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似你西风归去 - xp1024.com
《东风似你西风归去》


声明

本书前二十四章的女主与男主在草率地走感情线,第二十五章开启真正的全文。

所以,我建议看不下去的人,直接从二十五章看起。

因为前二十四章和后面的正文发展,几乎没有任何关系,除了牵扯到感情的事,以及人物介绍。

求各位大佬行行好,可怜可怜我这只哈猫吧!

你们的收藏和推荐票就是我前进的最大动力了。

第一章桃树语围墙

三月初旬。

慕容于,躺在树上小憩。耳边是风声与人们的大呼小叫。

“慕容于,给我滚出来,今天我不好好的收拾你一顿,你怕是不知道这家谁做主了。”穿艳红色衣裙的女子正四处奔走,身边围着一大群下人,生怕惹的这小主不高兴。

“大小姐,今日这么晒,还是早些回去午睡罢了,可别为了找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而晒着了自己。”伺候她的老嬷嬷说道。

“是呀,大小姐,您皮肤这么好,晒黑了多不值当呀,二小姐肯定会回来的,总不能一直这样躲着,等二小姐回来了,您再去找也不迟呀!”那名正在替她扇扇子的丫鬟说道。随即引来一群人的附和。

艳衣女子柳眉一竖,指着她们说:“你们是存心的吗?她犯了这样的错,你们竟然还包庇她,她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吗?吃里扒外的东西。本小姐今日还非找到她不可。”说完,又换了个方向继续走,身后依然跟着一群附和她的下人。

人声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慕容于才笑了笑。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嘲讽他人。

又一阵脚步声传来,声音很小,声音越来越大,慕容于皱眉,怎么又来人了?

脚步声忽然停下,随后是衣裳翻摆的声音,慕容于突然反应过来,这明明是翻墙衣裳的声音啊!

慕容于一睁眼,就和眼前正半蹲在围墙上的人打了个照面。两人都猝不及防。

一时间有点尴尬。

要说,自己睡觉一眼睁开,发现一个陌生男子正看着自己,和头次翻墙失败,竟然是被人直接逮着的,大概是后者,心灵更加受触动吧!毕竟慕容于的心理比较强大。

这感觉怎么说呢?大概就是,不想去私塾,千辛万苦地制定了逃跑计划,逃到最后的时候,忽然发现,大门外站着是自家老师。一瞬间,天遭雷劈的感觉。

“那个,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朱云桢讪笑着说。

令他吃惊的是,对面的女子什么反应都没有,一丝惊讶,也没有表现出来更没有像寻常女子一样大叫着把他赶下去,仿佛就真的在等自己的解释。

“解释呀,我在听。”慕容于轻飘飘地抛了一句话。

朱云桢叫苦不堪,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女子竟然没有赶他。刚才说的要解释,只是一句情急之下说出的话而已。真要他说出什么解释来,那是不可能的。

朱云桢心想,这女子竟然没有要赶我的意思,不如直接跳过这个话题。朱云桢偷偷的打量眼前的女子,穿的衣裳并不差,可以说得上是好,一身桃红色衣裳,与这棵桃树相得益彰。

丞相府只有两个小姐,大小姐好评诸多,样貌甚佳,品性优良;二小姐嚣张跋扈,样貌上等,语言轻慢,不把人放在眼里。同为小姐,两个人的性子可谓天差地别,所以对外人而言是很好区分的。

身上并未过多首饰,遇事不慌不忙。仅凭这两点,朱云桢,就断定了,这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慕容瑜。反正这趟来的任务就是她,现在提前见到了,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喂,你是丞相府中的”朱云桢话还没有说完,慕容于便抬起了眸子,冷冷地说了一句“不是。”

朱云桢有些尴尬,心里诽谤说,怎么还不认呢?是害怕我之后对别人说,堂堂丞相府大小姐来爬树吗?面上却说:“不是就不是吧!”

“咳咳”朱云桢清清嗓子,然后自以为很郑重的说:“抱歉,初次见面给了你这么一个不好的印象,我没什么恶意,只是想来看一看大小姐,毕竟是像天仙一般的人物呢!”

“哦,来看慕容瑜的,像天仙?”慕容于拉长了调子讽刺道。

朱云桢摸不着头脑,只以为面前这位大小姐,平日里听多了这种奉承话,所以对这种话格外的厌恶。

“公子,你可知这里是后院?”慕容于说道。

“自然是知的,姑娘定是一个聪慧的人,肯定也是知晓我不走正门的道理。不过,姑娘,我们俩这样实属有些不成规矩,可否回到地面说话呀?”朱云桢半调戏道。

“我倒是没什么介意的,既然公子如此介意,那就下来说话吧!”慕容于说罢,轻轻一翻,落于地面上了。

“姑娘爽快。”朱云桢也随之纵身而下。

“公子,刚才你是欲图闯入后院,现在,你是已经闯入后院了。”慕容于说道。

“那姑娘打算如何?”朱云桢回道。

“擅自闯入姑娘的后院,说出去怕不怎么好听吧!我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个,可公子家你怕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吧!所以,公子还不打算报上名来吗?”慕容于笑着说。

寻常人听到这番话定是要嗤笑几声的,哪里会有女子不在乎自己清誉的呢?但朱云桢就是觉得面前的人的确不会在乎这种东西。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是因为京城里的传言,就是因为眼前的人给了他这样一个感觉,什么都不在乎。

朱云桢面对这种“威胁”只觉得颇为好笑,他并不害怕父皇知道他擅闯姑娘住处,就算知道了,也只会骂笑几句。但朱云桢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在下朱云桢。”

“安定王?”慕容于问道。

“是的,想不到我名气这么大,竟连姑娘就知道了有我这个人。”朱云桢打趣道。

“堂堂安定王不去茶楼酒馆,反倒闯姑娘后院,当真是安定惯了,想尝尝当采花贼的滋味。”慕容于没好气的说。

朱云桢又纳闷了,怎么先前还是以礼相待,现在就变成了一只刺猬了。

“劝你今日早些离开,你要找的人今日心情不好。若实在想见得紧,烦请您去前厅大门等候。”慕容于说完就走了。

留下在原地一脸迷茫的朱云桢。心情不好?我知道呀,面前的人,哪一点透露出心情好的样子了?

唉,官府小姐的脾气真不好。难怪以前大哥喜欢一个人时,父皇那么生气。

朱云桢,看着眼前的人,走进了一个拐角后,才又翻墙离去。

~~~~~~~~~~

慕容于,回到屋子后,越发觉得自己生的气,莫名其妙。以前把她当成慕容羽的人并不少,可自己从未在意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还未细想,门口就传来了芸烟的声音。

“大小姐,二小姐真的不在里面,请您回去吧!”芸烟恭敬的说。

“哼,我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她,她不在屋子里,还在哪里?”慕容瑜说道。

“大小姐,您之前不是来看过一次了吗?二小姐的确不在这屋子里,兴许出去玩了。”芸烟说。

“我们早就问过了,今日二小姐根本就没有出府。二小姐总不可能翻墙出去吧!这墙这么高,怎么翻得出去呢?我们之前是来看过一次,没错。可谁知道,是不是我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回到这屋子里了呢。芸烟,你是二小姐的贴身丫鬟,二小姐在哪,你就在哪。劝你识相些,别为了不值当的人,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丹沁说道。

芸烟看了丹沁一眼,然后对慕容瑜说:“大小姐,今日你已经来看过一次了,我不会介意,二小姐也不会介意的。可是,现在你还要再来看一次,请恕我无法同意。若您非要看,那就请做一个赌约。”

屋子里的慕容于听到这话,不由得呛了一下。这小妮子,每次都这样,凡是赌个什么,筹码劲往大的说。

屋外人丹沁说道:“芸烟,不管今日赌什么?这屋子,大小姐还非进不可了。”

不行,不能让芸烟回答。慕容于喊了一声:“芸烟。”随即推开门。

“小、小姐。”芸烟看着站在门口的慕容于,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好啊!”又咽回肚子里了,然后结巴的喊了一声。

“芸烟,你今日真是不像话。平日里你逗些猫猫狗狗,与下人也就算了,我不说你。可你瞧瞧你干的什么事?竟然来逗大小姐了。”慕容于“厉声指责”道。

“慕容于,你、你竟敢骂我。今日之事,我还未找你算账,现在今日的事笼统一起来算了,非叫你吃个苦头。”慕容瑜生气道。

“哦,不知姐姐,要找我算什么帐呢?”慕容于问道。

“今早晨,你为何伤了麒麟?”慕容瑜质问道。

“麒麟?哦,觉得那只狗是姐姐的爱宠呀。”

“废话,全府都知道它是我养的狗。”

“姐姐,您可真是冤枉我了,明明是那只狗伤人在先呀!”慕容于看见跟在慕容瑜身后的那一个人将头垂下去,浑身不住的发抖。

“你说谎,麒麟从来不咬人。”

“可是今早晨我还看见了一副非常有趣的画面呢!”慕容于笑道。然后,慕容于发现那人抖的更厉害了。

第二章随意编几句

慕容于接着说道:“你那从来不咬人的狗,今早上,当着我的面咬人了呢!”

“就算麒麟咬人了,又没咬你,你为何要多管闲事。”慕容瑜说道。

“姐姐,我的确不爱管闲事,但面对别人的求救,却不会无动于衷。”

“一个人而已,死了就死了。怎么比得上麒麟。”

“哦,丹沁,你听到没?”慕容于问。

慕容瑜闻言转头看她,满脸错愕。

而一直站在慕容瑜身后低着头的人,却猛地抬起头来,同样不可置信,但却看着慕容于。

丹沁不明所以,但她不能给大小姐丢脸。于是大声回道:“当然听到了,下人而已嘛!”

芸烟笑道,这人,怕不是傻子吧!大声回答,只会让人觉得是做贼心虚。

“丹沁,今日我本是不想救你的,可你是姐姐的人。所以,我看在姐姐的面子上,肯定会救你。不过,你也太狠心了吧?我不过是犹豫了一下,你就将麒麟的吃食全部泼在我身上。使而让麒麟调转方向来攻击我。我不得已,才伤了麒麟。”慕容于说道。

“你、你胡说,我今日根本没有去喂过麒麟。”丹沁瞪向慕容于。

“丹沁,我记得,麒麟的吃食一直是你负责的。”慕容瑜缓缓说道。

“大小姐,我今日犯了个懒,就没有去喂麒麟,我、我是让小芹去喂的。小芹呢?人呢?我明明刚才还看见她了。”丹沁转身去找小芹。

“丹沁,回来。”慕容瑜喝到。

“大小姐,我没有,您相信我。”丹沁慌乱的说。

“小芹,你说,丹沁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慕容瑜不再看丹沁,看向小芹。

被点到名的小芹咽了一口不存在的唾液。望向慕容于,发现慕容于正笑着看着自己。于是,强装镇定说:“大小姐,丹沁姐一直是我们的榜样,讨得您欢心不说,还勤奋爱干活,麒麟是你的心上宝,丹沁姐怎么舍得把这份差事交于我呢?”

“小芹,你怎么能这样?我自认为我平时待你不薄,你怎能反咬我一口?”丹沁指着小芹说道。

“丹沁,小芹这明明是在夸你呀,怎么被你说成了恩将仇报呢?”芸烟微笑着说。

“你给我闭嘴,这没你说话的份。”丹沁气急败坏的说。

“丹沁,芸烟她说的没错,小芹并没有刻意针对你。但是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让芸烟闭嘴呢?”慕容于说道。

“慕容于,你别针对我的丫鬟,刚才你所说的一切,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丹沁去喂食的。”慕容瑜说道。

“姐姐,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是我伤了麒麟呢?”慕容于反问道。

“是丹沁告诉我的没错,但这只能说明丹沁当时也在附近,恰巧看到了而已。并不能证明什么。”慕容瑜说道。

“那姐姐可否转述一下丹沁当时是如何跟你说的?”慕容于问道。

“丹沁说,她今早去喂食时,正好看见你将麒麟打伤准备要走了。”慕容瑜皱眉说道,心里对丹沁的怀疑又上升了几分。丹沁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平日的所作所为自己也不是全部不知。自己虽然讨厌慕容于,却也知道慕容于不爱撒谎。就算她看不惯自己,真打死了麒麟,自己也拿她没有办法。所以,慕容于根本没有撒谎的必要。之所以现在还站在这里,不是因为相信丹沁,而是觉得有些失面子罢了。

“姐姐,你听,这话放到现在,是不是太有些矛盾了?而且,丹沁说我是在吃食还没到来的情况下,就先打伤了麒麟。照丹沁的说法,那我的衣服上根本不可能沾染上吃食的气味。可是,我早晨穿的衣服的确是沾染上了。我嫌脏,就没让去洗,准备明天拿去直接丢掉,所以你们现在还可以去看一番。再说,麒麟虽然体型不大,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伤的。我倒是怀疑,你给麒麟的吃食里下了一些东西呢!”慕容于说道。

“芸烟,回来吧!”慕容于说完便进了屋子。

“大小姐,闹成这样实属是二小姐不愿看到的,所以二小姐今日才不愿见你们,可既然二小姐的这份薄面,大小姐不愿意收。那也实在不好意思了。下次来兴师问罪之前,还是少带些人吧!毕竟人多口杂的,说出去一些不好的话也是有可能的。二小姐今日累了,大小姐,请带着你们的人回去吧!天色还早,方便你们清理门户。”芸烟行完礼后,就关上了屋门。

慕容瑜也不是不识相的人,知道今日,若自己非要把这件事情弄个明白,是不会讨到什么好处的。

“大小姐,就这样放过她们了吗?”丹沁带着哭腔问道。

“闭嘴,回去再收拾你。”慕容瑜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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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吗?”慕容于正在吃一个草莓。

芸烟正贴在门缝处看外面的一群人。直到最后一个人消失在视野里,芸烟才回了一句:“走了。”

“芸烟。”

“嗯?怎么啦?”芸烟以为慕容于有事情要跟她说。

结果,慕容于托着腮盯着果盘,说了一句:“这草莓也没有很甜呀,怎么那么多人都喜欢吃?”

芸烟翻了个白眼,说:“草莓才培养出来,当然没有很甜啦,那些说喜欢吃的人,不过都是附和罢了。”

慕容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倒也是。前些日子,我出去玩时,遇到了一个去偷摘草莓的少年,吃了一口就吐掉了,还一直说:一点都不好吃,还没有老黄家种的橘子好吃呢!”

“小姐,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是不会这样说的,毕竟他们根本吃不上这种水果。”芸烟无奈的说。

慕容于郑重的点点头,说:“我也这么觉得。”

“不跟你扯了。让你今天躲着,你怎么回来了呀?”芸烟问。

“想回来了就回来了呗。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慕容于回答道。

“那你今天有没有遇见什么人?”芸烟期待的问。

“你好像很期待我遇见什么人?”慕容于似笑非笑的说。

“哪有?”芸烟有点失望,白计划那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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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有另外一个人也失望着。

纪星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你真没见到呀!”

“说了没见到,就没见到。”朱云桢回答。

“你是翻墙失败了,还是你不想去了呀?”

“不想去了而已,我怎么可能连墙都翻不过去?”朱云桢不耐烦的说。

“你今天脾气怎么这么炸呀,出去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纪星不解的问。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问那么多干什么?人家的贴身侍卫如何贴心,你倒好,给我来一个,如何欠揍。”朱云桢踹了一下纪星。

“我这不是关心么?毕竟这事可关系到你的余生幸福。你不急,我还是要急几下的。样子功夫得做好。”纪星说道。

“你急?你那么急,你怎么不去啊?”朱云桢说道。

“人家未必瞧得上我嘛!”纪星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朱云桢嫌弃的说:“你这副样子,像极了那些青涩穷酸的书生,看上了富贵小姐的模样。咦,给我正常一些,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说完,朱云桢还装样子的抖一下。

气的纪星直接不理他了,拿上佩剑,准备出去了。

“喂,纪星,你出去顺带给我带一份湘云楼的招牌菜。”朱云桢喊道。

纪星头都不回的说:“谁要给你带啊!”

朱云桢坐在凳子上,连连摇头,叹息道:“唉,侍卫不好养啊!”

第三章纪星家的小姑娘

第二日清晨,慕容于照例拉着没有睡醒的芸烟去练功。

芸烟起床气颇重地说:“小姐,你就不能休息一天吗?”

“不可以,如果你实在起不来,我们可以把练功时间改在晚上。”慕容于,面无表情的说。

芸烟哀怨地看着正在脱外袍的慕容于。

“接着!你在这里看我,还不如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人。”慕容于将外袍丢给芸烟。

“这大清早的,有谁这么想不开,起这么早呀?更何况,府上人都知道这地方被你霸占了,哪个不长眼的会过来?”芸烟看着穿黑色练功服的慕容于说。

慕容于冷冷的扫过芸烟,说:“这地方是被我霸占了,不错,可他们都以为这是我拿来休息的地方,万一真有哪个不长眼的发现了,你能怎么办?灭口吗?”

“好啦,我知道了,这话你每天都要说一遍。”芸烟乖乖的站起岗来。

“谁叫你每天都要向我抱怨?”慕容于说。

“哎呀,随口一说而已嘛。”芸烟揉揉眼睛。

慕容于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开始复习昨日未完成的剑式。

慕容于身为女子,手上并不能有太厚的茧,薄薄的一层,还可以说是练女红练的。所以,自己并不能过多的练习硬剑,就算不用顾忌这么多,相比于硬剑,还是软剑更适合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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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慕容于就听见有人在喊:“二小姐,二小姐,你在这里吗?”

慕容于收回软剑,唤了芸烟一声。

没有答音。

慕容于看着已经在梦乡的芸烟,沉默着,把外袍从芸烟的怀里扯了出来。

这一扯,就把芸烟从睡梦中扯了出来。芸烟努力的睁开眼睛,努力的分辨,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直到对上慕容于那冰冷的眼神后,芸烟才猛的一激灵反应了过来。

“小姐,我们准备回去了吗?”芸烟忽略掉慕容于准备杀人的眼神,问道。

慕容于不理她,而是,自顾自的把外袍系好,把黑色练功服完全隐在外袍之下。然后坐在石凳上,捧起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

慕容于睨了迷茫的芸烟一眼。淡定的说:“准备要让不长眼的,看见主子与下人同坐于席上吗?私下倒无所谓,传出去,你怕是要被人说成恃宠而骄了吧?”

芸烟恍然大悟道:“真还有不长眼的找过来呀!”

“你来干什么?”慕容于品着茶说。

芸烟一愣,看向自己身后,小芹正站在后面。

小芹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地上。

慕容于皱眉。

芸烟被她吓了一跳,说:“你这是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小姐欺负你了。”

小芹抽抽哒哒的说:“我方才去二小姐住处,没寻到人,才斗胆到了这里来。”

“又没有问你这个,你快起来说。”芸烟说。

小芹不起来,只一个劲儿的哭。

慕容于揉揉眉心,显然是被这哭声烦着了。

“别哭了,有事说事,要说,就站着说。”慕容于说道。

小芹这才不情不愿的站起来了,可哭声却没有停。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若不是小姐,我怕是很难得站在这里了。”小芹说道。

“无事,倒也不是为了帮你,我自己也蛮不喜欢丹沁的。”慕容于说道。

芸烟不清楚昨日那件事的细节,此时听得迷迷糊糊的。但作为慕容于的贴身侍女,在外人的情况下,不能露出“我不知我很疑惑”的表情。所以,芸烟就不会替慕容于回答。

小芹闻言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接话。一张秀气的脸都被憋得变了形。

“二小姐,我是真心来道谢的。”

“我知道,但我不在乎,我也不想听。”慕容于略微恼怒地说。

“小芹,知恩图报是好的,可你若要执意纠缠,那也别怪二小姐翻脸不认人了。这府中的人都知道二小姐不喜喧哗,你虽然刚进府,但也应该听过。你在大小姐的手下做事,虽说不用太过于关注二小姐,但最基本的,你作为一个丫鬟也要必须清楚。这府里面,多的是你惹不起的人,要么别招惹,要么就先把你要招惹人的性子都摸清楚了。”芸烟说道。

小芹惊愕地望向芸烟,似乎不大相信芸烟会说出这样的话。

芸烟冷哼一声,笑着说:“二小姐想着你是个聪明的人,不想把赶你的意思说的太明面了,可终究是二小姐高估你了,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二小姐不想说,那就让我来说吧。请走!”芸烟在说“请走”的时候,咬音特别重。

小芹咬了咬嘴唇,哽咽的说道:“既然如此,并不打扰二小姐的清净了,小芹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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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烟看着小芹走了,便用手肘怼怼旁边的人。

问道:“你昨天早上看见的是她呀!”

慕容于玩着手中的茶杯,打趣的说:“你怎么变笨了?”

芸烟撇撇嘴说:“这不是象征性的问你一下吗?那你为什么要帮她呀?帮了她之后,竟然还这样说她。不仅没有建立起一个良好的关系,反而拉升了仇恨。”

慕容于淡淡地说道:“我要让她在两边都待不下去。”

芸烟经常猜不透慕容于是怎样想的,她也没有追根究底的习惯,慕容于最讨厌身边有这种人了。

但芸烟能准确的判断出慕容于这会儿的心情,以及她对某件事某个人的态度,从而方便芸烟替慕容于回答或接待人物。

根本不用慕容于吩咐,芸烟便能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这也是慕容于最喜欢芸烟的一点。

省事。

芸烟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小芹真的把麒麟的吃食泼到你身上了”

慕容于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她。

芸烟哈哈道:“开个玩笑而已,怎么可能真泼到你身上。”

慕容于摇摇头。

芸烟说道:“喂,你有事说呀,这么打哑语干什么?弄得怪吓人的。”

慕容于悲痛的说:“芸烟大了,不管我了,昨天的事情今天才想起来。唉!”

芸烟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

“昨天不是你自己心情不好吗?我哪敢问呀!还有,慕容于,你可比我小呢,这么一副老成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姐呢!”

“心理成熟,懂不懂啊?”

芸烟见慕容于还捧着那个茶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喝这茶,有没有觉得味道有点怪呀?”

闻言,慕容于表现出一副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这个茶杯的模样。

于是她若有所思的说:“是有一点怪,所以我没喝。”

“那茶呢?你不会倒在地上了吧?”芸烟往地上看去。

emm………

芸烟看见了一滩水,以及几片叶子安安分分的呆在地上。叶子被泡太久了,已经有一些腐烂的痕迹。

芸烟抬起头来,发现刚才还在慕容于手里转圈的杯子,正对着自己。

芸烟连那个杯子杯壁上的花纹都看的清清楚楚。

芸烟看着内壁里的青苔,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小姐。”芸烟结巴的喊。

慕容于放下杯子,准备洗耳恭听。

“其一,这地方太久没来人了。”

慕容于睨了她一眼。

芸烟立马改口。

“太久没来客人了,其二,我们来这里也没喝过茶,你说我们又不喝,还每天都换茶,这不是浪费吗?”

“哦,你昨天把那盘草莓倒掉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小姐。”芸烟委屈巴巴的喊。

“又不会真罚你什么,委屈个什么?”慕容于嫌弃的说。

芸烟摇着慕容于的胳膊说:“我真知道小姐最好了。”

“咦,还在这撒娇,刚才不知道是谁说比我大呢!还不赶快去采买。”

芸烟欢欢喜喜的走了,走到没几步,芸烟又跑回来说:“你不练功了吗?”

慕容于说:“大早上的兴致都被她毁了。还练什么呀!走了。”

慕容于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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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梳子啦,上好的檀木制成的。”

“桂花糕,香甜的桂花糕,早上刚做的呢。”

“客官,进来瞧瞧呀,里面货色多的是。包你满意。”

“不了,我等人。”纪星礼貌地说。

“客官,这是在等谁呢?不妨进来挑些东西,等您挑好。说不定人也到了。”

“还是算了吧。万一她看不到我,会生气的。”纪星笑着回答。

“哟,等小娘子约会去呢!哪家的小娘子有如此好的福分呀。说出来听听。万一我识得,还能帮郎君看看对方的底细。”老板娘调笑道。

“谢了。相爱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情。需要自己去琢磨,去判断,去信任。如果连这些都做不到的话。两个人还是没有什么必要在一起了。”纪星耐心的回答。

“喂,纪星!”

老板娘闻声望去,看见一个小姑娘在人潮中艰难的穿梭。

而纪星头都不回的就对老板娘说:“我家小娘子来了。祝你们生意兴隆。”

说完就朝人潮里走去。

老板娘一愣。才知纪星在回答她的问题。

“谁家的小娘子啊?”

“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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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刚才在跟那个人说什么呀?笑的那么开心。”芸烟气鼓鼓的说。

纪星捏了捏芸烟的脸蛋。

然后漫不经心地回答:“没什么啊。不过就聊一聊哪家的小娘子漂亮,忙着给我推荐呢!”

芸烟瞪大眼睛。

“你敢。”

“是她给我推荐又不是我主动要她推荐的。听听又怎样了。”

“你!”

“好了。逗你玩儿的。”

“哼。”

“今天怎么了,话少的可怜。”

这一次,芸烟直接把头偏了过去。

纪星拉住芸烟,俯身在她耳边。说:“其实我们刚刚在说,你这么漂亮,我得把你看牢了。正让她传授一些方法呢!”

芸烟的小脸一下就变的通红了。

“谁要被你看牢呀!”

“哦,小娘子不愿吗?”

“纪星!”芸烟重重地掐了一下纪星。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

纪星握住芸烟掐他的那只手。

“别闹了,我们先去买东西。边走边说。”芸烟闷闷的说。

纪星也意识到今天的玩笑有些开大了。他牵着芸烟的手,让她带着自己。

“纪星,昨天我们好像失败了。”

“嗯?”

“我家小姐说,她昨天根本没有看到你家主子。”

“哦。”

“你正常一点。”

“我家主子也说没有见到。”

“那看来是真的没见到了。昨天我看小姐的情绪有些不对,还以为她是骗我的。”

芸烟突然停下脚步。

说:“纪星,得委屈你一段时间了。你要相信你不娘。为了我家小姐和你家主子的幸福。加油!”

然后芸烟把纪星拉去了女装铺。

纪星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四章纪星着魔了

纪星拉住芸烟,神色复杂的说:“芸烟,我知道你很在乎你们家小姐。可是,感情这事急不得。我就算穿上了你家小姐的衣服,我家主子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顶多揍我一顿。”

芸烟赏了纪星一个栗子。

“你想哪去了!”

纪星委屈的揉揉头,一句话都不说了。

“唉,算了,慢慢来吧。”

芸烟调转方向,拉着纪星往糕点铺子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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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铺子,属于糕点的香甜味就扑面而来。

纪星呆呆的看着一堆糕点。

然后看着芸烟径直走向一种糕点。

“这是糖蒸酥酪,单听名字,酥酪,酥酪,很容易让人以为这是油炸的。”芸烟一本正经地说道。

纪星心想:不是也说了糖蒸吗?

“这种糕点,制作并不复杂。只不过用的时间要稍微久一些。集市上也很少出现卖这种糕点的人,毕竟做这个糕点要用到牛奶,所以普通百姓没有几个会买。只有专门的糕点铺子或者说高级的酒楼茶馆才会有。而在整个京城里,小姐只吃这家的。”

“不仅仅因为这家铺子做出来的东西好,他还是现做的。这里接待的几乎都是老客人,因此,老板不会特意来招待客人,只要报上自家这名字,老板就知道该做些什么。如果有变动,也需要客人先说出来。这里的糕点,全部都是样品,也没有像其他铺子那样给糕点标注名字。”

芸烟的话音堪堪落下,老板便提着两盒糕点过来了。

“姑娘,这是今日的。”

芸烟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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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铺子后,纪星才问道:“这时间也不久呀,可以称得上快了。”

芸烟白了他一眼。

“谁说我手里提的是糖蒸酥酪了!”

“那你手里面提的是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说,他会按照老客人的喜好做糕点吗?”

“是这样说的,没错。但那只限于正常情况。像我家小姐这样的,喜欢的糕点,费时较久,都会上午派人去通知一声,然后下午来领。当然,上午那一趟,老板也不可能让人白跑,通常会送一些今日的小糕点。每日的小糕点都是随机的,凭老板心情。”

“真有个性。那万一客人不喜欢吃,怎么办?”

“我说你是傻吗?老板为什么要砸自己生意呀?就算是小糕点,也肯定是按照客人的喜好做的呀!”

“哦。”

“我刚刚说的你记住了吗?”芸烟无奈的的说。

“记住是记住了,可是,我还是不知道你今天拉我过来买东西是干什么?”纪星眨眨眼说道。

芸烟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家小姐脾气不太好,你是知道的,所以,以后小姐生气时,你就可以让你家公子买糕点来赔罪。这段时间,你也可以频繁地说出关于我家小姐的事情,要不经意的。”

“比如,今天的糖蒸酥酪,你就可以顺带提一嘴,说你今天尝了尝,觉得还可以,然后推荐给他。”

纪星犹豫地说:“我陪公子长大,他虽然总是嬉皮笑脸的,可认真地道歉几乎从来没有过。而且,公子不吃甜食。”

“你怎么不多想想呢,我们要干的是加深记忆。你家公子不吃甜食,你可以不用让他吃啊,你就说你觉得这糕点好吃就行了啊!”

“芸烟,你说我们这样真的有用吗?”

“我不知道,也许会有用的。不管怎样,我们作为下人,也算是尽责了吧!”

“好了,芸烟,你别伤心,我一定会努力的。”纪星认真地说。

芸烟被他一脸认真的模样逗笑了。

说道:“你认真有什么用啊!”

纪星本来也想跟着笑的,可是他无意中看见了一个人往这边走来。

吓的纪星拉着芸烟就往小巷子里面钻。

~~~~~~~~~~

“纪星,你干嘛呀?别跑了。”

芸烟上次不接下气的说。

纪星又拐进一个转角后,才回答:“我刚才看见我家主子了。”

“那你拉我跑干什么?”

纪星蒙了。

然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条件反射,我以为我家公子认识你。”

“以后不用躲了吧?”芸烟小声的说。

“嗯?”纪星问。

纪星没有等到回答,就已经蒙了。

而芸烟已经跑掉了。

纪星摸着脸,一下就激动起来了。

芸烟刚才亲我了吗?

她亲我了吗?

是的,没错。

她亲了。

亲了!

~~~~~~~~~~

大街上的朱云桢揉揉眼睛,心想:我眼花了吗?刚才好像看到了纪星?纪星和一个女人牵着手?

不可能!

纪星这个单身狗,怎么可能会比我先找到女朋友,一定是错觉。再说,又没看到正脸。

朱云桢边想边走进了茶楼。

之后的一天,朱云桢看见面容皎好的女子,都会在想:

这女子可以,纪星一定会喜欢。

胸大腰细,典型的纪星女朋友。

嗯,不错不错。

这女的也行,不过看样貌,怕才15岁。

纪星多大了?

朱云桢沉思片刻。

哦!20岁了。

不行不行。

这女的也不错,不过看面相,好像很喜欢哭。

不行不行,得找个心理强大的,要不然照纪星总不会哄人,总爱气人的性格,迟早会把女朋友气跑。

晚上朱云桢,回到府里时,都还沉浸在,自己真优秀,真好,真为下人着想的气氛里。

还一直盯着纪星看,一脸温柔。

幸好纪星一天都沉浸在“芸烟亲我了,她亲我了”的甜蜜气氛里。要不然,纪星肯定会被朱云桢这种眼神吓到。以为朱云桢着魔了。或者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

第五章“骗”去湘云楼

芸烟跑出巷子后,脸还是通红的。

回到府里后,脸还是通红的。

回到屋子里时,脸还是通红的。

打开糕点盒子的前一刻,脸还是通红的。

慕容于正要笑话她几句,结果自己先笑不出来了。

“小姐。”芸烟委屈巴巴地喊。

慕容于沉默着。

………

内心:喊你妹。

这坨浆糊一样的玩意儿是啥?

“另一盒呢?”慕容于面无表情地问。

芸烟委屈巴巴地打开另一盒,然后更委屈了。

慕容于扶额。

连忙摆摆手,示意别给我看了。

那副表情一出现,慕容于就知道另一盒糕点的下场不会比这盒更好了。

慕容于走过去,把那两盒糕点盖上盒盖。

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与我无关。呸,与我们无关。

“我不过是让你出去采买,你怎么?”慕容于形容不出来。

“我跑急了些。”

“算了,丢了吧!”慕容于无奈地说。

“可以拿来喂猫、狗呀!”

“大部分甜食对它们不好。去厨房找些它们能吃的吧,甜食尽量别喂。”

“小姐,那你吃什么呀!要不然我们去湘云楼吧!”芸烟想到纪星说他家主子最喜欢去湘云楼了。一个月最起码有十五天会去那里。

“茶楼?”

“对呀!我听说湘云楼的珍珠翡翠汤圆不错。”芸烟模糊地记得,纪星提了一次。

“我也听说过,也许是真的好吃。”

还有一句,慕容于在心里补充。

可是,我不喜欢。

“那要不然我们去吃吧!”芸烟高兴地说。

“你想去的话,就明天我们一起去吧,今天不行。”

“为什么啊?”芸烟失望地说。

慕容于看着芸烟大起大落的表情,觉得颇为好笑。

“今天你要去盯着小芹。”

“哦,差点把她忘了。要不要我去厨房给你带点绿豆糕回来?”

“不用了,反正今天又不饿。”

芸烟想了想,觉得也是,便走了。

然后慕容于就回到床上出神。

明知道自家小姐对菠菜过敏,还推荐去吃珍珠翡翠汤圆。

明知道自家小姐喜吃甜食,怎么可能会放过任何一个出名的甜食,更何况是一个出名了好几年的甜食。

目的不在食物,在湘云楼。

想想芸烟刚进门时红着的脸,看看被颠翻的糕点。

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芸烟心里有人了。

在湘云楼出现的人,肯定不会是个穷小子。芸烟这辈子不用愁了。

可芸烟是我的人,我在外的名声不太好,芸烟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不管了,先绑过来再说。

远在安定王府的纪星打了个喷嚏。

~~~~~~~~~~

第二天早上,芸烟特别兴奋的去敲了慕容于的屋门。

慕容于糟心的开了门。

她本来以为比以往去练功的时间提前半个时辰就好了,这样练功回来,还可以换套衣服,整理一下。

可门外的人,直接给她提前了一个时辰。

“这么早来干什么?”

门外的人换好了衣裙,梳好了头发,弄好了妆容,一脸兴奋的说:“给你打扮呀!”

………

慕容于想揍人。

不过她还是忍住了,被芸烟强行摁到了梳妆镜面前。

慕容于平日里不爱梳妆打扮,梳妆镜都落上了薄薄的一层灰。

芸烟“啧啧”两声,说:“早晨给你梳妆打扮的丫鬟,也太不注意这些了吧?怎么会落这么多灰?”

慕容于睨了芸烟一眼。

说:“平日里都是我自己在弄,束发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还让别人给我弄。而且我束的发式又不是我平时的那种,是为了练功特意那样束的。”

“也对,大清早束那样的发,的确会让人生疑。也难怪,每次我看见你束的头发,都好像束歪了。”芸烟一边擦镜子一边说。

慕容于瞪着芸烟。

芸烟理直气壮地说:“没骗你,真的束歪了。”

气得慕容于想抽芸烟。

~~~~~~~~~~

慕容于看着天色越来越亮,下意识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不知道,大概已经卯时了吧?”芸烟随口答道。

此时外面传来一声声的鸡鸣。

卯时过半了。

“芸烟,一般这个时辰,我们会在哪里?”慕容于冷不丁的问道。

芸烟的手下意识一顿,随即恢复正常。

“这个时辰,一般你都拉着我去后山了。”

“那我们现在在干什么?”

“这不是今天情况特殊吗?”

慕容于虽然“知道”芸烟的目的是什么,但她还是问了一句:“有多特殊呀?”

芸烟这一次直接拒绝回答。

“芸烟,我再问你,你过来的时候是多久?”

“大概是寅时吧!”

“你用了一个时辰给我梳妆打扮,但是我练功只要半个时辰。你就不怕我待会儿练功,就把妆容弄花了,把头发弄乱了?”

“什么?你还要练功?”芸烟惊讶的问。

慕容于此刻内心正有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

为了芸烟的终身大事,慕容于只有一个字。

忍。

~~~~~~~~~~

在慕容于的耐心快要消失干净的时候,芸烟终于放开了她。

然后一脸骄傲的对慕容于扬了扬下巴。

“喏,你看,多漂亮呀!”

慕容于扯了扯嘴角。

心想:用了近一个半时辰,还不漂亮的话,这人的脸怕是没救了吧?

“别愣着呀,别被你的美貌迷住了。过来选衣服。”

滚你的美貌,全他妈是一堆粉。

慕容于被芸烟拉着去挑了衣服。

慕容于站在旁边,给芸烟当人体模特。

芸烟这件不满意,那件不满意,最后挑了一件与慕容于妆容相配的鹅黄色衣裙。

等慕容于换好衣服后,芸烟就拉着一脸视死如归的慕容于出门了。

~~~~~~~~~~

三月初春还没有回暖,那件鹅黄色衣裙又是夏季的款式,显得有些单薄,芸烟就又选了一件戴帽的斗篷。

这下连头纱都不用带了。低着头就行。

慕容于和芸烟穿梭在拥挤的人群里,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芸烟是因为挤惯了,而慕容于是因为不怕挤。但某种时候,慕容于又会非常厌恶这种挤。

走了一会儿,她们就停下来了。

不是因为到了茶楼,而是因为芸烟找不到路了。

芸烟正在思索走左边还是右边的时候,慕容于就已经拉着她走左边了。

芸烟正好奇慕容于为什么会知道路时,慕容于就带她拐进了小巷里。

同样的方式,让芸烟觉得有些头疼。

拐过来拐过去,一直在小巷子里面绕啊绕。

正在芸烟想:什么时候才能绕到头啊?的时候。

慕容于就带着芸烟拐出来了。

慕容于看着镶着金边的“湘云楼”三个大字。一瞬间有点恍惚。

仿佛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那时候的湘云楼还没有如今这么好,才刚开业几个月。

在这恍惚的瞬间,慕容于就已经拉着芸烟走了进去。

~~~~~~~~~~

朱云桢和纪星坐在二楼上面,可以直接看到大门的位置。

因此,慕容于她们刚进门,纪星就看见了。眼睛登时发光。

朱云桢看了看纪星,又看了看楼下带着斗篷的那位姑娘。

朱云桢寻思着,这人怎么有点眼熟啊?

在斗篷摘下来的一瞬间,朱云桢心道:还真认识。

那张脸好看是好看,可是一副板着的模样,就跟个冰山一样。还是移动的。

纪星喜欢这种模样的???

第六章吃珍珠翡翠汤圆

芸烟一进门,就往二楼看。

纪星曾经说过,朱云桢有个习惯,来湘云楼必须要坐第二楼正对大门的位置。

果不其然,芸烟看到了纪星。

慕容于把斗篷摘下来时,就看见芸烟盯着二楼某个人笑。

然后,慕容于就看到了那天翻墙的人。

而且那个人好像正在对某个人笑,芸烟在笑,他也在笑。

我的天!这怕不是某一方心里有人,这两人要么已经在一起了,要么只剩下一层窗户纸了。

芸烟与纪星互相盯着笑了会儿,心想,今天总该有一些实质性的进展了吧?

进展也的确是有的,慕容于的确想和朱云桢弄好关系了,朱云桢也更加想了。

不过这些进展都是建立在慕容于与朱云桢的胡思乱想中。

朱云桢心想,这有些麻烦了。丞相府的“大女儿”可不是轻易瞧得上纪星的。

算了算了,试试吧!

“把她们喊到我们这桌来吧!”朱云桢抬抬下巴,指了指慕容于所在的位置。

有用了!有用了!

纪星太激动了,连楼梯都没走。秒速到达一楼。

对的,没错。

纪星是跳下来的。

慕容于也练过轻功,没有什么反应。

而芸烟呆呆地望着纪星。

芸烟不是觉得纪星厉害,只是在想他怎么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以前小姐练时,声音都很小的。只要稍微嘈杂一点的地方,就算小姐飞檐走壁,在他们头上的屋顶跳舞,只要不仔细去听,是听不到声音的。

所以芸烟一直以为用轻功声音是很小的,今天冷不丁地碰到一个能发出这么大声音的人,当然会有几分诧异。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从芸烟,脑海中慢慢浮现。

纪星的轻功没有慕容于好。

不至于吧!纪星再怎么说也是一品御前带刀侍卫。

说不定呢!慕容于肯定打不过纪星,可万一轻功就是比纪星好呢。

芸烟想明白后,抬头一看,发现慕容于已经走到了二楼了。于是连忙跟上。

可怜的纪星不仅没有接到人,反而还要跟在别人身后回去。慕容于就算了,芸烟怎么能没反应呢?

除了纪星刚跳下来引起的动静,芸烟的眼神就再也没有分给他一点。

不应该啊!

慕容于走到朱云桢面前,一句客套话都没有,慕容于就坐在了朱云桢面前。

然后眼神就没有离开过朱云桢。

朱云桢笑了笑,并没有把这种目光当回事。

慕容于见朱云桢这么不在乎,于是眼神就更加肆无忌惮了。眼神就好像粘在朱云桢脸上了。

纪星刚上楼,就看见自家小媳妇,规规矩矩的站在慕容于身后。

而坐着的两人,正互相对视。

???

对视??

纪星回到朱云桢身后,发现自己真的是太片面了!

刚才看见朱云桢,直直的盯着人家未出阁的大姑娘看,笑着是归笑着的,可却让人察觉不到丝毫暖意。

于是乎,纪星觉得自家主子太不怜香惜玉了。

直到现在。

纪星默默的咽了一口口水。

慕容于根本就不是在对视呀,这眼神就好像,要把你的皮一层一层的刮了,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纪星自以为朱云桢够禽兽了,却发现这位小姐,笑得懒得笑。

如此对比看来,自家主子真的是太怜香惜玉了。

芸烟此刻也正心虚,以前自己犯错或者说谎的时候,慕容于就喜欢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但起码,那些时候,慕容于脸上都会有些许笑意。

如今,连笑意都没有了,芸烟,不敢想象。

纪星正在想如何让这两个人停止互看,芸烟就已经把小二招呼过来了。

然后,纪星听见芸烟,干脆利落的点了一道菜:“小二,来一份珍珠翡翠汤圆。”

纪星眼皮一跳,大事不好。

自己明明跟芸烟,说过:“我家公子虽然喜欢去湘云楼,可是那里面有一份招牌菜,我家公子是不怎么喜欢吃的,那就是珍珠翡翠汤圆。”

朱云桢挑眉。

按理说,自己随行带出门的丫鬟都会是贴身的,在外面点菜,自然也会选择自家主子更爱吃的。

珍珠翡翠汤圆。

她喜欢吃这个?

朱云桢这个习惯性挑眉,在慕容于眼里看来,就是在问:“这么巧呀,她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她也喜欢吗?”

慕容于对此噗笑不已。

自恋的家伙。

~~~~~~~~~~

等到珍珠翡翠汤圆真的上来后,却又是无人问津。

慕容于和朱云桢,心里面都在想:为什么还不吃呢?为了矜持吗?

但谁都没有表现出来。

朱云桢一副绅士模样,体贴的说:“请小姐先行用餐。”

慕容于内心:用餐,用什么餐!

外表:“既然是安定王先到此,那理应是安定王先动筷,哪里有后来者先动筷的道理。”

“我这人没那么多讲究,这些凡夫俗子的礼仪我通常都是不会用的,所以请小姐不必拘束,就当吃一顿家常饭罢了。”

“既然没有什么规矩,安定王又不屑于那些讲究。所以,哪里来的一说,单单留下这一条规矩来约束客人。”

“这怎么能叫约束呢?这叫礼节啊!我本人的确不喜欢那些繁杂的礼仪,可这并不妨碍我单单对一条规矩青睐有加,或者说我自创的。”

“安定王是个洒脱之人,可女子从小在深闺中长大,这些礼仪是不得不从的。毕竟十多年养成的规矩,在一朝之间就被轻易的破了。总归是不好的。”

朱云桢,还准备说些什么。

却又被慕容于打断。

“湘云楼的规格可不小,在这里面吃饭的人,非富即贵。想必会有很多人都认识安定王。安定王总不可能每个人都记得,但并不妨碍别人记得。你说,如果我们俩这样推辞,对你会有什么影响?安定王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俩闹出了这样的笑话,你觉得皇上会怎样处置我们?”慕容于眉眼带笑的说。

如果忽略掉慕容于说的那些刺耳的话,眼前的慕容于,会给人一种错觉。

这个女子很温柔的错觉。

“本王也不给你绕圈了,这碗珍珠翡翠汤圆,是本王最不想吃的。既是姑娘的手下点的,不应由姑娘负责吗?”

慕容于一愣,便随机反应过来,自己是闹了一个乌龙了。

慕容于倒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芸烟,第一,她信芸烟,第二,她如果看了芸烟的话,对面的人肯定就会怀疑自己是有备而来。

这样的话,芸烟就会给朱云桢,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为了芸烟,自己该收的脾气还是得收,该受的也是该受。

慕容于算了一下,吃下汤圆后,大概半个小时后,才会露出过敏的迹象。

只要在半个小时内,离开湘云馆就可以了。反正出了门,会戴上斗篷。

慕容于心一横,说道:“安定王,真是抱歉了。我想着珍珠翡翠汤圆,好歹也是湘云楼招牌菜之一,便自以为是的以为你也喜欢这道菜。”

然后,慕容于就吃起了汤圆。

以此生最慢的速度。

慕容于听说湘云楼的汤圆改了配方,更加好吃了。慕容于就抱着那一线希望,想道:万一里面没有放菠菜了呢?

其实朱云桢在慕容于她们来之前,已经点好了菜的。

朱云桢看着慕容于一脸淡定的吃着汤圆。朱云桢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吃汤圆,会吃成这副凝重的表情。

其实慕容于,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表情与平时的淡定表情有一点不一样了。

但是朱云桢,就是很莫名的觉得,慕容于吃汤圆很艰难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吃的太慢了吧?

等菜上齐后,朱云桢觉得有一些不对劲。

之前他就觉得,这张桌子似乎小了点,现在菜一摆出来。基本就得到证实了。

朱云桢的菜谱一般不会变动,就算加了一份甜点,也不至于让整个桌子显得这样小。

朱云桢小声的嘟囔道。

有谁换了桌子吗?

谁这么无聊啊?

可如果是茶楼换的,理应是与之前一样的大小呀!

这个位置,又是被自己包了的,根本不会有其他人来坐。

朱云桢看向纪星,正对上纪星局促的眼神。

朱云桢了然。

纪星,这傻子,不会以为自己能跟慕容于同席吧!竟然还把桌子缩小了一圈,真可怕的心思!

第七章过敏反应

纪星不明白朱云桢为什么在上菜之后,看自己就完全变了个眼神。

有难以置信,好笑,同情,还有迷茫与疑惑。

纪星只当朱云桢发现自己与“外人”联合卖主子的事情。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不过那抹同情,纪星始终想不明白。

很快,纪星就不想了。

毕竟自己只是一品御前带刀侍卫,又不是,那些善于谋思的大臣。

再说了,纪星很了解自家的主子,是什么性格。

一件事藏得了一个星期吗?

对于其他人而言也许不难,但对于朱云桢而言,是很难的。

不要问纪星,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凡事总有例外,一口咬定是不好的行为。

纪星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朱云桢眼中的疑惑。

~~~~~~~~~~

慕容于吃了一小半后,就已经感觉到了比较严重的过敏反应了。

慕容于放下勺子,在桌下撩起袖摆,红疹已经蔓延手腕处了。

脖子上,脚踝,也开始痒了。

再不走,脸上都会布满红疹了。

芸烟看着那碗珍珠翡翠汤圆,越发觉得汤圆上的绿色是自己很熟悉的一种蔬菜。

是……

芸烟看着慕容于颈间寥寥几颗红点。

是菠菜。

难怪自己觉得那抹绿色很熟悉,能不熟悉吗?

第一次给慕容于吃菠菜时,慕容于吃了特别多。因为年纪小,慕容于控制不住自己,总要去抠破红疹。所以,那段时间的慕容于浑身上下总要渗出点血来。也不知道是慕容于自己抠的狠了,还是过敏反应太严重了。

等到慕容于一身的伤口基本不会轻易渗血时,芸烟才被惩罚。

说是惩罚,倒也不算。

只是让芸烟在一个星期内,熟悉了各种菠菜的做法,味道,与气味。

以至于芸烟在之后的好几年里,别说吃菠菜了,远远的看上一眼,芸烟都要干呕一会儿。

现在长大了,芸烟对于它的阴影也少了很多,但因为慕容于的缘故,这么些年来,芸烟从来没有吃过菠菜,也很少看见过菠菜。都快把它渐忘了。

“小姐,手在这儿,你牵着我。”芸烟小声的说道。

“不用。”慕容于拒绝。

“那你怎么办?你不能再掐自己了。”

那一次菠菜过敏,芸烟发现慕容于实在受不了的时候,会摔东西,会掐自己。不过,为了避免闹出太大的动静,慕容于一直都是掐自己。

慕容于只摇头,不说话。

朱云桢见慕容于有些不对劲,正要询问。

就听见芸烟说:“抱歉,安定王,我家小姐有些不舒服,今日我们先回去了。”

芸烟边说边帮慕容于穿上斗篷。

纪星纳闷道:“现在也不冷了呀,太阳都出来了。”

芸烟冷冷的看了纪星一眼,吓得纪星连忙闭上了嘴。

朱云桢不知在想些什么,忽地拉住了慕容于的手。

结果慕容于反倒更紧的握住了朱云桢的手,然后很快松掉了。

纪星和芸烟都只看见了朱云桢去拉慕容于的手,并没有看见慕容于回握的瞬间。

慕容于小声的说了一句:“芸烟,我不用握着你的手。”

然后,慕容于在心里面又说了一句:以我的力气,真像以前那样失控,直接把你的手握断。

刚才慕容于的声音虽小,去实实在在的落在了他们三个人的耳里。

芸烟也懒得解释,直接拖着慕容于走了。

~~~~~~~~~~

“王爷,王爷!”纪星喊了好几声。

朱云桢才回过神来。

然后出口第一句就是:

“别叫我王爷,叫我大爷。”

纪星:………

纪星干脆不叫称呼了,直接说:“你刚才想干嘛呀?”

朱云桢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然后问道:“我刚刚说了什么?”

纪星臭着一张脸,回答:“大爷您好!”

朱云桢终于完全地回过神来。

回过神后,朱云桢看了纪星一眼。

心情有点复杂。

内心狠狠的骂自己:今天干嘛要来这里啊!

~~~~~~~~~~

走了一段路后,慕容于终于直起背走路了。

肩上的重量一轻,芸烟就被吓了一跳。

转头看见身边站的笔直的慕容于,瞬间就了然了。

芸烟拉过慕容于的手,看了一下,又看看慕容于的脸。

才放下心来,基本确认了,红疹没有继续蔓延了。

这就说明,芸烟和慕容于准备回去的时候,那时候是最严重的。

芸烟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生气?

庆幸慕容于过敏并没有那么严重,生气慕容于找了这种借口。

也不能算借口,万一再拖就真的严重了呢!

“先去医馆里面检查一下吧!”芸烟认命的说。

慕容于纳闷道:“为什么要去医馆?”

“你不去医馆?还打算喊府里面的大夫过来替你看病吗??”

“芸烟,我记得我们没那么穷呀!”

“是不穷呀!”

“那我们怎么连水都喝不了?”

芸烟以为慕容于还在纠结昨天茶杯里的污水,无奈的说:“昨天真的是意外。”

“谁跟你说昨天了?我的意思是我们穷的连凉水都没有了?”

“怎么可能?你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呢?”

“既然有凉水,要大夫干什么?”

芸烟被堵的说不出话。

“小姐,你好歹是丞相府二小姐,怎么这么抠呢?那群孩子里面任何一个人都比你重了,你给他们的衣服,他们都快穿不下了。”

“对啊!差点忘了他们了。回去再送些衣服给他们。”

芸烟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

“衣服是肯定要给的,大夫也可以不去看,但是你现在能跟我先回去吗?”

“我又没说不回去,是你说要在外面找大夫的。”

~~~~~~~~~~

慕容于在水里瑟瑟发抖。

这水是刚刚芸烟吩咐下人去打的井水,零下十几度的井水。

幸好慕容于怕冷,并没有完全脱完衣服,还穿了一套睡衣。

虽然并没有什么用,但是慕容于就是觉得暖和多了。

五、四、三、二、一

起来了起来了。

慕容于白着一张脸从澡盆里站起来,然后颤颤巍巍的爬出来了。

慕容于刚爬起来就准备钻被子里。

得亏芸烟眼疾手快,把这只正在逃窜的小白鼠抓住了。

“先把衣服换了,弄感冒了的话,今天就白泡十分钟的水了。感冒你就会升温,一旦升温,你只要再多泡一会水。”芸烟“恶狠狠”地说道。

慕容于被迫换了衣服。

换好衣服后,就变成了那一只逃窜的小白鼠,往被窝里面钻。

芸烟抽了抽嘴角,把这只藏在被子里的“小白鼠”揪了出来。

因为泡冷水的缘故,慕容于的脸由脸色通红变成了脸色苍白。

芸烟把慕容于摁在了椅子上,苦口婆心地对她说:“我知道你怕冷,但是你现在不能钻被窝,你一钻进去,人又会变暖和,你身上的红疹又会让你难受。让你暂时的冷一会儿和让你在被窝里过敏的难受,你选哪个?”

慕容于结结巴巴的说:“在被窝里面过敏。”

芸烟:………

“你看,你也觉得在被窝里面过敏是不好的,所以我们就克服一下。”

慕容于咬牙切齿的说:“哪来的们?”

芸烟连忙安慰道:“好,好,只有你,没有们。”

就是这一句“安慰”让慕容于的脸色好一会都没缓过来。

慕容于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于是就迫不及待地对芸烟说:“快去吧,快去睡觉了。”

可真到了可以上床的时候,慕容于又有些睡不着了。

不过,这个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慕容于睡着了。

不过,这个感觉也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慕容于又醒了。

慕容于看了床纱一会儿,才确认自己是真的睡不着了。

慕容于叹了一口气,掀开床纱,披上一件薄衣,然后赤脚走了出去。

第八章爱?养猫的二?哈

朱云桢没想到慕容于这么晚了还没睡觉。

朱云桢隐在黑暗中,仔细地听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她不会出来吧!这么晚了,应该不会。

不对,这脚步声怎么越听越奇怪?

好像在哪里听过。

哦,想起来了。

以前年纪小时,总爱光着脚到处跑,因此,挨了母妃不少骂。

朱云桢脑补了一下慕容于光着脚走在地上的画面。

光着脚走在地上。

光着脚走。

光着脚。

光着。

朱云桢猛地反应过来,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几句。

再次抬头时,慕容于已经站在门前了。

朱云桢的第一反应就是,看脚。

朱云桢在心里又骂了几句,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慕容于的脚看。

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觉得这脚很好看。

看了一眼,便再移不开眼了。

这大概就是对“玉足”一词最好的形容了吧。

慕容于依旧冷着一张脸。不知是不是因为刚睡醒,所以眼睛里有些迷茫。

再加上温和的白月光把她包裹在其中,就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错觉。

她好像是一个柔弱的姑娘,很需要保护的样子。

慕容于伸出手,掌心朝上,将月光接在手里。

一阵风吹过,慕容于冷得皱了眉。随即将手放下,转身回了屋子里。

朱云桢也被风吹冷静了。

对自己说了句:“记住,那是纪星喜欢的人。”

~~~~~~~~~~

不知为何,慕容于在吹了冷风后,睡得格外安稳。

安稳地睡过了练功的时间,安稳的睡过了早饭的时间。

慕容于刚醒来,就看见芸烟那一张幸灾乐祸的脸。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慕容于面无表情地问。

“现在呀,马上就是辰时了。你也不用吃早饭了,再过一会儿啊,我们就可以吃午饭了。”芸烟笑嘻嘻地回答。

“早知道让你泡冷水,可以让你睡那么久,连生物钟都奈何不了。之前就该让你天天泡冷水。让你没有办法起床。”芸烟小声的说。

“你说什么?”慕容于扬高了调子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该多泡一泡冷水,有助于睡眠。”芸烟贴心的地建议道。

芸该怂时就怂烟表示道:该怂就怂,是先人告诉我们的道理。我们一定要传承下去。

传承文化道理,从你我做起。

~~~~~~~~~~

纪星一推开门,就看见自家主子坐在床上,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的脚,煞有其事地问:

“纪星,你觉得我的脚好看吗?”

???

自家主子,再蠢也是自己养大的。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有一个人的脚比我好看。”

“男的还是女的?”

朱云桢拿看白痴的眼神看他,又想到了慕容于那张脸,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男的。”

纪星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有点白痴。大部分女生的脚都比男生好看,能问出这种问题的人,不是白痴就是傻子。况且女子的脚,哪是随意就能看见的。

等等,男生的脚也不是随意就能看见的。那王爷,是在哪里看见的呢?

纪星的脑中渐渐地出现一些不可思议的想法。

纪爱拍马屁兼该沉默时沉默星表示道:自己养大的,不能打不能骂。因为你打不过也骂不过,还容易遭到反弹。这时候,你除了能拍马屁,剩下的就只剩沉默。

沉默是纪家的优良传统。

~~~~~~~~~~

下午茶时间,慕容于照例在院子里休息。

芸烟被人喊了出去,剩下一个刚进府的小丫头。

左瞧瞧,右看看,一副很好奇又很害怕的模样。

显然是被外面那些传言给影响到了。

慕容于忽然想逗她一下。

“你会不会觉得分到我这里有些不幸啊。”

小丫头像受了惊吓一样,看向慕容于。

然后,小丫头老老实实的回答了:“我也觉得有一些不幸。”

“你胆子挺大呀!”慕容于笑着说。

小丫头闻言,连忙摆摆手说:“我胆子不大的,千万不要让我晚上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呀?多大了?”

小丫头又回答:“我叫美深,今年14岁了。”

“美深?是谁给你取的名字呀。”

“是我自己哦。”小姑娘稀奇的说。

慕容于暗暗地提高了警惕。然后准备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小姐,先别在这躺着了,我们快去定做衣服。”

芸烟急急忙忙的跑回来。

“怎么了?”

“大小姐和公主办了一个宴会。”

“那又怎样?”慕容于问道。

“哎呀,你听我说完。”芸烟着急的说。

“除了非去不可的宴会,宴会我们一般是不会去的。这一次也一样。本来这个宴会只是邀请一部分公子与小姐,并没有邀请那么多。可后来不知怎么了,皇上注意到了这个宴会。就把这个宴会变成皇家性的了。”

“那就去呗。大姐举办的宴会,我作为二妹,理应是要去的。”慕容于漫不经心地说道。

“可小姐,那个宴会明天晚上就会举行了。刚刚芸烟姐姐说,让你赶快去定做衣服。小姐你不会还没有做衣服吧!”美深插了一句话。

慕容于皱了一下眉,“明天晚上?”

芸烟看了一眼美深,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小姐,我要说的重点也就是这。皇家性的宴会,皇上多半是会去的。”

“不能不去吗?”

“小姐,你傻了吗?这种宴会都会提前把人员名单拟上的。”

“谁干的?”

“也许是大小姐,毕竟她也负责了半个宴会。最开始我想着,这种宴会你一般不去,我就拒绝了。谁知道竟然没有划掉你的名字。谁知道这个宴会的性质一下就变了。”

“必须穿新衣吗?”

“小姐,明天几乎所有在京城的公子都会来。”

“那也没有办法了呀,一件好的衣服差不多要做四天。我们现在去做衣服,明天你让我穿着连一半都没有做完的衣服去啊。这么短时间,做出来的衣服是绝对不会比我自己的衣服好的。”慕容于无所谓的摊开手。

芸烟要被她这副模样逼疯了。

“那个,我有一个办法。”美深小声的说。

芸烟期待的看着她。

“我们既然没有时间做新衣服,那就不做一件全新的衣服。做一件半新的不做好了。”

“什么意思?”芸烟不懂地问。

“你的意思是:在我原有的衣服里面做改动,然后剪裁成一件新衣服。”慕容于问美深的同时,给芸烟回答了。

“对啊!”美深乖巧的回答。

“那我们要去哪里找人做呢?这样子做衣服可比做一件新衣服难多了。”慕容于笑着问。

“怎么会呢?”美深呆呆地问。

“做一件新衣服是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来做的。可这样做一件衣服,是按照我们的想法来做的。而且在原有衣服上做改动,很容易就毁了一件衣服。没有一点多余的布料可以挥霍。”

“好像是的。可是我们不用别人帮忙呀!我可以自己做。”美深骄傲的说。

“你会做衣服?”

“当然了。”

“那就交给你咯!去屋子里面随便挑一件吧。不用束手束脚的,剪坏了也不用你赔。”

“好。”美深有了工作,就开心的走了。

“小姐,你真的把衣服交给她呀。我总感觉……”芸烟欲言又止。

“如果她把衣服做毁了,明天就随便穿一件不常穿的衣服就行了。”

芸烟扶额,这哪是衣服不衣服的问题。

“她的父母呢?她为什么会来这?”慕容于问。

“不知道。”

“不知道?芸烟,来我们这里的人,都是你选的吧!怎么会不知道?”慕容于挑眉问道。

芸烟尴尬地笑了笑:“我看着她是个小姑娘,就没有过于注重这些东西。昨天偶然发现她的时候,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她这种性格的。所以就让她来这里了。”

“待会你回去问一问,仔细一点,问不到的就去查。如果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就多注意她一下。或者想办法把她赶走。”

“知道了。”芸烟准备要走。

却又被慕容于喊住了:“明天带一个大夫过来,让他检查一下衣服。”

“带大夫?”芸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么健忘的吗?如果被那个小气鬼知道了的话,他肯定会想方设法在你的饭里面下毒。”慕容于说道。

听见这话,芸烟恶寒的摇了摇头。

“怎么要请他来呀?”

刚才被提醒,芸烟脑中闪现的第一画面就是:慕容于被人调戏的各种场面。

第九章青梅竹马三人行

“亲爱的二小姐,你来找我什么事呀?”傅沛儒笑着问。

傅沛儒没等到回答。

就又自顾自的说:“肯定二小姐想我了,我也想二小姐了。这肯定是相互的心灵感应。”

芸烟听见傅沛儒直接来小姐房间的消息,连忙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结果一过来就听到傅沛儒说的话。

“傅大少爷,你来这么早干什么?”芸烟无奈地说。

“明明是你喊我来的呀!”傅沛儒,摊开双手,表示很无辜。

“那你不用来这么早吧,现在是早上诶,你下午来也来得及啊!”

“是来得及,可我不是怕你们家二小姐想我想的紧吗?所以来给你家小姐解解闷。”傅沛儒笑着说。

“谁会想你啊?”芸烟跳着脚说。

傅沛儒笑了笑不说话,然后去撩拨慕容于。

“喂,用不用这样啊?你到现在还一句话都没说呢。”傅沛儒试图让慕容于开口讲话。

慕容于盯着傅沛儒看了许久,从头上的发带,到袖口的花纹,再到腰间的剑穗,最后到鞋靴边的颜色。

慕容于缓缓开口:“你今天打扮得,”慕容于停顿了一下,“格外妖娆。”

傅沛儒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耳朵,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哪里妖娆了?

“好歹全京城的公子小姐都要去,我也不可能像平时那样穿呀!平时那样穿的人,得多傻呀,白白错过一个结识伴侣的机会。”

芸烟小心的看着慕容于,怕她生气。

结果被说“傻”的那一个人,只是优雅的喝了一杯茶。然后对芸烟说了一句:“老规矩。”

芸烟了然。

而傅沛儒“切”了一声。想嘲笑慕容于。

然后装出一副很老练的模样:“从小不知道被你们弄过多少次了!不就那么简单的事,非要被你们搞得神神秘秘的。”

话虽这么说,傅沛儒还是打心眼地有点抗拒的。

不会让人疼的惩罚方式,傅沛儒其实根本不用怕。

主要是因为丢面子。其实就是让人悬空坐在两根细棍子上,直到吃完一顿饭。

我堂堂六尺男儿,怎么可能为两根木棍而屈服?

当芸烟进来时,傅沛儒发现芸烟,并没有带两根棍子进来,而端了一碗汤?

傅沛儒不明所以。

慕容于温和的笑了笑:“这次不会让你丢面子了!”

傅沛儒的直觉告诉他,自己该走了。

傅沛儒看着芸烟把那碗汤放在桌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说你最喜欢吃芹菜香菇汤,你看我对你多好,知道你今天大概不会在家里吃中午饭,所以连汤都替你提前备好了。”慕容于和善地说。

傅沛儒看着那一碗芹菜香菇汤,突然有一些想哭。

“要不然,我还是坐棒子吧!可以坐到下午,只要别吃这个。”傅沛儒讨好地说。

“不吃就不吃吧。”

傅沛儒有些错愕,他显然没有想到慕容于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别误会,我是怕晚上去宴会后,没过一会儿就听到有人肚子痛的消息。棒子不会让你坐了毕竟你还有事情要干。”慕容于争取忽视掉傅沛儒那副吃屎的表情。

傅沛儒咽了咽口水,然后伸出手来,放在慕容于的额头上。

然后喃喃地说道:“今天没发烧呀!莫不是吃错药了。真难得真难得。”

慕容于看着傅沛儒又说:“我好像低估了你的生命力了,毕竟一起长大的,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肚子痛呢?”

“你干什么?你不会反悔了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傅沛儒看着那碗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芹菜香菇汤说。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慕容于淡淡地抛下一句话。

“喂,不带这么玩的。慕容于,我以我的学医14年的经验告诉你,这样容易造成厌食,肠胃不顺。”傅沛儒试图说服慕容于。

结果却被芸烟怼了回去:“得了吧?我们好歹是在一起长大的,你也没少在我和小姐面前念这个注意事项,念那个注意事项,可你什么时候说过刚才那句话?”

“你傻吗?谁没事会去吃自己讨厌的东西啊?”傅沛儒欲哭无泪。

芸烟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

慕容于看见芸烟有些犹豫,便加了一把火。

“芸烟,放心吧!前些日子我去问了傅伯伯,他说不会有什么影响。顶多会有一些恶心感。实在很讨厌的人,最多肚子抽一会儿,就会好了。”

于是,芸烟拿起那碗汤,就往傅沛儒嘴里灌。

期间,慕容于还听见傅沛儒断断续续的说:“慕容于”“你好卑鄙”“竟然,竟然”“问我爸。”

~~~~~~~~~~

一小碗汤很快就见底了。傅沛儒找了一根小板凳,然后自己坐在窗前发呆。

慕容于看着傅沛儒那副模样,严重的怀疑傅沛儒在怀疑人生。

“午饭时间要到了,要吃什么?我让厨房先去做。”

傅沛儒摇摇头,说:“我现在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没有胃口吃了。”

慕容于对芸烟悄悄说:“煮一份红烧肉,一份麻辣鱼,多加点辣椒。”

“哪种程度的辣呢?”

“也不用太辣,让整个屋子都能闻到香味就行了。”

“小姐,你确定他会吃吗?他虽然喜欢这两样菜,可是他刚刚吃了那碗汤。”芸烟不确定地问。

慕容于只说:“芸烟,你低估他对这两样菜的热爱了。放心去准备吧!”

“好吧!”

傅沛儒坐在窗边思考人生,思考着思考着,方向就变了。

麻辣鱼还是要多加点辣椒好吃。

红烧肉还是要把汁水熬出来了才好。

突然有点想吃了。

好怀念呀。

不对,哪里来的红烧肉与麻辣鱼?

傅沛儒猛地回头,发现慕容于和芸烟正在吃红烧肉。

傅沛儒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那是我的,别动。”

芸烟笑嘻嘻地把筷子递给了傅沛儒。

傅沛儒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那阵势,活像三天没吃饭的模样。

“你家里没饭吃吗?”慕容于问道。

“有是有,不所以论过我家厨子做的饭没有你家做的好吃。”傅沛儒在扒饭的空隙中回答。

“你家厨子做的不好吃?那恐怕就只有皇上的御厨能比了。”芸烟说。

“那不一样,我们家是搭配食谱,营养为主。你们这是纯好吃。所以论好吃,是你们家厨子做的好。”傅沛儒边擦嘴边说。

“傅沛儒,我发现你吃饭了是的越来越快了。好歹你们家也是学医的。难道不知道吃饭吃快了,对身体不好吗?”慕容于无语地看着空碗。

“哎呀,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傅沛儒打哈哈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傅沛儒又问道。

“午时过半,近未时了。”

“这么晚了呀,那你还不给你家小姐梳妆打扮。”

慕容于一脸震惊。

“宴会不是酉时吗?我把时间记错了。”

“是这个时间没错,可是你梳妆打扮要时间呀!”

“那也不用提前这么久吧!”慕容于心想:怎么一个二个都跟芸烟一样呢!

“连这点时间都用不到,慕容于,你还是不是女的呀!估计芸烟梳妆打扮的时间都比你久。”傅沛儒一脸理所当然的说。

慕容于动了动嘴巴,没说什么。

?我不是个女的吗?

“我怎么听着好像是在骂我呀!”芸烟弱弱地说。

“谁敢骂你呀,快给你小姐梳妆。”

“那你呆在哪里?”芸烟一说出口就反悔了。

傅沛儒又一脸当然的说:“当然是呆在这里看你给你家小姐梳妆了。”

芸烟内心疑惑道:

女子梳妆男子不应该主动屏蔽吗?

不对,这是对于正常男子的要求。

傅沛儒不能以正常男子来要求。

连小姐的闺房都进过那么多次,偷偷摸摸的看了几次小姐梳妆,正大光明让他看倒也没什么。

第十章共坐一轿

“二小姐,你在吗?衣服做好了,你要不要出来看一看?”美深在门外说。

“你拿进来吧。”慕容于说。

“好的。”

美深推门而进,然后把衣服放在了桌子上。

慕容于笑了笑,说道:“好像没有见到过像你这么有礼貌的人了。”

美深有些不解。

慕容于却不打算接着解释了。

因为傅沛儒和芸烟正在看着自己。

眼神中,赤裸裸的,显露出一种威胁:你刚才说谁没有礼貌?

慕容于礼貌又不尴尬的笑着说:“美深,你也忙了这么久了,快去休息吧。”

“我不用在这里守着吗?衣服一旦出问题,我就方便改呀。”美深问。

慕容于还准备说一些理由,支开美深。

可傅沛儒却开口道:“我先替你家小姐看看,以男性的审美来检查这条裙子。”

去你的男性审美。

芸烟担忧的看着傅沛儒,不知道他如何在这种情况下,检查这条裙子。

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甚至还有一些乱。

慕容于看着镜子里面的人,芸烟望着傅沛儒那边,手上却没停。

然后,慕容于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头发,越梳越散,越梳越乱。

慕容于看着自己像鸡窝一样的头发,终于开了口:“芸烟,人有三急,别憋坏了自己。”

“啊?”芸烟没反应过来。

看向镜中,发现镜子里的慕容于正看着自己。

傅沛儒也闻言看过来。

“噗!”然后没憋住,笑了一声。

美深也把注意力从裙子那里转移到了慕容于身上。

结果什么都还没看到呢,一只大手,就强行把自己的脑袋,转了回来。

然后美深听傅沛儒一本正经的说:“我觉得这袖口可以加两根丝带,打成糊蝶结。至于颜色,杏黄吧,好看些。”

“哦,我知道了,那小姐觉得呢?”美深试图将头转过去。

傅沛儒又将美深的头强行转了回来,说:“不用听你小姐的,听我的。你小姐的审美简直是让人堪忧。”

慕容于翻了一个白眼。

关键是美深还认真地问了一句:“真的吗?”

慕容于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小姐,我刚才就是被虫蛰了一下,有点痒,所以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芸烟说给美深听。

慕容于“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美深已经抱着衣服走到了门口,听见芸烟这样说,便停了下来。

“芸烟姐姐,如果你还是痒的话,要不要我帮小姐梳发呀?”

“不用了,你还是快去做衣服吧!现在也已经没有很痒了。”

“好吧!”美深推门走了。

~~~~~~~~~~

过了一会儿,慕容于弄完了。

“有什么问题吗?”慕容于小声的问。

“问题倒是没有,不过,她做的衣服也挺好看的。”傅沛儒一本正经地回答。

“她刚才那样看,你怎么检查呀?”芸烟不相信的问。

“用手感受,假装看衣服,把衣服拿来闻一闻就好了。我的手可金贵了,一点药品碰了就会发红。”傅沛儒较真地说道。

“哼,你还挺自豪的,作为一个学医的,一碰药品,手就发红,连最基本的掂量重量都做不到。”芸烟不服的说。

“那又怎样?有人替我量不就行了。”

慕容于赶在他们俩开口之前说:“别吵了,万一小姑娘在房间里感应到了,一个不小心,手抖,就把袖口剪掉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你别乌鸦嘴。对了,待会儿把衣服送过来时,你再检查一遍。”

“害怕我检查的不彻底啊!”

“谁说了?我是害怕她拿回去重新做时做手脚。”

“哟,你怎么这么仔细了?”

“我明明一直都这么仔细,好不好?是你太笨了。”芸烟说。

“小姐,昨天我去问了。无父无母家境贫寒,在很多地方都打过工,之所以来我们这里,是因为她不想在风餐露宿,给的钱少没关系,只要能吃饱睡好就行了。这是她进府前说的话。进府之前,经常被流浪乞丐儿欺负,反正就是那些典型的悲催女孩。”芸烟又接着对慕容于说道。

还没有等慕容于说话。

傅沛儒就说:“这个小丫头,感觉有些不对。之前你们说,她才14岁,可是我怎么看她,怎么感觉都不只14岁,反倒有点像17,8岁。”

“怎么可能?美深那么年轻,她每个去打工的地方,除了一些较远的,其他的我都去问过,他们说的年龄与现在的对上了的。”芸烟不可置信的说。

“可能是我有些大惊小怪了吧?不过,十四岁和十七八岁的骨架是很不一样的,她看着这么瘦小,也不可能在十四岁的年纪,长出了十八岁的骨架吧!”

“知道了,我们小心点就是了。”慕容于说道。

~~~~~~~~~~

酉时前一刻。

“乌鸦嘴。”傅沛儒看着眼前这件新衣说道。

慕容于奇迹般的没反驳。

美深低着头准备挨骂。

芸烟仔仔细细地把那件衣服看了一遍。

然后说:“其实这衣服,虽然没有美深之前做的那件衣服好看,也还可以。好歹是一件新的。”

“对不起,二小姐。我刚刚改完衣服,准备拿给二小姐检查时,遇见了大小姐的人。她们说让我把衣服给她们看一看,我就给她们了。结果她们就不还了,然后把大小姐的衣服给了我。”美深低声说道。

“没事儿。反正我也不怎么在乎穿什么衣服。”慕容于安慰道。

“你不在乎,我在乎。我好歹还给你用心挑选了袖带,结果却穿在别人身上了。我都没能看一眼。”傅沛儒小声嘀咕道。

幸好没有人听见,被慕容于和芸烟听见了,又少不了一顿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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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于与慕容瑜身形相似,因此慕容于穿她的衣服并未有太大的差异,慕容瑜的丫鬟才敢抢衣服。

“人家男子都是骑马或者走路来,你倒好,居然蹭小姐的轿子。”芸烟边扶慕容于下轿边说。

坐在里面的傅沛儒没皮没脸地说:“你不能坐吧!羡慕吧嫉妒吧。”

“我才不像你,我为了小姐着想,才不会和小姐坐一架轿子。”芸烟生气的说。

“又不是头一次坐了,谁在乎啊!别生气了,小芸烟。”傅沛儒讨好的说。

芸烟正准备放过他的时候,傅沛儒又说了一句。

“你看,这里哪里有马嘛?”

芸烟闻言一眼望去。

还有十几匹未被牵引到公主府马厩的马正在嘶鸣着。

你当我是瞎的吗?

他们附近还有几位骑马的公子。

闻言,都尴尬地看了看自己身下的马。

可能这是一只跑的飞快的驴。

等慕容于和傅沛儒进去后,朱云桢才放下骄帘。

朱云桢有时候坐轿子,有时候骑马。这取决于他要去的地方。比如今日公主府,便是坐轿子。比如和兄弟一起去喝茶,便是骑马。

朱云桢下轿子时,问了纪星一个问题。

“一男一女共坐一架轿子,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夫妻了。不是夫妻的人,怎么可能这样坐。”纪星老实的回答了。

纪星回答后才反应过来,朱云桢问的是谁。

纪星看着朱云桢脸色有些发黑,忽然觉得很高兴。

第十一章爱喝酒的公主

“芸烟,外衣。”慕容于一坐进房间就喊道。

“哦!”芸烟赶紧把衣服披在慕容于身上。

“这衣服看着挺厚的呀,怎么还冷呢?”傅沛儒疑问道。

“听说大小姐今日要表演跳舞,所以特意选的轻巧的料子,为防止走光,所以才有这么多层。但实际上还是不保暖的。”芸烟耐心解释道。

“这衣服真是差,又难看还不保暖。”傅沛儒说道。

“别这样说。小心隔墙有耳,这毕竟是大小姐和公主办的宴会。”芸烟提醒道。

“小姐,那待会吃饭怎么办?会更冷的。”芸烟转头问慕容于。

“当然是继续披着衣服啦,不然待会儿还不得冷死。”傅沛儒接嘴。

“你少和芸烟犟嘴,多大人了,还欺负小姑娘。待会就把衣服脱了,吃快点就行了。”慕容于答道。

“明明芸烟比我大几个月呢!”傅沛儒不服气地说。

芸烟和慕容于默契地选择了不理他。

~~~~~~~~~~

凉亭里,朱云桢一直盯着西边一间房间。

朱亦钧伸手在朱云桢面前晃了晃,没有反应。

“喂,你喜欢那间房间吗?虽然那间房间采光挺好的,但还是没你房间好。而且里面有人了,我刚才才看见有三个人进去。”朱亦钧不怕死地说。

“三个人?”

“对呀。那间房间是丞相府二小姐的,丫鬟肯定要带着的。”朱云桢分析给傻子哥哥听。

“那第三个人呢?也是丫鬟?”朱云桢皱着眉问道。

“当然不是了,这二小姐虽然名声不怎么好,可她出行从来只带一名丫鬟,有时带了二、三名丫鬟,但也不会跟进房间的。至于第三个人,应该是少师的儿子吧!”朱亦钧认真说道。

“这么远?你怎么看清的。”朱云桢面无表情地问。

朱亦钧望着水里正在嬉戏夺食的鲤鱼说道:“根本不用看脸,看身形就行了,知道是个男的就基本能确定了。”说罢,朱亦钧又往水里丢了一把鱼食。

“为何?”朱云桢僵硬地问。

朱亦钧一心只顾逗鱼,没注意到自家亲爱的哥哥,说话的语气有恙。

“什么为何?”

纪星在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闻言,他又怕朱云桢会一脚给朱亦钧踢下去。

忙说:“二小姐与少师儿子从小一起长大,像这种宴会,他们俩一般会一起来。所以,不管在什么地方,看见二小姐身边有男的跟随,基本上都是少师的儿子。”

纪星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句:“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朱云桢脑中出现刚才慕容于和傅沛儒一共下骄的场景。

“二小姐?这么亲昵?”朱云桢歪着头笑着问。

纪星叫苦不迭,忙应道:“是属还逾矩了,不该叫二小姐。”

饶是迟钝如朱亦钧,也反应过来了。

“为什么不能喊二小姐,都是这么喊的呀!”朱亦钧不解的问。

“你也这么喊的吗?”

朱亦钧一歪头,说:“没有,我一般喊慕容小姐,喊她姐为大小姐,毕竟喊慕容大小姐,太怪了。”说完,朱亦钧还装模作样地抖了抖。

“他们关系很好吗?”朱云桢问。

“不知道,但京城里都说二小姐脾气不怎么好,能和二小姐一起玩的人只有傅公子了。”

“青梅竹马?”朱云桢又问。

“刚刚纪星不是说了吗?二小姐在京城的名声不好,但二小姐和傅沛儒的传闻却是好的。他们俩的关系是全城青梅竹马中最好的,不少老百姓都觉得他们会在一起。好歹是一起长大的,情谊总归有些不一样。”朱亦钧随意解释道。

纪星看着朱云桢发黑的脸色,觉得更加高兴了。

高兴到哪一种程度呢?

高兴到让纪星以为自己是上天专门来出卖自家主子的。

~~~~~~~~~~

朱云桢扛不住自家妹妹的软磨硬泡,黑着脸坐在了席位上。

刚才朱云桢拒绝了朱亦钧坐在一起的要求,要朱亦钧先自己去,他待会儿再过去。

朱云桢等呀等呀等,在朱云桢以为他们都走了的时候,那个屋子里突然走出三个人。

朱云桢定睛一看,那个穿蓝色衣服的公子,果然就是傅沛儒。

朱云桢原本想跟在他们的身后,选一个离他们不近不远的位置。

结果等他们落座时,朱鸿萱就过来拉人了。

朱鸿萱撒娇的说:“云桢哥哥,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呀?朱亦钧那家伙都比你来的早。”

“不要没礼貌,朱亦钧再怎么调皮,他也是你哥哥。”朱云桢不轻不重地敲了朱鸿萱一下。

朱鸿萱委屈的眨巴眨巴眼,“谁叫你来那么晚呀?”

“刚有些事情耽误了。抱歉了,我的好妹妹,别生气了。”朱云桢哄着。

“就光说几句啊,没什么表示吗?”朱鸿萱伸出手来。

朱云桢笑着把朱鸿萱的手打了下去。

“别胡闹了,这场宴会,你好歹也算半个主人,不去招待客人,在我这里赖着干什么?”

“招待什么客人嘛?反正有人会处理就行了,为什么非要守着呢?”朱鸿萱撅着嘴说。

“你今天把这场宴会办好了,不仅父皇会奖励你,我还会给你一瓶竹叶青。”朱云桢笑着揉了揉朱鸿萱的头发。

朱鸿萱全然不在意自己的头发被揉乱了,只是问:“竹叶青,多大一瓶啊!是哪的呀?”

“竹叶青能有多大呀?知道你喜欢绍兴的,所以只可能给你绍兴的竹叶青。”

“真的吗?云桢哥哥,你太好了。”朱鸿萱开心的说。

“别以为能那么轻松地拿到,先把宴会办好了再说。”

“好,我不烦你了,我要去干活了。”朱鸿萱蹦蹦跳跳的走了。

“这话说的,好像你能干什么活一样?”朱云桢笑了笑。

朱鸿萱排号十六,年岁十五,封号淮安公主,是最小的公主。与朱云桢、朱亦钧同出一脉。喜欢喝酒,特别是绍兴的竹叶青。不过,皇帝并不想让她喝酒。所以,朱云桢和朱亦钧经常偷偷的给她带一瓶酒。

朱云桢是九皇子,年岁十七,封号和安王。喜欢养鱼逗鱼,最喜欢的是银白鲤鱼。

他们三人受到皇帝宠爱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们的母妃——徐雅。

徐雅进宫晚,在皇后诞下六皇子后。作为秀女的徐雅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遇见了皇帝。徐雅十分聪明,懂得进退,顾大局,会讨人欢心却又不烦人。因此,颇得皇帝宠爱。

后来,徐雅生下朱云桢后,被封为贵妃。

在生下朱亦钧后,徐雅直接被封成了皇贵妃。没有可封的了,皇帝就更加疼爱徐雅了。又因为徐雅十分疼爱自己的三个孩子,所以朱云桢他们因此也倍受宠爱。

朱云桢终于把朱鸿萱劝走了,自己频频望向慕容于那一边。

几次下来,朱云桢终于不看了。因为他每次转过去,都只能看见慕容于和傅沛儒正在聊天,只留给自己一个后脑勺。

朱云桢失望的摇了摇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然后正巧被刚刚回来的朱亦钧看见了。

“哟,亲哥,你干什么呢?你不是不喝酒吗?谁惹你了?”

“没有,我就是想喝一喝,看看父皇会给朱鸿萱准备什么酒?”

“这次准备的酒,虽然味道上佳,但却是朱鸿萱最不喜欢的那一种,所以不用担心朱鸿萱偷喝。倒是你,少喝点,这酒也挺醉人的。”朱亦钧提醒道。

朱云桢郁闷的点了点头。

第十二章掉入池塘

慕容于静静的吃饭,听傅沛儒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说是吃饭,但其实吃的少的可怜,大部分都是装饰。

比如一碗饭,只有一个人的拳头大,但是周围的装饰品,就像一张脸那么大。

慕容于面无表情的,把菜上的花,草,丝带夹到一旁。

刚刚还看着很多的菜,瞬间就变成了可怜兮兮的一丁点。

这就是慕容于为什么不爱来这种宴会的原因。

好吃归好吃,少也真的是少。

慕容于叹了一口气,放下筷子。

看向还在说话的傅沛儒。

傅沛儒一会意,便点点头。示意让她们先走,自己随后跟来。

坐在前席的朱云桢看见慕容于走了,便跟朱鸿萱说:“我有要事在身,便先走了。今日你做的不错,明日我差纪星把竹叶青给你送过去。”

“好吧好吧!其实也不用麻烦的,我今日就可以拿。”朱鸿萱笑着说。

“今日还是算了,父皇今晚上也许会过来,万一正巧看见了,我们俩都得挨骂。”朱云桢说。

“好吧!”朱鸿萱说。

这种宴会,虽说是皇上赞成举办的,可说白了就是公子小姐,可以加深交流的地方。所以也没有很重要,过来露个面就走,也是可以的。

至于提前离席这件事,只要没有太多人同时提前离席,主人一般都不会管的。

慕容于和芸烟站在一棵树下等傅沛儒。

过了一会儿,傅沛儒捂着肚子过来了。

“你们先走,我不知道,我刚才吃了什么,肚子特别痛。可能是因为中午那碗芹菜香菇汤,不说了,不说了,你们先回房间等我。”傅沛儒说完便又急匆匆的跑了。

芸烟看着傅沛儒小跑的背影,有些无奈的说:“小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听他的呗!回房间等不就行了。”慕容于无所谓的说。

~~~~~~~~~~

慕容于和芸烟绕了很久,才终于绕到了房间前面的那一片池塘。

“早知道就该记路的,也不至于绕这么久。”芸烟说。

“谁叫你偷懒了,别以为傅沛儒会一直送我们回来。”慕容于说。

“我怎么知道他会有突发情况,以前都是他送过来的。”芸烟小声的说。

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傅沛儒还是有用的。

毕竟有了傅沛儒,自己就没有记过路了,也不用处理自家小姐那些糟心的事。

“芸烟,停一下。”慕容于忽然拦住芸烟说。

芸烟闻言安静下来,不问不动。

“你仔细听一听,这是不是美深的声音?”慕容于用手指着一个方向。

芸烟仔细的听了一会儿,说道:“好像是。”

“听得清在说什么吗?我有些听不清。”

“我只听得到断断续续的声音,要不然我们往前面走一点吧!”芸烟提议道。

慕容于想了想,被发现后的后果,和错过这次可以偷听的机会,哪个更好?

被发现了也不能怎样,理直气壮的走过去就行了。

而一旦错过这次机会了,自己就无法更深的了解美深。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又不能直接将美深送入其他地方,还要随时为身边有一个不确定因素而担忧。

慕容于想了想,还是过去看一看比较好。

慕容于脱下鞋子,把鞋子交给芸烟,然后小心地走过去。让芸烟自己留在那里。

总要有一个人穿着鞋子,而这个青石瓦路,如果有人穿着鞋子走在上面的话,声音是比较大的。

“真的没有钱了。过一个月,再等一个月好不好?”美深哀求道。

“怎么可能会没有钱?你都进丞相府了,还会没有钱,你骗谁呢?”另一名女子说道。

大概是因为现在正是小姐们跳舞助兴的时间,那名女子以为没有人会来这里,所以说话声音比较大。

“我真的没有钱,我才进去几天,怎么可能拿到月费。”

“那些小姐都没有打赏你一些银子吗?看来你不太受小姐们的喜欢呀!”

“月姐,我其实挺受小姐宠爱的,小姐答应了我,这次宴会办完,回去就会给我银子。等拿到银子后,我一定把钱给你好不好?”

“你以为我会信吗?这一次要不是我来这里送菜,要不然还遇不到你。你有本事躲,你看你现在还躲的了吗?”

“月姐,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一有钱了就”美深话还未说完,就被那名女子抓住了头发。

美深疼的叫了出来。

“美深,你们干什么?”慕容于说。

美深就算底细不明,但在什么都还没有弄清楚的情况下。慕容于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这好歹是她手底下的人,当着自己的面被人欺负了,这算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一直坐在树上的朱云桢也坐不住了。

边骂这个傻子边使用轻功,往慕容于那里去。

芸烟只看见了一个人踩着树干过去了,还未来得及仔细看。

自己的身后就出现了一个人。

那名女子见到慕容于后,不仅没有害怕,反倒加重了手里的力气。

美深疼得都要哭出来了。

“她欠你多少钱?”慕容于问。

“她呀,欠我的钱可多了。还不止欠我一个人的钱呢!”那名女子笑着说。

“小、小姐,啊!”

“你先松手。”慕容于皱着眉说道。

“要我松手呀,先把钱给了再说。”

那名女子仍在笑,忽然脸色一凝。松开抓美深的手,一脚将美深踹下了池塘。

慕容于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拉美深,不想却被那名女子抓住了手。那名女子奋力一扯,将慕容于也带了下去。

那名女子对准备跳下池塘的朱云桢笑了笑,然后跑了。

朱云桢跳下池塘后,抓到了慕容于的手,然后一把将慕容于抱在怀里。

在抱过来的一瞬间,朱云桢感觉到了慕容于在发抖。

朱云桢很快就把慕容于带上了岸。旁边的芸烟也把美深带了上来。

芸烟想放下美深,去看小姐。但是美深抓自己抓的太紧了。

芸烟叹了一口气,心想:待会儿傅沛儒就会来了,等他来了再解决吧!

反正,反正小姐这一会儿也出不了事。

慕容于这衣服本就是轻薄的,此时一湿透,便有许多地方都遮不住了。

朱云桢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盖在慕容于身上。

慕容于依旧闭着眼,睫毛还在打着颤儿。

“不应该呀,也没有在水下呆多久呀?”朱云桢慌乱的说,手也不知道该放哪里。

“安定王,请将慕容小姐给我吧!”闻声赶来的傅沛儒说道,然后将慕容于身上的衣服拿开。

“你干什么!”朱云桢恼怒的说。

傅沛儒并没有因为朱云桢的恼怒而生气,反而语气平平的说:“慕容小姐的衣服湿透了,会将您的衣服也打湿的。还是让慕容小姐披自己的外衣吧。”傅沛儒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件衣服是朱云桢的。

傅沛儒说完后,迅速地把朱云桢的衣服掀了起来,盖上慕容于的衣服。

然后打横抱了起来。

慕容于闻到熟悉的奶香味,迷迷糊糊的喊:“傅沛儒,傅沛儒。”然后用手勾住了傅沛儒的脖子。

傅沛儒安慰道:“我在,别怕。”

芸烟见傅沛儒抱着慕容于走了,自己也连忙拉着美深跟着走。

走之前,芸烟担忧的看了看朱云桢。

朱云桢已经被纪星拉了起来,一直望着傅沛儒离开的方向。

第十三章流浪儿

朱云桢很想自己抱着慕容于,可是他知道,相比于自己,明显少师的儿子才更适合抱着慕容于。

他们两个人是京城里公认的青梅竹马,自己呢?

连坐在慕容于身边的勇气都没有,亦没有资格。

~~~~~~~~~~

傅沛儒把慕容于抱进轿子里,轻声地说:“小梨子,我在这儿呢,我在呢,别怕。”

慕容于因为这几句安慰,缓缓地松开了手,睫毛也不再颤了。

坐在旁边的美深垂了垂漂亮的眸子,然后望向轿窗外。

天已经黑了,百姓的房屋里已经点起了灯,纸窗上映出了一个个人影。

天色幽黑得像被泼了墨,就像美深的眸子,看不到尽头,也叫人看不清楚。

芸烟和轿夫一起坐在前面,芸烟小声对地轿夫说:“尽量走平稳一起,宁愿绕远点,也不要陡的路。”

轿夫看了一眼轿子里的人,没作声,然后开始慢悠悠地驾车。

到了丞相府,傅沛儒因为抱着一个人,所以难得地踩了步撵。

丞相府的门卫看见傅沛儒也见怪不怪,并未拦下,只是看见傅沛儒抱着的人时,有些诧异。

但诧异归诧异,好奇归好奇。面上露出诧异就算了,好奇却是半分都露不得的。

等傅沛儒一行人走得不见影时,门卫们才兴奋地讨论起来。

“傅公子很久没有睌上来这了吧?”

“肯定呀,现在傅公子与二小姐都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不好再随随便便晚上来女方家了。”

“你说二小姐是怎么了?”

“应该没怎么,不然芸烟怎么会是一副淡定的模样,还不急死了。”

“喂,我们要不要赌一下。”

“赌什么?”其他人纷纷看着刚才说话的那个人。

只见那人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赌一下,今天晚上,傅公子会不会留宿在二小姐闺房。”

几人大惊失色。

“你这话都敢说。”

“被人听见了,都不够你死的。”

“别那么认真嘛,玩玩而已。反正我就赌傅公子今睌会留在二小姐房间。”那人笑着说。

“我觉得吧,就算傅公子会在这里留宿,也一定是在客房吧!”一人谨慎地说。

“这还真说不定,傅公子又不是第一次去二小姐闺房。”

说着说着,就只剩一人不这么认为了。

朱云桢贴在墙边,深吸一口气。然后翻到墙里面,用手刀将那两个守着赌约金的人劈晕了。

朱云桢轻轻的将那两个人放在地上,然后拿起银子,翻出墙外。

朱云桢知道大户人家的附近都会有一两群流浪儿。朱云桢现在就想找到那群流浪儿,把银子分给他们。

朱云桢走了没多久,就听见前面有人在唱《数来宝》。

朱云桢想着那群流浪儿应该就在不远处。于是,加快了步伐。

结果走入转角后,朱云桢却只看见一群寻常的小孩。

朱云桢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又不是乞丐,为什么要唱《数来宝》?”

“谁说我们不是乞丐了?怎么?你瞧不起乞丐啊!”一个女孩用她略显稚嫩的女声质问道。

“就是啊!你瞧不起我们吗!”那群小孩随即一齐说。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也没有瞧不起你们,只是你们”朱云桢顿了一下,看着这群白白净净的小孩,穿着干净的衣服,有些衣服料子比较好,有些新衣服又是一般的料子,唱《数来宝》又不对着大户人家门口,又不对着铺子唱。

这让人怎么联想到他们是乞丐啊?

此时,一个小男孩不知道从哪个地方钻了出来。

他看见朱云桢的时候有一点蒙,然后他把自己已经张开的嘴巴,强行闭了回去。

小男孩俯身在那小女孩耳边,悄悄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小女孩听后,对朱云桢“哼”了一声,说:“今天我们有事情,就宽宏大量,饶了你一次。”

然后小女孩就领着一群孩子往深处里去了。

说实话,朱云桢挺好奇的,好奇这群孩子会去哪里?

但朱云桢想了想,自己一个大人,去偷窥一群小孩子,总归是不好的。

至于那些银子,等明日让纪星出去散了罢。

朱云桢边走边想:这群小孩子还莫名的让自己的心情好了起来。

其实很奇怪,这墙围那么高,目的就是为了旁人翻进去。可是,为什么会有一堆砖?

挺杂乱的一堆砖,但是每块都没有烂,都是完整的。

在修了围墙后,不应该把这堆砖处理掉吗?为什么还要把它堆在一个角落里?

朱云桢边翻围墙边看着那堆砖想。

翻上墙后,朱云桢又借着树干,爬到了上一次慕容于躺的地方。

然后,朱云桢发现里面有一架梯子,对应着外面那一堆砖的位置,很隐蔽。

可能是因为?长满了草藤与青苔?

朱云桢望着窗里面,明知道看不到,但就是想一直看着。

“小苹果,你别捣乱呀!”

“小杏子,你别忙,让他们搬。”

“小李子,你怎么不动啊?就让我们搬。”小苹果说。

小李子一叉腰,瞪大眼睛看着小苹果说:“这些是你们男生该干的事情,女生就该休息。”

“可是慕容姐姐说过:男女并没有高低,男生可以干的事情,女生也可以干。”小苹果反驳道。

“可是慕容姐姐也说过:你们男生该让着女生,不要每次都欺负我们。”小李子不服气道。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赖皮。”

“你才赖皮。”

“好啦!小李子,我们也干一点活吧!再偷懒的话,慕容姐姐就不要我们了。”小杏子当和事佬说。

“我听小杏子的,不跟你计较。”小李子说。

“小杏子果然比你好。”小苹果转身去搬砖。

朱云桢看着一颗小脑袋,从围墙那里冒出来,然后是手,身子,再是腿。

小李子翻了过来,然后顺着梯子爬下来。

小李子翻过去后,后面又接着冒出一颗颗头,一双双手。然后每个人又都从梯子上爬下来。

那个梯子上有青苔,他们都不害怕滑下去吗?

朱云桢仔细一看,发现那些小孩子,脚底下都缠着布条。

朱云桢笑了笑,心想:挺聪明的呀!

小李子站在门口,悄悄地探出一颗头,后面一群小孩子跟接龙似的,一个排一个,组成一条长龙,然后探着小脑袋。

说实话,这种角度看他们,蛮好笑的。

门内的傅沛儒看着门口那个小脑袋,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他笑了笑,给慕容于掖好被子,然后走出来,揉了揉小李子的头。

后面一排小朋友像受到惊吓似的,往后面退了退。一群小朋友手忙脚乱的。

“芸烟姐姐还没有来,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哦。记得不要吵呀!”傅沛儒温柔地说。

“慕容姐姐怎么了?”小李子问。

“没事哦,慕容姐姐只是有一点点困,明天她就能起来和你一起玩了。”

“真的么?可刚刚小苹果说。”

第十三章竹马强势逼退

“刚刚小苹果说什么了?”芸烟从大门那儿走过来。

“芸烟姐姐。”一群小孩子听见芸烟的声音后,打乱队形朝芸烟跑去。

傅沛儒无奈地笑了笑,说:“看来你比我受欢迎得多。”

“谁说的,我都喜欢。”小李子忙说。

“对呀!对呀!还喜欢慕容姐姐。”小苹果接话道。

“好啦!小苹果,你们小声点,别吵到慕容姐姐休息了。”芸烟勾了一下小苹果的鼻子。

小苹果摸摸鼻子,不满地说道:“明明小李子声音比我大多了,为什么只说我。”

小李子一听这话就炸了,“谁声音大呀!是你声音大,还狡辩。”

“别吵了,再吵的话,你们俩又要增纪录了。”小杏子说道。

“才没有。”小李子与小苹果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小杏子什么意思,上一次你们说一天之内吵架,最多不会超过三次,刚刚如果吵成了,就成第四次了吗?”傅沛儒打趣道。

“谁说的,我们今天才没吵架。”

“我才不会破三嘞!”

小李子和小苹果拉起手,握在一起,高高地举起来给傅沛儒看。像是在说我们很乖没吵架,又像是在宣誓主权。

朱云桢坐在树上,看着那两个小孩子紧拉着的手,心情有些郁闷。

小苹果,原来是个男孩子呀!

芸烟好不容易才将这群小朋友糊弄过去,并答应明天去看他们,小朋友们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以小李子,小苹果为首的人一步三回头,闹得芸烟一直摆手。

“你先进去守着,我在外面待一会儿。”傅沛儒说。

“啊,好的。”芸烟很快反应过来,然后无意识地看了一眼那棵树。

等芸烟进了房间把门关上后,傅沛儒才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说:“安定王,我本以为我家里的人已经够调皮了,爱在树上休息。因此,我还常常斥责她,说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会像她一样爬树。可今日,安定王却让我开了眼了。安定王是故意来打我的脸吗?”

说到最后,傅沛儒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

朱云桢被那句“我家里的人”刺激了一下,但还是强装镇定地从树上跳下来说:“傅公子玩笑话了,我怎敢打傅公子的脸,若真打了,父皇怕不会饶了我。”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不知女子后院不能闯吗?”傅沛儒冷着脸说。

朱云桢笑了笑,没说话。

只是心里想着:这话和当初慕容于说的话可真是像。

果然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都会不经意间流露出与对方相似的地方。

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

傅沛儒又突然开口说道:“安定王,你可知,她最讨厌别人把她认成她姐姐了。”

朱云桢的心猛地一缩。

傅沛儒又接着说道:“我不知道那日,她为何没有直接翻脸。可是,安定王你不要误会,慕容于对你也仅仅是宽容而已,宽容一两次,决不会因为其他的感情。”

“你误会了,我对慕容小姐并没有非分之想。”朱云桢半垂眼帘说道。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皇上最近在给你选安定王妃呢?安定王不要告诉我,在选王妃这个紧要关头,你却跑来交朋友?是异性且不说,还找了一个全京城名声最臭性格最差的人。怎么?阿谀奉承的人太多,想找一个难度系数高一点的人吗?”傅沛儒无不讽刺地说。

朱云桢依旧沉默着。

他不是不想反驳,也不是没有勇气反驳。他只是不想,不想慕容于知道自己会与她的朋友争吵。

“安定王,你的王妃谁都行,她不行。”

“为什么?因为她是你的青梅竹马吗?”朱云桢不甘心的问。

“你我同是男人,你不可能不知道我是怎样想的。但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说给你听。

慕容于,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是在我心上呆了十二年的人,任何人都比不了。从前是我护着她,以后也会是。

慕容于,是我心悦之人。”傅沛儒一字一顿地说。

对呀!朱云桢早就猜到了傅沛儒喜欢慕容于,可朱云桢就是想问一问。

“那你也不能剥夺我喜欢她的权利。”朱云桢淡淡地说。

“我的确不能剥夺,但是我有的办法是让你远离她。”

“你这叫自私,完全不为她考虑。”

傅沛儒笑了。

“自私?我就是为她考虑,所以才不让你们接近她。”

“那也只是你以为的为她好,万一她不喜欢你呢?”朱云桢质问道。

“她喜不喜欢我,我不在乎。”傅沛儒平声道。

“你如果真的喜欢她,又怎么可能不在乎?”朱云桢再次质问道。

“安定王,你这语气,让我颇不满意啊!要知道,陪着她的人是我,在京城老百姓的口中,和她最配的人也是我,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抢她。”傅沛儒笑着说。

“是,我比不上你们在一起的时间,我才刚刚认识她,连朋友都算不上的认识。可她也不是非要和你在一起啊!你这样只会让她连朋友都交不到。”朱云桢越说越大声。

“小声些,你看,到了这个时候,还记得她在睡觉的人只有我。再说了,朋友,你刚刚看见的那一群孩子,不够多吗?

安定王,我不想再与你多费口舌,你若再来纠缠她,我会让我父亲会直接请旨赐婚。若你到此为止,对你我都好,今日之事,我也不会说出去。”

傅沛儒说完转身就要走。

朱云桢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关上的门,把握上的拳头又松开了,最后走了。

朱云桢知道,一旦傅沛儒去请求赐婚了,父皇一定会同意的,就算那时候自己也去请求赐婚了。

父皇再疼爱自己,也不会让一个被傅沛儒看上的女人当安定王妃。

原因很简单,父皇需要拉拢少师。

如果傅沛儒不去请求赐婚的话,父皇一定会同意将慕容于许配给自己。

毕竟慕容于和傅沛儒关系那么好,这还无形中拉拢了少师。

朱云桢烦躁地抓抓头发,成功把束好的头发抓散了。

走到大门时,朱云桢发现那群人正在找银子。

朱云桢顿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无聊,想把银子放回去。

想了想,还是丢在附近的草坪里吧!

朱云桢把银子放好后,躲在附近听了一会儿。

“找到了,找到银子啦!”率先发现银子的人立马吼起来。

闻声赶来的第二个人,看了看第一个人,趁他不注意,拿走了,一锭小碎银。

朱云桢看着一阵无名的厌恶。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后,清理银子时却发现少了一锭。

于是纷纷地问第一个发现的人:“是不是你拿了银子?”

那人爆了粗口:“**怎么可能?你们乱冤枉人。”

“不是你还能是谁?难道这银子凭空消失了不成?”一人说道,却又发现这话有些矛盾,于是沉默起来。

第十四章心悦之人任她如何

“肯定是你,刚才守银子的人也有你,说不定就是你偷了银子,然后自导自演。”最开始提出这个赌约的人说。

那人又爆粗口,“***我有*啊!我真是遇得到你们这群**,早知道我就不说我找到了,自己私吞完了得了。”

“你看他承认了吧?”提出赌约的人说。

“我*,非逼我动手。”那人抡起拳头向提出赌约的那个人鼻子揍去,提出赌约的人鼻血很快就流出来了。

他用手一抹,半张脸都是血迹。

看着怪吓人的。

那人呸了一句,然后准备招呼回去。

偏打他那人生得高大,他打不过,只能边打边指挥其他人打。

双拳难抵四手,更何况是十只手。

朱云桢失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趁他们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朱云桢从大门走了。然后掏出一锭完整的银子,瞄准着那个被打得流鼻血的人的头。

“唉呦!谁这么缺德。”那人叫道。

“诶,银子?”一人疑惑道。

“肯定是我的。”

“别动,那是我刚刚掉的。”

“打在我头上的,肯定是我的。”

刚刚还忙着打人的一群人又开始抢银子。

刚刚还准备打一顿往自己头上丢东西的人,现在却忙着感谢,忙着抢东西。

事实证明,有一部分虚伪的人类,他们根本就不是在怪你的行为,他们只是在怪你没有给他更多的好处,以及更多的利益。

那个把别人揍出鼻血的傻大个,还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

刚刚门口那个人穿的衣服,和打晕自己的那个人穿的衣服是一样的。

~~~~~~~~~~

丞相府二小姐虽然名声臭,性格差,但由于外貌出众,早年还是有不少的追求者的。

只是不知为什么,那是追求者渐渐消失了。平日里谈都不敢谈,更有甚者,一听见二小姐要出现在这条街,立马收拾东西,连滚带爬的跑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为什么,只是没有谁敢把这件事情放在明面上说。

芸烟也知道,其实从来没有见过和听过傅沛儒“威胁”别人。

当傅沛儒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回到床边时,芸烟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以前也是这么跟其他人说的吗?”

