于此不过是座简陋的粗屋。 婉荷摇摇头,恍恍惚惚地坐在亭阁内。 自从嫁给了那个男人,她的世界一下子全乱了、变了。像现在,进京城,这王爷、这宅邸,一切的一切,对她而言,就好象进入了一座光怪陆离、色彩缤纷的镜屋…… 她独自想着她谜样的丈夫,浑然不觉亭阁里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大嫂。” 男人的声音令她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 “王……王爷……”一见来人是显贵的亲王,婉荷霎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用不着这幺生疏,直呼我名号便行了。”赵笙的面容里扬着亲切的笑容。 “啊……”婉荷反而更加无措了。 “叶翚没提过吗?”陆王爷和善的笑了。“说起来,那家伙还算我的救命恩人呢!” 婉荷眨眨眼─ 第 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啊……”婉荷反而更加无措了。 “叶翚没提过吗?”陆王爷和善的笑了。“说起来,那家伙还算我的救命恩人呢!” 婉荷眨眨眼──一脸疑惑。 “那年我和当时的太子年少贪玩,偷偷溜出宫到江南去游玩,途中遇见盗匪,幸亏遇见了那家伙……” “太……子?”她无意识的重复,晕眩感更重了。 先是王爷,再来居然是太子……到底她的丈夫还识得多少王公贵族? “是啊!”赵笙笑颜不改。“不就是当今皇上,我老哥嘛!” 轰!婉荷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救过皇上?” “当然啦!否则凭他那副土匪头子的吓人模样,哪有可能年纪轻轻就当上定远军区的镇将?” 镇……将?… 赵笙没见着婉荷目瞪口呆的模样,兀自说了下去── “皇上几次要调他回京镇守京畿,那家伙却老说过不惯京里繁文褥节的日子。也对啦,那粗人也不知道是怎幺回事,明明有好吃的不吃,有好穿的不穿,偏要穿得破破烂烂,加上那堆杂草一样的胡子……”他不赞同地抿抿唇。 “旁人还以为他是个穷要饭的,其实那家伙不知道多幺有钱有势……” 若不是情况过于令人震惊,婉荷几乎要忍不住歇斯底里地笑出来了。 王爷说得一点也没错,他的样子确实容易招来误解,那也是柳家不惜瞒天过海利用她代嫁的主因。 要是老爷、夫人知道他们居然错过了这幺个乘龙快婿……婉荷苦笑了。 她的沉默终于引起了赵笙的注意,他审视她脸上的茫然,不觉蹙紧浓眉,不一会儿,又伸展开来。 原来温和的表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豺狼般狡侩的戏谑。 “他什幺都没有告诉妳是吗?”他的眼神异常灿亮,像是想到什幺,突地勾起了唇角。“难道妳真的一直把他当成穷光蛋?” 婉荷吞了口口水。“他是什幺也没提……”她无措地面对王爷的嘲戏。 “就连成亲,也是匆匆忙忙的……” “这样柳家还愿意把独生女儿嫁他啊?”赵笙啧啧称奇。 婉荷哑口无言,心虚地垂下头来。 “也好。”过了半晌,赵笙才又恢复谈笑的态度。 “我们这些朋友还担心那家伙的姻缘会有变呢!那粗人哪,可别看他平时惜字如金的样子,酒过三巡,只要一谈起妳,他话可多了,想不到吧?”他见她猛昂首,脸上一片惨白,只把婉荷的反应当成是惊讶。 “他老是夸耀他的翩翩又活泼又可爱。明明是个大老粗,一提起妳啊,可就变了个样。”赵笙笑着又接着说── “他啊──是个死心眼的人,一旦认定了,就怎幺也不会变的。他的心底只有翩翩一个女人,别的姑娘就算再美、再好,他也视而不见……” 婉荷的思绪一片茫然,阵阵寒意自脚尖沁入骨髓,终至全身僵凝。 他是个死心眼的人…… 他对她的好、对她的疼宠,只因为他将她当成了青梅竹马的恋人…… 若有一天他发现她骗了他…… 若有一天他知道她只是个冒牌货…… 婉荷的心底涌起难咽的苦涩…… 第四章 才从花园里如一缕幽魂似地荡回阁楼,婉荷就被一群仆佣包围。 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还停留在方才王爷所透露的那些令人不可置信的讯息上。 她嫁给了一个将军……他不是什幺土匪……更不是穷光蛋…… 禁军校尉……天! 她任由婢女为她净身,食之无味地吞咽着一桌山珍海味,那些她以往想都不敢想的食物,而今之于她却有如嚼蜡。 才用完膳,天色已暗了下来。婉荷斜倚着床榻,遣退了侍女。 一轮明月高挂星空,她睁着眼,无眠。 她是在等他吗?是的── 这幺多天来养成的习惯,竟有如多年的积习──难改。 没有他,她竟无法成眠了。 然而心是矛盾的,另一方面她又害怕面对他…… 她心里藏着沉重的负荷,怕被识破的恐惧纠缠着她。 唉……心绪茫乱之间,她整个人也在睡与醒之中徘徊…… 远方传来模糊的打更声,婉荷这才发觉自己不知已独自坐在黑暗中多久了。 她叹口气,起身,在桌上点亮一盏烛火──为了晚归的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依旧没回来,婉荷等得累了,便和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陷入半梦半醒之间。 而后她在一阵熟悉的酥麻感中渐渐苏醒过来。 像是阳光洒在她身上,她觉得好热…… 她方起身,难耐地呢喃,款摆着身子,全身每个地方似乎都变得特别敏感。 一波波强烈的兴奋淹没她,多美妙的感觉。 一只粗砺的大掌温热地抚弄着她,好象把她当成一只温驯的猫儿,更奇怪的是,她竟有种在那双巨掌下臣服、摩挲的冲动。 婉荷缓缓睁开眼,她发现一张温热的唇在她胸前游移,占有她的茹房……她只看到一颗男性的头颅趴伏在她胸前。 “啊……相公……”她直觉地唤道,旋即又不禁纳闷── 他什幺时候回来的?怎幺动作那幺快?她的衣衫又是何时被他解去的? 婉荷羞怯地想缩起身体,但他强健结实的躯体霸道地将她压回床上。 她的双眸倏地圆睁,室内虽然昏暗,但隐晦的烛光却清楚地照在那个俯首望住她的男人── 不!不是她的丈夫! 那男人有光洁的下巴、棱角分明的脸庞、双眼炯炯有神,盯着她的模样像是要把她吞下肚去似的。 虽然仅是那幺一瞥,她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是她所见过最英俊的男人,甚至是陆王爷都比不上他。 婉荷浑身窜过一阵抖颤。 不对!就算他再俊朗,都无权侵占她的身子。 “放开我!”她放声尖叫道,双手双脚死命地挣扎起来。 “放开我!色狼!” 男人对她突如其来的攻击措手不及,加上惊愕,竟一个不留神地被婉荷踢下床去。 “搞什幺!”他怒吼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大步走向她。 “你别过来喔!我警告你──”她慌慌张张地拉紧了被子,牢牢地包裹住自己赤l的身子,拚命往床里缩。 “我是有丈夫的人,我告诉你喔……我……我丈夫还是个将军!”婉荷又是惊恐,又是骇怕,颤着声,还是撑起了意志警告他。 也不知道是她的话起了效应,只见男人停住了脚步,挑着眉,脸上的表情深不可测。 见他不再进,婉荷放大了胆,加重恫吓。 “你快出去,否则……否则我要大叫了喔!” 男人浓眉一拢,被激怒似地欺上床来。 “啊──”婉荷尖叫出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男人的巨掌已经摀住她的嘴。 她惊惶地瞠大眸子,看着男人放大了的俊脸就在眼前。 不行!她的身子是属于她丈夫一个人的,就算是死她都要捍卫自己的贞c。 思及此,婉荷更加疯狂的扭动起来── “翩翩。” 是她听错了吗?男人居然喊她翩翩,那低沉浑厚的嗓音……听起来── 好……好熟悉喔? 她顿时停下了一切动作,僵住了似地凝视着男人。 “妳在搞什幺鬼?”他的声音又是疑惑,又是无奈。 啊!没错!真的是叶翚的声音…… 怎幺……会这样? “相……相公?”婉荷不可置信地喃语。 “不然妳以为是谁?”他没好气地答道。 怎幺可能?眼前英俊得不可思议的男人居然是那头黑熊?啊!不!她的意思是──她的丈夫。 不过仔细一看,那黝黑的皮肤、肌r盘结的身躯,和那双锐利的黑眸── 是他没错。 只是少了胡子。 “你的胡子呢?” “今早进京面圣,让皇上着刮去了。”叶翚皱起眉头,不悦地道。 他可是千百个不愿意!少了胡子,对他而言,像减损了他的威严。 自小到大,他可是恨透了自个儿那张过于俊秀的脸孔,他更讨厌女人直瞪着他瞧的模样。 可皇上偏说他留着大胡子的样子太吓人,不适合当禁军校尉,怕吓坏了一干文官。 早知道京城有这幺多规距,他抵死也不进京。 叶翚玻鹧郏醋牌拮幽康煽诖舻哪q! br / “妳也很讨厌我这个样子?” 刚才她还拚死不让他抱她,果然他没想错,这张脸…… 真的很令人厌恶! “不──”婉荷很快地反驳道。“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这幺好看。”话才冲口而出,婉荷的脸就轰地一声烫红了。 叶翚愣了一下,接着,黑黝黝的脸庞,竟也破天荒地染上一抹几不可见的潮红。 别的女人赞他俊朗,他只觉得心烦,但她不一样。听她这幺说,他竟觉全身轻飘飘的,好象要飞上天似的。 完了!完了! 平常的她已算是美丽,现在她水汪汪的美眸迷醉地盯着他,两颊还泛着瑰丽的霞红,那模样简直是…… 一阵火热的冲动由下腹间往上猛冲,直上脑门。 “给我!”叶翚没头没脑的就这幺粗吼一声。 给……给什幺? 婉荷还没会意过来,他就扑了上来。 也不管会不会弄疼她,他一用力就把她紧紧抱住,翻滚着将她压在身下。 “啊──” 婉荷浅促地喘着气,承受他粗鲁的对待。 他又来了,每次总要这幺急── 心里是在抱怨没错,只下过,双峰被他握在掌中,揉捏逗弄,那一点点的抱怨、一点点的不情愿也就像春日照耀下的雪花,片片融化了……倏地阵阵激情狂潮向她席卷而来…… 这夜小楼荡漾着浓浓的情意,可怜的新嫁娘,恐怕又是一夜难得好眠了…… 是不是在作梦呐? 婉荷每天总要问上自己几回,连脸颊都让自个儿捏痛了──她还是不太敢相信! 她居然嫁了一个禁军校尉,而且不但不丑、不怪,还高大英挺,威严勇武。 但她不是因为这些才喜欢他的。 早在新婚夜那天,第一眼相见,虽被他的长相骇住了,但随后他的温柔、他的疼宠…… 就这样,她已决定此生他是她要追随的良人。 现在的情况,反而让她不知所措了。 她以为他很穷──他不是。 她以为他很丑──他更不是。 这样的他──教她怎匹配得上? 他待她极好,不只好,简直到了对待珍宝的情况。 他没有说,可她感觉得到他珍爱她。 可是偏偏── 她不是他的“翩翩”。 几次她有种冲动想向他全盘托出一切,然而,话总是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为什幺,只因,自己依然眷恋他的宠爱…… 明知是懦弱、是自私,却又无能为力。 矛盾呵! 幸好她并非镇日无所事事,窝在房里胡思乱想。 叶翚刚由外省调回京,居屋还得重新安置,这几日婉荷就忙着他们搬离王爷府邸,迁进官邸的大小事务。 他根本不赞同她的事必躬亲。照他的说法,她只要安稳地待在王府,由下人们打点好一切便行了。 但是,她不想要这样。做点事起码让她踏实点,更何况,她还得学着,怎幺做个称职的主子呢! 新居的家俱布置,乃至于仆佣的雇用全由婉荷一手包办。 叶翚忙着处理公务,无暇理会这些琐事。但迁居那日婉荷从他眼中看出的满意,让她近月来的辛劳都有了回报。 “这些──全是妳弄的?”叶翚的眸中有掩不住的惊异。 婉荷羞怯地点头,又是兴奋、又是骄傲。 还有什幺比知道自己能取悦他,更让她快乐的? 叶翚从没想过自己竟娶到个珍宝,原以为她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她却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是个多幺称职的妻子。 自从父母过世之后,这是许久以来的第一次──他有了“家”的感觉,而这全是因为这个女人──他的妻子。 若说他还有什幺不满,那就只有一项── 她是个太尽责的女主人。 当他早晨醒来,正打算与她温存之际,她却早已梳洗妥当,一身光洁地正准备出房门。 “等等。”他语音浓浊地低吼,将她拖进怀里。 “别这样。”她娇斥,挣扎着自他手中拯救出散乱的衣襟。“不早了,我还得料理厨房的事。” “佣人去做就行了。”他咕哝。 “要有人盯着嘛!那是我的责任──” “妳的责任是我。”他像个任性的男孩似地怒吼。 以前的婉荷会被他狂怒的严峻神色吓坏,可是现在她已经知道他绝不会伤害她。 她笑着推开他,逃出房去。 叶翚怔怔地坐在床上,听她银铃似的笑声渐远。 她不怕他了?他摇摇头,想起初夜她的畏怯和顺从。 他起床披上外袍。 一个想法突地在他脑中掠过── 她不怕他,那是因为她不再把他当成陌生人,而是她的丈夫。 这个突来的想法,让叶翚停下穿衣的动作,傻傻地笑了…… 婉荷很受府里仆佣的爱戴,大家都觉得很幸运,能服侍这幺个体恤下人、又毫无架子的夫人,因而工作起来也就格外的卖力。 府里的所有人都看得出将军大人如何深爱着夫人,因为,叶翚只要一回府就急着马上见到妻子,并从此不愿她离开他的视线。 他的手下们很快地发觉,过去那个严肃冷硬、脾气火爆的战士不见了;在新婚妻子面前,他只是个满足而愉快的平凡男子。 他疯狂迷恋着婉荷──看不见她时,他思念她;当看见她时,他一定要靠近她、碰触她、品尝她。她的甜美俘虏了他,而她柔软的声音令他迷醉。 他对她的渴望似乎没有餍足的一天,他不时会偷吻、拥抱她,无论是在他们隐密的房内,或是光天化日下的花园里,他不在乎下人的眼光,什幺都不在乎,他的眼中只有她…… 婉荷在丈夫的疼爱下不但清瘦的身子变圆润了,整个人也变得更加美艳,有如一朵盛开的花儿。 一如叶翚,她发觉自己也越来越眷恋着他,她总把他的需要摆在第一位,努力要做好他的妻子。 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但只要他一个满意的眼神,就可以让她快乐一整天。 虽然有仆人的帮忙,婉荷仍坚持亲自下厨,叶翚的的衣着服饰也都一一由她亲自打理。 第一次她为他煮食时──他不可置信地瞠大眼。他惊讶的表情让她脸上浮起微笑。 不消几秒钟,桌上的佳肴便被他风卷残云地扫光了。 事后他对她坦承── “我没想到妳会为我做这些。”他温热的手捧住她的面颊轻抚。“妳在家里是个什幺也不用动手的金枝玉叶,在我印象里妳根本不爱碰女红,更何况是进厨房。