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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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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1号晚更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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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3、34号未更与晚更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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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9晚更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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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繁华的闹市,灯火琉璃。东城喧华,西城张扬,南城高歌,北城炫舞。放眼繁华都市的角角落落,无处不彰显着盛世繁华,普天同乐,而这热闹繁华的剖析中,却又无处不上演着悲欢离合。

下班了。

乐来兮将话筒、音响收进皮箱,迅速的拉上锁链,又将伫立在墙根儿的那把又旧又破的吉他放进吉他包。她右手将吉他包挎在右肩,左手拉着皮箱,一会儿没入南来北往的人潮。

一个人影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那人老鹰似的张开翅膀,抬眸低唤:“来兮……”人一旦做了亏心事,不用等着别人指责,自身便会自惭形愧,就像此时的乐狂兮。

这么多年,乐来兮第一次发现,他呼喊那声“来兮”时,声音是怯怯的,低低的,再也没了从前的明亮、欢快。

“这是我今天卖唱所得,给你!”乐来兮将一把的一元、两元、五元、十元、百元的纸币送到他眼前,“这么些年,我为你挣的钱权当是报答你当日的收留之恩,今天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们两清了!”

她的那句“卖唱所得”犹如当头一棒,将他敲的眩晕,而接下来的那句“我们两清了”更让他无力,一个不小心,他靠在了墙上。

“来兮,不要这样好吗?”他失声,喑哑。

如果是从前,乐来兮肯定会不由自主的陷入他的声情并茂中,而这次,乐来兮只是皱眉,“狂兮,我说过,我就一个卖唱的,说的含蓄一些,是一个天涯歌女,并不是什么歌手,也并未有任何歌星的潜质,你找错人了!”

“来兮,你还在生我的气?”他的底气越来越不足,声音再次咛哼下去。

乐来兮见他不接钱,便将那零碎的纸币装进衣兜儿,抬头道:“狂兮,人各有志,我祝你幸福。”说毕,她背着吉他,拉着皮箱,很快消失在人群。

她叫乐来兮,一个流浪8年的天涯歌女。

其实,乐来兮并不是她的本名,她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甚至,确切的来说,她连自己姓什么,父母是谁,是哪里人,一概不知。

隐约中,她只记得,在孤儿院的那12年,她有一个小名,安静。她不知这个名字是谁起的,只知道,那12年中,她总是默默的站在一个角落里,静静的看着别的小朋友玩耍。很少有人理她,也很少有人叫她的名字。因为她的不苟言笑,所有的孩子都不喜欢她,有一段时间,他们总是不厌其烦的在她身上实践着嘲笑、辱骂、欺凌。后来,新孤儿不断涌入,旧孤儿不断被领走,她成了剩下的一枚,虽不受欢迎,但总摆脱了被欺凌的命运。

她以为自己会这样一直老下去,直到走进坟墓的那一刻。谁知,12岁那年的某天,一群年少轻狂、热情奔放的乐队走进了这所孤儿院,为所有的孩子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乐来兮从来不知,音乐可以这样美妙、激情、多变、炫目;生命可以这样激情、洒脱、不羁、疯狂;人生,原来可以这样走过!!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乐来兮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用这样一首词来形容一个男人……乐狂兮。他是如此的俊美,飘逸,本就青春年华,痴狂中挥洒着音乐的魅力与光辉,乐来兮想,一见倾心,大抵如此。

于是,她在乐团驻唱结束后偷偷跟上他们,开始,他们极力反对,而她,则抱着你若赶我走,我就死给你看的决心。最后,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男人终于发话,她留了下来,并给她起名为乐来兮。

那一年,乐狂兮16岁。

她随他们一路流浪,辗转,后来,乐队逐渐消瘦,两年后,只剩下他们二人。再后来,一路清贫、困苦、磨难,却又一路高歌。

8年,她随他跑遍了大江南北,天涯海角,看尽世间冷暖,烟火繁华,她以为这一生,她会一直跟他走下去,直到天荒地老。但,那只是她以为。

他消失的是那样的毫无征兆,就像夏日骄阳烈烈下的疾风骤雨,让人毫无准备。

再见面时,他已经成为一家大型娱乐公司旗下的一名艺人,名气蒸蒸日上的艺人。不仅如此,他有了豪车、豪宅,身边还多了一个可以帮他呼风唤雨的女子,多金、显贵、名流,乐来兮想,不仅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她也不可能拥有这些东西。

乐来兮清楚,他的机会来了,她懂他,这么些年,他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机会,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她拒绝乐狂兮邀她加入他的新乐队的好意,她说:“狂兮,我此生只愿做一名天涯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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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轻轻洒落人来人往的街道,乐来兮忍不住回头,望着乐狂兮消失的方向,低声说道:“狂兮,你让我如何跟你走?你的身边,早已没有了我的位置……”

擦干不轻易弹出的眼泪,她继续朝前走着。她住在城郊山坡上的一个茅草屋里,那个她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只是,现在家里只她一个人了。

走进茅草屋,她拿出脸盆儿,去旁边的小溪打了盆水,洗去脸上、脖子上、胳膊上的遮光粉,面对普天之下可以随意对她骚扰的陌生人,遮光粉的颜色成了她最好的保护色。

随着哗哗的水声,那暗色的粉面儿伴随汗污流下,瞬间,一个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的美人出现在镜子里。

夏天就是好,没有寒风冰雪的侵袭,只需一顶帐篷,便可解决住的问题。简单吃了些东西,支好帐篷,背上背包和吉他,她爬上了山顶,如从前一般去看星星,只是,如今,就她一人了。

每一次望着浩瀚的星空,她都觉得自己无限的渺小,一种死了都没有人知道的渺小。而今,抬头望着天空,那种感觉愈加强烈,同时,还夹杂着一种孤独感,如无依无靠的浮萍,根本不知下一秒将要飘向何处。

“命运,究竟为何物?”望着璀璨的星空,她喃喃自语。

恰在这时,一抹绚烂耀眼的流星忽然从天空划过,乐来兮两眼放出光来,兴奋的道:“好大,好亮的一颗流星!”不仅如此,她眼见着那颗流星越来越接近地面,她激动的站起身,那个方向,好像是山的背面。

乐来兮神色开始变得异常,好奇心越发驱使,流星她常见,可是落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她万分好奇。

半个小时后,乐来兮越来越接近目标,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也异常兴奋。在厚密的草丛里,她居然看见依稀的光亮!天哪!那到底是什么?

忽然,天旋地转,没等她看清那抹光亮的真身,她便开始头晕脑胀,仿佛被无穷的力量吸附,好难受……她无力的挣扎,刹那间,记忆的阀门肆无忌惮的被打开,童年、孤儿院、乐队、乐狂兮、天涯海角……一切的一切,如电影的情节那般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流淌,又仿佛,越来越远……

…………………………分割线…………………………

余烟袅袅,香溢皑皑。烛光熠熠,幻影华华。红幔蝶光蜀锦秀,又见轻烟西子浣溪沙。雕梁画栋现飞花,祥云浮上渲彩霞。

好一个别有洞天!乐来兮游若无骨,秋眸涣散,那香飘四溢的红泥小炉、喜气盈腮的大红高烛、贵气逼人的梨花大案、造型奇异的镂空博古架,还有博古架上夺得千峰翠色的青瓷,一切的一切,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头好痛!我这是在哪儿?我死了吗?

乐来兮使尽浑身力气,终于睁开了双眸,这时她发现自己的额头被缠了厚厚的纱布。而映入眼帘的锦幔、纱帐让她倍感惊讶,大红做底,金丝游离,内为锦绣,外作薄纱,更让人诧异的是,那薄纱如袅袅炊烟,若离若现,细看之,皆是一簇簇空谷幽兰。

这下,乐来兮确认自己没有死,而是被人救了,只是,这救的人?她微微的动了一下身子,只觉浑身无力,待要再次尝试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了动静,乐来兮下意识闭上眼睛,只当从未醒过。

门,吱儿的一声被打开,闭上的秋眸明显感到一丝光亮,只是片刻,那光亮消失殆尽。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如果没猜错,那是走路时,衣服摩擦发出的声音。

随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乐来兮顿时有了一丝的紧张,不觉额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站在床前的人似乎略有迟疑,但是没过多久,便小心翼翼的拿过乐来兮的一只手,两指微凉,轻轻的搭上她的脉。乐来兮心中一紧,呼吸有了一丝凌乱,莫非这人是医生?如此看来,还是个中医。

那人似乎察觉到乐来兮的异样,搭脉的指又增加了一个,力道也增加了半分。良久,乐来兮听见一阵收拾物什的声音,过会儿,随着关门声,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乐来兮如释重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只一瞬间,门外又传来些许动静,让她的心中再次一紧,双眸紧紧的闭合。这时,只听门外的人道:

“见过独孤先生!”

“苏嬷嬷好!”

“敢问先生,这位姑娘现下状况如何?”

“脉象平稳,已无大碍,姑且再修养几日便可。”

“先生妙手,只是……都两天了,这姑娘为何还在昏睡?”

“不日将会清醒!”

“是吗?独孤先生真乃神医!老奴这就去禀告安尊王殿下,老奴告退!”

“苏嬷嬷慢走!”

良久,门外悄无声息。一双带着无比复杂思绪的眸子莫然睁开,豆大的汗粒溢满额头,颗颗带着晶莹的光辉,正在急速的下滑。此时,头下的软丝枕已经浸湿了半个。

乐来兮如何也不能相信,她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来到了一个不敢想象的世界,安尊王?乐来兮心中默念,历史上有这样一个封王吗?无奈,任凭她如何绞尽脑汁,却不得半点儿思绪。又不知过了多久,她在无尽徘徊的思绪中再次昏昏睡去。

第1章 穿越

两指微凉,身散幽香。又是同样的感觉,同样的情形。乐来兮心中一个悸动,自己大概又睡了许久,与上次不同的是,她觉得浑身开始有了些许力气,不再像之前那般浑若无骨。

那微凉的两指稍停片刻,突然又增了一指,果然和上次的情形极为相似。怎么办?随着心绪的波动,呼吸逐渐不稳,细密的汗粒儿再次涌上额头。

这个脉,把的时间似乎比之前长了许多,乐来兮越来越不能自持,待那三指刚要离去之时,乐来兮一个冲动,一把抓住了那只微凉的手,双眸,慢慢的睁开,而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撩开那层薄纱……

只见那人20多岁的模样,黑发银冠束,簪头一抹樱红;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眸光自来一丝温情;一袭白袍款款,难掩万种风.情。造物主果然伟大,乐来兮暗自叫绝。

男子温文儒雅,轻盈一笑,面对眼前如此大胆、果断的人儿,心中不觉一动,万分诧异!肤如凝脂,螓首蛾眉,一双秋水般的眸子自来一股灵气,只因尚在微恙中的缘故,那灵动的眸光多了三分柔弱,倒也因为此,却添一味,病如西子胜三分的韵味。

只是,这头发……怎会这样的短?难道这姑娘已看破红尘?

不过,恰恰因为这一头零碎的短发,倒也增加了几分英气俏丽。

“你是谁?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你救了我?”面对男子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的眸光,乐来兮有几分不适,但这些还是其次,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姑娘请先放开在下,可否?”男子面如桃花,微微颔首,美眸直直的盯着乐来兮那只白皙的小手,眨眼,示意。

因为惦念着满腹的疑问,乐来兮一时之间倒忘了这件事儿,乍一听,面上一红,手立即像触电一般离去,“那个,不好意思,一时之间忘记了!”

男子美眸微眯,脸上的笑意更深,没想到这姑娘灵气逼人的同时,还带着一股可掬的娇憨。

“在下独孤穹,这里是北燕安尊王封地汝安,安尊王府的幽兰居;至于姑娘为何来此,想必,安尊王殿下应该更加清楚。”

独孤穹?北燕?汝安?安尊王府?一系列陌生的词汇让乐来兮眼冒金星,头重脚轻,老天,是你的玩笑开的太大,还是我的历史学的不好?

北燕,十六国之一。第一代皇帝是高丽人高云,建立者,鲜卑化的汉人冯跋。首都龙城,历二主,共二十八年。

乐来兮努力的回忆着史书上的记载,结果却让她大汗淋漓,有句话说的好,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星星还是那颗星星,此北燕却非彼北燕。

她的一切异常反应都落入独孤穹的眼中,但见她叶眉紧蹙,娇喘微微,两只纤细白皙的小手紧紧的抓住锦被。只片刻,紊乱的喘息声愈加凝重,额头上的密珠连成片,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独孤穹慌了,连忙上前,“姑娘,可是哪里不适?”不由分说,微凉的两指再次把上了她的脉。一切如常,独孤穹疑惑不解,可为何她刚才的样子是那么的反常?

“我没事,谢谢你!”乐来兮抽回了手,艰难的支撑着身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心下冷笑,老天终究是觉得在那世亏欠了我,故而给我的生活增加点儿色彩,来点儿狗血的穿越!

独孤穹打开纱帘,从卧榻的另一端拿过一只大红色金丝银线百鸟朝凤的大靠枕,轻轻的放在乐来兮的身后,再将纱帘放下,道:“姑娘靠着吧!”

突来的支撑确实让她瞬间轻松了许多,乐来兮感激的向他点点头,有气无力的问道:“独孤……先生,我的头,为什么会那么痛?”不仅痛,还涨涨的。

“姑娘的头部受了伤,在下仔细检查过,应该是撞击所致,敢问姑娘是否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被何物撞击?”

撞击?乐来兮绞尽脑汁,无奈记忆中并未有撞击任何东西的印象,更何况这离谱的穿越,总不能对人家说,我是穿越的时候没穿好,被时空隧道给撞了下吧?

乐来兮暗觉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然后摇摇头,以示不记得了。

“来人!”独孤穹冲着门外轻声一唤,两名十五六岁模样的女子打开门,走了进来,又合力把门关上,然后缓缓的走到独孤穹面前微微福身,道:“婢子飞霞、似锦见过独孤先生!”

“免礼!给姑娘端药来!”独孤穹淡淡的看了俩人一眼,吩咐道。那神态,完全高高在上,目光不染尘泥。

想必,他在这所谓的安尊王府有很高的地位,乐来兮暗自揣摩。

望着独孤穹递来的黑乎乎的一碗药汁,乐来兮不觉眉头紧皱,她与世间绝大多数女孩一样,没有人会喜欢那些又苦又涩难以下咽的药汁。不过,那盛药的白玉碗倒深深的吸引了她的眸光,通盈剔透,不染瑕疵,小巧细腻,玲珑有加,捧在手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滑腻的质感跃上心头。

果然是富贵温柔乡,贵胄帝王家,什么东西都是极品!

乐来兮闻着那药,居然有股淡淡的清香,这让她心中暗自一喜,只喝上一口,那欣喜浑然不见,苦!真苦!果然,这药也可不貌相!

“姑娘,良药苦口!前两日姑娘一直昏迷,在下只能对伤口敷药外加施针,但那只是权宜之计,要想将头部淤血散尽,还需把这些全部喝下。”

这话果然见效,乐来兮一听,二话没说,小手捏着鼻子,将那碗药一饮而尽。独孤穹惊讶于她的举动,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疑惑与猜忌。

“去给姑娘准备汤水,微烫。”独孤穹继续吩咐,这下乐来兮急了,拖着孱弱的身子坐直,“还要喝药?”

“不,是沐浴,准确的说,是在下为姑娘准备的药浴。”

“哦!”深呼一口气,乐来兮浑身松软,倒在软榻上。

虽隔着薄薄的纱帘,但帘外的独孤穹将里面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于是,脸上的疑惑的神情更加重三分,她的举止是如此的特别,是本性如此,还是故意而为之?

“独孤先生,为姑娘准备的药汤已经万妥。”名叫飞霞的婢女上前请示。

“过来扶姑娘!”语毕,独孤穹转身打开纱帘,请乐来兮下榻。

乐来兮艰难的支撑着身子,无奈,头重脚轻,浑身软绵绵的若游丝一般,一个不稳栽倒在地上。

飞霞虽眼疾手快,但仍没能搀扶住乐来兮,见她重重的摔倒在地,顿时吓的脸色发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婢子该死!请独孤先生责罚!”

乐来兮目瞪口呆,她没有摔着,被吓着了,“胡说什么?这就该死了?快起来!”见飞霞仍低头不语,稳稳当当的跪着动也不动。这回乐来兮急了,秋眸一瞥,冷冷的瞪了独孤穹一眼,这一瞪让他呆住了。她这是在瞪我?她敢瞪我?

“起来吧!在一旁候着!”独孤穹下达了命令,然后顾不上礼节,带着三分试探的心情直接抱起了乐来兮,走向檀木雕花大桶。

“浸泡这个药汤之后,姑娘会昏睡十二个时辰左右,莫怕。等明日姑娘醒来之时,便可进些流食。”独孤穹将乐来兮轻轻的放在木桶旁的凳子上,拱手道:“在下冒犯了!”

“飞霞、似锦,你们二人好生伺候姑娘!”

“是!婢子遵命!”

“姑娘,在下告退!”

乐来兮来不及道谢,来不及开口,但见独孤穹面色桃红,神色匆匆的退出了门外,不由得诧异至极,她能想到的就是,古人的男女授受不亲,由来只是听说,今儿她算是领教了。如果,他知道我们那个时代,很多妇产医生都是男人,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想到这里,乐来兮“扑哧”一声笑了,她这有气无力的一笑,让站在旁边的飞霞、似锦一时间面面相觑。

“你叫似锦?”乐来兮柔弱的望向那个身材娇小,身着粉裙青纱衫的女子,问道,“你多大了?”

“回姑娘,婢子是似锦,今年十四岁,她叫飞霞,今年十六!”乐来兮看得出这个叫似锦的女孩儿比较善谈,不过,她的回答却让乐来兮心中猛地一痛,才十四岁,就给人家为奴为婢,在现代,我虽是孤儿,饥一顿饱一餐的,可最起码还是自由身。

正当乐来兮叹息之时,飞霞冷道:“似锦!”显然,飞霞在警告似锦不要多嘴,倒是个谨慎的人,毕竟大了两岁,应该多经历了些许事儿吧?乐来兮向她投去赞许的目光。

“姑娘,刚才实在是婢子不小心,望姑娘见谅!婢子们伺候您沐浴吧?”飞霞上前一步,低着头,说的小心翼翼。

这话却让乐来兮听的心头软软的,“飞霞,根本不是你的错,何来见谅?还有,我不是什么金枝玉叶,我和你们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人。”

乐来兮以为她说的够明白的了,谁料两个女孩儿一听,噗通、噗通纷纷跪在了她面前,为首的飞霞战战兢兢的道:“恳请姑娘收回刚才的话,姑娘是殿下亲自抱着入住这幽兰居的,这幽兰居乃是先皇后安圣皇后下榻的旧居,何况这些日子,姑娘的身子一直由独孤神医亲自照料,您是何等身份,怎能与婢子们……浑说在一起,万望姑娘今后莫再说这样的话,请姑娘体恤婢子们!”

乐来兮的心被跪的涨涨的,而那女孩儿说的那番三六九等的言论,更是让她浑身不舒服。她无力辩解,无奈的道:“我知道了,你们赶紧起来,帮我洗澡,呃,沐浴吧!”

听她如此说,这两个女孩儿才欣喜的抬起头,长舒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左右开弓将她架起,窸窸窣窣的帮她脱掉衣服,抬进了木桶……

第2章 初见

深夜,一轮明月高悬,清风窃语。一道黑影划过,别枝惊鹊。

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重华殿内,那抹黑影毕恭毕敬的单漆跪地,望着随风摇曳的纱帘后的人影道:“惊风拜见主子!”

“如何?”霸气、低沉却带三分慵懒的声音从那金丝明黄的纱帘内传出,却惊的那黑影身子一颤,低头道:“属下无能,围绕福祈山连查三日,仍未得到蛛丝马迹,请主子责罚!”

帘内的人沉默良久,冷冽霸气的话穿过纱帘:“通知惊雨、惊雷、惊雪返程,再候命,去吧!”

惊风似乎舒了口气,毕恭毕敬道:“是!属下遵命!”话未落音,一个转身,消失不见。

“炙烈!”霸气冷冽的声音从帘内传出门外,完全不见刚才的慵懒,低缓。

“殿下,卑职在!”如松柏一般笔直刚正的守在重华殿外的炙烈听到呼喊,即刻答道。

“传独孤穹!”

“是!卑职遵命!”

一刻钟的时间,独孤穹白衣款款,玉树临风的踏进了重华殿,对着帘内的人影微微屈躬颔首,“臣独孤穹参见殿下!”

“她怎样了?”声音轻柔,独特,甚至有一分宠溺的味道,独孤穹蹙眉,而那个亲切无比的“她”字,更是让他多了三分忧虑。

他略略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照实答道,“殿下,姑娘沐完药浴,早已进入梦乡,如不出差池,再过三五日,额头上的伤便可痊愈。”

“独孤,惊风来报,并未在福祈山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你怎么看?”从帘内飘出的声音夹杂了几分疑惑。

独孤穹听后大骇,“此女子容姿绝丽,来历不明,举止古怪,殿下可要当心!”

“说下去!”

“假若这般女子是敌国派来的奸细,能够做的如此滴水不漏,那这个敌人我们当真不可小觑!”

“独孤,你说她举止古怪,怎么讲?”

独孤穹思索再三,道:“当这女子听说这里是安尊王府时,脸色十分异常,另外,这姑娘行为大胆、不拘小节,并且,思考事物的方式也尤为古怪,倒是缺乏等级观念!”

“噢~~?”帘内的人一声惊讶,别有韵味儿,“那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儿呢!”

“殿下!!!”显然,独孤穹对帘内人此时戏谑的心情不甚满意。

“独孤,你放心!本王自有分寸!若真如你所料,那更有意思了,我们大可,将计就计!”帘内人影晃晃,说的胸有成竹,独有一番游戏的滋味儿。

独孤穹心下领会,深思一番,深觉不可打草惊蛇,于是稽首拜道:“殿下所言极是,但仍需万分小心!”

“本王知道,你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独孤穹退出大殿,站在一旁的炙烈微微颔首,独孤穹淡淡的望了他一眼,伴着一路月明星稀,返回草堂。这片清新优雅、别有洞天、药草香飘的独院是当年安圣皇后亲自规划的神来之笔,自打竣工,独孤穹便入住这片天地,细算起来,现下已经是第十一个年头。

“星移斗转,十一年前梦一场。安圣皇后,微臣敬您一樽!”

草堂的胧月台内,独孤穹举酒一樽,对着天空皎洁的明月喃喃自语,黯然神伤。

………………………………分割线………………………………

一连几日,乐来兮在敷药、喝药、泡药澡中度过,到了第五天便觉大好。头不仅不再痛,连额头上的疤痕也变得淡淡,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

“独孤穹,果然神医!”乐来兮飞快的拉开纱帘,走下床去,果然有劲儿了,乐来兮一时忘情,原地转了两个圈儿,转的飞霞、似锦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石化了一般。

还是飞霞反应快,即刻快步走到榻前,将那金边大红锦绣长靴拿过来,双膝下跪,双手高高捧上,“婢子伺候姑娘穿靴!”

乐来兮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对,后退,她现在有劲儿了。

似锦也不甘示弱,飞速的将木施(衣架)上的锦袍、披纱取下,“婢子伺候姑娘穿衣!”

“啊!”乐来兮一扭头,再次吓了一大跳,不禁叫出声来。

“婢子该死,惊吓姑娘了!”似锦双手托着锦袍纱衣,懊恼的对着乐来兮磕头。

这时,乐来兮彻底回过神儿来,连忙手忙脚乱的摆手,“起来,你们快起来!”怎奈,两个女孩儿无动于衷,乐来兮定了定神,冷声道,“你们要是不起来,我也跪在你们两个面前!”这话还真是有效,飞霞、似锦一听,连忙抬头,再看乐来兮并不是和她们开玩笑,这才飞速起身,但仍双手捧着衣物,低头垂眸。

“姑娘,请让婢子们伺候您穿衣!之后梳洗打扮,用膳,巳时(相当于现代10点左右)还要拜见安尊王殿下!”飞霞说的言辞恳切,近乎祈求,她的话让乐来兮心头一颤,终于要见那个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安尊王了。

乐来兮老老实实的任由两人摆弄了许久,不由得感慨,这古代的衣服也太繁琐些!里三层外三层的,虽说那轻纱很薄,但是终归是一层,这大夏天的,是要热死人的节奏吗?

收拾利落,乐来兮对那所谓的膳食煞是期待,喝了几日的粥,应该给换换口味了吧?只是在看到那膳食的时候,乐来兮傻眼儿了,还是一碗粥?

“姑娘,请用膳!您伤口初愈,独孤先生说您只能进些许清淡的流食。”飞霞似乎看出了乐来兮的心思,解释道。

可这也太少了!每顿就一小碗粥,也给换个大碗嘛!乐来兮低头不语,坐在凳子上对着眼前精致无比的一碗粥,一小勺一小勺慢慢的喝起来。越到最后她越舍不得喝,待到胃里毫无感觉的时候,一碗粥已经见底了。

见有丫头进来收拾,乐来兮很想说一句,我能不能再喝一碗?

想了许久,这话终究没有说出口,身在异乡为异客,而自己是不是客还很难说。清醒之后,她想了很多,高高在上的安尊王为什么要救她?是因为她与众不同的打扮?还是出于悲天悯人的心思?她不得知。

而自从细细思索飞霞的那句话后,心中更是诧异,这幽兰居,可是先皇后住过的地方,皇后,可是这个时代最高贵的女人!安尊王为什么把我安排住进这里?还有独孤穹,私下听这里的婢女说,他真正的身份是御医,官居正二品,是当年安圣皇后赐给安尊王的贴身御医,可不是一般人能随便得他医治!

乐来兮来不及细细思考为什么命运会做此安排,眼下她需要考虑的事太多,童年在孤儿院的经历与多年的流浪生涯,让她学会了遇事冷静、沉着,看清之后,再作打算。

“姑娘,姑娘,苏嬷嬷来了,带您去见安尊王殿下!”飞霞打断了她的思绪,乐来兮抬头,但见一位四十岁左右,容貌姣好,云髻优雅,身着华贵、淡雅的妇人正用一种说不出的眼神儿望着她,那眼神儿中满含惊讶、打量、疑惑,看的乐来兮疑惑连连,十分不解。

“姑娘,老奴来请您去拜见安尊王殿下,殿下已经久等了!”苏嬷嬷上前一步,恭卑谦顺的对乐来兮说道。

“好,请带路!”乐来兮收起思绪,淡然起身,微笑着应道。

一路蜿蜒曲折的长廊,绵延无尽头一般,走的乐来兮气喘连连,顾不上看一眼走廊两边的亭台水榭、小桥流水、假山屏障、飞花锦簇、鸟语花香。毕竟刚清醒,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又加上此时的她,饥肠辘辘,每走一步,都觉得软绵无力,更何况,这路,似乎无尽头,已经走了将近十分钟,仍不见苏嬷嬷口中的重华殿。

“苏嬷嬷,还要多久?”乐来兮实在忍不住问道。

“就要到了,姑娘初愈,这些路对姑娘来说,确实长远了一些,不过,说起来,离重华殿最近的一个宫殿便要数这幽兰居了!”苏嬷嬷一步三回头,笑意连连,轻风细语的说着,乐来兮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是最近的?那最远的得有多远?

当乐来兮站在金光闪烁,苍劲有力,书写着巨大的“重华殿”三个字的匾额之下时,已经是大汗淋漓,手中的纱巾早已湿透。她搞不明白,明明是夏天,这里人的为什么要穿那么厚?并且,为什么那个被称为苏嬷嬷的女人的脸上不见汗渍半分?

“姑娘,请进!”苏嬷嬷把乐来兮带进大殿之后,便只身退了出来。乐来兮刚走进大殿,便觉一阵凉意袭来,让她顿觉舒爽,而里面的一切,却让乐来兮目瞪口呆。

她以为幽兰居的一切已经够奢华的了,在这里她才发现,那只是冰山一角。金柱擎天,巨蟒飞舞,麒麟作伴;雕梁画栋,祥云彩照,巧夺天工;金樽银盏,上古陈玩,人间罕见。但见正殿中央,一云烟袅袅红泥香炉,分明一人高,再往前,一金丝明黄纱帘重重的吸引了她的目光,确切的说,是纱帘上那一朵朵跃然帘上,悠然自得如隐士一般的空谷幽兰。

“本王的重华殿如何?”正沉浸在仙境般的时空中的乐来兮猛地一惊,诧异于帘内的人,更诧异于他的声。好幽冷霸气的声音,果然是皇族贵人,自带十分的与生俱来的优越。

“美!”乐来兮脱口而出,眼睛仍似看画一般,欣赏着一旁姿态洒脱迥异的玉雕,其实这里的一切,岂是一个美字了得。

“哈哈!果然是与众不同!”一声清亮霸气的大笑,帘内的人拨开了纱帘,走了出来,一瞬间失神,立在原地。

美人如希,聘聘袅袅,亭亭玉立,肤如凝脂,螓首蛾眉,柔唇绯色,一抹樱红。单从侧脸望去,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如明月弯弯,湾湾泗水,灵动雀跃,灵气逼人。

而这时,乐来兮猛地回过头来,四目相对,瞬间,也失去了心绪。

颀身而立,魁梧高大,青冠束发,玉簪一颗明珠,高贵雍华;青丝微乱,面如冠玉,星眸剑眉,眼瞳如墨,眉宇间,自来一抹淡淡的火云;鼻梁挺拔,柔唇绯薄,下巴削尖,嘴角三分上扬;一袭青色缎袍,金丝滚边,上飞麒麟巨蟒,下驰紫貂走兽,腰间一明黄裹金缎带,中央一颗滚圆红宝石,熠熠生辉。整个人器宇轩昂,霸气凌然,自来一股王者的气息。

安尊王,这封号果然恰当!然而与其惊讶他的完美,还不如惊叹造物主的伟大!乐来兮咂舌。

“见到本王,为何不拜?”

“我又不是你的子民,为何要拜?”

“噢~~?”又是一声慵懒,别有韵味的感叹,眼眸深邃,对这句话似乎在把玩一般。

带着几分玩味儿,他故意挑眉,足下生风的来到乐来兮的面前,在她微微失神的时候,一根修长白皙的玉指,挑起了她的下巴……

第3章 挑明

“本王倒是很想听听,你为何不是本王的子民呢?”他居高临下,漆黑的眸光直直的穿透她的瞳仁,荡射心间。乐来兮浑身一颤,一丝莫名的紧张袭遍全身,她发觉,他的眸子有一种穿透人心的魄力。

“我若敢说,你敢信么?”乐来兮冷静的打掉他的手,高高的扬起了下巴,秋眸带着三分挑衅气息。

“噢~~?”又是这该死的声音,乐来兮暗暗皱眉,这是这位爷的口头禅吗?

“你很成功的勾起了本王的好奇心!”那根被打掉的修长的玉指锲而不舍,重新勾起她的下巴,对那张窘迫泛红的小脸儿游然戏之。

这下,乐来兮笑了,笑的有些轻蔑,加了三分力度,再次冷冷的打掉了他的手,秋水般的眸子瞬悉结成冰河,声音冰冷而坚硬,“伟大的安尊王殿下,我没有勾起你好奇心的兴趣!”

“既然你很好奇,那么你现在听好,我,叫乐来兮,乐章的乐,归去来兮的来兮,来自一个一千多年之后的异时空国度。通俗一点来讲,在这浩瀚的宇宙空间里,存在着无数由时间与空间组成的国度,在那里,上演着与你们这边相似的历史轨迹。但是,我们那个国度走的比较远,就相当于你们这里一千多年后的样子。在那个国度,我是一名流浪歌手,也可以叫做天涯歌女,我不知道为何会来到这里,大概借助了某种自然的力量,殿下,我说了这么多,您可明白?”

乐来兮说完,再次挑眉,挑衅的意味突增三分,眸间结的冰瞬间化成一汪清水,她就那样死死的盯着他,心间只觉十分好笑,那么难的概念,你明白才是见鬼!

“本王明白!”

正当乐来兮面上露出得意之色时,清冷、低沉、深邃的一声“本王明白”让她蹙眉,他,一个一千多年前的古人,居然明白了她所说的异时空概念?!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如何向本王证明?”深邃的声音,深邃的眸子,深不见底的魄力,乐来兮的得意之喜瞬间全无,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证明?

乐来兮怔怔的思索,如何证明?

“你救我的时候,是不是看见了一把大大的吉他,就是乐器,还有一个蓝墨色的背包,就是包裹,有没有?”乐来兮忽而想到,自己随身带的东西应该也跟来了吧?

“是不是指这些东西?”安尊王拉开了帘子,指着摆放在那金丝楠木镂花雕空大案上的东西。

乐来兮一个上前,走进了帘内,除了那把吉他拆无可拆之外,背包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拆封,粉红色的大姨妈垫儿、四四方方维达纸巾、凌乱四散的乐谱、一只黑色水笔,还有穿越当天唱歌所得的纸币。

更让她哭笑不得的是,他居然把她从内到外的衣服全部摆放在那张大案上,那淡蓝色绣着蓝色妖姬的文胸居然被放在了最上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乐来兮好久没这样开怀大笑了。

望着那堆被拆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觉得这位爷逗极了。

她笑,他也跟着笑,与她不同的是,他是在一直望着她笑。他很困惑,为什么刚才还在横眉怒目的人儿,现在居然可以笑的这样爽朗、干净、肆无忌惮。

乐来兮一边笑一边毫无意识的朝那张超宽大的、金丝楠木镂空雕花大椅的一角坐去,其实,她实在是太累了,腹中又空空如也,所以一见那把椅子,潜意识就坐了上去。

“看,这个红色的票子,叫做人民币,相当于你们这里的金子、银子,或者其他的货币。”

“而这几枚呢,是硬币,不过面值比较小,那张红色的能换一堆硬币。”

“这是水笔,就相当于你们这里的毛笔,看,能写字!”乐来兮一边兴奋的介绍,一边从桌案上拿出一张宣纸,认认真真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乐来兮。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安尊王只是你的封号吧?”不知什么时候,原本在一旁站着的男人已经坐在她一旁,认认真真的听她讲述。

北冥即墨。他写的是繁体字,但是乐来兮还是认出来了。北冥即墨,即墨,寂寞?这名字可真有意思。不过与他的名字比起来,他拿笔的样子更逗,颤颤巍巍、犹犹豫豫,太滑稽。

乐来兮笑意绵绵,拿起那被拆封的维达纸巾,道:“这种散发着淡淡香味的纸巾,是用来擦汗、擦嘴、擦……(想说擦屁股,没说出口)这可是这里唯一的一包,可要珍惜!”乐来兮说着便小心翼翼的将那纸巾一一叠起,复原,放回小袋儿里。

“这个……”乐来兮拿起大姨妈垫儿,思来想去,还是不要解释了。于是把那散乱的几十片装回原来的包装袋里,自动略过。

“你为何欲言又止?告诉本王这是什么?你刚才所讲的东西,其实本王都猜了个大概,就这两包东西,本王反复查看好久,还是不明白!”北冥即墨夺过那两包卫生巾,无比认真反复查看,疑惑的问道。

“哈哈!哈哈!”乐来兮再一次忍不住大笑,实在不是她的想象力丰富,而是这位爷太逗了!

一个英俊潇洒、俊美无比、霸气侧漏的王爷,没日没夜的托着两包卫生巾在那里研究,这要是让现代的妹子看见了,估计要笑死人了。想到这里,乐来兮实在忍不住,笑趴在桌子上。

片刻,乐来兮在北冥即墨冷酷、霸道的目光的逼迫下,只好含蓄的道:“这是女子用的东西,你们男人这辈子也用不到!”

“为何?”乐来兮以为她说的够清楚的了,谁料这位王爷仍紧追不放,想了想,乐来兮正色道:“因为你每个月不会来红!”

空气凝固了,无声了,北冥即墨面色潮红,好似滴血的杜鹃花。乐来兮知道他窘迫,故意装作没看见,伸手将那把离开她多日的吉他拥在怀里,怜爱的摩挲着。

这是乐狂兮送给她的吉他,记得他送她吉他的当天,天空飘着细雨,他说:“来兮,你是一个极有音乐天赋的人,愿这把吉他带给你好运,我们一起走上国际舞台!”

他说这话时很激动,她更激动,因为他的话,她每日苦练、钻研,把每一次卖艺都当做个人演出。8年,他的梦想就是她的梦想,甚至,有一度时间她觉得她只为他一人而活,而现在,再看这把吉他,是多么的讽刺!

北冥即墨凝望着那张陷入沉思的脸,那眸子忽而哀伤,忽而无奈,仿佛隐藏着无限的痛苦。他的心,突然间有一丝错乱,不知为什么,他不喜欢看到她这个样子,他想让她笑,就像刚才笑趴在桌子上的那种笑。

“此物是乐器?”北冥即墨清冷的开口问道,乐来兮瞬间回神,点头,“它叫吉他,又叫guitar,属于弹拨乐器。”乐来兮轻声介绍,然后右手冲着弦划了一道,一种别样的声音袭来,这是北冥即墨从没有听过的。

“为本王弹奏一曲!”霸道、命令式的口气又来了,乐来兮眉角微微上扬,嘴唇动了动,轻哼了一下。

她站起身来,将吉他挎在肩上,瞬间,一曲嘹亮、高亢、旋律节奏极强的《西班牙斗牛曲》奏起。

乐来兮快速的划动着弦,秋眸微眯,此时的她仿佛化身一名斗牛士,而坐在一旁的北冥即墨则成了那头不折不扣霸气无比、自以为高高在上的牛!

对,乐来兮把他当做了牛,并一边想一边加快了节奏,她狠狠的拨动,狠狠的旋划……

突然,旋律戛然而止,空气再次恢复如常。乐来兮气喘吁吁,有气无力的道:“殿下,我是来自遥远异乡的人,这下你信么?”

乐来兮吃力的抚着额头,只觉头重脚轻,天地回旋,不等北冥即墨回答,便一头栽到地上。

“来兮,来兮……”北冥即墨一个箭头飞奔过去,抱起了倒在地上的乐来兮,不停的大喊。乐来兮缓缓的睁开了眼,有气无力的道一句,“殿下,我好饿,浑身无力……”

“本王这就传膳,来人,快传膳!”北冥即墨冲着门外的一声大喝,让守在外面的婢女、仆人顿时大乱,急匆匆的向膳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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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来兮足足喝了五碗粥,待要第六碗时,却被北冥即墨一把拦住,“你大伤初愈,一次不能进食太多!”

乐来兮轻盈的笑笑,冲着北冥即墨点点头,轻抚小腹,确实有了些饱感,应该可以撑到晚饭了。

“殿下!”帘外响起了苏嬷嬷的声音。

“何事?”

“姑娘该进药了!”

“端来吧!”

这时,两个小婢女将帘子打起,苏嬷嬷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走了进来,只一刹那,便将头深深的低下,放下药碗之后,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有些烫,来,本王喂你!”修长的玉指说话间端起了那碗药,生涩僵硬的动作将那碗儿、勺儿碰的叮咛响。乐来兮莞尔一笑,想来,这位爷不曾做过这事儿吧?可我也从未被人喂过药,不是吗?突然这般动作,让人当真不习惯!

“谢谢,不用劳烦了,我自己来!”乐来兮接过那药碗,俯身,樱红的柔唇慢慢靠近那玉碗边沿,轻轻的吹了又吹,稍稍抿一口,叶眉微皱,还是有点儿烫。

“你敢武逆本王?”须臾,她的下巴又被勾起,乐来兮无奈的眨了两下水眸,这人动不动就勾人家的下巴,是什么毛病?

“你该感到荣幸!本王可从未亲自给他人喂过药!”修长的玉指轻盈的捏了捏她那浑圆稍尖的下巴,整张脸凑近三分,周围瞬间充斥着他的气息,那白皙光洁、不染瑕疵的面容,仿佛一尊经神人雕琢的上等美玉,堪称完美。

而正是这张完美的面孔,却散发着让人如此不悦的气息,霸道、蛮横,天生的高人一等。原来这是我的荣幸!乐来兮暗暗冷笑。

不由分说,玲珑的白玉小勺已经盛了满满一勺药,送至乐来兮嘴边。算了,和这样的人辩论,简直浪费口水。乐来兮微微叹了口气,张开了嘴。

随着那药汁一勺一勺的送进口中,滑过咽喉,下一口总比上一口苦上百倍,这苦上加苦的滋味让乐来兮几乎崩溃!还剩半碗的时候,乐来兮趁他不注意,直接端起了碗,一口气喝个底儿朝天。

“你……”北冥即墨皱着眉头,星眸中涌动着三分火气,眼看快要发作,只听乐来兮凝着小脸儿道:“殿下,这药好苦!你一勺一勺的简直折磨人!”

她居然怕苦?

北冥即墨瞬间石化,美玉一般的俊颜被烫了似的,皱皱巴巴,而那眉间的火云,随着面部表情的瞬息万变,似乎跳跃起来……

第4章 隐藏

喝了粥,饮了药,那让人舒心的力量又遍布了全身,使人倍感舒适。乐来兮不顾某人上下打量的眼神儿,将那满案与之格格不入的东西收进包裹。心下思量,我终归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终有一天要回去的,别的都好说,这把吉他与乐谱肯定要跟我走的。

可是,我该怎么回去呢?我应该是借助某种自然的力量来的。流星!!!她忽而想到,如果有幸再见到陨落的流星物,应该还能将我送回去的吧?

就在她满腹思索的时候,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脑袋,确切的说,是她的发,那头连耳朵都遮不住的发。

“你这发……让本王好生奇怪!”让乐来兮奇怪的是,他的语气出奇的轻柔,有趣。

“觉得它很短是吗?其实,这还是长的呢,我们那里,不论男人女人,喜欢多长,便留多长,有的人长发及腰,有的人像我一般,有的人还会剃光光呢!”

乐来兮明显感到北冥即墨浑身一震,这番言论在他看来,确实逆天。在这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的时代,他确实无法想象一个人把头发剃光光的模样,当然,除非这个人看破红尘,出家。

“乐来兮!”霸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是否有一天,你会离去,重新回到你们那个国度?”漆黑的眸直直的望着她,那吞魂摄魄的眼神儿让乐来兮浑来一丝紧张。

顿了顿神,她坚定的点点头,道:“当然,我不属于你们这里,我之所以到来,也许是时空在某个点发生交错,肯定要回去的!虽然我还不知,如何回去。”

她的这种不知,突然让她感觉不安,冥冥中,她觉得自己这般遭遇,与其说是上天的安排,还不如说是上天与自己开了个玩笑,大大的玩笑。

我的命已经够苦的了,为何还要经历这般波折?她低眸,想不明白。

“殿下!”乐来兮抬眸,“能告诉我,你是在哪里遇见我的吗?”

在哪里遇见?北冥即墨开始沉默,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他是北燕皇帝第二子,常年驻军边疆,虽年仅25岁,却战功赫赫。那天,按照常例,他领着自己的部下从北疆往封地赶回,一行人经过福祈山的时候,北冥即墨突然瞥见山的背面闪过一道亮光,他与部下赶过去时,却见一个女子昏倒在地。大概是与旁边的大石相撞,她的额头上还流着血。这女子身着奇装异服,头发短的出奇,又不像出家的尼姑,加之那道让北冥即墨奇怪的亮光,他更加不敢小觑,总觉得这女子身上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因此,他当即把她抱上了马车,带回王府。

只是,没有料到的是,她居然是“天外来客”,这样的结果让他震惊诧异,隐约中,还有些不安。

北冥即墨被乐来兮期待的眸光灼的拉回了现实,他只是略略皱眉,几乎不假思索的道:“那晚天太黑,走得仓促,许是在苍茫山附近,荒郊野岭的,具体位置,本王忘记了!”苍茫山在福祈山以北,北冥即墨潜意识的隐藏了事实的真相。

“苍茫山?”乐来兮听见这么一个陌生的山脉,皱眉。记得在现代,她那所茅屋所在的山是没有名字的,其实,那也算不得山,海拔仅仅200来米,山底大部分都是黄土,走到半山腰,才能见到一二散落的岩石,也不甚坚硬。

管它是什么山呢!乐来兮忽而想到,有一句话说的好,打哪里来,回哪里去,自己既然是从苍茫山被遇,那就回苍茫山好了。

“殿下!谢谢你救了我!这些东西都送给你!作为一个遥远国度的来客,我真心感谢你的善举,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就留作纪念吧!”乐来兮把那些乐谱、纸巾、水笔、硬币捧在手里,递在他面前。她说的真切诚恳,北冥即墨看得出她打心眼里感谢自己的救命之恩。

只是,原本在听到她说肯定要回去的时候,他就开始不悦,一丝说不出的情绪涌现在那深邃的星眸中。现在她又是送东西做纪念,又是打听现身地点,顿时浑身说不出的烦躁。但那复杂的多变的情绪被他深深压在眼底,面上不见一丝波澜。

他接过她的礼物,没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冷冷的对着帘外喊了句:“来人!”

“婢子在!”两个婢女怯怯的应道。

“送姑娘回幽兰居!”

他这是什么意思?乐来兮还是感觉到由他身体散发的丝丝不悦,心下诧异,难道我说错什么话了吗?还是,我刚刚的举动惹恼了他?可我没说什么呀?乐来兮反复思量。

让走就走吧,乐来兮没有犹豫,一手提着包包,一手挎着吉他,走出了纱帘。

隔着轻风微扫的纱帘,透过一朵朵幽幽袅袅的兰,那个娇小的身子背着小包裹,挎着一把对她来说已经足够大的吉他,迈着毫不犹豫的步子,绕过香溢四散的红泥香炉,穿过奢华阔朗的大厅,迈过那道高高的门槛,消失了……

“啪!”的一声巨响,从帘内传来。

北冥即墨铁青着脸,重重砸在案上的手青筋凸暴,他不知,为何自己是这样的愤怒!也许,是她一心想要离去的念头惹怒了他;也许,是她太“听话”了,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也许,是不安,是源自她与他之间的一条无法跨越的横沟。

“殿下,您该用午膳了!”帘外,以婢女青岚为首,身后呼啦啦二十几个,每个人手中或一碗,或一笼,或一瓮。

“出去!”冰冷、阴鸷、不容违抗的声音飘出纱帘,惊的一群人连连发抖,微微颤颤,连“遵命”也来不及说,踉踉跄跄一行人匆匆退出了大殿。

北冥即墨越来越弄不清自己的心绪,望着桌案上那些“天外来客”,他小心翼翼的轻抚了一下,转身从博古架上拿下一个紫檀镶金木盒,将那些东西轻轻的装了进去。

“殿下,太史卿到了!”帘外响起了炙烈的声音。

太史卿?北冥即墨欣喜,立马冲着帘外急切的喊了声,“快请他进来!”

须臾,一长发须眉的白衣老者,走进大厅中央,冲着纱帘跪身大拜,“老臣太史卿叩见安尊王殿下,望殿下万安!”

“先生快快免礼!”顷刻间,一袭青缎裹金锦绣华袍迅速移动到白衣老者跟前,这青缎锦袍的主人十分虔诚的扶起那老者,将他送至上座,后退两步,微微颔首,“老先生历经三朝,功高劳苦,更何况您上通人神鬼怪,下知天文地理,母后曾说您深不可测,适才对晚辈行此大礼,实在折煞晚辈了!”

太史卿微微颔首,右手轻轻捋了捋下颚的一尺白须,双目愈加明亮,倏尔起身,对北冥即墨再次颔首拜谢,“殿下客气!君就是君,臣就是臣,老臣虽已清风归田多年,当遵守的礼仪与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北冥即墨脸上出现少有的浅笑,声音也明朗许多,“看茶!”

须臾,他略有所思,望着眼前这位不停捋胡须的白胡老头儿试探的道:“先生可知,本王请您老来的缘故?”

太史卿爽朗的笑了一笑,右手食指与中指夹住胡须,这次,从头捋到尾,他面目慈祥,如落日夕阳一般,虽日暮,但仍温暖。片刻,他笑道:“老臣想来喜素开门见山,故而答,知道!”

没等北冥即墨来得及狂喜,他又道:“敢问殿下,府上可多了一人?还是个绝代佳人?!”

太史卿的话令北冥即墨肃然起敬,关于乐来兮入府的事,他早已对府上里里外外的仆人、婢女、杂役下令封口。

猛地,他起身,对太史卿恭敬道:“先生所言极是!墨,甚疑惑,望先生指点一二。”

“殿下!”正襟危坐的太史卿此时已放低了声音,“七日前,老臣夜观星象,发现东极星已经消失不见!”北冥即墨万分诧异,“为何?”

“为此,老臣卜了一卦,它消失的方位正是福祈山,卦象显示,东极隐没,巨象环生,天时穿梭,盛世清明。”

北冥即墨大惊,俊美的容颜上顿时涌现丝丝惑容,一把抓住了那白衣老者的手臂,“急切道:“还请先生明示。”

“殿下!”太史卿不动声色,心平气和的道:“天下大事,冥冥中自有定数。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其他的话,老臣不多说,只嘱咐殿下一句,在接下来的一年中,善待这颗福星,对殿下命里,总是好的!”

“老臣告退!”

就在北冥即墨还在沉思之时,太史慈足下生风一般,已经走出了大殿门外,待要唤他解除内心的几个疑虑时,他已消失不见。

北冥即墨静静的站在原地,许久,一抹不经意的笑洋溢在嘴角,继而涌上眼眸,隐没在那深不见底的眸子……

自从乐来兮离开重华殿之后,一路都在细细思索,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北冥即墨,他为何就那样毫无预兆的突变,难道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乐来兮再次暗暗的问自己,只是,直到走进幽兰居,仍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几乎无眠。面对自己的遭遇,以及这个陌生的国度,她想了很多,很多。

找到机会,找到方法,立即回去吧,这也是她毫不隐瞒自己身世的原因。

在那世,我虽是孤儿,虽是流浪的歌女,虽然无依无靠,饱尝人间冷暖饥饿,但是,毕竟还是自由的。

而这里,是一个皇权至上的国度,人分三六九等,而女子的地位,更为低贱。假若有一日,我不小心得罪了权贵,或者哪位贵人,他们碾死我,犹如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想到这里,乐来兮心口莫名的一慌,那种飘如浮萍的感觉愈加浓厚。

不是我天生怕死,我只是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命运是如此的不堪,这么些年,我无比认真的活着,就是想看看,我这样的,最终能落个什么样的结局!

她拳头紧握,满眼不服输的倔强。她曾告诉自己,那个在孤儿院整日被人欺负的安静已经死了,她是乐来兮,是一个努力追求安稳生活的乐来兮!

这么些年,她眼见过多少比她命运好上百倍的女子,沦入卑贱的烟花身,每天过着看似高贵,实则没有尊严没有自我的生活;又有多少人,因不堪忍受这样的命运的安排而轻易的选择结束生命。

这些,都是她瞧不上的,对每一次的磨难,她都会告诉自己,挺下去,前方就是安逸,就是美好。每一次受伤,她总是狗狗似的舔舔自己的伤口,然后高高的抬起头颅,对那些想要让她屈服的人说:“不!”

学会对这个世界说不,才是一个人最大的秘密武器。乐来兮默默的念叨着这句,快天亮时分,在不知不觉中,昏昏睡去。

第5章 拒绝

次日清晨,天微微亮,乐来兮便起身,走下了软榻。大概因为昨晚想了太多,以至于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突然被惊醒。

“天还早,姑娘为何不多睡会儿?”似锦见乐来兮起身,忙迎上来帮她穿衣梳洗。

“睡不着了,想出去走走!”乐来兮轻轻的答道,任由她们摆布,穿衣、漱口、洁齿、洁面,虽不习惯,但有了上次教训,她再不敢轻举妄动。忍忍吧,她想。

端起送来的茶水,只一口,乐来兮微微蹙眉,“我喝不惯茶,早起之后,我喜欢喝一杯白开!就是烧开了的水,不用放任何东西!”怕那丫头不解,乐来兮又解释一番。

“是!婢子这就换来!”似锦冲着站在门外的一个小婢女招手,那小婢女头轻轻一点,退了出去,一会儿端来一杯温度适中的清水,乐来兮一饮而尽。

“姑娘起了么?”门外突然传来苏嬷嬷的声音,乐来兮微微皱眉,大早上的,她又有何事?莫非,北冥即墨又要召见?

“已经起来了。”站在门外的小婢女怯怯的道。

乐来兮放下小巧精致的翡翠茶杯,刚起身站起,苏嬷嬷整个人已经进入大殿,只见她满面喜气洋洋,躬身纳福道:“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乐来兮愣在原地,不说话。

“殿下已纳姑娘为东极夫人,位分仅次于江正妃,老奴在这儿给您道喜了!”说到这儿,苏嬷嬷再次福了福身,似是告诉乐来兮,又似是告知飞霞,“殿下说,一切礼仪从简,要夫人今日大妆,辰时拜见正妃,巳时接受众姬妾跪拜,午时和殿下一起在重华殿用膳即可!”此时,早已愣在原地的乐来兮毫无反应,飞霞一个上前,对苏嬷嬷微微颔首。

这时,苏嬷嬷转身,冲着门外喊道:“你们都进来吧!”

“殿下赐东极夫人如意八宝金钗十二对!翡翠瓒金丝步摇十二对!瀚海夜明珠十二颗!上等蓝田玉如意一对!溪凌红玛瑙珠链十二串!春夏秋冬四季上品锦缎、罗烟纱各十二匹!上等胭脂水粉十二盒!金叶子十二盒,金锞子十二盒,银叶子十二盒,银锞子十二盒!另有各色古玩瓷器十二箱!上古凤尾琴一把!西兹白玉长笛一支!西兹玉兰花雕两盆……”苏嬷嬷如闹市小贩一般,扯着嗓子悠扬的呐喊,乐来兮记不清她喊了多久,只是记得她一边喊,门外便源源不断的进来一两个、三五个小厮,分分钟连物带人,黑压压一片,站满了幽兰居的大殿。

“给东极夫人请安!东极夫人万福!”苏嬷嬷领头下跪叩拜。

“给东极夫人请安!东极夫人万福!”随着苏嬷嬷的举动,一屋子黑压压的婢女、小厮跪成一片。

本已惊呆的乐来兮被这整齐响亮的叩拜声震醒,舒尔冷笑,内心却无比的愤怒!北冥即墨,原来,你打这主意,真是太可笑!太荒唐了!

乐来兮不顾这边跪成一片的仆人、婢女,一个箭头,飞快的冲出大殿,飞出了庭院,按照脑海中依稀的记忆,一路狂奔,来到了重华殿外。

“卑职给东极夫人请安,东极夫人万福!”站在门外的炙烈眼见乐来兮兔子似的跑来,连忙单膝下跪请安,他这猛然一请安,乐来兮吓了一大跳。

“你起来,我不是什么夫人,不要叫我夫人!”乐来兮一把拉起了他,惊的炙烈连连后退,嘴唇动了动,喃喃一句:“夫人……”再不知说什么好。

乐来兮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只一眼,炙烈垂眸,不再出声。

乐来兮摇了摇头,随即疾步走了进去,未见其人,但闻其声,“哟!这么着急来谢恩?我的东极夫人!”那声音慵懒、霸道,添了三分玩味儿。

哼!乐来兮冷冷的朝纱帘内望了望,不动声色,一个箭头,越过纱帘。

他,北冥即墨,此时正歪躺在里间的小榻上,单手撑着脑袋,悠闲侧卧,乐来兮瞥了一眼,冷笑,好一个闲暇的睡美人!

“你为什么这么做?”乐来兮上前,甩了甩扫落在眼前的碎发,冷静问道。

“怎么?我的夫人,你不满意?是嫌弃位分太低,还是嫌弃本王的赏赐廉薄?”北冥即墨坐直了身子,一把拉近了乐来兮,将她死死的箍在了怀中,深不见底的黑眸满是宠溺的望着她,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那张白皙、柔滑、细腻的小脸儿,在她耳边低语道:“还是说,我的夫人已经等不及了,想把晚上的事宜提前办了?”

“你……”乐来兮无语又无措,想骂,因为太愤怒,一时之间不知如何骂,挣扎,怎奈他力气太大,又挣扎不过,于是心中万分涌动,各种情绪绵延不绝。

良久,乐来兮面色潮红,水眸中泛着潺潺流水,开口怒道:“无耻之徒!”

“噢……东极这是在害羞么?”这时,不仅手不老实,嘴也上去了,他的唇蜻蜓点水一般,若有若无的擦拭她的小脸儿,弄得她浑身酥酥麻麻,说不出口的窘异与羞迫。

“北冥即墨!”乐来兮一声顿喝,惊住了对方,她抬眸,冷凝道,“你知道我的来历,有一天我是要回去的,所以,没有人稀罕做你那高贵(念到高贵两个字时,她咬牙切齿的)的夫人!我感激你救了我,但并不代表我要留在这里当你的小老婆,你不能逼迫我,所以,请你收回成命,放我走!”

她的面上虽然无比冷静,但是那半眯的眸子却表示,她有多么不屑!

“你胆敢拒绝本王?你好大的胆子!!”前一秒还在扮演着温柔似水的相公的角色的人,下一秒脸色铁青,成了地狱修罗。大手,瞬间掐住了那如玉般的脖颈,掐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世间,还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拒绝本王!本王已封你做了最高贵的夫人,位分仅次于正妃,你还不满意?”说完,北冥即墨又忽而松了手,戏谑道:“夫人,可不要欲擒故纵哦!”

欲擒故纵?有没有搞错?!这里果然不适合她这类人生存,三六九等不说,思维还这么奇葩!难道他看不出我是认真的么?

乐来兮皱眉,微眯的水眸倏尔睁开,绽放一抹光亮,再次无比认真的道:“殿下,你真的误会了,我没有欲擒故纵,天下间没有女子敢拒绝你,那我就做这第一个!!”

“哈哈!”一声大笑,明朗中裹着威严,大掌慢慢的抚上了她的小脑袋,捋了捋她额头上的短发,“来兮果然与众不同!可这般与众不同的人儿,本王要是放弃,该有多可惜?”

他环紧了她,大掌不老实的从发隙再次滑到她的脸颊,摸上去,滑滑的,嫩嫩的。女人的脸他不是没摸过,但是,如这般细嫩的吹弹可破的小脸儿他从未感受过。

更何况,这张脸上偏生了一双灵气逼人的眸子,望着那水眸,他突然整个人都沉了进去,那里好似一湾清水,可以让他舒舒服服的泡个澡。

从来没有人这般亲密温柔的抚摸过乐来兮,乐狂兮也不曾。

北冥即墨的抚摸让她失神片刻,也让她迷惑片刻,她从来都以为,她是惧怕与人亲密接触的。

从小到大,她孓然一身,与陌生人的距离从未近过半尺。即使是跟随乐狂兮的那8年,他也只是拉拉她的手,偶尔因为她的精彩表演奖励她一个吻,只是在额头上轻轻点一下。

突然,乐来兮回过神儿,并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很快,她抓住那只大手,再次坚定的道:“只是因为与众不同,你便要占有,在你们这等人眼里,我与玩物有何区别?”

北冥即墨握紧了那只滑腻腻的小手,皱眉,一是因为她的那句,你们这等人;二是她以为,他把她当成了玩物。

“本王并未将你当成玩物!”他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认真,正色的道。

而后,他再次盯紧了她的眸,无比的邪气,“本王,算是哪等人?”

“自以为出身王族,身份高贵,骨子里流淌的血液,也是比别人高贵的!你是高贵的,别人自是低贱的,低贱的人永远要在你们这等人面前唯唯诺诺,唯马首是瞻,一个不小心,便性命不保,你们杀死自认为的贱民,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不需要理由!”

古往今来的帝王将相、贵族不都是如此吗?乐来兮喊出了心声。

随着那张小嘴儿的一张一合,北冥即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听她讲完,他大怒,“你哪只眼睛看见本王滥杀无辜,昏庸无比?”

“难道古来帝王将相不都是如此吗?”乐来兮反击。

“他们如此,与本王何干?”

“可你现在不正是做着这事么?你连说都不说一声,随意的一张口,我便要做你的妾,凭什么?”

“噢~~”那该死的经典的一声慢慢的从那啡色薄唇中吐出,北冥即墨望着那张熟透了的小脸儿,再次抚上去,“原来夫人是怪本王没有和你商议,这个好办,本王现在重新和你商议,来兮,你是否愿意做本王的东极夫人?”

“不愿!”乐来兮打掉那只随意虎摸的手,想都没想,随口而答,不仅如此,没等他有所反应,她又冷凝道:“别说夫人,哪怕是正妃,我也不稀罕!!”

“你敢再次拒绝本王?!”北冥即墨那张如玉的脸此时黑成了碳,额间的火云愈加清晰,红火。来兮这才发现,那火云的颜色,是与他怒火的级别成正比的。

“草!”乐来兮忍不住爆粗口,娘的,明明是再次逼迫,还美其名曰商议,商你奶奶的头!

“草?是什么?”那抹火云忽而变淡,北冥即墨四不像的跟她学了那句粗口,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哈哈……乐来兮突然觉得很好笑,心里想着笑,脸上没能忍住,本就红霞乱飞舞的小脸儿,忽然这般痴痴的笑盈盈,整张小脸儿突然犹如绽放的玫瑰,多了几分妩媚之色。而那洋溢在眸中的笑意,不知不觉中荡漾了一池春水,更加诱人。

一瞬间,北冥即墨痴了。

双臂环紧了这可人的娇躯,再舍不得放手。

就在那水眸轻柔的荡漾着水花的时候,他的唇突然上前,饶有技巧的含住了那抹红润晶莹的樱桃小口……

“嗡”的一声,乐来兮大脑一片空白,那汪清泉,也瞬间停止了流动。

第6章 鞭刑

萧瑶和萧逸风两人正对峙着,就听到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

萧逸风皱着眉披上了大氅,一边走一边叫道,“小顺子,怎么那么吵?”

萧瑶也好奇的很,跟在萧逸风身后走了出去。

院子里果然有许多人,为首的是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他们手里拿着火把,明亮的火光照出他们或凶恶或冷漠的脸。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擅闯萧家!”萧逸风冷笑了一声,挥挥手,把几个给他看门的护院叫到了面前。

几个护院平日里都是站得直直的,自有一番高手的气度,可是这时,却一个一个的都弓着背,脸上也带着淤青,像是刚被打过一样。

萧逸风脸色一沉,环视了一遍院子的人,竟然没有发现箫爹爹,除了几个已经萎了的护院,其余的都是赵王的人。

“我们是奉了赵王的命令,想请萧公子去府上一聚。”从几个汉子后面走出来一个头戴方巾的文士,他的身量不高,也有些瘦弱,八字眉下面是一双三角眼,看起来很是精明讨厌。

“恕我见识浅薄。”萧逸风动了动身子,把萧瑶挡在了身后,“竟然不知道赵王府上竟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萧公子不必多说,箫老爷已经去了府上,就差萧公子了。”文士抬起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他身后的大汉们也自动站到了一边,给萧逸风留出了一条路来。

萧逸风还是没动,只是冷静的盯着那个中年文士。

“既然萧公子不配合,那我们只能请你过去了。”中年文士使了个眼色,两个壮汉立马走了出来。

萧逸风身前的护院们不自觉的朝两边退了几步,露出了后面的萧逸风。

黑压压的夜色中,一阵狂风吹过,树上的枝桠也被吹得飒飒作响,像是藏在暗处的鬼怪,终于伸出了他们的爪牙一般。

萧逸风拿着扇子,一个侧身就躲过了左边那个壮汉伸来的铁臂,右手的扇子刚好打在右边那人的脸上,脚下不停,几个碎步就游走到了两人中间,然后一个弯腰,两个壮汉的拳头就撞在了一起。

中年文士苦恼的看着萧逸风,最后还是招了招手,身后的壮汉们除了拿火把的,都围攻起了萧逸风。

萧逸风身手灵活,像是一只矫捷的狐狸一般,在几个壮汉的包围圈里不停的穿梭,可是他到底精力有限,又没吃东西,撑了大约两柱香的时间,额头上就开始流汗了。

萧瑶在一旁看的心都揪起来了,她抓着自己的衣襟,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站出来大吼道,“住手!”

众人中包括萧逸风都愣住了,萧瑶平时最是腼腆,从来没有和人红过脸吵过架,萧逸风实在没想到这会儿这么紧张的时候她竟然站出来了。

“这位是箫小姐?”中年文士抬起手,壮汉们也停了动作,自发的站回原来的位置。

院子里突然变得鸦雀无声,萧瑶似乎都听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砰砰砰砰,像是立马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一样。

她的手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摆,抬起头来,壮着胆子说道,“赵王既然要请哥哥和爹爹上门做客,那是不是也该让我们准备准备。”

中年文士似乎对萧瑶起了兴趣,一群大老爷们中突然出现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女孩儿,虽然这个小女孩儿的胆色不大好,身子还在抖,不过那小模样也着实惹人疼的很。

“箫小姐说的是。”中年文士想到赵王的计划,又看了娇小可爱的萧瑶一眼,计上心头,便也不和她计较,反而说道,“那我们就等萧公子一盏茶的时间,让他去换件衣裳。”

萧逸风从萧瑶突然说话开始就一直紧绷着身子,人也移到了萧瑶的旁边,一双锐利桃花眼紧紧的盯着赵王府上的人,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一样。

“哥哥,我们进去。”萧瑶扯着萧逸风的袖子,小声的说道。

萧逸风点点头,牵着萧瑶的手进了屋子。

“哥哥,你先换件衣裳吧。”萧瑶的脸色通红,眼里也是水汪汪的,拿着衣服的手还在哆哆嗦嗦的颤抖,看来是被吓的不轻。

“傻瓜!”萧逸风揉了揉萧瑶的脑袋,“没事的,一会儿你就在家里等着我和爹,知道吗?”

萧瑶重重的点点头,等萧逸风进里屋换衣裳,她才拍了拍胸口,露出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来。

赵王府上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萧瑶弄不清,她只知道大梁城是赵王的封地,赵王就是大梁城的土皇帝,他想要做什么根本没人敢阻止。

萧家虽然是大梁城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家,可是到底根基不深,哪里能和赵王抗衡,也不知道箫爹爹现在怎么样了。

萧瑶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手里就有把枪,好让萧逸风带着去毙了赵王的脑袋。

萧逸风出来时就看到萧瑶那五官都快拧到一起的小脸,本来沉重的心情也不由的放松了许多,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担心再多都无济于事。

“哥哥。”萧瑶苦着脸,“不如你带把刀在身上吧?”

“乱想什么呢?”萧逸风弹了弹萧瑶的额头,“赵王只是请我们去做客,不会有事的。”

萧瑶摇摇头,还是坚持让萧逸风揣一把小刀在身上。

萧逸风本来可以不理萧瑶的,但是想到萧瑶那害怕却又强撑着站出来为他说话的样子,他就不禁心软了,只好听话的揣了一把小刀在胸口。

“我和爹都不会有事的,你别害怕。”萧逸风难得的对萧瑶如此温和的说话,“睡一觉起来之后我和爹就回来了。”

萧瑶点点头,胖嘟嘟的小手抓住了萧逸风修长的大手,两个人第一次像是一对真正的兄妹一样。

萧逸风走的很潇洒,一路上还和那个中年文士聊起了天来,一点都没有自己是俘虏的自觉。

那个中年文士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对着萧逸风和颜悦色的,完全没有刚刚那剑拔弩张的样子。

赵王府坐落在大梁城的东边,五间大门一字排开,门口两只石狮子,正门两边挂着两盏纱灯,前面站着两个带刀的侍卫。

中年文士的地位似乎很高,他只是掀开马车的帘子露了一个脸,一边的侍卫就马上开了左侧的小门,把萧逸风他们迎了进去。

到了府里便不能再坐马车,中年文士带着萧逸风步行去了花厅。

花厅里赵王坐在上首的位子,他长得和赵王世子十分相像,一样的吊梢眼,眉毛略略有些短,像是从尾巴上被谁给截断了一样。

身形有些胖,鼓起来的肚子似乎要把那件绸缎的衣裳给撑破了,大大的脑袋压在短短的脖子上,远远看去像是一个面团捏的假人一样。

箫爹爹坐在左边的第一个太师椅上,旁边的桌上摆着一杯快要冷掉的茶,而他的对面则坐着赵王的世子。

赵无垠吃着手边的瓜果,时不时恨恨的瞪一眼箫爹爹,他现在的屁股还疼着呢,要不是萧逸风那个贱】人,他哪里会遭这个罪。

萧逸风一进门就把目光放在了箫爹爹身上,见他只是精神有些萎靡,心下也放松了不少。

“草民见过赵王爷。”萧逸风规规矩矩的对着赵王爷行了一个礼。

赵王爷没说话,赵王世子却开口道,“这不是箫贤弟吗?两日不见,箫贤弟越发的俊俏了。”

赵无垠满腔的怒火在看到萧逸风时就全变成了邪火,简直恨不得现在就把萧逸风打包拿下。

赵王重重的咳嗽了两声,赵无垠只得无奈的收敛住了那冒着青光的眼神。

“贤侄起来吧。”过了许久,赵王才发话道。

“谢王爷。”萧逸风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神色自若的坐到了箫爹爹的身边。

“犬子之前得罪了世子爷,草民在这里给犬子赔罪了。”箫爹爹一贯能屈能伸,不就是伏低做小嘛,他没有发迹之前做惯了,所以一点羞涩之情都没有。

萧逸风却不像箫爹爹那样,他从生下来起就是天之骄子,只有别人围着他转,他哪里需要奉承别人,就连赵王世子他也敢惹,所以他也只是表情矜持的对着赵王点了点头。

“本王今天请你们父子俩过府,除了让你们给小儿道歉之外,还有别的事。”赵王看都没看箫爹爹和萧逸风,“不过那些都不急,还是先让箫贤侄给小儿磕头道歉吧。”

萧逸风鄙夷的看了赵无垠一眼,那神色明晃晃的就是在告诉赵王两个字,“没门!”

“犬子是得罪了世子爷,但也不至于磕头道歉吧。”箫爹爹也严肃了神情,叫他磕头或许可以,但是叫萧逸风磕头那是万万不行的。

“是啊是啊,爹,我看磕头就算了。”赵无垠虽然想折辱萧逸风一番,可那是在床上,在外面他就喜欢萧逸风那矜持自傲的模样,要是给他跪了,他还怎么享受在床上的征服感?

赵王恨铁不成钢的剜了赵无垠一眼,但他显然和箫爹爹是一路人,都是宠儿子的,所以也松口道,“虽然不用磕头,但是道歉还是要的。”

萧逸风点点头,对着赵无垠道,“这次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世子爷,世子爷不会责怪逸风吧?”

“不会不会,当然不会。”赵无垠就是个色令智昏的货色,完全没有看到萧逸风眼里的冷意,还以为萧逸风真的服了软,赶紧的说道。

赵王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训自己的蠢儿子,于是开口道,“听说萧翁还有一个女儿,小儿虽然已经有了世子妃,但是到现在也还没有孩子,如果箫小姐日后能给小儿生个孩子,那世子侧妃的位置还是当得的。”

第7章 偷探

待趴在木板上的那抹身影离开他的视线,紧握的拳头瞬间张开,浑身无力的后退一步,刚刚映入眼帘的那一幕不断浮现在脑海:惨白的小脸儿血色全无,凌乱破碎的布条稀疏的包裹着血肉模糊的身子,一痕痕,一道道鞭伤,把皮肉涨的鼓鼓的,到处是流淌的血水,和稀烂的肉,有些地方,被破开的皮肉,微微忽扇着,像两把小扇子,刺骨惊心,让人不敢直视。

“谁执鞭?”一声狠戾、阴沉的怒吼,如修罗、魔鬼,一时间,所有的婢女下跪在地,瑟瑟发抖。

“回,回殿下,是,是婢子!”张吴氏匍匐在地,浑身颤栗不已。

北冥即墨恨极,抬腿就是一脚,将张吴氏踢倒在地,滚成一团,“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命令?说!!!”

张吴氏趴在地上,颤颤巍巍,脸色死了一般煞白,嘴上哆嗦着,“回,回殿下,是殿下的命令,殿下说要狠狠的教训!!”

我的命令?哼!!!北冥即墨面色阴冷至极!

沉默良久,他狠狠的压下心中的怒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之后,无比冷静的道:“起来吧!”

张吴氏丢失的三魂两魄又归了来,脸色恢复了一丝血色,眼角甚至有一丝得意的神色,“谢殿下!”倏尔起身,煞有韵味儿与旁边一老婢对了一眼。

哼!先蹦跶两天吧!北冥即墨将拳头攥的爆出筋来,青丝半掩冷眸,如嗜血的狂魔,转身离去。

北冥即墨走后,站在张吴氏一旁的老婢走了上来,悄声道:“如何?张吴氏,我没说错吧?”

“哎唷~我的娘来,田姜氏,你不知,刚刚吓死我啦!”张吴氏抹了一把冷汗,仍心有余悸。

田姜氏冷瞧了她一眼,“瞧你没出息的样儿!就这点胆量如何发财?我不是一早告诉你,湘美人是最了解殿下心意的人,她的主意能有错?”

张吴氏扯着脖子,咧咧大嘴jian笑,“我能不知道吗?这府里,最得宠的也是咱湘美人呐!!”

田姜氏再次靠近了张吴氏,三指轻轻一撮,“到了晚上……嗯……”两个女人相视一笑,眼眸中尽是淌水似的贪婪,煞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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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烈!派人悄悄跟着那两个女人!一定要将背后的贱人给本王揪出来!”刚回到重华殿,北冥即墨第一时间对炙烈下达了命令。

“是,卑职遵命!”炙烈足下生风,早已按捺不住,他和主子一样,只看那张吴氏一眼,便知是有人在兴风作浪,而张吴氏与田姜氏小心翼翼的交换眼神儿,同样被炙烈捕捉到,敢在殿下面前耍宝,真是活腻了!

炙烈离去后,北冥即墨认真思索一番,随即大叫,“青岚!”

“婢子在!”

“通知府卫,这几日严密保护幽兰居,不得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没我命令,不许任何人接近!对外宣称,东极夫人被禁足!”

“是,婢子遵命!”青岚刚要离去,只听北冥即墨又道:“幽兰居那边,一旦有异状,立刻通知本王!”

“是,婢子遵命!”

待青岚离去,北冥即墨立即倒在身后的紫檀雕花大椅上,两眼发直的望着重华殿外,从日中坐到日落,从日落坐到满院清辉。

冥冥中,似乎有一抹黑影走近,北冥即墨警醒的抬头,忽见独孤穹提着大棕色梨木药箱走了进来。

“她怎样了?”他问的急切,顾不上礼仪规矩,倏尔抓紧了独孤穹的衣角。

独孤穹感到意外,打都打了,还如此关心做甚?再说,具体怎样你不是也看到了吗?

说实话,独孤穹对北冥即墨的做法有些不以为然,纵使这女子犯下再大的罪过,也不至这么卑劣的惩罚,毕竟是新封的夫人,哪朝哪代也没这样的事儿。

无论哪个主子,只要看不过自己的某个姬妾,或关起来,或直接三尺白绫,或者一把匕首了解?何苦这样?这般羞辱的打她,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殿下,臣已经给夫人敷了药,但是,伤口太深,伤面太大,现下夫人正高烧,已经饮了药,具体情况,还要再过两个时辰观察才是!”独孤穹微微屈身颔首,毕恭毕敬的道。

纵使心中有些想法,但面前的这个男人,毕竟是他的主子。

“哦……”近乎一声轻叹,北冥即墨软软的倒在身后的紫檀雕花大椅上,动也不动,许久,似是自言自语一般,“本王把她弄去刑房,只是想吓唬吓唬她……”

“殿下!!”独孤穹眉角上扬,满脸的无语,都打成了那般光景,居然初始之意只是戏弄?

“殿下既是戏言,为何没有及时阻止?”良久,独孤穹问道。

见北冥即墨并未回答,心下明白了**分,看来,这府中又不得安宁了。也是!这府中何曾安宁过?

“独孤!本王不许她有事!一定要全力治好她的伤!”倏尔,霸气、不容置疑的命令从那张冷峻、绯色的薄唇吐出,顿了顿,他微眯着星眸道:“其他的,本王自有分寸!”

独孤穹嘴角动了动,微微低头,“是,独孤遵命!殿下,臣,告退……”独孤穹掂起药箱,缓缓的后退两步,在看到北冥即墨微微摆动的袖口后,转身离开了重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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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ye,幽兰居灯火通明。大院门里门外黑压压站了两行携刀戴甲的府卫,朝门里望去,幽兰居的大小婢子更是进进出出,忙个不停。自青岚口传北冥即墨的话之后,飞霞、似锦二婢女更是兢兢业业,左右守护在乐来兮的榻前,一刻也不敢放松。

五更天时,乐来兮的高烧渐渐退去,独孤穹吩咐飞霞为其背部换了药,又为其把了脉,见脉象平复之后,便放下心来,在细细嘱咐两个婢女几句之后,这才放心离去,回了草堂。

“青岚姐姐一ye未眠,定是乏了,请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和似锦,姐姐放心!”飞霞走下榻屐,柔声对满眼疲惫的青岚道。

青岚慢慢的舒了一下身子,心想殿下还等着消息,于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你们二人千万仔细照料夫人,有事一定速来报我!”

飞霞、似锦重重的点头,目送青岚走出幽兰居外,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似锦年纪小,性子又活波,见青岚离去,不由得一屁股歪坐在榻屐上。飞霞瞥了她一眼,皱了皱眉,终没说什么。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乐来兮突然痛苦的呢喃两句,惹得二人一阵紧张,后又不见了动静,似锦瞅着趴在软榻上的人儿,动情的道:“夫人真是命苦,旧伤未去,又添新伤!”

似锦见飞霞没动声,瞅了瞅大殿内外,除了她们二人,再没了别人,不由得放下心来,再次小声道:“我为夫人不平!别的夫人、美人,哪个得衔当天不是风光无限,可咱们的夫人,却吃鞭子,想想,都……”似锦说到动情处,再也说不出口,滚下两行热泪来。

飞霞抿了抿唇,似锦说的她又何曾没想过,她再次警惕的望了望殿外,柔声道:“我听刑房的阿福说,是夫人出言不逊,这才惹恼了殿下!”

“什么?”似锦抬眸,满是不信,“夫人怎会如此大胆?”

“我也不知。”飞霞摇头,“咱们的夫人自来与众不同,许是有别的隐情也说不定。”

“夫人真傻。”良久,似锦喃喃道。

“似锦!”飞霞恼了,横眉怒目,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在这府里,单凭她这一句话,就可被要了命去!

“无论主子荣辱成败,她都是我们的主子,好好侍奉主子,是我们的本分,你这样口无遮拦,小心有一天丢了命,又害了主子!!”飞霞尽量压低声音,但仍遮不住话里话外的火气。

“姐姐!”似锦再次滚下热泪,“你放心,似锦记住姐姐的话了,刚刚我只是觉得夫人很可怜,所以忍不住多说了句。”

飞霞怜爱的握了握她的手,柔声道:“你都跟了我三年,怎么就没学会把一切都放在心上而不是嘴边呢?”

似锦抬头,还想张口说什么的时候,忽觉一高大的人影逼近,俩人唬的别头,这一瞧,几乎吓的魂飞魄散,不知何时,北冥即墨已来到榻前。

飞霞只觉两眼一黑,想自己入府六年,一直小心翼翼,何曾出过这般纰漏,何况还是被这府里最高位的主子逮了个正着。她拉起已经吓呆了的似锦,噗通跪到北冥即墨的面前,颤颤巍巍的道:“殿下,婢子死罪!”

北冥即墨早已到了殿门外,两个婢子的对话自然全部落入耳中。只是,良久,他并未说话。

他的整颗心,两只明亮、深邃的星眸,此时全都系榻上的人儿身上。过了一会儿,他大袖一挥,“下去吧,以后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侍候主子,切不可这般疏忽!”

飞霞、似锦眼前忽而一亮,她们很少与北冥即墨碰面,而今,居然见他如此和颜悦色,不由得受宠若惊。飞霞拉起仍不知所措的似锦,只一个转身,快步走出了幽兰居的正殿。

北冥即墨来到软榻前,轻轻坐下,望着在昏睡中仍锁眉的乐来兮,不由得也皱起眉来。

尽管他知她伤的很重,但是偷偷撩起盖在她身上的锦缎后,还是被隔着纱布高高隆起的伤处刺痛了眼,再想起执鞭的人,不由得整个人变得阴森森的。

这时,乐来兮仿佛做了可怕的梦境,小嘴儿似有似无的动了又动,额头上瞬间溢出细密的汗珠。北冥即墨轻轻的抚了抚她的头,倏尔走下榻屐,用清水湿了湿巾帕,在她的额头上擦了又擦,待到她整个人似乎安静下来,这才停下。

又不知过了多久,乐来兮忽而别过脸去,动了动手臂,片刻之后,没了动静。

北冥即墨嘴角动了动,再次抚上那颗用后脑勺对着他的小脑袋,许久,又将她蹬掉的锦缎扯了扯,与她盖好,这才起身离去。

走到门口,又停下,睥睨飞霞一眼,低沉却霸气的道:“不许告诉夫人,本王曾来过!”

跪在地上的飞霞,将头埋的更低了,怯怯的道:“是!”

“这药膏,偷偷给夫人抹上,早晚一次!”北冥即墨将一个白玉小瓶递给飞霞,“这个,也不许说!”

说完,待飞霞低低应声,这才离去。

似锦这次是真的被惊吓住了,直到北冥即墨完全走出大院,仍未回神。飞霞拉了她一把,仍来到乐来兮的软榻前,悄无声息的跪坐下去。

这时,天已经微亮,东方出现一丝游离的云霞。

第8章 湘美人

北冥即墨回到重华殿之后,身心疲惫,没多大会儿便躺在软榻上进入梦乡。

炙烈脚步匆匆,昨晚一番功夫,终有了收获,正当他要踏进殿内,向北冥即墨禀告的时候,却被苏嬷嬷一把挡在门外。

“苏嬷嬷,何事?”炙烈不解,他是北冥即墨的贴身侍卫,平时都是他拦别人,无人敢拦他。

苏嬷嬷淡淡一笑,心平气和的颔首道:“卫护莫惊慌,老身只是不忍,殿下才刚睡去,请卫护稍稍体谅一些吧!”

炙烈一听立即收回脚步,从心底,他也希望殿下能多休息一会儿。

恰在这时,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从殿内传来,“炙烈,进来回话!”

炙烈欣喜,殿下这就醒了?在他走进殿内的刹那,只听北冥即墨又道:“苏嬷嬷,吩咐青岚,准备本王的早膳!”

“是,殿下,老奴这就去!”站在门外的苏嬷嬷恭敬颔首,转身离去。

炙烈走近了明黄纱帘,刚要开口,却被北冥即墨叫了进去。

炙烈走进纱帘,但见北冥即墨斜躺在软榻上,气色有些愠怒。果不其然,北冥即墨睥睨了他一眼,冰冷道:“炙烈,你是谁的贴身护卫?”

炙烈一听,当即单膝下跪,“殿下,炙烈错了,但凭殿下责罚!”

“责罚?当然有的!只不过,念你初犯,本王先给你记下了,如果下次,就别怪本王手下不留情!”北冥即墨说的冷冽,三伏天里却让炙烈出了一身冷汗。

“属下记住了!谢殿下不惩之恩!”

“查到什么了?”北冥即墨坐直了身子,示意他起身回话。

经过这一番,炙烈若是再弄不清状况,那当真是傻子了,只见他在开口之前,转身走近了纱帘,特意向外望了望,放心之后,才走近了北冥即墨,压低声音道:“是湘美人在背后指使!”

“昨晚二更十分,张吴氏偷偷溜到田姜氏的家里,田姜氏给了张吴氏一包银子,二人嘀嘀咕咕,说话间提到湘美人,张吴氏信誓旦旦,说以后要誓死效命湘美人。目前二人已被属下扣住,等候殿下发落!”

北冥即墨听炙烈说完,并无任何反应,只是勾了勾手指,示意炙烈附耳过来。北冥即墨带着三分笑意,轻声在炙烈耳旁嘀咕了几句,末了,问道:“明白?”

炙烈一听,心下明白了**分,随即抱拳顿首,“属下明白!”

“慢着……”北冥即墨叫住了正准备离去的炙烈,“做的自然些!”

“是!殿下放心!”

待炙烈离去后,一丝轻蔑无比的笑意涌上北冥即墨的嘴角,任凭常人怎么想也不会想到,那么绝美、俊逸的脸,此时居然会煞人的阴冷,狠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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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兰轩里,湘采柔端坐铜镜前,望着镜中妖娆、美艳的自己,脸色愈加晦青,纤细的葱指狠劲儿的撕绞着手里的美人扇,一会儿的功夫,那华贵的金丝滚边的美人扇被拧的没了形。

“绢儿怎么还不回来?”湘采柔眼眸一瞥,接过大婢女绮儿端来的燕窝粥,说的很急。

“婢子说句不中听的话,美人这次确实莽撞了……”绮儿察言观色,倏尔垂眸,声音越来越小。

“放肆!你懂什么?”湘采柔将那碗燕窝粥啪的一声,放在案子上,“想我湘采柔,怎么说也是当朝尚书令的嫡女,本宫在殿下身边尽心尽力的侍奉了三年,才混上美人的位子,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小贱人,刚一来就踩在我的头上,还踏高好几级!凭什么?”

湘采柔杏眼狠戾的剜了绮儿一眼,“你说,本宫莽撞在何处?”

“绮儿知道美人心里委屈!”绮儿是打小跟着湘采柔的,对湘采柔的脾气性情也了解几分,只说这一句,便见湘采柔脸上少了几分厉色。

“可纵使美人心里再委屈,也不能武逆了殿下,美人是知道殿下脾气的,他最不喜哪个妃妾擅自做主。”说到这里,绮儿眉眼一瞟,小声道,“美人,来日方长,不急!”

这时,湘采柔的气消了大半,杏眼香波流转,笑盈盈的再次端起了燕窝,刚送到嘴边又重新撂下,“为什么不是血燕?本宫的血燕呢?”

绮儿顺手扶住那摇摇晃晃的玉碗,小声道:“美人息怒,公中刚刚打发人来说,府里的血燕本不多了,昨儿全被正妃娘娘派人取走,送于了东极夫人,娘娘说,东极夫人失血过多,需要补血!”

“又是那个贱人!!”湘采柔怒极,一碗子热腾腾的燕窝全被洒在地上,与破碎的玉渣子混在一起。

“她凭什么享受这么好的东西?本宫真是后悔,昨日没有直接送她归西!!”因为愤恨,一张精致艳丽的姣容显得狰狞无比,湘采柔吐了两口气,又道:“江蒂娥那个贱人,占着茅坑不拉屎,自己不受宠,整日里巴结这个,讨好那个,现如今连那低贱的女人也去讨好,真是辱没了正妃的位子!!”

绮儿一动不动,低头垂眸,现下湘采柔怒火冲天,是一句也听不进的。倏尔,她又发觉,美人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大?

湘采柔恨红了双眼,想到那个封号,浑身发疼,“东极夫人?!哼!连正妃都没有封号,这贱人居然也配如此高贵的封号??”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湘采柔一屁股坐在凳上,竟气出两行泪来,倏尔喃喃道:“殿下这是怎么啦?”

“美人,美人,好消息……”一身着淡黄色轻纱的婢子慌里慌张,刚到门口便大喊。

“绢儿,何事如此慌张?你惊着美人了!”站在湘采柔一旁名叫绮儿的大婢女对那慌张的婢子喝道。

绢儿被喝的低眸颔首,但脸上仍是止不住的笑,须臾,她再次抬眸,也不看一旁的绮儿,只盯着湘采柔道:“美人!”她叫了声,上前一步,“张吴氏与田姜氏都安然无恙,殿下连责骂她们都不曾,刚才婢子去幽兰居转了一转,如今那贱人被禁足了!”

湘采柔一听,两只妩媚的杏眼当即放光,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眉间新点的胭脂印愈发妖娆,“当真?”

绢儿无比兴奋,连连点头,“婢子说的都是真的!”

湘采柔顿时扭动着细柳一般的腰肢,缓缓的走下梳妆台,顾不上美人扇的不堪入目,仍用它轻轻掩面,笑的妩媚动人,与之前的狰狞模样判若两人。

提步走上正榻,湘采柔轻轻的坐下,嫣红诱人的柔唇轻启,满眼的傲娇与轻蔑,“哼!一个来历不明的贱女人也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配不配!!”

绢儿上前一步,“美人说的是,那贱人连给美人提鞋都不配!”

湘采柔杏眼一瞥,正经八百的看了绢儿一眼,这丫头说话就是让人舒心,光是那句“贱人”就让人听的百般舒畅!

“只是,既是被罚禁足,为何还要霸着幽兰居?”湘采柔再次皱眉,这幽兰居可是安圣皇后的旧居,自己从不曾踏进,如今那贱人一来直接住了进去,想想都觉得肝儿疼!

“美人,她就是住进椒兰殿,也是被禁足了的,美人何必在意这个?再说,满身伤疤,殿下指定不再理她!”绢儿笑盈盈,觉得自己为湘采柔立了一功,越发得意,并顺势瞥了绮儿一眼。

湘采柔在正榻上斜躺下,摆出撩.人的姿势,轻轻摇动手里的美人扇,示意绢儿过来。这丫头的话愈发让她舒心了。

侍奉北冥即墨这几年,她看的清楚,他是个最爱美,爱洁的人,尤其是女人的身子。现如今那贱人满身伤痕,即使痊愈了也会留下印记,哼!想到这儿,湘采柔愈发舒心,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绢儿含笑点头,却转身走进了里间,不一会子拿出一把新秀的美人扇,华丽而不失清雅,递给湘采柔,然后跪下身来,轻盈的给她捶打小腿儿。

湘采柔照她额头点了一下,“真是个深得我心的小蹄子!本宫要重赏你!”那目光满是宠溺,绢儿愈发得意,不失时的继续讨好湘采柔,“谢美人!这都是婢子分内的事儿,婢子一点儿也见不得美人委屈!”

这话听得湘采柔更是舒心,美美的闭上了杏眼。

“绮儿姐姐,刚刚我进里间时,见地上一片狼藉,姐姐为何不收拾?”绢儿笑盈盈的说完这话,见湘采柔并未有任何反应,便直直的冷冷的拿眼睛盯着绮儿,满是挑衅。

绮儿并不动声色,冷冷的回了她一眼,对闭目养神的湘采柔福身道:“是婢子疏忽了!”

待绮儿走进里间,绢儿才收回挑衅的眸子,心下觉得无比舒服。

平日里,绮儿仗着是湘采柔陪嫁丫头,总觉得比别的婢女高人一等,这绢儿本是个最会察言讨巧的,奈何因为绮儿总亲近不了湘采柔,心下便憋了一股子气。

而今,因为自己为湘采柔做了那么一件舒心的事儿,而得到她的青睐,又见绮儿被冷落一旁,愈发觉得出了口恶气。

绮儿是个聪明机灵的人,她哪里不知道绢儿的心思。看如今这情景,心里不由得越来越担忧湘采柔的处境。绢儿那人是嘴甜讨巧,可是骨子里却是一个蠢货,这点儿,绮儿无比的清楚。

可是,现在湘采柔愈发听她的,这件事儿从头至尾都是绢儿在撺掇着,这可怎么办?绮儿皱眉,忽而“咝”了一声,原来手指被玉渣子割破了,鲜血直流。

“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不知什么时候,湘采柔摆着杨柳腰肢儿走了进来,绢儿一边低眉顺眼的搀扶着她,一边更为得意的瞟着绮儿。

“婢子该死!”绮儿垂头,任由指上的鲜血直流。

“还不去包扎一下!”湘采柔皱眉,也不看她,只身走上梳妆台,她刚刚听说绢儿才学会了一种新发髻的梳法,梳好之后再配以巧妆,美艳无比。

“发什么呆呀?快点儿,绢儿,为本宫梳妆!”湘采柔很是兴奋,对镜子里那张美艳的脸照了又照。

“是!”绢儿恭敬略带俏皮的答了一句,开始轻盈的为湘采柔梳妆。

绮儿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刚出大殿便泪流满面,再低头瞧了瞧那受伤的手,已变得无比的红艳……

第9章 游园

湘采柔最是爱美的,并且最喜欢鲜艳大妆,越是张扬心里越发舒坦。

她的脸有些圆,圆润娇嫩,配上一双多情流转的杏眼,也可谓美人一个!可她却觉得长脸好看,为了瘦脸,她节食,用药,怎奈使了许多法子,效果甚微,倒是身子骨瘦弱了许多,再加上一个圆脸,她愈发心优。

有一天,绢儿不经意的从几个小婢女口中听到一个土方子,瘦脸效果极好,绢儿将这方子做了出来,亲自试验,效果极佳!她兴高采烈的跑到湘采柔跟前,察颜讨巧的一说,一摆,湘采柔当即心花怒放,令绢儿重做一些出来。

一个月后,湘采柔两颊与下颚的肉肉确实少了许多,整张脸的线条、轮廊恰到好处,不仅如此,皮肤也白皙了许多。湘采柔大喜,赏赐了绢儿许多金子,也是从那时起,绢儿开始走入湘采柔的视线,被她视为心腹。

绮儿将手稍微包扎了一下,低眉顺首的走进来时,绢儿已经将那新发髻梳好,绮儿暗惊,绢儿何时变得这样手巧了?

那发髻高耸修长,最中间配以大小珍珠结成的网子盘旋,发髻顶端自然向右倾斜,左边插三指白玉簪子,簪首皆是明亮皎洁的瀚海明珠。发髻两端自然下垂,恰到好处的遮去了四分之一的脸,整张脸变的娇小可柔,而从发髻两端下垂的珍珠坠子,把肤色衬托的更白皙柔嫩,连上眉间那鲜艳的胭脂印,竟透露出高雅与妖媚并存的两种风.情。

“美人,这叫明月髻,听说,是安圣皇后当年最喜的发髻,只是婢子手拙,只学了三分。”绢儿喜盈盈,眉飞色舞的摆谱,脸上没有一丝拙的味道。

“哎呀,绢儿谦虚了!”湘采柔已经足足照了一刻钟的镜子,仍舍不得放下,看镜中的那张美艳、妖娆的容颜,越看越爱。

“再说,安圣皇后何许人也?也是我这般贱妾可比的!”湘采柔笑的娇媚,盯着手中的镜子不动,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想,安圣皇后有什么了不起,即使梳上十分的明月髻,也比不上我这三分!

主仆二人一番恭维嬉笑,完全不理会在一旁低眉垂首的绮儿。

这时,一个小婢女飞快的跑了进来,福身道:“美人,青岚姐姐求见!”

“青岚?快请!”湘采柔飞速走下梳妆台,走出里间,来到大殿门口,这时青岚低眉顺首的走了进来,“婢子给湘美人请安!湘美人万福!”

湘采柔一见青岚,忙的迎上,绽放出极美的笑,仿佛此时的青岚不是青岚,而是北冥即墨。对于青岚这个婢女,她一向是不敢小瞧的,此人平日里专门照料北冥即墨的日常生活,是北冥即墨很是器重的婢女,如果巴结上她,还愁见不着殿下么?

只是,这青岚平日里少言寡语,与谁都不远不近,着实让人难猜。

“哎呀!青岚姐姐真是客气了!”湘采柔亲切的拉着青岚的手,称她为姐姐,将自己自动降为与绢儿等婢女一流。

“青岚不敢!美人折煞婢子了!”青岚连忙后退,垂眸颔首,“殿下有请美人一同游园,现正在紫罗亭等美人。”

湘采柔一听,又惊又喜,登时眉飞色舞,妖冶的杏眼更是春波荡漾,心下激动不已,又万分得意,殿下还是最宠我的!

湘采柔顾不上青岚盈盈礼退,飞身来到梳妆台,细细腻腻的打扮起来。

香粉是新擦的,但她唯恐不够亮,又重新擦了一遍;胭脂印是新点的,但她仍觉得不够红艳,又仔仔细细的重新描摹一番。刚要起身,又发现两腮的胭脂不够鲜,故而再次小心翼翼的擦抹一遍。

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新鲜出炉的娇艳妖娆,明亮皎洁的美人儿风情万种的映现在铜镜中。

湘采柔刚转过身,便见绢儿在捂着嘴偷笑,她故作凶态,嗔道:“你这丫头笑什么?”

“绢儿笑美人太过紧张,美人本就国色天香,这府中无人能比,何故如此煞费苦心?”绢儿上前一步,嘴巴如抹了蜜似的,将湘采柔赞的忍不住满面娇羞,表面生气实则宠爱道:“你这蹄子,嘴上功夫越发张狂了!”

湘采柔又新换了一把带有“湘妃沉睡图”的美人扇,低头看了一下新装,觉得不够配自己的妆容,又换了一身更为轻柔、华美、暴露的紫罗烟纱装,这才如弱柳扶风一般,一步三摇,踩着碎小却仓促的步子,急急赶向紫罗亭。

临近紫罗亭,她似是想起什么似的,忽而停下脚步,稍稍整理了一下装束,放慢了步子,使自己的姿态更加完美、妖娆,每走一步,摇曳的恰到好处。

此时的北冥即墨正悠闲慵懒的歪坐在紫罗亭的竹榻上,一款华美的白袍遮去三分英气,竟多了几分儒雅的感觉。本就长的天下无双,此时经过里里外外特意的装扮,更是如一颗绝美明珠,光芒万丈。

本走的精致的湘采柔,在远远的望见北冥即墨的刹那,忍不住加快了步子,靠近亭子时,已稍显气喘吁吁。

整整七个月了,梦里梦外多少次思念这张俊美、霸气的容颜,今日得见,不由得激动万分。

北冥即墨刚瞥见湘采柔的时候,心忽而漏了半拍,“母后!!”他失神,那声“母后”差点儿叫出声来。

当他定睛会神,再看是湘采柔的时候,不由得整个眉头蹙成一团儿,眉间的火云愈发妖娆,想要把她烧死一般。

北冥即墨偏过头去,长长的吸了口气,将心中的火气压下,再看湘采柔时,故意放柔的眸光,长袖轻轻一挥,示意她走过来。

湘采柔哪还顾得上仪容,一路小跑上了凉亭,一个扭臀,歪倒在北冥即墨的怀里。

她贪婪的汲取着独属他的味道,腰肢儿如水蛇一般紧紧的贴着他的腹,双手藤条儿似的的环紧了他,这才满面娇羞,杏眼迷离的娇嗔:“殿下……妾日思夜想,终于盼回了殿下,殿下好狠心,怎这般时日才召见贱妾?”那春波荡漾的杏眼此时沾沾雨滴,愈发娇艳。

北冥即墨淡淡一笑,玉指勾起了她娇软嫩滑的下巴,“倒是本王不会怜香惜玉了,美人说的对,本王自当,罚酒一杯!”北冥即墨淡淡的勾起,轻轻的放下,眼眸一瞟,这时,一旁的婢女端来一杯酒。

湘采柔纤细掩面,娇羞的巧笑,忽而接过那杯酒水,痴痴的道:“当然,要罚!”

她将那杯酒缓缓送到北冥即墨唇边,葱指点点碰触北冥即墨的绯唇,眼眸顾盼流彩的送他饮下那杯酒,同时,趁他不注意,将自己的紫烟罗纱披肩轻轻落下,露出香艳的柔肩一角。

北冥即墨将她的动作全部收进眼底,不作声色,心底泛起了一股股厌恶的感觉,越发觉得眼前这妇人不仅狂妄,更与荡.妇无异。

忽而,他又想到乐来兮,那个让人不知所措的丫头,每当他靠近她时,她不仅会百般躲避,而且面上还露出极其厌恶的神色。为何,同样是女人,差别会这么大呢?

“美人真是心急,竟连晚间也等不到了?”北冥即墨玉指轻轻一挑,将那滑落的紫烟罗纱披肩重新与她遮上,一把推开了正要发.情的湘采柔,眼眸望向远处,忽而道:“本王看今日天气尚好,百花争艳,美人陪本王一起游园如何?”

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儿被揶揄,湘采柔顿觉脸上火辣辣的,也下意识到自己的确轻浮了,于是装作万分羞愧的模样,往周围望了望,似乎拼命遮掩,她刚才之举纯属不小心。

此时,一听北冥即墨要游园,立刻娇声道:“妾万分欢喜随殿下四处走走!”

北冥即墨听她答应,立即起身,离开了浓妆艳抹的身子,顿觉神清气爽,他蹙眉,搞不明白,为何这女人今日浓妆艳抹的像个戏子。

北冥即墨刚起身,湘采柔便觉那身影犹如一堵高大、坚硬的墙壁挡在面前,威武霸气而不失儒雅,她越发爱极了,不免有些出神。

忽见北冥即墨已经走下台阶,忙起身匆匆跟了上去,走到半路,忽然发现绢儿不见了踪影,便小声问绮儿:“绢儿那蹄子哪儿去了?”

“回美人的话,刚才似是有人鬼鬼祟祟的偷偷唤她,她慌慌张张的一溜烟儿跑去了!”绮儿说这话时,满腹担忧,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湘采柔只听了听,并未放在心上,此时,她的整颗心都在北冥即墨身上。刚才由于自己判断失误闹了笑话,现在不得不小心翼翼了。

与其说是游园,倒不如说是散步。北冥即墨并不看周围姹紫嫣红的花,他的步子有些快,眸光四处走走停停,也不管身后的湘采柔能否跟的上,只顾自己漫无目的的走着。

湘采柔早已出了一身的香汗,不时的用汗巾子擦拭额头、脸腮上的滴滴点点,不知不觉中,原本精致的妆,已经开始走了样儿。

突然,正沿着花园小道走着的北冥即墨忽然一个转身,往一旁幽静的小道拐去,那里并无一朵鲜花,湘采柔本想开口,但转而一想,也许殿下只是想随处逛逛,于是又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为了不落后,一阵小跑,终于来到北冥即墨的身后。

“殿下走的好快,累煞妾身了!”湘采柔娇喘吁吁,极力跟着北冥即墨的脚步,忍不住道。

北冥即墨并未说话,不经意的一个回头,差点儿笑出声来,刚刚还国色天香的美人儿,此刻,小脸儿都成了大花猫了。他还是相当有定力的,嘴角只是轻轻上扬,并未有任何表情。

这时,一阵潺潺的水声传来,湘采柔往前处看了看,原来是假山到了。

第10章 棒杀

这假山修的极其精致,所用石块都是从西兹国不远千里运来,经能工巧匠巧夺天工的一番设计雕琢而成的。

有山便要有水,那样山才会有灵气,当年参与设计的巧匠们为了使这假山灵气逼人,更是不惜人力物力,从百十里开外的灵溪泉引来一处活水,那泉水泛泛潺潺,一年四季不分昼夜,流个不休。

一阵清风吹过,送来一股子清泉的味道,那丝丝凉意直逼的人停下了脚步,湘采柔深呼一口气,汗巾子再次擦拭了一下额头,暗叫,这真是个好地方!

一行人正沉浸在清风凉意中,忽然从假山一侧的某个小角落里传来一声尖叫,湘采柔一听当即皱眉,这不是绢儿的声音吗?她为何在那里?在做什么?

刚想开口的她忽见北冥即墨抛来一个极其阴冷的眼神儿,吓得她立马退到一旁,其他人更是不敢做声了。

这时,那假山侧再次传来了绢儿的声音,尖刻而明戾,“你好大的胆子!已经赏你那么多银两,你居然还贪心不足,问我来要银子?!”

湘采柔忽而面上一紧,悄悄的瞅了绮儿一眼,绮儿立马色变,像是大难临头一般。

这时,假山侧又传来一个声音,“绢儿姑娘,你别气!我张吴氏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我今日来只是讨个公道!当日执鞭抽打东极夫人的是我,钻殿下话里空子的也是我,我担了那么大风险,那田姜氏只在中间周旋,递个话,凭什么她得50两金,我却只得50两银?,美人赏的一对玉镯,她全密下了,你说,这公平吗?”

张吴氏?湘采柔一听,立即浑身发软,要不是绮儿将她扶起,那颤颤巍巍,瑟瑟发抖的身子会立马倒在地上。

“什么?该死的田姜氏,居然敢武逆美人的意思!张吴氏,你别委屈,这事美人自会为你做主,保管到时你收50两金,她收50两银,玉镯全归你,你看如何?”绢儿并不看低眉顺眼的张吴氏,只是轻轻的睥睨了她一眼,那神情,仿佛这根本都不算个事儿。

湘采柔失了心绪,一屁股坐在地上,扶也扶不起来。

北冥即墨不顾她的反应,径直走到了假山侧,张吴氏与绢儿一见北冥即墨,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当即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喊饶命!

这时,湘采柔爬滚着来到北冥即墨的脚下,扯着他的锦袍语无伦次的哭喊道:“殿下,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妾冤枉!”她的话语凌乱无比,没了分寸。

北冥即墨低眸,面无表情的道:“是哪样的?”

“是,是,是……”湘采柔抽泣着,瞪大了杏眼,望着北冥即墨,结结巴巴,忽然一个起身,伸长了手指,指着张吴氏道:“妾从未见过张吴氏,妾不认识她,也不知绢儿和她有什么勾当,请殿下明察啊!!呜呜呜……”

此时的湘采柔精妆完全花了,汗一把、泪一把的一搅合,整张脸成了一个七彩盘,煞是“好”看,北冥即墨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泛起一股子恶心。

“美人!!!”这时,绢儿一声大喝,无比的幽怨,“美人这般狠心与绢儿撇清关系,将置绢儿于何地?”绢儿恨极了,一边哭诉一边爬着过来。

谁料,湘采柔听过绢儿的话之后,似失去理智一般,起来就是给绢儿重重一脚,“贱人!我平日里那般待你,你为何要血口喷人,诬陷于我?”

绢儿被踢的打了一个滚儿,一头撞在岩石上,顿时鲜血直流,流到额头上、脸上,加之瞪大了的绝望眼神,煞是吓人!

北冥即墨不觉蹙紧了剑眉,握了握拳头,眉间的火云愈发妖娆。

张吴氏亲见绢儿被踢的那样惨,不由得大吃一惊,没想到这湘美人这么狠毒!不由得为自己贪财不要命的行为再次悔恨不已。

张吴氏跪在北冥即墨面前,磕头如捣蒜,“殿下,老奴只是刑房的一个贱婢,与东极夫人无冤无仇,更何况东极夫人也是才入府,老奴没有任何理由去加害她呀!更甚者,鞭笞一位高贵的夫人,这是多么大的事情!按照规矩,怎么也得等殿下三令五申,这全是湘美人指使老奴,即刻行刑,让老奴对东极夫人照死里打,说出了什么事儿全凭她一人担待,若非如此,您就是打死老奴,老奴也不敢呀!!”

张吴氏颤颤巍巍,从衣袖里拿出50两银子,双手捧上,“殿下,这是当日湘美人派田姜氏给老奴的,请殿下明察。”

就在这时,炙烈押着田姜氏走了出来,将那装着50金和两只玉镯的荷包呈上。

青岚接过那两包东西,搭眼一瞧便知是湘采柔的,金银没有名儿,那玉镯可长了姓,去年惜秋节,湘采柔婉转一曲令北冥即墨很是开怀,便赏了她两对玉镯。

现下,人证物证俱在,湘采柔一身凌乱,匍匐在地,颤颤有词,“妾冤枉,妾冤枉啊……”

这时,站在一旁的绮儿突然跪在湘美人面前,哭喊道:“美人,是婢子错了,婢子害了您!”

湘采柔忽而停住了哭喊,愣愣的盯着绮儿,不知她在唱哪一出。

绮儿重重的给湘采柔磕了三个头,“是绮儿实看不过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一来就做高贵的夫人,偷偷的顶了美人的名号,令绢儿拿给田姜氏与张吴氏50金50银,和一对镯子,让她们鞭笞东极夫人!”

湘采柔捂着胸口,这才明白过来,绮儿这是在为自己顶罪,不由得倒抽了口气,看来自己今日又可活了!而眼前泪水涟涟的绮儿让她心里发酸,绮儿……

但是,她要活,一定要活!湘采柔只心酸了一瞬间,立即扬起手,狠狠的给了绮儿一个巴掌,“贱人!你居然背着我做这般武逆的事儿?你……”湘采柔入了戏,左右开弓狠狠的抽打绮儿,片刻,一张清秀的小脸儿红一块,肿一块。

就在这时,跪在一旁吓呆了的绢儿也回过神儿来,一个箭头飞了过来,跪在湘美人面前,眼睛却盯着绮儿不放,“绮儿姐姐,你,你居然骗我?美人,我真的以为是您的命令啊……”

湘采柔一听绢儿的话,终于暗暗松了口气,这下自己真的可活了!

北冥即墨脸色铁青,这可全然脱离了自己的计划!绮儿?他认真的瞅了瞅眼前这个拼命为主子尽忠的丫头,真是可惜了……

“绮儿,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金银?并且还有美人的玉镯?”青岚将自家主子的神色全都收在眼里,对绮儿冷声问道。

“青岚姐姐应知我是美人的陪嫁丫头,赏赐自是比别人多些!”绮儿低眉顺首,声音却是无比的镇定。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青岚听后无语,也只是暗暗摇头,可惜了……

四周静的出奇,所有人都在等北冥即墨的反应,而从头至尾冷静出奇的他,让湘采柔心里一阵一阵的没着没落,忐忑无比。

北冥即墨特意瞅了一眼脚下狼狈不堪的女人,阴狠、毒辣、张狂、愚蠢……一想到这个女人曾经与自己**共枕,心里便不住的冒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疙瘩,让人无比的恶心!他怎么也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忍她这几年的。

倏尔,他吐了一口气,冷冷的道:“来人!”

“卑职在!”炙烈等人上前,听候吩咐。

“绮儿目无尊上,假传主子指令,残害夫人,棒杀!张吴氏、田姜氏贪财谋私,藐视王府规矩,胆敢残害夫人,棒杀!绢儿虽被误,但对主子不当行为并未严加制止,才引出这般丑事,打20棒!湘美人身为一宫之主,却失了本分,对下人疏于管教,导致她们为非作歹,从即日起,禁足一个月,月俸减半!”

北冥即墨说完,冷冷的看了湘采柔一眼,厌恶的道:“梳的什么发髻,难看死了!”说完,便拂袖离去。

湘采柔望着离去的背影,又羞又愧,下意识的摸了摸发,瘫软在地上。

绮儿被拖走前,又重重的给湘采柔磕了几个响头,嘴唇动上半天,却只说了几个字:“小姐,保重……”她喊她小姐,并未喊她美人。

那一句小姐喊的她五脏六腑痛了又痛,这才发现,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丫头今日要替自己死了!

绮儿!!!她含泪眼睁睁的看着绮儿被拖走,嗓子却被什么东西堵了似的,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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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丢魂失魄的湘采柔前脚刚踏入梦兰轩,便像换了个人似的,吩咐左右:“若绢儿那贱人回来,立马报我!”

“是!!”跟在身后的小婢女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

绢儿挨了20棒,丢了大半个命,直到她被架进梦兰轩时,仍想不透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此刻,她满脑子都是恨,恨贪婪的田姜氏,如果不是田姜氏贪财,张吴氏怎会不服气的找上自己,如果张吴氏不找上自己,这一切又怎会被殿下知道?该死的田姜氏,若不是你已经死了,我一定找个机会弄死你!!

绢儿一路都恨恨的,在见到湘采柔时,顾不上身上的痛,匍匐在地上大哭:“美人,美人……”绢儿每动一下,身上便死了一般的痛,她张着干涩发紫的嘴,万分委屈的望着湘采柔。

将自己收拾利落的湘采柔冷冷的望着她,仿佛不认识一般。须臾,她轻轻的道了句:“拿来!”话刚落地,便有一个小婢女捧上一条又粗又硬的鞭子,递到湘采柔手中。

绢儿一看,顿时脸色发青,嘴唇变成了黑色,不顾身上的疼痛,大叫:“美人饶命!美人饶命!求求您,婢子错了!您绕过婢子吧!!!”

“将她的嘴堵上!”湘采柔被绢儿叫的心烦,待绢儿的嘴被堵上之后,上去就是狠狠的一鞭,打的绢儿呜噜着,身子在地上颤了又颤。

“饶你?你还有脸讨饶?你个小贱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就因为你,本宫被殿下厌烦!就因为你!!害了我绮儿的命!!贱人!去死吧!!!”湘采柔一脸狠戾,杏眼掐出火苗儿来,她一边说一边打,不稍一会儿子气喘吁吁,将鞭子递给一旁的小婢女,“将贱人拖到院子里,给我狠狠的打!!”

片刻,绢儿便没了气儿,小婢女来报时,湘采柔放下茶杯,只抬抬眼,“拉出去扔了!对外称,绢儿熬不过20棒,回来一会儿子就断气儿了!”

“是!”小婢女福身,点头。

刚要离去,湘采柔又道:“你回来!”

“处理完绢儿那贱人,你派人将绮儿的尸首送回沙洲老宅,好生安葬,这是200两金,一定要交到绮儿父母亲手里。”

小婢女接过那包金子,连连应声,退出了梦兰轩。湘采柔躺在软榻上,揉捏着脑仁,本以为今日可得侍寝,却没想到却落得个被禁足的下场!

都是幽兰居的那个贱人!贱人!总有一天,我会将你狠狠的踩在脚下!湘采柔一边想象着乐来兮又老又丑的模样,一边又想着她跪在自己脚下求饶的情景,不由得笑了,那笑意阴冷无比,整个大殿不由得刮起了一阵阴风,阴气逼人。

呜呜呜……长了颗智齿,发炎了,疼的我直冒汗,昨天什么也没干成,好可怜……

今日多发一章,补昨天的……

第11章 装睡

一路,北冥即墨虽故作平静,实则内心怒极。

刚回到重华殿,便狠狠的将青岚递上的茶水打翻在地,碎瓷渣子溅的老高,有一小片恰好溅到青岚脸上,瞬间划了一下,擦出血丝儿来。

青岚惶恐,忙下跪低语道:“殿下息怒!”

北冥即墨并未言语,青岚忙与门外的小婢女使眼色,几人将地上的碎渣清理干净,一会儿,青岚又递上一杯茶。

“炙烈回来,让他立刻见我!”

“是!”青岚低语,慢慢退去,刚走到明黄纱帘处又听北冥即墨道:“用药膏擦擦脸。”青岚身子抖了抖,站在原处,福身,回了个“是!”便低眉顺首的走出了纱帘。

半柱香后,炙烈脸色赤红的跪在北冥即墨面前,比起他的主子,他的怒火更盛。没等北冥即墨询问,他便半是请罪半是泄愤的一一说来。

“殿下,卑职把事情办砸了,卑职死罪!”

“卑职按照殿下吩咐,令张吴氏今日在花园演一场戏,张吴氏也照做了,谁料半路杀出个绮儿,将计划全部打乱,卑职未曾料到,请殿下责罚!”

炙烈的脸廓棱角分明,肤色有些暗,不动声色时有一番铁骨铮铮大丈夫的气概,而此时,因为羞愧与激动,俊逸的脸庞有些走样儿。

“起来吧!都处理干净了?”北冥即墨见他那副样子,怒气消了大半,神色恢复如初。

“是!已经处理干净!张吴氏临到死时仍以为是演戏,以为殿下当真会放过她,田姜氏不老实,大概识破了殿下的心思,yu把殿下的安排说出来,被卑职一剑封了喉!”

北冥即墨冷笑,放过?做这等武逆的事,还想活?这话留给阎王说去吧!

“殿下……绢儿死了!湘美人派人给绮儿的家人送去200两金!”炙烈说了一堆,唯独这句话让北冥即墨抬眸。

“蠢货!”北冥即墨笑的阴沉,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

“给本王盯着那贱人,再有什么不老实的举动,直接……”北冥即墨给了炙烈一个狠戾无比的眼神,炙烈当即明了,过了片刻,不见北冥即墨有别的吩咐,便抱拳颔首,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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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日,乐来兮睡的懵懵懂懂,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梦里真里,云里雾里,乱七八糟,到了晚间,才彻底清醒,第一感觉便是,身上火辣辣的疼。

她醒了好一会子了,但是因为听到飞霞与似锦在小声的说话,她一好奇,便伸着耳朵听了一听,不听还好,一听立即惊的睁开了双眼。

老天,你可真逗!为何要把我送到这样一个世界?

这下倒好,还没进人家门儿呢,却被人家小老婆暗地里修理了一场,这要是多住些时日,命还不得没了?!关键是,我压根儿就没想当他小老婆呀!这要是死了,岂不是太冤枉?!

话说,北冥即墨有几个老婆?

不是乐来兮八卦,她琢磨着,一个小老婆就这样厉害,要是有上一窝,她还不得立即死翘翘?!

不行!得赶紧走!这根本不是人呆的地儿!乐来兮不动声色的闭上双眼,心里却翻滚着一波接一波的思绪。

这时,塌下的俩人又继续嘀嘀咕咕,小声说了一阵子,听的乐来兮小耳朵拉长两寸,心里更加无语、无措。此时的她恨不得立马长两只翅膀,飞到苍茫山,看星星看月亮,说不定天空再飞来一抹流星,她就穿回去了!

“如果不是因为绮儿,殿下早把湘美人废了,这几年她也太猖狂!”俩人聊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似锦开始发表个人见解。

“绮儿也是忠心护主,谁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主子面临危险呢?”飞霞低语。

“可是她坏了殿下的事儿,殿下可是憋着劲儿想为夫人出口气呢!”似锦反驳,声音大了一些。

“你小声一点儿,别吵醒夫人!”飞霞抬眼,嗔了似锦一下。

“哦!”似锦朝榻上瞅了瞅,小声道:“姐姐,夫人没醒呢!”

飞霞长长的叹了口气,“殿下也真可怜,常年在外东征西战,南征北讨,受了一身的伤。虽战功赫赫,可要那虚名做什么?府里那么多妻妾,可是却没有一个贴心的,江正妃一病就是四五年,萧夫人虽精明严厉,协助正妃打理王府,可也是顾外不顾里,南荣夫人又身子弱,性情恬淡,不爱拦事儿,舞美人整日关在房里一心钻研舞蹈,除了这个湘美人,从前还得殿下几分心,可谁料,骨子里却是个猖狂、狠毒的人,唉……”

“谁说不是呢!”似锦接道,转而又问,“你觉得咱们东极夫人呢?”

“咱们夫人?”飞霞顿了顿,“咱们夫人当然是最好的!我仔细观察这几日,咱们夫人不仅长相绝美,心里还是个通透的人儿,冰雪聪明,骨子里又善良,你只看咱们殿下对她那么上心就知道了!”

“如何上心?”似锦急急的追问。

“真是个傻妹妹,殿下看夫人受委屈,为她亲自设计出头整治湘美人,事情没水落石出时偷偷探望她,怕她气恼还不让咱告诉夫人,这雪花膏极其珍贵,殿下受了伤都舍不得用,全给了夫人,又一天七八趟派人来询问夫人情况,这不是上心是什么?”说到这儿,飞霞突然捂住了嘴,“呀!我声音太大了,你去悄悄的看看,夫人醒了没?”

“嗯……”似锦起身,靠近了床榻。

已经清醒的乐来兮难免有些紧张,额头上溢出了细细腻腻的汗珠儿。似锦一瞧,忙对飞霞道:“姐姐,夫人出汗了!你去把冰车推近了些,我去打水,给夫人擦汗。”

“好!”飞霞应着,俩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卧榻。

乐来兮这才睁开双眼,暗暗的吐了一口气。

她总算是明白前后是怎么回事儿了,北冥即墨想用刑罚吓唬她逼她就范,结果被他的一个小老婆利用了,私自对她用了刑,接着北冥即墨发现异状,设了一个计揪出了他的那个小老婆,结果那小老婆有一个忠仆,替她主子顶了罪。

草!乐来兮理虽清了思路,但脑子里还是乱乱的。

娶那么多老婆作甚?夫妻做成这个样子,真是可悲!那么多老婆却没一个知心的,真是可叹!然而更可悲可叹的是,他居然还让我当她的小老婆,我真的不是一般的可怜!!

乐来兮思绪纷飞,然而一切思绪最终归结为一条:赶紧养伤,伤好后立马溜出王府,直奔苍茫山!

再三下定了决心,乐来兮的心反而平静了。她艰难的支撑着身子,想动上一动,可是刚有些动静浑身便疼的厉害,她咬牙,不敢再动。

“夫人,您醒了?”似锦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很兴奋,她湿了巾帕,拧了水,低眉顺目的走过来,“夫人,婢子给您擦擦汗!”

“不要叫我夫人!”乐来兮蹙眉,声音冰冷。

似锦脸上的喜悦顿时消失不见,随即跪在了地上,“婢子该死!”

乐来兮恍惚,忽然想到从前,有一阵子,她也是想亲近人的,她学着笑,对他人笑,但是每一次换来的都是冰冷不解的眼神儿,打那之后她便不会笑了,面对人时永远是一张冷漠的脸。

“对不起!你赶快起来!以后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吧!”乐来兮尽量把自己的语气放温柔,每当她温柔时,眸子里也泛着柔光,眼睛似是笑的。

似锦忽而抬头,毕竟是14岁的小女孩儿,见乐来兮忽然温柔,又似对她笑,不由得面若桃花,绽放的娇美绚烂,忙的起身,走到榻前,轻轻的与她擦拭额头上的汗。

乐来兮闭上双眸,心里乱糟糟的,索性放空了自己,什么都不想。

“夫人醒了么?”门外传来一个低沉、霸气的声音,不知何时,北冥即墨走了进来。

乐来兮心里一紧,多熟悉的声音,哪怕是化成了灰,她也识得。她将头一歪,对着墙壁,装睡。

似锦走的飞快,忙与北冥即墨行礼,“殿下万福!”

“飞霞呢?”冷酷、低沉的声音又飘来。

“回殿下,冰车里的冰化了大半,飞霞领几个小厮去冰窟取冰了!”

北冥即墨点头,不顾似锦面上的诧异,扯过她手里的巾帕,又低语道:“夫人醒了么?事情的来龙去脉,府里的情况都偷偷的说与夫人了吗?”

似锦颔首,也低语回道:“夫人早醒了,婢子与飞霞装作闲谈,将事情都说明白了,现在夫人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

北冥即墨似是很满意,唇角深陷,多出两个圆满的漩涡,轻轻摆手,似锦知会,轻轻福身,退了下去。

“来兮……”北冥即墨走近软榻,低唤。他故意放柔了声音,但因为习惯的缘故,这声柔唤深层里仍透着三分冷酷。

乐来兮没有反应,从外表看去,她像是睡熟了一般。

“来兮……”北冥即墨在榻上坐下,歪着身子,靠近乐来兮的小脑袋,又轻轻的唤了一声,这时,声音里的冷酷完全消失。

出奇的温柔让乐来兮恍惚,眼角不自然的动了动。但她不打算睁眼。

这正应了那句话: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北冥即墨懂了,不再低唤。他将手中的巾帕叠了叠,将那张“睡熟”的小脸儿擦了个遍,然后又走下木榻,将巾帕清洗之后拿起了她的小手,刚要擦拭,手腕儿上的几道鞭痕刺痛了双眸。

他眯着眼,半天没动上一动。乐来兮暗自嘀咕,干嘛呢这是?

忽而,他将乐来兮的锦袖朝上轻轻掀了掀,凉指轻轻触了触伤口,乐来兮终于明白他在做什么了。不由得暗自冷笑,看什么看?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

他的动作很轻盈,但乐来兮还是感到疼痛,不觉皱眉。

北冥即墨似是感到她的疼痛,随即将袖口放下,只轻轻的与她擦了擦两只手,便离开了软榻。

飞霞命小厮将一桶桶冰块儿放进冰车后,又唤了几个小婢女进来,将清理出的冰水端了出去,这才与似锦一起,一人一辆,将冰车推进了里间。

这冰车犹似大鼎,半人高,只不过柱底多了四个玉轮儿,它通身都是西兹玉做的,玉本性凉,这会子又盛了满满的大冰块儿,人只要稍稍靠近,便是丝丝凉意。

飞霞与似锦推的小心翼翼,一是怕惊了乐来兮与北冥即墨,二是这冰车极其珍贵,生怕一个不小心蹭了一点儿,坏了一点儿。

“去唤几人来,命她们拿上蒲扇,每隔一个时辰,对着冰车扇上一扇,夫人若冷了,还将这冰车推远些!”北冥即墨走来,重新摆了摆冰车的位置,对飞霞吩咐道。

“是!”

“夫人若是醒了,切记问着些,她若想吃什么赶紧吩咐膳房去做,一定要清淡!噢,派人去公中多取些血燕,每日早晨熬了与夫人喝下。”

“回殿下,昨日正妃娘娘已经打发人,将血燕送了来,婢子听说,公中血燕不多了,正妃娘娘全都取来给了夫人。”

“哦……”北冥即墨沉默片刻,“好生照看夫人,那药膏记得早晚与夫人涂抹,动作轻些!”

说完这句,北冥即墨又回头看了看榻上的人儿,轻轻舒了口气,抬步走了出去。

【人为什么长智齿呢?这要从人类的进化上说起……呱呱!大概是说现在的粮食越来越精细,久而久之,牙齿的咀嚼功能退化,所以原本的第五颗大牙便感觉自己可有可无,变的懒了,别的牙从小就出土,它倒好,沉睡到一个人的18—45岁的时候才出来,有的干脆就不出来,呶……这就是智齿!

貌似医生说再过个几十年,这颗智齿就会彻底消失了……

可还是好慢的撒!我的火疼火疼的小嘴儿来……】

第12章江正妃

北冥即墨刚走出幽兰居,乐来兮便睁开了眼睛。

这算什么呢?又骂又打又是发糖豆,当我是三岁的孩童?还在那里夫人长夫人短的,我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不肯放过我?

乐来兮将头扭了过来,身上的痛又把她的思绪扯了回来。她无奈至极,从未有过的无奈,哪怕从前乐狂兮突然消失那次,她也没有像这般无奈。

飞霞端了碗东西走了过来,“夫人,喝点粥吧!”

乐来兮眨了眨眼睛,“好!”

似锦拿了一只小高枕,将乐来兮的头垫高几分。飞霞喂的小心翼翼,乐来兮吃的无比认真,不仅是她饿了,更多的是,她要好好的吃,好好的喝,好好的养伤,要让自己蹦蹦跳跳的,这样才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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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幽兰居出来,北冥即墨一路向西,经过重华殿,又走了一刻钟的时间,来到椒兰殿门口。

这椒兰殿与幽兰居并列,分别位于重华殿的西、东两侧,因幽兰居是安圣皇后旧居,故而江正妃嫁入府上时住进了西殿,也就是椒兰殿。虽说是左右两殿,但椒兰殿距离重华殿要远的多。

北冥即墨刚踏进院里,守门的小厮忙行礼、通报,一屋子大小婢子忙出来迎,黑压压的跪了一片。

“起来吧!你们主子好些了吗?”北冥即墨摆手,示意她们免礼。

江正妃的大婢女玲珑忙上前回话:“回殿下的话,正妃娘娘前些日子原是好些了,这几天因为自责,身上又不太好了!”

“玲珑,胡说什么?”江蒂娥由婢女钰珑搀着,步履蹒跚,小心翼翼的从里间走了出来,对着北冥即墨盈盈一拜,“妾给殿下请安,殿下万福!”

“你身子不好,还下来作甚?快回去躺着!”北冥即墨将她搀起,仔细一瞧,不由得大骇,脸色,怎会如此苍白?

“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北冥即墨当即大喝,玲珑、钰珑等婢女顿时全部跪了下来,大喊死罪。

江蒂娥苍白一笑,温和的劝道:“殿下刚来妾这里就动怒,让妾何安?妾的身子一向孱弱,与她们无关!你们都起来吧,钰珑,去把那盒子上好的雨天茶拿来,给殿下沏上一杯!”

江蒂娥说上一阵,便微微喘息,北冥即墨无奈的摇了摇头,搀着她走进了里间。

“独孤怎么说呢?”将她搀扶到榻上,北冥即墨在榻边坐下,关切的道。

江蒂娥轻轻的摇了摇头,惨白一笑,“殿下,都是老样子,妾先天不足,生的孱弱,是妾没福,您就别问了!”

说到“没福”俩字时,江蒂娥深深的望了北冥即墨一眼,心里涌动一股潮绪,实没忍住,滚下两行泪。因动了气,忽而又咳起来,忙慌的别过头,用帕子捂住了嘴。

“你这又何苦呢?本王这就派人寻找太史卿,独孤那厮医术根本不行!”北冥即墨轻轻的与她拍着肩膀,一边轻声安慰。

“咳……殿下……独孤穹是太史卿最得意的弟子,几乎传承了他的全部医术,找他又有何用呢?”

“咳咳……”

“妾知道殿下厚爱,殿下不怪妾没有尽到正妃本分,妾已经万分心安了!殿下……您不知,妾心里有多难受,这些年,要不是萧夫人一直帮衬着打理合府上上下下,妾即使睡觉也睡不安稳……咳咳……萧夫人回家省亲,刚走半月,府中就闹出这样的事,妾心里,真的很难受啊……”

江蒂娥别过脸庞,一边流泪一边咳嗽,索性将白帕子捂在脸上,嘤嘤哭了起来。

北冥即墨红了眼,双手握住那只瘦弱柴骨的手,动情道:“蒂娥,本王不许你这样想!本王要你好好养病!”

“殿下……”

江蒂娥倒在靠枕上,急喘着气,北冥即墨见那情形,摇头道:“早知惹你这般,本王就不过来了!”

江蒂娥一听,忙抓起他的手,捂在胸口,“殿下怎能这样说?殿下在外七月,妾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殿下,殿下若不来,妾一刻也不得安宁!”

玲珑送上一杯茶水,江蒂娥抿了几口,须臾,情绪稍稍安定。北冥即墨接过玲珑递来的茶水,品了一口,“嗯!不错!好茶!”

“嘻……”江蒂娥脸上露出欣喜柔弱的笑,“妾就知道殿下喜欢,等下妾就派人给殿下送去!”

北冥即墨笑着点头,这雨天茶清香润口,咽下说不出的后劲儿口感,北冥即墨认真的品了品,又细细的喝上两口。

江蒂娥见他喜欢,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殿下!”喝完茶,江蒂娥又拉起了他的手,“妾不怕惹恼殿下,今日有几句话,不得不说!”

“你说吧,本王不恼。”

“殿下今后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万不能再像……那般鲁莽,不仅丢了尊严、脸面,还让小人钻空子……”江蒂娥说的恳切,一双温和柔善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北冥即墨的眸。

“本王记下了。”北冥即墨轻轻的拍着她的手,知道她指的是乐来兮受刑这件事,“你好好休息,本王得闲再来看你!”

江蒂娥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手,抿了抿嘴唇儿,直起身子,对外间喊道:“玲珑,送殿下,将那雨天茶挑上两盒子,与殿下送去!”

北冥即墨淡淡的点头,走下木榻,直至消失在门口,江蒂娥仍坐直了身子,恋恋不舍的望着那消失了的背影,良久,才又躺下,独自落泪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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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椒兰殿,良久,北冥即墨仍没恢复神绪。沿着曲曲折折的花园小道,他慢慢的走着。玲珑低头垂眸,在他身后小心的跟着。

正走着,北冥即墨忽然回头看了一眼,“玲珑,你跟正妃多久了?”

这话说的突然,玲珑先是吃惊抬眸,而后低头恭敬道:“回殿下,玲珑是家生子,自幼跟随正妃,至今已经10年了。”

家生子?北冥即墨仔细看了她一眼,但见这玲珑不同于一般婢女,她身材生的高挑,瘦弱,跟在他身后慢慢的走着,有一种杨条儿在晃荡的感觉。

“看你不像燕人!”

“是!”玲珑顿首,“殿下好眼力,玲珑的祖上都是西兹国人,西兹国产玉,所以正妃给婢子赐名玲珑。”

北冥即墨停下脚步,回头。

“你们主子倒是有一颗玲珑心,可惜……身子生的太弱……”北冥即墨抬头看看天,微微叹气,抬起脚步,继续走着。

玲珑定了定神儿,眉头皱了一下,突然像豁出去似的,追上北冥即墨,“殿下!”

她福身,“婢子……婢子有话要说!”

北冥即墨见她说的郑重,便转过身来,“你说。”

“殿下,正妃自小身子是生的弱,但也不似这般……殿下还记得七年前正妃刚来府上的样子吗?”

经玲珑这么一说,北冥即墨似是陷入回忆之中,立在原地。

七年前,他的父皇亲自主婚,命他娶了江宰辅的嫡长女,江蒂娥。

大婚当天,他掀开她的红盖头时,眼前忽而一亮,眼前这女子,正眉柔目,眼光自然流露一股子先天的和善、温情。她的小脸儿瘦弱,下巴稍尖,嘴唇绯薄,一颦一笑无不透露着大家风范。

那时,他便发现,她行动中带有一股子先天不足,但整体看上去只是娇弱,并不似这般病怏怏。

这才几年?他的正妃已经变成这般模样!

“殿下!”玲珑唤醒了他,“独孤先生不止一次说,大概是汝安的时令节气不太适合正妃养病,汝安夏长气闷,一燥便是五个月,冬寒气浮,一冷也是五个月,这样忽极冷,忽极热,年年岁岁不停交替,一个不是常年在这里生活的健壮的人也会不习惯,更何况正妃呢?”

“那你的意思?”北冥即墨忽然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玲珑慌的下跪,“婢子不敢有何主张,只是恳求殿下想个法子,能不能让正妃回南郡老宅住上一阵子,若是有效,果然是婢子们的造化了,若是无效,也当是出去散散心。只是,虽说正妃从小在南郡长大,可如今南郡老宅只剩下些个看宅子的下人,主子们全都在京,还望殿下费心,想个法子才是!”

北冥即墨思量了片刻,低眸瞧了玲珑两眼,面上平和了许多。

“玲珑,你果然对的上这个名字,起来吧!本王会上心,想个法子,送正妃去南郡住上一阵子。”

“真的?”玲珑大喜,忙给北冥即墨磕头。

“把茶叶给本王,你回去吧,好好照看你们主子!”

“是!”玲珑双手捧上茶叶,又福了福身,这才转身离去,她走的很急,似乎想把这个好消息赶紧告诉正妃。

北冥即墨微微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心气儿很不顺,他堂堂一个王爷的正妃,何时活的这样的憋屈?

玲珑的意思他不是不明白,这些年江蒂娥虽说是名义上的正妃,其实真正说话的是萧汝荷,虽说她只是协理王府事宜,可协理那么多年,具体协理到哪个份儿上,谁也不知道!

而这十多年,他每年大概有九至十个月都在塞外,偶尔回来一两个月,有时还要被他的父皇叫到京城,根本没有时间过问府里的事儿,以至于那些猖狂的小贱人明里暗里无法无天,看得见的已经如此糟心,没看见的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乐来兮,本王的小福星,你该为本王做些什么了!”北冥即墨喃喃自语,一抹匪夷的笑从星眸中划过,之后,北冥即墨竟足下生风一般,走的轻快,甚至有些愉悦。

玲珑回到椒兰殿,立即把她与北冥即墨说的话学给了江蒂娥,本以为她的主子会很开心,怎料江蒂娥一个喘气差点儿没上来……

良久,江蒂娥捶着胸口,指着跪在塌下淌眼抹泪的玲珑道:“你,你跟了本宫那么些年,竟这般不懂本宫的心思,我,我……平日里真是白疼你了!”

钰珑在一旁小心与江蒂娥拍打后背,一面对玲珑责备道:“姐姐,你怎么能擅自替娘娘做主呢?”

玲珑泪雨涟涟,忽然抬头,“娘娘,婢子跟了您这么多年,怎会不知您的心思?殿下出去大半年,才回来,您定是舍不得殿下,可是,娘娘,如果您没有一个康健的体魄,如何与殿下走的长远?婢子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您忍心把殿下抛在半道儿,将来独自一个人离去么?”

坐在榻上的江蒂娥听后,忽而紧紧的闭上双目,泪流满面……良久,她难受的咳了几声,柔声道:“算啦,随殿下安排吧,你起来,给本宫倒点儿茶水去吧!”

“哎!!”玲珑清脆的答应。她知自己的主子同意了,心里大为快慰,不知是憋了这么些年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突然觉得,这日子,终于有了盼头,有了希望……

第13章交易

一连十日,每次北冥即墨来幽兰居,乐来兮总是装睡,哪怕动作极其蹩脚。比如,有一次,乐来兮正喝粥,北冥即墨突然到访,乐来兮吭也不吭,倒头就睡,也不顾嘴角挂着的粳米粒儿,以及飞霞端在手里不知所措的半碗燕窝粥。

北冥即墨倒也识趣儿,不说话,也不拆穿她,一如既往的重复几个动作,看看她的小脸儿——查看气色,拉拉她的衣袖——看她伤势恢复如何,然后对飞霞、似锦嘱咐几句,便离开了。

一天两天的也罢,可日子一多,乐来兮就扛不住了,这人搞什么?

当然,有一点儿她还是看出来了,这位爷希望她快点儿好起来。虽然乐来兮本人也是这么想的,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渴望好起来了。

但是,鉴于次数太多,乐来兮便越来越犯嘀咕,总觉得北冥即墨葫芦里卖着药,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药。

这天,似锦刚给乐来兮擦完药,便喜上眉梢,“夫人,您背上有一部分痂已经掉了,一点疤痕也没留下,这药真是太灵了!”

“真的?”乐来兮不相信,开什么玩笑,即使是水流过,也会留下水痕呢,更何况是鞭痕!在医术那么发达的现代,她也没见过这么神奇的药。

“婢子怎会骗您呢?不信您自己瞧!”似锦拿出两个小铜镜,前后一对照,乐来兮瞬间睁大了眼睛,天哪!这是老君的“复元丹”吗?天下间真有这样的好药!她仔仔细细的瞧上半天,真的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把那药拿来,我瞧瞧!”乐来兮自己都没发现,她说这话时,脸上洋溢着极暖的笑意。

“是!”似锦笑的傻傻,露出两排雪白的小齿,巴巴儿的多瞧了乐来兮两眼后,飞快的转身,从桌案上拿起药瓶,递给乐来兮。

许久,乐来兮盯着这缩小版的“观音玉净瓶”动也不动,又须臾,乐来兮放在耳边,又摇晃了两下,听了听声,没声。

“夫人,这药膏很粘稠的!”似锦看她那古怪的举动,好心的提醒,但她哪里知道此时乐来兮的心思。

乖乖!乐来兮暗暗赞不绝口,这要是有个七八百上千瓶的带回现代,我不就成暴发户了!一瓶不多,一千块,一千瓶就是一百万,正好可以买一套小房子,没事的时候喝喝茶,弹弹吉他,听听小曲儿,生活岂不美哉?到时再成立一个音乐工作室,可以专心搞创作了!嘻嘻……

乐来兮咧着小嘴儿,秋眸弯成了月牙儿,明亮,狡黠,久久的陷入自己编织的美梦中。

“想什么呢?”温柔而霸道的声音令乐来兮忽然周身打了个激灵,她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已落入北冥即墨怀里,似锦早不见了踪影。

乐来兮挣了一下,却被伤口扯的生疼,张嘴哈气。

“你放开我!”乐来兮抬眸,冷冷的盯着他。

洋溢在北冥即墨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蹙着眉头,盯着那张冰冷的小脸儿,就是这张小脸儿刚刚还如春花般明媚、温暖。更可恶的是,她明知挣脱不开,挣的伤痛,可还拼命的挣扎。

北冥即墨放开了她。

“为什么,总是躲着本王?”

“因为我讨厌你!”乐来兮回的毫不避讳,抬眸望着他。

但见那张冷酷绝美的脸忽而泛了红,似乎有些羞愧,毕竟被讨厌了。又似乎很愤怒,我凭什么被讨厌?

就在乐来兮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北冥即墨与她拉了拉锦袍,遮住了她肩上的伤,然后在乐来兮直愣愣的目光下,“大”字儿一摆,躺在了榻上。

良久,乐来兮说不出话来。能说什么呢?赶他走?可这是人家的榻呢!

“乐来兮,本王可是救了你一命呢!”躺在榻上的人发话了,乐来兮终于明白,他今儿是来讨债来了!

可乐来兮仍说不出话来。说什么呢?说“谁让你救我了?”

乐来兮说不出口,他救了她,她的确很感激,因为她还不想死,她想活着,看看这样的命最终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何况,在那一世自己活的那样没着没落,结果死了死了,还死在了别的时空,这话说出去不是笑话,肯定是上一世得罪了大神,所以这一世才被大神坑惨了。

“乐来兮,本王与你做一个交易,做本王一年夫人,一年后,本王亲自带你去苍茫山,送你回去!”北冥即墨为表达自己的认真,说这话时,忙坐起身来,眼睛里干干净净。

“啥?”乐来兮还是被惊的一叫。

北冥即墨盘腿而坐,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道:“你不答应也行,此地距苍茫山三千多里地,即使日夜不停骑马奔去也要十多日,你人生地不熟,身无分文,现在满身都是伤,本王就是现在放了你,你如何去得?”

放?乐来兮一听“放”字,两眼立马放光。

“只是,这苍茫山与周围大小山脉一样,都是禁山,没有皇家御令,任何人近不得,这可如何是好?”

乐来兮眼中的光辉瞬间变成两簇小火苗儿,丫呸个不要脸的,这句才是关键吧?!

北冥即墨并不理会她那两簇小火苗儿,继续说道:“本王要你做的,很简单,也就是帮着正妃打理打理王府,得闲了为本王弹个琴,唱个曲儿,只要时间一到,本王立马兑现承诺,决不食言!”

“当真?只是这样?”眼中退去的小火苗儿传递出一个很好的信息,她现在不怒了。

“本王堂堂一个王爷,七尺男儿,还会骗你这小女子不成!”北冥即墨说的极真,为了配合自己的话,还拿眼睛不屑的瞥了乐来兮一眼。

效果不错,乐来兮信了。

“可我,不会打理王府,弹琴唱曲儿还行!”乐来兮忽而想到,一个荣国府便把王熙凤累的半死,那一个王府会把自己怎样呢?何况,自己又没有王熙凤的才干。

北冥即墨撇过头,极力掩饰脸上的笑意。

须臾,他低头,故作思索一番,忽而又抬头,皱了皱眉道:“其实,府里的事儿很简单,平时留心一下公中的财物,逢年过节为各宫的主人分发一下节礼,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了。更何况,本王一年至少有七个月不在府中,事情也就更简单了!”

真正让乐来兮动心的是最后那句,他一年至少有七个月不在府中。

“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做你一年的小老婆呢?当乐师可以吗?丫头也行!”乐来兮顿了顿,仍做最后的讨价还价。

“咳咳……”北冥即墨清了清嗓子,“乐来兮,本王是北燕堂堂二皇子,纳一个夫人却半道折返,这要是传出去,天下人还不得把本王笑死!”

果然是皇族,果然是爷,他说这几句话时语气越来越霸道,眼神越来越高傲,那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乐来兮不得不服,偷偷的吞了一口唾沫后,再也说不出话。

原来是要面子,乐来兮懂了。

“你放心,一年之后,本王随便找个理由废了你,然后偷偷的把你送到苍茫山,神不知鬼不觉,你看如何?”

乐来兮又偷偷的吞了口唾沫,她又懂了,原来只能他扔她,而她不能扔他。

“好。”她吐了一个字儿,神色严肃,像大义赴死一般。

北冥即墨似是松了一口气,缓缓的走下软榻。

他在榻前徘徊了两步,见乐来兮无话,便轻声道:“你好好休息养伤,本王明日再来看你。”

乐来兮一动不动的瞅着他,但见他走了两步又返了回来,在乐来兮不解的眸光下,他挺着颀长的身子,负手而立,霸气而冷酷的道:“乐来兮,不许你再说小老婆三个字,你是本王的东极夫人,身份高贵的如同本王的正妃,合府上下除了你,连江正妃也没有封号,你记住了?”

他并未等乐来兮有所反应,似乎从她瞪大了的眼睛,紧蹙的眉头上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倏尔转身离去。

守在大殿门口的飞霞、似锦见北冥即墨走来,忙福身行礼,似锦将眼睛眨了又眨,待北冥即墨离去,仍不相信的使劲儿眨了两次,声音饱含着惊喜道:“姐姐,我是不是眼睛花了?我竟然看见咱们殿下笑了,极美的笑!”

飞霞并未理会似锦,她望了望北冥即墨消失的地方,又朝大殿里面看了看,心下想着,夫人真是好本事,竟让殿下笑的这样的开心。

飞霞拉起似锦的手,只小声的道:“走,咱们去伺候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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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大半天,到了晚间,乐来兮突然觉得自己仓促了,为什么要答应他呢?她开始后悔了。

她理了理思绪,原因有三:

一,这个王爷怎么看都不是个善茬,一年之后他爽约怎么办?

二,这是一个烂摊子,他一大堆老婆,不用瞧也知整日里你斗我,我争她,比宫斗剧“精彩”多了,我为什么要搀和进来呢?

三,我要是被整死了咋办?

最关键的还是第三条,死了咋办?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一切过程也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不行!得想个办法杜绝这个悲惨的结果发生。乐来兮皱眉。

“飞霞,帮我把笔墨拿来,再拿些宣纸。”乐来兮想了一会儿,觉得十分有必要弄个契约,并且,还要一式两份儿。

写写画画,涂涂改改,乐来兮忍着伤痛,废了七八张纸,这才将一个自认为合情合理、面面俱到的契约弄好。

见她写好,飞霞忙过来收拾,似锦这才送上一碗粥,低声道:“夫人,粥都热三遍了……”

“哦……我忘了时间,辛苦你了,似锦!”乐来兮笑着接过燕窝粥,在似锦诧异的表情下,又捏了捏她那肉呼呼的娃娃脸。

不仅似锦,飞霞也呆了。

须臾,似锦这才明白过来,望了飞霞一眼,红了脸,孩子似的笑了。

到了深夜,乐来兮踏实睡去,似锦仍不时的摸着自己的小脸儿,飞霞含笑指着她,不语。

第14章 契约

天刚刚亮,乐来兮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仿佛回到了茅屋,后来茅屋突然消失不见,她爬到了山顶,并遇到很相似的情景,她又看见了那颗又大又亮的流星。

一切仿佛重现一般,她在寻找那颗陨落的流星的时候忽然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在漩涡里,她分明是骑着那颗流星的。

流星的尾巴很长,很耀眼,在梦里,极其真实,她甚至还看见流星尾尖儿处燃着一团熊熊大火。

突然,流星消失不见,她尖叫着,从万里高空坠落,眼前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啊!!!”

乐来兮突然从榻上坐直了身子,眼睛睁的溜圆,惊恐的望着窗外,外面已朦胧亮白。

飞霞正在一旁打瞌睡,听见叫声,忙点亮了红烛,急急的走来。

“夫人,是梦魇了吗?”

飞霞见她额头上满是汗粒儿,又吩咐门外的小婢女去打了盆清水,湿了巾帕与她擦汗。

乐来兮脸上一阵清凉,这才回神,喃喃道:“原来是梦……”

只是她再也睡不着,披了衣就要下榻,飞霞慌的上前阻止,“夫人,您身上有伤,还是不要走动为好。”

“飞霞,陪我去院里转转吧!”乐来兮拉了下飞霞的手,又松开,“我睡不着了……”

“是……”

飞霞有些动容,忙上前搀扶乐来兮。俩人刚走到大殿门外,门口四个守卫、两个小婢女忙慌的跪下,为首的守卫低头道:“夫人,您……”

“我只在院里转转,你们要是不放心,就看着我转。”乐来兮慢慢的走下台阶,再回头时,突然笑了。

立在门口的几个守卫还真的排成一字儿,八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乐来兮不放。

几个男儿看乐来兮对他们笑,一个二个忙慌的低下了头,羞红了脸。

乐来兮也不会理,扶着飞霞慢慢朝前走着。

这个院子很别致,精小。据飞霞介绍,幽兰居的院子是府中几个宫里最小的,因为安圣皇后喜欢小巧、精致,这个院子才会如此。

飞霞不知不觉变成了向导,对院子的错落、位置,比较亮点的地方一一介绍,乐来兮听的仔细,一边看一边点头。

“夫人,要不要去偏殿看看?”飞霞指着位于正殿东厢的一处屋子,乐来兮顺势看去,这偏殿虽说不如正殿气势恢宏,倒也别有一番风格。

“改天吧!”乐来兮又朝偏殿望了两眼,慢慢转身。

“飞霞,你在王府多久了呢?”乐来兮别过头,看着飞霞,她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她。

飞霞与似锦不同,似锦毕竟才14,身上有着甩也甩不掉的孩子气,再加上她性子本就活波,是极愿意与乐来兮亲近的。

毕竟大了两岁,飞霞性子又谨慎,稳重,在面对乐来兮时,一举一动都是恭卑谦顺。

乐来兮仔细看了看她,见她清秀的眉间有一颗小黑痣,不觉眼前一亮,眉间藏珠,将来,定是富贵的。

飞霞怔了一怔,忙红了脸,低下头,“回夫人,婢子在府上已经五年了。”

“一直都在幽兰居吗?”

“是!”

“似锦呢?”

“似锦是三年前才来的,她一来便跟了婢子学规矩。”

飞霞的谦卑恭顺让乐来兮很不舒服,那一世,她曾渴望与人接触,始终没个机会,这一世,她有了这个机会,却还是很艰难。

乐来兮问一句,飞霞恭敬的答一句,乐来兮大致将王府里的情况摸了个底,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不然真的有一天被整死了,也不知是谁下的手。

天大亮了,乐来兮瞅了瞅东方的朝霞,轻轻的道:“回去吧!”

飞霞点头,搀着乐来兮回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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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北冥即墨如约而来。

乐来兮刚喝下一碗蛇鱼汤,听飞霞说,这汤是极有营养的,尤其是对伤口的愈合,效果不输于一般良药。

乐来兮扫了北冥即墨一眼,转而对飞霞道:“去将我昨日写的东西拿来,给殿下看看。”

北冥即墨甚是疑惑,接过那两张内容一样的纸,拿眼睛扫了一遍后眉头皱的更紧了。

“读给本王听!”北冥即墨将纸扔给了乐来兮,面无表情的下了命令,之后,摆手令飞霞、似锦退下,自跟儿将靴子一脱,盘腿坐在了榻上。

乐来兮冷瞧了他一眼,拿起那张纸,忽而明白,原来他看不懂。

哈!看不懂就说嘛!装什么深沉?乐来兮嗤笑一声,脸上的冰雪融化许多。

“契约书!”乐来兮清了清嗓子,正色读道。

“正方:乐来兮

反方:北冥即墨

契约内容:乐来兮为北冥即墨做一年的夫人,一年之后,北冥即墨亲自护送乐来兮到

苍茫山。

正方义务:一、正方协助反方的正妃打理王府事宜。

二、正方无偿为反方弹词唱曲。

反方义务:一、反方必须保证正方的生命安全。

二、正方衣食住行由反方提供。

特别约定:一、未经允许,反方不得随意对正方动手动脚,不得窥探、猥.亵侵害正

方身体。

二、反方必须尊重正方的人格尊严,不得随意对正方进行言语、举止上的

侮辱。

三、反方不得限制正方的人身自由。

黄天在上,厚土为证,今正反两方定此契约,今后要严格遵守,如有违约,天打五雷

轰,将不得善终。”

乐来兮读完,良久,北冥即墨歪着身子,闭着眼睛,没有一点儿动静。

他不会睡着了吧?乐来兮盯着那张美的让女人羞愧的脸,暗自嘀咕。

忽然,那双深不见底、摄人心魄的眸子突然睁开,吓了乐来兮一跳。

“你,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乐来兮猜不透他的反应,面上有一丝紧张。

“没有!”他说的干净利落。

乐来兮掂着那两张纸,跪走了两步,来到他跟前儿,犹豫着道:“那……那就签字吧!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

北冥即墨在她指的地方毫不犹豫的签上了自己名字,一切都很顺利,顺利的让乐来兮很不适应。

昨天,她写完之后,想了很多,各种各样的他的反应,以及要加的内容。她原以为,在特别约定里,第一条就不会过关。他是谁?北燕堂堂的王爷,在这个尊卑极其严明的社会,一个高贵的王爷想要一个女人的身子,那还不是吃馍喝汤一样简单,用他的话说,这是你的荣幸!

可是现在,他居然签了,并且毫无意见!

就在乐来兮发呆时,北冥即墨一把搂住了她,乐来兮刚要挣扎,耳边却传来低沉而霸道的命令,“别动!本王要给你一个身份!”

接着,乐来兮窝在他怀里,听着他在耳边的窸窸窣窣,不由得眼睛越睁越大,眉头越来越皱。

良久,他终于说完,一把放开了她,“记住了?”

乐来兮点头,而后,他再次闭上眼睛,蜷缩着身子,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

一会儿的功夫,便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有没有搞错?还真睡着了!乐来兮轻轻咬着嘴唇儿,对刚刚发生的一切很是无奈。

这时,飞霞悄悄的走了过来,小声道:“夫人,该喝药了!”

乐来兮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似锦在旁,小心翼翼的拈着一块雪花糖,送入乐来兮口中。飞霞从头至尾都低眉顺目,做完事情便悄声离去。

“自己没地儿睡啊,偏占我这里,弄得飞霞、似锦见了老虎一般,连话也不敢说,真是……”乐来兮盯着那张似乎熟睡的脸,不满的嘀咕。

连个说话的人都没,甚是无聊,乐来兮从案子上拿了一本书,胡乱的翻起来。

翻了一会儿,又拿起那张契约,满腹的心思。

我这回真成了人家的小老婆了!她念叨。这原是我最讨厌的,可最后却做了自己最讨厌的事儿,原来束缚是这般难受!

一年,说短很短,说漫长真的很漫长!乐来兮眨眼,忽然笑了,自嘲,原来有一天,我是这般思念流浪的日子。

看来,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倒退了。

想了很多,不知过了多久,屋里已经点了红烛,高大粗壮的红烛被装进琉璃莲花灯罩,屋里瞬间多了几分柔光。

似锦低头走了过来,不再像往日那般,此刻,她安静的出奇。

乐来兮抬头,将手中的书递给她,“似锦,今儿不用守夜了,去睡吧!”

“夫人,这……”似锦接过书,放回案子,不知所措。

“去吧,有这位爷在这儿横着,我很安全!”乐来兮说着便冷冷的瞧了北冥即墨一眼,然后轻轻地捏了捏似锦的小脸儿,轻盈道:“去睡吧,放心……”

似锦终于抬头,圆圆的娃娃脸绽放出极天真绚烂的笑,见乐来兮说的认真,便福了福身离去。

待似锦走后,乐来兮长长的舒了口气,又望了北冥即墨一眼,今儿我真的安全吗?

琉璃莲花罩里的红烛已燃了半截,乐来兮直直的睁着双眼,仍未睡去。

烛光越来越摇曳,晃的人出神儿,鬼使神差一般,乐来兮突然走下榻,拿起一把剪刀便踩上了脚蹬,伸手去拿那只精致的琉璃莲花灯罩。

“你在做什么?”

这突然的一声,吓的乐来兮面色发黄,猛的回头,脚下一个不稳,直直的栽了下去。

北冥即墨瞬间将乐来兮接住,紧紧的搂在怀里,双眸凶巴巴的瞪着她,“大晚上你不睡觉,拿灯罩作甚?”

烛光摇曳,乐来兮是看不清的,其实北冥即墨也是蜡黄了一张脸。

此刻,乐来兮能感受到的,全是他的愤怒。

“我,我睡不着,想剪一剪烛花儿。”因为惊吓,此时她的声音仍是颤颤的。

“主子睡觉,连个守夜的都没有,幽兰居何时改规矩了?”北冥即墨说的幽冷,霸气,转头望向殿外。

乐来兮以为他要惩人,忙惊的捂上了他的嘴,“别,别喊!”

他的绯色薄唇突然贴上了温热娇小的手,北冥即墨不禁一怔……

乐来兮迅速整理了一下语言,讨好的道:“是我让她们去睡的,我觉得有你在,很安全,她们平时夜夜轮流值班的。”

这话让北冥即墨听的甚是舒服,他放下了她,拿过她手中的剪刀。

乐来兮本以为他要剪烛花,谁料他拿下了琉璃莲花罩,直接将红烛吹灭了。

突来的黑暗让乐来兮身上一紧,须臾,她整个人被他横空抱起,惊的乐来兮喊了一句,“你干嘛?”

“你紧张什么?不是说,本王在,你很踏实么?”北冥即墨语气出奇的怪异与暖.味,他将乐来兮抱回了榻,放下之后便也跟着躺了下来。

乐来兮横眉怒目,“你签了契约的!”

见他不说话,乐来兮便打了两个滚儿,贴上了墙壁。

北冥即墨穷追不舍,挪动着身子,贴了上来,一把环住了她,将她别了回来,对上自己的脸。

“睡觉!再乱动本王明儿就让似锦好看!”

在她没发作前,他冷酷的抛出一句,乐来兮停止了挣扎,瞪着水眸,动也不动。

黑暗中,他的眸子发亮,像夜鹰的眼睛一样有神,但就是这发亮的眸子,让乐来兮瞬间有一种想戳瞎的冲动!

她终于小鸡子似的屈服在他那宽大的“翅膀”下,蜷缩在他的怀里,心里骂骂咧咧,直到过了子夜,才昏沉沉的睡去。

第15章 规矩

当乐来兮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北冥即墨已经离去,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那张契约。

乐来兮将另一张小心的叠起,走下榻,打开一个小柜子,那里面静静的躺着她的背包。她将契约放进背包,将柜子重新上了锁,这才放心。

“夫人,您醒了!”似锦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

乐来兮眼前一亮,见到安然无恙的似锦忽而长长的松了口气,似锦恢复了平日的状态,笑嘻嘻的正要伺候乐来兮洗脸时,却被乐来兮一把推开了。

“似锦,以后我自己洗,你把东西放齐就可以了。”乐来兮怕她误会,连忙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那张惶恐的小脸儿终于恢复正常,似锦红了脸,咧嘴笑了。

乐来兮学着似锦平时的样子,将洁肤露滴上几滴在盆里,撒上一把花瓣,用手搅一搅,然后将手仔仔细细才洗了洗,才用水在脸上泼了泼,揉了两下,接过似锦递来的帕子擦上一擦,顿觉清爽。

而后,乐来兮从竹筒里拿过杨枝,抹上一点白药,在齿上揩了揩,接过似锦递来的用青柏子根煎的汤汁儿漱了漱口,吐在杯子里。

打理好自己,乐来兮接过小婢女递来的白开,刚喝完,飞霞带着八个小婢女摆好了早餐。

飞霞见乐来兮走来,忙迎上来,“夫人,请用早膳!”

乐来兮坐了下来,拿眼睛扫了满桌子的香气四溢的食物,一样也叫不出名儿。

她身上大好,这是第一次下榻吃饭。

飞霞见乐来兮就坐,忙上来为她一一介绍:“夫人,婢子为您介绍,宫保鹅肝,芫爆仔兔,佛手香酥,红梅海珠,八宝珍翅,金丝银盏,红豆酥,芙蓉酥,桂花糕,枣泥糕,两个汤品,雨天竹荪,牡丹青丝,还有您的燕窝粥,夫人,这些都是殿下亲自为您点的,您还满意吗?”

果然是皇族啊!乐来兮望着满桌子的珍品佳肴,这下她终于相信慈禧太后一顿饭200多道菜了!

“你们两个吃了没?”乐来兮抬头,突然问道。飞霞、似锦面面相觑,被惊了……

飞霞结结巴巴回了乐来兮,“婢子们,起,起的早,吃过了!”

她们的反应乐来兮尽收在眼里,瞬间无语。她原本想说“坐下和我一起吃吧”,但是看这情形还是别开口了。

乐来兮喝了一口汤,浓香溢口,仔细品品,下喉之时居然说不出的清香,这汤怎么做的?乐来兮暗叹。

“飞霞,再盛两碗!”

飞霞上前,见乐来兮吃的香,不禁脸上暖暖的。

“不要给我,你一碗,似锦一碗,喝吧!”乐来兮撂下话,谁也不看,只顾自己夹菜吃。

乐来兮暗自高兴,既然不能同桌而食,我换个法子总行了吧?

怎料,过了一会儿,乐来兮抬头看那两人时,她们一人端了一只碗,动也不动的立在原地。

乐来兮起身,走到俩人跟前,“为何不喝?”

“夫人……”飞霞抬头,“婢子们谢夫人赏赐,可是,没有下人与主子一同进食的道理,请夫人体谅!”

呵!乐来兮倒抽了口凉气,原来不是不能同桌而食,而是不能同时而食!

“我现在没吃,我看着你们吃,不算同时而食,喝吧!”乐来兮五分温柔,五分正色,似锦怯怯的看了乐来兮一眼,又瞅瞅飞霞,似想了一下,然后捧着碗喝了起来。

真是好汤,似锦圆嘟嘟的小脸上遮不住的喜悦,她长到14岁,从来没喝过这么美味的汤。

飞霞本想拦她,但瞧乐来兮一直盯着她,便一咬牙,低头咕咚咕咚几大口喝光了。只是刚喝完,飞霞似乎有一丝后悔了,最后咽下去的一口,留下说不出的清香,她想,为何没有慢点儿,细细品尝?

“这才乖!”乐来兮捏了捏似锦的小脸儿后,又捏了捏飞霞的,不愧叫飞霞,被乐来兮捏了一把后,满面飞霞。

接着,宫保鹅肝,佛手香酥,红梅海珠,八宝珍翅,金丝银盏,红豆酥,芙蓉酥……乐来兮每样只品一口,或一块儿,飞霞与似锦也被“逼”着每样尝了尝鲜。

这顿饭乐来兮吃的非常开心,从前,除了乐狂兮,她从没有和人一起吃饭的机会,现在,虽然走了样,但总算是一起吃的。

“吃饱了么?”乐来兮放下筷子,看向两人,此时,似锦手里还拿着半块芙蓉酥,嘴角还粘着一个黑芝麻粒儿。

似锦摇头,飞霞点头。

乐来兮大乐,虽说吃了那么多样儿,可每样儿就两口,还是似锦诚实。

同时,乐来兮又感到阵阵心酸,这俩人是吃过早饭了么?一个14岁,一个16岁,都还是孩子,不说饭好不好,她们居然没有吃饱……

乐来兮想起了自己14岁的日子,那时乐队一天天消瘦,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她和乐狂兮,俩人也是饥一顿饱一顿,最艰苦的时候,她便跑到山上挖野菜充饥度日。

“还喜欢什么,你们各自拿吧,吃完再收!”回过神儿来,乐来兮一脸安静,温和的对俩人说道。

被“逼”了那么多次,这回飞霞与似锦也不客气了,飞霞上前拿了两块红豆酥,似锦拿了两块桂花糕后,顿了顿,又拿了一块。

乐来兮嗤笑了一番,待她俩吃完,喝了汤,这才命人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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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没多大会儿,乐来兮便被北冥即墨叫到了凤仪亭,到那一看,原来那人要让她学规矩。

教她的人便是苏嬷嬷。

“东极,你新来,还不熟悉府里的规矩,打今儿起,你要跟着苏嬷嬷好好学,苏嬷嬷是母后生前最重视的,切不可鲁莽!”

乐来兮刚到凤仪亭,北冥即墨便对她冷声吩咐了又吩咐,别的都还好说,单那声“东极”让她蹙眉,我啥时候改名字了?

“我知道了。”乐来兮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

北冥即墨点点头,似是很满意,说了句开始,便大步离去。

“夫人,对殿下,您要称妾。”苏嬷嬷上前,低头纠正。

乐来兮眨了眨眼皮儿,这下真成人家名副其实的小老婆了。

“我知道了。”乐来兮再次不动声色的回了一句。

“夫人,您对老奴说话时,要自称本宫。”苏嬷嬷面无表情,抬头又低头道。

“本宫,知道了,多谢苏嬷嬷提醒!”乐来兮开始上心了。

苏嬷嬷恭恭敬敬,微微颔首,然后慢慢的走到亭子中央,在小案几的西面跪坐下来,“夫人请!”

乐来兮学着她的动作,在案几的东面跪坐下来,有板有眼,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苏嬷嬷暗暗吃惊。

大约跪了两个时辰,乐来兮只觉腿都跪麻了,但她面上仍不动声色,认真冷静的听这位雍容体面的妇人说着。

这妇人从坐姿站相讲到仪态仪容,又从仪态仪容讲到“内”“外”有别、尊卑有别、三从四德、七出之条……

讲完七出,这妇人终于停了下来,脸上带着一分赞许的神色,低头道:“老奴观夫人聪慧伶俐,不留神多讲了,老奴死罪!”

乐来兮一听,暗暗冷笑。

这才是高手呢!整了你却还能让你开不了口,一张嘴还得跟人家客客气气的恭维。

哼!你是容嬷嬷,我却不是小燕子!

“嬷嬷过奖了!本宫愚钝,实担不上聪慧伶俐四字,倒是嬷嬷,真不愧是安圣皇后跟前儿的老人,将这么些规矩讲的头头有序,条理分明,本宫今日受益了!”乐来兮一字一顿,和颜悦色的回道,末了,还象征性的点了点头。

苏嬷嬷眼中闪过的诧异让乐来兮逮了个正着,但她却装作没看见。

苏嬷嬷似有些尴尬,颤颤巍巍的起身,“呵呵!夫人过奖!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夫人,今日就到这里吧。”

乐来兮瞥了她一眼,为了整我,不惜搭上自己,值得吗?

在飞霞的搀扶下,乐来兮起身,刚一站起,两腿麻的没了知觉,难受的要死……

恰在这时,不经意的一瞥,乐来兮愣住了,立时拉过飞霞的衣袖,指着那红一块紫一块的胳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飞霞一听,忙慌的跪下,使劲儿的扯着自己的衣袖,遮盖手臂上的伤痕。

乐来兮强忍着腿上的不舒服,慢慢的走到亭角,在木椅上坐了下来,冷道:“本宫问你话呢,你哑巴了吗?”

“回,回夫人,是李嬷嬷……掐的。”飞霞哆哆嗦嗦,说的吞吞吐吐。

乐来兮强忍着胸中的怒气,冷静的道:“为何?”

“因为早膳……”

这下乐来兮明白了,心里更怒了,真是他娘的吃人不吐骨头的烂地方!我早上就给她们吃了点儿好东西,就有人忍不住了……

好!还真是一个好的开始呢!

慢慢的喝了口茶,乐来兮才淡淡的道:“你起来!”

“本宫今日学了些规矩呢……”乐来兮说的风轻云淡,“俗话说的好,光说不练假把式,今日难得有机会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兴许能揪出一些错处也说不定呢!”

“苏嬷嬷先别走,留下为本宫做个见证,也好禀报殿下,本宫这规矩学的怎样,去,把李嬷嬷给本宫请来!”说到请字,乐来兮咬牙切齿。

一个小婢女忙慌里慌张的跑下亭子,去唤李嬷嬷。苏嬷嬷回了声是,便低眉顺首的退到一边。

片刻,一个尖嘴猴腮的老妇被带到乐来兮跟前儿,这妇人原是安圣皇后从宫里带来的教导嬷嬷,仗着这个身份,平日里总是对飞霞、似锦等人打骂欺凌,还动不动就强占飞霞等人的月钱。

这人心狠手毒,又仗着自己的兄弟是王府大管事,更是无法无天,飞霞等人畏惧,只是敢怒不敢言。

李嬷嬷是第一次见乐来兮,见她那头短发时,因为惊奇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才微微福身,行了个礼,“老奴给东极夫人请安!”

“哟!!这是怎么了?想必是李嬷嬷离开皇宫太久,连规矩、本分都忘了?这般打量本宫,是哪家的规矩?对本宫这般行礼,又是哪家的规矩?”

乐来兮说的冷冽,上来便揭开她的老底,不就是服侍过安圣皇后吗?不用你自己显摆,我先替你说了。

“老奴死罪!”刚刚还不以为然的李嬷嬷登时吓的两腿发软,跪在地上。

乐来兮脸上仍一片平和,轻轻的说一句,“嬷嬷怎么会死罪?倒是本宫死罪!”

“近日来,本宫觉得飞霞、似锦甚好,早膳赏了她们两块糕点,便遭你虐打,本宫思量着,倒是我错了不成?许是没有和你李嬷嬷商量的缘故,不该擅自做主赏赐身边的人儿!”

乐来兮拉家常似的,说了一堆,整个人看去,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愠怒,可是句句却似刀子一般,刀刀毙人命!

苏嬷嬷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连连吃惊,好一个牙齿伶俐的主儿,这气魄,这胆量,这条理,合府上下没一个能比的。

第16章 杀伐

此时的李嬷嬷磕头如捣蒜一般,一会儿喊死罪,一会儿喊冤枉,如没了头的苍蝇一般,完全失去了分寸。

“冤枉?李嬷嬷的意思是,本宫的婢女说了谎?”

乐来兮故意扫了一眼飞霞,飞霞登时只身下跪,惊道:“婢子不敢欺瞒夫人,早间婢子去膳房交代夫人的午膳时,在膳房东边的走廊里遇到了李嬷嬷,李嬷嬷见到婢子,二话没说就给了婢子一巴掌,而后她又掐上婢子的胳膊,边掐边说,下作的贱蹄子,一日不打你,胆子变大发了,得了赏敢独吞?我打死你个眼中没人的东西……”

飞霞越说越激动,最后呜咽着落下泪来。

乐来兮将指间的帕子绞的不成形,望着眼前毒辣的老妇,她真想上去给她几脚!

但是,她不能!“李嬷嬷,飞霞说的可是事实?”

“回夫人,飞霞撒谎!”李嬷嬷不知怎么,突然一口咬定飞霞撒谎,飞霞气的涨红了脸,她用一种极复杂的眼神望了乐来兮一眼,然后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夫人,飞霞没有撒谎,似锦可以作证,不仅似锦,幽兰居所有的婢女都可以作证,李嬷嬷不仅是今天打骂了飞霞,平日里也是动辄被她打骂,不仅被打被骂,就连月钱也时时被夺去!夫人,飞霞今日拿命抵押,今日所说句句属实,如有虚假,任凭夫人处置!!”

乐来兮读懂了飞霞的意思,她那哪是一个眼神儿,分明是把她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乐来兮忽然动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对得起这份儿稀薄的信任。

“去把幽兰居所有的婢女给本宫叫来!”

乐来兮神色有了一丝激动,但很快掩去。

又片刻,凤仪亭被呼啦啦二十几个婢女占的满满的。

这群婢女以似锦为首,刚到这里,似锦见飞霞与李嬷嬷都跪在乐来兮面前,便话也不说,在飞霞一旁跪了下来,身后的大小婢女更不敢出声,呼啦啦的跪成一片。

“自安圣皇后仙逝后,这幽兰居便被空了十多年,许是时间太长,这猛的多了个人儿,怕是你们都不习惯,所以才有不小心认错了主子的!”

乐来兮呷了口茶,淡淡的说了一番,冷不丁的给每个人都打了一针预防针,提醒这群婢女,谁才是幽兰居的主子。

果然,这群婢女一听乐来兮如此讲,立即吓的魂飞魄散,大喊:“婢子们不敢!”

乐来兮命飞霞把刚才的话又讲了一遍,然后让她们辨真假。

似锦一听,顿时哭道:“夫人,飞霞说的都是真的,婢子愿为她作证,李嬷嬷不仅对飞霞如此,平日里对似锦也是非打即骂!”

似锦不等乐来兮有所反应,直接撩起了自己的衣袖,手臂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乐来兮被刺痛了双眼,顿时觉得万分懊恼,这十多天的时间,自己居然没有发现。

她忽然有一丝庆幸,自己现在有这个能力为她们做主。

这时,其他的小婢女像是约好了似的,纷纷撩起自己的衣袖,有的撩到了肩膀,满目的伤痕,有的都已经发黑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

乐来兮倒抽了几口冷气,心被扎的滋滋儿的疼。

人一多,仿佛胆气也多了。这时,一个小婢女突然开口,“夫人,婢子们的这些伤都是平日里李嬷嬷打的,掐的,拧的,不仅胳膊上,婢子背上还有,李嬷嬷平时都是专挑看不见的地方……”

“夫人,李嬷嬷还强占婢子的月钱,不给就打!”另一个声音传来。

“夫人,李嬷嬷上个月强要婢子的月钱,婢子不给,她就威胁婢子说,要把婢子赶出府,配个糟老头子……”又一个声音传来。

接下来,大大小小的婢女开始说的说,哭的哭,哭声喊声成了一片。

良久,哭喊声渐渐小去,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乐来兮的反应。

“李嬷嬷,您老还有什么话说?”乐来兮冷眼瞧着那妇人,攥紧了拳头。

“老奴冤枉!老奴冤枉……”李嬷嬷不知哪根筋不对劲儿,仍不肯承认自己的恶行。

“贱人!!”乐来兮起身大喝,将一杯滚烫的热茶连杯子带盖全砸到李嬷嬷身上,顿时,凤仪亭安静的只能听见周围草丛里的虫叫。

“你当本宫的眼睛瞎了吗?还是说本宫是傻子,可以任由你来愚弄?”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老奴知罪,老奴知罪!!”李嬷嬷回过神儿来,突然清醒似的,认罪讨饶。

“刚才喊冤枉,此时又认罪,可见还是把本宫当成傻子来耍!!”

乐来兮完全不见了之前云淡风轻的样子,此时的她脸上、眼里全是杀气。

“今日本宫要狠狠的教训这个眼里没有主子的东西!”

乐来兮上前一步,左右开弓,打了她几巴掌,因为用力,扯了背上的伤疤,疼出了汗。

“夫人,仔细手疼!”飞霞爬了过来,心疼的望着乐来兮。她知道,刚刚那几下,一定扯疼了伤口。

乐来兮这才意识到,这些人还跪着,连声道:“你们都起来!”

“去,这恶妇平日怎么虐待你们的,你们今日就连本带利的还回去!”乐来兮令一下,这群婢女像得了圣旨一般,连忙将李嬷嬷团团围住,掐的掐,打的打,一个个怨气十足,有几个实在是恨极了她,打着打着竟哭了起来。

一会儿的功夫,李嬷嬷脸上身上便青一块紫一块,没一片好地方。

乐来兮盯着她,许久,才冷静的道:“李嬷嬷,想过今天么?明白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吧?身上很疼?你掐别人的时候从来没感受过这般滋味儿吧?”

李嬷嬷捂着脸,不说话,出奇的冷静。

乐来兮暗自冷笑,我今儿不把你弄老实了,我就不叫乐来兮!!

“限你傍晚之前,卷着铺盖滚出王府,此生再敢踏进王府半步,本宫要了你的命!!”此话一落地,李嬷嬷分寸打乱,那抹冷静消失的无影无踪。

“夫人开恩,夫人开恩呐……”李嬷嬷倒在地上,开始鬼哭狼嚎。

乐来兮思量,一年之后自己就要走了,把这祸害留在王府,等自己走了飞霞她们怎么办?到时肯定惨极了!一不做二不休,今日一定要把她赶出去!

“把李管事给本宫请来!”乐来兮决定要把事情做绝,如何绝?绝了这老妇的后路就是绝!

只喝杯茶的功夫,那李管事像一阵风似的刮来,乐来兮瞥了这位肥头大耳的李管事一眼,心下突然明白,这李嬷嬷刚刚为何狡辩,为何冷静了,有这么好的兄弟撑腰,任谁也会得意一番。

“李管事,带你家姐出去!”

这李管事原本想仗着老脸为家姐求情呢,谁知还没开口,眼前的这位主子便直接让他带家姐出府,这下情没求成,倒被打了脸。

李管事心里暗暗不服,憋了一肚子气。这是谁呀?敢这么牛气,想想自己平日里,就连正妃也是对他客客气气的,一个小小的夫人,敢这样狂妄!

乐来兮不是不知他的心思,也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境地!

只是,她看的比较透彻。毕竟要在这里生活一年,毕竟是北冥即墨名义上的妃妾,毕竟要打理王府,这是自己第一次的杀伐决断,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退让!

否则,日后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李管事越想越不顺,便直接起身,扶起了李嬷嬷,俩人正要转身,忽然一个杯子飞来,正巧砸中李管事的老腰。

“你好大的胆子!得了主子的恩典,也不知谢恩,李管事,你与你家姐一样老糊涂了么?还是,你们姐弟俩根本就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李管事只抬头看了一眼,忙慌得和李嬷嬷一起匍匐在地。李管事心里冷嗖嗖的,这么些年,他从没见哪个主子有这般冷厉的眼神。

不知何时,炙烈与青岚走了过来,四下更安静的出奇。

“夫人息怒!打骂奴才事小,伤着身子事大!”青岚与炙烈同时跪在了乐来兮面前。

这时,青岚又道:“殿下请夫人重华殿用膳,剩下的事交由炙烈来办吧。”

来的够及时!乐来兮微微叹了口气,那位爷也够有心,见我一个人演戏压不住,又支来俩人。

好吧!唱大戏嘛,人多了也热闹。乐来兮揉了揉太阳穴,做出一副极傲慢的样子,瞥了跪在地上的青岚与炙烈一眼。

“本宫乏了……”乐来兮扶了扶腰,飞霞仍过来搀扶。

“这会子一点儿力气也没了……”乐来兮说的淡淡。

“转告殿下,想和本宫一起用膳就来幽兰居,回宫!”

直到最后,乐来兮完全忽略跪在地上的炙烈与青岚,由飞霞搀着,小心翼翼的走下台阶,忽而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转头。

“苏嬷嬷,哈!本宫差点儿把您老给忘了!本宫这规矩学的怎样?回去把你看到的,听到的都学给殿下听听,哦,顺便转告他,这规矩,本宫不打算学了,他要是乐意,让他亲自教导!”

李管事听了,只觉两眼一抹黑。

他眼睁睁的看着乐来兮领着二十几个低眉顺眼的婢女,走的云淡风轻。更让他吃惊的是,炙烈与青岚仍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直到乐来兮消失了身影,这才起来。

再看苏嬷嬷,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他终于认识到,自己错了,拿鸡蛋碰了石头,拿豆腐砸了石钟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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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院子里,包括飞霞、似锦在内的二十几个大小婢女不约而同的跪了,乐来兮吓的一跳。

这群人也不说话,一个二个直望着乐来兮流泪,那神情,那眼神儿,完全把她当成了救世主。

乐来兮感到鼻子发酸,她的内心第一次涌动着说不出口的情绪,是喜悦,又似心痛,还有几分无奈……

“以后,你们就安安稳稳的在这里生活,除了我,没人敢动你们!”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是!!!”一声嘹亮。

“都起来,去吃饭吧,似锦帮我上药,飞霞去传膳。”乐来兮故意说的轻松。

“是!!!”又是一声嘹亮。

乐来兮觉得自己有许多事情要做,但是目前最重要的,是擦药!隐约中,她觉得背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第17章 南荣

似锦刚把乐来兮的锦衣撩开,便被唬的一跳,“夫人……伤口都裂开了!”

似锦哭了,这伤口不仅裂开,还流了好多血水,将最里层的锦衣都浸湿了。

“这几道本就伤的深,好不容易愈合了,这下又裂开了,这可怎么办才好?”似锦一边小心翼翼的与她擦药,一边哽咽着,嘟嘟囔囔……

乐来兮忽而转了身子,捏了捏似锦的小脸儿,打趣儿的道:“裂开就裂开,又不是长不上了,不许哭!”

似锦见她都这样了还打趣儿,正哭丧的小脸儿忽然又笑了。她忽然发觉,这辈子能遇上这么好的一个主子,肯定是上辈子做了许多善事,才修来这般福气。

乐来兮趴在榻上,别过小脸儿,任由似锦轻轻地擦拭。

“等我吃完饭就去找独孤先生,问他要一些消炎消肿的药,你和飞霞抹上一抹,再拿去给那些丫头发上一发,那毒妇下手重,刚才我见几个丫头手臂上的印子都发黑了……”

“你们放心,别人我不管,以后只要是你们,谁受了欺负都要告诉我,我拼了命也要替你们讨回!”

“今日我下手太轻了,该直接给她几棍子,然后再踹上几脚……”

“还是太轻了!”一个酷酷的声音将乐来兮的自言自语打破。

“啊!”乐来兮惊的叫起,什么时候似锦换成了某爷?

北冥即墨早知她有此反应,便提前一步按住了她的身子,“别动,刚涂完药!”

那声音冷酷,充满了力量。乐来兮真像只烤全羊一般被按住了。

“你怎么来了?”乐来兮恢复心绪,静静的趴在榻上。

“难道不是夫人请本王一起用膳么?”声音仍是酷酷的,韵味儿十足。

“为何不提前说一声?”问完这句,乐来兮便沉默了,觉得她这话问的多余。

“这是本王的府邸,本王去哪儿还要与人通报吗?”仍是霸道,自以为是,傲娇的没边儿没沿儿。

果然是多余了,乐来兮背着身子,慢慢的披上外衣,不再说一句。

北冥即墨清了清嗓子,声音恢复如常,“用完膳本王会命独孤穹把药送来。”

“晚间本王再命人送来一些书籍与乐器,你也可打发时间。”

“这几日好好养伤,不要随处走动,那规矩,也不用学了。”

北冥即墨一连说的了几句,乐来兮仍背着身子,从他的角度来看,看不出她的一丝反应,在他有些沉不住气的时候,只听乐来兮道:“好!”

只一个字,算是做了回答。

空气中突然多了一丝凝固,良久,北冥即墨皱了皱眉,“乐来兮,本王不喜你的冷静和满不在乎的样子!”

乐来兮诧异的回头,她听的出,他的声音里掺杂着愠怒。只是,当她回头看他时,北冥即墨已经走下了木榻。

冷静?满不在乎?乐来兮懂一半迷惑一半,那句满不在乎她是懂的,大概是指他关切了她那么多,而她自己却没有一些喜悦和感恩。

可是这冷静怎么说?是说她的性子偏冷么?

这又算什么噱头?我的性子一向如此,你不喜欢,我也要改变么?乐来兮轻蔑的冷笑一声,穿好衣服,走下软榻。

宫斗毕竟是废脑子的,她终于明白那些妃妾,天天吃那么多好东西,也不发胖的原因了,天天斗,月月斗,年头斗到年尾,发胖?哪有那功夫!

乐来兮费了一上午的脑子,早已饥肠辘辘。

北冥即墨坐在正位,乐来兮坐在一侧,俩人各自夹着自己爱吃的菜,一顿饭吃的悄无声息,直到北冥即墨离去。

炙烈站在重华殿门口,远远的看见自家主子走了过来。

他思量着,这些天来,每次殿下从幽兰居回来,都是喜上盈腮,可见东极夫人魅力无人能及。今日东极夫人杀伐决断毫不拖泥带水,又是为下人做主,可见是个宽厚的。这样说来,殿下今日在幽兰居用膳,应该是很开心的吧?

北冥即墨走近时,炙烈抬头,这一眼让他立时低下脑袋,动也不敢动!

直至北冥即墨进入大殿,越过那道明黄的纱帘,炙烈才缓了口气儿。回想刚才看见的那张冰冷、毫无生气的脸,他仍心有余悸,看来,幽兰居的那位主子又给殿下气受了。

“唉……”想到这里,炙烈微微的叹了口气,站的更加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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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半月,乐来兮遵照北冥即墨的吩咐,再没踏出幽兰居半步。

每日除了吃药,抹药,独孤穹遵照北冥即墨的吩咐,在乐来兮伤愈之后,又给她弄了一周的药浴,说是活血养气。

对于此,乐来兮完全照办。就连北冥即墨送来的书籍,她也是从早到晚的翻着看,虽然,大多数稠稠麻麻的字体她看不懂。

这日,乐来兮长长绵绵的睡了一个午觉,刚醒来,便有些恍惚,这日子不真实。

从前的夏日,她大多数情况下是在某个阴凉的墙根儿下坐着,打个盹儿,而不似这般,瞅着明晃晃的洒在地面上的阳光,发呆。

似锦见她这发呆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忧,“夫人,婢子们陪您出去走走吧?这些日子您总不出门,快憋坏了!”

似锦说完这话,又瞟了飞霞一眼,飞霞领会,“是啊,夫人,您的伤已经大愈,这会子出门,殿下也不会责怪!”

乐来兮收回痴傻的模样,淡淡的笑了笑,点点头。

明朗的天空飘来许多云,遮去了夏日的炎热,大地便显得凉快了许多,一阵阵清风吹来,吹的柳条随意的摇曳,让乐来兮觉得很惬意。

飞霞与似锦两人一左一右跟在乐来兮身后,不时的用眼神要换信息,让她俩十分困惑的是,自家主子还是时不时的发呆。

正当乐来兮望着那几乎垂地的柳条儿发呆时,透过葱葱郁郁的枝条儿,她看见了几个明媚鲜妍的女子,那一行人似乎也望见了乐来兮,便缓缓的向她走来。

待她们走近了些,乐来兮思量,这应该是某宫的一位主子,带着她的丫鬟出来散心的。

看清了来人,飞霞忙上前一步,轻声道:“夫人,她就是婢子之前给您说的那位性子恬淡的南荣夫人,身后紧跟着她的是两个大婢女,安乐和安康。”

乐来兮微微点头,南荣富娴,北冥即墨的一个不受宠的姬妾,住在漪兰殿,算起来,离幽兰居蛮近的。

越是快接近乐来兮,那南荣富娴的步子越发走的快,到了乐来兮跟前时,她忙福身行礼“妾给东极夫人请安。”

那声音软软的,弱弱的,像是没吃饱饭一般。

“快起来!”乐来兮上前扶起了她,又示意她身后行大礼的婢女免礼。

南荣富娴站直了身子,这才抬头对上乐来兮的眸子,只一刹那又低下了头,从深闺到为人妇,她长到18岁,从没见过哪个女子有这样明亮的目光,那是一种晃的人眼几乎睁不开的亮。

乐来兮见她云髻简单而不失高贵,发髻上的几只简单的珠钗点缀的恰到好处,她的皮肤白皙里透着红润,并不见太多脂粉,这是一种自然的美,而更令乐来兮惊艳的是,那张俏丽的小脸上,镶着两颗宝石一般的大大的眼睛,满是柔顺,满是恬淡。

许是被乐来兮打量的不好意思,那张红润的脸更羞了。

很快,乐来兮被飞霞碰了碰,她猛地回神儿,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忙尴尬的笑了两声,掩饰道:“我……本宫看天气尚好,便出来走走,妹妹也是出来散心的吧?”

乐来兮喊她那声“妹妹”时,几乎是低声略过的,她实在是说不出口,但是,纵然是低沉的一声,她仍羞红了脸,心里咯噔一沉,突然堵的难受,这下,真的名副其实成了北冥即墨的小老婆之一了。

南荣富娴听乐来兮说的亲切,忙抬头,恬恬一笑,仍低低的道:“正是,姐姐身上的伤可大好了?”

乐来兮感到诧异,她的那声“姐姐”竟让她出奇的亲切,仿佛越过了北冥即墨,俩人真的是姐妹。

“嗯,已经痊愈了。”乐来兮回的轻快,脸上露出淡淡的笑。

南荣富娴这才发现,这位东极夫人笑的时候,两只秋水般的眸子也是笑的,如月牙一般皎洁,迷人。

于是,她大了胆子,“妾的行宫就在不远处,姐姐可愿去坐坐,喝上一杯清茶?”

乐来兮点点头,南荣富娴似是很开心,忙拥着乐来兮,一路指指点点,为乐来兮介绍各处景致,一会儿便到了漪兰殿。

与幽兰居的各色花花草草不同,这漪兰殿种满了桃树,满树青色的果子让人忍不住想到成熟时节的样子。

南荣富娴身着一袭水红色锦袍,领口处薄纱轻盈簇起,站在青色的果树下,愈发明艳动人。

乐来兮忍不住想到,即使来年春天,满院桃花妖娆绽放时,仍比不上南荣富娴这般绝丽。

俩人刚走进大殿,乐来兮被晃了眼,只见各色古琴、竖琴、凤尾琴大概有十来把的样子,摆满了屋子,就连摆放各种瓷器与古玩的博古架上也摆放了两把。

乐来兮一把拉住南荣富娴的手,“原来你也是个爱音乐的!”

南荣富娴早就从她的反应了解一二,心想自己大概遇到知音了,也激动的红了脸,谦虚道:“妾只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

“本宫有一把绝世古琴,世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改天一定拿来与妹妹瞧瞧,咱们好切磋切磋!”乐来兮想起了自己的吉他。

那句世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让南荣富娴当即动了心,这世上难道真有这样的琴?然而她又认真的打量了一下乐来兮,心想,也是了,这东极夫人从外貌到言行,自是与别人不同,她有稀奇之物,应是真的了。

“改天姐姐一定拿来与妾瞧瞧!”

南荣富娴亲手捧来一杯清茶,递给乐来兮,大大的眼睛里却充满对那把琴的期待。

乐来兮重重的点点头,吃了一杯茶,又坐了一会儿子,理智又重新上来。

她本想与南荣富娴一起弹几首曲子,但是,她压抑住自己的热情,对方可是北冥即墨的姬妾!

所以从理论上讲,俩人应该是敌对关系。

虽然有几次,乐来兮觉得她的言行举止大概是真诚的,可是理智却告诉她不能掉以轻心。于是,她又略坐了一会儿,便客客气气的起身告辞。

南荣富娴又亲自送她出了院门,直到乐来兮消失不见,她这才转身回去。

第18章 “贵”客

乐来兮刚回到幽兰居,便将那把吉他拿出,细细的擦拭两遍,又弹了几个零散拼凑的和旋,便停手。

似锦趴在小矮几上,双手托着小脸儿,眼睛眯成一条线,“夫人,真好听!”

乐来兮笑看她一眼,继续轻盈的弹奏,这时却见飞霞慌里慌张的走了进来。

“夫人,萧夫人来了!”

从膳房回来,飞霞远远的望见一个金贵艳丽的女人带着一群婢女进了院门,不用瞧也知是谁,只是,她很诧异,这萧夫人上午刚车马劳顿的回府,怎么这会子便来幽兰居了呢?

于是,她慌里慌张的赶忙走进大殿,与乐来兮通报。

乐来兮一听,忙将吉他放在案子上,起身走出了里间。

萧汝荷,北冥即墨名义上的妾,其实却是府里的正妃。她是北冥即墨纳的第一个妾,比江正妃还要早两年,加之这几年一直帮着正妃协理王府事宜,所以,用根深蒂固,枝繁叶茂这八个字来形容她,非常恰当。

乐来兮将脑子里关于萧汝荷的资料翻了一遍,暗暗发笑,这应该算是贵客吧?

确实很金贵!萧汝荷连门旁小婢女的通报都等不及,直接带着身后的一群婢女走进了大殿,见正位上坐着一位头发极短却美的出奇的人儿,不由得暗暗将手中的绢子扯了又扯。

假如乐来兮没有感觉错的话,下面的人儿是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而这一开口,却非凡无比。

“姐姐给妹妹请安了!”那声,笑着,荡着,将每个人的心里弄得鼓鼓的。

乐来兮自恃控制力极强的,可还是忍不住对这不伦不类的请安给请笑了……

王府的规矩,除正妃外,其他姬妾可不是照着年龄、先后排的,位尊则为大,这姐姐与妹妹可不是随便叫的。

既然已经笑了,那就顺势接着演吧!乐来兮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的虚伪且妩媚,“妹妹免礼,请坐,看茶。”

乐来兮说的轻盈,仿佛并未在意阶下人的纰漏。

而萧汝荷面上的笑则僵了一下,乐来兮看的分明,那哗哗晃眼的笑忽如寒冰一般迅速结在那张丰腴的瓜子儿脸上,像被孙悟空定住了似的。

当然,这萧夫人也不是吃白饭的,只一刹那,脸上的冰冻便被新一轮的笑容破了,那笑容来势汹涌,甚至有些癫狂。

乐来兮足足听了好几秒,萧汝荷这才止住那“咯咯咯”的笑声,将身后华丽丽明晃晃的金织裙摆轻轻一甩,步履优雅的走上了金梯。

心定神宁的乐来兮还是被惊了一下,这是要坐北冥即墨的位子么?

看来,这位高傲的夫人今日是来给我下马威的!

飞霞捧着银盘,将头埋的低低的,为坐在正位上的萧汝荷奉了一杯茶,乐来兮轻轻一嗅,是绝好的泣露茶,不禁眉头微皱,看来,这些小丫头们是怕极了眼前这位。

萧汝荷笑吟吟,端过那茶轻轻的呷了口,那神情,绝对赛太岁!

“妹妹新来,恰好我回家省亲去了,真是不巧,妹妹若是短了什么,缺了什么,可一定要及时与姐姐说,都是自家姐妹,千万别客气!”

萧汝荷说这话时,眼睛是一直盯着乐来兮的,时而盯着她那张脸,时而又盯着她那满头的短发。

乐来兮再次巧笑,心里快憋出内伤了,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可见,眼前的这位,还真是个王熙凤,可惜呀,却是个缺心眼儿的,而且缺的可不止一个,人家王熙凤少说一万个心眼子呢!

“原来妹妹家去了,本宫想着,妹妹许是走的久了,连王府的规矩也忘了呢……”

“哎哟喂~瞧我这破记性,竟把妹妹,哦,不,把姐姐的名分给忘了,嗨!!服侍殿下久了,又要里里外外的打理合府上下,难免力不从心,姐姐可不要怪罪!”

“是啊,妹妹劳苦功高,凭什么世间有的,原是妹妹该得的,此刻纵然殿下见了妹妹,也说不出个一二!”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面上如沐春风,却字里行间藏针带剑。

乐来兮暗地里要佩服死自己了,自己居然有这表演天赋!假如回到现代,或许可以去剧组跑跑龙套啥的,说不定也能挣不少钱!

萧汝荷毕竟做的太越矩,所以在语言上并未占得半点儿便宜,还落得个猖狂的名号,此时,乐来兮又搬出了北冥即墨,这时,眼前的人面上又是一僵。

“哎呀,我一见姐姐,实在欢喜,便忘了规矩,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萧汝荷巧笑着,丰腴雪白的指轻轻拈着金织长裙,缓缓的走下金梯,那金梯只有三阶,可是她却足足花了10秒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走t台的模特。

等等!哈!她的兰花指是翘的,而且还翘起了两个!

乐来兮差一点没将茶水全喷到她身上!她觉得,一定要想个法子赶这女人出去,如不然,她一定会憋出内伤了!

走下金梯的萧汝荷并未在下位就坐,她仍是万分优雅的拈着自己的长裙,修长的凤眼不住的打量幽兰居的内饰。

乐来兮权当没看见,仍闲坐着,云淡风轻的喝茶。

仅仅是半盏茶的功夫,萧汝荷再难笑了,望着满屋子的稀奇古玩,奢华绝丽,她暗暗攥紧了长裙。

因为有几样东西,是她从未见过的,那质地,那光泽,让她忍不住想上前摸一摸,可是她又不能摸上一摸!

可她凭什么拥有这些东西?又凭什么霸占自己从不曾踏入的幽兰居?

突然,萧汝荷扭过珠圆玉润的身子,对着乐来兮极妩媚的巧笑,“殿下真是疼爱姐姐呢!不知姐姐是哪里人,令尊现居何职?”

乐来兮放下茶盏,吐出早已准备好的答案,“本宫自小无父无母,隐居山林,被师父抚养长大。”

并且,这个答案,还是签契约那晚,北冥即墨给的。

萧汝荷面上一惊,忙问道:“敢问姐姐,令师何许人也?”

“公羊旦。”

从萧汝荷发呆的神情里,乐来兮再一次领略到公羊旦的魅力。

公羊旦,北燕人,擅长箜篌,音柔飞花鸟,音利破顽石,一曲如魔,万夫不挡,而此人又喜好云游四方,神出鬼没,故而被称为“鬼音大师”。

而皇帝尊曲乐,天下人便无不向往,乐来兮不能不说,这是一个真正的尊重艺术的时代。

良久,萧汝荷终于回过神来,“姐姐竟是鬼音大师座下弟子,真是令人……吃惊……”

她一边说,一边尴尬的笑,乐来兮想,这般语无伦次,大概是在思量下一个问题吧?

果然,只听萧汝荷又道:“敢问姐姐,令师现身在何处?”

萧汝荷思量着,如果自己知道了公羊旦的下落,然后家书一封禀告父亲,令父亲上报吾皇,说不定还是大功一件呢!

“云深不知处。”

乐来兮轻盈的吐出这几字,轻轻的站起,走下金梯。

她扶上飞霞伸来的手臂,忽而冷凝道:“本宫乏了!”

萧汝荷本想再打听一些,怎料乐来兮下了逐客令,她虽一万个不情愿,但仍拿捏出极媚的笑,“那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了,妹妹告辞!”

在转身的刹那,乐来兮分明瞥到,那眼神是极冷极恨的,见她如众星拱月一般被簇拥着出了大殿,乐来兮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

她是真累了!

演戏,可真是个体力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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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殿内,北冥即墨正埋头于高高的案牍中,皱眉凝目。

炙烈忽而来报,“殿下,萧夫人求见!”

隔着明黄的纱帘,炙烈看见,他的主子像是已经知道一般,轻轻将头抬起,又慢慢的低下。

最近一段时间来,保护北冥即墨的安全已经不算什么活儿了,一项重要无比的任务早已落到炙烈的肩上,那就是以他为首的卫护,要日夜保护幽兰居那位主子的安全。

当然,保护的太紧,就难免有些监视的味道。

比如,这位主子从早到晚做了什么,吃了什么,见了什么人,什么人去拜访她,北冥即墨可是要一一过问的。

这萧夫人像只高傲的孔雀走进了幽兰居,而后又像只发怒的母狼走出幽兰居,这会儿子来重华殿的因由,大概殿下早就猜到了!

炙烈一动不动的跪着,脑子里却忍不住胡思乱想,他不知为什么,自从幽兰居多了那位特别的主子后,他老忍不住猜想自家主子的心思。

正想着,忽听北冥即墨冷道:“让她进来吧!”

炙烈忙回神,起身去传,而萧汝荷的反应,令他惊的目瞪口呆。

这位高高在上的夫人居然对他盈盈一笑,微微颔首!炙烈忙低下头,纹丝不敢动。待萧汝荷走了进去,炙烈这才松了口气,眨了眨眼,这,还是那个高傲无比,目中无人的萧夫人吗?

炙烈真的是第一次见萧夫人这般模样,在他稀有的关于萧汝荷的印象里,这个女人一向是八面玲珑,威风凛凛的,这些年又是王府内务实际的掌权人,因此,即使在北冥即墨面前,她也敢比别人多说笑三分。

可今天这低眉顺首的模样?这是怎么了?

第19章 魅影

萧汝荷走的细腻,窸窣,每一步极尽风采妖娆,相比湘采柔的一味妩媚,她身上却多了三分神韵和一分泫然的高贵。

虽然在家中,她只是个庶女,而湘采柔是地地道道的嫡女。

临近纱帘,萧汝荷如一枝出水芙蓉,对着北冥即墨盈盈一拜,声音温润而悠扬,“妾身给殿下请安,殿下万福!”

北冥即墨走出纱帘,淡淡看了萧汝荷一眼,剑眉微皱。

刚刚他听炙烈说,这女人一身珠光宝气的“杀”进了幽兰居,怎么这会子又穿着如此素雅?

“起来吧。”他的声淡淡的,透着一如既往的冷冽。

“谢殿下!妾来此,一是来看看殿下,二是给殿下道喜。”

刚坐下,萧汝荷便眉开眼笑,见北冥即墨面无异色,又接着道:“妾今日去拜访了东极夫人,姐姐生的极美,性情也好,更令妾吃惊的是,姐姐竟是鬼音大师的座下弟子,妾为不在府上的这些日子而感到遗憾……”

北冥即墨一边吃茶,一边聆听着,萧汝荷似乎找出了往日的感觉,也轻轻的呷了口茶。

而后,又抬头,“妾本打算十日前就返回,怎料爹爹接手了宰辅一职,家中难免摆些筵席,母亲和姨娘看妾还是个稳当的,便让妾在家中帮衬着点儿,于是,妾就晚回了。”

萧汝荷刚说完这话,面容便开始泛红,北冥即墨对她笑了,她慌的手一抖,差点儿将茶水洒出,又忙的低下头。

北冥即墨终于开始开口,“那就恭喜萧宰辅了,你一路车马劳顿,早些歇息吧!”

萧汝荷强制的压抑着心头乱糟糟的思绪,一万个不解。但是,面上,她仍绽放出温柔甜美的笑,只是那笑在北冥即墨看来,如人工雕刻一般。

“那妾就不打扰殿下了,妾身告退。”

北冥即墨是点点头,他一直含着温润的笑望着那走的极美的身影,直至那抹身影消失,他才恢复神色,脸色愈加晦青。

一路,萧汝荷心里在反复念叨着一句话,殿下变了,殿下变了……

从前,他每次从边疆回来,都会去各宫走走,看看,如果她如今天这般主动去看望他,不说侍寝,至少会留她用晚膳的。

可是,今天,她的屁股还没把椅子捂热呢,他便开始赶人,对她提出的话题全然不接茬,不仅如此,连神情也是变了的!

萧汝荷停顿了脚步,抬头看看已经朦胧昏暗的天空,不由得的倒抽了口冷气。

这都是因为幽兰居的那位!!萧汝荷强忍着不愿承认,可最终却抵不过事实。这些日子,她人虽不在府中,可是心却分分秒秒的牵挂着呢!

为了这次省亲,她前前后后的准备了小半年儿,从仪仗到排场,从打点到礼物,从衣着到形态,她自我要求的苛刻,不允许自己差之毫厘。

回萧府那一刻,她如仙女降临一般晃人眼,气势、排场,是连正妃也不能比的,她清楚的记得,那天,她的那些嫡姐、嫡兄是如何眼馋,她那不受宠的母亲是如何的趾高气扬,扬眉吐气,当晚,她的父亲就去了她喊了近二十年姨娘的母亲的房里,而那位她喊了近二十年母亲的大夫人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只是,她刚离府半月,一个不知名的小妖精便钻了进来!她每天收着各种各样的信息,几乎全是关于那小妖精的。何时进府、何时受封、何时被鞭刑,湘采柔那贱人又如何蠢的犯错,被禁足……一切的一切,她全门儿清。

可是,纵然如此,她仍自信的,在府中已经八年的地位,可不是随便撼动的。

于是,她父亲的宴一结束,她便马不停蹄的赶回,路上一刻也不松懈。

刚回到府中,她便将自己大妆起来,她要去幽兰居,给那个一步登天的小贱人一个下马威,让她看清,谁才是府里的主子。

在看乐来兮第一眼的时候,她便恨极了!果然,长的妖里妖气,一看就是个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更可气的是,这狐狸精长了一口利齿,她没讨得半分便宜!

“哼!!!”萧汝荷想到痛处,突然发出声来,站在后面的婢女们吓了一跳。

萧汝荷似是想到什么似的,又忽然笑起来,那丰腴的身子一颤一颤的,跟在她身后的环儿、簟儿偷偷相视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

长的美怎样?鬼音大师的弟子又怎样?有封号又怎样?明儿就让你瞧瞧,这府里,谁说了算!!

萧汝荷很惬意的吐了一口气,轻轻侧头,道:“环儿簟儿,吩咐各处管事,明日一早到玉兰轩回话!”

“是!”

“对了,再派人将本宫从家里带来的礼物送往各宫。”

“是!”

吩咐完这些,萧汝荷这才神色如初,煞是惬意的闲庭信步,朝玉兰轩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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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萧汝荷走后,乐来兮过了好久才用晚膳,没别的理由,被恶心到了,胃里膈应的慌。

饭后,她安静的躺在靠窗的小榻上,隔着纱窗望着天上皎洁的一轮,静静的发呆。

月亮还未圆整,但是极其明亮,亮的让人忘记了周围的星星。清风徐徐吹来,印在纱窗上的桂树的影子便晃的厉害,有点儿鬼魅的感觉。

乐来兮闭上眼睛,将脑袋放空,什么也不去想。这段时间,她用阿q的方式让自己心里平衡,她把自己当成了演员。

白天工作,晚上休息。

这方法十分奏效,加之一连半月,北冥即墨不曾踏入幽兰居,这让乐来兮每晚都很快安然入眠。

三更时,窗外忽然风起,刮的窗纱呼呼作响,外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一个炸雷,将睡梦中的乐来兮“啊!”的一声惊起,睁开朦胧迷离的双眼的刹那,她似乎瞥见一抹白影从窗子晃过,瞬间消失不见!

乐来兮被唬的脸色惨白,她定了定神儿,使劲儿的眨了眨眼,却见窗子前空荡荡,除了窗外的桂树,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梦?

乐来兮使劲儿的摇头,昏昏沉沉,难受之极!这时,飞霞爬上小榻,将窗子关上,又将红烛端来,“夫人,是又梦靥了吗?”

梦靥?不!乐来兮仔细回想了一下,最后确定,这绝对不是梦靥,她真的看见了一道白影!

乐来兮再次摇摇头,努力回想那道白影是什么,银狐?女鬼?还是,哪个想要我性命的杀手?

无论哪一种,都让乐来兮越来越不安,脸上的汗粒如黄豆一般,一滴一滴的滑落。

飞霞大骇!

“夫人……夫人!”

乐来兮被飞霞猛的一叫,又吓了一跳,忙抓起飞霞的手,“飞霞,你,有没有看见一道白影?”

飞霞顿时瞠目结舌,“白,白影?”

夫人是不是梦靥,将梦境与实境混淆了?飞霞无比的疑惑。

乐来兮怕她不信,又指着窗子道:“飞霞,我被炸雷惊醒,刚睁开眼时便看见一道白影从窗子前划过,飞霞,我思量再三,确定那不是梦境!”

飞霞见她说的真实,心下大慌,了不得,八成是个居心不.良的小人,是个刺客也不定呢!

飞霞决定先安抚乐来兮,然后去派人通知炙烈。

“夫人莫怕,婢子去叫似锦过来陪您,然后去叫护卫!”

一刻钟的时间不到,幽兰居上上下下顿时一片灯火通明,接着,蔓延到合府上下,府卫首领带着一帮子人拿着火把跑了一宫又一宫,北冥即墨的护卫首领炙烈派人将幽兰居围了个水泄不通,顿时间,府里上上下下,人人不得安宁。

北冥即墨急匆匆的赶到幽兰居时,正见乐来兮瞪大着双眼望向窗外,似锦小心的跪坐在小榻上,紧紧的贴着她。

北冥即墨登时气急,窗外疾风骤雨,这人居然还坐在小榻上!

他不由分说,直接示意似锦走开,将乐来兮一把抱起。

“啊!”

乐来兮绷紧的神经又被拨动了一下,心里砰砰跳个不停,定睛再看是北冥即墨,不由得长长舒了口气,手不由自主的环上了他的脖子。

北冥即墨环紧了她,一边走一边柔声道:“来兮,别怕,本王在!”

乐来兮并未看向他,双眸泛着惊恐的神色,似喃喃自语,“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胡说!没有的事!”

北冥即墨当即打断了她,“你放心,本王在!”

他又强调了一下自我的存在,乐来兮这才慢慢的望向他那明亮的星眸,倏尔,又别过头去,心里咯噔一下,不是鬼,那八成就是人了!

这才更可怕!果然是有人想要我性命了!

北冥即墨将她的神色全收入眼中,不由得望向那魅影晃晃的纱窗,眼眸愈加不安。他低下头,星眸泛着熠熠光泽,镇定如神的道:“乐来兮,本王与你签过契约,要保你平安,本王说到做到!”

这句话有奇效,似乎像那秤砣一般沉重,将堵在乐来兮嗓子口的恐惧生生的压了下去。

“你一定要说到做到!”乐来兮怕他失信一般,又强调了一遍。

北冥即墨将她轻轻的放在软榻上,自根儿也坐了上去,“本王说到做到!”

话毕,他躺了下来。

乐来兮被惊的突然坐起,“你这是要做什么?”

北冥即墨单手撑起了脑袋,笑盈盈的望着那受惊的眸子,“保护你!”

乐来兮想说,用不着,多派些人就可以了!

可是,没等她开口,北冥即墨又道:“再多的人,也不能贴身保护,放心,本王不会碰你!”

他居然能猜透我的心思!乐来兮无言了。

被这一闹,乐来兮脑子无比的清醒,再也睡不着,在黑暗中,她睁大了眸子,望着黑乎乎的布幔发怔。

忽然,北冥即墨一个贴身,挤了过来,“乐来兮,你是不是很怕死?”黑暗中,他的眸子出奇的明亮,像两颗可触可摘的小星星。

乐来兮没有立刻回答,她不动声色,静静的望了他一会儿,良久,才慢慢的吐出一个字儿,“是!”

“为什么?”

“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二者皆可抛!因为,只有活着,这一切,才会有意义。”

“……”

“乐来兮,睡吧,本王在!”

“……”

窗外,雨更紧了,打的窗台吧嗒吧嗒的响,风也更疾,刮的树叶子哗啦啦个不停。乐来兮慢慢闭上眼睛,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第20章 琴瑟

一晚的疾风骤雨,天亮时分,截然而止。

空气清新敞亮,夹在着泥土的芬芳,吸上一口,沁人心脾。园子里的花花草草经历雨夜的洗礼,第二天容光焕发,绿叶更加鲜亮,花朵更加娇艳,即使撒了一地的落红,也是清新无比。

慌乱一.夜,安尊王府上上下下起了个晚,乐来兮更甚,当她睁开眼时,明灿灿的日头已经过了三竿。

北冥即墨早已不见了踪影,乐来兮揉了揉脑袋,见飞霞走来,便上来就问:“昨儿那人抓到了吗?”

飞霞捂着嘴,“没呢,都首领带着一帮子人将府里翻了个遍,连个人影儿也没见,夫人是没见那些人,贼没抓到,一个个倒淋的落汤鸡似的,到后来,雨变得疾,将火把浇灭了,四周黑漆漆的,那帮子人一时间全变成了熊瞎子,到处乱撞,殿下传令收队时,他们全东倒西歪的躺在了泥水里……”

讲到这里,飞霞笑的花枝乱颤,看坐在榻上的乐来兮也跟着笑起来,于是笑的更欢了。

乐来兮笑,不仅是因为飞霞讲的无比生动有趣儿,更是因为,她发觉,飞霞与她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

正在这时,似锦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乐来兮见她撅着肉呼呼的小嘴儿,似是不高兴。

“怎么了,小丫头?”乐来兮极宠溺的叫了句,令似锦顿时羞红了小脸儿,那肥嘟嘟的小脸儿圆圆的,红红的,像个小苹果。

似锦放下水盆,靠近乐来兮,低头道:“大清早的,萧夫人把所有的管事都叫去了玉兰轩,都这会子还没回来,各宫的早膳还没着落呢!”

原来如此!乐来兮冷笑,这算是下马威的延续么?

飞霞一听,登时急了,“还没回来?刚刚我就看了,膳房凡是管点儿事的都不在!”

似锦无奈的点点头。飞霞看了看乐来兮,见自家主子只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便也不说话了。

能怎么办呢?谁让人家是管事的“主母”呢!

这时,一个小婢女隔着纱帘对里间叫道:“夫人……”

飞霞走了出来,将纱帘两边挂起,“何事?”

“膳房管事王管事等人回来了,他给了婢子一包银子,让婢子送还夫人,王管事说,萧夫人旨意,自今日起,各宫婢女、小厮的早膳除干菜外,多加两道菜,荤素各一样,晚膳多一样点心,夫人再不要拿自己的份例补贴幽兰居下人的饭食了……”

那小婢女越说声越小,到最后,偷偷抬头望了飞霞一眼。

飞霞知道她欲言又止,于是催促道:“萧夫人还说什么?”

小婢女赶忙低头,声音又压低了一层,“萧夫人还说,主子就是主子,下人就是下人,待遇自是不同,若下人的膳食也和主子无异,那不也成了主子了?萧夫人还说……心宽是好的……但是不能……不能错了规矩……”

小婢女说到这儿,突见乐来兮走了过来,忙慌的跪下,飞霞连忙看向乐来兮。

“飞儿,你起来!”

轻盈、柔亮的一声,惊的小婢女忙抬头,她不是惊讶主子让她起来,而是惊讶于,主子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乐来兮接过那包银子,从里面拿出一锭,递到飞儿手中,飞儿忙惊的瞪大了眼睛,自己没受责,还得了赏?

不仅是飞儿,即使是飞霞,也懵了,她弄不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但有一点儿她看的清楚,自家的主子,绝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主儿。

正在飞霞出神儿时,突听乐来兮唤她,“飞霞,派人将这包银子给都统领送去,让他与兄弟们买酒喝,传本宫的话,就说,昨晚他们辛苦了。”

说完这话,乐来兮自顾打开窗子,骄阳已经升的老高,金灿灿的阳光洒落在地上,树叶子上,晶莹剔透的露珠此时更加明艳耀眼,乐来兮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目光满是柔和,她觉得,这一刻,窗外的景色,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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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飞霞便从都统领出回来,带给乐来兮一个消息说,昨儿那白影抓到了,原来是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银狐,现已经被射杀了,飞霞说她亲眼见了那银狐尸体。

对于这个答案,乐来兮未发表任何意见,她只是淡淡的笑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么多人,忙了一晚上,总要有个交代的,更何况主子不罚反赏,任谁都会不安的!

大概先找个理由,然后再加强府中的戒备,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应该是他们的想法!乐来兮看的清楚。

但是,那抹白影,绝对不是一只银狐,她思量了无数遍,最后得出的结论,那是一个人,身着白衣的人。

虽然,她还不知道那人是谁,有何目的。

很显然,北冥即墨也不赞同这个交代,晌午来幽兰居用膳时,他偷偷告诉乐来兮,他已经暗中调派他的暗卫,日夜保护幽兰居。

北冥即墨塞给乐来兮这一消息时,恰好她嘴里正嚼着东西,这消息愣是让她的牙齿停止了咀嚼,暗卫?暗中的侍卫!

这应该是旁人不知道的一股力量吧?乐来兮疑惑,他们以何种方式保护自己呢?偷偷化妆成佣人?或飞檐走壁,像壁虎那般偷偷隐藏在一个看不到的角落?

总之,太神奇了!乐来兮还放下碗筷,快步走出大殿,朝周围的桂树上仔细的瞧了瞧,但是除了满树葱郁的叶子外,啥也没看到。

她的举止着实让人好笑,要是能被轻易找到,还叫什么暗卫?

不过,这样一来,幽兰居从表面上则成了无人看管的地方,别说炙烈那帮子人,连府卫的势力也被北冥即墨撤了去。

乐来兮想,北冥即墨应该在设一个局,他想唱个空城计,不经意间来个瓮中捉鳖。想通之后乐来兮笑了,这招棋真臭,明显此地无银!

没有了许多只眼睛盯视,让乐来兮的神经骤然轻松,每天晚膳之后,她便拿上吉他,带飞霞、似锦去了孔雀台。

孔雀台位于幽兰居与漪兰殿之间,是一个精致细巧的小亭子,亭子的八角各站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或摆尾,或单脚,或展翅,形态迥异,生动有趣。

乐来兮白天曾来过一次,因为那几只孔雀,她喜欢上这里。

已经很久没有弹奏过吉他,乐来兮轻轻划了几下,觉得手都有些生疏了。

临近十五,月亮愈发圆整,明亮,漫天的星辰,一个比一个璀璨,散发着令人着迷的魅力。

此时,故乡的夜空也是这般吧?她不知道,但是她宁愿这样想。

手,不由自主的抚上琴弦,戛然一声直达天际,划破苍穹。跳跃的音符,凄美的旋律,声声婉转,直催人的心肠。

“不要问我从那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流浪远方,流浪/还有还有,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橄榄树……”

那音,那符,似生了脚,一个接一个跳个不停,又仿佛瞬间变成一把小锤,敲的人心软软的,酸酸的,让人忍不住鼻子发疼,眼睛发涩。

飞霞与似锦怔了,她们看的分明,坐在石凳上的乐来兮,眼睛愈加晶莹,明亮,似乎饱含着说不尽的情丝……

一曲未完,戛然而止,苍茫的夜空顷刻恢复原样,四周一如既往的寂静。乐来兮眨了眨眼,将泪吞了下去。

她听的清楚,刚刚分明有人拿琴和她,并且和的恰到分寸。

世间居然有这样的天才?!乐来兮起身,指着远处,“飞霞,那边是何处?”

飞霞顺着乐来兮指的方向,脖子一歪,怔了怔,“夫人,是紫罗亭。”

“快走!去紫罗亭!”

乐来兮走的匆忙,飞霞与似锦几乎跟不上她的脚步。不一会儿,乐来兮便来到紫罗亭,令人诧异的是,那人居然是南荣富娴。

定了定神,乐来兮又不觉得诧异了。她突然想起,那日在漪兰殿见到那么多乐器,果然,那些乐器都不是寂寞的!

南荣富娴将头埋的低低,与乐来兮行了个大礼,声音仍是低低的,软软的,还带着一丝凄寒,“妾与姐姐请安,姐姐可安好?”

她抬起了头,乐来兮这才吃了一惊,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溢满了泪水,却又不动声色的咽了下去。

“姐姐真不愧是鬼音大师的弟子,竟能弹出这般绝唱!”

乐来兮见她强忍着泪水,努力强作欢颜,心不由得胀胀的。

“你竟能随手和我的曲子,富娴,你才是天才!”

乐来兮说的动情,悄无声息的握上了她的手,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乐来兮握着她的手,说不出一句话。

飞霞、似锦、安乐、安康四个婢女全呆了。

南荣富娴终没忍住,泪落的无声无息,良久,她望了乐来兮一眼,又低头道:“姐姐刚才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橄榄树。”

乐来兮放开那只冰凉的手,走近了她,低语道:“富娴,认识你,我很高兴!”

南荣富娴怔了好久,久的让乐来兮心生紧张,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突然与她那样亲近,又突然在她耳边说了那样的话……

忽然,她笑了,笑的绝美温柔,皎洁的月光打在那张圆润娇俏的脸上,为她披上了一层神圣的银纱。

乐来兮觉得,幸亏自己不是个男人,不然,真得要与北冥即墨狠狠的干上一架!不!何止是一架……

南荣富娴并未言语,她轻轻的走近长琴,在乐来兮无比惊讶的目光下,弹出了那首《橄榄树》。

不知不觉,俩人一弹一和,琴音袅袅,再次划破苍穹。

那一刻,乐来兮突然觉得,人,真的很奇妙,会因为拥有全世界而感到孤独,却也会因为结识一人而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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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斗艳

一曲结束,在南荣富娴极其炙热的眸光下,乐来兮将手中的吉他递与她。

只见她小心翼翼的摩挲着,似是抱着一个至宝一般,轻盈的弹弹、拨拨,动作有些滑稽。乐来兮凑过身去,为她一一介绍,名字,构造,以及这把吉他的来历。

当然,除了来历,其他都是真的。

南荣富娴面上遮不住的柔光,听的仔细,而后又低声道:“鬼音大师真的天下无双,这般好琴,如何造来?”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为你做一把,只是,效果远不如师父做的。”乐来兮见她对吉他喜欢的紧,思量着,凭自己对吉他的熟悉度,应该可以仿一把。

仅如此,已经让南荣富娴笑的合不上嘴了。她当即起身,与乐来兮行了个大大的谢礼,看向乐来兮的眼光,更加膜拜。

乐来兮被这目光烫的脸红,忙扶起了她,就在这时,一阵清亮、甜美的笑声传来,那笑声夹着字字珠玑:“正妃姐姐,您慢点儿……”

乐来兮与南荣富娴忙看去,但见一行人黑压压的朝紫罗亭走来。为首的是七八个婢女,每人手上都拿着一盏玲珑八角羊脂灯,正小心翼翼的前行。

待那行人走近了些,乐来兮才看见,羊脂灯后,貌似是两个女人搀扶着一个,走的极缓慢,后面则是一群婆子、婢女。

两人忙走下紫罗亭,飞霞在乐来兮耳边嘀咕一阵,乐来兮这才知道,原来是正妃来了,和她一起的,还有那位高贵的萧夫人。

“妾给正妃娘娘请安,正妃娘娘万福!”

那行人终于近了,乐来兮与南荣富娴异口同声,做着相同的动作。

江蒂娥上前,亲自扶起了乐来兮,仔仔细细打量一番,然后微微点头。这让乐来兮心里先是吃惊,后是无语,这大概是贤惠的大老婆在阅读小老婆吧,阅读之后还觉尚可!

可真是个贤惠、识大体的人儿,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吧?

乐来兮面色柔和的抬起头,也瞧了瞧这正妃,不觉有些惊讶,眼前这人柔美善目,五官端正,可是稍微认真一看,便知她有病在身,周身散发着说不出口的柔弱。

江蒂娥似是惊讶乐来兮的举动,后又极赞许,这位美人儿虽胆大,却又不是那种狂傲,目中无人,恰恰相反,她的眼睛里出奇的清澈,明亮,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东极妹妹果真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儿。”

江蒂娥满眼的赞许,因为带病的缘故,脸上的笑是惨白的。

一旁的萧汝荷一直笑声不断,听江蒂娥这样说,忙接道:“妾早就给正妃姐姐说了,东极姐姐不仅绝美,还通身是才!”

说完这话,萧汝荷又朝着乐来兮盈盈一拜,“东极姐姐万福!!”

“福”字拉的老长,跳跃着,跳的人心里直抽抽,乐来兮笑盈盈令她免礼,暗地里却憋的胃疼,那个猖狂的萧汝荷哪儿去了?

这时,南荣富娴又与萧汝荷行礼,接着,各自的婢女又互相福身,拜了又拜,拜的乐来兮头晕脑胀。

原来,不仅宫斗需要精神,这行礼也是需要的,看来,在这儿生活,吃多少都不会发胖!

江蒂娥紧紧的握着乐来兮的手,微微颤颤的抬步上台阶,乐来兮见她气喘微微,很是艰难,于是便用胳膊抬着她些。

她真是没想到,北冥即墨的正妃的身体如此的差劲儿。

伤愈后,在飞霞的提醒下,乐来兮曾去拜访过这位正妃,只不过没进门却被挡了回来,理由是正妃身体微恙,不能见人。

当时乐来兮还以为这位正妃对她这位新来的很是仇视呢,如今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儿,很可能是因为身体的缘故。

“上回妹妹来看本宫,本宫确实身体不适,没有见妹妹,还望妹妹不要见怪!”

江蒂娥刚在石凳上坐下,便是一脑门儿的汗,玲珑忙着与她擦拭。

乐来兮心里突起一抹涌动,觉得江蒂娥快要大限将至一般,于是,她微微颔首,说的柔软,“正妃姐姐说哪里话,妾从未放在心上,还请姐姐平日里多保养些才是!”

江蒂娥欣慰的点点头,萧汝荷忽觉落了后,忙接着乐来兮的话道:“东极姐姐说的是,妾常劝慰正妃姐姐好好保养,也酌请殿下请个神医来,老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

“嗨……”江蒂娥长长叹了口气,惨笑,“老毛病了,怕是神仙来,也难……”

亭子里突然没了声音,乐来兮瞅了瞅萧汝荷,发觉她在淌眼抹泪,那样子,倒像正妃不久人世一般,她就不怕正妃恼么?

乐来兮又瞧了瞧南荣富娴,见她从头至尾都埋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姐姐不要这么说,心情也是很重要的,愉快的心情,也是可以抑制疾病的。”乐来兮说的真诚,从江蒂娥的反应便可看出。

她似乎有些激动,咳了两声,又说不出话来,只好点头,算是对乐来兮的回应。

这时,亭子不远处却传来一阵娇媚的欢笑声,借着朦胧的月光,众人向那处望去,却见一个妖娆、妩媚的身躯正向亭子走来。

乐来兮好奇,这又是哪位?

除了乐来兮,谁都明白来者是谁,合府上下,除了湘采柔,谁又能笑的这么妩媚,这么酥骨!

飞霞俯身,悄悄在乐来兮耳旁说了两句,乐来兮这才会意。

恰在此时,湘采柔已扭动着杨柳细腰踏上台阶,人未到,语先来,“哟……今日可真齐全,姐姐们好生热闹,也不喊上妹妹!”

那声要多妩媚有多妩媚,乐来兮浑身上下打了个颤,她觉得假如自己是个男人,某处肯定会有反应,不是她猥.琐,她的第一反应当真如此,太酥了……

“给正妃姐姐请安,给萧姐姐请安,给南荣姐姐请安……”湘采柔换一个人,便福身一次,她杏眼婆娑,笑意盈盈,像是最后才看见乐来兮一般,神色出奇的复杂。

“呀!!妾真是该死了,才看见东极姐姐,竟越过去了,该打,该打……”

湘采柔说着,竟真打了自己一耳光,乐来兮看的仔细,也有趣儿,这不用花钱的好戏,哪里瞧去?

不过,笑归笑,这戏,还是要演的。乐来兮也轻轻的跟着笑起来,仿佛并未放在心上,“都是自家姐妹,又非别的场合,黑灯瞎火的,谁还能笑咱不成?”

乐来兮说的风趣幽默,不管大家心里如何,总之,面上是笑了,几个女人神态迥异,有轻笑的,有大笑的,远远的望去,真有一种合家欢乐的感觉。

湘采柔又是惊讶,又是疑惑,细细瞧了乐来兮两眼,心里便堵的难受,那相貌,竟比自己美上百倍!

自己梦寐以求的鹅蛋儿脸,她竟然轻易拥有,还美的恰到好处,更让她吃惊的是,那双眼睛,清冷起如寒冰冷月,笑起来却盈盈似水,这世上,竟有人眼睛会笑的?

江蒂娥轻笑两声,朝乐来兮投去更加赞赏的眸光,湘采柔这才反应过来,忙又与乐来兮行个大礼,杏眼流波婉转,轻语道:“东极姐姐真是人美心宽,不是我等愚妹可比的!”

说到这儿,这美人竟突然跪了下来,纵是乐来兮十分的淡定,仍被吓了一跳。

只听湘采柔瞬间变了个人似的,竟有几分哭泣的味道,“还请东极姐姐原谅妹妹的疏忽过错,妹妹给姐姐陪不是了……”

四周一秒钟变得无比寂静,是个人都知道,湘采柔在指什么事情。

有一句话说的好,此时无声胜有声。

乐来兮心里暗自发笑,每个人都在等着自己的反应吧?

“妹妹说的什么呢?姐姐听不懂。”乐来兮说的云淡风轻,面上也如春风和煦一般,不见一丝波澜,“妹妹活波可爱,在姐姐们面前调皮一些尚可,殿下的话,还是要听的。”

北冥即墨曾明令禁止府中任何人谈论乐来兮受刑一事,可今日湘采柔又这般猖狂的搬出挑事儿,这意图,是个傻子都能看出。

江蒂娥听乐来兮说的如此分寸在理,被噎的思绪突然缓了过来,忙道:“东极妹妹说的是,任何人也不能违背殿下的意思。”

那声,听起来是严厉的。

正等着看笑话的萧汝荷突然也缓了过来,连忙跟着道:“湘妹妹莽撞了!”

那声,比江蒂娥的还要严厉三分,不愧是当家“主母”。

乐来兮不禁感慨,宫斗,斗什么?说来说去,争的还是男人!在这个时代,男人就是天,就是神,如果不是因为此,她也不能一句话令所有的女人花容失色。

感慨跪感慨,为了不使湘采柔更加难堪,乐来兮起身上前,亲自扶起了她,又把她送到位子上。

江蒂娥赞许的眸光更深了,而南荣富娴也终于抬起了头,待乐来兮回到她身边坐下时,便轻轻的揪住了乐来兮的衣袖,动也不动,仿佛这动作是下意识的。

乐来兮心上一暖。

“娘娘,舞美人过来了!”

玲珑低沉一声,让几个心绪万千的女人纷纷朝台阶下望去,一个一身长袭大红袍走进众人视线。

舞美人,皇甫嫣然,北冥即墨十分宠爱的姬妾,当朝大司马皇甫雄的养女,善歌舞,民间有言,皇甫美人一舞,天下无双,故皇甫嫣然嫁入安尊王府时便有“舞美人”一称。

她的出现,让所有的人都暗暗惊艳,天下除了皇甫嫣然,再没有人能将这红袍穿的妖娆,穿的魅惑。

除了湘采柔,所有的人都坐着不动,大家一一互相见礼之后,皇甫嫣然才在湘采柔一旁坐了下来。

此时,紫罗亭已经人满为患,还好临水,又清风徐徐,天上银辉如梦似幻,倒也让人觉得舒适。

当然,要说舒适,还数乐来兮。她不仅是个局外人,并且思维随时可以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中。

皇甫嫣然生的高挑、骨感,眼睛迥异有神,鼻梁高挺,这点儿与北冥即墨有一拼。乐来兮心下思量,这舞美人,倒真的与北冥即墨很般配。

想到那个霸道冷血可恶的男人,乐来兮竟突然生出一丝羡慕嫉妒恨的味道,转首看看这满亭子的群芳荟萃,或端庄,或妖娆,或清秀,或艳丽,或珠圆玉润,或纤细骨感,或娇柔可爱,或高贵冷艳……

这世间,怕是个男人都觉得无比的享受!

这句话绝对是真的,当然,除非他不是个男人。

皇甫嫣然看了乐来兮一眼后,又多看了她两眼,乐来兮看得出,她是个冷傲的,不苟言笑,面无表情。

但是,心里肯定是感慨万千的吧?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赶着过来了,毕竟汀兰阁离紫罗亭不是一般的远。

“妾是被琴声吸引而来。”

皇甫嫣然说这话时,特意瞧了一眼乐来兮,那神情,多了几分赞许,但更多的,仍是冷傲。

寂静的亭子终于又开始喧闹起来,萧汝荷与湘采柔像是约好了似的,异口同声道:“谁说不是呢?”

而后,一阵接一阵的笑声传出亭子,乐来兮恍惚,这一幕,更和谐了。

就在笑声不断的时候,一个婢女突然道:“殿下来了!!”

所有的女人在第一秒钟站起,不约而同的朝同一处望去,有的因为激动,还踮起了脚尖。

乐来兮憋着笑,心想,这下,更热闹,更和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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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争宠

北冥即墨一袭金丝滚边窄口黑袍,走的款款,乐来兮瞥了一眼,见他负手而行,走的轻快,还有几分惬意的味道。

能不惬意么?乐来兮轻蔑的白了他一眼,这满亭芳华,任君采撷,可娇可柔可媚,任是哪个男人不惬意呢?

北冥即墨越是走近,亭子内的女人越发不安,湘采柔一边杏眼妩媚流转的深望,又一边整理自己的衣饰;萧汝荷收起自己的高傲与轻狂,瞬间变得软媚娇柔,端庄秀丽。

乐来兮又看看一脸憔悴却拼命支撑的江蒂娥,越发心酸摇头。

只是这样一个男人,全是因为这样一个男人……

片刻,着黑袍者一脸春风无限,来到了紫罗亭,他本俊逸白皙,一袭黑袍更衬得他面部俊朗光洁,而那极舒心的笑,更是让那张绝美如玉的脸变得魅惑诱人。

众妃妾见完礼,又各自回原位坐下,北冥即墨坐下之后便笑着开口,“你们可真会找地方,府里许久没有这样热闹了!”

湘采柔没等别人开口,忙接上了一句:“东极姐姐琴艺极佳,把我们都引过来了!”刚说完这句,湘采柔又后悔了,好好的,居然替那贱人做了嫁衣!

萧汝荷冷笑,暗骂,蠢货!!

乐来兮见北冥即墨笑,心里越发鄙夷,她甚至觉得他的笑既猥.琐又下作,心里一阵一阵的恶心。

突然,她猛的被自己的念头惊醒,顿骂自己,人家对自己的妃妾笑,关你什么事儿?真是狗拿耗子!

想到这儿,乐来兮心虚的望了北冥即墨一眼,恰好他望了过来,煞有韵味儿的冲她眨了一眼,只是这样一个微妙的动作,当即被所有的女人收在眼里。

乐来兮打了个冷颤,此刻,她觉得有数不清的利剑一般的目光在盯着自己,心里不由得对北冥即墨破口大骂,白蛋!还嫌我的日子不够麻烦,这是在拿我开刀么?

乐来兮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下了不得,乐来兮觉得自己身上更冷了……

江蒂娥见北冥即墨虽满面春.光,但仍略显疲惫,忙柔声问道:“殿下今日几时回来的?”

前几日汝安遭暴雨,南部一个小城平安的许多房舍都被狂风刮倒刮破,许多百姓一时间无家可归。

这几日,北冥即墨一直督促平安城的房屋建设情况,今日一大早出去,才刚回府,听炙烈汇报今日府中动向后,便匆匆赶来这里,连饭都没顾上吃。

北冥即墨淡淡的望了江蒂娥一眼,“才回,听说你们正热闹,便匆匆赶来这里。”

湘采柔没等江蒂娥的下文,直接抢道:“哎呀!殿下一定还没吃饭呢,不如去妾那里用晚膳,妾与殿下留了好东西呢!”

北冥即墨没言语,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弄得湘采柔一时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将头埋的低低的,手里的汗巾子都快被绞烂了。

气氛骤然尴尬,江蒂娥轻咳一声,“说的是呢,殿下用过膳没?湘妹妹才说与殿下留了玫瑰糕,湘妹妹做的玫瑰糕是极好的!”

好一个大度能容的人!乐来兮瞧了江蒂娥一眼,那面上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可见,她真是个有气量的。

“本王还不饿。”

北冥即墨漫不经心的望了湘采柔一眼,只是这漫不经心的一眼,已经让湘采柔差点儿流泪了。

吸取了刚才的教训,她望着北冥即墨妩媚的笑笑,便低下了脑袋,瞬间乖巧无比。

萧汝荷越发得意,心里舒服极了,她满含温柔与怜悯的望了湘采柔一眼,心里却骂道:“贱人,你以为现下还是你昔日得宠的时候,还那么恬不知耻,现在好了,傻眼了吧?哼……”

北冥即墨见江蒂娥又咳了几次,便低声问道:“你身子不好,怎么还跑这么远?”

江蒂娥惨白一笑,“天热,屋子里闷,想出来走走,刚出门便碰上了萧妹妹,没多大一会儿便听到这里的琴声……妾从未听过这么特别曲子,便和萧妹妹来了这里……妾是坐步辇来的。”

江蒂娥断断续续的说了许多,尽管脸色苍白,但仍是挂着笑的,北冥即墨淡淡的点了点头,又转向乐来兮道:“本王也想听曲呢,夫人可否为本王奏一曲?”

乐来兮不想。

她已经被推到风口浪尖了,这人还推她,神马居心?

“妾刚才不小心被琴弦伤了手,恐怕不能为殿下助兴了!”乐来兮随心的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当然,很婉转。

“严重么?”北冥即墨问的急切,乐来兮感到周围的冷意结成冰了。

因为那关切的声音听起来不像装的,乐来兮发觉自己又捅了娄子。

江蒂娥也信以为真,忙问道:“妹妹怎么不早说?”

既然已经撒谎,乐来兮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无碍,只是有一点儿痛而已。”

乐来兮瞅了一眼南荣富娴,她没有多想,只是发觉南荣富娴一直悄悄的在她身旁坐着,头埋的极深,一句话也不说,越发胆小怯懦。

“南荣妹妹音乐天赋极高,妾一曲未完,她即能和,不如让南荣妹妹为殿下奏一曲。”

南荣富娴很似乎很是吃惊,她猛地抬起头,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瞅着乐来兮,乐来兮心里被扎了一下,难受!她忽然发觉,自己莽撞了!

须臾,南荣富娴慢慢走到琴旁,面无表情的弹起了刚才的曲子。

那曲子被加入了欢快的因素,变得悠扬、婉转,只存一丝伤感。

曲毕良久,亭子里寂静无比,乐来兮努力的睁大眼睛,想与南荣富娴对视,可是,南荣富娴一直装作没看见。

乐来兮心里再次咯噔一下,很是难受,她觉得,自己真的将她得罪了。

“啪!啪!啪!”三声,北冥即墨一边点头,一边拍起了手掌。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呐!”

北冥即墨给出了极高的赞赏,惹得其他人在看向南荣富娴时,眸子里多了许多惊讶与嫉恨的味道,而南荣富娴,却将头埋的更低了。

乐来兮终于明白,富娴为何不理自己了,她将敌人引给了富娴,换成谁,也不会再与自己继续交往。

北冥即墨起身,走到南荣富娴面前,亲自将她搀起,然后爽朗的道:“明日正值十五,月圆之时本王将在镜月台设置家宴,正好你们今日齐聚,也免了本王派人一一告知的功夫。”

众妃妾一听,忙喜的纷纷起身,除了正经大节,北冥即墨可从未这样主动举办家宴。

就在众女人热热闹闹宣泄自己的兴奋劲儿头时,北冥即墨再次发话,“都回去准备,散去吧……南荣留下,再为本王抚一曲!”

别的女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除了乐来兮谁也没注意到,当北冥即墨点名让南荣富娴留下时,南荣富娴的脸上瞬间浮上一种说不出口的表情,临走时,乐来兮发觉,那是漠然。

乐来兮心死了一般难受,几乎一步三回头。

“南荣夫人今日多亏了夫人呢,若不是夫人举荐,殿下也不会留下她!”

似锦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脸上露出孩童般的笑容。

飞霞狠狠瞪了似锦一眼,那目光几乎要将她吞掉一般,似锦从未见过这般目光,还是源自飞霞的,不禁惊恐,立即捂上嘴巴,埋下了头。

她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可她清楚,自己肯定错的离谱。

乐来兮听到似锦如此说,心里又是咯噔一下,疼的厉害,“飞霞,本宫今日错了……”

许久,没了下文。飞霞走的小心翼翼,思量再三,才吞吞吐吐道:“婢子……听说,南荣夫人进府那日,殿下是……怒气冲冲的……从漪兰殿走了出来,而后,南荣夫人一直……隐居了似的,从未与别人争过宠……”

这才是了!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乐来兮“啪啪”将脑门儿拍的直响!她刚才在亭子里举荐南荣富娴,潜意识里还觉得对她好,帮她争取了一个机会,可谁知,结果却送羊入虎口!

她终于明白,南荣富娴一直躲在自己身后,不是因为胆小儿,也不是怕得罪人,而是,她一直在躲避,想把自己藏起来,不见天日。

正走着,突然一道人影挡住了去路,“臣独孤穹给夫人请安,夫人万福!”

乐来兮正心绪不宁,被唬了一跳,“哦……独孤先生啊,免礼!”

“敢问夫人,殿下可还在紫罗亭?”

明亮的灯火下,乐来兮见他眉头紧皱,那眼光躲躲闪闪,像是在遮掩着什么一般。

乐来兮淡淡一笑,“在呢。”

独孤穹微微颔首,退到一旁,乐来兮慢慢的走了过去,临走仍看了他一眼,说不出的感觉,觉得他在找北冥即墨,可又不像。

回到幽兰居,直到深夜,乐来兮也没合眼。

其实,没有合眼的何止乐来兮一人?北冥即墨一席话让合府的女人们几乎彻夜无眠。

湘采柔刚回到梦兰轩,瞬间集聚浑身的力量,将能砸的全砸了,末了,她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眼睛红的兔子似的趴在矮几上哭个不停。

满屋子的大小婢女跪成一片,有的不小心跪在了瓷片子上,疼的皱眉咬牙,却大气也不敢喘。

嘤嘤嗡嗡,直到半夜,在照镜子时,突然见自己的杏眼肿了,湘采柔这才心慌,立即停止了哭泣。

大小婢女忙起身拿冰,端水,乱成一团儿……

自打紫罗亭的小型聚会散了之后,萧汝荷遵照北冥即墨的吩咐将江蒂娥送回椒兰殿之后,这才带着一群婆子、丫鬟回了玉兰轩。

湘采柔彻底失宠,让萧汝荷通身舒畅,而乐来兮的潜在威胁与南荣富娴的复出,让她隐忧万分。

还好她是个爱财的,再不开心她也不会拿满屋子的珠光宝气撒火,顶多拿几个不顺眼的小婢女出出气。

这不,簟儿将茶水冲的有些浓,便结结实实的被赏了几个大耳刮子,脸肿的发面似的跪在一旁,雕像一般。

“贱人,连你也来坑我!”

萧汝荷嘴上骂着簟儿,实则看都没看她。簟儿自知萧汝荷拿她出气,所以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听着。

萧汝荷喝了一口浓茶,两眼乌云密布,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几乎要吃人一般。

“本宫辛辛苦苦支撑了八年,才在这里有了立足之地,湘采柔那个狐媚子刚倒,又跑来两个恬不知耻的妖精!而今,就连江蒂娥那病妇也越发得意,从前,她连个屁也不敢在本宫面前放!”

“夫人,环儿姐姐回来了!”一个小婢女走来,怯怯的道。

这时,环儿走了进来,屋里的情况是她早预料到的,所以她面上并未有一丝异色,福身道:“夫人,殿下留南荣夫人弹了一曲便回了重华殿,南荣夫人也回了漪兰殿。”

萧汝荷先是一惊,后又似乎预料到似的,冷笑,“本宫就说嘛,那个唯唯诺诺的胆小鬼,怎么会有翻身的一日?”

“簟儿,你起来吧!”良久,萧汝荷似想通了什么似的,笑着命簟儿起来。

满屋子婢女这才松了口气,此时已到二更。

江蒂娥受了累,回到椒兰殿便躺在榻上难受的**,胸闷,气短,浑身无力,快要死了一般的难受。

玲珑、钰珑一刻不离的守在一旁,心疼的直掉泪。

三更时分,江蒂娥仍难受的无法入眠,直服了三碗安神茶,才昏昏睡去。

(亲们,额这几天忙着订婚的事儿,到现在才有时间坐下来码字儿,存稿米有了,刚弄了一章,晚更了,还望见谅!)

第23章 家宴(一)

北冥即墨悄无声息的踏进幽兰居时,乐来兮正临窗发呆,她单手撑着小脸儿,眼睛没了神韵,仿佛在盯着窗外晃动的桂树叶子,又好像在盯着挂在桂树上的明月。

北冥即墨在小榻一角坐下,猛地拉起了她那只“受伤”的手,本一脸担忧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阴郁,当乐来兮扭过头时,正好对上一张大黑脸。

她本能的将手抽回,攥的紧紧。

“乐来兮,你好大的胆子!”

乐来兮被盯的难受,至于他的这句话,乐来兮自动免疫。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北冥即墨跟她讲十句话,至少有八句是:“乐来兮,你好的胆子!”“乐来兮,你敢武逆本王?”

都是事实了呢,瞎嚷嚷啥?

北冥即墨见乐来兮一脸不在乎,不由得大怒,眸子里蹿出火苗儿来,“乐来兮,本王真想宰了你!”

他说的阴狠,真的一样。

“那你宰吧!”乐来兮极快的吐出一句,见他良久没反应,又似自言自语的道:“其实,活着也没甚意思!”

北冥即墨突然怔住,嗓子里被堵的难受,他思来想去好久,才开口道:“你不是说,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二者皆可抛!为何现在又想死了呢?”

不听还好,一听这句,乐来兮顿觉鼻子发酸。

从紫罗亭出来她的心就胀胀的,当她得知北冥即墨只留南荣富娴弹一曲便回了重华殿后,心里才稍稍好受一些,可回头想一下,仍是憋的慌!

她是孤鸟,除了乐狂兮之外,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上过学,所以也没有什么同窗之谊。

从前,有乐狂兮在身边,她觉得还好,可自打乐狂兮离开她的那一刻起,她便告诉自己,她是一只彻彻底底的孤鸟了。

孤鸟是渴望友谊的,谁骨子里不向往温暖呢?

可是因为她的自以为是,刚刚与南荣富娴建立起的友谊苗头,就这样被生生的掐灭了。

想到这里,乐来兮鼻子一酸,没好气的冷道:“活的不耐烦,自然就想死了!”

乐来兮对上他的眼睛,那无比严肃的眼神儿似乎在告诉他,她真的想死。

北冥即墨突然语塞,他满腔的怒火,却不知如何洒出,而乐来兮那种无所谓的样子更让他堵的难受。

他就那样一直静静的坐在她的身旁,望着她,良久。

乐来兮将头扭过一旁,仍望向窗外出神,发呆。

起风了,刮的树叶哗啦啦作响,树影晃晃,仍落在洁白的纱窗上。不知何时,月亮隐在了云中,躲躲藏藏,天空暗了许多,看起来,明日不会是个好天气。

当乐来兮回神时,已过了三更。

北冥即墨不知何时离去,飞霞安静的守护在乐来兮一旁,见她有了倦意,这才侍候她躺下。

似乎又是一个不安稳的不眠夜,又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快要朦胧时分,乐来兮才沉沉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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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直到黄昏时分,乐来兮才朦朦胧胧的醒来。

飞霞听见动静,忙扔下手里的秀活儿,又喊了一声正在窗外花架子下喂鹦鹉的似锦,“夫人醒了,快去端水。”

似锦正与鹦鹉喂食,见乐来兮走下小榻,忙慌的放下鹦鹉的食粮,因急慌,不小心将鸟架子晃的前后摇摆,划了几个大大的弧度。

那鹦鹉扑棱棱着翅膀,惊的抖下几根五彩的羽毛。

乐来兮看那鹦鹉滑稽的动作,嘶哑的尖扯的嗓音,不由得的哈哈大乐,须臾扭头问飞霞:“哪来的鹦鹉?”

飞霞也被窗外的一人一鸟逗的直乐,一边笑一边回道:“是殿下着人送来的,说是与夫人解闷儿。”

乐来兮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

猛然间,她又想起了南荣富娴。

飞霞了解她的几分心境,忙上前禀道:“夫人,南荣夫人今日来了两次,见夫人一直熟睡,便回去了,南荣夫人说晚上仍过来请安,要与夫人一起去镜月台呢。”

这消息来的突然,一时间,乐来兮懵了。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以为,南荣富娴再也不会与她亲近了。

乐来兮傻傻的,乐了好久,待飞霞、似锦侍候她梳洗完毕,她的脸上一直挂着绚烂极美的笑,眼睛完成了美丽的月牙儿,像一个无比满足的孩子。

飞霞见她高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细想之后又暗暗担忧,在府里呆了那么些年,她看的清楚,一个人太重感情,不是一件太好的事儿。

到了晚间,南荣富娴如约而至,乐来兮很是激动,没等她见完礼便一把拉起了她,“富娴,我很高兴,你……还理我。”

南荣富娴抬起了亮亮的、柔柔的眸子,如烟似水,声音极尽软糯、动听,“姐姐说什么呢?妾怎会不理姐姐,昨儿,原是妾失礼!”

“富娴……”

乐来兮叫了一声,却发觉自己无话可说。

“姐姐,咱们入席去吧,落后了正妃娘娘便不好了。”

“嗯”

乐来兮点点头,随南荣富娴走出了幽兰居。

一路灯火通明,将曲径的小道儿照的亮亮,从幽兰居到镜月台,少说也几百个晶莹剔透的莲花灯。

镜月台位于悠悠水中,被八根精雕细琢的大柱撑起,四周是曲折小桥,连着观戏的阁楼。

乐来兮与南荣富娴到时,除了萧汝荷与江蒂娥,其他各宫的主子都已经到齐了。

湘采柔与皇甫嫣然乐来兮是见过的,除了她俩,还有两张陌生的面孔。

一个脸色苍白,身着素净的秀袍,畏畏缩缩。另一个则身材瘦小,将头埋的低低的,乐来兮用了半天的功夫也没将那人的面孔看全。

“咯咯……南荣姐姐真是找着知己了,一天的时间竟往幽兰居跑了三趟……”

湘采柔美人扇轻轻掩面,笑的烟花绚烂,一颦一笑,一姿一态无不充斥着嘲讽与嫉妒。

乐来兮观她打扮的明艳照人,眉间的胭脂印愈发妖娆,两只杏眼婆娑,秋波婉转,一举一动妩媚至极。

这样精致的妆容,可真称得上天下无双了!

南荣富娴站的笔直,轻轻扫了湘采柔一眼,浅笑,“都是殿下的旨意。”

那声,仍是软糯,充满无限柔情,仿佛并未在意湘采柔的丝毫举动。

湘采柔一听,顿时没了言语,片刻之后,恨极了,甚是轻蔑的笑了又笑,那眼神仿佛极鄙视,可骨子里却羡慕至极,心想着,假如我能和东极夫人走近两步,说不定也能得到殿下的青睐……

湘采柔打着如意算盘,可是刚刚看到乐来兮那张美的令人憎恶的脸时,便将心里的真实想法活生生的压了下去。

她又似高傲的抬起了头,她告诉自己,你是当朝尚书嫡女,为何要向这来历不明的小贱人示好?

乐来兮云淡风轻的与南荣富娴一起入座,完全不理会湘采柔的举动,尽管,她完全明白,湘采柔的前后不同的反应。

就在这时,萧汝荷搀着江蒂娥走了过来。

萧汝荷全然不见了昨日的八面玲珑,和颜悦色,整个人似是变了一般,低眉顺首,看的湘采柔无比的舒心。

刚刚见完礼,湘采柔又是一番媚笑,银铃般的笑声极悦耳,说不出的酥腻,到最后,几乎让人将一年的饭食全吐了出来。

“殿下真是越发疼爱萧姐姐了,连家宴这般大事也不用姐姐操劳,真是羡煞贱妾了!”

湘采柔摇曳着美人扇,说到动听之处轻轻掩面,美人扇上恰好卧着一仙女儿似的美人,霎是惬意。

今早萧汝荷带着一帮子人去重华殿揽事儿的时候,被北冥即墨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湘采柔听到这个消息后,喜的差点儿没跳起来,所以,萧汝荷一到镜月台,湘采柔便拿这件事情打趣儿。

话音落地时,萧汝荷正悠然的端着玉杯,樱红的小口对着仍冒着轻烟的清茶吹气,对于湘采柔的话,她仿佛没听见一般。

阁楼里沉寂了良久,湘采柔脸上的笑意几乎挂不住了。

就在这时,萧汝荷放下茶杯,抿嘴儿轻笑,“湘妹妹说的是哪里话,咱们姐妹中,殿下最疼的当属妹妹了,想当初,殿下知妹妹最爱吃新鲜湛果,殿下可是不惜人力物力快马加鞭的命人从南楚运来,湛果到府上时还沾着露水呢。”

萧汝荷话未完,湘采柔的脸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寒冰,她那个可以随意吃湛果的日子早已远去,这是留在湘采柔心间最为珍贵的记忆,可现在却被萧汝荷拿来嘲讽。

是可忍孰不可忍,湘采柔实在难以控制心中的怒火,“一不小心”将桌上的茶杯打翻,溅起的茶水弄了皇甫嫣然一身。

“哎呀!是我冒失了,皇甫妹妹别生气!”

湘采柔惊的叫起,皇甫嫣然身边的冰莲、雪莲忙拿手绢儿与自家主子擦拭。

皇甫嫣然面上并无惊色,只是慢慢起身,对江蒂娥福了福道:“娘娘,请容妾回去换衣!”

得到江蒂娥的点头,皇甫嫣然便领着冰莲、雪莲转身走下阁楼。

湘采柔吃了个鳖,面色更加难看,目光狠厉的瞪了离去的人一眼,紧皱的一张脸上由于擦粉太厚,一时间便有粉末子悠悠滑落。

萧汝荷心情大爽,趁热打铁的不离不弃,“呀!我发现湘妹妹的最近丰腴了许多,各位姐姐、妹妹瞧瞧是不是,瞧,湘妹妹那张天下无双的颜竟比往日圆润了许多。”

听她这样一说,所有的人都往湘采柔看去,惊的湘采柔顿时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脸颊,顷刻间,那张圆润的脸白里透红,比擦了胭脂还要妖娆、动人。

江蒂娥实在看不下去,便咳了几声,纵使再有涵养,她心里也还是憋了一股子气,不由得又喘了一阵儿。

突然,一阵清脆、婉转的笛声从镜月台的帷幕后传来,随着帷幕渐渐被拉起,北冥即墨身着一袭白袍,儒雅唯美,如闲云野鹤一般站在一群白鹤中央,潇洒自如的吹奏着悦耳的曲子。

片刻,曲毕,白鹤翩然起舞,向四面八方飞去,一只只如洁白神圣的云中仙子,惊艳了所有的人!

(亲们,抱歉,这几天一直有事,手头存稿没了!今晚八点补更一章,补9月2号欠下的一章,明晚八点补9月3号欠下的!)

第24章 家宴(二)

萧逸风猛的从床上惊醒了过来,感觉到腿间的湿腻,他嫌弃的脱下了裤子。

外面的天色还是暗暗的,屋子里没点蜡烛,就连月光都渗不进来,明明是寒冬腊月的天气,萧逸风却热出了一身的汗。

他吐了一口气,干脆穿上衣服站了起来。

萧逸风打开门,男女间的呻】吟声从隔壁的屋子里传来出来。

萧逸风皱了皱眉,那大吼大叫的不是小狗子还是谁?

女子粘腻的呻】吟让他想到了梦里那细瘦的腰肢和修长有力的双腿,萧逸风的喉结一阵滚动。

他忍不住走到了萧瑶的房间外,木棂的格子窗上糊着纸,看起来有七八分新。

萧逸风难得的困惑了起来,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习惯抱着疑惑过夜的人,可是刚刚的那个梦,梦里的女人,赫然就是他的妹妹。

难道每个男人都会对自己的妹妹产生这种感觉?萧逸风精致的五官挤做了一团,任他想破了脑袋,他也实在想不明白,或许他也不想明白?

萧逸风就这样站在萧瑶的窗户外面站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小狗子和那个翠儿又起床大干了一场,他才托着有些僵硬的身子回了屋。

第二天虽然说是搬家,但是要用的东西早就挪进新院子里面去了,在花厅摆了两桌席面,请了旧邻居和平日里有来往的人,应酬来应酬去,等真正闲下来时,已经快掌灯时分了。

萧家新请了好几个丫鬟婆子,萧瑶指挥着他们把席面给收拾了,又对了牌子,这才让人回去休息。

“小姐,仔细路。”打着灯笼的丫头叫做墨玉,是萧逸风给萧瑶找的贴身丫鬟。人长得圆圆润润的,一看就是个老实人。

萧瑶今天也是累狠了,她原来没有管过家,更没有人教过她管家,所以只能自己琢磨,还好买来的下人暂时都还规规矩矩的,没有出什么错漏。

院子本来就不大,几步路就过了垂花门,萧瑶本是在低头琢磨事情,却听到墨玉给萧逸风请安的声音。

“哥哥好。”萧瑶也冲萧逸风点了点头,因着昨天的事,她到现在面子上还有些放不开。

萧逸风没说话,只是用一种毛骨悚然的目光盯着萧瑶。

萧瑶不敢看萧逸风那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这会让她想起昨天在温泉里的窘迫。

“辛苦你了。”过了许久,萧逸风才低声的说道,“早些歇息,明日和我一起去大将军府。”

“我也要去?”萧瑶诧异的问道。

“李老夫人想见见你。”萧逸风似乎有些不悦,还是耐心的给萧瑶讲了些将军府上的规矩。

萧瑶虽然忐忑,但听了萧逸风的嘱咐后倒也安心了许多。

李老夫人是大将军的嫡亲额娘,她中年丧夫,一手把几个儿女拉扯大,所以很得李致远的敬重和爱戴。只是她一贯深居简出、喜欢清静,所以外头的人都很少聊到她。

萧瑶想着,这样的一位老太太,肯定是个手腕不凡、心性坚韧、淡泊名利的女人。

第二天一大早,萧瑶在屋里用过早膳,就跟着萧逸风、箫爹爹去了大将军府。

大将军府上的管家一早就在外头等着了,见到了萧逸风三人之后,就从侧门把人领了进去。

萧瑶一边观察着将军府里的样子,一边思忖着为什么会是管家来接他们,照理说,随便派一个下人就是了,哪里用得着这么重视。

萧瑶被一个姑姑单独的带着,她是女眷,不方面去正院和那些男子们见面,于是在二门处就和萧逸风他们分开了。

“姑姑,小妹不懂事,也没见过世面,如果有冒犯之处,还请姑姑提醒提醒。”萧逸风语气陈恳的对着萧瑶身前的婆子说道。

这个姑姑穿着打扮虽然素净,可头上戴着的簪子,手上戴着的银镯,这些都不是一般下人用得起的,所以萧逸风才会放低了姿态,如此说道。

萧瑶有些惊讶,萧逸风以前并不是一个圆滑的人,他脑子聪明,样样都比别人强,所以不免有些恃才傲物的毛病。

萧瑶心头暖暖的,对着萧逸风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萧逸风脸皮一红,既然又恢复了刚刚泰然自若的样子。

“王公子无需担心。”萍姑姑见萧逸风长得一表人才,又谦虚得体,所以态度也好了许多。

告别了萧逸风之后,萍姑姑便提点了萧瑶两句,“太太最是喜欢文静知礼的姑娘,王姑娘不必紧张。”

“谢谢姑姑。”萧瑶感激的说道。

李老夫人住在将军府东面的一个院子里,院子打理的很是整洁清爽,青石板路上一个绊人的石子儿都没有,昨夜的积雪也早就扫干净了。

萧瑶在门口吸了一口气,扯了扯衣摆,跟着那个姑姑进了屋。

李老夫人坐在上手的椅子上,手里拿了一串碧玉做的佛珠,正闭着眼睛慢慢的数着。

萧瑶规矩的行了个礼,便听到李老夫人说,“起身吧。”

萧瑶谢过了李老夫人,就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上。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李老夫人才睁开了眼睛,把佛珠套到了手腕上。

“你叫做王瑶?”李老夫人说起话来有些慢,口音也并不像西陵城这边,带着一点怪异的腔调,反而字正腔圆的,听起来很是好听。

“回老太太的话,草民姓王,单名一个瑶字。”萧瑶低着头恭敬的回答道。

“你哥哥是个好的。”李老夫人语气里带了些感慨,“这次若不是你哥哥帮远儿挡了一刀,远儿或许就…”

萧瑶这才知道为什么萧逸风能一回来就能买宅子,为什么大将军府上的人会对他们一家这么礼遇,她心里一紧,萧逸风根本没有说过这件事情,她甚至不知道他哪里受伤了,更不知道他现在到底痊愈了没有!

怪不得萧逸风不愿意和箫爹爹他们一同去澡堂子沐浴,原来是不想让他们知道。

萧瑶眼里有些酸涩,更是垂下了眼帘,不让人看见里面的水光。

李老夫人怎么会看不出萧瑶的异样来,她心头一转就明白了,当年李致远他爹也是这样的,受伤了从不往家里说。

萧逸风在战场上帮李致远挡刀的事情她也知道,而他的小儿子也经常在她面前提起萧瑶,李老夫人平生最信一个缘字,所以才会请了萧家一家人到府上做客。

想到这里,李老夫人倒是对萧瑶多了一份怜惜,“你也不用担心,你哥哥的伤已经好了。”

“谢谢老太太告知。”萧瑶又起身给李老夫人行了礼。

李老夫人叹了口气,“你今年多大了?”

“回老太太的话,草民今年虚岁刚满十五。”萧瑶是腊月间出生的,所以虚岁比实岁大两年,事实上,她才刚过十三而已。

“已经及笄了啊。”李老夫人来了兴趣,“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萧瑶慢慢的抬起了头来,眼睛却一直盯着李老夫人坐的凳子,十分规矩。

李老夫人叠放在腿上的手一僵,静默了许久之后,她才说道,“你与我一个故人长得颇为相似,若不是知道你是这西陵城的人,我还以为你是我故人之子。”

“人有相似,老太太许是看错了。”萧瑶和她娘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她可以肯定,她爹是箫爹爹,她娘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哪里会是李老夫人的旧故。

“罢了,她如果有女儿,也应该是你这般大。”李老夫人想到了故人,心情也有些低落。

“许了人家没有?”不过须臾,李老夫人又问起了别的事来。

萧瑶羞涩的摇了摇头道,“回老太太的话,草民还没有定亲。”

萧瑶虽然及笄了,可是也还没有行及笄礼。在大周朝,只有订了亲又满了十五的女孩子才能行及笄之礼,把头发束起来。

李老夫人又沉默了,她之前也去调查过萧瑶家里的情况,只有一个爹爹和哥哥,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儿,亲事上是要困难一些。

看着萧瑶那双杏眼,又想起她那个为远儿挡刀的哥哥,李老夫人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就凭她这幅长相,帮帮她也是可以的。

下了这个决定之后,李老夫人便说道,“我一个人在家难免寂寞,有小辈陪着也好,我见你投缘,日后你便常来吧。”

“谢老太太抬爱。”萧瑶被老太太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的行礼谢道。

李老夫人又和萧瑶说了些家常,等萧逸风那边散了,她也就把萧瑶给放了回去。

“太太这样抬举王姑娘,也是她的福气。”萍姑姑倒了杯茶递给了李老夫人。

“她哥哥替远儿挡了一刀,我为她择一门婚事本就是应当的。”李老夫人喝了口茶,“再说,她和年轻时候的七巧几乎是一个模子映出来的,我也想她来陪陪我。”

萍儿也知道李老夫人当年和那个七巧姑娘好的像一个人似的,便也不多说了,只是心头还是有些感慨萧瑶的好运道。

“瑶儿,老夫人没有为难你吧?”回家之后,箫爹爹拉着萧瑶左看右看,生怕萧瑶被人欺负了。

“老夫人人很好,没有为难我。”萧瑶说道,“不过老夫人说我长得像她的一个故人,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对我多有照顾。”

箫爹爹的脸上一僵,“长得像老夫人的故人?”