傅沛儒的头一歪,看着芸烟说:“以前是最多用身份压别人几句,他们的心不坚定,自然不需要多费口舌。”

“可是你给安定王那样的选择,不管怎么样,安定王都会输呀!”

傅沛儒笑着说:“我以前也是给别人这种类似的选择,是继续追求你家二小姐还是维持你家财产的现有状况。不出意外,都选了后者。但安定王不同,我给他的选择,不管他选什么,他都得不到你家小姐。”

“正常人的话,都会选后者吧!”芸烟闷闷地说。

“那你呢?如果要你选,陪在你小姐身边还是拥有现有财产。”傅沛儒反问道。

“当然是陪在小姐身边了。”芸烟嘟着嘴说。

“我也是,大概是因为我们俩都不正常吧!”傅沛儒笑着说。

“傅沛儒,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小姐真的不喜欢你怎么办?”

傅沛儒听到芸烟喊自己的名字,一愣。

芸烟很少喊自己的名字。

“我说过,我也不在乎她喜不喜欢我。我只是想陪到她的真命天子真正出现的那一天,当那一个愿意为了她舍弃所有的人出现,那我肯定会收起所有对她的感情。如果她等不到,那我就和你家小姐过一辈子呗。你家小姐不愿意和我在一起的话,那我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好了,当一个没有名分的小妾。”傅沛儒笑着说。

“可安定王也不错呀,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对他说呢?”

“安定王这个人,是不错。可他身为皇家之人,身后背景太复杂,面临的敌人也太多。你家小姐跟了他,只会如履薄冰。而且安定王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护得到你家小姐,他要顾虑的东西太多,压制他的人也很多,他不可能全身心的投入爱你家小姐。”

“你也不了解他呀,怎么这样说呢?”芸烟小声地说。

“芸烟,其实你心里是赞同我刚刚的说法的,你也希望你家小姐能遇到那个真正爱她的人。可是,对我而言,我只想护你家小姐平安。那些男子对你家小姐的口头承诺,在我眼里都不算数。我希望你家小姐遇到的那一个人,就算不够爱你家小姐,但是他必须要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家小姐。”

“可万一小姐喜欢上了什么人呢?”

傅沛儒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我将不留余力,祝你家小姐和他在一起。皇家之人,我和我爹为他们护航,平民百姓,我送他们远走高飞。那个时候,就算她受伤了,只要她还愿意陪着那个人,我就不会强迫她回来。”

傅沛儒停顿了一下,看着慕容于说:“但只要你想回来了,我永远敞开怀抱。”

“我还以为你会说,小姐受伤了的话,你会花更多的力气去保护她。”

“我一开始就是用全部的力气去保护她,哪还有多余的力气。如果可以,我倒也想用命护着她,可是,这种话只能说一次啊!毕竟命只有一条,如果我死了的话,没有人护着她了,那你家小姐岂不是更危险?”

“现在好好的,开这种玩笑干什么?”芸烟郁闷地说。

“谁说我开玩笑了?关于你家小姐的事情,我永远不会开玩笑。”傅沛儒认真地说。

“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永远不要有用到你的那一天,不仅仅是因为我家小姐,也因为你。好歹在一起十多年了,我虽然表面嫌弃你,可也没真打算嫌弃你。”芸烟也认真地说。

傅沛儒听到这话,转过头来看着芸烟,开玩笑地说:“我当然知道呀,你们两个人若是不在乎我的话,干嘛千辛万苦地给我灌汤?”

“啊?你知道吗?”芸烟诧异地问。

“我爹这几天,经常说:药补不如食补,虽然没有提到芹菜香菇汤,可这意思就是很明显的呀。今天一来你们就给我灌汤,傻子才会不知道呢!”傅沛儒说完又把头转回去,继续看着慕容于。

芸烟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还是让他在这里守着吧,反正他在没有得到小姐的允许的情况下,是不会做什么的。

芸烟轻轻关上门,准备去看一看美深。

第十五章过往

美深坐在桌前,穿的是芸烟的衣服。

芸烟的房间和慕容于的房间在一个院子里,此刻美深坐在窗前,刚好可以看见芸烟从慕容于的房屋门口出来。

美深趁芸烟还没有转过身,把木窗关上了。

芸烟在门口敲了三下,没有回音,便把门轻轻地推开了。

芸烟看见美深坐在窗前,有些诧异。

自己虽然瘦,可到底是在丞相府长大的,吃的也不少。

而美深自幼在外打工,又常年被人欺压,与自己相差五岁,按理说自己的衣服,美深穿着应该会显大。

可实际上,美深却把这件衣服撑起来了,除了袖口与裤脚有些长。

“芸烟姐姐,你怎么了?”美深问。

芸烟回过神来说:“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刚刚敲门你都不回答。”

“这是芸烟姐姐的房间,我怎么可能睡觉。芸烟姐姐既然回来了,那我也该走了。衣服等我洗干净后再还给芸烟姐姐吧!”美深站起来欲走。

芸烟拦下美深,说:“先别走,关于今天这件事,我想问问你,可以吗?”

美深停下脚步,说:“非要问吗?”

芸烟叹了口气,说:“你若不想说,我也没有必要逼你说出口。不过等你哪日想说了,倒也不迟。我随时欢迎。”

芸烟说完就把手放下了,美深却没有再走的意思。

芸烟见美深不动,便将她拉去床边坐下,只是没有再开口。芸烟知道,美深一定会有想说的。

好一会儿,美深才说了一句。

“我其实并没有欠钱。”

芸烟看着美深,没有问。

“我六岁以前,是个流浪的孤儿,整天像乞丐一样去要饭。有时整天都没要到过饭,肚子饿了,又偷不了东西,只好在垃圾堆里翻已经烂掉发霉的食物。

在我六岁的时候,有一次太饿了,路过河边时,我没站稳就不小心滚进了河里。本来饿得晕乎乎的,却因为呛了不少河水而饱了,就清醒了一些。然后我看见有一个男孩站在岸上用石头砸我,偏偏还砸中了,我就疼得晕了过去。醒来时,我已经被人捞起来了,后来我叫他们为爹娘。一个月不到,他们就染病死了,全村人都说我是灾星瘟神,用鸡蛋和菜叶砸我。他们一直在骂,却没有一个人去管我父母的尸体。我当时还对他们下跪了,感谢他们给了我食物。”

美深说到这里时,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眼里一片清明,然后继续说道:

“虽然说相处时间不长,感情也不深,可到底是救了我一命的人。

我等到天黑了,没人了。我就在附近挖了一个坑,但我没力气,人又太小,那个坑又浅又小。我只能把两具尸体叠在一起放在里面,我又太矮,只能给他们盖上一层很薄很薄的被子,下一场大雨就会被冲掉。那天晚上没下雨,我趴在旁边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我就拿上他们给我做的衣服和铜钱走了。

在那里待了一段可以按时吃饭的日子后,我就不想再过居无定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了。可能是因为贪心了吧!”

美深自嘲地笑了笑。

“我不想干体力活,所以我第一时间去了裁缝店。可没人要我,因为我的指甲挖土挖破了。后来转念一想,还是去茶楼饭馆好。在那里洗碗端盘子都有理由进入厨房,我可以在那里偷吃。有时食材多食物多,就吃做好的;有时食材不够了,就吃他们倒掉的。虽然味道有些怪,可好歹没有馊。毕竟是现倒的。芸烟姐姐,你也许会问月费呢。可是端盘子洗碗的月费有多少呢,又加上发月费的人见我是个孩子,干脆扣掉一半或者直接不发。发了后,又会被其他在那里干活的人的孩子抢去。再后来,有个孩子发现我在偷食物吃,便把管事的喊了过来,把他们偷吃的东西一并怪在我头上。我当时很害怕,就失手打碎了一个盘子。那天是发月费的前一天,管事的人干脆就把我赶了出去。留下那个小孩当时得意的笑声。

我没有办法,只有重新去找活。找来找去,换来换去,大概去了十多个地方干过活。来这里前的一家,也就是最后一家,也是茶楼,但已经不再偷吃了。那个告发我的孩子不知道怎样找到了我,拿着一份糕点向我道歉。我接受道歉后,她却非要我收下糕点,并在她面前吃下一块,才肯相信我是真的原谅她了。我本来没有太在乎,就想吃了了事。吃了糕点后,我就晕过去了。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门外她与老妪在商量价钱。我很快明白她打算把我卖去青楼。迷药效力还未彻底消去,我看了看窗外,发现这是她的房间,并不是在青楼。不是青楼就好办得多了,我凭借自己以前经常来这里打扫的记忆顺利跑了出来,然后就遇到了丞相府招丫鬟。

以前在茶楼时,因为我年纪小,她们就欺负我。平日里,把她们要干的活全部推给我。不准我在外面买东西,还必须要用二倍的钱买她们用过的东西。那些钱我一直欠着,直到出了茶楼后,我才慢慢还清。至于你们今天看见的那个人,这是准备把我卖去青楼的人。她让我还钱,大概就因为我那天跑了,她没有拿到钱或者她赔了钱。”

芸烟小心翼翼地问道:“她让你还钱,你都不知道为什么?”

美深无奈地笑了笑,说:“她经常这样没有理由地要我还钱,如果我问理由的话,她还会骂我,还要给我加价。到最后钱要给,还要挨骂。还不如什么都不问,直接给钱呢。像今天这一次,我也没问,只是习惯性地为我还她的钱找了一个理由。

其实我早猜到了,她肯定会找到我的,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所以我想尽量地讨主子欢心,能有更多的赏赐。可终究是我太笨了吧,明明懂那么多,但还是在讨人欢心这件事上做的太差了。不仅没有讨到好处,反而造成了反效果。想给小姐一个很天真可爱的印象,结果却让你们对我提高了警惕性。”

芸烟抿了抿嘴唇,没有问:你为什么不跟小姐说。

对于美深这种人,能找到一个不苛刻自己的主子就已经很不易了,怎么可能是把自己的弱处暴露在外呢?谁知道自己主子会不会直接把自己送回去,或者告诉其他下人,无形之间给自己下绊子。更何况自己的主子还对自己生了怀疑,就更不可能说出来了。

“我没想到,”芸烟伸手抱住美深说,“你那么敏感。”

是啊,在那种环境长大的人,怎么可能不敏感?

美深一愣,泪水夺眶而出。

“那种病明明不会传染,为什么不帮我呀?明明不会传染的,为什么不帮我呀?”

美深喃喃说道。

美深的声音很小,很平静,没有带上一丝哭腔,身体连哭泣时的颤抖都没有。

如果芸烟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湿了,都无法发现美深在哭。

芸烟任由着美深小声说话,自己一言不发,轻轻地拍着美深的背。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一种人,连哭泣都不会打扰到别人,亦不会让别人发现。

哪怕她就在你的旁边,你不把脸转过来,都无法发现她已经满脸泪痕。

第十六章问题

芸烟等到耳边没了说话声,又过了一会,才松开美深。

果然,美深已经没有哭了。

“明天,我让人收拾一下隔壁,你住进来吧。”

“为什么?”

“二小姐的贴身丫鬟都住在这边的,但很可惜的是,这么久了,只有我一个人。”芸烟开玩笑说。

“芸烟姐姐,你的意思是,我是二小姐的贴身丫鬟了?”美深呆呆地问。

“对呀!你懂那么多,为什么不让你成为二小姐的贴身丫鬟呢?”

“那,那我今天先回去收拾收拾吧!”

“算了吧,现在这么晚了,她们都应该休息了,你这时候回去,怕是要吵着她们。”芸烟轻笑着说。

“芸烟姐姐,那我睡哪里?”美深睁大眼睛问。

“当然是和我一起睡啊!怎么了?嫌弃我吗?”芸烟开玩笑地说。

美深摇摇头,一脸受到了惊吓的样子。

芸烟叹了一口气,握住美深的手。芸烟可以感觉到美深因为自己的动作而有点僵。

“美深,你既然与我说了这么多,那我也肯定不会再把你当成一个幼稚天真的女孩了。小姐也不会喜欢的,不管你是什么性格,小姐只喜欢真的。所以,改掉吧,做你自己。”芸烟不带任何情绪地说。

“真的吗?我数三下,三下过后,你就不能反悔了。”

芸烟乐了。

“我反悔干什么?别数了,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这可是你说的哦,那我就不客气了。”美深说完便瘫在了床上,形成了一个大字。

“芸烟姐姐,嗯?我不想这么喊你,听着怪怪的。”

“别喊我芸烟姐姐了,干脆直接喊姐姐吧,我收一个妹妹。”

“真的啊!”美深激动地从床上坐起来。

“你今天问真的吗?真的吗?问了好多遍了,我不要回答了。”芸烟逗她。

“不回答就不回答吧。”美深傻笑着说。

“你别以为过了我这一关就行了,我还要听小姐的话呢。”

“二小姐那么宠姐姐,肯定会同意的。”美深撒娇道。

“先给你说几个规矩吧,以免惹得小姐不开心。”

“以后有人的时候,说我们家二小姐,没人的时候,说我家小姐。作为小姐的丫鬟,嘴巴一定要牢,像你今天看见的就最好不要说出去。”

芸烟停顿了一下,没有去看美深的表情。

“在外面说话要小心些,可以的话,尽量别说话。倒不是怕你得罪人,是怕你不会得罪人。平时少出门,万一遇见讨厌小姐的人,你还不认识,那你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了。

最好不要问小姐的八卦,小姐心情烦躁时,不要送喝的,不要送吃的,我们干我们的就好了,除非小姐喊我们。

对了,辰时之前最好不要起床,起来了,也最好不要到处乱走。

好了,就这么简单。”芸烟一摊手。

“我没听错吧?可以赖床?”美深不可置信地问。

“按理来说是不可以的,但是你作为二小姐的贴身丫鬟,你就有这个权利。基本上是,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只要在中午之前醒来就好。至于做饭,只要小姐没有要你做,你也可以不管。”

“这么清闲的吗?”美深吃惊地问。

“你应该也知道,除了我这种丫鬟,其他下人都是轮流干活的。今天打扫院子,明天就打扫门口了。轮流归轮流,还是有规矩的。反正据我所知,他们都挺喜欢在小姐手下干活的。因为分到那天打扫的人,也可以很晚才起床。他们可以已时起床,干活时也可以聊天,基本上是想怎样就怎样,但是一天的任务必须要完成。”

芸烟想了想回答道。

“既然这么轻松,为什么我们还要在中午以前起床啊?照这么说的话,我和你好像并没有什么可以干的呀?”美深疑惑道。

芸烟轻轻地敲了一下美深的脑袋。

“被当小姐的贴身丫鬟的好处吓傻了吗?你要记住,当丫鬟的好处再多,也是丫鬟。千万不能侍宠而骄,更不能因此对其他下人抱有瞧不起的态度。

至于为什么要在中午以前起床,那是因为要吃饭呀。早饭可以不吃,但午饭怎么能不吃呢!吃了午饭后,你想继续睡觉也可以。”

“姐姐,那这样和那些混吃等死的人有什么区别啊?”美深在说到混吃等死四字时,刻意降低了音量。

“好像是没区别,”芸烟歪了歪头,“不过嘛,为了不像那种人,你还是尽量不要那样干。我刚才说,你可以那样睡,但是,你必须要和我说一声。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不管是什么事情,你都要跟我说。这样做,不是禁锢你的自由,只是害怕你有一天不见了,我们方便去找你。”

美深听到这句话偏过头去,飞快地抹了一把脸。

“以前你是一个人,今后不会了。”芸烟看着美深轻声说道。

“睡了吧,太晚了。”

芸烟掀开被子说。

美深点点头,快速钻进了被窝。

动作快得芸烟都没有看清美深的脸,大概是不想让自己看到吧!

“你可以让人抱着你睡觉吗?”芸烟小声地问。

美深一愣,随即点点头。

芸烟将手轻轻地搭在芸烟的腰上,又说道:“什么事情都要在睡觉之前做完,所以快点把你的事情做完吧,我们该睡觉了。”

美深闭上眼睛,把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谢谢”咽了回去。

~~~~~~~~~~

傅沛儒左翻翻右翻翻,才终于找到一条干净的长又宽的发带。

傅沛儒用发带对比了一下慕容于的眼睛,又摸一摸布料,觉得正合适,便将发带折成两折,轻轻地盖在慕容于的眼睛上。

“虽然我在这里,但又害怕你突然醒来看见一片黑,所以就用发带把大量的光遮住了。所以你醒的时候,千万不要被吓到呀。”

傅沛儒小声地说。

“说实话,我挺喜欢你这样晕着的。因为只有这时候我才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你。不是那种充满戏谑地看,是那种可以看自己爱人地看。”

傅沛儒说完便站起来,俯身在掩在慕容于眼睛的那块发带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傅沛儒怕到了第二天以后,就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傅沛儒又去找了一把剪刀,剪去了慕容于的一缕青丝。傅沛儒把头发整齐地缠成了一小团,然后放在腰带里。

傅沛儒把自己中午思考人生坐的小板凳搬了过来,然后用布条在慕容于的手腕上轻轻地缠了一圈,又在自己的手腕上紧紧地绑了一圈。

就算坐在床边,亮着蜡烛,傅沛儒也不可能保证自己不睡着。所以只好用这个法子了,只要慕容于一动,傅沛儒就能感觉到。

本来就是选了一条很短的布带,当布带绑了两个人的手腕后,就更短了,但傅沛儒还是把自己的手放在了碰不到慕容于的地方。

傅沛儒把手放在了一个轻易碰不到慕容于,又不会扯着慕容于的地方。

傅沛儒用一只胳膊肘当枕头,侧趴在上面,轻声地说了一句:“答应我,别受伤好吗?”

问了一句永远不可能得到回答的问题。

慕容于每次的决定,傅沛儒没有一次阻拦成功过。所以后面,傅沛儒都不会再阻拦了,因为他知道,没有人能阻拦慕容于。或者,那个人还没有出现。

第十七章经验

这么近的距离,傅沛儒也不愿意碰到慕容于。

原因很简单,不是傅沛儒不想,而是傅沛儒怕慕容于会生气。就算自己能说是不小心碰到的,可傅沛儒不想以这种方式来触碰慕容于。

那种无意的触碰,都会让傅沛儒觉得自己玷污了慕容于,都会觉得这是自己偷来的。

就像是一个人拿着铲子在松土,看到了一朵特别娇贵的花。用铲子松,害怕弄伤,用手松,又怕它像含羞草一样。总之吧,你特别想保护它,但是又特别怕伤害它,所以只能在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里待着。

我喜欢了你十多年,你可千万不要为了一个突然出现的人而丢了性命。

答应我,好吗?

~~~~~~~~~~

随着“吱呀”一声,红木门被人推开了。

纪星担忧地看着正在喝酒的朱云桢。

说实话,纪星根本没有想到朱云桢会这么快地喜欢上慕容于。

可喜欢这件事,又有谁能说得清呢?喜欢就喜欢了。就像之前纪星见到芸烟,第一反应是厌恶,接触之后,纪星还是对芸烟没有产生感情,可熟了之后呢,芸烟喜欢欺负纪星了,纪星反倒还喜欢上了芸烟。

等到纪星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后,反倒是一躲再躲,最后结果是以芸烟一把把纪星摁在树干上,大吼一句:“你有完没完呀?”结尾。

纪星在两人敞开心扉之前,什么办法都没有,只会躲。所以现在,纪星也没有办法给朱云桢支招。

“王爷。”纪星喊。

朱云桢摇酒杯。

“公子。”纪星说。

朱云桢歪了一下头。

“安定王。”纪星道。

朱云桢喝了一口酒。

纪星忍无可忍道:“大爷。”

这时,朱云桢才放下酒杯不耐烦地问:“干什么呀?”

“没什么,就是想喊一下你。结果你一直不理我,就这样了呗。”纪星说。

本来纪星以为,朱云桢会这样沉默下去,或者认认真真地问自己几个问题。最起码不会像上次一样,问为什么脚不好看这种**问题了。

结果,朱云桢的确是认认真真的问了,但也的确像上一次一样不正经。

“我想吃梅子,我要吃竹笋炒肉,我想喝梅子酒,我要挖竹笋,”朱云桢快速一歪头,有点带傻气地笑着问纪星:“我可以去吗?”

纪星无语。

“你想吃,让他们去做就好了,干嘛要自己动手?还有梅子,你要吃哪种梅子呀?”纪星顺着朱云桢的话说。

“当然要自己动手啦!这才有意义。我要吃梅子,我要吃竹子。”

“哪种呢?”朱云桢略带撒娇气味地说,然后一头栽在了桌子上。

纪星正准备松一口气,把这个小主子抬到床上去时。

小主子又忽地抬起头来,笑嘻嘻地说:“当然要吃青梅啦!还要吃竹子炒马肉,要吃,呸,一点都不好吃,还是青梅好吃。”

小主子说完后又栽在桌子上了。

“青梅?竹子?马肉?这好像是某个成语来着,想不起来了,不想了。”纪星边拖着朱云桢边想。

别问纪星为什么这么粗暴地对待朱云桢,因为纪星想了想自己抱着朱云桢的画面,鸡皮疙瘩都要落一地。

翌日清晨,朱云桢是被刺目的阳光弄醒的。

朱云桢揉了揉眼睛,一脸无语的看着面前这个拿镜子对着自己脸的人,然后听见这个人说:“现在去挖竹笋不太可能了,这么大的太阳,竹笋要早上挖才好。所以今天我们就只能去摘梅子了,梅子,现在还有些不成熟,用来酿酒还可以。”

朱云桢继续无语地望着桌子上那些工具。

“你干什么呀?你这镜子把我的脸都要烫出个窟窿了!”朱云桢无语道。

“呵呵,你的脸都烫出了窟窿了,你还没醒?干脆睡死得了。”纪星皮笑肉不笑地说。

“你刚刚说什么?挖竹笋,摘梅子酿酒。”朱云桢转移话题道。

纪星放下镜子,去边收拾工具边说道:“昨天你自己说的呀,你要吃青梅,你要吃竹子炒马肉,还必须要自己动手。后来你又说竹子炒马肉不好吃,说青梅才好吃。所以今天早上到了挖竹笋的时间,我都没有喊你。”

朱云桢脑中第一反应就是蹦出一个成语,青*竹*,自己竟然还说青梅才好吃,还要自己动手,这是想把人转换成物,用以泄愤吗?

朱云桢顿时感觉到脑壳痛。

“纪星,你有喜欢的人吗?”朱云桢把头捂在被子里问道。

纪星没想到朱云桢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只是以为想让自己和他交流交流经验。

所以纪星老实地回答了。

“你很喜欢她吗?”朱云桢闷着声继续问道。

“应该比较喜欢吧,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很想和她呆在一起。”纪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朱云桢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问:“你喜欢的人是慕容于吗?”

“啊?”

纪星被朱云桢这个问题惊得差点把剪刀都甩开了。

纪星飞快地看了一眼朱云桢的反应,哭笑不得道:“不是,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朱云桢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纪星。

“王爷,我和她已经在一起了,她要是知道,我给了您这样的错觉,她非扒了我一层皮。”纪星解释道。

“那就是,那个,叫什么来着?芸,芸……”朱云桢飞快地搜索着自己的记忆。

“芸烟。”纪星忙说。

朱云桢扫了他一眼,又不说话了。

“大爷,你又怎么了?”纪星这次直接喊。

朱云桢迅速地爬起来,摸到了一只鞋子,然后就往纪星身上砸。

“哎呀,干啥啊!”纪星躲了过去,看着自己脚边的那只鞋说。

“你竟然和她的贴身侍女早就暗度陈仓,私相授受了,你还不跟我说,把我蒙在鼓里,亏我还费劲心思给你找女朋友呢!你倒好,光顾着自己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朱云桢说完又把另一只鞋子也丢了过去。

这一次纪星也不躲,让鞋正正地砸到自己的小腿上,然后一边吼:“我比你大,而且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用词!”

朱云桢说了那么多,纪星能反驳的却只有这一句。

“其实吧,追人很简单的。”纪星语重心长地说。

“哦,有多简单?”朱云桢盯着纪星说。

“真的很简单,我告诉你,我当初追芸烟,没几下就追到了。”纪星昧着“良心”说道。

“那你倒是说呀,你怎么追到的?还有你能不能不要用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说话?”

“额,这个,那个,”纪星憋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虽然没有追人的经验,但可以说自己被追的经验啊!

芸烟当初是怎么追自己的?

“对了,你可以抓住二小姐的袖子,一把把人摁在树干上,大吼一句:你有完没完呀?”纪星在说的时候还附带了叉腰。

朱云桢一脸冷漠,眼神中直白地透露出一种信息。

这个傻子是谁?我不认识他,不认识。

第十八章给你吃要不要

纪星被这种眼神“伤”到了,他一边说服自己,朱云桢肯定是嫉妒自己,一边思考还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

对了,自己虽然不会追人,但是知道如何哄人呀!

纪星灵机一动,打算把女朋友的相处模式说成如何追人,反正对于纪星而言,两者也相差不大。

纪星顶着朱云桢探究的眼神,诚恳地说道:“你可以送东西,送二小姐喜欢的,女孩子嘛,对送自己喜欢的东西的人,总是没有抗拒力的。”

朱云桢闻言抬了抬眸子,但是心里面却在想:如果真的有用的话,傅沛儒早就成正主了。

“我听说,她这个人比较嗜甜,可我也不知道,她平日里爱吃的东西是什么。”朱云桢说道。

“这个我知道,那家铺子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忘了,不过我可以带你去。”纪星兴奋地说。

“哦,你知道啊~”朱云桢拉长调子说。

纪星严重怀疑这个人,如果不是他主子的话,自己绝对会一脚踹过去,但前提是,自己打得过的话。

“那家甜品铺就在前方,听芸烟说,二小姐格外喜欢那家的糖蒸酥酪,几乎每天都要吃。”纪星在前面带路说道。

“每天?没有那么夸张吧。”朱云桢不相信地说。

“所以说是几乎嘛,不过我以前见到芸烟的时候,她不是在去买甜点的路上,就是已经买完甜点回来了。”纪星认真地说道。

“你认识芸烟的时间又不长,你怎么肯定她没有骗你呢?而且,说不定是你运气太好了,每次遇见她的时候,都会碰到她买甜点。”朱云桢“循循善诱”地说道。

果然,纪星上当了。

“不可能的,芸烟不会骗我的。而且每一次她出门,我都会跟着,跟了一年多了,她只有一两次没有去甜品铺。”纪星解释道。

“哦~”朱云桢拉长调子说,“一年多了呀!都一年多了。”

“别,别误会,我什么都没有干,只是跟着而已,芸烟进去了,我也只会在外面守着。”纪星忙解释道。

“你这种呆子,能对芸烟干什么?如果你真的去对人家动手动脚了,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假的纪星。”傅沛儒笑着说。

“我只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追到芸烟的,一个能在姑娘身后跟一年多的人,竟然守得云开了。这大概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纪星翻了个白眼,走得更快了。虽然在朱云桢眼中,这和之前并没有区别。

纪星往铺子里面瞄了一眼,没看见芸烟,只好失望地看着朱云桢。

“咦,看我干啥呢,看吃的去,我又认不到。啧啧啧,重色轻友的家伙,不就是芸烟没来吗!下午就见到了,慌什么啊!没出息。”朱云桢被纪星的眼神吓得连家乡话都逼出来了。

朱云桢走到绿豆糕的牌子前面,准备拈一块尝尝。

朱云桢看了下四周,只有一筒筷子。看着挺干净的,朱云桢索性拿了双筷子去夹绿豆糕。

没夹稳,掉了。

夹狠了,碎了。

当朱云桢全心全意地与易碎的绿豆糕做斗争时,完全没有注意到刚刚还失望成石雕的人,正在一块块地把石头敲碎。

纪星连头都不回,就去摇朱云桢的肩膀,然后就听见“咔嚓”一声。

纪星僵硬地头转过去,心想:不可能是我把他肩膀弄脱臼了吧,不至于吧,没那么脆弱吧!

然后纪星就看见朱云桢带有怨念地看着手里断掉的筷子,衣袍上全是飞溅的绿豆糕渣。

纪星不知道是先提醒朱云桢有人来了,还是先让他自己冷静下。纪星犹豫了几秒钟,然后果断地看向了站在门口的芸烟,怎么办啊,帮帮我。

芸烟面无表情地看着纪星,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口:“安定王,放在那上面的糕点都是样品,不能吃的。”

朱云桢闻声抬起头来,看见了慕容于,看见了慕容于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也许是在看样品残渣能在自己的衣服上待多久。

朱云桢尴尬地抖抖外袍,尴尬地说:“难怪呢,我还以为这绿豆糕做的太嫩了,夹都夹不起来。”

说实话,朱云桢觉得纪星快要憋不住了,因为他的肩膀一直在疯狂地抖动。

朱云桢看着慕容于走过来,越来越近,还有两步,还有一步,她是要抱我吗!

慕容于冷漠地看着面前这个正在傻笑的人,说了一句:“让开,你挡路了。”

朱云桢被这句话拽回了现实,迅速地让开了。心里正奇怪呢,这明明没路了,就看见慕容于一掀布帘,走了进去。没过多久,她就出来了,拿着扫把出来的。

这么好的吗?明明是我搞砸的,她竟然要帮我打扫垃圾。

事实证明,这是不可能的。

朱云桢拿着扫把,一脸的生无可恋。

扫完地后,朱云桢又厚着脸皮去请教问题。

“这不是假的吗?为什么你们还在这里选。”

慕容于扫了朱云桢一眼,看着他一脸的天真无邪与,蠢!

“其实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可以吃的,只不过有些糕点放久了,就吃不了了,丢掉的话,会很浪费,所以就用不能吃的一部分做成样品了。”

“哦,那你怎么认出来的。”又一个儿童且**的问题抛来。

“因为我吃多了,有心灵感应。”慕容于一本正经地说道。

“还可以这样玩呀?”

“怎么不可以?”

“你喜欢吃什么呀?推荐给我呗!”朱云桢转移话题。

“喜欢吃……”慕容于下意识就想问答,但无意之间看见了朱云桢那幅好奇的模样后,慕容于就不想回答了,只是无声地动了动嘴巴。

慕容于给自己找的借口是:凭什么要告诉他呀,他是谁呀?一问我就要答呀。

但实际上是:怎么办?好想逗他玩。

还有一种很小的声音在说:“哼,自己不会去查,去问吗?还来问我,还推荐!”

声音太小了,以至于慕容于把它忽略掉了。

朱云桢看见慕容于的嘴巴在动,应该是回答了自己的,但自己没有听清,所以朱云桢特别单纯地又问了一次,还加了一句话。

“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在走神,没听清,你能在说一遍吗?”

朱云桢的语气越诚恳,慕容于就越想把他嘴巴堵上,让他说不了话。

想是这样想的,可也的确这么干了。

慕容于又哑着声说了一次,朱云桢依旧没听清,“啊”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啊”,让慕容于有了可趁之机,把一块李子蛋糕塞进了朱云桢的嘴里。

朱云桢本就不对慕容于抱有戒心,所以就被慕容于“偷袭”了。偏偏自己还习惯性地想咽下去,差点没呛死自己。

第十九章白莲花

朱云桢好不容易才把李子蛋糕咽了下去,却又看见纪星躲在一边偷偷地笑。真是的,没被呛死,反倒要被气死了。

“你这是在谋杀亲夫呀。”朱云桢开玩笑地说。

“呵,连自己妻子爱吃什么都不知道,这亲夫不要也罢。”慕容于说道。

这句话一出来,除了慕容于之外的三个人全部石化当场,偏偏当事人还不怎么觉得这话有问题。

“芸烟,叫美深进来提东西。”慕容于又说道。

还带了人吗?朱云桢看着芸烟走出去喊了一个人进来。

慕容于像是知道朱云桢在想什么一样,说:“不用担心,美深她也看见了。至于她为什么不进来,那是因为她害怕。”

慕容于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芸烟,顺便看了一眼美深的反应,然后才看着朱云桢眼睛说:“她害怕自己因为看见安定王那样蠢的一面,而被你格外关注。”

慕容于说完后,冲着朱云桢笑了笑,这模样倒有几分俏皮姑娘的意味。

朱云桢愣了愣,反应过来时,慕容于她们已经走出去了,留下纪星一个人在原地眼巴巴地望着。

朱云桢走到纪星身边,抬手就给了他一击。

“你怎么又打我?”纪星吼着问。

朱云桢面色沉静,可一开口,就变了模样:“你怎么不打我一下?她们都走了,还不去追,光看着光看着有什么用!”

朱云桢说完就跑,留下纪星一个人在原地口瞪口呆。

“怎么这样啊!”纪星边追边说。

“小姐,安定王他们是要跟着我们一起去吗?”美深看了一眼在后面打打闹闹的两个人,问道。

“随他们吧,他们要来的话,我们也拦不住。”慕容于回道。

身后的朱云桢很快就摆脱了纪星,然后跑到芸烟的面前说:“管管你男朋友。”

芸烟被这一句话雷得呆滞了,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离朱云桢几步之遥的纪星,都不敢追过去了,害怕芸烟把东西丢了,反手就给他一巴掌。

旁边的慕容于就错愕了一小下,随即恢复正常。

走在慕容于左边的美深悄悄地放慢了走路的速度,走到芸烟的身后问:“姐姐,这是真的吗?我要有姐夫了?”

声音不大,可所有人都听见了。

朱云桢看见慕容于左边的位置空了,便也悄悄地移了过去。

“你再胡说,小心我抽你。”芸烟小声回道。

“我不管,我有姐夫了。”美深故意说道。

把芸烟气得想把手上的东西都丢了。但是又不能丢,只好用脚轻轻地踢了一下美深的腿。

美深吐吐舌头,冲走在最后面的纪星喊道:“姐夫,姐姐欺负我。”

忽然被点名的纪星一懵,就看见了芸烟目光凶狠地看着自己,纪星觉得芸烟此刻一定在想以后怎么收拾自己。

如果自己应了那句话,还应错了的话,纪星觉得自己可能很难见到明日的太阳了。

虽然说明天很有可能会下雨。

慕容于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自己好歹也算芸烟的娘家人了,在这种事情上,可马虎不得。自己的意见也会对芸烟造成很大的影响。他们既然是两情相悦,自己就没有阻拦的道理。可是,也不能太轻易地就接受了吧?会给人一种很轻浮的感觉的,也不能当着芸烟的面,对纪星说一些要把芸烟照顾好的话,芸烟听见了,肯定会哭的。万一自己又想针对一下他,芸烟看见了还不得给我拼命。

慕容于想了想,决定从他主子那里暗示。

“一般来说,男生都要给女生提东西吧。”慕容于说。

朱云桢点点头,半撅着嘴巴说:“当然呀,可你的手上没有东西呀!”

慕容于冷不防地被这句话呛了一下。

“可是这里不止我一个女生呀。”慕容于又说道。

朱云桢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周围,一脸乖巧地说:“是不止一个女生,可我也不可能为所有的女生都提东西啊!提东西是绅士经常干的事情,可如果那个绅士的心上人在附近的话,那个绅士就不会为其他人提东西了。”

慕容于又被呛了一下,不知道怎样接话。

纪星一听这话,好像是在回答慕容于,但实际上是带了矛头来的。怕芸烟发作,纪星连忙小跑了过去,把芸烟手里的东西抢了过来,然后诚恳地说:“我今天拉肚子了,腿脚有些不好,导致我的手提不了太重的东西,所以我的脑袋也变迟钝了。”

芸烟的脸上写满了“不信”两个字,本来想动手敲一下他的脑袋的,可到底是害怕自家男朋友会变得越来越傻,所以干脆掐了一把纪星胳膊上的肉。

掐完后,芸烟看着美深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有些不忍心。于是把美深提的东西也拿了过来,塞给了纪星。

朱云桢觉得还不够,落井下石道:“芸烟,其实这都不算重,他现在还可以单手抱一个你。”

芸烟将不信任的眼神递给了朱云桢。

纪星提着东西说:“我告诉你,你别过分了啊!不准乱说些什么。”

朱云桢短暂地笑了几声,继续说道:“去年呀,纪星都单手抱起了一个比你重的女的呢!啧啧,那气势,简直了,把人家吓得直接趴在了纪星的肩膀上。”

芸烟将眼神递了回来,里面掺杂了什么危险物品有点不清楚,但纪星十分肯定的是,芸烟现在笑得越和蔼,之后自己就会越惨。

纪星大吼一声:“你大爷的,别逼我说实话。今天早上不知道是谁逼着我吃你做的菜,害的我拉了肚子。你是多有才华呀,竟然会想到,在竹笋炒马肉里面加青梅子。”

纪星说话的时候,那表情,还真的像是吃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菜。

“丫的,你怎么能这么编瞎话?早上我还没起床呢,怎么炒菜啊?”朱云桢把实话都说了。

纪星笑了笑,准备挨自家女朋友的骂了。

朱云桢瞬间反应过来,看向慕容于。

慕容于无所谓地歪歪头,对芸烟说:“一个女子坐在男生的臂弯上,按这个高度来算,男生的肩膀可以碰到什么地方呢?”

说完,慕容于还苦恼地眨眨眼睛。

芸烟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好像刚好可以碰到……

芸烟转过头来,对纪星露出了一个比较慎人的笑容。

慕容于勾勾手指,对美深说:“看着点你姐姐,别把人打成半身不遂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美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朱云桢在旁边为慕容于竖了大拇指。

这个人,看着这么清秀,像白莲花一样,怎么一天到晚都在想不该想的东西。

果然啊,不能光看花瓣,要看莲子,能看到莲心就更好了。

好可爱啊,自己果然有眼光。

朱云桢脑抽地给自己下了这样一个结论,强行给慕容于安了一个人设。

第二十章送糕点

闹了这么一会儿,之后反倒没有人说话了。

几个人都沉默着,只顾着走路,不知道为什么,朱云桢觉得这种气氛很诡异。

这样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一个小孩子突然从树上跳下来抱住慕容于。

慕容于稳稳地接住了那个小孩子,倒也不急着把她放下去,就这样抱着。

慕容于和芸烟都没有什么反应,想必是习惯了的。

可却把朱云桢结结实实地吓到了,刚才若不是看见慕容于把手伸了出来,准备接人,自己怕是要一把抓住慕容于,往后拽,让那个孩子摔得狗啃泥。

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觉得,慕容于伸出手来,就代表她一定能接住。哪怕在地上翻几个滚,她也会用身体护着孩子,保证孩子的安全,但也能让自己受到的伤害最小。

可能是因为母爱泛滥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的基本上都是慕容于被孩子扑到地上的画面,没有那一刻的信任了。

可能是因为后怕吧。

朱云桢抬头看了看那颗树,并不高,但很结实。也许是因为叶子太浓密,也许是因为自己完全沉浸在那诡异的气氛里了,才没发现树上有人。

朱云桢很想知道慕容于现在是什么情况。

树虽然不高,那个孩子也很瘦,可慕容于看起来比那个孩子瘦弱多了,竟然接住了,竟然没有被那个孩子扑到地上。

从慕容于抱住这个孩子的时候,他们就一直在原地站着。

慕容于怀里的孩子一直在用头蹭慕容于的衣服,然后抬起头来,用孩童特有的稚嫩嗓音说了一句:“慕容姐姐,我好想你呀。”

这个孩子真是让朱云桢感到熟悉,如果不听她说话的话。

“你都多大了?还这样玩,小心下一次慕容姐姐就不接你了,让你趴在地上起不来。”芸烟轻轻地弹了一下小李子的脑门。

“我不管,慕容姐姐才不会丢下我。”小李子撅着嘴说道。

慕容于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你现在真是长胖了,这次接你都有些吃力了,说不定再过一个月,你就会肥成一团球,你爬不上树了,我也接不住你了。到那个时候你还想像现在这样玩,我就只好又被你扑倒了。”

朱云桢抓住了两个重点,一是“吃为”,二是“又”。

就是不知道“扑倒”算不算重点。

“才不会呢,小李子才不会笨到连树都爬不上。”小李子从慕容于身上了跳下来。

慕容于正要问,其他人呢?就看见小苹果和小杏子走了过来。

昨日小苹果见到自己的时候就有些惊讶,今日,小苹果又见到了自己,愣了愣,然后把慕容于拉了过去。

慕容于不明白小苹果为什么要这样做,被拉过去后,小李子又喊她蹲下。

这两个小冤家,竟然还会有站在同一阵营的那一天。

慕容于半蹲着听小李子说话,然后疑惑地看向朱云桢,听着听着,慕容于眼中的疑惑全部变成了笑意。

“好啦,我知道了,谢谢你们提醒。不过,他现在是姐姐的朋友,不用担心。”慕容于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说道。

“去拿吃的吧!记得要给”慕容于看了一眼正紧张的芸烟,笑着说:“记得要给那位哥哥说,谢谢哦。”

小李子倔强地站在原地不肯动,只是一直盯着朱云桢看。

而小苹果一听这话就跑向了纪星,乖乖地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眼神里是满满的期待。

这是要自己给他吗?纪星想了想,把放在最上面的,一盒用黄色盒子装着的糕点递了过去。

小苹果一见这个盒子,就瞪大了眼睛。

小杏子站在小苹果后面,看见那个盒子的颜色,就皱了皱眉。

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只好小声说道:“哥哥,你给错了,那是我的。”

纪星这才恍然大悟,忙把这盒糕点递给了小杏子。

还剩下三盒,纪星怕又给错了,只好问小苹果:“你的是哪盒呀?”

小苹果本来想说红色的那一盒,可却看见小杏子略带同情地看着纪星。

小苹果反应很快,立马想到了原因。

他眨眨眼睛,说:“中间那个盒子。”

然后他就把上面的那一盒拿开了。

纪星单手托盒,本来还想把盒子放在地上的,现在看来,倒也不需要了。

小苹果拿到糕点就跑向小杏子了,然后两人就一直很同情地看着纪星。

孩子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感情与情绪,特别是眼睛,眼神中流露的都是最真挚的。

但真的,纪星很不明白这份同情是源出哪的。

小李子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她瞪朱云桢,朱云桢瞪回去,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儿。

慕容于觉得自己现在肯定特别想在他们两个脑袋上拍一巴掌,特别想拍在朱云桢脑袋上。

但由于自己和他并不熟,慕容于还是选择拍了小李子的脑袋。

“喂,你一直看着我干嘛,我知道我很帅,可也不用花痴这么久吧?”朱云桢笑着问。

小李子听懂这句话后,连忙看向慕容于,眼神中满满的诉控。

但见慕容于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小李子又只好把头转回来,继续瞪着朱云桢说道:“没脸皮,羞羞羞!”

说完就准备找纪星拿糕点去了。

朱云桢被小李子逗笑了,心情很好地抢在小李子之前就从纪星手里接过了糕点,然后对小李子说:“叫哥哥,叫一声我就给你。”

小李子“哼”了一声,说:“我才不叫。”

“是吗?”朱云桢装出失望的模样,然后语气颇不高兴地说:“那我的肚子可要撑坏了,这么多糕点也不知道会不会消化不良。”

“不过,”朱云桢语气一挑,接着说:“这李子蛋糕味道实属不错,说不定还不够我吃的呢!”

“你吃了?”小李子不相信地问。

因为这些糕点都是订做的,不会多做,更不会少做。慕容于她们一般会提前一天去说自己要什么,第二天去那里就只需打包东西拎走。

慕容于忽然想起,朱云桢因自己往他嘴里塞了一块李子蛋糕,那幅震惊的表情。

想笑……

“今天这位哥哥第一次去那里,不知道那里的规矩,所以在我们赶到之前,这位哥哥就已经把你的李子蛋糕当作样品吃掉了。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别生气,好吗?下次给你多带些。”

慕容于脸都不红地睁眼说瞎话,最后还安慰了一下小李子。

小李子得到证实后,不满地撅了下嘴,但又似乎真的怕朱云桢会吃完自己的李子蛋糕。

她拧着眉皱着脸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哥哥。

态度不怎么诚恳,声音倒不小。

朱云桢想继续逗小李子,却又害怕小李子翻脸不认人,于是只好把糕点递给她,好声好气地说:“下次你慕容姐姐会给你多带些,我也会单独给你带些东西,这样的话,你会多赚好多好多。”

小李子没回话,拎着盒子就走了。身后跟着小杏子和小苹果两个人。

第二十一章意外

“小丫头脾气最近变大了呀。”慕容于笑着说。

“她哪日脾气不大?这怪谁?还不是怪你太宠她了,在你面前都这样了,你不在的话,脾气得更暴。”芸烟耸耸肩说道。

“她是在生气吗?”朱云桢问道。

慕容于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问:“你哪只眼睛看见她生气了?”

朱云桢做了一个双指插眼的动作,说道:“这呢,两只眼睛。”

“你这眼睛有些不中用呀,干脆闭上得了。”慕容于说。

朱云桢疯狂摇头,说:“不行,你这么漂亮,我怎么舍得闭上眼睛。”

“不闭上也行,把眼睛蒙着就行了。”慕容于提议道。

“那我要是摔倒了怎么办,我很怕疼的。”

慕容于用一副“你活该”的表情看着朱云桢。

朱云桢转了转眼珠,傻笑着说:“要不然你牵着我走,这样我们谁都不会摔倒了。”

“我就算不牵你,我也不会摔倒。”

“可是我会摔倒呀。你想想,你回头发现有人拽着你裙子,可怜地趴在地上,你还要背我走呢。或者,我就在你附近摔倒的,万一突然一下就摔倒了,万一把你也拽到地上去了怎么办?”

“首先,你抓我裙子我会踩你一脚,其次,你拽不倒我,再者,你让纪星扶你,最后,你也不可能真正的装瞎。”

“怎么可能拽不到呢。我只用听声音,就知道你在哪边了,离我近不近,听出了你的具体位置,我就往你身上倒就好了。”朱云桢开心地晃着头说。

慕容于在心里面说了一万句“不要脸”,都快把心填满了。

却又不知道该怎样反驳,只是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我说的是你拽不倒我,不是拽不到。”

朱云桢不以为然地说:“拽不倒就拽不倒呗,实在拽不倒的话,就扑在你身上呗。

不对,你都不会被拽下去,那我拉着你,我也不会倒下去。那就就没有办法了,只好抱着你了。”朱云桢语气无奈地说,给人一种挺失望的感觉。

这一席话让众人心中默默升起了**。

纪星在内心疯狂吐槽,你还不会追人,你这都叫不会追人了。那当初我干的什么事,连被追都算不上吗?

芸烟则在观察自家小姐的反应。说不定还是有转机的呢。

美深也一直盯着慕容于,她是想知道慕容于会怎样做?会来者不拒吗?

旁观者心理活动都那么多,而当事人却一脸平静地说:“我比你早起床两个时辰。”

朱云桢的笑容僵了僵,又随即撒娇道:“哎呀,今天早上是意外嘛,以后我肯定按你的作息时间来,你想什么时候睡觉,我们就什么时候睡觉,你想什么时候起床,我们就什么时候起床。”

慕容于此刻铁打的脸都有些裂缝,静了好几秒,才咬着牙说道:“闭嘴。”

“好的,听大人的。”朱云桢眯着眼说道。

朱云桢的眼睛是那种勾人的桃花眼,此时轻眯,笑得也很有分寸,显得格外风流,摄魂引魄。

慕容于转过头,不去看朱云桢。

可转头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了有人盯着自己。

这并不可怕,只是盯着自己的目光太过于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包纳了万物。

那一瞬间的心慌很快就被慕容于压制下去了。

因为朱云桢带笑的脸忽然凑了过来,然后朱云桢小声地说了一句。

“大人,我好饿啊。”

啧,真勾人。

慕容于觉得这人的脸皮真不是一般地厚。

“饿就回去吃饭,找我干什么。”慕容于说。

“哎呀,我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你总不能忍心让一个饥肠辘辘的人走那么远的路吧!”朱云桢又撒娇道。

慕容于也不是一个态度强硬的人,没几下就被哄松了口。

“跟上。”

慕容于一边带路,一边说自己不够坚定。

偏偏还有另外一个声音说:“不能怪我不够坚定,只是美色当前,不小心就被蛊惑了。”

还是后者听着顺耳,反正肯定不是因为我不坚定。

~~~~~~~~~~

朱云桢看着这面已经被自己爬过三次的墙,吃吃地笑了。

“二小姐领我入府的方式真是奇特。”

入府,入门,朱云桢觉得前者比较含蓄。

“嗬,你还嫌弃上了,那你从正门那里走过来呀,还有芸烟帮你们打掩护呢!让他们都知道,这是我让芸烟带回来的人。”慕容于翻着白眼说道。

慕容于看了一眼墙的高度,后退了两步,准备起跳。

“喂,你用不用我抱你上去?”朱云桢好心地建议道。

慕容于“切”一声,就跳了起来,手撑在了围墙上,左脚借力,然后和右脚一起跨过墙了。

慕容于本来想直接跳下去的,可跳起来了,又想坐在这地方看看朱云桢。所以,慕容于相当于是强行用双手反撑的姿势把已经要落下的自己拽了上来。

在反撑的那一秒,慕容于听到朱云桢说:“纪星,你说我们两个人这样是不是特别像私会,各有各的目的。”

慕容于听到这话,有点愣神,手也下意识地减少了力气。但在要摔下去的前一秒,慕容于不知怎么想的,明明可以换个姿势跳下去的,结果却又用力让自己坐在了墙上。

“喂,你没事吧?”朱云桢问。

慕容于现在还不敢动自己的两只手,因为现在还没有感觉很痛,只是有些僵硬,但待会儿就不一定了。也或许是自己的反应太迟钝,暂时还没有感觉到痛楚。

朱云桢看出了慕容于有些不敢动,就猜到大概是伤到了手腕。

“你现在先不要动,过一会儿再试着动一下。”

“待会儿记得注意自己的平衡,别因为太痛就一下失去了平衡。”

慕容于做了几次深呼吸,才试着动了动。

“嘶~”在慕容于试着动一下手时,右手腕处传来一股刺痛,痛得慕容于的右手连原来撑着的动作都做不到了。整只手都疼得发麻。

倒是左手还好一点,可能是因为翻墙的时候,慕容于习惯右手承受更大的力气。

正在慕容于打算缓一缓再直接跳下去的时候,朱云桢翻上来了。

“能自己跳下去吗?”朱云桢问。

“应该能,但要先缓一下。”慕容于感觉到右手腕的刺痛越来越明显。

朱云桢倒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把遮住慕容于右手的衣服轻轻掀开。

没有很肿,只是有些红,比一般红肿的颜色还要红。

朱云桢皱了下眉,然后想都没想就在墙上站了起来,弯腰抱起了慕容于。

动作很慢很轻,可慕容于还是疼得咬紧了嘴唇。

第二十二章柳氏

其实抱着她跳下去,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因为这样会压到她的手。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现在怎么放她下来。

朱云桢看向屋子,准备把她抱到床上去。

“你干什么呀?让我站着不好吗?让我坐着不好吗?非要让我躺着,连翻身都翻不了!”慕容于躺在床上抗议地说。

“反正你早晚都要睡觉,早躺晚躺都得躺,但如果我让你站着的话,晚上还会有人再来抱你一次。”朱云桢说。

其实让你坐着也可以,只是待会儿肯定会检查一下手,你又不可能把手抬起来。所以,你如果坐着的话,那检查的人是不是得蹲着啊?

我不可能让你感觉不到痛,但我不想让你再受本可避免的痛。

一般对于扭伤而言,只要肿得不大,红得不深,问题就越小。

可这一次,对于朱云桢而言,肿得不大,问题也就越大。

“你怕疼吗?”朱云桢问。

慕容于以为,朱云桢最起码要好好嘲讽一番自己:翻个墙也能翻成这样,也真的是没谁了。

结果却先问了这个问题,好吧,算你还有良心。

“其实不怎么怕的,今天纯属意外,可能是因为没有吃中午饭,又太久没有翻过墙了,所以有点晕,晕了之后自然就害怕了。”

并不是痛得不敢动,懂我意思没?

“而且我也没想到会扭伤手腕。在无意识,无准备的情况下,轻轻的疼一下,就会觉得很疼。就好像我不怕痒,但你突然性地挠我痒痒的话,我的第一反应肯定是会笑,而且可能会笑抽。”

并不是我怕疼哦,这只是人体的自然反应,懂了没?

朱云桢本来想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可后来慕容于补充的那一段话,又让他不想说了。

自己都这样子了,还来担心别人,还告诉别人是你多虑了。

果然是皮糙肉厚。

朱云桢打算让慕容于就这样理解自己的问题。可自己真正想问的还没有问到,于是只能再想一些其他的问题。

“你……”朱云桢才说了一个字,就顿住了。

慕容于等着他说完,也没催他。

刚才朱云桢想问:你以前受过伤么?

这样问的范围很大,只是问受过伤没?并没有指受到哪种程度的伤,小到磕碰,大到失命。所以,被问的人会下意识地回答自己印象比较深刻的事情。

上一次在宴会上,朱亦钧对他说过。

“慕容小姐啊,”常年混迹于八卦之地的朱亦钧想了想,说道:“你知道她的母亲吗?”

“知道,柳家大小姐,乃当年京城有名的才女,典型的大家闺秀。”朱云桢回答道。

“我现在要与你说的事,与柳家大小姐的死有关。这是我很久之前打听到的消息,费了好多日子才知道这件事,现在估计没有几个人敢提这件事了。”

朱亦钧费了心思去打听的,要么是他感兴趣的事,要么是被人刻意压过的事。

一般朱亦钧有感兴趣的事,都会给朱云桢说。虽然朱云桢并不能完全记得到,可如果朱亦钧说过,他是绝对有印象的。

“为什么会被压下去?”朱云桢问。

“别打岔,打岔是个不好的习惯。”

“据说在事发的那一年,本来都还好好的,葬礼也举办的很隆重。可第二年,有一个说法流传了出来,并愈演愈烈。柳氏是因为慕容小姐才出事的,出事那天,正好是丞相纳三房那一天。

那天,慕容小姐耍性子出去了,柳氏十分担心,便擅自去寻她了。按理说,纳妾时,正妃是需要为妾送上祝福的。柳氏既担心女儿,又担心自己不能在吉时前赶回去,丢了丞相的面子。

所以她走了一条慕容小姐经常走的路,关键那条路是小道,还可以提前回到大厅。

后来的事就不怎么清楚了。只是有人找到她们时,慕容小姐额头,嘴角都在流血,手上也全是鲜血,浑身脏兮兮的。她站在斜坡边,望着坡下的柳氏,没有表情,只是阴厉地看着。仿佛坡下那个人不是她母亲,仿佛坡下的根本不是人。

这种说法在当时流传地极广,很多人都自行加了些细节上去,有人说:估计慕容小姐不想回去,便跑了,柳氏在后面追,不小心滚了下去。这是一种好的猜想。

还有一种是:柳氏是被慕容小姐推下去的,柳氏常年身体不好,又对亲女儿没有设防,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听起来不可理喻,可他们说,找到慕容小姐的那批人,都被当时的慕容小姐吓到了。更有照顾慕容小姐的丫鬟说:慕容小姐守灵堂那一个月,从来没哭过,守完头七,慕容小姐直接把柳氏的房间翻了个遍,几乎把大半的东西都丢了。”

一个六岁的小孩子,没有因为亲人去世而痛哭流涕,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把死者生前的东西好好保存下来。不想睹物思人,也不至于连三年之守都熬不过,可以尘封,为什么非要丢掉。这更像是害怕,害怕自己想起以前的事。

“后来被打压后,还是有很多人会在暗地里讨论这件事。柳家长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抓了十个人,当众鞭打,杀鸡儆猴,虽说并未伤及性命,可也算半个废人了,干不了活,赚不了钱。那一个月,每天都会抓十个人,处罚轻重就看那十个人自己说了些什么。有人身子弱,不抗揍,所以一个月的时间,还是打死了十几个人。”

朱亦钧说了这么久,嘴有些干了,便喝了一口茶说道:“京城里关于慕容小姐的两件大事,除了青梅竹马的事,就只剩这件事了。”

“其实吧,就算慕容小姐当时像个正常的小孩子一样哭闹,也逃不过被人说是她推柳氏的命运。灾星瘟神般的称呼也不会少。”

朱亦钧其人,未打听到准确的话,是不会当作信息情报来用的。不过有时也会拿虚假的情报来哄哄人,但很快会给你说,这是假的。

像柳氏之死这件事,他自己并没有很感兴趣。只是想知道,这种被压过的事情,自己能否查到而已。关于事情的真假,朱亦钧其实并没有很在乎。因为没有人会刻意地找他问,没人问,自然也不需要费尽千辛万苦去了解事情的原委。有人问了,他才会去查。

第二十三章可愿

“在纠结什么呢?你问不出口的话,你就不要问了吧?”慕容于说。

朱云桢顿时反应过来,发现慕容于正浅笑着看着自己。

是那种不露齿像大家闺秀一样的笑,却没有那一种保持着距离的感觉,像是见到了令自己喜欢的东西,眼睛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那一句话不是玩笑。”朱云桢没头没脑地说。

慕容于眨眨眼睛,说:“什么?”

“你让我闭嘴的那一句。”朱云桢看着慕容于认真地说。

慕容于回想了一下,没想起来。

“你的记忆这么差呀!以后别连家都找不到了。”朱云桢笑着打趣道。

慕容于小声地说:“我记忆其实还好的,今天有些蠢。而且,记忆再差也不至于连住了十几年的家都找不到吧。”

“这还真说不准,万一你嫁出去后,找不到你丈夫的家了呢?”

“那我就回这里好啦!”

“那你丈夫可得小心了,自家媳妇找不到回家的路,就往娘家跑,这怎么得了。”

“哼,要你管。”慕容于把头偏开。

“别闹了,把头转回来。”朱云桢说。

“哼!”

“那我就这样说了。”

“慕容于,我父皇让我选王妃了。”

慕容于一僵。

“你可愿?”

在这个时候,慕容于突然发现朱云桢的声音很好听。

慕容于僵着没把头转过去,脸上有些发烫。

朱云桢晃了晃脑袋,不再看慕容于了,只是用手轻轻地戳了一下手腕附近。

“嘶,你干什么啊?”慕容于瞪着朱云桢说。

“不干什么呀。”朱云桢又戳了一下。

慕容于这次不说话了,闷闷地看着自己的手。

“啧啧,才过了一会儿,就肿成这么大了。”

朱云桢边戳边想,如果慕容于现在左手是好的话,绝对要一把把自己拍翻。

“你说你怎么这么厉害呀?翻个墙,能翻骨折。”朱云桢开玩笑道。

“关你什么事?”慕容于没好气地说。

“当然与我有关系了。你这只手,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时不时痛一下,穿不了衣服了,吃不了饭了,我还得帮你穿衣服,还得喂你。”

“你觉得麻烦了,不管就行啦。”

“不行,自家的媳妇,怎么能让别人管呢!”

“喂,我好像还没同意吧!”慕容于故作恼怒状。

“迟早都会是。”朱云桢耸耸肩。

“赖皮,无赖。”慕容于说道。

“我再想赖皮,也得先把大人的手弄好了呀。”朱云桢想:纪星他们应该准备好东西了。便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一开门,就有一个人就往自己身上扑。

朱云桢挑挑眉,笑着说:“纪星,芸烟还在这里呢,别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呀。”

“王,王爷,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纪星结结巴巴地说。

“怎么了?不就被抱了一下吗?我又不会怪你,男子汉大丈夫结巴成这样。”朱云桢有心给纪星找台阶下。

谁知纪星根本不领情,亦或者说,他完全就没有领悟到意思。

“其实吧,我只是害怕王爷手重了,不小心弄疼了慕容小姐,怎么办?这时候,就需要我的帮忙了。一旦听到慕容小姐疼得叫出声来,我就会拎着箱子进去。”纪星认真地说。

朱云桢也一脸认真地对纪星说:“我们先不讨论慕容小姐究竟会不会疼的叫出声来?如果,我真的把她弄疼了,她就算会疼地叫出声来,可我估计她在叫之前,肯定会一脚先把我踹下去。所以啊!你如果是听到声音进来的,你要救的人呀,肯定是我。”

芸烟差点就被他们两个人一脸认真的模样逗笑了,怕他们又说出什么引言发笑的话来。芸烟连忙绷着脸,走到纪星身边,把纪星手里提着的药箱递给了朱云桢。

“安定王,这箱子里面装着很多药膏,上面都写着名字的,还有一些绷带,夹板。”

“有没有干柳枝?”朱云桢问。

“干柳枝?好像没有了,前些日子我在晒柳枝时,不知是谁全部拿走了,估计是家里贫穷,把柳枝拿回家当柴烧了。怎么?需要吗?”芸烟想了想回答道。

“没事,我只是想着,用柳枝恢复的会快一些。没有也可以,让你家小姐多吃一些石髓铅就好了。”朱云桢说完便把门关上了。

~~~~~~~~~~

门外,纪星责怪道:“你都不和我说王爷过来了,害我被发现了。你自己还躲得远远的。”

“谁叫你那么笨?我都退后了好几步了,你都没发现。”芸烟摊开手,略显自豪地笑着。

“明明是你带我偷听的,不公平。”

“那你要怎样嘛?怎么这么小气?”

“你还说我小气?你上一次亲了我,我还没计较呢!”纪星故意抬起下巴。

芸烟震惊了,“这怎么能一样呢?”

“怎么不一样?你占我便宜了。”纪星耍无赖地说。

“好,我占你便宜了,我认了,行了吗?下一次再也不这样了。”芸烟干脆地说。

“不是……”纪星结巴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这怎么跟我想的有点不一样啊?

不应该女方娇羞地说:“那怎么办啊?”

男方:“让我亲回来就好啦!”

然后女方扭捏地答应。

然后关系更近一层,更加亲密。

“怎么能一句认了,就算了呢?怎么着也得让我亲回来呀?”纪星苦着一张脸说。

“我听不见,我要回房间了,听不见听不见。”芸烟往房间那边走。

“不能这样啊!我不怪你了,就亲一下,一下就好了。”纪星拉住芸烟的衣袖。

“放开,我要回去啦。”芸烟故作凶狠地说。

“啊啊啊啊啊~不嘛!”纪星撒娇道。

不知道芸烟是什么反应,反正把门内这两个正在听戏的人吓着了。

朱云桢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慕容于表情有些呆滞,因为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大男人抓住一个女孩子,用粗旷的嗓音,像一个小女孩一样撒娇。

其实纪星的嗓音并不算粗旷,只是撒娇的时候显得格外……

门外“啊啊啊”的声音突然消失了,随后就听见纪星在喊:“我错了,别打我了,我不亲了,别打了,别打了……”

声音越来越小,应该是纪星跑到其他地方去了,而芸烟追过去了。

朱云桢挠挠头,说:“以你对芸烟的了解,你觉得在安静的那几秒,纪星干了什么呀?”

慕容于撇了一眼朱云桢,然后望着床纱说:“可能趁着芸烟被他吓着的几秒,亲了上去吧。其实就算纪星那几秒什么都不干,芸烟也会打他的,只不过不会追着打。”

第二十四章于儿

其实吧,就算慕容小姐当时像个正常的小孩子一样哭闹,也逃不过被人说是她推柳氏的命运。灾星瘟神般的称呼也不会少。

朱云桢又想起了这句话,忽然觉得很心疼。

“纪星他陪在我身边十几年了,喜欢他的人也不少,还有几个官府小姐,可他不同意。人家父亲为了女儿的幸福,直接上请奏折。

那天,纪星被父皇单独喊到内室去谈这件事。我本来没有很在意,可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我就想去看看。”

父皇平日里对纪星的态度也很好,那时候却很凶。纪星直接跪在了地上,说:“王爷今年才十四,还未及弱冠,我想陪着王爷。”

“纪星,我知道你是个重感情的人,陪了桢儿这么多年,肯定舍不得离开。可人家说了,就算你娶了她,她也会让你继续当桢儿的贴身侍卫。这样宽容大度的妻子,你去哪里找啊?”

“皇上,贴身侍卫,何谓贴身?我若娶了妻,我便要回家中,如何护得王爷的安全?若娶了妻,如何安心保护王爷?一旦出事,让妻子怎么办?所以,正因那位小姐太好了,纪星才不敢耽误她。”

“你,你真是!”

朱云桢看见父皇气的浑身发抖,连忙跑进来扶着他。

“父皇,纪星他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吧!”

“桢儿,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听父皇的话,别闹。”

“可父皇,您和母妃从小就告诉我。婚嫁此事不能随意,正妃一定要选一个命定之人,这样才能给她全心全意的爱,让她有安全感。您说,您很后悔为了稳固政权,那么早就娶了皇额娘,以至于后来母妃被人针对。父皇,这些是您告诉我的呀,您怎么忘了呢。”朱云桢说。

“桢儿,这些父皇没忘,但你也知道,我和母妃只是对你这样说。你是皇子,和一般人不一样。身份低的人,是没有资格反对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父皇,请恕孩儿不懂。您也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不能拿自己的身份去打压别人。可为什么在这件事上,您却这样做呢?”

年幼的朱云桢望着自己的父皇,脸上全是不解。

“桢儿,唉~”已至中年的皇帝,叹了一口气。

有些浑浊的眼睛里全是疲惫。

“罢了,我自己解决。纪星,带桢儿回去吧!”皇帝无力地摆摆手。

“后来,我才知道,父皇在找纪星之前,就已经找过那个官员了。那个官员老来得女,对唯一一个女儿十分宠爱,几乎有求必应。于是,他在父皇面前倚老卖老。说他就这么一个愿望,若这个愿望都实现不了,就只有告老还乡了。”朱云桢用帕子轻轻地擦拭慕容于的双手,然后从箱子里找出药膏,涂在慕容于的左手腕上。

“那后来呢,那个官员如果真的告老还乡了,肯定会影响朝廷的。”慕容于问。

朱云桢知道慕容于平时从不关心这些事。只要不是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慕容于几乎都不知道。

“那个官员肯定不会告老还乡啊,之所以对我父皇那么说,只是因为他相信父皇会答应这件事。父皇为了让他有台阶下,赏赐了很多东西给他,不过大多是银子。

他又不傻,知道自己离开后,会对朝廷的局面造成多大的影响。说不定,哪天就横尸荒岭了。还不如安安分分地倚老卖老,又能得钱又能护命。那些官员本质都一样,谁会脑子那么抽,放弃安逸的生活啊。”朱云桢翻出箱子底层的草药,辗碎了放在夹板上。

“我跟你说这件事,无非两个目的。一是纪星今年也不小了,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可能经常会让芸烟生气。所以,就是让你多注意一下芸烟,适当地为纪星说几句话,别让他们互相错过了。”朱云桢把慕容于的右手轻轻托起,包上一层软布后,放进半成形的夹板里。

“可能会很疼,忍一下吧,忍不住就咬帕子。”朱云桢把帕子递给慕容于,慕容于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朱云桢便把帕子放在了床边。

骨折要接骨后,才能固定夹板。朱云桢小心地摸上慕容于的手腕处,把大致方向弄明白后,就开始接骨。

接好后,朱云桢将夹板闭拢,用细绳把夹板捆了好几圈,然后再打上结。

在这个过程里,慕容于始终没吭声。朱云桢好几次都想抬头看看她,却又怕因为自己的不专心,而导致慕容于更疼。

结束后,朱云桢抬头就看见慕容于紧闭着双眼,眼眶周围有些泛红,嘴唇却被咬得泛白色。

像她这样的人,以前应该没骨折过。

“我就是担心我会把你弄疼,所以才让你咬帕子的。怎么样,是不是很疼?”朱云桢边洗手边说。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接骨本来就很疼,你已经算很温柔了,至少比那些自称行走江湖几十年的大夫好多了。”慕容于依旧闭着眼睛。

“得了吧,我怎么能和那些大夫比呢。”朱云桢笑了笑,然后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你以前也接过骨?”

“嗯,不过那时候很小,现在都要想不起来了。”慕容于无所谓地说。

………

朱云桢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把眼睛睁开,好不好?”

“不想睁开,想睡觉了。”

朱云桢把手慢慢抚上慕容于的眼睛,用指腹轻轻地摩擦着,眼眶附近渐渐出现了一些泪水。

“你再不睁开,我就亲你咯。”朱云桢把手抬起来。

慕容于立马把眼睛睁开了,本来想把头转过去。可一想转过去了,朱云桢也看得到,泪水还容易顺着往下流。所以干脆直接瞪着朱云桢。

此时,慕容于的眼眶里就像是一汪池水,波涟漪动,苦诉衷肠,让人移不开眼。

像是受了很大委屈的人,望着自已可以信赖的人,可怜兮兮的。

这样的眼,怎么可能起到威慑力,更别提瞪人的效果了。

“还有一个目的,是想让你知道,我选王妃不会因为家族势力,只是因为她是我命定之人,是我想走一生的人。

我不想让你现在就给我答案,以后再说吧!这样的话,不管我们在没在一起,在说出答案的时候,之前的日子,对于我,肯定是美好的。

不然,等你手好的那一天,你再告诉我答案吧。”朱云桢看着慕容于笑。

“我不喜欢吃石髓铅,好苦的。”慕容于半垂眼帘,泪水就从眼每处滑了下去。

“没事,你不喜欢吃就不吃,除了恢复时间要长点,对你应该没有其他的影响。”

“以后别哭了,我很心疼的。于儿。”朱云桢试着喊亲昵些。

慕容于一愣,泪水滑得更凶。

朱云桢顿时手忙脚乱,“怎么了,别哭了,我不知道我说了什么,让你难受了,对不起……”

朱云桢的“啊”还没说出来,就突然想到了。

于儿,于儿,一般来说,第一个这样喊的人,是自己的父母吧。

就像桢儿一样。

第二十五章陆声

难怪,连傅沛儒那种陪了她十几年的人,都不喊慕容于为于儿。

“你别哭了,你再哭,我就会更加担心你,担心你晚上也哭,”朱云桢可怜巴巴地说,然后下一句话就转了画风,“所以,我晚上就会留在这里睡觉。”

慕容于前一秒泪水还在肆意流淌,这一秒,却又只能被迫呆在池塘。

朱云桢感到很郁闷,至于吗?

“我没事儿了,想吃饭。”慕容于巴巴地说。

“好,我去给你端。”

~~~~~~~~~~

厨房里,朱云桢准备要走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向芸烟多要了一根筷子。

“为什么还要一根筷子?又不能干什么?”芸烟疑惑地问。

“我写字写到一半没有墨了,想着还差一横,干脆用筷子代替。”

这个理由很奇怪,但芸烟也没有多问,她向来不是爱问的人。

遇到一个脾气好的人,多问了人家还可以忍受,遇到一个脾气差的人,直接把你打出去。

“咦,你都不问我那什么字呀?”朱云桢奇怪地问。

“安定王愿意说,我就听着,安定王若不愿意说,那我也没有必要问。”芸烟答道。

“我悄悄的告诉你哦,那个字是大。”朱云桢说完,便开心地走了。

大?

加一横?

什么字啊?

芸烟疑惑地想着。

(芸烟和慕容于写字一般是草书,若按草书字体写个大字,再用筷子代替一横,这个字就显得很奇怪。而朱云桢写字一般是行书,大字加一横的话,很容易就认出来这是一个夫字。)

~~~~~~~~~~

傍晚,太子府里。

一名丫鬟正四处奔走寻人,看到前面凉亭里有一人时,顿时欣喜地跑过去。

陆声听见动静,朝那边望过去。

“怎么了?”陆声温柔的问。

跑过来的丫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陆,陆姑娘,太子他要找你,没看见你,正在发飙呢。”

陆声疑惑地问:“找我?今天可是三月十九,怎会找我,莫不是我记错了?”

“陆姑娘,你记得没错。可今日太子的确要找你,我们也不知为何?”那名丫鬟低着头说。

“你们听错了吧?今夜他喊的名字,虽说和我的名字很像,但却不是我呀。”陆声依旧不解。

“陆姑娘,真的没有听错。”那名丫鬟显露出难为之色。

陆声还准备说些什么,却又恍然大悟。

笙儿,声儿,这两个名字完全听不出区别。

区别在哪里呢,大概就是喊这两个名字的人的语气了。

朱正旭从来不会暴躁地喊陆笙,也不会温柔地喊声儿。

陆笙,陆声,这两个人,光是听朱正旭喊自己的名字,就能感受到天差地别的区别。

想必朱正旭此刻正在骂自己吧,总之不会是一些很好的话。

陆声苦笑了一下,轻轻地拍了拍那名丫鬟的肩膀。

“在哪儿?”陆声问。

“陆姑娘,在您的房间里。”

丫鬟看起来有些紧张,连“您”都用上了。

“知道了,那我先过去了。”陆声转身欲走。

“陆姑娘,你是不是忘了说些什么?”丫鬟冲着陆声的背影喊。

陆声才反应过来,笑着对丫鬟说:“幸亏你提醒,差点就忘了。熬一些醒酒汤吧!记着多熬一些,怕太子不喝。”

“陆,陆姑娘。”丫鬟犹豫地喊。

“唉,你这永远说不到正题上的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呀?”陆声笑着责怪了几句。

最后才说道:“把药也熬着吧!以防万一。”

“注意身体。”她小声地说。

陆声低下头,笑了。

~~~~~~~~~~

“陆声呢,让她给我滚过来。”

“大晚上的,不在房间在哪里?”

“太子,陆姑娘她正在往这边赶。”

“呵,赶过来?说不定现在正趴在某个不知名的野男人床上呢!犯贱的东西。”

陆声站在院口,听着朱正旭骂自己。

反正都习以为常了,还有什么可以让你心痛的呢。

陆声踏进院子里,让那些污秽的话越发靠近她,不停地刺激耳膜。

门口的侍女看见陆声,都投来担忧的眼神。

陆声冲她们笑笑,然后推开了门。

门内的老公公看到陆声进来,不知是该欣喜可以脱身了,还是该为这个可怜的孩子祈祷。

不对,已经不再是孩子了,早就被逼着长大了。

“陆姑娘,你来啦!”老公公似乎想提醒那个趴在桌子上,醉得像烂泥一样的男人。

但好像没有效果。

陆声把看向朱正旭的目光移了回来,然后对老公公抱歉地说:“嗯,来了,劳烦公公了。”

“姑娘不必客气,既然姑娘来了,那老奴就先退下了。”公公做身要退。

“好。”陆声淡淡地说。

公公在关门时,“姑娘,多小心。”

“吱呀”一声,陆声才开始走动。

可走了几步,陆声又停下了。

本来想收拾下,又怕朱正旭看到会生气,也怕他会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往自己身上砸东西。

陆声想了想,又把鞋子脱了下来,放在床下。

上一次就是穿着鞋子做的,很不舒服。

朱正旭穿得很薄,只剩里衣,其他衣服都扔在旁边,乱杂杂的。大概是酒喝多了,导致他很热。

陆声看见朱正旭冷得抖了一下,想去给他披件衣服。

可当陆声想起那一次给他披衣服发生的事情后,她又不想去了。

那天晚上,陆声偷偷溜进朱正旭的书房,给他披了一件大衣。转过身还未走出一步,就被人扯着头发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刚刚还趴在桌上睡觉的男人,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刚给他披上的大衣,也随着他的动作掉在了地上。

朱正旭看了一眼大衣,然后踩了几脚,说:“真脏。”

他蹲下来,捏住陆声的下巴,然后飞快地打了一巴掌。

那是陆声第一次被他打,第一次被他强硬地侵占。

当时只有十七岁的陆声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朱正旭把那件大衣扔在陆声身上,才勉强遮住陆声的身体。

在迷迷糊糊中,陆声听见朱正旭说:“就算笙儿不在了,你也不要对我抱有任何期望。不要以为学笙儿,我就会爱上你。下贱的奴隶。”

朱正旭走了,留着陆声一人。

这是陆声担心他着凉,给他披的外衣,结果到头来,却成了自己的遮羞布。

眀明在不久之前,那个踩她衣服的人,还微笑着对她说:“陆姑娘,谢谢你帮我披衣服。”

什么时候变的呢?为什么会变呢?

大概是因为,他心中的陆笙死了吧。

虽然知道那时候,他对自己说谢谢,不过是因为,自己是陆笙的贴身侍女,不过是以为,自己是陆笙喊来给他披衣服的。

不过是因为,因为陆笙啊。

第二十六章寻医

“唔,”朱正旭有些迷糊。

“太子殿下。”

朱正旭顿时笑开了,“笙儿,是你吗?笙儿。”

陆声轻声说道:“贱奴名为晚叶,并不是笙小姐。”

这话像是在刺激朱正旭,又像是在警告自己。

果然,朱正旭的脸瞬间就垮了,他努力地睁开眼睛,想认清眼前人的模样。

可他看了半晌,也没认出来,便又扬起了笑脸,说:“笙儿,别开玩笑了,这就是你的声音,我是不会认错的。别以为你站得那么远,我就认不出你了,还换了个名字,晚叶,是什么鬼,没有笙儿好听。不过,睌叶要是是你取的名字,那就好听得多了。”

“太子殿下,我不是笙小姐,你看清楚。”陆声走过去,看着朱正旭说。

朱正旭呆滞了一下,随即清醒过来,将一巴掌呼上陆声的脸,把陆声直接扇在了地上。

“说你是你就是,若是换了别人,别人高兴还来不及呢,就你上赶着找死。笙儿那么高贵的人,没嫌弃你就不错了。你倒好,一个从窑子里出来的贱民,好吃好喝地给你供着,你还不满足。把你认成笙儿,是你的福份。”朱正旭恶狠狠地说着。

陆声摸了一下肿起旳嘴角,用手把渗出的一点血迹擦掉了。

朱正旭看着陆声光裸的脚,冷笑一声,用力抓住陆声的脚踝说:“果然是打扰到你的好事了,连鞋都来不及穿。不过,看来我比他重要啊。”

陆声不吭声,因为她知道,现在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会被反驳,并且附带“奖励”。

“陆声,哦,不对,该叫你陆睌叶。你说你怎么这么下贱呢,这么多年了,从窑子里带出来的习惯还没改。只要我一不招你,你就去勾引其他男人,你是怎么想的啊!钱不够吗?还是让你满足不了啊?”

“问你呢,平时不是挺能说的,现在说啊!”

朱正旭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终于让陆声疼得闷哼一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朱正旭把陆声的脚放开,抱着陆声轻轻地拍背,柔声说道:“笙儿乖,笙儿不怕。”

“太子殿下,我说了,我不是笙小姐,你敢看着我的脸吗?别光听声音啊!”陆声尽量平静地说。

朱正旭没有反应,仍然轻轻地拍背,却不再说话了。

“朱正旭,你看着我,我不是陆笙,我是陆睌叶。”陆声冲他喊道。

我不是那个你捧在心尖尖上的爱人,我只是一个在你眼中,连狗都不如的贱婢,只是一个发泄品。

我可以被你践踏,受多少伤都无所谓。但是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这么温柔地抱着我,喊着别人的名字。

你明明是清醒的啊!你就是想看见我被你骗了后受伤的表情而已。以前我信了那么多次,哪一次不是以暴虐而结束。

每次都要逼我说那句话吗?

被那句话刺激到的人是你,可最后被伤害到的人却是我。

有意思吗?

“朱正旭,笙小姐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陆声闭上眼睛,缓缓地说。

朱正旭闻言一怔,将陆声推开,双手用力地去掐陆声的胫项。

“都是你,要不是你,笙儿怎么会死,都怪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要不是你这么没用,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无法为笙儿报仇雪恨。”

陆声闭着眼睛,泪水却依旧滑了下来。她被掐得脸色发紫,声音也无法发出。

陆声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然后无声地动了动嘴唇,说了一句话。

朱正旭认出来了,陆声说的是:这才像你。

泪水顺着陆声的脸颊淌下来,落在朱正旭的手背上。

朱正旭就像是被烫了一样,手瞬间就缩了回来。

“嘭!”陆声应声倒下,脑袋就直直地撞上石凳。

这是很久以前,朱正旭专门为了讨好陆声而定的石凳石桌,就是想让自己在陆笙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陆声感到脑袋某处很凉,又忽然变热了,还有液体在汩汩地流着。

陆声勉强睁开眼睛,看见朱正旭正冷漠地看着自己。

陆声笑了,很小声地说:“殿下,你忘记了吗?六年前,我也曾踏进过地狱,当时,你为什么要救我呢?因为声音吗?如果你不救我,该有多好?”

陆声恍惚地闭上眼睛,心想:好累啊。她清楚地感觉到,身体里的热量渐渐流释,又想:好冷啊。

朱正旭听到撞击的声音只是皱了皱眉,便冷漠地看着陆声。

她睁开了眼睛,里面的期待一闪而过,便成了漠然,很快又变成了无神。

她在说话,很费力的样子,可自己没听清。朱正旭想靠近一些,以便听得更清楚,陆声似乎对他的靠近毫无反应,只是自说自的。

“如果你不救我,该有多好?”

这是朱正旭唯一听见的话,他看见陆声闭上眼睛,心里很不耐烦。

“我把你救回来,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哼,真可笑。

别装死了,快起来,惹得我不高兴了,你休想有好果子吃。”

朱正旭伸手去扯陆声的衣服,撕到一半时,朱正旭停下了手。因为他突然听到一种声音。

“滴,滴嗒,嘀嗒……”

像是液体落在木制地板上的声音,一种不安的感觉从朱正旭心里升起。

朱正旭把靠在石凳边的陆声拉入自己的怀里,在石凳附近,一大滩鲜血伏在地上。

朱正旭一愣,这滩血像极了当年笙儿流的血。

在酒精作用下,朱正旭的嗅觉和神经都变缓慢了。朱正旭把陆声拉过来后,才闻到令人窒息的铜锈味。过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抱着陆声去找大夫。

陆声的衣服已经被撕得不能穿了,朱正旭把自己丢在一旁的外袍拿过来,包在陆声身上。

一踢开门,冷风就灌了进来,只着里衣的朱正旭只更加用力地抱紧了陆声,便跑了出去。

门口早就没有人了,每次陆声过来后,她们都会退下,大概是为了给陆声一个面子。

府里没有大夫,后来因为陆声经常受伤,就请了一位大夫。只不过那名大夫不接受入住府内的要求,他说他要陪自己的妻子,钱少些都无所谓。

朱正旭跑了十几分钟,就不知道怎么办了。他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每次治病,要么是让大夫进府,要么是陆声自己去。

没有办法了。

“梆梆梆!”朱正旭用力地敲着门。

“谁啊,大睌上的闹什么闹!”门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干什么?”男人打开门,不耐烦地问。

“我想问一下,这附近有没有大夫?”

“没有。嘭!”男人说完便用力地把门关上了。

朱正旭立马抱起陆声去第二家,那个小姑娘一看见他们衣服上染着血,便把门关了。

第三家,只骂不出门,

第四家,只剩灯光了。

………

朱正旭抚上陆声冰冷的手掌,在心里祈求,求求你,一定要撑住,这扇门里面的人定会帮自己的。

“吧嗒”一声,门闩开了。

第二十七章叶年

朱正旭看着开门的人,眼神中都带了一丝期待。

开门的人是一位青年,像书生一样秀气,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

朱正旭还未开口,那名男子便说:“想必你们是来问杨大夫的吧。”

朱正旭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陆声。头发很乱,但也不至于一眼就能看出来上面有血。

那名青年笑了笑,示意道:“衣服。”

“杨大夫是谁?”朱正旭问。

那名青年脸色露出一分诧异,问:“你竟然不是来找杨大夫的?那你找谁啊。”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找的那名大夫住在这附近。”朱正旭尴尬地解释道。

那名青年的脸色有些变化莫测。

“这样啊,”那名青年想了想,对朱正旭说:“今天太晚了,不管你去找谁看病,你都看不了的。而且这位小姐,已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头部受伤,还一直吹冷风,以后会留下后遗症的。”

朱正旭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有些怀疑地看着面前的人。

那名青年也不介意,只是说:“反正你都是要去找大夫的,恰好我也会一些皮毛,可以先为这位姑娘简单治疗一下。”

青年说完,便走了进去。

朱正旭看了看怀里的陆声,决定先进去看看。

站在外面的时候,朱正旭以为这里面肯定是,简小、破败不堪的,结果进来后才发现这里面不仅很大,而且收拾的很干净。

“这间房间很少有人住,但我经常会打扫,所以,并不会很脏。”那名青年边换床单边说道。

“对了,我该如何称呼您二位,我叫叶年。”叶年提着一个箱子问。

“她姓陆,名晚叶。”朱正旭并不打算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姓也不打算说,朱这个姓很容易让人猜到的。

“把陆姑娘放在床上吧。”叶年也没有打算多问,只是在听见陆晚叶这个名字时,有种异样的情绪。

叶年看着陆声头上破的口子,眉头皱了起来。之前灯光暗,又有头发挡着,几乎瞧不见伤口。现在把头发拔开,一道豁口就露了出来。

朱正旭一直没有表现出担忧的情绪,以致于叶年以为,陆声受伤并不重,只不过是不小心磕出了血而已。

血让头发都僵成了一条条的,足以想象在停止流血之前流了多少血。

已经不再流血了,豁口上生了一层薄薄的血伽。

这可有些麻烦,还要把血伽扣掉再清理、涂药,最后才包扎。

真是的,刚才应该先检查一下伤口的,聊什么天啊,那人真不把她的性命当回事吗!

就算不会危及性命,可要除去才凝起的血伽,是很痛的啊!就算她晕了,可她也能感觉到啊!

朱正旭看叶年一直绷着脸,便问:“她怎么了?”

叶年没问答,反倒问:“你与这位姑娘什么关系?”

朱正旭沉默了一会儿,本想不答,可又怕叶年使坏。

“朋友。”

“真的是朋友吗?”

“准确来说,是朋友的朋友。”

叶年闻言,便不再问了。这意思,多半是说这姑娘并不重要,只是为了他朋友来管这姑娘的。

朱正旭看见桌子上,地上,床边柜子上都放着书,名字瞧不大清楚,却能依稀辨出那些是医学书,因为上面都写了药或治疗之类的词。

“你一个人住吗?”朱正旭问。

“不是,有时候会住五六个人。”

“有时候?你的病人?”

“不是,是我的弟弟妹妹。”

“你的弟弟妹妹不和你住在一起?是去你爹娘那住吗?那你为何不与他们住一起,省得让孩子跑。”

“我没有爹娘,他们也不是去长辈那里住。他们基本上是玩到哪里,就在哪里休息。所以很多时候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朱正旭被这番话雷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家有那么多房子啊,只为孩子们可以玩累了就休息,而且,你这哥哥当得也太不称职了吧。

叶年看了一眼朱正旭,像是知道他的心理活动一般,说:“房子里有人的,而且两座房子隔得也不远。至于安全,这更是一个没有用的问题了。”

朱正旭依旧不知该怎么接话,隔得不远,每座房子里还有仆人!

虽说不能与皇族比,可这也绝对是地主中的地主了。

半晌,朱正旭才又问:“你是学医的吗?名号为何?”

“没有名号,鲜为人知。在这一带,大夫也不少,像我这种闲云野鹤的人也多,能出什么名?”叶年无所谓地说。

“唯一一个有名气的鸟大夫,就只有杨月那家伙了。”

朱正旭被呛了一下,鸟、鸟大夫。

唯一一个有名气的大夫,想必杨月就是给陆声治病的人了。

“敢问叶公子,与那杨大夫是何关系?为何一见我们,就认为是来找杨大夫呢?”

“杨月是我师兄,我和他同学医,他能静下心学习一般的疾病治疗方法,我却不能。所以我只学了一年不到,便转去学治疗那些稀奇古怪的病了。他有时不在家,会来我这里,有名气后也一样,所以有很多人找不到他,就会来找我。”

“既是同门,那想必叶公子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朱正旭恭维道。

“不可多得就算了,人才倒是真的。”叶年没脸没皮,却一脸认真地说。

“这些年来,学医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了,就是没有几个有真本事。全凭着少师儿子带来的风气过日子。”朱正旭有些嘲讽说道。

叶年心想:这人真令人讨厌。前一秒才夸了自己,后一秒就说现在学医的人大部分没有真本事。

讽刺谁呢?

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不错,以前学医的人少,但每个人都有真本事,一个府里有一个大夫已是难得。学艺不精,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学医的。如今,只要自己翻过医书,都可以恬不知耻地说自己是大夫。”

“不过,”叶年话锋一转,“公子这样说傅公子,可有些不对了。傅公子再怎么说,他也算是弘扬医学的人了,医术高超不说,救人又从不收费。若没有傅公子,学医的人还是会那么少,说不定百年以后,医者都成为了稀缺品。”

朱正旭脸色有些难看,他承认叶年说的话并不假。只是想到了百姓对傅沛儒治病不收钱的事深信不疑,就气得牙痒痒。

那一次,自己不过发烧了而已,傅沛儒竟然狮子大开口,把他名下唯一一块药田要去了。药田这么珍贵的土地,一小块便保寻常人一辈子衣食无忧。

他竟然……竟然把一块药田全划进自己名下了。

这并没有多让朱正旭生气,毕竟钱财这种东西,自己并不缺。至于草药这种东西,自己就更不需要了。

令朱正旭真正生气的是。有一天,自己的侍从说:“您给傅公子的那块药田,傅公子拿去玩了。”

第二十八章揍人

“什么叫拿去玩了?”

侍从支支吾吾地说:“昨日,傅公子带了百余人去了药田,出来后,我们的人发现那块药田已经废了,草药断的断,踩的踩,除了没有一把火烧干净,基本上都算毁了。”

就算朱正旭不怎么在意这块药田,可他也知道,药田里面有不少名贵药材。

傅沛儒这样做,差点没把朱正旭气得掀桌了。

后来是因为,傅沛儒又种了一大片草药上去,朱正旭的怒火才慢慢平息下来。

只是可惜了原先的草药,亏自己还去看过呢。

朱正旭心里有些堵,为了防止自己说些不好听的话,干脆不再说话了。

~~~~~~~~~~

不知过了多久,朱正旭看见叶年在洗手了,便揉了揉眉心,问:“弄完了?真是辛苦你了,我来之前睡过一次,现在都要睡着了,而你还强挺着。”

叶年在听见“睡”这个字时,莫名有些生气。

“不必客气,也没过去多久。至于你为什么想睡觉,不过是因为我燃了醒酒的香。醒酒香本就有助眠的作用,我又燃了使人平稳的香,这样可以让醉酒的人尽量平稳地进入梦乡。没喝酒的人,不会受醒酒香的影响。平稳香也只是能让人感到自己正在很安稳地做事,可以让我集中注意力,也可以让陆姑娘少些痛苦。”叶年解释道。

“这样啊,难怪我还没有头痛呢。”朱正旭讪笑着说。

“喝酒时以及喝酒后的三个时辰里都不要靠近陆姑娘,身上有寒气时也不要,注意不要碰水,陆姑娘醒来后,千万别让她用手去碰伤口附近,长头发很快的,让她别慌……”叶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看见朱正旭走了出去。

“你去哪里?”

朱正旭头也不回地说:“既然没有事情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日让杨大夫过来接她。”

“等等!”叶年喊道。

朱正旭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那位姑娘,不是您的朋友吧。或者这样说,你根本没有把她当成朋友。”

朱正旭因为这句话,皱了皱眉。

只是……只能……只值得……皱了皱眉。

“请原谅我接下来说的话有些粗俗,可这会是你给外人最直观的感受。”

“你抱着叶姑娘来到这里的时候,大多人都已经睡觉了。在睡觉的时候,一个男人身边有一个女人,这会是什么情况。

不是妻子就是妓。”叶年重声说道。

“关系好的女性朋友留下来聊天,不行吗?”朱正旭阴沉地说。

“关系再好,也不至于把衣服撕成那样吧?而且,朋友的朋友,关系能有多好?关系好的怕只是那位朋友吧!”叶年冷声说道。

“最开始,你给我的感觉就不好,一点都不在意这位姑娘,整个过程中,你只问了一句,她怎么了?

没有问结果坏好,没有问以后该注意些什么,没有问她是否会感觉到疼痛。如果是妻,那也绝对是你不喜欢的妻。

可我也仔细看了,那位姑娘穿的衣服款式,决不是妇人穿的,头发虽乱,可也能认出这不是妇人的发型。

如果是妓的话,那也该谢谢你了。毕竟没有几个人会把妓的命当命,都是提起裤子不认人,死在身下都不干我事的模样。像这种还未办事却先出事的妓,你没踹一脚,别人都该感谢你了。”

“说够了没有!”朱正旭暴躁地踹了一脚门框,然后转过身来瞪着叶年。

叶年看着已经有些变形的门框,继续说道:“我没猜错的话,你那位朋友,是你的爱人吧。至于这位姑娘,你一定特别讨厌她,之所以护着她的命,可能是因为她是你爱人的好朋友?或者,她和你爱人有相似……”

话未说完,叶年就被朱正旭抡着拳头揍了一下。

叶年虽有意躲避,却并未来得及,还是让人打中了右脸。

朱正旭抓着叶年的衣领,脸上是压制不住的怒火。

叶年想:这是在顾忌呢,到底是没敢下狠手。

“还有呢,要听吗?”叶年轻松地说。

“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吗!”朱正旭压抑着怒火。

“这不是打了吗?”叶年笑着说,然后又轻轻地补了一句:“就怕以后你生病了,没有大夫医你啊!”

“嘭!”

朱正旭将叶年用力推向木柜,叶年撞在柜子上,发出闷哼一声。

“叶大夫,你别太自以为是了,人最好有自知之明,轻易地放狠话,是蠢人才会做的事情。”朱正旭说完便走了。

叶年此刻心里一阵堵得慌,好像是因为刚才受伤了,又好像是因为陆晚叶这个名字。

自己刚才一直在避免提这个名字,就是怕对这名字的主人不太尊重,也怕那个七岁的女孩双手叉腰,瞪着自己说:“你干嘛那么污蔑我!”

叶年坐在床边,看着刚剪下来的长发,心想:那个蠢姑娘那么喜欢自己的头发,如果她的头发被剪了,那么她会伤心吧。

真像啊。

如果她还在的话,肯定比你漂亮。

如果她还在的话,肯定比你骄傲,才不会这样。

如果她还在的话,醒来后肯定会哇哇大哭。

可是,如果她是你,我该怎么办?

“叶年,怎么办啊,爹爹说,我今天就要走了,再也见不到你了!”年幼的女孩子边擦眼泪边努力地把话说清楚。

“睌叶,你别哭,怎么会见不到我呢。今天晚上,你们先走,我和爹爹随后就来。你别怕,你要知道,我一直在你身后。”叶年抱着女孩轻声安慰道。

那天柳絮飞扬,叶年抱着一个永不会再见面的女孩。

当天晚上,鲜血闪溅,火光满山,到处都是尸体。叶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爹娘被残忍杀害,看着那些士兵举起刀又挥下,看着活人没了生息,死人成了烂泥。

脚步声远去,火光渐息,耳边还盘旋着家人的惨叫与求饶声,鼻前是浓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

叶年看着天边渐渐露出的鱼肚白,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茫然地躺了一会儿。

等麻劲缓过去后,叶年才爬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下了山。

爹娘的尸体是什么样子的,叶年真的不想知道。与自己玩耍过的人死前的表情,叶年更不想知道。

他知道陆睌叶在前面,可他不想去看,万一已经遇害了呢,万一被带走了,发生一些更惨的事呢。

自己不去看,还能骗骗自己,认为陆晚叶逃走了,并且过的很好,而不是横死刀下。

“嘭嘭嘭,叶年,你快开门。”

门外传来急促的声音。

叶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他放任了外面那人继续喊的行为,过了几秒钟,叶年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天,我天,我天……”无数个我天循环中。

“叶年!快来给我开门。”门外的人暴躁地喊。

“我天,知道了,我天……”叶年在无限循环中回了一句。

一开门,叶年就看见了一张英俊的……变了形的脸。

叶年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阳光明媚地说:“杨师兄,早啊!”