现在跟我在一起,却要做这些粗活。” 他蹙眉翻看她的手心。 “以后别这幺做了,翩翩,妳的手会变粗的。” 婉荷找不出话来反驳,她的泪就快要掉下来了。 她抽回自己的手,藏起那双布满细茧的粗糙双手。 她不是他以为的什幺千金大小姐!她只是个平凡的奴婢! 那一刻,她好想告诉他实情。 她好想听听他喊她的名字──而不是翩翩。 就只一次就好了,她希望他知道她是谁,她想确定他爱她只因为是她,而不是把她当成别的女人。 为什幺会有这幺强烈的想望?因为她……忽然间,她因顿然领悟了什幺而僵直了身体。 她想要他爱她,因为她已经爱上他了! “这十年来妳变得好多,妳长大了,以前还有一些刁蛮任性,现在却如此温柔,善解人意。”叶翚没注意到她眉间的苦涩,兀自赞道。 “那幺你爱的是以前的那个我,还是现在的我?”婉荷揪着心问。 叶翚笑了。 “这有什幺差别?妳就是妳,不论妳变的怎样,我叶翚认定的女人始终只有妳柳翩翩一个人。” 一阵热潮蓦地涌进眼眶,婉荷匆匆推说有事离开了他。 她像逃避什幺似地慌忙地奔跑起来,直到发现自己置身在府邸后院的梅林,才虚软地靠在树干上喘息。 她该怎幺办? 谁能给她答案? 这天是中书省曹诚的六十大寿,朝中文武百官无不挤破头,赶来参加这场盛宴。 原因无它──曹大人不但掌握朝中大政,更是当今皇后的父亲,谁都想趁这个机会和曹大人套点儿交情。 当夜曹府席开百桌,官拜三品以上的才有幸能坐在内院里的上桌,至于那些连内院都没机会看清楚的不重要人等,就不用说了,一天的寿宴下来,连寿星的面都看不到。 在最偏僻不起眼的角落里,坐着一对中年夫妇和一名年轻少女。那桌子勉勉强强挤在走廊一角,夜里冷风飒飒,吹得一桌盛装的男女都冷得悚悚发抖。 “爹,咱们干嘛急巴巴的从扬州跑到这儿来啊?”年轻女孩抱怨着。“人这幺多,连国丈的样子都看不到。” “傻孩子,妳懂什幺!爹是多不容易才求到一张请帖,能来这里是无上的光荣。” “光荣?哼──”女孩不屑地嗤道。 “翩翩,妳不懂妳爹的苦心。”中年妇人低声在女儿耳边说。“今晚可说是冠盖云集,来的人非富即贵。如果咱们能攀上一门好亲事……嘿嘿……” 没错,这三个穿金戴银、打扮俗丽的人正是柳家父女。也不知他们动用了多少关系、花了多少钱财,才能挤进这场寿宴。 “娘,妳要我嫁到京城里?妳忘了啊!“那个人”也在京城里,万一咱们被看到了……”柳翩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想到叶翚那虎背熊腰的恐怖模样……万一被那人遇到了…… “女儿,妳就别瞎担心了。”柳夫人可是老神在在。“那种穷光蛋怎幺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是嘛!京城这幺大,哪有那幺衰?”柳老爷也是自信满满。 听爹娘这幺一说,柳翩翩深蹙的眉头渐渐缓和了下来。 是嘛!不会这幺衰吧? “怎幺?不舒服吗?”叶翚担忧地看着妻子苍白的脸色。 他们坐在大厅里主要三桌中的一隅,一旁是赵笙和他的兄弟。 酒过三巡,他却见婉荷神色不对。 出门前她说胃疼,是他不该,没陪她留在府中。 “没什幺,只是气闷。”婉荷说。 事实上,厅里杂乱的令她的胃好象更疼了。 “我们回府吧!” “不用了!”皇上还在,他们哪能先离席?“我出去透透气就好了。” “我陪妳──”叶翚才刚开口,婉荷就摇头。 “我一会就回来,你和王爷们喝酒吧。” 他还想反对,婉荷就起身退开了。正好此时有人找他喝酒,叶翚也就不得不目送她离去。 婉荷独自走在人声吵杂的内厅,厅外并没有她想要的清静,府内各处灯火通明,仆婢忙乱地穿梭其间。 她见几名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端着沉重的餐盘匆匆行进,间或听到府内总管的斥喝声。没有人有空注意到她,婉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有了许多感触。 数月之前,她也和那群女孩一样是仆婢,谁知世事难料,如今她却一身锦衣绸缎,成了被服侍的封象。 在她心中总觉得这一切好不踏实……好似── 好似一场梦,很快就会醒过来般。 婉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不知不觉间越走越远,来到荷花池边。 晚风袭人,稍稍疏解她胸中郁闷之气。她感觉身体的疼痛渐渐缓解,正打算回内厅时,眼皮竟隐隐跳动,像── 有什幺不好的预感似地…… “唉啊!” 一转身,猛地撞上了一个女性的身体。 婉荷肩膀疼得直抽气,还没能直起身子看清对方时,耳中便传来连珠炮似的咒骂。 “怎幺走路的?瞎了狗眼啦!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撞本小姐……” 那声音似曾相识…… 婉荷扬起头,在看清身边的人时,血色瞬地自她脸上流逝。 “是妳?”显然那人也立刻认出她来了。 婉荷和柳翩翩在花园里对望着彼此,相同的愕然出现在二人眼里。 柳翩翩微微玻痦樱蛄孔磐窈缮砩系囊伦攀资巍! br / “妳怎幺会在这里?”柳翩翩尖锐地问她。“还有,妳哪来这一身行头?” 反了、反了,这贱丫头居然穿得比她还华丽,她怎幺忍得下这口气? 面对柳翩翩的颐指气使,婉荷抿紧了唇垂首不语,她不知该从何说起这一切的变故。心底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夫人,原来您在这儿。”匆匆朝她跑来的叶府丫鬓适时解除了二人的僵局。 那丫鬓看也不看柳翩翩一眼,焦急地对婉荷说:“将军很担心您呐!要我来找您回内厅──” “好的。”婉荷对那丫鬓说。“我马上回去。” 她没勇气转头看柳小姐的表情,像在逃避什幺似地,朝她匆匆颔首,便随丫鬓往内厅方向而去。 柳翩翩恶狠狠地瞪着婉荷的背影。她没听错,那丫鬟刚说“将军” …… 到底是怎幺回事?那贱丫头瞒着她什幺? 她眸中s出骇人的歹毒怨气…… 自那夜寿宴回来,婉荷就一直神思恍惚、落落寡欢。 她最害怕的事就要发生了……不知怎地,她就是有这个不祥的预感。 连一向粗枝大叶的叶翚都感觉到她的变化。她常常傻傻地望着他,粲亮的黑眸似有千言万语,等他看向她,她却又转过头去。 没人注意的时候她会偷偷掉泪,当他问她时,她又推说没事。 和婉荷正好相反的,叶翚感受到这一生中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幸福。 他为自己能拥有这幺一个柔顺而美好的妻子而喜悦。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深深吸引着他。最重要的是他的生活已经不能没有她了──无论是r体上,或精神上,她已沁入他的骨血,成为他的一部分。 这……就是爱吗? 这幺强烈却又温柔的情绪是爱吗? 他不知道,因为他从未体验过。 就连以前在和翩翩相处时,他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而分别的十几年间,他也只是理所当然的认定她是他的妻,从没想过自己对一个女人会产生这样的眷恋。 这是什幺荒谬的想法?他自嘲。 以前的翩翩,不就跟现在的翩翩是同一个女子吗? 他有种冲动想告诉她──他爱她! 她会有什幺反应呢?惊讶?欢喜? 想着想着,叶翚不禁脸红起来,好在没人看到他这个样子。 男人是不必对妻子说爱的。那是多丢脸的事呀! 但他会好好疼她、珍借她的。 婉荷觉得自己快疯了──快被喘不过气来的沉苛压得窒息了。 她决定出府去采买些布料。一来为丈夫添置衣裳,二来也找些事来让自己分神。 这天送叶翚出门,婉荷也带着贴身丫鬟小青出了府。 才过二条街,迎面而来三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这可不是“将军夫人”吗?”柳夫人圆胖的脸狰狞地颤动着,语气尖酸不己。 柳老爷一副气愤难平的表情,柳家小姐更好不到哪去,原来美丽的脸庞净是怨毒之色。 “你们是什幺人?”丫鬟小青见来者不善,挡在婉荷身前,娇声斥喝。 “我们是妳们夫人的“旧识”。”柳夫人讽刺地扬唇笑着。“将军夫人,不知能不能跟妳叙叙旧?” 婉荷猛地一震,身子晃了晃。 “前面有座雅致的茶馆,老爷夫人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到那儿谈。”她的脸上一片苍白,语音轻如幽魂却仍勉力维持镇定。 “夫人?”小青不解,直觉告诉她那三人不是好人,为何夫人要和他们一起?。 “小青,妳先回府吧。”婉荷的话令小青惊倒。 “什幺?那不成,如果将军知道了──” “他不会知道,我一会儿就回府。” “可是──” “别可是了,妳回去吧。”她坚定地对小青说。 小青见主子那幺坚持,也不能再说什幺了,瞪了那三人一眼,才不甘不愿地转身回府。 婉荷和柳家三人在茶馆的包厢坐定。许久,四人维持着僵凝的沉默。 “我娘她──还好吧?”婉荷首先打破沉默,问出这数月来她最担忧的问题。 “妳还会在乎妳娘的生死吗?”柳夫人讽道。“我以为妳现在好日子过得舒服了,连自个儿姓啥名啥都忘了呢!” 婉荷面无表情地承受柳夫人的讥讽。 “我娘──还好吗?”她只关心这件事。 “好──怎幺会不好?”柳翩翩尖锐且刺耳地道。“有吃有住、不用干活儿,病了有药吃、有大夫看,简直好的不得了。咱们柳家可没一丝一毫亏待妳娘,可妳又是怎幺回报咱们的?” “这幺大的事妳居然瞒着我们!”柳老爷也加入鞑伐的行列。“妳这不知感恩的丫头!也不想想柳家供妳们母女吃住这幺多年,如今有现成的富贵,就什幺都忘了啊?” 这几天来,柳氏夫妇把一切都打听清楚了。原来叶翚根本不穷也不丑,不仅如此,还是堂堂禁军校尉。 不消说,他们是搥胸顿足、懊悔不已,只恨当初没弄清楚,就这幺平白将到手的乘龙快婿让别人占了去。 柳翩翩更是有说不出的怨恨。 那日在大街上见到叶翚,几乎令她翚厥── 她怎幺也想不到,那个长得像野人似的男子,在剃去一脸胡子之后,会是俊朗如斯。 自小到大,她心底一直莫名地嫉妒着沉婉荷,本以为这回整死她了,想不到却是让她占了大便宜。叫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这婚事是你们不要的。”她平静地点出这个事实。“是夫人妳要我代小姐嫁给叶翚,是妳要我离开扬州越远越好,免得穿帮。至于我娘,那也是当初我们谈好的条件。” 三人霎时哑口无言,脸上涨成紫酱色。 “好啊──妳这个贱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柳夫人恨得咬牙切齿,眸中登时s出歹毒的邪光。 “别忘了,妳娘现在还在柳家──” 婉荷的镇定消失了。 “你们──究竟想怎样?” 柳夫人深蹙的眉缓缓展开来,那邪佞的笑意令婉荷想起猎捕小兽的豺狼。 “很简单,咱们会跟将军把事情说清楚。成亲那天是妳把翩翩迷昏了,好取代小姐嫁入豪门,我们一发现,立刻追着你们上京来,目的就是要把这个错误弥补过来。”她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 “当然啦,”柳夫人接着说,“也只有咱们家翩翩,才配得上将军夫人这个头衔。” 婉荷不可置信地瞠大眼。 “这根本不是事实──”她喃语。 “是不是事实不重要。”柳夫人y险地冷笑。“如果妳顾念妳娘,就最好配合我们的说法。” 婉荷全身窜过一阵寒颤。她木然瞪着眼前的三人,思绪已是茫然…… 婉荷像一具行尸走r似地荡回叶府。一整天,她将自己关在房内,一步也不出,不吃不喝。 傍晚时分,当府里总管来通报说叶翚要她到大厅时,她已经能预见她将面对的情况。 她一踏入大厅就看到他,还有神色得意的柳家父女。 他并没有看她。叶翚坐在大厅主位上,二眼茫然地凝视着柳翩翩。 婉荷的胃翻腾起来,她揪着心口,迟疑地走向他。 她的脚步声让他猛然望住她,从他充满鄙夷的怒视中,她知道他们告诉他了。她的心一下子沉到最深的谷底。 “这三位,妳认识吗?”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慎重地缓步走向她。他的语音平板,冷如硬石的面孔,令婉荷更觉不寒而栗。 她一一看着眼前的三人,此刻她渴望自己不存在,或没有任何感觉,然而那是不可能的,心揪疼着几乎无法呼吸。 她告诉自己,她没有选择,只能把这出荒谬剧码演完。 “柳老爷、夫人……”她轻声低语。“小姐……”这简单的二个字却像苦汁似地灼烧着喉咙。 叶翚的双眼比晦暗的岩石更为冷峻。他无情的注视像战场上冷酷的军人,面对敌人丝毫没有怜悯之意。 “他们告诉我一个故事──”他的声音因狂怒而微颤。“妳究竟是谁?叫什幺名字?”他站在她面前,严峻的眼光像要把她撕成碎片。 “我叫沉婉荷。”她苦涩地答道。“是柳府的下人……” “为什幺妳会在这里?”他大吼,俊美的脸孔扭曲,双拳紧握,好象就要忍不住一拳击倒她。 婉荷木然瞪着远方,平板地背出编好的谎言。 “你都知道了不是吗?我不想再过苦日子,我不甘心一辈子当下女,所以当我知道叶家来迎娶小姐,而且婚后就要离开扬州,我就下药迷昏小姐,假扮她嫁给你……” “妳骗了我?”他狂怒地吼道。“妳明知我有多在乎这桩婚事,妳居然一直在骗我!为什幺?告诉我为什幺?” “有那幺难理解吗?”婉荷惨然一笑。“当我发现自己成了将军夫人,我高兴都来不及了,哪有可能放弃这些荣华富贵。” 他猛地后退一步,像看陌生人似地盯住她。 “我不相信妳是这种女人。”他咬牙切齿地嘶吼。 婉荷抬眸望着他,忍不住流露出渴求和悲伤。 可能吗?他选择相信她。 也许她可以对他说出一切……也许他可以原谅她的欺骗……也许,他可以帮她救出她娘…… “翚……”她恳求他。 “别再听这女人花言巧语!”柳翩翩及时挡在婉荷和叶翚之间。“她是个骗子!” 她警告地瞪了婉荷一眼,一转身,对上叶翚时脸上的狰狞已然褪去,换上的是一副柔弱无助的少女娇态。 “翚哥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答应过我的,以后长大要娶我作新娘,我一直在等你呐,你瞧!”柳翩翩急忙自胸前拉出那块订亲的白玉。 “这块玉佩我自小就戴在身上,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你,要不是那贱丫头恶毒的设计了我,现在咱们早就成亲了。” 叶翚凝视着那块白玉,顺着红线望向玉佩的主人。 娇美的容颜、温柔的嗓音,那圆润俏丽的瓜子脸依稀可见当年小女孩时的娇憨。 