“嗯。”萧瑶也有些困惑的点点头,“可能是人有相似吧。”

“对对,肯定是人有相似。”箫爹爹附和道。

萧逸风在一旁皱了皱眉,“刚刚管家说,老夫人让你多去陪她,也是因为这个?”

“应该是看在哥哥的份上吧,哥哥说是不是?”萧瑶想起了萧逸风隐瞒的事情,又担心又生气。

萧逸风自知理亏,也不和萧瑶斗嘴,箫爹爹自顾自的在想着自己的事情,也没注意到萧瑶和萧逸风之间的古怪。

晚上用了晚膳之后,萧瑶便挥退了身边的丫鬟,一个人偷偷的进了萧逸风的屋子。

第25章 家宴(三)

皇甫嫣然做着越来越难的动作,对于许多舞者来说,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湘采柔的脸上几乎拧出水来,她怎么也不能相信,有人能把舞蹈练到这种炉火纯青的地步,这即兴起舞就已经很难了,她居然可以将六尺水袖指挥自如,与她的人浑然一体,有几次,所有人都以为皇甫嫣然被卷进去,犹如一只作茧自缚的蚕,可是,没等人反应出,她却浑然站在大红的水袖外……

到了最后,皇甫嫣然将两条长长的水袖泫然甩出,急速收回,整个人软若无骨的倒在水台上,两只水袖悠然回落,与身子交融在一起,远远望去,分明是一朵娇艳、富贵的牡丹花。

能把舞蹈练到这种境界,让别人情何以堪?乐来兮吃惊的站起,就在这时,无数的牡丹花瓣飞来,漫漫洒洒,像是降了一场牡丹映雪。

乐来兮只恨自己没有相机,她真的想把这一刻记录下来。

待皇甫嫣然起身,乐来兮才发现,她的额头满是汗水,鬓角的发都湿透了。

“妹妹的舞蹈,当真天下无双!”乐来兮走近,由衷的赞叹。

牡丹花是富贵的,优雅的,可眼前的这朵,却是一朵冷傲的。

此时的皇甫嫣然与舞中的她判若两人,那神情,满是冷漠与高傲,仿佛天地之间除了她自己,并无一物。

“姐姐谬赞,姐姐的琴艺与歌喉才是天下无双。”

皇甫嫣然说的清冷,并不看乐来兮。而后,朝阁楼上盈盈一拜,“殿下,请容妾去更衣。”

阁楼上早已掌声一片,北冥即墨大叫,“好!好!好!”

仿佛除了这个字之外,再也说不出其他。

江蒂娥等人难得见他这么高兴,于是也跟着赞叹不已,她吃力的拍着巴掌,一边拍一边望着北冥即墨笑。

乐来兮回到阁楼,朝北冥即墨与江蒂娥行了礼,便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经过这一番,她又渴又饿。

北冥即墨煞有韵味的望了乐来兮一眼,叫道:“来人,将本王的珍糕给东极夫人送去。”

江蒂娥吃了一惊,凝视着北冥即墨,她不知他何意,东极夫人表现这么精湛,居然只赏赐了一碟珍糕?

湘采柔一听,差点儿没矜持住笑出声来,自己刚刚一舞,得了两对价值不菲的步摇,上面可是镶嵌着红宝石。可是再瞧这位,卖力的唱了那么久,却只得到一碟珍糕,哈哈……笑死人了!这才叫打脸呢!

萧汝荷的心情,则是东边日出西边雨,一方面,她看乐来兮受辱,心里极为得意,另一方面,她看湘采柔那傲娇无比,得意洋洋的神情,便气的心口疼。

乐来兮没工夫理会别人的心情,也不用飞霞在一旁伺候,她一边吃一边望着珍糕,吃的很香,她细细的嚼了嚼,发觉里面掺了鹅肉,咽下去,满口生香。

令她不明白的是,为何她在府里住了这么久,竟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姐姐喝茶。”

南荣富娴眉头紧皱,递了一杯茶。乐来兮知道她为何皱眉,只接过那杯茶,不语。

她吃的很快,两个原因,一,她是真的饿了。二,她故意的。

隐约中,第二个原因占了上风。乐来兮想,有了第一次的出丑,第二次别人也就不奇怪了,有句话说的好,一回生,二回熟。

就在所有的女人猜测不已,各怀鬼胎时,北冥即墨走下台阶,来到乐来兮面前。

这人又搞什么花样儿?

乐来兮绷紧了神经,凝着眸子瞪着他,未免上次的状况出现,乐来兮特意拿手背擦了擦嘴。

每一个动作都是万众瞩目的,乐来兮被无数的目光灼的难受。

北冥即墨面带笑容,双手托起了玉笛,“这个,赠给你。”

所有的女人瞪大了眼睛,除了乐来兮,大家都知道,这把玉笛是安圣皇后最喜爱的东西,跟了北冥即墨11年。

乐来兮发呆与她人不同,她纠结的是,他要送为何不早送,待自己被人嘲笑之后才拿出,什么人呐!

乐来兮双手接过玉笛,对着北冥即墨轻轻一拜,“妾,谢殿下。”

似乎有一瞬间,北冥即墨回神儿,“夫人琴艺精湛,歌喉绝美,理应受此物。”

一圈子女人听北冥即墨如此说,便心不由衷的跟着称赞。皇甫嫣然换好衣服,走了上来。

北冥即墨随手一摆,两个婢女抬着一个长盒走了进来。

北冥即墨示意婢女将木盒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本王观美人舞姿刚柔交替,柔,如花似水,刚,气势逼人,今日本王赠美人一宝剑,希望有朝一日,美人可为本王跳一支剑舞。”

乐来兮不识兵器,但是从北冥即墨的眼中看出,那是一把绝好的剑,剑柄上镶嵌着珍珠与宝石。

皇甫嫣然面上一惊,随后淡淡的笑了,“妾定不辜负殿下厚爱!”

皇甫嫣然接过宝剑,笨拙的打开,那剑似乎很沉,皇甫嫣然笨拙的晃了两下,低头道:“好沉的剑!妾手无缚鸡之力,要用它跳舞,不知何时才敢让殿下一观?”

“哈哈!”北冥即墨大笑,“美人谦虚了,本王相信,有朝一日,美人定会让本王眼前一亮。”

皇甫嫣然听北冥即墨如此说,便福了福身,令冰莲、雪莲收起了那把剑。这时,镜月台上传来优雅的曲调,乐来兮听的分明,是琵琶的声音。

湘采柔轻笑两声,柔软媚骨的声音与清澈的琵琶声交融在一起,“今日光景,令妾终身难忘,妾听东极姐姐琴艺、歌声,观皇甫妹妹舞艺,如此天作之合,真是非常人能比的。”

江蒂娥赞许的点点头,又听湘采柔道:“可见这世间,学什么东西,要么不学,要么学精,就拿萧姐姐来说,从不弹琴舞曲的,可回回饱眼福,省了许多力气。”

江蒂娥越听眉头皱的越紧,须臾,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终于明白,什么叫烂泥扶不上墙,总是糊上了墙,它也要秃噜下来。

湘采柔的话,只能听前半部分,后面的,越听越不像话。

萧汝荷被打趣儿,而且还是**裸的挑衅,挖苦她什么也不会,张罗这个,张罗那个的,到头来,都得了大赏,她自己却什么也没有。

哼!萧汝荷暗自冷笑,贱人,再猖狂一段时间吧,到时见了阎王,让他好好的给你说说,自己是怎么死的!

骨子里恨极了,面上却不动声色,萧汝荷将分寸拿捏的正好,“妹妹说的是呢!不用出力,就能观赏天作之合的舞曲,当真别有一番滋味儿。”

萧汝荷本想再说些,但见北冥即墨面上似乎不悦,连忙住了口。

北冥即墨轻咳了一声,而后道:“今日难得聚的齐全,本王要宣布一件事情。”

听他如此说,所有的女人都凝神聚气,一动不动的望着北冥即墨。

“本王常年不在家中,正妃身体有恙,多亏萧夫人协理王府,如今,东极入了府,以后协理王府事宜,都交给东极吧!萧夫人劳累多年,也好歇息歇息!”

北冥即墨的话落地许久,萧汝荷仍没任何反应,对她来说,这些话犹如晴天霹雳,将她霹傻了。

交出协理王府大权,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从此,她的地位一落千丈,那些平日不吭不喘的贱人敢昂首挺胸,笑给她看;意味着,从此,她要向江蒂娥那个病秧子晨昏定省,再没了借口躲避这些规矩;意味着,她奢侈、舒适的生活,从此,将不复存在。

没了,什么都没了。

宠爱没了,她安慰自己,手里还有权力,可是现在,连这最后的东西也没留住。

她恨极了!该死!从一开始,所有的人都该死,那些与她抢东西的人都该死!她是最早入府的,可是这么些年来,她却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完整的属于她的东西被一点一滴的分割,直到现在,她什么都没了!

环儿碰了萧汝荷两次,她都没反应,直到最后一次,环儿使劲儿的碰了碰她,萧汝荷这才清醒过来。

她不自然的笑了两声,随后,又十分欢愉的笑了,“哎呀!妾该死!一时没反应过来,殿下见笑了!”

随后,她亦步亦趋的走到北冥即墨跟前,福身道:“其实,妾早就想把协理权交给东极姐姐,按照规矩,原是姐姐的,如今殿下总算开了口,妾明日就将大小金印、账册、玉牌等给姐姐送去。”

北冥即墨点点头,江蒂娥面上甚是喜悦。

这时,萧汝荷又轻盈的走到乐来兮面前,笑道:“姐姐若有什么不懂的,可随时来问妹妹!姐姐从此以后只怕是要受累了,妹妹先在这里道一句辛苦。”

乐来兮真是服了她!都这个时候了,仍能笑的灿若朝霞,仿佛一身轻松,可骨子里,应该已经将她生吞活剥了。

乐来兮又增了见识,对萧汝荷佩服之极。她扫了北冥即墨一眼,那人似乎在等着她的目光。

这下,真的不得轻松了,万一契约履行不好,那家伙肯定要耍赖的!乐来兮暗暗想到。

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一曲散去,宴会结束。

一时间,乐来兮成为了重点中的重点巴结对象,除了萧汝荷,所有的女人向她行告别礼时,都重重的行了大礼,尤其是那两张陌生的面孔,几乎蹲了下去。

直到在回去的路上,乐来兮从飞霞口中才知道,这两个人是当朝皇后打赏给北冥即墨的,她们以前的身份是婢女,自从来到府中,北冥即墨从未看过这两人一眼。

萧汝荷掌权时,更是当她们两个不存在,一个张姬,一个陶姬,位份仅次于美人,可是她们两个却过着与美人天壤之别的日子。

望着皎洁的明月,乐来兮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种悲哀,到底算谁的?

(今晚八点补更9月3号的)

第26章 酒疯

似锦很安静,她见乐来兮盯着高高的明月,便也跟着抬头。乐来兮转身时差点儿没撞着她。

“丫头,在看什么?”乐来兮照似锦的小脸儿上捏了一下。

似锦满脸孩子气,眸子漆黑明亮,没有一点儿杂质。乐来兮一怔,转身看了看一旁的飞霞,她想,假如没有飞霞,也许似锦的眼睛就不会那么明亮、干净,可见无论什么时候,身在哪里,有人疼总是好的。

似锦大大的眼睛眨了眨,而后笑道:“夫人,婢子发现,今日月亮格外的亮,比别的十五都亮。”

飞霞跟着抬头朝那明月望了望,嗔道:“瞎说,哪有!”

乐来兮止步,回身,“月亮圆不圆,亮不亮,看的是心情。”

似锦低了头,抿了抿小嘴儿,乐来兮的话,她听了个大概明白。

“夫人,您心情不好么?今晚婢子一直在偷偷观察殿下神色,殿下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夫人……”

是么?乐来兮再次止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从镜月台到幽兰居的路似乎突然变的很长,乐来兮觉得自己走了许久。

飞霞一路未语,快到幽兰居时突然道:“夫人,萧夫人在殿下身边八年,协理王府已经整五年,夫人,要万事小心。”

乐来兮动容,拉起飞霞,良久不语。

进了院子,乐来兮突然道:“飞霞,你想爹娘吗?”

飞霞未语,似锦却嘤嘤抽泣起来,见乐来兮与她擦泪,又慌又急,手忙脚乱,“夫人,我……婢子,想爹娘了。”

似锦擦干眼泪,“我都快不记得爹娘的模样了……”

飞霞抹了抹眼角,没好气的瞪了似锦一眼,“我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又怎样?你看你,惹夫人伤心了!”

似锦听她如此说,连忙止泪。乐来兮亲昵的点了点似锦的额头,“无论怎样,她们总在你身边存在过,心里知道她们存在,就好了……”

“飞霞,也许,你的爹娘此时与你一样,正站在这样一片清朗的夜空下,望着这圆圆的月亮,正在想你!”

乐来兮说这话是笑着的,却听的飞霞止不住的落泪,她抬头望了一眼明月,突然跪了下来,冲着那轮皎洁的月明磕了三个头。

就在似锦发怔时,飞霞突然回头对乐来兮道:“夫人,您是我这辈子见到的,最好的主子。”

乐来兮笑着点头,由似锦搀着,走回了大殿。

前脚刚踏进门槛,耳边却传来一个雄浑、霸气的声音,“飞霞,你跪在地上作甚?惹你主子生气了?”

“不是的,殿下您误会了,婢子在拜明月。”飞霞连忙起身,与北冥即墨解释。

乐来兮冷笑,这人还没耍够?不等北冥即墨开口,乐来兮冷道一声,“飞霞,进来吧!”

“哎……”飞霞嘴上说着,眼睛却瞟着北冥即墨,整个人一动不动。

乐来兮以为他会一如既往的咆哮,可是等了两秒,却不见他的动静,转身看去,却见他踉踉跄跄的一路走来,一边走,一边摆手,“炙烈,本王到了,你回去!”

炙烈突然睁大了眼睛,眉头皱成一团儿,刚要张口便吃了一个犀利的眼神儿,忙慌得退后一步,抱拳躬身,而后,快步离去。

原来是喝醉了!乐来兮示意飞霞扶上他,谁料他一把推开飞霞,疾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乐来兮的手,叫一声,“来兮……”

那声调儿、眼神儿,似乎比刚才还要醉三分。就在乐来兮蹙眉想把他推开时,他如一堵大白墙,突然“砸”过来,乐来兮只觉如千斤重担,吃奶的力气都出来了。

“喂!你既然醉了,为何不好好休息,还到处乱跑?”

乐来兮拖着他,好半天才把他扶上小榻,他如烂泥一般把乐来兮弄个人仰马翻。

“草……”乐来兮被压的喘不过气儿,“起开!”

北冥即墨一个翻身儿,滚到一旁,当然还不忘带着“福利”,乐来兮被他随手一卷,拥在怀里,乐来兮被浓郁的酒香缠绕。

醉酒的气味儿,不该是臭的么?乐来兮想不通。

“来兮,告诉本王,草……是什么?”

他又四不像的学了一遍,让乐来兮一乐,她想起了那天的情景。

北冥即墨见她笑,忍不住裹紧了她,浓热的气息混着酒香,一股子接一股子铺在乐来兮的脸上。

“来兮,你笑起来真好看,来,再给本王笑一个!”北冥即墨托起了乐来兮的小脸儿,轻拍了两下,乐来兮的眸子蹿出火苗儿来,怎么看他都像是在哄哈巴儿。

“来兮,你生气的样子也好看,你瞧……”北冥即墨突然照着她的小脸儿捏了两下,乐来兮顿时气急,“北冥即墨,你签了契约的!”

北冥即墨突然一怔,流淌在眼眸中的喜悦突然消失不见,代替的是一丝冰冷,隐隐约约,还有一抹忧伤。

他突然起身,放开了乐来兮,那流畅的动作让乐来兮怀疑,他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装的。

“来兮,陪本王喝几杯!”

倏尔清冷、冷酷的语气唬人一跳,见他东倒西歪的爬近窗台,乐来兮闹不清了,不知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飞霞与似锦抬了一架小案,放在小榻上,又摆了果品、糕点,还有一壶温酒。

北冥即墨自斟了一杯,又与乐来兮满上,举杯,“来兮,你总是要离开的,就把本王当成一个异国的朋友。”

“每当月圆之夜,也可以想起本王,在遥远的某个时空角落,还有本王这样一个朋友。”

他仰起头,望向窗外,已经深夜时分,星星不似那么繁烁,隐退了许多,薄薄的云层依稀游离,那轮圆月越发明亮。

乐来兮被他说的有一丝动容,此时她已经分不出真假,拢了拢额前的发,举起了酒杯,“干!”

温润香溢的桂花酒下肚,令人整个身子都温温的,放下酒杯,乐来兮笑道:“这是我自从来到这里,你说的最漂亮的几句话。”

北冥即墨摇晃着身子,自斟自饮了两杯,乐来兮盯着那张红晕绽放的脸,突然觉得有些滑稽。

“来兮……”他喝完,便摇晃着身子爬了过来,将乐来兮挤到一个小角落,“你要想听,我每天都说给你听。”

他箍着她不放,眼睛灼热、烫人,乐来兮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我不想听……”

北冥即墨哈哈大笑,放开了她,又与自己满上。

“来兮,与本王说说你们那个国度。”

乐来兮与自己倒了一杯酒,“你想听什么?”

“说说你们那里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乐来兮懵了,这要从何说起呢?世界那么大,却没有下嘴的地方。乐来兮沉默良久,忽而开口道:“我们那里与你们这里最大的不同,就是你们这里的男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娶小老婆,而我们那里,男人想找小老婆,绝大多数都是偷偷摸摸的。”

一杯酒刚要下去,愣是停在了嘴边。

北冥即墨来了大兴致,索性放下酒杯,“怎么讲?”

“在我们那里,一个男人一次只准娶一个老婆,如果两个人过不下去了,便分开,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哪个男人如果背着自己的妻子找了小老婆,一旦东窗事发,会被浸猪笼的。”

“浸猪笼”三个字犹如晴天霹雳,北冥即墨如一尊雕像,动也不动,他怎么也想象不到,一千多年后,男人与女人的地位被翻个个儿。

“你,你没有骗本王?”

北冥即墨酒醒了大半儿,乐来兮暗乐,看来,这也是一个醒酒的好办法。

乐来兮实没忍住,从心头涌出的笑一下子上脸,北冥即墨立刻成了大黑猫,脸铁黑铁黑,冷酷道:“就知道,你在戏耍本王!罚酒一杯!”

乐来兮接过酒杯,笑着一饮而尽,见他仍盯着自己不放,不由得长舒一口气,无比认真的道:“虽说不是浸猪笼,但是,现实有时会比浸猪笼还难受,眼见着与自己生活多年的妻子不再理你,永远走出了你的视线,一个和睦的家庭就此支离破碎,怎会不难受?”

“爱一个人,就会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给她,如果有两个人,一人就只能有一半,如果是三个人,每个人只能有三分之一,无论你偏向哪一个,其他人得到的,只有无尽的伤痛……”

乐来兮及时收住了嘴,觉得自己说多了。

良久,北冥即墨没了言语,而后,他狠狠的饮下三大杯,看的乐来兮眉头紧皱。

“来兮……”他沉绵的开口,“你与母后很像,本王说不出为什么,总有这样一种感觉。”

他又饮了一杯,声音有些酸沉,“但是,母后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

乐来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样一个冷酷、霸道、唯我独尊的王爷,眼睛里居然亮晶晶的。

“母后仙逝那年,本王只14岁,但是,本王已经在沙场策马奔腾与敌厮杀了两年!本王是母后心中的铮铮铁骨!”

他很激动,说几句,便喝一口,一壶酒很快见底,乐来兮又续上第二壶。

“母后一走,那个女人便鼓动父皇,将我赶到这偏僻的汝安成,她成了皇后,她的儿子成了太子,可是,这天下,是本王一刀一剑打下来的!本王征战沙场十三年,十三年……”

“府里的那些女人,不是父皇给的,就是那个女人送的,一个接着一个,都想让本王沉迷女色,都想让本王丧志!”

北冥即墨说到动情处,踉踉跄跄的走下小榻,突然扑倒在地,酒壶与玉杯摔了个粉碎。

乐来兮大急,赶忙下榻,费了半天的劲儿才将他弄起。北冥即墨双眼迷离,贴着乐来兮,嘴里喊着:“来兮……来兮……”

“来兮,你与本王弹一曲可好?”北冥即墨歪倒在窗台,歪着头,怔怔的望着乐来兮。

乐来兮没有言语,转身将博古架上的吉他拿下,仍坐回小榻。

须臾,清亮、婉转的歌声响起,“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一个个跳动的乐符飘出窗外,与清风绞在一起,直上青天,在那轮皎洁的明月中隐去,又飞入云里,乐来兮望着愈发清幽的夜空,划过最后一指。

再看身边的北冥即墨,不知何时,已沉沉睡去,借着窗里窗外的柔光,乐来兮突然发现那张熟睡的脸,竟如婴儿那般娴静,安然,略有一丝美好。

(补9月3号的,ok!欠的账总算还清了……艾玛,累死了。。。)

第27章 交锋

乐来兮不胜酒力,一直睡到次日中午,刚起身便觉头晕晕的。飞霞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乐来兮眉头一皱,“这是什么?”

飞霞笑道:“殿下为夫人准备的醒酒汤。”

“飞霞,我现在好好的,不需要喝这个。”乐来兮一把推开了她。

飞霞顿了顿,又道:“殿下吩咐婢子,一定要让夫人喝下,昨儿夫人多隐了几杯,又在窗子口吹了风,一定要喝的。”

乐来兮别有滋味儿的盯了飞霞一眼,心中甜滋滋儿的,她怎么听都觉得飞霞在哄小孩子。

想也没想,乐来兮随即接过那晚汤汁,皱着眉头喝下一口,竟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苦涩。早说嘛!乐来兮一饮而尽。

“嘻嘻……夫人还是那么的怕苦。”

似锦端着银盒子走进来,面若桃花,拿刚才的事儿打趣儿。

“鹦鹉喂了?”乐来兮朝窗外望了一眼,外面的阳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嗯!似锦点头,不等乐来兮梳妆,便俏皮的笑道:“夫人,待会儿有惊喜!”

乐来兮与飞霞相视一眼,见飞霞也懵懂无语,乐来兮觉得有点儿神秘。片刻,似锦走出大殿,来到走廊的花架子下,将鹦鹉的铁架子掂在手中,来到窗子下。

“夫人万福!”似锦对着鹦鹉说了一声。那滑稽的样子惹的乐来兮直乐,可真是个鹦夫人。

“夫人万福!”那鹦鹉跟着叫了一声,乐来兮呆了,不是因为鹦鹉说话,鹦鹉学舌,她是知道的,关键是这只鹦鹉说话的声音,不仔细听,竟与似锦无二。

飞霞也呆了,这只鹦鹉自从来到这里,还没开过口呢。她不相信的爬上小榻,对着鹦鹉喊了句:“夫人万安!”

那只鹦鹉立刻跟着学道:“夫人万安!”那声音,又似飞霞。

哈哈!乐来兮真是开了眼了,这鹦鹉,居然可以模仿不同人的音色。顿了顿,乐来兮恶作剧的对着鹦鹉说了句:“hello!”

那鹦鹉睁着圆溜溜的小眼睛,小脑袋左歪歪,右斜斜,愣是没出声。

“哈哈……”乐来兮乐上了天,飞霞、似锦连带着那只鹦鹉一起,傻愣愣的,不知她为何发笑。

“hello……”

就在乐来兮大笑不已的时候,那鹦鹉四不像的发出了声。

好牛叉的鹦鹉!乐来兮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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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没有一丝游云。湛蓝湛蓝的天空,美的如一块无边无沿的蓝宝石,令人心旷神怡。

红色的曼陀罗一路绽放,妖冶,神秘,像仇恨的火苗儿,生生不息,一直到玉兰轩,仍堆积着曼陀罗的影子。

萧汝荷吐了血,一夜未眠。玉兰轩上上下下的婢女忙了一晚,又是唤医,又是煎药,环儿与簟儿寸步不离的守着萧汝荷。

当雪白的绢子上多了一抹红艳艳刺眼的鲜血之后,萧汝荷的心,瞬间凉透了。

争了八年,这就是争的结果。萧汝荷泪眼婆娑,完全顾不得自身的形象。

大小婢女全部被赶出了屋子,只留环儿与簟儿在屋内接应。

“夫人,您好歹喝一些吧,姜御医说您急火攻心,需仔细调养,您不喝药怎么行?”环儿捧着药碗,好说歹说。

萧汝荷将别过的头扭过来,眼睛肿肿的,没了平日的神韵,“养好身子有什么用?他对我这般无情无义,让我死了算了。”

环儿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夫人怎么这样说,殿下只是怕夫人累坏了身子,想让夫人歇息歇息,怎会无情无义?”

“是啊,是啊,夫人,殿下之所以让夫人放权,许是想让夫人修养一番,养好身子,好给殿下诞下一个健康的小世子。”

簟儿在一旁接的极快,环儿连连点头,忙道:“簟儿这话说的对,夫人,即使协理权一辈子在手又怎样?重要的是,只要有了世子,就什么也不怕了。”

“世子”这一词对萧汝荷的诱.惑是极大的,光一听就觉得幸福无比。合府上下那么多女人,这么些年,谁也没怀上个一男半女,只是因为北冥即墨常年不在府中,即使从边疆回来,不是去京城,就要处理各种公务,几乎没有时间生孩子。

“夫人,眼下正是一个好机会,现在边疆安稳,殿下又不用去京城……”

环儿的话,让萧汝荷气消大半,心里又燃起了新的希望,她毫不犹豫的接过药碗,将那苦涩的药汁儿一饮而尽。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极妩媚声音,“你好大的胆子,本宫听说姐姐病了,特意来看姐姐,你居然敢拦本宫的路,不想活了?”

刚压下的火气顿时重新涌上心头,是个人都知道,湘采柔来干嘛。

环儿摇头,不想让萧汝荷出去,萧汝荷冷笑,“本宫,怎会向半个身子已经入土的人示弱呢?”

说完,萧汝荷起身,给环儿一个眼色。环儿走出门外,传了一声口谕,令湘采柔在外面稍等片刻。

湘采柔暗自冷笑,都这样了,还摆谱儿,还以为自己是当家“主母”呢?

萧汝荷画上浓艳的大妆,强力支撑着身子,走上木梯,直到她在正位坐下,才命环儿宣湘采柔进来。

神高气扬的湘采柔扭动着杨柳细腰,缓缓的踏进了玉兰轩的大殿,刚抬头便见萧汝荷高高的坐在正位上,心里猛地一个冲动,脱口而出:“哟!听说姐姐吐了血,怎么这会子不在榻上躺着,又起来了呢?

萧汝荷神色一惊,须臾恢复如常,“本宫身子好好的,怎会吐血?妹妹很希望本宫吐血么?”

“哎呀!瞧姐姐这话说的,妹妹一听说姐姐身子不适便来看望姐姐,珠儿,将本宫亲手做的糕点与萧夫人呈上来!”湘采柔转身对大婢女珠儿命道,而后又笑盈盈,“姐姐可是冤枉妹妹了!”

萧汝荷命簟儿收了糕点,道一句费心,湘采柔笑的前仰后倒,疯了似的。

“姐姐这下可得闲了,再不用操心这个,想着那个,男人有道是无官一身轻,咱们女人,也一样,咯咯……”

湘采柔一边说,一边笑,有些癫狂。

萧汝荷心里阴冷,面上却笑道:“妹妹说的是呢,本宫打理王府这么些年,确实累了。”

“可是妹妹却为姐姐打抱不平,你看咱们正妃姐姐,什么也不做,当了这么些年正经八百儿的王妃,真是轻松呢!”

萧汝荷听她说的如此猖狂直白,讽刺自己协理王府这么些年,仍是庶的,即使再是名义上的当家“主母”,可骨子里还是庶的,不禁有了一刀捅死她的冲动。

这时,只听湘采柔又道:“那东极姐姐也是,一来就得了封号,又拿了协理权,我看殿下疼她的紧,说不定有一天生了世子,那正妃的名号会被她轻轻松松的拿去……”

“世子”那个字眼儿彻底刺痛了萧汝荷的心,这不是她唯一的希望,而是她的救命稻草!府里所有的人都知,江蒂娥活不长,正妃一死,那空的位子……

不!萧汝荷倒抽了口冷气,我决不能便宜那个贱人!

在收拾那个贱人之前,眼前的这个,必须去死!

萧汝荷半天没有反应,湘采柔放下茶杯,抬起了头,却见萧汝荷笑的绚烂,正纳闷儿时,只听萧汝荷道:“嗨……妹妹说这些糟心的事儿作甚?刚刚本宫仔细瞧妹妹的气色,发觉好极,再仔细一看,妹妹的脸竟瘦了许多,本宫甚是奇怪,一天之内,竟有如此变化!妹妹定是有妙方!”

湘采柔一边抚摸着自己的娇容,一边洋洋得意,心里对萧汝荷那张圆润的脸、丰腴的身鄙夷至极,又老又丑的八怪,就是给你一个神仙开的方子,也拯救不了你!

“姐姐说笑呢,妹妹哪里有什么妙方?许是,这两餐用的少,瘦了些也说不定呢!”

“哟!是吗?”萧汝荷故作惊讶,“看来,本宫也要节食了!”

湘采柔一听,得意之色涌上面容,毫不遮掩,心想,你就是绝食,也没用!

又略坐了一会儿,湘采柔才趾高气扬的离开,她的前脚刚一踏出院门,萧汝荷“扑”的一声倒在榻上,浑身冷汗。

环儿和簟儿慌的将她搀回里间的软榻上,萧汝荷突然道:“环儿,限你一个时辰之内,查出是哪个贱人走漏了风声,说本宫吐了血,快!快去!!”

环儿得了命令,忙马不停蹄地的走了出去,一个时辰后,一个叫茜儿的小婢女被杖毙。

湘采柔喜气洋洋的踏进了梦兰轩,走进大殿的时候,竟开心的转了两个圈儿。她仔仔细细的看着屋内的每一样东西,心里却飞了老远。

三年了,她处处受萧汝荷的压迫,刚来府上时,她是得宠的,因为她活泼,爱笑,北冥即墨与她在一起很是轻松,便常来梦兰轩。

可是突然有一天,萧汝荷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北冥即墨不再轻易踏进梦兰轩半步,她使了无数的法子,可是总不济人事。

而今,萧汝荷完全失势,年老色衰,又无子嗣,湘采柔一想到这些,做梦也是笑的。

“珠儿,去把本宫的凝脂膏拿来。”湘采柔将绢儿配的瘦脸粉添了点露,做成膏状,又给它起了一个十分雅致的名字,凝脂膏。

湘采柔接过那膏,对着铜镜往脸上抹了又抹,越发觉得自己的面容娇俏可爱,就连肤色也变白变嫩了许多。

抹完之后,湘采柔对着铜镜照了又照,良久,她喃喃自语的道:“不要脸的贱人,想与我一样美丽,下辈子吧!”

窗外,日头突然跑进云里,天色猛的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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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发疯

家宴结束后,乐来兮几乎每日与南荣富娴一起,或弹琴欢唱,或赏花斗鸟,日子过的还算惬意。

乐来兮掐指一算,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月有余。突然,一个问题涌上脑海,乐来兮郁闷了。她不知,这里的两月等于二十一世纪的几月,这里快一些还好,要是的过的慢很多,等她回去,再见乐狂兮时,他要是成了白胡子老头儿,那才可笑呢!

笑过之后,乐来兮心里随即而紧,她扪心自问,此生,还能再见到他吗?

大概只能在电视上,或者海报上才可以。乐来兮喝了一口茶,她只能这样想。

一阵清风吹来,从幽兰居的凉亭略过,吹醒了乐来兮,她见坐在一旁的南荣富娴一直盯着她,便莞尔一笑。

南荣富娴用帕子遮着樱桃小口,笑道:“姐姐想什么呢?如此出神。”

乐来兮摇摇头,“没什么。”

南荣富娴今日穿了一身天蓝色绣百花飞鸟锦纱装,领口仍是一袭蓬起的水蓝宽口,颈上一圈纤细的珍珠项链,把整个上身衬托的恰到好处。

乐来兮只觉她穿红好看,没想到,她穿起蓝来,更是别有风情。

南荣富娴被她盯的羞红了脸,没好气的用帕子甩了她一下,乐来兮趁人不注意朝她飞快的吐了吐舌头,这下,南荣富娴笑的更欢了。

“夫人!夫人……”一个小婢女慌里慌张的从院门口跑来,被似锦一把拦住,“放肆!”

那小婢女一身凌乱,脸上挂着泪水,脖颈上还有两道血红的印子。

她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回道:“两位夫人,请去梦兰轩看看吧,我们美人发了疯似的,拿着鞭子在院子又跑又叫,逢人就打,梦兰轩乱了套,婢子胆大,偷偷跑出来的……”

没等那婢女说完,乐来兮忙慌得起身,“走,去看看!”

南荣富娴也慌的跟着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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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刚踏进梦兰轩,但见满院子狼藉一片,花草、盆景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十几个婢女有跪在地上求饶的,有滚在地上抱头痛哭的,还有几个比较胆大的,正绕着院子跑,湘采柔面红耳赤,赤luo着双肩,正拿着鞭子追赶一个小婢女。

这是什么情况?印象中,乐来兮知道,湘采柔是轻狂的,但是纵是再轻狂的人,也断不会如此行事。在第一时间里,乐来兮发觉,湘采柔绝对不正常。

南荣富娴被唬的睁大双眼,下意识的躲在乐来兮身后,完全不知所措。

“飞霞,似锦,安乐,安康,你们与我一起,把湘美人的鞭子夺下,快!!你们按住她,我负责夺鞭子!富娴,你站的远远的。”

话毕,乐来兮一个上前,冲了过去,南荣富娴拉都没拉住。

飞霞、似锦忙跟着自家主子冲了过去,安乐、安康紧随其后。

没等乐来兮靠近,湘采柔突然一个转头,看见了她,一个鞭子电光火花之间甩了过来,乐来兮躲的疾,差一点儿被鞭到。

就在那一瞬间,南荣富娴心跳漏了半拍。她看湘采柔掂着鞭子对乐来兮步步紧逼,便一个箭头过去,挡在乐来兮身前。

“哟!这算什么?英雄救美?你个阿谀奉承的小人,闪开!!”

湘采柔狂啸,鞭子猛抽在地,打的响亮,南荣富娴被吓的闭上双眼,许久才睁开。

“哈哈!胆小鬼!还装呢!”湘采柔大笑。

乐来兮忙把南荣富娴拽到一边儿,给安乐、安康使了个眼色,俩人把南荣富娴拉走。

“你这又充什么?本宫就是看不惯你这副贱样子,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小贱人!当时,只要本宫心狠一点儿,你都不会活着走出暗房!”

湘采柔步步紧逼,南荣富娴恨红了眼,情急之下,突然想到北冥即墨,便命安乐去请。

乐来兮轻笑,“你这样说话,我真为绮儿不值!”倏尔,乐来兮盯着她不放,“现在除了你自己,大概你看谁都是贱的。”

湘采柔见她动也不动,面无惧色,不由得大怒,眼睛里喷出火来,“绮儿为本宫死,那是她的福气!贱人!谁让你们一个个的霸着殿下,缠着殿下,在殿下跟前说本宫的坏话,害的本宫再也得不到殿下的心……今日你们都该死!”

“哼!”乐来兮轻蔑的笑了,“什么叫再也得不到殿下的心?你何时得到过?可怜的女人!”

“你说什么?”

湘采柔面目狰狞的挤了过来,“你说本宫从未得到过?哈哈……哈哈……”湘采柔狂笑不止,将凌乱的发捋了又捋,“那是你不知道!哦,也对,那时还没你呢,从前,殿下一回来就来本宫的梦兰轩,他最爱吃本宫做的玫瑰糕,他最爱看本宫跳的青莲舞……”

说着,说着,湘采柔的目光开始游离,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乐来兮靠近一步,突然,湘采柔猛地回神。

“可是,皇甫那个贱人来了,殿下再也不看我跳舞,后来,你也来了……殿下,再也没踏进过我的梦兰轩!都是你,还有你!”湘采柔拿着鞭子,突然指着南荣富娴,“你这个唯唯诺诺的小贱人,你不是一直深居简出吗?为何现在日日在殿下眼前晃荡?”

话毕,湘采柔掂着鞭子便要朝南荣富娴打去,安康将南荣富娴一推,替她挨了一鞭子,胸口顿时一片血红,痛的她呲牙咧嘴。

“住手!”

乐来兮大喝,转移她的注意力,“你刚才说的,不对!”

湘采柔立刻转身,近乎咆哮,“贱人!本宫说的都是事实!”

“我知道你说的是事实,可是你的逻辑不对,你说皇甫美人与我抢了你的殿下,那江正妃、萧夫人的殿下又被谁抢了?”

乐来兮激动不已,话说的极快,湘采柔一时语塞。

“如果再来几个新人,那我是否也要与你一样,天天拿着鞭子,指着那群新人,责骂她们抢了我的殿下?”乐来兮趁热打铁,又继续说道。

“不!”湘采柔忽然大叫一声,重新指着乐来兮道:“殿下只喜欢我一人的,他喜欢吃我做的糕点,他喜欢看我的青莲舞。”

“喜欢吃你做的糕点,喜欢看你跳舞,就是喜欢,就是爱么?”乐来兮冷笑,“荒唐!我问你,他有没有对你温柔细语?有没有对你百般呵护?他可不可以容忍你的任性,你的坏脾气?他有没有见过你最丑的样子?他看你的时候,眼睛里是否都是你?”

“我说的这些,如果都曾发生过,那你现在就放下鞭子,去找他,他一定会重新接纳你,因为,真正的爱,是不会随着时间消亡的!如果,我说的这些,都不曾发生过,很遗憾,你就是杀光全天下的女人,也于事无补!”

乐来兮见湘采柔怔住了,于是趁她不注意,想去夺她的鞭子,谁料湘采柔瞬间获悉,猛地一甩,乐来兮吃了一鞭,那厚重的牛皮鞭上全是银刺,细细密密,熟悉的痛感强烈的涌上心头。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夺下来!”乐来兮吃痛,捂着受伤的肩膀,大喝。

南荣富娴“啊”的大叫一声,挣脱安康牢牢不放的手跑来。她小心翼翼的拿绢子给乐来兮止血,眼泪啪嗒啪嗒的直掉。

乐来兮顾不上安慰她,眉头紧皱的盯着湘采柔。

大大小小的婢女围成半圈儿,慢慢朝湘采柔靠近,湘采柔一看那情形,顿时更加癫狂,一边胡乱甩着鞭子,一边大叫:“谁敢过来?找死!贱人!都是贱人!!”

她一会儿指着乐来兮,一会儿指着婢女,浑身哆哆嗦嗦,“胡言乱语!本宫不知你在说什么!狐狸精,你是狐狸精!你……还有你……”

湘采柔乱跳乱叫,鞭子甩来甩去,越发癫狂了。众人再次被吓破了胆,一哄而散。

湘采柔死死的盯着乐来兮,像是在盯着一个深仇大恨的仇人一般,乐来兮获悉她接下来是什么动作。

乐来兮想好了,等她将那厚重的牛皮裹刺儿的鞭子甩过来时,她就趁她不备,猛地用手去接……

没等她来得及多想,一鞭铺天盖地的打来,没等乐来兮伸手,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攥住了那鞭子,湘采柔吓的手一抽,鲜红的血从那只手的指缝里滔滔而出……

“殿……殿下……”湘采柔突然清醒过来一般,朝着北冥即墨跪了下来。

北冥即墨铁青着脸,当即照着湘采柔就是一脚,正欲二次抬腿时,被乐来兮一把拽住,“别,她刚刚神智不正常。”

乐来兮忍痛扯着他,眼睛盯着那流血的手不放,眉头紧皱,那鞭子仍在北冥即墨的手上,一根根细密的银针扎进肉里,一片血肉模糊。

湘采柔翻滚在地,小脸儿火烧云一般,她大张着嘴,想哭,却哭不出声。

“殿下,妾不是故意的,妾,不小心……”湘采柔突然哭喊着爬过来,拽着北冥即墨的外袍不放。

北冥即墨直接点了她的穴,湘采柔软瘫瘫的倒在地上。

“来人!将这贱人关起来。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踏进梦兰轩半步!”

北冥即墨一声令下,湘采柔被几个人拖进了玉兰轩的大殿。

乐来兮这才回过神儿来,忙道:“快,快去传独孤穹,富娴,别愣着了,咱们一起去你的漪兰殿,这儿离你那儿最近。”

北冥即墨的眼光终于收了回来,煞有意味儿的欣赏着乐来兮紧张、慌乱的神情,趁乐来兮不注意,突然将嵌入肉里的鞭子拔了出来,迸出的血丝细细密密的溅了他自己一身。

乐来兮惊的张着嘴,喊不出声,这时,北冥即墨道:“还愣着做什么?绢子!”

乐来兮一听,忙拿绢子与他缠了几圈儿,片刻,洁白的绢子已变的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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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端倪

就在乐来兮与北冥即墨包扎手的时候,他的脸色越来越阴郁,突然,他一把箍住乐来兮,怒道:“你受伤了,怎么不说?”

乐来兮快要将伤口的疼痛忘记了,听他这么一说,突然觉得伤口疼的厉害,叶眉紧蹙。今日她一袭桃红色锦袍,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血迹。

乐来兮推开他,为自己的包扎工作做最后一步,突然,北冥即墨一把将她抱起,惊的乐来兮“啊”的一声尖叫。

“不许说话,不许动!”北冥即墨黑着脸,低吼,乐来兮无措,瞪了他一眼,北冥即墨并不理会,只是抱着她,快步朝漪兰殿走去。

似锦跑的飞快,一刻钟的功夫在漪兰殿与幽兰居之间跑了个来回,当她把白色的盛着雪花膏的小瓶儿呈上时,整个人如洗个澡一般,头发湿漉漉的,被汗水浸透了。

南荣富娴皱着眉头,盯着那伤痕动也不动,“姐姐是因为妾才受的伤……”

乐来兮见她红着眼睛,兔子似的,不由得笑道:“谁说的?嗨!是我技艺不精,没一把制服那个疯子,别哭了,瞧你,眼睛都成小兔子了。”

“安康,快去劝劝你家主子。”安康刚上完药,听乐来兮如此说,便拉了拉领口,低眉顺首的走近南荣富娴,福身道:“夫人,别难受了……”

见她那一连串的动作,甚是滑稽,不仅乐来兮,就连南荣富娴也乐了,轻轻的推了推她,嗔道:“傻丫头,她说什么你就听?”

“哈哈……”乐来兮笑的伤口发痛,皱眉道:“这么衷心护主的丫头,你怎么说傻呢?”

说到这儿,乐来兮突然想到梦兰轩的人,那些还在地上躺着的婢女,忙道:“对了,飞霞,梦兰轩那边……”

“夫人放心,薛御医已经去了。”

飞霞与似锦小心翼翼的为乐来兮上了药,包扎好之后,乐来兮便快步走出里间,北冥即墨见她走的匆匆,眉头又是一皱。

独孤穹前前后后忙碌了半个时辰,才与北冥即墨将伤口包扎完毕。那伤口细细密密,被无数马蜂蛰了似的,整个手掌上都是细密的小洞。

独孤穹首先将手掌细细的清洗一番,后又一个一个的仔细察看,生怕有银刺断落肉里,而后又细致的擦拭一遍药膏,涂上药粉,最后才用上好的棉纱包裹起来。

“殿下,这几日不要让这只手沾水,另外,不要饮酒。”

独孤穹累出一身汗,不停地用手擦拭额头,而后又似松口气的说道:“幸亏鞭子上没毒……”

揭下来的绢子被血染透了,鲜红鲜红的,从头到尾,乐来兮一直眉头紧皱,听独孤穹这样说,想都没想的接道:“有毒没毒的,也不能用手去接。”

独孤穹见乐来兮言语之中似有责备北冥即墨的意思,不由得凝神屏气,等待北冥即墨的“反应”。

怎料,北冥即墨似乎甘之如饴,并未有任何不悦。独孤穹怔了又怔,他观二人对话情形,竟如寻常夫妻一般。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和殿下、南荣夫人、独孤先生有话说!”乐来兮并未理会北冥即墨有怎样的反应,此时,她满脑子都是关于湘采柔发疯的情形,她越想越蹊跷,一个大活人,平日里好好的,怎会说疯就疯呢?

大大小小的婢女将桌案收拾干净,纷纷退了出去,乐来兮思量一下,又道:“你们几个守着院门,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人进来。”

四个小婢女领命,慢慢的退出了大殿。

北冥即墨像是观到十分有趣儿的景儿一般,笑的绚烂。乐来兮神色凝重,望着独孤穹道:“独孤,这世间,何种药可以使人突然疯狂,何种药是慢性的,比如一年,两年才致人突然疯狂?”

北冥即墨再也笑不出,陷入了沉思。殿内突然静悄悄的,就连独孤穹也眉头紧皱。

良久,独孤穹才道:“回夫人,使人突然疯狂的药很多,但是慢性的,这个,臣也不好说……准确来说,臣没有见过。”

“姐姐为何断定是药物呢?妾小时曾在外祖家生活一段时日,他家曾有个厨娘,好好的突然疯了,经大夫诊断,并未服用任何药物。”

南荣富娴说的无比认真,乐来兮知道有这种可能,但是谁也不能排除是有人别有用心,毕竟在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时代。

“我也只是猜测……”乐来兮低低说完,又转向北冥即墨,他一直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南荣富娴低头想了想,又道:“其实,妾昨日曾见过湘美人,无论怎样看去,都十分正常,对今日之事,妾也觉不通。”

“好了。”北冥即墨终于不再沉默,转向乐来兮道:“先不说这件事,好好养伤才最重要!”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小婢女突然禀报,“殿下,萧夫人在院门外求见。”

这么快?乐来兮越发觉得自己刚刚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如果不命人在门外守着,照她的速度,怕是早像推土机似的涌过来了。

漪兰殿院门外,萧汝荷已经站了一会儿,听见里面传,便忙抬腿进了院门。

她走的很急,插在高耸发髻两边的步摇左右摇摆的厉害,原本哭丧的一张脸,在见到北冥即墨时更加苦愁。

“殿下万福!东极姐姐万福!”萧汝荷恭恭敬敬的朝北冥即墨与乐来兮行了个大礼。她满脸焦急,没等北冥即墨开口,便起身上前,看那只被裹粽子似的手,满眼心疼。

“殿下,妾与正妃姐姐正在院子里赏花,猛地听说湘美人……发了疯,正妃姐姐甚是着急,命妾来看看,妾紧赶慢赶……这才走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她呜咽着,眼睛里泛着泪水,不时地拿绢子擦拭,几次的欲言又止,而后,又望向乐来兮,道:“东极姐姐,怎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呢?”

那语气、神态似乎在说,才把府里的大权交给你,就发生这样的事儿,你怎么打理的?

乐来兮命她坐下,并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妹妹久在府中,难道不知那贱人一向如此?这今天赶明日的,时间久了,她当然越发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一抹极为惊讶的眼神儿在萧汝荷眼中一划而过,略微怔了怔,她才猛地反应过来,道:“姐姐说的是,从前殿下宠爱湘妹妹,别说我,哪怕是正妃姐姐,她也不放在眼里……”

没等她说完,乐来兮便打断了她,喝道:“从前是从前,如今本宫受王命协理王府,自然会赏罚分明,别的不说,今日那贱人伤了殿下,本宫自然不会放过!请妹妹转告正妃姐姐,本宫自会处理好一切,令她勿忧。”

乐来兮说的极为轻狂,像是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南荣富娴睁着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乐来兮,动也不动。

独孤穹满心疑惑,隐约中他觉得乐来兮大概是装的,但是,他仍觉得乐来兮做的十分过分,屋子里的几个人,包括萧汝荷在内,都在等北冥即墨的反应。

“本王既然把协理权交给东极,这件事,就由东极全权处理,本王不再过问。”

北冥即墨的话落地许久,萧汝荷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与眼睛,她不敢相信,北冥即墨竟宠爱乐来兮到如此地步,合府上下,谁敢在北冥即墨面前如此猖狂?

萧汝荷羡慕嫉妒恨,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许久,才缓缓福身回了个“是!”

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低头道:“东极姐姐,妾来时,正妃姐姐嘱咐妾,一定要去看看湘美人的境况,别再是什么恶疾不成……”

“什么恶疾?分明是猖狂!”乐来兮十分鄙夷的道,而后顿了顿,“既然是正妃姐姐的意思,那你就在窗户边儿悄悄的看看吧,那贱人心狠手辣,小心伤着你。”

萧汝荷知道下令封锁梦兰轩的人是北冥即墨,但听乐来兮说的极快,极自以为是,眼里分明没有北冥即墨,她满怀希望的望了北冥即墨一眼,怎料,北冥即墨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一瞬间,萧汝荷突然有一种感觉,好像她的殿下被突然间施了法术,被摄了魂,控制了心智。

“是……”萧汝荷福身行礼,表情极为复杂的慢慢退去,走出大殿。

萧汝荷前脚刚离开,乐来兮便不由自主的捂着伤口,低语道:“正常情况下,别人躲还来不及,她却主动要求去看湘美人,一定有古怪。”

独孤穹这才明白乐来兮的用意,只是,仍令他无比惊讶的是,北冥即墨竟与她如此的默契,看来,殿下真的不是一般的宠爱这位如此特别的东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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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梦兰轩出来,萧汝荷一脸的伤怀,一边走着,不停的用绢子擦拭眼角,实则心里乐开了花儿。刚回到玉兰轩大殿,便笑的合不上嘴。

“环儿,去与本宫拿酒!”萧汝荷笑的前仰后合,“环儿,你不知,本宫今日有多舒坦,本宫一见湘采柔那贱人坐在一片狼藉中,又哭又笑,本宫当即心花怒放,这么些年,今日,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格外悦耳。

环儿端一壶一酒杯,给她满上,萧汝荷一饮而尽,霎是惬意,“漂亮有何用?拥有媚术又有何用?脑子一根筋撑着,还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哼!等着见阎王吧!本宫说过,有朝一日,定会请阎王爷与她讲讲道理,顺便让阎王再告诉那贱人一声,自己是如何死的!”

环儿笑意盈盈,轻柔的与她揉肩,低语道:“看这情形,她活不过三天了,看主人神清气爽,奴真高兴!”

萧汝荷突然抓住环儿的手,语气柔软的道:“你如此死心塌地的跟着本宫,本宫一定保你一生富贵荣华。”

环儿立即五体投地,大拜道:“主人,环儿的命是您给的,当日若不是主人将环儿从火海中救出,环儿焉能活到今日?”

“环儿发誓,此生这条命就是您的,刀山火海,环儿至死不休!”

萧汝荷满意的点头,将环儿扶起,“本宫知你忠心,快起来。”

连饮三杯,萧汝荷已有醉意,望着窗外晦暗的天空,如同自己的处境,她又想起了今日漪兰殿的一切,心里越发的阴狠,“总有一天,那些贱人会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到时候,殿下的眼中,将只有我自己……只能是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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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死因

天气一如既往的炎热,乐来兮真正相信了飞霞所说的话,汝安无与伦比的独特气候,五个月烈日炎炎,五个月白雪皑皑,春秋匆匆,来去无影。

这两天,乐来兮认真思考了许多,自她与北冥即墨签订契约起,她便暗自告诉自己,这一年的时间,一定要把自己当做这个时代的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雅乐礼仪,她学的认真,仔细。

原因很简单,她总有一天要回去的,所以,自己只是一个过客,很多东西,无法改变,也无需改变,这是一个时代的宿命。

可是,自打发生湘采柔突然失心疯这样的事儿,她心里一阵酸楚,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疯了,假如疯的是自己呢?

乐来兮沉默了……她觉得,自己真的要做些什么了,既然自己有这样一次奇遇,大概,也是宿命,既然是宿命,有一些东西,躲是躲不掉的。

“夫人,殿下来了。”似锦仍是欢悦的禀报,她的话刚落地,北冥即墨便走了进来。

这两日,他一日两次的来幽兰居,令乐来兮为他换药。理由,本王为你受伤,你理应为本王换药。

乐来兮轻轻的拆开棉纱,察看伤势,发觉比昨日好了许多,“还疼么?”乐来兮轻声问道。

北冥即墨没有说话,两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乐来兮,他心中有些诧异,原来这丫头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不觉心中暖暖。

乐来兮抬头,见他面颊微红,不觉诧异,好好的,脸红什么?不好意思?……额!这个,乐来兮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无语,这世间有这家伙不好意思的事情么?

“本王,从不知什么是疼。”

他无比认真的撂下一句话,乐来兮被噎,她无法理解,忽而想到,大概是因为他缺了几根筋,而且还是主管疼痛的神经。

见乐来兮失神,北冥即墨忽而抚上她那头乌黑的短发,如今已经长了许多,洒落的发丝将那张绝美的小脸儿遮的恰到好处。

“啊!”北冥即墨突然轻叫,条件反射的捂着胳膊,他被乐来兮掐了一下。

原本红润的面庞立即变的铁青,没等他说话,乐来兮便道:“乐来兮,你好大的胆子!”

“哈哈……”乐来兮笑的欢畅,“你大概是想说这句吧?”

北冥即墨无语了。洋溢在乐来兮脸上极为得意的笑容久久未散,再看北冥即墨,又变了一张脸,有些无措,甚至无奈,就差叹气了。

“你不是说自己感不到痛么?我只是试试而已。”乐来兮对自己的行径做详细解释。

北冥即墨听后,真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飞霞来报,独孤穹到。

一连两日,每当北冥即墨该上药时,独孤穹都掂着药箱子来幽兰居,名义上为北冥即墨上药,实际,只是掩护借口而已。

“怎样?”北冥即墨开门见山,询问这两日独孤穹对梦兰轩查寻的结果。

独孤穹放下药箱,一丝喜悦涌上大大的眼眸,乐来兮想,大概是有结果了。

果然,只听独孤穹道:“臣已经查出湘美人突然失心疯的原因,果然如夫人所猜测,是由于一种蛊涎香的毒。”

蛊涎香?乐来兮闻所未闻,那是一种什么香?

“蛊涎香源自苗田,据说这种香料已经失传已久,为何会出现在府上?你是在何处寻得?”听到蛊涎香这三个字时,北冥即墨眉头几乎皱成一团儿。

独孤穹回道:“湘美人这两年一直使用一种叫做凝脂膏的瘦脸药,里面掺杂大量蛊涎香。”

“何为蛊涎香?”乐来兮一头雾水。

独孤穹又望向乐来兮,回道:“蛊涎香是一种异香,臣只知道它的香味与特征,却不知它的成分。这种香,火旺与阴虚之人都不能长久沾碰。火旺者用之,便会心浮气躁,心绪不宁,时常出现幻觉,并在体内结上一股热毒,最终,人会浑身发红发紫,吐血而亡。阴虚之人用之,则会胸闷气短,浑身乏力,最终,人的体内会产生一种寒毒,毒侵五脏六腑,最后浑身僵硬而死。”

如果不是在这样一个时代,乐来兮听到这样一段话之后,定会大骂胡扯。

世间竟有这样阴狠的奇香,世间竟有如此阴狠的歹人!乐来兮沉默良久,根据昨日湘采柔的状况来看,她活不成了。

北冥即墨突然怒道:“炙烈,进来!”

炙烈正站在幽兰居大殿的门口,看似锦在院子里斗鹦鹉,猛地听见殿内北冥即墨的怒吼声,顿时回神,忙急匆匆的踏进大殿,那滑稽的动作让似锦笑了又笑。

“炙烈,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三日之内,一定将那贱人给本王揪出,否则……”北冥即墨话说一半,炙烈身子晃了两晃,头也不敢抬,“是!卑职遵命!”

乐来兮当真明白,何为压力就是动力了,这般霸道的命令之下,手下不用功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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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间,乐来兮与北冥即墨上完药,他前脚刚走,后脚炙烈便偷偷的溜了进来。似锦在院子里正走着,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吓个半死。

“炙卫护?你,吓死我了……”似锦拍着胸口,脸色苍白。

炙烈只知她活泼有趣儿,没想到她还这么胆小。

“对不起,似锦,吓着你了。”炙烈颔首道歉。

似锦拍打着胸口,过了一会儿才恢复如常,不解的道:“炙卫护不去查究暗害湘美人的坏人,来幽兰居作甚?”

炙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吞吞吐吐的道:“似锦,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我找夫人有事儿。”

似锦见他似乎有难言之隐,便知会其意,说了句“你等着”,便快步走进了大殿。

里间,乐来兮正在翻阅各种医书古籍,她希冀于此,希望能从书中找到关于蛊涎香的蛛丝马迹。

“夫人,炙卫护求见!”

炙烈?乐来兮一听便笑了,他与北冥即墨离开时,曾两次回头,当时乐来兮并未放在心上,看来,他是有事来求了。

没错,炙烈进来,刚行完礼,便低头诚恳道:“卑职来此,是有事要求夫人。”

乐来兮笑道:“为什么?”言外之意,为什么求我?

“因为卑职一直认为,夫人冰雪聪明,通身本领。”炙烈说的恭敬认真,让乐来兮瞬间觉得,她大概升级成神了。

“卑职身受王命,追查蛊涎香的来由,本想从湘美人下手,可是刚刚梦兰轩的人来报,湘美人死了。据湘美人婢女珠儿讲,凝脂膏最初是绢儿制作的,至于绢儿从何得到的方子,除了绮儿,无人知晓,如今,绢儿与绮儿已死,这条线索自然就断了,卑职实在不知再从何下手。”

湘采柔死了?乐来兮心上猛的一堵,早间所想所思,纷纷涌上心头。

害她的人,必然该死,可是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为爱情?谈不上,她从没有在湘采柔的眼睛里看到一个爱人应有的目光,有几次,湘采柔看向北冥即墨的目光,是复杂的,有期盼,有欲.望,有畏惧,唯独没有爱情。

一个从不知情为何物的人,为了“情”而死,算不算作可悲?

乐来兮轻叹一口气,她知炙烈的来意,便开门见山道:“蛊涎香的成分是关键,你去草堂求独孤穹,一是问他有没有考究出蛊涎香的成分,二嘛,如果没有,问他能不能寻得他的师父,太史卿。”

炙烈先是高兴,乐来兮果然知道他来幽兰居所谓何事,但是转眼一想,而后又拉下了脸,“夫人,若是二者都无,卑职该将如何?”

怕乐来兮误会,炙烈又道:“炙烈不是怕殿下惩罚,是真心想为殿下办事,可是,卑职真的毫无头绪。”

乐来兮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点头道:“如果仍无进展,本宫自会帮你,这件事,本宫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炙烈满怀希望的离开幽兰居,似锦忙问道,“如果炙卫护真的查不出真相,殿下会罚他么?”

“一定会的。”乐来兮说的毫不保留,别有意味儿。似锦面上一紧,赶忙低头,乐来兮还是能看出,她耳朵红红的,心里暗笑,14岁的孩子,这,这……算不算早恋?

上午的时候,本该在殿外尽忠职守的炙烈,不知不觉暗暗与似锦玩起了斗鸟的游戏,似锦笑,他也跟着傻乎乎的乐,俩人玩儿的不亦乐乎,被北冥即墨看的一清二楚,这才有了所谓的“三天之内一定要有结果,否则……”一说。

见似锦当真,头埋的低低,不知是被吓住了,还是正伤心,于是掂着她的小耳朵道:“骗你的,傻丫头。”

似锦一听,又惊又喜,转而一想,脸又红了。

乐来兮捂着小嘴儿,偷笑不已。

“夫人,独孤先生知道他师父身在何处么?前一段日子,殿下因为正妃的病,已经派人到处寻找太史老先生,可是一无所获。”

似锦仍是一脸的担忧,虽然她尽力掩饰。

乐来兮未免她担心,实话实说道:“前几天,殿下曾与我说过,独孤穹找到了他师父的下落,他师父答应,最近一段时日,要来府中做客呢。”

似锦听后,小嘴儿咧开了花儿,乐来兮感慨万分,她喜欢似锦的笑,纯真,烂漫,发自肺腑的笑,她想,要是这种笑容能一直延续下去,该有多好?

乐来兮又觉得自己傻,纵使在现代,也没有这样的事儿。有些东西,不是说换了个地方,就变了个样儿,关于人生,关于人性,关于宿命,都是永恒的。

(有些人总是自以为是,可是老天却是让她打酱油的,有些人总觉得自己渺小至极,可是却能寿终正寝……人生,掺杂太多太多的无奈与漏洞,一不小心掉下去,粉身碎骨。只是偶然感慨哈……继续打滚儿卖萌求收藏,和我一起讲完这个故事,然后好好的过自己的人生。)

第31章 恨意

早上梳头时,乐来兮的确发现自己的头上长了不少,已经开始披肩了。她知道自己的头发一向长的飞快,可是没想到,两个多月的时间,竟长了两指。

飞霞心灵手巧的为她在头顶挽了一个小髻,别上一枚清秀雅致的珠钗,乐来兮左看右看,真觉得自己有三分古人的味道。

飞霞仔细看后,有些不满意,随建议乐来兮用一些假发充当,将发髻垫高一些,但被乐来兮一口否决了。

她不喜欢亲近她人最亲近的东西,尤其是发丝。

“夫人!”窗外一丝清亮,欢雀,乐来兮抬头,见似锦趴在窗户边儿俏皮的道:“告诉夫人一个好消息,太史老先生正在来汝安的路上。”

见室内的二人吃惊,似锦又道:“婢子听炙卫护说的,三日前,太史老先生就动身了。”

“可见,这是个好消息呢。”乐来兮冲飞霞眨眨眼,飞霞会意,脸上的笑更深了。

似锦被打趣儿,不由得脸红,转过身子去逗鹦鹉。刚转身,便远远的望见北冥即墨走进了院门,炙烈紧随其后。

“夫人,殿下来了。”似锦大叫,忙走上前去,与北冥即墨行礼。

乐来兮终于明白一件事,从前,北冥即墨每次来幽兰居,似锦都喜上眉梢,当初乐来兮总是以为,大概似锦觉得自家主子“受宠”,所以才兴高采烈,眼下看来,乐来兮觉得自己有些“自恋”了。

北冥即墨前脚踏进大殿,乐来兮便迎了出来,“发生什么事儿么?”

那尊小小的,矮矮的发髻以及别在发髻上的珠钗让北冥即墨眼前一亮,他的嘴完成一个最美的弧度,冲乐来兮点头。

“飞霞,去传膳,本王要与夫人一起用早膳。”

原来是“蹭”饭的。乐来兮松了口气,还以为他大早上的来这里,是又发生什么事情呢。

“身上的伤还痛么?”北冥即墨问道。

乐来兮摇头,“早不痛了,再说,我都已经习惯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北冥即墨面上一紧,“来兮,你心里,是不是还恨本王?”

恨?乐来兮很奇怪他问这样的问题,于是皱眉道:“这话从何说起”

“你明白的。”北冥即墨眨也不眨的望着她,“你知道,本王所指何事。”

乐来兮沉默片刻,细声慢语的道:“我为什么要恨你呢?因为你蛮横无理的欺占使我无故受鞭刑?还是因为你高高在上的姿态迫使我与你做的交易?或者是因为你将我无缘无故的卷进你这肮脏可耻的后宅?”

“北冥即墨,我是因为什么而恨你呢?”

她反问,对他凝望,似乎许久已经不见的寒意,突然涌上绝丽、完美的面孔,一股接一股的不平气息在那双水眸中流淌。

北冥即墨一直盯着那张樱桃红润的小口,从其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他中弹了一般,后退半步。

原来竟是他错了,并且,还错的那么离谱。

都过去那么久了,她竟然对他,对他生活的地方没有一丝丝留恋,哪怕是他期待的一点点,可惜没有。

飞霞早已将早膳摆好,她与似锦两人早察觉到气氛不对,所以都老老实实的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来兮,用膳吧。”让乐来兮很失望是,北冥即墨什么也没说,他挑起的话题,最终却选择了回避。

或许,自己说的这些依旧是可笑的,人家毕竟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这是不变的事实。乐来兮暗自懊恼,你这是又与自己叫什么真儿呢?总有一天,你是要离去的。

两人端端正正的对坐,北冥即墨吃的很少,银筷动了几动之后,便放了下来,示意飞霞捧上茶杯漱口。

他安安静静的坐着,等她一筷一勺的吃完,乐来兮猜他有话说,放下碗筷便恭恭敬敬的等他发言。

屋子里只剩下乐来兮与他两人。

“她是当朝尚书令的嫡女,三年前,我与平陵国大战三日,彻底荡平该国一次又一次对我北燕的侵扰,父皇高兴,又赏了我这样一个女人。她是父皇赏的第三个还活着的女人,每一个女人背后,都代表一次捷战,来兮……你说,这是不是一种悲哀?”

乐来兮无言以对,她不知说什么。

“我为他守江山,可是他,为了他那个病怏怏的爱子,却用一个又一个女人麻痹我,腐蚀我,那些女人,一个个都是朝中重臣的女儿,表面上,他是多么的疼爱我,似乎把天下的大势都交到我的手中,殊不知,这些年来,我一直东征西战,根本无暇府中事宜,那些女人,你斗我,我争你,死的死,伤的伤,我的安尊王府成了众矢之的……来兮,一个父亲,把如此毒辣的计谋用到儿子身上,这是不是一种悲哀?”

他的喘息很急促,额头上跳跃的妖冶的火云,足以说明,他到底有多么的愤怒,就在乐来兮不知所措的时候,北冥即墨猛然拉起了乐来兮的手,抚上那抹红云……

“来兮,我刚一出生便被皇祖母认定为妖孽,父皇因此不待见我,母后因为我受尽了委屈,这一切,都是因为这抹胎里带的火云……”

北冥即墨说的无比哀怨,低沉、浓厚的嗓音中充满了哀伤,乐来兮从他的眸子里真切的看出了忧伤。

这忧伤与他人无关,只是因为他的母亲。这是乐来兮见他第二次神情忧郁,都源自他的母亲。

抚上那抹火云的指轻轻的动了动,北冥即墨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但是,他的眉头仍是紧锁,皱起的火云愈发妖娆。

“其实,这是一抹祥云。”乐来兮轻轻的摩挲,轻轻的道,他的星眸倏然睁开,北冥即墨一把抓起了她的手,神情激动,颤然。

乐来兮抽回了她的手,似是告诉北冥即墨,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自己的命,为何由他人掌控呢?”

空气开始沉默,良久,俩人都没再说话。北冥即墨凝望了她许久,一如既往的悄然离开,乐来兮回头,发现身边空荡荡,那里已经凉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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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轩外的曼陀罗开的更加妖艳了,炎炎烈日下,一朵朵昂首挺胸的花,竟开出了一种血色浪漫。

萧汝荷带着环儿,一边走一边欣赏,那妖娆红艳的花朵,此时,正如她的心情。

玉兰轩位于椒兰殿的后方,三个人闲庭信步,走了一刻钟的时间。

刚踏入椒兰殿的大院,萧汝荷便加速了脚步,低眉顺首,身后的两个婢女更是谦卑恭顺。

江蒂娥身子似乎更虚了,有气无力的躺在软榻上,空气静下时,能清楚的听到她的喘息声,短闷,频繁。

“几日不见,姐姐怎么变成这样?”萧汝荷满脸伤痛,没顾上行礼便一把抓住江蒂娥的手,须臾,泪雨涟涟,“妾今日刚得知姐姐精神气儿好些,便匆匆赶来探望姐姐,没想到……”

萧汝荷用帕子擦拭了一下眼泪,又道:“姐姐何不放宽心,好好养病?这几日,定又添了许多白气!”

她的话温婉恭敬,却饱含痛惜与伤感,江蒂娥强撑着身子坐直道:“我何尝不知,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府里接二连三,风波不断,我不仅不能为殿下分忧,还给他尽添烦扰……我真的盼望,那一天快点儿来临,府里,也少了一个累赘。”

说这话时,江蒂娥一边咳嗽一边喘息,胸口闷的难受。

萧汝荷听后,泪如急雨,挥挥而下,“正妃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是殿下的正妃,这府里永远的主母,你要是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江蒂娥甚是吃惊,不知她今天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时,萧汝荷擦干眼泪,继续缓缓的道:“姐姐也许觉得我这话虚假不可信,也是,从前我帮姐姐料理王府时,待人苛刻,为人自大,随着时日久远,我竟生了自以为当家主母的心思……”话到这里,萧汝荷特意万分悔意的望了江蒂娥一眼。

“可是,自从东极姐姐入府,独占殿下恩宠之后,我就再也没有那番心思了,甚至觉得,从前自己做的一切,都很荒唐,尤其是对姐姐你的……”

萧汝荷似有擦不完的泪水,擦干还有,擦干还有,看的江蒂娥心里湿润一片。她无力的抬手,帮萧汝荷吃力的擦了擦泪水,才有气无力的道:“妹妹别这样说,本宫,不从真正的怨恨过妹妹……”

“姐姐!”萧汝荷一把抓住江蒂娥的手,“姐姐你不知,自打湘妹妹死后,我越发觉得人活这一世,也甚没意思,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还死的那样的凄惨……那天,我隔着窗子悄悄的看了湘妹妹一眼,心里难受至极,当时,我就告诉自己,还争什么呢?”

“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本宫很开心。”江蒂娥笑的干涩,无力,顿了顿又道:“无论怎样,咱们都要好好的侍奉殿下,保殿下日常无忧……咳咳……东极夫人才入府,很多事情都不知,你要多帮衬着她点儿。”

萧汝荷见她气喘的急,忙慌了神儿,赶紧道:“妹妹谨遵姐姐的吩咐,姐姐快别说了。”

玲珑端上一碗汤药,萧汝荷赶紧起身让位,见她需要喝药,忙福身道:“姐姐好好休息,妹妹改日再来看望姐姐。”

江蒂娥无力的点点头,想笑却没力气了。

江蒂娥饮了药,稍稍有些精神,钰珑走上前来,认真道:“娘娘别怪婢子多嘴,对她还是少见为好,娘娘难道连她曾经如何对我们的都忘记了么?摆架子,臭威风,份例苛责,赏赐抢占,就连每年皇后所赏赐的各地珍贵贡品也独吞,去岁娘娘遵照独孤先生的吩咐,想要回南郡,可是,她竟然没有任何正理的阻挠……”

“钰珑说的是,娘娘,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她是真心还是作假。”玲珑附和,觉得钰珑分析的极有道理。

江蒂娥知道两个丫头的担心,便轻轻的笑了笑,轻柔道:“本宫知你们心疼,放心,本宫自有分寸,至于她,或许她因为失势,所以惧怕行前作为重提。或许,她是真心想通,毕竟她亲眼目睹了湘美人是惨状,有所领悟。”

顿了顿,江蒂娥又道:“但是,有一点儿是十分清晰的,府里出了这样的大事,京城湘府未免不来人,如今湘尚书平步青云,自己的嫡女死的不明不白,他们怎会善罢甘休?东极夫人新来,恐怕不知其中的厉害,南郡……本宫今岁是回不去了。”

话闭,江蒂娥长长的叹了口气,嘴里的话未完,她说不下去了。其实,她还想说的是,“也不知,此生,我还有没有机会回到南郡?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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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椒兰殿,萧汝荷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环儿轻轻上前,走近了她,低语道:“夫人,您今日说的那些话,她会信么?”

“哼!”萧汝荷冷笑,“她今日不信,明日会信,明日不信,后日会信,总有一天,本宫会让她言听计从,与本宫一起去对付那个贱女人!当然,假若她命不长,活不了那么多时日……哎呀!本宫也没办法,这个,是要听天命的!”

“夫人说的对!死一个算一个,那些与夫人作对,抢夺夫人东西的人,都该死!”

萧汝荷深深的望了环儿一眼,连连点头,对!那些贱人都该死!都该死无葬身之地!!

(在老家住着,每天过着张家短,李家长的日子,还真是适合写宅斗戏码(⊙_⊙)?)

第32章 盘算

乐来兮发现汝安真的多雨,三天两头的一小场,或者七日一大场,这不,天刚刚暗下来,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飞霞撑着花纸伞,小心翼翼的跟着乐来兮身后,如果她的感觉没有错的话,乐来兮在一步一步的靠向重华殿。

今早二人之间的言语抢白,飞霞大概是懂一点儿的,而乐来兮一整天的心绪不宁,飞霞大概又是懂一点儿的。

炙烈远远的见乐来兮走来,忙上前行礼,“夫人万福!”

“炙烈,殿下用过晚膳没?”乐来兮命他免礼,柔声问道。

“回夫人,殿下正在用膳。”乐来兮疑惑,炙烈的声音里充满说不出的喜悦,她扭头看了飞霞一眼,再次确定,是飞霞,不是似锦。

这时,炙烈又道:“夫人请进,殿下曾说,以后只要是您来重华殿,可直接进去。”

乐来兮点头,也不管他为何开心,直接踏进门槛,走了进去。

许久没来重华殿了,仍是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摆设,玲珑八角羊脂小灯对称的分散在大殿的两旁,一直通往那抹鹅黄色纱帘的最深处,清风徐徐,从大门吹进,那柔软的帘轻盈摇曳。

“来了!”隔着薄薄如烟如雾的纱帘,一声低沉、冷酷的声音飘来。

乐来兮顿时怔住,心里暗自耻笑自己,她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她以为别人柔弱,其实,别人却拥有你无法想象的强大。

挂着轻柔的笑容,乐来兮抚帘进去,见那小案几上放着一碟小酥白饼,两碟清淡小菜,一只玉杯,一壶温酒,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乐来兮笑了笑,低头道:“打扰你用膳了。”

见他不语,又道:“怎么吃的这样少?”

“你用过没?”北冥即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径自问道。

乐来兮摇头,笑道:“我来的正好,介不介意多个蹭饭的?”

北冥即墨笑了,剑眉微微上扬,星眸璀璨,薄薄的绯唇弯成优美的弧度,白瓷一般的牙齿若隐若现。

乐来兮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大概,她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绝美的笑,竟有一丝温柔的味道。

她在他的对面轻轻的跪坐下来,北冥即墨喊了一声“青岚”,添了一副银筷,一只玉杯,又多了四个小菜,一个汤品。

乐来兮快要饿坏了一般,吃的很香,北冥即墨见她吃的开心,安然,不知不觉的,比平日里多吃了一半。

“还记得你上次醉酒的事儿么?”饭毕,乐来兮突然问道。

北冥即墨面上一紧,摇头,“怎么?本王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

“没有。”乐来兮笑笑,“我只是随口一提。”

北冥即墨不相信,他突然后悔自己装说不知道了,上次他压根儿没醉,一切行径都是装的。

“我该走了。”乐来兮起身,走到纱帘处,又突然转身道:“我知道你是不凡的,你也不信命。”

话毕,乐来兮走了出去。

北冥即墨怔了,一时难以理解她的话,他的脑中混混沌沌,良久,他终于明白她今日为何来重华殿了,大概早上的话触动了她,她来安慰,别样的安慰。

“炙烈。”北冥即墨走出纱帘,大叫,炙烈正远望着离去的两个柔弱的背影,突然见自己主子晃眼的笑,心里舒畅极了。他越发觉得乐来兮定是神仙下凡,有控制人心情的法力。

炙烈走进大殿,见自家主子手里拿着一只玲珑剔透琉璃凤舞灯,整个灯身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灯芯并不是红烛,而是一颗极大极耀眼璀璨的瀚海明珠,被称为“明珠之皇”。

这颗明珠一只被北冥即墨珍藏于匣子内,它是安圣皇后留给北冥即墨的遗物。

大殿瞬间明亮通透,恍如白昼。

炙烈大概获悉主子的意思,果然,北冥即墨面带璀璨的笑容,清朗道:“外面下着雨,天又黑,你快拿着这盏灯,将夫人送回幽兰居。”

“哦!等下!”炙烈刚接过灯,又听北冥即墨道:“将这灯留给夫人吧。”

炙烈默默转身,面上流汗,心里“流泪”,这么说,我要黑灯瞎火儿的摸着回来了,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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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更黑了,雨下的紧了,打的石砖地面啪啪的响。

萧汝荷揉着自己的胸口,长立窗前,望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以及让人闹心的雨声,心里愈加烦躁。

那么大一颗明珠,那么璀璨,那么耀眼,那么多年,她只有幸看了一眼,可是他呢,一转手送给了那贱人……

他果然是宠她宠上了天,如果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给的吧?

萧汝荷心里一抽一抽的,觉得自己的精气神儿快被抽干了。她想不明白,那贱人到底有何法术,可以这般迷人心智!

要说容颜绝丽,普天之下比她美的人有的是,她也没有美到倾国倾城的地步。要说脾性,萧汝荷第一眼看她时便知,她骨子里不是个好主儿,性子倔强,自以为是,男人不是最讨厌这样的人么?这天下是怎么了?

头痛!萧汝荷又抚上了额头,心口疼,眼疼……一时间,萧汝荷浑身都不舒服,难受无比。

环儿急匆匆的跑进大殿,一看萧汝荷那情形便知又是有人多嘴了,她知萧汝荷一生最爱财,而今,那颗价值连城的明珠入了那贱人的手,她知,她的主人有多难受。

良久,萧汝荷慢慢转身,盯着环儿,缓缓的道:“你说,本宫是不是很可怜?”

“不,夫人别这样说,只要那贱人一死,东西早晚是夫人的,夫人就当先把宝贝寄放在她那里,想要的时候,随时取来!”环儿阴鸷着瓜子儿脸,说的自信霸气,萧汝荷的气顿消大半。

那双俏丽的桃花眼间或一轮,萧汝荷转而平静的道:“今日有何消息?”

环儿上前一步,“太史卿在来汝安的路上。”

萧汝荷大惊,太史卿?他又来作甚?上次他秘密的会见北冥即墨已经让她猜测不已,而这次……天下人谁人不知,太史卿医术高超,将死的人都能医活了,而眼下正是关键时刻……

萧汝荷立即感到事态的严重性,谨慎的思索一番,忙对环儿道:“明日的插花,注意一些,该少的东西,一定要少。”

环儿不解,“为什么?夫人难道要改变计划?”

“当然!环儿,你要记住,做任何事情都要审时度势。不过……”萧汝荷笑的灿然,“对我们来说,这何尝又不是一个好机会?”

萧汝荷小心翼翼的避开窗子,勾勾手指,示意环儿靠近一步,在她耳边嘀咕一番,环儿大赞,连连点头。

夜深了,窗外的雨似乎更急了,打在窗下的芭蕉叶上,别有一番风情,萧汝荷觉得此时的雨声顺耳多了,不觉惬意的仔细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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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进入九月,汝安进入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园子里的花草一天需要浇水两次。

江蒂娥的身子竟轻了许多,精神也一日比一日的好起来。

正妃身子大好的消息,一时之间传遍合府上下,一些经久历事的老管家,老嬷嬷都说是王妃的善念感动上天,因此免去了她的灾殃。

这几日,府里的姬妾听说这样的消息,先是一个个来探望,今日又恢复了几年前晨昏定省的规矩。

“正妃姐姐今日气色更好了,各位妹妹看看我说的是不是?”

江蒂娥坐在正位,一群姬妾、婢女见完礼,萧汝荷立即惊道。众姬妾抬头,仔细瞧了江蒂娥一眼,果然如萧汝荷所说,原本苍白的脸上,今日看来,竟有一丝血色。

江蒂娥淡淡的笑了笑,脸上一团和气。她扫了一眼,在底下人里,并未见到乐来兮,不由得柔声道:“东极夫人这几日在忙些什么?”

江蒂娥的原意是,她好久没见乐来兮了,可是底下的姬妾无一不听成,东极夫人好大的架子,根本不把我这正妃放在眼里。

刚刚在门口时,南荣富娴瞧了瞧,并未见乐来兮,心里咯噔一下,昨天自己就告诉她了,她怎么没有来呢?别是真的忘了吧?

底下片刻的宁静,南荣富娴突然柔柔道:“正妃姐姐病了那么些时日,愚妹们都不敢打扰,怕姐姐劳神伤身,今日姐姐气色大好,愚妹们心下大喜,便参差不齐的赶来见姐姐,怕是这会儿子,东极姐姐还在路上呢!”

她的声音软糯,温柔,又夹杂一丝甘甜,听的江蒂娥连连点头,笑道:“本宫只是多日未见她,有些想她了。”

“姐姐说的是呢,我也许久没见她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平日里从早忙到晚,处理一些杂事,难免不能脱身。”

众人见曾经叱咤风云的萧汝荷低眉顺首,言语温柔,与昔日简直判若两人,最近这些时日,又不停的往各宫送一些吃食,众人对她便心生许多好感。

想想乐来兮,刚上位就摆臭架子,连宫殿偏远的张姬、陶姬都知与正妃请安,她会不知?

江蒂娥非常理解乐来兮,加上心情大好,并未在意。

这时,只听婢女道:“娘娘,东极夫人来了。”

众人回头,与乐来兮让开一条道儿,乐来兮恭恭敬敬的与江蒂娥行了一个请安礼,抬头望了江蒂娥一眼,甚是吃惊。

果然有古怪,几日来,她一直猜测,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半个身子踏进坟墓的人突然间好转?

刚听说时,她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回光返照,可是返了五六天,这也太久了吧?

难道是自然好转?这也太奇怪了。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偷偷搞鬼,虽然她搞不懂为什么。

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乐来兮忽而想出一个对策。

“妹妹们这是做什么呢?”乐来兮转身,对着众姬妾责道,“正妃姐姐身子刚刚好一些,你们就这样大张旗鼓的让她劳心劳力,想做什么?”

乐来兮说的十分严厉,话中有话,言下之意就是,你们是见不得正妃安好吗?

众姬妾一听,忙低头喊道:“妾不敢。”

坐在正位上的江蒂娥见乐来兮如此紧张自己的身子,心里很是喜悦,“东极妹妹,她们来看本宫,是好意,妹妹不用担心,本宫好多了。”

乐来兮回过身来,对江蒂娥笑道:“姐姐刚好,应该注意保养才是。”

江蒂娥微微点头,甚是满意。众姬妾又略站了会儿,便散去。

第二天,江蒂娥又觉精神尚好,辰时,她坐在正位上等众姬妾请安时,却发现,只有萧汝荷一人踏进大殿。

请完安,萧汝荷怯怯抬头,柔柔道:“正妃姐姐,昨日东极姐姐令我们不许再打扰姐姐……”

萧汝荷说的极其含蓄,江蒂娥面上开始难堪,这时,萧汝荷又怯怯的道:“可是,妾觉得,这是礼数,更何况姐姐已经大好。”

“妾昨日想起了自己的过往,真是羞愧不已,所以,即使她们都不来,妾也要坚持与姐姐的晨昏定省。”

萧汝荷未说乐来兮一句不是,可是却字字如针刺,扎在江蒂娥的心上,她猛然觉得,自己看错人了。

(这几日,老家也是一直下雨,朦朦胧胧的天空,总让我想起小时候的光景……)

第33章 革新

飞霞对乐来兮的行为很是不解,思量两日,到了第三天,她再也沉不住气了,她觉得,自家主子这次犯了一个大错。

这日,乐来兮正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当然,实际上,她在思考对策。

“夫人,婢子有话要说。”飞霞突然低声道。

乐来兮睁开双眼,盯着飞霞笑道:“你是想说,我为什么不去与正妃请安的事情吧?”

飞霞先是一惊,而后点头,柔柔的望着乐来兮。

“飞霞,一个常年卧病的人,没有灵药,没有妙医,突然间大好,你相信这世间有这样的事么?”这是她这两天一直想不透的,见飞霞不解,她索性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飞霞皱眉,说实话,她也不信,江正妃病到何种程度,她是见过的。

乐来兮又道:“所以,只有两种情况,一,她没病,这些年一直是装的,至于有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二、她不是得病,而是中毒,那个下毒的人有可能得到太史卿要入府的消息,为免露出马脚,提前将她的毒悄悄给解了。”

周围一片死寂,尽管乐来兮说的小心翼翼,但那声音还是在飞霞的心间荡出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不得不说,乐来兮分析的很有道理,确实有这样的可能。

“其实,我还猜测了第三种,正妃中的毒,就是蛊涎香,也就是害死湘美人的那种香料,湘美人与江正妃二人,一个火旺暴躁,一个阴虚体弱,恰对了蛊涎香的胃口。只是,仍令我疑惑不解的是,她是用何种方式给正妃下的毒……”

说完,乐来兮又陷入了沉思,突然,飞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道:“夫人,您为何要告诉奴婢这些?”这是多么隐秘的事儿,可是如今自己都知道了。

乐来兮扶起了她,轻轻叹了口气,“还记得,你被李嬷嬷欺负的事儿么?”

“当时,你跪在我面前,用一种近乎渴求却有一丝绝望的目光看着我,你把我当成了救命稻草,你把命都压在我身上,那是一种重如山的信任……”乐来兮望着飞霞,顿了顿,柔声道:“所以,我也信任你。”

“飞霞谢过夫人,您放心,飞霞值得您的信任。”飞霞猛跪在地,与乐来兮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乐来兮忙扶起了她,接着说自己的想法,“三天前,我与正妃请安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或许有用。府里再多的阴谋诡计,无非是为了争风吃醋,想要让那人现行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比她受宠,让她眼红。”

飞霞赞许的点点头,心里更是佩服乐来兮的冰雪聪明,还有一丝难得可贵的通透,她把什么事情都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从明日起,我准备要做几件事儿,你和似锦可要好好的帮我。”乐来兮说的自信,像是想到什么绝妙的对策一般,飞霞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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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乐来兮便命府里大小管事儿来幽兰居候命,乐来兮正襟危坐,扫了扫金梯下黑压压的一片,从府卫到公中,从膳房到园艺,管事,嬷嬷,掌事,等等,五十多口有头有脸的人,将幽兰居的大殿占的满满。

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乐来兮只是坐在正位上品茶,刚开始,底下一片肃静,时间久了,从后面的几个角落里偶尔便传来几声窃窃私语。

足足一刻钟的时间,乐来兮终于将那盏茶品完,开口道:“你们都是府里的老人了!”声音不凡,清亮有力,“平日里有头有脸,说句不好听但是又实妥的话,你们中间,比主子风光的,大有人在!”

底下立即一片肃静,连出大气的都没有。

“本宫新来,很多事情,一知半解,以后,可还要仰仗各位。”说完,乐来兮喊道:“飞霞,念!”

飞霞打开一张绢帛,开口念道:“从即日起,府内各等婢子、小厮、马夫、府卫、园丁、舞女等,每日饭食,增添两菜一汤,每月例钱,在原来的数目上,翻一番。各宫主子的月俸,赏赐,份例,公中须严格按照等级分制加以分配,不得逾越,也不得亏欠任何一位主子。另外,废除各项不成文的打赏、恩赐,再不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欺压下级,中饱私囊……”

就在飞霞公布府中革新事宜时,乐来兮仔仔细细的瞅着底下的人,待飞霞读完,底下的人早已经乱成一片。

乐来兮当做没看见,只问:“都听清楚了吗?”

没有人回答,众人仍在窃窃私语,仿佛乐来兮犯了大忌。

乐来兮仍当做没看见,再问:“都听清楚了吗?”

仍没有人回答,乐来兮这才悠悠的道:“公中,王管事可在?”

一个高高瘦瘦黑黑的站在前排的男人上前一步,“卑职在。”人群中这才静下一静。

“哦,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知会你一声,金梯下所有的人罚俸一月。”乐来兮悠悠的道。

什么?金梯下的人如炸开的马蜂窝,就连王管事也诧异万分,刚抬头,便被一双犀利的目光杀了回来,王管事的懂了。

“罚俸两个月!”乐来兮声音不大,柔柔的道。

底下的人突然静了一大半,后面仍有一部分人在窃窃私语,这时,乐来兮又道:“三个月……”声音更小了,站立两旁的飞霞、似锦也刚刚听到。

奇迹一般,站在最后一排的几个婆子居然不说了,顿时,大殿上下静悄悄的。

“本宫犹记刚入府时,似乎有位李管事儿,原是比你们还要有脸,结果呢……本宫人微言轻,把我放不放在眼里,没关系。”

乐来兮冷笑,再次问道:“都清楚了吗?”

“是!谨遵夫人口谕!!”声音响彻震天,把幽兰居的屋顶快顶破了。

乐来兮冷笑,“散了吧。”

等那黑压压的人群散去,站在右边的似锦便嘻嘻哈哈的笑倒在地上,飞霞又是拉扯又是责骂,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她拉起。

“臭丫头,有这么好笑?”乐来兮瞪了她一眼,只一眼,两人一对,都忍不住大笑起来。乐来兮累极了,整个人歪倒在坐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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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间,府中各大管事遵照“民意”,偷偷的派了几个代表,溜进玉兰轩,将早上在幽兰居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萧汝荷,萧汝荷听后,大怒。

王管事老泪众横,“夫人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她这是滥用职权,肆意妄为,不仅是打我们的脸,更是羞辱夫人哪!”

王嬷嬷泪流满面,跟着道:“夫人,我们原是下人,主子打我们的脸又算得上什么?可是,夫人定下的规矩,公平合理,尊卑有序,可是现在,完全大乱,卑的欺辱尊的,下的欺辱上的,这不是明摆着让夫人难堪么?”

“不要再说了!”萧汝荷大喝,将案子拍的“嘭”的一声,震天响,“你们都回去,本宫自有决断!!”

王管事等一行人走后,萧汝荷立即捂上胸口,她的心,又恨的难受,发痒,她将牙齿咬的咯咯响,如果可以,她想立刻将乐来兮碎尸万段!

环儿急了,忙上前抚慰,“夫人,请不要放在心上!明日咱们去告诉正妃,让她好看!”

萧汝荷立刻扶上环儿的双臂,低沉道:“好环儿,你总是能及时解我心愁烦恨。”

环儿见她气消大半,又忙道:“主人,今日的忍耐,是为了看敌人明日的报应!”

萧汝荷重重的点头,愈加渴望明日嫣红初升的太阳……

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天刚刚微亮,萧汝荷便起身梳洗,带着环儿走出了院门,她无法想象,自己是如何忍耐这一.夜的。

到了玉兰轩,江蒂娥还未起身,萧汝荷便站在大殿门口等了许久。

江蒂娥很是诧异,片刻后,慌慌张张的走出里间,猜测着她有事。

果然,刚见到萧汝荷那双红肿的眼睛,无奈的眼神儿,忧愁的面孔,立刻获悉,这件事儿还不是小事。

“姐姐!”萧汝荷叫一声,跪在了江蒂娥的面前。

“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江蒂娥连忙扶起了她。

萧汝荷梨花带雨,哭的甚是伤心,她一边泪雨涟涟,一边低柔的道:“姐姐,您既然已经大好,就将府里的大权接过来吧,您再不接管,这府中就要变天了……”

江蒂娥大骇,脸色煞白,“汝荷,你慢慢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萧汝荷听她叫的亲切,面上又是一委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昨日乐来兮革新的事情说了出来,江蒂娥听后,沉默不语。

这时,萧汝荷又道:“姐姐,妾绝不是为自己的面子,完完全全是为咱们王府着想!殿下长年在外,奔波劳累,咱们做妻妾的更要把府中事宜打理妥当,免去殿下的后顾之忧,可如今,东极姐姐这样胡乱一弄,合府上下尊卑不分,主不主仆不仆的,这要是传出去,安尊王府的脸面,往哪儿搁呀?”

“这是其一。”顿了顿,萧汝荷又哭泣道:“第二,来而不往非礼也,平日里,这宫主子打发下人与那宫主子送些吃食、礼物,那宫主子打赏这宫主子的下人,原本是规矩,更是体面,现在一概全免,又添上一些中饱私囊的罪名,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其三,如张姬、陶姬等末流姬妾,原是婢女出身,又是,又是……皇后赏的,姐姐,你是知道殿下的,而如今,那两个卑贱的人竟然无比风光,殿下看后会不会愤怒……忧伤?”

听到这里,江蒂娥已经按捺不住了,因为生气,气流不畅,整个人又剧烈的喘息起来,萧汝荷见状,忙跪倒在地,大喊死罪。

江蒂娥忙颤颤巍巍的将她搀起,一边又吩咐玲珑,命她去传乐来兮。

萧汝荷见目的达到,对江蒂娥安抚一番之后,以眼痛为由,带着环儿回了玉兰轩。

(对不起各位,今日晚更了,今日突然与人谈论起婚姻这个话题,便忘了时间。抱歉)

第34章 责问

玲珑走到幽兰居时,乐来兮刚起身梳洗完毕。飞霞带着玲珑踏入大殿,乐来兮瞅了玲珑一眼,便笑道:“走吧。”

玲珑吃惊无比,“夫人,您怎么知道婢子是代正妃传您……”

“还真是这样?哈!本宫猜的!”乐来兮笑着走出大殿,不管身后神色诧异的玲珑。

乐来兮走的很快,玲珑被她远远的甩在身后,跟在飞霞与似锦身后。到了椒兰殿门口时,玲珑这才加速脚步,提前走进大殿去与江蒂娥通报。乐来兮示意飞霞与似锦站在大殿门口,随时注意周围的情况。

当乐来兮踏进大殿时,江蒂娥正稳稳当当的坐在正位上,那情形,与昨日威风凛凛的自己极其相似,可见有句话说的是极正确的:谋其事,必在其位。

“妾与正妃姐姐请安,正妃姐姐万福。”乐来兮福身,面上带着温和的笑。

那笑与从前一样,令江蒂娥极动容的,可是今天,她却强撑着不察,强装着居高临下的模样,“不敢!本宫怎敢当东极夫人的请安纳福?”

“姐姐此话怎样?”乐来兮故意疑惑不解。

江蒂娥当真生气了!面上的温度突降三分,严肃的表情自然而然流出,再不需伪装。

“本宫一直敬你聪明伶俐,识大体,可如今,才过几天,你也学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嘴脸,学会在本宫面前伪装!”

江蒂娥边说边走下木梯,紫色裹金袖袍用力一甩,从乐来兮眼前划过,乐来兮暗自一惊,心想,她的毒真的被解了吗?

江蒂娥冷冷的盯着乐来兮,严肃道:“你这两日把府中上下折腾的一团糟乱,还问本宫怎讲?东极夫人,你不能仗着殿下的宠爱,就不顾府中的规矩,你可知,你的肆意妄为,最终会害了殿下!”

乐来兮决定不再与她游戏,无比认真的回道:“正妃姐姐,请你细说,是我的错,我绝不逃避!”

江蒂娥见她认真,并不像儿戏的样子,便大概将萧汝荷讲的话一五一十的质问出来,乐来兮听完,便冷笑两声,问道:“姐姐这话,是从她人之口听来的吧?”

江蒂娥一听急了,忙正色道:“无论从哪里来,这都是事实,你来之前,我将王管事叫来,已经把详细的情况都弄清了,你想抵赖,绝不成。”

“我从没想过抵赖。”乐来兮正色道:“姐姐以上所说都是事实。”

“好!”江蒂娥接的干脆,“既然你说是事实,那么从今天起,你身上担的协理权就免了吧,本宫身子已好,以后,安尊王府,再没有协理权一说!”江蒂娥义正言辞,说的天经地义。

如果可以,乐来兮真的要拍手叫好。但是,她不能。她轻轻的挪动着脚步,在椒兰殿的大殿内转了一转,眼光或停滞,或微眯,似乎,还有几分轻笑。

江蒂娥闹不清她为何如此,略微思量一下,想到,她大概是不舍。于是,江蒂娥拖着长长的裙摆,来到乐来兮面前。

乐来兮离她很近,低垂的眸光将紫红的袍子看的真切。江蒂娥正欲急切开口,这时,乐来兮突然抬头,“姐姐,那些话,都是萧夫人说的吧?”

“你不用看玲珑,她是你的忠仆,这点信任,她还是可以得到的。”乐来兮见她立刻望向玲珑,不由得心中一丝叹息。

“姐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乐来兮决定不再卖关子,“我与府里的下人增添月钱,改善饭食,不仅不违制,反而体现了我们安尊王府宽厚仁慈,体恤下人,这难道不是好事?那些混乱尊卑秩序的说法,何来有之?”

“至于破除一些不成文的打赏、恩赐,那是为了杜绝某些管事仗着身份,欺下瞒上,胡作非为,姐姐你可知,府里那些位份低主子,因拿的赏钱少或者拿不出赏钱,在背后如何被别人嚼口舌?府里又有多少小婢女被夺了钱财不敢声张?”

“至于我恢复张姬、陶姬等人应有份例,并不是想要触怒殿下,惹殿下生气,恰恰是为了殿下的处境着想,姐姐你可知,那些人,是谁的赏赐?她们在安尊王府所受的慢待如果被有心的人传了出去,殿下将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只有目光短浅的人,才是做出那般短浅的事!”

那张强装着冷冰冰的脸,逐渐融化,越过平静,最后变得诧异至极。乐来兮靠近了她,拉住她的手,那双手,仍是冷冰冰的,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在江蒂娥极为不解的表情下,乐来兮认真的道:“姐姐,府中大权我早晚会交于你的,但是不是现在,因为,我仍怀疑,你身上的毒,并未被解。”

“你说什么?”江蒂娥一屁股坐在身后的金丝楠木飞雕椅子上,因为剧烈的晃动,插在高高发髻上的步摇,钗环摇晃不已,正如此刻,她的心。

“姐姐别怕!”乐来兮安慰道,又瞅了瞅殿外,压低了声音,“这么多年,你其实不是患病,而是中了毒,虽然,到目前为止,这仍然是我的猜测,但是,**不离十。”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乐来兮一五一十的从湘采柔失心疯说起,一直说到自己的怀疑,她将事情的始末完完本本的说了出来。

江蒂娥浑身颤抖,已经不能用“惊恐”二字来形容了。

她不敢相信,竟有这样的事儿,而且这样的事儿,竟然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是想也不敢想的。

江蒂娥本是江福海原配夫人慕容雪所生,是江府真真正正的嫡女,可惜,她一生下来,她的母亲慕容雪就因为难产死了。

因江蒂娥的出世而使慕容雪丧命,因此,江福海十分不待见这个女儿,府里的人便也跟着察言观色,渐渐的,江蒂娥成了被忽略的角色。

两年后,江福海再娶,新夫人接二连三的为江福海添了两儿三女,江蒂娥便越发被人忘记。

后来江福海升任宰辅,全家迁入京都,江蒂娥因为体弱多病,被江福海以养病为由,被留在了南郡。

她很幸运,躲避了大宅内的阴谋毒计,多活了十几年。但是,她也很不幸,因为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阴谋诡计,所以,不知何为防范的她,仍然差点儿丧命。

在与江蒂娥一五一十讲解的过程中,乐来兮一直紧紧的抓着她颤抖不已的冰凉的手,直到说完,她仍没放下。

“我已命独孤穹找寻他的师父,如今,太史卿在来府的路上,所以,姐姐你放心。根据独孤穹的分析,你还有很多时间。”乐来兮继续柔声安慰。

“是她!一定是她!我真的没有想到,她的心,竟如此歹毒!这么些年,她欺压我还嫌不够?她竟想要我的命!!这些天来,我以为她改了,可是竟是我错了,大错特错!!!”

江蒂娥的情绪突然很激动,像是突然爆发一般,伏在案子上大哭。乐来兮慌了。

她哭了许久,乐来兮安安静静的坐着,等她发泄完毕。突然,江蒂娥抬头,抓住乐来兮的手,呜咽道:“好妹妹,你救了我一命,你说,你要什么,只要姐姐我有的,全都给你!”

乐来兮猛地摇头,摇曳的发钗打的头痛,“姐姐,你来!”

乐来兮示意江蒂娥附耳,江蒂娥照办,她便在她的耳旁嘀咕一阵。

片刻之后,守在大殿外的飞霞与似锦忽然听见里面大吵了起来,还夹杂着杯子砸地的声音,拍桌子的声音。

就在俩人无比诧异的时候,乐来兮突然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喝道:“飞霞,似锦,咱们走!”

本就诚惶诚恐的飞霞与似锦,见到乐来兮如此架势,便大气也不敢出,纷纷低头,匆匆跟着乐来兮走出了椒兰殿的院门。

就在乐来兮一行人走出去的时候,玉杯、青瓷、以及玛瑙盘等各种贵重物品从椒兰殿大殿里一一飞了出来,叮呤当啷的与地面纷纷接吻,然后,碎成一片。

椒兰殿大小婢子觉得正妃这是要惊天了!从前别说是萧夫人,即使是湘美人说些不好听的话,她也从未生过气,可是如今,也不知东极夫人说了什么,她却气成这个样子。

难道是因为病好了,想重新掌权么?各种复杂的猜测飘荡在各路复杂的人心,从椒兰殿飘出的窃窃私语,瞬间刮遍了整个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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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夫人,您听说了吗?”环儿几乎跑着进入玉兰轩的大殿,面上遮不住的得意与红光。

萧汝荷淡雅的点点头,接着低头绣她的大红金丝戏水鸳鸯靠枕,纤细修长的指柔弱无骨,却飞针引线,行云流水,妖娆尖长的大红指甲随着手的摆动,愈发晃人眼。

心情一好,便什么都是美的。这句话可谓金玉良言。

环儿已明白一切,她不再说什么,低头细细的瞧着萧汝荷的绣品,大赞道:“夫人真是心灵手巧,这鸳鸯简直活了。”

萧汝荷突然笑的娇俏可人,面容绯红,神情娴淑,“你说送与殿下,他会不会喜欢?”

环儿大乐,“当然,那还用说!”

“小蹄子,就你嘴甜!”萧汝荷美的哗哗,已拿不住针线,索性放下绣缎针线,吩咐道:“去叫簟儿吩咐膳房,午膳与本宫准备一壶温酒。”

“得令!嘻嘻……”环儿边笑边走了出去,留下一串接着一串的欢快的笑声。

到了晚间,萧汝荷带着环儿一如既往的去与江蒂娥请安,可是却吃了闭门羹,里面传话,说是正妃不见任何人。

主仆两人偷笑了一路,环儿得意的道:“都气成那个样子,见人才怪呢!”

第二日,萧汝荷与环儿继续一日二次跑往椒兰殿,一次比一次神情焦急。到了第三日,江蒂娥终于肯见人,萧汝荷满腔热血担忧的走了进去,抬头一看,却见大殿空荡荡的无一人。

这时,里面传出一个虚弱无比的声音:“汝荷,进来。”

萧汝荷一听,忙疾步走进里间,但见江蒂娥气喘吁吁、咳声不断,仔细一瞧,那是一张萧汝荷从未见过的脸,苍白中透着蜡黄,简直如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妇人……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两日不见,你怎么变成这样?”萧汝荷痛哭流涕,扑倒在江蒂娥的榻前,实则心里惊恐极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从前积在她身上的毒又突发了么?还是,有什么人知道了那毒,也开始下了手?

萧汝荷思绪大乱,哭声缺少了思绪,已经变成了干嚎。

(米有人收藏,心情很沮丧哎。。。)

第35章 遗命

枯瘦如柴的手将布幔拽的紧紧,浑身无力的身子正在努力的凝聚体内唯一的精气神儿,江蒂娥艰难的做着每一个动作,玲珑想上前去搀扶她,可是却被江蒂娥示意退下了。

终于,江蒂娥终于颤颤巍巍的抓住了萧汝荷的浑圆如玉白皙似珍珠的手,无力的摩挲着,声音颤抖而嘶哑:“汝荷,不要伤心,人各有天命,强求不得。”

或许是因为自己马上要迎来新的盼头,或许是真的为江蒂娥的现状伤心,心中有那么一点点触动,为自己的行为有那么一点点的羞愧,萧汝荷哭的更大声,也更专心了。

她那满头的步摇,珍珠绣串闪光摇曳,那张精心妆扮的脸顿时也花了。

江蒂娥紧紧的抓着萧汝荷的手,良久,才将她抚慰下来,而她自己,早已经气喘吁吁。

“汝荷,好妹妹,不要再哭泣了!咳咳……你我同侍殿下,姐妹多年。从前,你我疏远,但是今日,我真心把你当成我的好姐妹,咳咳……你就让姐姐我与你说几句,心里话……”

江蒂娥说的极艰难,此刻,萧汝荷问安全停止了哭泣,整个人动也不动的盯着江蒂娥,她的心跳跃着,期待着,觉得那一刻真的快要来临,那是她期盼已久的时刻……

果然,江蒂娥如她所料,开口便道:“东极夫人新来,又年轻气盛,我不与她一般计较,但是,她决不能肆意妄为,让殿下在朝中背负妄议。”

萧汝荷连连点头,用粉色的绣着大红金边牡丹的绢子在眼睛一角拭了又拭,呜咽道:“姐姐放心,只要东极姐姐愿意,我会帮着她的。”

“她哪里会愿意?”江蒂娥似乎拼尽了力气,立刻反驳道。咳了两声,她又接着道:“我从来不知,她是那样猖狂的人,那日,真的快要气死我了,一个小小的姬妾,不把我放在眼里就算了,居然扬言连殿下也要听她的……咳咳咳咳……”说到这里,萧汝荷能明显感到一个垂死之人的愤怒。

“我是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儿发生!”江蒂娥似乎拼尽了最后一口力气因为全身颤抖不已,就连布幔也被她震的摇晃不已。

“姐姐,您慢点儿,慢点儿说。”萧汝荷十分心疼的道。

玲珑端上一碗黑呼呼的药汁儿,江蒂娥接过来,一饮而尽,喝完定了定神儿,似乎自言自语,“只不过在挨日子罢了。”

一句话,说的萧汝荷又哭了起来。

突然,萧汝荷愣在原地,因为她亲耳听见江蒂娥说“等我走了,殿下会把你扶正。”

她被雷劈了一般,定在原地,连喘气都快忘了似的,憋了许久。倏尔,萧汝荷终于明白神来,猛的吸了一口气,才不知所措的道:“姐姐……呵,姐姐在说什么呢?”

“我说!”江蒂娥务必认真,“我已经以命相要,等我死后,让殿下把你扶正,这个王府后宅,由你来打理,你听明白吗?”

萧汝荷这才完全回过神儿来,连连摇头,正要开口“拒绝”的时候,被江蒂娥一把抓住了,她似乎强迫的道:“你,不许拒绝本宫的遗命!你要好好的,帮助本宫打理王府,侍奉殿下,让他福乐安康。千万不能,不能让那个小贱**害后宅,祸害殿下……你,你记住了吗?”

明明不愿意的人,却在最后这一刻猛的一点头,几乎遮不住的雀跃道:“妹妹记下了。”后来,萧汝荷又觉得自己做的太过明显,倏尔又低头,挤出几滴眼泪。

其实,她实在是连一滴眼泪也没了。

江蒂娥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倏尔示意玲珑、钰珑退下,而后又道:“汝荷,还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便宜那个猖狂的小贱人。”

江蒂娥将幔子抓的紧紧,几乎变形了,萧汝荷能感到她强烈的恨意,于是,她顺着江蒂娥的心意许诺道:“姐姐放心,但凡武逆姐姐,给姐姐气受的人,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江蒂娥看她信誓旦旦,这才放下心来,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萧汝荷看的分明,原本已经枯竭的眼睛里,留下一滴两滴浑浊的泪水。

猛地,萧汝荷无比的惊恐与恶心,想要立刻逃离。

“姐姐!”萧汝荷叫的急切,“妹妹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妹妹先行告退。”

江蒂娥没有睁眼,只是微微点头。萧汝荷努力的压制着自己慢慢退了出去,一边走,还一边落泪。

等到与环儿一起走出椒兰殿院门时,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脸上的阴霾与惊恐随即被狂喜代替。

环儿见她一边走,一边赏心悦目的盯着周围的花花草草,倏尔,又像个快乐的小女孩儿一般掐了路边的一朵花,丢在环儿手里。

环儿开心极了,她许久许久没有见自家主子这样开心了。

“夫人,您觉得,还有没有疑问?”环儿突然提醒道。

自从江蒂娥与乐来兮闹开以来,她与萧汝荷是带着许多怀疑的,要不,她们也不会一日两趟的跑往椒兰殿。

今日,江蒂娥的话,她虽然听的真切,但毕竟站在殿外,并没有看的真切,以便明辨真假。

萧汝荷听环儿如此问,立即笑道:“环儿多心了,她是真的半个身子入了土,我想,也就在这几天了。”

环儿听她的主子说的如此恳切,心想,她的主子必定是有万分把握的,这才稍稍放心。

突然,萧汝荷停止前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得意的道:“本宫谋划了这么些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老天还是帮我的!!”

主仆二人正笑的无比舒心,这时,一个身着桃红锦衣外套青山纱的婢女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俩人定睛一看,是簟儿。

“簟儿,为何这样匆忙?”环儿上前一步,大声问道。

簟儿跑的急,气喘吁吁,结结巴巴道:“夫人,太,太,太史卿老先生到府了。”

什么?萧汝荷与环儿顿时大吃一惊,萧汝荷脸色发白,暗道:“老天爷,你这是在戏耍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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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儿扯了扯自家主子,低声道:“夫人,现在不是哀怨之时。”环儿说着冲着远处努了努嘴,萧汝荷顺势望去,一群姹紫嫣红的女人向椒兰殿这边走来,因为看不清,所以不知道来人是谁。

萧汝荷想都没想,忙与环儿使了个眼色,又命簟儿随她一起闲庭信步的走回玉兰轩。

乐来兮与太史卿并肩齐步,身后跟着众姬妾与大小婢女、婆子,姹紫嫣红的一片,朝椒兰殿走去。

刚到椒兰殿大殿门口,乐来兮便被玲珑拦下,“东极夫人,婢子僭越了,但是正妃有令,不许夫人进殿。”

乐来兮面红耳赤,极为尴尬。南荣富娴一听,忙对玲珑道:“赶快回去侍候正妃,本宫在这里陪东极夫人。”

过了几乎一刻钟的时间,玲珑才面色昏暗,眼角通红的走了出来,对乐来兮福身道:“夫人,太史老先生说,娘娘得的是寒症,并且已经深入骨髓,已经回天……乏力了。”

南荣富娴大吃一惊,身子抖了一抖道:“怎么会这样?”

“太史老先生还说,大概用他开的药方延命,或许还能活过年底……”玲珑说到这儿,呜咽了,落泪涟涟。

乐来兮面无表情,不屑一顾的道:“本宫知道了,本宫这就去禀报殿下,大概,随时要为正妃准备后事了!”

“你……”玲珑失声,要不是碍于身份,她真的会与乐来兮吵上一架。

乐来兮强行拉着南荣富娴走了出来,一路,南荣富娴都在不停的盯着乐来兮,似乎觉得,她突然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乐来兮突然回头,见她那股疑惑不解的样子,不悦道:“你为何一直打量我?我好心好意的去看她,她呢,却置我的颜面于不顾,将我拦在殿外,这是何道理?一个得了不治之症的贱人,我看她能硬多久!”

如果说,刚刚南荣富娴只是惊讶,那么现在她是惊恐了,她万万没有想到,与她琴瑟和鸣之人,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乐来兮若无其事的望了望周围,而后,与南荣富娴迅速的使了一个眼色,又疾言厉色道:“本宫累了,要回宫了,你替本宫去回殿下,就说那贱人快死了!”

说完,乐来兮大步离去,只留南荣富娴一人故作傻傻的,站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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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儿辗转许久,将具体细节摸了个遍,才回玉兰轩复命。簟儿远远的见她走进院门,忙上前去迎接,“姐姐可回来了,快,夫人要急疯了。”

环儿步履匆匆,近乎小跑,忽然她一个扭头,猛的盯着簟儿道:“夫人为何这般着急?”

她这是在与簟儿下套,因为,匆忙间,会使人说漏嘴。

簟儿一愣,低声道:“夫人担心正妃的身子,不是么?”

她果然什么都不知道。环儿放心了,随后笑道:“对,你看我,都跑糊涂了。”

随即,环儿跑进殿内,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都与萧汝荷讲了。

这下,不仅石头落了地,心间还飘起了五色的祥云,萧汝荷念念有词,感念上天,觉得老天对她实在太好了。

这时,环儿又道:“那东极夫人因为被正妃拦在殿外,气恼不已,听说正妃的病再也不能治愈时,竟令合府为正妃准备后事,哈……夫人,你听听。”

萧汝荷一听,也乐了,“嗨!这坐山观虎斗的戏码真是精彩,可惜呀!不长远喽……环儿!”萧汝荷嘲讽着,忽而叫道。

环儿走近了她,萧汝荷暗暗的使了一个眼色,又低语道:“放进汤药里。”

“夫人,为何不再等等呢?”环儿小声问道。

“等?”萧汝荷反问环儿,又像是在问自己,随后狠厉道:“瞧东极那小贱人猖狂的样子,你觉得本宫还能再等下去么?”

环儿思量一番,觉得萧汝荷说的很有道理,有句话说的好,一不做,二不休!该死的人,死期,都已到了……

(更文时间已改,已经做了说明,以后没有特殊情况,每日两更,更文时间分别是中午十二点,晚上八点。)

第36章 诈尸

世间都传,太史卿医术非凡,有通鬼神之说,又传,他所救治的人当中,有的半条腿儿已经踏进阎王殿……

可是,他竟没有查出江蒂娥的“病”,是因为蛊涎香。当然,这蛊涎香源自苗田,是一种已经失传了的香料,可太史卿毕竟是誉满八国的名医!

环儿要比萧汝荷小心的多,所以,她有所顾虑也在所难免。

“夫人,您说,这其中会不会有诈?”环儿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忌,正在饮酒的萧汝荷面上一怔,随后不以为然的笑了又笑。

她十分自信的道:“你当你的主子是傻子么?”

“婢子不是这个意思,夫人,婢子只是担心……”

“环儿,你放心,本宫自有分寸。”萧汝荷随即打断了环儿的话,瞅着紧张兮兮的她又道:“来,好环儿,陪本宫喝一杯。”

环儿见萧汝荷笑的绚烂无比,又见她再次说的把握十足,随后打消了猜忌,换上一张温和笑意绵绵的脸,与萧汝荷惬意小酌起来。

萧汝荷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多饮了几杯,三更时分,忽然一阵人群喊叫声与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她以为是梦,噪杂的震天响将她吓出了一身冷汗,就在这时,环儿匆匆跑了进来,神色得意的望着萧汝荷道:“夫人,好消息!”她说的隐晦。

但是萧汝荷瞬间会意,不禁心中大为惊喜,她盼这一天,可是盼了整整八年,这一天,终于来临。

“环儿,外面……”

“是各宫的主子,丫鬟,以及府卫匆匆赶往椒兰殿的声音。”环儿一面去木施上取锦衣,一面催促萧汝荷道:“夫人,恐怕咱们也要跟着去了。”

萧汝荷暗暗吃惊,怎么这样快?看到环儿手里的衣服,萧汝荷瞬间皱眉,近乎吼道:“笨蹄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拿华服?快把本宫那件缟服拿来。”

环儿迟疑了一下,便急匆匆的去柜子里取缟服。而后,在环儿手脚麻利的拾掇下,萧汝荷简单妆扮一下,便与环儿一起走出了玉兰轩。

没有明月星辰的夜晚,外面漆黑一片。

此时整个王府却灯火通明,星星点点的灯亮,穿插在沸沸扬扬的人群中,像赶大潮似的,熙熙攘攘,其中,还夹杂着哭泣声。

萧汝荷一听,神经都绷紧了,看来,事情真的已成定局。

二人紧赶慢赶,赶到椒兰殿。

刚走进院门,便见里面一片灯火通明,嗡隆隆震天的哭声从里面传来,大殿的门口跪满了大大小小的婢女。

真的死了!江蒂娥那个贱人真的死了!萧汝荷差点被笑意憋的岔气儿,直到踏上台阶,萧汝荷仍是哭不下一滴眼泪,不行!她有一丝的慌乱,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出一丝的马脚。

狠下心来,她朝着自己的胳膊上狠狠的拧了一下,顿时,留下两行泪来……

“姐姐!正妃姐姐!你怎么这么狠心……”萧汝荷终于入了戏,嚎啕大叫,哭的凄惨。

她一面往上走,一面悲痛的弯下身子,步履蹒跚,环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她搀起,俩人皆是踉踉跄跄的走进了大殿。

屋子里同样跪满了人,光是正妃的贴身婢女就将屋子占去了大半。

以乐来兮为首的姬妾纷纷跪倒在地,一个个或低声哭泣,或大声嚎啕,一时间,形态万千。

萧汝荷迅速的朝躺在软榻上动也不动的江蒂娥望了一眼,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顾不上被磕的生疼的膝盖,大哭起来,声声直摧人心,“姐姐,我的正妃姐姐来……你怎么就这样说走就走了……你让妹妹好生怀念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的,周围的哭泣声便小了很多,不知何时,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萧汝荷一人的哭泣声。

萧汝荷走了神儿,也许是胜利之后无法承受的狂喜让她突然间与外界隔绝,她就那样脆生生的干嚎了好一会儿,竟没有发现大殿的里里外外已经一片死寂。

“姐姐,你走的好凄惨呐,妹妹恨不得跟了你去……”

环儿一直在不停的摇晃她,萧汝荷以为这是哪个激动的姬妾不小心撞了自己。所以,她压根儿没有当做一回事儿。

就在这时,屋子里黑压压的一片人突然起身,萧汝荷涣散的视线顿时显得突兀,这是怎么回事儿?她忽然意识到异样,向两侧暼去时,却发现只有她和环儿跪在地上。

环儿还在拼命的拉扯着她。

佛祖菩萨!这是怎么回事儿?

萧汝荷带着一副极为诧异的神色缓缓起身,朝乐来兮看去。

首先令她诧异的是,以乐来兮为首的姬妾,竟然一个比一个穿的耀眼绚烂,没有一点儿忌讳的样子。

这胆子也太大了!萧汝荷越发觉得显示自己地位的时刻到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不穿缟服,这是要让正妃姐姐上路也不得心安吗?”萧汝荷望着一个个花红柳绿,一股处在正妃位子上的正气越发涌上心头。

别人都还低眉垂首,没有言语,只有乐来兮,听她如此怒吼,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在萧汝荷不解的目光下,乐来兮低低的问道:“正妃姐姐死了?萧夫人是听谁说的?”

萧汝荷猛地倒退两步,脸色发白,结结巴巴道:“难道,难道,还没死?”

“你希望她死吗?”乐来兮目光阴寒的逼问道。

环儿突然上前一步,厉声正色道:“东极夫人此话差矣,我们主子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念头?”

经环儿这么一提点,萧汝荷终于从万分惊恐中回过神儿来,涣散飘飞的心绪也重新凝聚在一起。继而,她怒道:“东极姐姐,你这是明目张胆的诬陷,别让妾告到殿下那里,否则,面子上谁也不好看!”

一屋子或发白或发金的烛光打在那头肃静的银饰上,愈发璀璨幽暗,连带着,将那张发怒的脸也映的有些阴郁。

南荣富娴听她如此无礼咆哮,再也忍不住低低柔柔的道:“难道萧姐姐不是如此么?瞧您未卜先知的一身缟服,满头素净的钗饰……”

从刚进入大殿开始一直到现在,环儿都觉得怪怪的,具体哪里怪怪的,她说不上来。但是,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这里极有可能是个局,如此说来,大概是那件事情泄露了。

事情变得万分危急!她上前一步,刚想圆场,却被萧汝荷一把推到一旁,从环儿的角度看去,她仍是自信满满的。

“这么说来,正妃姐姐没死了?那好啊!你让她现在就从榻上走下来!”萧汝荷指着仍躺在榻上的江蒂娥,对乐来兮道。

她倒是不信了,烟儿可是亲眼看见江蒂娥把那碗汤药喝下的,难不成,死人还能活了?

就在萧汝荷得意万分,对乐来兮颐指气使的时候,满屋子的人,不分尊卑,突然跪了下来。

一种极大的尊荣感涌上心头,萧汝荷心里无上的舒服与惬意,她以为她们怕了,在跪她。

“萧夫人既如此说,本宫怎会不如你所愿?”一个鬼魅一般的声音传来,满屋子死寂,萧汝荷的心跳戛然而止,慢慢转过头来,看见通身孱弱憔悴的江蒂娥,鬼魅一般站在她眼前。

“啊!!!鬼啊!!!”萧汝荷大叫,惊倒在地,她的声音惊恐刺耳,几乎把屋顶震塌了。

环儿近乎垂头顿足,心里在滴血,主子啊主子,到现在你还没明白吗?江正妃根本没有死啊!她们这是在设一个圈套让你往里钻……

“正妃娘娘洪福齐天,婢子给正妃娘娘请安!”环儿说的大声,她在做最后的挣扎。

江蒂娥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环儿睥睨了一眼,而后轻声道:“你家主子说本宫是鬼呢,做鬼的人怎会洪福齐天?”

萧汝荷怔了,傻了,她的心里,似乎有一丝明白了……老天!她暗叫!我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也许,是因为,一切太顺利了。

五年前,她偷偷的利用花香与江蒂娥下毒,成功了。

到后来,湘采柔入府,猖狂的在自己面前和她争风吃醋,她再次利用蛊涎香,让湘采柔每日当做宝贝一般抹在脸上。湘采柔死了。

湘采柔死后,她又成功的离间了江蒂娥与乐来兮,使原本和睦的二人反目成仇,就连江蒂娥交代后事的时候,也再三强调,让她搬倒乐来兮。

而后,太史卿入府,就连这个有“八国神医”称号的老御医也看不出蛊涎香的存在,那一刻,萧汝荷疯了,她甚至觉得,老天一都在帮她。

自从江蒂娥与她讲明,自己会被扶正,会把得宠的乐来兮踩的死死的,但是这一切,要在江蒂娥死后才能拥有。

她等不及了,虽然不知不觉的等了五年,可是这短短的四个月,让她发狂!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她偷偷的命环儿在江蒂娥汤药碗里下了十倍的蛊涎香,那是足以让人致命的毒。

烟儿亲眼看见江蒂娥把带有蛊涎香的汤药喝下去的!一刻都没耽搁!没有换药的机会,没有偷偷倒掉的机会……

可是,为什么明明已经躺在床上死尸一般的江蒂娥又从榻上站了起来?

萧汝荷如何也想不明白,而这时,她却如死尸一般,被环儿拽着走出了里间,抬头向上望去时,江蒂娥已经如日似月,皎洁明亮的坐在正位上,她通身绫罗钗环,珠光宝气,精神焕发,仿佛在向世人昭示,正生机勃勃的年月,总会孱弱不堪?

而周围姹紫嫣红,完美无缺的当了一个恰当的配角,只有她,只有她一人,满身缟服,好似一个从异世界过来的小丑,瞅瞅整个大殿,却找不到一个容身之处……

(终于可以发上来了……⊙﹏⊙b汗)

第37章 证据

一切如自己的计划一致,乐来兮心里冷笑一番,现在环节,真正到了“末日审判”,一切草菅人命,视他人性命如蝼蚁的人,都该死!!

江蒂娥面上风平浪静,但是骨子里却激动的几乎无法自制,一连三天,她明知真相,明知眼前的女人心如蛇蝎,可却要与她亲密的温柔的互称姐妹,想想都恶心。

如今,终于等来了这一刻,谁能不激动?

乐来兮十分淡定的给了江蒂娥一个眼神儿,而后又笑了笑,那双明亮皎洁的微笑的眼睛,似乎给了江蒂娥一抹宁静的安抚。

“萧夫人,你为何要害本宫?”江蒂娥开门见山,冷静的嗓音里夹杂着一丝颤抖。

事情到了这般地步,完全清醒过来的萧汝荷决定拼命一搏,忽而,她感到自己又恢复了从前那般宠辱不惊,一切都不喜形于色的状态。

她不知自己为何前后会有这样大的变化,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允许她细细思量了。

“姐姐的话,妹妹不懂。”萧汝荷冷静的出奇,她无比认真的盯着江蒂娥看了许久,看的江蒂娥眉头紧皱。

面上,萧汝荷却不管不顾,“妹妹见姐姐无事,妹妹心里真的复活了一般。”

“萧夫人!!”江蒂娥实在是感到恶心,眉头几乎蹙成一团儿,“难怪殿下讨厌你!”她突然这样说。

一瞬间,萧汝荷的脸上如吃屎一般难看,这戏无论如何也演不下去了。

“你凭什么这样说?”一秒钟不到,萧汝荷换了一张脸。

从江蒂娥消失的皱眉可以看出,这张脸,比刚才那张让人舒服多了。

江蒂娥笑道:“对嘛,你看见本宫的时候,就应该是这样一张脸,不要再与本宫那般亲昵的互称姐妹,你不配!!”

如此严厉夹枪带棒的话从江蒂娥的口中吐出,不止萧汝荷,就连乐来兮等人也愣住了。

不是不狠厉,是没有被逼到绝处!乐来兮完全理解江蒂娥此时的感受。

“让本宫来告诉你,殿下为何讨厌你,因为你,没有心!你的心,被狗吃了!”江蒂娥的话刚落地,萧汝荷脸上的青筋几乎暴突起来,一条一条像死去的蠕虫。

可是,她却没有暴躁发火,整个人突然安静下来,竟柔柔的问道:“正妃姐姐为何要这样说?”

乐来兮当真佩服这样一个人。

江蒂娥一听,倒急了,决定不再与她废话,立马喝道:“来人,将那碗名贵的补汤端上来!”

不稍片刻,钰珑端着一碗温热的黑乎乎的药汁儿,递于江蒂娥。江蒂娥端着那碗药汁儿,慢慢的走下金梯,来到萧汝荷面前。

在那双瞪得圆溜的如针扎的眼睛里,江蒂娥双手捧着药碗,柔声道:“这是一碗大补的药膳,你只要喝下去,不用再说一句话,本宫自然还你清白。”

二人之间根本还有一段距离,可是,萧汝荷竟然能闻出蛊涎香的香味儿,可见,用量,不是一般的大,喝下之后,不稍一刻钟,像自己这般脾气暴躁之人,会全身发红发紫,抽搐而死。

不!不!萧汝荷浑身发抖不已,头摇的像一只拨浪鼓,江蒂娥前进一步,她便自然而然的往后退一步。

那是令人致命的东西,我怎能喝下去?

萧汝荷见江蒂娥越逼越近,一个恼怒不休,忽而将那碗猛的一推,打翻了。

黑色的药汁儿溅了江蒂娥一裙子,江蒂娥低头瞅了两眼,并没有动。

她表情严肃的盯着萧汝荷道:“这红绸裙沾了黑色的污点,还可以洗掉,可是,人的心,一旦变成了黑色,就再也变不回来了!”

“来人,把那些东西也搬进来。”江蒂娥重新走回正位,又命道。

两个小婢女一人抱着一盆花走了进来,萧汝荷定睛一看,一盆雀春,一盆百芷。

她倏尔闭上了双眼,原来,这个秘密,早已不是秘密,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萧汝荷不相信,她不相信自己精心布了这么些年的局,会被轻易识破!

就在这时,江蒂娥又忽而扔下一个玉瓶子,清脆的撞地声与零星破碎声交织在一起,白色的膏状东西糊了一地。

低头望去,那不是凝脂膏又是什么?萧汝荷感到自己的身子被掏空了一般,她快要支撑不住了。

“太史卿!”江蒂娥加大了嗓音,朝殿外喊道。

一个一尺白须的慈眉善目的老头儿越过门槛走了进来。像原本已经准备好似的,太史卿对各位姬妾一一行过礼之后,直接对萧汝荷念道:“蛊涎香,从字面意思即可知,一切都在那个“蛊”字上,这种蛊十分特别,依附阳旺阴虚者。

阳旺者用之,便会使人心浮气躁,心绪不宁,时常出现幻觉,并在体内结上一股热毒,最终使人浑身发红发紫,吐血而亡。阴虚之人用之,则会使人胸闷气短,浑身乏力,最终会在人的体内产生一种寒毒,毒侵五脏六腑,最后浑身僵硬而死。该香最早来自擅长用蛊之术的苗田,后失传。它的最主要的成分,就是雀春与百芷。萧夫人,老朽说的对吗?”

原来这个老不死的东西知道!萧汝荷别过头去,心里憋屈的要死。原来她们都知道,她们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系了一个套,等着我钻!

“你说的是什么?本宫一句也听不懂!你这个臭老头,不要为老不尊!”萧汝荷将憋屈的泪水默默吞下,深吸了一口气,无比镇定的反驳。

江蒂娥气急,将案子拍的惊天响,“萧夫人!都到这份儿上了,你居然还不认罪?!”

“哈哈……”萧汝荷疯了一般狂笑不止,“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本宫要见殿下!你们居然敢这般污蔑本宫,你们就不怕殿下治你们的罪么?”萧汝荷似乎占了上风,一时间,威风凛凛。

“你放心,殿下自会见你!但是,在那之前,你先见识见识几个熟悉的面孔吧!带上来!”江蒂娥再一声令下,这次被呈上的不是物件儿,而是几个人。

小钗!花嬷嬷!环儿看到她们二人被押了进来,暗道不妙。

小钗生的柔弱矮小,已经十六岁的她仔细看起来,就像一个十岁的孩子。她紧紧的依偎着自己的母亲花嬷嬷,浑身仍止不住的发抖。

江蒂娥再次猛的拍下桌案,小钗吓的顿时脸色发黄,磕头喊饶命。

“小钗,将你知道的完完本本的告诉本宫,本宫念你年幼,可以饶你一死,如果你胆敢有半分刁钻抵赖,定不轻饶!!”江蒂娥故意说的凶狠,果然,小钗一听,立即道:

“娘娘,婢子只是花房的一个花奴,平日里只负责与花草浇水、上肥、除草等事宜。婢子虽说从小熟知各类花草,可是对花房突然多了的雀春、百芷两种花品却一无所知。

有一次,婢子偷偷询问母亲,为何总是小心翼翼的将这两种鲜花分开种植,母亲当时狠厉的训了婢子一顿,后来,婢子只管打理花草,别的事情一概不管。”

小钗颤颤巍巍说到这里,已经满脸汗水,正欲说下去时,她的母亲花嬷嬷立刻抢道:“娘娘,这都是老奴的罪,小钗当时年幼,并不知事!”

“平日里,小钗是负责各宫的插花、盆景,可是,到现在为止,小钗也并不知情。是老奴一直听候环儿的指命,何时在送与椒兰殿的插花里加上雀春与百芷,何时又不加。”

花嬷嬷的话说完,小钗楞了一愣,而后哭喊道:“娘娘,不是这样的,婢子开始不知,后来不小心听到环儿姐姐与母亲的对话,便知了,可是婢子胆小怕事,犯错的又是自己的母亲,所以思量再三,并不敢捅破。”

江蒂娥面上一惊,暗暗赞许,眼前这婢女虽胆小柔弱,骨子里,倒是个诚实的人,可以活命!

花嬷嬷气急,她不气小钗,而是气自己。

自从答应帮助萧夫人做事的那天,她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而这两天以来,她一直与小钗被分开关了起来,又被严密的监视,想与女儿送你一个信儿而无法。

她暗自懊恼,为何不早点儿将这实情告诉女儿,然后与女儿取的一个相同的口供呢?

花嬷嬷决定将罪孽死扛到底,便一边磕头一边喊着“都是老奴的罪,与小钗无关”的话。

环儿大喝:“大胆的贱婢!竟敢这般诬陷夫人,是何居心?”

就在环儿做最后的挣扎时,炙烈又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环儿大骇,簟儿?!

看来,自己曾经的担忧是真的,这个丫头要做什么?要叛变么?

簟儿大义凛然的扫过萧汝荷,又轻蔑的看了看环儿,这一看,随即重重的吃了萧汝荷两个大耳瓜子,“下作的小贱人!连你也来污蔑本宫?”

要是平时,簟儿一定会将头埋的低低的,任打任骂,不发一言。可是今天,怎么可以?

她高高的抬起头,极为轻蔑的对萧汝荷笑了笑,“婢子有没有污蔑夫人,待会儿您就知道了!”

炙烈命人将一个珍贵古瓷花瓶捧了上来,簟儿跪道:“正妃娘娘,这古瓷花瓶是萧夫人最珍贵的“宝贝”,平日里放在博古架的最高处,就连日常的擦拭都是萧夫人亲力亲为,婢子们都以为这是极珍贵的,谁知,这是极为普通的花瓶。但是,这极普通的花瓶里却藏着惊天的秘密,是婢子无意间发现的。”

炙烈将那花瓶倒转过来,窸窸窣窣的白色粉面儿瞬间滑溜下来,一层一层的铺在地面,扬起重重的粉尘。众姬妾与婢女们纷纷拿帕子遮脸。

太史卿走上前去,仔细查看一番,而后道:“正妃娘娘,此乃蛊涎香粉。”

江蒂娥一听,怒道:“萧夫人,你还有何话说?”

萧汝荷慢慢走近了簟儿,直直的盯了她许久,而后,咬牙切齿道:“本宫真是心软,在对你一次又一次的惩罚中,竟然没有弄死你!”

她说的阴森、狠厉,尽管簟儿对她恨意浓浓,仍被她这番话吓的冒出一身冷汗。

“知道本宫为何一直把你当做出气筒么?因为……你与王美人那个贱人长的很像!本宫一看到你,就想起来那个贱人向殿下邀宠的样子!可惜……最后那贱人还是死在了本宫的手里,哈哈哈哈……”

萧汝荷狂妄的说出这样一番言论,不用说,是认罪了。

王美人?乐来兮依稀听过,她是在江蒂娥之前入府的,原来她也死于萧汝荷之手。究竟还有多少人?乐来兮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第38章 认罪

哭哭闹闹的椒兰殿,沸沸扬扬,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四更天。夜,经历了最黑暗的时刻,依稀仿佛迎来一丝光明。

乐来兮很累,心累。她不愿再听从萧汝荷口中吐出的被她害死的女人的名字,可是萧汝荷仍然在如数家珍似的,说个不停。

“贞夫人……月姬……王美人……湘美人……珠儿……桃儿……茜儿……”每数一个名字,萧汝荷便自我欣赏一番,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

环儿知道自己的主子当真是不再抱有存活的想法,她便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一边看,一边悄悄的流泪。

“够了!”江蒂娥大喝,“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不要再说了!就等着那些在阴曹地府盼你、念你的人去啃吧!”江蒂娥强撑着额头,虽然体内的毒已经被解,可是毕竟身子孱弱,劳心劳力一晚未得休息,稍微有些吃不消。

萧汝荷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橘黄的灯光打在她那身缟服素装上,越发显得阴森吓人,仿佛她已经是入了地狱的女鬼。

“本宫做的,本宫承认!本宫杀死该死之人,为何不认?”萧汝荷慢慢的逼近江蒂娥,刚踏上金梯,便被玲珑一把挡住。

“玲珑,闪开!”江蒂娥命道。

萧汝荷听后,笑道:“姐姐,你知道我最高兴的时刻是什么吗?就是听见她们一个个的死讯传来,那时,我在想,这下与我争夺殿下的人,又少了一个……”

“可是,你知道,我最不高兴的时刻又是何时?那就是,你这个贱人还高高的坐在这里,你从一开始就该死的!”

“为什么呢?”乐来兮从人群中走出,听见乐来兮的声音,萧汝荷立即兴奋的像打了鸡血,匆匆回身,走下金梯。

“为什么?你这贱人居然还问为什么?”萧汝荷狰狞着,爪牙舞爪的叫嚣。

乐来兮不动声色的走近了她,目光凌厉的望了她一眼,满是不屑,就在萧汝荷强装居高临下,底气十足的时候,重重的吃了乐来兮一巴掌。

五指红印立刻显在白底粉脸,越发清晰。萧汝荷睁大了圆眼,目光极为复杂,其中夹杂着愤怒、不解、恐惧,还有一丝羡慕。

对!是羡慕!她大概在羡慕,为何乐来兮能有这样的勇气?而她自己刚刚离江蒂娥那么近,明明想狠狠的扇她,却最终没有勇气下手。

乐来兮实在想赶快结束这磨人的时刻,于是,在萧汝荷那双圆溜溜似针扎的双眼之下,长篇大论道:“萧夫人,你是第一个进王府的,没错。可是你别忘了,你的夫君,是堂堂北燕的王爷,怎么可能只能有你一个?即便是在普通的百姓之家,男人有几个妾室,也为正常之事。可你为何想不明白?

正妃姐姐的温厚贤良不说,她身体一向不适,府中的大权都在你手中,这些年,你把王府几乎翻了个天,别说正妃姐姐,即使是殿下,也从没有说一个你的不是,可是你为什么总是这般贪心不足?

你说所有的女人都该死,假设说,天下间的女人都死光了,你能保证自己在殿下的心里,是唯一么?”

大殿内静悄悄的,所有的女人,都用一种十分深邃的目光看着乐来兮,像看一个怪物一般。太史卿一直盯着乐来兮不放,而后,微微点头。

萧汝荷鼓动着嘴巴,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良久,她憋出了一句:“可是,没有她们的时候,殿下是只喜欢我一个的。”

乐来兮笑了,笑的轻蔑无比,而后,她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可是,为什么有了她们,殿下却不像从前那般喜欢你?是因为殿下的朝三暮四,还是因为你的无能?”

“你……”萧汝荷指着乐来兮,乐来兮明白她要说什么,继而道:“我的意思是,那些情义的不复存在,到底是因为殿下,还是因为你自己?”

萧汝荷哑口无言。

乐来兮盯着她,用一种无比怜悯的眼光,“其实,你与湘美人一样的蠢,是的,她是死在了你的手里,可是你们两个却抱着同一种信念,你们都认为殿下不再喜欢你们,是因为别的女人,这是一种极为可笑的想法。

假如事情真如你们的想法一样,那么这个世界的状态就是,男人与女人之间没有真正的情谊,因为一个男人无论多么爱一个女人,只要来了另一个,那么原来两人之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这样的世界,不悲哀么?

可是,在我隐居的那个深山老林里,却流传着这样两个故事,第一个故事是,一个女扮男装名叫祝英台的小姐在学堂里认识一个名叫梁山伯的英俊潇洒的书生,俩人一见钟情,可是却遭到双方家长的反对。最后,俩人殉情而死,死后,双双化成美丽的蝴蝶,永远在了一起。

另一个故事则是,美丽善良的刘兰芝嫁给了勤劳正直的焦仲卿,可是焦仲卿的母亲对刘兰芝百般刁难,最后焦仲卿被迫休妻。刘兰芝被家兄逼迫,嫁与一个官吏的儿子,刘兰芝万念俱灰,选择了死亡,焦仲卿听到这个噩讯,也在家中自尽,追随刘兰芝而去。

可见,这世间的真正的男女之情,是他人拆也拆不散的。萧夫人,本宫费了那么多的口舌,你明白了吗?”

这世间还有这样的故事?南荣富娴听的痴了。江蒂娥激动的从正位上站起,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皇甫嫣然也定定的望着乐来兮,似有所思。

只有萧汝荷一人,一边摇头,一边道:“姻缘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们那是自作孽!”

乐来兮大怒,“那你就要认命,你命该如此,你在家中是庶出,这一辈子,只能是殿下的妾,即使被扶正,你仍摆脱不了庶出的身份。萧夫人,你真的很可笑,你一方面信命,另一方面又不认命,你不觉得自己很纠结吗?”

说完这些,乐来兮决定不再说话,原来一切都是对牛弹琴,该是什么样的人,就是什么样的人,你根本无法改变!

另一边,萧汝荷仍在大声的叫嚣,“殿下是只喜欢我一个的,殿下只喜欢我一个的……”

江蒂娥见她仍如此冥顽不灵,喝道:“你害死那么多人,还指望殿下喜欢你?做梦!你知不知道,这一切的安排都是殿下的命令,殿下早就厌透了你。”

“不可能!不会的!我要见殿下,我要见殿下……”萧汝荷捂着脑袋就往殿外跑,却突然被一堵坚硬的人墙给堵了回来,抬头一看,是一张铁青的脸。

“贱人!你丢脸丢的还不够?”北冥即墨上去就是一巴掌,“你害死那么多人,到现在还冥顽不灵,真是该死!!”

萧汝荷死死的拽着北冥即墨的衣角,泪雨涟涟的哭喊道:“殿下,妾知错了,是妾气量小不能容人,求殿下再给妾一个机会,妾保证今后吃斋念佛,不再害人!”

“机会?本王给了你多少次机会?”萧汝荷被北冥即墨一脚踢开,一把锋利无比的剑冷冰冰的贴在了萧汝荷的脖子上。

几乎条件反射的,乐来兮将眼睛紧紧的闭上。

北冥即墨扫了乐来兮一眼,迅速的将剑收回。

萧汝荷心里凉透,原来不仅是她们,就连他也要自己去死!

这么些年,她兢兢业业的为他打理王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是,他却一点儿情义都不念,当真这般绝情!

“殿下为何要将剑收回呢?干脆将妾杀了,也解解心头之恨!”萧汝荷哭哭啼啼,柔弱无比的道,“妾能死在殿下的剑下,也是妾的福气。”

乐来兮实在见不得她这个样子,将头扭过一旁,南荣富娴见她面露嫌弃之色,便小声的道:“没有办法,她父亲姬妾众多,她从小便目睹母亲的各种装腔作势,与其它夫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所以,久而久之……”

乐来兮见她说的一针见血,便笑道:“你倒是看的真切。”

南荣富娴笑笑,不语。

“杀了你,怕脏了本王的剑。”

北冥即墨无比冷漠的话让萧汝荷彻底傻眼儿,她终于意识到,再多可怜、柔弱的戏码对他来说,已经无用。

于是,她渐渐的平复了心绪,冷道:“原来,这么些年,妾的真心竟是错付了?!”

她说的真切阴冷,仿佛一个无比贞烈的女子,在对一个负心的男人强烈的谴责。

那表情,看的乐来兮都傻眼儿了。她不明白,为何这样有表演天赋的人,没有生活在二十一世纪。

北冥即墨并未说话,他大手一挥,两个小厮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你的感觉没错,萧汝荷这个人,看着就让人想把过年的饺子也吐出来,可是,这世间,这样的人,还真的不少,所有的戏码都被这些人演“绝”了!!)

第39章 选择

那是一个紫色镶金的梨木大箱,外表金光闪闪,耀眼无比,让人一看便浮想联翩,里面定是装满了金银珠宝。

越看越熟悉,萧汝荷的眼珠子几乎掉在地上,那是她的箱子,她的!

“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何要碰本宫的东西?”萧汝荷冲着两个小厮大喊大叫,如一只张开翅膀的老母鸡,急切的护着自己的箱子。

北冥即墨与两个小厮使了一个眼色,两个小厮便一把将萧汝荷推开,打开了那箱子,一块大红的绸缎将底下的东西遮的严严实实。

那是一块绣着两只水灵灵鸳鸯的绸缎,两只鸳鸯亲密的依偎在一起,悠闲的戏水游戏,清风飒爽,吹皱了一方溪水,丰茂的水草随风摇曳,仰望着一枝并蒂莲。

可惜的是,那并蒂莲只有一朵儿,另一朵,还没开始绣。

好漂亮的刺绣,这绣工,真的非凡。乐来兮瞟了那刺绣一眼,暗自赞叹。

北冥即墨拿起了那块绸缎,一瞬间,屋子里金光闪烁,金锞子、金叶子、瀚海明珠、西兹白玉、翡翠、玛瑙、宝石,应有尽有,不尽其数。

其中有几件,江蒂娥看的清楚,那是各地呈上的贡品。这些东西本应在公中,可如今,却都跑进了萧汝荷的箱子。

江蒂娥惊讶的张开了嘴,走上前来,盯着那一大箱件件价值连城的东西道:“玲珑,去把本宫的珍藏也拿来。”

玲珑遵命,走进里间,不一会儿,捧着一个小盒子走了出来。江蒂娥接过那盒子,打开,“殿下,这是妾的全部家当。”

乐来兮朝那盒子瞥去,也是满满的一盒子珠宝钗饰,只不过,她的盒子与萧汝荷的比起来,只有大箱子的十分之一。

一切尽在不言中,一个妾室,正常的封赏与月供之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财物?竟比正妃多出整整十倍,如何所得?

杀人,敛财,受贿,私吞贡品,这是十条命也不够抵的罪孽!

让人惊讶的是,北冥即墨示意江蒂娥退下后,从萧汝荷的箱子里拿出一只晶莹剔透,巧夺天工的翡翠凤雕,那只凤欲展翅飞翔,栩栩如生。

北冥即墨一手拿着鸳鸯绸缎,一手拿着翡翠凤雕,慢慢的走到萧汝荷面前。

“萧夫人,这是你为本王绣的?”北冥即墨面无表情的问道。

也许,这又是一个好机会!萧汝荷顿时泪雨涟涟,柔柔的答道:“当然!殿下,鸳鸯靠枕面儿可是妾花了几天几夜绣的,还差一朵并蒂莲花就成了。”

萧汝荷娇柔的哭泣着,似乎很委屈,可是心里却犯嘀咕,她不明白北冥即墨同时将绣品与翡翠凤雕同时拿到她的面前是何用意。

可是她仍是得意的,她的绣工,合府的女人里,确实没有几个能比的上的。

众人都不知何意,乐来兮却笑了,她一眼看出了北冥即墨的意思。萧汝荷口口声声的说自己心意错付,北冥即墨就是要试上一试。

乐来兮十分期待,萧汝荷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北冥即墨将两件东西举的高高,就在萧汝荷迷惑不解的时候,那件鸳鸯绸缎落了下来,萧汝荷刚想伸手去接,那件翡翠凤雕也掉落下来。

萧汝荷立刻改变方向,伸手去接那只凤雕,须臾,凤雕完好无损的落入她的怀中,另一件,却躺在了地上。

北冥即墨掂起那绸缎,举在萧汝荷面亲,笑道:“萧夫人,你自己做出的选择,如何说错付?”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都唏嘘不已。这般爱财的人,居然还有脸说心意错付?萧汝荷突然意识到,她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可是,刚才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她满脑子里只有凤雕。这只凤雕还是死去的王美人为讨好自己而送的,价值千金。

如果是别的东西都还罢了,可是这是凤雕啊!

从小,母亲便告诉她,女人这一辈子,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地位、权力才是真的,无论你处于何种地位,都会受别人欺辱,只有成为那高高在上,统掌六宫的皇后,才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时,只有你可以随意的践踏别人,别人却不敢不敬。

她亲眼目睹母亲在大夫人面前受的各种凌辱,所以,她相信母亲的话是真的。

当她回府省亲那天,全家人都看着她的脸色说话时,她更加相信那句话,就是真理。

所以,当他被皇帝赐给北冥即墨做美人的时候,她便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皇帝只有三子,长子孱弱多病,虽为太子,说不定哪天就驾鹤西去了。幼子只有十岁,是一个低贱的宫人所生,只有北冥即墨,战功赫赫,能力非凡,将来一旦有机会,那就是君临天下的福祉。

所以她格外珍惜凤雕,希望这只凤雕给自己带来好运。也因为这只凤雕,她努力的爬向正妃的位子,奋力的踢开所有的绊脚石。

萧汝荷死死的扣住凤雕,看向北冥即墨的目光越来越恐惧。

“嘶……”一声尖锐的布帛撕裂声明利的划过上空,那件鸳鸯绸缎被北冥即墨撕成两半,萧汝荷大叫:“殿下,你怎么,怎么可以……”萧汝荷扑倒在地。

北冥即墨将那绸缎七下八下的撕了个粉碎,扔在地上,又向那箱子走去。

金灿灿的红宝石步摇被扔在了地上,萧汝荷立刻从地上爬起,去拾那步摇,还没拾到,便听见“啪”的一声,她的玛瑙小碗被摔了个粉碎。

接下来,瓷器、古玩、玉杯,一件接着一件纷纷落地,萧汝荷哭喊着,大叫着,顾此失彼,到最后,精疲力尽的她,倒在地上,两眼发直。

箱子里的东西被毁了大半,北冥即墨面无表情,“这就是你的错付?”

“殿下,妾错了,要罚您就罚妾吧,请您饶恕这些东西,这些都是妾辛辛苦苦多年的积攒……”萧汝荷呜咽着,伸手去捡那些幸存的金丝步摇,就连手臂被碎渣擦伤了也不顾。

完了,一切都完了。萧汝荷心如刀绞。她辛辛苦苦经营了那么些年,就弄了这么些东西,这下,全完了。

她的目光逐渐模糊,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破破烂烂的角落。

那里,每个嫡姐妹都可以任意的欺负她。那段时间,要吃的没吃的,要穿的没穿的,母亲被人诬陷,关进了柴房。她无依无靠,怀里仅存的一个金丝步摇她也没有护住。

她亲眼看见那金丝步摇被她们用脚踩的陷进泥土里,最后抠出时,已经变了形……

她恨呀!她恨不得将她们一个个剥皮抽筋!可是现在呢,她们又来抢自己的东西,不行!这步摇是我的!萧汝荷眼前出现了幻觉,到处都是疯子一般的女人,狰狞着脸,要抢走她的金丝步摇。

“噗……”尖刺的长长的一声,趴在萧汝荷跟前流泪的环儿被喷了一身鲜血。

环儿心如刀割,平时她的主子无论多么愤怒,只是吐血,可是这次……她无法想象她的主子有多愤怒,大概是想把这个世界也给灭了吧?

环儿一动不动看着萧汝荷僵直在原地,眼睛如死鱼眼一般,渐渐翻白,而后,渐渐的,渐渐的,扑通一声,倒地……直到最后一刻,她仍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步摇,口里似乎念叨着:“我的……我的……”

乐来兮别过头去,她知道自己的心很强大,见过更多悲惨、凄清的事儿,可是这样为财而死的女人,她是第一次见到。

对于萧汝荷,她再也无法说出一句话。何止不是一个世界的,更像是隔了四五个世界。可是,乐来兮心里却清楚的记得,这个世界,她明明来过。

可她却活成了一种讽刺,对谁?对这该死的世界,还是命运?

主人死了……环儿心里念叨,那么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我是主人救的,对主人生死依附……主人,你等着,环儿很快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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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还债

褪去黑色锦袍,里面白色的锦衣都湿透了,鲜红鲜红的血迹染红了整个手臂,乐来兮的心揪的紧紧的,看样子,环儿那下子划破了动脉。

独孤穹没有带药箱,好在椒兰殿里有日常备用药物。江蒂娥带着玲珑、钰珑翻箱倒柜,终于凑齐了纱布、止血药、还有止疼的香丸。

太史卿为防止北冥即墨失血过多,瞬间封了他两个穴道,看的乐来兮甚是吃惊。

血,终于不再滔滔外流,乐来兮稍稍松了一口气。

因为疼痛,北冥即墨额头上满满的汗水,江蒂娥将那止痛的香丸递到他嘴边,却被他一扭头,拒绝了。

“这点儿伤算什么?”他隐忍着,面无表情,只有从额头上不断流下的汗水表明,他是多么的痛。

清洗、上药、缠纱布,师徒二人合力,忙乎好一阵子,终于完毕。

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色惨白,强装无事的他刚要起身,便被江蒂娥拼命的拽住,“殿下!”江蒂娥说的急切,“殿下都这个样子了,还要去哪里?”

她的脸色惨白,不仔细看,还以为这屋子里受伤的是她。

江蒂娥说完,不由自主的看了乐来兮一眼,乐来兮会意,于是跟着道:“殿下失那么多血,万不可随意走动,就先躺下吧。”

北冥即墨见乐来兮如此说,只好躺下,闭上双眼。乐来兮对江蒂娥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一路,乐来兮都在思量今晚在椒兰殿发生的一切,最终,一切又都锁定在北冥即墨为她挡剑的那一刻。

她清楚的记得环儿的剑与北冥即墨的身影同时过来,当时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可是北冥即墨却抱着她在原地转了个圈儿,原本在前面的她换成了北冥即墨,他用胳膊去挡那把剑,结果,才负伤。

天空昏暗,朦朦胧胧的无边无际,从脸上划过的风,竟有一丝凉意。乐来兮走的很慢,几乎像是在往前挪动。

飞霞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今晚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的确太让人震撼了。萧夫人的各种行径,她已经见怪不怪,她的毒辣阴狠,她也是略有耳闻,甚至亲眼见过。

所以,当她的阴暗丑陋的一面被揭穿时,她们这些卑微的婢女们,是欢呼雀跃的。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环儿居然会武功,差点儿伤了夫人,而殿下为救夫人却受了伤。

可是,夫人却不能守在他身旁,飞霞一直忘不了当时正妃的眼神儿,仿佛想要所有的人立刻消失一般。

可有什么办法呢?那是椒兰殿,她是正妃。

但是,她的命可是夫人救的呢!要不是夫人费尽心思,与殿下商议、布置了那么多天,又偷偷的命独孤先生找到他的师父太史卿,正妃的毒又怎么会顺利的被解呢?

不仅如此,如果不是夫人提前有所准备,命人故意装作不小心在窗前打烂瓷器,山嬷嬷大声呵斥婢女而吸引烟儿片刻的注意力,正妃又怎么有机会换了药碗,骗过烟儿呢?

后来,夫人又与南荣夫人在深夜里一起装作正妃出事的样子,惊动了府卫,继而惊动全府,不如此,萧夫人怎会自动上当?

如果不是夫人怕萧汝荷识破计策,而命人偷偷在萧夫人喝的温酒里加入无色无味的滞魂散,使她的意识微微模糊,萧夫人怎么会轻易的露出破绽?

这一切的一切,功劳都是夫人的,可是如今,殿下为夫人受伤,夫人却不能多看殿下一眼。

经过这件事儿,飞霞已经成了乐来兮的心腹,乐来兮的心思,她知道的不止一二。

“夫人,外面有些凉,咱们还是走快一些吧。”飞霞说的柔柔,又碰了碰仍在发呆的似锦,那丫头,简直如行尸走肉一般。

看来,这丫头是被吓傻了。飞霞摇头,想想也是,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乐来兮虽没有说话,但是脚步加快了些,飞霞知道她听进去了。

回到幽兰居,飞霞立即与乐来兮沏了一杯滚烫的热茶,似锦的脸上终于恢复一些血色,她静静的跪坐在乐来兮一旁,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一会儿望望乐来兮,一会儿又瞅瞅飞霞。见二人不语,她也不知说什么。

很多事情她都不清楚,只觉得事发突然,一幕接着一幕,她没有闹清上一幕是怎么开始的,下一幕就已经结束了。

也就是最后那一幕,环儿的剑刺来吓傻了她。

大殿里空荡荡的,飞霞将站在外间守夜的婢女示意退下,只剩她与似锦二人。

“夫人,殿下不会有事,您不要担心。”飞霞将热茶端来,看着乐来兮喝下,又柔柔的道:“已经过了四更天,请夫人歇息吧。”

乐来兮摇头,笑道:“不困。”转而望向似锦,“今日的事儿,吓着你了。”

似锦咧嘴,可再也笑不出花儿一样的笑脸。

这时,乐来兮又严肃道:“但是你要习惯,这个世间,有太多的人,想要随时践踏你,欺辱你,这就是我们生存的人世间。可是,无论怎样,你都要想着去克服,决不能任由那些人肆意妄为!”

飞霞略懂,似锦只觉乐来兮不知所云,就在这时,传来乐来兮低低一声,“习惯,却不能妥协。”

“好一个习惯却不能妥协。”门外传来低沉的一声,其间似乎还夹杂着说不出的伤痛。

不是北冥即墨又是谁?可他不是应该在椒兰殿么?

“殿下万福!”飞霞与似锦忙起身,与北冥即墨行礼,而后,俩人像是条件反射似的,低头走出殿外。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乐来兮的心间肆意涌动,她竟说不出那是什么。

“你就打算让本王这样一直站着?”良久,北冥即墨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直直的盯着乐来兮。

微暗的烛光下,他的眼睛竟发出动人心魄的浅绿色柔光。

“哦……”乐来兮连忙起身,扶他坐下,“你,不是应该在椒兰殿么?为何又来这里?”

可是北冥即墨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换了一个,“刚刚为何走神?”

有吗?乐来兮喑哑。

“伤口还疼么?”乐来兮也跟着换了一个。

“为何不回答本王的问题?”回荡在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细细看来,俩人有些各自自言自语的味道。

北冥即墨霸道的抓住了她的手,低沉道:“本王不想呆在椒兰殿,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

离开椒兰殿时,江蒂娥万分不愿,她实在太担心北冥即墨的伤势。可是北冥即墨执意要走,江蒂娥忙命人抬出步撵,想亲自送他回重华殿,北冥即墨仍拒绝了。

“蒂娥,你的毒刚刚被解,要好好休息,本王没事。”他低语抚慰江蒂娥后,只身走出了椒兰殿。那背影,看的江蒂娥暗暗落泪。

他嘴上虽那般说辞,可是他的心里,却没有半分重华殿的影子。他满脑子都是关于乐来兮匆匆离开椒兰殿的背影,当时他在想,她怎么能走的那样急?

乐来兮意识到自己又失神了,她猛的挣脱双手,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无措,她起身与北冥即墨倒茶,怕他饿了,又端过两碟精细的芙蓉糕、百花酥。

北冥即墨喝了口茶,继续道:“在椒兰殿,你说的那两个故事都是真的?”

原来他听见了。乐来兮有些吃惊,如此看来,大概在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殿外。然后看着所有的人,各自唱着各自的戏。

那一定很精彩!

乐来兮苦涩的笑笑,“是,都是真的,确实有这样的事儿。不过,已经太久远,人们已经记不清年代。”

北冥即墨仿佛陷入了沉思,久久未言语。

乐来兮越来越局促不安,他就这样离开了椒兰殿,来到幽兰居,只怕,明日又会有一场新的争风吃醋的戏码,虽然,她知道,江蒂娥是一个温柔良善之人,可是因为一个情字,谁又能保证……?

乐来兮,你说你一个冒牌货,为何要趟这样的浑水呢?

从一开始就错了!乐来兮心间懊恼的发痛!想要离去的心思占据脑海,让她什么也不愿多想。

“你若是不累,我送你回重华殿吧?”乐来兮尽量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

北冥即墨怔了,瞬间变得很愤怒,眉头皱的将火云扭的弯弯曲曲,他近乎咬牙切齿的道:“你就不怕本王死在路上?!”

“谁能说什么?”他一眼洞悉了她的心理,“谁又敢说什么?你是本王的夫人,本人喜欢你,如何宠爱你都是应该的!!”

他说的铿锵顿挫,义正言辞,仿佛天经地义。

“至少,在这一年!”最后,他又加了一句。

“可是我累了,我后悔了……”乐来兮抬眸,清澈的眸子里亮亮晶晶,闪闪的,看的北冥即墨将拳头握的紧紧的,他在拼命的压制着心中涌动的情绪,但是,心,仍是一抽一抽的。

“那个约定,我们可不可以作废,我求你,求你送我去苍茫山!”这辈子,踉踉跄跄的活到二十岁,她从没有向别人低过头,哪怕是快要饿死的时候。

可是,现在,她在乞求他。

“不可以!”他回答的无比坚定,而后又道:“乐来兮,你记住,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一年就是一年。”

他因为激动,抽疼了伤口,点滴滴滴的,又渗出血来。乐来兮慌了,忙去找纱布,可是却被北冥即墨一把扯住,“你只要老实点儿,本王就没事儿了。”

他的嗓音突然嘶哑,听的乐来兮心里鼓鼓的,像是装满了东西。

乐来兮如他所言,不再动了。

“为什么要救我呢?”良久,乐来兮突然问道。

北冥即墨沉默片刻,低声答:“本王在还债。”

还债?乐来兮皱眉,还什么债?

“你初来王府,因为本王的疏忽伤了你。”原来如此,轻松与一闪而过的失意让乐来兮顿时空了许多。

她笑了,“确实,因为你的那些到处撒泼卖疯的小老婆,我可吃了不少的苦头。”

乐来兮笑的绚烂,其实她还想说,娶那么多老婆,你也没少吃苦吧?

可是她没说,却突然脸红了。北冥即墨一直盯着她不语。

那目光,有些奇怪,让人不能看去。

“我有些累了!”匆忙间,乐来兮故意打了一个哈欠,起身朝软榻走去。

她很自觉的给北冥即墨留了一个空间,那人也很自觉,在乐来兮躺下闭上眼睛后,自动的在软榻的外间躺了下来,动作自然而流畅。

(虽然我不知我的坚持是对还是错,可是我仍这般坚持,大概是因为,有些事儿根本没有对错,只是人不同而已,呵……我发牢骚而已,与文无关。)

第41章 喂食

黎明前的幽暗时刻,传来北冥即墨均匀的呼吸声,他睡的很安稳。

乐来兮却怎么也睡不着,怕惊醒某人,又怕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所以,尽管她睡不着,可是动也不敢动。

临近天亮时分,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清脆的打在窗台子上。

起先,乐来兮听的无比认真,每一次敲打都让她的心肃静许久,渐渐的,她忽略了这雨声,双眼支撑不住睡意,眼前景象也渐渐模糊。

晌午时分,雨仍未歇。透过明窗,乐来兮能清晰的看见长长的雨线。

让她奇怪的是,北冥即墨竟然还在。

他的呼吸仍是沉稳,状态依然安然祥和,如初生的婴儿那般美好。

乐来兮如何也不能相信,这是那个冷酷、霸道的王爷。

他的眉,英气挺拔,睡着了居然还有三分霸气的味道。额头那抹火云此刻淡淡,仿佛也进入了深度睡眠。

他的皮肤竟比往日更加白皙,乐来兮禁不住想到,常年驻军在外,不应该是大老黑么?至少,她曾经在电视上,电影里看见的军人,都是那般。

他的嘴唇很薄。乐来兮曾听人说,嘴唇薄薄的男人,一般都很薄凉。

她不知道这句话有没有道理,但是从昨晚来看,他的确如此。

乐来兮怎么也闹不明白,他王府里死了那么多女人,这难道不是他安尊王府的笑话?由此看来,那个虚名他是不在意的。

可是昨晚他却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她的恳求,并不容置疑的道:“一年就是一年。”

这是为什么?

突然,躺在一旁的男人动了动,乐来兮心里一慌,连忙闭上了眼睛,因为紧张,呼吸略显得急促。

那抹淡淡的火云似乎睁开了眼睛,也许睡的惬意,自发的晕上一层朦朦胧胧的淡粉色,满含娇羞与自得。

接着,一双璀璨、明亮的星眸也悄然睁开,第一眼,便朝身边的人儿望去。似乎从那张“沉睡”的小脸儿上找到了蛛丝马迹。

他的嘴角弯成了月牙,带着微微的笑意。

虽然闭上了双眼,但是乐来兮仍能感到一种强烈的目光在盯着她不放。她心里思量,大概是他醒了,可是为何不像从前那般悄然离去?

不仅没有离去,乐来兮感到那强烈的目光愈发靠近,空气也几乎被堵住,乐来兮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

刹那间,乐来兮意识到他的企图,猛然睁开双眼,倒是吓了他一跳,乐来兮装作什么都不知晓,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你醒了?”

“已经很晚了吧?”

“飞霞,似锦哪儿去了?”

乐来兮故意忽略北冥即墨乌黑的脸,燃烧的火云,佯装着匆匆忙忙,自言自语。

虽然很生气,可是北冥即墨却忍着怒气,并未拆穿她。

“来人!!”近乎一声低吼,飞霞与似锦忙低眉顺首、战战兢兢的从外间走了进来。

乐来兮甚觉好笑,面无表情的从榻上站起,直接踏过他的双腿,走下榻去。再看身后的男人,已经瞠目结舌,额头的火云,烧的更旺了。

“殿下怎么了?飞霞,去伺候殿下梳洗。”乐来兮将眼睛瞪的大大的,装出一副好奇又无辜的样子。

飞霞刚低头走近软榻,却被北冥即墨一个甩手,示意退去。

“先伺候夫人,本王要夫人亲自侍候。”一瞬间,风起云涌的面容变的风平浪静,北冥即墨又在榻上重新躺下,饶有韵味儿的看着乐来兮。

乐来兮冲他点头,被飞霞、似锦一阵手忙脚乱后,终于收拾完毕。

她亦步亦趋的走近软榻,轻轻的喊了一声:“殿下,妾侍候您起身。”说完,乐来兮别过头去,忍不住笑了。

而后,乐来兮冲飞霞、似锦喊道:“你们去准备午膳。”

原本洋溢着笑容的脸,在飞霞、似锦退去之后,突然变的淡然无比。

“来,我扶你,小心点儿。”她小心翼翼的试图将他搀起,无奈,北冥即墨压根儿不配合。

“你要怎样?”乐来兮瞪着水眸,有些愠怒。

北冥即墨忽然笑了,“乐来兮,这才是你!”

“既然走不成,非要留下演戏,那就索性逼真一些,假若不小心穿帮,我可不知道,到时,我的小命儿还能不能保得住!”

她说的如此的阴阳怪气,与她初来时没有半分差别。北冥即墨觉得心口有些发胀,他知道她在胡搅蛮缠,对昨晚的话耿耿于怀。

良久,北冥即墨冷道:“你放心,本王就是拼了命也会护你安全。”

乐来兮不懂了,“北冥即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非要留我一年的理由?”

“没什么理由!”他想都没想的道:“如果你非要什么理由,那本王就告诉你,本王认为,一个人,必须以信为根,既然答应别人,就一定要做到!”

鬼才相信他的鬼话!天下不讲信的人到处都是,上到高贵的殿堂,下到犄角旮旯,无论古今,不讲信用的人一抓一大把,多如牛毛。

如今到我这里,就偏偏讲什么信为根本,真是可笑!

“好!”乐来兮咬牙道:“一年就一年,我不会再提这件事,希望一年之后,不,九个月之后,你会遵守约定!”

北冥即墨未语,只是重重的点点头,而后,伸出双脚,示意乐来兮与他穿靴。乐来兮瞅了一眼,俯身去拿那双用金线绣着金色祥云的长靴……

“在你们那里,妻子会给丈夫穿靴吗?”乐来兮顿了一下,皱眉,他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不会!”乐来兮回的不假思索,“在我们那里,都是反过来。”

“如此看来,你们那里,女子的地位很高。”北冥即墨由衷的道。

乐来兮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分贝,“对!在我们那里,女人可以上学,可以抛头露面的出去工作,可以参军,可以做官。”

这些话,让北冥即墨惊的眉头紧锁。

乐来兮与他穿好靴,走下木梯,将毛巾湿了湿,与他擦脸。那抹紧皱的眉头怎么也抹不平,乐来兮这才笑道:“你看起来,对我们那里很感兴趣。”

北冥即墨并未接她的话,“本王终于明白,你为何总是这般处事。假若本王不知你的真实身份,你早就死上一千遍了。”

死上一千遍?乐来兮愣了,不由自主的出了一身冷汗,更加为自己的前路堪忧。这次,轮到她眉头紧皱。

“你放心,有本王在,定会护你周全!”北冥即墨攥紧了她那只握着巾帕的手,似乎在强调自己的存在。

乐来兮回过神,淡淡的笑了笑,挣脱开,把他的脸轻轻的擦拭一遍之后,又将他的手擦拭干净,而后将摆放一旁的青柏子汤递于他漱口,这才扶他起来。

“夫人,午膳已经摆好。”这时,飞霞低头走来,低低的禀报。

乐来兮温柔的冲飞霞笑笑,便与北冥即墨一起走出了里间。

最近睡眠不好,难免有些火气,飞霞很细心,一日三餐的与她准备了去火消渴的青丝红芙汤,乐来兮自顾自的喝上两口,味道鲜美,回味无穷。

“你……”乐来兮突然发现北冥即墨一直盯着她不语,甚是奇怪。

忽然,她意识到,原来他伤的是右臂,无法拿筷。乐来兮会意,刚要传飞霞,便被一个冷酷的声音震到,他说:“你来侍候本王。”

“你让我喂你?”乐来兮觉得从他的表情来看,自己这句是废话。

默默的,她将自己的凳子搬到他身旁,拿起他的银筷,“你喜欢吃什么?”

“随意。”

乐来兮苦笑,天下间最难的就是“随意”二字,因为一句随意,便生出无限的可能。

“先喝碗汤吧。”乐来兮与他盛了一碗,递于他,北冥即墨却不接。

乐来兮又苦笑了一下,慢慢的将汤碗递到他嘴边。十分自然的,北冥即墨低下头,喝了两口。

乐来兮又夹了一块鹅掌鸭信,笨拙的递到他嘴边,因为不习惯,她的手有些颤,不小心糊了他一嘴汤汁儿。

那样子,十分滑稽。乐来兮想笑,心里憋的难受,面上却不动声色,连忙拿帕子与他擦拭。

让乐来兮意外的是,他居然没有生气,接下来,乐来兮熟练了许多,将每样菜色都与他夹了一二,整个过程,北冥即墨都不言不语,似乎吃的很香。

“你似乎没有喂过别人。”北冥即墨拒绝了乐来兮夹来的食物,突然道。

当然,乐来兮摇头,心里却苦笑,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就是想喂别人,也没有机会。

“包括狂兮。”

狂兮?乐来兮的心猛的一痛,眉头紧皱。她不明白,北冥即墨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名字。

他的记性还真是好。

“能不能告诉本王,狂兮是谁?”北冥即墨见她不语,继续问道。

乐来兮愣了片刻,须臾道:“一个不相干的人……”

说完,她不再言语,只顾低头吃饭。北冥即墨盯紧了她,良久,又道:“他是你的,丈夫?”

他的声音有些颤,十分不自然,乐来兮被他这句惊的连忙抬头,拼命的咽下口中的食物,而后摇头,“我还没有嫁人。”

“哦……”长长的一声,北冥即墨嘴角扬起,脸上不由自主的挂起了柔柔的笑意。

接着,在乐来兮无比惊讶的目光中,他左手掂起银筷,动作流畅、自然的与她布菜,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各式菜肴,乐来兮顿觉无语至极……

(因为时间的问题,今日只能一更。水木再次为晚更的问题向大家致歉。)

第42章 温暖

乐来兮将堆积如山的菜吃完时,小肚子已经浑圆鼓鼓,饱感十足。她用小手象征性的揉了两下,不想却被某人逮到。

他笑了,那张笑容如淌水似的脸上,没有一处不是写着一个大大的“傻”字。

乐来兮面上一紧,倏尔,也笑了,确实挺傻,她这样想到。

“外面雨停了!”她主动转移某人的目光,带头朝窗外望去,不想竟看到一条绚丽的彩虹桥,刹那间,乐来兮整个人朝殿外奔去。

多久没有见过彩虹了?乐来兮不记得,大概过了许多年。

依稀记得多年以前,她与乐狂兮等人在云南的一个古镇卖艺时,曾经就看到一条比这个还要长,还要宽大的彩虹桥。

记得那天,她的心情很好,就像彩虹的色彩一般绚烂。

不知何时,北冥即墨也跟着走出,望着那条绚烂的彩虹,禁不住道:“天现彩龙,大吉大利。”

一句话听的乐来兮差点儿把刚咽下去的饭菜给吐出来!什么天现彩龙,大吉大利?

乐来兮觉得自己要憋出内伤了。

这古人真有意思,但凡与天空、气象、星辰、日月有关的东西,总要与吉凶扯在一起,甚至还牵扯到君王的施政是否得到上天的满意等等……

“你笑什么?”乐来兮忍不住的偷笑还是被他逮到,她不想扫他的兴,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摇头,表示没什么。

可是,他却不放,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似乎要把她吞没。

乐来兮只好道:“这叫做彩虹桥,是夏日雨后常出现的一种光学现象,也就是说,阳光照射到仍尚存在空气中的小雨滴上,产生了反射和折射,把原本白色的太阳光分散后,就变成了现在赤橙黄绿蓝靛紫的彩色拱桥。”

听她说完,北冥即墨先是一愣,而后很生气的驳道:“你又在骗本王,光本就是白色的,你却说是彩色!”

“好!你说白色就是白色。”乐来兮平静的道,而后,抬头继续欣赏那条彩虹,只不过,几分钟后,那条彩虹便逐渐消失了。

听她如此说,北冥即墨却信了。

他忽而仰起了头,盯起了那轮明耀耀的太阳,或许觉得平日里自己觉察的不仔细,于是细细查看起来。

不知他看了多久,乐来兮发现时,立刻眉头紧皱,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你做什么?这样会伤着眼睛的。”

她的手搁在他的眼睛上,许久才放下,而后有些无奈的道:“你要是想探究,过几天我会证明给你看。”

“你看,那青色的叶子多美,翠翠的,水灵灵的,比花还要好看。”乐来兮突然指着院子里的九叶树,说的很是欢喜,两只水灵灵的眼睛一直盯着那碧绿的叶子不放。

北冥即墨很是疑惑,两只幻影重重十分不适的眼睛朝那碧绿的叶子望去,渐渐的,渐渐的,视线越来越清晰。

而看向乐来兮的目光,越来越炙热,其间,还夹杂着一丝丝的崇敬。他又扭头,向那翠绿的叶子望了一会儿。

当他回过神儿时,乐来兮已经不在旁边。

她已经走回大殿,与飞霞一起准备给他换的药,以及纱布,剪刀。

经过北冥即墨这两次受伤,乐来兮“护理的工作”越发熟练、专业,不稍片刻,便与他换了药,重新包扎好。

似锦低着头,慢慢的走了进来,“夫人,玲珑姐姐求见。”

“快让她进来。”乐来兮赶忙道。

玲珑低头走进,在见到北冥即墨时,身子稍稍颤了颤,先给他行礼后,便对乐来兮福身道:“正妃娘娘晚膳想宴请东极夫人,还望东极夫人赏光。”

“就本宫一人么?”乐来兮问道。

“不,还有南荣夫人、皇甫美人、张姬、陶姬,太史老先生、独孤先生,加上夫人与正妃,一共八人。”玲珑禀完又道:“娘娘说,只是家常便饭,想请姐妹等人说说话。”

“没有本王么?”北冥即墨突然插道,语调不甚正常,像是调侃一番。

玲珑急问道:“殿下肯屈尊么?”目光满是期待。

“本王还要处理一些事,若晚间有空闲,一定会去。”

听北冥即墨说完,玲珑大喜。

“玲珑,你回去禀报正妃姐姐,本宫会准时到场。”乐来兮笑道,眼睛里却泛着一丝自己也闹不清的酸涩,稍纵即逝。

“她可能是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玲珑走后,北冥即墨低语,乐来兮本想回:“哪里是我救的她?明明是太史先生。”

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乐来兮转而道:“那是,这笔账要记在你头上,我可是救了你的正妃。”

原本泛着春意潮红的脸瞬间变色,满是雾霾,在乐来兮的一片惊讶中,只听他道:“正妃是正妃,本王是本王,如何能并论?”

说完这句,他竟大步离去。

是我又说错什么了吗?良久,乐来兮仍傻傻的,没有回过神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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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家常便饭,其实很丰盛,可见江蒂娥费了不少的心思。每桌除了八样相同的菜品之外,其余四样全是各宫主子平时爱吃的小点。

开席前,江蒂娥红光满面的举杯,言辞甚是恳切:“本宫今晚还能坐在这里,与众姐们以及太史老先生、独孤先生品尝这些美味佳肴,多亏东极妹妹冰雪聪明,以及太史老先生高明的医术,本宫也算是劫后重生,来,本宫先干为敬!”

江蒂娥饮完那杯酒,特意笑着望了乐来兮一眼,乐来兮回以莞尔一笑。

随后,与众人一起,举杯共饮。

刚坐下,乐来兮便发现坐在对面的南荣富娴整个人都懒懒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不禁有些担忧,“她不是那天被吓到,还没有回过神儿来吧?”

南荣富娴看过来,甜甜的笑了笑,这时,江蒂娥端着酒杯走下金梯,来到乐来兮面前。

乐来兮忙起身,低低的喊了一声“姐姐”。

“东极妹妹,谢谢你!”她说的轻柔,恳切。

乐来兮是擅于看人的,从江蒂娥的眼睛里,她看到了真诚、感激,心,也不由得暖暖的,“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姐姐,这都是殿下与太史老先生的功劳。”

说毕,她朝太史卿看去,那位有趣儿的白胡子白发的老头儿冲她和蔼的笑笑,在江蒂娥暖暖的笑容下,乐来兮与她共饮了一杯。

而后,江蒂娥又敬了太史卿一杯,这才缓缓的走上金梯。

刚转过身来,却发现乐来兮离开座位,站在阶下。

“妹妹这是做什么?”江蒂娥十分好奇。

乐来兮命飞霞揭下木盘上的金布,福身道:“正妃姐姐身体已经康健,这些金印、账册、玉牌理应归还姐姐。”

江蒂娥面上很是吃惊,连连摇头,“不,妹妹冰雪聪明,这王府,理应由妹妹打理。”

“可姐姐是正妃,打理王府庶务本是姐姐之责,何况几日前,我已禀报殿下,殿下也已同意。”乐来兮面上很温柔,但是态度很坚定。

江蒂娥只好命玲珑将那木盘接过,玲珑走近飞霞时,以一种十分钦佩的目光望了乐来兮一眼。她觉得,这个王府,终于可以过几天安稳的日子了。

酒过三巡,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一层暖融融的华光,看的乐来兮眼光恍惚,她不知道别人怎样,但是至少从江蒂娥、南荣富娴等人的眼睛里流露出的融光是暖的,因此,她觉得通身都是暖暖的。

乐来兮不禁有些惊讶,曾几何时,她居然会用上温暖一词,这个词语,此时竟与她有关。想到这里,她又饮了一杯,面上泛着醉人的红光,妩媚、可爱。

到现在为止,她已经饮了六杯。

那梅花酒甜甜的,香香的,温温的,让人不禁想起在现代时,她爱喝的一种叫做梅花露的果汁儿。

北冥即墨?乐来兮突然摇摇头,自己一定是喝了太多酒,产生了幻觉。

望着那尊虚假的人像,乐来兮笑的又傻又痴。突然,她觉得那尊黑黑的,铁青着脸的人一瞬间变的温柔了。

乐来兮又眨了眨眼睛。

那尊人像居然活了?!乐来兮惊的动也不动,直到北冥即墨夺下她的杯子,她才隐约意识到,那不是像,是人!

“不能喝还喝那么多,飞霞,你怎么伺候的主子?”北冥即墨铁青着脸,朝飞霞瞪去。

飞霞不敢言,慌忙跪在地上。

乐来兮顺手将跪在地上的飞霞拉起,“快起来!”转而望着北冥即墨道:“又不是她让我喝的。”

她的小脸儿晕开了花儿,明亮清澈的眼睛略显迷离,整个人有些软软糯糯,霎时可爱,就连江蒂娥也看呆了,而后笑道:“东极妹妹醉酒的样子,真是惹人疼爱。”

“走,我扶你回幽兰居。”北冥即墨低语,刚要搀扶她,却被她轻轻的推开,乐来兮还是有几分清醒的,这时,她皱眉道:“正妃姐姐与我们等到你现在,你怎么刚来就走呢?”

这话听的江蒂娥心里暖暖,随即走下金梯,请北冥即墨上座。

北冥即墨见她还算清醒,便随江蒂娥走上了正座。

南荣富娴笑的甜美,意味深长,恰巧被乐来兮逮到。

“飞霞!”她扭头,对站在身后的飞霞偷偷道:“你与安康使个眼色,叫她出去,问问她家主子今日怎么了。”

飞霞会意,不一会儿子乐来兮便瞅见站在南荣富娴身后的安康悄悄退了下去。

一盏茶的功夫,飞霞悄悄的走了进来,对乐来兮附耳低语道:“南荣夫人今日月事到了,所以整个人才懒懒的。”

原来这样,乐来兮冲南荣富娴笑笑,谁料她却红着脸,低下了头。

(今日双更,晚八点二更。)

第43章 月事

过了一会儿,乐来兮的头开始晕晕的,自打北冥即墨来后,她没再喝酒,而是用清茶代替。

席间,北冥即墨与太史卿等人说了什么,她一概没留神,只是觉得头越来越晕,虽然心里依然清醒。

她暗自惊讶,没想到,这淡淡的梅花酒喝起来那么甘醇,可是后劲儿却那么大。

正当乐来兮用手撑着脑袋,眼睛半眯着发呆的时候,北冥即墨望向了她,顺着北冥即墨的眼光,江蒂娥也看了去。

“呀!东极妹妹怕是真醉了。”江蒂娥冲北冥即墨说道,“不如让妾派人用步撵把妹妹送回去吧。”

北冥即墨点头。

江蒂娥命飞霞、似锦搀着乐来兮出了大殿,等她上了步撵,又吩咐飞霞,回去别忘给乐来兮熬醒酒汤。

等乐来兮一行人离开院门,江蒂娥这才走回大殿。

宴席结束后,北冥即墨只是略微坐了坐,便有离去之意。江蒂娥心慌,忙低声道:“殿下刚饮了酒,请喝杯茶再走,何况,妾还特意为殿下炖了莲子汤。”

“蒂娥,你身体初愈,要好好的休息,不要再为本王费心了。”北冥即墨温和的道。

而后,北冥即墨不顾江蒂娥的深情凝望,便起身朝门口走去。江蒂娥带着玲珑、钰珑忙福身行别礼。

北冥即墨走后,江蒂娥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近乎凄苦的道:“玲珑,本宫是不是又老又丑?……一定是!本宫今年已经二十二岁,又被那蛊.毒缠了这么些年,殿下肯定心生倦意!”

“不会的!”玲珑、钰珑二人异口同声道。

玲珑一边搀着江蒂娥,慢慢走向软榻,一边轻柔道:“娘娘生的端庄秀丽,温婉良善,而且娘娘身体已经康健,红光满面,殿下怎会厌倦?”

“玲珑姐姐说的是,娘娘今年才二十出头,只要好好的休养一番,来年定会与殿下生个小世子呢!”

小世子?江蒂娥猛听到这个词儿,瞬间心里暖暖。

是啊!殿下如今二十有五,膝下却无一男半女,前些年太子之位空悬,殿下为了避嫌,所以一直留心没有让其他姬妾诞下孩子,如今,太子已经选定,完全可以考虑这件事儿了。

更何况自己又是他的正妃,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想到这里,江蒂娥愈发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其实,生孩子的想法,隐约藏在江蒂娥的心中,已经好久。

无奈,那些时日,自己的一直活在由身体不适所带来的痛苦中,根本没有时间与精力去考虑这件事。

现在经过钰珑一提,江蒂娥瞬间觉得自己热血沸腾。

玲珑明白主子的心意,冲钰珑微微点头,而后道:“所以,娘娘,您现在更加不能多想,以免伤身。”

江蒂娥点头,倏尔又摇头。

她又想起了乐来兮在宴会上醉酒的样子,娇媚可人,举手投足见透着让人着迷的因子。别说男人,连她都觉得那时的乐来兮是那么的可爱。

“娘娘,您是不是想起了东极夫人?”玲珑低头问道。

江蒂娥沉默,玲珑从她的沉默中读出了答案,于是笑道:“娘娘多虑了,东极夫人是美丽迷人,合府上下无人能比,可是婢子细心察之,夫人是一个识大体的良善之人,否则今日在宴会上,她也不会为娘娘说话。”

钰珑觉得玲珑说的十分有道理,跟着道:“玲珑姐姐说的对,婢子观东极夫人不仅冰雪聪明,并且特别懂得谦让,也会照顾人,不然从前萧夫人欺辱南荣夫人等人时,她也不会站出来为她们讲话。”

两个婢女的话,让江蒂娥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她们说的,其实她都明白,别的不说,就说上次她被萧汝荷挑拨,对她言语嘲讽,说的那么难听,可是她仍然不计前嫌的将真相说出,最后就了她一命。

就冲这点儿,江蒂娥完全看的清乐来兮的为人。可是,纵使这样,殿下一直宠爱她一个人,眼里几乎没有别人,这……

江蒂娥思量一番,而后告诉自己,“江蒂娥,你是正妃,怎么可以善妒?”

是啊,府里经湘采柔、萧汝荷那两个贱人一搅合,已经混乱不堪,现在万不可再出什么幺蛾子,惹殿下心烦。

府里必须和和睦睦!想到这儿,江蒂娥的心思完全顺了。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总是玲珑姐姐的小跟班儿,要是有一天你玲珑姐姐不在身边,本宫看你跟谁去!”江蒂娥忽而笑着点了钰珑一下,这一点,两个婢女都笑了。

看来,正妃心中的顾虑与担忧已经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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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一回到幽兰居,乐来兮就倒在软榻上进入了深度睡眠。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时,她才醒来。

飞霞见她起身,忙上来问道:“夫人是否头晕?或者哪里不舒服?昨晚婢子熬好醒酒汤后,怎么都叫不醒夫人……”

乐来兮摇了两下头,“没事,不晕,好了。”

似锦见她如此,也松了口气,而后又撅着小嘴儿道:“夫人以后万不可再喝那么多酒,多伤身!”

哟!这小丫头居然管起我来了!乐来兮觉得似锦撅起小嘴儿的样子甚是可爱,咕嘟嘟的小脸儿像个洋娃娃一般。

于是,她忍不住捏了她一把,笑道:“好的,遵命!”

因为被乐来兮捏的次数多了,所以,似锦现在练到面不红,心不跳的地步,只顾低头与乐来兮调试洗脸水。

吃完早膳,乐来兮命飞霞将前几日自己做的东西带上,然后和她俩一起出了门,直奔漪兰殿。

南荣富娴正懒洋洋的倚在软榻上,听门外小婢女喊“东极夫人”到,忙慌得走下软榻,迎接上去。

乐来兮没说话,立刻拉起她的手,走进里间。她很兴奋,“富娴,今日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南荣富娴立即好奇心百倍,朝飞霞、似锦看去。果然,飞霞抱着一个镶金的小木盒。

里面会是什么?点心?不像!首饰?这盒子也太大了吧?

就在这时,飞霞打开了木盒,南荣富娴低头一瞧,傻眼儿。这东西她压根儿没见过。

“姐姐,这个,是鞋垫儿吗?不像……”南荣富娴边说边拿起,揪了揪那东西的两只小翅膀,哪有这个样子的鞋垫儿?她否定了自己的答案。

乐来兮笑抽了,捂着肚子倒在软榻上。

南荣富娴不管她的反应,对于乐来兮的捧腹大笑,她早就习惯了。

这时,安康与安乐也围了上来,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与自家主子讨论起来。半天,也没个结果。

“飞霞,你快与南荣夫人讲解一番。”乐来兮笑够了,决定不再卖关子。

虽然见过多次,但是飞霞仍红了脸,对南荣富娴道:“夫人,这个东西叫姨妈垫儿,听我们夫人说,在南边有一个遥远的小国,名叫仙灵,仙灵有一个小村庄,叫仙人村,村里有个叫吴姨妈的女人,因为几次月事的到来,让她在同村的姑娘们面前出了丑,后来,她想了一个法子,就做了这样的棉花垫儿,就叫姨妈垫儿。这个东西,就相当于我们用的月事布。”

终于讲完,飞霞的脸像火烧云似的,她搞不明白,夫人为何让她说,而不是爱说爱笑的似锦。

不仅飞霞,此时,南荣富娴、安乐、安康的脸上也火辣辣的。

安乐安康相视一眼,顿觉好笑,原来东极夫人口中的好东西就是这个。

乐来兮见她们不解,不解就会不信,于是郑重道:“这个东西戴在身上,可以快步走路,甚至可以跑路。戴上那种加长的,晚上睡觉可以随意翻身,根本不用担心。而且,这种东西还特别好洗,拿水一泡,几乎就干净了,再撒上一些皂角,一搓,便干干净净。你们说,这是不是一个好东西?”

乐来兮突然觉得这段话有些像广告词,心里有些囧。

经她这一解释,南荣富娴的眼中已经放出光来,如果真如她所说,这可真是一个好东西。

“仙灵?”南荣富娴嘀咕,在她的脑海中,从未听过这样一个国家。

“姐姐是怎样得到这样一个法子的?”莫非东极姐姐去过那里?南荣富娴心里泛起了嘀咕。

“我十岁那年随师父云游,曾到过那里,恰巧碰到此物,当时小,不知这是何物,后来大些了,渐渐的懂得,便依照脑海中的模样做了一个,还真是好使,于是便用到今天。”乐来兮扯谎不脸红,“昨日见你懒懒的,所以让飞霞询问安康,一听说你来了月事,我便给你送来了。”

南荣富娴喜上眉梢,对乐来兮的话深信不疑,同时,又有几分羡慕,有这样一位好师父,姐姐一定见过许多大世面……

可是这个怎么用呢?南荣富娴疑惑,就在这时,乐来兮俯在她耳边低语一番,南荣富娴一边微微点头,脸色一边变红,到最后,成了煮熟的虾子一般。

南荣富娴一边拿着那个东西,一边暗自赞叹,越想越觉得那个叫吴姨妈的女人真是了不起,能做出这么实用的东西!

“这个可以一直用么?”南荣富娴又问道。

乐来兮思量一下,“当然不可以,一个姨妈垫儿最多只能用三次。”

虽然这姨妈垫儿的用料是纯天然的布,纯天然的棉花,但是毕竟不能消毒,用的次数多了,肯定不卫生。

安乐一听,忽然道:“那就是说,这些姨妈垫儿,夫人只能用……两次……也就是两个月就没有了。”

“没关系!”乐来兮笑道:“我可以教你们如何做,当然,不仅夫人,你们也可以用!”

“我……婢子们也可以?”安乐欣喜的问道。

没等乐来兮回答,飞霞便笑道:“是的!我和似锦都曾用过,非常好!”

接下来,几个女人坐在圆桌旁,围成一圈儿,乐来兮条理分明的对姨妈垫儿的做法讲解一番,安乐、安康出奇的手巧,一炷香的功夫,竟比乐来兮做的还要精致。

一上午,南荣富娴乐的嘴巴合也合不上,她做一个便让乐来兮看一眼,得到乐来兮的一句夸赞后,便美滋滋的,甜蜜无比。

到了午膳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做了一大桌子,乐来兮看着那桌白花花的垫子,不禁笑道:“得!这下到过年也用不完!”

在漪兰殿用完午膳,乐来兮才带着飞霞、似锦回到幽兰居。

两日后,飞霞突然偷偷禀报乐来兮,她偶然间发现,府里有其他小婢子在偷偷的做姨妈垫儿,并且做的样子五花八门儿,出奇的好笑……

(艾玛,刚进来,后台怎么也进不来,现在才发现,每晚八点,系统必犯抽抽……)

第44章 镜子

听飞霞说的好笑,乐来兮很是好奇,那么简单的东西,即便改版,能到何种地步?

似锦红着脸,捧着一个木盒走进大殿,令乐来兮奇怪的是,那满面红光不是喜气。

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惹这丫头生气?

“夫人。”似锦撅着小嘴儿,将手中的木盒打开,“您看……”

乐来兮搭眼一瞧,顿时捧腹大笑,这些都是谁做的?太有才了!

一盒子姨妈垫儿,却没有一个款式重样的。

有的两只翅膀大大的,厚厚的,样子有些像猪耳朵。有的压根儿就没有耳朵。乐来兮往下翻翻,居然还翻到一个长了三对翅膀的东西……

“似锦,这些东西哪里来的?”乐来兮笑着问道。

似锦仍然很生气的样子,“都是从那些不知名的小丫头片子手里得来的,夫人,您不知道,现在府里的丫头都知道姨妈垫儿的存在,这可怎么办才好?”

没等似锦开口,飞霞便对她呵斥道:“似锦,你怎么能这样说?夫人一向宽厚仁慈,府里的丫头都知道这姨妈垫儿,是一件好事,你看你,倒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似锦有些诧异,她本以为飞霞一定会向着她这边的。

乐来兮明白飞霞,也懂似锦的心思,合上木盒的盖子,乐来兮道:“似锦,你去拿几个样板,派丫头往各宫、各管事处送去,告诉她们这东西的来由,以及用法,既然大家都知道了,索性就原原本本的告诉她们。如你所说,这的确是一件好事儿。”

飞霞回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似锦脸上的怒气没了,换上的是不解与不安。她觉得自己每次都猜不透乐来兮的心思,有些沮丧。

乐来兮不动声色的拉起了低头不语的似锦的小手,柔声道:“你放心,就是别人都有,也没有咱们用的好!”

似锦听她如此说,激动的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含着亮晶晶的东西,直打转儿,须臾,她呜咽道:“夫人,婢子以为您会生气……”

“怎么会?飞霞说的有道理,但是你说的也很对!”乐来兮轻盈安慰道。

大概是时间长久的关系,她看待似锦,越来越像看一个小妹妹一般。

“夫人,您为什么总对婢子那么好呢?”似锦傻傻的问了一句。那样子,天真至极。

“傻瓜,当然因为你是我的贴身丫头。”乐来兮捏着她的脸蛋儿,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似锦害羞的低下头,心里别提多美了。

外面的阳光很明耀,隔着窗子,乐来兮朝外望了一眼,发起愁来。

这几天,她一直想将光的色彩证明给北冥即墨看,可是手头却没有镜子,上哪儿弄去呢?自己做一面?如何做?

似锦不解乐来兮为什么突然愁起来,焦急的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哦。”乐来兮回过头,“似锦,除了铜镜之外,你有没有见过别的镜子?”

别的镜子?似锦皱着小脸儿,“夫人,您的铜镜可是咱们北燕最好的了,一般人家的女子别说这样的,就是连最糙的铜镜也用不起,只能到河边,或者水缸里照上一照。”

是吗?乐来兮拿起梳妆台上的那面铜镜,的确很清晰。

但是无论什么东西,往里面一照,都黄莺莺儿的,黑的是黄的,白的也是黄的,起先,她很是不习惯。

“似锦,去草堂。”乐来兮突然想到,独孤穹应该有她想要的材料。

她走的急匆匆,似锦反应过来,忙跟上她的脚步。

二人走进草堂时,白胡子老头儿正躺在藤椅上架凉,手里还摇着他的好徒弟与他做的大蒲扇。独孤穹正在弯着腰,细心的往高高架起的竹席上摆放新采的药草,准备把这些药草晒干。

乐来兮的出现顿时吓了二人一跳,独孤穹惊的打翻了竹篓,太史卿差点儿从藤椅上摔了下来。

二人忙行礼,异口同声道:“夫人,您怎么来了?”

“两位先生不必多礼,本宫来是想找一样东西。”乐来兮搀起太史卿,望向独孤穹。

独孤穹忙躬身颔首,“夫人您说,只要臣有的,一定给。”

“丹砂。”乐来兮问道:“你有吗?”

面前一白一黑、一老一少两位先生再次惊的皱眉,这丹砂,可是不可多得的东西。

见独孤穹点头,乐来兮又道:“本宫不仅需要丹砂,还想借用先生的炉火一用,当然,有炼丹炉更好。”

“夫人,老臣想知道,夫人要这些东西作甚?”太史卿有些疑惑,问道。

乐来兮也不隐瞒,直接道:“本宫要做一面镜子。”

太史卿惊的许久没有动上一动,口中还似乎念念有词。只不过,声音太小,内容太细碎,乐来兮没有听清。

“阿穹,去给夫人备这些东西。”太史卿对独孤穹吩咐道,而后又对乐来兮道:“不瞒夫人,这丹砂在北燕极珍贵,阿穹珍藏了几盒,还是老臣从前给他的呢。”

乐来兮点头,笑道:“多谢先生。”

太史卿领着乐来兮进了药房,而后,又经过一条小道儿,从药方穿到炼丹房。

原来她猜的极对,这个时代,但凡贵族,都想着长生不老,至少年延益寿。炼丹!是必须的。

独孤穹有三个大小不一的炼丹炉,做工都很精致。乐来兮扫了一眼,“独孤,这三个炉子哪个最不值银钱?”

独孤穹很诧异,炼制丹砂这么好的东西,不应该用最好的炉子么?

“这个!”尽管他疑惑,但是还是指出了最次的那个。

过了一会儿,独孤穹从一个稍微大些的盒子里拿出一小盒细碎的丹砂,问道:“夫人,这些够么?”

乐来兮瞅了一眼,额!这也太少了吧?不过,她瞬间明白他们的顾虑,原来,这个东西很珍贵。

“好,这些已经足够。”乐来兮接过那盒丹砂,瞅着那容量,思量着,这大概可以做一面小镜子。

乐来兮要动手的时候,独孤穹突然道:“夫人,还是臣来吧,您只管吩咐。”

乐来兮想着他毕竟很熟练,便点头同意。而后又吩咐似锦:“回去拿两锭银锞子,四条长些的巾帕,还有我喝茶常用的那个琉璃垫。”

似锦好奇心被乐来兮灌的满满,得到指令后跑的飞快,几分钟的功夫跑了个来回。

乐来兮将巾帕分给几人,独孤穹不解,乐来兮解释道:“丹砂有毒的。”

顾不上独孤穹吃惊的反应,乐来兮径自用巾帕将嘴巴与鼻子蒙起,从独孤穹与太史卿的反应来看,他们是信了。

一切准备就绪,乐来兮命独孤穹将丹砂放进炼丹炉,生火;而后,又命他再拿一只小炉,将银锞子放进去,同样生火。

在现代时,乐来兮偶然得知这样一个做镜子的土方法,也不知是否可行,但是,她觉得从理论上讲,还是说的通的,虽然缺少锡箔,虽然没有玻璃,而是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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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乐来兮满头大汗,大热天的,还同时生了两个炉子,不热才怪。

每个人都很兴奋,像是在做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儿。

眼看就到最后一关,乐来兮对独孤穹说完最后的步骤后,心,一瞬间提到嗓子眼里,她满怀着期待。

就在这时,她几乎如小鸡子一般被人提起,乐来兮“啊”的叫了一声,扭头一看,正对上一张大黑脸。

这人是去挖煤了么?

“为什么会在这里?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蒙着嘴?……”北冥即墨劈头盖脸的问了一系列的问题。

乐来兮挣脱下来,对傻眼儿的独孤穹道:“快倒,别停!都快凝固了!”说完,又转头对北冥即墨道:“我在做一面镜子,待会儿再告诉你。”

北冥即墨也被几人奇怪的举动深深吸引过去,随放下乐来兮,好奇的观起独孤穹的动作。

最让乐来兮担心的是,那琉璃薄板碰上滚热的银汁儿,会瞬间被融化,所以,她的心一直被揪的紧紧的。

就在那一瞬间,乐来兮闭上了眼睛,片刻,又睁开,令她十分惊喜的是,竟没有。

这琉璃到底是什么材质?

不过,现在她已经没有时间管这个,抓起白胡子老头儿的蒲扇拼命的朝那琉璃板扇去。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又用同样的方法将滚烫的汞汁儿浇到琉璃板的另一面面,独孤穹遵照乐来兮的吩咐,浇了薄薄的一层。

一个镜子就这样做成了,冷却之后,乐来兮迫不及待的拿起,虽然独孤穹的技术很到家,可是毕竟是手工,方法又土,所以,效果与二十一世纪最差的一面镜子相比,差的太远了。

乐来兮有些失望,虽然镜子里面的她,不再发黄,可是却很模糊。她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错,难道是因为没有锡箔?

“为什么要做这个?”北冥即墨接过那面残次品,仔细观察一番,惊讶道。

“你不是不相信光是彩色的吗?我要用这个证明给你看。”虽然乐来兮不敢保证效果,但是仍充满希望。

随即,独孤穹按照乐来兮的吩咐,带她们一行人走进了东厢房,那里采光最好。

乐来兮将盆架放在窗边儿,金灿灿的阳光洒在水里,明艳艳的。而后,乐来兮又将镜子放入水中,藏一半漏一半,然后慢慢向白色的墙壁射去。

奇迹竟然发生了,原本折射的白色的光居然变成了彩色,那线条很细,很短,但是,很美。等到线条稳定下来,由红、黄、橙、绿、青、蓝、紫组成的一条彩带,让几人都惊呆了。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只有北冥即墨一人,目光几乎眯成一条缝儿,望向乐来兮时,越来越深邃。

(注:本文做镜子的土方来自网络。下午有事,今日单更。)

第45章 师父

乐来兮收起水中的小镜,用帕子擦干,这才带着几分“看,我没骗你”的语气对北冥即墨说道:“如殿下所见,光真的是由以上那七种彩色组成的,只不过,我们肉眼所见到的光,的确是白色。”

北冥即墨面上十分镇定,淡淡点头,伸手拿过乐来兮手里的镜子,又仔仔细细的查看一番,顺势装进了袖笼(袖子里面的兜兜)里,乐来兮傻眼儿了。

这是我辛苦做的呢,他怎么像装自己东西似的?

乐来兮虽然有些小不满,可仍开口道:“殿下,这镜子是丹砂炼制的,丹砂有毒,所以……”

“本王知道。”北冥即墨打断她,“本王回去会另外放置一个地方。”

你怎么知道?乐来兮暗自嘀咕,就连大名鼎鼎,响彻八国的神医太史卿都不知道,他居然说自己知道,乐来兮又觉得好笑了。

“今日在草堂发生的所有事,不得外泄,另外,如有人问起夫人今日行踪,只说夫人亲临草堂,是来请教太史老先生一些问题。”北冥即墨说的郑重,独孤穹与似锦忙低头说是,就连太史卿也连连颔首。

他还真是谨慎,乐来兮想,那上次卫生巾事件,自己是不是做的太露了?

“你还在这里作甚?”正在乐来兮暗自嘀咕的时候,北冥即墨突然对乐来兮冷道,吓了她一大跳。

临走之前,乐来兮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扭头交代独孤穹一番,“独孤,那个炼制丹砂的炉子,以后要慎用,还有,丹砂的放置,一定要小心。”

“谢夫人提醒,臣记下了。”独孤穹回的恭恭敬敬。

乐来兮心想没有别的交代,便跟着北冥即墨走了出去。

还没出草堂,似锦便被留下,跟着独孤穹去抓一些遮人耳目的药。

乐来兮心里清楚,他支开似锦,大概有话说。

果然,刚走出草堂的大门,只听北冥即墨低声道:“你何时开始,如此亲热的称呼独孤穹?”

亲热?这个词把乐来兮“劈”傻了,她不明白,他居然会用到这样一词,在这个时代,说一个“已婚”的女人与别的男人亲热,可是一个不小的罪名。

可是为什么呢?难道他在吃醋?乐来兮为突然冒出的想法而面红耳赤。她越发觉得,外面的阳光太火辣!

“乐来兮,你记住,你现在是本王的女人!”

多亏他这一句,乐来兮觉得瞬间如释重负,虽然,仍有一丝不可名状的东西在心里一闪而过,并留下一条长长的、酸酸的、扯不清的东西。

可是,轻松确实让人惬意,“放心,我会一直谨记。”乐来兮回的淡淡。

“今日,你受累了……其实,本王那天,只是随口一说。”良久,北冥即墨又道,语气与神情和上句话天壤之别。

乐来兮觉得他应该去学变脸。

他的语气出奇的软柔,虽然仍是低沉,但是,柔的像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子。当乐来兮抬头向他看去时,他的脸色居然微红。

“哦,这没什么,其实,我也只是想试试,能否按照多年前得知的土方做出一面镜子,结果,还真做成了。”乐来兮提到镜子,难免兴奋。

某人脸上的红光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莫名的冷意。

许久,走在前面的他不再说话。

快到幽兰居时,乐来兮以为他要进去坐坐,没想到他却扔下一句话,便走了。

“以后,不准你私自去草堂!”他说这话的时候,霸道如常,其间,还有更多的冷意。

“好。”乐来兮慢慢的吐出这样一个字时,他已经走远了。

心里有一些小小的失落,乐来兮觉得自己热火朝天的忙乎几个时辰,换来的仍是这张臭脸,很是不值。

貌似她不仅没有做对,好像做错了呢!不许去草堂?

好,今后我哪也不去,老老实实的呆到九个月之后,然后回家。

对,回到二十一世纪!那里没有朋友怎样?没有亲人又怎样?那儿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那里就是我的家!

回到家之后,我仍可以拿着那把破吉他,继续浪迹天涯!一路芬芳与高歌,直到唱不动、走不动的时候,随意在某个小村落住下来,静静等待那一时刻。

乐来兮越想越美好,她不再看北冥即墨走的霸气尊贵的背影。

她的心间仿佛充满力量,一直牵引着她朝二十一世纪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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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十日,北冥即墨没有再踏进幽兰居,乐来兮更加证实心间的想法。

看来,自己上次擅自去草堂,确实唐突了。幽兰居还有大堆等着北冥即墨来更换的药,他居然也不来。

从前,他可是一日两次,根本不落(la)。有时,他若是累极,便会在幽兰居休憩一晚。

不来算了,自己倒是落个清净,乐来兮“觉得”自己很得意。

这几日,除了南荣富娴之外,她似乎交了新的朋友。

江蒂娥隔三差五的跑向幽兰居,如果她不是掌管着府里的庶务,她定会日日来。这是江蒂娥亲口说的。

最近,受江蒂娥的影响,她与南荣富娴一起,迷上了插花。

“姐姐,你这样插不对,你看,配角的颜色冲突很重。”南荣富娴对乐来兮嚷道,那语气,在江蒂娥看来,亲姐妹也不能做到如此。

她的心里,有一丝羡慕。

“南荣说的对,东极,你看我如何插的。”江蒂娥笑着对两人道,而后,又拿起花与乐来兮慢慢的演示一遍。

一盏茶的功夫,一幅佳作生成。乐来兮虽手艺不好,但是观赏的能力,还是有些的。

芙蓉绕丹青,芙蓉清新亮丽,丹青挺拔高大,加之周围星星点点的彩色小花,给人一种姻缘佳配,良辰美景的感觉。

“侬,这幅芙蓉画丹青如何?”江蒂娥插完,将花瓶儿转了一圈儿。

乐来兮觉得从各个角度来看,都美极。

她和南荣富娴不住的点头,而后,南荣富娴像得到许多领悟似的,又拿起一个空瓶,重新插起来。

江蒂娥仿佛在欣赏自己的作品,又仿佛心不在焉,她似乎无意识的道:“好像,殿下这几日都不曾来这里。”

乐来兮微怔,她觉得最近几日,江蒂娥来幽兰居好像不是想和她玩,而是在等北冥即墨。虽然她不愿这样想,也许她是无意,只是随口一问。

可是,她却忍不住这样想。她突然觉得,她与江蒂娥之间,也许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友谊。

江蒂娥见乐来兮怔住,便笑了,“妹妹怎么了?想殿下了么?”

“姐姐真会说笑。”乐来兮回神,笑的有些尴尬。而后,她又道:“我听说最近汝安南边不是很安宁,大概殿下在为此事忙碌呢。”

江蒂娥笑着点头,不再提关于北冥即墨的话题。由此看来,她那句话倒是真像是无心的了。

关于花作,三人又讨论一会儿,突然,苏嬷嬷走来,一一与她们三人请安。

“本宫好长一段日子没有见到嬷嬷了,嬷嬷近来可好?”江蒂娥笑着命她免礼,问道。

苏嬷嬷恭敬答道:“老奴谢娘娘关心,只因前一阵子老奴身感微恙,殿下体恤,派人送老奴去竹溪静养,所以最近一些时日,娘娘不曾见过老奴。”

江蒂娥笑着点头,这时,苏嬷嬷又转向乐来兮道:“殿下有请东极夫人速去重华殿。”

“何事这样惊慌?”江蒂娥急急问道,说完,她觉得自己唐突了,而后又笑道:“既然殿下着急,妹妹就赶快去吧。”

“本宫与南荣妹妹也坐了许久,正好出去走走。”江蒂娥一边笑一边起身,南荣富娴忙跟着站起,其实,她的花作还差一点点就要完成,她心里有些不情愿。

在乐来兮走了之后,南荣富娴随江蒂娥一起走向花园,江蒂娥说,那里的秋英花开了,十分雅致,请她一起去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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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重华殿,苏嬷嬷福身请乐来兮进去,自己慢慢退下。

踏进重华殿,乐来兮更加疑惑,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微微擦拭额头上的汗,这才快步朝纱帘走去。

“妾与殿下请安,殿下万福。”现在乐来兮说这句话时,已经相当顺口。

“平身,快进来。”北冥即墨的声音里充满敬重。

乐来兮皱眉。靠近纱帘时,乐来兮依稀见到,里面有两个人,进去之后,她发现,那两人,一个是太史卿,而另外一个黑胡子黑发的人,她没见过。

那人的胡子与太史卿的真有一拼,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胡子是黑色的。

这俩人站在一起,有三分黑白无常的味道,乐来兮想笑。

“东极,快见过你师父!”北冥即墨突然道,乐来兮顿时吃惊,朝那黑胡子望去。

这个人,是我的“师父”?鬼音大师?公羊旦?

想象中,公羊旦应该是与太史卿一样的白胡子老头儿,不想他竟然是一个年轻健朗的中年人,不,似乎比中年人还要年轻呢,看起来,也只是三十出头。

“徒儿拜见师父!”疑惑归疑惑,乐来兮还是恭恭敬敬的与公羊旦行了一个师徒见面礼。

“哈哈……”公羊旦爽朗大笑,对乐来兮细细打量一番之后,连连点起头来。

太史卿轻轻的撞了公羊旦一下,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乐来兮从俩人的亲昵的举动之中看得出,他俩是忘年交。

“好徒儿,快快免礼。”他上前虚搀了一下乐来兮,而后对北冥即墨笑道:“贫道已过古稀之年,不曾收过女弟子,早先听殿下托付之时,心里还有些忧虑,如此看来,是贫道多心了!”

北冥即墨起身,对公羊旦行了一个谢礼。

乐来兮这下真呆了,明明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却已过古稀之年!照如此缓慢的速度下去,活到太史卿那般样子,不得二三百岁?

乐来兮不敢想象。

这里的一切,都太奇怪了。

不过,看起来,不仅公羊旦,就连太史卿都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果然,乐来兮又猜对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公羊旦与太史卿、北冥即墨一起,心照不宣的与乐来兮讲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儿。

大部分是关于公羊旦的,比如他曾游历过的地方,拜见过的君王,身怀音技、养生、天文、地理、卜算之术等。

另外是他与太史卿的,他与太史卿相识与五十年前,友谊深厚,并曾很多次一起游历各国,钻研天文星象之术,算得上是挚友,有伯牙与钟子期的味道。

还有就是,关于北冥即墨与公羊旦的关系。俩人是在边疆结识的,那时,北冥即墨16岁,正与平陵国大战之际,他偶然遇到游历到边疆的公羊旦,俩人一见如故。

乐来兮这才明白,他俩才是真正的忘年交。

北冥即墨吹得一手好笛,正是受教与公羊旦。

从重华殿走出,已经日落黄昏,乐来兮像一个放学的小学生一般,轻轻的扭了扭腰,若不是她的脑容量还算可以,此时,她的脑中定成一锅浆糊了。

今日,她接收了太多信息。

晚上北冥即墨还要宴请公羊旦、太史卿,乐来兮走的很急,她要回幽兰居更衣,准备参加晚宴。

(紧赶慢赶的,赶了快四千字。水木再次为晚更抱歉。今日只能单更。另:以后二更时间做一些变动,晚上七点更,因为八点的时候系统老是犯抽抽……)

第46章 幽香

晚宴,乐来兮挽着高雅明耀的发髻,淡雅却高贵的走进镜月台。

当然,因为她的头发不足,在奉了王命的飞霞的强烈要求下,不得已才用了假发垫了垫。

那淡雅别致的云淡香飞髻上,别着三圈儿细小、璀璨的瀚海珍珠,如云一般自然流淌,发髻一侧戴着金丝环月如意宝钗,下垂的流苏熠熠生辉,明艳照人。而另一侧,则是一朵赤金打造的幽兰,实质金贵,魂则淡雅。

飞霞为了配这独特美丽的发髻,又与她选了翡翠烟罗绮云裙,那裙尾略长,用金线绣着明晃晃的雀金尾羽,一步一生辉。

经飞霞这么一拾掇,乐来兮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披金戴银,流光溢彩,肤如凝雪,唇红齿白,如此高调的美丽,乐来兮暗自惊道,“这还是我吗?”

与北冥即墨行完礼,乐来兮刚抬起头,便吃了一惊。所有的人都动也不动的凝望着她。

本就擦了胭脂的小脸儿此刻更红了,乐来兮刚要走上自己的位子,却被回过神来的北冥即墨叫道:“东极,上来。”

坐在正位上的北冥即墨目不转睛的望着乐来兮,直到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坐在北冥即墨左边的江蒂娥笑道:“妹妹今日真是绝色明艳,让人不禁倾倒。”

“姐姐过奖了。”乐来兮起身,对江蒂娥行了一个福礼。

随着北冥即墨的一个挥手,丝竹管弦之声响起,宴会正式开始。

酒过三巡,北冥即墨与公羊旦互相客套一番,说了一些互敬互佩的话语,而后,公羊旦与太史卿斟酌起来。

每次举杯,乐来兮只是轻轻的点上一点,菜食更是不碰。

“怎么了?不舒服么?”北冥即墨突然倾身,低声问道。

他刚靠近乐来兮时,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兰香,香味清淡,却透着诱人的丝蕴。

“好香。”他又低低的说了句。

乐来兮自动忽略他那一系列“猥.琐”的动作,只是轻盈道:“只是,怕嘴上的唇脂被抹掉。”

她身子坐的笔直,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像一位高贵的夫人。

可是,那双灵动的眸子却出卖了她,说话时,她的眼睛不经意间眨了一眨,如明月般皎洁,似水弯弯。不知为何,北冥即墨的心开始跳跃,不能自控。

尤其是,在盯了她那樱红柔软的小嘴之后,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想把她唇上的唇脂全部吃掉。

乐来兮心里怒极,她不明白,为何每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北冥即墨总是对自己如此特别,弄得她每次都像怪物一样被人盯着不放。

果然,坐在远处的张姬、陶姬自打进来便互相挤眉弄眼,俩人不时的窃窃私语。

“张姬,本宫看你一直与陶姬说的欢畅,你们二人在说什么呢?”江蒂娥突然道,把正在说笑的张姬与陶姬吓了一跳。

张姬忙起身低头道:“娘娘,妾与陶妹妹在说东极姐姐的发髻,真是明艳动人!妾,失礼了……”

张姬的声音听着像南郡的,江蒂娥觉得十分亲切,不禁道:“东极妹妹的发髻确实美艳,却又不失高贵。说起来,东极妹妹的头发……”

江蒂娥突然止住,北冥即墨似乎不悦,她意识到自己多言了。

她的面上涨的紫红,手指艰难的绞着帕子。张姬见此情形,也深深的埋下了头,动也不动。

乐来兮不知道张姬是无意挑起这个话题,还是别有用心。

关于她的头发,其实她早就有意无意的做出了解释,她曾得过一种脱发病,一年前,师父千辛万苦的找到一种叫朱紫榆的一种草,加以黄仙、地母、灵芝等珍贵药材一起熬制成药丸,服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她的脱发病才得以根除。

在重华殿时,她也是这么对公羊旦说的。

“哈哈哈哈……”公羊旦举杯,对江蒂娥道:“娘娘说的对!想今日在重华殿,贫道初见兮儿时,也大吃一惊,看来,兮儿的脱发病真的被治愈了。”

说毕,公羊旦又转向北冥即墨,“殿下如此厚爱兮儿,贫道代小徒谢过殿下。”

北冥即墨和颜悦色的干了一杯,又冲江蒂娥微微点头,江蒂娥心中的忐忑这才消失大半。

“传闻鬼音大师是一个白发老者,如此得见,却让本宫大吃一惊。正妃姐姐觉得呢?”一直沉默不语的皇甫嫣然突然说道,江蒂娥微怔,其实,她也觉得很诧异。

乐来兮禁不住捂嘴,而后笑道:“众位姐妹不知,家师不仅禀赋高雅音技,更擅养生之道,你们看着家师年轻,其实,他已经年过古稀。”

听她如此说,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无比吃惊的颜色,乐来兮就知事这个样子。其实,直到现在她也不适应,自己有一个看起来那么年轻英俊,实际上已经年过七十的老头儿。

这种感觉很别扭。

乐来兮一直把梦想中的师父当成爷爷,结果爷爷一来,却像哥哥。

诡异!这种感觉太诡异了。

说到这个话题,太史卿也不甘落后,大笑一番后道:“公羊兄!你说你钻研什么养生之道?如今倒好,咱们哥俩儿走在一起,倒像是爷孙。”

在座的人,都笑了。太史卿说的真实风趣,可是也不失真。这公羊旦,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

气氛好像瞬间被打开,原本一张张紧绷的脸都笑成了花。

隐藏在乐来兮心中紧张的情绪被打消,便跟着众人一起说笑起来。几个女人又有意无意的提出几个问题,公羊旦与乐来兮配合的天衣无缝,一场由北冥即墨亲自做东的晚宴在一片欢笑声结束。

当然,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结果,他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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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幽兰居,乐来兮便独自“丢盔弃甲”,看的飞霞连连摇头,“夫人……”她走上前来,帮乐来兮卸妆。

“都怪你!”乐来兮嗔道,“将我打扮的如此高调,累坏我了!”

那卸下来的一堆,可是明晃晃的货真价实的黄金、珠宝,足有两三斤重,乐来兮觉得脖子都快断了。

“这是殿下的旨意,夫人却怪我。”飞霞知道她无心,故意说的委屈。

乐来兮照着她的脸上捏了一把,便去洗脸。

梳洗完毕,乐来兮顿觉清爽,不禁在铜镜里左照照,右瞅瞅,自言自语道:“哪里有这样好看?”

“本王的来兮,怎样都美!”一股子醉醺醺的声音飘来,坐在梳妆台前的乐来兮被一把抱住。

“来兮,你不要总是对本王那么冷漠,本王的心,承受不住……”听到这句,乐来兮傻了,他在说什么?

乐来兮忘记反抗,心跳不止。

“来兮,你今日身上好香,闻着让人心都醉了。”北冥即墨将头埋在乐来兮的脖子上,狠狠的吸上一吸,弄得乐来兮全身紧绷起来。

“没错!你确实醉了!”乐来兮转身使劲儿推开他,不悦道:“既然醉了,为何不去睡觉,还要到处乱跑?”

“今日,本王想搂着你睡。”北冥即墨一个拦腰,将乐来兮抱起。

与初来时十分相似的危机感袭上心头,乐来兮大怒,“混蛋!放开我!北冥即墨,你签了契约的。”

“那是我与你的约定!我们双方必须遵守!”乐来兮再次强调,可是北冥即墨根本不闻。

他把乐来兮扔在软榻上,便以泰山之势压来。乐来兮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挤扁了。

北冥即墨箍住了她的双手,星眸迷离,“来兮,你真美。”

乐来兮将脸别过一旁,喘息道:“多谢夸奖,请你起来!”

令她惊讶的是,他慢慢从她身上滑下,却仍箍住她的双手,用那张火烫的脸贴在她的脸上,动也不动。

乐来兮不知温情为何?可是她的脑子却冒出温情的概念。

我是怎么了?乐来兮觉得不能自控。

“来兮,每当你对本王冷漠时,本王都觉得有无数枝箭在刺本王的心……”他又低语,弄得乐来兮脸上麻麻的,感觉十分异样。

她想挣脱,却被他箍的更紧了。他望着她,眼睛里流淌着摄人心弦的情愫。

忍不住,他含上了那双清幽的红唇,他从晚宴想到现在的红唇。

他吻的痴迷,以至于让她一时间忘情。突然,他含住了她的脖颈,气喘吁吁的啃食起来。

乐来兮的身子瞬间像绷紧的琴弦,因为绷得太紧,快要断裂,她的心,突然清醒了。她猛地推开了他,用一种极哀怨的眼神望着他。

北冥即墨被盯的有几分清醒。

可是,他的身心都滚烫无比,红艳妖娆的火云足以证明,他几乎失去理智。他再次强迫的抓起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嘴唇贴上她的脖颈,继续忘情的啃食。

“混蛋!”乐来兮拼命反抗,“北冥即墨!!你要是再不放开我,我就立刻咬舌自尽!!!”

北冥即墨忽而放开了她,脑子似乎又清醒几分。

他不敢相信的望着她,只听乐来兮气喘吁吁道:“我当真看错了,原来你就是这种人,我以为你变了,可惜你没有。”

她的眼神让他的心涨涨的。

“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你院子里那些娇艳的花花草草么?你心里就真的觉得我和她们一样?”

北冥即墨的心被揪的更紧了。他眼睁睁的看见,乐来兮流泪了。

他见过无数女人流过无数次眼泪,可是,他竟然不知,眼前如此特别的女人也会流泪。

北冥即墨完全清醒了,他不知所措的望着她,唇角儿动了动,大概是想安慰她,可是,他又不知说什么。

“北冥即墨,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若再敢如此,我就是爬也要爬出王府……即使爬不出去,那我就死在这里!”

那个死字听起来像真的!比任何一次都真!北冥即墨被震住了,身子歪在榻栏上。

良久,他低了头,声音嘶哑的道:“来兮,我喝醉了……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还是他跟乐来兮学的。声音,是那么的颤抖,嘶哑,眼神却无比暗淡,直到他转身,也没敢再看乐来兮一眼。

北冥即墨走后,乐来兮忽然小声的哭泣起来,她觉得一切都太可笑了。

她为自己的心!她竟然有那么一段时间,觉得他变了,以至于让她忘记,他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那个可以随意将人占为己有的王爷。

出了幽兰居,北冥即墨走的踉踉跄跄,他的心涨的难受,走出幽兰居大殿时,他依稀听见乐来兮的哭声,他想回去。

可是,他又不敢。她依旧如此的讨厌他。

他做了那么多,她对他,依然那么讨厌。

不知是心痛,还是醉酒,突然,“扑通”一声,北冥即墨猛的倒在地上。

(在此说明一下,本书出现的许多植物、药草等物品,几乎都是水木的杜撰,架空文嘛……今日二更。)

第47章 子嗣

月亮高悬,发出朦胧皎洁的清辉。在幽兰居的上空,惊风将北冥即墨的身影看的真真,他谨记自己的职责是暗暗守护幽兰居,可是,直到北冥即墨突然倒下,他再也忍不住了。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惊风似箭一般飞下,瞬间将北冥即墨扶起。

到底发生什么了?惊风盯着北冥即墨那双阴郁痛苦的眼睛,不禁想到,难道是夫人……夫人给主子气受了么?

因为日夜保护幽兰居,有些事情,他还是知道一二。

这时,北冥即墨突然清醒似的,推开惊风,“去做你该做的事,本王无碍。”

惊风盯着那孤单落寞的背影,心中久久不能平息,仿佛多年以前,那个单薄却倔强的影子又飘了回来。

主子,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保护夫人。惊风暗自下决心,袖口一甩,瞬间消失不见。仿佛刮来一阵清风,树影晃晃。

第二天一早,公羊旦与太史卿不着痕迹的离开了安尊王府,乐来兮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踪影。

乐来兮觉得很遗憾,她还没有与师父切磋一下音乐,他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回到幽兰居的她,有些失落。

飞霞递来一封书信,低头道:“夫人,这是炙卫护送来的,说是鬼音大师临走前留下的。”

乐来兮接过那封信,只见上面寥寥几字:“好徒儿,师父走了,你要好好保重,终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面。勿念。”

就这些?乐来兮皱眉,“飞霞,炙烈有没有说什么?”

飞霞摇头,“没有,他只说把这封信交到夫人手中。”

乐来兮轻轻叹口气,将信纸叠好,重新放回信封里,放入自己的包包,而后吩咐飞霞、似锦道:“去漪兰殿。”

二人见她眼圈很重,知道她没休息好,又见她心情烦躁,也不敢多说什么,随与她一起出了大门,朝漪兰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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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日,乐来兮越发懒散。除了早晚与正妃请安,或是与来幽兰居的南荣富娴说笑一会儿,大部分时间都足不出屋。

江蒂娥问了几次,她只回无碍,许是天气燥热的缘故。

这天,与正妃请安结束,本以为她与大家客套一番之后便会让众人散去,结果,她却让大家坐下,看了茶,欲言又止的提出一个话题:子嗣。

江蒂娥先是叹道:“殿下早年忙碌,一直为国驻守疆场,如今四方安宁,殿下回到王府也有些时日,有一件事,本宫不得不提。”

顿了顿,江蒂娥又道:“众姐妹都知,这些年来,本宫身体一直微恙,无力操持府中庶务,以至于让小人钻了空子。如今,本宫身体已经康健,府中一片清和,所以,今日本宫就把“子嗣”一事提上议程。”

江蒂娥如此说,众人大惊,纷纷盯着江蒂娥不放。

江蒂娥微微叹气,道:“众位姐妹,殿下今年已二十有五,膝下却无一儿半女,这实属咱们的不是,望众姐们多多上心。”

“娘娘说的是!妾遵命。”众人异口同声低头答应。

江蒂娥突然看向乐来兮,不禁让她心惊胆战。

她不会在打自己什么主意吧?乐来兮出一身冷汗,得赶紧想个对策,她思量。

“东极妹妹请留下。”众人散去时,江蒂娥特意叫住了乐来兮。

乐来兮微微颔首,笑着走上前去。江蒂娥慢慢走下金梯,拉着她的手道:“东极妹妹许是知道本宫的意思,殿下宠爱妹妹,妹妹应该更加努力才是!”

“其实,妹妹也常想这件事儿。”乐来兮柔声道:“只是,妹妹很是无奈。”

“这话怎么讲?”江蒂娥惊道。

乐来兮并不慌乱,慢道:“姐姐也知,妹妹曾得过脱发病,师父曾说,那病许是会留下后症,许是对生育有影响。”

江蒂娥惊的用帕子捂上了嘴,皱眉道:“这是真的么?东极?”

乐来兮点头,面上无比难过,“姐姐不信,可以询问殿下。”

对于这件事儿,乐来兮在之前的一分钟里,已经想清楚。

这样回答是最好的方式。一,消除各种劲敌,换来安静的生活环境。二、无论是谁,只会暗暗高兴,兴许暗暗可惜,但绝不会亲自询问北冥即墨。三、即使询问,北冥即墨也只能说是。

江蒂娥神情激动的拉着乐来兮在一旁坐下,一边伤心的摇头一边道:“怎么会这样?”

“姐姐,这都是命,强求不得的。”乐来兮似乎很淡然,“况且,我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有富娴,有姐姐这样的好姐妹,也不枉此生。”

她说的三分虚伪,因为她知道,她和江蒂娥之间,根本不可能有真正的友谊。名义上讲,她们是劲敌。

可是,她这话说完,江蒂娥却落泪了,那一滴一滴亮晶晶的东西打落在帕子上,惹的乐来兮眼眶也红红的。

看来,她是真的伤心了。许是为我,觉得我太可怜;许是为北冥即墨,觉得少了一个可以为他传宗接代的人。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是前者,但是后来,她却分不清了。

从椒兰殿出来,乐来兮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顿觉轻松,终于糊弄过去。

太阳已经露出地平线,漫天的朝霞,红火潇洒的舞动着,像是在迎接朝阳一般。

乐来兮走的很慢,她突然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和那个人,不仅常常看星星,也看朝阳。

他说:“每当看到朝阳,便觉浑身充满力量,生命的力量。”

乐来兮喑哑,笑的惨然,过去那么多年,她仍记得如此清楚。

也许,是回忆中的人和事太少了。乐来兮这样安慰自己。

乐来兮走后,江蒂娥久久未能平静心情,她觉得心中如倒了的五味瓶,什么滋味儿都有。钰珑端上一杯热茶,却被她摆手退下。

“玲珑,本宫从没想到,也不敢相信,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仍能得到夫君如此的宠爱,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北燕堂堂二皇子。”江蒂娥终于说出了心声。

她想了很多,其中有对乐来兮的惋惜,同情;有对北冥即墨子嗣的担忧;以及对自己未来的期待。

当然,这些漂浮的处于表面的想法之下,却是她对玲珑说的那句。

其间,饱含太多的羡慕与心酸,她觉得,她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乐来兮,哪怕是,乐来兮不会生孩子。

她告诉过自己,她是正妃,不可善妒。可是,每当关键时刻,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娘娘,殿下仁厚,您是知道的。婢子说句不中听的话,您病了那么多年,殿下也不曾对您有过抱怨不是?”玲珑细声细语,对她慢慢开解。

玲珑一语让江蒂娥发怔,是啊,自己病了这么些年,每当殿下回来时,都会跑来嘘寒问暖。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安稳了。殿下既知她喜爱的女人不能生育,该有多伤心?

渐渐的,她的心,和北冥即墨站在了同一高度,重新开始对乐来兮怜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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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幽兰居,乐来兮便唤飞霞,只是,她叫了几声,却无人答应。

“你们飞霞姐姐呢?”乐来兮对几个正在清扫庭院的小婢女问道。

“回夫人,婢子大约看见飞霞姐姐急匆匆的出门了,但是不知去向何处。”一个刚及笄的小婢女小声答道。

急匆匆?乐来兮皱眉。

她不是身体不舒服么?所以乐来兮才带着似锦与另外一个小婢女去了椒兰殿。

她以为似锦知道原因,连着问了她几声,似锦瞪大了眼睛摇头,“夫人,婢子真不知。”

“这两天,如果你姐姐再这样,你就悄悄的跟在她身后,看她在做什么。”乐来兮皱眉,又自言自语,“能有什么事,如此神秘?”

似锦点头。

第二天晚间,似锦突然急匆匆的跑进大殿,对乐来兮道:“夫人,婢子刚才悄悄跟了飞霞姐姐,发现姐姐进了重华殿。”

“她去那里做什么?”乐来兮忙问道。

“婢子不知。”似锦等着乐来兮紧皱的眉头,低声道:“夫人莫要生气,姐姐一定不会做出对不起夫人的事情。”

正巧,这时飞霞走了进来。

“你去哪里了?”乐来兮表情很是严肃,心里却忐忑不安。

她最不愿的就是飞霞骗她。

“夫人……”飞霞跪了下来,“婢子就知这事瞒不过您,是殿下交代婢子,将您的日常告诉他,刚才,婢子去了重华殿。”

乐来兮心中一喜,飞霞没有骗她。而后,又很生气,“飞霞,你到底是谁的人?是他的还是我的?”乐来兮这话说重了,飞霞连忙磕头,“夫人,婢子当然是您的人,婢子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这都神马与神马?!乐来兮意识到自己莽撞了,连忙将飞霞搀起。

“飞霞,是我太着急,口不择言。”乐来兮面上绯红,甚是自责。

没等乐来兮询问,飞霞又道:“夫人,其实殿下把婢子叫去重华殿,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关心夫人的日常,殿下言语间非常关心夫人,他听说您不高兴,眉头也皱的紧紧的……”

“飞霞!”乐来兮打断了她,“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了。似锦,赶快把鹦鹉掂去西厅,都这么晚了。”乐来兮转移话题。

似锦鼓着小嘴儿,有些不解,有些不满。

殿下明明很疼爱夫人,可是夫人好像根本不热乎。

鹦鹉明明都是临睡之前收的,可是才这个时辰夫人就嫌晚。

似锦眨了眨眼睛,走了出去。飞霞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夫人,婢子在回来的路上恰巧碰见安乐,她传南荣夫人话,后日南荣夫人要去浮云山上香,她每年的这个时候都去的,南荣夫人问夫人,是否愿意一起去,顺便,也散散心情。”

浮云山?上香?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终于有机会走出安尊王府,这个大大的金丝鸟笼!

“好,你去回南荣夫人,说本宫定会随她一起。”乐来兮的心,突突的跳的激烈。

飞霞领了旨意,慢慢退了出去。

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乐来兮慢慢的闭上眼睛,面上宁静无比,心里却不断的翻腾着,跳跃着,满脑子都是,出府,出府,出府……

第48章 出府

每年佛陀花开时,南荣富娴都会去浮云山佛陀寺上香。

浮云山是一座位于汝安北部的山脉,前朝时期,山中曾有一位修行的高人。因此,在此山最深处,有一座隐秘的寺庙,或是因为寺庙周围都是佛陀花,因此被称作佛陀寺。

北冥即墨已有半月不曾踏入幽兰居。乐来兮不知原因是何,当然,她也不想知。

只是,现在比较麻烦的是,她要与南荣富娴一起去佛陀山,可是,这个必须要经过北冥即墨的同意才行。

怎么办?一大早,乐来兮就在考虑这件事儿。

“飞霞,你去重华殿告诉殿下一声,说明日我要与南荣夫人一起去佛陀山上香。”乐来兮想了想,决定吩咐飞霞去传话。

本来,她想亲自去,可是,她现在不想见到北冥即墨。

或许是因为自己马上要彻底远离他了,又或许是别的原因。这个,也不重要了。

飞霞出去只一刻钟的时间便耷拉着脑袋走了进来。

那低垂的脑袋,以及那低垂的眼眸,乐来兮一看便知,大概没成功。

飞霞低低道:“夫人,殿下说,让您亲自与他说。”

啥?乐来兮先是气愤,摆什么架子?而后又觉得,大概还有希望。

于是,她快速走出幽兰居,向重华殿疾步走去。

到了门口,她稍微犹豫了一会儿。

“是东极么?进来吧!”乐来兮极为熟悉的声音飘来,让她有一丝恍惚。

乐来兮慢慢的走了进去。到明黄纱帘前刚要行礼,只听里面道:“免了。”

“告诉本王,为何要去佛陀山?”乐来兮刚走进纱帘,北冥即墨便走来,问道。

乐来兮面上有一点点犹豫,但很快就消失不见,“我,想出去走走。”

真的只是走走?北冥即墨想这样追问,可是,他没有说话。

“路上小心。”就在乐来兮有一丝失望之时,他突然道,而后又说:“本王会派独孤穹等人去保护你们。”

“谢殿下。”乐来兮说的有些生硬。

因为鼻子有些不舒服,所以,语气、语调都有些失真。

“不客气。”北冥即墨轻轻回道。

二人有些失常,像是对换穿越一般,各自去了对方的时代。乐来兮头也没抬,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从头至尾,她都没有看他一眼。或许是因为不敢,或许是觉得没必要,明日就要永远的离开了呢。

乐来兮走后,北冥即墨重重的砸在椅子上。半个月没有见她,他心里有些没上没下没着落,所以,借着这个机会,他想看看她。

可是看了她的人,又想看她的眼睛,他想在她的眼睛里找见自己。可惜,没有。

“炙烈!”雄浑霸气的一声,炙烈飞到纱帘前,单膝下跪,待命。

北冥即墨继续道:“通知独孤穹,明日带上惊风、惊雨、惊雷、惊雪,定要保护夫人安全!她是何模样出府,就要是何模样的与本王带回!听到了吗?”

“是!!”炙烈清亮一声,立刻转身,离去。

希望我的猜测,只是一个猜测。北冥即墨暗暗地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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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巳时,独孤穹带着炙烈一帮明卫,以及惊风等一行暗卫,护着乐来兮与南荣富娴的马车,上了路。

南荣富娴几乎沉默一路,乐来兮不明白,她觉得南荣富娴平日里又不拜佛,为何要来浮云山呢?

许是出来散心,可是,既是来散心,又为何不高兴?

乐来兮见她不说话,她也怏怏的。

路上,马车停了五次,乐来兮不是去方便,就是要喝水,要吃东西……

直到最后,她看见了南荣富娴焦急期盼的眼神儿,她再没胡乱找借口想要借机逃离。更何况,五次,她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马车的左侧,独孤穹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帮人紧密的围着马车。

右侧,是炙烈等人。马车前后左右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乐来兮想,除非自己有翅膀,否则,想要逃走,真的比登天还难。

直到下了马车,乐来兮望见了漫山的佛陀花。她忘记了逃跑。

那漫山的佛陀花开的红火,那种红火与曼陀罗有很大的不同,曼陀罗红火中透着妖艳,而佛陀花却是神圣,就像如来佛祖头上的红晕光环。

“看来此处叫佛陀寺,真是实至名归!”乐来兮随南荣富娴一起入寺,不禁感慨。

南荣富娴干涩的笑了笑,“是的。”只二字,便没了别的。

乐来兮觉得她更加不对劲,从刚下马车的时候,她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入寺。

乐来兮不语了,只是随着南荣富娴一起,慢慢的爬上那长长的、高高的阶梯。

那阶梯,大概有100多层,乐来兮一步一梯的走在上面,突然有一种参拜西天如来佛祖的感觉。想当初,唐僧师徒到达灵山脚下时,也是这样一步一阶梯的爬上去参拜真佛,这才修成正果。

乐来兮觉得自己很奇怪,已经到了如此圣地,自己的脑海中居然是西游记的片段。

走进大殿,南荣富娴脸上的神情仿佛更严肃了,不仅严肃,还有一丝阴郁的味道。

但是,她只是匆匆拜了三拜,竟然连香都没上,就朝旁边的偏殿走了进去。

“你们都退下吧。”南荣富娴对身后的炙烈、独孤穹道。

两个男人面上有些为难,南荣富娴又道:“本宫与东极姐姐参拜送子观音之后便会走出,你们只需在大殿门外等候便可。

独孤穹面上一丝诧异,他从未想过,平日里温柔腼腆的夫人此刻竟如此果断,甚至还有一些霸气。

乐来兮也呆了,觉得此刻南荣富娴就像变了一个人。

独孤穹与炙烈等人离开后,偏殿只剩下乐来兮与南荣富娴二人。乐来兮跟着她对送子观音拜了拜。

而后,南荣富娴有一丝犹豫,后来那一丝犹豫很快消失不见。她脸上有些阴郁,在乐来兮无比吃惊的神色下,南荣富娴转动了香案上的香炉。

“吱吱吱!”三声,偏殿一旁的墙壁竟有一扇打开的门。

南荣富娴对乐来兮道:“姐姐,请随我来。”

乐来兮呆住了,南荣富娴几乎拽着她走了进去,里面同样有一个机关按钮,二人进去后,南荣富娴即刻将启动机关,将门关上。

回过神的乐来兮第一眼便发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放着一个香案,香案的正中央,是一个人的牌位。

猛然间,乐来兮的心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满脑子都是,那个死去的人是谁?与南荣富娴有何关系?

南荣富娴冲那牌位跪了下去,几乎是一瞬间,泪流满面。

乐来兮走近了牌位,只见上面写着:清溪在,空山依旧,人已去,许是白云深处。

竟不是谁谁谁之墓,哪怕是一个隐晦的名字。乐来兮皱眉。

她将牌位上的字仔仔细细的读了两遍,依稀猜出,那个人或许死了,或许还活着,但是却不知踪影。

他一定对南荣富娴很重要!那个跪在地上低低哭泣的人儿,已经泣不成声。直到现在,南荣富娴并未说一个字,这几乎是一次无声的祭奠。

乐来兮的心,突突的疼,针扎似的。她想劝解她,可是却不知从何开口。

片刻,南荣富娴止住眼泪,与那牌位上了三炷香,便走到门处,启动开关。

二人刚回到偏殿,乐来兮突然看见一位身披袈裟的老和尚正站在门外。

“大师有礼。”南荣富娴上前一步,与那位和尚行礼。

“施主回礼。”那和尚微微颔首。南荣富娴拿出一包金子,“请大师继续帮我照看,多谢大师!”

那和尚接过金子,并不言语。

乐来兮明了,原来二人认识,并且那大师知情。

南荣富娴正要朝正殿走去,乐来兮一把拉住了她。

“瞧你的脸上,满是泪水的痕迹,来,我给你好好擦擦。”乐来兮说着便把帕子搁在她脸上,轻轻的擦拭起来。

南荣富娴淡淡的笑了笑,乐来兮拍拍她的肩膀,这才道:“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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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来兮似乎将逃跑的计划忘记了,直到半路,她满脑子里全是关于南荣富娴祭拜的事。可是,自从坐上马车,南荣富娴一直将眼睛闭的紧紧的。

乐来兮不忍去打扰她。

“姐姐,我知道,你心里有疑问,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这么久以来,我已经把姐姐当做我的知己,如果要存心隐瞒的话,我这次便不会邀请姐姐来浮云山了。”

刚离开浮云山,南荣富娴突然睁开双眼,对乐来兮道。

“谢谢你的信任,富娴。”乐来兮苦涩的笑道:“富娴,我明白,那个人对你很重要,你很苦……”

听乐来兮如此说,南荣富娴又哭了。

她怕哭出声来,将嘴巴紧紧的闭上,只是流泪。

乐来兮小声道:“别哭了,富娴,若是被外面的那些人听到,传到殿下的耳中,就不好了。”

南荣富娴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哭泣,良久,她的情绪才彻底稳定下来,低低开口道:“他叫温岚……啊!!!”南荣富娴突然扑倒在乐来兮身上,接着传来马的嘶叫声,尖鸣刺耳。

“发生了什么?”乐来兮搂着南荣富娴,大叫。

这时,只听独孤穹大叫:“保护两位夫人!保护两位夫人!”

“有人来行刺!”乐来兮终于反应过来,透过摇晃的布帘,她看的清楚,马车面外,突然多了几十个蒙面黑衣人。

“富娴,不要怕,不要怕。”乐来兮安慰着南荣富娴,一边随着原地打转儿的马车东倒西歪。

突然,又是一丝刺耳的马叫声,马车一瞬间被掀起,南荣富娴大叫一声,和乐来兮从马车上翻滚下来……

(好累,腰疼,干了一天的活儿,现在又坐了三个小时,腰都直不起来了。额……明天两更,补昨天的一更。)

第49章 白衣

乐来兮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驱赶着,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儿,她觉得自己都被摔烂了,浑身疼的直冒汗。

“富娴,富娴……”乐来兮一直叫喊着,她与南荣富娴被马车甩到了两个方向,当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时,已经不见南荣富娴的踪影。

“夫人,您没事儿吧?”炙烈一个箭头飞奔过来,也顾不上礼节,直接将乐来兮扯在身边,一边拉着她一边如光电一般挥舞着剑。

炙烈以一对二,又要护着乐来兮,便渐渐的处于下风,拉着乐来兮慢慢后退。

“小心。”乐来兮带着巨大的惊慌,看着眼前的刀光剑影,有几次,炙烈差点儿被剑刺到。

又有两个黑衣人飞来,炙烈眼见抵挡不住,便猛的卷起乐来兮飞逃,电光火石之间,乐来兮被带到飞霞、似锦的圈子里。

“飞霞、似锦,你们二人拼死也要护住夫人!”炙烈急喊一声,与四个卫护一起围成一个圈儿,与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奋力拼杀。

飞霞与似锦牢牢的护住乐来兮,二人形成一个人肉堵墙,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可是,却让乐来兮想哭。

“飞霞、似锦,不要管我!”乐来兮从人墙里挣脱出,飞霞几乎要哭出来了,“夫人,求您,不要乱动。”

似锦一边死死的护住乐来兮,一边紧紧的盯着炙烈,眼看他以一敌三,越来越吃力,似锦的眼睛几乎不转了。

“炙烈……”三发剑同时向炙烈刺去,似锦大喊!两眼一抹黑,跌倒在地上。

炙烈奋力抵过三剑,可是没等回过神儿来,身后又来一剑,乐来兮尖叫一声,闭上了双眼。

刹那间,乐来兮听到更多叮铃咣啷的声音,更多的剑,更多的撞击。睁开眼睛,乐来兮猛然发现,炙烈的身前身后多了两个戴着银色狐狸面具的白袍人。

炙烈无事,似锦觉得自己又活了,重新站起,与飞霞一起护住乐来兮。

这时,乐来兮终于瞅见南荣富娴,她被独孤穹以及两个同样戴着银色狐狸面具的白袍人护着。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刺客已经死伤大半,本以为快要结束时,可是一瞬间却飞来更多的黑衣人,乐来兮觉得,那些源源不尽的黑衣人仿佛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一定要置人于死地一般!

新来的四个面戴银色狐狸面具的人虽然个个是高手,动作敏捷,手段火辣,可是毕竟寡不敌众,更何况,新来的刺客仿佛武功更加高强。

好像之前的几十个,只是幕后指使者小试牛刀一般。

怎么办?乐来兮焦急无比,不知不觉地,她成了保护飞霞与似锦的架势,可是一个混乱,似锦还是被冲开了。

“似锦……”飞霞痛哭的叫道。

“炙烈,拼死也要保护似锦!”乐来兮冲着正在拼死厮杀的炙烈大喊。

可是,她与飞霞二人渐渐的被冲出了保护圈,二人像没头的苍蝇一般乱窜,到最后,窜到一个崖壁的死角。

一个明晃晃的剑飞来,飞霞吓的张开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开双臂,整个身子挡在了乐来兮身前。

乐来兮胸中涌动着万千思绪,猛的推开飞霞,两人同时倒地……

电光火石之间,乐来兮只听到一个闷哼的声音,睁眼看去,那黑衣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同时,一个身穿白色锦衣,手持利剑的背影出现在眼前。那白色背影见黑衣人已经死去,便转身朝乐来兮走来。

他也带着银色的狐狸面具!看来与那四个人是一路的,乐来兮心想。

只不过,他的狐狸面具有些独特、霸气,倒像是个狐狸之王。

那人在乐来兮面前略微停止了一秒,他观乐来兮挽着高高的发髻,身边还有一个瑟瑟发抖的小丫头,便躬身颔首道:“夫人受惊了!”

白衣人朝乐来兮伸出了手。

乐来兮犹豫片刻,便伸出了小手,起身之后,又去扶趴在地上的飞霞。

“飞霞,你没事吧?”乐来兮哽咽着,泪水直在眼睛里打转儿。

飞霞似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柔声道:“夫人,婢子无事。”

乐来兮动情的抱住了飞霞,在她耳边道一句:“飞霞,你怎么能不顾自己的命,去为我挡剑?”

“夫人,这是婢子的本分。”飞霞哽咽道,心中甚是激动,一是感叹夫人无事,二为夫人的神情而感动。

须臾,主仆二人收拾好情绪,缓缓的走到白衣人面前。

“多谢侠士相救!”乐来兮微微福身,飞霞跟随。

白衣人大笑,“夫人客气了!”

突然,飞霞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跪倒在白衣人面前:“求侠士去救似锦。”

对!似锦!乐来兮回过神来,正要朝白衣人福身,那人忙道:“你们随我来!”

三人绕过崖壁死角,乐来兮与飞霞二人顿时惊呆了。

地上东一个、西一个的,全是倒下的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面戴银色狐狸面具的黑衣人,又增了十几个。

“似锦!!”飞霞扶着乐来兮,朝似锦走去。

似锦突见二人,顿时大哭,“夫人,姐姐……似锦找不见你们,以为……”

“好似锦,不哭。”乐来兮拥着她,为她擦去了眼泪。

远处,眼见还有一个黑衣人在拼死挣扎,白衣人突然大叫,“留个活口!”

他的手下立刻停手,刚要去活捉那黑衣人,那人却后退两步,直接拿剑抹脖自尽了。

执行命令的二人飞奔过来,单膝下跪,冲白衣人道:“属下该死!”

白衣人挥挥手,示意几人退下。

似锦用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突然道:“夫人,南荣夫人和安乐、安康她们在那边……”说着,似锦向一边指去。

恰在这时,南荣富娴等人也看向这边,“姐姐!!”南荣富娴声音颤着,刚迈出脚步,便跌倒在地上。

乐来兮忙跑上前来,但见南荣富娴痛的流出泪来。

“她怎么了?”乐来兮问向独孤穹。

“回夫人,南荣夫人的脚扭到了,踝骨错位,我要马上为她接骨!”独孤穹急急的道,而后又顿了顿,“可是,此地不宜久留,这可如何是好?”

白衣人听说如此,忙上前一步,对乐来兮道“夫人若信得过在下,在下愿护夫人等人安全!”

乐来兮眼睛一亮,似是想起了什么,忙道:“多谢侠士大义相助,不知侠士如何称谓?”

“在下乐逍遥。”白衣侠士拱手道。

乐来兮并不识得乐逍遥为何许人也,但见独孤穹听后面上吃惊连连,上前一步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逍遥门尊主,飞雪银狐!失敬失敬!!”

独孤穹躬身一拜,自我介绍:“在下独孤穹,安尊王府御医。”

“这位是东极夫人,那位是南荣夫人!”独孤穹又为乐逍遥一一介绍乐来兮与南荣富娴的身份,而后又躬身一拜,“独孤穹拜谢尊主的救命大恩!”

乐逍遥一听几人来自安尊王府,忙上前对乐来兮与南荣富娴躬身一拜,“见过东极夫人,南荣夫人。”

“尊主无需多礼,还望尊主再帮我们一把,我妹妹的伤势不容耽搁。”乐来兮对乐逍遥恳求道。

“当然!”乐逍遥听后便打出一个飞哨,一瞬间,所有面戴银色狐狸面具的白衣人飞奔过来,跪在乐逍遥跟前。

“摆阵!”乐逍遥一声令下,二十个属下迅速穿插摆阵,将马车团团围住,乐逍遥请南荣富娴上车。

可是,南荣富娴脚踝伤的很重,根本无法行走。

“富娴,我来抱你!”乐来兮不由分说,就要将南荣富娴抱起,无奈,这个家伙平日里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可没想到那么重。

刚抱到一半,乐来兮支撑不过,便与南荣富娴扑通倒在地上。南荣富娴又被狠狠的甩了一下,不免皱眉。

“呀!富娴,你怎样?”乐来兮急急的问。

南荣富娴有些哭笑不得,傻傻的望着乐来兮,竟顾不上脚疼。

乐逍遥似乎看呆了,痴痴的笑出声来,乐来兮这才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太滑稽,未免被笑话,故意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对独孤穹道:“独孤,你来将南荣夫人抱上马车。”

独孤穹领命,将南荣富娴安置在马车上,而后皱眉道:“夫人,臣没带止痛药,所以,待会儿还请夫人忍耐一下。”

南荣富娴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乐来兮飞快爬上马车,“富娴,来,咬着帕子,一下下就好了。”

乐来兮无比的紧张,而后又对独孤穹道:“你动作麻利一些!”

独孤穹点头,朝南荣富娴受伤的部位轻轻的按了按,双手轻轻握住,在乐来兮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迅速的一转,脱臼的骨回到原位。

自始至终,南荣富娴没叫一声,拿掉嘴里的帕子,她痛得直喘气,脸上溢满了汗。

“没事了,富娴。”乐来兮轻轻的与她擦汗,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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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行人准备踏上回府的路程。乐逍遥坚持要送他们一行人出了山谷,入了城后再离去。乐来兮对他连连感谢,一行人也不耽搁,即刻上路。

乐来兮不放心飞霞等四个丫头,便喊她们一起,坐上了她与南荣富娴的马车。

南荣富娴又是惊吓又是受累,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路。

临近汝安城时,乐逍遥一行人突然停下脚步,对着马车里的人道:“夫人,在下只能护送夫人到此,望夫人一路平安。”

乐来兮忙揭开布帘,而后又合上,匆匆下了马车,“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尊主的救命之恩,来兮没齿难忘!”乐来兮并未对他福身,而是按照江湖人士的规矩,行了一个礼。

“夫人名叫来兮,好名字!”乐逍遥赞道。

乐来兮莞尔一笑,“我叫乐来兮。”

乐逍遥一听,似乎愣了一下,隔着银色的狐狸面具,乐来兮能感到,他笑了,只听他道:“敢问夫人姓氏可是与在下是同一个字?”

乐来兮点头。

乐逍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和他的部下突然消失不见,只剩下夕阳照射下的匆匆山林树影。

乐来兮这才对这些能人异士的飞崖走壁的功夫暗自佩服起来。

上了马车,大概走了一炷香的功夫,马车停了下来,拉开布帘,乐来兮抬头一看,安尊王府的匾额映在眼前。

(晚上七点一更,补前天欠下的。)

第50章 夜话

乐来兮并未回幽兰居,而是跟着独孤穹走进了漪兰殿。

小童送来药箱,独孤穹忙与南荣富娴的脚踝上了药,而后又对伤处做了固定处理。

“夫人,臣估摸着,这伤要想痊愈,至少要两个月。”收拾完毕,独孤穹对南荣富娴道。

这么久?乐来兮的脸上露出浓重的担忧之色,然而南荣富娴像是无事一般,淡淡的笑了笑,“姐姐,我已没事,不用担心。”

乐来兮握着她的手,无力点头,“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嗯,姐姐慢走。”南荣富娴忙命安乐、安康送乐来兮,却被她拒绝了,“你们两个好生照看主子,千万别碰着伤处。”

说毕,乐来兮带着飞霞、似锦,与独孤穹一前一后的离开了漪兰殿。

半路,乐来兮突然转身,“独孤,乐逍遥到底是何来历?”

在她身后正走着的独孤穹突然止住脚步,对乐来兮拱手道:“回夫人,乐逍遥是江湖上大名鼎鼎逍遥门的尊主,逍遥门是江湖最大的武林派系,门中弟子最善轻功、易容、飞剑等术。因为门中规矩,凡门中弟子,武功至上者为尊,这乐逍遥也是凭着一身绝技,在五年前登上尊主的位子,而后逍遥门在江湖上的名气越来越大,让人如雷贯耳。”

乐来兮点头,难怪今天乐逍遥他们走的时候,几乎是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那个,他们门中的弟子都不以真面目示人么?”乐来兮想起了乐逍遥的狐狸面具。

独孤穹摇头,“其实,这个臣也不清楚,说实话,臣从未见过逍遥门弟子,今日一见,也甚为惊奇。毕竟江湖中事,繁杂不一。”

乐来兮点头,起步,不再过问。

快到幽兰居时,独孤穹对乐来兮行了一个别礼,便掂着药箱,带着小童朝草堂走去。

乐来兮感到身心疲惫,一手牵着飞霞,另一手拉着似锦,走进院门,本以为院子里的人会来迎接她,怎料进去之后却空空如也。

为何?乐来兮正不解时,似锦小声的嘀咕了一声,“殿下。”

乐来兮抬头望去,但见北冥即墨正站在大殿门口,负手而立,怔怔的望着乐来兮。

原来,我又回到了这里。直到这一刻,乐来兮才意识到,她又回到了这个金丝鸟笼。而今早离去时,她还信誓旦旦的道:“永远不再回来了!”

他应该一早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乐来兮思量。

“夫人……”飞霞轻叫一声,握了握乐来兮的手。

乐来兮失神片刻,而后笑道:“走吧。”随即携二人走上台阶,北冥即墨并未动上一动。

“妾与殿下请安。”乐来兮说着刚要福身,却被北冥即墨一把拦腰抱起,“你们两个去与夫人准备汤水沐浴。”

这话听的乐来兮瞠目结舌,挣着疲惫的身子,惊道:“你……你……你要干嘛?”

“你多想了,本王只是单纯让你沐浴,并无它意。”北冥即墨像是换了一个人,柔声道。

他把乐来兮抱上小榻,轻轻的放下,“见你平安无事,本王很是心安。”

隔着小榻上的矮几,他在小榻的一旁坐了下来,并亲自为乐来兮倒了一杯水。

不知为何,乐来兮脑袋里迅速飘过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见乐来兮犹豫,北冥即墨低语,“那晚,本王喝醉了,事后依稀记得一些事情,当时,本王很不好。这些日子,本王不来幽兰居,是不敢。”

“这个世上还有大名鼎鼎的安尊王殿下不敢走近的地方,可真是稀奇!”乐来兮接过玉杯,喝了一口茶,冷笑一声。

北冥即墨对乐来兮的话似乎不闻不问,只顾自言自语,“本王刚听炙烈说你们遇刺的事,心都冷了……后来,听到你……们无事,本王才松了口气。”

乐来兮发现自己是惧怕他的眼睛的,但不是他横眉怒目时。

每当他的眼睛闪过一丝一毫被捕捉到的温情,以及摄人心魄的眼神,乐来兮都不知如何应对。

不知何时,她强撑出的怒气突然消失不见,声音开始少了许多硬气,“我无事,富娴扭到了脚,毕竟没有出人命,谢天谢地。”

“无碍,本王会命独孤穹给她擦最好的跌打损伤药。”一如既往的温柔,一时间,乐来兮不知如何接下去,只是轻轻点头。

“来兮,你若讨厌本王,从今往后,本王不再出现在你面前便是……请你不要再不辞而别。”

他说的温婉凄凉,语气中透着说不出的失落,原来他知道了,乐来兮心中诧异。

可是为什么?我并没有带走任何一样东西。

“本王是从那日你说话的表情中,猜出的。”北冥即墨似乎知道她的想法,解释道:“因为,你是最不擅长撒谎的人,除非,是为她人。”

乐来兮说不出话来。她的心突突的,里面什么都有。但是每当她想奋力的弄清里面都是什么的时候,却是一团糟。

“夫人,汤水备好了。”飞霞站在门口,低低的道。

北冥即墨见是飞霞,便招呼她过来。

飞霞福了福身,北冥即墨道:“今日你为主子拼命,该赏!”说着,北冥即墨从袖笼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递于飞霞。

“这是一对西兹玉雕玲珑八宝福仙像,你与似锦一人一尊,本王谢你!”

飞霞慌的不知所措,若不是她亲耳听到北冥即墨说谢她,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殿下,保护主子是我们作婢女的本分,殿下如此说,折煞婢子了!”飞霞跪在地上,头埋的低低的。

“飞霞,你起来,殿下赐予你,你就拿着。”乐来兮搀起飞霞,柔声道。

“夫人说的对!”北冥即墨将那木盒放入飞霞手中,又转身,“本王先回了,你好好歇息。”

乐来兮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望着北冥即墨离去的背影,突然间,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也许,脑子空白了,也许,她觉得不知从何说起。

飞霞与似锦美滋滋的,在乐来兮沐浴时,俩人坐在屏风后,一人一尊玉雕,细细摩挲起来。

似锦不敢相信,殿下会对她的飞霞姐姐亲口说感谢,她一边摩挲着自己的宝贝,一边小声道:“殿下真的疼爱夫人,爱屋及乌。”

飞霞嗤笑,“丫头,你也知道什么叫爱屋及乌?”

说完,又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小声一些。

只不过,她们的话,乐来兮还是听到了。坐在热气腾腾的木桶中的她,突然怔住。

爱屋及乌?爱?乐来兮觉得这个字好陌生。又好牵强,在这样一个时代的人,怎会知道爱这样一个字?

不!他们都知道,只不过方式不同而已,可恰恰就是方式的缘故,把爱分割无数小块儿,那种爱,她实在是无法接受。

她忽而明白了,骨子里,她是不厌烦北冥即墨的,可是,她无法接受他的企图,他想拥有她,也拥有她人,可是,这恰恰是她无法接受的!

我在想什么?乐来兮摇头,尽量不去想关于北冥即墨的一切。可是越控制,他离去的背影就越清晰……

……………………分割线……………………

深夜,重华殿。

北冥即墨一点睡意也没,他坐在那张紫檀镶金大木椅上,面无表情的等待消息。可是,内心却燃烧着熊熊烈火,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明明派出了暗门四大高手,可是,直到乐来兮遇刺,他们四个都没有现身。

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然,帘外传来脚步声,他认得,是炙烈。

“快进来!”北冥即墨立刻说道。

炙烈也不拖泥带水,直接走进纱帘,单膝下跪,低语道:“回殿下,我们的人已经找到惊风、惊雨等四人,惊雷、惊雪受了重伤,现在已经回到暗门,惊风和惊雨正与他二人疗伤。”

听到这个消息,北冥即墨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殿下,其实,卑职与夫人一行人遇到的刺客,是第二波人马。我们一出浮云山,惊风便发现异常,那波人马正欲行动的时候,被他们四人拦截了下来,等他们拼死将那波人灭掉之后,便急急的追赶队伍,可是除了打斗的痕迹,和到处洒下的血迹之外,连一具尸体都没找到。无奈,惊雷、惊雪伤的很重,他们只好先回了暗门。”

炙烈讲完事情的经过,北冥即墨沉默许久,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想要致他的两位夫人于死地。

难道隐藏在乐来兮身上的秘密被泄露了吗?北冥即墨眉头紧皱,不对!

乐来兮的秘密除了他自己之外,只剩下太史卿、公羊旦二人知道,就连独孤穹也不曾得知。而太史卿与公羊旦的为人,那是不容置疑的!

思量再三,北冥即墨即刻下达了命令,“炙烈,通知暗门所有兄弟,本王限你们三天之内,查出这次出手的幕后,以及,理由!!”