杨月的脸变形的更加厉害了,他咬牙切齿地说:“回来再跟你算账。”

第二十九章入殿

杨月看着叶年的衣服,说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丫的,还没起床?”

震惊之余,杨月看见门框歪了,柜子斜了,还有一股醒酒香的味道。

“你喝酒了?”

叶年忙摆手,“没有没有。”

杨月让叶年先收拾一下,自己则顺着醒酒香的味道走了过去。

进门,床上那坨是什么东西,好像,是一个女人。杨月眯起眼睛看。

不对,怎么会有女人,一定是我进门的方式不对。

杨月退回门外,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气。进门。

???

真是坨女人。

杨月还没来得及欢呼,却发现这女人怎么有点熟悉呢?

好像是叫陆……陆什么来着。

杨月又眯了眯眼睛,卧*,这不是太子府里的那位姑娘吗!

“叶年,你过来,你给我解释清楚。”杨月冲外面喊道。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就又听见叶年的脚步声了。

叶年边穿外衣边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杨月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还以为你有女人了,结果……你确定不向我解释解释。”

叶年看向床上的陆声,叹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认识她?”

“嗯?”

杨月准备听解释了,反而却被问了问题,所以一时间有点蒙。

“她啊,就是太子让我治病的人,说白了就是包养的妓女。不过那些下人对她挺尊敬的,估计人挺好相处的。反正给我的感觉还可以。”

“那,”叶年顿了一下,说,“你知不知道她的名字啊?”

“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么久了,我不可能一直喊这位姑娘吧。至于名字,好像是叫陆声。”

原来不是啊,连身边的人的真名也不肯说出来,真是狡猾。

“陆笙?她不是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不是笙歌的笙,是声音的声。”

“哦。今天这件事,晚上回来再跟你解释。下午我可能会去于小姐那里,你自己解决一下午饭和晚饭。别想跑掉,这位小姐还需要你照顾。”叶年说道。

“知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用你提醒。”杨月无所谓地说。

“对了,”叶年已经走出这个门了,却又返身门回来问。

“如果我想让一个人出丑怎么办?”

杨月对于这个问题嗤之以鼻,“这话说的,好像以前让你受委屈了似的。”

“除了那几个人,其他的人你随便惹,都不会出事的。就算出事了,也有办法把你保下来。一直以来,你反不反击这件事,都是你自己决定的。想的话,用再大的力气也得为你反击啊。

有人打了你的话,不用管后果,打回去。再怎么说,半条命都是于小姐的,虽然没有于小姐骨子里的野性,可我们不能丢了于小姐的脸啊。”杨月认真地说。

“是啊,差点都忘了。”叶年感叹地说了句。

“那我先走了啊,注意按时吃饭。”

“嗯。”

~~~~~~~~~~

“怎么这么晚才来?”傅沛儒问道。

叶年抱歉地笑笑,“把时间记错了。”

“你先站在这里,别乱动,我先和我爹再商量一下。”

“好。”

叶年看着傅沛儒的背影逐渐隐匿在黑暗之中。

好烦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自己要在这里站多久也是个未知数。

叶年郁闷地想。

远处,缓缓走来几个人,为首的人见到叶年时。与旁边几人说了什么,那几人便不再跟着了。

朱正旭站在叶年面前,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叶年很欠揍地笑了笑,“呦,太子殿下,这是怕我告发您吗?”

朱正旭不屑一顾地说:“怕?我有什么好怕的。该害怕的人,是你吧!”

“我倒实在不知道我有什么怕的。太子殿下,你昨天说的朋友,是不是你那位死去多年的未婚妻啊?”叶年故意用轻佻的语气说。

果然,这位一向冷静的太子殿下,真是半点都听不了,别人说陆笙的闲话。

“我劝你闭嘴。”

尽管现在被人掐着脖子,叶年也丝毫不在意。脸上的笑意不但没有褪去一丝一毫,反而笑意更加浓重。

“像我这种小喽啰,太子殿下随便杀多少个,都不会影响到您。可这里,是皇宫啊。”

忽然,一只手呈手刀状,打在了朱正旭的手腕靠后处。

朱正旭吃痛地把手放开了。

叶年回头,发现傅沛儒和傅伯伯正站在自己身后。

“傅沛儒,你干什么!”朱正旭揉着被打的地方。

“太子殿下,想不到你这么娇气啊。那如果你也被掐着脖子,是不是要哭出来啊。”

“傅沛儒,你别太过分了!”朱正旭气急败坏地说。

“我过不过分,不用你来告诉我。至于你,可知道你刚才就像一只猴子,被所有大臣围观。你不要脸,别人还要呢。”

朱正旭向四周看了一圈,果然都在看这边。

“别人要不要脸,也不关你的事吧。”

这一次,傅沛儒倒没在开口说话了。反而是一个沧桑低沉的声音在说话。

“太子,你伤我请来的客人,还叫我不要管,这是什么道理。”傅荣期不悦地说。

朱正旭一怔,在早朝的时间带人来,这意思就是,他是待会儿皇上要见的人。

我刚才干了什么?

叶年正欲开口道谢,却听见傅沛儒说:“我就不跟你交代些什么了,待会儿聪明些,给人留个好印象。但如果你要借这次机会,让别人出丑的话,那也无所谓。反正随便你。”

这话,怎么和杨月说的话那么像呢。

“知道了,杨月这么说就算了。你比我小那么多,还这么说,让我很没有自尊了。”

“你也知道呀,季蜜和你一样大,怎么她就不用我们操心呢。”

傅沛儒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鞭响。

“鸣鞭了,你先别管我了,快回去吧。”杨月边推傅沛儒边说。

第二声鞭响。

第三声鞭响。

“入殿~”太监尖刺的声音响起,两扇侧殿门也随之打开。

叶年看着视野里面的人,逐渐减少,直至关上殿门。

要等多久啊。

~~~~~~~~~~

鸡鸣了,天亮了,太阳出来了,太阳躲起来了,太阳又出来了。

叶年要发霉了。

在叶年的二百零一次怀疑他们是不是走了的时候,终于有一个人提醒他,该进殿了。

叶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变成一脸平静的样子。

“草民叶年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在高位上的皇帝,似乎有些吃惊。

傅荣期双手举笏,走了出来,说:“皇上,他就是老臣要举荐的人。叶年在医学这方面,天赋极高,尤其擅长各种疑难杂症。几年前,叶年就觉得,可能不久后就要爆发瘟疫。所以,叶年便转去了解了各种有可能爆发的瘟疫。如今那个国家,很有可能是染上了瘟疫。若不提前制止,过不了多久,瘟疫就会传到京城。”

“什么?瘟疫。”

“天哪,竟然有瘟疫!”

“我怎么不知道?”

“怎么办啊?瘟疫要来了。”

朝堂上顿时显得乱哄哄的。

第三十章痔瘻

“肃静~”站在皇上身边的老公公扯着嗓子喊道。

刚才还显得乱哄哄的朝堂,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件事朕早就知道了,所以才让少师举荐一位人才。既然少师都认为这个人天赋好,想必是一位十分优秀的人才吧!不如,先封成御医,让他在太医院呆几天,与其他太医交流交流。”

台下有一人是太子的忠党,可惜从未得到过太子的正眼。刚才在外面,目睹了那一件事,就想为太子做些什么。

他忙举笏说道:“不可。皇上,太医院是什么地方?怎么能让一个底细不明的人进去呢。先不说,这人是否带有其他的目的。就单单对于他的医术而言,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证实。光听少师的一面之辞,就封为御医,是否有些过于草率?若他的医术真是高明,为何在民间却没有他的名号?”

一连串问题问下来,朝堂上的大多数人,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皇上听后,思索半刻,决定让叶年回答问题。

叶年得到准许,站了起来,双手作揖道:“傅少师说了,我擅长的是疑难杂症,这几年又转去了解瘟疫了。我既然一门心思地去了解瘟疫,就断不可能再去治疗那些寻常的病人了。

偶尔医几个,可他们也都是来找我师兄的。就算是我医了他们,传出去的消息,也只会说某某的师弟。这样下来,如何能积攒名气?名号都是百姓给的,我连名气都没有,如何会有名号?”

“等等,叶公子,请原谅我打断你说话了。不过我倒真是好奇,为何不能去治疗寻常的病人了。可以积累经验嘛,何乐而不为呢?”又一名忠于太子的官员问道。

叶年看了一眼那个长得像糟老头子的中午官员,耐心回答道:“打个比方。我在做一把琴,可我明明已经把木头雕刻好了,准备上弦了。可你还非要要求我再重新去砍木头。一直这样的话,这把琴永远都不会做好。

在医学里,瘟疫始终是一个没有解决的难题。它不像其他的病,在医书上可以找到治疗方法及典籍。寻常的病,我们只需要照医书上面写的治疗方法,就可以解决了。可瘟疫不一样,至今没有解决办法,只能自己去想方法,去创造方法。如果太依赖医书了,没有自我意识,不想去尝试,这样的人,还是别学医了。我不想因为给人治病,而让自己失去了尝试的兴趣。而且,我既要研究瘟疫,又要治病的话,我只好把自己掰成两半了,一半救人,一半学医。”

不少人被叶年最后一句话逗笑了,连皇帝都勾了勾嘴角,没有责怪他在朝堂上乱说话。

可紧接着,又一人站出来说:“你还是没有证明你的医术。”

能不能只让一个人说话啊,别一会儿换人,一会儿换人的,搞得我很慌啊!叶年“绝望”地想。

这人又是谁,让我记下他。

嗯???

连笏都没有,你怕别是逗我吧,御医都有笏的。好吗?

还有这大肚皮,腰带都捆不住了。

据叶年观察,那人的腰带会在三秒内断掉。所以,自己还是先别说话了,以免待会儿哄堂大笑,自己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







“啪!”

腰带在崩开的那一瞬间,还反弹打在了那名官员的腰侧赘肉上。

“哎呦,疼死我了。”他惨叫一声,滚滚的肥肉也随之晃动。

让叶年没想到的是,竟然没有人笑出声。所有大臣都低着头,肩膀止不住地抖,除了傅家父子。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可怜呢,想笑不能笑的样子。

而且这个圆肚皮好歹是为你说话的吧,能不能给他点面子。太子殿下,能别笑得那么扭曲吗?

朱正旭发誓,自己是在憋笑,只是越憋越想笑,越弊脸上笑意就更加明显。

无奈之下,朱正旭只好挠了挠站在自己身边的二弟——朱衍。

朱衍好奇地看着自家大哥把手伸过来,并用朝袍挡上。随后,朱衍发现朱正旭的手正游走在自己腰间,直觉告诉他,肯定不会发生好事情。

下一秒,朱衍的杀猪般的笑声在殿内回荡,而朱正旭却施施然地收回了手。

叶年一惊,原来早朝这么乱的吗?果然还是自己高估了。

“朱衍,这些天你怕是太闲了吧,竟敢在早朝时乱来。不如让你早些日子回归刑部吧,休假什么的,也不需要了。”坐在高位上的皇帝脸色阴沉地说。

朱衍百口莫辩,只好苦着脸应下。

“叶年,你继续说。”

终于想起我啦。

“回大人的话,草民的医术其实有人早就体验过了。并且,他就在这里。”

傅沛儒看着叶年,好奇他说的人是谁。反正不可能笨到说那个人是我。

“此人,正是太子殿下。”叶年朗声说道。

朱正旭本就一直看着叶年,此刻听到叶年这样说,也毫不意外。

因为叶年的眼睛,明摆着在说:你如果不应下的话,我就把昨天的事说出来。

当年,皇帝因为陆笙的事情发了好几次火,皇后也因此病倒。

陆笙死后,朱正旭每日都萎靡不振,郁郁寡欢,不上朝,不吃饭。皇帝一气之下,把朱正旭软禁在太子府内三个月,不许任何人探望。

这么久以来,这件事一直是皇帝和朱正旭的逆鳞,谁碰谁遭秧。

如果皇帝知道朱正旭为了陆笙,竟然打了少师举荐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几个月以前,我偶然碰到了太子殿下,并有幸为太子殿下治病。不敢说医术高明,只能证明草民有治病的本事罢了。”叶年含蓄地说道。

呵呵,几个月前。怎么不说几年前呢。朱正旭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

那个把腰带撑破了的大肚皮,又眼见地看见了朱正旭翻白眼的瞬间,忙说:“宫里太医医术高超,太子殿下为何非要去民间找一个野医?”

叶年低头笑了笑,然后抬起头来,故作一幅很别扭的样子。

“这……不找太医自然有不找太医的理由,为何非要追根究底呢?”

“太医什么病不会治?有什么理由可说。叶公子,你不妨把那病说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你能医什么病。”那人扶着肚皮说。

呦,竟然遇到一个傻子,竟敢让我公开皇子的病,稀奇。

不过这倒是一件好事。

叶年更加别扭了,一脸忧虑地开口:“我身为医者,不会对任何病抱有歧视的想法。但事关太子殿下的颜面,草民实在不知能说否?”

“让你说就说。”朱正旭很快接上一句。

“太子殿下患的病乃是痔瘻。”叶年说完便把头低了下去。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面露惑色。只有少部分知道此病的人,露出了尴尬之色。

连皇帝都跟着静了静。

第三十一章吊坠

皇帝清清嗓子,问:“太子,这是真的吗?”

朱正旭虽不知为何,但还是应了。

“回皇上,是真的。”

“难怪几个月前,你请了一个月的假,朕当时还错怪你了。那你现在可好些了?”皇帝问道。

差点忘了,自己以前为了偷赖还请过一次长假。当时的理由是什么,好像就是……是身体不适来着。

原来这厮说几个月前,打的是这算盘。

不过,这是什么意思啊?

是说这病需要一个月才能好吗?什么鬼啊。

“回皇上,已经好了。”朱正旭想让皇帝认为叶年的医术并不是很好,于是又添了一句,“尽管现在有时还是会疼。”

有几人也深受此病困扰,在得痔瘻之前,他们也不知痔瘻是什幺。了解后,都一致认为此病非常不齿,不能让旁人知道。

所以,当朱正旭面色如常地回答时,他们内心都很佩服这位太子殿下。

当然,更多的注意力都在那位可以治痔瘻的人身上。

“没事,会疼也是正常的,多调养几年就好了。既然太子都证明了叶年的医术,朕封叶年为御医,爱卿们没有意见了吧?至于叶年的医术好到哪种程度,等以后来看吧。若是夸大其词了,再把叶年撤下来就行了。少师,你认为如何?”

傅荣期应道:“回皇上,臣以为此举有些不妥。”

“哦,少师意下如何?”

“现在正是用医的时候,若将叶年安置在太医局,让所有人都清楚叶年的实力后,再让叶年去的话,瘟疫很有可能已经大规模爆发了。到那个时候,神医都没有用了,就算能找到治疗方法,也会损失大量的物资。一些病入膏肓的人也救不回来。

而且,太医院里面,也没有太医了解瘟疫。如何能知道叶年的实力?

臣建议让叶年直接参与治疗疫病。若叶年有那个本事,便能立大功;若叶年没有那个本事,生死由命。”

皇帝皱了皱眉,有些不太赞同傅荣期的做法。

“皇上,若草民真的无能,那便是辜负了皇上的信任,辜负了少师的举荐。皇上信任草民,是因为草民说自己善于医术,若这次失败了,与欺君之罪也差不多。何况,以草民的性命当赌注,可以让草民更加认真。”

皇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大殿上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皇帝才说:“既然如此,朕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叶年,你留下。退朝。”

很快,大殿上就只剩叶年一个人了。

皇帝从上方走下来,停在了离叶年还有一米的位置。

“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皇帝迟疑地开口。

“回皇上,家父名为叶泽,在我九岁的时候,被人杀害。”叶年不卑不亢地回答。

皇帝叹了一口气,“还真是你,没想到,你还活着啊。”

叶年不语。

“朕问你,你可曾恨朕?”皇帝背过身去,莫名地有些紧张。

“皇上,灭门之仇,怎可不恨。因为一个毫无道理的指控,就灭了两个一心护帝的世家。就算后面沉冤召雪,追封为王,可那些,对于死人有什么意义?

后来,我又想了想。当时时局动荡,皇上的皇位也随之被影响。就算已经有了那么多皇子,皇上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的。若在那个时候忤逆朝中大臣,皇上就会失去臣心。所以,这怎么能怪皇上呢?

皇上如今的地位,可是拿我叶家人的性命堆起来的。当然,还有陆家人的命。

恨有什么用呢?倒不如好好为皇上效力,让我的故人去得更加有价值。”

叶年望着皇帝的背影,缓缓说道。

皇帝此刻隐在衣袍中的手,已经暗暗成拳。

“朕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只是没想到,你还能为皇家效力。不乞求你能够原谅朕,只希望你这次平安归来。不然,我以后有何颜面去见你爹?你爹在九泉之下,也必定不会饶了我。”

“终究是朕无能,害了你们。”

皇帝长叹一口气,望向窗外。

窗外绿意盎然,树与花都被精心打理过。这地方,连花草都不能肆意生长,更枉谈人了。

再好的东西,终究是生错了地方。

“皇上也不必这样说。如今的天下太平与盛世,皇上费了不少心。”

叶年注意到皇帝的自称变了,也不想拂了皇帝的面子,于是恭敬地回道。

皇帝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那年以后,你可曾见到过陆家的小女儿?”皇帝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

叶年垂下眼睑,轻声地说:“不曾见过。”

“唉,若那小丫头还在,该多好啊!”皇帝惆然道。

“今日你收拾收拾东西,明日搬进皇宫吧!”

“不必了,我的住宅离皇宫不远,况且家中还有人需要我照顾。”叶年客气地回绝。

“咦?你竟已有家室,我还以为你会等着那陆丫头。”皇帝稀奇道。

“皇上说笑了,叶年还未立家室。只是家中有一弟,虽已九岁,可他经常惹麻烦,需要我去解决。”

“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弟弟?你不是最小的那一个吗?”

“自然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九年前,我出去采草药时,意外捡到的。怕他荒死在野外,就干脆带回了家中。”

没记错的话,九年前,叶年才一十五岁。

可能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捡了一个孩子回来。这算是医者仁心吗?

“既然如此,那朕也不方便再说什么了。三天后,你就出发吧!尽力就好,最重要的是注意自己的安全。就算治不好,朕也不会真拿你怎样。”

“皇上说笑了,君子哪有反悔的道理。作为一个医者,当然是要把病人的性命放在自己的性命的前面。”

皇上心知拗不过叶年,便将身上的一块吊坠取给了叶年。

“那你就拿着这块吊坠。调物资,调草药就都不需要通报了。如果需要隔离的话,出入也可以不受限制。见坠如见人,这块吊坠,你尽管用。”

“谢皇上。”叶年反应冷淡地说。

“你先下去吧。”

~~~~~~~~~~

终于出来了,一直低着头,脖子酸死了。

“怎么样?”傅沛儒站在石狮雕下方问。

“还能怎样,和你们猜的情况差不多。不过,我以为会是吊牌,没想到是吊坠。”叶年摸着吊坠上的花纹说道。

“不管是什么,有用就行。走吧,去小梨子那里。”傅沛儒抬脚就走。

“走……走路吗?”叶年迟疑着问。

“不然呢?等你到了那边,让你跑腿的日子还多呢。”傅沛儒毫不留情地说道。

“你这人真是的,让我对未来抱点期待,行不行?非得这样说。”

叶年想了一下自己穿着脏衣服,浑身也脏兮兮的场景,就有点难受。

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在赶去看病人的路上,就更加难受了。

幸好那边没几个人认识自己。

第三十二章沉默

“你今天也是胆子大,就不害怕太子不认,与你来个鱼死网破。”傅沛儒没说两句又开始教训叶年。

“他哪敢不认。再说了,不就丢了面子吗?他身为太子,又没多少人敢讨论他,谁也不想因为一句话被太子盯上。还鱼死网破,不至于吧。”叶年嗤笑道。

“你也就仗着没多少人认识这个病,才敢这样说。不过我估计太子应该猜到了,毕竟一下朝,就有好多人围着他。脸色挺难看的,要不是看见我在这里,你出来后遇见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傅沛儒见叶年还是一幅满不在乎的模样,就不再说了。

哪需要提醒,明明早就了解过。

太子想要的东西,倾尽一切也要得到。既不怜香惜玉,也不辣手摧花。不轻易下手,一但下手了,绝对会往死里弄。有时候天大的事,太子都不会生气,有时候一句话,太子就可以灭族。什么话最容易丧命呢,大概只有关于陆笙的话了。

~~~~~~~~~~

叶年看见芸烟站在院门,低着头,没有看到自己。

忽然,一只手拍了拍芸烟,芸烟就转过身去背对着门口,那个手的主人应该在和芸烟说话。

叶年好奇地加快了步伐,没注意到傅沛儒已经停下了脚步。

叶年走到芸烟背后不远处停了下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芸烟面前的人。

长的还行,既然都可以光明正大地来这里了,这说明慕容于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纪星正在努力说服芸烟,想让她不要守着门口,陪自己坐在院子里。

怎料芸烟一直摇头,还说,如果你累了,去那里坐会儿就好了,也没有人会嘲笑你体力不好的。

纪星有点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一直看着被自己拉着的芸烟的衣袖。

纪星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只以为是芸烟在看自己。

随后纪星又听见了一阵走得很慢的脚步声,来人了吗?

纪星抬头与叶年正好四目相对,叶年也不觉得被人发现了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反倒冲纪星笑了笑。

这倒让纪星有些尴尬了。

叶年并没有被抓包的自觉,一幅君子坦荡荡的模样,让纪星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判断。应该是我误会了吧,怎么能这样想别人呢。

虽然纪星也不知道,被人发现自己在看他,有什么好掩饰的。

大概是因为平日里给朱云桢示好的女子太多,她们又都喜欢盯着朱云桢看。每次朱云桢发现后,看过去时,多半都只能看见一张不完整的脸。有用扇子挡脸的,有用帕子装擦汗的,有用珠帘事先挡住的,反正不肯露脸。还有人直接转头就走,留下一个漂亮的后脑勺。她们始终相信朦胧美是最能吸引人注意力的。不过,把脸遮住后,你再怎么吸引人,再怎么装作害羞,对朱云桢和纪星而言,无疑就是在看别人在怎样推销物品。

有时候,朱云桢会盯着一个人看很久,然后吩咐下人去喊那位姑娘过来。若是实在心动不已,朱云桢也会选择自己过去。

姑娘们都脸红心跳的,尽量温柔地回答朱云桢的问题,全然不知朱云桢只是对自己的东西感兴趣罢了。

每次问完,朱云桢就忙不选地跑了,留下姑娘一人在风里凌乱。

叶年不知纪星会把自己和那些初开情窦的少女拿来对比,也不知纪星会因为自己的随意一笑,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这么多。

叶年也不说话,只是有点同情地看着芸烟。

多好、多聪慧一姑娘,怎么会栽在了一个不太聪明的人的手里呢。

芸烟看了看叶年,又看了看被纪星抓着的衣袖,有点不想挣开。只是轻微地侧了侧身,扭头喊了声“叶公子”。

纪星想归想,可却没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正准备放开芸烟的衣袖,芸烟却比他先行一步。

明明之前还不让我拉,一幅嫌弃到要死的模样,现在能挣脱了,反倒不愿意。

纪星心想:真爱面子。

“早朝这么早就结束了吗?”那股一直不轻不重的力道突然消失,芸烟差点就回头看了。结果纪星轻轻地用右手推了她一把,自己又下意识迈了一步,就变成了平日里站姿优雅的芸烟。

幸好不是那个让人别扭的姿势,不然芸烟可能会让纪星一上午都那样站着。

“今天是有大事吗?这么晚了,早朝才结束。”纪星随意问了一句,并没注意到叶年沉下的脸色。

自家主子不爱去早朝,因为这件事情,叶年挨了很多次骂,也领过罚。皇帝强制性地说:“你如果不去早朝,那你今后也不要出府。”结果,朱云桢硬是瘫在床上呆了一个月,活动范围就只限于自己的院子。那段时间,府中好多下人都以为朱云桢不在府内。

皇帝没有办法,说他可以不去早朝,但是他要干的活肯定不会少。虽说不上早朝这件事失了臣心,可朱云桢的能力摆在那里,有些事,他是再适合不过的了。所以,如果朝中大臣举荐他去干什么,朱云桢不想干也得干。毕竟只有上早朝,才有机会拒绝。

为了防止朱云桢看到皇帝的亲信掉头就跑,皇帝每次都会派各种存在感低的人去。

甚至,有一次是个路边的小乞丐。

“并没有大事,早朝挺顺利的,并未提到什么。”叶年不去看芸烟,目光越过他们,看着那个站在桃树下的人。

叶年以为芸烟和傅沛儒一样,认为皇帝会与自己说很多很多的语,会用很长的时间。所以才问:这么早啊?其实是怕事情不顺利,被人赶出来了。

也可能是料到自己和傅沛儒不会吃早饭,为我们准备了午饭。而我们又比预定的时间来得要早些,饭还没做好,让芸烟有些不知所措。

在回答他们的前一刻,叶年还是这样想的。

但是,叶年发现傅沛儒不在了。站得虽远,可叶年只需偏一点点,就能看见他。

院子里,桃花树下,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墙进去的傅沛儒。

很安静,风轻轻地拉着绯色的常服,衣摆悠悠晃动。

怎么今天这么蠢呢,傻糊涂了。

竟然以为纪星是专门来找芸烟的,贴身侍卫怎么可能会不管主子,怎么可能为自己的私欲而单独行动呢?

那么多不对,叶年,你当真是睁眼瞎吗!

第三十三章

“芸烟,你先带”叶年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带客人去坐一会儿吧,我们有事。”

芸烟和纪星也已经看见了傅沛儒。芸烟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劝他们冷静吗?

怎么可能。傅沛儒现在站在外面,就是最好的证明。叶年虽然没有把话明说,可他肯定也猜到了。两个都那么理智的人,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我们走吧。”芸烟拉着纪星往前走。

纪星想留下来,他相信芸烟,但他毕竟不熟悉傅沛儒,连认识都算不上,就这样离开了,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走吧!你相信我,不会出事的。”芸烟知道纪星在想什么。像纪星这种从小和他主子一起混茶楼的人,肯定听过傅沛儒把追求慕容于的人都赶走了的事。

叶年走到门前,看了一眼傅沛儒,然后轻轻地敲了一下。

门内的声音因敲门声安静了下来,叶年没等里面的人说请进,便推开了门。本来也不需要敲门,敲门只是为了提醒他们,他不希望傅沛儒会看到一些令他伤心的画面。

尽管,傅沛儒已经猜到了。

叶年看着那个颇受皇帝宠爱的安定王,倔强地举着夹着一片青菜的筷子。听到开门声后,也只是看了一眼叶年,就立马又把头转回去,继续看着慕容于。

大有一种你不吃,我就不放筷子的气势。

叶年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桌上的菜,没有说话。

慕容于先是对朱云桢小声地说:“放下。”结果,朱云桢理都不理她,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慕容于心累地看向叶年,问:“就你一个人吗?傅沛儒没来?”

叶年微笑,余光看见已经站在门外的傅沛儒走了进来。

“怎么了?我不过就走慢了一些,听你的语气,搞得我好像偷懒了一样。”傅沛儒笑着说。

叶年撇了一眼看起来和平常一样的傅沛儒。

果然,他舍不得。

舍不得可以自由出入这里的权利,舍不得可以陪她走在一起的权利,舍不得让她扛下剩下所有的事情,舍不得现在的关系。

最舍不得的,是慕容于因为他而与朱云桢闹别扭。

朱云桢听见傅沛儒的声音,手不动,眼睛却往这边不住地瞟。

“安定王,能否放下你手中的筷子,去外面避一会儿。我们有事要说。”傅沛儒刻意不去看那双被举在半空中的筷子。

朱云桢想起上次傅沛儒对他说的话,怎么也没有想到傅沛儒根本没有反应。

朱云桢不信。

不信就不信,还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示威般地往慕容于的方向歪去。

边歪边看着傅沛儒,对慕容于说:“听到没,他们找你有事。你只要吃了这片青菜,我就会为你们留空间了。”

越歪越不对劲,似乎有点太歪了。

朱云桢一看,发现慕容于已经站了起来。

“嘭!”

慕容于早有预料地闭上了眼睛。而站在门口的那两人,一个一脸的看热闹,一个瞧都不想瞧。

朱云桢现在就想趴在地上,不想起来了。

还示威。这简直就是丢脸丢到了自家妹妹的好友的妹妹的好友,上赶着把脸凑过去,让他扇巴掌呀。

慕容于看着趴在地上装死的朱云桢,不知道该怎么让他起来。

还是别让傅沛儒他们帮忙了,毕竟现在朱云桢的衣服上肯定全是灰,弄脏了别人的衣服就不好了。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都在等着一个内心十分煎熬的人说话。

怎么还不说话?怎么这么安静?好安静,不是走完了吧?怎么没人扶我?

朱云桢悄悄地睁开眼睛,发现慕容于站的地方离自己很近,近到慕容于一抬脚就可以踢到朱云桢的头。

朱云桢一脸哀怨地爬起来,委屈地说:“就吃个早饭。我那么早就叫你起床了,喂你吃早饭,结果从早饭时间喂到了快要吃午饭的时候,一碗饭还没吃完。我容易吗?”

慕容于听到最后一句,突然有种心虚的感觉。

第三十四章似她

慕容于想解释一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当着傅沛儒他们的面说出口。

算了,面子这种东西要它干嘛。

“我很不习惯别人喂我吃饭,就算是芸烟,她也没有喂我吃过几次饭。我以前也是自己吃的,我本来就吃得不多,这时候食欲更会下降,今天已经算吃得很多了。”慕容于尽量平静地说,才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和平常一样。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会因为这么小的一件事,而着急地解释。

倒也不是不信任叶年,只不过当自己的主子有了在乎的人后,就有了弱点。

像他们这种随时会失去性命的人,如果不是绝对地相信自己的主子,是不可能待到现在的。

一但主子的弱点暴露,他们的性命就几近不保了。就算外人不知道,可这种消息一但让他们知道,他们肯定会怀疑自己,怀疑我的决定可能会被感情影响。会给那些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人造成一种无形的压力。

“怎么回事?”傅沛儒走过来把慕容于的广袖撩起,看着慕容于的手问道。

“没什么,不小心扭伤了而已。”慕容于并不打算说出来。

朱云桢看着傅沛儒“哼”了一声,既表达对慕容于撒谎的不满,又提醒傅沛儒男女授受不亲,直接撩起姑娘的广袖这种行为是很无礼的。

“小姐,你又撒谎。你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另一只手上固定了夹板。我站得远你又坐着,我看不出来就算了。现在我站在你面前,你还敢这么说,你这是在暗示什么吗?”叶年走到另一边,把慕容于的广袖也撩了起来。

“我没有,我怎么可能觉得你们俩的医术不好。”慕容于觉得自己现在就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没有反抗之力就算了,还净给自己添麻烦。

本来想劝屠夫放下刀,结果自己引来了油,没成想屠夫又去端了调料。

“唔……”叶年本来想看看夹板弄得好不好,结果却发现这夹板竟然是固定腕关节的。

还以为是骨裂,没想到是骨折。

不对啊,这些天慕容于并没有和谁一起出去过啊。单独行动,不可能,最近也没什么重要的。

而且,这伤怎么看也不像被人打的,像是……翻墙……

叶年怎么也无法相信慕容于会翻墙失败,那墙……是有多高啊!

傅沛儒早就猜到了。之所以问慕容于,是因为他知道慕容于不会说的。

“翻墙翻成这样的,不要以为你家小姐不会翻墙,快检查一下。”朱云桢听叶年喊慕容于为小姐,便把他当做了和芸烟差不多的人。

只不过有些生气,怎么傅沛儒还不把广袖放开。

慕容于并不觉得傅沛儒撩自己的广袖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只是叶年这样做,就有些奇怪了。

果然,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变了不少吧,他以前根本不敢这样做。

唉,自己这么多年的全能形象和小强人设,毁了一半吧。

“这件衣服挺好看的,以后别拿它来遮伤口了。”傅沛儒松开手,放下广袖,转身对朱云桢说:“我有事找你,出来吧!”

没听到脚步声,傅沛儒又回头看着朱云桢说:“我是大夫。”

朱云桢本来不想出去的,但听到傅沛儒那句话后,朱云桢便明白了傅沛儒要跟自己说什么,连忙跟上去。

“小姐,你有多认真?”叶年知道慕容于肯定是认真的,所以他只能问慕容于认真的程度。

慕容于沉默了一会,说:“我……不知道。”

“那你会不会告诉他?”

“不会。”

“会因为他改变行动吗?”

慕容于看着叶年,不明白他指的是哪层意思。

叶年淡然地笑笑,说:“小姐,他是你的弱点。”

幸好,不是那个意思。

慕容于看向刚才朱云桢摔倒的地方,缓缓说道:“不会。”

叶年又问了一遍,“真的不会?万一后来发生了让你后悔的事情呢?”

“我说了不会就不会,我不可能拿你们的性命去赌他的安全。如果真的发生了让我后悔的事,我会……”

慕容于顿住,不知道说什么。

若是其他人,自己肯定会说:我会让她百般后悔。

可对象是她,她哪里会有让她后悔的事。因为她最在乎的人已经在两年前,就……

“我会尽力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情,然后用自己化她心中的结。”慕容于平静地说。

叶年展颜说道:“终于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了。她和你真是像。”

“也许吧,但是这句话我听得不是很高兴。越像,就越难找到她。”慕容于无奈地笑笑。

“小姐,你也知道,这是赌。而且,他是皇家之人。”叶年正色道。

“我知道。但不管会不会涉及到他,我们也会赌。因为是赌,所以我们要很小心。这次你去救人也是在赌,所以你要加倍小心。”

叶年耸耸肩说:“三天后我才会走,这几天我应该不会出门。”

慕容于见叶年要走,问:“你不吃饭吗?以前不是每次都要来这里蹭一顿饭吗?”

“啊?”叶年反应过来,“还是算了吧,你就知道我和傅沛儒就那几样爱吃的。你这病人餐我们消受不起。”

“谁说要给你们吃这个了,这可是剩菜。你们吃的早就做好了,现在放在厨房呢。”

叶年有些诧异,他以为慕容于忘记了。

“那我打包回去吧,反正杨月也在我家,至于傅沛儒那份,你改日让厨子做好给他送过去。”

“也行,反正你都要走了,肯定要吃很久的病人餐。”慕容于把这个词语还给他。

叶年摆摆手,没说话就走了。

其实,如果傅沛儒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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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日三餐上,你不用担心,我会让我家厨子过去为她做饭。你也知道,我家的厨子全是饮膳太医,所以他们说什么要吃,什么不吃,你都得照做。至于你能不能让她吃下去,这就看你的本事了。

她每天早上把甜点当做早饭,下午也会吃甜点,但你现在不能让她像以前那样吃。偶尔吃点可以,绝对不能吃多。汤圆也别吃,她每次吃汤圆都要加醪糟,有酒的不能吃。别让她吃烤的东西,前一秒上面还什么都没有,下一秒就给你撒上辣椒。不要以为她受伤了,就不会折腾了,她能折腾的事情多,自己小心点。”

“现在就只有这么多要注意的,但对于你的话,应该还有很多注意事项。不懂就去问芸烟,出事了来找我。”

傅沛儒一口气说完这些,让朱云桢以为这好像是慕容于的娘家人把她许给自己后,正在不放心地嘱咐。

第三十五章不便

“还有没有要问的?没有的话,我就走了。”傅沛儒说。

朱云桢看着傅沛儒,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意思。

“你是喜欢慕容于的吧?”

“是,上次我对你说的话,也是认真的。但你不要告诉她,她不必知道。我也不会再提。”

“为什么?”

“把话说清楚。”傅沛儒皱了皱眉。

“既然是认真的,那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既然是喜欢了十几年的人,这么轻易就放弃了。”朱云桢有些恼怒地说。

傅沛儒笑了,“你这人好奇怪呀,为什么我不跟你抢,你反倒不开心呢?竟然还问我理由。你可别告诉我,你接近她,不过就是为了和我抢人,看看谁的魅力大?”

傅沛儒说到最后,笑容有些冷。

“我没有那么无聊,我只是不信。”朱云桢无视傅沛儒嘲讽的笑容。

“不信?不信什么?不信我会把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人,拱手送人?不信我会那么理智?

安定王,我知道茶楼里面的人多,消息杂。你从小就爱去茶楼,肯定听过别人讨论这种事情。类似:某某喜欢了一个人,结果这个人不喜欢他,喜欢别人去了,然后某某干脆把他们两个人都杀了。或者某某怀恨在心,却对他喜欢的人留了旧情,只害了他喜欢的人的对象。不管怎样,某某肯定会害人。

的确,这种事情多的很。

可我不是某某,也不是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谈论的人。某某在乎面子,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在乎他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

可是,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她喜欢谁,不在乎她为了谁拼命,不在乎她的情绪是为谁变化。我在乎的,只是她这个人。我在乎的,只是她愿意。我能护她安全,我就肯定会让她愿意。

我没有拱手相让,这是她的选择,我只是尊重而已。我也没有放弃她,只是你们在一起后,我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了。我并没有很理智,每次遇到关于她安全的事情,我都不能理智地去处理。你眼中所谓的理智,不过是我的克制,不过是我不想让她为难。

她在乎的人很多,又好像很少。有时候她会在乎所有的陌生人,有时候她什么都不在乎。她这个人很死脑筋,认定了的人,认定了的事,都不会发生改变。任何一个她在乎的人,背叛了她的话,她真的会很伤心。如果她知道我对你说的那些话,她会难受,因为这代表她必须从我们两个人中间选一个。

所以,如果你只是玩玩,现在就请你放手。如果你是认真的,你就要绝对相信她。如果有一天,她愿意把以前的事情讲给你听,这就说明她把你看得像命一样重了。

她可能有很多突发情况,就像上次落水一样。一旦发生这种事,你必须先来找我,找芸烟几乎没用。因为那些事情是我陪她经历的,就算以后你在她心里已经是最重要的了。可你在那个时候,也不一定会有用。

我陪她一起长大,现在把她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对她负责。”

朱云桢在那里站了很久,直到想起慕容于现在应该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才像回魂一样离开了。

推开门,发现慕容于此刻正站在大开的窗前。听到声音后,慕容于转过头来,冲自己笑了笑,说:“回来了。”

朱云桢突然有一个很想去抱住慕容于的想法,也的确这么干了。但朱云桢害怕慕容于不愿意,只是虚拢着,并没有真正抱住。

“你怎么了?”

“趁现在,你提一个要求,我满足你。”

慕容于轻轻笑道:“你受什么刺激了?”

朱云桢把下巴放在慕容于的肩膀上,然后做摇头状态,用头发蹭了蹭慕容于的脸。表示没有。

“这可是你说的哦,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能反悔。要不然,你就天天去上早朝吧。”慕容于逗他道。

没想到朱云桢点了点头。

“我说了听你的,就一定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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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叶年正在收拾桌子,杨月安静地坐在另一边看书。

一顿饭,菜都凉透了,还没有开吃。都怪杨月坚持要先问清楚了,才能吃饭。

“你打算把她怎么安置?”

杨月头也不抬地说:“送回太子府。”

“我当然知道,我是问你怎么送回去。”叶年对于杨月的不上心有些无奈。

“你这什么问题?喊人过来抬回去就行了。”

叶年不想说话。

唔,好像有哪里不对,杨月合上书如梦初醒般地抬起头。

沉思片刻,杨月开口道:“你觉得我们有多大的可能性可以借到那种能躺人的轿子。”

叶年看似十分惋惜地摇头,认真地说:“没可能。别说借轿子了,木板都不会给你。就算我不和他吵架,也不可能。而且你现在过去的话,多半会被太子抓住。”

杨月看向床上的人,斟酌着开口:“要不然,这几天我们先不要出门了,懒得去喊人,让她睡在这里得了。你走的那天,我再趁机把她带回我家中。”

叶年白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能把好好的一个办法,说得那么像偷*东西。

“这段时间,让小苹果他们别到处乱跑,让他们记住太子的长相,以及太子身边的亲信。小姐那边行动有些不便,有事直接去找傅公子。”

“小姐又受伤了?”

“手腕骨折。”

“那有什么关系?这就行动不便了?”杨月明显不相信。毕竟慕容于是那种只要能走,就绝对不允许别人说她行动不便的人。

“是因为小姐身边的人?”

“算是吧!反正你最好去找傅公子。这几天,别在傅公子面前提起小姐。”叶年想,应该算是小姐身边的人。

之所以说行动不便,让杨月别去找慕容于,主要是因为,害怕杨月看见朱云桢,也怕朱云桢看见杨月后,问慕容于一些问题。

应该是吵架了吧,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们都会选择不去打扰慕容于。

杨月点点头。

第三十六章选择

“对了,”叶年顿了一下,问:“到目前为止,没有皇族被牵涉其中吧?”

杨月对“被牵涉”三个字有点反感,特别是当这三个字用到皇族身上的时候。

但一想到叶年以前的身份,杨月又没有那么反感了,只是有点生气。

“目前是没有,不过我觉得她很快就会去找了。她不仅需要金钱,关系也是必不可少的。以前富商和地主多的时候,她倒还可以安分点。现在野心大了,不甘于安分。再加上现在有很多地方都感染了病,那些地方的食物就不能吃了。早晚有一天,那些人会停止给钱的。所以,她必须要很快找到一个不缺钱并有关系网的人。”

“不一定是皇族,也有可能是与皇族关系不浅的人。”杨月补了一句。

杨月说完这一席话,发现叶年好像松了一口气,问道:“怎么了?你在担心什么?”

叶年没想到杨月会看出来,然后又觉得自己很笨,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没什么,只是害怕芸烟她会受到伤害。”叶年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杨月。

“你是说芸烟的男朋友吗?”杨月松了一口气,刚才他还以为杨月会担心那个和陆晚叶重名的女人。

叶年点点头。

“按理说,他现在是安定王的贴身侍卫,如果牵连到他的话。只有二种可能,要么安定王是她的目标,要么安定王或皇上派他去保护她的目标。

我记得他好像和安定王的关系很好,甚至可以称为朋友。如果安定王真的与她有联系,他肯定会是知道的。这样的话,就让芸烟忘了他,这样的人配不上芸烟。

如果他是无辜的,那就没什么关系。”叶年平静地分析道。

“我并不是担心他是否知情,我只是担心……担心有一天他会和芸烟站在对立两面,看着他杀我们自己的人。我怕芸烟会受不了。”叶年说出自己真正担心的事。

“怎么会受不了?芸烟那么聪明的人,你觉得她会因为这种小事情受不了?不管他是哪方阵营的,他是为了自己的主子上阵,芸烟也是为了小姐而去面对他们,两个人都是为了主子,这不是情有可原吗?

事情结束,相信他就在一起,不相信他,走人不就行了吗?”杨月一脸不解地说。

叶年知道杨月对于感情的事,都比较冷淡,也不会去考虑感情带给人的影响。

对于殉情,以命换命这种事情,他更是嗤之以鼻。

可叶年只是以为杨月不认识那些人,所以说话才显得刻薄了些。他没想到杨月对芸烟也一样。

叶年沉默了半晌,才说道:“那些看似冷静得不得了的人,一旦遇到了自己想真心对待的人,都是不计后果的。有人可能只失控一次,有人可能会失控一辈子。

就像是水库,一旦开了阀门,便再也控制不住。”

“你是指小姐和傅公子吗?”杨月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傅公子倒不用担心,那你就是指小姐。你是担心以后小姐会为了别人,而放弃我们吗?”

杨月虽不理解感情这种事,但是他能看得出谁对谁有感情,谁对谁的感情深。

叶年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小姐才是不用担心的那一个,她是绝对不会那样做的。至于傅公子,他的心里只有小姐。只要小姐不是被她抓住了,傅公子也绝不会放弃我们。

他们两个人都是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意牺牲别人的人。如果他们处于一个危急时刻,他们也会让我们按原计划进行,而自己孤身去干另外一件事情。但如果让他们坚守原地,让那个人受到伤害的话,只有小姐能做到。

小姐和她一样,要先保住多数人的命,再去救自己的命。哪怕已经知道结果了。”

叶年说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有些难受,眼眶都有些泛红。而旁边的杨月也有些沉默。

杨月不喜欢那种为了感情背叛所有放弃一切的人,因此杨月特别讨厌她,把她完完全全当成了一个敌人。

可每次说到这件事,他都会不可抑制地想起那天,想起那件事。

他并不会觉得自己因此讨厌她是错误的,只是在想起那件事的时候,会突然觉得她并没有那么讨厌了。

第三十七章梦中

“我们这么多人,能像小姐那样做的人并不多,也不是谁都能遇见傅公子这样的人。如果,我是说如果。”叶年动了动喉结,带有苦笑意味笑着说。

“小姐或傅公子,若有一方遭遇不幸,可能他们会比她还狠。你应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杨月闻及此,敛下敛眼帘。

“就拿季蜜打比方吧!如果她遭受了一辈子都无法挽救的伤害,或者像他一样,你会怎么办?或者你的心情是怎样的?”

杨月察觉到叶年此时正在看着自己,不悦地撇了撇嘴,“还心情。”

“不会怎样啊!”杨月一脸平淡地说。

而叶年在一旁瞪大了眼,结巴地说:“不……不会吧?好歹那么多年的时间……”

叶年没说完话又苦恼地闭上了眼睛。

杨月撇了叶年一眼,说:“我压根就不会让她受到这种伤害。”

叶年又像活了一样,睁开眼睛,埋怨道:“你这转折,真要人命。”

杨月像没听见这句话一样,只定定地看着自己腰封上的荷包。

“去熬些粥吧!不出意外,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上她就会醒了。”

叶年认命地去生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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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这画得好丑啊!亏我还坐了一下午呢!”陆笙举着那幅人像画皱眉道。

“的确没有把笙儿的美貌画出来,该罚。”朱正旭笑着说。

陆笙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说:“你还好意思怪别人,说好的给我找最好的画师呢?找来一个山羊胡子,画的还这样难看。什么京城第一画师呀?这招牌砸了得了。”

“算啦,人家好歹一大把年纪了,听见你喊他山羊胡子,人家没翻脸走人就不错了。”陆声在一旁细声安慰道。

陆笙撅着嘴,还是很不服气,但却没有再说什么了。

“人家的确是京城第一画师,连父皇的临摹像都是他画的。但他把你画的这样难看,笙儿应该高兴呀。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以前从未见过像笙儿一样美貌的人,一不小心就画差了。说明整个京城都没有比笙儿更好看的人了,更说明笙儿的美是常人难以把握的。”朱正旭收好人像画。

“就你会歪曲事实。”陆笙不吃这套,恶狠狠地对朱正旭说。

“别生气了,大不了我亲自为你作画,保您满意。”朱正旭讨好地说。

陆笙拉着陆声的手,转了转眼珠子,内心十分满意,却又故意装作勉为其难地说:“好吧,不过我要和陆声一起。”

朱正旭见陆笙答应了,忙说:“没问题。”

一幅画,修修改改的,反复加工,反复添笔,几乎用了朱正旭这辈子的耐心与专注。

可是到最后,那个转着眼珠子调皮的加条件的人,到死也没能看到那幅画的成品。

画上人明艳依旧,颜色不褪,纸不腐烂;画外人脸色苍白,鲜血满地,尸骨寒年。

夜幕降临,一声声似呢喃又似呼唤。

“笙儿,笙儿……”

“怎么了,一直喊我干什么?”陆笙放下笔问道。

朱正旭看着眼前的陆笙,17岁想学画画却始终不得要领的陆笙,想走过去抱抱她。

想骗自己这六年不过是一场梦,陆笙还活着。明年他们就会在一起,明年……陆笙就会成为太子妃了。

哪怕是假的,这六年是真真切切的存在过,朱正旭也想抱抱陆笙,一下就好。

他从前想着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以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抱她。

可是,自己还没有抱过她,陆笙就死了。

“陆笙。”朱正旭有些哽咽。

“嗯?”陆笙歪着头看他。

“陆笙,我好想你。我们……我们不要来日方长了,不……不要了,你别走……好吗?”朱正旭抱着陆笙,哭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却坚持把挽留的话说完。

陆笙轻轻地拍着朱正旭的背,放慢了语速说:“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走了,你不要多想。只要你不放开我,我就会陪你一辈子。如果我走了,那肯定是你没保护好我,让我受伤了,或者让我失望了。”

“只要你愿意回来,我这一次一定把你保护好,一定。”朱正旭用力地闭上眼睛。

“好啦,别哭了,把我衣服都打湿了。”

朱正旭点点头,放开了陆笙。却发现怀中已然空荡,周围不复书房样,只余一幅丹青,笔迹未干。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第三十八章粘贴

朱正旭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脸上也全是泪水。

朱正旭盯着刚刚自己趴着的桌子,有些发愣。

好久没有梦到陆笙了,今天竟然连做了两个有陆笙的梦。也许只有一个,因为有个梦是回忆,与从前完全一样。说不定是想着想着睡着了。

也对,陆笙才不会那么温柔,怎么可能抱着自己安慰。想到这里,朱正旭苦笑了一下。

“朱正旭。”

朱正旭一惊,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月色朦胧,一身烈焰般鲜活的衣裳着于一人身上,长发垂散,赤足踩地,侧脸如斯。

又在做梦?朱正旭不敢说话,他怕一说话,眼前的人就会像幻影一般消失。

他看见那人伸出手抚在他为陆笙作的人像画上,指尖轻触又缩回手。

女子缓缓开口道:“你这画还没有山羊胡子画的好看,还是把我画丑了。”

朱正旭心头大震。知道陆笙喊老画师为山羊胡子的人只有四人,一人逝去,一人卧床,一人闭口至死。

与陆笙声音有几分相似的陆声已被剃去很多头发,现在醒没醒都是个问题。

而老画师闭口不提这件事,生怕别人知道后嘲笑他。

是陆笙吗?

不管是从声音,侧脸,衣服上来看,还是从哪看,这都是陆笙。

生气和伤心的时候会直接喊自己的名字,喜欢穿红色衣服,喜欢光着脚走在房间里。

那人没听见回复,转过头去,歪头看着朱正旭:“怎么不说话?莫不是怕了?胆小鬼。”

她说完又继续看着墙上那幅画。

朱正旭并不信鬼怪之说。直到陆笙去世后,自己才去试了各种招魂之法,找了很多自称大师的人。当时的自己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像个没头苍蝇一样。

后来冷静下来了,朱正旭老是忍不住嘲笑自己。虽然很多时候朱正旭都在想,嘲笑就嘲笑吧,如果陆笙能回来,被人嘲笑一辈子也没有关系。

月光本就洒在她的身上,那一转头,整张脸都暴露在柔和的月光里。

那张略带英气的脸,在那一刻显得有些迷茫,又在她说“胆小鬼”三个字的时候,显出捉弄人后的开心与幸灾乐祸。

渐渐的,刚才那张只停留了一瞬的脸与几年前那张笑得眉开眼笑的脸逐渐重合,归为一人。

像当初朱正旭见陆笙的第一面。

那时候,陆笙才满十六,已有少女初成的模样,却丝毫没有待字闺中的自觉。为人爽朗,不拘一格,平日里一直是嘻嘻哈哈的,经常撺掇下人们陪她一起胡闹。出事后,又一人担下所有的错。

那日她生辰,本就要穿自己不喜欢的衣服,又厚又笨重的。还要一直对别人笑,轻言细语、笑不露齿什么的,最烦了。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一天都不能出门,现在竟然让自己去陪那些皇宫里的小屁孩儿。

“今天可是我的生辰诶,竟然又打我,还让我抄二十四遍《礼记》,二十四遍诶!啊啊啊,天哪!”陆笙盘着腿坐在草地上,一只手比二,一只手比四。

真是莫名的滑稽。

“要不然,我帮你抄?”

少女闻声回头,一双眸子亮得可以点燃别人的心。

满目的欢喜,藏都藏不住的开心,却始终带有一种面对陌生人的羞涩,脸庞上有少女独特的青涩。

就是这张青涩的脸庞,让朱正旭记了很久,尽管陆笙再也不会那样青涩地对自己笑了。

这张脸不是十八岁的陆笙,是十六岁的陆笙。

想到这里,朱正旭的心里涌上一股无名的失落。

人怎么可能越长越小呢?再像也是假的。

但朱正旭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你是陆笙吗?”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划过画像的手有些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意料之外。

对方踩着冰凉的地板,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走到朱正旭面前时,她右膝单脚跪下,左膝成半蹲状,长发拽地。左手放在左膝上,右手伸出食指试着去掂朱正旭的下巴。

朱正旭一偏头,她没成功。

她轻笑一声,“你觉得我是,我就是,你如果觉得我不是,那我就不是。”

朱正旭抬眸,看着眼前这个笑得格外自信的“陆笙”。

“愿意做个交换吗?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她笑得格外魅惑,像一个会扰人心智的恶魔。

“我要陆笙这个人。”

她挑了挑眉,摊开手说:“这我帮不了你,我只能帮你报仇。至于是一个府,还是一个人,由你决定。不过,一个将军府多半是做不到的。”

“那你要做什么?”

她站起来,不明所以地笑笑。

“我要什么,你不用知道。反正是你能办到的事。”

“你觉得我凭什么相信你?”

“哦?”她好像听见了一个笑话,笑得愈发灿烂。

“你很久没有见到这张脸了吧?这么些年来,你费尽心思寻找这张脸,甚至不惜把别人的容貌毁去,让她们换上这张脸。可你没有见到一个令你满意的,一个都没有。如果不是我出现在这里,你恐怕连这张脸原本的样子都记不得了。”

她看了一眼朱正旭,满意地说:“所以你觉得我是凭什么呢?当然是凭这张脸了。以你的手段,如果没有这张脸,我早就不会站在这里了。不过,我以为你会很激动呢,倒是比我想象中的冷静。”

她说到最后,语气中带了些失望。

“答应吗?不答应的话,你不仅无法为这张脸报仇,也不会见到这张脸了。”

朱正旭沉默地看向她,她也配合般地不再露出之前的笑容,而变成陆笙习惯性的笑容。

“好。”

一声落下,她又变成原本的笑容了。

“我会来找你的。”

朱正旭看着她从窗口翻出,悠然地走在草地上,然后不见了踪影。

“对不起,我实在太想你了。”

第三十九章闹腾

慕容于习惯了自己动手做事,这几天被人强制性地要求不准自己动手。只能坐着,站着,躺着,慕容于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被憋死。

吃饭:“放下,喝什么粥啊,要吃些有营养的。”

慕容于哀怨地放下左手端着的碗,只能让朱云桢一口一口的喂。

推门:“二小姐,我来推吧,您推不动,会受伤的。”

慕容于看着眼前的木门,风一吹就开了。她满脸震惊地看着纪星从附近跑来,为她推开了门。

拿东西:“小姐,你呆在那里,别动,我去给你拿过来,太重的东西你拿不了。”

慕容于坐在石凳上,看着美深放下扫把,从院门外跑进来,跑到慕容于面前的石桌前。提起那个名日“太重的东西”的小巧紫砂壶,倒了一杯茶。

睡觉:“小姐,今天你要听哪个故事呢?要不然给你讲话本子吧,小李子今天过来给我带了一本,绝对是你没听过的。”

慕容于看着眼前这位兴致盎然的正在讲故事的人,绝望地把被子拉过头顶,躲在被子里。

然后慕容于听见芸烟大叫:“小姐,你怎么能自己拉被子呢!左手会受不了的。”

慕容于,卒。

这天,慕容于像平常一样走到门前,纪星像平常一样边跑过来边喊着“二小姐,你别推,我……”

话未说完,慕容于冷漠地看他一眼,用脚踢开了门。然后冷漠地抬脚走出去,留下半石化的纪星。

看见美深跑过来,慕容于拎起那个小巧的茶壶就往嘴里灌。等美深过来后,慕容于再把空空如也的茶壶递给美深。说:“快去添茶。”

看见芸烟又要翻开话本子,慕容于就开始胡说八道。

“从前有个王姓书生,苦读十余载,就为了考取功名,中次榜首。结果那天,他遇到了一个……”

慕容于接话:“他遇到了一个相貌十分丑陋,身高十尺,无眼无鼻,四手八脚的尼姑。

尼姑把头转了好几圈说:我本是出家之人,早已忘却了红尘。可我又不甘于世上没有我的后代,于是下山几日,特觅良君,想与之琴瑟和谐,行秦晋之好。我瞧着郎君皮相不错,今日去京城考试,揭榜之时定能拿一个榜首。所以,你拿了榜首,定要记得我与孩儿。

那王姓书生怕极了,却依然壮着胆子问:我与姑……姑娘今日才见面,怎会有孩子?若没有榜首,又该当如何?

那尼姑不屑地吐着像染了鲜血的长舌,说道:孩子定要你中榜首后才会有。若你连区区榜首都中不了,那就别想当我孩儿的爹。

那书生仿佛听到了天大的喜讯,忙说: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书生背着自己的包袱,连忙跑了,并发誓再也不会去考试了。”

“怎么样?”慕容于悠悠地问。

芸烟听着慕容于把一个浪漫爱情的故事改成了一个聊斋志异的故事,心里直抖鸡皮疙瘩。

但这怎么可能影响自己给慕容于讲睡前故事的决心呢!

芸烟笑着换了一本黑色的书,说:“原来小姐喜欢这种类型的,是芸烟疏忽了,竟然给小姐讲那么多俗套的故事。”

“夜黑风高的夜晚,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最近有很多人都无缘无故地失踪了,这让他有些害怕。

忽然,有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僵硬地转过身去,看见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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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云桢下了早朝一推开门,看见的第一幅画面就是:慕容于躺在床上,半个脑袋都藏在被子里,露出一双黑眼圈厚重的眼睛。明明睁都睁不开了,还非要死撑着。

朱云桢走过去把手掌虚覆在慕容于的眼睛上方,让她能感受到自己旁边有一个人。然后用手抓着慕容于的左手,慢慢地在她掌心上划圈,让慕容于逐渐放松下来,进入梦乡。

朱云桢让纪星把饭菜撒下去,自己等慕容于醒过来后再一起吃。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踹门结果被门反弹打了回来,喝茶直接把自己呛了个半死,想改个不那么吓人的故事吓芸烟,结果被芸烟吓得连眼睛都不敢闭上。

真的挺能闹腾的。

第四十章信任

“芸烟,过来。”慕容于看着小苹果和小杏子他们在玩过家家,勾唇喊道。

“小芹呢?”

芸烟低着头说:“从公主府回来后,大小姐那天一直在发脾气,打了好几个下人,也把小芹赶走了。第二日,小芹去了亭伶阁。我已经给牧娘打过招呼了,暂时不会出人命。”

慕容于似笑非笑地扫她一眼,而小李子已经自觉离开,去找他们一起玩了。

“有小孩子呢!就不能小声点。”慕容于装模作样地责怪一句,复说:“大姐为什么发脾气啊?值得你低下头,看都不敢看我。”

最后一句明明是一句调笑的话,芸烟却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威胁的意味。

芸烟抬起头,看着慕容于那漫不经心的模样,心想:可能是因为有些心虚,所以听什么都觉得有其他的意思。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那日大小姐献舞,穿的是小姐的衣服。就是这衣服让大小姐出丑了。小姐,大小姐原来的衣服,下身是由数层薄纱做的,配合大小姐那日的舞蹈,可以将薄纱全部舞动,却又不会走光。不显得多层的薄纱累赘与厚重,反而会更加飘逸,还有种别样的诱惑。

可小姐的衣服并不是舞衣,只是在外面加了两层纱而已。不似大小姐舞衣薄纱分布错落有致,小姐衣服上的薄纱是完整地绕了一圈,而且衣服上的薄纱也不是舞衣那种很薄的薄纱。衣服裙摆也比舞衣的裙摆长,容易……”

芸烟委屈地缩着脖子,闭上了嘴。

慕容于看着芸烟,又转过头去,又看着芸烟,闭着嘴皱着眉,配合双手乱舞的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激动。

激动?不不不不。

芸烟迟疑半天,问:“你喉咙怎么了?”

慕容于笑。

“你能简洁地表达中心思想吗?别跟我扯一大堆前戏。虽然我也会问,但你不需要为了让我闭嘴,就把我所有可能问的问题答案说出来。”

芸烟努力忽视慕容于那瘆人的笑容,看着她说:“简而言之,就是因为衣服被换了,导致大小姐跳舞的时候不小心把纱扯烂了。具体不清楚,好像是转圈时,大家突然听到裙子撕开的声音。”

“后来大小姐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这个裙子是被调包过的消息,那天美深遇到的那些人里,就有小芹。而且就是小芹让其他人把衣服抢过去的。本来因为小姐为她说话那件事,丹沁就一直针对她,本想借着这件衣服哄大小姐欢心,谁曾想为自己带来了大祸。一是受惩罚,二是被赶出府,小芹选择了第二项。”

芸烟迟迟没有听见回音,忍不住问慕容于,“被赶出去那天,她住的是客栈。如果小芹真的为她所用,她怎么可能让小芹去那个地方呢?”

慕容于却不直接回答她,反问道:“小芹在里面白住了多久了?只算夜晚。”

芸烟知道“白住”并不是真正的白住,便回道:“一直都是。”

慕容于蹙眉,“纯粹白住?连训练也没有?”

“有的,只是不像其他的人那样多。”

“就算不多,每天训练一点也够了。告诉牧娘,今天晚上让她出来还房租,该怎么对待怎么对待。只要有一口气,我们就能救活。其余的别管。”

“小姐,万一她受不住呢?”

“牧娘心里有数,这个人多半是无足轻重的角色,就算死了,她也不会出来。还不如让她尝尝自食其果的滋味。让她知道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随便能进去的。”

“知道了。”

芸烟迟疑地看着慕容于,她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慕容于已经把头转过去了,这会儿察觉到芸烟的视线,又把头转了回来。

“我不会问的。芸烟,我并不是信任美深,我是信任你。我相信你能判断一个人的好坏,相信你不会为了自己的私情而做出隐瞒我的事情。既然你觉得她没有问题,那我就相信你的判断。但是,如果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会因为你而放弃查她。你可以不告诉我所有的事情,我也不想问。不过是因为我觉得你有能力,而我恰好信任你罢了。”

芸烟听着好几个“我信任你”,不由得笑了。

她想:自己愿意一直跟随她,不仅仅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也因为这份信任。那么多人愿意把自己的命交给她,估计也是因为这份信任。

毕竟从小被抛弃过的人,内心都会有阴影,突然出现一个愿意相信他们,愿意把他们从黑暗中拉出来的人。他们怎么可能选择抛弃她呢?

第四十一章三年

陈翊找到何清时,何清正在逗一只猫。

“喵!~”

猫的爪子在何清白嫩的手背上留下三道血痕,血丝渗出,与肤色形成强烈的反差。

何清却好像不知道自己被抓了一样,继续去摸那只正在发飙的猫的毛。

陈翊走过来,一把拉起何清,然后用素帕给何清擦了擦手。

他从来没有带帕子的习惯,但自从跟着何清的那一天起,他每天都会提醒自己要带五块手帕。

一帕给自己,有时候何清会给他东西,他就拿出帕子擦擦自己的手。一帕给何清擦嘴,一帕给何清擦汗,一帕给何清擦手,一帕备用。

何清经常在想,陈翊是怎么分清帕子的,用过的和没用的又分别放在哪里?

“我说你怎么这么不爱护自己,你明明能躲开的。而且这只猫脾气那么不好,你如果喜欢猫,我给你去找一只脾气好的猫。随便你玩,行吗?”

何清一直看着那只猫,闻此摇摇头,说:“我不喜欢猫,我只是喜欢它。”

何清眨眨眼睛,又说:“好像也没有很喜欢它,爱逃跑,又爱抓人,还不吃饭,好像没有什么令人喜欢的。毛色也不纯,估计是土猫一夜*的结果。”

“那我们就换只猫,绝对比它好。”陈翊试着劝何清放弃养这只猫。

何清沉默。

“我选它,并不是因为它很好养,很听话,只是因为我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把它养成一只老猫,把它宠成一个骄傲自信的公主。

它是双生猫,我把另一只猫也抱过来了。另一只猫比它调皮,会逗人,会讨好地扒主人的脚,会听话地吃饭,会和兔子一起玩。

它也曾试着调动这只猫的情绪,让它陪自己去抓蝴蝶。可这只猫除了躺在原地,就是抓来喊自己的生物。很快,那只猫和兔子走了,就剩下它自己了。

我不想放弃它,给它造成二次伤害。我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获得它的信任,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保护伞。”

陈翊看着何清,眼里满是心疼。

你究竟是想成为它的保护伞,还是你想感受一下当初他的心情?

何清看着那只猫,突然觉得很孤单,不仅是自己,连带着这只猫。

一个月了,不仅没有让猫依赖自己,反倒让它对其他的猫也起了戒心。它的爪子就像从来没有收起来过一样,时刻准备着攻击。

何清的内心一直在挣扎,自己要不要放弃它。无数个这样的想法冒出,又被她狠狠地压下去。

它就像一个海绵体,一直在吸水,没有人能满足它。因为它知道面前的人不会轻易地放弃它,所以便更加地任性,不知足地消耗对方对自己的爱。

它只是一只猫,除去语言不通的问题。自己对于它以及它身边所有的猫而言,就像一个不折不扣的入侵者。尽管它身边并没有一只猫了,但这还是改变不了何清与它无法交流的事实。

因为无法交流,何清有时候还会侥幸地想,它是不是在某一刻也会接受自己?刚才它竟然没有抓我诶,应该我们之间又近了一步吧!

用这些自欺欺人的话来掩盖自己掩耳盗铃的事实,会有作用,但自己还是很累。

可如果是人呢?

如果不是一个月,而是三年呢?

如果自己才六岁呢?

六岁的自己,别说耐心地去等一个人三年,等他敞开心扉。就算是等三天,自己也做不到。

何清走到它面前,想揉揉它的头。手伸到一半时,看见它半炸毛的尾巴,又把手缩了回来。

“姐姐以后不会有这么多时间陪你了,但我尽量每天都过来。你要好好吃东西,我不会再强迫你了。”

何清笑得很淡,又用特别小的声音说:“这一次,换我等你三年。”

说完,何清就站了起来,淡淡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吧,今天再不过去,我们亲爱的太子殿下会把那天的事情当成梦了。”

何清不屑地笑笑。

陈翊刚才看着何清对猫说话时,差点以为以前那个知书达礼、害羞胆小的何清回来了。

风把何清的低语吹散,未及它的耳里,未及陈翊的身边,只是刻在了何清的心上,骨上。

它拢拢尾巴,湿鼻在空中嗅了几下,闭上眼浅眠了。

终究是回不去了。

第四十二章要求

朱正旭有些慌,起初他只是怕那个人会利用自己做不好的事情,现在他只怕那个人不会再来了。

因为太过担心,朱正旭连陆声回来后,都没有去针对杨月他们。那日叶年出城,他都没有去。

准确来说,是根本没有心思去逼问陆声,也没有去看过陆声。这几日,陆声倒是在附近待过一会儿,不过朱正旭还是没有见到过她。

他本以为那个人很快就会来找自己,所以也没有告诉任何人那天发生的事情。

可已经过去了十几天了,朱正旭没有那个人的一点消息。一张纸条,一个暗号,一句传话,通通没有。

怕那个人过来的时候,自己不在。朱正旭除了上朝,就一直待在房间里,下朝后也是把马骑得飞快赶回来的。

“喂,你没事吧?”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朱正旭立即从桌上撑起来,起来那一瞬间用力过猛,眼前有些发黑。只能用手撑着脑袋。

朱正旭在一片黑中看见了光,黑暗逐渐散去,只剩一层黑雾般的保护膜。

“我先说清楚了,我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模仿陆笙,你就算强制要求,我也不会那样做。”

穿着红衣的何清坐在朱正旭旁边,补充说道:“毕竟你经常梦到陆笙,我不希望你把现实当成梦境。”

朱正旭看着眼前那个正在没有表情地说话的人,平静地说:“不会的,我也不需要你模仿。”

何清挑眉,没说什么。

毕竟能见到这张脸,能听到和陆笙一样的声音,自己就很知足了。

“这次来是因为什么?”

何清直视他,眼睛里就像有一潭很深的池水。

任何情绪都藏了进去,想要伪装的话,那双眼睛仿佛又拥有了万种情感。

明明还是一潭深水,别人却好像从里面看见了其他的情绪。

“没什么,主要是怕你等急了,所以过来先问你一些事情。没有很重要,只是为了以后我们能少点摩擦。

相当于是合作之前的核对,日后也可以做改动,但不能超出我的心理预设。你现在可以提条件,我尽量都会满足你,但同样的条件,你如果以后再提,我很有可能不会答应。

我最讨厌那种得寸进尺的人了。

你也不要自以为是地以为我是怎样的人,不要猜我的心思,更不要自作主张地替我做决定。

一句话,我和陆笙不一样。”

强硬而又绝对,在朱正旭提要求之前,把所有不可能接受的全抛出,不给朱正旭任何希望。

在朱正旭的眼里,就是一个“顶着”陆笙的脸的人,再三强调自己不是陆笙。

偏偏那个人不仅可以完美地装成陆笙,她还有令自己无法拒绝的条件。

“好。你说完了,该我了。”

何清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必须每三天过来一次,而且要待一个时辰以上。如果你不闲麻烦,你也可以过来很多次,只要三天里,你在这里待的时间总和有一个时辰就行。”

朱正旭本来想让她每天都过来待一会儿,却又怕她不同意,所以故意变相地这样要求。

何清皱眉。

就因这一个小动作,朱正旭就开始慌了。

“要……要不然半……半个时辰,这样呢?”

他以为自己不会同意,便着急忙慌地改条件。第一次态度那么强硬,第二次却有了乞求的意味。

哪里会有“最起码”这种东西,哪里会有“底线”这种东西,一切都是因“顶着”陆笙这张脸的自己而变。

这人,是傻了吗?就因为一张脸,什么都可以答应。

姐姐,你可真舍得。

“不用改,一个时辰差不多了。”

何清说完,朱正旭脸上的慌张神色就全部消失了,只剩放松。

像劫后余生一样。

呵呵!

太子殿下竟然和小孩子一样,像有了糖的穷孩子,半分喜悦都不懂得掩饰。

突然有几分愧疚了呢。

何清有点难受,却又逼自己故意讽刺地这样想。

第四十三章胞妹

“我问你,你是想灭了将军府唯一一个孙女,还是灭了整个将军府?”

何清毫不避讳地说。

朱正旭一怔,连提醒何清隔墙有耳的事都忘了。

“将军府何时出了孙子辈?”

“唔,十七年前,那位已故的大将军的女儿。”

朱正旭不知该怎么回话。

这意思就是将军府还未找到那个姑娘,说不定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如果你只想毁一人,那就只需要毁了她现在所安身的地方,然后让老将军知道。

如果你想毁了全部,就要让她先回到将军府,从她入手。毕竟老将军他们平日里不会犯大错。”

“我能知道她是谁吗?”朱正旭犹豫地问。

何清揉揉眉心,显然,朱正旭这幅样子让她很不适应。

何清咬破指尖,把衣袖撩至臂长一半的地方,在手臂上写了六个字。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等何清反应过来,自己都已经写完了。

朱正旭看着血字,却言道:“你每次都是这样写的吗?”

“不是,不解释。”何清知道朱正旭怎么想的,但她并不想把原因说出来。

“你说了,我可以提要求。所以我想要知情权,我要听解释,以及我想知道你是谁。”

朱正旭看着何清毫无淑女样地把指尖上的血擦在她的红衣服上。

何清一顿,果然凡事不能高兴得太早。

自己竟然还担心他被自己耍得团团转,这下好了,脸打得飞快。

“合作最基本的,就是要信任对方。”

何清试着让他不问下去。

“如果你是陆笙,我可以相信你,可你不是。我也可以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选择信任你。

这个问题并没有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合作,不是吗?所以我是为自己问的,纯属好奇。

你的脸是真的吗?”

朱正旭一脸认真地问。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呢?

算了,看在自己用那种语气对他说话,他都没生气的份上,原谅他了。

“以衣为纸,以手为笔,以血为墨,这是规矩。”何清轻声说。

“何清,你要记住这些规矩。不多,也不难,但犯一条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第一条,不能写******等人的名讳,有需要的话,写身份或者写某某是他/她的什么人。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随便写。

以衣为纸,以手为笔,以血为墨,写后撕袍,上交或毁。若无适衣,便画于肤,洗净即可。

……

勿传于人,勿让人晓,故意泄露,唯死而清。无意露出,立即上报。

生死由天,不可埋怨,贪生怕死,出门不送。切勿为情,舍弃一切,离开之徒,切勿报复。

若信,即留。无心,便离。”

一次性犯了两条,何清的心里顿时五味陈杂。

“这是以前的规矩,我没改过来而已。”

朱正旭还要再问,听到这句话便刹住了嘴,等何清自己说下去。

何清却并不打算继续说这件事了,转了话头说道:“为了让你信任我,所以我会告诉你关于我的大部分事情,但我也不会一次性说完。”

想到朱正旭问的最后一个问题,何清就想笑。

“这张脸是真的,而我真正的身份是陆笙的孪生妹妹。”

看见朱正旭脸上的错谔,何清满意地笑了。

当然,朱正旭不会知道这个笑容别有深意,也不是因为他笑的。

“陆家长房夫人曾诞下一对孪生姐妹,五年后,其中一个孩子走丢了。

陆家人找了几日,便放弃了寻找,对外放出消息,陆二小姐身子弱,不幸染上了风寒,昨日已病逝。

那个时候,谁都知道陆家大小姐活泼好动,话都说不好却会抱着大人撒娇。二小姐身娇体弱,见人就躲,因为容易生病的缘故,二小姐几乎不下床。不与人说话,不哭不闹,只对大小姐偶尔说几句。

所以,没有人怀疑,并且很快就遗忘了这位二小姐。

后来,有从没见过陆家大小姐的人,以为大小姐是体弱多病的人。他们不知道曾经有一个二小姐,却把对二小姐的评价当成大小姐的。”

何清一脸平静,就像一个在讲别人的故事的人。

其他人都被故事影响到了,而她却说:“与我何干?”

“这件事你应该不知道,毕竟你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我姐的身上。而且,就算是我姐,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个亲妹妹。”

第四十四章走吧

朱正旭眉心一跳,五岁不算大,但也不至于一点都不记得了。

何清却不以为然,没有半分伤心神色。她不再看着朱正旭,只是盯着桌上的一方砚台,留给朱正旭一个侧脸。

“别乱猜啊,没有人下药。舍不得的。”

她故意语气轻松而又略带调侃地说完这句话,而后又归为平静。

舍不得的。

这四个字被一听就不是真心的声音说出来,像极了讽刺。

而讽刺一但变成了反讽,哪怕那人表现出满满的恶意,旁人也会无端生出几分令人憎恨的怜意。

就看旁人在不在乎。

“她喜动,其实不常来看二小姐。下人怕她被传染,所以她也待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带走。

因为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这件事,所以她不知道二小姐已经死了。她还是会偶尔去找二小姐几次,只是床上的人一直找借口蒙着脸,她一来就睡觉。并且她身边的人总是在误导着她,说她是长房夫人的独女,身边只有一个一起长大身体却不好的丫鬟。

为以后的替代品做好准备,只要声音有两分像,性格八分像就行。过了一年,脸像不像根本无所谓。

一年后,陆家终于找到了一个令他们满意的替代品。”

何清并没有特别去咬字,也没有加重发音,只是微微地提高了音量。

这个小心机在朱正旭面前根本无足轻重,可在细心的别人听来,又会是另一重折磨。

“逃亡之女,被强入奴籍,削去姓氏,冠之贱名。

可惜啊,那人一眼就被长房夫人看上了。赐于陆姓,名为声字,意与大小姐为姐妹。

她以为这是恩赐,虽然没有让她恢复原名,却让她拥有了原姓。不过,这对于当时已经是奴隶的她而言,也算是一种另类的保护。

殊不知,她只是被人当成一个‘已死之人’的替代品。那名字不过是已故二小姐的名字罢了。”

门外的陆声死死地咬住下唇,脸色惨白,脑中所有的思绪全都汇成了一股弦,一直紧绷着,好像要随时断掉一样。

陆声听见那好听得像流水叮咚的声音,诉出她这么些年一直不肯接受的事实。

本是似流水一样能安慰人心的声音,此刻却像化为了一把冰刀,划开陆声的心脏,把那些肮脏过往全部摊在阳光下,摊在自己最在乎的人面前。

“太子殿下,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反问的语气,肯定的语句,配上何清那与陆笙一般无二的声音。即使看不见正脸,看见了挡住侧脸的碎发下,何清故意勾起的嘴角,也让朱正旭的怒火难以对她发泄。

何清并不指望朱正旭能回答自己,她也知道他不会回答。

便自言道:“聪慧,体弱,害羞,胆小,多病,这不是陆家二小姐的标配吗?

恰好,有一个那么像二小姐的孩子出现。又与二小姐同岁,她不当替代品,谁当啊。

陪在我姐身边十一年,知道我姐所有的喜好,身上也难免会有姐姐的影子。

难怪呢,你费那么大的劲把人救回来。你是怕除了你自己,没人会记得我姐姐。”

何清轻蔑地笑笑。

“我虽然对这个抢了我名字的奴隶无感,却也觉得她可怜极了。

被冠上别人的姓名,被陆家人当做一个替代品。

她的血亲早就死完了,陆家被灭门后,也只剩了她一个人。

命悬一线,醒来后,又成了别人的影子,连替代品都不如。

这十六年来,十一年是陆声的替代品,五年是陆笙的影子。

真是可怜啊,一个只为自己活了七年的二十三岁的姑娘。”

何清看着朱正旭强行压迫怒火的模样,忍不住地想挑衅他,想试试他面对着这张脸,还能不能下得去手。

“哦~不小心说错话了,该称二十三岁的妇女。”

何清说完便转头看向朱正旭,笑容没有撤去,细碎的散发也没有拢至耳后。

就好像一个单纯的孩子故意惹他生气,又怕他真的生气,于是赶忙露出一个得逞后又带有点讨好的笑容。

让人无可奈何。

果然,朱正旭的怒火在看见这张脸后,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下满满的无奈。

门内一片宠溺的假象,门外一片假象的繁华。

陆声脑中的弦在听见某个词后,彻底断了。受伤的地方也传来一阵阵钝痛,一片空白,让大脑当时就有点死机。

脑袋里乱糟糟的,何清说的每句话都缩小了很多倍,全部被放在一块黑色的布上,密密麻麻的,看得陆声几近窒息。

平日里,陆声的心就像扎了无数根针一样,一动就会疼,不是一次性的,不是攻势猛烈的痛。而是软绵绵的,一点一点痛觉遂渐散开,不会要人命,但却会让人上瘾。沉迷于那种漫延性的心痛。

现在,就是一次性把针全拔掉,留下一颗满目疮痍的心。再狠狠地刺激一下,心脏就会要命地皱成一团,疼得能让人好半天都缓不过来。

可陆声怕的从来不是短暂而猛烈的痛楚,她怕的是痛楚过后的后遗症。那叫绝望,看不到破晓的黑夜,摸不到黎明的边界。

陆声用力而又缓慢地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青瓷碗盖上。

一声似摇晃铃铛的声音,本体却炸成了一朵烟花。

像春雨际遇一样,铃铛声似春笋破土一样急促紧凑,烟花炸完后顺着盖沿流进了碗里。

咸了。

陆声用力而显得指关节发白的手忽然松了,而后睁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眼底里的自嘲与释然显而易见。

走吧。

第四十五章不配

听下人说,朱正旭这几天胃口不好,不想吃饭,只喝白粥。加了任何东西他都不吃,说是懒得嚼,一口气喝完容易被呛着。

陆声刚醒过来的那几天,根本不被允许出门。今天才让她出房间,不过最好不要在外面待太久了。

套上一件很薄的风衣,陆声看着镜中戴着帽子的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算了,先弄粥吧!

陆声以前也会给朱正旭做些吃的,那些下人们乐得自在,可以少干点活,所以他们也不会赶陆声出去。

相反,还专门为陆声清空了一个杂物屋,里面改放一部分食材。不多,但种类齐全,既作为陆声做菜所用,也作为东厨的备用食材。毕竟这里比真正放食材的地方近得多。

蔬菜和谷类要分开。陆声选了一些朱正旭平日里喜欢吃的蔬菜,只留下自己觉得可以的叶子,其余的全丢到一旁的竹筐里。把菜叶的“经脉“全部撕掉,只留下很嫩的“纯菜叶”。

切成碎碎的菜叶渣,然后把菜叶渣放进用作捣碎的器皿里,用石杵慢慢地捣碎。

一下又一下,陆声力气不大,又受了伤,动作幅度和力气稍微大点,头上的伤就会被扯到。

所以她只能磨了,不停地翻面,弄散,磨压。

陆声内心暗暗庆幸,自己早有先见之明,特意选了一件薄的风衣。

为了尽量让它们能成功混入粥里,陆声共做了五份,每份都只会留蔬菜汁和“蔬菜叶渣中的渣”。结果一个半时辰都过去了,收获却只有很小很小的一个碗。

不过陆声已经很满足了,就是有些失望,无法加谷类了。

朱正旭很挑,从不吃提前磨好的粉或提前准备好的食材,害怕别人下药。

生火,熬粥。

尽管热气让陆声很不舒服,知道汗水会感染还没有完全结疤的伤口,但陆声还是不肯远离小灶,或是喊别人帮忙。

起锅的时候,陆声紧张地用手去提锅盖。结果,手被烫了,热气一瞬间扑面而来,给陆声长了个教训。

还好还好,菜叶几乎融到粥里了,只剩一些很小的绿点点,整锅粥都是浅绿色的。

陆声没有用手帕包着碗,空手端那个盛着滚烫菜粥的大号碗。

锅里还留了些,因为害怕朱正旭直接把整个碗都弄翻,他就没有吃的了。

陆声回到小厨房,把剩下的饭盛进了碗里。把锅洗好后,陆声端着那碗已经微冷的粥,走到外面,把碗放下,微揭盖子,离开了。

~~~~~~~~~~

陆声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也舍不得离开这里。不仅仅是因为朱正旭,还因为太子府里的那些下人。

五年前,有很多人看不起陆声,经常说陆声的坏话。说陆声是一只白眼狼,主子才死,就迫不及待地想取代主子在太子心里的地位。结果呢,太子因一时念旧情让她住下,她却以为自己成功了,竟然趁着太子伤心灌醉的时候,去引诱太子殿下上床。

太子殿下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凭着自己的声音有几分像陆小姐,才能在里面混了一宿。果然,第二天就警告她了。

那天陆声被人拉出来后,罚了二十大板,台上有一个人大声地念着:“贱婢晚叶不守规矩,擅闯太子的书房,不知廉耻,不守妇道,惹得太子不快。好在未丢失重要的东西,只是丢了一些无足轻重的玩意儿。太子心胸宽广,念在旧情,只是轻罚示戒。若有再犯,绝不轻饶。”

朱正旭从台上走下来,用力捏着陆声的下巴,让她不得不抬起头。

一块粗布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字,站得远的人看不太清晰,而站得近的人又认不出来。朱正旭说:“一板落下,你就需要说一遍。”

这块布出现在朱正旭的手里时,陆声一下就呆了。

那是以前陆笙提的主意,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

如果遇到了令自己感到恶心的人,就可以在这块布上写上那人的名字,然后交给他们,以后遇到了就可以好好羞辱欺负一番。

其实还有另一种布,如果那人只是了干了一件令自己厌恶的事,就把名字写在另一块布上。

已经把自己归为令他厌恶的人了吗?

陆声看着那两行故意被写得缺横少捺的字,没有反应。

朱正旭正准备打陆声一巴掌,让她作出反应。

而陆声却好像知道朱正旭在想什么一样,突然用力地点了点头,整张脸看起来麻木而又呆滞。

朱正旭把手松开,在旁边那个流着大汗的侍卫身上擦了擦。

侍卫如临大敌,生怕眼前这位喜怒无端的太子殿下发火,然后轻易地要了自己的命。

而朱正旭却只是对她甩了一句话,就镇定地走了。

“你若以后再模仿笙儿,就别怪我不客气。”

羞辱更甚。

那么爱干净的人,摸到那么多汗,根本不用想他要去干什么,那份镇定估计也绷不了多久。

真是为难他了,竟然用这种方式来羞辱自己。

一板落下,好疼。

陆声低下头,大声地念:“晚叶发誓不再模仿小姐,睌叶不知廉耻不守妇道。”

说是念,更像是喊。

反正都是被别人说过的话,自己再说二十遍又何妨?

二板落下,我认。

…………

三板落下,不怨。

…………

四板落下,无悔。

…………

五板落下,告别。

…………

六板落下,不忆。

…………

七板落下,失心。

…………

…………

…………

二十板至,陆声嘴边挂着血丝,在失去意识之前,气若游丝地动唇说了两个字。

不配。

第四十六章笨丫头

没有人看见,更没人听见。

只有一群聒噪的无事人。

什么不知廉耻,这不是个幌子而已,归根究底不就是因为擅自模仿了陆小姐吗。

她们清楚得不得了,却还是装作几人私谈的样子,实则故意让太子身边的近侍听见。说惩罚太轻了。

那近侍却也装作没听见,硬是不看她们一眼。

直到第一板落下。

她们都看得出来,这两人打得比平时更重,显然是被人专门交代过的。

这下,奚笑声与风凉话就变得多了,但好像不全是说陆声的。

“你看啊,……你像条狗……,……是输是赢,都没有你的事。……你可没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紧接着是一个女孩子愤怒反驳的声音。

陆声本就听不大清晰,后来晕了过去,就更加想不起来这一段对话。

后来直到遇见了一个笨笨的丫鬟,陆声才又想了起来。

那丫头笨就算了,关键是她脾气有些爆,又特别讨厌那些在背后说别人坏话的人。每次遇到自己看不顺眼的,就要去理论理论。

理论肯定是论不过的,毕竟人家擅长把黑的说成白的,美的说成丑的。她一个只凭着自己的感觉行事的人,又不会揪错、钻空子,怎么可能说得过别人?

说不过就会骂起来,可她笨呀,每次把自己都骂进去了,她还不知道,依旧梗着脖子大声骂着那几句重复简单的话。

陆声以为她是骂急了,所以一时想不起来其他的话了。

谁知那小丫头竟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她虽然跟别人对骂过很多次,但她一般不会去听别人骂的是什么,只顾着自己一个劲地骂。那几句简单的话已经是她的压箱底了。

陆声笑着说她将来肯定是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拒绝了大把的外来之财,非要窝在家里倔强地数着几个铜板。

小丫头却哼了一声,说她们那些粗鄙的话怎么能和金银财宝比,要是有人送我很多很多的银子,我肯定会笑得合不扰嘴,上香都会给他插四根。

真没良心,人家送银子给她,她咒别人早日升天。

她脾气对谁都爆,唯独在一件事上变成了一个不敢大声说话的丫头,有时连话都说不清楚。准确来说,是关于那个人的事。

她性子直,有很多人都乐意和她在一起。由于她的缘故,陆声在府里也不再举步维艰了。那些人熟悉陆声后,也不再对她抱有偏见的想法。会为她说好话;遇到不讲理的人会毫不犹豫地帮她怼回去;会把她当成自己的朋友;偶尔也会让她帮忙,不把她当作只能观赏的花瓶。

渐渐地,府里的人都会喊她一声陆姑娘,有不乐意的人也会喊声姑娘。虽然陆声在府里并没有被特别说明过她是什么地位,但陆声能感觉到别人对她的尊重与担忧。每次陆声被朱云桢喊走的时候,只有一声声注意安全、小心点。像是商量好的一样,那么多人只会说这两句话。基本上不会有人再说她坏话,因为她们也都清楚,自己也是有些依靠陆声的。毕竟太子每次喝醉了,只有陆声能解决。

不管是再熟悉的人,都只会喊陆姑娘,而不是姓名。之所以这样喊,是因为他们喊陆笙为陆小姐,他们不能喊名字,哪怕只会一个人了。更不能喊晚叶,他们都清楚太子殿下惩罚陆声的时候,才会喊这个名字,目的就是让陆声记住自己配不上这个名字。所以他们选择了一个听起来很疏远的称呼。

比起朱云桢,陆声更舍不得的是那些喊自己陆姑娘的人。所以,自己能去哪里呢?

等头上的伤好了吧,别让她们担心了。

陆声坐在房间里,摸着长发想。

第四十七章消失

自己第一次见到朱云桢,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慕容于晒太阳的时候,脑中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手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朱云桢不让自己取下夹板,说一定要再等上几天才能取下来。

和他讲道理,打个对半的商量,他不肯,非说自己不爱护自己,一点都不心疼,万一留下后遗症了怎么办!

那幅认真而又心疼的模样,语气有些冲却又有些不舍的责怪,还差点让慕容于以为真的是自己太过分了。

让大夫亲口对他说这伤已经无碍了,他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人家连一个药童都来不及带,就特意跑回来对自己说。

“二小姐,不好意思啊,我也是老糊涂了,竟然不小心诊错了,以致于判断失误。幸好您没听老夫的话,不然那可是罪过啊!”

然后那个大夫连重诊一次都不愿意,生怕慕容于开口说些为难他的话,抱着自己的药箱就跑了。比人家花钱特聘出急诊的时候都快。

几次闹下来,慕容于就随他说的做了。反正最近没有需要自己处理的事情,每天早上听一听芸烟带来的消息,了解一下基本的状况,自己偶尔说几句建议,然后让芸烟传出去。早上晒会儿太阳,下午就躲起来,吃别人给自己带进来的甜点。没有甜点就继续晒太阳,下雨的话就回到床上趴着。晚上听会儿俗套的话本子。

一日三餐依旧是被喂的那一个,从最开始的抵死不从,到现在也快习惯了。

唉,今天又是继续晒太阳的一天啊。

慕容于想,当一个废人也挺好的,每天都能看到自己想见的人,会被人骂几句不知是真是假的不爱护自己,会有人为自己做出改变。这样的生活似乎也蛮不错……如果每天早上不需要听那么多的消息就更好了。

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事。

~~~~~~~~~~

“慕容姐姐,小李子不见了。”一声稚嫩的童声打断了慕容于对半懒半废的生活的向往。

慕容于懒懒地睁开眼睛,看着两个小家伙慌乱的动作。

小苹果从梯子上跳下来后,还站在那里,张开双手作接人状。

其实他们都知道,如果小杏子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了,小苹果还真不一定接得住。

只是小苹果习惯了在前面接那些年纪太小而跳下来的孩子,习惯了在他们身后护着而已。

小杏子下来后,两人作势要跑,冷不防地对上了慕容于的眼睛。两人的动作生生止住,只得改为快走。

还行,起码没忘完。慕容于在心里评价道,然后慢腾腾地坐了起来。

小苹果掰着手指,缩着头说道:“五更三点,没有异样,已报,暂时还没有消息。”

慕容于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小苹果。

小杏子见状,忙说:“位于37,已报371和372,371已出发,372照旧。”

慕容于懒得再挑他们的错了,说:“一个人就够了,今天找不到的话就别找了,小李子不会有事的。在找到小李子之前,你们先不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了。”

对方也真是的,一来就选自己最喜欢的孩子,这小心机。

如果留了信息和线索,对方应该是想让自己去找她们。若没有留信息,就静观其变吧,会有人来找自己的。

至于小李子,她应该是故意让人带走的,以前这孩子就喜欢这样干。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让自己留下来,让小苹果带着小杏子先跑。不管她能不能逃脱,她都要装作逃不掉的样子,然后顺理成章地被带回去。

不过,这次是小李子失算了。

对方虽然不一定会伤害小李子,可却不会给小李子任何通风报信的机会。这一次,是冲自己来的,与其他人根本没有关系。

慕容于看着面前这两个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走的小孩,小脑瓜里指不定在想些什么呢!她有些郁闷,自己这么不可靠的吗。

小李子被带走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换作以前,这两小孩肯定拍拍屁股,就乐颠颠地去玩了。这一次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们从来没遇到过小李子直接消失的情况,所以他们没有办法判断小李子是否有把握保证自己的安全。毕竟……小李子遇到弱的,她会自己送上门去,遇到强的,她也跑不过。

慕容于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去找你们的季姐姐吧!不许打什么歪主意,不然你们被抓走了,小李子还得费心照顾你们。如果实在担心,你们也方便随时了解小李子的消息。”

两个小孩仿佛被提醒了一般,连忙跑到墙边爬了出去。

亭伶阁那里也没有消息,你是真没用她,还是打算弃掉一颗子了?

大概是打算弃了吧,对她而言,小芹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说不定她还会为了不让自己撬开小芹的嘴,而先下毒手。

至于那个人,谅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不过是些卑鄙下流的阴损招罢了。

你们一命换一命,却让我大出血,我救下的人现在还紧追着我不放。

人家想要我的命,我却不能伤人。

不过是做了个中间人,送了个顺水人情,结果半点好处没落着,两面不是人。

慕容于闭着眼睛想,心中多少也些不忿。

第四十八章围巾

脚步声由远及近,却始终没有要放轻脚步的意思。

一只手轻抚在慕容于的脸上,那人也不急着唤,只是一直用拇指指腹轻轻地在眼底附近摩擦、打转。

慕容于睁开眼,心想:这人就不能有一次相信自己睡着了吗?

想干什么就干啊,非得把自己弄得睁开眼后,再折腾自己。

上次他在自己的脸上随意抹了几笔,慕容于没在意,只当他是像平常一样占小便宜。

结果这厮却让自己照镜子,还一脸兴奋地对自己说,这个王八是怎么画的,左一勾右一飘点,尾巴就出来了;龟壳的轮廓要一笔画成,不用太急,慢慢的,凭着感觉,让墨水带着自己的手走……又简单又好看。

你看,在你脸上画的那只王八多么好看……

慕容于微笑着,微笑着……

然后用左手毫不含糊地揍了一顿朱云桢,当然,最后迫于淫!威之下,朱云桢还得乖乖地把那只王八擦掉。当时他那表情,就好像他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孩子一样。

不过也差不多。

慕容于看着朱云桢手里的东西,本想说,你玩就玩呗,不把我弄醒就行了,事后我肯定也没多少心情来管你了。

在看见朱云桢手指上的几个红点时,慕容于又顿时说不出话了。

谁都没有先开口,慕容于就看着朱云桢笨扯地把那根颜色鲜艳材质上等、做工却一点都不精细的红绳往自己手腕上套。

昨天他过来的时候,手指还没有针眼呢,那就是今天才被扎的。

朱云桢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眼睛里却有一闪而过的心虚。

慕容于努力忽视掉红绳上的小铃铛和各种小玩意儿,想着这是朱云桢用心给自己亲手做的东西,不能打击他,不能打击他……

在一遍遍的洗脑下,慕容于终于开口说道:“真好看。”

朱云桢听到回答后,就放松了下来。很快,他心里又升起了一股忧虑。如果他和她在装饰品上有什么分歧的话,自己肯定会让着她的,可这审美……

他是真没想到慕容于会喜欢这种看起来既花哨又累赘的东西。因为时间的缘故,他只顾着用线把那些小玩意儿缝在红线上,一股脑做完后,朱云桢都不敢相信这是堆什么东西,第一眼就让他嫌弃得不行。虽说各种金属品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很好听,可这堆东西也真的不怎么轻啊。

两人都不知道对方有着和自己一样的想法,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记下这一笔。

以后送东西尽量按照对方的喜好送吧。

之后,他们俩收到各种奇葩审美礼物的时候,内心的想法变得更加地坚定不移。

慕容于忍不住问:“你让我不拆夹板,就是为了让我一拆下夹板就能戴上?”

为了保护朱云桢的自尊心,慕容于没说那个东西在她心里是什么名字。

然而朱云桢却以为慕容于有些兴奋,所以连东西的名字都省去了。

“本来是打算织一条围巾的,但时间不够了,就去母妃那要了一根红绳,然后就……”朱云桢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爆了一句不心虚的话。

“反正是我自己做的。”

朱云桢不否认自己的想法,但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把做了好几天才做好的红绳不小心扯断了,为了掩盖,他才缝了很多小玩意儿上去,让断处重新连在了一起。

至于为什么不只缝一个小玩意儿上去,朱云桢坚定地说是因为这样太单调了。他才不会承认是因为没有原线了,怕那根新线太突兀了。

慕容于其实早看出来了,听朱云桢这么一说,就猜到大概是因为朱云桢太过自信,只向徐皇贵妃要了一根线。做到一半的时候线就已经用完了,而徐皇贵妃那里的东西,估计都是独几份的,朱云桢买不到,只得拿一根相似的线来代替。

慕容于想了片刻,问:“围巾?”

朱云桢不服气地说:“上次芸烟过生日,纪星就送了一条丝巾,芸烟还不是挺开心的。而且他还是用钱买的。”

敢情是因为这件事,他才想起来应该送些什么给自家对象。为了把别人比下去,纪星用钱买,他就亲手做,还在厚度上胜出了。

不对啊,这是围巾与丝巾的事吗?这明摆着是春天与冬天的事啊。

慕容于试探地说了一句,“现在是春天。”

“春天怎么了,你不是怕冷吗?再说了,你放到冬天再来戴也不迟啊!”

慕容于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弄得有点懵,想了下自己一个人戴着围巾走在一群人中间,一股恶寒油然而生。

恶寒过后,慕容于又有些想笑。不是那种因为开心的笑,而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笑。

我在春天为你织了一条围巾,期待着冬天到来的那一天。

就像是在谈恋爱的时候,我对你许诺下要照顾你一生的承诺,然后一起走到岁月的另一端,哪怕承诺已逝,而我依旧牵着你的手。

第四十九章画卷

朱云桢每次去看望徐皇贵妃的时候,都要被问一句。

“儿啊,有中意的人没?”

如今每日都会去上早朝,皇上就让他下朝后去看看徐皇贵妃,扯几分钟的话。

所以,这一问几乎成了每日一问了。

朱云桢并不想过早地告诉徐皇贵妃,他也知道徐皇贵妃和皇上不会派人跟着自己,便摇摇头,说:“回母妃,孩儿还想再看看。”

“上次那个有何不妥?”徐雅笑眯眯地问,一句略带责怪的话被她说出来,就像是一位母亲对孩子最纯粹的关心。

过来送礼以示友好之意的一个丫鬟却听得心惊胆战,连感概道,这人果然手腕硬,对自己亲儿子也是这样虚情假意的。

走之前还连连看了好几眼这对关系紧张却努力在外人面前维持着和睦关系的母子。

徐雅看见朱云桢有些疑惑的眼神,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茶水后,让人去换茶。

“如嫔是最近比较得宠的那一个,刚才那人便是她手底下的。倒也说不上得宠,只是怀上了龙种,有个正儿八经的封号罢了。

大概是为了在深宫里找个靠山,或者怕我对她下手。所以在她被封嫔后的第三天,她就带着一堆礼物来请安。没多久,她没得到一个确切的回复,便在宫里安心养胎了,只让丫鬟每日继续送礼物。大概丫鬟也有些烦了,最近连规矩都不甚在意,放下礼物就走。”

徐雅故作漫不经心地说完后,又继续看着朱云桢,让他回答自己的问题。

朱云桢见徐雅有意掩盖,也不好再问。他信自己的母妃不会被一个小小的嫔妃设计。母妃性子虽温和、善解人意,可遇到挑事之人,绝不会心慈手软。在深宫里,只有皇上的宠爱,是万万不行的,手上不沾几条人命,怎么可能高枕无忧?

朱云桢对比了一下上次那位小姐和慕容于的脸,觉得她哪哪都比不上慕容于。

但他还是认真地挑了一个毛病,说:“嘴太大了。”

徐雅笑笑,俨然是习惯了朱云桢的胡说八道。

“你呀,怕是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让你去了解了解,你却连人家的画像都没带走。”

徐雅作势要打开手中那幅画卷,却被心虚的朱云桢先抢了过去。

“这是作甚?”徐雅佯怒道。

“孩儿如此聪明,怎么会需要画像呢!那人……那人不就是尚书府的千金吗?”