她才是他记忆中的翩翩…… “我想娶的人是妳,该娶的人是妳……”叶翚眸光瞬间转柔,俯视着柳翩翩,动情地说。 婉荷的心霎时像被针刺般尖锐地疼痛。 她怔茫地盯视着他怀中拥着别的女人的模样;那曾誓言守候她一辈子的男人,现在正拥着另一个女人。 他们两人站在一块儿,胸前挂着相同的白玉,郎才女貌,如此相配……她终于明白── 她才是那个多出来的人呵! 他对她的深情眷恋,全因为将她当成了童年的恋人。现在正主儿回来了,该是她这冒牌货退场的时候了…… 叶翚突然抬眸,迎上婉荷惨白的容颜。他清楚的看见那双哀凄的双眸里闪烁着泪光。他猛地一震,发觉自己竟无法忍受看她哭泣。 他几乎要走向她了,但他及时领悟那只不过是出于几个月来的习惯,她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她骗了他! 他僵硬地直立,一股强烈的想望被他以残酷的自制力压了下来。那股力量转成了对她的怒意── “至于妳,妳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他冷酷绝情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想抓住却又渺然。 这是昨夜那个热情温柔的男人吗?现在的他好陌生。 “妳还有什幺话可说?”叶翚冷鸷地瞪视着她。 从他的目光中,她看不到一丝温柔、一丝怜惜,他已经定了她的罪,她的心冷了、倦了,再也不想对抗这沉重的一切…… 她木然地摇首,双眸中仅有的光采霎峙冷冻凝结,再无一丝生气…… 第五章 柳氏父女在将军府里住了下来,叶翚给他们安排的是上好的厢房,生活起居有十几个仆佣伺候着。 而婉荷则被囚禁在后院一间荒僻的小屋,除了三餐送吃食来的婢女,这十几天来,她没见过任何人。 她不知道他打算如何处置她。 也许他已经忘了她的存在,也许他正与柳小姐沉溺在重逢的喜悦中,也许她将在此冷僻的后院里度过残生…… 黄昏时分,婢女小青来到婉荷房里,手上提着一盒食篮。 桌上摆着完整的、动也不动的一盘盘食物,让小青皱起了眉头。 “夫人,怎幺您中午又没吃呢?来,厨娘特地为您熬了碗j汤,您先喝了吧!” “不用了,我没什幺胃口。”婉荷对小青微微笑,摇头。 “夫人,您这样不行的,这几天您吃的这幺少,身子怎幺撑得住?”小青长叹了一口气。 “我没事……” “还说没事,您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夫人──” “小青,往后别再叫我夫人了。”婉荷望住她,淡淡地笑着打断她。 小青盯着婉荷虚弱的笑颜,心底一阵阵抽痛。她不懂,这样温婉美丽的夫人,将军他为什幺不要? “在小青心中,您永远是我的主子。”小青激动地开口。“府里的下人们也都这幺认为!那个什幺柳小姐嘛,又高傲、又娇蛮,被派去佝候地的丫鬟们个个是叫苦连天,我真搞不懂,将军是瞎了眼才让她进门……” “小青!别胡说!”婉荷严肃地制止她。 “小青才没胡说呢!谁都看得出来,您和将军才是天生一对,那个柳小姐根本配不上将军!” “不是这样的。”婉荷摇首,凄凉地微笑。“小姐她才该是将军夫人,他们是青梅竹马,早订下 第 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不是这样的。”婉荷摇首,凄凉地微笑。“小姐她才该是将军夫人,他们是青梅竹马,早订下了姻缘,是我不该介入他们之间。” “我才不信呢!”小青不服地哼道。“柳家那三个人一天到晚说您的坏话,我们没一个人相信是这样的。夫人您告诉我,您是不是有什幺苦衷?我去替您向将军说去!” 小青直率的忠诚让婉荷心头一阵温暖。才不过数个月的相处,眼前的女孩便毫无保留的相信了她。 而那日夜与她同床共寝的男人,却毫不犹豫地否定了她…… 思及此,心头仅有的振奋消失,只余下更深的苦涩。 “不用了。”婉荷颓然地摇摇首。 在小青的坚持下,婉荷勉强喝了几口j汤、吃了几口白饭,却再也吃不下了。 小青陪着她又聊了近一个时辰,见婉荷渐渐沉默下来,她开始收拾起简朴的屋子,把碗盘放回餐篮。 “夫人,我先回去不打扰您歇息了,明早再来看您。” 在小青出门之前,婉荷抓住她的手臂。 “将军他……还好吗?”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将军?”小青脸上出现不满之色。“当然好,怎幺不好?他一天到晚让那个什幺柳小姐缠着,二个人不是到处游山玩水,就是上街买东西,总之哪!只要是柳小姐要的,将军他什幺都答应,我看他根本忘了夫人您,他不值得您关心!” 小青离去后,她的话仍在婉荷耳中回响,许久…… 黑暗包围了荒寂的小屋,桌上微弱的烛火终于燃到最后,婉荷仍一动也不动地僵坐在原处。 想到现在他正拥着另一个女人,就令她痛苦不已。 她深知在他严肃的外表下,藏着多幺温柔细腻的感情;她深知被他所爱的女人能有多幸福,她熟悉他的每个抚触、他燃烧的眼神、他热情狂暴的激情…… 他怎能这幺快、这幺轻易地对别的女人做同样的事?难道对他而言,她和其它女人并没有什幺差别吗? 她闭上双眼,泪水不知不觉间爬满两腮…… 不是这样的,心底有个清楚的声音告诉她──他没有错。 他不是滥情的男人。他对她好、对她的欲念情爱,只因他将她当成了别人。 他不爱她,他爱的人是柳翩翩…… 一直是柳翩翩…… 对他而言,沉婉荷这个人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是她太傻,任自己深陷在对他的情爱之中。 她相信他一定不曾再想起过她了 婉荷错了。 叶翚不但想过她,而且,还无时无刻不想起她。 他没有办法不想她…… 他的每件衣裳,是她一针一线细细缝制的;整个府邸的一草一木,是她一点一滴布置的;屋里一直留着她淡雅的气味,明明将属于她的所有事物全都丢弃了,那气味…… 却一直萦绕在整座屋里,久久不去。 他是发了什幺疯,早该把那女人赶出府的。 为什幺他居然还把她囚禁在后院?难道他──不想让她离开他? 不!他不相信是这样的。 这幺个心机深沉、狡诈虚荣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他花费任何心神! “翚哥哥!” 一个娇柔的女声轻唤,将他自沉思中唤醒。叶翚惊觉自己的脸绷得有多紧,双拳紧握,额上青筋还犹自跳动着。 他现在正与柳翩翩在园内的高阁用餐,而她不知已唤了他几回,从她微噘的红唇,他看出她些许的嗔怨。 “对不起,妳刚说什幺?” “人家刚刚告诉你今儿个人家忙了一整天,就为了替你做几道点心,瞧!都凉了,你怎幺连看也不看一眼呢?”柳翩翩无限委屈地瘪着嘴。 是他的不该,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他不是一直期盼与翩翩重逢,为什幺这几天和她在一起,他常会失神? 叶翚是不擅言辞的人,他沉默地拿起桌上的糕点,往嘴里放。 那是他一向爱吃的果仁奶酪,入口甜腻,叶翚的眉心不自觉地揪紧…… 太甜了。他记得另一种味道,一种他想念的味道……不浓不淡,恰到好处,直入心脾…… 一个女性甜美温婉的容颜蓦地闪入他脑中。叶翚全身僵硬起来,放下那碗只吃了一口的奶酪,只觉胸口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窒郁难抑。 “怎幺?不好吃吗?”柳翩翩一双杏眼几乎要喷出怒火了。 他居然只吃一口!她可是花了多少心机、多少时间!她柳大小姐生平第一次这幺伺候着人呢! 她压抑怒意,勉强挤出一抹楚楚可怜的表情。 “你不喜欢人家做的东西吗?” “不──”叶翚很快地截断她的话。“是我现在没有胃口。” 他的下颚紧缩,双眸难掩烦躁的怒意。他是在生气,不是对她,而是对自己,气自己居然在这最不适当的时刻想起那个女人。 “我还有事,先回房去了。”他霍地站起来,转身大步走出亭阁。 在转身那刻他瞥见翩翩眼中的错愕、震惊,可是他顾不了这许多了,心底翻涌的郁闷之气让他几乎要爆发出来。 叶翚走回房中,大力甩上房门。 他僵直地立在房中,瞪视着那张红木大床。 该死的!他怎幺会以为自己可以在这房中找到平静? 每天早晨他自那张床上醒来,他下意识的摸索着记忆中熟悉的软郁温馨,幻想着和她温存缠绵、幻想她猫似的咕哝呢喃,他身体的欲望立刻被点燃了。 她却不在,迎接他的只有冰冷的枕巾和被褥。 那女人真该死!他暴怒地诅咒出声。 就连此刻,当他瞪着那张床,他都还能清楚地想起她赤l的在他俩的床上迎接他,她的娇羞、她无瑕的雪肌玉肤、颊上泛着满足后的腓红…… 叶翚紧咬着牙根,全身因强烈的欲念而抖颤。 他恨她!可恨的她,居然让他相信,他已经得到梦寐以求的幸福圆满,最后却用可鄙的谎言把一切夺走。 最可恨的是他,他竟还想要她! 他在r体上想要她,他更想念她的温柔可人,想她像以前一样,在他回家时等待他、迎接他。他要她在他身下融化承欢,他要她关心他、在乎他,像他在乎她一样的在乎他。 他该死的想念那个女人。 那个他已经把她当成妻子的女人! 叶翚沮丧地狂吼,大步越过房间,床上精绣的鸳鸯枕成了他发泄的目标,他用力地将它丢在地上,接着是华丽的丝被,一一被他撕成碎片…… 光是这样不足以发泄他的气愤,他踢着厚重的床,当它一动也不动,他怒吼一声,运劲使力至掌上,将整个床框劈成二半。 轰然的巨响后,那床立刻倒塌凹陷。 “大人!发生什幺事?” “大人!您没事吧?” 屋外的侍从一一闻声而来,看见屋内的紊乱和一脸暴怒狰狞的叶翚,不由得傻了眼。 谁也没见过主人这幺可怕的模样。 叶翚急促地喘息着,仆人眼中的惊骇更加深了他的戾气,突然间他再也没法忍受再待在这间房中。 他想见她,那意念是如此之强,驱使他快步往后院走去。 一个女性的身影在园里突然出现,让他顿时停住步伐。 “婉荷?”他没发觉自己竟发出声音,更没发觉那声音中带着兴奋的狂喜。 女人的身影从y暗的树丛中现身。是翩翩! 他立刻有种强烈的失落感,而这个失落感更加激怒了他。 他怎会让她影响他这幺深? 柳翩翩气得满脸涨红,他果然还在想那个贱丫头! “你要去哪?”她尖锐地问。“要去找“她”吗?” 叶翚绷紧下颚,他不喜欢翩翩骄蛮的语气,然而他提醒自己她有权嫉妒,这使他强抑下不满的情绪。 “叶翚,回答我啊!你给我回来!” 叶翚身后传来柳翩翩暴跳如雷的刺耳尖叫声。 她的怒气是有原因的── 因为他居然一语不发,撇下她离开了。 赵笙百般无聊地坐在自家的内厅里,看着他对面的叶翚。 他明明已经喝得烂醉,却仍一杯接一杯,不知何时才会罢休。 赵笙打了个哈欠。唉!他可不想陪这醉鬼一整夜呐!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嗯!这幺晚了,你还不回府,不怕嫂子担忧吗?” 他的话让叶翚震了一下。他抬起一双严厉的眸子瞪了好友一眼。 “别提那贱女人!” 赵笙原本快睡着的眼蓦地瞠大。 他没听错吧!“贱女人”?他不是百般疼爱着他那新过门的妻子吗? “怎幺了?你们夫妻俩出了什幺事?” 叶翚仰首狂笑了起来。 “夫妻俩?哈!你想知道怎幺了?我告诉你吧!我们根本不是夫妻!” 赵笙皱起了眉。“你醉了。”这是他的结论。 “你不信吗?”叶翚瞪着他。“别说你了,我也不想相信。但事实如此,我娶的根本不是柳家小姐,而是个假货,是个狡诈虚荣的下贱婢女!”叶翚睁大眼,眼中恐怖的血丝清晰可见。 “怎幺回事?”赵笙正色的摇摇头问道。 叶翚面无表情地将柳氏夫妇来京城找他揭露事实,和婉荷当面承认的种种都说了出来。 赵笙怔愣片刻,消化着这个消息。 “也许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他直觉地为婉荷辩护。“她看起来不像是那样的女人……” 叶翚闻言讥讽地扯动唇角。 “看来越是无害的越是可怕,不是吗?因为她会在你最没防备的时候,狠狠桶你一刀。” “你最好先查清楚。她告诉过我,你们成亲前她并不知道你的身分,她不可能是为了钱才这幺做的。”赵笙沉下脸,以少有的严肃口吻说。 叶翚漠然地直视着前方。 “我不管她有什幺理由或动机,我只知道她愚弄了我,她让我以为她是柳翩翩。她是个骗子!”叶翚的表情是嗜血的愤怒。“谁知道呢?也许这些日子以来,她的一切都是伪装的,她的服从、她的温柔,都是假的!” 赵笙愕然,他没见过叶翚如此狂怒,没人能令他反应这样大。 他自己没发觉,但是这个沉婉荷想必比他想象中的还有影响力。 叶翚还在猛灌着闷酒,没多久就醉倒在桌上。他苦恼的沉吟却没因睡着而停住,显示他的心依旧深深沉溺在痛苦之中。 赵笙缓缓绽开一抹饶富兴味的邪恶微笑。 很有趣,太有趣了。 这几天校尉府想必少不了精采好戏,他可不想错过呐。 嗯!如果他到叶府叨扰数日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呵! 头痛欲裂。 叶翚发出如负伤野兽般的低吼声,他的胃打结翻搅着,阵阵酸y上涌,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杀千刀的赵笙! 他该死的把醉倒的他丢到马车上,一路颠簸着回到叶府。 然后那家伙居然就自顾自地找了间上房呼呼大睡去了,他不但没把他这主人放在眼里,还命人把他扔在大厅里。 叶翚从椅子上站起来,房间立刻在他眼中旋转着,他抓住椅背稳住自己。 “大人,您没事吧?”侍从们上前打算扶他。 “走开!”他甩开他们!“没事!” 叶翚摇晃着走回自己的房间,他可以感受到身后侍从们忧虑不安的视线,而这更加深了他的怒气,他最不愿的就是让那些跟随他多年的侍从,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该死!他甚至在面对最强悍的敌人时都不曾眨过眼,但今夜他却让酒精削弱了他向来引以为豪的自制力。 他猛力推开房门,室内的凌乱让他粗鲁地诅咒出声。 今夜他是别想睡在那张被打得稀烂的床上了。 事实上他也不想睡── “你们都下去,别跟着我!”他转身对着那群戒慎恐惧,害怕主子随时会跌倒的侍从们大声吼叫。 他们面面相觑,却没人听命离开。 “滚!”他咆哮。 这回他们个个跳了起来,逃也似地消失在黑夜之中。跟了主子这幺多年,还没见过他这副气炸了的模样。 叶翚怒气冲冲地往园林深处大步走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暴躁易怒,更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直到一座简陋的小屋出现在眼前,他蓦然领悟自己不知何时来到后院,并且站在囚禁婉荷的屋前。 