“是!卑职遵命。”炙烈回的干脆、利落,转身离去。

夜深了,北冥即墨走出大殿,望着天上清冷的弯月,却毫无睡意。他很想去幽兰居,看看乐来兮熟睡的样子,可是,却担心,她万一没有睡,又会惹她心烦,于是,他微微叹了口气,打消了那个念头。

而此时的幽兰居,也是灯火通明,乐来兮望着窗外的清辉,一.夜未眠,她想了很多,很多……

(ok!前天的账今天还了哈!接下来几天,水木可能要单更,因为院子里一大堆穿着衣服的玉米,水木要去tuo它们的衣服,嘻嘻……不过,我会尽量双更。)

第51章 太子

次日与江蒂娥请安,从头至尾,江蒂娥都在询问“遇刺”这件事,乐来兮说的轻描淡写,江蒂娥等人却听的惊心动魄。

而后,江蒂娥命众人散去,独留下乐来兮一人。

“妹妹今日就在我这里用早膳,过后与我一起去看望南荣妹妹。”江蒂娥说着便命玲珑摆膳,乐来兮忙低头道:“多谢姐姐。”

有那么一个瞬间,江蒂娥面上一怔,仿佛在想什么事情,而后她笑道:“妹妹总是与我那么生疏,不像与南荣妹妹,几乎亲姐妹一般。”

她的语气有些特殊,说是吃醋,听着却不像,可是说别的,又说不出口。这一番言语令乐来兮十分不舒服。

须臾,她笑道:“姐姐说哪里话,在我心里,的的确确是把你当成姐姐的。”

乐来兮用词十分准确,她本来想在“姐姐”二字前面加一个“亲”字,可是临到嘴边,她实在说不出口。

江蒂娥面若桃花,忙拉起乐来兮,亲密的走到八仙桌,又亲自扶她坐下,这一系列的动作让乐来兮有些失措。

“妹妹不必拘束,来,尝尝我这里的小厨房做的珍糕。”江蒂娥在正位坐下,亲自与乐来兮夹了一块珍糕,乐来兮识得这个东西,记得在上回家宴上,她唱完一曲后,北冥即墨赏她的,就是这个东西。

据说,这是北冥即墨最爱吃的。

江蒂娥突然用帕子捂着嘴,笑道:“看妹妹的神情,定是想到了殿下。”

乐来兮面上一红,“是,记得殿下最爱吃这个。”

江蒂娥神情有些微怔,“我今日才算明白,殿下为何如此宠爱妹妹,全因妹妹真诚坦荡,丝毫不做作,喜欢便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妹妹这样的恬淡自然,就连本宫也甚是欣赏。”

她说了那么一大堆,还是赞美的话,乐来兮不知如何接了。

“妹妹不必多想,姐姐说的,都是真心话。”江蒂娥又补充了一句。

“妹妹当然相信。”乐来兮点头,眼睛弯成美丽璀璨的月牙。江蒂娥这才笑着催促乐来兮用膳。

用膳完毕,二人便一起漫着步子,朝漪兰殿走去。

刚到半路,却见青岚朝二人急急赶来。乐来兮知她是个稳重谨慎的人,不然一月前也不会被北冥即墨调去竹溪去照顾生病的苏嬷嬷。

可见,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急事。

“怎么这样急?”江蒂娥命青岚免礼,“发生了什么事?”

青岚顾不上擦汗,急速道:“殿下命娘娘、夫人速去府门前恭候太子殿下大驾。”

太子?乐来兮与江蒂娥面面相觑,“其他各宫都通知到了么?”江蒂娥忙问。

青岚忙点头,“请娘娘与夫人快些,太子殿下快到府门口了。”

江蒂娥一听,忙拉着乐来兮小跑起来。乐来兮很是吃惊,在她的印象里,两个满身绫罗绸缎,珠光宝气的女人拉着手,满园子奔跑,是一件很滑稽的事儿。可是江蒂娥已经顾不上这些,可见,事情有多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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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连带着飞霞、玲珑等人,气喘吁吁的赶到府门口时,北冥即墨已经率众站在了府门口。

江蒂娥慢慢的走到北冥即墨身边,小声问道:“殿下,太子为何突来?”

“本王也是突然接到消息,一个时辰以前,太子已经入了城。”北冥即墨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北冥即墨与太子同父异母,据说自小感情很好。北冥即墨的母亲是先皇后安圣皇后,太子北冥司辰的母亲是当朝皇后安柔皇后。

安圣皇后似乎与安柔皇后之间有着扯不清的闹不明的纠结,具体是什么,谁也说不清。但是两位皇后的名声,都称得上“贤德”二字。

乐来兮搜刮着脑海中的资料,站在北冥即墨身后的她像一只发呆的木鸡。

“你怎么了?”北冥即墨冲乐来兮问道。

乐来兮仍沉浸在自己的脑海里,根本没有听见他在与她讲话。

“夫人。”飞霞使劲儿的扯了扯乐来兮的袖口,她猛的抬头,见北冥即墨正盯着她。

“来兮,过来,来本王身边。”听北冥即墨如此说,乐来兮便慢慢的走到北冥即墨的左边。

恰在这时,太子车马已到府门前。

没有仪仗,没有御撵,只是一辆宽敞些的马车,以及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随从。

乐来兮一眼看出,这位太子,大概在微服出巡。

马车停下,一个脚蹬紫金靴,身着紫金蟒袍,头戴金冠的男人从马车下来。

他眉目清秀,皮肤白皙,眉宇闲淡,目光清朗有神,举止间自带绵延不绝的温情,温情中,又透着丝丝儒雅。

乐来兮不自禁的拿他与北冥即墨相比,得出的结论是,太子像一个闲人,而北冥即墨却应该是个太子。

“恭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福乐金安!”众人异口同声,与太子行礼。

“二皇弟请起!”太子搀起了北冥即墨,又命众人平身。

感到北冥即墨身边多了一人,北冥司辰便朝一旁望去,不经意的一望,让他瞬间失神。

世间竟有这么美的女子?北冥司辰无比诧异。

美人如希,亭亭玉立,若杨柳扶风,飞花漫雪;肤如凝脂,吹弹可破,螓首蛾眉,皎若日月;柔唇绯色,恰似一抹醉人的樱红。

最让人心动的,是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明月弯弯,湾湾泗水,灵动雀跃,灵气逼人。举止间,仿若游戏人间的仙子。

乐来兮被他盯红了脸,不由得的低下了头。北冥司辰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再看北冥即墨,尽管他努力的遮掩,可是面上仍有一丝掩盖不住的愠怒。北冥司辰忙颔首道:“孤失礼了,二皇弟莫怪,只因**倾国。敢问二皇弟,这位可是东极夫人?”

只一瞬间,北冥司辰便落落大方,款款而谈,将自己的失礼一笑而过。

北冥即墨也换了一张笑脸,对乐来兮道:“东极,快来见过皇兄。”

乐来兮仍未抬头,只是福了福身,轻声道:“东极见过太子殿下。”

“快快免礼。”北冥司辰下意识去扶她,可是却被北冥即墨“不经意”的挡开了。他十分“自然”的站在二人之间,又装作不敢怠慢的对北冥司辰道:“皇兄快请。”

北冥司辰被他一系列故意而为之的动作弄的有些尴尬,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笑着与北冥即墨走进了大门。

乐来兮稍稍落后,觉得他俩的模样,像极了“哥俩好”。

自始至终,江蒂娥没插上一句话。太子没有看见她,可是北冥即墨也没有提到她。而刚才两个男人暗地交锋的一幕,全是因为乐来兮一人。

想到这儿,她觉得心都不是她的了。很痛,甚至有些麻木。

“姐姐,我来扶你。”乐来兮后退几步,去搀江蒂娥,却被她一把轻轻的推开了。

“妹妹不用客气,我能走。”江蒂娥尽量让自己的面目温和,而显得笑意浓浓。

可是,她不知道,真正的笑是源自内心,那一刻,乐来兮知道,自己又惹到她了。可是,为何自己站着、坐着、躺着都能中枪?

此时的她,不仅委屈,而且心伤,只因江蒂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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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五年前一样,北冥司辰住进了凌曲阁。

凌曲阁是当年安圣皇后设计中的又一大亮点,它的大殿宽敞明亮,采光十分好。偏殿分东西两个,东殿放满了各种乐器,西殿则是各种古籍书典,大部分是关于词曲、乐谱的。

北燕皇帝爱好曲乐,天下人尽知。那么,作为皇帝的接班人,太子从小便被各种曲乐熏陶,久而久之,也好上曲乐这口,当然,也越来越符合皇帝的审美。

五年前,曾经在凌曲阁住过一段时间,那时,掌管凌曲阁的是一个姓司马的乐师,如今,却换了个女人。

“你叫什么名字?”北冥司辰对眼前这个身材高挑,长相出众的女子问道。

“婢子名叫红袖,是司马乐师的弟子。”那女子低头,柔柔的回道。

北冥司辰一听她是司马乐师的弟子,不免多看了一眼,“司马乐师如今身在何处?”

红袖眼睛微红,头埋得的更低,“师父去年已经过世了。”

北冥司辰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不免难过一番,他本想来此与他琴瑟一曲。

良久,他又问,“听说东极夫人是鬼音大师的弟子,此话当真?”

“回殿下,是真的,前些日子,鬼音大师与神医太史卿老先生一起来府呢,殿下为此特别招待了他们。”红袖刚说完,北冥司辰便惊的起身,“你说什么?鬼音大师曾来过王府?”

红袖很是纳闷儿,这个有什么好奇怪的么?那鬼音大师毕竟是东极夫人的师父,又是把东极夫人从小抚养长大的人,如今她的弟子已经贵为夫人,他来此看看,也是人之常情。

“是的,太子殿下,鬼音大师真的来过王府,是特地探望东极夫人的。”红袖虽纳闷儿,但仍细细回答。

东极夫人!北冥司辰又想起了那张脸,那张只看一眼,便一生也不会忘记的脸,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睛,仿佛有什么异常的吸引力,让人不能自持。

从来没有这么一个时刻,他如此的羡慕北冥即墨。

这么美好的女子,为何我没有早先碰到?望着窗外幽暗的夜空,一整天了,北冥司辰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一遍又一遍的追问。

“太子殿下,晚宴已经备齐,我们殿下请您入席。”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将北冥司辰拉回了现实。

北冥司辰淡淡点头,带着贴身侍卫飞叶出了门。

第52章 醋意

四个小婢女在前面带路,每人手里打着一个羊脂八角玲珑灯,刚出凌曲阁的大门,突然转了路,朝孔雀台走去。

飞叶察觉不对劲,对前面的小婢女突然喝道:“大胆贱婢,竟敢欺辱我主,好好的,为何要转路?难道宴席并不是设在重华殿?”

四个小婢女吓得忙转身下跪,为首的一个婢女战战兢兢道:“太子殿下息怒,宴席确实设在重华殿。婢子们之所以这样带路,是因为过了孔雀台,便可转向幽兰居,从幽兰居到重华殿的路,灯火通明,是我们殿下专为东极夫人设的明置,到了夜间,恍如白昼。”

北冥司辰一听,又惊又喜又叹,惊的是北冥即墨一向胸怀大志,如今竟如此宠爱一个妾室。喜的是,既然是顺着幽兰居的路到达重华殿,说不定在路上可以碰见那位美丽的东极夫人。但是,叹的却是,如此绝美的女子,已经嫁做他人妇。

尽管如此,北冥司辰仍温和道:“都起来,为孤带路。”

果然,临近幽兰居,北冥司辰远远的便望见一片璀璨的灯明,那一朵朵悬在半空的琉璃莲花灯散发着幽明、橘色的灯光,把整条路照的唯美绝伦。

这份宠爱,不是任何人能随便拥有的。北冥司辰暗自感叹,原来自己的这位霸气冷酷的二皇弟也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主子您看,那是不是东极夫人?”飞叶见一行人从幽兰居走出,忙对自家主子道。

顺着灯光望去,一个美丽妖娆的背影出现在眼前,北冥司辰丝毫没有犹豫,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飞霞警觉,觉得后面有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太子殿下,忙与乐来兮附耳道:“夫人,太子殿下……”飞霞朝身后使了一个眼色,乐来兮忙回头,这时,北冥司辰已经赶到眼前。

“见过太子殿下!”乐来兮轻盈福身,语气有些冷淡。

上午的事,她还心怀芥蒂,这位太子殿下看上去温文儒雅,像个书生,可是给人的感觉却非如此。

或许,书生都追求所谓的风流倜傥,乐来兮暗自冷笑。

北冥司辰大概察觉出乐来兮的异样,面上雀跃的神情消了大半,颔首道:“夫人请免礼。”乐来兮起身,自动后退,让出一条道路来,示意北冥司辰先过。

北冥司辰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夫人是主,孤是客,按理说,应是主人先入席,客随主入。可是,若是夫人走在孤的前面,又不合规矩,这可如何是好?”

乐来兮喑哑。

“孤与夫人同行可否?”北冥司辰说完,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乐来兮不想惹麻烦,但是又不知如何拒绝,思量一番,便慢慢起步,北冥司辰忙跟在一旁。

没走几步,北冥司辰便笑道:“夫人是孤从未见过的美人,孤因此失礼,还望夫人莫怪!孤之所以想与夫人同行,只因孤听闻,夫人乃鬼音大师公羊旦坐下唯一女弟子,孤甚感荣幸!”

通篇温雅,和睦,不似北冥即墨那般冷酷霸道,乐来兮感慨,当真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

听他说的诚恳,乐来兮心中不悦打消大半,淡淡笑道:“太子殿下说哪里话,对于曲乐,妾也只不过略懂一二,不提家师还好,一提,妾都羞愧难当,当真是辱没“鬼音大师”四个字了。”

“夫人谦虚了。”北冥司辰脸上一直挂着春风般的笑,说这话时,又扭头望了乐来兮一眼,“若有机会,孤一定要与夫人切磋一番。”

乐来兮点头,笑而不语。

很快,二人来到重华殿门口,刚进大殿,乐来兮便感到无数双眼睛射来,其中,还有两支锋利无比的冷箭。

不用说,源自某个冷酷男。

乐来兮早料到这种情况,她抬头阔步,并未在意。大有一种行的正做的正的气势。

“东极,快来本王这里。”乐来兮双脚刚迈进门槛,北冥即墨便起身道,而后又望向北冥司辰,“皇兄请上座。”

乐来兮忍不住笑了,望向北冥即墨时,觉得他无比滑稽,刚刚那句,大有“妹妹,快到哥哥碗里来”的韵味儿。

原本有些愠怒的北冥即墨,在看到那样绝美温和的笑容后,心里的怒气竟消失不见。见乐来兮老老实实的朝自己走来,不禁心里莫名舒爽,像打了大胜仗一般,通身洋溢着胜利的气息。

“二皇弟真是情有独钟!”北冥司辰在正位上坐下,温和笑道。

这句话一瞬间将乐来兮至于众矢之的,虽然她常成为众人目标,可是今日,更为明显。

坐在下位的张姬、陶姬相视一眼,张姬笑道:“太子殿下说的是,东极姐姐不仅长的绝美,并且通身的本领,尤其是身怀绝技,得了鬼音大师真传,我们殿下宠爱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张姬、陶姬本是当朝安柔皇后所赐,今日太子来,从不入北冥即墨眼的她俩,像是终于扬眉吐气一番,就连妆扮,也娇艳、隆盛了许多。

当然,胆子,也大了许多。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北冥司辰望了二人一眼,惹得张姬、陶姬二人无比的激动。

只听北冥司辰道:“孤也是今日才得知,东极夫人确真是鬼音大师的传人,不知孤今晚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闻得夫人一曲?”

北冥即墨一听,当即哈哈大笑,转而对乐来兮说道:“东极,皇兄在曲乐上的造诣,那可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你可演奏一曲,得皇兄指点一二。”

北冥即墨说的相当大方,言语间,宣示了自己的主权。

乐来兮笑着起身,对太子行了一个福礼,慢慢走近古琴前,坐了下来。

弹指瞬间,清音婉转,如山涧溪水溅起簇簇白花,肆意却淡雅;玉指回旋,琴音嘹亮,如山间飞鸟,漫花鸣叫,动人心弦。

随着十指不停的盘旋,直达人心底的音符开始在大殿中回荡,使人仿若仙境。那声音,时而清澈,时而浓厚,欲诉的千言万语中,夹杂着一丝丝遗憾,仿若轻叹,仿若追寻……

须臾,琴声戛然而止,可是曲罢余音绕梁,绵延不绝。

从开始,到结束,北冥司辰的眼睛从未离开过乐来兮。一曲听的无比沉醉。

“韶华易逝,知己难求。”良久,北冥司辰慢慢吐出几字,仍是目不转睛的望着乐来兮。

乐来兮同样感叹,没想到他竟能听出曲中之意,甚为惊讶。

只有北冥即墨一人,懊恼的肠子都悔青了。他本是要向北冥司辰炫耀,宣示他对乐来兮的拥有权。可是,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引来那双可恶的火辣辣的眼神。

“太子殿下果然造诣极高,此曲乃高山流水,是家师偶然在山涧所奏,记得家师当年演奏完毕,曾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俞伯牙乃一高雅清士,最爱曲乐,一日他在山中奏曲,曲毕却发现身后站着一人,细观之下,才发觉此人是山林中的樵夫,名叫钟子期。俞伯牙曾感叹,无人能识他的曲,可是钟子期却识得,并却句句说到俞伯牙的心坎儿里,二人遂成知己。后俞伯牙故,钟子期在他的坟前亲手毁了那把见证二人相识相知的古琴,叹道,任是高山依旧,溪水长流,知己难再求。”

乐来兮起身,时而抚触古琴,时而看向北冥司辰,将伯牙与钟子期的故事讲完,“所以,太子殿下所说,韶华易逝,知己难求,已经完全懂得此曲之意,可见太子殿下造诣非常人所能比。”

乐来兮说完,朝北冥司辰福了福身,而后重新回到北冥即墨身边。

“东极姐姐真乃才女,不仅曲艺高超,竟连故事也说的这般吸引人。”陶姬举起酒杯,笑道:“东极姐姐,妾敬您和太子殿下一杯,就当是恭贺俞伯牙遇到钟子期。”

陶姬长着一张俏丽的瓜子儿脸,与死去的湘采柔有三分相像,只不过,不同的是,陶姬的眼睛更大,鼻梁高挺,本来一个美人胚子,可是,嘴唇有些厚。

且不是性感的那种,看起来,倒是有些蠢笨。

可是浓妆之下,该显的都显了,该藏的也都藏了,加之那绚烂妩媚的笑,算的上晃眼。

乐来兮笑了,人们常说,搅屎棍子很麻烦,的确如此,因为经它一搅合,再美的事物,也会像屎一样难看,当然,恶心是免不了的。

陶姬一席话,北冥司辰甚是满意,便端起酒杯朝乐来兮望去,怎料乐来兮并未举杯,只见她莞尔一笑,对陶姬道:“妹妹此话差矣,太子殿下可作俞伯牙,而本宫,并非钟子期。又或者,太子殿下可作钟子期,而本宫,并非俞伯牙。此曲乃家师所作,而本宫只是鹦鹉学舌的随意弹奏一番,曲未出于心,且并非我意,因此看来,太子殿下的知己,乃家师矣。”

乐来兮说完,才缓缓举杯,对北冥司辰道:“为殿下对曲乐炉火纯青的造诣,举杯!”

北冥司辰有些失落,微怔片刻,仍笑着一饮而尽。陶姬却尴尬万分,不由得干涩笑笑,“姐姐说的对,恕妾愚昧。”

此时,在座的人中,最开心的要数北冥即墨了,别的不看,只看那额间得意洋洋的火云便知,他是有多么的惬意。

而他望向乐来兮的目光,愈加温柔、深邃,几乎把人吞噬一般。

北冥司辰把一切都观在眼中,强忍着心中的失落感,笑的失魂落魄。

第53章 冲撞

第二日天气尚好,不仅不像前几日那般炎热,阵阵清风吹来,竟清爽许多。

早膳之后,乐来兮便匆匆朝漪兰殿走去。昨日因太子突来,南荣富娴脚上有伤,并未出席。所以,她昨天一天都没见过南荣富娴。

“今日天气真是不错。”似锦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左望望,右瞅瞅,不时的发出一声赞叹。

“夫人可以命人用步撵把南荣夫人抬进园子,让她也在这里散散心。”似锦又自顾自的建议。

乐来兮走的有些匆忙,听她如此说,便笑道:“这个主意不错。”

主仆三人正走着,刚到孔雀台时,便远远的看见北冥司辰朝乐来兮的方向走来,在他身后,只跟着一个叫飞叶的侍卫。

“怎么又是太子殿下?”飞霞小声嘀咕。

从她见到北冥司辰的第一面起,飞霞就发现,这个温婉儒雅的男人似乎对自己的主子存在着与北冥即墨一样的情愫。

她的主子很美,很迷人,又才华横溢,对于这点,飞霞无比的清楚。

可是,纵然如此,她的主子已经嫁做人妇,况且所嫁之人还是他的亲弟弟,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哥哥,还时不时流露出不应有的神情,这个让飞霞很恼火。

主子行为端正不说,可是难保有小人拿这件事儿做文章,到时,她的主子定会被不必要的麻烦惹上身!

为此,飞霞既着急,又无措。

乐来兮完全明白飞霞的意思,她又何尝不觉得麻烦,可是,既然已经碰见,也不能躲着走吧?

很快,北冥司辰来到眼前,乐来兮轻轻福身,“太子殿下金安!”

北冥司辰虚扶了她一下,让乐来兮吃惊的是,此时的北冥司辰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恭肃端正,就连目光也清明了许多。

发生了什么?就连飞霞也十分诧异。

“真巧,在这里碰见夫人,孤正好有几个问题正要请教夫人。”北冥司辰面上十分振奋,从袖笼里拿出几张宣纸,递于乐来兮。

乐来兮接过宣纸,仔细一瞧,原来是北冥司辰做的新曲。

北冥司辰靠近一些,指着被标记过的地方道:“这是孤做的一曲,名为《幽兰》,可是,无论孤怎么想,都觉得此处不顺畅,还望夫人指教一二。”

听他如此说,乐来兮忙微微颔首,笑道:“太子殿下谦虚了,妾实不敢当指教二字。”

略思一番,乐来兮指着那处被标记的地方道:“妾觉得这里过度的有些坚硬,应加一旋指,使其更婉转一些。(注:古时琴谱大部分是弦位与指法,极少有旋律。)”

乐来兮说着,便用手指在空中比划两下,北冥司辰略思一番,倏尔笑道:“嗯,如此,果然顺畅婉转许多,夫人真不愧出自名师!”

乐来兮并未与他继续相互恭维,而是认认真真的将那琴谱从头看到尾,一边看一边微微点头。

见她赞许,北冥司辰满心喜悦,脸上洋溢着无比喜悦的笑容,一阵清风吹来,他忽然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兰香,不用说源自眼前的这位国色天香的美人。

北冥司辰禁不住陶醉了,眼睛不由自主的从琴谱转移到乐来兮的小脸,从侧面望去,她的容貌更加迷人,长长的、弯弯的睫毛,灵动深思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还有那红润而富有弹性的唇,每一分、每一寸都是那么的完美与精致,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只一刹那间,看的北冥司辰脸红心跳。

“太子殿下,妾觉得这收尾的部分有些浮躁。”乐来兮轻盈一语,北冥司辰瞬间回神,朝乐来兮指的地方看去。

乐来兮又道:“妾觉得这里应该沉一些、缓一些,您看,这样如何?”话毕,乐来兮再次抬起手指,刚要比划一番,一个令人无比无语的声音传来。

“皇兄与夫人真是好雅兴!”北冥即墨迈着大步,快速走来,乐来兮不由自主的朝他脚下瞅了一番,没见风火轮儿……

今日的北冥即墨穿着一款白底金丝攒雀朝阳锦袍,大概是为了将自己衬托的更文雅,手中还多了一把溪凌散锦扇。

好一个翩翩公子!乐来兮抿嘴暗笑。可惜,坏了“翩翩”二字。

他的脚下似乎生了风,片刻赶到乐来兮眼前,强忍着心中的不悦,笑道:“夫人手里拿的什么?”

乐来兮觉得他脸上的笑都是憋出来的,有些扭曲。

“哦,是太子殿下做的新曲《幽兰》,其间有几处不太适宜,妾改了一番。”乐来兮看了北冥司辰一眼,得到允许后,便将那曲《幽兰》呈了上去。

北冥即墨脸上笑意更“浓”了,接过那曲看也不看,便对乐来兮突然横眉怒目道:“你好大的胆子!你是何身份?皇兄是何身份?一个小女子竟敢指责当朝太子的新曲,真乃天大的笑话!愣着作甚?还不快回去,省的在这丢人现眼!!”

他的话落地许久,乐来兮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做梦一般。

不!应该说梦里也没有这般精彩!北冥即墨一人,将人生百态的变脸演活了。

须臾,乐来兮对两个男人福了福身,慢慢退了下去。

漪兰殿忘了,幽兰居也不知在哪里,她漫无目的的走着。幸亏飞霞机灵,与似锦一起,小心翼翼的扶她回了幽兰居。

明明应该愤怒的,可是,此刻,她的心里却有着说不清的忧伤,到底是为了什么?乐来兮一遍又一遍回想当时的情景。

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乐来兮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乐来兮,你是谁呢?你以为你是谁!只不过仗着别人没见过、没听过、没经过的优势,在这里卖弄!真是可笑!

想到这儿,乐来兮觉得心更痛了,不由得紧紧闭上双眸,蜷缩在临窗的小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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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来兮走后,北冥司辰也是良久才回过神来,示意身边的人都退下后,他怒了,“北冥即墨,好好的为何训斥她?孤做的新曲确实存在问题,她说的很对!”

她?说的多么亲切!他口口声声说“她”,为了她竟然直接喊我的名字!北冥即墨的心被一股接一股浓郁的醋浪淹没了,“她是臣弟的妾,臣弟是她的夫君,皇兄应该没有忘记吧?既如此,被夫君呵斥几句,使她懂得分寸,天经地义!”

这话简直指桑骂槐!话里是让她懂得分寸,可是话外却处处在指责自己不懂得分寸,落得个觊觎兄弟妻妾的罪名。

北冥司辰铁青着脸,一字一句道:“清者自清,二皇弟既然看待她与别人不同,更应该相信她,而不是让她那般伤心离去。”

北冥即墨怔了,那几个字刺痛了他的心。她走的时候真的很伤心么?北冥即墨无比的懊恼,他竟然没有发现。

而让他更加后悔的是,他竟然又对她发了火!

可是,纵是如此,北冥即墨仍硬着头皮道:“多谢皇兄提醒,若非她错,臣弟会找个机会向她认错。请皇兄记住,她是臣弟的女人,臣弟只求皇兄这一件事。”

“你……”北冥司辰胸中翻腾着阵阵浪潮,北冥即墨说的对,她是他的女人!

可是,北冥司辰又是多么的不甘心,似乎是为北冥即墨的霸气狂妄不满,又或者是压根就对“她是臣弟的女人”这句话不服气!

“你还知道她是你的女人!”北冥司辰质问他一般,“二皇弟,上苍如此眷顾你,让你得此完人,为何不珍惜?”

北冥司辰静静的望着北冥即墨,“不是孤狂妄,假若是孤先遇到这女子,根本由不得你这般……”说到这儿,北冥司辰止住了,望着北冥即墨额间跳跃的燃烧的火云,又道:“假若你心里有她,就不应该让她伤心。”

这还不算狂妄?北冥即墨彻底愤怒了,假若不是有太多的顾虑,他真的想与北冥司辰打上一架。

他的愤怒,北冥司辰当然清楚,从眼前这位男人紧握的拳头来看,他在竭尽全力的控制自己,压抑自己。

可是此刻,北冥司辰眼中心中只有乐来兮离去时的惊讶、错乱、忧伤,还有数不清的默然,她像逃离一般,想走的无声无息,可是又那么的惊慌错乱。直到很远,他觉得她的背影都是颤抖的。

“可惜,上苍已经做出了决定,请皇兄睁大眼睛,看清楚。”北冥即墨慢慢吐出这一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低沉、平静。

而后,北冥即墨又道:“正如臣弟同样是嫡出,臣弟的母亲同样是尊贵无比的皇后,可是,上苍依然选择了皇兄做太子。”

这句话如同炸雷一般,将北冥司辰的震的身子颤了几颤,“你这是不满么?你对父皇的决定有怨言?你认为是孤抢了你的太子之位?”

一连串的问句,让北冥即墨瞬间清醒,他意识到自己言语冲撞了,我怎会突然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北冥即墨暗自反省。

片刻,他又道:“臣弟没有任何不满,对父皇的决定也无任何怨言,对太子之位也毫无兴趣,臣弟只是就事论事,表达一个意思,既然有些事已经成定局,再多的想法都是多余!”

北冥即墨说的义正言辞,落脚点又重新回到关于“乐来兮是谁的女人”的话题上。并且,言辞中,大有江山算什么,美人才是最重要的意思。

北冥司辰沉默许久,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北冥即墨,“二皇弟,你变了。记得小时候,你总是雄心壮志,立志做一番事业。所以,14岁的你,已经被父皇派去沙场征战两年,你不仅没有怨言,而且甘之如饴。可而今……”

“皇兄说的对,我变了。人都会变的,从前,我的确立志要建功立业,可是,自从她出现在我的视线,我便发觉,曾经想要拥有的许多东西,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北冥即墨说的低沉,他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乐来兮消失的地方,北冥司辰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良久,北冥司辰干涩的笑笑,点头,“二皇弟,其实,我很羡慕你……”

北冥司辰拍拍他的肩膀,转身,慢慢离去。

北冥即墨怔怔,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年前,那时,他才十岁,与比他大两岁的北冥司辰几乎日夜形影不离。

当时,他的母亲,安圣皇后尚在,在他的记忆中,他的母亲与北冥司辰的生母安柔贵妃是亲密无间的好姐妹。

只是,他的母亲温柔和善,对他也不甚管教,只要是他喜欢做的,他的母亲定会支持。而安柔贵妃不同,她对北冥司辰要求苛刻,北冥司辰稍有不慎,便会被母亲严厉指责。

有一天,俩人在御花园的假山上坐着时,北冥司辰无力的望着天空,对他喃喃道:“二皇弟,我真羡慕你……有这样一位开明的母亲,从不强迫你读书、练字、学武……”

记得,当时的他笑道:“皇兄不必烦恼,我会让母后规劝贵妃娘娘,让她对你也像母后对我一般。”

北冥司辰听完,乐的合不上嘴,当时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二皇弟,谢谢你……”

可是,大概就从那时起,他隐约感到母后与安柔贵妃之间,再不像从前那般亲厚。安柔贵妃也不喜欢他和北冥司辰在一起玩。

四年后的某天夜里,椒房殿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烧红了整个夜空。他想冲进火海去救母亲,可是却被几个宦侍拖着,他拼命的挣扎,拼命的哭嚎,可惜没用,最后在一片废墟里,只找到两具焦尸。

其中一具的旁边,还有一只血镯,那是父皇送与母后的。

人,当然会变,因为,一切再也回不到过去,我的母亲,再也不会活过来……

望着湛蓝的有些刺眼的天空,北冥即墨的脸色,又恢复如常,一如既往的阴郁、深邃,深不见底。

第54章 打击

一整天,乐来兮没吃下一口东西,飞霞与似锦快要急疯了。

小厨房中,飞霞手足舞蹈的指挥着三个厨娘,让她们翻着花样儿做一些开胃小菜。

端出去的菜,几乎原封不动的被退回,似锦已经不知所措了,“姐姐,这样行吗?我每次将膳食端到夫人跟前,夫人顶多看一眼,到后来,看也不看了。”

飞霞着急上火,语气有些粗,“那你就接着端,直到夫人吃下为止。”

似锦抿着小嘴儿,眨巴着大眼睛,尽管被飞霞吼的委屈,可是夫人吃不下饭,更让她伤心难过。

端着新成的七彩燕菜,似锦又低头走出了小厨房。

乐来兮仍两眼发呆的坐在窗前,她就这样,坐了整整一天。似锦曾让她换换位子都不成。

似锦将七彩燕菜放在桌子上,再次低头走到小榻旁,几乎呜咽道:“夫人,婢子求您了,好歹吃些吧。”

说毕,似锦真的急哭了,眼泪哗哗的直流。

也许,乐来兮听到了她的哭声,也许,窗外的天空太黑暗,看的人没着没落,乐来兮终于回了头。

望着小声哭泣的似锦,乐来兮干涩的笑道:“哭什么呢?”

似锦见她终于有了反应,立马转哭为喜,忙端来菜品,挂着泪珠的小脸儿笑道:“夫人,您好歹吃一口。”

乐来兮望了那道七彩燕菜一眼,的确清新可人,吃起来一定爽口。可乐来兮仍一点胃口也没,摇头道:“似锦,我吃不下。”

“夫人,您就吃一口,一口怎样?”似锦说的恳切,说着夹了一筷儿,递到乐来兮嘴边。

乐来兮这才意识到,今日自己为难她了,还有飞霞,此刻她定还在小厨房忙碌。

乐来兮张开嘴巴,吃下那口菜,顿时乐的似锦笑容爬上眉梢,刚想让乐来兮吃第二口,却被她一把推开了。

“似锦,端走吧,把飞霞也叫来。”乐来兮说完,小脸仍望向窗外。

似锦端着木盘,低头走出了大殿,刚下台阶,便看见一人,一瞬间,似锦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里了。

似锦飞快上前几步福身,大声道:“拜见殿下,殿下万福!”那声音大的,乐来兮想听不见都不成。

北冥即墨懂她的意思,命她平身后,小声的问道:“你们主子才用完膳么?”

天都这么晚了,她怎么才用膳?北冥即墨脸上满是担忧。

“殿下,夫人一整天什么也没吃,婢子与飞霞在小厨房里忙了一天,做了各式可口菜肴,夫人都不曾看一眼,就这道七彩燕菜,夫人还算吃了一口。”

似锦刚说完,北冥即墨当即变了脸色,大步走上台阶,朝大殿走去。

幽兰居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北冥即墨拨开里间的纱帘,走了进去,仍未见乐来兮人影,只有那软榻上的锦帘晃晃,依稀可以看出一个坐着的人影。

北冥即墨走上前,并未拨开锦帘,“来兮……”他的声音颤了颤。

没有听到答复,北冥即墨便隔着锦帘,在软榻的边沿坐下,“来兮,上午的事,是我错了,我一见你与他笑的那样开心,我心里就堵得难受。”

“来兮……”又是低沉一声,他目光热切的望着帘内,仿佛那层锦帘不存在一般,“不仅他,别的任何男人也不行!”他说的霸道无比。

“你都不曾那样对我笑过。”他又补了一句。

乐来兮的心突突的跳个不停,她不明白这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变相的表白么?可是,他究竟站在什么立场呢?而我又站在何种角度?

乐来兮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个讽刺。

说完那些话,北冥即墨几乎坐立不安,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样的难以度过,可是,过去了很久,里面仍没有一丝反应。

他再也沉不住气,索性一把将那锦帘拉开,人,确实在里面,只不过,她的两只耳朵被小手捂的紧紧的。

北冥即墨当即怒了,合着自己扭扭捏捏红着脸隐晦的说了半天,她压根没听到一句!她竟连听也不想听!!

北冥即墨瞬间感到无比的受挫,严格来说,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他喘着粗气,粗红着脸,眸子眯成一条缝儿,红色的火云熊熊跳跃,拳头握的紧紧,可是人,却动也不动。

“你……你到底听见没有?”他不甘心,还想再确认一次。

见她没反应,他又轻轻的扯了扯她,“我说的,你听见没?”

乐来兮这才扭过头,松开手,皱眉道:“你来了,怎么了?”

“你当真没听见本王说了什么?”北冥即墨脸上的青筋都撅起了,心里又气又怒又……憋屈,对,很憋屈,甚至有些委屈。

又是本王!又恢复了他应有的霸气。乐来兮冷笑,觉得刚才那一幕就像一个冷笑话。

“我刚才一直在静思,不知殿下何时来,说了什么,殿下若不嫌麻烦,请再说一次,我一定好好听。”乐来兮面无表情的说道。

好!真的很好!她不仅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竟连自己的到来也不知!

北冥即墨目光极为复杂的望着坐在榻上的人,盯的乐来兮想找个老鼠洞扎进去。

“静思?”良久,北冥即墨开口,并换了一个无比戏谑的语气,“本王看你是在思念某人吧?”

一句话说的乐来兮猛的抬起了头,目光冰冷的望着他。而后,乐来兮笑了,笑的阴冷却妩媚,让北冥即墨不知所措。

本来,他只是没来由的发泄自己的醋意,可是现在,他真的有些怀疑她那莫名的笑意。

北冥即墨的心,咯噔一声,沉在海底。顿时,虚无与空落无处生存。

“本王就知道……”他喘着粗气,话说一半,停在原地。

乐来兮又笑了,笑的不可一世,“殿下知道什么?”

“知道我喜欢太子殿下?殿下想说什么,大可明说,不必藏着掖着。”乐来兮脸色通红,声音有些发颤,“你以为,你们这里的男人很招人喜欢?都像殿下这般,招人喜欢?”

见北冥即墨不说话,乐来兮又道:“还是说,殿下知道自己很可笑?”乐来兮似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也觉得殿下可笑的很呢!”

北冥即墨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刚才所言,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你以为你们这里的男人很招人喜欢?都想殿下这般,招人喜欢?”“我也觉得殿下可笑的很呢!”

他觉得自己的心憋的难受,快要炸了一般。

她不仅不喜欢我,她竟觉得我可笑,她竟这样看我!

乐来兮直直的望着他,看的他想落荒而逃。他怎么也想不到,情势地位就这样迅速的翻了个个儿。

“对!我就是可笑!我是一个大傻瓜!做着痴人痴梦!我是天底下最可笑之人!”北冥即墨嘶哑着,喘息着,“我总是盼望着,原本不该盼望的。我满腔热血,热衷于某人,可是,人家根本不当一回事!你说,我傻不傻?”

记忆中,北冥即墨很少如此说话,也从未一口气说这么多。

因为紧张、激动,他的额头上,脸上,满是汗水,末了,他看了她一眼,“可是老天,却偏偏让我碰上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惩罚……”

他走了!走的很快!几乎是一瞬间从乐来兮的眼前消失。

可是,最后的那个眼神儿,过了许久还在。乐来兮觉得心里的几根紧绷的弦要断了,五脏六腑也不停的翻腾着,叫嚣着……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飞霞与似锦见北冥即墨离去,急急的走进里间,却见乐来兮正伏在软榻上低低的哭泣。

这是俩人第二次见乐来兮流泪,而每一次,都是在北冥即墨离去之后。

似锦急了,“是不是殿下,殿下又给夫人气受了?”

飞霞忙呵斥似锦,“不许胡说!小心被人听见,害了夫人。”

似锦懂飞霞的意思,可是,她看乐来兮哭的身子一颤一颤的,急的直冒汗。

“夫人,您莫伤心,殿下是疼爱您的,只不过殿下不善言谈,有些地方词不达意,您别放在心上……刚才,我见殿下离去的时候,也是一脸的伤痛,不信,不信您问似锦。”飞霞说完,碰了似锦一下。

似锦忙跟着道:“是啊,夫人,婢子也看见了。”

伤痛?乐来兮听见这个词,猛然间,哭的更厉害了。

他只知道他的伤痛,而我的呢?

无缘无故来到这样一个世界,想回去,却不能。留下,却要面对各种各样的险境。

每天戴着不同的面具,言不由衷,稍有不慎,立刻成为公敌!

老天为何要这般惩罚我呢?

明明是约定好的,只是交易而已!可是,他今日却像一个受伤的丈夫,在倾力控诉冷落他的妻子一般!

北冥即墨,你凭什么?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整整一天,每当这个时候,我都觉得日子很恍惚。恢复无特殊情况每日两更的状态。)

第55章 潜入

乐来兮的哭泣与她人是不同的,活到二十岁,在她有限的哭泣次数里,每次都是无声的,无声的开始,无声的收尾。

另外,时间也很短暂,两分钟便好。

她从不把哭泣当成一种发泄,那是傻瓜才做的事。

对于她来说,每一次哭泣都代表一次成长,或遗失美好,或失去珍贵。总之,哭泣是一次付出巨大代价的惨痛象征。

这次同样,哭完之后,乐来兮觉得自己又丢了一样很珍贵很珍贵的东西,一样还未拥有便已经失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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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她还未醒之时,安乐便出现在飞霞面前。

“姐姐昨晚守夜么?”安乐见飞霞脸上满是倦意,以为她一晚没睡。

飞霞摇头,小声道:“我们夫人一整晚都没睡,天朦胧亮的时候才躺下。我知道你家主子差你来请,可是今日估计又去不成了。”

昨天乐来兮被北冥即墨呵斥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全府,安乐当然知道缘故。

“我家夫人只是让我先来探望一番,听姐姐这么一说,我们夫人今日也不好来了。”安乐觉得东极夫人刚刚睡下,不可打扰。

安乐说完要走,飞霞又道:“你回去好生与你家主子讲,就说我家夫人无事,昨日殿下也来了,安慰了我们夫人一番。”

安乐微微点头,这才离去。

乐来兮一觉睡到晚膳时分,起来之后,便觉腹中空空。

飞霞与似锦飞速的命人摆上晚膳,乐来兮吃了几口七彩燕菜,又喝了两碗鲜笋珍宝汤。

而后,她命飞霞端了两壶温酒,便朝朝亭子走去。

飞霞与似锦面面相觑,俩人都暗自纳闷儿,怎么夫人睡了一天,醒来之后倒像换了个人似的。

不过,这样更好!俩人极其乐意看到自家主子恢复心绪。

“夫人,您看,今晚月色多好!”似锦手指着月亮,抬头。

乐来兮也向天空望去,的确很美!那轮皎洁无暇的明月此时刚掠过树梢,照在高大密集的桂树上,洒下斑驳的影子。

空气中,有了一丝凉意。飞霞重回大殿拿来一件金丝百花飞鸟集锦披风,与乐来兮披上。待乐来兮坐下后,又将一件柔软的小毯与她盖在腿上。

“你们二人去歇息吧,我想静一静。”乐来兮躺在藤椅上,安静的望着乐来兮,轻声说道。

似锦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飞霞一把拽住,二人相视一眼,便慢慢的退了下去。

“姐姐,你说,殿下今晚还会来么?”似锦低头走着,对飞霞小声道。

“谁知呢。”飞霞回的心不在焉,几乎一步三回头的望着乐来兮,此时,她突然发觉,她的主子,是那么的孤独。

而那孤独,还是无人能解的那种。

四周静悄悄的,连虫子的叫声都没有。月亮躲进了云里,天空比先前灰暗了些。乐来兮安静的望着月亮,眼睛瞪的大大的,出神。

忽然一阵风气,从乐来兮的身边掠过,不知为何,竟让她有了一种凄凉、萧瑟的感觉。

秋天快到了!她在心中喃喃自语,不由自主的,她又计算起剩下的日子,只觉,好慢!

树影在风的吹拂下晃动的厉害,洒在地面斑驳的影子也愈加鬼魅。突然,一道白影瞬间划过,快的让乐来兮以为她出现了错觉。

而后,她的心开始绷紧,动也不敢动。她仔仔细细的望着白影出现的地方。可惜,好久,除了暗影晃晃的桂树、大叶树之外,什么也没有。

须臾,几乎又是一瞬间,她觉得有东西从她身后划过。乐来兮怕了,她想回头叫飞霞,可是身子好似瘫痪了一般,不能动弹。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悦耳的声音传来,“夫人,别来无恙?”

乐来兮松了口气,虽然不知是谁,但至少是个人。她站在原地,不停的转圈儿,想寻找声音的来源,可惜未果。

“夫人可还记得在下?”这次听的真切了,那人就在她身后,乐来兮慢慢的转身,但见一暗色垂影在横梁上晃动。

乐来兮被激出一身冷汗,歪倒在藤椅上。

“夫人没事吧?”那暗影飘了下来,光线终于打在了他身上,乐来兮认清了,是飞雪银狐,名震江湖的逍遥门尊主,乐逍遥。

乐来兮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轻声道:“你是怎么进来的?”王府戒卫森严不说,北冥即墨可是给幽兰居派了暗卫。

乐逍遥一袭白袍款款,潇洒自如的打开手中的白色折扇,笑道:“这天下,还没有本尊去不了的地方。”

口气甚自信,仿佛出入王府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也是,乐来兮又想起了当日的情形,青天白日的,他带着逍遥门一行人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在下刚刚只是想对夫人逗上一逗,没想到吓到夫人了,在下向夫人陪不是。”乐逍遥恭敬的对乐来兮行了一个礼。

乐来兮笑道:“无碍,尊主多礼了。”

乐逍遥看石案上有两壶酒,两个杯子,忙问道:“夫人是在等什么人吗?在下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不!”乐来兮干涩的笑笑,“我没有在等什么人。”

她明白乐逍遥的意思,望了望桌上的酒杯,淡淡的笑道:“一个人喝酒很没意思,拿两个杯子,当是有第二个人存在。或者,与月亮小酌也不错!”

月亮从云里走了出来。银色的清辉又洒满庭院,乐来兮的声音幽幽的,低低的,仿佛风吹过竹林的声音。

“在下来陪夫人,如何?”乐逍遥并未等乐来兮点头,便在石凳上坐下,斟满两杯。

乐来兮走上前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端起酒杯,“来兮不胜荣幸!”说毕,一饮而尽。

乐逍遥见她如此爽快,也跟着喝了一杯。

乐来兮掂起酒壶,又满上两杯,道:“来兮一直想谢尊主的救命之恩,可惜,都没有机会,今日尊主大驾光临,来兮不胜感激,虽说大恩不言谢,可是来兮还是要说一声谢谢!”话闭,乐来兮一饮而尽。

乐逍遥不语,端起酒杯也喝了个干净。

“说实话!”乐来兮特意盯了那银色狐狸面具一眼,仿佛能看穿一般,“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尊主一般,不知为何,那种感觉很熟悉。”

“真的吗?”乐逍遥很吃惊,而后又似欢喜道:“不瞒夫人,我也有同感。来,不论前世今生,为我们的久别重逢干杯!”

说着,乐逍遥端起了酒杯。乐来兮被他说的一怔,有一刹那的光景,她想把他的面具摘下。

良久,乐来兮也起身,道:“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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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二去,三杯五杯下肚之后,乐来兮的小脸儿发烧似的通红,视线开始模糊,她颤颤悠悠的又与自己满上,对乐逍遥笑道:“我平生,最佩服身怀绝技的人,尤其是像你这样,飞上,飞下,飞上,飞下,仿佛长了翅膀一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乐来兮眨巴着眼睛,比划着,开心道:“来,为自由干杯!”

“夫人醉了。”乐逍遥想阻止她继续喝下去,怎料,乐来兮却不悦道:“尊主还是江湖人士呢,做事怎可这般扭扭捏捏,不爽快!!”

乐来兮醉红着小脸儿,秋眸一眯,小嘴儿一撅,可爱至极,看的乐逍遥傻了眼。

而后,他笑道:“夫人说的是,来,喝酒!”

乐来兮见他举杯,继而笑道:“这才对嘛!”

“夫人觉得自己不自由吗?”放下酒杯,乐逍遥突然问道。这一问,把乐来兮问傻了。

“自由?”她反问,沉默,仿佛在深思,“自由是一个很奢侈的词汇,这世间,没有人能够真正的将它拥有,即便你有,也只是表象。”

这次,乐来兮将被子扔了,直接掂起酒壶,大喝了一口,“咳咳……咳咳……”

因为喝的猛,被呛着了。乐逍遥忙起身来到她身边,拍着她的背道:“怎能喝这样急?”

俩人离得很近,乐来兮将那银色的狐狸面具看的无比真切,从那上面还找到五颗小小的、尖尖的淡蓝色的宝石,很美,很迷人。

望着那张戴着面具的脸,乐来兮反问,“尊主觉得自己自由吗?”

乐逍遥沉默片刻,“或许吧。”随即,松开了她。

乐来兮别过头去,望着那轮高高的圆月道:“小时在孤儿院时,我总是喜欢一个人站在孤儿院的墙角下,抬头看着天空,就像现在这般。那时,我总在想,要是有一天,我能走出这堵墙,该有多好?

后来,我真的走出去了。每天与我的琴作伴,一路高歌,是多么的洒脱。可是,每天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担心着会被饿死,会被人欺负。因此,纵是看过了再美的风景,经历了再多的人,那又怎样?老天根本没有给你时间,让你去思考,自己到底自由不自由!

如今,我的生活,衣食无忧,可是我仍是觉得不自由,为什么?一个人的心被束缚住了,如何自由?身体被束缚算不得什么,心要是被捆住了,那才可怕?”

乐来兮突然转过头,望着面具下的那双眼睛,突然道:“你有喜欢的人么?”

乐逍遥怔了片刻,点头,乐来兮随即笑道:“那你应该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觉。那是一种既欢喜又害怕的感觉,喜欢他,就想独占他,可是,他的身边却不止你一个……更让人觉得害怕的是,两人根本就是来自不同的世界,有着不同的环境,不同的经历,不同的思想……总之,什么都是不同的!

你告诉自己,绝对不可陷进去,所以,你把你的心关的死死的,可又忍不住去想。于是,你每天活在一种自我束缚与压抑中,这才是最可怕的!”

乐逍遥一直怔怔的望着她,良久,仿若无声无息的道:“夫人说的是自己的夫君吧……”

而此时的乐来兮,已经趴倒在石案上。乐逍遥长长的叹了口气,顷刻飞身到大殿的窗前,迅速的打出了一个石子儿。

飞霞与似锦听到动静忙跑了出来,俩人将周围检查一遍,却不见一人。而后,俩人朝凉亭望去,却发现乐来兮趴倒在石案上。

坐在树上的乐逍遥见两人一左一右的将乐来兮架回了大殿,这才如只白鹤,翩然离去……

(其实早就写好了,可是很不满意,改了又改,所以到现在。今日天气很好,看起来就想让人睡觉,哈哈o(n_n)o~~)

第56章 秘密

次日,乐来兮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

眼珠间或一轮,乐来兮猛的从榻上坐起,昨晚醉酒前的一幕幕全浮现在脑海,可是后来呢?发生了什么?我是怎么回到软榻的?

“夫人醒了,夫人醒了,夫人醒了……”窗外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吓的乐来兮脑子被雷击了一般愣在原地。

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只多嘴多舌爱学人说话的鹦鹉。

谁教它这句?乐来兮捂着脑门儿,无语。恰在这时,似锦急冲冲的跑了进来,“夫人醒了!”说话间忙与乐来兮取木施上的锦袍。

“似锦,那家伙跟谁学的?”乐来兮冲着窗外那只摇头晃脑的鹦鹉问道。

似锦乐道:“哪里有人教它,许是每日听婢子们说多了,自己便学会了。”似锦与乐来兮系着腰带,又兴奋道:“多亏它呢,否则婢子还不知道夫人醒了呢。”

乐来兮大乐,哟!这家伙还自学成才!

“是谁来了么?”乐来兮问道。

似锦忙回道:“是南荣夫人身边的安乐,她昨日来过一次,想邀请您去漪兰殿,可是您昨日一天都在休息,这不,今日一大早她又来了。”

“现在走了么?”乐来兮急忙朝窗外望去,“我今日定去。”

但见院内已没了安乐的踪影,乐来兮又回头问似锦,“你怎么和她说的?”

“当然是去了!”似锦接的顺畅,而后又一本正经的道:“婢子想您今日无事,前天和昨天都没去成,今日定会去。”

这话说的乐来兮直乐,这丫头,果然进益了,居然能猜对我的心思。

“对了!”乐来兮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变了脸色,“昨天,我是怎么回到屋里的?”

正满面笑容的似锦怔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婢子和飞霞姐姐驾着您回来的呀!”

话毕,似锦撅起了小嘴儿,“幸亏鹦鹉扑棱着翅膀,撞到了窗子,让我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婢子和姐姐这才跑到殿外。不然我们还以为您在小酌,谁料我俩走到亭子时,您已经趴在石案上睡着了。”

“看来,这只鹦鹉也学会了通风报信。”似锦欢快的冲窗外打了一个小哨,乐的小鹦鹉又一阵乱扑棱。

昨晚,飞霞、似锦二人跑出大殿后,并未见到任何踪影,恰巧小鹦鹉扑棱着翅膀,正在和架子戏耍,于是,二人便认定是鹦鹉在与她们报信。

乐来兮听后愣了片刻,暗道,原来她二人并不知乐逍遥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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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三人刚踏进漪兰殿,便看见几个小婢女正绕着满院的桃树捉虫子。那桃树已经结满了果子,一个小枝上或十来个,或二十几个,青压压的,把树枝压弯了腰。

几个小婢女见乐来兮走来,忙上前行礼,乐来兮见她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长柄细纱网,不禁问道:“你们这是,捉虫子?”

“回东极夫人,是的,这果子再过一月就要熟了,每年这个季节便有一种明翼虫,专门咬果子,所以,这两天,我们夫人便命我等捕捉。”一个小婢女说毕,将手里的细纱网抬起,乐来兮仔细瞅了两眼,里面尽是一些银白色的小飞虫。

那小飞虫翅膀是银色的,身体也是白色的,与细纱放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

“你们继续捉吧。”乐来兮点点头,便带着飞霞、似锦朝大殿走去。

刚到门口,便见安乐、安康出来迎,乐来兮笑道:“两日不见,你家主子越发会持家致富了,怨不得名字叫富娴。”

安乐、安康抿嘴偷笑,这位爱说爱笑的东极夫人一来,她们主子定会乐上一整天。

果然,乐来兮刚走进里间,便见南荣富娴坐在小榻上发乐,见乐来兮来,忙单脚站起。

乐来兮见那情形,忙上前扶了她一把,又笑道:“瞧,不仅能发家致富,就连功夫也长了不少,竟学了鸵鸟儿的单脚站立。”

南荣富娴又乐又羞,红着小脸儿嗔道:“姐姐两日不来,一来就打趣我。”

乐来兮仔细观了她的脚,又查看了她的气色,觉得一切还不错,便坐了下来。同样,南荣富娴见她精神尚好,便将这两日的担忧打消了。

“姐姐,我有话要说。”安荣富娴将几个婢子打发出屋子,甚是神秘的开口道。

乐来兮用手扯了扯耳朵,惹得南荣富娴又笑上一番,而后,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故意说的没事一般,“姐姐知道那天殿下为何吵你么?因为,他吃醋了!”

说完,南荣富娴抿嘴偷笑,然而乐来兮听后,却笑不出来了。

“妹妹为何要说这个?”乐来兮强装着笑脸,问的仿佛不经意。

南荣富娴怕她不高兴,忙解释,“我只是怕姐姐多想,解不开,心结。”

乐来兮笑着点头,并不接话。

南荣富娴又道:“其实,殿下这个人,挺好!我看的清楚,他对姐姐极真,他的心里,只有姐姐。”

乐来兮噗嗤大乐,“你什么时候也成感情大师了?”

南荣富娴见她不接茬,面上有些着急,“我说的都是真的!”

“是他让你说的?”乐来兮突然问道。

“当然不是!”南荣富娴当即否认,“姐姐怎能这样想?”

乐来兮沉默了。

“我只是觉得,无论外表怎样,姐姐第一应该看的,该是里面的东西。”南荣富娴说的认真无比。

乐来兮仍不说话,只听她又道:“其实,这个道理,也是姐姐你教我的,看待别的事,你不是一向如此吗?为何看待这件事,却选择了别的眼光,而让自己……让自己伤心无比……”

乐来兮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事实却是如此。

可是,她并不知道真正的真相为何,所以,她无法真正理解。而乐来兮也无法解释。

突然,乐来兮开口,换了个话题,“那你呢?”

她问的十分含蓄,南荣富娴愣上半天,不知如何接话。

“你又是为什么?总是躲着那个人?”乐来兮见她不说,又将话明说了几分。

南荣富娴突然将头别向窗外,神情茫然,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空气沉默了许久,乐来兮一口一口的低头喝茶,见她不语,也不再出声。

许久,南荣富娴突然回过头,“姐姐还记得温岚么?”

温岚?乐来兮点头,当然记得,那日南荣富娴偷偷祭拜的那个人,不就是么?

也许,那天乐来兮就应该知道关于温岚的事,假如,没有被一群黑衣人搅浑了的话。

“他是父亲的一个门客,我们相识在八年前,记得那时,满院子的桃花刚盛开,绚烂无比。他与父亲坐在桃树下对弈,他很聪明,总能一眼看穿父亲的每一步棋。父亲曾称赞他必成大器。

他的眼睛很美,很亮,总是洋溢着令人说不清的温情,让人一看便觉温暖。其实,一开始,我和他没有说过几句话,我总是远远的在一旁玩耍,偶尔看他一眼,每当他看到我时,我便拉着安乐、安康跑了。

后来,父亲察到我的心意,渐渐的,他对温岚越来越满意,几乎已经默许我俩的亲事。可是,岂料,一道圣旨打乱了这一切,父亲无法违抗皇命,而我,也不能置全家人的性命于不顾。”

说到这儿,南荣富娴又沉默了许久。

“他就那样,突然不见了,就连父亲也找不到他的踪影。我来王府的前一天晚上,父亲突然找到我,说,他死了……他们在苍茫山附近发现了他的尸体,没有人知道,他为何突然去了苍茫山。”

苍茫山?乐来兮心里突然雀跃不已,仅仅是因为听到这个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的名字。

“是不是你的父亲秘密交代他一些任务?”乐来兮的推测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南荣富娴的父亲,是位将军,为北燕,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南荣富娴却摇头,“父亲说,不曾。”

这时,南荣富娴从脖子里掏出一块精致的玉佩,摩挲道:“这是他给我的,他的传家之物。”

乐来兮慢慢的抚上了她的手,“所以,你为他立了那个牌位。”

南荣富娴慢慢点头,“他是个孤儿,我不想他死后成了野鬼。”良久,她傻傻的,动也不动,似是做梦一般,低语道:“又或许,他还活着。”

乐来兮终于明白,她为何刻下那行字:清溪在,空山依旧,人已去,许是白云深处。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乐来兮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看着她趴在桌子上小声的哭泣。

“殿下知道,对吧……”乐来兮突然打断了她的哭声,她实在不愿在看富娴伤心了。

确实,一瞬间,哭声戛然而止。她慢慢的抬起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那晚,我拒绝了他……”良久,南荣富娴开了口。

“我终于明白了一切。”乐来兮说完这句,再没了言语。

原来,不幸的人,到处都是!乐来兮鼻子直发酸。

南荣富娴慢慢的擦干眼泪,望着乐来兮,突然笑了。

“姐姐没来的时候,我觉得,活着没甚意思,可是,现在我有了姐姐,突然发现,生活,还挺有趣。”

乐来兮听后,慌的低下了头。假如有一天,自己突然不见,一切,又会怎样?

乐来兮不敢想,第一次,她对自己重回二十一世纪的计划感到莫名的心酸。

(昨晚许久没睡,读了一篇小白文,读完之后发现,(╯□╰)o哈哈哈哈……咳咳!弱弱的说一句,亲,是小白文,不是白痴文,偷笑……)

第57章 丹青

然而,乐来兮所想所思,南荣富娴一无所知。现在的她,唯一知道的是,乐来兮是她的好姐妹,甚至,是知己。可以分享秘密的那种。

仿佛一瞬间,青春年少时节未能拥有的纯白情谊,她此刻重新拥有。

在漪兰殿一呆就是一天,晚膳之后,乐来兮才笑嘻嘻的与南荣富娴告别,二人约定,明日上午一起去园子里采秋棠花,回来一起做酒酿棠花汤圆。

乐来兮走的很慢,到孔雀台时,略微停了一番。池塘里的荷花在夜间显得暗白,像是一朵朵坠落人间沉睡的仙子。

快到幽兰居时,三人远远的看见院门口站着两个穿白袍的人。乐来兮禁不住疑惑,难道又是某人?

走近了才知,原来是北冥司辰以及他的随身侍卫,飞叶。

“太子殿下金安。”乐来兮稍稍福身,“不知太子殿下这么晚来幽兰居,所谓何事?”

乐来兮语气淡淡,上次的事,她不想再重现。

北冥司辰当然听得出她的语气,面色复杂道:“夫人莫怪,孤来此,一是为上次的事身感歉意,孤连累了夫人,为此,很不安。另外,孤明日就要走了,特来与夫人辞行。”

“太子殿下莫要如此说,那件事,与您无关。”乐来兮一时间有些紧张,听他要走,忙问道:“这么急?为何不多住些时日?”

北冥司辰听她说的恳切,不禁面上一红,低头道:“孤这次离宫,本是去致宁看望三皇弟的,他离开母后的时候,只有七岁。这次孤见他生活的舒心惬意,倒也放了心。孤从致宁离开,本想直接回京的,可是,实忍不住来汝安,看看二皇弟。如今住了两天,见他生活的也安逸,孤也就放心了。”

他说的低沉、缓慢,说这话时,眼睛里透着真诚,仿佛还有一丝失落。

乐来兮看得出,他是一个好大哥,假如,他没有生在帝皇家的话。

“哦!”乐来兮这才反应过来,她们还一直站在院子外面,“恕妾失礼,请太子殿下进去喝杯茶。”

北冥司辰抬起了头,望了乐来兮一眼,随后温和的笑了,面上又是一红,“不,多谢夫人厚意,天色已经很晚,孤就不进去叨扰了……”

他又抬起了头,带着三分颤然望了乐来兮一眼,干涩的笑道:“告辞,夫人多保重。”

乐来兮动了动,张着嘴,却不知说什么。直到北冥司辰一行人消失在夜幕中,她才转身进了院子。

也许,他感兴趣的,只是自己带给他的独特的音乐,看来,是自己多想了。毕竟,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某人那般,满脑子精虫,动不动就往坏处想。

我怎么又想起那个阴晴不定的人?乐来兮拍着脑门,进了大殿。

……………………分割线………………

北冥司辰走的飞快,直到远离幽兰居,这才放慢了脚步。

飞叶十分不解,在自家主子耳边小声道:“主子这又是为何?一整天坐立不安,悄悄派了几波人去打探幽兰居的消息,如今见着了夫人,她又邀请您进去喝茶,您怎么又打了退堂鼓?”

北冥司辰一听,随即停下了脚步,语气犀利道:“你难道不知,前日只因孤在园子里问了她一支曲谱,她便成为众矢之的,不仅受到二皇弟的责备,更是被府里的人私下议论。孤要是今晚进了幽兰居,别人还不得……”

他无法说出口,飞叶也明白了,随即低了头。

“孤,只求她平安,别的,也不愿多想。”北冥司辰笑了,笑的很苦涩,也许这样说,只是一种无奈而已。

回到凌曲阁,他并未打算就歇。飞叶怔怔的望着主子,他自小便陪伴着主子,还从没发现,主子为哪个女人如此痴情。

不说别的姬妾,就连太子妃,他也只是逢初一、十五,去探望一番,偶尔留宿,从未到天明。

北冥司辰从书案上取了一张大大的宣纸,铺在眼前,又将小豪润了又润,思量一番,在宣纸上细笔勾勒起来。

飞叶不敢上前打扰,只是静静的立在一旁。

他知主子最喜水墨丹青,每逢勾勒人物,必先画眉眼。

果然,那笔下的精准,在宣纸上肆意游走,如行云流水一般,片刻,一眉清目朗,眸光灵动雀跃的女子的微侧脸浮上画面。

飞叶觉得自己又猜对了,只在那双眉眼出来时,他便已认出是谁。

正如那晚他的主子所说,这世间,除了她,还会有哪个女子能有这样一双明亮、清秀却灵动无比的眼睛?

画上的东极夫人身着淡雅锦装,一双纤小的手握着琴谱,微微低垂着双眸,正在认真的看着那张琴谱。

飞叶的身子突然动了一下,吃惊的抬头,望着北冥司辰。可是,他的主子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整个人好似沉浸在画里。

在东极夫人的旁边,还留有很大一片“空地”,北冥司辰犹豫了一番,直到水墨滴到纸上,他也没有动笔。

飞叶怔怔,一会儿看他的主子,一会儿又瞧那张画。到最后,他忍不住问道:“主子,您为何不继续?”

他想说,为何不把您自己也画上。

北冥司辰听后,握笔的手突然抖了一下,良久,他终于放下毛笔,“收了吧。”

飞叶听命,将文房器具一并规整完毕,放进箱子。待他刚要碰触那副画时,北冥司辰条件反射似的将手按在了上面。

飞叶愣了一下,而后低头道:“主子恕罪。”

北冥司辰并未理会,他的双眼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那张脸,那张精致绝美的小脸儿,仿佛虚无缥缈,又仿佛近在眼前。

天色更暗了,渐渐进入深夜,北冥司辰在长长的舒了口气之后,将那副丹青收了起来,放进胸口布笼中。

“孤明日要走的事,与安尊王说了吗?”北冥司辰问飞叶。

飞叶的眼睛这才离开他家主子的胸口,他觉得主子把丹青放在那个地方,十分不安全。无论被谁发现,那都是,都是,一场灾难。

先别说东宫里的太子妃以及众姬妾会大乱,这要是被安尊王府里的某个人看到,那东极夫人,恐怕……

“孤问你话呢!你聋了么?”北冥司辰见飞叶眉头紧皱,面色开始不悦。

“哦!”飞叶终于出了声,“主子恕罪!……安尊王殿下已知您明日要离去的事,安尊王殿下说,明日他会亲自送您出城。”

北冥司辰点点头,命飞叶下去休息。飞叶刚走出门槛,只听北冥司辰道:“你放心,孤会把这副丹青永远的藏起来,不会让任何人看到。”

飞叶猛的回头,望了北冥司辰一眼,随即干涩的笑着离去。

…………………分割线………………

此刻还未入眠的,不止北冥司辰一个。

在偌大的重华殿,北冥即墨同样未眠。

今日一整天,他做了两件事。头一件,便是派人悄悄的打探乐来兮的消息,听到她很是开心的与南荣富娴玩了一天,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不由得笑出声来。

第二件事,便是关于乐来兮等人在浮云山附近遇刺的事。

早上炙烈来报,暗门里的人已查出了一些眉目,说晚上便会有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北冥即墨更加不能入睡,一直等到现在。

突然进来一阵凉风来袭,吹的纱帘飘飞四起,北冥即墨知他等待的终于来了,忙起身,离开了软榻。

炙烈走了进来,刚要行礼,被北冥即墨立刻拦住,“快说。”

“殿下,暗门的人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清,从现场突现的一封血书来看,表面上,是萧宰辅联合湘尚书等人雇了红花会的杀手,为了与萧夫人、湘美人报仇雪恨,将目标对准了东极夫人。可是,我们的人在萧府、湘府暗查了两天,根本没发现蛛丝马迹。

还有,那些杀手根本不是红花会的人,是被人伪装的。于是,我们的人又去了浮云山,扩大了搜寻范围,终于在山谷里发现一具蒙面黑衣死尸,确系是当日的杀手之一。我们对他搜了身,发现他是太监。”

炙烈说完,又皱眉道:“经过我们的一番查证,整件事的幕后,是安柔皇后。”

安柔皇后?符妙姬!!

北冥即墨越听越激动,到最后,他的眉几乎凝成一条曲线。拳头被他握的咯吱响,炙烈将头垂的死死,大气也不敢出。

“你觉得,太子突然来府,只是单纯的路过么?”片刻之后,北冥即墨忍住浑身的怒气,突然问道。

炙烈面上一愣,而后低眸道:“这个,卑职不好说,太子殿下是在离开致宁的路上,突然转向汝安的。”

“从太子殿下这两日的动静来看,许是单纯看望殿下。”炙烈又加了句,他的根据是,北冥司辰这两日几乎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东极夫人身上,根本无暇他顾。

“本王知道了,这件事,从头到尾要做到严密保密,但凡泄露,泄露者与听到者,一并杀!”北冥即墨说完,挥了挥手,命炙烈退下。

已经过了三更,夜,更黑了。屋内灯影恍恍,北冥即墨似是定住了一番,许久未动。

突然,一只坚硬无比的拳头狠狠的砸在案上,“符妙姬!你等着!!”北冥即墨几乎咬牙切齿道。

第58章 难堪

心中正满怀愤恨的北冥即墨突然警觉起来,他隐约听见房顶有微微的动静。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北冥即墨心中一震,面上却若无其事。他思量,既然上面有人,十有**将他与炙烈的谈话听了去,而这个人,说不定与皇后有关!

北冥即墨负着手,大叫:“炙烈!”

炙烈如风一般,再次走进纱帘,没等他有所反应,北冥即墨便冲他勾勾手指,炙烈会意,附耳过来。

“本王说什么,都不要惊慌。”北冥即墨小声警告之后,这才进入正题,“房顶上许是有人,你悄悄出去,给本王捉来!”

炙烈十分配合,不动声色的连连点头,倏尔笑了,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秘密一般。

而后,他慢慢的退出纱帘,大摇大摆的走出大殿,刚出门便一个跃身,飞上了房顶。

果然不出殿下所料,确实有人!炙烈暗自吃惊。随即,加快了速度。

那人黑衣黑面,听觉甚是灵敏,几乎刹那间,便发现了炙烈,忙飞身离去。

炙烈奋力去追,一心想要抓住她,怎奈那人的轻功极妙,刚跑进梅林,炙烈便落了后。突然,那人纵身一跃,消失不见。

炙烈很是懊悔当初没有好好钻研轻功,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单膝跪在北冥即墨面前,一副低头认罪的样子。

“起来吧。”北冥即墨并没有责罚他的意思,“那人什么特征?”

炙烈眨了眨眼,回忆一番,十分肯定的道:“她身材娇小,瘦弱,行动间极灵敏,一定是个女人。”

女人?北冥即墨沉默了。

他的大脑开始迅速运转,脑海中立刻生成了几个猜想。

如果是个女人,那么一定是府里的哪个深藏不露的。因为,江湖上有名有派的几大门系,并且轻功胜过炙烈的,不可能是女人。

如果不是女人,那就一定来自府外,并且一定与皇后脱不开关系。

或者,是太子的人也说不定,这几天他把目光全部集中在乐来兮身上,也许只是个障眼法。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这重华殿看来要加强戒备了,“炙烈,明日将惊风、惊雨调来,幽兰居那边,多调几个人过去。”

炙烈领命,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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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北冥即墨送太子出城,到傍晚才返回。

刚到重华殿,便听炙烈来报,正妃求见。

北冥即墨命她进来,江蒂娥足下生风的来到他的眼前,福身行礼完毕,便笑道:“殿下辛苦,妾与殿下做了几样可口小菜,眼见快到晚膳时分,便带了来。”

话毕,接过玲珑手里的食盒,喜气洋洋的放到了膳桌上。

“正妃费心了。”北冥即墨淡淡一句,随即走向膳桌,命青岚摆膳。

而后,转身又看向江蒂娥,“坐下与本王一起吧。”

江蒂娥笑着福身谢恩,缓缓的走向膳桌。青岚将晚膳摆好,又将江蒂娥带来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四样小菜也都一一摆上。

北冥即墨尝了几口,味道还不错。

见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江蒂娥随即笑道:“殿下喜欢,就多吃一些。”

北冥即墨微微点头,又吃了几口。江蒂娥看他吃的高兴,便也动起了筷子,而后,像是拉家常的道:“妾知道殿下一直忙碌,多日来,不敢打扰。今日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妾有几句话要说。”

江蒂娥说完,便瞟了北冥即墨一眼,见他仍在吃自己做的小菜,没有不悦之意,便接着说道:“殿下是否觉得膝下冷清?”

她的话突然止住,因为她看见北冥即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但是,也只是一瞬间,北冥即墨继续吃饭。

“妾前几年身体微恙,并未尽到一个正妃的责任。如今,妾身体已好,想着,关于子嗣的事,殿下该考虑了。”

江蒂娥见他仍不语,接着道:“妾知道殿下前些年的顾虑,如今,太子之位不再空悬,殿下完全不用顾虑许多……”

“啪!”的一声,北冥即墨将筷子拍在桌上,打断了江蒂娥的话。

“正妃难道不知,食不言寝不语?本王看你不止连正妃的责任没有尽到,就连规矩也忘的干净!”北冥即墨阴沉着脸,离开了膳桌。

江蒂娥满脸憋的满脸通红,这么些年,她还是第一次被北冥即墨说的下不来台。

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北冥即墨生了气,这让她更无错。

江蒂娥随即离开了膳桌,跪倒在北冥即墨面前,低语道:“殿下恕罪!是妾错了!”

“起来吧。”北冥即墨俯视她一眼,淡淡的道:“老老实实做你的正妃,管好府里的庶务即可,别的,你一概不用过问!”

“本王累了,你回吧。”北冥即墨说完这句,便大步走进了纱帘,只留江蒂娥一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当她面色惨白的走出殿外时,守在外面的玲珑几乎吓傻了。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玲珑低声问道,连忙扶住了她。

江蒂娥不言不语,一边流泪一边摇头。顿时,急的玲珑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是不是殿下,殿下拒绝了您说的事儿?”北冥即墨用膳时,不喜人服侍,因此,玲珑站在殿外,并不知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

不过,江蒂娥今日来的目的,她却一清二楚,因此,她只能用猜的。

一路,江蒂娥都没有说话,两眼发直的望着远方。她走的蹒跚无比,像个八十岁的老妇。

“玲珑,本宫真的老了,惹人厌了。”江蒂娥望着路旁垂落的黄叶,喃喃道:“就像这黄叶,到了不得不飘零的季节。”

“娘娘,求您别这么说!”玲珑抹了一把眼泪,心痛的难受。

“从前,殿下从不会这么待我,可是,如今,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变了,一切都变了……”

江蒂娥一路颤颤巍巍,靠近椒兰殿的转角时,突然碰见了张姬和陶姬。

二人见到江蒂娥,忙上前跪着行了个大礼,江蒂娥忙用绢子拭去脸上的泪水,用嘶哑着的声音低声道:“你们起来!”

张姬、陶姬一听,忙抬起了头,张姬反应快,随低头道:“今日的风沙太大了,想是不小心刮进了娘娘的眼睛,妾从前最会治这个了,不如让妾与您看看。”

江蒂娥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不用了,沙子已经被眼泪洗了出来,你们二人随我到椒兰殿坐坐吧。”

张姬、陶姬忙轻声谢恩,慢慢起身,随江蒂娥朝椒兰殿走去。

……………………分割线………………

江蒂娥走后,北冥即墨愈发愤怒,本来饥肠辘辘的他,此时只觉得肚中鼓鼓的。

对于这个正妃,他越来越不满。

从前,因为自己不关注府里的争斗,导致在别的女人争风吃醋的时候,她受了不少委屈。又加之她心善、老实,因此,对她,北冥即墨觉得还是有几分歉意的。

可是,自从府里接二连三的出了几件事之后,从前许多他没有看见的缺点,渐渐浮出水面。

善妒。见不得他对乐来兮好,面上无事,私底下却很是不满。

虚伪。明明骨子里讨厌乐来兮,可是面上却姐姐妹妹的叫的极亲热,根本与湘采柔、萧汝荷二人无异。无论远离还是亲近乐来兮,永远带着自己的目的。

再瞧瞧乐来兮,她喜欢安荣富娴,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那是一种怎样的情形?

蠢笨。面上看着识大体,实则没有一点脑子。如若不然,也不会被明着欺负她多年的萧汝荷耍的团团转。

不知感恩。毕竟乐来兮救了她一命,她非但不感激,还越来越把她当成眼中钉。

自作聪明。天下局势说变就变,作为一个正妃,居然连一点眼光也没有,竟说局势已定,并擅自作主张的为他张罗子嗣一事。

北冥即墨脑子里一一闪过这些词汇,像是在数落一个罪人一般。尤其是拿她与乐来兮相比较,愈发觉得江蒂娥不顺眼。

提到乐来兮,他更加想见她本人。

他不由自主的前脚迈出大殿后,又退了回来。他怕她再次躲着自己。

可是,这两天来,他心里越发想的发慌,尤其是,现在。

于是,鼓足了勇气,大步朝幽兰居走去。

………………分割线………………

此时,乐来兮正坐在西院凉亭,与飞霞似锦一起说笑。

今天一整天,她过的都很快乐。上午与南荣富娴一起去采了两篮子秋棠花,虽然南荣富娴一直坐在撵上,看着她采。

她还与南荣富娴捉了一只七彩斑斓蝶,这让南荣富娴乐了许久。

午膳之后,她们便一起进了南荣富娴的小厨房,动手滚了两筛子汤圆儿。

到后来,每个人吃的饱饱的,连晚膳也没叫。

三人正兴致勃勃的讨论着白天的情形,说到似锦因为捉蝴蝶打的那个滚儿时,乐来兮又忍不住捧腹大笑。

似锦撅着小嘴儿,拿小手直打飞霞,“看你,姐姐,又提!你今日都提七八遍了!”

乐来兮照着似锦的小脸儿“狠狠”的一捏,笑道:“别人的滚一下就算了,你可是玩特技似的,整整滚了三圈儿……”且又是平地,咋做到的?乐来兮在心里又补了一句。

三人正欢笑,飞霞突然见眼前多了一个人,也站在那里傻傻的笑。

飞霞慌了,几乎条件反射的站起来。乐来兮和似锦也瞅见了来人,三人一起,前前后后的,忙上去行礼。

北冥即墨连连摆手,笑道:“不必多礼,本王见你们说的开心,便没出声。”

乐来兮面上带着干涩的笑,低头不语。

“你们在说什么,如此兴奋!”北冥即墨察觉到空气里的异样,装作没发现一般,笑着问道。

飞霞见乐来兮不说话,便笑着将今日的事儿从头至尾大致说了一遍,北冥即墨听到似锦的“事迹”后顿时哈哈大笑。

乐来兮从没见他这样笑过,不由得看愣了。

这时,北冥即墨对着她道:“夫人亲手做了汤圆,都不与本王送上一碗……”

乐来兮“抖了抖”耳朵,如果她的听觉没有问题,那一定是北冥即墨傻了。这个冷酷霸道的大冰块儿居然冲她撒娇……

她默默的吞了一口口水,忙回神道:“厨房里还有些,我这就让飞霞命人去煮。”飞霞听后,忙福身应命,朝小厨房跑去。

“多谢夫人。”北冥即墨笑着对乐来兮说完,便走向石凳,想坐下来。

似锦见状,忙从一旁拿过一个软软绵绵的坐垫儿,放在石凳上。

北冥即墨眼前一亮,望了似锦一眼,“好丫头!”

他笑着赞了一句,似锦呆了,乐来兮傻了,越发觉得眼前的这位貌似不是北冥即墨。

曾听独孤穹说,逍遥门的人最擅长易容术,莫非这人,是乐逍遥?不是吧!这玩笑也太大了!

就在乐来兮暗自犯嘀咕的时候,北冥即墨慢慢的从袖笼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偶,细看之,是一只可爱的小白兔。

北冥即墨将小白兔放在石桌上,用十指推着它,让小白兔在上面转了个圈儿,而后笑眯眯的望向乐来兮,正欲说话,只见乐来兮皱着眉头,鬼使神差般的朝他走来……

(其实,在设定江蒂娥这样一个角色的时候,我也是很矛盾的,她为人善良,却虚伪,喜欢自作主张,耳根子却软,对爱的人很执着,可又老做着相反的事儿……艾玛!这算不算精神分裂?o(╯□╰)o)

第59章 真情

北冥即墨内心甚是激动,正要把手中的小白兔递给他,却被她一把捏住。

对!乐来兮捏住了他的脸,并使劲儿的撕扯,“没有啊,怎么没有橡皮胶……”她一边扯,还一边喃喃自语。

突然,她停下!老天!原来是我弄错了!乐来兮顿时吓的不知所措,抿着小嘴儿,低着头,默默的等待北冥即墨的惩罚。

北冥即墨慢慢起身,靠近了乐来兮,在她耳边轻声道:“夫人,我真的是北冥即墨。”

刹那间,乐来兮囧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霎是好看。

“殿下,请恕妾失礼。”乐来兮福身,将头埋的更低了。

似锦已经看傻了眼,不知缘由的她觉得夫人一定是着魔了,居然对殿下做出这般行径!

北冥即墨怕她尴尬,于是掂起了兔耳朵,笑道:“你看,这是本王送皇兄出城后,在回来的路上买的,本王想着,你一定喜欢。”

乐来兮接过那兔子,红着脸道:“谢殿下。”

那只小兔长着一对圆溜溜的红眼睛,非常可爱。乐来兮仔细看了看,爱不释手的收起。

须臾,飞霞将一碗热腾腾的汤圆端来,北冥即墨看后大赞,吃了一口更觉香甜可口。

被他这样毫不保留的赞叹,乐来兮越发觉得自己不能自持,便在旁边的藤椅上坐了下来。

北冥即墨很快将那碗汤圆吃完,而后又举着碗问乐来兮道:“还有吗?”

乐来兮又看向飞霞,飞霞忙接过那碗,欣喜道:“有,有,婢子命人下了三碗呢。”

“那你都盛来。”这话让飞霞眼睛一亮,她是真替自家夫人高兴。

飞霞匆匆离去后,乐来兮与傻似锦对了一眼,这一对,觉得似锦更傻了。

很快,北冥即墨将端来的两碗吃完,连汤也喝了个干净。那状态,乐来兮真的很担心,吃那么多,要是撑着了,可咋整?

北冥即墨起身,抖了抖袖袍后,如玉般的手抚上了肚子,他并未觉得这有多么难堪,低柔对乐来兮笑道:“本王想在院子里走走,夫人可愿作陪?”

乐来兮因为精神有些恍惚,以至于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这可是他第一次征求我的意见呢,从前的他只会说:“乐来兮,陪本王走走!”

“夫人不愿么?”北冥即墨上前一步,试图拉扯乐来兮的小手。

原来她的小手仍是如此的细滑、柔嫩,摸着让人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愉悦。

他并未像从前那般,带着情.欲的眼神肆意摩挲,此时,他如一个清纯的朋友一般,轻盈的握了握,便松开了。

乐来兮被一连串的动作弄的心绪乱乱,笑了笑,便直接走下凉亭。北冥即墨见状,即刻跟上。

俩人一前一后,走的很慢。北冥即墨真的在散步一般,四周静悄悄,没有一个人影,可是他却没有任何企图,这种感觉让乐来兮舒心不少。

可是她仍然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间就变了一个人。

快到院门口时,乐来兮突然看见一行人走了进来,同样,那行人也看见了她。

借着微弱的灯光,乐来兮认出,来人是江蒂娥。她快速上前几步,去福身迎接。

江蒂娥以为只有乐来兮一人,有些盛气凌人,突然她望见乐来兮身后还有一人,竟是北冥即墨,几乎一瞬间,她的气势顿减大半,忙福身低柔的与北冥即墨请安行礼。

北冥即墨面上不动声色,可是眸子里却瞬间闪过不悦,只听江蒂娥对他道:“妾只觉许久没有来东极妹妹这里坐坐,今日实在想的紧,没想到殿下也在。”

江蒂娥说中透着说不出口的勉强,不止北冥即墨,就连乐来兮也听得出。

北冥即墨无法容忍她的虚伪。而乐来兮则是认为,江蒂娥又吃她的醋了。

只有江蒂娥一人,觉得有些失算,今日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她本想请乐来兮帮忙说服北冥即墨关于子嗣的事,没想到,他也在。如此一来,此时更不能提了。

“姐姐快请!”扫除心里的思绪,乐来兮换上一张笑脸,请江蒂娥等人进大殿。

当然,北冥即墨先抬起了步子。

飞霞、似锦端来最好的茶点,放在北冥即墨与江蒂娥之间的矮几上,坐在下位的乐来兮道:“姐姐难得来我这里,今日我做了些许酒酿棠花汤圆,想请姐姐品尝一番。飞霞,吩咐厨房……”

“是吗?”江蒂娥笑的甜美,眸子里却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忧郁,她又想起北冥即墨吃自己做的小菜的情形,可惜,若不是自己提出那个让他不高兴的话题,他定会一扫而光。

今日他在这里,定吃了不少汤圆吧?

心里很是不舒服,可是江蒂娥仍笑道:“本宫真是惊讶,妹妹居然会做汤圆。”

“也没什么。”乐来兮笑着回道:“其实是跟着南荣妹妹学的,我做的本不好,待会儿姐姐可不要笑我。”

“哪里的话,妹妹真是谦虚。”江蒂娥优雅的用帕子遮着嘴巴,笑的更加绚烂了。

俩人一来二去,看似普通的对话,却极为精彩。北冥即墨看的出,乐来兮在奋力自持,他的感觉没错。

此刻,乐来兮的确不舒服。她竟有一种当小三被原配抓现行的感觉。虽然她什么也做,可是这种感觉很是真实。

她面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心里却期盼着时间走的快些,让这种尴尬死人的局面快些结束。

北冥即墨起先很是厌恶江蒂娥的声音,到后来,他的整颗心都放在乐来兮的身上,两耳仿佛生了自动过滤网,将某些不悦的声音自动过滤。

他的两只眼睛从未离开乐来兮,尤其是感觉到她的不适之后,眸光更加深邃。

本在一旁不停聒噪的江蒂娥,突然之间瞥见了那目光,这让她的脑子突然断片儿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目光啊?深邃、多情,满含着无数的言语,想说,却碍着别人说不出口。

这种目光,她也曾经拥有,想当初,她在病榻上躺着的时候,每每受到那些女人的欺辱时,她想向他诉说她的委屈,可是又不忍与他增添烦恼,然后,她看向北冥即墨,就是这种目光。

在她的印象里,大概只有女人对自己心爱的男人才会流露出那种目光。可是,现在……这太让她震惊了。

她原以为,乐来兮只是美丽、多才情、性子又和顺,所以殿下宠爱她一些。

可是,今晚,她才知道,殿下对她,是真爱。

江蒂娥被自己的这样一个结论吓住了,她不敢相信,却不得不相信。

她终于明白,为何殿下对她越来越冷淡,越来越不想碰她,什么身体初愈,多多休息,什么只管好庶务,别的一概不用问,都是假的,一切都是骗人的!

全都是为了这个女人!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

想到这儿,江蒂娥的心都碎了!乐来兮察觉江蒂娥面色不对,突然道:“姐姐,你是怎么了?”

江蒂娥被她的话一惊,忙扯上笑容,“无事,本宫只是觉得突然有些不舒服。”

既然话说到这里,江蒂娥顿了顿,又顺势说道:“恐怕今日不能品尝妹妹的汤圆了,改天吧。”

说着,江蒂娥起身就要走,下了金梯,与北冥即墨柔柔的行了一个礼,“殿下,妾先回了。”

北冥即墨对她的行为感到诧异,但是恰如他愿,欣喜大过了诧异。

于是,他淡淡点头,应允了。

乐来兮送江蒂娥出了院门,回到大殿,见北冥即墨貌似很开心的喝茶、吃点心,睭ttp/1.1 200 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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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发现

日子过的很快,一转眼,秋天真的来了。幽兰居正殿门前的大叶树上的大耳朵叶子,整片整片变黄之后,开始一片片凋落。

那情形,却没有一丝秋风扫落叶的味道,倒有几分唯美。

站在窗前的乐来兮,看呆了。

地上有几只笨重的甲壳虫,在合力运一片树叶,那黄黄的小船儿似的大树叶仿佛长了腿儿一般,在地上煞有方向的游走。

似锦斗鸟斗累了,便蹲在地上看甲壳虫储存粮食。

飞霞陪着乐来兮站在窗边,对似锦的行为笑着摇头,“真是,越大越像个孩子。”

乐来兮看似锦玩儿的有趣儿,也看的生动,笑道:“人家本来就是孩子嘛。”

今日一大早起来,乐来兮便感到浓浓的秋意,似锦更是兴奋的收集秋叶、斗秋虫。

对于每年只有一个月是秋天的汝安来说,秋天,是极为珍贵的。

“南荣夫人今日要拆夹板,咱们快去吧。”乐来兮命飞霞喊上似锦,三人一起出了院门。

一路,秋风瑟瑟,颇有几分凉意。

乐来兮头上挽着芙蓉归云髻,将脸型衬的娇美可人。一支翡翠镶金簪花步摇,明艳照人,与发上盘着的三朵珍珠心百花簪一起,恰如其分的将人衬托的高贵、淡雅。

一袭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随风摇曳,为满庭的秋色,增添几分神韵。

乐来兮等人走进漪兰殿时,恰好独孤穹也在,他正与南荣富娴小心翼翼的拆夹板。

“夫人,您试着慢慢沾地儿,别急。”独孤穹放下拆掉的夹板,慢慢起身,目不转睛的看着南荣富娴在安乐的搀扶下坐起。

从现代医学角度,南荣富娴的脚伤,恢复的已经算快的了,也许,是因为一些神秘药膏起了大作用,或许吃的好也说不定,或是别的原因,也未可知。

她小心翼翼的将受伤的脚放在地上,刚一用力,立刻眉头紧皱,乐来兮看得出,还是很疼。

“独孤,拆板的时间真的到了么?”乐来兮紧张的问独孤穹,怎奈,他好似没听见一般,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南荣富娴不放。

乐来兮见他不语,便收起了目光,转向南荣富娴。

恰在这时,南荣富娴脚下一个不稳,整个身子坠坠,眼看就要歪倒。

“夫人!!”独孤穹紧张的喊了一声,一个箭头飞奔到南荣富娴身下,双手撑地,用身子托住了南荣富娴。

乐来兮吓的面色发白,赶忙飞奔过去,她可不想南荣富娴旧伤未去,又添新伤。

“我说独孤!”乐来兮没好气的说道:“拆夹板的时间真的到了么?我怎么看这情形,还需些时日。”

因为身体亲密接触了一下,南荣富娴与独孤穹二人均脸色通红。

独孤穹听乐来兮如此责问他,便惭愧道:“这个,其实是与每个人的体质有关的,或许,南荣夫人恢复的较慢,是臣之过,请夫人责罚。”

“哎呀,姐姐!”痛劲儿过去,南荣富娴开始冲乐来兮撒娇,“不要那么紧张,我没事,你看……”

说着,南荣富娴真的重新起步,这次走的稳当多了。

“姐姐你看!”南荣富娴开心的笑着,“刚才是我用错了力,不能怪独孤先生。”

独孤穹听她如此说,立刻低了头,脸色红的像煮熟的虾子。

乐来兮以为他惭愧,便为刚才的行为抱歉道:“不好意思独孤,刚才,是我太紧张了。”

顿时,独孤穹的脸熟透了。

来回走了片刻,独孤穹便让南荣富娴歇下来,告诉她,一天只能走半刻,不能急。

恰巧南荣富娴琢泡了新茶,便请独孤穹与乐来兮品尝。

乐来兮接过茶杯,闻了闻,“哇!好香啊!”随即喝了口,清新淡雅,入口后说不尽的清香。

“什么东西泡的?”乐来兮问道。南荣富娴见她喝的欢喜,笑的无比绚烂,“秋棠花,是去年晒干的秋棠花,这个时节,恰好喝这个。”

乐来兮边喝边点头,突然见独孤穹傻傻的端着茶杯,动也不动。

只不过,这眼睛……乐来兮心里一紧,轻轻咳了咳。

刚刚恢复神色的独孤穹突然面色煞青,忙低了头,一个劲儿的喝茶。一杯微烫的秋棠花茶,喝的他满头大汗,领子都湿透了。

一会儿,独孤穹躬身离去,乐来兮本想多陪陪南荣富娴,可是心中的疑问让她不得不提前离开。

出了漪兰殿,乐来兮快步追上了独孤穹,刚要开口,发觉飞霞、似锦紧跟着她,随即回头,对二人使了一个眼色。

飞霞、似锦会意,慢慢后退了几步。

独孤穹本来走的飞快,为的就是躲掉乐来兮,可是最后还被赶了上,被风吹散的汗珠又细细密密的爬上额头。

乐来兮也不与他废话,直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独孤穹惊的心里砰砰跳,这,这也太直接了。思量一番,他决定装傻,“夫人指什么?臣不懂,请夫人明示。”

“独孤,你大概是知道我的,很少有事情能逃过我的眼睛。”乐来兮不悦,“假若今天看到这一幕的是殿下,你觉得会怎样?”

独孤穹面上一骇,停下脚步,“夫人……”他与乐来兮躬身行了个大礼,没了言语。

“无论对不起谁,我也不会对不起富娴,所以,你放心……”乐来兮直接表明,自己不会泄露出去,不会伤害富娴。

接着,她又道:“但是,我也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独孤穹又冲她深深一拜,这接二连三的奇怪举动看的飞霞、似锦紧张连连,二人朝周围扫了一遍,没发现别的人存在后,才稍稍放心。

独孤穹注意到二人的行动,忙恢复神色,慢慢起步。

乐来兮自然跟上,这时,只听独孤穹低语道:“夫人,不瞒您说,臣知道,自己犯了大忌,可是,臣,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记得南荣夫人初来府上,与殿下的大婚之夜时,不知为何,殿下只进去片刻便气冲冲的走了出来。殿下命臣进去与南荣夫人包扎伤口,臣一听慌了,掂着药箱跑进了漪兰殿。

到那儿一看,南荣夫人整个人倒在血泊中,脸上挂着泪珠,无比冰冷。臣慌的将她扶起,与她检查伤口,她的肩膀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为什么?难道是殿下……?”乐来兮打断了他,竟有这等事,可是,为何上次富娴说的时候,是那么的轻描淡写?

“不是,是南荣夫人自己划伤的。至于原因,臣到现在也不甚清楚。但是,从那以后,臣每天进出漪兰殿,也许,从那时起,臣的心,便慢慢开始了变化……”

娴花落了一地,被秋风扫起,漫天飞扬,望着那漫天的娴花,乐来兮沉默不语,她想起了富娴,那次去浮云山参拜的情形。

眼看要到幽兰居,独孤穹长长叹了口气,“夫人,您放心,臣这一生,也不会将此说破,能默默的守护着她,臣已觉知足了。”

“臣告退!”独孤穹行了别礼,掂着药箱,一袭白衣款款离去,与漫天的娴花融在一起。

他走的悠扬、洒脱,可是落在乐来兮眼里的,满是沉重。

(为嘛柯南更新的这样的慢……马上要看完了,可怎么办?亲们有什么好看的电影或者电视剧么?有爱的请留个言,亲你一百下!么么么么……)

第61章 节礼

几日后,天气更加凉了。

秋风不断,扫的树叶子哗啦啦的响。曾经百花争艳、娇艳欲滴的状态全不见踪影,剩下的,是昂首挺胸,既拥有绝美容颜,又耐得住孤寂、寒意的花骨朵儿。

漫天的飘花,沸沸扬扬,渲染出一个落英缤纷的唯美世界。

乐来兮静静的望着眼前的景象,不觉想起了陶渊明《桃花源记》里的世外桃源。刹那间的恍惚,让她误以为,她来到这样一个世界。

一片悠扬飘飞的白色娴花花瓣落到她的手中,为眼眸中的恍惚,增添了几分真实。

今日是惜秋节,合府上下张灯结彩,一片欢腾。

惜秋,惜秋,顾名思义,这个秋天太短暂了,所以人们为此,特别过上一个节日,只有如此,仿佛这个季节才存在一般。

其实,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你以为你拥有很多华丽绚烂的美好,可是,不经意间,它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还算不上一种伤感,毕竟你曾在忘我的境界里,走过这样一片难忘的美好。

最惨的是,你眼睁睁的看着许多美好,从你的指缝里一点一滴的流逝。而你,无法掌控。

突然,乐来兮轻笑一声,“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古人说,伤春悲秋,大概如此吧。”

“夫人,夫人……”就在乐来兮满腹思绪的时候,似锦兔子似的跑来,急促的脚步,凝结的眉头,代表着,发生了让她不悦的事。

乐来兮笑眯眯的扭头,问道:“怎么了,小似锦?”

“夫人,惜秋节的节礼颁赐下来了……”似锦吞吞吐吐,乐来兮觉得不解,“既然颁赐下来了,你怎么不高兴?”

按照府里的规矩,上到主子,下到大小听差的婢女,每个人都有节礼。

似锦声音喑哑,再没了从前的明亮悦耳,“正妃给您的,还没有,还没有张姬、陶姬的多……”

说完,似锦很是委屈的望着乐来兮,她为自家主子委屈。

我当是什么?乐来兮冷笑,面上不屑。

首先,她不属于这里的人,于她来说,她之所以暂时生活在这里,说到底只是与北冥即墨做的一个约定。

重返二十一世纪对她来说,就像是这个世界的死亡。有句话说的精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争什么呢?

只是有一点,她要搞清楚了,“似锦,你们的节礼呢?”

似锦被她猛的一问,没有回过神,提到她们的,根本不能提。

浮在似锦脸上的黯然神色被乐来兮捕捉的一干二净,这让她很是不悦。她将来有一天是要走的,因此没人稀罕这些所谓的财富。

可是似锦她们是要生存的,一块银子、金子可以至少让她们落难时、不幸时不会挨饿。

看来,是我连累了她们!乐来兮吞下一口气,笑着转身,“好似锦,咱们回宫。”

乐来兮反应令似锦很诧异,这是任谁也无法忍受的事,对于一位高贵的夫人,还是有封号的夫人,地位仅次于正妃的,节礼颁赐还不如一个小小的姬女。

东西根本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这是对一宫之主的莫大侮辱。

可是,她的夫人,却压根儿没当成事。

似锦满腹心绪,慢慢的跟在乐来兮身后,低头走着。

到了幽兰居,飞霞刚整理完节礼,见似锦低头进来的情形,她随即明白,这丫头嘴快,先给自己主子说了。

“许是正妃娘娘弄错了。”飞霞笑着安慰乐来兮。

只是,下一秒,她才发觉自己的担忧根本不必要。

乐来兮压根儿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儿,“无碍,无需计较。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得到的节礼情况。”

“夫人,我们,我们都很好的……”飞霞怕似锦口快,脱口而出,她才不愿与乐来兮添麻烦呢。

“说。”乐来兮面色开始变的严厉。

飞霞见这情形,才低头道:“回夫人,像我和似锦这样的大婢女,一人得了一块溪凌锦帕,其余小婢女每人都是一块普通的。”

就这些?乐来兮皱眉,只听飞霞道:“就这些?”

哼!乐来兮笑了,很冷,很轻蔑。她原先掌管府中庶务时,曾看过公中账册。

每年颁赐惜秋节礼,像飞霞这样的大婢女,不得到一件上好锦衣,也要得两双绣鞋,除此之外,每人还要得一块碎银子。

某些人的思维,她很是不明白。向来以贤惠、顾大局、识大体著称的正妃,这么搬石砸脚,不怕她的男人恼么?

“去打开柜子,把本宫那两盒银锞子拿出来。”乐来兮吩咐似锦。

“飞霞,去把所有在幽兰居听差的人,都给本宫叫到大殿。”乐来兮说毕,走上了正位。

每当乐来兮自称“本宫”,走上正位的时候,飞霞与似锦便知她非常认真,谁也不敢怠慢。

一会儿,呼啦啦二十几个小婢女连同小厨房的四位厨娘,恭恭敬敬的站在大厅里,每个人心里都很忐忑,她们主子几乎没有得到节礼,心情一定不好。

“本宫叫你们来,也无甚事,只是觉得惜秋节到了,本宫高兴,要与你们同乐。”乐来兮面带笑容,并无一丝不悦。

接下来,她命似锦将那两盒金锞子打开,继续笑道:“来,你们一个一个的上来,本宫要与你们颁赐节礼。”

大家听了,都面面相觑,不敢动地儿。似锦皱眉,大声道:“主子让你们来,你们就来,这是旨意,不要扫了主子的意。”

乐来兮笑了,她觉得,此时的似锦,与她某些时刻,真是太像了。

站在最前排的六个在正门端茶倒水的婢女开始动了,她们低着头,走到乐来兮跟前,屈膝下跪,伸出双手。

似锦与飞霞一人抱一个盒子,朝每人手上放一个银锞子。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那可是银锞子!是用上好的官银打造,一个银锞子,几乎有五两,相当于她们近三个月的月钱。

并且,这是很珍贵的,不同于一般的银锭子。如果一个普通的人能拿出官样儿的银锞子,那代表着一种了不起的身份。

一会儿后,所有的人手里都有一颗,乐来兮再看她们时,发现她们的脸上多了许多遮不住的笑。

一群人谢恩走后,幽兰居大殿又空了,乐来兮瞅瞅两个盒子,已经空空如也。

乐来兮故意装作忘了什么似的,命二人收起。

飞霞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似锦不乐意了,撅着小嘴儿不满道:“夫人,还有……还有……我们呢。”

那样子,可爱到极,就像一群去领糖果的孩子,原本觉得每人都有的,结果,别人嘴里都甜滋滋儿的,她却只能干巴巴看着。

“哈哈……”乐来兮大乐,捏了捏似锦的小脸蛋儿,笑道:“傻丫头,怎会少了你们?”

乐来兮说毕亲自打开了柜子,将一镶金雕花木盒拿出,从里面拿了四个金锞子,放两块到似锦手中。

那丫头的嘴巴张的几乎要吞人一般。

飞霞瞪着似锦,眼珠子都快出来了,她将似锦瞪的头埋得低低的,动也不敢动。

“姐姐又欺负妹妹了。”乐来兮笑着,将两个金锞子放入飞霞手中,“拿着,这是我疼你们。”

一句话,说的飞霞语塞,眼眶红红的。

“好了,既然是过节,咱们都要开开心心的,你们赶紧收拾一下,咱们闹南荣夫人去。”乐来兮说的欢快,飞霞想着不能惹主子不高兴,于是带头收起了金锞子,与似锦一起,高高兴兴的收拾一番。

片刻后,二人随乐来兮一起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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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到处张灯结彩,到了晚间,便出了效果。

安尊王府上下,一片灯火通明,尤其是宫与宫之间的路上,挂满了红色的小灯笼。

江蒂娥盛装打扮,头上梳着精致高贵的鸾凤凌云髻,一个金灿灿的飞凤祥鸣钗高高别在发髻中央,周围以牡丹金花相称之,发髻两侧,插着金丝嵌珠流苏步摇,流光闪烁。

她身着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锦服,手腕与指上翡翠琳琅,面带笑意的坐在正位上,对今日之晚宴筹备,她很是满意。

乐来兮与南荣富娴一起入席,刚走进椒兰殿大殿,便觉无数只眼睛一个接一个的射来。

看来,都知道我几乎没得节礼,受了正妃的“辱”。乐来兮暗自冷笑,面上却仍喜气洋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众人都很诧异,尤其是与江蒂娥出主意的张姬、陶姬。

二人面面相觑,迅速的交换着眼神儿,又纷纷望向江蒂娥,发觉正妃面上除了绚烂的笑之外,别的,什么也看不出。

逞什么?张姬暗自嘀咕。

乐来兮刚入席,只听陶姬起身对江蒂娥道:“正妃姐姐,妾今日得的节礼实在太丰盛,令人不敢相信,妾在这里谢过正妃姐姐。”

陶姬说毕,张姬连忙起身,也对江蒂娥谢恩,洋溢在江蒂娥脸上的笑更浓了。

二人说完,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乐来兮身上,乐来兮对她们一一回以笑容,动作十分自然。

江蒂娥暗自冷笑一声,仍恢复端庄、高贵的仪态。

恰在这时,北冥即墨一身盛装,走了进来。

乐来兮从未见他穿过这么隆重的装束,头戴高耸金冠,金冠由上到下,镶嵌着三颗硕大的红宝石,一身明黄金灿的飞莽凌云锦袍,腰间术着金黄嵌珠腰带,贵气逼人。

本就生的天下无双,再加这一身行头,就连乐来兮,也多看了两眼。

经过乐来兮的桌席时,北冥即墨特意停下了脚步,别有意味儿的朝她瞅了一眼,看的乐来兮不自觉低了头,脸上火辣辣的……

(家里忙,今日只能晚更,水木为此感到抱歉,还有,今日只能单更了o(╯□╰)o)

第62章 欢好

北冥即墨的目光全部落入江蒂娥眼中,一股隐藏许久的火气终于袭上心头,脸色红润了许多,在别人看来,也许是被这流光华彩,暖融气氛感染也未可知。

宴会开始,北冥即墨笑意融融的举杯,与众人说完祝酒辞,连饮三杯。

坐在榻身旁的江蒂娥不停的拿眼睛瞟他,并对那张绝美的容颜越看越爱,竟有一丝等不及的味道。

因为北冥即墨觉得自己与乐来兮的关系缓和不少,心中高兴,不免多喝了几杯。

晚宴进行到中间,他便醉了。

江蒂娥忙起身去搀他,对众人道:“今日就到此吧,殿下醉了,众姐妹请回。”

乐来兮有些惊讶,她觉得江蒂娥此刻像是在赶人,想要迫不及待霸占北冥即墨一般。而更让她不解的是,北冥即墨看起来烂醉如泥。

乐来兮是知道他的酒量的,怎么会醉成这个样子?

尽管疑惑,乐来兮还是与南荣富娴一起,离开了椒兰殿。

江蒂娥在玲珑、钰珑的帮助下,将北冥即墨架到里间。

刚沾上软榻,北冥即墨整个人都倒了下来。

江蒂娥连忙对玲珑道:“去将药水拿来。”

玲珑听从吩咐,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玉瓶,小声对钰珑道:“快去端水。”

钰珑端来一杯清水,玲珑将那药水往里面滴了三滴,递于江蒂娥。

北冥即墨几乎已经不省人事,江蒂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杯水睡倒入他的口中。

玲珑、钰珑将一切收拾妥当,离开了大殿。江蒂娥静静的坐在北冥即墨身旁,痴情无比的望着看似熟睡的他。

她实在太想他了。自从成婚之后,二人在一起的次数还没出个位数,本以为她身体康健之后,会重新被北冥即墨接纳,可是,谁知,半路却杀出一个妖精。

到现在为止,她心中仍是愤恨无比。那种愤恨,让她自己也很惊讶。

她一向认为自己很大度的,可是到今天,她才发现,那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世上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别的人分享她的丈夫。

尤其是,她爱他爱的如此深。

江蒂娥慢慢的摩挲着他那如玉般光洁白皙的面颊,棱角分明,英气逼人的同时,还有三分妖娆。

这是一张无论哪个女人,只要看一眼,便会陷进去的脸。

她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滑动着,从脸部到脖颈,再到胸膛。

记得从前,她最喜躺在他的怀里,既安全又温暖。让她不由觉得,即使天塌了,她也不会有一丝害怕。

江蒂娥静静的趴在他的胸膛上,心中涌动着,期待着,等他醒来。

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北冥即墨睁开了双眼。

这是哪里?看向周围时,他觉得眼前有些朦胧,很不真实,像是在仙境中一般。慢慢抬头,他隐隐发现,眼前坐着一个人。

那人坐姿妖娆,披着一头浓密的黑发,如瀑布一般。

我真的走进仙境了!北冥即墨心中莫名的激动。

突然,他仿佛看清了,坐在眼前的妖娆无比的女子,是乐来兮。

北冥即墨顿时无比振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奋力的摇了摇头,再次定睛,发觉,眼前的女人,就是乐来兮。

“宴会结束了么?”北冥即墨拉起江蒂娥的手,神情激动的问道。

江蒂娥笑的妩媚,温柔,轻轻点头,便娇羞的扭过头去。

北冥即墨更加兴奋,来兮,我的来兮!他心中叫嚣,她何时变得对我这样的温柔?

“殿下,你醉了。”就在北冥即墨傻傻的盯着眼前的美人儿时,江蒂娥软语温存的道。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附了过来,趴在北冥即墨的肩膀上。

北冥即墨将她一把搂住,浑身雀跃着,躁动着,盯向她的眸子深邃、迷.情,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

在他的目光里,江蒂娥完全沉醉了。

她微微喘着气息,面色潮红的在他的怀里不停的动来动去,忽然,她解开了锦衣上的衣带,那锦衣渐渐滑落,光洁的柔嫩的脖颈、香肩迷露、诱人的高耸、神秘的沟带“唰”的暴露在他的眼前。

“殿下,妾美吗?”江蒂娥将洒落在肩膀上的黑发扫到身后,让自己的身子完全展。

“美!你是世上最美的人!无人能与你相比!”说着,他抚上大手,轻轻从她肩头划过。

“嗯……”低沉一声,充满着渴望,充满着邀请。

仿佛间,北冥即墨觉得有许多问题要问乐来兮,可是下一刻,他突感浑身躁动,恍惚间,那些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他一把搂紧了她,将自己埋在她的脖颈上,拼命的啃噬起来。

“嗯……啊……”江蒂娥不由自主的发出低沉的叫声,那叫声,让北冥即墨浑身发烫,身体某处,已经昂首挺胸,坚硬无比。

他动作既温柔又粗暴,好似水火交替,刹那间,江蒂娥不着寸缕,曲线玲珑的身子暴露在北冥即墨面前。

北冥即墨即墨爱不释手的抚上那两团浑圆,江蒂娥浑身一个悸动,她不由自主的微微扭动着自己的下身,双眸迷离的望向北冥即墨,眼眸里盛情满满,欲.求满满。

“该死的小妖精,你真坏!”北冥即墨动作剧烈的揉捏着手中的饱满,一股接一股的悸动浮上江蒂娥的身子,顿时,整个身子浮光华现,透着红光与娇嫩,让人随时可揉可采。

“嗯……嗯……”江蒂娥动着、颤着、呻.吟着,只觉自己已经欲.火焚身一般,她双臂紧紧的环着北冥即墨的背,如一只水蛇一般,叫道:“殿下……你才坏呢……”

北冥即墨疯狂的啃噬着她的每一个敏感的部位,听她喘息着、颤动着说着挑人心弦的话,北冥即墨顿时爱极了她。

找到她的唇,拼命的与她交缠起来。

江蒂娥大口大口的回应,两个人如漆似胶的滚在一起。

倏尔,江蒂娥愈发觉得身子的渴望,简直快把她烧着了。

她大动着身子,尤其是下肢,一点一滴的与他摩擦,与他双腿间的宝贝挑逗。

北冥即墨离开她的唇,沿着娇美瘫软的身子一路向下。他的大掌滚烫、滚烫,须臾抚上她的那片神秘幽然的领域,不停的摩擦,挑逗。

突来的致命的愉悦让她拱起了腰肢儿,只等待北冥即墨最后的进入。

当他进入她的刹那间,空虚寂寞的感觉顿时被充实满足驱赶,那一刻,江蒂娥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北冥即墨大肆的律动,她一边大喘着粗气,一边“嗯嗯……啊……嗯……”的大声叫喊,每一次,她觉得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却被一次又一次的更为致命的愉悦感送上高地。

一.夜,北冥即墨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到最后,她觉得自己如一滩软泥,不能动弹。

最后一次,北冥即墨将幅度很大,他激烈、迅速、狠狠的撞击,江蒂娥觉得自己已经飞了……

“来兮,叫我的名字,来兮,叫我的名字……”北冥即墨喘着粗气,满身汗水,饱含深情的望着身下承欢的女人。

刹那间,正在云游的江蒂娥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一般,熄灭了。

北冥即墨在一声低吼之后,彻底的趴在江蒂娥的身上,仍满含热情的望着她,无比幸福的道:“来兮,我爱你。”

说完,北冥即墨大手环着她,闭上了眼睛,他确实累了。

泪水,慢慢溢满眼眶,江蒂娥觉得自己死了一般。

她享受了极致的愉悦,以至于忘记了幻情合.欢散的功效:人服用之后,眼前出现的,是心里的挚爱。

江蒂娥完全醒了,她发现,心里的空虚与害怕是那么的令人心痛。

“你的心里,难道就没我一点点?你把我当成了她,当成了她……”江蒂娥望着眼前睡熟的男人,又爱又恨的思绪涌上心头。

很快,她想通了。无论怎样,今晚的一切,是真实的。未来,她会给他生个儿子。这也是今晚唯一的目的。

儿子才是最重要的,想明白这点儿,心里的愤恨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躺在他怀里的她,很快入了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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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已经晌午时分,椒兰殿里仍无动静。

所有的婢女都静悄悄的,脸上遮不住的喜悦。

她们的主子昨日侍寝了,过去了那么多年,她们的主子真的重获了殿下的宠爱。对她们椒兰殿来说,这是莫大的荣宠。

躺在软榻上的北冥即墨突然睁开双眼,顿觉浑身酸酸的,像是与人打了一架。

突然,一张无比熟悉却令人无比震惊的脸走进他的视线,他迅速的瞅了瞅,二人竟然不着衣缕的睡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儿?

二话没说,北冥即墨一把拉起了江蒂娥,“这是怎么回事?说!”

江蒂娥还在睡梦中,突然听到北冥即墨的低吼声,瞬间清醒。

她满脸欣喜道:“殿下,您醒了。”说着,便要去拥他。

北冥即墨一把甩开了她,江蒂娥趴倒在榻上。

几乎是一瞬间的时间,北冥即墨大概知悉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昨晚的事儿,他记不清,可是,晚宴上的事儿,他一清二楚。

一直以来,他号称千杯不醉,怎么小小的几杯酒,就让他倒下了呢?

昨晚的酒,一定有问题!

几秒钟的时间,北冥即墨想了个大概,再面对江蒂娥时,顿觉她无比的恶心。为了争宠,竟然不惜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北冥即墨面色铁青的迅速穿衣,江蒂娥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难道是那药水不灵,让他记起了昨晚的事儿?

江蒂娥心中大骇。

“殿下……”江蒂娥急急的问道:“殿下为何要如此对待妾?妾做错了什么?”

江蒂娥说着便爬向北冥即墨,却在一瞬间重重的吃了一个巴掌,“贱人,滚开!本王看见你,就觉得恶心!本王碰了你,也觉得自己很脏!”

别的他已经顾不上了,此刻,他的脑子里全是乐来兮。

来兮会怎样看待这件事儿?北冥即墨的心都快到嗓子眼儿了。

他收拾妥当,迅速离开软榻,江蒂娥捂着脸蛋儿,在北冥即墨消失的一瞬间,失声痛哭起来……

(这章写的,有些露骨……o(╯□╰)o)

第63章 有孕

虽是午日,可是室外并不温暖,太阳稍纵即逝一般,大地只热了一会儿,余光便散去。加上秋风不断,扫的落叶满园飞舞,根本等不及人来打扫,因此,更增添几分悲意。

正妃侍寝的事儿已经悄悄传遍了几个宫。张姬、陶姬迫不及待的跑去椒兰殿去贺喜,谁料二人到达椒兰殿时,江蒂娥正心思重重的站在窗台前发呆。

“玲珑,发生了什么事?”张姬觉得事情不对劲,忙向玲珑询问清楚。

玲珑厌恶二人,她觉得,从前殿下尽管不太喜欢正妃,可至少是尊重她的,毕竟,正妃才是王府主母。

可是,随着张姬、陶姬跑向椒兰殿的次数增加,玲珑突然觉得正妃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印象中,她的主子一向温恭良顺,为人谦和,也正派。可是昨晚,她与钰珑在殿外守夜时,里面传来的叫声大的震耳。

记得从前,她的主子侍寝时,几乎是无声无息的,可是昨晚,说句不恭敬的话,那声音亢奋高昂,有说不出口的媚,竟像个荡.妇吟叫那般。

她与钰珑几乎是捂着耳朵,红着脸守了一.夜。

想到这儿,玲珑心生一种一脚把眼前二人踢出去的冲动,“娘娘无事,只是昨日太劳累。”

玲珑没好气的开了口,言语生硬。

张姬一听,顿时很生气,你算哪根葱?本宫再不济,也是清兰殿的正主,是殿下的女人,你一个小小的婢女,侍候正妃又怎样?

虽然很气愤,可是张姬并不能发作,只好默默忍受。

“姐姐,咱们放下补药,就赶紧离开吧,娘娘承受恩宠,饮了这药后定会受孕,应该让娘娘好好的休息。”陶姬将手中的“补药”放到桌子上,拉住张姬。

“受孕”二字让江蒂娥回过头来,想到昨晚的事,无论如何,这二人还是有功的。于是,江蒂娥命玲珑打开柜子,拿了许多稀世珍品出来,送与二人。

张姬、陶姬二人感恩载德,喜滋滋的拿着江蒂娥的赏赐离开了椒兰殿。

玲珑对桌子上的药十分怀疑,可是江蒂娥坚持要喝,玲珑无奈,只好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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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江蒂娥每天早上起身后,总是干呕恶心,饮食也逐渐消淡。

在请草堂薛御医把脉之后确认,她有喜了。

这个好消息让江蒂娥顿时热泪盈眶,她终于有了孩子,这是北冥即墨的第一个孩子。

玲珑一路飞奔到重华殿,将这一好消息在第一时间里禀报给了北冥即墨。

坐在明黄纱帘内的北冥即墨听后,沉默许久,他并没有玲珑想象中的喜悦、兴奋,最后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本王知道了,好生照看正妃。”

仅此而已。

玲珑极其失望,她不明白,北冥即墨为何不高兴,即使正妃骗了他,在他酒里下了少量迷药,又让他偷偷喝了具有迷情效果的幻情合.欢散。

可是,她的主子肚子里可是怀的他的孩子,并且还是府里第一个。

玲珑一路伤心不解,快到椒兰殿时,强装着极兴奋的笑,说殿下很忙,到了晚间便过来。

江蒂娥听后,更加舒心惬意。

到了晚间,北冥即墨真的来了椒兰殿,玲珑惊讶的同时大喜,她正未如何找借口骗过自家主子发愁,没想到北冥即墨真的来了。

江蒂娥心中有愧,所以并未觉得北冥即墨有多不高兴。相反,在北冥即墨吩咐椒兰殿所有的人好生照看她时,她心中竟增加许多感动。

并骨子里认为,北冥即墨心中还是有她的,对此,她愈发爱惜自己,爱惜肚中的孩子。

一天之中,正妃有孕的事传遍合府上下。

府里沸腾了,曾经受恩于安圣皇后的一些老人听后,顿时老泪纵横。北冥即墨是安圣皇后唯一留世的独苗儿,他有了后代,那是对死去的安圣皇后的一个莫大交代。

当然,这消息自然而然的飞到了幽兰居。

飞霞不相信这一月来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北冥即墨不曾来过幽兰居,就连她和乐来兮游园时,也没碰到过。

她不相信北冥即墨会突然忘记自己的主子,而去宠爱一个失宠多年的正妃。

可是如今,正妃有孕,这次,她不得不信了。

让她极为诧异的是,她的主子,这位东极夫人,竟然无动于衷。

起先,她和似锦以为,她的正常情绪及生活状态是装出的,可是,暗自观察许久,仍未发现一丝蛛丝马迹。

乐来兮与以往没有任何差别,每日吃吃喝喝睡睡,或是找南荣富娴散散心,看起来,十分惬意。

“夫人,正妃娘娘怀孕了……”似锦小声的在她身边嘀咕,仿佛在说,正妃娘娘都怀孕了,您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嗯,我知道了。”乐来兮认认真真的低头刺绣,淡淡的回她。

这段时日,她跟南荣富娴学了新东西,那就是刺绣。

本以为繁杂的细线与针脚很难掌握,可是没想到,练习了一段时日,她还真掌握了。

于是,对于她手里的这副快要完工的“明月清风竹林”巾帕愈加爱不释手。

飞霞与似锦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提,她始终不相信,夫人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也许,夫人太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飞霞这样安慰自己。

突然,殿外小婢女来报,正妃已到院门口。

这个消息让乐来兮微微蹙眉,她微微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巾帕,起身去大殿门口迎接。

张姬、陶姬一起,一左一右的搀着江蒂娥,慢慢走了进来,玲珑、钰珑倒靠了后。

才一月,江蒂娥便开始抚起了肚子,给人一种已经七八个月身孕的感觉。

乐来兮神色阴郁,与江蒂娥行完礼之后,便轻声问道:“姐姐感觉怎样?有没有请独孤先生确诊呢?”

这话说的江蒂娥十分不悦,面上的春风得意立刻消失不见。

没等江蒂娥开口,张姬便驳道:“东极姐姐这是何意?难道怀疑娘娘这孕有假不成?”

“放肆!本宫与正妃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乐来兮突然拉下脸子,目光如寒箭一般,“嗖嗖”朝张姬射来。

张姬因正妃而得宠,受所有人高看,已经习惯了那种巴结的眼光,可是现在,乐来兮竟当着这些人的面儿让她下不来台。

一个失宠的夫人,凭什么?

张姬一边不忿儿,另一边却低头后退到江蒂娥身后,面色矛盾至极。

江蒂娥更加不悦,可是乐来兮说的对,她又不好反驳什么,于是笑道:“天下间的神医,不止独孤穹一个。”

这话说的相当有水准,让乐来兮无话可说,脸上却渐渐露出焦虑神色。

江蒂娥当即起身要离去。

她知道乐来兮不能生育,看到自己怀孕,她难免心伤。

有那么一刹那,江蒂娥心里生了许多对乐来兮的同情,可是一想到那晚的情形,她又恨的牙痒痒。

她是渴望孩子,可是更加渴望北冥即墨的爱。而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筹码。

可如今乐来兮竟毫不掩饰她的羡慕与嫉妒,她可不能让小肚鸡肠的乐来兮给破坏了。

离开幽兰居,江蒂娥十分懊恼,自己真的不该来幽兰居,本想炫耀,可到头来却吃了一肚子气。

她本以为乐来兮纵然在不高兴,面上也会遮掩些的,可是那个女人竟然丝毫不遮掩,面色阴郁的盯着自己的肚子,仿佛要把她的孩子弄掉一般。

想到这儿,她不禁打了个寒颤,顿时吩咐左右,“以后你们定要仔细看着幽兰居,那个女人突然失宠,地位一落千丈,心里肯定不平衡,本宫可不允许她因为任何不满而发泄到孩儿身上。”

众人一听,忙警觉起来,她们觉得,正妃的话,非常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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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蒂娥走后,飞霞急忙上前,刚要开口提醒自己的主子,却被乐来兮扬手制止。

她独自一人走出了大殿,不一会儿,走到了西院的凉亭。

秋天已经过去,凉爽的空气中多了一丝寒意。

乐来兮自然的将双手抱在一起,两眼呆呆的望着无尽的黑暗,心里却思绪万千。

“美人……在想什么呢?”一个清亮、悦耳的声音传来,某个白衣人士又像“吊死鬼”一般倒挂在横梁上,冲乐来兮发笑。

虽然隔着面具。

虽然经历过一次,但是陷入沉思中的乐来兮还是被吓了一跳。

回神看是乐逍遥,乐来兮这才舒口气道:“原来是尊主驾到,有失远迎。”

“哈哈……”乐逍遥大笑,“我看夫人满腹思绪,愁眉不展,故来给夫人出谋划策。”

“哦?”乐来兮皱眉,表示不解。

乐逍遥飞了下来,与乐来兮解释道:“正妃得宠,并怀有身孕,夫人失宠,故而满腹思绪。”

乐来兮虽然佩服他搜集消息的能力,可还是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笑笑不语。

“夫人为何摇头?”乐逍遥也不以为然,“难道我说的不对?”

乐来兮稍顿片刻,道:“从某一个角度来说,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这话让乐逍遥更迷糊,沉默片刻,他又道:“夫人还记得上次喝酒的事么?”

乐来兮一听,顿时回道:“我上次喝醉了,是不是与你说了什么?”

她很紧张,别的都还好说,北冥即墨一再嘱咐,千万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世秘密,假如哪天一不留神将这个泄露出去,还不知会生什么乱子。

她相信乐逍遥,也只是部分相信,毕竟认识时日很短。

乐逍遥见她如此紧张,便笑着回道:“夫人说了很多心里话……夫人说,喜欢安尊王殿下。”

乐来兮心中一惊,她不相信自己会说这样的话,可是,她又觉得这样还好,只要没泄露秘密就好。

良久,乐来兮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笑道:“尊主这话差矣,我是他的姬妾,哪里有不喜欢他的道理?”

乐来兮的意思,仿佛在说,乐逍遥说的根本不是个事儿。

乐逍遥还想张口说些什么,突然只听远处传来脚步声,于是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第64章 小产

飞霞仰着脖子走来,见乐来兮独自一人站在凉亭里,不由得眉头紧皱。

咦!我怎么听见夫人在和人说话?那个人,貌似还是个男人。

“夫人,您,您没事吧?”飞霞结结巴巴的问道,她问的很委婉。

乐来兮回身,对飞霞笑道:“无事,夜深了,回屋吧。”

飞霞搀着她,二人走了很远,飞霞还不时的回头看看,四周空空如也,一阵寒意袭上心头。也许,是我眼花了,飞霞暗自嘀咕。

主仆二人离去后,一袭白影从横梁顶端飞下,乐逍遥稍稍松了口气。

因为还有好些话没有告诉乐来兮,他不免觉得很遗憾。

但是乐来兮已经进屋了,所以,他朝大殿望了望,一个转身,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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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这种感觉,对乐来兮来说,尤为强烈。仿佛刚过完秋天,寒冬立刻来临,而且一瞬间到了最冷的时刻,然后就这样一直过下去,直到五个月之后的短暂的春天的来临。

乐来兮的额头上已经绑了一条宽宽的额带,那额带全部用金丝银线翻着花样儿的飞绣,内里是一层薄薄的绒,额带的中央镶着一颗不大不小的瀚海明珠。

乐来兮是不习惯这东西的,可是飞霞说带了这个,不容易得风寒,乐来兮见她坚持,只好带上。

这天午后,天气暖暖,没有风。阳光灿烂的如**般明媚。

乐来兮与南荣富娴不约而同的来到园子里游玩。

湛蓝湛蓝的天空飘荡着几丝游离的云,倒映在湖中,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

“姐姐你看,这鱼儿游的真欢快。”南荣富娴朝正在摘花的乐来兮招手,顺道又吩咐安康,“去把本宫为鱼儿准备的食粮拿来。”

乐来兮走来一瞧,确实如此,几日不见,那几只甩着大红尾巴的金红色鲤鱼仿佛又长大了许多,正与小伙伴们一起游得欢快。

南荣富娴把鱼食抛洒到水中,立刻引来大大小小数不清的鱼儿争抢,因为争抢的猛烈,

水面溅起了高高的水花。

南荣富娴又忙跑向一边,将鱼食洒落,闻得动静的鱼儿又急忙换了一个阵地。

来来回回好几趟,南荣富娴玩的不亦乐乎。

乐来兮目光怜爱的摇着头,“怎么越大越调皮?”

虽如此说,她也端起了盛鱼食的小木盒,站上高高的木椅,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撒鱼食,顿时,湖中大乱,到处都是溅起的水花。

“哈哈哈哈……姐姐……你比我还坏!”南荣富娴笑的直不起腰,娇柔的小身躯一颤一颤的。

飞霞与似锦,安乐与安康四人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盯着两个孩子似的主子不放,一个二个的暗自嘀咕,“这还是我们的主子吗?”

二人喂完鱼,又去摘新开的冬霖花,摘完冬霖花,又去小西山玩儿了一会儿,直到南荣富娴喊累了,二人这才朝各自寝宫走去。

到了紫罗亭,二人分手,分别朝幽兰居、漪兰殿走去。

刚过转角,乐来兮便远远的望见一行人,不是江蒂娥与她的两个小跟班又是谁?

江蒂娥依然被张姬、陶姬一左一右的搀扶,在一大群婢女、婆子身后,还有四个抬着空步撵的小厮。

“这人跑的真够远。”似锦低着头,在乐来兮身后小声嘀咕。

“适当的慢走,对胎儿是有好处的。”乐来兮说这话时,仍带上一抹甩不掉的怀疑与阴郁。

见完礼,江蒂娥笑道:“今日天气可真是好呢,妹妹定是与南荣妹妹耍去了。”

“姐姐说的对,确实如此。”乐来兮笑着回道。

“看这好天气,本宫也是甚感愉悦,故而出来游玩一番,薛御医说,这样对胎儿很好。”说到孩子,江蒂娥又不由自主的抚在肚子上。

乐来兮笑道:“薛御医说的对,那姐姐就慢些散步,妾先告退了。”

江蒂娥心情极好,笑着点头。

二人将道路一左一右各占半边,擦肩而过的刹那,江蒂娥只觉脚下被绊了一下,尖叫着朝地面跌去。

一瞬间的功夫,她已经滚在地上。

乐来兮回头时,江蒂娥的裙角,地上满是鲜血。

江蒂娥痛的抱着肚子在地上抽搐,乐来兮忙扒开手忙脚乱的几人,吩咐飞霞道:“快去请独孤先生。”

“慢着!”张姬大喝,吩咐玲珑道:“快去把薛御医请来,娘娘的脉,一直都是薛御医在看。”

几人就近,用步撵小心翼翼的把江蒂娥抬去了幽兰居。随后,薛御医也神速的赶到。

张姬与陶姬便气势汹汹的将殿门关上,乐来兮等人被关在门外,似锦大怒,“一个小小的姬女,太猖狂了吧?!”

“似锦!”乐来兮冷眼等了她一下,命令她住口。

站在殿外的她心急火燎,恰在这时,北冥即墨也赶了来。

二人隔着台阶,一上一下的站着,这是一个多月以来,乐来兮第一次见到他。

“殿下万福。”乐来兮走下台阶,福身低头。

“起来吧。”北冥即墨神色有些激动,想伸手去扶她,可是到半路,却退了回来。

“为何不进去?”北冥即墨道。

“……”乐来兮不好说什么,从头至尾,她很清楚,自己应该是被人设计了,可是,她却无法说出口。

北冥即墨继而望向似锦,似锦低头回道:“是张姬、陶姬将夫人关在门外。”

北冥即墨听后,并不感到惊讶,他伸手牵住乐来兮的手腕儿,“走,本王和你一起进去。”

二人刚上了台阶,殿门突然开了。薛御医慌慌张张的走了出来,跪下颤微道:“殿下,老臣该死,娘娘虽无碍,可是,孩子……没了……”

乐来兮的身子颤了颤,终没站稳,被北冥即墨用手臂撑了一把。

“本王知道了。”北冥即墨的脸上并未任何吃惊、愤怒、伤心等等神色,他面无表情的拥着乐来兮走进了大殿。

刚入殿内,乐来兮便看到,张姬、陶姬一左一右的跪在江蒂娥榻前,已经哭成了泪人。

江蒂娥两眼空洞的望着布幔,欲哭无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北冥即墨仍拥着乐来兮,她想挣脱,却被北冥即墨箍的更紧。

江蒂娥听见北冥即墨的声音,慢慢的转过头,看见他亲密的拥着乐来兮,又慢慢的闭上双眼,五脏六腑痛的难受,终于流下泪来。

这时,张姬跪着转过身来,哭道:“殿下,妾看的清楚,是东极姐姐不小心绊了正妃娘娘一脚,娘娘这才跌倒,失了孩子。”

这话让乐来兮浑身一紧,她知道自己会做替罪羊,可是没想到,张姬的话如此的有水平,不小心绊了一脚,她可真会想。

北冥即墨没有言语,动也不动,可是,只有乐来兮知道,他在做什么,那只隐藏在袖袍下的玉指此刻正在她的后背写着什么字。

乐来兮动也不动的感受着,他写了好几遍,乐来兮终于懂得,那是一个“忍”字。

按照他的吩咐,乐来兮并未言语。

这时陶姬又道:“妾虽未看清,但是的确感受到娘娘仿佛被什么绊了一下似的,身子突然前倾,妾立刻扑倒在地,想着接娘娘一把,可是,到最后,孩子还是……”

陶姬的话更有水准,关于乐来兮的一个字儿都没提,可是却处处指向她。

这时,北冥即墨又在乐来兮的后背上写了一个字,乐来兮清楚后,心里一惊,他又让她“忍”。

突然,北冥即墨推开了乐来兮,怒道:“大胆贱人,居然敢谋害本王的孩儿,来人,去把这贱人关进秋兰苑,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乐来兮终于明白,北冥即墨为何要写那个“忍”字了。

“不!妾没有做,妾冤枉,请殿下明察。”乐来兮奋力辩解。

张姬、陶姬一看,北冥即墨已经相信她俩的话,于是忙跪着磕头,“殿下,请饶了东极姐姐吧,她也是不小心。”

“饶?”江蒂娥突然开口,眼睛睁的圆瞪瞪的,仿佛要把乐来兮瞪死一般。

她撑着疲惫的身子,从榻上翻过身来,盯着北冥即墨道:“殿下今日若饶了这个贱人,我就当场死在殿下面前。”

“还愣着作甚?”北冥即墨大喝:“将她拉下去。”

炙烈等人再也不敢犹豫,架着乐来兮出了幽兰居。

江蒂娥仍不服,“殿下,你为何不让那贱人偿命?那个孩子,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啊……”江蒂娥终于失声痛哭,北冥即墨眉头皱的紧紧的,仿佛强忍着什么让人恶心的东西似的。

“你放心,本王自会为你主持公道,只不过,单凭张姬、陶姬的一面之词,就要一个得封的夫人的命,太草率。”

撂下这话,北冥即墨又道:“你煞费苦心的才有了这个孩子,本王绝不会让你的苦心白费。”

“你好好休息。”北冥即墨接二连三的说了许多,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幽兰居。

江蒂娥被这些模棱两可的话噎的满面通红,心里比死了还难受,一个劲儿的道:“煞费苦心,煞费苦心……”

(今日单更。)

第65章 冷宫

冷宫里真的很冷,不是清冷,是寒冷。

秋兰苑是安尊王府西北角的一个小院落,既偏僻又狭小,自打建成之后,只有一个李姬住过,据传她是因为行刺北冥即墨不成,被关进了这里,后来,死了。

这里没有色彩缤纷、花样百出的琉璃小灯,没有高贵大气的案几桌椅博古架,也没有金丝银线打造的温馨舒适的软榻。

这里有的只是一盏昏暗破旧的小油灯,两把红漆斑驳的椅子和一张还算凑合的桌子,两张一模一样大小的小榻,以及几样简单的日常用品。除此之外,空空如也,比人的脸还要干净。

因为中午有些热,乐来兮把内里的小棉袍去了,如今寒风瑟瑟,满园漆黑,乐来兮冻的直发颤。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那样的相信北冥即墨,而且何毫不犹豫的配合他演戏。她想了一下午,又把思绪理了一遍,原本清晰的更加清晰,原本不解的更加糊涂。

就在这时,院门“吱儿”的一声开了,乐来兮忙跑出屋子,但见飞霞、似锦二人被推搡着,走了进来。

“夫人……”二人异口同声,朝乐来兮跑去。

似锦一把抱住了乐来兮,失声痛哭,飞霞也泪流满面,依偎着乐来兮,哭的发颤。

“你们怎么来了?”乐来兮不明白,自己可是被打进了冷宫。

一个为首的卫护拱手道:“夫人,殿下说,她们二人是同犯,故而理应与夫人一起,等待殿下的调查结果。这些是殿下给夫人的用品。”

那人说毕,身后二人将两大包厚厚的包裹连同一个小木箱送到乐来兮跟前,而后,一一拱手告别。

乐来兮将那包裹打开,依稀能看出,里面是一些被褥、换洗的衣物。

还好,有这些就足够了。乐来兮笑着对哭泣的二人道:“傻丫头,都别哭了,赶紧随我一起去收拾屋子。”

飞霞、似锦一听,忙止住哭泣,一人抱着一个包裹,随乐来兮朝屋内走去。

而屋内的情形,让二人心痛万分,这里,还不如她们婢女的寝房。

“你们听着!”乐来兮放下木盒,突然厉声对二人道:“首先,不许再哭。其次,事情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糟糕。第三,从现在起,你们要好好与我一起收拾房间,闹了这么久,我很累了。”

就在乐来兮说第一句的时候,飞霞、似锦二人已经不哭了。她们突然间很懊恼,不仅没有宽慰夫人,反而哭哭啼啼的让夫人心烦。

二人迅速的抹了一把眼泪,开始动手清扫、整理起来。

打水,擦桌子、凳子、案几,清扫墙壁,收拾小榻……三人花了两个时辰的功夫,将屋子弄的干净整洁。飞霞又从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一盏油灯,点上之后,屋子里又亮了些。

做完活,乐来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她又饿又累。

傍晚时分,有个小婢女送来一些饭菜,可是她满腹思绪,一口都没吃下,已经冷掉了。

乐来兮将那饭菜端出,心想,冷的总比没有强。刚要吃去,只听飞霞大声道:“夫人!!”

飞霞走来,含泪道:“夫人,您等一下,婢子给您热热再吃。”

乐来兮这才想起一件事,急忙问道:“你们是吃了晚膳后才过来的吗?”

“嗯!”飞霞点头,可是乐来兮并未看她,对于饭食上的事情,只有似锦才不会撒谎。

果然,似锦没有遮掩好的神色出卖了她,乐来兮愣了片刻,叹口气道:“走,咱们一起去厨房,热了饭菜,一起吃。”

乐来兮低头看着,一碗糙米,两碟小干菜,凑合凑合,已经够吃的了。

于是,乐来兮端着木盘儿走在前,飞霞、似锦一人端着一盏小油灯,用手遮着,捂着,小心翼翼的跟在两旁。

三人刚出屋门,一道白影忽然划过,在园中央降落。

“是飞雪银狐。”乐来兮怕二人害怕,第一时间将是何来人说了出来。

“逍遥门尊主,乐逍遥?”飞霞不信,乐逍遥怎么会来这里呢?

乐来兮大步上前,乐逍遥手中掂着一个食盒,也快步向乐来兮走来。

“尊主怎会知道我在这里?”乐来兮上来便问,她对乐逍遥这种出神入化的本事有些疑惑,不禁有些怀疑……

“夫人,真的让我好找!”乐逍遥放下食盒,仍忘不了礼节,微微颔首道:“我今日无事,本想找夫人聊一聊上次未完的话题,可是到了幽兰居之后,却发现大殿黑漆漆的,站在院子里的两个小丫头嘀嘀咕咕,说了许多,我这才知道夫人有难。于是我去膳房悄悄的转了一圈儿,给夫人弄些吃食。”

乐逍遥说的很快,隔着面具,乐来兮能感到他强烈的喘息,她很感动。

乐逍遥说完,又重新掂起了食盒,瞅了瞅乐来兮手中的饭菜后,不悦道:“夫人怎能吃这个?那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对于一个等待判决的人来说,这已经很好了。”乐来兮笑着道。

乐逍遥没有言语,忙掂着食盒随乐来兮一起进了屋子。

四菜一汤,两荤两素,还有几个酥软小饼,并且,都还热着。乐来兮感动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乐逍遥见她不动筷,以为自己弄的不好,“夫人若是不喜欢,我这就去弄些别的。”

乐来兮摇头,“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已经很好了!我很感动,谢谢!”

“飞霞、似锦,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一起吃!”乐来兮说着与二人夹菜,而后,欢畅的吃了起来。飞霞、似锦本要拒绝,可是在看到乐来兮的眼神时,却退缩了。二人随乐来兮一起,吃的津津有味。

乐逍遥点头不语,忙与乐来兮盛汤。

“尊主,让婢子来吧。”与主子同桌而食,已经是大忌,再劳别人侍候主子,那真是该死了。

乐逍遥轻轻摆手,将盛好的汤碗递于乐来兮。

乐来兮吃的欢畅,甚至有些狼吞虎咽的味道,最近这段时间,日子太舒服了,以至于把她的胃都惯坏了。

从前,哪怕是一天不吃东西,她也有力气继续卖唱,而今,一顿不吃,便饿的头晕眼花。

看来,以后要注意些,再不能这样惯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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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乐来兮穿上暖和的锦袍,又披了见披风,随乐逍遥一起走到了院里。

“我真的不知如何感谢尊主。”乐来兮声音颤然,“你曾救我一命,现在又雪中送炭,我真的……”乐来兮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夫人请别这样说,在下做这些,十分乐意。”乐逍遥怔怔的望着乐来兮,尽管隔着面具,但乐来兮仍能强烈的感觉到他的目光。

她别过头去,空气多了几分沉默。

“他将你打入冷宫,你,恨他吗?”乐逍遥突然问道。

乐来兮沉默。

乐逍遥顿了顿,又道:“或许我不该问这个问题,夫人莫介意。”

“哦!没有!”乐来兮回神,“为何要恨他?”

“他作为你的夫君,没有在第一时间里选择信你,没有挺身而出的保护你,这些难道不是理由?”乐逍遥说的急促。

他怔怔的望着乐来兮,仿佛那层面具已经不存在了。

乐来兮摇摇头,并未说话。

良久,她低沉道:“每个人,都有许多难言之隐,尊主莫问了。”

望着黑漆漆的天空,乐逍遥轻笑了两声,低沉道:“他真幸运,能够遇上你。”

乐来兮痴痴的笑了,“尊主这是在夸我吗?”

“是!夫人是天底下最美最独特的女子。”乐逍遥毫不回避,“记得初次见到夫人的情景,终身难忘。”

哈!乐来兮并未理会他的赞美,她觉得好笑,自己快成刀下鬼的那一幕,任谁看了,都会终身难忘。

乐逍遥似乎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许久,望着乐来兮继续道:“夫人,不像是这里的人。”这话让乐来兮心中一紧。

“记得夫人醉酒那次,曾隐约说了许多在下听不懂的话,想必,夫人不是北燕人。”这话又让乐来兮稍稍松了口气,叹道,看来,酒后真能胡言乱语,以后,可不能再醉了。

可是,眼下要找个圆场啊!乐来兮思量一番,笑道:“是,尊主说的没错,我不是北燕人,我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很远很远。”

乐逍遥见她不愿说出,只好作罢。

天更冷了,乐逍遥突然朝乐来兮颔首,“夫人,外面太冷,请回屋里休息,照顾好自己,我要走了。”

说毕,他掂起了来时带来的食盒,一个白影,消失不见。

乐来兮定了定神儿,忙朝屋里走去。

飞霞、似锦烧了一锅热水,又与乐来兮备了一壶白开,而后,二人坐在小榻上,老老实实的等着乐来兮回来。

乐来兮刚进门,二人忙站起,飞霞忙的与她倒了一杯开水。

乐来兮握着暖暖的杯子,笑道:“谢谢你们两个,有你们,即使出去乞讨,我也开心,可是,毕竟是我连累了你们。”

飞霞、似锦一听,忙激动的跪倒在地,“夫人……”

“夫人这样说,让我们好伤心。”飞霞低语,强忍着眼泪,“只要跟着夫人,无论在哪里,都是仙境。”

乐来兮被她们说的动了情,想到今后自己有一天突然要离去,到时候,可再也见不到她们了!想到这里,她心里一阵一阵的难过。

良久,三人情绪才稳定下来。

飞霞小声的问道:“夫人,恕婢子多嘴,上回在院里……”

“是乐逍遥。”乐来兮知她要说什么,便直接说了出来,而后,又嘱咐道:“这件事,你们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我们是夫人的人,夫人还信不过我们吗?”似锦依偎着乐来兮,红着小脸儿。

我当然相信!乐来兮用一种无比温和的眼光瞅了两人一眼,随即笑道:“我想了一个好主意,咱们将这两张小榻合成一张大的,睡在一起如何?”

两人一听,都红着脸默默的笑了。

外面虽然寒风刺骨,可是小屋内,却十分的温馨惬意……

(晚上还有七点还有一更,亲喜欢收藏下哈,给个鼓励!谢谢!)

第66章 羞辱

一连三天,白日里,北冥即墨一直闲散在重华殿,一日三餐,顿顿不落。

到了晚间,便悄悄带领暗门的人,做了一连串的搜查,终于在第三日,将所有的线索了串了起来。

炙烈明里派了许多卫护,将重华殿做了严密防卫,暗里,将暗门几大高手悄悄布置在重华殿隐秘黑暗的上空,监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大殿内,炙烈与独孤穹二人站在帘内,与北冥即墨分析调查结果。

炙烈性子急躁,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被关进秋兰苑的那三个人,会做出谋害子嗣的事,当北冥即墨询问结果时,他首先回道:“卑职一直觉得张姬、陶姬二人嫌疑最大,于是派人悄悄潜入清兰殿,结果发现了这个。”

炙烈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瓶,一黑一白。

“在清兰殿的暗壁中,有许多这样的小瓶。”炙烈见独孤穹伸手,便给了他。

独孤穹将白色小瓶打开,闻了一下,皱眉道:“这是乌草魂香,人服用后会出现醉酒一般症状,对身体无伤害。”

他将白色小瓶盖上之后,又将黑色小瓶打开,仔仔细细的嗅了三嗅,这才慢慢道:“这个……如果臣没有猜错,应是幻情合.欢散……喝过乌草魂香的人,再喝这个,便会出现幻觉,把眼前的人当成自己最想见的,最心爱的。”

炙烈很是不解,北冥即墨从未踏进过清兰殿,为何张姬、陶姬二人会有这样的东西,根本无用武之地嘛。

独孤穹思索片刻,点头道:“这就是了,上次惜秋节上,殿下刚饮几杯便醉了,当时臣就有些疑虑,后来又想,怕是殿下喝了正妃娘娘专门给您私藏的好酒也说不定,所以,臣就没多想……”

“先生的意思是说,当时殿下的酒里被下了乌草魂香?”炙烈大骇,思量,莫非之后殿下又被下了幻情合.欢散?怪不得殿下那日“醉”了之后,还会宠幸正妃……炙烈越想越觉得可怕。

到现在为止,北冥即墨只是静静的听他俩讲述,事情仿佛一瞬间清晰了许多。

二人分析完毕,开始等待北冥即墨的指示。

这时,北冥即墨慢慢的从袖笼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瓶,炙烈、独孤穹二人一看,顿时傻了眼,咋还有?

独孤穹慌的拿起那瓶子,望了一眼,倒出一粒,看看、嗅嗅,这才恍然大悟一般笑了,“怪不得……”他欲言又止。

“怪不得什么?”炙烈不解。

独孤穹这才笑道:“师父临走的时候,曾把正妃不能有孕的事告诉了我和殿下,以及东极夫人,后来正妃怀孕,我还以为是师父断的不灵呢,原来是这东西在作祟。

这个叫孕子丸,名字好听,可实际上一种假孕药,妇人食用,一时三刻后脉象便呈现怀孕迹象。只是,怀孕状态只能撑一个月余,而后会使人出现类似小产现象,即使不到时候,稍微用内力一催,也能起到小产作用。”

这是真的?炙烈惊的张大了嘴巴,而后,喃喃自语道:“我说正妃有了子嗣,殿下为何闷闷不乐……还有,正妃为何在碰见夫人时,恰好跌倒,原来一切都是有人搞鬼!”

北冥即墨瞪了炙烈一眼,炙烈忙闭上嘴巴,低下了头。仿佛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炙烈猛的将头又抬起,“那这么说,夫人……夫人知道事情真相,可是,她当时为何不说?”

“是本王让她莫要轻举妄动,这次,本王一定将所有的幕后指使,一网打尽!”北冥即墨说的阴鸷。

“真是委屈夫人了……”炙烈又来了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独孤穹碰了他一下,这次,炙烈彻底闭嘴了。

北冥即墨面无声色的沉默了好久,看起来,在思考对策,可是,谁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如今事情几乎水落石出,眼下最重要的是,准备下一步怎么做。

“殿下,下一步,是否要引蛇出洞呢?”独孤穹打断了北冥即墨的思绪。

炙烈也抬起了头,他极赞同,多拖一日,夫人就要多吃一日的苦,当然还有那个叫似锦的小丫头……

“本王也在思虑。”北冥即墨看起来有些犹豫,“本王敢打赌,张姬、陶姬只是最低级的棋子,她幕后定有操控人,如果贸然收网,会不会打草惊蛇?”

可是,如果不赶紧收网,夫人就要受更大的委屈。这句,炙烈默默的替他说了。

思量一番,北冥即墨还是决定要收网,并且,说了一个极为冠冕的理由,“也许,打草惊蛇,就是引蛇出洞!”

炙烈暗暗撇嘴,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为了夫人,扳倒一个算一个。

北冥即墨命二人附耳过来,三人悄声嘀咕一番,把计划做到严密无失之后,这才开始了行动。

……………………分割线……………………

江蒂娥浑浑噩噩的在榻上躺了三日,三日后,身体大好。

不止玲珑、钰珑,就连她自己也倍感惊讶。

她虽未生养过孩子,可是在家做姑娘时,她可没少见孕妇,光是父亲年轻姬妾的小产事件,她可是见了不止一次。

按理说,每个小产的妇人,至少休息十天半月,才会稍稍好些。身体底子不好的,或者小产月份大的,拉起来,要一两个月。

可是,现在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把身体突然康健,当成是上天对自己以及那个死去孩子的眷顾。

“就连老天爷都在帮我,这次,我一定让那贱人血债血偿!”江蒂娥发了狠,她突然觉得,平日里,自己实在太宽厚仁慈了,以至于,这么些年来,那些贱人一个两个三个的,全都爬到她头上拉屎!

收拾大妆一番,江蒂娥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秋兰苑走去。

秋兰苑的大门,几乎是被人踹开的。那“咣当”一声巨响,让正在厨房里做饭的三人顿时一惊。

飞霞反应快,立刻跑出了小厨房,但见一群姹紫嫣红的女人气势汹汹的走进院里,飞霞心里暗叫不好。

“发生什么事儿了,飞霞?”正在生火的乐来兮大声问道。

院子太小,乐来兮的声音太大,惊动了那群人,飞霞眼睁睁的看着那群人来到眼前。

江蒂娥满面红光,指着飞霞道:“你主子呢?”

乐来兮听见了外面的声音,心下也知,发生了什么,没等飞霞开口,她拍拍手上的灰尘,走了出来。

她一身朴素便装,头上随意的挽了一个髻,发髻上没有任何装饰。因为生火的缘故,她的两手沾满灰尘。

“哟!!”江蒂娥在仔细打量乐来兮一番后,几乎发出了尖叫,“这是谁呀?”

江蒂娥扭头问向两边,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玲珑、钰珑皆低头不语,站在一旁的肖嬷嬷笑着开了口,她将江蒂娥的心思拿捏的十分到位,“这不是东极夫人么?怎么这副模样?夫人这是在生火做饭?”

江蒂娥心里无比的舒坦,用帕子捂着嘴,轻蔑的笑了,“生火做饭?哎呀呀……这可真是让本宫惊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东极夫人,也会生火做饭?”

乐来兮不动,也不气,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儿,她想,假如江蒂娥知道事情的真相,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般,有力气?

江蒂娥见她不语,忙上前一步,指着乐来兮的鼻子道:“怎么?见了本宫,连最起码的规矩都忘了?”

乐来兮倒真忘了,忙福身:“正妃娘娘万福!”

“万福?”江蒂娥尖刺着嗓音,反问,“你觉得,本宫今日来此,就是为了听你一句虚伪的万福?你觉得,此刻,本宫真的如你所说,万福?”

乐来兮静静的看着她,不语。

江蒂娥见她如此,更加恼怒,步步紧逼,“本宫不是殿下,不要在本宫面前露出这般狐媚子的神色!你知不知道,本宫最见不得你这副模样,处处装着大度,装着特别!”

“娘娘错了,我既不大度,也不可怜。”乐来兮开口,眸光无比凌厉,看的江蒂娥心上一颤。

“你凭什么?”江蒂娥推了乐来兮一把,飞霞忙在她身后撑住。

江蒂娥简直气急败坏,“你害死了本宫的孩儿,居然还这般淡定!老天真该打下一道雷,将你这恶妇活活劈死!!”

似锦见江蒂娥步步紧逼,便一个上前,怒道:“我家夫人没有害你的孩子,你不要血口喷人!”

江蒂娥横眉怒目,眼珠子被针了似的,瞪的圆睁,“好一个小贱人,你算个什么东西?”说毕,狠狠的一巴掌,将似锦箍倒在地。

顿时,似锦的脸上出现鲜红的五指印,肿的老高。

一瞬间,乐来兮怒火攻心,将拳头握的紧紧的,可是,她心绪涌动了许久,却不能出手。不由得,她将拳头握的咯吱响。

飞霞扶起了似锦,将她护在身后。

“去,给我教训那个眼中没有主子的小贱人。”江蒂娥吩咐左右,玲珑、钰珑相视一眼,便慢慢上前。

“我看你们谁敢?”乐来兮张开翅膀,像苍鹰一般,将飞霞、似锦二人护在身后。

玲珑、钰珑二人被乐来兮盯了一眼后,愕然止步,江蒂娥气急,大叫:“没用的东西!肖嬷嬷,陈嬷嬷……”

听到江蒂娥的命令,肖嬷嬷、陈嬷嬷大喜,作为府里的大管事,她们早就看不惯乐来兮的行为,这下,得了命令,可真是正中下怀!

二人同时上前,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朝乐来兮逼近……

第67章 真假

一连三天,白日里,北冥即墨一直闲散在重华殿,一日三餐,顿顿不落。

到了晚间,便悄悄带领暗门的人,做了一连串的搜查,终于在第三日,将所有的线索了串了起来。

炙烈明里派了许多卫护,将重华殿做了严密防卫,暗里,将暗门几大高手悄悄布置在重华殿隐秘黑暗的上空,监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大殿内,炙烈与独孤穹二人站在帘内,与北冥即墨分析调查结果。

炙烈性子急躁,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被关进秋兰苑的那三个人,会做出谋害子嗣的事,当北冥即墨询问结果时,他首先回道:“卑职一直觉得张姬、陶姬二人嫌疑最大,于是派人悄悄潜入清兰殿,结果发现了这个。”

炙烈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瓶,一黑一白。

“在清兰殿的暗壁中,有许多这样的小瓶。”炙烈见独孤穹伸手,便给了他。

独孤穹将白色小瓶打开,闻了一下,皱眉道:“这是乌草魂香,人服用后会出现醉酒一般症状,对身体无伤害。”

他将白色小瓶盖上之后,又将黑色小瓶打开,仔仔细细的嗅了三嗅,这才慢慢道:“这个……如果臣没有猜错,应是幻情合.欢散……喝过乌草魂香的人,再喝这个,便会出现幻觉,把眼前的人当成自己最想见的,最心爱的。”

炙烈很是不解,北冥即墨从未踏进过清兰殿,为何张姬、陶姬二人会有这样的东西,根本无用武之地嘛。

独孤穹思索片刻,点头道:“这就是了,上次惜秋节上,殿下刚饮几杯便醉了,当时臣就有些疑虑,后来又想,怕是殿下喝了正妃娘娘专门给您私藏的好酒也说不定,所以,臣就没多想……”

“先生的意思是说,当时殿下的酒里被下了乌草魂香?”炙烈大骇,思量,莫非之后殿下又被下了幻情合.欢散?怪不得殿下那日“醉”了之后,还会宠幸正妃……炙烈越想越觉得可怕。

到现在为止,北冥即墨只是静静的听他俩讲述,事情仿佛一瞬间清晰了许多。

二人分析完毕,开始等待北冥即墨的指示。

这时,北冥即墨慢慢的从袖笼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瓶,炙烈、独孤穹二人一看,顿时傻了眼,咋还有?

独孤穹慌的拿起那瓶子,望了一眼,倒出一粒,看看、嗅嗅,这才恍然大悟一般笑了,“怪不得……”他欲言又止。

“怪不得什么?”炙烈不解。

独孤穹这才笑道:“师父临走的时候,曾把正妃不能有孕的事告诉了我和殿下,以及东极夫人,后来正妃怀孕,我还以为是师父断的不灵呢,原来是这东西在作祟。

这个叫孕子丸,名字好听,可实际上一种假孕药,妇人食用,一时三刻后脉象便呈现怀孕迹象。只是,怀孕状态只能撑一个月余,而后会使人出现类似小产现象,即使不到时候,稍微用内力一催,也能起到小产作用。”

这是真的?炙烈惊的张大了嘴巴,而后,喃喃自语道:“我说正妃有了子嗣,殿下为何闷闷不乐……还有,正妃为何在碰见夫人时,恰好跌倒,原来一切都是有人搞鬼!”

北冥即墨瞪了炙烈一眼,炙烈忙闭上嘴巴,低下了头。仿佛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炙烈猛的将头又抬起,“那这么说,夫人……夫人知道事情真相,可是,她当时为何不说?”

“是本王让她莫要轻举妄动,这次,本王一定将所有的幕后指使,一网打尽!”北冥即墨说的阴鸷。

“真是委屈夫人了……”炙烈又来了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独孤穹碰了他一下,这次,炙烈彻底闭嘴了。

北冥即墨面无声色的沉默了好久,看起来,在思考对策,可是,谁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如今事情几乎水落石出,眼下最重要的是,准备下一步怎么做。

“殿下,下一步,是否要引蛇出洞呢?”独孤穹打断了北冥即墨的思绪。

炙烈也抬起了头,他极赞同,多拖一日,夫人就要多吃一日的苦,当然还有那个叫似锦的小丫头……

“本王也在思虑。”北冥即墨看起来有些犹豫,“本王敢打赌,张姬、陶姬只是最低级的棋子,她幕后定有操控人,如果贸然收网,会不会打草惊蛇?”

可是,如果不赶紧收网,夫人就要受更大的委屈。这句,炙烈默默的替他说了。

思量一番,北冥即墨还是决定要收网,并且,说了一个极为冠冕的理由,“也许,打草惊蛇,就是引蛇出洞!”

炙烈暗暗撇嘴,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为了夫人,扳倒一个算一个。

北冥即墨命二人附耳过来,三人悄声嘀咕一番,把计划做到严密无失之后,这才开始了行动。

……………………分割线……………………

江蒂娥浑浑噩噩的在榻上躺了三日,三日后,身体大好。

不止玲珑、钰珑,就连她自己也倍感惊讶。

她虽未生养过孩子,可是在家做姑娘时,她可没少见孕妇,光是父亲年轻姬妾的小产事件,她可是见了不止一次。

按理说,每个小产的妇人,至少休息十天半月,才会稍稍好些。身体底子不好的,或者小产月份大的,拉起来,要一两个月。

可是,现在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把身体突然康健,当成是上天对自己以及那个死去孩子的眷顾。

“就连老天爷都在帮我,这次,我一定让那贱人血债血偿!”江蒂娥发了狠,她突然觉得,平日里,自己实在太宽厚仁慈了,以至于,这么些年来,那些贱人一个两个三个的,全都爬到她头上拉屎!

收拾大妆一番,江蒂娥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秋兰苑走去。

秋兰苑的大门,几乎是被人踹开的。那“咣当”一声巨响,让正在厨房里做饭的三人顿时一惊。

飞霞反应快,立刻跑出了小厨房,但见一群姹紫嫣红的女人气势汹汹的走进院里,飞霞心里暗叫不好。

“发生什么事儿了,飞霞?”正在生火的乐来兮大声问道。

院子太小,乐来兮的声音太大,惊动了那群人,飞霞眼睁睁的看着那群人来到眼前。

江蒂娥满面红光,指着飞霞道:“你主子呢?”

乐来兮听见了外面的声音,心下也知,发生了什么,没等飞霞开口,她拍拍手上的灰尘,走了出来。

她一身朴素便装,头上随意的挽了一个髻,发髻上没有任何装饰。因为生火的缘故,她的两手沾满灰尘。

“哟!!”江蒂娥在仔细打量乐来兮一番后,几乎发出了尖叫,“这是谁呀?”

江蒂娥扭头问向两边,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玲珑、钰珑皆低头不语,站在一旁的肖嬷嬷笑着开了口,她将江蒂娥的心思拿捏的十分到位,“这不是东极夫人么?怎么这副模样?夫人这是在生火做饭?”

江蒂娥心里无比的舒坦,用帕子捂着嘴,轻蔑的笑了,“生火做饭?哎呀呀……这可真是让本宫惊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东极夫人,也会生火做饭?”

乐来兮不动,也不气,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儿,她想,假如江蒂娥知道事情的真相,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般,有力气?

江蒂娥见她不语,忙上前一步,指着乐来兮的鼻子道:“怎么?见了本宫,连最起码的规矩都忘了?”

乐来兮倒真忘了,忙福身:“正妃娘娘万福!”

“万福?”江蒂娥尖刺着嗓音,反问,“你觉得,本宫今日来此,就是为了听你一句虚伪的万福?你觉得,此刻,本宫真的如你所说,万福?”

乐来兮静静的看着她,不语。

江蒂娥见她如此,更加恼怒,步步紧逼,“本宫不是殿下,不要在本宫面前露出这般狐媚子的神色!你知不知道,本宫最见不得你这副模样,处处装着大度,装着特别!”

“娘娘错了,我既不大度,也不可怜。”乐来兮开口,眸光无比凌厉,看的江蒂娥心上一颤。

“你凭什么?”江蒂娥推了乐来兮一把,飞霞忙在她身后撑住。

江蒂娥简直气急败坏,“你害死了本宫的孩儿,居然还这般淡定!老天真该打下一道雷,将你这恶妇活活劈死!!”

似锦见江蒂娥步步紧逼,便一个上前,怒道:“我家夫人没有害你的孩子,你不要血口喷人!”

江蒂娥横眉怒目,眼珠子被针了似的,瞪的圆睁,“好一个小贱人,你算个什么东西?”说毕,狠狠的一巴掌,将似锦箍倒在地。

顿时,似锦的脸上出现鲜红的五指印,肿的老高。

一瞬间,乐来兮怒火攻心,将拳头握的紧紧的,可是,她心绪涌动了许久,却不能出手。不由得,她将拳头握的咯吱响。

飞霞扶起了似锦,将她护在身后。

“去,给我教训那个眼中没有主子的小贱人。”江蒂娥吩咐左右,玲珑、钰珑相视一眼,便慢慢上前。

“我看你们谁敢?”乐来兮张开翅膀,像苍鹰一般,将飞霞、似锦二人护在身后。

玲珑、钰珑二人被乐来兮盯了一眼后,愕然止步,江蒂娥气急,大叫:“没用的东西!肖嬷嬷,陈嬷嬷……”

听到江蒂娥的命令,肖嬷嬷、陈嬷嬷大喜,作为府里的大管事,她们早就看不惯乐来兮的行为,这下,得了命令,可真是正中下怀!

二人同时上前,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朝乐来兮逼近……

第68章 尊礼

北冥即墨怕江蒂娥出声,再次用动作警告了她。江蒂娥突然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北冥即墨身上,让她不明白的是,既然他什么都已经知道了,为何还不言语?

正当江蒂娥疑惑之中,只听“江蒂娥”又道:“只是,本宫有一事,还不甚明白。”

“姐姐请讲。”张姬、陶姬异口同声。

“江蒂娥”严肃道:“本宫毫不犹豫的吃了你们给的药,对身体有没有伤害呢?”

张姬轻笑,“原来姐姐问的是这个,我当是什么呢。当然没有,我们给姐姐的量,可都是在安全范围之内,绝对没问题。”

“江蒂娥”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句,良久,又道:“本宫再问你们一次,这药到底来自何处?”

张姬十分疑惑,“娘娘,我们不是告诉过您了嘛,之前我和陶妹妹在皇宫听差时,曾见过许多主子秘密使用这药。”

“撒谎!”那声音十分严厉,“你们当时是两个小小的婢女,怎会有机会见识这种药,一定是有什么隐瞒!”

张姬支支吾吾,陶姬不语,她似乎起了疑心,为何蠢笨的江蒂娥突然变聪明了呢?

“刚才还口口声声说姐妹,现在又装聋作哑,看来,你们根本就没把本宫放在眼里,来人,给我狠狠的教训这两个贱人!”听她一声令下,从屏风后出来拿着鞭子、匕首的几个婢女。

“江蒂娥”觉得俩人还差一些火候,决定再加一把火。

张姬一看,面色大骇,忙道:“这药是,是,是府里的……”

“阿嚏……”江蒂娥突然打了个喷嚏,将张姬的话打断,北冥即墨怒极,他想一巴掌把江蒂娥拍死了!

“贱人,你是故意的?”北冥即墨一把握住江蒂娥的脖子,直到江蒂娥满脸通红,才松了手。

北冥即墨把她一把扔在地上,赶忙从里间走了出来。

张姬、陶姬大骇,顿时吓的两腿发软,这时,守在门外的炙烈、独孤穹带人冲了进来,动作麻利的将二人制服。

“把她们两个关进清兰殿,严密看守。”北冥即墨吩咐完毕,大步走出了凌曲阁。

……………………分割线…………………

青岚按照吩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个遍,便匆匆赶到秋兰苑,从头至尾学说给乐来兮听。

“原来如此。”乐来兮听完,只说了这四个字。

其实,她的心也很乱,需要时间理一理。

青岚刚完成任务,北冥即墨便赶来了。青岚带着飞霞、似锦慢慢退下。

院里只剩下北冥即墨与乐来兮二人。

四目相对,刹那间,乐来兮别过头去。她不知为何,突然间觉得,她看向北冥即墨时,心情无法平静了。

“夫人受苦了!”在乐来兮无比诧异的目光下,北冥即墨对乐来兮行了一个尊礼。

乐来兮惊的后退了两步,不知所措。

“谢夫人相助,如今,一切已经真相大白。”北冥即墨上前两步,又来了个。

乐来兮觉得要么他疯了,要么自己眼花了,她不由自主的又退了两步。

“请夫人回宫。”北冥即墨再次行了一个礼,这次时间比较长,惊的乐来兮半天没动上一动。

就在乐来兮还发呆不知所措的时候,北冥即墨一把拦腰抱起了她,温柔道:“夫人,咱们回宫。”

于是,北冥即墨抱着乐来兮,身后跟着三个喜上眉梢的婢女,顿时惹得王府角角落落的人偷偷观看。

这真的是一大奇观。

“放我下来!”当着那么多人,乐来兮也不好挣扎,只能“小声”与北冥即墨“商量”。

她本以为北冥即墨不会理会她,可是,谁料,北冥即墨当即把她轻轻的放下,温柔道:“夫人小心。”

那语气,那神态,让乐来兮突然觉的,自己仿佛又穿了,穿到了一个与某爷一模一样但性情完全不一的人身上。

北冥即墨一路送乐来兮到幽兰居,刚进大殿,乐来兮就把北冥即墨扯到里间,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发烧啊!

乐来兮不解,“你……怎么,突然间变了……”

要是从前,北冥即墨定会趁机揩油,可是,这次,他没有动,只是盯着她道:“那天,我与你传达了那个字之后,说了一些我这一生都不想说的话,可是,我没有办法,不这样,根本不能放松敌人的警惕心。

这三天来,我无时无刻不去想见你,可是,却不能。我必须一鼓作气,将敌人一网打尽,我不能对不起你当时对我的信任,毫不犹豫的信任。让你白白受苦,是我的无能,我很心痛……”

北冥即墨一口气说了很多,仿佛这些话已经烂熟于心,只等这一刻吐出。

他的表情真诚、自然,眼神深邃,又带着许多扯不清的忧郁和期待,还有,羞涩。

乐来兮感觉自己耳朵快要聋了,“嗡……嗡……嗡……”鸣钟一般,让人神经颤了几颤。

她红着脸,转向一旁。“来兮……”北冥即墨低沉叫了一声,搂住了她。

乐来兮突然清醒一般,将他推了开,“这个,那个,我饿了……”她终于找了一个借口。

“好。”北冥即墨立即吩咐人传膳。

乐来兮吃了很多,看的北冥即墨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心里直发痛,而乐来兮本人,却只是机械的吃,其实,思想已经飘出了十万八千里。

……………………分割线……………………

吃饱喝足,倦意便上心头,乐来兮美美的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北冥即墨已经不见,飞霞告诉她,炙烈告诉她,边疆有了新动向,北冥即墨便匆忙赶回了重华殿。

“夫人,南荣夫人来了。”似锦跑来禀报,乐来兮忙走出了殿外。

“富娴……”乐来兮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亲密无间的将她拥进大殿。

南荣富娴动着嘴唇,想说些什么,可终究什么也没说出。

而乐来兮,紧紧的给了她一个拥抱。

在秋兰苑时,南荣富娴几乎哀求看守,希望他们能放她进去,可是任她怎么哀求,那些人根本不理会。后来,南荣富娴说不进去了,让看守把东西送进去,可是那些看守仍不理会。

南荣富娴无法,只好与安乐、安康带着东西沿墙根儿找机会。她知道乐来兮每天吃的不好,不是凉了,就是不够吃,有的时候馒头都是硬的。

所以,她给乐来兮准备了一些瓜果蔬菜,还有生米,希望飞霞、似锦二人与她做着吃。可是临到跟前却送不进去,她很无奈。

后来,安康想了一个主意,她拉着自家主子,绕着墙根儿来到秋兰苑的后面,朝院子里扔了一个石子儿。

飞霞恰好在打扫院落,听见墙外的说话声,这才发现是她们几人。

就这样,南荣富娴踩在安乐、安康两个人的肩膀上,慢慢沿着墙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米、菜、瓜果送了过去……

“富娴,真是谢谢你!”乐来兮抱着南荣富娴,不知说什么才好。

南荣富娴红了眼睛,嗔道:“谢什么谢,虚伪!”这话让乐来兮一愣,而后笑了,“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像一个人?”

“谁呀?”南荣富娴好奇。

乐来兮拿手指着自己,“我呀!哈哈……”

南荣富娴笑的很开心,仿佛与乐来兮很相像是一种了不得的事情。

二人嬉闹一番,南荣富娴便悄悄的问乐来兮,“姐姐,听说正妃病了,连下榻都不能了……”

不会吧?乐来兮很吃惊,今天早上还生龙活虎的人,怎么会突然间不能下榻了呢?

“听椒兰殿的人说,正妃被人从凌曲阁抬着回的宫,刚到椒兰殿便晕了过去,醒来之后,疯疯癫癫的……”

“其实,有时候我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假如我早把她不能生育的事情告诉她,也许就没有这档子事儿了。”乐来兮一脸的懊恼。

南荣富娴先是吃惊,原来乐来兮早就知道……可既然知道,为何不早说,何苦受那个罪?

但是仔细想想,她又道:“姐姐说的才不对呢,江蒂娥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很清楚,假如,当时你将真相说出了,她一定不会相信,说不定你还会落下一个“诅咒正妃”的罪名。幸亏姐姐没说!”

“不过,真是白白让姐姐吃了那么多苦。”说着,南荣富娴悄悄的拿出一个五颜六色的东西,递给乐来兮,“这个是辟邪香囊,是我亲手做的,送与姐姐,今后,无论你去哪里,做什么,一定要带着!里面装的是平安符。”

乐来兮闻了闻,确实很香。她从不信妖魔鬼怪乱力怪神,可是,这次,她信了。

俩人正说着悄悄话,突然,一堵“铁墙”走了过来。

俩人被唬了一跳,抬头一看,竟是北冥即墨。

但见他头戴金盔,身着铜色铠甲,手持长柄宝剑,脚蹬钉靴,一副军人的打扮。

本就气势雄浑,此时更加英武霸气,举止间充满着令人着迷的力量。

“富娴,本王有话要与来兮说,你在后厅等候,等会儿本王也与你有话说。”北冥即墨说的很仓促,仿佛事情很紧急。

南荣富娴点头,疾步离开,就在乐来兮觉得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时,北冥即墨一把拉住了她……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需要调整后面的大纲,所以,每天只能单更,消息已经发到“作者的话”里,亲们若嫌慢,可以养大了再追,谢谢支持!另外,我今日想明白了,一件东西,或者一件事情,当你觉得不重要时,也就不在意了。一直以来,我追求各种数字,点击量,收藏量,每天像个小贩在各种吆喝,现在才发现,那根本就是个笑话。)

第69章 送别

窗外的寒风正劲,呼呼作响。寒风仿佛灌进了乐来兮的嘴里,让她说不出话,站在窗台前的她,望着远方,发怔。

北冥即墨有很多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他却什么也说不出了。

“来兮,我要去打仗了……”北冥即墨喉结动了动,良久,才挤出这样几个字。

乐来兮怔怔的望着他,感到自己不仅嘴被堵上了,连心也被塞了。

“你要小心……”也是许久,乐来兮挤出了几个字。

北冥即墨仿佛很激动,他双手抬起,想去抱她,到半空中,落下,又升起,后来,仿佛下了狠心似的,一把将乐来兮搂在怀里,“我不在家,你要好好的,凡事多担待一些。”

不知为什么,乐来兮听完这话,眼角竟湿润了。

不知是太入戏,还是她真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妻子,总之,那感觉,真的让人既虚幻又真实。

“我知道的。”这次,乐来兮没有推开他。

这时,窗外传来炙烈的催促声,“殿下,东西两营的军队已集结完毕,请殿下上马。”

北冥即墨松开了乐来兮,将一个东西交给了她。乐来兮低头一瞧,是一块玉佩。

这是做什么?乐来兮用不解的眼神儿望向北冥即墨。

“这块玉佩府里的人都知道,见到玉佩,就如见到了我,我不在的日子里,如果有人胆敢不轨,你就亮出玉佩,替我处理了。”北冥即墨说的很急。

乐来兮接过那玉佩,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外面炙烈又催促了一声。

“一定要等本王回来!”临走,他又说了句,语气不似刚才,有些霸道。仿佛他一走,乐来兮就会悄悄离开似的。

南荣富娴正在外间安然坐着,里面二人的话,她都听见了。

她有些焦急不安,若是从前,她断然不会如此,北冥即墨或出征或归来,她从不觉得与她有关。

可是,如今,却不一样了。

北冥即墨从里间走出,来到南荣富娴跟前,并未多说,“南荣,替本王好好照顾乐来兮,日后,本王定会送一份大礼给你。有事去找独孤穹。”

南荣富娴来不及说话,只点了点头,北冥即墨便转身离开了。

南荣富娴困惑无比,她不知北冥即墨要送的大礼是什么,当然不是恩宠,这么些年,他早就看清了她,他的恩宠,她是不需要的。

更何况,南荣富娴看的无比清楚,北冥即墨对乐来兮,那是爱到了心坎里,容不下第二人存在。

难道是自由?她不敢想象,并且觉得,这太荒唐,太奢侈了。

她嫁给了他,从名分上说,这一辈子就是他的人了,怎么会离开呢?

南荣富娴苦涩的笑了许久,怔了许久。

而后,她慢慢走进里间,见乐来兮站在窗台前发呆。乐来兮的心也是不平静的,尤其是听北冥即墨说的最后那一句,“一定要等本王回来!”

她想到了从前与他约定时,北冥即墨说的话,“一年之中,本王有七八个月不在府上。”

原来他说的是真的,从夏中至今,他在家休了四个多月,又走了。

而他明年回来的时候,或许就是她要离去之时。

仿佛很快呢,日子一下子就过完了。可平日里不是觉得日子很煎熬么?想到这儿,乐来兮心里酸酸的,涨的难受。

“放心,他会没事的。”南荣富娴走来,拥着乐来兮安慰。

乐来兮摇了摇头,笑道:“我担心什么?”只是,那笑容很苦涩。

南荣富娴知道她对北冥即墨的态度,总觉得像隔一层墙似的。虽然她不明白乐来兮为何如此,但是,她相信,乐来兮的心里是装着他的,就像上次她莫名的被打入冷宫,南荣富娴总觉得中间有些重要情节,是她不知道的。

“走!”南荣富娴突然拉起了她,“带你去个地方。”

不容乐来兮问清,南荣富娴拉着她就跑,二人一路狂奔,来到府门前的望山楼。

二话不说,南荣富娴拉着乐来兮“蹬蹬蹬”的爬上了十几米高的木楼。

气喘吁吁的乐来兮站在阁楼顶朝下一望,竟看见了北冥即墨的大队。

坐在高头大马,一身盔甲的他,还没动地,而前头的队伍已经看不到头。

“殿下!殿下!!”南荣富娴突然冲着队伍中的北冥即墨大喊,吓的乐来兮赶忙捂上了她的嘴,“富娴,你干嘛?”

乐来兮一边捂着南荣富娴的嘴,一边向远方瞅着,她怕北冥即墨听见,可是又希望他听见。

北冥即墨仿佛是在等这一刻,他迅速转了身,朝木楼上望去。因为离得远,两个女人没有看清,当他看见阁楼上的乐来兮时,有多么激动。

乐来兮不知所措的松开了手,冲着北冥即墨傻笑。

“殿下,姐姐……有话……给你说!!!”南荣富娴又突然大喊,一顿一句。

北冥即墨仰着头,心里雀跃着,期待着。

乐来兮又窘又慌,气的直拍南荣富娴,“你,你,你瞎说什么?我哪里有话……”

南荣富娴并未会理她,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无比认真的望着乐来兮,“听着,来兮,他是去打仗,不是去游山玩水,说句不好听的,也许,这是你与他最后一次见面!!”

她的话犹如万根尖利的刺同时扎在她心上,乐来兮身子抖了抖,拳头颤颤的。

“我……”她猫儿似的开口,对上仰着脖子朝这儿望的北冥即墨,又不知如何开口。

“快说!你个笨蛋!!”南荣富娴说的粗鄙。

突然见,乐来兮闭上眼睛,浑身仿佛充满了勇气,她扯着脖子大喊:“我……会……等……你……回……来……的!!!”

喊完,她睁开了眼睛,隐约感觉到,北冥即墨在大笑,他笑的很绚烂。

须臾,北冥即墨策马转身,一声烈马嘶鸣声响彻上空后,北冥即墨策马狂奔起来,他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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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站了许久,直到远远的西方只剩下几只朦胧鸣戾的寒雁。

走下木楼,南荣富娴见乐来兮不语,便笑道:“姐姐,你放心,殿下会平安无事的。”

乐来兮也没精力装了,她苦涩的笑笑,点点头,才随南荣富娴一起,回了宫。

日子过的更慢了。掰着手指头过了一月,却像是一年。

一连一月,安尊王府没有收到关于北冥即墨的任何消息。

曾听南荣富娴说,基本上每隔半月,边疆都会派人来府里报平安,可是,这都一个月了,却仍杳无音讯。

乐来兮每日吃吃喝喝睡睡,说说笑笑,几乎与平日无异。

南荣富娴日日来幽兰居与她作伴,见乐来兮面上无事,也渐渐放下心来。

这天南荣富娴抱来一只浑身发白,额头带着黑点子的哈巴儿,可喜坏了乐来兮,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的开始逗狗。

正玩儿的不亦乐乎,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幽兰居,永远的那么热闹。”空气便开始寂静,仿佛世界末日降临一般。

乐来兮、南荣富娴以及飞霞等四个大婢女像林子中的惊鸟一般,轰的散开,行礼的行礼,端茶倒水的端茶倒水,很是匆乱。

江蒂娥慢慢挪动着蹒跚的身子,惨白笑道:“看来本宫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妹妹们玩乐了。”那情形,让乐来兮恍惚回到初见江蒂娥时。

“娘娘说哪里话……”乐来兮恭敬的请正妃上座。

江蒂娥望了南荣富娴一番,不好意思笑道:“能不能请南荣妹妹暂且回避一番?本宫,有些话要与东极妹妹说……”

南荣富娴愣了一下,低头道:“妾先告退。”

见她反应的很犹豫,江蒂娥又道:“你放心,本宫不会把你姐姐怎么地。”

南荣富娴止了脚步,回头笑道:“正妃姐姐说哪里话,这青天白日的……”一语双关,南荣富娴转身冷笑一声,走了出去。

“本宫从不相信,共侍一夫的姐妹,真能如亲姐妹一般和睦相处。如今,本宫信了。”江蒂娥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仿佛闲谈。

这感觉让乐来兮舒服多了,至少,她不伪装,自己也不用演戏了。

乐来兮笑道:“这个世上,原有许多不可能的东西,最终都变成了可能,我与富娴,大概比较投缘吧。”

“哦?”江蒂娥似乎不信,“本宫假设,如果有一天,你们二人,因为殿下极偏爱一人而使另一人受了冷落,到时二人生了嫌隙,你们这姐妹该如何相处?”

“其实,本宫真的不信,这世上有娥皇女英。”江蒂娥又补了一句。

乐来兮完全明白她的意思,笑道:“假如真有那一天,我会自动退出。”

“哦?”更轻蔑的一声,江蒂娥不信,“这个答案,真是让人惊讶,只是,说着容易,做起来,可难了呢。”

“没有什么难的。”乐来兮无谓的笑了笑,“有的人,为了所谓的爱情,争的头破血流,甚至迷失了自我,这些在我看来,十分不值得。

人生应该很广阔,爱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以及对天地间一切活着的生物的博爱之情。

更何况,我一向认为,真正的爱情不是占有,无论你身在何方,他又在何处,你心里有他,他过的好,这就足够了。”

江蒂娥被这一席话弄的愣住了,她细细思量着每一句,而后大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本宫……本宫怎么……觉得,如此好笑……”

“本宫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煞是好笑,本宫怎么觉得,你这是在自欺欺人呢?”江蒂娥追问。

乐来兮笑道:“也许吧,每个人对待事物的看法可能会有所不同,适合自己便是好的。”

江蒂娥盯着乐来兮,许久,才慢慢吐了一句,“本宫觉得,你就像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怪物。”

乐来兮一听,愣住了,倏尔轻笑,“娘娘觉得我是什么,那我便是什么……”

江蒂娥不再说这个话题,沉默片刻,她话题猛然一转,“你早就知道本宫是假怀孕,是不是?”

乐来兮不知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愣了瞬间,“是!也不是!”她的回答让人费解。

没等江蒂娥开口,她又道:“太史老先生曾把你不能生育的事情告诉了我,殿下,独孤先生,殿下的意思是,瞒着你。当我听见你怀孕时,我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后来一想,万事都有可能,许是真的也说不定,毕竟,再超高的医术,也大不过命运不是?”

“可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儿,我就觉得,是假的了……”

江蒂娥又换了个话题,“本宫听说你不能有孕时……”她似是陷入回忆,“其实,是有一丝窃喜的,可是,讽刺的是,不能怀孕的那个,是我!世事捉弄人呐,确实,无论什么,再大也大不过命运……”

说着,江蒂娥慢慢走下了金梯,朝门口走去。

到了殿外,玲珑、钰珑搀着她,上了步撵,走了。

第70章 赏雪

江蒂娥走后,南荣富娴从一旁侧殿走了出来,望了一眼江蒂娥消失的地方,她笑了,笑的有些轻蔑。

“有时候,我还真看不清,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南荣富娴微微叹气,“我曾经以为她和她们是不一样的。”

乐来兮笑了,拉起南荣富娴朝大殿走着,叹道:“当然不一样,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她只是一个陷入情.网而不能自拔的人罢了。”

南荣富娴不以为然,“难道爱一个人非得如此么?自以为做了那么多事,可到头来,还是没有赢得爱人一眼。”

乐来兮有些吃惊,抬眼瞅了瞅南荣富娴,“你,今日是怎么了?”

听她的口气,乐来兮感到很新奇,这还是那个娇小柔弱的女子么?

“你不要惊讶。”南荣富娴面上很神气,“都是跟你学的,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不是你说的么?”

呵!乐来兮呆了,感情她在为她代言?

南荣富娴瞅着乐来兮吃惊的表情,心情大好,直乐,而后却话锋一转,“姐姐,你难道不在意么?”

在意什么?乐来兮蹙眉。良久,她明白了南荣富娴的意思,她是在说,正妃做了那些伤人的事儿,她是否介意。

“不,我觉得每个人都会做错事,所以,我不在意。”乐来兮笑道。

南荣富娴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她意味深长的舒了口气,“还记得萧夫人的事儿么?那时,你在大殿上说了那番话,我记住了……你说梁祝,你说焦仲卿与刘兰芝,姐姐,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么?”

乐来兮喑哑,她笑的苦涩,却不知如何与她解释。

走到书案前,乐来兮提笔,梦游一般写道:一生一代一双人。

窗外的寒风更甚,俩人许久都没说话,望着那行字,都看呆了。

须臾,乐来兮笑了:“这是你的心声,并不是我的。”

她的话让南荣富娴倍感惊愕,这时,乐来兮提笔又写了几个字: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

南荣富娴并不知何意,但见乐来兮只是痴笑,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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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半月过去,汝安迎来入冬的第一场大雪,那大雪沸沸扬扬,漫天飞舞,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仍没有停下的意思。

幽兰居里,乐来兮正围着温暖的红泥小炉读北冥即墨的来信。信很简单,寥寥百十个字,只表达了一个意思,他很安好,勿挂念。

合上信,乐来兮嗤鼻,“谁挂念呢。”

飞霞和似锦面面相觑,很无语,您脸上都乐开花了,还说不惦记,真是个言不由衷的傻夫人。

“飞霞,去漪兰殿一趟,就说我要去镜月台赏雪,看看南荣夫人有没有空。”

这下飞霞更嘀咕了,瞧您高兴的,若不是这封家书,您也没有心情赏雪。

飞霞前脚刚出门,后脚便折了回来,南荣富娴已经到门口了。

“哎呀,真不巧,正说去叫你呢。”乐来兮兴奋的拉起南荣富娴的手,“我看外面的雪下的小了,便寻思着出去走走,咱们去镜月台赏雪如何?泡上热茶,温上梅花酒,把咱们的琴也带上,你看怎样?”

这一个多月来,南荣富娴可从没见她如此欢笑,不由得诧异,“你家主子怎么了?”她悄悄的问飞霞。

飞霞抿嘴偷笑,凑到南荣富娴跟前,悄声道:“殿下有信了,平安无事。”

哦!!这就对了,南荣富娴边笑边说,“这个主意真不错呢!安乐,去把我的琴拿来,不,直接拿着琴到镜月台即可。”

乐来兮见南荣富娴说的欢快,兴致更高涨了。不一会儿,一行人便走到了孔雀台。

“哇!!富娴,我以为我的院子就很漂亮了,原来,园子里更美,你瞧……”乐来兮兴奋的在雪地上转了几个圈儿,像一只欢乐的小银狐。

恍惚间,南荣富娴觉得,此时的乐来兮,都不像乐来兮了。正在她发呆时,乐来兮恶作剧似的晃了晃垂下的树枝,从上面落下的积雪恰好落在南荣富娴的脖子里,弄得她一阵打颤。

“姐姐,你……”南荣富娴追着乐来兮便要打,二人你来我往,在雪地里嬉闹了起来。

飞霞眉头皱的老高,她咋觉得眼前的二人越来越没有主子样儿了呢?

到了镜月台,飞霞怕两位主子吸了寒气,随即泡上两杯滚烫的茶水。乐来兮暖了身子,朝远处望去。

从阁楼的视角来看,天地更加壮阔,园子里一桩桩,一件件,成了银装素裹的美人。乐来兮看呆了,随即拿起吉他,在高脚凳上坐下,动情奏起,“雪绒花,雪绒花,清晨迎着我开放。小而白,洁而亮,向我快乐地摇晃。白雪般的花儿,愿你芬芳,永远开花生长……”

舒缓、婉转的节奏,甜美、动人的歌喉,温馨、可爱的字眼,交织在一起,与天地间自然融合。肆意飘荡的音符缠绕着朵朵洁白的雪花,自由飞扬的花瓣儿在音符里跳跃,一时间,惊呆了所有的人……

当悦耳动听的音乐缓缓而止,许久,阁楼里都没有人说话。

“姐姐,再唱一遍……”南荣富娴怔怔,美丽动人的眸子里飘荡着朵朵雪花儿,甚是迷人。

飞霞、似锦,安乐、安康四人直点头,她们觉得跟着这样两位主子,太幸福了。

“好!”乐来兮动情道:“你伴奏。”

刹那间,动人心弦的音乐再起,陶醉了人和物。

乐来兮连饮了三杯温热的梅花酒,梅香四溢,她觉得自己好久好久都没有如此的开心了,所以她要唱,开心的唱!

拿起吉他,她闭上的双眸,“雪绒花,随风飞洒。美丽在瞬间融化,迷恋你的纯洁,却只能吻着你的泪滴。雪融化,思念太傻,这就是爱的代价。小心翼翼捧你在手心,此刻什么都不要害怕。过完这一.夜,我愿意和你,在阳光底下毁灭。为了爱,那就请你用力抱紧一点,享受最后一次温暖感觉,吻着你幸福的眼泪,整个冬天就不孤单……”

这首词曲大胆而浓烈,可却人听的如痴如醉,仿佛间,充满勇气与力量,就好像这沸沸扬扬的雪花,自由,纯洁,带着一种天然的活力。

不由自主的,南荣富娴开始用手拍打案几,乐来兮听到伴奏声,随即挎上吉他,随身站起,她的一只脚不由自主的踏上了脚蹬,整个外在形象看起来,像一个纨绔子弟。

飞霞边听边皱起了眉头,这形象……她暗自庆幸,幸亏殿下不在。

音乐突然止住,乐来兮有些遗憾的道:“要是能有套架子鼓就好了。”

吉他的音,太空灵。她的话让南荣富娴不解,“姐姐,什么是架子鼓?”

正当此时,一个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打断二人的对话。

“原来真是两位姐姐在这儿,妾从底下经过,恰巧听见歌声,不觉止步。二位姐姐万福!”仍是一裹红艳艳的锦袍,与这白天白地中,甚是扎眼。

万里白雪一抹红,也就皇甫嫣然一人可以穿出这境界。

“真是难得,这么冷的天,妹妹也出来赏雪,飞霞,快与皇甫美人倒酒,暖暖身子。”乐来兮收起吉他,吩咐飞霞招呼皇甫嫣然。

皇甫嫣然莞尔一笑,乐来兮觉得甚美,她很少见到她笑。

“打扰二位姐姐。”皇甫嫣然低头,眼眸中少了几丝清冷。

南荣富娴也命人收了乐器,笑道:“听说,前些日子,妹妹身上又不好了,如今怎样?”

皇甫嫣然淡淡的叹了一口气,“无碍,都是老毛病,姐姐无需挂念。”

“方才妾听第一首曲子,十分舒缓甜美,请问姐姐,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呢?”皇甫嫣然慢慢品了一口温酒,轻声问道。

恰在这时,一朵雪花飞了进来,乐来兮伸出小手,那雪花自然而然的落到她的手心。

“雪绒花。”乐来兮低语,抬头朝外望去,雪花变的更大,更密集了。

“确实贴切,那第二首呢?”皇甫嫣然似乎兴趣很高昂。

乐来兮望了她一眼,笑道:“仍是,雪绒花。”

不仅皇甫嫣然,就连南荣富娴也小吃一惊。

“两种风格的曲子,竟然是同一个名字,妙哉!”皇甫嫣然甚是感慨。

“这有什么?”乐来兮轻语,“同一种风格,可以有很多曲目,同样,相同主题,也可以有很多表达,所谓,音乐即心境,心境不同,唱出的曲子,自然不同。”

南荣富娴听后不语,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皇甫嫣然不同,她两眼放光赞许的同时,还有许多疑惑。

“刚刚妾在阁楼下,听的不是太真切,不知姐姐可不可以再弹一次呢?”皇甫嫣然怕乐来兮拒绝似的,对她福了福身。

乐来兮心中犹豫,她是完全信任南荣富娴的,因此,唱什么歌,弹什么曲,乐来兮在她面前一直随性,四个丫头的嘴不仅严实,更是二人的心腹,值得信赖。

可是,这个皇甫嫣然,自从乐来兮来到府中,总共就没和她说过几句话。用乐来兮的感觉来形容,皇甫嫣然整个贾迎春,闷嘴葫芦。

而她这样贸然走来,且有几分亲近的味道,让乐来兮心里不由自主的生了一层警惕,那警惕,源自人类本性。

可是,她又不好断然拒绝,只好道:“这里风大,刚刚本宫喝了点儿凉气,有些不舒服,我只为妹妹弹奏如何?”她觉得这样挺好,只弹奏旋律,不唱歌词,算是比较隐晦。

虽然不知,皇甫嫣然在底下站了多久,听了多少,但是乐来兮顾不得了。

皇甫嫣然先是很尴尬,以为乐来兮直接拒绝了呢,后来又听她弹奏一曲,便喜不自禁,“妾只是随口一说,姐姐身体不适,就不要弹了。”

“无碍。”乐来兮重新拿起吉他,天空飘起了“雪绒花”的音符,“雪绒花,雪绒花,清晨迎着我开放。小而白,洁而亮,向我快乐地摇晃……”

(上午网断了,修好后,又停电了……无语,__o"…)

第71章 蛋糕

腊月初八,是皇甫嫣然的生辰。乐来兮起了个大早,匆匆吃完早膳后,开始神神秘秘的准备一些东西。午膳后,她满怀期待的溜进了厨房。

这是她给唯一的好朋友过的唯一的一次生日,她觉得要特别一些。

早在几天前,乐来兮就命人按照图样子做了一个小烤箱,虽然糙的很,但是还可以用。

进了厨房,乐来兮将做蛋糕所用食材全部找了来,由于时空限制,食材有限,所以,一切只能从简。

乐来兮想了,蛋糕的样子难看一些没关系,只要味道ok就行了。

“鸡蛋、雪花糖、小麦粉、各色水果、红梅香粉……”乐来兮指一样,念一样,嘴里叨叨个不停,“还差色拉油还有泡打粉,唉……”乐来兮有些发愁。

就用普通的油和些许酵母粉代替吧,乐来兮摇摇头,作为一名曾经的蛋糕师学徒级的人物,她不知道,最关键的两样东西不在,做出的蛋糕会是什么味道。

整理好一切,乐来兮开始动作娴熟的动手,打蛋,放水,搁糖,搅面……动作认真而专业。

从前,乐队艰难时,她曾打过各式各样的零工,蛋糕师学徒就是其中一个角色。记得带她的那个老头儿还曾夸过她,说她极有天分,可惜当时,她志不在此。

想到这儿,乐来兮面上露出一丝苦笑,她想,假如当年她没选择音乐,而是选择一心一意的钻研蛋糕,说不定已经成家立业了,哪里像现在,回家的旅程,还没有着落。

收起苦涩的笑容,乐来兮又开始自嘲起来,假如真是那样,生活还不知怎样呢!

“夫人,您看是这样的么?”飞霞走进小厨房,举起手中的剪纸,问道。

乐来兮抬头,“还不错,对,就照这个样子,将生辰快乐每个字都剪出四款,然后贴在那个紫檀木盒上,每一边都要贴哦!”

乐来兮一一吩咐,手里的活儿并未停下。

“那个……似锦那丫头呢?”乐来兮突然问道。

“您不是让她去冰库取牛奶了么?”飞霞说完,乐来兮连连点头,“瞧我这记性……嗨,飞霞回来!”须臾,乐来兮又把走出厨房的飞霞叫来,吩咐道:“先把剪纸先放一边,去接似锦她们,我怕她们拿不了。”

飞霞领命,欢快的走了出去。

这次做蛋糕,她比似锦还要兴奋。上次她家主子做了一面神奇的魔镜,整个过程她都没有参与,似锦与她绘声绘色的讲时,她羡慕的不得了。

这次她再也不愿错过。

“夫人懂的真多……”走在路上的飞霞由衷感慨,突然,远远见似锦和飞儿吃力的抬着盘子朝她走来,飞霞飞似的的跑了过去。

三人将满满十大碗已经凝固牛奶用木盘抬进了厨房,乐来兮忙去查看牛奶的凝固度,“还好……”乐来兮笑了。

放下盛牛奶的大碗,乐来兮对她们一一吩咐道:“飞儿,去将我上午弄的柠檬汁拿来,就在里间的八仙桌上。”

“飞霞,你和似锦将这凝固的牛奶放入这个盆里。”说着,乐来兮递于二人一只玉盆。

三人既兴奋期待又认真无比领命,她们都觉得此刻乐来兮的身上充满着无穷无尽的魔力,分分钟都可以给她们展示一个神奇的世界。

“新鲜凝固牛奶,加上些许柠檬汁,ok!!”完成这项工作,乐来兮也很激动,她觉得这次做出的蛋糕,指定不错。

ok是什么?飞霞蹙眉,我怎么没听说有这样一个食材呢?

飞霞正发呆,被乐来兮叫去,“你和似锦一人拿一根长竹筷,像这样用力搅拌,搅的越快越好……”说着,乐来兮做了一个示范。

二人纷纷点头,甚是卖力的干起活来,不一会儿,似锦的小脸儿憋的通红。

“夫人,这样行了么?”一刻钟后,飞霞满头大汗,将盛着牛奶的玉盆端到乐来兮面前。

乐来兮用筷子拨了拨,添了添,倏尔点头,“可以,你们二人把这个东西再去放入冰库,半个时辰后再取来。”

二人走后,乐来兮手头的工作也完成了,她把做好的蛋糕底子放进了烤箱。

一个时辰过去了,乐来兮自制的鲜奶水果蛋糕已经有些雏形,上完奶油,乐来兮小心翼翼的拿铲子将奶油抹匀。

飞霞、似锦、飞儿三人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乐来兮的每一个动作,飞儿瞧着这个圆圆的,白白的,散发着奶香的东西,赞不绝口,“夫人,真好看!”

乐来兮笑了,打趣儿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夸蛋糕?”

飞儿抿嘴,脸红了。只听乐来兮又道:“这个只是雏形,做好了才美呢!”

“去,到院子里摘一些红梅,要被雪洗涤过的,形状完整,还有,大一些,十九朵就够了。”乐来兮一边想一边吩咐飞儿,“哦,对了,要带些花梗儿。”

“是,夫人!您就瞧好吧。”飞儿兴致昂扬的拿起一只玉碗,朝院里走去。

乐来兮略略点头,而后又与飞霞、似锦二人说道:“你们也别杵着,快去切水果,红果洗干净,不用去皮,切成心形;白果去皮,切成丁状;草莓洗净就可以……”

就在乐来兮行动加指挥的双剑合璧下,一刻钟后,一个稀世绝品诞生了。

那蛋糕有八寸大小,周身贴了一圈娇艳欲滴却又风情别致的梅花,好似一副绝丽的踏雪红梅;蛋糕上面摆满了各式水果,一圈绕一圈,最外层的一圈插满了一种酷似红烛的根果;而最里面的一圈,则是由红色小果丁组成的字:生辰快乐。

似锦望着眼前的蛋糕,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乐来兮洗了手,照似锦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别急,等晚上再吃!”

似锦一听,不相信的眨了眨眼,“夫……夫人,我们,也能吃吗?”

“当然!生辰蛋糕就是要与庆贺的人分享的,这样的生辰才有意义。”听乐来兮听完,似锦高兴的简直要跳起来,她兴奋的一把抱住了飞霞,用撒娇来表达她的快乐。

飞儿低头不语,神色黯然的悄悄后退,不一会儿退出了小厨房。

对于飞霞、似锦二人,她不知要羡慕几千倍,几万倍。她想,她们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大善事,这辈子才投了那么好的胎,可以当东极夫人的贴身侍女。

东极夫人为人谦和,从不惩罚下人,更让她动容的是,这位主子从不把下人当成下人,所以,似锦才有那么多“放肆”的行为,就比如刚刚似锦在撒娇,这要是换了别的主子,早大耳刮字抽来了。

飞儿神色黯然,沿着墙根儿低头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喊她,“飞儿……”

飞儿回头,见乐来兮正对她笑,她忙折回,福身道:“夫人还有何吩咐?”

乐来兮拉起了她,只一眼便看出这丫头的落寞,不禁暗自叹了口气,笑道:“今晚你跟着你的两位姐姐,与我一起去给南荣夫人庆生。”就在飞儿发愣时,乐来兮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道:“有蛋糕吃哦。”

乐来兮说完,亲密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转身离去了。

良久,飞儿都没动地儿,她的小脸儿上挂满了泪水,活到十二岁,还从没有人如此亲密的抚摸她的脑袋,也没有人这般与她说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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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南荣富娴都在忙着收礼物,府里的各路人马、府外的贵妇们等等送来各种礼物:翡翠、珍珠、玛瑙……南荣富娴每样东西都只看了一眼,神情懒懒的。

她更期待的,是乐来兮的礼物。

可是一整天了,都没有动静,她不是忘了吧?想到这儿,南荣富娴便觉得心里堵的难受。

到了晚上,南荣富娴觉得彻底没希望了。

就在她望着满桌子菜发呆时,乐来兮突然出现大殿门口。

“小寿星……”乐来兮拉长着嗓子与她喊道,“生辰快乐!!”

只这两嗓子,漪兰殿的气氛爆发似的活跃起来。

南荣富娴表情甚是丰富,一把拉住了乐来兮,她想说,我以为你不来了呢……我以为你忘了呢……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天……

结果,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拉着乐来兮傻乐。

乐来兮变魔术似的,冲殿外拍了拍手,飞儿用托盘端了十九根灿然的红烛,走了进来,身后是飞霞与似锦,二人挑着一个贴满大红剪纸的木盒。

南荣富娴既期待又激动,她就知道,乐来兮给她带来的不止是惊喜!

乐来兮将蛋糕放在案几上,打开了盖子,将蛋糕取出,刹那间,满屋子人惊呆了,她们都觉得眼前这个东西,既新奇又好看,还有许多让人不知所措。

“咳咳!”乐来兮清了清嗓子,“这个,叫做生辰蛋糕,是一个遥远国度里的人的庆生方式,今日是南荣夫人的生辰,咱们一起祝她福乐安康!”

南荣富娴一直笑,笑的红了眼。

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乐来兮拉着她的手道:“去把那些红烛吹了,然后许下一个愿望,据说,在人的生辰这天许下的愿望特别灵,一定会实现!”

南荣富娴笨拙的照做完毕,突然,乐来兮亮出一把雪亮雪亮的水果刀,唬的满屋子人变了脸色,乐来兮笑的前仰后合,“这个,是用来切生辰蛋糕的,要由寿星来切,分给大家吃,这样,便岁岁安乐,年年安康!”

这话说的安乐、安康面面相觑,乐来兮再次感叹,这俩娃子的名字,起的真有意思!

乐来兮数了数,加上她自己,屋子里一共有九个人,于是对南荣富娴道:“切成九份儿吧。”

就在这时,殿外的婢女忽报:“皇甫美人到!”

南荣富娴放下手中的水果刀,与众人一起,朝殿外望去。

第72章 守岁

皇甫嫣然怀抱一个紫红雕花木盒,独自一人朝大殿款款走来。

南荣富娴略思一番,心想是了,合府上下,就她没有送礼,想必,她的到访,是来送礼物的。真是独到,南荣富娴轻盈的笑了声。

见完礼,皇甫嫣然将礼物送上,“那日赏雪,妾着了凉,精神一直不太好,今日昏昏沉沉睡了一天,竟把姐姐的生辰忘记了,着实该打!!”

乐来兮瞧了瞧,她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憔悴中,透着丝丝虚弱。

“瞧妹妹说的……”南荣富娴亲手接过礼物,“妹妹这样说,倒让本宫不安了。”

说毕,南荣富娴将她亲手送到座椅上,“赶紧歇息一番,恰好,东极姐姐送我一件特别的礼物,妹妹也可尝尝鲜。”

南荣富娴将那蛋糕切成十份,挑了一块最大的给了皇甫嫣然。

看着手里的蛋糕,以及屋里的一切,皇甫嫣然诧异,她觉得自己一定错了很精彩的内容。她含笑咬下一口蛋糕,新鲜爽口的独特味道顿时唤醒了她所有的味蕾,记忆中,她从没吃过如此美味的糕点。

同样的感觉,充斥在每个人的心间,南荣富娴突然后悔了,应该留些的。

乐来兮似乎看出了南荣富娴的心思,于是凑到她耳旁,小声道:“没事,你若想吃,改天我还与你做。”

这话让南荣富娴觉得比吃了蜜还甜,她狠狠的咬下一口蛋糕,觉得味道比上一口美上千倍。

皇甫嫣然只吃了两口,便将蛋糕放在桌子上,乐来兮忙上前问道:“不好吃么?”

“哪里话,味道特别美!”皇甫嫣然认真的道:“我见姐姐们都与丫头分享,我想留些与冰莲、雪莲带去。”

乐来兮一听,眼睛顿时流露出赞许的光芒,“这次做的少,下次做多了,我亲自与你送一个。”

“当真?”皇甫嫣然甚是欢喜,笑着轻咳两声,要离去。

南荣富娴将那块未吃完的蛋糕与她装在瓮中,皇甫嫣然连声道谢后,走了。

“富娴,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乐来兮悄悄的问南荣富娴。

南荣富娴未语,只是淡淡的点头。

乐来兮又道:“先不说,她没有必要跑这一趟,光是她不言不语的样子,就十分可疑。一般的人,见到闻所未闻的东西,一定会询问一番,可是她什么也没说……”

“要不要,让独孤先生查探一番?”南荣富娴轻声建议。

乐来兮想了想,摇头,“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假如,某人真的是蛇的话。”

“好,我们且留意着。”南荣富娴赞成。

一群人嬉闹说笑,直到半夜,乐来兮才带着飞霞等三人回了幽兰居。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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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仍没有北冥即墨要回归的消息。

今日是除夕,一大早,乐来兮便收到了北冥即墨的来信,信中只说,边疆的战事仍有些吃紧,但是他很安好,勿挂念。

看来,他要在边疆过年了。乐来兮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说不出的失落。

前几日,南荣富娴受了风寒,几乎闭门不出,乐来兮见她一日比一日憔悴,甚是心急。今天早上,乐来兮见她稍稍好一些,这才缓了口气。

看来,这个年更冷清了。乐来兮再次抬头,天空更灰暗了。

到了晚间,乐来兮刚出漪兰殿的门,天空便飘起了雪花,不一会儿,漫天洋洋洒洒,越下越大。

几人走进幽兰居时,地面已经下了薄薄一层。

“这雪下的真及时,知道我要与你们一起守岁,所以才急急的落下。”乐来兮解下披风,抖了抖上面的雪,对飞霞、似锦二人笑道。

“那是!”几人走进大殿,似锦几乎条件反射的接道:“夫人是谁?咱们北燕第一奇女子,连老天都刮目相看的。”

似锦将红泥小炉挪近些,顿时,乐来兮觉得通身暖暖的。

回过神的乐来兮差点儿从小榻上滚下来,她极无语的望了飞霞一眼,突然道:“你有没有发现一种现象?”

飞霞想也不想,“有啊。”

乐来兮顿时目瞪口呆,我还没说什么现象……

“夫人是不是想说,某人拍马屁的功夫见长?”飞霞盯着似锦,笑道:“夫人错了,不是见长,是向来天下无敌。”

“哈哈……”乐来兮笑的欢乐,倒在榻上。似锦撅撅嘴,将鹦鹉掂了过来,对着飞霞不解的眼神儿道:“除夕夜,小八要与我们一起守岁。”

似锦说着,将正在深度睡眠的鹦鹉敲醒。那鹦鹉睡的正香,对似锦的行为很是不满,直接转过身子,拿屁股对着似锦,歪头就睡。

乐来兮盯着眼前的这对奇葩,笑的更欢了。

“夫人可好?”幽清悦耳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乐来兮心头猛的一惊,忙回身望去,见一道黑影屹立在白窗上。

她忙打开了窗子,乐逍遥兼一只可爱娇小的银狐出现在眼前。

那小银狐似乎认识乐来兮一般,直接跳进了她的怀里,乐来兮又惊又喜,小手触上那身柔软的毛毛,抚了又抚。

正要请乐逍遥进来时,那人一跃,已经翻窗进来了。

“你……”乐来兮蹙眉,她怎么觉得这人的行为,怎么看怎么别扭,一个大男人,翻窗户进一个女人的房间,这……

“你怎么来了?”乐来兮自动忽略掉他刚刚的行为,问道。

乐逍遥双腿盘坐榻上,笑道:“许久没见夫人,来看看夫人,是否安好。”

乐来兮有些奇怪,他的声音里竟有些颤抖,虽隔着那张银狐面具,乐来兮仍能感到面具底下的那双眼睛,此时是多么的炙热。

“我很好。”乐来兮面色不禁一红,倏尔,她扭头对傻愣在原地的飞霞、似锦道:“快与尊主倒茶,再拿一尊炭炉来。”

“夫人,在下还没吃饭……”乐逍遥有些不好意思。

“哦……吩咐小厨房,做些菜,再温两壶酒。”吩咐完,乐来兮仔仔细细的观察他片刻,看的乐逍遥有些不适,“夫人为何这般看在下?”

“有些疑惑。”乐来兮毫不隐瞒。

对于乐逍遥,她何止是一点点疑惑。乐来兮从来都觉得,他浑身都是迷。

“夫人,你知道我不是坏人就好了。”乐逍遥笑道。

“哦?”乐来兮挑眉,“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坏人?”

“哈哈……”乐来兮笑的爽朗,突然发现怀里的小银狐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你好可爱哦!”两只白皙的小爪子握上两只更白的,乐来兮笑的如一朵绚烂的幽兰。

“夫人喜欢就好!”乐逍遥几乎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乐来兮一听,顿时不敢相信的问道:“这是,送给,我的?”

乐逍遥点头,乐来兮更加兴奋,紧紧的搂着小银狐,对它亲了又亲。

“我要是能变成它,该有多好?”几乎是低沉一声,喃喃自语。

乐来兮抬头,“尊主刚刚说什么?”

乐逍遥摇头,恰在这时,飞霞、似锦将酒菜摆来,乐来兮抱着小银狐笑道:“正好,晚膳我吃的少,现在又饿了呢。”

连喝了三杯热酒,乐逍遥觉得通身舒畅,“夫人过的好么?”

乐来兮纳闷儿,这个问题不是说过了么?

她没有回答,换了个问题,“尊主过的好么?”

乐逍遥微怔,倏尔点头,不语。

“上次秋兰苑匆匆一别,来兮再未见过尊主,今日就当是久别重逢吧!”乐来兮举杯,“感谢尊主两次救命之恩。”

“不!”乐逍遥有些紧张,“夫人严重了。”

“瞧我,把气氛都搞坏了。”乐来兮有些自责,“什么也不说了,今日除夕,咱们一醉方休!”

二人你一杯我一杯的,两壶热酒很快见底。

乐来兮晕沉沉的,一手撑着脸蛋儿,一手搂着睡熟的小银狐,望着眼前戴着狐狸面具的人,双眼愈发迷离。

突然,她仿佛看见了一个人,一个让她激动无比的人,她兴奋的叫道:“殿下……你回来了?”

正在端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乐逍遥颤着身子,良久,问道:“你,想他了?”

乐来兮傻笑,点头。

“他很好。”乐逍遥连饮三杯,吐出这三个字。

“你怎么知道他很好?”乐来兮忽然清醒三分,问道。

乐逍遥顿了顿,“前段时间,我曾去过北疆,与安尊王有过一面之缘,他很好,安然无恙。”

乐来兮怔了许久,双眼迷离的轻语一句,“真好。”

多喝了几杯,倦意上来,乐来兮渐渐的趴到在案几上。

盯着那张醉红的小脸儿,乐逍遥久久未动,良久,他轻叹一声,下榻,将乐来兮抱起,朝软榻走去。

小银狐被弄醒,十分乖巧的跟着自己的新旧两个主人,见乐来兮被放在软榻上,自己也跟着跳了上去。

“好好在她身边,逗她开心,明白吗?”乐逍遥抱起了小银狐,轻盈道。

小银狐似乎听得懂,连连点头。

乐逍遥的双眸再次望向乐来兮,看了许久,倏尔,他俯下身子,迅速的吻了吻她的红唇,而后,像做贼一般,回头看了看身后。

夜,更深了。

乐逍遥隐约听见外间有了动静,想着是那两个婢女醒了,于是纵身一跃,出了窗子,刹那间,消失在夜幕中。

第73章 剑舞

次日,乐来兮被一毛茸茸的东西蹭醒,秋眸睁开的她,突然望见一直雪白雪白的小东西窝成一团儿,正往她身上靠的紧。

因为昨日喝酒断片儿,有那么一瞬间,乐来兮忘记了所有,被吓了一跳。倏尔,她似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

“小银狐……小宝贝!”乐来兮重新躺下,小手轻柔的抚摸银狐的脑袋。

我得给它起个名字,乐来兮怔怔,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应该先弄清它是男女吧?乐来兮嘀咕,她很后悔昨日为何没有直接问乐逍遥。

乐来兮一边轻轻的抚着银狐的脑袋,一边轻轻的拉开它的一条后腿儿,瞅了一眼,“额……”乐来兮赶忙将人家的小腿儿放下。

居然是男的!

这个世界真是乱套了,为嘛从低等到高等的动物们,长相最出众的都是男性?

就在这时,小银狐睁开了圆溜溜的大眼睛,见乐来兮正瞅着自己发呆,便纵身一跃,趴到乐来兮胸口上,欢喜的蹭来蹭去。

“额……”乐来兮被蹭的发憷,赶忙掂起它的两只小爪子,放在榻上,“淘气!”

咦?!乐来兮突然笑了,盯着小银狐不放,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乐来兮,仿佛下一刻,她要图谋不轨一般……

“以后你的名字就叫淘气!是入住幽兰居的第二位成员,第一位叫小八,就是一只比较爱吃爱睡爱学人说话的鹦鹉。”乐来兮点着小银狐的鼻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淘气,淘气,淘气……”乐来兮对着它反复重复这两个字,小银狐终于明白了主人的意思,顿时做出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表示自己很不喜欢这个名字。

不过,见乐来兮一直重复,它便无奈的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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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下下停停,一连数日。

南荣富娴的病渐渐好转,乐来兮逐渐放下心来。

一日,她从漪兰殿回到幽兰居,突然发现没了银狐的踪影。几人上上下下找遍了幽兰居的每个角落,仍不见。

“夫人,淘气定是跑到外面了,或是园子里,或是别的宫也说不定,真是个淘气!”似锦建议乐来兮,扩大寻找范围。

乐来兮点头,命飞霞多叫了几人,分成了四组,朝府里的四个方向散去。

乐来兮带着飞霞,一路朝东北角走去,经过了孔雀台、漪兰殿、梦兰轩,仍不见银狐的影子。

正要接着往前,飞霞忽然拉住了她,面色惊恐道:“夫人,别往前走了,前面是一大片梅林,许久都没有人靠近过,不太好……”

乐来兮蹙眉,“不就是梅林么,那有什么?没人去才好呢,野狐这种小东西最喜欢朝没人的地方钻。”

“不是的,夫人!”飞霞见她不明白,便低语道:“那里曾经吊死过人,自打那次事情出来之后,便没有人去过了,都说那里闹鬼。”

呵!乐来兮冷笑,是该闹鬼,恐怕还是个冤死鬼,根据她的经验,十个上吊死的,九个半都是冤死的。

“你在这儿等着吧,我进去转转就回。”乐来兮挣开飞霞的手,抬步朝前走去,飞霞哪里愿意,直接跟上了乐来兮的脚步。

刚走进梅林,乐来兮便发现了足迹,当然不是银狐的,是人的脚印。

飞霞见那脚印,顿时吓的六神无主,竟,竟有人来过这里……

“鬼走路是没有脚印的。”乐来兮拉起了她的手,因为害怕,飞霞的手冰凉冰凉,乐来兮瞪了她一眼,“你这是何必呢?不让你跟着,你偏跟着……”

飞霞定了定神儿,“飞霞是主子的贴身婢女,主子到哪里,飞霞当然要跟着……”

二人正说话,乐来兮突然隐约听见什么声音,顿时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

乐来兮竖起了两只小耳朵,听的仔细,果然,有声音。

“在那里……”乐来兮低声道。

俩人踩着厚厚的积雪,继续“咯吱,咯吱”的往前走。

走了大约二十米远,绕过一颗枝繁叶茂的红梅正浓的老梅树,乐来兮看见一个火红的身影,正在跳剑舞。

此人不是皇甫嫣然又是谁!

她身着一袭火红妖艳的红袍,手拿三尺宝剑,于雪地里,梅林间穿梭、游走,动作潇洒流畅,将舞蹈与剑气融为一体。

“皇甫美人不是身体不适么?这大冷的天为何在这里跳舞?”飞霞轻声嘀咕。

她说的正是乐来兮所想的,其实她也十分疑惑,皇甫嫣然给人的感觉一向沉闷不语,即使说上几句,话里话外透着柔弱。

而此时,乐来兮竟有一种感觉,皇甫嫣然怎么看怎么像一个绝世侠女。

就在这时,皇甫嫣然跳到最高.潮部分,她一个跃身,足下加速,手中的剑随着身体的转动生花,“唰唰唰”一阵,红梅飘落,人、剑、梅、雪与天地融为一体。

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实在堪称世间一绝!

“真美!”乐来兮由衷赞道。

“谁?”皇甫嫣然瞬间停下一切动作,朝乐来兮方向看来。

乐来兮笑着走出,很明显,皇甫嫣然受了惊,面色有些微恙,可是,很快的,她便笑着掩饰过去。

皇甫嫣然合上宝剑,慢慢朝乐来兮走来,“原来是东极姐姐……”

乐来兮双目朝四周扫射一番,只有皇甫嫣然一人,不禁问道:“妹妹一人在练舞,不害怕吗?”

皇甫嫣然明白她的意思,冷笑道:“妾从不信怪力乱神只说。”

乐来兮很是赞许的点点头,皇甫嫣然问道:“姐姐来此,是为何?”

“哦,我养的一只小银狐不见了,我出宫寻找,找着找着,就来了这里,打扰妹妹练舞,还请妹妹不要见怪!”说到银狐,乐来兮又朝四周的梅林间抬头望望,仍一无所获。

“或许,那家伙在别处躲着也说不定。”乐来兮又补了句。

“原来姐姐找那个。”皇甫嫣然仿佛知道什么似的,轻笑一声,抬手朝一棵老梅上指了指,一团雪白雪白的东西正朝下张望。

乐来兮抬头一瞧,顿时大喜,冲着银狐大喊,“小东西,你还不下来?”

说着,乐来兮扬起了手,那银狐见状,立刻飞窜下来,到了矮枝上,纵身一跃,跳到乐来兮的肩头上,亲亲密密的拿小脑袋蹭乐来兮。

“妾一早便发现了它,本想与它逗乐一番,谁料反而把它吓着了,在姐姐来之前,它一直蹲在树上不肯下来。”皇甫嫣然晃了晃手中的宝剑,对着小银狐道:“是不是这个东西吓着了你?”

那银狐见皇甫嫣然如此,突然跳进乐来兮的怀里,埋头不出。这一连串滑稽的动作让皇甫嫣然大笑,乐来兮点着小银狐的脑袋道:“真是个没出息的。”

虽如此,乐来兮仍抱紧了它,这时,天空又开始飘起了小雪花,乐来兮抬头,“又要下雪了呢,妹妹可要保重身体,我就不打扰了。”

皇甫嫣然笑着福身,未语。

抱着小银狐,乐来兮很快出了梅林,那家伙仍埋着小脑袋,乐来兮瞧它那赖皮的模样,不由得心花怒放,掂着它的小耳朵道:“以后你要是再敢乱跑,我就把你的耳朵揪下来下酒!!”

乐来兮故意做出生气表情,小银狐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只见它用爪子挠着小耳朵,做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乐来兮瞅见,“嘻嘻哈哈”的笑起来。

“没出息……”飞霞跟着在旁,笑的合不上嘴。

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到了漪兰殿门口时,乐来兮命飞霞回宫通知其他人,自己则抱着银狐走进了漪兰殿。

南荣富娴的病好了许多,乐来兮走进时,她正坐在榻上与安乐一起剪着花样子。

“小淘气来了……”南荣富娴爱极了这只银狐,每一次乐来兮抱着它来,南荣富娴都会爱不释手。

“这家伙乱跑,钻进了梅林,好不容易才把它找到。”乐来兮将银狐递于南荣富娴,又将这家伙的不.良事迹说了一遍。

“你胆子可真够大的。”南荣富娴抚着银狐的脑袋,轻盈说道。

“还有胆子更大的呢。”乐来兮在她的榻边坐下,一五一十的将梅林中的“奇观”说了遍。

南荣富娴听后,甚是疑惑,她和乐来兮的想法一致,皇甫嫣然定不像看见的那么简单。

二人窃窃私语一番后,话题到了上元佳节,南荣富娴将这几日的成果拿出,顿时让乐来兮的眼前百花缭乱。

“富娴,你的手真巧。”乐来兮拿拿这个花灯,掂掂那个灯笼,爱不释手。

“后日上元佳节,按照往日规矩,我们都要出府赏花灯,今年有了姐姐,想想,更热闹了!”南荣富娴将一只美丽的孔雀灯拿出,这是专门给乐来兮准备的。

孔雀开屏!做的栩栩如生,乐来兮接过,乐的合不上嘴,以至于临走时,竟把小银狐给忘了。

小家伙见自家主人走了,忙从南荣富娴的怀中跃出,瞬间跳到乐来兮的肩上,拿脑袋不停的蹭她,来宣示自己的存在。

南荣富娴眼瞅着两个无比滑稽的家伙渐渐远去,笑意更浓了。

第74章 猜谜

上元佳节,月正明。

正所谓,锦里开芳宴,兰红艳早年。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

繁华一片,喧闹一片;歌声一片,笑声一片。整个汝安城,都沉浸上元佳节的隆重气氛中。

按照以往规矩,安尊王府会派几辆马车,并派府卫,护着各宫的主子出府观灯。每年这时,南荣富娴等人都是透过马车的布帘向外观景。

今年,有所不同。

江蒂娥越来越吃斋念佛,远离人嚣。皇甫嫣然传话,说是又病了。所以,今年出门观花灯的,只有南荣富娴与乐来兮二人。

乐来兮提议,她们一行人打扮成平常人家的小姐、丫鬟,独孤穹等人打扮成小跟班儿,然后热热闹闹的去看花灯。

从安全的立场出发,独孤穹自是不乐意的,可是他也不想扫两个兴致高昂的女人的兴,于是,又加派了几个人手,悄悄在队伍后面跟着,一行人,欢天喜地的出发了。

一路,乐来兮一手紧紧的牵着南荣富娴,另一手紧紧抱着小银狐。

四个丫头紧跟她们身后,独孤穹在南荣富娴一旁,其他人紧跟在后。

望一眼灯火通明的琉璃白雪世界,又望一眼紧张兮兮的独孤穹,乐来兮突然大笑:“独孤,你知道你是来干嘛的吗?”

“保护两位夫人。”独孤穹答的很干脆流利。

乐来兮冲独孤穹翻了个白眼儿,笑道:“没事,你放轻松,和我们一起赏花灯、猜灯谜多好!”

她以为独孤穹会点头,怎料,独孤穹又道:“保护两位夫人的安全,是臣的职责。”

南荣富娴笑了,乐来兮没辙,只好拉起南荣富娴欢快的朝人群中走去。

这是乐来兮第二次出府,可是,却是她第一次接触这里的人群。

从前流浪时,她也是喜欢钻人群的,毕竟人多了唱歌才有更多的人听,有更多的人给钱。

如今,换了一个位置,她满是惊喜的左看看,又瞅瞅,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卖艺的,摆摊儿的,串街的,五花八门的东西让乐来兮眼花缭乱,不一会儿的功夫,乐来兮买了一堆大小玩意儿,独孤穹的怀里都满了。

他抽抽眼角,极无语的望了二人一眼,暗自叫道:“我怎么觉得自己才是她们的丫鬟?”

人,越来越密集,叫喊声、喧闹声一片接着一片,独孤穹将怀里的东西分给飞霞、似锦、安乐、安康四人。而后,与身后的随从使了个眼色,大家都提高了警惕,死死的盯着乐来兮与南荣富娴二人不放。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震耳的掌声,但见一群书生学子模样的人正在举行灯谜大赛。乐来兮顿时来了兴致,拉着南荣富娴朝人群中挤去。

这比赛规则设的十分有意思,倘若谁腹中有灯谜,便可自告奋勇的说出,然后由众人来猜,被猜着便罢,假若别人都猜不着,那出谜面者便可成为擂主,迎接所有人的挑战。

擂主若赢了,便有丰厚的奖品,若输了,要赋诗一首。

目前,台上还没有擂主。

乐来兮技痒,眼睛一眨,想了一个,便扬手道:“我来说一个。”

众学子一看,竟是位国姿天色的女子,这女子肤如凝脂,螓首蛾眉,唇红齿白,眉眼秋波灵动,顾盼神飞。她身着银纹绣百蝶度花裙,肩披妆缎狐肷褶子大氅,通身气派,不比寻常人家。

再定睛一瞧,这女子还怀抱一只美丽可爱的小银狐,更是风情万种。一时之间,众学子都不由自主的睁大了眼睛,或面红耳赤,或心潮澎湃,皆忘记了说话。

“请这位小姐出题。”人群中有人反应过来,对乐来兮笑道。

乐来兮也不客气,开口道:“望断南飞雁,打一日常用语。”

众学子一听,皆感新奇,这谜面不同以往,看似简单,却让人不知从何下手。

过了好久,人群中仍静悄悄的,乐来兮纳闷儿,不是吧?有这么难?这可是最简单的一个谜面了。

莫非,时空不同,所以谜面的风格、方式差别很大?

乐来兮正暗自嘀咕着,旁边一白面书生突然对乐来兮躬身道:“小姐的谜面太难,我等猜不出,请小姐登上擂主台。”

擂主台?乐来兮哭笑不得的瞅了南荣富娴以及独孤穹一眼,二人表情十分一致,纷纷笑着摇头。

登就登!乐来兮“蹬蹬蹬”三声,从台阶跑上高台,众学子眼光甚是惊艳,皆暗道,这位小姐还是个不拘小节的。

按照比赛规则,乐来兮正要出谜面,突然有人道:“请小姐先把谜底告诉我等。”

乐来兮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咳咳!望断南飞雁……”乐来兮望着台下,突然拱手道:“久仰,久仰!”

众人大惊,随后欢笑,原来如此!

乐来兮惬意的摩挲着淘气的爪子,在台上走了两步,随即清了清嗓子,顿时,人群一片寂静。

乐来兮笑道:“现在我出一个最简单的。”说毕,乐来兮伸出食指,道:“谜面是一,打一成语。”

众学子一听,皆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这个……是简单……

站在台下的南荣富娴一直笑不拢嘴,听到这个谜面,转而对独孤穹道:“先生可知谜底?”

独孤穹微微颔首,脸色微红,并不敢抬眸,轻柔道:“还没,东极夫人的谜题不走寻常路,让人无从下手。”

“嘻嘻……”听独孤穹如此说,南荣富娴笑的更欢了,须臾,她靠近了独孤穹,小声道:“我知道。”

“哦?”独孤穹抬起了头,只碰到那双大大的,明亮的眼睛,便“唰”的红着脸垂下,“还请夫人赐教。”

南荣富娴来了劲头,为防别人听到,她勾勾手指,示意独孤穹附耳过来。

顿时,独孤穹热血沸腾,满心遮不住的喜悦,南荣富娴完全沉浸在小小的得意之中,并未在意独孤穹的反应。

她掂起小脚,小手挡着嘴巴,在独孤穹火红火红的耳边说了几个字,顿时,独孤穹恍然大悟,小声道:“原来如此。”

此刻,站在台上的乐来兮已经等不及了,“喂,你们有谜底了吗?”

众学子仍摇头,乐来兮更加郁闷,难道我出的谜题很难吗?她按捺不住的笑道:“一,接着二,连着三,所以,谜底就是,接二连三!这很简单呀!!”

众人一听,再次恍然大悟,一副这样也可以的表情。

淘气似乎明白主人连胜两局,欢快的拿脑袋蹭乐来兮的小手,很痒,乐来兮不由得“咯咯”笑起来,她笑的绚烂,如一朵悠然绽放的空谷幽兰。

底下的男人都看呆了,忘记了说话,忘记了笑,只是傻傻的盯着乐来兮。

这时,台下一布衣青衫男子突然道:“小姐可否容在下出一题目?”

顺声望去,乐来兮见一额头宽阔,眉目俊朗的年轻男子在对她拱手行礼。

“好!公子请说!”乐来兮当然乐意,她想弄清楚,他们这里的人平日都猜什么谜语。

那男子走近两步,思索一番,启齿道:“十五月明团圆夜,二八仙子落人间。追云霁月难相逢,回眸深处正笑浓。”

男子说完,又道:“请小姐打一人物。”

乐来兮眨眨眼,暗道,又是十五又是仙子的,这不是嫦娥么?

这也太简单了,随即,乐来兮笑道:“谜底是,嫦娥!”

嫦娥?众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一副副疑惑无比的样子,嫦娥是谁?

“敢问小姐,嫦娥是谁?”青衫男子温文儒雅,拱手问道。

乐来兮呆萌了,是呀,他们这里没有嫦娥。乐来兮傻傻的笑了笑,冲台下的人挥挥手,一字一句道:“嫦娥,是,我,姐姐……”

南荣富娴“扑哧”一声,笑的前仰后合,“瞧瞧,她又戏弄别人呢,她哪来的姐姐?估计是猜不出来,胡诌的。”

独孤穹见她笑的开心,只觉心里甜如蜜一般。

众人听到乐来兮的答案,都暗自吃惊,原来她还有一位仙子似的姐姐,随即欣喜,悄声问周边的人:“这是谁家小姐?”

“请公子公布谜底吧。”乐来兮知道自己没猜对。

青衫男子莞尔一笑,温和躬身颔首道:“小姐莫生气,谜底,正是小姐自己。”

我?乐来兮想了一下,登时脸红了。

这时,台下一阵轰动,众书生像是受了什么鼓舞似的,开始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

“小姐生的国色天香,当然是仙子下凡喽。”

“天上有,人间无,小姐可称得上人间仙子。”

“……”

“哈哈哈哈……”突然,乐来兮爽朗大笑,越听越有意思,这些人是怎么了?开追捧大会么?

追捧之声戛然而止,众人不解乐来兮为何突然大笑。

笑着,笑着,乐来兮灵机一动,对青衫男子道:“公子,我还有一谜,请公子猜。”

那青衫男子忙道:“请小姐赐教。”

“谜面是……笑死人啦!哈哈哈哈……”乐来兮觉得这谜面简直太应景儿了,顿时,又开始捧腹大笑。

众人如呆鹅一般,呆头呆脑的愣了许久,才明白过来,原来谜面就是“笑死人啦”……须臾,人群也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都道:“哪里有这样的谜面?”

青衫男子想了又想,终不知从何下手,于是败下阵来,“请小姐赐教!”

“这多简单啊!你想,人笑着笑着就死了,这不是乐极生悲么?哈哈……”

“原来如此。”青衫男子怔怔的望着乐来兮,痴痴而语,“原来,世间真有此等佳人……”

独孤穹觉得人群有些骚动,于是对南荣富娴道:“夫人,请东极夫人下来吧。”顺势,独孤穹又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让大家再次提高警惕。

南荣富娴点头,冲着台上喊道:“来兮,快下来,要走了。”

乐来兮点头,随即“蹬蹬蹬”的跑下阶梯,众书生不干了,都囔道:“小姐,比赛还未完呢……小姐,在下还有许多谜题呢……小姐,别走啊……”

七嘴八舌的,乐来兮被如潮似水的人群挤的东倒西歪,不禁大叫:“我今天有事,改天再比,请让开些,让开些……”

可是,众书生们哪里愿意,四面八方的涌了过来,原本在远处观灯的人们,以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儿,也都纷纷赶来,场面顿时失控。

独孤穹忙拉住南荣富娴的手,严肃道:“夫人,莫放开!”倏尔又朝身后的随从命令道:“快去,定要保护东极夫人安然无恙!”

说毕,他拉起南荣富娴,也朝人群中挤去。

“富娴,富娴……”乐来兮晕头转向,不由得大怒,叫道:“走开!!都走开!!!”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锣鼓声,响彻天际,沸沸扬扬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喊道:“舞狮队来喽!!快去看呀!!”

顿时,大人小孩一股脑儿的涌着往前走,一眨眼的功夫,乐来兮被淹没在人潮中……

第75章 苍鹰

人潮散去,乐来兮原地转了两个圈儿,心里大哭,富娴不见了,独孤不见了,来来往往的大街上,不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富娴!独孤!你们在哪里?”乐来兮不知所措,东走走,西望望,边走边叫。

我真是该死!乐来兮十分懊恼,参加什么猜谜大赛?这下好了……

一阵寒风袭来,乐来兮不禁抱紧了手臂,忽然间,她“啊”的叫了一声,“淘气呢?”

小银狐不见了!

怎么办?乐来兮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几乎要哭出来。找不到富娴不要紧,她自己认得回王府的路,可是淘气不见了踪影,这才让人心急如火!

“淘气……淘气……淘气……”乐来兮扯着嗓子,东张西望的叫喊。

正走着,突然,手臂被人抓了一下,乐来兮吓的猛的回头,定睛一瞧,原来是那个青衫男子。

那青衫男子见乐来兮一脸焦急,忙躬身颔首,“小姐,您怎么了?”

“是你……”乐来兮很惊讶,“我……”乐来兮本想说自己与家人走散了,可是话到嘴边,她改了口,“我的小银狐不见了,公子可否帮我找寻?”

“在下柳毅,小姐请放心,在下定会帮你找到小银狐的!”柳毅热心说完,又道:“请小姐跟着在下,您独自一人,不安全。”

乐来兮并未言语,她在察言观色,她望着他的眼睛,清朗,明亮,正直,并未有其他企图,是个可信之人。

“多谢柳公子,我的银狐叫淘气,胸口有一撮儿黑毛,是它最明显的特征。”

柳毅听她说完,点点头,二人朝刚才举行灯谜大赛的地方走去。

“淘气……淘气……”乐来兮边走边喊,一条街快走到了头,也不见淘气的踪影。

“小姐,您和淘气之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互动方式?比如口哨……”

柳毅见乐来兮摇头,及时打住,而后笑道:“没关系,我们接着找……哦!是它吗?”柳毅突然看见一团白东西从屋顶上一跃而过,不禁大声喊道,待乐来兮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时,只见那团白影瞬间消失不见。

柳毅认真道:“小姐,看起来,刚才的白影很像银狐。”

乐来兮点头,她觉得也是,于是,二话没说,乐来兮朝岔路口飞快跑去,柳毅怔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刚过转角,已经不见了乐来兮的踪影。

“这么快,难道这位小姐真的是仙女下凡?”柳毅原地转了几个圈儿,有些茫然。

……………………分割线………………

“淘气……淘气……”乐来兮使劲大喊,她希望淘气可以听到她的声音,果然,小银狐似乎听见了主人的声音,又从屋顶上远远的冒了出来。

可是,略停了片刻,它仿佛没有看见乐来兮一般,又飞快的跑掉了。

这下,乐来兮更急,抬腿加速去追赶,刚跑几步,只觉“嘣”的一下,撞了一堵墙,顿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呲牙咧嘴。

“小姐,你还好吧?”那堵墙开了口,伸出了手,乐来兮才发现他是个人。

乐来兮被撞的两眼冒金星儿,好大一会儿才清醒一些,抬头一看,苍天!怎么有这么丑的人?

眼前的人见她脸色惨白,还以为她受了伤,便顾不上礼节,直接将她搀起。

乐来兮终于恢复正常,再看人家时,才发现那人戴着面具,是一只苍鹰面具。

原来是自己眼花没看清,乐来兮拍了拍胸口,顿时恢复常色。

“对不起,我跑的太快了,撞疼你了吧?”乐来兮为自己刚刚行为道歉。

那人诧异一番,鸡蛋撞上了石头,该疼的是鸡蛋吧?

他笑着摇头,“无碍,刚刚在下见小姐跑的如此疾,定是有急事。”

乐来兮这才发现,这人的声音十分低沉,富有磁性,甚至,很性感。

不过,经他这一提醒,乐来兮一拍脑门,叫道:“哎呀!淘气……”说着朝远处的屋顶望去,结果,空空如也,只有漆黑夜色一片。

那人甚是不解,“淘气?我吗?”我淘气吗?那人不相信的拿手指着自己。

乐来兮来不及与他多说,一边摇头一边离开,“淘气是我的银狐,它不见了,我要去找它,公子后会有……”

乐来兮没说完,已经跑开了。

“淘气……淘气……你在哪里?”乐来兮又拐了两个弯儿,直喊破了嗓子,仍不见淘气踪影。

怎么办?乐来兮急的直冒汗。

忽然,一道黑影从身边飞过,“唰”的一声,在乐来兮前面落下。

那人转身,乐来兮定睛一瞧,还是那个戴着苍鹰面具的人。

“小姐,在下不才,愿助小姐找到淘气。”没等乐来兮开口,那人便低语道。

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让乐来兮微微一怔。

“哦!”乐来兮眨了眨眼睛,笑道:“多谢公子,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苍鹰。”简略两个字。

乐来兮知这不是他的真名,见他不愿多说,便也不多问,笑道:“多谢苍鹰大哥!”

那人低沉一笑,转身朝屋顶飞去。

那一瞬间,乐来兮不知道有多羡慕这些飞檐走壁之人,她想,假如自己也有那样的本事,淘气那家伙早被它活捉一百二十回了!

来不及多想,眼见苍鹰不见了踪影,乐来兮连忙开足马力,沿着胡同跟着他跑。

突然,那人一个箭头便跃过屋顶,不见了踪影,眼见也没了拐弯儿的路,乐来兮站在屋檐下干着急。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道黑影忽然“唰”的一声从乐来兮眼前划过,落下。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团白绒绒的东西。

那不是淘气又是谁?

乐来兮大喜,激动叫道:“淘气!!我的小淘气!!”

苍鹰将小银狐递到乐来兮手中,低语道:“小姐,它可能受到了惊吓,所以才到处乱窜的。”

果然,乐来兮抱着它,它仍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乐来兮心疼极了,紧紧的将它搂在怀里,“淘气,不怕,不怕……我在呢。”

她轻盈的哄着它,又对着它的小脑袋亲了又亲,小手不停的顺着它的毛发,抚了又抚。渐渐的,小银狐平静下来,小爪子仍抓着自己的主人不放,仿佛它一松开,乐来兮又会把它丢了一般。

苍鹰良久没动,他发觉,眼前的这两个小东西,每一个都是那么的可爱。

须臾,他笑道:“别人都说银狐是有灵性的东西,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多谢苍鹰大哥,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乐来兮这才发现眼前还有一人,忙抬头答谢。

苍鹰低沉一笑,摆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小姐真是客气了。”顿了顿,他又道:“天色已晚,小姐独自在外很不安全,赶紧回家吧。”

他说的很有道理,乐来兮连连点头。可是,当她抬眼向四周张望时,她已经找不见回去的路。

刚刚只顾着惦记淘气,一路七拐八拐的,她也不知到了何处。

她望了一圈儿,最后两眼又落在那张苍鹰面具上,欲言又止。

苍鹰低沉一笑,“小姐是否不知回家的路?”

乐来兮点头,但是她并不打算将自己的住址说出,于是开口道:“能否请苍鹰大哥将我送回繁华喧闹处?”

苍鹰点头,抬步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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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来兮回到举办灯谜大赛的地方,四处张望一番,仍不见南荣富娴等人的踪影。

她不甘心,“蹬蹬蹬”三声蹬上擂主台,掂着脚尖张望。

苍鹰盯了她一会儿,笑道:“小姐,用不用在下送你回家?”

不用了!乐来兮摇头。他虽然帮了她,可是她对他一无所知,就连他叫什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苍鹰似乎很失望,他略微沉默一番,低沉道:“如果小姐不放心,我只送到半路,怎样?”仍是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但是,其间还夹杂着一丝不悦,因为乐来兮的不信任而感到的不悦。

既然他的话已经说到这儿了,乐来兮也不好推辞,于是走下擂主台,笑道:“苍鹰大哥多想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我的家人再回到这里,找不见我着急。”

“走吧……回去也好,说不定她们也回到家了。”乐来兮走了两步,回头望了苍鹰一眼,倏尔笑了。

苍鹰怔了一下,忙跟上了她的脚步。

他走的不急不慢,自动与乐来兮拉开了几步的距离,那样子,简直像一位父亲在亲自教导女儿走路,怕女儿走不稳而小心翼翼的在其身后跟着。

再过一个十字路口就是王府大街了。乐来兮暗自想着,脚步不由得放慢了许多,跟在她身后的苍鹰做着相同的动作。

但是,他以为她迷路了,正要上前问去,只见远远的一行人跑来……

乐来兮定睛一看,顿时喜上盈腮,摆手大叫:“独孤,我们在这里!”

“臣该死!请夫人责罚!!”独孤穹跑来,二话不说单膝下跪,与此同时,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他已经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跑了七八趟,这是从观灯街到王府大街必经的一条路,所以,他猜着,假如乐来兮找不到他们独自一人回来,那么……他定能碰见她!

谢天谢地,夫人终于平安归来!独孤穹真的不知道,假若他把乐来兮弄丢了,将来该如何面对北冥即墨。

“孤独,快起来!这不怪你!都怪我参加什么灯谜大赛,害的你和富娴白白担心……对了,富娴她……”乐来兮想到南荣富娴,心里又是一紧。

独孤穹明白她的意思,忙起身道:“夫人不必担心,南荣夫人正在幽兰居等着您呢!”

这就好!这就好!乐来兮连连点头。

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转身,她本想再次对苍鹰道谢,可是回身看时,他已经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乐来兮十分诧异。她仔仔细细的朝四周望了望,却没找见。

“夫人,您在找什么?”独孤穹十分不解,忽而吃惊道:“难道夫人被人跟踪了?”

“哦,没!”乐来兮摇摇头,“走吧!”她朝身后又望了望,对独孤穹笑了笑,抬步朝安尊王府走去。

半路,乐来兮低声对独孤穹道:“去派人看看,有没有人跟着。”

独孤穹会意,对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人立马朝身后屋顶飞去。

须臾,回来的人禀报,后面并无一人,乐来兮这才放下心来,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很快,一行人在转角处消失不见。

良久,一个戴着苍蝇面具的黑影才从一棵高大挺拔的百年老树上飘下,望着乐来兮消失的地方,久久未动。

就在这时,两个黑影飞来,单膝跪在他的面前,其中一人道:“主子,您怎么跑到了这里?发生什么事?”

苍鹰摆手,“无事,走吧。”

说话间,三人纵身一跃,消失在灰蒙蒙的夜色之中。

(首先向亲耐滴们道歉,今日晚更了。原因是我电脑主机坏了,修了一天才好!在老家做什么都很不方便,请亲们谅解!)

第76章 梦话

乐来兮一行人走的很疾,空荡荡的王府大街回荡着急促的脚步声。

进入王府,乐来兮近乎小跑,她在担心南荣富娴,自己丢了这么长时间,她该有多着急?

小银狐听话的要命,动也不动的窝在乐来兮怀里,两只小前爪死死的抓住乐来兮的衣袖。虽然乐来兮跑的很快,很颠簸,但是人家丝毫没有怨言。

临近幽兰居,几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似乎有刀剑相碰撞的声音从幽兰居传来。

发生了什么?乐来兮心上一紧,回头见独孤穹神色慌张,不由低声道:“你们两个,绕到后院,你们两个,去守在东院墙根处,剩下的三个,去西院,独孤,你随我来!”

虽然所有的人都没闹清情况,但是乐来兮十分冷静,也十分精辟的分析道:“许是有人与咱们的人打了起来,你们去助他们一臂之力,都小心些。”

几人听命,独孤穹随乐来兮悄悄进入幽兰居大院,果不其然,还真让乐来兮猜对了。在幽兰居的屋顶上,确实有人在你追我赶……

独孤穹想都没想,纵身一跃,飞了上去。

刹那间,还没等独孤穹落上屋顶,乐来兮见一身形娇小,瘦弱的人影飞速朝无边夜色匆匆飞去。

随即,她不知使了何种魔法,紧跟在她身后的四个暗卫纷纷扑倒在屋顶上。随后,从墙根儿跳上的几个府卫也纷纷倒下。

独孤穹拼尽了全力,想要活捉那人,可惜,只差一点点,还是被她逃掉了。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无疑,她是个女人。并且,十有**,与偷窥重华殿那次,是同一个人。

而半个时辰后,从昏迷中醒来的四个暗卫,惊风、惊雨、惊雷、惊雪也证实了这点。

四人单膝跪地,将发生在幽兰居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而后异口同声对乐来兮道:“属下失职,请夫人责罚!”

原来,那人趁乐来兮一行人离开王府,想偷偷潜进屋子,谁料,却发现南荣富娴大殿坐着。那人似乎是一紧张,所以弄出了声响,被惊风等人发现,这才打了起来。

能在四个暗卫底下悄悄潜进来,又能在独孤穹眼皮子底下溜走,那人的轻功,可真不可小觑。

倏尔,乐来兮收起思绪,轻语道:“你们都起来。”

她虽知北冥即墨派暗卫日夜保护幽兰居,可是,她并未真正的见过他们本人,如今,见他们个个英姿飒爽,身手不凡,即便惊雨、惊雪是两个女子,也身怀绝技,乐来兮的心底逐渐生出许多钦佩与感激之意。

“爷不在家,我只好先兜着。”乐来兮略有所思,“这次,那人摸清了这里的情况,一时半会估计不会再来了。”

顿了顿,乐来兮转向独孤穹,“重华殿那边,布局怎样?”

“回夫人,遵照殿下临走时的吩咐,除了府卫精队,还有有四个暗门兄弟在把关。”独孤穹恭敬的回道。

乐来兮蹙眉,须臾,对惊风、惊雷道:“你们二人从明日起,去守着漪兰殿。”

惊风、惊雷不解,猛的抬头,碰上那双宁静沉思的眸子,又迅速低下。

“我说了,咱爷不在家,这事又是冲我来的,所以,我要兜着。”乐来兮知道他们不解,所以耐心的解释一番,“我知道,你们只听爷的话,可是事出从宜,我与南荣夫人走的那么近,那人在幽兰居与重华殿都碰了钉子,说不定,漪兰殿会成为她的新目标。”

听她说完,惊风、惊雷忙拱手道:“是!属下遵命!”

四人纷纷离去,南荣富娴这才上前,一把抱住乐来兮,还没开口,便已泪流满面。乐来兮拍着她的肩膀,不语。

过了许久,南荣富娴才放开了她,又嗔又喜道:“你以后不许乱跑了!”

乐来兮不语,直点头。

“来兮,我今日要留在幽兰居。”南荣富娴说的很坚定,今晚接连着发生太多的事,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很害怕。

乐来兮故意思索一番,而后笑道:“当然……可以!”

那样子,唬了南荣富娴一跳,她还以为不行呢。

“飞霞、安乐,你们几个先侍候南荣夫人梳洗,我要去送送独孤先生。”说毕,乐来兮望了独孤穹一眼,独孤穹知道她有话要说,便朝南荣富娴行了个别礼,走出了大殿。

南荣富娴并不觉得奇怪,她认识的来兮一向聪明绝顶,似乎不经意间就能翻云覆雨一般,此刻她亲自送独孤穹,定是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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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出了幽兰居,走的很慢。乐来兮也不掩饰,直接开门见山,“独孤,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臣一定知无不言。”独孤穹似乎猜到乐来兮的想法一般,回的干脆利落。

乐来兮定了定神儿,朝四周望了望,空荡荡的,除了花花草草,以及远处亭子里的烛光之外,再无其他。

微微的松了口气,乐来兮望着独孤穹道:“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对不对?”

独孤穹只是微微吃了一惊,随即笑了,点头,“是的,从前不知,但是,上次师父临走前告诉了臣,并且他老人家嘱咐,让臣当做不知。”

“既然你已知,那么我也不必遮掩,今日发生在幽兰居之事,十有**是有人想要调查我的身份,我虽无证据,可是,不知为什么,我总有这样的感觉。

说起来,也怪我太大意,自从来到府中,我做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难免不使人怀疑。殿下曾一再嘱咐我,要小心,可是我没有做好。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你应该知,总有一天,我要离去的,可是,我有太多放不下的人和事,首先就是富娴,还有那几个丫头,我想请你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请帮我照顾她们……”

乐来兮一口气将心里话说完,静静的望着独孤穹,她在等他的反应。

“臣答应您,夫人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保她们平安无事,可是……”独孤穹干脆的答应了她的请求,可是,却又欲言又止。

他不相信,眼前这位美丽独特的女子,第一放心不下的人,竟是南荣富娴。

夫人,您第一放心不下的,该是殿下吧?

日子这么久了,独孤穹作为北冥即墨的贴身御医,兼好友,哥们儿,玩伴儿,又同乐来兮经常接触,他非常清楚,二人心中,都有彼此,甚至,只有彼此,可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他们之间仿佛总隔着什么,要刻意掩饰自己的心意。

想到这儿,独孤穹又补充了一句,“我会好好的照顾她们,还有殿下……”

话毕,他行了个别礼,离去。

夜色茫茫,心也茫茫,乐来兮在原地怔了许久,这才转身走回幽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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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乐来兮被院子的噪杂声吵醒,她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儿,突然压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突然,乐来兮大脑一片清醒,睁开了双眼,她见南荣富娴正搂着她傻笑。

那张娇小白皙的小脸儿此刻绽放的正绚烂,一双黑黑的大眼睛笑的很有故事。

不仅如此,她一边盯着乐来兮,一边爪子还不老实的揪着淘气的耳朵,弄得那个小家伙很不耐烦的挪了好几次位置。

“姐姐睡觉说梦话,你知不知?”南荣富娴笑的更有味道了,那眼神,仿佛乐来兮说了什么不能听的话。

“我说了什么?”乐来兮从里到外,都很紧张。

南荣富娴笑道:“你紧张什么?”

我有紧张吗?乐来兮不承认,而后突然变了个脸色,“快说!”

南荣富娴不知她为何突然翻脸,嘟着小脸儿道:“姐姐昨晚直喊殿下的名字……”

乐来兮像泄了气的皮球,顿时松了口气,刚坐下去又突然起身,“什么?”

刚开始,她以为南荣富娴听到什么隐秘的事,所以她很紧张,而后一听不是那个,便松了口气,谁知,等她反应过来,更是不得了,我竟然在睡梦中喊北冥即墨的名字?

乐来兮红了脸,不知如何接茬。

就在这时,飞霞慌里慌张却喜气洋洋的跑了进来,笑道:“两位夫人,殿下打了胜仗,三日前已经凯旋而归,如今,快到王府门口了!”

什么?乐来兮激动的从榻上走了下来,心口又暖又甜,被莫名的喜悦与期待,还有说不出口的紧张包围。

而这一连串的反应,她自己很久都没意识到。

南荣富娴也不揭她,忙跟着笑道:“那还等什么?快快与我们梳洗,等着迎接殿下!”

二人迅速的梳洗完毕,像北冥即墨离去那日一般,南荣富娴拉着乐来兮登上了府门旁的望山楼,从楼上望去,漫天遍野,旌旗飘飘,无不洋溢着胜利与归家的喜悦。

乐来兮扶着栏杆,掂着脚尖奋力张望,南荣富娴瞧她那样子,不由得连连偷笑。

乐来兮获悉了因由,笑脸“唰”的一下红透了,心也跟着砰砰直跳,随即,一股猛烈的伤感与心痛袭上心头,她的眉头皱的紧紧的。

原来,她强硬的撑着这么些天,让自己清心寡欲,可是在不知不觉中,她还是沦陷了进去……

就在这时,一阵嘶亮的马鸣声传来,接着,“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乐来兮看的清了,那马上之人正是北冥即墨,他仍是一副铮铮盔甲,前倾着高大挺拔的身姿,气势雄浑的正朝她们飞奔而来……

第77章 妻子

就在那一刹那间,乐来兮觉得自己的心,要飞出来了。

马嘶鸣鸣,化作生生不息的召唤;旌旗扬扬,昭示丝丝不断的挂念。北冥即墨一个箭头飞奔望山楼下,怔怔望着楼上的人儿,一言不发。坐下汗血宝马似乎兴奋至极,原地打了几个转儿,倏尔,在主人旨意下,朝王府大门飞奔而去。

南荣富娴无比的激动,她觉得,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这样一对上天不忍抛弃的眷侣,实为一件幸事。

可是,这个傻子还在这里愣什么?

二话不说,她拉起了乐来兮,“蹬蹬蹬”的下了望山楼。

来到王府大门时,北冥即墨早已气宇轩昂的站在那里,眼光直直的望着门里,仿佛只在等刹那间的绝色倩影。

就在乐来兮出现的瞬间,他的身子动了又动,又只觉喉间滚烫,仿佛有千言万语,一时间堵在那里。

他怔怔的望着她,而她,立在原地,怔怔不语。

可是,他的眼神太过灼热,几乎要把人吞噬一般。慢慢的,乐来兮低下了头,拉着在原地看好戏的南荣富娴,上前一步,温顺谦卑的与北冥即墨行了一个礼。

仿佛是欢迎,可又像是拒绝,仿佛是亲近,可是看起来,又那么远离……

北冥即墨被这种感觉纠结刺痛了心,他上前一步,想不顾一切的将她拥在怀中。

恰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殿下,是殿下,您真的回来了!”

江蒂娥一袭白袍,头上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除了几只素净的钗环,再无其他。

只两个月的时间,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精神也不是很好,在玲珑的搀扶下,慢慢往二人这边走来。

她长的并不美,可是此刻乐来兮突然觉得,她的身上散发出几分脱俗的味道。

不知不觉,她拉着南荣富娴退到一旁。

几乎是同一时间,皇甫嫣然不知从哪里走来,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与北冥即墨请了一个安。

刹那间,乐来兮苦笑一番,内心真的很苦,很苦……

原来她真的忘记了,他是一个王,他有正妃,有姬妾,自打她来到这里,亲眼见死了两个,被关起了两个,可眼下还剩下三个。这还不算从前死了的,疯了的……以及未来无限的,可能的……

然而自己又算得什么呢?更何况,她本是一个过客,不属于这里,终究要离去的。

乐来兮,及时收手吧,现在止步,还来得及。

想通了,心,也就不那么痛了。

乐来兮恢复以往神色,与南荣富娴一起朝江蒂娥行了一个礼,而后退的更远了。

她所有的表情,所有的动作,都落在北冥即墨的眼中,他的心在她退后时漏了半拍,之后是强烈的撞击,狠狠的痛。

他象征性的受了正妃的礼,随后转身,大手一挥,命大军各自回营。随后,他嘱咐了炙烈一番,便回了身。

可是,乐来兮早已不在了那里。

跃过一双炙热无比的眼睛,北冥即墨带着一颗颤然的心,大步朝幽兰居走去。

刹那间,江蒂娥歪倒在地,玲珑含泪搀起了她。

江蒂娥无视自己的心痛,含笑道:“玲珑,本宫无事……本宫做了太多错事,此生,并不奢望得到他的原谅,只求安心在他身边而已。她长的美丽,她可以带给殿下快乐,足够了……”

玲珑终究不知,那声足够了意味着什么,她只是默默含泪,搀着自家主子一步一步的朝椒兰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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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兰居里,乐来兮仿佛镇静无比,她轻轻的抚摸着怀里的小银狐,与它玩乐,可是,她的眼睛里却空洞如茫茫白雪,并没有银狐的影子。

“夫人……”他走了进来,他唤她夫人。

可是,她却不知如何转身,那声“夫人”唤的她心乱如麻。

小银狐仿佛着魔一般,“嗖”的一声蹿出了乐来兮的怀,刹那间跳上北冥即墨的肩膀。

“啊!!”北冥即墨被这突来的袭击吓了一跳,乐来兮忙紧张的起身,解释道:“别怕,那是我的银狐,它叫淘气。”

北冥即墨皱眉,不解。

淘气很欢乐的在北冥即墨的脖子里蹭来蹭去,仿佛无比熟识。

乐来兮半眯着眼睛,眸子里透出七分清灵与狡黠,她觉得淘气的行为十分可疑,可疑到,让人不得不怀疑……

乐来兮决定试探一番。

“它好像很喜欢你。”乐来兮笑道。

可是北冥即墨却一脸铁青,将淘气扔下肩膀,并随手弹了弹肩膀,很嫌弃的道:“本王,并不喜欢这毛茸茸的东西!”

语气十分清冷,动作十分粗鲁,瞬间,淘气仿佛受了重伤,眸子里全是黯然。

“淘气,过来。”乐来兮伸出双手,轻柔叫道。

小银狐听见乐来兮温柔的唤它,心情稍稍好了一些,一个跃身,仍落入乐来兮的怀中。只是,它仍不时的拿小脑袋望着北冥即墨,仿佛在观察一个怪物一般。

“它从哪里来的?”北冥即墨一脸冷清,盯着乐来兮。

乐来兮就等他这句话呢,不禁莞尔笑道:“一个朋友送的。”

朋友?北冥即墨剑眉紧蹙,“谁?”

“乐逍遥!”乐来兮毫不拖泥带水的吐出。

一股无比愤怒的气息突然涌上那张绝美无暇的面庞,乐来兮觉得,此刻他通身都是怒意。北冥即墨靠近了她,盯着她的眼睛道:“告诉本王,你为何会认识乐逍遥?他又为何送你银狐?”

“殿下难道忘记了么?”乐来兮的眼睛里少了许多疑虑,“那日我遇刺,是他救了我,就是在那时,我认识了纵横江湖的逍遥门门主,乐逍遥。”

眼见北冥即墨的眉头稍稍舒展,乐来兮接着道:“后来,他曾来幽兰居陪我喝过酒,再后来,我被殿下关进秋兰苑,他曾给我送了些饭菜。”

“这只银狐是他除夕夜送我的。”

前面的话已经让北冥即墨大为恼火了,而乐来兮后面一句更是lu骨,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

说完,乐来兮抬起了眸子,十分安静的等待北冥即墨的反应。

不看还好,一看,下了几跳!北冥即墨额头暴着青筋,须臾,一把抓住乐来兮的双肩,“本王警告过你,不许与其他男人来往,你没耳朵吗?”

他喘着粗气,步步紧逼,淘气被吓坏了,“嗖”的一声溜出了房间,不知窜向哪里了。

“告诉本王,你有没有红杏出墙?”这话说的才叫一个lu骨,一时间,让乐来兮无比的憋屈。

“我没有!”乐来兮当即意识到,北冥即墨是北冥即墨,乐逍遥是乐逍遥,二人根本没任何关系,更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她原本是想对他试探一番,可是结果出来了,她却不知如何收场。

情急之下,她像是受了莫大的羞辱,愤恨道一声,我没有!

那句没有,让北冥即墨脸上的阴霾瞬间消失不散,他像变了个人似的,柔声道:“我的来兮说没有,就是没有。”

乐来兮“唰”的一下,脸红透的了,灿灿然,若朝霞。不知是为那话中的信任,还是洋溢在她周围的暖味气息。

她别过小脑袋,不敢直视。

可她越是这样,北冥即墨越是霸道的愈加靠近她,他的脸几乎贴在她脸上了。

“我的女人,你不知,我有多想你……”他一把箍她入怀,完全贴了上去,他的唇密密麻麻的在她脖颈间游走,弄的乐来兮浑身酥酥麻麻,心口涨涨的,说不出的一股接一股的悸动袭上大脑。

她不知所措的试着推开他,可是却越推越紧,倏尔,他的唇游走到她的下颚,而后,他一手箍住了她的小脑袋,一口含住那双甜蜜的柔唇,不顾一切的吻起来。

他吻的浓烈而霸道,每一下都在宣示着自己的存在感,乐来兮大脑一片空白。

他用舌头撬开了她的嘴,狠狠的探索、吮吸着她的香甜、清幽,他不停的碰触、挑逗她的小舌,想要拼命的将它唤醒一般,一下,两下,三下……

乐来兮面红耳赤,在大脑一片空白之后,忽然清醒,她开始奋力的挣扎,双手不停的拍打他的背,示意他停下。

可是北冥即墨正被巨大的甜蜜与魔力包围,哪里愿意停下,她越是挣扎,他的吻越是热烈,热烈的想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般。

乐来兮心乱如麻,既不知所措,又觉无比委屈,其间还夹杂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忽然,她停止了一切动作,眼泪不知不觉的淌了下来……

北冥即墨似乎吮到一丝咸咸的东西,他猛的停了下来,看见了一张流泪的小脸儿,心中万般刺痛,无比难受……

“来兮,对不起……”他并未松开,而是一把搂紧了她,在她的肩头不停的说对不起。

乐来兮憋着无尽的委屈,刹那间,她哭出声来,像一个婴儿那般,哭的凄凄惨惨,让听的人煞是心伤。

“来兮……”他不知所措的用自己的大掌与她擦拭着眼泪,可是那泪水越来越多,仿佛擦不尽似的。

见安慰她无用,情急之下,他忽而拿起了她的小手,“你打我吧!”说着,他带着她的手,照着自己的胸口一阵乱打,这一打不要紧,他自己不痛不痒的,却弄的乐来兮小手生疼,哭着皱眉……

北冥即墨赶忙松开了手,这下,他傻眼儿了……

良久,乐来兮终于停止了哭泣,扬头怔怔道:“这算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是你什么人呢?”

乐来兮小脸儿挂着泪珠,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北冥即墨皱着剑眉,星眸中满是话语,他的唇动了又动,终于鼓足了巨大勇气,道:“你是我的妻子!”

这话说的乐来兮完全愣住了,妻子?反应过来的她觉得心里被堵死了一般难受,大声叫道:“谁是你的妻子?你的妻子是你的正妃江蒂娥,麻烦你不要搞错好不好?!”

“不!来兮!她们都不是!!你才是!!!”北冥即墨猛的将乐来兮拥入怀中,在她耳边道:“来兮,等我好吗?等我结束这一切,我的身边只会有你一个人,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不,应该说,我只独自一人在你的身边,一生一世,等着你的不离不弃!”

若说前面一句让乐来兮不知所措,而后面的,便让乐来兮彻底懵了,傻了……

他等我的一生一世,不离不弃?这可能吗?