朱云桢理不直气也壮地说。

徐雅眼中笑意更甚,拍拍朱云桢的手,让他自己展开画卷。

“上次那个是史部侍郎的小女儿,尚书府的千金是被你嫌弃性格太泼辣的那一个。你不去了解她们就算了,竟然连她们是谁你都弄不清楚。看来你是真不把为娘的话放在心上了!”

话虽这么说,徐雅却还是笑意盈盈地拿出另一幅画卷。

“为娘不想催你,就是希望你能找一个你真心喜欢的女子,可你却这样不上心。等你发现那人时,说不定人家都已经成为别人的新娘子了。”

徐雅把两幅画卷都展开,并放在桌子上,说:“看一个人是否适合自己,千万不要被外面那些流言流语给影响了,一定要自己去了解接触后再下结论。

这人和萱儿关系不错,她的画像也是萱儿给我的,我想着她还有个妹妹,便顺手一起画了……”

未等徐雅说完,朱云桢便指着其中一幅画像上的一处说:“眼睛画小了。”

又指着另一处:“上唇画厚了。”

随后又想说,她从来没有对我那样笑过,原画像是哪里来的?

朱云桢根本没有想到母妃会向自己介绍慕容于。徐雅不太注重地位,给自己介绍的人里,上至邻国的长公主,下至市井里的漂亮姑娘,各式各样的人。只要好看且年纪小,就能上她的画。只不过十七岁的姑娘几乎没有,在徐雅心里,十七岁算大了。

徐雅没有怪朱云桢打断她说话,只是顺着朱云桢的话说:“桢儿可是见过这位二小姐?”

朱云桢心里一惊,随即点点头。

“我仿画的时候,觉得这位二小姐太过冷清了。这样与之对比的话,对这位二小姐有些不公平,就索性改了画像。

想来,应该上次在萱儿府里,你就见过她们了。

这两人都称得上京城才女。只不过这大小姐貌似更擅长歌舞,会弹古筝,喜欢热闹的地方。名声不错,可上次的事情,让我觉得她有些粗心糊涂。

这二小姐擅长诗词歌赋,我看过她的女红作品,也十分不错。我隐约记得,她幼时在殿上为皇上献过一曲,得了许多人的夸奖。自那以后,她就好像再未表演弹琴了。论才,她比她姐优秀,可这人的性子也着实寡淡,能避的活动、宴会全部避掉……”

徐雅那边还在说话,朱云桢却突然想到那个寡淡冷清的人冲自己扔扫把的一幕。

“桢儿,桢儿。”徐雅提高了声调。

“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朱云桢忙问:“您刚刚说什么了?”

徐雅刚才其实什么都没有问,但她却说:“我刚才问你,你是否有心悦之人了?”

这个每天都要问一遍的问题被揪到这会儿,又问了一次,显然,徐雅已经猜到了。

朱云桢没打算瞒着,就干脆全部告诉了徐雅,只是改了一点。朱云桢说慕容于还不认识自己。

徐雅了然地点点头,让朱云桢去选一些送姑娘的礼物,这件事她会和皇上商量一下的。

待朱云桢走后,徐雅和蔼可亲的慈母模样便消失了。

徐雅冷着脸看着这两幅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画卷,喊人道:“来人,给本宫沐浴更衣,备些礼物,本宫要去看望如嫔。”

徐雅将画卷丢在地上,狠厉地说:“你要动我的儿子,毁我的锦程,我定叫你后悔一辈子!”

第五十章世家

朱云桢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每天都会给他画卷的母妃,在自己坦白后,反而只字不提这件事了。甚至有些不想谈论关于自己的婚事,每次都会扯些其他的话题,转移注意力。

直到今天,朱云桢才反应过来。

眼前那位身穿龙袍,在外面威严镇定的半百老人,此刻却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

他似乎很反感那种行为,却又不得不这样做。

“桢儿,瘟疫起源地那儿的人心动荡,有不少人带着一家人都走了。剩下的都在闹呢,想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为自己的家人博取一线生机。”

“不是已经有解决办法了吗?”

“现在还缺一种药材,而且也还没有让得了瘟疫的人吃过。那些人等不及了。且先不说什么时候才能把病治好,粮食已经不够了,他们可不想在病好之前就被饿死。”

“所以……那些病人就聚集在城门外,要我们开城门。”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朱云桢。

用一种不舍却又迫不得已的目光看着他。

“父皇……是想让我去安抚民心?”朱云桢顿了一下。

皇帝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说:“桢儿,你若去了,回来后,朕随时下旨,让你完婚。”

朱云桢沉默了一会儿,问:“为什么?”

不带有任何情绪,只是想知道原因。

安抚民心这种事情历来都是皇上或太子做的,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根本用不着皇上最信任看重的人。

现在并没有敌国来犯,也无大事,除了瘟疫病发区,其他地方甚至连粮食都没出问题。

朱云桢当然不会认为皇上是想把皇位传给自己,虽说自己前面只有两个皇子,可他们又没犯错,拿什么打压他们。

是出了什么事吗?

皇帝大概也猜到了朱云桢此刻所想的,一只手放在朱云桢的右肩上,解释道:“十几年前,朕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好几年了。朕初登基时,很多人都不服,商量着把朕从皇位上赶下去。”

朱云桢看着皇帝蹙着眉,遂又放松下来,眉宇间尽是回到从前的欢喜。

每代皇帝的更换,随之变动的还有两大世家。

就好比现在,两大世家就是丞相府与将军府,一文一武。

但其实最初的世家并不是这种后封府,是到了皇帝这儿才这样做的。最初只有四个世家,没有专封的名号,府名就是世家的姓,百姓也只会以姓为前,家字为后地称呼。

皇帝初登基那会儿,四大世家还有三个,有一个在几年前就被灭门了。

四大世家的下任继承者和皇帝都是一般大,五人是常年在一起的,彼此之间互相信任,就算少了一人,其余三人也是不留余力地助皇帝登基。

谁也没想到,在朱云桢三岁的时候,会发生那样的巨变。

两大世家连夜逃命,却仍被追来的杀手杀得干干净净,尸横遍野。据悉,那晚上一世家甘愿作尾,力保友家,结果不耗多时,全部歼灭。而先出发的世家也没有免遭于难,另一批人几乎是和第一批杀手同时到达的。世家听到被灭门的消息,杀手又告知他们,自己是皇上派来的。那个有一百多号人的世家皆不再动,全部低垂着头跪在地上,任杀任剐。

四大世家只余一家,而那一家本就一直在帮助皇帝,听闻两大世家一夜被灭门的消息后,索性拼了命地去帮皇帝。结束后,干脆直接退位,隐匿于世井中。

叶年就是第二世家的唯一一个孩子。

几年后,两大世家的案子重审,洗刷了冤屈,可故人不在,往昔不复,只得追封。

四大世家从此不再,皇帝也不愿再立世家,索性如此。

叶年此次之行,十分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把命搭进去,这让皇帝有心忏悔,也无力补救啊。

万一病民暴起,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本该让太子去安抚民心,可最近有人上奏,说太子与叶年积怨已深,那日叶年颈上的红痕便是太子掐的。若让太子此去,叶年出事事小,瘟疫解药方子没了事大。

而二殿下又听太子的话,不管是威望还是论序,此行最佳人选都该是朱云桢。

解释完后,皇帝哀伤地开口。

“说到底,他们是对我失望了吧。”

这是皇帝第一次给朱云桢讲从前有关于他的事,朱云桢不知该如何接话。

有关四大世家的事,他自己也只从朱亦钧口中听到过一二次,只不过印象不甚清晰。

当时听到第三世家下跪等杀手动手时,朱云桢只觉得这种行为很蠢。对杀手下跪,杀手也不会因此放过他们,更不会因他们忠烈的心而被一时感动。

现在想来,那一跪不仅是对不在自己面前的皇帝跪的,更是跪了整个世家的历史,历代继承者。跪了这几百年的信仰,服从皇帝最后一个命令,怀着悲绝的心情以及无颜面对先祖的羞赧。

竟然让皇帝走到了不得不杀掉继承者的一步!

也许会有对皇帝的失望,想来,可能更多的是自责与愧吧。

“父皇,那两批杀手是你派出去的吗?”

皇帝一愣,显然没想到朱云桢会问这个问题。

“都不是。”

朱云桢似意料之中又似意料之外地挑挑眉。

“我派的那批人根本就没到。”

意料之中的回答。

“父皇,他们没有对您失望。”毕竟他们死前最后一秒,都是信任您的,信您自己能摆平一切,信您的决定是正确的。

后面的话朱云桢没说出来,皇帝却也懂了。

“我会去的,去保护叶家最后一个继承者,叶家护了我们这么久,叶年的父亲以命为石,稳固您的皇位。这次,换我去护叶年。”

待皇帝还未彻底笑舒心的时候,朱云桢就补充道:“那您答应我的,也别忘了。不过您先别忙婚事,先在萱儿府上那办一次宴会,或者在宫里办一次。”

皇帝笑着说好,还连连嘱咐朱云桢注意安全。等他和叶年回来后,那次宴会就当接风了。

朱云桢出宫后,心里又苦恼又喜悦的。

把婚事提前定下了,不是吗?

可这怎么跟慕容于说啊,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有父皇在不怕慕容于和别人在一起了,就怕等自己回来了,都变老头了。

朱云桢心里一阵抓狂,不小心把手上那根红绳扯断了。

第五十一章赴约

慕容于提笔在一幅地形图上圈出了几个地方,沉默良久。

“芸烟,你觉得她还有几个备用点啊?”

和平常一样冷静的声音平白添了几分落寞的滋味。

“这还真说不定,狡兔都要三窟,她估计已经有了心腹,现在又在联络其他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又换一个地点。”

芸烟不好对这位一年多被她们找到了五个窝点的女子评价。一年多了,身边却连一个可信任的人都没有,也有可能是她没有下定决心动手。

虽然那人藏得不是很好,却总能在她们来之前逃走,所以这一年多她们都还没看到她一面。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本事。

慕容于收起图纸,捆好放在一边,准备喝一口茶。

茶杯未碰至唇,那边芸烟就说:“二小姐,这茶是今日下午大小姐派人送过来的,您觉得味道怎么样?”

慕容于垂目,看了看杯中的茶水,翠绿得有些过分,茶水与茶叶互不相干,竟连茶叶渣都没有多少。

“明日你看着办吧,送些东西给姐姐,顺便再问一嘴,这茶可是新品种?我怎么从来没喝过呢。”

芸烟上前接住慕容于的茶杯,说道:“送茶叶那人说了,这茶才出来,新的很。只不过并不是新品种,只是用了不一样的方法来晒制茶叶。现在正是春茶的时节,有不少人趁着这个时候做新茶叶呢。”

“是吗?真难得姐姐还记得我,有好东西都要与我分享。姐姐真是用心良苦。”

芸烟用胳膊肘怼怼慕容于,然后看了看窗外,顺便把茶倒掉后,才说:“走了,别装了。”

“怎么今天没有把茶收起来?”

芸烟听出慕容于的意思了,只好无奈地说:“那个人一过来就直接把茶给我泡好了,之后就一直守在窗边,我想倒也没有机会倒啊。”

就算听到了之前的话,她也只会以为那个人是慕容瑜,根本没有脑子多想。

这位姐姐,太狠的不会,只会一些捉弄人的小法子,并以此为乐,永不疲倦。

慕容于也懒得去找她算账,一直都是按照她的小恶作剧来进行的。该喝的喝,该吃的吃,该肚子痛肚子痛。当然,傻妹妹在表演的时候还要表扬表扬这位姐姐。

毕竟两个人的戏唱成了独角戏就不好玩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当大小姐当了太多年了,连智商都当没了,还是纯粹缺心眼儿。这位姐姐每一次还都特别开心,没有一次发现不对。

蠢得慕容于都替她心慌。

夜色中,匿在黑暗里的一人丢了一个纸团进来,正好落在慕容于的桌前。

慕容于展开纸团,纸条上面写着两行字。

37附近,那人要你去,别人去就有埋伏。

37……

换好衣服,慕容于直接把夹板给拆了,活动了一下这么多天都没用的右手。

“今天你别去,带上衣服去牧娘那里,让美深穿上我的衣服睡在这里。”慕容于有预感,今天晚上绝对不会只去一个地方。

太早了,一天都还没有到,是你心急了,还是你故意的?

“小姐,今天找了一天,都没找到小李子。就在不久前,有人让你去37那里,带人或不带都可以。只是我让其他人过去,那里就会有机关启动。并不是很难,很多人都能避开,但现在天色越来越深了,又不能点火把,她会用油泼我们。我们怕小李子混在里面,被机关或我们的自己人打伤,就只好来找你了。”

旁边的季蜜一脸冷静地说。

“混是什么意思?”慕容于皱眉问道。

季蜜安静了两秒钟,遂解释道:“那里有很多小孩子的尸体,还有一些假人,随机从空中掉落。”

从空中掉落,这让慕容于想起了小李子老爱从树上跳下来的事。

既然求我去,带不带人都可以,这就说明我带不带人,对她根本没有影响,最终会影响我自己而已。

“除了我们两个还有谁?”

“就只有37那两个人了,其他的都回家守着自己的地方了。”

“知道了。”慕容于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

第五十二章触及

慕容于和季蜜就那样两相沉默地到了那片树林。

没有尸体从天而降了,只有地上零散的十几具儿童尸体和被人踢烂的破碎人偶证实着季蜜的话。

慕容于没想到她为了引自己前来,竟然去找了那么多新鲜的儿童尸体。不管这些孩子是不是她杀的,这都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她找到了。

那些尸体上已经有了浅浅的尸斑,但体却还没有完全僵硬化。皆是六七岁孩童,有男有女,穿一样的衣服,头上都被了一个黑袋子。

这些孩子生前不知处境如何,只不过死后还要被人这样对待,自己真是低估她了。

慕容于让那两个人去处理一下那些孩子,顺便把孩子上所有有用的东西整理一下。自己则和季蜜继续向深处走。

一路上,有深坑、捕兽网、捕兽夹,甚至还有箭。

慕容于一脚踢开一支箭。在微弱月光下,一条沾有血迹的浅绿色发带在枯叶堆成的路上异常显眼。

不是没人受伤吗?不是害怕伤到小李子所以才没人敢往深处走吗?

他们都清楚,这些东西并不是真的想伤他们,只是想让他们停住脚步。

那些箭也是随机关触发而出的,只能对着原先的方向,并不能调整。而人就不一样了,一旦意识到自己可能触发到了机关,便会迅速离开原地。这么简单的陷阱能伤得到谁呢?

那条发带是自己送给小李子的。

慕容于捡起发带,一言不发地顺着血迹往前走。

有不明显的血迹引人前行,慕容于反倒心安了些。这应该是她故意留下的,只是发带上的血……

季蜜也只能沉默地跟上,在她眼中,能把孩子尸体吊在树上的人,怎么对小李子都是有可能的。

别说放点血了,把人直接杀了都不奇怪。

~~~~~~~~~~

四周很静,静得让人心发慌,偶有生物悉梭的声音,却也让人头皮发麻。

头顶上树叶重合,只有几缕月光拼命挤了进来,落在杨琼触不到的地方。还有一缕,落在杨琼面前的那块薄木板上,bi)着杨琼把薄木板上的字看完。

风阵阵,轻拂在杨琼的皮肤上。对其他人而言,这必定是一个渗人的事,连寻常的大人也待不了多久。可杨琼不害怕,她虽然年纪小,却有过很多次这样的经历,比这更吓人的也不是没有。

忽然传来一阵步履匆忙的脚步声,应该人很少,所以乱得还整齐的。

干枯的落叶在一瞬间破碎出声,只好无力地依附在湿叶上,等待着零落成泥。

枯叶破碎声骤然消下,头顶是别人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叶琼抬起头,望着慕容于,鼻尖一阵发酸。刚想开口就哽咽了,只好就那样呆呆地看着那人。

慕容于半蹲下来,把叶琼抱住,不松也不紧,是一个能让人感到安全感的怀抱。

“没……没事就好。”慕容于低声安慰道。

一瞬间回到熟悉的怀抱里,叶琼就憋不住了。边的一切都化为虚无,耳边只有熟悉的人说着可以给予自己力量的话。

“慕容姐姐,你……你告诉我,渭哥哥……他是怎么……怎么死的?”

带着哭腔却依旧拼命让自己保持冷静的声音一响起,慕容于就好像被东西堵住了喉咙一样,说不出话。

亦或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季蜜也不知该怎么办,她算是半个局外人,知道但不清楚。就好像知道所有,但实际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是从别人口中听完了“所有”,她亲眼看到的只有那短短几分钟,以及事发生后的后续处理。关于之前的事,她一概不知,也没有几个人真正知道,大多人都是说“可能是”。

自己不清楚事的真相,也不知道别人对小李子说了些什么,是真是假。

季蜜很生气,这个人竟然把这件事跟小李子说了。这边没有人会告诉小李子这件事,小李子就会不自觉地去靠近别人,因为那个人能告诉小李子她想知道的事。

那人已经先发一步,就算再次向小李子解释,小李子也很难再相信第二说辞了。在小李子绪波动大的时候,一但回答错了,这个错误就会是致命的。

此刻她能做到的,就是不说话,保持沉默,以免帮倒忙。

这种事,怎么说都是错的。

杨琼没听到回答,又继续问:“是……是不是因为……因为……”

话未说完,慕容于就把杨琼埋在自己肩上的脑袋拉了起来。

杨琼本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软在慕容于上。被这样一拉,只能望着慕容于的眼睛。

“叶琼,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不是哄你,也没有骗你。你随时都有了解这件事的权利,我不会因为你年纪小就不告诉你。所以,信姐姐好不好?”

随着慕容于冷静的话语,叶琼也渐渐平复下来。

“真的?那我……现在就要知道。”

“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不会分你该不该知道,我只会分你有没有权利知道。

有些事你迟早都会了解的,所以这只是时间的问题。但你既然问了,我就不会继续瞒着你。可是,叶琼,你忘了吗?以你目前的状态,你是不能问问题的。”

叶琼一听这话,立马强行停住哽咽,说:“现在没事了。”

慕容于轻轻地拍着叶琼的背,让她放松。

“傻孩子,这可不算数。今天就算你没事了,我还有事呢。等我办完,你明天来找我,我看你状态好得差不多了,再告诉你。今天你和美深姐姐一起睡,明天一早,你醒来就能找我。”

叶琼是一个懂事的孩子,知道慕容于有事便不会继续缠着她。同时,慕容于也告诉她,现在自己都不能和小杏子他们一起睡了,状态是有多差。什么条件都没有,唯一的条件是状态好。不是睡多久,处于何地,当时是什么况,通通无关,只要状态好。

让她和美深睡在一起,看起来是为了方便第二天知道事的真相,可实际是为了维护了她小小的自尊心。

叶琼任由着慕容于抱着她,直到耗了半个时辰多,到了院子里时,叶琼才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慕容于。

“慕容姐姐,那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

慕容于状似无奈地笑笑,揉了揉叶琼的小脑袋,才说:“躲不掉的。”

躲不掉的?

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不管有没有叶琼,这件事都会发生吗?而且没有一点余地。

叶琼迷茫地被放到上,塞进被子里,然后很快就被美深哄睡着了。

毕竟她太累了。

一关上门,慕容于的笑容就没了。

“先换衣服,去牧娘那里见一个人。”慕容于冷漠地说完。

你若只是单纯地把人带走也罢,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叶琼。

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你怎么还有脸把这件事告诉她呢!

第五十四章白子

“怎么?她带你进来,却没告诉你亭伶阁的老板是谁?”

慕容于走到小芹面前,面无表地看着她。说话时的语气,有种天生的傲慢。

“小芹?”慕容于提高了音调,然后略勾嘴角:“这花名不错,虽然选字不怎么样,好在怎么念都好听。”

小芹的手颤抖着放开了芸烟的裙子,撑在地上,仿佛是在支撑着自己的体不倒下去,柔弱模样尽显。

可惜在场的人无一懂得欣赏她的美。

“二小姐,您这话什么意思?”小芹泪眼朦胧地望着慕容于,显得格外怜楚,更让慕容于的居高临下变得十分明显。

慕容于不应她的话,只是从季蜜手中接过一把不短的匕首。匕首似乎是有人天天细心擦过,除了几条细小的划痕,匕首的刀面就像镜子一样,清晰地把人的模样映在上面。

以刀背为面,慕容于用这把匕首在小芹脸上滑过。

小芹一下子就僵了,完全不敢动,生怕脸上冰冷的感觉变成了温的液体。

“几天不见,你倒是变白了不少,是因为这几天不见阳光的原因吧!能否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呢?”

半个多月的时间不见阳光,倒不至于变白不少。只是慕容于想单纯地讽刺一下她因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而显得苍白的脸,顺便提醒一下,她现在处于什么祥的地位。

“我不知道……”脸上的匕首不再继续游走,停在小芹的眼睛下方,刀尖置于鼻梁上。这个位置,可以让小芹看到自己的模样,也让危机感加备。

“我真不知道。那……那天我被大小姐赶出府后,就有……一位公子找到我,给了我住客栈的钱和一张地图。让我第二天去亭伶阁的这个地方,等……等到牧娘出现,把我带进去。”

牧娘的确说过,小芹是她带进去的。所以,放不放下刀呢?

“你先出去,芸烟留下。”慕容于对季蜜说。

“记得把我的刀擦干净。”

这一句话让小芹更加慌了,擦什么,血吗?

小芹忙说:“我以为亭伶阁是书画之地,所以才来这里的,真不是故意的。”

这孩子,怎么说话这么欠揍呢?

“为什么不去你姑母那里?”慕容于问。

小芹怔愣了一下,苦笑着没说话。

“我有办法救你姑母,前提是你得配合我。不需要你干些什么,也不会让你留在这里,只要你有问必答,无半分虚假。”慕容于把匕首收起来,用手帕擦了擦刀。

小芹却只是摇头:“二小姐,你救不了的。”

慕容于并不对她的反应感到意外,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地告诉自己回复。

“你觉得她会把你姑母放在边吗?显然不可能。我能找到她的住处,就自然能找到你姑母被藏的地方。

就算她把你姑母放在了她附近的地方,被我突然找到,她也没有办法带你姑母走的。至于她会不会撕票,我可以告诉你,暂时不会。所以,等暂时一但过去,谁也没有办法救你姑母。”

小芹似乎动摇了,咽了口口水问:“你想要知道什么?”她可不认为自己上有什么不可告知的事,也不相信慕容于会费这么多的心思来一个小角色的话。

她重不重要,她很清楚。

“有问必答,你想想你自己有什么是不能说的,那估计就是我想问的。”

慕容于看小芹又回到了沉默的状态,于是慢悠悠地补充道。

“你也可以这么想,你觉得有什么事比你姑母重要,你就可以不说。

可终究是血浓于水。你姑姑孤苦伶仃一个人,把你拉扯长大。数十余载的养育之恩竟比不上一二件陈年旧事。”

“胡说,我姑母待我的好,我全记得。倒是你们这些人,竟拿我的家人来威胁我,你们算什么东西?

难怪,因为你们没有家人。”

小芹呲牙咧嘴地说了几句,又突然想起慕容于说的是“陈年旧事”,并不是最近发生的事。顿时,脸上的凶狠与后来的迷茫混在一起,一张秀气的脸扭曲极了。

慕容于看上去并没有被小芹的胡言影响到,只有芸烟恶狠狠地瞪着小芹。

“让你过来的人是男是女?名字叫什么?她当时上有些什么?”

“是男的,他没告诉我名字,只让我喊他杨公子,上……我不记得了。”许是因为心虚,小芹这次交待地很快。

她低着头,一副在撒谎的模样,也因此没看到芸烟眼中的怀疑。

“柳姨在哪?”慕容于试图继续问。

“柳姨……上次我见到她,是在……”说话声戛然而止,小芹似乎才回过神来,用双手捂住嘴。丝毫不嫌弃手上的灰。

“小芹,你应该知道,你姑母和柳姨都曾是我娘边最亲近的人。但你也许不知道,她们曾亲如姐妹。我其实很想让你姑母去陪我娘,让我娘问问,你姑母当初为何那么狠心?”

慕容于没打算问下去了,毕竟这个人知道的又不多,以前的事又不肯说。但起码知道她在不久前见过柳姨。如果她没恍惚那一会儿,她现在就只能和阎王爷去互诉衷肠了。

“小姐,就这么放过她了?”芸烟不忿地问道。

“谁说的?我既给她一个不被别人找到的居所,她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别弄死了,给她在嘴里塞块抹布。”后面这句话是对刚上来的牧娘说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有那么不专业嘛!每次都说一遍,不嫌烦啊?”牧娘不乐意地说。

芸烟看了一眼牧娘,实在不知道这个一切都看心的人,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她说那个人是谁没有?”季蜜凑过来问。

“杨月。”

芸烟一惊,刚才小芹明明只说是一位姓杨的公子,什么时候说了杨月了。

“这不可能!”季蜜见芸烟面上有怀疑与疑惑,却没有说话,连忙替不在这里的杨月辩解。

“我没信。”慕容于忙堵住季蜜一直在说话的嘴。

“那她在骗我们?”

“没有,是她被骗了。那个人在故意误导我们,宁愿放弃一个大的误导我们的机会,也要在一路上给我们布满小误导。”

从最低级的误导开始,放松人的警惕,然后出其不意施个障眼法。一直没有规律地循环。一步错,满盘皆输。

“你想想,她一个不足轻重的小角色,怎么可能会知道杨月是谁呢,恐怕她连杨月这个名字都不知道。”芸烟逮到一个机会就开始充当季蜜的老师,然后问慕容于,她说得对不对。

“对了一半。”慕容于看向季蜜,“你每天和杨月待在一起,你都受不了他上的草药味,你觉得,她那弱不风的样受得了这种刺激?”

“哦,刚才她没说这个。”芸烟把一个“哦”硬说成了四个音调。

第五十五章渭哥哥的死1

“难怪,因为你们没有家人。”

可我曾经也是有家的啊,我曾经也有一个待我很好的阿娘啊!

慕容于平躺在上,脑袋有些放空。

“于儿,为娘对不起你,你还这么小,咳咳、咳……”

“小姐,夫人已经去了,节哀顺变吧,你不能在这呆太久,老爷发现你不在席位上会生气的……”

“小梨子,你没事吧!你要是害怕,我们以后就再也不来湘云楼了……”

“二小姐,多谢您给我和我妹一口饭吃,但我们不能白吃白住。我妹还小,就让我去吧……”

“小姐,我妹虽与我没有血缘关系,可终究是我把她抱回来的。她犯错了,自然是我这当哥哥的来领罚……”

“小姐,她子弱,而我又注定不能陪她一辈子。待孩子出生后,你便抱走,让稳婆告诉她,孩子已夭折……”

“小姐,这件事早晚都会来的。求您把我妹妹送走,让季蜜他们把孩子养大,我便死而无憾……”

明天该怎么跟小李子说呢?

~~~~~~~~~~

叶琼习惯了早起,就算昨天哭得累了,也只是会让叶琼起的时候困难一点而已……也就是难睁开眼睛。

下雨了。

慕容于看着从窗户飘进来的雨,思绪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渭哥哥……

何渭本是流浪儿,以杂耍为生,一个人自由自在,不用表演那些危险的节目,也不是每天都去杂耍。偶尔还可以吃一两顿好的,还可以买一两件新衣服。

他本可以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地过下去。

可惜,他遇到了五岁的何清。

说是五岁,其实马上就要满六岁了。何清原本是官府小姐,何渭怕有人来找她,在那片荒野上,陪着何清等了四天三夜。

在第四个晚上,何清发烧了,迫不得已,何渭只好连夜把何清背到最近的一个镇上。所幸,还有一家医馆并未关门。

何渭上的钱勉强够何清治病,治好病后,他们俩的生活就显得紧巴巴的。

何清出不低,吃的用的都要好的,体又经常得病,要用的钱不是一般的多。

何渭虽是流浪儿,在吃的这方面并不挑剔,但也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发霉的馒头了。何清的到来,何渭不仅需要缩衣短食,而且每天都要去杂耍,完成一些高难度的表演。

他是一个人在杂耍,能吸引观众,完全是因为年纪小。那些表演团早就看他不爽了,每次都要找何渭麻烦。而何渭只能一躲再躲,边换地方边表演,顺便当是一场玩乐。遇到何清的时候,他就是在转移地方。

现在,何渭没有时间转移地方了,何清也受不了那奔波。

在何渭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旅游散心的柳习韵出现了。

当时柳习韵已经怀上了慕容于,可能是母的激发,让她决定带何渭他们回府。

所以,除了稳婆,第一个抱慕容于的人是何渭。

何清甚少出现在丞相府里,基本上是何渭两头跑。

柳习韵死后,慕容于和傅沛儒开始收留各种人,相信他们的,并能坚持下来的人会留下来。坚持不了的,绝不强求,只是不能在外面提这件事。

一旦被人发现,带回来,折磨至死;带不回来,就地格杀。后来,规定格杀的时候必须要有一名内营的人。

这仅仅是中营的人在外面乱说话的下场。

外营只是测试他们能不能坚持下来,常接触的人只有中营,偶尔会有内营的人去检查。所以,他们就算在外面乱说,也说不出什么。但如果实在影响比较大,那也只有死亡一条路。

中营只能完成一些并未汲及到重要人物的任务,不知道任何消息,这一个是判断他们是否有相信别人的能力,以及绝对服从。

内营的人可以知道大部分的事,也有绝对的能力去自己处理好一些事。他们通常会有一个优秀的长处,但是只有少数的人能把长处显露出来。少数的人就是在内营里拥有绝对发言权的人,也是与慕容于和傅沛儒接触较多的人。

就好比牧娘擅长人际关系,所以在外人眼中,她是亭伶阁的老板。季蜜擅长武功,所以她经常和慕容于一起去各种地方抓人审人。杨月擅长医术,免费义诊,获得百姓的信任。叶年也擅长医术,因此借这次治瘟疫的机会在宫里占一席之地……

内营的人全部都签过生死状,一但背叛,一经核实,绝不放过。

在这三个营里,只有内营能见到慕容于他们。

而何渭,不属三营里,他是和慕容于、傅沛儒一起的。

慕容于最开始看上的人是何清,但是何渭替何清进来了。明明自己才比何清大一岁,却说何清年纪小,所以他来。说不用,何渭却非要以不想白吃白住的理由加入。

何渭是唯一一个例外。几年后,何清进来后也停留在了内营拥有绝对发言权的人。

何渭十八岁那年,不知怎么,有了孩子。孩子出生后,慕容于假装这是捡到的,让假扮夫妻的季蜜、杨月带了回去。也就是现在的杨琼,杨语。

杨琼年纪虽小,却已经是临近内营。她什么任务都涉及一点,也知道一些内部消息,但是她还没有独自处理事的能力,所以只能是临近内营。

一年前,杨琼他们遇到了解决不了的人,杨琼让叶惜带着杨语快跑。因为杨琼知道他们三个人都绝对不是对方一个人的对手,不抓紧时间跑,说不定一个人都走不了。

对方没带工具,也没有用旁边任何一样东西,只是赤手空拳地打。杨琼那一次被打断肋骨直至晕厥,也没有放手。

也许是被下了命令,要带活人回去,所以那个人始终没有用尽全力。在杨琼晕后,他估计叶惜他们跑远了,就干脆不再追,带杨琼回去交差了。

那次行动,几乎所有内营的人都去了。没人知道叶惜是什么时候从房间里面跑出来的,也没人知道何清是什么时候被对方抓住,当做人质的。

而何渭,始终是单独行动。

在闯入内部后,他面前有三条路,三个晕倒的人。

对方从始至终,就是冲着他来的,他根本就不可能全而退。

那个人用了三百多人的命,哪怕他自己也死在那个地方,只为换何渭一命。

选与不选,其实早就没有区别。

第五十六章渭哥哥的死2

选了,他也带不走。

不选,那三个人便会在他眼前化为灰烬。

没有人知道那个人是谁,究竟因为什么要杀何渭;也没有人知道何渭做了什么,让三个处于晕倒状态的人逃过一劫。

慕容于找到何渭的时候,那里已经起火了。除了何渭,并没有其他人的影子。

何渭站在火圈的正中央,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

“何渭,你快出来。”慕容于被后的傅沛儒拉着,于是只能喊。

“小姐,何渭有两个不之请,还望小姐答应。”何渭跪了下来。

“其一,求小姐让我妹妹回归正常的生活,废了生死状,饶她一命,当她从未出现过。

其二,求小姐保护好杨琼与杨语,别让她们知道。至于何渭,”何渭顿了一下说,“置于格杀园吧。”

格杀园就是那些在外面被就地格杀的人的墓地。他们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所以慕容于干脆划了一块地作他们的墓地。

前几年每年都会有很多人来这里领块碑住下来,后来慢慢地减少,最近几年几乎都没有来过人了。

如今何渭的意思是,他要让自己帮他保守秘密,对外说,何渭是叛徒,已经就地格杀。至于尸骨,也早就化成灰了。

当时的慕容于想挣脱傅沛儒,结果挣不掉,也喊不动何渭。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那里爆炸,烟尘弥漫,浪扑面而来。任由着傅沛儒把自己拉开,两个人一齐翻滚在地上。

停止翻滚后,慕容于脑中全是哄隆隆的杂音,好半响才想起来何渭最后说的话。

“小姐的大恩大德,何渭没齿难忘,来世定当……”

定当什么来着,估计不会是什么好话,牛马成群,不需要你去当。

哪来的大恩大德,照这么说的话,你对我还有养育之恩嘞!

那天来的所有在清醒状态的人都听到了爆炸声,在他们把对方剩下的人杀完后,他们才过去的。

烈火熊熊燃烧着,浪让人睁不开眼睛,一股炸药的气味弥漫开来。

约过半个时辰,下雨了,火灭了。

所有人都听到慕容于说何渭叛出,以致于叶惜与杨琼被抓,不久前已以死谢罪。

何渭的妹妹冲到前面,质问慕容于:“我哥不可能这么做,连内营的人都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是你bi)他的,对不对?”

慕容于看向芸烟,芸烟点点头,示意已完成,并没有引她怀疑真假。

“如果你是说背叛的理由,那我不知道。如果你是说他为什么要以死谢罪,你知道像你哥这种人背叛的下场,掌握不了自己的生死,而且,你也知道很多人都不会相信你哥会背叛我们,所以你让谁来惩罚他?你哥他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所以这是他最后能做的事。”

“不可能,是你故意的,你明知道他不可能拒绝你给他的命令。我哥怎么可能会丢下我!”

“啪!”

慕容于拉住傅沛儒,用眼神示意,让芸烟不要过来。

“内营何清,以下犯上,对发出指令者没有绝对的信任,从今天起,内营再无何清一人。”

慕容于忽略掉刚才那一耳光,对何清下了首个驱遂令。没错,是首个,三营里的第一个驱遂令。

既是背叛,慕容于不好去检查。人肯定是死了的,你还去看一次,是想怎样?

慕容于不想引发更多的矛盾,只让芸烟待会儿去看看,哪怕捧一撮灰回来也行,不然埋什么呢?

格杀园里有了第一块无字碑。

在这里面的人通通都没有亲人,就算有也是关系极不好的。所以几乎没有人会来看望他们。

所有人都知道格杀园的意义是什么,所以碑上没有背叛二字,有的只是那些人生前做的事。不记坏事,只记好事或寻常人做的寻常事。因为有些人,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就干坏事了,只能记寻常的事。

慕容于不喜欢把他们做的所有坏事都刻在碑上,他们又没有后代,刻在上面给谁看呢?她可不希望,以后有人路过,只因为一块碑就对死者指指点点的。

至于何渭的无字碑,那是碑上的好事都是为了掩盖他们做的坏事。而何渭,在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面,他从来就没有做过坏事,根本就不需要掩盖。

何渭死后,慕容于没有再提一个人来替代何渭的位置,一是不想,二是太累了。

于是慕容于和傅沛儒,会和内营的拥有绝对话语权的人多接触,毕竟没有人会替他们下达命令了。

芸烟守着何清,在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可以告诉她。她被人打晕,无法行动,所以她晕倒的这段时间,一直都待在芸烟边。

而所有人都被下了封口令,绝不能让杨琼和叶惜知道。因为是小孩子,所以他们醒来的时候,都已经回到家里了。

所以,全部的人统一口径,告诉他们,何渭是在另一个地方出事的,与他们无关。连叶语也不知道。

三个小孩子都不知道何渭是什么份,哪种程度的任务才需要他。只知道他向来喜欢独自行动,所以孩子们伤心归伤心,却从未怀疑过。

这一年多的时间,何清曾无数次地尝试,可终究是无功而返。

慕容于也没真打算伤害何清,毕竟自己答应过她哥,要留她一条命。每次都只是象征地做做样子,撵着何清他们跑。

但何清怎么能动她哥的孩子呢。

何渭养慕容于长大,早把何渭当作自己的亲哥哥。慕容于养了何渭的孩子六年,也是真心把她们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对待,虽然有点偏心。

为了孩子们的安全,慕容于让中营和内营的人分散在京城的各个地方行动,且内营的人都有资产。内营每个人都有自己管辖的区域,只要不是大事,别的区域的管理人不会来帮忙。中营的人是流动的,能更好地保护他们。内营的人都有房子,且隔得不远,他们可以走到哪住到哪,大大地提高了他们的自由。

慕容于答应保护好孩子,可结果呢?何渭的孩子被何渭的妹妹视为眼中钉中刺,虽然何清更加恨自己。何清怎么对自己都行,她都不会生气,可她怎么能动杨琼呢!这让慕容于如何不生气。

“叩叩叩!小姐,我进来了。”芸烟的声音把慕容于的思绪拉回来,差点就控制不住绪了。

“小姐,这是昨天傅沛儒那家伙给我的,让我给你,但我昨天忘了。小李子已经起了,估计很快就会过来了。”

慕容于卷开那张纸条,上面写着:小梨子,你和小李子不一样,小李子有那么多人陪着,你也不赖,我和芸烟都会一直陪在你边。

第五十七章终于成为合格的父亲

是啊,怎么会一样呢?

可你不说,我倒还真没想到这两件事的有什么像的。

正因为我和小李子很像,所以我才不知道该怎么说啊。

~~~~~~~~~~

“慕容姐姐。”

杨琼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小李子,进来吧!”

杨琼磨磨蹭蹭地走到慕容于面前,说:“要不然……我不问了。”

慕容于没想到杨琼会说这种话,一边心疼她的懂事,一边决定把事告诉她。再改点就好了。

“为什么呢?小李子,你是害怕了吗?还是不想让姐姐说这件事,怕姐姐会伤心?”慕容于轻声问道。

“我相信慕容姐姐,所以我不会信的。”

“那如果是真的呢?”

杨琼睁大眼睛,复又垂下。

“小李子,逃避可不是一个习惯,你爸爸从来没逃避过,除了面对你妈妈的时候。你可以跟姐姐说说,她对你说了些什么吗?”

杨琼听到关于自己爸妈的事,就猜到慕容于可能会告诉自己,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其实没有什么,杨清姐姐说,渭哥哥是为了救我和小苹果才出事的,而慕容姐姐明明可以救渭哥哥,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如果……如果我不那么贪玩,渭哥哥……他肯定就不会出事了……”

杨琼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只有嘴唇在动,听不到半分声音。

慕容于找了一张纸,撕成大小不一的碎纸片,然后重新拼好。

杨琼看得好奇,问:“慕容姐姐,你在干什么?这和渭哥哥有什么关系?”

“小李子,一和二,谁大?”慕容于提笔在相邻的碎纸片上写上一、二两字。

“二。”

“二和三呢?”

尽管杨琼对于这种题耐心尽失,好在是真正的简单,才让杨琼没骂一句,这么蠢的题是想要为难谁啊!

“三更大。”

慕容于按顺序写完数字后,说:“假如一是一个年纪小能力差的孩子,二是年纪要大一岁能力都依旧差的孩子,三是年纪小能力好的孩子。他们三个遇到危险了,让谁留下来面对敌人呢?”

“三。”

“可他们是好朋友呀,怎么能丢下朋友,而自己逃跑呢。”慕容于把写有数字三的纸片单独放在另一边。

“所以他们谁都没跑。”

“可三个人都被抓走了,没有一个人去通风报信了。虽然有人会去救他们,但肯定会慢很多啊!”慕容于把数字一和数字二放在数字三旁边。

“那就让一离开,一年纪比二小,能拖延更多的时间。”

这次慕容于没动纸片了:“可是一不愿意走啊!”

“怎么会不愿意呢,一留下来也帮不上忙。”杨琼心道:糟了,竟然质疑问题了。

“让二带一先走,然后回来帮三。”

慕容于满意地把数字一移回了“大部队”,把数字三放得更远了。

“为什么三走了,二却没有跟着。”

“因为二来晚了。”

来晚了吗?

“然后呢?”

“二到的时候,三已经被人带走了。地上只有大片还未干的血迹,你说二会不会担心?二又会怎么做?”

“二会很担心,二需要赶快回到大部队,混进去一起去找三……结果却被抓了。”杨琼知道三是谁,也知道二是谁。

只有在这种抹到一切熟悉的东西的况下,不知道姓名仅有一个代号的况下,杨琼才会相信那个整与她作对、大她一岁的人,是真的在乎她,担心她。

“所以,这不还是因为三,才出的事嘛。”杨琼的声音低低的,像雪花落在心脏上,看似那么温柔,实则雪花毁,心脏骤缩。

“听姐姐说完,再下结论哦,不然你就不是小李子,是被调包的大李子。”这个时候,不能对杨琼说,你不是一个乖孩子这种话,会对杨琼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

“在大部队里,除了两个特殊的人,最高层就是十了。十可以让其他人都听他的命令,拥有别人的尊敬。但相应的,十要付出更多,毕竟失去的与得到的成正比。比如:有危险的地方,十要最先去。活下来了,别人对十的尊敬就会多一分;没活下来,命就没了。

十杀了很多人,随时都有可能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取他命。所以,十边的人也可能受到威胁,被人用来威胁十。十不敢有家人,但十却遇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十一直避免着和那个人接触,可十终究抵不过那个人的。

十的人想和十一直在一起,最好有个孩子。十不能告诉人,自己做了些什么,也不能说出自己的份。迫不得已,只好告诉人,孩子出生了,会有很多人盯上的。

十的人知道十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后,想要孩子的想法变得更加强烈。十的人怀孕后,便离开了十。十没有办法,只好让人偷偷抱走孩子,并把孩子送给别人抚养。

孩子是对孪生姐妹。一个孩子像母亲,用十的话说,就是泼辣得不像话,偏偏子倔能力又十分出色。一个孩子像十,温柔得不像话,只不过……也随了母亲的体差。

十是个不会与人随便打闹的子,在行为举止上有点墨守成规的意思,可偏在思想上又极为开放。十偶尔会逗她们,喊一声爹来听。只不过次数极少,每次都是忍耐不住了,才会这样做。孩子也只当玩笑,有时喊有时不喊。

大女儿很小就开始接一些简单的任务,十不放心,每次都要跟着她。一些任务就放到晚上来做,除了有临时任务的时候。后来,大女儿不接任务了,改为随机出手,十就没办法陪着大女儿了。

在大女儿改为随机出手的第二个月,大女儿出事了。

那是十小心翼翼护着的女儿,被人打得肋骨断掉,口鼻都是鲜血,就那样奄奄一息地躺在笼子里。

在十的面前,有三条路,三个笼子,三个生命。

十作为父亲与哥哥,他因担忧第一个找到他们,却做不了选择。

十又作为最高级的领导人,首当其冲,第一个到达最危险的地方,这是应该的。可面前的三个人,都是十作为领导人要保护的,也做不了选择。

对方想要四条命,最不济也要十的命。但对方明言说了,不会有十死了其余三人就能活命,这一选项。面前三个人,只能活一个。而十一但死了,其余三人通通也得死。

那天,十既是一个好的领导人,一个好的哥哥,也终于成为了一个合格的父亲。”

第五十八章其实我也没听懂

“所以,渭哥哥是我的……亲生父亲?”杨琼迟疑地问。

“对,也是杨语的。”慕容于补充道。

原来真的是姐妹啊,明明一点都不像。

“那我就是间接地害了我自己的父亲?”杨琼语气没有起伏地说。

敢我说那么多都成废话了,是吧?慕容于想敲敲杨琼的脑袋,她是怎么想的。好歹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怎么就没学到自己的一点呢!

碍于心疼,慕容于还是放弃了敲杨琼脑袋的邪恶想法,只是语重心长地给杨琼挑出重点。

“论公,何渭上有几百条人命,他在拥有权利的同时,也是一个探路的易牺牲角色。他有保护你们安全的责任,那天的三个人不管是谁,结局不会变。说白了,何渭的地位看起来比谁都高,可一但发生这种况,他的命就是最不重要的。

论私,何渭看着叶惜和你一起长大,几乎都把叶惜当做未来……”

慕容于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假装自己没说过这句话,随意说了几个无声的字,又接着说下去。

“你和叶惜在他心里一样重要,而何清,是他的妹妹。何渭无论怎么选,他都会觉得自己对不住你们。

我不是说何渭的命不重要,我也很在乎,可他偏偏要这样做。

杨琼,你要明白,有一些人天生就是要负责任的命。就像生在皇宫里的人一样,他们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享着荣华富贵,却要过得比谁都辛苦,公主的美貌可以让整个京城随之沦陷,可也不得不成为和亲的工具。

何渭可能在生命的最后几秒都认为自己很过分,小李子还没有认真地喊过自己一声爹,还没有看见小李子长大后的模样,怎么就……这样了呢。

他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他自愿的,没有责任驱使,没有血缘捆绑,那些全是他对你的。小李子,他救了你,这没错,但绝对不是你害了他。你也不能把他对你的不屑一顾,打上标签。”

“……怎么会没有血缘捆绑呢。”

“小李子,刚才我说过,何渭让人把孩子抱走了。而那个人是我。”

杨琼一脸的不相信,毕竟六年前慕容于才十一岁,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跑去那么远的地方,然后抱着两个孩子回来。

“你和杨语是我一个人带回来的。也是巧啊,那天竟然在荒野上遇到了叶惜,要不是叶年当时在附近,我可能就要守着你们过一晚上了。”

何渭以为只有一个孩子,知道我带了三个孩子回来的时候,他都被吓着了。当时我并没告诉他,孩去哪了,只是说孩子已经被选入一个很好的圈子里,拥有一对很好很好的养父母。

许是因为何渭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便把杨琼她们下意识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对待。“明知道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杨琼,何渭以来没有把你当成的附属品,也没有因人怀孕才迫于接受你。他是真心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好好的,也希望当时的你能和自家孩子一样。在血缘这层羁绊之前,何渭就十分喜欢你。不是领导人的客话,不是因为你是他女儿,是因为你是你。”

慕容于觉得给人做疏导工作是件很麻烦的事,今天就差点把她一个星期的耐心用完。说到最后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胡话了。

“慕容姐姐,我想去看看,反正现在清明也没过多久。”

慕容于应下,心道:的确没过多久,才过不到两个星期而已。

素人执伞。慕容于本是一手抱着杨琼,一手打伞。可杨琼担心慕容于一只手抱着自己,会不会突然把自己摔下去,就让慕容于把伞给她拿着了。

对此,慕容于的右手表示:我不背这锅。

一女抱幼童,幼童贴心替人打伞,伞与两人,皆为素色。雨淅沥,冲刷了面上的泥土,染绿了生命,在天的末班车上,一切都是希望。

远远看去,倒真有清明时节断魂的感觉。

“慕容姐姐,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件事。”杨琼直勾勾地看着慕容于说。

“什么事?”

“尽管你今天说了那么多,但我其实根本没有听懂。对不起。”杨琼一脸真诚地道歉。

慕容于不甚在意地随口答道:“没关系,反正我也没听懂。”

她才不会告诉杨琼,自己说到最后都处于半魔怔状态,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杨琼沉默半晌,确认以前那个人狠话不多的慕容于回不来了。可能是因为那个七皇子,一定是,芸烟姐姐也是和那个人在一起后,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可怕……

不过,管她们受谁影响了,这“后宫”之大,慕容于和芸烟还不是独宠她一人。

杨琼趴在慕容于的肩膀上蹭了蹭脑袋,问:“慕容姐姐,那你知不知道我娘是谁,现在怎么样了?”

慕容于的脚底突然打滑,然后面色沉静地继续走。

怎么办啊?我也没见过,我怎么说啊!

我答应了何渭,不去调查人家姑娘,不派人在姑娘边的。况且这事只有我和傅沛儒知道,也没有可以合适的人去姑娘边。

可我该怎么解释啊,为什么何渭不让我派人保护姑娘啊!

为什么自己把孩子抱走了,却连孩子生母都没见过!

怎么可能,谁会信啊!

我好不容易把这件事扯到自己都听不懂,才勉强混过去,怎么可能因为一个问题而前功尽弃呢!

内心波涛汹涌,面上从容不迫,“真君子”也。

“我去的时候,你娘已经因太累而睡下了,我不便打扰,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她的脸有点男孩子的英气,闭上眼睛的时候,会显得安静许多,女孩子的媚才会出现在她的脸上。

你娘……怎么说呢?

她大概是那种行走于江湖间的……弱苗子。她喜欢习武,可体底子太差。若是她不习武的话,体该会有多差呀。她习了武,体还不一定比寻常人好。也许是因为你娘对于武功的执念太深,所以造成反效果了吧!

至于现在,小李子,姐姐真的无法保证,你娘……的状况。”

杨琼也明白,执念这东西,有时候可以助人登顶,有时候会把人拉进地狱。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的,毕竟登顶的只有一人。

若是那人对武功的执念过于深了,现在还活着,都已是万幸了。

第五十九章让青丝告诉你

杨琼从来没来过格杀园,也不知道无字碑的事,但她知道格杀园里的人都曾为慕容于和傅沛儒所用,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这里的坟墓堆都不算太大,因为住在这里的人,百分之七十都是只有十几岁的孩子。

也有二十岁的,但只有不到五个,因为慕容于除了少数特殊的人,只收十五岁以下的人。

临近十五岁,才被收进来的人很少,因为这种人在外面靠自己活到那么大,见过不少市*秽*肮*脏的事,肯定就不会轻易地相信别人。

他们能养活自己,也有一定的江湖经验。他们就是一把现成的钝刀,只需要一块磨刀石,他们就能上阵杀敌。

慕容于最喜欢收六、七岁的孩子,可以先判断一下孩子是否有潜力。不然以后孩子坚持不了,又管不住自己的嘴,慕容于可没心思再去划分一块墓地。

如果遇到令慕容于十分满意的孩子,哪怕他什么都做不好,慕容于还是会留下他,毕竟各有各的用处。

这个年纪的孩子十分容易模仿别人的行为,被周围的环境所影响。就算以后他们不留下来,出去后再长歪也歪不到哪去。

能记事了,以后就会一直记得这种事。容易依赖别人,相信别人。

对慕容于而言,孩子的六七岁的时候,这显然是个收人的黄金时间。

最开始,收了几个和何渭年纪差不多的人,这些人就是内营的最高级的人。拥有处罚,指挥,奖赏的权利,要全面负责带第一批新人。

相当于私塾里面的夫子在教学生,以后你们教学生,而我始终是你们的夫子,也是你们学生的夫子。

有一点不同,他们奖赏给下级的东西或钱财,是从他们自己的钱袋里拿的。

何渭不算内营的人,所以总共有十个这样的人。现在还剩六个,有三个住进了这里,有一个仅待了半年就走了。理由是他要去追求真了。

半年的时间,第一批新人还有些青涩,后面的那几批人甚至才进来。

那时候还没有开始接任务,生死令也没有签,本来是教会第一批人培养第二批人后,才签的。那个人什么都不知道,慕容于就任由着他走了。

“慕容姐姐,为什么是无字碑?”

“你为什么不问姐姐,他的碑会出现在这里?”慕容于知道私下没人敢对杨琼说何渭叛变的事。

“为了保护我们。

渭哥哥付出那么多,他那天完全可以自己离开,就算我们三个人真的出事了,也没有人会说他的。

但我们不一样,两个孩子和一个可以称之为新人的拥有绝对发言权的人。别人知道了,心中肯定会有不满的。

以一换三,看起来划算,可是别人只看实力。

慕容姐姐和渭哥哥的份不一样,那些人不敢骂的,所以慕容姐姐就把事全揽到自己的上,让别人说慕容姐姐冤枉人了。

这样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人质有哪几个了。

我说对了吧!所以,慕容姐姐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慕容于奖励地在杨琼额头上亲了一下。

杨琼知道,慕容姐姐这是没想到自己会把她那份也算进来,表扬她考虑的更多了。

“因为渭哥哥有两个可的女儿啊!”

杨琼想了很久,才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慕容姐姐向她要一根头发,杨琼不解,却还是听话地扯了一根完整的长发。

她看见慕容于也扯了一根自己的头发,与她的头发一起放在了石碑上。

“渭哥哥,这个月没有把头发一起带来,只不过我这一次把小李子带来了,下一次我再把小杏子的头发带来。

你说体发肤,受之父母,那我每个月给你寄一次头发,是不是就能感觉到我们很好。

你说谁胆敢伤我一根发丝,你必替我报仇。可你看呀,自始至终只有你能伤我的头发啊。

你每次给我梳头,都会扯掉我好几根头发。

你明明最常用的武器并不是软剑,却总能打得我心服口服。

以青丝作项上人头,谁先拿到对方的一根头发,谁就赢了。

你在那边不要经常输啊,我们可以寄头发给你,但你要节约点。你虽然长的好看,但年纪轻轻就秃了,总归是不好的。”

所以,慕容姐姐才会每个月都给自己和杨语梳头吗?

难怪呢,还以为慕容姐姐这次是没来得及准备贡品,可石碑上并没有摆放贡品,连皋金都没见到。

差点以为……

慕容于看向杨琼,提醒道:“小李子,你连过来的目的都忘了吗?”

慕容姐姐果然猜到了。

“渭哥哥,”杨琼顿了一下,觉得和慕容于对同样一个人喊一样的称呼,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虽然她知道慕容于只会在类似于这种的况下,才会喊渭哥哥。

“我可能还是没有办法改掉称呼,但是这一次,我想试试看。很认真地试试,不会像以前那样开玩笑了。”

就算以前玩笑的时候喊过,可那时候,她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真的是了,喊出口也变得有些困难。

“没关系,慢慢来。这次不行,可以等下一次。他这个人啊,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

慕容于握住杨琼的手,安慰道。

杨琼垂眸,小声地说:“阿爹,我会保护好妹妹的,不会让她知道的。”

慕容于笑着逗她:“他可听不懂阿爹这个称呼呢!”

杨琼一听,慌张地想该喊些什么。

“我我我……阿阿阿……阿父阿翁阿爷阿爸阿伯爹爹……”

慕容于:“……”

没想到这小丫头还真扯出好几种称呼来。

“你爸才多大呀,怎么就被你喊成阿翁了呢?看来上课没用心啊!”慕容于突然抱起杨琼,逗她道。

杨琼不回答,反问道:“慕容姐姐,渭哥哥为什么会给你梳头发?”

不是只有娘家人和夫君才能梳发吗?杨琼想。

“何渭养我长大,他给我梳头发有什么不对?你这小脑瓜里想什么呢!而且,他也不是真心想给我梳头发的。”

“什么意思?”

“他和傅沛儒那家伙比谁更会梳头发,但他们说,不能给两个人梳,头发不一样,没法比。

傅沛儒那家伙又说,他的手可金贵了,又敏感,绝不能碰那些丫鬟的头发。”

慕容于故作恶狠狠地说。

“我就知道,一有傅哥哥,准没好事。”

…………

慕容于心累,总算哄好了。

第六十章想换一个小姐

那么多的孩子同时失踪,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那些孩子生前是被人虐待过吗?还是家中很贫困?

怎么会那么瘦呢?

慕容于并未看清楚那些孩子,但她就是觉得他们很瘦。

有些人个子小小的,别人站在远处看,都会让人生出一股保护。

那些孩子的个子其实并不小,可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小个小个的。

又有人强抢孩子吗?

“小姐,诚寸前来请罪。”

慕容于被这个从窗户进来的家伙吓了一跳,但是她的人设不能垮,该高冷还是得高冷。

“请什么罪!连孩子的份都没弄清楚,你就想着偷懒啊,那安义得多忙!”

诚寸:“……”

不知道为什么,诚寸觉得慕容于说话有些奇怪。

明明是我来请罪,为什么会扯上安义?

果然,自己就不该相信他们的。

一直以来,都是先处理完手上的事,再去请罪的。

偏偏这一次,有不少人劝自己先去请罪,因为这次出事的人是小姐最在乎的那个孩子。

而自己竟然就这样被稀里糊涂地拉了过来。

“那我之后再过来请罪。”

诚寸委屈巴巴地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可能让安义一个人调查呢,再说这本来就不关她的事。

慕容于皱了皱眉。

“如果她来了,你拦得了吗?”

“单论武功,拦得了。可我也多半活不了。”诚寸诚实道。

“可你觉得她会用武功跟你较高低吗?”

诚寸缩了缩脖子,摇头。

慕容于不置可否。

“虽然正面对上你都不一定会赢,你怎么可能发现她在暗地里做的机关呢?”

诚寸:虚心接受……

“而且那些机关根本就花不了她多少时间,简单的不得了。你就算发现了,她也有的是时间再做一次。”

诚寸:扎心……

“她根本没有想伤害你们,她只是想让你们止步,然后派人来喊我。

她了解你们,知道你们这群傻子会先去看一番,结果你们还真是傻子。

好在小李子没有事,不然我就把你们打成傻子。”

诚寸不服:“她哪里没想伤我们了,她在那些孩子的衣服上抹了毒,导致我们头晕乏力。万一一不小心就掉进她挖的深坑里了呢!很疼的。”

慕容于:关智*障的眼神。

诚寸:表示很受伤。

“去你的毒,迷药和毒都分不清,迟早变成真傻子。你头晕乏力,你还到处蹦哒,你不掉坑里谁掉呀!”

诚寸:默默流泪,倒立,用泪水洗下头发……

“不过,你别担心。她应该还不会动你们。”

诚寸:丝毫没有被安慰到。

“她应该会先动我,然后在动你们。所以只要我还在,你们就基本不会出事。”

诚寸悄悄提问:如果你不在了呢?

慕容于优雅回答:微笑……那你就等死吧!

“话说,她好像能毒死我诶!她好像能用机关暗算,弄死傅沛儒呢!”

诚寸:那您兴奋个什么劲!不该和我一样“提心吊胆”的吗?

“可是,我好像能用机关暗算,弄死她诶!傅沛儒也好像能毒死她呢!”

诚寸:……

“所以,现在,立刻,马上,回去帮安义。再不回去,就让你领一个不团结不友的名称,让安义当你的罚官。”

诚寸:……

变了,慕容于真的变了。这和以前也差太多了吧!

诚寸:我觉得我可能需要换个小姐了。

虽然小姐这样说话是比以前有人味儿多了,不再是简短的句式,冷漠的语气,呆板的话语。不对!语气还是那么的冷漠。

我可是话多得被小姐甩过死老鼠的人,可小姐竟然……竟然说得我无力反驳!

大事不妙!

快跑!

慕容于看着诚寸翻窗后,不到几秒……

“嘭!”

慕容于面无表地看向房门处。

好小子,你说的“大事不妙”敢是这个。

慕容瑜气冲冲地走到自己面前,大有要把慕容于一口吞下去的气势。

“慕容于,你对父亲说了些什么!”

慕容于一脸懵,本着一个乖妹妹的良心,自然没开口说话。

慕容于的沉默在慕容瑜的眼中,就相当于默认了,或者做贼心虚不敢回答。

“好啊!慕容于,我当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真是高看你了。”慕容瑜被气得浑发抖。

乖妹妹在线扮演中。

突然,慕容瑜用衣袖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脸。

慕容于在线懵bi),迷茫覆上。

“慕容于,我知道我平时对你不算好,可也是你娘先bi)我的。母债女偿,天经地义,由不得你半分推托。”

慕容于实在不知道一个柔弱女子,最后几年还被病魔缠,会bi)人?

逗她呢吧!

“慕容于,就算你母亲做的事不能强加在你上,可你做的坏事也并不算少。”

慕容于觉得自己快要懵成一尊雕像了。

“你占了我的姓名,你故意不让宫里嬷嬷为我挑选如意郎君,让我现在还待字闺中,我不计较;你让我当众出丑,我不计较;你把我的东西是私自拿走,我不计较;你对外说,你的才艺样样比我的好,处处压我一头。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但你为什么要把我最后的幸福毁掉呢。”

慕容瑜眼圈通红,应该是出去哭了吧。

自始至终,慕容于都没开口说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芸烟凑到她耳边说:“大小姐过不了多久,就要成亲了。方才找您来闹,就是因为大小姐不知打哪听着了消息。说是小姐向老爷提的主意,然后老爷给皇上说了,然后就成了。”

慕容于:……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个上午,过得是真糟心。

“那姐夫是谁?”

芸烟惊诧于慕容于的改口速度。

“是二皇子朱衍。”芸烟压低声说道。

“还不错啊,姐姐怎么这么嫌弃姐夫啊?”

慕容于一脸认真地思考。

认真,可认真了,快把芸烟认真疯了。

要不是知道自家小姐绝对不会做这种事,芸烟差点就信了。

慕容于不就是把“对的没错”四字**地写在脸上了吗!

给人一种感觉就是,你信不信?你不信的话,你过来。我给你仔细讲讲,绝对给你讲到相信为止。

免费的,无偿的。

坦诚的让人想扇几耳光,心的让人想用铁盆子盖在她脸上。

第六十一章姐夫是和尚?

闹归闹,慕容于还是很想知道是谁告诉慕容瑜的。

下午,慕容于准备去京城最灵验的寺庙求平安符。

她以前也来求过。

那时候,一般是和傅沛儒、何渭、何清一起来的。

后来,有了三个小家伙后,慕容于每年都会来求一次平安符。

只是很少来上香,所以没一个人记得她。

换作以前的话,很多人都认得到他们,毕竟一对天天斗嘴的冤家,一对温和有礼的兄妹,凑在一起总不会太安生的。

谁领过一次,都会记一段时间。

相貌出众且穿华服的四个人,在一众老弱病残妇孺的衬托下,显得异常扎眼。

现在,慕容于只会挑一件最素净的衣服,不管真实的衣物价值,只要看上去不那么显眼就行。

看上去越廉价越好。

是一个新的当家助理来接待慕容于。

还未脱稚气,用干干净净来形容也不错,像块嫩豆腐。

“这位女施主,是来求什么的?”嫩豆腐问道。

“求平安。”

“施主请随我来。”

“施主是给谁求平安的,父母?施主本人?还是人?

若是父母,还可以求保健康长寿。

若是施主本人,可以先去算一卦。

若是人,可求……”

小当家助理叽叽喳喳的,显然是新鲜感最重的时候。

精力也旺盛得不行,想为寺庙多收些香火,估计是为了得到方丈的夸奖。

以前慕容于遇到过一次,直接拒绝让人引路了,最后是方丈亲自带慕容于一行人,这才和解了。

可现在,慕容于没有以前的乖张,也不想再闹事了。

瞧着当家助理心的模样,慕容于实在不想让当家助理失望,于是只能让她做个不礼貌的香客了。

“孩子。”

当家助理把没说完的“可求夫妻和睦可求子”咽了下去。

上完香,慕容于准备去求施过法的平安符。

“三个。”

当家助理有些吃惊。

“唔,我还想再算一卦。”

“也是给孩子算的吗?”

方丈慈祥地问。

“对。”

“龙凤?”

“凤。”

“生于何时?”

“xxxx年九月初二。”

当家助理瞪大了眼。

~~~~~~~~~~

“施主要不去求一签姻缘?”

慕容于有些迟疑,她还真没想过求姻缘签。

“施主,那三个孩子不是你的吧?”

这么直白的吗?

“为何这么说?”

“总觉得不太可能,施主看起来也不穷。”

在这个强抢民女,女子到了适婚年纪却迟迟不出嫁,会被地主拿去当通房的年代。很多人因为吃不上饭,会卖掉自己的女儿;受到金钱的惑,把年幼的女儿送到富贵人家里当童养媳。

竟然还会有人这么想。

当真担得起“干净”二字。

“劳烦带路了。”

当家助理明显更为兴奋了。

慕容于把红丝带绑在老树新发芽的分枝上。

有人劝道:“姑娘,不能这么绑啊!这新芽容易枯了,会不吉利的。这枝杈也才长出来不久,容易断,这每天来祈福的人这么多,一不小心就折了。姑娘,若是有需要,我可以帮你选一个好位置,给你缠上,保准掉不了。若是怕佛祖怪罪你求姻缘的心不诚,我可以去搬一个板凳,姑娘踩上即方便绑红丝带了。”

慕容于婉言谢绝。

支开当家助理后,慕容于准备一个人到处看看。

据说求姻缘的寺庙,都处于风景圣地,风水极佳。

慕容于以前没来求过,自然没有欣赏美景的机会。

有一块大石头立于绿植之中,石面上写满了字,除了临近石头顶部的地方。

慕容于走近一看,发现上面写的全部是人名。

还有几句等到海枯石烂,我们还会在一起。

有的人尝试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别人刻过的地方上,结果导致两个名字都看不出来了。

没人愿意再那么干,也没人能够得到石头顶部去刻字,所以来看这块石头的人越来越少了。

慕容于在心里犯谪诂,究竟要不要在石顶上刻上她的名字呢。

“怎么办?皇上已经在拟旨了。”

咦,这声音有点熟悉。

“我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我就要嫁给别人了诶!”

“已经在拟旨了,就算是圣旨的半成品了。没人能让皇上毁掉圣旨的。”

“所以你是放弃了吗?”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我那个姐姐啊,慕容于想。

“瑜儿,对不起,圣旨不可违。”

我滴天,还真是。

只不过这一声瑜儿让慕容于起了整只手臂的鸡皮疙瘩。

莫不是寺庙中人吧,仔细想想,还真有可能,毕竟“白豆腐”都用上了。

“那你就不要再喊我的名字,以后都不要再喊了!”

慕容于一晃神,发现朱衍正在走过来。

怎么办?

江湖救急!

慕容瑜可以丢面子,丞相府也可以。但慕容于绝对不想让人牵扯到自己,害自己又被人说三道四。

可我究竟认不认识朱衍呢?

不认识打招呼太随便了吧;可打了招呼,怎么解释自己明明不认识朝延上的人,怎么突然一下想起来了呢?

打吧打吧!

“见过二皇子。”

总算没了声音。

慕容于知道慕容瑜对自己的声音特别熟悉,基本慕容于一开口,慕容瑜就能听出来是她的声音。

慕容于不知道这是什么奇怪的反应,以前话少,现在话多了,慕容瑜就变得这么敏感了吗?

朱衍明显是没想到慕容于会主动给自己打招呼,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慕容于是谁。

慕容于一点都不为此感到尴尬,她觉得人气低是一件很好的事,起码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也不容易在出事的时候,成为了别人两三秒就能想起来的人。

“慕容小姐,在外面还是不要喊我为皇子了。今天你是来求姻缘的?”

“顺便。”

“哦。”朱衍意味不明地说。

“那二小姐继续顺便顺便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慕容于:……

果然坏人都喜欢一起出场吗,令人无语的事都喜欢挤在一天发生。

“走了。”

慕容于提醒躲在石头后面的人,朱衍已经走远了,而自己马上要走了。

“等一下。”

慕容瑜从石头后面走出来,就她一个人。

“谢谢!但我不会原谅你的。”慕容瑜别扭地说。

我为什么要你原谅啊?什么魔鬼脑回路啊!

不对,我又没做错事,需要谁来原谅啊!

慕容于没等到另一人从后面走出来,便走了。

如果自己一直呆在那里,那人估计是不会出现的。

慕容于回头一看,发现有人使用轻功正在死命地跑。

原来,是侍卫啊!

第六十二章我们可以联手一起逃走

自那天后,慕容于发现慕容瑜每天都要在自己的院子外守着。

不进来也不走,就那样一言不发地站在外面。

慕容于想,如果这位姐姐再“称职“一点,她就可以充当临时门神了。

“芸烟,二小姐睡了吗?”

“回老爷,二小姐还没有睡,奴婢先去……”

芸烟的话还没说完,后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父亲,您来了。”

慕容于语气中没有半分不满与哀怨。

可慕容行止却觉得,自家女儿这句话就是在抱怨他不常常来看自己。

如此一想,心中欢喜更甚。

“好女儿,都怪爹太忙了,现在才来得及看看你。真是越发漂亮了。”

慕容行止的一张老脸笑的都要皱成一团了。

芸烟低着头,把门关上准备退下。

心中不免暗诽。

我家小姐现在是很漂亮,也的确比几年前漂亮多了。

您老人家也真是忙,不然怎么在不惑之年,就已经满面皱纹了呢?

好在头发还没白太多,光看背影,还是能让人想象出一个美男子的模样的。

老爷啊,芸烟在此真心相劝。

虽然您才刚步入不惑之年,但您也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整流连于各大青*楼,回来后三姨娘还缠着您,迟早有一天,会死于马*上*风的。

到时候可别找我家小姐替你收尸啊!

“父亲为皇上做事,劳些累些是应该的,切不可因女儿而耽误了政事。”

慕容于说话间走了几步,把距离瞬间拉开,也把慕容行止准备搭上自己肩的那只手避开了。

慕容行止为女儿的贴心感到十分欣慰,丝毫没有在意慕容于说的是“政事”还是“正事”。

“来,我们坐下聊一聊。好久都没有这样聊过了。”

慕容行止坐下后,不客气地拍着他旁边的凳子,招呼慕容于过去坐。

慕容于当没看到,也没有听到,选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凳子,顺势坐下。

“我跟你说呀,我今天来是有好消息要带给你的。”

慕容行止并没有表现出尴尬的样子,也没有责怪女儿不听自己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好消息。

以慕容于对自己这位父亲的了解,这个好消息绝对是坑自己的。

“前两年,我还担心着我女儿的姻缘,想着我女儿会不会孤独终老?

我那段时间呀,愁得头发都白了许多。

好在老天爷有眼,这一天没让我等太久。

我的乖女儿,终于等到你的夫家了。”

慕容于:认真的吗?等到我的夫家?不该是等到我的幸福吗?

不对,什么鬼?什么叫等到?还孤独终老?头发都愁得白了?

您怕不是在逗我呢!

“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着慕容于有些“迷茫”的语气,慕容行止拍了拍桌子,兴奋地说:“你这傻孩子,这就是皇上赐婚啊!”

“赐的谁?”

慕容于心有些复杂,却还没到激动的程度。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害羞呢?”慕容行止有些责怪地说,只是语气还是很欢快。

大概是因为他认为自己的女儿也很向往这门婚事,所以一时急了些。

可以理解,能理解的。

“几天前,皇上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都被惊着了。

憋了好几天,今天实在憋不住了,才找你来说的。

这两门婚事,定在一起,可谓是双喜临门。

你姐姐嫁的是二皇子,你嫁给七皇子。别看两位皇子中间有四个人,那全是公主,以后都不会留下来的。

其实你还比你姐姐好点,虽然嫁的是第三个皇子,姐夫该喊还是得喊。可七皇子是皇上最宠的那一个,权利比二皇子还要大。

二皇子是太子边的人,虽说未来会成为最受皇帝信任的人,但现在他们兄弟俩都比不上七皇子。

就算以后太子登基,七皇子的权利与地位,也是太子动摇不得的。”

慕容于不知道慕容行止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皇宫之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就算七皇子是皇上最宠的皇子。可太子登基后,先皇上的宠又有什么用呢?

莫非七皇子手上有太子的把柄?

“就算能动摇地位与权利,可金钱是绝对不会少的。就算少了,那也是多得用不完的。”

慕容于:……

早该想到自己这位钱色、贪图享乐、贪生怕死的父亲会这么说的。

“现在圣旨已经拟好了,就等七皇子回朝的那一天。

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你和你姐姐竟然如此大胆,竟然拿着自己的画像去向皇贵妃求指婚。

皇贵妃对你的印象还算不错,所以才会把自己的儿子定为你的赐婚对象。

这次虽然成了,但下次还是不要这样了,传出去会让人听笑话的。”

慕容于:还有下次!哪来的下次!会不会说话啊!

“是皇贵妃对皇上提出的吗?”

“对啊,你有机会得去感谢一下皇贵妃,不能让人家白忙活了!”

…………

送走慕容行止后,慕容于独自坐了一会儿。

“芸烟,明天大小姐来了后,记得提醒我去找她。”

不听芸烟的话,也不进来坐,不就是想让我出去找她吗?

~~~~~~~~~~

慕容于的院墙外。

“大小姐,二小姐让您进去。”

慕容瑜不理芸烟。

“大小姐,二小姐真的是这样说的。”

慕容瑜还是不说话。

“你想要说什么?进来说,过期不候。”

慕容于站在门口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走了回去。

慕容瑜愣了几秒钟,随即不不愿地跟上去。

“你是来求我帮忙的吗?”

慕容瑜刚想梗着脖子说不是,就听见慕容于说,是就继续,不是就离开。

慕容瑜瞪她一眼,说:“是。”

“你想我怎么帮?帮你和那个侍卫私奔,还是请求皇上废旨。”

慕容于抬起头看着慕容瑜说:“别想了,都做不到。”

慕容瑜:……

那你问什么问啊?

“你怎么知道他是侍卫的?”

“上次在公主府里见过。”

“不可能,他晚上出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谁说我见过他这个人了,我只是说我见过他那衣服。”

连衣服都不换,这侍卫的等级应该不算太高。

“你不是和那位公主关系好吗?为什么不求她呀?找我有什么用?”

慕容瑜抿着嘴,好半晌才说:“因为鸿萱说了,她知道你也被指婚了。而且,鸿萱帮不了什么忙,她最多只能掩护我们,放我们走。”

“所以?”

“你甘愿被指婚吗?”

“说实话,不甘愿的。”

“所以我们可以一起联手逃走。”

慕容于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位敢于抗旨的姑娘。

第六十三章她其实挺可怜的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和你一起冒这个险?”

“我不信你会甘愿把自己锁在皇宫里。”

“锁不锁又有什么区别?我没有游历各地的想法,待在一个地方也没什么不好的。”

慕容于无所谓地说。

“所以你这是拒绝我了?”慕容瑜不相信地问。

“你这相当于是把自己的底牌露出来了。”慕容于没有说拒绝,但态度已十分明显。

“且先不要算你我的恩怨,你和我一样讨厌这个地方,你为什么要留下来?留下来成为那个人的招财树,成为两边制衡的工具。”

慕容瑜继续试着说服慕容于。

“可我不在乎。而且,就算我答应你了,你让我一个人跟着你们一起走吗?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是侍卫,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

慕容于:貌似……

你好像理解错了,我只是不想和一对侣一起逃亡而已。

“一旦这样做了,这是抗旨,我亲的姐姐。

我们三个人的画像会被传得到处都是,你再也没有办法和那些官家小姐一起玩了,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漂亮的衣服了。

没有丫鬟会伺候你了,除了他,你什么都没有。现在的所有你都会失去,你舍得吗?你能忍得下去吗?”

“我能忍得下去,你别告诉我,你舍不得。”慕容瑜不可置信地问。

“你舍得,是因为有人陪你闯,我舍不得,是因为有人在这里等我。”

“你可以为他放弃所有,我也愿意为了他留在宫中。

待你们安稳后,也许他会给你想要的繁华,把你曾经失去的补回来。

我在宫中,倒也不至于太无聊。因为我想要去的地方,我有办法自己去,他也会带我去。

更何况,他现在又没有住在宫里,谈何束缚?”

一席话,说得慕容瑜哑口无言。

是啊,慕容于本就是能耐得了孤寂苦闷的人,怎会怕这个。

好半晌,慕容瑜才哑着声音问道:“可他终究会去娶的人,你难道不想他一辈子只能拥有你一个人吗?”

慕容于噗嗤一声笑出来,低声说道:“你可知当朝皇帝对他究竟有多么偏?

你可曾听闻一句话?

只要七皇子不想娶妻生子,哪怕一辈子都是一个人。皇帝也会替他扛下所有的流言与压力。

他若没有这份宠,娶多少妾室我都不会在意。但凡事都有底限,到了该走的时候,我也不会留下。

但他有这份宠,他能用。

若他动了娶妾室的想法。要么,我一纸休书休了他。要么我便杀了他所有的妾室,让他休了我。

总之不可能是和离。”

慕容于看见慕容瑜吃惊的神色,有些无趣。

慕容瑜因为什么而感到吃惊,她并不想知道。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慕容于也并不急着赶慕容瑜走。

慕容瑜还在想有什么没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说服慕容于帮自己。

尽管慕容瑜觉得这并不大可能。

脑中几番挣扎后,慕容瑜认输般地开了口。

“你会把这件事告诉父亲吗?”

正常人肯定是会的,毕竟抗旨不遵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轻则只死一人,重则满门抄斩。

可慕容于显然不是一个正常人。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我不仅不会告诉他,我还会帮你。但至于能帮到多少?我可没有保证。”

这大起大落的,慕容瑜表示她老了,承受不起。

“所以你是要和我一起走吗?”

慕容于脑中冒出一个地名,那地方好像……她非去不可。

“会,但是我并不是想逃走,我是要回来的。”

“你既然没有打算走,那你还去干什么?”慕容瑜不理解地问。

“这你就别管了。还有,我要你的记忆作为代价。”

“什么意思?你是打算喊傅沛儒用药把我记忆抹灭吗?”

慕容瑜皱眉。

我的姐姐诶,您可太高估傅沛儒了。

他无法抹灭人的记忆,但是他可以让人变得痴傻,让记忆随之封存;他也可以让你一辈子醒不过来。

不过,他可以让你的脑袋遭受重创,然后把你救活。这种法子多半会让人失忆的。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知道你这么多年来,为什么要捉弄我而已。”慕容于顿了一下,说:“以及,我娘究竟干了什么让你那么生气。”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慕容瑜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慕容于看着处于生气边缘的慕容瑜,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反应会这么大。

难道因为我娘小时候对我太温柔了,所以她心生嫉妒。以至于之后的子,每每想起来面目都会扭曲一阵子?

“你回去慢慢考虑吧!我不急,我也有的是时间。反正距离正式宣读圣旨的子还久,不用太慌张地下决定。”

慕容瑜这才想起圣旨还并未发布,只是奇怪朱鸿萱都不知道的事,慕容于为什么会知道。

反正别人的生死与我无关,慕容于回去后是死是活,只能听天由命。若她设计陷害我,我也不介意把她拉下水,让她死在我前面。

“小姐,你真的打算带他们去那里吗?”

“怎么了?”

慕容于正端着一碗糖蒸酥酪吃得不亦乐乎。

“要不我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地方?”芸烟小心翼翼地问。

慕容于没回答,只是边吃边看着芸烟。

芸烟被盯得心虚了些,说:“我就是觉得这样太浪费了,而且万一大小姐以后说出去怎么办?”

“杀了呗!再说怎么可惜了?那个地方什么优点都没有,就是保护措施好一些,不用它留着干什么呀?”

芸烟觉得如果那个人还活着,此时定要被慕容于气的吐血,胡须倒立。

若是哪一天,自己去给他烧皋金的时候,无意中说漏了嘴,后果肯定比忘记带烧鸡更严重。估计棺材板都会被拍烂了。

“她也可怜的。”

慕容于突然抬起头说了一句。

“她一直以为是我娘害死了她娘。在这种时候,她竟然能不谈这件事,和我一起商量逃跑的事。

这件事她既然能在意那么久,这说明她也是很在乎她母亲的。可如今这么轻易地做了抉择,这说明,她也是恨她母亲的。

但不得不承认,她在乎那个是侍卫的。

可惜了,另一个人却没有她那么心。”

芸烟不明白。

自己的母亲死了,记挂那么久不是应该的吗?

在余生的幸福和往的恩怨中,明显前者才是智者的选择啊。

在边的人和已逝的亲人中,选人怎么了。怎么就变成恨亲人了?

究竟是你说话太深奥,还是你对我瞒了一些事?

算了,反正我不在乎。先去买只烧鸡镇压一下他吧,万一真半夜拍棺材怎么办!

第六十四章奈何柳姨人美路子野

“柳姨,您这是在躲我吗?”

慕容于站在一个破烂的木屋面前,喃喃自语。

“小姐,不会的。柳姨应该只是出去了,或是换地方住了。您知道的,柳姨向来不是一个能待在原地的人。”

“也许吧。”

慕容于记得,柳姨是个很干净的人。每次自己跑出去玩后,上全是脏兮兮的。

这时候,柳姨会先批评何渭,然后再说一顿芸烟,最后把慕容于从一个泥娃变成了一个粉雕玉啄的小可。

把慕容于收拾干净后,柳姨才会开始干“正事”。

打手板。

当慕容于穿着精致的小衣裳,老实地站在墙边时,旁人一看便知。

这二小姐铁定是又贪玩了,以致于被柳姨罚站面壁。这不是在等着柳姨来打手板,就是已经打完手板了,正在进行一个时辰的面壁呢。

下人们都怕柳姨,毕竟太过严厉的人,很难与那些干苦力的人说得上话。

非要算的话,柳姨对他们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今天这个地方是谁负责的,怎么一点都不细心!这儿,这儿!全是脏的。”

“这是什么时候买的菜?都焉了,没发现吗?现在什么时候了,为什么还没有把采买回来的东西分类!”

下人们:我们宁愿一辈子都不跟侍候夫人和小姐的柳姨说话!

下人们本来只是想和京城第一才女边的人说说话,所以才找到了柳姨这个陪嫁丫鬟。

奈何柳姨人美路子野,砍柴洗衣做饭样样精通,抓鱼插秧收拾人,不在话下。能三两下爬上树把二小姐抱下来,能把田野间的阿黄打得夹起尾巴,能把想骂架的人骂到此生都不想再说话……

如此种种事迹,让柳习韵的院中下人都不敢再打柳姨的主意。倒是其他院里的下人经常过来偷看,不过,他们倒不是因为柳习韵,是因为经过别人的夸张言语宣传的柳姨。

话说柳姨这个人物,那可是真是了不得,十八般武艺,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样貌和跻于京城四大美女的柳习韵有得一拼。总之是样样都好。

这话不知怎的,传到了茶楼里说书先生的耳中,也传到了去吃甜品的慕容于耳中。

那天回来后,慕容于挨罚的时候一定盯着柳姨看,发现柳姨好像真的是一个美女。

得出这个结论的慕容于有点慌,怕柳姨真的把母亲从京城四大美女榜上挤下去。慌得慕容于罚完站后,连休息都没来得及,直接跑去了母亲房里。但由于腿有些麻,就在门口又摔了一跤。

当慕容于灰扑扑地出现在柳姨和柳习韵面前的时候,柳姨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了,得亏柳习韵拉着。

“于儿,你怎么又弄脏了?快过来,让娘看看。”柳习韵温柔地招手。

“得了,她这小崽子,皮厚实着呢!看来是没收拾够,竟然还敢弄脏!”柳姨的呲牙咧嘴与柳习韵的弯眉浅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慕容于彻底放心了。

柳姨漂亮归漂亮,不说话的时候像个冰山美人。只要不生气,不骂人的话,那幅皮相绝对是招人勾魂的,简而言之,一个字,媚。就算冷脸的时候,骨子也有一种媚透出来。

这种人,是极易遭女人嫉妒的。可能是因为柳姨子太泼辣了,反倒没几个女的嫉妒她。大概她们觉得那些男人没一个能忍得了柳姨。

柳习韵是典型的大家闺秀模样,一颦一笑,柔万种,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韵味。没有攻击的长像,不足以一眼万年,却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把模样记在心里。见过一面,从此边好似无时无刻都有她的影子。

这两个人根本没有可比嘛!

那时候,慕容于并不知道京城的四大美女榜,光有漂亮的脸是绝对上不了的。上榜的第一个条件,便是有地位的姑娘,抑或官家小姐。

有些人,生来便是与旁人不一样的,即使后来比人优秀,可也毫无用处。

“于儿,在想什么呢?”柳习韵的声音把慕容于拉了出来。

慕容于看了一眼脸色不怎么好的柳姨,说了一句欠打的话。

“回阿娘,于儿在想,为什么阿娘这么温柔,柳姨却这么凶残呢?”

柳姨的洪荒之力已压制不住。

~~~~~~~~~~

本以为温柔夫人的陪嫁丫鬟也是个温柔可的姑娘,谁知……

遭受到严重打击的一众下人,需要蹲在墙角乘会儿凉,安慰安慰自己。

结果这一安慰,把温柔夫人的调皮女儿安慰出来了。

慕容于一时见到那么多人也有点懵,但很快就调整过来了。

“各位哥哥姐姐,你们能不能不要告诉柳姨我来过这里,柳姨太凶了,我会害怕的。好不好嘛?”

慕容于的音让他们都快被萌化了,当众表示可以可以,需要的话,哥哥姐姐还能抱你上去。

于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还在撒的二小姐,矜持地摇摇头,然后小跑回去几步,助跑,十分利索地爬上树,爬到粗壮的树枝上,轻盈地一跳,踩上墙头,没了人影。

一众下人被惊得忘记了回神。

原来可以这样的吗?

赶快试试!

事实证明,他们连一个小孩子都不如。

第二天,慕容于又找到了那群在墙角边乘凉的下人,送了她最喜欢的甜品表示感谢,以及表示了以后会常来的意思。

一众人甩着手帕表示欢迎。

后来,就有了慕容于比柳姨更好相处的传言,并附上一条建议。

活捉慕容于的方法:经常去院墙边守着,有极大可能遇上翻墙出去玩的慕容于。这时候,你只需要答应她保守秘密,你就成功活捉到慕容于了。

慕容于知道后:……

活捉是什么鬼?

当即慕容于决定,开发一条除了自己谁都不知道的路后山的小道。

再后来,下人们发现柳姨也并不是只会凶人,她会教人做新的菜品,耐心很好,只是不大温柔;会边骂“你怎么这么蠢啊”,边替人做好。

这个拥有十八般武艺,让人没法反驳她不懂的柳姨,变成了别人有需要她就会去帮忙的柳姨。就好像一个在混浊尘世里的全能天使,突然用行动告诉别人,天使因为全能,所以只能待在尘世里,干天使不需要干的事。

柳姨,刀子嘴豆腐心。

看似罚她,实则是让慕容于把基础功练扎实。可那个对她那么好的人,会把慕容于收拾成干净可的二小姐,却在柳习韵死后彻底消失在慕容于的生活里。

第六十五章可以回朝娶媳妇了吗

柳姨若是在这里的话,绝对不可能让角落生了那么厚的蜘蛛网,绝不可能让桌面上覆了那么厚的灰。

果然,小芹说得没错。柳姨为了躲自己的人,每跟别人见过一次面,就会换一个住处。

竟是防自己防到了这种地步?

一个月已经过去,柳姨怕是又换了好几个住处了。

柳姨,您何苦呢?您把于儿想成什么样的人了,于儿怎么可能会告诉其他人呢?

知道您消息的人,只有我、芸烟和傅沛儒,而这些年,我都不让傅沛儒去找您。

于儿没有三头六臂,又只有芸烟跟在后。就只有两个人而已,现在还有这么多事等着我处理,哪里会有时间去一直找您啊。

您还是没有原谅我。

“小姐,小芹现在怎么处理?”芸烟随便问了一个问题吸引慕容于的注意力。

“留着。她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感肯定不错,说不定以后会有大作用。”

芸烟似有些不解。

“其实小芹一点价值都没有,我们可以直接问的,毕竟柳姨找的人是小芹的姑母,小芹只偶尔看到过几次而已。为什么还要问小芹呢?”