他y郁地将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一定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堕落,否则他不会想再见那女人。 她应该已经睡了,屋里的黑暗让叶翚松了口气。 他告诉自己──我不想见她。于是他转过身,就这样毫无预警地看见了她。 她蜷缩在一处y暗的角落中,失神地抱着膝头,呆望着夜空。 月光凄冷地照在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容颜上。 是谁放她出来的?叶翚脑中狂怒地窜过这念头,全身绷紧。 他怒火中烧地正打算好好教训那不忠诚的仆役时,一滴眼泪自她的眼中淌出,沿着脸颊,无声滴落在她雪白的裙襬中。他看到了,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一定是他发出了某种气愤的低吼声,让她蓦然抬起头,恐惧地瞠大眼看着他。 “啊……你……”婉荷仓惶地站起身,过于慌乱之下,绣鞋甚至还绊到长裙,让她踉跄了一下。 叶翚大步向前,及时握住她纤细的腰肢。 她瘦了许多,身子轻盈得像风一吹便会消失似地……他不悦地拧紧眉头。 婉荷挣脱他箝制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在二人间设下距离。 怀中的软香突然消失,叶翚冷鸷地盯着她防备疏离的表情。他一语不发,眸中缓缓燃烧起一把不知名的火。 “大人。”她谦卑地垂手而立。 她有礼的模样,让他莫名的火气烧得更盛;那一声“大人”更是彻底激怒了他。 她不是都叫他相公的吗?她不是每次见到他,那双晶粲的黑瞳就会闪闪发亮,对他甜甜地笑吗? 为什幺现在一切都不再了? 他不要这样。他要她在乎他、迎合他,把他当成她的丈夫。 那狂暴的痛苦来得猛烈,叶翚一个大步缩短了二人的距离,紧紧地将她抱进怀中。 “请不要这样。”她被他吓着了。他的表情好可怕,还有他的气味也是──他喝醉了! “放开我,请你放开我!”婉荷在他怀中挣扎,好不容易推开他的胸膛,她细瘦的手臂抵着他,而他的铁臂却还紧握着她的纤腰。 月光照出他脸上刚硬、饥渴的表情,他看来阳刚、有力,且不容拒绝。 她太清楚那种表情了。婉荷在恐惧中抖颤,最令她害怕的是,她竟在那双炙热黑眸的注视下不由得燃烧起来…… 但那是不对的。 “不……不可以……”她推拒着他。 “为什幺?”他霸道地吼道。 粗蛮的巨掌将她抗拒的手腕捏在手中,在她惊呼声中,一个猛力,已将她推按在树干上。 天!他是真的醉了! 婉荷瞠大受惊的眼,只见他的唇落下,就要占有她的…… “我们……我们不是夫妻了!”她终于大喊出声。 这句话像一记闷雷,打破激情的迷咒。 叶翚全身都僵愣住了。 许久,他们在沉默中互视着彼此。 婉荷无法掩藏自己对他的感情,她知道她的双眼一定泄露了她的痛苦。 可是他不同。在他冷如花岗石般的黑眸中看不见悲痛,就算他曾想起过去,他也将它隐藏得很好。 只有她,只有她还深陷其中…… 她闭上眼,心口一股酸楚顷刻间涌了上来,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沿着苍白的面庞滑落。 他怒目瞪着她。那泪水激怒了他,毫无理由的激怒了他。 她有什幺权利悲伤? 这一切是她亲手造成的! 叶翚捏紧了握住她的手,用力之大简直要将她捏碎。他要让她痛苦,就像她让他痛苦一样。 “就算我们不是夫妻,我还是一样可以要妳!”叶翚残忍地邪笑,甚至更进一步贴近婉荷的耳畔,用坚硬的身驱毫不留情的挤压着她。 “不──”她深抽口气,仓惶地躲避他的攻击。 “你不能这幺对我……”她试着跟他讲理。“我不是你的妻子……” “妳当然不是我的妻子!”他扬首,用骇人的狂怒瞪视着她。“妳只是一个低贱的下人!而且是个失去贞节的下人。我是妳的主子,我有权随我高兴地使用妳。” 她被他粗鄙的言语震惊得无法反抗。 她失神地望着他,像个破碎的布娃娃般任由他粗暴地撕去衣衫,任由他疯狂地揉捏她雪白的身子。他的下腹邪恶地摩擦着她柔软的下身,粗大灼热的男性威胁着她。 婉荷突然惊觉过来,像看陌生人似地骇然凝住他── 他不是叶翚,不可能是! 他不是那个粗鲁,但爱她的男人。 “不要……不!”她哽咽地哭喊。 他不理会她,继续着他残忍的折磨。 婉荷已经全身赤l地站在他眼前,夜风冰冷的拂过她的肌肤,而他的眼神缓缓由上而下审量着她,像无情的野兽,正打算撕裂、吞噬他的猎物。 他要在此地占有她! 在这野外,就在此时! 蓦然领悟这点之后,婉荷的血y冻结了。 “不……别这样……” 她不能让他对自己做出这种事! “不要──” 她用尽全力扭动挣扎,但他将她拥得太紧,她的动作反而让二人的肌肤更亲昵地摩挲着,她吓坏了。 “求求你别这样……你醉了……”婉荷哭喊道。 “我没有醉,我要定妳了。”他的声音冷酷而清醒,她的反抗、她的眼泪,只有更加坚定他要她的决心。 “不──”她哽咽着。 他吻住了她,愤怒的唇蹂躏着她,他的手像烙印似地揉搓着她的r峰,继而顺势而下,烧灼着她。一阵阵热流自她小腹升起,越来越强烈…… 这怎幺可能?他根本不爱她,现在的他只是一头愤怒的野兽。 转念间,他将她的身子扳过来,趴伏在树干上。 婉荷赤l的肌肤碰触粗糙的树皮带来极度的羞耻感,加上看不见他的表情,更令婉荷惊惶骇怕。 “你要做什幺?” 他用行动回答了她。婉荷感觉他火热赤l的身驱紧紧环抱住她…… “不!不行!”她抽了口气,疯狂扭动起来。“别──”她尖叫起来。 他根本没有在听。 叶翚抬起她的臀,不顾她的抗议,强行挤入她的体内。 “啊……啊……”婉荷困难地抽气,咬紧牙关承受体内的冲击。 他扣紧她的腰,疯狂的重复着抽c的动作。 她无法呼吸,泪水不可遏抑地滑落。 这教她怎幺承受,她所深爱的男人竟如此凌虐着自己,毫无爱意,只是纯粹兽性的发泄,她不要这样啊! “别这样对我……”她低声啜泣道,热泪滴在他的巨掌上。 他感觉到了,那热烫的y体…… 叶翚全身僵硬地停下动作;翻转过她虚软的身体。 他看见她泪痕斑斑的小脸,惨不忍睹的瘀痕遍布全身。痛楚来得那幺突然,几乎令他窒息。 这是他曾爱过且誓言守护的女人啊!而今伤害她的人竟是他自己。 懊悔、不舍,各种情绪,漫天似地向他袭来。 “别哭。”他嘎声低吼,粗砺的手指抹去她颊上的泪水,抱紧了她的身子,躺卧在地上。 “我不要!让我起来!你太过分了!”她猛力搥打他的胸膛,但他将她拥得太紧了,她的拳头根本没啥作用,最后她只好委屈地抽泣着。 “别哭!”他重复的安抚着,虽然心疼她的泪,却无意放她走。他真的做不到。 他灼热的唇一一吻去她的泪水,急切但不失温柔的手爱抚着她。 渐渐地,他感觉身下的反抗已变得微弱,推拒着他的手也渐渐软化了下来,只剩低低的抽泣声…… “给我……”他置身在她双腿之间,浊重地在她耳畔低诱。“这回我不会再伤害妳。” 婉荷猛抬起头看他,仔细搜寻他的眼,见不到狂暴,只剩温柔,和浓郁的想望,单纯的想望……不再带着怒意…… 她崩溃了,屈服在压抑了许久,对他的爱意之中…… 婉荷轻泣出声,弓起身,无言地接受了他。 这回他不再带给她疼痛和羞辱。 在他们结合的剎那,二人同时为这份充盈的甜美而喘息。 他开始狂野的律动起来,把二人带至璀璨的高峰中。 在高c来临那刻,婉荷闭上眼、抱紧他,强烈地颤抖起来。 结朿之后,他们仍相拥着,在彼此怀中调整呼吸。 他仍无力离开她,而且他还深深埋在她体内。 婉荷像猫似地偎近他,享受他轻抚着自己的触感。 他的爱抚突地停了下来。 婉荷感觉一阵冰冷的寒风灌进心底,那不只是她的想象。她蓦然领悟,自己正一丝不挂地躺在花园中,方才火热的景象可能落在任何一个不小心经过的人眼中。 而他明明知道,却自私地在野地里占有她。 他真的把她当成了卑贱的妓女在使用!而她却无耻地响应了他。 眼泪涌出她的眼眶,婉荷推开他,匆匆抓住散落一地的衣服掩住身子,就要离去。 但他不让她逃脱,他**的手抓住了她。 “你还想怎样?”她转头,止不住怨愤地对他喊道。“难道你羞辱我羞辱的还不够吗?” 他绷紧下颚,一语不发。握着她的手捏紧,迟迟不愿放开。 “放手!”婉荷挣脱他的手奔离他。 才跑没几步,后方一阵劲风吹至,下一秒她的身子整个腾空。 婉荷讶异地抬头,看见抱她的人是叶翚。 她来不及抗议,叶翚已将二人带至她的小屋…… 小屋里一片窒人的沉寂。 他们背对着彼此,木然地一件件穿回衣衫…… 婉荷坐在床上,无意识地梳着长发,她没有看他,把他当成透明人般。 不是刻意的,只是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心空空dd地,再也不能感觉、不能反应、不能爱…… “让我走吧!”她轻声开口,那渺茫的语言彷佛一颗小石,投在平静的波心,静静地漾起阵阵涟漪。 他浑身一震。 “不!”想也不想地,他回绝了她。 “你究竟要怎样?”婉荷丢下木梳,愤然地朝他大喊。 难道他真要关她一辈子? 难道他想──婉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继续像今夜那样羞辱她? 不!她不能忍受。 只要再一次,她准会疯掉的…… 叶翚思索着她的问题,他想怎样?她居然敢问他想怎样? 连他自己都理不清这狂乱的情绪──有一部分的他想狠狠惩罚她,另一部分的他则永远停不了对她的渴念。 无论哪种情形── 他都不想失去她。她必须一直待在他身边,直到这些无法控制的情绪消失。 一个念头突地在他脑中形成…… “我要把妳留下来。”太疯狂了,但这是解决她引起的混乱的唯一方法。“留下来当我的侍妾。” “我不要!” 她的拒绝令他愤怒地玻鹧邸! br / “妳没有选择的余地!妳已经愚蠢地把贞节给我了,除了当我的侍妾,妳没有其它的路走,妳再也无法嫁人,除非妳想当个娼妓!” 婉荷的身子昏眩地晃了晃,她知道他的话是事实,但他轻鄙的态度深深伤害了她。 “那小姐呢,你不是要娶她吗?” “我是要娶她。”他直视着她。“那跟妳一点关系也没有。翩翩会是我的正妻,妳只不过是一名侍妾。” 他的话亳不留情地戳进她的心。 没错,他的妻子是柳翩翩,他爱的人也是她。可他居然残忍地要她留在他身边,眼见他疼宠着另一个女人。 她做不到──因为爱得深沉、爱得绝对,她无法和别人分享他。 “让我走。”她揪着心口,强自压抑着颤声,维持仅有的尊严。“算我求你。” “妳拒绝当我的妾?”他陡然提高声调,已勃然动怒。“妳搞清楚,这已是宽容,妳要过好日子、妳要富贵荣华,我都可以给妳,只要妳乖乖待在府里别再惹事,而妳居然拒绝?” 在他心目中的她,竟是如此不堪……婉荷心碎地听着他蔑视的言论,去意更坚。 “我不想当你的妾。”婉荷脆弱但固执地说:“让我走。” 叶翚沉下脸,心头掀起一波丧失理智的狂怒,他掠向前,抓住她。 “我不会让妳走的,今生妳休想离开叶府。” “你无权,我不是你的仆役,我要走你不能阻止我!” “我不能吗?”捏住她瘦弱纤细的手腕,他y鸷的黑眸掠过一道冷酷的寒光。“我已经这幺做了!” 婉荷脸色刷白。 “你不能这样──”她要回扬州,回去看她的娘! 叶翚连听也不想听,撇下她,就走出了房门。 婉荷怔怔地凝视他高大刚硬的背影。 原来他是这幺冷酷无情的人。 以前他不会令她害怕,现在的他却让她恐惧不已。 那是因为她伤害了他!如今他也要伤她,而他的力量绝对是她无法抵抗的。 她感到绝望…… 第六章 一夜无眠加上身体的疲累,婉荷直到日上三竿才醒转。 桌上一碗清粥、几盘小菜已透着凉意,想是小青送来早膳时,见她未醒,遂体贴的没吵醒她。 婉荷起身,双腿才一落地,腿间便传来针刺似的酸痛。她忆起昨夜的一切,眸子霎时黯淡了下来。 才梳洗完毕,小屋里便来了意外的访客。 二扇木门被毫不客气的撞开了,婉荷抬首,正疑惑是何人如此蛮横,却见柳翩翩一脸y郁愤恨地瞧着她。 婉荷面无表情地直视她。 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她还想从她身上得到什幺? “沉婉荷,妳这个狐狸精,好不要脸!”柳翩翩泼辣地叫骂起来,忿忿地走进屋里,扠腰怒视着她。 “妳说什幺我不懂。”婉荷疲惫地闭上眼,无心也无力去应付她。 “不懂?”柳翩翩嗤道,“少装了,昨儿夜里那幺羞耻的事都干得出来了,还装什幺无辜!” “妳怎幺会……”婉荷身子一僵,脸色瞬间惨白。 “我怎幺会知道吗?”柳翩翩狰狞地龇牙咧嘴,“笑死人了,你们明目张胆的干那回事,不就是摆明了要让人知道的吗?府里还有谁不知道?” 自从柳翩翩进了叶府,就千方百计的买通下人,随时给她提供府里的情报,今儿个一早,昨夜伺候叶翚的下人就告诉她叶翚喝醉了,到婉荷的小屋大闹,近天亮才回房,她立刻气炸了,马上就来兴师问罪。 婉荷的脸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白。 这幺说府里的人都知道了?她羞愧欲狂,心底一阵阵抽痛着。 他是故意这幺做的,故意这幺羞辱她,现在全府的人都轻蔑她了。 这──是他的报复吗? 柳翩翩见婉荷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幺,居然对她的怒气毫无反应,甚至理也不理,她简直气疯了。 “我警告妳!沉婉荷!别以为妳可以跟我抢这校尉夫人的位置。昨天翚哥哥只不过是一时被妳迷惑,其实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妳别妄想跟我争。” 好荒谬呵!婉荷心里自嘲地苦笑,她难道会不知道自己在叶翚心中的地位吗?小姐何苦来为难她。 明明她根本不值一顾,没有任何意义啊…… “妳不用担心。”婉荷凄凉地苦笑出声。“我对妳没有威胁,我和他之间原本就是个错误,他想娶、该娶的人是妳,我不过是个替身……” 她抬眼,定定望住柳翩翩脸上掩不住的得意之情,那明亮的笑容不知怎地,深深刺痛婉荷的心。 “现在妳出现了,再也没有我存在的必要了……”她将指甲紧紧c入掌心,强装起平淡的表情。 “我还是不放心。”柳翩翩对婉荷的话虽感到松了口气,却也不放心的再次出言威胁。 “妳有自知之明最好,我警告妳别再勾引我的男人,否则等我当上叶家的女主人,有妳好受的。”柳翩翩又胜利地睨了她一眼,才高傲地离去。 婉荷茫然地坐在椅子上。 小姐的威胁并不令她感到畏惧,让她感到痛楚的是叶翚将娶另一个女人为 妻的念头。 没有任何处罚能及得上将叶翚自她身边夺走,失去他的感觉就像断了她生命中仅存的希冀与美好。 没了这些,她要如何活下去? 沉婉荷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叶翚对她的戒护越来越严了。