他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越来越不懂了呢……

第78章 约定

乐来兮觉得自己定是出现了幻觉,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又或者,北冥即墨在逗她玩乐。

总之,她不相信。

北冥即墨缓缓的松开手臂,放开乐来兮,星眸带着一抹忧伤,一丝回忆,款款走到窗边,望着白茫茫的一片,唇齿轻启。

“走时落叶飞飞,归时白雪皑皑。八十多个日夜,你知道我是怎么挨过的吗?是一个人,她支撑着我,度过每一天。

白天,我把她装进心里,或在军帐中,或在马背上,无论哪里,我都觉得她与我同在。

当夜幕降临时,我的心便空落落的,那时,我不止一次想,若是她在我身边,该有多好。来兮,原来思念是如此的可怕。

我从没爱过人,也不知爱为何物,如果没有遇见她,也许,我会一辈子这样活下去,浑浑噩噩。

可是,老天却偏偏让我遇到她,她是那么的美,美的脱俗,不可方物。就在看她第一眼,我就决定,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她从我的身边溜走。

为了留她在我身边,我第一反应便是想方设法让她变成我的女人,我想,只有这样,她应该会死心塌地了吧?

可惜,我错了,我那样做,非但没有将她的心留住,反而害她一身伤,满眼憎恨,来兮,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对我流露出那般憎恨的眼神。

经过了那么多事,我终于懂得,她要的是什么。那一刻,我便发誓,从今往后,她要什么,我便给什么。

可是,为什么她还会一心想着要从我的身边溜走?来兮,你告诉我,老天既然让我得到,为何又要失去?

来兮,你说,她心里是不是没有我?”

他的声一直是低低的,如古玄的钟声,敲的乐来兮耳中、心中懵懵作响。直到他的话落地时,乐来兮仍痴痴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我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乐来兮垂着眸子,她不知,如何面对他,以及自己的心。

突然,北冥即墨开始痴笑,那饱含无尽伤感与无奈的声让乐来兮瞪大了双眼,但是,那伤痛却在星眸中一闪而过,北冥即墨走近了乐来兮,笑道:“来兮,我们来做一个新的约定好不好?”

乐来兮仰着脑袋,眼睛眨了又眨,她很期待他的下文。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北冥即墨这话很好的引起乐来兮的兴趣,见她面色严肃,北冥即墨适时的道:“倘若有一天,我送你到苍茫山,无论你用什么方法,还是无法回到你们那个国度,那时,你该怎么办?”

乐来兮愣了,这个问题,她想过无数遍,每一遍都未果,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她可以顺利返回上。

可是,意外终究是有的,万一她回不去,该咋办?

北冥即墨掌握着恰如其分的火候,又道:“所以,我的新约定是,假若你回不去,你可不可以留下来,做我唯一的妻子?”

从理智上讲,这的确是一条不错的退路。可是,乐来兮语塞,她不能回答,无法回答。

她想不出这样为什么不好,可就是觉得不好。

见她许久未语,北冥即墨甚是着急,可是,他一碰上她那双满含愁闷与无措的眸子,心里又开始涨了。

他拉着她,尽可能平静道:“你不用急着回答我,这个问题,可以无限期作答。”

乐来兮任由他牵着,坐上了软榻,北冥即墨直接往后一仰,躺了下去。

“来兮,我好累呢!”说完,他闭上了眼睛。

打了那么多天的仗,又一路车马劳顿,能不累么?好在这次彻底解决了北疆之患,北疆四国同时向北燕称臣,他可以过一段安心的日子了。

这是乐来兮的想法。

轻轻的,她与他脱了靴子,又解了铠甲,而后把他往榻上推了推,北冥即墨脸上泛着春意,默契的配合着她的每一个动作,也很享受源自她的照顾。

乐来兮与他盖上厚厚的鹅绒被,很快,北冥即墨安然入眠。

……………………分割线……………………

一觉醒来,已经是深夜。

北冥即墨是被饿醒的,睁开星眸的他,发觉那个美丽的小人儿正躺在他一旁,睡的正香。

不由自主的,他靠近了她,伸手将她圈在怀里。

他饿了,可是他想吃她。

整个软榻上,到处洋溢着她的幽香,那是从她身上散发出的。他十分贪婪的吮吸着,而后靠着她,越来越近。

借着微暗的烛光,他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她的小脸,分分寸寸,她的弯弯黛眉,翘翘睫毛,美丽的眼轮(虽然闭着),高挺小巧的鼻梁,还有散发着星点光泽的柔唇。每一寸都是那么精雕细琢,完美无瑕。

他的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小耳朵,星眸眨也不眨的盯着那张樱桃小口,如一只饿狼盯着一块肥肉。

当他再也把持不住,贴着绯色薄唇想去咬那块“肥肉”时,一双明亮、狡黠的眸子瞬间照亮了软榻的一个角落。

那眸子如泡在水中的月亮,又如璀璨的星空,仿佛有无限的吸引力,将北冥即墨深深的吸了进去。

“我……”他喑哑,星眸中闪烁着慌乱,结结巴巴许久,他突然道:“我饿了。”

微暗中,乐来兮小脸“唰”的通红,这话说的,你饿了去吃饭,盯着我做什么?

定了定神,乐来兮坐直了身子,对外喊道:“来人。”

一个守夜的小婢女跪在帘外,回道:“婢子在。”

乐来兮听的出是谁,于是道:“飞儿,殿下饿了,去吩咐小厨房,与殿下做些夜宵来,要清淡一些。”

飞儿领命,出了大殿。

不一会儿,飞霞与似锦也得了信,忙起身过来侍候,乐来兮早就废除她俩交替守夜的规矩,可是俩人仍不放心。

小厨房很是迅速的弄了许多清淡可口的吃食,北冥即墨吃的那叫一个香。

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直到四更,幽兰居又重新恢复了宁静。

乐来兮刚躺下,北冥即墨便狗皮膏药似的贴了上来,甩也甩不掉。

乐来兮背对着他,不说话,也不动,任由他抱着,有那么一刻,她想,原来尊重内心的想法,是那么的幸福。

……………………分割线……………………

乐来兮做了一.夜的梦,梦里总是有个东西在她屁屁上抵来抵去。

早晨时,她昏昏醒来,半睁半闭着眼睛,突然,她感到,与梦中情景相似,还真有个东西抵在她屁屁上,并且时不时的动来动去。

淘气么?乐来兮朝榻里扫去,发现淘气正缩成一团儿,在一个小角落里睡的正香。

想也没想,她的小手慢慢的摸索过去,一把抓住了那个东西,热热的,硬邦邦的……

那东西被她这么一握,瞬间又增大增长了几分,并且还动了动。

刹那间,乐来兮完全清醒过来,顿时羞红了脸,她明白了那是何物。

带着万分羞愧与懊恼,她的小手迅速的松开,正要离去时,却一把被北冥即墨握住,那双大手覆盖上了那只小手,小手中,自然包裹着那个让她无语至极的东西。

“你……”乐来兮窘着脸,不敢翻身,“你快放开。”乐来兮急了。

“夫人,你既然握住了,就多握一会儿,哦,好舒服……”北冥即墨嘶哑着嗓音,性感无比,霎那间,空气泛着暖融融的味道。

“你无耻!我先前并未清醒,不知是何物……”乐来兮觉礖ttp/1.1 200 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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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进京

三日后,北冥即墨接到圣旨,皇帝一为思子心切,二为表彰北冥即墨此次赫赫战功,命北冥即墨即日起携全家进京面圣。

于是,在一个雪花漫天的日子,北冥即墨带着浩浩荡荡的王府大队出发了。

江蒂娥身子虚弱,一连几日都卧在病榻上,皇甫嫣然染了风寒,无法出户。北冥即墨只好命二人留在王府好生歇息,只带乐来兮与南荣富娴上了路。

一路颠簸,十日后,在一片绚烂的日落黄昏时分,一行人抵达北燕京都,临安。

按照以往惯例,北冥即墨等人下榻重华殿,这是北冥即墨做皇子时的行宫,当然,格局与汝安的重华殿相比,要大了太多。

乐来兮与南荣富娴入了东、西两个偏殿,收拾利落后,正值晚膳时分。

宫里传来消息,明日巳时北冥即墨要带着家眷去与皇帝、皇后请安,晚膳时,与帝后一起共享家宴。

一路车马劳顿,乐来兮等人用完晚膳后便早早歇下,一.夜无话。

第二日早膳后,北冥即墨等人在一个叫云公公的人的带领下,进了御书房。

北冥弘桑正在一心二用的临摹一副山水,见门口有了动静忙放下手中的笔,迎了来。

从进门到行完礼,乐来兮才第一次抬头观了北冥弘桑,只一眼,乐来兮顿时被惊艳了,好熟悉的剑眉星眸!

她终于明白,北冥即墨之所以有那么一副人神共愤的绝美容颜,全是因为他有一位同样长的人神共愤的父亲。

岁月流长,虽然这位大叔已经四十多岁,可并不显老,倒多了几分儒雅。

“这位定是东极了!”北冥弘桑拉着北冥即墨的手,满是关切,突然转向乐来兮。

这女子天姿国色,通身灵气逼人,加之那双明亮流转的眸子,北冥弘桑几乎在第一时间断定,她就是大名鼎鼎的鬼音大师坐下弟子。

“回陛下,妾是东极。”乐来兮低头福身。

北冥弘桑虚扶她起身,观她片刻之后笑道:“鬼音大师坐下唯一传人,果然非凡!”

随后,北冥弘桑笑着问了她几个问题,都是关于曲乐的,乐来兮都一一作答。她发现,这位皇帝不仅长相儒雅,性格也甚是温和。

出了御书房,北冥即墨一把拉起了乐来兮,攥的紧紧。尽管,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还是满脸铁青。

乐来兮不解,他为何会如此。她当然知道,北冥即墨对他父亲的感情并不像表面上那么亲厚,甚至有些敌意。可是,在皇宫大内,处处耳目,他难道不该隐忍么?

乐来兮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覆盖上他的手背。

北冥即墨一怔,发现乐来兮正对他笑,笑的温柔可人。

那一瞬间,北冥即墨将刚才的不悦全抛到了脑后。

一路,乐来兮任由北冥即墨牵着,她不时的扭头,一会儿看看北冥即墨,一会儿又瞅瞅一直呆愣不语的南荣富娴。

三人很快的来到长乐宫,安柔皇后的行宫。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乐来兮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子,竟是一位儿女都已成年的母亲。

可是她看起来明明只有二十多岁。

符妙姬一袭鸣凰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挽着高贵雍华的朝阳五凤髻,髻中央别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金凤,明艳动人。她皮肤白皙,光滑,画着不淡不浓恰到好处的精致妆容,美艳却不庸俗。

乐来兮禁不住在心底对古代宫廷的保养之术点了个大赞。

“儿臣拜见母后!”声音恭肃清冷,没有一丝感情,那句“母后”喊的甚为勉强。

当然,听的人,也甚是勉强。

符妙姬笑的明艳晃眼,离开凤座的她,亲自去搀扶北冥即墨,“皇儿不必多礼,多日未见,皇儿愈发威武,比你那个不争气的大哥强多了!”

她虽笑着,可句句带刺,即使强上百倍如何?我的儿子不还是做了太子?

乐来兮暗自冷笑,然而北冥即墨面无表情,不否认,也不肯定。

符妙姬眉间一动,目光转向乐来兮,甚为惊讶道:“这位定是东极了!”

说话的语气与内容几乎与皇帝无异。

乐来兮再次对她福身行礼,符妙姬拉起了乐来兮的手,细细端量,如品菜一般,嘴里吃着,嚼着,还不忘评价,“果然天姿国色,难怪世人都传我儿不闻满园**,独恋一枝幽兰。瞧瞧,这倾城之貌,曼妙身姿,通身的灵气……”

她一边啧啧称赞,一边支着乐来兮原地转了个圈儿,赞不绝口。

乐来兮虽然不以为意,但仍被夸红了脸,低头不语,符妙姬只当她腼腆。

连着两声掌声,两个婢女走来,每人手里捧着一个托盘,符妙姬将托盘上的布拿下,拿出一只血色玉镯道:“这是沁血镯,晶莹通透,血色饱满,本宫珍藏多年,如今遇到如此佳人,又是我儿心爱之人,本宫就把它送给你了!”

她拿起乐来兮的手,亲自与她戴上。乐来兮观那镯子,确实是一件好物件,听说沁血玉是千年难逢的好玉。

随后,符妙姬又掀起另一块布,将一串瀚海珍珠手镯送与了南荣富娴,那珍珠硕大圆润,颗颗晶莹饱满,没有瑕疵。

二人正谢恩时,只听外面的小太监喊道:“太子到……!”

北冥司辰仍是一袭明黄锦袍,高贵而秀气,他步履款款的走到符妙姬跟前,行了一个礼,而后转身对北冥即墨道:“二皇弟,别来无恙!”声音中满是喜悦,那一刻,乐来兮能清楚的感到他的真诚。

“皇兄安好!”北冥即墨面带笑容,似乎,也很高兴。

“见过太子殿下!”乐来兮与南荣富娴异口同声。

霎那间,北冥司辰笑面如花,那个让他日夜魂牵梦萦的人儿,现在就在他面前。

缓缓望去,尽管他最大努力克制着,可在他见到乐来兮第一眼时,心跳仍漏了整整一拍。

几月不见,佳人更美了。

美人来兮,巧笑盼兮,美目顾兮,言之忘兮……北冥司辰不由自主的上前虚扶,乐来兮忙起身后退半步,更加靠近北冥即墨。

一时欢欣一时雨,刹那间,那抹火云变幻无穷,在怒火熊熊与云淡风轻间变幻。

北冥即墨不动声色的将乐来兮环在一侧,气势轩昂的宣示自己的主权,这是我的女人!我的!!

两个男人,一个女人……符妙姬将三人之间微妙的互动看的真真切切,首先她很惊讶,自己的儿子怎么突然间失了分寸,看上一个有夫之妇?

几乎一瞬间的光景,符妙姬想通了,男人嘛,谁不喜欢美人?

当然,还有一条,她看的很清,她发现眼前这位美人对北冥即墨十分重要,这个……倒不妨可以利用一番……

所有的思绪,最终归结到自己的盘算上,符妙姬笑道:“难得你弟弟来京,这几日,你定要好好的陪陪他,叙叙兄弟情谊。”

符妙姬的话将尴尬的气氛瞬间打破,两个男人俯首称是。

从长乐宫走出,北冥即墨非但没有将乐来兮放开,反而越搂越紧了。

乐来兮抬头,见他眸子里满是得意之色,心中没来由的一暖。她停了脚步,低语道:“殿下,我都喘不过气了!”

声音中竟有一丝娇嗔。

北冥即墨身子一紧,脸上笑开了花,他随手放开了她,却又瞬间拉起了她的手。

乐来兮窘的朝霞满天,转头一看,走在她旁边一直低头不语的南荣富娴,已经偷偷笑红了脸。

…………………………分割线…………………………

晚宴,在乾坤宫举行。

乾坤宫位于东西二十八宫最中央,是规格最高的宫殿,北冥弘桑把家宴的地点定为这里,可见,他很重视北冥即墨的此次归京,至少,表面上是。

殿外寒风凛凛,雪花漫舞,殿内却暖意融融,浮光流彩。

北冥弘桑一直面带笑容,笑的很暖。包括皇后、太子、大臣在内的所有人,见皇帝笑,便也跟着笑。

因此,整个宴会在乐来兮看来,其乐融融,让人无比惬意。

酒到浓时,北冥弘桑突然望了乐来兮一眼,而后对所有人道:“朕,一生喜好曲乐,最钦佩的人,当属鬼音大师,如今亲见他的传世弟子,甚是欢喜……”

众人一听,都纷纷向乐来兮看去。

宫里就是这点儿好处,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瞬间就刮遍了皇城。

“东极!”北冥弘桑笑着喊了乐来兮一声,乐来兮起身,对北冥弘桑福身。

“不知朕今日是否有幸听到东极的造诣?”他说的很含蓄,也很谦虚。

乐来兮忙抬头,笑道:“不知陛下想听何曲?”

北冥弘桑眼睛一亮,这女子,并不矫揉造作,是个爽利之人。

“东极与我儿鹣鲽情深,朕甚感欣慰……东极不妨就以“情”字为题,抚一曲如何?”说到“情”字时,北冥弘桑面色突然沉重,眼眸中划过不为人知的伤痛。

这时,大殿中央已经摆上了一把上古焦尾琴,乐来兮不由自主的看了北冥即墨一眼,而后走到琴前,福身道:“东极献丑了……”

十指回旋,跳跃,点一声,如山涧溪水,潺潺悦耳,划一下,若清风吹徐,荡漾心弦。一拨一划,天上人间……

余音未止,曼妙真挚的歌声轻起:

“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

若非一番寒澈骨,那得梅花扑鼻香。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看人间多少故事,最消魂梅花三弄……”

好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如此大胆直白却又直逼人心,催人心肠……

北冥即墨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可人儿,心涨的难受……

北冥司辰痴了,怔怔望着乐来兮,心头千思万绪化不开,终为一个情字……

让人诧异的是,北冥弘桑垂眸低头,盯着自己的酒杯动也不动,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这时,琴音曼奏,独白声起,“梅花一弄,断人肠……梅花二弄,费思量……梅花三弄,风波起……云烟深处,水茫茫……”

那话,那语,那独白,仿佛营造了一个云境世界,那么的飘渺遥远,却又尽在咫尺,回荡着扯不断的情丝,忘不掉的回忆……

人还未从云境中走出,情丝又起,“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看人间多少故事,最消魂梅花三弄……”

须臾,琴音戛然而止,却余音绕梁,久久未歇……

第80章 殇痛

最后一抹跳跃的音符终于飘出殿外,消失在薄薄的空气中。

乐来兮垂眸良久,众人心中纵有万千思绪,也比不得她心中涌动一分。

她虽在表演,却更是倾诉。是倾诉,可是看起来又像是自怨自艾。身世孤独,路途坎坷,命运波折,仿若一叶扁舟,飘荡在这茫茫大海之上,没有方向,不知飘向哪里……

原来,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心安过。乐来兮发现了自己的心境,而上次在北冥即墨面前犹豫的原因,她也找到了。

是的,北冥即墨给了她一个很好的方向,可是在她看来,仍是那么的迷茫。她不知,看似一条繁花似锦的路,走下去,到最后,会不会陷入万劫不复……

一片掌声鸣起,打断了她的思绪。乐来兮起身抬眸,让她吃惊的是,此时北冥弘桑的眼中竟有些许晶莹的东西。

乐来兮唱了什么,奏了什么,符妙姬不知,她没那闲工夫,在场的几个男人的种种表情已经让她目不暇接。

儿子!继子!丈夫——男人!就在她瞥到北冥弘桑眼中那抹明亮的东西时,符妙姬的心仿佛在被什么东西一点一滴的啃噬,是那么的痛!!

男人都是贱东西!得到的永远不珍惜,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他定是又想起了那个贱人!那个已经死了十二年的贱人!!哼,你怀念怎样?思念又怎样?你就是想的发疯,那贱人也已成了一抔黄土!!!

想到这儿,符妙姬狠狠的压下一口火气,瞬间云淡风轻,如一个王者,睥睨眼下的一切,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北冥弘桑终于意识到自己失了神,忙恢复心绪,对乐来兮赞了又赞。

“此曲胜过朕一生所作!”这是一句极高的评价,高的令乐来兮不知所措的低眸垂首。

北冥弘桑却说的真诚,“名师高徒,果不虚传!”

接着,他赏了乐来兮许多奇珍异玩,包括他引以为傲的上古焦尾琴。而后,他又以北冥即墨劳苦功高为由,打破祖制,命北冥即墨等人在临安住上一月。

于是,一场其乐融融的宴会,在皇帝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中,结束了。

………………………分割线……………………

夜已深,雪正浓。

出了乾坤宫的大门,北冥即墨猛的回头,对独孤穹吩咐道:“独孤,带南荣夫人回宫!”

撂下这话,他猛的拉起了乐来兮,朝昏暗中疾步走去。

乐来兮的心突突跳个不停,她任由他拉着,在风雪中慢跑穿梭。

仿佛漫无目的,穿过两宫三殿,到一凉亭处,北冥即墨终于停了脚步。

今夜没有星辰,可是他的眸子是那么的璀璨,照的人心亮亮的,可又那么的深邃,深邃的让人不知所措,仿佛在大海中彷徨。

四目相对,乐来兮终不抵那抹炙热,垂下眼眸。

没有言语,他怔了许久,猛然间,他将她拥进怀中,紧紧的,仿佛他只要松懈一点点,乐来兮便会消失不见。

他饮了许多酒,满身酒气。

“回答我!”凛凛寒风中,他的话也是凛凛。

“什么?”乐来兮不解。

北冥即墨未语,一把扒开了她脖间的紫貂披帛,狠狠的咬了上去。

他疯了!!乐来兮吃痛,心中呐喊。同时,一股异样的感觉触动全身,让她浑身为之一颤。

北冥即墨并未继续用力,渐渐的,松了口。他的唇并未离开,而是沿着她的脖颈,窸窸窣窣,密密麻麻,一路来到她的耳边,“我真想把你吃下去!”他的声,低低的……

这话既暖味,又犀利,一路冲破艰难万险,从北冥即墨的胸口而出。

乐来兮完全懵了,他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

“看着我!”须臾,他一把放开了她,双手捧着她的小脸儿,明亮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道:“那个约定,你有答案了吗?”

原来是这个。一时间,乐来兮又垂下了眸子。

“为什么?来兮,你到底在纠结什么?”他满眼伤痛,所有的自信顷刻间化为乌有。

她摇头,“我,我不知道……”

对着那张小脸,北冥即墨再也忍不住,大掌一把箍住了她的脑袋,照着那樱桃小口,狠狠的咬了上去。

他狠力的吮吸着,探索着,近乎疯狂,焦急与忧虑吞噬了他的理智,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要了她!

来兮,你是我的!他将她抵在滚圆的大红柱子上,箍住了她的一切挣扎,吻的炙热而狂烈。他的舌唇奋力将她的小口打开,狠狠的吮吸她的丁香小舌,吮吸着,探索着……

仿佛经历了一场洗涤,她的唇、眼睛、眉毛、耳朵、脖颈,处处留下了他的痕迹。

可是,他那狂风暴雨般的炙热并未停歇,他一手箍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炙热的在她腰间游走,想奋力的找一个突破口。

此时,双腿间的炙热已经硬的他难受,突然,他放开了她,接着不顾一切的去解她的束带。

突然,“啪!”的一声,他的脸颊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黑暗中,乐来兮微眯着水眸,那水眸明亮皎洁,却无处不散发着噬人的寒意。

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乐来兮怔怔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装,缓缓抬步,朝无尽的黑暗中走去。

她不想说话,她能说什么呢?

她走一步,北冥即墨便无声的跟一步,天知道他此时有多心痛,有多后悔。

入冬以来,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场大雪,旧雪未化尽,又添新雪,所以,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

乐来兮走的颤颤巍巍,甚是蹒跚,心是抖的,脚步自然不稳,有好几次差点儿摔倒。

北冥即墨如一个老鹰一般,张开双手,每当她一个不稳快要摔倒时,他便心跳急剧加速,一个箭头上前……

踉踉跄跄,走了几个弯路,过了许久,俩人才一前一后的走回重华殿。

刚进门,乐来兮便扭头将门关上,只听“嘭”的一声,北冥即墨被关进了殿外。

“夫人,您可回来了,似锦,快与夫人掸雪,我去端姜汤。”飞霞说着便想出门,却被乐来兮猛的一喝:“不许开门!!”

飞霞几乎吓掉了半个魂儿,主子这是怎么了?她望了似锦一眼,俩人同时定在了原地。

“是……”良久,飞霞怯怯的回了一句。

二人将她身上的雪掸掉,扶她上了榻,蜷缩在温暖的被褥里的刹那,乐来兮终于忍不住,泪,落的无声无息……

就在这时,她听见有人敲门。

“飞霞,快来开门,我与夫人端了姜汤……”北冥即墨端着碗热腾腾的姜汤,怕乐来兮误会,又道:“你只需留一个缝,把碗接过去就行……”

听到这里,飞霞大致明白了,感情门外的那位爷又惹到了她们主子。

似锦朝榻上看了看,见乐来兮并未有明确指示,于是她大了胆子,走向外间,把门开了一个缝儿。

“殿下,您赶紧回去吧。”似锦本来气呼呼的,她不明白,为何这位爷老是惹主子生气。可是,当她看见北冥即墨如一个雪人一般站在门外时,她的心,顷刻就软了。

隔着门缝,北冥即墨朝里探了探,低语道:“等你们主子喝了姜汤,我再走。”

曾几何时,这位高高在上的尊贵的王爷,与一个低等的婢女说话,开始自称“我”……似锦心头又是一热,眼圈红了。

“哎……”她答道。

当似锦把姜汤端进里间时,乐来兮已经从榻上坐起。

似锦望了飞霞一眼,二人心知肚明,她们的主子之所以如此,是想让殿下赶快回去。

乐来兮饮了姜汤,似锦故意大声道:“夫人,要不要再喝一碗。”

乐来兮知她何意,并不拆穿,只是摇摇头,继续躺下。

似锦悄悄开了个门缝,见门外已无人影,便松了口气,将外间的灯熄后,与飞霞一起来到里间,她们知主子心情不好,所以静静的坐在榻旁陪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琉璃灯罩下的红烛燃了大半,乐来兮在榻上翻来覆去,愣是睡不着。

“他真的走了吗?”乐来兮很烦躁,突然起身问道。

飞霞面上一愣,忙起身,“婢子去看看。”

这回,飞霞将门打开大半,令她无比吃惊的是,北冥即墨竟未离去,他像是故意惩罚自己似的立在雪地里,已经完完全全成了个雪人。

“殿下!!”飞霞大喊,声音甚是悲怆,二话不说,她跑出了大殿,将北冥即墨死拉硬拽的弄进了大殿。

乐来兮闻声下榻,在见到北冥即墨的刹那,只觉万箭穿心一般,痛的几乎麻木。

北冥即墨犹如一个冰人,怔怔的望着乐来兮不语。

飞霞、似锦二人慌慌张张的一阵忙碌后,俩人合力将北冥即墨扶上了软榻,与靠在榻边的他盖了厚厚三层绒被。

片刻后,飞霞端来三碗热腾腾的姜汤,正准备与北冥即墨喝下时,只听乐来兮道:“你们下去休息吧,我来!”

须臾,屋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乐来兮与北冥即墨二人。

乐来兮端过姜汤,舀了一勺,“张嘴!”几乎是命令。

北冥即墨甚是听话,一勺接着一勺,一碗接着一碗,将那滚热的姜汤喝尽,乐来兮见他额头上溢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这才渐渐松了口气。

“往里坐坐。”乐来兮挤上了榻,北冥即墨怔怔的看了她一眼,再次很听话的往里挪了挪。

在北冥即墨的注视下,乐来兮不动声色的躺了下来,并闭上了双眼。许久,北冥即墨都没动上一动。

乐来兮彻底怒了,“才出了点汗,你又想怎样?”话毕,她使劲儿一拽,将北冥即墨弄进了被窝。

乐来兮握着他的手,虽然有了一丝热气,但还是很冰。须臾,她贴了上去,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她很小,顾头不顾尾,可她仍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身上的热一点一滴的传给他……

“你怎么能这样傻?”乐来兮盯着他的眸子,不知说什么才好,良久,她才缓缓道:“这么些年,我从没感到过心安,我是一个孤儿,从小绝然一身,后来认识了乐狂兮,便跟着他天涯海角的到处流浪,我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就那样和他一起过下去了……

可是,他悄无声息的突然离开了我,那一刻,我便觉得,也许,这一生,我注定是孤独的。其实,一个人挺好,最起码自己不会将自己抛弃。

我明白你的心意,我相信它是真的,可是,殿下,请给我一些时间,我不想骗你,我现在,真的不知如何回答你……”

“对不起……”他终于开了口,“来兮,原谅我。”星眸中满是悔恨与忧伤,乐来兮从未见过……

倏尔,他推开了她,翻向一边。

乐来兮明白他的心意,他身上太冷,不想冰她。

“没关系。”乐来兮说的轻盈,贴了上去,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他。

一时间,北冥即墨五脏六腑痛的难受,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发问:“来兮,到底怎样,才能将你留下……”

第81章 隐爱

一.夜北风紧,漫天雪花飘。

太子东宫的灯火,燃了整整一.夜,将北冥司辰的心,烧的火热。

“主子,已经过了五更天……”飞叶立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研磨,桌案上的丹青一副接着一副。

内容,全是关于一个人。

她坐着的,站着的,笑着的,冷凝的……

如果说上次在安尊王府,乐来兮带给他的是一种震撼,那么这次,当属惊魂了。

每一副丹青,是那么的逼真唯妙。画里的人儿,每一个动作,是那么的飘逸、洒脱,恍若九天玄女;每一个表情,又是那么的真实可触,仿佛就在眼前。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每一副丹青的左上角,都重复着这么一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北冥司辰并未听见飞叶在说什么,只是执着的画着,画着……

……………………分割线……………………

寂静无人的夜空,忽然划过一道黑影。

那黑影动作轻盈,与肆意的雪花可媲美,又若云中飞燕,燕过无声。

“主子,属下来迟,望主子责罚!”那黑影无声落地,迅速的漂移到一座偏僻的凉亭,双膝跪在另一尊黑影面前。

那立着的黑影慢慢转身,拿下头上的帷帽,一张模糊不清的脸高高俯视眼前的黑影。

黑暗,可以遮住人的容颜,可是却遮不住人的声音。

“只是来迟?……幻月,你是不是觉得本宫老糊涂了?”这是独属于符妙姬的声,只是,言辞语气中充满了藐视与狠厉。

“幻月不敢!”名叫幻月的人匐身在地,额头与白雪皑皑的大地接了个吻。

“那你说,这么长时间来,你为何不与本宫联系?今天你若不给本宫一个合理的解释,本宫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幻月心下一凛,却面不改色,“主子,前一段时间安尊王府风声太紧,卑职唯恐一个不小心而坏了主子的大事,所以,卑职才自作主张的与主子断了联系,此次能够顺利被二皇子点名来临安,也是卑职前一段时间韬光养晦的结果。”

这话,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符妙姬不语,她静静的等待着幻月的下文。

“不知为何,自从东极夫人神秘的出现在府上开始,王府的戒备便莫名的开始加强,卑职在无意中发现,二皇子暗中调了许多人日夜守护在幽兰居的上空,并且,重华殿也被重兵把守,明的暗的,简直像天罗地网一般。

卑职当即就决定,未免打草惊蛇,还是先主动和您断了联系,以图后计。因此,上次太子偷偷微服汝安的事,卑职也没来得及与主子禀报。

幻月刚说到太子的事,符妙姬顿时大惊,“你说什么?辰儿偷偷见了北冥即墨?是在去致宁看望星儿那次?”

幻月点头,符妙姬登时大怒,好个孝顺的儿子,竟然如此欺骗自己的母亲!

那次她也觉得北冥司辰归程比原定计划晚了几天,当时,她的儿子说因为沿途体察了一下民土民情,故而晚了些时日。

记得当时,符妙姬还沾沾自喜,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儿子有几分国君的样子。

符妙姬沉默许久,将心中的不悦强制压了下去,须臾,又道:“还有什么发现吗?”

幻月有些犹豫,“这个……”她支吾片刻,而后问道:“卑职想问,除了幻月,凝月,主子是否在王府里安排了别的人?”

“为何要问这个?”符妙姬蹙着眉宇,不解。

“幻月隐约发现,安尊王府似乎还有一股势力,也在隐隐的查些什么,具体的,幻月还没弄清。”

“那就好好的查一查,等你弄清了再来回禀本宫!”符妙姬居高临下,顿了顿,又道:“你回去吧,继续注意东极夫人的动向,小心些!”

“幻月遵命!”须臾,如来时一样,一道黑影再次划过长空,瞬间消失不见。

东极夫人?哼!符妙姬冷笑,无论你有什么神通,本宫定将你身上的秘密弄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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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飘了一.夜的雪,终于在早晨时分放晴。

万里河山,银装素裹。朝霞满天,为素裹的银装增添了绚丽无比的霞装。

乐来兮在一片融融暖意中睁开了一只眼,被窝里暖烘烘的,让睁开一只眼的人又忍不住闭上,继续睡个回笼觉。

似乎忘记了昨晚的一切,乐来兮惬意的抱着一个热烘烘的火体,小脸儿紧紧的贴在那火体的胸前。

原本打量某女的星眸,在看到某女字啊此惬意的温睡之后,眸光愈发温柔。

昨晚,当温暖一点一滴袭上心头,当身边的小人儿一点一寸的为自己暖身,原本那颗冰冷麻木的心便渐渐复活。

他突然发现,他的小人儿心里是有他的。

北冥即墨望着眼前这张绝美精致的容颜,一股邪魅的情绪涌动在眸中,他将唇慢慢的贴到她的额头上,低语道:“夫人……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的留下!”

“嗯……”乐来兮小手揉了揉额头,一双美丽的水眸突然睁开,“哦!”

她被北冥即墨吓了一跳,随后,昨晚发生的一切像过电影一般,“嗖嗖嗖”的浮现脑海。

“你醒啦?还冷吗?有没有发烧……”乐来兮说着便将手抚上北冥即墨的额头,不过,等她反应过来时,便发现自己是那么的蠢。

她本人就贴着他的身子,那么火热,怎还会冷?再说,那家伙笑的那么有故事,又怎么会发烧?

乐来兮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自顾下榻穿衣。

北冥即墨眨了眨星眸,望着她不语。乐来兮突然回身,指着北冥即墨道:“你以后再像昨晚那样作践自己的身子,我就……”

乐来兮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汇,北冥即墨笑着皱眉,望着她,你就怎样?

“我就再也不管你!”乐来兮实在人受不了他那副得了便宜卖乖的模样,索性脸色一沉。

北冥即墨原本小算盘打的啪啪响,突然被噎,脸色甚是窘迫。

就在这时,飞霞走了进来,低头道:“夫人,云公公传陛下旨意,要夫人马上去御书房见驾。”

北冥弘桑要见她?乐来兮与北冥即墨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俩人都很诧异。

随后,北冥即墨见眉紧蹙,脸色铁青,暗骂,那个老东西又要做什么?

二话不说,他连忙起身,收拾一番,随乐来兮出了门。

云公公很是不解,“二殿下,陛下只传召东极夫人一人。”他小心翼翼的对走在前面的北冥即墨解释。

北冥即墨更加不悦,“本王又不去见父皇,跟着夫人散散步不行吗?”

得!云公公自动闭上了嘴巴,当什么也没说。

走在一旁的乐来兮几乎憋出内伤,她怎么觉得此时的北冥即墨当真是泼皮无赖。

与昨日一般情形,当乐来兮走进御书房时,北冥弘桑正在执笔书法。这是二十多年来的习惯,每天下朝之后,他都会在御书房练上几笔。

见乐来兮走来,他放下手中的笔,并免去了一切礼节。

“朕这么早召你来,并无他事,只是突然想与你谈谈皇儿。”他很直白,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乐来兮点头,就在北冥弘桑温柔的说“皇儿”二字时,她突然觉得,他也许是一个好父亲。

“皇儿他好吗?”北冥弘桑低柔问道,眸光中满是期盼。

乐来兮动了动嘴,她不知如何回答,只听北冥弘桑又道:“瞧我这话,他好不好,我当然知道。”

“假若他没有我这样的父亲,定会生活的更好……”仿若自言自语。

“可是,生在帝王家,又如之奈何?”仿若一声轻叹,饱含无奈。

倏尔,他笑了,望着乐来兮那张发怔的小脸儿,话锋一转,笑道:“昨日你的琴艺让朕大饱耳福,难怪皇儿如此宠爱于你!”

“谢陛下赞赏。”乐来兮终于插进了一句。

北冥弘桑突然望着乐来兮发怔,良久,他低沉道:“你与朕的安圣皇后很像……她与你一样,不喜虚假,真诚、真挚,可是朕,却负了她那一片真心……”

仿佛间,北冥弘桑陷入了一片沉痛的思念之中。

他怔怔的望着殿外,那被金色阳光洒满“金子”的地方……好似安圣皇后就在眼前,北冥弘桑静静呢喃,“十二年了……已经那么远了……朕老了……马上要见到安圣了……”

望着眼前的情形,乐来兮突然鼻子一酸,她突然觉得,有句话说的好,皇帝都是孤独的,像个没有人玩的孤儿……

许久,北冥弘桑终于回过神,那双温润的眼睛亮闪闪的,他转过身,背对着乐来兮,良久,又转回。

“朕今天,要恳求你一件事。”北冥弘桑表情突然很严肃。

乐来兮低头道:“陛下请讲,只要来兮能做到。”

“你能!”他说的很坚定,“帮朕,把儿子带回朕的身边。”

乐来兮猛的抬头,看见一双无比复杂的眼睛,有坚定,有恳求,更多的是,激动。

帮他与北冥即墨重修于好?这可能么?为什么会是我?乐来兮叶眉紧蹙……

第82章 试探

北冥弘桑似乎洞悉了乐来兮的想法,温润一笑,“你定是奇怪朕为何如此肯定你有此能力。”

乐来兮点头。

“朕看的明白,你是皇儿最心爱的人。”一向做事隐晦的北冥弘桑,难得有机会干脆利索的说话,心中很是爽快。

乐来兮不禁面上一红。

没有肯定,但也没否认。

北冥弘桑当她是默认了。

“近日来,朕感到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梦里回萦,总见到安圣在唤朕……可是,朕唯一放不下的,便是皇儿。

假如他能原谅朕,朕死而无憾。如果他不能原谅朕,朕别无所求。只愿他能顺利接朕的位。”

什么?皇帝的接班人不应是太子么?太子不是北冥司辰么?这皇帝老儿打的是什么主意?

乐来兮心头一凛,别是在试探我吧?我可不能让北冥即墨陷入这种困境!

“陛下说什么呢?您已选了太子,您的接班人理应是太子,而我们爷,从来无意于皇位,哪怕他战功赫赫,哪怕他功高盖主,如您不信,您大可收了他的兵权!闲云野鹤的生活,才是我们爷一直的追求!”既然话已经挑明,索性说的更明了一些!

北冥弘桑先是一愣,倏尔大笑,“哈哈……朕果然没有看错人,难怪皇儿把你放在心尖尖上。”

乐来兮面上强装镇定,可是心里已经迷糊成一团儿了,她搞不明白这皇帝老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闲云野鹤……能有这样的生活,是一个人的福乐。可惜,天下人都可,唯独皇儿不可!他是朕的儿子,从一生下来,肩上就担负着应有的责任。”北冥弘桑顿了顿,而后,深思熟虑道:“太子软弱,身受皇后摆布,你觉得他能担负起天下的大任吗?小儿北冥炎星还未成年,更不堪大任。朕只有三子,除了北冥即墨,这天下,谁也担不起!”

在乐来兮思绪纷杂的诧异中,北冥弘桑又道:“更何况,经过朕多年的历练,皇儿愈发出色,可以做到宠辱不惊,临危不乱,又心怀天下,这样的人,不是帝王之才又是什么?”

比起刚刚的话,这才让人吃惊呢!

乐来兮定了定神儿,冷静问道:“陛下为何要告诉我这些?难道陛下如此信任我?您不怕我是皇后或太子派到殿下身边的卧底吗?或者,我许是别国奸.细……”

“你不会!你也不是!”北冥弘桑笑着打断了她,“朕当了这么些年皇帝,这点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先不说你能至情至圣的弹出人间绝唱,也不问你是高风亮节的鬼音大师的弟子,只凭你刚才为皇儿那般辩解,朕便可肯定,你决不会做出对不起皇儿的事!”

他的确是一只老狐狸,刚才之举,他确实在试人,可惜,试的不是北冥即墨,而是我!乐来兮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也是朕为何会毫不保留的信任你的原因……朕之前问你的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乐来兮微微松了口气,无比冷静的道:“陛下,我可以答应您,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可是,也请您记住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

北冥弘桑怔了许久,而后笑着点头。

离开御书房,乐来兮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可是,不久,又开始心事重重。

这么多年的疙瘩,她一个外人,又如何解?

就在她愁眉不展的时候,突然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抬头一瞧,不是北冥即墨又是谁。

“父皇找你何事?他与你说了什么?”北冥即墨一直在御书房附近晃悠,见乐来兮进去那么久都没出来,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而这时,他见乐来兮如此情形,更是紧张无比。

乐来兮强装着镇定与轻松,对北冥即墨笑了笑,怎料,北冥即墨瞬间火了,“他是不是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老,东,西!!!我就知道……”

虾米?乐来兮眼珠子快掉地上了!

这人脑子没事吧?无论怎样,她现在也是眼前这位大爷的挂名小老婆,他爹敢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儿,光天下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

“说什么呢?”乐来兮照他脑袋上没好气的戳了一指,“白痴……”

乐来兮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而后翻了翻白眼,大步朝重华殿走去。

我是白痴?北冥即墨眉毛皱了几皱,有些难以承受。倏尔,他突然意识到,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便心下一喜,无比舒畅的撵了上去。

一路,乐来兮想了又想,终于试探着开口道:“你父皇因为我昨日的曲子,想起了你的母后……”

北冥即墨的身子颤了一颤,随即恢复如常。

“他与我讲了许多你母后的事,对她,甚是怀念。”乐来兮话未落地,北冥即墨便狠了脸色,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怀念?他也配!!”

乐来兮见他如此,慌的朝四周看了看,幸好周围都是花草,不能遮人。

“无事,这大白天的,还没有人能够近的了本王的身!”话毕,北冥即墨拉起乐来兮大步朝重华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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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住重华殿两日,乐来兮是第一次进重华殿正殿。

她终于明白,为何安尊王府各个宫殿的名字,全离不开一个“兰”字。

乐来兮在这里找到了原因。

这里的格局与汝安的重华殿格局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里的面积大了许多。

朱红的紫檀大案上摆满了大小精雕细琢的幽兰玉雕,墙壁上,也全是关于兰的画作。香罗兰、紫罗兰、石斛兰、君子兰……

一盆盆,一幅幅,乐来兮甚是惊讶,这主人得有多爱兰?

“母后生前最喜兰花……”北冥即墨轻盈的摩挲着一盆悠然绽放的兰花玉雕,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所以呢?母亲爱的,他也爱。母亲走了,他更爱了。乐来兮懂了。

“母后说,兰花最懂生活,它安静、淡泊、与世无争,无关世间纷扰,只求心安。它高洁,却不孤芳自赏;恬淡,却又充满活力;世间花品百万千万,唯独兰,懂得选择,看的真切。”

北冥即墨说的款款,字里行间,充满绵延不尽的柔情。

这个世界,谁又能绕开母亲的柔情?哪怕,母亲已经不在了……

乐来兮不语,静静的聆听着。她想,他的母亲,定是个品格高尚的人,以兰自喻,其意,不言而喻。

不知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妻子,原来是这样一个人。

“来兮,你与我的母后很像!”北冥即墨怔怔,深情无比的凝望着乐来兮。

刹那间,乐来兮叶眉紧蹙,她突然很心慌,北冥即墨不止一次拿她与他的母亲相比较……这意味着什么?

他该不会将恋母情结转移到我的身上了吧?难道,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只是他母亲的形象替身?

这也太可笑!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乐来兮别过头去,淡淡的道:“我与你母亲,是不是长的很相似?”

她冷静沉着的回首,淡然的望着他,微微一笑。可是,心里,却万分不安。

北冥即墨笑了,“不,你比我母后长的美!”

在说这句时,那双璀璨的星眸炙热无比的望着眼前的可人儿,仿佛刹那间就要把她融化。乐来兮别过头去,脸色如灼灼桃花,晕色诱人。

无论她承认与否,就在那一瞬间,她心里乐开了花。

这是最真实的反应,任谁如何隐藏,也是隐藏不了的,更何况,这个世界上,你无论欺骗谁,也欺骗不了自己……

俩人在大殿内走走停停,在一副丹青前停了下来。

乐来兮觉得北冥即墨实在谦虚了,假如丹青上的女子,是他母亲的话。

那女子挽着明丽动人的明月髻,髻上别着几颗淡雅的珍珠,两侧的钗环甚是素雅。一袭淡蓝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将身材曲线衬托的完美流畅。可最令人着迷的,还是那神态,淡泊安然,眉宇间透着一股神韵,那是一种看遍世间繁华沧桑,尘埃落定后的淡然。

乐来兮见北冥即墨整个已经傻在了那里,不禁微微点头,应该是了!

“来人!”良久,北冥即墨冲门外大喊。

炙烈急匆匆的小跑过来,北冥即墨指着那丹青问道:“这副画哪来的?”

炙烈稍稍抬头,“回殿下,是陛下今早派人送来的,陛下说,娘娘生前最爱兰,这屋子里兰最多,所以……”

北冥即墨摆手,炙烈退了出去。

“哼!现在知道母后爱兰,早前做什么去了?”北冥即墨甚是愤恨,眉间的火云跳跃的厉害。他不明白,那个人到底想做什么?那么多年,他从不给他看母亲的画像,每当他想念母亲时,只能闭上眼睛去想。

而今,他这番讨好,又要做什么?

看来,他对他父亲的仇恨,非一朝一夕可解。乐来兮笑着转移了话题,“真美……”她盯着那丹青,由衷的赞道。

北冥即墨望向自己的母亲,重拾了笑意,而后,他很是珍重的将那丹青卷了起来,不用说,他要将这幅珍贵的画作带回汝安。

“逛了那么久,我都饿了……”乐来兮突然转移话题。

北冥即墨突然回神儿,笑道:“我都忘了,咱们还没吃早膳。”

说着,二人一起走出了正殿。东偏殿里,飞霞早摆了一桌新鲜可口的饭菜,只等二人归来。

(现在,我总能明白一些人的心境了,可是明白,还不如不明白!不明白,你就没有愁苦,没有困扰,没有烦恼!为什么有人一辈子甘愿做蝼蚁?因为他们就是蝼蚁!他们每天为了自己那丁点鸡毛的利益喋喋不休,心里眼里全是自己,哪怕是给别人造成再大的困扰,再多的痛苦,只要他自己不吃亏就行!别人的死活,又与他们有何相干?

可是,你明白又能怎么办?又能改变什么?徒增烦恼罢了!以上有感而发,因为某些人仅仅怕花那几十块钱而不愿意换个好的变压器,以至于全村到现在处于供电不稳中,我开机十多次才把今日的内容写完。我很无语,却无奈,只好装着平静,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第83章 祸患

符妙姬起了个大早,趁着北冥司辰上朝的空隙,迅速的朝东宫“杀”了过来。

太子妃萧清荷一得到消息,立马在东宫门口摆驾迎接。让她感到奇怪的是,符妙姬不仅步履匆匆,神色也不对劲。

“儿媳与母后请安!”萧清荷温恭谦卑,礼节做的滴水不露。

没用的女人,连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符妙姬本就暗藏汹涌,一肚子火气,如今见了猫一样温顺的萧清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虽如此,她仍面色柔和道:“本宫听说你前日病了,特来看看。”

毕竟,萧清荷是萧宰辅的正房嫡女,目前,还有许多利用价值。

萧清荷面色十分吃惊,忙道:“母后此行真是折煞儿媳了!”

符妙姬摆手,随萧清荷一起走进了正殿。

只随意嘱咐了几句,符妙姬话锋陡然一转,“皇儿近来功课怎样?兵书、军事有没有在看?”

这话问的萧清荷面色发红,低头怯怯道:“太子殿下平日不喜妾过问这些事儿……”

声音弱的比猫咪还要猫咪,听的符妙姬真的想揍她一顿。

当真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想她几个月前才离世的庶姐萧汝荷,那是何等的角色!再看看这位……

“罢了,你好好休息,本宫亲自去皇儿书房看看。”符妙姬言语清冷,毫无关切之意。

离开正殿,符妙姬转身走进了北冥司辰的书房。

当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曾经让北冥弘桑引以为傲的水墨山水,如今全换成了一张脸!

望着画中的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符妙姬登时大怒,“好,好样的,这就是我的好儿子,做的好事!!”

就在这时,飞叶几乎架着“凌波微步”,火箭似的开进了书房,恰见符妙姬正对着一幅幅丹青怒火中天,不由得心里一凛,跪倒在地,“卑职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从前,像突然袭击这种事儿,符妙姬从没做过,以前无论有什么事儿,她都是直接命人传他们的太子爷,今儿,是怎么了?

“你最好一字一句的给本宫交代清楚,否则,本宫立刻将你丢出去喂狗!!”符妙姬直接开门见山,字里行间毫无余地。

那句“丢出去喂狗”甚是刺耳,他飞叶追随太子那么多年,太子连一句重话也没说过。而如今,自己要被人丢去喂狗……

“不知娘娘让卑职说什么,请娘娘明示。”飞叶稍微恢复些心绪,不卑不亢的回道。

符妙姬神色一凛,目光如霜似箭,分分秒要把人刺死一般。她大手一挥,十几张丹青飞落在地,划到飞叶面前。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符妙姬冷笑,好一个忠仆,我看你这回还有什么可言!

“哦!”飞叶故作平常,“娘娘,这些都是太子殿下练习的人物丹青。”

“你是觉着本宫瞎了,还是傻了?”符妙姬走出书案,居高临下的望着飞叶,语气、眼神冰冷到极点,仿佛下一刻就要送飞叶“上路”。

“卑职不敢!”飞叶眼珠间或一轮,认真回道:“太子殿下曾说过,画人物丹青,一定要最美的,许是太子殿下觉着东极夫人长相绝美,所以才……”

没等飞叶说完,符妙姬上去就是一脚,将飞叶踢到在地,愤愤然道:“你还是把本宫当成了傻子!”

“来人!”符妙姬冲门口大喝,“将这目中淹没主子的狗奴才拉出去,给本宫砍了!”

就在符妙姬怒火冲天,飞叶被几个太监揉桑着推出门外时,北冥司辰大步走了进来。

向来温润和煦的他,此时面色愠怒的发红。

“母后,您这是做什么?”北冥司辰朝符妙姬行了个大礼,一把将飞叶从几人手中扯下。

符妙姬朝门口睥睨了一眼,眨了一下,几个太监退去。北冥司辰与飞叶使了个眼色,须臾,书房只剩下他与符妙姬二人。

北冥司辰未语,只是从容的将散落在地上的丹青拾起,眸光挂着心疼,看的符妙姬紧紧的闭上双眼,仿佛眼前的这位,根本不是她的儿子。

“儿臣喜欢她。”良久,北冥司辰认真的吐出一句,一句能把人气的吐血的话。

符妙姬怔怔的望着北冥司辰,慢慢的走上前去,看了许久,忽然,她冷着眼眸,抡起手掌便朝北冥司辰的脸上抽去,“啪”的一声,甚是响亮,打的符妙姬的心像喝了加速剂一般,跳跃的难受,打在儿身,疼在娘心。

“不知羞耻的东西!你可知,她是你弟弟的女人?”符妙姬气喘吁吁,胸脯一起一伏,心口煞是难受。

北冥司辰只是淡淡的抚了一下被抽的脸颊,低头道:“儿臣知道。”

“知道你还?”符妙姬扬手,又想抽去,只是到半空,又落下,半响,几乎含泪道:“你可知,你做的事情让人多么不齿!不说你父皇,若是你弟弟看见了,他会怎么想你?他的大哥,觊觎他的女人,到时他还会心甘情愿的为你驻守边疆?”

符妙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顿了顿,又含泪道:“若是今日来此的不是我,而是你的父皇,你觉得你的太子之位还能保住吗?”

符妙姬的话,令北冥司辰埋头不语,然而令他在意的不是那句太子之位不保,而是“若是你弟弟看见了,他会怎么想你?”

每次,他多看乐来兮几眼,北冥即墨的目光都几乎把他活吃了,若是他发现这些丹青,还不得把自己烧成灰?

他并不是怕北冥即墨,而是担心,他们之间原本就微薄的兄弟情谊,会不会有一天,消失殆尽?

可是,怎么办?他就是忍不住的想她,从前想,现在更想。可是想又得不到,他只好画几幅丹青,当她就在身边。

北冥司辰慢慢的抬起了头,望着自己的母亲道:“我喜欢她,可是我会把她藏在心底,母后请放心,这些丹青,我会找个秘密的地方藏起来,不会被人发现。”

一时间,符妙姬又气又恼又觉得儿子可怜,不觉扶额,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居然生了个这样的儿子。

不行,但凡祸患,决不能留!

“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落尽尘埃之地!”符妙姬说的甚是坚定,不容置疑。

北冥司辰摇头,“不,母后,您不能把她烧了。”这话说的,仿佛烧的不是画,而是那个人!

“你是想着有一天,她和你一起遭殃么?”符妙姬指着画里的乐来兮,目光寒冷的问道。

北冥司辰一愣,倏尔明白了母亲的意思,倘若有一天,这丹青被人看到,会连累乐来兮的。

这话在北冥司辰的心中触动极大。须臾,他下了决心,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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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妙姬不知自己是如走出东宫的,只觉每走一步,心便被扯痛一次。

这么些年,他的儿子一直生活在她那巨大而温暖的怀抱里,从来没有哪一回像今天这般,为了一个身份独特而又低贱的女人来武逆自己。

虽说,最后他同意将那些丹青烧毁,可是,毕竟很勉强,若不是最后,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说,他怎会同意?

不!我决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出现第二次!符妙姬发了狠,将手中的暖手炉狠狠的摔在地上,吓的身后一行人大气也不敢出。

站在冰天雪地中的她,根本忘记了寒冷。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隐患?仅仅是那些丹青么?

不!必须给那贱人一些颜色看看!仗着自己长的美便勾三搭四,让所有的男人为之倾倒,哼!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多久!

须臾,符妙姬笑了,笑的明艳动人,那笑却饱含冷意,几乎使地上稍稍融化的冰雪又重新冻结。

“本宫,不小心,失了手。”符妙姬淡淡的对身后的婢女道。

那婢女小心翼翼的走到前面,将暖手炉拾起,用手扫了扫上面的白雪,又重新放在符妙姬的手中。

当晚,符妙姬的贴身嬷嬷安嬷嬷带着两个美丽妖娆的女人走进了重华殿。

当时,北冥即墨正在书房教乐来兮书法。

安嬷嬷喜笑颜开的扭着肥臀进了大殿,对二人行完礼后便笑道:“殿下大喜了!”

北冥即墨抬头,挑眉,喜从何来?

安嬷嬷并未直接挑明,而是冲门外轻咳了一声,在乐来兮紧皱的眉头下,两个春.潮羞涩,眉眼妖娆的女人走了进来。

怪不得是大喜,原来皇后又赏人了,还是绝色佳人!乐来兮冷凝着眉头,暗自冷笑。可是,她的心里却好似生了一颗膨胀的种子,那种子以二次方的速度生长,瞬间,乐来兮的心难受的几乎要窒息。

北冥即墨当即会意,一张原本不动声色如玉般的容颜突然笑道:“母后可真是体贴,有劳嬷嬷了,请代本王转告母后,本王明日定会亲自去谢恩。”

在乐来兮一片诧异与哀伤的眼眸中,北冥即墨笑面如花,甚是欣喜。

乐来兮瞬间低下了头,你瞎激动什么?人家是王爷,有多少姬多少妾都是应该的,你算什么呢?

她用最恶毒的话谩骂自己,就差把自己暴打一顿了。

安嬷嬷领了重赏,屁颠儿屁颠儿的离开了。

两个女人见北冥即墨越来越靠近自己,不觉面红耳赤,娇滴滴的,媚态十足。

这时,北冥即墨轻盈道:“两位美人就请移驾到西殿吧,到晚间,本王再来看你们!”

两个女人一听,皆欲拒还迎的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容颜绝美、动人心魄的北冥即墨,又瞟了一眼神色黯然的乐来兮,霎时得意,无比的得意!

“来人,告诉南荣夫人一声,请她搬到东殿,与东极夫人同住。”北冥即墨甚是开心的冲门外大喊。

两个女人一听,神色愈发傲娇了,她们才来,就逼的一个夫人挪窝,要是在北冥即墨身边折腾上一段日子,那整个安尊王府可不就是她们的天下了?

想到这儿,两个人愈发激动,偷偷地互相看一眼后,皆娇滴滴的朝北冥即墨福身,“谢殿下,厚爱……”

那声音饱含婉转,饱含韵味,媚人,且酥骨。

俩人弱柳扶风的扭动着曼妙的腰肢儿走出了大殿,而后,心高气傲的朝西殿走去。

“恭喜殿下,喜得新宠,这姿色,一等一的好!”乐来兮本不想说话,也不想流露出任何表情,可是她忍不住!

满心的怒火,在醋意的驱使下,燃烧的熊熊,她控制不住,控制不住……

北冥即墨缓缓转身,托着下巴,笑的意味深长,乐来兮心中一抖,她实在见不得北冥即墨如此模样。

原来,什么都没有改变!原本怒火中烧的心,一瞬间冷却下来,冰冷至极!

什么唯一的妻子,什么留下来,什么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乐来兮,也只有你这样的傻子才相信这些鬼话!

你什么都记得,唯一忘掉的是,他是一个王,他的身边永远不会缺少女人,新鲜的女人……

而你昨晚竟然生出要留下的念头,呸!真是可笑!这才叫滑天下之大稽!!

第84章 嫌疑

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男人,乐来兮一个箭头离开大案,面色冰冷的朝门口走去。

在经过北冥即墨的身边时,却被他一把勾住,瞬间卷进他的怀里。

“滚开!!”乐来兮大吼。她感觉很奇怪,明明要镇定的,可是做出的举动,说出的话偏偏这么没分寸。

北冥即墨笑的更绚烂了,笑面如花的他竟赖皮的将她越箍越紧,并神秘兮兮的做了一个禁言的动作。

乐来兮盯着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鬼使神差的安静了下来。

“夫人……你吃醋了?”他坏坏的勾起了她的小巧下巴,嘴巴几乎贴了上去。

乐来兮抻着自己的脑袋,奋力的避开他的偷袭。

“谁吃醋了?”乐来兮冷着脸,冲他脚上便是狠狠一踩,可惜,踩了个空。

“殿下,**一刻值千金,我可不敢耽误殿下的好日子!”乐来兮挣扎着,言语里充满着酸味,遮也遮不住。

北冥即墨笑的甚是迷人,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直直的勾着乐来兮的眼睛。突然,他一把将她抱起,乐来兮双脚突然离地,顿时吓的她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大叫:“你做什么?”

北冥即墨并未回答,他十分珍爱的抱着这副温软娇小的身子,慢慢朝桌案走去。

将人放到桌案上后,北冥即墨俯身下来,睁着一双不解的眸子,乐来兮往后猛的一倒,北冥即墨随即跟了上去。

俩人的姿势甚是暖.味。

“夫人,帮为夫演一场戏。”北冥即墨勾勾手指,打消了某女的紧张。

乐来兮立马坐直了身子,只见北冥即墨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一番,某女越听,眼睛睁的越大,到最后像铜铃一般。

“这,这可以吗?”原本怒火冲天外加冷若冰霜的小脸儿,此刻全是担忧。

北冥即墨眨了眨眼,“有何不可?放心,为夫会把握好分寸的!”

乐来兮还是不太相信,北冥即墨突然坏坏的笑道:“这可是杜绝这一现象最好的方法。”

那味道仿佛在说,以后断不会有别的女人与夫人抢为夫了……

乐来兮轻蔑的眨了眨眼,小嘴一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若需要,我配合你便是了!”

看她那副强撑着的表情,北冥即墨顿觉心情大好,得意的只想唱小曲儿。

片刻之后,重华殿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在院子里走动的婢女们听到动静儿,皆不自主的停下脚步,踮脚朝里望去。

就在这时,北冥即墨大手一甩,铁青着脸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嘟囔:“妒妇!不可理喻的妒妇!仗着本王的宠爱,真是无法无天!”

北冥即墨前脚刚走,身后便传来乐来兮的“鬼哭狼嚎”声,那声音,冠上“妒妇”二字,恰当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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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荣富娴正在东殿拾掇东西,忽闻正殿传来乐来兮的哭声,慌得飞奔出来。

半路,恰巧碰到脸色铁青,双眸燃着熊熊怒火的北冥即墨。对于她的福身行礼,北冥即墨压根儿没看。

北冥即墨过去之后,南荣富娴愤恨至极,狠狠的瞪了北冥即墨一眼,好一个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主儿!

她又气又急又无奈的看着北冥即墨大咧咧的朝西殿走去,就在此时,正殿又传来乐来兮的嚎啕声,南荣富娴愤恨的收起思绪,朝正殿奔去……

“为何不进去伺候主子?”南荣富娴踏上台阶,发现飞霞、似锦都站在门外。

飞霞面色堪忧,“夫人不让我们在跟前。”不过这下好了,救星来了。

显然,她把南荣富娴当成了救星。

二话没说,南荣富娴抬腿走了进去,满地的各种碎渣,一片狼藉,乐来兮歪倒在软榻上,奋力的干嚎,可是愣没见一滴眼泪。

不是乐来兮无能,她本不爱哭,可北冥即墨要求极高,硬要她洒点“水”,无奈,她狠狠的掐了几下自己的大腿,结果疼的眉头紧皱,也没见半滴眼泪。

索性,她歪倒在榻上,做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哀莫的都流不下泪水了,简直比心死还心死。

感觉有人进来,乐来兮“哭”的更加卖力,只是余光瞥到那双小巧玲珑的桃花绒靴后,哭声戛然而止。

乐来兮猛的从榻上坐起,南荣富娴被她那副模样吓呆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乐来兮做了一个禁言的动作,而后双手做喇叭状,环着小嘴儿道:“我装的。”

然后,她也没多说,继续拉下脸子,扯着嗓子干嚎。

南荣富娴皱眉,她从未见过如此蹩脚的演员,哭笑不得的她无力的摇头。

不过,心里也松了口气,原来她们两个是在演戏,还好,只要不是真的吵架就好。

很快,南荣富娴心有灵犀一般,开始无声的配合乐来兮,一会儿叫飞霞端热水,拿帕子,一会儿吩咐似锦端茶……须臾,几个婢女便进进出出的忙碌起来。

乐来兮做足了戏,许久才彻底停下,用手捏了捏脖子,只觉里面已经冒了烟,肚子也咕噜噜的直叫唤。

南荣富娴笑的苍白,忙吩咐小厨房做些吃食送来。

酒足饭饱后,乐来兮开始下榻,隔着窗户朝西殿张望,暗下嘀咕,怎么还没动静儿?不会假戏真做了吧?

那可说不准,那么绝色的女子,妩媚酥骨,哪个男人不动心呢?更何况是那个大色狼!

心里总有个阴暗的小人,在叫嚣,乐来兮越发心慌意乱。

就在这时,西殿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那声鸣戾刺耳,仿佛闹出了人命。

二话不说,乐来兮登时冲了出去。

刚到西殿,眼前的一切刺痛了她的双眼,透过薄薄的纱帘,两个身材曼妙、柔若无骨的女子此时几乎赤果的盘在榻上,而北冥即墨就在二人中间。

这真的是演戏吗?乐来兮觉得眼睛被刺的睁不开,下一秒,一个痛楚的声音传来,“来人,把这两个居心叵测的贱人给本王关起来!”

怎么回事?乐来兮一个箭头飞奔过去,一把扯开了纱帘,但见两个女人正瑟瑟发抖,一副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样子,而北冥即墨单手捂着胸口,鲜血直流,那根刺眼的金簪直直的插在北冥即墨的胸口,几乎让乐来兮无法呼吸。

“殿下!!!”乐来兮扑了上去,下一秒,她迅速回身,对赶来的南荣富娴道:“快去传御医,快去,殿下受伤了……”

一瞬间,整个重华殿沸腾起来,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主子被刺伤了……

一刻钟的功夫,整个皇宫上下“起风”了,明的暗的大宫小角落里都在传,皇后给二皇子送了两个活色生香的女人,可是那两个女人将二皇子刺伤了……

一个时辰之后,整个皇城都获悉了这件事,并且传的更神乎,皇后用美人计刺杀二皇子,二皇子胸口受伤,现在九死一生……

所有的意味儿,不言而喻。

虽然理智上,大家都知道,皇后绝对不会蠢到大白天的杀人的地步,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皇后有事没事的总给人家送美人,如今美人伤了二皇子,即使是误伤,也摆脱不了不能容人的嫌疑。

北冥弘桑得知他儿子受伤的消息,差点儿没一个跟头从龙椅上滚下来,颤颤巍巍的他二话没说,坐着最快的御撵赶到重华殿。

他先是将被关起来的两个美人活活杖毙,而后又命人将太医院所有的御医都叫到重华殿,呼啦啦几十个御医,有事没事的跪在重华殿西殿门口,低眉顺首的等候差遣。

拔了簪子,处理了伤口,上了药……因失血过多,北冥即墨脸色苍白,直到现在,他仍处于昏迷状态。

乐来兮守在一旁,哭成了泪人。之前在正殿时,任她如何想办法,愣是没挤下一滴泪水。可是现在,两只眼睛突然变成了泉眼,泪水流的哗哗的,无声无息。

惊慌、恐惧、悔恨、懊恼……这些情绪一波不断,一波又起的在她胸口里徘徊,几乎将她整个人撕扯成碎片。

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原本北冥即墨与她约定,让那两个女人做出对他不敬之举,他便可名正言顺的将她们还给皇后,这样一来,既打了皇后的脸,又断了皇后往王府里安插人的念想。

可如今……乐来兮越想越不对劲,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早就想好的,这样一来,不仅断了皇后的念想,还让她担上谋害子嗣的罪名。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可是,纵是如此,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赌啊!御医说,只差一寸,那簪子就插着了心脏……

就在乐来兮哭的两眼发肿时,符妙姬被安嬷嬷搀着,面色苍白、泪眼婆娑的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她当即跪在了北冥弘桑面前。

许久,北冥弘桑才慢慢转过身子,目光冰冷的望着眼前的女人,良久,冷凝道:“你来做什么?来看看墨儿死了没有?”

符妙姬一听,顿时泪如雨下,玉手紧紧的捂住胸口,仿佛痛的难忍,哆嗦片刻,她才哽咽道:“陛下……墨儿是我的儿子,哪里有母亲盼着儿子……”她头一扭,说不下去。

“你的儿子?既是你的儿子,为何左一个女人右一个女人的往他府里送?”北冥弘桑尽最大的努力克制着自己。

符妙姬一听,又将头扭回,抬头道:“陛下,我心急啊!皇儿成亲那么多年,一直无所出,这些年,他一直南征北战的奔波,根本无暇顾里,他府里接二连三的出了那样的事儿,我想着,也该添些新人了……可谁料想……罪过,这都是我的错!”

她倒是不避讳,北冥弘桑暗自冷笑,安尊王府的事,她倒是很清楚。

“管好你的太子就行了!”北冥弘桑没接她的话茬,转移了话题,“辰儿成亲那么些年,膝下可有一男半女?”

言外之意,自己的儿子一团糟,还管别人?

符妙姬被噎的说不出话,北冥司辰无所出这件事一直是她心口的一根刺。她从药材、饮食、作息等各方面下手,可是东宫的那些女人们的肚子,愣是没动静。

“起来吧……”北冥弘桑缓和了语气,安嬷嬷这才颤颤巍巍的将符妙姬搀起。

符妙姬轻轻的抽泣两声,顿了顿,又道:“那两个贱人……”

北冥弘桑一听,顿时眼色一凛,冰冷至极,“早被朕杖毙了!还提那些贱人做什么?”

呵!老东西!下手可真快!!

符妙姬倒抽了一口气,随声附和了一句,过了一会儿,在安嬷嬷的搀扶下,走出了重华殿。

第85章 答案

在一片晶莹剔透的冰天雪地中,一个妖娆如火的身影正在奋力前行。寒风肆虐,将她脸上的泪水吹干抹净,只留下两道浅浅的泪痕。

战争是要开始了么?符妙姬冷冷的笑一声,那声,比寒风还要阴冷。

今日之事,对她来说,太震撼了!

一匹谦卑温顺的小狼猛然间撕开他的伪装,变成一只动作敏捷且凶残的猎豹,能不震撼么?原以为,还要等上些时日,可是,他却宣战了!

还有那条整日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瞌睡龙,如今也苏醒了!装了那么些年,也够辛苦的,真是难为他了。瞧他今日那护犊子的样子,将那么些年的辛苦伪装瞬间击碎。

走到御花园的符妙姬突然停下了脚步,轻轻的掐了一朵傲视冰雪、无谓严寒的红梅,玩弄在手中。

你本铮铮傲骨,这世间,又有什么冰雪严寒可以将你欺倒?没有,是不是?

符妙姬玩味儿的笑了笑,那笑容妩媚动人,瞬间凝结成冰,在阴寒的眼眸中,化成无数碎片,消失在寒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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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殿里,乐来兮停止了哭泣,将一颗心都扑倒在北冥即墨身上。

他已经昏睡了五、六个时辰,可仍没有醒来的迹象。更让人心痛的是,此时的他,还发着高烧,浑身像火炉一般烫人。

因为发烧,他的嘴唇有些干裂。

可是,喂药喂不下去,这可怎么办?北冥弘桑起起坐坐,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乐来兮拿巾帕,沾了水,小心翼翼的在他嘴边擦拭,冷静的想办法。

“拿酒来!”突然间,乐来兮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让她仿佛看见一抹曙光,“再拿一把剪刀!”

那声音无比坚定,透着一丝喜悦,很快,一壶烈酒、一把剪刀已到乐来兮手中。

乐来兮用酒将帕子浸湿,在北冥即墨的额头上、脸上擦拭一遍。随后,将北冥即墨的睡袍由上到下的剪了一个长长的口子……

北冥弘桑在获悉乐来兮要做什么时,立即背过身子。

乐来兮小心翼翼的,将北冥即墨从上到下擦了个遍。

擦到最后,她满脸通红,北冥即墨也有了一丝动静,“唔……”那一声低吟,很痛苦……

“快拿水来!”乐来兮迅速的将袍子掩上,冲帘外吩咐道。

接过温水杯,乐来兮喝了一小口,然后趴到北冥即墨唇边,两手掰着他的嘴唇,一点一滴的与他灌下去……

终于,他开始吞咽,乐来兮喜出望外,照着这样的方法,让他饮了药。

忙完,乐来兮大汗淋漓,长长的松了口气。

“皇儿能有你这样的人在身边,真是他的福气。”北冥弘桑望着乐来兮,由衷的赞道。

乐来兮并没有立即接话,只是笑着摇摇头,倏尔,她道:“他有你这样的父亲,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北冥弘桑眼眸一震,随后,满是愧疚与忧伤,他未语,直摇头。

“今日的事儿,陛下处理的很迅速,也很干净!”当然,也很鲁莽,让人一眼便看出,有失偏颇。

没有经过调查、审讯,直接将人处死,使皇后落得个无法摆脱的臭名。

仓促,却以一个慈父的名义,让人无可厚非。可是,这样一来,无疑摆明了自己的立场,动摇了太子的地位。

北冥弘桑打量乐来兮许久,须臾苦笑,而后赞道:“你果然冰雪聪明,我没有看错!”

“不,我并不聪明!”乐来兮说的很认真。

“我只是观察力、思考力比较好罢了,虽然我不知,我们爷与安柔皇后到底有何死结,或许与安圣皇后有关,但是,总归这俩人不对盘。

本来,我以为你是站在皇后那边的,可是,自从你找我谈话起,我便发现,你不是!而在你处死那两人的刹那,我便肯定了我的想法。”

乐来兮分析的头头是道,北冥弘桑笑了,“还说你不聪明,真是谦虚了!”

北冥即墨烧退的时候,天空已经微微亮,东方出现了鱼肚白。

经御医把脉,断定北冥即墨的情况已经稳定。

北冥弘桑长长的舒了口气,担惊受怕,精神高度紧张了一整夜的他,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疲惫不堪。

乐来兮送走北冥弘桑没过多久,北冥即墨便睁开了双眼。

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心里突击,乐来兮再见到那双璀璨的星眸时,心中的喜悦,已经无法言喻。

她怔怔的望着他,不语。

北冥即墨瞅着那双肿的如核桃一般的眼睛,忍痛痴痴的笑了……

大掌慢慢的覆上她的小手,他低语笑道:“夫人辛苦了。”那声很低,很疲惫。

乐来兮突然想发狂,她攥紧了那只手,冷冷的望着他,眼眸恨了又恨,许久,冷道:“告诉我,为何要这么做?”

见他不语,乐来兮又冷道:“为了给敌人一点颜色瞧瞧,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北冥即墨,这样做,值得吗?”

他不喜欢看她冷漠的眼光,索性闭上双眼。可是,当他听见她后面的一句时,猛的睁开了。

北冥即墨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光望着乐来兮,良久……

“夫人……”他终于开了口,大掌虽无力,但十分贪恋的握着她的小手,“你是这样看我的?”

他低低的反问。乐来兮一怔,低眸道:“那是为什么?”

“夫人冰雪聪明,为何不知?”北冥即墨的大掌用了些力,将她的小手握在掌中。

“这世间,除了你,没有人值得我去犯险……”

“你……”乐来兮不知说什么,她迅速的别过头,不停的张嘴哈气,努力不让眼泪落下,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那眼泪就是不听话,流的哗哗。

“我说过,你是我唯一的妻子,这是我对你的许诺,我要慢慢兑现。而皇后的这一套路,必须被连根拔起,如此一来,震慑的,可不光是她自己。明眼的人都明白,我此举何意,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人打这个主意了……”

“当然,这是个一石三鸟之计,除此之外,倒收获不少意想不到的效果。”北冥即墨笑的深沉,又补了一句。

听他讲完,乐来兮双手握住了他的手,哽咽道:“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做这样的傻事,答应我!”

北冥即墨先是一愣,倏尔笑了,惨白的脸出现一抹红晕,“那你先答应我!”

什么?乐来兮眼眸一怔,不解。

“你知道的,我一直在等待的答案。”北冥即墨说的甚是含蓄。

可是也极赖皮,合着人家不答应你,你还拿命时不时的吓唬人家咋地?

“不!”乐来兮表情甚是严肃,将北冥即墨心中重新燃起的希望活活浇灭。

看某人那张几乎哭泣的脸,乐来兮突然笑了,而后,她在他身边躺了下来,怔怔的望着他。

北冥即墨眨了眨美眸,不知乐来兮何意。

这时,只听某女道:“你说假如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便让我留在你身边?”

北冥即墨再次眨了眨美眸,当做点头。

“我说不!我的意思是,我决定……不走了!”

真的假的?北冥即墨一个激动,不小心扯痛了伤口,顾不上这许多,他一把箍住乐来兮的脑袋,“你没有骗我?”

“快躺好,你看你……我没有骗你,我答应你,永远留在这儿。”乐来兮慌的将他重新放好,又看了看伤口,不禁皱眉,“瞧你,伤口又渗出了血……”

“无碍!”北冥即墨说的甚是云淡风轻,“我跨马征战这么些年,受的伤,可远不止这个。”

那神情,仿佛在说,这算什么?

“夫人,我口渴。”北冥即墨突然撒娇,这突来的袭击让乐来兮左眼皮跳完右眼皮跳,天哪!这还是那个大冰块么?

霸道、狠厉、冷酷、独裁才是他的菜好不好?什么时候与“撒娇”二字挂了勾儿?这逆天的转变仿佛一只大灰狼突然吃了素,让人难以接受……

“夫人……”就在乐来兮神游时,北冥即墨又柔柔的喊了句。

乐来兮眨了眨眼,回神。跳下软榻,迅速端来一杯温白开。

“你等一下,我去叫人拿个汤匙。”乐来兮突然想到,北冥即墨躺着不能动,说着,又要跳下软榻。

“别!”北冥即墨一把拽住了她,笑道:“夫人有现成的,又何必再叫人去拿?”

乐来兮一头雾水,现成的?我何时拿了汤匙?她左瞧瞧,右看看,再三确定没有。

她没好气的望着北冥即墨,挑眉。就在这时,那货努了努嘴,见乐来兮不明白,又将自己的嘴巴撅了撅,一不小心,还发出了声响……

乐来兮即使是个傻子,此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真的很欠抽!”乐来兮居高临下,想要一脚将他踏扁。

北冥即墨迎上她的目光,毫无畏惧,死皮赖脸道:“夫人先喂我喝水,喝完再抽!”

我抽你丫……乐来兮登时想爆粗口,她怎么觉着这情形又回到见北冥即墨第一眼的时刻?

“你若不喂我,那就渴死我算啦……”北冥即墨又来一句。

乐来兮不淡定了!

她将拳头握的紧紧,想狠狠的揍他一顿,可是,下一秒,她觉得揍一名伤员实在不光彩。于是,她松开了爪子,重新端起了水杯。

喝了一口水,俯身,朝那张可恶的嘴巴送去。

“嗯,真甜!”北冥即墨咕咚一口,咽的无比响亮,不忘赞美。

乐来兮自动忽略他一切行为,喂完一口又一口,直到某爷喊停。

喂完水,天已经大亮,乐来兮累了一.夜,精神又饱受“摧残”,眼下没了半点儿力气,不知不觉地,她在北冥即墨身边躺下,须臾,呼呼大睡,进入了梦乡。

北冥即墨盯了她许久,目光饱含温柔与满足。见她睡的香甜,心中甚是舒畅。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北冥即墨将目光收回,似是想起了什么事,原本温柔的眸子瞬间到达冰点……

第86章 使团

符妙姬一.夜未眠,早晨十分才暖了身子,便被门外大嚷的北冥司辰打乱心神,“放肆!你竟敢拦孤的路?”

“婢子不敢,但是皇后娘娘吩咐,谁也不见……”

“绿芜,让他进来!”符妙姬批了件锦袍,接过安嬷嬷递来的手炉,走了出来。

刚抬头,便见北冥司辰怒气冲冲的立在眼前。

“皇儿越发有气度了!不知皇儿这么早来,所谓何事?”符妙姬淡淡的扫了北冥司辰一眼,慢慢走上正位。

北冥司辰不请安,不行礼,几乎质问道:“母后为何要这么做?”

符妙姬神色一凛,对周围使了个眼色。

片刻,大厅里空荡荡的。

符妙姬挑着兰花指,气韵悠然的低头喝茶,仿佛并未听见北冥司辰的话。

“我既已答应母后,便说到做到,母后为何还要出此下策?置二皇弟于危险之中,又陷自己于不义?”

“咣当”一声,符妙姬将茶杯摔个粉碎。

“陷我于不义?亏你这个逆子还说的出口!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这件事是谁挑起的头?天下人都可以不相信我,唯独你不可!!”符妙姬气急,挥手朝案子上一拍,紫檀雕花珍案被拍的裂了几条缝,甚是狰狞。

“母后……”北冥司辰跪了下来,“儿臣没有不相信母后……虽然儿臣不知,二皇弟到底是如何受伤,但儿臣绝对不相信是母后的指使!”

符妙姬神色稍稍好一些,柔声道:“起来吧。”

可是,下一秒,却又被北冥司辰气疯了,“但是母后,您实在不该多此一举,之前您怕二皇弟无人照料,与他送些体己的人也就罢了,可如今,二皇弟已经找到他的心有所属,母后就没有必要继续搀和,惹得人心烦,心伤……”

在符妙姬凌厉的目光下,北冥司辰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闭嘴。

他知道,他又惹怒了母亲,可是,没有办法,这些话他今日必须说出,如果不让他说出,他会被憋死。

生气恼怒算什么?符妙姬此时感到的是心寒!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做错了。这么些年来,她是不是把儿子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他根本都不知自己是何处境!

“你与清荷怎样?”沉默许久的符妙姬突然开口。

话题转变的有些快,北冥司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不明白,母亲为何突然这样问,“还好。”他回了两个字。

符妙姬长长的舒了口气,慢慢走下金梯,将北冥司辰搀起,心疼的望着他,“母亲很失败,儿子儿子没养好,养子养子也过的一塌糊涂,这么些年,你们哪个有所出?难道母亲注定这辈子都抱不上孙子?”

北冥司辰这才明白母亲的话,低头道:“母后,孩儿们都大了,这件事,我们会放在心上,求母后今后不必亲自过问。”

他终于弄清了母亲的意思,说来说去,母亲只是担心二皇弟无所出,所以才送了他那么些女人,说到底,自己的母亲,也是用心良苦。

想到这儿,北冥司辰有些自责,觉得刚刚的行为太过鲁莽,“母后,对不起!刚刚儿臣……”

符妙姬适时的打断了他,拉起了他的手,“你们都是我的孩子,记住,没有哪个母亲不为孩子着想的!”

北冥司辰点头,十分贪恋的握住了母亲的手,激动道:“母后放心,这件事,我会亲自与二皇弟解释清楚,父皇那里,我也会……”

记忆中,符妙姬从未与他这般亲近,小时,每当北冥即墨腻歪在安圣皇后怀里时,他有的,只是羡慕……

符妙姬摇头,又打断了他,“皇儿,清者自清,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任它流言蜚语乱飞,母后但求心安。”

“母后……”北冥司辰低低的喊了声,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虽然母亲很少亲近,但是母亲在他心中,一直那么的高大,光辉……有时,他觉得母亲比父亲还要眼光卓越。

朝霞满天时,北冥司辰幸福满怀的离开了长乐宫。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符妙姬心中久久未能平息。眼下,她真的很佩服那只瞌睡龙,那么的有眼光,对爱子的教育看似狠厉、凶残,实则是一种磨练。

看看自己,总是不忍心他受伤,为了他,一路披荆斩棘,自己受了一身的伤不说,还把儿子养成了一只善良的小兔子。

一只小兔子,能在皇宫里生存吗?

将来,这只小兔子,还要高高的坐在龙椅上……不敢想。

“儿子,你放心,母亲既为你谋划到现在,即使拼上我这条命,我也会把阻挠你的一切障碍,全部扫除,一个不留……”

符妙姬暗暗下了狠心,一不做,二不休,挡我儿者,死!!!

……………………分割线…………………

在乐来兮以及大批御医的照料下,北冥即墨伤势恢复的很快。

最让乐来兮开心的是,御医说,不会留下后遗症什么的,这个消息让她乐了好几天。

在北冥即墨养伤的这段日子,除了乐来兮,南荣富娴没少忙。

皇宫是个最使人见风使舵的地方,北冥弘桑对北冥即墨态度的突然转变,让所有的人重新认识了风向标。

至于皇帝不待见安圣皇后,故而迁怒二皇子,又或者二皇子是个妖孽……等等从前的一切谣言,一时间消失不见。

现在的二皇子,多么炙手可热,原本赫赫战功不说,如今又将北疆四国纳入北燕的版图,可谓是功盖云天。

不仅如此,他居然敢公然与安柔皇后叫板,身后没几个撑腰的,敢如此?

关键是,皇帝支持啊!这才是最大的靠山!

于是乎,各种补品、珍贵药材、古玩珍奇如洪水猛兽一般涌进了重华殿。

南荣富娴只忙着收礼了。

这一日,天气正好,北冥即墨在屋里待闷了,便央着乐来兮出去走走。

一连十多日的暖阳高照,地上的积雪化了大半。

经过冰雪的洗礼,松柏更苍翠挺拔,红梅更艳。

二人沿着梅林小道,慢慢的走着。

“这样的日子,真是舒坦。”简直比赛神仙还要赛神仙!北冥即墨说完,在心底又加了句。

乐来兮白了他一眼,你倒是舒坦,合着这么些天,我连个完整的囫囵觉都没睡过。

见乐来兮没理他,北冥即墨眉角上扬,笑的邪魅,眼瞅着一朵红艳艳的梅花,伸手摘了下来,趁乐来兮不注意,与她插在发上。

“真美!”插上之后,还不忘啧啧称赞。

乐来兮瞪了他一眼,小脸儿却“唰”的一下,红透了……这情形,怎么这么,这么“矫情”?

北冥即墨笑的极坏,在她耳边低语:“夫人害起羞来,更美了……”

这是谈恋爱的节奏么?

乐来兮心跳的极快,自己都能听见那跳声,“噗咚,噗咚”……

如此美好的氛围,二人正沉浸着,突然,一阵掌声,打断了这一切。

二人纷纷抬头,但见北冥司辰领着一外表高大上,从头到脚皆可打满分的紫袍男子。鼓掌之人,正是那男子。

乐来兮有些好奇,是不是所有长了桃花眼的男子,笑起来都很邪魅?

“这里的景色,可真美!”紫袍男子由衷的赞叹,一语双关。

乐来兮脸色一红,低下了头,不知不觉的往一旁挪了挪。

北冥即墨似是不悦,二话没说,将远离的乐来兮收了回来,对北冥司辰笑道:“皇兄,臣弟没猜错的话,这位应是南楚太子,司空兄,对否?”

“孤,正是司空冷澈。”没等北冥司辰开口,紫袍男子自报家门。

几天前乐来兮便听说,南楚太子司空冷澈带领一个使团出使北燕,北冥即墨因伤未能参加北冥弘桑举办的国宴,没想到,几人在御花园碰到。

司空冷澈友好的对北冥即墨的伤势询问一番,便邀请北冥即墨一起游园。

可惜,梅林小道太窄,只能容三人。

乐来兮很自觉的退后,下一秒,又被北冥即墨卷回,“请皇兄与司空兄在前。”

“哈哈!”司空冷澈爽朗大笑,打趣道:“安尊王是舍不得美人吧?孤在南楚,早就耳闻,东极夫人独占鳌头,想必这位,就是了!”

乐来兮一直低着头,但是仍能感到一股强烈盯灼的目光。

她慢慢的抬起了头,果然,司空冷澈正细细打量,想看清她的脸。

就在看清她的容颜的刹那,司空冷澈愣住了,而后满眼遮不住的惊艳与喜悦,那神情,让乐来兮十分不舒服。

乐来兮不禁皱眉,司空冷澈这才反应过来,“果然独占群芳。”他由衷的赞叹。

北冥即墨甚是不悦,手臂一环,如拎小鸡子似的将乐来兮藏在身侧,霸道的宣示他的主权。

刹那间,前面的两个男人同时收回了炙热的眼神,转身慢慢朝前走去。

乐来兮故意拖着脚步,渐渐的,二人与前面的两个拉开了距离。

“他怎么长的像个女人?”乐来兮仰着小脑袋,眼角带着三分嘲弄的笑意,望着北冥即墨。

“扑哧……”北冥即墨笑了,笑的很诡异,“告诉夫人个秘密,他就是个女人……”北冥即墨低头,悄悄的与乐来兮咬耳朵。

去你的!乐来兮瞪了他一眼,而后,忍不住咧嘴,哈哈,她笑北冥即墨,也笑前面的“女人”。

二人正你来我往的打趣儿,忽然觉得前面多了一堵墙,原来北冥司辰与司空冷澈停下了脚步,正在看着二人发呆。

乐来兮在第一时间收回笑脸,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不知自己刚才的话有没有被人家听到。

北冥即墨倒是落落大方,仍一副霸气十足的模样,只不过因为发笑,脸上仍残留着一丝红晕。

“二皇弟与夫人鹣鲽情深,我与司空兄就不打扰。”北冥司辰温和而语,他低着头,并不向二人看去。

北冥司辰眼中的闪烁与慌乱被司空冷澈瞬间捕捉,顿时,一双妖媚的桃花眼散发着浓浓的莫名韵味,便也跟着道:“北冥兄说的是,孤也觉得打扰了。”

北冥即墨很满意这种现状,一言不发的目送二人离去。

本想接着畅享二人世界,不料飞霞匆匆跑来禀报,北冥弘桑到了重华殿……

第87章 收买

自打北冥即墨受伤,北冥弘桑曾来过几次重华殿,每一次,北冥即墨皆一副温恭谦顺的样子,只是温和的外表下,无不透露着一颗冰冷的心。

这次也一样。

某人打破了他与美人共处的计划,那颗冰冷的心里,又添了一股子怒气。

那么多年,也没见过你的关心,如今,又装什么假慈悲?北冥即墨不屑,发自心底的不屑!

“参见父皇!”走入重华殿,北冥即墨恭敬行礼。

那时,北冥弘桑正在看墙壁的一处空白,他记得自己曾派人将安圣皇后的画像送了过来,据宫人说是挂在了这里,可是,此时却空空如也。

北冥弘桑慢慢的转过身,笑道:“皇儿请起。”说着上前搀了北冥即墨一把,可是却被对方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脸上未免有些尴尬,北冥弘桑悻悻的收回了手。

“陛下请用茶!”乐来兮端着一个托盘,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放下托盘,掀起杯盖,乐来兮沏了一杯,上好的红梅望春,顿时,满屋飘香。

北冥即墨不由得瞅了乐来兮一眼,再看笑意浓浓的北冥弘桑,一抹冰冷从眼底划过。

饮了茶,北冥弘桑手一摆,两个宫人把棋盒端了过来。

北冥弘桑兴致极高,“朕好久没和皇儿下过棋了,不知皇儿有没有兴趣?”

“是。”简略一字,收起不快,北冥即墨笑着开启了棋盒。

二人你来我往,不动声色的杀的昏天暗地。一局结束,北冥即墨却输的一塌糊涂。

本以为有第二局,第三局……怎料,北冥弘桑苦笑着收起了棋盒。

不仅乐来兮,就连北冥即墨也摸不着他的心思。

“皇儿还和从前一样……”还是那么懂得藏拙。

北冥弘桑抬头,细细的望了北冥即墨一眼,说了一句让人不知何意的话。

北冥即墨抬眸,倏尔恭敬低头,“父皇也是。”还是那么的老奸巨猾,步步为营。

“可是朕,不想再像从前一样。”在我面前,你无须再藏拙。

“儿臣倒觉得从前挺好,更何况,有些事情发生了,无论怎样,都再难改变。”你下了很好的诱饵,可惜,我不是鱼。

“是啊……也许,真的很难再改变。”……

俩人风里来雨里去,说了一些莫名的话。乐来兮却听的明白,也看的清楚。

皇帝想改变二人的关系,可是北冥即墨傲娇的固守,俩人谈蹦了。

须臾,北冥弘桑嘱咐了几句,便黯然离开。临走时,饶有意味的看了乐来兮一眼,而后,摇了摇头。

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乐来兮只觉心酸无比,每一次都是如此,兴致盎然满怀希望的来,却垂头丧气黯然神伤的走。

乐来兮突然想起了自己,假如有一天,我的父母突然出现在眼前,对我忏悔,请求原谅,那么,我该如何呢?

她不敢接着往下想。

“我口渴,要喝茶。”低沉的声传来,饱含霸气。

乐来兮收回思绪,走到案几,与他倒了一杯,捧给他。

可是他,并未接。

乐来兮挑眉,你不是渴了吗?你倒是接啊……

北冥即墨抬眸,无表情,无波动的收回,“重新泡一壶。”

乐来兮攥紧了手掌,想将杯子捏碎。他发什么神经?这壶明明新泡的,杯子也是新的……

但是,她忍了。他心情不好,她理解。

过了片刻,乐来兮端来一壶新茶,与他新沏一杯,因为体谅他的心情,她还在那茶中加了一点点沁竹青,梅竹的清香混在一起,清爽沁鼻。

北冥即墨接过茶杯,嗅了嗅,突然皱眉,“这是什么味道?”

“这是红梅望春,我加了些……”

“刚才的热心哪里去了?我就这么不如他?”

“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清楚!”

“我不清楚!”莫名其妙!乐来兮瞥了他一眼,一杯茶,至于么?挑三拣四!

乐来兮连杯带壶一起端走,决定再去泡一壶。

“我就这么惹你不耐烦?”乐来兮刚迈出一条腿儿,那阴阳怪气声又传来。

乐来兮将盘子往案几上一撂,“你还有完没完?”那托盘在案几上一划,与桌边儿完美的摩擦片刻,瞬间,滑落在地。

叮铃咣啷一阵子,黑了两张脸。

“那天,他到底与你说了什么?”北冥即墨走下坐榻,冷冷的盯着乐来兮。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可是那样怀疑的眼神与探索的语气,让她倍感不舒服,“我那天不是告诉你了么?为何还要问?”

“是吗?我倒不觉得……”我并不觉得你说了实话。

“北冥即墨!”乐来兮当真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麻烦你一次性说清楚,用不着这样阴阳怪气!”

“乐来兮!”北冥即墨以牙还牙,“别以为我是傻子!你做了什么我心知肚明!他到底许了你什么?我倒要看看,这天下间,有什么东西能把你收买?!”

收买?

乐来兮喃喃的掂量着这个词汇,好陌生,好可怕,砸在心里滋滋儿的疼。

一瞬间,两个人都喑哑。乐来兮觉得自己的嗓子疼的难受,像在烈火中煎熬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错乱,惊慌,许是惊讶自己刚才所说的话。

到底是觉得自己说的重了,北冥即墨接着柔声道:“来兮,我只告诉你一句,他远远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过两日,我们便回汝安。”

虽然,他说的很温柔,但是听的人,更加不舒服。

好像我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是吗?”乐来兮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沉默须臾,她抬头道:“这茶你还喝么?”

语气冰冷到极点,几乎把人冻住。

见他不语,乐来兮转身,想要走出重华殿。

可是,刚迈出一步,又被北冥即墨一把拉住。

“我不许你走!”

“是吗?”

冷冷的,又是一句反问。北冥即墨靠近一步,将她拥入怀里,“你为何不相信我?”

这话让乐来兮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人的思维,可真够奇葩,既然认定我被收买,又如何会信你?

乐来兮不语。良久,他被她勒的喘不过气来,“你……到底要抱多久?”

声音低浓,仿佛被大石压着。北冥即墨稍稍松开了些,剑眉紧蹙。

怀里的躯体温软柔弱,可是,却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寒意。她一动不动,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死尸。

“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北冥即墨松开了她。

乐来兮抬眸,冷冷的盯了他一眼,“我是被别人收买的人!我们之间还有互相信任的必要么?”

“你!”北冥即墨握紧了拳头,“该死!”

“是!我该死!我早就不该活在这里,要死不得死,要活不得活!”

“我……不是……”

“你既不信我,又为何要我信你?你既认为我被收买,那么,你要做的,或者把我扔的远远的,今生不再见!或者直接毁了我,毁的一干二净!这么多条道儿,你有必要这么纠结吗?”

乐来兮气喘吁吁,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站在殿外的人都心惊胆战,主子们又怎么了?这才好了几天?

今生不再见!……毁的一干二净!这样的话,她也说的出口!

北冥即墨后眼眸冰冷到极点,在大脑一片空白之下,瞬间扬起了大手,“啪”的一声,大掌落在那张柔嫩白皙的小脸上,登时,几个鲜红的印子爬了上去,肿成一片。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又挨打了呢!乐来兮满脑子就这一句。

她扬起了另一侧,你还打吗?接着……

北冥即墨被自己的一掌箍的心跳漏了半拍,他看了看那只手,又看了看乐来兮肿起的小脸儿……而后,喘了口气,“来兮……”

他上前,却被一道无比凌厉的光给抽了回来。

乐来兮冷笑一声,转了身,大步离开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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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你怎样掩饰,你终究说出了刺痛人心的话。

无论谁伤了谁,满满的,都是痛!

乐来兮漫无目的在梅林里奔跑着,穿梭着……

被箍的小脸儿肿成了面饼子,随着奔跑的身子,一颤一颤的,像挂了一个面团疙瘩。

终于,跑到梅亭处,乐来兮停了下来。

她觉得上辈子她定是欠了他许多,所以,这一生,她千里迢迢的来此,是还债的。

债还完了,她才可离去。可是,她不知,还要还多少,还多久。

他不是没打过她,刚到府上时,她因拒绝做他的小老婆而挨打,那次他把她打的眼冒金星,脸颊肿了好几天才消。

跑了一路,想了一路,快要被憋死的眼泪,终于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

虽然四处无人,可她不敢哭出声来。这是皇宫,无论你有万般憋屈,你仍要无声无息的。

她趴在柱子上,咬着手臂,任眼泪流的疾。

她后悔了,没有哪一刻,比得上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她不明白,好好的,自己为何要答应他,留在这样一个地方,在那世,虽然活的单调,可最起码,心是平静的。

可如今,她连最后一点人生的趣味给丢了,她画了圈儿,把自己圈死了……

眼泪正流的疾,突然一阵脚步声夹杂着低语传来,乐来兮慌的松开手臂,迅速的擦干眼泪,躲在柱子后,娇小的身躯紧紧的贴着大红柱子,力求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第88章 争夺

脚步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冥司辰与司空冷澈。

说来讽刺,一个时辰前,男女主角还亲亲我我的在别人面前无意的秀柔情,一转眼,女主角被打,脸上挂着彩跑了出来。

在意识到来人是那两个时,乐来兮浑身上下绷直了,连大气也不敢出,她默默的闭上双眼,仰着小脸儿,只求上苍不要让自己太狼狈。

不远处,北冥司辰与司空冷澈并肩走着,从远处望去,好似一对关系融洽的兄弟。

“原来这位东极夫人竟是鬼音大师的座下弟子!”司空冷澈的声音传来,乐来兮的心,绷的更紧了。

他们谈论的人竟是她。

北冥司辰温和的笑声传来,“我以为司空兄早已知晓,这位夫人几乎传承了鬼音大师的毕生所学,冷眼观之,有许多造诣,早已超过鬼音大师的水平。”

许是觉得北冥司辰的评价很高,司空冷澈语气很是惊讶,“真不知哪天有幸可以耳闻这位夫人的曲艺……”

这个……北冥司辰沉默了。何止是司空冷澈,他也想,可是,他不能。

自从与符妙姬约定后,北冥司辰每天都在尽力压抑自己的情感,并尽量远离。

“什么人?”司空冷澈突然大喝,常年习武的他,感觉极其敏锐,虽然他并未看到柱子对面的一丝一毫的存在物,但是他知道,那里一定有一个人。

乐来兮被喝的心跳加速,双眸猛的睁开,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被司空冷澈这么一喝,北冥司辰瞪大了眼睛,顺着他的目光朝红柱望去,哪里有人?

二人不约而同的朝红柱靠近,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乐来兮浑身颤抖不已。

没有办法,只好豁出去。

乐来兮突然闪了出来,将头死死的埋在胸前,福身道:“给两位太子殿下请安。”

她这突来的行为吓了两人一跳,他们本以为是哪位不知规矩的宫女,可是上前几步,仔细瞧这女子的装束时,才发现,根本不是。

看样子,应该是北冥弘桑的一位妃妾,司空冷澈扬了扬嘴角,脸色恢复平静。

“免礼。”北冥司辰声音有些颤抖。

乐来兮暗暗舒了一口气,本以为这样便过去了,怎料北冥司辰又道:“抬起头来。”

听的乐来兮心里又是一紧。

这头,抬,还是不抬?

她有选择么?

深吸一口气,乐来兮慢慢的将头抬起,对上两人的眸光。

对面的两个男人呆了,怒了,心,疼了。

原本倾国倾城的小脸儿,左侧,肿的发面似的,那红,连成一片,但依稀能看出几个长长的、粗粗的指印。那双明亮、灵动的眼睛里,还含着一层亮晶晶的东西,泫然欲泣。眼角处,还挂着被风干的泪痕……

北冥司辰只觉心被扎的生疼,不顾一切的上前一步,怒道:“是他打的?”

这突来的关切让乐来兮的心暖了又暖,一棵到处飘荡的浮萍,在那一刹那,似乎感到源自一位兄长的关心。

可她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到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

她淡淡的笑了笑,摇头。突来的笑扯的脸颊左侧生疼。

“他也能下得去手!”司空冷澈似乎非常愤怒,眼眸异常冰冷,乐来兮淡淡的望了他一眼,再次摇头。

她对二人福了福身,想要离去。怎料,一左一右,她的两只手被二人不约而同的拉住。

乐来兮吃惊无比的抬头,猛然挣脱。

二人意识到失态,悻悻的将手缩回,只听司空冷澈道:“我这里有藩国进贡的跌打损伤药膏,快来抹一抹。”

北冥司辰连声附和,她那么美,可不能因此留下什么不好的……

说话间,司空冷澈已经将药膏瓶打开,指上一点,朝乐来兮脸上抹去。

乐来兮条件反射的朝后倾着身子,可还是被他的指点到了,在碰触到她的肌肤的刹那,那根指颤了一颤。

“我自己抹。”那根指想要继续,将那药膏抹匀,被乐来兮躲开了。

她转过身子,背对着二人,轻轻的在脸颊上抹了一抹,而后转身,再次对二人福了福身,“来兮谢两位殿下。”

“别走!”司空冷澈再次拉住了她。

北冥司辰皱眉看向他,乐来兮更是不解。

“这个送给夫人。”司空冷澈将药膏递来,“这药膏的效果非常好,夫人抹两天就没事了。”说着,他松开了手。

乐来兮轻轻的点了下头,“多谢司空太子,只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恕妾不能接受。”

“乐来兮……”北冥司辰脱口而出,喊起了她的名字,话未落地,北冥司辰红了脸,尽管如此,他仍道:“司空兄给的,你就拿着吧。”

那语气,仿佛是他的东西。

很奇怪,二人在这件事上一鼓作气,司空冷澈听后,并未与他出现任何嫌隙。仿佛让乐来兮拿药是现下最重要的任务。

乐来兮拗不过,只好再次道谢,伸手去接。

只是,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那瓶药,便被一个手掌拦住,那手猛然握住她的手,“司空兄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种药膏,重华殿多的是。”

语气极猖狂,极不悦,极霸道。

这世间,拥有这种声音的,除了北冥即墨还有谁?

乐来兮第一反应就是挣脱,她奋力将手一甩,将大手摆脱。

北冥即墨被这突来的情况弄的一愣,向那张小脸儿看去……

在看到那张脸的刹那,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心,痛的难受,他真想拿把刀将自己的手剁了去!!

就在乐来兮离开重华殿不久,满怀懊恼的他便匆匆追了出去,怎奈再也找不见她的身影。

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窜,好不容易在梅林看见了她,却是这样一幕,想都没想,他一个箭头飞奔过来,只顾着阻拦那只手,根本没仔细看她的脸。

如果没有眼前的这两个男人,他一定放下所有,任由她打骂,可是,如今,他实在拉不下脸。

“跟本王回去!”他再次拉上她的手,管她愿意不愿意,扯着她便走。

乐来兮仿佛没了魂儿,被他这么一扯,半个身子倒了地。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上前,北冥司辰阴沉着脸,狠狠的吐了几个字,“她是个人!”不是个玩物!!

北冥即墨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乐来兮抱起,箍在怀里,剑眉紧蹙,星眸窜着熊熊火苗儿,“不用你来提醒!”

两个男人的干涉已经让他愤怒到极点。

“如此佳人,安尊王应该温柔些才是!”司空冷澈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失态,须臾恢复如常,站直了身子。

“二皇弟,你为何打她?她到底犯了什么错,招惹你如此毒手?”北冥司辰彻底恼了,他觉得北冥即墨对乐来兮的行为,简直就是践踏!

“她是本王的女人!!”北冥即墨再次宣示主权!

可是,言外之意,无不透露着:“她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乐来兮的心,冰冷到极点。

慢慢的,她抬起了头,顶着一张左右不平的脸,冷凝道:“我不想回去。”

她想挣脱,可是却不能。北冥即墨浑身被憋的难受,那是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几乎将他吞噬。

在那抹情绪下,他将她搂的更紧了。

北冥司辰上前一步,那姿势,近乎明抢,“二皇弟,你没听见她说什么吗?她不想回去!”

“回不回去我说了算!由不得她!!”

二人呛上了。

北冥司辰握紧了拳头,他真想上去,把乐来兮抢下。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最终理智占了上风。

三个男人笔直昂扬的立于亭中,面若冰霜,心底更是波涛暗涌。

“放开我,我跟你走……”低沉的声打破了周围的平静。

乐来兮低着眸子,眼光没了色彩。

这低沉的一声,为三个男人之间的暗自较量作了一个短暂的小结,北冥即墨得了战争的胜利,顿时昂首挺胸,眼眸自来遮不住的得意与挑衅。

除此之外,还有一抹过分的自信,那居高临下的姿态,仿佛在说,她本来就是我的女人,你们有什么资格与我争?

这胜利,好似天然的。

不过,北冥即墨并没有放开她,就在乐来兮心力交瘁,已经麻木的时候,北冥即墨横空将她抱起……

“告辞!”北冥即墨冰冷冷、火辣辣的甩了一句,紧紧的抱着那副娇小的身躯,阔步昂扬的离开了梅亭。

望着二人的离开,北冥司辰与司空冷澈互相望了一眼,刹那间,二人心照不宣的明白了许多,怪不得刚才俩人同仇敌忾,努力的朝一个方向使劲儿。

刚才的一幕幕重新浮上二人的心头……

但是,他们都没再提。

“天色尚早,我再陪司空兄随处逛逛?”

“多谢北冥兄!今日已经观了多处,改天吧!”

司空冷澈婉拒了北冥司辰的邀请,二人再次心照不宣,彼此行了个别礼,而后,一南一北,朝各自的方向走去。

(天冷了,大家要多加衣,多喝水,严防感冒。)

第89章 离京

一路,乐来兮都很安静,像一只乖巧的猫咪,依偎着它的主人。

无力抗争一切,只好任其自流。

离开梅亭的刹那,她闭上了眼睛,一路,没再睁开,这让抱着她的男子动作轻了又轻,他走的小心翼翼,生怕惊了怀中的人儿。

到了重华殿,北冥即墨将她放在软榻,乐来兮立即背对着他,缩成一团儿,双眸仍是安然闭合,毫无睁开的意思。

“来兮……来兮……”他叫的轻盈,谄媚,把每一个音节控制的低低的,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讨好她。

可是,缩在榻上的人,没有一丝反应。

北冥即墨不再言语,轻轻的将她扳过来。手指颤了几颤,才碰触到那片红肿……

须臾,他拿出了雪花膏,动作轻盈的与她抹匀,与她盖上棉被后,再没了动作。

很奇怪,乐来兮以为接下来他会长篇大论,或者语重心长,为他自己辩解,或者,做一些极为高调的道歉……

可是,他没有。

难道他在等我睁眼吗?乐来兮暗自冷笑,觉得累极了。

屋子里的炉火更旺了,房间里,暖融融的,被窝里,暖柔柔的,北冥即墨对重华殿的人下了死命令,四周,静悄悄的……

在安逸的环境中,人也愈发安逸,不知不觉中,乐来兮渐渐睡去,进入了梦乡。

望着那张娴静的小脸儿,听着源自她的均匀的呼吸,没有哪个时刻,让北冥即墨如此踏实。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很强大,他自认为这世间没有自己做不到的事,得不到的人,可是,望着眼前的这位,他沉默了。

今日,当乐来兮说那句“今生不再相见”时,他切切的明白,什么叫做害怕。

她就像一缕青烟,你明明可以望见,却怎么也抓不住,不知道哪一天,她便消失了。

看着,想着……北冥即墨猛然摇头,不!来兮,我决不允许你从我身边溜走!暗暗的,北冥即墨决定三日后回汝安,然后找太史卿问个清楚。

……………………分割线…………………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乐来兮睁开双眼,恰如其分的对上一双绚烂的星眸,那星眸中满是似水的温柔。

“夫人,饿不饿?”北冥即墨凑了过来。

只是,那双星眸期盼了许久,乐来兮愣是没有一丝反应。

她怔怔的坐在榻上,不说话,也不看他,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

一时间,北冥即墨懂了。心痛,痛的难受,他忍着。

“飞霞、似锦就在门外……我先走了……”声音有些发抖,可是,那张精雕细琢的玉颜始终挂着笑,他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她的面前。

可以说,他消失的很彻底,接下来的两日,乐来兮再没看见他的影子。

到了第三天早上,乐来兮正和南荣富娴一起用膳时,下榻在别苑的独孤穹突然出现,自打宴会结束后,这是乐来兮第一次见他。

独孤穹与两个女人行完礼,便直接说明了目的,“殿下旨意,请两位夫人即刻收拾行装,巳时开始出发,回汝安。”

这消息来的突然,惊的两个女人忙放下碗筷,“这么急?”南荣富娴很是不解。

“是!请夫人们快一些!”说毕,独孤穹便躬身退出了大殿。

乐来兮与南荣富娴相视一眼,虽不解,但是心下都明白,肯定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从头至尾,直至上了马车,乐来兮也没见到北冥即墨的影子。

“独孤!”乐来兮扒开车帘,喊住了正在与卫护讲话的男人,独孤穹一阵小跑,来到乐来兮面前,“夫人有何吩咐?”

乐来兮抿了抿嘴唇,犹豫片刻,低声道:“怎么不见殿下?”

“夫人……殿下出征了。”独孤穹眉头紧皱,“平陵前朝势力作乱,今日一早,殿下便领了京畿三营出征,现如今,陛下与皇后、太子都去了玉清山,与殿下践行!”

出征?走了么?怪不得她们这行人走的这么匆忙,按照规矩,她们是必须向皇上、皇后辞行的。

原来如此……

从那刻起,乐来兮便觉心里沉甸甸的,像灌了铅似的,压的她有些呼吸不畅。

她勉强的笑了笑,对独孤穹点了点头。

一行人,开始踏上回汝安的路程。

“姐姐,在想什么?”南荣富娴轻柔一声,打破沉寂。

见她不语,南荣富娴又道:“你放心,殿下会没事的。”

虽然这三日来,乐来兮自动忽略北冥即墨的存在,但是,在乐来兮听说北冥即墨已经出征的刹那,她的眼神,是多么的慌乱……

这点,南荣富娴看的无比的清楚。

乐来兮仍不语,伸手撩开锦帘,望着外面的街景,淡淡的道:“快出京城了。”

“是啊……说来甚是奇怪,在汝安呆了这么些年,反而不习惯京城的喧闹,虽然,曾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望着帘外的街景,南荣富娴若有所思。

乐来兮放下锦帘,“富娴,为何不回去看看?”

回去?南荣富娴想过,不过,那是曾经。

“这些年,父亲一直驻守南疆,家里唯一疼爱我的乳娘,也在两个月前去了那世……剩下的,都是一些可见可不见的人,我回去做什么呢?”

她自幼丧母,虽是嫡女,可也是养在别人跟前。毕竟隔了层肚皮,所以,她也是顶着嫡女的名号艰难的过了这么些年。除了父亲和乳娘,对那个家,她毫无留恋。

“也是……”

两人各怀心思,马车里,一阵沉默。

突然,乐来兮笑着打破了沉寂,“从小到大,我总是在渴望父母,兄弟,姐妹,朋友……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哦,只有一个师父……我是羡慕你们的,可是现在看来,有时候,有,还不如没有。”

“姐姐这话不对。”南荣富娴握上她的手,“有,还是比没有的好。就像我们……”

乐来兮欣慰的笑了,脑袋一歪,倒在南荣富娴的肩膀上,喃喃的道:“你说的对。”

“姐姐……”

“嗯。”

“你,还疼么?”

“早就不疼了。”

“那天,我听说他打了你,当时,我恨不得与他拼命!可是,这两日,看他总趁你不注意,在你门前小心徘徊,想进去又不敢的样子……姐姐,有时我也很心酸。”

“……”

“姐姐,你爱他吗?”

“……”

“他曾对我说过,等他将手头的事了结,便将府里的女人全部遣散……”

“……”

“姐姐,我看的明白,他心里只有你一个,我相信他说到做到……”

“富娴。”乐来兮终于开口,“你愿意离开吗?”

乐来兮问的有些模糊。

南荣富娴脑袋一歪,贴着乐来兮的额头,“我做梦都想与他撇清关系,可是,我却不想离开你!”

乐来兮喑哑,问自己的心道:“可以走到那一天吗?”

两人再次陷入寂静中。

忽然,一个颠簸,让两人惊慌失措,乐来兮一头扎进南荣富娴的怀里……

“老天,这是什么路?”乐来兮说着扒开锦帘,朝外望去。

一片峭壁陡崖,抬头一线天。蜿蜒羊肠小道,曲折不知尽头。

二人愣了愣,南荣富娴小声道:“姐姐,咱们来时走过这条道儿吗?”

乐来兮果断的摇头,“来时走的几乎都是官道。”

那这是为何?

“独孤!”乐来兮探出脑袋,冲前面喊道。

山间有雾,薄薄一层,可乐来兮却看不到独孤穹的身影。

队伍突然停止前进,不稍片刻,独孤穹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夫人,怎么了?”

“独孤,你告诉我,咱们这是回汝安吗?”

“当然!”独孤穹明白乐来兮为何如此发问,压低了声音道:“夫人,因为某些原因,我们不得不走小道儿……夫人放心,这路虽然难走些,但是很安全。”

多年前,他和北冥即墨无意发现了这条山路,直通茂城。过了茂城,就是伏安,也就是北冥即墨的姑姑,兰沁公主的封地。

只要一到伏安,她们基本上就安全了,毕竟,伏安与汝安紧挨着。

但是,这条山间小路十分漫长,照他们这个速度走起来,少说也得五六天。独孤穹担心她们吃不了苦,可是却也很无奈。

乐来兮并未多说,只点了点头。

恰逢午时,独孤穹令队伍不再前行,原地吃饭休息。

乐来兮接过飞霞奉来的水,喝一口,抬头望望那条蓝蓝的缝隙,有几只孤零零的飞鸟划过,低头看看脚下,还有未化尽的积雪。

前途堪忧。

乐来兮脑子里冒出了这四个字。

“夫人,上车吧,外面冷。”飞霞搀着乐来兮,她明白主子的忧虑,其实,她和似锦、安乐她们已经忧了一路。

“无碍。”乐来兮笑了,“你们无需担心我们……手炉够用么?”说着,乐来兮又望了望四个丫头的马车。

四人纷纷点头。

过了片刻,独孤穹过来请示,一行人,伴着咕隆隆的马车声,再次上路。

第90章 遇袭

阴暗潮冷的山谷,几日不见阳光。

乐来兮被颠簸的面黄肌瘦,吃什么吐什么,那情形,看的南荣富娴心神焦虑。

这还不算什么,遇到特别难走的地方,她们一行人全部都要下车步行,甚至推着马车前进。

几日下来,乐来兮终于体会到“行路难,难于上青天”的真正含义。

不过还好,独孤穹传来消息,这路已经走了大半,再过两天,他们就可以出谷了。

“姐姐,好歹吃一些吧!”南荣富娴皱着眉头,这都一整天了,乐来兮什么也没吃,整个人已经瘫软在马车上。

乐来兮无力的摇了摇头,吃下去再吐出来,这种“游戏”不好玩。

飞霞心疼的暗自落泪,无奈的喂了她一些水,乐来兮好歹喝了半杯。

南荣富娴长长的叹了口气,扒开锦帘,已经傍晚了,山谷又渐渐的暗了下来。

正当马车里的女人黯自神伤时,“叮铃咣啷”的声音接踵而至,而后,是马鸣嘶叫声。

危险逼近,三个女人第一时间坐直了身子,南荣富娴小心翼翼的扒开车帘,“黑衣人……”

相似的情形涌上每个人的心头。

“独孤先生不是说很安全么?”飞霞惊恐的低语,已经六神无主的她强装淡定,做出一副蓄势待发状,可恨的是,她没有武功。

乐来兮冷笑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过,那些人也真够能耐,这犄角旮旯的地方,他们也能找到,鼻子真是比狗的还要灵。

果然与上次情形相同,很快,打斗声越来越近,三个女人绷紧了神经。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凌厉的剑光从三人面前划过,马车顿时裂了一个大口子。刹那间,那剑又被另一道挡回,只听独孤穹大喊:“暗门出动!”

须臾,一阵狂躁的呐喊声传来,“嗖嗖嗖”几道凌厉的身影将马车团团围住,乐来兮看的清,是惊风他们!

独孤穹果然藏了一手,这一路都很正常,只有车队最后的几个大箱子让乐来兮倍感出奇,那么难走的道儿,还拉着几口大箱子,这不是自找麻烦?

现在,乐来兮才明白过来……

不知何时,打斗声渐渐变的单薄,直到那些黑衣人渐渐退去,马车里的女人们渐渐松了口气。

“夫人们受惊了!”须臾,马车再次被团团围住,完成任务的暗门弟子跪成一片。

乐来兮执意下了马车,命他们起身,“有没有人受伤?独孤穹在哪里?”

独孤穹闻声赶来,回道:“府卫的几个兄弟受了点儿伤,无碍。”

“独孤,这些刺客从哪里来的?”乐来兮走近了他。

“山上!”

听到这个答案,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瞬间明白了彼此的意思,这批杀手是早就埋伏在这里的,看来,这条所谓的密道已经不是秘密。

既然有第一次,说不定还有下一次,眼下他们急需做的,就是整顿人马,原地休息。

乐来兮点了点头,独孤穹转身下了令。

夜晚的山谷异常的寒冷,未免暴露行踪,他们没有生火,坐在马车里的乐来兮被厚厚的棉被团团包住,可仍是压不住的寒气侵身。

夜幕彻底降临,乐来兮暗暗松了口气,本以为会安静的坐到天亮,可是,一阵兵器相撞声再次打破了宁静。

看来,他们真想置人于死地!乐来兮顿时扯掉身上的棉被,在第一时间灭了马车里的烛灯。

他们并不是想置人于死地!独孤穹与暗门兄弟们深有体会,来者虽步步逼近,但招招手下留情,不像傍晚时分的那批人,招招必杀,凶残至极。

虽然,这些人个个身怀绝技,武功深不可测。

很快的,独孤穹听见乐来兮的挣扎声:“放开!放开我……啊……富娴……”

“夫人!”独孤穹暗叫,瞬间明白了来人的目的,他们的目标是东极夫人!

顿时,所有的暗门弟子获悉这一情况,同时飞到马车处,与劫持的人展开了火拼。

乐来兮如一个皮球一般,被几人来来回回的东拉西扯,刚被独孤穹等人抢过,还没站稳,下一秒,又被对方一个拉扯,一个不小心,整个人翻滚在地……

一阵滚爬摸索,乐来兮支撑着撒了架子的身子,顾不得别的,连滚带爬的渐渐逃出了现场。

很快的,她爬到车队的后方,几乎精疲力尽。这时,她才感到,头痛的难受,一行热热的东西顺着额头流下,乐来兮用手抹了一把,是血!

哼!乐来兮心底冷笑一声,拿绢子照脸上一擦,朝身后望去,那边的厮打声愈来愈烈,

直到刚才,乐来兮才摸清了这批杀手的目的。

当时,她与南荣富娴、飞霞三人蜷缩在马车上,来的几人二话不说,扛起她们三个就走……当他们听见乐来兮大声叫喊南荣富娴的名字时,当即把南荣富娴、飞霞放在地上……

其实,当时她只是想通知独孤穹,没想到却获悉了对方的目的,她成为了他们的目标。

在黑暗中前行,乐来兮无比的冷静,没有方向,没有恐惧,她只有一个目的,逃离那些人的视线,只有目标消失了,那些人才会善罢甘休!

曲折蜿蜒的羊肠小道,摸索着峭壁陡崖,支撑着眩晕的脑袋,乐来兮吃力的前行,也许走了很远,只觉那些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忽然,乐来兮只觉再也支撑不住,扑倒在地,再也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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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真的被掏空了记忆,乐来兮再醒来时只觉阵阵恍惚,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

大脑几乎一片空白,乐来兮扶额,胳膊肘艰难的撑着身子,想要坐起。

“别动!”一个声音制止了她,那声,有些熟悉……

模糊的视线逐渐变的清晰,乐来兮眨了眨眼,倏尔,终于看清了声音的主人,乐逍遥……

“你……”乐来兮猛然坐起,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字,却不知从何说起。

“嘘……”乐逍遥做了一个禁言的动作,隔着银色的狐狸面具,做这个动作很滑稽。

乐逍遥扶她重新躺下,没等她开口,便自顾自道:“没错,是本尊救了你。”

“尊主在哪里救的我?她们……”乐来兮急切的问道。

乐逍遥唇角一扬,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夫人知这是哪里吗?”

乐来兮再次望了望满屋别致的装饰、格局,小巧淡雅,以白色为主色调,与以往见到的房间大不相同,她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乐逍遥贴近了她,嘴唇贴着她的小耳朵道:“这里是本尊的老巢……逍遥山庄。”他说的轻柔,末了,还似有似无的啄了一下她的耳垂。

“你……”窘迫加怀疑,叶眉紧蹙,眼波流转着不信任的情绪,乐来兮第一反应就是第二波人是乐逍遥派去的。

似乎察觉到某女的想法,乐逍遥很是不悦,“我有那么卑鄙吗?”

乐来兮意识到自己多想了,立刻脸红道:“对不起,我……”除了道歉,她不知说些什么,冷下心来,她才发现,自己的怀疑很没道理,乐逍遥没有任何抓她的理由。

乐逍遥似乎并未放在心上,继续道:“天下间,都知我逍遥门的厉害,可是却没有人知晓我逍遥门所在,夫人可谓是第一个!”

第一个?如此说来,这是秘密了,可是他为何要告诉我?

观她神情,乐逍遥笑了,“我信夫人,故而告知。此处叫一线崖,你们所走的道儿,是多年前,我师祖派人凿通的。也多亏夫人走了这里,不然,夫人必然凶多吉少。”

“你救我的时候,她们怎样了?”

“我是在一个暗崖底下发现的你,除了一些打斗的痕迹、血迹之外,我没有见到任何人,不过,你放心,我已派人往安尊王府去报平安信,等你伤好了我便送你回去。”

“没有见到任何人……我睡了几天了?”

“三天……怎么了?”

乐来兮摇头,无事。

“尊主……”低沉一声,她终究放不下,“你可不可以帮我沿路找一找,她们……我知尊主大义,来兮在这里谢尊主了!”说着,她从榻上起身,屈膝,想与他行个大礼。

乐逍遥动作伶俐的制止了她,“好好的,你这是做什么?”

“你放心,只要是你要的,本尊一定帮你做到。”乐逍遥将扶她躺下,柔声细语的说道。

这话有些说不明扯不清的味道,乐来兮又是唰的一红,将头扭过一旁。

但是,乐逍遥并不打算放过她,他俯下身子,几乎贴着乐来兮的小脸儿,“夫人还记得这是本尊第几次救夫人么?”

言语一如既往的逍遥倜傥,原汁原味儿。

乐来兮抿了抿嘴唇,动也不动,低沉道:“三次。”

“既然如此,夫人拿什么还呢?”那副银色面具贴上她的耳朵,凉凉的。

乐来兮慢慢的转过头,眸子睁的圆圆,眨了又眨,她看清了他的眼睛,很修长的一双媚眼,也看清了他的嘴唇,很薄,有点儿像……

她红着脸,愣愣道:“尊主想让我怎么还?”

仿佛就在等这一句,乐逍遥坏坏道:“不如,夫人就以身相许吧!”

刹那间,那张小脸儿窘迫至极,烧成了朝霞……乐来兮鼓动着嘴唇儿,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哈哈……”又是一阵狂笑,乐逍遥似乎很沉迷于这种语言游戏,笑的无比的开心,好久,他才停下,盯着那张小脸儿,柔声道:“本尊玩笑,夫人莫当真。”

乐来兮沉默了,玩笑就好,玩笑就好……她觉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门开了,一个面戴银色狐狸面具的婢女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乐逍遥小心接过,柔声道:“来,喝药了。”

他将乐来兮搀起,舀了一小勺,送到她嘴边,乐来兮机械的张嘴,咽下……

只是在第二勺时,乐来兮盯着那张面具,怔住了,日子仿佛又回到那天,她与北冥即墨第一次相见的日子。

那时,他也是拿个小勺,一勺一勺的喂自己吃药。

乐逍遥动也不动,回以怔怔。

慢慢的,她伸出手,抚上那冰凉的面具,似乎想将它揭下。乐逍遥放下碗勺,不知不觉的覆上那只小手,一面是冰凉的面具,一面是温热的掌,乐来兮被惊醒……

她想将手抽回,可是乐逍遥不放。

令她吃惊的是,那只大掌突然握住了她的小手,须臾,两只手合二为一,揭下了那面具……

面具下的人,很美,眉宇明睿,却又媚眼如丝,鼻梁高挺,却又线条温柔,柔唇绯色单薄,却又让人觉得性感踏实。

一个妖孽与英雄的结合体。

一张精雕细琢无瑕疵的面孔。

可是,却让人倍感陌生,无措,失落……

第91章 调令

乐来兮抽回了手,垂下眸子。心,好似痛呢!原来,他真的不是自己期待的那个人,明明那么多次的怀疑,几乎已成事实,可是,真相打破了一切。

他是乐逍遥!不是北冥即墨!

那张妖媚的面孔霎时变的的冷凝,乐逍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强迫她望着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是这种反应?你在想什么?

乐来兮吃力的挣着自己的手腕儿,笑的有些尴尬,“呵呵……可能是因为尊主太美了,我……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接受……”

“是么?”乐逍遥并不相信,可是他并不打算拆穿,“本尊也觉得自己极美!”

说着,某个无比自恋的货还赤辣辣的摆了个妖娆的pose,搔首弄姿的冲乐来兮放电。

乐来兮小脸被煮熟了一般,干涩的吞了吞口水,“呵呵……呵,呵……”

“本尊突然想到,该向你讨些什么回报!”

乐来兮又吞了口口水,瞪大了水眸,“什么?”

乐逍遥笑的诡异,勾了勾手指,命乐来兮靠近一步,“别动!把眼睛闭上!”

乐来兮仿佛被定了魂儿,很听话的闭上双眼,动也不动。

一种浓烈的男人的气息越来越近,刹那间,乐来兮只觉自己的小嘴儿被啄了一下,然后,所有的气息瞬间消失,等她睁开眼时,乐逍遥已经戴上银色狐狸面具,退出三米开外,那得意忘形的姿态,让乐来兮感到,那张狐狸面具都是笑的……

“你……”

“夫人好生歇息,明日见!”

甩下这句,某狐狸风似的消失不见。

乐来兮拿小手照嘴唇上抹了又抹,抹到最后,愣住了……

原来自己所有惊慌错乱的举止,只是因为,他不是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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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明日见,可是到了第二天,却不见了乐逍遥的踪影。

乐来兮醒来时,但见四个白衣白袍银狐面具的男子守在帘外。

四人见乐来兮醒了,动作一致的单膝点地,异口同声道:“四大护法见过夫人!我等奉尊主之命保护夫人!”

乐来兮被这突来的声音惊的差一点儿从榻上滚下来,许久,她回过神儿来,弱弱的问了一句:“你们,尊主呢?”

站在最左边的一个出列,回道:“回夫人,我们尊主昨夜已离开了山庄,尊主临走前命我等好生照看夫人,等夫人痊愈之后,我等会护送夫人回汝安。”

“哦,好。”乐来兮心里直犯嘀咕,猜测着乐逍遥遇见了很棘手的事,所以,才走的那样的急。

三日后,乐来兮的伤好大半,在她强烈的坚持下,四大护法与她一起踏上回汝安的征程。

白日休息,晚间赶路,走的全是山林小道,乐来兮一路感慨,逍遥门的人都是夜猫子。

到了第五日深夜,安尊王府的大门终于远远的出现在眼前,平日里两只凶神恶煞般的石狮子顿时显得无比亲切。

乐来兮定了定神,回身想要感谢四位护法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了踪影。

“是谁?”乐来兮还没靠近石狮子,四个守夜的府卫便架刀跑下阶梯。

“是本宫!”乐来兮抬头挺胸,透着朦胧的夜色静静的望着眼前的几人。

一个府卫拿着角灯跑了下来,举灯朝她脸上一照,登时大叫:“东,东极夫人?!”

几人都愣住了,忙跪下行礼。

乐来兮随后一摆,“免了!”

看着他们几人疑惑的表情,乐来兮心里一紧,难道她们都还没回来?

果然,乐来兮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几个府卫纷纷摇头,每人皆一副出了什么事儿的样子。

乐来兮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问道:“这些天,府里都还正常吗?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

几人再次摇头,拿灯那个府卫恭肃道:“夫人,一切都安好。”

“那就好……”乐来兮说的低沉,前脚刚踏入门里,又突然转身,“最近,不是很太平,你们几个要提高警惕。”

这话说的那几个府卫连连点头,满脸严肃。

夜,更黑了。乐来兮撤走了所有的守夜婢女,现下,她最需要的是心静。

乐来兮紧紧的搂着小银狐,满腹心绪,可是,却不知从何下手。

多日不见主人,小银狐将小脑袋紧紧的埋在主人的怀里,许是料到主人有心事,它很乖巧的动也不动。

忽然,一道黑影迅速的滚到眼前,乐来兮立刻绷紧了全身上下的神经,低语,“谁?”

“惊风拜见夫人!”来者将面巾扯掉,露出一张刀疤脸,分明是惊风,可那刀疤……

乐来兮慌的放下银狐,疾速走下软榻,“惊风?!”她既惊讶又激动,盯着那条长长的刀疤,将他搀起。

惊风似乎被盯的难受,垂下了脑袋,再抬起头时,脸上多了两行湿湿的东西。

他是铮铮的汉子,可是,此时,他却忍不住。

“告诉本宫,都发生了什么!”乐来兮将拳头攥的紧紧,尽最大的努力支撑着自己。

能让一个铁骨汉子都流泪的消息,应该是什么样的消息?

惊风一扫面上的泪水,低头拱手道:“那夜我等与敌拼杀,他们虽然武功高强,可是并无杀意,而且,他们很快便散去,这让所有的人都很吃惊,而后,我们发现不见了您的踪影,这才想到,您一定是被敌人劫了去,敌人得了逞,所以才那么轻易的散去。

大家都愤恨不已,孤独先生当即下令去追。可是,就在那时,又来了一拼杀手,个个身怀绝技,招招必杀,与第一批很像,我们一行人几乎与他们拼杀到凌晨时分,他们死了大半,我们这边,伤亡甚是惨重……

二十八个暗门兄弟,一百零八个府卫,全部葬身血海……”

一百多条人命,就这样没了……乐来兮的心,冷到冰点!

“继,续,说。”她冰冷的吐出每一个字。

“第二日天亮,我们在尸体堆里醒来,发现了南荣夫人的两个婢女,已经没气了。我们几个找了许久,也没见南荣夫人、独孤先生的踪影。

后来,我们几个互相扶持着,走出了山谷,回到了暗门,这几日,属下一直在府里徘徊,就是盼着主子们的消息,还好苍天不负,终于让属下盼回了夫人……”

惊风说完,扑通跪下,如一只受伤的苍狼,让乐来兮满目苍夷,触心凄凉。

“夫人,这是暗门与府卫的调令。”惊风从怀里掏出两个玉牌,含泪双手奉上,“那晚,独孤先生交到属下手中,并反复嘱咐,一定交到您的手里。”

乐来兮颤微着双手,接过玉牌,须臾,双眸闭的死死,眉头紧皱。

她想大哭,可是她知道,现在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流泪。

“惊风,你起来!”

“是!”

“好好与兄弟们疗伤,另外,通知其他兄弟,连夜出动寻找南荣夫人与独孤先生的下落……还有本宫的婢女,飞霞,似锦……本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行动要隐秘,小心让敌人钻了空子!”

“是!”

惊风又站了会子,见乐来兮再无别的吩咐,一个转身,消失不见。

惊风走后,乐来兮又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小银狐用小爪子扒着她的裙角,这才有了反应。

“别怕,小家伙,我在呢。”她低呢,轻盈的抱起了它。

其实,她倒是不担心南荣富娴,她相信无论什么时候,独孤穹会第一时间拼命的保护她,可是飞霞、似锦,一不会武功,二身份卑微,又有谁会舍命护着呢?

松开手掌,乐来兮认认真真的瞅了瞅那两块玉牌,须臾,冲殿外喊道:“来人!”

“夫人有何吩咐?”片刻,飞儿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乐来兮走出里间,对走进的飞儿道:“去把府卫统领请来。”

飞儿领命,一盏茶的功夫,都统领走了进来。

乐来兮二话不说,直接亮牌,都统领一见那玉牌,如见了北冥即墨一般,恭敬的单膝点地,等候拿牌的人的指示。

“北疆战乱,殿下出了征,这个想必你已知晓,本宫要与你说的是,殿下出征当日,本宫与南荣夫人便由临安向汝安出发,可是路途遭遇三次袭击,本宫命大,活着走回了王府,可是南荣夫人、独孤先生如今仍不知下落,本宫已经暗中派人搜寻。

可是,这次来者实属不善,所以,本宫现在命令都统领亲自往伏安走一趟,秘密联络兰沁公主,请她暗中帮忙。”

听乐来兮讲完,都统领的神色变了又变,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家主子竟遭遇了这种不幸!

只是乐来兮没有给他感慨的时间,她从脖间取下一块玉佩,递到都统领的手中,“这是殿下的贴身之物,兰沁公主识得。未免引人注意,你现在就出发,带两个功夫硬朗的人,一路小心!!”

都统领握住暖暖的玉佩,唇角鼓动了两下,颤微道了一声,“夫人放心,卑职一定完成使命!”

“我朝有令,不许封王私下交接,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落人口实!”乐来兮不放心,再三嘱托。

“夫人放心!卑职定会出色的完成任务!”都统领抖了抖两腮的大胡子,目光坚定的冲乐来兮点点头,便大步离去。

都统领出了大门,乐来兮这才转身回到榻上,只觉心力交瘁,活了那么些年,她没有感到这么累过。

“来,小家伙,我们睡觉,放心,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乐来兮躺在榻上喃喃,似是告诉小银狐,又似在告诉自己。

身心疲惫的她很快进入了深度睡眠,小银狐乖乖的依偎着她,这么多天来,它从没感到如此的安宁,天塌了也仿佛与它无关,因为主人就在身边……

第92章 苏醒

一连三日,乐来兮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所有的人仿佛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也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乐来兮不停地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

“夫人。”飞儿低头走了进来,“正妃娘娘打发人来……”

“去回本宫的话,就说有消息了本宫亲自去向正妃禀告。”乐来兮直接打断了飞儿的话。

飞儿点头福身,走了出去。

“怎么这么热?”乐来兮将妆缎狐肷褶子大披揭下,扔在软榻上,拿巾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举动看的小银狐瞪圆了黑溜溜的眼睛,那惊讶的神情仿佛在说,主人,现在是寒冬……

她知道江蒂娥急,无论真急还是假急,总之,她是真的急!

一天两天就罢了,可是如今转眼到了第三天,再淡定的人,也坐不住了。

“夫人!夫人!!”殿外一声比一声高昂,又是飞儿,江蒂娥又说什么了吗?

乐来兮扒开帘子,走入大殿,“何事?”

“您看谁回来了!”飞儿拿手一指,乐来兮朝门外望去……

门里一个,门外两个,皆愣住了。

乐来兮别过头去,收住忍不下的眼泪,笑道:“哪里来的小乞丐?”

但见门外的两人衣衫褴褛,破破烂烂,浑身到处是伤,脸上被锅底灰抹的黑黑的,混着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的东西,成一团乌,低头瞧去,两双小脚踢踏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破鞋,前头露着几个大大小小的洞,几根脚趾果露在外,又红又肿。

二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夫人……”

乐来兮踉跄着身子,奔出门外,将二人抱在怀里,低声责道:“死丫头,你们终于回来了!”

那情形,看的在旁的婢女落泪纷纷。

抱着两具冰凉的身子,乐来兮心疼至极,赶忙命人弄了两桶热水,让二人洗个热水澡。

而后,为二人准备棉衣、暖靴、手炉、姜汤……各种跌打损伤、刀伤药。

当二人上了药,浑身暖融融的坐在小榻上,手里捧着小手炉时,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厨房正弄着饭菜,一会儿就好。”乐来兮摸摸这个,捏捏那个,倒抽了几口冷气,“别哭了,到家了,一切都过去了。”

乐来兮说的柔软,二人却哭的更甚了。

飞霞边笑边哭,“夫人,婢子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怎料竟还有这样的机会,见您好好的,婢子就是死了也值了!”

“你胡说什么呢?”乐来兮喝道:“说什么死呀活呀的,告诉你们,从现在起,你们都要好好的活着,这是命令!”

乐来兮说的急,语气十分严厉,吼的似锦顿时停止了哭泣,小脸儿挂着泪珠。飞霞更是低头不语。

“现在,你们要把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见她说的认真,飞霞开口道:“夫人还记得么?咱们主仆三人突然被一群人分散扛起……后来,婢子和南荣夫人又被摔在地上,独孤先生等人赶了来,与他们厮打了一会儿,那批黑衣人突然撤退。

就在我们都很惊讶时,突然发现不见了您的踪影,独孤先生分析您定是被黑衣人掳了去,于是他当即下令去追。就在那时,忽然又来了一批人,十分凶残,见人就杀!”

听到这儿,乐来兮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她和惊风说的很像,看来,第一批和第三批杀手果然同源,接受了同一个指令。

飞霞满脸都是泪水,继续道:“安乐、安康……被一刀毙了命……南荣夫人发疯似的护着她们的尸体不肯走……独孤先生强行拖走了她……

在几个卫护的掩护下我们逃了出去,一路往回走,后来,小路突现岔道,为了安全,我们分开了跑。婢子和似锦没方向的乱窜,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后来就饿晕了。”

“那你们是怎么走出峡谷的?”

飞霞、似锦默默相望,皆摇头。

见乐来兮皱眉,飞霞又道:“夫人,我们真的不知,等我们醒来时,人已经在茂城,还变成了小乞丐的打扮……”

乐来兮懂了,是有人救了她们,然后将她们送到了茂城。

听到安乐、安康几个字,似锦紧绷的小脸儿突然一皱,再次嘤嘤哭了起来,飞霞含泪抱住她,那晚安乐、安康就倒在俩人面前,那情形让人揪心的一生也不会忘掉!

乐来兮努力哈着气,不让自己的眼泪下落,这时,饭菜已摆好,乐来兮起身拉着二人柔声道:“快,吃饭吧!看,都瘦成这样了……”乐来兮握着二人的小手,满眼心疼。

飞霞摇头,咧嘴笑道::“夫人,救我们的那人还给我们留了两个布袋,里面有很多干粮,还有腊肉!”

她说的很轻松,字里行间都流露出一副我们没有吃苦的样子。

乐来兮含笑点头,刹那间,整颗心痛的难忍。暗道:“你们放心,无论是谁让你们吃苦、受伤、丧命,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他加倍的还回来!!”

饭后,乐来兮又问了她们几个问题,可是,仍旧没有南荣富娴的消息,暗门这边也是悄然,一时间,乐来兮陷入无比的迷茫之中。

…………………………分割线…………………………

而此时,在茂山脚下的一个小村落里,南荣富娴已经昏迷了十多天。

独孤穹租下了一家农舍,每日里奔忙于农舍与山林之间,采药、熬药……

南荣富娴身上多处受伤,除了手腕,左肩与后背处也受了刀上,虽然伤口不深,可是每一处都很长。除此之外,额头还有淤青。

当然,最大的伤,要数心里的伤了,无论昏迷与清醒,安乐、安康的死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门吱儿的一声开了,独孤穹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望着仍躺在炕上动也不动的人儿,独孤穹长长的叹了口气。

原本娇美红润的小脸儿,此时苍白无比。

放下托盘,独孤穹在土炕的一旁坐下,从盘里拿出一根白布条,将自己的眼睛遮上。而后,小心的摸索着将她的搀起,解下她的锦袍,开始为她上药。

十多天里,他已经熟悉了每一个动作,从最初的慌慌张张,将药瓶打翻,到现在的步步有序,头头是道。虽然,在碰触到她的肌肤时,他的指仍会颤抖。

他小心的摸索到后背,伤口浅处已经结痂了。

独孤穹很是欣喜,轻笑一声,伸手去拿药碗,他新下配了一种药,效果比之前的更好。

只是,在他的手还没有碰触到药碗的时候,他突然感到怀里的人儿好似动了一下,他心里一惊,停下所有的动作,倏尔,他将眼前的白布扯掉,低头看去时,一双明亮漆黑的大眼睛正一动不动的望着他……

“夫人……”他低叫了一声,而后,慌乱的像个正在偷东西时被主家发现的窃贼,一时手忙脚乱,面红耳赤,仿佛做了令人不齿的事情。

他慌乱的将锦袍与她套上,单膝跪在她面前,“夫人,您,您受了伤,臣,臣……”

“出去!”南荣富娴闭上了眼睛,低沉一声,重重的打在独孤穹的心上。

独孤穹只觉心被堵的难受,慢慢放下手中的药瓶,迈着艰难的步子走了出去。

寒风一吹,站在门外的他,脑子突然醒了。

隔着小木门,独孤穹朝里道:“夫人,您的伤口还没愈合,必须要上药……未免泄露行踪,臣只能对农家说您是臣的妻子,出门探亲走到半路生了重病……臣不得已才与您上药,可是臣一直蒙着眼睛……臣知道冒犯了夫人,等您伤好之后,臣任凭您处置,可是现在,您必须得上药!”

独孤穹站在门外说了半天,里面仍没有任何动静。

独孤穹急的满头大汗,不知所措。

“先生为何站在门外?”一个十几岁的小子端着一个大黑碗走进院门,冲独孤穹喊道。

独孤穹惊的回头,原来是租给他房子的主家小儿,名叫阿智的孩子。

“哦,没,我正要进去。”独孤穹笑的有些讪讪,随后看着他的大黑碗,笑道:“阿智端的什么?”

名唤阿智的小子咧嘴笑道:“阿爹昨日上山打了两只野兔,今日炖了,娘差我送来,与夫人补补身子。”

独孤穹忙接下碗,将一块碎银递于他,“多谢!”

阿智连连摇头,后退两步,一转身,脚底抹油似的跑了。独孤穹端着大黑碗,望着院门,一时有些失神。

仿佛有了新的理由,独孤穹又朝小木门里道:“夫人,主家送了些兔肉,很香的……夫人,臣进去了……”

门再次吱儿的一声开了,独孤穹端着兔肉小心的走进屋里。

当他再望向南荣富娴的时候,心突然被抽了又抽。

那张小脸儿水涔涔的,汗水与泪水混在一块儿,她哭的无声无息。

见独孤穹走近,南荣富娴忙将头别到一旁,独孤穹这才发现,她头下的棉枕都湿透了。

“夫人,是臣该死,没有保护好安乐、安康……”独孤穹倍感挫败,从来没有哪个时刻,让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能!

那两个丫头自小就跟着南荣富娴,骨子里,她已经把她们当成亲妹妹。如今,一下子失去两个,没有哪个人能承受的住!

可是,她不能再哭了!独孤穹蹙着眉头,望着眼前的人儿,走上前道:“可是夫人,东极夫人目前仍下落不明,她在等您去救她,还有安乐、安康以及上百兄弟的仇,这些都需夫人去做,所以您必须振作!!”

一句“东极夫人”起了作用,一句“报仇”让她得了信念,南荣富娴立刻停止了哭泣,慢慢转过头来。

独孤穹见状,忙将她搀起,她很配合的依靠在墙上。

独孤穹点头不语,端起大黑碗,舀了一勺汤汁儿递到她嘴边……

很快,一碗肉她吃了小半,独孤穹再喂她时,南荣富娴开始摇头。

独孤穹已经很欣慰了,长长的松了口气,刚要走时却被她一把拽住,“先生,与我上药!”

她的目光很坚定,透着马上要康复的渴望。

独孤穹点点头,将托盘端过,再次拿起了那根布条儿……

第93章 口信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坐在明窗前的乐来兮又开始了艰难的等待。

飞霞、似锦一路疲惫,乐来兮命二人早早歇下,只留飞儿一个丫头在跟前。

飞儿小心的剪着烛花儿,动作认真且细腻,乐来兮看的出神,越发觉得眼前的这个丫头,又是一个飞霞。

“夫人,正妃娘娘来了。”门外的一个小婢女进来通报。

乐来兮连忙起身去迎,多日不见,江蒂娥仿佛换了一个人。

平日病怏怏的神态全然不见,整个人虽然瘦弱,但是精神气很好,皮肤白了许多,嫩嫩的,脸上的妆比平时浓了些,但是恰到好处。

乐来兮记得江蒂娥喜爱素净,可如今一改常态,一袭镂金丝钮牡丹花纹溪凌锦衣款款,将整个身材衬托的恰到好处,而身后那条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将喜庆烘托的一览无余。

“拜见姐姐!”乐来兮稍稍打量一番,眼前一亮,笑着与她行礼。

多日不见,着实倍感亲切,无论乐来兮相信与否,江蒂娥确实给了她这样的感觉。

“让我好好看看你……”她拉着乐来兮转了一圈儿,倏尔缓缓摇头,“瘦了,瘦了太多,这一趟,可苦了妹妹。”

不知是不是错觉,乐来兮竟觉得面前的人有三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你刚回来时,我便想来看你,可是我当时正与殿下做着九天大萨摩福满法事,实在走不开,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来询问情况。”

她柔声的将前几日的行为解释一番,又笑道:“那两个丫头呢?”

乐来兮扶她坐下,淡淡一笑,“这一路太累了,我让她们歇去了。”

江蒂娥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笑道:“她们平日里好,招人疼,对你来说,就像我的玲珑、钰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那一刻,她是真高兴,乐来兮信了。

“有南荣妹妹的信儿吗?”江蒂娥突然变了神色,眉间皱成“川”字。

乐来兮不由自主的望了望窗外,“在等。”

“妹妹,用不用姐姐修书一封,让父亲帮帮忙?”

“千万别!”乐来兮神色有些厉,须臾,她笑着缓了缓,“不用!”

江蒂娥不解,面上有些尴尬,乐来兮意识到自己唐突了,微微吐了口气,道:“不能打草惊蛇,不然,会让南荣妹妹陷入危险之中。”

“呃……”经蒂娥笑的尴尬,“姐姐愚钝,妹妹莫怪。”

乐来兮摇头,“我知姐姐一片好心。”

江蒂娥似乎很激动,笑的甚是绚烂,冲玲珑一招手,拿来一个木盒,里面躺着一尊白净剔透的福尊上仙像,她拿的小心翼翼,递于乐来兮,“这个妹妹每日睡前放在枕边,压压惊,去去霉气。”

乐来兮笑着接过,可是心里着实打了一个冷汗,每晚把这个东西放在枕边,那才叫一个惊,她不怪那仙生的怪异,只怪自己胆小。

江蒂娥略坐了一会儿,嘱咐几句,便回了椒兰殿。

见一行人离去,飞儿鼓着嘴,直倚门张望。这些不经意的动作被乐来兮捕获,“飞儿过来。”乐来兮勾勾手指。

“有何感想?”乐来兮朝外努努嘴。

飞儿立的笔直,掰着手指头,低着头不说话。被乐来兮捏了一把脸蛋儿之后忍不住痴痴笑了,“婢子不好说,就是觉得有些怪。”

怪?这个词用的好,乐来兮无言,不过,她怪不怪的,如何怪的,如今我可管不了了,眼下,富娴才是她要担忧的。

江蒂娥走了没多久,皇甫嫣然也赶来幽兰居,慰问一番,乐来兮免不得又陪她坐了一段时间,主仆三人离去时,已经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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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忽然起风,刮的窗棂呼呼作响。

乐来兮似是被风惊醒,可是仔细一听,又仿佛不是,好像还有一种别的声音,在屋顶上。

当即,她速度的下了榻,一步一步朝窗边小榻走去。

乐来兮爬上小榻,想悄悄的把窗户打开一个缝,可是那声渐渐的小了,忽然,大殿的门开了,四个穿黑袍的人押着一个蒙面者走了进来。

乐来兮以为是惊风等人,甚是欣喜。

细看之下,却不是,这几人她没有见过。

“夫人!”四人突然单膝点地,乐来兮疑虑与惊恐被打消,不是因为他们的行为,而是声音。

他们将五花大绑的蒙面人往前一推搡,为首的一个陌生面孔道:“此人偷偷摸摸的溜进了幽兰居,被我等抓个正着。”

乐来兮一听,将全部精力放在蒙面者身上。她抬步,慢慢走向那人面前,俯身揭下了他的面巾,里面,同样是一张陌生的脸。

“说,你是谁?主子是谁?来此作甚?”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无需多言!”

“哦?好熟悉的台词,能不能来点新鲜的?”居高临下的身子俯了下去,乐来兮冷笑一声,“比如,蒸了,煮了,烤了,或者……放油锅里炸了?”

那人故作镇定,可是一头的冷汗出卖了他,脸上、眼睛里,写满了惊恐。

“你是来杀我的?”

那人嘴角微微上扬,动了动。

“那就是偷窥,看我是否还活着?”

那人嘴唇绷了绷,眸光不经意的一紧。

“放了他,让他走。”

四人正为前两个问题摸不着头脑时,乐来兮一句“放了他”令四人张大了嘴巴,他们辛辛苦苦捉的,没问出个一二三呢,这就放了?

乐来兮对四人扫了一眼,目光无比坚定。

四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拿剑一挑,与他松了绑。

那人不相信的站起身,望着乐来兮,甚是疑惑。

乐来兮冷笑一声,眨眼道:“你放心,我既然要放你,便不会杀你!但是,有一条……”

话说,与人讲话最怕的就是,前面神马神马的一堆好话,最后来了个但是……

那人一听但是,整个神经都绷紧了。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想要见我,大可光明正大的来,这番偷偷摸摸,可不是什么大丈夫所为!”

乐来兮说完,很鄙夷的望了他一眼,以至于让人家觉得有些无地自容,那人猛然低了头,拱手做了个别礼,转身飞了出去。

“四大护法,真是辛苦!”“送”走了黑衣人,乐来兮把目光放在黑袍人身上,四人这才纷纷掏出银色狐狸面具,再次对乐来兮行了个礼。

乐来兮笑了,“逍遥派四大护法,卸下了面具,白袍变成黑袍,很有创意!看来我要找个时间和你们尊主聊一聊,将白袍都换成黑袍算了,既威武又霸气!”

那天,她还以为他们走了呢,谁料他们竟在暗中保护自己,这让乐来兮不是一般的吃惊。

“夫人真是说笑,尊主令我等保护夫人,为了不暴露身份,我等只好乔装一番。”

“谢你们尊主好意了!”果然符合乐逍遥的风格,想做什么,从不招呼……

“夫人为何放了他?”话题转移,四人都迫切的想知道原因,他们见乐来兮不语,其中一个又道:“请夫人放心,我等绝不会做出对不起夫人之事。”

乐来兮摇头,“你们多虑了,我相信乐逍遥,自然就相信你们。其实,我并不是十分确定,只是猜测而已。”

“此人单枪匹马,身上没有带任何兵器,假如真是来行刺于我,那对方也太猖狂了些,我安尊王府虽然没有什么天罗地网,倒也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刚刚我试他一试,当他听我说偷窥二字时,明显想要掩饰,所以,我断定,他并无杀意。”

分析到此,乐来兮忽然转身,“至于我为何放了他,是因为,一,杀了他没有任何意义。二,打草惊蛇也好,引蛇出洞也罢,我要做的,就是给对方一个警告。”

说到最后,乐来兮小脸甚是狠戾,不是想见我吗?管你天王老子,来啊!

四大护法听的面面相觑,不由得万分佩服他们的尊主,那眼光,真是别具一格!

“夫人说的有道理,那人没带任何兵器,确实不像是行刺。”

“对!单枪匹马的,若是行刺,也太不把王府放在眼里了。”

“夫人放心,我等定会保护夫人无恙。”

“……”

四大护法之三发表个人意见,让人听的十分有节奏。

四人准备离去,乐来兮突然问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家主子去向?”

这话大大咧咧,直抒胸臆,好不含蓄,四人愣住了……

内部机密,当然不方便告知,可您老也太直接了!

“呃!这个算了,别多心,那天他走的急,我只是有些担心……”其实,除了担心,我还很疑惑,为什么总是在我危险的时候及时救我?为什么总是在我孤独的时候陪我?为什么招呼不打突然离去?为什么要派四大护法保护我?

总之,化作一句话,他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这些压心底的话,在四大护法离去之后,一个三四的冒了出来。

曾经乐来兮觉得乐逍遥神秘,如今他变成了一个迷,一个猜也猜不透的迷……

“夫人……”站在帘外,飞儿试探着叫了一声,刚想转身离开,回过神儿的乐来兮扒开了帘子,“何事?”

“都统领求见,他好像有急事!”

“快请!”乐来兮心下一喜,但愿他带来了好消息。

大胡子都统领被传进大殿后,二话不说跪地道:“卑职不辱使命,秘密完成了夫人交代的任务,兰沁公主答应帮助我们暗中寻找南荣夫人以及独孤先生的下落。”

“好样的!”乐来兮很开心,眉宇见透着希望,忙搀起了他。

都统领将玉佩交予乐来兮手中,又道:“兰沁公主十分思念殿下,上次因身体微恙未能进京见殿下一面,公主感到很遗憾。”

“公主的身体不好么?”乐来兮对这位公主也只是了解一二,只知道北冥即墨小时在宫里,这位姑姑很是疼爱他。

可是,自打离了皇宫,踏上自己的封地,两个人即使封地与封地挨着,也不能随意见面。

“只是偶感风寒,现在已经好了。”

乐来兮松了口气,笑道:“都统领辛苦了,快回去歇着吧,等这件事情过去,本宫有重赏。”

“这些本是卑职的职责,卑职还要感谢夫人毫不犹豫的信任。”那天,乐来兮直接下了命令,让他大吃一惊,按说,他们并未打过交道,可当时乐来兮言语之间并无任何疑虑。

乐来兮沉默片刻,要说当时没有一点疑虑,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信北冥即墨。

于是,她正色道:“你是殿下选中的人,本宫自然相信!都统领,无论在哪里,你只需记得一句!”

“唇亡齿寒。”

大胡子抬头,看着面前睿智聪慧的女人,再也无话,只是重重的点头。

(讲一件十分暖心的事儿,邻家有一只小狗娃子,从不外出,有一天我炒了些肉丁,香飘四溢,然后那狗娃子从他家门缝里钻进我家门缝儿,我俩就这样熟识了。

本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可是一连几天,每天早上它都会准时在我家门口呆着,叫门,然后和我玩上一会儿子再走,当然,顺便再弄点儿零食……哈哈,现在它几乎变成了我的狗狗……真有意思,一点儿小肉丁就把它彻底收买了,不禁感慨,狗狗的胃,真的比男人的胃好抓多了……哈哈哈哈……)

第94章 心意

月色朦胧的有些诡异,照在苍山老林间,为周遭寂寥的枯枝干草罩上一抹悲寒,偶尔传来一两声狼啸,更添凄悚。

汝安城郊的一座神秘的别苑内,两个神秘的声音打破这令人焦灼的寂静。

“珈蓝,情况如何?”负手而立的高大男子背对带着面巾的黑衣人。

名唤珈蓝者战战兢兢,猛地双膝跪地,垂头道:“主子,珈蓝该死!”

男子突然转身,似乎很是愤怒,面上的苍鹰面具显得格外阴狠狰狞。

明明隔着一层面具,可是珈蓝却感到两束强烈的噬人的光。

“珈蓝完成了任务,也可以说,没有完成……”

“如何讲?”

“东极夫人安然无恙,可是,她的手下发现了属下,还……”珈蓝觉得极可耻,在强烈逼人的目光下,低声道:“属下还被捉了去……”

说完,珈蓝闭上了眼睛,等死。

“哦?”苍鹰似觉趣味十足,猛然“哈哈”大笑,珈蓝不解,但仍不敢动。

“有意思,可真是有意思!”苍鹰俯身,盯着珈蓝,“她捉了你,又放了你?”

珈蓝以为主子不信,坚定道:“属下以命担保,句句属实!”

似是想到什么,珈蓝抬头,“她还让我与主子带话……”

“哦?是什么?”苍鹰有些迫不及待。

珈蓝吞了吞口水,憋足了一口气道:“她说,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想要见我,大可光明正大的来,这番偷偷摸摸,可不是什么大丈夫所为!”

“哈哈……是吗?”

珈蓝觉得主子笑的很妖孽,仿佛根本没把那女人猖狂的挑衅当一回事儿,而是在细细把玩。

更让珈蓝难以消化的是,他家主子迅速的扯下面具,对着他,又好似对着悠远漆黑的夜空,赤辣辣的道:“我司空冷澈从来都不是什么大丈夫,她要光明正大,孤给她就是!”

珈蓝正在揣摩自家主子的下一步,司空冷澈突然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妖媚而冷凝,“还记得孤与你的约定吗?”

珈蓝脖子里一凉,惊道:“属下记得!上次劫东极夫人中途,珈蓝自作主张撤离,而使东极夫人等人身陷囹圄,主子与属下约定,若是这次属下完成任务,主子则既往不咎,若是完不成,任凭主子处置!”

可是,我这到底算是完成,还是没完成?

应该算是没有完成,主子吩咐要秘密探视,可我都曝露了,算个什么密探?想到这儿,珈蓝的脖子凉透了。

“你完成的很出色!”她不仅活着,还活蹦乱跳的下战书,很好……

我又可以活了?珈蓝长长的松口气,突然一阵寒风从身边刮过,珈蓝定睛,原来是莫邪。

“主子,康叔到!”莫邪回的很急。

不稍片刻,身着黑色锦袍,身披黑色披风的一个中年男子脚步匆匆的来到眼前。

司空冷澈凝眉,“康叔,发生了何事?”

“太子,赶快回宫,你父皇怕是不行了……”

“……”

“各宫已有蠢蠢欲动的迹象,还望太子殿下赶快回宫主持大局!”

“走!!”

深夜,一行风驰电掣的马队奔腾在汝安山郊的大道,不稍片刻,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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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乐来兮得到一个令人十分振奋的消息,惊风已经找到独孤穹、南荣富娴的下落。

南荣富娴受了重伤,还在疗养中,不过,在独孤穹的悉心照料下,已经逐渐走向康复。

而此时,在茂城的小屋里,独孤穹同样很是振奋。

“夫人,今早臣已和府里的人取得联系。”独孤穹望着倚在炕上的南荣富娴,激动道。

南荣富娴眉间一舒,小脸儿乐成了花儿,“真的?”

“那他们有没有姐姐的消息?”只一秒,绽放的小脸儿又皱成一团儿。

这才是独孤穹的重头戏,他往炕角自然一坐,笑道:“当然,她早已经回府,并且安然无恙。”

南荣富娴重重的松口气,闭上眼,双手合十,低道:“感谢上苍!”

“不止呢,这次臣能与暗门的人取得联系,多亏了东极夫人,全是她在调动安排,幸亏我当时把调令给了惊风。”

独孤穹很得意,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只不过,他的话令南荣富娴有些疑惑,她忍不住小声道:“先生……你为何会料定调令一定会到姐姐手中?”

这话仿佛在说,当时你不是断定姐姐被掳走了么?你又为何把调令交给惊风,让她转交给姐姐呢?

“夫人在怀疑我吗?”被她这么一问,独孤穹有些难以接受,反应很强烈。

当时,第一波刺客被打退之后,他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此行凶多吉少。因此,他当即决定无论如何,拼了这条命也要去保护她,哪怕到最后,他与那些人同归于尽。

所以,在打斗中,他匆忙将调令给了惊风,让他找机会给乐来兮。

“不,不!”南荣富娴一个激动,扯动了伤口,痛的直皱眉头。

独孤穹一个箭头上前,“怎么如此不小心?”他顺势将她箍在怀里,紧张的去与她查探伤口,还好,并未出血,独孤穹渐渐松了口气。

突然,脑子一个激灵,独孤穹怔了……他不仅责怪了她……此时,他还抱了她……更甚,他看见了她背部的肌肤……

独孤穹立刻放开了她,面红耳赤的起身道:“臣,臣……不是故意的,夫人……臣灶里还熬着粥,臣去看看……”

他逃似的离开了小屋,朝小厨房奔去。

南荣富娴更窘,比每一次他与她上药都要窘。

此刻,她的小脸滚烫,像燃烧的小火苗儿似的,自从醒来,他是与她上了几次药,但每一次,他都是用布条遮着眼睛的。

虽然有些自欺欺人,可是隔着就是隔着……

不仅如此,一直以来,她一直将他当成大夫,治病救人的医者,可刚刚,她竟感觉到一丝异样,至于到底是什么,她也说不清。

南荣富娴睁着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盯着窗棂,尽管隔着窗纸,外面的景象,她什么也看不见。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独孤穹在小厨房徘徊了多次,粥已经热了两回,可是他就是没勇气与她送去。

眼瞅着太阳落了山,独孤穹一咬牙,端着碗走出了厨房,无论怎样,也不能让她饿着肚子……

门“吱儿”的一声开了,暗暗的小屋多了一些光亮,南荣富娴忙抬头望去。

独孤穹并未抬头看她,他将粥放在桌子上,回身去小案子上点亮了红烛,这才重新端起粥碗,走到南荣富娴跟前。

“先生,你去了哪里?这屋里很暗……”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是多么的软糯、欣喜,还有几分幽怨的味道。

独孤穹的心被猛的撞了一下,疼的发酸,端粥的手颤了几颤,她怕黑?

“臣……一直呆在小厨房里……”自我反省……

“先生,我真的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你拼了命的救我,我怎么会怀疑你呢?”南荣富娴以为他真生了气,宁愿呆在小厨房也不愿见她,故而紧张的解释。

独孤穹一听,惊的抬头,“夫人,臣没有……臣……臣……夫人,喝粥吧。”独孤穹臣了半天,也没臣出个所以然,只好转移话题。

烛光微影下,两具身影映在墙壁上,二人你一勺,我张嘴的,将全部精力放在那碗粥上。

“好喝吗?”独孤穹时而盯着那张一张一合的小嘴儿,时而盯着那张朦胧娇美的小脸儿,还有那双大大的眼睛,心花怒放。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与她之间没有界限,没有阻隔。

南荣富娴莞尔一笑,点头。

“要不要再喝一碗?”独孤穹继续追问。

南荣富娴微微一怔,那种奇异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一直垂眸的她,睁大了眼睛,望向他……

刹那间,四目相对,一股更为奇异的热流突然涌遍她的全身。

二人皆迅速的别过头,独孤穹干咳了一声,低道:“夫人再喝一碗吧。”

南荣富娴并不看他,只是摇头。

独孤穹这才微微颔首,端着空碗走了出去。

到了院子里,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忍不住细细品味刚才的情形,刹那间,又心酸不已。

他多么想,让这种日子永远继续下去!

可是,这种美好的时刻,只会越来越少。记得他与暗门联系的那一刻,他既欣喜又失落,到最后,心口痛的难受……

独孤穹离开后,南荣富娴便倒在墙壁上,心里异常凌乱。

不知不觉中,曾经的一幕幕浮上心头,连成一片,她与乐来兮上浮云山遇袭,他似乎第一秒挺身而出,挡在自己的面前。

后来她受了伤,是他细心照料,才得以迅速康复。

再后来,和乐来兮一起出去逛灯会,自己差点儿被人群冲散,他一直紧紧的牵着自己的手,一刻也没松开。

而今,他拼命的护着自己,细心的照顾自己,府里有那么多的事儿还在等着他去做,因为自己,他不能早早的回去……

当一切连成线,似乎有什么东西渐渐浮出水面。

刹那间,南荣富娴的心跳猛的加速,脸色烫的难受,到最后,两只大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东西……

可是,她不能这样,且不说北冥即墨的那个许诺要等到何时,假如有一天,她得了自由身,她还要去寻温岚。

而身边的这个身怀绝技心怀天下的大好男儿,她不能耽误!

南荣富娴慢慢的将眼泪吞下,做了一个决定,接下来,她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切不可再越矩。

第95章 幕后

自那日后,独孤穹逐渐察觉出南荣富娴的变化,她好像十分排斥自己。

虽然,这种情形让人无比的心痛,但独孤穹加倍配合,二人心照不宣,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又过几日,南荣富娴的伤口完全开始愈合,当晚,一辆十分朴素的马车驶进了院里。

两个穿着朴素、相貌平平的小厮从马车跳下,独孤穹将南荣富娴架上马车后,又重返小屋,将一包碎银子放在棉被里。

几人悄悄的踏上回汝安的路程。

坐上马车,南荣富娴才知驾车的两个都是兰沁公主的手下,武艺极高。

一时之间,南荣富娴无限感慨,乐来兮的形象在她心中愈发高大。

一路沉默,走走歇歇,三日后,他们回到了安尊王府。

踏进王府大门的刹那,独孤穹只觉自己的心被狠狠的刺了一刀,血流不止,一切又复如常,那些美好的记忆,从此彻底的灰飞烟灭。

乐来兮一路狂奔到南荣富娴面前,再见那张熟悉的小脸儿,突然发怔。

倒是南荣富娴,不顾一切疼痛的扑在她的怀里,泪流不止。

“姐姐,此生还能再见你,三生幸哉!”泪,很快浸湿了乐来兮的肩头,站在一旁的独孤穹浓眉紧皱,看的十分揪心。

倏尔,他上前,与乐来兮行了个礼,用尽量平和的声音道:“夫人,南荣夫人身上还有伤,不宜在外久留。”

乐来兮立刻紧张的松开了手,“瞧我,差点儿忘了,快,上步撵。”

南荣富娴擦了擦眼泪,笑道:“哪里有那么娇贵,都好了呢,多亏了……独孤先生……”

她低低的看了一眼独孤穹,并不敢碰触他的眼睛,独孤穹面色微红,躬身道:“这都是臣的职责。”

“是是是!独孤果然好样的!回去本宫要重赏!”乐来兮给独孤穹点了个大赞,拉着南荣富娴朝幽兰居走去。

到了幽兰居,在乐来兮强烈的要求下,南荣富娴才肯让她看伤口,三指长的一个大口子,虽然已经结痂,仍看的乐来兮心惊胆战,红了双眼。

“姐姐,无碍,独孤先生的医术很好,都已经结痂了。”

乐来兮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白瓶,递于南荣富娴,“这个叫雪花膏,效果极好,每日睡前让飞儿与你抹了。”

飞儿?南荣富娴蹙眉。

“是的!”乐来兮将飞儿唤来,对南荣富娴道:“这个丫头也是个贴心的,你以后可要疼她。”

“姐姐……”南荣富娴喑哑,一把扑倒在乐来兮的怀中,嘤嘤哭起,大家都知她在哭什么,可是谁也没说,只是跟着落泪。

“你放心!”乐来兮抚着南荣富娴的脑袋,狠戾道:“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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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阳春三月,可是汝安的三月,还是有些寒冬的尾巴的味道,尤其是晚间,更甚。

送走了南荣富娴,乐来兮便捧着手炉,坐在小榻上与淘气理毛。这么多天没有打理它,只觉它快成了哈巴儿,头上的毛开始打飘儿。

不一会儿子,飞霞走了进来,乐来兮抬头,“怎样?”

“回夫人,婢子已侍候南荣夫人歇下,按照夫人的吩咐,婢子也已嘱咐了飞儿。”

“嗯。”乐来兮点点头,又道:“去草堂一趟,把独孤先生请来。”

飞霞领命,又走了出去。

草堂里,独孤穹已经等待了一整天。见飞霞走来,他二话没说,抬步便走。

临近幽兰居,独孤穹突然止步,转身,“飞霞,南荣夫人……是否还在幽兰居?”

飞霞垂首低眸,“先生,南荣夫人已经回了漪兰殿,这会子早已歇下。”

“哦……”独孤穹干涩的笑了笑,这才抬步走进了幽兰居。

迈过高高的门槛,余光瞥见朦胧的倩影,独孤穹略略抬头,走到乐来兮跟前。

刚要行礼,却被乐来兮制止,“独孤,等了很久吧?”

这话问的有些无厘头,但独孤穹明白,温润笑道:“臣已经等了一天了。”

“富娴心绪很不稳定,安乐、安康的死对她打击太大……”望着那张明润的脸庞上的突来的变化,乐来兮中途停下,话锋一转,“但是,我们彼此还能相见,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独孤穹低眸,用微笑掩饰自己的整颗心的酸楚,浑身的颤颤然。

乐来兮走下金梯,缓缓的走到独孤穹跟前,“那天,我问你为何要走小道,你答,此路很安全,安全尚且如此,假如不安全的话,我们岂不是全部要丧命?”

“夫人,当时确实是情势所迫,殿下突然出征,臣为殿下的左膀右臂,当年皇后收买不得,而今夫人冰雪聪明,为殿下心爱之人,且被陛下赏识,皇后早已视我等为眼中钉,故而欲杀之而后快!”

“你为何断定是皇后所为?”

这个……独孤穹有些犹豫,北冥即墨曾警告过他,不得泄露,可而今?

“为何沉默?难道我还不值得你信任?”乐来兮走近,眼眸直直盯着他,冷凝无比。

“夫人还记得浮云山那次遇袭么?”独孤穹决定不再隐瞒。

乐来兮会意,“你的意思是说,那次的幕后指使是皇后?”

独孤穹点头,“皇后一直忌惮湘美人与萧夫人的娘家势力,二人一死,她便派人装成湘家、萧家派来的杀手,名义上刺杀夫人,为两家的女儿报仇,实际上是想借机彻底挑起湘家、萧家与安尊王府的矛盾,从中渔利。”

“原来如此……”乐来兮冷笑,“这位皇后,可真是贤德!听说,她的贤德可是与安圣皇后齐名的!”乐来兮言语中充满着讽刺。

独孤穹听得出她的意思,沉郁的沉默片刻,冷凝道:“安圣皇后的贤德,那是真金白银,而符妙姬这个女人的贤德,完全是一副假仁假义!”说到安柔皇后符妙姬,独孤穹言语中充满憎恨与恶心。

乐来兮坐下身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令独孤穹坐下,“独孤,与我讲讲安圣皇后吧。”

“安圣皇后……”独孤穹呢喃一声,抬眸看了一眼乐来兮,良久,开口道:“安圣皇后是一位很美丽、温柔的女人,她从来不摆架子,也不随意惩罚下人,对谁都很温和。

当年,在安圣皇后没有入宫之前,六宫凤印一直由安柔皇后执掌,当然,那时她还只是安柔贵妃。

后来,安圣皇后以帝后之仪被陛下迎娶入宫,封号安圣,执掌六宫。安圣皇后入宫后,因为贤德聪慧,深的帝宠,很快又怀上了龙子,更得陛下宠爱。

而这一切被贵妃看在眼里,愈发憎恨安圣皇后母子。她表面上一直对安圣皇后亲近,和睦,实际上处处谋划如何陷害,打击。有几次她的计谋被我师父,也就是当时的宫廷第一御医独孤隐识破,安圣皇后这才免遭毒手。

可是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殿下出生后,眉间自带一抹火云胎记,火云可以根据自身血脉的流动而变化深浅。这本无任何异常,可生生被安柔贵妃说成妖孽,将来定会祸国殃民,不仅如此,她不停的在太后面前巧言巧语,弄得太后对安圣皇后越来越不待见。

还好,陛下相信皇后。可是就因为此,太后与陛下几乎反目成仇,安柔贵妃便抓住一切机会朝太后靠拢。

后来,她们联手使了一计,安圣皇后被陛下看到衣冠不整的与我师父共处一室,后来,师父被下了大狱,安圣皇后被软禁在椒房殿。

然后就有一天,不知怎么的,椒房殿突然起了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等火势被扑灭之后,陛下只在椒房殿里发现两具焦尸,其中一具旁边还有陛下送的血镯。我师父听到安圣皇后死去的噩耗,也紧跟着在狱中自尽了……”

这真的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乐来兮听的入了迷,最终,也寒了心。她终于明白,北冥即墨的处境,以及他是如何迫切思念自己母亲的心情。那晚他醉酒的话,似乎又重新刮过她的耳边,那声音,那情形,仿佛历历在目……

可是,有一个问题,她还不明白,“独孤,你师父不是太史卿么?”

“是!太史卿是臣的师父,不过,那是在来汝安之后拜的。而臣刚才所说的师父是独孤隐,其实算起来,他还是臣的隔房堂叔。当时,堂叔看臣天资聪颖,便把臣带进了宫,臣成了太医院的一名小学徒,因为臣的堂叔是安圣皇后的钦点御医,所以,打小臣便熟识安圣皇后,并且,臣经常陪殿下玩耍。”

乐来兮点头,总算明白他和北冥即墨君不君臣不臣,兄不兄弟不弟的关系了。

“堂叔决死前,臣曾偷偷的见过他一面,堂叔将一切告诉臣,并且说到,当时,是有人告诉他,安圣皇后不小心落水,昏迷不醒,他才慌的忘记了一切,被一个不认识的宫人带进了一间宫殿,结果正好撞见安圣皇后换衣服,也不知怎么的,恰在那时,陛下赶来,所以……”

哼!乐来兮冷笑,又是这恶心人的戏码,看来真的是有人精心设计。

“独孤,这一切都应该是安柔皇后所谓,包括那场大火,只是你们苦于没有证据,是吗?”

“是!”独孤穹坚定的回答,而后又垂下脑袋,“这些年,殿下一边打仗一边往宫中镶嵌自己的势力,就是想找寻事情的真相,还他母亲一个清白。”

“夫人,夫人……”独孤穹见乐来兮发怔,许久动也不动,不由得小声问道:“臣讲话夫人有在听吗?夫人!”

“哦!”乐来兮回神,“当然,我只是想到了许多事……”

其实,还有,一个人……

(前面做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改,比如逍遥门弟子第一次出场的衣服,应是白袍,比如三皇子北冥炎星的年龄,八年前是十岁,那么现在应该是十八岁,当然在那个年代,还没成年。这些错误没注意到无碍,看见了便会让人闹心。给亲们造成了眼球困扰,抱歉!)

第96章 内鬼

话题扯的太远,思绪也太飘忽,乐来兮收了收情绪与疑问,回到最初,“你继续说,这次遇袭的事儿。”

“啊?哦!”独孤穹惊叹两声,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殿下在出征前,便早已获悉皇后的意图,怎奈他无法脱身,只好让臣带着车队选择那条密道……”

好一个密道!乐来兮忽而将水眸睁的雪亮,折射出耐人寻味的光芒,坐在她对面的独孤穹只觉气势愈短,最终低了头,“当然,在被泄密之前。”

这话听的乐来兮眼角直抽抽,话说,传说中的密道啥的不该都是一直被保密,到关键时刻派上用场救人一命的么?

然后独孤穹仍怕她不信,抬头挺胸,笔直道:“真的,臣没骗您,这条道儿合府上下只有臣与殿下知道,退一万步来讲,即使有人知道这条道儿,可是回府路线是臣与殿下临时决定,不可能被第三个人获悉!”

一切似乎又扯上另外一种可能……

乐来兮眨了眨眼睛,挑眉,“你的意思是,队伍里混进了内鬼?”

独孤穹郑重点头,“臣,也是这个意思,不然,除此之外,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我们匆忙决定的路线会被人知道,接着,我们遭遇接二连三的袭击。”

乐来兮开始沉默,细细思索许久,开口道:“内鬼是谁?有眉目了吗?”

“还不清楚,事实上,臣与暗门兄弟联系上的那一刻,便派人去事发地查探,可是一无所获,现场什么也没留下。”

乐来兮苦笑,大哥,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战场就被人清理了你可知?

独孤穹见乐来兮不语,便又继续道:“夫人还记得上元节咱们回府遇到的那个刺客吗?就是轻功极高的那个!”

“我当然记得。”难道是她?乐来兮凝眉,“你想说什么?”

独孤穹头一点,“其实,她曾鬼鬼祟祟的靠近过重华殿,窃听殿下与炙烈的谈话,哦,就是太子来那次,炙烈曾与她交过手,并和臣一样确认她是个女人,轻功极高。”

“还有这等事,殿下怎么说?”

“殿下说切勿打草惊蛇,他曾怀疑,府里被安插的细作,不止一个。”

乐来兮若有所思,很是赞同。

毕竟安柔皇后位高权重,光看得见的势力有她的父亲和两个哥哥,皆是手握兵权的朝中重臣。

又加之这么些年的谋划,看不见的势力,更不用说了,从她接二连三的派出的杀手实力可以看出,她还真不可小觑。

单从这些年来,她一直往安尊王府送女人这件事儿上来说,她应该秘密的安插了许多人,首先是那些女人,都值得人怀疑。

“独孤,张姬与陶姬那两个女人是不是被秘密的关押了起来?”

“是,她们是最低等的棋子。”

独孤穹回的干净利索,没有一丝犹豫。

乐来兮倏尔笑了,“怎么突然间如此信任我了?”

独孤穹脸色一惊,忙低头道:“夫人说哪里话,臣一直看您如殿下本人。臣之前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殿下的吩咐,他不想让您卷入太多的事。”

“可是如今,我不仅卷了进去,还陷入漩涡的中央,不是吗?”乐来兮反问,独孤穹沉默了。

再说,那个家伙若真不想让我卷进去,该直接送我回去不是么?

想到回去一词,乐来兮心里猛的一紧。曾几何时,她会排斥这个词?

乐来兮突然摇头,话题一转,“除了皇后,还有谁与殿下过不去?”

遇袭的事情,可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夫人为何这么问?”独孤穹不解。

“你难道没有看出,偷袭我们的人明明就是两批,第一批与第三批杀手是真的想将我们赶尽杀绝,而第二批,目标是我,当然,也不是要我的命,也许,他家主子只是想请我喝喝茶什么的也说不定……”

额……夫人……喝喝茶!独孤穹强装淡定。

乐来兮将独孤穹的神色收入眼中,淡淡的笑了笑。

沉默片刻,她决定不再开玩笑,便一本正经的从头至尾将自己的经历与分析说了个遍,最终二人一致的决定是,除了安柔皇后之外,一定还存在另一方势力,只不过,让他们无论如何也猜不透的是,那方势力到底是谁,为何偏偏针对乐来兮。

当然,除此之外,乐来兮将几日前来幽兰居窥探的那个黑衣人也说了一番,这倒让独孤穹警觉起来。

他们的夫人,这是被盯上的节奏!这要是让他们爷知道,不敢想……

不过话又说回,多亏了逍遥门的四大护法。

“夫人,四大护法是否还在?臣能否拜会拜会?”独孤穹想亲自对他们感谢一番。

乐来兮点头,“好,让惊风请他们下来。”

独孤穹听后,将笑容收起,严肃的动了动唇角,发出一种极为隐秘的声音,说的搞笑一点,有些超声波的感觉。

乐来兮大吃一惊,大开眼界。

不多时,一阵凉风袭来,一道黑影划过,来人摘下面巾,一道疤首先映入乐来兮的眼帘。

乐来兮没让惊风行礼,她慢慢的走近了他,微微摇头。

“夫人,属下犯什么错了吗?”面对乐来兮的摇头的这个小动作,惊风表示十分的不淡定。

不过,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的人都咂舌,只见乐来兮拿手轻轻的指着那道疤痕道:“这么俊的小伙儿,脸上总挂着这么个东西,将来要讨媳妇儿的,这可咋整?”

惊风真的被惊住了……

夫人的思维,也太跳跃了!

独孤穹很快收起受“挫”的神情,摇头道:“按照规矩,暗门的人是终生不能嫁娶的。”

淡淡一句却让乐来兮大为恼火,“什么破规矩?谁定的?”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低头看脚尖,这不明摆着的事儿么,夫人居然敢说这是破规矩……

再说,这规矩也没什么不合理的,他们整日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说不定哪天就去了,若是拖家带口,死了也不得安生。

看二人反应,乐来兮瞬间获悉,但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总有一天!”乐来兮说的冷凝,“我会亲自废了这破规定!!”

独孤穹一直认为乐来兮是一个很有气势的女人,也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突然间,他相信她的话,会有这么一天。

想想传惊风的目的,独孤穹转而问道:“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惊风拱手,“没有,一切正常。”

“你们就没看见什么人?”乐来兮感到奇怪。

“没有。”惊风回的干脆,末了又问,“夫人指的是……?”

“逍遥门四大护法。”

“属下确实没见任何人。”

乐来兮望了独孤穹一眼,二人明白,那四人早已离去。

“看来,很遗憾。”乐来兮对独孤穹笑笑,“现在,我们继续讨论关于内鬼这个话题。惊风,暗门的兄弟你敢担保吗?”

乐来兮的话不仅直白,而且更为大胆。简单一句,却饱含多层含义。

首先她信任惊风,自动将他排除,这点,让惊风很感动。

“夫人,属下敢以命担保,暗门里还活着的每个人,死生忠诚于殿下和您。”

惊风回的斩钉截铁。

乐来兮信了。

“如此说来,问题出现在那些护卫身上了?”乐来兮自然而然的想之。

惊风蹙眉,“可是,那些护卫全部葬身,无一生还。”

言外之意,那些人会自相残杀?

有这个可能,乐来兮无法排除。

“看来,我们只好先暗中不动了。”线索断了,乐来兮觉得眼下只有如此。

独孤穹起身,拱手,“臣也是这个意思。”

二人达成一致,须臾,乐来兮又将目光放在惊风的脸上,确切来说,是那道伤疤。

惊风几乎无地自容,本来他觉得没什么的,一大老爷们儿,又不准备娶妻,可是,自打进门,一直被眼前这个美若天仙的夫人盯着,他开始不好意思了。

惊风红了脸,将头埋的低低的,觉得自己好丑。

看着看着,乐来兮突然走进了里间,在两个男人极不理解的目光下,片刻,又走了出来。

当然,手里多了个半大的观音玉净瓶。

“这个,你拿着,早晚一次,轻轻一抹就好了。”乐来兮将瓶子递于惊风。

因为眼前的这一切来的太突然,惊风半天都没反应。

“这是雪花膏,祛疤效果极佳。”

话刚落地,这次换独孤穹惊了,“夫人说什么?这是雪花膏?”

独孤穹冒失的抢过那瓶子,打开瓶盖,闻了闻,赞道:“还是师父他老人家做的纯。前些日子,臣一直在忙乎这个,可是做的都不满意,因为其中有八样药材极为珍贵,光千年雪参这样的药材就百年不遇。”

听独孤穹如此说,惊风突然单膝点地,对乐来兮道:“夫人,属下不能收!”

“要收的!”乐来兮重新将白瓶“夺”回,扶起了惊风,“这是命令!”

乐来兮将药瓶递到惊风手中,“你为殿下卖命,我为你治这点伤又算的了什么呢?”

惊风身子颤了颤,握紧了玉瓶。

“夫人,能不能给臣一些,臣想回去细细研究一番。”说话间,独孤穹一直盯着惊风手里的瓶子,并且,从袖笼里拿出一个丁点儿大的小瓶。

惊风眨眨眼,有些不悦。最终恋恋不舍的递给独孤穹,小声道:“您,少倒一些……”

乐来兮转过身去,笑蹦了……

第97章 战败

十日后,北冥即墨与平陵国旧朝势力大战,不幸中了敌人诡计,北冥即墨身负重伤,北燕战败,平陵政权彻底落入旧朝势力手中。

当乐来兮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三日后。

“独孤!”正在大殿来回踱步的乐来兮见独孤穹进来,立马迎上,“独孤,怎么办?怎么办?”

独孤穹从没见过如此慌乱的乐来兮,他忙安慰道:“夫人莫慌,臣这就带人去接殿下,据说殿下人已过福祈山,臣两日便可接到。”

乐来兮一听,忙止步,连连点头,“对对对!独孤,你快去,哦,将所有的暗门兄弟全部带去!”最后的话不容置疑,几乎是命令。

“还是将惊风留下吧,万一有什么事儿,夫人也好找人商议。”独孤穹的目光很坚定,乐来兮答应着,直直的望着他,目不转睛的送他出了幽兰居。

独孤穹大步疾去,刚出幽兰居的院门,险些撞上一人,定睛一看,是南荣富娴。

独孤穹“唰”的一下脸红了,忙低头请安,不等南荣富娴说话,便柔声道:“夫人赶紧进去吧,东极夫人很急。”

说毕,独孤穹迈着大步,迅速的离去。

南荣富娴一时恍惚,心里有些发胀,她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子,才在飞儿的搀扶下走进了幽兰居。

“姐姐,你莫急!殿下一定无事!”南荣富娴前脚刚踏进幽兰居,便疾声道。

乐来兮迎上前来,重重的点头,可南荣富娴仍感到她浑身的不安,她的手冰凉冰凉,有些颤。

在南荣富娴的安抚下,乐来兮渐渐平静,恢复了理智。

此刻,她什么也不愿去想,唯一让她挂念的是,北冥即墨到底伤势怎样,他能否平安到家……

皇后定是早已获悉他受伤的消息,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千载难逢,她怎么会轻易放弃这样一个机会?

想到这儿,乐来兮不由得再次心慌意乱,她顿时想起了乐逍遥,可是,她却不知如何联系上他,刹那间,她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能。

然而心陷囹圄,着急上火的人,不止乐来兮一个。

此时,在临安的皇宫内,北冥弘桑一听到这个消息,几乎惊呆了。

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的儿子会中计被埋伏这样的鬼话,别的儿子也就算了,这可是北冥即墨!

一个征战沙场十二载,身负赫赫战功,从无战败的战神……

北冥弘桑一整夜未合眼,战败的原因根本无关紧要,他儿子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黎明时分,探子来报,皇后似乎有所行动。北冥弘桑听后,当即下令金甲护卫全体出动,目的只有一个,护卫北冥即墨安全回到汝安。

一百零八名大内金甲护卫,个个武功深不可测,是北冥弘桑的最后一张王牌。

他这次使用的很霸道,很决断,很显眼,他就是要告诉那贱人,他就是喜欢二子,就是要护着他,拼死也要护着他!

既然决裂是必然,那就从现在开始,赤辣辣的撕开一道口子,让仇恨的血液彻底奔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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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弘桑的突然霸道,倒让符妙姬突然收敛。

一路,异常安静。

三日后,北冥即墨安全抵达汝安。

当他闭着双眼被四个护卫抬进王府大门时,整个安尊王府一时间安静了。

他伤的很重,从上到下,除了那张脸上没有绷带,浑身上下都被白白的纱布条缠绕着,乐来兮将棉被一角放下,泪水顿时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直掉。

“殿下……殿下……”江蒂娥扑了上来,趴在榻边哭的凄惨。

顿时,合府上下,从主子到仆人,皆纷纷落泪。

在嘤嘤哭泣声中,北冥即墨慢慢的睁开了双眼,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他动了动唇角,原来到家了……

这一路,好漫长。

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的一切都乱糟糟的,他一会儿死了,一会儿活了,但主题只有一个,梦里的他在不停的追赶乐来兮,她跑的好快,任他怎么追都追不上……

“来兮……”他孱弱的叫了一声,仔细辨认握着自己的手哭泣的人,原来是江蒂娥。

“蒂娥,来兮呢?”

听见北冥即墨还能说话,江蒂娥忙靠近了他,“殿下……妾这就去叫来兮。”

江蒂娥转身,发觉乐来兮就站在她的身后,忙拉着乐来兮的手道:“快,妹妹,殿下在喊你。”

乐来兮被轻轻的推了一下,整个人立在北冥即墨眼前。

他笑了,因为疼痛,笑容有些扭曲,但乐来兮仍觉得是好看的。

北冥即墨努力的抬了抬手,但是没有半点力气,乐来兮握了上去。

刹那间,那只手将她的手握的紧紧的。

“去幽兰居……”吐出这几个字,北冥即墨慢慢的将眼睛闭上,再没说话。

“妹妹,好好照顾殿下!”见北冥即墨的软榻起步,江蒂娥泪眼婆娑的跟了几步,而后停下,忽然对乐来兮喊道。

乐来兮回眸,重重的点了点头。

跪在地上的人潮很快散去,渐渐的,只剩下江蒂娥一人,还在傻傻不动。

玲珑上前,轻盈道:“娘娘,外面风大,咱们回去吧。”

“玲珑……殿下刚刚喊本宫的名字,你听见了吗?”江蒂娥流着泪,对玲珑笑道。

“当然!”玲珑将头别过一旁,落泪不已。

倏尔,在玲珑的搀扶下,江蒂娥慢慢朝椒兰殿走去。

幽兰居内,独孤穹忙碌了多久,乐来兮便站了多久。

当独孤穹停下手中的动作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时,乐来兮慢慢上前,“独孤,他的伤势如何?”

强装镇定的声音里掺杂着些许喑哑,颤然。

独孤穹舒了口气,“基本无碍,殿下这次受的都是外伤,休息一段时日就好了。只是,因为多天的劳累,加之心忧,殿下胸口的伤口有些发炎,不过还好,臣发现的早,已经做了处理。夫人要小心照料,切莫沾水,也不要让殿下动气。”

乐来兮点头如小鸡啄米,“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独孤,你一定要细细说明!”

独孤穹摇头,“没了,殿下醒来,让他多喝一些白水,另外,饮食要清淡,夫人放心,这个我已经吩咐膳房了。”

说完,独孤穹又想了想,再没别的。

“夫人好生照看殿下,臣先告退。”

乐来兮点点头,待独孤穹离开,整个人一软,倒在榻前。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死也不会相信,堂堂战神居然会被伤的那么狠,这真是应了那句话,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可是,乐来兮仍是庆幸的,他还活着,只要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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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来兮趴在榻前睡了很久,两只手一直将他的手握的紧紧。

当她醒来时,正对上一双无比璀璨温柔的眸子。

“你醒了!”乐来兮凑上前,肩上的软毛织锦披风悄然滑落,飞霞轻轻上前,将披风拾起后,悄悄退去。

“我去与你倒点水。”乐来兮刚要起身离去,小手便被北冥即墨一把抓住,不放。

你怎么了?乐来兮微眯,望了他一眼,又很快将头低下。

说真的,北冥即墨的眼神让人睁不开眼。

更令乐来兮诧异的是,他皱着眉,扬起了大掌,眼神中充满着渴望,对那张小脸儿的渴望。

乐来兮不由自主的凑上前,将小脸儿“递”给他。

他大手覆上一侧,柔柔的抚摸一番,喑哑道:“还疼么?”

原来是这个,乐来兮没有忘记,他也没有忘记。

“早就不疼了。”乐来兮回的淡淡。

扇耳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对人的心的践踏,即使时间过去很久了,那一巴掌,两巴掌的,总是历历在目。

“我去与你倒水,独孤说你要多喝水。”乐来兮轻轻的拿下他的手,却又被他一把抓住,“来兮,不要走。”

他低语,目光充满恳求,还夹杂着一丝隐忍。

乐来兮停在原地,空气开始沉默,很久没有一丝波澜。

很快,这片沉寂被他打破,“对不起……”他的声更加低闷,听他的话,还有下文的,不过,为何突然停住。

乐来兮朝他望去,他突然将脑袋别过一旁。

他哭了……

“……”

这简直像个天大的笑话,他居然会哭?确切的说,他居然有眼泪……

在乐来兮心中,他一直是霸道、强悍、冷酷、坚硬、铮铮铁骨的代名词,而每一个词语的背后,与眼泪是挂不上钩的。

原来北冥即墨也会哭。

可是他为什么哭呢?乐来兮想不通,她再次俯下身子,拿绢子给他擦拭眼泪,她想说些安慰的话,可是嘴唇动了又动,却不知说些什么。

北冥即墨将她的绢子一把夺去,盖在自己的眼睛上,乐来兮心头一怔,低低道:“我都看见了,你遮了也没用……”

北冥即墨一听,立马将绢子朝脸上抹了抹,拿开,又努力将含在眼睛里的泪水吞掉,一双璀璨深邃的星眸顿时泡在水汪里,泛着熠熠光泽。

“来兮,你恨我吗?”他低眸,不敢看向乐来兮。

乐来兮没有回答,恨吗?只能说恨过。

“你不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他突然说的咬牙切齿,乐来兮倒抽了口冷气,“为什么?”

他望向她,“自打你来到这里,除了受伤还是受伤,除了各种各样的难题、困境,我什么也没有给过你,即使这样,我还总自以为是,总以为我给了你很多,我为你做了很多,可是我连最起码的安全都无法给你,我让你没日没夜的担忧、受怕,这些,都是你本不该承受的。”

这些话令乐来兮无比吃惊,她瞪着他,结结巴巴良久道:“你……我……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北冥即墨以为她不信,痛苦挣扎着身子,想要坐起,“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来兮,你要相信我!!”

“我信,我信!你浑身是伤,就别乱动了好不好?”乐来兮语气很急,饱含责备。

她慢慢的扶着他,令他躺好,在他身旁慢慢坐下,“你不用这样想,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现在的生活也是你给的,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和事,你的确带给了我很多,这点你说的没错,说真的,上次你打了我,我只觉得委屈,伤心,但心里并没怪过你……”

“真的吗,来兮?”他的声音饱含喜悦,转瞬即逝,“可是,我却怪我自己!现在想想,当初怎么会下得去手?即使你真的要离去,我也不应该……”

他说什么?他什么意思?要放我走吗?

一时间,乐来兮极不舒服,突然觉得他话里有些赶她的味道。

乐来兮颤颤然,不知所措的望着他,只听北冥即墨又道:“来兮,答应我,假若你真的要回去,就带上我吧!”

这话才让人惊讶呢!乐来兮只觉两耳深部嗡嗡作响,像捅了马蜂窝一般。

他要跟我回二十一世纪?

“你既然能来,那么我也能去,总之,我跟定你了!”

“你个……大傻瓜!”乐来兮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扑倒在他身边,泪流不止……

第98章 宠溺

这世间,再强势的人,再冷的心,都有最柔软的地方。

不是你看不见,而是你没有走到最深,不是你不感动,而是你没有碰触到最柔软的地方。

收起眼泪,乐来兮握紧了他的手,调侃道:“你这边一大家子人不说,即使你能全部放下,你如何跟着我在二十一世纪生存?”

北冥即墨皱眉,这,是问题吗?

“你一没有经历过现代化生活方式,二不懂得现代化高科技水平,三没有拥有现代化生活技能。简单来说,穿衣,你绝对不会认可一群近乎果体的疯子每天在你眼前晃来晃去,吃饭,你精挑细选山珍海味惯了,天天让你吃一堆垃圾快餐,你咽得下吗?住房,据我粗略计算,你这安尊王府,少说也有一百来间房子,假如让你突然间住到蜗牛房里,你还不得憋死?最后说到出行,但凡路上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等等交通工具,你见都没见过,就拿开车来说吧……”

乐来兮说不下去了,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从何说起呢,他连汽车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她的意思北冥即墨是真的明白了,合着自己到了她那世,只有一个字,死!!

还是惨死的!

“其实……”乐来兮哽咽,突然变了脸,眼眸中满是痛苦,“那些都不算什么,在那世,我绝然一身,除了我自己,我什么都没有,天天四处流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怎么可能还带你这个拖油瓶?”

怎么可能让你跟着我受罪?这才是乐来兮的心声!

“我可以努力的挣钱,养你!”北冥即墨信誓旦旦,仿佛他们真的要一起回去似的。

乐来兮笑了,歪着小脑袋对他打量一番,你还别说,这家伙要是回到现代,绝对是炙手可热红遍天下的天王巨星一枚,到时候我在当个贴身经纪人啥的,日子指定红火!

不过……转眼又一想,还是算了吧,假若这个长得个人神共愤的妖孽往现代舞台上一站,还不得被无数疯狂的妹子活吃了?

乐来兮心里直翻白眼儿。

“放着好好的贵族王爷不做,偏要跟我回去当戏子神马的,你傻啊?!”乐来兮白了他一眼,“我放着好好的夫人不做,偏要回去当个四处卖艺讨饭的小瘪三儿,我傻啊?!”

北冥即墨狠狠的吞了一口唾沫,乐来兮的话,有些词他严重不懂,可是意思他明白了,她是真的不回去了!

一颗悬浮到现在的心,终于落了地!

北冥即墨一把扯住了她,让她的小脸儿紧紧的贴着自己,无比心安。

“好了,我去给你倒水。”

北冥即墨并不放她。

乐来兮无奈,只好隔着帘子大叫,“飞霞,端一壶白水来。”

须臾,飞霞端了一壶白水,笑着走了进来。倒了一杯,递给乐来兮。

乐来兮接过,笑道:“来,喝点水。”说着,她拿小勺舀了些,尝了尝,水温适中,这才与他送去。

谁料,某位爷突然不知抽什么疯,愣是不张嘴。

“独孤说,你要多喝些水,来,张嘴。”乐来兮说的甚是温柔,由内而外,就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

北冥即墨嘴咧了咧,笑的绚烂,身上的伤也不那么痛了,整个人沉浸在那抹极难得的柔情蜜意里。

“快张嘴,水要凉了!”

你有本事笑,就没力气张嘴?

乐来兮急的白了他一眼。

“夫人,喂我。”

北冥即墨低低的、哑哑的一声,让飞霞瞪大了眼,殿下糊涂了么?夫人明明在喂他啊……

乐来兮突然获悉某爷的意思,感情这位大爷的臭毛病又特么犯了。

“飞霞,你出去。”乐来兮对正在发愣的飞霞“吼”了一声。

这时,北冥即墨笑的更绚烂了,如四月的桃花,开的妖美红艳,娇艳欲滴。

乐来兮白了他一眼,喝了口白水,俯身朝他喂去。

仿佛就在等着这一刻,北冥即墨一把将那柔唇含在嘴里,吞了水,仍不放松。

令他十分诧异的是,乐来兮并未挣扎着离开,而是静静的任由他含着。当他慢慢动着唇舌试探时,乐来兮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行云流水般,她柔柔的配合着他的动作,带着幽香的小舌柔柔的与他唇齿碰撞,北冥即墨睁着星眸,望着贴在眼前的人儿,心里如吃了蜜一般,甜到心坎里。

他的来兮,第一次没有拒绝,第一次主动与他亲昵。

小人儿吻的很认真,虽然技术超烂,但是还好,毕竟,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就这样,北冥即墨被某“小鸡子”认真的啄了一番,到最后,啄的他心底直痒痒,倏尔,他抬起大掌,箍住了她的小脑袋。

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化作最炙热的缠.绵,他吻的霸道,激烈,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抛洒着自己的思念,甜蜜,幸福,激动。

他的唇舌,如狂风暴雨般啃噬着、探索着,每一次,都直达乐来兮的心底。

第一次,乐来兮彻底放纵自己,那些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情绪,毫不遮掩。

他吻的痴缠,她回的热烈,直到最后,二人皆气喘吁吁,一张樱桃小嘴被啃噬的微微红肿,泛着熠熠光泽。

她再没了力气,水眸迷离的倒在他的身旁。

似乎还没够,趴在软榻上的乐来兮突然感到小手传来湿热的微痒,抬头一看,那家伙正抓着她的小手忘情的吻。

乐来兮没好气的笑了,小指一夹,捏住了他的鼻子,“哈哈……”她玩的不亦乐乎。

北冥即墨笑眯眯的看着她,任由她摆弄。

屋里一直静悄悄的,谁也没说一句话,可是两人都不觉得异样,时间静悄悄的,一分一秒的流逝,在经过二人时,皆忍不住看一眼二人忘我的嬉戏,而后便红着脸悄悄流逝……

太阳悄悄落下山去,飞霞再也忍不住,感情归感情,肠胃归肠胃,她实在不忍心看着两位主子因为忘我的玩耍而饿肚子。

大着胆子,隔着纱帘,飞霞柔声道:“夫人,该用晚膳了。”

她这么一说,乐来兮还真觉得饿了,便命飞霞摆膳。

碍于某爷的伤势,这顿饭吃的甚是清淡。

用完膳,乐来兮爬上软榻,在北冥即墨身边歪坐下来。

“伤口还疼的厉害么?”乐来兮拉开绒被,将他浑身上下缠绕绷带处全部检查了一遍,见无异样,才放下,将绒被与他盖好,被角儿掖了又掖。

“无碍。”北冥即墨动作流畅的将她的小手拉进绒被,放在自己的胸口。

“是逍遥派四大护法将你送回府的?”北冥即墨突然转换了话题,淡淡然。

乐来兮点头,看样子,惊风与独孤穹早已将三次遇袭的一切相关事宜都与这位爷禀报了。

可是,接下来,北冥即墨不淡定了,“又是乐逍遥!怎么每次都那么巧?”

一瞬间,浓浓的醋味溢满原本香香的、暖暖的空间。

确实,是挺巧的。乐来兮一时有些愁苦,欠了人家那么些大恩情,每一个这辈子都无法还清。

“在想什么?他有没有对你……对你……”做出些什么?

“当然没有!”这次乐来兮回的极快,也极为心虚。

北冥即墨怔怔的看了她片刻,倏尔笑道:“我的来兮说没有,就没有!”

这话让乐来兮更心虚了,她不由自主的绷紧了唇,该死的乐逍遥,上次他可是啄了她一下!

“不说这个了。”乐来兮红着脸囔道,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便换了个话题,“这两块调令给你!”她从榻里一角棉褥下摸出两块玉牌,递给北冥即墨。

“拿着吧,从此,它们就是你的了!”北冥即墨说的轻淡,仿佛这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这怎么可以?乐来兮摇头。

北冥即墨温柔一笑,“夫人是个将才,这叫物有所用。”

乐来兮猛地红了脸,瞎说,我哪里称得上将才!

北冥即墨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儿,一把将乐来兮扯下,俩人面对面的躺着,北冥即墨望着那双月亮般皎洁、明亮的眸子,认真道:“皇后的势力比我想象的要强大的多,今后,我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别说这两块牌子,就是拼上我的命,我也定要护你周全!”

乐来兮眨了眨眼睛,忽而用小手将他的眼睛遮住,照着他的额头轻轻的啄了一下,然后连忙闭上双眼,挺的笔直装死尸。

北冥即墨心里简直乐疯了,越瞧越觉得他的来兮可爱到极!

“来兮。”他低唤。

“干嘛?”她低语。

“过来……”

“……”

乐来兮翻过身,刚撑起脑袋望向他,便被他一把箍住了脑袋。

又上当了!又遭殃了!

过了许久,乐来兮撅着发红的小嘴儿,瞪着圆溜溜的水眸,煞是无语的望着某个坏笑男,“笑,笑,笑个球儿!”

看她那娇俏、可爱的模样,北冥即墨笑的更绚烂了,而望向乐来兮的眸子愈发温柔、深邃,两抹璀璨的星光,渐渐化作一池春水,充满诱人的宠溺,只看一眼,便让人陷的很深,很深……

第99章 难题

独孤穹不负所望,终于成功研制出神品雪花膏,效果比他师父制的还要略胜一筹。

乐来兮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确有医术天分,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果真如此。

在独孤穹的悉心照料下,北冥即墨的伤恢复的很快,只十天的时间,他就已经可以下榻漫步。

严冬渐渐过去,短暂的春日悄悄来临。

幽兰居的花陆续绽放,绚烂的色彩一扫严寒的尾巴,整个院子变的缤纷耀眼。

这天上午,南荣富娴踱着小碎步,不紧不慢的来到幽兰居,与乐来兮送一些自制的玫瑰花茶。

“飞儿,这些天独孤先生都是早晚去与殿下请脉、换药吗?”越靠近幽兰居,南荣富娴越觉得紧张气氛愈浓重,她有些不相信飞儿的情报。

飞儿连连点头,“夫人,婢子真没有骗您,是似锦姐姐亲口跟婢子说的。”

南荣富娴住步,抬头望了望日头,这会子已经过了巳时,独孤穹该走了吧?

飞儿见自家主子有些异常,心里不由得琢磨,难道主子得罪了独孤先生,怕见他不成?

犹犹豫豫的,南荣富娴在幽兰居门口磨蹭了一会儿子,这才走了进去。

南荣富娴刚踏上大殿的台阶,便听见独孤穹的声音,心里不禁咯噔一声,纳闷儿,他怎么还没走?

可既然进来,也不能转身回去吧?况且多日不见乐来兮,她挺想她的。

这时,只听独孤穹道:“昨天臣一次制了四瓶雪花膏,今后可有的使了。”

乐来兮似乎很兴奋,笑道:“真的?独孤,你不是说制雪花膏的药材很珍贵很稀有么?你哪来那么多?”

“陛下前些日子送来的,夫人不知吗?光是千年雪参就送来六根,还有千年雪莲、白鹤草、半夏、九香虫草……”一说到药材,独孤穹便兴奋的说个不停,一边说一边心里大赞,陛下可真是舍得!

“咳咳!”不自然的两声咳,北冥即墨打断了他。南荣富娴听得出,一提到陛下,北冥即墨便非常不悦。

“南荣夫人来了……”站在门口的小婢女见南荣富娴走上台阶,冲门里喊道。

乐来兮忙出来迎,一把拉住南荣富娴嗔道:“亏你还记得我,我以为你都把我忘了呢!”

跟乐来兮在一起久了,南荣富娴早学会反击,眼睛一白,低语道:“也不知是谁天天腻歪着那谁的,把我忘了个干净,这倒好,反倒怪起我来了!”

乐来兮被打趣儿的满脸通红,飞速的捏了捏她的脸蛋儿,二人朝殿里走去。

行了礼,南荣富娴便说明了目的,“前几日天气好,我制作了一些玫瑰花茶,送与姐姐些,这个时节,正好喝这个。”

“多谢费心!”乐来兮脸上乐开了花,接过那瓶花茶便闻了又闻,一股子浓香,直扑鼻,“好香!富娴,你手真巧,什么都会做!”

乐来兮毫不掩饰的夸赞,又吩咐飞霞倒茶。

但南荣富娴并未要留,她觉得空气异常闷热,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姐姐别忙了,我这就走!”南荣富娴说着又与北冥即墨行了个礼,又对乐来兮福了福身,便转身踏出了大殿。

“她,她这就走了?”乐来兮愣在原地,这是怎么回事?

她回头望望北冥即墨,某爷正闲情逸致的端着一杯清茶,品的煞有味道,见乐来兮看他,不由得抬头,给了她一个温柔至极的笑,然后摇头……

再看独孤穹……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人是被煮了么?瞧,脸都红成火烧云了!

乐来兮似乎、大概、可能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感情问题出在这儿呀!

“殿下,臣晚上再过来,臣先告退。”独孤穹忽然躬身埋头,对北冥即墨行别礼。

得了北冥即墨的允许,独孤穹掂着药箱,三步并作两步,匆匆离了大殿。

乐来兮越想越不对劲,待独孤穹刚出了院门,乐来兮想都没想,直接追了出去。

北冥即墨急的差点儿没一口茶噎死,“咳咳……咳咳……来兮,来……”已经没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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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穷并未走远,乐来兮赶上时他正站在原地,望着一个快要消失的背影出神。

他的眉头皱的很紧,眼睛里溢满复杂的光芒,似乎想喃喃自语,却欲言又止,又似乎,根本说不出口。

“呀!夫人……”独孤穷惊讶一声,刚转身,见乐来兮站在背后,不由得吓了一跳。

收起思绪,独孤穷躬身道:“夫人着急赶来,因何事?莫非殿下……”

乐来兮摇头,长长的舒了口气,“独孤,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乐来兮抬步,朝草堂方向走去,独孤穷微微一怔,忙跟了上去。

“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富娴怎么回事?”乐来兮毫不犹豫的开门见山。

似是猜到一般,独孤穷人很淡定,回的也很淡定,“夫人说哪里话,臣与南荣夫人怎么会有事?”

“假如没事的话,她在幽兰居看见你,为何连招呼也不打?你拼命救了她,细心照顾她那么些天,她如今对你不但不感激,反而视而不见,这是为何?”乐来兮昂着脑袋,眼睛充满质疑。

知道狡辩无力,独孤穹沉默片刻,索性摊牌,“是臣不好,臣没有掩饰好自己,南荣夫人或许知道了臣的……心意,所以,她一直躲着臣。”

“其实,这种结果也挺好,她有心躲着臣,臣也不用担心将来有一天,她因为这事而惹上麻烦,这辈子,只要她过的安好,臣别无所求。”独孤穹两眼直直的望着南荣富娴消失的地方,忽然,望向乐来兮,“夫人,臣一直知道您心地善良,所以,臣求您不要再过问这些,也千万别让殿下知道,臣知道自己是一个罪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等臣帮殿下完成心愿,臣自会到殿下跟前领罪归隐!”

说毕,独孤穹后退两步,重重的与乐来兮行了一个谢礼!

“独孤……”这怎么能算罪过呢?

假如这也算罪过,那什么才不是罪过?

人心,谁又能控制的了?

“你放心!如果你因此获罪,那我就先自我了断!”乐来兮决定自己要做些什么,撂下这句,便头也不回的疾步走向幽兰居。

独孤穹琢磨着那句话的意思,在原地愣了许久。

乐来兮走回幽兰居时,北冥即墨正铁青着脸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院门处,见乐来兮走来,那张冒着寒气的脸此时更黑了……

“去了哪里?”

北冥即墨审犯人似的一把拉住乐来兮,让她“交代”,其实,飞霞与似锦那两个“叛徒”早已来回禀报三四趟,北冥即墨对乐来兮的行踪一清二楚。

他的话既霸道又冷酷,泛着浓浓的酸味。

怎料,乐来兮撅着小嘴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把将自己的小手挣脱,继续撅嘴走进了大殿。

咦?北冥即墨瞪眼,所有的情绪顷刻间化为虚有,挂在脸上的,只有浓浓的笑意,讨好的神情,他再次拉住了她的小手,“夫人,你怎么了?”声音低低的,满是柔情。

变化之快,动作之迅猛,堪称一绝!飞霞与似锦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乐来兮不语,白了他一眼,小手一甩,大步踏进了大殿,里间,软榻……

北冥即墨瘸着腿走近她时,她正歪着身子躺在软榻上,一副伤神的模样。

他实在搞不懂怎么得罪了这位姑奶奶,便小心翼翼的踏上木梯,坐在软榻一旁,一把将她拉起,“到底怎么了?”他箍着她的小脸儿,眼睛亮亮的,柔柔的,又开始了吞魂摄魄。

“我遇到了一个难题。”乐来兮一把扑倒在他怀里,作可怜状。

那撒娇的声音、动人娇俏的表情以及投怀送抱的动作,简直快把北冥即墨柔化了,他狠狠的箍住了她,在她耳边低语道:“夫人莫急,告诉为夫,什么难题!为夫定帮你杀它个片甲不留!”说毕,还不忘揩揩油啥的,煞有韵味儿的啄了啄她的小耳朵。

乐来兮偷笑,上钩了!她决定先探探口风。

她一把推开了他,眨巴着水眸道:“你说过,今后你的身边只有我一个,可是,富娴你要怎么办?”

“自然是放了她。”这还用说吗?

“那放了她之后,她是不是可以再嫁?”乐来兮问的急。

“当然可以,到时仍以姑娘首嫁的礼仪。”北冥即墨再次环紧了乐来兮,说的直白,“我可从没碰过她。”

乐来兮小脸儿通红,只听北冥即墨又道:“到时她若找到心仪之人,本王会亲自为她主婚。”乐来兮许久没有听到他自称本王,猛的一听,竟觉霸气无边。

乐来兮长长的松了口气,这下真的要放心了。

她为独孤穹高兴,只要他努力努力,很有希望。

就在乐来兮发呆时,北冥即墨一口咬住了她的小耳朵,呢喃道:“夫人说的难题,就这个?”

乐来兮猛的浑身一个悸动,湿热的独属于他的男子气息浓郁散在周围,直达乐来兮心底,这动作暖味至极。

到处揩油的家伙!乐来兮抻着脑袋,想要挣脱,怎料又被他一口咬住了脖颈,乐来兮浑身又是一个悸动,顿时,躁动不已。

“别这样。”乐来兮小声的说了句,低低的,软糯糯的,听起来又娇滴滴的。

“惹火的小妖精!”

北冥即墨低闷一声,大肆啃噬起来,他的唇,如灵蛇一般在她的脖颈与耳尖四处游走,所到之处,红成一片,滚烫着,散发出浓郁的火气。

“殿下,夫人,正妃娘娘到!”飞霞隔着纱帘禀报,这突来的一声让乐来兮仓皇不已。

她一把推开了他,自跟儿不由自主的退到软榻最里间,一把抱住了正在睡懒觉的淘气。那动作,那神情,怎么看怎么像被原配捉.奸的小三儿。

“她若问起,就说我睡着了。”乐来兮不管北冥即墨答不答应,直接拉起绒被,倒头就睡。

北冥即墨被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惊呆了,不禁纳闷儿,我怎么觉得自己做了贼一般?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瞬间换上一副冰山表情,走出了里间……

乐来兮闭着双眼,在被窝里不停的打颤,她忽而觉得,南荣富娴根本就不算什么难题,江蒂娥、皇甫嫣然才是!

而由这个难题心生的罪恶感,突然溢满乐来兮的心头,人家好好的有家有名分有依靠,怎么我留下别人都得滚蛋呢?

凭什么?

充满罪恶感的乐来兮突然觉得,自己真的要认真的与北冥即墨谈上一谈。

第100章 破冰

北冥即墨走出里间时,江蒂娥已经微笑着踏上阶梯,她走的很疾,刚迈进门槛,便对着北冥即墨盈盈一拜,语气中充满惊奇与喜悦,“殿下万福!”

“免礼。”清冷一声,没有一丝波澜。

江蒂娥往前走了走,左右瞧一番,而后小声问道:“怎么不见妹妹?”

此刻,正趴在被窝里的乐来兮睁大了双眼,竖起两只小耳朵,听的愈加仔细。

北冥即墨大手往椅子上一指,示意江蒂娥坐下,淡淡道:“她睡着了。”

“哦……呵……”江蒂娥尽力遮住自己吃惊羡慕尴尬的情绪,倏尔笑道:“也是,这些天着实辛苦妹妹了,看殿下已逐渐康复,妾就放心了。”

“娘娘,请用茶。”飞霞恭敬奉来一杯,放在案子上。

经蒂娥欣喜点头,又特地看了飞霞一眼。

“东极确实心细,在她的照料下,本王恢复很快!”北冥即墨言语中溢满赞叹与亲昵。

在软榻上撅着屁股的乐来兮听后立马撇嘴,什么在我的照料下,明明是人家独孤穹的功劳!

“说的是呢,妹妹不仅长的美,人聪明,还特别温柔心细……妾日后定要好好谢谢妹妹。”江蒂娥捧着茶,极力找寻一些好听的话。

北冥即墨没有任何表情的点点头,顿了顿问道:“最近府里的庶务如何?有没有特别棘手的?”

江蒂娥忙放下杯子,一二三的做了些报告,见北冥即墨连连点头,顿时笑的合不上嘴。

空气沉默片刻,江蒂娥见北冥即墨再没说话的意思,便起身告退,临走时,再三嘱咐北冥即墨要好生修养。

见她离去,北冥即墨立马一瘸一瘸的走向里间,刚进去便见乐来兮小疯子似的坐在榻上,两眼望着窗外发直。

“怎么了?”北冥即墨与她捋了捋散发,别在耳后,又将她头上歪斜的步摇拿下,重新与她插正。

乐来兮轻轻的舒了口气,望着他道:“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罪人!”

为什么这样说?北冥即墨皱眉,眉间的火云瞬间燃起。

“我留下,她们就得走,北冥,我一想到这里心里就难受!”乐来兮捂着胸口,眉头皱成一团儿。

“话不能这样说!”北冥即墨拥她入怀,“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她们与我的婚姻本是政治利益的绑定,说真的,在你没来之前,我从没把她们任何一个放在心上。在你我之间,她们连多余都算不上。况且,我放了她们,便是让她们寻找自己的好归宿。”

这话乐来兮听的乐来兮心里鼓鼓,什么滋味儿都有,忽而,她仰头问道,“假如,她们的好归宿就是你呢?我看的出,正妃心里是真的在乎你,只在乎你!”

“可是,我心里有的只是你!”北冥即墨提高了分贝,仿佛在强调。

乐来兮心里一暖,拉起了他的双手,“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她怔怔的望着他,低声问道:“所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北冥即墨挑眉,“什么?”

“假如真的走到那一天,请尊重她们的意愿好吗?假使她们觉得在此生活很安逸,不愿离开,那就随她们好吗?”

“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

“我决定留在你身边,有你就够了,别的,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好,只要你喜欢,我都照办!”

乐来兮咧嘴笑了,两只水眸弯成狡黠、明亮的月牙,洋溢着暖暖的笑。

“来兮,你笑起来真美,今后,要经常对我这样笑!”

他突然捧起了她的小脸儿,面上笑成了花儿,说的温柔、痴缠。

乐来兮眨了眨眼,忽而小手捧上了他的脸,“其实,你笑起来才最好看,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笑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花了眼。”

听她如此说,北冥即墨面上的笑突然势如破竹,笑的晃眼。

乐来兮盯着他那张神工斧凿般精雕细琢的脸,精致的五官,挺拔俊逸的轮廊,突然扑到在他的怀里。

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愿想,不想做,只是淡淡的闭上双眼,静静的安享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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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真的来临,眼瞅着沐恩节将至。

在一个**明媚的午后,炙烈驾着哒哒的马蹄声,从北疆回到王府。

下马之后,二话不说,直奔幽兰居。

飞霞与似锦正在院子里浇花,忽见远远的一人走来,忙向似锦使眼色。

似锦转身,愣住了。而后,小脸儿“唰”的一下,红透。她慌的忙低下头,也顾不上浇花,拿着花洒站在原地不动。

待炙烈走近,飞霞忙迎上,笑道:“原来是炙护卫回来了,似锦,快带炙护卫见殿下和夫人。”

“嗯。”似锦一改常态,声音软糯、低柔,像个乖乖兔一般,低头带路。

炙烈紧跟其步,走到半路突然道:“你,可还安好?”太多的话想说,太多的问题想问,关于她遇刺的,如何逃生的,怎么回府的……可是,话到嘴边,只有一句简单的是否安好。

“嗯。”又是低低的一声,似锦连头也没回,仍埋的老深。

炙烈见此,便不再说话。怎料似锦突然问道:“你,有没有受伤?”问这话时,她仍是低头朝前走着。

“没有……”说到一半,炙烈突然改口,“都是一些小伤,无碍。”

“……”似锦无言,一时没忍住,眼泪忽而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殿下都伤成那样,他怎么会只受一些小伤?

快到大殿门口时,似锦小手望脸上迅速一抹,努力的将眼泪吞掉,低头走进了殿里,隔着纱帘道:“殿下,夫人,炙护卫求见!”

说毕,似锦低头悄悄退到门外。

只听北冥即墨道:“进来吧。”

“卑职拜见殿下,夫人!”炙烈走进里间,冲坐在小榻上的两人恭敬行礼。

乐来兮走下小榻,将炙烈搀起,“炙烈,你辛苦了。”

而后,她转身望向北冥即墨,“殿下,我坐的累了,出去走走。”

乐来兮知道,炙烈这么匆忙赶来,定是有军事机密要谈。

北冥即墨笑着点头。

出了殿门,乐来兮轻轻的走近了似锦,见她发呆,不由得捏了她一把,“这下乐呆了吧?”臭丫头,前些日子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下可美了!

似锦被乐来兮这么一打趣儿,小脸儿顿时滚烫。

见乐来兮走下台阶,似锦忙跟上。乐来兮回头,“傻丫头,好好守着门口,殿下如有什么需要,你也好支应着。”

走到院角,乐来兮带着飞霞出了门。

“夫人,再过俩月似锦便及笄了,您如何打算她和……炙护卫的事儿?”一路,飞霞将勇气鼓了又鼓,终于说出。

她思量着,一直以来,夫人对似锦的心思了如指掌,也并无异议,便觉着夫人大概是认可她俩的。

乐来兮突然止步,回头,“什么打算?”

啊?飞霞不由得张嘴,“您没打算啊?”您既然没打算,那也不管管,那丫头越陷越深,到时候无法自拔怎么办?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可真是个操心的姐姐!乐来兮暗笑。

“她还小,我还要留她两年,再说,你这个姐姐不嫁,妹妹怎么好意思呢?”乐来兮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飞霞瞬间两耳通红,头埋的低低,轻盈低语,“我才不嫁,嫁人有什么好?”

乐来兮笑了,不语。傻丫头,那是你还没碰见让你觉得好的人。

二人边说边走,忽然一阵琴声随风飞来,乐来兮仔细听了听,竟是从草堂传出。

那琴声表面宁静,不经波澜,可是,细细一品,内里全是遮不住的忧愁、苦寂,还有一丝烦闷。

好一个相思苦的男儿!乐来兮觉得这下有事做了。

“夫人,您要去草堂?”飞霞明知故问,这要是让幽兰居的那位爷知道了,可如何是好?到时肯定又要打了一缸子醋。

乐来兮何尝不知她的心思,回眸一笑,“本宫,要去了结一桩公案。”

飞霞微怔,公案?……见乐来兮走远,也顾不上猜测,小跑着跟了上去。

正在全身心陶醉于琴声中的独孤穹并未察觉到乐来兮的到来,直到一曲作罢,不经意的一个抬头,他才发觉。

“夫人!您什么时候来的?”独孤穹忙起身行礼。

“独孤,你可真不够意思。”乐来兮笑着抚了抚琴,“我今日总算明白什么叫做深藏不露。”

独孤穹再次拱手,“夫人谬赞,臣在您面前怎敢称高?”

乐来兮扫了他一眼,“这话有些虚,我很不喜欢……独孤,陪我走走吧!”

独孤穹听出了她的意思,又想到上次她追出时的那句话,便跟着她走出了草堂。

草堂北侧是一片小竹林,清风一过,吹的刚出头的小嫩叶“沙沙”作响。

乐来兮随手掐了一片竹叶,放在手心,开口道:“一个人压抑的太久,很辛苦的。”

“……”

“我从你的琴声中,听出了许多东西,独孤,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那么拘束。”

“臣……没有。”

乐来兮瞥了他一眼,苦涩的笑了,“你是我在这个世界睁开眼所见的第一个人,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你是个温润、儒雅的人,可是,现在我才明白,这也许并不是你本来的样子,一个人被压抑的太久,便会失去本来的面目。”

是么?独孤穹抬头,虚无缥缈的望着前方。也许,她说的对。

多年之前,他还是一个愣头小子时,性子很是鲁莽冲动,即使在安圣皇后面前,他也总爱吵吵闹闹的与北冥即墨戏耍,然后换得安圣皇后的爽朗大笑。

可是,到后来,这一切都不复存在,没有人再来关心他和殿下,他们只有冷下心来掩饰自己的一切,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臣比殿下大了几岁,身负安圣皇后与师父的重托,故而,不得一丝一毫的懈怠。”

乐来兮止步,点头,“独孤,你说的,我明白。但是,从今日起,你要将重担分给我一半,殿下身边,不止你一个。”

“……”独孤穹微怔。

“我的意思是,报仇不应该是生活的全部,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与追求,比如说舒心的笑,开心的品尝美食,努力的追求……南荣富娴!”吐出最后一字,乐来兮眼睛睁的明亮,晶莹,静静的望着一脸震惊的独孤穹。

夫人,你在说什么?独孤穹整个人被瞬间冰冻。

乐来兮莞尔一笑,继续道:“殿下已经决定,等这一切都结束,他会给各宫的女人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愿走的,殿下会为她们张罗一个好归宿,不愿走的,自然留下,与我们一起生活。富娴一定会走的,她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出了府,她定会去寻他。殿下曾说,假如富娴找到心仪之人,他会亲自为他们主婚。”

“可是,她心里的那个人,不一定是你,所以,我才说,你要努力的追求……南荣富娴!也不枉你无怨无悔的守护了她那么些年。”

乐来兮说完,并不看向独孤穹,她转身冲远远跟在她俩身后的飞霞一笑,飞霞快步跟了上来……

望着渐渐离去的背影,独孤穹动了动,恍惚间,只听心里“哗啦”一声,冻结多年的寒冰刹那间破碎、融化,最终化成一池春水,泛着暖暖的蒸汽,溢满心间……

第101章 群聚

春意愈浓,再过三天,便是沐恩节。

沐恩节与别的节日不同,每逢沐恩节至,每家每户都要热热闹闹的闹上三天,供奉仙人,祭祀祖先,与长辈磕头敬礼……

安尊王府上下又开始了新的忙碌,处处张灯结彩,一片红火、喜庆,江蒂娥下令,要将王府的角角落落全都挂上红灯,一扫王府上空的“阴霾”。

不知是什么缘故,这次的节礼,竟比往年翻了两倍,乐来兮望着一箱箱,一盘盘,忽而笑了。

“喜欢么?”北冥即墨从身后环住了她,顺便揩油。

自打某爷脚伤大好之后,胆子也越来越大。

乐来兮轻轻的推开了他,“据说,今年的沐恩节陛下要前往福祈山祭天祈福,三日前,已令太子监国,率领皇后与文武百官出发,这会子已经到达福祈山下。”

“来兮想说什么?”北冥即墨放开了她。

一提到北冥弘桑,北冥即墨便炸毛。乐来兮习以为常,并不管他,“我想说,这也许是一个机会。”

简单一语,饱含多重机关。

“我知……但是,皇后绝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她一定在皇宫各个角落安插了各种狠角儿。”北冥即墨沉默片刻,回的淡淡。

你不知!乐来兮莞尔一笑,她所指的机会,可不单单是这个。

见她笑而不语,北冥即墨忽然坏笑着将她横空抱起,大步夸过纱帘,朝软榻走去……

“你,你干什么?坏蛋,快将我放下来!”乐来兮扑棱着两只小手,对着他的肩、脸又捶又挠,抓痒痒似的,北冥即墨面不改色的不闻不问。

“扑通”一声,乐来兮落在软绵绵的绒被上,北冥即墨顺势压了过来,邪魅道:“本王记得,还有一件极重要的事没有做。”

“本宫没有时间!”乐来兮别过脑袋,不给那双吞魂摄魄的眸子一丝一毫的机会。

“哈哈……”北冥即墨起身,将乐来兮扶起,与她捋了捋发,轻语道:“那本王就等着夫人,有时间了再做……”

乐来兮脸红的滚烫,白了他一眼,倏尔看了看他,嗔道:“伤口才愈合,别这么瞎折腾行吗?”

接着,又白了他一眼,“我只是猜测,是不是机会,要过几天才会知道。”

“那好,本王就耐心的,等着……”饶是一句很平常的话,愣是让乐来兮听出了别的韵味。

乐来兮没好气的跳下软榻,暗叫:“珍惜生命,远离色.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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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北冥即墨终于知道乐来兮嘴里的“机会”到底是什么。

北冥弘桑祭天完毕,并未直接回临安,而是下令百官回朝,自己则带着皇后及一行随从,开始了微服私访。

先是路过致宁,看望了三皇子北冥炎星,又到伏安,见了见自己的妹妹兰沁公主,然后,朝汝安进发。

过完沐恩节,安尊王府又迎来一件最隆重、最盛大的事儿:接驾。

北冥弘桑一行人在一个春.光明媚,百花争艳的日子,到达安尊王府。北冥即墨率众按照帝后之仪的最高规格接了驾。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抱着这种心态,北冥即墨恭敬的等待着北冥弘桑的指责。

下了马车,北冥弘桑直奔跪在地上接驾的北冥即墨,一把将他搀起,“皇儿快快请起,皇儿身上有伤,不必多礼。”

跪在一旁的乐来兮听的真切,北冥弘桑声音颤颤的,很是迫切。

“你们也都免礼。”温润一声,北冥弘桑命大家免礼。而后,他拉起了北冥即墨的手,在北冥即墨极诧异的眼神中,朝府里走去。

江蒂娥与乐来兮起身后,忙一左一右去搀落后的符妙姬,姹紫嫣红撩人眼的一群人莺莺燕燕、窸窸窣窣的进了王府大门。

“真没有想到,墨儿的府里收拾的这样干净、利落,瞧瞧,那花儿开的,多漂亮!”符妙姬笑的芳华绝代,一时间,园子里的花失了颜色。

倏尔,符妙姬看看乐来兮,又看看江蒂娥,赞道:“墨儿娶了你们两个,真是福气!”

江蒂娥有些紧张,声音颤然,“母后谬赞,这些都是儿媳的本分。”

符妙姬笑着点头,瞅着走在前面的北冥弘桑与北冥即墨二人,突然痴痴一笑,“瞧,他们两个的亲热劲儿,真是父子天性。”

符妙姬笑的真诚,无论从言语还是表情,乐来兮根本看不出一丝伪装,仿佛就是真的,仿佛真的疼爱。

这真的称得上特级演员,与之相比,那什么萧汝荷、湘采柔的根本弱爆了!

宴席摆在雍华宫,王府各宫最中央处。

北冥弘桑对王府的园林修整赞不绝口,过了雍华宫,仍没有停下之意。

北冥即墨抽回了手,笑道:“父皇与母后一路车马劳顿,此刻临近晌午,请快快入席。”

符妙姬上前一步,对北冥弘桑笑道:“墨儿说的对,陛下先用膳,用完之后再让墨儿陪咱们到处逛逛不迟。”

北冥弘桑笑着点头,再次拉起了北冥即墨的手,走进了雍华宫。

席间,北冥弘桑对王府呈上的各式菜肴赞不绝口,尤其是那道七彩燕菜,不一会子便吃的精光,但仍意犹未尽。

江蒂娥打心底高兴,又忙命人上了一份儿。

符妙姬笑不拢嘴,“陛下这哪里是饿了,倒像是三天没有吃饭一般,不过,见陛下吃的香,臣妾打心眼儿里高兴!”

北冥弘桑却毫不掩饰自己,自然望向一旁的北冥即墨,“朕今日见到皇儿,心里高兴,皇儿不会嫌父皇吃的太多吧?”

北冥即墨连忙站起,笑道:“父皇说哪里话,儿臣见父皇吃的开心,也和母后一样,打心底高兴。”

这话说的不仅北冥弘桑,就连符妙姬也笑的灿然,一时间,宴会的气氛更是其乐融融,温馨无比。

只是这看似真挚的场面,只能原地看着,不能细看。就像洋葱,剥开了全是泪……

乐来兮跟着笑,跟着举杯,跟着用菜,心里却又冷又寒又堵,一顿饭吃的五脏六腑乱乱糟糟,甚不舒服。

丝竹管乐声到了最浓处,北冥弘桑的心情也美到极点。

北冥即墨一直等待着北冥弘桑的兴师问罪,可是此时,他见北冥弘桑压根儿没有提的意思。

心中总有一丝疑惑,想要解开,与其这样被动,倒不如变被动为主动。

北冥即墨突然起身,走到大殿中央道:“父皇,儿臣战败,丢了平陵,请父皇降罪!”

刹那间,丝竹管乐声停止,大殿内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在等待北冥弘桑的反应。

江蒂娥的心一瞬间提到嗓子眼儿,自然而然地蹙眉望向乐来兮,但见她十分淡定,面上并无一丝波澜,一时之间,江蒂娥又是吃惊,又是迷茫不解。

北冥弘桑放下酒杯,缓缓走到大殿中央,将北冥即墨搀起,“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儿征战沙场十二载,从未战败,为大北燕立下汗马功劳,偶尔失败一次,何罪之有?”

顿了顿,他又道:“皇儿,父皇此次来,是想好好看看你,你可别多想,以为父皇是来兴师问罪的!”

“是啊!”符妙姬笑着接话,“墨儿莫要多心,你父皇听说你受了伤,寝食难安,又怎么会把你那点小败仗放在心上?”

北冥弘桑亲自送北冥即墨回到座位,大手一摆,管乐声四起。

江蒂娥这才彻彻底底的松了口气,再看乐来兮时,不由得眼睛直发光,她再次明白,她们两个差别在何处,只拿智力来说,简直云泥之别。

乐来兮总给人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而她自己,但凡遇到一些小事便心慌意乱的错了手脚……

乐来兮见江蒂娥看她,便微微点头,回她以微笑。

北冥弘桑回到上座,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哈哈大乐,“朕差点儿忘了件重要的事。”

说这话时,他一直看向北冥即墨的,“朕经过致宁与伏安时,你弟弟与你姑姑都说太想你了,朕当时便允诺,命他们二人收拾行装,来你这里住上一阵子,墨儿可欢迎?”

北冥即墨一听,立刻激动的起身,拱手道:“谢父皇!”

他真的很开心,脸上的笑意遮也遮不住,那一刻,北冥弘桑意识到,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儿子是真心的感激自己。

“嗯!算算日子,他们明日或者后日便到了。”北冥红桑多饮了几杯,满面红光。

许是为了凑气氛,符妙姬略带一丝遗憾道:“这下可真齐全了,可惜辰儿不在,唉……”

“辰儿是太子,肩负监国大任,哪里说来就来呢?”北冥弘桑接的很快,符妙姬笑的更绚烂了,“陛下说的是!”

此时,大殿上下欢乐气氛更浓,只有乐来兮在听到北冥弘桑的话之后,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不敢想象,假若有一天,皇帝将北冥司辰从太子的位子上拉下,北冥司辰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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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安尊王府的门前突然多了十几辆马车,三皇子北冥炎星与兰沁公主北冥新月像是约好了似的,几乎同时到达。

马车刚停下,一个模样只十六七的少年便从马车上跳下,箭似的跑到北冥即墨面前,一把扑了上去,“二皇兄……”

北冥即墨紧紧的搂着这喑哑的少年,眼睛红成一圈。许久,二人都没分开。

“咳咳!”一位身材高挑,模样秀丽,衣着华贵,气势凌人的年轻女子缓缓走到兄弟俩跟前,轻轻的咳了一声。

北冥即墨与北冥炎星同时看去,惊道:“姑姑!!”

“墨儿!星儿!”北冥新月一手拉一个,久久没有松开。

一瞬间,乐来兮被他们的气氛感染了,笑的绚烂。她为北冥即墨高兴,这世间,再也没有人比她更加体会,亲人是多么重要了……

以江蒂娥为首的众人给兰沁公主行了礼,而后,与北冥炎星互相见礼,一群人这才热热闹闹的走进了王府。

“皇兄还在行宫么?”北冥新月问向北冥即墨。

“是的姑姑,父皇派人说,在行宫用完早膳再过来。”

不过,说曹操曹操到,几位还没走远,北冥弘桑便已经出现在王府门口,望着亲密无间的姑侄三人,北冥弘桑甚是欣慰,他再一次感到,自己这次决定,做的很对!

第102章 来访

江蒂娥早就命人将沉月阁与梨香苑收拾利落,以便迎接兰沁公主与三皇子居住。

可是,这俩人又像是约好了似的,一个情有独钟的非要住幽兰居的偏殿,而另一个,则赖在重华殿不走。

为直达目的,俩人直接命仆人将东西各自搬进了幽兰居与重华殿,管他怎样,先占个位再说。

江蒂娥发呆,乐来兮眨眼,北冥即墨傻笑,只有北冥弘桑一人哈哈大乐,无尽感慨,“到底是至亲呐!”

北冥弘桑兴致极好,一上午,将安尊王府的园子逛了个遍,所到之处皆细细观赏一番,并赞不绝口。

北冥炎星像只灵动的雀儿,跟在北冥新月的身旁,叽叽喳喳个不停,完全没有个皇子的样子,譬如稳重、韬略等等词汇,与他是沾不上边儿的。

北冥新月不急不慢的跟在北冥弘桑身后,一会儿微微侧头,听她的小侄子讲一些趣事,眼眸中充满怜爱,一会儿又抬头看向前面的两位,若有所思。

北冥即墨认真的聆听着北冥弘桑的教诲,偶尔回头看看身后的姑姑与弟弟,那情景,无论到哪里都是一副最美的画。

只有与南荣富娴走在一起的乐来兮,从头至尾,心绪不宁。

她在想,符妙姬为何没有来,隐藏在府里的内鬼会不会因为符妙姬的到来而现身。

当然,最让她压抑到爆的是,从昨天见到符妙姬到现在,她无时无刻不想亲手杀了她!

一百三十八条人命,就是将符妙姬千刀万剐,也难解心头之恨!

“姐姐,你怎么了?”南荣富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小声的问道。

乐来兮抬头,她的神情有些吓人,南荣富娴有些慌,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睛,乐来兮再次想到了安乐、安康,而站在她面前的人,此刻还不知……

“我没事,就是突然有些累了。”乐来兮脸色微微好些,摇头。

走在她们身前、身后的江蒂娥、皇甫嫣然突然围过来,江蒂娥关切道:“妹妹累了,就回去歇吧,等会儿我向陛下、殿下禀报。”

皇甫嫣然跟着点头。

乐来兮觉得她们说的严重了,便连连摇头,恰在这时,北冥即墨快步走了过来,“怎么了?”他低头,柔声问道。

乐来兮欲哭无泪,我能说,我真的没事吗?

经她们这么一闹,她觉得自己真有事儿了。

“东极怎么了?”北冥弘桑也走了过来,乐来兮这回是真想哭了……

“回陛下、殿下,妾真的无事,只是有一点点累而已。”乐来兮觉得自己是真累了。

“哈哈……东极这么一说,朕也觉得有些累了,走,皇儿,咱们去吃饭!”北冥弘桑仍是兴致昂扬。

乐来兮眨了眨眼,吞了口唾沫。刚听北冥弘桑说累了,还以为这位老人家要回行宫呢,感**家是饿了。

午膳就近摆在行水阁,在北冥弘桑命令式的要求下,不分君臣、尊卑,各式菜肴全摆在了一张长桌上,北冥弘桑坐首位,其余按照身份依次坐下。

或是新奇,或是兴奋,又或是北冥弘桑真是饿了,从头至尾,他吃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而这一切,看的北冥即墨有些恍惚,心里直犯嘀咕,这,还是他的父皇么?

与北冥弘桑相似的,还有北冥炎星,那小子,人不大,饭量可是惊人,连吃了六七个小白酥饼,二十几道菜尝了个遍,最后又喝了两碗汤。

那风云残卷的气势震惊了一屋子的人,乐来兮看的眼直跳跳,这孩子是从没吃饱过饭么?好歹人家是皇子,是封王呢!

兰沁公主满眼的怜爱,一边与北冥炎星布菜,一面道:“星儿还是与从前一般爱吃,来,多吃些,多吃些……”

“吃那么多还那么瘦,瞧瞧你哥哥!人家……”北冥弘桑认真的看了看北冥炎星,语气听上去有些责备的意思,可是仔细一听,却饱含爱意。

北冥炎星鼓着满是食物的嘴巴,怔怔,记忆中,他的父皇可从没有这般与他亲昵,别说亲昵,连亲近都没有过。

他的生母是一个低贱的宫人,打他出生起,印象中,他便是所有人忽略的角色。大哥的母亲是贵妃,后来成了皇后,二哥的母亲是先皇后,而他,因为母亲的卑微而卑微。

受宠若惊的北冥炎星立即回过神儿来,将嘴里的食物下咽,仍是一如既往的调皮道:“父皇说儿臣瘦,那儿臣再多吃些!”

说着,便又伸手去拿小白酥饼。不过,手还没伸到地方,便被兰沁公主一筷子敲回去,“你还能一口吃个胖子不成?傻瓜……”

“嘿嘿……”北冥炎星傻傻一笑,顿时惹得满桌子哄笑。

北冥弘桑边笑边摇头,“都说小儿无赖(无赖:可爱、可人之意。),果真如此!”

一席饭,在极融洽的气氛中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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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略微歇了歇,乐来兮便溜进了小厨房。

为了答谢兰沁公主上次毫不犹豫的相助,她决定,要为公主做一些精致的点心。

忙忙碌碌,傍晚时分,大功告成。

恰在这时,小婢女来报,兰沁公主亲自为她送了礼物,正在大厅坐着呢。

乐来兮一听,忙洗了洗手,慌慌张张的朝正殿走去。

“来兮拜见公主,公主万福!”乐来兮端端正正的与北冥新月行了礼。

“东极客气了,快免礼。”北冥新月搀起乐来兮,“今日一直在陪皇兄,这会儿子才得了闲,赶忙将本宫前几天准备的礼物带了来,你这里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北冥新月说的欢畅,乐来兮莞尔一笑,道谢之后,道:“妾也与公主准备了小惊喜呢!”

哦?北冥新月眼睛一亮,修长的眉眼中藏着新奇。

飞霞与似锦早就端着各式蛋糕站在殿外,听乐来兮如此说,便走了进来。

北冥新月惊的立刻起身迎上,两个盘子里,皆是她从未见过的糕点。

那蛋糕小小的,有柱状、心形、三角形……上面皆是一层厚厚的香浓浓的纯天然奶油,最上头,则是各色水果以及乐来兮精心雕琢的各种小动物,小鹅、小兔子、小马、小猫咪、小鹦鹉,就连小淘气也在了上面。

北冥新月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拿在手里,放在嘴边,就是舍不得张口。

“我说东极呀,你做的这么精致,这叫本宫如何下口啊?”面上,绽放着无比绚烂的笑。

乐来兮见她如此夸赞,便笑道:“公主尽管放开了吃,厨房还有呢!”

北冥新月再也忍不住,将手里的“小兔子”一口吞下,“嗯!”好吃!真好吃!

“公主喜欢就多吃一些,美食可以开阔人的心情,当然,甜食更是如此。”

兰沁公主顾不上说话,一心一意的品味蛋糕。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对话。

“姑姑!姑姑?姑姑你在里面吗?”

“安逸王殿下,兰沁公主在夫人这儿。”

“哦……”

乐来兮忙疾步走了出去,但见北冥炎星站的老远,直直的朝殿里望。

“安逸王殿下,兰沁公主在妾这里,请进!”乐来兮有些恍惚,眼前的这个腼腆到极的三皇子,还是那个叽叽喳喳活蹦乱跳的小麻雀吗?

北冥炎星尽力撑着封王的身份,漫步走上台阶,随乐来兮进了大殿。

“星儿快来,尝尝东极做的……做的……东极,这个叫什么来着?”兰沁公主脑子出现了断层儿……

“回公主,这个叫做蛋糕。”

乐来兮一边说着,一边与北冥炎星挑了一块,双手奉上,“请安逸王殿下尝尝。”

北冥炎星早就盯着蛋糕一动不动,就差流口水了,接过蛋糕的他,猛的咬伤一大口,倏尔,连连点头,顾不上夸赞,只能用点头表示。

见他俩吃的开心,乐来兮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这时,飞霞端了几杯茶走来,笑道:“兰沁公主,安逸王殿下,吃了蛋糕,再喝杯清茶,就更美了。”

北冥炎星吃的有些快,许是被噎了,飞霞刚把茶盘放下,他便伸手去端,只是不知怎么的,一只盛满茶水的杯子直愣愣的被碰掉了,飞霞反应极快,连忙用手去接,当然,结果而知……

那茶水是刚沏的,很烫,飞霞的手立刻红了一片。

“婢子该死!请安逸王恕罪!”飞霞顾不上痛,皱眉请罪。

“是我……本王不小心,怎么会怪你呢?”北冥炎星伸了伸脖子,吞下嘴里的糕点,将飞霞手中的杯子抢了过去,放在桌上,又皱眉道:“哪儿来的傻丫头,竟然用手去接!”

“快,似锦,带你姐姐去擦药,记得别沾凉水。”乐来兮回过神来,将飞霞拉起,而后又对北冥炎星道:“安逸王殿下,没烫着你吧?”

没!北冥炎星错愕的摇头,望向自己的姑姑,此时,二人皆对乐来兮的行为感到新奇,一位高贵的夫人,竟然对下人如此体贴……

“安逸王殿下莫怪,那丫头心细,她是怕杯子落地破碎溅殿下一身水。”乐来兮又笑着解释了一句。

姑侄两人更觉新奇,兰沁公主不住的点头。

吃饱喝足,北冥炎星仍赖着不想走,经过他一番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想说而又不好意思的一番表达,乐来兮最终弄明白,原来这孩子是想学做蛋糕。

咳咳!一个堂堂的封王,有如此兴趣,实在难得!

乐来兮命人带他去小厨房,并吩咐里面的人亲自与他演示。

见北冥炎星离去,北冥新月不由得笑着摇头,“这孩子自小没有娘,也没有受皇兄多少关照,唉……”

“公主不必伤感,妾观陛下大有重拾天伦之意,更何况您还要在府上住上些日子,相信这段时间,安逸王殿下会很开心,还有他的哥哥,也会陪着他……”

话到这儿,乐来兮打住了。

因为北冥新月正以一种别样的眼光打量她,刹那间,乐来兮有些不知所措。

北冥新月生的高挑,身材瘦削,给人一种浓重的骨感美,她的脸有些长,下巴削尖,一双修长的眉眼与北冥即墨、北冥弘桑如出一辙。

男人有这种眉眼很深邃,女人拥有,便有些冷凝的妖媚的味道。

而这双眉眼此刻又是对她这番打量,弄得乐来兮只能干涩的陪着笑。

“你很特别!”北冥新月开始发表观察的结果,“你很像我的皇嫂。”

当然,这皇嫂是谁,乐来兮无比的清楚。

“您是第三个说我与安圣皇后很像的人,我见过她的画像,我与她长的一点儿也不像,殿下说我比他母亲漂亮……”乐来兮摇头,“我却不信!”

“安圣皇后的那种美,很少有人能拥有,粗心的人更是看不见。”

乐来兮安静如水,一双水眸却灵动不已,没等她说完,北冥新月起身握住了她的手,低沉道:“要是皇兄能听见你这番言论,该有多好?”

其实,不用我说,陛下早就知道,又或者一直知道。

乐来兮想说这句,可是最终,却没说出口。

第103章 深谈

北冥炎星到达小厨房时,恰巧见到那个被茶水烫伤的小婢女,立时走了上去。

“你叫什么名字?”

飞霞正与似锦说悄悄话,突然间北冥炎星伸头过来,登时被唬了一跳,“安,安逸王殿下……婢,婢子叫飞霞。”

飞霞?蛮好听的名字。

这时,站在北冥炎星身后的小婢女道:“安逸王殿下来此观摩蛋糕的制作过程,姐姐们多费心。”

飞霞顿明北冥炎星的来意,忙点头,随后张罗、吩咐其他人。

说起做蛋糕,小厨房里厨艺最高的厨娘也没她的手艺好,说句不谦虚的话,她可是乐来兮座下第一得意弟子。

只不过,今日有些可惜,她左手被烫伤……

飞霞冲似锦点点头,似锦会意,自然而然的做起了飞霞的口述执行者。

从选料到初步搅拌,到糕底烘烤,再到雕刻模型,安插水果……飞霞每一步都说的无比详细,丝毫不差,北冥炎星学的认真,不时的参与到其中。

当一个从卖相到味道都还算精致的蛋糕在北冥炎星面前绽放光彩时,这位故作深沉的王爷突然乐了,不知不觉间又恢复到小屁孩儿的状态。

“真不错,你们辛苦了,统统有赏!”北冥炎星端起那蛋糕,细细观摩,他吃了那么多蛋糕,觉得这个最好看。

当然,他也相信,今后他定会做出更奇妙的。

一屋子人一听有赏,脸上都纷纷乐开了花儿,异口同声的福身谢恩。

北冥炎星端着蛋糕,第一时间想要北冥新月观赏,刚迈出一步,忽然又退了回来,目光饶有韵味儿的盯着飞霞不语。

飞霞被盯的紧张,忙恭肃低头,心里却想着,我犯了什么错吗?

“你,给本王过来!”北冥炎星忽然趾高气扬的指着飞霞说道。

我嘛?飞霞抬头,还真的是自己,忙低头回了个“是”,便跟着北冥炎星走出了小厨房。

走廊上,北冥炎星的步子很快,飞霞跟着他一阵子小跑,半路,北冥炎星突然停下,飞霞急着“刹车”,差一点儿没撞上去。

又是一个突然,北冥炎星转了过来,邪魅一笑,又盯了飞霞许久。

倏尔,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于飞霞道:“这个拿去,早晚各抹一次,三日后保准好。”

飞霞被惊的不轻,连连摇头,“安逸王殿下,婢子的手已经好了,您不必……不必……”

“好了?”北冥炎星打断了她,倏尔抓住了她那只红肿的手,用力一按,顿时,飞霞疼的眉头一皱,倏尔恢复如常。

“哼!”许是觉得自己受骗,或是因为被拒绝,北冥炎星突然很是生气,将药瓶往她那只伤手里一塞,大步离去。

舒展的眉头又重新凝成一团儿,飞霞暗道:“糟了,我得罪了安逸王……”

许久,飞霞打开了药瓶,拿鼻子一嗅,里面竟然是,竟然是雪花膏!飞霞彻底愣在了原地,良久,没动上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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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即墨送北冥弘桑回行宫后,立刻赶回了幽兰居。

天色已经很晚,北冥即墨被折腾了一天,有些疲倦。

回到幽兰居,二话不说,脱靴上榻,盘坐在榻上,一刻不带消停。

“夫人,过来!与为夫揉揉!”北冥即墨说的甚是顺口,大掌旗子似的朝乐来兮招手。

乐来兮笑着白了他一眼,仍踏着小碎步走了来。

两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刚覆上他的肩膀,揉了两下,北冥即墨便“嗯……舒服……”的赞不绝口。

“闭嘴!”乐来兮拿拳头砸了他一下,“嗯!更舒服了!”北冥即墨变本加厉。

乐来兮白了他一眼,不过可惜,他背对着她,没有看见。

“身上的伤口怎样?今日有没有碰着?还疼么?”乐来兮认真的与他捏着肩,接二连三的问道。

北冥即墨一听,突然坐直了身子,也不知怎么的,突然间蜕皮似的,外袍与锦衣瞬间滑落……

“夫人帮我看看……”北冥即墨边说边回头,倏尔又慢慢的转过身子,挺挺胸,握握拳头,顺便展示一下自己威武雄壮的肱二头肌。

乐来兮是被惊的愣了片刻,不过,瞬间恢复平静,当北冥即墨转过身子时,她看起来像个没事儿人似的。

某爷不淡定了,一把箍住了她的小脸儿认真研究,自语道:“不对呀!”这反应……

乐来兮倒是很认真的看了看他胸部的伤口,小腹上的刀疤,以及背部的箭伤,又面不改色的摸了摸结痂的程度。

某爷更不淡定了,一把将乐来兮连扯带拉的弄进赤果的怀里,眼眸紧紧的盯着她,他急需一个合理的答案。

乐来兮面上是很平静,可是此刻,她的心却跳的疯狂,同时,还有更多的难受。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咱们一起隐居山林可好?”乐来兮迎上他探索的眸子,声音甚是低柔。

她再也不想他受伤,不想他愁苦,不想他难过……

“为什么?”北冥即墨不是不解,更多的是不赞同,“我还想着带你四处游历一番呢。”

那感情更好!乐来兮顿时喜上眉梢,她明白二人的话是同一个意思,“你说的哈,可要说到做到!”

北冥即墨眉角一扬,“当然,本王岂是那言而无信之徒?!”

又是“本王”,乐来兮暗觉好笑,虽然北冥即墨如今在她面前都是自称“我”,可还会时不时的冒出一句“本王如何如何……”

乐来兮将这归类于,王爷的傲娇!

“夫人,你觉得本王怎样?”某爷又开始展示自己雄伟健硕的肱二头肌。

乐来兮嗤笑,抛了一个赞许的眼神,“还不错哦!”

就这只是还不错?北冥即墨顿时拉下脸,对这个答案表示强烈的不满。

“行啦!”乐来兮适时的打断他接下来的一切动作,“你背上的箭伤还没完全愈合,不要动来动去,快躺下。”

乐来兮与他拉上锦衣,在软榻里面躺了下来。

“来兮……”

“嗯。”

二人躺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北冥即墨突然转过头,开口。

“今日父皇的行为,令人很吃惊,你说,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你觉得呢?”

“我猜不透。本来我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谁料不是,让人更奇怪的是,他竟然叫来了姑姑与三皇弟……真是不可思议。”

“……”

“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位皇帝,也能像平常百姓家一般,与家人围成一桌吃饭……午膳的时候,我都没吃饱,光顾着看他了……”

“……”

“三皇弟比我小很多,我离开临安时,他才五岁。记得父皇从不待见他,可是今天,他对三皇弟的态度,很是宠爱,不仅我,就连姑姑也很吃惊。”

“……”

“你说呢?你怎么一直不说话?来兮,你对父皇到底是怎样的看法?”

北冥即墨一把掰起了乐来兮的小脸儿,她一直不说话,他很不适应。

“我才不说呢。”乐来兮扯下他的大掌,翻了个身儿,“说不好又要吃巴掌。”这话乐来兮脱口而出,根本没有任何思考。

她不知为何,也许,对那一巴掌,她仍心有余悸。

过了好一会儿,乐来兮不见他的动静,猛然翻过身,却发现他呆了似的,一动不动,眼神甚是幽怨,深邃……

“来兮,你打我吧!”见她翻过身,北冥即墨突然抓起了她的手,朝他脸上猛的揍去。

幸亏乐来兮反应的快,躲掉了。

“你别这样,我随口说的。”乐来兮很后悔自己说那句话。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乐来兮开始切入正题,“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父皇到底怎样,时间长了你自然明白。”

“可我看了他二十多年,仍不明白。”北冥即墨接的很快。

乐来兮小手慢慢指向他的胸口,“用你的心去看,不要用眼睛。”

北冥即墨一时语塞。

顿了顿,他又重拾了出征前的那个话题,“来兮……能不能告诉我,那天父皇召你,对你说了什么?”

乐来兮的内心很矛盾,要不要说?只是内容太震撼,她不敢猜测北冥即墨听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犹豫片刻,乐来兮决定脱口而出,她想,这件事他早晚会知道的,早知道早做打算。

二话不说,乐来兮一瞬间从自己的被窝里溜进了他的被窝里。

北冥即墨异常激动,当然是在被乐来兮揪耳朵之前。

乐来兮凑近了他,将嘴巴贴着他的耳朵,用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道:“这么些年,你父皇对你不闻不问,让你征战沙场,其实,是对你的一种磨练。你才是他心目中的太子人选,未来北燕皇帝。”

北冥即墨被这消息惊的无法言喻,他的眸子时而睁大,时而微眯,闪烁着复杂的光辉。眉间的火云更是时而云淡风轻,时而燃烧的旺盛。

接着,乐来兮趴在他耳边,将那天她与北冥弘桑的对话一五一十的与他讲了一遍,说毕,她窝在了他的怀里,环着他的腰,等待他恢复平静。

终于,当他的心跳恢复如常,乐来兮低声问道:“我的话,你相信几分?”

北冥即墨低首回道:“完全相信。”

回的干脆利落,乐来兮环紧了他,而后又道:“那他的话呢?”

“半信半疑。”

回的更加干脆利落。

乐来兮明白了,看来,时日还是不够。

也许,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慢慢瞧吧。”乐来兮松开了手,开始往自己的被窝里钻。

北冥即墨忽然眉头一皱,环小鸡子似的将某个“出逃”女抓了回来,“本王的阵营,来了就别想走!”

花擦!乐来兮想爆粗口。北冥即墨,你可真够强大,这么爆炸性的信息之下,你居然还想着“风花雪月”?

果然,男人的老本行,分秒不忘!

“睡觉!”北冥即墨低吼一声,帘外的灯突然灭了。

俩人似乎都很累,互相拥着,在一片温暖的小天地里,很快睡去。

第104章 出动

行宫位于汝安东郊,距离安尊王府二十里。

深夜,一前一后两道黑影突然从行宫后方掠过,朝黑暗中闪去。

“凝月拜见主子!”名唤凝月的黑衣人双膝跪地,声音清冷、低沉。

“来的时候,有没有人发现?”立在凝月身前的黑影转身,独属符妙姬的声音冷冷的飘来。

凝月抬眸,目光坚定,“回主子,没有。”

“很好!本宫一向觉得你比幻月小心,懂得分寸,虽然,你的功夫与她相比,差了那么一点儿。”

“主子,幻月她……”

“死了!”

“……”

符妙姬冷笑一声,“你跟了本宫那么些年,应该知道本宫的规矩吧?”

凝月垂首,“是!”

“没有本宫的指令,谁也不能自作主张!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自以为是,放着本宫的指令不去执行,去调查什么东极夫人,又自作主张的断了与本宫的联系,就连太子偷偷的来安尊王府那么大的事也敢隐瞒,简直是找死!更何况,上次的行动,她与本宫捅了那么大的篓子,独孤穹那厮和那贱人非但没死,好像还请了很了不起的帮手,凝月,你说,本宫该如何处置?”

“幻月该死,死不足惜!”凝月回的斩钉截铁。

“本宫知道,你与她自小一起长大,她女扮男装的潜藏在安尊王府这么些年,也很不易,但是规矩就是规矩!”

“是!”

“那件东西,有眉目了吗?”

“属下该死,还没有。”

真是饭桶!符妙姬又气又怒,甚是失望,盯着凝月叹气道:“那件东西,你先缓一缓,本宫有新的任务给你。第一,尽快查出东极夫人的身份背景,以及隐藏在她身后的秘密。第二,据幻月所说,王府里似乎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好像也在找寻着什么,你尽快查清那股势力,可不能让他人绝足先登,找到那件东西,坏了本宫的好事。”

“是!凝月领命!”

“还有……”

“主子还有何吩咐?”

“这个给你,这是弄月的联络方式,找到她之后,一切都听她的安排,没有极特别的情况,不要再联络本宫。”符妙姬将一柄黑色短竹筒递给了凝月。

符妙姬这个安排让凝月甚是不解,弄月是谁?原来府里除了幻月和她,还有别的人。

看样子,这个弄月应该是主子的一把利剑。

只瞬间,凝月低头,“是!属下遵命!”

春日夜晚,夜晚的山间,双重的冷。此时的符妙姬却热火奔腾,所有不该存在的人,都该死去,都将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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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时分,北冥即墨忽而睁开了眼。

微淡的烛光中,映着乐来兮娇嫩红润的小脸儿,此时,她正睡得熟。

北冥即墨轻轻的照那张小脸儿上亲了亲,将她的小手从胸口拿下,悄悄下了榻。

月色洒着薄弱的清辉,给无尽的黑夜添了一点点光亮。

此时的西花厅里,立着一抹绝色黑影。

“怎样?”北冥即墨走近黑影,迫切的问道。

独孤穹一袭黑袍款款,笑的绚烂迷人。

透过那绝美的笑容,北冥即墨瞬间扬眉,嘴角轻轻抹平,看来,这家伙得逞了。

“目标已确定,凌曲阁,红袖。”独孤穹回的干脆、利落,仍带着胜利的笑。

好样的!北冥即墨重重点头,“继续盯着,切忌打草惊蛇。”

“你放心。”独孤穹回的极自信,干脆,并且,给人一种极奇异的感觉。

北冥即墨盯着他不语,突然手动去抓他的肩头,独孤穹带着一种极为惊讶的眼神,除了条件反射的一挡之外,再没了别的动作。

“臣是独孤穹。”某男仍光彩四溢、风度翩翩,低头躬身,表明自己的身份。

北冥即墨突然出手,他当然知道何意。

北冥即墨突然嗤笑,挑眉,“本王觉得,你有些中邪的味道。”

独孤穹站直了身子,优雅而不失恭敬,“臣不负殿下所托,有些忘形。殿下恕罪。”

北冥即墨冷眼瞧着不语,心底却不相信,有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一个人瞬间脱胎换骨,容光绽放出,遮也遮不住的光芒?

北冥即墨怔了怔,仿佛明白了什么。

“京城那边怎样?”独孤穹突然问。

“到处都是皇后的耳目,现在行动有些难。本王已命他们暂时按兵不动。”

独孤穹点头。

乐来兮忽然从梦中惊醒,伸手一摸,身边不见了北冥即墨的身影。

睡眼惺忪的她,呆呆的望向帘外,恰巧这时,北冥即墨迈着大步穿过纱帘。

“你去了哪里?”

见他走来,乐来兮眼睛一亮。那眸光亮的人心暖,血液沸腾,北冥即墨快步走近,跳上软榻,“才一会儿不见,就想我了?”

呃……乐来兮发觉越来越不能和他正常沟通了。

未免某爷更加猖狂,乐来兮适时的打了个哈欠,长长的……而后,软绵绵的道:“好困呢。”

语毕,倒头便睡,小脑袋完全埋在被褥里,刹那间,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

某爷乐疯了,他觉着眼前的丫头越来越可爱,与之前的那个飞扬跋扈,固执的要命乐来兮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次日天气甚好。

早膳后,北冥新月连同北冥即墨的几个姬妾一起去了行宫。

安柔皇后因水土不服而卧病,弄得底下人都很不安。

好在御医开了几副药膳调理一番,好了很多。

生了病的符妙姬通身说不出的柔弱,像个任人可欺的尤物。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对男人来说,存在着巨大的诱.惑。

就连乐来兮,都看呆了。

也许,当年,北冥弘桑就是看上了这副身子,这副样子吧……乐来兮悄悄的这样想。

从行宫回来,乐来兮刚喝了口茶水,便见北冥即墨走了进来。

“陛下走了么?”乐来兮觉得有些奇怪。

北冥即墨将乐来兮手中的茶杯递到自己嘴边,悠悠的喝了一口,“好茶……姑姑要与父皇下棋,我看着没事,便回来了……回来陪夫人。”

乐来兮眨眨眼,这货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磁性?

好吧,我闭嘴。

乐来兮将杯子往他嘴边一塞,灌了他满满一口,“好茶,就要多喝!”

“咳……”北冥即墨差点儿被呛到,狠狠的咽下这一大口,北冥即墨挺直了身子,目光如炬的盯着乐来兮,那模样,倒像一只饿狼盯着一只小绵羊一般。

坐在小榻上的乐来兮被他看的浑身发毛,对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后悔。

说时迟那时快,某饿狼突然间跃起,气势汹汹的一把将乐来兮扑倒,顺势压了过来。

有没有搞错?不那么盯着人看会死啊?乐来兮实在受不了他的那副眼睛,那吞魂摄魄的功夫也不知从哪里炼的,乐来兮左闪右避的躲不过,索性把眼睛紧紧闭上。

仿佛就在等这一时刻,北冥即墨邪魅低笑一声,一口叼住了白皙柔嫩的小耳朵,狠狠的啃噬起来……

“别闹了,你身上还有伤,我错了还不行吗?”乐来兮被他啃的面红耳赤,浑身说不出的燥热、悸动。

这话果然有效,正在她柔嫩可口的锁骨处啃噬的北冥即墨停下了动作,沙哑道:“错哪儿啦?”