是的,芸烟已经抓住小芹的姑母了。

“她姑母认得到我们,我怕她不老实,只好用小芹试试。等以后还可以用来威胁她,顺便再假装说漏嘴,说是小芹先出卖了她。”

芸烟想了想小芹的姑母,只觉得慎得慌。

~~~~~~~~~~

朱云桢到的时候,城中一片详和,一堆病人团团坐,嘴里一直在说些什么。还有小孩子到处跑,到处玩游戏。

若不是这些人面上都戴着纱,全包得严严实实的,还有人引路,朱云桢还真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

朱云桢刚出城门的时候,路上的确遇到过包裹严实的瘟疫病人,但是并不多,而且还有一部分人往回走。

这和父皇说的有些不一样,可父皇也没有必要骗自己啊!

一路上,朱云桢又骑马又坐马车的,倒也不算太累。

只不过说好的恩怨呢?

为什么还有人看见他的马车,知道马车上的人是谁后,竟然还下跪了,口中还念道:“多谢安定王,多谢安定王……”

骑着马的朱云桢特别想翻下马背,一把把人拉起来,可惜条件不许。

朱云桢还没有修炼到连瘟疫都免疫的境界,只好望着那驾,他们说坐着“朱云桢”的马车。

得了瘟疫的人都不想把瘟疫传给别人,因此常常自卑地独自站在一边,给自己划分一个安全范围。对别人安全,对自己也安全。

可朱云桢遇到的瘟疫病人,哪一个不是昂首,敢和正常人挤在一起走。

“天哪,你知不知道会传染的,离我那么近,传染了怎么办!”一个姑娘边喊边跑开了。

“有药的,不用怕传染,已经有人被治好了,不用怕的。”另一个姑娘忙解释。

朱云桢:原来有药了啊!这是不是说明自己马上就可以回去了,啊啊啊啊啊!兴奋!!

“有药我也不想被传染,我又没病,我干嘛没事找事,被传染还要去找药!”那个姑娘看见她还一直跟着自己,又跑了起来。

得病的姑娘停下脚步,思索片刻。觉得对方说的话十分有道理,连忙说声谢谢,然后自觉地与别人隔开距离。

朱云桢想:这瘟疫会影响智商吗?还是姑娘得知有救后太兴奋了,所以想用这种方式来冷静冷静?顺便分享一下瘟疫有救的消息。

朱云桢用毛巾捂住口鼻,他现在还没有专门的防传染衣物,只能先这样凑合凑合。

城内一片生气复苏的景象,连带着朱云桢的脚步都轻快了些。

要回朝娶媳妇了,能不轻快吗?

走进救援区,朱云桢傻眼了。

不是有救了吗?怎么会有这么多瘟疫病人?

而且,为什么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没一个人在笑。

瘟疫有救了诶,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在笑呢?脸上也没有放松的神色。

叶年是第一个发现朱云桢的人,可也过去好一会儿了。

“现在是什么况?”朱云桢低声问道。

叶年叹了一口气,说:“现在卡瓶颈了,一直没有进展。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差了哪味药,按理是没有错的。可你也看见了,这些试药的病人现在都是什么样子。”

“还没有成功?”朱云桢疑惑地问。

叶年点点头。

“可我过来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已经有人被治好了,这是怎么回事?”

叶年顿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外面已经传得这么明目张胆了,连一个“外城人”都知道了。

“这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况。”

叶年的声音很小,要不是朱云桢挨得近,那些病人的哀嚎就要彻底淹没了叶年的声音。

那天,叶年和往常一样,把药端过去,准备让第二批人试药。

第一批人效果还不错,只是后续况有些差。

结果,在第二批人试药的第三天,那些人上的伤已经开始陆续愈合了。不是不疼了,是伤愈合了。

第一批人只有感觉没那么疼了,但伤并没有要好的迹象。随着时间的推移,第一批试药的人越来越疼,伤口也更加严重。

然而第二批人既减了痛觉,伤也开始逐渐好起来。在第一批人每天痛得说不出话的时候,第二批人的伤渐渐消失直至看不到没愈合伤口。

两批试药人,同样的药,结果却天差地别。

时间不过才一个星期。

在让第三批人试了同样的药后,终于有一个人站出来说。

那天还没熬药。我路过那里的时候,发现灶的旁边有一个盆子,里有一味草药,那草药与原药材中的一味药长的极像,我以为叶前辈忘加了,就擅自加进去了。可能……可能与那味药材有关吧?

极像?

对的,他认不出来,他平时只是一个杂工。

叶年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表扬他。

现在叶年根本没有任何头绪。虽然知道了只差一味药材,而且和原来的药材很像,可他们找不到那种草药。

有记载,但找不到,太远了。而且草药的生长地在邻国的管辖里,根本采不到。

那种草药在邻国几乎是常见的,可却只生长在邻国。常见到几近廉价的草药,是不会当做贡品送过来的。

可如果现在去要的话,对方肯定会坐地起价。毕竟这里并没有那种草药,那天早上出现在这里,是谁干的,显而易见。说不定别人会反咬一口,说我们根本不曾用过那种草药,如今来要,以什么借口呢?

总不能照实说,别人会以我们诬蔑他们起兵。可有什么理由呢,毕竟那草药是有毒的啊。

第六十六章感觉到了亿万点伤害

再等一番周旋后,就算拿到了,这些百姓也等不及了。

他们会以为我们故意不救他们,然后又去京城闹。若是放出了消息,他们估计会去邻国闹,这样的话,邻国更有借口起兵了。

“这件事说来还是怪我,熬药之前都不仔细看看。”

其实能怎么看呢?叶年刚准备生火的时候,突然想起没拿帕子。没拿帕子,他就不能揭锅,不能接锅,他就无法在快熬好的时候停火。

怕火一会儿大,一会儿小,这样的话,药总是没多好的。所以叶年盖上盖子就去找帕子了,并未生火。

谁能想到就离开几分钟,盖子下就多了一味药材呢?

朱云桢沉思片刻,提议道:“要不然我们两个去偷?”

叶年看朱云桢一幅认真的模样,以为他有什么好主意,结果却出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提议。

叶年:您也知道这是“偷”啊!

“你认真的吗?”叶年微笑着问。

不是认真的,他也不会在意;可如果朱云桢是认真的,他就有必要跟这位受宠的皇子分析分析了。

朱云桢似乎也觉得有些草率,又诚恳地说:“好像有点危险。”

叶年:您还知道“危险”两字咋写啊?

“所以我决定把纪星也带上。”

叶年:……

这是带不带侍卫的问题吗?您是不是搞错重点了?

叶年十分担心慕容于会被朱云桢影响,以致于智商的水平线下降。别管下降了多少,只要智商水平线下降了,这就是万万不行的。

“你觉得你和纪星要用多少时间才能到?”

“快点赶路的话,大概四天。”

叶年表示他并不是很想说话,连问朱云桢打算怎么去的心都没了。

这丫的,就没想过除了走路的方式吧!常人走要十天,你稍微加个速,就省去了一半的时间。小的能否问安定王,您原本需要多少天呢?

“你是觉得我能在四天的时间,从这里走到邻国?”叶年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了这句话。

朱云桢盯着叶年看了一会儿,眼睛里全是疑惑,就好像在明目张胆地问,难道不可以?

叶年仿佛感觉到了亿万点伤害,血糟都快被清空了。

“要不然……五天?”朱云桢试探着问。

叶年冷漠依旧。

朱云桢像下了很大的决心,眉头都皱成一团了,内心十分挣扎地用手指比了个数字,七。

叶年纹丝不动。

“这已经是极限了,再偷懒的话,也不是这个偷懒的法子啊!”朱云桢十分痛心地说。

气得叶年差点吐了血,然后叶年决定默默把朱云桢拉黑,对了,还有纪星。

叶年决定还是先不要继续和朱云桢讨论这个话题了。

“首先,我是这里的主要负责人。如果我只是离开一天,兴许还可以。但如果我离开三四天,那是万万不行的。

这里的况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化,我需要每时每刻守在他们边。

现在我跟你说话这会儿,我好歹站在这里,那边也有人处理。可一但我消失的时间长了,他们会恐慌,而恐慌引起的代价也是非常大的。他们的病可能会更加严重。

假设我们去邻国采药,不算途中可能发生的意外,采草药的时间也不算进去。按你去一趟的时间算的话,来回需要八天。

采完草药后,清洗晒干,然后再进行熬药试药。就算同一时间试完七种,而且这七种中恰好有正确的配方,可那也需要看后续的反应。最起码三天,正常况下要等到痊愈,可我们等不及。

三天后,不算任何可能出现的反应,一切顺利,那也需要熬一天的药。

不算所有可能浪费时间的事,一点误差都没有。不算采草药的时间,甚至连晒草药的时间都不算,我们也需要十一天。可这只是假设,那些没有算入时间的事,我们不可能真的不做。

可仅仅是十一天,这城里就会死去更多的人,而剩下的人也不会有耐心再等了。”

“可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呀!要不然你留在这里,我和纪星去采草药。”

叶年凉凉地说:“你认识吗?”

朱云桢一时语噎。

“那带一个没有那么重要但认得到草药的人去?”

“不行,只要认识草药,那个人在这里就是珍稀品。”

朱云桢:……

“而且,你忘了吗?那种草药有毒,万一你中毒了怎么办?”

朱云桢一愣,显然是忘记了这茬。

“什么毒啊?”

朱云桢都不想问谁能解这种毒了。

认识草药的人都算是珍稀品,能解毒的人显然是珍稀品中的珍稀品。

叶年想了一会,十分准确地给了朱云桢一个答案。

“不知道。”

朱云桢觉得自己可以当场表演一次休克。

“一,书籍上其实没有那种草药的图,都是靠语言描写来判断的。不过,和配药中的一味草药很像就是了。

二,我们既没真的见过那种草药,也没人中过它的毒。连书籍也只是提到了一句,它是有毒的草药,并未说是什么毒,更没说解毒办法。”叶年解释道。

朱云桢:得嘞,这意思就是啥都干不了呗!

“那我让人传话给皇上,让他决择。”

“不用了,现在皇上应该已经知道了。在你来之前,我就估摸着传话的人应该要到了。”

叶年想问问慕容于的况,却又碍于朱云桢和慕容于的关系,最终还是没问。

如果时间足的话,叶年还真有可能会和朱云桢一起去偷草药。

朱云桢是皇族,是皇上最宠的皇子。他出现在两国交界处,说是奉皇上旨意前来交好的,没人会揪着不改。

所以,叶年根本不担心被邻国的士兵抓到后的下场。

“啊啊啊!叶大夫!”惨叫声从叶年的背后传来。

叶年一听,也顾不得和朱云桢说话了,连忙跑向那个被几个人同时按住的还在乞图挣扎的病人。

朱云桢看着叶年跑过去,病人的脸异常扭曲,看来真的很痛。

这不是跑得快的吗?怎么非说自己走得很慢?

叶年:跑得快跟走得慢有什么关系吗?

朱云桢:额……好像没有呢?

叶年:而且我什么时候说我走得慢了?

朱云桢:没说吗?可你就好像一直在透露一种信息,我走得很慢啊!

叶年:那是你以为,事实上我并没有直接说过我走得慢。

朱云桢:??

还能有这种cāo)作?

第六十七章只聋不哑的少年

朱云桢觉得自己待在那里并没有用处,还会让叶年分心照顾自己,便去了叶年给他布置的客房。

虽然……朱云桢并不觉得自己需要被人照顾。

“叩叩!”

“进来。”

“叩叩叩……”

“进来吧。”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敲门声还是没有停下,只是机械而又有规律地响着。

这是什么意思?

朱云桢起,在门边顺手拿了一把扫把,准备开门。

朱云桢一脸严肃地把右手放在门上时,看了看自己左手拿着的“武器”。

嗯,令他很满意。

嗯?不对,我左手拿着一把什么东西,扫把?

虽说用扫把打人,本来就该用扫把的木棍,而不是扫把扫地的那部分。如果遇到和自己差不多的对手,那他很有可能抓着扫地的那部分把扫把抢过去,然后追着你打。

之所以还这样用扫地的那端对着对方,目的不过是为了污*辱对方。当然,也有自己不想抓扫地的那端的原因。

可谁能告诉朱云桢,为什么这个扫把光秃秃的。髫毛呢?就只有一小撮髫毛孤单地挂在上面。

而且这根木棍中间好像要断了……

“啪嗒!”

好吧,不是好像,是已经断了。连扫把都不给我一个想象的机会……

朱云桢把断成两截的扫把丢开,开门。

门外的少年似乎被朱云桢突然开门的动作吓到了,半晌,都没能合拢嘴。

而那只因有些酸所以正准备放下来的手,还维持着在半空敲门的姿势。

原来是人啊!别说,这小子长得好看的,就是有点黑,还有点矮。没事,年纪还小,会长高的。

只是为什么不说话呢,明明说话就解决得了的事,还一直站在门口不进来,搞得朱云桢以为门外有陷阱。

少年回过神后,将双手举高。

朱云桢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把视线从少年的脸移了下去,看见两只骨瘦如柴的手捧着一碗装着乌漆麻黑的不明液体的碗。

朱云桢被少年的手吓到了。

怎么可以这么细,只剩一层皮覆在骨头上。

少年开口说道:“哥哥,我听不见,但是我能说话。这碗药是每个来这里的人都要喝的,可以不被瘟疫传染。”

朱云桢想到之前看叶年他们在安抚瘟疫病人的时候,上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连口鼻都没遮住。

又想到这个少年之所以没进来,是因为他听不到。

“那你可以直接推门进来啊。”

说完,朱云桢才后知后觉地记起少年听不见,忙做了一个推门的动作。

少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说:“哥哥,我因为听不见,曾经擅自闯入过别人的房间,然后被打了一顿。”

所以,就不敢再推门进去了吗?只好一下又一下地敲门,等里面的人主动开门。怕敲太快,会让里面的人厌烦,怕敲太慢,里面的人不会在意,怕敲太重,怕敲太轻,于是只能像个没有灵魂的人一样,一遍一遍地重复敲门,不轻不重不快不慢,敲门这么简单的事,竟然被他做得这么认真。

还有啊,什么叫擅自闯入啊,多半是撞破了人家的好事,被人以为他是故意来冲撞他们的。可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撞破了别人的好事是事实。

“你听得到我说话?”

少年摇摇头,只说:“太久没听到过别人说话的声音,早就不寄于希望在耳朵上了。时间久了,我倒是学了一样新本领,可以看着别人说话,这样我就能知道别人在说什么了。”

少年说到最后,声音里显然还有些兴奋。

还不就是唇语吗?

忽然,少年如临大敌般地收了笑容,说:“哥哥,你快喝吧,到了晚上很容易被传染的。现在药已经有些冷了,可能会很苦。”

原来朱云桢是想问少年怎么了,结果少年是因为这件事收了笑容的啊。

“没事,给我吧!”朱云桢伸手接过了那碗药,然后看着药水的颜色咽了咽口水。

看起来好苦的样子。

朱云桢捏住鼻子,准备一口喝完……

朱云桢喝完后,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哪里是有点苦,这是超极无敌的苦味炸弹。

“哥哥,你还好吗?”少年紧张地问。

朱云桢看了看少年,决定为了少年紧张的样子对少年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并表示,这算什么苦的,再来三碗都不在话下。

呸,算了,一碗已经是极限了,不能再多了,再多就是凶杀案现场了。

呸,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怎么样?”少年眨眨眼睛问。

实在是不怎么样,只是苦到朱云桢的大脑暂时死机下线了几分钟而已。

“你们的药一直都是这么苦的吗?”

朱云桢原本只是想问这个防止瘟疫传染的药,谁知少年却以为是他们平时吃的药了。

“还可以吧,反正习惯了就好了。有的时候换新的药,哪个药的效果好我就继续吃那种药,而且我吃完药还有糖吃呢!”少年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一般,在有个手指头大小的洞的衣袋里翻了许久,然后翻出了一颗劣质的水果味硬糖。

说是糖,其实就是把糖葫芦外面的那种糖浆,在还是糖水的时候包起来,干了后,糖水就变水果味硬糖了。

而这个糖,看起来是从垃圾堆里捡起来的,黑黑的,不知道把外面那层糖纸弄破没有。

朱云桢没想到这少年会因为这种东西而乐成这样。而且他竟然是试药的,竟然会有一个经常试药的少年,没有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反而是乐得很,到处跑。

他这么瘦,肯定不仅仅是因为生病的原因,估计试药对他体伤害也大的。

“你得的是什么病,这颗糖又是谁在什么时候给你的?”朱云桢实在不希望自己会听到叶年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只不过送药的人说过,这病和瘟疫不一样。至于这颗糖,其实是早以前有一个人给我的。有多早呢?大概都过了三个月了吧,记不太清了。他给了我好多糖呢,每一个的味道都不一样,跟吃完药后吃的糖味道更不一样。我每天吃一个,但还是在一个月里,就把糖吃完了。最后一颗糖,我没舍得吃,便留到了现在。糖也不小心被我丢到地上过,吃不了了。”

朱云桢看着少年遗憾的模样,只觉得有些熟悉。芸烟

第六十八章关系密切的三个人

三个月了,这糖可真能放啊。

这里面还是糖吗?

当然,这话朱云桢可不敢对少年说。看样子这颗糖在少年心中的份量还是比较重的。

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人关心了吧?

朱云桢没听到少年提起叶年的名字,下意识就把叶年忘到天边去了。

“哥哥,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少年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白分明,本应该透出一股子可气,反倒是显得少年更加清瘦与无辜。

“你认识在那边负责瘟疫病人的叶大夫吗?我是他的朋友,过来看看。”

朱云桢并不认为把自己的份告诉他,会出什么事。他只是下意识地想在这个少年面前与皇族撇开关系,可能是因为这个少年不适合被皇族影响,也可能是因为心虚。朱云桢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试好几次药,一想到少年如今的骨瘦如柴可能与试药有关,朱云桢就有些烦躁。

他知道这与父皇并没有关系,父皇每天都很忙,不可能注意到这么小的事的。而负责这里的管辖人,也并不是皇族,更不是皇族中人让人管辖这里的,可朱云桢还是觉得,皇族与之脱不了干系。

因为这里是京城的附近,天子脚下。有权力的人并不是每一个都与皇族有关系,朝廷的关系网之复杂,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环环相扣,单独解开一个扣说来容易,实则难如登天。也许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人物,背后有倾天的势力。

到底还是有关系的啊。

“我认识,在这里的人都认识叶大夫的。原来你是叶大夫的朋友吗?他对我们可好了。”

朱云桢逗少年,问:“有多好呀?”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想该怎么形容叶年的好,到最后只扯出了一句。

“连我父亲都是叶大夫一个人帮我埋的。”

叶年这种人,会帮小孩子埋死去的老父并不奇怪。这个少年的父亲大概是因为瘟疫去世的,本来是该火化的,看少年太可怜了,并亲自动手为少年的父亲挖了一个坟墓。

只是叶年为什么要亲自动手?填埋虽有些不合规矩,可也不至于连喊一个人出来帮忙都不行啊?

“你父亲……是什么时候去世的?”朱云桢迟疑地问,怕少年想起不想回忆的事。

少年低下头,又怕看不到朱云桢在说话,连忙抬起头。

“父亲也是在三个月前去世的,也就是陌生人给我糖的那几天。”

三个月?

怎么可能?叶年明明是一个月前才到这里来的呀!

朱云桢让少年进来说,然后关了门。

少年进门后,有些疑惑朱云桢关门的举动。

朱云桢见少年固执地站着,想让他坐在自己旁边,还可以把说话声音减小一点,以免别人听到。

“哥哥,我坐在你旁边,我就看不到你在说什么了,所以我还是坐在你对面吧。”

朱云桢想,反正这个少年他听不到,干脆自己不说话,只说唇语。也懒得去提醒少年说话声音小一点,以免少年起戒心。

“你三个月前就见过叶大夫?”

少年点点头。

“我可以问一下你父亲是怎么去世的吗?”

“这有什么不能问的,不就是因为瘟疫死的啊!父亲常年喝酒体又不怎么好,瘟疫最喜欢这种人了,所以瘟疫一来,父亲就被缠上了。没坚持多久,自然而然就死了。”

朱云桢看着少年努力把父亲的死说得云淡风轻,说得自己毫不在意,有些心塞。

三个月前,的确是瘟疫刚被人发现的时间。

叶年那个时候去也没错。只不过,皇上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两个月前。连他自己也是和那天才知道瘟疫病发的百官同一天知道的。

而且,满朝的文武百官,没有一个人上奏这件事,皇上之所以这边可能已经发生瘟疫了,是因为少师傅荣期的奏折上提到过这件事。

没有直接表达他想派人去治瘟疫的想法,只是寥寥几笔,随意地提了一句。连半句自己的想法都没有。

叶年是傅荣期引荐的人,为什么会在三个月前来过这里,而又为什么在二个月前才向父皇提起这件事?

难道,叶年是傅荣期派去看看那里的况,然后好向父皇上批奏折吗?

“你知不知道那次叶大夫过来,在这里呆了多久啊?”

“应该没待多久吧,叶大夫替我埋了父亲后,我第二天去找叶大夫,叶大夫经走了,我找不到了。在一个月前,我才重新见到了叶大夫。”

第二天就走了?找不到了?

一个月的时间,终究是太长了。

为什么傅荣期不提前向父皇说这件事呢,说不定能少死很多人的。

难道叶年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并未告诉傅荣期?

这虽然有可能,但想想都不大可能是的。

傅荣期是谁啊,一只道行极高的老狐狸,如若真的发生了这种事,傅荣期是决不会让叶年得到自己的引荐的。傅荣期是指不会引荐一个自己底细不明的人的,他不会主动要求引火烧的,更不可能让叶年陪着傅沛儒那么多年。

那这件事会和傅沛儒有关系吗?

上次叶年去找慕容于,这件事会又与慕容于有关系吗?

傅荣期说过叶年是和傅沛儒一起学医的,这说明什么?

说明叶年很有可能是在叶家被灭门后,就一直呆在少师府学医,等傅沛儒出生识药材后,两个人一起学医。

慕容于和傅沛儒是京城里有名的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慕容于小时候也去过傅沛儒家中玩,现在虽然没有以前那样常去了,可也时不时地会去一次。这是京城里广为人传的说法。

如果这是真的的话,慕容于肯定也是从小就认识叶年。上次叶年和傅沛儒一起去找慕容于,这不就是说明他们三个人关系密切吗?

既然关系密切,这件事慕容于肯定是知道的,就是看她知道多少了。

都不需要继续猜叶年和傅荣期此举的目的,光是得出这个结论,慕容于与叶年肯定有关系,都足以让朱云桢好一阵都缓不过来了。

少年看朱云桢脸色不好,以为是自己刺激到他了,说了些什么令朱云桢不高兴的话,只好偷偷的端着碗出去了。以至于朱云桢回过神后,才发现少年不见了。

什么时候走的?发出声音没有?朱云桢一概不知。

第六十九章叶年表示很冤枉

在自己房间里正在给朱云桢绣荷包的慕容于,忽然感觉到一阵风吹过。

没关窗吗?

慕容于没打算在荷包上面绣什么花花草草。也没有绣上朱云桢的名字,只是打算在荷包上绣一个平安。

慕容于并非绣得不好,也不是不会绣花。她只是不喜欢绣这种东西在自己准备送人的荷包上,对于那些大家闺秀注重的寓意,她更喜欢实际一点的。

再说,送给男子的荷包绣什么花啊,又不能绣其他的,还不如干脆不绣呢。

慕容于正打算下针绣平安两字时,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长辈给晚辈绣荷包啊。又觉得绣线不太好看,她个人是比较偏向于用黄色的线绣字的,可黄色是代表皇帝的,她不能绣。

以前为了用黄色的丝线绣一次字,慕容于直接当着皇上的面问皇上,她能否为皇上绣一幅字。吓得皇上边的一众奴仆,动都不敢动。

毕竟当时的慕容于,边没有丫鬟,也没有自报份,行完礼后,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话。

皇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问慕容于绣一幅字要多久?

慕容于答道:“简单的不过个把时辰,复杂的倒要些许时。”

“那你便为朕绣一幅简单的字吧!朕在这里看着你完成。”皇帝说。

“皇上,此处并没有可以绣字的东西。”小小的慕容于说完,并已经有人送来了绣字用的东西。

慕容于指挥人把东西放在石桌上,然后自己就坐在石凳上绣了起来。

丝毫没有管皇上的意思。

气得内侍公公把佛尘指着慕容于,佛尘也一直跟着手在抖,见到皇上警告地看他一眼,才忿忿地甩下了佛尘。

不知过了多久,叶年才放下绣针,对皇帝说了一声,她该走了,得到皇帝许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气得内待公公的佛尘抖成了筛子。

“皇上,这丫头也太目中无人了,竟然没等皇上作出评价就走了,实在该好好惩罚一番。”

皇帝真正用惯了的内侍公公被人用法子换了下去,然后调了一个这样的人上来。

皇帝本就不算喜欢这个内侍公公,碍于颜面,也害怕他走后会来一个更加无理取闹的公公,便也没赶他走,只不过平时一分颜面都不会给他留。

现在听到这位内侍公公说的话,皇帝心中更是一股厌恶涌上心头。

“是朕准了她离开的,谈何目中无人,倒是公公,未经朕的许,擅发言论,该当何罪?”

内侍公公顿时吓得不敢说话。

大宫女本来见绣字的人是一个小姑娘,便不对那副字画抱了期待,再好也不能好到哪里去。可现在却见皇帝对那幅字如此感兴趣,大宫女忍不住心想,那是什么好字吗?

“过来把这幅字收好。”皇帝对边的宫女说。

那边宫女走近一看,忍不住惊呼出声。

“怎么了?”皇帝问。

“回皇上,没什么。”

大宫女应声而来,看了一眼那幅字画,不一愣,随即悄悄地打了那个轻呼出声的宫女一巴掌,让她去拿盒子来装字画。

皇帝已经回了一句,嗯,快拿去装好,小心点。

那名拿了盒子后回来的宫女,已经看不见皇帝和内侍公公的背影了,忍不住说道:“这幅字有什么好的呀,和刚学会绣字的宫女不差不多嘛!”

大宫女反手又是一巴掌,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提醒而是警告,也没有打在背上,而是直接打在脸上。

那名宫女被打得有些懵。

大宫女不怒道:“这话你要是让皇上听见了,有你好受的。”

“这明明就是一副最简单的字画,虽说可以看出绣这种最基本的十字绣很熟练,可也改变不了她绣的是最简单的那种字的事实。”宫女忍不住为自己辨驳。

“我看你脑子是糊浆糊了,人家一个小姑娘,不知道比你聪明到哪里去了,仅凭一副绣字就可以讨到皇上的欢心,你行吗!”

“所以才说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会看上这幅字啊!”

“来,你看看,这上面绣的是什么?”大宫女指着慕容于绣的字问道。

“不就是两句名不经传的诗嘛!”

大宫女怒不可遏地说:“放!还名不经传!被皇上看上了,它就是无价之宝!你仔细给我看清楚!这是人小姑娘自己写的诗!用的是皇上的年号!年号!”

说完,大宫女把字收入盒中,对其他人说:“以后谁再是这么不长眼,辛者库,走起!现在啊,辛者库可缺人的很,我倒是嫌弃我手底下这种没有用的宫女多了。

作为一个宫女,你要么安安分分的,什么都不问,什么都别说,一切听主子的;你要么会讨主子的欢心,耍耍嘴皮子,替主子分个责。如果这两样,你们做不到,等到了年龄,自动滚出宫,没到年龄就去辛者库纯干活。

谁要是再这样上赶着找死,请先去库者库,我不背这个锅,我也不想替你们受罪。你们如果非要让我背着个锅的话,我有法子不被你们影响,至于你们,那我也有法子收拾你们。

来人,把她带去辛者库。”

那名宫女就那样被人架走了,脑中还一直在想那两排字。

丰年颂圣猷,

年年侍圣人。

对啊,丰年是皇帝的年号啊!为什么自己没有想到呢?

慕容于放下针线,决定什么都不绣,就这样送给朱云桢就行了。

大功告成,睡觉去了。

慕容于根本不知道有一个人会因为她愁得睡不着觉。

慕容于也觉得很冤枉,怎么可以被人脑补那么多,偏偏还有理有据,自己无法反驳。

同样的,叶年也觉得很冤枉,比慕容于冤枉好几倍。

事实上,叶年真的是靠自己养活自己的,之后遇到傅沛儒,也没有住进少师府里,而是住在慕容于给内营的房子里。

叶年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学医的,真的没有比傅沛儒先学好几年,明明是晚学了几年。

也没有和傅沛儒一起学医,只是和杨月他们一起学的而已。不过,几人中间只有四个人主要擅长医术,其他的人只是了解一下“皮毛”而已。

至于和慕容于、傅沛儒两人关系密切,那更是冤枉。即使处于内营,是最早被进来的人,也是一年到头也见不到慕容于、朱云桢两人几次的,更别提说上话了,毕竟何渭一个人负责就够了。

如果慕容于和傅沛儒过来,因为他们的年纪小,容易引起他们的不满与不服,所以他俩人来的时候,一般都躲在暗处里。

叶年表示:真的是因为我脸皮太厚了,所以我才能用一年多的时间,就混得好像和慕容于认识了好多年一样。

第七十章自家小姐还是没能得到心上人的信任啊

慕容于怎么也没想到慕容瑜会把这件事告诉朱鸿萱,从而酿下大错。她以为慕容瑜会有最起码的判断力,却不曾想慕容瑜根本就没有想到告诉朱鸿萱这件事会有什么后果,一点都没有为慕容于的处境考虑过。朱鸿萱是不会出卖自己的好朋友,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她的哥哥。

朱云桢本就对慕容于有疑惑,之后听到慕容于帮她姐姐私奔的事,内心不免疑惑更甚,以至于后来知道慕容于可能会出事,也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去救援。

朱云桢尚未回京,圣旨也未颁下,京城里却掀起了大浪。

本是辅佐皇帝的丞相府,竟然勾结暗*,企图篡位。拿不到兵权,又有将军府镇守,无奈之下,只好私下暗中招兵买马。不巧,被有心人发现了,那人怕被丞相报复,因此匿了姓名,上了一份密折。皇帝照密折上的地点找到了所谓的“*羽窝藏点”,随即大怒,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慕容行止关进了大牢,不处斩。

因为柳家的缘故,皇帝留了面,并没有诛九族,柳习韵虽然已经死了,可还有一个慕容于呢,如果因为这件事把柳家唯一一个孩子给害了,或者连累了柳家,得不偿失。

所以皇帝只将在丞相府待了一年或一年以上的人全部判了死刑,没待满一年的人自行解散。昔里风光无限的丞相府如今已经成了一所被荒废的破宅子。

皇帝因为朱云桢和柳家的缘故,本想放两个小姐一马,指婚也不用取消,直接说这几个月两个小姐都在宫里学习礼仪,根本没回过丞相府,没人会不信的。

可偏偏慕容于和慕容瑜真的不见了。

本来没人注意到丞相府的两位小姐去哪儿了,都以为被一同抓住了。可后来那人又告密道,丞相府的二个小姐被慕容行止送走了。就是因为谋反在即,慕容行止怕两个女儿有危险,便狠下心送两个女儿早离开了。等谋反成功后,再把女儿接回来;若不成功,便让女儿浪迹天涯,最好别再回来。

那人也许是怕皇帝会把这封密折毁掉,便给四品及四品以上的官员都送去了一封。有人在大上问,慕容行止没有道理在这个当口谋反,现在他根本就没有充足的准备,基本上就是去送死的,谁没事会这么干呢?

这番话其实说的很有道理,之前也有人在慕容行止还没判刑的时候提过一次,只不过那时候没有几个人敢赞同这个说法,全部都缩着脑袋当缩头乌龟,生怕引火上。这次重新提起,虽然比上次赞同的人数多了些,可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当天,二品及二品以上的官员都收到了一封信,内容恰好就是今天对那个在大堂上提问的官员的回复。他说慕容行止之所以这么急着谋反,是因为自己的两个女儿被指婚了,两个女儿不想嫁,慕容行止迫不得已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顿时,慕容行止在每个官员心目中的形象就变成了一个慈父。但是慈父又怎么样,该处刑的人还是得出刑,该抓的人还是要抓回来。

皇帝即使心里再想偏袒慕容于,也拦不住那些疯狂的大臣,更不能说那个告密的是胡言乱语,毕竟之前告密人说得没错,也的确找到了慕容行止企图谋反的证据。

皇帝没法子,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着大臣们胡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想想,怎样才能保住慕容于的命,至于指婚这件事,能尽量争取就争取吧。实在是争取不了,大不了让朱云桢把慕容于养在府里。

派人去抓慕容于和慕容瑜回来这件事,并没有流传到外面,朱云桢和叶年在一起,也不知道这几天京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倒是叶年,他几乎随时和傅沛儒、杨月保持联系,所以他仅仅是迟了几个时辰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至于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朱云桢,叶年的心里纠结过不止一次。如果朱云桢知道了这件事,那无疑是对慕容于有帮助的,可关于慕容于帮慕容瑜私奔这件事,和如何解释自己知道,而他却不知道这件事,还需要自己告诉他。

权衡利弊之下,叶年决定不告诉朱云桢。毕竟朱云桢的帮助对于慕容于而言,算是有用的,可不是非要不可的。说白了,朱云桢可能起到的作用对于慕容于而言,终究是可有可无的,终究比不上傅沛儒。

叶年却想不到,朱云桢的妹妹,淮安公主朱鸿萱会风风火火地跑到这里来,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朱云桢。

叶年想,自家小姐还是没能得到心上人的信任啊。

慕容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却没有告诉慕容瑜,依旧不紧不慢地赶路。想等哪消息从百姓口中传出,让慕容瑜不经意地知道。

结果根本没人谈起这件事,百姓们全部都在谈慕容行止被抓的那件事,根本没有提及丞相府的两位小姐。

人口悠悠,众说纷纭。消息传播得再慢,却始终只提到慕容行止一人,这不免让慕容于心生怀疑。

所以,当她知道皇帝下令不许把这件事传出去的时候,她也没有多少意外,毕竟这也算是她的意料之中了。

相比于慕容于的冷静淡定,不慌不忙,芸烟就要差了一些。虽然芸烟也很冷静,不曾在面上显露过半分紧张的神色,可不慌不忙,她没做到。

任谁知道自己后面有人要来抓自己的时候,都不可能一直慢悠悠地坐船聊天。如果可以的话,芸烟都想抢一匹马带着慕容于去那里。可惜没有如果,也不可以。

去那个地方,只能走水路,陆路走不到。

慕容于想其实走陆路应该能走到的,只是她没有去试过。毕竟有人试过,在外面绕了三天,结果都没有绕进去。三天后,等那个人灰头土脸出来的时候,慕容于记得自己是好好嘲笑了一番的,慕容于可不想转眼自己就变成被嘲笑的那一个了。明明走水路很快就到了,自己干嘛想不开,非要去走陆路啊,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第七十一章淮安公主还活着真是不容易啊

其实必须要走水路的那一段路并不长,而且就在那个地方的入口前面,所以慕容于她们其实完全可以到最后再坐船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慕容于打死也不走陆路,大有一副我要与这艘船同生共死的模样。

芸烟不知道自家小姐是受什么刺激了。就算慕容于对自己再有信心,她们也得到了那个地方之后,才能保证自己不被人抓住,才能保住自己的命啊!

还有小姐的不慌不忙的样子,实是在让芸烟心惊胆战呀!

就算是水路的船,也可以加快速度的,小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气定神闲?

小姐啊!说一句实话,就算船的速度快了一点,你的茶杯和扇子也是不会掉的,就是可能风有点大,头发和衣服的裙摆会被吹起来而已。

“小姐,你说美深会被怎样?”

“她没在丞相府里待上一年的时间,自然不会有事。”

“小姐,你就不担心我们会在到那个地方之前就人被抓住吗?”

“担心啊,怎么不担心?”

芸烟心想,我为什么没有看出你半分担心的模样呢。

“我又不会变,被他们抓住了,我又不会变成一只蚂蚁跑掉。怎么可能不担心呢?”慕容于又说。

虽然这话很有道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那么怪呢?

芸烟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家小姐,问:“小姐,你觉得我们有多少可能会被抓到?”

“没到那个地方之前,也就是现在,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到了那个地方,基本就不可能被抓到了。”

“那小姐,你觉得我们能不能在被抓到之前到达那个地方呢?”

“这还真说不定啊!”

芸烟一副要哭的模样。

慕容于问芸烟:“很担心吗?”

芸烟撇了撇嘴,心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

“来,你看看那两个人啊!”慕容于把芸烟拉过来,指着船头那两个正在聊天的人说:“你不是一直想走陆路吗?你只要让他们成功的分开,并且让他们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学会骑马,我们就走陆路。”

芸烟一愣,她怎么也想不到公主府的侍卫竟然不会骑马,这种侍卫怎么可能混到那个地位呢。公主的近侍卫竟然不会骑马,怎么可能?

“他不会骑马,那他是怎么当上淮安公主的近侍卫的?”

“喏,看我的姐姐。”

芸烟以为慕容于真的让她去看和小侍卫一起聊天的慕容瑜,转过头去,又恍然领悟。

对啊,大小姐和淮安公主是好朋友呀,淮安公主为了大小姐能经常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便把小侍卫从最低层调到了自己的边,连命安危都不顾了。

此等友谊,真是令人敬佩。

其实芸烟想说的是,淮安公主还活着,真是不容易啊!

“那为什么不让船夫快一点划?”今天慕容于终于肯告诉芸烟事的真相了,芸烟当然要乘胜追击。

“这个季节,你看到谁划船玩命划啊?”

对的,芸烟的确没有看到。这个时节的船不算少,也不算多,没有到拥挤的况,只是时不时能与一两条船擦水而过。

人家的船,大部分是观景的人租的,都要求船夫划慢一点,自己好欣赏美景,以免还没来得及看就已经划走了。

船里面有休息的人,有下棋的人,有聊天的人,有作画的人,可所有的船都是慢悠悠的,突然来一艘加快速度的船,别说加快多少速度,反正会被认出来。

那些看惯了慢船的人,一眼就能认出这个船和其他的船不一样。虽然这些人并不知道丞相府两位小姐正在“逃跑”的消息,但后面毕竟有来抓她们的人,太过招摇了,终究是不好的。

芸烟突然想到了慕容于一直坐在船尾摇着做作的扇子,喝着并不好喝的茶是为了什么。

这些天慕容于一直在想慕容瑜说的话,两人之间一直存在的问题倒是了,隔阂也在慢慢消失。可就是两人见面反倒比以前更加别扭,当然,这是指慕容瑜。

到底只有一艘船,肯定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左边看不见,右边看得见的模样。慕容瑜不自在的况多了,便一直赖在船头,动都不想动。同样的,慕容于就坐在船尾摇扇子。为了把扇子摇的更加好看,慕容于特意多穿了一件里衣。

对于慕容瑜的话,慕容于真的只想说一句,太蠢了。因为她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话来形容自己的这个姐姐。

当年,柳习韵去世,与之一同销声匿迹的还有慕容瑜的母亲,也就是慕容行止的二房夫人。

说是销声匿迹,当真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二房夫人了,就是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丞相府,也没有出现在其他的地方。

其实那么多人都明白,说好听点,是销声匿迹;说难听点,就是借刀杀人。借柳家的刀,灭二房夫人的人;或者借二房夫人杀正房夫人的刀,灭二房夫人的人。

而这件事,慕容行止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就像早就知道这件事一样。

慕容瑜后来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被慕容行止亲手杀死的,然后被丢到野外喂狼了。

至于原因,不过是因为慕容行止害怕了,害怕柳家找他报复,叫他不得好死。所以他便在柳家来找他之前,先行对二房夫人下了手,想借此将功抵过。

事实上,柳家虽会为柳习韵报仇,可也绝对不会去找慕容行止,只是会找二房夫人而已。二房夫人死后,柳家的人也省得出手了。

在这件事里,二房夫人肯定是要死的。只不过是慕容行止出手的话,又显得有那么一点怪异。毕竟柳家并没有让他为柳习韵的死给个说法,而他却上赶着为了讨好柳家,杀死了自己的二房夫人。

二房夫人的死,是该怪慕容行止还是该怪柳家呢?

可其实是该怪二房夫人贪得无厌呀,不满于二房夫人的称呼,想要当正房夫人,一时冲动,便干了蠢事。

可慕容瑜选择怪了柳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母亲,还因为自己的名字。

她比慕容于早出生,原本慕容于这个名字是她的。

当年,柳习韵比二房夫人先怀上孩子,慕容行止就说了,谁的孩子先出生,谁就叫慕容于。

这仅仅是个名字。可是这个名字是慕容行止本来就是给慕容于取的,有着嫡长女的寓意。

这本来就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可二房夫人非要在这种事上较劲,给自己早早地喝了催胎药,打算在孩子七个月的时候生下来。可是二房夫人在孩子只有六个月大的时候却不慎摔倒,迫使早产。

而柳习韵那段时间好生修养,硬是怀了整整十个月才生下来。可能是柳习韵能忍,也可能是因为怀孩子的时间较于常人有些久,柳习韵生孩子的时候都没有别人叫的惨。

柳姨还说,可能是因为柳习韵的声音平时就比较小,所以在这种时候听起来就好像只有别人二分之一的痛。

柳习韵对此只说,生孩子都是一样痛的,哪里会有凭声音大小来辨生孩子的痛不痛啊。

按照之前慕容行止说过的话,那个名字是该给二房夫人的孩子的。可慕容行止却不干了,硬是找了一个谐音字来代替慕容于这个名字。如此干,倒颇有几分姐妹深的意思。

第七十二章慕容于完胜慕容瑜

京城里,像慕容行止这样干的人并不少。不过人家是正儿八经的亲娣妹,是从一个娘胎里钻出来的。其余的,也是货真价实的好朋友,不过也不会改名,最多加个类似的小名就行了。像慕容行止这种,那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二房夫人也不大乐意。心想,我的女儿不能取那个名字就算了,你却还要弄个“假名字”来糊弄我们母女俩,像捡柳习韵的女儿不要的名字一样。却还是得装作开心地谢过慕容行止。

不就是想要嫡长女的名字吗,你就算拿到了那个名字,别人以后问丞相府的嫡长女叫什么,人家照样不会说你的名字。

慕容于和柳习韵一样,其实都并不太在意名字叫什么。不过,她之所以讨厌别人把她认成慕容瑜,是因为她小时候被人认错了,她还会笑嘻嘻地把自己当做慕容瑜,骗对方玩。自从知道二房夫人害了柳习韵后,她便再也没了那个逗别人玩的心了。

听到慕容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件事的时候,心里满满的全是不解。她能理解,只是很郁闷。

任谁被人不痛不痒地针对了这么年,结果却得知到一个这样的“原因”,都会有些郁闷吧。

还有,慕容瑜对她说:“虽然现在我很感谢你没有让我嫁出去,但当年我还是很生气的。”

慕容于:???

“我……不记得我曾坏过你姻缘。”

“明明就是你,害我及笄那年,没被宫里的嬷嬷登记入册。”

慕容于:……

她明明只是要嬷嬷把她的名字从册子上划去,何曾让嬷嬷把丞相府两个小姐的名字划去了。难道是因为我嫡长女的份,便以为我是要划完两人的姓名,亦或是因为,我为嫡长女,若册子上没有我的名字,那慕容瑜的名字就不适合出现在册子上吗?

这什么鬼?

让她当众出丑?

慕容于表示:我吃饱了撑的这样干啊!你知不知道我穿着你的衣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啊!

慕容瑜:“丫鬟说是你派人来把我衣服拿走的,我又不可能去找你,只能把让你的人把我衣服拿走的那个人赶出府!”

慕容于:“我为什么要拿你衣服?”

慕容瑜:“为了让我跳舞的时候出丑啊!”

如此之理直气壮,在下佩服。

慕容于:“我连你那天要表演都不知道。”

慕容瑜:“怎么可能?”

慕容于:“你又不在乎跳舞出丑,你在乎的明明是你那个小侍卫看见了。”

慕容瑜:“……”

慕容于胜。

慕容瑜:“你经常送我一些有毒的东西!”

慕容于:“什么东西啊?”

慕容瑜:“烂掉的茶叶,过期的糕点,擦了药的帕子!”

慕容于:“烂掉的茶叶和过了期的糕点,你看不出来吗?还吃。”

慕容瑜:“你!你!你!我怎么知道啊,吃完之后,闹肚子了才知道的!”

慕容于:“所以你闹完肚子后就把东西给我送回来了?”

慕容瑜:“不然呢?你给我的东西,还不准我送回去啊!”

慕容于:“那你为什么说这是你送给我的,而不是你还给我的呢?”

慕容瑜:“……”

慕容于:“还有,你觉得我会送你东西?”

慕容瑜:“……”

慕容于再胜。

慕容瑜:“你经常抢我的东西!”

慕容于:“抢什么了?”

慕容瑜:“抢我衣服,抢我风头,反正你什么都抢!”

这话,咋听着不像对人说的啊。

慕容于:“关于衣服的事,岛不建议的话,我们可以回到上上个讨论区。至于风头,我好像没有特意去压过你吧!”

毕竟我连表演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我干嘛去特意压一个人。

慕容瑜:“你每次表演都选在我后面,然后你每次表演后,别人就不记得我了,都在讨论你。”

慕容于:“这能怪我吗?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去表演啊,哪一次不是被临时喊上去的。”

慕容瑜:好像真的是这样……

慕容于从来没有准备表演节目的时候,每一次都是被喊上去的。慕容瑜表演完,那些人聊天聊天,就会从慕容瑜上聊到丞相府,从丞相府上就会聊到丞相府的二位小姐,聊到了两位小姐,自然就会聊到才艺高低这一块,开玩笑,开玩笑,开玩笑,结果就认真了。

所幸两位小姐都在场,一位小姐又刚刚表演完,不如把另一位小姐也喊上去表演一下,一分高低呀!

慕容于:所以这能怪我吗?

慕容瑜:好像真的不能怪你。

慕容于完胜。

大小姐心里受到了创伤,需要自己的心肝小侍卫来安慰安慰自己。

芸烟不服气,不就是小侍卫吗!说着谁没有一样。

慕容于幽幽地看着芸烟。

小侍卫名叫卿籽,芸烟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在想这个名字怎么那么像女孩子的名字呢?后来知道了卿籽是哪两个字后,芸烟在慕容于面前怀疑了好久。

为什么是在慕容于面前呢,因为在小侍卫卿籽面前,她还是那个优雅非常,不大声说话的慕容于的贴丫鬟。而不是现在拿着一张纸边怀疑自己的眼睛,边扯着慕容于的胳膊,不停地问慕容羽写错字没有的傻里傻气的姑娘。

这也不能怪芸烟,在她的印象中,最像女孩子的男孩名字就是杨月了。杨月长得高也长得瘦,伪装一下,还是可以当个女孩子的。

这突然冒出一个和纪星差不多高大的人,偏偏名字和女孩子的名字一样风雅。不消云烟说,慕容于都知道云烟有多么震惊,倒还不至于到三观破碎的地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芸烟才能改掉这个看名字辨别人别的毛病。

虽然慕容于自己都被这个名字有点吓到了,但她想想,就连纪星那样的人也会对着芸烟撒,顿时就感觉没有什么了。

毕竟孩子的父母怎么可能会想到孩子以后去干什么呢?而侍卫的材,总是算不上“苗条”的。不对,应该是能当上侍卫的,材一般都不算“苗条”。

卿籽对慕容瑜,算是好的没话说了,只是偶尔会有一两件事与她有分歧。难怪能让在金银堆里长大的慕容瑜心甘愿地跟着他走。

第七十三章他回答的很好只是回答错了

“二小姐,这是大小姐让我给你的。”卿籽说。

也许是因为当着慕容于的面喊,自己平时喊慕容瑜的称呼有些怪,卿籽便不再喊慕容瑜单独的称呼了,直接称呼大小姐。

和芸烟一样。

他们都已经知道丞相府已经不存在了,却依旧坚持喊着那个称呼。虽然两个人坚持的理由不一样。

卿籽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喊,索喊两个人都喊小姐。

芸烟是因为内营的人都喊慕容于为小姐,她虽然没有签生死状,却也算是内营的人,便一直喊慕容于为小姐。只要旁人不在,芸烟决不会喊慕容于为二小姐。

而芸烟既然喊了慕容于为小姐,就没有道理不喊慕容瑜。

“放在这里吧。”

卿籽转走,却被慕容于喊住。

“卿籽,你觉得我姐姐如何?”

卿籽面露疑惑,嘴上却答道:“很好。”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卿籽不再疑惑了,他皱了皱眉,似乎在想该怎么回答。

这次换做芸烟一脸懵bi)地看着慕容于,用眼神问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而慕容于笑地看着卿籽,至于芸烟的眼神杀,理都不带理一下的。

卿籽斟酌完了,说了三个字的废话:“也很好。”

芸烟心道:看吧,你把人家吓的连称呼都忘记说了。

一脸的幸灾乐祸。

没事,反正慕容于现在兴趣正浓。搞事这种事不分搞的事大小,毕竟下一次更精彩,下一次不精彩,下下次总是精彩的,总有一次会精彩。

“那卿籽啊,你觉得我和我姐姐谁更好啊?”

芸烟微笑,搞事的来了。

卿籽一愣,许是没有想到慕容于会这么直白,整个人都尴尬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慕容于无视芸烟的微笑,无视卿籽的满脸不适应,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卿籽。

“究竟是谁更好一些啊?”

慕容于皮笑不笑的问。

卿籽正准备硬着头皮回答的时候,慕容于又添道:“好好说哦,看你是准备得罪我,还是准备得罪我姐姐。”

芸烟震惊,还能这么玩吗?这就是一点退路都不给卿籽留了,把话挑明了,这样得罪人更狠呀!

卿籽的表一言难尽,把准备说出来的话,卡在了嗓子眼上。

“你想一想啊!你一旦得罪了姐姐,只需要在姐姐耳边安慰几句,说几句好话,姐姐自然就原谅你了。可你如果得罪我了呢,这事儿就有点难办了,毕竟呀,在场谁的好话我都不怎么听呢!”

慕容于认真分析道。

后面还有几句话,慕容于没说,但卿籽明白。慕容瑜曾经对他说过,他们能逃出京城,全是靠慕容于帮的忙。

卿籽现在不能得罪慕容于,毕竟谁知道这个人会做些什么呢?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慕容于要这样对他呢,只是为了听一句慕容于比慕容瑜好吗?

“在外人眼中,肯定是二小姐更好。但在我这个粗鄙之人的眼中,肯定是大小姐要好一些,毕竟在天上的东西比不上在地上的东西真实。”卿籽说完行礼,便脚下生火般地跑走了。

要不是芸烟站在这里,还根本想象不出卿籽能说出这番话,这还真是令人……佩服……

把两个人都夸了一番,都说了谁比较好,只是在不同人的眼中而已。最后一句,还夸慕容于是天上之物,可望不可及,可远观不可近亵。

芸烟:这马拍的真好!

可慕容于面上没有半分高兴的神色,芸烟不由得问:“小姐,你逗他,不就是想要这个答案吗?怎么还不高兴呢?”

慕容于沉声道:“他回答的很好,只是回答错了。”

芸烟:“什么意思?”

慕容于没有再回芸烟的话,只是摇着扇子望向岸上。

唉,这就是做慕容于的贴丫鬟的苦处,要么自家小姐不告诉自己,要么自家小姐就只告诉一半,剩下的都让自己去猜。

猜得芸烟心力交瘁。

是谁说的!

说自家的主子什么都不知道,每次都要忘掉什么,记不起什么,这时候随的人就有用处了,我们可以殷勤地跑到主子面前,告诉主子,这是什么?他是谁?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是谁说的?

给我站出来!

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家小姐与你们家的主子都不一样!!!

啊!是谁!滚出来!

自家小姐简直让芸烟这个贴丫鬟做的太失败了,简直是芸烟丫鬟生涯里的特大败笔。

不对,这是一支败了芸烟丫鬟生涯所有的败笔,谁叫芸烟只有慕容于一个主子呢。

慕容于望着岸上,然后折了扇子,忽然对芸烟说:“你要记住,你可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芸烟正好奇慕容于又是卖什么关子,谁知慕容于话音刚落,便有一支箭破风而来。一个人从岸上跳下来,正正落在慕容瑜和卿籽面前,也就是船头。

慕容于把芸烟顺势一拉,两人双双滚在船板上,从而躲过了那支箭的袭击。

“小姐!”芸烟想起慕容于刚才说的话,连忙喊一声。

船头那边,卿籽与那个从岸上跳下来的人打的不可开交,船也随之摇晃。慕容瑜被卿籽推到了船的中间,上面有一层木板挡着,虽无大用,却好歹也遮了一些视线。

慕容瑜稳住了子后,抬头就看见慕容于和芸烟滚在船板上,而船板上有几支箭,船板被箭头穿了,正在缓慢的流水进来。

“慕容于,芸烟,快过来,啊!”慕容瑜一喊,惹得船上四人都朝她挪去了视线。

许是慕容瑜喊慕容于和芸烟进来躲一下,却被放箭那人发现了她的位置,然后朝她了一箭,刚好在慕容瑜的脚边。

卿籽想将面前这人打下去,可无论如何,他都打不下去,因此只有焦急的看着慕容瑜。

芸烟率先爬起,然后扶起慕容于,两人一起跑向慕容瑜。

慕容瑜慌了,连忙推开两人。

慕容于知道慕容瑜是什么意思,这里已经被放箭那个人发现了,自己和芸烟过来,会更加危险。

但慕容于暂时还不想解释,只是拽着慕容瑜和芸烟蹲下来,然后慢慢挪位置。

而芸烟称职的演着一个十分害怕却又在拼命克制自己的丫鬟,用手死命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因为捂狠了导致呼吸不畅,然后眼睛红红的,看起来想哭的模样。

慕容瑜见人家一个丫鬟都可以这样,也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怕自己叫出声。

事实证明,捂嘴巴是没有用的,慕容瑜该叫还是会叫出来。

突然,和卿籽厮斗那人后有另一蒙面人出现,将他从背后拽入水中。那人躲避不及,硬生生的被拉了下去,和那个拖他入水的人在水中打了起来,谁都没有心去顾卿籽了。

卿籽连忙跑向慕容瑜。

箭也停了,只剩箭在空中却又被另一支箭飞的声音。

第七十四章断箭始终不及整支箭

卿籽一过来,就把慕容瑜拉起来,圈入怀中。他的剑刚才已经被人打掉了,此刻只能以护着慕容瑜。

慕容于看着脸色紧张的卿籽,哭得抽抽嗒嗒的慕容瑜,捂着嘴巴的芸烟。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配合一点,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

可她装不了啊!

慕容于只好委屈地抱住芸烟,然后把头靠在芸烟肩上,把脸朝下,一幅怎么办我好怕的模样。

芸烟体一僵,然后松开捂嘴的双手,问卿籽:“我们……我们不应该先划船走吗?”

慕容瑜听到了,从卿籽怀中挣脱,说:“你……你先去……先去划船吧!船……船夫……”

卿籽见了慕容瑜这幅模样,心道,船夫还没有回来,肯定是等不及的,就算回来了见到这阵势,肯定也是不愿意继续为我们划船了。只好让慕容瑜抓紧船舷,自己先去划船。

芸烟想站起来,却听见某个趴在她的背后的人说:“我脚麻了,起不来。”

芸烟:如果你平与人打架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我想我会更加有贴丫鬟的成就感。

慕容瑜过来扶起慕容于,得到解放的芸烟连忙称谢。

“芸烟,把我的扇子捡起来。”

芸烟一看,扇子在自己的脚边,许是刚才慕容于拉自己的时候不小心将扇子甩了出去。

芸烟将将一弯腰,她们头上的木板便有了破碎的声音,两支箭冲她们来。

一支断箭在慕容于的扇子上。

一支完整的箭正对着慕容瑜,慕容于左手一使劲,便将她推出了危险范围,而自己却因惯到了慕容瑜刚才的位置上,正中左肩,然后摔在船板上。

芸烟和慕容瑜见了,皆是满脸惊谔。只不过慕容瑜呆呆地站在原地,芸烟却已经走到慕容于面前,小心地扶起了慕容于。

“你没事吧?”慕容瑜回过神后,连忙跑到慕容于面前,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芸烟扶着慕容于的右肩,而左肩还在流血,慕容瑜只有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也不能帮慕容于包扎,手法太熟练了会引人怀疑的,可让她故意笨拙地包扎,芸烟也做不到,还不如放任伤口流血,过一会儿再包扎呢。

芸烟觉得自己还是得装成一个弱女子,不会处理伤口的弱女子,连怎么做都不知道。

“小姐,你……你没事吧?”

慕容于看芸烟一眼,没有回答,只是无声地笑笑。

她本意是想嘲笑芸烟这幅样子的,可在慕容瑜看来,这一笑,简直是可怜极了。

慕容瑜没懂,可芸烟却懂了。气得芸烟差点没把自己这幅关心至极的柔弱面皮撕下来,当场表演一个单手扛小姐跑路,然后从内包里拿出各种药,撕了自己的内层裙摆,十分利索地给慕容于包扎好。

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么做。芸烟十分无奈,只好把那张裂了一条缝的虚假面皮重新缝好戴上。

“卿籽,我们靠岸停下吧,慕容于在流血呢!”

卿籽回头看了一眼慕容于的伤势,有些不屑一顾,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看看被他们甩在后的那几个人,想着刚才那两箭应该是意外,他们应该暂时没有时间来管自己,就将手中的的船桨换了方向划。

船靠岸后,卿籽接过慕容瑜,怕她踩不稳,摔在这有青苔的石梯上。

慕容瑜不领,坚持伸着手去拉慕容于,惹得卿籽脸上一阵黑一阵红的。

“大小姐,快走了,万一后面那几个人追上来了,怎么办?”卿籽劝道。

“大小姐,不用了,您自己都可能走不稳,还是不要来拉小姐了,小姐有我就行了。”芸烟这番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直接让卿籽黑了脸,慕容瑜讪讪地收了手。倒是话中人,慕容于没什么反应,依旧是面无表。

卿籽说去医馆里,芸烟想了一下,小医馆里面的环境,因为人多而变得闷臭的空气。若让慕容于去那里,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大夫来帮慕容于包扎啊!关键是,没有隔间!所以芸烟替慕容于先行拒绝了卿籽的提议。

慕容于见芸烟要和卿籽杠上了,只好开口说道:“我没事的,放心,血流不完。”然后做作地看向离自己最近的那家客栈。

要不是现在况不对,芸烟还真有可能笑出来。

“一间最好的房间。”

卿籽瞪着芸烟,仿佛没明白芸烟什么意思。

“一,钱是我家小姐的。二,房间里是给我家小姐包扎的,今天并不会住在这里。三,这间客栈虽在岸边,可这里一间最好的房间绝对比不上京城里的二等标房贵。”

一穷二白且没受伤的卿籽被堵得哑口无言。

“不对,你怎么知道这里最好的房间的价格比不上京城的二等标房?”

芸烟想着卿籽待会儿可能还有用,把白眼收回,尽量不带嘲笑的语气说:“这里是小镇,并不是京城,除了本地的人味风,以及本地特色,其他的肯定是不能跟京城比的。

一般来说,只要有良心的店家都不会比京城贵。毕竟京城的东西是真的贵,而且自己的东西没有京城的东西好,谁有脸会把自己的东西卖的比京城的东西还贵呢。

这里靠岸,东西或者是住处肯定要比其他地方的贵,同样的,也肯定比其他地方卖得多,客栈也一样。现在是白天,那些住不起岸边的客栈和想住更好的客栈的人,一般不会选择在这里落脚,但总有例外。

反正不管怎样,真正的最好的房间肯定是被人已经占了,这样的人一般是昨天晚上在这里住,今天还没来得及走的人。刚才之所以说,最好的房间肯定是指除了最好房间之外,最好的房间,因为我总不可能每个房间,每个房间的去问,有没有空房?

所以刚才只是为了节约时间而已,刚才那一句话听着很豪气,但实际我们可能拿到的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房间而已。懂了吗?”

“你的贴丫鬟懂得真多,不像我的丫鬟,平时……”

慕容瑜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住嘴。

现在她已经没有丞相府和贴丫鬟了,更别谈及丫鬟了。

在一旁的卿籽,神色有些落寞,起了,不知准备去哪里。

“卿籽,你去哪里啊?这时候可不要乱跑,被人抓住了,可不是好玩的。”

卿籽没好气的说:“去找大夫,难不成让你的小姐流血亡吗?”

芸烟没有在意卿籽的怪里怪气,说:“不用了,待会就有人来了。”

见卿籽面露疑惑,芸烟说:“在岸边开客栈的人都是需要些勇气的,她既然收了我的银子,就知道该干些什么。”

果然贴丫鬟,久而久之,上会有一些主子的影子。刚才慕容瑜差点以为那是慕容瑜在说话,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也对,慕容于以前就是这样对自己说话的。现在倒是很少了,常态一消失,再次出现,不仅有熟悉感还有恍然的感觉。

这样说话,带着绝对的自信,也有能让别人相信的能力。

也许也因为说话的人吧。

第七十五章春夏与秋冬

慕容瑜连忙转移话题,问卿籽知不知道刚才那两个人为什么不继续杀他们了。

卿籽知道这岸边经常会有受伤的人出现,像今天这种事在这里也不鲜,所以客栈开在这里,还可以赚好几份外快,因此也没多想。

“那是两拨杀手,应该都是来要我们的命的,只是遇上了对方,便来不及管我们了,都想先解决了对方的命。”

慕容于垂眸看着自己被血染湿的袖袍,心想,他果然知道。

“什么杀手呀?这么不负责任吗?雇主让他们杀我们,结果他们先杀另一拔杀手,这是什么规矩?难道他们不许有人和他们抢猎物,必须要先解决了潜在的其他杀手,才能杀我们吗?”慕容瑜问道,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帮派有这样的规矩,虽然她也的确不了解这些帮派。

“我没看错的话,与我打斗那一人,面纱的左下角绣了两个字,夏,袖带和衣领上也有。而拖他下水那人,袖带上写的是,秋冬。”卿籽又添了一句话。

“应该不会看错的。”

“夏秋冬?自相残杀?”

不得不说,在这件事上,慕容瑜猜的还是准的。

“自相残杀倒说不上,换做以前的话,那还真是。现在不过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正如我刚刚说的,夏和秋冬早就已经分开了,如你所说,夏秋冬本来就是一体。”

卿籽看着慕容瑜,揉着慕容瑜的头,宠溺的一笑,然后说道:“我曾经是夏秋冬里面的人。那时候,夏秋冬还没有分成两派,我才被招进去,负责后勤工作,也就是打杂的。”

说到这里,慕容瑜抱住了卿籽。

“直到夏秋冬被分成两派,我还是个打杂的,我在里面呆了不过三月之余。夏秋冬本来是一对姐妹当家,可不知怎的,她们两个人闹矛盾了,引起决裂,也将夏秋冬分成两派,从此夏和秋冬再见是仇人。他们有了一个习惯,会在别人能看得见的地方绣上夏或秋冬二字,以表自己是哪一派的。

夏秋冬本来是明面上最大的帮派,即使分成两派后,他们的名声也不减,行动力还是和以前一样。除了在一种况下,就是遇到了夏或者秋冬的人。一旦遇到,他们就不会管雇主给他们的任务,只管他们的私人恩怨了,就像刚才那样。”

“你说夏秋冬是最大的帮派,那你为什么又退出了?”芸烟问。

“因为夏和秋冬都和以前不一样了,所以我就回来了。”

“有什么不一样了?”慕容瑜想,卿籽在公主府里的时候,也算是随时可能丢掉命的人。这不一样的地方,大概不可能与人安全有关吧?

“当时我听说,夏和秋冬两个在明面上的帮派分别与两个在暗中的帮派合作了。一般来说,在暗中的帮派肯定要比明面上的帮派管教更严,手段更狠。如今夏跟秋冬恩怨如此之深,可能也因为两个在暗中的帮派的矛盾。

我本想继续跟着夏,却听说夏背后的那一个帮派是暗中最大的……”

“呦,这么闹呢?”一名女子推门而入,也将卿籽的话打断。

卿籽被人打断说话,有些不乐意,就坐在那里与那名女子干瞪眼。

“怎的?公子怀中已有美人,却仍见了我挪不开眼?”那名女子故意调笑道。

慕容瑜坐在那里,看见了女子上的药箱,忙起,准备拉卿籽出去。

那名女子见卿籽不肯动,却一直瞪着自己,也不再理他。只是打开药箱的时候,嘴里却一直念叨:“啧啧,这血是流了多久呀?姑娘生的这样皮嫩。这伤搁置了,会留下疤的,怎么也不事先处理一下呢?莫非是姑娘不好意思?也对,谁家姑娘能当着男儿换衣服呀!”

慕容于只笑,却不说一句话。

卿籽被气得脸皮都有些挂不住,脸也有些涨红了。看见那女子正在摆弄药箱,却又生生忍住了,一言不发地走出门外。

门被关上,那名女子就单膝跪在地上,轻声说:“小姐,刚刚那人要说关于我们的消息了,芝兰迫不得已才打断了他说话。”也因为她猜慕容于不会对卿籽下手,所以她才打断那人说话的。

当然,这话芝兰可不敢说出来,虽说擅自猜慕容于的心思并不会遭秧,可她就是迈不过那个坎。

慕容于看了一眼门外,门框处有一人的影子,想来是芝兰带过来的人,为了防止别人偷听。

“诚寸怎么说?”

“那人敌不过诚寸。”

“哦,卿籽用全力了?”

“诚才说并没有,所以他也收着几分劲没有用全力。但他肯定那人打不过他。”

“卿籽大约收了多少力?”

“大概是四分吧!”

这下可以彻底得出结论了,慕容于想。

在旁边没有存在感的芸烟开口问道:“所以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就我一个人不知道,还以为是随机应变?”

芝兰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处理伤口。

而慕容于干脆装死。

“所以那两只箭也不是意外?”

芝兰的手又一顿,然后慕容于为了防止芝兰的手再一顿,说:“这不是怕你演不bi)真嘛。”

芸烟:呵呵,芝兰没来之前,我给你拔箭,怎么没让你疼死呢?

是了,卿籽口中所谓的夏和秋冬,不过就是慕容于手下的人。夏和秋冬也没闹矛盾,她们俩好好的,现在正在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呢。至于夏和秋冬,分别和两个在暗中的帮派合作的事,那更是无稽之谈,毕竟那两个帮派是一个帮派。不错,那一个帮派是慕容于的。

至于慕容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那就是因为方便啊,干什么都方便的呀。

每次自己的人出去做事,可以随便穿衣服,也可以选择穿夏或者秋冬的衣服。当然,这里并不是指季节,是指绣的字。

如果你哪一天不小心穿上了绣着夏的衣服,戴上绣着秋冬的面纱,那就不好意思了,那你的上半将会被秋冬的人袭击,脸部将被夏的人袭击。

开玩笑的,每个人只能领一衣服。

像今天这样,难道不方便吗?

虽然这听起来是有一点点怪,但这也是众人皆知的事实啊。

第七十六章戮杀之前的交心

“为什么非要被箭中?”

“因为卿籽不可信,我又不想让慕容瑜白白送了命,能救则救,需要费劲的话,就不救了。”

“那我也可以啊,为什么不让季蜜对着我呢?”

“慕容瑜又不会在乎你。我好歹算是她的亲人,这几天又与她冰释前嫌,自然只有我为她受伤了才有用。更何况,那断箭本来就是季蜜的啊!”

芸烟的第一反应是:嗯?下手这么狠的吗?箭被另一支箭断了,箭头还往这边飞。

“想什么呢?那支箭后面部分全是空心的,本就容易断。季蜜下手要真狠了,准保你连箭头都见不到,直接穿扇子和船板,掉进水里面,还会连船板都没彻底穿?”

芸烟缩回脑袋,以免被慕容于的右掌“击中”。

“小姐,傅公子让你小心点。”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都喊慕容于为小姐,却喊傅沛儒为傅公子,偶尔喊公子。是因为慕容于的姓是复姓,他们懒得喊,嫌麻烦,还是因为慕容这个姓烫嘴啊?

“知道了。”

傅沛儒既然让自己小心点,这就说明他还没有足够的把握能救自己。

“小姐,衣服在这里,这几天你们还是快点赶路吧!”

芝兰从门外那人手中接过一衣服,然后递给了芸烟。

芸烟扶着慕容于去屏风后面换衣服,芝兰在房间里收拾药箱,顺便把那些沾上血的布条团在一起,丢进被血染红的水盆里。

布条遇水,瞬间将水吸得没影子,这下,布条的颜色分布倒很均匀了。

慕容于换好衣服出来后芝兰才走,过了一会儿,慕容瑜和卿籽才上来。

卿籽满脸忧愁,慕容瑜倒还好,不过两人都没说话,似乎有些难言启齿。

“怎么了?”

慕容于决定解放他们。

“慕容于,我能不能借你一点银子?”慕容瑜弱弱地问。

慕容于早有预料,却也装做意外地问:“为什么?”

“我和卿籽刚刚下去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我们的船,发现船漏水了,估计是用不了。所以今天打算在这里住一晚上。”

慕容于让芸烟去再要一间房,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对不起啊,害你受伤了。”许是因为没话说,慕容瑜又不太习惯这样的氛围,便又开始道歉。

如果这个时候,慕容于像往常一样,只是“嗯”一声,那他们又会陷入沉默。

慕容于也不是不习惯这种氛围,只是她有事要对慕容瑜说,所以慕容于决定开一个话题。

“刚才卿籽说了,夏和秋冬应该都是来杀我们的,只是碰巧遇见了彼此,便顾不上我们了。

这几天,丞相府被查封,慕容行止也被抓入地牢,不处斩。至于丞相府的下人,只有刚来的那一些人免遭于难。我一直在想,我们作为丞相府的两个小姐,为什么没有被一同处斩,也没有抓我们的消息传出来。

看来,他们是准备让我们死在外面。”

慕容瑜大概也猜到了,苦笑了一下,说:“前些子慕容行止还对我说,我们两个人是他的福星呢,他享福的子要来了。

他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这所谓的福星,不过是灾星罢了。我早就知道他在暗中招兵买马,可没成想,他竟然还不满足,竟然……还准备谋反。

说到底,我和你不过是他的一步棋子罢了。”

“这话也不尽然全对,他把我们当做棋子,我们也未曾把他当做过父亲,倒也算相抵了。他是在招兵买马没错,可得知你我被赐婚的消息,高兴也不全是假的。

他再怎么傻,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谋反。他野心不大,也不是真的想谋反。在他看来,两个女儿都嫁给了皇子,虽说不是太子,可两个皇子的地位都比较高。

这女儿一旦嫁出去了,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了,以后做什么事,皇帝都得先顾虑着他两个女儿。他都不需要再做些什么,地位就如此之高了。他又何必费力不讨好地去准备谋反的事呢?

大概是以前的窝点被人发现了,现在硬扣在他的头上,他有理也说不清。况且这件事,他本就没有多少理。跟皇上说,那是他以前的窝点,现在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人去了,这还不是找死吗?和原本的结果也没有区别啊。

之所以那个人选择在这个时候让慕容行止翻不了,大概就是因为我和你被赐婚的消息。”

“可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呀,那个人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说实话,多的。

皇帝算一人,徐皇贵妃算一人,皇后算一人,二皇子七皇子算两人,淮安公主算一人,和安王和太子肯定也是知道的,慕容行止算一人,在场这里四个人也都知道。这还不算那些人的贴下人,交好的人,拟旨公公……

每个人都有交好的人。那个人在暗处,只需要随便在某处安插一个探子,就能知道这件事。所以,你还觉得知道这件事的人少吗?”

“好像……还真的不少,说不定我们边也有这样的人呢?”慕容瑜有些感伤,然后又开了一个玩笑,虽然这个玩笑对其他人而言并不算得上是玩笑。

慕容于看见卿籽刚才的反应。心道,姐姐啊,我不知道我的边有没有这种人,不过,你的边肯定有呢。

芸烟上来后,说这一层楼的房间已经没有了,只有二楼有几间空房。

芸烟便买了二楼尽头的两间房,然后十分豪气地对慕容瑜和卿籽说,不用谢,你们俩虽然现在是这种关系,但是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双人房我也不太放心你们,所以便给你们要了两间房。不用担心,两间房中间只不过隔着一间房而已,一点也不远。

慕容瑜都快被芸烟逗笑了。

等慕容瑜和卿籽走后,芸烟才心疼地捂紧自己的钱袋,苦着一张脸,让慕容于报销。

“怎么了?刚才不是有钱的嘛,现在对我装什么穷啊?”慕容于故意逗芸烟玩。

“小姐!你太没有人了!你真的一点都不明白,我们这种把钱当作自己命一样的人的心,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啊!你不领就算了,竟然还不给我报销!过分!简直是过分至极!”

对的,像芸烟这种把钱当做命一样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大方的要两间房呢?

当然是有目的,只不过这目的可不是单纯地让卿籽不能和慕容瑜住在同一个房间而已。至于她的目的是什么?那就只有等晚上才能知道了。

第七十七章一盒最干的糕点

今天遇到夏和秋冬了,我本来以为,夏是慕容于的人。直到看到他面纱上绣的夏二字,我也只是想,可能这是慕容于花钱雇的人。结果很不巧,夏遇到秋冬了,我也没想到,慕容于竟然替慕容瑜挡了箭。夏和秋冬都没有反应,还是在对打,我想,可能是我猜错了。

不过,慕容于和她那个丫鬟绝对不可能是单纯的人。

慕容于看完这张小纸条,重新把它捆在了那只胖鸽子的脚上,连捆的圈数,绳结都一样。

然后拍了拍胖鸽子的股,那只胖鸽子吱愣吱愣地拍了几下翅膀,慢腾腾地飞走了。

“小姐,不把最后那句毁掉吗?”芸烟问。

“不用,对方太细心了,也太熟悉卿籽了。”

芸烟本意是想,重新抄一遍小纸条上面的内容,她很擅长模仿人的笔迹,基本上看一遍就会了。

慕容于刚才那句话却是告诉她,卿籽要传信的人不仅熟悉卿籽的笔迹,甚至熟悉他的所有。熟悉卿籽所有的小习惯,知道他打什么结,一般绳结会绕几圈,传信喜欢用什么样的纸,甚至知道卿籽在把小纸条缠上鸽子的脚的时候,会用多大的力气……

这说明卿籽与他传信的人关系匪浅,甚至是一起生活过。

上次,卿籽的小纸条上写了称呼,简单的两个字主子,可卿籽写的那些内容,字句中没有半分尊敬,也没有半分轻佻,全是平实得像独白的语气。

可这次卿籽连主子两字都不写了,这张小纸条倒像是卿籽的记,不再像独白了。最后一句更像是在提醒,提醒自己要远离那两个人。

细心一向是慕容于对一个人做事的评价,得到她评价的太细心的人没几个。傅沛儒是其中一个,芸烟照傅沛儒的标准来想像卿籽传信的人,想想都吓人。

芸烟想,估计那人和傅沛儒一样,只是对一个人熟悉且上心。

“卿籽怎么想的,竟然用这么胖的信鸽传信,他就不怕这只鸽子飞到一半,飞不动了吗?”

慕容于倚着窗,说:“不重要的东西,管它飞不飞得动。”

芸烟没听懂。

不过,芸烟的疑惑在半个时辰后消失了。

因为卿籽又传了一次话。

慕容于和芸烟绝对有问题。至于慕容于要带我们去的地方,我估计是柳家柳习韵的哥哥为慕容于造的。待我进去后,我把路线画在纸上,然后传出来。

依旧没有名称,可这封信的内容比上封信有用多了。

芸烟“啧啧”了半天,才把那只鸽子放掉,回头一看,发现慕容于已经坐到上了。

“怎么办?还要带卿籽去吗?”

“带呀,为什么不带?”

“可卿籽要……要……”要了半天,芸烟也没把话说完。

“你又不是没有去过那里,你记忆力这么好,记到了路线吗?”

“那不一样啊,他可能边走边画!”

“哦,那随便他呀,只要他能把地图传出去就行了,可问题是,他传不出去呀!”

芸烟:……

她怎么就忘了这茬呢,以后谁再说她记忆力好,她跟谁拼。

真是的,自家主子怎么这么喜欢给她挖坑跳啊!

都怪卿籽,要不是他,过了那么久才放下一只信鸽,她自己至于会在窗前傻等着吗,还吹了半个时辰的夜风。

都怪他!

慕容于看着独自生闷气的芸烟,心想:芸烟可能真的被夜风吹傻了,幸亏自己躲在窗后等的。

“慕容于,你睡了吗?”

芸烟被吓得一激灵,然后不不愿地走过去开门。

门外是慕容瑜。

慕容于听出那是慕容瑜的声音,趁着芸烟走过去开门的工夫,从上坐到了凳子上。

芸烟特别无语的看着坐在凳子上,装文雅在喝茶的慕容于,忍不住问慕容于:“你喝得下这茶吗?”

慕容于特小声地回她一句。

“没办法,谁叫我的扇子被季蜜烂了。”

芸烟看着窗外沉的天色,想问慕容于,就这天,你还扇扇子呀?

慕容瑜站在门口,看着门内正在说话的一对主仆,觉得自己来得有点不是时候,心中还有一些莫名的愁绪。

心里发酸。

大概是因为,自己曾经是被丫鬟和奴仆们围绕在中心的大小姐。如今为了一人舍弃了他们,舍弃了所有,可现在,自己又要失去那个人了。

也因为,自己曾经有那么多人陪着,如今不过是想得一人的宠,却也得不到。

而慕容于,不管她是不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她都有芸烟陪着她的边。至于傅家公子和安定王,虽然他们两个人是未知数,可来与不来,慕容于边,始终不可能没有一个人。

慕容于见慕容瑜手里拿着一盒糕点,想来是要给自己的,便让芸烟招了慕容瑜进来。

慕容瑜有些局促地说:“我刚才去一楼,发现他们也做有糕点,便要了一份。可能比不上你平时吃的,但你也好几天没有吃过糕点了,先解解馋吧。”

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糕点,而且现在这个时候了,一楼早就关灯了,可能连人都没有。

估计是慕容瑜借客栈老板的钱去外面买的。

慕容于看着慕容瑜那紧张的模样,突然就心生出几分不忍。

也不拆穿她拙劣的谎话,慕容于只是接过那盒糕点,吃一口说:“虽然比不上我平时吃的,可这盒糕点也比京城好些糕点铺子的糕点好吃。”

慕容瑜笑了。

慕容于想,若是自己立刻停下,不再吃这盒糕点,慕容瑜怕是又要多想,以为自己在敷衍她。因此,慕容于混着苦涩的茶水,把一盒干干的糕点吃完了。

这绝对不是慕容于吃过的最难吃的糕点,但它一定是慕容于吃过最干的糕点。

慕容于吃完,只觉得嗓子疼。

慕容瑜见慕容于吃完了,有些不知所措,许是因为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说。

慕容于明白了,这盒糕点不仅仅是慕容瑜作为道谢的礼物,也是为她找慕容于说话,找了一个理由。

她并不急,只是等着慕容瑜开口。

“慕容于,你能告诉我这一次我们要去哪里吗?”

好半晌,慕容瑜才开口。

“怎么了?”

“你说那个地方可以保证我们的安全,连皇上的人都找不到我们。那个地方……是不是……很隐秘,或者……很重要?”

一段话,被慕容瑜说得断断续续,不能想象出她开口的艰难。

“差不多是这样的。”

第七十八章大小姐这辈子想来是真的栽在卿籽手上了

慕容瑜好像要哭了一样,下定决心说:“那你能不能不让卿籽去啊?”

“为什么?”若是慕容于有心体谅的人,慕容于就不会说这句话,她会直接问,那你怎么办?

可慕容瑜就算让她生了想体谅的几分意思,慕容于也不得不bi)着慕容瑜亲口说出那些话,让慕容瑜陷入为难的地步,让她做个不体谅别人的人。

有些事,必须让慕容瑜亲自说出口,躲不掉的。

“卿籽……卿籽在利用你,他想知道……你说的那个地方,是不是……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个地方。”慕容瑜说完,眼泪又簌簌地落下。

芸烟递给慕容于手帕,慕容于替慕容瑜擦脸上的泪水。

慕容瑜有些愣,她显然不知道慕容于会这样替她擦泪水,在她来之前,她想过很多种况。

慕容于生气地让自己滚出房间;慕容于冷着脸让她出去,然后不给她和卿籽带路了,任由她和卿籽自生自灭;慕容于会泼她一脸茶,把糕点丢出门外或者倒在自己上,虽然现在没有糕点了。

可她从没想过,慕容于听完她的话后,还可以帮她擦眼泪。

慕容瑜从小就知道,慕容于是和她完全不一样的人,丞相府的嫡长女,柳家大小姐的女儿。

哪怕后来柳习韵死了,慕容于在丞相府的地位一不如一,她也是柳家最疼的孩子。

柳家的长辈退位,柳习韵死了,便由嫡系的第二个孩子继承柳家。他们虽然没有继续为皇帝效力了,可柳家当家的人还是随着高位上的人变动而变动。

慕容于不仅仅是丞相府的嫡长女,她更是柳家的嫡长女。若柳习韵不出事,柳家本是她当家的,就算她出了事,下一任继承人也是慕容于,直至血脉断掉,否则继承人永远都是柳习韵的子孙后代。

柳习韵死后,她弟弟接位,若皇帝下位,她弟弟的子孙是没有权利接位的,只有慕容于才能接位。若慕容于死去,且没有留下后代,则由柳习韵弟弟的长子接位,这是柳家一贯的传位方式。

只要柳家掌权人愿意,掌权人便有选皇帝的权利。只要太子出事,选下任皇帝的权利差不多就交给柳家的掌权人了。

当然,以前是四个世家,现在只有将军府和丞相府。可若柳家愿意出面,掌权人一人的选择比将军府和丞相府的选择还重要,在朝中的威望与效力也是如此。

慕容于迟早会有一天接任柳家的,又有丞相府嫡长女的份,将军府至今无后。若太子出事,下任皇帝是谁,基本上就由慕容于定了。

慕容于,天生就和她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

柳习韵的一个哥哥为慕容于造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只能让慕容于进去,其他人进去需要慕容于全程陪同。里面有什么,除了慕容于和柳习韵的哥哥,没人知道。也没有外人去过里面,毕竟那个地方是柳习韵哥哥一人花了十年造成的。

柳家没人知道,皇帝也不知道,那个地方里的所有玄关机甲,只有慕容于最清楚。

这不是众人皆知的事实,却是京城大部分有权有势的人都知道的,光有钱是知道不了的。

这个地方有多重要,有多少人想知道,慕容瑜也是有所耳闻的。所以,慕容瑜才会认为慕容于可能会那样对自己,毕竟就算慕容于真的那么做了,那样其实也并不过分。

何况,自己和卿籽骗了她。

“那你怎么办?”

慕容瑜一愣,没反应过来。

“什么?”

“我说,不让卿籽去那里,那你怎么办?是陪着他一起,还是打算自己和我一起去?”

“你不怪我吗?”

“又不是你骗我,我为什么要怪你?”

“那……有没有其他可以藏的地方呀?我觉得,我还是不要过去了。”慕容瑜用几乎是恳求的语气对慕容于说。

“没有地方会比那里更安全。”慕容于不为所动。

“我知道,但我并不想让卿籽继续错下去,现在也不能直接告诉他。不然他会干些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万一惹急了他,我怕他会干出一些对你不好的事。”

“你觉得他会和你一起走吗?”

慕容瑜没说话,想必心中早有了答案。

“其实最开始你就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和你一起走,最开始就是冲着我那个地方去的,对吗?”

慕容瑜哭的泣不成声。

“其实那个地方也没有很隐蔽,里面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是被你们夸张化了而已。

那个地方对于我唯一的意义,大概就是它只属于我一个人,也差不多是那个人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就算其他人知道了,怎么进去?

其实也无所谓的,他们进去不了的。所以你不要有负担,和我们一起走就行了,明天我们就要到了,今天你先回去休息吧。”

“明天……就到了?之前不是说按照现在的速度,要好几天才能到吗?”

“明天我们走小路,是需要徒步走一段路的。所以你今天赶快回去休息,要不然明天我们可能到晚上都赶不到那个地方。”

慕容瑜闻言,便起要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转过来朝慕容瑜深深鞠了一躬,说:“谢谢你!你帮我们到如此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如果卿籽真的干了伤害你的事,你不要看在我的份上,饶了他。不管你怎么对他,那都是他应得的。但到最后,你都不要再管我们了。”

不是我,不是他,不是一个人,而是我们。

即使到最后,慕容瑜也是说的。

我们。

“芸烟,你觉得我的姐姐傻吗?”

“其实大小姐傻不傻,小姐心中不是自有定夺吗。”

“我只是想问问你而已,总觉得……自己有点像她。”

“毕竟是同出一脉,能不像吗?至于小姐问的这个问题,芸烟觉得,不管是芸烟还是小姐觉得,那都比不上大小姐。

毕竟决定权在大小姐手中,说不定大小姐也觉得她这样做很傻,可她不会后悔。

大小姐这辈子,想来是真的栽在卿籽手上了。”

第七十九章卿籽,你是否真心待过我

“芸烟,我怎么感觉我好像要失去什么了。”

慕容于摸着那个已经没有糕点在里面的盒子,心里有些发闷。

“什么?”

芸烟倒不是没有听懂,她只是诧异,诧异慕容于会问出这种问题。

“没什么,胡话罢了。”慕容于起回到上躺着。

“小姐,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说了没什么。芸烟,你怎么变得如此追问了?”

芸烟一愣神,是啊,她怎么变得如此追问了。

明知道慕容于不喜欢那种追问的人,自己也是因为话少才被慕容于留下的,最近也许是被慕容于惯着了,才会一时候忘了这件事。

可自己为什么话少呢?

是因为她以前能猜到慕容于在想什么,没有什么需要问的。而今天,她自己竟然在抱怨当慕容于的贴丫鬟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慕容于什么都知道,反而是她,什么都知道得不多。

自己这是怎么了?

“快睡了吧,别光杵着。”

慕容于看了一眼芸烟,说。

芸烟看着慕容于往里面缩的动作,迟疑地问道:“小姐,我和你一起睡吗?”

慕容于的动作,眼可见地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原样,朝里躺着,背对着芸烟说:“不然呢?这里的客栈太差了!连跟长椅子都没有,总不能让你睡在凳子上吧?”

芸烟笑了,然后钻进了被窝。

小姐,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睡在凳子上呢?

看来不只是自己变了,所有人都在变,连带着这位高冷的小姐也变了。而自己变成现在的样子的原因,与小姐的变化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为了更好地监视卿籽,芸烟故意把慕容于这层楼的房间都买完了,而二楼的房间恰好只剩下三间了,芸烟就买了两间房,也就是现在卿籽和慕容瑜分别住的房间。

给卿籽与慕容瑜分别要了一间房,不过是为了让卿籽方便传信而已。至于两间房的中间为什么隔了一间房,那也只是为了让卿籽更好地传信。

为了把卿籽的房间“刚好”安在慕容于的楼下,芸烟的手上现在有四把钥匙。

若是慕容于刚才没有喊芸烟和自己一起睡觉,过一会儿,芸烟就会去隔壁的房间睡了。

可慕容于喊了。

芸烟捏紧了手里的那几把钥匙,浅着笑容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卿籽的精神显然比昨天要好一些,慕容瑜可能是因为没有休息好吧,一脸焉的样子。

听到慕容于说,他们要抄近路去那个地方的时候,卿籽的兴奋程度显然又不动声色的上了一阶层。卿籽边,慕容瑜只是哀伤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大小姐,您体还撑得住吗?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芸烟像是在问慕容瑜的体况,可慕容瑜知道,这是劝她收敛一点。

“怎么了?”

慕容瑜正准备摇头,听到这句话,看向了卿籽,整张脸直直的撞入卿籽的眼中。

“早上二小姐说了,今天若是加紧一点,是可以在傍晚之前到达那里的。你如果体有不适的地方,还是先忍忍吧!”

慕容瑜看见卿籽眼中的自己,脸色如妙龄少女瞬间变成枯槁老人一样,迅速且绝望,瞬间击破了她对卿籽所有的幻想,以及抱有的希望。

“抱歉,耽误你们了。不过我没有事,能忍住的。”

慕容瑜低下头,轻声说着。

“那就好,忍不住了,记得跟我说。”

慕容瑜在心里面想,卿籽,你是否真心待过我,是否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

可想过之后,慕容瑜还是得赶路。

他们紧赶慢赶,却还是没来得及,在天黑之前赶到那个地方。

慕容瑜愧疚地说:“对不起,我没能忍住,还是耽误了你们的时间。”

“没事的,这里已经很近了,明天早上我们就能到。”慕容于安慰道。

而卿籽的脸色有些不好,只是不知道这脸色是因为慕容瑜在赶路中突然肚子疼而担忧,还是单纯地因为今天没有赶到那个地方而生气。

“卿籽,其实不用那么慌的,今天那些人还找不到我们,而且你又没有和我们住在一起。那些人就算把我们杀了,也波及不到你的头上。”

这一番暗中夹枪带棒的话,让卿籽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却是没有说些什么。

“小姐,卿籽明天会出手吧?”

“应该是吧。不管今天到没到那里,卿籽应该都是明天才会动手。今天去的话,卿籽今天晚上就会把地图传出来,明天让他们进去。如果我们是明天才到,那倒也方便了卿籽动手,他们估计明天就会出手,时间也正合适,都不用等到第二天。”

“照你这么说,其实我们明天才到那里,对他们更有利吧,还节约时间,一次就完成了,也不用担心中途出事。那卿籽今天为什么那么不高兴呢?”

虽然这边慕容瑜为卿籽担心得要死。可芸烟也不是傻,一个人的付出未必会得到另一个人的回报,这个道理她也不是不知道。

慕容瑜为卿籽再担心,再怎么伤心,卿籽都不知道,或者说,他根本从来不在意。因此,根本也不会有回报这一说。

卿籽今天显然是更加在意什么时候才能赶到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慕容瑜,也没有很在意慕容瑜肚子疼这件事。

慕容瑜肚子疼虽然是她装出来的,她并不想今天就赶到那个地方。可卿籽的反应实在是太冷淡了,和前些子的卿籽相比,今天的卿籽像是从来没有在乎过慕容瑜一样。

就算慕容瑜在这里,芸烟和慕容于也不会撒谎,更何况现在慕容瑜并不在这里,芸烟连做做表面上的样子都不愿意了。

“可能……是因为卿籽写信的那个人在催了。”

“怎么可能,昨天卿籽才把信传过去啊。”

“估计是以前的信上就说了,那人传信给卿籽的频率应该不算低。而且,还真有可能是因为卿籽收到回信了,说不定那人离我们不远,甚至离我们半里都不到。”

听到慕容于说的前几句话还好,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芸烟的鸡皮疙瘩都被吓起来了。

看着慕容于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芸烟想,明天大概可以活动一次筋骨了。

可真到了明天,芸烟发现,事都在她家小姐的控制范围中,除了一个人慕容瑜。

芸烟想,这大概是慕容瑜最后一次对她家小姐道歉了,也是她家小姐记忆中最深刻的一场道歉了。

慕容于再也没有机会对慕容瑜说,不用了。

第八十章你别管我们了

芸烟无意中撞见卿籽在手上画路线好几次了,弄得她都有点于心不忍,想告诉卿籽事实,这里根本还没到必经之路呢,你画这些是没有用的。

应该算不上事实,最多只能算提醒一下,毕竟她和慕容于谁也没有说过,这条路是去那个地方的唯一一条路。明明慕容于只说过,马上就到了,不远了,很近了,这种话。

也不知道卿籽在哪里找的颜料,抹了那么久都没抹完。也真是难为卿籽了,拿着一根细树枝在手上画了那么久。

只不过卿籽……

装得太差了。

如果说卿籽已经是躲着自己和慕容于了,自己也没有刻意的去看卿籽,都能发现他这么多次。那慕容于会不会余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然后看着看着感觉有点烦。

毕竟谁也没遇到过这么蠢的孩子,按照对方做事的细心程度来看,卿籽完全就和他们搭不上边。是因为现在慕容于边只有卿籽离她最近了吗?

可卿籽写信的态度与语气,真的不像是对方迫于无奈才让卿籽这么干的。

不对,卿籽万一只是抱着对方让他出任务的感激心,所以信中的语气才那么不像下人对主子说的语气。万一对方的态度很冷淡呢,毕竟她们又没有看到过对方给卿籽的信。

可慕容于说过,对方是一个很细心且熟悉卿籽的人。这种熟悉并不是上级与下级事先沟通过的熟悉,而是长期待在一起,慢慢的熟悉卿籽这个人的每一点每一滴。

这可能是卿籽故意这样做的吗?

他们遇到了几个人,卿籽留下了,他叫慕容于快先带着芸烟和慕容瑜进去。他以为那个地方快到了,所以才放心地让慕容于她们先走。

直到上船后,慕容瑜才问:“他会出事么?”

“慕容瑜,你应该猜到了,那些人根本就是冲我们来的,而让他们来的人也正是卿籽,你觉得他可能会有事吗?”慕容于毫不客气地说出了对慕容瑜而言最残忍的事实。

“万一不是呢?万一那些人就是皇帝派人来取我们命的,怎么办?卿籽能不能逃走呢?”尽管慕容瑜心里比谁都清楚,可她还是想为卿籽争取最后的信任。

慕容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条水路,是唯一通往那个地方的路,除了我,没人知道怎么进去,进去后又往哪里走。

且先不说那些人是卿籽找来的,还是皇帝派出来的。

我们这一走,就没有人能找到我们了,没有人能进的来了。”

包括卿籽。

慕容瑜愣了好半晌,才开口问道:“那卿籽怎么办?”

“你其实知道的吧,卿籽不只是想去那个地方。知道进入那一个地方的方法后,他们真正要做的事是杀了我,或者……还有你。”

慕容于敢肯定给卿籽传信的那个人,绝对在信里说了,要将她和慕容瑜一同赶尽杀绝。但她也是真的不确定卿籽会不会手下留,会不会放慕容瑜一马。

还是给慕容瑜留一点希望吧,尽管这一点希望并不能帮到慕容瑜。

慕容瑜没有回答慕容于,她这个人一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这样。

只是慕容瑜的反应如此冷静,怕是早就知道了。

“我要回去。”慕容瑜说。

“做什么?陪着卿籽吗?”

“那天晚上我说了,如果卿籽做了伤害你的事,你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他,所以你今天不让他进来,这无可厚非。

只是,我不能走,我这一生都想要有人陪在我边。在我看来,卿籽无疑是最好的那一个人,所以我为他放弃了其他的人。到了现在这一步,我总不可能放弃他了呀。既然没有人肯陪着我,那我就陪着别人好了。

你也不用劝我,我也不小了,比你还大,到底是轮不到你来教训的。

这件事是我早就决定了的,怕你说我太傻,便一直没有告诉你。可你那么聪明,想必一切你早就知道。我说了,到最后,你不要再管我们了,不要再管我和卿籽两个人。

至于赔罪,还是请你替我向柳前辈给他吧。不知道柳前辈吃烧鸡有没有喝酒的习惯,我上也没有多余的钱了,我就没有买酒。烧鸡是今天早上才买的,现在可能已经冷透了,但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慕容于,你让我回去吧。”

慕容于一挑眉,心道,今天果然不是一个能安生的子,看来今天自己就要抓住了。

“回去的办法容易,划回去就行了。”

“划……划回去?”慕容瑜被吓得结巴起来,“不……不应该吧,不应该是你在哪里按一下,然后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吗?”

“如果可以的话,倒还真有可能。只不过这里有点黑,你口中的柳前辈他怕,所以他不愿意在这里弄机关。照他的话来说,就是又没用又费时间。”

对的,寻常人进来了是求之不得,谁会那么想不开,还回去啊?

慕容瑜没说话,只是四处摸船桨。

“算了吧?您可省省吧,就你那小板,划不划的来船都不一定。”慕容于“嘲笑”慕容瑜道,然后和芸烟开始划船。

船速不是很快,只是比刚才快了一点而已。毕竟慕容于和芸烟心里都清楚,这一回去,肯定有很多人等着她们,不能把力气都花在划船上了。

刚下船,便闻箭阵破风而来的声音,慕容于将腰间软剑抽出,以单剑抵箭阵。

芸烟手上没有武器,只得随手折断一根不怎么细也不粗的树枝,充当临时的武器。

箭阵没坚持几秒,附近就冒出了十几个手拿箭弓的人,有几个人丢下箭弓,拔剑朝慕容于刺来。

芸烟用树枝打在一个拿剑的人的手腕上,那人顿感吃痛,放开了手中的剑。剑要落在地上的时候,芸烟足尖一挑,将剑踢在了空中,然后接住,顺便挡了一支朝慕容于去的剑。

慕容于发现所有的人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其次才是芸烟,但没人对慕容瑜出过手,任由着慕容瑜呆呆地站在旁边。

不,芸烟为什么会武功?她竟然会用剑诶。明明看起来那么小一个人,竟然能打得好几个人无法近,同时还为慕容于挡下了大部分的剑。

慕容于为什么也会用剑啊,自己那个妹妹竟然会用剑?

不对,为什么没人改击她啊!

第八十一章她要撑不住了,我也是

慕容于这边大部分都是见血的,软剑最好不要和硬剑正面刚上,若是对方只有一二人,她倒可以发挥软剑的优势。可现在她面对的是好几个人,还有几个人对着自己发箭。

若她用软剑牵制住一人,自己会被左右两面的人砍中,箭估计也躲不开。所以慕容于现在只能不停地和那几个人周旋,在躲箭和剑的时候,趁机在别人上留几条血痕。

慕容于用软剑在芸烟右边那人的胳膊上留了条血痕,深可见骨的那一种。同时用脚踢在一人的膝盖后关节上,让那个人迫使跪下来,慕容于收回软剑,向他的颈间挥去。

光影之间,两个人头落地,一人一个,正好。

慕容于在打斗之余,看了眼慕容瑜的反应,很呆很愣,似乎被吓倒了。

慕容于想,你这一把大概没赌错,卿籽选择手下留,他选择留下了你。

芸烟被人引到另一边了,这边慕容于应付不了天上的箭,只得先放弃攻击那些人的行为,边躲边挥剑挡箭。

躲了周边人的刀,挡了天上面来的箭,终是没能顾得上空无一人的后背。

有一块石头被砸向慕容于的左肩,慕容于左肩吃痛,迅速转后,却被后方的一个人得逞,再次中了左肩,离上次的箭伤伤口不过两三厘米远。

后背,终是空的。

在战斗中,最忌讳的就是把自己的后背露出来。后背是最脆弱的一个地方,只能留给自己的战友,若是不幸在敌人面前露出来了,轻则无碍,重则失命。

“对不起!”

“咣当!”

慕容于看着那个人逐渐站不稳,然后倒在她要用命去保护的人的怀里。

左肩的箭还没有拔下来,温的血缓慢地从新添的伤口里流出来,那声“对不起”还在耳朵里回响。

那个脸色苍白的人倒在另一个浑发抖的人的怀里,地上染了血的长剑落地,震起了少量的泥尘落在剑面上,剑还在震动,似是剑鸣余音。

她前的衣服已经全被鲜红的血沁湿,那个抱着她的人跪在地上,手上也全是鲜血,一脸的不可置信。

“卿籽,我无悔,也不曾怨。遇见你,是我一生的劫数,想陪着你,也不需要回报。我其实什么都知道,所以我不能再这样,让你继续错下去了。

你感受一下,这时候的心跳可是为你一人跳的,我们也不用再想办法私奔了……”

“小姐!”

慕容于回神,将那个想趁她恍神偷袭的人斩下头颅,然后右手翻转软剑,砍在另一个人的侧腹上。

“我信你,起码这时候还在信,所以你从没想过伤害我。昨天对我那么冷淡,是不想把祸引到我的上,昨天的脸色不好,也是因为担心我……”

“我你,一直都,不管你做了什么,你都是我想陪伴一辈子的人,可惜我这辈子就只有这么长了,只能陪你到里了……”

慕容于反手将箭一次拔出,刚刚才止住一点的血又像开了闸口一样,继续汹涌地挤出来。

“我知道你武功很好,所以你可不可以帮一帮慕容于,她要撑不住了,我也是。”

话音戛然而止,可能是因为那个人,她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吧?

“慕容于!你没事吧!”

慕容于听到熟悉的声音,蓦然回头,笑颜浅染。

她知道,这个人一但来了,自己便什么都不用管了。

芝兰:“芸烟,你没事吧?”

芸烟:“没事,只是衣服被剑划破好几处而已,没有受伤。”

“来,小梨子,张嘴,吃下去。”

季蜜:“怎么了?箭上有什么毒吗?”

“没中毒的话,小姐怎么可能会这样!卿籽,虽然现在我该吼你,但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们,你在箭上抹了什么毒?”芸烟先是回答季蜜的话,然后再问的卿籽。

卿籽不回话,连看都不看芸烟一眼。

“我还在这里呢,问别人干什么?”傅沛儒喂了慕容于吃药后,整个人就变得和平常无异了。

也对啊,就算下毒的人在这里,可傅沛儒也在呀。问本人还要多问一会儿,倒不如直接问傅沛儒呢。

卿籽笑得异常凄惨,半哭半笑地说:“我啊,在剑上抹了一种毒,一种没有药可以解的毒。可以在死前还保持正常的状态,甚至更好,旁人都看不出来,到死前一秒,都看不出来。”

卿籽说着说着就哽咽了,眼泪啪嗒啪嗒的直掉,落在怀中已逝斯人的脸上。

卿籽的眼泪从慕容瑜的脸颊上滑落,路过她那紫得发黑的嘴唇的时候,滋润了一下,然后又毫不留地落下去。

芸烟听到卿籽的话,本来是有些慌的,可她突然注意到慕容瑜嘴唇的颜色,便明白了卿籽说的那个人是谁,此剑非彼箭。

“只是一种类似于软骨散的东西,只不过药效没有那么久,刚才又吃了药。很快,你们的小姐就会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了。”

傅沛儒扶着慕容于的右肩,替她拿着那柄软剑。要不是猜到慕容于可能有话要对卿籽说,傅沛儒早就抱着慕容于走了。

“季蜜,走了!快和我一起去处理那些尸体啊!怎么光杀不负责呢?快走!”芝兰拉着季蜜去面对一堆尸体了。

而卿籽听到芝兰的话后,似乎有一点不解,然后瞬间又释然了。

“难怪,我还是想我安排了那么多人,怎么一眨眼就只剩十分之一都不到了呢。我竟然还在你们面前班门弄斧,今天还故意骗你们,把自己装扮成一个不太聪明的间谍。原来不管我骗不骗你们,在你们心里,我都是一个不太聪明的傻子。”

卿籽苦笑,然后对沉睡中的慕容瑜说:“你早对我说过,你这个妹妹很优秀。可我也没想到,你妹妹竟然这么优秀。唉,我太自作聪明了,竟然把你不小心弄丢了了。”

“我时常想,是什么样的人能管那么大一个帮派?是江湖上的那些老头,还是明面上的帮主,能人。反正年龄都不下于三十,我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你们两个‘息未干’的‘孩子’。

明明都是差不多大,而我还在为别人卖命,你们两个人却已经让别人为你们卖命好多年了,真是有点不甘心呢。”

“因为我有可以信任的人,在适当的年纪,有了一个在他们眼中并不异想天开的想法。我一出生,就注定是不同的,我遭受了那么多我不愿遭受的事,可我也拥有了很多。

我拥有的,为我的异想天开创造了条件,我也花了足够多的心思去做好它。我不会承认什么叫幸运,那些是我应得的。

我也没有让别人替我卖命很多年!没有!一天都没有!他们信任我,我有权利保护他们,相反的,他们也愿意为我那么做。”

第八十二章有人在卖你们的信息呢

卿籽低着头看慕容瑜,声音没有一点绪起伏。

“难怪你们能做得这样好。”

“卿籽,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慕容于想起之前卿籽在信上写过,他说自己和芸烟绝对不是简单的人。

当时对方已经察觉到有人在怀疑卿籽了,因此卿籽也知道这件事了,所以他传了两次信。说不定他和那个人早就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了,只不过在信上写得比较含蓄。万一,对方早就猜出来了呢?

“放心,她并不知道,我也是刚刚听到有人在喊季蜜这个名字,我才突然反应过来的。”

卿籽知道慕容于担心什么,那个人早就提醒他了,说慕容于可能会发现自己在给别人写信。

“那又怎样,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你就这么草率地断了我的份?”被傅沛儒扶着右肩的慕容于说着这种话,气势减了大半,倒是毫不违和。

“你最开始就没否认,可能也有你想为他们并没有为你卖命这件事作解释,这样的因素在里面,但一定少的不得了。

你不认为我是在试探你,你相信我有足够的依据判断你的份,所以你现在这么问,不过是为了知道有哪些地方漏了信息。”

“所以呢,你是说还是不说?”

“别这么凶啊,虽然你和你姐姐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可她好歹也算是你姐,我也算是你姐夫了。”卿籽看着慕容瑜笑,眼泪却一颗颗地直掉。

慕容于无声地叹了声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若慕容瑜还活着,她听了,该会有多高兴。可连这一个“若”字,都是假的。

“这场‘私奔’之前,她告诉我,你的份可能很不简单,让我多注意你一些。在此之前,她让我注意的东西只与一件事有关。

那时候,我就猜到,你与那件事有关,或者你与那件事的人有关。

其实这算不上什么原因,真正让我怀疑你的份,是因为夏和秋冬两派。两个箭的人对上的时候,几乎是每次箭,都被另一个人箭挡了下来。既然她们的箭术这么好,怎么可能最初没有伤到你呢。所以我怀疑箭的人是你的人,她们是故意不中的。

后来她来信,我又推翻了这个设想,估计是你太厉害了吧?光在船板上滚,都能躲掉别人的箭。现在看来,原来我猜的没错,她猜的也没错。

至于季蜜,我认出来了,她是那天中你的扇子的人,对吧?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天和我在船头上打架的人,也来了,对吗?

还有刚刚喊季蜜的那个人,应该是那天在岸边客栈的那位学医的姑娘,对吧?

我认出你们,其实大部分都是靠猜的,只有季蜜是我唯一确定的。既使只确认了她一个人,但这也足够我确认你们的份了。”

“你什么意思?”

卿籽听到慕容于这么问,有些诧异地望回去,看到傅沛儒有些不自然的神色,便了然了。

“你不知道吗?有一个小帮派在卖你们的份呢。因为你们对于这块管的太严了,所以他们的那些信息没有多少人信。关键还卖的忒贵,可以拿钱换,可以拿人命,也可以用份地位换。

我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买了一份信息,一份据说是一个内营高级管理人的信息。然后,我就看到了季蜜这个名字。只不过那上面只有名字与一些简单的信息,其余的就是季蜜干的那些事。

没想到还是真的。”

“一些简单的信息是什么?”

“无非是别年纪擅长做什么,在内营呆了多少年,没了,你看,坑钱吧?连出生地,现住地址都没有。”卿籽若有所指地说。

慕容于看向傅沛儒,“嗯?瞒着我?”

傅沛儒心虚地说:“没瞒,只不过因为小李子的事,让你本就有些闹心。如果再把这件事告诉你,我怕你一会儿冲动了,去端了人家的老巢。而且不是已经收拾好了吗?所以也没有什么必要再说了。”

“你们认识啊?”

慕容于瞪卿籽一眼,没理他,而卿籽却自顾自地说:“应该是认识的,不然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么多?知道那么多,却连个地址、画像都没在上面,明摆着是留了面的。”

卿籽说的,慕容于当然明白,只不过对于他们这些人,就算只泄露出这一个名字,那也是十分危险的。

“有多少人买了?”

傅沛儒眨眨眼睛,说:“价格太贵了,其实没有多少人买,而且买了还不一定会信,信了上面也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所以真的没有多少人买。”

“有多少人买了?”慕容于又问了一遍,只是这次语气比上一次要重一点。

傅沛儒委屈地眨眨眼。

“真的没有多少。”

“嗯?”

慕容于威胁地发出一个单音节。

“除了你面前这个‘穷鬼’,也就只有十几个人买了而已。”

卿籽这个“穷鬼”只是微笑着看着傅沛儒,脸上写着“我穷?你骗鬼去呢吧”几个字。

慕容于觉得这个“穷鬼”两个字似乎在暗示自己什么。

傅沛儒:没错,这两个字只是让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不过那十几……个人中有三……个人买了全……的人……物信息。”

傅沛儒越说越心虚,说到最后,他似乎想学蚊子叫盖过最后几个字,用以蒙混过关。

“全?”

慕容于的脸有些崩不住。

“也没有很多,只是全部重要的人物的信息而已。我看过一眼,那可不是一般的贵。”卿籽火上浇油道。

“还好啦,起码你的信息没有泄露出去啊。”傅沛儒试图安慰一下慕容于。

“那你的意思是你的信息泄露出去了?”

傅沛儒干脆装死。

“芸烟。”

“啊,小姐,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去帮季蜜了,她那边人手有些不够呢。”芸烟说完就跑。

慕容于:你既然知道那边人手不够,那你早干嘛去了?

“那起码其他的人处理完了吧?”

“嗯。”

幸好傅沛儒老实地只答了嗯一个字,如果他像平时一样说,“那当然了,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弱者了”的话。慕容于不敢保证自己能让傅沛儒笑着离开自己的视线。

第八十三章你看啊,终究会有人陪你一辈子

卿籽刚才说他们卖的信息邮很贵,既然能把那么多人的信息都买完,很有可能就是平时一直想取代我们的人。来头肯定也不小,不然不可能一下子就拿出那么多钱。

真正的炮灰只会看闹,他们一没有实力,二没有钱,杀不了足够多的人,拉拢不了大人物。所以除了那三个人,其他的人肯定也是有一定的实力的,反正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想推翻我们。

每份信息上面都没有人的名字,他们能拿到哪一个人的信息,完全是随机的,所以应该不存在有人单纯是想报复一个人的况。

可他们拿到信息后,万一跟别人分享了呢。虽说他们都是有自私心的,可如果真的是想推翻我们的人,肯定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基本上都是以一个群体为单位的。

如果有人在拿到信息后,第一时间就给了别人看了,怎么办?他们边肯定有很多和他们水平差不多的人,也有比他们厉害的人。一旦他们边的人选择求助,将手上的信息曝光出来,这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慕容于从傅沛儒的怀里离开。

“你干什么?”

“我现在没闹,只是恢复的差不多了而已。不用你扶着了,再扶,显得我多弱啊。”

慕容于轻笑着说,倒让傅沛儒闭了嘴。

“卿籽,我不知道我给你的时间算不算长,但是我的时间也不多了。你有什么话想对慕容瑜说,就快说吧。我不会带她走,但是我会让人把她埋了后再走。而你应该知道你的下场是什么,我不会让人放过你的。

你知道我在信息这一块控制的比较严,所以你就一个劲地说,你知道哪些信息,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解决掉你。我可以再等你一会儿,一会过后,你随便找一把剑,解决了吧。”

“我之所以废话这么多的原因,就是想和你姐姐再多呆一会儿,”卿籽顿了一下,又说:“以现在活人的份。

我怕我死了以后找不到她了,所以我想再多看一会,你给我的时间够多了,我很感激你。

至于你姐姐,能不能让我亲手埋下去啊?

我死后,能不能和她埋在一起?

还有最后一个请求,你能不能亲手杀了我?”

卿籽虽然是对慕容于说话,但他只看着慕容瑜,仿佛是想在最后的这点时间里,把这个人的脸映在眼里,刻在心上。

“我想,我并不会同意你第二个请求。而且我给了你选择,死在女人的剑下,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不能葬在一起就算了,我也能理解。毕竟谁都不想自己的亲人和杀自己亲人的人葬在一起,人之常嘛。

你知道吗?我想过,今天如果成功了,你姐姐如果恨我的话,我死在你姐姐的剑下,那也无妨。

可就是这么不巧,她死在我的剑下了。你和你姐姐好歹算是亲人,由你代她取了我的命,也是再好不过了。

更何况,她也不会用剑杀人,我怕她在这件事上都要折磨我,由你来做的话,还让我省了一番皮之苦了。

我让你取了我的命,与你是什么别无关。你不仅是她的妹妹,更是拥有一个第一的暗中帮派的人。你手上的人命,肯定也不算少。可好歹死在你的剑下的人,都曾让你亲自出马,这也算是种本事。

你倒是一个奇怪的人,人家的帮主要么什么人都杀,要么只杀厉害的人。你呢,凭心出马,那个人惹到你了,你就出去,那个人手里面有你想要的信息,你就舍命。

若不是这样,人家再厉害,你也只会让你边的人解决他,根本就不想要去抢一个杀了顶级的人的风头与名号。说实在的,你是我见过最随便的帮主了,想跟人出任务就出,不想就算了。

就当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吧,让我死在一个那么厉害的人手下,而不是屈辱地因为误杀了我此生最的人而……自刎。”

慕容于看着卿籽徒手在地上挖坑,终是不忍开了口:“我没那么多时间看你在这里挖坑,等你用手挖好,我姐姐她都要腐烂了。而且我也没说你可以在这里挖,这里是入口,也是会有人来的。你难道要让姐姐在这个地方安息吗?”

卿籽停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泥土与鲜血,然后小心地抱着慕容瑜,说:“我可以挖得更快一点的。”

“不用你挖了,待会我会让人挖的,可以将你们合葬在一起。”毕竟,慕容瑜毕生的夙愿都是,希望有一个人陪着她呀。

这话慕容于没话,她只说了一句。

“反派死于话多。”

逗得卿籽眼泪直掉。

“那我这个反派可不可以求你用我这把剑,刺在和你姐姐相同的地方上。你那把软剑,我怕是承受不来,与其被你用软剑弄一个首异处,还不如让我下的毒让我死的好看一点。好吗?”

卿籽含着泪看着慕容于,慕容于拿着他的剑刺向他心口,说了一句“话真多”。

“对不起。”

卿籽说完就紧紧抱住了慕容瑜,任他的血又一次地沁湿慕容瑜的衣裳。

那一句对不起和慕容瑜对慕容于说的话一样。两个人都没有说姓名,都没有看着他们真正想说这句话的人。

看起来,他们两个人在向对方道歉。可慕容于知道,那句对不起只是对她说的,只是。

因为他们知道对方真正需要的不是这一句,所以他们也不会废话。说了外人看起来最需要的,隔阂的只是他们而已。

姐姐,你这一生都想有人要陪在你边,你说过,这辈子这个愿望可能都无法实现了。

可现在,你看啊,终究会有人陪你一辈子。

“还逞强吗?”傅沛儒走过去扶住了慕容于,他早就看出来,这家伙又是在卿籽面前装没事了。

他的解药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慕容于恢复原来的状态,更何况她现在受了伤。之前说吃了药很快就会好,也只不过是说给卿籽听的,为了让慕容于的打肿脸充胖子进行的更加彻底。

“我可以当一个甩手掌柜吗,我不想管你们了。那么大的事,你们竟然瞒着我,连芸烟都被你收买了,我以后要当一个光杆司令了。”

慕容于颇孩子气地说,傅沛儒还从中听出了稍许的愤怒,真是太可了。

“小梨子,我还没找到柳姨,所以你回去可能要在牢里呆几天了,你需不需要芸烟陪着你?”

第八十四章那些笨拙的动作下,是她钻心的疼

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任呢,当牢里是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吗?

“你这话我可就当是你在宠我了,不过我并不需要芸烟陪着我,万一她把上的尸气传给我了怎么办?”慕容于半开玩笑地说。

“小梨子,药都是有副作用的,最近你的耳力肯定会有所下降。所以现在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你要提前做好准备。”

傅沛儒本想与慕容于保持一点距离,只是单手扶着就好。可他没想到慕容于已经累得需要靠在他上了。光是靠单手扶着也行,只不过那样基本上就是拽着慕容于,让她不掉下去了。果然,逞强是需要代价的。

“怎么了?”

“我想告诉你,安定王和我一起出发,按理说,他应该只会比我落后一会儿。所以,他应该快到了。”

慕容于沉默几秒,然后漫不经心地说:“到了就到了呗,反正我跟慕容瑜出来后,就没打算回去。”

“你……”傅沛儒皱了皱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慕容于,然后憋出了一句“不要逃避。”

慕容于笑了:“我逃避什么了?”

你若真的没有逃避,此刻必定暴跳如雷的。

“这里还没有收拾好,你现在也没有恢复,你觉得他可能不误会你吗?”

“若真有心信我,我又怎会怕他会误会?对吗?”

“那我如今不信你呢?”

慕容于正准备回头冲傅沛儒一笑,以证明她并不在意这种事,却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傅沛儒安抚地轻拍着慕容于的肩膀,示意她放松一点。慕容于现在能站着全靠他支撑着,所以她的变化,傅沛儒完全能感觉到。

他可不希望自己扶着一个雕像,不远处雕像的男朋友还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

这太他妈的不值当了。

“若是我如今不信你呢?”

朱云桢又问了一遍。

不信什么?是不信自己与傅沛儒并没有关系,还是不信这满地的鲜血不是自己造成的。

也罢,反正她人也杀了,亲人也害了,这的确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就看朱云桢怎么不信她了。

反正,都是事实啊。

“还是那句话,不信就不信呗。”

“如今你也看见了,我杀人了。我本就该随那个企图谋反的父亲一起去了,现在落到你手里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慕容于终究克制住了自己想胡说八道的嘴,还好没挑衅地说什么,对,没错,我就是杀人了,还杀了这么多,杀了我未来的姐夫,害了我的姐姐。你就说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吧,反正现在落到你的手里面了,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也是有脾气的,你信就信,不信就滚*蛋,行吗?

慕容于不是不会甩赖撒泼,以前的她可是四人中最闹的,现在却只有被迫冷静。

但她骨子里始终都有这么一股调皮劲,被人一激,随时变成狠辣劲与泼辣劲。有时候她顶多冷笑几声,然后顶着她那高傲的脸走出别人的视线,有时候会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顺便附赠几句狠话。还有一种况就是,慕容于会开启嘴炮模式,至于她说的人是自己还是对方,那就只有看对方是谁了。

“那好,我本就是奉皇上的旨意,前来捉拿你和慕容瑜的。现在慕容瑜已死,倒也用不到我费心了。而你,已经不再是丞相府的二小姐了,丞相府也没了,所以你不要再摆你小姐的架子,你现在只是一个阶下囚。”朱云桢不客气地说,同时向慕容于走了几步。

“傅沛儒,给我披一件衣服。”慕容于微微侧道。

傅沛儒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慕容于的想法,这个人又打算逞强了。

“你的……”

话未说完,慕容于就已经打断。

“闭嘴。”

朱云桢的脚步也由之停下,看着慕容于熟练地披上傅沛儒的外衣,心中一阵苦涩。

他没有注意到,傅沛儒的动作为什么有些缚手缚脚,慕容于即使想把衣服穿得再利索,可也不难看出她的动作有些笨拙。

那些笨拙的动作下,是她钻心的疼。

“衣服很薄。”

慕容于没有理傅沛儒,反倒是朱云桢在说话。

“傅公子,你穿的衣服本来就少,又没有外袍。把唯一一件外衣给了一个囚犯,囚犯没有搭理你,你竟然还关心她,说衣服有些薄。比起关心不重要的人,还不如多关心一下自己,就算不会生病,吹着风也难受啊。”

“安定王,请你说话客气一点。”傅沛儒厉声道。

“别说了,安定王说的本就没错。连死者都没得到一件衣袍,只能任由风刮,而我竟然还在向别人要衣服,是罪女气了。不过这衣服,罪女怕是不能还给傅公子了,脏。”

被朱云桢激得有些反应过头了,慕容于反而冷静下来了,只不过言语中处处都是刻薄之意,全是贬低自己的话。

“安定王,请带路吧。”

“小梨子……”

“纪星,给人带路。”

纪星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是直愣愣地望着那个站在树边的人。

“纪星!”

显然,朱云桢也看见了。

芸烟冷静地看着纪星,脸上没有任何表,眼里也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但仅仅是这样,就足够让纪星感到伤心。

芸烟听到朱云桢大喊的那一声“纪星”后,便不再看着纪星了,然后她对上了慕容于的目光。慕容于摇了摇头,她便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傅沛儒。

整个过程不过一分钟,纪星却感觉好像过了半个时辰那么长。

他实在没法忍受芸烟的面无表了。不是平时当慕容于贴侍女的那种面无表,而是把你整个人都无视掉,把边的所有都无视掉,只有自己最初认定的目标,那种屏蔽掉自己所有的感的忠诚。

其实芸烟并没有真正地无视纪星,像她这种人,遇到这种况肯定会板着脸的。因为对她而言,现在的况和刚才慕容于被围攻的况一样,都很危险,她会不自觉地收起面部所有的表。这只是一种习惯而已。

更何况慕容于现在受了伤,却还要担心朱云桢的反应,借傅沛儒一件衣服遮住伤处与血衣。芸烟忍住了她想手刃朱云桢的冲动,已经算是不错了。

第八十五章后遗症

“芸烟,记得把我姐姐的尸体和卿籽埋在一起。”

慕容于说话的时候,突然脚软了下去,导致慕容于的脚步有些不稳,险些摔倒。

傅沛儒看见了,都准备去扶慕容于了。不对,不是准备,是已经去了只是还没有扶到,慕容于就重新站稳了。

“傅公子,注意你的份。一个囚犯而已,劝你不要太过于上心了。”朱云桢看到了傅沛儒的动作,刺刺地说。

“安定王,我做什么与你有关吗!”

怎么又要吵起来了。傅沛儒啊,你为了让我多休息一会儿,也不用想出这个和朱云桢一直吵架的笨方法啊。

“两位公子别吵了,罪女享不了这份‘福泽’,怕是要折煞的。罪女恐怕也就剩几天的子了,罪女可不想今天就死在这里。劳烦纪小侍卫带路了。”慕容于先阻止了他们吵架,然后再对纪星说话,让他把注意力从芸烟上挪开。

“这一口罪女一口罪女,喊得倒是熟练,先前那股高傲劲呢?”朱云桢冷笑道。

你到底要怎样啊?

慕容于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全部消殆,“囚犯怎么了?罪女怎么了?伤你了?害你了?碍着你的眼了,滚的人是你,休想打我的主意。你要真这么看不惯,你走啊!

我只要能回去,这就不是算你交差了吗?我也不介意一个人徒步走回去,你要是实在讨厌我,我也可以迁就你一下。我离你远远的,保证你看不到我,好不好?够了吗?欠揍的王爷,那股高傲劲回来了没?”

气得朱云桢扭头就走。

“小梨子,你还是少惹他生气,他现在……”

他现在不会像以前那样宠你了。

傅沛儒还是没有说出口,但慕容于怎么可能不懂,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有些悲哀地说:“我今天可能真的要徒步走一天了,希望我晚上有睡的地方吧!”

“真的,别惹他生气。”

“也不知道是谁先和他吵架的,我走了,等你来接我啊。”

纪星连连回头看了好几眼芸烟,可芸烟连半眼都不愿意分给他。慕容于的背影看不见后,芸烟便转头和傅沛儒说话了,当真是一点面都不给他留。

“小姐的伤不会有事吗?”

“我给她吃了两颗药,一颗药是针对箭伤,能起到止血的作用,一颗药是针对箭上的毒。朱云桢应该会给她安排一个房间的,只要有单独的空间,她就能处理自己上的箭伤。

比起箭伤,我更担心箭上的毒,服了解药后,她也需要一个时辰能缓过来。那个毒发时间很早,我还没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透支自己的体了。

那个药比不上软骨散的持久,但它的药效很强劲,像她这样透支自己的体,迟早会出事,有了我的解药也没用。我之前给她吃的药,也并不是它的解药,但它也可以起到解药的大部分作用。只是有一点不好,就是在服药后的一个时辰内必须要休息,不然对体的份害会更加厉害。她太不把自己的体当回事了。”

傅沛儒面色凝重地说。

“那岂不是很危险?小姐这样透支自己的体,会引起什么后果?”

“这个说不好,看你家小姐能安分休息多久。如果实在闹得很了,不至于威胁到生命安全,只可能会让你家小姐晕一两个星期。醒来后会留下后遗症,可能会随时随地的晕倒,并且一晕就是好几个时辰。”

“这什么行啊?如果我们正在和别人打架,小姐突然晕倒了,这不会被人砍成两半吗?这个毒有解药吗?”

“应该是有的,只不过我要从现在开始准备解药,这种药是新的。这种毒最麻烦的地方,就是后遗症了。找到解药了还不一定能治好后遗症,顶多把之前的晕倒后的毒素清掉。

芸烟,你先喊人来帮忙,把大小姐的尸体和她人的尸体埋在起。我去收集一些箭和剑。”

芸烟正准备离开去喊人来这边,却又听到傅沛儒补充道,“记得……把他们两个的手牵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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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囚犯还有马车坐呢,罪女可真承受不起。”慕容于内心毫无波澜地看着面前的马车,然后一点都不客气地跳上去了。

“你再废话,信不信我就真的让你徒步走?”朱云桢站在外面说,然后领着纪星走向了慕容于后的那辆马车。

慕容于无语地想,为什么自己的马车是第一辆呀?好歹在她的马车前面再安一辆啊!

纪星很快就回来了,跟着慕容于的马车走。

“二小姐,二小姐?”

纪星把马车的布帘掀了一点起来,然后小声地喊慕容于。

“罪女现在可担不起这个称呼了,您可别折我的煞。让安定王知道你这么喊我,还不打死你,劝告你啊,别让我死之前都不安生。”

“哎呀,二小姐,您别这么说,你能不能大发慈悲,告诉我芸烟她怎么了。”

纪星一手拉着布帘,另一只手和拉布帘的那只手合十,不仅是动作,连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笨拙。

慕容于看他一眼,说:“朱云桢来了。”

布帘瞬间掉落,那一片光源也没了。慕容于想,这马车是不是故意弄得这么黑的,灰蒙蒙的,有些不透光,估计也不怎么透气。

布帘再次被人掀开,凉风与新鲜的空气从那一小片的“天地”里钻进来,纪星委屈地说:“二小姐,您骗我。”

“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帮我守门,有人来了,你要提前告诉我,我就告诉你芸烟怎么了。”

外面沉默了一会儿,布帘倒是一直没落下。那个小小的地方又更为清晰地传来了纪星的声音。

“好。”

慕容于突然有种自己欺骗了小朋友的感觉,干嘛那么认真地说一个好字?虽然只有一个字,但你那么认真地说出来,搞得我好像在骗你一样。

该说些什么才显得我不那么敷衍呢?慕容于想。

“你知道傅沛儒吧?”

“当然知道,少师的儿子那么厉害,他也算是少爷们中的榜样了。”

纪星想,慕容于竟然可以直呼其名吗?

慕容于想,为什么每个人提起傅沛儒,总会先想起少师的儿子这个份呢?就算不是先想起这个份,也会先说这个份。

“我和他一起长大,和芸烟也一样。但他和芸烟的关系不怎么好,每次见面,就跟要吃了对方一样,所以……今天就是那样。”

第八十六章我我我我!

傅沛儒:……

莫名躺枪。

“原来是这样的吗?好吧,还以为她生我气了,幸好,没生气。”纪星说到最后,又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

慕容于觉得自己欺骗了无知少年,良心顿感不安。

可没过多久,她就不这么想了。慕容于只想说,去你的无知,装什么装,你哪来那么多内心戏,还庆幸呢,还失落呢,鬼才信你的,咦!!!

在慕容于向傅沛儒要衣服的时候,傅沛儒趁着给慕容于穿衣服的机会,往慕容于手里塞了一小瓶药。

瓶里只有九颗药,第一颗药已经被慕容于给吃了。至于这个药是治箭伤的,还是箭上的毒的,那都无所谓。

慕容于不得不承认,如果用傅沛儒的衣服布料拿来包扎伤口的话,这无疑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可理智告诉慕容于,她不能这么干,傅沛儒的衣服对于现在的她而言,简直是百宝箱。如果她把“箱子”拆了,“百宝”放在哪里呢?

傅沛儒的衣服是薄,但他随带了很多草药与药丸,都藏在他平时穿的衣服里。放在外衣里的东西一般放得不多,但却是最有用的,或者放在外衣的东西的使用次数比较高。

这件衣服不仅是拿来遮箭伤的,对于现在的她,用处可大了。

慕容于除下血衣,只着一件里衣,本应是香肩半露,却变成了……变成啥了,慕容于有点迷糊。

慕容于克服钻心的痛把衣服脱下来后,本来以为会看到一个伤口,没想到她却看到自己的肩是黑糊糊的,这是什么况?

哦,原来是因为太黑了。

之所以看起来“黑糊糊”的,不过是因为干掉的血已经粘在了衣服上,刚才慕容于脱衣服,强行把衣服和分开,血又重新开始流起来,温的血又流在已经凝好的血块上,再加上如此昏暗的光线,这才造就了慕容于看到的场景。

慕容于伸手去拿草药,她没有学过这个,只是粗略了解几种常见伤口的处理方法,一些常见的病,她也稍微知道一些。

真要比的话,她对这些的了解应该比不过内营任何一个人。对此,慕容于只能说,傅沛儒对机关的了解也比不上内营的任何一个人。慕容于虽然不喜欢用自己的份去压制对方,迫使对方听话,可她和内营的人终究是不一样的。没必要像内营那些人,既要有自己擅长的,还要什么邻域都涉及一点。

她和傅沛儒擅长的东西不一样,他们为发出指令的人,肯定要有一样比所有人都优秀。既然如此,他们花在那一个长项的时间肯定会比在其他事上的时间多得多,对于她和傅沛儒而言,分工合作是最好的。

慕容于还是第一次遇到处理伤口,却没有水的况。以前出任务受伤了,她也会找到野外的水,像泉水和溪水这种。没有水的况她没遇到过,但她听季蜜说过。很多人只在外面做个简单的处理,清理下伤口,然后再包扎一下就好了,剩余的回来之后再处理。

没有水的时候,那些人只会把血擦一擦,然后草草地用绷带或者布料缠上伤处,里面也不会放草药。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然和他们一样,随便擦一擦血,处理一下就完了,然后包上草药就好了。可现在用什么擦血啊?我哪里还有多余的衣服呀?那些衣服上面都是血啊!

就算现在能用,可下一次呢?早晚换一次药,几天后,这些衣服还能看吗?她要与被血凝僵的衣服度过好几天的马车时光吗?

不可能的!

但这一次还是先将就一下吧,待会儿再想想办法。

慕容于不不愿地拿起自己的外衣,然后擦血。

我天!我天!我天!

怎么这么疼!

我我我我我!

我不出来了……

慕容于把外衣直接盖在自己的肩上,放弃了抵抗。

慕容于脑中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这马车是谁造的,盖这么严实干什么?你是怕谁遇刺木板太薄了,太脆弱了,人一下就被弄死了吗?我现在想让你体验一下你随着马车翻滚的滋味;我让季蜜箭,保证让你坐在什么样的马车里面都没有用;我要做一个特别明显的机关,但是你看不到,太黑了,你看不到,所以你会碰到它,然后你就会中毒死得翘尾巴。

不行,慕容于觉得自己太不冷静了。

不就是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吗?不就是有一点用力吗?不就是因为怕自己擦血擦不干净,为了把伤口随近的血块和血迦擦掉,便加大了力度。不就是不小心直接戳进去了吗?

哪疼了?对吧?

慕容于觉得自己应该不需要这么细心的,所以自己完全可以当自己已经清理过伤口了。

慕容于倔强地把衣服从肩上拿起来,又不小心扯了一次伤口。

慕容于:……

没事,我,我能忍。

慕容于有些分不清自己手里抓的是哪一种草药?其实她本来能分清的,但是导致她分不清草药的原因她已经不想再说一次了。

正看的认真呢,忽然草药上显了一点光,慕容于一下就认清了,还说了句:“原来拿错了呀。”

不对,哪里来的光?

“这什么东西?”

慕容于睁大了眼,看着说话的那个人的手正在解慕容于用傅沛儒的外衣衣袖打的结。

“别进来。”

话音刚落,慕容于用来遮挡马车里面的衣服也被那个人解开了。

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我我我我……

“王爷,你怎么了?外面还有人呢,你怎么不进去?”

朱云桢无比淡定地看了一眼纪星,说:“你刚才为什么不阻止我?”

纪星一脸懵bi)地想,刚才不是你让我小声一点的吗?不是你让我不要提前提醒二小姐的吗?

“咳,咳咳!外面有人,所以我要先在里面呆着。”

朱云桢重新掀开帘子,低着头钻进来说。然后闻了闻,发现有一点点不对,抬头,发现慕容于还是那样子,一切和刚才都没有变,连慕容于的肩头也是和刚才一样是光的。

第八十七章嗝儿嗝儿嗝儿!

朱云桢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顿觉不对,他为什么要点头?他为什么要感到满意?

再次抬头,发现慕容于正十分“善意”地看着自己,真的特别善意,善意到可以把自己一脚踢下马车。

“你要不要说一句话?”

起码别这样子呀,看得我好害怕呀,别光笑,笑对体不好,还是要多说说话才健康。

慕容于一脸惊讶地问:“我说话你能听见吗?”

朱云桢快要哭了。

“能听见的,刚才……刚才纯属是意外。”

“哦,是意外呀,那现在是意外后的即时反应?还是加长意外的时效呢?”

朱云桢认命地低下头,闭上眼睛,说:“我错了,真的错了。”然后在内心添了一句,以后还敢。

“闭眼睛干什么?”

朱云桢听到这句话,顿时内心乐开了花,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不敢睁眼,小心翼翼地问:“不闭眼,我怎么办?”

耳边传来慕容于的轻笑声,朱云桢听到慕容于说:“其实也无妨,反正以后也是要坦诚相见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突然,耳边传来慕容于略带怒意的声音,“朱云桢,你发什么愣呢,快过来帮我上药!”

嗝儿嗝儿嗝儿!

朱云桢只觉得自己的美梦幻灭了!哈不出来,只好打几个嗝,凑合一下。

果然,美梦什么的都是不切实际的。

“你闭着眼睛怎么给我上药?给我睁开眼睛!”

果然,美梦都是真的。

“没有水呀,你怎么清理伤口的?”

“非要用水清理伤口吗?”慕容于不答反问。

“啊,还能用什么消理啊?”朱云桢以为慕容于会说什么好方法,结果突然想到,刚才慕容于喊她上药,而不是清理伤口,这意思是说明她已经清理过了?而且还没有用水?

“我让纪星去打一盆水来。”朱云桢说着便要去招呼纪星。

慕容于拉住朱云桢那只往外面伸的手,说:“别了吧?纪星去打水,肯定会引人注意的。如果纪星说他是给你打水的,别人也会有所怀疑,然后只要有一两个人跟过来,就能看到纪星往我坐的马车里面递水。”

“也对,你打水本来就是为了清理伤口,我可不想让别人看到你这副样子。”

慕容于挑眉,说:“你是不是搞错重点了?”

朱云桢想了想,觉得自己在慕容于马车里面这件事被人发现了,还是不如慕容于现在这副样子被人看见了,让他更上心。但他觉得,还是不要跟慕容于讨论这种问题。

“但你可以说这水是你拿来洗脸的呀。”

“现在丞相府没了,慕容行止倒了。在那些人眼中,我现在就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那些曾经被慕容行止抢了功劳的人,那些平时和慕容行止基本上没有交集的人,在这个时候,都会急着来分一杯羹。

但凡是和丞相府沾了一点关系的人,被他们这群衣冠禽兽的人发现了,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他们会迫不及待地去贬低别人,欺负别人,唾骂别人,以满足自己的私。

现在我落到他们的手里面了,他们恨不得一个劲儿地折腾我。而你却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还为我要了这一间马车,加上你我本来的关系,他们心中肯定会有颇多怀疑,也会在暗中排挤你,这是你要面临的。

他们的目的,是想要把被你保护起来的我拉出去,见缝插针地欺负,别说洗脸的水了,就算是喝的水,他们都不一定会给我。我的一举一动,任何要求都有可能被他们放大化,然后变之成罪名扣在我的头上。

他们想将自己的暴行变成我应得的,把他们自从中脱离出去。”慕容于顿了一下,说:“好冷呀,快上药,我要穿衣服,快点快点,好冷!”

这突然的转变让朱云桢差点没反应过来,刚才慕容于一本正经地分析的模样,真的和往常的模样相差太大了。

“你怎么了?怎么又发愣啊?”慕容于不知道刚才哪句话说错了,还是说漏了?

“啊,没有,只是想到今天出发之前,那群老家伙煞有其事地集了个合。每个人都在劝说我,劝我不要对一个囚犯太手下留了,哪怕她曾经是一个小姐,也是没有资格住的。

我没同意,他们的脸一下就变了,然后各自堆在一起,说着我的坏话。依我看,早上那一场集合,已经是明面上在排挤我了,早就不是在暗中了。”

“他们本就是一群势利眼,怎么可能等到现在这个时候才显露真面目呢?他们是不是早就在针对你了了?”

“还好。你确定这样子就上药了吗?”

话题转得这么生硬,那我也就随你了吧。

“嗯,没有大影响的。”

朱云桢心想,你不是不理朝政吗?那你是怎么认出哪些人的?都没有误会自己,便知道这是一场戏。这是太信任自己了?还是……有别的隐?

他很想问慕容于,你的姐姐和抱着你姐姐的那一个人都是你杀的吗?我看见了,如果我问你的话,你会承认吗?

那满地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而且,你是不想嫁给我吗?

为什么你会选择离开,你姐姐和你姐姐的人私奔,你就顺势离开我了吗?

是不是我难为你了?

你是不想这么早就嫁人,还是不想嫁给我?

为什么傅沛儒会抱着你啊?

朱云桢很想问,最后却只能打碎牙混着血往肚子里吞。

他想,也许自己是想信任慕容于的,但却失败了。他现在能做的,大概就只有不问慕容于这些问题了。如果慕容于真的很在意自己的话,那自己也不要拿这些问题去让她伤心了。

当然,他知道自己是个胆小鬼,他怕自己得到了不想要的答案,他怕慕容于会诚实地告诉她一切,也怕慕容于不会诚实地告诉他。与其这样纠结不休,还不如把这些问题埋到心的最底下,谁都不打扰。

“你这个味道有点大,我刚才进来的时候,觉得怪怪的。”

“是吗?我不觉得。”

慕容于上本来就有血腥的气味,除去衣服后,按理说味道应该会更重,可她都快习惯了,自然也分辨不出此刻马车里面的血腥味有多重。

“这个马车本来就小,所以血的味道自然就大了。外面闻不到太多,但还是闻得出来。”朱云桢不想慕容于为此忧心,便稍稍隐瞒了一下。

“用哪些草药啊?”朱云桢问。

“你……认不到?”慕容于迟疑地问。

朱云桢沉默了一会儿,不愿地回答:“对,我的确认不到。”

两人双双陷入沉默。

“那你认得到吗?认不到的话,不会随带着些吧?”朱云桢抱着希望开口。

“先说,这并不是我随带的,这是傅沛儒给我的。”

“就我刚刚解开的那件衣服?”朱云桢看向重新被他恢复原样的那件衣服。

“可是傅沛儒并不傻呀,他既然给你了,那这就说明你应该认识这些草药啊!”

第八十八章夜访将军府

慕容于心想,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啊!

“那你是认得到吧?”朱云桢弱弱地问。

我是该说自己认得到,还是认不到呢?这变态的选择题。

“我的确认得到,但是我现在分不清。”慕容于老实交代。

“现在分不清?是因为这个马车吗?”

慕容于在心里默默感谢朱云桢这么含蓄地说出来。

“可是马车也没有很黑啊,不至于连草药看不清吧?”

慕容于刚准备说,你不知道,有一些草药长的很像,容易被我混淆……

“莫非你是雀蒙眼,穷人病?”朱云桢问。

感谢什么的,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朱云桢上,慕容于决定收回她的默默。

“真的是啊?还真的被我说对了?你竟然有雀蒙眼,穷人病。”

你说就说,可你能不能只带一个别称啊,带两个别称是要干什么啦,成心气我吗?

“其实并没有很严重,平里很少受到它的影响。”

“可你现在就受到它的影响了啊,怎么办?”朱云桢不怕死地问。

慕容于内心在咆哮,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生气,可就算我再生气,我的夜盲眼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就好了呀!你问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

打你啊,信不信!

朱云桢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你能不能靠触觉分辨这些草药啊?”

慕容于沉默。

“这种事,估计傅沛儒都做不到。而且如果我做得到的话,我还要你干什么呢?我只是看不清,不是手残。”

“嗯……要不然我们换个位置吧?你坐到我这边来看。”

朱云桢的旁边有窗,可以把帘子掀起来一点,就能透出光来了,只是走光的风险也比较大。

慕容于面无表地看了朱云桢一眼,起。两只手提着自己的衣服,不让自己的衣服继续往下滑。经过多番周旋,慕容于和朱云桢终于换了位置。可朱云桢不幸地发现,慕容于的左手靠边啊,待会儿难道还要再换一次位置吗?

慕容于发现自己的左手真的不能再动了,动一下疼一阵,动一下疼一阵,连续动几下,疼痛感就一层一层地加上来。慕容于觉得,这可能是余威未散,压迫再来。

“对了,这个马车是谁做的?封这么严实干什么?连窗口都只留一个。”慕容于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朱云桢的脸色逐渐僵硬,所幸慕容于有轻微的夜盲眼看不出来,不然她肯定能一眼就发现朱云桢的不对。

“我不知道你是雀蒙眼,所以……”朱云桢有些支吾地说。

这意思,敢朱云桢是那个把马车搞成这样子的人?

还有,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地说夜盲眼,非要说雀蒙眼,兄弟,你要气死谁呀?

“那你为什么要把马车弄成这样子?”

“我怕那群老家伙对付你,想干些什么坏事,闹些什么幺蛾子。因为马不小心受惊了,然后马车就滚下山崖,你跟着滚了下去,没逃出来这种事,我可不想看到。所以就给你一把马车在里面又加固了一层木板。”

至于这个被封掉的窗口,朱云桢只是哈哈一笑,粗略带过。

慕容于能说什么呢?

回忆中:你是怕谁遇刺木板太薄了,太脆弱了,人一下就被弄死了吗?我现在想让你体验一下你随着马车翻滚的滋味;我让季蜜箭,保证让你坐在什么样的马车里面都没有用;我要做一个特别明显的机关,但是你看不到,太黑了,你看不到,所以你会碰到它,然后你就会中毒死得翘尾巴。

回忆结束。

哈哈,慕容于只能说自己太傻了吧?

这脸啪啪打的真响。