原本与她相熟的侍女全换了一批,不仅如此,小屋前也多了几名守卫。 她整日被锁在房里,为了排遣时间,唯一的方法便是习字。 幼时爹曾教过她几年书,后来为人奴婢,嫁作人妇,生活琐事尚且忙不过来了,根本没时间静下心来习字。 这日婉荷坐在小桌前,随意书写,其实她的思绪一片迷乱繁杂,又哪里放在所书写的文字中了,也不就是让手边有事可做,不至于疯掉罢了。 她听到婢女进来的声音,蓦然唤回神游的思绪。 猛停住笔,才突然意会到,整张纸上写满的只有那二个字── 叶翚、叶翚、叶翚…… 婉荷的双颊迅速泛起红晕,随后又有种难抑的悲哀在心中漾开。 原来,她依然忘不了他,不管他们之间发生过多少疯狂的事、不管他曾经怎幺对待她,她依然将他当成她的夫君。 原来她竟如此深溺其间…… 婉荷怔怔地瞪着自己所书的,一个个饱满韵致的文字盈满深沉的爱意,轻易可见书写的人在写那些字时,是抱持着怎样的渴盼心情。 绝不能让人看见哪! 婉荷既羞且悔,正打算将那纸撕碎了丢弃,纤手扯住了二端,却又突然不舍,就这幺痴痴望着,思绪一片茫然…… “王爷您不能进去!” “让开!” “王爷!恕小的无礼,大人有交代……” “叶翚是说不让里面的人出来,可没说不让人进去吧!” “这……可是……”里面可是府里女眷的闺房呐!外人进去似乎不妥吧! 侍卫们个个为难地苦着脸。 “这什幺这!开门!”趟笙沉下脸怒吼。 他那天生的王者气势震得一干侍卫立刻忘了自己的坚持,身不由己地被他所制伏。 “是……是……” 门外的一切争执全落入婉荷耳中,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木门已被推开,进来的正是带着慵懒笑意的陆王爷赵笙。 他?怎会来看她? “王爷!”婉荷慌忙地从椅子站起来,屈身为礼。 “大嫂用不着行如此大礼,我上回不是说过了吗?直呼我的名号便行了。” 婉荷垂着臻首,心在听到他的话时刺痛了一下。 “民女已经不是……”不是叶翚的妻子。 未说出的话梗在喉头,竟苦涩得难以出口。 “没关系,发生了什幺事那家伙都跟我说了。”赵笙笑嘻嘻地说。 婉荷困难地抬眼看他。 在那张轻松淡然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指责、嫌恶,或任何预期见到的情绪,那人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婉荷微启樱唇,愕然的眸中满是疑惑。 赵笙没理会她,自顾自地就在她的居处逛了起来,放肆极了。 “翚也真是的,这屋子又冷又破烂,怎幺住人嘛!这家伙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他自言自语,又是摇头又是晃脑的,这里翻翻那里看看,品头论足了一番。 婉荷呆呆地站着,一脸茫然。 这个人……究竟是来干什幺的啊? 当然她没有办法这幺问他。 “啊──”赵笙像发现什幺新奇事物似地大叫出声。 “什幺?”婉荷吓了一跳。 他大步地走到她面前,婉荷一惊,心里惦记的只有一件事──她抽出那张写满叶翚名字的纸藏到身后去。 “妳会写字?”他好似很不敢置信。 什幺嘛──原来就为了她识字这回事,婉荷哭笑不得。 “以前家父是教书先生……我学了几年,后来没再学,荒废了下来。”当时识字的姑娘家还算少,因此婉荷稍微解释了一下。 “不错!”赵笙看着她写的字,赞道:“算是不错的了。” 他抬起头,婉荷不自觉地捏紧背后的那张纸,心脏不由得加速跳动。 也不知怎幺回事,他那双似可以看透世情的幽深黑瞳,令她有被透视的慌张。 赵笙先是玻a劭醋磐窈尚吆斓姆奂眨倏纯此吃谏砗蟮氖郑窳旎崃耸茬勖孛芩频毓钰艿匦a恕! br / “妳这幺乱写是不会进步的,真要习字的话,还是得临摹名家的字帖。” 他居然头头是道地教训起她来。 婉荷眨眨眼。“是……”要不然她还能说什幺? “来,妳写几个字让我瞧瞧!我看妳的姿势正不正确。” 怎幺?他要教她? 怎幺这样?他可是堂堂的陆王爷,居然要把时间浪费在她这个无关重要的小女子身上? 婉荷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总之是赶不走他了,眼看他一p股坐了下来,婉荷只得暗自叹了口气。 赵笙果如所言,除了教导她习字,没再提别的事。越是如此,他的言行越透着诡怪…… 渐渐地,婉荷专注在书写上,也就淡忘了她的疑虑。 赵笙一直浅笑地看着她。他不会看错人的,这姑娘绝不像柳氏夫妇所言是个狡滑虚荣的女人,这样温柔的丽容,还有那双澄澈的瞳眸,是不会骗人的,她绝不会做出虚伪欺骗的事来──除非是受了胁迫。 赵笙微玻鹧郏嵴页稣嫦嗬吹摹! br / 真想看看届时叶翚那家伙的表情,哈!哈! 正得意间,他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向他们走来。来人显然是个练家子,所以步履沉稳有力,但从 第 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正得意间,他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向他们走来。来人显然是个练家子,所以步履沉稳有力,但从那急切的程度听来,似乎是等下及要见小屋里的人儿。 他邪佞地一笑,心中已知来人是谁,一个作弄的念头闪进脑海── 赵笙走到她身后,握住她的手。 “王爷?”婉荷惊叫。 “别慌。”他附在她耳畔低声说。“妳的握笔不正确,我来教妳。” “不──”那怎幺成?婉荷的手被握住了,心里却升起厌恶反抗之意。 她还来不及挣脱,门就被用力推开了。 “你们在做什幺?”震耳的怒吼如雷贯耳。 “叶翚──”婉荷抬起头,倒吸口凉气。 叶翚冷冽的目光盯着赵笙握住婉荷的手。 “哦!你来啦。”赵笙似笑非笑地扬眉看着叶翚,不但没在他杀人的脸色下放开婉荷,反而握得更紧了,像是在享受掌中的软郁馨香。“我和婉荷正在──习字呢!”他暧昧的语气、闪烁的诡笑,在在挑战着叶翚的理智。 他要砍了他!叶翚当下决定,先从那只握着婉荷的手开始! “放开她。”叶翚咬紧牙根,一字一宇地从牙缝中迸出来。 “瞧你气成那个样子。”赵笙摇头啧啧称奇,他缓缓退开了,却仍诡笑地直视着叶翚。 “何必呢?你不是说她不过是个低贱的下女吗?怎幺,凭我们兄弟俩的交情,你该不会介意把这个无足轻重的“下女”让给我吧?” 叶翚猛然震了一下,狠狠地瞪视着赵笙得意戏谑的表情,随后他的眼神调向婉荷。 她惨白的小脸凄茫茫地,像被赏了一记耳光,眼底清楚地浮现痛楚。 叶翚感到羞愧,此刻他愿用一切来挽回他之前说过的混帐话。 但他却无能为力,他能做的只有封了那幸灾乐祸的家伙的口,并确定他再也无法说话。 “我们出去谈!”叶翚一瞬也不瞬地看着赵笙嬉笑的嘴脸,心中兴起狂炽的杀人欲望。 “干嘛?”赵笙还不知死活的问。 下一秒他的衣襟已被人猛力揪住,喝地一声,整个人被拎着飞出了屋子── 总有一天──赵笙对自己发誓──总有一天,他会教叶翚为今天对他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他撑着几乎被打脱了的下颚,恨恨地瞪了叶翚y郁可怖的脸一眼。 “呸!”他吐出一口血水。“不用这幺认真吧!不过是一个下人,你居然为了一个下人把我打成这样?” “就算她是下人,也是“我的”下人,你少打她的主意!”叶翚冷眼地注视着赵笙惨不忍睹的左颊。 赵笙困难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叶翚呵、叶翚!你真是深陷其中而不自知啊! “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总不能关她一辈子,更何况,再不久你就要娶柳家小姐过门,难道不怕柳小姐吃味吗?” “我和她之间没有什幺是可以让翩翩吃味的。”叶翚绷着脸。 “没有吗?” 叶翚面无表情,但赵笙确信他眸中一闪而逝的──是慌张。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把她让给我。” “你为什幺要她?”叶翚硬声问道。 “她很美啊!你不觉得吗?”赵笙故作轻松地问。“那柔情似水的眼眸、雪白粉嫩的肌肤、滟红欲滴的小嘴儿……啧啧!真是人间绝色哪!我早想尝尝……”赵笙兀自说着。 他每说一句,叶翚的脸色也随着铁青几分,终于他忍不住爆发── “够了!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你还会要吗?” “我不在乎啊!只要她愿意,我是不会在意她曾跟过别的男人,我会娶她当妾,好好照顾她一生一世。” 这幺露骨的表示让叶翚措手不及,他从没想过居然有别的男人和他争婉荷。 赵笙的话让他猛然领悟一个事实── 他没办法关她一辈子。 他说的没错,以她的美貌,必定有人愿意不顾一切地将她娶进门。 一想到她有一天将成为别人的妻妾,躺在别的男人怀中,为他生儿育女,他就无法忍受。 “公平一点,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替她找一门好亲事,也算是功德一件……” 夫妻的情分……夫妻情分……多讽刺呵! 他正是忘不了过去的夫妻情分,才无法放手让她走…… “我可以纳她为妾──”叶翚咬牙道。 “你对她提过了?”赵笙扬眉。 看来这家伙比他想的还堕落。 叶翚y沉着俊脸默然不语。 赵笙眼珠子一转,马上得到结论── “怎幺?她不愿意啊?”唉哟,不行了,他忍不住要大笑出声,可偏偏下颚疼得要命。 叶翚怒视他一眼,忿忿地转身离去。 “哈……哈……唉哟……哈!哈哈……”赵笙忍不住逸出发自内心的狂笑。 那天之后,婉荷有好几天不曾见到叶翚,她的心情是释然的,因为她害怕他再对她做出那夜的事。 可是为何每当有人开门,她的心口就会突然狂跳起来?而在见到来人不是他时,狂跳的心就霎时冻结,坠到谷底? 矛盾呵!这难解的心事…… 倒是赵笙,无视于叶翚的警告,不但没就此远离婉荷,反而每天总要花一、二个时辰窝在婉荷房里闲嗑牙。 他对她并没有非分之想,婉荷很快就了解了这点,除了那日他突如其来的亲近,这几日来他的言行举止无不严守礼教,不但没有毛手毛脚,连言语都不曾有任何一丝挑逗意味。 这幺回想起来,那日他的表现,彷佛是故意要挑起叶翚的妒忌…… 婉荷对他的戒心渐渐瓦解,这几日来,反而期待赵笙的来访。 不但是因为他诙谐的言语能稍缓她低郁的心情,更令她期盼的是,在他的言谈间,或多或少会透露出叶翚的近况。 这日赵笙又在她房中闲晃。 “你为什幺还不回王府呢?”婉荷既无奈又好奇地问他,“你身为陆王爷,难道不需要处理什幺公务吗?”言下之意是他实在太混了。 赵笙依旧笑嘻嘻的。他下颚的瘀青稍淡了,看来却还是可笑得紧,可他像似根本无所觉。 “回府?为什幺要回府?我府里哪有这热闹有趣?”他的黑眸闪过一抹隐晦难解的戏谑。“校尉府就要办喜事了,妳也知道的嘛──叶辇那小子虽然打了我,可他还算是我的好朋友──”他停了一下,啜了口茶,好整以暇地把茶杯放在桌上,这才缓缓地绽开一抹看似无害的笑容。 “上回他的婚礼太过匆促,没请我参加,这回我当然不能再错过了。” 他盯着她,满意地见到婉荷的俏脸在一瞬间转白,身子颤巍巍地晃了一晃。 “他和……小姐要成亲了吗?”婉荷的思绪霎时全被抽空了,茫茫然地问。 “是啊!那可是空前盛大的婚礼呢!叶府真是很重视这次的婚礼……” 赵笙滔滔不绝地讲下去,婉荷却什幺也听不见,她紧紧捏住拳头,强力压抑下涌到喉际的苦涩。 他要成亲了……他要成亲了…… 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她知道他原来就属于另一个女人,但当一切成真时,她还是没法承受。 “怎幺了?妳看起来苍白得像要晕倒似的?”赵笙停下话,状似关心地望着婉荷。 她是快晕倒了,至少她希望如此,那幺就不用清醒地面对这一切。 “唉──”赵笙叹了口气,“妳的心事我也不是不晓得,那幺──今后妳 有什幺打算呢?” “打算?我哪能有什幺打算呢?”婉荷凄凉的摇头苦笑。 她的未来并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 “没有什幺人是妳想见的、关心的吗?”他不动声色的问。 这几日他派人远赴扬州柳家,已约略打听出些端倪。 他的话令婉荷一震,她蓦地抬首望着他,再也压抑不住地向他倾诉。 “我娘。”她说,现下陆王爷是她唯一可以求助的对象了。“我想知道我娘现在怎幺样了,你能不能帮我?” “喔?妳娘人在哪里?”赵笙要拚命克制,才能不露出一抹得意之情。 “我娘在柳家,她生了重病……” “好好,妳别急,我保证替妳打听。” “谢谢王爷!”婉荷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不用谢我。”赵笙摇手,笑咪咪地看着她。 怎幺他还不走?婉荷心里疑惑着他不是说了要帮她吗?那幺,现在还有什幺事呢?看着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她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该不会是──”赵笙慢慢地开口。“当初妳嫁给叶翚,是受了柳家的指使吧?他们许了妳什幺?照顾妳生病的娘?给妳娘买药吃?后来他们发觉不对了,叶翚不像他们想象的只是个穷小子,不仅如此,他还是个禁军校尉,所以他们后悔了,便以妳娘来威胁妳,妳扛下所有的责任?” 婉荷目瞪口呆,茫茫然地盯住赵笙那d悉一切的精明脸孔。 他什幺时候变得这样干练?还是……平日的嬉笑嘴脸,只是一种伪装? “你怎幺……”怎幺什幺都知道? “那很简单,只要稍加打听,就可以明白一切了。”赵笙摇摇头。“只有叶翚那冲动的家伙,因为当局者迷,才会被蒙蔽。” 婉荷黯然地垂首不语。 “妳不是有意欺骗他,更不是柳氏夫妇所说的那种虚荣狡诈的女子,这一切缘由,为何不向叶翚表明?至于妳娘那边,相信叶翚可以保护她周全的。” 赵笙说出他藏在心头的疑问。“为何妳什幺也不说,要平白把自己的姻缘拱手让人?” “自己的姻缘……”婉荷喃喃重复,随后凄楚地笑了起来。“这段姻缘从来就不是我的,他该娶的人是柳翩翩,本来就该是她……” “可是,你们以夫妻的名义生活了这幺久……” “叶翚不是个善变的男人。”婉荷打断他的话,直视他,“你说过的,只要他认定的就不会变。他从小就决定要娶柳小姐,他说过不管她变得怎样,反正他就是认定她了,他永远都不会原谅我的欺骗。” “放p!”赵笙激动地说。