“不该拿茶水灌你。”

“还有呢?”

“不该打趣儿你。”

“还有呢?”

奶奶的,咋还有?乐来兮开始搜肠刮肚。

“不该,不该不知道错哪里……”乐来兮实在没词儿了。

“哈哈……”北冥即墨一个翻身,将乐来兮瞬间卷入怀里,盯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沙哑道:“你犯的最大的错是,不该长这么美,让本王爱不释手!”

语毕,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捉着那张发呆了小嘴儿,细细密密的啃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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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罗亭,北冥新月与北冥弘桑刚刚结束一局。

“几年不曾切磋,月儿的棋艺见长啊!”北冥弘桑输了棋,赞道。

北冥新月笑着摇头,“皇兄又让我,下一局不带这样的!”

转而又望向北冥炎星,“星儿说呢?”

北冥炎星接了一个烫手的球儿,愣了一愣,仔细一想,说啥都不是。

“咦……二皇兄什么时候走的?”北冥炎星突然一转头,装作刚发现北冥即墨不在的样子。

“是啊,墨儿什么时候离去的?”北冥新月太专注于下棋了,她是真的没发现。

北冥弘桑顿时哈哈大笑,照北冥炎星头上抚了抚,“你二哥这两天净陪着我,估计腻歪了,这会子应该陪他的夫人呢。”

北冥新月皱眉,心里嘀咕,咋觉得空气中突然泛着浓浓的醋味儿呢……

倒是北冥炎星,似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道:“父皇,姑姑,你们下棋,星儿有事先告退了……”

行完礼,北冥炎星一个小跑,一溜烟,不见了。

“这个小家伙去做什么?”北冥弘桑一脸的雾水,有些不悦。

怎么这儿子都不愿呆在老子身边?

北冥新月莞尔一笑,“怕是又想吃幽兰居的好东西了,皇兄别管,咱们下棋。”

是呢!北冥弘桑想起了刚才的蛋糕,北冥炎星与他请安时,送了他两块,让他三下五除二的吃光光,简直回味无穷……

不稍片刻,北冥弘桑又输了棋,这次是真的输了,不知不觉间,他的整颗心,全放在了吃上,他不停的在想,星儿又在吃什么好东西呢?东极做了好东西,也不与我送些!墨儿那个家伙,还是不信我……

第105章 肺腑

待到北冥弘桑回过神来,要摆子下第三棋时,北冥新月莞尔一笑,“算啦,皇兄总是输……”顿了顿,北冥新月又道:“庆春园中的兰花开了,我陪皇兄去看看可好?”

北冥弘桑微微点头,兰花……他微怔,一语兰花,打在他的心头。

庆春园。

清风过,兰花飘香。

“记得多年前,皇嫂总是喜欢站在兰花中,嗅着清风的味道。”

北冥弘桑微微回头,她的话,在他的脑海中勾起了一幕幕,永远散不去的回忆……

即墨兰,一个酷爱兰花的女人,他曾经的妻子,他唯一深爱的女人。

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远,记忆仿佛越来越深厚,岁月一点一滴的勾起了一切美好,那些稍纵即逝。

让人沉迷,想要发狂。

北冥新月从未觉得她的哥哥像今天这般神情惘然,看惯了他作为一个帝王的果敢决断,以及处世不惊,突然见他露出毫不遮掩的怅惘之意,北冥新月一时有些失措。

“要是兰儿还活着,该有多好……月儿,你不知,我有多想她……每当我想起她时,心有多痛!”

“皇兄,我知道……”皇兄,你不要这样……

北冥新月喑哑,望着蹲在兰花丛中黯然神伤的北冥弘桑,她觉得站着不动不是,上前劝慰也不是。

千金难买早知道。

这世间,没有后悔药。

片刻,北冥弘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起身走了几步,忽然转身,对北冥新月笑道:“月儿,愣着做什么?快跟上。”

北冥新月干涩的笑了笑,迎了上去。

二人并排走着,良久,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终是北冥新月忍不住,鼓足勇气,开了口,“皇兄,有一个问题已经隐藏在我心里多年,今日我大着胆子问出,无论怎样,请皇兄恕罪!”

北冥弘桑见她说的认真,停下了脚步,“你说吧,无论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墨儿,是不是皇嫂……与,与……”皇兄的儿子?

关键时刻,北冥新月舌头有些打结。终是没有吐出,但是,北冥弘桑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沉默,站在原地发怔。

北冥新月忐忑不安的望着他,见他许久都没有反应,不由得更加心慌。

可是,令她甚是意外的是,她的皇兄,直面的抬起了头,一双与她如出一辙的星眸无比认真的望着她,“是,墨儿是朕的孩子。”

北冥新月终于松了口气,长长的……

但是,她又迷茫了,话题已经展开,索性问个明白,“可是,可是母后为何,为何……”为何说墨儿是个妖孽?

她的话,又说到一半。

北冥弘桑望着自己的亲妹妹,一时有些恍惚,曾几何时,打小儿一直粘着他的妹妹与他讲话,要这般小心翼翼?

“因为母后受了那贱人的蛊惑,以为墨儿不是朕的儿子,说他是个妖孽,只是为她的不喜欢找一个理由。”

不用明说,谁都知道那贱人指的是谁。

说到“贱人”二字,北冥弘桑几乎咬牙切齿,他恨!无比的恨!可是现在,他却不能与她彻底翻脸。

不过新账旧账,总有一天,他会一一结清。他发誓!

“母后仙逝前,曾告诉朕,她这一生,最对不住的,便是兰儿……”北冥弘桑仿佛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突然,他的表情变得纠结,“可是,具体为什么,母后却没来得及说明。”很遗憾……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更加相信,兰儿是被冤枉的,也就是从那时起,我便开始对那贱人有了防范,然后把墨儿推出千里之外,把他逼上沙场。直到今日,我发现,我的身体大不如从前……我怕来不及为墨儿打理好一切……”北冥弘桑望着自己的妹妹,眉头一皱,仿佛告别一般。

北冥新月将头别过一旁,鼻子酸的不行。

她已经明白了一切,多年的疑问终于尘埃落定,收获的,却是满目的凄凉。

她终于了解,为何,此时的北冥弘桑是那么迫切的与北冥即墨修复关系。

“皇兄,你可要好好的保重自己!”除了这话,北冥新月不知再说些什么。

又是一阵清风吹来,北冥弘桑重重的吸了口气。

真香……

“走吧,陪朕去幽兰居走走。”

嗯?北冥新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微怔片刻,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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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兰居。

北冥弘桑的到来令所有的人大吃一惊。

然而,更让人吃惊的是北冥弘桑的反应,他绕过北冥即墨,搀起了他的小儿子,不是因为更加疼爱,而是因为,他看上了北冥炎星的手里的鸡腿儿。

然后,赤剌剌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夺了下来,放在鼻子旁边轻轻一嗅,“嗯,嗯,真香!”

“怪不得你小子突然就跑了……”原来如此。

北冥炎星舔了舔嘴角,俊逸青涩的脸上如七彩染色盘,对他老爹的行为,表示很不能接受。

那是他的鸡腿呢,他还没吃呢,关键您老是皇帝呢,这太有损形象了您老知不知?

“看什么看?臭小子!老子吃你一个鸡腿儿你还不舍?”屋里除了北冥即墨、乐来兮她们几个,见没有外人在场,北冥弘桑更“放肆”了。

北冥炎星“吓”的忘记了反应,直直的盯着他的老子将鸡腿狠狠的咬上一口,而后在他眼前一晃,看,老子吃了……

别说北冥炎星与北冥新月了,即使是北冥即墨,也被他这位突然转了性的父皇吓了一跳。他的心,突然像是开了一个豁口,有很多暖暖的东西流了出来,虽然,他闹不清,那些究竟是什么……

只有乐来兮,偷偷点头。绝美温和的小脸儿上始终含着笑,她非常赞同北冥弘桑的做法,忘记身份,放下架子,从“神坛”上走下来,是俘获人心的第一步,而这人心,还是自己孩子的,毕竟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

“陛下只说好吃,可您知道这是什么吗?”乐来兮走上前,对津津有味啃着鸡腿儿的北冥弘桑发问。

他当然不知,摇头。

“天地无极,叫花鸡。”

乐来兮弄了个雅俗共赏的名字。

“好名字!”北冥弘桑赞不绝口,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人跌掉了大牙,“朕还不知,做乞丐也能这么惬意!”

完全心向往之的节奏!北冥即墨彻底不淡定了,没来由的咳了两下。

“墨儿怎么了?”北冥新月关切的问道。

北冥即墨摇头,总不能说自己被他老子的话呛着了吧?

突然,一股浓郁的香从窗外飘来,所有的人都不淡定了。

飞霞与似锦每人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乐来兮忙笑道:“陛下,公主,快请坐!”

揭开荷叶的一瞬间,北冥弘桑竟顾不上身份围了上去,两只星眸中只有那两只鸡。

乐来兮将筷子奉给北冥弘桑,岂料他并不接,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撕了个鸡腿儿……

北冥即墨吞了口唾沫,见北冥弘桑吃了一个腿儿,接着又是一个……

“父皇,你慢一些……”北冥即墨将一杯茶递了上去,北冥弘桑一怔,倏尔笑了……

所有的人都看得清,这一次,他的笑容最明灿,晃眼。

“你小子真有福气!”北冥弘桑擦了擦嘴,喝了口茶,毫不遮掩的对北冥即墨道。

乐来兮明白他的意思,面上一红,可是心里却不住的赞叹,她真是小瞧这个皇帝了,北冥弘桑的话,完全说到人的心坎里。

果然北冥即墨望了乐来兮一眼,面上尽是得意与欣喜。

吃饱喝足,北冥弘桑和北冥炎星约好了似的,向乐来兮讨了叫花鸡的方子。正欲离去时,北冥即墨开口了,“父皇,儿臣陪您走走吧?”

说完,他还很不自信的看了看乐来兮,见她笑着点头,北冥即墨又上前一步,扬眉,等待北冥弘桑的反应。

“当然,好极!”

北冥弘桑因为太高兴,反应的有些慢。

二人出了幽兰居,一路向东,转过孔雀台,走到了紫罗亭。

(首先,水木为昨天的断更向亲们道歉!因为从老家赶回,又逢搬家,所以这两天像个陀螺似的,做梦都累……现在刚刚有时间,赶忙写了一章,发了上来,很抱歉亲们!不过,明日便可正常,昨天欠的一更,明日一定补上。)

第106章 寂静

北冥即墨第一次正视眼前的男人,他看的认真、仔细,仿佛下一刻能从那张看了二十多年的脸上找出一些别样的蛛丝马迹。

北冥弘桑未语,只是静静等待。

“父皇变了……”良久,北冥即墨吐出一句。

“只是这种变化,儿臣不知,应该怎样看待……”他继而又接了一句。

北冥弘桑大笑,温润儒雅的表情自然增添许多明朗。

“用心看待,它怎样想的,就是怎样。”

这话与乐来兮说的如出一辙,北冥即墨不觉一怔。

二人皆沉默,继续向前走着。

“其实,我早料到有这么一天的,可是,没想到当它来临时,会让人如此的难以接受。”

北冥弘桑说了句令人不着头脑的话,北冥即墨一头雾水,不知怎样理解。然而令他吃惊的是,他的父皇,自称“我”。

北冥弘桑静静的望着眼前的男儿,曾几何时,一个幼小的男孩终于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很欣慰,也很失落……恍惚间,北冥弘桑扬起了手,慢慢朝北冥即墨的脑袋上抚去……意外的是,北冥即墨并未躲开。

他的动作很轻盈,只是象征性的碰了碰,而后,照着北冥即墨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两下,属于父子间的沉默与静谧,刹那间在二人之间悄悄流动。

北冥即墨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他颤颤的动了动身子,嘴角微微上扬,想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倒是北冥弘桑,语重心长的道:“墨儿!无意义的话,我不想多说,我只想告诉你,你的母亲,死的冤枉,父皇我被困在龙椅上那么些年,不得动弹,如今,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真的很怕,在我闭眼的时候,没有亲眼看见仇人毙命!!”

这话无疑让北冥即墨无比震惊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父皇会突然说这些话。

他很激动,浑身的血液沸腾到极点……

北冥弘桑双手抚上他的肩膀,似乎让他冷静,又似乎在给自己力量,坚定道:“别恨父皇那么些年的狠心,不如此,父皇根本保不住你!!现如今,我儿已成为赫赫有名的战神,我就是死,也有脸去见兰儿了……”

“父皇……”

喑哑一声,两个男人弹下了不轻易流出的眼泪。

刹那间,两个人慌乱的将眼泪收起。

“墨儿,父皇只告诉你一句,无论何时,以自己的安全为重,万不可冒失行事,你懂吗?”

北冥即墨重重点头。

就在这时,二人察觉有人走近,忙恢复如常。

片刻之后,北冥弘桑匆匆离开了孔雀台。

符妙姬一连服用两日膳食调理,非但没有任何效果,反而更加病重。御医都说,这里的气候不太适合符妙姬的居住。

看来,他们很快要回京了。乐来兮听说这一消息,小心猜测着。

不过,令她十分欣慰的是,某爷的心结,似乎解开了呢。

“你真是上苍送于我的福星!”北冥即墨一把搂住了正在“发呆”的乐来兮,由衷的感慨。

福星?这个称赞未免太高了些,乐来兮回身,“殿下的嘴巴何时抹了蜜?”

北冥即墨环紧了她,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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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来兮的猜测没错,不出所料,两日后,北冥弘桑起驾回京。

临走前的那一眼,令北冥即墨终身难忘。那眼神,好像盛满了寄托,全部放在北冥即墨的身上,然而寄托中,又满含担忧。

北冥即墨带领王府的所有家眷,与他重重行了礼,一直到队伍远去,这才起身。

北冥新月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握住了北冥即墨的双手,“墨儿,姑姑也要,走了……你们要保重!”

“姑姑……”北冥即墨万分不舍,几年不得见亲人,眼见就要离去,任是铮铮铁骨,也在刹那间软柔下来。

“没事,咱们还会再相见的!”并且,这一天,很快了……

一旁的北冥炎星早已别过脑袋,悄悄落泪。

马车、行礼早已准备妥当,只等待出发的那一刻。

北冥新月与江蒂娥等人相望一眼,众人再次与她行了个别礼。最后,她把目光落在乐来兮身上。

“好好照顾墨儿,保重!”

北冥新月与乐来兮留了这样一句话。

北冥炎星狠狠的抱了抱自家哥哥,松开后便转身欲大步离去。

只是,未迈出两步,便又立刻返回。

在众人不知所措的目光下,他来到乐来兮面前。

可是,他并未对乐来兮说话,而是重重的朝乐来兮身后望了一眼。

他在看飞霞。

刹那间,乐来兮知晓他的心意。向前一步,遮住了飞霞的身子,“安逸王殿下,一路保重!”

北冥炎星一愣,倏尔低下了头,转身离去。

而站在乐来兮身后的飞霞早已瑟瑟发抖,若不是似锦搀着她,她早就倒在了地上。

打着兰沁公主、安逸王旗号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过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才彻底消失不见。

王府又重新恢复以往的平静,众人像是从什么里面释放出一半,皆长长松了口气。

退去了喧闹的夜晚,很是寂静。

乐来兮出了正殿,沿着走廊过了两个转角,来到兰馨苑,这里是幽兰居所有婢女居住的地方,记忆中,乐来兮只来过一次。

在院子里忙碌的婢女见乐来兮走了进来,皆以为见了神一般,一个个表情甚是惊恐又惊喜的跑来行礼,乐来兮忙伸手制止,命她们各自散去。

飞霞与似锦的房间位于角门首位,乐来兮悄悄的走近,刚到门口,便听见似锦小声道:“姐姐,你好歹吃一些吧!”

“似锦,我不饿……你……”

未等飞霞说完,门“吱儿”的一声开了,二人见乐来兮走了进来,瞬间被唬了一跳,“夫,夫人……”

“似锦,你先出去,我与你姐姐有话说。”乐来兮走到似锦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似锦带着一副吃惊兼迷惑的表情,低头走了出去。

“夫人,您怎么能来这种地方?”飞霞面上甚是着急,乐来兮莞尔一笑,“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何不能来?”

“这是下人……”

“飞霞!”乐来兮打断了她,“跟了我那么久,怎么一点儿都不像我?”

算了……乐来兮没打算与她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为何一整天闷闷不乐,丢了魂儿似的?为何不用晚膳?”

飞霞面上惶恐,“婢子该死,让夫人忧心了!”

乐来兮抚上她的额头,低声道:“是不是因为安逸王殿下?”

飞霞一听,顿时脸色蜡黄,后退半步,摇头跪下道:“夫人,婢子,婢子得罪了安逸王殿下,这可这么办才好?”

虾米?这个答案与乐来兮想的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她说她得罪了安逸王,有没有搞错?

“为何这样说?”乐来兮还是很镇定的。

飞霞起身,低着头,一五一十的把那天的情形给乐来兮讲了个遍,讲到最后,又忍不住低低的抽搭着眼泪,哭了起来。

“婢子怎么办?夫人……”

“婢子当时真的不是故意的,婢子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份,如何也够不上一位王爷的关心,所以,婢子才撒了谎。”

“可是,安逸王殿下当时就恼了……”

“……”

乐来兮终于懂了,原来她纠结的是这个……

飞霞,你真的有十七岁了吗?十七岁的女娃不该是雨季的年龄么?不该整日云来雾去,风花雪月,至少偶尔心里来一场毛毛细雨的么?

乐来兮眼角直抽抽,这娃子也太迟钝了吧?

这和似锦简直判若两人,瞧瞧人家小似锦,才十五岁,已经爱的死去活来的了……

看这情形,乐来兮原本想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她的,但是又怕她一时接受不了,便改了主意,“你放心,有本宫在,谁敢把你怎样?”

听到这句让人十分安心的话,飞霞登时咧嘴笑了,“谢夫人!婢子就知道您最疼我!”

乐来兮小声的嗔了她两句,将她脸颊的泪水抹了去,不禁感慨,十七岁的雨季,还真是不错,这娃子动不动就流泪,还真像……

“夫人!”似锦隔着门,在外喊道:“夫人,殿下在四处找您呢!”

乐来兮回身,“我知道了!”

转而又望向飞霞,“好好吃饭!我先走了!”

飞霞送走了乐来兮,这才破涕为笑,似锦顾不上详细的询问飞霞,忙跟上了乐来兮的脚步,此时,正在幽兰居四处寻找乐来兮的某爷,快要急疯了……

第107章 局动

乐来兮匆匆赶到正殿,北冥即墨见她第一眼,涣散着四处搜罗的眼神瞬间聚焦。

“你去了哪儿?”他的声音很迫切,有些愠怒。

“兰馨苑,何事惊慌?”

不由分说,北冥即墨一把抱起了乐来兮,进了大殿。

乐来兮白眼,对于某爷这种令人无语的行为,她已视为习惯。

待他放下了她,才小声道:“南楚皇帝驾崩了,北疆三国各有动作,符妙姬似乎已经开始了行动,来兮,最近一段时间,你决不可到处乱跑!”

看来,天下局势确实要变!

乐来兮定睛望了望他,没好气的道:“我何时乱跑过?”

说来真是的,她乐来兮自从来到安尊王府,几乎就没出去过。

“我知,但是,还是不放心,要嘱咐你一番。”

语气溺死人的温柔,乐来兮再也绷不住小脸儿,顿时乐开了。

“来兮,我的伤好了……”他从她身后环紧了,趴在她的软软的,满是幽香的肩膀上幽幽的说道,独属他的气息顿时让乐来兮面红耳赤。

“好了就好了么!”乐来兮皱眉,小手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忽然转了话题,“有一个东西,你父皇让我交给你。”

啥?北冥即墨一听来劲,“什么东西?他为何不亲自给我?”

乐来兮打开柜子拿出一个木盒,“我不知……”她将盒子递给他。

北冥即墨迫不及待的打开,顿时傻了眼,里面竟是一百零八位大内金甲护卫的调令。

“父皇……”他喃喃的叫了一声,乐来兮感到他拿着调令的手都是抖的。

乐来兮终于明白,为何北冥弘桑将这木盒给她时反复嘱咐她,不要打开,等朕走了再给墨儿……

“他将这些金甲护卫给了我,他若遇到困境,该如何自处?”

此时的北冥即墨对北冥弘桑的芥蒂已经完全消除了,乐来兮看得出,他说这话是认真的。

“不是还有你呢?”乐来兮反问一句,双手紧紧握住他那只拿着调令的手,目光如炬的望着他。

这一刻,他又想起北冥弘桑的那句话:“无论何时,以自己的安全为重,万不可冒失行事……”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刹那间,北冥即墨的心感到无比的沉重。

他明白乐来兮的意思,也明白北冥弘桑的抉择。

可是,这一切,都太沉重,太让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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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南楚太子司空冷澈即位,大赦天下。

这个消息在所有的人的预料之中,然而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在南楚新帝登基的同一天,平陵女皇也登基大统,并且向北燕之外的所有国家派去了使臣。

这个消息带给人们的不仅仅是震惊。

重华殿。

“独孤,平陵女皇是何模样?”

北冥即墨全然不信,平陵所有的皇族在六年前战败时,便已经被当时的皇帝下令赐死,随后,平陵皇帝也选择了自杀。

而今,这个平陵女皇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独孤穹锁眉,“平陵女皇登基当天的确是乘着御撵接受官民的参拜,但是,她从头至尾戴着面纱,我们的人根本没有看清。”

“你说,这会不会是一个别有用心的局?”

“臣不好说,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平陵女皇登基的背后,一定与南楚有扯不开的关系,而这次平陵朝四方派出的使臣中,南楚最多,最隆重。”

南楚?司空冷澈?

北冥即墨冷笑。

他当日果然没有看错,司空冷澈并不是个力求安稳的主儿。

“独孤,继续派人盯着平陵,一有动作立马来报。”

“是!”

突然,博古架的墙壁内传来莫名的一声,独孤穹透过纱帘往外瞧了瞧,而后与北冥即墨一起走近了博古架,北冥即墨将博古架上的一尊上仙福尊像转了半圈,墙壁豁然出现一个小洞……

一蒙面黑衣人走了出来。

“惊风,发生了何事?”这个密道,不到万不得已,暗门的人是不会使用的。

“主子,京城来了急信。”惊风顾不上礼节,将一封信从怀里掏出,而后,转身原路返回。

独孤穹将机关关闭,书房瞬间恢复原样。

北冥即墨打开信函,掏出一张白纸,独孤穹忙将蜡烛点燃,轻轻烘烤一番,几行细密的小字出现在上面。

北冥即墨读后,登时一拳砸在桌案上。

独孤穹接过信函,只见上面写道:“太子力排众议,于今日早朝时派皇甫雄带领五万大军出征平陵。”

“真是胡闹!”北冥即墨无比的愤怒。

“太子从未参加过战争,甚至连见都没见过,他根本不知此时的平陵如龙潭虎穴一般,皇甫雄此次出征,必败!”

独孤穹说的全是北冥即墨的心里话。

“可惜陛下还在回京的路中,此时应该还不知。当然,他就是知道也晚了,皇甫雄已经出发,可惜了我北燕五万将士!”

为何不可?北冥即墨嘴角上扬。

“独孤,继续盯着平陵,剩下的事,本王来处理。”

独孤穹知他已经有了主意,便点头退下。

当晚,符妙姬刚要入睡,一根银簪突然飞来,深深的插进大柱里,银簪上附了一张纸条。

“好深厚的内力,好快的内功。”符妙姬暗惊,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她见一个人影突然从窗外消失不见。

当她打开纸条时,脸色突然大变。

“来人,与本宫更衣!”

她要见皇帝,立刻!马上!!

七拐八拐的到达北冥弘桑的行宫时,符妙姬顾不上里面人的通传,直接走了进去,见到北冥弘桑的刹那,符妙姬跪了下来,“陛下!!”

“你这是怎么了?”北冥弘桑很是诧异。

符妙姬一口气将北冥司辰出兵平陵的事儿说出,并将自己收到的小纸条拿了出来,递与北冥弘桑。

“陛下,请您赶快派人将皇甫将军追回!”

“皇后如何认定这纸条内容是真?”

“陛下,臣妾也不确定,只是万一是真的,该如何是好?”

万一是真的,我北燕将损失五万军士!北冥弘桑不得不承认,符妙姬的顾虑是对的。虽然,他知道她的出发点,是在挽救她宝贝儿子的太子之位!

“来人!”北冥弘桑不再耽搁,“八百里加急!令皇甫雄立刻撤军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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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妙姬的决断是对的!

三日后,北冥弘桑追回了皇甫雄和他的五万将士,对于北冥司辰,他暂时不想说些什么。

可是符妙姬不依不饶,跪在北冥弘桑的面前,泪流不止。

“陛下,辰儿做出如此欠深思熟虑的决策,实在难当大任,依臣妾之见,他确实难当大任……”

北冥弘桑冷笑,难当大任?要我废太子么?好一个以退为进!

眼下局势越来越让人摸不清,那么多的势力在虎视眈眈,他怎会轻举妄动?如今,他非但不能动北冥司辰的太子之位,反而要力保。

“皇后多虑了,辰儿还年轻,第一次监国,难免会考虑不周,更何况,这次决策的出发点是好的,平陵不仅独立,还出来个女皇,简直是对我大北燕的藐视!辰儿能有此气概,难得!!”

北冥弘桑说了一连串的违心话。

一切都在符妙姬的掌握之中,她窃喜,面上却泪水涟涟,直摇头,“陛下谬赞!他这哪里是气概,简直是莽撞!!”

“放肆!辰儿是朕亲选的太子,怎能说废就废?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忘了吗?”

得到北冥弘桑的准信,符妙姬像是吃了称心陀一般,低头道:“臣妾该死!陛下恕罪!!”表面功夫,还是做的十足的。

从北冥弘桑的房间走出,符妙姬狠狠的松了口气,眼下就要到京城,她的心越来越烦闷,按照她的话说,“父亲和哥哥们都是傻子吗?怎容许辰儿胡闹?那些老臣们的脑子都进水了么?北冥即墨都打不下的平陵,一个多年不曾打仗的皇甫雄能成何事?”

为什么没有人能像她这般清醒呢?为什么她的儿子总是长不大呢?

符妙姬一.夜未眠。

汝安,安尊王府。

独孤穹始终没能明白北冥即墨到底用何种方式令北冥弘桑下的追令,他本以为自己很懂北冥即墨的,可是现在他发觉,北冥即墨的身上藏着许多连他也不知道的秘密。

还有一点,他也不明白,为何要阻止?这明明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太子若是吃了败仗,太子之位必定不保!难道只是为了那五万将士?可是,既然是打仗,怎会没有牺牲?

在他的一片迷惑中,乐来兮给了他答案,“因为陛下。”

“符氏一族手握北燕三分之一的兵权,已经历经三朝,符妙姬又利用这多年的时间,暗中培养了许多看不见的势力,假如真的要废太子,她定会对陛下下手!”

“现在,殿下还需一些时间。”乐来兮又补充了一句。

独孤穹怔了许久,才点头。

乐来兮又笑道:“快尝尝南荣送来的新茶,别愣着了……”

独孤穹低头抿了一口,心头顿时滋味万千。

第108章 金匙

说曹操,曹操到。南荣富娴已然到了院门口。

听小婢女通报来人之后,独孤穹如惊弓之鸟一般,立即起身,“夫人,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咦?乐来兮纳闷儿,多么好的机会!千年不遇!他怎么不知珍惜呢?

乐来兮眼见着独孤穹行色匆匆的穿过西花厅的走廊,绕过西凉亭,恰好与正往大殿走近的南荣富娴隔了过去。

原来,这俩人闹了古怪,怪不得……

乐来兮猜测着,南荣富娴已经到了。

她并不知独孤穹刚刚离去,来到乐来兮跟前便囔道:“姐姐这两日忙什么呢?也不去找我!”语气满含责备。

现在南荣富娴愈发口齿伶俐,言语“捣鼓”乐来兮简直如家常便饭。

乐来兮不管她,喝了一口茶,笑道:“哝,在品尝南荣大师新制作的茶品。”

一句话,逗得南荣富娴咧嘴欢笑。

俩人说笑一会儿,南荣富娴突然转了话题,压低声音道:“姐姐,我听说太子这次监国出了大乱子……”

乐来兮点头。

关于太子发兵被皇帝追回的奇葩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北燕,并仍有向四面八方扩散的趋势。

你永远要相信流言蜚语的传播速度,以及舆论的力量。

此时的北冥司辰已经成为了“笑话”的代名词。

想到那个除了长相与北冥弘桑不甚相像,言谈举止皆与北冥弘桑神似的太子,乐来兮心中难免有许多惋惜。

以符妙姬雷厉风行、不容差池的性格,他定会受到严惩。

乐来兮的想法是对的。

符妙姬回到宫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北冥司辰唤到长乐宫,她要亲耳听听她的好儿子做的好事。

“跪下!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起来!!”

北冥司辰被喝的“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符妙姬见北冥司辰耷拉着脑袋,顿时怒其不争哀其不鸣的怒火顿时涌上心头,并愈燃愈烈……

“说!为何要无缘无故的发兵?谁给了你建议?又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若是被我揪出,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北冥司辰仍低着头,轻声回道:“回母后,没有谁,一切都是儿臣的主意。至于理由,儿臣这是在挽回北燕的脸面!”

“挽回北燕的脸面?”符妙姬想一巴掌拍死眼前的这个“怪物”,他一定是着魔了!

“咱们北燕的脸面这回都被你丢到姥姥家去了!!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恰恰就是因为你这愚蠢的举动,让本宫与你成为了天下人的耻笑!!!这一切,你知道吗?”

“那是因为父皇中途召回了皇甫将军,假如没有这一出……”我也不会丢这么大的人……

心声……这是北冥司辰的心声。

符妙姬当然明白。

但是她已经气的快要背过去了。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只是懦弱,现在才发现,智商也不足。

“你弟弟征战沙场十二载,连他都打不下的平陵,你以为皇甫雄可以?辰儿,我是说你天真,还是该说你傻呢?”

北冥司辰沉默。

良久,他道:“母后说的有道理,可是这北燕并不只有二皇弟会打仗!”

原来症结在这里,她的儿子想要迫切的建功立业,至于原因,她想不明白……

但是,她不愿在与他啰嗦,瞬间,严厉与决断再次涌上脸庞,“带太子去禅房面壁思过,没有本宫的命令,明日早朝前,谁也不许让他起来!”

北冥司辰无异议,表情很甘愿。

在他走后,符妙姬一屁股坐在贵妃椅上,这次传纸条的人她虽然猜不透是谁,表面上看起来,与北冥即墨完全无关,他明明很期待太子犯错的,可是,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反其道而行之呢?

看来,有些事情绝对不能再等了,当晚,她派人秘密联络了弄月,对她下达了急令: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金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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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月圆之夜,站在明亮、皎洁的月光下,通身都被洒落一层朦胧胧的清辉。

站在远处的北冥即墨,望着月光下的美人,顿觉心旷神怡。

乐来兮早就听见他的脚步声,故意装作不知道,待他临近时,猛然转身,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唬了北冥即墨一跳。

“咩……”乐来兮吐了吐舌头,学了一声羊叫。

回过神来的北冥即墨脸上乐开了花儿,一把拥她入怀,捏着她的小脸儿道:“本王怎么没有发现,你是如此的调皮?”

一声“本王”说的无比魅惑,如月光般幽幽,丝丝入人心弦。

乐来兮红了脸,望着那双璀如星辰,黑如墨的眼睛,笑而不语。

“要不,今晚,你把欠本王的还了?”

他说的幽幽,乐来兮眨巴着双眼,装傻,“我欠你的?”我什么时候欠你的?

又是一副无赖样儿,北冥即墨微眯着星眸,趁她不注意,双手插向她的小蛮腰,乐来兮登时一个悸动,浑身一紧,又痒又羞,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嘻嘻……呀!这是什么?”她的额头被什么东西撞到了。

北冥即墨当即神色一变,倏尔恢复如常,照着她的小脑袋揉了揉,将她横空抱起。

他走的很急,脚步有些凌乱。

到了软榻上,北冥即墨将她放倒,瞬间压了过去,乐来兮刚要喊,只听北冥即墨咬着她的小耳朵道:“这个,是金匙!”

金匙?什么东东?

北冥即墨手中的确拿着一个金色的小球一样的东西,可是怎样看都和钥匙挂不上边儿。

他很小心的将金匙放在乐来兮手中,圆圆的,很凉,很冰……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感觉。

但是,乐来兮突然明白过来,他这一连串的反应。

她很自然的配合他的举动,这时,北冥即墨再次用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听见的声音道:“这个金匙可以打开我们先祖的宝库,里面有着数不清的宝藏。”

哇!乐来兮两眼直冒金星,这是传说中的寻宝游戏的架势么?

北冥即墨照她小脸儿拧了一下,笑道:“还有让你更惊讶的呢,这个,是我从小的玩意儿,母亲送给我的。”

乐来兮两眼眨巴的很快,这个,还真是……何止一个“奢侈”了得!

“她们都在寻找金匙,可是,她们都不知道金匙的模样,谁又能想到……”谁又能想到金匙是这么个普通玩意儿,丢在大街上只有小孩子会看一眼……

这个世界很奇葩。

乐来兮明白“她们”所指,忽而问道:“这么说来,重华殿与幽兰居碰上的那些肆意潜入的人,是为了这个?”

“十有**!”

“我还以为,她们是在怀疑我的身份,你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什么鬼音大师的弟子。”

“本王说是就是!你放心,一切我都处理很干净!”

乐来兮这才微微点头。

“有了金匙,是不是就可以打开你们祖先的宝库?”

“当然,但是前提是,必须找到宝库的具体位置。”

乐来兮心头一惊,原来他还不知道宝库的位置。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当然,那帮人也没闲着。”

“宝库的大致位置你们知道么?”

“在……福祈山。”北冥即墨下意识的顿了顿,每次提到乐来兮穿越过来的福祈山,北冥即墨便莫名的不自在。

原来是他们祭祖的山,乐来兮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到诧异。

但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问道:“既然你并不知宝库具体的位置,那为何会知这个就是开启宝库之门的金匙?”

北冥即墨顿了一下,“是你师父告诉我的。”

我师父?乐来兮没有听错,但是公羊旦为何会知?一连串的问题冒出脑海。

“其实,公羊旦曾经陪伴过我外祖父,外祖父很信任他,关于宝库的事,是外祖父告诉他的。宝藏,是即墨家族世代守护的一个秘密,就连父皇,对宝库一事也不甚清楚。”

北冥即墨话说一半留一半。

历史如此的悠久,看来,这真的是一件宝物。乐来兮小心翼翼的嘱咐他收好,不过,对于北冥即墨这种“最危险的地方,也许是最安全的”做法,很是赞赏。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儿时装饰品就是神秘的金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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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月得了信儿,借着朦胧月色,赶到小树林。

“见过大人!”面对背对她而立的娇小身影,凝月心中充满了疑惑。

她是谁?为何突然唤她现身?她都还没来得及找她……

“凝月,起来吧。”

好熟悉的声音!凝月起身抬头,那人慢慢转身,凝月睁大了眼睛,苏,苏嬷嬷……

(今日无事,一整天都在电脑跟前坐着,可是上午却什么也没写出,大脑一片混乱,对自己写的东西骤然陌生,脑子断片儿了……老天,快点结束吧!)

第109章 得手

仍是姣好的面容,优雅的神态,发髻,梳的一丝不苟。

苏嬷嬷神情如常,或许早已获悉凝月会有这样吃惊的表情,所以,并不觉奇怪。

“凝月,主上的安排临时变动,故而仓促与你联络。”

不解释,不说明,直接说明目的。

凝月当然明白,低头道:“主上已经吩咐过凝月,以后一切听从大人的安排。”

很好!苏嬷嬷点头。

“金匙可有下落了?”

凝月一听,果然与心中猜测一样,看来,娘娘已经等不及了。

“请大人恕罪,凝月现在还毫无头绪。”

“你不必惊慌,那么贵重的东西,安尊王一定藏的很隐秘,你我这么长时间以来仍未得手,情有可原。”

“那大人可有进展?”凝月猜测着,苏嬷嬷曾是安圣皇后的贴身婢女,又跟着伺候北冥即墨那么些年,定知道些什么。

果然,苏嬷嬷点头,“之所以联络你,就是为此。”

苏嬷嬷勾勾手指,凝月上前,二人小声嘀咕一番,苏嬷嬷才道:“我说的,你可记住了?”

凝月点头。

良久,见她不再有何吩咐,想要告辞。

但是,苏嬷嬷却叫住了她,叹道:“你果然比幻月心细,嘴严。怪不得主上把你放到最后,与我一起行动。”

凝月一听,幻月的身影又浮现在脑海,挥之不去。

“你也别伤心,各人有各人的命,由不得自己。幻月很聪慧,也很机灵,武功也高,可惜,她就有一点,还是致命的伤,那就是太自以为是了。她的自作主张差点儿坏了主上的大事,假如她不那么鲁莽,没有打草惊蛇,我们现在也没必要这么麻烦。目前,无论是幽兰居,还是重华殿,像撒了天罗地网一般,处处都是暗门的人,想要进去,可谓登天!”

苏嬷嬷说的很有道理,凝月只有点头的份儿。

“永远要记住,当一名杀手,完成主上的任务是我们的天职,绝对绝对不可以感情用事,就拿我来说,安圣皇后对我很好,她的儿子对我也很好,可是,我本是主上的人,绝对不可心生背叛!”

凝月又猜对了,苏嬷嬷果然一开始就是符妙姬的人。

当然,她也明白苏嬷嬷旁敲侧击的用意。

“大人请放心,凝月会生死谨记主上与大人的教诲!”

苏嬷嬷这才满意的点头,“好了,你先回去,没有特殊情况,咱们明晚照计划行动。”

凝月再次行礼,转身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子,林子传来一声飞鸟扑棱翅膀的声音,除此之外,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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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长乐宫。

符妙姬思量一.夜,发现了一件十分迫切的事儿,便在早朝之后将他的长兄符云幕叫到长乐宫。

“参见皇后娘娘!”站在帘外的符云幕好生奇怪,为何他的妹妹一大早将他唤来,如此的不知避人耳目。

“大哥免礼,赐坐,上茶。”符妙姬一袭云锦蝶纱宽口宫装走了出来。

见婢女送茶来,符妙姬笑道:“许久没有见到母亲了,她可安好?”

“回娘娘的话,母亲一切都好,昨儿还念叨您呢!”

“这可真是巧了,昨晚我还梦见母亲呢,故而把大哥叫来,询问一番。”

……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待宫女散去,符妙姬立即换上一副焦躁不安的面孔,“今日早朝,辰儿怎样?陛下有没有训斥他,或者言语不喜他?”

符云幕抿了一口茶,略微摇头,“娘娘还是有些性急,父亲让我转告娘娘,万事莫急!”

“大哥,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这次,辰儿的篓子捅的有些大了,唉……都说外甥像舅舅,我看辰儿根本就……”

“娘娘冷静一些,辰儿毕竟还年轻,又是第一次监国,难免会出些差错,说起来,这也怪我们当日没有拦住他……”

“大哥莫要自责,他是太子,非要一意孤行,你和父亲、二哥也不能强行阻拦,不然,定要落人口实,得一个僭越的罪名。”

“娘娘明白我们的苦心就行!”

符妙姬点头,当日她的父亲已经将事情的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她知道,错不在他们。

“你放心,今日早朝,陛下对太子出征平陵的事儿只字未提,也没有做出对太子的不利之举。”

符妙姬稍稍点头,想了想,又摇头,这也太.安静了,安静的都不正常了,不合常理!

“大哥,如今先不管这个,有一件十分棘手的事儿,需要父亲、大哥、二哥联手去办……京畿三营的兵符还在北冥即墨手中,这个,让我寝食难安,陛下装作忘记了,咱们可不能装糊涂!”

符云幕登时激动的一拍大腿,“娘娘说的是呢,父亲也是这样说,咱们想到一块儿了!”

啥也不要说了!符云幕一个劲儿的点头,“娘娘请放心,这件事包在父亲与大哥身上!”

符妙姬听后,长长的舒了口气,顿觉心安,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她坚实的后盾,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想着,在她身后有父亲与哥哥们的支持,她觉得纵使是天塌了,他们也能帮她顶着!

第二日,辅国公符沧酋率领绝大部分朝臣上了奏着,几乎表达同一个意思,收回北冥即墨京畿三营的兵权。

按照以往,北冥弘桑回复的只有两个字:同意。

可是如今,他想变一变法则,改一改规矩了,不同意,赤果果的不同意,没有任何理由。

众朝臣再三磕头请求他三思,北冥弘桑只说了一句:“到底谁,才是北燕的皇帝?”

朝堂上一片静寂。

下朝之后,符沧酋领着符云幕、符云海一起到了长乐宫,将朝上的事情一讲,符妙姬登时大怒,“他想干什么?那个老东西想要做什么?”

她,无法接受!

“妙儿,你要冷静!”

大殿上,响起符沧酋浓重苍劲的声音。

符妙姬又气又怒又觉委屈,“父亲,你让我如何冷静?京畿三营按说不是咱们直接管辖的兵力,可纵使重新分配,也应该给辰儿,辰儿才是太子,他北冥即墨一个小小的封王,掌握着京畿的兵力,这算什么?”

“小妹不必难过,安尊王掌握了京畿三营又如何?怎能比得上咱们的符家兵?”符云海微眯着双眼,表情几乎傲慢到天上。

不过,被符沧酋双眼一瞪,又落了下来。

“妙儿,听为父的话,现在陛下到底是何用意,你我还不能完全看清,他到底对我们只是试探,还是要很的摊牌,这个,暂且不好说,先观上一观。眼下最重要的是,福祈山那边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你那边一定要抓紧。”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符妙姬一扫刚才的不快,面色转阴为晴,“父亲,你是说,宝库(低低的)的事情有着落了?”

符沧酋点头。

符妙姬顿时来了精神,“父亲请放心,女儿这边也会加快脚步,若是拿到金匙,又找到了宝库的位置……哼!”北冥弘桑,你个老东西,就等着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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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一切都静悄悄的。

一道黑影瞬间划过幽兰居的屋顶。

“谁?”惊雨大喊,顿时召集暗门弟子,朝黑影划过的地方望去。

朦胧的月光下,黯淡一片,并无他物。

突然,又一道黑影从惊雨身后划过,惊雨猛的转身,似乎看到一些踪影。

“快追,一定不能让她跑了!”

登时,聚集在幽兰居上空的所有暗门弟子同时朝同一个方向追去,乐来兮带着飞霞、似锦早听见了动静,从大殿跑出。

炙烈带着护卫赶来,将几人团团围住,众人同时抬头,见惊雨等人追着一个黑影不放。

“好快的身手!”炙烈大赞。果然与重华殿那次神似。

就在众人身心被屋顶上的追赶吸引时,另一道黑影瞬间飞进了幽兰居的大殿。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惊雨等人从屋顶落下,单膝跪倒,“夫人恕罪,我等实在不及那人的轻功,让她跑了。”

“无事!有没有发现什么?”

惊雨刚要开口,突然发现另一道黑影从幽兰居飞上了屋顶。

“呀!还有一个,上!”

惊雨大喊,“快些追,咱们上当了!”

“居然玩声东击西?”乐来兮大怒:“一定要给本宫活捉了!”

在乐来兮的令下,所有的暗门弟子再次出动,可是,因为本就离得很远,加之那人行动敏捷至极,暗门的人很快又落后了,而后,消失不见。

惊雨等人再次请罪,乐来兮顾不上许多,朝幽兰居大殿跑去。

在进殿的刹那,嘴角自然勾起一抹轻笑。

凝月带着金匙,跑的飞快,转眼进了小树林。

苏嬷嬷早已在那儿等候多时。

“东西可拿到了?”苏嬷嬷见凝月手中拿着东西,笑着问道。

凝月点头,将手里的巾帕打开,借着月光,一把半大巴掌大的钥匙状的金匙散发着朦胧的金色光芒,苏嬷嬷心下一喜,“是它,就是它!”

凝月完成了任务,长长的松了口气,不过她还有些疑问,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属下不明白,您怎么会知道它一定就在幽兰居呢?”

为什么不是重华殿?或者其他地方?

第110章 离间

苏嬷嬷定睛看了凝月一眼,她知道凝月心细、嘴严,便放下防备,“告诉你也无妨,从前我跟着安圣皇后时,与金匙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当时,我并不识它是何物,只是觉得安圣皇后格外珍惜此物,后来主上下达了寻找金匙的任务,我这才明白过来。只是,那时,安圣皇后已仙逝,我并不知此物落在何处,皇宫被主上暗中搜查了一遍,并未找到,主上断定,一定在安尊王府。

我在安尊王府潜藏多年,无论哪一个宫殿,我都细细搜寻过,可惜都没找到,剩下的,只有一个幽兰居。在东极夫人来之前,幽兰居一直被封锁,并且还被暗中布下了机关,我几次冒险进去险些丧命,后来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在暗中找机会。可是,谁料幻月那个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是她,让幽兰居变得如天罗地网一般,我早就得手了!”

“凝月明白了!”凝月双手将金匙奉上。

苏嬷嬷甚是激动的接过金匙,“这么多年的心血,终究没有白费,凝月,你先回去,等待下一个命令,注意隐蔽。”

“是!”

苏嬷嬷拿着来之不易的金匙,心想,这下主上要高兴了!

两日后,长乐宫。

符妙姬细细观摩着金匙,心里激动着,雀跃着,许久没有说话。

这天下,马上就要变天了,她们符氏一族终将守得云开见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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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北冥弘桑望着走来的北冥司辰,突然觉得有些恍惚,这么些年,他表面上十分疼爱太子,可是,心里如何,他无比的清楚。

他是他的儿子,可身上也流着那贱人的血,一想到这里,北冥弘桑便感到那是永远也抹不去的污点。

“父皇……”北冥司辰谦卑恭肃的与北冥弘桑请了个安,表情甚是怯懦。

他做错了事,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所以他很不安。

“起来。”

北冥弘桑示意他走来。

迈着忐忑的步伐,北冥司辰慢慢走近了他。

“辰儿近来可一直在熟读兵法?”

“是的,父皇,辰儿一直在认真研究兵法。”

“很好……”

一句很好,没了下文。

北冥司辰莫名的害怕,他怕北冥弘桑提起派兵平陵的事儿。又怕又渴望的感觉让他浑身都觉煎熬。

可是,北冥弘桑并未提起。

“辰儿可想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

当然想,做梦都想,北冥司辰咧嘴笑的欢快,目光明亮的像一个得到极大满足的孩子,“父皇,您说的是真的?”

北冥弘桑再次恍惚,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孩子有些不像那个女人教出的。

他淡淡的点头,“明日早朝,父皇便给你一支军队。”

北冥司辰大喜,双膝跪地,与北冥弘桑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谢父皇!”

他的眸子愈发明亮,亮的让北冥弘桑莫名起身,慢慢的走到他的身旁,抚了抚他的脑袋。

记忆中,这是北冥弘桑第一次对他如此亲昵,北冥司辰激动之余,无比心酸,将脑袋别过一旁,倏尔低下,“父皇,若无他事,儿臣告退!”

北冥弘桑的手,骤然停在半空中。望着脚步匆匆的北冥司辰,他的心,突然微痛。

原来这么些年来,他都明白。

北冥司辰何尝不明白?是,他不聪明,不健壮,不善表达,但是不代表他没思想没见识,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这么些年,他看的无比的清楚与明白,父皇对他的疼爱,只是表面,仅仅停留在表面。

北冥弘桑每次看向北冥即墨的眼神都让他神往不已,那才是一位慈父看待儿子的眼神。

他曾经无数次渴望过,可是一直未得。

而今,他不曾希冀,可是却轻易得到了……

他很害怕,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这么些年夹在母后的权欲熏心与自我良知之间已经让他够痛苦的了,而今,却又要面对北冥弘桑的突然关注。

男儿有泪不轻弹,北冥司辰默默的抹去眼角的泪滴,鼻子酸酸的。但是心里,却无比的害怕,他最怕的就是……父皇这抹稀有的真情,也是装出来的……

北冥司辰抹泪的刹那,被北冥弘桑看的无比的清楚。

他的心,酸酸痛痛的豁然开朗。

原本,他只想做一个赌,可是现在,他忽然不想了。

次日一早,北冥弘桑当着所有的大臣将京畿中屯的兵力交给北冥司辰打理,顿时,朝堂一片议论。

谁也没有反对,谁又敢呢?

京畿中屯,是整个临安的安全保障营,其中,御林军就归它控制。

它原本是由符云幕直接掌控的,可是现在,北冥弘桑给了太子。

理由,很像样!

“昨日,你们中间许多人向朕提议,将京畿三营的兵权收回,朕当时驳了你们,朕知道,你们中的某些人,很不高兴,私底下定说朕偏爱次子。

为了杜绝某些人的悠悠之口,朕今日决定,将京畿中屯的兵力全权交由太子打理,太子是未来的一国之君,作为一个君王,不熟悉军务,不会领兵打仗,只会纸上谈兵,这是十分欠缺的……”

顿了顿,“那个……幕师将军,你可有意见?”

有!我当然有!可是谁又敢说?谁又能说?

符云幕暗自皱了皱眉,太子是他的外甥,又是未来的国君,自己再有什么小动作,小不满,现在也不是发泄的时候。

鼓了一口气,符云幕道:“陛下英明,臣没有意见,京畿中屯本就是皇家兵力,现在交由太子打理,再合适不过了!”

“好!幕师将军果然是国之栋梁,忠心耿耿,朕没有看错!”

得到符云幕的应允,北冥弘桑开始大肆的与他戴高帽。

于是,太子高兴,皇帝满意,将军生气,众臣私语,早朝在一片貌似祥和中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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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之后,符云幕刚要朝长乐宫走去,却被他的老爹一把拽回,符沧酋怒道:“你去找皇后做什么?难道去责怪你妹妹的儿子抢走了你的兵权?”

符云幕被他老爹这么一吼,终于狠狠的吞下一口气,甩袖离去。

不过,符妙姬第一时间获知了早朝之事,关于符云幕的态度,她太在意了。

符云幕还未出皇城,便被符妙姬身边的公公拦下轿子,符云幕这才又匆匆赶到了长乐宫。

一见面,符妙姬便满含歉意,语气软糯温柔,“大哥,我对不起你!”

符云幕被她这么一说,反而不好意思了。

“小妹,你这是做什么?”自从符妙姬做了皇后,即使没有宫女在场,符云幕也是喊她娘娘的,这突然的一声“小妹”倒让符妙姬湿了眼睛。

“小妹你别这样,咱们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辰儿吗?如今陛下将京畿中屯交给了辰儿,这正是如咱们所愿呢!”

“可是,这样一来,哥哥你……”

符云幕听后,浑身陡然一紧,忙拱手道:“娘娘,臣将誓死效忠娘娘与太子殿下!”

这忠心表的,让符妙姬骤然想哭。

平日她并不觉得自己大哥的忠心有何不妥,而今日,似乎一切都有些,有些说不出的味道。

符妙姬上前一步,凝视着自己的大哥,“哥哥放心,纵使辰儿做了皇帝,你永远是他的舅舅,无论何时,这天下,将是咱们符家的天下!”

符妙姬说的很是郑重,符云幕心间一震,倏尔点头。

“那边的事儿,哥哥们筹备的怎样了?”符妙姬换了个话题,说到宝库的事上。

“快了,就在这几天了!”

符妙姬心中大喜,转身穿过纱帘,一会儿拿出一个金灿灿的东西。

符云幕脑子被猛的一击,喜道:“金匙?”突然觉得自己的声音大了些,连忙用手将嘴巴捂上。

金匙的出现将早朝上的不快一扫干净,符云幕整颗心都扑在了金匙上面。

但是,很快,他便有了疑惑,“娘娘如何确定它就是金匙?”

“大哥你可知金匙的来历?”符妙姬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

“当然,这北燕的天下原是北冥家族与即墨家族共同创下,在皇权与财富之间,北冥家族选择了皇权,即墨家族选择了财富。并且,为免以后纷争,两大家族之间做了约定,历代北燕皇后要从即墨家族中选,所以,除了开国先祖,历代燕皇身上都流淌着即墨家族的血液……”符云幕说到这里,看见符妙姬脸上明显一阵阴云,便连忙加速语气,转移她的注意力。

“北冥家族从未失约,所以,即墨家族也做出了最大的诚意,将能打开宝库的金匙一直交由历代皇后保管,到了这一代,传到了安圣皇后的身上。”

符妙姬阴沉着脸,“大哥,从现在起,历代燕皇流淌着即墨家族血液的说法,已经成为了过去!从今往后,历代燕皇身上,流淌的,是我们符氏家族的血液!”

有了它,一切都将改变!

符妙姬将金匙在符云幕眼前轻轻一晃,“这个金匙,是我安插在安圣那个贱人身边的细作,花费了十多年的功夫才弄到手的,如假包换!”

半个时辰后,符云幕足下生风的离开了长乐宫,当然,带着无限的希望与憧憬准备去大干一番了。

符云幕走后,符妙姬将金匙收回,放回密室。

冷静下来的她,背部骤然阴冷。

好一个北冥弘桑!好一个离间计!

明知是计,还让人顺着计谋爬上一爬,看来,我真是小瞧了你!

(第108章关于金匙的秘密,我做了一些小改动,应该是公羊旦从北冥即墨的外祖父那里得到的关于金匙的秘密,不是祖父。最近生活不是很稳定,所以更文比较匆忙,也没顾得上捉虫子,不过这些问题现在都一一消失了,虫子我今天上午捉了捉,亲们再读的时候应该会好受一些。嘻嘻……生活安稳,阳光充足,好日子,爱你们!)

第111章 失踪

自打幽兰居被传丢东西那刻起,整个安尊王府被翻了个底儿朝天,所有的人都知道幽兰居丢了东西,但没有人知道到底丢了什么。

而围绕在幽兰居上空的暗卫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正好给人以假象:幽兰居已经没有守护的必要。

但是,对此,乐来兮很是担忧。

“你说,她们会信吗?”乐来兮忐忑不安,生怕做这么多努力功亏一篑。

然而北冥即墨甚是自信,连连点头,“你放心好了,我的计划做的滴水不露。”

但愿如此。

北冥即墨笑了,这个小女人,怎么越来越胆小?

“你只需明白一点儿就可以了,这个金匙,除了母后与父皇,你和我知道之外,再没了他人。历来即墨家族对金匙的隐藏,自有他的一套,每一代都变幻莫测,金匙就像个人一般,每一代都会换一个藏身方式与模样,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她们对拿走的那个东西的怀疑。”

北冥即墨顿了顿,“所有的有关金匙的,都是一个秘密。”

他将声音压的很低,笑的有些痴,乐来兮见他如此自信,总算放下心来。

“前两天,我去看了皇甫美人,她病的很重。”乐来兮神出鬼没的变换了话题。

北冥即墨眉间一皱,不语。

仿佛不该提,不该说。乐来兮突然心里很别扭,他怎么倒像是个节妇似的?

“她情况如何?”

“……”

“身体很虚,一直躺在榻上,脸色非常差,和她舞剑那日简直判若两人。”

“你说什么?她会舞剑?”

“怎么?你不知?”

也对!乐来兮想了想,自打过了年,接二连三的出事,皇甫嫣然还没来得及与他表演。

不过,他这样子也太期待了吧?

乐来兮心底涌现不悦。

“我去看看她!”

“好!”

北冥即墨抬步走出了幽兰居,动作快的飞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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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入春以来,位于临安北部的淮安,小部分地区遭了蝗灾,并且愈演愈烈,而今,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今日早朝,北冥弘桑大怒,接二连三派出去的督察钦差非但没有抑制灾情,反而让大批的灾民流落到皇城脚下。

符沧酋早已想好对策,只等北冥弘桑点名时刻。

说起来,蝗灾每年都有,尤其是淮安。

它地势较高,气候偏干燥,又加之今年入冬以来降水很少,所以,今年的情况才会严重一些。

在符沧酋眼里,这根本不算什么的,坏就坏在前往淮安的钦差一味的掩盖灾情,结果让大批流民入京。

符沧酋一二三的想好一系列的对策,可是,令他目瞪口呆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被北冥司辰抢先了去。

“父皇息怒,为今之计只有先开启粮仓,在临安各个灾民聚集区施粥救济,以免引起动乱。”

听了北冥司辰的话,北冥弘桑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

“太子继续说。”

“是,父皇!除了施粥救济,还要派医官前往,以免疫情的发生。另外,让工部着手搭建一些简易的棚舍,供灾民们居住,等他们稳定下来之后,立即派人前往淮安,分批引导灾民回原籍,开仓赈粮。”

大殿沉默许久。

北冥弘桑轻咳了两声,他怎么从没发现,他的这个长子,也能这般让人刮目相看。

“还有吗?”

众人很意外,北冥弘桑又来了句。

“……”北冥司辰沉思片刻,“儿臣认为,还要在灾民聚集的各处张贴皇榜,告诉他们,朝廷很重视这次灾情。”

北冥弘桑怔了许久,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脚下的儿子,良久,点头,“好!就按太子说的办!这件事,朕全权交由太子!退朝!”

就特么这么结束了?身为辅国公的符沧酋眼神跳跃的难受。

他这是被忽略了的节奏?

出了大殿,符沧酋被他的两个儿子团团围住。

“父亲,您刚才为何不开口说话?”

“父亲,这件事就这样被太子抢了风头?”

“混账!!什么被太子抢了风头?!”符沧酋压低了声音,往四周望了望。

符云海吃了训,适时的闭了嘴巴。符沧酋面无表情的带着两个儿子快速的离了宫,万事,得先回到家不是?

下了朝,北冥司辰匆匆赶回东宫,当然,心潮澎湃。

流民的事儿他几天前便已经注意到了,深思熟虑了几天,弄出这个几个步骤,还得到父皇的认可,心里别提多美了!

北冥弘桑那么爽快的全盘接收了他的提议,这叫什么?这叫信任!

所以,他必须立即着手各项事宜,他定要完全对得起源自父皇的这种信任。

然而,他忘了一件事儿,那就是符妙姬每天的耳提面命。

这次,符妙姬并未召他入长乐宫,北冥司辰进入东宫主殿时,符妙姬已然在那里等候多时。

“儿臣见过母后。”对于符妙姬的到来,北冥司辰除了意外之余,心里竟涌起了那么一丝小小的不快,甚至是反感。这在从前,是不曾有过的。

符妙姬并未注意,满心欢喜的她忙将北冥司辰搀起,“辰儿,你今日的表现真的让母后大吃一惊!”

“您知道的挺快……”这话是他心里想的,但是不知怎么的,就那样脱口而出了。

符妙姬一愣,面色骤然通红。

“辰儿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暗讽母后干政么?”瞬间,符妙姬恢复以往的凌厉。

不知怎地,北冥司辰突然大了胆子,“母后还知道后.宫不得干政?”

刹那间,北冥司辰明白自己为何反感,排斥他的母亲,因为,他与自己的母亲走的越近,他的父皇便越不待见他。

原来他骨子里是如此的渴望父亲的待见。

“你……”符妙姬倒抽了一口冷气,好儿子,翅膀硬了!

“母后若无他事,儿臣要去忙了,父皇再三叮嘱儿臣,一定要把事情办好,儿臣不想父皇失望。”

北冥司辰转身离开了大殿,往书房走去。

转身的刹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跃的多么剧烈,他以为会像平时那般,重重的吃母亲一个巴掌,可是,没有……

简直生死一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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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司辰用了三天的时间,将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

北冥弘桑龙颜大悦,和北冥司辰共进午膳之后,便把疏导灾民离京的事儿也交给了北冥司辰,并允诺他可以调动京畿中屯的部分兵力。

北冥司辰欣然答应,可是符妙姬彻底恼了!

她培养的太子是用来坐龙椅的,不是用来整日与流民呆在一起,操心他们是否有饭吃是否有家可归的!

那么多吃闲饭的大臣,派哪一个不行?偏偏让她的儿子亲力亲为,这算什么?

北冥弘桑果然没安好心!可怜他的傻儿子,还以为自己的父皇多么的疼爱自己……

符妙姬实在等不及北冥司辰来长乐宫道歉的那一刻,再次杀进东宫。虽然,北冥司辰根本没有道歉的意思。

言简意赅,符妙姬几乎命令式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北冥司辰没有说话,符妙姬以为自己的儿子心有不甘,又苦口婆心的将厉害趋避说了一遍,然而等待她的,是北冥司辰冷眼冷语。

“母后就那么见不得父皇对儿臣好?”

这话从何说起?符妙姬一愣。

“从前,儿臣不受父皇待见,母后千方百计的让儿臣努力,讨好父皇。如今,父皇对儿臣的看法刚刚改变一些,母后便开始百般阻挠,母后,儿臣到底该怎么办?”

最后一句,像是在绝望中爆发似的,震的符妙姬直摇头,说不出话来。

最终,北冥司辰还是选择了离去,去完成他父皇交代的任务。

在北冥司辰消失的刹那,符妙姬突然扑倒在案子上,只觉心绞痛的难忍。

“北冥弘桑!你到底给我儿子吃了什么药,让他这般对我?”

“北冥弘桑!你个老不死的!总有一天,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北冥弘桑!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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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冥司辰走后的第四天,北冥弘桑突然得到消息,太子失踪了……

据来人所报,太子引领第一批灾民接近淮安边界时,突然遇到暴雨,太子为安抚慌乱不安的灾民,便下令躲进山林避雨,然后,太子就突然不见了……

北冥弘桑大脑飞速的转动,太多的因素他需要考虑。

到底谁人所为?符沧酋?敌国?或者,其他江湖势力?

是何目的呢?利用太子要挟他?想要阻挠太子顺利完成任务?还是其他?

太多的问题,一股脑儿出来,北冥弘桑看不透。

不过,暂时他不担心北冥司辰的安全问题。

太子的筹码太重要了,假如他真的落入敌人之手,在他们没有开出条件之前,是不会伤害太子的性命的。

很快,太子失踪的事被符妙姬得知,被这消息震惊的她半天没喘过气儿,她早就知道,早就知道……

急匆匆的符妙姬一路朝乾坤宫跑去,她急需向北冥弘桑问个明白。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无形中,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掌控着她,从来没有哪一刻,让符妙姬觉得事情失了控。

第112章 桃源

“陛下,这到底怎么回事?”没有任何含蓄,符妙姬开门见山。

北冥弘桑皱眉,“具体情况,让驰将军告诉你吧。”

中屯副将驰骋被点名,忙转向符妙姬,拱手道:“回娘娘的话,末将与太子一行走到淮安地界,恰逢暴雨,太子体恤百姓,下令进山林躲雨,怎料我等一行人刚到山林,便听到接二连三的狼啸虎吟声,百姓惶恐,一时错乱。正当末将想向太子请求前去看看状况时,却突然发现不见了太子的踪影。”

符妙姬眉头皱成川字,显然,她对中屯副将的说法并不满意。

“什么叫突然不见?那么大一个活人,怎么会突然不见?”

“末,末将不知……”

“驰将军先下去吧,继续派人环绕山林内外搜寻,不找到太子不要收兵!”

北冥弘桑发话。

驰骋走后,符妙姬忙对北冥弘桑道:“陛下,这件事太蹊跷,你怎么能让他走呢?臣妾怀疑,定是他们其中有人心怀不轨……”

“无凭无据,皇后为何这样揣测?”

“陛下,太子可是未来的国君,如今下落不明,陛下难道不应该谨慎对待此事?”

“皇后的意思,朕现在不够谨慎?还是说朕根本不把太子失踪一事放在心上?”

“陛下……臣妾……臣妾并无此意。”

符妙姬深深的吸了口气,及时住口。

“朕已经派整个中屯的兵力全力搜索太子,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北冥弘桑耷拉着眼神儿,并不看向符妙姬。

皇后先回吧!北冥弘桑整个人都洋溢着这层意思。

符妙姬福了福身,走出了殿外。

她觉得很不对劲,北冥弘桑怎会是这个态度?难道,辰儿的失踪是他一手安排的?他到底有何目的?

此时,符妙姬已经把矛头对准了北冥弘桑。

符妙姬走后,北冥弘桑沉默良久,似乎喃喃自语道:“看起来,她并不像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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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尊王府,重华殿。

北冥即墨难得有兴致与独孤穹杀上一棋,多日不曾切磋,只觉独孤穹棋艺精湛不少。

不过,只片刻,独孤穹便甘拜下风,“殿下,臣输了。”

“一步错,步步错!”

北冥即墨心情很不错,说话一语双关。

独孤穹笑的温润光华,“病急了自然乱抓医嘛……”

“你果然心知肚明。”北冥即墨负手而立,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独孤穹当仁不让,“皇后与辅国公表面上融洽和睦,实际上,不过是各打小算盘而已,说到底,他们双方的势力本就对立,外戚与皇权,怎能并存?”

“陛下不过稍稍重用太子一些,符氏家族势力便慌了,他们怕太子万一向陛下靠拢,今后不好控制,所以才出此下策,本想给太子添点儿乱,岂料弄巧成拙。”

独孤穹分析的很精辟,北冥即墨连连点头。

可是,有一点,他也看不明白,“太子现在真的不在符沧酋的手上?”

独孤穹摇头,“不在,探子来报,符沧酋目前也是手足无措,符二公子出师不利,被罚禁足,到现在还在房里关着呢。”

二人皆陷入迷镜,到底是谁,在中间横插一杠呢?

猜不透,只能继续调查。

不过,北冥即墨忽然换了个话题,“带着药箱,去汀兰阁一趟。”

独孤穹眉头一皱,为何?

“殿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除了乐来兮和北冥即墨,独孤穹很少与其他人看病,府里各宫的主子都有固定的御医照料。

于他个人来讲,他本是北冥即墨的私人御医,后来,又多了个乐来兮。没有别的因由,北冥即墨是不会要求他与皇甫嫣然去看病的。

“本王那日去汀兰阁,发现皇甫美人病的很重,好歹她是皇甫雄的义女,你去看看她,好好医治一番,现在节骨眼上,本王不想节外生枝。”

尽管,北冥即墨这么安排,独孤穹还是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领了旨意,他快速的离开重华殿,回草堂掂药箱子。

正在汀兰阁殿外的冰莲见独孤穹走了进来,诧异之余感到有些慌乱,便匆匆往里间禀报:“美人,独孤先生来了!”

皇甫嫣然面色惨白,气喘吁吁的从榻上坐起。雪莲赶忙将纱帘放下,布幔围上。

恰好,独孤穹被一小婢女带了进来,“美人,独孤先生来了!”

“臣独孤穹给美人请安!奉殿下旨意,臣与美人瞧瞧症候。”

“先生,进来吧……”低低一声,传出帘外。

独孤穹走进了纱帘,见一只瘦弱白皙的手伸出布幔。

把完脉,独孤穹问道:“美人的身子一直都是王御医在照料么?”

“回先生,是王御医。”

按照惯例,雪莲把王御医开的方子拿了来。

独孤穹扫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王御医开的方子很对美人症候,还请美人照方吃药,好生休养。”须臾,独孤穹冲布幔里的人道。

“多谢先生,费心……”皇甫嫣然低低回了一句,起身告别。

然而,独孤穹并未直接去重华殿向北冥即墨禀报,而是直接回到了草堂,直到晚间,也没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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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司辰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从窗子射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努力了好几次,才将眼睛完全睁开。

头,还有些痛。

这是哪儿?北冥司辰起身,望着眼前的陌生世界,有些发呆。

墙壁是土沏的,屋内摆放着简单的生活用具,泥炉上还坐着铁壶,花白花白的水蒸气正往上冒。

窗外明晃晃的,隔着窗纸看不甚清。北冥司辰皱着眉头走下土炕,晕晕沉沉的打开了门。

刹那间,他愣住了……

这是哪里?他的脑海在此响起了这个问题。

眼前,大片大片的桃树林开的正旺,绚烂妖娆。

树上红花,树下青草。远处青山,苍翠如黛。

山下似有泉,溪水叮咚。天空,飞鸟,白云,肆意……好一片世外桃源!

记忆中,北冥司辰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地方,如仙境一般。

“你醒了?”突然的一声,吓的北冥司辰猛的回神,转身一看,一白衣飘飘的女子正立在他的身后。

那女子头戴斗笠,斗笠四周垂着洁白的细纱,清风一过,纱帘飘起,但是,他仍是看不清她的样子。

比起她的打扮,北冥司辰更惊讶于她的突然出现,他竟没有听见她的脚步声。

北冥司辰定了定神,温和一笑,拱手道:“敢问,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桃源,公子觉得头好些了么?”

她的嗓音雅致却清灵。北冥司辰觉得记忆中曾听过,却又好像从未听过。

“我好多了,是姑娘救了我?”北冥司辰再次彬彬有礼的问道。

不知为何,那女子突然笑了,但是笑声很清冷,“我乃俗尘之外的人,今年已四十有三,公子喊我姑娘,可不太合适!”

原来是修行之人!北冥司辰再次吃惊,一是因为其身份,而是因为年龄,她看起来明明只有二十多岁,与四十怎么也挂不上钩。

他红着脸,沉默片刻,不好意思笑道:“是在下失礼了,居士莫怪!”

“敢问居士,我怎么会在这儿?”

“那日我上山采药,恰逢暴雨,进树林躲雨时见公子被几个难民模样的人扛在肩上,我见公子一身贵人打扮,那群人恐是要劫财害命,故而略施小法,将公子救下。”

“原来真的是居士救了我!多谢!多谢!”

北冥司辰大脑虽然有些沉,但是那日发生的事儿还是记得一些的。当时确实是几个难民突然对他发难,后来不知怎么,他就不省人事。

“举手之劳,公子不必挂在心上,他们对公子用了迷香散,若要完全恢复,恐怕还需休养几日。”

北冥司辰笑笑,点头。倏尔注意到,眼前这位居士手里还端着一只碗,碗里盛着满满的鸽子蛋。

看起来,似乎很香。

“饿了吧?”女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吃饭吧。”

北冥司辰再次道谢,随她来到了土屋一旁的茅草屋,里面放着一张饭桌,几把小木椅。饭桌上,摆了几碗饭菜。

那道姑将碗上的盖子去掉,淡淡一笑,“都是些山野小菜,还望公子莫要见怪!”

“哪里,哪里!居士救了我的性命,又如此厚待,我怎会嫌弃?嗯,真的好香!”北冥司辰嗅到味道,大赞。

女子点头,见他饿极,说了句请用,便走了出去。

北冥司辰一时微怔,“居士不用饭么?”

“我用过了,公子慢用,我就在后院,有事公子可以叫我!”

说毕,她如一阵风一般,轻飘飘的走了。

北冥司辰看的出神,许久才被饿的咕咕叫的肚子拉回来,因为饥饿,也顾不上多想,埋头吃起来。

时间一天,两天的过去了,北冥司辰的头,不再晕沉沉的,精神状态已经渐渐恢复。

而他,也在寻思着离去。这几天,他虽然身在这里,可是心里一直记挂着北冥弘桑交给他的任务,也不知那些百姓怎样了,有没有回到原籍?救灾粮有没有发到他们手里……

可是怎么回去?他并不记得路。

看来,还要麻烦居士了!北冥司辰一边思索,一边走出了土屋,桃林里并没有居士的身影,他便跑向后院,还是没有……

“居士哪里去了?”北冥司辰喃喃自语。

越过桃林,溪水声逐渐清晰,不知不觉,一片竹溪兰盛开在眼前。目光渐远,在兰花的尽头,细水潺潺处,那位白衣女子正在静静打坐。

良久,北冥司辰没有动上一动,他呆呆的望着那女子,那种令人十分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可是,又不像。眼前的这个人那么的清冷,怎可与最温馨最柔软的记忆相比?

“发生了何事?”她又是这般轻飘飘的来到自己的眼前,北冥司辰猛的抬头,“嗯,那个,我,居士能不能送我出桃源?我想,我已经好了!”

“可以!明日一早,我便送你出去。”

果然,不一样,她仍是如此的冷清。

“谢居士!那我就不打扰居士修行了!”北冥司辰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在他走后,那抹洁白的倩影只出神片刻,便张开双手,如飘移一般,刹那间回到溪石上,继续打坐,静思……

第113章 回宫

第二日,北冥司辰一觉醒来,发觉自己竟然躺在山林的草丛之中……

又发生了什么?为何我不是在桃源?

北冥司辰绕着附近的山林转了又转,但是,就是找不到进入桃源的通道。

本来,在他昏迷的状态下进了桃源,又在他熟睡的状态下走出,然而整个进出过程,在他脑海里压根就是空白。

他很不甘心,却无奈。恰在这时,绕着山林搜寻的中屯兵力发现了他,半天之后,北冥司辰在大队的护送下回到了皇宫。

安心殿里,北冥弘桑正在翘首张望。

“父皇!”刚踏进大殿,北冥司辰便苍白无力的叫了一声,其中透着说不出口的愧疚。

他没有完成任务,辜负了他父皇的信任。

北冥弘桑快步上前,将他搀起,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他,良久才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令北冥司辰吃惊的是,北冥弘桑并未对他流露出任何责备之意,反而命人上茶摆膳,刹那间,北冥司辰更加内疚。

“辰儿,与父皇讲一讲,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

北冥弘桑目光温和的盯着正襟危坐的儿子,知道他的想法,又加了句:“父皇从未怪过你,你不用纠结于此,咱们还有许多事要做!”

一语“咱们”令北冥司辰抹去心中所有的疑惑与内疚,抬头便道:“那日儿臣带领队伍走到淮安地界,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儿臣见百姓们走的艰难,便想着带他们去山林里躲一躲,结果刚到山林便听见一阵接着一阵的狼嚎虎啸,众人突然慌乱不已,儿臣下了马车,刚走近慌乱的人群,突然几个难民向儿臣靠了过来,表情十分,十分诡异……不过,就在刹那间,儿臣便失去了意识。”

北冥弘桑微微点头,太子刚才所说与那日中屯副将描述的基本一致。

这时,北冥司辰稍稍顿了顿,接着道:“待儿臣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那是一片世外桃源……”

显然,说到这个地方,北冥司辰无比的兴奋。

“儿臣被一位世外高人从那几个难民手里救下,因为儿臣中了迷香散,又淋了雨,所以在桃源住了几天身体才痊愈,对,那位高人说,那个地方叫桃源!”

“他是谁?叫什么?”

北冥弘桑对太子口中的高人很感兴趣。

“她是一位独自修行的居士,四十多岁,头上戴着一个斗笠,面纱遮住了脸,儿臣看不清她的样子。不过,她的声音非常悦耳,起初,儿臣还以为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

“她是个女人?”听到现在,北冥弘桑才弄清,他儿子口中的高人的性别。

“是啊!”北冥司辰没有注意他父皇的表情,继续道:“根据儿臣的观察,她的武功很高,尤其是轻功,她走路,几乎是没有声音的!”

“哦,她修行的地方,有一大片竹溪兰……”

“竹溪兰?”北冥弘桑打断了他,心间猛的一紧,竹溪兰,大片的竹溪兰……刹那间,北冥弘桑目光怅惘,思绪飘离。

“是的父皇,儿臣识得竹溪兰。当时儿臣也很惊讶,因为儿臣记得安圣母后也喜欢竹溪兰。”他明白北冥弘桑诧异的原因。

“你说她有四十多岁?”

“是的,四十三岁,她亲口说的。”

北冥弘桑心中又是猛然一惊,良久没有说话。

“父皇!父皇……”北冥司辰喊了两声,北冥弘桑没有动。

突然,北冥弘桑一把抓住太子的衣袖,两眼冒光,“辰儿,快告诉父皇,那个桃源在哪里?”

北冥司辰摇头,“父皇,儿臣不知!”

这怎么可能?北冥弘桑瞬间阴沉了脸。

北冥司辰忙解释道:“儿臣今早一醒来便发现自己身在树林,想要找到桃源的入口,却没有找到!”

北冥弘桑看着儿子认真的表情,意识到他没有撒谎,刹那间,燃起在北冥弘桑内心深处的火苗儿,熄灭了……

“父皇,你是不是想起了安圣母后?”但是桃源的那个绝对不是,安圣母后已经仙逝了!

但是北冥司辰并未直接说出后面那句,他怕他的父皇无法接受,他知道,这么些年来,他父皇内心深处一直认定,安生母后没有死。

北冥弘桑握了握拳头,忽然转移了话题,“说说是什么人绑架你的吧!”

北冥司辰一怔,摇头,他真的不知。

“想知道吗?”北冥弘桑挑眉,那模样根本就是他已经知道是何人所为。

北冥司辰当然吃惊、诧异,同时,更加想知道是何人做的。

“你相信父皇吗?”在说出那个人之前,北冥弘桑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问一问。

“父皇!!”目光是真诚的,态度是坚定的。

没有哪一个时刻,北冥司辰的眼睛流露出如此坚定的光芒。

“是符沧酋等人。”

外祖父?舅舅?北冥司辰倒抽了一口冷气,为什么?那么久以来,他们不是一直支持我,希望我坐稳太子之位吗?

那么,他们中间横插一脚,弄这搅屎棍子又算什么?

“比起父皇对你的支持,他们更需要一个傀儡。”

北冥弘桑一语道破。北冥司辰呆愣片刻,最后,当然想通了,但是结果是令人无法容忍的。

看着面色逐渐红怒的北冥司辰,北冥弘桑却道:“辰儿,一定要沉住气!这是父皇对你唯一的要求!”

那声音沧桑却不乏温润,北冥司辰眉头皱了又皱,良久,终于静下心来,点头。

从安心殿出来之前,北冥司辰努力让神色恢复如常。

但是回到东宫,见到符妙姬的刹那,他再也撑不住,所有的情绪挤在一起,让他怔在原地,望着符妙姬不语。

符妙姬以为他的儿子流落民间这些天,定是吓坏了,也肯定吃了许多苦,便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北冥司辰的双手,激动的差点儿落泪。

“辰儿,你受苦了……”

在北冥司辰的记忆中,他的母亲很少用这样低软的声音与他讲话。

“母后,儿臣没事。”北冥司辰抽了一口气,干涩笑笑。

“辰儿,告诉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才是符妙姬最为关心的,她一直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大大的阴谋,她必须要铲除!

北冥司辰把那天的事从头与符妙姬讲了一遍,但是有关“桃源”与“居士”的事儿,他一点儿也没提,这不仅是北冥弘桑的要求,也是自己的想法。

“你说你醒来之后就在一个山洞里?”符妙姬对这个答案压根儿不信。

“是的母后,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到那个山洞里,那几个绑我的难民也不见了踪影,也没有人前来,直到我感觉身体好一些,才慢慢走出了山洞,而后吃了些野果,喝了些泉水,然后,就碰见了我们的人。”

“母后,你说那些人到底想做什么?”北冥司辰怕符妙姬在细细的追问下去,随即换了个问题。

符妙姬思索一番,摇头,“目前来看,必须找到到底是谁绑架了你才行!”

“你放心,母后定会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嗯!儿臣相信母后!唉……只可惜,儿臣没有完成任务,父皇……父皇看起来很不高兴,儿臣在安心殿用膳时,父皇的脸色一直很不好……都是那帮混蛋!父皇刚刚重视我一些,便被他们搅浑了!”北冥司辰面瘫的伏在案子上,说的愤恨,却又夹杂着一蹶不振的神情。

北冥司辰说的这些看似没什么实际越品越有味道的话,让符妙姬警觉起来。

假若他儿子说的都是实话,那么这绑架的人,似乎……好像……有些眉目!

带着急需查知真相的欲.念,符妙姬在细细嘱咐北冥司辰一番之后,从东宫走了出来。

刚回到长乐宫,恰听见有婢女来报,“辅国公到!”

须臾,符沧酋疾步踏进大殿,欲行礼之时,连忙被符妙姬搀住,“父亲不必了!”

符沧酋微微点头,长长的舒了口气道:“臣听说太子已回,才收了兵。”

“父亲辛苦!”

符妙姬知道,自己的父亲与大哥这几天确实在没日没夜的搜寻太子下落。

像是不经意间的一提,符妙姬又笑道:“二哥的脚伤好些么?”

符沧酋连连点头,“谢娘娘挂念,好多了!”

这骤然的客气让符妙姬心中不甚自然,干涩的笑道:“父亲今日怎么,怪怪的?”

符沧酋头一偏,神情自然露出一抹沧桑,“今后臣与娘娘,还是少些见面为好。”

符妙姬骇然,“父亲,您为何如此?”

“娘娘,臣虽是娘娘的生父,但是,君臣有别,臣实在怕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辱没娘娘圣听。”

符沧酋将苍而有力的双手一秉,“娘娘,太子已安,臣告退!”

话毕,符沧酋单膝重重跪地,与符妙姬行了个别礼,正欲转身,符妙姬“噗通”一声,跪在符沧酋的面前,颤颤巍巍道:“父亲,女儿到底犯了什么错?”

符沧酋见此情形,登时大骇,“娘娘,使不得,快起来!”一边说话,还一边紧张的望向窗外,生怕有人看见。

符妙姬见此,心中更加酸痛,那抹回荡在心中的小小怀疑,早已荡然无存。

(这章有木有变化?哈哈……没有分割线了,偶在网络里混那么些年,啥也没学到,就看到谁谁谁写书喜欢用分割线,然后,我跟着也学会了。昨儿我的一个小伙伴说我,一章里竟然有2、3个分割线,我看你也是醉了!哈哈……确实醉了!从此,与分割线说拜拜!)

第114章 抉择

符妙姬与符沧酋二人互相搀扶着起身,稍稍平复情绪。

“父亲,您今日不与女儿说明白,女儿是不会让您离去的!”符妙姬目光甚是坚定,“还是说,父亲您心中不再有女儿?”

符沧酋赫然叹气,几乎老泪纵横,“妙儿这话,让父亲情何以堪?”

霎那间,符妙姬再次动容,几乎落泪。

符沧酋也不再与她打哑谜,直接开口,“常言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这个道理为父还是懂得的。这么些年来,为父与你的两个哥哥兢兢业业的支持辰儿,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顺利荣登大位。为父做这一切,说完全没有私心是不可能的,为父就是想着,这天下,不可能总是在某一两个姓氏手中,咱们符氏家族也应该兴旺兴旺了!”

符妙姬连连点头,父亲说的对!

“可是!”符沧酋话锋陡然一转,“如今的辰儿似乎不再信任为父呢!就拿赈灾一事来说,他已经整理好关于救灾的策略方针,完全可以交给底下人去执行嘛,可是他呢,安抚安抚灾民也就罢了,还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如果,这次他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

符沧酋说的都是事实,且句句说到符妙姬的心坎儿里。

但是,她父亲的某些观点他不同意,“父亲,您多想了,辰儿这次拦下救灾的事,只是建功心切罢了,并不是不信任您。”

“你是我的女儿,当然不这样想,可是外人呢?妙儿,你可知如今别人都怎么传咱们符家?”说到这儿,符沧酋语气陡然愤恨,“他们说,咱们家看不得陛下对太子好,半路与太子使绊子,穿小鞋!你听听……唉!更可气的是,你二哥为了寻太子受的伤,居然被他们说成是害太子不成,反而自食恶果……”

符沧酋实在说不下去了。

符妙姬气急,“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她就知道,这件事不可能这么简单,果然是有人在搞鬼,到底是谁?

此时的符妙姬当然不会再怀疑自己的父亲与兄长,她父亲已经掏心掏肺的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她若再怀疑他们,简直就没有人性。

那,幕后指使者,到底是谁?

从忽然亲近太子,交给太子兵权,不知不觉间来离间太子与兄长的感情,再到重用太子,令他全权处理国事,最后,太子又神秘失踪……

一条完整的线索突然清晰起来,符妙姬冷冷的抽了口气,好毒辣的手段!北冥弘桑,我果然小看了你!!

此时,符妙姬把目标毫无置疑的对准了北冥弘桑。

想通了这一切,符妙姬突然问向符沧酋,“父亲可知,这次令太子突然失踪的幕后黑手?”

符沧酋摇头,一脸茫然,而后喜道:“难道女儿知道?”

符妙姬重重点头,将自己所想的一切与符沧酋细细分析了一遍,符沧酋恍然大悟,不停地点头。

到最后,他的面色陡然一紧,“妙儿,这可如何是好?”

随后,他紧接着加了一句,“你说,辰儿会不会,会不会……”向北冥弘桑靠近?

他用肢体语言表达了自己的意思,符妙姬看的明白。

她摇头,“父亲,辰儿是我的儿子!我养育了他那么些年,这样的感情,任谁也割舍不断的,某些人,就是太自信,还想凭丁点儿的小恩小惠离间我们母子,可能么?”

符妙姬说这些话时,洋溢在她身上的,全是自信,满满的自信。

“为父相信!”符沧酋对符妙姬的自信给予极大的肯定,但是,“就怕夜长梦多,有些事儿,咱们还需提前准备啊。”

最后一句,符沧酋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儿里冒出来的。

符妙姬心下一惊,真的要行动了么?

符沧酋给了女儿一个无比坚定的眼神儿,再次压低声音,“从陛下最近的行为来看,恐怕他早已有所行动。”

这个是当然!自打北冥即墨那次进宫开始,符妙姬便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出。

“为父也想再等上一等,可是,就怕来不及……”

符沧酋的担忧,符妙姬不是没有想过。

沉默良久,符妙姬突然转身,将一件东西拿来,这是符沧酋渴望已久的,金匙!

符妙姬将金匙递给符沧酋,“父亲,开始准备吧!先发制人也是好的!”既然宝库的位置已经找到,那么这金匙,也该派上用场了。

“不不不!”符沧酋连连摆手,对于金匙的力量,大家都心知肚明。

“虽然你出宫不方便,但是仍可以让月阁的人着手,你交予为父,这个……”符沧酋说着,连退了两步。

符妙姬有些着急,“父亲,女儿说实话,这天下间,除了父亲,女儿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完全相信之人,哪怕是,辰儿。”

符沧酋怔了……

须臾,他上前,伸出发烫的手掌,将金匙托住,定睛道:“妙儿,你放心!!”

符妙姬微眯着眼睛,点头不语。对现在的她来说,把金匙交给自己的父亲,没有什么比这让他更放心的了!

符沧酋告别符妙姬后,犹如被泰山压顶一般,战战兢兢的走出了长乐宫,出安定门时,只觉后背已经湿透……

今夜,注定让人无眠。

四更过后,东宫正殿东角的书房,此时仍烛光摇曳。

北冥司辰手中拿着一本书,正读的认真。父皇让他平静,他便如常。

突然,似乎出现幻觉一般,北冥司辰只觉博古架动了一动。他定睛,瞅着博古架,动也不动。

片刻之后,他确定了,不是幻觉,是真的在动,不是博古架在动,是博古架后面的墙壁。

北冥司辰在东宫生活了好几年,从来没发现这种情况。

他凝神注目,刹那间,博古架后面的墙壁突然裂了个口子,二话不说,北冥司辰立刻抽出宝剑,对准了那个口子。

“辰儿,是父皇!”漆黑的洞口传来北冥弘桑低低的声音。

父皇!北冥司辰大惊。这时,北冥弘桑探出头来,北冥司辰连忙奋力的将博古架移了移,北冥弘桑这才抽身出来。

放下纱帘,二人坐下,北冥司辰一语不发的等待父皇的指令。

“辰儿,你的母亲,已经有所行动了……”

说毕,北冥弘桑盯着北冥司辰不语,实际上,他在做最后的赌。

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这个儿子本性良善,正直,可是,他更清楚,筹码的那边,是他的亲生母亲。

“终于来了……”令人意外的是,北冥司辰喃喃的说了这句,而后抬头,“父皇,儿臣知道您来的目的,在儿臣回答您之前,儿臣问您一个问题好吗?”

北冥弘桑微怔,点头。

“这么些年,儿臣在您心里,到底怎样?”顿了顿,北冥司辰又道:“儿臣要听实话。”

北冥弘桑没想到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笑了笑,他道:“在你与墨儿都还很小的时候,朕总觉得你更像个弟弟,无论为人还是处事,总是柔柔弱弱,不争不抢,你喜欢跟在墨儿身后,他做什么,你便跟着做什么……”

说到这儿,北冥弘桑突然抚了抚北冥司辰的肩膀,“那时,父皇很喜欢你的,与墨儿一样喜欢。你们都是朕的儿子!”

真的么?原来自己也有这段被关注的日子,北冥司辰眨了眨眼。

“自从你安圣母后离开朕后,朕的生活越发孤独,你母亲是个怎样的人,你心里应该比朕清楚。当年,椒房殿那场大火,与你母亲有关!因为她,朕选择忽略你,甚至因为她,朕曾希望你不曾来到这个世上。”

“什么?”北冥司辰整个身子颤了颤,因为事情的真相,以及北冥弘桑的真诚,真诚的令人心冷。

并且,后者越发占据上风。

“可是,辰儿!”北冥弘桑话锋一转,“自从那日你离开御书房,我才发觉,或许我错了,无论怎样,你永远是我的儿子,我无法逃避!”

“父皇……”

“你与墨儿、星儿都一样,都是朕的好儿子!!”

北冥弘桑再次亲昵的抚了抚北冥司辰的额头,“躲来躲去,总归要面对这一天,你的母亲一族早就心生叛逆,朕怕的就是这一天,让你为难,而父皇心里很没底,或许说,父皇不自信,不知,在你心中的分量……”

“父皇,儿臣永远追随父皇!”北冥司辰打断了他,坚定的做出了选择。

北冥弘桑重重点头,而后转身,敲了敲墙壁,就在这时,从黑洞里走出四个穿黑袍者。

“朕来之前已经想好,假若你犹豫不决,或者选择你的母亲,朕就会把你打晕,令这几人连夜送你出宫,在尘埃落定之前,是不会让你回来的。如今,你选择了父皇,从今天起,这四人将听命于你,关键时刻,他们可以保你安全无虞。”

这话说的更加坦诚,北冥司辰内心不断翻腾,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只是,有一点,他必须提出,当即,他“噗通”一声,跪下,道:“父皇,儿臣求您一件事。”

“说。”

“您,能不能,能不能留母亲一条命?”

这话说的,仿佛在他眼里,北冥弘桑的胜利,只是早晚的事。北冥弘桑微怔,他不知儿子的这份自信到底源自哪里。

沉默片刻,北冥弘桑搀起了他,“父皇答应你。”

北冥司辰顿时长长的松口气,再抬头时,眼睛里亮晶晶的,酸涩难忍,而此时,更痛的,还是他的心。

过了五更,北冥弘桑消失在北冥司辰的书房,外面,更黑了。

符妙姬与符沧酋二人互相搀扶着起身,稍稍平复情绪。

“父亲,您今日不与女儿说明白,女儿是不会让您离去的!”符妙姬目光甚是坚定,“还是说,父亲您心中不再有女儿?”

符沧酋赫然叹气,几乎老泪纵横,“妙儿这话,让父亲情何以堪?”

霎那间,符妙姬再次动容,几乎落泪。

符沧酋也不再与她打哑谜,直接开口,“常言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这个道理为父还是懂得的。这么些年来,为父与你的两个哥哥兢兢业业的支持辰儿,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顺利荣登大位。为父做这一切,说完全没有私心是不可能的,为父就是想着,这天下,不可能总是在某一两个姓氏手中,咱们符氏家族也应该兴旺兴旺了!”

符妙姬连连点头,父亲说的对!

“可是!”符沧酋话锋陡然一转,“如今的辰儿似乎不再信任为父呢!就拿赈灾一事来说,他已经整理好关于救灾的策略方针,完全可以交给底下人去执行嘛,可是他呢,安抚安抚灾民也就罢了,还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如果,这次他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

符沧酋说的都是事实,且句句说到符妙姬的心坎儿里。

但是,她父亲的某些观点他不同意,“父亲,您多想了,辰儿这次拦下救灾的事,只是建功心切罢了,并不是不信任您。”

“你是我的女儿,当然不这样想,可是外人呢?妙儿,你可知如今别人都怎么传咱们符家?”说到这儿,符沧酋语气陡然愤恨,“他们说,咱们家看不得陛下对太子好,半路与太子使绊子,穿小鞋!你听听……唉!更可气的是,你二哥为了寻太子受的伤,居然被他们说成是害太子不成,反而自食恶果……”

符沧酋实在说不下去了。

符妙姬气急,“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她就知道,这件事不可能这么简单,果然是有人在搞鬼,到底是谁?

此时的符妙姬当然不会再怀疑自己的父亲与兄长,她父亲已经掏心掏肺的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她若再怀疑他们,简直就没有人性。

那,幕后指使者,到底是谁?

从忽然亲近太子,交给太子兵权,不知不觉间来离间太子与兄长的感情,再到重用太子,令他全权处理国事,最后,太子又神秘失踪……

一条完整的线索突然清晰起来,符妙姬冷冷的抽了口气,好毒辣的手段!北冥弘桑,我果然小看了你!!

此时,符妙姬把目标毫无置疑的对准了北冥弘桑。

想通了这一切,符妙姬突然问向符沧酋,“父亲可知,这次令太子突然失踪的幕后黑手?”

符沧酋摇头,一脸茫然,而后喜道:“难道女儿知道?”

符妙姬重重点头,将自己所想的一切与符沧酋细细分析了一遍,符沧酋恍然大悟,不停地点头。

到最后,他的面色陡然一紧,“妙儿,这可如何是好?”

随后,他紧接着加了一句,“你说,辰儿会不会,会不会……”向北冥弘桑靠近?

他用肢体语言表达了自己的意思,符妙姬看的明白。

她摇头,“父亲,辰儿是我的儿子!我养育了他那么些年,这样的感情,任谁也割舍不断的,某些人,就是太自信,还想凭丁点儿的小恩小惠离间我们母子,可能么?”

符妙姬说这些话时,洋溢在她身上的,全是自信,满满的自信。

“为父相信!”符沧酋对符妙姬的自信给予极大的肯定,但是,“就怕夜长梦多,有些事儿,咱们还需提前准备啊。”

最后一句,符沧酋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儿里冒出来的。

符妙姬心下一惊,真的要行动了么?

符沧酋给了女儿一个无比坚定的眼神儿,再次压低声音,“从陛下最近的行为来看,恐怕他早已有所行动。”

这个是当然!自打北冥即墨那次进宫开始,符妙姬便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出。

“为父也想再等上一等,可是,就怕来不及……”

符沧酋的担忧,符妙姬不是没有想过。

沉默良久,符妙姬突然转身,将一件东西拿来,这是符沧酋渴望已久的,金匙!

符妙姬将金匙递给符沧酋,“父亲,开始准备吧!先发制人也是好的!”既然宝库的位置已经找到,那么这金匙,也该派上用场了。

“不不不!”符沧酋连连摆手,对于金匙的力量,大家都心知肚明。

“虽然你出宫不方便,但是仍可以让月阁的人着手,你交予为父,这个……”符沧酋说着,连退了两步。

符妙姬有些着急,“父亲,女儿说实话,这天下间,除了父亲,女儿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完全相信之人,哪怕是,辰儿。”

符沧酋怔了……

须臾,他上前,伸出发烫的手掌,将金匙托住,定睛道:“妙儿,你放心!!”

符妙姬微眯着眼睛,点头不语。对现在的她来说,把金匙交给自己的父亲,没有什么比这让他更放心的了!

符沧酋告别符妙姬后,犹如被泰山压顶一般,战战兢兢的走出了长乐宫,出安定门时,只觉后背已经湿透……

今夜,注定让人无眠。

四更过后,东宫正殿东角的书房,此时仍烛光摇曳。

北冥司辰手中拿着一本书,正读的认真。父皇让他平静,他便如常。

突然,似乎出现幻觉一般,北冥司辰只觉博古架动了一动。他定睛,瞅着博古架,动也不动。

片刻之后,他确定了,不是幻觉,是真的在动,不是博古架在动,是博古架后面的墙壁。

北冥司辰在东宫生活了好几年,从来没发现这种情况。

他凝神注目,刹那间,博古架后面的墙壁突然裂了个口子,二话不说,北冥司辰立刻抽出宝剑,对准了那个口子。

“辰儿,是父皇!”漆黑的洞口传来北冥弘桑低低的声音。

父皇!北冥司辰大惊。这时,北冥弘桑探出头来,北冥司辰连忙奋力的将博古架移了移,北冥弘桑这才抽身出来。

放下纱帘,二人坐下,北冥司辰一语不发的等待父皇的指令。

“辰儿,你的母亲,已经有所行动了……”

说毕,北冥弘桑盯着北冥司辰不语,实际上,他在做最后的赌。

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这个儿子本性良善,正直,可是,他更清楚,筹码的那边,是他的亲生母亲。

“终于来了……”令人意外的是,北冥司辰喃喃的说了这句,而后抬头,“父皇,儿臣知道您来的目的,在儿臣回答您之前,儿臣问您一个问题好吗?”

北冥弘桑微怔,点头。

“这么些年,儿臣在您心里,到底怎样?”顿了顿,北冥司辰又道:“儿臣要听实话。”

北冥弘桑没想到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笑了笑,他道:“在你与墨儿都还很小的时候,朕总觉得你更像个弟弟,无论为人还是处事,总是柔柔弱弱,不争不抢,你喜欢跟在墨儿身后,他做什么,你便跟着做什么……”

说到这儿,北冥弘桑突然抚了抚北冥司辰的肩膀,“那时,父皇很喜欢你的,与墨儿一样喜欢。你们都是朕的儿子!”

真的么?原来自己也有这段被关注的日子,北冥司辰眨了眨眼。

“自从你安圣母后离开朕后,朕的生活越发孤独,你母亲是个怎样的人,你心里应该比朕清楚。当年,椒房殿那场大火,与你母亲有关!因为她,朕选择忽略你,甚至因为她,朕曾希望你不曾来到这个世上。”

“什么?”北冥司辰整个身子颤了颤,因为事情的真相,以及北冥弘桑的真诚,真诚的令人心冷。

并且,后者越发占据上风。

“可是,辰儿!”北冥弘桑话锋一转,“自从那日你离开御书房,我才发觉,或许我错了,无论怎样,你永远是我的儿子,我无法逃避!”

“父皇……”

“你与墨儿、星儿都一样,都是朕的好儿子!!”

北冥弘桑再次亲昵的抚了抚北冥司辰的额头,“躲来躲去,总归要面对这一天,你的母亲一族早就心生叛逆,朕怕的就是这一天,让你为难,而父皇心里很没底,或许说,父皇不自信,不知,在你心中的分量……”

“父皇,儿臣永远追随父皇!”北冥司辰打断了他,坚定的做出了选择。

北冥弘桑重重点头,而后转身,敲了敲墙壁,就在这时,从黑洞里走出四个穿黑袍者。

“朕来之前已经想好,假若你犹豫不决,或者选择你的母亲,朕就会把你打晕,令这几人连夜送你出宫,在尘埃落定之前,是不会让你回来的。如今,你选择了父皇,从今天起,这四人将听命于你,关键时刻,他们可以保你安全无虞。”

这话说的更加坦诚,北冥司辰内心不断翻腾,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只是,有一点,他必须提出,当即,他“噗通”一声,跪下,道:“父皇,儿臣求您一件事。”

“说。”

“您,能不能,能不能留母亲一条命?”

这话说的,仿佛在他眼里,北冥弘桑的胜利,只是早晚的事。北冥弘桑微怔,他不知儿子的这份自信到底源自哪里。

沉默片刻,北冥弘桑搀起了他,“父皇答应你。”

北冥司辰顿时长长的松口气,再抬头时,眼睛里亮晶晶的,酸涩难忍,而此时,更痛的,还是他的心。

过了五更,北冥弘桑消失在北冥司辰的书房,外面,更黑了。

第115章 下狱

这几日,北冥即墨一直神神秘秘,让乐来兮有些无法适应。就像那日,他突然离开幽兰居去汀兰阁。

“夫人,还没休息?”

乐来兮正望着灯花出神,被这突来的一声惊醒。

“嗯,没有,你不也没睡。”声音淡淡,装着透心凉水。

北冥即墨见状,忽然笑的邪魅,再次使出“杀手锏”将乐来兮横空抱起,顺势压倒在软榻上,“这倒好,咱们一起……”

“去你的!”乐来兮使劲儿的想将他推开,北冥即墨不但不退,反而压的更紧了。

“我的小美人儿还吃醋呢?”他压低了声音,说的低沉暖味,丝丝属于他的热气喷面而来,邪魅诱人。

谁吃醋呢?乐来兮眨巴着眼睛,刹那间**在那双墨色无渊的眸中。

“等这一切结束……”他的唇贴上她的小耳,“本王一定要把你……”乐来兮只觉浑身酥麻不已,“把你绑在这榻上!”

擦!乐来兮顿时羞红了脸,条件反射似的,膝盖一个用劲儿,北冥即墨从她身上滚了下去,大叫:“夫人,你谋杀亲夫啊?”

某爷捂着大腿根部,面部有些抽抽,佯装很受伤。

“爷,妾觉得您身上还是带点儿伤比较好。”乐来兮故作小白兔状,眨巴两只水眸,说的人畜无害。

那神态让人只想发狂。北冥即墨再次卷土重来,一阵暴风雨袭击之后,乐来兮的脸上,嘴唇上,脖子里全是细细密密的红色花瓣,香艳诱人。

然而在二人气喘吁吁,眼看着擦枪走火之际,北冥即墨突然停下了动作,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乐来兮迷离着双眸,泛着一层薄薄雾气。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本王一定把你绑在这榻上!”这次他说的狠,目光如炬,犀利如野狼一般,带着与生自来的狠劲儿与霸道,乐来兮脸红的同时,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恼。

他再次箍紧了她,修长的玉指柔柔的缠绕着她的秀发,突然,低低道:“京城那边的消息,这几日,可能要变天了……”

目光深邃的他,突然望向窗外,看向那漆黑的夜。

乐来兮懂得他话中之意,微微点头,“希望我们能拨开乌云见月明。”

他点头,重重的,像是对着她起誓一般。

“这几日,定是累坏了吧?”乐来兮突然坐起身,双手搭上他的肩膀,与他拿捏起来。

北冥即墨随即咧嘴,星眸中荡漾着得意的水花儿。

突然,他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认真道:“以后不要再去汀兰阁。”

乐来兮诧异,“为何?”

“独孤说,皇甫美人的“病”,有可能是病,也有可能是毒,他研究几日未果,所以,在结果未出之前,你都不能去。”

怎么又和毒有关?这古人为毛动不动就给人下毒呢?

不解的同时,乐来兮点头答应。

“与我讲讲,那日你见到皇甫美人练剑的情形吧。”

你怎么对她的“舞剑”这么情有独钟呢?乐来兮差点儿将这话脱口而出,但是,话到嘴边,却只吐出了一个字,“好。”

于是,乐来兮从那日银狐不见了开始,娓娓而谈起来……

讲到最后,只见北冥即墨的表情越来越令人难以捉摸。

“怎么了?”乐来兮不由自主的问道。

北冥即墨只回了两个字,“奇怪。”再没了下文。

为何奇怪?奇怪在哪里?这些,北冥即墨都没说,混混沌沌的眯了三个钟头,天微微亮时,北冥即墨已经起身离去。

两日后,果然如北冥即墨所料,京城突然传来消息,北冥弘桑病倒在龙榻上,而恰在这时,北冥即墨接到圣旨,即刻交还京畿三营的兵力。

这两个同时而来的消息异常诡异,乐来兮非常担忧,在北冥即墨出发前,乐来兮拦住了他的去路。

可是,北冥即墨并未容她开口,只是低低的传给了她一句,“去找独孤穹。”然后,走了。

如果说前一秒乐来兮还在担忧,在听完这句的下一秒,她仿佛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这一切,是不是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他这么一说,乐来兮反而不着急了。

没等她上门草堂,到了傍晚,独孤穹却掂着药箱像模像样的踏进幽兰居。

在西花厅里,独孤穹说的细密,乐来兮听的仔细,与此同时,不住地点头,计划果然周密,尤其是,其中还多了一个令人十分意外的压轴之人。

半个时辰后,密谈结束,乐来兮推开明窗,漫天星辰璀璨闪烁的洒来,落在心湖的每个角落,朦胧却绚烂,她慢慢抬头,闭上了双眼,默默祈祷着,祝福着……

前往临安的京畿三营,在北冥即墨的带领下,几乎马不停歇,三日后,到达京畿营地。

如圣旨所言,大都尉符云幕一早在军营大门处迎接。

“参见安尊王殿下!”

“免礼!”

二人互相寒暄一番,正式交接,就在符云幕拿到兵符的刹那,当即下了命令:“安尊王图谋不轨,我等奉陛下之命逮之,违者杀无赦!”

符云幕随即从怀里掏出明黄圣旨,随手一甩,站在他身后的兵士当即上前,将北冥即墨团团围住。

“好一个符云幕,你胆敢假传圣旨?”北冥即墨拔剑,欲与其兵刃相向。

符云幕大笑,将圣旨打开,展于众人之前,“安尊王殿下,请您好好看一看,这到底是不是圣旨!”

冰蚕丝制、龙腾、祥云、国玺之印……见过圣旨的人都知道,这是真的。

北冥即墨持剑上前走了两步,随后,只听“咣当”一声,将剑扔在地上,束手就擒。

很快,安尊王以谋逆罪下狱的事传遍整个京城,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一时之间任谁也无法消化干净。

北冥司辰在得到这一消息时,第一时间跑到长乐宫。

“母后为何这样做?”

“辰儿这话怎么说?这明明是你父皇的旨意!”

“父皇病倒多日,安心殿日夜被重兵把手,母亲不会不知道吧?”

“你这话又是何意?那也是你父皇的意思!”

“儿臣若没猜错,这一切都是母后与外祖父安排的吧?包括父皇的……病!”

“放肆!!”

母子二人,在一番极为密集的对话之后,符妙姬大怒。

“对!儿臣就是放肆!儿臣不仅自己放肆,还要和母亲一起,放肆!!!”

北冥司辰语气陡然一转,露出狡黠的眼神儿,看的符妙姬一时语塞。

“儿臣与母后坦言了吧……那日将儿臣绑架的人,正是父皇派去的。”北冥司辰说的异常平静,“他们想嫁祸给外祖和舅舅。”

“什么?”符妙姬吃惊,“为何当时不告诉我?”

“当时不知,后来才想明白的。”顿了顿,北冥司辰抬起了眼睛,盯着符妙姬,仍是平静道:“母亲,当我知道真相时,我很心伤,感觉心都死了,我在她心中,始终没有位置,直到现在,她表面上对我好,心里仍是在冷落我,无视我,处心积虑的设计我,算计我……”

北冥司辰并不是在演戏,这一刻,不知不觉中,他把口中的“她”当成了符妙姬。

他是多么的希望自己的母亲能清醒过来,可惜……这是一个奢侈的梦。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北冥司辰痛苦的望着自己的母亲,可是,箭在弦上又不得不发。

那种痛苦的、纠结的、彷徨的表情令符妙姬骤然心伤,刹那间,符妙姬上前抱住了自己的儿子,柔声道:“辰儿……永远记住,你还有母亲。”

转瞬,符妙姬的表情开始变得阴狠,“我一定会把你送上大位,到时,咱们母子就可以呼风唤雨,再也不用看人眼色!!”

北冥司辰在听见符妙姬说这些话的瞬间,紧紧的闭上了双眼,这回,心,真的死了……

良久,他平复了情绪,重重的点头,而后脸色逐渐阴狠、铁青,“我要见北冥即墨!”

符妙姬刚要开口拒绝,可突然间发现儿子的神情不对,于是顺口说了个“好”。

然而符云幕很不理解符妙姬的做法,当符妙姬提出这一要求时,他万分不解。但是,最终,他照做。

辅国公府,后院,地牢。

在一阵七拐八拐之后,北冥司辰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二皇弟,北冥即墨。

牢里牢外,两个男人,怔怔对视,良久不语。

“让我猜猜,你来做什么。”北冥即墨打破沉寂,清冷的开口。

北冥司辰没有说话,眉角上扬,等着对方的下文。

北冥即墨赫然冷笑一声,“无论做什么,都不是来救我。”

“哦?是吗?”北冥司辰回的阴阳怪气,“你倒是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哈哈……”北冥即墨大笑,“你错了,我不是清楚自己的处境,而是,这世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二皇弟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自负而已……

“大皇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像个君子!”装君子……

北冥司辰优雅的笑了笑,一如他口中的君子,而后缓缓道:“我今日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句话,好好在这里呆着,孤会帮你照看家人。”

这一句,令北冥即墨炸毛,当即从地上跳起,刹那间,脚上的铁链碰撞的哗啦啦的响。“北冥司辰,你若敢打来兮的主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北冥即墨一如既往的阴鸷,狠戾,冷酷,可是这些举止却让北冥司辰大笑:“那你就先做鬼试试!”

似乎还不够,他又道:“你有什么了不起?长得美?可我又输给你哪里?”

“因为你是封王,可孤是太子!!未来的皇帝!!!”

“又或者,你够专情?可你院子里有那么多女人,孤若做了皇帝,身边会只留她一个!!”

“如果非要说优势,你只是比孤早些遇见她罢了……”

“她的身心,都已是我的!!”北冥即墨打断了他。

北冥司辰浑身一颤,怒道:“孤会一点一滴重新将她占有!!”

话毕,北冥司辰大步走出了地牢。而躲在暗窗后的符妙姬与符沧酋两个,此时脸上、心里早已乐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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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禅位

符沧酋连连点头,符妙姬甚是得意,她的儿子,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我说他怎么突然要见北冥即墨,原来真的是为这个!”符妙姬笑的惬意,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手中的那种美感,几乎爆棚。

符沧酋饶有韵味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点头附和,“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幸亏那日我留了东极那贱人一条小命儿,如今看来,她还挺有利用的价值!”说这句时,符妙姬有些大言不惭,当日她派人刺杀乐来兮,之所以让乐来兮逃过一劫,完全是因为月阁办事不利以及司空冷澈的突然插手。

当然,符妙姬并不知当日插手的是司空冷澈。

而符沧酋也不知月阁出动刺杀乐来兮一事。

“妙儿口中的东极可是安尊王最宠爱的那个夫人?”他若有所思,“那日在宫中,为父倒是不经意的看过一眼,倒是也很平常嘛,长的还不如我的妙儿十分之一。”

“父亲……”

符妙姬脸红着乐开了花,笑的羞馁娇柔,完全一副小女儿的样子。

符沧酋知道自己的话说到女儿的心坎儿中,却佯装不知,“怎么啦?本来就是,我说的可是实话!”一副谁不相信我就跟谁急的样子!

符妙姬甜到心底,说来说去,这世间,还是父亲最疼我!

“不过……”符妙姬话锋陡然一转,“父亲可不要小瞧这位东极夫人,幻月曾说过,她的身份,很可疑。前几日,弄月也回了相似的话,从她入府到被莫名的鞭刑,到突然受宠,再到太史卿入安尊王府,这一切,似乎有些刻意……”

“那她到底是谁?”符沧酋来了劲儿。

“女儿不知。”符妙姬摇头,“最近几日,她几乎足不出户,幽兰居虽说撤去了暗卫,但是,万一是个陷阱呢?”

“不过,无论怎样,咱们都要好好的留着她,只要有她在,辰儿不仅能顺利的登上大位,并且,还能永葆咱们江山永固。”符妙姬打着久远的如意算盘,一提到皇位,无比的兴奋,当然,比她更兴奋的,当属符沧酋。

但是现在,他不好有太多的流露。

踏着柔软的草坪,望着漫天的繁星,从地牢走出的北冥司辰偷偷的松了口气,这次无形中的测试,他算是通过了。

但是,更多测试还在等待着他,吸了口气,北冥司辰调整到最佳状态,去迎接这一切。

回到大厅,符沧酋与符妙姬早已通过密道,在那里等待多时。

二人的计划很周密,也很直接,北冥司辰虽然猜出一二,但是仍吃惊不已。

“辰儿,不要怕,一切有母后与你外祖、舅舅们撑着!”符妙姬说的温柔,甚是有些爱怜的望着自己的儿子,他果然还是柔弱的。

北冥司辰在他们的期待中,重重点头。

繁星隐去,朝阳升起。

此时,偌大的安心殿内,正上演着一出极为精彩的好戏。

一部戏,最精彩的看点,永远是戏中戏。

北冥弘桑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坐在龙榻上,底下站满了人,符妙姬、符沧酋、符云幕、符云海……而离北冥弘桑最近的,要数一直低着头的北冥司辰。

“都来啦?”北冥弘桑说的低沉,笑的惨白。

符妙姬上前一步,福身,“陛下龙体欠安,臣妾理当为陛下分忧。”

“皇后打算如何与朕分忧?”

“很简单,陛下只需昭告天下,将皇位禅让给辰儿,以后国家大事,再也不用陛下劳心劳力了。”

“皇后可真是贤惠。”

“谢陛下夸奖!”

符妙姬昂着高高的头颅,目光、神情充满了得意与轻蔑。原来,将自己曾经低三下气求宠爱的男人踩在脚底,是如此的惬意!

北冥弘桑再次惨白一笑,将头转向一直低头不语的北冥司辰,“辰儿也是这个意思?”

北冥司辰浑身一颤,仍低头道:“是。”

“真是可笑!这就是朕的儿子!!”北冥弘桑将“儿子”一词加重了语气。

这个词似乎对北冥司辰产生很大的刺激,他忽然抬头,憋红了脸道:“儿子?你何曾把我当成你的儿子?你的心里,永远只有那个贱种!!”

最后一句,吐的无比阴狠。

北冥弘桑被震的浑身发紧,抬起软绵无力的手,指着北冥司辰,想说什么,却又无法吐出,刹那间,那只手重重落下,砸在龙榻上。

“怎么?我说到你心坎儿里了?你是封了我做太子,可是,你几时想把位子传给我?你心里想的念的全都是北冥即墨!这个江山,大概也只有他配继承吧?”

“是!你说的对!朕从来都觉得,墨儿比你适合!”

“那你就睁大眼睛看看,这江山,我到底坐得坐不得!”

北冥司辰愤怒了!拳头紧握的他让北冥弘桑心底猛的一激,这个儿子,真的在演戏吗?

不过,现在的情形,他顾不上想那么多,“朕若是不答应呢?”

仿佛就在等着他这句话,符妙姬听后大笑,“事到如今,你怕是还在等着你的宝贝儿子来救你吧?好,好……臣妾知道您想的紧,所以,就把他请来了!”

随即,符妙姬换上一副无比狠戾的模样,转身大叫:“来人!请安尊王上殿!”

明晃晃的阳光处,一尊人影,伴着“哗啦,哗啦”的刺耳声音走入。

“墨儿?”北冥弘桑惊的垂死坐起,向大殿门口望去。

看清了来人,北冥弘桑瞬间无力,重重的栽倒在榻上。

“你们……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北冥弘桑拼命的从嘴里挤出这样几个字,望着一步一个脚印,走的艰难的北冥即墨,北冥弘桑几乎老泪纵横。

“父皇!”北冥即墨来到北冥弘桑的榻前,重重跪在地上,“儿臣无能,中了他们的jian计!”

“墨儿起来!不是你的错,是父皇太自信,小瞧了这些贱人!”

“你说谁是贱人?”符妙姬袖袍一挥,划出一道银色光影,给了北冥弘桑一掌。

“噗……”北冥弘桑吃痛,喷出一口鲜血。

“父皇!”北冥即墨两腿一软,扑倒在榻上。

符妙姬阴冷的笑了两声,怒道:“陛下最好识相一些,不然,你的宝贝儿子可要好看了!”说着,玉掌再次扬起,北冥弘桑登时大叫,“住手!!”

“……”

“我答应,禅位给太子!”良久,北冥弘桑终于妥协。

“父皇!”北冥即墨浑身震怒,因为手脚不能动弹,一股火气未出,脸色火红,眉间的火云跳跃的急速。

北冥弘桑转而道:“墨儿,父皇记得告诉过你,无论何时,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须臾,他盯着符妙姬的眼睛,苦笑,“真没想到,你居然练成了月冥掌。”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符妙姬收起手掌,与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北冥即墨被拉了下去。

“三日后,在神坛举行禅位大典,大典之后,我会放了你的宝贝儿子!”

“好!”北冥弘桑望着符妙姬,“希望你说到做到!”

在北冥弘桑答应的刹那,北冥司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十分惬意的望向自己的母亲,脸上的每一寸神情都在说,我要当皇帝了!

符妙姬目光温柔的看了北冥司辰一眼,随后高傲的扬起脑袋,从此,我将是皇太后,这世间,最高贵的女人!

母子二人的神情尽收符沧酋的眼底,他煞有韵味的给了符云幕、符云海一个眼神儿,爷仨的脑海,共同的响起了一个声音,这天下,终于是我们符家的了!

三日后,禅位大典在神坛举行。

被重兵把守的神坛,在百官到位之后,禅位大典正是举行。

北冥弘桑气喘吁吁的坐在高高的神坛上,安静的俯视着眼前的一切。

朝仪官宣读禅位诏书之后,北冥司辰慢慢走上阶梯,一步一步的走向北冥弘桑。

站在北冥弘桑面前,北冥司辰神色激动的望着他。

“辰儿,你准备好了吗?”

北冥弘桑低沉、沧桑的问道。

“是的父皇,儿臣早已准备妥当。”

北冥司辰仍是激动,笑的颤然。

这时,坐在一旁凤仪上的符妙姬安奈不住了,“辰儿,你做什么呢?快些跪下,接受禅让之仪。”

这个傻小子,真是沉不住气,用得着这样激动吗?符妙姬暗笑北冥司辰,心中却怦怦然,从此,自己将是皇太后,站在万万人之上,能不激动吗?

然而,就在符妙姬激动的窃喜之时,北冥司辰突然走到北冥弘桑的一旁,突然转身,冲着神坛的底部大喊:“你们还愣什么?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第117章 激变

刹那间,重兵把守神坛的御林军呐喊着、叫嚣着冲了上来,文武百官一看那阵势,原本战战兢兢、忐忑不安的心几乎熄灭了……一个二个的瘫软在地,滚爬在一旁,与大军自动腾出一条道儿来。

在神坛底层的符沧酋等人对这突来的阵势吓懵了神经,待他们反应过来时,御林军已经冲到神坛脚下,将他们团团围住。

符妙姬又惊又慌,神色诧异的从凤仪上走下,指着北冥司辰怒道:“辰儿,你疯了?!”

“母后,儿臣没有疯,儿臣很清醒。”北冥司辰平静的对上符妙姬的眼睛,再次往北冥弘桑靠了靠。

恍惚间,符妙姬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感情,她被自己的儿子算计了!!

这个事实,她,无法接受!

风一般,符妙姬来到北冥司辰面前,一巴掌犀利的打下去,“你个,逆子!!”

登时,北冥司辰的左脸肿成面饼子,鼻血直流,这一巴掌,打的他眼冒金星。

北冥司辰咧了咧嘴嘴,没动。

北冥弘桑愤怒、挣扎,怎奈浑身无力,急速喘息的他盯着符妙姬道:“逆子?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你才是逆臣贼子!!”

“还愣着作甚?”北冥司辰突然对神坛低下的御林军吩咐道:“把他们都给孤抓起来!”

“我看你们谁敢?”符妙姬大喝,倏尔转向北冥司辰,“就凭这些小小的御林军,你就想置母亲于死地?辰儿,你还是太嫩了点儿!”

刹那间,符沧酋拔出腰间佩剑,同时,一枚银色雾弹冲天炸响,接着,呐喊声像爆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是东南西北四营先锋部队!”北冥司辰面色一震,忽而苦笑,什么东西南北四营,早就变成了“符家军”!

须臾,涌来的四千名四营先锋将御林军团团围住,两军拼杀起来!

很快,符沧酋等人拔剑相向,加入其中。

眼看,人数只有一千的御林军逐渐深陷,他们虽然个个武功上乘,可奈何人家人多势众,最终寡不能敌。

“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北冥司辰脸色蜡黄,不停地喃喃自语,大颗大颗的汗珠儿往下直掉。符妙姬看在眼里,爱恨交织。

就在这时,北冥司辰盼望的身影出现了……

北冥即墨骑着高头大马,风驰电掣而来,在他的身后,是整个京畿中屯的兵力。人数是东西南北四营先锋兵力的五倍!

两军前后夹击,将“符家军”合围。

这突来的激变将符沧酋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符妙姬登时怒极,冲着北冥司辰又是一掌,只不过,这一掌打在他的肩头,北冥司辰痛的滚落在地……

“我从来没想过,我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到最后,变成了一个白眼儿狼!!”

符妙姬狠狠的盯着地上的北冥司辰,步步紧逼,“今天我就先宰了你这个白眼儿狼,然后!!”她凤眸一瞥,瞪向北冥弘桑,“再解决这个老不死的!!”

北冥司辰“哇”的吐了两口鲜血,浑身痛的发抖,他的手颤抖着抹去嘴角的血渍,痛苦道:“母亲,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

符妙姬冷笑,再次扬手,银色的寒气聚集掌心,蓄势待发……

“不好!”月冥掌!北冥弘桑的心提到嗓子眼儿里了……辰儿!!

瞬间,符妙姬打出了那一掌,北冥司辰闭上了眼睛,母债,子来还!!!

“为何不痛?”还是已经痛到麻木?须臾,北冥司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却发现符妙姬已经与北冥即墨扭打在一起。

两个人几乎浮在半空,一人周身寒气,手持月冥掌,另一人,则通身的火气。

“火云功。”北冥司辰喃喃说了句,他若没看错的话,北冥即墨此时打出的招式竟是失传已久的火云功!

北冥即墨与符妙姬打斗之时,北冥司辰开始艰难的爬向北冥弘桑。他的老爹此时正魂若无力的伸出一只手,心痛的望着北冥司辰。

待他爬到北冥弘桑身边,两只手握在一起的时候,北冥弘桑重重的喘了口气,“辰儿,你没事儿吧?”

北冥司辰摇摇头,“父皇,别忘了您答应儿臣的事情!”

北冥弘桑心间又是一紧,到了现在,这孩子还不忘与自己的母亲求情……

突然,符妙姬一阵啸天狂笑声传来,引得二人同时抬头望去,只听符妙姬道:“北冥即墨,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受死吧!!”

刹那间,符妙姬双手合十,顿时,符妙姬的周围回旋着“嗖嗖”的寒气,在她的周身,几乎是一片冰天雪地,刹那间,那阴冷至极的一掌被奋力打出……

北冥即墨被这突来的变化打的措手不及,一个急速回旋躲,北冥即墨重心失去平衡,急急坠落,滚在地上……

这不是月冥掌,北冥即墨心里倒抽冷气,“月冥神功?!”

“算你识相!”符妙姬收了功,轻飘飘的落下,居高临下道:“月冥掌破了第九层,就是月冥神功,怎么?你很惊讶?”

“是的,朕也很惊讶!”北冥弘桑拼尽浑身的力气,喊出了一句,北冥司辰皱眉。

符妙姬听见北冥弘桑喑哑的呐喊,突然回身,慢慢走近北冥弘桑。

“练成月冥神功的人必须是处子,朕没想到,你竟隐藏如此之深。”

“你说的对!”符妙姬大大方方的承认,“在我入宫之前,便已经练成了此种神功。”

“哈哈哈哈……”北冥弘桑突然吃力的大笑,随后狂笑,笑的他几乎喘不过起来。他这一笑,符妙姬十分不解,冷怒道:“为何发笑?”

“你难道不知,但凡练习这种神功的女子,是生不出孩子的!即使怀上了孩子,生下来也是死胎!”

这就是北冥弘桑大笑的原因!她不知符妙姬为何会犯这种纰漏。

“你胡说!”符妙姬矢口否认,“不能生孩子?那辰儿是哪里来的?”

“朕有没有胡说,你问问传授你武功的人便知,哼!朕为何要胡说?”

符妙姬喑哑,她不相信,不相信!因为当年她是怀了孩子的,若不是云妃那个贱人暗中使绊子,她是不会滑胎的,假若她没有滑胎,她的孩儿也如北冥司辰这般大了。

她没有想到北冥弘桑对月冥神功如此的了解,她也不知练习月冥神功的人不能生孩子,父亲当年从没有提过这件事,无形中,似乎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浮出了水面……

北冥司辰从地上爬起,一步步向她靠近。

当他走到她跟前的时候,一时间符妙姬竟不敢看他的眼睛,北冥司辰只平静的问了一句,“我的母亲是谁?”

符妙姬皱眉,怒道:“当然是我!我生你养你二十几年,到头来你竟然怀疑自己的母亲,北冥司辰,你真是让母亲寒心呐……”

北冥司辰一时微怔。

此时,正在台下奋力拼杀的符沧酋等人越来越不敌,他不知自己的女儿抽哪门子疯,都这个时间了,竟然还站在神坛上与北冥司辰那个逆子讲话……

“妙儿,你在做什么?”符沧酋躲过两剑,冲神坛大喊,“快点叫月阁的人出动!”

符妙姬回神,冷了冷脸色,刹那间从腰间扯下一枚小小的玉壶放在唇边,霎时,一股绝妙清音从玉壶飘出……片刻之后,隐藏在各个宫殿顶上的蒙面黑衣人如寒鸦般纷纷飞下,北冥即墨冷笑,是月阁的人,符妙姬倒是准备的挺充足嘛!

“活捉了北冥即墨!”符妙姬对几个月阁的人下令,而后,带着其他人飞下神坛,加入到符沧酋的战斗之中。

北冥即墨以一敌百,逐渐吃力,正落下风之时,突然感到身边多了几人。

“主子!”是惊风的声音。

“谁让你们来的?”

这话等于白问!除了他北冥即墨,谁还能调动暗门的人?

“是夫人!”惊风如实回答。

北冥即墨逐渐脱困,再望向打斗的人群时,突然又发现一人,独孤穹?

北冥即墨大怒,这个家伙,不是让他好好保护来兮么?他来了,那来兮呢?

“主子小心!”惊风飞来,用剑为北冥即墨挡下一刀,“主子莫分心,夫人有金甲护卫保护,安然无恙!”惊风一语道破北冥即墨的担忧。

这我就放心了!北冥即墨再次迅速的加入战斗中。

在御林军与京畿中屯两路兵力的夹击下,东西南北四营逐渐呈现下风之势,以符沧酋为首的符氏一族脸色逐渐难看,吃力不已。

符妙姬连续发功,元气大伤,逐渐被逼角落,陷入困境。

“父亲!!”她大喊,“怎么办?”

符沧酋满身是血,拼命杀出一片空白,每一剑下去都充满愤恨与不甘,早已杀红了眼的他仰天大笑,“既然如此,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幕儿!!”他冲着符云幕大喊。

话毕,三道绚丽的红光突然冲向天际,尖鸣的声音刺破苍穹,让正在你死我活拼杀的士兵定格了两秒,纷纷抬头。

只见三道绚丽的红光在高空自然流畅的形成一个图腾,那是一支锋利无比的箭矢。

“神机营!”

猛然,每个人的心中都浮现这三个字。

第118章 拿下

对于神机营的出现,最惊讶的当属符妙姬,她睁大了凤眼,脸上浮现无比震惊的神情,自语喃喃,“神机营,不可能……不可能……”

几日前,她的父亲曾亲口告诉她,由于确定宝库的具体位置,他的大哥符云幕为了早日打通宝库的入口,已经将其麾下的神机营速速派到福祈山,准备使上最后一把力!

为此,符妙姬才将金匙交给了符沧酋。

既然如此,神机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符妙姬的表情自然落入符沧酋的眼中,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在想什么。

不过,现在,他可没有时间解释那么多,先将这一群顽固抵抗,不知死活的家伙们拿下再说!!

当即,符云幕对神机营下了绝杀令,刹那间,密如急雨的箭矢、暗器、带着巨大毒气的迷香弹朝着御林军、中屯兵力扑面而来。

霎时,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痛苦的呻.吟声传来,受伤的弟兄们全部滚在地上,抱头打滚儿……刚刚扭转乾坤的战局突然陷入新一轮的恐慌之中。

“好毒辣的手段!”北冥即墨怒气滔天,“不仅迷香,箭上、暗器上全部有毒。”

独孤穹一面与月阁的人反复打斗纠缠,另一面逐渐朝北冥即墨靠近,“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神机营的部队严格有序,步步紧逼,中屯的兵力大片大片的减少。而原本受了重创的御林军,此刻不得不集中全部兵力对付东西南北四营,再加上符沧酋、符妙姬等人各个拥有绝世神功,这让御林军有种以卵击石的味道……

这局面,令人无比的心优!北冥弘桑吃力的望着苍穹,黯淡道:“老天,当真要灭绝我北冥一族?”

北冥司辰将他老爹的手握得紧紧,盯着北冥即墨不动。可是,他的这位拥有战神之称的二皇弟,也仿佛陷入了思想的绝境!

“要是,有……金甲护卫在,就好了……”北冥弘桑身体越发无力,艰难的喘息,“若他们在,也能将你们,全都护送……护送……”

“父皇,你就不要再说话了,你中了十香化功软筋散,不能用力,无论今日结局如何,儿臣绝不离开您!就是死!我也要和您死在一起!!”

北冥司辰扶着龙椅,艰难的支撑起半个身子,趴在龙椅的扶柄上。

忽然间,北冥弘桑觉得眼睛湿湿的,将头别过一旁,就在刚刚,一瞬间的功夫,他想明白了,无论北冥司辰是不是他亲生的,他都是他的好儿子!

就在父子二人情绪无比复杂动容的时候,一道道金色明耀的身影从高空划过,一百零八位金甲护卫犹如一只只金色飞鸟,个个挥舞着金色长剑,落入惊慌错乱的队伍。

北冥弘桑与北冥司辰相视一眼,他发誓,刚刚自己只是念叨,真的不是在许愿。

以他对北冥即墨的了解,这个痴情的儿子一定把金甲护卫留给心爱的东极夫人,可是如今……

而一直怀着滔天的恨意奋力拼杀的北冥即墨,此时彻底怒了,“独孤,为何金甲护卫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不是在汝安保护东极么?

“臣,臣不知!”其实,独孤穹也很无语。他记得自己与乐来兮的计划中,是没有这个环节的。

当时,乐来兮只是让他带着暗门的兄弟偷偷潜入临安,以伺机帮助北冥即墨。

莫非?夫人也到了京城?独孤穹默默的这样想着……

独孤穹虽然做着各种猜测,但是他仍无法脱身飞向神坛底部向金甲护卫问个究竟,眼下,得先突出重围不是?

金甲护卫的出现激起了符妙姬的全部杀意,那个老不死的,真的把金甲调令给了那个孽种!!!

无法原谅!!!

符妙姬奋力一个回旋转,升到半空,足足酝酿了七个小周天,直到浑身血脉膨胀,凝结而成的月冥神功威力达到极点,成为至尊神掌,刹那间冲向神坛……去死吧!统统去死吧!!符妙姬心中叫嚣着……

然而,这个足以置人于死地的神掌落向神坛的瞬间,却被突来的一黑一白两道光芒击退,两道蕴含无穷力量的光束吞噬了至尊神掌的力量,极速的朝符妙姬打去,须臾,只听“噗通”一声,符妙姬滚落在地。接着,连喷了几口鲜血……

而后,一黑一白两道光芒再次腾空而出,就在月阁里的人不知所谓的时候,一个二个全部倒下……

完胜!一黑一白两个身影轻飘飘的落到神坛,北冥即墨眼睛一亮,太史卿?公羊旦?他努力的眨了眨,不敢相信!

金甲护卫来了,太史卿与公羊旦这两位高人也来了,难道,来兮也来了?北冥即墨想到这里,内心突然雀跃无比,急急朝太史卿、公羊旦飞去。

“太史老先生,师父,你们怎么来了?师父,兮儿呢?”北冥即墨问的急切,却听的所有人云来雾去。

独孤穹惊呆了,殿下刚刚喊公羊旦什么?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好像是师父……这么说来,殿下也是鬼音大师的座下弟子?与东极夫人同出师门?

独孤穹表示,有些凌乱……

公羊旦抚了抚下巴上的那捋黑须,手指远方,笑道:“你看!”

顺势望去,远远的,东安定门处,写着“尊”字大旗迎空飘扬,一个身披黑色锦披,身着飘飘白衣的女子驾着白色骏马而来,在女子的身后,是汝安北营大军。

来兮?北冥即墨眨了眨眼,恍惚,马上的女子真的是来兮么?她竟会骑马……

不!北冥即墨觉得眼下不是关心她会不会骑马的时刻,而是……她竟然带着汝安北营的大军冲了过来……

“冲啊……”北营大军的冲锋呐喊声响彻天际!

“杀啊……”突然,又一路人马从北冥即墨的身后传来,惊得他立刻回身。

西安庆门口,兰沁公主带领一路大军,杀了过来,硕大的“沁”字大旗铺天盖地。

紧接着,南安喜门,随着“炎”字大旗映入眼帘,北冥炎星瘦弱的身影出现。

北冥即墨已经被惊的合不上嘴,东、西、南三个方位,还差个北门,莫非……

果然,北冥即墨又转了半圈,朝北望去……如果说,以上三路大军的出现,带给他的是震惊,而出现在北门的旌旗,则让人想哭。

偌大的“即墨”两字横空而出,烫的北冥即墨的眼睛发涩,“舅舅……”他呢喃的叫了一句……

椒房殿那场大火之后,北冥弘桑迫于群臣以及太后的压力,逐渐冷落即墨家族。从此,即墨家族的人不是辞官归隐,就是托病不出,渐渐脱离皇权中心。

多年间,北冥即墨与他的舅舅即墨青也只是匆匆见过两面,最近的一次,还是六年前,北冥即墨与平陵大战的前夕。

一别多年,而此刻,他的舅舅即墨青正披巾挂帅而来……

突来的四路大军让符沧酋等人彻底傻眼,面对四面八方,像天罗地网一般的大军,他觉得插翅,也难飞了!

“父亲,我们怎么办?”符云海急的直跺脚。

“还能怎么办?杀!!!”符沧酋杀红了眼,仍抡着大刀四处挥舞,砍死一个算一个……每一刀下去,都代表一次呐喊,不甘心!我不甘心!!

“都这程度了,这老家伙还不打算放弃?”符沧酋的动作被太史卿看在眼里,这个胡子白花花的老头儿对符沧酋的行为很是气愤,须臾,身轻如燕的他飞下神坛,“唰唰唰”几掌下来,符沧酋等人手中的兵器断成两半……

“我看你还拿什么砍?”太史卿暗笑。

符沧酋又羞又愤,脸色憋的通红,将半截兵器扔在地上,对两个儿子及身边的下属道:“给我活捉了那个老头儿!”

霎时,太史卿大有被围攻之势。

只是,还没等符沧酋运足功力,一眨眼儿的功夫,他却发现自己已不能动弹。他甚至都没看清太史卿是如何出的手。

擒贼先擒王,符氏一族被制服后,他们手下的兵力渐渐停下厮杀,缴械投降。

东西南北四门的大军只做了威压,根本没有费一兵一卒。

北冥弘桑被这突来的一切袭昏了头脑,加之他本就绵绵无力,挣扎那么久,已经快到极点了!

但是,他仍拼命的支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对北冥司辰道:“辰儿,代父皇下令,快,下令……”

在北冥即墨的搀扶下,北冥司辰忍痛支撑起了身体,拼了一口气,道:“来人,将参与谋逆的士兵押回军营,听候发落!将符沧酋、符云幕、符云海等人打入死牢,听候发落!将……将符妙姬暂时打入冷宫,听候发落!!”

就在北冥司辰下令时,符妙姬趴在神坛底下,两眼发直,紧盯着北冥司辰不放。她在等待,等待她这个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最后的宣判……

她没有被打入死牢,只是被打进冷宫,北冥弘桑真的要放她一条命么?

可是,如今,什么都没了,她还要这条命做什么?

待大军散场,文武百官散去,偌大的风神坛,顿显空空荡荡。

两个执行命令的侍卫上前,想将符妙姬押解,却被她一个犀利的眼神儿吓退了,符妙姬仰天狂笑,嘴角挂着的血迹愈发显得的妖异,今天,可不能这样结束!

“滚开!!本宫问完心中疑惑,自然会走!!!”她吼叫一声,两只眼睛发红的望向符沧酋。

有些事情,也该到了……了结的时刻!!!

第119章 真相

符沧酋望着自己的女儿,突然倍感陌生,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红的妖异、嗜血,让人看一眼便心生后怕。

“父亲,也许,过了今日,我们再也无法在阳世见面,事到如今,女儿只想问你两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你说……”符沧酋回的心虚。

“练了月冥神功的人,是不是生不出孩子?”

“……”

“是不是?父亲!你回答我!!”

符妙姬近乎嘶吼。

“是!但凡练了月冥神功的人,无论男女,皆没有孕子能力!”符沧酋无法躲避符妙姬威逼的目光,突然迎面直上,回的坦诚,“练就至阴至寒的功夫,怎么还可能孕子?”

“可这是为什么呀?!”符妙姬听后,顿时嚎啕大哭,这是她最不想听的答案,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眸……

原来她那次小产根本与容妃无关,吃一口寒齐果怎么会小产呢?

尽管,当时容妃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几乎以死明鉴……

尽管,当时的御医当场认定,她之所以小产,是因为体寒,与寒齐果无关……

小产后,她一直暗憎容妃,到后来,她无论多么努力,就是怀不上孩子,那种憎恨,突然涨到极点。

于是,容妃怀孕时,她也装作再次有孕。容妃临盆那天,她也装作临盆。

符沧酋动用了自己的势力,暗中买通了一切,让容妃“胎死腹中”,“母子丧命”……而她,符妙姬,霸占了容妃的孩子……

“为什么?”符沧酋反问,“为了咱们符氏家族的荣耀!为了咱们符氏家族的崛起!!”

“你知不知?这天下最初平定之时,也有咱们符氏家族的功劳,凭什么他们北冥、即墨两个家族,一个霸占龙椅,一个霸占凤位,还共同守着富可敌国的宝藏,凭什么?”

符沧酋全身被五花大绑,因为挣扎面部变得有些扭曲。

“所以,你就牺牲我?”符妙姬冷冷的抽了一口气,紧紧的闭上双眸。

“这怎么能算牺牲?为符氏家族的崛起而战,是你的荣耀!!”符沧酋望着自己的女儿,反驳。

荣耀?哈哈……荣耀!符妙姬睁开了眼睛,面容抽抽,笑的狰狞!父亲说,这是荣耀……

“既然是荣耀!”符妙姬反问,“那么,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如何永葆帝宠?”

符沧酋冷笑一声,沉默。

符妙姬又猜对了,“原来你让我霸占容妃的儿子,并不是偶然!即使没有容妃,还有其他妃嫔、贵人……只要她们生孩子,我就有机会霸占她们的孩子?”

“妙儿,你果然是最聪明的一个!”符沧酋再次冷笑,“可是,又是最蠢的一个!当初,你抱着容妃的孩子,说了什么?你说,这个贱种,只是一个棋子!一个对抗安圣皇后的棋子!可是你呢,竟然越来越把这枚棋子放在心上,最后,让棋子坑了咱们符氏一族!”

“他不是棋子!”符妙姬拼着力气反驳,“他是我养了近三十年的儿子!”话毕,符妙姬默默抬头,望向神坛……

神坛上,最激动的两个人,莫过于一直紧紧握着彼此的手的两个男人,北冥弘桑与北冥司辰。

“辰儿是容妃的孩子,是朕的孩子!”这句话反复在北冥弘桑脑海中跳跃……

“我是容妃的孩子,我是父皇的孩子,符妙姬不是我的母亲!而我的亲生母亲,死于符妙姬之手!!”北冥司辰神情复杂,一会儿望望北冥弘桑,一会儿望向神坛底部,在碰触到符妙姬目光的刹那,骤然成冰!!

北冥司辰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他喊了近三十年的母亲,竟是杀死她生母的凶手!

辰儿……我的儿子……我终将失去了……碰到北冥司辰的眼神,符妙姬紧紧的闭上双眸。

“难道不是?若不是你太信任这个逆子,我们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符沧酋反驳。

“够了!”符妙姬瞬间脸色铁青,冷的妖娆,话锋陡然一转,“父亲,我问你,大哥当真找到宝库的位置?你不是说神机营被派到福祈山了吗?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

符沧酋喑哑,因为气短,垂下目光。

“你根本没有找到宝库的具体位置!”符妙姬替他说出了答案。

“你却骗走了我的金匙!!”符妙姬再次发飙,说的更加直白。

“父亲,这就是你对女儿的疼爱?说到底,我不过也是你的一枚棋子!”符妙姬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阴冷的望了符沧酋一眼,转身对侍卫道:“走吧……”

在她抬腿的刹那,符沧酋突然喊道:“妙儿!父亲是真的疼你!”

符妙姬止步。

“你自小就比你的哥哥们聪明,好强,勤奋,就连练武的天赋,不知要比你大哥、二哥强上多少倍!可是,你的心,还是太软!父亲曾不止一次的在想,假若有一天,我为帝,定会封你做皇太女,什么皇后、太后、公主,哪有帝王当的痛快,你将不再屈于人下,而是站在万万人之上,君临天下!!”

多美好的卷轴!符妙姬笑的冷艳,慢慢回头,盯着符沧酋,唇齿轻启,“父亲,你还是想着,行刑那天,如何不让自己的心煎熬吧……”

符妙姬一步一个脚印,走的决绝,直到最后,也没再回头。

待符沧酋等人被押走,兰沁公主一手拉着乐来兮,另一手拉着北冥炎星,“蹬蹬蹬”的登上神坛。

“父皇……”

“皇兄……”

“陛下……”

三人同口异声的与北冥弘桑行礼。

还未起身,北冥即墨便一把拉起了乐来兮,将她死死的拥入怀中。倏尔,又松开了她。

“独孤穹与暗门的人是你派来的?”怒火一级。

“是。”

“金甲护卫也是你调来的?”怒火二级。

“是。”

“那姑姑与三皇弟?”

“是……我通知的……”

怒火终极!爆发,“乐来兮,你好大的胆子!本王临走的时候是怎么交代的?你竟然自作主张,谁给你的胆子?谁允许的?……”

北冥即墨每说一句,乐来兮便觉得自己的底气矮了一截,到最后,稍稍胜利的喜悦被打击的无影无踪,整个人弱猫似的红着小脸儿,垂着眸子,一动不动的听着暴脾某爷的教诲。

突然,她只觉胸口一暖,再次落入某爷的怀抱……

北冥弘桑望着眼前的一对璧人,痴痴的笑起,笑着笑着,突然,一口鲜血从喉间涌出,闭上了眼睛,他的精力,已经撑到了极点!

“父皇!!”感到北冥弘桑的异样,霎时,北冥司辰从乐来兮身上收回伤痛的眸光,大叫,“快!快!父皇中了十香化功软筋散……”

一个时辰后,太史卿与公羊旦为北冥弘桑诊治完毕,从安心殿的后厅走出。

此时,安心殿的正厅里,站满了两院四所二十八位首屈一指的御医,若是平时,他们要疯了,陛下中了十香化功软筋散,这么高层次的毒,打死他们也解不了!

可是如今,有大名鼎鼎的八国神医太史卿在,他们怕个鸟?

但是,出乎人意料的是,太史卿走入正厅,第一个动作便是摇头,所有的御医都惊呆了,他们真怕鸟!!

“怎么可能?”北冥即墨不相信,双手抓住太史卿的肩膀,“太史先生,您在开玩笑是不是?”

太史卿叹了口气,“都这个时候了,老臣怎会与殿下玩笑呢?陛下所中的十香化功软筋散是解了,可是,因为时日太久,又加上陛下曾不止一次的调动精力,现在陛下不仅武功全废……能不能醒来都是个问题。”

话毕,太史卿再次摇头。

“不!先生,您是神医!您一定要救救父皇!”北冥司辰在北冥炎星的搀扶下,从西厅走出,因为北冥弘桑没醒的缘故,他坚持不回宫休息!

兰沁公主见他颤颤巍巍的走出,忙上前去搀扶,“辰儿,你受了内伤,赶紧去歇着,你父皇有我们,定会无事!”

“姑姑……我没事……”北冥司辰再次转向太史卿,“先生,您一定要想想办法!”

太史卿眉宇微皱,捋了捋花白的长胡须,叹道:“若是单单中了十香化功软筋散,倒也罢了……可是,这多年来,陛下相思成疾,五脏六腑自然生成了一股阴郁之气,这种阴郁之气受了十香化功软筋散的扰乱,已经逆流全身,若不是我封住了殿下的七经八脉,恐怕……”

“先生,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北冥即墨的额头已经溢满了汗珠。

“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说到这儿,太史卿停顿片刻,望了公羊旦一眼。

不过什么?所有的人都在等待他的下文。

“臣在外云游多年,曾听说过一种七星忘情丹,这种丹药或许能解开陛下体内逆流的阴郁之气,不过……”

又是不过!您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乐来兮皱眉,忽然有一种上前拔他胡子的冲动。那神情,看的公羊旦偷偷发笑。

“七星忘情丹是一个名唤虚渺道人的世外高人所制,听说这位高人居住在桃源,可是世人都不知桃源在哪儿,臣与公羊先生曾到处寻访,也没访到!”

桃源?北冥司辰刚坐下,惊的站起,“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这位高人住在哪里?”北冥司辰声音抖的厉害,生怕自己听错了。

“桃源。”太史卿吐字清晰的再次说了一遍。

真的是桃源!北冥司辰大喜,顾不上伤口传来的剧痛,笑的绚烂……

(明天就要上架了!心情很复杂……这本书,我真的没想过会上架,就像我不停说,这本书铁定不会上架……这本书,没希望上架了……我以为会和第一本一样,全本免费……我以为,我还要努力很久,写个三四本才有希望上架……对于一个从来不敢做梦却突然梦想成真的人,这个信息量有些大。但是,我知道,这一切,都源自你们的支持,亲耐滴们,是你们支持我到现在!一句感谢并不能表达我内心的感激以及我现在的心情,我想,我需要做的,就是更加努力,把每一本书写到最后,不说创作什么惊世骇俗的作品,当然,我也没那本事!只要我的文,能在亲茶余饭后,让亲耐滴稍稍聊以慰藉,当个消遣,我就满足了!我爱你们!!!)

第120章 寻找

北冥司辰如此异常,兰沁公主慌了,“辰儿,你怎么了?辰儿……”

“大皇兄!!!”北冥即墨与北冥炎星同时不悦开口,父皇都那样了,他竟然还有心思笑!

渐渐的,北冥司辰终于停止大笑,捂着伤口冲俩兄弟道:“我知道桃源。”

什么?

“我曾经去过!”

这句才是爆炸性的。北冥即墨上前抓着北冥司辰的衣袖道:“大皇兄,此话当真?”

北冥司辰重重点头,“上次我被外祖……符沧酋设计陷害,就是被桃源的居士所救,我不确定她就是虚渺道人,但是,在桃源,我只见过她一人。”

北冥司辰越说越兴奋,“快!收拾收拾,咱们这就出发!”

“等一下!”太史卿叫住北冥司辰,“太子殿下,单单要到七星忘情丹,是不行的!”

“为什么?”

“万一陛下服了七星忘情丹还是醒不过来,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众人一听,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所以,太子殿下最好把虚渺道人请来,世人都传她医术高明,会医治许多连臣也不曾碰触过的疑难杂症。”

北冥司辰连连点头,只要能进入桃源,见到虚渺道人,他是有把握把她请来的,毕竟,她是一个心肠极好的人,外冷内热!这是曾经短短几天里,北冥司辰对她的印象。

“还有,要快一些,不要超过三天!”太史卿又补充一句。

“是!”北冥司辰面上一惊,点头。

“可是。大皇兄,你的伤?”北冥炎星很担心。

“无碍!”沉默许久的公羊旦开口了,“太子殿下,请随我来!”说着,二人进入西厅。

众人不知公羊旦何意。只一盏茶的功夫,二人又从西厅走了出来。

此时的北冥司辰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压根儿看不出受过伤。

“幸亏太子殿下受的那一掌并不重,只是打在肩头,若不然,没有个三五天的时间。还真是不能出门。”公羊旦笑的云淡风轻,又从袖笼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与北冥司辰,“这个是复原大丹,你每日吃一颗。三日后,可保身体痊愈。”

这气势!这能耐!简直完胜太史卿!站在一旁的白胡子老头儿撅着嘴,冲乐来兮眨眼。

乐来兮吞了口唾沫,这,这老头儿吃醋了么?

当着众人之面,北冥司辰与公羊旦重重行了个谢礼。

须臾,北冥司辰、北冥即墨、北冥炎星兄弟三人决定带着几个贴身侍卫出发。

可是,临出发的那一刻。北冥即墨突然转身,将站在大厅某个角落的乐来兮拉了出来,“跟着本王!”

啊?乐来兮抬头。眨巴眨巴眼睛,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北冥即墨牵出了大殿。

上了马车,北冥即墨二话不说,直接将乐来兮箍入怀中,缠的紧紧。

乐来兮涨红着小脸儿。暗自嘀咕,这就是我跟来的价值?

“来兮。”

“嗯。”

“想我吗?”

“嗯。”

“抬头!看我!”

某爷霸道的要求。显然对第二个“嗯”字不满。

“干嘛?”乐来兮抬头,下一秒。双唇便被温热覆盖。

北冥即墨吻的痴缠热烈,那感觉,像是久别重逢的浓浓思念,可是,又像是,某种惩罚的味道。

许久,乐来兮从一片窒息中挣扎而出,小脸儿滚烫,“你……你疯啦!”

“本王是疯啦!从今日见你第一眼起,就疯了!”

“……”

“告诉本王,谁教你骑的马?”

“骑马?骑马场的教练教的,这算什么?我还会开车呢……”说到这儿,乐来兮忽然闭嘴。

北冥即墨沉默,他了解到她是在那世学的骑马,便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告诉本王,为何要通知姑姑与三皇弟?太史卿、公羊旦和舅舅又是怎么回事儿?”

乐来兮知道他不弄清这一切是不会“放过”她的,索性,一股脑儿讲出。

“你带兵离开汝安之后,我与独孤合计了许久,虽然我知道,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可是,我还是不放心,再周密的计划也有疏漏的地方,何况,世事多变。于是我把暗门的调令给了独孤,让他带人悄悄追随,便宜行事。

独孤走后,不知为何,我越想越担心,我很后悔没有与独孤来京城。在我把敌我双方的兵力做了一个简单对比之后发现,结果只是旗鼓相当,你并不占优势!我更加害怕了,索性,派了几名金甲护卫分别往致宁与伏安跑了一趟,让三皇子与兰沁公主秘密派兵,在汝安城郊会合。

说来也奇怪,我们刚到汝安,便遇上了公羊旦和太史老先生,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人,就是你舅舅……我们几人合计了一番,先派金甲护卫密切关注皇宫里的情况,后来,金甲护卫来报,在皇宫东角千密林中,埋伏的全部都是神机营的兵力。

所以,我们当即决定将三皇子与兰沁公主的兵力各自一分为二,由我和你舅舅各领一支,分别打上你和即墨家族的名号,本打算来个瓮中捉鳖,结果,只起到造势的作用,我真没想到太史卿与公羊旦这么厉害!”

乐来兮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讲述一遍,到最后,北冥即墨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线,忽而拥紧了她,“小福星,你真是本王的小福星!”

小福星?假若乐来兮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北冥即墨第二次这样夸赞她,她的心里甜滋滋儿的,小脸儿再次火烧云一般。

忽而,她皱眉。指着北冥即墨的鼻子,愤愤然,“还说呢!你竟敢骗我!公羊旦是你的师父,你为何不告诉我?”

“本王何曾骗过你?”北冥即墨作无赖状,“本王可曾说过。公羊旦不是我师父?”

好像没有,乐来兮摇头。

这不妥了!北冥即墨眨眼。见乐来兮小脸儿窘的通红,忍不住又低头吻去。

乐来兮这下清楚自己的跟来的价值了……

一路颠簸,跌跌撞撞,半天之后,一行人终于到达北冥司辰口中的山林。

指着眼前的花草树丛。北冥司辰兴奋道:“就是这里!就是这里!那天,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就躺在这儿。”

“入口在哪儿?”几人异口同声问道。

“不知。”北冥司辰摇头。

“……”

乐来兮忽然觉得眼前这位温润和煦的太子爷多特么坑爹,大老远的来了,兴奋到达目的地。结果问他入口在哪儿,人家来了句不知……

您不知您早说啊!我们也好多带一些人来,找上一找,人多力量大嘛!可现在……

乐来兮偷偷扫了一眼北冥即墨,而后又望了望北冥炎星,果然,兄弟俩此时的想法与她一样,都对北冥司辰无语至极!

忽而。北冥司辰明白了众人的反应,解释道:“我伤好之后,就想着让居士送我出桃源。顺便记记出口。可居士说,次日一早送我,结果,我第二天醒来之时,便发现自己躺在这儿,已然出了桃源。”

原来如此。乐来兮点头,“看来。那位居士是故意而为之,为的就是不想让太子殿下泄露桃源的秘密。”

“那现在怎么办?”北冥司辰望着眼前镇定如初的女子。急切的问道,完全忘记自己才是向导这一说。

“咳咳……”北冥即墨不自然的发出一阵不悦的声响,倏尔拦腰搂住乐来兮,对另外两个男人道:“还能怎么办?从这里开始,一点一点的向四周扩散,慢慢寻找!”

而后,北冥即墨转身,对随行的侍卫吩咐,“你们几个,往东,你们几个,朝北。”

话毕,北冥即墨拉着乐来兮朝南走去,只剩下一个西方,北冥炎星微微摇头,拽着北冥司辰的衣袖,指了指西方。

一路,乐来兮找的极认真,而某爷,走几步,便东张西望的看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的找?”后来,乐来兮再也忍不住“吼”道。

到底躺在龙榻上的是你爹还是我爹?乐来兮心里直犯嘀咕。

北冥即墨没有理会乐来兮,突然朝着越来越靠近的另外两个男人吼道:“你们到底有没有在认真的找?”这句是真吼!吼的乐来兮嘴角直抽抽。

北冥司辰索性走了过来,温润一笑,“二皇弟,我觉得咱们人少,还是不要分开的好。”

跟在他身后的北冥炎星不住的点头。

乐来兮彻底无语,活宝一对半!奇葩……

无视!继续!乐来兮弯着腰,继续前行。

大丛林已过,接下来是一片低树林和长毛草丛,乐来兮放慢了脚步,猫着腰,双手扒着毛茸茸的草丛开路。

忽然,“吧唧……”一声,弱弱从乐来兮脚下传来,“呀!!”她不由自主的叫出声来,艾玛!不是踩到屎了吧?想想都恶心!

乐来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慢慢低头,倏尔睁大了双眼,皱眉,不是屎!是一朵美丽梦幻的蓝色花苞,不过此时已经被乐来兮踩扁了,花苞多汁儿,弄得靴底都是蓝色的汁液……

三个男人听见乐来兮的声音,忙慌乱的急速跑来,见乐来兮低着头,便纷纷望地上看去。

“这个……”北冥即墨若有所思,“这个好像叫做蝴蓝五叶花,北燕不常见的一种花,怎么,怎么生在(这里)……”

北冥即墨突然感到天旋地转,浑身乏力,恍惚间,他见乐来兮倒了下去,他想伸手去扶,可是,却怎么也提不上力气……片刻,他也跟着闭上了眼睛,倒在了地上……(未完待续)

第121章 拒绝

落霞曼舞,染红天空一角,孤鹜齐飞,划过静谧斜阳。

在一片花瓣肆意飘荡的天地里,北冥司辰慢慢睁开了眼睛,与上次的情形格外相似,他的头有些晕。

不过,很快,那股眩晕的感觉刹那间消失,北冥司辰瞪大了眸子,望着眼前大片大片的绚烂妖娆,开的正旺的桃花林,心头不觉一震!

朝远处望去,青山依旧,苍翠如黛。

隐约中,溪水叮咚的声音传来。

没错,这里是桃源!他真的再次来到了桃源!北冥司辰长长舒了口气,内心雀跃无比。

忽而他转头,张望,不远处的一棵老树下,乐来兮正安静的躺在那里,落花洋洋洒洒,缤纷绚烂,好似一股花帘,为她的美增添几分朦胧。

美人如花,美人如画。

北冥司辰心向往之,慢慢走了过去,俯下身来,想将她唤醒。

可是,他又不忍。她醒了,他就再也不能这么静静的望着她的美好,甚至,连看一眼都不能够。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比二皇弟更早的认识你?每当想到此,他的心便在痛苦与矛盾中煎熬。

盯着那张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脸庞,北冥司辰忍不住伸出了手,可到半路,他又迅速的收回,不!她是二皇弟的女人!

理智再次压抑了情感。

这一切,都被站在他身后的男人看在眼中。北冥即墨早已醒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寻找乐来兮,待他走到这里时,刚刚那一幕。恰好落在他的眼中。

就在北冥司辰伸出手的刹那,北冥即墨紧握的拳头已经爆出筋来,他的心中翻滚着滔天巨浪,暗怒:“你若真敢碰她……我当即杀了你!!”

正当北冥司辰想要开口将乐来兮唤醒时,乐来兮慢慢睁开了双眼。“咝……”头好晕!

见她睁眼,北冥司辰忙伸出双手,想要搀她起身。

只是下一秒,乐来兮整个人已经落入北冥即墨的怀中……

“醒了?头很晕么?”北冥即墨低头,语气低迷温柔。

嗯!乐来兮点头,双手自然的环上他的脖子。将小脸儿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头,确实很晕。

这个小小的自然流畅的动作瞬间在两个男人心中荡开了涟漪。

北冥即墨嘴角上扬,满足与惬意的气息在那张如玉般的脸上回荡。

北冥司辰立在原地,久久未动。只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的撞击,那感觉,不止是痛。

北冥司辰终于明白,自己心爱的女子已经完全接受了那个抱着她的男人。

他与北冥即墨之间,不再只是相遇时间上的差距。

退出吧……北冥司辰苦笑,从来没有介入过,何来退出之说?

“大皇兄,大皇兄!”不知何时。北冥炎星来到北冥司辰的身边,将他从思绪中拉回,“这是哪里?”

“哦!”北冥司辰干涩笑笑。“这就是,桃源。”

桃源?一听到这个名字,乐来兮猛的清醒许久,挣扎着从北冥即墨身上滑下。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眼睛一闭。一睁,桃源到了……

而那坨踩上去类似那啥的花儿竟是关键。虽然,乐来兮完全搞不懂。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虚渺道人在哪儿?”乐来兮转悠了一圈儿,如梦似画的仙境,并不见一人。

“我去看看。”北冥司辰温和一笑,转身朝身后的茅屋走去。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便摇着头从茅屋走出。

“或许,此刻她正在溪泉处修炼。”北冥司辰朝泉水叮咚处望了望,“跟我来。”

“他怎么了?”乐来兮看向北冥即墨,之前他不是一直兴奋不已的么?怎么现在到了桃源,他反而变得这么平静?

北冥即墨装作不解,摇头,“许是还没缓过劲儿,脑子有些不适。”

这话乐来兮赞同,到现在为止,她的头还晕沉沉的。

四人一个接着一个,穿过桃林,绕过一座小山,来到北冥司辰口中的溪泉。

溪水叮咚,清灵悦耳,水面浮着一层淡淡的白雾,恍如仙境。

北冥司辰指着溪泉对面的大青石,皱眉,“那日黄昏,居士就是在这里打坐,今日为何不见?”

“我们四处找找吧!”北冥炎星说着便离开几人,沿着溪泉,朝上游走去。

刹那间,一个清灵优雅的声音突然传来,“你们在找我吗?”

几人心中一惊,忙朝大青石上望去,上面赫然坐着一人,正在打坐。

“她是神仙吗?”乐来兮默默说了句,凡人哪有这样神出鬼没的?她想起了《西游记》里的观音菩萨,“丢”的一声出现你面前,然后“嗖”的一声消失不见。

北冥司辰双眸发亮,笑道:“这就是那日救我的居士!”

北冥即墨一听,忙拱手行礼,仰头问道:“敢问居士可是虚渺道人?”

对方突然不语,四周一片沉寂。正当四人不解之时,那人突然起身,张开双手,朝他们飞来。

好美!像九天玄女下凡一般,白衣飘飘,潇洒轻逸,无声无息……乐来兮被这番景象震呆了。

“正是。”女子轻盈落地,轻盈开口,回了北冥即墨的问题。

“居士,是我!我!”北冥司辰上前一步,指着自己,“居士可还认得在下?”

虚渺道人点头。

“多谢居士那日相送,在下本想话别,可无奈怎么也找不到这里的入口。”不知是激动还是怎么,北冥司辰言语笨拙的出奇,让乐来兮想笑。

果然,虚渺道人平静回道:“公子再次来此。不是为话别而来吧?”

当然不是!北冥司辰摇头,与身后两兄弟望了一眼。兄弟三人上前一步,同时单膝跪地,“我等来此求居士一物!”

“什么?”

“七星忘情丹!”

“所救何人?”

“……”

三人又互相望了望,北冥司辰道:“不瞒居士。是我们的父皇,北冥弘桑。”

“哦?”虚渺道人故作惊讶,但是乐来兮听得出,对方一点儿也不惊讶。

“这么说来,你们都是北燕的皇子了?”

“是!”北冥司辰如实回答,“在下是北燕太子。北冥司辰,这位是在下的二皇弟,北冥即墨,那位是在下的三皇弟,北冥炎星。”北冥司辰一一介绍。

虚渺道人走到北冥即墨面前。像是定住了一般,不语。

许久,她才动了动脚步,指着单膝跪在三人身后的乐来兮问道,“那你们身后的那位呢?”

没等北冥司辰开口,北冥即墨抢先道:“她是在下的妻子。”

“那就是王妃了!”

乐来兮心头一颤,说不出的不舒服。

“她是在下的妻子!”北冥即墨再次重复,加重了语气。

“有意思。”

虚渺道人说了个有意思。没了下文。

须臾,清灵的声音再次飘来,却夹杂了许多冷漠。“我从不救皇家之人,你们回吧。”

额……乐来兮想暴走!合着您老一二三的问这老半天,是耍人玩儿呢?

想都没想,乐来兮抬起了一直低垂的眸子,直直的朝虚渺道人望去,“居士。此刻躺在榻上的那位,并不是什么高贵的皇家之人。他只是一个父亲,是跪在您面前这三个孝子的父亲!”

隔着面纱。乐来兮并不能看清面纱里的表情,但是她知道,虚渺道人沉默许久。

令人诧异的是,片刻,虚渺道人缓缓走到乐来兮面前,拿起了乐来兮的手,在三个男人不解的目光下,将一枚丹放入乐来兮的手中。

“七星忘情丹?”乐来兮大喜,抬头问道。

“是!”

她就这样给我了?乐来兮对这样的结果表示有些难以接受,因为我是女子?还是因为,我长的比较讨喜?

对!可能是因为我长的比较讨喜!乐来兮“无耻”的将原因归为这个……

几人围着那颗丹看了又看,北冥即墨赞道:“还是我的兮儿有本事!”说着,从袖笼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方格状的盒子,将七星忘情丹放了进去。

这时,虚渺道人已经走远了。

“居士,请您等一下!”北冥司辰突然喊道,立即追去。

任务还没完成呢!乐来兮一拍脑门,这高兴的太早了吧?

北冥司辰飞快的跑到虚渺道人面前,再次单膝跪下,恳求道:“居士,能不能请您亲自为我父皇诊治一番?”

瞬间,虚渺道人大手一挥,周围旋起一阵凌风,树上的花叶刹那间纷纷飘落……

“你在得寸进尺!!”

乐来兮心中一紧,她能感受到虚渺道人此时的愤怒。

“之前冲着你们兄弟三人的一片孝心,我已经将丹药给了你们,不要不识趣!”

“我送你们出谷。”虚渺道人冷冷说完最后一句,转身朝小山走去。

绕过小山,穿过桃林,几人跟随虚渺道人来到最初的地方。

“二皇弟,咱们还没完成任务,不能就此离去。”

“当然!万一七星忘情丹无效,父皇还是不能醒来……”

“可是,二皇兄,若是她坚持不去,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用绑的吧?且不说我们能不能打得过她,即使能够,我们该怎么出谷?”

“用绑的?”北冥司辰与北冥即墨同时瞥了北冥炎星一眼,这娃子脑子没问题吧?

三兄弟你一句我一句的,直到虚渺道人突然停下,转身,“到了,待会儿你们都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出去了!”

话毕,虚渺道人轻盈飞起,落到一棵桃树上,双手合十……(未完待续)

第122章 出谷

“等一下!”乐来兮上前一步,喊道:“居士,请等一下!”

虚渺道人冷笑一声,“怎么?还有话说?我说不去,便不会去,你无需再费口舌。”

“不!”乐来兮否认,“我只是好奇,居士为何如此讨厌皇家之人?”

虚渺道人大笑,“如何看出?”

乐来兮也笑,“如果不是,那就是憎恨燕皇!”乐来兮的语气十分肯定。

霎时,又是一阵凌风拂面而来,瞬间,满树的桃花沸沸扬扬,浮上半空,又萧萧而落,很快,地面又铺了厚厚一层。

乐来兮明白,这位居士又愤怒了!不过,她愤怒的方式确实特别。

愤怒,在一般人眼里,那是狰狞扭曲的代名词,可这位居士每每愤怒,都能创造出一种极唯美的画面,令人赏心悦目。

当整棵树上的桃花落尽时,虚渺道人轻飘飘的从树上飞下,落到乐来兮面前,“你的胆子,太大了!”

气氛陡然剑拔弩张,北冥即墨登时把乐来兮藏到身后,他以为虚渺道人要动手。

“谢谢!”乐来兮仍不知死活的探出头来,对虚渺道人的“夸赞”表示感谢,同时,又轻轻道:“事实证明,我说对了,居士就是憎恨燕皇。”

这次,虚渺道人非但没有发火,反而优雅笑了两声,“让我救他可以,但是给我一个理由。”

机会来了!乐来兮猫儿一般的从北冥即墨身后移出,对着虚渺道人莞尔一笑,“谢居士给来兮阐述理由的机会!”

乐来兮竖着耳朵,听见虚渺道人轻轻的笑了一声之后。突然垂眸叹气,“燕皇,是一个可怜人。”

三个男人一听,喉间皆“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

亲。可不可以不要这样造谣?我们的父皇是万万人之上的皇帝!是皇帝哎!你竟说他是可怜人!!

北冥即墨无比宠溺了望着眼前的小人儿,他知道她又要长篇大掰了。

“不仅燕皇,历史上任何一位皇帝,从某种角度来说,都很可怜!”

这句更雷人!三个男人身子抖了抖,表示有些难以接受。

接着。乐来兮吞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理由,“他们看似站在万万人之上,可是,高处不胜寒。无论是生活。还是婚姻,甚至是生子,无一不需各种衡量,各种拿捏。他们坐上了江山,就要承受源自整个江山的压力。若是做一个昏君,或许尚有些乐趣,可是,一旦选择做一个明君。那便需要一生的勇气,一种随时牺牲的勇气。

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他们要牺牲自我的生活、常人拥有的喜怒哀乐的表情、普通人享有的天伦之乐,甚至,还要牺牲自己心底的真爱。所以,做皇帝是世界上最不真实,最不快乐的一件事。所以,我说他们可怜!”

周围一片沉寂。

“燕皇。或许就是这样一位帝皇。为了江山社稷,在关键时刻。他没有选择信任自己的心爱之人,以至于他的心爱之人弃他而去。而多年的思念最终成疾。在他体内结成了一股阴郁之气,又加之他受了很重的内伤,所以,现在的他,危在旦夕……”

讲到这里,乐来兮抬起了头,水眸洋溢着无限的真情,“居士,这就是我想请您出谷的理由!对不起,我骗了您,我确实想请您救救他,救救这个可怜人!”

空气再次沉寂,三个男人不知不觉抬起头,共同望向眼前的小人儿,她总是这样,说出一些看似放肆,却让人不得不深思,折服的话。

北冥即墨搂紧了她,与她一起等待虚渺道人的答案。

而面前这位带着斗笠、面纱的女子久久未语,忽然,一个转身,向一旁走去。

她还是没答应,乐来兮心中一痛!

北冥即墨环紧了她,安慰道:“来兮,不要心伤,你已经尽力了。”

“不,我再找她谈谈!”乐来兮欲挣脱北冥即墨的怀抱。

就在这时,虚渺道人忽然转身,“怎么还不跟上?”

什么意思?四人面面相觑,她同意了?

“哈哈!”乐来兮笑的欢快,“走,快跟上!”说完,便追着虚渺道人欢乐跑去。

望着百灵鸟一般欢乐的乐来兮,北冥即墨目光愈发温柔、深邃。

须臾,他转向北冥司辰,莫名的来了句,“大皇兄,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做什么皇帝!”

“……”

从桃源通往外界的出口,曲曲折折,很奇妙,奇妙到让乐来兮以为,虚渺道人是在故弄玄虚。

曲曲折折,停停绕绕小半天,他们才走出山谷。

那一刻,乐来兮果断认定,她们进入桃源的路,绝对不是这条,或者说,绝对不是这种方式。

山林中,仍在四处搜寻的侍卫已经疯了,原本他们个个全力搜寻桃源的入口,到最后,他们便开始搜索主子们的下落……可是,无论他们怎样找,就是不见任何一位主子的踪影……

所以,当他们见到北冥司辰一行人的刹那,几乎喜极而泣,“各位主子,你们究竟去了哪里?”

“孤与两位王爷及夫人找到了桃源,请来了虚渺道人,现在,咱们开始回宫!要快!”

听见北冥司辰的话,众侍卫振奋领命。

出发前一刻,虚渺道人却怪异的使起了小性子,非要和乐来兮坐同一辆马车。

北冥即墨不乐意了,又不是熟人,也不知其品行,万一她对来兮不利怎么办?

可人家就是很牛,不同意?好!转身离去……

“哎哎哎……”乐来兮无语,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请来的神人大仙,怎么能放走呢?

“大仙……不,居士。您别走啊!我愿意和您乘同一辆马车,非常愿意!”乐来兮一阵小跑,将虚渺道人请回,又狠狠的瞪了北冥即墨一眼,闭嘴!

那凶狠的目光。突然令某爷敢怒不敢言。

片刻之后,一行人终于上了马车,乐来兮长长的松了口气。

马车走了很久,虚渺道人都没开口说过话,只是静静打坐。

乐来兮打量过她几次,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便拉开布帘,欣赏外面的风景。

“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和你坐同一辆马车吗?”

“……”乐来兮的思绪被拉回车内,她摇头。

“你很聪明,可以猜上一猜。”

仙人的兴致似乎不错,乐来兮眨了眨眼睛。

“因为我和您同为女子。这样比较方便……”

“……”

“因为您一个人坐马车会很无聊。”

“……”

“因为我们四人坐一辆马车会很挤。”

“……”

经乐来兮这么无意的分析,她自跟儿突然发现,原来她与虚渺道人同乘一辆马车,是一个必然的选择。这么一想,竟释然了!

“你果然很独特!”虚渺道人终于开口,吐出了令人极为惊讶的一句。

“果然?您认识我?”乐来兮抓住了关键词,“您到底是谁?”同时,乐来兮的警惕心瞬间高涨。不由自主的往外挪了挪。

虚渺道人轻轻的笑了,“你无需紧张,我不会伤害你。”

乐来兮听后稍稍放松心情。

“我若真有杀念。会让你瞬间死的无声无息。”

咳咳!乐来兮差点儿被这话噎死!刚刚放松的心骤然一紧,毛骨悚然。

“我是虚渺道人。”

戴着面纱的女子轻盈的吐出几字,算是对乐来兮的回答。之后,她再也没有说过话。

但是,从那刻起,乐来兮心中疑虑越来越浓。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虚渺道人肯定不像隐居世外那么简单。更何况,她对皇室之人似乎很有成见。所以,那一刻,乐来兮认定,虚渺道人与北燕皇室,定有扯不断的关系。

到了官道,马车跑的很快,一路狂奔,当漫天的星辰洒满天空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到了安心殿门口。原本三天的期限,他们只用了一天。

太史卿的忧虑并不是空穴来风,在北冥弘桑服用过七星忘情丹一个时辰之后,仍无任何反应。

虚渺道人一番悬丝诊脉之后,淡淡点头,收了金丝,面无表情的对众人道:“我需要布阵,用真气强行把他体内的阴郁之气打顺,驱散。”

太史卿眼前一亮,“居士果然是世外高人!我等也曾想过这个办法,但是这种剑走偏锋的冒险之策,实在难以把握,稍有不慎,便会两败俱伤。”

众人一听,顿时吃惊不已,虚渺道人在他们心中原本就是一团迷,仙气缭绕的迷,而现在,几乎已经成神。

半柱香的时间,虚渺道人在星月阁布下七星环月阵,子时一到,仍处在昏迷之中的北冥弘桑瞬间被金丝吊起,落入阵中,骤然,阵中真气环流,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将原本在阵外守候的北冥即墨等人强行逼退到十米开外。

“速速离开,不然速死!”一个极凌厉的声音从阵里传出。

兰沁公主冲三兄弟点点头,随带着众人速速离去。

星月台,顾名思义,观星望月。

它处于整个皇宫的最高处,此时,它的四周被挂满了银白色的布帘,风一吹,潇潇飘然,美轮美奂。

半个时辰后,阵中的真气减了大半,因为过度耗费真气,虚渺道人体力渐渐不支,大颗大颗的汗珠掉落地面。

好在,北冥弘桑体内的阴郁之气已经被驱赶殆尽,有渐渐苏醒的趋势。(未完待续)

第123章 撩开

帘外的风,大有增强之势,穿过层层密密的纱帘,将清爽送到虚渺道人面前,清风中透着兰花的味道,撩开了她的面纱,让她浑身陡然一紧。

最后一瞬,虚渺道人将北冥弘桑体内的真气理顺,渐渐收了功,闭了阵。

长长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后,她慢慢起身,想要离去。可是,恍惚间,天旋地转,让她不得不再次坐在原地。

“糟糕……真气透支太多……”她愈发感到浑身无力。

这时,隔着面纱,她看得出,坐在她对面的北冥弘桑还没醒来,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静心打坐。

不知过了多久,北冥弘桑渐渐睁开了眼睛。

突现在眼前的一切让他心间陡然一紧,可是,多年的帝王生涯让他练就了处世不惊的性子,他并没有弄出丝毫动静。

第一时间里,北冥弘桑确定,自己所在的地方是星月台。

下一秒,眼前这位浑身月白,头戴斗笠,斗笠四周挂着银色面纱的女子,完全吸住了他的目光,她是谁?

恰在这时,一阵的清风再次越过纱帘,再次撩开了她的面纱一角。

恍惚间,北冥弘桑看到了她的脸,刹那,面纱飘落,再次将其遮掩。

这稍纵即逝的一观,已经让北冥弘桑失神,兰儿……他心中极速闪过这个名字,心跳越来越快,最后难以自控,发出声响,手,不由自主的伸了出去……

此时。他只想揭开她的面纱,看个仔细。

突然,虚渺道人睁开了双眼,见到北冥弘桑伸来的手,身子陡然颤了颤。“你要做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北冥弘桑愈加激动,心底拼命的叫嚣,兰儿,她真的是兰儿!虽然,她的声音。与多年前相比,有了许多变化,但是,他仍能认出,那是独属于她的声音。

“我可以救你!也可以杀你!!”又是凌厉清冷一声。没有丝毫的热度。

须臾,虚渺道人恢复如常,不再言语。下一秒,快速站起,想要离去。

“兰儿别走!!!”北冥弘桑颤颤巍巍的站起,半躬着身子,孱弱却奋力的喊出一声。

虚渺道人止步,并未转身。

“兰儿!兰儿……”北冥弘桑激动的牙齿打颤。念经似的反复念叨“兰儿”这个名字,再也说不出其他。

待他吃力的来到她身后时,虚渺道人又迅速的与他拉开距离。再次冷道:“陛下认错人了!”

说完,她再没给他追赶的机会,一个跃身,飞到护栏处,大概因为慌乱,她似乎忘记了楼梯的位置。

“不要走兰儿!!”北冥弘桑喘着粗气。拖着沉重的身子,跌跌撞撞的朝栏杆处跑来。

虚渺道人刹那回身。望了一眼,冷笑一声。带着丝丝愤怒,而后,纵身一跃,从星月台上飞了下去……

“不!!!”北冥弘桑拼命的大吼,爬上了护栏,下面漆黑朦胧,北冥弘桑想都没想,纵身跳下,银色的月光下,北冥弘桑犹如一只断了翅膀的飞鸟,直直坠落……

就在北冥弘桑就要落地的刹那,一个白色的身影飞速划过,抱住了他。

“兰儿,你没事!没事就好!”北冥弘桑慌乱的抱住了虚渺道人,无比的兴奋。

刚刚她跳下去的刹那,北冥弘桑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死了。恍惚间,他又想起了椒房殿那场大火,他在火海中拼命呐喊,拼命寻找,就是找不见她的身影……

“你这是做什么?我拼了半条命救醒了你,你却这般糟蹋!!”

“我再说一遍,我是虚渺道人!并不是陛下口中的兰儿!!陛下认错人了!!”

虚渺道人慌乱的掰扯他的手指,语气多了更多的愠怒。

“我没有认错!你就是兰儿!”北冥弘桑死命的环着虚渺道人的腰肢儿,任凭她怎样挣扎,他就是不松开。

“兰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这么些年,每当我想起那场大火,就钻心的痛!”

“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不相信,你永远的离开了我!”

“太好了!兰儿,你真的没死!就在刚刚,我还以为出现了幻觉!”

“兰儿,求你不要再离开我好吗?”

“……”

北冥弘桑兴奋的一句接着一句,双臂越来越紧……忽然,虚渺道人掌心一个用力,将北冥弘桑打翻在地。

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休得纠缠!否则!我真会杀了你!”

“那你就杀吧!这是我欠你的!”北冥弘桑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打不死的小强一般再次来到虚渺道人眼前。

“你……”

“陛下凭什么认定,我是你口中的兰儿?”

“那你能撩开面纱让我看看吗?”

“就怕到时陛下会失望!”

霎时,虚渺道人抬手,慢慢撩开了自己的面纱……

北冥弘桑愣住了,眼前的这位女子,根本不是自己刚才所见的那张脸!怎么回事儿?难道刚刚真的是幻觉?

虚渺道人冷笑一声,冷漠的瞥了北冥弘桑一眼,放下面纱道:“陛下,这次您可看清了?”

北冥弘桑出神,目送她转身。

只是,没等她离开,北冥弘桑一把扯下她的斗笠,在虚渺道人彻底恼怒之前,低低的道:“兰儿,你易容了……”

他的目光炽热如火,盯着虚渺道人慌乱躲避的眸子,再次轻柔道:“兰儿,在星月台,你的面纱被清风撩起的时候,我都看见了!”

“兰儿,你不要再躲避了。”

“兰儿,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手!哪怕,死在你面前!!”

“……”

说着说着,北冥弘桑突然倒在地上。虚渺道人顿时吃了一惊,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难道刚刚下手太重?没有啊……她记得自己只是轻轻一推……

就在虚渺道人俯身想要看个究竟时,被北冥弘桑一把环住了小腿。

“北冥弘桑!你果真是死性不改!!”虚渺道人抬腿就要去踢,只见北冥弘桑气若游离的抬起了头。望着她道:“兰,兰儿……别走……别……”

没等他说完,便昏了过去。

一个时辰之后,北冥弘桑神智再次清醒,因为听见有人说话,所以。他并没有立刻睁眼。

“居士,您能解释一下刚才发生了何事?为何父皇一直紧紧的抱着您的腿不放?”

“二皇子,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您父皇刚刚出现了幻觉,把我误作他人。”

“我不相信!”

“事实如此!信不信由你!你父皇已无大碍,我要走了。告辞!”

这时,神智恢复清醒的北冥弘桑当即睁开了眼睛,冲着北冥即墨喊道:“墨儿,她是你母后!快帮父皇把她拦住!”

“母后?”北冥即墨喃喃的叫了一声……

虚渺道人的脚步戛然而止,须臾,北冥即墨张开双手,拦住了她的去路,“您真的是母后?”

“墨儿!她真的是你母后。即墨兰!”北冥弘桑一个打滚儿,从榻上滚了下来。

“父皇!”北冥即墨连忙去搀他。

趁着这个空档,虚渺道人大步跨向殿外。只是还没出门,便被守在殿外的几人堵了回来。

“姐姐!你真的是姐姐?你怎么变了样?”即墨青飞似的踏进大殿,挡住了她的去路。

“皇嫂!真的是您吗?”兰沁公主不可置信的闪烁着修长的眉眼,笑容满是雀跃。

“母后!母后您回来了?”北冥司辰跨步向前,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

“母后?”北冥炎星弱弱的喊了句。

“安圣皇后,如果真的是您。您就不要再逃避了,您不知道。殿下有多想您!”站在最后面的乐来兮张开双手,霸道的堵住大殿门口。虽然,那样子看上去有些滑稽。偌大的门,三个乐来兮也堵不上。

“母后?到底是不是您?”北冥即墨搀扶着北冥弘桑走了出来。

貌似,没有退路了……虚渺道人苦笑一声,手指缓缓碰向自己的脸颊,轻轻一撕,一张透亮的人皮面具被撕了下来。

“我是即墨兰。”

的确是安圣皇后!乐来兮心间的疑惑豁然开朗,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兰儿……”北冥弘桑一把将即墨兰拥进怀里,十二年的相思苦,瞬间化作涌泉般的泪,淹没了帝王的威严与冷酷。

众人面上皆是一惊,老天,陛下哭了……

“母后……”真的是母后!答案揭晓的刹那,北冥即墨失神,愣在原地。

这个傻子,还愣着做什么?乐来兮推了北冥即墨一把,“快去!”

北冥即墨机械似的走到即墨兰身边,怯怯的叫了声,“母后。”

即墨兰回头,一把推开了北冥弘桑,将北冥即墨拥入怀中,“墨儿……”而后,隐忍太久太久的情绪瞬间涌出,失声。

就在这时,北冥弘桑命道:“传朝仪官,安圣皇后回宫,凤仪归朝,朕要昭告天下,普天同庆!”

众人这才晃过神儿来,纷纷拜倒,“恭迎皇后娘娘回宫!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即墨兰被这突来的一声跪拜“惊醒”,对北冥弘桑怒道:“谁告诉你我要回宫?北冥弘桑,别做梦了!你的安圣皇后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

气氛骤然冰冷到极点。

北冥弘桑慢慢朝她走来,温柔道:“既然兰儿不愿,那朕就将刚才的话收回。”

霎时,众人嘴角抽抽的厉害,说好一言九鼎呢,陛下,您这样反复,还有帝王的威仪吗?

“你……”即墨兰无语,再次将目光转向北冥即墨。

此时,有太多太多的问题,萦绕在北冥即墨的心头。

当年椒房殿那场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母后是如何逃离的?那个唯一能证明母后身份的血镯是怎么回事儿?

为什么母后成了虚渺道人,隐居在桃源?

为何母后宁愿隐居也不愿出面见我?

而就在刚刚,母后为何不愿与我们相认?

……(未完待续)

第124章 往事

北冥即墨几次动唇,想要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片刻,即墨兰平复了情绪,拉起乐来兮的手,走到北冥即墨跟前,“墨儿,母亲真的很高兴,看你长大了,成家了,找了个好妻子,母亲这就放心了。”

这话说的,特像告别的前奏。

北冥即墨登时很受伤,垂眸,“接下来母后是不是要走了?走就走吧,这么些年,有您没您的,我也没少块肉的长大!被人欺负怎样?被人冷落又怎样?没娘的孩子,原本就活该……”

大爷!这货在说什么呢?这也太难听了吧?乐来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北冥即墨及时住嘴……可是,他说的都是心里话。

她的母亲,宁愿一个人隐居十二年,都不愿意见她儿子一面,搁谁,谁受得了?

十二年不曾相见,刚见面母亲就要走,作为儿子,谁受得了?

北冥即墨的话如千万根芒刺,狠狠的扎在即墨兰的心口,鲜血淋漓。

“墨儿,你在怪母亲?”即墨兰顿时泪流满面。

“没有,我只是不明白,您为何宁愿隐居也不愿来找我。”

“既然相见,为何又不肯相认?”

“既然相认,为何又不愿留下?”

北冥即墨的声音逐渐喑哑,发颤,若不是情深到心底最柔软处,断然不会如此。

忽然,他转身,莫名离去,跑的飞快,众人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

即墨兰很受伤。眼神不由自主的转向乐来兮。

“娘娘,快去追!殿下他,只是想出去缓解一下情绪。”乐来兮冲即墨兰点头,她明白,北冥即墨需要的。不仅是情绪缓解,他更需要自己母亲对他的亲口解释。

即墨兰追了出去,大殿内余下一片寂静。

北冥弘桑一改温柔神情,大殿的热度降了几分。

“都散去吧,朕累了……”北冥弘桑甩下一句,大步走出了安心殿。

累了不应该回榻上躺着歇息吗?众人诧异的望着北冥弘桑急速的步伐。哭笑不得。

从大殿跑出的北冥即墨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而且还很严重。

征战沙场十二载,他是铁骨铮铮的男儿,在他的意识中。从来只有前进,可现在,他选择了逃避。

天已经微亮,东方闲散着几丝游云,不知不觉中,北冥即墨跑进了重华殿。

他站了许久,里面的摆设如初,望着熟悉的一切。他仿佛回到了孩提时代,尤其是在他听见紧追而来的脚步声后,童年的印象在脑海中愈演愈烈。

“墨儿。”即墨兰踏进大殿。低低的唤了一声。

北冥即墨没有回身,也没有言语。

“这里还和从前一样!”即墨兰见他不语,热切的寻找话题。

“哈,这些兰花玉雕还在,墨儿,你瞧。它们真美!”

“呀!这不是我送你的小小兰么?墨儿,你还留着呢?”

“记得墨儿最喜欢这杯小小兰了!”即墨兰兴奋的端起一杯白玉兰。语气充满着惊讶与激动。

别的精雕细琢的兰花都是一盆盆的,只有这尊小小兰是盛在玉杯中的。

记得。这是墨儿最喜欢的玩物,即墨兰端详着小小兰,目光逐渐温柔,陷入回忆之中。

没有人能抵挡母亲的力量,一位温柔的母亲,只需几句柔声细语,或几声惊叹,便能完全吸引孩子的目光。

就像此时的北冥即墨,早已转身,来到即墨兰面前,将小小兰摩挲在掌中,“我本想把它带回汝安的,可是别的兰花都在这儿,所以,就把它也留在了这儿。”

即墨兰温柔一笑,轻轻的抚了抚北冥即墨的额头,指着紫檀大案上的兰花玉雕道:“这次,母亲与你一起,把它们全都搬到汝安可好?”

北冥即墨一怔,母后这是何意?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墨儿,别怪母亲,我之所以不愿与你相认,是打算等你回汝安了,再悄悄与你相认,这次若不是你们兄弟三人去求母亲,我断然不会来此救某人,更不愿遭受不必要的纠缠!”

“母后,父皇他……”

就在这时,殿外晃动的身影被北冥即墨悄悄捕捉。

这下某人真的受到巨大打击了!北冥即墨暗自嘀咕。

即墨兰并未注意,此时,她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当年,哪怕他给我一点点信任……可是他没有!他连听都不听我解释,便污蔑我与独孤隐有私情,将我关进了椒房殿!”

“母后,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您为什么会突然衣衫……不整的出现在偏远的永宁殿?”

为了藏在殿外偷听的某人,北冥即墨迫切问道,当然,他也想知道答案,当年,母后身边不带一人出现在永宁殿,并被父皇亲眼看见,她衣衫不整的和独孤隐共处一室。

“那是因为我在永宁殿换衣服!……我看见有人落水!一个小婢女,我亲眼看见有人把她推下去……我把她救上来之后,浑身都湿透了。小婢女哆哆嗦嗦,说自己是永宁殿的婢女,因得罪了安柔贵妃身边的人,才有此遭遇。

我当时一听,很气愤!小婢女哭哭啼啼求我不要声张,而后建议我去永宁殿去换身衣服。你知道,当时永宁殿并没有任何主子居住……当到了殿里,小婢女给我找了一件与我身上相似的宫装,据说是前朝一位美人的旧物。当时,我急切的寻你,并未多想。”

“母后您说什么?您当时在寻我?”

“是!有婢女悄悄议论,说你与辰儿在后山不好好练习骑射,总是借故调戏小婢女,我为了证实。所以想一个人去后山,偷偷查个究竟。”

这是哪个乱嚼舌根子的?北冥即墨登时怒的从椅子上跳起,“母后!您中了圈套!从头至尾!”

“是。”即墨兰很平静,“连环计,她们拿我对你与辰儿的感情。以及人命做赌注,难怪我会上当。”

人心何其歹毒!母子二人不再说话,空气一片沉默。

过了一会儿,北冥即墨接道:“后来,是不是独孤隐突然到了永宁殿,而后。被父皇撞到……那一幕?”

“是,当时我正奇怪,独孤隐为何突然出现,而我也看得出,他也很惊讶。我们二人根本就没来得及互相问清到底发生了何事,北冥弘桑便到了……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被软禁在椒房殿,整整一个月,他都没有去看过我,不仅如此,他还借故把你调去边疆。不让我们母子相见!那一刻,我才突然意识到,原来我和他之间所谓的真情。根本不值什么,甚至一无所有。

椒房殿起火的那一刻,我是有机会逃出去的,可是,我没有。一个身败名裂的皇后,从大火中狼狈出逃。很可笑,也许。我是他心里抹不去的污点,我与他的王朝抹黑了。所以,死了倒也干净。

可是,我却连累了独孤隐,他为我而丧命,这是我这一生都不会纾解的痛。”

“母后……”北冥即墨低低的叫了一声,望着泪流满面的即墨兰,心痛的不知说些什么。

“那母后最后是怎么逃出那场大火的?”北冥即墨继续问道。

“是太史卿救了我!”

“太史卿?难怪!难怪之后没多久,他便辞官归隐了!”北冥即墨想了想,还是不通,“母后既然获救,为何迟迟不肯现身?为何这么多年不来找我?您心里怨恨父皇这我明白,可您心里难道也怨恨儿臣吗?怨恨儿臣没有保护母后?”

北冥即墨愤愤然,将脑袋别过一旁,即墨兰的行为,他实在无法理解。

“墨儿!你怎么能这样说?母后怎会怪你?母后之所以没有来找你,是因为,母亲醒来之后,把一切都忘记了……”即墨兰痛苦的摇头,“母亲被倒下的柜子砸到了头部……”

即墨兰一边解释,一边拿起了北冥即墨的手,朝自己的后脑放去,那里,有一个深陷的伤口……刹那间,北冥即墨像是触电似的,条件反射的将手收回,而后,又重新摸了上去。

“母后!”北冥即墨眨着亮晶晶的双眸,喑哑,“您受苦了……”

即墨兰笑了,再次抚了抚儿子的额头。

“在太史卿与公羊旦的努力下,我的记忆逐渐恢复,等我把一切都记起的时候,已经过了六年……新后朝仪,帝后和谐,龙凤呈祥,我的儿子已经成为赫赫有名的战神,可是,却危机四伏!”

“从那一天起,我便发誓,一定要让自己变的足够强大,才可以现身!只有强大,才可以保护我的墨儿!才可以让那些人血债血偿!于是,我开始加紧修炼的步伐,日夜不敢放松。直到有一天,太史卿告诉我,符氏一族开始有所行动,我想,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只不过,千想万想,我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样的出场方式,太史卿与公羊旦那两个混蛋老头儿竟然故意报错决战的日子,当我获悉时,一切都已经落幕。”

即墨兰说完,长长的松了口气,此时,殿内殿外的两个男人已经获悉一切。

而站在门外的身影终于坚持不住,晃了两晃,瞬间被即墨兰捕捉,她如疾风一般,刹那间出了大殿,见殿外之人竟是北冥弘桑,不由得冷道:“偷听别人讲话,你可真有意思!”

随即,即墨兰冲殿内喊道:“墨儿,我们走!”

北冥弘桑满眼伤痛,条件反射的张开双臂,堵住了二人的去路。(未完待续)

ps:(谢谢亲耐滴,我知道你们每天都在支持我!我很感动!我说过,哪怕有一个人在读我的书,我都会坚持到最后!)

第125章 万宠

即墨兰淡淡一笑,绝美的脸庞上华光浮现,分分寸寸绽放着耀眼的光芒,与天边娴静的云霞可媲美。

“北冥弘桑,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呢。”言语淡淡,不气,也不恼。

她练的是心经,身随心动,心不动,外部行为自然无恙。

北冥弘桑见她并未用强,以为自己距离成功又进了一步,便咧嘴笑了笑,那个憨憨的有些无措的笑容,在他儿子看来,有些傻。

“兰儿,我能不能与你单独说会儿话?”

北冥弘桑见即墨兰无动于衷,便转向北冥即墨。

北冥即墨拽了拽母亲的袖口,眨了眨眼,有些撒娇的味道。

即墨兰冲北冥即墨温柔一笑,再次拉着儿子坐了下来,至于北冥弘桑,她选择无视,这已经是她目前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虽然没达到目的,但是北冥弘桑心中已经万分感激,他很自觉的在一旁坐下,冲北冥即墨感激一笑,那模样,让北冥即墨又心酸又甜蜜,那一刻,他才明白,父皇对母后,是何其深爱。

“咳咳!”未免尴尬,北冥即墨首先开口,“父皇,您直说无妨,当儿臣不存在就好了。”

说毕,他偷偷扫了一眼母亲,发觉,虽然她表面上视若无睹,其实,不然……有些东西是遮也遮不住的。

“兰儿,我是一个很失败的人,作为一个男人,我失去了最心爱的人;作为一个父亲,我让儿子受了许多伤;吃了许多苦,而作为一个帝王。我差点儿失去江山。”

如此说来,确实很失败!北冥即墨在心里悄悄“合计”了一下。

“其实,我很羡慕独孤隐……兰儿,不管你对独孤隐如何,但是我看的出。他是真的……爱你。为了你,他甘愿忍受一切屈辱,惩罚,甚至到最后,他真的追随你而去。

而我,这个口口声声要护你一世的男人。却唯唯诺诺,瞻前顾后,到最后,逼得你走上绝路!有时我在想,假如我不是一个帝王。该有多好?”

即墨兰抬头,望了他一眼,这淡然的一眼,给了北冥弘桑莫大的支持。

“兰儿,我已经错过了一次,体会到痛彻心扉的人间至苦,所以,这一次。我绝对不要错过!”

“你看我,不再年轻,已经没有几年的奔头儿了。兰儿,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呢?”

北冥弘桑声情并茂,打起了柔弱牌,北冥即墨悄悄的在心里为自己的老爹竖起了大拇指,受教了!

即墨兰并未回答,而是转头对北冥即墨道:“墨儿。母亲饿了,走。咱们去吃饭。”

母子二人起身,北冥弘桑仍不知所措的坐在原地。

望着自己反应迟钝的老爹。北冥即墨迅速回头,与北冥弘桑使了一个眼神儿,还不快跟上?

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屁颠儿屁颠儿跟在二人身后的北冥弘桑,心里已经乐疯了!

一连两日,北冥弘桑与即墨兰的相处模式都是如此,以北冥即墨为媒介,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逐渐靠近。

并且,还要适时的装柔弱,装可怜,以及装厚脸皮。

总之,北冥即墨对他老爹所向披靡见神杀神见佛杀佛的忏悔模式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但凡即墨兰有个风吹草动,北冥弘桑会在第一时间里奔到她面前。

北冥即墨真的很佩服自己的母亲,都这把年纪了,仍能不费吹灰之力,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当真是神!

不过,被折腾了两天,北冥即墨已经精疲力尽,现在,只要他听见北冥弘桑派人来说:“安尊王殿下,陛下有请。”他的脑子就开始发麻。

这日,他索性装病,躺在榻上不起。

乐来兮打趣儿,“不就是解个围,缓和一下气氛么?至于累成这个样子?”

这话某爷非常不同意,几乎从榻上跳起,“你不知,他俩有多顽固!尤其是我那高贵美丽的母后,一点也不肯让步,不给父皇好脸色就算了,还经常无视!我在他们二人之间,完全就是个和事老儿,哪里有半分儿子的样子?”

“说来也奇怪,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母后是如此的顽固?”北冥即墨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么说来,本王如此铮铮铁骨,原来是传自母后!”

“噗……”

乐来兮一口茶全喷了!铮铮铁骨?您那叫目空一切,唯我独尊病好不好?

北冥即墨挑眉,须臾,大掌一挥,笑的明艳动人,“小兮儿,过来。”

不去!乐来兮装作没听见,继续喝茶。

这下某爷不干了,纵身一跃,从踏上飞了下来,一阵旋风似的,将乐来兮卷起,刹那,二人同时滚落在榻上。

乐来兮被压的严密,小脸儿红的好似杜鹃花一般。

“小兮儿……你最近可不老实!”

某只爪子轻柔的抚着乐来兮的小脸儿,一直到她胸前的凸起。

乐来兮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微微摇头。

“兮儿,这次回到汝安,我一定会把府里的女人全部遣散,然后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大婚。”

“所以你放心,本王会把你留到洞.房之夜,再吃!!”

北冥即墨说的低柔,后面一句,乐来兮完全没听到,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大婚”二字,她很欣喜,记得她曾与北冥即墨说过,她不在意,可是,扪心自问,真的不在意吗?

可是,我怎么觉得如此的不真实?乐来兮说不出为何,心里乱糟糟的。

这时,帘外突然响起了小婢女的声音,“殿下,陛下……”

“陛下又有何事?”北冥即墨有些不耐烦,有这样当老子的么?只顾着自己。难道儿子就不需要疼女人了么?

帘外的小婢女被吓的连忙跪地,战战兢兢道:“回殿下,陛下吩咐今晚合宫要举办灯花会,命各宫挂红装饰,现在。管事的公公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原来不是“有请”,北冥即墨稍稍缓合了语气,“本王已知,退下吧!”

随后,他无奈的摇摇头,从榻上爬起。“看来,我的这位伟大的父皇又想到了讨好母后的点子!”

乐来兮不语,笑的痴。

就在阖宫上下热热闹闹的披红挂彩的时候,即墨兰正若无其事的在畅春阁与即墨青下棋。对于北冥弘桑的这一动静,置若罔闻。

即墨青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绵绵笑意。“姐姐,你瞧,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又要大婚了呢!”他指着不远处正在给树木点缀装饰的宫人们说道。

即墨兰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不悦,“下个棋都不能寻得一片静处!”

“姐姐,别这样,看在陛下想尽法子博你欢笑的份儿上,你就松松口吧。”

“连你也这么说?你是否与墨儿一样。也被买通了?”

“冤枉!姐姐怎能如此说?若是从前,我断然不会如此!只是这几天,陛下的所作所为我全看在了眼里。作为一个帝王,能够放下全部的架子,威仪,甚至是尊严,来为自己的过错忏悔,就冲这点。我觉得,姐姐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是么?”即墨兰反问。

当然!即墨青点头。

“姐姐。我有件事没有告诉你,其实。咱们即墨家族辞官归隐,退出皇权,是陛下的意思。此举与打发墨儿到汝安是同一个意思,陛下说,无法保护,就只能远离。”

听到这儿,即墨兰微微一怔,拿子的手停在半空,须臾落下,“你输了!”

什么?即墨青一愣,倏尔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真的输了。

“说什么下棋?还不是当说客来了?”即墨兰挑眉,淡淡的笑容上多了一抹晕色,惹得即墨青不好意思的挠头,“哪里,哪里,是姐姐棋艺高。”

这马屁拍的,还不如不拍!

“青儿,咱们即墨家族自从曾祖开始,人丁渐渐稀少,到了你这咱们这一代,除了血缘遥远的几个支系,就只剩下你我二人,从现在起,你只需要负责一件事情!”

“什么?”

“多生几个孩子,我要你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

“这是姐姐对你唯一的期盼!”

“……”

好吧,即墨青沉默片刻,重重点头。真是奇葩,我今儿是来领命生孩子来了……

顿了顿,即墨青试探道:“要不要再杀一盘?”

即墨兰摇头,“无趣。”

“这两日,太史卿与公羊旦那两个老头儿去哪儿了?”即墨兰忽然问道。

“听姐姐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两日好像都没见过此二人……”

“走吧,咱们去看看墨儿在做什么。”即墨兰没有继续追问,与即墨青一起朝重华殿走去。

这时,洋溢在宫里各处喜庆、喧闹的声音越来越甚,一直持续到晚间……

天色一暗,整个皇宫顿时灯火通明,流光溢彩,随处摇曳。

在众人一致的软磨硬泡下,即墨兰终于答应,与众人一起游湖,而后在乾坤宫用膳。

从重华殿走出,即墨兰淡淡的望了望天空,烟花绽放的很是绚烂,有些不真实。

“你先回去禀报陛下,我随后就到。”即墨兰对走在身后的婢女吩咐一声,抬步离去。

“娘娘……”小婢女怯怯的唤一声,即墨兰已经走远了。

走到一片安静之处,即墨兰长长的舒了口气,漠然的望向漫天绚烂的烟花。如果是多年前,北冥弘桑给她这样一个世界,她肯定会乐的整夜睡不着觉。

可是时至今日,拥有了这样一片世界,却没了心情。(未完待续)

第126章 决斗

正在她满腹思绪时,一个声音突然传来,“今夜如此辉煌、绚烂,只为姐姐一人,而姐姐却在这里独自神伤,很不应该呀!”

这个声音,很独特,即墨兰一辈子也忘不了……

“今夜确实很辉煌,绚烂!”即墨兰挑眉,“竟把高贵优雅的安柔皇后都请来了!看来,北冥弘桑那个老家伙没有白费力气!”

“你!!!”阴暗处,符妙姬大掌一挥,凌厉打出,即墨兰不费吹灰之力的一躲,整个人落在花坛上,居高临下。

符妙姬从阴暗处走出,望着动作轻盈优雅,神情漠然的即墨兰,冷笑,“多年不见,姐姐不仅还活着,竟然练就了一身非凡的武功,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是么?”即墨兰从花坛上飘下,“也许你不知,这个世界本就很疯狂!正如当年,无论你怎样陷害我,设计我,甚至拿大火来烧我,我仍未死!”

“那你的命,还真是硬!”符妙姬的脸色逐渐阴冷,而后又妩媚的笑道:“不知姐姐今日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硬呢?”

“你猜……”

“哈哈……我还真是猜不出……不过,有一件事儿,我倒是弄明白了,呆在冷宫这几天,我一直想不透,自己为何还要活着?今日,我终于找到了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因为我还没死?”

“姐姐真是聪明!!哈哈哈哈……”

即墨兰漠然的望着眼前狂笑的女人,沉默片刻之后,冷道:“你刚才所说,正如我此时所想!”

“好!!!”符妙姬笑道:“痛快!!那今日就让我们一对一的决斗一场。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好主意!输掉的那个,可不许哭……”

话毕,二人纷纷后退几步,拉开了阵势。

两个曾经都处在最高位的女人,虽然都已年过四十。可是岁月似乎只是匆匆走过,并未留下任何痕迹,此刻,仍旧貌美如花,不同的是,一个傲娇如火。一个冷漠如冰。

无论内心如何,单从容貌上讲,每一个都带给人唯美如画的感受,一眼炙热如火,另一眼则清寒如冰。一眼一世界,冰火两重天。

符妙姬轻轻打出一掌,小试牛刀。即墨兰只轻轻一躲,再次飘过。

“月冥掌的威力,果然非凡。”即墨兰轻轻落地,回首一笑,如乍春的破冰,绚烂晃眼。

符妙姬笑的妩媚。素手掩面,“我可不记得,姐姐原来是这么的谦逊。记得当年,无论什么,姐姐可都是冒我一头的。”

“是么?”即墨兰反问,语调极其耐人寻味,“至少,你的儿子可是比我先出生的!”

一语刺破人心。令符妙姬痛的噬骨,此刻。她只想杀人!

“少废话!看招!!”符妙姬身子陡然升到半空,细细调动浑身的真气。正要酝酿聚集,只听一个声音赫然吼来,“住手!给朕住手!!”

符妙姬及时将真气收回,气势涛涛的落地,开口讽刺道:“真是扫兴,姐姐的救兵来了!我看,今日是打不成了!”

“贱人!你竟私自跑出冷宫,看来朕对你的惩罚太轻了!!”

北冥弘桑大怒,对左右问道:“去查查,看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放符姬出来!”

若是平时,符妙姬定会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俯首认罪,可是如今,已经完全没有必要,连装都不必装了。

豁然,她发现一件趣事,原来她骨子里从未惧怕过北冥弘桑,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皇,她曾经装着惧怕那么些年,现在想想,还真是辛苦。

想到这儿,符妙姬痴痴一笑,开口道:“陛下还真是自信,一个小小的冷宫,能困得住我?”

“你……”北冥弘桑顿时大喝,“来人!将这贱人给朕抓起来,打入天牢!!”

“慢!!”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即墨兰发话了。

上前执行命令的侍卫看看北冥弘桑,又望望即墨兰,这到底是抓还是不抓?

北冥弘桑听见即墨兰开口,像是得到命令一般,立即让侍卫退下。

即墨兰高昂着头颅,唇齿轻启道:“我与她的决斗,不许任何人插手!”

“那就来吧!!”符妙姬再次摆出阵势,刚刚北冥弘桑对即墨兰的唯命是从,已经让她心底的杀意迸发到极点,几乎一字一句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还是那句话,输掉的那个,可不要哭哦!!”

“都闪开!!!”二人异口同声,大掌纷纷一甩,令众人让出空间。

须臾,一场激战迅速拉开序幕。

二人修炼的都是水系的功夫,不同的是,符妙姬练的是至阴至寒的月冥神功,掌力如冰似铁,坚硬无比,爆发力极强,可在刹那间将人的真气吞噬殆尽。

而即墨兰练的则是至水至柔的心经,行如流水,快如疾风,神出鬼没间,致人于幻境,如果对方再不停止攻击,必陷入走火入魔的状态。

“唰唰唰”的瞬间,符妙姬已经迅速的调动全身的真气,酝酿在掌心,她的周身散发着逼人的寒意,冷的令人发抖,霎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出一掌,月冥神掌发挥到极致。

当符妙姬打出神掌的刹那,即墨兰并未动身,众人心中猛的一紧,差点喊出声来。

须臾,当所有人还没看清即墨兰是如何行动的时候,她的人,已经出现在符妙姬身后,接着,一个行云流水般的旋转,所到之处,处处留影,却处处无影,刹那,符妙姬周身的真气被打的凌乱,禁不住对方的压力,连连后退……

“好厉害的功夫!”符妙姬降落地面,若无其事的夸赞了一句。可笑的是,她并未找见即墨兰的身影。

“是么?多谢夸赞!”声音从旁边的一棵参天大树上传来,众人抬头,一袭白衣飘飘的即墨兰正惬意的坐在树梢。

倏尔,一阵凌风吹来,即墨兰已然落到花坛顶端,居高临下道:“还要继续么?”

所有的动作几乎是刹那间完成,就连轻功极高的北冥即墨都没有看清,母亲到底是怎么完成的,霎时,他佩服至极,果然,山外青山楼外楼!

“废话!”符妙姬说这话时有些急,乐来兮能强烈感觉出她心底的不安,可是,她的面上仍强装镇定。

而后,符妙姬再次凌空,这次,她足足酝酿了七个小周天,并且声东击西的打出一掌,她对准了即墨兰,佯装打出一掌后,才迅速的找到即墨兰移动的方向,真正出击……

对上这小小的把戏,即墨兰淡淡的笑了笑,刹那间,她的表情恢复平静,如一池春水,不经波澜。

“游戏,该结束了!”即墨兰说的低沉,却一字不落的落入众人耳中。

这一掌,眼看打中,却没中,符妙姬耗费了许多精力,更加着急。

不知何时,即墨兰再次闪到符妙姬的身后,忽然,如爆发一般,绕着她急速旋转,霎时,半空出现一种令人叹为观止的景象,无数个即墨兰,正在绕着符妙姬旋转……

片刻,即墨兰轻飘飘的收起心经,轻飘飘的落回原地。

符妙姬却如一只断了翅膀的飞鸟,直直坠地,而后,“噗……”的一声,猛吐了一口鲜血。

此时,她的眼眸猩红,嗜血的猩红,众人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符妙姬刚刚走火入魔了。

即墨兰优雅转身,眼眸依旧淡然,冷漠,没有半分喜悦、半分在意,仿佛她的完胜天经地义。

这种看似淡然实则藐视的神情,令符妙姬怒的发狂,颤颤巍巍的,她支撑着沉重的身子,坚毅的从地上站起,动作妩媚的抹了嘴角的血滴,再次忍痛调动浑身的真气。

“怎么?还要打么?”即墨兰挑眉,“你若要再调动真气的话,必死无疑!”

“是么?”符妙姬仍痛苦的继续,而痛入骨髓的痛,已经让她的脸部有些扭曲,“相比死在你的掌下,我更喜欢走火入魔……噗……”话未完,符妙姬又接连着吐了几口鲜血。

“可是,我不喜欢!!”话毕,即墨兰神色一冷,手腕儿上的金丝打了出去……

瞬间,符妙姬不得动弹。

“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动?即墨兰!有本事你杀了我!你个贱人!!贱人!!!……”符妙姬定在原地,口吐狂言,面色狰狞的如屈死多年的女鬼。

“我为什么要杀了你?”即墨兰莞尔一笑,“我还没有看见你哭,怎么舍得你死?”

“即墨兰!你不得好死!!”

“是吗?那你就好好的活着,看看我们俩谁更不得好死!!”

即墨兰这才望向北冥弘桑,漠然道:“陛下可以吩咐了!无论怎样,不要让她死。”

“兰儿,她害你那么深,为何还要留着她?”

“死?死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解脱。我为何要让她解脱?我要她好好的活着,眼睁睁的看着即墨家族的崛起!眼睁睁的看着我每天都过着母慈子孝的生活!这世间,还有什么惩罚比这来的更痛快?”

即墨兰说完,北冥弘桑心里猛的一冷。

他冷,不是因为看到即墨兰的冷漠,而是突然意识到,这十二年的创伤已经深深在他的兰儿心中结下烙印,想要化解,绝非一朝一夕,可是,他不愿他的兰儿每日活着复仇的快意中,永远不要!(未完待续)

第127章 了结

“来人!”北冥弘桑收了思绪,对侍卫下令,“把符姬押回冷宫,严加看管,不许让她寻死!”

几个侍卫正欲上前,忽然被北冥司辰拦住了去路。

“辰儿,你在做什么?”北冥弘桑眉间愠怒,这孩子,到这个份儿上了,难道还要为这贱人求情?

北冥司辰并未理会北冥弘桑,倏尔,他抽出了侍卫的佩剑,冷冷的对上符妙姬,“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符妙姬!你杀了我母亲,今日,我要为我母亲报仇!!”

“哈哈……”符妙姬突然狂笑,“那就动手吧!辰儿,母亲能死在你的剑下,也可瞑目了!”话毕,符妙姬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等死……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更何况北冥司辰报的是杀母之仇,所以,没有人阻拦!

众人眼睁睁的盯着北冥司辰手中的剑,一步一步的靠近符妙姬。

北冥司辰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符妙姬,心中只觉湿哒哒的,在滴血……

人生无处不悲哀!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曾经尊她敬她,曾经也恨她怨她,她犯了那么大的错,他仍祈求父皇留她一命,可是现在,最想让她死的,却是自己!!

剑锋指着符妙姬的脖颈,却久久未动。

符妙姬嗤笑一声,睁开了双眼,催道:“为何停下?辰儿!快动手!!”

北冥司辰持剑的手晃了晃,周身的呼吸开始错乱……

符妙姬大笑,笑过之后神情惘然,“辰儿。你还是那么的心软!

“你真的不是我的儿子,虽然,我养了你那么多年,但是你一点儿也不像我……”

“你重感情,重义气。心怀大义,这些,都是我曾经最为头痛的事情,可是今天,我却很欣慰,你若不是如此。必定和我落得同一个下场,那才是母亲的悲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符妙姬说出了自己的心底话,目光渴求的望着北冥司辰,只求一死。

母亲?北冥司辰冷笑。大怒,“你不是我母亲!你不配!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你是养了我多年,可是你的目的自己心里清楚!我只是你争权夺利的棋子!”

“既然如此,为何还不动手?”符妙姬似乎已经等不及,速速求死。

北冥司辰闭上了眼睛,大手一挥,只听“咣当”一声……乐来兮睁开了眼睛,符妙姬并未中剑。她还活的好好的……

北冥司辰将剑重重的扔在了地上,整个人瑟瑟发抖,他下不去手。真的下不去手……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北冥司辰大吼一声跑了出去,并迅速的隐没在黑暗之中。

符妙姬狰狞着,急的额头直冒汗,“姐姐,求求你。求求你解了我身上的穴道,我求求你!”如果可以。她真的可以跪在即墨兰面前。

即墨兰皱着眉头,阴沉着脸。朝北冥司辰消失的方向望了望,手腕一扬,金丝打出。

符妙姬得了自由,立即跌跌撞撞的朝北冥司辰消失的方向跑去。

北冥弘桑皱眉,想要阻止,却被即墨兰转身拦住,“由她去吧,当是为了辰儿。”

说完,即墨兰朝二人消失的地方望了一眼,轻轻走去……

北冥司辰一路狂奔到梅林,才停下凌乱的脚步。此时红梅已谢,空气中有了初夏的味道。

莫大的痛苦笼罩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一方面,他憎恨自己,为何不下手?为何不为自己的生母报仇?

可另一方面,符妙姬留在他心中极珍贵的美好记忆,不断的浮现在脑海,挥之不去……符妙姬第一次送他生辰礼物……与他做荷包……送他文房四宝……教他读书认字……传他军事兵法……

北冥司辰俯在地上,痛苦的蜷缩了许久,直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辰儿……”

他猛的回头,从地上爬起,指着她冷道:“我已经放过你一命,为何还要追来?”

“你虽放过了我,可是我,却无法放过自己!”符妙姬冷冷的吸了口气,自嘲道:“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失败的棋子,其实,我何尝不是一个失败的棋子?”

“我谨遵父命,从进宫的那一刻起,便开始了无穷无尽的摸滚打爬,各种算计,嫁祸,陷害……为了爬上最高的位置,我苦练神功,建立门派,铲除异己……我做了太多太多的亏心事,这些都是我曾经引以为傲的!”

“可是,辰儿,自从我抱起你的那一瞬间,无论我表面上装作有多讨厌你,可是我的心里,仍是忍不住的对你喜爱,对你关心,有的时候,我甚至忘记,你是我抢来的孩子……”

“也许,这就是命!从我开始布局的刹那,就已经注定失败,而失败的根源,就是我下注的棋子!”

“够了!”北冥司辰打断她,“不要再为你的私欲到处寻找借口!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你害死我母亲的事实!!”

“我饶你一命,不是因为我下不了手,而是我觉得你可怜!!”

符妙姬突然含泪而笑,痴痴道:“辰儿,我很欣慰,直到现在,还能引起你的怜悯之心。真好,我死而无憾了……”

符妙姬一边哭笑,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去掉瓶塞,一粒丹药滚落手中。

“辰儿,就让母亲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吧!”话毕,她将丹药吞入口中,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你吃了什么?”北冥司辰俯下身来,望着地上的小瓶,急切的问道。

符妙姬笑着摇头,“辰儿,你还是如此的心善……你做不到的事情,我替你做到……”

“你凭什么?你快吐出来,快吐来!!”北冥司辰奋力的摇晃着她的脑袋,想将丹药逼出。

符妙姬再次摇头,“已经晚了,我已经吞了下去,并且,并且……噗……”符妙姬连吐了几口鲜血,浑身开始发抖,“已经开始,起作用了……辰儿,这是摄魂丹,无解……”

“你这又是何苦呢?”北冥司辰倒抽了口气,心中的苦痛无法名状。

符妙姬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微眯着眼睛,痴痴笑道:“辰儿,记得你……还是婴孩的时候,浑身粉嘟嘟的,可爱的很……你最喜欢……看我笑……我一笑,你也笑……那种日子,真好!”

“辰儿,若有来生……我还要……还要当你的母亲……并且,要亲生的……到时候,我天天……对你笑……我的一生,恨过许多人……唯一爱到现在的……只有你一个!”

“辰儿……能不能,能不能……再喊我一声……母亲?”

符妙姬目光渴求的望着北冥司辰,见他唇角动了又动,动了又动,直到符妙姬闭上双眼,他那声母亲,仍没有喊出口……

抱着符妙姬的尸体,北冥司辰在地上坐了许久,直到再次听到脚步声,抬头……

即墨兰的身后,跟着一大群人,他的父皇,弟弟,姑姑,他心爱的女人……他知道自己很狼狈,可此刻,他想放纵,拘谨了那么些年,他从来没有发现,他是如此的渴望放纵。

轻轻放下符妙姬的尸体,北冥司辰慢慢起身,望了众人一眼,不言不语的转身,漫无目的的继续朝梅林深处走去。

北冥弘桑想开口唤他,又被即墨兰一把拦住,“让他静一静。”

北冥弘桑叹气,“也好。”而后,命人收了符妙姬的尸体,带众人离去。

“兰儿,为何不走?”见即墨兰不动,北冥弘桑回头。

“我也想静一静。”说毕,即墨兰拖着疲惫的身子,朝梅林深处走去。

众人尊重她的意见,纷纷离去。当整个梅林变的空荡荡时,即墨兰深吸了一口气,飘飘起身……

片刻之后,带着四处飞扬的绿叶,落到北冥司辰的面前。

二人互相望着对方,沉默片刻。

“我知道一个好地方,特别美,辰儿愿不愿意跟我去?”即墨兰莞尔一笑。

北冥司辰点头,正抬步走时,却发现整个人已经飞了起来。

他资质平平,武功平平,轻功最差,可是此时,他却飞了起来……

“母后……”疾风擦过,他的声音有些微弱。

“不要说话。”即墨兰紧紧的抓着他的手,指着身下的夜景,令他望去。

一时间,北冥司辰惊呆了,竟然有这样美的风景……整个皇宫此刻就俯在他的脚下,气势恢宏,霸气威武,星星点点的灯光与空中绚烂的烟花交织在一起,犹如富丽堂皇的仙境。

在此生活了近三十年的环境,他竟第一次发现,是这么的美。

越过假山,是静静的小河,此时正镀着银白月光,披着美丽的月光继续前行,到一处幽谧的荷塘处,即墨兰带着北冥司辰轻轻的落了下去……

“不!母后!下面都是水!母后,儿臣不会水里的功夫……”北冥司辰焦急的摇头,紧紧的握住即墨兰的手,不愿下落。

可即墨兰并未听从他的意见,仍打着周身的真气,轻轻下落。

望着越来越近的荷塘,密密层层将池水遮的严密的荷叶,北冥司辰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一个劲儿的摇头,不!不……(未完待续)

第128章 谈判

就在北冥司辰一个劲儿的摇头,心想母后疯了的时候,即墨兰松开了手……

“不要,母后!!!”北冥司辰大叫。

可是他的一双脚,已然“着陆”,这感觉,怎恁地不真实?北冥司辰噼里啪啦的踩了几脚,确定不是水面,才慢慢的睁开了眼。

咦?小木舟?哪里来的?

北冥司辰发现,他正站在小木舟上,处于层层密密的荷叶层中。

“噗……”即墨兰怜爱的望着北冥司辰,笑的痴,那模样,真的像一个恶作剧的母亲,坑了儿子后,在一旁偷乐。

“母后,你……骗我……”北冥司辰笑着囔道,像儿时一样,言语中有些撒娇。

良久,即墨兰收起笑容,“刚才落下来的瞬间,是什么样的感觉?”

即墨兰突然问道,北冥司辰微怔。

想了想,他认真道:“很害怕,恐惧,觉得自己这下要淹死了……”

“那现在呢?”

“觉得,觉得自己又活了,劫后余生……”

“劫后余生?告诉母后,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说不出,就是觉得好。”

“对!你的感觉没错,就是一个字,好。”

小木舟上有两只小板凳,二人不知不觉的坐了下来。

“你的劫难已经过去,好好享受劫后余生的喜悦吧。”

说着,即墨兰闭上了眼睛,开始静静打坐。

月光像是更浓了一层,洒在荷叶上。小木舟上,北冥司辰的身上,刹那间,他的心,释然了许多。

“这里真美!”他忍不住赞道。

“你母亲当年也这么说。”即墨兰睁开了眼睛。伸手掐了一柄荷叶。

“我母亲?容妃?”

“嗯,我第一次带她来这儿的时候,她就是这么说的,这叶扁舟,是我俩的秘密。”

“母后,我的母亲是怎样一个人呢?”

“她很美。眼睛很大,你的眉眼很像她,她性子直,好动,喜欢说话。总是从早到晚的说个不停,这点,你一点儿也不像她。”

“每次来这里时,她总是喜欢盯着天上的星星,告诉我,哪颗星星最亮,叫什么名字,她能认出很多星星。”

说话间。二人抬头,朝天空望去。

月色很浓,遮了一天的星。只有在某些角落里,稀稀疏疏的挂着几颗,但是这已足矣。

许久,俩人都没在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月空。

悄然,即墨兰的声音再次划破寂静。“辰儿,你喜欢这里吗?”

北冥司辰点头。

“你喜欢皇宫吗?”

北冥司辰微怔。母后这话何意?

“只是问你喜不喜欢,照实回答就行。”

“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在这里生活久了,一切都已成为习惯。”

“好。”即墨兰说了一个好字,再没说话。

二人一个静静打坐,一个望着月空,直到夜半人静的时候,俩人再次飞上半空,回到最初的梅林,而后,分离。

这夜,北冥司辰终生难忘。

从梅林走出,即墨兰一路直向乾坤宫。

今晚北冥弘桑准备的很丰盛,从膳食到歌舞,从开场到结尾,他准备了许多压轴好戏,可是,一处也没派上用场。

很好的一个开始,可结尾……

即墨兰猜的没错,偌大的一个宫殿,只有北冥弘桑一人,他正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望着眼前的一切发空。

即墨兰走的无声无息,待她走到他身边时,北冥弘桑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时,星眸瞬间发亮,遮不住的惊喜。

“你,你怎么来了?”

“还没歇息?”难得即墨兰给了他一个好脸儿,又与他如此温柔的说话,弄得北冥弘桑以为自己出现幻听。

“我……我没有,睡不着……”结结巴巴说完,忽然又鼓足勇气道:“在等你……”只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真的等到了她。

北冥弘桑说完,悄悄看向即墨兰,那偷偷打量的眸光,让她有些想笑。

“何事?”即墨兰淡然开口,语气少了许多冷漠。

“今日我吩咐膳房,做了许多你爱吃的,你瞧,这个沁竹汤,牡丹青丝,酥油小饼,富贵满园,金玉满堂……”北冥弘桑越说越兴奋,做起了报幕员。

即墨兰淡然一笑,不言不语的一一品尝起来,顿时,北冥弘桑心里抹了蜜似的,一甜到底。

“辰儿,怎样了?”空气太清淡,北冥弘桑想了许久,才找到一个话题。

说完,又有些后悔,这个话题有些沉重。

即墨兰吃的差不多了,用巾帕擦了擦嘴,回道:“很好。”

“我正想与你说他。”即墨兰朝北冥弘桑望去,刹那间,触电似的,目光被弹了回来。

“你说!”北冥弘桑无比的激动,心里默默念叨,兰儿在与我商议,在与我商议,商议……

即墨兰顿了顿神,直接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打算把你坐的那张椅子传给墨儿?”

北冥弘桑被噎!意思他明白,可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呢?亲爱的兰儿,我要传给咱儿子的,可是北燕大好的江山,可不是这把椅子!

一把椅子,也忒寒酸了吧?

“当然!”北冥弘桑回的干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这江山本来就是墨儿的,从他出生的那刻起,就已然注定。”

“那你打算何时废太子?”

“……”

兰儿好直接!北冥弘桑一时犹豫,其实,具体时间,他也不知,现在虽说符氏一族的势力倒下了,朝堂上没有任何压力。可是辰儿对这次平乱有大功,更何况他受了那么大的打击,若是贸然废了他,这个……

“为何犹豫?”

即墨兰将他的神情收在眼中。

北冥弘桑见她问的急,以为她要立刻扶持北冥即墨。便开口道:“兰儿,你别急,我这就着手废太子的事!”

“北冥弘桑,你真混蛋!!”撂下这句,即墨兰转身走下金阶,想要离去。

北冥弘桑不知哪里得罪这位姑奶奶。立刻马不停蹄的离开龙椅,跑下金阶,拦住了即墨兰的去路。

“好兰儿,我又错在哪里?”

错在哪里?即墨兰瞪了他一眼,“辰儿是我的长子。一心为国,你要废了他!墨儿是我的次子,从来没稀罕过你的皇位,你却一心立他!我统共就仨儿子,你这么做,是想挨个儿折磨我们娘儿几个么?”

“冤枉!”北冥弘桑大喊,“墨儿不想做太子?辰儿却……”

“你之所以犹豫,也是不想伤害辰儿吧?”即墨兰接着道:“辰儿不是最聪慧的孩子。却是最努力最善良的一个,做帝王,权谋杀伐固然重要。可是良善之心更重要。”

“可是,兰儿,我仍觉得墨儿是最好的人(选)……”选字没说出,北冥弘桑便被即墨兰一个凌厉的表情给顶回去了。

“明日我与墨儿要回汝安了,先给你说一声。”

北冥弘桑还没从第一枚“炸弹”的威力中走出,便迎来了第二枚。这一枚最厉害,直接把北冥弘桑“炸”晕了……兰儿说什么?要走?

“为什么?不急!兰儿……”北冥弘桑不知说什么才好。突然灵光一闪道:“许久没见墨儿,我挺想他的。让他再住一段时间吧。”

多正当的理由!老子想儿子了!

“墨儿是封王,以后我见他的日子会越来越少,就让他多住一段时间吧?”北冥弘桑见即墨兰没有同意,声音再次软了下来。

即墨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知道北冥弘桑不再提撤换太子的事儿,便大方的点头答应。

霎时,北冥弘桑脸上乐开了花儿。

谈判成功,即墨兰心情好了不少,在北冥弘桑的殷勤之下,又吃了不少点心。

“这两日,你有没有见过太史卿与公羊旦?”即墨兰突然问道。

北冥弘桑突然愣住,而后哈了口大气,笑道:“没有,没有。”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往一旁斜视,眨眼……

霎时,一根金丝顺着北冥弘桑眨眼的方向打去,刹那,与石柱擦出火花来。

北冥弘桑登时定在原地,心里念叨着两位慈祥的老头儿自求多福。

“你们两个还不出来?”即墨兰语气冰冷,“再不出来我就把你们俩的胡子给烧掉!”

这句特别灵验,须臾,一黑一白两个老头儿从大殿的某个角落里走了出来。

“我俩回了趟桃源,刚回来,肚子饿了,听说乾坤宫正摆宴,就凑了过来……”太史卿嬉皮笑脸的卖力讨好即墨兰,

话说,人一旦做了“坏”事,明显矮人一头,这话真理。

即墨兰挑眉,“你俩回桃源作甚?”

公羊旦不想错过卖力讨好的机会,忙站出来道:“去给你剪了几枝竹溪兰……”那形象,完全破坏了“不老的传说”,哪里还有半分优雅的样子。

“对呀对呀!”太史卿截道:“你不是要在宫里住一段时间嘛,肯定想这些兰花,我们披星戴月的赶回去,给你弄了一箩筐。”

什么叫住一段时间?北冥弘桑愤愤然瞪了两个老头儿一眼,表示强烈不满。

公羊旦赶紧跑出大殿,将箩筐搬了进来,邀功,啊不,赎罪……

见到竹溪兰,即墨兰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但仍佯装生气道:“下次若要再谎报军情,看我不烧了你俩的胡子!”

太史卿与公羊旦一听,立马抚上自己的胡须,连连点头。(未完待续)

第129章 共鸣

北冥即墨被留在了皇宫,每日穿梭在北冥弘桑与即墨兰之间,忙的不可开交。

乐来兮更甚,每日被北冥新月、北冥炎星以及两个可爱的臭老头儿围个水泄不通,几人轮流吵着闹着要吃的,乐来兮已然成了厨神。

而真正清闲的,只有的北冥司辰,不过,那只是表象。

自从符氏一族的谋逆案了结之后,他便每日将自己关在书房,不是刻苦钻研治国谋略,就是演习军事兵法,并且,还不时的跑向军营。

清闲是假的,清净倒是有些。

没有人吵,没有人闹,心无旁骛。北冥司辰放下书,抬头望向窗外,这难道不是自己所追求的么?

须臾,他苦笑一番,继续读书。

忽而,飞叶走了进来,禀道:“太子,陛下今晚赐宴,请太子、太子妃务必到场。”

“在哪里?”

“岳芳阁,陛下说只是个普通家宴,让太子随意一些,另外,请太子带着短笛,届时陛下许会请太子演奏。”

短笛?北冥司辰微微一想,顿时精神大振,“命人将孤所有的乐器都擦拭一番。”今晚,他要带着这些乐器上场,不仅仅是短笛。

他很想与公羊旦切磋一番,甚至,想拜他为师。

如果这样,在以后看她的时候,可不可以近一点点呢?他没有妄想,只是想近一点点。

夜晚很快来临,岳芳阁的小宴准备的很精彩,很温馨。

其中最高兴的,要数北冥弘桑。即墨兰肯坐在他的身边,他离成功又近了一点点。

“今日家宴,众位都莫拘束,来来来……”北冥弘桑面上泛着红光,望向即墨兰。欣然举杯。

众人共饮一杯后,北冥弘桑再次望向即墨兰,小声道:“兰儿,昨日你说想吃如意蜜笋片,今日膳房一早就准备了,快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北冥即墨说,即墨兰就吃,众人咋舌,咋有一种被冷落的感觉呢?

乐来兮望着二人,举手投足之间说不出的亲厚。虽然,即墨兰面上一直淡淡的,没有太多惊喜与欢笑。

但是,却给人一种相濡以沫的感觉。

“来,你也尝尝,又脆又香蜜,可好吃呢。”北冥即墨的声音飘来,乐来兮低头。两片亮晶晶的如意蜜笋片已经落入她的小蝶中。

乐来兮夹起,尝了一口,香脆嫩滑。甜蜜可口,好吃……她眯着眼睛,含笑吃下。

北冥司辰望望自己的父皇,又望望北冥即墨,须臾,夹起一片如意蜜笋片。停顿半空。

暗暗苦笑一声,他转手将如意蜜笋片放进了太子妃萧清荷的碟里。

一直低眉顺首不苟言笑的萧清荷蓦然抬头。眼眸中充满慌乱与不可置信。

“谢……谢太子。”

北冥司辰的眉宇骤然收紧,再次苦笑一声。

这时。北冥弘桑发话了,“世人都传鬼音大师音柔飞花鸟,音利破顽石,一曲如魔,万夫莫挡,今日朕与家人有幸得鬼音大师一聚,还请鬼音大师……”露两手?北冥弘桑举杯,眨眼。

“哈哈……”公羊旦大笑,心里暗骂,臭小子,拽什么拽?昨日还暗骂老夫拐带他的兰儿,今日又摆起了皇帝的架子。

“陛下谬赞!”公羊旦恭敬行礼,而后走上舞台中央。

公羊旦最擅长箜篌,可是今天却带了一把琵琶。

“反弹琵琶?”乐来兮盯着公羊旦的动作,突然惊叫。

众人未曾见过,听见乐来兮如此说,纷纷点头,无不赞道:“鬼音大师,果然世间无双!”

乐来兮吞了口口水,她发誓,自己真的是随口说说。可众人都以为,她在解释。

公羊旦将琵琶放在后背,随即以单脚为支点,原地旋转。霎时,清澈、明亮的琵琶声响起……

随着公羊旦旋转的动作越来越快,琵琶声也随之剧烈,突然,一声脆鸣,他的整个人平地升起,那景象,比龙卷风还要壮观!乐来兮惊的张开了嘴巴……

就在众人只顾着观看公羊旦的动作时,只听“咝咝咝”几声从桌面传来,低头看去时,每个人桌上的玉杯已经碎成一堆……

“哈哈……”公羊旦再次大笑,站在舞台中央对北冥弘桑再次行礼,“陛下!草民献丑了。”

乐来兮摸了摸碎渣,望着自己师父得意洋洋的样子,禁不住嘀咕道:“这,算不算恶作剧?”

“陛下!”公羊旦的声音又飘起,“曲乐之魔力,草民已经展示,下面请让草民的徒儿来展示一下,何为摘叶飞花。”

“咕咚”一声,乐来兮再次吞口水,她若没瞎的话,公羊旦此时所指的徒儿是她,不是北冥即墨。

见过坑爹的,没见过坑徒弟的,乐来兮眉间皱成一团儿,我何时学过摘叶飞花?

乐来兮挪着小碎步,在与公羊旦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声问道:“师父,你与我有仇吗?”

“无碍,师父会帮你,尽管上去。”公羊旦笑着传音给乐来兮。

尽管如此,坐在台上的乐来兮还是不知所措。

思虑片刻,她默默的掏出从不离身的玉笛,胡乱吹起……

“袅袅孤风,孤仞万山重。一声轻盈铃鼓,摇坠落日长河中。夕阳残似血,何处是日暮乡关情?漫漫途,穿越隧道时空,故土仍在空外云天中。

长亭更短亭,远山残雪里,寒夜笼罩笛箫声。碧寒天影,一弯孤月沉陷,重复昨日梦。醉依松下石,梦伴流水声。魂迟奔,故园好似梦相逢……”

她选了一首曲子,《故乡的原风景》,当年,她第一次从乐狂兮那里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便沉溺于这种梦境中……

悠扬,带着微微感伤的笛声溢满大殿;飘逸,成群结队的的落叶、飞花悬浮、飘荡舞台上空。所有人目不转睛的望着舞台上的奇景,终于懂得,摘叶飞花的境界。

一曲结束许久。众人仍未能从梦境中走出。

乐来兮缓缓起身,“此曲名为《梦中的故乡》,来兮献丑了。”

梦中的故乡?北冥即墨皱眉,她又想家了吗?他的心陡然一紧。

待乐来兮回到他身边时,北冥即墨登时环紧了她。

她就像一缕青烟,随时都能飞走。北冥即墨怕极了这种感觉。

北冥弘桑拍着巴掌,一个“好”字未吐出,愣在原地,他的兰儿,此时泪流满面……

“兰儿。你怎么哭了?”北冥弘桑往她身边靠了靠,大袖一挥,遮住了她的面。

他一边为她遮挡,一边拿巾帕与她擦拭泪水,不停地小声道:“兰儿不哭,不哭……”

即墨兰倏尔回神,含泪浅笑,“我何时哭了?陛下多虑。我只是,只是有些累,眼睛有些酸涩……”

“要不要去小憩片刻?”北冥弘桑继续温柔道。

即墨兰摇头。无碍。

北冥弘桑收起袖袍,众人纷纷低头,当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看见。

就在众人一边默默吃菜,一边对刚才的曲乐做无穷回忆时,愣了半天的北冥司辰走出了宴席。单膝跪在北冥弘桑面前,“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哦!辰儿请讲。”

“父皇,儿臣想拜师!”

北冥弘桑一听。忙望向一旁的公羊旦。

而后,他笑道:“这个,父皇也做不了主,你自跟儿去问问吧。”

其实,北冥弘桑说这话心中不是没谱,他明白,公羊旦一定会答应,一是公羊旦好名声,二是太子的曲乐功底原本就不浅,三,公羊旦既然已经收了他二儿子做徒弟,就没有拒绝大儿子的道理。

北冥司辰得到父皇的暗示应允,便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身……

“哎哎哎……这个臭小子,眼睛花了吧?你师父在这儿!!”太史卿望着北冥司辰的背影,脱口而出。而后,看着坐在他一旁的公羊旦,二人相视,纷纷表示无语。

北冥司辰走到乐来兮面前,突然单膝跪地,“徒儿拜见师父!”

“不可!!”北冥即墨几乎跳起,大手挡住乐来兮,而后怒道:“大皇兄,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

这时,回过神儿来的乐来兮轻笑一声,起身笑道:“太子殿下,莫要如此,你若想与我切磋技艺,我随时欢迎,但是拜师……我觉得大可不必。”

切磋技艺?随时欢迎?北冥即墨听到这两个关键词,脸色黑成了木炭,不满道:“兮儿,你!说什么呢?”

“到时,还请师父,大师兄亲临指点!”乐来兮拱手,调皮的与公羊旦、北冥即墨作了个揖,众人这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北冥即墨脸色慢慢恢复如常,虽然,他心底还是有些小小的不满。

刚刚一幕,在许多人的心里都结下了不小的疙瘩,尤其是太子妃萧清荷,她默默的注视乐来兮许久,越看心里越痛,到最后,深深的埋下了脑袋……

当年,北冥弘桑算盘打的极好,将萧家的长女、嫡女,一个给了北冥即墨,一个给了北冥司辰,以此来制约萧宰辅的势力。

多年来,萧宰辅在朝中也是左右观望,如意算盘打的极好。两个女儿,无论哪一个胜,他们萧家都不会吃亏。

后来,她的庶姐萧汝荷,在安尊王府失势之后,她们萧府便逐渐靠向安柔皇后与符氏一族,到最后,符氏一族倒台,安柔皇后被废,她也就成了罪臣之女,虽然,她的头上仍顶着太子妃的称号。

萧宰辅所有的如意算盘都落了空,而她们姐俩,成了最大的牺牲品。(未完待续)

第130章 钟子期

次日一早,乐来兮被即墨兰叫到了椒房殿。

椒房殿富丽堂皇,又不乏别致精巧,刚踏进院儿里,乐来兮便陡然止步。

即墨兰穿着一袭素雅的宫衣,发髻上别着几支简单的珠钗,走了过来。

“总想与你说说话,今日才找到机会。走,咱们去东厅,那里摆好了膳食。

乐来兮微微低头,福了福身,回了个是。

即墨兰浅笑,“你可不像个多礼的人!”这话像是玩笑。

乐来兮微怔,笑道:“娘娘也是。”

二人遂笑着进了东厅。

短暂的早膳之后,即墨兰开了口,乐来兮知道她定有话说,便洗耳恭听。

“给我说说你的世界吧。”

乐来兮知道即墨兰很直接,但是没有想到,她是如此的直接。

当然,乐来兮很清楚,这些年虽说即墨兰一直都不在北冥即墨身边,但是有太史卿与公羊旦的存在,她对安尊王府的消息应该十分清楚。这也是那天在马车之上,她说乐来兮果然十分特别的原因。

“娘娘很感兴趣?”乐来兮笑着反问。

即墨兰点头,“是!自打太史卿将你的来历说给我听之后,我就特别想见你。原来这个世上还有这么奇妙的事儿,给我讲讲吧。”

从何说起呢?乐来兮又陷入了思维困境,就像初来时,北冥即墨央求她讲讲自己的世界,这娘俩,难怪是母子……

“那个世界,科技很发达。呃……科技就是……”科技。乐来兮很无语。

顿了顿,她换了个口味,“科技就是人类对改造世界,认知世界所做的一切努力。比如说,我们嫌走路慢。又累脚,所以有人发明了汽车,汽车就是四个轮子的一个小仓库,可以载着几人在地上跑来跑去……”说着,乐来兮作汽车状,嘴巴、四肢努力的配合。

“汽车的速度很快。每个时辰能跑几百里……这还不算快,比它快的还有飞机,飞机就是一只巨大的白鸟,铁啊,钢啊什么的做成的白鸟。它一小时能飞几千里……”

乐来兮张开两个膀子,满院子作飞鸟状……蓦然抬头时,见即墨兰都笑出了眼泪。

“娘娘,您怎么了?”

即墨兰拿帕子在眼角擦了擦,笑道:“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

“你们哪里,行走的工具,还有什么?”

有这么好笑?乐来兮望了望自己的爪子,可能吧……

“太多了……地上行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下跑的……应有尽有。我们那里的人还跑上月亮、星星上面去了呢……”

即墨兰露出极吃惊的神色,不可思议的摇头。

“告诉我,你的那个世界叫做什么名字?”

“……”

“我们,都把它叫做二十一世纪。”至少,穿越过来的人都这么叫。

乐来兮停了片刻,才做出回答。

“娘娘……您怎么了?”乐来兮不知即墨兰在想什么。如此的入神。

即墨兰摇头,突然转了话题。“我看得出,墨儿很喜欢你。”

乐来兮不知她想表达什么。静默不语。

“可是,辰儿……似乎对你也很……”即墨兰省略了几个关键字。

乐来兮终于明白她今日叫她来的目的了,抬头道:“娘娘,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来兮听着呢。”

不过,一般的古代母亲,都不希望儿子太痴情于自己的妻子,或者某位小妾,尤其是这种皇家人。假如一个女子引起亲兄弟相争的话,那这个女子,更留不得了。

在哪里获得的这些真相呢?乐来兮暗暗思索,里,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

乐来兮眉宇轩昂,不卑不亢的气势让即墨兰突然大笑,久久未语。

刚一开口,乐来兮呆了。

只听即墨兰道:“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我知道你心里有的是墨儿,但是我希望你能与辰儿好好谈谈……”

多前卫的一个母亲!

乐来兮惊讶的不知说些什么,即墨兰笑了笑,又道:“如果有时间,我可以教你修习心经,不仅强身健体,还能看透许多事儿。”

那敢情好!乐来兮眼冒金星,她突然明白,为何即墨兰消失了十二年之久,还能在许多人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身影,即墨兰,的确召人喜欢。

并且她通身的优雅与娴静,淡淡的温柔与和煦,让人天然的想亲近,尤其是乐来兮这种,从没见过母亲的。

“说着,人就到了!”即墨兰朝院门口努努嘴,北冥司辰风度翩翩的走了过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北冥司辰动作有些不自然,声音有些发颤,在他看见乐来兮也在之后。

即墨兰淡然一笑,起身,“起来吧。”

“昨儿我听你们说要切磋技艺什么的,便也来了兴致,你们先坐着,我去拿我的宝贝。”即墨兰临走时,望了乐来兮一眼。

她人刚走,北冥司辰便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乐来兮心里直发窘,虽然即墨兰的意思她懂,但是,总觉得怪怪的,对于这种故意制造的局面。

“太子殿下,请坐。”

乐来兮说完便笑了,她觉得自己俨然成了主人。

这一笑,气氛便缓和许多,北冥司辰红着脸,仍落落大方的在对面坐了下来。

乐来兮倒站起身来,走到厅子一个角落,突然回头道:“太子殿下,昨日为何要拜我为师?”

“为何不拜我的师父,公羊旦?”

对于昨日“拜师”一事,乐来兮一直想不通。

北冥司辰站起,温和道:“因为夫人的曲艺风格令孤十分神往,孤不拜鬼音大师。并无轻视之意,只是觉得自己一来内功浅薄,二来崇尚舒缓、温润的曲乐,所以,孤觉得夫人更适合。”

“谢谢你的赏识。我很高兴。”乐来兮突然冒出一句,北冥司辰突然怔住,脸红透了。

“我,我也很高兴……”北冥司辰望着乐来兮,目光愈发柔和。

第一次,他是如此大胆的直视她的眼睛。可是,一眼便深陷。

他觉得,自己发誓将她忘记的想法,根本就是个笑话。

乐来兮并未回避他的热情,走近了他。突然道:“知道吗?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其实心里,有些讨厌你。”

讨厌?北冥司辰脸色突然煞白,“为什么?我,我做错了什么吗?”他很激动,心里一阵一阵的痛,“那现在呢?”

“哈哈……”乐来兮偷偷的笑了,她这一笑。北冥司辰停止了思考,不知何意。

“当时,我以为你是个花花公子。很浮夸的那种……又加之,北冥即墨很讨厌你,所以,我对你的印象不是很好。再后来,符妙姬曾对我两次出手,想要致我于死地。我曾偷偷的怀疑过你……直到这次,我才发现。我以前的想法是不对的,你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乐来兮及时刹车。因为她发现北冥司辰整个人已经快愤怒到极点。

“母……符妙姬曾经刺杀过你?两次?”北冥司辰不可置信的摇头,“怎么会?”

乐来兮淡淡一笑,“别放在心里去,都过去了!”

“刚刚,我只是阐述,我个人对你看法的改变。”

“来……来兮,你真的很特别。从来没有人……没有人与我这样讲过话,你不知,这些年,我过的有多么辛苦……”

“我知道,但是那都已经过去了!太子,你要学着忘记!”

“若是能忘记,就好了……”北冥司辰盯着乐来兮,眼眸愈发炙热,“来兮,我……”

“我知道!”乐来兮打断了他,“我知道你喜欢我!”

北冥司辰一听,陡然垂首,不敢向她看去。对于乐来兮的大胆、直白,北冥司辰被惊的不知所措。

“但是,我只能和你做朋友。”

“朋友?朋友是什么?”北冥司辰抬头,眼眸中期待着。

“朋友是可以互相倾诉心事的人,可以互相分享秘密,可以嬉笑怒骂,可以互相学习,比如琴艺,武功……你不开心时,我可以逗你开心,你快乐时,我可以分享你的快乐,你媳妇儿给你气受的时候,你可以拿我当吐气桶……”

朋友就是你做梦的时候,有人在听你唠叨。

就像此时的乐来兮,对她来说,她想灌输给北冥司辰一些她的思想,可是就是在做梦。

从北冥司辰的表情、眼神来看,乐来兮觉得自己真的在做梦,在这样一个女子与陌生男子说话就是犯罪的世界。

“来兮,我现在就可以与你分享一个秘密吗?”

北冥司辰的答案,惊呆了乐来兮,“当然可以。”她点头。

“我爱上了一个女子,但她已经属于别人,可我无法排遣那种相思的痛楚……”

额……我这是不是在搬石砸脚呢?乐来兮眼角抽抽。

吐了口气,乐来兮问道:“她过的好吗?开心吗?”

“……很好,很开心……”

“你希望她开心吗?”

“当然!”

“那不就好了!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幸福!”

“……”

说话间,即墨兰命人搬来了三架焦尾琴,笑道:“来,今日我以琴会友。”

乐来兮顿来兴致,走到一架琴旁,缓缓弹起。

她弹奏的是《高山流水》,陡然,北冥司辰想起了那晚,也就是在那晚,乐来兮的身影完全印刻在自己的脑海,那晚,乐来兮与他讲了高山流水,并清冷的拒绝做自己的钟子期。

而现在,她愿意做自己的钟子期,我还在奢望什么呢?

北冥司辰觉得自己已经很知足了,须臾,他笑着走近琴旁,与她和起……(未完待续)

第131章 怒骂

北冥司辰走后,乐来兮也起身告辞,即墨兰对她的做法很是满意,笑着送她出了院门。

爱一个人,究竟要多久才能释怀?乐来兮不知,就像初来这个世界,她对乐狂兮念念不忘一样。

但是她真心希望北冥司辰放下,希望他的生活,快乐一些。

正漫步走着,突然从假山的另一条道儿上出来的几个身影。

乐来兮被唬了一跳,忙抬头,原来是太子妃萧清荷。

乐来兮定了定神儿,缓缓上前两步,与她行了个礼。

萧清荷脸上挂着笑,想上前把她扶起,只听后面一个嬷嬷轻咳了一声,萧清荷便又收回了动作,清冷道:“免礼。”

起身后,乐来兮自动退到一旁,请萧清荷先过。

萧清荷并未动身,清冷道:“本宫并不是要去探望母后,母后素喜清净,已差人传话,不必日日请安。”

“莫非太子妃娘娘是在等妾?”乐来兮淡淡问道。

萧清荷并未说话,站在她身后的嬷嬷上前一步,喝道:“大胆!太子妃娘娘何等尊贵,怎会在此候你?太子妃娘娘有话要告诫你一番,请你仔细!”

乐来兮心里冷笑一声,终于明白来人之意,便轻轻回道:“太子妃娘娘请讲。”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萧清荷清冷说完,便呼啦啦带人离去,乐来兮抬头,轻轻一笑,便跟了上去。

假山一旁有一处凉亭。名曰风雨亭,刮风下雨之时,景致最好。

乐来兮随众人走到风雨亭,立在一旁,只等萧清荷开口。

刚进来时。她见亭子里放着藤椅,石案上摆着茶点、果盘,便明白,她和萧清荷,还真不是偶遇。

萧清荷在藤椅上坐下,抿了一口茶。用帕子擦了擦嘴,几乎做足了前戏,才淡淡开口,“本宫召你来,并无大事。只是想提醒夫人一句,注意自己的身份。”

乐来兮莞尔一笑,摇头,“还请太子妃娘娘明示。”

“太子妃娘娘是让夫人安分守己,别痴心妄想的攀高枝儿。”站在萧清荷旁边的嬷嬷再次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对乐来兮训道。

若是古代女子,听见这样的话,定会面红耳赤。更何况对方是太子妃。

可是乐来兮仍笑着摇头,再次道:“妾还是不明白,还请太子妃娘娘把话说清楚。”

“你……你别不识好歹!”那位趾高气扬的嬷嬷发疯了似的。指着乐来兮狂吠。

“苏嬷嬷……”萧清荷轻唤了一声,乐来兮冷笑,怎么那么多苏嬷嬷?

萧清荷站起身,慢慢走到乐来兮跟前,轻笑一声,道:“本宫的意思是。假如夫人仍是姑娘家,本宫定会做主。纳你为良人,但是。如今夫人已经有了归属,就请夫人好好遵守妇道,莫要再对太子动些,不该动的心思。”

纳我为良人?乐来兮哭笑不得!我现在不就是在与别人做妾么?难道我真的长了一张“小妾”的脸?

乐来兮静静沉默片刻,须臾抬头,笑道:“恐怕太子妃娘娘多虑了,别说是良人,娘娘就是把太子妃之位让给我,我也不稀罕。”

“大胆!你真是痴心妄想!还要做太子妃?娘娘,我就说了,不用与她客气!安尊王身边的区区一贱妾,竟然如此狂妄,不知羞耻……”

“啪!!”

响亮一声,打断了苏嬷嬷的叫嚣,乐来兮不愠不怒,冷道:“本宫是安尊王身边的区区一贱妾,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呢?本宫再是贱妾,也位列轻候,食着我朝俸禄,你呢?这一巴掌,是替你家主子赏的,皇家的日子,每个人过的都不易,别有的没的乱嚼舌根子,与你家主子添乱,到头来,自己丢了命没什么,连主子都坑害了,那才叫罪过!”

这一巴掌,不仅打呆了苏嬷嬷,也把萧清荷震的愣在原地。

萧清荷本性懦弱,在家是嫡出大小姐,在宫里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北冥司辰是有几个姬妾,可与她一样,都不受宠,从前,大家因忌惮符妙姬的威严,更是深居简出,所以宫斗神马的,少之又少。

从来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打她的奶娘。

今天,乐来兮让她见识到了。

“你敢打本宫的奶娘?”萧清荷终于反应过来,怒了,“来人,给本宫教训她!”

“我看你们谁敢?”对着那些扬起的巴掌,乐来兮大喝。

凌厉的眸,寒气逼人,吓的上前执行命令的宫女,一时怵在原地。

乐来兮皱眉,真是爷不犯人,人要打爷!

“太子妃娘娘,我这可是在救您,这一巴掌若是打下来,我绝对保您吃不了兜着走!您说您以什么名义打呢?整治后宫?貌似您还不是皇后娘娘吧?更何况我也不是您这后宫之人!还是我冒犯了您?我可对您出言不逊?安尊王虽然只是个封王,但是他毕竟是个封王,您这一巴掌打下来,是打安尊王的脸呢?还是打太子的脸?若非你想要他们兄弟反目不成?”

危言加耸听,萧清荷被说的连退了两步,乐来兮暂时稳定了局面。

喘了口气,乐来兮又道:“喜欢你家太子爷,就追去!别把功夫浪费在无用的人身上!我再说一遍,我对你家太子爷没有一丁点儿的兴趣!”

说毕,乐来兮转身就走,两步之后,又转了回来,望着苏嬷嬷道:“管好自己的嘴巴,下次主子们说话的时候,把嘴巴封紧一点儿,这是规矩!!”

乐来兮一路走的很快,刚进重华殿,却在下一秒被撞了回来,抬头一瞧,但见一张如玉的美颜上,正泛着丝丝怒意。

“爷,怎么了?”乐来兮放下思绪,关心的问道。

北冥即墨一把将她拖住,拉进了里间。

“发生什么事情了么?”乐来兮不解,“还是谁气你了?”

北冥即墨似乎更怒了,拉下脸子问道:“你去了哪里?”

啊?乐来兮抬眸,“椒房殿!你不是知道么?你母后派人传我的时候,你也在场。”

“怎么去了这么久?”

“与你母后说了一会儿话,后来,太子到了,又说了一会儿。从椒房殿出来后,又碰见太子妃了,然后就到现在……”

“你与太子,说了什么?”

“说了……喂,你又吃醋了?”

乐来兮嘴角抽抽,添上个动不动就吃醋的男人,怎么破?

“本王问你话呢!说了什么?为何还会有琴声,本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是高山流水,怎么?夫人是要与谁做伯牙、钟子期么?”

北冥即墨一直阴沉着脸,直到这一刻乐来兮才意识到,他是真的阴沉。

沉默片刻,乐来兮低道:“你跟踪我?是!我是弹琴了,当时安圣皇后也在,我弹,太子和,曲目就是高山流水,我们说了很多话,就是关于伯牙与钟子期的。”

“你敢?!”北冥即墨莫名来了句。

“看来,本王平日里太宠你了!!”

乐来兮愣了,“宠”我?呵呵……

“殿下若吝啬自己的“宠爱”,大可收回,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稀罕!”这种动不动就被别人骂成贱妾的日子,姑奶奶也过够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不稀罕!!”

“你……好,不稀罕我的,稀罕别人的,乐来兮,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是如此的水性杨花!”

“……”乐来兮被震的说不出话来。

“既然我水性杨花,那你送我回去吧。”

“……”

“回去?你竟敢再提这件事!”北冥即墨大掌一挥,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部扫落,仍不觉解气的他,后来连桌子也掀了。

乐来兮心痛的望着那双拼命隐忍的星眸,慢慢走了出去。

走进东殿,便将门上了锁。

让我静一静,乐来兮反复的告诫自己。可是这颗心,无论如何也不听话。

别人糟蹋她,辱骂她就算了,连他也如此待她,她为何还要留在这里?

这里没有她生存的土壤,没有她说话的空间,她没日没夜的演戏,学着说这里的官话,还要时刻注意自己有没有露馅……

而自己原来的生活方式,她更是想都不敢想,那是一种被硬生生隔离的感觉,让人时不时面临窒息。

她试过,想要靠自己的努力,让周围的环境稍稍改变一些,可是,最后,她失败了!而且惨败!或许她能改变一两个人,可是,她改变不了时代与历史。

那是一个她想也不敢想的庞大工程。

就像那天,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视着皇城脚下的一切,回想着当日血淋淋的为皇位拼杀的战场,刺骨的寒,透彻心扉的冷。

既然不能改变别人,只能改变自己。

一直以来,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改变自己,接受这里的人际关系,接受这里的尊卑礼仪,接受北冥即墨动不动的唯我独尊的强悍霸气……

为了他,她甘愿忍受内心是不是的孤独与寂寞,而他呢?

说到底,他仍是高高在上的王,唯我独尊的王,别人的眼里心里只能服从于他,不可武逆。自由?平等?尊重?让这些词见鬼去吧!

没有哪一个时刻,乐来兮想要迫切的逃离,冷静下来,她细细思索一遍,脑子里开始了“逃亡”计划……(未完待续)

第132章 契机

计划好一切,乐来兮“安然”入睡,前半夜太兴奋,后半夜太紧张,因此,第二天顶着一双熊猫眼儿出了门。

“夫人起来了!”门口的小婢女见乐来兮出来,冲守在不远处膳房的人喊道。

“夫人,请用膳吧。”小婢女欲上前搀扶乐来兮,被一把挡了回去。

乐来兮装作无事,淡淡问道:“殿下呢?”

小婢女乖巧的回道:“殿下一早被陛下宣了去,到现在还没回呢。”

顿了顿,小婢女又道:“婢子听说南楚新帝要带着使团进京了,所以,这会子陛下与大臣们都在忙。”

司空冷澈要进京了?这个消息倒是令人挺意外的。

按理说,一个新即位的皇帝,是不应该离开自己的老巢的,这是古代哎,作什么出国访问?

乐来兮不言不语的用完早膳,恰在这时,北冥即墨走了进来。

微微怔了片刻,北冥即墨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轻轻问道:“早膳合胃口吗?”

乐来兮淡淡一笑,点头。

她这一笑,将北冥即墨心间的紧张之感全部扫光,本已用过早膳的他,坐下又吃了许多。

他没有提昨日的事,乐来兮也没提。

“前几日我派人回了汝安,将南荣、飞霞、似锦都接了来,这会子已经快进京了。”

“真的?”乐来兮惊奇的问道。

这倒是个绝好的消息!

“当然!”北冥即墨笑道,见她高兴,便觉自己做的这个决定真的是太对了。

乐来兮开心了一会儿,突然问道:“那我能不能去接她们呢?”

这个……北冥即墨望着那张期盼的小脸儿。怎么也不忍心拒绝,昨日,他的那些重话已经惹得她一.夜没睡好,如今她心情刚刚好一些……北冥即墨实在不愿看到她不开心的样子。

“我好想出去走走,我还没有出去逛过街呢!好想看看。京城是什么样子……”乐来兮垂眸,长长的睫毛呼扇呼扇,看得北冥即墨的心都疼了。

“去吧!我让炙烈多带几个人,记住,万不可脱离炙烈的视线。”

“yessir!”乐来兮激动万分,与北冥即墨敬了个礼!惹得某男凌风而乱……

突然。乐来兮突然跑来,在北冥即墨的脸颊上轻轻的啄了一下,而后飞速的跑出了殿外。

北冥即墨心中又惊又喜,又酸又涩,越发觉得自己应该向乐来兮低头认个错。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殿下可在?”

“嗯,在呢,春公公,您这是?”一个小婢女问道。

“哎呀!可让杂家找着了,陛下这会儿正急着见殿下呢!”福春擦了擦脸上的汗,正巧。北冥即墨走了出来。

他本是偷着溜回来的,这会子要急着赶回御书房,便心想着。等晚间回来,再与乐来兮赔不是……

一个时辰后,乐来兮简略的收拾一番,打扮成男人的模样,从服装到道具,一步到位。这些都是她昨晚悉心准备的。

临出门前。她为保安全,又用暗粉在自己脸上。脖子里抹了抹,而后。在炙烈等人强烈诧异的目光下,坐着马车从东偏门出了宫。

一路,乐来兮都在思索,是在见南荣富娴之前走,还是见她之后?

最后,她决定,谁也不见,直接走!

总是要离去的,见了反而心生挂念,不如干干净净的走了好。

“炙烈,咱们与南荣夫人,何时碰头?”刚到熙熙攘攘的皇城大街,乐来兮拉开了车帘。

“回夫,少爷,快了,最多两个时辰。”炙烈觉得她心急,稍加安抚。

乐来兮突然令马车停了下来,炙烈不解,“少爷,怎么了?”

“炙烈,我要下来走着,这马车坐的我腰酸背痛。”不由分说,乐来兮下了马车,炙烈心中觉得一万个不妥,可无奈,乐来兮非要坚持。

霎时,一行人全部将心提到嗓子眼儿。

京城确实繁华,人声鼎沸,街上卖什么的都有,乐来兮东看看,西看看,对什么都好奇。其实打心里说,假如今日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她定会从头至尾逛个遍儿,也不枉穿越一场。

可如今,她连南荣富娴都决定不见了,逛街对她来说,更是没了意义。

每到一个摊位,乐来兮都会买一大堆东西,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是送给富娴的,这个送给飞霞,这个……哈哈,给似锦,似锦最喜欢小布偶什么的了……”

吃的、玩的、用的、观的、赏的……一盒接着一盒,一件接着一件,乐来兮像是疯了似的,不停地买,不停地买。

而大街上摆摊儿的各种小贩也惊呆了,他们从没见过,一个大男人,对女人的东西如此感兴趣……

炙烈等人已经沦为掂东西的小跟班,整颗心一会儿扑到乐来兮的安全上,一会儿集中到东西有没有掉,有没有被挤坏等种种担忧上,一群人,已经忙碌不堪。

皇城大街走了一半,炙烈开始叫苦不堪了,“少爷,要不咱们先走到街头,把东西放到马车上,再返回怎么样?”此时的炙烈那叫一个悔,为何答应夫人让马夫先走,到街头等他们呢?

乐来兮回头,装作惊讶的样子,“呀!怎么买了这么多?”