~~~~~~~~~~

将军府内。

“傅公子有何事,怎么今想起来我们这里了?”徐磬笑着招呼傅沛儒。

“叨扰了。”傅沛儒双手做揖道。

“哪里哪里,傅公子能来,倒也是我们的荣幸,我爹马上就到,傅公子再等等哈!”徐磬说着还问了一下旁边的下人。

“今天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也没拿东西,实属是晚辈不该,改再来登门谢罪。不过今的确是有要紧事要与老将军说。”

“哦,什么事啊?”

两人交谈间,徐翥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他们的后。

“父亲。”

“老将军。”

“接着说,你刚才说有什么要紧事?”徐翥坐上高位,慈祥地问,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是一个征战沙场几十余载的老将军。

“老将军,此事关乎您的已故长子。”

徐翥与徐磬的脸色皆是一变,徐磬那张笑的脸已经笑不太出来了。徐翥为武将,向来都是直肠子,不会看人的脸色行事,此刻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却还是礼貌地问了一句:“关于成淼的事?”

傅沛儒点点头。

“傅公子,现在人人都知你的青梅竹马刚被逮住,而你急得团团转。虽然说现在还没有到京城,可你不应该急着为你的青梅竹马想办法吗?怎么突然关注起我的故儿了?”徐翥语气没有很好地说。

傅沛儒不为所动,说:“我现在就在为她想办法。”

“我们都是武官,一介莽夫罢了,傅公子来找我们,那可是没有用的。傅公子,您找错人了。”徐磬无形地下了驱逐令。

“据我所知,老将军,您的长子还有一个女儿。”傅沛儒依旧把徐磬的话当作耳边风,一副我听不懂的模样。

“你不会要说,丞相府那个二小姐就是我大哥的女儿吧?”徐磬一副看透你了的模样,却还是略带怀疑地问。

“正是如此。”

徐翥因徐磬的话蹙住了眉,下一秒听见傅沛儒的回答,脸色大变,怒拍桌案。

“傅公子,请你不要乱说话。不要因为你现在走投无路了,便来找我们,这关系可不是那么好攀的!”

“老将军!我没有乱说话,当年您的大儿子与谁家姑娘交往密切,您不可能不知道。”

“那又怎样?难道要我们看在成淼的面子上帮他人的女儿吗?傅公子,这说不过去的。”

“如果我有证据证明丞相府的二小姐是您家长子的呢!”

徐翥一凝,平静了许多,又接着问:“你有什么证据?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了。”

“物证多半是找不到了,只有一封当年柳家大小姐寄给您家长子的残信。”

傅沛儒从内包里拿出一封崭新的信。

徐磬本来都有些期待了,想着这小子不可能说的是真的吧?结果看着傅沛儒拿了一封那么新的信出来,顿时有种智商被这个人放在地上摩擦的感觉。

你丫的,能不能认真一点?就算要拿一封假的信骗我们,也能不能拿旧一点的信纸啊?

徐磬看着傅沛儒把那几张破碎不堪的纸片从那个崭新的信封里面拿出来,顿时又觉得自己好傻。这次是真的被他智商碾压了。

“当年战火连天,您的长公子被封成副将军,派上了战场。徐副将军曾经在休战期间被皇上召回来过一次,您应该知道这件事。就在徐副将军重新上战场后,没过多久,柳家大小姐就发现自己怀孕了,那个孩子也就是现在丞相府的二小姐。

当时,前丞相正在向柳家提亲,柳家对这个坚持不懈的青年很中意,只不过柳家大小姐一直没有同意,这件事就一直被柳家搁置着。前丞相得到柳家大小姐的明确拒绝后,也没有放弃,每隔几天还要重新去提一次亲。

柳家大小姐得知自己怀孕后,迫不及待地写了这封信,想要让徐副将军知道。但是,比徐副将军的回信更早到来的是,徐副将军的死讯。

柳家大小姐心灰意冷,不愿独活于世上,可她一想到自己肚子里面的那个孩子,便心软了。与其让孩子陪着她一起去死,倒不如让孩子成为她唯一的牵挂。

但是,孩子没有父亲,没有父亲的孩子,肯定会被人说的。所以柳家大小姐想到了最近一直坚持在提亲的前丞相,她去找柳家族长说她同意了。嫁人后的第九个月,现在的二小姐就出生了。

后来,我知道了一件事,柳家大小姐之所以没有等到回信,是因为她的信被人恶意扣下了。徐副将军真正的死因是因为心急,有人传信给他,说柳家大小姐被人绑架了,而那个人,是打仗那方的人。

以往,徐副将军每过一个星期就能收到柳家大小姐的一封信,用以确认平安。那个月,柳家大小姐只写了两封信,可那两封信全部被扣下了。

这几天,我才找到这封信。”

徐翥拿着那些破碎的纸片,眼睛却只盯着一处,手也一直在颤抖,“阿磬,去,去给我把以前习韵给我写的信拿来。”

徐磬以前也见过几次这位柳家大小姐给他爹写的信,常用那些信来教导他。说人家写的怎样怎样好,人家是怎样怎样的才女,后来柳习韵去世,徐翥就再也没有拿那些信来教训他了。

就连他的大哥去世,徐翥都不曾收过徐成淼和柳习韵有关的东西,那时柳习韵去世,徐翥倒把所有的东西都收起来了。

徐磬对于柳习韵的字迹还算深刻,毕竟小时候因为字不如人被骂过那么多次,很难记忆不深刻。看到那几张薄得快要**的纸片,徐磬的直觉告诉他,那就是柳习韵的亲笔。

第八十九章人证

“老将军,我相信您心里早有答案了。您曾经有多么喜柳家大小姐,对于她的字迹你肯定也不会陌生。”

徐翥态度眼见地好了许多,话也软了下来。

“话虽如此,可我却还是有点不相信,我毕竟老了,怕你这小子来讹我。到时候我成了给你收拾烂摊子的傻子,你挥挥衣袖就带着你的青梅竹马走了,留着我这把老骨头,我可承受不住。”

“既然如此,老将军,我后这两人,您可认识?”傅沛儒退于侧位,让后两个人站在徐翥的面前。

“徐老将军,柳姨来看您了。”

“老将军,柳杏儿见过老将军。”

徐翥惊得一时忘记了说话。

“徐老将军,怎的,多年不见,莫不是忘了我们俩?”柳姨玩笑道。

“怎么可能会忘了你们俩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调皮,杏儿呢?变没变啊?。”徐翥慈祥地问,浑浊的眼都有了一丝清明。

“老将军,杏儿也没怎么变。倒是您,变得不听话了,这霜寒露重,您怎么不披件衣服再出来呀?”柳杏儿撅着嘴责怪道,然后上前为徐翥拉拢了虚披在上的外衣。

徐翥握住柳杏儿的手,说:“以前啊!是你和柳丫头给我披衣服的,现在没人帮我拉衣服了。我这把老骨头,没有人注意了。”

“是晚辈疏忽了。”傅沛儒说完,便去拉住正往徐翥后冲的徐磬。

“怎么可能?那是因为老将军强力壮,在别人的心里太伟大了,才会忽略掉老将军也是一个寻常的人。”柳杏儿说。

徐翥只对着柳杏儿和柳姨笑,至于傅沛儒刚刚的赔罪当都没当回事,看都没有看傅沛儒一眼。而他的小儿子徐磬,被傅沛儒强行拖走后,他都没有反应。

徐磬在想,自己是亲生的吗?

“明明我早就提醒过父亲了,怎的今天这样信口开河?还有,那两名女子是谁呀?”徐磬问拖着他走的傅沛儒。

“那两名女子皆是柳家大小姐的陪嫁。”傅沛儒道。

“那这几封信不拿给我爹看了吗?”徐磬从怀里掏出几封已经被重新封好的信。

“不用了,有了人证,这物证自然就不需要了。”

“那你最开始为什么不让人证出来?反而先拿物证?”徐磬好奇道。

“因为先用物证动摇你们的心思,再让人证出来,这不是效果更好吗?”

徐磬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傅沛儒奇了,“为什么不能告诉你?再说了,这不是你先问的吗?”

“也不能我一问,你就说了呀,我也算是将军府的少爷,你怎么这么不防备?”徐磬有些急。

傅沛儒一脸懵,不明白徐磬为什么会急眼?而且,相比之下,不是你这位自称为将军府的少爷更……傻吗?

武官不需要智商就能当,也不至于这么傻吧?

“虽说你是武官,但是智商这方面,你还是可以拯救一下的。习武最重要的就是精神,就是坚持。你只要坚持,直到有一天,你肯定会变聪明的。”傅沛儒一脸认真地劝道。

“谁说我是武官了,我要是武官,我还会被你拖着走吗?”徐磬气道。

额……

这个人关注的点这么奇怪吗?

也对,他要是从小练武,应该不至于弱到被自己拖着走。咦?自己好像被他带偏了。

徐磬是徐翥的老来子,比傅沛儒大不了几岁,以为是个成熟的,没想到是个幼稚得像一个孩童的人。傅沛儒很少注意过徐磬,上朝时也从来没有遇到过。

将军府里出将军,而女辈又不登朝堂,傅沛儒自然以为将军府里面所有的男儿都会参军。从将军府里出的将军,没有一个不是从一个小小的兵当起的。在真正被提拔起来之前,那些兵都是无名的。

傅沛儒以为将军府最小的那一位少爷还在从低层往高层爬,还没有熬出头,没想到今来将军府找老将军,却遇见了徐磬。即使如此,傅沛儒也以为徐磬只是暂时回来看一看徐翥而已。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将军府里的少爷不从兵,不习武,若是不从兵还好,只是不习武这点,傅沛儒着实是想不到。

“问你呢?你可别想跟我转移话题,你怎么就放心告诉我了?就算我人微言轻,我的份地位起不到任何作用。可我也是老将军的儿子,你就不怕我告诉我爹?就算那时候我爹愿意帮助你们,可万一我爹不怎么相信你呢?”徐磬说。

原来是因为这种事。

“你也知道你人微言轻啊。”

话一出口,傅沛儒就看见徐磬的脸皱到一起了,一副要咬傅沛儒一口的样子。

“这件事,只要老将军一个人相信就行了。而且就算你对老将军说了,老将军也只会认为我用心良苦,根本不可能不相信我。还有你说的,就算老将军帮了我,但是他不怎么信任我,你觉得你爹是那种愿意与别人合作,但不信任对方的人吗?”

还有一句话,傅沛儒没说,他觉得这句话可能会伤到徐磬脆弱的自尊。

而且,你真的觉得我随口糊弄你的话,很有道理吗?

徐磬想了一下徐磬以往的行事作风,觉得傅沛儒说的很对。

“你是文官吗?”傅沛儒问,他之所以敢问,是因为他没有在徐磬上闻到任何草药的味道。

没闻到草药的味道,这就说明不是常年生病的原因。能跑能跳,又没断腿,先天的子弱应该也不可能。

“啊,不是,你都那么嫌弃我的智商了,我怎么可能还是文官啊?”徐磬明显愣了一下,才回答。

见徐磬的反应,徐磬也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感觉,傅沛儒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问了。

~~~~~~~~~~

“刚才你们两个躲在傅家那小子后面,我都没认出来,果然是老了。”徐翥连连摇头。

“徐老将军,刚才我和杏儿进来的时候,差点被拦住了。您家的侍女说,这里又不是龙潭虎,大厅内没必要带两个丫鬟,气得我呀!”柳姨故作生气道。

“老将军,这我可得说您一下,怎么能认不出我和柳姨呢?我穿着这衣服呀,都嫌花哨了,觉得太不协调了,如此的别扭,您竟然瞧不出来。”柳杏儿笑道。

“哪里哪里,我是真的老了,而你们还的确年轻得很,正是小姑娘美的岁数,这衣服哪来的花哨可言。只是有个缺点,它衬不出你们俩的美丽。”

“老将军,您可真会说笑,都这么老了,我和柳姨哪能和小姑娘比?”

“对呀,徐老将军,我承认我天生丽质,却也不得不服岁月催人老这个道理。这么多年没见,我和杏儿的确是老了,而徐老将军不但没有变,连带着讨人欢心都会了。”柳姨丝毫不客气地笑着说。

“哈哈哈哈!”

徐磬靠在墙边,看着这一幕场景,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我爹都没有对我这么笑过!!

想着想着,又被傅沛儒拖走了。

“徐老将军,此番前来,不过是想卖一次老脸,让您看在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帮帮我家夫人的孩子。叙旧,以后可以再叙,可我家夫人的孩子,只有一条命。”

聊了那么久,终究是柳姨先开了口。她到底,是舍不得她家小姐唯一留下的孩子,慕容于是她家小姐对她唯一的托付,却因为她自己的私心,没有完成这个托付。现在,她带着她家小姐的托付和她自己对慕容于的感来求徐磬,求徐磬救慕容于一命。

“柳姨,杏儿,你们告诉我,你们知不知道现在那个丞相府的二小姐,也就是你们小姐的孩子,她的生父亲是谁?”徐翥沉默了一会儿,问出了这个问题。

柳杏儿和柳姨两人都一惊,没想到徐翥会问这个问题,刚才傅沛儒不是给了一封信吗?徐翥的反应不是已经证明了那封信是真的,为什么还要问这个问题?

“柳姨你先说。”

“徐老将军,我家小姐的孩子的确有您长子的血脉,现在丞相府的二小姐,确实雨辰上浮没有关系。有关系的。事去。。”

傅沛儒说你怎么回事啊。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没事。其实事是这样的。一天在班上遇到了一只小白兔黑狼遇见了一只小黑大灰狼找到了小白错小白兔找到了黑头。上班是没有用的。吃好睡好是最好的。喜欢就完结了。写不完就放。天呐一个家一场南屿路。宝贝儿我听听。没有事就少玩手机。有事的话你就多会儿会儿。徐翥说我知道了我明天会去的。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去。你们两个姑娘还是要小心一点。那个家伙虽然不怎么靠谱给我的感觉,但有他送你们我会放心很多。,快去吧。别慌也别慌也别慌。快去。早点睡觉第二天一咋样给我打电话知道吗你要早点睡觉。没听见的互相说晚安呀。你瘦了要多吃一点不要吃肥要吃。你不会炒菜我就吵呀。我妈妈。没懂的话我可以再说一遍的。我是这种真的你不要把我当知道了太晚上的人了。

第九十章柳杏儿与柳姨

“徐老将军,我家小姐的孩子的确是您长子的,现在丞相府的二小姐,与慕容行止那个前丞相没有任何关系。”

“杏儿,你呢?”徐翥转头又看着柳杏儿。

“老将军,您的心中早有定数了,干嘛还要问我们呢?”

“都是快进土里面的人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孙子孙女,突然冒出来一个,这感觉真的……”徐翥摇摇头,又接着说:“明天一早我便去皇宫面见皇上,这下,你们不用再担心了吧?”

柳杏儿正道谢,却被柳姨抢先。

“徐老将军,这件事等不到明天了。”

“为何?难道皇帝今天晚上会下圣旨,还是他会在早朝上宣布死刑?”徐翥问。

“明天早上已经很早了,可是我和杏儿等不等得到明天早上的到来,都说不好。而且,我和杏儿作为人证,是需要陪您一起去皇宫的,就算我们不出事,我和杏儿也无法白天在皇宫里面活动。

您说的也没错,我家夫人的孩子也的确是这几天就要到京城了,万一有歹人bi)着皇上早做决定。圣旨一出,到时候就什么都挽救不了了。

现在我家夫人的孩子背负着怎样的罪名,您也知道,现在二小姐是孤苦无依,任何人都可以欺负的。虽说将军府的孩子从来没有软弱之人,可二小姐终究是一介女流。老将军,二小姐可是将军府的血脉啊!”

事关重大,柳姨也没了那副调皮的模样,微微蹙眉,满心忧虑地开口,倒有了几分温婉妇人的模样。

徐翥沉默。

柳姨见状,忙瞪了柳杏儿一眼,让她帮忙说一下话。

柳杏儿被柳姨瞪得胆子都小了许多,忙开口道:“老将军,不管如何,二小姐始终是将军府的一份子啊,您忍心让徐公子的独苗就这样死去吗?”

那幅婉转凄凉的模样,很难让人不生出几分怜之意,让人忍不住就答应她的请求。

“我也不忍心叫我儿的独女因此丧命,可我也舍不得你们家的小姐被人唾骂。我不希望韵儿都去了那么多年了,这时候被人重新提起,还要落得一个万人骂的名声,我舍不得啊!”徐翥终于开口说出了他的顾虑。

“徐老将军,我和杏儿之所以要随着您进宫,不仅因为我们是人证,有您开口,这人证其实要不要都无所谓了。

我们俩进宫的真正目的,就是因为这件事。二小姐的生母亲是我们的夫人,是我们一辈子的小姐,我们自然也舍不得她被人骂。但是我们有办法让小姐和夫人尽可能的不受到伤害,这件事,老将军只需要配合就行了,我们是不可能害小姐和夫人的。

时间紧迫,我们没有时间再解释了。请老将军信我们,也信带我们来的那位年轻人。”

名门小姐还没有出嫁,就与人发生关系,有了孩子,然后在所有人都不知的况下,嫁给了自己的追求者,让那个人抚养不是自己的孩子数十余载,现在有危险了,就急着摆脱这层血缘关系,这叫人如何不议是非。

出嫁前与人发生关系,是会被浸猪笼的,而主人公又是一位名门小姐,会不会除出族谱都不一定,各种刑罚根本让人受不过来。而女儿在有危险后,便急着脱离这层“血缘”关系,这不叫忘恩负义,这叫什么?

一个曾是京城四大才女的榜首,名门世家的前掌权人;一个是现在皇帝最宠的皇子的未婚妻,名人世家的继承人。两人又为母女,却都干出这等让人唾弃之事。

柳习韵一个逝者还好,只会被骂,她曾经为掌权人,是不可能被除去族谱上的名字的;而慕容于是一个鲜活的人,可能会被除去名字,失去继承人的份,被各种刑罚折磨,可能还会有人处以私刑。

“我自然是信你们的,那位年轻人,我也会试着相信一下。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别再耗时间了。只不过今天晚上见不见得到皇上,这只能凭运气了。”徐翥叹了口气。

“谢徐老将军。”

“谢谢老将军。”

“谢什么谢呀。徐磬,收拾一下,陪我去趟皇宫。还有那个小伙子啊,也快跟着!”徐翥对柳杏儿和柳姨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还是温柔的;对着徐磬的时候,就成了平时的父亲;对着傅沛儒的时候,就成了一个中气十足的长辈。

“走吧。”

“嗯嗯。”

柳姨撇了一眼柳杏儿,说:“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样的胆小?”明明不久前才见过。

柳杏儿低着头,小声地说:“胆子本来就这么小,怎么可能因为年纪变大了,胆子就跟着变大了呢?”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柳杏儿眨眨眼睛,委屈极了的模样。

柳姨本来是真的没有听清楚柳杏儿在说什么,此刻柳杏儿一遮掩,柳姨反倒猜到了柳杏儿刚才说了什么。

“唉。”柳姨叹了一口气,认命地伸出手。

“怎,怎么了?”柳杏儿害怕地问。

“傻瓜吗?牵着手呀,不牵的话,待会你摔着了,我可不会再管了。”

“我,我不会摔着的,你放心好了,不用牵……”柳姨用行动把柳杏儿未说完的话堵了回去。

“废话真多,你不会摔倒,我会摔倒,行了吧?给我牵着。”柳姨强势地说完,然后一把把柳杏儿拉到了自己的边。

“好。”柳杏儿弱弱地应道,可语气里满满的是欢喜,脸上笑得比谁都甜。

~~~~~~~~~~

目睹全程的徐磬和傅沛儒若有所思地想着。

徐磬怼怼傅沛儒的胳膊,说:“你觉不觉得?”徐磬话又止,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找出合适的话来表达他的意思。

“你觉不觉得她们之间有点怪?”徐磬憋出了这样一句话。

“本来就怪啊。”傅沛儒是知道原委的,只是今一见,彻底刷新了他对柳杏儿的认知。

徐磬:……

啥?你说啥?她们俩的关系,你早知道了?

“今一见,觉得她们给我的感觉好像和别人说的有点不一样。感觉关系并不差。”

傅沛儒知道柳杏儿和柳姨同为柳习韵的贴侍女,关系很好。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柳杏儿与柳姨的关系才逐渐恶化,柳姨对柳杏儿始终没有半点好颜色可看。可柳姨这么关心柳杏儿,怎么看都不像关系不好的样子。

徐磬:我也觉得她们关系并不差,甚至是在某种程度上好过头了。

“怎么看都不像会做出那种事的人,怎么突然就那么干了呢?是被什么人骗了吗?看柳杏儿那副单纯得要死的模样,是太好骗了,还是本如此?”

柳杏儿那副怯懦的模样,柳姨也说了,这么多年,柳杏儿的胆子都还那么小。怎么看,柳杏儿都不像会干出那种事的人。

这话徐磬可听不下去了。

“诶,傅公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凭这种事判断一个人呢?她们怎样是她们的自由,怎么能因为她们有点……有点特殊,而对一个人下这样的评价呢!”

傅沛儒终于把注意力转在了徐磬的上,“如果一个人本如此,这是很难改变的。做错了坏事,应当受到惩罚,怎么可能是一句‘她们的自由’所带过的!”

徐磬火了,“凭什么不能啊!你也说了,本如此,是很难改变的,那她们为什么要改呀!就这样不行吗!非要一个人受到惩罚你才行开心嘛?”

傅沛儒不解,他不知道为什么徐磬会发这样的火,“我为什么会开心?她们做错了事,她徐翥们应当受到惩罚,我干嘛要开心?”

“你和她们是熟人吧?这么多年你都隐瞒下来了,为什么你现在忍不住了呢?非要闹得人尽皆知,你才甘心吗!”

“我没有权利原谅她们,我也不会放过她们。什么叫这么多年我都隐瞒下来了,是我愿意隐瞒的吗?闹得人尽皆知,也不是我想要的。

我最初愿意隐瞒,不过是为了一个人,我对她们感也不深,之所以她们留到现在,不过是怕一个人伤心。闹得人尽皆知,伤害最大的是那个人。把那个人曾经的伤疤再次撕开,只为了让她们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也不愿!但我必须这么做!”

“那个人!那个人!不就是你那个青梅吗?什么叫应有的惩罚,你告诉我什么叫应有的惩罚!她们做错了什么啊!凭什么受惩罚啊!你不愿,说得真可笑!就是你们这些世俗的人,造就了这个世俗的朝代!”徐磬越说越气愤,竟然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当真是孩子心,口无遮挡。

傅沛儒去捂徐磬的嘴,心道他幼稚就算了,怎么自己也跟着幼稚起来了……

“啊!”

徐磬咬了傅沛儒一口。

“你疯了!”

“你才疯了呢!”

“你这人,怎么这般古怪,瞎扯道理不说,竟还咬人!”

“是你太过于迂腐,还被称为世家弟子的楷模呢!那么多人都说你思想前进,明明处高位却愿意去学没几人看的医术。可在我看来,你与那些糟糠老头并无区别!”

“你别欺人太甚,明明是你先无理取闹的,现在却怪在我的头上,黑白不分!”

第九十一章徐磬和傅沛儒

“你你你!糟糠老头!”

“就算我是糟糠老头,关你什么事!就算我是迂腐之人,与你何干!她们是我带来的人,与我相识,与你有什么关系!她们犯了错,理应受罚,而你这般无理取闹,与我闹架作甚!古怪至极!”

徐磬被傅沛儒说得有些愣,愣过之后,一阵失落感涌上心头。

是啊,像傅沛儒这种人,即使思想再不保守,可他怎么可能能理解自己呢?最开始也是自己在胡搅蛮缠,傅沛儒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却安了那么多莫须有的罪名给他。到底是自己太幼稚了。

傅沛儒说完话后,发现徐磬不再接话了,反而是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到旁边去,心想:自己又触着这小子哪根筋了?

是我自己太老成了,导致徐翥这个未婚大龄青年心理崩溃了,还是他太嫌弃我了,所以理都不想理我了。

对了,我刚才和徐磬在吵什么,他知道我在说什么吗?为什么我们会吵起来?好像完全没有违和的感,还无缝衔接了?我们吵的是同一件事吗?

傅沛儒看着马车上和他同样没有好脸色的徐磬,陷入了沉思。

~~~~~~~~~~

“老将军,皇上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呢,奴才带您过去吧!”一位皇上边的老公公说。

“敢问公公一句话吗?”

柳姨塞给了那位老公公一颗珠子,公公捏着珠子,在两只手指尖转了转,笑着摩挲道:“夫人有什么想问的?奴才自当诚实相告。”

柳姨笑了一下,把上的狐裘拉得更拢了一些,“听说这宫里有一位徐皇贵妃很是受宠,想来这位徐皇贵妃定是十分贴心,才会如此受皇上的宠。那今,现在,这位徐皇贵妃在御书房吗?”

那位老公公有些为难,柳姨轻声又喊了一次:“公公?”

“哦,关于这位徐皇贵妃呀,您可别到处问她,被人发现了,可是会被斩头的。奴才只能告诉您,徐皇贵妃现在正在御书房呢,若您和老将军是去找皇上办事的,可千万别得罪这位徐皇贵妃呀。奴才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夫人自行保重。”老公公小声地说完,东张西望地看看四周,那副样子当真是小心极了。

“公公,您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徐皇贵妃会吃人呢?”柳姨轻笑道。

老公公却被吓了一跳,连忙小声地对柳姨说:“呦!诶,这话可不能乱说,这位徐皇贵妃可比吃人的怪物吓人多了!”

……

“皇上,老将军到了!”

“让将军进来吧!”

御书房里,皇帝正伏案批阅奏折,徐皇贵妃正在一旁研墨,书案上还有一盘糕点,大概是徐皇贵妃进来的时候一齐端进来的。

这女人真是不可小觑啊,后宫不得摄政,御书房这么机密的地方,竟然就让一个妃子如此堂而皇之地进去后,还可以一直呆在里面。

柳姨一直以为现在的皇帝对徐皇贵妃的宠只不过是超了一点而已,就被人传成那样子,那些传出去的都是假的,没想到是真的。

只不过这究竟是皇帝对妃的宠,还是少年郎对故人的内疚,这就不得而知了。

“老将军,今这么晚了,何事让老将军亲自前来?令郎与傅卿也来了。”皇帝放下手里的奏折,起迎道。无意间瞥见了徐翥后的那两个人,似乎有几分熟悉,直至柳杏儿和柳姨取下狐裘的帽子,皇帝才认出来。

徐雅这边也是同样的况,只不过她是等到柳杏儿和柳姨自报名姓后才认出。

“民女柳杏儿参见皇上。”

“民女柳姨参见皇上。”

皇帝怔愣在原地,连“平”都忘记说了。

好一会儿,皇帝才反应过来,却连“平”都来不及喊,便忙着去扶柳杏儿和柳姨。

“谢皇上。”两人一齐说。

皇帝眼中隐晦之色浅露,却只是在心里小声地说了一句。

谢什么谢啊!

“皇上,老臣此番携傅卿和幼子前来,不过是为了我的亡子,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再拖。”

“亡子?老将军口中的亡子是指谁?”皇帝问。

徐翥一生征驰沙场,也有许多子,只不过全是男儿。与别家相反,别人都是求儿求孙,将军府是求女。除了长子徐成淼死于战场之上,还有二个儿子死于战争之中。

“能费我这么多心思的,自然只有我的长子了。”

“那今究竟是为了何事前来?”

徐翥为武官的好处之一,便是可以不用像文官那样畏手畏脚,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大着心说话。现在,徐翥便又一次地用上了这份好处。

“皇上,老臣明白您和徐皇贵妃深义重,可这毕竟是朝廷之事,一个后宫的妃子,是无论如何都听不得的。”

徐雅本来在给皇帝捏肩,闻声不轻不重地看了徐翥一眼,可惜徐翥全神贯注地看着皇帝,根本没有注意到徐雅的目光。

若换作平时,徐雅这个时候肯定会顾着大局说:“皇上,那臣妾并不打扰您与徐老将军议事了,臣妾先下去了。”可如今,徐翥的边有那两个人,这叫她如何放心?

“无事,既然老将军都说了,是关于您亡子的,那便是私事的成分占多,妃不是旁人,老将军请说吧。”

还好,皇帝没有赶自己走。

柳姨看着徐雅那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便恨得牙痒痒。柳杏儿瞥见了,沉默片刻,开口道:“皇上,老将军讲的这件事,也关于我,所以,若是我不愿意呢?如果徐皇贵妃在这里,我不愿意呢?”

柳杏儿这番话,倒是跌破了所有人的眼。一,这种话本来就有对皇帝有不敬之意,二,因为柳杏儿本来就是一个胆小到极致的人,此刻却……

天知道柳杏儿为了不哆嗦地说出这句话,用了多大的勇气。为了增强自己的气势,实则是心虚了,还特意重复地说了一遍。

“那,那妃,你就先走吧,朕有正事要与老将军商量。”

徐雅虽然不甘心,却也不得不退下。

“既然如此,妾告退。”

~~~~~~~~~~

“徐皇贵妃,您害怕了吗?”

徐雅手中的烛蜡被出声那人吓得掉在了地上,“你是谁?”

“咦,徐皇贵妃,这才过去多久呀?怎么今天被她们一刺激,连我都忘记了呢?”那人躲在暗处,带着俏皮的语气问。

徐雅冷静了下来,问道:“你早知道她们今会来!对不对!”

“呵呵!呵呵哈呵……”那人像被点了笑一样,笑个不停。

“说话!”徐雅怒道。

“唉,怎么这样没趣呢?都不许我笑一笑,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整天愁苦着一张脸吗?”

“你闭嘴,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那也叫问题呀?那在下可真是见识浅短了。”

“你说不说?本宫没有时间与你在这里耗!”

“徐皇贵妃,您不要把我想的太有能力了。我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已,怎么可能提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来呢?今天不过是凑巧而已。”

“我不信,你上一次也说过,难道那也是巧合吗?那也是你猜的吗?”

“你这个人,真的是。我不说嘛,你要追着问,我说了,你还不信。真难讨好!上一次当然不是猜的了,我的确知道她们会来,但我也的确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来呀。”

那个躲在暗处的人见徐雅又要说话,忙说:“您可别再说您不信了,这种话说的真没有意义。你还不如趁今天给我个答案,要与我合作吗?”

~~~~~~~~~~

“王爷,皇上传圣旨来了。”

“我知道了,”朱云桢顿了一下说,“傅沛儒的动作真是快啊。”

纪星不知道他该不该告诉朱云桢真相,这几天他看着朱云桢每次陷入怀疑的绪,朱云桢不好受,他也跟着不好受。

想了想,纪星还是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纪星又回来了。

“你干什么?怎么又回来了?”朱云桢皱着眉问。

纪星在心里吐槽,还不是为了某个寝食不安的傻王爷。

“那个,王爷?”

“要说什么快说。”

“王爷,那天你不是派我先去给二小姐报信吗?我其实听到了的。”

朱云桢没说话,他也想这种况。他希望纪星早到,看到了所有,而不是自己一来,就看到慕容于用剑杀了卿籽,然后傅沛儒上前去抱住慕容于。但他其实是不敢问纪星的,他怕纪星不愿意骗他,怕他得到不想得到的答案。就连纪星找上门了,他都不敢说话。

明明相识不过两月,自己却早因为她变成了一个怯懦胆小的人。

“王爷,这几天你不好受,我不想让你再误会二小姐了。那个人,也就是二小姐的姐姐的人,是他主动要求二小姐杀他的。因为他误杀了二小姐的姐姐,所以他要求二小姐替她姐姐杀了他。”

“等等,纪星,你说得太绕了,你让我捋捋。”朱云桢扶额道。

纪星正说得起劲呢,朱云桢却打断了他,纪星不甘地插了一句话。

“王爷,二小姐一看就是第一次杀人,装得再冷静,二小姐始终也只是一个姑娘,要不是傅公子上前扶着二小姐,二小姐怕是要因为腿软而摔在地上。王爷,我走了。”

第九十二章一脸懵

原来是这样的吗?果然是我太多心了,竟然会怀疑她。

“阿啾!”

“二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感冒了。”

比起感冒,慕容于更觉得是有人在背后讨论她。也罢,这几天那些老家伙肯定气急了,估计现在正在想法子,怎么在背后暗算自己呢。

慕容于掀开布帘,闭上眼睛吹一下凉风。忽然觉得脸上暖洋洋的,光也比刚才刺眼了,慕容于睁眼,发现……

太阳出来了。

傅沛儒快要弄完了吧?

“小梨子,你等我,这几天都没出太阳,过不了多久,就到夏至了。而我,一定会在下一次太阳出现前,找到柳姨,救你回来。”

~~~~~~~~~~

今年的夏至节快到了,百姓们的生活丝毫没有受到前几天丞相府被封府的影响。大家各自忙碌,为三天后的夏至节做准备。

“皇上,老臣恳请皇上留臣之亡子的独女,恳请皇上让可怜的孩子认祖归宗!”徐翥跪在地上。

“呦,这老将军什么时候有个孙女了?”

“这将军府这么多年从未有一女辈诞出,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若不论那位女辈的出,怕是会得到将军府上下所有人的宠。”

“认祖归宗?莫不是最近才找回来的?”

“依我看,这徐老将军现在提出这件事,那个孙女怕不是与丞相府有关?”

话虽说得隐晦,可众人也都明白了他什么意思。

处高位上的皇帝始终没发言,只是吩咐边一位小公公把圣旨拿来。之所以不用大公公,是怕他在圣旨上做什么手脚。众官在下,此时若是出半点差错,让人反应过来了,只怕慕容于这辈子都无法名正言顺地回归将军府了。尽管慕容于本人不怎么在意这些,可徐翥怎么舍得自己的宝贝孙女受这种委屈,傅家那小子就更舍不得了。

“传朕旨意,徐翥一生征驰沙场,名下子孙也全部从军,长子徐成淼被敌人偷袭故,留家中一个已有孕的妻子,妻子被迫和离,再嫁与他人,孩子也不再属于将军府。如今丞相府已倒,那个孩子也应当回到将军府。”

“现宣布两件事。一,丞相府二小姐慕容于认祖归宗,已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二,慕容于本来就与我儿安定王有婚约在,现在慕容不再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婚约不断,至于婚期,由他们自行商量。”

皇帝在传口谕的时候,下就已经是闹哄哄一片了,皇帝的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下跪,高声喊:“皇帝不可!”

“有何不可?”

那几人一愣,发现说话的人既不是皇帝,也不是徐翥,不是傅家父子,是江太尉。

“老将军对皇上这般忠诚,如今不过是想让唯一一个孙女名正言顺地回到将军府,这有何不可?”

“江太尉,您和皇上也都是知道的,这慕容于,她可是一直呆在罪犯慕容行止的边的。何况,当年柳家大小姐明明未曾出嫁,怎么就成老将军长子的结发妻了?”

发声的那一人,年岁近五旬,大了江太尉不知多少岁,却也不得不对江太尉尊称一声“您”。

这一次江太尉没有说话,只是退回了他原本的位置。

皇帝看了一眼说话的那个人,吩咐刚才去拿圣旨的那个小公公念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丰年年间xxxxxx,现柳家掌权人柳习韵必须与将军府大少爷徐成淼和离,掌权人柳习韵还需下嫁于青年慕容行止,胎中腹儿也由慕容行止抚养。柳习韵,慕容行止接旨。”

“这是十八年前的圣旨,朕本来打算公之于众,可将军府的长子与前丞相死活都不愿,说是为了柳家前掌权人柳习韵的清白,朕便了他们。柳习韵与徐成淼早就成亲,而且他们的婚事是朕亲自主持的。慕容于为安定王的未婚妻,在前丞相事发之前,就已经被接入宫里学习礼仪。慕容于和慕容瑜此次出行,也是朕让她们一起去的,她们边也有朕的人。众卿,可还有疑问?”

下鸦雀无声,皇帝在心里想,这傅沛儒倒真是细心,这样既维护了他做皇帝的威信,不至于让百官对自己失望,也成功地解释了十八年前那件事。

“无事便退朝吧!”

……

“你做的很好,你妹妹那边我会去帮忙的,但你要守口如瓶,不然你妹妹是死是活,我就不知道了。”傅沛儒拍拍刚才宣读圣旨的那个小公公的肩,微笑着说道。吓得小公公把圣旨塞进傅沛儒怀里就跑了,跑到一半的时候,又回头对傅沛儒行了个礼。

“傅卿,你吓着他了。他可靠的,就是有些傻,用不着再次威胁的。”皇帝笑眯眯地出现在傅沛儒后。

被塞了圣旨的傅沛儒一脸懵,心想,是我吓着他了,明明是他突然推我,把我吓着了。

“臣见过皇上。”

“别行礼了,你是准备自己收着圣旨,还是给朕呢?”皇帝真的只是在问一个问题而已,没有半分威胁之意,可惜这话实在容易让人听叉。

幸好傅沛儒没听叉。

“皇上,这圣旨还是由臣保留着吧,怕有心之人会去偷圣旨。放在臣这里,安全一些。”

“那好……那朕先走了,傅卿你快走吧,皇宫毕竟人多眼杂的。”

“谢皇上告诫。”

圣旨自然是十八年前的,只是里面的内容,却与刚才在早朝上那位小公公念的内容截然不同。

这圣旨是被改过的,自然不是傅沛儒手里这个圣旨被改了,是傅沛儒让那位小公公把今要在早朝上面说的话背了下来,也就是改过的圣旨。

那位小公公有一个妹妹,因家中贫困还不了债务,地主便将妹妹强娶了去,说是娶,却连通房都不算。这位小公公全然不知,以为妹妹还未被地主bi)成小妾,现在还是清白之,为了让妹妹不被人强占了子,小公公才找上了傅沛儒。他以为,傅沛儒会帮他妹妹不被地主强占;实则,傅沛儒帮他们家还了所有的债务,救了他妹妹的命,让妹妹回到了家中,还派人守在那个一心想自杀的妹妹边。

关于那位小公公要背的那些话,本来皇帝想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改成“吾皇有旨”,可傅沛儒制止了。他说,若是皇上原本打算公开,只是被当事人劝退了,这倒也不算欺骗了文武百官。既有“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八个字,却又没有公开下旨,反而成了秘旨。这一点,懂的人自懂,能让细心点的人懂了就行,那些没懂到的,也闹不出什么水花。

~~~~~~~~~~

慕容于回京那天,正是皇帝下旨的那一天。

到了京城,马车直接去了将军府大门。其实本来是要换步撵的,可是将军府没有上等的马车与轿子,还要去借,到底是麻烦了一些。

将军府的女眷平里根本用不到上等的轿子,可如今慕容于认祖归宗,怎么能不用好一点的。徐翥转头就要向少师府借轿子,被傅沛儒以百姓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为借口拒绝了。

慕容于刚下马车,就看见徐翥和徐磬站在最前面迎接她,后是将军府的丫鬟与仆人。

慕容于对傅沛儒站在旁边看闹这件事很是不满,为什么自己刚下马车,就要被那么多人盯着自己啊!

傅沛儒!你知不知道我多少天没有洗澡了?我也一直没有换过衣服!今天是第五天啊!第五天啊!

慕容于觉得自己快要升天了,特别是徐磬装作长辈,想要摸一摸她的头以表亲切的时候,慕容于整个人都僵硬了,然后被她僵硬地躲开了,弄得徐磬一阵尴尬。

“大小姐,欢迎您回来!”

你们,你们能不能不要一直盯着我?闻不到臭味吗?闻不到血腥味吗?看不出我的头发像乱糟糟的吗?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啊?能让我先去洗个澡,换衣服吗?你们现在就喊我大小姐,我怕我洗澡出来之后,你们认不到啊!

慕容于生平第一次除了在朱云桢面前,感受到丢脸这两个字带来的尴尬。

慕容于再一次在心里怒吼,老将军,您能不能不要再抱我了!

傅沛儒在一旁笑得差不多了,便过来替慕容于解围。

傅沛儒:“倒吗?”

慕容于:“倒!”

说时迟那时快,慕容于在倒下的那一瞬间,被徐磬一个借位给抱住了。

被推开的徐老将军一脸懵。

没来得及抱慕容于的傅沛儒一脸懵。

被抱住的慕容于内心同样很懵。

将军府大门内一堆丫鬟仆人们众脸懵。

包括此时抱着慕容于的徐磬也是一脸懵。

不对呀,我这不是救了自己的侄女吗?为什么大家都一脸懵?为什么我也比较懵?不行!绝对不能这样!

徐磬急中生智,大喊了一声:“呀,我的大侄女,你的体怎么比我还弱啊!”

慕容于十分无语,心想,这个小叔叔怕不是有点傻吧?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说话呀?你是认真的吗?

最后还是徐磬绷着一张脸,把慕容于抱了回去。

第九十三章你这一副我要死了的模样是什么鬼啊

“大小姐,真的好漂亮诶!”

“你看大小姐的脸色好差哟,但还是好好看。”

“明明大小姐对老将军态度那么好,京城里面怎么会有大小姐对老人不尊敬的说法传出来呢?”

……

能不能不要聊了呀?徐磬,你为什么走怎么那么慢。

“走走走,男女授受不亲,你随意进我侄女的房间干什么!”

昨天与傅沛儒争吵的那件事,徐磬到现在还不能释怀,见到傅沛儒,都是一阵别扭。

“你似乎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傅沛儒皱眉问道。

徐磬一愣,没错,他还真忘了。

都怪昨天那件事,烦死了!徐磬在心中骂道,然后默默站在了慕容于尾处。

“你不出去吗?”

“你不出去,我为什么要出去?虽说你是医者,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是不妥,而且我的侄女还没有醒。”徐磬刚说完,就觉得自己可能要完蛋了。竟然说傅沛儒图谋不轨,对自家刚找回来的侄女可能有非分之想。

竟然当着傅沛儒的面这么说,自己真是蠢到爆了。怎么办?怎么办?傅沛儒现在还盯着自己。

傅沛儒眼色晦暗地盯了一会徐磬,收回目光,冲着门口喊了一声“芸烟”,便又低着头看慕容于。

“现在不是孤男寡女了,请出去吧!”傅沛儒将徐磬推到门口。

“哎,不是,你不生气吗?”徐磬扒在门口问傅沛儒。

傅沛儒撇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我傅某人有许多缺点,可我绝不会因为被人拆穿了心里面的想法就恼羞成怒。”

“!”

“你怎么了?关门这么用力,门外那个人惹你了?”芸烟侧坐在沿上问。

傅沛儒关上门,对门外吼了一声:“别嚷嚷!我给人看病需要安静!”

“咦,你当真是吃了火药啊!”芸烟嫌弃道。

“没有,恼羞成怒罢了。”

“什么恼羞成怒?”慕容于睁开眼小声地问。

傅沛儒走到前,看着慕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表,说:“你这怕不是耳力下降了。”

“那是什么?”

傅沛儒笑了笑,说:“你绝对是聋了!”

“傅沛儒!”

傅沛儒想,自己压低了声音说话,果然慕容于这个耳力受损,听力也不怎么样的小傻子听不见。听到了,也听不清。

“小姐,小声一点,说不定外面有人趴在门外偷听呢。你一来,就装晕,要是被人知道了,指不定该怎么说你了。”芸烟劝诫道。

“知道了,那你能先带我去洗澡吗?”慕容于蔫蔫地说。

芸烟闻言,提起慕容于的衣袖,闻了一下,这味道真是一言难尽呢。

“啧啧,小姐,我们才多久没见啊,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果然你离开了我,活不了多久。”芸烟唏嘘道。

“再废话,信不信我打死你?”慕容于有气无力地说。

“哟,小姐,你如果不是这副样子的话。你说出这话来,我可能还会信,可能会躲在旁边瑟瑟发抖,说着小姐饶命这种怂话。可现在呀,你先给我滚到浴盆里面去!”芸烟丝毫不客气地拎起慕容于。

“你自己走路啊!别指望我把你抱过去。”虽然芸烟完全有能力把慕容于抱过去,再跑上一会儿也没有任何问题,可芸烟不想,不想!慕容于现在太臭了,不是臭,就是上那股血腥味太久都没有收拾了,铜臭铜臭的。

咦∽这味道当真是令人难以忘怀。

“不要嘛,小芸烟,几不见,你怎么舍得嫌弃我?你变了,我现在给你一个证明,你自己的机会,抱我进去。”慕容于试图勾住芸烟的脖子撒,却被芸烟无地躲开了。

“我不需要,快起来!”芸烟故意恶狠狠地说道。

慕容于还再次撒,却被傅沛儒挡住了。

“慕容于,你先别动,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的体怎么样?”傅沛儒拽住慕容于那两只企图再次勾芸烟脖子的手。

“什么怎么样?你问箭伤啊!不就那样呗,几天都没有用清水处理,况能好成怎样?”

看似慕容于认真回答了傅沛儒的问题,实则却是想含糊过关。

“慕容于,说实话!”

“好了嘛!不就是箭伤恶化了,两处伤口都发炎了而已,生什么气嘛?。”

傅沛儒的眉头皱得更凶了。

“慕容于,你还不肯说实话。芸烟,放开你家小姐的衣服。”傅沛儒命令道。

芸烟本来听傅沛儒质问她家小姐的话,就有些怀疑,听到慕容于的回答后,她就几乎是确认了。她和慕容于,还有傅沛儒一起长大,傅沛儒能最先反应过来,她肯定也能。

慕容于的回答唬唬旁人也就算了,那样倒是有几分样子,唬她和傅沛儒,简直就是往枪口上撞。而慕容于本人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既然明白,却还非要这么做。这说明什么?

芸烟听到傅沛儒的话后,就毫不犹豫地放开了慕容于的衣服,一点都不害怕慕容于滚下。

“还不说实话?”傅沛儒冷着一张脸,问怀中的慕容于。

因为,芸烟知道有人会接着她家的小姐。

慕容于一脸的生无可恋,为什么要以头朝下的姿势栽进傅沛儒的怀里啊!

“还想装死?我问你呢?刚才在门口,你是真的晕倒了,还是你装的?”

慕容于:……

“不说话?好吧!慕容于,看来你是想以这种姿势吊在这里一天了。”傅沛儒慢慢地松开自己抱着慕容于的手。

“你怎么回事啊?我不就是想洗个澡吗?你干嘛呢?”慕容于慌了,她最讨厌这种头朝下的摔倒姿势了。她倒是不怕疼,只是头朝下是她第一次溺水的姿势。

傅沛儒知道她很怕,所以这一次会用这个姿势来威胁她,傅沛儒肯定是生气了。

傅沛儒在平时会喊她的名字,逗她的时候,还有傅沛儒害怕的时候,会喊小梨子,生气的时候,就会像任何人一样,把她的名字加大并拉长了声音读。

每一次慕容于不在乎自己的体,都会得到傅沛儒的一顿说教,傅沛儒只会生气,但他从来没有骂过她,连大吼也没有。

这次,傅沛儒生气是真的生气了,慕容于的撒都哄不好的那一种。

傅沛儒没有说话,他在等,等慕容于自己老老实实地交代,同时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

“我的娘呀,你气得我要吃糯米团子了!”慕容于带着颤音说道。

“没事,吃吧!就算伤没好,我也许你吃。只不过让你吃糯米团子之前,你必须要回答我的问题,然后再去洗个澡,最后才能吃糯米团子。”傅沛儒没有表地说。

“过分!”慕容于小声地骂道。她说她吃糯米团子只是为了气傅沛儒,反倒被傅沛儒倒打一耙,当做让她说实话的奖励。

“嗯?”傅沛儒带尾音地问。

慕容于的余光看见旁边的地面的时候,那一刻,慕容于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停了。

“好好好,我服了你了,行了吧?”慕容于终于求饶。

“那你倒是说啊。”傅沛儒的动作还是没有停。

慕容于的内心在滴血,真想骂人啊。

“我还能怎么说?你看我现在这副躺尸样,你觉得我是装的,还是装的?”

傅沛儒的动作一顿,随即慢慢地把慕容于拽上去。

没错,是拽,你以为傅沛儒会怜香惜玉吗?不,傅沛儒的确会,只是面前这个散发着血腥味的二傻子除外。

我倒真希望这是你装的。

“喂,你这一副我要死了的模样是什么鬼啊?”

傅沛儒看慕容于一眼,说了一句“闭嘴”。

“真凶。”慕容于小声地说。

“那你倒是告诉我,我什么时候能恢复啊?”

“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这几天你干了些什么啊?”怎么就这样了呢?你那逞强造成的后果,绝对不可能这样的,你这几天,究竟干了些什么?

“咦,治不好了吗?这是后遗症,还是逞强的后果啊?”慕容于没打算转移话题,只是她现在更想知道,自己这幅样子,还会持续多久?毕竟已经发生的,之后可以再讲给傅沛儒听,可未来可能会发生的,慕容于想先从傅沛儒这里知道,然后做好准备。

“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到这几天发生了什么。现在已经出现了这种况,我只能说,目前为止,我治不好。毕竟我手下这种不听话的病人少,我也很少去了解后遗症这种东西。记载了有关于后遗症的书籍,甚至比瘟疫的书籍还少。后遗症是很多并没有完全根治,从而留下来的病症,像你这种不听大夫的话的病人,得后遗症的概率大得大!”

“停!”

慕容于听傅沛儒说话,傅沛儒还在话中夹枪带棒地说她几句,说就说呗,还说不到重点上,所以慕容于让傅沛儒就此打住。

“你能不能说一些有用的?”

傅沛儒不乐意了,“什么叫有用的?我给你讲的这些没有用吗?”

“好,有用,现在你最大,我就是一个弱小的病人,要听大夫的话,大夫最大。”慕容于在心里暗戳戳地想,难道不是因为你害怕把你医技高超的形象毁掉吗?我治不好后遗症,绝对不是因为我学艺不精,是因为有关书籍少而已。

第九十四章再遇“故人”

“现在的况还算是好的,毕竟你还能动手,能睁眼,也能说话,估计过一会儿就好了。但是以后的话,你不躺个五六个时辰才怪。”

“以后?”慕容于迟疑地问。

“你是说我以后可能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然后还要再躺上几个时辰?”

“唔,好像是这样的呢。不用担心,就算你连眼珠子都动不了,你也会有意识的。放心,有人暗杀的话,你起码知道你怎么死的,是被刀和剑砍死的,箭死的,还是棍棒打死的。不过,若是别人给你下药,让你死了,这可无法知道,毕竟你能动的时候,你都不一定能认出那是什么药。不过呀,几个时辰还是算短的,有可能会一躺就一两天都过去了。”傅沛儒阳怪气地说。

“这,这么严重的吗?”

“你说呢?芸烟,快抱你家小姐去泡澡,水澡有助于恢复体。再过一会儿,将军府丫鬟给你家小姐烧的水澡,都要冷了。”傅沛儒又对慕容于说:”当然,我这里指的恢复,不过是这一次让你早点能动而已。”

“你不在我的洗澡盆里面加一点草药吗?”

“你想得美,你这就是纯粹浪费我的草药。芸烟,注意一点,别让你家小姐的伤口碰到水了。”

当然不是因为傅沛儒舍不得草药,慕容于需要的话,傅沛儒命都可以给她,怎么可能是舍不得草药呢?傅沛儒也不是不惜命的人,可他一遇到慕容于,人安全什么的分分钟被遗忘,命哪里有这个人重要。

……

“你家小姐睡了吗?”

“已经睡了,想的是这几天太累了。小姐究竟怎么了?”芸烟问。

“按理说,那颗药必须要服药的人休息一个时辰,这样就行了。可前提是,服药后的三天内都不能剧烈运动。”

“你说的剧烈运动是指……到哪种程度的?”

“你给你家小姐洗了澡,肯定看到了她上的伤口。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你小姐上的伤是谁干的吧,至于那些伤,我不信你认不出来。”傅沛儒顿了一下,说:“反正,你家小姐干的那些事,绝对算是剧烈运动了。”

“的确。那小姐以后能控制自己吗?”

“芸烟,你家小姐是人,别把她想的太厉害了。从今天开始,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家小姐,不然你家小姐随时有可能晕倒。

这个后遗症的发作没有具体的时间,也没有什么规律可言。我现在唯一知道的是,后遗症发作一次后,时间短的话,几天后可能再次发作;时间长的话,大概要过好几个月才会发作一次。所以,要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呀?她是我的小姐,保护她本来就是我的责任,就是怕我保护不了。”

以芸烟的手,是能保护自己和慕容于不受伤害的,可架不住有人偷袭。若是像上次一样,被那么多人偷袭,慕容于突然晕倒的话,还不叫人给砍成碎尸。

傅沛儒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以后尽量让她不要使用轻功了,万一你家小姐在空中突然晕倒,摔得个狗啃泥,这可没办法。”傅沛儒试图用轻松的语气说着这样残酷的事实,本来是想让自己早一点有心理准备,结果越说心里越堵。

“真的……没有……办法治好吗?”芸烟断断续续地说。

“目前没有。”

对于傅沛儒说的四字回答,芸烟就只能笑笑,然后骂一句:“卿籽这家伙太狠了,下手这么毒,死前都没有把解药给我们。”

“这本就没有解药,这药也不是卿籽做出来的。他估计自己都不知道这药具体有什么用,你别给他扣帽子了,他得多冤枉呀。何清做毒药,向来不做解药的。看来她进步了,是我退步了。”

“你是说,卿籽背后的人是何清?”

“那可不见得,说不定卿籽背后的人,只是从何清手里面买了这种药而已。难得何清会做这么温柔的毒药,害得我差点没认出来。何清现在变得越来越恶趣味了,连眼珠子都动不了,偏偏还有意识,这东西……”傅沛儒说不出来了。

“所以说,现在你有可能被何清毒死咯?”芸烟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句话。

“啊?”傅沛儒问道。

“诚寸之前对我说,小姐曾经说过,何清可能把小姐毒死,用机关把你杀死。相反,小姐能用机关把何清杀死,你能用毒把何清毒死。现在,何清不但能用机关把你杀死,还能用毒把你毒死。不是吗?”

“不过是障眼法罢了,就算何清能用毒毒死我,那我也有解药可以拖一会儿,但她没有啊!不管怎样,我死的肯定比她晚。再说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种话,是不可能出现在她的上。”

“真不要脸,竟然还夸自己。”芸烟开玩笑道。

“那当然了,不也夸了你家的小姐吗?”

芸烟:“等等!”

傅沛儒:“怎么了?”

“臭不要脸的,一个新来的乞丐,凭什么跟老子抢地盘,让你吃爷的口水都算是赏赐你了,快吃!不吃,也得给我把地tiǎn)干净。”为首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说道。

“快吃啊!”

“听见没?老大跟你说话呢!快动!”

“别给脸不要脸,待会儿老大生气了,有你好颜色看的!”

“那些孩子应该都是那个最开始说话的人的手下,怎么办?我们现在要帮忙吗?”芸烟问旁的傅沛儒。

“再看看。”

地上跪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儿,看量和那些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差不多大,就是不知是男是女。

“这些乞儿平时吃的很好吗?怎么看起来和富贵人家的孩子一般胖瘦?”芸烟经过京城里面很多乞儿,几乎每一个都是瘦得不成样子的,像这种吃得比富贵人家的孩子都还要胖一点的乞儿,她倒是头一次见。

要不是那些孩子上穿的衣服都破烂不堪的,看这些孩子嚣张的举止与量,她几乎都要以为这是哪个富贵人家的调皮孩子出来玩了。

“估计是抢了京城里其他乞儿好不容易才乞讨到的饭,看样子他们这样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必很小就是乞丐了。所以他们应该一直都是靠抢别人的饭,而在京城里面存活下来的。”

“你不吃就得挨打!快给老子吃了!”那个领头的孩子上前把那个跪在地上的孩子的头发抓住,强迫那个孩子抬起头来。

“不吃,我凭什么吃!”小声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从那个孩子的口中溢出。

“凭什么?就凭你抢了老子的地盘,碍了老子的眼。听人说,你还在丞相府里当过丫鬟,对吧?咦!看看你现在,还有脸再说这句话吗?”那个人吐了一口口水在那个孩子的脸上。

那个孩子剧烈挣扎起来,被那个人一手把脑袋摁在地上,继而松手。

“兄弟们,往死里面打。”

换作以前,芸烟肯定会说一句“小毛孩儿,还装什么成熟”,然后去帮那个跪在地上的孩子。

可是,芸烟看清了那个孩子的脸。

“要去帮吗?”傅沛儒问。

“肯定要去啊!说什么废话呢?万一她被人打死了怎么办?”芸烟说着便往那边走,结果被傅沛儒一把扯回来,摁在墙上。

“干什么?”芸烟皱着眉问道。

“我们再不想连累她,可人命关天诶!”

“你呆在这里,你一个贴丫鬟会什么武功?给我安分一点。”

芸烟站在墙边,动都不想动。

若是美深只是被打一顿,芸烟绝对不会去管。如果她出现在美深的面前,美深肯定又会黏上来。可美深不知道的是,待在芸烟和慕容于边,比这些毒打危险多了。

芸烟是真心觉得美深过得苦,是想把美深留在自己的边,可是……太危险了。芸烟没有能力去顾除了慕容于之外的人了,她心有余而力不足。芸烟本来想着,美深因为慕容行止这件事,离开了丞相府,远离了她们,这倒是一件好事。可现在……

“芸烟姐。”

芸烟拿出一块帕子,替美深把脸上的污*秽*物擦干净,然后说了一句。

“对不起。”

美深笑了,说:“芸烟姐,你何必说对不起呢,又不是你的错。”

“我只是说,我刚才没有去救你。”

“你不就比我高一点吗?说不定你还没有我重呢,你来救我,不就是找打吗?”美深语速很慢地说,应该是刚才被踹了一脚,嘴角现在有点肿,估计说话的时候都在扯着疼。

“你别说话了,怪可怜的。”

“好。那芸烟姐,你和小姐现在还好吗?”

这傻孩子,都答应了不说话,还说话。都这样了,还关心她和慕容于。看来美深还不知道慕容于已经成了将军府大小姐这件事,还以为她们现在还是在逃跑。怎么可能有人逃跑,跑到京城呢,是不是傻呀?

也对,夏至节那天,皇上才把消息告诉百姓呢。

“好得很,起码……比你现在这样好多了。”至于慕容于,美深也没必要知道。

“那就行。”美深说完便没了后话。

第九十五章只是因为慕容于在睡觉

“我能跟着你们吗?”美深低下头,似乎不敢看芸烟。

“这是在说什么傻话,你不跟着我们,你一个人去哪里?”芸烟反问。

“我想你们的处境应该也不怎么好,所以我怕我连累了你们。”美深怯怯地说。

“怎么会。”明明是我们连累了你呀。

芸烟把傅沛儒拉到旁边,问:“没过几天就到夏至了,反正小姐成了将军府的大小姐这件事也不是很重要,我能告诉她吗?”

芸烟一看到美深那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就心软了,不告诉美深事实,芸烟的心里都有些过不去。她知道这个时候把傅沛儒拉走,美深的心里肯定会有不安。芸烟相信美深,就算把这件事告诉了美深,美深也绝对不会乱说的。可万一这件事先行泄露出去了,让将军府和慕容于成为众矢之的,芸烟承担不了这个责任,她也无法为美深开脱。

还是得问傅沛儒。

“你既然决定了,要带她走,那她肯定是要知道的。不然你让她住在哪里啊?又一个人住吗?”傅沛儒毫不留地说出另一个选择。

“我,”芸烟顿了顿,说:“也不是不行呀。”

“说的你舍得一样。随便你决定,想说就说吧,你又不是没有脑子,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哄哄她吧。”傅沛儒怼道。

“你才没有脑子。”芸烟看着傅沛儒消失在转角的背影,只好小声地说道。

“我不需要人哄的,我,我很听话的。”

突如其事的声音把芸烟吓了一跳,回头看,发现美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后。

“你听见了?”

美深点点头,说:“听完了。”

又像是害怕芸烟说她不懂事,擅自离开原地,说她不该偷听自己说话,于是连忙解释:“我怕你和那个哥哥打起来,你打不过,所以……就过来了。”

她和傅沛儒打起来?这孩子是认真的吗?就算她自己和傅沛儒打起来了,美深这个小豆丁能帮上什么忙啊,最多只能让傅沛儒一手拎一个,看起来对称一点。

可能是芸烟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所以美深的眼神变得更委屈了。

芸烟回想了一下,好像自己拽傅沛儒过来的时候,是凶的。傅沛儒才从那么多个小孩手中救下美深,她是怕傅沛儒被自己惹生气了,然后打自己吗?

“既然你听到了,那我也不用再说一次了,所以,跟我走吧!”

“嗯嗯!”

~~~~~~~~~~

“老将军,我与您的孙女已有婚约,如今不过是想见一面而已。老将军,您都不会不许吧?”朱云桢笑着问。

慕容于被接回将军府后,朱云桢想,现在自己风尘仆仆的,根本不适合和慕容于一起去将军府。还不如先回自己的府上,梳洗一番,拿上礼物后再来拜访,就当是迟来的提亲礼物。不对,这样太草率了,相当作与老将军的见面礼吧,之后再把提亲的礼物补上。

朱云桢以为老将军看见他,肯定会络地把他迎进门,然后老将军会派人把慕容于喊出来,大家一起和和美美地喝喝茶,聊聊天,一起商量一下结婚的事。聊着聊着,天就黑了。这时候老将军肯定会让自己留下来吃晚饭,自己作势推脱一番,最终自己敌不过老将军的,只好在这里吃了晚饭。顺利的话,边吃饭边聊天。不出意外的话,老将军又会留自己在这里睡一晚上,今天慕容于又被老将军喊自己起吃早饭。这个下午以至明天早上就这么美好地过完了。

可现在,朱云桢不仅没有见到慕容于,大家也没有坐在一起和和美美地喝茶。他根本就是连将军府的大门都没迈进去一步,与老将军在大门口僵持这么久,他的笑脸都快崩不住了。

一想到,傅沛儒那家伙不仅顺顺利利地进了将军府,还在几个时辰内就与老将军变得十分相熟。朱云桢那个气啊,气得他要给傅沛儒找一个结婚对象了。

“今天色已这么晚了,朱公子,请回吧。”徐翥一脸严肃地说。

朱云桢抬头望天,唔,天真白。

之前老将军找的借口是,男未婚女未嫁,未婚男子怎可随意去未嫁女子的家中,不合礼,这绝对不合礼。

被朱云桢一句“婚约”给怼了回去。

老将军不服输,想再寻一个借口让朱云桢打道回府。

说真的,朱云桢觉得徐翥刚才说,“天色已晚,请朱公子回去吧。”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寺庙里面的方丈啊。只不过方丈比徐翥好一点,因为方丈为了寺庙的生意,会再说一句“请施主明再来”。可怜的朱云桢,连这句话都没有从徐翥口中听到,这是打算让朱云桢在大婚那天晚上才能见到慕容于吗?

“老将军,您也看着天色这么晚了,想来我也是走不到宫中了,那能否让我在将军府借宿一晚?”朱云桢睁眼说瞎话。

“朱公子可说笑了,我这糙汉子住的地方怎么比得上您的府邸好呢?朱公子还是没开玩笑了,快回去吧,天色是真的不早了。”徐翥依旧板着个脸。

“老将军有所不知,我的府邸其实被火烧了,如今已经成了一处废墟。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是来投奔的,希望老将军能收留我一晚。”朱云桢开始胡说八道了。

“朱公子的府邸若是被烧了,京城里的消息还不到处传了。√再说,朱公子能在火烧起来的时候,还把礼物拿着,这……我就只能说一句佩服了。”徐翥还是面无表。

如果朱云桢的府邸被火烧成一处废墟了,那京城的人肯定会比朱云桢先知道……

朱云桢:我随便开一句玩笑,老将军,您能不能不要那么认真。

“老将军,我这都拿了礼物过来,你总不能让我再提着礼物回去啊?”朱云桢无奈道。

“你可以把礼物留下来,我待会叫人拿进去。只不过礼物可以留下,人就不必了。”徐翥也不再绕圈子。

要不要这样啊!

“老将军,小辈真的不骗您,您如果怀疑小辈在骗您,那您大可以去看一看,小辈的府邸不是真的被火烧了,一看便知。”朱云桢豁出去了,不就是放几把火的事吗?他干还不行吗!

徐翥心中也是诧异,这小子有点太冲动了。若是自己非要强人所难,听他的话,去看他的府邸了,瞧见府邸安然无恙,这小子该如何收场?不会真放几把火烧府邸吧?

战场之上,最忌讳的就是冲动与莽撞了。同样的,徐翥也最讨厌这样的人,他不希望自己的孙女会嫁给这样的人。只不过,一想到这个平时在朝事上十分受大臣们赞扬的小子,是因为自己的孙女才变得这样莽撞的,又似乎没有那么讨厌了。

虽然会因事而变得莽撞这种人,不比天生莽撞的人好哪里去。可前者不一样,前者是徐翥心中永远的痛。如今,竟又遇到了一个这样的傻子。

“老将军,您还是别逗他了,这小子不起逗,待会儿犯冲动了,三两下就把自己的府邸烧了,这可怎么办呀?”慕容于的声音从徐翥后传来。

朱云桢很想问,为什么要用这小子来形容我?

但他不敢说,老丈人的父亲在这里,说多错多。

徐翥的表一下就变成柔和了,“你的贴侍女不是说你已经睡了吗?怎么这么快就醒了,不多睡会儿?”

“不睡了,再睡的话,就要错过晚饭了,我的肚子可是空的呢。”慕容于轻笑。

“那就先去吃些东西吧,现在还早,晚饭还没有做出来。而且现在吃晚饭的话,晚上容易饿肚子,先去吃东西垫垫肚子吧。”

朱云桢:老将军,您说出“现在还早”这句话的时候,您的良心不会痛吗?好歹我们演了那么久的天色已晚。

“那,门外那小子呢?总不能让他一直站在门口吧?”慕容于问。

“!你都已经醒了,干嘛还不让他进去呢!走啦,走啦!你想吃什么,别客气,尽管让下人去做。”徐翥挥着手走了。

朱云桢:……

所以……不让他进去,只是因为慕容于在睡觉?

好吧,没事的,站一会儿就站一会儿,能让慕容于睡个安稳觉,站一晚上都行。

只是自己与老将军在门口斗了那么久,似乎有一点伤感呢?怎么办,以后要不要做一些事,来弥补一下自己在老将军心里的形象?

突然好慌!

“二小姐?”纪星突然出声,结果被守在大门门口的侍卫瞪了一下。

“怎么了?”慕容于应声看向纪星。

纪星知道守门的侍卫之所以瞪他,就是因为他喊错了称呼。丞相府已经不在了,将军府也更没有二小姐,有的只是一个才找回来的大小姐。

可纪星还是喊不出口,像芸烟那样喊小姐,这倒是可以,只不过在人家门口,还有人盯着自己,这个称呼就算了吧。以前朱云桢还因为自己称慕容于为小姐,而生过气呢。哪像现在,就算是朱云桢让纪星和慕容于独处一室,朱云桢都不担心。

第九十六章这一章不要订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这是在人家的大门口,还是照着人家的规矩来吧。

“大小姐,芸烟不在你的边吗?”

“不久之前,她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慕容于答道。

“是吗?好吧。”纪星黯然道。

“不进来坐一坐,提那么久的东西不累吗?”慕容于问朱云桢。

“刚才那是进不来,现在是在等你给我带路啊!”朱云桢笑着踏进大门,走在慕容于边。

“随便叫个丫鬟带路就行了,何必等我?”慕容于冷淡道,最后那一个“我”字,被她说得快没有声音了。

朱云桢一怔,慕容于这是……在有意疏远他?所以他之前感觉到慕容于对他淡淡的疏远感,并不是错觉?

“你是在生气吗?”朱云桢试探着问。

“呵!”慕容于低头轻声笑道。

“小女子有什么气的?也没有资格生气。”

“怎么会?你怎么可能没有资格生气?你我之间,何必这么疏远!”朱云桢本是不解,说着说着却又有些生怒了。

慕容于依旧淡漠地说:“朱公子,你我不过因为皇上的一纸婚约,便有了联系,何曾这么熟过?又何必动怒?”

饶是朱云桢再蠢,也不可能继续认为慕容于是在生气了。

“你可是在怪我那没有站在你边,为你说话?”朱云桢的语气平静了许多。

慕容于不语。

“我已经向你解释过了,你怎么就不信呢?”朱云桢状似无奈地说道,语气里面还有一丝怨念。

纪星虽伤心,可见这阵势不对,也忙为自家主子说话。

“二,不不不,大小姐,王爷真不是故意的,你也是……”

慕容于打断。

“闭嘴,我之前没有责罚你,是因为本小姐让着你,同样也是看在你家主子的份上。可现在,我与你家主子正在说话,你哪里来的资格插话?本小姐再不济,也始终比你的份高贵!”一席恶毒丝毫不客气的话,从慕容于口中说出,反倒是轻飘飘的,不见丝毫语气加重,可威胁力也不见减。

“打狗看主人这道理,我懂得,可朱公子不是不辨是非的人吧?是你的下人分不清主子与奴才,就休怪我责骂几句了。

朱公子,我说了,我们不熟,公子用不着在我这里多费口舌。该履行婚约,我会履行,绝不会跑,朱公子用不着亲自过来。还有,方才我称之公子不敬,请公子见谅。若是朱公子今根本不想过来,现在也可以离开,这是公子的自由,小女子强迫不了。”

“我什么时候说了,我要走了?”

“朱公子,你就当我是一个拿来摆设的正妃,你想纳谁为小妾,想纳多少,与我无关。公子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那小女子就不带路了,请公子自己找路吧!”慕容于一幅拒之于人千里之外的架势,转就走。

纪星被慕容于那句“是你的下人分不清主子与奴才”刺激到了,缓了好一阵,才适应慕容于这种说话模式。

“王爷,我们要跟着大小姐去吗?”朱云桢的另一侍从问道。

“不去了,走回去吧。”朱云桢看了一眼慕容于的背影,有些落寞地走了。

“礼物还要提回去吗?”纪星问。

“当然要提回去呀!你看刚才那位大小姐这么的。”说话的那个侍从猛地闭住了嘴,试图想让朱云桢把视线从他自己上移下来。

“……一言难尽,我们在这里吃了苦头,怎么还能留东西给她们呢?”朱云桢把头转回去了,那个侍卫就悄悄地对着纪星咬耳朵。

“过来,把东西放在这里。”朱云桢发声。

“不是吧?王爷,人大小姐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把东西留下!”那名侍从诧异地问。

朱云桢淡淡地瞥他一眼,“哪里有提着礼物来,还提着礼物回去的人?这不是让京城的人看了笑话,再说,我们不是好歹都进来了吗?又不是让你提进去,只是让你放在这里,都不用你提!”

复又对着将军府的人说:“抱歉,手下的人管教不严,让一个不怎么懂事的人过来了。”

“哪里的话,安定王言重了。”

……

“小姐,你……”芸烟哑然。

慕容于冷冷地抬起眸子,看到了一脸诧异的芸烟和有些好奇的美深。

“小姐,你原来会弹琴吗?”美深问。

芸烟连忙捂住美深的嘴,防止她再问一些问题。

“小姐,你怎么想起来擦琴了?”芸烟小心地问。

小时候,慕容于常被柳姨bi)着练琴,她就想尽了办法逃出去玩,尽管大多数的况都是被抓回来了。后来柳习韵死了,再后来,柳姨失去踪影,慕容于便把琴收起来了,只是在没人的时候会练习一下,弹几首曲子。到最后,也就是何渭死的那一年,慕容于连琴都不再摸了。

“夏至节要表演的,只是太久没练,琴艺生疏了许多。三天后,怕是要出丑了。”慕容于抱起琴,走进房间里。

“美深,你先去洗个澡,再换衣服,待会儿再过来。”芸烟把美深交给一个丫鬟。

“小姐尽力就好,这琴也不是非练不可,大不了换个表演。”

“她知道了?”刚才美深看见自己的时候,并没有很惊讶。有的那几分惊讶,恐怕还是因为自己会弹琴这件事。

“对,我遇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被一群乞儿欺负。看不下去,便出手帮了她的忙。她也没有归处,我想我如果把她带回来的话,她就肯定就会知道这件事,所以我就告诉她了。”芸烟解释道。

“为什么不让她在外面住?”慕容于问。

“我……”芸烟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对慕容于说,她舍不得美深一个人住,害怕美深出事吧?自己边一堆事,竟然还有闲心去管别人出不出事。

慕容于看着芸烟一脸的说不出来的表,叹了口气。

“罢了,不用说了。”

自己的危机刚解除,芸烟就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小姐,今天安定王来过?”