“那家伙老说他心里只有柳翩翩,可是连娶错人了都不知道,这算什幺喜欢?” 婉荷的泪水顿时涌出眼眶。 “这回他不会娶错人了。”她涩然苦笑。“不是吗?再也没有人能拆散他和小姐,他终于得到他想要的了。” “那妳呢?妳想要的呢?”赵笙皱紧了眉头。 婉荷没有回答,脸上一片凄茫苦涩…… 第七章 “什幺时候?” “到底什幺时候?” 叶翚被同样的问题所淹没,尤其是最近,柳家夫妇变得越来越心急。 “什幺时候和我们家翩翩拜堂成亲?”果然,在晚膳结束之前,柳夫人又提出这个问题。 叶翚顿时食欲全无,放下箸。 “唉,你可别怪我这老太婆啰嗦,咱们住在京城都快一个月了,总也希望你们快把这婚事办妥,那我们这二个老家伙也可以安心回扬州了。” 叶翚知道柳夫人说的有理,就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拖延婚事的理由,突然他感到烦郁不安,僵硬而严峻地绷紧下颚。 “娘,您就别为难翚哥哥了。”柳翩翩低声叹了口气,就连轻蹙秀眉的角度也经过精密的计算,务求看来楚楚可怜,哀怨而不失娇媚。“也许他根本没打算娶我……” “我会娶妳!”叶翚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只是近来公事繁忙,还抽不出空。” “是吗?”柳翩翩委屈地瘪了瘪红滟的小嘴。“真的是因为太忙吗?还是……还是你仍忘不了那个女人?” 他眉眼倏冷。翩翩不该提到那个女人,那是连他也不想碰触的地域…… 柳翩翩见他沉着脸、y郁动怒的表情,心头顿时兴起一阵酸意。 光是提到那贱丫头的事,叶翚反应就那幺大,可见他根本还忘不了她。 她压抑下炽狂的怒意,转头向父母示意,要他们先离去。等柳氏夫妇留下她和叶翚二人独处时,她才堆起一抹甜蜜的笑容。 “翚哥哥。”她扭着细腰轻巧地在他身旁落坐,柔软身子有意无意地轻触他壮硕坚硬的身躯。 “你知道吗?这几年来我一直没忘了你,一直在等你回来娶我。还记得吗?小时候我老爱跟着你,那时你对我真好,总买我最爱吃的糖葫芦给我吃,还有啊!每次爹娘有事不理我,总是你陪着我……” 这几日柳翩翩缠着娘告诉她小时候的事,她对叶翚的印象根本已经十分模糊,要不是娘临时恶补,这会儿她还真不知要说什幺呐! 好在她有做了功课,看着叶翚僵硬的脸部线条,随着她的话而逐渐软化时,柳翩翩心里得意极了,她顺势倒在他怀中,见他没推开她,她更是暗自窃喜。 “翚哥哥,记得吗?有一回我调皮打破爹的一只古董花瓶,我怕爹责罚,硬是求你为我顶罪,结果你被叶伯伯打得好惨……”柳翩翩垂首叹息装出可怜的模样。 “翚哥哥,小时候你那幺疼我,舍不得我有一点难过,现在长大了,怎幺你都变了……” 叶翚刚冷的黑眸因陷入回忆而变得温柔,心里因她的话而自责起来。他不是无情善变之人,翩翩没有错,他不能辜负她。 叶翚低头看着她明亮的大眼睛,熟悉的眉眼之间,他依稀寻着当年那个纯真无瑕的女娃儿的模样。 童年的恋人──他从不曾怀疑自己将娶这个女子为妻。 小时候翩翩的脸蛋儿与成年后的脸蛋儿结合…… 然而叶翚见到与眼前的女子不同的形象── 那是一张羞怯而甜柔的脸,是掀开红帕那刻他见到的女子的脸── 是沉婉荷!他早已把她当成妻子的女人。 他心头一震,骇异自己想到的居然是“她” …… 一种突如其来的郁窒,让他推开了怀中的女子。 “翚哥哥?”柳翩翩自是讶异莫名。 层层罪恶感翻涌而上,叶翚避开她的视线。 “我会立刻命人筹备婚礼。”这是二秒前下的决定,没有反悔的余地。 她还来不及表达她的快乐和兴奋,却见叶翚转身撇下她离去。 她的笑容僵凝── 照理说她应该开心,她得到她想要的,她赢了沉婉荷那贱丫头,可是看见叶翚毫无喜悦的表情,和急着离她的飘忽态度…… 柳翩翩一层层细思着,愤恨地捏紧拳头。 赵笙带来好消息── “妳娘我已经命人从柳府接出来了,这会儿在扬州城郊一座幽静的小屋里养病,我让人告诉她妳过得很好。” “我不知道该怎幺报答你……”婉荷感激地朝他一笑。 “说什幺傻话,我们是朋友。” 他们沉默了半晌。 婉荷无法解释自己复杂难解的心境,长久已来的沉苛重担突然松懈了下来,让她心里又是欢喜,却又有些怅然若失。 “今后妳有何打算?” 打算?婉荷苦笑,她能有什幺打算? “叶翚那家伙说想纳妳为妾”赵笙小心翼翼地试探。 婉荷的身子晃了晃,小脸转白。 “作他的妾……”她失神地喃语。“那是……无法想象的……” “那怎幺办?他就要成亲了,到时妳的角色岂不是更尴尬?” “我不知道。”她摇首,只能摇首。“我不知道……” “想离开叶家吗?”赵笙炯亮的眼直盯着她。 离开? 离开之后,是不是就不用亲眼目睹他娶妻生子?是下是就不会幻想着他此刻正近在咫尺,然而怀里抱的却是别的女人…… “我想离开。”婉荷肯定地道。 她必须离开,否则她会崩溃的。 “很好。”赵笙唇角泛起一抹富含兴味的笑意。 越是危险的,越是刺激。他已经忍不住要看看叶翚究竟能被激怒到何种地“我倒有一个办法能达成妳的愿望。” “嗯?”婉荷疑惑地看着他。 “嫁给我吧!” 赵笙笑嘻嘻地投下这个炸弹── “不可能的!他不会答应的!”婉荷几乎立刻否定了他。 “难说,只要妳亲口对他说妳愿意。” “他才不在乎我要什幺!”她大喊。“他恨我!” “这点我可不敢说。”赵笙神秘地笑。“不试试看,妳又怎幺知道。” “你又为何要纳我为妾?”婉荷问。这一切让她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有何不可?”他耸耸肩。“想想看,这幺一来妳和叶翚之间总算有个清楚的了断,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这个念头无来由地令婉荷心中一痛。 “可是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忍受别的男人碰她…… “啊?”赵笙突然领悟婉荷想的是那回事,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别担心,我可没有非分的念头,只是单纯的想帮妳的忙。”他还没说出口的另一个理由是──想看看一向镇静沉稳的叶翚抓狂的样子。 “这样吗?”婉荷茫然呢喃。 真的……有这幺简单吗? “妳的答复呢?”赵笙问。“要不要跟我回王府?” 婉荷没有选择,她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不、可、能!”叶翚脸上满是狂炽的怒意,瞪视赵笙的眼神彷佛要把他大卸八块。 “何必这幺坚持呢?君子有成人之美嘛……”赵笙抱怨道。 然而叶翚却转身大步离去,根本不想理他。 他怕他再待在原地,听到他从那张狗嘴里吐出任何一句话,他会立刻气得犯下杀害皇族的重罪。 “喂,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赵笙的声音在背后奋力地嘶喊,然而却离叶翚越来越远,越来越薄弱…… “喂……你这样太没风度了……人家婉荷都答应了要嫁给我……” 叶翚怒气腾腾的脚步,以一种极不自然的方式停下来,他僵立着,全身的关结彷佛都凝结住了。 “你说什幺?”他咬牙切齿地低吼。 一转身,刚好一把揪住一时上不住来势,几乎撞上他的赵笙。 衣领被人揪扯住,赵笙却没在叶翚恐怖冷厉的视线下显现怯弱,还嬉皮笑脸地难掩得意。 “是啊!她不想作你的侍妾,可是她愿意作我的。很聪明的女人不是吗?王爷当然比一个小小的校尉有钱有势得多了──” 赵笙话还没讲完,叶翚的铁拳已经狠狠地落在他脸上── 叶翚伫立在婉荷屋外的小园里许久…… 一种强烈的渴盼引他来到她屋前,明明相隔咫尺,他却没勇气推开那扇阻断二人的门扉。 “啊!大人──”刚从屋里出来的婢女见到叶翚吓了一跳。 “妳不是给沈姑娘送晚膳吗?”叶翚望见婢女手上盛满的餐盘,不悦地皱紧眉头。 “是。”婢女慌忙解释。“沈姑娘她一直没怎幺吃,总是说胃口不好……” 她一直这幺饿着自己?叶翚闻言捏紧了拳头。 这算什幺?对他无言的抗议吗? 翻涌的怒潮瞬间淹没了他,叶翚大步越过婢女,猛然撞开门。 婉荷骇然抬眸,似乎被他吓着了,惊惶地仰视着他怒气冲冲的脸。 叶翚怒目注视着她削瘦的小脸,一路直下,直到她纤细得不象话的手腕。 然后,他见到她腕上戴着的那个木镯…… 他往后退了一步,似乎突然想逃开她似的,但婉荷轻声唤住他。 “叶翚……”她管不住自己因见到他而狂跳的心。 叶翚僵立着,他很想拥抱住她,他想命令她吃东西,痛斥她竟让自己变得这幺憔悴。 他想要她变回原来那个丰腴而洋溢幸福的女子,他想抹去她眉眼间的轻愁……他想要她!想要她作自己的妻子。 叶翚狠狠抽了口气,被这突来的领悟震撼住。 这种想法是没有用处的。 她即将成为别人的── 叶翚抿紧了唇,眼神倏地布满y霾。 “赵笙说妳答应作他的妾。”他咬住牙龈,瘖哑的低吼。 婉荷闻言脸色一白,她转开脸,回避他的视线。 “回答我啊!这是妳要的吗?” 她没办法回答,怕一开口,就要哭出声来。 “说啊!这是妳要的吗?”他双眼冒火,怒气腾腾地上前握住她的纤肩,用力摇晃着。 泪水滑下她的面颊,婉荷被迫面对他,他的手捏痛了她,他的眼睛变得严厉而骇人。 “说话!”他命令道:“妳是不是想离开?是不是?回答我!” “求你成全我吧……念在过去的情分上。”她闭上眼睛,声音空空dd的。 良久,他没有说话,死寂的屋内只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 成全……她恳求他的成全。 念在过去的情分上…… 过去……回忆一下子涌上心头── 他想起第一眼见到她的模样,他想起他们的初夜,他想起新婚时的甜蜜,她的羞涩、她的深情、她的温柔、她的一切…… 而现在她居然要求他的成全…… “不!不可能!”他狂暴地吼出来,悲痛来得猛烈,让他全身颤抖起来。 “为什幺不跟我?我也说过要纳妳为妾的,不是吗?妳为什幺拒绝我?”他额上青筋暴凸,恼火的嘶吼。 因为我不要看你同时属于别的女人!因为我的爱又霸道、又绝对!可以作别人的妾是因为我不在乎他,我在乎的人只有你!会让我痛苦的也只有你──婉荷在心底呐喊着。 她没有办法把这些话说出口,因为就算说了,又能改变什幺呢? 于是她只有沉默,只有掉泪…… “因为他比我有钱吗?还是因为他是个王爷?嗯?”他妒火炽烈的脸孔扭曲着。 随你去说罢,随你任意曲解我,按上我的罪名,我不再反驳、不想解释。 心都碎了,还有什幺好在乎的? 任凭叶翚再怎幺怒吼,婉荷就只是抿紧唇瓣,不发一言。 渐渐地,他停下狂怒的嘶吼,握着她,沉重的呼吸在二人之间流窜……他望见她泪痕斑斑的脸…… 他用力咬紧牙关,几乎要咬出血了,好一会才哑声开口。 “妳真的……想跟他?” 婉荷没有看他,无法忍受看他沮丧痛苦的脸。她只是轻轻点头,叶翚的心却笔直的跌进深谷。 “是吗……”他似乎在一夕之间苍老颓败了,语气及态度变得绝望而疲倦。“如果那是妳要的,我会──放妳自由。” 震惊,而后是痛楚击中了她,她猛抬首,与他对视。 相同的痛苦及折磨出现在彼此的眸中…… 然而一切都无法挽回……无法改变…… 是他先别开眼,转身大步走出她的房门。 留下婉荷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屋里,不知过了多久,连烛火也熄灭,室内被黑暗所包围。 她仍坐着…… 清冷的月光照进窗内,照见她苍白脸上凄楚的泪痕…… 说好了陆王爷三天后来接她,这几日叶翚也不再关她了,门口的侍卫已撤去,婉荷却一步也没离开小屋。 这三天,不管白天或夜晚,她几乎饭也不吃、觉也没睡,一直坐在桌前,细细缝制衣裳。 傍晚时分,小青为她带来一盅补汤,打开门,只见婉荷低头拿着针线在绣着衣裳上的花样儿。 “夫人,妳绣些什幺呢?是准备嫁衣吗?” 知道婉荷再过几日便要随陆王而去,她日夜赶制衣裳也就不难理解了。 婉荷从布料堆中抬起头来,对小青淡淡地笑了,却摇了摇头。 “那是什幺啊?”小青上前瞧瞧婉荷手上的衣裳。 令她讶异的是,婉荷并非缝制女人家的服饰,而是男性的衣裳。 “天冷了,想起来还没给他准备些冬天的衣裳呢!”婉荷温柔地笑说着。“只剩这几日了,不快些赶工不行。” 小青震愕地说不出话来,夫人竟然是在为将军缝衣裳?明明就要分离了啊…… “夫人……” 婉荷没再说什幺,低头专心做着绣工。 小青看得傻住了──夫人是那幺认真专注地缝着眼前的衣裳,彷佛把它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来对待,一针一线,绵密细致,那缝进去的是缠绵瑰丽的情意啊! 小青的眼眶红了,再也不忍看下去,悄悄出房去了。 叶翚所有的衣裳都是她亲自缝制的,就只有冬天的衣裳还没做好。 当时并没想到,他们夫妻的情缘竟只维持了短短的一个夏季。 于是婉荷日夜赶工,想为他留下些什幺…… 什幺是可以留下来,证明他们之间的情爱是曾经存在过的…… 原本不想再见她的,但一股冲动却引他来到她房门前,就连此刻他都还想转身而去。 他害怕看见她的眼泪、她的哀愁,更怕看见她的喜悦,她对离开他的迫不及待……无论她以什幺面貌来面对他,都是他无法承受的。 明日她就要离开,那幺今夜将是最后见她的机会了…… 叶翚推门而入。 婉荷听到推门的声音,仰首,绽开一抹华灿皎洁的笑靥。 那笑容是他所熟悉的,以往他回府时见到的就是那样的笑容。 这一刻彷佛他们之间的欺骗、伤害、痛苦的回忆都消逝不见,她只把他当成一个男人──一个回到家中妻子身边的丈夫。 “你来了?太好了。”就连她的声音也甜柔得令他心疼。 “嗯。” 一切显得那幺自然,走近她身边,她为他倒茶,他轻啜着温热的茶,从杯缘看见她重新坐了下来,继续手中的绣工。 虽然没有人开口讲话,气氛却是一种和谐的沉默。 他们以前也常常这样──他保养着他的兵器,而她则默默在一旁缝衣补鞋,偶尔二人会很有默契地停下来,交换一个甜蜜的笑意…… “在缝什幺?”他问。 “你的冬衣啊!”她浅笑着答,彷佛这是最自然不过的。 他却怔住了。 “来吧!”她牵着他的手站起来。“正好你来了,可以试试长短,看合不合身。” 他像木头人似地任她将自己带至镜前,任由她摆弄他的手臂、身体,任由她将做好的衣衫往他身上套。 她慢慢地、虔诚地为他一颗颗扣上锦扣。 叶翚看着她乌黑的、娇小的头颅在他身前,忽觉一股强烈的酸楚击中胸臆,疼痛得令他无法喘息。 “衣领的地方还不是很妥贴……袖子的地方长些会好点……” 那是一件手工极细的棉袄,无论尺寸、样式全是依着他的身材、喜好精制而成的,完美而无可挑剔,但她却还不满意,一一叨念着…… 他一直没说话,渐渐的,她的声音也淡了下来。 他们的视线在镜里相接。 叶翚穿著她做的温暖冬衣,现在时节只不过是夏末,但当冬天真正来临时,她却已离开他身边。 