“好吧,不买了……”乐来兮很体恤的道:“来,我帮你拿些。”

炙烈连忙躲开,又想低头行礼,动作十分夸张,“不,不,哪能让少爷受累!”

“那好!那你们可都要拿好,千万别掉了!这些东西可花了我不少银子呢!”

众人点头称是。

乐来兮笑笑,继续往前走,心里盘算着。如何脱身。

不用猜也知道,北冥即墨一定对这些人下了死命,即:拼死也要把她带回皇宫的命令。假如乐来兮现在就遇见危险,他们第一件事就是把手里的束缚全部扔掉。

就在乐来兮慢慢走着,愁眉不展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喧闹的队伍吸引了乐来兮的注意力。

“啊,南楚使团到了……”

“听说,这次南楚来使,可是由南楚新帝亲自带领的,新帝在哪儿?”

“你们看,那辆马车。那么华贵!南楚新帝应该坐在里面吧?”

“……”

街道两边的人群越来越挤,关于南楚使团的议论声也沸沸扬扬。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在南楚使团的队伍中央,的确有一架高大富丽堂皇的马车,望着马车。乐来兮嗤笑一声,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人群渐渐变的庞大,已经把乐来兮挤到角落去了。炙烈等人大急,十几双眼睛直盯着乐来兮,丝毫不敢放松。

炙烈手下的一名侍卫急道:“大人,现在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们会离夫人越来越远,况且。这等束缚,根本无法保护夫人。”

炙烈沉着片刻,吩咐道:“你们几个把东西全部带到那个酒楼。放下一锭金子,将东西寄放在那里,剩下的,全部跟我来。”

众人领命,很快脱了身。

正在乐来兮为自己的盘算感到十分满意的时候,炙烈等人已然来到她的身边。以她为圆心,营造出一个自然保护圈。

乐来兮暗暗吃惊。他们已经脱身了?

心头不免一阵沮丧。她本打算等马车靠近的时候自己用烟雾弹在不知不觉中制造一点儿混乱呢,这些烟雾弹还是上次平叛的时候做的。当时没有排上用场,谁料,这次,依旧没有……

此时,她被炙烈等人团团包围,根本无法脱身。

炙烈看乐来兮一直盯着越来越近的豪华马车,只当她好奇,便由着她看。

待到马车快到跟前的时候,忽然,一阵风起,顿时打在人的脸上,遮住了人的眼睛……人们开始惶恐不已,觉得这风,来的甚是诡异。

就在这时,风中突然弥漫起黑雾一般的东西,众人更加恐惧,不知谁喊了一声,“这风有毒!”

顿时,大街上乱成了一锅粥,每个人都用手捂着嘴巴,上跳下窜,想要远离……

很快,叫喊声、哭闹声连成一片。

而乐来兮,自然也在混乱中逃了出来。她一路狂奔,不知不觉中,混在人群中的她,已经出了城。

那声“这风有毒!”是她粗着嗓子喊的,虽然她不清楚,为何突然来了一阵黑风,而且那风根本不像自然之风。

但是,目的达到就好!出城的一刹那,乐来兮拼命的呼吸了两口空气,只觉新鲜无比,自由这个词,在她心中突突直跳,而在她心中叫嚣了二十年的自由的血液,开始沸腾起。

她身上的东西不多,除了几颗烟雾弹,剩下的全是银票,乐来兮摸了摸袖笼里充实的荷包,顿时暗叫:“哥儿我穷的只剩下钱了!”

随后,手中的帛扇一打,翩翩然,大步朝淮安走去。

淮安与与苍茫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

她知道北冥即墨在发现她失踪后,会第一时间冲着苍茫山的方向追寻,她才不会傻到往枪口上撞呢。

先去淮安躲上几天,装裱装裱身份,弄个随从,买辆马车,装个商人啥的,那样,才会更好的掩人耳目。

盘算完毕,乐来兮几乎欢快的吹起了小曲儿,踏上林荫小道,欣赏着路旁的湖光山色,乐来兮的心,几乎已经飘了起来。

“小姐还真是惬意!”一个清冽声音突然从上空飘来,乐来兮心弦陡然绷紧,不会吧?刚出城就碰见劫匪?强盗?山贼?

乐来兮狠狠的吸了口气,将袖笼里的烟雾弹暗暗拿出一枚,握在手心……(未完待续)

第133章 护送

“是哪位?还请现身!”乐来兮抬头,朝树林顶端望去,一群白鸟扑棱棱的划过,却没见半个人影。

须臾,她感到身后传来一阵风,转身望去,一个苍鹰面具首先映入眼帘。

乐来兮不相信的眨了眨眼,心下明白几分,仍试探性的问道:“你是,苍鹰大哥?”

“哈哈!”身穿黑色锦袍,脸遮“苍鹰”面具的司空冷澈大笑,而后拱手问好,“小姐居然还记得在下,真是在下的荣幸!”

乐来兮不以为然道:“苍鹰大哥客气了,我打扮成这模样苍鹰大哥都可认出,这才是我的荣幸呢!”

乐来兮冷着脸,语气充满火药味儿。

“小姐此话何意?”

“我与苍鹰大哥,恐怕不是偶遇吧?”

果然什么馅饼儿啊、果子啊都不是好捡的,那阵黑风来的那么诡异,乐来兮本就怀疑,加之这位叫苍鹰的人专门在这里等候一般,乐来兮不自觉便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司空冷澈一听,倒也承认的大大方方。

“不瞒小姐,在下确实是在恭候小姐,并且,刚才那阵黑风,也是在下所为。”

“苍鹰大哥何意呢?”

“小姐无需多想,在下只是想证实自己的想法而已。”

“什么想法?”

“小姐想要……离家出走!”

“……”

“虽然小姐换了装束,但是在下仍在人群中认出了小姐。在下本想与小姐打招呼,可意外的发现,小姐似乎想逃离那群侍从。于是,在下便弄了阵黑风,想对自己的想法证实一番。”

好细致的观察力,就连炙烈都没有发现她想逃走的迹象,他居然能看出?乐来兮暗暗吃惊不小。

“现在苍鹰大哥已经证实自己的想法。接下来如何打算呢?”

见他不语,乐来兮笑着拱手告辞,“多谢苍鹰大哥相助,虽然,歪打正着。告辞!”

话毕,乐来兮重新打开帛扇。继续前行。

而站在她身后的司空冷澈又发话了,“小姐请等一下!”

乐来兮蹙眉,“何事?”

司空冷澈上前,拱手道:“小姐莫怪,在下只是觉得江湖险恶。小姐还是不要一个人上路为好。”

“你真的能看出我是个女的?”乐来兮想证实一番。

司空冷澈摇头,“虽然看不出,但是……”

“看不出就好了,多谢苍鹰大哥关心,但这是我的事儿。”

乐来兮说完,抬步继续走,这回,她加快了速度。

走了很远。朝后转身望了望,并没见苍鹰的身影,还好。没跟来……

乐来兮松了口气,继续前行。

只是刚走两步,便被一座“黑墙”截堵,一抬头,乐来兮恼了,“大哥想怎样?”这词说的乐来兮心里莫名的烦躁。怎么听怎么像现代的小姑娘路遇“神马狼”……

“在下并无恶意,这段山林小道不太安全。在下想护送小姐过去。”

“小姐放心,在下只在小姐身后跟着。”

这话引起了乐来兮的回忆。记得上元佳节,他帮着寻找小银狐那晚,乐来兮拒绝他相送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

乐来兮沉默片刻,忽而抬头问道:“为什么?”

什么?司空冷澈回以同样疑惑的眼神儿,似乎不懂乐来兮的意思。

“为何要帮我?一次又一次!上元佳节,你帮我找银狐,送我回家,这次,你帮我逃出城,现在又要送我出山林……”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为何要离家出走吗?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你为何不问?作为一个正常人,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问题,可是你没问,苍鹰大哥,冲着我喊你一声大哥的份儿上,请说出你的目的!”

乐来兮一股脑儿的将心中的疑问说出,眼眸冷冷的望着眼前同样冰冷的面具。

司空冷澈也沉默了许久,问自己,为什么?

从前他是南楚太子,现在他是一国之君,一直以来,女人,对他来说,远不如权力有吸引力。

可是,自从在上元佳节上,他第一次见到灯谜会上娇小可爱,欢乐无限的她,他便不知不觉的跟着她走了。

她的银狐丢了,他帮她寻找;她与家人走散了,他护送她回家。

那夜,在黑暗中,他听见那群人唤她夫人,并眼睁睁的看她走进了安尊王府。

那一瞬间,他觉得像是有什么的东西在一下一下的扯着自己的心,非常的不舒服。

而第二次见她,她正在北冥即墨的身边,被北冥即墨拥在怀中,那时,他才知道,她就是北冥即墨最宠爱的夫人,东极夫人。

立于梅林间的她,巧笑倩兮,与北冥即墨悄悄私语,当时,北冥司辰与他并排在前面走着,其实,二人根本没有说话,将全部的精神力放在了身后。

也就是在那个时刻,他注意到,原来倾慕于她的人,不止自己。

可是,最后一次见她,却带给他极大震惊与震撼,她独自一人,悄悄躲在红柱旁边落泪。

当她抬头的瞬间,他怒了,那么美好的女子,北冥即墨竟舍得打她!怎么能下得去手?

望着那半边肿的高高的脸颊,还有那双泫然欲泣的眸,就在那一刻,他暗暗决定,一定要把她抢到手,好好地疼爱她,既然北冥即墨不知珍惜,那他来珍惜!

所以,在北冥即墨出征之后,他暗暗派珈蓝一路悄悄尾随,伺机抢夺。但是后来珈蓝那货脑袋过于呆板,让她几乎死于安柔皇后之手。

后来,他再次派珈蓝去安尊王府,看她是否真的安好。结果珈蓝那货又被她逮到……她告诉珈蓝,想要见她,大可光明正大的来!

那句话,他记住了!可是当时,恰逢他的父皇病重。他只好连夜赶回南楚。接着,父皇驾崩,在经历一场血雨腥风之后,他继承皇位。

第一件大事,他要来北燕“友好”访问,“顺便”再看看她。

原本坐在銮架上的他。正闭目养神。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就那样突然睁开了眼睛,朝人群中望去……

这一望,再也收不回。第一眼。她仍是那么令人惊艳,她化妆成了男人,混在人群中,可是,他慢慢发现,她想伺机逃跑……

她为何要逃?北冥即墨又对她不好么?她一个形单影弱的女子,能逃到哪里去?

过往的种种,瞬间在司空冷澈的脑海中飘过。让他刹那间倍感吃惊……原来,不知不觉间,二人之间已经有了那么多回忆。

既然老天让你我总是这样奇遇。那么,注定,你将是我的!冰冷的面具下,司空冷澈冷媚一笑,势在必得!

但是碍于现在他正带着使团出访北燕,所以。暂时还不能暴露身份。即使不如此,他也不打算暴露。他想给她一个惊喜,而惊喜。往往是到最后才会揭开的。

就在司空冷澈怔怔的站在对面,沉思几秒的时候,乐来兮急了!这个男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一种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乐来兮握紧了手心里的烟雾弹。

这时,司空冷澈开口了,“不瞒小姐,在下仰慕小姐已久!自打上回与小姐分别之后,在下一直在寻找小姐……这次突然与小姐在人群中相遇,在下,非常欣喜!”

司空冷澈打算以“仰慕”作为起始,然后慢慢靠近。乐来兮带给他的,不仅是数不清的新鲜与惊喜,还有无数个迷。他要慢慢靠近,慢慢弄清。

这个理由,令乐来兮蹙眉,她知道自己魅力大,没想到竟大到这个地步……这个世界的男人真的那么容易一见钟情吗?

乐来兮冷笑,笑他人,更是自嘲。

“多谢苍鹰大哥仰慕!但是小女子无福消受,再见!”乐来兮一脸冷傲,决定不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他若再追来,自己定要叫他好看!

果然,那个男人是个穷追不舍的主儿。乐来兮前头刚走,后脚那人就跟了上来。

想都没想,乐来兮忽然转身,小手一扬,使劲将手里的烟雾弹摔在地上,登时,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传来,烟火四起……

司空冷澈对这突来的“袭击”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待到浓浓的烟雾消失之后,乐来兮已然不见了身影。

这一刻,司空冷澈只觉自己的兴趣更浓了,有意思。

他不声不响的立在原地,屏住全身的精力,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这让躲在丛林中的乐来兮甚为好奇,他这是咋啦?

震傻了?吓呆了?额……烟雾弹的威力何时这样大了?之前乐队行走“江湖”,烟雾弹被派上用场的时候,也没见它有这么大的威力,更何况,自己做的烟雾弹与乐队里的叉四做的相比,简直老土!

想不通,乐来兮微微摇头……

就在乐来兮忖度司空冷澈的行径时,那张面具下的俊冷绝美的颜,却微微一笑。

刚刚他调动内力,已经感知到乐来兮的藏身之处,只不过,他并不打算有进一步的行动,只当乐来兮已经走了。

上次寻找虚渺道人的时候,乐来兮曾走过这条通往淮安的山林小道,徒步行走的话,半天的时间足够走出,走出之后,便会有个小镇。

她本打算两袖清风的快速走完山林,然后在那个小镇上吃吃饭,歇一晚,次日继续上路。

可是,眼前这个该死的戴着冷血面具的苍鹰!把她的计划全盘打乱!

天慢慢黑了下来,窝在丛林中的乐来兮却不敢动上一动。她的心里,已经把司空冷澈的祖宗八辈儿骂了个遍。

而天一黑,四处鬼哭狼嚎的,各种奇怪的声音若隐若现,加上司空冷澈仍像尊雕像一般原地打坐,乐来兮更是不敢动上半分。

又冷又饿,又惊又怕的感觉,已经快把她逼到绝境。

怎么办?乐来兮觉得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不然,下场不是被野兽吃掉,就是被饿死在这个小山林里。

就在乐来兮大脑飞速旋转,找寻办法的时候,司空冷澈突然起身,慢慢朝乐来兮的方向走来……

老天!他过来了!乐来兮的心一下子提到喉间,他,他不会早发现我了吧?

他要做什么?乐来兮望着越来越近的黑影,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未完待续)

ps:由于苍鹰出现的章节有些久远,水木在本章关于苍鹰的回忆里做了一番梳理,也帮亲们回忆一下。

第134章 孤鸟

然而,就在乐来兮做好与之同归于尽的准备时,对方的脚步,却戛然而止。

这个动作,让乐来兮几乎窒息的心突然重新跳跃起来。

但是,她又搞不懂了,莫非,他没有发现?

正当乐来兮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阵鸟叫传来,接着,是栖息的鸟群扑棱翅膀的声音,就在乐来兮的正前方,两只身材健硕的鸟儿落了下来。

拾鸟,捡柴,生活……司空冷澈一系列的动作彻底安息了乐来兮的心。

看来,是自己多想了。乐来兮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一阵肉香飘来,乐来兮望着火堆上快要烤熟的鸟肉,馋的直流口水,禁不住狠狠的添了添嘴唇……

真是混蛋!烤肉也不走远点儿,这是要活活馋死人的节奏么?乐来兮心里叫骂着,嘴里的口水又流了出来……

篝火燃的熊熊,驱走了寒意,司空冷澈静静坐在火堆旁,“专心致志”的翻滚着木架上的烤肉,听见草丛里的动静,不由得嘴角上扬,面具下,又是醉心一笑。

肉,终于烤熟了,香飘四溢。司空冷澈突然转过身子,背对着乐来兮,将面具拿下,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好饿!真的好想吃!乐来兮舔着嘴唇,目不转睛的望着架子上的烤肉,真想一个烟雾弹炸过去,把烤肉偷过来……

也不知是乐来兮出现了幻觉,还是怎么的,她貌似听见有人说了一句,“想吃就出来吧。”

幻觉。一定是幻觉,我真是饿疯了……乐来兮心头喃喃自语。

“小姐,想吃就出来吧!”声音再次飘来。

乐来兮扒拉扒拉耳朵,确信,这不是幻觉。苍鹰那家伙的确在与她说话。

二话不说。乐来兮怒气冲冲,爬起身来,冲了出去。

耍人好玩吗,知道人家的存在早说啊,害的人家在草堆里趴了那么久……乐来兮心头不平。

司空冷澈转身,一张五官平平。长相普通的脸出现在乐来兮面前。

这突来的陌生,让乐来兮微怔。

“小姐,你终于出来了。”司空冷澈微微一笑,乐来兮恍惚,她想不明白。为何那么普通的一张脸,却笑出邪魅的花儿来,让人猜想菲菲。

乐来兮定了定神,冷道:“你不就是在逼我出来么?假如我一早知道,你已然掌握我的藏身之处,你以为,我有功夫陪你玩那么久?”

司空冷澈一愣,再次笑了。“小姐扔出的那个东西很厉害,本来在下以为小姐离开了,后来。才发现,小姐在刻意躲避在下,所以,在下也不好说破……但是,这山林的晚间,很冷。小姐一整日又没吃东西,在下只好请小姐出来了。”

司空冷澈娓娓道来。说毕,请乐来兮靠近火堆。“快来烤烤火!”而后,又把架子上的烤肉拿了过来,递与乐来兮。

为了使她放心,司空冷澈照着那只烤肉狠狠的咬了一大口,证明没毒。

乐来兮的脸色稍稍缓和,终于接过烤肉,轻轻的道了一句,“谢谢……”

乐来兮在火堆旁坐了下来,低头吃了起来,她真的饿坏了,吃的很急,片刻,司空冷澈捧来一片青叶,道:“来,喝些吧。”

乐来兮将烤肉放回架子,双手接过,那是一片弯弯卷卷的青叶,里面盛着一些温热的泉水,乐来兮低头喝了一口,甜甜的,夹杂着淡淡的清香……

“谢谢你,苍鹰大哥。”乐来兮突然说道,这次很真诚,她觉得,自己真的错怪了人家。

“小姐客气了。”司空冷澈心头一暖,笑的更绚烂。

乐来兮舒了口气,摇头,“不要喊我小姐,我不是什么身份高贵的大家闺秀,我叫乐来兮,苍鹰大哥可以叫我来兮。”

“哦,好,来兮。”司空冷澈听后,又是会心一笑,忙嘱咐她好好吃肉。

趁着乐来兮狼吞虎咽的空档,司空冷澈在周围寻了些干草,堆在一棵大树旁,而后,又捡了些柴火,靠着大树令生了一堆火。

吃饱喝足后,乐来兮走了过来,不解道:“苍鹰大哥这是作甚?”

“晚上天气冷,你就靠着这棵大树睡吧。”

怕她误会,司空冷澈走到原来的火堆处,坐了下来。

夜,又深了一层。

乐来兮靠着大树,静静烤着火。透过熊熊篝火,她看到那个长相普通的男人正在静心打坐,那神态,让她想起了安圣皇后。

空气沉寂了许久,司空冷澈感到乐来兮的打量,突然睁开了眼,乐来兮发现他看了过来,赶忙将头低下,呆呆的望着火堆。

火光里,司空冷澈嘴角上扬,心里暖的堪比眼前的篝火。

那个小人儿,终于不再虎视眈眈的做敌对状。

“苍鹰大哥,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对面的小人儿突然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司空冷澈一愣,倏尔笑道:“从前很多,现在,基本上就我一个了。”

哦……乐来兮心底一叹,原来,他也是个经历过变故的。

“来兮……”司空冷澈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声音有些微颤。

乐来兮抬头,等他继续。

“你,为何要离家出走呢?”

“……”

乐来兮不知如何回答。

想了又想,她才慢慢开口道:“我没有家,我是只孤鸟。”她回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司空冷澈心头一紧,又想起了那天北冥即墨掴她的那一掌,那天,她躲在大红柱后,悄悄落泪,那情形,就像一只落魄的孤鸟……

孤鸟。司空冷澈反复嚼着这个词语,突然开口道:“其实,我也是一只孤鸟。”

乐来兮听后。坐直了身子,眸光直直的射来,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说完,脑袋一歪。眼睛眨了眨,笑了。

因为烤火的缘故,她的小脸儿红彤彤的,两只明亮的水眸里,闪着亮晶晶的两簇小火苗儿,司空冷澈心头一紧。一酸,一甜,接着一股冲动……

“说的好!”他大赞,拳头紧握,克制住想拥她入怀的冲动。

倏尔。司空冷澈闭上了眼睛,静静打坐。

乐来兮笑笑,低头,思绪悄然上来,全是关于北冥即墨的。

须臾,她拼命的摇了摇头,告诫自己,不去想。过几天,自己就要回去了,回到二十一世纪。

即使要做孤鸟。也要做一只自由的孤鸟!想到这儿,乐来兮又热血十足,细细规划起明日的行程。

夜半时分,乐来兮倦意上来,依靠着大树,渐渐入眠。

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司空冷澈睁开了眼睛,悄悄走到她身旁。

盯着脚下这尊蜷缩在一起的娇小的身子。司空冷澈笑的柔和动人,忽而。一阵急速、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司空冷澈迅速的点了乐来兮的睡穴,将自己的外袍脱下,将乐来兮裹了个严实。

戴上苍鹰面具之后,司空冷澈这才冲着传来脚步的方向走去。

“珈蓝拜见主子!”

“京城状况如何?”

“主子,京城现在已经被戒严,四个城门都已被重兵把守,另外,安尊王带着一路兵马,一路向西追去……”珈蓝说到这儿,顿了顿,“主子,明日就是主子与燕皇朝晤大典,您……您打算如何?”

见司空冷澈没有接话,珈蓝又道:“康公很急,说主子这次行事,鲁莽了……”

“回去告诉康叔,吩咐长史,令他明日一早面见燕皇,就说朕忽然身体不适,需要休息几日。朝晤大殿,再行商议。”

这……珈蓝悄悄抬起头,暗自叫苦,主子,您真不打算跟我回去?

说好出使呢,您这样中途退出,戏耍燕皇好么?人家可是几日前就张灯结彩的迎接您了!得!回去又得挨康公一顿臭骂。

珈蓝朝司空冷澈的身上瞥了一眼,见他家主子连外袍都脱了,不用想,应该是给了那位大名鼎鼎的东极夫人……真是红颜祸水啊!

“朕的话你听清了吗?”

“是!”珈蓝顿首,立即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收回,转身离去。

珈蓝离去,司空冷澈这才转身回到大树下,此时的篝火渐渐变弱,司空冷澈又添了些树枝,似是被突来的暖意包围,乐来兮轻轻的呓语了一句,睡的更加香甜。

司空冷澈忍不住冲动,轻轻的将她拥在怀里,为她找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

这一觉,直到天亮。第二天,乐来兮睁开眼睛时,发现身上多了件锦袍,而此时,完全不见苍鹰的踪影。

乐来兮起身伸了伸腰肢儿,清晨的山林,空气甚是清晰,让人忍不住连吸几口。

就在这时,乐来兮见苍鹰从山湖那边走来。

“来兮,去洗把脸,我要送你一件东西。”

走到乐来兮身边,司空冷澈神秘的说道。而后,又加了句,“一件非常有用的东西。”

经过昨晚,乐来兮已经完全消除了对司空冷澈的警惕心,听他如此说,便带着一颗好奇的心跑向山湖,匆匆洗了把脸,快速的跑了回来。

“瞧,这是什么?”司空冷澈将手里的东西一亮,那东西动荡的弹了几下。

乐来兮顿时两眼放光,惊道:“人皮面具?”

这可比暗粉有用多了,怀着一颗雀跃的心,乐来兮接过了那张凉凉的,薄薄的面具,小心翼翼的戴在了脸上。

一张绝美的小脸儿瞬间变得平凡无比,但是那张眼睛,仍是那么的灵动、雀跃,让人看一眼,便想沉进去,司空冷澈知道,这是无论如何也遮不住的。(未完待续)

135章 试探

戴上人皮面具的乐来兮,迫不及待的再次跑到山湖,望着湖面里的倒影,乐来兮喜不自胜,果然,换了一张皮,顿觉安全百倍。

就在那一瞬间,乐来兮改变了主意,她不再打算去淮安,她要穿过丛林,到镇子上直接买匹马,而后,直奔苍茫山。

见司空冷澈走来,乐来兮立马拱手道:“多谢苍鹰大哥!”她粗着嗓子,外加一张平凡的脸,此时,真的像个男人了。

司空冷澈慢慢伸出一只手,轻道:“别动,我给你抹一下边角,不然,很容易露出破绽。”

乐来兮很听话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司空冷澈一个大掌贴了上来,如一个大盖子,几乎把乐来兮的整张脸全遮上,他的指颤了颤,与她抹完之后,一张脸微微泛红。

“来兮,你真的不打算回家了么?”

“我昨天不是告诉大哥了?我是没有家的人。”

司空冷澈见她十分坚定,便将自己的盘算说了出来,“如果是这样,要不,你跟我回南楚如何?”

“南楚?”乐来兮突然目光冷凝,上下打量司空冷澈,“苍鹰大哥莫非是南楚人?”

司空冷澈点头,笑着问道:“难道我长的不像?”

乐来兮摇头,没有回答。须臾,她抬眸,“来兮很感激苍鹰大哥这两日的照顾,但是,很抱歉,来兮不愿去南楚!”

“哦不!来兮,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强求的意思,只是觉得。觉得……”

“觉得我无处可去?”乐来兮打断了他,望着美丽的湖光山色,笑道:“处处无家,处处家!”

司空冷澈一时怔住,内心不停的翻腾着这句话。处处无家,处处家,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竟能说出这样洒脱的话……

打定主意,乐来兮沿着山林小道开始出发,在司空冷澈的帮助下,两个时辰后。她如心中所愿,来到小镇。

买了两匹马,两套换洗男装,些许干粮和酒水,又去票号兑了些碎银子。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乐来兮将一匹马交到司空冷澈手中,郑重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苍鹰大哥,我要上路了,我们就此别过!!”

一路追随她现在的司空冷澈不干了,忙道:“来兮,你又怎么了?难道又要抛弃大哥?”

司空冷澈话里表情十分委屈。“你是孤鸟,我也是孤鸟,为何不能一起飞?哪怕只是单纯的结伴而行。难道不好么?”

乐来兮干涩笑笑,吐了口气,“不瞒大哥,我要去的地方,你永远到达不了!来兮有自己的路要走,还请大哥谅解!”

她要去的地方。我永远到达不了?那是什么地方?这世间,还有我司空冷澈到不了的地方么?他不相信!

“既然大哥执意要跟随。那好,大哥去采买一些干粮吧。我刚刚只买了自己的,大哥再去买一些,我牵着马匹在那棵树下等你。”乐来兮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歪脖子老树,说的认真。

司空冷澈见她突然改了主意,欣喜万分,连连点头,一溜烟儿跑开,采买东西去了。

见他消失,乐来兮忙将另一匹马栓在了木桩上,骑上自己的,风驰电掣而去……

乐来兮明白他的坚持,但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消失在眼前,是一件很残酷的事,她只想悄悄的来,悄悄的离去,就当,从未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等乐来兮离开,躲在一旁的司空冷澈才现了身,他并未去买干粮,因为他明白,乐来兮是铁定主意不再带他。而他刚才之所以坚持,是要让她逃的放心。

很快,司空冷澈上了马,一路直奔山林小道。

“都出来!”上了小道,司空冷澈突然大喊一声,霎时,林间飞出几个身影。

二话不说,司空冷澈便吩咐道:“珈蓝、莫邪,你们两个去跟着她,看她到底要去哪里!注意隐秘,那丫头可是聪明的紧!”

“是!”

“一旦碰上北冥即墨的人,立马现身将她带走,直奔南楚!记住,无论用什么手段,决不能再让她落入北冥即墨之手!”

“是!”

“剩下的人,随我回临安!”

司空冷澈吩咐完毕,上马奔腾,直达临安。

自打今早接到康叔发来的急令,说燕皇要来探望他的“病情”之后,他本就不该再耽搁,可是,一方面,他实在不放心乐来兮独自一人穿过小山林;另一方面,他确实想知道,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到底要去哪里。所以,他才一路追随她到小镇。

司空冷澈一路快马加鞭,乔装打扮混进城之后,直奔行宫。

此时,北冥弘桑已经等候多时。

“父皇,您说,楚皇到底在打什么盘算?好好的朝晤大典,说取消就取消,又说病了,可是咱们到这儿这么许久,仍不见个人影。”北冥司辰等的有些不耐烦,小声的与北冥弘桑嘀咕。

“那辰儿的意思是?”

“儿臣觉得这当中,大有文章。为何楚皇偏偏在这个时候生病?而我们来探望,他又如此怠慢,父皇,您说,他会不会根本不在这行宫中?”

北冥司辰将心中的疑问彻底说出。

然而,北冥司辰所想的,北冥弘桑已经想过几百遍了。

根据炙烈等人的描述,当时,东极夫人对愈来愈近的楚皇御驾十分好奇,正观望时,突来一阵疾风,弄得百姓与南楚兵士十分惶恐。

后来,风中夹杂许多黑雾,只听有人喊道:“这风有毒!”众人大乱,与此同时,楚皇御驾中不停传来“护驾,护驾……”的声音。

就在风停止后,东极夫人消失不见。

不用说。那阵风来的诡异,并且,东极夫人的消失与楚皇的“病”,定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不过,他们今日来。就是为了探探虚实。

想到这儿,北冥弘桑冷笑,“是不是有鬼,待会儿皇儿一看便知。”

就在这时,司空冷澈姗姗来迟的出现在大殿,在两个宫人的搀扶下。他面色发黄,颤颤巍巍的走来。

“朕身体微恙,怠慢了燕皇与燕国太子,还请见谅。”话毕,司空冷澈小声的咳了两下。

“哪里。哪里,楚皇多礼!朕听说楚皇身体不适,本该早来探望,只是事发突然,朕这些天一直忙于朝晤大典,故而未能亲来,还望楚皇不要见怪!”

北冥弘桑略微客套一番,便将心中疑问提出。“不知楚皇为何突然染疾,莫非是与那天的黑风有关?”

司空冷澈一听,顿时面色如灰。惊道:“朕不知到底何人与朕过不去!竟使一些摄魂蛊术谋害朕!燕皇不知,那天,朕在黑风里,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不能看的东西……”

说到这儿。司空冷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连连摇头。

他说的很隐晦。不该看,不能看的东西……好像很可怕!

并且。司空冷澈的言外之意,那阵黑风,好像是有人要害他似的,而隐约中,貌似把矛头指向了北燕……

司空冷澈的话,北冥弘桑半分也不相信,顿时装作怒道:“当真有此事?好大的胆子!看来,果真有人居心叵测,想要破坏你我两国的和睦大计!”北冥弘桑四两拨千斤,言语上择开了北燕,又把“球儿”踢的十分模糊。

“燕皇所说,正是朕之所想。”

从面上来看,司空冷澈十分赞同北冥弘桑的话。

顿了顿,司空冷澈又道:“朕听说,在这次黑风中,安尊王的东极夫人,被人群冲散,眼下,安尊王正派人四处寻找,果真有此事?”

“确有此事。”北冥弘桑神情淡然,“只是墨儿身边的一个小小姬妾,因生的美丽,又通乐律,故而才得墨儿几分宠爱罢了。”

言语之间,仿佛乐来兮可有可无。

司空冷澈也跟着淡淡一笑,眼眸却划过一丝异样。

“燕皇说的对,女人本就如衣服嘛,丢了,也就丢了。”

“是啊!若不是碍于皇家颜面,根本没有必要去寻找。”

北冥弘桑又淡然的说了句,这回,司空冷澈只是笑着点头,并未说话。

父子二人略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去。

从南楚行宫大营走出,上了御驾之后,北冥司辰终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十分肯定的道:“父皇,儿臣敢肯定,东极夫人一定是被楚皇所掳!”

“皇儿为何如此肯定?”

“不瞒父皇,上次司空冷澈作为太子出使咱们大燕时,他曾经见过东极夫人,并且,儿臣能感觉出,他对东极夫人的兴趣可不止一点点,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像是根本不知东极夫人是谁一般,这,太不寻常了!”

“辰儿说的是真的?”北冥弘桑慢慢思索着。

“千真万确!”

那,这就太不寻常了!如此想来,今日司空冷澈大有将自己“择干净”的意思。

“父皇,您看,咱们要不要派人往南楚的方向搜寻?”北冥司辰急切的建议道。

北冥弘桑摇头,“不可!不能让有心人看到皇家十分重视东极夫人的样子。我们只能先派人通知你二弟,让他去做!”

北冥司辰连连点头,“父皇说的是,还是父皇考虑的周到!”

听见如此“马屁”,北冥弘桑瞥了北冥司辰一眼,忍不住转移了话题。

“那个,辰儿,父皇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要记住,东极是你弟弟的心爱之人……”

“父皇!您不用说!”北冥司辰低头打断,“儿臣明白……儿臣只求她能平安归来,这次,是儿臣连累了她。”

“你不必如此,你母后都把前因后果与我说过了。”

北冥司辰静默片刻,内心再次涌出对乐来兮的担忧。(未完待续)

第136章 被掳

御驾马车内,父子二人一阵沉默,北冥弘桑再次开口,“辰儿,回宫之后,把太子妃从冷宫里放出来吧!你是太子,是未来北燕的国君,行事,不可如此感情用事!”

北冥司辰被这话震的半天说不出话,他的父皇话中有两层意思,一、他对自己将太子妃打入冷宫的事儿不满;二、他已经被父皇确定为接班人。

先说第二件,为什么?北冥司辰心中无比的疑惑,自从符氏一族倒台,安圣皇后现身之后,他一直在等待,等待某一天,他的父皇把他的太子之位废了,而后,立北冥即墨为太子。

不光北冥司辰这样想,几乎所有的人都这样认为,在他们眼里看来,这是一件非常明显的事。

北燕向来立嫡不立长,先前,符妙姬在的时候,他勉强算的上是嫡子,但是,现在真相大白,他的母亲是容妃,一个妃子生的儿子,怎么够资格继承大统呢?更何况,这天下本就是北冥与即墨两个家族的,而北冥即墨就是这两个家族最完美的结晶。

因此,算来算去,这皇位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北冥司辰来坐,可是,刚刚他的父皇却说……

“你不用有所怀疑,朕与你母后商议过,朕的皇位由你来接。至于原因……”北冥弘桑倒也不隐瞒,“一是因为,这么多年,你一直很勤奋,很努力,这些父皇都看在了眼里,你虽无战功,但是却胸怀仁义,正如你母后所说。心怀天下,才是帝王最应该具备,最重要的品格。”

“墨儿太痴情,牵绊太多。更何况,他根本无意于皇位。这么些年,他一直隐忍努力,只是为了报仇雪恨,如今符氏一族已经被灭,他的心愿也算完成。”

“而你的三弟,那就是一个小屁孩儿。只懂得玩乐……所以,朕的这个位子,只能由你来接,你是唯一的一个!”

为了坚定北冥司辰的信念,北冥弘桑重重的在他肩上拍了两下。问道:“辰儿,意下如何?”

北冥司辰再次静默,慢慢舒了口气,对北冥弘桑的问题避而不答,而是回到第一个问题上,“父皇放心,儿臣回到宫里便把太子妃放出来。”

北冥弘桑满意的点点头,心里开始展开一个“未来继承人”的培养计划。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北冥弘桑与北冥司辰离开之后,司空冷澈顿时面色恢复如常。

康国公匆匆从后殿走出,十分不解的道:“陛下。您刚才择的太急了!之前您对东极夫人的关心,燕太子可是知道的。”

司空冷澈邪魅一笑,嘴角上扬。

这个微妙的动作顿时让康国公恍然大悟,“原来陛下是,故意为之?”

“康叔,我确实是故意而为之。这次来燕。收获颇多。最令人振奋的,当是东极夫人的身份。”

康国公更是一头雾水。“陛下,东极夫人不是公羊旦的弟子么?他的身份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司空冷澈摇头。“可没那么简单!”

“此次我与东极夫人短短接触两日,却意外发现,她有太多太多的特别之处,她的言谈举止,一颦一笑……”

康国公嘴角抽抽,陛下,她这不叫特别,是您上心了好不好?

康国公的反应自然落入司空冷澈眼中,他回神,认真道:“康叔,我的确是看上了她,作为一个女人,她完全引起了我的兴趣。但是,我要说的,不止如此,在我看来,她,根本就不像这里的人。”

“不像这里的人?”怎么理解这句话?“这里”是哪里?康国公猜测着:“莫非,是遥远的海外之人?”要说,也有可能,谁知道茫茫大海之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司空冷澈摇头,“具体是哪儿的,我现在也说不清。”

“但是,为何她刚一不见,北冥即墨便带着人马一路向西搜寻?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以京城为起点,四面八方的寻找么?”

“还有,今日东极夫人将我甩开时,也是向西奔去。虽然,她避开了京城。并且她亲口告诉我说,她要去的地方,我永远达不到……康叔,这世间,除了天上、地下,还有什么地方是我到不了的么?”

康国公面露惊色,“她真是这么说?”

良久,康国公喃喃道:“莫非她是神仙不成?陛下,看来,我们必须要找一些高人算上一算了。”

“别再与朕提钦天监那些废物,一群整日胡言乱语的东西!”司空冷澈一听这个便来气。

就因为他的父皇曾经迷恋这些仙仙道道的,这么些年来,在争夺皇位上,他可没少吃苦。

康国公知道他讨厌这些,便不再提。

“康叔,再派些人,去协助珈蓝、莫邪,朕倒是要看看,那个小女人到底直奔何处!”司空冷澈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记住,一旦发现北冥即墨的人马,立马将那女人给朕送到南楚!”满足好奇心很重要,但是,拥有美人,更加重要!

“另外,时刻盯着北冥弘桑的动作。”

康国公恭敬的回了个是,然后离去,每当司空冷澈在他面前称“朕”的时候,那都是铁钉钉的命令。

话说,珈蓝与莫邪自从接了主子的命令,便一路悄悄跟随乐来兮。二人轻功极好,一路都没被乐来兮发现。

这一路下来,二人对乐来兮的看法,也完全颠覆。

本来,他们对乐来兮是极鄙夷轻视的,一个小小的妇人,只是长的美丽一些,便把他们的主子迷的丢魂失魄,不顾大局,在朝晤大典前夕追随她而去。

虽然这样想,对主子很不敬。但是,却是事实。

但是,三天过去了,他们对乐来兮的看法,直接换了个样儿。

他们发现。这女子毅力简直惊人,三日来,她几乎日夜不分的赶路,像是着了魔一般,除了让马歇歇,吃点草喝点水之外。她连吃东西都在马背上。

有一次,许是过于劳累,她从马背上滚了下来,愣是没吭,直接爬上马背。继续赶路。

二人吃惊的同时,也越发好奇,这位夫人,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让她这般?赶着投胎吗?

就在珈蓝、莫邪好奇心到了顶的时候,乐来兮终于撑不住了,三天,她的精力已经到了极限。眼见到了怀宁城边的一个小镇,乐来兮决定,要在这里歇一晚。明日再赶路。

此时,距离苍茫山,还有一天的路程。

乐来兮在一家名叫“驻足”的小客栈住了下来,喂了马,吃了饭,乐来兮便直挺挺的躺在炕上。一觉不起。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中。她只觉有人靠近,本能的想要睁眼。可是,就是怎么也睁不开。在她软绵绵的挣扎了两下后,彻底失去了知觉。

黑暗中,珈蓝扛着乐来兮,找到了莫邪,立马轻声问道:“到底是不是安尊王的兵马,莫邪,你真没弄错?”

“当然没有,我看的清楚,快,珈蓝,咱们不能耽搁,先把她藏起来再说。”

二人一首一尾,将乐来兮扛在肩膀,飞快远离客栈,到半路,莫邪突然停下,回头道:“坏了!她的马匹、行囊还在客栈。”

“那又怎样?”

“笨蛋!当然有事!她的马匹与行囊在客栈,人却不见了,你要是安尊王,你会怎么想?见过偷马匹、头行李的,你见过偷“男人”的吗?”

“我说不要用迷香,你偏要用,那现在怎么办?”

“笨蛋,要是不把她迷倒,她突然叫出声来怎么办?”

“……”

就在二人正纠结的时候,一群黑衣人将他俩团团围住。

“两个笨蛋!即使你们把她存在的痕迹全部销掉,也掩盖不了她突然消失的事实!”

“是丝路大哥!”是同伴!珈蓝惊道。

以丝路为首的黑衣人十分无语,这两个笨的出奇的男人,为何偏偏得主子重用?

一群人来不及多说,扛着乐来兮飞速的消失在密林之中。

就在一群人消失的同时,北冥即墨带兵赶到了驻足客栈,客栈掌柜一见是几日前来的那位甩银子的大爷,便上前行礼:“爷,小的一直守着门口呢,那人自从进了房间就没出来过。”

“具体是什么样的人?”北冥即墨满怀期待的问道。

“是个男人,身材瘦小,皮肤很黑……”店掌柜点头哈腰,将乐来兮此时的外貌描述个大概。

身材娇小的男人?北冥即墨嘴角上扬,爷等的就是这个身材娇小的男人!

二话不说,北冥即墨踹门进了乐来兮住进的房间,可是,里面并无一人。

店掌柜登时傻了眼,人呢?

“扑通!”一声,店掌柜跪在地上,“爷,我真的一直在门口守着,他真的没有出过房间。”

北冥即墨并未理会掌柜的哀嚎,他迅速的在房间走了一圈,在窗台的脚下,发现了迷香的粉末。

而后,他又在炕上发现了一个蓝色的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没吃完的干粮,还有一张临摹地图。

北冥即墨再次冷笑一声,果然,她是想逃!

心,突然间痛的无法名状。

当炙烈把那天的情形一字不落的讲给他听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她有逃跑的打算,不然也不会突然下马车买那么多东西,让炙烈等人身手受缚。

而后,他又发现,重华殿的书房内,那张地图有被翻动过的痕迹,那一刻,他再次确认,她要逃走的事实。

可无论怎样,那些只是猜测,如今,他找到了证据。地图上有字,是她的笔迹……

“她去了哪里?说!!!”北冥即墨一把扯住店掌柜的衣领,露出阴狠嗜血的神色。

店掌柜要吓尿了,眉眼皱成一团,“爷!小的……小的……真没有骗您!自,自打他进店之后,小的……发现他啃着干粮,满脸疲惫,马匹也,也疲惫不堪,便直接,直接让店小二去向您告,告了信儿……小的寸步没有离开……楼梯……”

店掌柜不知哪些话又惹得这尊神不开心,只觉北冥即墨的神色愈发阴郁。

霎时,北冥即墨松了手,“扑通”又是一声,店掌柜坐在了地上。(未完待续)

第137章 相望

北冥即墨下了楼梯,独孤穹与炙烈忙迎上,显然,他们从北冥即墨愠怒的表情里看出,乐来兮并不在此。

“爷,您真的可以确定,是夫人?”独孤穹上前,小声问道。

北冥即墨点头,不解释,不说明,直接阴沉着脸下命令:“炙烈,速带一队兵马,追向苍茫山!独孤,带一队人留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动!”

“是!”二人异口同声。

其实,他们很想问一句,“爷,您去哪儿?”

可是,此时,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多嘴。

北冥即墨如一个冰人,冷冷的吩咐完一切,大步走出了客栈,霎时,店掌柜只觉一阵寒风吹来,吓的他连大气也不敢喘。

跨上马,带了一队人,北冥即墨飞速的向南狂奔,很快,湮没在漆黑的夜里。

乐来兮只觉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的她一直在与人打斗,整个身子颠簸的厉害,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的她,苦笑,看来,自己真的是累到了极点,到现在身子还在颠簸……

不!下一秒,当乐来兮反应过来时,她整个人都惊呆了,哪里是在做梦,她是真的在颠簸……此时的她,正被两个人扛在肩上,并且,他们在慢跑……

老天,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难道,我被北冥即墨捉了回去?一想到这儿,乐来兮再也不淡定了,“啊!”的叫了一声,挣扎着从二人的肩膀上滚了下来……

等她爬起时,已经被一群蒙面黑衣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不是北冥即墨的人!第一时间。乐来兮对面前的这群黑衣人做了最基本的分析。

“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捉我?”乐来兮粗着嗓子,仍学着男人的声音,因为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人皮面具仍在脸上。

十几个黑衣人相互望了望,没有说话。其中的两个,朝乐来兮慢慢靠近,仍想将她扛起。

意识到二人的动作,乐来兮禁不住后退几步,指着他们道:“你们不是还想扛我走吧?拜托,我是人。不是猪!这一路,我的胃都快被你们颠出来了!”

乐来兮脑袋转的飞快,决定先稳住他们,慢慢的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那你想怎样?”丝路站了出来,冷冷问道。

“还能怎样?我一个弱女子被你们一大群男人包围着。我还能怎样?走着!”乐来兮水眸一瞪,伶牙俐齿的反击。

话毕,她抬步就走。

莫邪与丝路使了一个眼色,他明白丝路等人的想法,与他和珈蓝之前的想法一样。

“要不,我背着您吧?”莫邪好心上前提议。

乐来兮瞥了他一眼,冷道:“你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吗?刚刚扛我那么久,现在还想背我?小心到时我在你们主子面前随口一说。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乐来兮抛出一个“绣球”试探一番,这一试,还真出了效果。一群人瞬间低了头,不敢与她直视。

乐来兮心下冷笑,看来,我还真是他们主子的“贵客”了!

当即,乐来兮不再说话,继续走路。她原本走的就不快。到后来,越来越慢。像是故意拖延时间一般。

丝路当即就急了,忍不住道:“快一些!”

他这一喊。乐来兮反而停下了,回头道:“我需要,方便一下!”

“……”没有人回答。

“就是小解啦!”乐来兮鄙视他们一眼,朝一旁的草丛走去。

丝路忙跟上,刚走两步,便被乐来兮一个回身定在原地,“看来,你对姑奶奶的小解很感兴趣,要不,我们一起?”

众人彻底凌乱……一起?他们还不想死……

站在草丛里,乐来兮横眉怒对,“背过去!怎么?你们还真想一起?”

众人再次凌乱,纷纷低头背过身子。

乐来兮哈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开始摇晃自己的衣裙,顿时,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而后,乐来兮开始拨动草丛,听着这些动静,珈蓝等人隔着黑布的脸,都红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仍不见动静,莫邪喊道:“您好了吗?”

可惜,没有人回答。

十几个人连忙转身,哪里还有乐来兮身影。

“她跑了!”丝路大喊,“快追!”

莫邪被耍,顿时大怒,“她跑不了!!”

瞬间,众黑衣人迅速朝四面八方散去,远远望去,一个二个动作迅速的如一道道凌厉的黑风……

而此时,乐来兮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里了,她把自己藏在草丛里,顺着陡峭的崖壁,小心翼翼的往下滑……

下面就是官道,只要上了官道,她才能拦住一匹马,一辆车,一个人等一切求助的可能,虽然,希望很渺茫,她仍要努力试一试。

但是,她太低估那些黑衣人的搜查力了,很快,乐来兮小小的身影便曝光了。

不!无论如何,也不要再被抓回去。

就在莫邪靠近乐来兮的刹那,她豁出去一般,将自己的当成了球儿,顺着坡度滚了下去。

一路,被撞一下,隔一下,擦一下,划一下……一点痛,两点痛,到最后,所有的痛汇在一起,整个人也都麻木了。

当乐来兮滚到山脚的官道上时,痛的几乎失去知觉。她下意识的将破碎不堪的衣衫遮了遮,想要站起,但是,无奈,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痛与疲惫一起,再也无法支撑起整个身子。

乐来兮抖了几抖没有站起,她绝望了……

就在这时,莫邪等人已经飞了下来,一群男人,目光复杂的望着眼前的女人。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为何他们的主子要抓住她不放,为了她,可以不顾大局。

乐来兮浑身破败不堪。到处是泛着点点红的血渍,有些地方,还淌着血,但是,她的目光清澈,冷凝。不慌也不乱,就那样看着他们,一步步逼近……

那种无所畏惧,甚至有些超然的眸光仿佛有一种魔力,将他们的浑身的怒气驱赶殆尽。而逼向她的步伐,也越来越小……

终于,刚才还在怒气冲天的丝路站了出来,恭敬道:“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望您配合,这样,这样会少吃点儿苦!”

乐来兮笑了,明明是一张普通的放在人群中便被淹没的脸。却笑出了令人惊艳的光芒,是屈服吗?认命吗?还是一种无可奈何?不知道,她就那样淡然的轻笑着。无视一切。

就在丝路将披风包裹乐来兮的刹那,蓦然倒地。

只一瞬间的事,谁也没看清这到底是如何发生的,而此时,丝路正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

霎时,众人还未思考。马蹄声呼啸而来……

乐来兮回身,望见了那个让她多日来。装作忘记的男人……

没有言语,没有表情。北冥即墨上来就与众黑衣人展开拼杀,招招狠厉,想要把人撕碎一般。

北冥即墨以一单挑众人的行为激怒了丝路等人,霎时,他们摆出了黑风阵,将北冥即墨死死的困在阵中。

刹那,北冥即墨眼眸如嗜血一般,放出狠戾的光芒,他使出了必杀技,火云神掌,火云功破了第十层,就是火云神掌。

火云功失传已久,就在北冥即墨打出第一掌的时候,丝路等人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更何况,此时的北冥即墨,打出了百年未见的火云神掌……

霎时,黑风阵被破了阵脚,丝路大喊:“不可恋战!”

众黑衣人收阵,相视一眼,默契的配合起来,几人打先锋,几人做掩护,两人去扛乐来兮……

只是那二人还没碰到乐来兮,便已经被打翻在地。

众黑衣人如打不死的小强一般,倒下两个,便上来两个,一切发生的极快,快的令乐来兮眼花缭乱,神情恍惚。

须臾,黑衣人的队伍里,还能站着的,只剩下稀疏的五六个人。

就在这时,北冥即墨带领的大队兵马也赶来,丝路默默的望了珈蓝、莫邪一眼,决定赴死!

因为,他们心中明白,即使他们不赴死,北冥即墨也不会放过他们。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反应过来的乐来兮上前一步,对北冥即墨拱手道:“这位公子,请放了他们!”

“他们捉了你,你却要放了他们?”北冥即墨盯着那双有些怯懦的水眸,冷道。

“是!”乐来兮抬眸迎上,“他们虽然捉了我,但并没有要我性命!所以,还请公子大人有大量,饶他们一命!”

北冥即墨盯了她许久,那眸光,仿佛那层人皮面具根本不存在一般。乐来兮硬着头皮强撑着。良久,北冥即墨面无表情,唇齿轻启,“好。”

丝路等人不可置信的愣在原地,乐来兮连忙跑出,向赶鸭子似的张开双臂,大喊:“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快走啊!!”

听到这一喝,丝路等人这才扶起倒在地上的几个还能喘气儿的弟兄,或搀扶着,或背着,皆面色复杂的望了乐来兮一眼,慢慢离去……

他们走了!乐来兮喘了口气,该轮到我了呢!思考片刻,乐来兮再次拱手,感激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大恩不言谢,若日后公子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

因为紧张,乐来兮最后的“台词儿”说的有些颤然。

北冥即墨未动,大手一挥,身后的将士迅速的转身,大步离去。

而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盯着她不动,看的乐来兮不自觉的后退半步,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戴着人皮面具,却是如此的心虚……她知道北冥即墨已经认出了她,否则也不会为她大打出手,但是,隐约中,她又奢望,他没有认出。

“咳咳……”乐来兮肺里有些难受,轻咳了两声。

北冥即墨终于动了动身子,仍是目光逼人的相望。

最后,乐来兮终于忍受不住,不自然的笑着转身,一瘸一拐的沿着官道,朝西走去。

瞬间,北冥即墨如一阵风一般,移动到她面前,轻道:“送佛送到西,我送你去苍茫山。”语气不急不慢,听不出一丝波澜。荡在乐来兮的心里,却翻出百般浪花,满心不是滋味儿。

正想着,只觉整个人被他的披风裹住,而后,被他抱上了马。(未完待续)

第138章 抛弃

乐来兮心中不是滋味,北冥即墨心里,又何尝好受?

他在与老天打赌,而赌注,便是他最宝贵的东西。

他知道乐来兮出现的地方是福祈山,可是谁又敢保证,她不能从苍茫山回去?

虽然,太史卿早已把一切都挑明了,主宰乐来兮命运的,只有东极星。如今天象显示,并没有东极星出现的征兆,这预示着乐来兮并不会归去。

可是,谁又能保证,东极星不会突然发神经,再次出现在浩瀚的星空?

但是,唯有这样,才可以让她死心!北冥即墨已经暗暗下了决心,假若东极星真的发神经再次把她带走,那他就立马跟过去!

想到这儿,北冥即墨不由自主的环紧了她的腰,如今,乐来兮仍是一身男装打扮,所以,两个男人共驾一匹马,一个拥着另一个,很诡异。

“你,真的要带我去苍茫山?”静默一路,二人都没说话,乐来兮开了口,这次她没有粗着嗓子。

你一心想要逃离,即使弄得浑身是伤也要往西走,我不送你能怎么办?北冥即墨惨然一笑,“是。”

乐来兮抿了抿嘴唇,不再说话。

好马就是给力,半天的时间,二人到了苍茫山。

因为对苍茫山比较了解,北冥即墨轻车熟路的把乐来兮带到一处有山有水,有花有草的峡谷,并指着一块大青石道:“本王发现你时,你就躺在这里。”

望着那块大青石,乐来兮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来的时候被撞到了脑袋……

乐来兮不由自主的坐了上去。低头不语。

心里很涩,很难受,但是她又搞不明白,她难受心涩是为了什么。好像是因为自己要离去了呢,所以又激动又期待。但是。又好像与这无关,大概因为北冥即墨的变化她无法承受。

总之,她的脑子很乱,乱的让人想把脑神经一把拽出来,捋一捋,顺便把多余的脑浆子给踢掉!

低头想了很久。等乐来兮再抬头时,北冥即墨已经消失不见。

乐来兮登时起身四处张望,他不会走了吧?

而后,乐来兮又看到,连马匹也不见了踪迹。原来。他真的走了……霎时,乐来兮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低头坐回了大石上。

那受伤的表情,黯淡的神色,低垂的小脑袋,小小的柔弱的身影,像一个被人丢弃布娃娃……一直躲在一旁悄悄观察的北冥即墨,心里一阵一阵的泛活。又酸又甜的感觉,几乎让人窒息。

他笑了很久,这么多天。那张被阴霾覆盖的绝美容颜,第一次绚烂绽放。

很快,乐来兮听见马蹄声传来,忙抬头望去,但见北冥即墨一手牵着马,一手掂着一只野鸡。走了过来。

她心头一喜,站了起来。随后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便又低头坐了下来。

北冥即墨走到她跟前,倏尔递给她一个小瓶。乐来兮认得,那是雪花膏。

“沿着这条小道绕过去,有一处灵泉,对治愈伤口特别有效,去泡泡吧。”

“总不能带着一身伤回去吧?瞧你,脏兮兮的……”北冥即墨轻声细语,一句话不管用,又来一句。

最后那句“脏兮兮”起了作用,乐来兮接过小瓶,沿着小道儿朝灵泉走去。

泉水是温热的,泡的人很舒服,也许真的是灵泉,乐来兮只觉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口没那么痛了。

当她上岸时,却意外发现岸上多了一套女装。

乐来兮对北冥即墨神出鬼没的动作很是惊讶。换上女装之后,乐来兮犹豫着要不要把人皮面具拿下,既然已经无用,不戴也罢。

拿下人皮面具后,乐来兮又蹲在泉边洗把脸,整个人清清爽爽之后,她才沿着小道儿,慢慢走回大青石处。

恰在这时,北冥即墨转过身,见到那张久违的容颜,顿时一怔。

乐来兮甚是无措,连忙低头坐下,无力的绞着手指,小脸儿红到耳根儿。

过了一会儿,一阵浓浓的肉香飘来,这才让乐来兮重新抬起了头,北冥即墨手里捧着一个“大绿球”,走了过来。

他做的是叫花鸡,乐来兮不觉一怔,同时,心里酸痛难忍。

“吃吧!”北冥即墨递来一个鸡腿儿,那鸡腿用荷叶包裹着,散发着荷叶的清香。

接过鸡腿,乐来兮咬了一口,竟然是咸的,他哪来的盐巴?

“此处有一方盐湖,刚刚我在那里淘了一点盐巴。”

北冥即墨看懂了她的眼神,解释道。

他这一解释,乐来兮怔了……为这不知不觉中形成的默契发怔。

须臾,她嘲笑自己,不是要走了吗?为何还要在意?

霎时,千头万绪,鸡腿儿变的索然无味。

她吃的少,北冥即墨吃的更少,二人各怀心思,黑夜很快降临。

老天很给面子,天空的星星很多,星星一多,自然碰上流星的机率便多。

乐来兮心怀忐忑的看了一.夜的星星,一晚上,流星东一颗、西一颗的划过,可是没有一颗愿意带她走。

这种感觉,让人既失落又庆幸。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乐来兮禁不住心乱如麻。

此时,她的心里只有失落、焦躁、后怕……而那仅有的一点点庆幸,完全消失不见。

眼看天空一点一点的变亮,天上的星辰逐渐黯淡下去,乐来兮近乎绝望。

而一直站在她身旁的北冥即墨,心里已经乐疯了。此时,他完全相信了太史卿的话,除了东极星,其他的星星,都与乐来兮无关。

就在这时。天空再次突然出现一道很亮很亮的痕迹,那是一颗巨大的流星……

乐来兮再次起身,站在大青石上的她,兴奋的掂着双脚。

然而就在她内心燃起巨大的火苗儿时,那颗流星突然消失不见。

这一晚。终于过去,可北冥即墨却感觉过了很多年。一晚上,被这种揪心的、恐惧的感觉虐来虐去,真特么不爽!

乐来兮呆呆的望着流星消失的地方,呢喃道:“怎么又不见了?”为什么不来接我?

一瞬间,她滑落在地。泪如泉涌。

黎明前的灰暗时刻,乐来兮哭的山崩地裂,她不是在流泪,是在嚎啕大哭。

蜷缩在大青石旁的她,如一个被抛弃的娃娃。因为抽泣,整个身子一颤一颤的。

她被各种流星戏谑了三个晚上,每一次燃起一点点希望的火苗儿,下一秒便被浇灭。如今,乐来兮心中的火种已经被连根拔起。

三天,她的精力已经撑到了极限!

“还要再等么?”北冥即墨俯下身来,“无论你等多久,我都陪你。”

正在埋头哭泣的乐来兮听见这话。忽而抬头,倔强的仰着满是泪水的小脸儿,冷道:“谢谢。不用,这几天,已经很麻烦你了!”

“你说什么?”

北冥即墨蹲下身来,双手将她箍住,浑身气喘吁吁的问道。

“被抛弃的感觉,是不是很痛苦?”

“当我发现你逃走时。就体会过这感觉。”

“犹如万箭穿心一般。”

这些话,让乐来兮停止了挣扎。也忘记了哭泣。

“你能狠下心来将我抛弃,但是。我却做不到离开你,来兮,跟我回家吧。”北冥即墨慢慢抬起头,璀璨的眸子泛着点点星光。

乐来兮怔在原地,突然,她疯了似的,一把推开了他,叫道:“我,没,有,家!!!”

我是孤儿!从前是!现在仍是!!

“来兮,不要这样!”北冥即墨环紧了她。

“你滚开!你个混蛋!你跟来做什么?不就是想看我的笑话吗?看吧!好好的看!”

“跟你回家?凭什么?你是我什么人呢?难道这天下间除了你家我就没地儿可去?你做梦!”

“告诉你,北冥即墨,我已经过够了那种宠物的日子,喜欢时摸两下,哄两声,不喜欢就随意践踏!你爱找谁就找谁!老娘我不伺候了!”

“……”

歇斯里底,到最后,乐来兮一边怒吼,一边使劲的捶打着北冥即墨的胸口,像一只发怒的母狮。

北冥即墨任由她发泄,动也不动。

许久,乐来兮渐渐安静下来,手,不由自主的环住了北冥即墨的脖子,嘤嘤哭泣。

到现在,她才突然弄清自己到底为何而哭泣。

不是因为回不去,不是因为自己的孤独,而是因为,假如自己留下,将如何面对北冥即墨?

“乖,不哭了。”北冥即墨并未多言。

他抱起她,转身上了马,原路返回。

“我要下去,我不要跟你回去。”走到半路,乐来兮突然发神经,撅着小嘴儿,绷着小脸儿的闹着下马。

“吁……”北冥即墨令马停了下来。

低头望着窝在怀里的人儿,不由得痴痴笑起。

他这一笑,乐来兮狠狠的拿拳头砸向他的胸口,“你以为我非要跟你回去?”

北冥即墨一把环紧了她,将头埋进她的发间,小声道:“我的小心肝儿,别说话,让我抱抱你。”

这一句,比再多的解释还要管用,乐来兮真的就安静了下来。

伴着清晨的风,二人一路走着,很快,乐来兮窝在北冥即墨的怀里,静静入了眠。

低头望着怀里的人儿,北冥即墨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他知道这个小人儿心里仍有芥蒂,不过,现在,他解释不了那么多。

“让我用一生的时间,慢慢跟你解释吧,我的女人!”

轻轻说完这句,北冥即墨搂紧了怀里的女人,扬鞭而去。(未完待续)

ps:这一章写的,真是纠结……

第139章 相遇

当北冥即墨带着乐来兮一行人到达京城脚下时,恰巧碰见启程回国的楚皇,司空冷澈。

天气很暖爽,阳光很灿烂,照耀在两个绝美的男人的身上,甚是耀眼。

下了马车,两个男人遥遥相望几秒钟之后,才慢慢的抬起脚步,彼此带着堆满傲娇的笑容朝对方走去。

“楚皇一路走好!本王祝楚皇一路顺风!”

“多谢安尊王好意!朕听说安尊王找到了夫人,真是可喜可贺!”

那声可喜可贺中,透着无尽的“讽刺”,不仅北冥即墨,就连坐在马车里的乐来兮也觉得格外刺耳。

这算是躺着中枪么?乐来兮冷笑一声,她对司空冷澈的印象还是蛮不错的,记得上次他还给自己赠药,可是这是怎么了?难道北行之程不甚顺利?还是没将我捉去,心有不甘?

“托楚皇的福,妾还活着……”

清灵的一声,从马车中传出,两个男人同时朝马车中望去,隔着纱帘,乐来兮将两个男人的反应清清楚楚的收在眼中,北冥即墨皱眉,而司空冷澈,则是一脸的期待。

如此期待,我怎能辜负?

乐来兮戴上人皮面具,姗姗下了马车。

霎时,两个男人神色再次变了变,这一次,北冥即墨面上满是不解与疑惑,倒是司空冷澈,微微疑惑之余,倒是十分镇定。

望了乐来兮一眼,司空冷澈突然大笑,“夫人客气了!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爱!”

这话令北冥即墨握紧了拳头,冷冷的望了司空冷澈一眼。走向乐来兮,将她拥入怀中,小声责备,“为何不在马车里好好的呆着?”

乐来兮抬眸,静道:“我在试着找寻一些线索。”

话毕。在北冥即墨不解的眼光下,乐来兮慢慢走近司空冷澈,摇头,“楚皇刚才的话,很是违心。”

“哦?”司空冷澈扬眉,笑对着眼前的小人儿。“夫人说来听听。”

乐来兮边笑边绕着司空冷澈打量,走到他身后时,才轻轻低语道:“若是安尊王没有找到我,你才要恭喜他呢……苍鹰,大哥!”

“哈哈哈哈!”司空冷澈听后。仰天大笑,妖媚的眸,波光流转,在邪魅的瞟了一眼乐来兮之后,走上了御驾,大喊一声,“起驾!!”

马蹄声声,车轮滚滚。南楚队伍走了很远,乐来兮也没动地。

清风过,地面细沙浮起。打在脸上,竟有微微沉重的感觉。

乐来兮自嘲的笑了,差点儿笑出了眼泪……当真相真的摆在眼前,一切,都是人编织好的骗局……想着自己还在其中真心的跳了许久,想来。真是可笑。

阳光更绚烂了,丝丝暖意。暖热了人的脸,却捂不热人的心。

北冥即墨再也忍不住。大步朝乐来兮走去,在她不注意的情况下,直接将她整个人扛在肩上,“撂”上了马车……

乐来兮抿着嘴唇,忍着痛楚的时候,北冥即墨如一座大山一样,压了过来。

布帘被放下,马车的光线顿时变得昏暗,空间原本有些狭小,此时因为某人的愤怒而变得更小,让人觉得氧气有些不够。

北冥即墨一把扯下她的人皮面具,捏住乐来兮的下巴,箍死了她的身子,一字一句道:“本王,真想,杀了你!”

是么?乐来兮故意扬眉,做出不信的样子。

北冥即墨再次加大了力度,“杀了你之后,本王便随你而去!!”

如此狠戾的话,却听乐来兮笑面如花,她不是重口味,此刻却喜欢他这噬骨的爱。

“是么?”乐来兮用尽了力气,反客为主,捏着某爷的下巴,挑眉,“在你杀我之前,让我先,吻你!!”

倏尔,乐来兮一口含住了那双绯色薄唇,丝丝凉意涌上心头,带着淡淡的清香,乐来兮吻的痴迷。

北冥即墨被这突来的袭击搞懵了,星眸眨了又眨,霎时,回过头来,内心忽然涌出难以自制的热情,再次反客为主。

片刻之后,乐来兮整个人都窝在了他的怀里,北冥即墨疯了似的,霸道中带着似有似无的惩罚,啃噬的乐来兮想要骂娘。

“乐来兮,你再敢与别的男人如此亲热,我就,我就咬死你!”

“擦!你还真咬啊?”乐来兮揉着受伤的肩,眉头皱成一团儿。

“这还是轻的!若有下次,看我不咬死你!”

“北冥即墨,你属狗的吗?”

“你竟敢说本王是狗?”

“不是狗你干嘛咬人?”

“好,那本王就当一回小狗试试!”

“啊!北冥即墨你……”

“……”

半个时辰后,北冥即墨终于停止了“表演”,而此时,乐来兮身上的每个部位都“咬”了一遍,若不是马车外的炙烈道一句:“主子,京城到了。”二人差点儿擦枪走火。

乐来兮脸红的几乎滴出水来,低头将自己的凌乱不堪的衣服扯了又扯,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般,半天没有抬起头。

接吻,她与北冥即墨不是没干过,但是这么大尺度的吻,还是第一次。

“说!在苍茫山,你是不是真的想走?”

北冥即墨一只手仍箍住她的脑袋,另一只,则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游走,刚刚,只是浅尝辄止,他可没有一丝一毫的过瘾。

“你若不说,本王现在就把你办了!”

原本笑而不语的乐来兮突然慌了,忙趴在他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北冥即墨的心得到巨大满足,霎时箍紧了她,将头埋进了她的发间,许久都没出来。

乐来兮抚着他的背。突然道:“那些黑衣人,是司空冷澈派来的。”

“本王知道。”北冥即墨不动声色,玉指轻轻缠绕着她的发丝。

乐来兮对他的反应并不惊讶,紧着云淡风轻道:“这个人皮面具也是他给我的。”

“你说什么?”北冥即墨不淡定了,拿起被扔在一旁的人皮面具。指道:“就这个东西?”

乐来兮点头,同时诧异,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慌什么?

“他给了你人皮面具……意思就是说,是他帮你去的苍茫山……也就是说,你失踪的那几天,一直与他在一起?”

北冥即墨一声高过一声。到最后,刚刚平复的心绪又不淡定了,拧着乐来兮的小耳朵,怒道:“乐来兮,你到底知不知自己是个有夫之妇?你。你,你到底把我放到何处?”

鉴于她刚刚的那句悄悄话,北冥即墨原本打算为那天伤人的话道歉呢,可是现在,道个球儿!

乐来兮皱着眉,眨着眼睛,小嘴吧啦吧啦的直喊疼,望着她那副模样儿。北冥即墨没好气的瞟了她一眼,放开了她,而后。自跟儿一人挪到马车的角落里,一个人生闷气。

摊上这么个女人,除了生闷气,还能怎么办?

“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不听?哼!不听也得听!

乐来兮强掰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这才娓娓道来:“说来话长。今年上元佳节时,我与南荣她们一起出门看花灯。后来,与她们走散了。接着,小银狐也不见了,正在我不知所措时,突然遇见了一个面戴“苍鹰”面具的人,他说他叫苍鹰,他帮我找到了银狐,后来,又把我送回了王府大街,不过,只到半路,独孤他们便找来了,他并不知我是谁。”

“你说的都是真的?”北冥即墨更怒了,好家伙,原来她和司空冷澈之间还有这么悠久的“历史”!

“哎呀,你别急嘛……这次我出门,是带够了银子的,也做好了自己的打算,谁料半路他又杀了出来,趁着那阵黑风,我逃出了京城,在经过小树林时,遇上了他,后来,他一路跟随我到小镇,我买了马匹之后就把他甩掉了。”

“我真没想到,他会是司空冷澈,直到那群黑衣人出现。我把所有的细节都串在一起后,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上次在皇宫,他见我第一面神情是那么的惊讶,仿佛见过我一般,为什么那阵黑风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的御驾靠近时,突然到来……还有,我刚到小山林就遇到了他,假若还有他人跟随,以他的功夫,不可能发现不了,唯一的解释,就只有他一个人,或者他们一批人。而从我遇见他到与他分开,再没碰上过别的可疑之人,可我在怀宁客栈却突然被黑衣人掳走,这一切,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是他,一直派人跟着我。”

北冥即墨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具体经过,因为他接到过北冥弘桑的密信,所以,并没有乐来兮想象中的惊讶。

这点,让乐来兮至为不解。

“那一路,他有没有心怀不轨?”

这才是北冥即墨至为关心的问题,乐来兮眨眨眼,懂了,二人原来不在一个水平线。

“当然没有!”她瞪眼。

“我还没说完呢!我之所以说了那么多,就是想问一个问题,北冥即墨,你老实告诉我,我到底对你们这个世界有什么用?司空冷澈为何一次又一次的抢夺我?换句话说,你为何老是说我是你的小福星?”

说了那么多,这才是乐来兮要问的问题。

“为何说司空冷澈一次又一次的抢夺你?”北冥即墨反问道,“除了这次,还有哪次?”

“上回你出征,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刺,有两拨人马,其中有一支就是司空冷澈派来的。”

“如何断定?”

“这次绑架我的黑衣人之中,有一个,曾经夜探王府,被我捉住,这次,他不小心发出了声音,被我认了出来。”

她果然聪慧的紧,北冥即墨却沉默了……(未完待续)

第140章 诡异

乐来兮瞪大着双眼,等待北冥即墨的答案,而他的沉默,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疑问,果然有猫腻儿。

“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曾说过什么?”

北冥即墨突然问道。

乐来兮摇头,“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说了那么多话,我哪里知道你指的是哪句?”

“我曾说过,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人。”

乐来兮点头,“那又怎样?”

“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说,这是每一个见过你的人,对你的评价。”

乐来兮仔细想了想,确实如此,很多人都这样说过。

所以呢?乐来兮扬眉。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你的特别,对所有的人都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所以,你才会惹得女人嫉妒,男人……想法设法的得到你!”

说到最后一句,北冥即墨咬牙切齿。

乐来兮顿时脸上红云曼舞,他这是变着相的夸人吗?女人都喜欢别人说她漂亮,乐来兮也是女人,不例外。

北冥即墨话说到此,言外之意已经很明确了,你那么好,所以,才引得大家的争夺。

对于这个答案,乐来兮不是特别满意,可又说不出什么来,便不再追问。

北冥即墨这才偷偷的松了口气,回去,他定要对所有知道内幕的人下死命令:谁要敢泄露乐来兮是东极星转世,他一定用针把他的嘴给缝上。

一个时辰后,北冥即墨带着乐来兮回到了皇宫。

原本作为一个“可恶”的出逃者,在北冥即墨的描补下。乐来兮光荣的成为了一个被贼人惦记的受害者。

这诡异的现象,让心虚的乐来兮有些汗颜。

北冥即墨在看到双底气不足的眼睛时,登时的笑了,很是肆意。

安顿好乐来兮后,北冥即墨一溜烟儿的跑进了椒房殿。见太史卿与公羊旦都在那里,便长长的舒了口气。

“媳妇儿找到了?”即墨兰浅笑,问的很随意。

北冥即墨点头,面上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欢乐。

即墨兰转头对太史卿说道:“看来,某人有话要说喽!”

“是的,母后。儿臣的确有话要讲。”北冥即墨知道即墨兰了解乐来兮的一切,便没有回避的意思,直接道:“我希望,来兮是东极星转世的秘密,永远不让她知道。”

“先不问你为什么。谁告诉你乐来兮是东极星的转世?”即墨兰不悦,这么坑爹的事儿也有人能说出口,这不是坑我儿子吗?

即墨兰不由自主将目光转向一黑一白两个老头儿,眼眸冷的冻死人,分明就在说,是不是你们两个臭老头儿造的谣?

两个老头儿顿时惊的跳起,连连摆手。

太史卿自动出列,拱手道:“我说殿下啊。老臣是曾对您说过几句话,但是也没说过夫人是东极星转世啊?”这不胡扯么,她若真是东极星转世。那就神了,我一个凡人,竟能参出神的动机,说出来你信么?

“太史,当时你见我儿子时,说了什么?”即墨兰急急的问道。

“娘娘。我就把卦象给他说了说,这个你和公羊都知道啊。东极隐没,巨象环生。天时穿梭,盛世清明,就这些,哦,另外,我嘱咐殿下要善待夫人,除此之外,真没了。”

确实是如此,即墨兰微微点头,看向北冥即墨。

北冥即墨急了,“我不管她是什么,总之她的到来与东极星有关系,与福祈山有关系,这两点,就是不能让她知道。”

这话更是引起即墨兰的鄙夷,“臭小子,不想让她知道还给她赐名东极,你这不是此地无银吗?”

“我,我当时……”

“你当时没有想到自己会爱上她……只想着把她留在你身边一年,然后你的血海深仇,以及满身的抱负都会实现。”即墨兰替儿子说出了心里话。

北冥即墨点头。

“你当时还很得意,觉得真是天助我也!所以,这一得意,就忘了形!然而,你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秘密,假如她知道,说不定哪天就去福祈山逃了。”

即墨兰再次说到北冥即墨的心坎儿里,他连连点头。

“算了!以后咱们都守口如瓶就好了!除了咱们四个人,还有谁知?”

太史卿胡子一翘,“还有我那个徒弟,独孤穹。”

什么?北冥即墨当即站起,惊道:“太史先生,您怎么能这样?”

太史卿讪讪,“臣当时没多想,就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其实他是故意的。

什么?一不小心?北冥即墨炸毛,“以后你再敢一不小心,本王就把你的胡子给一根儿一根儿的全拔了!”

太史卿忽觉下巴一阵儿刺痛,偷偷瞅了即墨兰一眼,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娘俩动不动就要拔人家胡子,真是一个德行!

“不过,臣只告诉穹儿,乐来兮是天外之人,其他的一概没提。”太史卿又补了一句,这下,几个人才松了口气。

几人约定完,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公羊旦却说话了。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说,三日前,东极星曾隐约出现过,方位就在福祈山。”

“公羊,你说的是真的?”太史卿一脸的不相信,“我怎么就没发现?”

“东极星出现时将近黎明,你那时正在呼呼大睡。”

黎明?北冥即墨大脑止不住的翻腾,三天前的黎明时分,那不就是最后那颗又大又亮的流星么?记得,当时它出现的方位就是福祈山……

公羊旦愁眉苦脸,继续道:“当时,我便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天卦,不可破。”

“天卦?!”太史卿跳起,“公羊你说你得一个天卦?”太不可思议了!

即墨兰面色也很激动,“天卦百年不遇,如今被你碰上。真乃稀奇!”

北冥即墨不懂三个人在激动个什么劲儿,一把抓住公羊旦问道:“师父,到底什么是天卦?何解?说明了什么?”

“无解。天卦,只有天知道。”公羊旦皱眉,轻声给出了答案。

北冥即墨心痛了,沉默了。只有天知道,我为何不是天?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真特么太不爽了!

他没有理会太史卿与即墨兰的惊讶以及公羊旦关于那晚的描述,一个人,垂头丧气的悄悄走出了椒房殿。

直到重华殿。见到乐来兮正与南荣富娴、飞霞、似锦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这才收回神儿来。

“殿下万福!”南荣富娴上来与北冥即墨行李,发现他神色不对,便扭头对乐来兮道:“姐姐,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毕,她带着飞霞、似锦走了出去。

“哎哎哎……”这就走了?乐来兮瞥了北冥即墨一眼。

但是下一秒,发现某爷神色不对,便小声问道:“爷。你怎么啦?”

受什么打击了吗?还是被谁训斥了?呀,不会自己逃跑的事儿被人发现了吧?

乐来兮心头一个紧张,赶忙从榻上走了下来。刚到北冥即墨身边便被他一把拥入怀中,瞬间,北冥即墨箍紧了她,许久,不语。

“你到底怎么了?”乐来兮语气中满是担心。

过了好一会儿,北冥即墨放开了她。双手抚了抚她的额头,小脸儿。仔仔细细的把她的五官看了遍,才开口道:“来兮。再也不要离开我,好吗?”

这货果然是受刺激了,乐来兮装作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点头。

“那天,我口无遮拦,其实,我是害怕,我怕你与皇兄真做什么伯牙、钟子期,来兮,除了我,我不喜欢你与任何一个男人说笑。对不起,那天的话我说重了,请你原谅!”

“但是,来兮,以后只要你开心,你喜欢与谁说笑,我都支持!”

“以后,多与我讲讲你们那里的事儿吧,与我说话,你不用再拿捏,我,我尽量适应……当我听不懂的时候,请你耐心一些,教教我……”

“停!!”乐来兮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摸了摸他的额头,捏了捏他的脸蛋儿,良久,盯着他道:“你是中邪啦?还是,谁给你打击受了?”

怎么会如此不正常?

北冥即墨摇摇头,整个人仍未从失魂落魄中走出,他再次认真的看了看乐来兮,那张小脸儿,怎么也看不够,还有那双眼睛,樱桃小嘴儿……

看着看着,他一把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低语道:“来兮,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那天,你从未真正想过离开。”

“来兮,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想着离开好吗?”

“这次回汝安,我要真正的娶了你。”

“来兮,给我生个儿子吧,像你这么聪明的……”

“……”

信息量太大,乐来兮表示有些难以承受。

若不是她对北冥即墨的一举一动都特别了解,她真的以为换了个人。

“爷……”乐来兮轻轻的喊了声,北冥即墨立即打起精神,“怎么了?”

乐来兮吞了口口水,木然道:“我饿了……”

“等着,我去吩咐小厨房,与你做一些可口的小点。”

话毕,北冥即墨飞似的消失了,身后,留下乐来兮无尽的凌乱……这家伙到底是吃错药了,还是中邪了?

趁着北冥即墨消失的空档,乐来兮静下来心,猜测着各种各样的可能,后来,她锁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自己太特别,太受欢迎,北冥即墨感到亚历山大了!

这个解释很不合理,甚至有些无厘头,但是乐来兮却笑着接受了,待北冥即墨端着一个木盘走进之后,乐来兮心中别提有多美!(未完待续)

第141章 红帐

窗外,黄昏日落,金光透过窗台,撒了一地。

北冥即墨坐在窗台的小榻上,被金光一镀,倒有些成佛成仙的味道。

乐来兮呷了一口清茶,咬了口珍糕,被北冥即墨盯灼的难以下咽。

“你到底是咋啦?”乐来兮本想咽下再说,可是,她实在受不了那能把人吞噬的目光。

北冥即墨纹丝未动,仍盯着她,开口道:“这几日,你好好养养身子,不要乱跑,等养好伤,我带你出去游玩。”

这感情好哎!乐来兮水眸弯成了月牙,煞是可爱,北冥即墨看的痴迷,每当乐来兮特别高兴的时候,便是这般模样。

“过几日,咱们便回汝安,回到汝安之后,咱们就圆房。”

“咳咳……抠……”乐来兮被噎,一口珍糕到了脖颈,顿时,脸红脖子粗,吐,吐不出来,咽,咽不下去……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弄得北冥即墨六神无主。

“水……”乐来兮嘶哑着嗓子,指着案子上茶杯,努力道。

北冥即墨慌的将水倒给她,可是她已经无法下咽……说时迟那时快,北冥即墨照着她的后背猛的一拍,一口珍糕被活活拍了出来。

再看乐来兮,流着泪,大口大口的喘气,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须臾,乐来兮是正常了,但是北冥即墨的脸,却黑成了碳,“难道你不愿意?”

“不不不……”乐来兮惊的站起,摆着双手,“不是那样的。”

话刚落地,二人皆呼了一口气。

一抹郁色划过深不见底的星眸。北冥即墨压抑着自己紊乱的呼吸。

然而不舒服的,不止他一个,乐来兮想了想,走到他身边,低头问道:“你不是说。要给我一个大婚么?”

北冥即墨喜的抬头,惊道:“当然!”顿了顿又道:“大婚之后不就是圆房么?”

咳咳……乐来兮懂了。

二人相视,原来俩人说的是同一个意思。只是,着重点不同。

乐来兮躲过北冥即墨不怀好意的笑,刚转身便被他扯了过去,“我还以为你不愿意。”

乐来兮笑而不语。轻轻的坐在他的腿上,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静静的闭上了眼睛,趴在他耳边道:“我要是不愿意,早就走了!”

“不许再提走这个字!”北冥即墨掰着她的小脸儿。呼吸再次紊乱。

乐来兮对上他的星眸,坚定的说了个好,再次窝在他的怀里。

十天之后,北冥即墨发出命令,回汝安。

这次,北冥弘桑没有拐弯抹角的强留,当然多亏了即墨兰。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无论当初觉得。有多么的不可原谅,但是最终,你都会选择原谅。

这是即墨兰的原话。从椒房殿走出,乐来兮的心中一直回荡着这句。

现在想想,她觉得这次出逃的行为,有些幼稚,而且时间过的越长,越觉得幼稚。

“在想什么?”北冥即墨见乐来兮思绪重重。拉紧了她的手问道。

“没什么。”乐来兮抬头,笑笑摇头。但是下一秒,笑容却戛然而止。

前面。急急的走来一行人,是太子妃萧清荷。

当即,乐来兮拉起北冥即墨便要转路,但是前面的来人似乎不想放过,远远的叫道:“东极夫人,请慢!”

说毕,萧清荷近乎小跑,片刻之后,气喘吁吁的她来到乐来兮跟前,道:“二皇弟,本宫想与你夫人说几句话,不知可不可以?”

北冥即墨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皇嫂,我家夫人与您没有什么好说的吧?”

说毕,便拉着乐来兮要走,萧清荷惊慌失措,上前堵住了二人的去路。

北冥即墨不悦,“皇嫂,莫要逼本王!”

萧清荷连连摇头,“二皇弟,本宫真的没有恶意,二皇弟若不放心,可以在一旁等着如何?”

“你去那边的梅亭等我。”乐来兮发话了,不就几句话吗,我听。

北冥即墨顿了顿,见乐来兮眼神坚定,这才离去,照乐来兮所说,独自走上了梅亭。

“夫人真是深得二皇弟之心。”萧清荷笑着说道,眸光甚是艳羡。

乐来兮淡淡笑了笑,“太子妃娘娘不是有话要说么?请讲。”

“夫人可知,本宫上次被关冷宫之事?”提到冷宫,萧清荷神情甚是忧伤。

“听说过。”乐来兮仍回的淡淡。

萧清荷诧异于乐来兮反应,不过,片刻,她便收起了这抹惊讶,仍道:“只因本宫上次劝说夫人几句,太子便将本宫打入了冷宫……”

你什么意思呢?乐来兮微微皱眉。

“本宫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安尊王会如此宠爱夫人?为何就连太子殿下心心念念牵挂的也是夫人?本宫今日来就是想问问夫人,您是不是有什么法术,可以控制人心的法术?”

这番话倒是让乐来兮彻底愣住了,虽然符妙姬已死,但是她还是要唠叨符妙姬两句,您老到底是看中了萧清荷哪里?竟然选她做太子妃?

这般见识,还不如一个无知的村妇。

乐来兮轻轻舒了口气,淡淡一笑,“太子妃娘娘说笑了,我若真有法术,第一个想控制的,就是你。”

话毕,乐来兮福了福身,走向了梅亭。

北冥即墨拥着她问萧清荷说了什么,乐来兮只是摇头不语。

五日后,一行人终于在一个落日黄昏的傍晚,回到了汝安。

刚靠近汝安的地界,一股接一股的热浪便扑面而来,乐来兮脱下外袍,一路,仍觉得热的燥人。

这种燥热,让她想起了去年,自己刚来时的光景。

也是这个时节,这样的炎热,就在那时,她与北冥即墨定下契约。

时间过的真快,一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夫人,到家了!”北冥即墨下了大马,拉开了乐来兮的马车门帘。

望着汗流浃背的小人儿,北冥即墨心头一怔,这个小人儿,还是一如既往的怕热。

小手拉住了大手,乐来兮被他抱下马车,乐来兮双脚还未沾地儿,便被王府门前的景象惊呆了,大红摇曳的灯笼,照亮了大红的布条,以及大红的囍字。

整个夜色,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之中。

乐来兮不由自主的望向北冥即墨,某爷面露喜色,一路拉着乐来兮回了幽兰居。

幽兰居里也是从外到内的张灯结彩,大殿之中,无论是墙壁上,还是窗棱上,皆贴满了囍字。

紫檀雕花大案上,一对双喜对角羊脂桌灯照耀下,百子果、合沁果……等各色寓意多子多福的干果,被摆满了案子。

如今,鹅黄的纱帘被换成了大红色,越过纱帘,刚到里间,便有丝丝凉意来袭,而大红的百子帐完全吸引住了乐来兮的目光。

那帐子秀的可真漂亮,精致,金丝银线描绘的百子图在红光里若隐若现,缎面的最上层,还被裹了一层红纱。

“兮儿,你还满意么?”北冥即墨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

乐来兮笑而不语。

北冥即墨却感慨道:“假如日子可以重回到初见你时,我定会八抬大轿的迎你入府,然后宴请宾客,告诉天下人,本王娶妻了。”

乐来兮心里美滋滋的,可是面上却撅着小嘴儿,“娶妻?你不是娶过了么?”

北冥即墨一把将她扳过,捧着她的小脸儿道:“来兮,你可不老实。”须臾,他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放心,明日本王就下令将她们全部遣散,而后,本王的王府里,只有乐来兮一人。”

“什么?你要将她们全都遣散?那她们去哪儿?”乐来兮直摇头,“我不同意!”

“北冥,我不是早和你说过了吗?那些,我不在乎的!”

“可是,我在乎。来兮,你放心,我会给她们足够的安身钱,宅子,也可以与她们购置好。”

“你这么做,是在表明你的决心吗?可是,我要你这个决心做什么?你把自己的真心交给我,就够了!”

“假若你真的要一意孤行,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殿下……”说到这儿,乐来兮顿住了,良久,她轻道:“你若心中有我,中间隔着万万人又如何?”

“可是,来兮,我想给你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

“两个相爱的人,只要心中有彼此,无关乎形式。”

乐来兮深吸一口气,看着他道:“这个世界与我们那里不同,在我们那里,女性拥有很高的社会地位,无论老公死了、出轨了、犯错了,甚至是没有犯过任何错的模范老公,只要女方提出离婚,不想过了,大家便会好聚好散。但是,这里不同,女人一旦被休弃……殿下,她们的结果你比我懂,她们将会被世人唾骂,看不起,可是凭什么呢?她们招谁惹谁了?她们嫁给你,根本不是她们的本意,所以,殿下……”

“来兮,别说了,我明白。”北冥即墨将她拥入怀中,“我听你的就是了。”

“夫人,浴汤已经备好,请夫人沐浴。”帘外,飞霞低头轻道,声音透着小小的激动,别人不知,她可是懂得内幕的,那就是,夫人与殿下,至今还没有圆房。(未完待续)

第142章 圆房

浓浓的浴汤,热气蒸蒸日上,一如乐来兮此刻的心意,模糊不清。

倚在池壁的她,半天没动上一动。

她承认,刚才,她对北冥即墨说了假话,她对北冥即墨说,两个相爱的人,只要心中有彼此,无关乎形式。

老天!鬼才相信这样的话。既然相爱,怎么会不在乎?爱情,就是彼此完整的拥有,不容许有瑕疵,不容许第三者插足,从本质上,爱情,是一种非常自私的感情,说不在乎,要么是假话,要么是真的不在乎,如果那样,便不是爱情了。

可是,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她又能怎么办?这样一个时代,这样一种环境,这样的人际关系……

她无法做到,以所谓的爱情至上的理由,去让一些原本享有安逸生活的女人们的下半生过的悲惨无比,不仅她,但凡有点儿良知的女人,都做不到!

更何况,那些女人,本性都很善良,几乎与世无争,为什么不能与她们和平相处呢?

也许,老天觉得,在那一世,自己是孤儿,所以,这一世,就让自己多一些家人,家人……虽然有些特别,但是,乐来兮接受……

想到这儿,乐来兮倒释然了。

“飞霞,过来帮我搓搓背。”

乐来兮哼着小曲儿,欢快喊飞霞。

片刻之后,只觉一双手拿着巾帕覆上自己的双肩,轻轻揉起。

“嗯,小丫头,多日不见。手感越来越好了。”

“嗯,只搓背就好,不用前面……前面不用,飞霞,飞……”乐来兮打掉了那两只绕过肩膀。想要不怀好意乱摸的爪子,惊的跳起。

“飞霞,你,你太放肆!”乐来兮登时拉下脸子,转身。

当她看见一双笑的甚至得意,并在她身上各处流转的星眸的时候。整个人惊呆了,下一秒,乐来兮“噗通”一声坐在了浴池中。

忽而,屏风外响起了飞霞的声音:“夫人,婢子在呢。您有何吩咐?”

“你下去歇着吧。”北冥即墨用少有的温和的声音吩咐道。

“夫人,你的脸红了……”北冥即墨压低着嗓音,邪魅的道。

此刻,那张刀削般绝美的容颜上,满是遮不住的坏笑,一双星眸深不见底,仿佛要把乐来兮吞噬。

乐来兮被这么一调侃,顿时遮住小脸儿。结结巴巴道:“你,你,不用你帮忙了。我自己来……”

“哦?”北冥即墨放下手中的巾帕,微微点头,“既然夫人不用帮忙,那为夫就不帮了。”

这感情好!乐来兮那张红透的小脸儿上顿时笑面如花。

只是下一秒,她整个人再次不淡定了。

“你,你干嘛?”

北冥即墨一边脱着外袍。一边笑道:“沐浴。”

“……”乐来兮的舌头有些打结,再次激动的站起身来。直摆手。

瞬间之后,又大叫一声,再次蹲了下去,只露一个小脑袋,浮在水面。

而此时,北冥即墨已经笑的前仰后合,通身只剩下一条亵裤。

“夫人刚刚说的no,是什么意思?”北冥即墨一把扑了过来,霎时,四周白花花的水花溅起……就在乐来兮双手捂着小脸儿时,整个人已经落入北冥即墨的怀里。

此“怀”非彼“怀”,这种极亲密的接触方式,还是第一次,乐来兮不由得浑身蹦的紧紧的,不自然的往后退。

“兮儿,放轻松。”北冥即墨小声的在她耳边说了句。

不知为何,乐来兮从来没有发现,北冥即墨的声音是如此的有磁性,打在她心房,瞬间激起无数的涟漪。

“看着我。”北冥即墨再次低沉道。

北冥即墨这么一说,乐来兮反而将头埋的更深了。

北冥即墨清亮的笑了两声,玉指勾住了她的小脸儿,霎时,四目相对……

乐来兮怔住了,这情形,好熟悉……她又想起了与他初见时的情景,那时,他高傲,他冷漠,他霸道,他三番两次的挑起自己的下巴,然后被自己的打掉……

“在想什么?”北冥即墨柔柔的低问,没等她回答,又低道:“本王想起了初见你的情形,来兮,你知道吗?当本王第一次挑起你的下巴时,有那么一瞬间,脑子出现一片空白……来兮,那时,本王就暗暗下了决心,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在本王的身边。”

原来,他们两个想起了同一件事,乐来兮禁不住心头一热,眼眸荡漾出绵绵笑意……北冥即墨看呆了,下一秒,突然含住了她的蜜唇……

瞬间,他的舌熟练撬开她的贝齿,灵巧的舌勾住了那抹丁香小舌,与之嬉戏。过了许久,回过神儿来的乐来兮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双手环紧了他的脖子,笨拙的吮吸……

都这么久了,这个女人仍未学会接吻!这动作,哪里像是接吻,明明是在吸奶!不过……被她这么认真的拨拨弄弄,吮吮吸吸,北冥即墨下身的火苗儿“嗖”的一瞬,燃烧起来,霎时,愈来愈盛……

“小妖精!”北冥即墨呢喃一句,箍紧了她,正在努力回应某爷的乐来兮猛然打了个激灵,扭动着小蛮腰,想要后退……老天,有个硬邦邦的东西,突然抵住了她的小腹,让她瞬间想逃。

她这一扭动不要紧,北冥即墨的火,彻底上来了……小妖精,真是让人惹火的小妖精,天知道他怎么会忍耐这么久才决定把她吃干抹净!

下一秒,北冥即墨站起身来,巨大的火龙浮出水面,直挺挺在乐来兮的眼前,“啊!”乐来兮惊叫一声,小手捂住了双眼,小脸儿红到脖颈。

“你,你,你……”她的舌头不知怎么了,不甚灵活,想要说话,却在原地打起了结。

“我怎么了?夫人……”北冥即墨邪魅的坏笑,眸光甚是惬意的盯着眼前的小绵羊,吃掉前的戏耍,也是十分有趣儿的。

就在乐来兮不知所措的时候,北冥即墨一把将她抱出了水池,乐来兮只觉浑身一凉,绷紧了身子,须臾,北冥即墨拿过一条大红的锦披将她裹住,越过空荡荡的大殿,二人走进了里间。

乐来兮瞪大了眼睛,她只觉现代人开放,没想到某爷与之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自己擦吧……”乐来兮低着头,红着脸,小手想要扯过他手中的巾帕,可是,北冥即墨并未答应,他细细密密的将她身上擦干,而后拿锦袍与她披上,这才转身离开。

自始至终,乐来兮都没将头抬起。

而从这一刻起,她的心开始越跳越快,简直要跳出嗓子一般。

北冥即墨离开了一会儿,当他回来时,手里多了两个酒杯。

“兮儿……”他将酒杯递给乐来兮,在软榻上坐下,“看着我!”他轻声命道。

乐来兮终于抬起了眸,在触到他那敞开的锦袍内光洁有力的胸膛后,又迅速的低下。

饮了合衾酒,乐来兮紧张的几乎不能正常呼吸……

“兮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北冥即墨拥她入怀,目光紧张怜爱的道。

“我……我……好紧张。”乐来兮不敢看他,“我,有些,害怕。”她终于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北冥即墨抚了抚她的小脑袋,温柔一笑,俯在她耳边道:“别怕,我会,很温柔的……”

话毕,北冥即墨大手一扬,一阵清风过,软榻上的纱帘自动闭合。

“兮儿,你真美……”北冥即墨柔柔的吻上了她的双唇,如他所言,他的动作真的很轻柔,满含着怜爱与不舍,渐渐的,乐来兮放松了心情……

感受到她的身子逐渐柔软,北冥即墨慢慢开始增加了力度,缠.绵温软的吻,开始变得如密密急急的雨,再后来,变得如狂风巨浪,乐来兮的呼吸开始浓重……

她很奇怪自己的反应,从前,她与北冥即墨接吻的时候,身子从来没这般反应过……对于北冥即墨那只四处游离的手,她充满着抗拒,却又十分的渴望……那种不想要却又想要更多的感觉,让她倍感奇异而陌生。

“嗯……”轻盈一声,突然从她的喉间发出,很奇怪,很羞涩,乐来兮的小脸儿已经红的掐出水来……

听到她的反应,北冥即墨的唇再次覆上她胸前的高耸,加快了速度,细细密密的啃噬起来,与此同时,他的手沿着她的小腹一路下滑……

霎时,乐来兮浑身悸动不已。

在那只大掌的拨拨弄弄下,那片密林已经泥泞不堪,须臾,北冥即墨嘶哑着嗓子,低沉道:“兮儿,我来了……”

乐来兮大脑一片懵懂空白,当下身传来刺痛的时候,她才明白,他的那句“我来了”到底是何意……

她真的好紧致,在那股紧致的包围下,北冥即墨已经快疯了,但是他不敢动,直到乐来兮眉间的皱纹渐渐变淡时,他才开始慢慢动起……

折腾到大半夜,直到乐来兮疲惫的眼睛睁也睁不开时,北冥即墨才又再次释放了自己,而后,在她身边躺下,盯着那张娇艳绽放、妩媚动人的小脸儿,北冥即墨既惬意又后悔,惬意的是,自己终于完全拥有的了她,后悔的是,为何没有早一些?(未完待续)

第143章 自由

次日中午,乐来兮在小银狐的反复拨弄下,慢慢睁开双眼。

窗外,夏日明媚,隐隐约约的,已经能听见蝉鸣。

“淘气,你好讨厌。”乐来兮不满,打了个哈欠,再次倒在榻上。

淘气被无视,很是不甘,再次用爪子挠了挠乐来兮的小脸儿,发出“咕噜咕噜”的不满声。

乐来兮眯着水眸,拧了拧淘气的小耳朵,“我好困,一边儿玩去!”

就在这时,坐在小榻上品茶的南荣富娴再也忍不住,咯咯笑起。听见南荣富娴的声音,乐来兮猛的一惊,在软榻上打了个滚儿……

“富,富娴,你什么时候来的?”

飞霞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夫人,您要不要起身?快晌午了。”

“快晌午了?”乐来兮猛的打开纱帘,将半个身子探出来,下一秒,从两个女人既吃惊又羞涩的表情上突然意识到什么,赶忙红着脸钻了回去……

衣衫不整不是问题,关键是她的脖子上、肩上、手臂上全是细细密密的那什么的印记……

“北冥即墨,你个天杀的!这次真是害惨我了!窘死了,窘死了……”坐在软榻上的乐来兮,捂着小脸儿,不满的嘀嘀咕咕。

南荣富娴与飞霞相视一眼,皆捂嘴偷笑。

南荣富娴清了清嗓子,柔声道:“姐姐先沐浴梳洗,我在大殿等姐姐。”

“哎!好!”乐来兮欢快的答应,而后将窝在她怀里的小银狐推到一旁,怕它生气,又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乖哈……等会儿再和你玩儿。”

乐来兮以火箭般的速度冲下软榻,无奈,力不从心,双脚刚走了两步,“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乐来兮彻底窘了,许久也没将头抬起,暗暗的把北冥即墨骂上了几千遍。

飞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将她搀起,“夫人,您慢着些。昨日您初次承恩,还不适应。”

呱呱……乐来兮红着脸,被眼前一脸淡定的飞霞给吓傻了,脑子彻底凌乱……这还是那个连恋爱都不曾谈过的飞霞吗?我怎么觉得这么像飞嬷嬷呢?

神奇的娃子,咱说那事儿的时候能不能不这么。吃馍喝汤的感觉……

飞霞被乐来兮盯红了脸,不知所措的道:“夫人,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啊?”乐来兮回神,摇头,“啊不!舒服!很舒服!”

啊呸!舒服个大头鬼!大早上的,我竟然被这丫头给绕进去了!

乐来兮顾不上面红耳赤的飞霞,赶忙沐浴、梳洗,半个时辰。清清爽爽的站在了南荣富娴的面前。

“姐姐,快传膳,我都饿了!”南荣富娴冲乐来兮撒娇。低头瞅了瞅自己的小肚。

“哎,好的!”乐来兮欢快的与飞霞使了个眼色。

“慢着,飞霞,我要吃卤和蹄,八宝榛鸡,烧乳鸽。哦,七彩燕菜一定不能少。另外,再来一壶温酒。七岭女儿红吧!”南荣富娴淡淡的甩出自己的菜单,全然不顾已经彻底凌乱的乐来兮。

此时,南荣富娴的样子,好像梁山好汉里的武松,“去!给爷弄壶烧刀子!顺便再来二斤牛肉!!”

这么世界真特么玄幻了!可悲的是,只是她跟男人睡了一觉的功夫……

见她那傻傻的模样,南荣富娴撅着小嘴儿道:“姐姐,吃你一点儿肉,不心疼吧?”

不心疼!当然不心疼!乐来兮的头摇成了拨浪鼓,吃吧!吃吧!我身上都是肉……

乐来兮小心翼翼的在南荣富娴身边坐了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却被她一把打掉。

“我没发烧!”她当然明白乐来兮的意思。

倏尔,她的小脸儿笑成了一朵儿花,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确切的来说,是一方带字的巾帕。

“姐姐,你看,这是什么?”南荣富娴将巾帕在桌子摊开。

“休书?”乐来兮惊的叫起,而后迅速的浏览一遍,再次惊道:“这是北冥即墨给你的休书?”

“错!”南荣富娴打断了她,“这是我讨要的!”不是他给的。

“你傻啊!”乐来兮火冒三丈,“富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知道休书对女人意味着什么吗?”

“别人我不管,对我来说,意味着,自由!”她将自由二字咬的热别紧。

“什么自由!富娴,你疯了!休书对你们这里的女人,意味着荣耀、地位、安逸……等等一切,都不复存在!”

“什么叫我们这里的女人?”南荣富娴微微皱眉,须臾,微微点头,“也是,姐姐不在我们这里长大,算不得这里的人,但是,姐姐,这可是你给我说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这话确实是她说的,记得有一次她在漪兰殿喝醉了,胡言乱语的时候顺带着说出的。

“可是,姐姐如今怎么也把那些莫须有的荣耀、地位、安逸放在了眼里?”南荣富娴的话很轻,可是乐来兮听着,却像是她的指责。

定了定神,乐来兮认真道:“富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什么?不知为何,此时的乐来兮,已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姐姐再看,这是什么?”南荣富娴从怀里又掏出一个东西,撂在乐来兮面前。

家书?“这是……”

“这是我父亲的家书。”

“前些日子,我问父亲,温岚到底去了哪里,如果他不说实话,我立马死给他看!”

“后来,父亲来了信儿,他说,其实温岚并没有死,当年只是为了让我死心。他才故意骗我说,温岚已经死了。”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乐来兮终于笑了,而后,问道:“好好的。为什么要突然问南荣将军这个问题?”

南荣富娴长长的叹了口气,“姐姐当时和独孤先生一起带兵去了京城,生死未卜……当时我就想,假如姐姐和殿下、独孤先生真有个不测,我真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可是。在我死之前,必须要弄清一件事情,那就是父亲当年,有没有说假话,知道了真相。即使立刻去死,也无憾了!”

这话让乐来兮无比震惊!

眼前的南荣富娴让乐来兮恍惚,这还是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柔柔弱弱的南荣富娴吗?她变了……变的像一个人……

乐来兮望了她许久,倏尔笑了,倒像是初来这个世界的自己。

说来有些可笑,别人变成了自己,而自己,却渐渐的更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可是。富娴,除了拿休书这条路,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吗?难道就不可以和离?”

“姐姐你糊涂了!我只是殿下的姬妾。又不是正妻,哪里有资格和离?”

只有正妻才可以和离……妾,只有被休的份儿……乐来兮心中陡然一紧,眼中神色黯淡下来。

南荣富娴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自顾自说道:“殿下本来打算与我安排,让我换一个身份。可是我没同意,假如我随随便便放弃了自己的姓氏。不仅有辱自己,更是对不起整个南荣家族。况且。我不想变得此生都无法与父亲相认!”

不愧是将军的后代,乐来兮突然觉得自己看错了,南荣富娴表面上看起来柔柔弱弱,其实,她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女人,也是一个非常聪慧的女人。

她懂得藏拙,懂得退让,懂得装弱,而这些表象的背后,她从未放弃过自己的追求与坚持!而你,乐来兮,看起来很强大,其实,你是最脆弱的一个……

不知不觉中,乐来兮拿自己与南荣富娴相比,越比越觉得自己就是个胆小鬼。

二人说话间,午膳已经备齐。

南荣富娴不知是真的饿了,还是兴奋的过头,将形象、风度、优雅统统扔在一旁,吃的那叫一个酣畅,酒足饭饱后,她又撂下一个“炸弹”,“姐姐,殿下在王府大街的东头儿给我买了一处宅子,到了晚间,我就要搬过去了……”

“什么?富娴,你要走?”乐来兮不依,“为何一定要走呢?”

南荣富娴笑了,“当然要走的,我已经不算是王府的人,当然不能再住在这里……再说,我出去住了,也方便,方便去找温岚。”

“就不能多住几天吗?”乐来兮不知说什么好,冒出来莫名的一句。

“早晚都要走的,我知道姐姐想我,不过,咱们离的不远,坐马车一会儿子就到,那宅子我上午已经去看过,既宽敞又别致,我很喜欢。”

原来她今儿是来道别的,乐来兮这才发现一个事实。

“等晚上我去送你,没有见到我的人,你决不许走!”乐来兮使劲儿的攥着她的手腕,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

南荣富娴重重的点了点头,乐来兮这才放她离去。

等她走后,乐来兮倚门望了许久,也没动地儿。

那神情,看的飞霞、似锦鼻子陡然一酸。南荣主子的秘密,她俩虽说不是门儿清,也算略知一二的,二位主子视她们为心腹,所以,有时候说些私密的话,并未刻意回避。

按理说,南荣主子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她俩该为她高兴,可是,一想到南荣主子要离开王府,谁心里都不是个滋味儿。

想当初,安乐、安康还活着的时候,她们主仆六人玩儿的那叫一个高兴,赏花遛鸟儿、望梅赏雪、喂金鱼、采棠花、滚汤圆儿、做蛋糕、庆生日、围着大桌子做姨妈垫儿……

太多太多美好的时光,让人总忍不住回想。

后来,皇宫经历了一场隐秘的内乱,每个人的心里都经历了一场九死一生的煎熬,如今,两位主子好不容易才见面,却又要分离,就连她们二人一想到这里就想哭,更何况是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主子们呢?(未完待续)

第144章 流言

晚间,乐来兮从南荣富娴的新宅回到幽兰居,恰巧,北冥即墨也从北营回到了王府。

“你们主子用晚膳了吗?”走进幽兰居大殿,北冥即墨问向飞霞。

“回殿下,还没。主子刚从南荣……小姐的新宅回来,主子说,她累了,不想吃饭。”飞霞瞅了瞅帘内,小声的回道。

坐在软榻上的乐来兮,将飞霞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中,那句“南荣……小姐”甚是刺耳。

北冥即墨因对乐来兮的行踪了如指掌,所以明白症结所在,只对飞霞吩咐道:“去与夫人端膳来。”

飞霞点头,急急走了出去。

穿过纱帘,北冥即墨走进了里间。原本正坐在软榻上发呆的乐来兮看见来人,忙扭过身子,将榻上的纱帘放了下来。

“夫人为何不用晚膳?”北冥即墨小心翼翼的拉开纱帘,对着那尊小小的身子,温柔问道。

乐来兮没好气的答:“不饿。”

“不饿也要用膳,不然伤了身子怎么办?”

“那也不用你管!”

“你是本王的夫人,本王怎么会不管?”

直到北冥即墨扳过她的身子,才发现,那张小脸上满是泪痕。

顿时,北冥即墨的心,微微作痛。

“来!兮儿,不哭。”大掌照着她的小脸儿上抹了抹,“我明白你与南荣要好,只是,她执意要休书,并以死相逼,我只好应了她。”

“虽然她离开了王府。但是好在不远,你若想她,可以随时去她的新宅。”

“你放心,她的家丁、贴身侍卫、婢女,都是我亲自挑选的。”

他说的一切。乐来兮今日都见了。从衣食住行到各个细节,北冥即墨的确安排的很周到。

“可是,我就是担心,假若她找不到温岚,该怎么办?”乐来兮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这是一整天来。她心里不快的原因。

“假若她找不到温岚,她的家族又不再接纳她,她该怎么办?”这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

“温岚?”北冥即墨先是一怔,倏尔恍然大悟。

乐来兮只顾担心南荣富娴,倒把这事儿给忘了。

观他神情。乐来兮故作不悦道:“怎么?你是不是觉得不舒服?她做着你的夫人,心里却装着别的男人!”

“假若一年前,定会!”北冥即墨回的认真,“但是,现在,我为她感到高兴。”

真的吗?乐来兮撅着小嘴儿,盯了他一会儿,须臾笑了。“这还差不多,这个答案,不够好。但是,够诚实!”

“是么?”北冥即墨笑的温柔,“其实,我早就猜测她心中有人,只是没想到,会是温岚。”

“这话何意?你认识温岚?”乐来兮很激动。

“不认识。只是听说过。”顿了顿,北冥即墨又道:“你放心。温岚,她会找到的。”

虽然他的语气只是稍稍有些肯定。仍让乐来兮激动不已,“那你有线索?”

北冥即墨微微点头,“只是,还不确定,若有消息,我第一个告诉你。”

听了这话,乐来兮如吃了安心丸,她相信北冥即墨的话。至少,北冥即墨话中传达了一个意思,那就是,温岚,真的没死。

没死就好,没死就有希望。

飞霞端来了晚膳,乐来兮忽而胃口大开,见她吃的开心,北冥即墨渐渐舒了口气。

“你怎么了?”用完膳,乐来兮这才注意到,北冥即墨的眉头一直微皱。

北冥即墨并未直接回答,走下小榻的他,抬头望着窗外的漆黑夜空,久久未语。

一直以来,他都是极为淡定的,可是这次,乐来兮能感到,他遇见了大麻烦。

“真不知何时,才能得一方安宁!征战沙场那么多年,其实,我最渴望的就是,有一天,可以不再打仗,永远都不要打仗!”

“战神,这个名字,我真希望有一天,亲手将它埋葬!!”

他的话,如颗颗小石子,刹那间的功夫划过湖面,荡起无数层涟漪,最终,那些涟漪交织在一起,将乐来兮的心湖弄的乱糟糟,成一团漩涡……

又是烽火狼烟起了么?他又要出征打仗了吗?

没有哪一个时刻,乐来兮是如此的憎恶战争,从前,她只觉与自己无关,可是,这次……

北冥即墨看出了她的担心,温和一笑,拥她入怀,“别担心,来兮。”

乐来兮闭上双眸,一语不发的窝在他的怀中……怎能不担心?

二人心事重重,直到半夜,才昏昏睡去。

次日一早,当乐来兮醒来时,已经不见北冥即墨的踪影,乐来兮知他去了军营,便唤飞霞。

“外面何事?”好吵!

“回夫人,几个不懂事的小婢女在偷偷议论南荣夫人的事儿,正被似锦训斥呢!”飞霞甚是愤恨,“对这些不懂事的小蹄子,就该狠狠的教训一番,不然都反了天了!”

乐来兮笑着摇摇头,哪里没有东家长,西家短的嚼舌根子的人呢?

“她们都在说什么?”

飞霞低头,“没,没什么,夫人,婢子为您梳洗。”

乐来兮未动,盯着飞霞,皱眉。

“她们说,殿下为了夫人,将南荣夫人休了……她们还说,殿下为了夫人,会休了所有的人,连正妃也不例外……”

她们真这么说?乐来兮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流言,来势真的很凶猛!

然而,幽兰居只是个缩影,就在此时,整个王府已经沸沸扬扬,更为难听的话,刮进了每一座宫殿。

椒兰殿的偏殿里,正在诵经拜佛的江蒂娥。再也承受不住!

“玲珑,快去看看钰珑回来没有!”

得了江蒂娥的吩咐,玲珑着急忙慌的走出了佛堂,刚踏出门口,恰好与钰珑碰了个对面。

“什么情况。快说!”玲珑对钰珑催促道。

钰珑喘了口气,望着江蒂娥道:“娘娘,漪兰殿此时已经空了,现在里面只剩下几个日常清扫的婢女,听她们说,南荣夫人是昨天夜里悄悄搬走的。至于去了哪儿,她们也不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江蒂娥猛然后退了两步,呢喃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可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猛的,江蒂娥转身,望着佛像,扑通跪了下来,霎时,泪雨涟涟,“佛祖,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弟子之前是犯过一些错。可是,弟子真的已经在诚心悔过!佛祖,您是看得见的!弟子每日里吃斋、诚心膜拜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是,到头来却要落得个被休的下场……”

说到这儿,江蒂娥已经泣不成声……

而站在她身后的玲珑和钰珑,已经哭惨了。

“她就真的这样容不下人么?她当真要赶尽杀绝?佛祖,您开开眼吧!!佛祖……”

江蒂娥哭到痛处。俯在地上,久久未起。

站在门外要通报事情的小婢女看到这景象。顿时吓呆了。

“何事?”玲珑转身,抹了一把泪。问道。

小婢女忙低头回道,“皇甫美人到!”

“下去吧,你今日看到的,胆敢泄露半分,小心你的皮!”

“婢子不敢!”小婢女吓的面色发黄,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

擦干眼泪,在玲珑的搀扶下,江蒂娥回到了正殿,刚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发红的眼。

皇甫嫣然病怏怏的对她低头行礼,声音已经沙哑。

二人相视一眼,对一切,已经心知肚明。

“姐姐,我们该怎么办?”皇甫嫣然说了两句,又开始断断续续的抽泣起来。

江蒂娥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皇甫嫣然竟对着她流泪。

一个自恃清高、才艺绝佳的美人,竟也有这么一天,此时,她心中没有半分欣喜,有的,只是惊讶与共鸣。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同病相连吧!

“姐姐,妾知道,妾性子冷傲,不喜与人来往,又自持些雕虫小技,自恃清高,姐姐不喜妹妹。从前,仗着这些自以为是的东西,妾尚且能得殿下些怜爱,可是,近来,妾身体愈发不好,又不会卑躬屈膝的邀宠,便逐渐受到殿下冷落……”

说到这儿,皇甫嫣然抹了一把眼泪,“可是,妾无怨言,一切都因为自己福薄,妾也不敢多想,只想安安稳稳的度日,了却残生。可如今……竟连这样一个机会也不得……”

“呜呜呜……”皇甫嫣然再也说不下去,俯在案子上大哭,丝毫不顾及身份、形象。

江蒂娥本就被她这番话说的泪雨涟涟,如今,见她毫无顾忌的哭的凄惨,越发觉得悲怒,倏尔,她狠狠的拍了下桌案,怒道:“皇甫,你不必心伤,咱们在这里哭泣也没用!这一切到底是如何发生的,你我心知肚明,现在,你跟着我,咱们立刻去找那小贱人讨个说法!我就不信,这天地黑白还能反了不成!没见过哪位王爷为了一个小妾把正妃都休了的道理!当然,还有你!”

皇甫嫣然被她这么一说,忽然停止了哭泣。

江蒂娥又道:“即使是王爷,也不能没个正理就把咱们都休了,我们又没有犯七出之条,唯一的一点儿,就是现在殿下还无后,本宫生不出孩子,这点儿本宫并不否认,可是,本宫也是着急啊,无论纳妾,还是督促你们,本宫也是忙前忙后,可王爷不愿给孩子,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不能等了!绝对不能等了!今日,一定要找那小贱人讨个说法!!(未完待续)

第145章 打罚

江蒂娥气势雄浑的带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椒兰殿的门,那架势,绝对给人一种正妃崛起的感觉。

流言有了新的进展,还是实质性的,霎时,王府的各个角落的议题从“王爷宠小妾欲休王妃”换成“正妃决心逆袭斗宠妾,且看谁是赢家。”

对于这场“战争”,有人说,一个已经失宠的正妃,还斗个什么劲儿,这不是拿鸡蛋砸石头么?可有的人却不以为然,摇头道:“你们不要高估王爷对东极夫人的宠爱度!正妃毕竟是正妃!”

就在合府上下,新一轮的流言上场时,乐来兮已然获悉江蒂娥的行动,此刻,她正在西殿与淘气梳理毛发。

“夫人,夫人!”似锦尖着嗓子,跑了进来,“夫人,正妃娘娘带着一群人朝咱们的幽兰居“杀”过来了!”

似锦有些小惶恐,无论正妃多么不得宠,可是她仍掌握着王府大权。

乐来兮瞥了似锦一眼,并未动。“杀”过来了?小样儿,这动词用的,真贴切……

“我知道了,先把她们请到正殿,我稍后就到……哎呀,淘气,别动,马上就好了。”

不知是不是正妃那群人太震撼,小淘气也开始不老实乱动,刚梳理好的毛发顿时又乱成一团儿。

片刻之后,坐在幽兰居正殿的江蒂娥不耐烦了,手掌狠狠的朝桌案上一拍,怒道:“东极夫人在何处?为何不来见本宫?莫不是做贼心虚?”

这话正被临窗的乐来兮听见,轻轻走来的她,微微一笑。“娘娘说谁做贼心虚呢?”

“莫非娘娘丢了东西不成?”踏过门槛,乐来兮昂头,对着坐在正位上的江蒂娥轻轻一笑,福身行礼。

江蒂娥攥紧了帕子,努力让自己的心绪镇定。倏尔,笑道:“妹妹这话问的好,本宫确实丢了东西!并且,还是本宫最宝贵的东西!”

“哦?娘娘不妨说来,兴许我还可以帮您找一找。”

“乐来兮!你不要太过分!”江蒂娥再也矜持不住,“你抢走了殿下的宠爱。现在又虎视眈眈的觊觎正妃的名分,不仅如此,你竟怂恿着殿下全都将我们休了,连条活路都不给我们留,乐来兮。事到如今,你还在装什么好人?”

说这话时,江蒂娥看了皇甫嫣然一眼,刹那间,皇甫嫣然将头埋的更深了。这个动作,让江蒂娥尤为恼火,看看,乐来兮这个小贱人有多猖狂。就连平时高高傲傲的皇甫美人,此刻在这小贱人面前连头也不敢抬起!

乐来兮强忍着心中的怒气与憋屈,轻道:“娘娘这话从何而来?我何时抢走了殿下的宠爱?我何时觊觎正妃的名分?我又何时怂恿殿下。让他把你们全休了?”

“哼!我原本以为你还算个敢作敢当的,怎么,做都做了,不敢承认么?如果不是因为你,南荣夫人好好的,为何会被殿下一纸休书打发出府?乐来兮。别人也就算了,南荣与你的交情那么好。好到我曾经都羡慕的份儿上,你竟然如此对待你的好姐妹。乐来兮,你做事真的令人心寒至极!”

乐来兮心中一紧,她就知道江蒂娥会拿南荣富娴出事,定了定神,乐来兮解释道:“娘娘误会了,殿下之所以会给南荣夫人休书,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约定,至于具体为什么,恕我不能说明!”

“哈哈!”江蒂娥大笑,“乐来兮,你连撒谎都不会!这世上,竟有女人上赶着问夫君要休书的!你当本宫是三岁的小孩子吗?”

“总之,事实如此,娘娘信也罢,不信也罢!”

乐来兮被江蒂娥步步紧逼,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冲动,她真想把北冥即墨揪回来,让他自己与这些女人纠缠!

江蒂娥见她那副好似无所谓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既然如此,那休怪本宫不客气了!殿下就是要休,那也要过了今儿再说!他一日不休我,我就是安尊王府里的正妃,今日我就要办你,我看谁敢拦着!”

说着,江蒂娥就要传人,上家法,这时,皇甫嫣然突然走了出来,冲江蒂娥直摇头。

“姐姐莫气,且容妾与东极姐姐说几句。”

皇甫嫣然上前一步,周身仍散发着遮不住的清冷,但是面容,要比从前柔和的多。

乐来兮静静的望着她,只等她开口。

“东极姐姐。”皇甫嫣然先对乐来兮行了个福礼,一双红的发肿的眸子微微低垂,这一声东极姐姐叫的有些喑哑。

“自姐姐入府以来,妾心里,其实非常仰慕姐姐,姐姐的才能,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只是,妾为人孤傲,不善言谈,故而,很多时候,许是令姐姐心生厌恶。在此,妹妹还请姐姐原谅,那些都是妹妹的无心之过。且如今,妹妹不得殿下恩宠已久,妹妹也没有别的奢求,只求在有生之年,有个落脚之地,了却残生。所以,妹妹在这里求姐姐,无论是不是殿下的主意,恳求姐姐帮帮忙,让殿下打消这样的主意,妹妹在此,给姐姐谢恩了!”

皇甫嫣然声音冷淡,说的不卑不亢,可就是因为此,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无奈的柔弱,好似一个原本就该高高傲傲的公主,不得已,要做出一些屈辱的姿态。

那情形,看的人心疼。

然而,更让人心疼的是,下一秒,皇甫嫣然低头走到乐来兮面前,突然跪下,与乐来兮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这头磕的,一屋子人都惊呆了。

江蒂娥张大了嘴巴,几乎不敢相信!霎时,她紧紧的闭上双眼,狠戾的叫道:“来人,本宫要狠狠的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来人!来人!上家法!上家法!”

此时,江蒂娥整个人看起来,已经疯了……

“不,不,正妃姐姐,您不能这样,殿下知道会生气的!正妃姐姐,您息怒,您息怒……”皇甫嫣然爬到江蒂娥面前,死死的扯着江蒂娥的裙角,声泪俱下。

“皇甫,你快起来!万不可这般低看自己,这样只会让那些原本就嚣张无比的小人更加得意!”在江蒂娥狠狠的命令下,藤条凳、刑仗很快被搬了进来。

霎时,大殿里的温度下降了几分,而那刑仗上的斑斑血迹,看的飞霞、似锦二人心里直发慌!

乐来兮冷冷望了一眼皇甫嫣然,慢慢站起,刚要靠近藤条凳,却被飞霞一把拦下,“夫人……您不能去!”

乐来兮瞪了飞霞一眼,傻丫头,真当你主子要去“领赏”吗?白痴!

“皇甫美人!”乐来兮走近了皇甫嫣然,俯身笑道:“其实,你没那么低贱!”

乐来兮说了这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在皇甫嫣然复杂的目光下,走近了条凳,抬腿就是一脚,条凳在地上滚出了几个花样儿……

“你!”江蒂娥本以为她走近条凳是要乖乖受罚,没想到她会来这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来人,快来人呐!”江蒂娥几乎怒吼,因为用力,瘦削的脸庞有些狰狞,见几个小厮进来,江蒂娥即刻命道:“把这贱人个本宫绑起来,关进小黑屋,给我狠狠的打!照死里打!!”

“我看你们谁敢?”乐来兮冷静喝道,刚要上前抓她的小厮被喝的定在原地。

“都给我上!谁要是不听本宫的命令,本宫就把他的耳朵给割下来,喂狗!!!”江蒂娥张牙舞爪,袖袍甩的哗哗作响,乐来兮瞅了她一眼,冷笑一声,这人,也是真疯了……

那些小厮一听,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登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上前来便要扣乐来兮。

就在这时,幽兰居的大殿外,传来一阵齐刷刷的脚步声,须臾,似锦双手托着府卫调令走了进来,府卫都统领紧随其后。

“属下拜见主子!”都统领单膝跪在乐来兮面前,拱手道:“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乐来兮收回似锦手中的调令,瞅了一眼都统领,道:“把这些小厮,执刑者,全部请走,免得他们为难。”

“是!”

都统领长剑一拔,指着那些小厮、执刑者道:“请吧!”

江蒂娥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一切,直到她见都统领把那些小厮、执刑者全部带走,离去……整个人这才反应过来,须臾,她倒身在椅子上,喃喃自语,“殿下竟然把府卫调令都给了她,府卫调令……哈哈……哈哈……”

府卫调令在那个贱人手中!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整个王府都在她的操控之中!意味着她可以随意对任何人惩戒,践踏!

为什么?江蒂娥是多么的不甘!为什么殿下会那么的宠爱她,为什么?

笑够了,江蒂娥歪着脖子,对乐来兮冷道:“接下来,是不是要把本宫抓起来呢?来吧!来啊!!”

“我又不是你!”乐来兮冷冷的看了江蒂娥一眼,只觉头昏脑涨,刚要叫府卫使请她们各自回宫,下一秒却被江蒂娥整个人扑倒在地。

江蒂娥如疯狗一般,将乐来兮压倒在地,又捶又撕又咬,似锦与飞霞慌了,忙上前去拉江蒂娥,却又拉不动。见主子被如此欺负,似锦急了,对着江蒂娥的屁股又踢又跺,玲珑、钰珑一看,顿时怒了,上来就打似锦,一个撕扯似锦的头发,一个拧似锦的背……

顿时,一屋子鬼哭狼嚎,乱成一片。

“都给我住手!!!”

突然,一声怒吼传来,北冥即墨如嗜血的恶魔,怒火熊熊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未完待续)

第146章 宠爱

北冥即墨微眯着星眸,怒火冲天的在地上扫视一圈,见到乐来兮被几人压在地上,只露一个脑袋在外,顿时,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扭打的女人跟前,一脚踢飞了玲珑,再一脚,钰珑也飞了……

就这样,一脚接着一脚,竟连飞霞、似锦也没放过。

江蒂娥飞了很远,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一头碰在桌子腿上,登时,额头红肿了一片。

身上的“大山”终于被移走,乐来兮胸口倍感轻松,长长的舒了口气之后,被北冥即墨抱起。

江蒂娥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一个狠劲儿再次上来,大叫一声,朝桌子腿儿上再次撞去,一边撞,一边哀嚎道:“老天爷,我还活着做什么?让我死了吧!让我死了吧……”

“要作死一边儿去,别脏了幽兰居的地儿!”北冥即墨额间燃着熊熊怒火,再次给了江蒂娥一脚。

乐来兮挣扎着,从北冥即墨的怀里下来,在看到滚在地上飞霞、似锦时,只觉自己的心,被沾了辣椒水的鞭子狠狠的抽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飞霞!似锦!”乐来兮将她们二人搀扶起,怒了,“北冥即墨,你敢打我的人?”

被骂、被指责、被打、被辱,她乐来兮都忍了,可是现在,她的飞霞、似锦拼了命的保护自己,到头来却吃了窝心脚!

乐来兮不淡定了,她疯了一般扑向北冥即墨,对他又捶又打又踢又挠,“北冥即墨!你个混蛋!你敢打飞霞?你敢打似锦?我让你打!我让你打!我让你……”

每说一句。乐来兮便对他拳打脚踢一次,顿时,一屋子人凌乱了……

飞霞、似锦先是一怔,后来便是狠狠的感动……

说实话,当江蒂娥扑倒她们的主子时。她们二人顿时就想跟她拼了!可是,后来,每人都吃了北冥即墨一脚,心里都有种说不出的委屈,虽然她们偷偷的想,自己只是被迁怒……

而此时。看到乐来兮护犊子的样子,二人顿时泪流满面,觉得自己今日就是被打死了,也是值得的。

乐来兮越打越怒,越怒打的越急。北冥即墨动也不动,满眼心疼的任由她打,她闹……

“夫人,您别打了!夫人!求您不要再打了!”感动归感动,可也不能任由夫人这么打下去,当即,飞霞、似锦跪倒在地,求乐来兮开恩。

终于。乐来兮打累了,气喘吁吁的转身,小手一挥。怒道:“谁让你们跪下的?给我起来!暗香、绿影,快去拿雪花膏!送到后殿!”

话毕,乐来兮一手拉着飞霞,又一手拉着似锦,朝后殿走去,丝毫没有理会大殿的一切。

三人离开之后。北冥即墨才动了动身,望了望匍匐在地的江蒂娥。又看了看一直跪在一旁低头抽泣的皇甫嫣然,忽而冷笑。

他笑的极其阴冷。刺骨的冷,透人心魄的寒……

回过神来的江蒂娥,不觉颤了颤。

她一直为刚才的一幕费解,想了半天,她也猜不透乐来兮的心思。

按道理说,宠爱自己的男人回来了,不应该是装柔弱装可怜获取夫君的同情与怜爱而使别的女人受到严惩么?

又甚至说,她应该借此机会,正好劝说殿下将自己休了,以“不正正妃之名”,毕竟今日的行径,确实有辱正妃之名。

可是,自己所想的可能,乐来兮都没做,反而仅仅因为自己的婢女受了殿下的窝心脚,而大打出手,对谁?竟然对殿下!对一直宠她的那个男人,大打出手!

难道她不怕失宠吗?即使殿下是真心爱她,宠她。可是,毕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堂堂安尊王被自己的小妾打!传出去,安尊王的名声还要不要?

更过分的是,那个女人打完了,却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牵着自己的两个婢女疗伤去了,错不认!招呼竟也不打!

这一切,江蒂娥无法承受!假若她是个男人,她一定将乐来兮碎尸万段!

可惜,她不是!

老天爷!是你的眼瞎了还是我的眼瞎了?!

江蒂娥只觉心中在滴血,而眼前这个冷冷盯着他,未发一言的男人,将她的滴血凝固在半空……

“你们刚刚也看到了!”北冥即墨终于发了话,“乐来兮这个女人,很特别,很猖狂……”

他刚说到这里,江蒂娥心中便暗喜,莫非,殿下要惩处那个贱人?

哼!果然!那贱人恃宠而骄,触犯了殿下的底线!

可北冥即墨接下来的话,让江蒂娥彻底死心了。

“可本王就是喜欢她的特别,她的猖狂!”

“本来,本王是决定把你们全都休了,可那个女人死活不同意,她说,这里的女人活的很辛苦,一旦被休,不仅被世人耻笑,若家族不再接纳,还会衣食不保,一生凄惨无比。”

“本王不想惹她不高兴,所以便答应她,在你们有生之年,保你们衣食无忧。”

“可是,今天!你们触犯了本王的底线!知道本王的底线是什么吗?那就是,谁惹我的来兮不高兴,本王就让她不爽!”

“你们惹了她不高兴,转眼儿她就会生我的气,不理我,你们知道她不理我,我心里会有多难受吗?”

“瞧瞧你们干的好事!本王刚刚从她那里积攒的一点点宠爱,全部被你们毁掉了!”

“我的宠爱,被你们毁掉了!”

北冥即墨一句一顿,本来很平静,但是说到自己的宠爱没了时,再次怒了……

江蒂娥等人此时已经惊的无法言状,原来,宠爱,竟是这等含义……

良久。北冥即墨平复了心绪,接着阐述,今日,他要将这些女人处理的妥妥当当,然后去给他的来兮赔罪。

“南荣被休的事儿。是本王与她一早约定好的,自从她进王府的那天起,便想着如何离开,如今,她与本王一刀两断,也算是得偿所愿!”

“本王不知今日府里的流言从何而起。但是本王一定会找到那个造谣之人,然后,将她千刀万剐!”

说到这儿,北冥即墨慢慢走近了江蒂娥,望着脚下瑟瑟发抖的女人。冷笑,“你说来兮抢了本王对你的宠爱,本王想问的是,本王何曾对你有过宠爱?哦,或许有过那么一点点宠,但是,全都被你那一而再再而三愚蠢之极的行为给抹光了!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本王对你,绝对没有爱!因为本王在遇到乐来兮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

“或许说。你对本王有爱,但是,本王请你在说爱这个字之前,好好的想一想,你对本王的爱,到底有多纯粹。多干净!”

“你说来兮觊觎你的正妃之位,别开玩笑了。也就你,才把正妃之位看的那么重要!”

“以后。再也不要说,乐来兮要对你们赶尽杀绝的话,因为你们的活路,恰恰就是她给的!”

“另外,也不要羡慕乐来兮拥有府卫调令,暗门调令,金甲调令什么的,因为,她曾用这些调令救过本王的命!救过整个皇族的命!不然,这天下早就改了符姓!!若真那样,你以为,你还有喘气儿的机会!!!”

“不!假若没有乐来兮,你早就没有喘气儿的机会了!你个知恩不图报的小人!”

“炙烈!!”说到这儿,北冥即墨冲着殿外喊了一声。

“属下在!”下一秒,炙烈踏进了大殿,低头等命。

“送江正妃与皇甫美人回宫,请御医为她们疗伤。”

甩下这一句,北冥即墨大步朝纱帘走去……

其实,乐来兮早就为飞霞、似锦上了药,她本不想过问北冥即墨如何处理那些女人的事儿,怎奈,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便偷偷的从后殿跑到里间,隔着屏风偷听。

一开始,北冥即墨的话令她撅嘴儿不屑,可是越听到最后,她的心越紧,在她听见那句“在遇到乐来兮之前,本王根本不知什么是爱”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傻掉了……

而此刻,见北冥即墨突然朝纱帘走来,回过神的她,不顾一切的跑回了后殿,在飞霞、似锦不解的目光下,一溜烟儿,从后门消失不见……

一个时辰后,炙烈完成了任务,回幽兰居复命,其实,他也想看看似锦的伤势如何。

到了幽兰居,婢女却回报,殿下与夫人都不在,炙烈犯傻了……进,还是不进,这是个问题。

就在他在大殿门口左右徘徊时,似锦从大殿走了出来。

“你……”

“你……”

二人异口同声的开口,却在下一刻止住,低了头。

“你先说吧!”过了一会儿,似锦抬起头,红着脸道。

炙烈顿了顿,小声道:“你的伤怎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似锦腼腆一笑,摇头,“无碍,殿下只踢了我的脚踝,倒是玲珑、钰珑那两个小贱人,下手真狠,到现在我的后背还疼着呢!”

见他紧张,似锦又是一笑,“没事儿!夫人已经为我涂过药了,雪花膏呢!”

说到“雪花膏”三个字,似锦甚是得意。

炙烈点头一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两天你小心着些,别干重活儿!”

“你放心,夫人从不让我干活,我每天的工作就是陪夫人吃、喝、玩、乐!”工作一词,还是跟乐来兮学的,当时不觉什么,现在倒觉十分顺口。

“哦,对了!殿下是你请回的吧?”似锦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叫道:“谢谢你!若不是你请回了殿下,今日之事,还不知怎么收场呢!我们夫人,就是好性儿!要是我,绝对把那些胡搅蛮缠的……”

“嘘!”炙烈打断了她,微微摇头。

似锦突然住嘴,小脸儿红扑扑的,低下了头。

“你要说的,我都懂!……你不用谢我,若不是你拿着调令去叫都统领,我也不会知道幽兰居发生这样的事儿。”

似锦抬头,努努嘴,“是夫人偷偷把调令给我的。”

“嗯!得亏夫人有调令。”

“……”

二人静默一阵子,不知说些什么,似锦脸上火辣辣的,抬腿要走,却被炙烈一把拉住,“这个给你!”

什么?似锦接过小木盒,一脸欣喜。

炙烈没有答,突然道:“今天殿下说,在他遇到夫人之前,根本不知什么是爱,我……我想,我和殿下,是一样的……”

说完这句,炙烈带着满是云霞的脸,一溜烟儿不见了身影……(未完待续)

第147章 不见

似锦低垂着小脸儿,回味着炙烈的话,久久未动。

站了许久,待脸上的红光退去,这才欣喜的走回大殿。

趁着飞霞不注意,似锦溜到一个小角落,偷偷将小木盒打开,霎时,她惊呆了,里面竟是一对上好的翡翠耳环……

“唰”的一下,似锦的脸又红透了。

“哟哟哟!好漂亮的一对耳环,谁送的呀?”不知何时,飞霞溜到她的身后,明知故问的打趣儿。

似锦被吓了一跳,忙将盒子收起,飞霞撅嘴,“瞧你吓的,我又不抢你的!”

“姐姐你!”似锦佯装生气,可是一张红润的娃娃脸上,仍是遮不住的笑。

“哎哟~”正笑着,飞霞突然捂住了肚子,弯着腰,慢慢朝里间挪去。

似锦慌了,“姐姐你不要紧吧?殿下这一脚太重了!”

飞霞摇摇头,“无碍,过一晚便好了,你千万不要告诉夫人!”

似锦轻叹了口气,点头。

倏尔,二人相视一眼,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心里皆叹道,也不知夫人,现在怎样了……

自打乐来兮从后殿跑出去之后,完全失去了分寸,大脑昏热的她,漫无目的的跑着,不知不觉,竟跑到了漪兰殿……

望着“漪兰殿”那三个大字,乐来兮心头一热,泪流不止。

若是平日,发生了这般事,她一定会找南荣富娴倾诉,可是如今,人不在,楼已空……

“明日。我就带你去找富娴。”北冥即墨突然从身后环住了她,轻道。

乐来兮慢慢转过身,突然扑倒在北冥即墨的怀里,哭的更狠了。

为了什么?受了委屈?为他刚刚的话感动?还是,在思念富娴?

她不知道。但是,就是好想哭!

北冥即墨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哭泣。

“对不起来兮!我还是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生活!”

北冥即墨话带忧伤,神色黯然,望的乐来兮的心,皱疼。

倏尔。她摇头,“你今天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很感动,你以这种方式处理。”

“天地本不全,生活又岂有完美之说?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北冥即墨听她如此说,先是很惊讶,而后笑了,环紧了她,“谢谢你,来兮……”

在乐来兮的惊呼中,北冥即墨一把将她抱起,慢慢朝幽兰居走去。

飞霞、似锦见主子们回来。赶忙迎上。

北冥即墨放下了乐来兮,转身对飞霞、似锦道:“今日本王气急,看的不甚清。误打了你们两个,还请你们二人担待!”

这话说的飞霞、似锦惊慌错乱,双膝跪地,乐来兮见她二人不争气的样子,顿时无语。

“快起来!”乐来兮很生气,粗鲁的扯起二人。

“你哪里不舒服吗?”北冥即墨突然冲飞霞问道。虽然这丫头尽力忍耐,但是仍被北冥即墨看出了破绽。

乐来兮一听。忙低头看向飞霞的小腹,“还疼吗?”

飞霞笑着摇头。

乐来兮脸色一沉。北冥即墨忙冲外道:“炙烈,传独孤穹!让他带上药箱。”

“殿下,您不必如此,婢子没……”北冥即墨制止了她,而后望向乐来兮,“让独孤好好与这丫头瞧瞧,我军营还有事儿,先回了!”

“好!”乐来兮放开了飞霞,送他出了门。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乐来兮长长的叹了口气。

一盏茶的功夫,独孤穹掂着小药箱,踏进了幽兰居。

飞霞伤的不重,他让似锦与她小腹处贴了药膏后,又开了两服药。见飞霞无大碍,乐来兮松了口气。

独孤穹开了药方,合上药箱,并无要离去的意思,乐来兮笑笑,起身道:“许久没有和先生请教了,走,去西花厅。暗香、绿影,你们速速在西厅摆些茶点!”

独孤穹很是感激,对乐来兮微微鞠了个躬后,这才随她去了西厅。

满园的娴花又开了,星星点点的白,让人忍不住想起秋日娴花飘落的情形。

乐来兮抿了口茶,道:“你还没去过她的新宅?”

独孤穹摇头,干涩笑道:“夫人说笑了,臣就是想去,也要有个由头。”

“噗嗤……”乐来兮笑了,“逗你呢,独孤,明日我去找富娴,准备在那里住上几日,你随我一起去吧,这个由头怎样?”

独孤穹很是激动的起身,拱手,“谢夫人!”

“哎~你先别谢我!我有话要说!”乐来兮放下茶杯,认真道:“她如今可是被休之人,你还要她?”

这话未免有些刺耳,果然,独孤穹脸色顿时暗下,强忍着不悦道:“夫人,她哪怕是个青楼女子,臣照样接纳!”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独孤,你与那些男人不同,我为富娴感到高兴。”

“可是,正如我之前对你所说,她心中已经有了别人,虽然那人已经失踪多年,独孤,面对这样的情况,你要怎么办?”

“臣会帮她找到温岚。”

这是独孤穹的答案,乐来兮怔了许久……

“好!明日,我带定你了!”

乐来兮决定使劲浑身解数帮助独孤穹,她知道南荣富娴心中之人是温岚,她自己也不了解温岚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有一点可以看出,假若温岚心中真的有富娴的话,不会突然消失那么些年,音信全无,并且,是毫无理由的消失。

所以,在乐来兮看来,独孤穹比温岚更适合富娴,无论怎样,她要全力撮合二人。

就在独孤穹离开幽兰居后,乐来兮暗暗下定了决心。

次日天气尚好,乐来兮起了个大早,匆匆吃了早饭。命人将与南荣富娴带的东西装了整整一马车后,迅速出发。

刚出院门,却见独孤穹背着个竹篓,一直朝院里张望。

见乐来兮一行人出了院门,独孤穹立马迎上。“见过夫人。”

“独孤,你背篓里都装的啥?”乐来兮掂着脚尖,想朝里张望。

独孤穹不再然的将背篓拿下,递给乐来兮,“都是些普通药材。”

乐来兮伸头往里面一瞅,老天。这就是所谓的普通药材?

灵芝、雪莲、老铁棍……如果乐来兮没有看错,里面还有几瓶雪花膏。

乐来兮讪讪的笑笑,将药材放上了马车,这才出了门。

一盏茶的功夫,一行人穿过王府大街。在街东头拐了个弯儿,南荣富娴的新宅便到了。

下了马车,进了新宅,仆人却上来禀报,南荣富娴并不在宅中。

“她去了哪里?”乐来兮急忙问道。

正在清扫庭院的小厮低头道:“小姐昨晚收拾了行装,晚膳之后便坐着马车出去了,她吩咐我们说,她要出远门。命我们好好看家。”

“出远门?”乐来兮与独孤穹面面相觑,突然转身,道:“似锦!”

“夫人吩咐!”

“昨日让与富娴送的缎子。你送到么?”

“当然送到了,夫人,您忘了么,南荣小姐还给您回的花茶呢。”

是啊!乐来兮点头,“那,昨日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似锦摇摇头。

乐来兮顿时六神无主,望着独孤穹道:“难道。她真的去寻找……”温岚?

独孤穹眉间皱成川字,微微摇头。“她一个女儿家,如何寻找?”

是啊!如何寻找?乐来兮在心里问自己。

她知道南荣富娴一直叨念着去找温岚,可是,没想到的是,她的行动竟然这么快!

乐来兮悻悻不快的回到了王府,一路都在想应对的办法。

后来,她想到了一个,那就利用暗门的力量去寻找南荣富娴。

可是,虽然自己的拿着调令,可是,也需问问北冥即墨的意见。

北冥即墨似乎很忙,昨夜一整夜未归,到了傍晚,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幽兰居。

“怎么这样忙?莫非又出了什么大事?”乐来兮将藤椅拉到里间,让北冥即墨躺在上面,又调了调冰车的位置。

“殿下请用茶。”似锦端来了一杯。

北冥即墨抿了口,叹气道:“一直没有告诉你,北疆四国同时动乱,要不了几天,要再次打仗了……”

“除了平陵,其余三国大权难道不是在我们大燕朝手中么?怎么会……”

乐来兮不解,北冥即墨冲她招了招手,乐来兮在他身边坐下。

“告诉你一件事,很诡异,西兹、溪凌、苗田这三国的大权,如今已经全部落入平陵女皇之手。”

乐来兮不可置信的摇头,“平陵女皇……”

好强悍的女人!

“再说一件事,你更加不会相信,她得到这三国政权,并未费一兵一卒,而我们的驻疆大臣、将军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就连派去的探子,如今也与我们失去了联系……皇甫雄在五日前已经带十万大军出发去了北疆……”

“很棘手的局面!”北冥即墨最后叹道。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要不了几天,北冥即墨再次要上战场了。

可这一次,乐来兮的感觉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听北冥即墨的描述,她只觉此时的北疆,异常诡异,如一个巨大的漩涡,只等北冥即墨的到来。

“你要小心!”

“嗯!你放心!”

“……”

“有一件事儿,我想给你说……我可不可以调动一些暗门的人?”

“调令在你手中,你随意。”

“你为何不为原因?”

“哦,为了什么?”

乐来兮被他这突然的呆愣弄笑了,娇嗔的锤了他一拳,被人信赖的感觉就是好。

“今日我与独孤去了新宅,富娴不在新宅,我估摸着她出去寻温岚去了,可是,天大地大,找一个失踪多年的人,简直如大海捞针……”

“所以你想让暗门的人帮你找南荣?”

“是!”

“不必了!”

北冥即墨想都没想,做了否认,乐来兮心中一冷。(未完待续)

第148章 来客

乐来兮以为北冥即墨不容易由她来调动暗门的力量,用以寻找南荣富娴,怎料北冥即墨深沉的望了她一眼,目光有些哀怨。

“假如真的需要,我怎会不同意?”

“这话何意?”乐来兮不解。

“今日独孤去军营见了我,他问我讨要了些时日。”

“独孤决定去找富娴?”这么快!终于,乐来兮明白为何北冥即墨对她说,不必了。

北冥即墨点点头,继续道:“你不要小瞧独孤的力量,他虽然名义上与我是主仆,可是这么多年,他也培养了许多自己的力量。”

我哪里有小看他!乐来兮心里嘀咕一句,但是转而一想,她咋觉得北冥即墨的语气这么不对劲儿呢,倒是有一些怀疑的味道。

然而北冥即墨没有给她继续深入讨论的机会,将她直接横空抱起,大步朝软榻走去……

一个时辰后,乐来兮气喘吁吁、娇汗淋漓的横卧在软榻上,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再看北冥即墨仍有意犹未尽的架势,连忙一个打滚儿,将自己藏在锦缎中,而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说好疲惫呢,说好焦头烂额呢,刚刚生龙活虎的,算是怎么回事儿?

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三日已过,北冥即墨面临着再次踏上征程。

千言万语,在乐来兮心中涌动,到了嘴边,只化成一句,“我等你回来!”

铮铮男儿,满腔热血的跨上战马。原地转了两个圈儿之后,深邃的望了楼上的人儿一眼,带着那抹倩影,扬尘而去……

这次出征,与每一次都很相同。

不同的是。彼此的心境,彼此的牵挂。

送走了北冥即墨,乐来兮怏怏的朝幽兰居走着,如今,已是六月明媚天,可是。府里却给人一种冷清的味道。

南荣富娴离了府,江蒂娥与皇甫嫣然自那天大闹一场之后,一个将自己关在了佛堂,日日吃斋诵经,而另一个。则将自己关在房中,不见天日。

园中百花争艳,开的正浓。眼前的景象,不禁让乐来兮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节,那时,花颜娇浓,人颜更美。

可只不到一年的时间,那些娇艳的美人。死的死,疯的疯,病的病。园中一改往日喧闹的风景,如今,微风过,花长在,人无踪。

一股淡淡的哀伤与莫名的悲戚之感渐渐涌上乐来兮的心头,她却说不清。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就连如何发生,她也搞不懂。

站在她身后的飞霞、似锦知道主子有时不时发呆的习惯。刚开始,倒也不觉为奇,但是,这毒日头底下,站了那么久,还是头一次。

似锦知道她不喜人打扰思绪,但是仍忍不住轻道:“夫人,咱们去那边亭子里赏花如何?”

似锦这么一说,乐来兮真的感到一个接一股的热浪扑面而来。

点了点头,三人朝草堂一旁的翠竹亭走去。

只是没走两步,却遇到一个至为熟悉之人,乐来兮停下了脚步。

“苏嬷嬷,真是好久不见,您老这是去哪儿?”

如果不是经历太多,乐来兮这会儿子心里早已乱成一团麻,这个潜藏王府十来年,符妙姬的贴身属下,此刻就在眼前。

符氏一族灭亡之后,月阁也跟着葬身血海,所以,现在江湖上已经没有月阁这个派别,可这个漏网之鱼,自以为是的漏网之鱼,如今还在王府里潇洒的走动着。

炙烈与独孤穹等人不止一次的动过杀念,可是都被北冥即墨制止了,原因他没说,只说留着还有用,因此,不仅苏嬷嬷,就连凌曲阁里的红袖,也还活的好好的。

苏嬷嬷与乐来兮重重的行了个礼,几日前的一场“变故”,乐来兮成为安尊王府真正的女主人,至少,在下人们的眼里看来,确实如此。

乐来兮表情淡淡,玉手一摆,请她免礼。

苏嬷嬷淡淡笑道:“回夫人,老奴听说青岚病了,特地来瞧瞧,夫人也知道,之前老奴在府里照料殿下的起居时,与青岚那孩子素有些交情,她这一病,可让老奴着实心疼!”

本来,她无需解释那么多,可是她这么刻意的一解释,乐来兮倒放在心上了。

不动声色的她,笑道:“那嬷嬷赶快过去吧!这么大热天的从竹溪赶来,真是辛苦!”

“飞霞,传本宫的话,让草堂派个御医去与青岚瞧瞧。”

“是!夫人!”飞霞领了命,转身朝草堂走去。

苏嬷嬷替青岚谢了恩,才提步朝婢女的住所,兰馨苑走去。

乐来兮心头,原本千头万绪,如今见到苏嬷嬷,总觉得这个老女人又想兴风作浪,顿时没了赏花的兴致,直接带着似锦回了幽兰居。

而后,在第一时间对惊风发出了命令:盯着苏嬷嬷的一举一动。

飞霞回来之后,立刻向乐来兮禀报了青岚的状况,说病,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只不过中暑,外加夜里着了凉,因为忽冷忽热的发起月子来,陈御医把了脉,开了方,言说三日就可痊愈。

这些倒没什么,只不过,飞霞最后一句引起了乐来兮的注意,苏嬷嬷借故在府里留了下来。

这在外人看来,根本没什么。苏嬷嬷曾经照顾过安圣皇后,又照料安尊王多年,劳苦功高,安尊王就是看在这份功劳的份儿上,才将她送到竹溪,颐养天年,虽然,苏嬷嬷人还未到四十。

但是,乐来兮听到这个消息后,却笑了,果然,有猫腻!

接下来的几天,就在乐来兮每日定时听取惊风传来的消息时,三位神秘人物,悄悄的登上门来。

他们三人。个个来头不小。

乐来兮初见即墨兰时,被惊的半天没反应过来,过了许久才结结巴巴道:“娘,娘娘,您怎么来了?师。师父……太史先生,你们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本宫,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故而。没有声张。”即墨兰坐在正位上,说的有模有样,让太史卿、公羊旦眼角直抽抽。

明明是不放心安尊王府,偷偷从皇宫溜出来的,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不过,以乐来兮的智商,她岂会猜不出一二,但是,她并未说破,忙让人摆膳、收拾房间,即墨兰见她要把正殿腾出,立马不乐意了。

“我住偏殿就好。你无需在意那些繁琐的规矩。”

乐来兮却犹豫了,哪里有婆婆住偏殿,儿媳住正殿的道理?更何况。她这个安尊王的妾,连媳妇儿也算不上……

不然,令收拾一间宫殿出来也好,至少,能说得过去。

但是,即墨兰执意不愿。非要住进偏殿,乐来兮无奈。只好答应。

就这样,即墨兰住进了幽兰居的偏殿。而太史卿与公羊旦则下榻在草堂。

晚间,四下无人时,即墨兰才拉着乐来兮的手道:“墨儿这一走,我实在不放心,便趁那老家伙不注意,带着这两个老头儿偷偷溜了出来。”

堂堂大燕皇后,用了个“溜”字,这让乐来兮不得不感慨她童心未泯。

即墨兰似乎看出了乐来兮的心思,笑道:“在外生活多年,又与两个童心未泯的老家伙整日嬉闹,未免沾染了些不好的习惯……”

乐来兮只当即墨兰要解释什么呢,原来是这个,甚为现代浪人的她,笑了。

一副完全理解,不在意的样子。而与即墨兰聊天的感觉如此美好,让她的心情越来越高兴。

因即墨兰等人是悄悄来的,到了次日,江蒂娥等人才得知消息。

虽然那日受了极大的教训与刺激,但是仔细想想,北冥即墨毕竟没有将她休了,她仍是安尊王府的主母,而自己正式八经的婆婆到了,作为儿媳,又是第一回,哪里有不去见的道理。

于是,略微收拾庄重一些,又命人将皇甫嫣然喊出,江蒂娥一行人再次浩浩荡荡朝幽兰居“进军”。

奇怪的是,这次,王府的各个角落,并未像上次一样,窃窃私语声不断。虽然,下人们仍一副翘首以盼的样子,内心对“小妾与正妃的二次斗争”有模有样的做着评判。

且说幽兰居这边,有婢女一早来报,说正妃等人过来了。

乐来兮神色淡然,倒是正坐在西厅品尝乐来兮做的糕点的即墨兰,听后微微皱眉。

“娘娘,回正殿吧?”乐来兮轻声建议,有句话说的好,丑媳妇儿总是要见公婆的,同样,作为公婆,总避免不了见媳妇儿。

即墨兰当下手中的糕点,用绢子擦了擦手,抿了口茶,这才朝正殿走去。

江蒂娥按照朝仪,按部就班一丝不苟的与即墨兰行了礼,礼毕之后,才慢慢的抬起头,对自己的婆婆微微一观,霎时,吃惊不小。

即墨兰这般素净的打扮,连个富裕的民家妇都不如,哪里有半分皇后的样子?

不过,很快,她便收起自己的神情,微微一笑,道:“母后驾临,为何不知会儿媳一声?儿媳也好做些准备,派人迎接。”

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的,江蒂娥将“儿媳”两个字咬的特别清晰。

即墨兰淡然一笑,微微摆手,“本宫微服出巡,不宜有太多动静。正妃的心意,本宫心领了!”

“母后唤儿媳蒂娥便好。”江蒂娥笑的温润,低头垂眸。

即墨兰微微点头,没有接话。

“母后可有了下榻之处?如母后不嫌弃,请随儿媳移驾椒兰殿如何?儿媳已命人将椒兰殿的正殿收拾妥善,只待母后驾临。”

江蒂娥见即墨兰点了头,心头一喜,将准备好的话一一道来,她说的温和,有板有眼,没有一丝错处,假若真的有的话,那就是,即墨兰不喜欢。

这就是她唯一的错处。(未完待续)

第149章 灭杀

即墨兰并未正面回答江蒂娥的问题,清明的眸朝幽兰居大殿的周围扫了扫,淡淡的道:“时间一晃而过,本宫已有十多年不曾下榻这里,甚是怀念。”

江蒂娥低头忖度着,听即墨兰如此说,顿接道:“是呢!据说整个安尊王府的框形图,还是母后画的呢。”

这点颇让即墨兰自豪,听江蒂娥如此说,即墨兰很给面儿,露出个极美的笑容,虽然,那笑容看起来,仍是清冷的不食人间烟火。

江蒂娥心里更欢腾了,甚至激动的一时间不知所措,定了定神,她才转身对乐来兮道:“既然母后喜欢幽兰居,妹妹也该把正殿收拾一番,让母后下榻,如今你却居正殿,让母后居偏殿,是何道理?”

言外之意,再也清楚不过了,你一个妾,竟敢霸占正殿,让堂堂一国之后委居偏殿,你的脸皮真够厚的!

看吧,又来事儿了!乐来兮低着头,微微叹气。

“我很喜欢偏殿!在安尊王府所有的宫殿中,我最喜欢的,就是幽兰居的东偏殿。当年,每当日落黄昏时,我总是喜欢爬上屋顶看日落,很美,这几日若你们得闲,也可上去。”

即墨兰说的云淡风轻,瞬间,一群女人凌乱了,堂堂一国之后,爬屋顶……像什么样子?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安圣皇后,竟然在帮乐来兮说话!

就在众人凌乱之时,即墨兰目光突然变得凌厉,“正妃刚刚不是还在问本宫可有下榻之处,为何现在又知本宫下榻了幽兰居偏殿之事?”

明显的自相矛盾。先装出一副关心婆婆衣食住行的样子,实则,借此机会,向人发难。

手段几乎没什么遮掩,连中级都算不上。即墨兰不明白,为何一个智商明明刚刚及格的人,却如此的热衷于宫斗。

江蒂娥被噎,刚刚因为激动,所以,才变得言语前后有些矛盾。

就在她想了想。正要开口辩解的时候,即墨兰甩下一句,“本宫累了,要歇,你们回吧……”然后。给乐来兮使了个眼色,二人重回到西花厅。

江蒂娥一句话憋在喉间,半天不知是吐是咽,在即墨兰与乐来兮二人离去之后,满脸通红,虽然是自己言语不周,露出破绽,可是。究竟心有不甘。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乐来兮就是个妖女。先是收拾了府里所有的女人,接着收服了她的男人,现在,连她婆婆的心,也给收走了。

对!她就是个妖女,不仅是妖女。而且还是法力极强的那种。

在西厅静静捧着茶杯吞云吐雾的即墨兰望着那群离去的姹紫嫣红,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她这一生。最不喜欢别人拿她当傻子。

这么些年,她是不在北冥即墨身边。可并不代表她不了解儿子的状况,府里接二连三的发生那么多起大事,哪一件,她不知道?

“这些女人不宫斗,难道真的会死?”即墨兰恶狠狠的一声,冰冷的气息从她的柔唇中吐出。

乐来兮轻笑一声,“要说宫斗的根源,其实是时代的悲哀,无论何时,只要男人拥有特权,那么,悲哀的女人便无处不在。”

即墨兰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王权至上,男权至上,所以,男人都三妻四妾,这样一来,女人很多,可男人就一个,假若这个男人只是个摆设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世界的中心,他向你靠近一分,你便光鲜十分,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女人,谁不渴望这种光鲜的生活呢?所以,宫斗、宅斗的就产生了……”

“你的见解很独到,我花了二十几年没有想明白的问题,被你这么一说,居然通了!”

即墨兰眸光涌现一丝波澜,而后叹道:“如此说来,这个世界的女人很悲哀!听墨儿说,你们那个世界就不是这样,你们那里的女人地位很高的。”

“我们那里的女人,地位确实比这里高很多。”

“但是,我发现了一件很有趣儿的事,这些斗争的目标原本是男人,可是这些女人们斗着斗着,竟然改变了方向,她们很少花心思去关心那个男人是否高兴,是否快乐,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她们把大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整死一个女人,接着再整死一个……仿佛这世上,少了一个女人,那个男人便会朝她靠近一分。”

即墨兰静静的听她讲完,而后,将身子歪倒在藤椅上,笑道:“有意思。”

“可是,你想过一件事没有?”即墨兰顿了顿反问道:“其实,大多数时候,她们最爱的,并不是那个男人,而是那个男人背后的东西,权势、地位、荣耀、一生的安逸,也许,一开始那个男人是吸引她们的,可是斗到最后,她们却发现,原来,那个男人根本没那么重要,因此,她们要打击的目标,当然是女人,少一个女人,她们便可多分一些胜利的果实,其实,说起来,男人喜欢战争,女人,同样喜欢!只是,战场不同而已!”

乐来兮知道即墨兰是一个很有内涵的女人,但是,她还不知道,她竟将事情分析的那么透彻。

“来兮,受教了……”乐来兮离了座位,与即墨兰福身行礼。

这番谈话后,许久,二人皆没再说话,只是细细品茶。

次日天气竟凉爽起来,天气一爽,人的心情便也跟着爽快许多。

即墨兰要去庆春园赏花,乐来兮便带着飞霞、似锦,一起出了门。

几个女人说说笑笑的正走着,刚出了走廊拐角儿,一道人影突然拦住了几人的去路,乐来兮定睛一看,竟是苏嬷嬷。

苏嬷嬷只盯着即墨兰。颤颤巍巍的突然扑通跪地,凄厉的喊了一声,“主子!”

仿佛多年未见,千言万语,全化在那凄厉的一声里……

“月蝉?”即墨兰先是被唬了一跳。而后惊喜道。

原来苏嬷嬷的名字叫苏月婵,呸呸呸!乐来兮暗自恼火,都这个时候了,自己竟然还关心苏嬷嬷的名字。

转眼,她觉得不对劲,即墨兰可是对苏嬷嬷的身份了如指掌的。如今,为何……难道?

就在乐来兮小心猜测的时候,跪在地上的苏嬷嬷重重的与即墨兰磕了三个响头,以示自己激动的心情。

即墨兰面上甚是惊讶,忙上前去搀她。刚走两步,却听身后的乐来兮等人嘀咕了几句,全都倒在了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即墨兰转头的功夫,苏嬷嬷将手中的暗器发了出去……

上面涂了剧毒,只要侵入人的身体,必死无疑。

可是,令人瞠目结舌的是。暗器在插入即墨兰身体的瞬间,竟然静止在半空,死了一般……

苏嬷嬷的脸都绿了。这怎么可能?

“早在见你的第一眼起,我便调动了全身的真气,而你那一点点迷香,还迷不倒我!”

即墨兰耐心的与她解释,倏尔问道:“怎么样?很惊讶吧?”

“弄月!!!”

“哼!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苏嬷嬷冷笑一声,站起身来。

“不止我早知道。就连我儿子,也早知道了。他之所以不动你,是因为。他要把你,留给他的老娘!!!”

即墨兰轻蔑的看了她一眼,霎时凌掌一挥,那个悬浮在半空的暗器掉转了头,在苏嬷嬷没来得及躲避的瞬间,暗器已经插入她的胸口。

苏嬷嬷倒身在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即墨兰,多年未见,她的功夫竟然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娘娘是何时看穿我的?”此刻,苏嬷嬷的脸部已经发紫。

“椒房殿大火那一.夜。”

“一个真正忠心于主子的人,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主子在大火之中挣扎的,尽管,当时,站在院子里的你又是哭又是叫!”

“原来如此……”苏嬷嬷仰天大笑,面目因为发紫、发黑,所以,此刻看起来,要多狰狞有多狰狞。

“所以望春跟随了娘娘,成了替死鬼!”苏嬷嬷反问,“原来娘娘对忠诚的判断,竟需别人拿命去堵。”

“谁告诉你望春死了?她如今儿孙满堂,日子要多惬意便有多惬意!还好当时我留了个心眼儿,将你支开,当然,心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的你,也正巴不得离开……假若当年我真带你离开,后果,真的很严重!”

“哈哈……”苏嬷嬷再次大笑,“娘娘好计谋!”

“比起你的隐忍,这点儿又算得了什么呢?”即墨兰靠近了她,“当年,与婢女悄悄议论太子与安尊王调戏小婢女的事儿,也是你干的吧?事后我怎么也想不通,怎么就那么巧,我恰巧经过,恰巧听见,而事后,再也找不到那两个女婢的踪影。”

“娘娘果然聪慧,确实,是我干的。”

“哦,我还真猜对了,那么我没有疑问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即墨兰说这话时,语气甚是调侃。

苏嬷嬷愣了愣,无所谓的笑了一声,摇头,“只是感觉很遗憾,二十年,我都没有完成主上交代的任务,很不甘心!”

“想不想知道原因?”即墨兰竟笑的很妩媚,“因为你的主上很贪婪,权势、地位、荣耀、爱情、亲情……她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要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

“弄月受教了!”

“还有什么疑问吗?”

苏嬷嬷摇头。

即墨兰慢慢直起身子,手掌轻轻一划,“你可以去死了。”

“扑通”一声,苏嬷嬷倒地,断了气。(未完待续)

第150章 结盟

当乐来兮醒来时,已经是夜半时分。

“娘娘!”乐来兮睁开眼,第一声冲即墨兰喊去。

眼前的人影逐渐清晰,乐来兮看清即墨兰就在眼前时,这才松了口气,扶额起身。

“苏嬷嬷她……”

“已经身死。”

即墨兰冲她摇摇头,“一切我都已经解决,你不用操心了。”

乐来兮点头,见即墨兰真的无碍,再次松了口气。

“是来兮大意了,我早该告诉娘娘,苏嬷嬷就在府中。我,我怎么就给忘了呢?”乐来兮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脑袋,甚是自责。

“你不用自责,只要我出现在汝安,她定会出来。京城守备森严,符氏一族完全被斩草除根,她自是不敢进京,所以,我的到来,对她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对于这样一名死士,怎能放过?不过,可惜……功夫不到家,也敢玩直的!”

即墨兰言语不屑,目光甚是轻视。

乐来兮没有看到苏嬷嬷死时的那一幕,但是从即墨兰的反应来看,当时,应该很精彩。

突然,乐来兮好像明白过来,即墨兰之所以突然来汝安,苏嬷嬷应该是其目标之一吧?

二人说了会儿话,正准备歇,突然听见有人叩门。

惊风进来,身后的惊雨还押着个人。

那人抬头,乐来兮定睛一瞧,原来是红袖。

“夫人,凝月欲逃,被我等抓到,如何处置?”

惊风说完。等待乐来兮的命令,可乐来兮却将目光看向即墨兰,“娘娘,此人仍是月阁之人,在阁中被唤作凝月。您看,如何处置?”

即墨兰冷冷瞧了那女人一眼,“押入地牢,严加看管。”

惊风刚要执行命令,叩门声再次传来,这次。进来的是府卫都统领。

大胡子男人面带忧色,进来便跪倒在两个女人面前,垂头道:“娘娘,夫人,大胡子有罪。关在地牢里的张姬、陶姬突然不见了踪影。”

“为何会突然不见?”即墨兰急急追问,大胡子的话无疑给众人当头一击,她们刚要把红袖押入天牢,可转眼张姬、陶姬便不见了踪影。

大胡子正要开口,乐来兮却令他止住,仍吩咐惊风道:“将红袖押入地牢!”

即墨兰看了乐来兮一眼,很快明白过来。

片刻,大胡子才将发生在地牢中的诡异事件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本负责看管地牢的人。那都是北冥即墨从府卫里精挑细选的,虽然武功比不上暗门的人,可是看管两个女人。足足够用。

更何况,两个女人自打进入地牢后,一改疯疯癫癫的状态,很是安静。

就在一个时辰前,地牢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异常的脚步声,那脚步飞快。瞬间消失。两个看守的兄弟出去走了一趟,未见异样。

几人正讨论着。脚步声再次逼近,出去看时。仍没有半个人影。

正当几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有一个府卫突然叫道:“张姬、陶姬不见了!”

一群人这才慌慌乱乱的跑过去,见牢门仍上着锁,墙上、地上并无任何痕迹。然而,两个活生生的人却突然消失不见。

府卫们又急又怕,当即跑了出去,一边寻找一边去通知府卫都统领。

大胡子听说后,二话不说,便来禀报。

事情的大致经过就是这样,很诡异,两个女人听后,沉默了。

“你们确信,当时把地牢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乐来兮对那几个守地牢的人细细追问。

“回夫人,我等确实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就连土炕都瞧了,没有任何痕迹。”

乐来兮嘱咐一声,让他们好好看管红袖,而后,便让大胡子等人回去了。

都统领刚走,幽兰居的门再次被叩响。

乐来兮嘴角抽抽,今日幽兰居的门可真忙。

这回,进来的是一黑一白两个老头儿。

二人还未开口,即墨兰便不悦,上前一步,“你们两个臭老头儿跑哪儿去了?大白天的不见人影,怎么这会子又回来了?疯够了?”

太史卿与公羊旦对即墨兰的“怒吼”已经完全习惯,听了多年,二人不知不觉中已经形成了自动免疫。

故而,两个老头只是笑笑,太史卿挠了挠脑袋道:“俺们可是做大事去了!”语气颇自豪!

“今日你杀苏月婵的时候可知,有人在暗中偷窥?”公羊旦话刚说完,即墨兰便怒道:“不可能!”

她很少这样发怒,乐来兮有些不适应。

“十丈之内,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我觉不会错过!”

太史卿摇头,“兰儿啊,这点儿我与公羊可不怀疑,但是,那人真的距你十丈之内。”你却没发现……

“难道是我太集中对付苏月婵而疏忽了?”即墨兰仍是不信。

“可是直到苏月婵死,那人都没离开。你走后,他才离去。”公羊旦这话让即墨兰彻底死心。

天下竟有这等高人,即墨兰不服输的性子又上来了。

不过,她是理智的,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自有强中手,这点,她还是承认的。

几人细细密密的讨论一番后,下了结论,这王府中,绝对还存在着“高人”,并且这人与张姬、陶姬的失踪绝对有关。

即墨兰与乐来兮一致决定,先以静待动,免得打草惊蛇。

因此,从第二日起,乐来兮便带着即墨兰在府中到处游玩、嬉戏,二人感情好的像是亲母女一般。

江蒂娥本要与即墨兰晨昏定省,可是都被即墨兰一口回绝。

江蒂娥连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也丢了,加之,之前的一连串的打击。终于支撑不住,没两日,便病倒在榻上。

除了皇甫嫣然偶尔来看她几眼,压根儿就没人把她的病当一回事儿。

这日,天气又重新燥起来。皇甫嫣然再次来到了椒兰殿。

与前几次不同的是,这回的皇甫嫣然,红着眼睛,脸上还挂着泪痕。

江蒂娥支撑着身子,问她是怎么了,皇甫嫣然低了半天的头。最后红眼道:“正妃姐姐,妾决定,等殿下凯旋,就向他讨一份儿休书,兴许。殿下会像待南荣姐姐那般待妾,也给妾一处宅子。”

“不行!”霎时,江蒂娥如听到炸雷一般,垂死病中惊坐起!

她当然不同意,南荣走了,皇甫再走,那岂不是只剩下自己?

人若没有朋友,没有战友、没有同伴。其实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原本一起痛苦的人。突然不痛了,日子好了,想明白了……而这时,在痛苦的战线上只剩下自己,这才是最难容忍的。

皇甫嫣然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剧烈,愣了又愣。突然泣道:“妾知道姐姐舍不得妾,毕竟。现在就你我二人,相依为命!妾也舍不得姐姐。可是如今,这日子,妾实在过不下去了……”

皇甫嫣然垂下脑袋,低低哭泣。站在一旁的雪莲看向江蒂娥,“娘娘,美人在来椒兰殿的途中,看到皇后娘娘与东极夫人亲密无间的样子,甚为伤感,她上前请安时,不仅皇后娘娘,就连东极夫人也给了美人脸色看。”

“谁让你多嘴?!”皇甫嫣然带着一双含泣目,狠狠的训斥了雪莲。

江蒂娥这才明白,原来皇甫嫣然是受刺激了。

“皇甫,是本宫对不住你,上次本宫一心想让东极那贱人出丑,连累了你……”江蒂娥说这话时,倒是有几分真心。

皇甫嫣然摇头,“姐姐,妾哪里是在怪你?妾只是照着长远考虑罢了……”叹惜一声,皇甫嫣然收起了眼泪,一一道来,“姐姐,咱们都还年轻,就说姐姐,也刚二十出头,纵是咱们活不过四十,这还有二十年的熬头!可怎么过呢?殿下如今看都不看我们一眼,而我们膝下空空,无一儿半女,年轻些还好,能吃能动,若是老了,将来依靠谁呢?”

皇甫嫣然句句说到江蒂娥的心坎儿里。

“若是殿下肯临幸于妾,妾定会争气,多生养几个,放一个在姐姐膝下,这样,咱们纵使没有男人呵护,至少也有儿女在眼前欢笑,可是如今……妾真的不敢想象今后的生活,比死了还难受!”

说到这儿,皇甫嫣然又开始嘤嘤哭起,在江蒂娥看来,她已经绝望到极点。

终于,江蒂娥愤怒了,“可是,皇甫,你想过没有,被休之后,我们还能做什么呢?虽然咱们不是什么贵胄公主,可毕竟是我朝重臣之后,一旦我们被休,与家族脸上抹黑不说,还要遭受全天下人的嗤笑,若说侥幸他人不嫌弃,咱们还能配个人家,可是若有人较真,到时,更是走投无路!”

江蒂娥这话,也是实话。

皇甫嫣然又愣了,而后,下了决心似的,“在这里是死,出去也是死,可妾宁愿死在外面!至少,不用有人天天在你面前晃来晃去,她在天堂里笑,你在地狱中哭!”

江蒂娥仍是摇头,突然,她一把抓住了皇甫嫣然的手,冷静道:“皇甫,咱们结盟!”

结盟?皇甫嫣然双眼甚是迷茫,怔怔的望着江蒂娥,那泫然欲泣的目,更加坚定了江蒂娥的信念。

“既然你说,横竖都是死,我们为何不搏上一搏?为何要坐着等死呢?若事成,看着东极那小贱人魂飞湮灭,不知有多痛快,若是不成,大不了一死!如今,咱们这生活,真的生不如死!”(未完待续)

第151章 解救

前几日,乐来兮只听即墨兰说日落之事,并未放在心上。可是,当她被即墨兰硬拉扯着爬上屋顶的时候,才发觉,那景象,要比人描述的美上百倍。

欣赏日落,其实是一个编织梦幻的过程。当夕阳一点一点的静静沉落,霞光漫天,最深处,时不时的划过一只、两只飞鸟的影子,而大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与天空,浑然成一体。

如此美丽的景象,乐来兮看呆了眼。

即墨兰静静望着天边,道:“从前,我总是这样,抱着墨儿,看落日。”

抱着墨儿?乐来兮浅笑,那应该是北冥即墨很小时候的事情了。

不知为何,乐来兮总觉得即墨兰与自己有一种说不出口的相似感,她很惊讶这样的感觉。她相信自己的内心,早已把即墨兰当成了朋友,但是,这和南荣富娴是不相同的。

想到南荣富娴,乐来兮的双眸突然蒙上一层淡淡的忧伤,那忧伤随着夕阳的沉落,霞光的疏散,变的越来越朦胧……

且说自那日深夜,南荣富娴带着飞儿、几个府卫悄悄离开新宅之后,一路朝苍茫山奔去。

一路停停走走,十天之后,一行人才接近苍茫山的边角。

南荣富娴原本打算从苍茫山附近的小镇开始打探、寻找,虽然时隔多年,但是,假若温岚真的在苍茫山出现过的话,就一定有人见过,并留下印象。

可是,一行人还未进入人烟区。便遇上了大麻烦。

此处多山,路途艰险,十分穷困,遇到荒年,实在生存不下去时。便心生邪念,免得不做些鸡鸣狗盗、拦路抢劫之事,久而久之,便有人以此为生,长年累月下来,这里的几座山头。还真的形成了一股气候,其中,以鼎庚峰上的黑豹子最牛。

而拦住南荣富娴等人的,就是这鼎庚峰上的黑豹子。

黑豹子打家劫舍的,自认见过许多美人。可是刚看见南荣富娴的脸时,登时惊在原地,口水直流。

他现在才发现,从前寨子里的美人神马的,与眼前的这位相比,都是狗尾巴草。

“我说今儿一大早,头上的喜鹊便吱吱儿的叫个不停,原来今日爷要娶媳妇儿啦!哈哈哈哈……”黑豹子人高马大。一身膘肉,笑起来,络腮大胡随着脸上的肥肉直颤。

飞儿恶心的皱眉。悄悄吩咐府卫,做好迎战的准备。

南荣富娴浑身打了个颤,强忍住心中的恐惧,道:“你若要钱财,给你便是,还请放我们过去。”

故作镇定、清冷的声音。让人听起来仍是那么的软糯,娇柔。瞬间,黑豹子听的骨头都酥了。

“钱算什么?爷我要多少有多少。爷就缺你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来,别怕,跟爷回去,定会好好的疼你!”黑豹子络腮胡一抖,上来便要靠近南荣富娴,几个府卫同时上前,挡住了黑豹子的去路。

霎时,黑豹子大手一扬,身后的弟兄开始杀了上来。

府卫虽武艺高强,可寡不敌众,最终,败下阵来,一个个身负重伤,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最终,南荣富娴与飞儿被黑豹子捆上山寨。

二人被暂时关到一间狭小的厢房里,房间的四面八方都被人守着。

南荣富娴煞是苦恼,想到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她不甘心,被安尊王府那个笼子一关就是六七年,如今好不容易解脱,有机会去寻温岚,她怎么可以轻易的去死?

可是,假若要委身于那样一个男人,她宁愿去死。

想到这儿,南荣富娴拔下了发上的金簪,死死的攥在手中。

“小姐……”飞儿喃喃的叫了一声,落下泪来。

“飞儿你不用怕,到时候,我会以死相逼,让他们放你走!”

南荣富娴说的坚决,她的安乐、安康已经离她而去,此时,她再也不要失去飞儿。

飞儿怔了片刻,顿时瞪眼,“小姐说什么呢?婢子是因为感到无能,无法搭救小姐,故而落泪,小姐,飞儿要生死与您在一块儿!”

“不行!”南荣富娴坚决的摇头,“你一定要活着走出去,想方设法回汝安,找东极夫人,让她来给我报仇!听见没?”

想到乐来兮,南荣富娴目光愈加坚定,她开始想象乐来兮处世不惊、临危不惧的样子,那一刻,一切都仿佛没有那么可怕了……

主仆二人商议好一切,只等死亡的来临。只是左等右等,却不见一个人影。

直到傍晚,飞儿听见外面一阵匆乱的喧闹声,捅破了窗子,往外看去,守在外面的人已经全部不见。

“小姐,小姐……”飞儿招呼南荣富娴。

二人看到这情形,登时大喜,跑向门口。

就在这时,二人才闻到一股浓烟的味道,那烟气热腾腾的往上冒,熏的人睁不开眼。

“小姐,是火!这房子,被火包围了,小姐,怎么办?”

飞儿拉着南荣富娴在房间里乱窜,到处寻找出口,可是没一会儿,那火势越来越大,烟气越来越浓,没多时,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倒在浓烟中。

就在南荣富娴倒下的刹那,她仿佛看到一袭白影……

三日后,占据在苍茫山附近各个山头的山贼土匪,在风岚山庄的帮助下,被官府一锅端掉。

自此,盘踞在苍茫山多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恶霸毒瘤,被彻底扫清。

人们欢呼庆幸,载歌载舞,同时,让他们更为关注的是,风岚山庄的消息。

别说普通百姓,就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侠客。也不曾听到这个名字,如今,它猛然咋出,居然解决了官府都不能彻底扫除的山贼土霸,顿时。名声大噪。

南荣富娴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次睁开眼,望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心中又惊又疑。

“你醒了?”一个令人至为熟悉的声音传来,南荣富娴登时望去……

“独孤先生!”南荣富娴惊呆了,她千想万想,也不会想到。是独孤穹救了她。

南荣富娴望了许久,眼前的男人是独孤穹,却又不像。

从前的独孤穹是温润儒雅,彬彬有礼的,给人温和之感的同时。又夹杂着一股说不出口的疏离、冷清。

而此时的独孤穹,却笑的肆意,目光灼热而大胆。

刹那间,南荣富娴红着脸,低下头。

独孤穹站在原地,许久没动。

“先生救了我?”

独孤穹点头。

“谢先生救命之恩!”

独孤穹摇头,搀起正欲行礼的南荣富娴,“你我。无需客气。”

语气,竟多了许多霸道的意味儿。

“这儿,是哪里?”南荣富娴再次脸红。不自然的问道。

“我的风岚山庄。”

那个“岚”字,让南荣富娴再次抬头,明亮、漆黑的眸子中全是疑惑与不解,但是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了?”独孤穹小声问道。

南荣富娴却笑了笑,摇头。

“你的那些府卫,全部被救。正在山庄里疗伤,飞儿也早已醒来。一会儿我让她来服侍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独孤穹忽然换了个脸色,大步离开房间,只留南荣富娴一个,傻傻的坐在榻上,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儿,南荣富娴才明白过来,独孤穹像是生气了。

可是,他为什么生气呢?南荣富娴搞不懂了。回过神儿来的她,陷入了更多的迷惘之中,为何独孤穹会突然出现在山寨,在大火中救了她?为何独孤穹突然变成了风岚山庄的主人?风岚山庄……南荣富娴再次念叨这个名字。

她不敢多想,可却忍不住去想,就在她发呆之时,飞儿扑了过来,“小姐!小姐!!”

主仆二人抱成一团,泪流不止。

而站在房外,躲在一旁的独孤穹,突然别过了头,眼眸深邃浩瀚无渊。

见有人过来,他摇头示意,连忙迎上。

“主子,汝安传来消息。”

接过信札,独孤穹迫不及待的打开,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到最后,拳头握成一团。

“好像有人,开始行动了!”

“主子,眼下如何?”

如何?独孤穹不由自主的往南荣富娴所在的房间望了望,良久,道:“快去备马,我要连夜赶回汝安。”

对,他要连夜赶回去,不然,真出了什么差错,他无法向北冥即墨交代。

临行前,独孤穹有些犹豫,要不要与南荣富娴辞行。

想了又想,最后,他决定还是不说的好,毕竟,此时的南荣富娴定是有许多问题要问,有些问题,他可以回答,可有些问题,他无法回答。

于是,独孤穹与山庄里的人下了保护南荣富娴的死命后,立刻上马。

“先生要去哪儿?”软糯一声,突然传来,抬头望去,一个娇小的身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独孤穹眉头一皱,回道:“我要回汝安一趟,你在这儿好好休息,哪儿也不要去。”

又是霸气的感觉,南荣富娴再次微怔。独孤穹真的变了,为何会变?难道仅仅因为自己不是北冥即墨的女人了么?

独孤穹说完,双腿夹紧马腹,要走。

怎料,南荣富娴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先生要走可以,带上我!”

南荣富娴张开双臂,眨巴着大眼睛,浑身散发出的绝强气息与她的娇小形象完全不一致。

二人对视几秒,独孤穹看的意味深长,南荣富娴看的满脸通红,但是仍强装着,不低头,不让开。

须臾,二话不说,独孤穹将她拦腰抱起,抱上马前,南荣富娴来不及惊呼,霎时落入独孤穹的怀里,扬尘而去。(未完待续)

第152章 温岚

伴着朦胧的月光,马儿跑了一夜,在黎明时分,终于停了下来。

南荣富娴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得以机会,稍稍放松。

独孤穹跳下马背,不由分说的将南荣富娴抱起,某女再次惊起,低低的叫了一声,而后,满脸通红的双脚落地。

打了一个鸣哨,马儿便跑向水草丰茂的河边,独孤穹这才转过头,看向南荣富娴。

一纸休书的作用实在神奇,此刻,独孤穹看向南荣富娴的眼神,再也没有办丝遮掩。

倒是南荣富娴,非常的不适应,又加之满腹疑虑,顿时面色潮红,不知所措。

见她如此,独孤穹也不语,将手里的包裹打开,拿出水和饼,递与南荣富娴,见她不接,便眉角一扬,笑道:“赶紧补充点体力,待会儿我们还要上路。”

怎料南荣富娴将头一撇,就是不接。

“你怎么了?”独孤穹靠近了她,温声询问。

南荣富娴被他左看右看的十分别扭,后退一步,才小声道:“先生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她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完全是由于独孤穹一路的沉默与此时的气势,现在她在他面前,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毫无地位可言。

独孤穹面上一顿,“是,我的确在生你的气!”

“是因为我硬要跟着来?可是我真的担心来兮,先生这么着急的回府,定是出了事儿。”

“你若真的担心乐来兮,就不应该一个人偷偷的溜走!”

独孤穹面上变了色,双眸微眯。眸光凌厉,“你不知你这一走,她有多担心你?她本要动用暗门所有的势力去寻你,若不是被我拦下,此刻她的情况会更危险!”

南荣富娴先是一惊。而后重重的低下了头,她没想到,自己一走,会给大家惹来这么些麻烦,她没想到,她在乐来兮心中的分量。是如此的重。

“先生,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对不起!”南荣富娴如犯了错的小学生,头埋的深深的,半天没动地儿。

看她如此情形。独孤穹倒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了。

终于,换了个话题。

“你为何要跑出去?你去苍茫山做什么?”独孤穹突然问道。

南荣富娴未语,仍埋头不动。

独孤穹再次靠近了她,二人之间,只有半尺距离。

他的头几乎贴上她的发,灼热的气息,让南荣富娴窘的直往外徹。

但是独孤穹并未放过她,突然。将她拥入怀中,喃喃的说了句,“告诉我。你在找谁?他叫什么名字?”

南荣富娴简直震惊的半天没动,独孤穹在做什么?他太,太放肆!

他以为他是谁?他又把我当成什么人?难道被休的女人就如此下贱么?

南荣富娴气上心头,倏尔,她脸色红的能掐出水来,她的动作无力。却拼命的挣扎,半天。狠狠的吐出了几个字,“你。太无耻!”

独孤穹放开了她,南荣富娴表情甚是痛苦,连连后退,突然一掩面,跑开了。

独孤穹登时追去,南荣富娴哪里跑的过他,刚几步便被追上,整个人再次落入独孤穹的怀中。

“听我说!”独孤穹大喊,强迫南荣富娴镇定下来,“娴儿……”

一声娴儿,让南荣富娴停止了挣扎,而那突变的声音,更是让南荣富娴丢魂失魄一般,定在原地。

独孤穹箍紧了她,趴在她的头顶,再次喃喃道:“娴儿……我的娴儿……”

半天,南荣富娴短路的大脑才开始反应,温,温岚……

独孤穹是温岚?温岚是独孤穹……

南荣富娴慢慢抬起头,盯着那张与温岚不同的脸,直直的摇头。

独孤穹放开了她,突然一个转身,窸窸窣窣一阵后,再次转过,霎时,南荣富娴扑倒在地……温岚,真的是温岚……

独孤穹将她扶起,终于开口,“我就是温岚,当年与娴儿约定三生的温岚!”

“不,不……先生,呵呵……你说笑的。”南荣富娴轻轻一挣,逃出了他的怀抱,而后,发疯了似的沿着小河朝回程跑去……

独孤穹一把扯掉人皮面具,当即追去。

他真的是温岚!南荣富娴一边跑一边大哭,泪水如决了堤的河水。

整整六年,他照顾我,关心我,百般的对我好,可是,他为何不与我相认?

他眼睁睁的看着我在另一个男人的阴影下生存,他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真的枉我念叨了六年!痛苦了六年!!

此刻,南荣富娴的脑海中,只有恨!

终于,南荣富娴还是没躲得过,再次落入独孤穹的怀中,这次,独孤穹任由她挣扎,就是不放手。

南荣富娴恼怒的又拍又打,又哭又叫,折腾了半天,独孤穹动也没动。

良久,南荣富娴没了力气,只有用双眸狠狠的、哀怨的望着独孤穹,恨不得一口把他给撕碎!

“娴儿,我知道,这些年,你过的很痛苦,我又何尝不是?你并不认得我是温岚,可是我却时时刻刻知道,你是娴儿!”

“娴儿,你能体会那种滋味儿吗?”

“无数次,我想过,要和你相认,然后,带你走!可是,我做不到!娴儿,安尊王是我的主子,也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更何况,安圣皇后对我恩重如山,而师父临终前曾恳求我,让我一生照料他们母子二人,我,做不到背叛兄弟,做不到违背师命!”

“更何况,你与殿下的姻缘,是由陛下所配,假若我们不顾一切的私奔,陛下、安柔皇后、符氏一族,他们能放过你的父亲,放过你的家族吗?”

“娴儿,娴儿……”独孤穹搂紧了她,到最后,魔怔一般直喊她的名字。

霎时,南荣富娴只觉脸上被一滴两滴湿湿的东西打到,微怔片刻,南荣富娴突然埋进他的胸口,大声的哭起来……

哭到最后,南荣富娴差点儿背过气,独孤穹突然点了她的穴,制止了她。

抱着她,二人回到原处,独孤穹才与她解了穴,将水壶打开,送她喝点水。

半个时辰后,南荣富娴终于安静下来。

“娴儿,我欠你的,就让我用下半生来还好吗?”

“娴儿,你我约定三生的,你不准离我而去!”

“娴儿,等这一切都结束,咱们便在山庄隐居,一辈子,只我们两个!”

“……”

南荣富娴一直闭着双眼,静静的听他一口一个娴儿的叫,到最后,见他不再说话,南荣富娴这才睁开双眼。

大大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泪水,那副娇柔的模样,霎时,惹得独孤穹的心,又痛又酸。

二人互相望着对方,半天都没再说话。

“娴儿……”

独孤穹慢慢的靠近了她的脸颊,这一次,南荣富娴没有躲,大大的眼睛,再次慢慢闭合。

柔软的唇,刚贴上彼此,二人心间,同时一颤,猛然疏离,下一秒,独孤穹箍紧了她的脑袋,狠狠的吻起……

只是,吻着,吻着……南荣富娴的泪,再次决堤。

独孤穹停止了动作,痛苦的将她拥进怀里。

南荣富娴这才开口,“你说的一切,我都明白,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温岚?凭什么你偷偷望着我的时候,却让我的心在煎熬?凭什么只能你默默的守护我,而剥夺我偷偷看你的权力?”

南荣富娴越说越愤恨,软弱无力的拳头,再次抡起。

这一次,独孤穹抓住了她的手,柔声道:“娴儿,我错了,是我不对!我没有考虑过你的立场。”

此时,天已大亮。

在独孤穹的强迫下,南荣富娴喝了点水,吃了半块饼子,二人再次上路。

也许,临近汝安,独孤穹松了口气,也许,安尊王府的事情,没有那么的急,总之,这次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经过一个梦境似的早晨,二人皆换了个心境。

“娴儿,到了前面的镇子,我就去买辆马车。”

“嗯。”

“真想这么一直走下去。”独孤穹突然道。

南荣富娴心头一喜,甜蜜的低下了脑袋。

就在这时,林间飞鸟突然被惊起,一群蒙面黑衣人从四面八方飞来,马儿被惊,鸣叫着,前腿抬到半空,二人顿时落马。

“娴儿!”独孤穹拥着南荣富娴,滚了两圈儿后,急急道:“有没有事?”

南荣富娴摇头。

刹那间,那些杀手持剑而来,独孤穹拔出腰间佩剑,与其拼杀起。

只施展了几个动作,独孤穹便小心的判断到,这群人,只是要活着他们两个。须臾,他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绝杀,他的娴儿便无事。

可是要活捉我们,没那么容易!

独孤穹抱着南荣富娴,左躲右避,很快逃出了包围圈,刚要提力离去时,一张大网铺天盖地而落,恰好将二人罩在其中。

霎时,一群人伸出长剑,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

这网子,竟是千年冰蚕丝而制,独孤穹看出那网子的材质之后,顿时吃惊不小。当即判断,对方的来头,非同一般。

片刻之后,二人被蒙上了眼睛,隔着网子,一群人又将二人五花大绑的捆在了一起,撂上马车,一群人很快消失在丛林中。(未完待续)

第153章 突现

话说江蒂娥自那日与皇甫嫣然连成一线后,一直在苦苦的寻找机会,怎奈,一连几日过去,心中却没得半分主意,而她眼睁睁的看着乐来兮的愈发得意的日子,不免焦急万分,心中又小贱人、小贱人的骂上千百遍。

不过,有一点,她倒是没有料到,那就是皇甫嫣然不仅胆小怕事,而且骨子里没有半分主意,从皇甫嫣然的汀兰阁出来,江蒂娥沮丧着脸,今晚,她原本是与皇甫嫣然商议主意的,怎料,整个过程皇甫嫣然除了说一声好,姐姐说的是,全听姐姐的之外,再没了别的话。

到现在为止,江蒂娥心中都有些后悔了,为何自己要仓促的与这等只知歌舞的蠢人结盟?

玲珑、钰珑小心翼翼的跟在江蒂娥身后,她们心知主子不悦,却又不知如何安慰,因为江蒂娥目前最需要的就是搬倒乐来兮的计谋,可惜,两个婢女,并无半分主意。

刚回到椒兰殿,便有婢女上来禀报,“娘娘,明日便是喇嘛大师进府的日子,您看这香火,如何续添?还和往日一样么?另外,喇嘛大师上回说,佛像也该镀金了……”

“滚出去!”江蒂娥勃然大怒,“添什么香火?镀什么金?本宫辛辛苦苦的诚心拜了他那么久,也没见过半分显灵。”

小婢女吓的战战兢兢,福身退去。

“回来!派人去知会喇嘛那个秃驴,明日不用过来了!从此以后,再不许他入府!”

小婢女怯怯的低头称是,哆哆嗦嗦的退了下去。

玲珑小心的上来。低道:“娘娘,您别生气了,小心伤着身子。”

“是啊娘娘,为这等没眼色的小贱人生气不值当。”钰珑上来附和。

江蒂娥瞥了二人一眼,冷道:“一群没用的东西。本宫气死算了!”这话中,连玲珑、钰珑也连带上,两个婢女顿时低头不语。

江蒂娥看二人情形,更气愤了,“你说本宫养你俩做什么?平日里本宫待你们比别人都高一等,你们跟着本宫吃好的。穿好的,可是现在,却半个主意也拿不出来,本宫要你们何用?”

玲珑、钰珑慌的跪在了地上,道:“婢子该死!请娘娘责罚!”

江蒂娥气的将头别向一旁。冷哼一声。

“姐姐恨的是东极那贱人,为何要为难自己的心腹呢?”低媚妖娆一声突然传来,唬的几人登时一跳,江蒂娥惊的起身,围着大殿张望,“是谁?”

“姐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才这么点儿时间,便把我们姐妹二人给淡忘了!”这个声音偏粗。英气十足。

就在主仆三人眼光四处乱扫之时,张姬、陶姬二人从大殿的上空飘飘而落,与此同时。大殿的门窗吱吱儿闭合。

江蒂娥看清了来人,顿时紧张的面色蜡黄,“你,你,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几日前,她听说张姬、陶姬从地牢里逃了出来。觉得与自己无关,便没当一回事儿。而此刻,二人突现自己面前。这种感觉,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姐姐可还记得我们姐妹二人是如何被关进地牢的么?”张姬问的柔媚、酥骨,可在江蒂娥听来,却让她背后直冒冷汗,莫非?她们二人是来寻仇的?

可是纵使寻仇也轮不到她啊?又不是她把她们关进地牢的!

想到这儿,江蒂娥定了定神儿,强装镇定道:“若不是东极那小贱人设了个圈套,本宫岂能败的一塌糊涂?你们二人,也不会被关进地牢!”

当日,若不是乐来兮明知她不能有孕,却怀着这个秘密不说,她岂会一门心思想要为北冥即墨延后?如果她没有起这个心思,自然不会“滑胎”,自然不会惹得殿下厌恶。虽然,这其中,她是被张姬、陶姬二人利用,可是她们二人,并不知她不能有孕,只是想利用她打压乐来兮,虽然二人的行径非常可恶,但是,毕竟被关入了地牢,受了那么多皮肉之苦,说来说去,整个事件的根由就是乐来兮那贱人实在太下贱,着实该死!

想到这儿,江蒂娥心中底气更足了,挑眉,“难道不是么?所有的一切,都源于东极那个小贱人霸占殿下的恩宠,想要一个接一个的致我们于死地!”

陶姬突笑,“娘娘说的对!虽然那时,我们利用了娘娘,害娘娘被殿下责怪,而娘娘又被殿下利用,害我们姐妹二人被关地牢,这期间的恩恩怨怨,说来说去,都只一个根源,那就是乐来兮那小贱人该死!是她设计的圈套,要害我等丧命!”

这话让江蒂娥放松了许多。

陶姬话毕,张姬长长的叹了口气,盯着江蒂娥道:“娘娘,知道我们姐妹二人为何如此憎恨乐来兮么?”

江蒂娥摇头,但是很期待。

“不瞒娘娘,我们姐妹二人本是苗田人,自小流落临安,随戏班杂耍走街串巷的卖艺为生,我们本不是亲生姐妹,可是多年的相依为命,更胜亲骨肉!十岁那年,在给符家唱戏时,我们姐妹被符家二公子符云海看中,而后,又被莫名其妙的送到安柔皇后身边。安柔皇后对命人对我等悉心教导,琴棋书画、武功韬略、各种苗田蛊术,我们都学了一二。”

“刚开始,我们并不知为何,后来,当安柔皇后将我们送于安尊王殿下时,我们姐妹这才明白过来。安柔皇后给我们的任务是,迷惑殿下,让殿下沉迷女色……当时,我们根本不愿的,因为在那些年里,我们的心,早已系附在太子殿下的身上,可是,我们却不能违抗命令!”

“后来,我们姐妹来到府中,可惜,并不受殿下待见。对于这种情况,一来,我们二人是高兴的,因为我们不必侍候殿下,而背叛我们心中的所爱,二来,却倍感焦虑,唯恐安柔皇后将我们姐妹杀了,就这样,度日如年的熬日子,直到有一天,东极那贱人进了王府。本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可是那贱人先是勾引了安尊王殿下,最后竟又抓着太子殿下不放,弄得太子殿下为她神魂颠倒,到现在还伤心不已,这点儿,我们是无法容忍的,所以,当即,我们姐妹二人合计一番,要让那贱人去死!!”

张姬说到这里,江蒂娥慢慢点头,下面不用说,她也明白了。

从张姬这段话里,江蒂娥提炼出了三个重要的东西,一,张姬、陶姬的确是安柔皇后的人,并且带着任务来汝安。但是,她们二人并没有完成,甚至,并没有将任务开始,反而吃了许多苦头。而现在,符氏一族已经倒台,可以说,张姬、陶姬二人再也翻不出浪花来,当然,对殿下,再也没有任何威胁。而张姬的坦言,无形中让她对二人多了几分好感。

二,张姬、陶姬二人心中所爱是太子殿下,不是安尊王,这一点儿,让江蒂娥心中甚为满意,因为,无论如何,二人都不会成为自己的威胁。

三,她们二人憎恨乐来兮,完全是为情所困,这点,竟与自己的出发点一模一样。在这之下,江蒂娥竟突然与二人生出一丝共鸣,她们同样是女人,而且,经历着同样的命运。

江蒂娥纵使再蠢笨,也迅速的归纳了这几点,之后,心中便开始盘算,假若二人能为我所用,到时各得其所,岂不快哉?

因为刚刚张姬的话中还提到一句,“安柔皇后对命人对我们姐妹悉心教导,琴棋书画、武功韬略、各种苗田蛊术,我们都学了一二。”

琴棋书画倒没有什么,关键是武功韬略、各种苗田蛊术,这两点极为重要!

纵观自己的贴身婢女中,没有一个会武功的,更没有哪个会使用蛊术,武功倒是不甚稀奇,但是蛊术,江蒂娥自是知道它的妙处。从前,她做姑娘时就听过,蛊术能控制人心,迷惑人心,用处极妙!

不过,江蒂娥还是留了个心眼,收起窃喜的神色,冷道:“你们二人潜入椒兰殿,又对本宫说这些,又有何用?本宫又不是东极那小贱人,你们要报仇,找她去!”

“姐姐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如今,那贱人身边不仅有安圣皇后护着,更有太史卿与公羊旦这两个世外高人做帮手,怎会让人轻易得手?”陶姬反问,面色焦虑,“更何况,想必姐姐也听说了,前几日,苏嬷嬷与红袖皆落入安圣皇后之手,姐姐当苏嬷嬷是谁?她可是安柔皇后手下最得意的助手,代替安柔皇后号令月阁多年,名号弄月,可是,谁会想到,她会死的那么凄惨,安圣皇后杀她之时,根本没有费吹灰之力。”

这件事,府里都传遍了,江蒂娥当然清楚。

说到这儿,陶姬望了张姬一眼,同时跪道:“还请娘娘收容我们,我们定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江蒂娥等的就是这句话,故意迟疑片刻之后,慢慢点头。

一直站在一旁的玲珑、钰珑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儿,玲珑突然道:“你们二人,是如何逃出地牢的?”

张姬、陶姬一愣,之前,玲珑、钰珑就与她二人不和,如今又是如此,真是让人不悦!(未完待续)

第154章 圈套

对于玲珑突来的怀疑,张姬反应的快,立即回江蒂娥,“我们姐妹二人可是练过绝世神功的人,逃出地牢,根本不在话下!”

“那为何早不逃、晚不逃,偏偏在这个时候逃脱?”钰珑接着玲珑的话,换了个问题。

张姬又道:“不瞒娘娘,我们进入地牢之前,被伤了筋脉,如今刚刚调息好。姑娘这么问,是在怀疑我们吗?”

“娘娘,我们是真心投靠娘娘的,如今我们姐妹已经走投无路,岂敢再有欺骗、隐瞒之心?”陶姬说的急,话中略显气愤,而张姬,则适时的低下头,瞅着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暗自落泪。

江蒂娥长袖一挥,令玲珑、钰珑退下。

玲珑不甘,心里还有问题要问,江蒂娥却怒了,“没用的贱人,下去!”

两个婢女一听,忙低了头,虽有不甘,却是无奈!

“今日之事,若你们两个胆敢泄露出去,小心你们的贱命!”二人未离去之前,江蒂娥又狠戾封口,玲珑、钰珑连连摇头。

两个婢女刚起身,刚要离去,张姬忽然拦住了二人去路,她没有说话,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盯了二人片刻,玲珑、钰珑却突然倒下。

江蒂娥大骇,“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张姬顿时笑着对江蒂娥福身,低柔道:“姐姐,这是摄魂术,能让人短暂昏迷,醒来之后,却什么也不记得。但是,却十分耗费精力……”正说着。张姬的身子开始摇曳,陶姬忙上前扶住了她。

“快去坐下歇着。”江蒂娥对张姬口中的摄魂术极感兴趣。

陶姬朝地上望了一眼,低道:“姐姐,我们姐妹二人愿意誓死效忠姐姐,可是。王府这么大,鱼目混杂,若藏匿不好,我们姐妹非但帮不了姐姐,反而与姐姐惹祸,这可怎么办才好?”

这……是个问题。江蒂娥确实被难住了。两个大活人,总不能天天藏在椒兰殿不出吧?何况时间若长了,难保不被人发现。

就在江蒂娥苦苦思虑之时,坐在椅子上的张姬开口了,她的声音本来娇柔。如今身子虚弱,声音更加低沉,“姐姐,我有一个办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说来听听。”

“我们姐妹二人正好可以装扮成玲珑、钰珑。”

“这怎么可以?你们装扮成她们两个,那玲珑、钰珑该将如何?”

“姐姐听我细说,趁着风高夜黑的,我们姐妹把玲珑、钰珑偷偷运出府去。与她二人寻个好地儿,待姐姐与我们的大仇得报,我们姐妹再神不知鬼不觉与她们两个换回身份。姐姐,您看怎样?”

“不行!”江蒂娥还没开口,陶姬先反对,“先不说我们两个对玲珑、钰珑的习性不了解,若她们二人的行踪一旦被人发现,更会连累了姐姐!”陶姬说的斩钉截铁。连连摇头。

可是江蒂娥却道:“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她们二人的习性。由本宫亲自教导,然后再把她们安置了一个隐秘的地方。一个任谁也不会发现的地方,本宫自会修书一封,让她们二人老实!”

说干就干,江蒂娥越发觉得这是个好办法,这样以来,身怀绝技的张姬、陶姬非但不必躲躲藏藏,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帮助自己。

当即,江蒂娥便同意了这个计策,张姬、陶姬二话不说,立刻行动。

夜半时分,完成任务的张姬、陶姬一前一后,迅速的穿梭在城郊后山小林。

“快,主子已经到了!”陶姬拉着张姬,又加了一把力。

“张姬、陶姬拜见主子!”

“起来!”女人声音清冷的如冬日的流水,不带一丝热度。

“主子,我们姐妹已经完全取得了江蒂娥的信任,玲珑、钰珑已死。”陶姬干脆、利落的复命。

女子并未转身,随手一扬,两个小瓶先后飞来,落入张姬、陶姬的手中。

“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这是一个月的解药。”

“谢主子!”

“玲珑、钰珑跟随江蒂娥多年,千万不要在这两人上面栽跟头。”

“主子请放心,我们处理的很干净。”陶姬立刻答道。

“先回去,再等命令。”

“是!”

黎明时分,张姬、陶姬再次回到椒兰殿,但是,这次她们是以玲珑、钰珑的身份。

对二人的变化,江蒂娥大吃一惊,随后非常满意。

“姐姐,我们二人装扮的可像?”装扮成玲珑的张姬笑着问道。

江蒂娥拉着张姬转了一圈,赞道:“何止是像?简直一模一样,本宫都快认不出来了。”

“但是,玲珑可不会像你这么笑,那丫头机灵归机灵,但是比较守规矩,笑的时候嘴不会张这么大。”

随即,江蒂娥将玲珑、钰珑二人的习性说了大概,到天亮时分,张姬、陶姬二人,已经有玲珑、钰珑的十分貌七分形了。

江蒂娥对二人的模仿能力甚是满意,不停的点头,“这几日本宫装病,不会出门,你们二人再把本宫说的好好练练。”

“是。”二人低头,完全一副婢女的模样,江蒂娥更满意了。

“对了,玲珑、钰珑二人现在如何?可有怀疑?”江蒂娥突然问道。

“娘娘请放心,她们二人皆是深明大义之人,非常理解娘娘的做法,她们还等着娘娘早日完成心愿,接她们回府呢!”陶姬学着钰珑的声音、神态,回的轻快。

“果然是本宫的人!”江蒂娥点头,“安排的地方可隐秘?”

“是月阁在汝安的老巢,就在竹溪。月阁倒闭之后,那里成了一片秘密空宅,婢子把她们二人安置在那里。娘娘请放心。那是这个世上,最隐秘的地方,认谁也找不到。”

张姬说完,江蒂娥再次满意的点头,仿佛胜券在握。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与乐来兮开战了……

次日一早,原本安静的幽兰居,被一个惊人的消息打破,即墨兰匆匆更衣,跑向大殿。

乐来兮手里正拿着一封信,直发抖。

见即墨兰进来。慌道:“娘娘,独孤与富娴不知所踪,这可如何是好?”

“哪里来的消息?”即墨兰接过信,快速浏览了一遍,“消息可靠么?”

“娘娘。消息来自风岚山庄,非常可靠。”惊风拱手,回禀即墨兰的话。

“风岚山庄?”即墨兰从未听过这样一个名字。

惊风见她不解,低道:“风岚山庄是独孤先生多年前建立的势力,为的就是在殿下最需要的时候派上用场。这股势力,连殿下都不知,独孤先生去寻南荣小姐之前,才与殿下说明。”

“独孤穹。可真是不简单!”乐来兮由衷的赞道。

而风岚山庄,也没那么简单。

这是乐来兮的第一直觉。

“来兮可有怀疑之人?”即墨兰见她沉思,轻声问道。

乐来兮摇头。良久,才开口道:“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感觉,我们好像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一般,虽然我们步步反击,可我总觉得我们是被推着步步反击。”

即墨兰与惊风大吃一惊。

“先是张姬、陶姬神秘失踪。让所有人都一头雾水,而后。独孤与南荣也不见了踪影,虽然。两次事件明面上没有任何联系,可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是同一个势力所为,并且,这股势力,此刻正在暗处偷偷望着我们,她们使的是连环计,一环紧扣一环,到最后,总有一环把人逼死……”

乐来兮静静的分析完毕,惊风忽然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叹道,好可怕!

“你说的,不无道理。”即墨兰沉默了。

“夫人,我们该将如何?”惊风期待的望着乐来兮,他一向觉得东极夫人是最聪慧的一个,一定有主意。

他这么一问,即墨兰也望向了她。

乐来兮沉思片刻,低道:“具体的办法,我没有想到,只能先派出暗门的势力,全力追查独孤与富娴的下落,风岚山庄那边是否也在行动?”

“是的!”惊风点头。

乐来兮顿了顿,对即墨兰道:“咱们暂且等等,假若再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那么我们就可以确定,这确实是同一股势力所为,另外,娘娘,咱们还是按照您说的,暂且按兵不动,连环计固然是好,但是只要破掉其中一环,很容易顺藤摸瓜。”

“好!就按你说的办!”即墨兰十分赞同乐来兮的分析。

惊风领了调令,转身溜了出去。

“娘娘,我师父与太史卿先生去了哪里?”乐来兮只觉有好几天不见他们的人影。

不提还好,一提到那两个童心未泯的老家伙,即墨兰便来气,“谁知道呢!两个不知轻重的老顽童,整日就知道玩耍,还真以为自己来汝安游山玩水来了!”

那娘娘来汝安干嘛来了?说好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呢!乐来兮眨巴着眼睛,看的即墨兰有些底气不足。

“正如之前你的猜测,我的确是不放心这里,但是,还有一点儿,是受人之托。”即墨兰躲不过,索性坦白。

那句受人之托让乐来兮心中又甜又暖,嘴上却狠毒调侃,“拿自己的老娘、一国之母去保护自己的小媳妇儿,也就某个弱智男可以干的出来!”

“停!得了便宜还卖乖!”即墨兰照她鼻子上轻轻一刮,眸光满是怜爱。

二人正说笑着,忽听门外传道:“娘娘、夫人,太史卿与公羊旦到!”

二人同时朝门口望去,来无影去无踪的老家伙们,终于现身了……(未完待续)

第155章 奇门阵

太史卿与公羊旦面带忧色,走的很急。

见到即墨兰,二话不说,太史卿急道:“兰儿,这世间可有什么阵法能够阻挡千里传音?”

这一问,将即墨兰心中的不满全压下去,什么阵法可以阻挡千里传音?

即墨兰皱眉,略思片刻,“奇门阵。”

公羊旦与太史卿皆大吃一惊,“奇门阵?这种阵法早已失传,怎么还会存在?”

“我知,但是,要说阵法,只有这种天地无极奇门阵法才可以将阵中的人与外界完全阻隔,别说千里传音,就是在近旁,阵中的人也丝毫不会察觉。”

乐来兮听三人忘我的分析,早已糊里糊涂,“师父,太史先生,你们问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昨日起,我发现,再也无法与穹儿联络上,所以,我怀疑,他是不是陷入了何种阵中。”

乐来兮这才听懂,原来所谓的千里传音是指这个,她不得不佩服这个世界人们的奇门盾术,各种神功。

“这可如何是好?”太史卿揪着胡须,严肃的像个老头,再也没了孩童样。

“太史先生,您别急,我已经派暗门的人去搜寻,我想,总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乐来兮安慰道。

即墨兰久久未语,众人陷入一片死寂中。

就在乐来兮等人为独孤穹、南荣富娴失踪的事情伤神时,在一片废宅中,独孤穹慢慢睁开了双眼。

眼前奇香异果,百花丰貌的景象让他暗暗吃惊。唤醒了南荣富娴,二人这才起身,朝周围慢慢望去。

“我真没想到,那些人居然把咱们扔到这里,真想不通他们为何如此?”独孤穹一边看。一边感慨。

南荣富娴也觉惊奇,“是啊,回想他们来势汹汹的样子,还以为要把我们关进见不光的地方呢。”

可眼前的一切,也太美了。

“可这里是哪儿呢?”到处是花丛,一望无边。到处是奇香异果,炫美无极。

独孤穹没有回答,渐渐的,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南荣富娴见独孤穹眉头皱成一团儿,小声询问。其实,不知为何,她心里也不甚舒服。

独孤穹抚了抚南荣富娴肩上的散发,认真道:“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怎么说呢?南荣富娴顿了顿,点头,“具体的说不出,就是感觉,有些奇怪。”

这就对了。二人心中感觉一样,独孤穹有些确定,他们现在呆的地方。确实古怪。

“娴儿,小心的跟上我。”独孤穹抓住南荣富娴的手,“咱们得尽快的离开这里!”

二人交换一下眼神,沿着一片异果林,小心的前行。

越往前走,树上的果子就越美。那娇艳欲滴的色彩以及浓浓扑鼻的果香,让南荣富娴忍不住想要去摘。

“不要去碰!”就在南荣富娴刚伸出手时。独孤穹果断的将她的手拉回,见她意识有些模糊。顿时拍了拍她的脑袋,“不能碰,万一有毒怎么办?”

南荣富娴拼命的摇了摇头,涣散的眼眸再次神会聚焦,重重点了点头。

二人继续前行,可是越到最后,那果子的诱惑力越大,别说南荣富娴,就连独孤穹也有些意志动摇。

突然,南荣富娴猛的挣脱了他的手,兴奋的去摘树上的果子,她的指刚碰上果皮的刹那,二人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头昏脑裂般难受。

霎时,果林不见了,异香也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无数扇门挡在眼前,那门泛着金光,使人不能靠近。

“娴儿,你怎样?”独孤穹将南荣富娴拖到怀里。

南荣富娴慢慢睁开眼睛,微微摇头。

“阿岚,告诉我,刚刚是怎么了?”

一切发生的太诡异,南荣富娴搞不明白。

独孤穹搂紧了他,扫过四周,果林变成了门阵,而其他方位,仍是百花争艳,仙草丰茂……

独孤穹抱起了南荣富娴,朝百花丛走去。

这一次,二人走的很远,可是最终,仍是没有逃过被门阵弹回的命运。

南荣富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娴儿,我们好像落入了一种奇怪的阵中。”独孤穹喃喃,其实,究竟是何阵,他不知,各种奇门阵术他倒是见过不少,也懂得不少,可唯独这种,他真的连见都没见过。

走了那么久,二人皆精疲力尽,正困顿不已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传来,“二位,感觉可还舒服?哈哈哈哈……”

这声音,有些森然,南荣富娴搂紧了独孤穹的脖子,吓的窝在他怀里。

“不怕。”独孤穹小声的安慰着她,而后,抬头道:“能否告知尊者大名?您想要做什么?”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二位今天,就要困死阵中,并且死的过程,非常有意思。”

“在下并不记得与尊者有过过节,如果真的有过,还请尊者告知,晚辈定当谢礼赔罪!”

“哈哈!想不到堂堂风岚山庄的庄主,竟是如此的恭卑谦顺,可真是有意思!”

那声,似乎更近了,可是,独孤穹已然感觉不出她到底在哪里。

“我也不与庄主废话,只要庄主老老实实的将一个人的秘密告诉于我,我定会放你们二人出去。”

“请说!”独孤穹一副欣然模样,虽然心里疑惑无比,但是为了套的对方的信息,只能如此。

“这个人,你们两个,都很熟悉。”

南荣富娴抬头,与独孤穹相视一番,皆听的仔细。

“你们只要把乐来兮的秘密告诉我,我就放你们出去!”

来兮?二人再次互相对视,南荣富娴眉头紧皱,更是迷惑不解,倒是独孤穹神色一凛。

“怎么?庄主为何犹豫?拿她的秘密换取庄主与心爱之人的性命,那可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那人的声音充满诱惑,急迫的很。

“她是安尊王最宠爱的夫人,是鬼音大师公羊旦座下唯一女弟子,此人琴艺极高,歌喉极美,摘叶飞花的本领更胜其师。”

独孤穹说完,笑着问道:“不知尊者可还满意?”

“满意?哼!我要的是关于乐来兮的身世秘密,可不是让你来赞美她的!”

“尊者,乐来兮她自小是个孤儿,由她的师父公羊旦抚养长大,能有什么秘密?假若尊者要真想知道她的身世,应该设法去寻她的父母亲。”

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冷笑,“看来庄主根本不打算走出这迷阵,也好,既然庄主没有诚意,那在下就不奉陪了!”话毕,连人带声,迅速消失,任凭独孤穹怎样叫喊,再没有人答应。

一直惊讶不已的南荣富娴不镇定了,小声道:“阿岚,来兮的身世,有何……”

没等她说完,独孤穹给她使了个眼色,南荣富娴忙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虽然嘴巴不再问,可是她的心,可没有停止想象。

一直以来,乐来兮确实带给她特别的惊喜与欢乐,可是,许多惊喜皆建立在惊讶、震惊、甚至不可思议之上。

乐来兮总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些东西令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并且,她还会弹唱一些大胆、热烈、奇妙的曲子,无论曲风还是曲意,根本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截然不同。

还有,乐来兮讲话的方式,虽然大部分时间,她与别人无意,可是,她总会不经意的冒出几个谁都听不懂的词儿,有时,让她这个朋友特别吃惊。

对,朋友这个词汇,就是她跟乐来兮学的。

想到这儿,南荣富娴心中更加没底了,似乎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乐来兮的身世,是不是根本没那么简单,又或许,她是遥远的海外之人?

总之,南荣富娴的心,不淡定了。

就在南荣富娴陷入胡思乱想之时,独孤穹再次抱起了她,慢慢朝百草丰茂之地走去。

“阿岚,你要做什么?”南荣富娴有些心慌,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受头晕脑胀的感觉。

独孤穹定了定,对南荣富娴认真道:“娴儿,你忍着些,我要把这阵走完,虽然,我并不识的此阵为何?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所有的阵法都是虚幻,我必须要把眼前的障眼法一一剔除,说不定,到时真能引来一线生机。”

南荣富娴坚定的点了点头,二人齐心协力,走完一个环境,接着一个幻境,到最后一个鸟林时,二人是一步一步的爬过去的。

终于,当最后一个门阵出现在两人眼前时,南荣富娴只觉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娴儿……”独孤穹喃喃唤了一句,最终也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次日,炎炎烈日高照,将独孤穹“烤”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忽叫一声“没了!”

阵没了!独孤穹将老树低下的南荣富娴唤醒,二人一阵欢呼。

“阿岚,那阵是我们破的?”

“我不记得。”独孤穹摇头,扶起了她。

眼前是一片废墟,独孤穹不曾来过此地,不过,此时他还不能放轻松,谁知阵是被自己破了,还是对方设的圈套。

第一时间,独孤穹用内力与太史卿千里传音,得到回信之后,才稍稍放下心来。(未完待续)

第156章 扑空

过了一段时间,独孤穹将四周勘察完毕,并未见有人在此守候,当即,他拉起南荣富娴离开了废墟。

半个时辰后,独孤穹见并未有人来追,这才彻底放心。

经历一天一.夜,二人又累又渴又饿,跑到一个小山林时,南荣富娴再也跑不动。

“那边有个山洞,咱们去哪儿歇歇吧。”独孤穹瞅了瞅四周,发现一个山洞,便拉着南荣富娴朝里面走去。

山洞很小,透着阳光,但是很隐秘。

独孤穹将南荣富娴安顿好之后,又跑出山洞,摘了些野果,又从树叶上采了些露水回来。

一番歇息之后,二人稍稍有些体力。

“阿岚,你师父他们到哪儿了?”

听南荣富娴急急问道,独孤穹提了提内力,再次千里传音了一下,稍后,笑道:“他们带着人马,正朝此处赶来,娴儿放心!”

南荣富娴点了点头,松了口气。

觉得此处已经很安全,南荣富娴再次忍不住小声问道:“阿岚,来兮不是这里的人,是吗?”

独孤穹吃了一惊,良久没开口,他正在酝酿着如何回答。

见他如此情形,南荣富娴眨了眨眼睛,望着他道:“我果然猜对了,其实,我早就觉得来兮很特别,之前总以为她在山林长大,并没有那么些繁文礼节,可是,现在想来,确实不是那个原因。”

“你说来兮不是这里的人,是何意思?”

独孤穹没有回答,反问道。

南荣富娴想了想,“大概。或是海外之人,我朝疆土那么辽阔,东疆之外就是大海,谁也不知道大海的尽头是什么。”

独孤穹笑着摇头,“娴儿。之前我之所以不说,完全是因为那片废墟不安全,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来兮可不仅仅是海外之人那么简单,严格来说,她是天外之人。”

“天外之人?”南荣富娴头摇的很快。表示很费解。

“阿岚,什么是天外之人?她是从天上来的吗?果然,曾经安乐、安康就说她是神仙,会变戏法儿……”

“娴儿……”独孤穹抚了抚她的小脸儿,怜爱道:“我的娴儿真可爱。她可不是什么神仙,她与我们一样,也是凡人,只不过,她生活的国度,在遥远的星河之外,你可以理解成,她来自。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南荣富娴似乎听懂了,但是,又好像没懂。

可是。他们此刻已经没有时间细细讨论了,因为独孤穹突然听到一阵陌生的脚步声,从山洞的石壁上传来。

霎时,一阵巨响,石壁倾塌,二人甚至都没看清来人。再次晕倒。

“楚皇真是好功力!”一头戴血色面具,声音怪异的神秘女子探出了头。跨过倾塌的碎石,走了出来。

司空冷澈紧随其后。望着晕倒的二人,啧啧道:“女皇陛下真是谦虚了,您的百花软筋散才是天下无敌,瞧瞧这两位……”

神秘女子再次怪异的笑了笑,“楚皇对朕的礼物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至极!”司空冷澈命人将晕倒的二人迅速搬走,而后笑道:“女皇陛下果然非同凡响,小礼如此精致,大礼,更让人期待了!”

“楚皇放心,朕已命人行动,楚皇的艳福,马上就到!”

“好!!女皇陛下果然好魄力!等大礼一到,朕即刻命大楚四处兵力同时进攻北燕,与女皇陛下的北疆形成夹击之势!”

“希望楚皇到时不要食言,否则,咱们可没法继续合作下去!”

“女皇陛下请放心,同为一国之君,咱们可都是一言九鼎之人。”

“那好,晚上四更,老地方接人!”

“朕可真是期待!”

“……”

司空冷澈与神秘女子迅速的离开山洞,半个时辰后,太史卿与即墨兰才气喘吁吁的赶到,见到洞内空空,又闻到百花软筋散的味道,太史卿顿时捶胸顿足,“兰儿,咱们又被人抢先了!”

“究竟是什么人?竟会炼制如此纯粹的百花软筋散?”即墨兰轻轻的扫了扫地上的粉末,只觉眼前迷雾重重。

思虑片刻,即墨兰顿道:“咱们还是赶快回府,此地不宜久留。穹儿与南荣突然逃出又被捉回,小心有诈!”

太史卿连连点头,二人忙带着一群人,迅速的离开了山林。

而此时,安尊王府幽兰居里,乐来兮正和公羊旦对弈。

乐来兮心不在焉,没搁几个子便输的一塌糊涂。

到最后,乐来兮索性撂子,“师父,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无碍,太史那个老家伙功夫那么高,肯定会将那两个娃子救回,你就别担心了。”

乐来兮点头,可心里仍是心烦意乱。

见公羊旦仍一副娴静自如的样子,乐来兮忍不住道:“您为何不跟着去?”

“有兰儿与太史在,还能用着为师出马?”

乐来兮撇撇嘴,“懒!”

公羊旦哈哈大笑,抚了抚胡须,“没礼貌,我可是你师父!”

突然乐来兮收起了嬉笑的面容,认真道:“师父,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在瞒着我?”鬼才相信什么,有太史与兰儿联手,根本不用为师出马的道理,明明是在坐镇看着我。

“能有什么秘密?”公羊旦翘胡,一副不解的样子。

乐来兮见他不说,便闭口不语。

恰在这时,有小婢女过来禀报,玲珑求见。

很快,张姬被宣上殿,见到乐来兮后,忙福身道:“夫人,我们娘娘请您过去。”

江蒂娥又有何事?

乐来兮不悦,“你们主子有何事?”

张姬迟疑一下,学着玲珑腼腆的样子,低头道:“想必夫人听说了,娘娘前几日便病倒了,如今越发厉害,已经不能下榻,娘娘她,一直想见您,想必有话要说。”

虽然乐来兮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她是真的不想再与江蒂娥有任何瓜葛,但是无奈,最后,理智战胜情感,她决定要跟玲珑走一趟。

谁料她前脚刚走,后脚,公羊旦便跟上。

这个举动让乐来兮极为惊讶,难道他在监视自己?

公羊旦白了乐来兮一眼,“为师要出去走走!”话毕,公羊旦大大咧咧的走出了大殿,惹得乐来兮莫名其妙的愣了许久。

公羊旦从幽兰居出来之后,连忙躲了起来,并偷偷笑道:“跟,还是要跟滴……只是,不能光明正大而已。”

公羊旦一路悄悄尾随二人,直到看见乐来兮进了椒兰殿的院门,这才偷偷绕过院墙,绕到后院,刚要飞上屋顶,却忽然感到一个黑影从身边瞬间划过。

“好快的功夫,好身后的内力!”公羊旦想都没想,便追了出去。

而另一边,乐来兮踏进椒兰殿,便见到江蒂娥高高在上,气色极佳的坐在正位上喝茶,不禁又惊又恼。

须臾,她昂起头,冷道:“不是说姐姐生病了么?”

江蒂娥放下茶杯,淡淡道:“怎么?妹妹只有在听到本宫将死之时才来看一眼么?莫非,在妹妹心中,是那么的希望本宫去死?”

乐来兮皱眉,“我可没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一个小小的贱妾,也敢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江蒂娥走下木梯,绕着乐来兮转了一圈。

看来,这位娘娘今日又闲了,想找我骂上几句!乐来兮冷哼了声,便要转身离去。

江蒂娥立刻与张姬使了个眼色,张姬一把拦住了乐来兮的去路。

乐来兮不悦,“怎么?”

刚说这么一句,乐来兮便感到头晕眼花,须臾,便倒了下去。

江蒂娥不悦,“张姬,你为何迷倒了她?本宫还没说完呢!”

张姬突然将目光转向江蒂娥,在一瞬,江蒂娥也跟着倒了下去,“娘娘,没说完的话,等您来世再说吧!”

公羊旦与那人周旋片刻,心中突然打了一个激灵,这人并不是要与自己交手,仿佛,仿佛……只想把自己引开似的。

“坏了……”上当了!

公羊旦连忙掉头,朝椒兰殿赶去。

到了椒兰殿,顾不上婢女的阻拦,公羊旦大步走了进去,大殿内,空无一人,公羊旦喊了一声,却不见乐来兮回应。心中不禁暗道,这下糟了!

穿过里间,来到后殿,公羊旦这才见到一人,江蒂娥。

此刻,江蒂娥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跟在他身后的小婢女慌了,忙跑过去,“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任她百般摇晃,江蒂娥就是不醒。

公羊旦顾不上许多,一把扯住小婢女,狠戾道:“夫人呢?东极夫人在哪里?”

小婢女忙跪下,连连摇头,“婢子不知,婢子真的不知,玲珑姐姐把夫人请到殿里后,便关上了门,她吩咐婢子们,不准靠近大殿。”

“那玲珑呢?”公羊旦瞅了瞅四周,并未见玲珑的人影。

小婢女再次摇头,“婢子不知,婢子进来时就没见玲珑姐姐,就连钰珑姐姐,婢子也没见!”

听到这儿,公羊旦心里忽然咯噔一声,他真的上当了,登时,心里懊恼万分。

他真的该一直跟着乐来兮的,哪怕她不停地怀疑,只要自己一口咬定不知,她也没办法逼问,可是,就因为自己的自作聪明,害的来兮不知所踪……(未完待续)

第157章 通道

就在公羊旦万分自责之时,即墨兰与太史卿赶回了府上,听飞霞说乐来兮与公羊旦去了椒兰殿,便马不停蹄的赶来。

但是,见到殿内的情形时,二人顿时愣住。

江蒂娥痴痴的坐在榻上,流着三尺口水,而公羊旦,正与她把脉,二人瞅了瞅,并未见乐来兮半分踪影。

“公羊,来兮呢?”即墨兰当即问道。

公羊旦听见二人的声音,忙回头对太史卿道:“太史,快,与江正妃把把脉,看她到底中了何毒?”

即墨兰当即不悦,加大声音,“我问你来兮呢?”

公羊旦低了头,“来兮,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即墨兰登时怒火冲天,满脸通红,已经有七八年的时间,她再也没有像今天这么愤怒过。

当即,即墨兰猛的朝一旁的椅凳上踢了一脚,椒兰殿的桌椅瞬间如多米诺骨牌,倒成一片。

“独孤、南荣没救成,结果你告诉我来兮也丢了!天哪!太史!公羊!我们三个到底在做什么?”

公羊旦登时起身,“穹儿、南荣没跟你们回来?”

太史卿摇头,“我们晚了一步,扑了个空!”

公羊旦当即附和,“怎么与我这边的情况如此相像?”

二人一听,忙要求公羊旦解释事情的经过,公羊旦一五一十的将情况说毕,三人皆沉默不语了。

良久,即墨兰垂头道:“来兮分析的果然没错,我们的确落入了她人的连环计,对方步步紧逼。最后,把我们逼到这种绝地!”

太史卿不语,当即走到江蒂娥面前,巴拉巴拉她的眼皮,又与她把了把脉。许久,才摇头道:“她中了蛊,从表面与脉象上看,十有**是痴蛊。”

“此蛊有解吗?”

“当然有,不过,下蛊之人一般都是下子蛊。若要解蛊,必须要找到中了母蛊之人。”

难!这实在太难!现在事情已经成一团迷雾,她们根本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去哪里找中了母蛊之人?

即墨兰分别给二人一个眼色,太史卿与公羊旦不再说话。

而后。即墨兰将惊风唤了来,吩咐道:“派几个人手,日夜监视椒兰殿,一有风吹草动,立马来报!”

惊风领命,退下之后,即墨兰又对椒兰殿所有的婢女、婆子封了口,而后让她们好生照看江蒂娥。而后,这才和太史卿、公羊旦回到了幽兰居。

刚到幽兰居,即墨兰便两眼泪汪汪的道:“说起来。我真后悔那天接了兮儿的金甲调令,如若不然,兮儿即使被人掳走,手中还有些砝码。如今,这可如何是好,咱们没来府之前。府中好好的,咱们来了之后。人丢的丢,傻的傻。墨儿还在前线拼命,我这个做母亲的,非但没帮上一点儿忙,反而将事情弄的乱七八糟……”

即墨兰擦了擦眼泪,若不是事情紧急,她真想大哭一场。

公羊旦听她如此说,也跟着低下了头,自责道:“都怪我!是我太自信!太蠢!小觑了敌人!若不是我太轻敌,兮儿怎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被掳走呢?”

太史卿看看这个,瞅瞅那个,顿时急道:“我说你们两个,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在这儿自责?咱们应该回过头来,把事情好好分析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太史卿气的白胡子翘起,惹得二人忙抬头,吐气的吐气,擦泪的擦泪。

“太史说的对!”即墨兰定了定神儿,慢慢将事情捋了一遍,“先是张姬、陶姬逃出了地牢,接着,穹儿与南荣不见了踪迹,而后,太史联络上穹儿,我和太史去营救,结果扑了个空,而公羊守着兮儿,结果被调开,兮儿不见……”

即墨兰说完,两个老头儿皆沉默了。

良久三人同时抬头,一人一句道:“他们最终的目标是兮儿。”即墨兰眉头紧皱。

“他们先让我们把注意力全部转移到穹儿与南荣身上,以至于让我们忽略了兮儿!”公羊旦顿悟。

“能使出这样的计策,定是对府里的情况非常清楚之人,而且,还是极其靠近江正妃之人!”太史卿说完,事情仿佛水落石出。

她们三个再次互相望了望,异口同声道:“皇甫嫣然?!”

三人猛吃了一惊,即墨兰接着分析,“府里的女人,此刻,除了江蒂娥,再没了别人。并且,皇甫嫣然最近与江蒂娥走的很近。”

公羊旦也跟着道:“并且,能在江蒂娥身边安插玲珑、钰珑这样的眼线的人,不可能是府里普通的管事、嬷嬷。”

“不不不!”太史卿摇头,不同意公羊旦的观点,“玲珑、钰珑那两个丫头是跟着江正妃一起陪嫁过来的,她们三人自小一起长大,若说她们两个是眼线,这个不可能!谁会把棋子十多年前便安插到一个毫无权势的大家闺秀身上呢?”

即墨兰点头,太史卿的观点她非常赞同,顿了顿,即墨兰又微微摇头,“如果说她们二人不是敌方的眼线,那又为何同兮儿一起失踪?绑架两个丫头算怎么回事儿?要绑应该绑正妃啊,这样一来还有些砝码,说不通,不通……”

这时,公羊旦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今日来的这个玲珑,不是真的玲珑!而一起失踪的钰珑,也不是钰珑,真的玲珑和钰珑被人掉了包。我说今日那个丫头的神情怎么有些异样,当时我还以为是江正妃又想出什么鬼点子治兮儿呢!这样一来,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这个想法很大胆,但是又很有道理,没有十成对,三人也确定了七成。

“既然如此,咱们现在就偷偷的去汀兰阁走一趟,看看那个整日不出门的女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即墨兰说完,三人当即行动。

可是,让人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三人再次扑了个空,此时的汀兰阁,已经成了一座空殿。

即墨兰连连摇头,口里直道:“不可能,不可能……”

此刻,三人确定一件事,皇甫嫣然是所有事情的幕后指使。

可悲哀的是,汀兰阁已经成为一座空殿,三人在殿内的各个角落都转了一圈,没见一个人,也没发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所有的一切痕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大白天的,一切都消失了……所以,即墨兰一直在喊着,不可能……

而后,即墨兰调来了府卫、暗门、金甲势力,发疯了一般,在汀兰阁的各个角落敲敲打打,两个时辰后,他们才在皇甫嫣然的浴池壁上找到突破口。

真可谓条条大道通罗马,一行人下了通道,顿时惊呆了。

从汀兰阁出发,除了不能在地下到达幽兰居与重华殿外,其余的,简直直达。

即墨兰明白了,她不仅明白汀兰阁的人是如何在大白天凭空消失,也明白了,为何皇甫嫣然对府中的情况掌握的如此详细,她的准备工作,做的可真是十足。

当所有的事实摆在眼前,回到幽兰居的三个人,着实冷静下来。

有许多问题,他们需要思考,需要顾及,但是最主要的,是眼前的这件。

即墨兰第一时间斩钉截铁的对金甲护卫下了命令,“你们即刻去临安,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一定要将皇甫嫣然、皇甫雄等整个皇甫家族的底细给本宫摸清楚!”

之后,又命大胡子都统领道:“从今晚开始,把汀兰阁的地下通道全给本宫堵上,一个缝隙都不要剩!”

吩咐完一切,三人已经感到精疲力尽。

此时,夜已经深沉。

三人各自回了住处,几乎不约而同一般,都未歇。

即墨兰开着明窗,坐在小榻上,开始静静打坐,继续修炼心经。

太史卿走进了独孤穹的炼药房,去研究今日所见的百花软筋散。

而公羊旦,则望着满天的星辰,不言不语。

一.夜,就这样过去。

乐来兮是在次日午时醒来的,还没睁开双眼的她,只觉整个身子在颠簸。以往有过一次被掳的经验,这次倒没那么惊讶。

当她感觉清晰,自己是在一辆马车上时,更没觉得奇怪。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江蒂娥命人将她偷偷运出了府,还好,她并没有要了她的命。

但是,当乐来兮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人的怀里,抬头望去时,一副苍鹰面具突现眼前。

“苍鹰大哥?”乐来兮的脑子有些断层,在第一时间惊讶的叫出。

而后,她震惊了,惊呆了,苍鹰……也就是司空冷澈,这么说来,自己现在是在司空冷澈的怀里。

司空冷澈缓缓的取下了面具,露出一张妖媚绝伦的脸,在他听见乐来兮仍喊他“苍鹰大哥”的时候,一双妩媚的桃花眼中荡漾的,全是明媚的春.色。

他明媚一笑,低道:“你醒了,小兮儿……”

回过神儿来的乐来兮立刻逃出了他的怀抱,掀开车帘朝外望了望,看见两边都是陌生的大山,以及数不清的参天大树,乐来兮急道:“你要带我去哪儿?你为何要劫持我?司空冷澈,你到底要做什么?”

望着她着急上火的样子,司空冷澈却微微摇了摇头,仍笑的春光明媚,如荡漾开的一池春.水……(未完待续)

第158章 封后

“小兮儿,跟着大哥,还能去哪里?”司空冷澈环紧了她,媚眼如丝的他轻轻的贴上了她的脸,碰了碰又离开,“当然是回南楚了。”

“哼!”乐来兮冷笑,“上次我不愿跟你回南楚,这次,自然也不愿意!”

说毕,乐来兮扑棱着双臂,想要挣脱,对她的话,司空冷澈有些不满,“小兮儿,你可不乖哦!”

见挣脱不掉,乐来兮扬眉,冷道:“司空冷澈,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劫持我,你该不会是爱上我啦吧?告诉你,你那所谓的爱,姑奶奶我不稀罕!!”

乐来兮刚说第一句时,司空冷澈面色陡然微红,一抹喜悦悄悄从心底爬出,那双迷人的桃花眼变的有几分羞涩,但是,当他听见那句“你那所谓的爱,姑奶奶我不稀罕”时,心中被猛地一击,面部陡然阴冷,一双泛着桃花点点的眸,顺然结冰。

须臾,神色再次恢复如常,司空冷澈点了点乐来兮的小鼻子,笑道:“爱是什么?小兮儿,回答我!”

“一个连爱都不知是何物的人,活着真是可怜!”

司空冷澈颤了颤身子,尽力的憋着心中的火气。现在还是在北燕,他不能发火,假若此时已经到南楚的境地,他定会立刻惩罚她,狠狠的!

司空冷澈再次温柔下来,笑道:“既然朕不知何为爱,那小兮儿就来教教朕,让朕尝一尝,何为爱……”

司空冷澈笑着,在乐来兮的脸蛋儿上啄了一下。乐来兮厌恶的避开,暗自纳闷儿,为何自己这样激他,他还不生气?

想到这儿,乐来兮再也顾不得许多。开始疯了一般大喊大叫:“放开我!你个混蛋!强迫别人算什么本事?我要下车,快停车!停车!!”

司空冷澈的耐性已经快被磨光了,忽而捂上了她的嘴巴,怒道:“不许大吼大叫!再如此,莫怪我对某些人不客气!”

某些人?乐来兮眨了眨眼睛,大脑飞快的运转。她猜不透,司空冷澈口中的某些人是谁。

“你可认得独孤穹,与南荣富娴?”司空冷澈倒不隐瞒,笑道。

见她瞪着大眼睛,甚是迷茫的神情。司空冷澈忍不住靠了过去,“小兮儿,你真美!”

不!乐来兮挣扎着摇头,“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掳走了独孤与富娴?”第一时间,乐来兮反应过来。

但是,太史卿与即墨兰不是去营救了么?难道没有成功?一时间,乐来兮不敢相信司空冷澈的话,但是。又不得不信。

“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你只要乖乖跟我到南楚,到时你自然知道!”

“我不相信。谁知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信不信由你,总之,你若再不老实,朕就命人把他们的手脚都坎了!”

“你!!”

乐来兮心中无比的愤恨,但是,她不敢再闹!万一。独孤穹与南荣富娴真的在他手里……她可不能把她们害了!

乐来兮开始彻底老实下来,一路。不再大吵大闹,也不再喊着叫着的要下车。甚至,对于司空冷澈对她偶尔的拍拍打打的小接触,也没做出过多反感的样子。

见她如此,司空冷澈心里非常爽快,也更加懂得,独孤穹与南荣富娴这对砝码,是多么的重要。

一路,乐来兮虽安静,但是,她的大脑,一刻也没停止过思考。

冷静下来的她,开始慢慢的回忆自己晕倒前的情形,可是,她只记得那天她正与公羊旦下棋时,玲珑突然过来,说江蒂娥要见她,后来她便跟着玲珑进了椒兰殿,可是之后发生了什么,她的大脑却一片模糊,遇到最后,大脑越空白。

乐来兮迅速的整理一下思绪,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从进入椒兰殿,到醒来之后就在司空冷澈的马车上这点来看,肯定有人对她做了手脚,可这个人到底是谁?

江蒂娥?从表面上看,的确是江蒂娥,毕竟是她喊自己去的椒兰殿。

可是,乐来兮转而又仔细的想想,又不太可能。

首先,江蒂娥再不济,也是北冥即墨的正妃,更何况,她很爱北冥即墨,堂堂安尊王妃,没道理背着自己的丈夫与敌国的人勾结到一起。虽然,江蒂娥很恨自己,但她若真的要除掉自己,靠自己的力量,完全可以自己解决,根本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圈子,设计将自己送给司空冷澈。

再者说,司空冷澈是谁?南楚皇帝哎!假若一个女人憎恨另外一个,只会对她打压,甚至会让她丧命,怎么会捧呢?

所以,乐来兮否认了是江蒂娥下的手。

既然不是江蒂娥,那会是谁呢?毕竟,玲珑、钰珑是江蒂娥的身边人,她们不仅是江蒂娥贴身婢女,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所以,乐来兮自动排出了玲珑、钰珑是别人安插到江蒂娥身边的眼线的这种情况。这个思路,与太史卿的很相像。

最后,根据经验,乐来兮断定,当时的玲珑,被人不知不觉的掉了包也说不定。然而她的思维,到这里便断掉了,因为她实在想不明白,是谁掉的包,她相信,这其中,一定与司空冷澈有不可分割的关系,但是,乐来兮绝不相信,司空冷澈可以如此精密的安排这一切。

这其中,一定有人帮忙。

“小兮儿,你在想什么?”司空冷澈玉掌往她眼前晃了晃,修长的玉指白花花的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乐来兮回过神,别开脑袋。

“没什么。”她淡淡的摇头。

此刻的乐来兮很娴静,不吵不闹不说话,可这种娴静,却让司空冷澈有些无法忍受。

他再一次想起了那天、那晚的情形,那时,她欢乐的像只小鸟,明艳的笑容,爽朗的说话方式,潇洒自如的动作,她唤自己大哥,她很信任自己,在自己身边安然入睡,可是现在……

为什么?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是皇帝么?

可是,他要告诉她的是,哪怕他是皇帝,他的身边,只会留她一个。

“小兮儿,到了南楚,朕便封你为后,让你执掌六宫。”司空冷澈望着那双偶尔眨巴一下的水眸,认真道。

这的确让乐来兮吃惊不小,“为什么呢?你既不爱我,为何却要想方设法的把我留在你身边呢?还要做你的皇后?”

司空冷澈微微一笑,“你若真要问原因,朕只能说,朕对你,非常感兴趣!怎样?对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来自遥远世界的小兮儿……”

乐来兮猛的抬头,他都知道了,他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乐来兮顾不上考虑他是如何得知的,开口冷道:“只是因为如此?只是因为我来自遥远的世界,所以,你才要立我为后?这就是你的理由?”

司空冷澈被问的一愣,而后妩媚笑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吗,小兮儿?仅仅因为这个理由,便可以让我的一生,都充满新奇,小兮儿,自从我看你的第一眼起,就已经注定,你会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可我已经是北冥即墨的人了!司空冷澈,你立一个被别的男人染指过的女人为后,就不怕天下人嗤笑?”乐来兮非常不情愿这么说,可是,处于这样一种境地,她不得不如此说,毕竟,这个世界,无论男人与女人,都十分重视贞洁,更何况,一国的帝王,一国的皇后!

乐来兮希望用这个事实,打消他的念头。

果然,司空冷澈听后,眉头骤然深锁,眼眸闪过一抹狠戾。

良久,他忽然搂住乐来兮,低道:“你放心,小兮儿,朕不介意的!”

草!许久,乐来兮都没再爆粗口,可是今日,她急了,“可是我在意!女子从一而终,更何况,我的男人还没死,我不想中途换男人!!”

“那就让他去死!!”司空冷澈怒吼。

乐来兮只是想逼迫他放弃盘算,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愣了片刻,乐来兮怒道:“你敢?他若死,我也不活!!!”

话毕,乐来兮闭上双眼,倚在椅背上,不再说话。

三日后,司空冷澈的马队进入南楚的边境,乐来兮看的出,坐在马车里的这个男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三日来,乐来兮没开口说过一个字,刚开始,司空冷澈没在意,可是三天了,她仍不开口,他急了。

“小兮儿……”他再次低低开口,尽量温柔道:“朕答应你,取得这天下后,会放北冥即墨一条生路,但是前提是,他要降服,不然,朕还会要了他的命!”

说的多么好听!乐来兮心中冷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得了多大的恩典呢!

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先是用卑鄙的手段抢了别人的女人,而后又要抢别人的国家,最后还要趾高气扬的说,饶他们不死!

瞧,多么大的恩典!

“陛下可真是仁慈!”乐来兮本不想开口,可她再也憋不住,想要对他“赞”一句。

虽然她语气冰冷,可是司空冷澈没在意,倒是因为乐来兮终于开口,让他心中舒服了不少,“小兮儿若高兴,朕会与他封侯,让他一生享尽荣华。”

乐来兮想吐了,她努力了许久,忍着,才没吐出口。(未完待续)

第159章 条件

南楚的气候不同于北燕,同样是夏日炎炎,但是空气中却多了许多湿热的水分,让人的皮肤不致那么干灼与焦躁。

乐来兮是在一个下雨天进入南楚京城邹怀的,一个时辰后,车队进入了皇城,气势恢宏的南楚皇宫,也到了眼前。

乐来兮并无心情欣赏这里的宫廷风景园林,她如一个行尸走肉一般,被司空冷澈牵引着,走入了一个明灿辉煌的宫殿,司空冷澈告诉她,从今日起,她便住在这里,光明殿。

光明殿?乐来兮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光明二字,听起来,多么的让人觉得讽刺!

司空冷澈带着乐来兮,将大殿里里外外前前后后转了个遍,柔声问道:“还满意吗?”

乐来兮换了个问题,“富娴与独孤在哪里?”

“告诉朕,你满不满意,朕自会安排你们见面!”司空冷澈捧着她的小脸儿,强迫她望向自己。

酝酿了半天,乐来兮吐出了两个字,“很好。”

“喜欢么?”

“……”

“喜欢。”

司空冷澈终于舒畅的大笑,而后,吩咐一直紧随其后的一大批婢女、嬷嬷,“从今日起,你们要小心的侍奉皇后娘娘,娘娘若有半分不高兴,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婢子遵命!”

响亮一声,将乐来兮拉回了现实。

司空冷澈满意的点点头,而后转向乐来兮,“朕还有事,晚上再来看你。”

声音异常的温柔。可却听的乐来兮心惊胆寒。

司空冷澈走后,两个年纪半百的嬷嬷走了上来,一本正经道:“皇后娘娘,天将降雨,请娘娘移驾殿内。”

乐来兮甩了她一眼。没吭,也没回殿。

此刻,她满脑子里都是富娴与独孤,可她们在哪里?

“娘娘,您看,雨已经开始下了。请娘娘赶快回殿。”天空真的飘起了细雨,淅淅沥沥的,一点都不像夏日的感觉。

老嬷嬷见乐来兮不动,便又上来催促。

就在乐来兮没有反应时,两个嬷嬷一左一右。上来欲架乐来兮。

乐来兮轻盈一躲,转身怒道:“滚开!别碰我!”

两个嬷嬷被吼,当即跪地,凄惨兮兮的喊着:“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乐来兮冷笑,我是怎么你了,你就喊饶命?

乐来兮吐了怒气,刚要解释,一句极清脆、悦耳的话传来。“哟,苏嬷嬷与李嬷嬷这是怎么了?怎么皇后娘娘才进宫,便惹得娘娘生气?”

苏嬷嬷?怎么那么多苏嬷嬷?乐来兮简直犯了苏嬷嬷“恐惧症”。

闻声转身。五颜六色的花纸伞首先映入眼帘,花纸伞很美,烟雨朦胧,渲染着伞面的娇花翠林、河山如画。

然而伞下的人更美,一个个身着精致的南楚宫装,玲珑摇曳。

乐来兮大致扫了一眼。为首的那个纱装美人再次开口,“这位便是皇后娘娘了?”

说着。说着,一行人便来到乐来兮面前。异口同声的行礼,“皇后娘娘万安!”

没等乐来兮开口,一行人自动起身,这一行动正中乐来兮下怀,正好她不想开口讲话呢。

“娘娘,您看苏嬷嬷与李嬷嬷都这么大年纪了,天又下着雨,娘娘宽宏大量,还是先让两位嬷嬷起来吧!“这会子开口的是纱装美人旁边的一个青装美人。

这话说的,仿佛乐来兮多么恶毒似的,又仿佛这会子不让两个嬷嬷起来,倒是显得她多么不宽宏大量似的。

明显的宫斗节奏!可是这宫斗,谁稀罕?

想都没想,乐来兮转身走回大殿,自始至终,一个字都没说。

一群宫妃美人凌乱了,一个个再也顾不上美好的仪姿仪表,纷纷议论起:“皇后娘娘就这么走了?”

“这皇后娘娘也太目中无人了!”

“她到现在都没开口说一个字,会不会是个哑巴?”

“不会吧?陛下怎会下诏封一个哑巴做皇后?”

“……”

乐来兮走了很远,那七嘴八舌的声音也没止住,不过,她们具体说了什么,乐来兮一个字也没听见,现在,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富娴与独孤。

晚间,司空冷澈再次踏进了光明殿。

他的心情似乎不错,整个人清清爽爽,笑面如花,一双媚眼泛着桃花点点。

“听说,今日有人惹小兮儿不高兴了?”司空冷澈上来便要拥乐来兮,被她一把躲开。

司空冷澈倒也不恼,笑着走到乐来兮一旁,悠哉坐下。

乐来兮冷笑一声,“怎么?陛下心疼了?”

“怎会?朕害怕她们坏了小兮儿的心情呢!你放心,谁惹你不开心,朕就罚谁!”

今日发生的事儿,司空冷澈掌握的一清二楚,当他听见珈蓝报告“皇后娘娘不顾众美人切切不满,直接走掉”时,捧腹笑了好久,一边笑还一边叹道:“朕的小兮儿就是与众不同!”

乐来兮慢慢的走到他面前,也不与他废话,直接问道:“你打算何时让我见富娴与独孤?”

“看来,这二人对你真的很重要!”司空冷澈语气微恙,说不出的不满与异样。

随即,他双手一合,响声起后,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传来。

乐来兮朝门口望去,但见独孤穹与南荣富娴一前一后的蹒跚而来,那声,是脚上的镣铐与地面摩擦时,传出的声响。

见二人如此情形,泪水顿时模糊她的双眼,乐来兮顾不上一切的跑过去,将南荣富娴一把拥在怀中。

“富娴……”她喃喃的叫了一声,望着那双被磨的红肿的双手,以及满身的腥臭狼藉,乐来兮只觉心都痛抽了……

而后,她又望了望独孤穹,他身上更惨,几乎遍体鳞伤,并且,身上的多处伤口已经化脓,一看就是受到了感染。

就在乐来兮为二人的伤口痛的如万箭穿心时,南荣富娴与独孤穹皆愣在原地,为何来兮会出现在楚皇的宫殿中?他们还未从震惊中走出!

猛的,乐来兮转身,“为何要如此折磨她们?为什么?”

司空冷澈望着那副凄厉的模样,不为所动。

他将南荣富娴与独孤穹带来,可不止一个目的。

顿了顿,乐来兮跑到司空冷澈跟前,突然跪了下来,含泪仰面道:“陛下,求你了!请为他们解去镣铐,我以后会乖乖听话,你不要再折磨他们了!”

这个答案让司空冷澈很满意,慢慢的,他挑起了她的下巴,温柔道:“三日后,便是封后大典,你看如何?”

乐来兮连连点头,“我答应,陛下说什么我都答应,请去掉他们身上的镣铐,为他们疗伤!”

司空冷澈搀起了乐来兮,大手一扬,“皇后娘娘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吗?他们是娘娘的人,你们要好生礼待!”

几个侍卫上前,拱手领命,随后,要带二人下去。

然而南荣富娴不干了,回过神来的她禁不住大喊:“来兮,你怎么会在这里?来兮,你答应他什么……皇后娘娘?来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司空冷澈听的不耐烦,大手一挥,几个侍卫强行把二人拉了下去,与此同时,乐来兮一路被司空冷澈箍着,转过屏风,被放在榻上。

“我想与他们说几句话!”

“只要你成为朕的皇后,以后可以随意招待他们!”

“我可不可以提前招待他们?我都已经是你内定的皇后了!”

“……”这话听着让人不由自主的舒服,司空冷澈很满意,笑了。

但仍道:“不可以!小兮儿,当朕与你携手昭告天下时,才可以!”

说着,司空冷澈玉掌上来,为她小心翼翼的抹去眼角的泪水。他的指有些微凉,细腻的滑,不似北冥即墨那般火热,让人觉得温暖。

“小兮儿,你在想什么?”司空冷澈见她走神,再次挑起了她的下巴,“除了朕,此刻你谁都不许想!”

话毕,他的脸贴了过来,意识到危险的乐来兮立刻收起思绪,只身跪下,很听话的回了个“是”。

对于她这样的行为,司空冷澈很是不喜。

“以后在朕面前,无需多礼……你我之前,只如围着篝火吃烤肉的那晚便可……”

司空冷澈目光复杂的望了她一眼,然后提步离去。

围着篝火吃烤肉?在司空冷澈走后,乐来兮冷笑着瘫软在地上,怎么可能还能回到那晚?

夜深了,一切都沉寂在静谧的夜色中,独独乐来兮无眠。

而就在乐来兮无眠的时候,在千里之外的汝安,安尊王府,即墨兰等人,同样无眠。

此刻,京城那边的金甲护卫已经传来消息,皇甫嫣然是皇甫雄六年前收养的义女之一,在被皇甫雄收养之前,皇甫嫣然原本是一个舞女。

皇甫雄本就喜欢收养义女,但是在收养皇甫嫣然后,貌似对皇甫嫣然十分重视,不仅命人悉心教她琴棋书画,而且皇甫嫣然在府中的吃住待遇,与其他义女有很大的不同。

皇甫嫣然本身很聪慧,也很努力,很快便取得了舞美人的称号,一时间响彻整个大燕朝,因此,皇甫雄更加疼爱这个义女。

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当年北冥弘桑才会将皇甫嫣然指给北冥即墨,借以拉拢皇甫雄。(未完待续)

第160章 失踪

虽然金甲护卫对皇甫嫣然的身世做了详细调查,但是结果也只是这些。对于皇甫嫣然做舞女时的底细,他们却没查出一点儿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最可怕的消息,即墨兰第一时间判定,皇甫嫣然的身份,绝对不简单,而六年前皇甫雄收养皇甫嫣然为义女这件事,从头至尾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局。

“金甲护卫果然最擅长的是格斗,而不是暗查,要说暗查的力量,当属暗门。”金甲护卫下去之后,即墨兰叹道,她对金甲护卫的调查结果,一点也不满意。

公羊旦上前安慰,“兰儿,你也别着急,只要抓住皇甫雄,相信会很快得到皇甫嫣然的下落。”

即墨兰点头,而后又叹道:“这都好几天了,惊风他们怎么还不回来?按说从这里到北疆,跨上千里马来回也就五六日的行程,也该回来了……”

千万别再出什么事儿了,即墨兰暗自祈祷。

“主子……”门外,惊风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很是虚弱。

太史卿忙打开了门,惊风被都统领都马上抱下。

“娘娘,先生们,快,惊风受了重伤!”在太史卿等人的指引下,大胡子把惊风放到小榻上,浑身被染的都是血……

惊风动了动发白的唇,想要说什么,太史卿立刻道:“先别说话!”霎时,太史卿与他封了穴道,紧急止了血。惊风无力到极点,昏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太史卿才将惊风的伤口处理完毕。而后。又与他喂了药,两个时辰后,陷入昏迷的惊风才慢慢醒来。

“娘娘……”惊风叫了声,想要起身,即墨兰示意他不要动。与他喂了杯水。

饮了水,惊风略感情况好一些,因心中有急事要禀报,再也不敢耽搁。

他安安稳稳的躺在榻上,开始长话短说禀报自己得到的消息。

“三日前,属下便和弟兄们到达边疆大营。为保证安全,我等到深夜才悄悄潜进,结果,营内并无殿下的影子,后来我们抓了一个兵丁。从他的口中得知,现在所有的兵营全部归皇甫雄调动,殿下,早在几日前便突然不见了,就连炙烈也不见了踪影……”

“你说什么?”即墨兰觉得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无法承受!

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她所有的至亲都一个接一个的失踪不见?

即墨兰只觉天旋地转,说瞬间倒在椅子上。

幸好太史卿扶住了她,没让她摔下。

“兰儿。你要镇定,现在,所以的大局还要你主持。”

“太史……公羊……”即墨兰抓住了两个老头儿的衣袖。颤道:“兰儿请求你们,去寻我的儿子……”

“不行,要行动就要一切!”公羊旦与太史卿互相对视一眼,“兰儿,现在咱们的人已经如此分散,再也不能经历这种事情了。”

太史卿赞同。接道:“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愈发扑朔迷离,咱们要好好的静下心来。合计一条对策。”

就在这时,惊风突然皱眉,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突道:“娘娘,在殿下的营帐里,属下好像曾闻到过一种特别的味道,像花香,又不像,总之,怪怪的……”

“莫非是百花软筋散?”太史卿突然惊道,而后迅速的与即墨兰对视一眼,“兰儿,你还记得那日……”

“对!那日去救独孤与南荣的时候,现场就有百花软筋散的残留。”

太史卿点点头,继续道:“百花软筋散是一种迷性很强的毒,通常,若散落空气中,会在空气中停留半个时辰,可是根据惊风的消息,又加上殿下的体质,他们应该趁殿下不注意,给他下了足够的量,然后掳走了殿下。”

“这可如何是好?墨儿会不会有危险?”

即墨兰再次急的冒冷汗,太史卿微微摇头,“无碍,百花软筋散的成分主要是迷惑人心,使人乏困,对身体无太多的伤害,更何况殿下所练习的火云神功自小可以抵制百毒,所以,兰儿你无需过多担心。现在最主要的,我们要弄清皇甫雄的动向,他到底要做什么!”

即墨兰定了定神,冷道:“还能做什么?再明显不过了,他想叛国投敌!”

“惊风,现在北疆战况如何?”

“兵丁说已经好几天未战了,皇甫雄以殿下失踪为由,挂了免战牌。”

听到惊风的分析,即墨兰愣了愣,倏尔望向两个老头,“听起来,我怎么老觉得皇甫雄在等待什么时机一样……”

两个老头也很赞同这一想法。

“惊风,你是如何受伤的?”

说到这儿,惊风眼眸充满羞愧,“都怪属下心慈手软,没有将那兵丁灭口,后来,我们几个遭遇埋伏,对方全是专职刺客,几个弟兄为了护卫我,全部牺牲了。”

惊风落泪,与上回情形出奇的相似,那次,他们护送两位夫人从临安赶往汝安的时候,便遇到埋伏,那次弟兄死了更多,回来他大哭了一场,并且在乐来兮面前。

而这次不同,这次都怪自己太妇人之仁。

“惊风,你无需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滥杀无辜,做的对!只是你没预料有埋伏罢了,敌人在暗,我们在明,难免!”即墨兰轻声安慰惊风,命他好好休息,这才与太史卿、公羊旦离开。

几日前,即墨兰同时派出了两队暗门的人出去执行任务,惊风这队很惨,而惊雨带领的那队,到现在,仍未有消息。

而自从那日独孤穹与南荣富娴突然失踪后,太史卿再也与他联络不上。

如今,乐来兮仍下落不明,而北冥即墨不见了踪影,一时间,即墨兰等人陷入无尽的惶恐。

现在她才想到,原来自己多年前为战胜符妙姬所受的煎熬,根本不算什么。而当年面对符妙姬这个所谓的头号大敌,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小喽啰。

三人商议半夜,最终决定一起偷偷潜入北疆,去寻找北冥即墨的下落,顺便再打探一些消息。

安排好府里的事宜,当夜,三人偷偷出发。

就在即墨兰三人忙个不停地时候,被强迫留在南楚深宫里的乐来兮,此刻也没闲着。

她一直在忧心忧虑,三日后的封后大典,她该如何躲过……

虽然,她已经答应司空冷澈,到时会接受册封大典,可是,只有自己的心告诉她,她做不到,一旦受封,天下皆知,她无法想象,假若北冥即墨得到这个消息,会有怎样的反应,而他,现在还在北疆没日没夜的打仗……

可该怎样躲过?乐来兮此刻的世界已经与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络,她不知即墨兰等人在哪儿,情况如何。而同样,也没人知道,此刻她正深陷南楚。

次日,天空仍灰蒙蒙的,早膳过后,外面又飘起了雨。

屋里实在闷得慌,乐来兮心绪不宁的拿了把伞,朝大殿门口走去。

“娘娘,外面下着雨呢,您还是不要出去的好。”守在一旁的苏嬷嬷、李嬷嬷见乐来兮想要走出大殿,立马上来阻拦。

对,确实是阻拦!

“到底你是娘娘我是娘娘,滚开!”乐来兮忍不住发火,眼下形势已经够乱的了,她决定,不再与这些人浪费时间。

顿时,乐来兮冲门外喊了声:“来人!”

两名内侍走来,听乐来兮吩咐。

“把这两个老货给本宫带下去,从哪儿来的,给我滚哪儿去!”

“娘娘,这……”内侍犹豫,这苏嬷嬷、李嬷嬷可是照顾过前皇后的人,她们本就是光明殿的人,这要往哪儿赶呢?

苏嬷嬷、李嬷嬷似乎看透了内侍的心思,不觉相互对视,眼神甚是得意。

“那就送给其他美人好了,随意是谁!”

“娘娘!”苏嬷嬷上前,“娘娘憎恶老奴,是老奴的罪过,可是娘娘如此调度,不符合规矩,虽然娘娘是陛下即将传召天下的皇后娘娘,可是娘娘毕竟还没有掌管凤印……”

言外之意,就是你还没权力支配我的去处!

这是何道理?再没有执掌凤印,一宫之主还打发不了一个奴才?