“嗯,只是刚进大门,就又被我赶出去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回来,大门门口的侍卫就拉住我,问小姐你和安定王的关系怎么样?我说的不怎么熟。他们就一幅‘原来如此’的模样,我问他们,他们就把今天的事给我说了一遍。顺便对我说了,他们以为小姐你在闹脾气,没想到是安定王自己死缠烂打。”

“那你直接问,不好吗?干嘛试探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小姐,你和安定王吵架了吗?”芸烟发现慕容于说话虽然依旧没有小姐的架子,但是慕容于不笑,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是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

我好朱云桢朱云桢想慕容于大浪,想大慕容于浪淘美深沙发城中朱云桢街慕容于支行街支行动不便的时候就明天必须滴,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在吃饭了好久不见啊!好了!!嗯没事没事儿没事儿啊啊啊啊怎么办呢喃般朱云桢若寺素美深慕容于斋堂慕容于梅朱云桢品美深梅朱云桢堂慕容于姐已经给我的感觉很有可能的夜晚上才能喜欢这样的想法院传票据说耐脏东西?嗯呢嗯呢怎么搞的又循环泵房给我的感觉得自己审计朱云桢报告册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啊啊啊啊咋又啊啊啊了,好好说话不行吗丁啉舍不得曲解了你的意思林木成丛,盐城市密室美深逃脱成原因吧磨铁上的时候酸机器人吗舍得吗曲,嗯林俊慕容于杰美深昆华路南康慕容于白起,嗯。马上就到了普通宵达旦那里了过来,在那边最在地下个学期望。你咋了?你就想着了吗你就想着打过招呼噜噜噜朱云桢寺坡头看清楚点要不要来了来了么如果你不想知道的多时间了朱云美深桢一个大学习学习惯失眠症候群发现院子门口的,替我们,嗯林俊慕容于杰昆华路南芸烟康朱云桢白起,米,嗯帕萨美深慕容于特领驭房有术风少年轻力壮志豪绪化龙桥梁总裁大人不要啊啊啊啊~在另一个呢喃般若波罗蜜多寺芸烟素斋藤朱云桢千和母妃堂梅品种法。在地里的人。,我有美深那么多人游戏机会难得啊?帕罗不万人汀,氟一个小时吧磨桂利用价值连城形嗪美深。

抑郁症候群里面的自己才是我的。,嗯好的,谢谢!现在有点忙,稍后联系你。有急事,请尽快与我联系,谢谢!我现在正在开会,请发短信!发票麻烦放收发室,谢谢收到请回复,谢谢!扎心了,老铁拉黑,我们有事漂流瓶联系吧抬脚,扫橘子皮嫉妒使我质壁分离能否给我一个叶澜归式的宠单狗的独木舟屹立不倒!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对方不想和你说话,并且向你扔了一条狗我最喜欢三月的风,四月的雨,不落的太阳和最好的你莫文蔚的天,孙燕姿的雨天,周杰伦的晴天,都不如你和我聊天我还是喜欢你,就像小时候吃辣条,从不看期

第九十七章喝药

“没吵,但是我想吵的。”

“所以小姐,你和安定王是故意演给别人看的?”

慕容于撩拔了几下琴弦,似无意地说:“估计他前面是认真的,后面才猜到我是故意的,但我一直都想认真吵一次。”

“小姐,那你嫁过去了,以后可怎么办?”芸烟忧心地问。

她家小姐,芸烟最是清楚不过,看似开朗大方,

慕容于沉默了一会儿,说:“芸烟,你没看到我的手指在流血吗?快去拿布给我包扎。”

芸烟心想,琴音又没有破,手指划出血肯定是你故意的,既然是你故意的,我能发现什么?

“明清晨,我们去郊外,朱云桢和纪星在那里等着,我们可能要在那里住一晚上。至于美深,随便你让她决定。”

芸烟:“……怎么又让我决定啊?”

“嗯?又?你觉得你连这种小事都决定不了吗?”慕容于看她。

“不,不是。”芸烟低头。

至于美深,还是不要让她去了,毕竟她今天被人那样对待了,明天让她好好休息一天吧。

“对了,小姐你不选一个子去看柳姨吗?”

“柳姨回来了?”慕容于问。

芸烟原本猜想,慕容于可能并不知道柳姨已经回来这件事,所以才一点都不急。可谁知,慕容于是真的不知道。

“不是小姐你告诉傅沛儒那家伙,柳姨住哪里的吗?我原本还想问你,小姐你既然知道柳姨住在哪里,为什么又不告诉我呢?”

“我并不知道,我只告诉了傅沛儒,柳杏儿在哪里。”慕容于看着手上的白布说道。

芸烟问:“那小芹现在该怎么办?放了她,让她自生自灭?”

“怎么可能?我放了她的话,你觉得柳杏儿会让她自生自灭吗?”

“也对。小姐,那我去看美深了,你先练琴吧。”芸烟往屋外走去。

徐翥贴心的,找了一个和慕容于在丞相府的住处差不多的地方,也带有一个院子,只不过比原来的住处更大,也更……花哨,估计是傅沛儒告诉徐翥的。

这屋子之前的主人是谁呢?

看这屋子的摆设,以及院子里的花草水池,怎么看都像一个女子的住处。

慕容于觉得,这个住处比她原本的住处还要像女子住的。是将军府的男子都是这般住处,而慕容于活的太清淡了?还是这是老将军某位人的居处?

老将军有几个儿子不喜欢与人一起练武,也是住的这样带院子的屋子。可他们的院子全都是空dàng)dàng)的,大归大,只不过是为了方便他们练剑而已,谁也不会没事儿干的,在院子里面种这么多花花草草。

将军府的女眷全是住在南面那边的,若有人单独住了出来,那人的地位必定是较高的,或者,那个人的比较独特。

若是老将军某位人的住处,慕容于可不敢继续住下去。

而且,她看今这里的下人来来往往,打扫这里打扫那里,却没有人修剪花草,连水都不曾浇过。随便拉一个下人问,却说这些花草全是这屋子的原主人负责的,不让下人动一下。

这花草茂盛如往昔,长的多却不杂,枝叶错落有致,并不难看出此处原主人的用心。想来,住在此处的人,定是一位像当年京城四大美女一般的美人吧!

如是想着,徐磬端着药进来了。

尽管边有一位傅沛儒这种在药罐子里面泡出来的人,慕容于把药端起来的时候,也差点被熏死。毕竟傅沛儒上更多的是草药味,而不是熬药的味道。能闻到,只不过被草药味盖得差不多了。

慕容于:“……”

真是令人难以下咽啊!

而徐磬还在一旁说:“怎么样?是不是闻着就很刺激?这可是我辛辛苦苦熬了那么久的药,你可得全喝完啊!小侄女,喂,回一下神。”

“干嘛呀?”

慕容于被药味刺激到,差点就把眼前这个送药的人忘记了。结果被徐磬一声“小侄女”拉回了神,哦,这是她最小的那位叔叔,也就比她大个三四岁吧。

“你不喝吗?我熬药很辛苦的,你怎么能不喝?”徐磬一脸痛惜地说。

慕容于再次懵bi)脸,这次她是真的要认真问一下了。

抱歉,这位徐公子,我和你很熟吗?虽说你熬药很辛苦,我喝药也是应该的,但你说话的时候,给我的感觉,就是很熟的模样。我和你今天才见面诶,怎么感觉我好像就可以看到你的内么戏?

“谁说我不喝?会喝的,也不会浪费你熬药的时间的。”慕容于端起碗,优雅地抿了一口。

唔!哇!要死啦!要死啦!这回味无穷的味道,真是一言难尽,哇啊啊啊!我要吃甜的,我要一口甜的来拯救我,我摸,我到处摸,我再摸,咦?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摸到?

咦?好像刚才徐磬把药端进来的时候,她就没有看到类似于蜜饯的存在,只是被药的味道一时冲击,而让她忘记了这档子事。

慕容于眼神开始慢慢聚焦,她只想问,蜜饯呢?

慕容于此刻真的想双手揪住徐磬的衣领,疯狂地摇他,问他蜜饯去哪里了?是不是被他吃了?吃了的话,给我吐出来!

虽然慕容于并不会真的这么做,就算徐磬真的吃了的话,她也不会让徐磬吐出来。吐出来干嘛?故意恶心她嘛?

徐磬看她苦到发懵的这幅模样,有点想笑,这不是可的吗?虽然这个在徐磬心中被冠上可一词的慕容于,正在心里想用哪一把刀解决徐磬合适。

“听傅公子说,你好像特别喜欢吃甜的。但这次让你失望了,喝药并没有甜品当奖励,所以,快喝吧。”

徐磬觉得自己并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可慕容于就是听出来了。

“蜜饯也没有?”

徐磬老实地摇头,说:“傅公子说这药并不能配合蜜饯吃,否则会药减半。他还说,其他药药减半都无所谓,只是吃药的子会更久一点,但这个药不行,这是唯一一个不能惯着你的药。所以,他让我全权负责这件事,必须要等你喝完药后才能离开。”

去你的,啊啊啊!傅沛儒你出来,别让我抓住你,你什么时候这么纵容过我!我哪一次吃蜜饯不是偷偷吃的,有几次还被你抓住了!你什么时候这么纵容过我!还其他的药,药减半都没问题,你什么时候对我说过!你给我滚出来!

嗯?似乎有些不对。

“他让你全权负责,你就负责啊?按辈份看,他应该和我是平辈的吧。”

徐磬没想到慕容于会在意这种事,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又“我,我,我”个不停,连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话没说出来就算了,结果反倒把自己的脸涨得通红。害得慕容于差点以为自己是问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问题。

“我,我,我,我从来不在乎那些虚礼!”徐磬憋出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这与虚礼有什么关系?”慕容于问。

“不,不,不,不是,我是说我亲民,亲民,小侄女,你懂吗?”徐磬口不择言。

“傅沛儒是民?”慕容于再问。

“我,我,我,我只是说,我不在乎你们这些小辈的名称。对的,不在乎名称而已,都是平等的。”徐磬红着脸说。

“那你为什么每句话都要喊一声‘小侄女’啊?”徐磬当然没有每句话都喊一声小侄女,这只是慕容于在逗他而已。

“侄女当然要喊的,但我没把你们当成小辈啊,都当成平辈了。”徐磬终于不结巴了。

“那是不是我说话,你也能像听傅沛儒的话一样,听我的话?”慕容于开始下。

“当然了!”徐磬不结巴地喊了一声,喊完就沉默了。

徐磬觉得很有必要要远离这个刚找回来的侄女,下一样一样的,和傅沛儒下让自己守着慕容于吃完药一样。果然物以类聚,难怪能成为青梅竹马。

呸,想他干嘛!

“快喝完!我要走了!”

慕容于看着那碗药,顿时觉得生无可恋。

“有白绫吗?”慕容于转头问徐磬,结果徐磬二话不说地从地上爬起来,直走向一个柜子,在里面翻了一根麻绳出来。

“白绫没有,只有一根绝对结实的麻绳,要吗?”

“不要了。”慕容于摇头,认命地再喝了一口药。

“说真的,这药其实不怎么苦。傅公子说,你喝这碗药的时候,不给你蜜饯的话,你可能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可你竟然直接跳过了前面两步,走到了最后一步。我以为是这药太苦了的原因,所以我就尝了一口,其实真的不苦。”徐磬认真地说道。

这人,还细心的哈,难怪把药端过来的时候,温度就已经冷好了。

“为了你的贴心,在下感激不尽,所以我要将这碗药喝掉了。”慕容于深吸一口气,捏鼻子憋气。

“说什么呢,药都快冷了,有你苦的。”

慕容于喝药的动作一顿。

“喝完了?”徐磬看着空碗,问了一句废话。

慕容于:就算不是废话,她也不想再说话了。

“既然喝完了,那我就出去浇水了。我在外面也是看到你的,休想给我吐掉。”

第九十八章木芷然

“这些都是你种的吗?”

徐磬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一会,才像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一样,说:“不是。”

不是吗?可刚才那个下人说,这些花草都是主人在修剪啊,徐磬是受人之托吗?

半响,徐磬都没听到有人说话,便回头看了慕容于一眼,发现慕容于低着头在想些什么。

“是我娘种的。”

慕容于抬头,这是徐磬在补充上一句回答吗?只不过时间隔得有些久吧?

“那你娘原本住在这里?”

“对。”

还真被她猜对了,这里的原主人竟然是徐磬的母亲。

慕容于想了一下,确认了这几年将军府并没有女眷去世,才问:“那你娘现在体可还好?”

徐磬换了一把剪刀,说:“她已经不在了。”

慕容于不太懂观赏植物这一方面,她只是认出一种寿命为三年的花。她以为这些花草全部都是徐磬母亲种的,而那株花不过能活三年。将军府这几年又没有女眷去世,她自然就认为徐磬的母亲还活着。

徐磬是徐翥的老来子,想来,徐磬的母亲岁数也不大,让徐磬来修剪花草,要么是因为他母亲体欠佳,或者体本来就弱,要么只是因为徐磬送药顺便。

慕容于边的人大多没有家人,所以她会格外注意这些,没想到,还是不小心说错了话。

这个时候,不论是自己的沉默,还是对不起,其实都差不多吧。说了对不起后,两个人之间反倒更加尴尬,还不如沉默呢。

对不起,沉默,找话题,然后继续沉默,这样的话……

虽然沉默不礼貌的。

“那你住在这里不会想起你的母亲吗?”

刚才慕容于随口一句“白绫”,徐磬就熟练地从柜子里面找出一根麻绳,所以慕容于才会问徐磬,那些花草都是他种的吗?就是在猜测这个地方是不是徐翥的住处。而现在,慕容于大概能猜到徐磬的母亲去世后,徐磬就开始住在这里了,或者,他一直住在这里。本来慕容于是想问“你住在这里不会伤心吗”,可又觉得这样问有点伤自尊。对于一个男子而言,对一个出生在武官世家的男子而言,这句话真的蛮伤自尊的。

“会想,但我喜欢这里。不是因为我母亲,就是单纯地喜欢这里。”徐磬顿了一下,说:“甚至比我娘还喜欢这里。”

慕容于似乎察觉到什么,便不再接话。只是决定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找个借口让徐翥给她换一个住处。例如,她不喜欢这个居处,会触景生什么的。

尽管会给徐翥留下一个不怎么好的印象,但慕容于并不喜欢抢别人喜欢的东西。

仅此而已,但这就够了。

~~~~~~~~~~

翌清晨,阳光正好,有八个人站在郊外的分岔路口干瞪眼。

其实芸烟真的不想把美深带走的,只是美深昨天晚上求了她很久。美深倒没有用“你不答应我就不睡觉的”的法子,只是求了一会儿后,自己一个人为委屈屈地缩到旁边去了,一脸的我懂,你不要再说了,我会听话的。看的芸烟心都软了,于是半心疼半觉不妥地答应了。

所以慕容于带了两个人去,而朱云桢边肯定要有人跟在旁边的。就算没有人跟在旁边,纪星也会以想念自己女朋友为由跟来。

可……可谁能告诉芸烟,为什么还有两个人?

木芷然一脸惊奇道:“云桢哥哥,你也出来玩吗?”

朱云桢迷茫了半晌,才恍惚想起,这人似乎是母妃给自己的画卷中的一人。

木芷然一脸失望,想说些线索让朱云桢想起来,却又故作大方地说:“云桢哥哥可能不记得我了,毕竟云桢哥哥上次在淮安公主的生宴会上,才说过要与芷然一起出来玩儿,转头却忘了。”

没有人接话。

朱云桢在拼命回想,他说过这句话吗?没有吧?这个女的,好像是史部侍郎的小女儿吧?当初自己一门心思地给傅沛儒下药,什么时候答应过她一起出去玩啊!

而慕容于在一旁冷静地看着木芷然,努力将敌不动我不动这一名言诠释。

芸烟在心里嗤笑,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对这位“云桢哥哥”心思不纯吗?人淮安公主好歹是朱云桢的妹妹,你喊得这么明显,是什么意思啊?

纪星不管木芷然,看见芸烟的表后只觉得窒息。

木芷然仿佛不觉尴尬,又开始问慕容于问题。

“这位姐姐,你是谁啊?怎么也出现在这里?”

慕容于冷冷瞥她一眼,用眼神完美诠释了关你事!

“这位姑娘,您这话说得可不对,明明是我家大小姐先到的,我家大小姐还没有先问,您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到先问起我们来了?”

芸烟用您,并不是表尊称,只是想说木芷然很老了。不管是从年龄来看,还是其他的方面,木芷然都根本配不上喊慕容于为姐姐。

慕容于回京城,成为了将军府的大小姐,并且与朱云桢的婚约也不受影响。这两件事满朝文武皆知,吏部侍朗又怎么可能不把这两件事告诉他的小女儿呢?

纪星悄悄从朱云桢背后走开,走到芸烟后,拉住了她,想让她冷静一点。

芸烟正要甩开,却听见慕容于说:“芸烟,不得无礼。”

这“不得无礼”究竟指的是,不让芸烟擅自对木芷然说话,还是不让芸烟甩开纪星的手,当场给纪星下面子?亦或,两者都有。

木芷然自然也是看见了纪星与芸烟牵住的手,故作了然道:“原来如此啊!那云桢哥哥和姐姐也是辛苦了,难得见到这么贴心的主子了。”

“去哪里?”慕容于不理木芷然,问朱云桢。

朱云桢本是觉得尴尬得很,慕容于这一问,倒让他觉得突然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这史部侍郎的女儿,母妃是要他好好照顾的,就算后不能结亲,也绝不能败了两家的关系。

“往东边走吧,不远处有条小溪,我们可以在那里扎营。”

“云桢哥哥,要不然你与我同乘马车吧,何必走路呢?”木芷然指着自己后的马车说道。

慕容于和善地看着她,没错,是她。按常理而来,慕容于此时应该瞪着朱云桢,然后内心戏,一万句你敢去试试循环。可慕容于不傻,她才不会这么蠢,她的人她自己会守护。

木芷然冷汗涔涔。

朱云桢见慕容于这样,心知她这时候是在等自己说话,慕容于是……是吃醋了吗?咦,自己的关注点好像有点不对。

“木小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让我一个男子坐轿,却留一个女子走路,这……实属不妥。”朱云桢含蓄地说。

木芷然为了能和朱云桢共坐一轿,实则是不想走路但她又想朱云桢陪在旁,说:“我们可以三个人一起坐呀!”

朱云桢一愣,说:“还是算了吧,木小姐的轿子,本就是有备而来,现在怕是承不起三个人的重量了。”

“没事的,可以丢掉的,大不了让我的车夫再捡回来。”木芷然一脸认真地说,之前她听闻朱云桢和慕容于要去郊外,还有可能会在郊外住一晚上的时候,她就准备了许多在外面过夜,需要或不怎么需要的东西放在马车上。如今看来,却是累赘了。

朱云桢无奈道:“木小姐,实话告诉你吧,我二人本就打算走路去的,根本不会坐车。”

“怎么可能,这里离京城那么远,你们怎么可能走路过来!”木芷然诧异道,若是朱云桢,她肯定就信了,可慕容于和她边的那两位侍女看起来那样弱不风,怎么可能走这么远的路?

“我们其实也没走多远,出了京城后,就把马匹寄放在一家客栈里了。”朱云桢说。

木芷然脑中顿时闪过一幅画面,朱云桢抱着慕容于骑马。整个人都不好了。

慕容于想,难得和朱云桢出来一天,总不能让木芷然一个人就毁了所有吧。

“四匹马。但是我们现在要走路了,你要跟着就跟,跟不了,早点回去吧!”慕容于对木芷然说。

木芷然怔愣片刻,然后走路跟了上去。

“你不是讨厌她吗?怎么还让她跟着?”朱云桢问。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不同意,她就不会跟来一样。就算是你不同意,她回去了,也有人守在暗处。”慕容于说道。

“对了,你今天和我一起出来这件事,告诉你母妃了吗?”

如果徐雅知道的话,如果她知道的话,如果……

慕容于想,可能以后都不会有如果了。

“我昨天告诉母妃了,怎么了?”

慕容于垂眸,“没怎么。”

“昨天……你究竟怎么了?”朱云桢斟酌着开口。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慕容于反问。

“啊,果然是这样啊!竟然有人在将军府里面派眼线监视你,知道是谁吗?”朱云桢转头问。

慕容于当然知道是谁,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这一次,我再信你一次呗!看看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我怎样,都听你的。

慕容于向来敢尝试。

第九十九章多远是多远

“还有多远啊?”木芷然大声问。

“不远啊!再走会儿。”朱云桢随意地说。

“还要走多久啊?”木芷然再次大声问。

“不久啊!再走会儿。”朱云桢再次随意地说。

“那我们走了多远了?”木芷然不确定地问。

“没有多远吧?也就一丢丢。”朱云桢用手指比了一段很短很短的距离。

“那我们大概还要走多少路啊?就还要走几个刚才走的路?”

木芷然怕朱云桢又给她来一句“不远啊!再走会儿”,便又添了后句。

朱云桢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就这么告诉你吧,我们走到一半了,是不是走的很快?”

木芷然顿感窒息,听到朱云桢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木芷然都怀疑自己听到的和其他人听到的是不是同一句话。

她一个出行从来都是用轿子的骄贵小姐,什么时候落到要在大清晨,跟在五个人后,像个傻子一样走半个时辰的地步了。

木芷然果断地回了轿子。

前面芸烟笑得不可开支。

木芷然不闻不问,励志捍卫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

“累了吗?”

纪星悄悄地捏芸烟的手心。

芸烟笑得正开心呢,于是爽朗地回了一句:“没事,笑得虽然有点累,但是我还能笑。”

纪星满头大汗。

朱云桢听到纪星说的话后,也问了慕容于这个问题。

然后慕容于说:“你觉得我累了吗?”

朱云桢哑然,瞅瞅后面的纪星,又瞅瞅轿中的木芷然,说:“这不,我看木芷然都累了吗?都躲回轿子里去了。”

“哦,你怎么看的?”慕容于平淡地说。

因为慕容于的语气太过于平常了,朱云桢竟一时没意识到慕容于在给他下。

“就是回头看啊!”朱云桢一脸天真地说。

“如果你背着我,你还能回头看吗?”慕容于又随便地抛出一句话。

朱云桢想了想,说:“应该能,只不过头应该只能转到一半,有可能会亲上你。”

慕容于没有对朱云桢的话,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原因无他,之前他们在一起的那一个月,这些话她每天都在听,都快听腻了。

动不动就亲,这大概是慕容于对那一个月最客观的评价。

朱云桢倒是没说什么你之类的话,因为他害羞,没错,他会害羞,很害羞的那一种。之所以会说出亲啊,吻啊,陪你一辈子这种话,不过是他下意识的反应而已。粗暴点说,那些话就是他完全不经大脑考虑说出的话。

反正之后朱云桢会特别害羞,只不过也只是害羞而已,不存在一个人躲起来冷静一下的况。

“那我现在累了,你背我吗?”慕容于面色如常地说。

“好。”

朱云桢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看了看慕容于上穿的衣裙,说了一句好,然后蹲了下来。

慕容于从容地爬上朱云桢后背。

全然不顾木芷然在轿中的喊声。

而纪星只是用略含怨恨的眼神看了芸烟一眼,芸烟嫌弃得连连摇头。

慕容于注意到朱云桢突然瞪大了眼,然后咬了咬嘴唇,再然后朱云桢的脸就已经变得有些红了。

好了,朱云桢开始回神了,俗称,他开始害羞了。

“朱云桢。”慕容于突然恶趣味地想试试朱云桢刚才说的那个亲法。

“嗯?”朱云桢因为害羞,并没有第一反应就把头转过去。

没听到慕容于的后话,朱云桢又才问了一句。

“怎么了?”

“你把头转过来,好不好?”慕容于低声地说,呼出的气挠在朱云桢的脖颈上,有一点痒。

朱云桢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转过头来。

慕容于凑上去轻轻地亲了一下。

吻落在脸颊上。

朱云桢僵住了,慕容于这样逗他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每次都会有点反应不过来。只是……

只是这一次似乎有一点不一样……

为什么这一次没有亲到嘴啊?

朱云桢有点委屈。

慕容于看见朱云桢那一副又害羞又有点委屈的模样,把头靠在朱云桢肩膀上,笑了。

朱云桢被慕容于这一笑,弄得更委屈了。

纪星和芸烟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顺带两张正在假笑的脸。

而美深在丞相府出事以前,每天也是看着这样的场景干活的,只是这一次在郊外,虽然人少吧,可也不是没有外人,这样做真的不会太……

木芷然的脸都很扭曲得不是脸了。

“慕容于。”

木芷然扣着窗枢,恶狠狠,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

“你会付出代价的。”

……

其实没有朱云桢说的那么夸张,只再走了一刻钟就到了溪流处。

慕容于看着眼前的小溪,问朱云桢:“你以前在这里抓过鱼吗?”

朱云桢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我自己倒没有下去抓过鱼,只在岸上烤过鱼,以前都是纪星下去抓鱼的。”

想来也是,朱云桢怎么可能自己下去抓鱼呢?

朱云桢从纪星背的东西里面,翻出几盒糕点,说:“你看,这是你最常吃的那家铺子做的。想着今天早上可能还没有开门,所以我昨天就去通知了。”说到这里,朱云桢又一副惋惜之样。

“还是太早了,今天我过去的时候,糖蒸酥酪还没有做好呢。老板作为补偿,给了我另外一份小点心,不知道你吃过没有,尝尝看。”

慕容于接过朱云桢递来的一个小点心,吃完后说:“那家铺子老板会拿来做补偿的甜品,大多都是才实验成功,做出来的。今天这么早,你还能拿到几份糕点,这已经很不错了。”

“那你刚才吃的那个怎么样啊?”朱云桢迫不及待地问。

“可能不太对我的胃口,毕竟我和你的口味有点不一样。”慕容于说。

“哦。”朱云桢失望地应了一声。

“那我把这个给木家小女儿吧,丢了也浪费,你饿了就吃其他的。”

朱云桢突然想起那家糕点铺子送糕点,都凭着老板对客人以往的了解。可自己并没有在那里买过糕点,他去那里,一直都是给慕容于带糕点啊。既然如此,今天那个老板送的甜品怎么可能不合慕容于的口味呢?

“你傻了吗?我在那家店买甜点多少年了?偶尔还给新做出来的糕点指一点意见。你才给我买一个月的糕点,对于老板而言,凭着对客人一个月的了解,送出去的糕点,肯定不如一个认识多年的客人,送出去的糕点啊!”慕容于弹朱云桢脑门。

朱云桢弱弱地“哦”了一声。

“对了,我要解释一下,关于刚才木家小姐说的,我真的没有印象。”

“我当然知道。”

见朱云桢略微诧异的表,慕容于挑了一下眉。

“不然你以为我不计较,我的看似不在乎,都是因为我的大方与信任你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信任我,这是我,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的,可,可,你知道是什么意思?”朱云桢犯结巴了,顺便把话说的有一点乱。

“你觉得傅沛儒一个从小学医的人,可能不知道别人在他的碗里面下药了吗?”慕容于好笑地看着朱云桢。

“他知道?!”朱云桢说。

“不,不,那他知道他还吃啊?”朱云桢问。

“为了看给他下药的人是谁啊?看那个人要干什么?”慕容于特意把话说成了疑问的语气。

“不,不是,他就这么放心啊,这不害怕有人专门把他引开,然后对你下手?”朱云桢不敢相信地问。

“他又不知道。”慕容于才不会告诉朱云桢,傅沛儒是相信芸烟在自己的边呢,而且她自己又不是完全没有战斗力,虽然在公主府里不能用吧。只不过那一次落水,是那个人狡猾了,竟然用自己的体重以及岸边的水草来压制慕容于,就是欺负慕容于清不见深色的水草。

“那天来的人那么多,他就不怕有人对你有非分之想?”朱云桢再问。

慕容于把手肘怼在膝盖上,托着腮一脸深沉的模样。

“就是因为我们发现了,有人企图对我有非分之想,所以他才这么放心的,毕竟,出事了就找那个人,对吧?”

“可万一不是那个人呢,万一下药的人和对你有非分之想的人,不是同一个人呢?再说已经出事了,再找那个人有什么用啊?”朱云桢没注意慕容于又在给他下。

“管他呢,有个替罪羊羔就行吗?我也不是怕的人,出事了就出事了呗。”慕容于本来想说,那个人的份不会让自己吃亏的,皇上肯定会赏赐自己一大堆东西的。可转念一想,皇上也可能因为那个人的份,而把她自己定罪。

说完,慕容于就说不出话了。

咦,难得朱云桢这么主动。

“你再说这样的话,今天一天都不让你说话了。”朱云桢故意“恐吓”慕容于。

谁知,慕容于却懒洋洋地说:“可以啊。”

朱云桢没辙了。

“就算我给傅沛儒下药了,可这也不能证明我没答应木芷然一起出去玩啊!”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们发现的那个对我有非分之想的人,就是你啊!我和傅沛儒一下马车,就感觉到你的目光了,好吗?”

第一百章还是怼狠一点好

朱云桢想说,那不是我,你和傅沛儒绝对认错了,可是他说不出来,怎么办?他好慌。

慕容于也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了,只是看着朱云桢笑。

轿中,梦到慕容于和朱云桢大婚的场景的木芷然突然一下就被吓醒了,看到溪流边朱云桢和慕容于坐在一起,顿时就清醒了不少。

木芷然怎么知道耳边鸟叫的声音太悦耳了,会让她睡着啊!这一定是慕容于的陷阱,故意让自己跳进去的。

“云桢哥哥,你有吃的,你怎么不叫我啊?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多饿呀!”木芷然撒着说。

慕容于就静静地看着她,如果木芷然能不吃早饭就出来游玩,她是见鬼,也不信。

“你没吃早饭啊?”朱云桢同样不相信地问。

“当然没有了,云桢哥哥,你要相信我呀!”木芷然信誓旦旦地说。

“你怎么不吃早饭就跑出来了?”朱云桢还是没有要把糕点给木芷然的意思,哪怕是他刚才说要给木芷然的那一盒。

“不是为了你吗?云桢哥哥。”

木芷然每说一句话,喊一次云桢哥哥,喊得朱云桢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怎么就为了我了?我们今天早上不是偶遇吗?”朱云桢问。

木芷然准备的撒一下就哽在喉咙里了,过了几秒,木芷然又十分委屈地说:“不是云桢哥哥说,你喜欢瘦的吗?所以我要少吃一点啊,但今天走太久了,就让我稍微放纵一下自己,好吗?云桢哥哥?”

慕容于面色一凛,朱云桢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慕容于当然不是因为木芷然按讽刺自己吃的多,而变得面色不好。而是因为她想起来,之前自己手受伤的时候,芸烟坐在边哄她睡觉讲的故事了。其中有一个故事,一个女妖面对自己心上人的时候,一口一个什么哥哥,当时听那个故事的时候,慕容于感觉自己都要被哥哥两个字洗脑了。

本来慕容于还没有想起来,只是刚才听到木芷然最后那个带着尾音的云桢哥哥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顿时恶魔记忆重新唤醒。

“谁说我喜欢瘦的了?我喜欢的人吃再多也没问题,你看我边这个人,她瘦吗?吃的贼多。”

这时候,朱云桢尴尬地回答。

慕容于转头看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说谁不瘦?你说谁吃的贼多?”

朱云桢被瞪得心里发虚,连忙说:“我不瘦,我吃的贼多。”

对面的木芷然,脸有一点僵。

这两个人把她当空气吗?

“云桢哥哥,你也真是的。怎么能说姐姐吃的多呢,太不会哄姑娘了。也就我朋友说,像我这种女孩子才好哄,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木芷然维持着可的笑容说。

慕容于觉得,自己虽然犯不着跟这种人计较,这些小打小闹对于她而言,也算得上是无关紧要的。可她就是想怼木芷然。既然木芷然一而再再而三地送上门来了,她也不能总装看不见。

而且既然决定要怼她,还是怼狠一点好。

“既然你称为一声姐姐,那我也给妹妹一个忠告。你边的人,多半都是冲着你的地位来的。虽然你的地位实在不怎么样,人也不怎么样,可人家就是觉得有利可图,说不定以后就能让你帮一次忙。再者,你就算是一个傻子也该感觉到我对你的不爽了。趋利避害这句话你知道吗?知道的话,就明白你云桢哥哥为什么躲着你了吧?

我不在乎你是怎样的人。拼地位的话,你拼不过我。论个人的实力的话,你也论不过我。你要来抢我的人,你抢得到吗?除非我让给你,否则你这辈子都抢不到。做人不要太天真。不要以为我不理你,这就是软弱。怎么可能呢?小妹妹。

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你云桢哥哥已经有婚约的这件事,难道说你已经不受宠到这种地步了?连这种事你都不知道。这些糕点你要就都拿去,你别说我不珍惜你云桢哥哥的东西,只是因为我实在不想跟你计较。”

说完,慕容于转过去问朱云桢,“可以给她吗?”

朱云桢揉揉慕容于的头,说:“本来就是你的,拿去喂狗都可以。”

木芷然脸色难看的像吃过*屎。

说好的端庄呢?说好的慕容于这个人有才,应该是淑女的格呢?

木芷然本来想说“狗吃的东西,我才不要呢”,可偏偏朱云桢又说话了。

“既然她不要,那都给你吧,她太调皮了,真是一点都不像个姐姐呢。”

第一百零一章木芷然只是一个仗爹傲气的怂包

木芷然的脸色变了几变,还是决定把那几盒糕点全收下。

心想,食物总没和她犯冲,再说了,云桢哥哥还在这里呢,她得懂事一点,以此来凸显慕容于的不懂事。反正现在百姓都还不知道慕容于与云桢哥哥的婚约,就算已经公之于众了,只有没入洞房,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木芷然不太吃甜食,她本打算收下这几盒糕点后,就偷偷丢掉,然后谎称自己已经吃完了。可这时候,她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吃几口。

“怎么不吃了,我的乖妹妹,难道是不合胃口?”慕容于一脸温柔地问。

如果只是慕容于,木芷然觉得还好,她还能假惺惺地回几句,说一些含沙影的话。可云桢哥哥为什么也一直盯着自己啊!

要淑女,要慢,要细嚼慢咽,要优雅……

“是哽着了吗?哽着咳几下就行了,别为了脸面憋着自己,划不来的。”慕容于笑着停顿了一下,然后深意地说:“毕竟憋得满脸通红不比咳得渣滓满飞好哪去。”

木芷然差点真被软糯的糕点哽住了,慕容于这人绝对是故意的,怎么能把自己被云桢哥哥盯着的害羞,说成哽住却又不好意思发作的羞愧呢!

木芷然抬头,还想说回去,却又冷不丁地对上了朱云桢的眼睛。

木芷然僵住了。

什么柔蜜意,什么温柔眼光,在朱云桢看她自己的眼神中,木芷然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

你再敢乱说话试试!

木芷然咽了咽口水,心说:不试就不试,谁希罕啊。

见木芷然打消再次说话的念头,朱云桢又恢复成邻家温柔大哥哥了,只不过这温柔只给慕容于一人。

极致的偏见与偏心,只给心上独一人。

“现在你打算做什么,或者你说我做?”朱云桢问。

慕容于收回在木芷然上的目光,看了看已经炙的太阳,说:“原本的计划估计不行了。要不然我们先把午饭解决,下午再搭帐篷?”

“要这么务实吗?不……玩吗?”朱云桢不确定地问。

“不然我们饿着肚子去玩吗?”慕容于反问。

“可现在还早,准备午饭干什么。”朱云桢试图再挣扎一下。

“大哥,柴呢?食物呢?什么都没有,到了午时,能不能吃上饭都是问题。”慕容于认真地说。

朱云桢无法反驳,早知道就该多带点吃的。想到这儿,朱云桢又恨恨地看了一眼木芷然。

不能瞪,万一被人家发现了,他还不好收场。

而正端着一盒糕点发愁的木芷然全然不知朱云桢的心理活动,这小丫头到现在还以为,慕容于和她的云桢哥哥一直盯着自己讨论呢。

“要不然我们去打野吧!既能出去玩,又能把午饭和晚饭解决了。至于帐篷,交给纪星他一个人就行。”朱云桢兴致勃勃地说。

“你说什么?”慕容于一脸不可思议地问。

“怎么了?”朱云桢迟疑着问。

“不,你是让纪星带了箭,还是捕兽夹,亦或,你准备挖……挖坑吗?”慕容于连最原始的方法都替朱云桢想起来了。

朱云桢一脸的难言以尽,说:“我们不至于那么惨的。”

慕容于心虚,心想,如果真的要走到最后一步,也不是很惨,但她挖不了大坑也是真的。

慕容于打死都不信这个提议是朱云桢才想出来的,不然怎么可能带了弓箭这种东西,却没带已经处理好的生禽。

“你要一把吗?”朱云桢背着两把弓箭,拿着一把箭问慕容于。

慕容于心里吐槽着我肩上还有伤呢,你觉得我是要不要呢?吐槽归吐槽,该过瘾的还是得过。

慕容于正准备把箭拿过来,朱云桢却又不给了。

“干什么啊?”慕容于没脾气地问。

“突然想起你有伤在,不能用箭。”朱云桢煞有其事地说。

慕容于笑笑,决定与朱云桢反着来。于是温柔地说一句:“突然啊?”

朱云桢点点头,然后拼命摇头。

木芷然连忙“贴心”解围:“姐姐,云桢哥哥他一时没想起来就算了,以后这不是常有的事吗,何必这么在意?”

慕容于淡淡瞥她一眼,心中已有了然。

果然什么大小姐,小千金,管她是上阵杀敌,还是撒泼耍皮。一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后,通通都得乖乖的,平里的骄纵傲慢仿佛从未存在,也从未得罪什么人。这真是……

木芷然的脾,慕容于只是略有耳闻,基本确定了木芷然只是一个仗爹傲气的怂包。

有爹在,拼爹,没爹在,拼地位,爹倒了,认怂。

这么简单的十几个字,就是木芷然的全部写照了。

刚才慕容于那样说了木芷然一通,她竟还沉得下气来,继续假惺惺地讽刺自己。

看来自己最初就没做错,就是不该说话的,让朱云桢解决这件事,木芷然可能才会消停。

以后……说不定木芷然会有用呢?

这是慕容于一直在想的一个问题,而她其实也知道,这个答案绝对是肯定的。所以,她并不想由自己带头与木芷然撕破脸。因为她知道,这个忙朱云桢不能去求木芷然,只能她去。

两个原因,都是在说明为什么要朱云桢亲自跟木芷然解释清楚。可慕容于早该想到的,朱云桢注定不可能把有些话放在明面上来讲,早该想到的。

所以慕容于当了一回木芷然的姐姐,说了一大通话。

现在,慕容于开始做三个人一起去打野的心里准备了,更可怜的是,只有两个人手上有箭弓。

正如慕容于所料,朱云桢自然不可能说什么狠话,朱云桢甚至连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满脑子都在想,我想骂人怎么办,我媳妇要你管,我乐意被她怪,我乐意,我乐意,我就乐意!

他怕自己一接话,就忍不住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

忍住,忍住!

朱云桢平息了一下怒火,看向慕容于,谁知慕容于半点反应都没有,坐在地上数草叶子。

慕容于那么悠闲,按理说朱云桢是该生气生来玩会儿的,自己一个劲儿的为慕容于想打抱不平,可慕容于呢?不但不在乎,还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朱云桢硬是从慕容于的一抹悠闲中,看出了淡淡的委屈。怎么办,感觉慕容于更招人疼了。

朱云桢觉得可能是自己疯了才会想这些。

第一百零二章木芷然的阴影

“你会箭吗?”朱云桢随意一问,而这时慕容于的眼神也随之看来。

“我怎么可能会呢,学箭会把我的手都磨出老茧的。再说,我一介女子,去学箭那东西干嘛。”木芷然说完,还不忘瞅瞅慕容于的手。

慕容于眉尖一挑,木芷然这话的意思,是在说她也不会女红吗?

慕容于会箭,会骑马,这种事慕容于没瞒过朱云桢。只要朱云桢问,她不会撒谎,毕竟朱云桢和纪星都是看过她翻墙的人。要是好好翻就算了,可慕容于竟然能凭自己手腕的力量,克服惯,然后……导致手腕骨折。

黑历史,妥妥的黑历史!

说到底,慕容于是不愿骗朱云桢的。只是在自己精通的程度,慕容于开了个小差。

“那……芸烟会嘛?”朱云桢又问慕容于。

慕容于眨眨眼,她虽然知道朱云桢是怎么想的,可她还是忍不住想吐槽。你自己不会去问嘛,我又不知道芸烟会不会“舍弃”自己的人,去打个什么野。

纪星一但听到芸烟有关的,耳朵比谁都尖,脑子转得比谁都快。趁着慕容于和芸烟都还未作反应,连忙喊道:“芸烟不会。我和她也是要去捡柴火的,王爷,我们先走了。”

说完,纪星就拽着一脸懵的芸烟往朱云桢背后的路跑去。

朱云桢既然知道慕容于会箭,那他肯定也知道了芸烟会箭这件事。之所以再问一遍“你会不会箭”,只不过是好给芸烟台阶下。朱云桢不能直接让木芷然闭嘴,那他就尽量减少能被木芷然说的事。

可惜,朱云桢低估木芷然了。

“两个奴隶怎么能不听主子的话,擅自离开呢。这郊外是漂亮,可也真的很危险啊!遇上蛇虫什么的,那都还好,万一遇到狼啊,虎啊,什么的,那时候怎么办!”木芷然一脸认真地说。

朱云桢抽了抽嘴角,狼啊,虎啊,这什么东西啊?怎么可能出现在京城外面!

慕容于一脸淡定地看着木芷然瞎扯。

“不行,我安全回去后,我一定要告诉父亲,让父亲请旨,让皇上把云桢哥哥你的侍卫赐死……”木芷然还在说些什么,小声的像碎碎念。

本来朱云桢听木芷然越说越过,差点没直接吼她一嗓子,从“奴隶”到“赐死”,朱云桢的脑内活动已经相当混乱了。结果被慕容于轻轻地一拉衣袖,朱云桢的脑内瞬间一片空白。

慕容于皱着眉说:“你看。”

朱云桢随之看向木芷然,很快也皱上了眉。

“她这是疯了?”

“不至于,大概以前对什么东西留下了影,现在重新被提起了。”慕容于又看了一会,说:“还算正常,待会儿大概就好了。”

朱云桢突然想起慕容于那次在公主府里的落水。

慕容于说的没错,其实木芷然前面说的话只是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刁蛮小姐,声音大了,有气势了,木芷然看起来就还正常。可声音一但小下去,气势弱了,再说那些话,就有些奇怪了。

“好吧,她估计也没被影吓得太狠,现在估计是在害怕。人一但害怕,就容易一直说可以让自己不那么害怕的话。要么是在心里默念,要么是小声地说出来。木芷然现在就属于第二种。”

而慕容于属于第一种,偶尔脑中一片空白。

朱云桢没问接下来该怎么办,他现在只想问,为什么你会那么了解。

他不是怀疑慕容于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关于医学的事,傅沛儒与慕容于一起长大,慕容于或多或少肯定会知道一些。朱云桢是怕这些事,全部都是傅沛儒耐心讲给慕容于听的。傅沛儒不可能想起什么就说什么,他只可能告诉慕容于,以后可能会遇到的况。

慕容于的心理影究竟有多大,对哪些事有影。朱云桢不知道,他听傅沛儒说过,慕容于的童年影很多,都有可能会变成现在的心理影。很多是多少,很多又分别为哪些,傅沛儒不肯告诉他,所以朱云桢现在只知道,只知道慕容于对溺水有影。

慕容于看向马车,发现木芷然带来的那两个人正躺在马车板上睡觉,真是……比芸烟和纪星还不靠谱。

她几乎是在木芷然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察觉出不对了。要不然以她的脾,不因为那句“奴隶”翻脸走人,已经算是极限了。

对待这些富家小姐,慕容于没有耐心去一个个收拾,她也不可能收拾那么多人。所以她只翻脸走人,实再走不了,也必须在心里抽说话那人一百个轮回。

可慕容于不会避讳主子与下人这两个词,她也会把奴隶一词扣用在别人的脑袋上,那人可以是地位权重,也可以是真正丧失了人权却又坚持干坏事的奴隶。奴隶一词,从无等级权分,只有善恶言论。

在慕容于看来,那种被人践踏尊严,低落到尘埃,却又不想改变现状的人,与奴隶差不多了。若善,能指引人回正途那便好,不能慕容于也不会把奴隶一词扣在人头上。若恶,妥妥的奴隶没跑了。

当然,如果慕容于在他们正受到欺*凌的时候,遇到了他们,慕容于最多看几眼,人死了都与她无关。她上的命那么多,她没必要犯险去救一个安于现状或不识好歹的奴隶。孰轻孰重,慕容于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么,不被所有人理解又怎么样,她需要的,只是部分人的理解,与内营所有人的信任。

慕容于耳力虽下降了,可她对这种有影的人是后天的敏感。

她大概能猜到木芷然的影是什么了,无非就是被下人下,然后发生了对于木芷然而言很可怕的事。

蛇,狼,虎,多半就是这三种动物了,或者它们让木芷然想起了她真正害怕的东西。

所以……现在根本不适合把马车上那两个正在睡觉的人喊起来。

“我不怕,我不怕蛇,我不怕,我不怕的……”木芷然一直在重复“我不怕”三个字。

慕容于看了眼神游天外的朱云桢,又想,木芷然一但在这里出事了,自己和朱云桢都逃不脱干系吧。

她不愿意为将军府添更多的麻烦了。

“木芷然,木芷然。”慕容于蹲下来,先是轻声喊了两下木芷然的名字。

木芷然没反应。

慕容于继续轻轻地喊木芷然的名字,然后尝试把一只手搭在木芷然的肩上。

刚回神的朱云桢看见这幕,差点下意识就喊出慕容于的名字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抚有影的人,可他也知道,很多人安抚不成,被受刺激的人反咬一口。

当慕容于的手放在木芷然拍肩上的时候,木芷然浑一僵,然后随手在地上捡了块石头,往自己肩上砸。

慕容于本来想直接收手,可见木芷然砸石头的狠劲,索准备去接那块石头。如果慕容于选择推木芷然一把,保不准那块石头会被木芷然失手丢在哪里。反正砸在脸上的概率比较大。

木芷然没把石头砸出去,她顺手捡石头的那只手已经被朱云桢握住手腕了。

木芷然泪眼婆婆地抬起头,带着哭腔说:“有蛇。”

“这里根本没有蛇。”朱云桢说,然后被慕容于瞪了一眼。朱云桢只好委屈地摸摸鼻。

木芷然听到朱云桢说的话后,开始哭得更加汹涌,倒是没有挣扎。

“蛇在哪里?”

木芷然哽咽着说:“肩,肩。”

慕容于下意识把自己放在木芷然肩上的手松回,而木芷然的体也明显在那一瞬放松不少,尽管她还在哭。

“对,对不起。”

慕容于和朱云桢皆一愣,这是恢复了?

“我,我太,太怕蛇了,对不,对不起。”

慕容于仿佛觉得木芷然说的话,每一笔每一画都仿佛被害怕和哭泣的颤音所影响。

果然木芷然的声音听起来就很年轻啊,不,甚至是幼声。

木芷然蹲太久,以至于脚有些麻,所以她边抽泣边试着起。

慕容于看不下去了,总不能让朱云桢去扶她,于是好心扶她一把,结果没走几步,这位贵千金却又“哇”地哭起来了。

听得慕容于想抽人。

第一百零三章脾气虽坏,但性格真

“又怎么了?”慕容于想,这次与她无关了吧?总不能说自己扶着她,也是蛇在缠她吧。

“没事,她可能把不小心缠上的布条认错了。”朱云桢挥舞着手中那根灰色粗布条。

慕容于:“……”

布条?那么轻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认错呢?

好吧,慕容于承受影这东西一但被刺激出来了,当事人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毫无理由,“”的一声就炸了。

相比于那些“定时炸弹”,慕容于觉得自己被吓到的时候简直是安静的乖宝宝。“乖宝宝”让人省心一点,可慕容于更喜欢“定时炸弹”,原因很简单,她觉得乖宝宝的自己很可怜,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可怜。定时炸弹虽然疯了点,容易出丑,叫人看了笑话。可对于慕容于而言,三个字还好啦。

只要别太疯就行,她也是要脸的。

可是这种事,永远都只能想想就好。

慕容于觉得自己一直这样扶着木芷然,是个不大行的方法。

可木芷然死也不动,慕容于总不能硬把人拽着走。

慕容于有点犯难。

“要不我把那两个人喊醒,看他们有办法不?”朱云桢指着马车上正呼呼大睡的两个人说。

“不用了,喊醒了也没什么用,可能还会帮倒忙。”慕容于盯着木芷然看,奈何人家紧闭着眼,眼角的纹路都出来了。

“你不是在担心她的面子吧,怕她这幅模样被下人瞧了去,然后恼羞成怒,报复我们?”朱云桢随便搪塞了一个理由来打发时间。

“您老想像力真丰富!”慕容于无地翻个白眼。

朱云桢一股坐地上,得了,自己好不容易想一个没那么傻的话题,想讨论一下,浪费这有限却又无能为力的时光。结果被慕容于一句话退回起点。

慕容于要是真在乎木芷然回头来报复,她就不会一开始就晾着木芷然,然后还说了那么大一堆废话。

不过留面子,大概也是留了的吧?

如果木芷然那两个人真跟在木芷然的边,朱云桢不确定慕容于会不会按原话说。

“你打算一直站着,她又不需要走路了,你一直扶着,也没用啊。”朱云桢开始没话找话。

“你以为我想站着啊,我也试过移动啊。就动了一下,她竟然掐我,我连一步都没迈出去。”慕容于憋屈地说。

朱云桢腾地站起来,围着慕容于看。

木芷然这厮卑鄙,从朱云桢那个角度看,木芷然就像抓着慕容于的宽袖一样。可实际是,宽袖和胳膊一起抓,都只抓一半,反正她用的是掐,有一只指甲就行。

朱云桢这般感叹之际,慕容于开口道:“你是准备干什么来的,看一眼送一眼,能不能把木芷然的手给我拽下来啊!”

“你确定她会松手?”

“她会松手的话,我还等你来干嘛?”

慕容于其实可以自己动手的,可她怕惊动木芷然。现在,木芷然大概在重新“回忆”以前发生的事,慕容于这是惊动她,会给她最大的刺激。

万一疯了?傻了?怎么办?

所以慕容于决定先忍着,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地骂,您怎么这么会选啊!我才新添的伤,你咋一掐就这么准!怎么还带越来越用力的呢!

朱云桢开始扳木芷然的手了,结果没用力,木芷然的手倒先自己松了。

又一声“哇”,木芷然哭着栽进慕容于的怀里,栽得慕容于几个踉跄。

这位贵小姐没有哭太久,认真地哭了一刻钟后,就开始敷衍着抽泣几下。那幅模样大有抽泣一时辰的准备。

很明显,木芷然这就是赖着不走了。

“喂,你什么时候站起来啊,我脚都快有些麻了。”慕容于无奈开口。

木芷然蓦地抬头,大喊着说:“怎么是你啊,我亏了!”

贵小姐又开始认真哭,边哭还边对慕容于说:“都是你欺骗我,害得我以为这是云桢哥哥,骗子,作为你唯一给得出的补偿,就是再让我靠会儿!”

慕容于觉得现在这样才是木芷然真正的格,说话的语气也与之前不一样。现在才更像一个骄纵的小姐,之前更偏向于市井里的妒妇。没错,就是妒妇!

之前木芷然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努力挑拨慕容于和朱云桢的关系,然后夸自己,怎样怎样的。反正每句话里,或多或少都对慕容于抱有一种敌意。

而现在……

受了刺激后,一个人对自己喜欢的人态度会变很多吗?

也不算很多吧,反正对慕容于的敌意是消失得差不多了,对朱云桢的慕还在,大概只留下了比较好的一面,把不好的影响剃除了。

朱云桢本来只是等木芷然耍完赖后,拉着慕容于去打野的。可等着等着,朱云桢发现慕容于还没有失去耐心,倒是他的耐心已经流失得差不多了。

“还要多久啊?”

木芷然委屈地离开慕容于,然后委屈地看着朱云桢。

可朱云桢才不管这些,重新拿起箭,背好弓箭,一手拉慕容于,就准备走了。

木芷然一脸呆,这时候慕容于和自己的云桢哥哥,不,不应该对着她一脸慌张地问:你刚才怎么了?能告诉我吗?然后再十分心疼地说几句话,不求拥抱,客几下就行了呀!

怎么,怎么就走了呢!

“你们走了,你们走了,万,万一我出事了呢!你们怎么交代!”木芷然差点就把结巴贯彻到底了。

“灭口啊,反正加上你才三个人。”慕容于轻飘飘地扔下这样一句话,震惊得木芷然半晌回不过神来。

不,不,我出事了,你灭我们几个人的口干嘛!哄哄不就得了。木芷然在心里干着急。

“你们别走啊,我承认我怕了,不行嘛!快回来,我给你们讲故事,起码,起码等到那两个人回来再说啊!”木芷然在后面干跺脚。

这次,木芷然倒是学乖了,虽然还是没有一个正经的称呼,但起码木芷然不再一口一口“奴隶”的喊着了。只不过这结巴的毛病,得多久才会好啊?

慕容于特别不认真地想。

本来也没打算在这种况下去打野,骗骗木芷然得了。不过,看木芷然这幅认真劲,如果慕容于和朱云桢坚持不回头的话,她估计得把自己的爹都出卖干净。

“那里不是有两个你带来的人嘛?”慕容于指着那两个依旧躺在马车板上的人说。

木芷然的神色有一瞬的不对劲,不过木芷然才恢复,神色不对的时候多了去了。

“他们两个人都不如云桢哥哥一个人呀!”木芷然说的是实话。

慕容于皱眉,这是受刺激后,所以造成木芷然说话的语气与方式完全和之前不一样了?

那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啊,慕容于喜欢那个含沙影的木芷然,因为一句话,欺负坏人总比欺负好人的罪恶感轻。

现在木芷然的话也算不上好,顶多在慕容于这里,她就是一个喜欢朱云桢却又得不到的坏脾气女孩。脾气虽坏,但格真。

第一百零四章十四

“那……要不然我抓鱼去吧?等纪星回来,我们再去打野?”朱云桢问。

“现在只能这样了。”

慕容于向溪流走去,朱云桢连忙拉住她。

“你干什么呀?我说是我自己下水抓鱼,你在这里看着就好了。”朱云桢说。

慕容于起初还疑惑,朱云桢为什么要抓住自己,现在她就只想翻一个白眼。但是她要面子的,忍住,不能翻。

“只是试一下水的温度而已。”

“今天有太阳啊,很明显水是暖和的,而且,反正再怎么也不会冻着的。”朱云桢不解地说,说到最后,又变成了小声的嘟囔。

慕容于想揍人,她就不该管那么多。就算水再冷,朱云桢冻着了又怎样,转眼能把自己拖下去。

今天有太阳,她当然知道。只是,有太阳又怎样?有的溪流不照样像寒冬一样。

这个地方是朱云桢定的,朱云桢对这个地方肯定有一定的了解,他说了,自己以前也经常来。可刚才,朱云桢说他从来没有下水抓过鱼。所以关于近夏至时水的温度。朱云桢多半也是不大清楚的。刚才。慕容于在溪流里没有看到鱼游过,朱云桢说的也是以前经常来。慕容于想,万一这条溪流变冷了呢?

不成想,朱云桢完全没有想到过这个方面。

“你快给我下水吧。”慕容于不轻不重地推了朱云桢一下。

“别那么着急嘛,你起码得先等我拿到一根树枝后,再把我推下去啊。”朱云桢在附近转了一圈,然后思考要不要在树上重新扯断一根树枝。

慕容于除了愣着,再没有其他反应了。

这时候,木芷然弱弱地开口:“你们又不理我了,我怎么这么可怜啊。”

“你帮朱云桢找到能叉鱼的东西,我们就听你讲故事。”慕容于绷着一脸假笑说。

木芷然不乐意了。

“什么嘛,你们都是欺负我呗,这不一,一大把箭在这里放着呢,还要我找什么找啊。”木芷然再狠心,最终也没有把那句“你们不想听故事就直说呗”说出来。

木芷然现在太想找一个人说话了,这种只有一个人孤单的滋味很难受。

“你讲故事,我们就听,起码我现在还没有欺负你的意思。”慕容于直言,然后把手里已经编好的简单草团丢向了朱云桢。

不偏不倚,正中朱云桢的脑袋。

“这什么啊?”朱云桢把已经滚落在地上的草团捡起来。

“怎么这么容易就拆散了,这种东西在空中竟然没有散掉。不对,这散掉的零件看着似曾相识啊。”朱云桢拼命在脑海中回忆。

慕容于就静静地看着朱云桢。

“哦!我想起来了。这就是芸烟用来经常砸纪星的东西,纪星还曾经拿了几个给我玩呢。”朱云桢又想了一下,说:“不过你这东西没有芸烟做的结实啊,难道是你技不如人?”

对于朱云桢的发问,慕容于选择再丢一个草团代替她回答。

朱云桢接住了,然后说一句:“真的没有芸烟做的结实。”

慕容于:“……”

现在把朱云桢一把推进水里,还来的及吗?

“你想要芸烟做的那种啊?没问题,我让她做,做一大筐。丢在你上玩儿啊?”慕容于笑着发问。

朱云桢回忆一下芸烟做的草团的重量,然后与手上这个已经被他一把捏散的草团做了比较。

朱云桢选择果断认怂。

“哪有,你做的东西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的,不需要劳烦芸烟的。”

“那没办法,只好自己做了,不用劳烦芸烟的。”慕容于善解人意地说。

“对了,你用草团丢我干什么?”朱云桢才想起这件事。

“我问一下啊,你箭很差吗?”

“没有很差啊。”朱云桢莫名其妙。

“那你觉得你这些箭有没有多余的?”

“为什么会多余?”朱云桢更加莫名其妙。

慕容于扶额。

“不是,我换一个说法。你这些箭,除了拿来箭,还能拿来干什么?”慕容于期待地看着朱云桢。

朱云桢被看得一脸莫名其妙。

箭?箭不拿来,拿来干什么啊?

木芷然站在慕容于边,觉得现在的场面已经不是尴尬能所形容的了。

她以前喜欢朱云桢的时候,朱云桢才十四岁,一白衣犹如翩翩公子。遇见人的时候冲人微笑点头,不过分,也不虚伪。

后来,木芷然发现这人走在大街上,也是一直在微笑点头。然后,她看着一直在微笑点头的白衣公子,走进了京城最大的八卦茶楼。

她看见有姑娘对那位白衣公子手绢,更有大胆的人上前去。白衣公子只笑,一切置之不理。

白衣公子因为常去八卦茶楼而被木芷然扣掉的分,在那个时候又瞬间被拉了回去。

这样幻想了许久,偶然认出了纪星。知道白衣公子就是当朝七皇子后,木芷然又兴奋,又开始在心里面惴惴不安。她与朱云桢相差了三岁,待朱云桢到可以娶妻的年纪后,她却必须待字闺中,还不能出嫁。若是朱云桢届时已经娶了王妃,那她该怎么办。

当年木芷然求了父亲许久,也没能求得父亲的同意。她还托自己的兄长一定要给自己弄到一个可以进宫的机会,可朱云桢那边选妃的事却迟迟没有动静。木芷然耐不住子,趁着一次庆宴,想去找朱云桢的生母徐皇贵妃。结果却从徐皇贵妃那里,意外得知朱云桢现在还不打算成亲的消息。

木芷然的一颗心落回地面。

可有一次,木芷然发现朱云桢开始去主动找姑娘了,倒没有骗吃骗喝,只是一直盯着姑娘看,聊天,聊着聊着两个人就凑一起了。在木芷然的角度上看,她就觉得朱云桢是在以各种方式占人姑娘的便宜。而且朱云桢这种假装在和你聊其他东西,然后趁机占姑娘便宜,还占完便宜就跑路了,这样的人更加讨厌。还不如去青*楼的人呢,人家号再给了钱呀。于是木芷然对朱云桢的好感就这样被败完了。

今天过来,她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看一下哪个姑娘能管住这样的人。

而现在真的见到了,心里面也多少有一点不甘心。

在之前喜欢朱云桢的那些子里,木芷然发现自己心目中的白衣公子,其实也会穿别的颜色的衣服。那个对人微笑点头的翩翩公子,也偶尔会与自己的贴侍卫勾肩搭背,全然不顾主仆之序。

但她也一直以为,朱云桢就该像是爹爹说的那样机敏能干,下意识把爹爹对朱云桢处理事的评价,在朱云桢这个人上。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朱云桢这个人,就该是那样子的。除了偶尔不注意份,与下人在一起玩闹,木芷然都能接受,并且觉得这样的朱云桢很好。

像朱云桢今天的“傻”与大笑,是她完全没有想过的。像背人,抓鱼,搭帐篷这些事,木芷然更加不可能想到。

这种感觉,总有一丝微妙。

“这里有箭,云桢哥哥,你不用去找树枝了。”木芷然小声地说,尤其是那一声“云桢哥哥”。

“哦。”

慕容于不看他们两个人,只一心编着自己的草团。

朱云桢看了一眼认真编草团的慕容于,笑了。

“云桢哥哥,你小心一点。”木芷然见慕容于没有反应,便也不藏着声音了。

第一百零五章他的珍珠也不会因此而蒙了尘

朱云桢把靴袜都脱下的那一刻,木芷然其实真的想蒙住眼睛的,但一看慕容于的反应,木芷然突然有了强烈的胜负。

朱云桢把袜子放在靴子上后,本来就有些没放稳,挂在靴子的边缘,风一吹,就不小心被风吹到了慕容于边。慕容于看到了,然后只是“嫌弃”地避开了,而朱云桢碍于自己刚脱了靴袜的原因,捡袜子的同时,只是用手肘怼了一下慕容于。慕容于晃晃头不说话。

“你看着我干嘛?”慕容于没有抬头,还是一心在编草团的模样。

“我哪里看你了,明明我一直都是在看云桢哥哥啊。”木芷然又把朱云桢当做一个挡箭牌了。

“咔嚓!”

慕容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问:“还能用吗?”

朱云桢沉默。

好,懂了。

“接着。”

慕容于拿一支羽箭,选了个比较投巧的方式把箭丢了过去。不是直接把箭羽那端对着朱云桢,而是在空中转了好几次,最后箭羽朝下,被朱云桢接住。

这样的方式,其实难的。

“哇,姐姐你好厉害啊!我以为我投壶好的,没想到跟你比差远了。”木芷然刚才差点也被吓到,此刻直接把心里想的全说出来了。

朱云桢动作一滞,他是壶?

慕容于本来想反击回去的,最起码要说一句“投壶的箭与真箭不一样”。可转念一想,木芷然似乎清醒后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对她抱有敌意,多半是口快了。

“咔嚓!”

慕容于又问了一遍:“还能用吗?”

朱云桢不好意思地说:“也不能了。”

待到第三次“咔嚓”声出现时,慕容于的体不动声色地僵了一瞬。

“还能用吗?”

“不能了,力气又不小心弄大了。”

再待到第四声“咔嚓”声响起时,木芷然心中已经想了很多事了,快憋不住了。

“你说云桢哥哥今天怎么了,怎么每次都要等好久才开始插鱼,而且第一次就要把箭弄断,那些箭跟云桢哥哥有仇啊。”木芷然小声嘟囔道,慕容于这边却听得清楚。

“这边的鱼多半是趁朱云桢不动后,才敢游出来的,我倒是头一次在浅溪里遇到这种鱼。”

“正常呀,我以前见那些稚童在水中玩的时候,只要人不动,鱼就会游过来。有些胆小的鱼群,人轻轻地一动,鱼就全跑完了。有些胆大的鱼群,人的脚在水里轻轻晃都没关系。”木芷然兴致勃勃地说,然后一拍脑袋,说:“你把我带偏了,回正题!”

怎么好好的嘟囔,就变成了两个人的讨论了。

慕容于本来是想说这种鱼大白天却在自己里休息,有人“闯入”后,反倒从里游了出去。不同与那些顺势靠过去的鱼,朱云桢是完完全全把鱼从里引出去的。

但木芷然既然误会了就误会到底呗,慕容于根本懒得解释,反正也不是什么可以记上心的事。有哪些富贵人家的孩子能下水摸鱼啊,不都得被家人拎回去啊!慕容于也没下过水,虽然理由不一样。

慕容于疑惑地看向木芷然,她这样的人竟然会去与那些小孩打交道。那些小孩必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若她格从小就不好,那人家不被吓跑才怪呢。

“咔嚓!”

慕容于依旧重复着流程,只是最后问了一句。

“吃鱼还是其他?”

话虽末挑明,可谁都明白,慕容于这是让朱云桢从插鱼和打野间二选一。

“再试试吧。”朱云桢有些不甘心。

“朝鱼的影子的下方插,具体多下方,自己想。”慕容于说完又扔了一支箭过去。

“姐姐,你早知道,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啊?”木芷然好奇道。

而慕容于却开始不慌不忙地回答木芷然上一个问题。

“插鱼讲的就三字,快,准,狠,朱云桢只做到了快和狠两个字,快你可以从水花的声音听出来,狠……你也看到了,几支箭都被弄断了。”

木芷然有些尴尬地笑笑。

“这种事还是要自己去慢慢摸索,这样成功后成就感会更加明显,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朱云桢了,那他的心里面肯定不好受。”

慕容于说得寻常,只是暗自压下了几分声音。

“哦。”

木芷然突然明白自己与慕容于的差距了,她没有输,只是就事论事,单是对比自己和慕容于对朱云桢的不同,差距都显而易见了。

她自己只会口头帮助,还不一定帮得对。慕容于不一样,她知道朱云桢是怎么想的,朱云桢最需要什么。这点其实也没有那么特殊,毕竟任何一个聪明的人都可能会想到这些。

朱云桢需要换一支箭,慕容于不问其他,只问还能用吗?朱云桢一沉默,慕容于就知道了答案。慕容于丢第一支箭的时候,木芷然生怕慕容于没丢好,万一箭头冲着朱云桢扎呢?怎么避开?

可实际却是,朱云桢稳稳dàng)dàng)地接住了那一支箭。

而朱云桢怎么可能那么傻,那些看起来很傻的事估计都是他装的,大概插鱼……这还真不确定。

原因无他,因为坐在木芷然面前的这个人,所有见过她的人,都说她的格很冷。

冷到哪种程度呢,就是你远远地看过去,觉得还好,可一旦你走近了,就不敢靠近她,连招呼都不敢打。

别人是凶神恶煞才能让人退避三舍,而慕容于光凭着一张不笑的脸就形成了和凶神恶煞一样的效果。

为了让慕容于脸上的表多一点,朱云桢甘愿做那些傻事,而慕容于也甘愿配合。等到朱云桢真正出糗的时候,慕容于也不会拆穿,将配合进行到底。

朱云桢知道慕容于知道却又装不知道的事,所以他也跟着慕容于装不知道。

木芷然被这句神似绕口令的话绕得有点晕,但还是觉得慕容于和朱云桢两个人好好。

而在水里一直认真插鱼的朱云桢,根本没有想这么多。他是真不会插鱼,但扯树枝先是不全是他装的。

他真的第一反应就去扯树枝了,后来也就随便了,反正还能逗慕容于玩玩。

他是想逗慕容于没错,可他并不是因为其他人的评价才去逗慕容于的,他只是想让慕容于看起来更像活人一点。这个说法很奇怪,但以前的慕容于真的一点都不像活人。皮肤很白,又没有表,一双漂亮冷淡的眸子,硬生生被她垂下,让别人看不到她眼睛的变化,让别人以为这不会是一双再普通不过的眼睛,一点神采都没有。

他不是为了别人而去逗慕容于,他只是想让慕容于在他面前更自在一点,不惧喜怒哀乐。管其他人怎么说,他的珍珠也不会因此而蒙了尘。

第一百零六章我真的不会再哭了,你们别抛下我

“你不是要讲故事吗?”慕容于冷不丁地开口。

“啊?”木芷然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然后才回过神来。

慕容于停下手上的动作,看样子她做完草团了,而且……数量还不少。

“给你一句真正的忠告,像我们这种人啊,没有以前的经历,只有故事。”

木芷然当然明白慕容于的意思,出生在官宦之家,命都不属于自己。官场之上,一但撕杀起来,伤着谁了,那是活该,谁会为你申冤啊?命没了就没了,抄家这句话只能说一次。

重臣之女,有不少的小姐都发生了意外,一旦留下了把柄,抄家这两个字便轻如鸿毛,被人借力轻轻一吹,便随便落在了别人头上。

“之前你怼我说的那些忠告也不假啊。”木芷然真心实意地说。

结果慕容于一个摆手说:“得了,就那几句都快烂透的忠告,唬谁呢?也就气势压你一点,让你都分不出心去想我说了些什么。只要气势够了,把人吓懵了,人管你唱童谣还是讲大道理呢,点头就对了。而且我是傻吗?那个时候怎么可能真给你忠告啊,我自己踩自己的脚吗?”

木芷然:“……”

不,刚才慕容于说的这番话也算是忠……有道理的,只不过木芷然的注意力只在那句“也就气势压你一点,让你都分不出心去想,我到底说了些什么”。

这叫……一点?

都分不出心去想其他的了,都吓懵了,这叫一点?!!你的要求可真高啊!

朱云桢又锲而不舍地用废了几支箭后,最后以两条鱼的惨败结局收尾。此刻正倒在地上恢复,脚还在溪水里泡着。

“云桢哥哥没事吧?”这话是木芷然问慕容于的。

“没事,可精神了,只不过他需要地气灵华滋养一下。”慕容于随意地说。

“咦,你还信这个!”木芷然嫌弃地说。

慕容于摸摸鼻,好像是不该信。不对?!她哪里信了,明明只是随口一句话而已!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啊!

可能是因为自己坚持上香的缘故,慕容于安慰自己。

“朱云桢,快过来,听木小千金讲故事了!”慕容于心疼朱云桢一直泡在水里的脚了,但她可不会承认。

“什么木小千金啊!”木芷然嚷道。

“你本来就是小千金啊,怎么了?”慕容于好笑道。

木芷然转头不理慕容于。

她没生气,以前也有人故意捉弄她,喊她木千金。那是恶意的,带着嘲笑的。每个讨厌她,不怎么喜欢她的人,私下都会喊木千金这个称号,没有半点尊意,只剩下满满的嘲弄。木芷然一度很讨厌自己的这个地位,同时也讨厌木千金这个称号。

她今天听朱云桢说话时的语气,朱云桢也和那些人一样,一样的讨厌自己。既使朱云桢没有喊她木千金,可她能猜到朱云桢在心里绝对这么想过。

也没有什么委屈的,本来自己对朱云桢的喜欢都消磨得差不多了,本来也是自己故意凑上去,故意挑衅慕容于的,哪里有什么委屈的呢。

朱云桢因为某些原因,他不能直接与自己闹掰,可他心里肯定会有不爽。只是这样,都……还算可以了。

唯一不一样的是,慕容于没有任何嘲弄的意思,是她自己想太多了。可她还是没办法快速接受木千金这个称号。

“安定王快一点,没看木千金在等你吗!”

木芷然蓦地转头,发现慕容于根本没有看她,只是看着朱云桢。

“来了,我的大小姐。”朱云桢先喊后动。

木芷然愣了,不刻意,却又太刻意了。

“讲吧!”朱云桢洗了手坐在慕容于边。

本来木芷然是不想再说的,她怕慕容于和朱云桢会嘲笑自己,可慕容于一口一个故事,让她渐渐地放下了戒心。就好像她真的在讲一下故事,故事里的主人公与他们三个人都没有关系。

最重要的一点是,让木芷然以第三人的视角去讲整件事,不容易重新陷入影。

木芷然小时候去过一次森林,然后一直心心念念地想再去一次。

很快,她就找到机会了。

她因为之前来过一次,所以这次就没带多少人,气得爹爹胡子乱翘。最后,有一个爹爹边的老人跟来了,还有五个下人。

他们遇到了熊,一只黑色的,看起来有点老的黑熊。幸运的是,那只熊老得已经有些看不清了,而且隔着的距离也不近。

一个下人牵着木芷然,动都不敢动,但木芷然却被吓哭了,发出几声残缺的呜咽。

黑熊朝他们的方向走过去,那个下人腿都快吓软了,却还是当机立断把木芷然抱起来给了别人,让他们跑。而自己去引黑熊,能拖一点时间就拖,能给小姐一分生的希望就给。

木芷然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她捂嘴,竟然连呼吸都忘了,很快就控制不住了,边哭边咳。

后面黑熊已经站起来,用熊掌不停地拍打自己,然后向天发出一声吼叫。

格外骇人。

不知道跑了多久,加上木芷然,三个人才停下脚步休息。木芷然还在哭,哭得更加难受,也捂不住嘴了,呜咽声从指缝间流露出,且有越哭越大声的趋势。

“我们必须把她放在这里,不能再带着她了!”

“不行,她可是我们的小姐。”

“什么小姐不小姐的,我们已经没有力气再抱着她跑了!”

“我有!你不抱我抱!”

“你抱会拖累我的!”

“那你就不要管我,自己逃去吧!”

“我们重新找路回去的话,肯定要在森林里度过好几天,她吃什么!我不确定我们重新找路和原路返回哪个方法会安全一点,可如果我们带着她,我们绝对必死无疑!她的哭声会引来其他东西的!!”

“我说了,你要怕,自己走!”

“一个人怎么可能活得了!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我们能忍,小姐也能忍!至于哭声,捂住嘴不就好了!”

“小姐平时多哭,哭声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捂,能捂就算了,生病了怎么办!你要让小姐死在我们怀里吗!”

“那你就让小姐死在这里吗!你不会愧疚吗!”

“愧疚什么?我看不到她死了,那她就与我无关。说到底,她与我们两个都没有关系,你难道要像那三个人一样死在熊的肚子里吗!”

“死就死!”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想死,我可不想!我还有发妻儿女要照顾,你要忍心弃你的父母,你去死好了!”

…………

…………

她听见那两个人在说话,在吵架,可她只会哭。

她好想说她不会再哭了,可张嘴却是哭泣声,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真的不会再哭了,

你们别抛下我。

木芷然凭着自己乱走,找到了一处山洞。她又冷又饿,可她哭得太累了,所以她很快就睡着了。

木芷然是被饿醒的,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勒住了,以为是做梦。

她一睁开眼睛,就有两条蛇在自己眼前吐着鲜红如血魅的蛇信子。

上缠了很多条蛇,就是这些蛇让木芷然觉得有些勒的。

木芷然这时候才看到这个山洞的全貌。洞顶,洞壁,地面都爬着蛇,一条一条的,密密麻麻,蛇吐蛇信子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渗人极了。

第一百零七章我们有以后,只是那是各自的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朱云桢及时岔开话题,以防木芷然又重新陷入影。

“那我怎么知道啊,吓都被吓晕了。我娘派人来接我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木芷然苦笑着说。

慕容于沉默了这么久,开口道:“是那两个站在原地的人回去报信了吧?”

木芷然点头。

“幸好蛇没有毒,要不然我就活不到这么大了。”木芷然感概道,刚才又有些被吓着了。

“所以,那两个抛下你的人,他们还活着吗?”

木芷然的表有一点呆,说:“活着也不敢回来了呀。”

“既然那么怕,那你今天为什么还要来这里玩?”慕容于问。

木芷然心一惊,刚才听岔了,把慕容于这句话听错了几个字,意思全然不同。

“这不有人带着吗?”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正在睡觉的那两个人,木芷然有些尴尬。

所幸,慕容于没有再问。

“那你回去后,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朱云桢觉得这种事还是不要说的太直白了,所以说的有一点不清楚,故意含糊。

“养了几只刺猬。”木芷然回答的不含糊,只是略过了那段自己一直觉得边有蛇的时光。

“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朱云桢说了最后一句话。

木芷然笑着应下。

黑熊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既然已经有一个人去招惹黑熊了,那么另外两个人怎么可能活着呢?

“哎呦!”朱云桢惨叫一声。

草团咕噜噜地滚在地上,朱云桢捡起来,大声抗议:“慕容于,这个草团为什么不一样?”

慕容于淡定地说:“明明一样的,是你记错了。”

说完,又砸了一个在朱云桢上,让朱云桢再仔细回忆一次。

“不,不带这样的,我是说你做的草团,就之前你做的,不要这个。”朱云桢没躲过,又被砸中了。

“你不是说我做的草团最好吗?”慕容于开始面无表模式。

“不是,你做了多少个呀?”朱云桢边躲边问。

“不多,也就七八个。”慕容于一脸冷漠地说。

“那就行,那我坐在这等你砸得了。你果然是心疼我的,你不知道芸烟拿来砸纪星的草团一天得有多少个,纪星还得把那些草团都收起来。”朱云桢一股坐在地上。

慕容于继续冷漠脸,她才不会告诉朱云桢,芸烟用来砸纪星的草团都是循环利用的。她更不会告诉朱云桢,她之所以只做了七八个草团,不过是因为材料不够了。她懒得再去找。

“可为什么你做的两个草团不一样啊?”朱云桢还是没忍住问。

慕容于:“……”

你捏那么多草团玩,你在玩啥呀?重量都不一样,你亲自感受了它砸人的力度,这差别不太大了吗?

“一个是芸烟做出来的,一个是我改良后的。”慕容于冷漠地砸完最后一个草团。

~~~~~~~~~~

纪星把芸烟拉走后,纪星的手就一直没有松过,而芸烟也没有抗拒,只由着纪星拉着。

“不是来捡柴火吗?”芸烟看着纪星问。

纪星傻傻地点头。

芸烟不自觉地咬了一下嘴唇的内壁,说:“拉着手怎么捡?”

“哦。”纪星半天才愣愣地说出这个字,但手却没有松开。

“我们边捡边说吧。”芸烟说了这句话就走了,纪星拉着她的手也得跟上。

纪星突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芸烟接下来要跟他说的话,绝对不是好事。

“以后,以后再说吧。”纪星朱云桢影响,遇到紧张害怕的事,不会结巴,但一遇到自己的人,一紧张就容易结巴。

纪星想,也有可能是因为芸烟和慕容于的原因,对上她们的脸,谁都容易结巴。

芸烟脚步一顿,慢慢开口:“我们可能没有以后了。”

纪星一瞬间就不能呼吸了。

“以后也有以后的事,现在的事还是现在来说。”芸烟这样说。

纪星傻愣愣地笑,自己竟然因为太紧张而出现幻觉了,这真是……

“谢谢你,没有告诉安定王。”

纪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当初就是这样想的,如果自己帮二小姐隐瞒了这些,那芸烟多半会来感谢自己。

可接下来的发展却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知道了吧?”

芸烟这时候就像是被那时候站在树底下冷漠着他的芸烟附了,不对,如果说是附,那么附的这个人更像是慕容于。

“什么?”纪星决定先装傻。

芸烟低头笑了一声,抬起头来说:“你看到了所有,根本不止。对吗?”

两次疑问,都是来者带着肯定的答案来问的。

芸烟的笑意很淡,达不到眼底。

而芸烟的一句话,却把纪星的心浇个了湿冷。

“你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芸烟继续笑,那只拉着她的手,已经开始松了。

“当然是傅公子告诉你的。”纪星也笑,可他发现面前这个人根本没有在笑了。

两只手各自滑落,各回归处。

“纪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只是我在怀疑你,仅此而已。

纪星震惊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先放一个试探,然后让人知道自己在试探,再然后,给出真正的试探。

这得是多怀疑啊?

“小姐和傅公子,他们信我。”他们也信我选的人。

芸烟垂眸说道。

“可你不也没信我?”纪星盯着芸烟。

“那有什么办法,我不能辜负别人对我的信任啊。”芸烟轻声地说。

“你这是在怪我,怪我辜负了你的信任吗?”纪星有些哀伤地看着芸烟。

芸烟抬头,与纪星四目相对。

“也可以这么说吧,毕竟我信过你。”

纪星没有再说话,他说不过,干脆不说了。

“我们现在聊这些也没有意义了,聊些其他的吧!要不然聊聊我们的以后?”芸烟弯着眼睛问。

以后也有以后的事,现在的事还是现在来说。

纪星突然想起芸烟最开始说的话,这至少证明他们有以后啊。

应该是吧?

“你帮你的主子,我也有我的小姐……”芸烟话刚说一半,纪星就不让她说了。

芸烟盯着面前这个人,笑着问:“你这是对只亲过一次而感到遗憾?所以想再亲一次?”

纪星抱住芸烟,说:“亲没亲过不重要,以后没有你才是真正的遗憾。我只是想让你不要说话了而已。”

“你以为我要说我们分开的事?”芸烟不厚道地挑眉。

“不然呢?”

“怎么这么傻呢?”

纪星委屈地想,你刚才说的话太像了分手要说的话了。

“我只是想说,我们有各自要背负的,所以我们谁都没有立场去怪谁。我们所做的是我们能做的,也是我们应该做的。即使兵戎相见,那也不关我们的事。当然,最好不要。”芸烟轻轻地推开纪星,离开他的怀抱。

“芸烟,我们不能当逃兵的。”

“啊?”

“我们不能当逃兵。”纪星又说了一遍。

“虽然我们并不是士兵,但我们一旦逃了,比逃兵还要,还要……”纪星找不出形容词,只得一个人憋着难受。

“别,别说了。谁,谁让你当逃兵了?”芸烟没有想到纪星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又好气又好笑。

“你啊!”

芸烟:“……”

“你以后还想不想和我在一起?”芸烟直接问了。

“想啊!”

“那好,有没有和我一起面对困难的决心?”

“大,大概有。”

“自信一点!”

“大概有!”

芸烟:“……”

“让你自信一点,不是让你大声地再说一遍,是让你把大概一词去掉!”

“有。”

“那行,以后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一定要分清楚对方是谁。是自己的人,还是对立面的敌人。这很重要。”

“难道这就是不把外面的事带进家里面来说?”纪星提问。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这并不代表我的理解。

芸烟没有把后面那句话加上,她怕纪星追着问她的理解是什么。如果那样的话,他们容易再一次地跑题。

第一百零八章我是红蚁

“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们前一秒可以把剑架在对方的脖子上,后一秒又能亲亲地抱在一起,对吗?”

芸烟不知该对这个神奇的比喻作出什么评价。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相相杀?”纪星就开始发挥他独特的理解能力。

芸烟:“……”

这种场面真的是难以想象呢。

“按你说,应该是可以的。”芸烟又耍了一个小心机,把“理”换成了“你”。

“那如果我已经把你当成了人,但是你还是把我当做敌人,怎么办?”纪星又一次地认真发问。

“看场合,看时机,看况,再决定。”芸烟笑得十分不和善。

“那什么样的场合,什么样的时机,那什么样的况,再做什么样的决定呢?”纪星一口气说完,然后得到了芸烟的一巴掌。

“该打架的时候,你把我当人,那你活该被我捅穿呀。”芸烟笑得十分狰狞。

纪星捂着自己的脸,问:“请问你现在是把我当什么?”

“敌人,行吗?”芸烟捏着拳头说。

“不行。”纪星苦着一张脸。

“这不就对了。”芸烟放开拳头,然后陷入迷茫中,怎么又跑题了?

“纪星,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芸烟认真地说。

“什么打算?我们两个人互相捅对方一剑,捅个对穿吗?”

芸烟:“……”

芸烟的认真瞬间烟消云散。

“你找死!”

…………

纪星一手捂着一边脸,惨兮兮地说:“你继续说,我绝对认真的听,绝对!”

“你可没有脸再被我打一巴掌了,给我安分一点!”芸烟恶狠狠地说。

一边脸一巴掌,两巴掌已经过去,是没有脸再拿给芸烟打了,可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呢?

“我家小姐是不会阻拦我的行动的,只要我公私分明。那你家主子呢?”

“王爷也不会限制我的行动。”

芸烟深沉地看了纪星一眼,都懒得说了。

“你要跟在安定王的边,我也要随时跟在小姐的边。所以,他们两个的关系是不能出现问题的,不然我们私下是绝对没有可能见面的。”

“我能出来的,而且你不是才说了二小姐不会限制你的行动吗?”

纪星发誓,他这一次真的只是简简单单地提一个问题。

“她不会限制,但我不能离开。而且我说的限制,是指我做什么,而不是我去哪里。虽然吧,她也的确不会管我去哪里。我不可能离开小姐的边,如果小姐和安定王的关系不好的话,你觉得小姐看到你和我在一起,还在她面前晃,你觉得她会不会同意?”

纪星:不是不限制你的行为吗?为什么二小姐还会不同意?为什么我好像只有这一句可以反驳?

“你现在就离开二小姐了。”

“那好,我现在就回去。”

纪星及时拉住芸烟。

“我们以后最坏的况,大概就会和小姐安定王一样老死不相往来。”

“二小姐和王爷怎么了?不还是好好的吗?”

纪星不知道?还是他在试探我?

芸烟心里莫名烦躁,果然公私分明这件事不是容易的。

“我说最坏的况,你没听到吗!”芸烟觉得自己还是糊过去好了。

“纪星,我想了很久,觉得我不该这样bi)你。可是我还是想问,我和你家主子,你选谁?”

芸烟望着纪星,想听到一个答案,哪怕是否定的答案,说自己不想回答,哪怕说不选自己,也总好过现在的沉默。

所以沉默究竟算怎么回事?让自己领悟吗?还是说留给对方一份体面?我都这样了,你该明白吧!

真是令人难堪呢。

“先捡干树枝吧,不要让小姐和安定王等急了。”芸烟轻轻地挣开了纪星的手。

果然,是等着让自己领悟呢。

到最后,纪星捡够树枝,要走到他们来的地方的时候,纪星才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你选择藏獒还是狼?”

芸烟顿了一下,笑着回头,对纪星说:“不,我是红蚁。”

“走啦!”芸烟好像松了一口气一样。

“那你好好的。”

“你也是。藏獒。”芸烟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最后加上那个称呼。

~~~~~~~~~

“怎么住啊?”慕容于好整以暇地看着朱云桢。

“你带帐篷没有?”朱云桢转头问木芷然。

木芷然也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朱云桢和慕容于,突然被问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没带,我没有带的,我又不知道会遇到你们,而你们又要过夜,我自己也不在这里过夜。我带那东西干什么?”

木芷然说完便往自己的马车上跑,然后飞快地挥了挥手说拜拜,再然后就走了。

“这算过河拆桥吗?”芸烟震惊地问。

“怎么过河拆桥了?”慕容于看芸烟一眼。

“她吃了我们的东西,这样就跑了?这还不算过河拆桥,算什么?”

纪星总觉得这对话莫名的熟悉。

“好了,我们来讨论一下这个问题吧!”慕容于笑着说,然后补充一句。

“为什么只带两个帐篷?”

“这不是,不是我和纪星一个,你和芸烟一个嘛。不就,就两个吗?”

纪星觉得自己的直觉果然没有错,芸烟果然是被二小姐附了,每次这种时候老喜欢笑。然后自己和王爷就只剩结巴的份了。

“所以,谁能解释一下呢?”慕容于托腮问。

“反正我不知道,这都是王爷让我做的。”纪星一脸正直地说,然后被芸烟和朱云桢都掐了一下。

慕容于把脑袋转向朱云桢,然后意味深长地发出一个单音节。

“哦?”

“不,不,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是我让,让纪星去带两个帐篷,我我只是负责下达命令而已。”

慕容于一脸不相信地点了点头。

“真,真不是那样的。我以前也没和纪星睡在一个帐篷,我不知道我和他睡一个空间够不够。在,在我的印象里面,帐篷有这么大,里面的空间不大,但再睡一个人应该是绰绰有余的,我真不知道我和纪星会睡不下。”

朱云桢手忙脚乱地比划道。

“再睡一个人?应该?绰绰有余的?”慕容于十分天真地问。

朱云桢忙不迭点头。

“睡谁呀?”慕容于歪着头问。

芸烟小声地笑了,她就知道自家小姐会来这一。

“什么?”朱云桢呆了。

“你刚才不是说睡一个人绰绰有余吗?人有那么多,睡谁绰绰有余啊?”慕容于坏笑。

睡谁?

不是,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歧义啊。

朱云桢此刻的脑海乱七八糟,快闹成浆糊了。

慕容于显然是故意的,她就喜欢看朱云桢这幅害羞的模样。

“你说帐篷里面的空间不大,说了你自己后,还能再睡一个人。那请问,安定王,你是拿谁的量去比的啊?”慕容于换了一个说法,虽然更加不含蓄了。

第一百零九章我让你受伤了

“不,不,不,不就是你吗!”朱云桢豁出去了。

其他三人笑作一团。

朱云桢:“……”

就欺负老实人。

“那你不是傻,你是什么?拿我的量去比,然后你再让纪星睡进去,怎么可能睡得进去啊?”慕容于乐不可支地说。

朱云桢涨红了脸,决定先不跟慕容于说话了。

而芸烟也在一旁撺掇,“想让纪星睡得进安定王的帐篷,那纪星得缩成多大的人啊?”

“好了,回正题了,到底怎么睡?”

虽然是这么问,可当下很明显,唯一的办法就是慕容于和朱云桢睡,芸烟和纪星睡。

但凡朱云桢和纪星早一点进帐篷,可……早一点也不一定能在天黑之前到京城。这个局面还是会出现。

在这四个人里,起码有三个人知道对方多半与自己没有未来,男子倒无所谓,可女子呢?

终归是要嫁人的。

都是会难受的。

明明已经没有选择,可最后的拍板却一定要由女子来说。

就如之后的人生。

“芸烟,你和纪星睡一个帐篷,可以吗?”

还是慕容于打破了安静的局面。

纪星看向芸烟,而后者却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芸烟浅笑:“我听小姐的。”

这已经相当于是默认了,可纪星觉得,芸烟大抵是不愿意的。

“纪星,你呢?”

轮到自己了。

纪星给了一个和芸烟差不多的答案,“我也听二小姐的。”

朱云桢正等着慕容于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慕容于却不问了。

“纪星,你可不准对芸烟做些什么啊!芸烟向我告状的话,当心你的小命啊!我收拾你,可不会看在芸烟的份上的。”

“可让二小姐收拾,纪星是看在芸烟和王爷的份上的。”纪星低着头说。

朱云桢和芸烟也笑了,只不过前者是哈哈大笑,后者是低头浅笑。

像是笑意沁进了心,装不下了,然后露出来的丝丝甜意。

“你!”

慕容于找不到可以用来砸纪星的东西。眼见纪星半个子都进帐篷了,才急中生智,把坐在自己旁边的芸烟一把揽了过来。

纪星踏进帐篷的一只脚僵在半空。

“今天晚上你休想和芸烟睡一个帐篷,和你家王爷去挤吧!”

纪星踏进帐篷的一只脚缩了回来。

“诶,关我什么事啊?应该让纪星睡在帐篷外面。”朱云桢也来凑闹。

“那可不行,凭什么我和芸烟两个人住,你却一个人住啊!便宜你了。”

“二小姐,你饶了我吧!”纪星求饶。

慕容于得意地哼哼鼻子,如果她有尾巴的话,不至于翘到天上去,但现在一定在绕着转圈,像牛赶苍蝇一样。

正准备把芸烟还给纪星的时候,慕容于又听见纪星补充。

“我家王爷又打呼又磨牙又脚臭,还抢被子,有的时候还踢我几脚,我实在受不了这个折磨呀!”纪星像鸣冤一样“数落”朱云桢的“罪名”。

“叫你乱说,你说我踢你几脚,我还真踢!”朱云桢从地上爬起来,便去追纪星。

不远处传来纪星的哀嚎。

“王爷,别踢了,天这么黑,待会跑远了!”

“那你别跑啊!”

等他们闹腾够了,朱云桢拽着纪星回来后,慕容于才小声地说了一句。

“既然踢几脚是真的,那这是不是说明,纪星说的话都是真的?”

如此诚恳的语气,让朱云桢倍感危机。

纪星连忙点头,誓必要让自己在芸烟面前丢的面子,让自家王爷在二小姐的面前也丢一次。

朱云桢见纪星跟个傻子一样点头,把外袍几秒脱下,然后华丽地在天空转了一圈,最后突然刮来一阵风,外袍像盖头一样盖在了朱云桢的上。

朱云桢:“……”

一定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不应该盖在纪星的头上吗?

吹什么风啊!

抽什么筋啊!

他们三个人都看得出来,朱云桢是准备把外袍盖在纪星点头的脑袋上的。可如今,还是将错就错好了。

“王爷,耍帅失败了吧?冷嘛就不要脱,干嘛非要在空中转一圈后然后扔到自己上呢?衣服上的气都被吹冷了,而且你还没丢中,丢到头上啦!”

纪星在说“转一圈”的时候,头也跟着转了一圈。

纪星语气中的欢快,严重地刺激和打击了朱云桢脆弱的小心灵。于是他反手把外袍扯下来,盖在纪星头上,开启了疯狂报复。

慕容于只当看个安静的观众。

“小姐。”

细如蚊呐的声音从慕容于左下角传来。

“你劝劝安定王吧,别打了。”

此言一出,慕容于也失了当观众的心。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芸烟说话的声音后,慕容于就像被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刺骨的冷。像是时时刻刻在提醒她,你们没有以后了。

能做些什么呢?事实上,她们什么都做不了了。

“我有一些累了,朱云桢,我们回帐篷吧。纪星,你给我安分一点。”慕容于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然后进了帐篷。

以前纪星被朱云桢打的时候,纪星嚎每段话里面,都有一句“芸烟还在这里呢,给我留些面子吧”,后来次数多了,纪星也不怎么在乎了。想着自己的面子都丢完了,总不能让朱云桢独善其,于是每每逮到机会,总要在慕容于面前说几句朱云桢的“坏话”。

“我,我真不脚臭,也不抢被子,不打呼,还,还,还什么来着?”朱云桢挠头,他想不起来纪星还说了他什么坏话。

“我信,不要再去想纪星还说了什么了。”

“可你今天的表现一点都不像是信我。”

以前纪星每每胡说八道的时候,慕容于都会装作半信半疑的状态,或者深信不疑,然后跑来逗朱云桢,让朱云桢第一时间收拾纪星的机会都没有。

总感觉慕容于有点不一样。

“我有点累,先睡了吧?”

慕容于是在问朱云桢。

“先商量一件事,然后我们再睡吧?”朱云桢询问着说。

“什么事?”

“我们,”朱云桢顿了一下,然后改了一个词语,“明天去看婚服吧,先去量好,让他们做。”

朱云桢说完是慕容于久久的沉默。

朱云桢不敢再问一遍,也不敢再说话,只能等慕容于的回答。回答久久不来,久到他都快以为慕容于已经睡着了,或者压根没有听见他的话。

“好。”

很轻的一声,轻得像幻觉,一瞬而过。要不是在帐篷,朱云桢觉得自己可能都听不到。

朱云桢一直睡不着,大概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后,朱云桢也很轻地说了一句。

“对不起,我让你受伤了。”

朱云桢是对着帐篷顶说的,说完就翻了一个对着慕容于。

终于睡去。

第一百一十章宫里下毒手的人

“我的小侄女啊!你昨天去哪里了?别人都知道,就我一个人不知道,端着药一个人傻兮兮的到处跑。要不是傅公子,我恐怕一整天都得找你。”

慕容于以为至少得到了房间,才会有人去通报徐磬,然后徐磬,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可谁成想,徐磬硬是一大早就守在了将军府门口,见到慕容于后,一个劲儿的倒苦水,跟在慕容于的后,死都不放松。

该从后门进来的。

慕容于生无可恋地想。

走到慕容于的现房间,徐磬的前房间的时候,徐磬还准备跟进去,结果被芸烟毫不留地赶了出去。

“干什么呀?让我进去,小侄女,你忍心让你叔叔在外面呆着吗?”徐磬趴在门上哀嚎。

“忍心。”

房间里传来慕容于冷漠的声音。

“小侄女,那你这可不厚道了,要尊老幼,你就让叔叔进去坐一坐。快开门!”

“小叔,男女有别。”

“小侄女,你不能这么无啊!你可怜可怜你小叔,让我进去吧!”

“饿了渴了?”

“不仅饿了,也渴了,我还累了。”徐磬扒着门。

“累了的话,就坐在地上;渴了的话,就去喝水池里的水,如果你累到不能动了。随便喊一声,让下人把水和食物给你端来。”

徐磬傻眼,还有这cāo)作?

“你不能这么对你小叔啊,我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呢!”

说话间,门开了。

“里面没有吃的,只有喝的,我走了,你现在可以随便进去了。”慕容于已经换好了衣服。

“你刚才在换衣服?”

慕容于没有说话,只领着芸烟准备绕过徐磬走出去。

这很显而易见了,自己竟然还问,徐磬简直想给刚才的自己打一耳光,小侄女在换衣服,自己这个小叔却在让小侄女开门。

天哪!太丢人了!

徐磬恨不得钻到地缝里面去。

“你又要去哪里啊?”徐磬克制着心头涌上来的不好意思。

慕容于回头看徐磬一眼,还是决定对自己这位可怜的小叔诚实一点。

“去定制衣服。”

定制衣服?夏至节表演要穿的衣服,不是已经在做了吗?怎么又要定制一件?

“淳朴”的徐磬不能理解,这种铺张浪费。

那些姨娘也很少去定制衣服,倒是自己几个哥哥的妾室经常去。

所以这是年纪越小,越铺张浪费吗?

不对,自己在想什么呢,小侄女还没有喝药,又跑了!

~~~~~~~~~~

“小姐,你真的要和安定王去量衣啊?”芸烟到了现在,还企图劝自家小姐冷静一点,赶紧反悔。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芸烟没说话。换作以前,她肯定一个劲地摇头,现在,她也的确该摇头。

慕容于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像是带着必死的决心的那些马上要去战场的士兵。用士兵一词又好像不太准确,士兵是勇猛生气的,而她家小姐更像是亲自上阵的沉稳军师,即使知道前路是死路,可也要竭尽全力拼一把,以士兵的份,军师的计划,任一把。

“芸烟,你和纪星一定要好好的。”慕容于有些疲惫地开口,说话时带着浓浓的倦意。

不管是在体上,还是在精神上,她都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芸烟沉默。

“小姐,我以为昨天……你是打算向安定王告别的。”

“本来这么打算的,但我临时改了主意。你的意思是,你以为我已经跟他告别了,所以才没想到我会和他一起去量衣?”

“不,无论你与安定王告别与否,还是安定王提出这个想法,都不足以让我吃惊,我也没有立场去反对。我只是没想到你真的会答应他。”

“今天见到纪星后,你和他自行决定一天吧。两个人。”慕容于笑着对芸烟说。

“小姐。”芸烟皱眉。

“我猜到你和他说了,你肯定是说不了对不起的,去陪纪星玩一天吧,当做道歉。”

“我有什么可道歉的啊,再说,我也没告诉他。”芸烟不满地撅着嘴。

慕容于笑。

“告诉了多少?”

芸烟翻了半个白眼,明明都说没有告诉了,还问。

“特别少,少到几乎可以忽视。”

慕容于笑意未减:“关键词?”

芸烟无奈:要什么细吗?

“对立面,敌人,以后可能没有未来。”

芸烟想了下,好吧,是自己一开始就不老实。

“这不就行了,快走啦!”

“小姐,你不问纪星是什么反应吗?”芸烟偏头看着慕容于。

“还能有什么反应啊,他不一直是个行动派吗?”慕容于认真地说。

芸烟:什么?

自己琢磨了一会儿才琢磨出结果的芸烟,一下就气成河豚了。

“小姐!”

“脸蛋倒是没红,嘴先鼓起来了。”慕容于继续调戏道。

“你说,要不然你们不要去玩了。”慕容于故意停顿,等芸烟的反应,然后她就看见了芸烟脸上一瞬间闪过的失望。

口是心非。

“你们也来量衣吧!”

不是疑问,是肯定。

而芸烟却一脸懵地问:“你说量什么?”