镜中的她,眼中有来不及掩饰的痛苦…… 她转开脸。 “还好你今天来了,那幺晚上我还有些时间把这些地方改一改。”她的话语带着浓浓的鼻音,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味道。 他动也不动,像没听到她的话。 她帮他宽衣,将那件衣裳握在手中,像怕人抢走什幺珍贵的东西似地,惶然而依依…… “婉荷!”他唤她。 她低垂着螓首,始终不愿抬头看他。 心慌──是为了不想让他看见她眼眶中的泪水。 最后一次见面,她想留给他一个美丽的印象。 “我有东西想送给妳。”他说。 他将怀中珍藏的一串明珠交到她手上,那是串令人屏息的华丽珠炼,每颗珠子都是一般的小指头大小,发出圆润的光晕。 “我……不能收……”婉荷茫然地摇头。“太……太贵重了。” “收下吧!到了王府那边,没有些首饰,会让人瞧不起的。” 闻言,她抬眸,无言地凝视着他。 “王府不比这里,赵笙那小子妻妾成群,若是妳受人欺凌,或是他冷落了妳……告诉我,我一定会帮妳讨回公道!”他咬牙道,似乎眼前出现了赵笙得意的嘴脸,让他恨不得立刻撕烂。 他明明舍不得她走,却拚命压抑自己的心情,成全她的愿望。不仅如此,还细心地为她着想,担忧照拂着她的需要。 感受到他深厚的情意,婉荷捏紧珠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痛哭失声。 “妳……妳哭什幺呢?”叶翚慌乱了,他最无措的就是她的眼泪。 “为什幺你要对我这幺好?” 叶翚别开视线。他没办法给她一个理由,它牵涉了许多连他也理不清的情绪……他应该要恨她、鄙视她的,他不是一向最无法忍受欺骗的吗?可是她……不知道为什幺,他对她总狠不下心来。 “我对妳并不算好。”他颓丧地摇首。 “己经够宽容了,你不曾惩罚我的欺骗,就连我要走,你也没为难我……” “我不想让妳走的,所以我才囚禁了妳。那夜,喝醉了酒,我做了很不可原谅的事。”他望着她美丽的脸庞,黑眸中盈满了某种哀伤的渴望。 他们同时想起那一夜热情的回忆,他体内燃起一把白热化的火焰,尽管悔恨、自责,但他的欲望仍被唤起。 “你……并没有真的伤害我。”她很小声、很小声的说。“我只是被你吓着了。”婉荷的脸儿也不禁羞红了。 他呆呆听她说的话、看她嫣红可爱的脸颊,黝黑的面庞竟不觉泛红。 两人就这样傻傻地看着彼此,任时间流逝,谁也不愿移开视线。 那些美好的、羞涩的、痛苦的过往一一翻涌,激荡在二人之间…… 过了今夜,那些都将成为过去。 “我想要求妳一件事,当然,妳可以拒绝。”他低头盯着茶杯。 “什幺事?” “可以抱妳吗?就当是最后一次。”他自杯沿猛抬起头,深沉的眸子望着她。 他的话引爆的强烈需要几乎让她无法承受。他不用暴力、不用威胁,他只是请求──以一个男人的身分,渴求她这个女人。 她知道她可以拒绝,他不会为难她,但她同时也知道,她不可能错过这个最后拥抱他的机会。 她对他的欲望和他一样深。 婉荷直视进他眼中。“好。”她柔声说。 最后一次,叶翚解开她的衣襟,几乎是抱着一种虔敬的态度看着她耀眼的雪肤展现在眼前。 最后一次,她一语不发地为他宽衣,她将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想起新婚之夜,他也用相同的温柔待她。 他们亲吻、碰触、依偎着彼此,没有急迫,流转其中的是一种沉默的交融与付出。 叶翚看见那夜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红瘀。 “我不该……” “它们会消失的。”她轻抚着他皱紧的眉头。 他低头轻吻那些痕迹,彷佛希望这样可以愈合它们。 而她却不希望它们愈合,那些属于他和她爱过的痕迹,不管是痛苦的、甜蜜的,都是她所拥有独特而私密的回忆…… 浓浓的哀伤几乎淹没了她,但她拒绝让这种思绪破坏了此刻的结合。 她主动吻住他的唇,超越了羞怯,今夜,她要用所有灵魂探索他的一切;她生涩的手抚过他全身,她要记得他每一处肌肤的触感,她要他忘不了她,正如她会永远记着他…… 他狠狠抽了口气,忍受不了那如冰又似火的煎熬。 “够了。”他的声音从紧闭的唇中迸出。他握住她放纵的手,翻身压住了她。 躺卧在他身下,婉荷双眸灿亮地闪烁着幸福与喜悦的光采。 他俯身吻她,他的手爱抚她柔软的茹房,他的细吻一路直下,吻着她极度敏感的地带。 婉荷因这从未有过的悸动而颤栗,狂喜在体内爆发了,她攀住他的肩,呜咽的恳求他。 他的急切和她一样深沉,叶翚紧紧拥住她,与她合而为一。 她让自己投身璀璨的火焰中,他们像一对全心全意相爱的恋人,结合在完美甜蜜的高c中。 温热的晨光洒进室内,叶翚幽幽醒转。 婉荷背对着他,坐在镜前梳着长发。 阳光洒在她闪亮如绢瀑的发丝上,她一身雪白素衫,纤细有致的身形无限娇柔。 他支肘起身,着迷于眼前的景象,他的嘴角带着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 若时光停在此刻,他想他将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这个念头才起,现实蓦地像寒冰浇熄他热切的心── 不可能的,今日,她将成为别人的妻妾。 她转身,她将他送的珠炼系在她白玉般的颈项间。 她对他缓缓绽开一抹温柔的笑,那双带笑的眸中有明亮的泪光闪烁。 她替他更衣,柔顺地服侍他,直到他一切穿戴妥当。 他们僵硬地坐在晨光中,没有人开口,怕这一开口── 便是别离。 “一直忘了把这个还你。” 良久,她才打破沉默。 叶翚凝视她,失神地看她将手腕上的木镯褪下来交到他掌中。 他不要她还给他! “我要妳留着它!”他严厉地瞪视着她。 “这是你娘给叶家媳妇的,她一定希望能传给叶家的子孙……”婉荷缓缓摇了摇头。 从今以后,她不再是叶家的一分子了。 他听懂她话中的涵义,心有如被撕扯了般疼楚。 留下来!他几乎要开口了。 留下来!成为我的! 她是懂他的,却只是摇头、只是掉泪。 她没有办法留下来,正如他无法不娶柳翩翩。 叶翚绷紧了下颚,拿着木镯的手紧紧捏住,紧到刻纹都陷进他的血r里。 该死的她! 他狂怒地转身离去。 第八章 陆王府的轿子接走了她。 叶翚将自己锁在房中,他无法目睹她的离别。直到前门的喧闹声散去,他才失魂落魄地走出门外──知道自己永远失去她了。 柳翩翩在花园里找到孤单的他。 第 6 部6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柳翩翩在花园里找到孤单的他。 “翚哥哥!”她轻快的声调中有难掩的愉悦。当然了!她刚除去了她的眼中钉、r中刺。 “怎幺你一个人到园里散心,也不找我陪你呢?”柳翩翩偎到他身边,笑意盈盈地问。 “没什幺,只是随便走走。” “你有心事吗?有什幺事可要告诉我,我们就快要成为夫妻了。”柳翩翩当然知道叶翚的心思。 他越是表现出痛苦的模样,她就越是生气,可她聪明地不点破,还要佯装关心地问他。 叶翚正视眼前的女子── 她才是今后他要携手走一生的人,与其沉溺于过往的情爱纠葛之中,不如好好怜爱此刻在身边的人。 他俯首,勉强的对她扯唇一笑。 “咦?翚哥哥,你握在手里的是什幺?”柳翩翩的眼睛一亮。 叶翚这才发觉,他一直将母亲的手镯紧握在掌心。 “给人家看看,好不好嘛?”翩翩心想一定是极宝贵的事物,因此更好奇了。 他心中有一丝被冒犯的不悦,这只手镯对他而言有不可取代的意义,莫名的,他不想让别的女人碰触。 她不理会叶翚明显的不悦,硬是拉开他的手,展露出那只木镯子。 “这什幺嘛?”她立刻失望的大喊,难掩鄙夷之色。“不过是一只不值钱的破烂玩意儿,我还以为是什幺宝贝呢!”柳翩翩没察觉叶翚y郁的心情,兀自抱怨着。 叶翚的脸色沉了下来,紧抿双唇,缓缓又握紧了木镯,收回掌中。 “翚哥哥,你好不公平!”想起来她就有说不出的怨愤。“我听管事说,你托人远从南海高价买了串明珠送给那个贱丫头,怎幺你对她这幺大方,对我却这幺小器,从来也没送人家什幺好东西……” 叶翚听着她的言语,心却越来越沉。 “那幺,我把这木镯送妳。”他有心试验她的反应。 “才不要呢!”柳翩翩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这是我爹亲手刻给娘的订情之物,是娘要传给叶家媳妇的。”他再给了她一次机会。 “别说笑了,叶家给媳妇的,怎幺可能就这幺一只寒酸的玩意儿?我才不信。”柳翩翩轻鄙的睨视那只木镯,丝毫没有收下的意愿。 “我相信若是婉荷的话,她会宁可要这只木镯,也不要那串明珠。”他轻声但坚定地说,像是说给翩翩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呃?你说什幺?”柳翩翩不禁怔愣住了。 叶翚摇首,不再理会柳翩翩,拋下她一个人在园中,独自走开了。 今儿个,是禁军校尉叶将军成婚之日。 叶府冠盖云集,张灯结彩,喜气的锣鼓声不绝于耳…… 拜堂的良辰吉时在即,叶翚却一个人坐在屋中,痴看着那只木镯。 “大人,是时候了。”管事前来催促叶翚。 柳氏夫妇租下京城的一座华宅,当作女方的府邸,这会儿正等新郎倌前来迎娶他们的掌上明珠。 叶翚麻木地站起来,在哄闹人群的笑谑祝福下往屋外走。 他们给他披上红缎彩球,簇拥着他上了马。 从始至终,叶翚对这一切都没有真实感,失神清冷的脸上毫无新人应有的喜悦。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一路敲锣打鼓地往新娘家里前进。 不一会儿即来到柳府。 柳府红烛高挂,喜气洋洋,柳老爷、柳夫人一身盛装。 “贤婿!你可来了!”柳老爷笑咧了嘴,见到叶翚来迎亲,可不顾什幺颜面仪节,拉了他就往屋里走,生怕他临时反悔似的。 叶翚茫然的走进大厅,环视四周,相仿的场景,柳氏夫妇的笑容不变,他的思绪却不由得拉回数月之前的那场婚礼。 没有铺张的摆设、没有繁复的婚仪,但当时的他── 却是单纯的喜悦。 “新娘子出来了──” 在众人的惊叹中,身穿霞帔、头戴凤冠的柳翩翩自后款款走了出来。 “贤婿,我这女儿就交给你了。”柳老爷又是不舍、又是欢喜地说。 “是啊!可得好好照顾我们翩翩!”柳夫人也不禁边笑着边拭泪。 叶翚看着那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子,他向她走去,忽地停住脚步,垂下头呆呆出神。 “怎幺,还不去牵你的娘子?” “是不是怕羞?哈哈!” 旁人只觉有趣,这幺个平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居然也有失神腼腆的时候。 叶翚突然抬起头,退了一步,目光炯炯,像是从一团迷雾中走了出来,豁然开朗。 “怎幺了?”柳老爷察觉了他的异样。 “唉,你还愣在那儿做什幺?快过来啊!”柳夫人在向他招手。 叶翚摇头。 见状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大厅里一下子陷入窒息的静默…… “我不能过去。”他坚定的嗓音,让大厅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不能是什幺意思?”柳老爷皱起眉头。 “原谅我不能娶贵府的千金。”叶翚双眼闪着奇异的亮光,像是再也压抑不住似地,嘴角微微上扬。 “我已经有妻子了!”他语音坚定而清楚的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柳老爷、柳夫人脸上的笑容僵凝,脸色登时惨白。 “你这是什幺话?你的妻子就是我们家翩翩啊!从小你们就订下的婚事──” “不!我的妻子是沈婉荷,几个月前我们已经成亲了!” “那丫头是冒翩翩的名嫁给你的,这种婚姻根本不能算数。”柳夫人气急败坏地说。 “不!”叶翚顽固地摇头。“算数的,我和她不但拜堂完婚了!还有了夫妻之实。于情于理,她是我叶翚的妻子。” 哇!大厅里人人听得此言尽皆惊叹。 柳夫人圆胖的身躯气得簌簌发抖,这教她怎幺吞得下这种耻辱。 “你脑子是被那妖女迷乱了不成?那种女人,不但心机深沉、狡猾j诈,还贪慕虚荣,你居然为了她要拋弃我们家翩翩?” “她是坏女人也好,她是贪慕虚荣也罢,总之她是我叶翚唯一的妻子。”叶翚说得坚决。 柳氏夫妇张大了嘴,良久无法接受这突来的变故。 “很抱歉,贵府的损失我会负责──”他对柳家二老深深作揖,转身大步离去。 “站住!”大厅中响起一声拔高的女性娇吼。 只见柳翩翩一把掀开红帕,满脸激愤难当地怒视着叶翚。 “叶翚!你敢就这幺拋下我?” “对不起──” “我不要听!”她摀住双耳,发狂似地尖叫。 “翩翩!”柳夫人见女儿疯狂的模样,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扶住女儿。 “放开我!”柳翩翩气红了眼,连自己的亲娘也不顾,用力地把她推开。 “我不甘心!我好不甘心!那贱丫头有什幺能耐?居然三番二次来跟我抢男人!” 柳翩翩龇牙咧嘴的狰狞模样,和平日刻意装出来的温婉形象相差太多,这会儿大伙全愣住了。 “翩翩,妳先别激动!”柳老爷出言劝阻女儿,怕她闹出更多笑话来。 “别激动?你叫我怎能不激动?那丫头忘恩负义、不知廉耻!当初明明说好的,我们替她照顾她娘,她代我嫁人,谁知她发现了叶翚不是我们以为的穷小子,居然居心不良,打算鹊巢鸠占!” “翩翩──”柳夫人脸都青了,这孩子居然把他们当初的计谋都说了出来,这下怎幺得了? 柳夫人一回头,心底一惊── 只见叶翚目光倏地y鸷冷冽。 “妳说什幺?当初不是婉荷迷昏妳,而是妳们柳家嫌我叶翚穷,才随便指派个婢女嫁给我的?”他沉声问,犀利的眸光s向柳氏父女三人。 柳老爷、夫人可是吓得不住抖悚,只有柳翩翩像发疯似地什幺都不管、都不在乎了。 “什幺随便的婢女,我可不是随便选的。那贱婢,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我喜欢的男人都看上她,这会儿我把她远远嫁掉,看她还怎幺跟我作对!” 柳翩翩的肩膀突然一痛,她恶毒的言语戛然而止,看见叶翚面色y沉地捏住她的肩头。 “妳是为了陷害她才她嫁给我的?为什幺?妳一点都不想跟我成亲吗?” “我压根不记得你,拜托!那时我才几岁啊!你也不想想自己来提亲的时候是什幺样子,一脸大胡子,穿得破破烂烂,谁会想跟这种人成亲?” 叶翚像受了极大的震撼,僵愣住了,片刻无法──原来她不记得他了。 这幺多年来,他在心底描绘的甜美梦幻,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象。 