这婆子还真是与人较上劲儿来了。

此刻,乐来兮更加确定一件事,要么她是被宫里的哪位夫人、美人给盯上了,要么,就是司空冷澈使的破招子,好让她安安心心的做他的皇后,无论哪一种,此刻她都被监视了。

“嗳哟……”乐来兮突然双手捂上小腹,轻叫了一声,痛苦的蹲在了地上,而后仿佛越来越痛,猛的倒在地上,痛苦的抽搐起来。

内侍慌的不行,赶忙宣太医的宣太医,去禀报司空冷澈的飞速跑向定坤宫。

这时,身子缩成一团儿的乐来兮嘴角迅速的划过一抹得意的浅笑,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乐来兮已经判断出苏嬷嬷、李嬷嬷二人到底是哪儿一头的。

如果,她们真是司空冷澈派来监视她的,那么在刚才自己突然捂着肚子,露出痛苦的表情时,她们二人应该立刻上前询问,毕竟,司空冷澈要自己三日后参加封后大典,一定细细的交代过,不可有任何差池。

可惜!她们两个并没有那样的反应,虽然,后来她们二人也慌乱的喊人,命人传太医,但是她们的第一反应却是疑惑,并且,眼中还有些得意之色。

既然不是司空冷澈的人,那就好对付多了……(未完待续)

第161章 立威

太医匆匆赶来,为乐来兮把脉。

她的脉象除了有些虚弱之外,还算得上平和,虽如此,可是几个太医见乐来兮一直捂着肚子说痛,一时之间,乱成一锅粥。

恰在这时,司空冷澈匆匆赶来。

“怎么了?小兮儿,哪里不舒服?”司空冷澈紧握乐来兮的手,满脸的汗水。

乐来兮微怔片刻,便捂着肚子叫的更急了,“哎唷……痛死我了!司空冷澈!我的肚子要痛死了!”

在场的人一听乐来兮竟敢直呼陛下的名字,并且陛下还没事儿人一样,都立刻心惊肉跳,尤其是那两位嬷嬷,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太医!这怎么回事儿?”司空冷澈勃然大怒,“快说!”

几个太医立刻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惶恐道:“臣……臣……臣等不知……”

司空冷澈一听,顿时脸都气绿了,“不知道?小兮儿疼成这样你们居然说不知道?”

“要你们何用?来人……”

“哎哎哎……别,别!”乐来兮故作虚弱的扯住司空冷澈的袖头,“其实,怨不得他们!我这呀,是老毛病了,曾经我师父就说过,我这人,气量小,不能受气,今儿啊,只是气儿有些不顺,所以老毛病又犯了……”

司空冷澈仔细的看了乐来兮一眼,一抹浅笑从眸中一闪而过,随即,他拥着乐来兮,冲众人喊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胆敢给皇后娘娘气受,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他这一吼。一屋子人皆跪在地上磕头喊饶命。

本来事情到这儿便结束了,可乐来兮偏偏没有打住的意思,事情嘛,做就做绝,省的以后某些苍蝇隔三差五的出来搅屎。误了她的大事!

想到这儿,乐来兮长长吐了口气,叹道:“我这算哪门子皇后娘娘呢?连个奴才都不如,陛下,您还是把我送走吧,免得有人心里不舒服。天天给我下马威!”

两个嬷嬷一听,顿时磕头喊饶命,司空冷澈算是明白怎么回事儿了,强忍住心里的笑意道:“苏嬷嬷、李嬷嬷,你们两位也是宫里的老人儿了。怎会如此行事,惹得皇后心中不快?”

“她们两个又老又丑,声音特别难听,还总喜欢管东管西,弄得我都以为她们才是皇后,我是个小奴婢一般!”

乐来兮撅着小嘴儿,眨巴着眼睛,将两个人说的穷凶极恶。听的几位太医心中直叫,娘来,陛下这是从哪儿弄来的皇后娘娘啊……这。这简直就是泼妇、毒妇、无理取闹嘛!

而两个嬷嬷,被乐来兮如此直白的羞辱,顿时脸红的柿饼子似的,将头埋的低低的,连吭也不敢吭了,谁让人家嫌俺声音难听呢……

倒是司空冷澈。着实忍受不住,捏了捏乐来兮的小脸蛋儿。扑哧笑了。

见乐来兮瞪眼,他的心中顿时一暖。那晚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

“咳咳……”司空冷澈憋着笑,轻咳了两下,“既然娘娘都这么说了,你们两个,从此就回康夫人那里吧……”

轻轻一句,却让两个嬷嬷心中大骇,她们之所以处处为难乐来兮,就是受了康夫人的指使,观六宫之中,这康夫人可是最有望被立后的一个!

她不仅长的国色天香,并且行事落落大方,对待宫人十分宽和仁慈,哪里像眼前的这位。

并且,康夫人是康国公的女儿,康国公是谁?南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今,陛下莫非发现了什么?两个嬷嬷心中忐忑,连连磕头称是。

“来人,传朕的口谕,即日起,六宫凤印归于凤身,再有虚妄多言,对皇后娘娘不利者,严惩不贷!”

司空冷澈话未落音,乐来兮惊呆了,没想到她无理取闹一番,居然收获颇丰。

低低的,乐来兮低头谢恩,待人都散去,司空冷澈才盯着她道:“肚子不疼了?”

那宠溺的声音,让乐来兮突然想到北冥即墨,心间不由得一痛,幸亏她埋着头,面上的表情没有被司空冷澈观到。

司空冷澈又小声的安慰她一番之后,心情飘飘然的离去。乐来兮这才抬起小脑袋,重重的吐了口气。

当即,她下了榻,拿上花纸伞,走了出去。没有了掣肘之力,她走的甚是轻松。

远远的,司空冷澈望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笑容满面。

内侍看了看,十分有眼色的道:“陛下,皇后娘娘不仅人长的美,行事还如此特别,真是令人耳目一新呐!”

司空冷澈听后,笑意更深,“那是,那丫头鬼点子极多,聪慧的紧,纵观整个后宫,没有哪个女人是她的对手!”

司空冷澈言语中遮不住的喜悦,再次看了乐来兮两眼,才慢慢离去。

而此时,花纸伞下的乐来兮,已经快愁疯了。

沿着弯弯曲曲的鹅卵石子小路,盯着地面小小的雨花,她仍没得半分主意。眼看后日便是封后大典,她到底该如何做,才能逃过去呢?

因为心思重,乐来兮没注意脚下,突然被滑了一脚,差点儿跌倒。

南楚多雨,进入夏日来,几乎三天两头的下雨,有些鹅卵石子上已经长了一层青青的鲜苔,宫人还没来得及清扫。

而这一脚,让乐来兮忽然灵光一现,想了一个好办法。

乐来兮若无其事的走着,眼睛偷偷的瞟了瞟四周,忽然一个不小心,重重的跌在地上,因为拼了命,这一脚,跌的可不轻。

脚崴了,腰闪了,额头也被石子儿撞了,不仅又红又肿,还冒血丝儿……

而最惨的,要数那条接地的腿,很神奇的被某个有棱角的石划了一下,鲜血直流。

乐来兮忍痛,心中快要笑死了,摔一跤能摔成这么有艺术感、成就感的人,古今中外只怕就她一个,假如放到现代,她真的要上吉尼斯纪录了!

嘴角狠狠的笑了几声,乐来兮开始哭丧着脸,立刻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半个时辰后,司空冷澈再一次急匆匆的赶到光明殿。

这一次,他有些愤怒!

这丫头一定是故意的!她一定是不想参加封后大典,所以才这样无理取闹!

到了榻边,司空冷澈二话不说便一把扯起了乐来兮,怒道:“乐来兮!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此时,乐来兮刚上完药,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带。司空冷澈的怒吼声让刚刚消停些的痛又重新燃起。

光明殿的门外,已经聚集了各色夫人、美人,包括从未露过面的康夫人。

司空冷澈那一声怒吼,被站在大殿外面的人听的清清楚楚,无人不喜,无人不等着看戏。

苏嬷嬷、李嬷嬷更是无比的得意,一左一右的陪在康夫人身旁,偷偷笑道:“夫人,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乐来兮简直痛到极点,连忙哭喊道:“呀,疼疼疼!司空冷澈,你能不能轻点儿?你就是这样对待我这个浑身是伤的人?”

盯着那双泫然欲泣的目,皱巴巴的小脸儿,司空冷澈声音顿时减半,“知道疼还到处乱跑?知道疼还不小心脚下?出门连个宫人都不带,这光明殿的宫人都死光了吗?”

“婢子们该死!”众婢女立刻磕头如捣蒜的认罪。

乐来兮才不管他这句,因为心虚,她将司空冷澈进殿时的话挑起,“司空冷澈,什么叫故意的?这话你给我解释清楚?”

趁着司空冷澈发怔的片刻,乐来兮近乎吼道:“去!你去给我故意一个试试,故意摔成这样(指着自己),瞧!从上到下,全部挂彩,这么有艺术感成就感的成果,你给我摔个试试!!艾玛……痛死啦!”

说到这儿,乐来兮再次躺下,断了气一般,微眯着眼睛。

此刻,司空冷澈的气儿全消了,拉着她的小手不知说什么好。乐来兮哼了一声,果断将手收回,司空冷澈见她真生气了,立马靠近,开始赔不是。

殿外,早已经沸沸扬扬炸开锅了,众美人从一开始的屏气吞声到窃窃私语,而现在,倒是沸沸扬扬的抗议四起。

“她居然直呼陛下的名字!天哪!皇后怎么啦?再是皇后也不能这样!”

“她居然让陛下去摔个试试!这简直,简直胆大包天!”

“对!她心存不轨,对龙体不敬!”

“这样的女人怎能配做一宫之后?康姐姐,您别一直沉默啊,您倒是说句话呀!”

“……”

吵吵闹闹的,声音越来越大,乐来兮再次忍不住炸锅,“司空冷澈,让你的女人们滚蛋!烦死了!苍蝇似的,瞎嗡嗡什么?”

她拼了嗓子的嚎,力求每个人都能听见。功夫不负有心人,乐来兮的这句话,被站在殿外的美人们全都听到耳朵里,然后,刻在了心里。

“滚蛋?”

“苍蝇?”

“瞎嗡嗡?”

“……”

在一阵出奇的沉默后,众美人怒了,一个二个顾不上形象,也不再等内侍的通传,直接要涌进殿来。

仗着人多势众,又加之有理,在康夫人的带领下,一个比一个胆子壮。(未完待续)

第162章 要挟

浩浩荡荡的美人队伍,刚刚踏进殿里,司空冷澈便从里间走出来了。

“你们要做什么?闯宫么?”只冷酷一声,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闯宫?这个罪名可不小,谁也担待不起!更何况,这个词儿还是从司空冷澈的嘴里吐出。

“陛下……”康夫人大方端正的与司空冷澈再次行了个礼,柔声道:“臣妾等人只是关心皇后娘娘的伤势,并无冒犯之意。”

“我很好,不用看,你们走吧!”乐来兮的话冷不丁的从里面传出,将康夫人准备已久的话生生的打了下去。

司空冷澈叹道:“好了,娘娘不喜打扰,你们都回去吧!”

就这样回去了?谁都不甘心!但谁都不敢违抗司空冷澈的命令。

众美人乖乖知趣的全部退下,离了光明殿,喧闹声这才乍起……

“康姐姐,您原本是众妃之首,在这六宫之中一直备受尊崇,您甘心咽下这口气?”一个鹅黄衣裙的美人走了上来,“总之,妾咽不下!今日之遇,简直是奇耻大辱!”

“对!”一红色宫装的美人走了上来,“她若出身名门世家,举止大方高贵也就罢了,可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小贱人,举止是如此的粗鲁不堪,简直就是个市井泼妇,怎能配得上一国之母的荣耀?”

“周姐姐,您倒是说句话呀,我们全都指望您呢!”

“是啊,周姐姐!”

“……”

众美人挡住了康夫人的去路,只待她发话。

康夫人淡淡的摇了摇头,笑而不语。而后,在李嬷嬷、苏嬷嬷的搀扶下,回宫了。

光明殿中,众人离开之后,乐来兮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司空冷澈呆呆的望了她许久。微微叹了口气,小声的嘱咐了婢女,这才离去。

次日一早,上书反对立乐来兮为后的折子雪花儿似的,堆满了司空冷澈的龙案,内容只有一个。乐来兮不配当南楚的国母,望陛下三思。

听到这一消息,六宫美人乐疯了,乐来兮也乐疯了。

众美人乐,是因为自己在周夫人面前的进言终于得到回应。若不是康国公带头反对,她们的父亲也不敢贸然行事。而这样一来,乐来兮墙倒众人推,陛下纵是再护着她,也不好明显的与整个南楚贵族,重卿对着干。

而乐来兮乐,很简单,她终于不再发愁明日的封后大殿。而且。看这势头,司空冷澈很可能会打消让她当皇后的念头,到时。她便有理由离开。

让我留下可以,我就当皇后!可是你又做不到,既然做不到,那好,我走!

乐来兮盘算着每一条路,当然。这条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拿出使用。万一,司空冷澈不顾群臣反对。硬是立她为后,可就被他抓着把柄了。

从早上起,光明殿的宫人突然觉得自己比平日里矮了一截,只有乐来兮一人,没有任何反应,除了吃,就是睡,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一整天,司空冷澈都没来过光明殿,乐来兮心里更爽了,果然,果然,群臣的力量还是不可小觑滴!你再是皇帝,总不能和全国人民对着干吧?

晚膳之后,司空冷澈仍未出现,只是打发内侍前来关切一番,此时,乐来兮的心里已经乐疯了……

夜半三更时分,一阵阵凉风透过纱窗吹来,扫去乐来兮在睡梦中的不安,额头上的细汗陆陆续续散去,乐来兮翻了个身儿。

这一翻不打紧,猛然撞到一个硬硬的东西,那东西竟然还捂住了自己的嘴……霎时,乐来兮惊的睁开大眼,在看清来人时,瞬间惊呆了……乐逍遥。

天哪!若不是他再次出现,乐来兮几乎要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不是因为忘恩负义,实在是这家伙已经消失了好久,好久……

上次遇刺被救一别之后,乐来兮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可是,让乐来兮震惊了又震惊的是,为何每当自己有危险的时候,这家伙才会出现?他是自己的守护神吗?

乐逍遥绝美一笑,在微暗的摇曳的烛光下,那笑容甚是柔和,在乐来兮的心头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不许说话,不许发出动静儿。”

奇怪,他的嘴明明没有动,可是自己却听到了他的命令。

乐来兮点点头,乐逍遥这才松开了一直捂着她的嘴巴的手。

“你受伤了,待会儿要忍着些,我抱你走。”

乐来兮再次点头。

乐逍遥拿了件外袍,将她裹起。而后抱起了她,飞速消失在殿内。

乐来兮不敢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息,乐逍遥飞的很快,不知是夜色太过朦胧,还是空气中的雾气太大,乐来兮只觉自己越来越进入了一个迷镜。

到处朦胧,到处不清。

“主子!”走到一处茫茫假山处,乐逍遥停了下来,乐来兮又再一次见到四大护法,她见他们发声说话,乐来兮也小声的道:“你们也来了?真好,又见到你们了!”

她说的小心翼翼,像蚊子哼哼叫一般,乐逍遥笑道:“此处方圆百米之内都是我布下的迷阵,从外面看,这里什么也没有,他们听不见我们的人,也听见我们说话。”

“好神奇!”真是太神奇了!还有这种阵,这可真是比诸葛孔明的八卦阵神奇多了。

“外面的人都布置好了么?”乐逍遥收起笑容,对四大护法问道。

“是!已经布置完毕!”

“那好!我们即可就离去!”

“去哪儿?”乐来兮问道。

“当然是先出宫,回汝安。”乐逍遥无语,到现在她怎么还问这么傻的问题。

出宫?不行!富娴与独孤还在天牢里关着,她怎么会扔下他们走了呢?

“不。不,不……”乐来兮连连摇头,“现在我还不能走,我若走了,司空冷澈一定不会放过富娴与独孤的!”

乐逍遥猛的一惊。就因为这个?

“如果司空冷澈不是拿他们两个要挟我,我根本不可能来这里,而我进来了,又一个人走了,尊主不觉得我的行为有些可笑?所以,我不能跟你们走。目前,我已经取得司空冷澈的信任,等他再信任我一些,我就央求他把他们两个放了,到时候。我就好脱身了……”

“你如何取得他的信任?”乐逍遥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上前一步,抓紧了她的肩,乐来兮痛的眉头拧成一团儿。

“我……”乐来兮一时语怔,但是,很快她反应过来,郑重道:“你放心,我不会吃亏的!”

她含蓄而自信的回答了乐逍遥的隐忧。怎料,乐逍遥却无比的霸道,对四大护法命道:“在这儿好好的看着她。我去救那两个人!”

话毕,乐逍遥消失不见。

“他知道他们在哪儿吗?他会不会有危险?”乐来兮原地转了一圈儿,没找见乐逍遥的身影,对四大护法道。

“夫人,先别急,我们等等吧。”

能不着急吗?乐来兮在迷雾中走来走去。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突然,四大护法叫道:“不好!”

那一刻。乐来兮觉得自己的心压根儿不跳了……

“怎样?”

“尊主的行踪被发现,目前他被困在了天牢!”

“快!带我去!”乐来兮第一时间吩咐道。

可是?四大护法有些犹豫。乐来兮却厉道:“不想你们尊主有事,就赶快带我去!”

无奈之下,四人带她走出了迷阵,不时间几人便到天牢。

果然,乐逍遥被发现了,而且发现之人,来头还不小。

“小兮儿,你来了?”司空冷澈慢慢走近乐来兮,四大护法忙上前护住。

乐逍遥怒了,“该死!谁让你们带她进来的?本尊的命令不管用了吗?”

“你别急!是我硬要来的!救我的人因我而困,我就是出去,心也不安。”乐来兮慢慢的从四大护法的身后走出,语气出奇的镇定。

司空冷澈一边大笑,一边冲乐来兮招手,“我的小兮儿就是那么的善良,难怪惹得那么多人喜欢,快来,小兮儿,到朕这里来!”

“你敢?”乐逍遥再次冲乐来兮怒吼。

那一瞬间,乐来兮真觉得站在他面前的乐逍遥,根本不是乐逍遥,她记忆中的乐逍遥何时变成了这个样子?

“放了他们!!”乐来兮抬头,并未动地,望着司空冷澈,静静的道。

“你在求我吗,小兮儿?”司空冷澈仍示意她过来。

“不!”乐来兮冷冷的抬头,“是威胁!!!”

须臾,她拔下头上的金簪,对上了自己的脖子,几乎自嘲道:“我很傻,竟然想到用自己的贱命去换这些人的,我知道这威胁不到楚皇,可是,作为傻子的我,除了这样做,还能怎样?”

话毕,金簪入肉一分,顿时鲜血直流。

“你做什么?放下!!”乐逍遥与司空冷澈同时怒吼。

乐来兮仰起头,望着司空冷澈道:“你若不放他们,我就立刻去死!”

金簪再深一分,乐来兮的语气有些发颤,豆大的汗珠儿,从额头上滑落。

司空冷澈大手一扬,“你们快滚!!!”

“不!还有他们!!!”乐来兮颤颤巍巍的指着天牢深处。

很快,南荣富娴与独孤穹被带了出来。

“来兮!”二人同时失声叫道。

“来兮你疯了!快放下!”南荣富娴泪流不止,尖叫着。(未完待续)

第163章 惊喜

乐来兮颤颤巍巍的望了南荣富娴一眼,惨白笑道:“富娴,独孤他真的很爱你,出去了便好好的与他生活!”

须臾,她慢慢的转向乐逍遥,“还不快走?你若不走,我立马就死给你看!!快走!!!”

乐逍遥摇着头,见那一点一点深入的金簪,猛然,甩手离去。

乐来兮能感觉的到,他是多么的愤怒,她不知道他在愤怒什么,并且,她也没有了力气去想。

一行人离开了许久,乐来兮才慢慢抽出脖颈间的金簪,对司空冷澈又是惨白一笑,“没想到,我的命,那么值钱,早知道,早用这招了……”

慢慢的,乐来兮合上了眼睛,如一只虚弱的飞鸟,直直坠地……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次日上午。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乐来兮只望了一眼,便觉得明亮无比。

而此刻,她的心情,也透亮了许多,真好,心中无牵无挂的感觉,真好。

光明殿的内侍、婢女仍小心翼翼的唤她皇后娘娘,听这些人说,她被禁了足。

乐来兮摸了摸脖颈间的纱带,吃力的笑了笑。

禁足怎样?不禁又怎样?对现在的她来说,在这所皇宫的哪一处都一样,只不过笼子变小了点儿而已。

她不知司空冷澈接下来会怎样对她,想到这儿,乐来兮再次轻笑一声,无所谓……

一整天,司空冷澈都没有出现,到了晚间。乐来兮却接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你听说了吗?今日咱们南楚大军向北燕进发了!”

“真的?虽然咱们陛下早就有北征的打算,不过,这次陛下的动作还真是快!”

“那是!咱们陛下是谁?向来雷厉风行!不是我说,北燕那个安尊王,若是碰上咱们陛下。战神的名号,根本轮不上他!”

“哎,我这里也有个消息,听说,北燕大将皇甫雄已经投靠平陵女皇了!”

“真的假的?这不可能吧?堂堂北燕大将军,怎么会投靠小小的平陵呢?”

“小小的平陵?你可别小看了平陵。如今北疆四国都已经被平陵收服,此平陵可不再是彼平陵了。”

“这么说来,此时的北燕,可是腹背受敌啊……哈哈,这样的话。可更利于咱们陛下的北征大计啦!”

“嘘……”

不知是何原因,站在走廊上你一句我一句聊天的两个内侍突然禁了声。

而躺在榻上的乐来兮,此时,睡意全无,连痛也不知了……

她不知二人所讲的有几分可信度,但是,她假设,假若二人说的是这的……

那该怎么办?北燕该怎么办?殿下该怎么办?皇甫雄叛变了!那殿下呢?如今。殿下是何情况?

乐来兮艰难的支撑着身子,从榻上爬起,奇怪的是。竟没有一人来搀她。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逼近。

她慢慢的抬起了头,却对上一双冷若冰霜的眼。

从来都觉得,司空冷澈这样的人一直妖孽的如女人一般,没想到,他冷起来。竟会让人觉得心惊胆寒。

“刚才的消息怎样?算不算得惊喜?”他高高的俯视着她,瞬间。乐来兮明白,原来。刚才的消息,是他故意放出的。

那就是真的了。

原来,北燕的状况真的已经如此危机。

“你到底要说什么?”乐来兮迎上他的眸。

司空冷澈弯下身来,拖住了她的脑袋,“朕要说的是,如今,北燕已经不堪一击,北冥即墨也会成为朕的俘虏,想要回到他的身边?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小兮儿,这一生,你只能是我的!别再想逃!”

“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之后,封后大典如期举行!”

乐来兮怔怔看了他片刻,笑道:“你错了,无论我在不在他身边,他都在我的心里,所以,我们是一直在一起的,你这辈子都无法拆散!”

“是吗?”捏着她的下巴的手加重了力道,扯住了她的伤口,痛的乐来兮皱眉。

“那我就一点一点的将他挤走!!”

“你的人,和你的心,只能是我的!”

司空冷澈的呼吸越来越不平稳,须臾,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含住了乐来兮的唇。

他箍死了她,拼命的啃噬,拼命的咬,顷刻,乐来兮的嘴唇被他咬的又红又肿。

仿佛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司空冷澈瞅了许久,才笑道:“看!现在,它,便是我的了!”

真是bt,乐来兮抿了抿嘴唇,心里忍不住骂道。

带着愤恨、得意、失落等一系列复杂情绪的司空冷澈快速的离开了光明殿,身后留下一个恼怒、无奈、内心无比焦灼的女人。

对着墙壁上的惶惶曼影,乐来兮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我到底该怎么办?

深夜,没有人回答。

正如此刻的即墨兰,也在问自己,该怎么办?

自从那日她随太史卿、独孤穹二人一起偷偷潜向北疆,直到临近北疆时,她才听见一个骇人的消息,皇甫雄带领大军投靠了平陵。

虽然这一消息,他们早就猜测到,但是,猛地一听,还是愤恨不已,怎么办?

隐秘的山林中,三人面面相觑,“怎么办?”

太史卿用手拈了拈粘在白胡子上的枯草,低道:“要不,咱们偷偷潜入平陵如何?既然来了,就不能一无所获,即使找不见殿下,打探打探对方的虚实,也是好的。”

即墨兰望向公羊旦,“你呢?”

“我觉得,太史的主意还是不错的,并且,像百花软筋散这种毒传自平陵。咱们顺便也打探一下此毒的消息,说不定,能得到一些线索。”

三人再次沉默,而后同时点头,很快。三人动作迅速的消失在浓密的山林。

两天后,平陵国都,王都出现在眼前。三人经过一番易容、化妆,分别在城外买了些道具,分别扮成樵夫、算命先生、卖菜的农妇进了城。

深夜,三人相聚在城外的小树林。将搜集了一天的消息进行融合。

“来,一边吃一边说。”即墨兰打开布包,将几个热腾腾的炸饼拿出,太史卿饿狼似的,一手一个。抓起饼便往嘴里填。

“你怎么饿这么狠?”公羊旦很斯文的夹起一个饼,咬了一小口。

“嘿嘿……卖的柴钱打了一壶好酒便没了,兰儿,明日你得多给我一些盘缠。”太史卿大口大口吃着饼,声音呜噜呜噜的。

即墨兰立刻瞪眼,“臭老头,你干嘛来了?就知道吃吃喝喝!”

“你先说,你今日发现了什么?”即墨兰扯下他手中的饼。可下一秒又被太史卿扯回,他摇头,只顾着吃。

“嗨。算了,我先说吧。”公羊旦喝了口水,开始讲述自己一天所得,“我在城里转了大半圈,无意中听见有人说,好像其他三个国家的皇帝此刻都在王都皇宫里。”

“这个……”即墨兰顿了顿。“现在苗田、溪凌、西兹都已臣服平陵,他们的国君都被封了侯。在王都出现也没什么。难不成还有什么?”

“可他们都是在同一天进城的,并且。已经在王都有好几个月了。”公羊旦补上。

好几个月?那他们原来的国家不用管了么?

这的确很蹊跷。

“我今日在皇甫雄的府邸外转了一圈,没进去。还差点儿被个老头儿泼了一身臭粪。”说起来,的确很让人愤恨,即墨兰脸色铁青。

“咳……叩……”太史卿被噎,公羊旦忙将水壶递上。

“臭老头儿!你可真出息!”即墨兰瞥了他一眼,继续道:“不过,我听人说,这个平陵女皇原是一位皇室公主的私生女,被隐藏了多年,突然一下子当上女皇的,也不知是谁在背后支持。”

“不过,这些都是宫闱秘闻,小道消息,不知可不可靠。”

二人说完,陷入一阵沉默。

太史卿吃饱喝足,打了个哈欠,这才开口道:“不是小道消息,是真的。”

二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你打听到什么啦?”

“这个平陵女皇的确是私生女,而且还是皇甫雄的私生女,皇甫嫣然。”

太史卿平静的说完这句,即墨兰与公羊旦顿时目瞪口呆,良久都没反应过来。见太史卿那般神色,二人都以一种极不信任的眼神望着他。

太史卿叹气,“我刚听见的时候,比你们还要惊讶,但是现在,已经过来了。”

“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即墨兰立刻问道。

“我,混进了将军府,前后易容成三个人,才到皇甫雄身边,恰巧,皇甫嫣然正在府中,当着下人的面儿,皇甫雄称皇甫嫣然女皇陛下,但是转眼,皇甫雄便称她乖女儿。”

“皇甫嫣然本来就是皇甫雄的义女嘛。”即墨兰插了句,突然觉得这个不是纠结点,又叫道:“皇甫嫣然为何是平陵女皇的?平陵女皇不是几个月前登的基?如果当时皇甫嫣然在平陵,那府里的那个又是谁?还是说……”

即墨兰已经有些糊涂了。

公羊旦略思一番,“兰儿,这个也不是我们现在需要纠结的,都是事实了呢,我们要知道的,就是,打从一开始,这或许就是一个局。”

即墨兰点头,见太史卿一直不语,突然问道:“你是如何入将军府的?”

太史卿立刻回道:“当然是混进去的!”

“如何混进去的呢?”我就知道,有猫腻。即墨兰望着那副白花花乱颤的胡子,便气不打一处来,“说!”

太史卿嬉笑着站直了身子,忽道:“我扮成了挑肥的老者。”说完,一溜烟儿,太史卿跑了……

即墨兰登时脸红脖子粗,“好啊!我说呢……你敢冲我撒大粪?我杀了你个臭老头!”说着,即墨兰冲太史卿追去。(未完待续)

第164章 联络

北燕元圣25年,七月流火,烈日炎炎,南楚、平陵再次联合,南北夹击,对北燕发动大规模进攻,北疆四城一再沦陷,而南疆最后一个城池,南荣将军固守处,睢宁,已苦撑半月,眼看,即将沦陷。

北冥弘桑一再着手调动各路大军,无奈事发突然,远水救不了近渴,南北两疆同时告急,已经两天没合眼的他,苦闷到极点。

“还没有联络上娘娘吗?”沙哑、饱含沧桑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金甲护卫们纷纷摇头。

北冥弘桑顿时垂首,“你说,你们当日为何要回来?你们不留下保护娘娘,偏偏回京保护朕?朕有什么好保护的?朕住在这方方正正的皇城中,难不成谁还能把我给吃了?”

再一次责骂,金甲护卫们再次垂下脑袋,之前,他们还会辩解一番,“娘娘拿出金甲调令,命我等回京保护陛下与太子殿下!”

如今,他们明白陛下着急上火,所以,也不吭声。

“父皇,父皇!”北冥司辰未进殿,声先来,“父皇,各路大军再次整合完毕,分两路朝南北两疆进军,这次,去往北疆的,由三皇弟带领!”

听到这个消息,北冥弘桑松了口气,须臾又道:“星儿他,行吗?”

“三皇弟自告奋勇!”北冥司辰回答的很干脆,“其实,这些年,他跟二皇弟学了不少本事,放心吧父皇!”

说到北冥即墨,北冥弘桑再次陷入一片沉默中。

从皇甫雄开始生变,他已经往北疆派出三波人马。可是,却都杳无音讯。

然而,更让他焦心的是,北冥即墨的下落。这孩子到底是自己玩儿失踪,还是真的落入敌人之手……他实在看不清。

唉……北冥弘桑重重的叹了口气。

望着坐在龙椅上垂头丧气的北冥弘桑。北冥司辰一阵心疼,并感到,他的父皇瞬间苍老了十岁。

“陛下!陛下!!”内侍突然跑进,大喊:“娘娘,娘娘回来了!!!”

“兰儿!”

“母后?”

父子二人相望一眼,即刻一前一后奔出大殿。

白色的大理石阶梯下。即墨兰一袭白衣,飞马而来。在她的身后,还有一群跟在她身后吆喝着“娘娘,请下马”的御林军。

“好了!把马牵走!”即墨兰连飞带跑,气喘吁吁的落到父子二人身边。

没等她开口。便一把被北冥弘桑拥入怀中,“兰儿,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声音沙哑的不能再沙哑,加上颤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即墨兰一手拉着北冥弘桑,一手拉起北冥司辰,急道:“快。我有重大消息!”

说着,三人走向大殿。

即墨兰将在安尊王府遇到的一系列情况说了个大概,不顾两个男人极为诧异的表情。接着道:“我与太史、公羊二人在得知皇甫嫣然的真实身份后,再次混入了王都。这次,收获颇大,我们竟然与墨儿的帐前帷幕联络上了,后来,确认我们的身份之后。他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我们。”

“原来,墨儿一早便获悉皇甫雄要叛变的消息。便慢慢的布了几个局,首先。他严惩了几个吃了败仗的将军,那些将军私底下故意心生不满的做给皇甫雄看,次数多了,墨儿在军营中的声望也逐渐下降。后来,皇甫雄因胜被罚,更是引起了大军的不满……先是帷幕、后是中帐,渐渐的,这些人心生“反意”,就这样,皇甫雄上了钩。”

“那墨儿现在到底在哪儿?他不会真的以身犯险,被俘了吧?”北冥弘桑急急的问道,目前,这是他最关心的。

即墨兰嗤笑一声,“当然不会!我的儿子又不傻!为何白白被俘?此刻被关在王都密牢中的是替身,墨儿早就金蝉脱壳的跑了出来,具体他在哪儿,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肯定十分安全。”

“这样就好!”北冥弘桑松了口气。

“我这次回来,是要告诉你们,北疆基本上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中,现在最危险的,当属南疆,司空冷澈!那家伙能在十王夺嫡中获胜,最后风风光光的当了南楚的继承人,实力不可小觑。”

“母后的意思是,现在把大军全部调往南疆?”

即墨兰点头,“辰儿,你快去着手这件事,南荣老将军坚持不了多久了!”

“可是,母后,这样一来,北疆敌国那边会不会有所怀疑?”

“不会的,北疆那边,会速战速决,平陵国一直号称臣服了四国,其实,只不过是使用了卑鄙手段,控制了四国的国君而已。所以,从根本上讲,他们纯属貌合神离!”

这个消息够劲爆的,北冥弘桑当即明白,当日,为何三国政权会突然落入平陵手中,即使平陵国再有势力,动作也不能如此迅速,原来如此!

按照即墨兰的吩咐,北冥司辰快速的调动了大军,连夜朝南疆进发。

安排完一切,即墨兰长长的舒了口气,定睛看了看北冥弘桑,笑道:“为何不问我为何偷偷跑出去?”

北冥弘桑温和一笑,“兰儿喜欢做什么,便去做什么。”

对这个答案,即墨兰很是满意,再次莞尔一笑,令人如沐春风。

“瞧你,才这些日子不见,竟老了这么许多……”不知不觉,即墨兰抚上那捋白发,声音低低。

“是不是,很丑?”北冥弘桑很不自然的问道。

即墨兰摇头,“很美!很美的老男人!”俯在他的耳边,即墨兰低低的说了句,惹得北冥弘桑喜上眉梢。

原来这就是心安,原来这就是踏实。坐在高位,浮浮沉沉那么些年,终抵不上这一刻莫名的心安,心安的让人想要大声呼喊,宣泄内心的快乐与满足。

北燕元圣25年,八月初,骄阳似火。

一向以四国合一统称的平陵政权,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诈降军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平陵王都,解救了四国国君。

然而,皇甫嫣然与皇甫雄却不知所踪。

对于北燕,这个消息是令人激动万分的,尤其是,坐在皇宫里的北冥弘桑。

北冥司辰以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即墨兰,“母后,您真是料事如神,怎么做到的?”

即墨兰摇头,“这都是你弟弟的主意,我可不敢拦这功劳。”

北冥司辰略有失落,随后赞道:“二皇弟,真不愧是当世之战神!”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辰儿,各人有各人的好,墨儿有的,或许你没有,但是你有的,墨儿也没有。”

“儿臣明白母后的意思,谨遵母后教诲。”

即墨兰点点头,继续道:“现如今,北疆战争忧患已经暂时解决,接下来,你要更多的想一想,如何彻底解决北疆常年征战问题,光靠武力,根本无法从源头上消除。”

北冥司辰重重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帛,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一片。

原来,这小子早有准备,即墨兰与北冥弘桑相视一眼,顿时欣慰大笑。

平陵土崩瓦解的消息很快传到南楚后宫,乐来兮一早便得知了这个消息。

打心底,她为北燕欢呼、庆幸。但是,她不能喜形于色,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盯了她好久。

“走几步给朕瞧瞧!”司空冷澈突然发话。

啊?许久乐来兮才反应过来,便遵照命令,绕着大殿,走了半圈。

这个男人到底在琢磨什么?北燕胜了哎!他难道不着急,自己的合作伙伴,大名鼎鼎的平陵女皇也不知所踪,他真的不着急?还是说,这人对南楚大军很是自信,根本没把北燕的那点儿胜利放在心上?

乐来兮一边走一边琢磨,不知何时,突然撞到了司空冷澈的怀中,“你……”

“告诉朕,你在想什么?”司空冷澈没有放开她。

乐来兮也不挣扎,摇头,转移话题,“瞧,我的伤好多了呢。”

“是好的差不多了,虽然走路还是有些难看,但是,没关系,小兮儿的美貌足以盖过一切,封后大典,三日后举行,这几日,再好好歇歇。”司空冷澈的语气,不急不慢,说的家常便饭似的。

乐来兮愣在原地,眉头紧皱,须臾,她抬头,“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做你的皇后呢?司空冷澈,都到现在了,你怎么还如此的顽固?”

“顽固?小兮儿,这话从何而来?”

“都一个月了,我到处游走,祸乱你的后宫,现在你的那些夫人、美人见了我都耗子似的乱窜,我每日只知吃喝玩乐,什么正事也不干,无论言行举止,一点皇后的样子都没有,你的那些重臣谏官都把嘴皮子说破了,天天反对我的存在,你竟然还想着要立我为后……”

司空冷澈打断了她,笑道:“小兮儿喜欢什么便做什么,在我的后宫中,小兮儿是自由的。”

自由?乐来兮干涩一笑,这样的自由,真是可笑!

“可我并不觉得自由!”良久,乐来兮回了句。

“那你觉得怎样才自由?”司空冷澈牙齿绷得紧紧的,乐来兮依稀可以听见响声。

此时的司空冷澈仿佛又回到那晚,乐逍遥、南荣富娴、独孤穹被她放走的那晚,那晚,他就是这样怔怔的看着自己,明明没有狠戾的表情,却让人毛骨悚然。

“在他的身边,我才觉得自由!”(未完待续)

第165章 坦白

乐来兮话刚落地,司空冷澈脸色骤然冰冷,她怎会说的恁地直白!

直白的令人发抖!他不相信,他不相信!

自己这般纵容,简直给了她一切!就连自由这个在别的女人看来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东西,他也给了!

可是她还不满足,她口口声声的还要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

既然觉得在我身边不自由,那我用不着耐着性子等待,给予!

司空冷澈冰冷的神情,紧握的拳头,不流畅的气息,全都被乐来兮看在眼里,瞄进心里。长长的,她舒了口气,真好!眼前的这个人,再也不用伪装!

愤怒!快点儿愤怒!她要的,就是司空冷澈的愤怒!

果然,如她所料,司空冷澈紧绷的神经终于崩溃,霎时,他将乐来兮箍进怀中,做他想做之事。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乐来兮轻蔑的冷笑一声。

狐狸尾巴?还终于露出?这句话更加激怒了司空冷澈,猛然,他抱起了她,将她甩向软榻。

“扑通”一声,乐来兮重重的砸上软榻,肩上还未复原的伤口再次撕裂。

司空冷澈顺势压了过来。

“既然你不在乎!我也不用在乎!”怒吼一声,司空冷澈开始撕扯乐来兮的衣袍。

“哈哈哈哈……”大殿内,突然回荡着清脆、冷凝的笑声,“你何曾在乎过?!”

这话既是反问,又仿佛肯定,单凭这一声,司空冷澈停下疯狂的动作。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冷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从。未,在,乎!”一字一顿,乐来兮又重复了一遍。

怕他不清,又笑着解释道:“你不懂爱,要的也只不过这些。这些算什么,你要,便拿去!既然,你只在乎你的,那么。我也只在乎我的!”

怔了许久,司空冷澈却装作没听懂,忽而俯下身子,狂野的啃噬着她的一切,管她说什么,总之,她是属于我的,她的柔唇。她的翘鼻,她那双美丽的水盈盈的眼睛,她的脖颈……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

就在司空冷澈肆意的开垦荒地的时候,乐来兮闭上了眼睛,低低的道:“你贪恋的,只不过是我的身子,你若喜欢,拿去便好。我在乎的,永远是我的心。只要你一天不将它挖出,那么。它和它里面的人,便属于我的,这些,你永远拿不走!!”

“啊!!!”司空冷澈怒吼一声,停止了啃噬,猛的将乐来兮拉起,箍在怀中,一双妖媚如丝的桃花眼满含痛苦的望着她,那双眼睛,那双曾经与他一起欢笑、谈天的眼睛,为何,此时是如此的空洞?为何?自从那晚过去之后,一切便都不复存在?

像是得到什么可怕的消息一般,司空冷澈突然放下了她的身子,将锦披、锦被全与她遮上,而后,踉踉跄跄退下了软榻,疾风一般,消失不见。

时间过了许久,乐来兮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再次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一步棋,她走的很险,她在堵,堵司空冷澈的心,结果,她赢了!

但是不知的是,司空冷澈是否会放弃立她为后的打算。赤脚走下软榻,乐来兮换了一身睡袍,而后走近了窗子。

窗外的月色真美,银光撒泄一地,能清晰的看清摇曳在地面上的树影。

就这样看着,一直到深夜。

夜色,仿佛更美了!不知为何,明明是深夜,可是她却想起了与即墨兰一起看日落的情形,那时,也是这样的美。

想到即墨兰、太史卿、公羊旦,又想到南荣富娴与独孤穹,还有住在皇宫里的北冥弘桑与北冥司辰,飞霞、似锦……可是她最想的,还是北冥即墨。

那个埋藏在心底很久很久的男人,明明时间那样短,可是她却觉得已经过了一万年。

她就那样想的出神,连身后突现的男人都没发现,直到一阵阵浓郁的酒气传来。

乐来兮慢慢转身,对上一双平静如水的美眸。

她承认,这世间,除了司空冷澈,再也没有别的男子,可以拥有这么一双妖媚的眼睛,明明目光很冷,可是,却仍能让人感觉到一丝暖。

他喝了酒,但是没醉。

“知道你是怎么被我绑来的吗?”他开了口,乐来兮摇头,耐着性子等他的答案。

司空冷澈暖暖一笑,“其实,算起来,还多亏了北冥即墨。”

乐来兮骤然抬头。

“假若他没养那么多姬妾的话,或许,也没这什么事儿。当然,细细的追究起来,还是怪他老爹,恨不得把天下间最好的东西都给他。符氏一族很傻,竟没看出安尊王府那些女人的背后到底有多强大,而北冥即墨更傻,居然从不知利用这些势力,只一味的与北冥弘桑赌气!假若他能好好利用那些女人的背景,现在北燕的天下,便是他的了!”

乐来兮轻轻的插了一句,“他从未想过夺天下。”

轻盈一句,淡雅如丝,轻轻从空中划过。

片刻沉默之后,司空冷澈笑了,摇头,“那是因为,你并不了解北冥即墨!乐来兮,在这世上,任何男人,都抗拒不了权势的诱.惑!”

“那是你,不是他!”

乐来兮再次反驳,这次声音有些大。

司空冷澈再次暖暖一笑,并未与她纠缠,而是继续说道:“知道那些女人中,最厉害的一个是谁吗?”

“皇甫嫣然你可知?”

乐来兮点头。

“就是她把你弄来的!”

“怎么可能?”司空冷澈静静的望着那双慌乱的眼睛,“小兮儿,你很吃惊?可是你是那么的聪明,为何会猜不到?”

乐来兮定了定神儿。笑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个,很正常。”

她抬起水眸,眸中满是期待。从这一刻起,司空冷澈的话,越来越像个故事。

“她本是皇甫雄与平陵水荣公主的私生女,一直被水荣公主偷偷养在公主府,直到六年前,平陵北燕灭国。你应该听说过。当时,平陵国君御驾亲征,却惨败在北冥即墨的手里,但是,平陵国君至死不降。国破城败之后,亲手灭了平陵贵族。他连自己的妻儿都没有放过,当然,也包括水荣公主以及公主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皇甫嫣然目睹了这一切。”

“所以,后来皇甫雄救出了皇甫嫣然,偷偷将她带进临安皇甫将军府,以义女的名义教养是么?”

“小兮儿真聪明,就是这样。也就是从那天起。皇甫嫣然便暗暗发誓,要灭了北燕,灭了北冥一族。尤其是北冥即墨!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开始步步为营。那个女人,的确很聪明,懂得隐忍、牺牲,心也狠手也毒,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当然。她的背后,少不了皇甫雄对她的支持!可这还不够。所以,她找到了我!”

“怪不得……”乐来兮喃喃说了句。闭了嘴。

等了片刻,司空冷澈没有等到她的下文,便继续道:“当时,我也是不小心犯在她的手中,我们这才开始了合作。她很有诚意,一口气给了我两个很大的诱.惑,其一,便是若有一天她得了天下,必把整个北燕送于我,她只要平陵。其二,她知道即墨家族宝藏的秘密,假如我能助她成功,她便会将宝藏拱手相赠。后来,我又加了个,那就是你!”

呵!乐来兮发笑,真没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的情况已经被别人划来划去的当条件给卖了……这世间的事儿,真是古怪!

“她取得了江蒂娥的信任,将张姬、陶姬以玲珑、钰珑的身份安插在江蒂娥的身边,而张姬与陶姬十分擅长摄魂术与蛊术,就这样,你中了她们的圈套,然后,皇甫嫣然将你送于了我。”

“的确很精彩!没想到,我从北燕到南楚,中间还有那么多未知的波折。”乐来兮声音淡淡,仿佛在总结别人的故事一般。

“还没结束呢!”司空冷澈骄傲的说了句,而后又道:“这算什么?为了使你乖乖的跟着我走,皇甫嫣然又设计捉了南荣富娴与独孤穹,她告诉我说,有了这两个人,你便不会逃。果然……到这里,我不得不说,那个女人,的确很聪明。”

原来富娴与独孤也是那个女人捉来的!乐来兮冷冷的哈了一口气,这样的计谋,的确算得上步步为营,天衣无缝。并且,她谋的还是人心,竟然拿捏的那么的准。

乐来兮点了点头。

“是呢!她,算的上是个人才!”

“可这么个人才,大名鼎鼎的平陵女皇,以及大名鼎鼎的皇甫雄将军,已经控制了其他四国,为何还会惨败?”乐来兮反问。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司空冷澈挑起了乐来兮的下巴,“我要说的是,她做了那么多事,费了那么多曲折,而我做了那么多事,费了那么多曲折,竟不是为了最初的目的,乐来兮,我回头想了一下,从头至尾,都是为了你!”

“哈!”乐来兮再次倒抽冷气,“还真让你们费心了!”

司空冷澈微眯了双眼,将乐来兮的小脸儿一寸一寸的看了个仔细,她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糊涂?(未完待续)

ps:很抱歉,本章晚更了一个小时,原因是,我这几天在读《娇娘医经》,读着读着便入了迷,忘记了时间,所以晚更了。大神就是大神,这本书真好!像我这样的小喽啰写的东东与大神相比,无论是从立意、语言、文笔、构思、情节等等各个方面,差的还不止十万八千里。娇娘医经,怪不得我的许多笔友都在读,真的很好!向大神致敬!学习!!

第166章 赌约

“乐来兮,敢不敢与我立个赌约?”司空冷澈的一声,打破了许久的沉寂。

什么赌约?乐来兮重新抬头。

司空冷澈顿了顿,“你不是说我不懂爱吗,那你来告诉我,爱到底是什么?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你若能让我明白,我便放你走,到时,我若还不明白,你便要当我的后,如何?”

“司空冷澈,这个,很没意思!”乐来兮摇头。

“你就说你敢不敢吧!”他挑眉,“不要再期许有任何人来救你,这是你唯一自救的方法!”

什么敢不敢?乐来兮心底冷笑,果然还是要用逼的。她明白司空冷澈话中的意思,如今,假若再有人想要接近南楚皇宫,应该会很难。

这个机会,我要不要抓住?

关键是什么?

“司空冷澈,你会不会食言?”

“朕是皇帝,一言九鼎!”他说的甚是霸气与轻蔑,朕怎会食言?

须臾,他从袖笼里掏出一块明黄的绢帛,递给乐来兮。

是圣旨!他竟把赌约写到圣旨中!古今天下,也就司空冷澈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乐来兮接了!

“这个赌,我接了!还望陛下到时不要食言!”

“爽快!”司空冷澈笑的明媚,周围的戾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乐来兮将圣旨收好,慢慢笑道:“我缺个实验体……这世间的女人,陛下最爱的是谁?”

“小兮儿不觉得这话问的有些多余?”

“好,我知道了,从明日起。我便教陛下,什么是爱!”

司空冷澈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满身的酒香,大步离去。此时,东方已经出现鱼肚白。乐来兮也略觉疲乏,倒在榻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第一天,乐来兮一直睡到太阳晒屁股,司空冷澈等的有些心焦,在大殿的他,来来回回走了许久。直到午膳十分,乐来兮才睡眼惺忪的从里间走出。

“你醒了!快,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司空冷澈急急忙忙的跑来,迫切问道。

“我刚睡醒,都快饿死了!”乐来兮不满的嘀咕。

“好好好。咱们先用膳!”司空冷澈笑着冲殿外大喊,“摆膳!”

乐来兮确实是饿了,已经连饿了两顿的她,见膳摆来,直接掂起筷子,插了一块儿看起来味道极美的肉,咬一口,“嗯!嗯!真香!太好吃了!”

人要是饿了。就什么都好吃!

司空冷澈不信,“真的假的?”说着,他也掂起了筷子。夹了一口,“说来奇怪,怎么今日的乳鸽与往日的如此不同?莫非御膳房又换了新厨?”

“这道菜是谁做的?赏!”

司空冷澈冲侍膳内侍喊了一嗓子,一旁的乐来兮低头想乐。明明是日复一日的菜肴……

内侍也怔了,连连称是,并将这一怪异的情况归结为那厨子走了狗屎运。

乐来兮吃了很多。连带着,北冥弘桑似乎也胃口大开。天气炎热,尤其是午膳之后。人便有些乏。

“陛下,陪我出去走走吧。吃了那么多东西,现在歪躺在榻上午憩不好。”

“……”北冥弘桑没有说话,抬步朝前走了一步,心里已经乐呆了。

二人来到清风泉,徐徐清风吹来,和着潺潺的流水,景色很是宜人。

“以后,不要吃那么多,吃完饭之后一定要出来走上一走,消消食。人常说,饭后百步走,长活九十九,就是这个理儿。”

乐来兮摇曳着手中的柳枝,沿着潺潺的小溪,嘟嘟囔囔。

突然,她转过身子,望着一脸笑意的司空冷澈道:“你开心吗?”

司空冷澈点头。

乐来兮笑了,“我也很开心!”

司空冷澈笑的更灿烂了。

“陛下你看,这就是爱,或许说,这是爱的一种存在,你爱的人开心,你也开心,陛下,你懂了么?”

司空冷澈心中骤然一痛,脸上的笑意不变,一路走来的快乐已经让他忘记那个赌约,他完全沉溺在自己的幸福与快乐之中。

而这突来的提醒让这种快乐陡然降到极点,并很快消失不见。

司空冷澈忽而大笑,“这就是爱?小兮儿,你逗朕玩儿呢?”

乐来兮立在原地,眨了眨眼睛,点头,轻道:“好吧,没关系,反正咱们还有时间。”

说着,便转身往回走。

一下午,司空冷澈躲在御书房,门都没出。

四个字,耗费了他一下午的光阴。

“爱,乐来兮”“乐来兮,爱”

四个字,反反复复,总写不到一起,每每到最后一笔,他的手便抖的无法下笔。

突然,他有些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低估了乐来兮的聪慧,本以为,三天的时间很短,可是,他却觉得第一仗,他便输的不知所措。

怎么办?他给了她圣旨……

地上的纸团儿,如白色的小花儿,绽放了一地,直到最后,司空冷澈再也无法下笔。

“娘娘在干什么?”司空冷澈语气愠怒,不知是在气自己,还是在气乐来兮,这么一下午了,她都不来找他。

内侍战战兢兢回话,“回陛下,娘娘一直没有离开大殿,老奴听光明殿的人说,好像娘娘的旧伤又复发了,不过已经请了太医……”

“为何不早告诉朕?”司空冷澈火冒三丈!

“陛,陛下,是,是您说,不让任何人打扰……”内侍跪在地上,满身是汗。

司空冷澈顾不得许多,撂下朱笔,飞似的跑去了光明殿。

“怎么这样不小心?”对上乐来兮,司空冷澈也不问原因,就是一阵训斥。

乐来兮慢慢的起身。司空冷澈忙与她拿了个靠枕,乐来兮歪躺上去,笑道:“还说呢,若不是你,我这肩上的伤口也不会裂开!”

“……”

司空冷澈嘴唇动了又动。良久,脸色微红的道:“还,还疼吗?”

“你说呢?那么大一个口子,你试试!”

司空冷澈再次一怔,须臾,拔出腰间的匕首。便要朝自己的肩膀划去。

“你疯了!”乐来兮忍痛挡住了他,“咝……”

“怎样?扯痛了?”司空冷澈关心道。

乐来兮突然傻笑起,眸中泛着点点亮光,“陛下,你输定了!”

司空冷澈许久未语。问道:“为何?”

“陛下刚才的举动就是爱,或者说,是爱的一种,看见心爱之人伤痛,恨不得与之同之,甚至替之。陛下还敢说自己不懂爱么?”

好奸诈的女人!好狠心的女人!

倏尔,司空冷澈放开了她,冷冷后退几步。不敢置信的望着那张惨白的小脸儿,她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

为了想要回到那个男人身旁。居然这样不惜伤害自己!

他不敢相信!他不愿相信!须臾,他大步离去,甚至比来时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倍。

望着凌乱摇曳的纱帘,乐来兮长长松了口气,将手里的圣旨攥的更紧了。

司空冷澈的打算,她又何尝不知。不过,这次。无论她愿意不愿意,他都没有退路了。

迷迷糊糊又到半夜。乐来兮被一阵浓郁的香风弄醒。

下雾了么?四周迷迷茫茫,与昨夜的星空好不搭调。

“你醒了?”一个熟悉却陌生的声音传来,乐来兮这才发现,她正躺在一个人的身边。

那人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乐逍遥!又是他!

“尊主!你受伤了!”乐来兮朝他挪了过去,黑暗中,他的气息很是微弱。

“司空冷澈在皇宫内外布下了天罗地网,你为何还要来?尊主如此待来兮,为什么?”

回过神来的乐来兮,再次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欠乐逍遥的,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别说话!”乐逍遥制止了她,“等我歇过来,我就带你走!”

话毕,乐逍遥再次闭上了眼睛。

乐来兮本要张口,但见他这个样子,便将话重新咽了下去。

他这一歇,便是一天一.夜。

当然,乐来兮并不知道,她只觉得这个黑夜好漫长,她等了好久好久,都不见天亮。

“乐逍遥!你告诉我,这到底是哪里?”

恢复元气的乐逍遥站起身,并未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蹲下了身子,催促道:“赶快到我背上来,我带你离开!”

乐来兮突然有些明白,自己应该是在乐逍遥布下的阵中,如此说来,时间应该过去了很久……

“有什么事,咱们出了皇宫再说,快些!”

“我不能跟你走!”乐来兮后退两步。

她不是傻子,虽然她不懂武功,但是她看得出,乐逍遥此番进宫,定是费了很大的力气,不然,他也不会歇那么久,直到现在,她都觉得他的元气还没有恢复如常。

她怎么可能会跟他走,成为他的累赘?假若他再一次被司空冷澈发现,她就是在司空冷澈面前抹脖子,恐怕,司空冷澈也不会放过他!

并且,她之所以不走,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次她很有把握赢了司空冷澈,更何况,她还有圣旨在手。

蹲在地上的乐逍遥起初还以为自己的听觉出现了问题,后来见她说的是真的,忽然愣住,半天,才怒道:“为什么?怎么?看上他了?”

这语气,这神态,怎么这么的陌生又熟悉?面前的这个,真的是乐逍遥吗?(未完待续)

第167章 被骗

二人陷入僵持状态,过了好久,乐来兮冷笑一声,开口道:“对,我就是看上他了,如何?与尊主有关吗?”

与你有关吗?有关吗?

乐逍遥怒火蹭蹭蹭的上冒,“乐来兮!你这样做,可对得起北冥即墨?!”

“尊主无需担忧,我的男人,我自会与他解释。尊主大恩,来日我拼了命也会报,尊主走好!”说着,乐来兮摸索着脚下,朝阵结的边缘走去。

瞬间转移,乐逍遥挡住了乐来兮的去路,压低语气,“对不起,夫人,我刚才的话严重了,我只是答应过北冥即墨,一定要将你带出去。”

原来他真的跟北冥即墨有牵扯,他到底是北冥即墨什么人呢?手下?一点儿不像。上司?绝不可能!最后,乐来兮猜测着,二人应该是朋友,或者有过交集,并且乐逍遥欠了北冥即墨很大的人情,不然,他不会连着那么多次出手相救。

“回去请转告殿下,等我手里的事情一解决,自会离开南楚。尊主若是不放心,明日便可在边城等我,我们一起回去见殿下!”

乐逍遥被说的一头雾水,再次问道:“来兮!到底你有什么事情要瞒着我们?”

“这个,说来话长。”

“不好!有人靠近!竟有人能靠近我的移魂阵!”乐逍遥突然大惊,一把抓住乐来兮的手臂,“快走!”

“我不走!我说过不走便不会走!乐逍遥,你不能强迫我!我说了我还有事儿,必须要解决!”

乐来兮一把挣脱乐逍遥的大掌,朝边缘走去。

危险逼近。乐逍遥再顾不得许多,将乐来兮横空抱起,与来时相同,调动真气,移魂阵瞬间转移。

只一瞬间。乐来兮顿觉天旋地转,忽而,也不知怎么,原本一直紧紧抱着她不放的乐逍遥一把将她甩出,就这样,乐来兮莫名其妙的出了阵。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乐来兮从地上爬起,立在原地,此时已经黄昏。漫天的飞霞肆意飞舞,乐来兮慢慢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司空冷澈已经来到她面前。

原来他的功夫也这样的深不可测,乐逍遥口中的来人,应该就是司空冷澈,乐来兮不动声色,暗自忖度。

二人立在原地,怔怔对视,突然,在乐来兮的惊诧中。整个人落入司空冷澈的怀中。

“这两天,你去了哪里?”他声音低沉而沙哑,饱含焦灼。

已经两天了。这样说来,她与他的赌约,到期了。

乐来兮想要推开,但是无奈,只好开口,“有人来接我。但是我没走。”

“又是乐逍遥?”司空冷澈突然狠戾道:“已经放过他一次,他竟然还敢来!仗着会使几个破阵。无法无天……”

“小兮儿,你说什么?你没跟他走?”所有的阴霾与疲惫突然消失不见。司空冷澈环紧了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小兮儿,她说没跟他走。真好,小兮儿还是舍不得我……

“陛下,先放开我好吗?我有些喘不过气……”

司空冷澈笑着放开了她,关切道:“小兮儿饿了吧?走,朕陪你用膳!”

“陛下!”乐来兮喊住了他,“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司空冷澈满含期待。

“我失踪的这两天,陛下心情如何?”乐来兮抬眸,眼睛眨了眨。

司空冷澈没有多想,开口便道:“生不如死!”须臾,他再次抱紧了她,嘶哑道:“小兮儿,你以后不要再乱跑!”

“小兮儿!谢谢你没有跟他走!”

“小兮儿!刚刚见到你的刹那,朕感觉自己的心,又活了!”

“……”

一句一声小兮儿,把乐来兮喊笑了,而后又想哭。

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实验体,很残忍。

但是,无奈。

“陛下这回知道什么是爱了吧?”这话打破了司空冷澈心间的所有甜蜜,瞬间,他从云端坠落低谷,他不可置信的望着乐来兮,心痛的说不出话来。

“小兮儿,你舍得,我……”

“陛下!……赌,就是赌,咱们彼此下了注,到最后,是要收回的!”

“不!小兮儿!那个赌约就此作废,小兮儿,我是逗你玩儿呢!”

“你说什么?你给了我圣旨的,你不能食言!司空冷澈!你是一国之君,你不能食言!”

“……”

“朕没有食言,朕哪里食言?”

“你爱上了我,我开心,你便比我还要开心,我不好,你比我难受百倍,我不见了,你害怕的不敢睡觉,我出现了,你开心的想要大叫,陛下,这就是爱!你懂的!只是你故意装作不承认!陛下,所以,你食言了!”

司空冷澈被她堵的说不出话。

顿时,心里又酸痛千倍万倍,你知道你开心我便开心,知道你痛苦我比你更痛苦,知道你不见了我几乎掘地三尺的寻找,你出现了我开心的想要狂叫!这些你都知道,可是为什么你却看不到眼里,为什么?

好狠毒的女人!我终究上了她的当!

我还以为,她不肯跟那个人走,是因为,她舍不得我!

“没有!你没有完成任务!你做的根本不够格!”司空冷澈突然大叫,否认,而后问道:“圣旨呢?朕给你的圣旨呢?拿出来读读,朕与你的赌约根本不是如此!”

“陛下!事到如今你还要如此的自欺欺人吗?”乐来兮很激动,水眸冰冷的望着司空冷澈,步步紧逼,“还是说,陛下,你根本不爱我!”

“既然不爱我,那就放我走!我需要一个爱我的人!”

司空冷澈大脑猛然一轰,乱嗡嗡的。他觉得自己突然陷入了一个死穴。

说爱她,她会走,说不爱她,她更会走!

好狠毒的女人!原来,她早就盘算好了!

“陛下!请你遵守诺言!”

乐来兮忍不住吼道。

司空冷澈眉头紧皱。双眼凌乱的瞅向别处,不敢看她。

突然,他怒喊道:“来人,送娘娘回宫!”

“不!陛下!司空冷澈,你今天必须送我出去!……司空冷澈,你个说话不算话的小人!伪君子!你枉为一国之君!!”

乐来兮被一群内侍、婢女粗鲁的架央着。回了光明殿。

在她离去之后,躲藏在一旁的冷眼观戏的女人,这才慢慢走出。

一如既往的高傲,仿佛仍是从前高高在上的女皇,语气、动作、眼神。没有丝毫改变,司空冷澈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等她开口。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楚皇竟有如此痴情的一面,啧啧……这可真令朕感动!”

司空冷澈冷笑一声,“朕为女皇和女皇的部下提供庇佑之所,可不是请女皇来看戏的!”

皇甫嫣然挑眉。“朕刚才可有看戏?若不是朕出手,陛下的皇后娘娘早被那个乐逍遥给带走了!”语气仍是高傲,没有丝毫低头。

司空冷澈吸了口气。语气软了许多,“女皇可有看清,阵中之人是乐逍遥?”

“看的一清二楚!这天下间的奇门杂学,没有朕不识,也没有朕不晓的!”说这些,皇甫嫣然眼眸中满满的自信。

“既然女皇已经识破阵。为何不能破阵?”

“楚皇是在说笑么?”皇甫嫣然不悦,“此阵为移魂阵。布阵之人内力有多强大,阵便有多么强大。朕若出手破阵,基本等于鱼死网破,朕想楚皇不是这个意思吧?”

司空冷澈练的是至阴神功,对于阵法,略知一二,而移魂阵,他当真不知。

皇甫嫣然知道他不懂得,须臾笑道:“朕知楚皇心切,不过,请楚皇放心,虽然无法破阵,可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阵中加上一些东西,朕还是能做到的!”

司空冷澈一怔,须臾大笑,“女皇果然是女中豪杰!朕佩服之至!”

而后,他转身道:“来人!沿着皇城四门追击乐逍遥!此人多变幻,你们要小心,一旦发现任何可疑之人,都给朕抓起来!”

“哈哈!”皇甫嫣然大笑,“那就恭祝楚皇心想事成了!”像是吊胃口似的,皇甫嫣然突然话锋一转,“说到心想事成,楚皇更想成的应该是光明殿里的那位吧?”

司空冷澈知她又有好的主意,便点头,等她下文。

“楚皇可知,她是天外之人?”

“这个,朕自然知道!那日,朕与女皇不是亲耳听见独孤穹所言,难道女皇忘记了?”

“朕当然没有忘记,只是,楚皇不知,天外之人,这只是其一。”

“还有其二?何为其二?”

“其二便是,这位东极夫人的,封号!”

“东极?”司空冷澈陷入迷茫之中。

“对!就是东极两字!”皇甫嫣然顿了顿,“她可是由东极福星的转世,谁若沾了她,福气便一生的绵绵不尽,楚皇,你的福气,真的来了!”

司空冷澈皱眉,星算、堪舆、八卦之术,他懂的更少。

因为,他平生最恨的就是那些人、那些物,又怎会去碰触?

“哈哈!女皇说笑了!”司空冷澈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骗鬼呢!“她若是福星,女皇为何不自己留用?”

皇甫嫣然冷笑,“我若是男子,你以为,她会轮得到你!”语气甚重!

根本不像是假话。

沉默片刻,司空冷澈冷静道:“女皇此话当真?”

“若有虚言,天打雷轰!这可是我的师父,赤阳浑足足观星、布挂一年,才得出的天兆。”

“所以……”司空冷澈喃喃。

“所以,楚皇要想得这天下,必须把她留在你的身边!”皇甫嫣然强调。(未完待续)

第168章 扭转

出了皇城,乐逍遥收了阴魂阵,踉踉跄跄的逃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突然,内力一个涌蹿,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四大护法闻讯赶来,见此情形,心中大骇。

“主子,怎么会这样?夫人呢?没跟您回来?”

四大护法不问还好,一提到“夫人”二字,乐逍遥胸口再一个涌动,再次吐血。

“快!护送主子回山庄。”四大护法之首,苍凛发话,背起了乐逍遥,在另外三人的掩护之下,匆匆朝城郊密林奔去。

乐逍遥昏迷了足足三日,才睁眼。

“主子,您醒了!”四大护法上前。

在苍凛的搀扶下,乐逍遥慢慢坐起了身子。

“师父留下的药,果然神奇。”苍凛感叹,而后又想,又是多么幸运,假若没有那药,主子定会危矣。

“苍凛,本座昏睡了几日?”

“回主子,三日。”

三日……乐逍遥心中喃喃,皇甫嫣然那个贱人,果然有两下子,知道明的不行便来阴的!

“主子,您中了寒毒,虽然已解,但是仍需休息几日,其他的事,交给属下来做吧!”

“去把独孤穹请来!”乐逍遥慢慢下了榻。

他的命令不容置疑,苍凛领命。

自从独孤穹与南荣富娴被乐逍遥从南楚的天牢里救出来之后,便被软禁在这一处隐秘的山庄里。

他们不知是如何进来的,更不知哪里是出处。

转眼,已经过了一月有余,南荣富娴再也沉不住气。偷偷对独孤穹道:“阿岚,咱们逃吧!”憋了那么多天,她终于说出了这句心里话。

虽然,独孤穹一直安慰她,乐逍遥不是坏人。他把他们二人软禁于此,实际上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

不知为何,南荣富娴当时就感到,独孤穹说这话时,明显底气不足。

可是她害怕了,并未反驳。虽然她不知这是哪里。但是她知道这里一定还是南楚的国土,她不敢贸然出去,出去了,一旦被司空冷澈抓到,还会成为乐来兮的负担。

一想到这个。她的心,便抽抽的疼。都是他们,全都是因为他们,不!全都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的任性与自作聪明!假如当初,自己不偷偷的离开新宅,阿岚也不会去找她,那样,他们二人也不会落入司空冷澈之手。最后,也不会成为乐来兮的牵绊。

更可恶的是,就因为他们两个的缘故。乐逍遥要救乐来兮却没成!

啊!一想到这里,南荣富娴的心更痛了!

“阿岚,我很担心来兮!”南荣富娴泪水涟涟,哽咽道:“可是这一个月了,我们与世隔绝,根本不知道来兮现在怎样了……楚皇。有没有为难她……来兮性子耿直,宁愿玉碎不为瓦全……万一她想不开。可该怎么办?”

独孤穹为她擦了擦泪,一如既往的望向窗外。并未说话。

这种沉默,南荣富娴着实无法忍受,“阿岚,你到底怎么了?阿岚,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是!我知道,这次的事情全怪我,都是我不好,我连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连累了你们……”

南荣富娴挣脱了独孤穹的手,扑倒在桌子上,埋头哭泣。

“娴儿,别哭!听,有人来了!”独孤穹上前一步,听的仔细,果然是有人来了。

可往日,这个时辰是不会有人来的。

南荣富娴当即停止了哭声,大大的眼睛睁的圆圆,脸上还挂着泪珠。

门突然开了,明耀的阳光落了一地,屋里顿时明亮起来。

苍凛走了进来,“独孤穹,我家主子有请!”

仿佛就在等这一刻,独孤穹立刻起身,朝门口迈去。

“阿岚,我也要去!”南荣富娴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

“南荣小姐,请留步,我们主子只请独孤穹一人。”

门,再一次被闭合,南荣富娴的心,被嘭的一声,打了个措手不及,被狠狠的抽了许久。

独孤穹忐忑不安的走到乐逍遥面前,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的眼睛,突然跪了下去,恸声道:“主子……”

“独孤!这一个月来,可有反思?”

“臣,无时无刻不在反思!”

“为何要欺瞒本王,你就是温岚的事实?”

“臣该死!臣确实无奈!”

“风岚山庄的势力又怎么说?”

“那是臣为殿下筹划的秘密力量,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

“独孤!我该信吗?一如既往的?”

“主子,臣愿将功补过!!”

“……”

“这是逍遥门的密令,带上它,带上逍遥门所有的人,将南楚的边疆大营,给我踏平了!”

独孤穹久久未能将头抬起,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含泪接过密令,与乐逍遥再次重重的磕了个头。

临走之前,乐逍遥又道:“你的女人,本王会帮你看好,去吧!”

独孤穹揉着胸口,大步离去。

“苍凛,销毁这里的一切痕迹,带上那个女人,今夜,回北燕。”

“是!”

天色很快暗下来,喜欢在黑暗中活动的一切人与物,开始跳跃起来。

独孤穹带领逍遥门所有势力,连夜秘密转移,次日一早,便出了南楚国境,又过了一个日头的升落,一行人到达南疆大营。

战争异常的激烈,太史卿与公羊旦的身影在大片大片的伤员中若隐若现。

“师父……”独孤穹走了上去,太史卿微怔,慢慢转身,

“小穹子!你跑哪儿去了?”太史卿猛的朝独孤穹身上砸了两下,顿时老泪纵横。

“师父!”独孤穹跪了下来,“徒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快!又有十名士兵受了寒毒,快。快拿炙灸来!”公羊旦的声音在一旁沙哑响起,他与太史卿自从来到兵营,已经有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

从前,一直以养生美男著称的公羊旦,如今。彻底成了名副其实的黑老头儿。

“先生,炙灸没了……怎么办?”

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公羊旦几乎仰天长啸,忽而瞥见了独孤穹,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独孤!你个臭小子!跑哪里去了?”

独孤穹顾不上多说,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发黄的纸,递给了太史卿。“师父,这是寒毒解药的配方!”

解药的配方?!一黑一白两个老头顿时仰天大笑,天不绝我!天不绝我!

北燕元圣25年,八月中旬,烈日炎炎。

北燕大军一改连败之态。突然变得凶猛无比,战术,战策,阵型……一切的一切,犹如天降神兵,南楚大军连吃几个大败,战局,迅速扭转。

此消息传到南楚皇宫。司空冷澈登时大怒,他不相信,一点儿也不相信!

皇甫嫣然急急问向军士。“消息可有误?他们的寒毒可解?”

军士恭敬答:“是的,从北燕大营传来的消息,天降神医,这点儿寒毒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这话引得皇甫嫣然皱眉,而此刻,司空冷澈不由自主的望向她。

“不可能!”皇甫嫣然登时否认。“前些日子,他们的伤员极多。根本不像知道寒毒解方的样子!”

“所以,他们才说。天降神医!”司空冷澈语气冰冷,像是解释,又像是在质问。

当初,皇甫嫣然提议与北军下毒时,斩钉截铁的保证,此毒无解,当时乐逍遥便是中了此毒,早已命丧黄泉。

当时,司空冷澈信了,信了她的报仇之说。可现在,根本成了个笑话。

皇甫嫣然气势有些低落,匆匆看了司空冷澈一眼,几乎赌气道:“请楚皇放心,朕会带领平陵残部,御驾亲征!为楚皇解除所谓神医的忧患!到时,自会为楚皇扭转战局。”

一如既往的,司空冷澈没有拒绝。

皇甫嫣然依旧高高傲傲,走出南楚皇宫,带领残部,朝边疆策马奔去。

待皇甫嫣然走后,司空冷澈冷笑一声,轻轻吐了句,“不自量力!”

而后,转向内侍,“娘娘可知边疆战局?是悲是喜?”

内侍答:“回陛下,娘娘已知,不悲不喜。”

不悲不喜……一如既往的不悲不喜,已经一月有余……她不说话,不悲不喜……

司空冷澈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突然迈步,朝光明殿走去。

此刻,乐来兮正呆呆的看着地面的树影,早膳之后,她便一直如此。严格意义上说,这一个多月来,她天天如此。

心事太多,到头来,反而不再想。

“娘娘用过午膳没?”司空冷澈的声音柔柔飘来。

接着,是婢女的声音,“回陛下,娘娘还不曾用午膳。”

“娘娘可曾偷偷说过什么?”确切的说,可曾偷偷的说过话……

司空冷澈偷偷的问婢女,可是声音,还是被乐来兮听到了。

婢女未答,只摇头。一如从前,上前请示,“娘娘,该用膳了!娘娘,该用膳了!”

乐来兮纹丝不动,小婢女轻道:“陛下,娘娘还不想用膳。”

司空冷澈摆了摆手,示意小婢女退下,而后,悄悄走近了小榻,顺着乐来兮的目光,朝窗外望去。

知道她不理他,司空冷澈只是静静的坐在他一旁,并未开口。

“我想明白了一件事。”乐来兮突然开口,司空冷澈心里猛地一个激灵,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意识到不是,司空冷澈坐直了身子,一脸期待的望着她。(未完待续)

第169章 相见

乐来兮收起眸光,慢慢看向北冥即墨,二人离的很近,司空冷澈第一次被她那柔柔的眸光看的脸红,那双明亮、睿智的眼睛仿佛有种魔力,将人深深的吸了进去。

但那翘翘弯弯的睫毛眨了一眨,她开口道:“今日我发现,你并不爱我。所以,我很释然。”

原本沉陷在她深眸中的司空冷澈突然将神魂收出,急急否认,“小兮儿,我怎么会不爱你?小兮儿,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说,我一定改!”

“不用了。”乐来兮释然的笑道,“别像我一样,钻进了牛角尖,那样,不好。”

司空冷澈一脸的迷茫,反复查看那张怎么看也看不够的脸,却陡然感到陌生。

“小兮儿,把话说清!”

“你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不甘心!这话犹如当头一棒,将司空冷澈敲醒,多年前,他便是用这三字激励自己,不甘心!就是不甘心!凭什么大皇子蠢笨如猪,可仍得到众人拥戴,只是因为他是父皇的长子?

可又凭什么六皇子也深得父皇重视?只是因为他聪慧、伶俐?嘴上讨喜?

好像他们都有优点呢,罗列三车也不完,一到了我这儿,仿佛什么也没有。不擅长表达,不喜言笑,不通人情,不擅长拍马屁……总之,就是不好!你就是不好!

所以,他不甘心!不甘心!

“从前你不甘心,如今你虽贵为帝王,但是仍不甘心!为什么北冥即墨会誉满天下?被称作战神?为何他能拥有一个地球异类?为何?所以你不甘心,因为你不甘心。所以你要争,要抢!”

乐来兮的话,再次将司空冷澈拉进现实世界。

“当你抢到手之后,你却发现,你无法驾驭。你见过我对北冥即墨欢笑,你见我心里念的挂的全是北冥即墨。所以,你仍不甘心!你在想,为何北冥即墨可以收服她的心,我为什么不能?所以,为了收服我的心。你无所不用其极!给我所谓的自由,给我以特别的待遇,当这一切都不能实现,你又与我打赌,可是你仍输了。但是砝码握在你的手中,你不怕,输了,便要重来!”

这次,乐来兮是望着他说的。

最后,她笑着做了个总结,“所以,司空冷澈。你的一生,都不会甘心!”

她在嘲笑我!她在嘲笑我!乐来兮说了那么多,司空冷澈只记住了最后一句:你的一生。都不会甘心!

不!这些都是歪理!我堂堂大楚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会一生都不甘心?

这个奸诈的小女子,她把我对她的爱全都换做毒鞭,一鞭一鞭的抽打我身,让我的心时时刻刻都在煎熬。

好狠心的女人!

司空冷澈又气又怒又急。不禁浑身有些发抖,可是乐来兮并未就此打住。而是继续道:“所以,今日我想明白了这件事。所以,我的心,得到释然。”

说完这句,乐来兮重新望向窗外。

“不是这样的,小兮儿!”司空冷澈将她的小脸儿掰过,“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我会给你证明!”

“司空冷澈,我说了这么多,你为何还不明白?爱发乎于心,自然流出,无需证明,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为了所谓的爱而证明爱,是很无聊的行径!”

看吧!她再一次鞭笞我呢!北冥即墨所做的一切就都有意义,而我做的,就是无聊的行径!

司空冷澈倒抽一口冷气,跑了出去。

次日一早,乐来兮被司空冷澈身边的内饰通知,陛下在等她一起出城。

乐来兮本以为他又在搞花样儿,谁知这次却是带领她上战场。

得知这一点儿,乐来兮内心不停的欢呼雀跃,这次,她可以见到殿下了么?

可一瞬间,欢呼雀跃的心,几乎窒息,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司空冷澈为什么会带她去战场?

一路尘扬,皇甫嫣然策马奔腾两日,终于到达南疆大营,当然,以援军的名义。

楚军上下暗地里都看不起皇甫嫣然的行径,一个闺中妇人,整日的争名夺利,抛头露面,还痴心妄想做什么女皇,简直天大的笑话。

当着皇甫嫣然的面儿,那些南楚将军们皆对她客客气气,一口一个女皇陛下的赔笑,可是一转身,便满口秽语涩言,说的甚是难听。

对于这一点儿,皇甫嫣然当然心知肚明,可就是因为如此,她却不能轻举妄动,隐忍,她告诉自己,隐忍……

终有一天,我让你们这些贱男人全部死于我的足下,不!让你们这些贱男人全部跪地求饶!而后,一个一个,慢慢折磨而死!!!

想到这儿,皇甫嫣然仿佛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嘴角浅浅一笑,惹得众将一阵心神荡漾。

每一场战役,皇甫嫣然都冲锋在前,每当此时,她的眼中、心中只有一个字,杀!

杀!杀!杀!当年,她的父皇,疯魔了一般,将她的母亲、兄弟姐妹一概皇族人等,杀了个干净,那场景,如这般,满院子的人,鸡飞狗跳,或奔跑逃命,或下跪求饶,无论怎样,都免不了一死!

假如当年,皇甫雄没有去寻她,那么当时只有十三岁的她,早就死在地窖中。

她母亲在慌乱中将她藏在一个地窖里。

眸光逐渐涣散,场景仿若又回到从前,皇甫嫣然怒吼一声,这阴影,怎么也抹不净?为何?为何要日日夜夜缠她不休!!

我杀……

北燕将士,在她的眼中,骤然变成了枯树枝,她拼命的砍,拼命的砍,直到一个恍惚间。她落了马……

这不可能!她的马术,在八岁的时候便誉满整个皇都,谁不知道她妖娆郡主?

可是,当她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回过神儿时。却发现,她的肩头插着一根白色的箭羽……阴影,竟能让她忘记疼痛!

皇甫嫣然慢慢抬起头,看向那个让她落马的人,果然是他,北冥即墨。这世间,也只有他,能够让她仰望。

第一次,洞房花烛夜,他骑在她的身子上。她也是这般仰望于他。那时,她觉得他好美,从来没有哪个男人,拥有那样一双令人丢魂的眸,只一眼,便让人沉沦。

那一刻,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的任务,自己的仇恨。以及与父亲筹划的复国大计,那一刻,她觉得。其实与他做一辈子妾,也是好的。

可惜,他只是骑上了自己的身子,并未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只静静的看了自己片刻。便滑下了自己的身子。

没有理由,没有任何征兆。在自己的惊慌错乱中,他走出了新房。

打那之后。她的噩梦,一分为二,岁岁年年、日日夜夜的交替不停。

打那之后,她便收起心思,将全部精力放在筹划、布置、复仇之上。

她成了女皇!高高在上的女皇!可是因为他,她再次滚落高位。

北冥即墨!他总是这样,将人打个措手不及!每当她要扬眉吐气的时候,他便要把她打回原形!

周围的兵士还在厮杀,没有太多的人注意到皇甫嫣然的狼狈,可是,此刻的她,觉得自己被剥光了,赤身裸.体的躺在沙场上,任人践踏,嗤笑!

愤怒,再次涌上心头,皇甫嫣然一个翻身,再次跳上战马,可是没等她坐稳,北冥即墨再一次将她射下。

这一次,中箭的是她的右肩。

皇甫嫣然痛苦的在地上挣扎了一下,慢慢站起身来。

这次,北冥即墨根本不给她留任何时间,接二连三的箭矢飞来,顷刻,皇甫嫣然变成了稻草人,身上插满了密箭。滚在地上的她,再也无法起身。

鸣金收兵。

双方的将士停止了厮杀,纷纷后退归队。

这时,南北两国将士才知,到底为何。

这下,真的成为众人的焦点了……皇甫嫣然冷笑一声,顾不得许多,刺猬一般,慢慢朝北冥即墨爬去。

慢慢的,北冥即墨放下了弓箭。

良久,皇甫嫣然终于爬到了他的身边,扬起了脖子,此刻,她的浑身上下,只吊着一口气。

“北冥即墨……你终于出现了……真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方式……真是可笑!”

“本王倒觉得,与女皇陛下以此种方式相见,倒是挺好!”

“女皇陛下?哼!真的是,好讽刺……筹划那么些年,到如今,只换的个讽刺。北冥即墨,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你与东极琴瑟和鸣一舞,本王赐你宝剑时。”北冥即墨冷笑一声,“有时候,掩饰,是一种罪过。”

掩饰便是一种罪过!是啊!皇甫嫣然突然想起当日的情形,那宝剑的确很重,所以当时为了显示自己手无傅鸡之力,身子故意颤了几颤……当时不觉,可是现在觉得,真是好笑!

她可是一个舞者,再没力气,也不会夸张到如斯!想了这么久,竟是这个原因!可笑……真是可笑!

笑着,笑着,泪水竟波涛汹涌而出,她是一个女人,可是这么些年,她从未流过泪,如今,她却哭了……

忽而,她扬起头,再次问道:“殿下!”这次,她唤他殿下,她曾经的夫……

“那晚,为何不碰我?”

“你身上的味道,很难闻。”

什么?竟是这个原因?竟是这个原因?

一口气没有吊来,皇甫嫣然便断了气,死后,眼睛仍睁的大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170章 不争

就在皇甫嫣然倒身咽气的时候,另一个女子,站在高高的銮舆之上,瞪大了双眼,望着惨死在地上的女子。

“真是可惜呀!他竟然如此对待平陵女皇,好歹,她也曾做过他的姬妾!”司空冷澈看似漫不经心的话传来,乐来兮听后,收起眸光,眨了眨,笑笑。

“你笑什么?”司空冷澈不解。

“这并没有什么,她本该死!”

这话让司空冷澈吃惊不小,惊道:“为何?”

“这么些年,死在她手上的人还少么?更何况,她的寒毒,已经残害了那么多人,她能夺人性命,为何别人不可夺她的?”

按照道理说,这叫报应?司空冷澈冷笑,“那这么说来,北冥即墨这么些年又杀了多少人?他岂不是更加该死?”

“他杀的每一个人都是该杀之人!敌人来犯,他若不去杀,那死的将是更多的北燕百姓!他身为北燕尊王,抵御外敌入侵,保护百姓,是天职!”

“呵!怎么一扯到他身上,便是好话,换做别人,就都该死了呢?”司空冷澈眉头紧皱,觉得乐来兮有些无理取闹。

“话怎么可以这样说?”乐来兮立刻反驳,“按照陛下的意思,假若有人抢夺陛下的东西,陛下不仅不恼怒不愤恨,反而含笑相赠之?可能吗?我可不认为陛下可以做出这种事儿!”

“战争,是永远免不了的事。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的存在,那么斗争便会一直存在,大到国家。小到家庭,战争,或者说斗争,无时无刻不存在。陛下知道为何吗?人心不足!别人有的,我没有。我便要夺之!这是我的,我为何要被别人夺去?所以,要反抗,所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战争就这样世世代代的存活下去。”

司空冷澈被她这样一番话绕迷糊了。

“所以,既然想抢被人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抢过去了,你能耐。抢不到人死了,你活该!当年,平陵一战,平陵国君惨败,是他自己受不了这种打击,将平陵一族灭亡,皇甫嫣然侥幸存活,她却把这种过错归结到北冥即墨的身上。归结到北燕的身上。她为何不反思,一次次战争,到底是谁挑起的?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她没有反思。她一意孤行,踏着那么多条人命,她当上了女皇,可是她还是不知足,竟要做这天下之皇,再次挑起战事。踏上了与平陵国君相同的道路,既然如此。那她就不要怕输,也不要怕丢命。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终于,乐来兮说完,停了下来。

她字字都在说皇甫嫣然,可是此刻,司空冷澈的脸庞却火辣辣的疼,仿佛,乐来兮字字在针对他。

“如果这次朕输了,也是……”

“活该!”

司空冷澈没吐出,乐来兮倒替他说了。

“那朕可要小心了!朕可不能落得个活该之名!”司空冷澈说的冷冷,乐来兮本还有话要说,可是见他那个样子,便闭口不说了,没有必要!

就在这时,司空冷澈命内侍架出了銮舆,虽然,与北冥即墨相距很远,很远,但是,乐来兮还是一眼望见了他。

同样,乐来兮小小的身影,落入北冥即墨的眼中。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北冥即墨仍高高的坐在马上,纹丝不动。

“瞧,你的殿下,似乎已经把你忘记了!”司空冷澈对这个场景很惊讶,便说笑打趣儿。

乐来兮冷笑一声,“陛下也说似乎。”

司空冷澈眉头陡然一皱,这个小女子,怎么自从到了战场,倒像变了个人似的?

“去,上去告诉北燕安尊王,若他同意将所占我南楚的城池退归,朕愿将朕的皇后赠给他!”司空冷澈转而吩咐内侍,内侍顾不上疑惑,屁颠儿屁颠儿拿着使令跑向北冥即墨。

须臾,内侍又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回,“回陛下,那安尊王说了,南楚皇后,还没那么尊贵!”

“瞧!是朕没有把话说清,再去告诉北冥即墨,就说,朕的皇后,叫做乐来兮。”

内侍再次领命,这次也许精力有限,内侍回来的时间晚一些,不过答案仍是一个,不同意。

司空冷澈对这个答案仿佛很满意,哈哈大笑道:“瞧,小兮儿,你心心念念的男人,根本就不在乎你!”

乐来兮倒不以为然,仔细看了看司空冷澈,反而道:“他若把我赠给你,然后问你要整个南楚的疆域,你愿意吗?”

这话问到点子上,我愿意吗?司空冷澈迟疑片刻,然而只是这片刻迟疑,便让乐来兮大笑不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更何况,这些城池,是无数个北燕将士用生命换来的,他,北冥即墨,无权做这个决定!”乐来兮又说道。

“那这样说来,你认为北冥即墨做的对了?”

乐来兮点头。

司空冷澈怒笑一声,而后道:“收兵!”

一天残酷的战争就这样结束了,临走之时,北冥即墨仍望着乐来兮,不动,不语,没有任何动作。

然而,没有动作,却胜过所有的动作,乐来兮知道,她今日又要无眠了。

一连十日,南楚节节败退。

自司空冷澈御驾亲征日起,朝内的舆论便开始一边倒,楚皇不顾百姓安危,抢夺北燕安尊王之妻,致使两国生灵涂炭……

整个南楚,上到高官贵族,小至平民百姓,无不在议论纷纷,到最后,流言四起,常有百姓、乡民闹事。

而这种局面,早超出司空冷澈的预料。

“事情如何会变成这样?到底是谁在背后造谣生事?”

康国公惶恐不安道:“陛下,目前最重要的,并不是查出造谣生事之人。而是,眼下的局面,对我朝十分不利,前线节节败退,国内流言四起。陛下,如此下去,势必威胁到国本!还请陛下早做决定!”

司空冷澈目光阴冷的瞥了康国公一眼,“早做决定?朕不知爱卿何意!”

如今之势,也顾不得许多,康国公一咬牙。发狠道:“请陛下将东极夫人送还给北燕安尊王!”

“请陛下将东极夫人送还给北燕安尊王!”众朝臣纷纷下跪,其声喝道。

“你好大的胆子!”司空冷澈怒不可歇,“她是朕的皇后!你们没本事打胜仗,竟然让朕牺牲自己的皇后?”

众臣见司空冷澈没有一点儿退让之意,便一个二个大着胆子。同样怒道:“陛下,那女子本来就是北燕安尊王的女人!”

乐来兮被称那女子,并不是被称皇后。

“陛下抢夺人妻,本是不义之举,更何况,陛下的行为挑起了两国的纷争!”

抢夺人妻,不义之举,挑起战争……

“陛下若不早日将那女子归还。必然祸害我大南楚的江山社稷,陛下难道要为一个小小的女子而背负昏君的骂名么?”

祸害江山,昏君……

“陛下……”

“陛下……”

“……”

司空冷澈面色发紫。脑袋嗡嗡,忽而将怒而愤起,将龙案猛的一推,重达千斤之案滚落在地,“嘭”的一声巨响,大殿安静下来。再来龙椅上的人,早已离去……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一群王八蛋……”一路,司空冷澈粗口连连。“狗东西!她怎么就祸国殃民了?她怎么就挑起争端了?前些日子那些王八一个二个妄想吞没北燕的时候怎么不如此说?如今吃了败仗,不深究,不反思,竟胡乱找起了替罪羊!”

一旁的内侍战战兢兢,司空冷澈说一句,他点一下头,除了附和,并不敢多说什么。

愤愤然,浑浑然,不知不觉,光明殿到了。

司空冷澈刚要抬步走进,里面的乐来兮已经走出。

见司空冷澈立在原地,面色微怒,笑道:“我刚煮了今年的新茶,陛下要进来吃么?”

当然好!司空冷澈气消大半,抬步走了进去。

殿内清香悠然,一股子自然的安静让人十分舒心。

司空冷澈端起一杯,品了一口,“好茶!”

乐来兮却笑着摇头,“我倒没觉得有多好,很苦,还有些涩,吞咽之后微微有些香,此茶,一般。”

“来兮想说什么?”

“陛下说好茶,真的是出于本心么?”

当然……司空冷澈嘴里嘀咕一句,很轻,几乎连他自己都没听见。

“乐来兮,你是不是很得意?”司空冷澈放下茶杯,盯着眼前静静品茶的女子。

放下茶杯,乐来兮莞尔一笑,“我为什么要得意?陛下这话说的很是可笑!我一个单弱的女子,莫名其妙的来到这样一个世界,很奇怪,很无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相濡以沫之人,却被人家活生生的拆散,如果换作是你,你会得意吗?”

果然,仍是讽刺,仍是得意!

司空冷澈握紧了拳头,怒道:“乐来兮,你果然面冷心更冷!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从头至尾,你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感动,甚至,你除了鄙夷,鄙夷,还是鄙夷!为什么?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司空冷澈再次勃然大怒,将案子上的水壶、水杯推落一地,顿时,地上水花四溅,热气腾腾。

“因为你笨!!!”乐来兮登时起身,滚烫的茶水还是溅了自己一身,夏日,衣薄,虽未见,乐来兮仍能感到身上红了一片。

“只要是你喜欢的,你就想要!可惜,你并不是天道法则!”

你连这点都认识不清,不是笨是什么?(未完待续)

ps:我的心,又开始不静了。今日,我悟了,此乃常态!

第171章 送回

司空冷澈怔了许久,低道:“我从没想过要征服什么天道法则,我只是喜欢你,乐来兮,我喜欢你。”

终于承认了,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潺潺,像是在做最后一搏。

“可是,我并不喜欢你。”乐来兮的态度终于软了下来,“对不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无法勉强。”

本以为心不会痛,再一次听到相同的答案,心,还是痛的难忍。

良久,司空冷澈含笑低道:“好,你放心。”

你放心,我这就把你送回他的身边。

乐来兮很是惊讶,她不知自己哪句话打动了这位任性的皇帝,但是,仿佛自己能离开这里,回到北冥即墨的身边,是个事实了呢……

回到玉坤殿,司空冷澈静坐了一天一.夜,出门后,便像变了个人,果然,如乐来兮的猜测一般,他真的决定把她送走了。

乐来兮,很兴奋。当然,兴奋的也很理智。

临走之前,她笑着对司空冷澈道:“你放心,回去我会劝燕皇,停止战争。”

这话又惹怒了他,许久,平复心绪的司空冷澈阴怒道:“乐来兮,你真的太自以为是!你以为,朕送你回去,是让你做和平使者呢?妄想!朕只是厌烦了!朕突然发现,朕不喜欢你了!以前说喜欢你,是假的!以后更不会了!你,走吧!!”

走了就不要后悔!虽然你不会,但是我还是要说!

司空冷澈大手一扬,马队出发。他头也没回,大步离去。

扒着马车帘。乐来兮望了许久,直到司空冷澈的背影,消失不见。

深夜,北燕大营。

像平时一样,北冥即墨一晚只睡两三个时辰。便早早醒来。

他很忙,或者他让自己很忙,每次从睡梦中醒来,他不是规划下一步的战略,便是翻兵书,或者练功。总之,他会很迅速的找到要做的事,让自己变的忙碌起来。

“殿下,夫人!夫人回来了!”炙烈的声音突然响彻帐外,让正在翻书的手猛然一抖。“嘶”的一声,翻到的那页被扯下大半。

见帐内亮着灯,却没反应,炙烈又叫了声,“殿下,您听见了吗?夫人回来了,就在帐外!”

炙烈的话未落地,帐帘被突的撑起。北冥即墨跨步走出。

良久,他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女子。

乐来兮难以平复心中的激动,望着那双饱含深情的星眸。忽而张开双臂,朝他奔去。

“殿下!我好想你!”乐来兮一把扑倒在他的怀里,声音颤然。

炙烈满脸通红的带人悄悄隐退,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北冥即墨心中一个猛抽,又痛又酸又甜。倏尔,将她环的紧紧。“夫人……你跑到哪儿去了?……”良久,他说到。

突然。乐来兮的心,如破了冰的河水,滔滔涌动,泪水,如泄洪一般,一涌而出……

须臾,北冥即墨忽然将她横空抱起,跨入帐内。

乐来兮被他这个动作略惊,哭声小了很多,当他把她放在榻上,双眸被他直视时,已经忘记了哭泣。

北冥即墨不言不语,神色复杂的盯了她许久,直到,乐来兮的眼睛都被盯累了。

“你……唔……”

乐来兮还没说话,小嘴儿便被突如其来的唇堵上。

好热!九月的天气,果然是最热的,被火炉一般的身躯贴的紧紧的乐来兮,禁不住想到。

仿佛不适应,一开始,乐来兮满脑子胡思乱想,天气啊……独属于他的气味啊……他怎么还是那么的霸道啊……渐渐的,她的脑子开始发空了……

脑袋空,身子也好空,又空又热,让人百般难受。

再后来,身下一股接一股的奇异的感觉传来,乐来兮犹如爬上了云端,本就车马劳顿的她,突然感觉浑身软绵绵的,好无力……

夜色无边。

乐来兮觉得这一.夜好漫长好漫长,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很累,可是感觉老是有人不停的捉弄她不让她睡,直到黎明时分,才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次日晌午,乐来兮被一阵马鸣嘶叫声惊醒。

帐内空无一人,乐来兮想起了昨晚的一切,一种既羞涩又奇怪的感觉袭上心头。

下了榻,乐来兮颤颤巍巍的走了一小圈儿,见帐内有桶,桶内竟有冒着热气的温泉水,心中不禁一喜。

洗完澡,略微收拾一番,乐来兮出了帐。

不料,她刚走两步,门口的兵丁便将她拦回,“夫人,殿下有令,您不能出帐。”

乐来兮略怔,笑道:“殿下呢?”

“回夫人,殿下正在操练兵马。”

乐来兮抬头望了望日头,很毒。

“殿下若是回来,请他来帐。”话毕,乐来兮轻叹一声,走回了帐内。

半个时辰后,北冥即墨汗流浃背的进了营帐。

乐来兮放下碗筷,忙上前去迎,“回来了!快坐下,先喝些水。”

说着,乐来兮捧了一杯递上去,不知是不是错觉,北冥即墨竟有瞬间的迟疑,不过,见他笑着接过,乐来兮便将那迟疑给忘却了。

递了水,乐来兮便去拿巾帕,软软的巾帕,被置在冰水中,凉凉的。

“是不是很凉爽?”乐来兮一边与他擦汗一边笑着问道。

“嗯。”

轻轻的嗯了一个,北冥即墨抓住了她的手,亲了亲,柔声道:“明日,我便让炙烈护送你回汝安。”

乐来兮心里一个咯噔,笑道:“就我自己么?你不陪我?”

说完,乐来兮便后悔了,为何要说你不陪我?为何不说你不走?你不撤兵?你还要继续打仗吗?这些都可以直接说,我为什么没有直接说?

那种异样的感觉又来了。但乐来兮仍闹不清那是什么。

北冥即墨也是微微一怔,而后温柔笑道:“等一切都结束后,我便回去,陪你一生,日夜不离。”

等一切都结束……乐来兮懂了。他果然要的不止是南楚的那些边境城池,他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然而这又能怪谁呢?南楚一心想要吞没北燕,没想到半路却被颠了个。

乐来兮很奇怪自己竟没有接下去,虽然她的内心一直叫嚣着,可是她不明白。为何明明北冥即墨笑的那样温柔、灿烂,自己就是无法开口呢。

我在躲避什么?怕什么?

“兮儿,你怎么了?”北冥即墨拉着她坐下,关心问道,“饭菜还合胃口么?行军打仗的生活。很苦,明日,我就让炙烈送你回去。”

“殿下,我不想回去!”乐来兮绞着巾帕,皱眉。

北冥即墨温柔的捏了捏她的小脸儿,笑道:“我知道兮儿不舍得我,你放心,很快了……”

很快。这一切便可以结束了……

“殿下……你,你为什么不问我?我为何会出现在楚皇身边,我为何又会突然回来。还有,那日你派乐逍遥去救我,我为何没有跟着他走,这些,你为什么都不问?”乐来兮忍不住了,心里憋的难受。这些话,便脱口而出。

“那些。我都知道,兮儿。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放心,从今往后,这种事,再也不会有了!”北冥即墨满是自责的道。

乐来兮一下子不知所措,一向伶牙俐齿的她,心口第一次出现了不协调现象。

吃完饭,北冥即墨再次离开大帐,朝操练场奔去。

乐来兮一个人呆呆,坐在小榻上,一直到天黑。

北冥即墨再次踏入大帐时,天已经黑透了,没有星星的天空,到处黑漆漆的一片,很是空洞。

北冥即墨轻轻的走近小榻,抱起了乐来兮,将她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腿上,柔声道:“兮儿怎么还没睡?”

笑了笑,又道:“我知道,定是在等本王,想我了?”

他说的暖味,乐来兮被他的气息弄的脸红心跳,一个打滚儿,脱离了他的怀。

北冥即墨顺势压了过来,双手突然插入她的腋下,顿时,乐来兮被挠的咯咯直笑……这一笑,好久……

“殿下,我想给你说说话。”深夜,乐来兮依偎在北冥即墨的怀中,轻道。

“嗯,我听着呢。”轻盈一声,北冥即墨抚了抚她的发。

“殿下可还记得自己曾与我说过,征战那么些年,得了那么些荣耀,殿下其实最渴望的,还是永远不要有战争。”

“嗯。”

又是轻盈一声,仿佛在等她继续。

“既然如此,现在殿下的心愿已经完成,为何不肯陪我回汝安?”

“何时已经完成?”

抚在她那柔软的清香的发上的指突然加了一分力度,随即控制的很好,乐来兮并没有发现。

而他的声音,仍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乐来兮也不卖关子,一一分析,“北疆四国已经彻底臣服,陛下已经着手北疆的市贸、农田、水利等建设,这样一来,未来很多年,北疆都不会再出现动乱,并且,长此以往,我们北燕会更加强大,就连现在,谁也不敢小觑。”

“而此时,在南疆,目前,咱们大燕已经占领南楚近十座城池,几乎接近它的都城,南楚已经被大大削弱,为何殿下还要继续?现在北燕只要稍微施压,南楚便会臣服。”

乐来兮窝在他的怀里,拉家常似的说完这些话,随后问道:“我说的对吗?”

北冥即墨身子略微动了动,仍将她箍在怀中,眸中的阴霾一扫而尽,温柔笑道:“兮儿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你要知道,楚皇可不是一个容易臣服的人,并且他那么喜欢挑起事端,这次,非要给他一个教训不可,兮儿,你要明白,只有结束的彻底,一切才会真正的重新开始。”

乐来兮正思量着他的最后一句,只听北冥即墨又笑道:“何况,这都是父皇的旨意,虽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是,圣旨毕竟是圣旨,无法抗拒啊……”

这话说的有些无奈。

乐来兮心中暗惊,原来如此,是北冥弘桑的意思。(未完待续)

第172章 缝隙

北冥即墨似乎怕乐来兮不相信似的,从一旁的木匣中掏出一件明黄的东西,递给乐来兮。

“什么?”

“父皇下的圣旨。”

乐来兮忽的推开,“你不是已经说过了么?这是陛下的意思!”

我为何还要看?你为何还要给我看?

乐来兮的惊慌,北冥即墨仿佛没有看见,慢慢将圣旨收起,自顾自叹道:“我何尝不想早点儿结束战争?可惜,想让司空冷澈说一句软话,太难!”

说着,北冥即墨又自顾自的躺下,双臂弯曲,垫着脑袋,深邃的星眸望着青帐,不语。

那就打到他服!这话突然从乐来兮脑中嘣出,吓了她一大跳,倏尔,她平复了心绪,想了想,这大概就是北冥弘桑的意思吧……

毕竟,没有哪个国君喜欢这样一个到处惹事,到处煽风点火的邻居。

看来,这一次,自己的确是在司空冷澈面前夸下了海口。

也是!自己也真够自恋的!两国争战,岂会因为一个小女子的说和而说和?太可笑……

想到这儿,乐来兮轻叹一声,又想到北冥即墨的话,他说的很有道理,司空冷澈那么的骄傲,怎会轻易向人臣服?

良久,回过神儿来的乐来兮想赞同一声,却听到北冥即墨均匀的呼吸声,抬头一瞧,北冥即墨已经睡熟了。

乐来兮抬起手,触了触他那俊美的面颊,轻轻地叹了口气,结束吧。让这一切快点结束吧!慢慢的,她也闭上了眼睛,渐渐睡去。

待乐来兮睡熟,假寐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

次日一早,北冥即墨便安排好了马车。简单收拾一下,乐来兮走出了军帐。

意外的是,她在帐外看见了太史卿、公羊旦、独孤穹。

“师父!太史先生!独孤!”乐来兮上前与公羊旦行礼。

“小兮儿!”

“夫人!”

三人同时笑着开口,看起来,对乐来兮的出现并不意外。

公羊旦捋了捋黑胡须,将自己准备的包裹送上。“小兮儿,这些都是为师给你准备的丹药,路上有需,按照提示服用。”

太史卿很不屑的瞅了他一眼,笑道:“夫人。这些是老臣为您准备的,可比公羊的金贵。”

乐来兮一一接过道谢。

独孤穹什么也没说,趁人不注意,悄悄的递给乐来兮一个小纸条。

路上,乐来兮打开一看,上面写道:富娴在新宅。

仅此五个字,却让乐来兮心中一暖。富娴……她叨念。

三日后,乐来兮回到汝安。一路紧赶慢赶。几乎未歇。

顾不上一身的疲惫,进入王府大街后,乐来兮并未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南荣富娴的新宅。

新宅依旧,仍是那几个守宅的仆人出来迎接,可是,里面却没有南荣富娴。

据仆人们回答,自从那日主子出了宅子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到底是哪里又出了问题?

那张写着富娴在新宅的小纸条。忽而飘飘乎的落到地面,十分的刺眼。

炙烈喊了两声。乐来兮没有回应,于是。他大着胆子扯了扯乐来兮的衣袖,某女这才回神。

“夫人,咱们先回府,许是南荣小姐直接回了王府了,毕竟她和飞霞、似锦要好,不然,问问她们两个也是好的!”炙烈小心翼翼的安慰。

乐来兮二话不说,提腿便朝外跑,骑上炙烈的骏马,马不停蹄地往安尊王府飞去,幸亏,这会子天微微亮,大街上几乎没有人。

片刻,乐来兮便到了王府,下马,众府卫见是她,忙上前迎接,得到消息的大胡子也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

“参见夫人!夫人,您回来啦!”大胡子很高兴。

“都统领,南荣小姐,有没有在府上?”乐来兮直直问道。

大胡子眉头一皱,不解,“夫人,自那日宫里来信,说南荣小姐已经找到后,府里便停止了寻找,夫人现在又这样问,莫非,南荣小姐又……”丢了?

这也忒容易丢了吧?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还是没由头的破名,乐来兮只觉天旋地转,双眼一闭,倒了下去。

这可吓坏了一群府卫,大胡子手忙脚乱的命这个,吼那个,好一阵子,一行人才用软榻将她抬进了府。

炙烈回府听说后,立刻奔到幽兰居。

“怎么样?”炙烈的心砰砰直跳,抓住似锦的手,抖个不停,老天啊,可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似锦抹了一把泪,吐了口气,“已经醒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似锦问道。

“还不是南荣小姐,她又不见了!”炙烈没好气的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这么喜欢捉迷藏呢?”

“呸!你怎么知道是捉迷藏?”似锦替南荣富娴委屈,“府里接二连三发生了那么多事儿,谁知道这次,又会怎样?”

似锦抬头望天,又能怎样呢?府里的女人一个二个都快死光了,还有谁,出来兴风作浪呢?

幽兰居内,乐来兮被太医施了两针,醒了过来。

飞霞在旁小心的侍候着,只听陈太医道:“夫人是急火攻心,一口气没喘上来,晕厥了过去,老臣已经施针,夫人已无大碍,待会儿老臣会与夫人开两副药,夫人按时服用,也便无事了。”

乐来兮点头。

“让都统领进来。”陈太医走后,乐来兮挣扎从榻上坐起。

隔着纱帘,都统领低头躬身请示。

“都统领,连夜派人去南疆,找独孤穹问个清楚,就问,南荣小姐到底在哪里!记住,一定要找独孤穹,避开殿下!”

立在外面的大胡子迟疑了一下,别的都没问题,这个避开殿下,这是为何?

“快去吧!”乐来兮催促一声,大胡子立刻领命离去。

大胡子走后,乐来兮仍未歇,而是单独传了炙烈。

没有掩饰,没有婉转,乐来兮上来便直接问道:“告诉本宫,殿下与逍遥门门主乐逍遥到底是何关系!说实话,本宫就考虑把似锦许配给你,不说实话,你这辈子都别再想了!”

说完这话,不仅是炙烈,就连乐来兮自己都惊呆了……

虽然在演戏,在假装,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原来有一天自己的演戏、假装要放到最亲近的人身上。

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轻轻叹了口气,乐来兮焦急的等待炙烈的回答。

“回夫人,卑职不知。”炙烈回答的干脆。

乐来兮仔细辩了辩,不像是假话。

“你身为殿下的贴身侍卫,为何会不知?”

“回夫人,虽如此,但是殿下很多时候会支开卑职,单独行动,比如在诓诈皇甫雄时,殿下本可以选择也让替身代替卑职,但是殿下却没有。”

替身?不,不光是这个,乐来兮对北疆事宜除了个大概,一无所知。

“把你们在北疆翻盘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翻盘?炙烈愣了愣,忽而明白翻盘之意,又因北疆之事已经尘埃落定,便从头至尾,将北冥即墨的计谋说了个遍,期间不仅包括这次北疆发生的一切,还有,之前几个月北冥即墨在北疆战争失利的事儿。

乐来兮听后,直直惊呼,真是好计谋!并且,可以草蛇灰线,伏延千里,更何况,如此之久,如此慎密。

难怪,当时,他突然收服了四国,而后,又突然失去四国,简直如儿戏一般。原来,从那时起,他便开始布局。

而此次北疆战事,他只是收网而已。

原来,她竟如此的不了解他,她只知道他骁勇善战,知道他胆识过人,甚至,知道他很聪明,可是仅用聪明二人,怎会将这样的天才草草打发?

忽而,乐来兮又想明白一件事,那时,他受伤,也是装的吧?

伤口不是装的,但是如何有了伤口,应该是装的吧?

面对敌人,那是苦肉计,可面对自己的亲人呢?面对我的时候呢?乐来兮不仅打了个冷颤,当时的情形突然历历在目,变的愈发清晰。

“夫人,您怎么了?”虽然隔着纱帘,可炙烈仍能感到乐来兮的焦灼与不安。

乐来兮被他喊的回神,定了定轻道:“无事,你回去吧。”

“是。”炙烈有些“恋恋不舍”,慢慢转身,刚走两步,便听乐来兮道:“刚才我说的那些狠话,是骗你的。等似锦再大一些,我便亲自为你们主婚。”

听了这句,炙烈突然活泛过来,忙转身,冲着乐来兮便是重重一拜,这才慢慢退出。

出了门,似锦、飞霞忙围了上去,“炙烈!”

炙烈做了个手势,随二人一起离开。

“主子她到底怎么了?”似锦焦灼的问道。

炙烈也是一脸茫然,“我确实不知,夫人她,问我北疆的一些事,我回了……还有,夫人问殿下与乐逍遥的关系,这个我真的不知。”

乐逍遥!飞霞、似锦二人相视,“怎么还牵扯到乐逍遥?”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炙烈一脸真诚。

飞霞叹气道:“似锦,别逼问炙护卫了,他是真的不知。”

其实,似锦又何尝不明白,他只是殿下的贴身护卫,也算殿下的心腹,可他毕竟不是殿下,殿下若不让他知,他还真的不会知。(未完待续)

第173章 刺眼

天气进入到一年之中最炎热的时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每日要浇上两次水,花厅里的,更甚。

温室里的花,本就娇养,如今外面燥热,里面像一个大蒸笼,那些花花草草变得更脆弱。

一连数十日,浇花,已经成为乐来兮的一种习惯,或者说,是解决心慌的一种途径。

大胡子都统领一走就是十日,按照常规,这些时日都能往返汝安与南疆两个来回了,可是,至今,仍杳无音讯。

乐来兮隐约知道原因,可是,她不愿猜想。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有一天,汝安城上下忽如经了炸雷一般,沸腾起来。

“安尊王殿下一鼓作气,攻占南楚城池二十余座!”

“安尊王殿下不负众望,一举攻入南楚王都!”

“安尊王殿下俘虏南楚大小贵族三百余人,不日将押往京都!”

“安尊王殿下俘虏楚皇司空冷澈,不日将其一起押往京都!”

“安尊王殿下……”

“安尊王殿下……”

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入府中,正在西花厅浇花儿的乐来兮半天没说上一句话。

怔了许久,她苦涩的笑了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而后,将掉在地上的水壶拾起,继续浇花。

窗外的日头更甚了,烤的人头皮发麻,浇完花,乐来兮掂着空水壶,在院子里踱步。

记得很久以前,乐队在最困难时,他们找不到排练的场地。便荒郊野外、小树林里乱窜,那时,有好多次就是这样的情景,一抬头,双目便被毒辣辣的日头刺回。要低头闭眼好久才能恢复如常。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儿呢?其实,好像也不是太久,但总觉得已经很遥远很遥远,遥远的几乎让人忘记了。

乐来兮慢慢抬头,眯着双眼,欲朝日头望去。刹那间,却被飞霞、似锦的手交叠一挡,视线顿觉暗了下来。

“夫人,可不能看这日头,眼睛会被烫瞎的!”飞霞慌里慌张。同似锦一起将她往树荫底下拉。

“无碍,我只是,想试试……”试试,从前的日子。

两个婢女相视一眼,甚是无奈。

以前,她们一直跟在乐来兮的身边,对她的喜怒哀乐甚为知晓,可是。她一失踪便是两月有余,这段时间里,她经历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她们知道的并不多。

“姐姐,你说,夫人会不会是因为楚皇被俘而不高兴?”二人送乐来兮进屋后,似锦悄悄拉着飞霞道。

这话唬的飞霞顿时呲牙瞪眼,“再敢胡说。我就罚你三天不许吃饭!”

似锦顿时低头,轻轻叹一声气。“姐姐,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就是想弄明白,夫人为何不高兴。”

“谁不想弄明白呢?但是,觉不许你再这般胡说……唉!主子一天到晚呆呆的,不爱说话……这可怎么办才好?”

飞霞连连叹气。

似锦虽被责,但仍没放弃那个话题,“我听炙烈说,楚皇差一点儿封夫人做皇后……”

似锦压低了声音,飞霞面上一紧,“真的?”

其实,她们一早便听见了传言,只不过,传言哪里比得上炙烈的话。

“可夫人与殿下才是一对,若夫人真对楚皇动心了,那可如何是好?”似锦忧虑,显然,已经把猜测当做了事实。

不说还好,这一说,直接吃了飞霞两拳,“再敢胡说,下次我可真不客气了!”飞霞板着脸,说的狠。

似锦揉了揉肩,抿着嘴唇点头。

这下,真老实了。

又过三日,南楚彻底投降,除了司空冷澈一人,南楚所有贵族向燕皇称臣。司空冷澈想要效仿平陵国君,被南楚贵族提前发觉,拿下。

燕皇有旨,命北冥即墨押赴燕皇入京。

十里长街,站满了人。

为迎接凯旋而归的安尊王,更是为了观赏坐在囚车里的大名鼎鼎的楚皇。

从前,楚皇本就以十王夺嫡而“誉”满天下,现如今,又多了条“偷人美妾不成,反失江山”的美誉。

一如从前,乐来兮站在王府最高处,望着脚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热腾鼎沸的喧闹声。

马蹄声近了,人群欢呼声更甚了……依稀,仿佛,乐来兮能望见一个四四方方的黒木囚车朝自己走来。

那囚车中,坐着一个黑影儿。

陡然,乐来兮的心,紧的不能再紧。

近了,更近了,待囚车真的走近阁楼,那颗紧绷的心,忽然哗啦啦碎了一地。

好痛!乐来兮强撑着自己的身子,怔怔望着脚下。

而阁楼下,北冥即墨像往常一般,骑在马上,仰起星眸,欣喜的望着乐来兮,这次,他笑的甚是璀璨。

与此同时,囚车里的男人,也抬起了头。

一念痴狂,一眼成殇。

司空冷澈笑的更为绚烂,绚烂的让乐来兮几乎睁不开眼。

眼睛好痛!她被司空冷澈的笑容灼伤了眼,身子有些摇摇晃晃,“飞霞、似锦,本宫累了,咱们回吧。”

王府大门外,北冥即墨等了好久,终不见人来接,一双隐含阴郁的眸子登时变的更加狠戾……

“尊敬的安尊王殿下,怎么没见夫人来接您呀?”

身后,坐在囚车上的司空冷澈大笑,得意至极。

“先把他押入汝安大牢,明日再赴京。”北冥即墨并未理会司空冷澈的叫嚣,下马之后,大步跨进大门。

一路,乐来兮的无视,司空冷澈的大笑,像恶魔一般,缠绕在他的脑海,临近幽兰居。北冥即墨感到自己的快要发疯了。

“主子,您怎么了?”炙烈见北冥即墨的步子突然不稳,上前搀住了他。

“夫人她,突然身体不适,这才未能亲自迎接主子。”炙烈小心翼翼的说了句。像是不经意的为乐来兮解释,又像是什么也没说。

无论怎样,听了这话,北冥即墨的心稍稍好受一些,随即加快了步伐。

幽兰居。

乐来兮歪躺在小榻上,不停的揉着太阳穴。听见紧促的脚步声,不觉加快了速度,似乎,脑袋越来越疼了。

站在她身后,北冥即墨许久未动。欣喜、愤怒、渴望、期盼……等各种复杂的神情在那张如玉的美颜上不停的交替,最终,所有的情绪演化为失望,深深的失望。

她在无视我!无视我的笑,无视我的存在。

望着那只不停的揉着太阳穴的小手,北冥即墨突然一个上前,抓住了它。

仍是那么的柔软,小巧。嫩滑无骨,北冥即墨贪恋的握在手中,只等她的主人回身。

乐来兮定了定神。强制压抑着到处乱窜的思绪,笑着回身,“你回来了……”

“飞霞、似锦,将我刚才泡的凉茶拿来,还有,冰车里再加些冰。”

想要正常。我就装作正常给你看。

说完这些,乐来兮便笑着瞅向北冥即墨。“殿下一路辛苦!不!应该先恭喜殿下凯旋!”话毕,乐来兮下榻与他行了福礼。

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还有那熟悉又陌生的笑,北冥即墨只觉自己的心被剜出来一般,疼的难忍。

“来兮,你是不是在怪我?”

忍不住了,终于忍不住了。

乐来兮摇了摇头,“没有,殿下做这些,都是陛下的旨意,来兮明白的。更何况,殿下已经放了南楚所有贵族,做到这样,已经当属仁慈了。”

北冥即墨在仍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女人的水眸,忽而变的如一潭深水,深不见底。

“当时,我若求情的话,父皇定会放司空冷澈一条生路。”

可惜,我没有求情,我把他押回,我就是让你看看,这就是你不愿舍弃的男人!这就是你为了他几乎把我忘记的男人!前不久,你在他身边还甘之若饴,而今,看到,又会是怎样的感觉?

殿下做这些都是陛下的旨意,来兮明白的……

这话说的,让人真觉好笑,你明白怎样?不明白又怎样?

北冥即墨死死的按着自己的胸口,若不是节制,压抑着,这些心底话几乎脱口而出。

“殿下喝点茶吧。”乐来兮倒了一杯,与他捧上,淡淡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理当如此。”

这女人!当真是如此淡定?是装的,还是,无奈?

北冥即墨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倏尔一把扯过她,将她拥入怀里,乐来兮顿时皱眉。

“想我吗?”他的手温柔而霸道的在她腰间摩挲,眸中充斥着满满的欲.望,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乐来兮再次皱眉。

忽而,那只肆意游走的手开始下滑,隔着薄薄的纱裙,上下摩挲。

“殿下!”乐来兮大叫一声,推开了他,笑道:“我身子不舒服……”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便是如此的羞辱。从前是因为不相识,不相知,而今呢?到底是不信任!

乐来兮心底苦笑,我何时得到过他的信任?

北冥即墨被吼的一愣,见她又强撑着笑,一股更为难忍的钻心痛再次汹涌而来。

良久,他笑道:“那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说完,逃似的离开了。

望着那急匆匆的脚步,乐来兮的泪水如洪水猛兽般,肆意而出。

仿佛流不尽,仿佛陷在了泉眼里,哭的无声无息。

里面的她在偷偷流泪,外间跪坐的两个婢女更是哭的凶猛,夏日里,抽抽涕涕、嘤嘤嗡嗡的细碎声,盈满整个幽兰居。(未完待续)

第174章 裂痕

“大白日里,好好的哭什么呢?”乐来兮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对正在嘤嘤哭泣的飞霞、似锦道。

两个婢女顿时惊的抬头,只见乐来兮面上清清爽爽,竟找不见一丝泪痕。

难道夫人没有哭泣?还是我们听错了?二人对视一眼,连忙擦拭眼泪,异口同声道:“我们为夫人难过。”

乐来兮蹙眉,“难过什么呢?我又没死!”

“死”这个字是这里的人极为忌讳的,两个婢女一听,顿时手无举措的摇头,慌的话也说不出。

乐来兮淡淡笑了一声,吩咐道:“去传独孤穹。”

“顺便再找找都统领,今日在阁楼上观的匆忙,并未见他人影。”

飞霞、似锦领命,飞似的跑出大殿。

乐来兮为自己倒了一杯花茶,喝了一口,凉凉的,甜丝丝的,很爽!

半个时辰后,独孤穹与都统领一前一后踏进了幽兰居。

殿门前,飞霞低声对都统领道:“夫人请都统领先进去。”

独孤穹略感诧异,暗暗思索,为什么夫人会同时喊他与都统领过来,发生什么事儿了吗?都统领没有完成任务,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隔着纱帘,大胡子单膝下轨道:“夫人万福!大胡子有罪,没有完成夫人交代的任务。”

似乎早就料到一半,乐来兮只是淡淡的笑道:“你起来吧。”

没等乐来兮询问,大胡子便起身低头道:“卑职按照夫人的吩咐,到南疆后,准备偷偷潜入军营。可是还没等卑职有所行动,殿下便已经发现卑职的行踪。因为夫人曾吩咐要避开殿下,所以当殿下问卑职所谓何事之时,卑职便撒了个谎,说夫人不放心殿下。故而让卑职来看看……之后,殿下也没说什么,让卑职留了下来,第二日,卑职便跟着安逸王出营上了战场。”

大胡子说完,头略略抬起。问道:“夫人能告诉卑职,为何当时要卑职避开殿下吗?”直到现在,大胡子都不明白,为何要避开北冥即墨,南荣富娴已经与殿下毫无瓜葛。殿下就是知道,又能如何?

乐来兮并未回答他的问题,问道:“这么说来,这些天,你未曾与独孤穹碰过面?”

“是的,夫人。”

乐来兮走下小榻,越过纱帘,大胡子被盯的有些紧张。

“大胡子。本宫,能信你么?”

都统领浑身一个颤栗,颤然道:“卑职句句属实。如有只言片语的欺瞒,请夫人随意处置。”

“好。”乐来兮凝视了他一眼,淡淡笑道:“没事了,你回去吧。”

大胡子走后,独孤穹疑惑不解的走了进去,乐来兮扫了他一眼。问道:“还没有去看富娴吧?”

独孤穹温和一笑,欣喜道:“给她带了些小玩意儿。想装饰一番,还没弄好。夫人便唤臣了。”

原来,他也不知道。乐来兮吃了一惊。

“告诉我,乐逍遥与北冥即墨的关系。”

话题转换的有些快,独孤穹诧异的抬眸,微怔片刻,倏尔笑道:“回夫人,多年前,殿下对乐逍遥曾有救命之恩,当时,乐逍遥便许诺,若日后殿下有任何需要,只要知会一声,刀山火海,他乐逍遥在所不辞。”

“真的吗?”声音仍是淡淡,可是,却让人感到里面充满质疑。

“是真的,这是殿下亲口告诉臣的。”独孤穹停顿片刻,肯定道。

乐来兮走到他面前,凝视着他,须臾笑道:“你信吗?”

独孤穹惊的忙低头,坚定道:“臣当然信!”

好!信就好!

乐来兮莞尔一笑,又道:“这么说,你也是刚刚知道二人的关系。”如若不然,那次在浮云山上遇刺时,乐逍遥初现,独孤穹也不会上前询问姓名,也不会那么的惊讶。

独孤穹迅速点头,“是。”

走到明窗处,望着一地的阳光,乐来兮轻道:“回去吧。”

“嗳。”

“新宅那里,就不用去了……”

“嗯?”

“她不在那里。”

她为何会不在那里?那她在哪里?

独孤穹不相信的立在原地,看着发呆的乐来兮,忽然,仿佛明白过来,似乎,大概他想通了什么,只觉身子一软,头发热。

良久,独孤穹才抬头,轻道:“夫人把都统领派去南疆,其实是找臣的?”

“是。”

“是为了向臣证实,为何娴儿不在新宅的事儿?”

“是。”

“可是臣那些天根本没见过都统领,直到准备回汝安,臣才偶然看见都统领的身影,可是,当时,他什么都没有跟臣说。”

“是啊,他什么都没说。”他为什么不说?乐来兮心里喃喃。

独孤穹没再说话,大步离开了幽兰居,他的步子很急,乐来兮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不禁失声笑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独孤穹没再踏进幽兰居,但是据飞霞说,他已经出了府,不知去向。

夜晚很快来临,星光满天,璀璨耀眼。

坐在小榻上的乐来兮看了许久,来到这里,什么都变了,看星星的习惯倒是还完好保留。

从前一个人,现在,仍是一个人。

夜半时分,乐来兮睡的晕晕沉沉,忽然觉得有人在抚她的发,摸她的脸。那情形,像在梦中,可又与真的一样。

迷迷糊糊睁了眼,忽然对上一双正在出神的眼睛,乐来兮顿时吓了一跳,脑子也清醒过来。

“是你……呵,怎么还没睡?”乐来兮坐起身子,笑道。

北冥即墨同样慌乱,不知所措的起身掩饰。

同时。又为乐来兮的话感到不舒服,是你……不是我,还能是谁?难道是司空冷澈?

一想到这儿,北冥即墨的心就发疼,发怒。一想到她在南楚皇宫,在司空冷澈身边呆了两个月余,他的心就架在火堆上炙烤一般,真的真的让人难以忍受。

乐来兮没有看他,下了榻,径自找水喝。

天还是太热了。尽管屋子里放着两架冰车,还是让人热的口干舌燥。

小巧玲珑的玉杯,遮住了她的小半个脸,喝了一杯又倒了一杯,显然是渴了。看着她一口接着一口的吞咽,北冥即墨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好像他也口渴了呢。

“给我也倒一杯吧。”北冥即墨望着她,开口道。

“嗯。”乐来兮点点头,放下杯子,又重新拿了一个,与北冥即墨倒了一杯,捧来。

望着这一连串的动作。北冥即墨感觉心更热了,嗓子也干的难受。以前,她从不这样的。以前她从不这样在意的,他们共过碗筷,共过水杯,甚至连洁齿的毛刷都共过……

可是现在,她竟不愿,不再愿意与自己亲密的接触。竟连共杯也不愿了。

北冥即墨不知自己是怎样接的茶杯,也不知自己如何喝下。仿佛一切都在梦境中,让人怅惘而心碎。

“富娴。在哪里呢?”坐在小榻上的她,良久开口。

她在问南荣富娴!为什么?她不是关心这个就是关心那个,什么她心里才会真真正正的看看我,哪怕只是认真的一眼,可惜,她不会!

北冥即墨陡然起身,背对着她冷道:“你不必知道。”

“为什么?”乐来兮惊的坐起。

“不为什么,说你不必知道你就不必知道,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她已经不再是本王的女人,你也无需多虑,她的事,自是有人关心。”

“嘭”的一声,北冥即墨放下水杯,大步越过纱帘离去。

“咝咝咝”的几声,水杯开始缝裂,顷刻间,碎成了渣,堆在桌子上,令人甚是惊恐。

许久,乐来兮盯着那碎成渣的水杯,一动也不动。

真是好笑!曾几何时,我们之间,竟也像这水杯,碎成了一片……

次日一早,乐来兮刚合上眼,飞霞便端水进门,乐来兮起身问道:“怎么了?”

放下玉盆,飞霞急道:“请夫人快些更衣,殿下吩咐,夫人要随他一起进京。”

他这又是要做什么?押个犯人,还用的着我么?

“殿下说,只是陛下与娘娘的旨意,三皇子与兰沁公主前日已经在路上了,这回咱们北燕大胜,陛下高兴的要普天同庆。”

飞霞似是知道乐来兮的迷惑,径自解释。

普天同庆!真好!

乐来兮没再说什么,起身简单收拾一番,吃了点膳食,便出了院门。

到了府门外,北冥即墨早已高高的坐上骏马,眸光似有似无的望向大门里,见乐来兮一行人慢慢走出,随即大手一挥,喊道:“出发!”

接到命令,前面的队伍已经始动。

走近马车,乐来兮不由自主的朝一侧望了望,囚车里的人,给她明媚一笑,明明很狼狈,可是笑的仍让人觉得是那么的优雅,还有些妩媚。

囚车不知何时已经被改成了铁笼,缠绕在司空冷澈脚上、手上的铁链也换成了最粗的,乐来兮禁不住苦笑,这下,可逃不了了。

飞霞、似锦感受到来自北冥即墨狠戾的目光,纷纷提醒道:“夫人,快上车吧。”

“夫人,前面的队伍已经全部出发了……”

乐来兮点点头,上了马车。

“驾!”

北冥即墨冷酷一声,很急,很高,听着有些愠怒。当他策马奔腾起,眼里、心里成了一片火海,她宁愿看他,都不愿看我,她不愿再看我……(未完待续)

第175章 喂水

没走多远,太阳便红灿灿的升起,不到半晌,空气便燥的难忍。

飞霞与似锦跪坐在两侧,不停的挥扇,冰溶的很快,早起带的一大块冰,已经快化光了。

“别扇了!”乐来兮不耐烦的一把扯下二人的扇子,随后觉得吓到她们两个,便含歉意的道:“歇歇吧,我不热。”

飞霞、似锦二人不知何故,见乐来兮突然发了脾气,皆不知所措。

“夫人……”似锦怯怯的望了乐来兮一眼,记忆中,她很少这样发脾气。

乐来兮打开车帘,望着地面上的扬起的炙热的尘土,并未理会飞霞、似锦二人。

突然,她命二人掏出所有巾帕,放在冰盆里浸了又浸,而后,掂着一个锦垫,飞似的跳下马车。

这一行径,吓了马夫一大跳。

“夫人!”飞霞、似锦惶恐,不知她要做什么,大喊。

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的到的!乐来兮一边跑一边懊悔,铁笼!这么热的天,一个人被关在铁笼里,亏他能想得出来!

我千想万想,就是没有想到,他是如此的心狠!

乐来兮逆着队伍奔跑的行为瞬间惊动了所有的人,他们纷纷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个炎炎烈日下,像风一样的女子,暗暗猜测,她要做什么?

队伍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兵丁纷纷后望,终于,见她在囚车旁停了下来。

想象是一种情景,看见了又是一种。乐来兮望着被烤的快要干瘪的人,心一阵阵发紧。

尽管,他小心翼翼的让衣袍贴住皮肤。可难免会顾此失彼,此时,他的手腕上已经红成一片。

“司空冷澈!”乐来兮叫了一声,靠了过去,手刚触到铁笼。便被烫回。

顿时,乐来兮蹙眉,会这样的烫,竟会这样的烫!

囚车里的男人不可置信的慢慢抬头,见来人真的是她,突然柔媚笑道:“小兮儿……”

“快!把这个垫上。”

囚车太高。仍在行走。乐来兮不得不一边疾走一边抬头。

司空冷澈照做。

而后,乐来兮又道:“把你的手腕伸出来。”

司空冷澈仍照做,见她一边疾走一边与他绑手腕,倏尔笑道:“原来小兮儿竟是如此的舍不得我受苦,此刻就是死。也值了。”

乐来兮没有理他,小心翼翼的绑完一只又一只,这才道:“脚腕儿,你自己绑吧,我够不到。”

乐来兮将巾帕递给他,抿了抿唇,颤道:“对不起,我早该想到的。金属的比热容……导热比较快!”

司空冷澈笑着摇头,“小兮儿为我做这些,我已经很满足了。”

“殿下有令。加快行军速度!!”突然,高昂一声传来,顿时,囚车的速度果然快了许多。

司空冷澈急了,“小兮儿,快回到马车上去。快!外面太热了!”

乐来兮点点头,再一次风一样的跑回马车。

车夫领了北冥即墨的命令。并不敢停车。飞霞、似锦急的不知所措。

“来,夫人。您抓住我的手。”似锦扶着车柄,冲乐来兮伸出了手。

可是马车太高,乐来兮觉得自己无法跳上去。就这样,马车跑,她也跟着跑,很滑稽,很狼狈,突然,她停了下来。

“算了,飞霞、似锦,你们不用管我,我在下面走着也挺好。”

听完这句,飞霞、似锦脸色突变,“殿,殿下……”

北冥即墨脸色通红,不知是怒,还是被晒的,靠近了乐来兮,二话不说一个拦腰将她抱上了骏马。

“既然夫人喜欢阳光,那就多晒晒。”冷酷的抛下一句,北冥即墨环紧了她,朝前奔去。

“阳光,确实很好。”乐来兮淡淡的接了一句。

北冥即墨的手突然一紧,倏尔笑道:“那就好!”

话毕,带着乐来兮狂奔起。

狂奔一路,直到后面的队伍已经看不清,北冥即墨这才让马减速,徐徐慢行。

乐来兮的小脸儿被晒的通红,头皮也被焦灼的发烫。

忽然,她眯着眼睛,抬起了头,用小手挡着望了望日头,从侧面望去,北冥即墨看见了那张发红的小脸儿,不禁又疼又恼。

“从前在乐队时,我们也是经常这样被日头暴晒,有时晒着晒着,竟晒出了灵感,作几首好曲。”乐来兮突然喃喃道。

而后,只觉身后的人猛地一绷,紧了身子。

北冥即墨心里咯噔一下,突突直跳,她又说从前……

“你到底想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子,北冥即墨冷冷道。

乐来兮摇头,散落的发不小心飘到他的脸上,来回摩擦了几次,弄的北冥即墨的心痒痒的。

倏尔,他抱紧了她。

“殿下,很热。”顿了片刻,乐来兮将他的手指一根接着一根的掰开,在他毫无预料的情况下,径自跳下马。

“你!”北冥即墨弯下腰,惊的又是一身汗。

“没事!我从前经常这样跳上跳下,我还从树上跳下过呢。”

不经意的,乐来兮又提到从前。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北冥即墨不想发脾气的,可是他实在忍不住怒吼,从前从前从前,他一个字也不想听!

为什么要说从前!他想将那该死的从前给统统抹灭!

乐来兮被他这么一吼,愣在原地,笑容也僵在脸上。

北冥即墨见她那样,突然有些后悔,顿了顿,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道:“上来吧,前面就是驿站,到里面好好歇歇,吃些饭食。”

说着,他伸出了手。

顿了顿。乐来兮收起干涩的笑,抿了抿唇,将手递给他。

吃了饭,乐来兮便坐在窗边,一直朝外望。

都这么长时间了。那长长的队伍仍不见影,出了什么事吗?

北冥即墨一早看破她的心思,刚刚平复的心绪再次乱成一团,终于,他再也忍不住,突然问道:“兮儿。我们,真的无法回到从前了么?”

乐来兮微怔片刻,回头笑道:“殿下,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呵呵……听不懂……听不懂就算了。”北冥即墨喃喃一声,倏尔道:“走吧。我们刚刚绕了道,此时队伍恐怕已经在我们前头了。”

原来如此,乐来兮点点头,随他一起出了驿站。

果真,他们真是绕了远道,到了晚间,二人才赶上。

此时,队伍已经安营扎寨。篝火四起,大铁锅里熬着香浓浓的肉粥。

“夫人,您回来了!”飞霞见乐来兮走了过来。又见她安然无恙,顿时放下心来。

似锦捧了杯水,苦着脸道:“夫人定是累坏了。”

乐来兮笑着摇头,似锦凑了过来,小声道:“夫人,殿下他……”有没有罚您?

飞霞瞥了她一眼。笑道:“夫人,这是小锅熬出的肉汤。夫人快用些吧。”

乐来兮接过,迟疑了一下。

“今晚。是不是人人都吃这个。”

人人二字,她咬的十分清晰。

飞霞、似锦相望一眼,点头。

她们的迟疑,乐来兮瞬间感到,不由得冷笑一声,端着水壶与肉粥,朝队伍后面走去。

“夫人!”飞霞挡在了她前面,乐来兮蹙眉,“你要做什么?还是他对你们下了命令?”

飞霞低头,“夫人误会了,婢子陪您。”

“不用,你们在这里守着,喝粥吧。”

拿着东西,乐来兮独自走近了囚车。

“司空冷澈!司空冷澈!”乐来兮喊了两声,囚车里的黑影却没任何动静。

乐来兮急了,在铁栅栏上拍了又拍,好凉,与白日的烫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乐来兮禁不住苦笑,北冥即墨能想出这样折磨人的法子,也真是人才。

渐渐的,笼子里人苏醒过来,渴了一天,饿了一天的司空冷澈几乎说不出话来。待看清来人,他笑了,“小兮儿……”他的声音嘶哑而干裂,让人光听着就觉得冒火。

“来,你过来些,我给你带了水。”

一听到水这个字,司空冷澈猛的一个激动,笑着,渴望着,爬了过来。

缝隙太小,水壶的身子太大,只能塞进去一个壶嘴儿。但是这已经足够了,握着壶嘴儿,司空冷澈“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在囚车外拖着水壶的乐来兮,顿时咬牙切齿,“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你便不会死!”

无论什么形态的死!你都不会!

喝足了水,司空冷澈有了力气,嗓子也好了许多,见眼前的小人儿那无奈又愤恨的样子,顿时笑的妩媚,“小兮儿果真舍不得我去死。”

乐来兮不语,与他递上肉粥,碗太大,实在过不去,乐来兮便拿起小勺,舀了一勺,递过去,“快来吃!”

“真没想到,从前我百般不敢想的事儿,今日坐在囚车里,却得到了。小兮儿,这个囚车,我坐的值!”

乐来兮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一勺,接着一勺,二人配合的极为默契,这情形,让躲在黑暗处的男人恨的一拳头砸在树上,顿时,鲜血直流。

“对不起!”喂他喝完粥,乐来兮咬了咬嘴唇,轻声道:“对不起,司空冷澈,我食言了!我答应你的事,却没有做到!”

一整天,乐来兮强忍着,憋着,可是此刻,她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小兮儿……别哭,别哭……”司空冷澈捂着心口,蹙眉,“小兮儿不要这样说,我心疼!”(未完待续)

第176章 东极星

“你本不欠我什么,再说,战争之事……兹事体大,历来不会因为一人一语而终结。南楚与北燕之间,早就该做个了结,我父皇在世之时,本就有北征的打算,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完成父皇的心愿,谁料,终是一场梦,家,国,天下,一.夜之间,全输尽了……”

司空冷澈仍捂着胸口,望着低头垂泪的小人儿,动容道:“小兮儿,如今我已成阶下囚……你不必再来关照我……我死,我伤,是我的命!千不该,万不该,我连累了你。”

“不!司空冷澈,你别这样说……说真的,无论是你一次又一次的设计掳走我,还是你耍赖食言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唯一的一次,就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拿富娴与独孤要挟我,我这一生,活的很单薄,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富娴是我很在意,很在意的人……你挟持了他们,还伤了他们,司空冷澈,每当我想起这些,我便恨你恨的咬牙切齿!”

说这些话时,乐来兮的两只水眸似乎蹿着火苗儿,司空冷澈倒抽口凉气,低头道:“对不起,小兮儿!”

乐来兮顿了顿,继续道:“但是,就在刚刚,我看到你这般模样……司空冷澈,我突然间觉得,自己不再恨你了……”

“小兮儿是觉得我可怜吗?”

“可怜?不!”乐来兮摇头,“在这世上,谁又不是可怜人?”

“可是,无论怎样,我们还得一天天活着不是?生活本不易,所以我们更应该好好的活着。有些事,不是死了便可以解决的。”

“兮儿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要你好好的活着,司空冷澈,你要你好好的活着!”

“我去给你盛壶水。再给你送来两个小饼子。”

话毕,乐来兮离开了囚车,并很快返回。

“我找了一个最小的杯子,你看看能不能进去……呀,真的可以!”乐来兮说的欢乐,“这是小饼子。很酥的,快些吃。”

“你往天上瞅什么呢?今晚又没有星星,看这情况,明日很可能要下雨了!”说着,乐来兮也跟着抬头。

司空冷澈收起眸光。接过东西,笑道:“我在找小兮儿。”

“噗嗤!”乐来兮笑了,“我明明在你面前,你却仰着脖子往天上看,司空冷澈,你真逗!”

“小兮儿真有趣儿,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司空冷澈紧紧的盯着她。倏尔笑道:“我在找东极星,小兮儿,安尊王给你的封号可不就是东极!本来。我打算也封你做东极皇后的……”

只是,此时此景,真是让人觉得好笑。

东极星?乐来兮并未理会他后面的话,瞪大眼睛问道:“东极星?是哪颗星星?”

“小兮儿真是逗,连我这么不喜欢星宿的八卦的人都知道东极福星,难道小兮儿不知?”

乐来兮摇头。“你们这里的星星与我们那里的不一样,谁知道什么东极星……哦。我们那里倒是有颗北极星,是用来指引方向的星星。”

说着。乐来兮再次抬头,指着天空道:“你既然懂,你说东极星平日里都在哪里?”

“哈哈!”司空冷澈爽朗大笑,寂静的夜里,这笑声有些吓人。

“东极星转世了,变成了小兮儿!”

“哈哈!”乐来兮听了这话,也跟着大笑,“司空冷澈,你都坐到囚车里了还这么逗,哈哈……”

“哈哈……小兮儿开心就好!”

二人说笑一番,乐来兮这才离开囚车,为了让司空冷澈睡的安稳,乐来兮又与他拿了一条毯子,一个靠枕。

重新回到马车的她,望着营帐,却迟迟不想进去。

“夫人,殿下在等您。”飞霞上前,劝她进帐。

乐来兮笑道:“我知道了,你快与似锦去歇息吧,我在这儿站站就进去。”

这一站,便是一个时辰。

夜,已经很深了。

可是,乐来兮却觉举步维艰,不知为何,她真的不想踏进营帐,不想面对他。

从南楚皇宫出来,她激动万分的扑到他怀,可是,他却不信她,他把她当做司空冷澈派来求和的说客。

一开始,她没发现,只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后来,她发现了,想解释,可是,他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到现在,他希望她解释,可是,她却懒得开口了。

误会像一个滚在雪地里的雪球,越滚越大,到最后,真的不知从何说起了。

来来回回,走走停停,乐来兮求仙似的在一棵大树下徘徊个不停,突然,只觉脑袋有些眩晕,“怎么回事儿?”乐来兮一把扶住了大树。

头,越来越晕,呼吸也有些困难,我这是怎么了?乐来兮禁不住蹲下了身子。

“好难受……”乐来兮感到有人靠近,她努力的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来人,但是,终究不听使唤,在落入那人怀中的瞬间,闭上了眼睛……

当乐来兮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次日上午。

“兮儿,你醒了!”

闻声望去,乐来兮看见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只是那脸,看起来有些疲惫,像是一.夜无眠的样子。

“来,喝些水。”北冥即墨端来一杯,将她慢慢扶起,拥在怀中,“慢点儿。”

乐来兮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张开嘴。

“我,这是怎么了?”喝完水,乐来兮揉了揉脑袋,问道。

“太医说你气弱血虚……对不起兮儿,我昨日不该那般对你!是我该死!”

“无事。”乐来兮摇了摇头,转向窗外,“外面下雨了么?”

“是,下了有一会儿了。”

沉默片刻。乐来兮便挣扎着要下榻。

“兮儿!!”北冥即墨大叫一声,拉住了她的手腕,良久,他低语道:“他已经被安置在营帐里……”

听完这句,乐来兮慢慢转身。笑道:“谢谢你,殿下!”

“兮儿!”北冥即墨猛的拥她入怀,颤然道:“兮儿,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的心,好痛!”

慢慢对上他的眼睛。乐来兮低道:“我又何尝不是?”

听她如此说,北冥即墨搂的更紧了,“兮儿,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乐来兮笑笑,反问道:“没有结束。哪来的重新?”

“北冥即墨,你终究不信我!”

乐来兮使劲儿的挣脱开,不可置信的对他摇头。

“冤枉!我若不信你,怎会任由你去与他送水,送吃食,怎会任由你去与他说笑!”

“那是因为我若不去,他便会被烫死!热死!渴死!饿死!我不想看见他死!北冥即墨,我知道他是你的俘虏。但是首先他也是个人,这么热的天,你把他关在大铁笼里。不给水喝,不给饭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不管他曾经是什么,现在是什么,我只知道,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有人在我面前被虐!你若真的看不惯他,讨厌他。憎恶他,那你就一刀把他杀了。何必如此呢?”

“我为什么要虐他?因为他抢了我的女人!!!他之所以会得到这一切,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他抢了我的女人。还抢走了她的心!我的女人,她无论做什么,第一个想的念的全是他!兮儿,你说,我能不恨他吗?我恨不得把他凌迟处死!!!”

愤怒的火苗儿,熊熊的燃烧起,此刻,北冥即墨整个人仿佛站在火堆里,而他额间的火云,跳跃的更甚……

他还是不信我!

乐来兮怔怔的望了他许久,深吸一口气,慢慢走上前去。

微凉的指,轻轻触了触他额间的火云,只觉他的身子颤了颤,乐来兮睁大了眼睛,认真道:“他没有抢走她的心,她的心,一直在你这儿……”

北冥即墨的身子再次一颤,渐渐的,火云变淡,北冥即墨猛的抱紧了她,“兮儿……你说的是真的……”

“北冥即墨,你还记得,我从南楚皇宫出来见你第一面说的什么吗?”

说的什么?

“殿下,我好想你!”

想到这话,北冥即墨心中猛的一颤,倏尔环紧了她。

乐来兮的小脸儿紧紧的贴着他的胸口,轻道:“我没有骗你,你应该相信我。”

“可是,你总不相信我,一旦你开始了不信任,无论我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错的,甚至,都是背叛。”

“好多次了……每当出了事儿,你第一选择便是不信我,你只愿意相信你看到的,无论我说什么,我做什么,你都不相信。”

“其实,我有时候在想,我上辈子是不是真的欠你什么,这辈子,我需要穿越时空来这里还你。”

“北冥即墨,你数一数,自从我来到这里,被你如此对待了多少次?有时候,我真的觉得累了,北冥即墨,很多时候,我真的觉得疲惫不堪,老想着,美美的睡上一觉,永远不再醒来。”

“我说这些,并不是责怪你,我谁也不怪,我只是要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在我们那里,恋人之间若有矛盾,对彼此不满,都会说出的。”

“我现在脑子有些乱,说的话语无伦次,希望你不要介意,我……”

说到这儿,乐来兮脑袋又是一阵眩晕,北冥即墨连忙把她抱上小榻,“兮儿,你不要说了,对不起兮儿,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我竟然让你如此痛苦,我以为,你与我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很快乐,对不起兮儿……”

“你为什么不早说,原来我在兮儿心里这么糟糕……”

北冥即墨脸色通红,这次是羞愧的。(未完待续)

第177章 争吵

飞霞端来一碗汤药,乐来兮看了一眼便推掉,“我不喝这个,去,给我弄一碗糖水,一碗盐水,然后,再拿一些枣泥糕,我饿了。”

飞霞不知所措,望向北冥即墨。

“按照夫人说的去做。”

得了北冥即墨的应允,飞霞忙欢快的将汤药换成糖水,盐水,递给了北冥即墨。

尽管北冥即墨照做,但心有担忧,“兮儿,要不,咱把汤药喝了吧?”

“你别担心,我只是有些低血糖,昨天暴晒了那么久,可能有些中暑,现在已经没事了。”乐来兮摇头,拒绝喝药。

低血糖,中暑……北冥即墨正思索着这两个词汇,突然觉得腰间一热,低头一瞧,乐来兮正环着他的腰,将自己的脑袋搁在了他的大腿上。

“让我这样睡一会儿。”她轻道。

说着便闭上了眼睛,北冥即墨顿时身子一紧,喜的心里砰砰直跳,柔声道:“好。”她这般主动亲近我,真好!

话毕,北冥即墨将毯子往她身上扯了扯,拍她入眠。

本来,乐来兮有些昏睡,但是他这一拍,脑子反而愈发清醒。

小手在他腰间动了动,惹得某人身子顿时收的紧紧,一动也不敢动。

感到他的紧张,乐来兮只觉好笑。

良久,她翻了个身,仰面朝上,大大的水眸对上了他,忽而问道:“北冥即墨,富娴,到底在哪里?”

北冥即墨一怔,随即笑道:“兮儿放心。我已经将地点告诉独孤那家伙了,并且,这次进京,我便会央求父皇做主,让他们二人完婚。”

“真的吗?”乐来兮的眼睛完成月牙儿。甜甜的,看的北冥即墨心里柔柔。

嗯!北冥即墨点头!这下,乐来兮笑的更绚烂了。

雨,一直下到深夜才停,众人欢喜,唯独北冥即墨不悦。他多希望这雨多下些时日,那样,他便可以陪她的兮儿一直小榻侧卧,看她欢笑,欣喜。看她笑时眼睛弯成娇俏的月牙。透着柔光的可爱模样。

这一晚,北冥即墨睡的极安稳。

次日一早,当他睁开双眼,便立刻对上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儿。她还没有醒,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北冥即墨忍不住朝那张红润的小脸儿抚去……

乐来兮好似在做梦,梦里的她貌似在吃什么美味的东西,小嘴儿蠕动了几下。看的北冥即墨出了神。

飞霞听见动静,隔着屏风跪坐请示。

“夫人还没醒……”北冥即墨轻轻的说了句。

飞霞会意,退下。

过了早膳。队伍待发,可乐来兮仍未醒。

“殿下,要不要叫醒夫人?”似锦上前小心的询问。

北冥即墨摇摇头,摆摆手,径自走上小榻,轻轻的抱起了她。

“收拾一下。吩咐下去,准备上路。”说这话时。北冥即墨仍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她。

直到上了马车。走了很远,乐来兮才慢慢睁开了眼睛,见自己在北冥即墨的怀中,便又闭上双眼,睡去。

北冥即墨再也忍不住笑道:“兮儿,要不吃些东西再睡?”

乐来兮没睁眼,摇摇头。

“哈……”北冥即墨又是轻笑一声,与她调了调睡姿,扯了扯毯子,轻道:“那就睡吧,兮儿想睡多久,就多久。”

这一睡,几乎是一路。

不仅北冥即墨,就连乐来兮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除了吃就是睡,再无其他。

五日后,一行人到达京城。

北冥弘桑、即墨兰一听北冥即墨与乐来兮到了,顾不上礼节,直接跑出了宫殿,亲自在安庆门等候。

“父皇!母后!”北冥即墨搀着乐来兮下了马车,急速的走到北冥弘桑、即墨兰跟前行礼。

“来兮见过陛下,娘娘!”乐来兮顶着红扑扑的小脸儿与二人见礼,即墨兰一把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见她脸色红晕,急道:“快,咱们回宫,瞧把兮儿热的,这一路,可累着了!”

乐来兮莞尔一笑,摇头,“娘娘,不累。”

“还说不累,你可是睡了一路。”北冥即墨在旁打趣儿。

几人说说笑笑,刚到椒房殿,北冥司辰、北冥新月、北冥炎星三人便到了。

一行人再次嬉笑欢乐见礼。

须臾,原本冷清的大殿变的无比活跃,又过片刻,热闹的人群分成两个阵营,即墨兰知北冥弘桑有事,便带领乐来兮、兰沁公主离开。

“自从上次那样一别,再见兮儿,真是令人开心!”兰沁公主拉着乐来兮的右手,无尽感慨。

“谁说不是呢!你那个一别根本不算什么,我那一别,才别的肝肠寸断!”即墨兰拉着乐来兮的左手,更是感慨无限。

乐来兮被楚皇相掳的事情,在皇家,不是什么大秘密。兰沁公主早就听说,此刻让她更为关心的是,乐来兮被掳之后的事情。

“来兮,别怪姑姑多嘴,你,你,可还好?”说这话时,兰沁公主压低了声音,结结巴巴。

话未完,便被即墨兰瞪了一眼。

乐来兮知她何意,不羞愧,也不避讳,大大方方道:“多谢公主关心,我很好,与以前一样好。”

兰沁公主倏尔爽朗大笑,本不该再说些什么,但是嘴里却又嘟囔一句,“那就好!那就好!”

而即墨兰一听,更加气愤,什么叫那就好?不好又怎样?

“兮儿,别理你姑姑,她是个疯子。”即墨兰再次不满的冲北冥新月瞪眼,而后抓紧了乐来兮的小手,急急走向重华殿。

北冥新月很委屈,“皇嫂,我什么时候成了疯子?”

那委屈却妩媚的表情惹的乐来兮笑个不停。开解二人,“娘娘,公主,我都饿了,咱们去用膳吧?”

“好好好!”即墨兰见乐来兮真的不在意。更谈不上生气,便开开心心的吩咐身边的人摆膳。

即墨兰等人走后,北冥弘桑一一看过三个儿子,最后目光停在北冥即墨身上。

“安抚南楚贵族的诏书,朕已下发,对于楚皇的判决。你们有何意见?”

北冥即墨还未开口,作为长子、太子的北冥司辰上前一步,道:“禀父皇,儿臣以为父皇既能对南楚贵族宽大处理,对楚皇。自然也可网开一面。”

北冥即墨有些不悦,上前道:“儿臣不赞成大皇兄的话,父皇之所以对南楚贵族宽大处理,你是因为他们肯归顺我大燕,而楚皇,不,现在应该叫司空冷澈,他根本顽固不化。南楚贵族投诚那日,他竟然要灭了全族,对于这样一个与平陵国君相似的人。儿臣建议父皇,应该从严处置。”

“哼!”北冥司辰冷笑一声,“这些年,若不是二皇兄在对于北疆问题上的态度十分强硬,也许,根本就无平陵国君灭族一事!”

“你说什么?北冥司辰。你再说一遍!”北冥即墨觉得他的大哥这般指责他,定是疯了。

北冥司辰不甘示弱。有理有据道:“二皇弟,在战场上。你确实是个天才,这十多年,北疆的战争打打停停,损失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就连二皇弟你自己,大好的时光,也耗尽在战场之上。其实,若二皇弟愿意静下心来听听朝中其他大臣的呼声,应该会明白,北疆的问题之所以迟迟不会解决,那是因为他们需求的互市程度根本达不到他们的实际需求,达不到怎么办?所以才会抢,所以才要抢……”

“你给我闭嘴!”北冥即墨再也听不下去!

“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人却在这里妄言,搬弄是非,磨灭事实!北冥司辰,你知道北疆那群蛮子有多残酷吗?你知道他们有多贪婪吗?我只会打仗?对!我只会打仗!若不是我在北疆打了这么些年,你以为你可以安安稳稳做个太平太子?你做梦!”

“北疆战事解决之后,你确实做出了些成绩,但是你别忘了,现在的互市是在统一的基础上,现在北疆渐渐的繁荣那也是建立在强大的北燕的基础上,单凭这一点点你便妄下定论,简直,你简直……不配做这一国太子!!”

话越说越重!场面有些失控!

原本北冥弘桑看二子辩论还觉有趣,毕竟,这么些年在朝堂上看惯了臣子们的辩论争吵甚至动拳,如今换成了一向老实听话的儿子们,觉得很新鲜,但是,到最后,这股子新鲜便成了惶恐……

“住口!都给我住口!”北冥弘桑大喝,“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刚一见面,吵什么吵?意见不合那就慢慢商议,居然还互相指责起来了!不像话!”

“老三!”北冥弘桑突然转向北冥炎星,吓了那小子一跳。

“你说!”北冥弘桑话刚落地,北冥司辰、北冥即墨二人同时望向他们的三弟。

北冥即墨自然很自信,他这个三弟,不用说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而北冥司辰则是充满期待,俗话说的好,帮里不帮亲,他不相信他的三皇弟会一味的向北冥即墨靠拢,而看不清事实。

在六只眼睛的注目之下,原本很淡定的北冥炎星突然有些激动,以往他都是打酱油的,这下成了重中之重,还真有些不适应。

“父皇,儿臣愚钝,没有什么太好的主意,儿臣只是觉得父皇有必要亲见一下燕皇,若他同意归顺,可许他一个封王侯爵之位,让他留在京城,也好看管……如若他坚持不降……到时父皇无论做什么决定,也好说了。”

北冥炎星慢慢悠悠的说完这些,父子三人沉默了。

北冥弘桑暗自嬉笑,这混小子,这还叫愚钝?(未完待续)

第178章 要杀

谁也没有想到,北冥弘桑竟然如此轻易的采用了北冥炎星的意见,离开椒房殿时,北冥即墨与北冥司辰互看一眼,彼此眼中满是不屑,而后,二人同时看向北冥炎星,又同时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总之,这场看似嬉戏的争辩,结果很令人诡异,三兄弟同时离开了椒房殿,朝各自的宫殿走去。

倒是北冥弘桑,在三兄弟离开之后,神色突然变的阴郁,站在窗前的他,愣了好久,而后朝内侍问道:“娘娘现在何处?”

内侍忐忑,“回陛下,娘娘与兰沁公主现在都在重华殿与东极夫人一起用午膳。”

北冥弘桑听后略略点头,随后叹气道:“走吧,去重华殿。”

当他走进重华殿时,恰好北冥即墨刚坐下,此时,即墨兰等人已经用了膳,正在花厅与乐来兮说话。

三个女人见北冥即墨一脸阴郁的走来,本就觉得奇怪,再看后面同样一脸阴郁的北冥弘桑,更是好奇。

“哟!怎么?爷几个吵架了?”即墨兰拿帕子遮嘴,笑嘻嘻的打趣儿。

北冥即墨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换上明艳的笑容,回道:“哪里,母后说笑了。”

“真的假的?”即墨兰笑着看向北冥弘桑,仍是打趣儿。

北冥弘桑脸色早已恢复如常,轻声问道:“你们都吃了么?”

几人点头,即墨兰随即吩咐人传膳,“别光顾着朝事,墨儿。陪你父皇去正殿用膳。”

“也不用摆在正殿,就这里吧。”北冥弘桑在花厅坐了下来,“累啊,不想走动了……”

而后,北冥弘桑连连叹了两声。直让即墨兰发笑,“瞧他,做什么了就这么累!”

那神态,哪里还有半分皇后的样子。

这话惹得几人大笑,刚才的不悦气氛全然消失不见。很快,父子二人进入愉快的用餐状态。

离了椒房殿。北冥司辰并未直接回东宫,而是一如既往的去了梅林。正值夏日,寒梅早谢,可是他仍喜欢这里,不知何时起。只要心情不好,来梅林散步,已经成为北冥司辰的一种习惯。

“殿下,刚刚陛下去了重华殿用膳,由安尊王作陪。”内侍跟在身后,小心翼翼的禀道。

正在漫步的北冥司辰愣了片刻,而后继续抬步,如往常一般。仿佛没有听见。

“还有什么事?”北冥司辰不经意的问道。

内侍想了一下,答:“太子妃去重华殿看望东极夫人,却被皇后娘娘挡在门外。”

“那个女人!”还嫌不够丢脸!真该一早就休了她!

内侍知道太子对太子妃不满。想了想,又道:“奴婢知道您对太子妃不满,可好歹她是太子妃,皇后娘娘这般做,实在不合规矩,知道的说她不喜太子妃。可不知道的,都会说娘娘根本没把太子您放在眼中。”

说到这儿。内侍吃了北冥司辰一个极为凌厉的眼神,吓的他顿时后退半步。“奴婢失言,该死!”

北冥司辰只盯了内侍一眼,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听完这些话,他再也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回宫吧。”

说完这句,北冥司辰大步朝东宫走去。

刚进殿里,便听到女人嘤嘤哭泣之声,北冥司辰登时蹙眉,眼中满是鄙夷的神色。刚要抬步离开,正在里面哭泣的萧清荷跑了出来,一把拽住北冥司辰的袖袍。

“殿下,殿下,求您,求您废了妾吧!妾实在无法忍受这种被人歧视的日子!妾丢脸无谓,可这打的都是太子爷您的脸面呐!”

萧清荷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的北冥司辰极不耐烦,“你胡说什么!”

他不悦的甩了她一下,但是此时的萧清荷如狗皮膏药一般,紧紧的贴着北冥司辰的身躯,继续哭泣道:“妾没胡说!!殿下就是给妾十个胆子,妾敢胡说吗?妾说的都是实话,养娘没有亲娘亲,这是永久不变的真真道理!她明面上把您当做太子,可是实际上呢?却不把您放在眼里,更何况,她的儿子又是那样优秀,太子爷,她打的什么主意您还看不出来吗?”

这话,真是越听越不像话!

北冥司辰大袖一甩,萧清荷顿时扑倒在地上,手被撞的生疼。

可是她顾不上疼,立刻从地上爬起,哭喊道:“太子!太子!!!……”

任她百般呼喊,北冥司辰再也没有回头。

离了东宫,北冥司辰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去向何处。

“太子殿下,不如去重华殿走走吧?”内侍探头,小心翼翼的提醒。

北冥司辰猛的一个转身,冲着内侍就是一脚,当即,内侍滚落在地,呲牙咧嘴的却不敢出声。

“谁允许你多嘴的?谁给你的狗胆?以后不要再让孤看见你!滚!”

内侍连连磕头,被他这么一吼,顿时连滚带爬的逃离北冥司辰的视线。

在原地站了许久,北冥司辰冷笑一声,垂下脑袋,“都以为孤是傻子,都妄想来掌握孤!孤真的有那么傻?”

喃喃的说完这句,北冥司辰一个转身,却碰上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安!”乐来兮领着飞霞、似锦与北冥时辰行礼。

“哦,是夫人!快快免礼!”刚刚的不快一扫而过,北冥司辰换上了最温和的笑。

“夫人一路车马劳顿,为何不去歇息一番?”

乐来兮淡淡一笑,“歇过了,想出来走走。”话毕,乐来兮见他身后无一人,又想起刚才他神色似乎有些愠怒,禁不住问道:“殿下不开心吗?”

这话问的北冥司辰一怔,心间一暖。

这个世上,也只有她关心自己开不开心。高不高兴了……真好,仅一人,足矣!

北冥司辰点头,“确实有一些事儿,不过。那都是小事。”

“小事鸡肋,去之不舍,留之心烦。殿下要保重身体,不可多虑。”

“谢夫人关心!”

“无需,你我是朋友!”乐来兮笑道:“很别样的朋友!我去那边走走,殿下自便!”说完这些。乐来兮冲北冥司辰再次福身,带着飞霞、似锦离开。

乐来兮走了许久,北冥司辰都没动地,望着离去的背影,心头只觉陡然轻松。

“夫人。刚才婢子看见有人探头探脑的望这边瞧。”似锦上前,小声对乐来兮禀报道。

飞霞皱眉,“是真的吗似锦?”

似锦点头,“是真的,就在夫人与太子殿下说话的时候,那人就躲在那儿!”似锦指着不远处的蜿蜒走廊对飞霞道。

飞霞思量一下,暗叫不好,“夫人。怕是,怕是太子宫里的人。”

飞霞这话说的甚是含蓄,乐来兮笑道:“你直接说太子妃的人不就好了!”

“夫人您知道啊……”飞霞一脸担忧。

“小事。”乐来兮轻道。

次日一早。朝堂传来消息,司空冷澈态度十分强硬,宁死不降。

他的嚣张跋扈以及对北冥弘桑的不敬触怒了所有北燕朝臣,最后,大家一致决定,要处死司空冷澈。

“他果然。一心求死。”乐来兮听到这个消息,喃喃的说了句。

“据说他的态度非常嚣张。就连一心想要保他的太子到最后也不再开口。”炙烈小声的道。

似锦急了,“夫人。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都知道,乐来兮不想他死。可如今这是朝堂之事,又能怎么办?

“炙烈,他如今被关在哪里?”

“天字号,头等大牢。”

炙烈说完,乐来兮暗自冷笑,这怎么说的,像是天朝头等舱似的?

即墨兰刚用完早膳,听乐来兮求见,便笑着让她进来。

“你不用开口,我也知道兮儿要说什么。”即墨兰语气玩笑似的,望着乐来兮道:“你想让我帮你想办法,你想去天牢?”

“娘娘英明!”乐来兮再次福身。

“英明?为何不是聪慧?”

即墨兰笑着反问,又道:“说说你的理由,为何一定要救他?他那样掳走了你,对你,对墨儿,对大燕都是一种羞辱,这种人,难道不该死?”

“更何况,是他先挑起的战争,既然敢做,就应当承担后果,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向来如此!”

即墨兰说完这话,乐来兮盯了她许久。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她以前有和即墨兰说过这句吗?她记得自己只和司空冷澈说过……

就在乐来兮神游之时,即墨兰突然走近乐来兮,“兮儿!母后说这话对吗?”

母后?这个词汇让乐来兮心中又是一紧,她是北冥即墨的妾,按道理是没有资格喊她母后的,就像死后也不能与北冥即墨合葬,是一样的道理。

“哦,娘娘说的对!”乐来兮顿时低头。

理了理思绪,乐来兮再次抬头道:“娘娘说这些,都对!作为一代帝王,司空冷澈确实任性妄为,不够资格!就因为他的任性妄为,就因为他的不够资格,所以,在这此战争中,他败了……”

“兮儿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既然娘娘知道作为帝王来说,不能任性妄为,而这个司空冷澈更是杀不得。无论怎么说,他毕竟做过南楚的皇帝,杀了他,虽说可以震慑天下,让那些降者不得不服,可是,震慑只是震慑,能不能真正的收服人心,这还不好说。司空冷澈能在十王夺嫡中轻易胜出,并且迅速的安稳人心,可见他是个不凡的。他的背后有多少势力,这个不好说,他的那些投降的势力中到底有多少是真心的,这个,也不好说……”

“如今南楚那边还不稳定,杀了司空冷澈,只会让那些不甘心、不得已投降的人有了复辟的理由,杀了他,只能让陛下落得个不能容人的名声。”(未完待续)

第179章 深谈

听完乐来兮一席话,即墨兰挑眉,“兮儿说这些都是大公的道理,但是,我想问一句,兮儿之所以这样做,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私心?”

“或者说,兮儿并不希望他死!”

乐来兮抬头,认真道:“是的,娘娘,我不希望他死,我希望他好好的活着。”

“理由!”

“他曾不止一次的帮过我,在我最无助的时候。虽然,后来的几次他都带着自己的目的,但是,于我来说,帮了我就是帮了我。”

“其次,在南楚皇宫时,我曾许下诺言,我会求殿下,让他帮忙求和,可是当时,陛下已经下了旨,所以,我食言了。所以,这次,我不想再食言!”

“这就是你的理由。”即墨兰若有所思。

“我能问问你,你去见他,要怎么做?”即墨兰犹豫再三,仍旧开口。

乐来兮见即墨兰已经松口,顿时欣喜,“我要劝他接受事实。”

即墨兰摇头,“难呐!”

“兮儿,你要知道,他曾是一国之君,更何况他是那么的骄傲,让他低头,难!”

“不管难不难,我都要试试,还请娘娘开恩,帮帮我!”乐来兮再次福身。

即墨兰淡淡的点了点头,“今晚三更,来椒房殿找我。”

“谢娘娘!”乐来兮再拜,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

三更时分。

即墨兰带着乐来兮出了皇宫,马蹄声哒哒,走了近半个时辰,这才到达刑部天牢。

在乐来兮进去之前。即墨兰吩咐道:“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要说什么,快一些。”

乐来兮很感激,连连点头,在狱官的带领下。七拐八拐的,到了关押司空冷澈的牢房。

阴森森,潮凄凄,臭烘烘,气味很是难闻。

望着眼前背对着她席地而坐的男人,乐来兮一时不知说些什么。狱官将牢门打开。乐来兮这才慢慢走了进去。

“你来了,小兮儿……”

听到这话,乐来兮愣在原地,而后轻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司空冷澈瞬间转过身子,仰头望着她。笑的绚烂,“除了小兮儿,还会有谁来看我?”

乐来兮定了定神,蹙眉,“司空冷澈,我不是来看你的!我说过,你必须要好好的活着!所以,我来劝你投降!”

司空冷澈仔细看了她许久。修长的桃花眼微眯,仿佛不信,又仿佛早已知晓。忽然,他大笑,而后道:“兮儿是来做他们的说客的?”这话说的,连他自己都不信。

明知他在打趣儿,乐来兮仍忍不住横眉怒目,“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若是不降呢?”

乐来兮紧了紧手中的帕子。忽而干涩一笑,“可是我不希望你死。”

司空冷澈眉头一皱。心里紧的难受。

“小兮儿,我若投降。你愿不愿跟我回南楚?”

乐来兮被这话惊的猛的抬头,不可置信道:“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没有,小兮儿,你别误会,我只是……只是……”

“只是不甘心。”乐来兮替他说了。

“你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输了。”乐来兮继续道:“你不甘心自己输的一塌糊涂,国破,家亡,最终什么都没有剩下,看起来,好可怜……”

“小兮儿……”

“其实,何止是你,司空冷澈,我也不甘心!”

小兮儿不甘心什么?司空冷澈怔怔的望着她。

乐来兮再次干笑,“我不甘心自己为何要过这样的生活,不瞒你说,这样的日子,我真是一天都不想过了,司空冷澈,我爱北冥即墨,可是,爱情不是一切。如果说,我得到了这样的爱情,可每天却要提心吊胆,不是与这个争,便是与那个斗,到最后,死了的便死了,活着的,也已经看透了一切。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最怕的就是,斗到最后,连最在乎的人也不停的猜疑你,不信任你,到那个时候,那才真的叫一无所有。”

司空冷澈猛的从地上站起,走近乐来兮,脚链、手链哗啦啦的响。

“小兮儿……你……”

“这些天来,我总是不经意的想起那个世界的生活,本来,我已经快忘记了,可是,现在才发现,有些事,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认识了为数不多的人,司空冷澈,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说实话,我曾把你真的当成我的大哥!那时,我喊你大哥,是真心的……”乐来兮抹了抹眼泪,笑道:“在我眼里,你就如富娴,我是真的把她当成亲人,当成我的妹妹。在那世,我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从小到大,总是被人欺负,后来,跟了一个乐队一起到处唱歌,流浪,就像这里走街串巷的戏班子……再后来,再一次被人抛弃,然后,我就来到了这样一个世界。曾经,不止一次,我想逃走,就像上一次……我试过,可是失败了,那一世,无法回去,我只能在这里活着。从前,我总是怨恨命运,我觉得自己很惨,可是,我仍想活着,因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自己的日子这样的悲惨,我总想着,我一定要活到最后,看看我这样能落得个什么下场!”

乐来兮吸了一口气,抬头,“所以,你若不甘心,就活着!死!才是认命!”

原来,她竟有那样的遭遇,原来,她曾经的日子竟那么的悲苦。司空冷澈心抽痛的难忍。

乐来兮擦了擦眼泪,又道:“你若死了,南楚必乱!遭殃的将是千千万万个黎民百姓,当然,我很渺小,黎民百姓的事儿我也管不了。我只是想说,你若死了,我会很伤心,很伤心……”

“这是小兮儿第二次为我流泪。”司空冷澈突然伸出了手,想为她擦泪。可是,没等他碰触到她的小脸儿便又退了回去,“手,太脏了……”

“小兮儿,你放心,我不会死的。”望着她。良久,他终于吐出了一句。

这句话让乐来兮大喜过望,“真的?”

司空冷澈点点头,但见原本哭泣的小脸儿逐渐绽放,慢慢笑成了最美的花儿。含着泪水的眸。泛着点点莹光,因为笑,弯成了可爱的月牙,因为笑,弯弯翘翘的睫毛也跟着一颤一颤的,那一刻,司空冷澈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内心,原来。自己不曾真的想过放弃!

乐来兮离开之后,他一个笑了好久,这一晚。他睡的很踏实。

辞别了即墨兰,乐来兮迈着轻快的步子朝重华殿走去。

泪水,早已被风干,热乎乎的夏风打在脸上,有些干涩。

进了院门,她本想进偏殿洗把脸。可没想到,却被一堵高大的“墙壁”挡在了门外。

乐来兮猛的抬头。却见北冥即墨剑眉紧锁,星眸泛着点点火气。乐来兮心里猛的一紧。她想撒谎,可是下意识却道:“去了天牢!”

果真,她不想骗他,一点儿也不想。

意外的是,北冥即墨并没有多强烈的反应,只是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将她轻轻抱起,走进了里间。

轻轻的将她放在小榻,北冥即墨这才问道:“谈的怎样?他愿意退让么?”

乐来兮愣了愣,倏尔点头。

许久,北冥即墨都没再说话,乐来兮低头绞着帕子,不知说什么。空气,陡然沉默。

良久,北冥即墨慢悠悠道:“兮儿,其实,你只要给我说,我可以带你去的。”

真的可以吗?只是这样吗?乐来兮不敢单纯的想,有些茫然的点头。

倏尔,她笑道:“怕你太忙了,娘娘正好无事。”

这借口说的,还不如不说。

二人再次沉默。

“我觉得,有些饿了。”乐来兮突然道。

“哦,好,我这就去教人做些夜宵来,兮儿想吃什么?”不知为何,北冥即墨很开心。

“想吃些甜食,其实,怎样都好。”

北冥即墨捏了捏她的脸蛋儿,走了出去。

其实不必亲自吩咐小厨房的,可是他却去了,乐来兮心头一暖。她好像觉得,他对她的信任,又多了一些呢。

稍稍吃了些东西,乐来兮才觉得身上多了些力气,北冥即墨建议出去走走,乐来兮点头。二人沿着院中的走廊,走走停停,又是很久,都没说话。

乐来兮无话可说,北冥即墨有很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兮儿,今日我已经禀告了父皇,父皇已经答应给南荣、独孤赐婚。”

“真的?真是太好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乐来兮真心为二人高兴!

“什么时候呢?”

“下个月初八是个好日子,父皇亲选的。”

“嗯!好快!我得赶紧为他们准备新婚礼物了!准备什么好呢?”

脑子里,乐来兮一二三的想了起来,根本没有注意到,北冥即墨将她拥入怀中。

“兮儿,父皇还说,册封你为正妃。我的,正妃。”北冥即墨突然来了一句,惊醒了乐来兮。

什么叫父皇还说,明明是自己求的吧?乐来兮暗自想到。

“兮儿,你高兴吗?”北冥即墨紧张的问道。

乐来兮迟疑片刻,点点头。

“你放心,我会善待江蒂娥,保她衣食无忧。”

北冥即墨说出了她的顾虑。

乐来兮再次点头,北冥即墨还要说些什么,乐来兮突然感到有些头晕,便抓紧了他的锦袍,轻声道:“我想睡了……”

北冥即墨轻轻的抵了抵她的额头,笑着将她抱起,朝正殿走去。(未完待续)

第180章 有孕

这夜,乐来兮睡的安稳。

次日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北冥即墨已经不见。

乐来兮起身,下了榻,倒了杯水,刚喝两口,便听见外面有人在争吵。

谁呢这是?乐来兮有些纳闷儿,唤飞霞。

不稍片刻,飞霞急急忙忙的低头越过纱帘,面上带着遮不住的愠怒,勉强自己笑道:“夫人醒了?婢子伺候您梳洗。”

“外面是怎么一回事儿?”

没等飞霞回答,鹅黄的纱帘便被打起,一张清瘦却满含火气的脸映在眼前,萧清荷对一旁一直伸手拦她的似锦怒道:“没眼光的小贱人,你们主子不是醒了吗?偏偏说没有!着实该打!”

萧清荷话刚落音,身后的两个婢女便冲着似锦走去,看那架势,这是要动手。

“太子妃娘娘这是怎么了?”乐来兮上前福身,不愠不恼的行礼,“妾刚刚醒来,娘娘若不信,可以往妾身上瞅一瞅。”

这一瞅不要紧,萧清荷的眸子几乎喷火,怪不得能把男人迷的神魂颠倒,瞧那通身的骚样儿!萧清荷的眼睛从上到下,把乐来兮看了个遍。

由于刚起身,乐来兮还没来得及穿外袍,只轻纱披身,曼妙的身躯若隐若现,玲珑曲凹,妙不可言。乐来兮冷冷的对上萧清荷的眼睛,半眯着双眼道:“娘娘看够了吗?”

迷离水眸,带着三分挑衅,更显妖娆。

萧清荷顿时怒极,“你好大的胆子!本宫堂堂太子妃,来你重华殿。你本应早早出来迎驾,你非但没有,却还这般无礼,来人,去。给我教训这个目中无人的贱人!!”

说着,一群婢女上前,对乐来兮步步紧逼。

飞霞、似锦慌的张开双臂,挡住了乐来兮。

又是相似的一幕!那时,江蒂娥派人要上来教训她时,便是这般情景。

那一次。她一直在躲,可是这一回,她不想躲了。

“飞霞,似锦,你们让开!”乐来兮轻轻道。

两个婢女连连摇头。飞霞道:“殿下命婢子们保护夫人,万无一失!婢子们在执行殿下的命令!!”

似锦冷笑一声,对萧汝荷怒道:“太子妃娘娘,您这么做,就不怕后果吗?您就不怕惹恼了安尊王殿下,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你!!”萧汝荷扒开婢女上前,“你个小贱人,竟敢威胁本宫!”

“去!先给本宫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

萧清荷的婢女听后。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上前,左右开弓的拉上了飞霞、似锦。平时两个婢女甚是胆小,可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就连一直唯唯诺诺的飞霞也壮起了胆子,对上前执行萧清荷命令的人是又捶又打,拼了命一般。

似锦一边扭打一边冲门外怒吼,“炙烈!你死了吗?夫人都快被人欺负死了!快进来!给我打!!!”

炙烈再也顾不得许多,低头冲了进来。

萧清荷登时横眉怒目,指着炙烈叫嚣。“好大胆的狗奴!竟然敢私闯内寝!”

“乐来兮,你果然是个贱货!骚狐狸!荡妇!!”萧清荷觉得自己的地位与尊严受到羞辱。一个小小的护卫竟敢与自己对峙,一咕噜把压在心底已久的话说了出来。

炙烈面色铁青。拳头攥的紧紧,一步步紧逼萧清荷,“太子妃娘娘,请您出去!”

萧清荷一动不动,炙烈狠道:“那就别怪卑职动粗了!话毕,炙烈拔出了宝剑,指向萧清荷!”

“大胆!炙烈!快住……手……”望着乱成一团的场面,乐来兮又急又怒,见炙烈拔剑对上萧清荷,忙急的大喊,恰在这时,只觉天旋地转,“手”字还未吐出,整个人晕倒在地……

“夫人!!”炙烈看向乐来兮,大叫一声,又连忙低下头。

飞霞、似锦疯似的爬向乐来兮,一个个泪留不止。

“快去叫太医!快去呀!炙烈!!”似锦冲炙烈怒吼。

炙烈这才反应过来,合上宝剑后立刻冲出了门外。

望着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萧清荷突然冷笑:“贱人,装的还挺像!你以为这样就能躲得过去??”话毕,步步向前,想看个真假究竟。

只是,她前脚刚迈出去,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随之“啊”的尖叫一声。

“贱人!谁允许你出来丢人!你真是该死!!”北冥司辰怒火冲天,一改温和优雅的模样。

萧清荷一看来人是北冥司辰,顿时又怕又怒又恨,刚要拉扯他的衣袍哭泣,却被北冥司辰一把甩开。

“二皇弟,夫人她怎么样了?”北冥司辰见北冥即墨紧紧的抱着乐来兮不语,关切问道。

下一秒,见乐来兮只着内袍,又连忙将头低下。

“出去!”北冥即墨冷冷的说了一句,抛出一个冰冷嗜血的眼神。

北冥司辰连忙后退几步,轻道:“好,我就在外守着。”

话毕,对萧清荷低吼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给我滚!”

在婢女的搀扶下,萧清荷连滚带爬的出了重华殿,望着那群令人厌恶至极的女人,北冥司辰眉头几乎竖起。

太医到后,紧接着,北冥弘桑与即墨兰也急急赶来,与此同时,还有兰沁公主与北冥炎星。

“辰儿,情况怎样?”即墨兰上前抓住北冥司辰的手,紧张问道。

北冥司辰对着北冥弘桑、即墨兰跪道:“父皇、母后,是儿臣该死!”

“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了,辰儿快起来。”即墨兰将他搀起,“兮儿到底怎样了?”

北冥司辰望纱帘处望了望,回道:“太医已经进去好一会儿了,还不知怎样。”话毕。北冥司辰再次眉头紧锁。

老天!千万不要她有事!千万不要!

里间,北冥即墨见太医眉头深锁,对乐来兮的脉把了又把,半天没个结论,顿时忍不住问道:“太医。到底如何?”

语气冷酷,霸道,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压。

太医慢慢抬头,问道:“安尊王殿下,夫人近来饮食、睡眠如何?”

北冥即墨愣了一下,而后回道:“饮食倒是不怎样。喜欢甜食,不过,她最近倒是喜欢睡觉,整个人都懒懒的。”

“太医,到底怎样?”北冥即墨紧张的要死。一把抓住了太医的衣袖。

“别担心!”太医先吐出了几个字,让人舒心不少。

“殿下,夫人可能是有孕了!只是,时日尚短,不足一月,脉象不是很显,但是,根据殿下说的情况来看。倒是**不离十。”太医思虑一番,拱手道:“老臣先恭喜殿下了!”

“你说什么?”北冥即墨不敢置信,星眸微眯。激动的再次抓住太医的双肩,生怕自己听错了。

太医笑道:“恭喜殿下,夫人有孕了,殿下要做父亲了!”这次,太医的语气肯定了许多。

“真的?”北冥即墨仍不敢相信,咧嘴笑的绚烂。“我要做父亲了!!”

“确定吗?太医!”

“老臣说了,夫人孕时尚短。还不能完全肯定,但是。**不离十!”

听他如此说,北冥即墨已然当真了,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甚是明朗,开心!他太开心了!

时日尚短,不足一月,可不就是,自从她离开军营,就是不足一月……

想到这儿,北冥即墨忙抓住了乐来兮的手,尽管她听不到,北冥即墨仍开心的笑道:“兮儿,兮儿,你听见了吗?你要做母亲了!兮儿……”

“这是真的吗?”即墨兰与兰沁公主首先冲了进来,接着北冥弘桑、北冥司辰、北冥炎星,呼啦啦的一大家子全都凑齐了。

太医又把情况细细说了一遍,为自己留了条后路,“陛下,娘娘,臣不敢完全肯定!”

北冥弘桑激动的连连点头,“无事!无事!若非如此,朕也恕你无罪!”话虽如此,可那脸上的笑容早已把乐来兮有孕的事当成了事实。

“朕实在是太开心了,这可是朕的第一个皇孙!”朕的皇孙,小皇孙!

“来人,吩咐下去,朕要昭告天下!昭告天下!”

“皇兄!”北冥新月笑着打断了他,“还是等确信了再昭告吧!到时,好好欢庆一下!”

“对对对!”即墨兰随声附和,“等确信了再昭告!”

北冥弘桑连连点头,太医松了口气,艾玛,吓死人了……

“去吩咐膳房总管,以后东极夫人的膳食要格外注意!如有任何差池,提头来见!”

“陛下!瞧你,在这儿怎么说这么凶的话?”即墨兰瞪了他一眼,北冥弘桑顿时笑着点头。

就在一群人唠里唠叨个不停时,躺在榻上的乐来兮,终于醒来。

北冥即墨首先发现了动静,忙上前跪坐下来,拉着乐来兮的手道:“兮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晕吗?”

“太医,要不要先开一些安胎药?”北冥即墨又转向太医。

太医摇头,“殿下,请让夫人好好歇息,好好吃饭,再过十天半月,待脉象清晰时,再依情况而定。”

“安胎药?”乐来兮歪着脑袋嘀咕了一句,安胎药是什么?她的脑子有些迷糊,或者说,她不敢相信。

“好兮儿,你要当母亲了!”北冥即墨兴奋的抓起她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当母亲?”乐来兮再次喃喃,当母亲?我吗?我肚子里,有宝宝了?

“是的,兮儿!我要做父亲了!”北冥即墨满脸的骄傲,对上乐来兮的眸,笑的芳华万千,那一刻,乐来兮很动容,她为他的开心而开心。

太医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掂着药箱离去,而后,北冥弘桑与即墨兰又嘱咐了再嘱咐,这才带着一群人呼啦啦离去,再然后,大殿突然空了下来,静了下来。

没有哪个时刻,北冥即墨是如此的安心。

“兮儿,先喝些水。飞霞、似锦已经去传膳,兮儿,太医说你身子有些弱,你要多吃、多补!”北冥即墨端着水杯,唠里唠叨,说的乐来兮瞅着他直笑。

喝完水,乐来兮仍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怪不得最近这些日子我老觉得睡不够……以前,我就听说过,怀孕初的女人都特别爱睡觉,原来是真的……”

乐来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忍不住笑道:“真的很神奇!”

她抚了抚自己的小腹,那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真的不会再孤单!(未完待续)

第181章 斥责

夜色朦胧。

清风吹来,精致的莲花灯下,影子晃的厉害。夜沉沉,四周很安静,完全没有了白日的喧闹。

“娘娘,到了。您小心着点儿。”内侍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莲花灯举高一些,淡粉色的灯光与眼前黑咚咚的宫殿交相对比,即墨兰长长的叹了口气,轻道:“将门打开。”

沐恩殿的门,吱儿的一声打开,在内侍的引路下,即墨兰慢慢的走了进去。

“你们主子怎样?”即墨兰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眼角还挂着泪水的婢女,轻声问道。

婢女小声答:“回皇后娘娘,萧良人已经两日未进食……婢子端来的膳食,回回都被萧良人给砸了。”

“唉……下去吧,本宫去看看。”即墨兰叹口气,将内侍手里的莲花灯接过,“在外候着吧。”

“是!”

内侍与婢女离开后,即墨兰这才朝里间走去。

昏暗的环境里,突来一丝光亮,这让躺在榻上的人十分烦躁,“本宫说了不许点灯,你们聋了吗?还是说,本宫没了太子妃的头衔,你们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本来,即墨兰还有些担心,不过,听她这说话的力道,反而让人舒了口气。

“还行。”即墨兰说的淡淡,轻笑一声,“再饿上两天也没问题。”

“娘娘?”萧清荷一愣,倏尔哭道:“娘娘!呜呜呜……”

即墨兰未语,将内室的灯一一点亮,这才走近软榻,将纱帘拉开。见她哭的伤心,禁不住安慰道:“行了,瞧瞧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快些省些力气,待会儿吃些饭食。”

萧清荷仍哭泣未歇。颤颤巍巍道:“娘娘,您不用劝妾,妾死也不吃。”

“你这又是何苦呢?来,我瞧瞧你脖颈里的勒痕消了没……”

萧清荷用帕子抹了抹泪,将脖子歪起,即墨兰瞅了一眼。淡淡点头,“好多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即墨兰又说了遍,连连叹气,“好歹也吃了那么些年的饭,怎么能做出这样糊涂的事儿?”

“娘娘。您不用劝了,妾不为别的,只一心求死。”

“真的吗?真的活的不耐烦了?”即墨兰当即面色一狠,将手里的小瓷瓶拿出,推到萧清荷面前,轻声道:“这里面是断魂丹,吃上一颗,不稍半个时辰。便可昏昏睡去,只是这一睡,便再也无法醒来。”

萧清荷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望着即墨兰,一时忘记了哭泣,“娘,娘娘,您,您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一心求死吗?上吊没吊死。饿死既痛又慢,我今日助上你一助。也算帮你早日脱离苦海。”即墨兰说的云淡风轻,见她不动。便将小瓷瓶拿起,打开瓶盖,一颗红溜溜极圆润的“仙丹”滚在手心,“呐!吃了吧……”

“不不不,不不不……”萧清荷的头摇成了拨浪鼓,滚着身子后退,须臾,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即墨兰连连磕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哈哈哈哈……”即墨兰突然大笑,那笑声,在偌大的殿里隐约回荡,增添了几分阴森的气息。

“我就说了嘛,好好的,怎么会寻死呢?只不过以死为名头,想换些关注罢了,说起来,你也是个可怜的女人,起来吧,这压根不是什么断魂丹,这是我前天给兮儿做的糖果球儿,你要不要尝尝?”

即墨兰见她不信,直接将那“仙丹”吞了,萧清荷再次猛的一惊,连连摇头。

“唉!”即墨兰再次叹气,在软榻边沿坐了下来,“说起来,你也是个善良的孩子,怎么好好的变成这个样子了呢?你本就是太子妃,是注定要和辰儿过一辈子的,就是死了也要和辰儿葬在一起的,作为这个世界的女人,你知道,这是多么大的福气!你自己数一数,这后宫之中,那么些人,有几个有这般福气?”

萧清荷怔怔,倏尔再次落了泪来,“可是,太子他,他不喜欢我,自从我嫁给他,这么些年,他何曾认认真真的看我一眼……”想到这儿,萧清荷只觉心都碎了。

“所以你怨恨乐来兮?你怪她抢了你的太子?”

“难道不是吗?”一提到乐来兮,萧清荷的分贝大了好几倍,“若不是她,太子怎能如此待我?她抢了属于我的一切!我恨她!这种人,注定不得好死!”

“啪!”

响亮一声,即墨兰狠狠的抽了萧清荷一巴掌。

“就凭你这句话,本宫可以立刻将你处死!本宫来之前,辰儿一直阻拦,说我为你这种女人操心不值,可本宫不相信,还是要过来试一试,现在看来,辰儿说的话十分有道理!”

即墨兰冷笑,“符妙姬真是瞎了眼,怎么会选你这种女人做太子妃,果然,小门小户,也只能出来你与你庶姐这种登不得台面的东西!”

“我这种女人……我这种女人……”萧清荷似乎被打傻了一般,喃喃自语,“我这种女人……”

“对!你这种女人!最没骨气最窝囊的女人!你嫉妒乐来兮,却不敢承认!你羡慕乐来兮!却装作不屑!你本想靠近乐来兮,跟着学习一二,可是你拉不下脸!羡慕,嫉妒,嫉妒,羡慕,反反复复,最后扭曲了自己的心,把这一切全部扭曲成憎恨!”

“你口口声声说自从你嫁给辰儿,他就没有正眼瞧过你,可你又说,若不是乐来兮,辰儿怎不会注意你!这话你不觉得自相矛盾吗?兮儿才嫁给墨儿多久?仅仅一年!兮儿才认识辰儿多久?还不到一年!你嫁给辰儿多久?已经整整六年!六年,你抓不住一个男人的心,要么是你俩真的有缘无份,要么,你真的太蠢笨!!”

“然而,这么久你都不会用脑子好好想一想,你说你不动脑子要脑子干什么?当摆设吗?别口口声声的说乐来兮抢了你的这个,抢了你的那个,人家兮儿根本不在意!那日,当着本宫的面,兮儿把话与辰儿说的清清楚楚,她希望辰儿与你好好过日子,快快乐乐的过日子,辰儿也不是没有尝试开始,还记得宴会那次么,辰儿不是与你夹了菜么?那是什么?那是示好!可你呢?你做了什么?”

“你口口声声说在乎辰儿,喜欢辰儿,我呸!你喜欢个屁!你喜欢的只是太子妃这个头衔,这个荣耀!辰儿喜欢什么你关心过吗?辰儿每天过的开不开心你知道吗?你关注过吗?辰儿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讨厌什么,厌恶什么,这些你都清楚吗?没有用心去喜欢,就不要用嘴去说,免得脏了喜欢这两个字!”

即墨兰越说越气,下了榻,临走时,她又甩了一句,“知道你们萧家被灭时,你为什么还能活着好好的,安安稳稳的当你的太子妃么?那是辰儿保的你,他说你心善、胆小、懦弱,不知情!是他保的你,可是你,却又做了什么?”

起风了!看这天,要下雨。

即墨兰舒了口气,走下台阶,刚转了角,便见一人打着小羊脂灯,似是等候。

走近了,即墨兰才见那人是北冥司辰,忙慌的迎了上去,“辰儿,怎么还没歇息?”

“母后!”北冥司辰紧着眉头,低头轻道:“让母后担心了!”

“嗨……”即墨兰轻轻笑道:“你是我儿子,你过的不和气,我也不放心呐!走吧,我说了她一顿,说的可狠,她若有心,便还有救,若无心,唉……佛祖来劝也没用!”

“母后您别误会,儿臣是来接您的,那贱人要死要活,随她!”北冥司辰说的愤愤然。

“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辰儿……”

“母后,儿臣让您担心了。”北冥司辰将小羊脂灯换了一个手,低头道。

即墨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儿子,母亲担心儿子,是天经地义的!”

“好了,就送到这儿吧,回去早些歇着,哦,对了,这个给你。”即墨兰将小瓷瓶儿递给北冥司辰。

“母后,这是什么?”

“糖果球儿,我给兮儿做的,可好吃。”

“既然是给兮儿……给夫人做的,我怎能要?”

“她已经有很多了,这些,你吃。”即墨兰将瓷瓶放在北冥司辰的手中,这才笑着离去。

站了良久,北冥司辰打开瓷瓶,尝了一颗,嗯,真甜,真好吃……

次日一早,即墨兰匆匆用了早膳,便提着小竹篮出了门。

“皇嫂!你这又是拿的什么?”北冥新月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吓了即墨兰一跳。

见她探头探脑要扒篮子的样子,即墨兰连连将她推到一旁,宣示道:“这是给兮儿的!”

“兮儿兮儿又是兮儿!”北冥新月故意撅嘴,“哼!有了儿媳妇儿,就把我这个妹妹给忘的一干二净!”

“嗨!你还别抱怨,有本事你再生个!到时我天天在你跟前伺候,绝对比你婆婆还要周到!”

“皇嫂!!你老不正经,我都快三十了!”北冥新月急的脸红,又一想话不对,急道:“再过两年我儿子都要娶亲了,我要再生个……”

“你要再生个驸马爷准乐的半夜都能笑醒!”即墨兰笑着接道。

“哎呀!皇嫂!”北冥新月一跺脚,星眸微眯,红色通红,朝霞乱飞。

二人说说笑笑,互相打趣一路,一眨眼,重华殿到了。(未完待续)

第182章 逃跑

“飞霞!飞霞!”即墨兰与北冥新月刚进入大门,便听见乐来兮东转转,西转转的到处寻找飞霞。

“娘娘万福!公主万福!”乐来兮见二人走来,忙笑着上前行礼。

北冥新月心快口直,笑道:“怎么还叫娘娘,公主?该改口了!”

“是啊!这圣旨不是早下来了吗?兮儿,快叫娘!”

“叫姑姑!”北冥新月上前一步,挡住了即墨兰。

“哎哎哎……你干什么?姑姑再大,也没娘大!”即墨兰一脚上前,又给她挡了回去。

乐来兮早已习惯二人争吵嬉笑,小脸儿一红,福身道:“娘姑姑!”

“哈哈!”

“哈哈哈哈!”

顿时,院子里笑声一片。即墨兰与北冥新月纷纷拿指点着她,笑的说不出话来。

“都给你说过了,以后不用行礼,快,我给你煲了汤,快来喝。”即墨兰一手掂着小竹篮儿,一手牵着乐来兮,慢慢朝东殿走去。

“哇!哇!真香!”即墨兰将黑瓮从竹篮里端出,刚打开盖儿,北冥新月整个头便凑了上去,几乎口水直流。

“去去去!瞧你那贫样儿。”即墨兰先与乐来兮盛了满满一碗,笑道:“快喝吧,兮儿,这老鸡汤昨晚儿便炖上了,小火慢慢熬的,你瞧,肉都炖烂了。”

“谢母后!”乐来兮小嘴儿一咧,笑的甜。

三人正喝着,似锦低头走了过来,乐来兮见她神色忧忧。便急道:“还没找见你姐姐吗?”

似锦眉头一皱,点头,“里里外外都找遍了,连影子也没见着。”

真是奇怪!乐来兮不由得往坏处想,不会被人掳走了吧?难道是萧清荷。可她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兮儿,你可别多想,大白天丢了人,这宫里的人还没那么大胆子!”即墨兰轻声安慰,而后吩咐似锦,“去加些人手。传本宫的话,一个宫殿接着一个宫殿的搜!”

“母后!”乐来兮喊了一声,“还是悄悄的吧。”

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飞霞被歹人藏了起来。这样一闹腾,肯定打草惊蛇,也宣示了飞霞的重要性。

就在几人商议着如何去寻之时,飞霞捂着脸跑进了院子,并一头扎进了西偏殿,再也没出来。

似锦眨巴着大眼睛,朝乐来兮望了望,嘀咕道:“她。她这是怎么了?”

“夫,娘娘,我去看看!”

乐来兮点点头。似锦兔子似的跑了过去。

“好了,好了,人既然回来就表示没有什么大事儿,好好喝汤吧。”即墨兰又将注意力转移到鸡汤之上。

嗯!乐来兮点点头,继续埋头喝汤。

喝了汤,即墨兰与北冥新月便拉着乐来兮去花园散步。散完步,二人又要去小厨房与她做点心。

见二人兴致勃勃的样子。乐来兮发自心底的高兴。

趁着这会儿功夫,乐来兮慢慢的走向西偏殿。她要亲自去问个清楚。

只是刚走两步,一道人影突然一晃,立在眼前,乐来兮抬头,但见北冥炎星一头的汗,气喘吁吁道:“二皇嫂,母后在哪儿?”

“哦,她与姑姑都在小厨房呢,你找她,有事儿?”乐来兮迟疑了一下,朝西偏殿望了望,顿时明白了几分。

“还请皇嫂把母后请出来,我,我有事……”

“哎!”乐来兮答应一声,转身朝小厨房走去。

片刻之后,即墨兰与北冥新月一头雾水的匆匆走出,北冥炎星二话没说,直接冲二人跪了下去。

“星儿!”即墨兰喊了一声,“你这是怎么了?”

“请母后为儿臣做主,儿臣看上了一个女子,想娶她为妻。”

“哈哈!这混小子终于开窍了!”北冥新月当即大笑,给即墨兰使了个眼色。

即墨兰一听,也乐的笑开了花儿,“这是好事呀,快起来,告诉母后,你看上哪家的女子啦?”

北冥炎星见开头还好,便慢慢抬头,望向乐来兮,这一望不要紧,即墨兰与北冥新月登时拉下脸子,乐来兮更是窘的不知所措,显然,那两个人都误会了。

还好,北冥炎星解释的及时,“回母后,是皇嫂身边的飞霞。”

“舒……”三个女人同时松了口气。

随即,北冥新月走到北冥炎星身边,将他搀起,笑道:“难得有让小星儿入眼的人,飞霞嘛,那孩子长的周正,关键是性子好,不错……虽然出身低了一些,但是做个侍妾还是可以的。”

侍妾?北冥炎星对这个结果不满,再次望向即墨兰,“母后,儿臣不想她做侍妾,儿臣要她做王妃。”

“星儿你……皇嫂,你看……”即墨兰一直未开口,北冥新月也不好说什么了。

即墨兰淡淡一笑,瞅了瞅低头不语的乐来兮,吩咐道:“去,把飞霞那孩子叫来,本宫仔细相相。”

“那好,我也陪皇嫂相相。”北冥新月乐的坐在一旁,又对乐来兮道:“兮儿快些坐,你说你紧张什么?嘻嘻……”

乐来兮点点头,心里一阵阵忧虑,红着脸在一旁坐下。

一会儿,飞霞在似锦的陪同下低头走了过来,乐来兮瞅着她那几乎将头埋进胸口的模样,心里又一阵阵发酸。

“皇后娘娘万福!公主万福!正妃娘娘万福!殿下万福!”飞霞跪坐行大礼,有条不紊,比平日更显得庄重。

北冥新月连连点头,与即墨兰使了个眼色。

其实,根据一早发生的事儿,即墨兰早也猜出了一二,但是,她仍想试探一番,给儿子选媳妇儿。她可不能马虎。

“飞霞,安逸王相中了你,想讨你做个侍妾,你可愿?”

母后!北冥炎星急了,刚要开口。便吃了即墨兰一个瞪眼,当即将话咽了下去。

“回皇后娘娘的话,婢子不愿。”飞霞回的很快。

“若是安逸王想讨你做王妃,你可愿?”即墨兰顿了顿,又道。

这回,飞霞更是想都没想。直接道:“婢子不愿!”语气更是斩钉截铁。

即墨兰一时语怔,望向北冥新月。

“飞霞,你可知,那可是王妃之位,你不愿。难不成辱没了你?”北冥新月不悦道。

飞霞连连叩头,急忙回道:“婢子不敢!公主误会了,婢子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婢,配不上安逸王殿下……皇后娘娘,婢子还要给正妃娘娘去摘花,婢子先告退了!”

飞霞起身,神色复杂的看了乐来兮一眼。急急离去。

北冥炎星急了,“飞霞,你给我站住!”

不说还好。他这一吼,飞霞竟飞快的跑起来。

“竟然还敢逃跑!看我抓了你,待如何!”北冥炎星也顾不得即墨兰等人在场,直接去追,登时,一个在前拼命跑。一个在后拼命追,二人很快消失不见。

即墨兰与北冥新月终于明白过来。二人同时望向乐来兮,看的某女甚是紧张。

“兮儿。你是不是早知道了?”北冥新月问的急,一副八卦的样子。

乐来兮终于点点头。

“那你怎么不早说?合着是人家飞霞不愿啊,我还以为……这可怎么办?星儿那孩子,真是胡闹!”北冥新月有些语无伦次。

“其实,我也只是感觉而已,毕竟三皇弟也没有提过,只是每次三皇弟来府,总是对飞霞很关注的样子。飞霞,我是知道的,那孩子为人谨慎,特别懂得本分,我曾经偷偷问过她一次,刚提个话儿,就把人家吓哭了,后来,我也不敢说了……”

乐来兮说的恳切,北冥新月对飞霞的好感又增了几分。

想了想,北冥新月又道:“其实,身份低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让她认个亲,归个宗……”

“不如,我认飞霞做妹妹吧?”乐来兮小声的提议,一脸真诚的望向即墨兰,而后又看了看北冥新月,“飞霞与我是共过生死的!”乐来兮又补了一句。

“这个主意好!”即墨兰首肯。

北冥新月略思一番,她想起了一件事,那次在幽兰居,那么滚烫的茶水打翻,飞霞想都没想便用手去接,就是为了主子不受伤……想到这儿,她笑道:“就这么定了!”

三个女人终于暗自搞定一台戏,气氛登时活跃起来,而一直站在乐来兮一旁的似锦,又惊又喜又羡慕。

飞霞跑的很快,快的连她自己都惊讶。

风,呼呼的从耳边刮过,她一边跑一边往身后瞅着,直到北冥炎星已经消失不见,这才停下。

坐在亭子中的飞霞,慢慢喘息片刻,这才抬头望了望,顿时惊讶,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竟到了梅林……

一路,她的耳边不停地刮过即墨兰的话。

若是安逸王想讨你做王妃,你可愿?

若是安逸王想讨你做王妃,你可愿?

王妃?飞霞捂着自己的心口,失笑,摇头。

怎么可能?我一个小小的婢女,怎有资格做他的王妃?我甚至连做她侍妾的资格都没有!

纵观宫里的、府里的女人,哪个背后没有一二靠山?她们都有资格骄傲的,她们可以为自己心爱的男人提供钱、财、力,而我,一无所有,甚至根本不知自己姓什么叫什么,我哪里有资格去做他的正妃……

飞霞,你的梦该醒了!梦,做做便好……

飞霞站起身,抹了抹眼角的泪。

倏尔,她突然惊的皱眉,暗自懊恼,我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还当着皇后娘娘与兰沁公主的面儿,主子面子上可怎么过的去?

飞霞,你闯大祸了!收了神,她急急的转身,霎时,又条件反射的后退两步,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了她的去路……(未完待续)

第183章 金兰

飞霞本能的感到不安,慢慢抬起头,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终于确认面前这尊高大身影的主人,正是北冥炎星。

“你不是挺能耐,接着跑啊!”北冥炎星美眸睥睨,嘴角上扬,双手抱胸,甚是得意的瞧着面前惴惴不安的女子。

一步步后退,一步步紧逼。最后,退无可退,飞霞身依红柱,将头埋的低低。

“你就是跑到天边,本王也要把你抓回来!”北冥炎星双手撑着红柱,将飞霞死死的包在其中,“恶狠狠”的道。

终于,飞霞一咬唇,含泪抬起了头。

“殿下,请别这样,婢子配不上您,您莫要再逼了!”

是么?北冥炎星皱眉,手不由主的抬起,想抚上那张满是泪水的小脸儿。她长的不算美,但是五官很是清秀,尤其是那双眉眼,温柔似水,干净、明亮中,却含着说不清的忧郁与无奈。

微凉的指,刚刚碰到白皙的脸庞,顿时,北冥炎星心中一颤,倏尔整只手掌贴了上去,片刻,只觉整只手都湿了……这丫头怎么那么多泪?

飞霞窘的不知所措,哭的更凶。

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尽,须臾,北冥炎星贴近了她,几乎低吼,“不许再哭!”

果然,被他这么一吼,飞霞当即停止了哭泣,怔怔的望着面前越来越放大的绝美容颜,几乎不能呼吸……

“唔……”飞霞大脑当机,殿下……

登时,飞霞的整个身子软软的,顺着柱子下滑……

须臾。北冥炎星拖住了她,此刻,飞霞整个人已经落入他的怀中。

良久,飞霞已经快要窒息,北冥炎星才离了她的唇。临走时,还饶有意味儿的舔了舔她的唇角,笑的无比妖孽,“吶,本王碰了你,的这里……从现在起。我看今后谁还敢碰!”

“你,注定是本王的女人!”最后一句,他说的低沉,带着丝丝诱.惑,飞霞瞪大了眼睛。还没有从刚才的情景里走出。

“本王没跟你开玩笑,对于这件事,本王是认真的,本王,看上你了!”霸道的承诺,霸道的告白,说完这句,北冥炎星放开了她。笑着转身离去。

在北冥炎星离开之后,飞霞仍傻傻的立在亭子里,望着那个走的潇洒飘逸的身影。一动不动……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飞霞这才收回了眼神,小手轻轻的触了触自己唇角,忽然一个瘫软,靠着柱子坐了下来……

“姐姐!姐姐!姐姐!!”半个时辰后,到处寻找飞霞的似锦终于看见了她。忙奔了过来。

只是,她喊了好几声。飞霞都没有反应,似锦慌了。猛的摇她道:“飞霞!你傻了吗?”

这一吼,飞霞立马回神,见来人是似锦,当即起身,笑问何事。

“还说呢,正妃到处找你呢!”

“呀!我真是该死!”飞霞终于彻底回神,拉起似锦便要奔跑。似锦笑嘻嘻,扯了她一把,“喂,姐姐,你今天还没跑够?”

“你!死丫头!瞎说什么?”飞霞羞的面色通红,连连跺脚。

似锦笑嘻嘻,绕着飞霞转了两圈,见她慌的手无举措,这才拉起她的手,不再打趣。

“走吧,正妃娘娘巴巴儿的等着呢,她本要亲自来找,让殿下给拦住了。”

那还不快走?飞霞当即开足马力,兔子似的扯着似锦,朝重华殿飞奔而去。

重华殿。

“来,兮儿,再吃一颗。”北冥即墨将剥好的福果递到乐来兮嘴边,巴巴儿的望着那张樱红的小嘴儿,希望它快些张开。

乐来兮张开嘴,含在口中,而后,轻轻摇头,“我不想吃了。”

“那兮儿还想吃些什么?”星眸再次朝桌子上扫去,北冥即墨看的兴奋,伸手指指这个,碰碰那个。

“我什么也不想吃了,你喜欢就自己吃。”乐来兮离了座位,朝窗外望去。

“兮儿!”北冥即墨不悦的叫了一声,乐来兮回眸,“咋啦?”

“……”你能不能不老看向窗外,你就看看你那可怜的夫吧!

“噗……”乐来兮被他那幽怨的眼神瞪的忍不住发笑,“好啦,我只是担心那丫头想不开,毕竟,你弟弟这次实在太胡闹,明明喜欢人家,却弄的山大王似的,瞧把我的丫头吓的,到现在还有家不敢回!”

话毕,乐来兮努努小嘴儿,“再剥一颗吧。”

北冥即墨温柔一笑,神采奕奕,又剥了一颗福果,喂乐来兮吃下。

“你放心,母后跟姑姑已经去和父皇打招呼了,父皇那么疼母后,定会应允。”

真的?乐来兮终于欢喜笑开,其实,她也相信即墨兰的魅力,在北冥弘桑面前,那叫一个无限。

欢喜着,乐来兮也剥了颗福果,朝北冥即墨嘴边递去。

“哇喔!”北冥即墨将福果一口吞下,顺带着吞了吞乐来兮的小指,登时,乐来兮笑着撇嘴,“没正形!”

“苦啊,还要等上一年!”北冥即墨抚着乐来兮的肚子,叫苦连连,这下,乐来兮更是哭笑不得,再见他那副模样,笑的更欢了……

二人正嬉笑间,似锦低头走进殿来,轻声道:“殿下,娘娘,飞霞找到了。”

找到了!乐来兮喜的起身,走出纱帘,但见飞霞小心翼翼的跟在似锦身后,陡然成了小妹妹的模样。

哈哈……乐来兮心里暗乐。

飞霞一直低头绞着帕子,小心的跟着乐来兮进了偏殿。

“坐。”乐来兮指着小榻一侧,轻声道。

飞霞哪敢,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道:“主子,婢子有罪!”

艾玛又来了!乐来兮扶额。

乐来兮下了榻,将她扶起,认真道:“飞霞,安逸王对你是认真的,为了让皇后娘娘答应这门亲事,他可是跪着说了好一通话,我看得出,他是真心的。”

“皇后娘娘与兰沁公主早就松了口,这会子已经去求陛下降旨了,今日娘娘之所以那样问你,一是她没弄清状况,二来,她们不了解你。但是现在,已经说开了,她们都很喜欢你,说你很好。”

“我知道你的担忧,你觉得自己无家无势,帮不了安逸王,可是飞霞,那些都不重要,娘娘说了,安逸王每日过的快快乐乐的,才是最重要的,而这一点,我最赞同。”

“我说了那么多,你倒是说句话呀……”乐来兮瞅着那张涨红了的小脸儿,急的皱眉。

“娘娘,你要我说什么?”飞霞郑重的抬起头,抿了抿嘴唇,问道。

乐来兮“噗嗤”笑了,点了点她的小鼻子,“说,你喜不喜欢安逸王?”

飞霞登时埋下头,耳根子红的几乎燃起火来,手帕绞的更紧了。

乐来兮明白了。

“这就好,明日便是月圆之日,到时咱们便义结金兰。”

什么?飞霞被乐来兮这云淡风轻的一声弄的连忙抬起头,清秀的眸子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娘娘,您,您在说什么?”

乐来兮笑着与她抚了抚发,“其实,结不结的都是个形式,在我的心里,你和似锦,是同富娴一样的,都是我的妹妹。”

飞霞怔了许久,而后低头笑了,甚至,她歪起了小脑袋,咧着小嘴儿,似是撒娇似的望了望乐来兮,想嘟囔一句,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当晚,北冥炎星拿着圣旨,大大咧咧的踏入重华殿,正值乐来兮与北冥即墨用膳。

“三皇弟可用过?”乐来兮笑着问道。

“还没呢!”北冥炎星也不客气,直接坐下,喊道:“飞霞,给本王添副碗筷!”

“没规矩!”北冥即墨温和一笑,嗔了北冥炎星一句。

飞霞很听话的将碗筷摆上,退到一旁。北冥炎星饶有韵味的瞅了她一眼,将怀里的圣旨拿出,故意放大了声音,“皇嫂,你看看这是什么。”

乐来兮接了过去,打开一看,故意惊讶道:“呀!是御赐婚约!”

不经意间,乐来兮瞥了一眼飞霞,只见那妮子几乎将袖头拧掉了。

“那就恭喜三皇弟了!”乐来兮合上圣旨,又瞥了一眼北冥即墨,笑道。

“同喜!同喜!同喜!”北冥炎星丝毫不客气的回道。

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再次惹得北冥即墨低嗔,“赶紧吃饭!”

“嗯!嗯!这个好吃!真好吃!”北冥炎星笑着喝了口汤,登时大赞。

那嬉笑的模样,顿时惹得北冥即墨连连摇头,而站在一旁的似锦突然抓住了飞霞的手,用唇语道:“姐姐,别紧张。”

飞霞心暖,点头,一颗悬了太久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第二日晚,明月皎洁,高高悬挂于空。

乐来兮一早命人摆了香案,吉时一到,便拉着飞霞走向香案。

临下跪的那一刻,乐来兮突然转过身子,将站在一旁似锦也扯了进来,“来吧,似锦!咱们三个一起拜吧!”

似锦懵了,连连摇头,“不,不,这,这,这怎么行?娘娘……”

“怎么不行?我与你姐姐结拜,你自然也是我的妹妹!”

可这也太突然了!似锦一边摇头一边看向不惊不乱的飞霞,突然明白过来,大叫一声,“姐姐,你们骗我!”

“得!都已经叫姐姐了,快拜月神!”

话毕,乐来兮笑着拉起二人,朝高高的明月拜去……(未完待续)

第184章 成双

结拜仪式举行完毕,一旁的婢女、嬷嬷们纷纷上前道贺恭喜,嘴里二小姐、三小姐的喊个不停,那感觉,让乐来兮觉得,倍爽!

她的亲友团,又壮大了,又亲密了!

日子一天天走过,转眼进入九月下旬,直到现在,住在重华殿西偏殿的飞霞、似锦仍未回过神来。

这日,飞霞比往常醒的还要早,多年养成的习惯,一旦醒来,便再无睡意。

小心的坐起身子,飞霞朝窗外瞅了一眼,天色未亮,外面朦朦胧胧一片。

直到现在飞霞都觉自己在做梦,不,即使是做梦,也从没有做过如此美的梦境。结拜那天,乐来兮的话仍萦绕在耳:“你我同生共死,这份情谊,堪比金石,今日结拜,不为别的,只因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

这话说的,忒腻歪,想到这儿,飞霞忍不住脸红。

“二姐,你又在傻笑!”睡在一旁的似锦迷迷糊糊的抬起了脑袋,见飞霞那副满面红光的样子,一时间,睡意全无,索性披了衣,也坐起。

“怎么不睡了?”

“有个傻二姐天天大半夜的偷笑,你能睡的着?”

似锦每次喊二姐,都把二字咬的十分清晰,仿佛不这样喊别人就不知道她还有个长姐似的。就是要这样!就是很得意!谁让她有个让全天下的女子都羡慕的长姐!

“长姐这两天饮食不太好,咱们今天得去小厨房,再做些新鲜吃食,让她开开胃。”

做什么呢?似锦陷入沉思。

“庆嬷嬷说女子怀孕。前两个月都这样。”飞霞轻道,而后又低了头,“其实,也不全是这样……”

“二姐,你这话什么意思?”似锦很紧张。望着飞霞。

飞霞轻叹一口气,“这几日,我看的明白,长姐似是在想南荣小姐,所以,食欲更不振。”

“你这么说也是。殿下总说独孤先生去接南荣小姐了,可一连半月,竟没个音信,按道理来说,也该来京了……即使不来。也该给个信儿啊!真是急煞人!”

似锦朝窗子外望一眼,轻声叹气,又道:“话说,你与三殿下的婚期就在下月初八,与独孤先生、南荣小姐的婚期可是同一天,假若那天,他们要是还不出现,这可如何是好?”

飞霞低头。不语。

似锦又道:“陛下与娘娘本想来个双喜临门,可千万别出什么叉子!”

“似锦……”飞霞抬头,认真的望了她一眼。轻笑,“这些,都不重要!”

“长姐每日平安,开心,顺利为殿下产子,这才是最重要的!无论何时。人都不能忘记自己的本分,更何况。现在对我们来说,本分之上。又多了份恩情,一生也扯不断的恩情。”

似锦面色一红,低道:“姐姐,你说的,我都懂,其实,我想的与姐姐一样,长姐最重要。”

“好似锦……”飞霞握住了似锦的手,二人又细细密密的说了好一会儿子,天才绽放出些许亮光,二人忙的起身,略微收拾一番,走向小厨房。

重华殿正殿。

“娘娘醒了么?”小婢女听见动静,隔着纱帘轻轻问道。

“已经起来了!”说话间,乐来兮已经穿衣走出,“二小姐和三小姐起了么?”

婢女点头,“两位小姐一早便起身去了小厨房,这会子……已经过来了。”

小婢女话刚落地,飞霞与似锦便笑嘻嘻的走了来,自从定了婚事,飞霞爱笑了许多。

飞霞与似锦一人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玉碗、玉勺和陶瓮。

“长姐起来了!”飞霞笑着问婢女,“可曾梳洗过?”

“还没呢,你俩这又捣鼓什么?”乐来兮因为孕吐,所以对食物的气味格外敏感,不由自主的后退半步。

飞霞、似锦相视一眼,笑着将盖子打开,乐来兮本想再次后退,怎料那味道清爽的出奇,竟让乐来兮忍不住上前,嗅了又嗅。

“这是什么?”乐来兮好奇。

“这是惊喜!”似锦笑嘻嘻的道:“我陪长姐去梳洗,让二姐准备,回来定会让长姐大吃一惊。”

真的?乐来兮咧嘴笑了,一面走,一面忍不住回头,在似锦的帮助下,匆匆梳洗一番,便走出了里间。

说是惊喜,果然是!

乐来兮望着玉碗里一朵朵在碧水中盛开的牡丹花,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怎么吃?这么好看,怎么舍得吃?

“飞霞,快说,快说,这个是什么?怎么做的?”

看着乐来兮迫不及待的样子,飞霞笑道:“这个叫做碧水游.戏牡丹。”

好名字,好特别,中间还停顿了一番,果然恰当。乐来兮点点头,只听飞霞又道:“汤是由青笋加燕菜慢火熬成,然后将嵌好的莲仁儿放在模具中,做成牡丹花状,蒸熟之后,轻轻上色,拨入汤里,滴上一滴牡丹露,便大功告成了!”

好复杂!好有艺术感!

乐来兮忍不住喝了一口,酸甜润滑,却不腻味,好喝!

“快些,二姐,我也要喝!”似锦在一旁嚷嚷,给飞霞使了个眼色,飞霞笑的嘴都合不上了。

这汤不仅爽口,而且开胃,乐来兮喝了两小碗,还吃了一块小酥饼。

从御书房回来的北冥即墨回到重华殿时,恰好看见乐来兮正在笑着喝汤、吃饼的一幕,心头的不快突然一扫而散。

“兮儿吃的是什么,这么香甜?”北冥即墨笑盈盈的走进了殿里,飞霞、似锦连忙起身。

“殿下回来了!快些尝一尝!”飞霞招呼,与北冥即墨盛了一碗。

北冥即墨见这汤品如此好看,便试着喝了口,而后。眉头顿舒,连连称赞。

“这是谁做的?”北冥即墨笑着问道。

似锦推了飞霞一把,笑道:“除了我家贤惠的二姐,还有谁?”

北冥即墨先是惊讶,而后大笑。“好!好!看来三皇弟真是福气不浅呐!”一句话,说的飞霞面红耳赤,将头埋的低低。

世间最难得,本分二字!因为本分,便不会贪饬,因为本分。便不会妄想,因为本分,所以才记得恩情。

也因为本分,所以才会记得,我是谁!

北冥即墨再次看了飞霞一眼。又瞅了瞅乐来兮,终于,把之前对她们三人结拜的担忧放了下来。

陪乐来兮吃完早膳,北冥即墨很快离开重华殿,去了御书房。

“飞霞,你最近的厨艺怎么长的这么快?难不成你拜了师?”乐来兮慢慢的在院子里走着,飞霞,一左一右的跟在其后。

似锦听后。哈哈大笑,而后俯过身子,在乐来兮耳边地里咕噜一阵。顿时,乐来兮与似锦开怀大笑,只剩飞霞一人在旁,莫名其妙的发愣。

而后,飞霞猛的一跺脚,冲似锦“怒”吼。“臭似锦!你又瞎说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话!看我不打你!”

二人你追我赶的绕着亭子转了两圈,乐来兮瞅着二人。眼中笑出了花儿。

须臾,飞霞红着脸。问道:“长姐,她到底说了什么?”

似锦在一旁示意,不让她说,可乐来兮偏不听,笑道:“她说啊,你之所以夜以继日的提高自己的厨艺,是想将来做饭给安逸王吃。”

“哪有!我明明是……”飞霞低头,羞的满脸通红。

乐来兮上前,拉着她的小手道:“我知道,我知道!其实,那丫头之所以那样说,是在表明自己的心意,我看啊,她是自己想嫁人了!”

“哈哈……”这次,轮到飞霞大笑,“对对对!她就是想嫁人了!”

局势顿时扭转,似锦想反驳都来不及,被她二人这么一打趣儿,向来落落大方、性子直爽的似锦,竟飞似的跑开了。

飞霞并不打算放过她,一边笑,一边道:“瞧,害羞了!”

似锦满面通红,低着头,跑的飞快,心里乱糟糟,也没顾上看路,突然,只听“嘭”的一声,撞上了“一面铁墙”,顿时,浑身被撞的生疼。

“你没事吧?”炙烈搂着似锦,见她呲牙咧嘴,顿时关心道。

“跑什么?”接着,语气又有些责备。

似锦闻声,这才发现自己窝在炙烈怀中,猛然,只觉心口袭上一股子熊火,烧的厉害。

“没没没什么……”似锦猛的推开了他,结结巴巴回了一句,而后飞似的跑了。

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儿?炙烈瞅着跑的兔子似的似锦,有些纳闷儿。

想起还有正事,便急急走开。

亭子里,飞霞笑了一阵,忽而郑重道:“长姐,似锦的事儿,您怎么打算?”

“似锦今年多大了?”乐来兮并未急着回答。

“十五,两个月前就过了及笄礼。”

十五!真小啊!这个时代的女子结婚真早啊,我若再留她两年,估计她自己都该有意见了。

“好吧,去把炙烈找来,我与他谈谈。”

“长姐,不用找了,您瞧……”飞霞刚抬头,便见炙烈走了来,立刻笑的合不上嘴。

“炙烈见过娘娘,见过二小姐!”

飞霞脸红嗤笑,“炙烈,别这样客气!”她是真的不习惯。

“正说着你呢!”乐来兮先开了口,“可见似锦了?”

“是!卑职刚才经过转角时,恰好碰见了她,她跑的很快,娘娘,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是!大事呢!”乐来兮笑道。

见炙烈一脸紧张,也不再卖关子,“你可喜欢我的似锦?”

呃……飞霞再次低头,这也太直接了!

炙烈倒不扭捏,直接单膝跪道:“回娘娘的话,卑职喜欢似锦!”

乐来兮连连点头,对炙烈的回答很是满意。

“那就好!好事成双!下个月初八,迎娶似锦的良人,就你了!”

乐来兮话未落地,飞霞已经激动的坐不住了,而面前的炙烈,更是傻了一般。(未完待续)

第185章 庶人

一阵清风吹来,亭子里的人,清醒了许多,炙烈笑着与乐来兮叩头,声音明媚,遮不住的喜悦,“谢娘娘!娘娘请放心,卑职会好好的待似锦,决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乐来兮笑着示意他起身,而后郑重道:“你先别欢喜,我话还未完。”

炙烈凝神听候。

“我希望你娶了似锦之后,晚两年要孩子。”

炙烈一怔,面色通红。飞霞更是不解,这……哪家娶妻不是希望早生贵子,为何长姐偏偏让人家晚生?

“她还小,女人太早要孩子容易短命,你听的懂便听,听不懂,就当成命令来执行!”乐来兮说的强硬。

女人太早要孩子会短命?这是飞霞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不由得大吃一惊。

炙烈回过神来,忙连连点头,“娘娘,卑职明白了。”

短命?太可怕了!他怎么会舍得他的小似锦短命!

炙烈对乐来兮的话选择了完全相信,毫无保留。这种信任,从何时而起的呢?也许,是在乐来兮一次又一次的杀伐决断中,也许,是从她对待下人与属下一点一滴的呵护照顾中,又或许,自从遇到湘美人离奇死亡事件那次,他炙烈便对乐来兮完全信服。

炙烈的反应,让乐来兮更加欣慰,倏尔,她笑道:“其实,晚两年要孩子,生下的宝宝会更聪明,身体会更健康!一句话,好养活!”

古代的孩子难养!这点儿,乐来兮很清楚。

炙烈一听,登时欣喜。红着脸咧嘴笑。这话,任谁听了都高兴。

而另一边,飞霞也多了盘算。

“哦,对了,娘娘。您的信!”炙烈一拍脑门,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

信?

“哪里的?”乐来兮迟疑片刻接过,打开一看,竟是南荣富娴的来信。

“长姐!”飞霞见乐来兮神色突变,不由得惊道。

乐来兮扶额,浅笑。“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飞霞瞅着她那越来越凝重的脸色,禁不住问道:“南荣小姐到底说了什么?”

乐来兮摇头,“信上说,独孤的旧疾复发,无法来京。已经请了皇命,允许他们将婚礼延迟。”

飞霞皱眉,怎么会这样呢?

“什么旧疾?独孤先生竟有旧疾?”飞霞不信。

不对!飞霞刚说完,立即注意到,乐来兮的神情不对,在听到独孤穹有旧疾,她并没有惊讶,没有担忧。反而有些不相信的样子,怎会是这等反应?

乐来兮收起心中疑虑,道:“信上说。不甚严重,只需休养几月。”

转而,乐来兮看向炙烈,问道:“你可曾听过独孤先生有旧疾?”

炙烈沉思一番,回道:“有,多年前。他随殿下在北疆出征时,曾不小心中过敌人的暗算。虽然当时毒已解,但是。还是留下了后症,偶尔会犯一次。卑职想了想,若是说旧疾,很有可能是指这个。”

“严重吗?”乐来兮急急问道。

“不严重,其实说起来,独孤先生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没有犯过了,这次,不知怎么回事儿。”

“炙烈,他当时中了什么毒?发症的时候如何?”

“寒毒,发症的时候浑身抽搐,过后无力,每次发症需调养月余。”

寒毒?竟是寒毒!在南疆大营里,乐来兮是见过那些中了寒毒的兵士的。

“当时,太史卿老先生虽很快的配出了解药,但是,还是迟了一些。”

所以,独孤才会留下后症。

乐来兮轻叹一口气,将信重新折叠,放回信封,想了想,笑道:“无事,分开办也好,你热闹完了,他再热闹,省的热闹一下子用完,就不好了……”

乐来兮说了句令人似懂非懂的话,转身回了大殿。

听风阁。

炙烈走的匆匆,进入阁楼之前,还特意往四周瞧了瞧,见无人跟踪,这才走了进去。

北冥即墨早已等的不耐烦,见炙烈走进,忙问道:“她可信了?”

炙烈迟疑,“卑职有些不确定。”

什么意思?北冥即墨蹙眉。

“刚开始,娘娘表情有些怀疑的样子,似是不信,后来,卑职解释了一番,娘娘表情甚是失落,似是信了。”炙烈解释一番。

“南荣的情况怎样?”北冥即墨再次问道,炙烈没记错的话,今日北冥即墨已经问了三次了。

“还未醒来。”炙烈低道,他是真不想说这个答案。

令炙烈无措的是,这次听见这个答案,北冥即墨甚是恼火,一拳重重的砸上桌案,怒道:“三个神医,誉满天下,竟然还治不好一个摔伤的女子!真是空有虚表!”

“殿下……南荣小姐是,是伤了脑子……”炙烈小心翼翼的提醒。

北冥即墨阴鸷的“哼”了一声,再没言语,良久,又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炙烈一听,当即单膝跪下,“回殿下,娘娘,娘娘为卑职赐了婚,是似锦……娘娘说,好事成双,让卑职、似锦下个月初八与安逸王的婚礼一起……”

好事成双!

北冥即墨玩味着这句话。

须臾,语气柔和了许多,“好事!你也老大不小,该有个家了,独孤的事儿,只是个意外。”

“是的殿下,那只是个意外!”炙烈强调。

北冥即墨亲自将他搀起,“这段时日,你不用时时在我跟前,去准备准备吧,挑个好宅子,弄的热闹些,好看些,让娘娘高兴高兴。”

炙烈高兴的应着,直到离开,面上的笑容都未散去,跟着北冥即墨多年,他是非常了解这位主子的性子,对自己,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已经很让人满足了。

然而,炙烈离开后,留在殿里的北冥即墨,却一脸的惆怅。

自从两对新人婚期定下时起,宫里便开始忙碌起来。

尤其是重华殿,每日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人,成群结队。

北冥即墨给乐来兮下了死命,只许看着,不许插手,于是乎,乐来兮每天的生活便是这走走,那瞧瞧,顺便指点上几句,她很听话,从头至尾都没动过手。

即墨兰与北冥新月见她开心,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心的跟在旁边说说笑笑,日子过的甚是热闹。

转眼,已入十月,炎炎的烈日稍稍隐退些威风,偶尔来的凉爽,让人的心情美了许多。

这晚,用过晚膳,北冥即墨如常,抚着乐来兮的肚子,叽里咕噜的与宝宝说话。乐来兮见他甚是开心,突然轻道:“那个,有个事儿,我想问问你。”

“什么事儿?”北冥即墨头未抬,双眸盯着她的小腹,笑着问道,似乎没当作一回事儿。

乐来兮见他回的清淡,也装作不经意的道:“司空冷澈松口了么?”

有那么一瞬间,北冥即墨的笑容全都消失不见,不过,很快,他又挂上了新的笑容,乐来兮干涩的笑笑,又道:“我只是随口问问,是你说的,想知道情况,直接问你。”

“那是当然。”北冥即墨终于对上她的眸,笑的温柔,那令人着迷的笑容瞬间将乐来兮的紧张驱赶。

“前些日子,父皇曾与他密谈了许久,也不知二人具体说了些什么,最后,父皇秘密的放了他,据消息称,当日,司空冷澈自愿归降,但是提了一个条件,他不要封赏,只求这一世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庶人。具体不知父皇有没有答应他,总之,他前些日子已经离开了京城。”

“至于去了哪里,我不知。”见她不语,北冥即墨又添了句。

“本想将这个结果告诉你,可是那几日你的身子实在太差,我没敢告诉你,兮儿,你不会生气吧?”北冥即墨一脸忧色,小心的问她。

乐来兮笑了笑,“怎么会生气呢?你也是为我好,既然他愿意归降,又提出了这么个条件,也好……”

嗯,也好,“自由自在的日子,最好。”

北冥即墨陡然轻松,笑道:“兮儿说的是,等咱儿子出世,我就带你们娘俩到处走走,将咱北燕的好去处全都走一遍!”

乐来兮嗔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怎么知道是个儿子?万一是女儿呢?难道你不喜欢女儿?”

这话等于白说,乐来兮岂不是不知,这个时代的女人,哪里比得上男人……没有可比性。

“女儿好!女儿更好!”北冥即墨轻语哄她,“只要是兮儿生的,我都喜欢。”

这还差不多!乐来兮莞尔一笑,歪倒在他的怀里。

为什么心会不安?乐来兮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有时,她真希望自己笨笨的,这样便什么也不会想,别人说什么自己便信什么,可惜……

自从上午收到南荣富娴的信,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些天,她努力不去想之前发生的事,可是,到现在,她实在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觉。

为什么,那日她一提到南荣富娴,北冥即墨神情会是如此的激动。碎了杯子呢,当时,他将杯子震的粉碎……他到底有何火气,非得如此?

为什么,独孤穹走的那日,竟连招呼也不打,既然知道了富娴的藏身地,为何不来说一说呢?

又是为什么,独孤穹的旧疾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作?

自从战后,公羊旦与太史卿也都消失不见,乐逍遥也销声匿迹了……这一切,到底是为何?(未完待续)

第186章 大婚

婚礼如期而至。

五更天时,重华殿上上下下便开始了最后的忙碌,半个月的准备,只为这一天的到来。

飞霞与似锦各自穿着吉祥喜庆的大红礼服,戴着繁琐的金饰、珠环,画着浓的夸张的新娘妆,亦步亦趋的朝正殿走来。

坐在正厅的乐来兮,端直了身子,这会儿比新娘还要激动。

按照规矩,新娘在吉时上轿前,要辞别父母长辈。二人皆是孤儿,此时,乐来兮成为二人最亲的亲人,长者。

虽然特别,却是唯一。

“长姐请用茶!”

“长姐请用茶!”

二人与乐来兮磕完头,便双手奉着茶杯来到乐来兮面前,异口同声道。

一左一右,不失偏颇,乐来兮同时接住二人的茶杯,瞅了似锦一眼,笑道:“都做新娘子了,还这么调皮。”

似锦偷偷的吐了吐舌头,更惹得乐来兮笑着皱眉。相较于似锦,飞霞则紧张的异常。

喝完茶,乐来兮拉住了飞霞的手,轻道:“皇家毕竟不同于平常百姓,规矩多,礼节大,生活不易。你要时时注意,处处小心,该忍让时要懂得忍让,该出手时,决不可手软!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长姐对你嘱托。”

“是,长姐。我记住了。”飞霞含泪点头。

乐来兮轻轻的与她擦了擦眼泪,安慰一声,又转向似锦,“既然嫁了人。便不再是小孩子,以后可不能再随随便便使小性子,炙烈为人老实,你可不能欺负他。”

“哎……”似锦不乐意了,“长姐你偏心。与二姐说的那么好听,怎么到我这里变成了这样?”

她这一抗议,飞霞也笑了,乐来兮忙拉脸道:“不这样还能怎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使小性子时人家炙烈都急的团团转,就差跪着求你了!既然成了家。可不能再那般行事,夫妻之间,贵在和,记住吗?”

似锦撅着小嘴儿,点点头。

乐来兮又笑道:“你还是小。过两年就懂了。”

“二姐,你怎么又哭了?”似锦看向飞霞,顿时有些伤感。

“哭哭好,新嫁娘,哪有不哭的……”一旁的嬷嬷笑道。

“我知道你不舍,我也不舍。”乐来兮拍了拍飞霞的手,“没事,致宁与汝安离的很近的。两天的路程便到了,以后若想我,可以来汝安。我也可以去致宁。这些都不是问题,我最担心的,便是你能否在王府里立足,早年,符妙姬曾赏了安逸王两个侍妾,虽然你说正妃。但是,树大根深。枝繁叶茂这八个字的威力你是应该见过的,所以。你要万事小心,且不说那些人,假若你没有杀伐决断的话,就连府里的管事、嬷嬷也不把你放在眼里。”

“长姐请放心,我懂!我绝不会给长姐丢脸的,我一定会把日子过好,快快乐乐的,让长姐放心。”

“飞霞,好样的!你这么说,我便放心了!”

“吉时到!请新娘上轿!”外面,礼侍声音突然传来,屋内的人猛的一怔。

乐来兮忙命人将喜帕拿来,与二人盖上。

她看的清,二人在喜帕遮面的刹那,无论是一直泪流不止的飞霞,还是一直笑嘻嘻的似锦,皆泪流满面,乐来兮笑的苦涩,曾几何时,似锦这丫头也学会演小戏了……

目送二人上了花轿,乐来兮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觉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心愿,大大的完成了两个。

“忙到现在,赶快进屋歇歇。”不知何时,北冥即墨转到乐来兮的身后,一把环住了她。

乐来兮很是吃惊,忙问道:“你不在星仪殿帮衬这点儿,这会子回来作甚?”

北冥即墨不以为意的摇头,“那么多人呢,不差我这一个。”

“那么多人有何用,你才是老三的哥哥。”

“好好,我陪你一会儿,再过去,今日起的太早了,赶紧回榻上躺会儿,饿不饿?要不,先喝点儿粥?”

“不饿,躺会儿吧。”

“好的!为夫这就抱娘子回房!”北冥即墨轻笑一声,慢慢将乐来兮拦腰抱起。

“哈……”乐来兮环住他的脖子,忍不住大笑。

“兮儿,我都没有给你这样一个婚礼。”实在很遗憾,这是北冥即墨的心底话。

歪躺在榻上的乐来兮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谁说的?那天,你不是给了么?”

北冥即墨一愣,而后温柔的笑了,也跟着外躺下来,认真的望着乐来兮,星眸满是宠溺的柔光。

“还真有些累了。”乐来兮轻轻的笑了声,而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北冥即墨啄了啄她的小嘴儿,笑道:“睡吧,兮儿。”

很快,乐来兮入了眠,听她呼吸均匀而深沉,北冥即墨悄悄的离了榻,走出了大殿。

倏尔,乐来兮睁开了眼睛,她倒是想睡,可是,她是真的睡不着。

这两天,朝堂上的议论声很大,全是关于废太子的。北冥司辰虽无建树,可也没有大的失德之举,若说真有过失,恐怕就说之前那次调兵的失误,除此之外,还真让人找不到把柄。

这样的人,本该安安稳稳的,可是突然间,多了个对比的对象,有些人便坐不住了。选继承人嘛,原本就要择优,谁最好选谁,这样才能江山稳固,安天下百姓之心。

论武功,北冥即墨称得上天才,而北冥司辰,真的平平。

论谋略,北冥即墨转眼间能将人玩的头晕,而北冥司辰,别人不把他玩晕,已经很给面儿了。

论建树,北冥即墨更不用说了,整个天下都是他打下来的,他若坐天下,没人敢说个不字,而北冥司辰,更像是一位坐享其成者。

没有对比,也就没有高低,一旦有了对比,差别又是那么的悬殊,所以,废太子的呼声才会越来越高涨。

虽说北冥弘桑无意更换太子,可是,朝臣的呼声,不可不重视。

然而北冥即墨又是什么意思呢?乐来兮想了又想,总也猜不透。

热热闹闹的皇宫,热腾了一天,到了夜晚,家宴喜宴散去,复归宁静。

北冥司辰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了东宫。

偌大的书房,本就空荡,加之寂静的夜空,更显空虚。

案子上的奏折还没批复完毕,北冥司辰拿了一本,打开,又急躁的合上。

又是这!又是这!看来,这世间,看我顺眼的人,真的没有几个。

而父皇故意将这些奏折送于我批复,是什么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

一股悲凉从心而生,北冥司辰提起了笔。

站在一旁的内侍听见窗子外有动静,悄悄开了门,见萧良人双手端着一碗粥低头站在门外。

“殿下,要不要喝点儿莲子粥?”内侍小心翼翼的重新走到北冥司辰身旁,轻声请示。

北冥司辰未抬头,若无其事的道:“端进来吧。”

内侍窃喜,重新走到门旁,接过木盘,冲萧良人点点头,复回殿里。

北冥司辰搁笔,品了两口,蹙着的眉头稍稍舒展,“这个粥,不错。”

话毕,又多喝了两口。

次日,乐来兮起的很晚,思绪太多,夜里总是睡不好,面容也有些憔悴,即墨兰与北冥新月刚瞧上一瞧,便吓了一跳,宣太医,熬补药,折腾了半日,这才安静下来。

“我说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如今又不是你一人,孩子还不足俩月,可危险着呢。”北冥新月唠叨了半天,仍觉得气愤,这可是她们皇家的第一个皇孙!

“让姑姑操心了,只是夜里睡的比较轻。”乐来兮一脸歉意,外躺在榻上,浑身软绵无力。

即墨兰冲北冥新月皱眉,叹了口气,“月儿去小厨看看药好了没,顺便再安排一下,让小厨再做些水晶糕来。”

“哎!”北冥新月连连答应,飞快的朝小厨房走去。

见她离开,即墨兰这才拉起乐来兮的手,轻道:“我知道,你这孩子心思细腻,又不肯说,可是,你姑姑说的对,如今可不是你一人了,这样重的心思,对孩子真的不好!”

“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无论是疑惑还是委屈,母后都为你做主。”即墨兰说完,乐来兮心里吃了一惊,她不觉得自己表现的明显,可即墨兰竟能直接看出,果然,她不简单。

“母后,你听说朝堂上要求换太子的事儿了吗?”

即墨兰点点头,果然,自己还真是猜对了。

“还真是为这件事!”即墨兰淡淡的笑道:“你不说,我也明白你的顾虑,皇帝不好做,做皇帝的女人,更难!别说你,就连本宫,这多年的体会,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完、说清的……”

即墨兰无奈的称了一句本宫,而这句本宫,沉在乐来兮的心里。

即墨兰所说的,她又何尝不知,想当年,即墨兰也是名闻北燕的大家闺秀,赫赫即墨家族的嫡长女,当了皇后之后,杀伐决断,丝毫不比乐来兮差,可是,不还是被符妙姬逼的归隐十年,虽然,到最后符氏一族彻底倒台,但是,那逝去的光阴,到底不再回来!

何止说光阴!那痛!那恨!那种无奈!全都融进了那十年的生活,说是练了心经,可又能怎样?

这世间,根本没有使人超脱的心经,这个,谁都懂!(未完待续)

第187章 废立

乐来兮撑着身子,慢慢坐起,对即墨兰莞尔一笑,道:“母后宽心,这个,我想得开的。”

“无论他说什么身份,终究一个不变,他是我孩子的父亲。他在哪里,我便在哪里,其实,在哪里都一样。”

即墨兰没想到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愣了愣,有些不懂了,“既然你看的这样清,为何还满腹惆怅,自找不快呢?”

“也没有。”乐来兮否认,“我只是看不清殿下的想法,有些怕罢了。”

“……”什么叫看不清?

乐来兮苦涩笑了笑,“母后,不怕您笑话,我自认也算个聪明的,可是这世间一物降一物,自从我来了这里,凭着一双眼睛,自认能阅人,能懂人,也确实阅了不少,看清了不少。可是,现在才明白,说到底,我是个最笨的,这么些日子,殿下想什么,做什么,我竟看不明白。”

说出了心中的根结,乐来兮只觉轻松了许多,即墨兰面色凝重,倏尔笑道:“明白有明白的苦,不明白有不明白的甜,兮儿,无论墨儿做什么,你只记得,他对你好,心里有你便是了。”

“母后,我记住了。”乐来兮笑着点头,些许释怀。

须臾,北冥新月带人走了进来,乐来兮喝了药,吃了些糕点,感觉才好了些。

“皇嫂,今日三王妃与你敬茶,如何?”结了婚、生了子的女人,就是喜欢“八卦”,刚说完乐来兮,这不。一转眼又说起了飞霞。

乐来兮也聚集精神,想听听飞霞的事儿,二人如此关心,即墨兰笑道:“好着呢!不错!那孩子出身说低一些,但是礼节规矩倒做的丝毫不差。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个大家闺秀呢!”

见即墨兰对飞霞很满意,乐来兮心头很高兴。只听北冥新月道:“那是人家兮儿教的好。”

“哪里,姑姑可别这样说,我本是个烧糊了的卷子,对规矩。一知半解罢了!”

“哈哈……这么说,我更是个糊卷子婆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且算了!”

“哈哈哈哈……”

即墨兰话刚落地,一屋子人便笑个不停,这一笑。乐来兮更精神了,恨不得马上过到飞霞、似锦三天后回门的日子。

关于太子废立的事传到乐来兮的耳朵时,正赶上飞霞、似锦回门的日子。

结果很令人惊讶,朝堂之上,北冥司辰竟上书要求北冥弘桑废除自己的太子之位,这让北冥弘桑无比的震惊,当即他宣布退朝,将北冥司辰留了下来。

“辰儿。你怎么一回事儿?”下了龙椅,北冥弘桑黑着脸,对太子劈头盖脸的问道。

北冥司辰站的笔直。恭敬回道:“父皇,儿臣还是那句话,恳求父皇废去儿臣的太子之位。”

北冥弘桑见他说的认真,当即问道:“辰儿,莫非有人逼迫你?或者,在背后使绊子?”

“没有!”北冥司辰回的干脆。明亮浩瀚的眸注视着眼前的中年男人,认真道:“父皇。儿臣思量再三,觉得自己真的难当大任。做太子,儿臣还觉得凑合,毕竟有父皇,有二皇弟在一旁提点、帮衬着,可若将来,儿若真的继承大统,可如何是好?”

“父皇,为了咱们大北燕,您必须深谋远虑,不能只图一时,儿虽无过错,但是,儿臣自己提出不要太子之位,任谁也挑不出刺儿来,父皇,您就应了吧!”

北冥司辰面色不改,一口气将话说完,而后,仍认真的望着北冥弘桑,等他开口。

这一刻,北冥弘桑真的犹豫了,沉默片刻,大手一挥道:“太子先退下!容朕思量一番!”

“是!儿臣告退!”话毕,北冥司辰当即转身,走的,甚是决绝,对,就是带着一种决绝的味道。

“去查查,这两日太子都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人,经过些什么事儿。”北冥弘桑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便吩咐内侍下去查探。

半个时辰后,内侍复回,禀道:“陛下,这两天丞相与太子殿下送了些折子,大部分是关于废太子之事的……”

丞相与太子送了些折子?北冥弘桑并不觉得有什么,丞相辅佐太子处理些政事,本来就是他的安排,可是大部分说关于废太子的奏折,这一点,让北冥弘桑沉默了……

思虑良久,他慢慢抬起头,吩咐内侍,“去,把安尊王请到御书房。”

内侍应声,半柱香的时间,北冥即墨步履矫健的走进了御书房,北冥弘桑特意看了看他的神色,并无异状,不由得对自己的猜测有些怀疑。

但是,人已经喊来了,还是要验证一番,“今日早朝之事,你都看到了,对此,你有何看法?”

北冥即墨略微沉默,道:“既然是太子亲口提出,又应百官之意,父皇便应允了吧!”

如此坦然,北冥弘桑再次大吃一惊。

心里的怀疑,不再是怀疑,而是确认。

“墨儿,你与父皇说实话,那折子的事儿……”

“是儿臣安排的。”北冥即墨承认道。

“墨儿……”北冥弘桑一时语怔,不知说什么才好。

倒是北冥即墨承认的落落大方,并且将自己的理由都说出了。

“父皇!”他郑重的叫了一声,“我知道您很吃惊,之前您和母后曾问过我关于太子之位的事,从前我说无意太子之位,并且,我支持大哥,但是现在,我不这样想了……父皇,这么些年,我南征北战的,好不容易挣下一个太平天下,我不想轻易的把它葬送了……这话有些难听,可是,即使难听,我也要说。父皇,大哥并无治国之才!”

无治国之才!

北冥弘桑被这话震的耳朵嗡嗡响,错了么?难道他和兰儿的决定都错了么?

“母后那句话说的不对,帝王就是帝王,宽容仁和。爱戴百姓固然重要,但是作为一代君王,最重要的便是权谋之术,没有权谋,没有杀伐决断,无法驾驭群臣。驾驭不了群臣的人,如何治理天下,令百姓安居乐业?”

他在反驳,真的在反驳,并且。反驳的如此彻底!

北冥弘桑深吸了一口气。

“当然,我之所以要争,的的确确存了私心,我要让兮儿做我的皇后,我要告诉兮儿,告诉天下人,我会给她最安全,最安稳的环境。再也不会让她生活在那种别人随时都能将她掳走的恐惧里!”

说完这句,北冥弘桑能感到自己儿子身上正强烈的散发着一种,令人感到冰冷的阴寒之气。那种气息,说发自内心的。

北冥弘桑略略点头,他明白,司空冷澈掠夺乐来兮一事,对他的打击太大。虽然,他明面不说。可是,心里还是在意的很呐!尽管。皇家死死的压下了这种事儿,但是难保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哪一天被人嚼舌头,想必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的。可是,假若成为了帝王,又有几个人敢嚼舌头?

虽然这种想法有些片面,可是,北冥弘桑不得不去猜,北冥即墨那些竞争因素里,是有这样的原因的。

只有成为万人瞩目的人中龙凤,只有站在天下最高处,高高的俯视一切,便没有人再随意的兴风作浪。

此刻,北冥即墨的想法,他都懂了。

“墨儿,父皇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愿意扛起这份负担,不后悔么?”

“儿臣永不后悔!”

“好!你要争,便争吧!”

一场秘密对话后,北冥即墨大步离开了御书房。

此刻,重华殿里,乐来兮正和飞霞、似锦嬉笑说话。

已经成为妇人的两个丫头,果然庄重的许多,尤其是飞霞。她身着一袭桃红锦纱宫装,将原本清秀的面容衬托的几分娇媚,而平日里嬉笑打闹,与谁都热火朝天的似锦今日倒穿的淡雅,原本活泼可爱的性子里,倒多了几分稳重。

细细观了二人,乐来兮忍不住笑道:“果然,做了新妇就是不一般,别的不说,穿衣打扮的功夫,你们两个倒增了许多。”

似锦低头咧着小嘴儿嬉笑,倒是飞霞面色桃红,娇嗔道:“长姐又拿我们二人打趣儿。”

三人嬉笑一番,飞霞又认真道:“长姐,那事,我们殿下已经答应了……”

什么事?

似锦瞪眼,乐来兮蹙眉,我咋不知?

飞霞顿时面红耳赤,羞的不能抬头,轻轻跺脚,道:“长姐……”声音拉的老长,“就是,就是你那日和炙烈说的那事。”

炙烈!听见这个词,似锦眼睛又大了一分,不看飞霞,只望乐来兮。

“好事。”乐来兮慢慢吐出二字,再无其他。

似锦不满,撅嘴儿瞪眼,飞霞笑着走近了她,在她耳边嘀咕一阵,这下,屋子里终于静了下来,不过,满屋子的热气,倒是哈的乐来兮不停的摇扇。

不经意间,飞霞往殿外瞅了瞅,突然走到乐来兮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而后,乐来兮点头,顷刻间,殿里的婢女、嬷嬷全都退去,之后,一个内侍匆匆走了进来。

“有何消息?”飞霞急急问道。

“回安尊王妃、王妃、炙夫人,关于太子废立的事儿,已经十有**了,这两天,估计陛下便要下旨。”内侍回的急。

三人皆惊,废,好说,明摆着的事儿,可是立,会立谁呢?

乐来兮与飞霞互相望了一眼,飞霞怕误会,急道:“这下好了,长姐,你又要忙了!”(未完待续)

ps:新年马上到了!祝亲们在新的一年里事事如意,身体健康,恭喜发财!o(n_n)o哈哈~

与此同时,东极夫人也走近尾声,水木也要开新书了,其实已经在准备。所以,因为时间的关系,接下来的日子只能单更了,但是若时间充足,水木会尽量双更!感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水木爱你们!祝亲们每一天都快快乐乐!么么哒!!

第188章 月光

乐来兮并未如飞霞所望,露出会心的笑,反倒是那严肃的表情,紧皱的眉头,传达出几分愁闷来。

顿时,殿里静悄悄的,飞霞与内侍使了个眼色,待他悄悄离去,飞霞上前道:“长姐,您怎么了?”

乐来兮轻轻吐了口气,舒展了下臂膊,手腕上的玉镯叮咛相碰,发出悦耳的响声。她淡淡的笑了笑,唇齿轻启道:“无事。再说,朝堂之事,本与我们无关。”

飞霞与似锦两两相望,顿时低头,“长姐说的是!”

一如从前,二人皆猜不出乐来兮的心思。

纵使她们曾服侍乐来兮那么许久,在某些时刻,乐来兮对她们来说,仍是一团迷雾。有时候明明看得见,却又摸不清。

“咱们不说这个了,今日你们回门,自然要高高兴兴的。来人,去看看安逸王与炙将军去了哪里?告他们一声,早些回来用膳!”乐来兮笑着冲殿外喊了一声,两个小婢女听了吩咐,急急走了出去。

而后,乐来兮便命小厨房开始准备午膳的食单,荤素有佳,汤品、果品、点心、清酒,一应俱全,甚是丰盛。

飞霞低头琢磨乐来兮的话,今日回门,自然要高高兴兴的,如此说来,听见关于太子废立的消息,她并不开心……

傍晚,北冥炎星带着飞霞,炙烈带着似锦各自回了自己的“地盘儿”,他们一走,大殿,顿时空荡荡的。越发寂寥。

乐来兮从未想过,炎炎的夏日,也会生出这么潦倒的感觉。

“殿下在哪里?”乐来兮朝一旁的春嬷嬷问去。

“回娘娘,殿下今日一直在御书房,连午膳也是在那里用的。”

那。北冥即墨被立为太子的事,便十有**了。乐来兮忖度。

“春嬷嬷,本宫觉得屋里甚闷,咱们去外面走走吧。”话毕,春嬷嬷忙上前搀扶乐来兮,“娘娘小心些。”

“无事。”

一行人不知不觉的走到莲池。如今正值浓夏,或鹅黄、或纱白的睡莲开的正旺,乐来兮望着水面上悠闲的一朵朵,看的入神。

正走着,春嬷嬷突然道:“娘娘。萧良人过来了。”

萧这个字,如今令人“忌讳”的。不讨厌,只是,太麻烦。

我能绕道而行吗?乐来兮问自己。

不行!因为那萧良人已经急急的走来。

乐来兮停下步伐,望了萧清荷一眼,又望向池中的白荷,这一望,竟生出些烦躁。或许,今日来这里游玩,是个错误。

临近跟前。萧清荷突然放慢了脚步,规规矩矩的走了几步,正对乐来兮轻轻福礼,“给安尊王妃请安,安尊王妃万福!”

这一幕,好生奇怪。好生逗比!

乐来兮甚是不适应,忙道:“免礼。”

萧清荷并不觉异样。仿佛刚与乐来兮相识一般,慢慢的抬起了头。她面挂微笑,眸色淡然,身子本就弱柳扶风,如今被一烟青色描金宫装裹着,更纤纤有姿,显出三分轻盈淡然的气质。

乐来兮神色沉了须臾,恢复如常。

“妾一早便听说娘娘有孕,一直不得脱身前来拜贺,而今巧遇,妾在这里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好个一早听说,好个不得脱身,好个巧遇!

乐来兮心里的笑的抽抽,谁说萧清荷傻?谁说她没有脑子?从前,竟是自己的错了。能将以往日此修饰,这才是宫斗的高手!

“多谢萧良人的美意。”

“抚覃,拿来。”萧清荷吩咐一旁的婢女,婢女上前,将一箔金的盒子放入萧清荷的手中,萧清荷双手奉上,“娘娘,这是妾的一点心意,还请娘娘收下。”

乐来兮并不拒绝,笑着命人收下,淡道:“萧良人有心了,本宫多谢!”

见乐来兮将礼盒收下,萧清荷发自内心的笑道:“妾不打扰娘娘雅兴,妾告退。”

乐来兮点点头,说了句慢走。直至萧清荷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一旁的春嬷嬷这才命婢女后退很远,打开了木盒,里面是一尊八宝玲珑福仙像。

春嬷嬷观摩了许久,见无大碍,才命人收起,回乐来兮道:“娘娘,这也是萧良人的一番好意。”

乐来兮点头。

她当然知道这是好意,风水轮流转,今日到我家……

如今,她除了示好,还能怎么办?说起来,大家都活的不容易罢了!

一旁的春嬷嬷见乐来兮不语,又笑道:“老奴最近听说萧良人自那日得皇后娘娘开导之后,当夜便要了吃食,第二日,起的很早,与太子殿下亲自下厨做早膳,而后,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心神淡定,眼里心里除了太子殿下,再没了别人……娘娘您瞧她那一身打扮便知……”

“这是好事。”乐来兮终于吐出了几个字。

又往前走了几步,又觉乏力,便和一行人回了宫。

恰巧,北冥即墨刚从御书房回来,此时,也到了晚膳的时刻。

“我看你今日很忙。”乐来兮为他夹了些菜,轻轻问道。

“嗯。”北冥即墨点点头,嗯了声,算是回答。

一顿饭吃的寂静。

“待会儿还要出去吗?”饭后,二人在院子里走着,乐来兮轻声开口,问道。

北冥即墨手臂环上了她的腰肢儿,笑道:“不去,在家陪你。”

今晚的月色亮的出奇,一缎缎柔和的月光洒落地面,和着树影,斑驳陆离。

月光下,他的眼睛明亮而狡黠,温和中,却又透着深邃与深沉,如一潭永远不见底的深水。

乐来兮莞尔一笑,柔美的乳白色月光打在那张绝色倾城的小脸儿,让北冥即墨的心跳,忽然漏了半拍。

不觉间。他将她整个人都拥在怀中,惬意的闭上了双眼。

“兮儿,想必你都听说了,父皇,要立我为太子。”

他的声音很轻。很低,在和风的扫动中,若隐若现。

乐来兮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这件事,身子动了动,“嗯”了一声。

北冥即墨放开了她,捧起她的小脸儿。认真道:“兮儿,我若为王,你必是我的后,到时,我和你。共有这天下!”

乐来兮被他盯的目光有些闪烁,笑着遮掩道:“好,怎样都好……”

他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

“兮儿不愿吗?兮儿不开心吗?”

“没有,我没有不开心,我的意思是,很好。”

违心的话说成这样,已经很令人为难了。乐来兮还要装着笑,装的开心,垂眸的瞬间。心里更是黯然。

她的反应,北冥即墨全收在眼中,沉默片刻,又道:“兮儿放心,我即使为王,身边。也只会有你一个!我会给你,还有儿子创出一个最美。最安乐的生活环境,让你们永远无忧无虑的活着!”

真美啊!乐来兮只觉身处梦境。不,即使做梦,也没有见过。

无论天上人间,这样的生活情境,都不会存在,人生有人生的琐碎,神仙有神仙的烦恼,只要有口气在,哪里会永远无忧无虑。

不过,他的心,乐来兮倒是明白,也很感动。

“好,我等着。”乐来兮笑道。

见她当真,北冥即墨倏尔环紧了她,低沉道:“兮儿,谢谢你!”

月光下,两个修长、俊美的影子紧紧环抱在一起,树影斑驳,微风扫动,很绝美,却又有些梦幻。

三日后,北冥司辰谦让太子之位于北冥即墨,与此同时,北冥司辰被赐为安平王,封地,洛安。

又三日,新太子赐封大典始,北冥即墨荣登太子之位,乐来兮被赐太子妃位,这一消息合乎群臣心意,一时间,朝野上下,甚为祥和。

重华殿里,乐来兮认真的琢磨着“谦让”一词,最终笑出声来。

“太子妃娘娘,三王妃来了!”

“快请她进来。”

飞霞一袭紫色秀金软烟罗拽地长裙,立在帘外,闻声,越过纱帘,美眸含笑,面若朝花,冲乐来兮道喜,“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太子妃娘娘万福!”

行了!真是虚礼!

乐来兮笑着摆手,命飞霞起身。春嬷嬷拿了个靠枕,放在乐来兮身后,调整了姿势,才笑道:“今日老三怎么没来?”

“还说呢,那丫头贪嘴,昨晚闹着吃乳鸽,好大一只会儿去了大半个,后来又贪凉,闹着吃雪梨,这不,刚半夜,便起了三次,这会子还在榻上躺着叫苦呢。”

“嗨!炙烈也不管管她。”

“谁说没有,炙烈就差把东西给抢下来了,唉……那丫头脾气娇拧,炙烈又宠她……”

“严重吗?我要去看看。”

“哎呀长姐,您可别!她没事,我刚从将军府回来,这会儿已经服了药,估计睡着了……”飞霞急的冒汗,“赶快躺下,别再乱动了。”

话毕,飞霞又叹气,“皇家就是规矩多!”

“只不过去请了个安,接待了些人,并没什么,就这还没做全呢。”

“来,长姐,我给您揉揉腿。”

“不行!今非往日,可不能乱了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我今日不管了,碧落,去门口守着,如有来人,远远的就来报我。”

话毕,飞霞爬上小榻,一如从前,与乐来兮拿捏起。

“哟!手艺见长呐!这是怎么回事儿呢?”乐来兮说的坏,笑的更坏,登时,飞霞涨红了脸,朝乐来兮的小腿儿上“砸”了一粉拳,娇嗔道:“长姐你可真坏!!”

姐妹二人嬉笑着,你一句我一句,站在一旁的春嬷嬷见乐来兮开怀大笑,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未完待续)

第189章 画像

东宫确实比重华殿的格局气派,无论面积还是内部装饰,就连院子里的亭台、花园,也比重华殿精致了许多。

“东西都收拾好了么?”歪躺在榻上的乐来兮转向身旁的婢女道。

“回娘娘,已经收拾完毕。”

乐来兮揉了揉脑额,“那就好,今日移宫,都累了一天了,你们都去歇着吧。”

众婢女慢慢退下,只有春嬷嬷还在一旁立着。

“嬷嬷也请下去歇着吧。”这么大年纪,跑了一整天,真是不容易。

春嬷嬷笑了笑,并未离去。

“娘娘,有句话,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春嬷嬷与乐来兮笑着福了个身,丰腴红润的面庞此刻有些紧张。

乐来兮一听,坐起身子,点头,“嬷嬷请讲。”

春嬷嬷得了话,便娓娓而道:“现如今娘娘贵为太子妃,将来便是六宫之主,而今太子殿下身边只有娘娘一人,实在有些单薄……”

听到这里,乐来兮似乎懂了,莫非她想怂恿自己为北冥即墨找几个新鲜的?

怎料春嬷嬷并未如此,只道:“而今娘娘又身怀有孕,太子身边更是无人侍奉,老奴怕娘娘将来落人口舌,今日大着胆子请娘娘把江夫人接到宫中吧……”

江蒂娥?乐来兮思量一番,略略点头,她说的很有道理,毕竟,北冥即墨做了太子,那他的女人便再没有被滞留封地的道理。

“接来倒是可以,只是要悄悄的,尤其是进宫后,把滕春园拾掇出来。让她在那里养病吧……”

中了蛊毒的江蒂娥,总是一脸呆滞,哈喇子三尺,若是出了差池,被人看到。传了出去,又是一顿好折腾。

春嬷嬷当然明白乐来兮的意思,关于江蒂娥的“病”,她也清楚。

“告诉娘娘个好消息,前两日,汝安那边来信儿说。江夫人的病,已经好了,如今言语自如,与常人无异。”

“真的?”乐来兮觉得奇怪,怎么就突然好了呢?