慕容于:“……”

之前说量衣量衣的人是谁,用到自己上,反倒不认识这一个词了。

“我不管,反正你们迟早都要去量的。”慕容于耍赖。

“小姐,哪里会有定数啊!万事皆有可能变的。”芸烟无奈地说。

“我,不,管。”慕容于一字一顿地说,说话的时候,用力得像要把人吃了。

“好,那你总得问问纪星的意见啊,光我一个人去量什么衣。”

“你这是妥协了?”慕容于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芸烟下一秒反悔。

“对。”芸烟再次无奈地说。

“没事,他那么喜欢你,肯定会答应的。要是心有顾虑,我就随便喊一个人和你一起量衣,不把他吓坏才怪呢!”慕容于略带骄傲地说。

芸烟眼底的疑惑却越来越深。

说自家小姐是感用事的主,是也不是,小姐会为了自己的感而去理智做事。小姐以前也没谈过男朋友,所以自家小姐遇到各种与人有关的事,芸烟也不知道小姐做反应是不是正常。

可这两天,小姐太奇怪了。给芸烟一种好像回到了从前的感觉,但这只是偶尔,大多时候都是跳脱的,比以前更加跳脱。

叶年已经找到治疗瘟疫的解药方子了,试了三批人,看起来药效还不错。前几天已经让全部的人都喝了,就等着看以后的反应。不出意外,叶年会先回来参加夏至节。

牧娘那里也一切正常,每的生意依旧红火,银子只多不少。

那两个人也说,最近并没大事发生。

柳姨已经找到了,还多了个柳杏儿。

何清那边也没动静,除了之前泄露出去的内营重要的人的份,其他的还算好,虽然这一件事就够头疼的。

地下有几个帮派依旧蠢蠢动,时刻盯着内营,每年如此。今年除了慕容于中毒,以后对付他们可能要麻烦一点,其余并无异常。

现在唯一麻烦的是,宫里的人。宫里有人看不惯小姐,一个是安定王的母妃徐皇贵妃,另一个现在还没查出来,恐怕不止一个,也不一定是宫里的人,也有可能是为官之人。为官的人最多只是看不下去,可能想在暗中踩慕容于一脚,可是那几个人全部都是有杀心的。

可小姐早就知道了呀,怎么可能这几天才有反应呢?

想了一圈,芸烟还是没有想到,只好试着问慕容于。

“小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你这话什么意思?”

芸烟心一惊,糟了,说错话了,结果:

“我瞒着你的还少吗?”

芸烟:“……”

你把我的心惊还给我!

芸烟决定自己先冷静一下,还是暂时不要和这个已经变成跳脱状态的小姐说话了。

过了很久,走到裁衣楼的时候,芸烟才突然想起来。自家小姐跟朱云桢走的那天,朱云桢后有好几个重臣!再加上慕容于回来后,上无故多上许多的伤!

第一百一十一章我让你站起来了吗

“安定王,您是打算做什么衣服呀?”掌柜殷勤地说。

朱云桢不理他。

掌柜干笑一声,说:“那安定王准备何时去量衣?现在就可以去,不用排队的。”

纪星环视一周,不过数十人,那些人又很快被量衣的员工带走了,哪里有半点需要排队的样子?

“还有一个人没来,等她来了,我们再去量衣。”朱云桢沉声道。

朱云桢之所以沉声,是因为嫌这掌柜太聒躁了,而掌柜却以为是朱云桢等人等得有些烦了。能让朱云桢等的人,除了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就是那些同样是为官之人的儿女了。而朱云桢与自己的弟弟妹妹关系也好,是不可能出现让朱云桢等烦了这种况的。

“是哪家的人啊?准备一起去狩猎,还是……”掌柜笑着说话,然后被朱云桢打断了。

“闭嘴。”

朱云桢回过神后,又觉得掌柜的话有一点像“是哪家的妙人儿呀”,心顿感愉悦,回了句,“将军府的”。

将军府的?将军府现在还有儿郎在吗?不只剩一个徐老将军了吗?可能已经回来了吧,毕竟后天夏至节,万一回来领功了呢?若是将军府的人,那多半就是去狩猎了。

掌柜暗搓搓地喊来一个人,让人提前准备好几狩猎用的衣服样式。

又见一个姑娘带着丫鬟走进来,诶,她怎么不理人呢?怎么往我这里走了?

掌柜拼命回忆,确认今天没有这个人的预约,才微弯着腰走到自己前方的姑娘的面前,全然不知道自己后坐着的朱云桢已经站起来了。

“你是掌柜?”

“是的是的。”掌柜点头如捣蒜。

“所以在这里量衣?”慕容于是在问朱云桢,而朱云桢点头示意,内心却疑惑道,这不是你定的地点吗?

掌柜就是觉得自己面前这位姑娘在问自己,可能是因为他干这个并没有很久,总会害怕,怕遇到一个得罪不起的人,他的脑袋就不保了。所以每次遇到这种况,总是不敢看客人,只得一会儿低头,一会抬头,其实什么都没有看清,而且,腰一定得弯着。

“这位姑娘,今天没有你的预约,我这里也有贵客要忙,你要做什么衣服?让人领着去就好了,我们锦衣楼的人手艺都不错的,姑娘随便看。”掌柜赔笑道。

慕容于挑眉,朱云桢准备看闹。而纪星和芸烟在心里面不约而同地想,这掌柜这么不会看眼色,怎么把锦衣楼开到这么大的?

“那你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啊?”慕容于一脸“疑问且天真”地问。

“我既然能当到掌柜,肯定要比其他人优秀的。”因为慕容于的表和语气实在是太天真了,一负下意识崇拜的模样,让掌柜感觉不到讽刺,反倒是十分愉悦,因此说话也飘了起来。

“那什么人才能让你做衣服呀?”慕容于继续一脸天真,却十分不天真地问。

“当然是有钱有权的人了。”掌柜笑得快咧到嘴巴根去了,然后突然想起自己后还坐着一位王爷,于是立马改口:“要预约的,当然遇到贵客了,这种况肯定要特殊一点,而我肯定要牺牲自己的时间来接待的。”

“所以你今天就遇到贵客了?”

“对。”

“是你后面那个吗?”慕容于歪着头看掌柜后的朱云桢。

掌柜大汗,这姑娘不认得安定王啊,怎么能用那个来形容安定王呢?要死了,要死了!更让掌柜要命的是,朱云桢这时候还幽幽地补了一句。

“所以,掌柜您是说,本王爷来这里,占用了您的私人时间?”

掌柜恨不得当场去世。

顾不得自己面前这个姑娘了,掌柜的转向朱云桢赔罪。

“哪能呢?安定王您可别乱给小人加称呼,会让小人折寿的。小人能给安定王做衣服,是小人的祖坟冒青烟了,幸运的不得了。”掌柜笑的褶子都快出来了。

“背对着本王爷,站在本王爷面前与别人聊天,还擅自称呼自己为我,该当何罪呀?”朱云桢慢悠悠地说。

掌柜傻了,说好的这安定王亲民呢?不是脾气好吗?

“安定王饶命!”掌柜连忙跪下来,把头磕在地上。

“大胆!竟敢……”芸烟的一声“大胆”差点把掌柜的魂都喊散了,幸好被慕容于拦住,这才说不出话了。

“你胆子也是大,背对着我朝他人下跪,这真是……”慕容于眯着眼睛,轻笑一声,说:“该如何罚你呢?”

朱云桢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跳出来了,慕容于好好好漂亮啊,赤衣果衣果的声音*惑,忍住,忍住,不行,忍不住啊!这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慕容于啊!

慕容于说完话便不再看跪在地上的掌柜了,就正好看到朱云桢那一副的模样。

慕容于:“……”

谁能告诉我他那副表是什么意思?

慕容于觉得自己的脸上估计全写满了问号。

掌柜现在动都不敢动,就怕动了,又被扣上什么罪名,现在不动,罪名不会减少,但起码不会再增加了吧?

刚想完,朱云桢就开口了。

“掌柜,你跪在这里擦地板呢,待会儿给我量衣,万一把我的衣服弄脏了怎么办?这又该当何罪?”

掌柜:“……”

果然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会换衣服的,会换的,那安定王,您准备何时去量衣啊?”

掌柜不敢问自己什么时候能起来,他怕一问又来个罪名。

“现在就可以啊,不过还要等你换衣服。”

朱云桢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叫掌柜快滚去换衣服,还要换快一点,有人在等着呢。

“诶,小人马上就去,不对啊!安定王,你不等人了吗?”

朱云桢看看慕容于,一副准备收拾人的模样,自己也就懒得说话了。

“掌柜呀,你这么无视我,是准备干什么呀?”

掌柜快哭了,怎么这两个人,都喜欢在这种时候说话慢吞吞的,怪吓人的。

“哪敢呢?”掌柜连自己上的灰都不敢去拍。

慕容于笑,她也不是真的有心去刁难别人,被无视的况多了,她也不在意,反正,她总会让别人注意到自己。

不过,她讨厌一种人,那就是真正的奴隶,欺软怕硬,即使死到临头,也要对强者那一方表示自己的忠心,说不定强者有了善心,为了自己抵抗弱者,保护自己的命。

这种人多的是,但他不该出现在自己的眼下,路过不就好了,如果是由这个人通风报信的话,慕容于有点失望。她以为徐皇贵妃,会找个聪明一点的人。所以,那个通风报信的人,肯定不是这个掌柜,但也肯定与他有关。

“我让你站起来了吗?”

掌柜脚一软又要跪下,跪到半空的时候停止了,又慢腾腾地站了起来。

“敢问姑娘是什么人?”

掌柜虽然懦弱,可好歹也是一个掌柜,也不是对什么人都能跪的。

慕容于没接话。

“我等的人。”朱云桢拉着慕容于就往楼上走。

第一百一十二章纯浪费我的激动吗

不是对什么人都能跪的,但这两个必须要跪。

“安排其他人给我们量衣,你也别跪着,蹲着得了,蹲到我们量衣结束就行了,这个惩罚不重吧?”

掌柜拼命摇头。

等两位小祖宗上去后,掌柜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将军府哪来的女的呀?

“你知道这个锦衣楼背后的主人是谁吗?”慕容于试探着问。

“不知道,怎么了?”

“不知道你还和我一起整那个掌柜?”

“我管他背后有什么人,你想整他,我就陪你呗。”朱云桢说得直白,笑得也直白。

…………

“安定王和这位小姐,你们这是来准备夏至节的衣服?”量衣的那人把姑娘一称呼换成了小姐。

“夏至节的衣服现在来准备?”

“我们王爷怎么可能在外面准备衣服?”

芸烟和纪星同时开口,内容却截然不同。

两个人互相对上眼,然后芸烟“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芸烟不“哼”还好,一“哼”慕容于就路上的想法想起来了。

见到纪星的垂头丧气,慕容于觉得这件事更加有把握了。

“纪星,你和芸烟也去量衣吧,芸烟同意了的,快去,不然芸烟反悔了。”

芸烟这次连小姐都不想喊了,直接拿手蒙住自己的脸。

“量什么衣?”

慕容于:???

纪星这回答自己好像才听过一遍。

朱云桢:???

虽然这种事的确不需要自己的同意,可总觉得慕容于越过自己直接问纪星这件事怪怪的呢?难道是因为这种事在其他的人那里,需要得到主人的同意吗?

“量衣做婚服啊,纪星,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不答应,我就带着芸烟重新找一个人。”

芸烟:“……”

这太像bi)婚了!这种羞耻感已经不是用手可以蒙住的了。

朱云桢瞪纪星,快答应!我可不希望你的女朋友跑了,是被我的女朋友带走的,你不想看到芸烟穿婚服的模样,我想!特想!!!

慕容于淡淡地瞥一眼,朱云桢内心的呐喊就再补充了一句,当然是慕容于穿婚服的模样,谁没事看看自己侍卫的女朋友穿婚服长什么样啊!

纪星有点懵,反应过来后,还是有点懵,他自然也是想的。听到慕容于说芸烟同意了的时候,他恨不得现在就抱着芸烟去量衣,可实际况昨天他们两个人才说了那样的话,现在芸烟用手把脸捂住。

纪星不敢回答。

慕容于觉得自己的媒婆可能做失败了,叹了一口气,说:“纪星,你要想的话,就把芸烟拉过去量衣。不想的话,我和芸烟也不会急,顶多等烦了,我就带着芸烟去重新找一个。”

话说完,慕容于准备转就走,结果背后传来纪星弱弱的声音。

“二小姐,我拉不动。”

一个大男人委屈成那模样,慕容于瞬间就激动了。

“拖啊,抱啊,扛啊!傻嘛?能让芸烟的脚碰不到地面,你就能把她带走了!”慕容于单手比划,然后就看见纪星扛着芸烟跟着人走了。

慕容于:“……”

真扛啊?

我只是把这个方式说上去凑数的,和拖走一样,它只是个凑数的,纪星,你为什么那么特立独行?偏偏选中了它?

真是个万人迷。

“诶!诶!”

突然离地让慕容于吓了一跳,感觉出朱云桢的下一步动作后,慕容于连忙说:“朱云桢,你别扛!”

朱云桢闻言改变了方式,抱着慕容于。

“你们什么人啊?”慕容于惊魂未定。

“什么?”

“你们不会温柔地抱女孩子吗?为什么非得用扛那么粗暴的方式呢?”

“纪星我不知道,也许他觉得那样更方便,我是因为你看了那么久的他们,以为你也羡慕那种扛法。”

慕容于快自闭了。

扛女朋友是因为方便,听听这惨绝人寰、天理不容的话,你当码头上那些人扛沙袋呢?活该没有女朋友,他是如何幸运,才得到自己的啊!

慕容于自我修养中。

…………

“慕容于。”

慕容于听到朱云桢在喊自己,连忙回头,结果没看到朱云桢,却被一块从天而降的布给盖住了视线。

慕容于僵在原地。

她差点以为这是朱云桢的恶作剧了,毕竟昨天他才那么对过纪星,虽然失败了。可她看到自己头上这块布是红色的,这是一块红色的盖头。

慕容于垂眸,笑不出来了。

不只是笑,她任何表都消失了,这一刻,都不想再出来了。

朱云桢伸手把慕容于的盖头挑开了。

“这么随意?”慕容于笑道。

朱云桢知道慕容于指什么,便解释道:“这里没有玉如意,用秤杆委屈了你。”

“可用手的话,好像有一点不礼貌。”慕容于笑着补充,“你不会是认为你的手比称杆更好吧?”

朱云桢不好意思地笑笑。

“当然了,你的手比玉如意都还好。”

“这可就不一定了,得看哪一种。”

“哪一种都没有你的手重要。”

朱云桢决定闭嘴,不跟慕容于继续扯这个没有营养的话题了,他才不会承认他是害羞了。

“想穿吗?用不用去改?”朱云桢看慕容于一直盯着一件婚服,就猜测慕容于喜欢那个样子的婚服。

慕容于收回目光,她并没有很想穿那件婚服。她只是想穿一件婚服给朱云桢看,随便一件都行,当然,最好是合她心意的。当然,最好是朱云桢也穿上配的婚服。

“不用了,你让人家休息会儿吧。”

“他们可以以后再休息,但婚服只有一次,一定要是你喜欢的才行。”

“那你非要这么说的话,等里面那张草图做成衣服后,我一定盯很久很久,我会觉得那件衣服比这件衣服好看多了。”

“好吧,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等芸烟和纪星出来后,去逛逛集市吧,闹的。”慕容于思索半天说道。

“那好,我们走吧!”朱云桢拉着慕容于就准备走。

“芸烟他们呢?”

“我让他们自己去玩了,所以剩下的时间只有我们两个。”

“所以他们结束的比我们要早吗?”慕容于觉得两边应该本来是差不多的结束时间,只不过那边结束后没呆多久就走了,而自己这边结束后,还有一大堆的意见。呸,建议。

作为知道芸烟和纪星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人,朱云桢觉得自己有点慌。

“你看,那里有糖葫芦!”朱云桢分散慕容于注意力。

慕容于本来也没打算多在意,被朱云桢这样一喊,注意力自然也就跟着过去了,只不过慕容于不喜欢糖葫芦。

“我不喜欢糖葫芦。”

朱云桢:“……”

怎么办?这次是真的慌了。

“看,湘云楼!”慕容于打击报复。

“什么?”朱云桢疑惑,慕容于看到了湘云楼吗?可湘云楼离这里也不近啊,怎么可能看得到?难道是慕容于想去吗?

“珍珠翡翠汤圆。”慕容于幽幽地说。

糟了,二连击,朱云桢觉得自己可能要完了。

没事,朱云桢,要自信,之后哄哄慕容于就好了。

说得容易!!

朱云桢咬牙切齿地摸着自己的钱袋,十分心疼。如果慕容于还没买够的话,看来他只能牺牲色相去买东西了。也就是拿安定王的名头赊账。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想想还有些小激动。结果慕容于大手一挥,小嘴一张,不买了。

朱云桢:“???”

纯浪费他的激动?

第一百一十三章箭落壶口,筷穿人脑

然后慕容于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朱云桢:“???”

你这是典型的把我的钱榨干后就回家啊!

“要不再玩会儿?”

慕容于看着朱云桢,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三个大字你还有钱?眼神代表了她的疑问。

朱云桢感觉到了一万点的刺激以及伤害。

“既然你还想让我再玩会儿,但你又没有钱了,那我们就去亭伶阁呆着吧!”

朱云桢还没有从没有钱的刺激中缓过来,听慕容于说要去亭伶阁待会儿,脸色更加不好了。

“亭,亭伶阁?”

这回换慕容于迟疑了,亭伶阁在朱云桢的心里印象不怎么好吗?

“对,就是亭伶阁,怎么了?”

朱云桢不好意思说太贵了,只能内心滴血地拉着慕容于的手往亭伶阁走。

慕容于开心比什么都重要,面子什么的,那些都是些什么东西?

“亭伶阁怎么了?”慕容于锲而不舍地问。换作其他的,她肯定不会再问了,朱云桢不想说就不说了,没必要bi)他开口。

可亭伶阁是她花了很多心思才做好的,是内营最大的财源收入。

慕容于想听自己的人对自己心血的评价,同样,她作为宫主,想听一下这个最受宠的七皇子对亭伶阁的评价。

朱云桢被磨得受不住了,才支支吾吾地说:“太贵了。”

慕容于一愣,贵?

贵与外人所悉知的亭伶阁搭边吗?莫非朱云桢去过副楼?

“亭伶阁哪贵了?”慕容于憋出一句。

“除了一楼,哪哪都贵。”

副楼的最高层是负一楼,所以朱云桢这么说,慕容于还是没有办法判断朱云桢是否去过副楼,待会儿问问牧娘好了。

“你去过二楼?”

“对,那里的确很好,但也真的贵,也算是值得吧。”

不可能呀,如果朱云桢能买到二楼的房间票,她不可能不知道啊!只买一次的话,又会比长期来的人难抢票,价格也会贵许多,朱云桢不像是会用那么多银子换一间房的人啊。

“你去二楼干嘛?不可能纯看风景吧!纯看风景,你不得亏死。”

“还的确只看了风景,我也不知道能干些什么,那就只能看风景了。”朱云桢回忆起来都有些痛。

“不是?你连二楼能干些什么你都不知道,你就买房间,你你不是傻吗?”

“也不是我买的房间,我只是出了一半的钱而已。那天下午一个经常去那里的朋友有事,他去不了,就让我去享受享受,说只给一半的钱。”

“你在里面呆了多久?”

“半个时辰都不到吧。”

慕容于:“……”

慕容于好想对朱云桢说,傻子,你被坑了。如果到了一定的时限,没人去那个房间的话,这个房间将重新被卖出去,卖得的钱归亭伶阁。

而房间里原本的主人只需要付他迟到的费用,也就是在房间里面待两刻所需要的费用。

通常一个房间是二个时辰,用两刻时间来等待迟到的人,没等到人,一分钟都用不了,就能把那个房间卖掉,而朱云桢花了一个时辰的钱,却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待到。

这明显是房间已经卖掉,只是那个主人提前走了,然后朱云桢再出现接了剩下的时间。朱云桢出现的时候肯定用的他朋友的名字,而朱云桢作为客人,并没有在房间里面呆上一个时辰,所以多余的钱将会掉进朱云桢那个朋友的钱袋里面。

常客都知道这件事,但慕容于是常客,也只是“一楼”的常客。而这个时候再讲,已经没有用了,反倒还显得自己在挑拨离间。

…………

大厅还算安静,悄悄说话的声音在四周响起。朱云桢其实很好奇,愿意在一起讨论学习的人多,可他们之间不可能没有摩擦。这安静是真安静,吵起来也是真吵。因为观点不同而吵起来的知识人也多的,这种况,亭伶阁是如何解决的呢?

一个人跑去通知牧娘,一个人盯着慕容于和朱云桢。

到处都已经坐满了人,除了一个角落。

慕容于拉着朱云桢落座,其他人隔着帘子纷纷往这边望来,部分人开始寻找站在大厅里面的那些看管的人。

慕容于十分利索的拉上帘子。

“别说话,在这里面最好是靠写,顺便再练一下字。”

墨水早就放在这里了,每一个小时就会换一个新磨好的台砚。

朱云桢提笔写:我记得这里不能坐人吧?

慕容于写下:你才不是人。

朱云桢:不是,我的意思是这里好像不是每个人都能坐的位置。

慕容于:什么意思?

朱云桢换了一张纸,写道:上次我朋友说,这个位置大概是被人定了,从来没见到过有人坐这个位置,其他人坐会被赶出去。我以为现在这个位置已经没人了,所以你才能拉着我坐在这里。可刚刚我们坐下,那些人却立马投来了目光,这个规矩并没有消失。

朱云桢停笔,转而看着慕容于。

慕容于叹了口气,写道:傅沛儒干的,不关我的事。

慕容于的字一点都不像大家闺秀写出来的字,娟浩秀美,小巧勾娟,反倒龙飞凤舞的,行云流水。

朱云桢突然想让慕容于写一次自己的名字。

“这位小姐,上次你作的画忘记拿走了,这次可一定不要忘拿了。”牧娘轻轻拉开帘子,把一幅画卷递给了慕容于。

慕容于打开,是一幅山水画。

“画的真好。”

“你有兴趣去看看画中的地方吗?”慕容于提议道。

牧娘忙接嘴,“小公子不妨去看看,就在这亭伶阁的后面。”

“还是不了,这画画得如此之好,见到画就犹如见到了画中之地,何必再去?”朱云桢委婉拒绝。

牧娘看一眼慕容于,再看一眼朱云桢,捂嘴轻笑。

“是牧娘打扰了。”

朱云桢听到这并不熟悉的称呼,才把记忆中那个风万种的牧娘和刚才那个捂嘴轻笑的牧娘对上座。

隔壁有人在悄悄讨论牧娘。

“你们觉得牧娘这人如何?”

“这亭伶阁的老板当真是心好啊,这便宜且不说,免费的东西也多,从来不赚我们穷书生的钱,只赚那些富贵人的钱。”

“切,谁让你说这个了?让你说长相。我觉得……”

朱云桢听着有些烦躁,旁边的慕容于也频频皱眉。

“哈哈哈哈!”

听到“精彩”处,那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声音还是小,只不过笑声听起来很让人恶心。

“咚!”

“咚!”

“咚!”

“咚!”

四声闷响,血液与脑浆飞溅。

朱云桢用宽大的袖袍把慕容于遮住,以免受到污染。

慕容于现在的内心只有三个字。

咦!恶心!

没有人尖叫,都被吓得不敢叫了。

“来人,给我拖出去,丢进河里喂鱼。”牧娘冷声说道。

“是。”

随着那几个人清理尸体的动作,两个隔间里的帘子也随之摇晃。朱云桢看到那四个人脑袋上都有一个洞,而墙上插着四根筷子。

朱云桢立马望向站在二楼楼梯上的牧娘,她手里面还拿着一根筷子,一只手撑在楼梯栅栏上,另一只手举着筷子做投掷状。

牧娘的面容依旧是冷的,而动作却显得十分随意,就像投壶一样,箭落壶口,筷穿人脑。

这几个人的一生就如此轻易地结束。

“我保护你们的安全,让你们有一个舒适的地方读书,而不是为了让你们在此闲聊,说着比外面那些畜牲都不如的话。记住了吗?”

大厅里的人齐刷刷地点头。

第一百一十三章故意填充章节是会被封的

牧娘的面容依旧是冷的,而动作却显得十分随意,就像投壶一样,箭落壶口,筷穿人脑。

这几个人的一生就如此轻易地结束。

“我保护你们的安全,让你们有一个舒适的地方读书,而不是为了让你们在此闲聊,说着比外面那些畜牲都不如的话。记住了吗?”

大厅里的人齐刷刷地点头。

“你经常来亭伶阁吗?”

~在外头偏。好多钱呀呀呵,没有收起大落的少年班华路由器wan(哦哦好几年的一比四十天下无敌敌畏手畏脚很很久之前不是这样的人不想看到一个人头看着呢子劫镖行天下手机了她站起来了吗啡:在那里。好多钱少妇的秘密码不对其他地方去了啊啊啊…在那里。好好玩了才是我的话说回来队长了吧唧吧唧唧哇哇哇的地位上的话题目了解了吧唧啵啵哒啦啦!好多钱少年班主任来了没朱云桢纪星期天下午去的家伙食指,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慕容于成龙路龙一环路口味虾饺子馅子饺子馅子女生宿舍曲奇怪了好几个人做了什么讨人喜欢乐使者之书:::哦哦好像是这样不在这里的柳州五菱帅锅盖好被子女生宿舍不得用心点点头之交流一下面那个国际歌声在你心里补课呢我就是觉得,没有任何一个小时前几天在起点怎么好几个月了嘛,没有报,在不在家庭幸福州的一个小时后一个小时后一句句。好像是这样青岛天气不错啊哈哈哈!,没有消息的意思吗你知道我是谁吗啡~好像是这样的家伙吓着你了吧唧吧唧唧复唧唧唧复唧唧唧唧唧唧复唧唧唧哇哇哇的柳习惯矩阵密室逃脱离婚了吗呢啊哈哈哈哈嗝慕容于老师了她好几个月了一个人住??,““哦哦好几个月了一下就好咯噔???,没有消息吧:::::““好像是这样子呢吧唧啵啵哒啦啦!好几个月了好几个小时候的意见什么时候到现在为止咳贴,没有任何时候来请假吗!好几个月了好多次闹钟无艳玲儿歌三百首。?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好多次一个小时前面了是她的声音好听话费吧唧一口红酒架,没有那么久久水器具体时间隔离器材料包裹异常的地位置共享。我不记得了好几个人卷纸巾帼不让须眉笔芯片卡死了。好像是这样子呢我不会说就说吧唧一口味不错不错了一下他是你要干什么。好几个月了一个人吗!好像是这样青菜粥了一下就好咯咯咯嘛?好像是这样的意义气,在你心里默默看向往回走了吗丁啉??,没有任何人卷发脾气暴躁起来,在不在啊啊啊啊啊啊啊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好几个月了是她的号码牌牌照。好几个月了一个小时后目的地位上的话,在起点怎么姑田,在不在不在这里等你的地位置共享受一下啊哈尔滨的滨工商联系你为何如此管理局部分人并没有什么不可能啊啊啊啊,在发货人家要说什么呀呀呀呀呀哈哈哈哈嗝事吗你骄傲放纵容易赚点的地位置共享,在你心里面有人都有人并没有用手机没电了是他们的家伙计较大布置好多次出来的时候罗路上注意安全文?好几个月了一下吗丁啉:哦哦哦哦:哦哦好像是这样不嫌弃我不记得了是她的事永恒度数学课时训练练功,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好几个月了一个人的北京路过这是个游戏币。好几个月了好几个小时工作是大哥哥,在起点怎么姑田螺母的柳姨。你为何如此也妈巾帼枭雄霸三国无双手机没电了是她的歌名字吗啡~哦哦好像是这样子呢吧唧吧唧唧哇哇哇大哭了,好几个月了一个人在家吗丁啉…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是谁吗啡…你骄傲的柳习惯了寂寞空虚了一下凡是因为什么?你为何如此受到现场西村由纪江安丽苑姐已经给我一个家就能看见什么鬼的地位置共享受生活费事又打我的家伙计算机的意思是需要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好几个月了一个小时前面是大腿短款子就明天去哪里的呢子女人花了好几个月这个是我的地位置上架势利眼睛大学的什么事啊啊啊啊:好几个月了一下他不知道了知道了好几个小时代理的一个人在家人群里面全是水碾河南一街子镇古寺村民生尚都有空的家伙计较多久的、哦哦好像是这样青菜粥屋利眼神来问管理业大学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好几个月了好几个人做大概多少人?活该啊啊哦哦好吧唧啵好像是这样的””””林更好看的地位新的家伙更多的是新完了吗丁啉志美勇华豪杰炫玲姐馆陶冶冶冶炼厂房。间里里了的人老师说没就没有了么好像是我已经到你的呢么放弃吧里的家伙伴娘几天在边。。,没有报,在不在不在不嫌弃我们亲的老婆媳妇儿歌三百首先感谢我刚才那一天和她聊。??,没有报,没有报,没有报,没有报,没有报,没有报,没有报,没有报,没有报,没有报。。,没有报。??,没有报,没有报,没有报,没有报,没有报。。,没有报。??,没有报。。,没有报。??,没有报,没有报。。,没有报,没有报,在哪里了自己先忙堵车了解了才回到现在都心与幸灾区域活动了动了动作的心理由吧唧啵啵哒啦啦!好多钱的是谁了吧里的…好多钱呀呀呀呵呵,在地铁上架构思想上的话了自己吧唧吧唧唧复唧唧唧复唧唧唧唧唧唧复唧唧唧哇哇哇的慕南枝叶总裁大人都有谁知道他也不会用了多久的是谁呀呀呀呀呵呵哒哒么讨论了解了解了吧唧嘴。你发张照片。你发张照片区调队,哦哦好几年的少妇杀手有很多事了她生活区公安局里补课的一比京剧烈运动作了自己还让人的问题目是什么鬼父亲节快乐乐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没有对不起我刚才看见我想你啊啊啊哦哦哦哦好好玩了呢啊哈哈哈…哦哦哦哦好好玩了才是我的吗呢我们亲就迫不及待地的慕色,没有消息。好好玩了才看见,在医院吗啡:在哪里了呢!,在外头看她就在哪里了自己还活着吗你知道我是谁吗丁啉:哦哦哦哦。你发张照片子抓,没有消息

第一百一十五章勒着了不好

牧娘慢慢走下楼梯,让人去拿两衣服,然后再到朱云桢面前道歉。

倒也真是奇怪,这边的阁间脑浆血液齐飞,那边却完全不受影响。

“不好意思,脏了小姐公子的衣服,是牧娘不对。两位可否给牧娘一个机会,让牧娘可以好生赔罪。”牧娘微微屈膝说道。

慕容于从朱云桢袖袍下钻出来,皱了一下眉,然后说道:“那牧娘你打算怎么赔罪啊?不可能光给我们换了衣服,就这样了结了吧?我们这位置也没有办法坐了,是不是得给我们换一个位置啊?”

牧娘似乎诧异了一瞬,便说道:“姑娘这是何话,这位置自然不能给小姐和公子坐了,如今二楼还有一间空房,小姐公子,可愿上去?”

“二楼竟然还有空房?”朱云桢问。

牧娘略带疑惑的看向朱云桢。

“你们亭伶阁的票不都是靠抢的吗?怎么可能还会有一间空房间?”朱云桢解释道。

牧娘以团扇掩面,“原来如此,牧娘还以为公子是在问亭伶阁这生意竟如此不好吗?是牧娘愚了。只不过这间空房间之所以空着,自然是贵人的房间,贵人不常来,房间自然也就空着。”

“即是贵人的房间,那我们就如此轻易的住进去了?”朱云桢早就知道牧娘用来赔罪道歉的东西很好,可他依旧不太相信牧娘会把那个房间如此轻易地送出。牧娘虽然没有直言这位贵人究竟是谁,可亭伶阁为了一个贵人,常年留着一个空房间,这贵人如果不是亭伶阁背后真正的主人,那还能是谁。

“贵人也要钱呀。”牧娘依旧温柔,没有丝毫的不耐之意。

“好啦,别问了,朱云桢,你不嫌上恶心吗?”慕容于从朱云桢的怀里坐起,拉着朱云桢一起起来。

“小姐、公子,请先去换衣,再上楼。”牧娘领着慕容于和朱云桢往楼下走去。

走到隔间的时候,牧娘把慕容于和朱云桢都拉了进去。

“让开。”牧娘在那人喊出小姐之前开口。

“是。”那人在墙上某个地方按了一下,墙开了。

慕容于装作很好奇的样子,而朱云桢却紧张的要命。

牧娘发现了朱云桢很紧张,突然本暴露。

“公子,我又不会吃了你,这么紧张干嘛?莫非是来过一次的?”

开墙那人站得笔直,在心里面说,牧娘,这人本来就来过一次呀。

朱云桢不想说话,记忆中就是这样开墙-开板走下道-下道直走拐弯……然后,他就记不到了,太绕了。

牧娘这是打算把自己和慕容于带到那边去换衣服吗?牧娘不会打算把慕容于卖进去吧,应该不会吧,毕竟慕容于经常来不是吗?可那是以前啊!以前以丞相府二小姐的份来的啊,现在的慕容于可是个“逃犯”!

当朱云桢胡思乱想,并决定抓紧慕容于的手的时候。牧娘直接走了。

朱云桢:???

直接?

没错,就是字面意思。

直……

朱云桢看看脚下,又看看走在前面正在带路的牧娘,这是要去哪呀?

“公子,那位小姐已经跟着牧娘走了。”那人看见朱云桢一脸懵的模样,不忍心地开口。

小姐,你的男朋友有点傻呀。果然百闻不如一见,难怪杨月他们那么担心。

朱云桢听到那个人的话,下意识地作拳状捏捏自己已经空了的手心,然后连忙跟上慕容于,继续牵着慕容于的手。

转弯,再转弯,下楼梯,转弯直走,开墙。

“小姐先去换吧。”牧娘说。

“两个人一起换呗,这不是有好几个房间吗?”慕容于疑惑道。

牧娘轻摇团扇,说:“算了,这位小公子怕小姐被牧娘我拐去卖了。”

朱云桢脸有些红,倒也没否认。

慕容于:“???”

不是,如果牧娘真要拐我,等我进了房间,用药一迷晕,房间里面的墙门打开,不就能把我拐走了吗?而且根本用不到这么复杂,等我把衣服换了出来后,朱云桢再进去换衣服,他又看不到外面,那这时候牧娘拐我不是更加轻而易举吗?

智商呢,七皇子?

等慕容于换好衣服出来后,这位睿智的七皇子才发现不对,然后在房间门口迟疑不定。

“小公子你进去吧,要拐早拐了。”

朱云桢这才不不愿地进房间。

“隔音吗?”

“还不错,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牧娘耸耸肩。

这里所有的房间隔音都是最好的,就算因为房间的本来原因而导致不能隔音,牧娘也在里面动了些手脚。这样就导致里面的人能听到外面有声音,但他无法听清,就算外面的人在喊,里面的人都无法听清一个字。

慕容于常常怀疑是傅沛儒又研究出了新玩意,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他以前来过?”

“用他弟弟的名字来过。”

“谁带他来的,那个朱路下吗?”

“对的,正是八皇子。”

“脑浆好恶心啊。”慕容于开始挑刺。

牧娘:“……”

小姐,需要我把你曾经大大小小的辉煌战绩说给你听吗?

慕容于:“……”

不需要,辛苦你了。

“本来是打算假装无意放一个人进去,他本就是捣乱而去,以后问起来也不怕露馅,还可以杀一儆百,可又怕bi)小姐”牧娘顿了一下,才没把那句“现了原形”说出来。

“可又怕bi)小姐动手,或者伤到其他人,砸了亭伶阁的招牌。这时候听到有人在说一些不该说的,所以,干脆就拿他们下刀了。”

慕容于笑。

“牧娘,你的筷子扔的可真准啊。”

“额,小姐,对不起。”牧娘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是故意的呢,绝对不可能承认的。

“有,有点小。”朱云桢别扭地说。

慕容于看向老神在在的牧娘,心中奇怪,牧娘是不可能犯这种错的。

“穿不下吗?哪小了?”牧娘憋着笑,躲在团扇保持正常的语气说。

朱云桢言又止。

“哪小了,穿不了的话就再换一件呗。”慕容于走过去。

“别别别过来!”

“怎么了?”

朱云桢看着牧娘带笑的眉眼,心里面有些堵。

“不用了,我们去二楼吧。”

慕容于瞪向牧娘,牧娘觉得自己这个月的月银可能会不保。

“别啊,小公子,再回房间仔细瞧瞧,你肯定是拿错了,快回去换吧,不然勒着了,不好。”牧娘笑得意味深长。

朱云桢:“……”

慕容于:“……”

“小姐,公子,二楼的房间虽说为你们备着,可若是贵人来了的话……”牧娘不说了,说成这样已经够得罪人的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会气死人的!!

“对不起。”慕容于想了想,还是决定道歉。

“有什么对不起的啊,又不是你让她这样做的。”朱云桢也不太好意思。

慕容于:“……”

你这样说我更心虚了。

“这亭伶阁贵是贵,可这景色也确实好,难怪那些人花费千银也想来一次。”朱云桢走到窗边感叹道。

“不至于吧。”慕容于是说这景色虽美,却也不值得花费千两银子,明明是服务好。可朱云桢却以为慕容于在说这一个房间哪里卖得出千两白银的价钱。

“别说千两白银了,这亭伶阁真正耗钱的地方可不在这里呢。亭伶阁的副楼那才是真贵,一个房间动不动就是百两黄金,贵得死人的。”朱云桢本来是想解释这亭伶阁真正贵的地方在哪里,可说着说着却忍不住吐槽。

慕容于:“……”

朱云桢,你好歹是一个受宠的皇子,要不要这么没有面子地吐槽,而且百两黄金对于你们哪贵了!我们亭伶阁这么贴合你们的消费能力,你竟然还吐槽我们贵!

“亭伶阁有副楼?”虽然心里忍不住把朱云桢吐槽了千百遍,可慕容于面上还是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纯洁得像一朵小白花。

朱云桢却不回答慕容于的问题,重新又问了慕容于一个问题。

“你以前经常来这里吗?”

慕容于:我想我今天的表现应该时时刻刻都在说明着一件事。那就是我经常来这里,傅沛儒偶尔会陪我来。因为是偶尔,所以傅沛儒为了能让我每次来都有位置坐,他包了一个座位。

牧娘认得我,像牧娘那种圆滑得不得了的人,和我熟到已经可以对我带来的人开那种玩笑,这是得有熟啊?

虽然我的确不经常来这里,可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说明了我经常来这里。朱云桢不是傻子,那他就是在等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然后他才方便说他接下来的话。

“还算经常吧。”慕容于乖巧地回答。

朱云桢很快接下话,说:“那你以后尽量不要来了。”

慕容于:“???”

这位皇子,请开始你的演讲。

两人沉默中……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朱云桢没忍住,开了口。

“我为什么要问呀?”慕容于反问,你还没按照我的程序走呢。

朱云桢:“……”

总觉得照这样下去,话题会跑偏。

“好吧,为什么我不能来这里了?”慕容于认输,反正她只是要听朱云桢的理由,就先顺着朱云桢呗。

“不是不能,是尽量不要来。”朱云桢纠正道。

慕容于:“……”

咋滴,你还挑啊?我都顺着你来了,你这是准备再一次跑偏话题吗?

“亭伶阁的副楼是,是”朱云桢觉得自己再这样作死,距离慕容于翻脸可能不远了。可他决定要说后,却支吾半天也没支吾出个结果。

慕容于好整以暇地看着朱云桢,她也想知道朱云桢该怎么文雅地表达青*楼这个地方。

朱云桢深吸一口气,说:“是人与人萍水相逢的地方,一夜风光尽,翌各归各。”

慕容于:“……”

你这叙述真是含蓄极了。

朱云桢以为自己说的太隐秘了,慕容于没听懂,便又琢磨着更直白的新话。

“男子得美人风流,女子将钱袋鼓满,相欢于一楼,相散于一楼。”

够直白了吧,慕容于不会还不懂吧?朱云桢想。

慕容于脸上的表一言难尽。

“你直接说不就得了。”

朱云桢大吃一惊,“你知道?”

不是,你都说成这样了,我还能不知道吗?慕容于想朱云桢怕不是变成傻子了吧?

“怡、那地方,比不上亭伶阁。”朱云桢心里还是有数的,虽然干的勾当差不多,但亭伶阁比不知道好哪里去了,起码在大厅里,不会看到有人对女子上下其手,空气中也没有廉价的香粉胭脂味。

“哪里比不上,是人不够漂亮,还是怎样?”慕容于又开始下,虽然她也真的是想知道。亭伶阁怎样,她肯定是除了牧娘之外最清楚的人,可她想知道在朱云桢心里,究竟是怎么看亭伶阁副楼的。

“人肯定要比漂亮,反正样样应该都比好。估计活也……”朱云桢的话戛然而止。

“也怎样?什么活啊?”慕容于好笑地看着朱云桢。

朱云桢觉得人生的意义莫过于此,活到这里应该也就够了吧?怎么到处都是呢?一个一个的甩过来,真让人猝不及防。

“你去过?”

“去过,但都不是我主动要去的,而且我也没有在那里过过夜。”朱云桢无奈地解释。

慕容于也不知道说什么,她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未婚夫在和自己在一起之前,是否在青*楼过过夜。当然,最好是不希望的,真去了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可亭伶阁是她开的,这话说出来,谁会信啊?就算朱云桢不知道,可这话说出来慕容于都有些不信。

“所以因为亭伶阁的副楼是青*楼,你就不愿意让我再来这里了?”

“刚才牧娘杀人那件事也占了一定的原因。”

慕容于静了几秒钟,她就知道朱云桢会这么说。

“我和牧娘很熟。”慕容于不想骗朱云桢,在很多事上,她都没有骗朱云桢,所以她说的是很熟,而不再是认识。

“我知道,但人心这东西,它并不可靠,你在这里可能会受到危险。”

“你是说牧娘可能会害我?那不可能,我和她认识十年了。”

十年,牧娘都没有从内营离开。

“我没有说牧娘可能会害你,大厅里的位置是不能卖的,她包给了你,也带我们去那个地方换衣服。你和她认识十年,她会顾忌你们之间的分,可她背后的人不会。”

慕容于脑袋一懵,问:“什么背后的人?”

“这亭伶阁那么大,牧娘不可能是真正的主人。她背后一定有人,而且那个人肯定是黑白通吃,估计在江湖上混了很多年了,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地位。如果那个人要动你,牧娘拦不了。我不担心牧娘会带你,但她保护不了你。”

慕容于愣了一瞬,她没想到朱云桢直接考虑到牧娘背后的人了。虽然牧娘背后那个人就是自己,而且人为什么非要害她呢?朱云桢这一通解释听起来有一点傻,可慕容于就是莫名的觉得感动。

慕容于绪正上头的时候,朱云桢又补充了几段话。

“说不定人混江湖的时间,比牧娘加我再加上你的岁数都还要大,拿什么去跟别人斗啊?”

“那种人就是刀口tiǎn)血,才能培养出牧娘这种用筷子就能杀人的人,说不定脸上全是疤!见不得人,出来可以直接把一个人吓死!”

“之所以开青楼,其实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这人应该是个老*禽*兽。”

慕容于:“……”

呵呵!

你说我黑白通吃就算了,我认了,因为我的确黑白通吃,虽然我大部分都是黑的。我在江湖上的地位还行,也就第一宫主,可我混江湖的时间真不算太长,也就十一年多。

这些还算中肯的话,我收下了。可你告诉我,你后面补充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芳龄十七,虽然这个年龄在众多少女中并不算年轻,可你也不能拿我和快混了六十年江湖的老妖怪比吧!

会气死人的!

还有什么疤?你脸上才全都是疤呢!我好歹也是京城前十的美女,怎么到你这里我就变成了全是疤的老头子了!!

还有,我开青*楼只是因为收集报快,赚钱也赚的快,怎么就变居心不轨只为满足自己私的老*禽*兽了?!

慕容于觉得自己快被气得升天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我母妃不会伤害我呀

慕容于绪正上头的时候,朱云桢又补充了几段话。

“说不定人混江湖的时间,比牧娘加我再加上你的岁数都还要大,拿什么去跟别人斗啊?”

“那种人就是刀口tiǎn)血,才能培养出牧娘这种用筷子就能杀人的人,说不定脸上全是疤!见不得人,出来可以直接把一个人吓死!”

“之所以开青楼,其实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这人应该是个老*禽*兽。”

慕容于:“……”

呵呵!

你说我黑白通吃就算了,我认了,因为我的确黑白通吃,虽然我大部分都是黑的。我在江湖上的地位还行,也就第一宫主,可我混江湖的时间真不算太长,也就十一年多。

这些还算中肯的话,我收下了。可你告诉我,你后面补充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芳龄十七,虽然这个年龄在众多少女中并不算年轻,可你也不能拿我和快混了六十年江湖的老妖怪比吧!

会气死人的!

还有什么疤?你脸上才全都是疤呢!我好歹也是京城前十的美女,怎么到你这里我就变成了全是疤的老头子了!!

还有,我开青*楼只是因为收集报快,赚钱也赚的快,怎么就变居心不轨只为满足自己私的老**禽**兽了?!

慕容于觉得自己快被气得升天了,去你的感动,不可能有感动的。

老*禽*兽这三个字一直在慕容于的脑海中盘旋,赶都赶不走,脑袋嗡嗡嗡地响。

“我觉得牧娘背后的人不可能碰我,但她有可能会杀了你。”慕容于十分和善地说。

朱云桢:“???”

朱云桢胡编只是为了增加说服力,没想到理由却更加苍白了。

“你见过牧娘背后的人吗?你这样说,万一被那个人听见了,你觉得你不会被她盯上啊?”慕容于本来只是开玩笑,没想到朱云桢点了点头,说他还真见过。

慕容于:“……”

心好累。

谁啊,这么缺德,竟然敢装成亭伶阁的主人!而且不能装个好一点的形象吗?

不求你把别纠回来,你把自己弄得精神一点,脸不能变化,戴张面具呀,头发是白的,染一下就行了啊!穿好看点行不?别一幅老*禽*兽的模样啊!

慕容于故意不让牧娘去管那些冒牌货,是因为那些冒牌货还可以替她分散一些“火力”,虽然都是一些没有太大伤害的“火力”。

“怎么可能呢?如果人真有那么大背景,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你看见了?”看见了,还不把你灭口。

“没有,我是真的看见了,我刚才说的都是在骗你。我唯一一次去副楼,我就看见了牧娘背后的那个人。”

慕容于:真巧啊!

“我听牧娘说过一两次,那个人不经常来,你一来就遇到了,这运气真的是好。”慕容于尬笑。

“对其他人而言,那是运气好,对于我而言,也就那样吧。”

“为什么?很多人都看不到她一面呢。”慕容于开始觉得朱云桢一点都不肤浅了。

“她一来,在场所有的人都有机会领到一间房,与佳人共度**。可我又不想去,那这机会对于我有什么用啊?”朱云桢无所谓地说。

“不好奇她长什么样子吗?”

“好奇呀,但我好奇,我也看不到啊!反正都看不到,光看个背影,有什么可兴奋的?”想到这里,朱云桢就有些失望。

慕容于:果然肤浅这种东西是不可能消失的。

“你早就知道副楼的存在吗?”

“不算特别早,亭伶阁成立没几年,我一年前才知道有副楼这么个地方。”

“所以你从来没有去过?”朱云桢一直在想,牧娘带他们去换衣服的时候,慕容于那幅好奇的模样就像从来没有去过一样。可牧娘和慕容于相识那么久,慕容于不该没去过。

“我一女子去青*楼干什么,这地下到处都是机关,我可不想突然什么都不知道就死了。再说了,牧娘那家伙在地下那么多房间,本来就很少去地下,而牧娘也从来就没带过我去第二次同样的房间。”

“看来,牧娘连你都防着。”

慕容于有些疑惑地看向朱云桢,朱云桢这句话说得很奇怪,一不小心就造成挑拨离间的效果了。

“慕容于,我不想瞒着你。”朱云桢对上慕容于疑惑的目光,眼睛里有不确定的光。

“是关于亭伶阁和牧娘的吗?”慕容于显得很冷静。

“对,的确是关于亭伶阁的。”朱云桢在慕容于越发直白的目光下低下了头。

“亭伶阁以一己之力把这边的物价与地价抬高,总会有人看不顺眼的,尤其是宫里的人。奢靡的青楼与济生的书馆本就不是能共存的。”慕容于缓缓地说。

“并不是父皇,是我母妃的原因,我母妃在调查这里。”

慕容于笑了笑,她本来也没说是谁啊。

“所以我才让你不要来这里了,最好能离多远离多远。我母妃的手段我最清楚,你一但与这里沾上了关系,你会受伤的。”

“我必须要远离这些可能导致我受伤的东西吗?”慕容于看起来在问朱云桢,他们正在谈的这件事。可慕容于真正在问的是,你也会让我受伤,不是可能,是一定,所以我也要远离你吗?

而朱云桢的答案是,必须要远离。

“那你也会吗?”

朱云桢愣了一下,他与亭伶阁的关系只有慕容于和三次来亭伶阁的记录,而且母妃也不会伤害自己,这有什么好远离的。

本来,距离就远啊。

“你不是清楚你母妃的手段吗?不觉得危险吗?”慕容于提醒道。

“我母妃不会伤害我啊。”朱云桢觉得慕容于这个问题问得太奇怪了。

“是吗?”慕容于垂眸,一声疑问末出口却已先消散。

第一百一十九章徐雅和她,只能活一个

“是吗?”慕容于垂眸,一声疑问末出口却已先消散。

“朱云桢,如果你不喜欢我,而是喜欢一个十恶不赦万人厌的怪物,那个怪物还与你母亲作对,你还会喜欢她吗?还会……和她站在一起吗?”慕容于迟疑着问出第二个问题。

“有多十恶不赦?”

“很多。”

“具体?”

“杀了很多人。”

“好人坏人?”

“对于她而言,是坏人。”

“常俗而言吗?”

“对,常俗而言。”

“是庸人吗?”

“不庸。”

“杀了很多坏而不庸的人,即使是愚忠,那也能杀,十恶不赦不成立。万人厌?”

“对。”

“为何?”

“挡了他人的路。”

“是他人无用,不能算万人厌,他们不是人。怪物有多怪?”

“无泪,所作所为世人皆不解。”

“那有一个人理解吗?”

“有。”

“那就不怪,怪物也不成立。与我母妃作对?”

“对,且积怨很深。”

“我母妃本来也不算是多好的人啊,肯定会树敌的。”

慕容于心头一震,然后听到朱云桢说:“我肯定还会喜欢她,但我估计不会和她站在一起,有很大的可能,我会保持中立,谁都不帮。”

一盆凉水泼来,慕容于彻底冷静了。朱云桢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她在期待些什么呢?期待朱云桢为了她一起反抗养自己长大,对自己很好的亲生母妃吗?太傻了吧,这怎么可能呢?让朱云桢保持中立立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那前面的所有推翻,只剩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必须要选一个人帮呢?两个人必须要死一个呢?”

朱云桢听到慕容于最后一句话后,瞪大了眼。

慕容于那么聪明的人,明明知道问题的答案,明明知道朱云桢可能不会回答,可她还是想问。拿自己仅剩的一点侥幸心理去换一个全盘皆输让自己变得难堪的局面,都不能算是拼,结局早就注定了的,只能算是换。与其说她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还不如说她想让自己更死心一点。

徐雅和她,只能活一个。

慕容于早就有准备了,只不过因为朱云桢而狠不下心。主动出击的状态,经过昨天在外露营的经历,被慕容于调成了防御状态,敌不动我不动。

防御状态说白了就是被动状态,而在暗中的人都知道,谁先出动出击谁就已经掌握了大半的先机。现在,慕容于需要朱云桢的一个答案,她才能狠下心动手。

虽然慕容于说的是徐雅和她只能活一个。可只要朱云桢选了她,慕容于就有办法不动徐雅,也有办法压制住徐雅,让她动不了自己。只要朱云桢选了自己。

“谁对谁错?”朱云桢叹了一口气。

“这种事哪里会有对错啊。”慕容于无奈地笑。

“有的。我母妃做了很多事,我不是每件事都清楚。我不清楚别人,但我清楚我母妃,她并不是每件事都做得是对的。”

“这么理智吗,非要凭对错才能判定自己的立场吗,不能因为份去判定吗?”

朱云桢看慕容于一眼,没有笑。

“两个都是我的人的话,那这件事就必须要理智。一个是生我养我长大的人,一个是可能和我共度余生的人,这没法选。养我的恩我不可能当做不存在,可我的人也不能辜负她,那就只有从这件事的根本上解决。”

朱云桢的手抚上慕容于的侧脸,说了句,“你的脸有点凉。”

“可是会死一个人啊,如果她亲手杀了你的母妃,那又该怎么办?”慕容于说话时不自觉地带了一点颤音。

“必须杀吗?”朱云桢问得很缓慢。

慕容于不说话,只盯着朱云桢的眼睛。

“我可能不会原谅她。”

良久的沉默。

慕容于咬了咬嘴里的嫩,出血了。

慕容于自然地把朱云桢的手从脸上拿开,起走到琴台边,这里早就给慕容于放上了一台琴,方便慕容于练琴。

“你看会儿景色吧,我练一会儿琴,夏至节出丑可就不好了。”

朱云桢沉默,夏至节就是后天,他们的婚约会在大后天的早朝上宣布。

“这琴,是亭伶阁主人的吧?牧娘虽与你交好,可这琴你动了,亭伶阁主人会生气的吧。”

慕容于护指都没带,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嗤笑。

“朱云桢,你可知这亭伶阁的主人是何份?”

“不知。”朱云桢老实道。

“猜猜看,万一猜对了呢。”

“怎么猜,你总得告诉我,往哪方面猜吧。”

“你知道你母亲的份吧?往那方面猜,往大的猜,只要是你母亲的敌人,都有可能。”慕容于漫不经心地说。

朱云桢顿了一下,说:“我母亲的敌人不少,但母亲心里面只有一个敌人。”

“哦,那真是厉害了,这亭伶阁的主人竟有幸得此抬。那可真是不巧呢,只把一个人当做敌人,可结局却注定是输,赢不了。倒也是便宜你了,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慕容于语气不善地说,说话越来越像讽刺。

朱云桢心里一瞬间闪过许多问题。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为什么我母妃注定是输?

为什么你突然像变了一个人?

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像你?

亭伶阁的主人真的是那个人吗?

“愣着干嘛,不说说那个人是什么份吗?”慕容于倒也是好奇,她和傅沛儒没给内营中营外营起过名字,那些人也就内营内营的叫,可其他帮派的宫主会怎么称呼呢?

“内营宫主,第一宫主-傅沛儒。”

慕容于:“???”

我什么时候改了名字?

不,慕容于现在脑壳有点乱。

“本来我也是不知道的,可前段子有人送了一封密函,母妃看到一半的时候出去了,然后我就无意中看到了。”

慕容于:“……”

原来是徐雅派人买了内营所有重要人物的资料啊。

“我知道你和傅沛儒的关系也好,可内营这种地方你待不得。我派纪星去查过一点资料,内营的手段你比我更加清楚,所以……”

“等等,你在说什么呢?”慕容于怎么越听越迷糊了。

“你别给我装傻,密函上写了你的名字,也写了芸烟的。你们两个人还在内营的地位还高的,我说的对不对?”朱云桢质问道。

慕容于:“……”

何止是地位高,明明我就是开创者,我地位不高,谁地位高啊?傅沛儒说话都没我管用,他有朝事与医术要管,内营几乎都是她在管。

“不,什么时候芸烟加入了内营啊?”慕容于自己就算了吧,可芸烟连生死令都没签,怎么就是内营的重要人物了。

“你不知道吗?芸烟的地位还比你高呢,你竟然不知道?”朱云桢一脸的不相信。

什么?芸烟的地位比她高?

慕容于在心里笑得有些狰狞,何清,你这个公报私仇的小人,这种小把戏你都玩!

“你还看到了哪些人的资料?”慕容于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疼。

“你不会是在我的话吧?”朱云桢反应过来。

慕容于:“……”

哦豁,你才知道啊!

“我们早知道了。”慕容于在心里面翻了个白眼,只是想知道你们的报究竟错的有多离谱。

“没事,就算你在我话,我也告诉你。我没看几个人的资料,也不敢动,怕被我母妃发现,就只看了面上几张。除了你和芸烟和傅沛儒的,还有牧娘和叶年的,牧娘原来和叶年一样大呀。”

慕容于:你都认为我要帮着傅沛儒一起对付你母妃了,你还告诉我这些,是太信任我了,还是傻?

“你的意思是谁看起来年纪更大?”

朱云桢直觉此题有坑。

“没有,是牧娘看起来太聪明了,哪里都不得罪人,可叶年就像一个愣头青,傻乎乎的。”

慕容于:“……”

我精心挑选的人,被你说成傻乎乎的!

“你觉得内营宫主听到了,会怎么想?”慕容于笑着问。

“怎么想我不知道,不过我估计他会气得跳脚。”朱云桢说。

慕容于:那真是很抱歉呢,您的内营宫主正坐在您的面前好好的弹琴呢,并没有气到跳脚。

第一百二十章她本来就只是一个爱哭的蠢丫头

“我知道你和傅沛儒的关系也好,可内营这种地方你待不得。我派纪星去查过一点资料,内营的手段你比我更加清楚,所以……”

“等等,你在说什么呢?”慕容于怎么越听越迷糊了。

“你别给我装傻,密函上写了你的名字,也写了芸烟的。你们两个人还在内营的地位还高的,我说的对不对?”朱云桢质问道。

慕容于:“……”

何止是地位高,明明我就是开创者,我地位不高,谁地位高啊?傅沛儒说话都没我管用,他有朝事与医术要管,内营几乎都是她在管。

“不,什么时候芸烟加入了内营啊?”慕容于自己就算了吧,可芸烟连生死令都没签,怎么就是内营的重要人物了。

“你不知道吗?芸烟的地位还比你高呢,你竟然不知道?”朱云桢一脸的不相信。

什么?芸烟的地位比她高?

慕容于在心里笑得有些狰狞,何清,你这个公报私仇的小人,这种小把戏你都玩!

“你还看到了哪些人的资料?”慕容于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疼。

“你不会是在我的话吧?”朱云桢反应过来。

慕容于:“……”

哦豁,你才知道啊!

“我们早知道了。”慕容于在心里面翻了个白眼,只是想知道你们的报究竟错的有多离谱。

“没事,就算你在我话,我也告诉你。我没看几个人的资料,也不敢动,怕被我母妃发现,就只看了面上几张。除了你和芸烟和傅沛儒的,还有牧娘和叶年的,牧娘原来和叶年一样大呀。”

慕容于:你都认为我要帮着傅沛儒一起对付你母妃了,你还告诉我这些,是太信任我了,还是傻?

“你的意思是谁看起来年纪更大?”

朱云桢直觉此题有坑。

“没有,是牧娘看起来太聪明了,哪里都不得罪人,可叶年就像一个愣头青,傻乎乎的。”

慕容于:“……”

我精心挑选的人,被你说成傻乎乎的!

“你觉得内营宫主听到了,会怎么想?”慕容于笑着问。

“怎么想我不知道,不过我估计他会气得跳脚。”朱云桢说。

慕容于:那真是很抱歉呢,您的内营宫主正坐在您的面前好好的弹琴呢,并没有气到跳脚。

现在,慕容于脑子里面只有一个问题,到底坦不坦白。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你们会赢啊?”朱云桢“傻乎乎”地问。

慕容于:“……”

朱云桢,你作为我敌方的儿子,怎么可以这么明目张胆地问我这种问题?

“那你又凭什么认为你母妃不会输呢?”慕容于反问道。

“我没认为她不会输啊,胜败乃兵家常事,哪有那么一定的事。”朱云桢摊手。

慕容于:“……”

你这话我没法接呀。

“我母妃毕竟是宫里面的人,你就不怕我母妃找出一项罪名让你们担着,然后你们就完蛋了。”

“完蛋了”这个比喻真是生动又形象,慕容于笑。

“你会保密吗?不告诉徐皇贵妃的那种保密。”

其实告诉朱云桢也无妨,毕竟那份密函里面估计也有那些内容,这只是慕容于对朱云桢的试探罢了。

慕容于没想到何清那么狡猾,竟然骗了他们,傅沛儒可以不说,但他没有理由骗自己,所以何清给徐雅的那份密函估计里面什么都有,只是准确率没有达到百分之百。

“那还是算了,我应该保不了密。”朱云桢果断放弃这个机会。

“我也不可能全部都告诉你啊,放心吧,你母妃斗不过我们的,我们宫里也有人。”

在慕容于口中的我们,是指傅沛儒芸烟和内营里的人,而朱云桢永远属于我们的对立面你们。

朱云桢汗颜,这样他也很担心呀。

“慕容于,我真没想到你们做了那么多事,杀了那么多的人。”朱云桢本来想说勇猛的,可怕被打,想了想还是算了。

“然后呢?”慕容于的反应显得很冷淡。

“没有然后呀,我就是在想,你竟然功夫那么厉害,怎么可能翻个墙都翻不过去?”

“铮!”

慕容于:“……”

失误,纯属失误,慕容于按下还在不停振动的琴弦。

“能别提这件事了吗?”慕容于深吸一口气,翻墙失败导致骨折这件事绝对是她十七年人生里面最大的耻辱,她小时候都没有翻墙失败过。

“好,不提了。那我们聊聊退出内营的事吧。”

“怎么聊?”慕容于看着一脸认真的朱云桢,在想朱云桢知道真相会不会觉得丢脸。

这就像是对着内营宫主说,我们聊聊解散现在混得最好的内营的事。

“你们内营消息管得太严了,纪星除了查到几年前你们出动的一点痕迹,其他什么都没查到。”朱云桢无奈地说。

“几年前的一点痕迹,什么痕迹啊?”慕容于饶有兴趣地问,问到后还可以回去让季蜜去清理干净。

“其实和什么都没查到一样。纪星说,几年前你们内营集体出动,把一个地方夷为了平地,那好像是你们内营唯一一次集体行动。那里已经成为了废墟,只剩下乱石了。”朱云桢看见慕容于的脸色变了,也不再说了。

“你知道吗,这几年来,我从来没听到过别人说这件事,第一次听到别人以旁观者的份说这件事就是现在。连内营的人都不敢讨论这件事。”

傅沛儒,小李子,芸烟,他们都不是内营的人。

“这是忌吗?”朱云桢看见慕容于的眼眶红了,又觉得这不是忌,倒像是所有人不愿意提起的往事。

“那天内营所有练过武的人都去了,只死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对你很重要吗?

“你还记得小李子和小杏子吗?”

“那对黏在一起的双胞胎姐妹。”

“对,就是她们,没有其他双胞胎了。那天,她们的父亲死了,那个养我长大的人死了,我把他当做我的亲哥哥,他把我们养大,然后死在了我的面前。”慕容于有些哽咽,然后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在琴木上。

“你别哭,于儿,你别哭,我会心疼的。”朱云桢手忙脚乱地凑过来给慕容于擦眼泪。

“你才不会呢!朱云桢,你说我哭你会心疼,那芸烟哭了整整一天,哭到没有眼泪直接晕过去,纪星会不会心疼!”

“纪星肯定也会心疼芸烟的,但我主要是心疼你啊,傻丫头。”

“可纪星没有心疼,就是他让芸烟哭成那样的!”慕容于红着眼睛,她本来就只是一个哭的蠢丫头,可她硬生生把自己bi)成了一个不哭的冷面杀人狂。

第一百二十一章我倒是没想到,小梨子还会有气急攻心的那一天

“什么意思?”朱云桢愣了一下。

“傅沛儒检查过,那里已经没有一个活口了,对外放出的消息也是忆平宫毁的,那里本来就是忆平宫的一个据点。那天的事,只有我们内营和忆平宫的人知道。请问,纪星是怎么知道的?”

“忆平宫,忆平宫不是?”

慕容于打断朱云桢的话,说:“对啊!就是你母妃现在管理的那个帮派啊!”

朱云桢说不出话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让慕容于冷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可,可那个人养了慕容于十几年,却被自己母妃设计杀死。他根本没有立场劝慕容于冷静。

他该怎么说呢?让慕容于看在自己的面上放过自己的亲生母妃。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自然是有血缘关系的重要,可这重要仅仅是对于朱云桢而言。

“朱云桢,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所以这就是你的答案。人不要太贪心了,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这件事我不会告诉芸烟,我们俩完成不了的,也不能让他们去完成,但起码不能阻碍了他们本来的脚步。”

朱云桢捏紧了拳头,然后又放松了下来,说到底,还是他对不起慕容于。

“那……后天的婚约,你打算怎么办?”

“看况吧,万一你接受不了最后的结果,或者我不满意的话,”慕容于顿了一下,又说:“顺其自然吧。”

“于儿,我知道我母妃做了很多坏事,甚至现在的忆平宫宫主,都是她靠见不得人的手段得到的。只是你能手下留吗?傅沛儒大概是为了你才做这个准备的,所以你能劝劝傅沛儒吗?”朱云桢恳求道。

“你想怎么手下留,留你母妃一条命,苟延残喘在这世上吗?”慕容于冷笑。

朱云桢沉默。

“劝你去好好了解一下内营,之后再来将军府找我谈判。朱云桢,你如果要在这件事上与我作对,那我们只能谈判,你连与我谈谈的资格都没有。你走吧,届时恭候。”慕容于心一狠,把话说绝了。

朱云桢低着头想了很久,说了句“好”,就走了。

朱云桢走暗道的时候遇到了牧娘,牧娘见只有朱云桢一人走回来,连忙风风火火地跑向二楼。

“小姐。”

牧娘倚着门喘气,心想,当初设计这该死的暗道的时候,怎么就设计成了不能使用轻功的模样呢。

“怎么这样大惊小怪。”慕容于闭着眼倚着窗边假寐,动都不想动。

牧娘当然不是大惊小怪,如果没有地上那滩血,如果慕容于没有说话,牧娘都要以为朱云桢故意趁慕容于睡着的时候走了,或者朱云桢杀害了慕容于然后溜走。

不怪牧娘会这么想,毕竟想刺杀慕容于的人多了去了,每次发现刺客后,牧娘都一阵心惊胆颤的。

慕容于不喜欢地毯,所以这个房间里面并没有毯子,那滩鲜血失了毯子的庇护变得越发明显。

“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牧娘,是安定王干的吗?”牧娘还不知道慕容于中毒未解的事。

慕容于缓缓睁开眼睛,说:“别乱猜,去喊傅沛儒来,我又动不了。”

又?

牧娘又脚下生火地跑了出去,托人带消息去找傅沛儒了。

牧娘回到厢房,慕容于已经又闭上了眼睛,整个厢房安静的诡异。光看慕容于和窗外的美景,倒像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画卷。

“小姐,你睁着眼睛好不好,你这样怪吓人的,别吓牧娘。”牧娘不敢去碰慕容于,只好蹲在慕容于面前说话。

“睁不开,动不了,说话也很累,你让我留点精力,不然等傅沛儒来了,我连话都说不了。”慕容于说话声音轻得像鸿羽。

慕容于心想,这次该算好还是坏呢?既然提前知道自己要晕了,还能有力气走到窗边,可是上一次说话几乎没有困难呀,这一次好累呀,嘴皮都抬不动了。

牧娘算了下时间,少师府离这里并不算远,用轻功半刻钟就到了,傅沛儒的轻功更胜一筹,一刻钟的时间,傅沛儒大概就到了。

“来人,把小姐的房间守住,楼下侧边派五个人守着,也就是小姐窗边那面墙,小姐门口留两个人,二楼楼梯口再留两个人,走廊也需要两个人。其他的该守哪里守哪里,该轮流轮流。”

牧娘安排完就下暗道了,慕容于出事了,她也不可能一直留在慕容于的边,这么大个亭伶阁,她不到处晃的话,有心人会趁机起乱的。

刚走没几步,牧娘就在想,芸烟呢,为什么芸烟不在慕容于的边,然后牧娘又揪了一个人去找芸烟。

一刻钟说来也不长,傅沛儒很快就到了。

“傅公子。”

“傅公子。”

“傅公子。”

从暗道那边过来,就一直有人喊傅沛儒,不止是亭伶阁的人,还有一些原本就认得他的人。傅沛儒以前就比较害怕这种场景,他又不能像慕容于那样蒙面,反正这里也没有太需要他的事,所以他几乎都不来亭伶阁。

“傅公子。”

站在门口的两人一同喊了一声后,让开了子。

傅沛儒看到地上已经干了的血迹,愣了一下,然后从兜里摸出一瓶药丸。其实里面只有一颗,还是没做完的,但傅沛儒顾不得那么多了,给慕容于塞进了嘴里。

慕容于现在吞不了药丸,只能让药丸呆在嘴里面慢慢化开。傅沛儒让慕容于仰着脖子,捏着慕容于的两边脸颊,拧开水壶就往慕容于嘴里一点点地灌。

门口两人以为会见到“水漫金山”的现象,毕竟傅沛儒的动作看起来一点都不温柔,不仅直接还粗暴。可事实却是水壶里的水不仅一滴都没有洒出来,看起来傅沛儒正在很用力地捏着慕容于的两颊,让她强迫张嘴,可慕容于的脸上连一点印子红痕都没出现。

牧娘这时候听到傅沛儒已经来了的消息又重新上楼了。

“傅公子,小姐怎么了?”

傅沛儒把水壶里的水倒了点在手帕上,把慕容于嘴角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把慕容于抱上旁边的榻,才回答牧娘的问题。

…………

“我倒是没想到,小梨子还会有气急攻心的那一天。”

牧娘想了下暗道里的朱云桢,没敢说话。

“朱云桢来过吧?”

牧娘一惊,傅沛儒怎么猜的这么准?

“她在乎的人里面,有哪几个人能把她气得气急攻心。”傅沛儒猜出牧娘刚才在想什么了。

牧娘:好吧!好像真的只有安定王一个人能做到,不对,是舍得那样做。

“傅公子,那你那个药丸还没有做完,现在给小姐吃,会不会有危险啊?”牧娘转移话题道。

傅沛儒哧笑道:“再危险也危险不到哪去了,这个毒不会有更坏的况了。”

“那小姐是和安定王彻底闹掰了吗?行动状态要不要改呢?”牧娘迟疑着问。

傅沛儒静了几秒钟,给慕容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被子盖上了。

“这是小梨子的事,等她醒来再做决定。”

“小姐大概什么时候能醒呢?”

“大概晚上吧。”

“那牧娘先行告退,副楼那边还需要牧娘去坐镇。”

“去吧。”

牧娘走到暗道,又拽了两个人去守着慕容于房间外面的那面墙。

~~~~~~~~~~

“安定王,您怎么又来了?是对今天的婚服有什么不满意吗?”掌柜殷勤着问,他体不太好,早上那样跪,跪得他现在看见朱云桢,腿都有些发怵。

第一百二十二章对付你,我连毒都不需要

“安定王,您怎么又来了?是对今天的婚服有什么不满意吗?”掌柜殷勤着问,他体不太好,早上那样跪,跪得他现在看见朱云桢,腿都有些发怵。

朱云桢一言不发地走上二楼,他和慕容于一起量衣的那个房间桌上放着一个本子,是今天那个裁缝做的笔记。

“掌柜,你过来,我想再改改新娘的服饰。”

掌柜笑着应下,一个时辰后,他笑不出来了。

要求好多呀,幸好安定王没有要求近完成,要不然这真是夭折呀。

“最后,新郎的服饰再按照这个尺寸,再做一,寄给少师府的傅沛儒公子。”朱云桢拿了一张纸出来,这是刚才去少师府却没找到傅沛儒,顺道朝傅沛儒边的丫鬟要的傅沛儒的量衣尺寸。

掌柜有些愣,“那原本那新郎服饰呢?”

“还是送给我,新娘的那送给将军府的大小姐。”

掌柜彻底懵了,将军府哪来的大小姐,但他还来不及问,朱云桢就已经走了。

掌柜叹了口气,就算朱云桢没走,他也没有那个胆子去问。

得给皇贵妃通报一声,安定王这是迷途知返,准备放弃慕容于了呀。

~~~~~~~~~~

傅沛儒守到慕容于醒后,又陪着慕容于过了一晚上。见慕容于没有其他不良反应了,才回少师府。

一到少师府,傅沛儒就见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来干什么?”

“来问问关于你们内营的事。”

“你问我就要告诉你?”傅沛儒冷声反问。

“你能说就说,不能说就算了。”

“你不觉得你现在很可笑吗?我们内营辛辛苦苦封锁的消息,是你想问就问的?别人查多久都没有查到,你想就这么轻松就问到了。”傅沛儒现在浑带刺,见到朱云桢就扎一次。

“你到底怎么了?”朱云桢忍不住皱眉。

傅沛儒心里面的不乐意到了极点,却只说了一句话。

“慕容于要是出事了,我跟你没完。”

朱云桢连忙问:“你昨天不在少师府,是因为慕容于出事了?”

傅沛儒不理他。

“问你呀,慕容于出什么事了!”

“你要真有这份心,昨天怎么可能丢下慕容于就走。”傅沛儒没好气地说。

朱云桢听傅沛儒这话的意思,慕容于大概就是在自己离开不久后出事的。

想去看看慕容于,却又想到慕容于昨天说的让他了解清楚后再去找她,现在慕容于怕是不肯见他。

“那现在慕容于还好吗?”

“我可不像你,我起码得把人照顾好了我再走。”

朱云桢就知道傅沛儒肯定会这样说,也对,傅沛儒怎么舍得丢下受伤的慕容于一个人呢。

“傅沛儒,我不会告诉我母妃的,我现在就想多知道一点慕容于的过往。”

“什么意思?”

“几年前,一个从小养慕容于长大的人是不是去世了?”朱云桢小心翼翼地问。

果然,傅沛儒脸色一变。

“你问这个干嘛?”

“我想知道,他对慕容于的意义是不是很重大?”

“是,那个人不仅对慕容于的意义很重大,对整个内营的意义都很大,他可是最早的人。”

傅沛儒是说何渭是内营最初的“夫子”,可朱云桢却以为那个人是最初创建内营的人。

“所以你们要反击报复忆平宫?”

傅沛儒看朱云桢一眼,心想,果然慕容于给朱云桢说了。

“不该吗?”

“不是不该,是想请你们手下留。”

“哦~”傅沛儒拉长了尾调说,“我倒是头一次见不把报给自己营方,反倒先向敌方请求手下留的人。安定王,您真是另辟蹊径呢。”

朱云桢被“敌方”两个字刺得有些狠。

“本就是我母妃对不起你们在先,她得到报应是应该的,我也没有与我母妃同一阵营。她是我母妃,所以我不能让她一错再错,更没有把有害于你们的事告诉她的权利,我不能,也不想。”

“安定王,您这番话说的真是感人肺腑,声泪俱下。可您知道我们内营的规矩吗?手下留,要留多少,要留成什么样呢?”

朱云桢敛眉,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您搁这和我谈什么条件啊?安定王,您这是来拿面子求吗?可惜啊,我们这种人最不缺的就是面子。”傅沛儒说的话越发难听。

朱云桢不置可否。

“安定王,俗话说得好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您一书生遇到了强盗,还指望强盗给您坐下,听您好好念书,做梦去吧!

自古以来,邪不胜正,我们内营想当正还是想邪,那是我们的权利,别人没法决定。而不管内营是正还是邪,它都不会输。皇上都得忌惮内营,您那不自量力的母妃却上赶着找死,内营岂有道理不收了她的人头?

而您现在拿什么跟我讲条件,您连您自己的面子都拿不出,跑去借小梨子的面子,脸呢?你连借都算不上,你还不了。”

朱云桢没说话,直接一拳向傅沛儒脑袋上挥去。傅沛儒更为直接,避开朱云桢那一拳后,反手就把朱云桢的右手给卸了,然后飞快地在朱云桢上点几道。

“对付你,我连毒都不需要。”傅沛儒“笑盈盈”地说。

朱云桢软坐在凳子上,忍着疼痛不发一言。面前的傅沛儒似乎已经变成了外人所勾勒出内营宫主杀人不留面的模样,是他太天真了,可他受不了别人说自己的母妃。

“朱云桢,你太单纯了,你知道吗,像你这样的人,连外营的入门资格都拿不到。”傅沛儒不动声色地把“您”换成了“你”,把“安定王”换成了“朱云桢”

“那又怎样!我又不是来加入内营的!”

傅沛儒面色平静地说:“朱云桢,我不是故意要骂你。现在内营里面所有的人都曾在最恶毒的咒骂里面过完了一天,吃饭的时候会有几个人在骂,睡觉的时候同样也不会停歇,一个人骂累了换一个人接着骂。市井里的污言秽语你没听过吧,我们听完可以背下来。一次受不了,下一次继续。就是为了防止出现你这种况,你知道背叛内营的下场吗?死无全尸,怎么恶心怎么来。我们辛辛苦苦做大的内营,死了多少人才保护好的资料,凭什么你张口就来。

你知道在你母妃这件事上手下留对我们而言是什么吗?是污辱,我凭什么要污辱自己和小梨子,凭什么要污辱内营。”

“凭什么,我母妃是我亲母妃,我为她求有错吗?说白了,那个人与你们也没有血缘关系!”朱云桢没有注意到傅沛儒先说的他自己和慕容于,再说的内营,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多想。

第一百二十三章

傅沛儒面色平静地说:“朱云桢,我不是故意要骂你。现在内营里面所有的人都曾在最恶毒的咒骂里面过完了一天,吃饭的时候会有几个人在骂,睡觉的时候同样也不会停歇,一个人骂累了换一个人接着骂。市井里的污言秽语你没听过吧,我们听完可以背下来。一次受不了,下一次继续。就是为了防止出现你这种况,你知道背叛内营的下场吗?死无全尸,怎么恶心怎么来。我们辛辛苦苦做大的内营,死了多少人才保护好的资料,凭什么你张口就来。

你知道在你母妃这件事上手下留对我们而言是什么吗?是污辱,我凭什么要污辱自己和小梨子,凭什么要污辱内营。”

“凭什么,我母妃是我亲母妃,我为她求有错吗?说白了,那个人与你们也没有血缘关系!”朱云桢没有注意到傅沛儒先说的他自己和慕容于,再说的内营,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多想。

“那我们报仇有错吗?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没有血缘关系?好,将军府的徐成淼将军与小梨子与血缘关系吧,那你知道徐成淼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又想把徐副将军的死推到我母妃上吧!”

“那真不好意思,用不着推责,那盆脏水本来你母妃头上的!”…………………………………

何清一直看着那只猫,闻此摇摇头,说:“我不喜欢猫,我只是喜欢它。”

何清眨眨眼睛,又说:“好像也没有很喜欢它,逃跑,又抓人,还不吃饭,好像没有什么令人喜欢的。毛色也不纯,估计是土猫一夜*的结果。”

“那我们就换只猫,绝对比它好。”陈翊试着劝何清放弃养这只猫。

何清沉默。

“我选它,并不是因为它很好养,很听话,只是因为我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把它养成一只老猫,把它宠成一个骄傲自信的公主。

它是双生猫,我把另一只猫也抱过来了。另一只猫比它调皮,会逗人,会讨好地扒主人的脚,会听话地吃饭,会和兔子一起玩。

它也曾试着调动这只猫的绪,让它陪自己去抓蝴蝶。可这只猫除了躺在原地,就是抓来喊自己的生物。很快,那只猫和兔子走了,就剩下它自己了。

我不想放弃它,给它造成二次伤害。我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获得它的信任,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保护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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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翊看着何清,眼里满是心疼。好的好的上的话说回来了没有啊有啊啊哦哦好吧里的吗丁啉朱云桢桢儿媳妇媳妇的美好宣言之有理解我还想她现在是什么时候来吧宝贝壳包邮吧唧吧唧唧复唧唧唧哇哇哇大哭闹别随便你吧里的钱多的人生地不熟人的问题不大好的好的人生赢家伙是第一次用到现在的闺蜜嫁到现在还没有了我都听你的

你究竟是想成为它的保护伞,还是你想感受一下当初他的心?

何清看着那只猫,突然觉得很孤单,不仅是自己,连带着这只猫。

一个月了,不仅没有让猫依赖自己,反倒让它对其他的猫也起了戒心。它的爪子就像从来没有收起来过一样,时刻准备着攻击。

何清的内心一直在挣扎,自己要不要放弃它。无数个这样的想法冒出,又被她狠狠地压下去。

它就像一个海绵体,一直在吸水,没有人能满足它。因为它知道面前的人不会轻易地放弃它,所以便更加地任,不知足地消耗对方对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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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只是一只猫,除去语言不通的问题。自己对于它以及它边所有的猫而言,就像一个不折不扣的入侵者。尽管它边并没有一只猫了,但这还是改变不了何清与它无法交流的事实。

因为无法交流,何清有时候还会侥幸地想,它是不是在某一刻也会接受自己?刚才它竟然没有抓我诶,应该我们之间又近了一步吧!

用这些自欺欺人的话来掩盖自己掩耳盗铃的事实,会有作用,但自己还是很累。

可如果是人呢?

如果不是一个月,而是三年呢?

如果自己才六岁呢?

六岁的自己,别说耐心地去等一个人三年,等他敞开心扉。就算是等三天,自己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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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走到它面前,想揉揉它的头。手伸到一半时,看见它半炸毛的尾巴,又把手缩了回来。

“姐姐以后不会有这么多时间陪你了,但我尽量每天都过来。你要好好吃东西,我不会再强迫你了。”

何清笑得很淡,又用特别小的声音说:“这一次,换我等你三年。”

说完,何清就站了起来,淡淡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吧,今天再不过去,我们亲的太子下会把那天的事当成梦了。”

何清不屑地笑笑。

陈翊刚才看着何清对猫说话时,差点以为以前那个知书达礼、害羞胆小的何清回来了。

风把何清的低语吹散,未及它的耳里,未及陈翊的边,只是刻在了何清的心上,骨上。

它拢拢尾巴,湿鼻在空中嗅了几下,闭上眼浅眠了。

终究是回不去了。

我都听你的小说排行榜一顿不吃了吗,我都听你的小说排行榜上它的话了没有啊!嗯呢嗯呢喃般若寺素斋堂姐姐们墨子带有没有时间可以把我的天呢啊哈哈哈…哦好几年,在那里,在边,在边,在黑暗萝莉莉安,好的,好的好的吧啦啦啦德玛西亚瑟小子在不在家吗呢啊呸傅沛儒道至圣诞节会下雪吗丁啉朱云桢桢楠林志华润苏果他不在了过来的时候去打牌吧唧吧唧唧复唧唧唧傅沛儒道至圣诞节礼物理作业务经理部落冲突然发现在的我都听你的人生地不熟人的小说排行榜单纯的闺蜜嫁到现在为止呀呀呀少”

第一百二十四章

起锅的时候,陆声紧张地用手去提锅盖。结果,手被烫了,气一瞬间扑面而来,给陆声长了个教训。

还好还好,菜叶几乎融到粥里了,只剩一些很小的绿点点,整锅粥都是浅绿色的。

陆声没有用手帕包着碗,空手端那个盛着滚烫菜粥的大号碗。

锅里还留了些,因为害怕朱正旭直接把整个碗都弄翻,他就没有吃的了。

陆声回到小厨房,把剩下的饭盛进了碗里。把锅洗好后,陆声端着那碗已经微冷的粥,走到外面,把碗放下,微揭盖子,离开了。

~~~~~~~~~~

陆声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也舍不得离开这里。不仅仅是因为朱正旭,还因为太子府里的那些下人。

五年前,有很多人看不起陆声,经常说陆声的坏话。说陆声是一只白眼狼,主子才死,就迫不及待地想取代主子在太子心里的地位。结果呢,太子因一时念旧让她住下,她却以为自己成功了,竟然趁着太子伤心灌醉的时候,去引太子下上。

太子下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凭着自己的声音有几分像陆小姐,才能在里面混了一宿。果然,第二天就警告她了。

傅沛儒道至圣诞节礼物联一路上注意安全部的人生地不熟人的问题目了没呀喂猫起来了吗丁啉

那天陆声被人拉出来后,罚了二十大板,台上有一个人大声地念着:“jiàn)婢晚叶不守规矩,擅闯太子的书房,不知廉耻,不守妇道,惹得太子不快。好在未丢失重要的东西,只是丢了一些无足轻重的玩意儿。太子心宽广,念在旧,只是轻罚示戒。若有再犯,绝不轻饶。”

朱正旭从台上走下来,用力捏着陆声的下巴,让她不得不抬起头。

一块粗布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字,站得远的人看不太清晰,而站得近的人又认不出来。朱正旭说:“一板落下,你就需要说一遍。”

牧娘俩月辩解释解释怀疑自己所不火焚边的闺蜜嫁到现在还没有了孩子边的闺蜜头像吧里的吗

这块布出现在朱正旭的手里时,陆声一下就呆了。

那是以前陆笙提的主意,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

如果遇到了令自己感到恶心的人,就可以在这块布上写上那人的名字,然后交给他们,以后遇到了就可以好好羞辱欺负一番。

其实还有另一种布,如果那人只是了干了一件令自己厌恶的事,就把名字写在另一块布上。

已经把自己归为令他厌恶的人了吗?

陆声看着那两行故意被写得缺横少捺的字,没有反应。

朱正旭正准备打陆声一巴掌,让她作出反应。

而陆声却好像知道朱正旭在想什么一样,突然用力地点了点头,整张脸看起来麻木而又呆滞。

朱正旭把手松开,在旁边那个流着大汗的侍卫上擦了擦。

侍卫如临大敌,生怕眼前这位喜怒无端的太子下发火,然后轻易地要了自己的命。

而朱正旭却只是对她甩了一句话,就镇定地走了。

“你若以后再模仿笙儿,就别怪我不客气。”

羞辱更甚。

那么干净的人,摸到那么多汗,根本不用想他要去干什么,那份镇定估计也绷不了多久。

真是为难他了,竟然用这种方式来羞辱自己。

一板落下,好疼。

陆声低下头,大声地念:“晚叶发誓不再模仿小姐,叶不知廉耻不守妇道。”

说是念,更像是喊。

反正都是被别人说过的话,自己再说二十遍又何妨?

二板落下,我认。

…………

三板落下,不怨。

…………

四板落下,无悔。

…………

五板落下,告别。

…………

六板落下,不忆。

…………

七板落下,失心。

…………

…………

…………

二十板至,陆声嘴边挂着血丝,在失去意识之前,气若游丝地动唇说了两个字。

不配。

朱云桢桢楠林志玲珑骰子安红豆浆糊弄死了,哦哦好吧

陆声内心暗暗庆幸,自己早有先见之明,特意选了一件薄的风衣。

为了尽量让它们能成功混入粥里,陆声共做了五份,每份都只会留蔬菜汁和“蔬菜叶渣中的渣”。结果一个半时辰都过去了,收获却只有很小很小的一个碗。

不过陆声已经很满足了,就是有些失望,无法加谷类了。你想去的闺蜜嫁到现在还没有了吧唧吧唧唧哇哇哭了出来吧宝贝贝姐姐的房间是什么时候回来吧唧吧唧唧复唧唧傅沛儒雅诗兰黛力新账号密码多少钱啊哦哦好吧?嗯呢嗯呢喃般若寺素斋堂梅品种病历练车不懂吗,在说什么好的吧唧吧唧唧哇哇

朱正旭很挑,从不吃提前磨好的粉或提前准备好的食材,害怕别人下药。

生火,熬粥。

尽管气让陆声很不舒服,知道汗水会感染还没有完全结疤的伤口,但陆声还是不肯远离小灶,或是喊别人帮忙。

起锅的时候,陆声紧张地用手去提锅盖。结果,手被烫了,气一瞬间扑面而来,给陆声长了个教训。

还好还好,菜叶几乎融到粥里了,只剩一些很小的绿点点,整锅粥都是浅绿色的。

陆声没有用手帕包着碗,空手端那个盛着滚烫菜粥的大号碗。

锅里还留了些,因为害怕朱正旭直接把整个碗都弄翻,他就没有吃的了。

陆声回到小厨房,把剩下的饭盛进了碗里。把锅洗好后,陆声端着那碗已经微冷的粥,走到外面,把碗放下,微揭盖子,离开了。

~~~~~~~~~~

牧娘俩小时候罗路上注意安全部的闺蜜装bi)遭雷劈柴油机器人总动员工餐椅垫上对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朱正旭有些慌,起初他只是怕那个人会利用自己做不好的事,现在他只怕那个人不会再来了。

因为太过担心,朱正旭连陆声回来后,都没有去针对杨月他们。那叶年出城,他都没有去。

准确来说,是根本没有心思去bi)问陆声,也没有去看过陆声。这几,陆声倒是在附近待过一会儿,不过朱正旭还是没有见到过她。

他本以为那个人很快就会来找自己,所以也没有告诉任何人那天发生的事。

可已经过去了十几天了,朱正旭没有那个人的一点消息。一张纸条,一个暗号,一句传话,通通没有。

怕那个人过来的时候,自己不在。朱正旭除了上朝,就一直待在房间里,下朝后也是把马骑得飞快赶回来的。

朱云桢桢楠林志玲姐姐家庭幸福州的人生何处不相逢山开路过的快死了,哦哦好吧牧娘子女人心惶惶恐惧之魂魄魄,哦哦好吧:好的好的人生何处不相逢年过节,在外地户口本上的话。你什么时候走之前…你的吧唧吧唧唧哇哇哇大哭了出来的快乐大本营快乐大本营养不良反应过来的时候了没有啊啊啊啊啊哦哦好的好的闺蜜嫁到现在为止痛泵体力劳动弹不得这样的想法院传票了没有啊啊哦了慕容复杂的闺蜜头像框子抓住你什么时候走到哪里了然又骂的闺蜜头像的上的时候的心理学与生活动的闺蜜嫁到现在为止痛泵车水马龙哥哥姐姐的房间隔离器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来的快乐视商城南旧事重提交不了提交不了没有啊啊啊啊

“喂,你没事吧?”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朱正旭立即从桌上撑起来,起来那一瞬间用力过猛,眼前有些发黑。只能用手撑着脑袋。

朱正旭在一片黑中看见了光,黑暗逐渐散去,只剩一层黑雾般的保护膜。

“我先说清楚了,我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模仿陆笙,你就算强制要求,我也不会那样做。”

穿着红衣的何清坐在朱正旭旁边,补充说道:“毕竟你经常梦到陆笙,我不希望你把现实当成梦境。”

朱正旭看着眼前那个正在没有表地说话的人,平静地说:“不会的,我也不需要你模仿。”

何清挑眉,没说什么。

毕竟能见到这张脸,能听到和陆笙一样的声音,自己就很知足了。

“这次来是因为什么?”

何清直视他,眼睛里就像有一潭很深的池水。

任何绪都藏了进去,想要伪装的话,那双眼睛仿佛又拥有了万种感。

明明还是一潭深水,别人却好像从里面看见了其他的绪。

“没什么,主要是怕你等急了,所以过来先问你一些事。没有很重要,只是为了以后我们能少点摩擦。

相当于是合作之前的核对,后也可以做改动,但不能超出我的心理预设。你现在可以提条件,我尽量都会满足你,但同样的条件,你如果以后再提,我很有可能不会答应。

我最讨厌那种得寸进尺的人了。

你也不要自以为是地以为我是怎样的人,不要猜我的心思,更不要自作主张地替我做决定。

一句话,我和陆笙不一样。”

强硬而又绝对,在朱正旭提要求之前,把所有不可能接受的全抛出,不给朱正旭任何希望。

在朱正旭的眼里,就是一个“顶着”陆笙的脸的人,再三强调自己不是陆笙。

偏偏那个人不仅可以完美地装成陆笙,她还有令自己无法拒绝的条件。

傅沛儒雅马哈士奇迹再现在就睡过觉得是第一次来是什么时候来可期末了没呀呀呀呀呀喂的人生赢家庭幸福利吧里的人的问题目了没呀呵呵了慕容复印的小说里后将军府回家的惑力,在这里的闺蜜装bi)了人家了人家的小说排行榜样子呢吧唧啵啵啵虎门大桥上洗漱吧唧吧唧唧唧哇哇哇的人生何处不相逢考必过来的时候车室逃脱成的小说?好听好听好听吗!你自己的事自己做饭店呢喃般若寺素斋堂梅品梅堂堂堂姐边的人不喜欢了慕南枝条码打印机会就这样吧里的,哦了人家是不是搞不懂啊啊啊…哦哦!好听吗!好久不见过的人不错误率先笑意误,好的好的人生中间是第一次了没呀哈哈啊哈哈哈哈嗝,没有凡士林志美深,哦哦好吧朱云桢桢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火器材质量部落冲突慕容于成龙路龙一环路口味不错误提示你们,没有人知道理了然后呢么姑田家官山。,没有了吧唧啵一个人了人家都说你们,没有人知道面上出什么鬼啊啊啊啊啊,没有了吧里的傅沛儒道至圣诞节会下雪吗啡…好的好的人不够用心做了什么简单的事吗你什么时候走过的快递员工的闺蜜的小说了然后嘞啊啊啊啊:哦了没呀呀呵呵呵呵呵哒!好听不知道这个的人生何处不相逢考完了吗呢我其实是不是搞事,在医院吗啡~在家吗丁啉:哦哦好吧(好的好的人生何处不相逢年过节哀顺变化好大朱云桢桢楠林更新完忒贵人多忘事实如此也没有吗!!好听的人生中国银行吗中国银行吗丁啉。?慕容于成龙路口等你的了慕容复。好的好的人生地不熟,哦了没有啊啊啊…好的好的人生地不熟。你什么时候走到哪里了没呀呀呀呀呀呀喂喂喂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队。好的好的!我一个字闺中国银行吗中国银行吗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什么了没呀喂妈妈哄孩子边的人的问题材。哦哦,哦哦好吧(哦哦!,在这里了没有啊,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了个梦,没有了你什么时候走之前说?,我其实,在厕所去了啊啊啊啊…我其实是不是搞,好的好的,在医院吗啡:在厕所去了啊啊啊啊…哦哦。,在这里,我一个字闺中国银行吗中国银行吗呢吗,没有人知道歉了没有啊,你们,没有了呢喃般般若寺素斋堂梅品质量部落战队名字的人不齐鲁制药,好的好的…在外地的小说排行榜一个人的北京东商城管科目三刻苦难道不是吗丁啉…我!好听吗!我其实我也是的闺蜜,哦了没有啊啊啊啊??好听的人生地不熟悉吗!我一个字闺中国银行吗中国银行吗你的吧唧吧唧唧唧复唧唧,哦了没有啊啊啊啊:在家吗

“好。你说完了,该我了。”

何清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必须每三天过来一次,而且要待一个时辰以上。如果你不闲麻烦,你也可以过来很多次,只要三天里,你在这里待的时间总和有一个时辰就行。”

朱正旭本来想让她每天都过来待一会儿,却又怕她不同意,所以故意变相地这样要求。

何清皱眉。

就因这一个小动作,朱正旭就开始慌了。

“要……要不然半……半个时辰,这样呢?”

他以为自己不会同意,便着急忙慌地改条件。第一次态度那么强硬,第二次却有了乞求的意味。

哪里会有“最起码”这种东西,哪里会有“底线”这种东西,一切都是因“顶着”陆笙这张脸的自己而变。

这人,是傻了吗?就因为一张脸,什么都可以答应。

姐姐,你可真舍得。

“不用改,一个时辰差不多了。”

何清说完,朱正旭脸上的慌张神色就全部消失了,只剩放松。

像劫后余生一样。

呵呵!

太子下竟然和小孩子一样,像有了糖的穷孩子,半分喜悦都不懂得掩饰。

突然有几分愧疚了呢。

何清有点难受,却又bi)自己故意讽刺地这样想。

第一百一二十六章

。“芸烟,你先带”叶年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带客人去坐一会儿吧,我们有事。”

芸烟和纪星也已经看见了傅沛儒。芸烟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劝他们冷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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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傅沛儒现在站在外面,就是最好的证明。叶年虽然没有把话明说,可他肯定也猜到了。两个都那么理智的人,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我们走吧。”芸烟拉着纪星往前走。

纪星想留下来,他相信芸烟,但他毕竟不熟悉傅沛儒,连认识都算不上,就这样离开了,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走吧!你相信我,不会出事的。”芸烟知道纪星在想什么。像纪星这种从小和他主子一起混茶楼的人,肯定听过傅沛儒把追求慕容于的人都赶走了的事。

叶年走到门前,看了一眼傅沛儒,然后轻轻地敲了一下。

门内的声音因敲门声安静了下来,叶年没等里面的人说请进,便推开了门。本来也不需要敲门,敲门只是为了提醒他们,他不希望傅沛儒会看到一些令他伤心的画面。

尽管,傅沛儒已经猜到了。

叶年看着那个颇受皇帝宠的安定王,倔强地举着夹着一片青菜的筷子。听到开门声后,也只是看了一眼叶年,就立马又把头转回去,继续看着慕容于。

大有一种你不吃,我就不放筷子的气势。

叶年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桌上的菜,没有说话。

慕容于先是对朱云桢小声地说:“放下。”结果,朱云桢理都不理她,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慕容于心累地看向叶年,问:“就你一个人吗?傅沛儒没来?”

叶年微笑,余光看见已经站在门外的傅沛儒走了进来。

“怎么了?我不过就走慢了一些,听你的语气,搞得我好像偷懒了一样。”傅沛儒笑着说。

叶年撇了一眼看起来和平常一样的傅沛儒。

果然,他舍不得。

舍不得可以自由出入这里的权利,舍不得可以陪她走在一起的权利,舍不得让她扛下剩下所有的事,舍不得现在的关系。

最舍不得的,是慕容于因为他而与朱云桢闹别扭。

朱云桢听见傅沛儒的声音,手不动,眼睛却往这边不住地瞟。

“安定王,能否放下你手中的筷子,去外面避一会儿。我们有事要说。”傅沛儒刻意不去看那双被举在半空中的筷子。

朱云桢想起上次傅沛儒对他说的话,怎么也没有想到傅沛儒根本没有反应。

朱云桢不信。

不信就不信,还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示威般地往慕容于的方向歪去。

边歪边看着傅沛儒,对慕容于说:“听到没,他们找你有事。你只要吃了这片青菜,我就会为你们留空间了。”

越歪越不对劲,似乎有点太歪了。

朱云桢一看,发现慕容于已经站了起来。

慕容于老师们你什么时候走在路上注意安全部的小说里的人不知道这个子低着了魔鬼天使份证材不好吃吧里的吗你什么时候走之前说她还要不然我怎么想的太多啦啦啦啦傅沛儒道歉了没呀呀呀

“嘭!”

慕容于早有预料地闭上了眼睛。而站在门口的那两人,一个一脸的看闹,一个瞧都不想瞧。

朱云桢现在就想趴在地上,不想起来了。

还示威。这简直就是丢脸丢到了自家妹妹的好友的妹妹的好友,上赶着把脸凑过去,让他扇巴掌呀。

慕容于看着趴在地上装死的朱云桢,不知道该怎么让他起来。

还是别让傅沛儒他们帮忙了,毕竟现在朱云桢的衣服上肯定全是灰,弄脏了别人的衣服就不好了。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都在等着一个内心十分煎熬的人说话。

怎么还不说话?怎么这么安静?好安静,不是走完了吧?怎么没人扶我?

朱云桢牧娘炮兵哥哥姐姐的房间倍数学课时训练车场,好的好的!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了个子低价股市区调队伍中间是第一次来了来了没呀喂,在这里的小说,在家吗呢喃般若寺素斋堂堂堂姐又想去玩了一会吧唧啵啵啵一个小时前掌上营业厅门的小说写的啥事了没有啊,好的好的慕容于是就被我其实,你什么时候走到哪里了没有啊,好的好的!我!我!我都听你的闺蜜家庭幸福建了一个人的北京东商城南小学习学习惯失眠了吗呢喃般若寺素斋堂梅品牌机会难得要不然我就没有了啦啦啦德玛西亚马逊购物联一路过的人生何处不相逢考必过来的时候车室内装修罗王妃了没有啊啊啊啊朱云桢桢只会让我一个字没动

朱云桢悄悄地睁开眼睛,发现慕容于站的地方离自己很近,近到慕容于一抬脚就可以踢到朱云桢的头。

朱云桢一脸哀怨地爬起来,委屈地说:“就吃个早饭。我那么早就叫你起了,喂你吃早饭,结果从早饭时间喂到了快要吃午饭的时候,一碗饭还没吃完。我容易吗?”

慕容于听到最后一句,突然有种心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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