眼前的女人不是他记忆中纯良温婉的女娃儿,早就不是了,是他自己执拗地沉溺在往日情愫中。 如此盲目……如此荒谬…… 居然还为此放弃了最爱的女人── 突然间,心底郁积的大石消失了,他再不感到歉疚、再不执着──他有种释然大笑的冲动。 叶翚放开了柳翩翩,大步往屋外走。 “叶翚!你给我回来!”柳翩翩跺脚大骂。 “你不能这样对我!听到没有?我才是跟你有婚约的人!” “叶翚……” 屋内的柳翩翩还在尖叫,还在大吼,那刺耳的言调却离叶翚越来越远,终至听不见。 他没有再回头── 他要的幸福在前方。 “婉荷呢?” 一身红蟒袍的叶翚将军,就这幺旁若无人地闯进陆王爷府,把一干侍卫都吓了一大跳。 赵笙可没被他吓着,这会儿他正手摇玉扇,跷着二郎腿,笑咪咪地看他直接撞开门,像头野牛似地冲进来。 “王……王爷!小的拦不住叶将军!”侍卫个个苦着脸,深怕王爷怪罪他们守门不力。 “没事!”赵笙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众侍卫闻言松了一大口气,转眼间便退下了。 “校尉大人,有什幺事啊?” 叶翚全身肌r紧绷,几乎就要挣破衣衫,他狠狠瞪视赵笙那一脸不怀好意的诡笑。 “婉荷呢?她在哪里?”他冷喝。 赵笙狭长的眼透出一丝亮光,像是j邪的猎人终于等到猎物入网时的兴奋。 “啧啧!这可不对啊!她如今已是我陆王府的一名侍妾,怎能让你说见就见?”赵笙气定神闲地啜了口茶,再好整以暇地搧了搧扇子。 “我不只要见她!我还要带她走!”叶翚根本没打算跟他讲什幺道理。 “带她走?笑话了,当初我要娶她过门,好象也是你同意的不是吗?” “我反悔了!” 趟笙喝了一半的茶噗地喷了出来。 这小子够狠!居然还义正辞严地说他后悔了。 “后悔又怎样?我陆王爷府可不是你家厨房,容你说进来就进来,说出去就出去的。” 他到底有没有把他这陆王爷放在眼里啊! “你想怎样?”叶翚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抓起赵笙的衣襟,横眉竖目,龇牙咧嘴的模样简直像只发狂的野兽。 不料赵笙非但不怕,反而见叶翚越抓狂,他的兴致越好,被揪住了衣襟,却还嬉笑着。 “别那幺激动嘛!”他耸耸肩,做出无辜的表情。“你还来找她干嘛?今天不是你成亲的日子吗?柳大小姐啊!那个你的青梅竹马、梦中情人啊!怎幺你不去拜堂,还跑到我这儿来喳呼?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 “够了!闭嘴!”不想再听赵笙的废话,叶翚怒喝。“我不会娶柳翩翩,我的妻子是沈婉荷,现在我要你把人交出来,我要带她回家。” “你以前可不是这幺说的喔!”赵笙摇头。“你不是说婉荷是个贱女人,她骗了你──” “我误会她了!”叶翚打断赵笙的话,他可不想再听他重复他以前说过的混帐话。“一切都是柳家安排的,她是无辜的。”他愤恨地说。 “这样啊……”赵笙喃喃道,推开叶翚的手。 这回叶翚没坚持,放开了他,皱眉看赵笙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衣襟。 “真没想到,柳氏夫妇居然把这一切讲了出来。”赵笙缓缓绽开一个无害的微笑。 “你早就知道了?”叶翚一僵。 “当然!”他得意洋洋地睨视着叶翚,那眼神好象在嘲弄叶翚的无知。 叶翚玻鹧邸! br / “而你居然什幺都没告诉我,任我误会婉荷,还把她娶回家?”他的声音很轻,轻得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怖感。 偏偏赵笙一点也无所觉,他正为了逮到叶翚吃惊的模样而乐不可支。 “唉!谁叫你这幺笨呢!只长肌r不长脑袋,连婉荷这幺贤淑温柔的女人都不要,却要娶一个根本只存在你想象中的女孩儿,我当然看不过去啰,要不是我把婉荷抢过来,恐怕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呢!那不就可怜了婉荷吗?” 听着赵笙的话,叶翚握在身侧的拳头渐渐收紧了…… “你娶她不是因为真心喜欢她,只是为了要刺激我?”叶翚y鸷的问。 “是啊!很好玩吧?”赵笙不怕死的笑道。“太可惜了,没看到柳家父女被你在大婚之日摆了一道的失望表情,啧!真是太可惜了……哈哈……” 居然有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叶翚深吸口气抡起拳头── “赵、笙。”叶翚咬牙切齿的嘶吼。 “啊?什幺事呀?”沉浸在胜利喜悦中,陆王爷还嬉皮笑脸地问。 他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因为他看见叶翚正向他走来,还有那捏得嘎啦嘎啦作响的铁拳。 “你……你要做什幺?别……别过来喔!只有野蛮人才会用暴力解决问题!” 来不及了,叶翚怒吼一声,已然揪起陆王爷的衣襟── “把婉荷交给我!立刻!我不想再看见你这张脸!” 赵笙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她不在我这里。”赵笙在心里频频叫苦。 “你、说、什、幺?” “唉,我根本没娶她过门,她说要回扬州,我便给她一笔钱让她走了。” “她现在人在哪里?”够了,这是他能忍受的最大极限了,要是这小子再答不出来…… “我……不知道。”赵笙咽了口口水。 一段长长的、骇人的沉默── “喂──不……不可以打脸!”赵笙语带哭音。 “啊──” 陆王府传来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 扬州 城郊的一座小屋住着一对母女,这对母女一个月前才搬来,花了笔钱整顿年久失修的屋子,再整理好屋前的空地,两人自个儿种菜养j,过着简单平凡的生活。 老街坊们对这对母女所知不多,只知她们姓沈,以前沈家男主人是城里有名的教书先生。 沈家母女二人生得清秀白净,个性又都温婉和气,很快就赢得邻居们的欢迎。每当问起她们的事,母女俩都只是笑而不答,渐渐地,人们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了。 只是难免还是有些三姑六婆,会忍不住私下猜测── 沈家女儿那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娘,您去休息吧!菜园的活儿我来做就好了。”婉荷见娘蹲在田地里干活,急忙出言制止。 “没事,娘只不过拔些杂草,不碍事。”沉母笑着说。“娘的病已经好了,妳这孩子,就别穷紧张了。倒是妳啊!小心点,多休息,别动了胎气。” 说到肚里的胎儿,婉荷脸上浮现温柔的母性光芒,她下意识地抚摸着凸起的腹部。 “不要紧的。这孩子强壮得很哪!一天到晚在我肚里拳打脚踢,不知道多有力气。”就像孩子的爹一样。 婉荷没说出口,在心底想着,脑中浮现男人的身影,不由得又是甜蜜、又是酸楚地笑了。 沈母看着女儿笑脸盈盈的模样,心中百味杂陈。 婉荷将一切坦诚无讳地告诉了她;身为母亲,她当然心疼女儿多舛的命运,但同时也对女儿的坚强感到骄傲。 “当一个母亲是很辛苦的,尤其妳只有一个人……”沉母忍不住叹道。 “谁说我只有一个人,我还有娘啊!等孩子生下来,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多好!” 沉母摇摇头。 “女人始终需要个丈夫,以前在柳家的那个陈夫子,前几日还来看过妳……” “娘您别说了。”婉荷打断母亲的话。“陈夫子和我只是朋友。”只可能是朋友。这句话婉荷没有说出口。 沉母欲言又止── 没有用的,这孩子心里还惦记着那个男人,依她的性格,这辈子是不可能改变的。 “唉,妳这孩子,就是死心眼……”沉母摇头叹息,闷闷地踱回屋里去。 婉荷独自站在菜园里,金色的阳光温柔地洒在她身上,微风轻拂,园里几只白蝶儿飞舞着。 她感到平静、祥和,而且满足。 她常常想起叶翚,想起他们短暂但刻骨铭心的一段婚姻,然而当她想起他时,她没有悲伤,只有浓浓的甜蜜。 她轻抚在衣服底下的珠炼,圆润的珍珠躺在她双r间。她的体温温暖了珠炼,而当她的手按住它时,她可以感觉一颗颗珍珠彷似已嵌进她肌肤里…… 那是他对她的情意。 他给她的纪念并不只这串珠炼,婉荷满心欢喜地抚着自己浑圆的肚子。 她将拥有他的孩子── 她感谢上苍对她的眷宠。 不知现在他过得怎样了? 听人说柳家不知为了什幺缘故搬离了扬州,陈夫子没说清楚,吞吞吐吐的似有许多顾忌。是因为和叶府结亲的关系吧?他们搬到京城去和叶翚同住了吧?那幺…… 成亲后的他是不是终于拥有他渴望已久的幸福? 她想知道,却又不是真的想知道──这矛盾、繁复的心思啊! 没什幺好苛求的,她已经够满足于现在的生活了。 太阳缓缓落下,夕阳余晖照耀在田园上…… 婉荷缓缓走回屋去。 蓦地,一阵疾驰的马蹄声打破宁静。 她转过身来,一个高大、黑暗的人影背着阳光,骑马朝她而来。会是谁呢?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探望她们母女啊! 她以手遮眼,那人下了马,越来越近,直到她可以看见他的面容。 她的身子一僵。 叶翚的心跳狂乱。 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见到她了。经过了这幺久,他四处察访,疯狂的找寻…… 终于,她就在他眼前──美丽,亭亭而立…… 他向她奔去。 有一刻他在她眼中见到和他如出一辙的兴奋光采。然后,突然间那光采熄灭了。 她两眼空d地直视前方,像是看不见他…… 然后── 她居然转身走了! 见鬼了!她竟敢不理他! 叶翚气疯了。 “婉荷!”他伸手捉住她的手臂。 她抬头,望着他。视线从他凌乱的黑发、严厉的眸子,到重新又长回来的杂乱胡子…… 她轻颤的指尖抚摸他的脸,温柔地……眼泪自晶亮的大眸中坠落…… “真的是你……”她颤声说。“我还以为……是幻觉!有好多次……我以为你来了,结果只是幻觉……” 他怔住了,心头一阵酸涩、一阵激动。 “不是幻觉,我来找妳了。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他紧紧地把她抱在怀中。 他们就这幺拥着彼此,不知过了多久,夕阳己落,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我……快不能呼吸了……”自他胸前传出她闷闷的细小抗议。 叶翚总算稍稍放开她。 婉荷仰头对他微笑。 “你的胡子又长出来了!”她抬高手顺顺他不驯的乱发,不过它们实在太强硬了,根本不听使唤。“怎幺搞的,头发乱七八糟,满身是汗……” 她絮絮叨念着,虽是抱怨,却又藏着无限情意── 像个妻子一样! 叶翚傻傻地笑着,明白这就是他一直在追寻的,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 “妳也不太一样了。”他开心地打量她,注意到她圆润的身躯,他微微讶异。 “妳……”他蹙起眉头。“……变胖了!” 天!婉荷快晕了,她竟爱上了一个如此迟钝的男人! “我不是胖!”她又好气又好笑。“我怀孕了。” 有半晌叶翚无法反应,这四个字像一颗炸弹投入他脑中,把他的思绪都炸空了。 然后他倒抽了口气,双眸瞠大── “妳怀孕了?我的孩子!”他大叫出声。 “嗯。” 突来的忧虑揪住婉荷的心── 万一他不要她怀的孩子怎幺办?万一他的妻子知道了怎幺办?万一他要抢走她的孩子…… “是“我的”孩子!你不可以抢走他。”她防卫地环抱住自己的肚子,戒慎地看着他。 “这是什幺傻话?”叶翚板起脸。“孩子是我们二个的。” “你想怎幺样?”婉荷的小脸沮丧地垮了下来。 “我想怎幺样?”叶翚的表情彷佛她问了个蠢问题。“我要带妳回家!我要妳替我生一堆小孩!我要妳当我的妻子!” “不可能的!你的妻子会怎幺说?”婉荷微张开嘴,难掩讶异。 “什幺妻子?”叶翚问。“我的妻子不就是妳?” “可是……可是柳小姐呢?”她真的不懂。 “我没有娶她,也不可能娶她。”他说得斩钉截铁。“我已经娶了妳了。” “可是……你不是很喜欢她吗?不是……不是决心一定要她作你的妻子吗?” 这是怎幺回事? 叶翚沉默了片刻。 “我错了。”他坦承。“对她,我其实只有青梅竹马的情愫,我一直将心目中理想的妻子形象灌注在她身上,丝毫不曾怀疑过对方是否也有同样的心意,结果居然放弃了手边的幸福……” 婉荷听着他不可思议的告白,混乱的情绪在胸臆间奔窜,她不知该怎幺反应,眼泪使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 “你……是什幺意思?”她颤抖地问。 “我爱妳,妳才是那个我想共度余生的女人。我很抱歉我的盲目对妳造成了那幺深的伤害,我会弥补妳,用我的一辈子。” 婉荷垂下头,望着隆起的肚子,怔怔落泪。 “妳不能原谅我吗?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浑帐的事──”叶翚慌了。 她抬起手,摀住他的话。接着她偏头想了一下,突然笑了,攀住他的颈项,吻住他。 她已经无法再克制自己了。 那个长长的、深情的吻结束之后,叶翚感觉自己全身轻飘飘的,笑得像个傻瓜。 “那幺……妳愿意跟我回去了?”他还是不放心地再次确定。 “嗯!”婉荷仰视她深爱的男人,“还有我娘。”她提醒他。“我娘必须跟我们一起走。” “当然。”他毫不犹豫地答道。 婉荷放松了下来,依偎在他怀中。 “荷儿!妳在哪儿?回家吃饭了!”沉母从屋中走出来,一边轻唤着婉荷。 她见到女儿躺在一个陌生男子怀中,而且还是个虎背熊腰、满面须髯的男人,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不需多久,她便猜出那男人是谁。 她绷紧的神经缓缓放松了下来。 紧张的换成婉荷和叶翚,婉荷匆忙自他怀中离开,满面通红地看着娘。 叶翚更紧张了,第一次面对丈母娘,竟比面对百万大军还令他不安。 “娘……”婉荷迟疑地唤。 该怎幺解释? “很晚了,一起进屋去吃饭吧!”沈母温和的脸上只淡淡地浮起一抹熟知世事的了然。 婉荷和叶翚愕然对视。 沉母已慢慢踅回屋里去了。 叶翚将婉荷的手紧紧握住,他们相视微笑,跟着沉母走回屋里── 走回他们期盼已久的家。 全书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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