“是的娘娘。是皇后娘娘亲口告诉老奴的。”

说到这里,乐来兮明白了,春嬷嬷之所以提议把江蒂娥接到宫里来,肯定是受了即墨兰的指示,虽然,春嬷嬷现如今跟了她,确实在未自己的周祥打算。但是,说来说去。她毕竟说即墨兰派来服侍她的人。

“既如此,接江夫人进宫的事,就由嬷嬷全权安排吧。”

“是。”春嬷嬷笑着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这才只是个开始,乐来兮抚着自己的肚子,苦笑一声。

过了很久,也不见北冥即墨人影,原本觉浅的她,躺在榻上。更是辗转反侧。

“来人。”

“婢子在。”

“去书房看看,给殿下端些宵夜过去。”

片刻。婢女复归,回道:“娘娘。殿下将宵夜留下了,并嘱咐娘娘早些安睡,殿下还有些奏折没有批完。”

“好,我知道了。”

婢女又熄了两盏灯,殿里,又暗了许多,静悄悄的,乐来兮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去。

高高的明月转到西南角,北冥即墨站起身,伸了伸懒腰,坐到下半夜,身子有些发酸。望了望窗外逐渐西沉的明月,又往香炉里添了一块龙涎香,虽然,这香已经燃了一天一.夜,可他仍觉得不够。

书房中似乎还残留着从前的气味,他很不喜欢。

从前的书房很简洁,进了门便能望穿一切,这让北冥即墨更是不喜,搬进来时候,他第一时间命人将书房的格局做了大的调整,两道纱帘挂下来之后,格局更显层次,意境,也更深了。

批完奏折他本想回正殿,可又怕惊醒乐来兮,索性在书房的软榻上躺了下来,软榻也是新的,位置也与从前不一。

躺了片刻,仍无睡意,北冥即墨不经意的在榻上翻了个滚儿,一脚不小心的触到了墙壁,若是从前,根本没什么,可现在他很清醒,刚才墙壁上传来的声音,有些异样。

北冥即墨当即找准了刚刚碰触的位置,敲敲打打,里面竟说空的。

当即,他提起内力,轻轻一拍,也没多用力,墙壁烂了个窟窿,里面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个微微发黄的卷轴。

打开一看,北冥即墨惊了……愤怒了……表情变的狠戾了……

这是一幅很美的人物画,画上还有题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没有人再比他清楚这句话的含义,想当初,只因这句话,牵引了他内心最狂热的感情与冲动,也就说在乐来兮那一曲结束之后,北冥即墨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也就是在那一刻,他发誓,哪怕就是去死,他也要把乐来兮留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如今,那样一句话,被另一个男人题在他女人的画像旁,这是什么?亵渎!!!觊觎!!!无耻……

没有哪一个时刻让北冥即墨如此的愤怒!他们一个二个真的当自己是死的么?他们真的敢这样做!

好!既然敢做!就别怕付出代价!!!

因为愤怒,眉间的火云突然发红,发亮,在橘黄的灯光下,跳跃的厉害。他的眼眸发出寒冰般的冷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画像,其实是那两行字,更确切的说,是在盯噬作这幅画,写这两行字的人,如在眼前,当即绝命!

扔了灯罩,他果断的拿起画作,想将它付之一炬!

但是,就在那幅画被点燃的瞬间,他忽而不顾一切的用手将那火苗熄灭,指上两三处被火烤焦,发出浓浓的烤肉味,但是,他并不觉得痛。

终于,他收起了那幅画。将它放入自己的书柜,做完这一切,天空已经微微发亮。

北冥即墨下了榻,理了理外袍,大步朝正殿走去。

乐来兮已经醒了。屋里没有点灯,有些昏暗,她单手撑着脑袋,杏眼迷离望着窗外,浑身慵懒。

不着片刻,一抹黄莺莺的光穿过纱帘。乐来兮瞥过眸光望去,见是北冥即墨,突然生出一丝游戏的心理,当即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装作还在沉睡。

北冥即墨将莲花灯放上灯架。又拿灯罩罩上,这才慢慢的在软榻的一角坐下,微微的叹息声被乐来兮听的一清二楚。

他怎么了?遇见什么心事了吗?

正在乐来兮犹豫着游戏还要不要继续下去的时候,北冥即墨的大掌已经抚来,轻轻的,像是怕弄醒她似的,很柔……

修长的指先是滑过她的弯弯细眉,而后是脸颊、小鼻、最后。停留在她的樱唇之上,许久未动。

“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给毁了!”低低的一声。就这样毫无预兆的穿透乐来兮的心,黎明前的黑暗中,仿佛一声鬼魅在沉吟。

乐来兮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无法思考,额头慢慢的渗出了汗水,小嘴儿不自觉的动了动。原本均匀的呼吸也有些凌乱。在北冥即墨看来,仿佛她正处在噩梦中挣扎。

“兮儿。兮儿……”北冥即墨温柔的喊了几声。

乐来兮顺势醒来,猛然的睁大眼睛。长长的松了口气。

北冥即墨忙拿湿帕子与她擦了擦汗,温柔道:“兮儿,你是做噩梦了吗?”

乐来兮垂着脑袋,点点头。

北冥即墨慢慢的抱住了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小声道:“兮儿莫怕,那都是梦。”

乐来兮苦涩的闭上了眼睛,心里抽痛,其实梦并不可怕,醒来便没了。从来最可怕的,都是现实……

天色又亮了一分,大殿的门吱儿的一声被推开。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云公公来了。”

“传。”

北冥即墨走下小榻,隔着纱帘,问道:“什么事?”

“回禀太子殿下,昨夜陛下旧疾复发……”

“什么?父皇旧疾复发?为何现在才来通禀孤?”

“太子殿下莫急,有皇后娘娘在,陛下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娘娘请您过去。”

“好!”

来不及多说,北冥即墨直接走出了帘外,随云公公大步朝椒房殿走去。

“来人,本宫要梳洗!”乐来兮一边大步下榻,一边命人去打探消息。

半个时辰后,根据小婢女的回禀,乐来兮才慢慢的松了口气。

因为多年前即墨兰的突然离去,北冥弘桑曾相思成疾,又中过软筋散,以及符妙姬的月冥掌,为原本就卜强建的身子埋下了祸根。虽说,即墨兰出现的及时,帮他解了毒,但毕竟身子受到重创,这不,最近事情繁多,操劳了一些,便突然倒在了椒房殿,将即墨兰等人唬了个半死。

“还有什么消息?快说!”

“据云公公身边的小六子说,皇后娘娘好像要准备带陛下出宫,去什么灵泉,说那里的水可以养好陛下的身子。”

灵泉?乐来兮想了想,那便是桃源了。

小婢女见乐来兮沉思,接着道:“这会子太子殿下、安平王、安逸王、兰沁公主都在椒房殿,好像正在商议这件事,十有**是准了。”

乐来兮点点头,“下去吧,派人去宫门外守着,殿下若回来,立刻来通知我。”

她本想也去椒房殿,可是按照规矩,有孕之人,是不能接近患了病的龙体的。

稍稍喝了点儿粥,乐来兮便放下了碗勺,实在没胃口。

一上午,她等的很心焦,突然殿外一声“三王妃到!”,惹得她的心直跳,而后欣喜。

“飞霞,快来!”乐来兮喜的走下小榻,抓住了飞霞的手。

“我就知道长姐很急,所以一出了椒房殿便来瞧你了。”飞霞顾不上大喘气,接着道,“陛下的身子,确实有些……”飞霞声音压的很低,最后省略,乐来兮明白她的意思,不禁蹙眉,这么严重!

“皇后娘娘执意要带陛下出宫,陛下与几位重臣拗不过,已经答应了……接下来,太子殿下要忙了……”(未完待续)

第190章 驱赶

陛下出宫疗养,太子监国。

自此,北冥即墨更加忙碌,一连几日不见人影。

按照往年,这个时节的临安,应该处于夏日的尾端,可这几日,天气又莫名的燥起,加上乐来兮孕吐的厉害,整个人便一天到晚外躺在榻上,懒洋洋,软绵绵,宫里一干事等能推则推,其余全交给春嬷嬷与飞霞去打理。

为了陪乐来兮,似锦也早早进宫,几日未归。

“你整日在我跟前晃来晃去,你家那位该恨死我了,今日就家去吧。”乐来兮懒懒的倒在藤椅上,手里掐着多水仙花儿,懒懒的拿似锦打趣儿。

关于这个话题,一连几日,乐来兮提了好几次,刚开始,似锦脸红脖子粗的否认,后来死皮赖脸的不走,如今,次数太多,她便当做没听见,仍旧低头削她的金瓜。

须臾,飞霞摇着美人扇,走了进来。

“外面可真热。”刚走进内殿,飞霞便往冰车旁靠了靠,一旁的小婢女忙将扇子对准了她,飞霞得了凉风,直叫好。

乐来兮笑着起身,“忙完了?可真是辛苦你了!春嬷嬷呢?”似锦将切好的金瓜摆在冰碟上,略微用冰镇了镇。拿竹签插上递与乐来兮,听飞霞这样乐意拦事。忙接道:“这样最好,反正二姐也无事。又不准备生孩子,在长姐临盆前,就在这儿帮衬着吧。”

这确实说个好主意,乐来兮忙笑着点头,“这个主意真好。”

飞霞冲似锦撇撇嘴,叹气道:“你还别说,我还真愿意,可是这不合规矩呀,等我们王爷一走。我也该跟着回致宁了……似锦,说起来我真羡慕你,虽然你不住在宫里,可至少在京城呀,想进宫便进宫,我若想姐姐,可便没那么容易见到了……”

说着,飞霞说着便有些伤感,低头垂泪。

似锦本就粗脑子。哪里想这么多,见飞霞如此,忙劝慰道:“二姐,你别伤心。让长姐给太子殿下说说,多留你们一段时日不就好了?”飞霞登时抬头。抹泪笑道:“长姐,你真是聪明的紧。什么也瞒不过你的眼睛。前几天,我隐约听我们爷说。太子殿下好像打算命安平王去封地,长姐你想啊,若他们走,我们自然也要走的,即使不同时,肯定也要一前一后……现在陛下不在宫中,我们自然也没了留下的理由。”

乐来兮听后,沉默不语。按理说,北冥即墨刚刚接手朝事,若有一两个得力的人在跟前帮衬着,总是好的……

虽然需要帮衬,可是总还要顾及身份的,毕竟作为前太子的北冥司辰,身份太尴尬……忽而,乐来兮明白了北冥即墨做这个决定的理由,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北冥司辰确实不太适合留在宫里,若是再留一段时日,恐怕对他自己的名声不利。

正当乐来兮想的出神时,外殿的纱帘晃了晃,婢女冬雪走来,低头禀报:“娘娘,萧夫人求见。”

“看来,离京的意头已经成事实了。”飞霞呢喃了一句,低了头。

萧清荷进来之后分别与乐来兮、飞霞行了礼,又受了似锦的礼,这才坐下慢慢道:“妾今日来,是想求太子妃娘娘一件事。”说到这儿,萧清荷又望了飞霞一眼。

“按照规矩,封王不宜在京久留,可是娘娘,我们爷前夜不甚受了凉,高烧了两日,今早起来痰里竟有……血丝……”

“怎么病的如此严重?有没有请太医?有没有吃药?”乐来兮皱眉问道。

萧清荷垂泪,“已经请了,太医也开了方子,如今好了些,烧也慢慢退了,太医说,要静养些日子……可是太子殿下刚才已经下了旨,让我们明日就启程去洛安,娘娘,妾求您……”萧清荷猛的跪了下来,“求您为我们爷说两句,等他的病一好,我们立刻就走。”

“竟有这事儿?”乐来兮不由自主的吐出,“太子莫非不知平王身体微恙?”

萧清荷沉默不语,乐来兮登时心口酸痛,他知道他还这样做,那可是他的亲哥哥,即使是外调的大臣,若身体不适还能在京待上个十天半月……

乐来兮不能想,不敢想,良久,她抬头,面色有些愠怒。

“萧夫人请回,本宫会尽自己所能,帮平王与萧夫人一把。”

萧清荷得了乐来兮的信儿,忙叩头谢恩,满怀希望的走了出去。

“长姐真的要帮安平王求情?”萧清荷走后,飞霞立刻忍不住开口。

似锦突然开了窍似的,盯着乐来兮道:“我看长姐还是不要,现在平王殿下的身份有些尴尬,之前因为他的缘故,太子殿下便误会过长姐,如今长姐若是开口,恐怕太子殿下又会多想……”

“似锦!”一如从前,飞霞打断了似锦。

“对不起长姐,似锦说错话了。”

“无事。”乐来兮淡淡的笑了笑,“在我面前,似锦一向心直口快,更何况,你说的是事实。”

乐来兮并未继续这一话题,而是突然换了个,“对于你们两个的婚事,直到现在我都很得意,之前,我还担心飞霞,如今看来,却是多余的,飞霞,你做的很好。似锦也是,你们这样,我便放心了。”

这话说的不仅莫名其妙,更像告别似的,弄得飞霞、似锦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当晚,在乐来兮的强烈要求下,飞霞、似锦各自回家,巧的很,二人刚离开,北冥即墨便回了宫。

一双黑色秀金白底高靴映入眼帘,乐来兮慢慢的抬起了头。

身着明黄太子锦服的北冥即墨,此时更显贵气英武,仿佛天生的帝王之尊。

“今日感觉好一些了么?”北冥即墨坐在小榻一侧,将乐来兮拖进自己的怀里,温柔问道。

“原来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已经把我给忘记了!”乐来兮没好气的白眼。

北冥即墨没有生气,反而笑的更加温柔绚烂,“兮儿这是想我了?我也想兮儿……”说着,温热的唇便覆来,一个天长地久无限缠。绵的吻结束后,乐来兮面色潮红,大口喘气,连白眼的力气也没了。

“这几日,确实忙了些,虽然我不在你身边,可是时时派人注意着呢。”北冥即墨抚着她那嫩滑娇柔的小白手,亲了亲又道:“若是实在无聊,我便让飞霞、似锦住进东宫,一直陪你到临盆可好?”

“算了吧。”乐来兮坐直了身子,软软道:“似锦有自己的家,更何况人家小两口新婚燕尔,你把她叫来不怕炙烈背地里抱怨啊?再说飞霞,那更是不行了,不是说封王要回封地了么?安逸王一走,飞霞有何理由留下?……

“这还不是孤一句话的事儿。”北冥即墨说的甚是霸气,一时之间,乐来兮竟忘记呼吸。

他说孤!

从前说本王!

以后便是陛下!

原来一个人一旦身份不同,给人的感觉真的会变,哪怕说最亲密无间的人。

“既然是太子殿下一句话的事儿,那就好办了。”想都没想,乐来兮直接道:“也许殿下不知,安平王身体微恙,当下不适宜车马之途,还请殿下同意待安平王身体好些之后再离京。”

飞霞与似锦的担忧,乐来兮何尝不知?可她偏要说,偏要讲!

纵观自穿越以来的经历,一开始,她拼命的反抗,拼命的挣扎,她发誓要离去,回到原来的世界。

可是,在挣扎与反抗中,她爱上了这样一个男人。

因为爱,所以她一步步退让,一步步妥协,当小妾,她认了,与人共夫,她认了,哪怕从前自己对此再反对,再嘲笑,她做了。

她做了,也认了。那种做了婊子再立牌坊的高调清高,她做不来。有句话说的经典,穿越生存第一法则,便是适应。

是适应,而不是改变。

可是假若有一天,连这宝贵而稀薄的爱也没了,还有什么意思呢?

而爱的基础是什么?乐来兮从来都觉得说信任,你说,我就信!我相信你信我,被爱人所信任,说莫大的幸福。

假若这点儿信任真的没了,那么爱,也到头了!

“殿下为何不回答?”乐来兮大大的眼睛眨了眨,认真对上他的星眸,一步步试探,一步步确认。

“兮儿应该懂得,后。宫不得干政。”

“哈哈!”乐来兮大笑,“我令飞霞留下,便是合理,令安平王留下便是干政,殿下不觉得这理由很牵强么?”

北冥即墨实在没有料到乐来兮会是如此态度,那笑声很嚣张,不似从前藏着掖着,忽然,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哗啦一声,倾倒在二人之间,瞬间,二人之间的关系,从昏暗的隔阂,到了明目张胆的破裂。

而这破裂,一而再再而三的,都是因为男人!别的男人!

当即,北冥即墨放开了她,起身喊道:“来人,拟旨,洛安不平,即刻令安平王回程。不用通过尚书台,直接宣!”

第191章 送别

心口的最后一丝温暖散去,乐来兮整个人被冰冷的气息冻结,明明是夏日,此刻去冷的出奇。

猛然,乐来兮只觉一阵腹痛,在榻上软了下来。

不!不动气!不能动气!乐来兮想着肚子里的宝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也许,自己的意志真的很强大,很快,乐来兮的神色恢复如初,当北冥即墨试探着转身时,也察觉到这一点儿,对此,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兮儿对孤的这道圣旨有何看法?”他笑着,轻轻的吐出一句。

乐来兮轻笑一声,“后。宫不得干政,太子殿下莫非忘了?”

你……北冥即墨当即冷了脸,笑容一丝不见,“兮儿记得便好。”

须臾,北冥即墨大步离了殿,走的甚是决绝!

“哈哈……”空荡的殿,忽而传出一阵怪异的大笑,就连乐来兮本人也觉得可怕,笑到最后,竟笑出了眼泪。

一片深情,终究是错付了!

怪谁?又能怪的了谁?

“来人!”

笑了许久,乐来兮冲帘外喊道。

“婢子在!”冬雪等人战战兢兢,声音颤抖的走了调儿。“去,将本宫昨日找的那几本书拿来。”

冬雪等人面面相觑,都这个时候了,娘娘还要?

不过,命令最重要,冬雪很快按照吩咐,将书与她拿来。接了书,乐来兮淡淡的摆手,“去传春嬷嬷。”

“是。”冬雪怔了怔。慢慢退后,走了出去。

圣旨传到安和宫。顿时引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内乱。接到圣旨的北冥司辰当即坐在了地上,一个头晕目眩。倒了下去。

萧清荷等人手忙脚乱的上前去搀扶,过了好一会儿,北冥司辰才缓过劲儿来。

这回,萧清荷恨到骨子里,当着北冥司辰的面儿,她再顾不得许多,破口大骂,一边骂一边扑在桌子上痛哭,“毒妇!毒妇!她的心。真的好狠!”

众姬妾纷纷落泪,像秋霜打蔫儿的叶子,一个个憔悴无比。

忽而,萧清荷冲北冥司辰跪了下来,哭道:“殿下,妾对不起您,是妾害了您!”

北冥司辰脑袋嗡嗡,难受的很,见一屋子女人哭哭啼啼。便想大喝,可是浑身实在无力,说出的话倒温软至极,“好了!都别哭了!赶快去收拾行囊。命人准备马车!”连带萧清荷在内七八个姬妾当即止住了哭声,但是一个个垂头丧气,并未动。这等欺人,她们不甘!

北冥司辰叹了口气。支撑着身子走下软榻,从萧清荷起。一个一个为她们拭了拭泪水,最后柔声道:“赶快去,随本王一起去洛安,做个快活逍遥的人吧!”

这般温柔,这般仔细,包括萧清荷在内的姬妾从未得到过这种待遇,一时呆了……

萧清荷反应的快,登时拿出了主母的气势,“都还愣着做什么?想抗旨引来杀身之祸吗?”

众姬妾面带红晕,登时回神,欢快散去,萧清荷又命人准备可移动的软榻,以备不时之需。

两个时辰后,数十辆马车哒哒的结队,借着朦胧的月色,从安和宫出发。

安德门前,乐来兮站了许久。

咕噜噜的马车终于陆续停下,内侍冲北冥司辰道:“殿下,太子妃来为殿下送行了!”

“什么?那毒妇还敢来?让她滚!!”萧清荷拉住了北冥司辰,怒道。

“让本王下去!……

“殿下!”

北冥司辰没再说话,给了萧清荷一个犀利的眼神之后,在内侍的搀扶下慢慢下了马车。萧清荷不甘心,又怕乐来兮玩什么新的花招儿,随即也跟着下了马车。仿佛约好似的,坐在后面马车上的众姬妾也陆陆续续的下来,走到北冥司辰的身后。

“天这样晚了……咳咳……太子妃还出来为本王送行,本王实在过意不去……”走到乐来兮面前,北冥司辰笑着、咳着,看的乐来兮瞬间别过脑袋。

昏暗的灯光在清风的摇曳下,更显斑魅。

乐来兮定了定神,将带的东西一一送上,“这些都是我准备的药丸,有疏风止痛的,有清热化瘀的,还有些安神的,跌打损伤的……很多,每瓶药上都附带着方子,用的时候注意看着。”

“这些是我为你挑选的上好的贡血燕,路上让她们小心熬着,对了,吃的时候加一些梅花糖。”

“这个是上好的安神香,母后给的,路上若是睡眠不好,想着用些。还有这些,是前些日子你央求的曲谱,我都写好了,路上若是不快,可以命人弹奏一二。”

“最后这个,是母后送给我的焦尾琴,我弹过几次,觉得还是更适合你……对了,这是我做的吉他,此间第三把,第一次做的送给富娴了,这个是给你的……”

乐来兮一边说,婢女们一边把东西呈上,每呈上一件,北冥司辰身子便颤上一颤,到最后,竟失声说不出话来。

望着那些东西,萧清荷冷笑一声,抬头怒道:“别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的东西拿走,我们不稀罕!”

乐来兮只淡淡的看了一眼,只是望着北冥司辰道:“终究,还是我连累了你,我的心,很不安,但是你信我,我很开心。”

回复心绪的北冥司辰眼眸瞬间亮起,连连点头,“我信!这世间,我谁都可以不信,唯一信的,便是你!”

“谢谢你的这份信任!”乐来兮大笑一声,吩咐道:“冬雪,将酒拿来!”

因为乐来兮的无视以及红果果的“挑逗”,萧清荷怒极,当即怒道:“乐来兮!你安的什么心?我们殿下还在病着,不能喝……”

“滚一边儿去!!”北冥司辰喝断了她,当即,又重重的咳了一声。

乐来兮并没介意,笑道:“这是上次富娴和我一起做的梅香疏,被埋在了重华殿的花树下,现在刚好可以喝。此酒有化瘀疏风的功效,这两坛,留着到洛安喝,这一壶,路上喝,在太医的帮助下,我在里面加了些药,估计喝完这壶酒,你的病该好的差不多了。”

“瞧,还热着呢,喝的时候一定要温温的。”乐来兮以茶代酒,举杯,“莫愁前路无知己,西出阳关无故人,北冥司辰,祝你一路顺风!”

倏尔,二人眼眸皆亮亮的,一饮而尽。

“快回马车上歇着吧,我与你的这个女人有话说。”放下酒杯,乐来兮指着萧清荷道。

你的这个女人……这话让萧清荷心里一颤,紧张兮兮,不知乐来兮要说什么。

北冥司辰离开后,乐来兮定了定神,笑道:“原本还想着与你上一课,教你如何抓住男人的心,现在想来,甚是荒唐,我连自己的男人的心都抓不住,有何资格去教你?很多时候,我的想法太天真!这些话,也许你听不懂,也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们的思维,当然无法同步…………

“你到底想说什么?”萧清荷皱眉,觉得乐来兮神神叨叨的,她的话让她似懂非懂。

“我想说,萧清荷,你很蠢!”乐来兮话刚落地,萧清荷便气的满脸紫红,“你……”

“但是蠢笨有蠢笨的好处,有时候蠢人比聪明人活的更自在……萧清荷,喜欢一个男人,就大胆去追,总有一天,即使那个男人没有爱上你,他也不会再离开你。追男人没什么好方法,只有真心换真心……最近,你做的很好,继续努力,总有一天,你在他眼中,会很特别。北冥司辰最爱的是曲乐,若没事,可以拜他为师,让他教你曲乐……”

话毕,乐来兮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一边走,一边念叨,听到这儿,北冥司辰终于忍不住,落下滚烫的泪来。在这刹那间,北冥司辰后悔了,可是,终究没有勇气向她说明,他实在不敢想象,假若她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会怎样……

临近东宫,已经三更时分。乐来兮舒了口气,不经意的抬头间,她望见了几颗流星,接二连三的从她的头顶划过。

“娘娘,是流星!真的好美!”婢女冬雪也看到了,忍不住赞道。

“确实,很美。”乐来兮笑了笑,抬脚走了进去,“落锁吧。”

“娘娘,太子殿下还没回来。”守门的内侍小声提醒道。

“不用等了,他不会回来的。”

话毕,乐来兮面无表情的朝大殿走去。

次日一早,飞霞与似锦早早的赶来,见乐来兮还在熟睡,俩人只坐在偏殿,也不敢打扰。

似锦剥着莲子,不时的朝里面望了又望,一边望一边叹气,惹得飞霞心中更是不快。

“瞧你,怎么了?”似锦小声问道:“太子殿下已经发话留你们常住,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飞霞一听更是不悦,没好气的道:“那你叹什么气呢?”

“我是气有些人真不知好歹,长姐那么好,给他怀着孩子,他还给她气受!”似锦凝眉瞪眼,面色愠怒。

“你……”飞霞本该反驳,下意识却道:“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是飞霞第一次如此干脆的附和似锦。

第192章 拜见

窗外一阵清脆的鸟鸣,正在说话的飞霞与似锦见春嬷嬷大步踏进大殿,快速朝二人走来。

“何事如此惊慌?”飞霞忙道。

春嬷嬷小声回禀,“江夫人已经进了安定门,老奴来请示,如何安排?”

江蒂娥来了?!飞霞与似锦惊的起身,“她来做什么?”似锦怒气滔天,声音大了些,而后又低道:“谁让她来的?”

春嬷嬷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低头回道:“是太子妃娘娘的主意。”

“长姐真是糊涂!”似锦皱眉,飞霞立刻瞪眼,“我看你才是糊涂!如今殿下已是东宫的太子,汝安是断然再回不去的,她是太子的人,没道理孤身留在那儿!”

春嬷嬷松了口气,浅笑,“三王妃说的是,太子妃娘娘就是这个意思。”

似锦仍不悦,撇头冷哼一声,不语。

“春嬷嬷,之前长姐可有安排?”飞霞不理似锦,转而问道。

“是,娘娘之前曾说过,若是来了,先让她住进惠凝园。”

“惠凝园?干嘛让她离正殿如此的近?”似锦再次囔道。

“罢了,就按长姐曾经的吩咐,先将她安排到惠凝园,长姐现在有孕,不得操劳,先让她住下,至于请安的时辰……等长姐起来再说吧!对了,搬东西时小声些,不许有人喧哗!”

“是!谨遵三王妃吩咐,老奴这就带人去接!”

春嬷嬷走后,飞霞看了似锦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能躲的掉吗?”

似锦愤愤,“当日,就该……”似锦做了一个“杀”的手势。立刻引来飞霞的怒斥,她低道:“经历了那么多事儿,你能不能长些脑子?再敢胡言乱语,我立刻把你送回将军府,让炙烈关你一个月!!!”

飞霞说的认真,严厉。似锦从没见过她如此发怒,当即低了头,垂泪不语。

一个时辰后,春嬷嬷回来复命,她身后跟着两个内侍。一个手里掂着鹦鹉架子,另一个,怀里抱着一只小银狐。

“小八!淘气!”似锦欢喜,上前去抱淘气,淘气也很兴奋,直接窜到似锦怀里,任她亲昵。

春嬷嬷笑着回道:“江夫人已经住进了惠凝园,夫人说。因来的匆忙,许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只临时将小八与淘气带了来。想必娘娘很是挂念它们。”

“派人回去谢过江夫人,就说她有心了,一路车马劳顿的,让她好生歇息,若有什么欠缺,只管命人来报!”飞霞神色淡然。并未像似锦那般欢喜。

春嬷嬷离去之后,飞霞呢喃一声。“倒是学会了讨人心。”

“淘气来了?小八……”轻盈一声,从纱帘传来。乐来兮笑着走了出来。

淘气与小八忽然疯似的朝她奔去。小八有翅膀,第一时间落到乐来兮的手掌上,大喊:“夫人万福!夫人万福……”

似锦大笑,“看来要教它改口了。”

终于,淘气跑到乐来兮跟前,一个跳跃,到了她的怀里,顺便还推了推鹦鹉,示意它走开。

这么有趣儿可人的一幕,饶是严肃的飞霞也被逗的哈哈大笑,似锦一边笑一边道:“长姐真是受欢迎,瞧,这两个小东西为争长姐打架呢!来,继续继续!我看谁是最后的赢家!”

似锦走了上去,一手拨弄小八,一手调.戏淘气,好不得意。

“摆膳吧。”乐来兮笑着吩咐一旁的婢女,“记得备些鹦鹉与银狐的食物。”

话毕,又冲怀里的两个小东西道:“一会儿咱们吃饭。”

“当然,还有你们两个。”乐来兮看了看飞霞与似锦道。

“瞧,我俩混的还不如这两个小东西……”似锦撇撇嘴,打趣儿。

一顿饭,吃的欢畅,只因桌子上多了两个小东西,若不是宫人们早就被北冥即墨下了死令,多嘴多舌者,定斩不饶,今日与鹦鹉、银狐同桌而食的事儿早就被传的沸沸扬扬。

用完膳,消停了一会儿。三人正喝茶间,便有婢女来报,江夫人要来拜见,飞霞一听,当即问道:“长姐,我们用不用回避?”

“为何要回避?”乐来兮淡淡的问道,倏尔又看了婢女一眼,“让她进来吧。”

话音落,江蒂娥踩着细碎的脚步,漫步到乐来兮面前,盈盈一拜,“拜见太子妃娘娘,娘娘万福!”

“拜见三王妃,王妃万安!”

似锦疑惑,起身与她相拜,而后慢慢坐下,细细打量。

何止是似锦一人疑惑不解,就连乐来兮与飞霞也是一头雾水。

“免礼,坐吧。”乐来兮表情淡淡的。

“谢娘娘。”江蒂娥再次俯身一拜,挪着小碎步,慢慢在下座上坐下。

乐来兮挑眉,观她一袭烟青色束领口宫装,头戴几点淡雅素净的珠钗,面施薄粉,唇染淡红樱膏,既显得的天然纯净,又不失柔媚,这一形象,简直与之前目瞪口吃,哈喇子三千的模样有云泥之别。

婢女端来茶水,江蒂娥低头接过,又冲乐来兮道谢一番,恭敬的放在桌子上。

乐来兮抿了口茶,轻道:“这一路来,可还顺利?”

江蒂娥垂眸,笑道:“回娘娘,一路安好,谢娘娘关怀!”

若不是身份的限制,似锦早忍不住开口,饶是飞霞,也无法忍受,须臾,她轻轻的咳了一声,见乐来兮没有说话,便笑道:“前日本宫听闻江夫人病患大好,惊讶之余还并不十分相信,如今得见,果真如此,敢问江夫人,到底是哪位神医施针,本宫今日得个信儿,若日后有用,还是夫人功德一件呢。”

这话说的很给面儿,含蓄又得体,乐来兮赞许的望了飞霞一眼,她相中的人,果然没有看走眼。

似锦则很钦佩的望了飞霞一眼,而后快速的望向江蒂娥,只等她回答。

江蒂娥面露僵色,眨眼不见,轻笑道:“回娘娘,三王妃,说来真怕污了两位娘娘与炙夫人的耳目,并无神医先生的与妾施针,只是某一日,妾突然觉得腹中不适,后来吐了许多秽物,而后,妾便清醒了过来……虽说清醒,到底许多事情妾却记不清了,总是模模糊糊,仔细一想便头痛难忍,后来,便也不想了……”

这是间接性失忆的节奏?乐来兮淡淡的笑了笑,未语。

“那夫人可还记得自己是如何患病的么?”似锦不相信的问道。

江蒂娥轻轻摇了一下头,“不记得了,但是身边的婢女告诉了我,是玲珑、钰珑背叛了我,与我下的药。”说到这儿,江蒂娥眼眸闪过一丝伤痛。

哦?似锦冷笑,挑眉,“那夫人可还记得玲珑、钰珑是谁?”

江蒂娥摇头,“本宫不记得了,之前的好多事,好多人,都模模糊糊,一想就头疼。”

“既然头疼,那就不要再想了,想多了,只是徒增烦恼。”乐来兮轻道,江蒂娥忙点头称是。

似锦还想询问,却被乐来兮打断,“行了,你车马劳顿一路,快去歇着吧,本宫也乏了。”

“妾告退。”江蒂娥慢慢起身,后退,而后带着婢女、嬷嬷慢慢的走了出去。

似锦不解,盯着江蒂娥的背影怒道:“装傻的憨货,玲珑、钰珑从小与她一起长大她会不记得?既然如此,为何能清楚的认得长姐,二姐还有我?”

“她身边不是有婢女、嬷嬷在提点嘛……”乐来兮轻笑一声,似锦又道:“既然记不得人与事,为何还记得这么些规矩与礼节?”

“她身边的婢女和嬷嬷可以教她嘛,再说她只是说记不清,并不是完全忘记,也许,她是有玲珑、钰珑的印象的,只是记不清罢了。”

“长姐!”似锦不满,“您为何不揭穿她?为何不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

“有这个必要吗?”乐来兮站起身来,盯着似锦,“她若真不记得,即使告诉她真相,对她来说,仅仅说个故事,她若记得,而装作不记得,那无需我们相告,那些事情她就是想忘也忘不掉。”

“长姐说的对!”飞霞赞同,“长姐现在怀有身孕,最重要的是孩子,其他的,都不重要。”

乐来兮与北冥即墨的冷战仍在继续中,两个人都没有刻意去冷战,或者去和好,仿佛一切就那样了!这结果让乐来兮苦笑,这才叫真的淡薄。

“这几日,可还好?”一直沉默无声的饭局,突然多了个声音,乐来兮一怔,也不看他,慢吞吞的回了句,“还好。”

再没了话。

突然,守在门口的婢女进殿回道:“太子殿下,娘娘,江夫人求见。”

北冥即墨沉默不语,乐来兮开了口,“让她进来吧。”

北冥即墨猛的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妾做了些可口的小菜,请殿下与娘娘品尝。”江蒂娥与二人行完礼,便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又低头道:“妾不打扰殿下与娘娘用膳了,妾告退!”

江蒂娥离开之后,北冥即墨发话了,“将食盒扔出去!”

随后,只听“咣当”一声,接着,碗碟儿的破碎声传来,又后来,似有女人小声的哭泣声,隐约不见……(未完待续)

第193章 相见

“你这又是何必?如果不喜,不吃罢了,为何还要去伤人心呢?”放下碗筷,乐来兮接过婢女送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起身离去。临走之前,抛下这么一句话。

“来人,江夫人八字与惠凝园不合,让她马上搬去滕春园!”

乐来兮微怔,忽而轻笑一声,慢慢的朝里间走去。

很快,北冥即墨跟了上来,乐来兮没好气的回头,“太子殿下还不去书房?可别耽误了您的大事!”

“噗……”北冥即墨偷笑,而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乐来兮盯着那张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的脸,心里莫名的开花,他好久都没对自己这样笑过了。

“今晚,我偏要住这里!”

赖皮!乐来兮白了他一眼,终于笑了。

一连数日,北冥即墨总是早早的回正殿,陪乐来兮用晚膳,而后晚上在正殿留宿,第二日一早,便去上朝。

生活既规律又让人踏实,一开始,乐来兮觉得北冥即墨更加难以捉摸,仿佛二人又和好呢。

后来,琢磨不透,便也顾不上琢磨,因为,南荣富娴与独孤穹要进京了。“王妃娘娘,殿下请您去书房。”

飞霞刚包好礼物,北冥炎星身边的内侍小福子便来传话。

“好,本宫这就过去。”飞霞将打包好的东西命人收起。起身随小福子朝书房走去。

只是她刚进门,小福子便将书房的门给关了。里面顿时暗了几分,飞霞不解。试探着朝帘内走去。

“殿下,你在吗?殿下……”

飞霞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叫着,忽而,一道身影迅速从眼前划过,而后转到她身后,双手蒙上了她的眼睛。

飞霞登时立在原地,大眼睛眨巴了两下。

“殿下,我猜着了,是你!”

北冥炎星松开了手。将飞霞转了个圈儿,对着那双大眼睛道:“你如何猜出?”

“那当然,殿下这双手,到哪里我也认得。”飞霞笑的绚烂,很自豪的道。

想当初,当他把雪花膏硬是塞进她的手里的时候,她的记忆中,便深刻的留下了这样一双手,白皙、修长。很美的一双手。飞霞心里抽抽,每当北冥炎星搂着她道:“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她便会出一身冷汗,而后。接着一身热汗。

果不其然,北冥炎星突然抱起了她,一把将她扔在软榻上。覆身上来,居高临下道:“没良心的小妮子。整日就知道往东宫跑,还总是夜不归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二哥的人呢!今日,本王若不好好的罚你,我就不姓北冥!!”

三个时辰后,北冥炎星生龙活虎的从榻上跳下,喝了壶水,顺便又给飞霞倒了一杯,飞霞眯着眼,喝了两口,随即倒下。

对自己的这一成果,北冥炎星甚是满意,“乖,睡吧,本王今儿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看着你!”他说的温柔而霸道,迷迷糊糊中,飞霞嗯了一声,便进入梦乡。

走出纱帘,北冥炎星对外吩咐道:“去东宫走一趟,就跟太子妃说下个月二十八便是皇后娘娘的生辰,今日三王妃要给皇后娘娘抄十卷儿福经,就不去叨扰了。……

第194章 放手

乐来兮吞了吞口水,眨巴眨巴大眼睛,重重点头。

难怪有句话叫做见色忘友,可见还是有道理的。

“那你记得,明天一早进宫来陪我,明日似锦也要过来呢!”乐来兮兴致勃勃,没有注意到南荣富娴眸中一闪而过的伤逝。

假若安乐、安康还活着,她也定会给她们谋个好前程,好姻缘。

御书房里,独孤穹刚刚踏进去,一抹明黄身影便疾步走来,第一次,北冥即墨亲手搀起了行礼的独孤穹,并和颜悦色道:“又没有他人,独孤,你不必多礼。”

独孤穹微微垂眸,笑道:“如今不比往昔,殿下已荣登太子之位,还是注意一些的好。”

似乎很认可他的说法,北冥即墨淡淡点头,而后朝拉着他,二人朝殿内走去。

“一路可还顺利,南荣的身子可还受得住?”

独孤穹微微一笑,点头,“嗯,还好,只是不能太受累,需要更多的睡眠时间,精神,不比从前。”

北冥即墨神色迅速冷凝,郑重道:“独孤,你放心,只要你们在我身边,我会给最好的药,派人去找医术最高明的神医。”

“噗……”独孤穹忍不住笑了,倏尔抬头,“殿下的意思是说,我和师父以及公羊先生还不是最好的神医?”

他一笑,北冥即墨也笑了,打趣道:“你们?当然不算!不然怎么会拖到现在?”

也是!一瞬间,独孤穹重重的埋下了脑袋,他的确很笨,因为这样。让富娴白白的吃了那么多苦!他真是该死!!

这一次,富娴经过九死一生,换得一丝希望,可是下次呢?他可真的不敢想!而今天下太平,殿下已经荣登太子之位。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已经完成了使命,完成了当年师父的交待,现在,那句话,可以说了吗?

独孤穹只顾心里思量。却没有注意到北冥即墨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忍不住问道:“独孤,你有心事?是不是南荣她……没有事吧?今日我见她时,除了额间有块淡淡的疤痕外,没觉得有异样……”

北冥即墨见独孤穹面色如此差劲儿。还以为南荣富娴真的有什么问题,很是焦急。

独孤穹刹那回神,深吸一口气,突然给北冥即墨跪了下来,早晚都要说,既然有这个机会,那就一并说了吧!

“殿下,臣。求您一件事!”

北冥即墨凝眉,忙躬身去搀他,“独孤。有话就说,何须如此?”

“不,殿下,您让臣说完!”独孤穹拒绝起身,抬头凝视着北冥即墨,突然道:“殿下。臣求殿下恩准,在臣与娴儿完婚之后。允许臣解甲归田。”

北冥即墨似乎不相信一般,站在原地。明黄宽大的袖袍之下,一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单薄明润的绯色柔唇抿了又抿,良久,才道:“独孤,你还在怪我吗?”

不!独孤穹连连摇头,“殿下多虑了!臣只是想给娴儿一个简单宁静的生活,这是臣对娴儿的许诺,恳请殿下成全!”

“这个好说,我给你个闲职,你只领俸禄,不用朝事,如此便可天天陪着你的娴儿,你看,这样可好?”

独孤穹身子晃了晃,嘴唇抿的紧,并没有说话的打算,北冥即墨知道他在犹豫,便又道:“若你不答应,我就当你,还在怪我。”

“殿下,臣没有怪您,皇后娘娘对臣有恩,师父对臣有重托,臣的这条命都是殿下的,殿下无论做什么决定,臣只会心甘情愿的领旨,可是这次……臣,只想私心一回,殿下,如今,四海升平,臣在不在您的身边,根本没有区别,殿下……”

“怎会没有区别?独孤!你我主仆多年,经历过多少生死?名为主仆,实则兄弟!你怎会说没有区别?……我知道,你还是无法原谅我对南荣造成的伤害,可是,独孤,你不知道当时我的心有多乱,我最爱的人,不愿跟我走,我拼了命去救她,她却不愿跟我走!当时,我心绪大乱,一时之间,谁也不敢相信了,曾经口口声声要陪我一生一世的人都会那般待我,面对生死兄弟……我不知道……独孤,这么些年来,我知道你不简单,可是我从没想过,你在外竟还有那么一股强大的势力,你说的那些理由,抱歉,我当时,一个都不信,你说是为了我,独孤,真相并不是如此,对吗?”

“所以,殿下当时并不是保护娴儿,以防她再次落入敌人之手,而是,将她囚禁是吗?”独孤穹不愿说,死也不愿说这话,可是,到最后,忍不住还是说了。

北冥即墨点了点头,霎时,独孤穹心抽痛难忍,拳头紧握,冷道:“我若背叛,早该在六年前娴儿入府的时候就已经下手,也用不着,等到现在!!殿下,你不该如此怀疑我!!!”

独孤穹从来没有这般愤怒过,尽管他不愿承认,尽管他猜测过,可是,猜测与事实的差距,原来是那么的大!

北冥即墨沉默不语,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是判断错了,可是,当时,这是他唯一的出路,独孤认出了他,知道了他人生中最大的秘密,并且,在那之前二人的一次交谈中,他隐约感到独孤言辞间的闪烁,因此,他不敢冒险,所以才将南荣富娴囚禁了起来,以给自己留个后手,令人欣喜的是,自己多想了,独孤对他的忠诚,天地可鉴,可悲的是,南荣富娴一心要离开逍遥山庄,去寻找独孤穹,结果在出逃时坠落山崖,头部受到重创,一直昏睡了两个多月才醒。

这也是,为何她们无法准时来京完婚,无法来见乐来兮的原因。

而那第一封信,只是北冥即墨为了安乐来兮的心,模仿南荣富娴的笔迹写的。

独孤穹淡淡的笑了,清秀的眉目笑的有些凄然。

“殿下不必自责,假若换做臣的话,臣也难保不像殿下那般……更何况,臣的忠心,也不是没有动摇过,风岚山庄在刚建立时,确实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当时臣想,假若臣与娴儿私奔后,您若是一直紧追不放,臣也好有点力量来与您抗衡……可是,臣最终没有下决心,每当最后,总是无法做这样的决定,直到东极夫人的出现,现在,应该叫太子妃娘娘了。自从臣看见娘娘真的走进了您的心里,让您在对待女人这个问题上不再那般随意,那一刻,臣看到了希望,才放下背叛之心……所以说,臣并不是殿下想象中的那般忠诚,臣这一生,对殿下,唯一做过的感到欣慰的事情就是,臣没有把心里的反叛变成事实!”

“谢谢你独孤,今日咱们兄弟二人抛开一切身份束缚,说了彼此的心底话,那么些年来,你对我生死追随,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都没有放弃,独孤,我对你,很感激!所以,你是走是留,我,随你。只是,希望你们能在京城多留一段日子,等我的孩儿出世,你们喝了满月酒再走,你看如何?”

“谢殿下!!!”独孤穹含泪,眨了眨眼睛,与北冥即墨重重的叩首,刹那间,北冥即墨的心,湿湿的,很烦躁,很难受。

晚间,当南荣富娴泡在黑乎乎的药澡里,立刻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隔着屏风,听见动静的独孤穹立刻焦灼道:“娴儿,你还好吗?”

南荣富娴轻轻笑了笑,回道:“无事,阿岚,你别担心,我今天过的很开心,姐姐给我说了很多事儿,还送了我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明儿得一一逗弄一番。”

屏风那边的独孤穹松了口气,高兴就好。

“阿岚,以后若在姐姐面前,你可千万小心,姐姐很聪明,你若让她看出端倪,我定不饶你!”南荣富娴声音本就软糯华润,即使生气,发怒,听着也总让人觉着被欺负了似的,屏风那边的独孤穹登时心里痒痒,大手不知不觉的摩挲着顺手拾到的东西,小声的嗯了句。

“还有,在姐姐面前你要高兴一些,她现在怀着孩子,心情很重要。”

“嗯,我知道了,娴儿……”独孤穹将手里的东西抓的更紧了,“娴儿,我想与你商量件事儿。”

“说。”

“等我们完婚之后,我带你离开京城可好?”

“离开?离开之后我们去哪里?”

“一直走,直到找到一片你喜欢的地方,我们再停下。”

“……”

“好,阿岚,我都听你的。”

“娴儿,你愿意?太好了!”独孤穹将手里的东西抓的更紧了,高兴之余又叹道:“只是遗憾,你却要顶着她人的名字嫁给我。”

这次在北冥弘桑赐予二人的婚书上写着独孤穹与南荣富贞的名字,南荣富贞是南荣富娴的庶妹,从小多病,一直养在府中,一年前已经离世。不过,外界对南荣富贞的存在,鲜有人知。

“这有什么,只是个名字而已!”南荣富娴一点儿也不在意,独孤穹心里的担忧这才全部消散,长长的舒了口气。

只是一低头,立刻浑身一紧,脸红成了虾子……他手里抓的是什么……红红的一块丝绸,摸起来丝滑无比,上面还用金线绣着戏水鸳鸯……

关键是还被自己拧巴皱了,独孤穹下意识的用手平了平,这一平,耳根子又火火的烧起来,再也无法平息,当即,他起身,将肚兜儿往屏风上一搭,也不看有没有搭好,直接快步跑了出去,而那块红布,顺着屏风,又滑落到另一边,南荣富娴瞪大了双眼,眨巴又眨巴……(未完待续)

第195章 询问

一阵清风吹来,灰暗的灯火摇曳的更甚,原本绝美清丽绽放如花的小脸儿上,立刻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红晕,久久未散……

马上要做他的新娘了,日子过的很快,又那么的神奇,想当初,自己每日倚在王府的日暮亭,看着他却又想着他,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认,正正六年,他隐瞒着自己的身份。

而他,明明可以与自己相认,却假装陌路,相比自己,他每天的日子过的更苦吧?可是现在,一切都苦尽甘来,都过去了……那些忧苦的生死后怕的日子都过去了……

可是,他又说,等成了亲,便离开。

什么原因?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可是这样一来,便无法日日与来兮在一起。

也是,来兮如今已经贵为太子妃,当然不能像从前那般日日相处了。可是,纵使这样,留在京城也是好的,至少经常可以见面。

可是,为何?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日子慢慢有了盼头,却又要分离呢?

坐在热腾腾的水池中,南荣富娴许久没动,深陷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一阵器皿相碰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浴室内的沉寂,而后,隔着屏风,飞儿小声道:“主子,您要不要喝水?”

“嗯……不用,我这就出去。”

“那好,婢子为您铺被儿。”

南荣富娴无声,擦拭了身子,穿了中衣。走出了屏风。

见她似有心事,飞儿也不语。只是伺候她上了榻,将白水端了来。

跟乐来兮处的久了。她们也不爱喝茶,大部分时间,只喝白水。

“飞儿,明儿太子妃若问你这段时间的境况,你该如何答?”

“婢子只说一直跟着主子在风岚山庄。”

“好,记住就好。就说我们本打算回京的,但是独孤先生突然旧疾复发,所以耽搁了,一定要记住。我们一直在风岚山庄。”

飞儿重重点头,“主子放心,飞儿一定不会漏泄,况且飞儿真的一直在风岚山庄,只是说的时候再加上您和独孤先生,到时飞儿一定说的跟真的一样!”

南荣富娴很满意的点点头,淡淡舒了口气,轻轻的歪躺在软榻上,又想起了乐来兮。以及她腹中的孩儿。因为泡了药澡,南荣富娴倒也没有大熬,只一会儿,便睡意来袭。沉沉睡去。

经过一晚的养精蓄锐,第二日,南荣富娴精神大好。加之心情舒畅,整个人看起来更是神采飞扬。到了宫里见到乐来兮时,不觉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大家相互见了礼。纷纷落座,似锦因昨日未得见,今日刚见南荣富娴,便上来笑着问好,那飞扬的笑,奕奕神采,让南荣富娴很是吃惊,忙笑着将自己昨日准备的礼物拿出,“你们大婚,我都没有给你们备礼,这是我的心意,虽然有些迟,但你好歹收下!”

当着大家的面儿,似锦将礼盒打开,原是一直荧光翡翠碧玉兰花簪,那玉的光泽甚是惹眼,乐来兮瞧着撇了撇嘴,“富娴真是偏心,从来没见过你送我这样好看的玉簪。”

“哈哈,长姐吃醋了!”飞霞笑着在一旁打趣,倏尔又道:“其实,我也觉得这玉簪好看,比昨儿送我的好看!”话毕,也佯装吃醋的模样。

这一来,南荣富娴笑的更欢了,小脸儿一皱,软糯道:“我一一送你们礼物,你们不回礼倒也罢,居然还挑三拣四的争风吃醋,哼!要说吃醋,也该我吃!你们居然瞒着我结拜金兰,你们结拜之时,可想到我,把我放在何处?……

本来南荣富娴是要打趣儿的,可是想到最后,可真吃醋了,原本软糯可人的嗓音此刻听起来竟有些哀怨的味儿。

这可乐坏了乐来兮,“瞧,当时我就说富娴听了肯定眼馋,还真是这样。”

经南荣富娴一提,飞霞与似锦倒是不好意思了,原本很得意的,现在也不敢明目张胆。

“你我早就姐姐妹妹的叫了一年,哪里还需要结拜!”本来就是!

轻轻的一句,扫了南荣富娴心中的不快,但见她撅着小嘴儿,“这还差不多!”

但她仍觉得自己亏了,便嚷着要礼物,三个女人相视一眼,又纷纷乐起,拿某个追着赶着要礼物的某女打趣儿。

晚间,吃了晚膳之后,四个女人又闹了一阵子,飞霞与似锦才各自回家,乐来兮不舍南荣富娴,非闹着再留她说一会儿话。

飞儿有些紧张,马上要到她家主子泡药澡的时间,若太子妃留宿,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飞儿低头思索之时,乐来兮命她们都下去,飞儿收起思绪,跟着几个婢女慢慢走了出去。

这会子,房里只剩下乐来兮与南荣富娴二人。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南荣富娴眯着大眼睛,冲乐来兮坏笑。

“噗……”乐来兮抿嘴儿,“人家都说作了新嫁娘的女子最美,今儿我这一瞧,可真是!”

“姐姐你又打趣我!”

“富娴,乐逍遥与北冥即墨是何关系?”

乐来兮话锋转的太快,南荣富娴“啊?”的一声,愣住了。

而后,她眨了眨眼,摇头,却道:“乐逍遥与殿下是何关系?姐姐为何如此发问?”

观南荣富娴情状,又不像是假的,乐来兮便又道:“那你老实告诉我,那日乐逍遥与他手下的四大护法将你和独孤穹带出南楚皇宫之后,你们去了哪里?”

“出了皇宫,我们便分开了,我和阿岚回了风岚山庄,至于乐逍遥他们,我就不知道了……姐姐这么问到底什么意思?乐逍遥会和咱们殿下有关系?”

独孤穹也是这么说的,乐来兮听南荣富娴也这么说,想了想,又换了个问题,“那我去军营那日,独孤为何说你在新宅?”

“哦……当时我在山庄里,听阿岚的手下说,殿下将你救了出来,我便回到了新宅等你,结果,左等右等不见你回来,山庄的人为了我的安全,便又把我接了回去,我一直等到阿岚回来,听见你回来了,正欢喜的想着见你,谁知阿岚受了累,又受了伤,旧疾便复发了……来兮,你老问这些问题做什么?”

南荣富娴的很详细,后来不解的反问了乐来兮一句,乐来兮怔了怔,摇头,“没什么,就是问问,因为我之前去新宅发现你不见了,担心的要命!后来独孤话也不说,便离开了王府,我问殿下你的下落,他又黑着脸故意不说,我还以为,还以为你怎样了呢……”

“来兮,真是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也别怪殿下,毕竟当时是我和阿岚连累了你,殿下有些生气,故而不告知。”

南荣富娴淡淡为北冥即墨解说,她这么一说,乐来兮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也不再追问。

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南荣富娴便提出离去回府,这让乐来兮大吃一惊,“怎么?你今儿还要走?都这么晚了!富娴,你可真是个见色忘友的人!我还以为你今晚会留下来陪我呢!……

“臭来兮!”南荣富娴之前听过见色忘友这个词,此刻见乐来兮如此打趣她,便也顾不上身份礼节,上去便去捏乐来兮的脸蛋,“你才是见色忘友!如今想当初,也不知是谁,因为谁,几日几日的不见人影。”南荣富娴急中生智的翻旧账。

见乐来兮坚持,只好道:“是母亲,她说在我嫁去将军府之前,一定要住在家里,昨儿我在阿岚那儿只多留了一会儿她便不满呢!”

南荣富娴口中的母亲是继室张氏,乐来兮曾经听南荣富娴讲过,知道她难缠,便道:“这有什么?回头我打发人去你们府上说一声不就好了!”

这……

南荣富娴心下大急!

正犹豫间,北冥即墨突然打了纱帘,走了进来,南荣富娴一见他,立刻被唬了一跳,起身行礼。

而后,冲乐来兮眨眼,这下,我可呆不成喽!

“请太子殿下与娘娘早些安歇,臣女告退!”话毕,南荣富娴再次冲乐来兮眨步走出了内间,出了殿门,便舒了口气,拉着一旁心惊胆战的飞儿快步的离开宫门。

乐来兮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看北冥即墨,“她怎么一见你便耗子见了猫咪似的?”

北冥即墨在小榻一旁坐下,搂着乐来兮道:“这天下的女人,除了你与我母亲,哪个不怕我?”

真的?乐来兮挑眉,“也不见得吧?”

这话说的意味悠长,北冥即墨观她神态娇嗔,面露红晕,饱满的樱桃小口微微上翘,有些醋意,又有些怀疑的问道,当即心下一软,柔到心底。

“当然!”干脆的吐出二字,便一口含住了那双柔唇,狠狠的吮吸了一口,低沉道:“兮儿,我好想你……”

乐来兮一时微怔,忽而心里涌现出无限的绵绵之意,想一下,两人多久没有如此的亲密了,之前明明也有几次离的如此之近,也这般相亲相爱的肌肤之亲,可是,没有哪一次让乐来兮觉得,二人的心,忽然变的近了,在一起了……

ps:亲们,很抱歉,今日因有急事,所以晚更了!

第196章 疑心

一场绵绵细雨过后,空气多了几分淡淡的秋意,丝丝凉爽,透人心脾,不燥不寒,正适宜。

婚后,南荣富娴一如既往的来宫中陪伴乐来兮,今日天气又如此的好,飞霞等人便提出去园子里散步,刚出殿门,便觉得空气中真真清新,眼前的娴花树树,让人心旷神怡。

指着那满树的娴花,乐来兮笑道:“想当初,独孤便是站在那娴花落英中,看着你的背影不舍。”

她捂着小嘴儿,俯在南荣富娴耳边,说的极为声小,唰啦,南荣富娴的脸如一朵晕开了的国色牡丹,娇艳欲滴,走在一边的飞霞与似锦瞧了瞧,虽不知乐来兮说了什么,但是观其情形,定不是什么好话,于是乎,一个二人的也不出声,只躲在一旁偷偷发笑。

想当初,她们二人刚刚成婚时,那可是时时准备接着乐来兮的打趣儿。

“今日天气可真好,太子妃娘娘,咱们往那边的亭子处走走吧,听说那里的秋菊开的正好,这时节,正好赏菊。”南荣富娴晕着小脸儿,指着远处的菊亭,岔开了话题。

乐来兮点头,一行人便热热闹闹的朝菊亭走去。

“今日确实是个好天气,可真巧,平日里不大出门的人也出来了。”似锦甩了甩手中的巾帕,往一处挑眉。

“那是自然,好天气,好地方,自然人多。”飞霞淡淡的接了一句,又道:“人多才热闹嘛……”

乐来兮明白二人之意,望着同样朝菊亭走去的一抹清丽的身影,不由得笑了笑。没有说话。

像是突然才发现乐来兮等人的踪迹一般,江蒂娥面带惊讶与微恐,迈着柔软的小细步,弱柳扶风的来到乐来兮等人跟前,福身道:“参见太子妃娘娘。三王妃。”

“免礼。”乐来兮淡淡回了一句,双方的人互相见礼一番,江蒂娥便迈开脚步,退到一旁,乐来兮观了一眼,仍拉着南荣富娴。走了过去。

临过去之前,似锦瞥了江蒂娥一眼,心里甚是惊奇,什么时候,这个喜欢多事的人也变得这般沉着。这般稳静?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飞霞也首先想到了这一层,只是,飞霞毕竟是飞霞,所思所想要比似锦深多了,倏尔,她心里冷笑,暗自问道。若真的沉着冷静,不惹事,今儿便也不会出来了。长姐的身孕还处于不稳定期。并不常出来走动,怎么一出来便遇上了她呢?

不过,江蒂娥的手段比以往倒是高明多了,不说话,不欢喜,不得意。就那样安静的杵在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让人不得不想她从前做的那些烂事,却不得不承认她的存在。恶心人怎么了?就是来恶心你的……

想到这一层,飞霞面上顿时冷了许多,似锦在旁,立马感觉到飞霞不平的气息,扯了扯飞霞的袖袍,飞霞意识到自己走神,便笑着摇头,看向乐来兮时,那张美玉绝伦的侧脸,仍与刚刚无二,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变化。

倒是南荣富娴,表情不悦道:“为何她也在宫里?”

这话乍一听甚没道理,可是了解内情的人都明白其中之意。

“她是殿下的人,此刻在宫里出现,又有什么奇怪的?”乐来兮笑道,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从前碍于身份的束缚,南荣富娴为了自保,为了不牵扯争斗,故意藏拙,故意装聋作哑,但是,藏拙不代表真拙,装聋作哑不代表真的不会说话,这会子没有了身份的约束,作为乐来兮独特的家人之一,说话也没了从前的顾及。

“据说,前段日子江夫人得了重病,姐姐为何没有把她送回南郡休养?南郡气候温和适宜,况且还是江夫人心心念念的旧地。”此刻,南荣富娴叫乐来兮姐姐,不是娘娘。这一称呼将周边跃跃欲试的某些人打回了原形。

“这个,若江夫人日后再提,自然恩准。临安的气候虽不比南郡,但是宫里的环境也还舒畅,更何况宫里的御医多,药材充足,万一……有个什么,也不用惊慌。而且,如此这般,母后看着也安心。”

最后一句才是关键,南荣富娴明白了其中之意。

终于逮到机会一般,跟在乐来兮身后的春嬷嬷轻盈笑道:“太子妃说的是,皇后娘娘确实有这个意思。”

虽然年过半百,可是春嬷嬷的声音并不使人生厌,而她的这般唐突,也没有惊吓到人。

“这样安排也好,自古皇城美如画,住在这里,便是再不好的身子,也将养好了!姐姐,咱们这边走。”

南荣富娴笑着,挽着乐来兮的手臂,指着愈来愈近的菊花园,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而她的另一只握着乐来兮的手的掌心,已经满是汗水,是乐来兮传给她的汗水,南荣富娴心头一紧,来兮为何这样紧张?

她可是了解乐来兮的,无论出了何事,乐来兮的第一反应,很少如此慌乱,尽管面上乐来兮装作无恙,但是她的反应,南荣富娴还是完全捕捉到了。

当晚,南荣富娴皱着眉头回到将军府,临近大门时,不经意的抬头,望了望匾额上的赤金大字,心里一暖,这里,真真正正是她的家了,从此,她和阿岚在一起,是光明正大的了,再也没有人,能将彼此拆开!

可是,她刚刚找到的一丝温暖,一种安稳的感觉,却将要再次失去。

独孤穹那晚的话,越来越让她烦躁,这么些年,她累了,她的心,真的不想再四处漂泊。更何况,今日她无意中感受到乐来兮的紧张与不安,眼下,她更不能走了,她若走了,来兮若有事,该怎么办?

上次,因为她和阿岚的关系,已经让来兮吃了那么多苦头儿……

不!她不能就这样离去,当即,南荣富娴决定,要找个时间给独孤穹说一说,自己内心的想法。

正当她思虑万千时,独孤穹已经站在门前的石狮前,见南荣富娴望着匾额出神,觉得有些奇怪。

“娴儿怎么了?为何不回家?”独孤穹拦住了她那不盈一握的柔软的腰肢儿,拦空抱起。

“嗯,无事。”南荣富娴下意识的道。

独孤穹可不认为无事,只是在外面不好说,便闭了口。

只是,二人刚进房里,独孤穹便打发所有人出去,将南荣富娴放在榻上,摩挲着她的小脸儿,认真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阿岚,我们真的要离开了么?可是,我,我不想错过来兮孩儿的满月酒。”

南荣富娴试探的说了句,她想先探探底。

独孤穹没有沉默,当即道:“那我们待喝了兮儿的满月酒再走,娴儿看如何?”

他的态度仍是坚定,甚至对南荣富娴心中的期待有些忽略。

南荣富娴点点头,心里很是迷惑,他都没有细细的追问一番呢,就这样坚定的下了决心。

但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是她这辈子的依靠,他去哪儿,哪里便是她的家。若以后想来兮了,她会再来看她的,只是,不知道,到时再见面,有没有那么的容易……

独孤穹怎会没感觉,只是,这一次,他真的是下了决心,所以,南荣富娴的犹豫与恍惚,他选择了忽略。

须臾,他再次将她抱起,转入屏风,开始与她宽衣解带。

身下一凉,南荣富娴回神,“呀……我自己来。”

“我来,现在水温正好合适,再泡上十天半月,应该差不多了。”

嗯!南荣富娴慢慢点头,一坐到药澡中,思绪重新复燃。

热闹了一天,还真有些疲乏,用了晚膳,乐来兮便在小榻上歪躺下来,与从前一般,小婢女将她平日爱看的书籍拿了出来,放在案子上。

“都下去吧,殿下今日不回,宫门早些落锁,若有来人,就说本宫不适,已经歇了。”

“是!”包括春嬷嬷在内的婢女纷纷离去,只留冬雪一人候在外殿。

乐来兮将窗子开的再大一些,单手撑着小脸儿,一手轻轻叩着窗台,若有所思。

一阵清风吹来,她摇了摇头,霎时,她似乎看见了自己等待多日的人。

外殿,冬雪不知不觉睡熟,须臾,一高一小两道黑影闪到眼前,一个从窗台,一个从殿门。

“惊风、惊雪拜见主子!”

“起来回话,查的如何?”

“回主子,江夫人的痴蛊确实是一.夜之间被人解的,此人武功极高,留下的痕迹少之又少,属下与暗门兄弟查了多日,仍不得线索,但是痴蛊毕竟源自平陵,所以,属下来请命,是不是要往平陵派些人去,说不定可以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你们确定她的毒是被他人解的?”

“是!属下确定!”

“好,我只要这个信息就够了!让其他人先回暗门,暂时按兵不动,你与惊雪,连夜出城,往桃源一趟,至于如何进得桃源,惊雪附耳过来……”

一阵小心嘱托后,乐来兮小声问道:“可清楚了?”

惊雪点头,乐来兮弹了弹指,二人点头,很快消失不见。(未完待续)

第197章 定心

翌日,日上三竿时,乐来兮才用早膳,南荣富娴几人早来了东宫,只在一旁陪着。四人正说笑间,春嬷嬷匆匆进了房,禀道:“太子妃娘娘,昨晚江夫人又病倒了,医女、太医等守了一.夜,今早境况才稍稍好些。”

“吩咐膳房,这两天对江夫人的饮食格外注意些,另外,让太医好生守着。”

乐来兮头也不抬,漫不经心的吩咐道。

春嬷嬷顿了顿,小声的回了个是,退了出去。

似锦收到飞霞的眼色,登时加大嗓门,喊道:“又病了?昨儿只在园子里逛了逛便病了,身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娇贵!再说病了就找太医,我们又不是太医,告诉我们算什么?”

似锦气哼哼,满是不悦,飞霞立刻接道:“你小声点儿!”

似锦哼了一声,往房外望了一眼,冲几人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稍许,南荣富娴冷道:“姐姐猜测的没错,那老东西十有**是江蒂娥的人,打着为姐姐保胎的名号,却处处为姐姐添堵。若真是为姐姐好,能将咱们逛园子的事儿提前透出去?那么大的御花园,怎么就偏偏遇上了?更何况,我听那位也不是常常出门的!今儿一大早便来添堵,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盼姐姐好……”

南荣富娴的分析令飞霞、似锦连连点头,飞霞接道:“但是有一点儿我不明白,她可是皇后娘娘的人,据说,从前她服侍了皇后娘娘许久。就连太子殿下小的时候,也是由她和另外几个嬷嬷照料的。”

“二姐的意思是……皇后娘娘……”似锦不相信,“不可能!”

“皇后娘娘是太子殿下的生母,长姐是太子殿下的正妃,长姐的肚子里可怀着太子殿下唯一的血脉。也是这个皇室的第一个皇长孙,似锦,你怎么想的?”飞霞念经似的,瞥了似锦一眼又一眼。

“当然不可能!”乐来兮笑了,“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再过两天吧,到时候,一切便真相大白了!”

两日后,惊风惊雪的回话证实了乐来兮心中猜测,果然。这个春嬷嬷有问题,大大的问题。

从汝安安尊王府来的那封信被证实,确实是王府大管家的亲笔书信,但是,当时即墨兰读过信后,压根儿就没有把江蒂娥接回皇宫的意思。

思量再三,乐来兮得出两个结论,其一。春嬷嬷假传皇后旨意,一定与江蒂娥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其二,也许江蒂娥只是一个幌子。春嬷嬷还有着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陛下的身体如何?”乐来兮将心中的猜想先放到了一边,“皇后娘娘有没有说何时回来?”

惊风回禀,“属下与惊雪只见到皇后娘娘,并未见陛下。皇后娘娘也未提回程之事。”

那估计还要一段时间了,看来,陛下病的真的不轻。

“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吧。”

二人离去之后,乐来兮穿过纱帘。走出了后殿,心中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北冥即墨。

忽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乐来兮回身。

“娘娘,春嬷嬷在外求见。”

春嬷嬷,心中猛的一紧,“让她进来。”

“发生了何事?”乐来兮的语气有些慌乱,心里暗恼,会不会被她发现什么。

但是,原本怕自己的情绪露馅儿引来的紧张之感,在见到春嬷嬷慌张的神色之后,乐来兮慢慢松了口气,也全当配合她了。

春嬷嬷见乐来兮如此慌张的发问,忙神秘回道:“娘娘,老奴发现了一件事,很奇怪。”

“讲来。”

春嬷嬷越发神秘,小声道:“老奴听说,南荣夫人与独孤将军完婚之前便住进了将军府。”

“有这事?你听谁说的?可靠么?”

吃惊之余,乐来兮也装作神秘的样子。

“老奴也是无意中听采办房的小公公说的,据说这传言源自南荣府,老奴想来,虽说南荣夫人与独孤将军已经完婚,但是有这种传言,总归是不好的。”春嬷嬷紧了紧手间的帕子,仍轻声细语,期间不乏担心忧愁。

乐来兮点头,而后却又摇头。春嬷嬷不明白,皱眉,而后垂眸。

“流言止于智者,这种荒谬的说法,怕是春嬷嬷也不信吧?”

“老奴当然不信!”

“不信就好,本宫累了,春嬷嬷也下去歇着吧。”

“是。”春嬷嬷低眉垂首,慢慢退去,临转身的瞬间,嘴角轻轻勾起,很是得意。

也真是巧,乐来兮的余光将那抹得意的神色观的一清二楚,刹那间,她仿佛明白了许多事儿。

这个春嬷嬷,不仅仅与江蒂娥有瓜葛那么简单。

做出这样个判断之后,乐来兮又将之前南荣富娴的多次婉拒回忆一番,确信,春嬷嬷带来的这个消息,是真的。

睡到半夜,乐来兮忽然醒来,见北冥即墨刚要躺下。

“你怎么醒了?这两日你的觉可真轻。”北冥即墨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大掌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发。

“这两日?昨天你回来了吗?我觉轻?那我怎么不知道?”

“没有。”

那就是有人禀报了。

乐来兮抬手,用小指抚了抚他的星眸,而后,他的眉角,鼻梁,嘴巴……

“兮儿,你想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你应该知道我调动暗门的事儿了?”

“嗯。”

“那你为何……不问问?”

“……”

“已经收网了。”

什么意思?

见乐来兮睡意全无,北冥即墨索性起身,将她拉入怀中,用锦被将她包裹严实,才道:“平陵覆灭后,皇甫嫣然的师父赤阳浑溜进王府,偷偷解了江蒂娥的毒,并与她达成了某种协议。这春嬷嬷,本就是多年前,平陵皇室打进宫内的一颗棋子。赤阳浑打着注意,想让二人里应外合……”

说到这儿,北冥即墨不屑的笑了笑,低头问道:“兮儿明白了吗?”

他说的有些含蓄,或者说,是他真的不屑启齿。

乐来兮眨了眨眼,好奇宝宝的问道:“赤阳浑与江蒂娥达成了何种协议?”

北冥即墨冷哼,瞥了乐来兮一眼,“死都死了,他们就是协议一统天下,又如何?”

又如何?乐来兮想了想,也是,人都死了,要一统天下还是一统江湖的,都没意义了。

“那春嬷嬷呢?”乐来兮换了个不太弱智的问题。

“你觉得呢?赤阳浑都已魂归西天,兮儿觉得一个小棋子会如何?”

额!好像这个问题更弱智。

乐来兮咬着嘴唇,眨巴两下眼睛,“既然你运筹帷幄,为何还要任着我去调查?你早说一声……”我便不插手了!

北冥即墨没有说话。

“我才开始,你已经结束了……真是做无用功。”

“兮儿……”这一声兮儿叫的有些无奈,北冥即墨顿了又顿,许久,长叹一声,“什么时候你能看清我的心,你便不会如此了!”

乐来兮仰着小脑袋,水眸圆睁,弯弯长长的睫毛如小蒲扇一般,偶尔呼闪,那水眸中,倒映着两颗璀璨的星,耀眼而深邃……

他的手轻柔怜爱的滑过她柔嫩白雪的肌肤,所到之处,无不泛出淡淡的红晕,倏尔,她的整张小脸儿如擦了火红的胭脂,妖娆而灼热。

“睡吧,兮儿,我在这儿守着你,安心的睡吧。”他的语气更柔了,几乎滴出水来,这样子的北冥即墨,乐来兮从未见过的。

他将她当成宝宝一般,轻轻的晃动着身子,也不管她的表情,只是轻声哄她入眠。

刹那间,乐来兮环紧了他,将自己的脑袋深深埋进他的胸膛,慢慢合上了眼睛。

很神奇,她很快的进入了深眠。

“睡吧,兮儿……”北冥即墨轻轻的将她放下,与她盖了锦被,这才下榻。

临走之前,照着她的小脸儿亲了又亲,而后,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夜半,庭院深深,到处泛着凝露水汽。

“都处理干净了?”北冥即墨背负着双手,居高临下的冷凝道。

惊风等人单膝跪地,回复,“回主子,已经处理干净!春嬷嬷与赤阳浑的尸体已经焚了……还有,江夫人醒了……”

“哼……”北冥即墨冷笑,“她装死演戏的本事可是增了不少。先不要动她。”

“是!”

“以后太子妃再有吩咐,一如从前,照做!只是做之前,可记得要干嘛?”

“先禀报主子您!”

惊风暗惊,幸亏这次留了个心眼儿,将太子妃的吩咐告诉了太子殿下,不然,可真不好说……

北冥即墨对这个回答,很满意,轻轻扫了几人一眼,只是轻轻一扫,却有千斤重量,直到离去,惊风仍觉得背上沉沉,连轻功都慢了不少。

惊风等人离去之后,北冥即墨转了身子,轻道:“出来吧!”

炙烈纵身一跃,从树干上飘下,轻笑,“恭喜殿下,可解决了一桩心事。”

北冥即墨淡淡的睥睨炙烈一眼,马屁精!

“只是,臣不懂的是,为何要留那江夫人一命?收网的时候,江夫人明明与春嬷嬷在一起,任她如何狡辩都拖不了干系!”

炙烈刚说完,又吃了北冥即墨一个眼神,蠢货!(未完待续)

第198章 留下

炙烈被鄙视,羞的脸红,垂首看脚丫。

俺蠢俺承认,但是俺还是想不明白。

那江夫人一二咱再而三的想要致太子妃于死地,之前利用摄魂术的事儿就不说了,这次更狠,居然勾结春嬷嬷、赤阳浑,想要太子妃一尸两命,如此狠毒的女人还继续留着看她蹦跶,炙烈想不明白。

似是了解炙烈的心理,北冥即墨冷笑一声,望了望朦胧的夜空,狠道:“敢三番五次挑衅我的女人,怎会让她死的那么容易!!!”

额!刚刚还羞的面红耳赤的炙烈,突然间冒出了一身冷汗,晓得了。

乐来兮这一晚睡的极踏实,直到天大亮,才香香甜甜的醒来,伸手摸了摸,发现北冥即墨竟不在自己身边,不由得睁大眼睛,“殿下去了哪里?”

冬雪上前伺候,“娘娘忘了么,殿下每天要上早朝的。”

哦,是啊,怎么把这档子事儿给忘了。

用过早膳,飞霞、似锦、南荣富娴也接二连三的到了东宫。

由于昨日北冥即墨隐秘的处理了春嬷嬷等人,又下了封口令,所以,大部分不知道的人根本不知道曾发生过何事,而知道的,也装作不知道,如此,宫里的一切,都照常运转。

但是作为知情人的家属,似锦今儿活跃的厉害。

支走了宫人,似锦忍不住神秘的开口,“真没想到春嬷嬷竟是个细作,而且她还在长姐身边那么长时间,想来都后怕!”

见几人不说话,似锦压低了声音。“幸亏是个没功夫的,不然……”

“咳咳……”飞霞好似嗓子不舒服一般,咳了又咳,看的乐来兮有些心疼,“行啦。这里没有外人,想说就说吧。”

似锦眨了眨大眼睛,面上先是一红,很不好意思,而后小声嘟囔,“我也是担心长姐。”

“我知道。”乐来兮用小勺子将调好的蜜汁往小杯子里放。

飞霞白了似锦一眼。“就你关心。殿下已经下令封口,你应该当做不知道。”

“长姐……”似锦低头垂眸。

乐来兮将放入蜜汁的小杯子排成一排,掂起小壶往里面冲水,顿时,热腾腾的水汽混合着香气在桌子上烟雾缭绕。

“去。让三王妃与两位夫人尝尝我调制的蜜茶。”

冬雪听了吩咐,拿起茶盘,托着小杯子,给三人一一送去。

“真是好茶!”最喜好调茶的南荣富娴首先做出了评赞,似锦一听,乐来兮压根儿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觉得自己更是说错话了,虽喝了蜜茶。口中却无滋味儿。

头,埋的更低了。

瞅着似锦,乐来兮噗嗤笑了。“傻丫头,我说没事,就没事,继续说吧,我这里若不安全,这宫里便没有安全之处了!”

这话让飞霞与南荣富娴放下心来。相视一眼,笑看似锦。继续喝茶。

似锦得了信儿,喜上眉梢。立刻放下了茶杯,也不管几人知不知道,知道多少,小嘴儿吧啦吧啦道:“我跟你说长姐,那江蒂娥的蛊毒并不是自己好的,是赤阳浑与她解的,你们道赤阳浑是谁?他竟是皇甫嫣然的师父,这个老不死的,平陵都灭国了,他竟然还想着复国的大计,真是异想天开!不过,平陵皇室也够有心机的,竟然把春嬷嬷这个棋子安插在皇宫里二十多年……”

“这个多正常,哪个皇室里没有别国的细作?”飞霞喝了口茶,淡淡对似锦的评书做了个小结。

似锦很意外,倏尔又明白了似的,点点头,须臾,转向乐来兮,“长姐,有一事我不明白,你是如何发现的呢?炙烈昨日跟我说,其实长姐早就发现春嬷嬷不对劲儿了!”

呵!这个炙烈,不出去说书真是亏了,这般详细的事儿也跟似锦说。

乐来兮笑了,“这还多亏了飞霞,上次,飞霞因与皇后娘娘抄写福经未能来,我与你说笑间突然想起了一些事,之前春嬷嬷一再说是皇后娘娘做主,示意我把江蒂娥接进宫里来,我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后来细细想了想,简直漏洞百出,陛下病重,皇后娘娘连生辰这样的大事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会特意关注儿子的一个妃妾在哪儿?虽说当时陛下并未病重,可是内侍说,陛下病发的前几日身体就一直不适,皇后娘娘很着急,当时便已经谋划着去灵泉的事儿,这样一来,她更不会把江蒂娥是否进京的事儿放在心上,或者她压根就没这样想过。”

“打从那时起,我便开始留意春嬷嬷的一举一动,发现了更多不合理之处,她既然是皇后娘娘安排在我身边的老嬷嬷,就应该事事为我的安危、心情考虑,可是她不仅没有这样做,还时不时的为我添堵,隔三差五的向我报告江蒂娥的动向,明面上看起来是为我着想,其实呢细细想一下,大有问题。不仅如此,她还总是向我禀报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可真有意思……”

到这儿,乐来兮装作不经意的瞄了一眼南荣富娴,被她这一瞄,南荣富娴的手不小心一抖,蜜茶洒了一身……

“呀,怎么这样不小心?冬雪,快去带南荣夫人去里间换身衣袍。”

说话间,几个小婢女忙上前收拾,飞霞急道:“有没有烫着?”

“没有。”南荣富娴红着小脸儿,直摇头。

飞儿带着南荣富娴备用的衣袍随冬雪走进了里间。

飞霞走近乐来兮身边,小声道:“长姐,南荣夫人她……”

“她太紧张了,无事。”乐来兮笑着回了句,其实,心底已经有了主意。

待南荣富娴从里间走出,面带晕色笑道:“让姐姐、妹妹们见笑了……”

“姐姐,你快说说,那老婆子都说了些什么?”南荣富娴扯着乐来兮的袖袍不放,“姐姐快快说。”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些不着调的话,我压根儿没放在心上。”乐来兮说着便下了坐榻,“走吧,今日天气好,咱们出去走走。”

南荣富娴知道,这是乐来兮不愿说了。

一行人说着走出了大殿,天气正好,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淡淡的秋风拂过脸庞,留下一抹清爽。

南荣富娴望着仍姹紫嫣红的花园,忽然笑道:“今儿我不走了。”

咦?乐来兮惊奇的两眼放光,抓紧了她的手,“真的?”

似锦顿时哈哈大笑,“某人可舍得?”

“我看是某人舍不得你吧?”南荣富娴脑袋一歪,眨着眼对似锦顶了回去,飞霞笑的脸红,“可真有意思。”

乐来兮却突然一脸正色,“怎么突然要留下?前些日子一直苦留你不得。”

“姐姐不欢迎吗?”南荣富娴顺手掐了一朵牡丹,想都没想便往乐来兮头上插,“呀,真好看!来,姐姐给我也插一朵。”

乐来兮囧囧,观牡丹尚可,这戴嘛,免了,本来头就没多大,戴上这么大一朵儿……也挺有意思的,乐来兮改了主意,挑一朵最大,最妖娆的牡丹,与南荣富娴戴上,顿时,园子里笑声一片。

刚才的不快似乎一扫而过。

谁也没有再提那个话题,可是,乐来兮与南荣富娴都心知,她们将有一场深谈。

飞霞似乎也察觉到一二,刚用过晚膳,便找个借口拉着似锦离了东宫,乐来兮命人收拾着南荣富娴下榻之地,便和她一起走了出来。

“我好久都没有和姐姐这般闲逛了。”就我们两人,一如从前。

“是啊。”乐来兮抬了抬头,天上的星星不是很多,“说来,时间过的真是快。”

南荣富娴点头,也是时候将压在心底的话吐出了,“姐姐,独孤说待喝了你孩儿的满月酒,便带我离开京城。”

二人同时停下脚步,月色朦胧下,乐来兮盯着那张披了银纱的小脸儿,“这就是你今晚留下的理由?”

“姐姐为何不感到惊讶?或者,姐姐的反应,不该如此。”南荣富娴低了头,心不在焉的拧着手中的帕子。

“惊讶又有何用?再多的反应,也扭转不了你们即将离去的事实。”乐来兮的声音,突然发颤,夹杂着沉闷。

慢慢的,她转过身子,继续朝前行走。她的确很吃惊,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其实,她也搞不明白自己,有些事情,不清不楚的不好吗?这样执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南荣富娴动容,眨了眨大眼睛,努力将泪水吞咽,很快跟上乐来兮的脚步,“可是姐姐,我不愿离开你!阿岚却说要带我去寻找一处最美、我最喜欢的地方停下来生活,可是,他并没问过我,什么样的地方对我来说是最美的……姐姐,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最美的。”

“这些年,我过的是怎样的日子,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原以为这一生便这样了,可是自打遇见姐姐,我才知道,原来即使一个人,也可这般生活,这一年中,我说了这些年不曾说过的话,我笑过这些年不敢笑的人,姐姐……”

南荣富娴哽咽,将脑袋别过一旁。

乐来兮再也听不过,直直的问道:“这些话,你为何不告诉独孤?日子是两个人的,没有道理谁必须跟着谁的脚步走!”

“我……”一个炫目,南荣富娴身子摇曳了一下,“我也……”

“富娴,你怎么了?富娴……”乐来兮托住了她歪倒的身子,“快来人!快传太医!冬雪!腊梅!快快!”(未完待续)

第199章 真相

折腾到半夜,南荣富娴终于醒来,意外的是,她第一眼看见的人竟是独孤穹。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在东宫么?”南荣富娴挣扎了两下,身上却没有一丝力气,便又瘫软的躺下。

独孤穹一脸苦像,攥紧了她的手,“听见你晕过去的消息几乎把我吓死,我能不来吗?娴儿也太胡闹,明知自己的身子不好,却还要留下!你若有个……你让我怎么办?”

南荣富娴无力的握紧小手掌,软软笑了声,“我这不是醒来了吗?阿岚你别担心……”

“姐姐,姐姐呢?”突然想起了晕倒前的事,南荣富娴努力挣扎着坐起,独孤穹见她乱动,又急出了一身汗,“殿下陪着她呢,你别再动了好不好?”

语气甚是责备,南荣富娴从未听过。

见她垂眸,抿着嘴唇儿,独孤穹一时软了下来,“对不起,娴儿……”

南荣富娴面色煞白,微微摇头,半天,才低道:“这回,姐姐都知道了吧?”

独孤穹沉默,见此情形,南荣富娴懂了。

此刻,正殿中,乐来兮仍未歇。

北冥即墨与她告知了真相,有关乐逍遥的一切,他只字未提,说的,只是南荣富娴“不小心”受伤的事儿。

说完,他低垂着头,静静等待乐来兮的反应。

“我明白了。”良久,乐来兮吐出了简单的几个字,语气甚是温和,“你当时只是怕我担心,所以才骗我的。对不对?”

“是。”

“我理解你的想法。”乐来兮眨着水眸,某人正要欢喜,却听她又道:“可是现在她已经醒来,你还拦着不让说,你有想过这对富娴来说有多危险吗?得亏前些日子我让她留宿她找几个借口搪塞过去了……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她一边强装着陪我嬉笑玩耍。一边还要泡药澡,她得有多辛苦!”

“是。兮儿,我错了,我也不是没想过要告诉你真相,可是就怕你生气,不理我。我想着,既然南荣已经好了,又有独孤一直陪伴便不会出什么岔子,况且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收回来……”

“你的面子就那么重要?”鉴于北冥即墨认错的态度。乐来兮心情稍稍好一些,这时,又听到殿门一声响,冬雪走近帘外禀报,“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独孤将军说,南荣夫人已经醒来。让殿下与娘娘放心。”

“瞧,醒了,兮儿!”北冥即墨笑着望向乐来兮。见他笑的绚烂,刚才的态度又诚恳,饶是再生气,心中也没气了。

“冬雪,再派几个人去墨菊阁伺候着,若南荣夫人有什么需要。立刻去办。”

没等乐来兮开口,北冥即墨先吩咐起来。这下,乐来兮终于松了口气。歪倒在北冥即墨的怀中,“咱们睡吧……”

“嗯,乖,睡吧。”

他的一声温柔,直直的化进梦境,这一觉,乐来兮睡到天大亮。

待乐来兮起身收拾完毕,走到墨菊阁,却见南荣富娴正在津津有味的用早膳,这情形,一点儿也不符合心中所想。

见乐来兮愣在原地,南荣富娴吞了一口鲜笋汤,笑的甚是得意,“姐姐傻了吗?”

真好!她无事!

二话不说,乐来兮在一旁坐了下来,嗔道:“吃饭也不叫我。”

南荣富娴未语,只是抿着小嘴儿笑,早膳,二人吃的很是愉快。

明灿灿的阳光打落在洁白如玉的鹅卵石上,折射出耀耀华光,乐来兮拖着长长的裙摆,踩着由凹凸有致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一步一步的朝凉亭走去。

独孤穹微微垂首,跟在乐来兮的身后。

到了凉亭,乐来兮猛的转身,面露微笑,“坐吧,独孤将军。”

独孤穹显然微怔,倏尔笑的温润,“谢娘娘。”

“你我说话一向直来直去,今儿我也不遮掩了。”开门见山更好。

乐来兮扬眉,继续,“我问你,为何要执意离开京城?”

原来是这事,独孤穹心里一紧,会是谁告诉她的,殿下?还是娴儿?独孤穹思量,想来想去,还是北冥即墨泄露的面儿大。

“回娘娘,臣只是觉得自己闲散惯了,并不适合走仕途。”

“哦?只是这样简单?独孤,殿下不是给了你个闲职么?就连你这堂堂中郎将也只是挂个名衔,殿下,也没有让你走仕途的意思。”

独孤穹被驳,一时语怔。但很快,他便理清了思绪,“虽如此,但是臣更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这点,想必娘娘还记得……曾经,这种生活,娘娘也是向往的,闲云野鹤一词,也是娘娘告诉臣的。”

“是我说的,我记得。只是你这般决定,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与富娴商议的结果?”

独孤穹豁然大笑,“当然是臣与娴儿商议的结果,娴儿也很向往那样的日子。”

是么?乐来兮对独孤穹盯了又盯,说实话,这是她第一次对男人失望。

是!对男人!整个群体!

曾经,乐来兮很是羡慕眼前的这个男人,以及这个男人心里的女人,他们心中有彼此,天涯咫尺,只留心间。这份情,这份痴,让她动容,向往。

乐来兮承认,自己在感情上是一个失败者,也许是因为曾经的经历,她对自己想要靠近的人总是小心翼翼,她不敢不顾一切失去理智的将自己的一切付出,因为她怕,假若有一天,她的心遭到背叛,那将是万劫不复。

可是她一面拒绝那样轰轰烈烈的感情,一面又极其的渴望,所以,她羡慕独孤穹与南荣富娴。

可是如今,眼前的这位苦尽甘来。却不知妻子的心愿。

或者说,他知道,但是他不顾。

为何男人都这样?喜欢自作主张,喜欢将自己喜欢的强加给爱人,然后爱人还要装作欢喜的接受?

“可富娴却告诉我说。她最喜欢的地方,便是这里。”拆墙脚就拆墙脚吧,总好过某一天富娴坐在空旷的田野中发呆。

独孤穹不信,“娴儿真的是这么说?娘娘……臣知道您与娴儿姐妹情深,但是,娴儿如今已经是臣的妻子……”

乐来兮笑了。更加失望,“是富娴亲口告诉我的,你们要走的消息也是她说的,富娴是你的妻子,只是你的妻子。她不是你的附属物!”

独孤穹被指责,浑身颤了又颤,良久,他承认,“是,我明白娴儿的心思,她表面上娴静,其实。我懂得,她心里比谁都喜欢热闹,喜欢自己在乎的人围绕在身边。不如此,安乐、安康也不会成为她永远无法释怀的坎儿,对于离去之事,的确是我的决定,既然娘娘已经把话挑明了,那今儿我也把话放着儿。这件事,我会一意孤行下去。没有商量的余地!”

“请娘娘看在富娴身受重伤的份儿上,放手!”独孤穹跪了下来。乐来兮退了又退,“独孤,你这是做什么?”

独孤穹双膝下跪,挺的笔直,“臣不想再让娴儿生活在尔虞我诈的争斗之中,臣只是想让她生活的世界干净一些!仅此而已!!”

“她是如何受的伤,想必殿下已经告诉了娘娘,既如此,为何娘娘还不肯放手?”

他什么意思?乐来兮心绪打乱,听独孤的意思,富娴受伤,没那么简单。

“是,殿下已经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但是,他也不想那种事发生不是?谁又会料到……”

“事到如今,莫非娘娘也认为那是个意外?若不是殿下不信任我,拿娴儿做筹码以便挟制我而将她囚禁在逍遥山庄,她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出逃,最后也不会滚落山谷,以至于头部受伤,到现在还淤血未散尽,时不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乐逍遥从未在乐来兮面前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他铁青着脸,冒着丝丝怒气,眉头皱的发紧,因为愤怒,胸脯一凸一凸的喘着粗气。

而这个消息,把乐来兮彻底惊住了,她只是试探着一诈,真没想到能诈出这般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富娴的伤,是这样来的……可是昨天,北冥即墨却说,她只是玩耍时不小心跌落假山,碰到了头,并且,已经大好。

又是欺骗!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没完没了的欺骗!!!

猛的,乐来兮歪倒了身子,幸亏身后是软椅,独孤穹心下大惊,忙上前与乐来兮搭脉,“娘娘,是臣冒失了,请娘娘恕罪,娘娘要打要罚随意,可千万别动气伤着小皇孙!”

听了这句,乐来兮不由自主的抚上小腹,孕期已经有三个多月,微微显怀。

刚才那一瞬,小腹确实疼了一下……

“独孤,怎样?孩子有无事?”

乐来兮将所有的情绪忽略殆尽,此刻,眼里只有孩子,她唯一的依偎!

独孤穹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对不起,娘娘,臣该死!”

沉默许久,乐来兮终于将气息调顺,“独孤,你无需自责,我不怪你!我只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你,难免惊吓了,你说的对,其实说来说去都是我太自私了,富娴是我唯一的朋友,好姐妹,我只是舍不得她,但是,你考虑的很周到,你放心,我会劝富娴,尽快与你离京!”

“说了这么些话,还真有些疲乏,我要去歇了,你,你自便吧。”

说着,乐来兮起了身,定了定神,不自然的撑着腰肢,又重新踏上了厚厚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与来时的云淡风轻,形成对比!

只觉心里“咯噔”一声,独孤穹暗道,坏了!(未完待续)

第200章 礼佛

望着越来越蹒跚的背影,独孤穹懊恼的要死!他一心只想着南荣富娴,却没想到中计了!

眼下,他顾不得钦佩乐来兮的智谋与聪慧,只觉自己要大祸临头,北冥即墨好不容易圆的一个局,竟让自己这般轻易的给破坏了,而且无法再圆。

怎么办?自己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就差暴露殿下的另一个身份了……殿下若知,会对自己、对富娴如何处置?

扑通一声,独孤穹瘫软在地上,深深的埋下了脑袋……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独孤穹内心无比煎熬的时候,冬雪突然轻轻走来,搀起了他,“将军,太子妃娘娘让婢子告诉您,今日之事,她权当没有发生,今日之话,她权当没有听见,娘娘答应您的事也会尽力帮您办到,请将军宽心。”

她真的这么说?独孤穹眼眸睁的大大,忽而动容,激动的不知说些什么。

冬雪点头,给予坚定眼神,又道:“娘娘还说,南荣夫人身子不好,这几日便不要进宫了,待夫人身子好些再来陪伴娘娘也是好的,请将军好好照顾夫人的身子。”

“是!臣遵旨!”

“娘娘还说,若殿下问起今日之事,将军只需答,娘娘只是询问南荣夫人身子的真实状况等云,总之,到时请将军酌情回答便可,将军可懂得?”

“臣明白,独孤穹谢娘娘一番苦心!”

“将军慢走!”

“臣告退……”对着乐来兮的寝宫,独孤穹慢慢身退,走的时候,再没刚才的惶恐与错乱。

一连几日。宫里都很平静,眼见北冥即墨也没有找独孤穹面谈什么的,独孤穹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遵照乐来兮的心意,南荣富娴一日日的在家养伤,很努力的吃药、泡澡。那积极的态度有好几次让独孤穹想妥协,可是回想之前发生的一件件一桩桩的事,却又让他狠下心来,坚定自己的主意。

眼见惜秋节又到,宫里陆陆续续的忙碌起来,东宫的一切皆由飞霞帮着料理。似锦只负责陪乐来兮吃吃喝喝,日子过的倒也悠闲。

这日突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朦朦胧胧,天地间模糊一片。刚过了午时,窗外莫名的暗了下来,飞霞与似锦只好撺掇着乐来兮去明亮的花厅,俩人闹着要喝花茶赏雨,弄得乐来兮好一阵子嬉笑。

“日子果然是过出来的,瞧瞧,就连小似锦也有了这般诗情画意的境界,不简单啊……”

见乐来兮打趣儿。似锦撇嘴,“长姐不是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此时我有这般境界。长姐可不要问我!”

飞霞笑了,“瞧她,不仅嘴上功夫伶俐了,就连马匹也拍的比往日好听。”

“哈哈……”乐来兮呷着芙蓉糕,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互相斗嘴。

转眼望向窗外,忽然出神。“记得去年,我们六人一起在王府的蜿蜒廊里赏雨。喂金鱼,看大雨打的荷叶啪啪响。时间过的可真是快!”

六人……飞霞与似锦同时想到了安乐、安康,纷纷垂下脑袋,见二人如此,乐来兮顿时换了种轻松的口吻,“你们不是要诗情画意吗?我加点儿气氛……”

“哈……”似锦大笑,转而问道:“南荣夫人好一些了吗?”

“好多了,派去的人回话说过两天富娴就可以进宫,这个惜秋节,我们要好好的过!”

气氛又被乐来兮带动起来,飞霞与似锦相视一眼,同时想到了去年的惜秋节,不约而同道:“当然要好好的过!”

记得去年的惜秋节,因为节礼的问题,乐来兮成为王府嘲讽打击的对象,过的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一想到这儿,飞霞就咬牙切齿,今年定要帮娘娘过的风风光光!

“娘娘,江美人在宫门外求见……”冬雪突然匆匆走进花厅,小声禀报。

“她又来做什么?真是恬不知耻!”似锦登时横眉怒目,气的面色发红,手里的帕子几乎被绞烂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飞霞纵是沉着冷静,也被激的起身,语气饱含愠怒,“殿下已经将她禁了足,谁放她出来的?”

冬雪小心的抬头,仍看向乐来兮,“江美人乞求殿下去闲云峰的白水庵礼佛,为陛下、皇后娘娘祈福,殿下已经答应了,按照规矩,此刻江美人来与娘娘拜别。”

“传她进来吧。”

乐来兮淡淡的说了句。

飞霞、似锦异口同声道:“长姐!!!”

乐来兮摆了摆手,飞霞、似锦二人立刻禁了声,见一抹素白身影在雨中渐渐清晰,纷纷望去。

素雅的白纸伞上映着淡淡的雏菊,伞下,小婢女搀着那抹白影,走的蹒跚。

饶是最熟悉江蒂娥的人,在看清了她此时的模样,也大大的吃了一惊。

原本白净柔和的脸上,此刻多了几道细细碎碎的肉疤,那疤痕曲曲扭扭,顺着左额往下延伸,一直到眼角下方才消失不见。因这疤痕,致使眉角都变了形。

江美人?哼!似锦冷笑一声,好一个江美人!这封号,殿下给的可真是恰当!

江蒂娥似乎没有看见房内的人的吃惊表情,也没有看见似锦的不屑与愤怒,只是一如既往的掂着碎步,慢慢朝乐来兮走来。

“拜见娘娘,三王妃!”

“江美人免礼!”

江蒂娥淡淡的见礼,乐来兮淡淡的回,乍一看之下,二人之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似锦仍坐着,没有起身,更没有行礼,“听说江美人要去闲云峰为陛下、皇后娘娘祈福?”

“是的,炙夫人。”江蒂娥回的不咸不淡。

“这是好事呀!”似锦掐着嗓子,冷笑,“只是这佛祖可不是随便拜的,据说,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就是拜上十世,也无用!”

似锦!飞霞想开口打断她的话,可是回头又一想,似锦是在嘲讽江蒂娥,若自己制止了她,这嘲讽就变成了事实,思量一番,她仍没开口。

飞霞又笑道:“说是礼佛,倒不如说去赎罪好听一些。”

“是礼佛,也是去赎罪!”

江蒂娥神色未变,转向乐来兮,“妾,能否请娘娘移驾内室?妾有话要单独对娘娘说。”

“不行!”飞霞、似锦一左一右的站起,挡在乐来兮身前,似锦再次上火,“你还想做什么?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哈……”一直面无表情的人终于笑出声来,江蒂娥拿眼睛盯着乐来兮,声音充满挑衅,“娘娘是怕么?如今,妾手无缚鸡之力,身上只一袭素衣,不信,请娘娘叫人细细的搜寻!”

“不必了!”乐来兮冷静的开了口,“随我来吧。”而后,乐来兮制止了要跟随的飞霞与似锦,领着江蒂娥朝里间走去。

这份自信,乐来兮还是有的,先不说此时的江蒂娥有没有那个能力伤到自己,光是捏在自己掌心的眩晕散就能让她喝上一壶。

“坐。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来。”乐来兮指着离自己两米远的一张木椅,江蒂娥点头,坐了上去。

“你还是那么的爽快!就像我见你的第一面时那般……时间过的真快,令人难忘啊……”

“你想和我说的,不只是这个吧?若江美人想和本宫叙旧,那你找错人了。”

“是,娘娘说的对,妾与娘娘没什么旧情可言。”

江蒂娥说的干脆,倒让乐来兮认真的看了她一眼,笑了,“脸上的伤,是如何来的?”

“那天,被春嬷嬷推倒在满是碎瓷渣子的地上……扎的,划的……”江蒂娥说的很慢,一边说,一边拿手轻轻的滑过伤疤处,若有所思,“都是自作孽,怨不得他人。”

“作孽什么的,我不评论,只是,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罢了!”乐来兮长叹一声。

“只是,我不明白,殿下为何不一刀杀了我!为何还要留我苟活于世?我几次想要了结自己,却次次都被殿下的人给救下,三番五次的没有成功,我也就放弃了!”江蒂娥苦笑,“我多么想告诉自己,殿下是舍不得我死去,就像当初,你刚入府那会儿,殿下跑到我的椒兰殿,对我软语温存,见我的病一日重似一日,为我着急,为我心疼……”

说着,一滴,两滴浑浊的泪滴了下来,乐来兮从未见过这样的江蒂娥,沉默良久,“或许,殿下是真的不舍。”

“娘娘,我知道您不是嘲笑……但是,您莫要安慰人心了,我不在乎,因为我的心,已经死了……我做了那么多错事,荒唐事,大逆不道的事,假若我是个男人,也早就受够了,更何况,那个男人,是高高在上的殿下!”

江蒂娥抹了抹眼泪,“曾经,我以为我爱他爱的深邃,可以为了他付出我的一切,后来连我自己都相信了,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假若我真爱他,又怎会处心积虑的在乎自己的地位,荣耀,又怎会处心积虑的与你去争宠?今日我才发现,其实我没那么爱他……爱,于我来说,从来都只是个幌子……一个从不知爱为何物的人,又岂会去爱……”

“可是,人又很自私,明明没有付出过,却总是想要更多……”(未完待续)

第201章 诛心

窗外的雨下的更急了,天地间灰蒙蒙的连成一片,有了傍晚的味道。

内室里,江蒂娥仍低低沉沉的说个不停,毫无完结之意。

乐来兮倒是不急,将婢女捧来的白水慢悠悠的放在嘴边,轻轻的呷一口,又放回桌案。

有一瞬间的时间,江蒂娥顿了顿,许是在观摩乐来兮的动作,但是,很快,那低低沉沉、悲悲戚戚的声音又起,“但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此刻,我就是再心痛,又能如何?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往事浮尘,好似一晃如昨,再晃,又如隔世。原本,我打算就这样走了,可是想了又想,总觉得有些话,此时不说,恐怕这一世都没有机会了……”

江蒂娥又顿了顿,见乐来兮没有要询问的意思,但是也没有制止之意,便又继续,“娘娘想知道春嬷嬷与妾之间到底要如何算计你的吗?……她曾告诉我,对一个人最严酷的惩戒,不是什么刀山火海滚油锅的皮肉之苦……对一个人最严酷的惩戒,当属诛心。是啊,诛心……春嬷嬷曾对妾说,娘娘是一个极仁厚的女子,心里有太多太多牵挂的人,只要将娘娘在乎的人一一除去,总有一天,娘娘会心如死灰,并且,趁着这个机会,很容易离间娘娘与殿下的关系。作为一个储君,有太多的顾及,而且随着年月日久的递增,他的顾及只会越来越多,对娘娘的妥协与迁就,便会越来越少,到了那时。娘娘便会心灰意冷……”

“诛心?的确是一个不错的词。”乐来兮笑问,“你们打算如何将我诛心呢?”

江蒂娥低头,眼眸闪过一丝喜色,倏尔恢复如常,抬头。“南荣夫人是我们第一目标,春嬷嬷告诉我,其实,南荣夫人之所以受伤,其实是殿下逼的,若不是殿下为了掌控独孤将军而将南荣夫人囚禁。南荣夫人也不会受伤……”

说到这儿,江蒂娥下意识的停顿一番,略略观察乐来兮。

“那第二呢?”乐来兮神色如常,江蒂娥心里未免有些惊慌。

“第二,是安平王殿下。赤阳浑会暗中派人刺伤安平王,然后让殿下先知,娘娘后知,到时候,娘娘肯定会向殿下提起此事,殿下会猜疑娘娘,娘娘也会埋怨殿下。”

好计划,乐来兮心里冷笑。

“第三呢?”乐来兮不动声色的抬头。

江蒂娥先是一愣。倏尔鼓了一口气道:“第三,便是一个大秘密,在司空冷澈这件事上。太子殿下对娘娘说了谎,他并未放掉司空冷澈,事实上,直到现在为止,司空冷澈仍被关在密牢里,密牢的地址。只有太子殿下与陛下二人清楚。”

这一点儿,倒让乐来兮心里吃了一惊。不过,还好有南荣富娴的事情垫了底。乐来兮的这种吃惊,更多的是意外。

以她对北冥即墨的了解,他那样做,并不例外。

江蒂娥没有在乐来兮的脸上看到想要的表情,她不明白,乐来兮为何不吃惊,为何不愤怒,为何要发笑。

看着乐来兮笑着问,“还有吗?”江蒂娥只觉心里一阵接一阵的恐慌,忘记了回答。

在乐来兮再三询问之下,江蒂娥再次深吸一口气,拿出了心中的压轴戏,“最后一件,便是娘娘的身世,早在娘娘刚出现在这个世上,赤阳浑便已经获悉娘娘的身世,娘娘是福星东极星转世,得娘娘者得天下,假若前面几次行动都不能触动娘娘与殿下的关系,那么,赤阳浑便会将这消息散布在四邻八方,到时候,就会有大批大批的人觊觎娘娘福星的身份,那时,娘娘的日子,才是真正不安的开始。”

“哈哈哈哈……”乐来兮实在憋不住了,早在她听见江蒂娥说自己是东极福星转世的时候,便觉得快憋出了内伤……清脆而欢乐的笑声从内室一阵一阵的传出,坐在外间一直惴惴不安的飞霞与似锦更是惊慌,若不是要遵守乐来兮的命令,俩人就直接闯进去了。

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江蒂娥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细细打量,不愿错过任何细节。

本以为乐来兮是悲极生乐,但是到最后却发现,乐来兮是真的欢乐,刹那间,江蒂娥恐慌了,怎么会这样?怎会是这样?她不该哭的吗?不该愁的吗?不该惊慌错乱的吗?

笑啊笑,直到笑出了眼泪,乐来兮才止住,拿帕子慢慢的擦了擦眼角,正色问道:“江美人,后面没有了吧?”

江蒂娥直愣愣的盯着乐来兮,摇头。

“行了,你今儿的目的也达到了,那就走吧,以后寂寞之时,可以把这些话告诉佛祖,他会懂你的。”

乐来兮慢慢起身,要下金梯,江蒂娥突然起身,摇头,“不!娘娘您难道没有听懂妾的话吗?”

“……”乐来兮再次点头。

“既然听懂,娘娘为何是这等反应?”

“哦?那江美人想看哪种反应?我可以演给你看!”

“不!不!不……”江蒂娥癔症了一般,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除了一个不,还是一个不……

“再周祥的计划,也有失败的可能……不过,你想出这样的办法,也应该花了很多心思,真是难为你了。”

江蒂娥听后,猛的回过神来,干涩一笑,“娘娘在说什么呢?什么计划?”

“今日你来的目的,不就是想把未完成的计划加以实现吗?只不过之前是暗的,且需要细水长流一步一步的来,而今在明,一股脑儿的说出,也省力了。”乐来兮轻笑,“只不过结果我既没有吃惊,也没有恼怒,反而大笑,所以,让你失望了!”

“你今日费了那么大的劲儿却没有伤我一分一毫,是不是很闹心?并且今日的机会却是你此生最后一次,是不是很揪心?从今日起你要远离这所皇宫,远离你曾经沉陷的繁华富贵,是不是很痛心?日后,你每日所要面对的,便是那尊佛,无论你放下还是放不下,只是那尊佛,你拜着佛,忏悔着,悔恨着,悔恨你曾伤害的每一个人,玲珑!钰珑!……是不是很诛心?”

每说一句,乐来兮便下一个台阶,最后,站在地面与其平视,“你还有何要说的?”

江蒂娥死死的盯着乐来兮,一动不动,她周身的气息开始不平,胸口急促的喘息时,面容也开始慢慢变的狰狞。当所有的伪装全部卸下,当所有的仇恨、嫉妒、扭曲的痛全部化作复仇的力量,江蒂娥疯一般,尖叫一声朝乐来兮扑去……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上空,江蒂娥抱着双腿,滚落在地。

飞霞与似锦闻声赶来,但见江蒂娥白色长裙浸红了一片,而让她们担忧的乐来兮却毫发无损的站在高地,冷冷的望着那个在地上打滚儿的女人。

“下来吧。”乐来兮轻轻道。

飞霞、似锦傻愣,不知其所云,就在这时,惊雪、惊雨从梁上飞了下来,每个人手中还拿着一枚飞镖。

“惊雪、惊雨拜见主子!”

“起身。”乐来兮说着转向一旁的内侍,“传太医来,与江美人止血疗伤,而后给她换一辆舒适的马车,路上慢点儿。”

“你……你……”江蒂娥眼睛睁的溜圆,喉咙仿佛被堵了似的,指着乐来兮,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猛的,她顾不上痛,一个转身,朝桌子腿撞去。

惊雪、惊雨因收到过北冥即墨的命令,不得让江蒂娥寻思,故而一见那情形便上前去拦,却被乐来兮一把制止,“不用管她,她不会死的。”

果然,江蒂娥象征性的撞了几下,便哭喊着晕倒在地,很快,被内侍架了出去。

“主子,您怎么知道她不会寻死?”惊雪松了口气,“她寻死过许多次了,但是殿下说诛身不如诛心,一直让我等看护着,不让她寻死。”

“哈哈哈哈……”今儿是怎么了,怎么都这么好笑?

“一个人若真的想死,就是老天爷也拦不住!你们的殿下,真是好笑!”

“飞霞、似锦,走,咱们继续去花厅,喝花茶,赏雨!”

到了傍晚,雨下的更急,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见北冥即墨走来,飞霞与似锦忙上前行礼,很快,便一前一后的离去。

“西殿已经摆好了晚膳……”北冥即墨将柔软的披风与乐来兮披上,温柔笑道:“我陪你一起去用吧?”

“嗯。”乐来兮微微点头。

北冥即墨忐忑的心平息了些,用披风对她裹了又裹,一把将她抱起。

“哟!兮儿沉了呢!”北冥即墨贴了贴她凉丝丝儿的小脸儿,怜爱道。

“怎么?抱不动了?”

“谁说的?兮儿就是再重上一倍,我照样……”

“啊呸!重上一倍,我成了什么了?你才是猪!”

“哈哈……”

疾雨淅沥沥、哗啦啦的随风肆虐,不停的将身影飞到走廊,试图与走廊上欢笑的二人亲近,一阵狂风吹来,笑声淹没在雨中,北冥即墨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未完待续)

第202章 说破

“兮儿,这是你最爱吃的酥羊沁卷儿!”

“对对,还有这个,芙蓉凝糕,过了蜜的,快些尝尝!”

“呐,这个,牡丹青丝汤,记得兮儿最爱喝这个,我再给兮儿盛一碗!”

“……”

灯影幢幢,浮光华华,西殿内,两只修长的身影斜映在墙壁,一影随光浮动摇曳,另一影,偶尔微动。

“兮儿,吃啊,慢点儿。”

“嗯,吃呢,我不是一直在吃么?”

水眸潋滟,映着点点星辉,莞尔一笑,忽略了所有故事。

乐来兮越是笑的绚烂,北冥即墨越是感到不安,因不安,他的手竟慢慢开始发颤。

“你怎么不吃?都累了一天了,来,将这块珍糕吃了。”乐来兮用筷子夹了一块莹灿灿,香喷喷的珍糕,放入北冥即墨的小碟中。

“嗯!”北冥即墨重重点头,笑着将那珍糕一口吞下。

乐来兮赶忙将茶杯端过去,娇嗔,“慢着点儿,瞧你,吃的满嘴都是。”说话间,带着淡淡清香的巾帕已经递到他的嘴边,轻轻擦了擦后,才离去。

“别走!兮儿!”小手被他突然抓住,乐来兮惊的抬头。

一缕青丝突然垂下,从那双慌乱不安的星眸前滑过,遮住了星辉一角,乐来兮轻轻抬起另一只手,将那缕青丝扫到一旁,柔声道:“我不走!你放心!”

四目相对,交映许久,乐来兮浅笑,“还吃吗……来人。收了吧。”

窗外的雨,下的更急了,让人忍不住发想,这场秋雨之后,天气会变得更凉。

“兮儿。我给你吹首曲子可好?”北冥即墨兴奋的提议,星眸装满期待,盯着一直望向窗外的小脸儿。

乐来兮回神,轻轻点头,“好。不过,我想回软榻上听。”

好!北冥即墨欢乐起身。像对待珍宝那般,将乐来兮轻轻抱起,下了小榻,朝软榻走去。

“兮儿,来。靠在软枕上,我吹于你听。”北冥即墨忙前忙后,与乐来兮弄了一个舒适的小窝。

为了相伴窗外叮咚雨声,他选了一首轻快、活波的笛曲,吹的欢畅而卖力,在一片舒适祥和的氛围中,乐来兮侧躺着身子,慢慢闭上了眼睛。

曲风渐转。当有悲戚之声低低传来时,乐来兮已经进入了梦乡。

放下长笛,北冥即墨低了头。闭上了双眼,滚下泪来。平生不曾落泪,今夜,却怎么也止不住。

透过晶莹模糊的那道水墙,斑斑点点的浮光打在那张倾世绝颜上,一寸寸。一丝丝,一毫毫。让人狂热的留恋,想去抚。却不敢。

一如今夜,她什么都没问,他便什么也不敢提。一切的一切,对二人来说,只是心知肚明。

疾风骤雨肆虐了一整夜,第二日,天气并未转寒。

雨过天晴,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泥土气息,融合着凋落的花香,环境,惬意至极。

一大早,乐来兮用了膳后便来到园子,日头升起,温暖而和煦,照在人身上,绚烂而适宜。

躺在藤椅上的她,带着暖暖的笑,望着穿梭在各种高大花树下的身影,觉得甚美。

皇宫,什么都是精致的,即使是打扫卫生,也自与他处不同。对于落花,是要慢慢捡起的,或埋在土里,或撒入渠中,总之,每一种方式,境界都是美的。

是谁说,只有黛玉才葬花?

“哈哈……二姐,你瞧……她可真会享受!”

“是啊,看来长姐心情不错!”

“哟!可真是呢!没想到我病了几日,刚进宫便见到这么美的景色,飞儿,快快去准备笔墨,你家主子要大大的画上一幅,美人赏花图!”

“……”

欢快、悦耳的声音越来越近,乐来兮笑数着洒落眼前一缕缕金辉,却一动不动。

转眼间,三个姹紫嫣红的女子来到乐来兮跟前,似锦不悦,“长姐,我们仨来看你,你竟动也不动,是不是不欢迎?”

“就是,就是!”另外两人帮腔。

“噗嗤!”美人扇轻盈遮面,乐来兮笑了,“是谁说的要画美人赏花图,这不是给你做样子么?”

在冬雪的搀扶下,乐来兮慢慢起身,手自然而然的落在稍稍显怀的小腹,朝三人打趣儿,“今儿来的可真是齐全,不会又是在路上碰上的吧?”

“我看倒像是约好似的……”轻轻一声,拉着长尾,引得三人大笑。

似锦忽闪着大大的眼睛,赞道:“长姐你可真不是一般的聪明,我们仨确实是约好的,几时相见,在哪里相见,不然的话,哪里会这样的凑巧。”

哦,还真是这样?一瞬间,乐来兮仿佛看见了那情形,三个女人从三个方向,会聚一起,叽叽喳喳商议着关于自己的事,想想,还真是幸福哎!

“我猜的。”乐来兮笑着说了句,三人又是一阵大笑。

果然,天气好,人的心情就好,这话说的没错。

“娘娘,娘娘……”腊梅气喘吁吁的转过角门,刚看见乐来兮便大喊。

又出事儿了么?三个女人心中不免又是一阵紧张。

但是,腊梅笑的极灿烂,这才打消了几人的疑虑。

“启禀太子妃娘娘,陛下与皇后娘娘回来了!现在已经走到浮华园,快要到坤宁宫了,太子殿下请您与三王妃、南荣夫人、炙夫人一起去椒房殿。”

“这还真是个好消息!”似锦大赞。

众人顿时喜上盈腮,飞霞也很欢喜,不过,临走前瞥了腊梅一眼,“与主子回话,切忌慌张、喧哗,如果人人都像你那般无规无矩。成何体统?若你吓着了太子妃娘娘,又该当何罪?”

腊梅扑通跪地,“娘娘恕罪!三王妃恕罪!”

“你起来吧,下不为例!”

乐来兮头也没回,一手拥着南荣富娴。另一手牵着飞霞,出了花园。

路上,似锦与南荣富娴一直嘀嘀咕咕,惹得乐来兮很不耐烦,“你们两个,已经说了一路。什么话题,这么新鲜?”

“是啊,说来听听!”飞霞附和。

似锦快人快语,尽管南荣富娴一直拦着,但是她却装作没看见一般。继续欢笑道:“我们在说,二姐刚才太有气势了,简直胜过长姐!”

“似锦!你说什么呢?”飞霞绕到似锦那边,捏了捏她肥嘟嘟的小脸儿,有些生气,也有些紧张。

“本来嘛!”似锦继续解释,“不过二姐这样做真是好样的!长姐性子太软!”

乐来兮没说话,只望了南荣富娴一眼。二人笑笑,继续前行。

一行人刚踏上椒房殿的高高台阶,便见到殿里乌压压的一片。净是人。

北冥即墨不停地朝殿外张望,一见到乐来兮的身影,便小跑着出了大殿,朝乐来兮迎来,“兮儿慢着些,今日母后这里可真热闹。太史卿与咱们师父也来了!”

“是吗?”乐来兮很开心,扶着北冥即墨的臂膀。笑着进了殿里。

北冥弘桑精神头很盛,不仅如此。如今的他面色红润,心情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好,说笑有韵,掷地有声,仿佛年轻了十岁。

倒是即墨兰,瘦了很多,原本有些丰腴的手臂,如今显得十分骨感,不过整个人的神情,观起来,更淡然了。

乐来兮一走进人群,顿时成了拉扯的对象,北冥弘桑不断的嘘寒问暖,即墨兰与北冥新月一左一右的亲切问候,还有太史卿与公羊旦不断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询问个不停,一时之间,乐来兮不知道先回答谁的话,索性,闭了口,只是傻笑。

有亲人在身边的感觉真好!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母后,父皇的身体,可还好?”终于得了空,乐来兮对即墨兰问道。

果然如自己的猜测,即墨兰笑着点头。

插上嘴的没插上嘴的见即墨兰点头,都重重的松了口气,纷纷再次朝北冥弘桑行礼恭贺。

“快快免礼!”北冥弘桑笑的明朗,“传下去,今日午膳摆在东殿,朕要好好的与尔等欢喜一番。”

热热闹闹的一顿饭,吃了整整两个时辰,宴席结束许久,乐来兮仍觉耳边一直萦绕着欢声笑语,自然而然的笑了一路。

“来兮,真的不要传顶御撵?”南荣富娴挽着乐来兮的臂膊,轻轻问道。

从椒房殿到东宫,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北冥即墨本要传御撵送乐来兮,但被她拒绝了。

听了南荣富娴的话,乐来兮连连摇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孕妇多走走,以后好生养,孩子也健康。”

南荣富娴笑着点头,“是是是!这样,咱么一路走,一路歇好吗?就像从前在府里逛园子那般,走到哪儿算哪儿……”

当然好!一路走,一路歇,无忧无虑无牵无挂,那些美好的日子,真的令人怀念。

走过一个小小的假山,路过一座幽静淡雅的凉亭,见乐来兮不开口,南荣富娴主动了,“说吧,你支开飞霞与似锦,想要和我说什么?”

乐来兮听后翻白眼,“怎么?就不能单独和你走走吗?今儿见的人太多,观的景儿太闹,换个口味不行呀?”

“噗嗤!”南荣富娴索性上了凉亭,坐上红椅,不走了,“就你,还想骗我?快说,不说就不走!”

“赖皮!”乐来兮再次白了她一眼,也在一旁坐了下来,淡淡道:“过段时日,你便与独孤离开京城吧。”

饶是很令人吃惊的一句话,愣是被乐来兮说的无声无息,仿佛吃馍喝汤一般。

南荣富娴挑眉,“老天,大神!我说你开玩笑也认真一些,就不能加一些表情啊,动作啊什么的,瞧瞧你,真逗……”

“我说的是真的,富娴!”乐来兮睁着水眸,怔怔的望着南荣富娴,眸光只诠释两个字,认真。

南荣富娴心里猛的一惊,许久不知如何反应。(未完待续)

第203章 秘密

愣了许久,南荣富娴忽然大笑,“姐姐……说你逗,你还真逗,这就扮上了?”因为紧张,她呆板的鹦鹉学舌,学着乐来兮的话,可是眼睛,却仍未离开乐来兮,她真切的希望乐来兮忽然大笑,然后告诉她,哈哈,你受骗了!

可惜,没有。

南荣富娴急了,“姐姐,这到底是为什么?你前段日子不还说,希望我在你身边,希望我永远陪着你,为什么现在却这样变卦?”

“假如你是一个人,我还会那样说,可是,富娴,现在你有了家,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不能这样自私。”

乐来兮的解释,南荣富娴听后更加糊涂。

长叹一声,乐来兮起身,“我找过独孤,你应该知道。”

是的,南荣富娴点头,倏尔皱眉,“那又怎样?……是不是,是不是阿岚说了什么?”

“是,富娴……”乐来兮加重了语气,“我不知你对独孤的了解有多深,但是于我来说,我发觉,从前我对独孤的印象是错的。一直以来,我都认为,独孤是一个表面柔和,内心强大的人,很少有事情令他的信念动摇,有句话说的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曾这样形容过他。这么些年,他与殿下办了不少事,其中有很多都是事关王府存亡的大事,也许,殿下也是这么想的,独孤的内心,很强大……但是,自那日之后,我发现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他非仙佛,怎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乐来兮转向南荣富娴,似乎在发问,又像在自问。

“他只是善于隐藏自己的心绪罢了,无论遇到再大的心理困境,他第一选择。便是隐藏,许多年过去,隐藏成为了他的习惯。于是,在无数个孤苦彷徨的日子里,他除了将心事压在心间,一个人时不时拿出来品尝一番之外。再没了别的方式……这一晃,就是十几年……那日,他告诉我,心中很苦……是那种无法说出口的苦……”

南荣富娴双眸含泪,颤颤巍巍站起。“来兮,他真的那样说?”

“是,他说他累了,真的想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他说,他这一生,最渴望的。便是最平凡的生活。”

“富娴,你愿意陪他吗?”

南荣富娴死死咬着嘴唇,泪一滴一滴的滚落在地。抽噎,“他,他那样的苦,为何不告诉?”

乐来兮深吸一口气,将帕子拿出,与她擦了擦泪水。笑道:“傻瓜,那种苦痛。他怎会告诉你?深爱一个人,是舍不得她难过的。”

“富娴。陪他一起离开吧,找一处安静的桃源,生养几个孩子,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让他开心,想想,真美!”

乐来兮眺望着天边,一边说,一边出神。

“来兮……”南荣富娴抱住了乐来兮,抽噎,“我会的,可是,我舍不得你。”

乐来兮笑了,“这有什么?我呆的地方又不会乱动,你若想我,过个一年半载的回来一趟,到时候,我定会热热闹闹的为你们接风洗尘!”

“一言为定!”南荣富娴孩子气的竖起了小拇指,意与乐来兮拉钩,二人嬉笑一番,乐来兮慢慢的伸出了小指,与她的小指缠绕的瞬间,心中猛的一个抽痛,闭上了双眼。

惜秋节很快来临,加之北冥弘桑与即墨兰的回归,宫里的热闹气息要比往年浓郁许多,人来我往,处处欢声,处处喧闹。

入秋以来,乐来兮结束了痛苦的孕吐时段,进入了能吃能睡的美好时光。

自从回了宫,即墨兰几乎将一切都交予了北冥新月与飞霞打理,自己除了继续与北冥弘桑配药养身之外,便是一天三趟的往东宫来回跑。

惜秋节这天,要说宫里最自在的两人,要数即墨兰与乐来兮了。

“把这蜜饯撤下去吧。”自用了午膳,乐来兮又吃了会子小点,因为咀嚼,牙齿都有些累了。

即墨兰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样,见乐来兮那么的能吃,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母后是不是笑我能吃?”乐来兮嘟囔着嘴,不由自主的冲即墨兰撒娇。

即墨兰大笑,“能吃是好事啊!这会子不能吃,还要等到何时?母后只希望你多吃一些,把我的小皇孙养的白白胖胖……”

说着,即墨兰再次伸出手,照乐来兮的小腹上抚了又抚。

虽然,乐来兮知道即墨兰对她好,但是听了她这话,心里还是有些黯然。总归是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一些,不光即墨兰,宫里的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她有时不止一次在想,假若她肚子里没了孩子,即墨兰还会不会往东宫跑的那么勤快?北冥弘桑还会不会盯着自己的小腹流露出期盼的目光?北冥新月还会不会百忙之中拿着膳食来看望自己?

而北冥即墨,还会不会对自己这般隐忍?

眼眸随心动,眸中掠过的刹那伤神被即墨兰捕捉,忽而,即墨兰似乎察觉到乐来兮的想法,含笑委婉解释,“不过,母后更希望的是,兮儿能开开心心的,吃的开心,每天过的也开心!”

“谢母后关心!我很好!”乐来兮心里微微一甜,莞尔一笑。

满桌子吃食被撤了下去,婢女捧来两杯清茶,即墨兰端过茶杯,将那盖子打开,抚了抚茶面,吹了吹,又放下,思虑再三,她一横心,开了口,“兮儿,母后不在家的这段日子,你与墨儿,可还好?”

嗯?乐来兮面上一怔,倏尔烟消云散,笑问,“当然很好,母后怎么这样说?”

“是吗?”即墨兰稍稍喝了口茶,淡然道:“也许母后感觉有误,这几日,母后总见墨儿与你聚少离多,还以为你们二人,又闹了小别扭呢。”

乐来兮迅速的望了即墨兰一眼,转向窗外,低头,“没有,我们很好,殿下他,太忙了……自从母后与父皇一起去了桃源,殿下不是呆在议政台与群臣商议国事,便是呆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即使哪日回了这东宫,也是抱着奏章回来,大半的时间,呆在他自己的书房。”

乐来兮描述的很详细,即墨兰叹道,还真忙啊……

有这么忙吗?从前北冥弘桑当政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忙啊?

“兮儿莫怪,他操持一个国家,确实与常人不能相比。”

即墨兰说完,便不经意的察言观色。

乐来兮摇头,微微一笑,“母后说哪里话,这是他身为皇子的宿命,我又岂会怪罪?父皇当年也不是如此吗?我明白的……殿下这样,很好……”

即墨兰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二人还是闹了矛盾。北冥即墨那般忙碌她理解是对的,可是说很好,便有问题了……

“兮儿,墨儿他,有时候就是死脑筋,也不擅长言谈,可是,母后看得出,你在墨儿心中,那是有着谁也不可替代的位置,他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看在墨儿的一颗真心上,原谅他……”

乐来兮大惊,皱眉,“母后何以言此?我与殿下很好,殿下待我也好,母后无须担心!”

“兮儿,你是骗不了我的,自从我回宫那日,我便隐约察觉你与墨儿不再像从前那般眉眼波动中便亲密无间,这几日,我细细观察了一下……确实如此,兮儿,你就别骗我了,真正的恋人之间的相处,从来都是小打小闹情绪不断,绝对不是这般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

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乐来兮可不记得自己曾与即墨兰说过这样的词汇,准确来说,还不止如此,在乐来兮的记忆中,即墨兰总是时不时的嘣出几个只有天朝才有的词汇,只有她乐来兮才会说的词……

此刻她很激动,端着茶杯的手突然有些发颤,即墨兰慌了,忙上前接住了乐来兮的茶杯,关切问道:“兮儿你还好吗?你这是怎么了?”

“母后,北冥即墨确实惹了我,最近几天我一直很生气,除非他为我做一件事,否则我不会原谅他!”马上要抛出引子,乐来兮浑身激动的发抖。

“何时?”即墨兰也很激动。

“让他对我跪下来,唱征服!”

“哈哈……好……”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都愣住了,即墨兰没有站稳,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母,母后……你,你知道什么是征服?你听过?还是你知道,它是什么?来自哪里?”

乐来兮怔在原地,喃喃,甚至她都没有想起,去搀扶倒在地上的即墨兰,直到,即墨兰自己撑着板凳,从地上爬起。

“兮儿,你……”

“对不起母后,刚刚,我在诈你……”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你会不经意的说出,只有我才会说的词。”

“刚开始,我没注意,只是觉得大概你在学我,可是时间久了,我发现不是……”

“现在回想一下,你的很多习惯,语言风格,真的与我出奇的相似。你,和我来自同一个世界,对不对?”

即墨兰闭上双眼,泪流不止。

“是。”良久,她重重点头,刹那间,乐来兮心中紧绷的弦,松弛下来。(未完待续)

第204章 隐现

窗外,秋高气爽,一片阳光明媚。

室内,却灰暗阴凉,乐来兮命人将所有的纱帘都扯了下来。

即墨兰哭了太久,仍觉得泪流不尽似的,要多少便有多少,活了两世,她是有多久没有这般哭泣过了?大概太久,久的她真的记不清了……

“真是畅快!”

令乐来兮意外的是,哭到最后的即墨兰竟轻轻松松的说了这样一句,仿佛酒足饭饱后的酣畅淋漓。

“来,擦擦,瞧你的脸,都成大花猫了!”自从知道了即墨兰的身份,一种无法名状的亲密感突然在二人之间升起,这是一种同根同源不由自主的靠近,这种靠近更多的是源自最内心的世界。

这种靠近,让二人之间的谈吐更加肆意,像是刻意的回味,又像是无声的庆贺。

即墨兰扯过乐来兮手中的湿热的帕子,擦了又擦,随后道》万>书》吧》。nss。:“去那些粉膏,我抹一抹。”

“哝,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乐来兮将一盒子香膏拿出,亲自与即墨兰装扮一番,眼睛却恋恋不舍的望着那双大大的凤眸。“真服了你!你竟然瞒了这么久!若不是我今天诈上一诈,你是不是要永远守住这个小秘密?”乐来兮白了她一眼,嗔道:“又不是多稀罕的秘密……谁稀罕……”

虽嗔责,可语气听起来却软糯,娇嫩,倒像是撒娇。

即墨兰哭够了,水也喝够了,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正色道:“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实在是我不愿提起过去。我与你不同。你整个人说来就来了,可是我。只是一缕魂魄,在那世,我死后,便稀奇古怪的来到即墨兰的身上,当时,这副身子只有三岁……时间太久远,久远到我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世的过往……这几十年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儿,日子过的太沧桑。那世,也越来越模糊……”

原来如此!

“我真没想到,你来了这么久,三十多年了吧?”乐来兮的心突突直跳,她明白即墨兰口中的久远、沧桑。

即墨兰点点头,“是啊,三十多年了,时间如白驹过隙,真快!在那世。我活了二十五年,那时,很幸福,父母祖辈疼爱。兄弟姐妹和睦,可是,那些好日子。也只是停留在二十五岁那年。之后,我结婚了。丈夫是同一所大学的校友,结婚半年。我有了身孕,正当我满怀着幸福的心情逛街与宝宝储东西时,却发现我的男人却搂着另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在我面前一晃而过。”“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这种恶心人的老戏码只存在影视中,可没想到,我居然也会摊上这狗血的一幕。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就发了疯的冲了上去,结果,没碰上那对贱人,自己却被迎面而来的面包车撞飞了……后来,就死了……死的时候,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七个月……”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兮儿,你明白吗?”透过明窗,清风吹过纱帘,掀起了帷幔,明暗有秩的光影调和,打在即墨兰的脸上,隐隐映出一抹说出口的沧桑。

乐来兮握紧了即墨兰的手,双眸溢满泪水,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道:“母后……我明白……”

弥漫在二人之间的过往在乐来兮的一声“母后”中烟消云散,所有的一切,遥远的过往,就像一个陈旧的故事,被人翻出来,细细品味一番,过了劲儿,便消失了自己的魔力。

直到即墨兰淡淡笑了一声,舒缓的声音又起,“所以,你该明白,我之所以不愿提起,是因为,那世于我来说,太遥远,遥远到它的存在都很模糊……”

原因,怎么会是这个?即墨兰这样说,纯粹是借口。不是因为遥远,是因为痛苦,无法触碰的痛,碰一次,心就狠狠的被撕裂一次,不是因为遥远,只是因为无法承受。

乐来兮明白,却不道破。只是,淡淡点头,我明白。

明媚的太阳从日中转到日落,再到落下山谷,消失不见,漫天的红霞乱舞,一对对寒鸦嘶叫着掠过,给美好的景色增添一分现实的气息。

被围封的大殿内,此刻已经完全灰暗下来,乐来兮传婢女点亮了烛灯,当第一缕烛光洒落,即墨兰这才换了个坐姿,笑着感叹,“真是没想到,咱们娘俩,竟说了整整一个下午。”

“这是自然,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母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我这般的人了……”乐来兮接的颇为自豪,自信。

二人之间,因为同根同源同世界的缘故,一种自然的无间的亲密感早已悄悄形成,并越来越牢固,这种关系,不以任何阻碍而改变。

“那是自然!”即墨兰重重点头,站起了身子,伸了伸懒腰。

乐来兮也跟着起身,将帷幔慢慢拉起,走了出去,冲门口轻道:“冬雪,传膳,吩咐小厨,今日皇后娘娘在东宫留宴,做一些娘娘爱吃的菜。”

冬雪点头,走了出去。

即墨兰笑着走出,“你还别说,我真是饿了。”

我也是,乐来兮眨眨眼,笑的欢畅。

从御书房出来,北冥即墨加快了脚步,一路朝东宫走去。半路,忽然一道白影截住了他的去路,北冥即墨定睛一看,竟是太史卿。

“怎么了?”北冥即墨见太史卿周身气息飘忽不定,立即绷紧了神经。

太史卿拱手,“殿下不必多问,请快跟老臣来。”

北冥即墨点头,跟着太史卿七拐八拐的绕了小半个皇宫,最后绕过芙蓉亭,北冥即墨顿了脚步,“老先生,您这是要……”

说着,北冥即墨抬头。朝一座高高的楼阁望去。

太史卿点头,“殿下猜测的没错。臣要带殿下上观星台。”

观星台?出了什么事儿?

太史卿没与他解释,只是拽起了北冥即墨的手腕。急道:“公羊还在上面,殿下,快!”

北冥即墨一边忍住慌乱的心,一边加快了脚步,因为心急,刚到台下,便三步并作两步,纵身一跃,来到台阶的“半山腰”。再一跃,飞了上去。

顾不上还在奋力往上爬的太史卿,北冥即墨到了楼台上,直接跑向了站在楼台一角的黑影,公羊旦。

此刻,公羊旦正高高的抬头,望着东方一角。

“师,师父……怎么了?”北冥即墨双手抓紧了公羊旦的肩膀,上气不接下气的望着他。

公羊旦与北冥即墨回视。见那双明亮的星眸中藏着不安、慌乱、忧虑、着急……一时间,公羊旦微微摇头。

他未语,只是伸手指向东方,忧虑道:“看见那颗隐晦的星了吗?它就是东极星。今晚日落时便渐渐隐现,到现在,已经挂在东方四个时辰了。”

东极星……听见这个词。北冥即墨便感到脑袋嗡嗡作响,一阵眩晕。手,不由自主的撑住了栏杆。颤颤巍巍的眸,朝公羊旦所指的方向移去,果然,在公羊旦所指之处,有一颗灰暗的、小小的星,那就是东极星?

不!他不相信!东极星是福星,怎会如此的小,如此的灰暗?

“自这颗星出现之后,我又卜了一卦,它还有逐渐明亮的趋势……”公羊旦补了句。

北冥即墨直接歪倒在栏杆上,公羊旦的话,他岂会不信?说不信,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老臣所卜之卦象,与公羊一致。”爬上楼台的太史卿,慢慢走来,见北冥即墨此番情形,又轻轻将他搀扶起。

北冥即墨望了望这一黑一白两个老头,颤抖着嗓音,问道:“师父……老先生……这,这意味着什么?”

两个老头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见他二人沉默,北冥即墨加大了嗓门,只是声音仍是颤抖的,“求你们,告诉我,这意味着什么??是不是……是不是,兮儿……兮儿……”

“殿下别这样!”太史卿动容,扶着北冥即墨的臂膀,“其实,自打上次东极星隐现过一次之后,老臣与公羊针对这颗星的卦,便失去了卦之意义,五行八卦,乃未卜先知之术,所以,卜了还不知,便什么意义都没有。”

“太史的意思是说,我们二人虽卜了卦,但是关于东极星的一切,都朦胧模糊,只能看出象面,看不出其中的深意。”

“你们不是又要拿什么天卦来糊弄孤吧?”北冥即墨直摇头,他一点儿也不相信!

“师父!太史先生!!求你们了!!!”北冥即墨痛喊一声,便要下跪,二人连忙制止了他。

公羊旦叹了口气,与太史卿望了一眼,“咱们先去你的书房,到那里再说!或许,我和太史,可以商议出一个解决之法。”

一听有希望,北冥即墨立刻活了一般,精神十足。

在北冥即墨的带领下,三人脚步匆匆的离了观星台,又从东宫的偏门,匆匆溜了进来。

乐来兮刚欢喜的送走即墨兰,正含笑朝正殿走时,突然望见了三个急匆匆的身影,一前一后的进了北冥即墨书房,顿感奇怪。

“冬雪,腊梅,你瞧,那一黑一白两个人,可是太史卿与公羊旦?”乐来兮不确信的问两个婢女。

“回娘娘,很像!不过,前面的那个,定是殿下!”冬雪仔细瞅了瞅,回道。

“嗯。”乐来兮定了定神,立刻命二人熄了灯,“你们两个先回房,记住,无论谁来问,就说我已经歇下了。”

两个婢女纷纷点头,见二人离去,乐来兮这才掂着脚步,一步步无声无息的朝北冥即墨的书房靠去。

第205章 心死

为了避开守卫的视线,乐来兮绕过葱葱郁郁的花树林,弯弯折折,小心翼翼的来到东宫书房一角,初秋,依偎在墙角的凤麟花开的正盛,天时地利,恰好为乐来兮凑成个隐秘的天地。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做这件事,或许是在看到三人行色匆匆之后,又或许是自己的一时冲动,但是当屋内传来北冥即墨的声音时,乐来兮霎时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墙壁的另一侧。

屋内,北冥即墨一手抓一个,将太史卿与公羊旦的手腕攥的紧紧的,“好了,现在已经到了书房,你们该将东极星突然出现的预示告诉我了吧?”

太史卿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说真的,殿下,除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之外,我们真的无法参透其中的天机。”

“是啊,墨儿,上回东极星突然从福祈山的方向划过,你也知道,当时我和太史就各自卜了一卦,结果显示是天卦,那时,我们便已经无法参透这东极星的轨迹。”

公羊旦与太史卿纷纷挣脱了手,一前一后,将北冥即墨满心的期待全部打碎。

刹那间,北冥即墨呆若木鸡,愣在原地。

“不!”他突然道:“你们一定有办法!你们在骗我!对不对?”

“太史先生,你说不好的预感?为何是不好的预感?”

太史卿再次摇头,“殿下,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么?最初东极星突然不见,娘娘出现在你面前,后来娘娘闹着要走,东极星从福祈山划过。这回东极星已经高高的隐现在天空的正东方,殿下,你想想,臣能有什么好的预感吗?”

说这话时,太史卿有些气。最初他将自己的卦告诉北冥即墨时就已经好好的嘱咐了这位血统高贵,性格高傲、冷酷的小子,要善待乐来兮,善待!

说好善待呢!结果,瞧瞧,这小子都做了什么?

做什么事。只是一意孤行,很少在意人家的感受,弄得人家一次又一次的心灰意冷,现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

太史卿毕竟不是北冥即墨的师父。他不好说什么,但是公羊旦就不一样了,听太史卿说完,他接道:“兮儿是那么好的一位女子,为师我走南闯北这么些年都没收过这么好的徒弟,你倒好,收了人家的心却不知珍惜,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为师不知。兮儿不知!现在着急了,早干什么去了?”

就是!早干嘛去了?太史卿见公羊旦吐出自己的心里话,眸色对上北冥即墨。又是一凛。

“扑通”一声,北冥即墨倒在地上,碰到了椅子,那响声甚是刺耳,而刚刚的话传到墙外的人的心里,几乎让人窒息。

三人所说的话。乐来兮明白了个大概,但是。仅仅是这大概,已经让她呼吸不畅。

原来。自己真的和东极星有关!

原来,自己的到来竟有着这样的渊源!

原来,自己出现的地点,不是苍茫山,而是福祈山!

屋里的三人虽没有点破这一点儿,但是乐来兮用猜的也能想到,上回自己与北冥即墨一起去苍茫山,明明见了很多流星,却没有一颗愿意带她走……不是它不愿带她走,而是自己找错了地方……

竟连这也是假的,乐来兮张开嘴,猛的喝了一口空气,快要憋死的状态才得以缓解。她强硬的按住自己跳跃不止的心,继续将自己缩在小角落里。

太史卿与公羊旦见北冥即墨仍不说话,只是神情痛苦的坐在地上发抖,公羊旦又恨铁不成钢的训道:“上回你娘怎么说你的?不要与兮儿置气,要多多让着她,听她的意见,多疼她一些,别一味只管自己如何如何想,许多事,与兮儿有关的,好歹问问她的心,可是你呢……自从上回你从苍茫山回来,我就发现你不对劲儿,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你当时定是觉得兮儿不可能再离开,只能依附于你,所以,你才有恃无恐的对不对?”

“小心眼!爱猜忌!不信任!霸道!冷酷!蠢笨……”公羊旦每数落一次,北冥即墨的拳头便紧了紧,到最后,听到蠢笨那个词,猛然将拳头捶落在倒在一旁的木椅上,霎时,木椅成了一堆木材……

终于,北冥即墨慢慢抬起了头,满眼都是泪水,喑哑道:“师父,我该怎么办?”

“唉……”太史卿与公羊旦异口同声,长长的叹了口气。

公羊旦捋了捋胡须,叹道:“罢了,她是上天赐予咱们大北燕的福星,若是走了,实在可惜……”

乐来兮正凝神听到这儿,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慌得她连忙弓着身子离开了凤麟花丛,并匆匆的绕到一旁的曲折小道。

没走两步,只见两个身影突然拜倒在自己面前,“主子,您去了哪里?怎么还不休息?”

是惊雪与惊雨,这些天,她们一直守在正殿保护自己的安危,此时出现在这里,许是发现自己并不在正殿。

乐来兮轻轻摆手令二人起来,云淡风轻道:“晚膳多吃了些,想走一走,你们二人不用担心,一会儿我就回房。”

二人点了点头,后退十米开外,小心翼翼的跟在乐来兮身后。

若平日里这般,乐来兮会觉得十分的踏实与温暖,可是如今,她觉得这一切,无比的滑稽,刺眼……

乐来兮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的举步维艰,两只脚像被灌了铅球,沉重的每抬一步都觉吃力无比。

她是上天赐予咱们大北燕的福星,若是走了,实在可惜!

实在可惜!乐来兮反复叨念着这句话,当事实真相赤果果的摆在你的面前,竟是一片血肉模糊。

来兮,你真是我的小福星!

兮儿。我的小福星!

……

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过往他所说的话,不停地回荡在脑海,原来是这样,竟是这样!乐来兮突然仰天大笑。饮恨的吞下止也止不住的泪水,霎时,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软软的瘫倒在地……

“主子!”

“主子!”

惊雪、惊雨大叫,跑到乐来兮跟前。

就在乐来兮离开墙根儿时。公羊旦又继续道:“更重要的是,她是我的好徒弟,即使不是福星,又能怎样?为师这辈子再也收不到这么好的徒弟了!”

太史卿噘着嘴,不满道:“福星。福星!还提什么福星?兮儿只是兮儿!我只希望她快快乐乐的在这儿生活一世,管他天上地下,只要兮儿开心,老头子我才高兴!”说毕,太史卿瞥了公羊旦一眼。

公羊旦反驳,“谁说不是呢?!自打兮儿出现之后,你我的日子变的有多精彩,有多开怀。谁又不知呢?说来说去,都怪当初你这个死老头子,非要把什么福星的卦象告诉给墨儿。说起来,都怪你!!”

“这怎么能怪我呢?当初你和兰儿可是同意了的,奥,现在出了事儿,你倒是摘的干净!”

“……”

“师父!先生!”不知何时,北冥即墨双膝跪在一黑一白两个老头儿面前。大声止住了二人的争吵,含泪道:“求你们了。我只求将兮儿留下,哪怕我死……求你们了!求你们了!”

“哎……墨儿你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两个老头儿大急,连拉硬扯的,北冥即墨就是不起。

“徒儿知道,你们定是有法子破了那卦象对不对?若不然,你们也不会非要来着书房了!”

太史卿与公羊旦互相望了又望,真要如此吗?千躲万躲,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也罢!

公羊旦首先叹道:“你起来吧,我与太史也不是没有法子参破天机。”

“太史,那件东西你带了吗?”

太史卿轻轻点头,“一直未离身!”

“好,走吧!”话毕,公羊旦与太史卿轻车熟路的走过层层帷幔纱帘,来到最里间处,见北冥即墨面露疑惑的神色,也顾不上解释,直接沿着博古架的最底层找到一颗毫不起眼的蓝宝石,这蓝宝石本就是博古架的一部分,虽然华贵润泽,但是与博古架上其他的珍宝相比,只能说毫不起眼。

但就是这颗毫不起眼的蓝宝石,被公羊旦轻轻一按,一侧的墙壁突然开了个豁口,豁口处境出现了一个石门,走到石门前,公羊旦又在石门上抠抠点点,“嗡咚”一声,石门开了。

公羊旦冲二人点了点头,三人一起走了进去。

入主东宫这么许久,北冥即墨从来不知,在他的书房,还有这样一片天地。

很快,公羊旦解释了他的疑惑,“这个地方,是你的祖爷爷所辟,当年,时局还不太稳定,你的祖爷爷为保你爷爷这一脉,才开辟了这片秘密的天地。这密室与一般密室不同,我们所站的这个地方,看似天圆地方,什么都没有,其实,我们的脚下,头顶,乃至四面八方,全是暗器,只要启动那个按钮,任你武功再高,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让北冥即墨心中一凛。

公羊旦又道:“瞧见那片白玉了么?”公羊旦指着墙壁上一块方方正正的普通白玉石,北冥即墨看了看,并无异样。

“那片白玉之后,其实是个隧道,只要启动,困在密室的人便可从隧道逃出。”

“公羊,我怎么不知道皇宫还有这片地方?”

“这个,以后再给你解释,赶快将凤骨拿出,我们开始布阵,墨儿,去启动那块白玉石,我们在布阵卜卦的过程中,你务必要呆在里面,无论我们二人发生了何事,不让你出,你便永远不要出来,可明白?”

北冥即墨并未回答,只是皱着眉头,望着公羊旦。

“这关系到兮儿!”公羊旦重重加了一句。

北冥即墨一听,当即不再犹豫,而是重重的点了头。(未完待续)

第206章 残缺

做好一切准备,公羊旦走到白玉石正对面的墙壁处,提起内力,十指精准交织,在墙壁上走了数十下,突然,只听叮铃一声,原本灰暗的密室瞬间变的璀璨无比。

就在密室的拱形天顶上,八颗大小不一的夜明珠突然齐现,并组成了七星拱月图。

按照公羊旦的吩咐,北冥即墨很快的躲进了白玉石后的隧道里,怀着激动、振奋、好奇的心情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心中流露的,全是希望。

公羊旦窃窃私语的在太史卿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而后,两个老头儿坚定的相互点了点头,霎时,两股强烈的气流在密室的各个角落回荡。

北冥即墨顿时惊呆了,他一直都知两位老人内功深厚,但是没想到的是,二人的功底,已经达到这样的境界。

仿佛在跳舞,又仿佛在舞剑,在璀璨、耀眼的七彩夜明珠下,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逐渐幻化,此时在左,彼时在右,时而交错,时而分离。

随着二人的身形、速度越来越快,密室的环境,也开始慢慢变化,只见拱形顶上的夜明珠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到最后,已经晃的北冥即墨睁不开眼。

就在北冥即墨双眸一合一睁之间,两个老头儿收了功。

当北冥即墨睁开眼的刹那,密室的上顶,已经变成了一幅璀璨的星空图。那一颗接着一颗的夜明珠,好似一颗又一颗的星宿,眨着眼睛,漫布在绚丽的苍穹。

而两位老人的脚下。出现了一幅太极八卦图,一黑一白两位老人,则分别站在一黑一白两颗鱼眼上。

“将那凤骨拿出吧!”公羊旦盯着太史卿,吩咐道。

太史卿轻轻点头,从随身八十年之久的布袋里。掏出了一片巴掌大好似白瓷片的东西,北冥即墨听得是凤骨,努力的掂着脚,仔细看了两眼。

猛然,太史卿将凤骨抛向“星空”,北冥即墨睁大了眼睛。吃了一惊。

刹那间,公羊旦与太史卿在鱼眼上坐下,彼此握住了双手,倏尔,一股强大的内流起。将那坠落的凤骨重新托起,只不过,这一次,凤骨升的很慢,仿佛有千斤重,撑的两位老人面色涨红。

北冥即墨也是练了神功的人,他看得清,两位老人的内力只出不进。

他们在做什么?莫非……是在拼尽功力卜这一卦?

北冥即墨恍然大悟。双手攀在石壁,直摇头。

这代价,太大了。太大了……

“太史!撑住!”公羊旦感到一丝丝源自太史卿不稳的气息,咬牙给他鼓劲儿。

太史卿的身体已经快撑到极限,身子开始左右摇摆,他这一动,公羊旦也受到了影响,双手开始发抖。原本,他也快撑到极限。

就在这时。原本稳稳上升的凤骨开始摇摆下滑,公羊旦大急。决不能功亏一篑!

“撑住!撑住!”他嘶哑着、颤抖着、吼着……

太史卿真的已经到了极限,猛然,一口鲜血喷了出去,倒在地上……

“先生!!”

“太史!!!”

因太史卿突然抽离,公羊旦登时如临大山压顶,身子慢慢弯了下去,但是,他仍坚持着不放弃,北冥即墨见此情形,也顾不得二人的吩咐,直接跳出了隧道,先帮助公羊旦收了功,而后又将太史卿搀起。

瘫软在地上的公羊旦连连摇头,痛道:“墨儿,你这是做什么?功亏一篑啊!”

“不!师父!若我早知是这样,我宁愿不要这一卦!师父,先生……你们为何不早告诉我?”

望着公羊旦满头的白发,北冥即墨痛的落下泪来,他那玉树临风,容颜不老的师父,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头儿。

倒是躺在北冥即墨怀里的太史卿忽然大笑,“哈哈!你个总是爱臭美的老家伙,我看你这下该如何是好!哈哈……瞧你,现在还没有我好看!”

公羊旦白了他一眼,在地上慢慢爬了两步,将那坠落在地的凤骨抓起,递给北冥即墨,“墨儿,如今为师与太史已经丧失了全部功力,隐现在这凤骨上的偈语,也只有你能看出了!”

按照吩咐,北冥即墨当即运起内力,星眸炯炯有神,盯着掌心的“希望”,当凤骨慢慢浮上一层淡紫色的光晕时,那双璀璨的星眸顿时柔光溢彩,心里暗惊,出现了,出现了……

两个老头儿细细的观着北冥即墨的神情,当一抹喜悦划上他的面庞时,公羊旦忍不住急道:“墨儿,偈语是什么,快快说来!”

“东,极,耀,明……福,星,归,瘾……殇,岁,轮,回……”北冥即墨一个字一个字的将那偈语嘣出,也没顾上猜想这些偈语是何意,连忙望向公羊旦,“东极耀明,福星归隐,殇岁轮回……这是何意?”

霎时,两位老人眉头紧皱,太史卿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瞪大了眼睛,“没了?”

嗯!北冥即墨点头。

“怎么可能?”太史卿看了看公羊旦,“不是应该还有一句么?”

想了想,似是知道了什么一般,连连叹气,“对不起,公羊,殿下,是我无能!”

公羊旦摇头,“怎能怪你?我们这样窥探天机,原本就是不当所为,如今,上天不仅饶了你我一命,还将偈语给了大半,太史,我已经很满足了。”

坐在一旁的北冥即墨急了,“师父,先生,你们别打岔,这偈语是何意?”

太史卿与公羊旦相互望了一眼,彼此用眼神道,“你说吧”

“还是你说吧。”

结果,二人停顿了好大一会儿,都没开口。

北冥即墨怎能不知是何意,顿时心如死灰。颤然道:“师父……你,你说……无论是什么,我都不怕……”

“墨儿……”公羊旦怔了怔,良久,“墨儿。这回,兮儿,怕是真的,要走了……”

听完这句,北冥即墨的心登时如刀绞,痛的难忍……

“兮儿……兮儿……噗……”这一口鲜血吐的猛。地上顿时湿了大片,而那双原本流光溢彩的星眸,如今渐渐发直。

这下,慌的公羊旦与太史卿立即爬了过来。

“墨儿,墨儿你还好吧?别这样。快振作起来……对,兮儿!你快去找兮儿!!”公羊旦急中生智,大喊乐来兮的名字。

终于,那发直的眼眸逐渐回神,北冥即墨踉跄站起,喃喃,“兮儿,兮儿!我的兮儿!!”

说话间。北冥即墨东倒西歪的跑出了密室,跑出了书房,一路朝正殿奔去。

稍稍恢复体力的公羊旦慢慢从地上爬起。连拉带拽的将太史卿搀起,哽咽的打趣儿,“臭老头子,还是那么的肥重!”

太史卿艰难的直起身子,红着眼睛发笑,“死老头子。你又美到哪里?”

二人相互搀扶着从密室走出,许久都没再说话。

沉默良久。太史卿终于不甘心道:“公羊,你说那残缺的一句。会不会是一种全新的预示?会不会是一种转机?”

“我若是老天爷,我肯定告诉你!”公羊旦翘了翘山羊胡,满是不以为然,可是抓着凤骨的手,却攥的更紧。

谁说残缺不美?残缺,便是希望!

北冥即墨一路狂奔,平时他觉得很近很近的距离,今夜却突然变的那么遥远,他恨不得插上双翅,立刻飞到乐来兮面前。

“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北冥即墨刚迈进里间,便被即墨兰一把拦住。

即墨兰见他胸口,嘴角上全是血丝,立刻拿起他的手,要与他把脉。

北冥即墨一把甩开了,连扑带爬的来到乐来兮跟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喃喃,“还好,还在……”

“看来,公羊与太史,还是做了那件事。”即墨兰长叹一声,再看北冥即墨的情形,再次叹气,“看来,结果,不甚乐观。”

“好好照顾兮儿,她今日动了胎气,太医在偏殿候着,有事让丫头通传,我先走了……”说着,即墨兰叹气掀起了纱帘。

“母后,兮儿怎么会动了胎气?”北冥即墨突然转过身子,望着即墨兰。

“……”我哪里知道,你是他的夫君,你会不知?

即墨兰并未将心头的话说出,摇了摇头,走出了纱帘。

守在一旁的冬雪慢慢上前,禀道:“殿下,娘娘是在散步时突然晕倒的,太医说,是因为血气不畅所致,好在没什么大碍,太医说,吃两副药便好了。”

北冥即墨松了口气,点点头,再次抓住乐来兮的小手。

冬雪拿热帕子上前,小心翼翼问道:“殿下,您要不要擦一擦?”

“娘娘若是醒来,看您这个样子,会吓到的。”

冬雪又添了句,这句着实有效,北冥即墨二话不说,直接抓起了帕子将脸上,脖颈擦了个干净,而后又转回后殿换了身衣服,重新在软榻一旁跪坐下来。

离开正殿的即墨兰,满腹的思绪,正低头走着,忽被两个慢腾腾的脚步声惊醒,抬头一瞧,正是太史卿与公羊旦。

“正想着你们两个老家伙呢!”即墨兰冷笑,“你们终究还是抵不过凤骨的诱.惑,卜了那天卦吧?”

“可是结果并不好!否则墨儿也不会失魂落魄成那个样子!这下,你们满意了?”

“你们两个都年近九十的高龄,好好的享几天福不行么?这么瞎折腾,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现在倒好,练就了一辈子神功,现在不仅尽失,还真真正正的成了个风烛残年,唉……我说你什么好呢?”

最后一句,即墨兰是冲着公羊旦说的,看久了公羊旦的不老容颜,此时猛的一看他老头儿的模样,还真是不习惯。

公羊旦笑笑,将凤骨递给了即墨兰,提起内力,即墨兰看过那上面的偈语之后,怔了许久。(未完待续)

第207章 捆绑

天意如此,又该何为?确切的说,即使有所作为,又能怎样?做一个自以为窥探天道实则是管中窥豹的道人已经够可笑的了,还想着要越过上天的决定,更是可笑之极!这世间,怎会有人越过天道?

望了望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即墨兰重重叹了口气。将凤骨复还公羊旦,什么也没说,抬步要离开。

“兰儿竟是这般反应?”太史卿忍不住,高声问。

即墨兰回身,“现在的情形,无论我有何反应,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还能改变这一定局?我自认没有这般本事!”

“可是墨儿……”

“墨儿怎样,那是他自己的事,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淡漠的抛下一句,即墨兰头也不回的离了东宫。

太史卿还有往殿里走,被公羊旦一把拉了回来,“算啦,我们进去,无非是添乱,走吧,接下来的事,我们确实没有插手的必要了。”

太史卿重重长叹一声,凝神朝殿里望了许久,才跟着公羊旦蹒跚踉跄的离去。

黎明时分,乐来兮在一片慌乱中醒来,梦境里的她,被人拴住了手臂,绑在柱子上,无论她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一群接着一群看不清脸庞的人在对她嘲笑,对她谩骂,叫嚣……

“呵……原来是梦……”乐来兮清醒后,松了口气,刚动上一动,便发觉自己的手臂麻木难忍。

乐来兮皱着眉头,眯着眼睛,将压在她手臂上的脑袋移开,甚是不耐烦。原来是他的缘故,怪不得自己做那样的梦……

被挪动的北冥即墨突然惊醒,见乐来兮坐直了身子。忙欢喜道:“兮儿,你醒了!可还好?晕不晕?还难受吗?”

“嗯,无事。我很好。”乐来兮抚了抚凌乱的发,面色仍有些苍白,自从睁开双眼恢复意识的瞬间,那紧皱的眉头便没舒展过。

北冥即墨看的揪心,太多太多的话一股脑儿全部涌进脑海,到了嘴边。却不知说些什么。见乐来兮柔唇有些干涩。忙去桌子旁倒了杯温白水,递给了她。

“谢谢……”乐来兮干涩一笑,将水杯接过。一饮而尽。

伸手去接那空水杯时,北冥即墨忍不住包裹住了那只柔软的小手,“兮儿……”

乐来兮怔住,却没有看他,猛然间,北冥即墨心里慌乱的不行,自昨晚他就感觉奇怪。大晚上,她不带一人去外出散步,却吩咐冬雪、腊梅,无论谁问,只说是睡了……

莫非,她已经隐隐知道什么了?还是。她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北冥即墨只觉头晕耳鸣。心跳的急速,猛的将乐来兮拉入怀中。再次呢喃,“兮儿……兮儿……”

“殿下该去上朝了!”乐来兮挣扎了两下,没挣开,提醒了一句。

北冥即墨搂的更紧了,“从今往后,我哪里也不去,只陪在兮儿身边!”

这话说的像发誓似的,乐来兮听了只觉好笑,是啊,守着这么个好福星,上什么朝,老天自会庇佑!只不过这个“陪”字让人听后难免觉得讽刺。

明明是监视,非要硬生生的让人生出几分感动!

“你放开!”乐来兮气上心头,猛的一喝,后来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语气稍稍缓了缓,冷道:“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哦,对不起,兮儿!”北冥即墨当即放开了她,“那个,我来为你梳头吧!”

乐来兮的愤怒,让北冥即墨的身子瞬间僵硬,星眸溢满伤痛,他努力的定了定神,仿佛没看见一般,仍笑盈盈的对上那冷冷的水眸,半天笑容没变,星眸满是柔情与温暖,看的乐来兮不再好意思摆着个脸子,不由自主的将头别过一旁。

说着,北冥即墨还真的奔向梳妆台,拿起玉梳,拉乐来兮坐下。就在她还没反应的时候,北冥即墨已经开始上手。

“咝……”乐来兮被扯痛,皱了皱眉。

北冥即墨惊的一哆嗦,梳子掉落在地,截然两半。

“对不起兮儿,弄疼你了,我真是该死!”

该死!北冥即墨,你确实该死!到了这一刻,北冥即墨心中才惶恐、懊恼,回忆过去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发现,自己与乐来兮之间这般亲密的记忆,压根儿就没有。所以,他现在想临时抱佛脚改变一番,却连佛教在哪里都不知道!

慌里慌张,北冥即墨将躺在地上的两截玉梳拾起,拼了拼,讪讪道:“等明儿我再送兮儿一个好的……”

“嗯,无事。”乐来兮点点头,冲帘外轻道:“冬雪,过来为我梳头。”

冬雪得了令,低头走了进来,从昨晚北冥即墨嘴角、胸口挂血的走进大殿起,冬雪便隐约感到两位主子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加之,刚刚隐约听到两位主子的对话,更觉不对劲儿。

走近了二人,冬雪突然停住脚步,望了乐来兮一眼。

“愣着作甚?去抽屉里再拿个玉梳,赶快为我梳洗,完了我要用膳,饿了。”

“兮儿饿了!好,冬雪快为娘娘梳洗,我去传膳。”

也不知是慌张还是故意,北冥即墨将断了玉梳装进袖笼,对乐来兮温柔一笑,大步跨过纱帘,去外间吩咐小婢女传膳,叽叽喳喳,反反复复说了许久,那种殷勤劲儿,令乐来兮直皱眉。

吩咐了小婢女,北冥即墨又抽疯似的与乐来兮打了一盆温水,趁着乐来兮梳头的功夫,将那帕子仔仔细细的洗上三遍,而后笑着在她面前蹲下。

“唔……”小脸儿突然被温温的巾帕盖了个全,乐来兮惊呼一声,往后撤了撤身子,见他锲而不舍,乐来兮没好气的皱眉道:“我自己来吧!”

冬雪一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随后慌的低了头。与挽好的发髻开始插上珠钗。

“兮儿是不是嫌我笨?”北冥即墨笑着,当着冬雪的面儿,没脸没皮的找话。

乐来兮轻轻的眨了眨眼。没理他。

在北冥即墨的搅合下,乐来兮匆匆梳洗完毕,又在某人的叽叽喳喳下用了早膳。

撂下碗筷,快步走出殿门,乐来兮只觉长长松了口气,不上早朝。政务台是要去的吧?且不说北冥弘桑大病初愈。就是好好的,一些军国大计,从来都离不开北冥即墨。

就在乐来兮稍稍松气。刚在花厅坐下时,北冥即墨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阴魂不散的赶了过来,见乐来兮睁大着双眸看着自己,便喜道:“兮儿,你还没喝药呢!”

“放那儿吧!待会儿再喝。”

“哎!我给你看着,如今入了秋。凉的快。”

说完这话,见乐来兮蹙眉,北冥即墨慌的上前,喑哑道:“兮儿别讨厌我!这里疼!”

说着,他戳了戳胸口,明亮的星眸露出痛苦的神情。光洁如玉的面庞却绽着惨白的笑。

霎时。乐来兮心上猛地一紧,低了头。可真是痛啊!

一整天,乐来兮只觉自己与北冥即墨捆绑成了一团儿,无论她去哪里,某人一直形影不离的跟在身后,就连出恭的功夫,北冥即墨也不离不弃的在房外守着,乐来兮又气又恨又恶心,差点儿没便秘!

到了晚上,她的忍耐几乎到了极限。

“其实,你真的没必要这样做,若要监视,你大可派几个人躲在暗处观察,若非监视,而是讨好,那就更不必,你我之间,还没到那个份儿上!”

将憋了一整天的话说出,乐来兮突然觉得轻松不少。

听了这话,正在兴致勃勃拿弯刀做木雕的北冥即墨只觉耳朵嗡嗡两声,差点儿栽倒在地。

“啊……”

因为出神,锋利的刀削到了手,大口子一现,血急急的往外流,北冥即墨条件反射的捂住了口子,皱眉道:“兮儿,我没有……到底我怎样做你才相信,我只是想和你呆在一起?”

血流的更急了,一滴、一滴的洒在刚成形的小木马上,顿时,白白的小木马被染成了红色,乐来兮冷冷的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苦肉计,没用!

望着那走的坚决的背影,北冥即墨突然坐倒在地,“兮儿……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换回你的心?”

秋夜,有些凉。乐来兮将披风紧了紧,沿着凸凸凹凹的鹅卵石小路,走的不急不慢。

好久没有这样一个人散步了,这种久违的感觉,真好。

“你就是东极星吧?”呆呆的站在原地,乐来兮愣了许久,忽而笑道。

那么大,那么亮的一颗星,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他们都说我是你的转世,你告诉我,你既然已经转世,变成了我,那此刻你又是谁?我的转世?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

“他们还说,我是福星!其实,我都不明白,既然我是造福他人的福星,为何偏偏漏了自己?难道我真有那么伟大,造福他人,却坑了苦了自己?呵呵……”

乐来兮苦笑,什么都没了,情?义?到头来,什么都是假的!所有绚烂繁华的一切,都由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堆积而成!

流泪满面的她,紧紧的闭上了双眼。或许这就是人生,只在这一笑一哭间……

良久,乐来兮睁开眼睛,挪动着脚步,继续望着正东方,抽泣道:“当日你无缘无故的将我带来,是不是与我有仇?ok!现在我身心疲惫,心力交瘁,几乎要葬身于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下你满意了?你开心了?既如此,你为何还不带我走?”

“带我走好吗?我求你了!我求你了!请你带我走!回到我原来的世界!!”

情动处,哽咽时,乐来兮瘫软在地,艰难的撑着身子,跪向那颗明耀的星,一个接着一个的叩首。(未完待续)

第208章 归去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既然已错,定然不能一错再错!

望着天空正东方愈来愈亮的东极星,跪倒在鹅卵石小路上的乐来兮眼睛眨也不眨,内心充满了渴求与期盼。

她看的认真,看的热切,看的出神,甚至连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一个人都不知。

当那人挪动着身子,跪走到她面前时,乐来兮才猛然垂眸,那银白色镶着蓝宝石的狐狸面具陡然映入眼帘,一时间,世界仿佛定格。

“是你……乐逍遥!”乐来兮吸了口气,苦笑,“你怎么来了?”

“兮儿,你怎么了?为何要如此?是不是那个混蛋,那个混蛋伤了你?我就知道,他不是个良人,兮儿,他配不上你!!!”乐逍遥抱起了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却没有起身。

乐来兮再次苦笑,满是泪水的小脸儿怔怔对上银色狐狸面具,动也不动,任由这种不雅的状态继续,现如今,她心乱如麻,根本不知如何自处,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只是苦笑,眼眸里溢满泪水,“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怎么会?有兮儿在,我怎么舍得死?”乐逍遥伸出右手为她抹了抹泪水,说的极其温柔。

“呵……”乐来兮嗤笑,泪水喷涌而出,回过神儿来的她当即从乐逍遥的腿上离去,站直了身子,又干涩的笑笑,后退两步,后觉得不妥,又走上前。伸出小手。

乐逍遥将右手递了出去,其实,根本没等乐来兮用上力气便已经站起。

见她穿的单薄。乐逍遥将自己的白色披风解了下来,与她披上,“你如今怀了身子,千万不能这样大悲大喜,大哭大笑,这样对孩儿不好!兮儿……无论怎样。孩子都是无辜的。那个大混蛋不知珍惜你,是他有眼无珠,切莫为了那种凉薄之人伤害自己!”

“我知道。”乐来兮听完这番话。心绪稍稍好些,“乐逍遥,不管你和他是何关系,我都要感谢你!谢谢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舍身救我于危难,此生,我真的无以为报……”

“兮儿切莫如此,为兮儿做这世间的一切。我都心甘情愿!”

“谢谢!”盯着那张面具,良久,乐来兮低了头,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他还是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也好,不知怎样。知道了。又能怎样?乐来兮放弃了继续询问的想法。

“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还好吗?”走了一会儿。乐来兮突然问道。

乐逍遥止了步子,“在查一些事情,所以,一直没有来见你。”

“这么忙……乐逍遥,上次你去南楚皇宫救我,我没有跟你走,请你不要介意,不是我不跟你走,当时,我已经与司空冷澈打了个堵,并且很有信心赢得了他,他答应我,假如我赢,一定放我离开……”

“所以,这就是你不跟我走的原因?”乐逍遥愣在原地。

乐来兮点头,又摇头,“不全是,我之所以不跟你走,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我压根不相信你能安然的带我离去,当时你的元气并未完全恢复,我若跟你走,结果只有一个,我们两个都不能脱身……乐逍遥,你老实告诉我,最后我被你甩了出去,是否有人对你的阵法使了绊子?”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乐逍遥低下头,良久都没有勇气去看乐来兮。

“乐逍遥,你怎么了?”乐来兮靠近他,歪着脑袋去寻他的眼睛,“难道我还真猜对了?你当时就受伤了是不是?现在怎样?可恢复过来了?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别这样说兮儿!”乐逍遥心中大恸,猛的将乐来兮拥入怀中,“都是我不好,我当时不信你,乱猜忌你,还十分混蛋的说了难听的话,兮儿,我……”

乐来兮笑着摇摇头,挣开了他的怀抱,“知我者,不需言语,自懂我,不疑我;不知我者,千言万语,仍不懂我,不信我。”

走了一会儿,见身边空荡荡,乐来兮慢慢转身,见乐逍遥仍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见她回首,乐逍遥猛的一摇头,跟了上来。

“看见那颗星了吗?”乐来兮伸出白嫩皓腕,柔指朝天空正东指去,“它是东极星。”

“看,看见了……”乐逍遥喘息渐渐急促,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怎么才这么许久,它已经变的如此明亮,如此的硕大!

从傍晚到现在,才几个时辰而已……这代表着什么?

“就在刚刚,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它要带我离去!”

乐来兮平静的给了他答案,这个足矣让人心死的答案。面具下的俊美容颜瞬间被扭曲,痛苦万分的他浑身开始战栗,竟如并发前兆一般。

乐逍遥突然而来的变化让乐来兮慌乱不安,“你怎么了?怎么浑身抖的这样厉害?”乐来兮双手撑着他的双肩,急的要叫人。

还未开口时,乐逍遥拿手堵住了乐来兮的嘴,“我没事。”

像触电一般,乐来兮愣了许久,才伸手将他的手拿下,望着那手上缠绕的纱带,以及纱带中央被血染的红色,令她出神。

乐逍遥本能想说,自己不小心受的伤,但是,猛然,他意识到,自己露馅了,原本刚刚自己还在注意着呢,与她擦泪时,用的都是右手,可是,不知怎么,刚刚就用了左手去捂她的嘴。

乐逍遥猛然抱紧了她,泪水顺着冰冷的面具淌下,哭的凄然。

意识到她的挣扎,乐逍遥猛的放开了她,见她讨厌,他又哭着后退了两步。

二人如两尊雕像一般,对立而望,一个哭的呜咽。一个看的出神。良久,空气中除了男人的呜咽哭泣声,便是秋虫的鸣叫。一时间,四周寂的哑然。

“我知道你讨厌我,恨我……其实,我也讨厌自己,恨自己……我总是自以为是,其实又笨又蠢。兮儿。你无论怎样对我,都是应该的……我种的苦果,我自己吞……”慢慢的。乐逍遥拿下了自己的面具……

猜测是一番心境,而眼睛看到的又是另一番。当面具下,属于北冥即墨的容颜露出时,乐来兮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奇怪,她竟如此的平静,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是乐逍遥,乐逍遥是我。我们是同一人。第一次,在浮云山上救你时,为了逍遥门的隐秘,也为了方便查出幕后黑手,我无法泄露自己的身份。第二回,我找你喝酒。是因为。北冥即墨那个混蛋伤了你的心,但是他又死活不愿拉下脸子。所以,他想见你,只有扮成乐逍遥。这一来二去的,乐逍遥就越来越喜欢出现在兮儿面前,有些话,兮儿不愿给北冥即墨讲,但是却乐于和乐逍遥讲,兮儿不愿和北冥即墨欢笑,却乐于和乐逍遥嬉笑怒骂,像知己好友那般。刚开始,我不明白,只想弄懂原因,可后来,我懂得了原因,而兮儿却离我越来越远,而现在,我就连乐逍遥都被兮儿厌恶上,我很失败。”

“但是,又活该!兮儿,我做的一切,我承担!我对不起你!所以,我甘愿承受孤独、悔恨吞噬之苦!这是我给儿子做的小木马,请兮儿看在儿子的份儿上,就拿上吧……”北冥即墨扔了面具,将木马从怀里掏出,双手捧给了乐来兮。

乐来兮并未立刻去接,仿佛心灵感应一般,她觉得东方那颗星离她越来越近了,果然,当她淡淡的朝东方望去时,那颗星正朝她的方向飞来。

慢慢走近北冥即墨,乐来兮将那木马拿在手中,淡淡的笑了笑,“一切,就当做是一场梦,你多保重!”

回荡在周围的光愈来愈强烈,北冥即墨发疯似的抱住了乐来兮,恸哭,“兮儿,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兮儿,我等你回来!一辈子都(等)……”

话未完,怀已空,流光不见,一切都烟消云散。

东极星彻底消失不见,乐来兮走了,这次真的走了。再也没有留恋,侥幸的期盼,她走的是那样的干脆!

东宫的院墙外,即墨兰跑的那样的快,当她听见太史卿与公羊旦的回话后,便急急离了椒房殿。

东极星变化了,兮儿,兮儿莫非今晚要走?

两个老头没了武功,再也不如从前那般身轻体健,被即墨兰撇了好远,但是,他们仍气喘吁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朝东宫跑着。

守夜的宫人都看见东方那明亮的一幕,但是都当是奇异的天象,谁也不知这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

当即墨兰与太史卿、公羊旦一前一后的走进东宫,沿着鹅卵石小路来到凉亭时,只见北冥即墨独自一人倚着红柱,呆呆的望着东方,一动也不动。

他的脸上,还挂着未消失的泪水。

“兮,兮儿……走了?”即墨兰倒身在一旁,泪如决堤。

见北冥即墨仍直愣愣的望着东方东极星消失处,即墨兰紧紧的闭上了双眸,在这个世上,她唯一的最独特,最特别的人儿,离开了她……

太史卿与公羊旦相望一眼,皆叹气。

太史卿将一件珍贵无比的东西从布袋里掏出,递给死了一般的北冥即墨,“拿去吧,我和公羊的结论,这凤骨上未出的一行字,也许,会让你们二人的姻缘有转机。”

你说什么?北冥即墨突然复活似的,转过脑袋,紧紧的盯着那凤骨。

公羊旦轻轻点头,“我和太史参了许久,觉得这种转机很大,所以,这凤骨你好生保管,徒儿,为师送你一个字,等……”

公羊旦的话,为北冥即墨突然复活的心增添了些许鲜活的血液,他小心翼翼的接过那凤骨,珍爱的贴在怀中,喜极而泣……(未完待续)

第209章 死了

浑浑噩噩,梦里梦外,不知昏睡了多久,当第一缕光线打进眼眸,乐来兮觉得甚是刺眼,一双大大的水眸,努力的试了好几次,才把眼睛睁开。

雪白的墙壁,雪白的被单,一切都如白雪般纯白,不说她刚从那样一个古老的世界穿回,就是她曾在这个世界生活二十年之久,也不常进医院。

总之,此时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呆愣有十多分钟,死机的大脑才稍稍恢复一些功能,乐来兮左看看,右看看,空荡荡的病房,并无一人。

直到片刻之后,一阵笃笃的脚步声朝门边靠近,越来越近。

当门被打开的刹那,乐来兮又开始怔了。

“来兮!你终于醒了!!”来人带着欢喜雀跃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将一兜水果、营养品放在桌子上,立刻在乐来兮对面坐下,拉起乐来兮的手,“来兮……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那人抹了抹眼角的晶莹,连连感叹。

过了好久,好久,乐来兮终于开了口,“狂兮……”

“哎,是我,来兮,刚刚看你那样子,我还以为,你不认得我了呢!”乐狂兮笑的明艳晃人,双手一起握着乐来兮的手,继续道:“来兮,这几年你去了哪里?你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你再不出现,我都快要把咱们整个天朝翻了一遍儿了!所有街边艺人集结地儿,俱乐部我都混过,可是始终不见你的踪影……”

去了哪里?北燕的一切再次融入脑海,可是乐来兮却哑口无言,不能说,无法说。

“你说你这几年都在找我?”乐来兮换了个话题。

乐狂兮重重点头,“自那日我们分别。三天后我确实不放心你,又回去找你,可是。那晚,等我到了草屋时,你便不见了。当时,我还以为你还没从街头回来,于是我等了你一.夜,直到天亮仍不见你的踪影。我这才慌了……这一找。就是三年零九个月,来兮,你老实告诉我。这三年多来,你到底去了哪里?来兮,你若恨我,讨厌我,完全可以揍我一顿,骂我一回,可是。像这般搞失踪……来兮……我……真的受不了!”

“三年零九个月……”乐来兮喃喃,虽然,与即墨兰一起换算两边的时间时,她早已知晓,那边的一年等于这边的三年,而她在北燕呆了一年零三个月。这边。自然也就是三年零九个月之久。

尽管她已经知晓,可是亲耳听乐狂兮这么一说。还真是令人震撼。

观她神情不对,乐狂兮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无比担忧,“来兮,这几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我怎么感觉你变了个人似的?还有……医生说,说你……怀孕了……”

说完这句,乐狂兮神色黯然的垂眸,声音有些颤然。良久,他抬起头,“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他为什么会将你抛在冷冰冰的山头?”

乐狂兮目光紧逼乐来兮逐渐发呆的神情,愈加认定自己的判断,他的来兮,受骗了!陡然,一股钻心痛再次涌上心头,为何会受骗?因为自己这些年压根儿不在她的身边!

这就是报应!上天对自己无比深邃的惩罚!

“你是在哪里发现的我?”乐来兮对那个冷冰冰的山头一词十分敏感,她甚至猜想,是自己当初看星星的那个山头,茅屋,山头……

果然与她想的无异,听到乐狂兮说完,乐来兮笑了,笑的柔美、迷人。

她这一笑,让乐狂兮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这时,门吱儿的开了,医生带着两个护士走了进来,在与乐来兮做了一系列检查之后,对乐狂兮道:“经检查,你爱人已经没事了,现在就可以出院,不过,你以后要注意她的饮食,现在她的孕期已经快四个月,要注意营养的摄取,一些注意事项我会在出院报告中注明。”

“好的,谢谢医生!”乐狂兮很开心,并没觉得医生话中有何不妥,转而望向皱眉的乐来兮,“听见没,兮儿,咱们可以出院了!”

“这位女士,你现在有了孩子,要注意保持心情舒畅,千万不能动气,那样对胎儿不好!”许是看见乐来兮紧皱的眉头,医生又转身嘱咐了乐来兮一句。

乐来兮淡淡一笑,点点头,并未言语。

除了医院,站在马路边,望着来来往往急速穿梭的大小车辆,乐来兮陡然感到陌生,除此之外,还有一丝丝恐惧。

据乐狂兮言,他在这所城市的郊外买了一套还凑合的二手房,这话让人听起来,有些不相信。

乐来兮原以为,他早该出名成为家喻户晓的一星,怎么会住在凑合的二手房中?

可是,自打她醒来,她见那些医生、护士看乐狂兮时并未有何异样,乐狂兮出了医院去车库取车时也没戴口罩、太阳镜啥的,这一切让乐来兮感到奇怪,但是,对那件事,乐狂兮只字未提,乐来兮便也没问。

回到乐狂兮心心念念的家之后,乐来兮竟意外的见到了另外一人,叉四。

当时,叉四围着花布围裙,一手掂着大勺,另一手拿着锅铲子从厨房里跑出,再见到乐来兮时,竟又哭又笑的半天也没说一句话。

正当乐来兮要开口时,叉四头一低,跑回了厨房,霎时,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炒菜声。

对于叉四,乐狂兮做了简单的描述,当年,叉四离开乐队之后,在一家小型音乐原创工作室靠写一些歌曲糊口,三年前,乐狂兮偶然与叉四相遇,而后,俩人便没再断了联系,直到现在。

乐狂兮说的很模糊,甚至有意在躲避自己的从前,乐来兮听后,只点点头,再没继续往下问。

叉四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乐来兮吃的很是欢畅,好久没吃到这样原汁原味的饭菜,让她心头倍感温馨。

乐狂兮与叉四两个人一左一右的陪在乐来兮身旁。不停地与她夹菜,看她吃的欢畅,叉四满脸自豪。

尤其是在乐来兮说完那句话,“真没想到从前喜欢做手雷的叉四,下厨也这么厉害!”

“只要你喜欢,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

听叉四这样说。乐来兮噗嗤一笑。“我可不敢,若到时你夫人吃醋,该如何是好?”

额……说完这话。乐来兮有些窘。

见二人一脸诧异的神色,更窘。

索性,埋头,继续吃饭。

午歇之后,房间里安静的出奇,乐来兮走出了房间,发现只有叉四一人坐在沙发上。耳朵上还带着两只兔耳朵耳麦。

“嗨!”

乐来兮从背后猛地拍了他一下,叉四惊的猛回头,差点儿滚落在地。

“哈……你醒了!”叉四拿掉耳麦,匆匆跑向厨房,一会儿,端出一杯热腾腾的牛奶。

递给乐来兮之后。又看了看时间。“正好,快喝!”

乐来兮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叉四笑道:“狂兮说的,等你醒来,要给你冲一杯牛奶。”

“谢谢……”乐来兮很感动,笑笑,接过。

叉四挠头,“狂兮说你像变了个人,我还不信,现在,真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是吗?乐来兮苦笑,端着牛奶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狂兮呢?”

“出去了……”

“出去,做什么了?”

“当然去做,街头艺人!!”叉四说的很搞笑,完了还做一个十分滑稽的街舞动作,看的乐来兮不得不笑。

过了下午四点,太阳便渐渐弱了下去,因为身处郊区的缘故,四周的环境,倒是很安静。

乐来兮喝了口牛奶,轻道:“四哥,给我讲一讲这几年狂兮的事吧!”

听她喊自己四哥,叉四心里猛的一紧,从前,乐队没有解散之时,乐来兮便这样,甜甜的,一口一个四哥,叫的人心里特别的暖。

提到乐狂兮,叉四猛然舒了口气,故作轻松道:“那小子,还是那样儿,整天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自打他做什么明星梦开始,我就瞧不起他……”说到这儿,叉四摇头晃脑,眼眸带着鄙视,看的乐来兮直想笑,叉四的演技还是那么笨拙。

“哦,后来你也知道,他傍上了一个什么什么集团的富家千金,我呸!还真想着当人家的乘龙快婿,殊不知,那女的家族知道之后,差点儿没把他打死,后来,那女的顶不住家族的压力,便拍拍屁股走了……啧啧,真是自作孽!!”

“人家打了他?”乐来兮握紧了手中的玻璃杯。

“没事,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再说,你还可怜他?当年他那么狠心,说把你抛下便抛下!若是我当年在你身边,不用那家人动手,我都把他解决了!”

“四哥,你别这么说,我没有被抛弃,是我自己离开的!”乐来兮知道叉四之所以言语这般狠毒,多半是让自己出气,怕自己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

叉四顿了顿,叹气,“那小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在,才……”

“对了,能告诉我这几年你去了哪儿吗?还有……你,怎么大着肚子,躺在山上?若不是狂兮那天发神经去茅草山发现了你……你知道你有多危险吗?孩子的爸爸,是谁?你是不是受人欺……负了?告诉我,来兮,豁上这条命,我也要为你报仇解恨!”

叉四的语气很急,一副想来都后怕的样子,乐来兮笑了笑,“这几年,只是随便走了走……孩子的爸爸,不在这个世界……”

“死……了?”愣了许久,叉四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未完待续)

第210章 神秘

叉四越想越觉悲戚,一时间语塞,竟不知如何安慰乐来兮。随后,他的心里又开始暗暗埋怨乐狂兮,若不是他,乐来兮的生活,也不会到这个份儿上。

乐来兮无法解释,又不想说谎,只好沉默。一口气将牛奶喝完的她离了客厅,来到阳台。从六楼的阳台朝下望去,竟能看到一片枫树林,有些叶子,已经微微泛红,只现在,乐来兮便能想到深秋时节,那里,将是一片多么美丽的景象。

叉四也走出了客厅,来到乐来兮身边,见乐来兮一直不语,对刚才的话题,也不再提。

“四哥,这些年你过的怎样?”

“我嘛……还是老样子呗,有灵感的时候给人家写写歌,接一些散活儿,或者,去和那家伙一起去街上唱一会儿,哦,前一段时间我还在酒吧里唱过一阵子,不过,后来不喜欢那儿的氛围,便辞了。”

确实是老样子,乐来兮笑笑,“乐队其他人,还有联系吗?”

叉四一顿,叹气,“除了狂兮,便没了,这年头,敲打这些破烂玩意儿不好混呀,记得刚解散那会儿他们好几个一起转了行,这些年也没听到有谁在音乐界混出来的消息,本以为狂兮这家伙是第一个,结果,居然是一场白日梦。”

此时叉四对乐狂兮的评价,倒是柔和了许多。

“来兮,自从失去你的踪迹之后,狂兮便一直寻你,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过,说实在的,那次事件对他的教训也够了,所以,四哥请你。请你原谅他,当初确实是他被猪油蒙了心!这些年,他卖艺所得的钱。几乎都捐给了孤儿院,哦,就是你曾经呆的那所,他每年都去个几次……其实说实在的,当年我听说你们的事儿之后,我挺恨的。恨他瞎了眼。看不清世界也就罢了,就连身边最该珍惜的人也看不到……后来,见他那个样子。也就心软了……”

叉四不像乐狂兮那样俊美,身材也不高大,在男人的世界里,他的身高算是一种缺陷,连一米七都不到,又加之他现在瘦瘦的,说话不自然的时候总是动不动挠头。或者捏鼻,在乐来兮看来,有些滑稽。

“四哥还是和从前一样心软,善良。”乐来兮点头,“我明白四哥的意思,放心。我说过。我谁也不怪,更谈不上恨。既没有恨,谈何原谅?”

“四哥以后有话就直说,无需拐弯抹角,也莫要演戏,四哥不知,每当你想要掩饰什么的时候,你那双大眼睛总是闪烁个不停,就你那技能,放在剧组里给人家跑龙套都不够格儿!”

说毕,乐来兮笑的欢畅,叉四再次挠了挠头,笑的傻憨。

日落时分,叉四带着乐来兮下了楼,拐了几个街角,未见人,先闻声。

“终究是背起这行襄,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世界会是怎么样,如果没有你在我的身旁,悲伤会在中途遗忘,孤独寂寞也会习惯,未来会是什么样?不知何处才是我的终点,今生错过了说爱……”

乐来兮呆呆的立在原地,“狂兮的歌声,还是这般令人陶醉。”

叉四点了个赞,“说真的,我最佩服他这一点,他是真的有料。”

纵使歌声真的很美,但街角已经没有几个人在听,乐来兮与叉四慢慢走了过去。

他们的到来乐狂兮有些意外,放下吉他,惊道:“你们怎么过来了?叉四!”

“是我非要过来的,与四哥无关。”

“好久没有走过这样的日子,有些怀念。”

见乐来兮如此说,乐狂兮也不再说些什么,“正好,我要收摊了。”

“正是如此呢!”乐来兮笑笑,去收话筒之类的东西。叉四慢慢移动到乐狂兮身边,小声道:“哎……我说,你有没有感觉怪怪的,咋来兮现在说话,咬文嚼字的?”

乐狂兮稍稍一愣,皱眉不悦道:“从前她就是个爱读书的,说话文雅些怎么了?总比你我这样的粗人好的多!”

说完,还瞥了叉四一眼。

叉四却摇头,他总觉得,乐狂兮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吃完晚饭,没多会儿,乐来兮睡意上来,便洗洗刷刷倒chuang睡了,见她房里的灯熄了,乐狂兮这才拿出一包东西,敲了敲窝在沙发上正在嗨的叉四。

“干嘛?”叉四仍戴着耳机,跟随着节奏摇摆着身子。

乐狂兮一把扯掉他的耳机,不悦道:“来兮睡着了,你小声点儿!”

叉四瞪眼,瞅了瞅乐来兮的房门,当即点头。

“有些事儿,我拿不准主意,想和你商量。”

见他说的严肃,叉四当即收了哈皮的表情,眼眸深沉的望着乐狂兮,“我猜一下……与来兮有关?”

乐狂兮点头,“有件事,我没有和你说,其实,当时你也问过我,为何你在医院见到来兮时,她穿的是我的衣服……我当时没说,是不知该如何说。”

“你啰嗦什么?该是什么便是什么!”叉四不耐烦。

“那你看看这些!”乐狂兮将背包打开,慢慢将里面的东西掏出,柔软华美嵌着金丝的黑色披风,金丝银线绣制的精美女式华袍,精致的高底长筒绣靴,这些还不足以让人震惊,令人不敢相信的是,接下来,当乐狂兮将一件件精美的金钗、珠花、玉镯、玉环、耳环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时,叉四惊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这,你,哪儿来的?”叉四舌头有些打结,“狂,狂兮,你,你,不会……”

“没有!你瞧瞧这些好东西,我就是去干坏事儿,也得有地方!”乐狂兮拉起了叉四,也不卖关子,“我告诉你,当时我见来兮第一眼时,她竟是古人打扮。身着异常华美,梳着高高的发髻,这些宝贝全是她的……我当时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当即把她抱回了我的帐篷,与她换了我的衣服,然后把这些东西都藏进了背包。”

“原来这样!”叉四恍然大悟,“你小子,怪不得这两天你神神秘秘的!”

“呀,不对呀!”转眼。叉四再次轻叫。“来兮为何会是古人的打扮?难道她是恰巧在拍戏,然后拍完戏没有顾得上没有换下服装就晕倒了?”

“我呸!你傻啊!”乐狂兮皱眉,“你见过几个剧组用的是珍品?有钱烧包呢!还拍戏。我拍你!!”

叉四吃了一拳,老实的点头,乐狂兮鉴别古玩真假的眼光,还是有几分的,就像自己喜欢倒弄鞭炮、土炸弹一样,谈不上专业,但是够用!

“再说。我在那土山上呆了两天,也没见什么剧组在拍戏,那么小的山头,犄角旮旯的,景色不美,谁会选择在那里拍戏?”乐狂兮摩挲着一个翠玉镯。补充道。

“看来。这事我们只有问问来兮了!”叉四将上午他与乐来兮的谈话又说了遍,而后叹气。“她只说孩子的父亲不在这世上了,可具体的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她只字未提。”

“那狂兮,你看看这些东西,都是哪个朝代的,既然是珍品,总得有个说法啊!”叉四小心的拿过一件,看看,放下,又拿起一件,突然道:“这些真的是珍品?不会是赝品吧?”

“你觉得呢?”乐狂兮白了他一眼,将一件九鸾凤钗递给他,“金子,你总认识吧?”

叉四被堵了嘴,眨着眼睛,再次将那些东西一一扫过。

“其实,是我学术不专,这些东西,我看不出是哪个朝代的。”

“啥?一件也看不出?”叉四不信,但是看到乐狂兮一副不像是撒谎的样子,顿时泄气了,“那我们怎么办?找专家鉴定一下吧?”

“你敢!!”乐狂兮当即低吼,眉头皱成一团儿,“叉四,我是把你看成自己的兄弟,与你同吃同住,才把这些东西拿给你看!来兮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清楚,你若这样冒失的拿这些东西露在外人面前,肯定会给她惹来麻烦,你若这样,我只有请你离开!”

“你说什么呢狂兮,我怎会害来兮?!刚才是我欠考虑,那话我收回!赶快将这些东西收起来,明日,还给来兮,到时,她若想告诉咱们关于她的故事,自然会说,若她仍不想提,那我们也不去追问。”

叉四红着脸,为自己的欠考虑感到不好意思。

乐狂兮点了点头,“无论怎样,只要她愿意,我会照顾她一辈子,还有她的宝宝,我会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

叉四听后未语,帮他一件一件的将那些东西放回背包,心里却是滋味儿万千。

就在俩人正小心翼翼的整理那些珍品的时候,一道人影突然立于二人之间,二人慢慢抬起头,但见乐来兮穿着睡袍,披头散发神情激动的盯着两人手里的东西。

“啊,来兮,你怎么醒了?”乐狂兮从沙发上站起,见她一直盯着那些东西不语,以为他们两个被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来兮,你别误会,我实在是很疑惑,所以才将这些东西拿出,与叉四商讨一番,那个,这些都是我当时从你身上拿下的,当时是怕别人误会,现在还给你!”

叉四便将背包递了过来,瞥了乐狂兮一眼,“你想多了,来兮才不会误会!”话毕,叉四望向乐来兮,“来兮,你若不想说,便不要说,这些东西,你收好,千万别让别人看见,否则,会很麻烦。”

怎料,乐来兮却摇了摇头,激动的神情悄然不见,“将这些东西都毁了吧,我不要它们。”(未完待续)

第211章 释放

毁了?这两字光听听就让人心痛,这么好的东西,谁舍得?怎能舍得?

乐狂兮当即护住了背包,冲乐来兮直摇头,“虽然我不知道这些年你遇见了什么,发生了什么,这些东西也许让你睹物思人,让你憎恨!但是,物就是物,不以人喜,不以己悲,你若讨厌,把它们藏起来便是!”

叉四也点头劝解,“这些东西,说不定以后会派上用场,留着吧来兮,你不用,将来你的孩子难保不用。”

乐来兮顿了顿,淡漠一笑,“那好,你们替我收起来吧,放到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

说完,乐来兮转身离了客厅,满头乌黑亮丽的青丝在空中做了一个极完美的弧度,留下淡淡的芳香。

只是拿出这些东西,乐来兮便要扬言毁掉,自此,乐狂兮与叉四再也不敢打听乐来兮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何事。

时光荏苒,深秋来临,凝露化为白霜,晶莹剔透的撒了一地,踩上去,无声无息的留下一个接着一个的脚印。

地上的脚印有些凌乱,两脚之间的距离很大,可以猜的出,脚印的主人走的很急,大步昂扬的。

“殿下,您慢点儿,前面就是台阶,小心脚滑。”内侍手里掂着一盏玲珑八角羊脂灯,本在前带路的他,最后竟落了后,心下惶恐的去追,结果弄得手里的羊脂灯摇摇晃晃,远远地望去,有些阴森鬼魅。

这是一所幽谧的深院,长在皇宫深处,立传几代帝皇都将此地划为禁地,没有皇帝的金牌密令,皇宫里的任何人不得接触的。

临近台阶。北冥即墨扬了扬手中的令牌,给了一旁守卫的人一个凌厉的眼神,守卫躬身。迅速的将殿门打开,北冥即墨接过内侍手里的羊脂灯,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殿内暗暗的,羊脂灯的威力很小,只照亮了两米之内的一个半径,除此之外。四周都是暗的。

殿内一角。最隐秘的黑暗处,突然传来一阵哗啦铁链相撞的声音,北冥即墨抬高了羊脂灯。走了过去。

哗啦又是一阵轻响,其中,还夹杂着一声闷哼,“是哪个,来看爷爷?!”

猛来的声音穿过空荡荡的大厅,最终被墙壁挡回,荡漾了几下。消失了……

北冥即墨将羊脂灯挂在墙壁上,无声无息的拿出一个黑乎乎的钥匙,走向横卧在软榻上的人。

不适应突来光亮的感觉过去,司空冷澈睁大了双眼,灰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脸上。眼睛里。那把黑钥匙……

“你要做什么?”带着铁铐子的手腕一把握住了北冥即墨拿钥匙的手,不屑的扬眉。“怎么?要放了我?”

“今晚子时前给我滚出京城!”这是一月来,北冥即墨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本该极其愤怒的语调,此时却变的淡漠无比。

说完,北冥即墨一手反握住司空冷澈的手腕,另一只手拿着黑钥匙迅速的打开了手铐。

待要抓另外一只,司空冷澈一个打滚儿,从榻上坐起,盯着北冥即墨道:“不给爷个合理的理由,爷是不会走的!”

“不走便死!”

“死也不走!”

俩人杠上了,司空冷澈拿捏的很准,挑衅的扬眉,眼眸冲北冥即墨放箭。

“我就知道……”司空冷澈笑的妖媚,“小兮儿是最聪明的,最放不下的,还是我!饶是你们用了那么卑鄙的手段欺瞒了她,她还是知道了真相,你并未放我走!怎么?如今她为了我,闹你了?哈哈……”

一声小兮儿扯痛北冥即墨全身最柔软最脆弱之处,这些天来,他将自己关在东宫,任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提乐来兮半个字。

兮儿……痛到难忍时,北冥即墨身子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歪倒在地,见他那发抖的模样,司空冷澈倒沉默了,一双修长的媚眼紧紧的盯着北冥即墨不放。

“她和你吵架了?还是,她讨厌你了?”司空冷澈试探着说道:“让她来见我,不然我不会走!”

“见你?你也配?”北冥即墨用内力压制住内心的错乱,很快将另一只手铐打开,“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杀气,再不是刚才那般冷冰冰,淡漠至极。

司空冷澈甩了甩手,走到北冥即墨的背后,戏谑,“你就是不敢!要杀,你早该杀了,何至于到今天?”

“来人!”北冥即墨没有理会司空冷澈的挑衅,只一味吩咐侍卫,“带上我的令牌,将此人叉出皇宫!”

“你少来!”司空冷澈见兵士上来掐他,勃然大怒,“今儿我见不到她,是不会走的!”

沉默许久,北冥即墨冷冷的抛下几个字,“她今生不会再与你相见!”

而后,扬长而去。

今生不再与我相见!什么意思?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司空冷澈,北冥即墨这般行径,一定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

也是,前段日子在天牢时,他的人还是能混进去的,但是自从秘密被转移到这里,司空冷澈便与自己的部下失去了联系。

这句话果然奏效,司空冷澈二话不说,随兵士走出了密牢,并很快出了皇宫。

成为自由人的瞬间,司空冷澈赶紧发出信号,命人来接应。

一时三刻之后,数十个黑影从四面八方逐渐朝司空冷澈所在的小巷聚集,人齐之后,司空冷澈转过笔直的身子,冷道:“将这段时间有关北燕皇宫内部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主子,前段时间燕皇病了,被安圣皇后偷偷带去了一个叫做桃源的地方,不过,现在已经回了宫,主子恕罪,我们的人并未找到桃源这个地方的入口。”

“前几日属下曾在大街上看见了太史卿与公羊旦,太史卿倒没什么,只是那公羊旦如今满头银发,胡子花白,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变成这样。”

“北冥即墨已经有一月没有上朝,从宫里传出的消息,这段日子以来,他一直把自己关在东宫,并且,不喜言笑。”

“……”

“能不能说点儿有用的?”司空冷澈打断了几个属下的七嘴八舌,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的话,有些急躁。

一直沉默的珈蓝上前,禀道:“主子,一个月前,天空突然出现异象,有一颗星从黄昏时分便出现在正东方,戌时逐渐变大,亥时竟耀眼如月,但是很快便消失不见。”

“老子让你们说些有用的!”司空冷澈怒吼!怎么他被关起来几个月,属下都变得如此迟钝,竟连主子的一点儿心意都猜不透!

珈蓝身子颤了颤,继续道:“自那晚之后,东宫里便传来消息,说太子妃病了。”

终于扯到重点,司空冷澈心头一喜,下一秒又急,“你是说,乐来兮病了?”

珈蓝点头,“是的,主子。但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也就是打那之后,北冥即墨再没出东宫,并且,据说太子妃病的很怪异,燕皇下旨封了太子妃的正殿,除了太子与安圣皇后,谁也不让瞧……”

“怪啊……”司空冷澈喃喃自语,“按说,即墨兰的医术与太史卿、公羊旦压根儿没法比啊,为何放着两个神医不用?如此说来,不是病?”

忽而,他想到北冥即墨那句话,愈加觉得有问题。

经过片刻思量,司空冷澈决定重返北燕皇宫,最好能溜进东宫一趟,探一探,到底发生了何事!

“你们几个,先守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话毕,司空冷澈一个转身,消失不见。

放走司空冷澈,一个时辰后,北冥即墨走回了东宫,除了正殿外,其他的大殿都灯火通明。

站在大殿之前,北冥即墨怔了怔,抬步走进。他亲自点了灯,走过重重纱帘,来到最里间。

这一个月来,这是他得意续命的地方,这里面,有着浓郁的气息,是乐来兮的残留。她穿过的衣服,她盖过的锦被,她的梳妆台,还有那断成两半的玉梳。

掏出那玉梳,如往日那般,北冥即墨轻轻摩挲一番,重新放回袖笼。

而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巾帕,那是乐来兮常用的,里面放着一片薄薄的、白白的东西,是凤骨。

因为贴身的缘故,这会子凤骨温温的,北冥即墨轻轻的抚上那片无字之处,轻道:“兮儿,今夜,我把司空冷澈放了……这次是真心的,无关乎国运、江山社稷,是真的要放他。并且,我已经说服父皇,会留他一命,希望他出去之后,可以从此远离是非朝堂,做一个自由潇洒的人。”

“前日,父皇也已经下旨,要将大哥召回临安,并赐予其安平王府邸,府邸离皇宫很近,若哪天你想要再与他切磋琴艺,我会陪你一起。”

“昨日,独孤带着南荣离了京,他想过淡然无争的生活,我便给他这样的生活……其实,这样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好,风轻云淡,神仙眷侣,这才是上上等的生活,他们走的时候,独孤很开心,兮儿,你若知道,也会很开心吧?”

“可是,此时的你,又在哪里?”

泣不成声的北冥即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就连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也没发现。(未完待续)

第212章 惊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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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影渐渐逼近,忽然,北冥即墨有了一丝察觉,抬头看去时,却见司空冷澈大摇大摆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且脸上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

当即,北冥即墨攥紧了凤骨,豁的起身,与其怒目相视,“你竟敢不听孤的警告,还敢回来?司空冷澈,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小兮儿去了哪里?”司空冷澈将里间环顾一遍,并未见乐来兮的影子,“我问你,小兮儿在哪儿?她不是病了吗?在哪儿养病?”对北冥即墨的怒火,司空冷澈完全没有理会,反而对其愈逼愈近。

“司空冷澈,你找死!”二话不说,北冥即墨当即抽出了宝剑,怒火冲天的朝司空冷澈刺去。

霎时,一阵黑风起,郁色弥漫,司空冷澈提起内力,两指掐着宝剑,“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真的能伤了我?”

北冥即墨倒是小瞧了他,实际上二人并未真正的比试过功夫,就刚才那一剑,无论从力度还是从速度上,北冥即墨只用了三分功力。

不过能徒手接挡他的宝剑的人,除了武功未失之前的太史卿与公羊旦,恐怕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了。

“我且问你,乐来兮在哪里?”司空冷澈咬住青山不放松,妩媚的桃花眼如今满是厉色,冷冷的盯着北冥即墨不放,“据刚才你所言,她似乎不在这皇宫里,她去了哪儿?”

北冥即墨冷哼了一声,迅速抽回自己的宝剑,再次握紧了凤骨,“你又以为你是谁?孤的妻子在哪里,又与你何干?”

不说则已,一说北冥即墨再次怒火冲天,若不是。若不是因为乐来兮,他真想用尽十分的功力,哪怕拼上鱼死网破。他也要把司空冷澈置于死地!

想起来,都是恨呐!若不是他横插在二人中间,制造了那么多误会,若不是他阴魂不散的纠缠着乐来兮,他和兮儿之间,何曾到了这种地步!!

“滚!!!”

“我最后说一次。你若再不滚。我一定杀了你!!!”

这次,北冥即墨用了十成功力,拿捏准了力度。宝剑锋利的从司空冷澈的脖颈划过,留下一抹嫣红的口子,细细的,小小的,让司空冷澈的身子条件反射的微微一颤。

“那好,动手吧!”话毕,司空冷澈甩了甩凌乱的青丝。媚眼直冒火气,娘的,你怒,我还怒呢!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让堂堂战神三缄其口。

很快,二人再无言语。冒着一红一黑气息的手掌交织在一起。

狂风拂过。光影浮动,轻纱乱时。二人交手到极致。

一掌成空,再生一掌,二人皆沉溺在这痛苦的境界,相恨相杀!

而自始至终,北冥即墨始终只用单掌,不是因为轻敌,他的右手始终紧紧握着凤骨,他那比生命还要珍贵的宝贝。

然而司空冷澈也渐渐发现了这点儿,猛然,他提起掌力,来了一招声东击西,在北冥即墨未来得及时,一阵炫黑的内流朝拿着凤骨的那只手袭来。

速度之快,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北冥即墨想都没想,直接转身,背对着那股强流,用自己的身子接了这一掌。

“噗……”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在高高的白色纱帘上,那鲜艳刺目的红,让望去的人心下一凛。

扑通一声,北冥即墨重重的倒在地上,就在那一刹那,他的手仍未将凤骨放开。

“你!!!”司空冷澈惊的半天只说出了个你字,顿了顿,他慌的跑到北冥即墨身边,将他搀起,“你明明可以躲的开,为何不躲?”

“若不是我及时收回了部分掌力……北冥即墨,我看是你想死吧?”

北冥即墨没有理他,慢慢坐直了身子,将凤骨递到自己面前,仔细瞧了瞧,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还好,完整无损……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让你方寸大乱,我看看!”此时的司空冷澈要对付北冥即墨,跟玩儿似的,轻易的,他夺过了凤骨,拿在手中把玩。

北冥即墨又急又怒又怕,吃力的伸出手,用自己也不曾意识到的温柔道:“小心,千万小心,若坏了一点儿,兮儿便回不来了!”

“你说什么?”司空冷澈大惊,本不在意的一个小玩意儿在手中突然有了千斤重,他相信北冥即墨的话。

拿着凤骨的他,半天没有动上一动,当他小心翼翼的捧着凤骨蹲下身子,只听北冥即墨再次道:“幸亏刚才我护的及时,若不然,兮儿真的无法回到这个世界了!”

司空冷澈大脑一片空白,他觉得北冥即墨的话实在太费解,不得不让人拆开来读,当意识渐渐恢复过来,他明白了所有的意思时,恨恨的闭上了双眸。

良久,他道:“她真的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太不可思议了,她竟然真的走了,而自己,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北冥即墨,定是你!定是你又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让她伤心欲绝是不是?”司空冷澈突然怒吼,眼珠子几乎瞪出,“我真想杀了你!!!”

因为受了严重的内伤,北冥即墨的眼睛渐渐迷离,就连苦笑,也是无声的。

倏尔,司空冷澈将凤骨轻轻的放回北冥即墨的手中,没好气的道:“拿好!”

你现在还不能死!要死也要等我了解完一切!

很快,司空冷澈扶直了北冥即墨的身子,开始竭尽全力的为他疗伤,半个时辰后,北冥即墨渐渐醒来。

收了功,满身疲惫的司空冷澈匍匐到北冥即墨面前,“你之前所说,兮儿还能再回来,是不是真的?且与这凤骨有关,是不是真的?”

“哼……”北冥即墨冷笑一声,将头别过一旁,“就是回来了。也与你无关!”

见司空冷澈那双桃花眼一直死死的盯着他,北冥即墨这才不耐烦,便将有关凤骨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最后没好气道:“这回你可清楚了?既然如此,你走吧!!”

见司空冷澈仍不动一动,北冥即墨剑眉几乎竖起,“你还想怎样?关于凤骨的秘密,你听也听了,凤骨你也瞧了。为什么还不走?”

“哈哈……”司空冷澈突然大笑。“我说你今儿怎么发撑将我放了,现在我才明白过来……别告诉我说这是兮儿临走前的意思!北冥即墨,你是什么样的人。乐来兮不知,我可清楚!你怕我的势力彻底深入这北燕的皇宫,探查这个秘密,是不是?所以,因为你的不放心,才会主动放我离开,只是你未料到的是。我中途又折返……”

“你闭嘴,我没心情与你理论这些没用的东西,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无论你信不信,我都只告诉你,若不是兮儿。你早死上一千次一万次了!”

北冥即墨猛的将他的脸推开。星眸中满是厌烦。

原本只是试探,司空冷澈见他这样说。且神情如此,又是一阵大笑,“我信!”

“可是,为什么,在她离开之前,你没有这样做?”

一句话,问的北冥即墨语塞,痛苦,很快遍布全身……半天,他喃喃道:“若是我一早放了你……将南荣受伤的真相告诉她……不把我大哥羞辱的赶到封地……不用乐逍遥的身份欺骗她……也许,她就不会走……”

“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她怀着你的孩子,竟然狠下心离你而去,北冥即墨,她走的时候,该有多绝望?”

司空冷澈冷笑,双臂一张,大字儿躺在地上,朦胧的烛光中,望着模糊的房梁与屋脊,又是一声冷笑,“知道我是从何时生了想将她抢走的心思么?……”

司空冷澈故意挑衅的望了望皱眉握拳的北冥即墨,并不管他,继续说下去。

“就在那次你打了她之后,她一个人,偷偷的躲在红柱子后面哭……我当时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那样美好的女子,你怎么下的去手?当时,我就想,你不珍惜,那我来!假若她跟了我,我会当月亮似的,小心的把她捧在手中!真正让我动了这个心思的,是在她那次出逃时,原本我出使你们北燕,只是想看看她过的怎样,好不好……怎料,她过的真不好,你若让她欢喜,她怎还会离开?”

说到这儿,司空冷澈又狠狠的瞪了北冥即墨一眼。

“后来,我如愿,真的把她弄到了我身边,本以为美梦成真,怎料,那竟是我噩梦的开始。北冥即墨,就是到了今天,我依旧不明白,为何你对她那样的差劲儿,她的心里想的念的,都是你,为何我对她那样好,我的皇宫,可以让她任意驰骋,我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可是,仍换不来她的心……知道吗?就连那次她偷偷的溜进天牢看我,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快乐,可仍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我,她爱北冥即墨……”

“与你争天下,我输了,这根本不算什么,小兮儿说的对,我压根儿对那天下不感兴趣,我所做的那一切,只是因为不甘心。可是,当我再次听见那句话时,我只觉自己的心都死了……我是真的输了,并且,很彻底!”

慢慢地,司空冷澈站起身,瞥了瞥正在激动的注视着自己的北冥即墨,“若她在那世开心,过的快活,我希望她永远不要回来……老天也该给你一个惩罚,让你尝尝那种思念而不得的滋味儿!”

走到门前,司空冷澈又定了定,“假若,她在那世不快活,忘不了你……我会与你一起祈祷……”

“我走了,也许这辈子都不会相见,也许,很快还要再看到令人生厌的你!!”

“最后,我再亲口告诉你一句,小兮儿与我之间,一直是清清白白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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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得知

不知不觉,天已经渐渐大亮,一个特殊的夜就这样过去了。

一身银白雪亮的淘气不知何时跳进北冥即墨的怀中,呼呼大睡,醒的时候还懒懒的伸了伸四爪儿,而后,不老实的用前爪扒拉了一下北冥即墨的胸脯。

“醒了?”北冥即墨揉了揉它的小耳,“醒了就去吃饭吧。”

“来人,带淘气去进食。”

北冥即墨第一次在正殿里唤人,守在门口的冬雪、腊梅相互望了望,大着胆子低头走了进去。

红日初升时,北冥即墨终于走出了正殿,外面的光线有些刺眼,略微站了站,才看得清,原来他面前站着一人。

北冥炎星扬了扬手中的食盒,淡淡的笑了笑,“我知道二哥还没用膳,要不要一起?”

“好。”北冥即墨略略点头,沿着走廊朝西厅走去。

最近这些日子,飞霞一早便被即墨兰叫到椒房殿,名义上是让飞霞陪伴着用膳,实则,每天早膳之前,即墨兰都会有意无意的教习飞霞一些宫廷礼仪,规矩,以及后.宫诸事的处理原则与示例。

“昨日我给你的那些卷宗你可都看了?”即墨兰看完飞霞写的大字,点点头,“确实进益了。”

“回母后,儿媳已经看完了。”飞霞慢慢从袖笼拿出一个折子,双手捧上,“这是儿媳看这些卷宗时的一些感悟,还请母后指点、教导。”

内侍上前接过,捧给即墨兰,略略翻了翻,其中关于后宫治理,确实有几条建树让即墨兰眼前一亮,“很不错!到现在为止,我不得不佩服星儿的眼光。”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即墨兰便抬手传膳,用了早膳从椒房殿出来之后,飞霞忍不住长长吐了一口气。

这时。远远的,她望见一个东张西望、走的匆匆的小内侍,本以为是个无良小贼,怎料走近了之后却发现是是似锦,便急着迎了上去。

“我的天,你怎么这般打扮?前些日子炙烈说你病了。你可好些了?”

话毕。飞霞拉着似锦,上上下下端详了一番,吃了一惊。“才半月不见,怎么瘦了这么许多?”

要说,别人半个月瘦十斤飞霞信,可是放在似锦身上,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绝不相信,似锦是谁?当年俩人落难一起当乞丐逃回王府的路上。可是她在尽心尽力、费尽心机的弄吃食。

“先别说了,二姐,回你的摘星阁再说。”似锦挑了挑眉,明显有事。

飞霞见似锦说的郑重,忙点头,拉她一起朝行宫走去。

回到宫里。飞霞当即支退了所有内侍、婢女。拉住似锦的双手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快说!”

“二姐。这些日子以来,你见到长姐了吗?”

“没有,怎么可能见到,东宫被封了起来,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就连太子殿下本人,也把自己关在里面照顾长姐,我去了好几次,都被挡了回来,连大门都没进去呢!”

飞霞知道诡异,她也知道,乐来兮并不是像生了恶疾那样简单,可是,具体的,她真的无法猜测。

好几次,她试图从北冥炎星那里获知些消息,可惜,不知为什么,北冥炎星是一问三不知。

“好妹妹,你突然这样问,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飞霞满怀期待。

“二姐,你细细听我说……”似锦迟疑了一下,道:“不过,你要保密,今日你我二人所有的话,不许被他人得知。”

飞霞重重点头,似锦这才道:“昨日,我见到富娴了!”

“什么?南荣夫人?她不是一个月前就和独孤将军一起回老家了么?”

据飞霞所知,一个月前,独孤穹打小走失的兄弟突然被找回,族人特意请他回去相认,为这事儿,独孤穹只派人朝宫里送了份儿告假书,连夜带着南荣富娴朝老家奔去。

“是,当时确实是这样,我还为独孤将军高兴了许久,可是,昨天我见到富娴时,她并不是这样说,独孤将军打小走失的兄弟根本不存在,是独孤将军扯了谎,目的只是把富娴带离京城,而后,等待宫里的消息,再看归程。”

似锦说到这儿,飞霞更迷惑了,“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似锦继续道:“算啦,我先从后面说起吧,富娴告诉了我一个惊天的秘密,她说,长姐并不是咱们这个世界的人。”

“长姐并不是咱们这个世界的人?”飞霞疑惑的重复了一句,弯弯的叶眉皱了又皱,“这,这怎么说?”

“意思就是,长姐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她是天外之人!对!富娴就是这样说的,二姐,你来!”似锦也扯不清,直接将飞霞拉到窗边,指着湛蓝的天空道:“就在这遥远的星空之外,还有另一个世界,长姐就是从那里而来。”

飞霞眨了眨眼,呆了又呆,忽而大笑,伸手去抚似锦的额头,“似锦,你魔怔了?说什么胡话呢?”

“看吧,我就知道你不信!”似锦急的直冒汗,“昨天富娴告诉我的时候,我笑的比你还厉害呢!直到昨天半夜时分,我还在以为富娴是在与我开玩笑!”

飞霞未语,只是怔怔望着垂头顿足的似锦。

“你,真的没跟我开玩笑?”飞霞又问了句。

似锦重重点头,“二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一个月以来,咱们连东宫的门儿都没踏进去,长姐到底在哪里,怎样了我们都不清楚,你说,我还会给你开玩笑吗?二姐,富娴与我讲的那些话,我一.夜未眠,直到黎明时分,我才想通了,所以,起身后我连口水都没喝,便直接急急的赶来了……”

“似锦。你慢点儿说,将富娴告诉给你的话细细说来。”飞霞终于静下心来,俩人重回小榻。坐下之后,似锦便一五一十的将她知道的关于乐来兮的一切说了一遍,其实,这些全都是南荣富娴所了解的内容。

似锦讲完之后,飞霞静静的思索了许久,而后恍然道:“难怪富娴前脚刚走。后脚东宫那边就宣告长姐身染恶疾之事……难怪。我每次想要进去探望长姐,都以各种理由被挡了回来,也难怪。每次我问我们爷关于长姐的事儿,他都三缄其口。若是生病,也太奇怪了……只是,没想到的是,这其中,竟是这样的因由。”

“二姐明白就好!若不是富娴心细,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所以,她刚得到长姐身染恶疾的消息时,立马缠着独孤将军回了京城,只不过,他们现在不方便露面,富娴再三嘱咐我说。让二姐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弄清楚,长姐到底在不在东宫。若是在,长姐定是生了重病,或者真是恶疾……若是不在,恐怕,恐怕……”

“怎样?”

“恐怕长姐回去了……回到属于她的那个国度……这是富娴的猜测。”似锦说完,含泪握住了飞霞的手,“二姐,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弄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些天,炙烈对外称我病了,其实,我是被他禁足了,那个坏蛋,他不仅什么也不告诉我,还以他自己的性命相抵,不让我出府半步!”

“所以,你今天才这般打扮混进来的?”飞霞直叹气。

似锦泪汪汪,“当然,我都快急死了,若不是见到富娴,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对了,二姐,我不来找你,你为何不去找我呀?”似锦突然止住哭泣,歪头问道。

“嗨,别提了,我现在每日有做不完的功课,皇后娘娘亲自教导,让我学习各种宫规礼仪,后庭事物,除此之外,我每天还要写许多张大字,第二天一早交给皇后娘娘看。另外,她还派了许多教导嬷嬷,乐官,司舞教习,妹妹,我根本找不到半点儿空闲去探你……”

“啊?”似锦一脸痛苦的样子,那模样,仿佛自己也被关进了笼子,半天,嘟囔道:“可是,这是为什么呀?”

“我也不知……”飞霞突然低了头,小声答,随后变了话题,“说起来更奇怪了,既然说长姐病了,母后应该很着急才对,毕竟长姐还怀着孩子,可是,怎么净是把功夫放在我身上了呢?似锦……”

飞霞睁大眼睛,神色忧郁的望着似锦,“许是,长姐,真的不在宫中了……”

“二姐……”似锦又嘤嘤哭起。

就在飞霞安慰似锦之时,纱帘突然被打起,北冥炎星一脸郁色的走了进来,“你们说够了没有?”

呀!飞霞心里咯噔一下,忙与似锦下榻行礼,北冥炎星摆了摆手手,看了一眼穿的不伦不类的似锦,轻道:“炙夫人,你家将军正在宫门口等你呢!”

哦!似锦抬头,与飞霞对上一眼,飞速的朝北冥炎星再次福身,匆匆走出了大殿。

“你好大的胆子,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不让你插手东宫的事儿,你竟敢不听本王的话!!”北冥炎星黑着脸,瞪的飞霞红了脸。

这次,她并未低头,“谁让爷一直不跟我说实话,我担心长姐,这有错吗?”最后一句,加大了嗓门儿,不过,眼泪还是没出息的顺着脸颊哗哗直流。

一直柔顺爱低头爱脸红的飞霞第一次破天荒的昂头挺胸,大大的眼睛含泪瞪着北冥炎星,以表示自己的不满,这一变化倒让北冥炎星吃惊不小。

倏尔,北冥炎星笑了,走近飞霞,柔柔的与她擦了擦眼泪,“没想到,你也是个有脾气的!”(未完待续)

ps:不知道是不是快完结了,我似乎犯了很多作者都会犯的通病,越到最后越纠结,脑浆子都快纠结出来了……对不起们亲,我又晚更了,今天写了删,删了写,怎么都不满意……

第214章 找寻

“当真如皇嫂说的那般,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飞霞知道北冥炎星口中的皇嫂,指的是乐来兮,当即,她两手握住北冥炎星的掌,轻声开口,“殿下,你告诉我,似锦说的是不是真的?”

北冥炎星没有说话,他拉着飞霞慢慢走到窗子边,冲那湛蓝的天空望了许久,才叹口气,点了点头。飞霞浑身一软,倒在北冥炎星的怀中。

“瞧你,当心!”北冥炎星语气中有责备,更是担忧,还有几分质疑。

“飞霞,你告诉本王,你那么关心乐来兮,可是因为她是你的旧主?”

含泪的双眸睁的大大,飞霞微微一怔,殿下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想都没想,飞霞点头,而后又道:“是,因为她是我曾经的主子,但是殿下,并不全是这个原因,还因为她是我的姐姐,在这个世上,我为数不多的亲人!我们不止一次的共过生死,她真心疼爱我与似锦,我和似锦也真心敬重她,疼爱她!殿下,飞霞出身卑微,打小便被卖来卖去,也没读过多少书,但是,飞霞的眼睛与心还是亮的,还是分得清谁对我好,谁对我坏的!殿下……”

“飞霞!”北冥炎星打断了她,“你无需解释那么多,本王问你这话,并无其他的意思,现如今,皇嫂的确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只是怕你太心伤。”

“殿下!”我的确很心伤!飞霞猛的扑倒在北冥炎星的怀中,哭了个昏天暗地,许久,在北冥炎星的不断安抚之下,才渐渐止声。

北冥炎星轻轻拍着飞霞的肩膀,连连叹气,“若今日。不是我避开了东宫的守卫,偷偷溜了进去,我还不知道。皇兄竟然颓废成那般模样!”

“他颓废?!那是他活该!自作自受!好好的,长姐是不会离去的,长姐怀着他的孩子!她走的时候,该有多绝望……”

“飞霞!”北冥炎星第一次见飞霞这般愤恨,且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一时间喝断了她。飞霞闭了眼。泪水再次涌出。“殿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是!那晚母后召集了父皇、我、姑姑……将这件兜也兜不住的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并嘱托我们帮着她守好秘密。最重要的是看住你们,母后说,你们姐妹几人感情深厚,怕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不好。”北冥炎星大大落落的承认了此事。

飞霞倏的离开北冥炎星的怀抱,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望着他,“母后真是多想了。就因为我们几人感情深厚,才不能对我们有所隐瞒,只因为你们不告知,所以,富娴才半途闹着回来,似锦才装成内侍入了宫。而我。一次又一次的徘徊在东宫的门口!”

飞霞说的很有道理,北冥炎星点点头。“你说的是,回头我告知母后一声,你现在速速往骠骑将军府给似锦送个信儿,让她们二人稍安勿躁,明日,你去将军府走一趟吧,记得,不要惹人注目!”

“是!放心吧殿下,我会做好的。”飞霞喜极而泣。

北冥炎星起身,刚要走,又回头,“这段日子以来,母后一直召你熟悉宫中规矩礼仪,督你学习书法等,你可知,她这是何意?”

何意?飞霞迅速的低了头,身子颤颤,思量再三后,大着胆子道:“这些课程,都是每一代皇后必备的功课。”

说完,飞霞也不敢抬头看北冥炎星,紧张的额头直冒汗。

北冥炎星笑了,也没多说什么,只嘱咐了一句,“好好学,本王要去椒房殿了。”

北冥炎星离开之后,飞霞才慢慢抬起头,长长的松了口气,心中却焦虑不已,皇后?该悲,还是该喜?

北冥炎星离开东宫之后,北冥即墨仍没离开西厅,坐在花架子下的他,端着酒壶,眼睛直直的望着厅外,久久未动上一动。

北冥炎星不痛不痒的说了些话,临了,走了便带走了,北冥即墨一句也没听进去,倒是昨晚,司空冷澈临走之前留下的那一番话,在北冥即墨的脑海中来回翻腾,任他怎么挥散,依旧不离不弃。

原来自己终究没有信任过乐来兮,良久,北冥即墨冷冷一笑,狠狠的灌了一口酒。

“咳咳……咳!原来,我从未真正的信任过她……”她之所以会离开,也是因为,我的不信任吧?若我是她,也许,我也会离开,和一个貌合神离连最根本的信任都不给的人生活在一起,谁能受得了?

北冥即墨,你果然是自作自受!

“咳咳……”酒喝的太猛,北冥即墨又连咳了几声,因受了内伤,这会子心口有些疼,突然,他随手一甩,盛酒的玉壶被摔的粉碎,北冥即墨眨了眨眼,将怀里的凤骨小心的掏出,珍爱的放在手掌,细细摩挲。

“兮儿,你何时才能回来?”再一次,泪水溢满眼眸,从前,流泪对他这样一个铁血的王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而此时,竟成了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歇了几日,乐来兮完全适应了现代的生活,当一切都逐渐稳定下来,她也开始了新的打算。

虽说她与乐狂兮以及叉四是旧识,可是,毕竟大家现在都是成年人,各自应该有各自的生活,前几日她心绪不全,整颗心还没有完全收回,以至于她木偶一般跟着乐狂兮回到了他家,可是,现在清醒的她,第一件事便是意识到,必须尽快的搬出去。

当她把这件事给乐狂兮说后,乐狂兮沉默了,在一旁听见的叉四也眉头紧皱,“搬出去?来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现在若是一个人,那也就罢了,可是你一个女人,现在还怀着孩子,这样一个人生活你知道有多难吗?更何况,你现在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的来源,你怎么搬出去?搬出去之后,又怎么生存下去?”

这些话,正是乐狂兮想说的,待叉四说完,他认可的点点头,望向乐来兮。

乐来兮低头想了想,叹了口气,抬头,“将那包东西拿来吧,那里面有几支金凤钗,叉四,你门路广,麻烦你拿上凤钗去古玩城,或者其他典当类的公司,看看,能不能换些钱,我先抵过这阵子,一旦稳定下来,就去找工作,我有手有脚,还能饿着不成?”

叉四没动,乐狂兮认真的看了看乐来兮,而后,转回房间,将那些东西拿出,放在乐来兮眼前。

“去吧,叉四,听来兮的。”

“狂兮你……”叉四不理解乐狂兮的行为,面上很急躁。

说好一起挣钱照顾来兮呢,说好把她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呢,怎么变化会这么快?

乐来兮真诚的冲二人说了声谢谢,淡淡一笑,走回了房间,叉四这才压低声音怒道:“为什么?”

“你难道看不出来么?来兮根本不愿这样不清不楚的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叉四,我们都不再年轻,你也快三十了吧?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混着……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也明白我的,以后,我们大可展开公平竞争!因为来兮的身边,只能留我们其中一个!”

乐狂兮说完,叉四轻蔑一笑,“我说你怎么这样的干脆,原来早就盘算好了!”只是,到时候,别让这话砸了脚!

轻笑两声,叉四挑了几样不是那么扎眼的东西,放在小黑包里,下了楼。

所有的事情都办的很顺利,乐来兮手里拿着小一万块,心里终于有了些底气,又加上乐狂兮在小区旁边的公寓给她找了一个小两房的居室,采光条件好,环境倒也宜人,对眼前的一切,乐来兮很满意。

安定下来之后,乐来兮并未急着找工作,稍稍收拾一番,她买了南下的火车票,准备在年关来临之前,找到一个名为古幽寺的村子,根据乐来兮的回忆,即墨兰这一世的老家就在那里。

根据两个世界的时间换算,即墨兰离开这个世界,已经有将近七十年的时间。

七十年,一代人轮回的时光!

若即墨兰一直生活在现代,目前也该有了百岁高龄,所以,乐来兮心情很沉重,当时,即墨兰拉着她的手,泣不成声,“来兮,我真的好想见我的爸爸、妈妈,还有我的弟弟……我好想知道,他们过的好不好,我的死,对他们来说,应该是无尽的伤痛与打击,一想到这里,我的心……便痛的……”

火车开的很快,连绵起伏的大山一座接着一座,在暗黑的天边一闪而过。窗外,透着浓浓的冬日萧索,一如乐来兮此时的心情,黯然无关,只有无声无息的泪,不停地流淌。

“无论怎样,我都会找到你的亲人,将你的祝福,带给他们!把你的礼物,带给他们!放心吧,母后……”请让我最后一次这样喊你!

十天之后,这个藏在大山里的,名为古幽寺的小村子,还真被乐来兮给找到了,喜上心头的她,怀着一份忐忑而雀跃的心情,加快了步伐。

“老人家,请问,您知道墨青的家在哪里么?”刚进村子,乐来兮便看见一个正要去放羊的老人,一手捋着花白的胡子,一手牵着羊群,见乐来兮这般询问,忽而住了脚步。

据乐来兮了解,这座村子里,墨这个姓氏只有一家,即墨兰的祖辈本不住在这里,他们是迁徙过来的。

老人挺了挺背,带着疑惑的眼神问道:“你,找俺爹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215章 希望

老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乐来兮一番,越看越觉得古怪,一个挺着肚子的女人,找他年近九十的老爹爹,听起来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儿。

乐来兮微微躬身,笑道:“老人家,我没有恶意,我之所以找墨青老人,完全是受了我外婆的嘱托。”

老人听到乐来兮提到她的外婆,迟疑了一番,似乎觉得有些道理,心想许是自己的老爹爹年轻时结识的人的后代也说不定,于是,拉着羊群掉了头,道:“跟我来吧。”

很快,乐来兮跟着老人进了一所青石宅院,老人将羊群重新赶回羊圈之后,带着她见进了一间向阳的小屋,屋子里有股沉沉的死旧气,乐来兮摒了摒气,见到挨着窗子的石板chuang上,一位更为白发苍苍的老人,正眯着眼睛晒太阳。

“爹,有人找你!!”带乐来兮进来的老人声音很大,乐来兮判定,那位晒太阳的老人耳朵有些背。

晒太阳的老人闻声睁开了眼,望了乐来兮半天没有说话,乐来兮走近,笑着大声道:“您好!我叫乐来兮!是我外婆临终前托付我!找到您!您的墨兰姑姑!您还记得吗?”

老人一听到“墨兰”一词,慌的动了动身子,张了张嘴,咿咿呀呀的说了些乐来兮完全听不懂的话。

站在一旁的老者忙解释道:“我爹快九十了,语言表达有欠缺,但是他听得懂。”

哦!乐来兮点点头,道:“您的姑姑!墨兰!曾经帮助过我的外婆!我外婆很感激!今日我来!是替我外婆报恩的!!”

说完,乐来兮从包里掏出一沓钱,和两个蓝田玉镯。以及两枚翡翠镶金戒指,递给chuang上的老人,老人手动了动,却没有接。

乐来兮转而递给站在她一旁的老者,“老人家,我说的都是真的,当年。我外婆因为家境贫困。读不起书,是墨兰老人一直在资助她,后来。不知怎么,我外婆就失去了和墨兰老人的联系,这些年来,她一直想报恩。在她临终的时候,还不停地嘱托我。这几年,我一直凭着当年的资料在寻找墨兰老人的家乡,如今,真的被我找到了!”

“这些钱和东西。都是我外婆赠给墨兰老人的亲人的,所以,您必须收下。不然,我外婆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心!”

乐来兮怕他不放心,又道:“这些东西,都很珍贵,您可以把它们当做传家宝传给子孙后代,也算是我外婆的一番心意没有白费。”

说到这份儿上,老人不再犹豫,双手接过了那些东西。

从古幽寺出来,一直到上了公交车,乐来兮也没有忘记,那坐在chuang上的老人是怎样颤颤巍巍的下地,驼着身子蹒跚的送她到村口的小路,她想,若是即墨兰看见这一幕,该有怎样的感受?

据老人的回忆,在他小的时候,他的父亲,也就是墨青会经常提起自己的姑姑,他经常说,他的姑姑打小就聪明,上过大学,工作也出色,也很疼他,但是年纪轻轻却冤死他乡,更可恶的是,那个脚踩两只船的男人,却终究和那个女人结了婚,一起到老,得了个善终。

也许,时间太久远,眼前的这位老人只是转述,所以,听起来,真的只是像一个故事。

乐来兮突然觉得,在时间面前,一切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无论那些人是否真的得了善终,在面对墨兰的事情上毫无愧疚之感,或者是,每日里光鲜的生活,幸福的笑,每当夜晚来临时,那悲惨的一幕却永远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在时间面前,真的不是那么重要了。

一个世纪的跨越,是一件太久远的事。

飞霞得了北冥炎星的准信儿,一大早收拾了行装,做一身朴素打扮出了皇城,直奔骠骑将军府。

飞霞的到来,让似锦与富娴二人十分的意外,与此同时,二人也抱着满心的希望,期待飞霞与她们带来一个好消息。

可是,让二人失望的是,却没有。

最后的结果是,三人抱在一起,痛哭成一片,远远听去,嘤嘤嗡嗡,听的炙烈与独孤穹眉头皱成一团儿。

幸亏他清了场,不然被人听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将军府死了人呢!

许久,那嘤嘤嗡嗡的声音都没有停下,炙烈再也听不下去,瞪着独孤穹道:“咱们还是把真实情况细细的与她们讲一遍吧……你听听,这伤心的劲儿头,你忍心?”

独孤穹未语,朝房里望了望,给炙烈一个眼神后,俩人一前一后的朝正在哭泣的三个女人走去。

屋里突然多出的脚步声让三个女人齐齐抬头,似锦抬头瞄了一眼又低下,表情愤愤。

独孤穹伸手去拉坐在地上的富娴,却被她一把推开,“你走!从今往后,你喜欢哪里,便去哪里,再与我无关!”

独孤穹没想到南荣富娴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一怔,当即蹲下身子,“娴儿,你这是何意?”

屋里当即无比的安静,飞霞觉得南荣富娴的反应有些过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将独孤穹的面子里子都伤了,“富娴,快起来,地上凉……”

南荣富娴撑着身子,艰难的站起,对上独孤穹微眯的双眸,冷道:“饶是困顿了那么久,彼此终于心愿达成,走到了一起,可到头来,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可独孤穹听得懂,顿时心痛难忍,她竟然说二人的此时的结合是一个笑话,天哪!

“南荣夫人,你不能这样说,独孤将军与我一样,都是收了陛下的密旨,若是泄露了秘密。便等于抗旨!!”炙烈看着一脸痛苦却说不出话的独孤穹,着急忙慌的上前替独孤穹解释,“就连我,也是把似锦关在府里,差点儿没把她憋疯了……”

“你还知道我快疯了呀?我以为你当我死了呢……”似锦抽抽涕涕,拿帕子捂着嘴,又哭了起来。

炙烈急了一头汗。“你看看。你看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哪里舍得……”

屋子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吵吵闹闹,哭哭啼啼声不断,飞霞当即站起来。吼道:“都给我安静!”顿时,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飞霞叹气。“真是,没得让别人笑话!”

独孤穹见南荣富娴仍不理他,当即给炙烈使了个眼色,炙烈道:“独孤将军有话要告诉大家。是关于太子妃的。”

随后,在炙烈的带领下,几人进了偏厅。几人满是期待的望向独孤穹,饶是要说分离的南荣富娴。扯着独孤穹的衣袖不放。

独孤穹没有让大家失望,他将凤骨的事情从头到尾与大家说了一遍,本来安静的大厅,一时间变得更安静了,不知是谁,突然哭笑一声,随后,哭泣的声音再起,南荣富娴眼泪汪汪的望着独孤穹,软糯道:“你说的是真的?”

独孤穹点头,南荣富娴顿时激动的无法言喻,当即扑倒在他的怀里,嘤嘤哭起。

飞霞喜极而泣,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这一趟,我真的没有白来!我带来了一个最坏的消息,可是,却带走了一个最好的!”

似锦不知怎地,突然多了个脑子似的,脑洞大开,“独孤将军,这些隐秘的内容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啊,你是怎么知道的?南荣富娴猛然抬头,双手将独孤穹的肩膀抓的紧紧。

“我师父。”

简单明了信用值高,此时,再也没有人怀疑了。

“好了,今天我来的目的,一是想告诉你们一个真相,另外要说的是,对于长姐的事,你们不许声张,也要吩咐下去,别让下人乱嚼舌根子,既然我们得了个希望,便要好好的守护下去,更不准有人背地里乱谈乱说,似锦,你明白吗?”

似锦冲飞霞点头,“二姐你放心,这些我都明白的。”

独孤穹与炙烈这才冲三人使了个眼色,慢慢走出了房间。

炙烈长长叹了口气,“我真没想到,这几个女人的感情竟如此的深厚,真有点儿让人眼红。”

独孤穹苦笑,“何止眼红,有时候,真嫉妒的要命,用娴儿曾说过的一句话,乐来兮,当属于那种男女通杀的人。”

“哈!这个形容的贴切……只是,我不明白,你刚才所说,是真是假?你说,她,真有可能回来吗?”

独孤穹眸色一沉,望了望四周,压低了声音,“炙烈,希望,有时不仅仅是希望,它更是人的精神支柱。”

炙烈愣了一愣,而后点头,是啊,若是乐来兮真不能回来……对她们几人来说,将是多么严重的打击,炙烈无法继续想下去。

随着肚子的一天天变大,乐来兮的心,变得越来越踏实,柔软。

白天踏实的工作,夜晚来临时,她便一个缩在柔软温馨的卧室一角,轻轻的抚着肚皮,而后与宝宝讲各种各样神奇的故事,讲到动情处,宝宝便会踢她两下,以示自己的激动与兴奋,每当此时,乐来兮心间,满满的,都是希望,一种想要快乐的,期待的,幸福的生活下去的希望。

偶尔,她也会静静的回想起在那个世界发生的许多事,许多人,想到深处,也会偶尔落泪,每当此时,她便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告诉自己,那里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五个月后,当婴儿第一声啼哭走进自己的心,当医生告诉她,自己生了个儿子时,乐来兮喜极而泣,就连因生产虚脱沉沉睡去的那一刻,脸上也是笑的。(未完待续)

第216章 木马

新年的钟声大气而洪亮的传来,让蹲在漫漫冬夜里守岁的人们的心为之一振,同时,窗外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欢呼声,人们用最热情的喧嚣声迎接新年。

厨房里,乐来兮将早已准备好的饺子小心的下进锅里,望着不断冒出的热气腾腾的水汽,踏实的人间烟火的滋味儿让乐来兮感到心安。

客厅里,乐狂兮与叉四窝在沙发上,一边一个守着白白胖胖的小包子,不停地拿各种玩具逗弄他,两个大男人的欢乐的笑声一阵接着一阵的传来,完全淹没电视机里的声音。

掂着勺子,乐来兮在锅里搅了两下,又添了些水,这时,乐狂兮慢慢的走了进来,“来兮,我来帮忙。”

“切!饺子都熟了你还要帮忙?我看你是来吃的吧?”乐来兮边说边笑,用勺子从锅里捞出了一个,“呐,近水楼台先得月,呐,尝尝,看味道怎样!”

乐狂兮从未见乐来兮笑的这般绚烂,他已经记不清乐来兮上一次对他这样笑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不由得一怔,而后故作调皮的瞪大眼睛,“那我可得尝尝,饺子馅可是你调的呢!”

“嗯,不错,还真是不错!来兮的手艺可真是见长啊!”乐狂兮咬了一口,大赞,完了一口将剩下的饺子全吞了。

很给面儿,乐来兮笑着点头,关了火。

饺子刚端上来,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小包子不淡定了,伸着小爪子冲乐来兮摆来摆去,嘴里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

叉四欢喜的将小包子抱起,亲了又亲。“咱们的小吃货又饿了吗?来,上饺子!”叉四说着还真叉起一个饺子往小包子面前一晃。

“叉四,你干嘛?他才七个月!”乐狂兮将小包子一把抢到怀里,心疼道:“小包子饿了?叔叔这就给你沏奶哈!”

“狂兮,四哥,你们快来吃饺子,凉了就不好了。我去给包子喂奶。”乐来兮将软糯娇嫩的小包子接了过来。进了卧室。

乐狂兮与叉四给小包子买了很多奶粉,但是乐来兮很少给小包子喝,她每日吃的很营养。很健康,一直在坚持给小包子母乳。

“宝贝,来,放下玩具。咱们喝奶了……”乐来兮说的柔柔,将小包子手里的小木马放在一边。“看来你是真的喜欢这个玩具。”乐来兮干涩的苦笑。

不知为何,在那么多的玩具中,小包子唯独对乐狂兮给他买的那个小木马情有独钟,睡醒之后。总是喜欢抓在手里,晃来晃去。

盯着那木马看了一眼,很快。乐来兮将目光转回小包子上。

随着他的月份越来越大,乐来兮便越来越喜欢看他的那双眼睛。长长的,黑黑的,如璀璨漆黑的翟石,多望一会儿,便会陷进去。

小包子吃奶的时候总爱睁着眼睛,有时还故意似的冲乐来兮眨眼睛,惹得乐来兮总是宠爱的嗔上一声,“好好吃,吃完再玩!”

客厅里,叉四吃了几个水饺,抬头望着乐狂兮道:“你今日不是要给她一个惊喜么?为何到现在还没?”

乐狂兮又摸了摸兜儿,继续低头吃饺子,并未理会叉四。

叉四还想说话,却听见卧室的门被轻轻闭合的声音,忙住了嘴,乐狂兮抬头,见乐来兮独自一人走出,便小声问道:“小包子睡了?”

“嗯,睡着了,这回他也真能熬,六七个钟头了都……”乐来兮坐了下来,吃了个饺子,“嗯,还不错,我的手艺确实长进了许多。”

“自恋!”叉四笑着白眼,“对了,你也该给小包子起个正式的名字了,整日里小包子,小包子的叫着,真想让人忍不住吃一口!”

叉四说的风趣,而后又对小包子大赞,“也是,才这么大一点儿就长的那么绝艳,这要是长大了,还不得人神共愤?”看来,他爹的基因不错……

最后一句,叉四从嘴里咽了下去,抬头望乐来兮,见她正笑,“怎样?羡慕啊?羡慕就找个人给你生个去!”

“你……”叉四又白了她一眼,“小心哪天我真把小包子给吞了!”

乐狂兮见气氛不错,轻笑一声,转向乐来兮,“叉四说的没错,孩子都这么大了,也该有个名字了。”

乐来兮点点头,将碗放下,“这不正想着呢,只是想了好几个都不满意。”

“这有何难?先定姓,然后起名,无论高大上,还是低调奢华有内涵,咱有的是好名字。”叉四拍了拍胸脯,还要说,见乐来兮突然低头沉默,便突然不语,有些讪讪的望了乐狂兮一眼。

“嗯,好吧,我再想几个,想好了就告诉你们。”乐来兮笑着说了句,赶忙又催促二人吃饺子。

一顿年夜饭吃的还算融洽,结束之后乐来兮只进趟卧室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小包子,出来时乐狂兮与叉四二人已经将餐桌、厨房收拾了大半。

临走之时,乐狂兮又不甘心的回头,“来兮,做完手里的这批手工,就不要再接活了!”说完,又看了身边的叉四,“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帮助,但是,歇上一歇,总可以吧?”

“嗯!狂兮!你放心,我也是这么打算的,这批活还有两天就完工了,完工后,我打算歇一个月。”

这,真是太好了!乐狂兮笑的绚烂,叉四笑着捶了乐狂兮一下,二人摆摆手,下了楼。

而回到客厅的乐来兮这才发现,电视机上,竟放着两个大大的红包,是那两人给小包子的,乐来兮拿起一个,打开,见上面道:“给小包子的压岁钱,包子妈不准拒绝,不然,小包子长不大!”

乐来兮无语的笑了又笑,不用猜也知道是叉四的手笔,“你儿子才长不大!”乐来兮心里笑着鄙夷,将那钱拿出,却足足有五千块,吃惊的同时,乐来兮流泪轻笑,“这又是做什么?”

乐狂兮的那封,乐来兮只摸了摸,并未拆封,不过从厚度上来讲,至少是叉四的两倍。

乐来兮心情很沉重的将那些钱放好,关了客厅的灯,走回卧室。

轻轻抚着儿子的小脑袋,以及柔软的让人心碎的小手,泪水,突然溢满眼眶,轻轻一闭,那泪便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突然,身子被什么东西搁了一下,乐来兮当即吸了吸鼻涕,起身,低头一瞧,又是那个小木马。

拿着木马,望着儿子,乐来兮笑道:“你爹爹也给你雕刻了一个小木马,比这个还好看,等你醒了,我就拿给你玩儿。”

说完,乐来兮下了chuang,打开柜子,将那包东西拿了出来,略微翻了翻,却没见木马的影子。

“在哪里?不对啊,应该都在这儿了!”乐来兮又仔仔细细的翻了个遍,却仍未瞧见。

奇怪了!那天,她明明攥着木马走的!

可是,她从那世带来的东西可就这么多了,除了出售的几件以及送给墨青家人的四件,她数了数,所有的东西都在,唯独少了那只木马。

本来不在意甚至厌恶的东西,不知为何,此时,却成了一份牵挂,乐来兮来来回回的将包袱翻了又翻,甚至将袍子,披风仔仔细细的摊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检查。

最后,木马没有找到,她却在无意中,在披风的内领上看见了一行小字,是用金线绣的,歪歪扭扭,“兮儿,我爱你。”

饶是皇宫里最差的绣娘,也没这功夫,乐来兮一眼认出,这绝对是北冥即墨自己绣的。

攥着那披风,乐来兮怔了许久,突然觉得眼眸有些酸涩,眉头皱的紧紧。

“咿唔呀……”突然,小包子的声音传来,让乐来兮猛的回神,“儿子,你醒了?”乐来兮擦了擦眼角的泪,笑的明艳。

“怎么睡了这么一会儿就醒了?”乐来兮将小包子放进怀中,轻轻的拍了拍,“睡吧,宝贝儿,妈妈抱着你睡。”

很快,小包子再次入眠,乐来兮这才将他放下,在他一旁躺了下来……

第二天,是年初一,乐狂兮与叉四刚刚起来将自己收拾干净,便听见有人敲门。

“来兮?!呀!小包子!你们还真早!”叉四接过小包子,忙让乐来兮进来。

进屋后,叉四才发现,乐来兮还给两人带了早餐。

乐狂兮皱眉,“你抱着孩子呢,怎么还去买这些?”

“无事,反正顺路,你们也别下去了,今儿交给你俩个任务,帮我看一天包子,他的奶粉、尿不湿啥的都在包里了!”

“你要去哪儿?”叉四与乐狂兮异口同声道。

“去逛商场,托包子的福,昨儿我发了财,哈……再说好多东西真该买了,抱着包子不方便。”乐来兮回的淡淡。

待乐来兮走后,叉四才靠近乐狂兮,小声道:“你信么?”

乐狂兮摇头。

叉四又道:“所有的年货半个月前就采办齐了,这大过年的,又要买什么?绝对有猫腻!”

“包子,你告诉叔叔,你老娘去干什么?”叉四弹了弹小包子的小脸儿,笑着问道。

小包子见叉四笑,也跟着咧嘴儿笑,这一笑,万千芳华,顿时,惹得叉四怜爱不已,“真是个可口的小包子。”

“你在家看包子,我跟着她!”从阳台望去,乐来兮走的很匆忙,乐狂兮拉上帘子,只对叉四轻轻一点头,便出了门。(未完待续)

第217章 错过

灰蒙蒙的天空,到了中午时分,再也兜不住,洒下沸沸扬扬的雪花,气温骤降。乐狂兮往手上哈了哈气,见乐来兮突然拐了弯,忙将双手插进兜儿里,继续跟上。

果然,他猜的没错,自从下了出租之后,他便猜测着乐来兮这是要往茅屋山走去。

茅屋山,这是他与叉四一起,给那个没名的甚至算不上小山的山坡起的名字。尽管此时,山上的茅屋早已不存在,但是时间长了,名字倒留了下来。

大雪陡然下的急,二人一前一后刚到山脚,天地间已经白茫茫一片,除了潇潇然的雪花肃落的声音,再无其他。

一直匆忙前行的乐来兮突然停下脚步,猛的回头,吓了乐狂兮一跳,想要躲闪,却来不及。

二人虽然隔得远,但乐来兮仍看得清,大叫道:“既然被我发现,就一起吧?”

乐狂兮忙小跑着跟上,笑的讪讪,“我,我实在不放心。”

“我要到山顶寻一个东西,快,趁着这大雪才下了薄薄一层。”

嗯!乐狂兮微微点头,二话不说,拉起乐来兮,朝山上奔去。大雪的天,四周寂寥无人,却有两个人选择这样一个天气来爬土山,任谁看到都觉得有些疯狂。

在爬山的过程中,乐狂兮不时的回头,看看身后白茫茫的世界,突然感到,这样的行动不仅疯狂,而且浪漫。再加上自己的大手始终紧紧的握着那只带着厚厚棉手套的小手,心中更加兴奋不已,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并下了决心。这几天一直徘徊犹豫的事情,他决定今天一并办了。

“瞧我,真是粗心!”乐来兮突然自责一声,将另外一只手套拿掉,递给乐狂兮,“快戴上,咱们一人一只。”

“不用!我不习惯戴手套!若是需要。我早就戴着来了!”乐狂兮一把拒绝。将乐来兮的手握的更紧。

不冻手是假的,可是,假若戴上手套。便不会抓的这么牢了。

三十分钟后,二人终于登上了山顶,本来,乐来兮心中还无比的担忧。大雪下的如此之大,可该怎么找那木马?

但是。到了山顶,她却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多余,雪是白的,木马是黑的。在这样强烈的对比下,乐来兮很轻易的将那半截身子藏入雪中的黑木马给找到了!

乐狂兮长长的舒了口气,眉头却皱成一团儿。不敢相信的道:“你累死累活的上了这茅屋山,就是为了寻得这个?”

“嗯!”乐来兮点头。

“呵……”乐狂兮扶额。“来兮,真的是为了这个普普通通的木马?”

嗯!乐来兮再次点头,“怎么了?”

“哦,没事,我还以为,你这么着急,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呢!”

乐来兮将木马擦了擦,浸了雪的木马,湿湿的,却黑的发亮,如果乐来兮没记错的话,这木马原是白的,后来,因为浸了北冥即墨的血变成了红色。

看来,是北冥即墨为了掩盖那擦不掉的血渍而为其上了色。重要?这一词将乐来兮的心猛的一击。

小心的将木马装进包里后,乐来兮抬头,“雪越下越大了,咱们走吧。”

乐狂兮却没动地方,一把扯住正要离去的乐来兮,猛地箍她入怀,对这突来的无法接受的情景,乐来兮眉头紧皱,挣扎着将乐狂兮推开,“你干什么?”

“来兮……”乐狂兮吞了口冷气,直接将兜儿里的红盒子拿出,单膝跪地,“来兮!请嫁给我吧!让我来照顾你们母子!一辈子!”

乐来兮愣了,连连后退,“狂兮你,别,这样!”

“来兮,难道你要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一辈子吗?我知道,错过,就是错过了,来兮,我不奢求你的心,我只求你能让我给你,你的孩子一个温暖的家。”乐狂兮昂着头,睁大了凤眸,长长的睫毛很快被雪打湿,薄雾迷离,泫然迷人。

乐来兮轻笑,摇头,“狂兮,你也说了,错过,就是错过了……我们之间,不再可能!你若还把我当朋友,就请你起来,并不再提这样的话。”

是么?乐狂兮期待的眼神骤然暗了下去,良久,他苦笑一声,慢慢站起,扭头间,刺骨的寒风顿时灌入脖颈,心头猛的一凉。

回到小区,刚到门前,乐来兮便听见小包子的哭声,顿时急的敲门。

被折腾的丢了魂儿的叉四大喜,“妈妈回来了……小包子别哭,别哭!”

大门从里外同时被打开,窝在叉四怀里的小包子在看到站在门外的乐来兮时,当即撇了撇小嘴儿,“哇”的一声,委屈的又哭了……

“宝贝儿不哭,不哭哈,妈妈去烫烫手,洗把脸,这就抱你哈!”乐来兮一边逗小包子,一边往盥洗室走,叉四生怕乐来兮离了小包子的视线,忙寸步不离的跟上。

倒了热水,乐来兮每洗上一下,便抬头逗弄一下小包子,本以为乐来兮会立马抱自己的包子左等右等等不来乐来兮的怀抱,哭的更厉害了。

“哎呀,宝宝不哭,妈妈身上凉气重,等妈妈暖暖,暖暖就抱你哈!”

洗完脸,乐来兮又跑到空调下,吹了又吹,小包子急的两只小短腿儿直蹬哒。

叉四无语,“好狠心的妈呀,我说来兮,你快点儿啊!”

终于,乐来兮笑嘻嘻的接了过去,小包子一沾着乐来兮的身子立马不哭了,小胳膊紧紧的环着乐来兮的脖子,委屈的一抽一抽的,整个小身子还颤了又颤。

“瞧你,没出息的样儿,妈妈不就是离开了半天嘛,你就哭了?闹叔叔啦?”乐来兮没好气的捏了捏小包子的脸蛋儿,任她怎么“奚落”,小包子一动不动的紧紧贴着乐来兮的胸脯,拿两只漆黑眼睛不时的瞟她一眼,眸中满是委屈与依恋。

看他那小模样,乐来兮噗嗤一声,抱紧了他,将他的小脸儿朝自己的脸上贴了贴,温柔道:“好啦,乖乖,是妈妈不对,妈妈不该离开你那么久……来,亲一个!”

乐来兮一边逗他一边照着他的小脸儿吧唧几声,小包子顿时乐的一朵花儿似的,看的叉四眼睛都直了。

“来兮,先喝杯热牛奶!”乐狂兮瞧小包子笑的绚烂,登时捏了捏他的小脸儿,“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羞不羞?羞不羞……”

晚上,乐来兮将两只木马一起放在小包子身边,让他一人坐在大chuang上玩耍,而后,又来来回回几趟,将那些珠子,布缎,针线等拿进了卧室。

这批手工串珠到了收尾的时刻,此刻小包子玩上了瘾,愣是不睡,她只好坐在一旁,一边看着小包子,一边做活儿。

每穿上几颗珠子,乐来兮便拿眼睛瞟小包子一眼,偶尔给他讲几句话,小包子或是咿呀的回一句,或者干脆低着小脑袋专注的与小木马玩儿,连咿呀也省了。

做了一会儿,乐来兮感到脖子有点儿酸,便将手工活放在一旁,挪到小包子身后,歪倒下来,单手支着脑袋,望着自己的儿子。

这时,她才发现,儿子压根不碰原来的木马,他将新来的木马反复拿在手中,抠抠打打的,玩儿的很欢。

“这木马有这么好?喜新厌旧的小家伙儿……”乐来兮婢子一酸,闭了闭眼,“没想到,你还真喜欢。”

倏尔,她将那副小身子往自己怀里一拉,摩挲着他的小脚丫子道:“这是你爹爹给你做的……”说到这儿,乐来兮哽咽了,将自己的头死死的埋进枕头。

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本该忘记的人与事,却越来越清晰,为什么,越想忘记,却记得越清晰?

醒着的时候,时不时的想起,睡梦中,他夜夜如梦,不离不弃,赶也赶不走!

“哇……”

小包子突来的嘤咛哭叫让埋头低泣的乐来兮猛的抬头,“宝宝,你怎么啦?”

乐来兮见小包子趴在chuang上,蹬着两条儿小短腿儿,似乎要往前爬,可是因为穿的厚,有些力不从心,所以才哭了。

“原来是要抓小木马。”乐来兮笑着伸手将木马拿了过来,正要递给儿子时,动作却突然僵在半空,这只木马的腹部,好像有个裂开的缝儿,很奇怪,今天捡到它的时候还没有。

乐来兮将那木马翻了过来,拿手指对着裂缝处敲了敲,“竟是空的。”

小包子见自己的老娘拿到木马后,根本没给自己,而是一个人自娱自乐的玩了起来,不仅如此,自己还蛤蟆似的趴在chuang上,想起却又起不来,顿时哭声又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好了,好了,这就给你玩儿。”乐来兮拎小鸡子似的将小包子拖到自己怀里,大手握小手的一起拿住了那只木马,“小木马的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妈妈给你取出来可好?”

说着,乐来兮拇指轻轻用力,木马的腹部被开了个洞,确切的说,是木马腹部上有个小盖子,被乐来兮按了下去。这次,小包子很神奇的不哭不闹,目不转睛的盯着妈妈的手。

里面竟有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宣纸,乐来兮手颤颤的将那宣纸掏出,久久未打开。

似乎感觉到自己妈妈的异样,小包子猛然放开那小木马,往乐来兮身上靠了又靠。(未完待续)

第218章 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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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乐来兮的手臂上蹭来蹭去,哈喇子三千,飞流直下,正出神的乐来兮被儿子咿咿呀呀刷存在感的声音扯回,倏尔温柔一笑,给包子擦了擦口水,又照着包子的小脸亲了又亲。

“你爹的信……”乐来兮对小包子说道,双眸直直的盯着宣纸,又有点儿自言自语,他的信,我到底要不要看。

诱.惑是巨大,饶是理智拼命阻拦,试图让自己冷静,漠视,可是最终她发觉,自己做不到。

终于,颤颤巍巍的手指,将那不大不小的一张宣纸打开,独属于北冥即墨的笔迹赫然入目:

“真好,兮儿,天知道我有多高兴,你能看见这封信……”乐来兮哧鼻,侥幸而已!若不是儿子喜欢小木马,鬼才冒着大雪去茅屋山,若不是自己捡回了这木马,谁知道你高兴不高兴?!哼!

刚读到这里,乐来兮眉头紧皱,小声的鄙夷嘲讽。但是,那晚,北冥即墨拼命往她手里塞木马的动作却历历在目,弄的乐来兮痛的发紧。

“但是我知道,此时的你,怕是已经与我时空两隔了。而此时的我,定是陷入了万劫不复之苦海,日日被悔恨与思而不得的感觉纠缠于身,兮儿,这一切,我甘之如饴,这是我应得的。”又在这里装什么装?乐来兮忍不住手抖了抖,将那宣纸扔在了hug上,过了好一会儿子才又带着莫名的情绪拾起。

“可是,我担心啊,你们娘俩在那世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人陪?我最心爱的兮儿,每当我想到这里,便若万箭穿心一般……”

到了这儿。行书下笔很潦草,还有两滴清淡的墨迹,像是被泪水打湿了似的。

乐来兮艰难的抽了抽鼻子,抚了抚有些躁动不安的小包子。

“兮儿,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想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而今。我懂了,可是太晚了……我爱你,可是。我的爱太小心翼翼,举步维艰,生怕一不小心,你便从我的指间缝中溜走。这种感觉,也许就在我知道你身份的刹那种在我心里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在我的心中生根发芽,最后生成了参天大树。大哥觊觎你的时候,我想把他立刻踢走。北冥司空一而再再而三的抢夺你时,我当即生了灭掉南楚之心!可是,其实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千防万防,却防不过老天。我几乎每天都活在不安与焦躁中,因为我不知道哪天一不小心,老天就把你带走了。所以,我霸道,我蛮横,我把你时时刻刻拴在身边,心里!可是,我越是如此,你离我越远,到最后,我还是把你丢了……”

“从前,我不懂爱,总觉得你特别,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想把你留在身边,见你笑,就不自控的偷偷跟着你笑,见你生气,却急躁的不知所措……如今,我懂了,可是你却不在了!兮儿,我好想你!!”

“兮儿,我准备把大哥一家接回了京城,老三也长大了,我准备让他接父皇的位子,父皇与母后老了,也该享几天清福了,而老三,看似闲散烂漫,玩世不恭,可我知道,他的心很高,想做一番功绩,而飞霞,是一个很好的贤内助。独孤与南荣喜欢游山玩水,你看到这封信时,估计他俩转了大半个北燕。司空冷澈那厮,我恨他!若不是他,我们之间总会有那么多的误会与障碍?可是,我又高兴,我不懂爱,他也不懂!兮儿,我知道你不忍伤害他,他毕竟帮过你,所以,看在兮儿的份儿上,我会放了他,让他一个人逍遥自在去吧!”

“兮儿,儿子好吗?他长的像谁?我希望他长的像我,秉性像你,也聪明如你,若是像我,又会是一个笨蛋……把自己最宝贝的人都弄丢了!”

“兮儿,我爱你,无论你是东极星也好,南极星也罢,自始至终,我爱的只是你!与星星无关!兮儿!我会一直等你的!接下来的一生,我只做一件事,那就是等你!”

乐来兮泣不成声的同时,小包子也哭的厉害,卧室中,本来抽抽涕涕的声音,最后变成一声盖过一声的大哭,有几十秒的时间,乐来兮几乎丧失了理智,只是抱着枕头哭泣,后来,猛的听见小包子的哭声,便一把将小包子柔软一团儿的小身子抱在怀中,一边给小包子擦泪,一边轻盈的哄着他,可是,自己的眼泪仍止不住往下淌,索性,将儿子抱在怀中,趴在儿子小小的肩膀上,流个够……

“包子不哭了,你看妈妈都不哭了!”过了一会儿,乐来兮擦干眼泪,对包子笑着,还拿儿子的小手望自己脸上戳戳,“你瞧,妈妈真不哭了,你也别哭了好吗?宝贝儿,不哭了哈,来,咱们继续玩小木马。”

为了转移包子的注意力,乐来兮将那小木马重新放回包子的手中,怎料小包子对那木马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只是一个劲儿的往乐来兮怀里靠。

不过,此时的包子,倒是不再哭了,两只漆黑的星眸中还含着两滴晶亮,那神情,直抵乐来兮心灵最深处。

“乖!想睡觉吗?来,妈妈抱你睡觉觉。”乐来兮将包子横放在自己怀中,一手托着小包子,另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包子的小背,嘴里轻轻的哼着入眠曲。

十来分钟后,小包子终于睡着,乐来兮轻轻的将他放在自己暖热的被窝中,自己往一旁挪了挪。

拿着那张宣纸,乐来兮将上面的内容又从头至尾的读了几遍,每一遍,她都读的仔仔细细,认真到每一个字,甚至是每一个字的笔画,到最后,她再也睡不着。

被压抑的往事一幕幕浮上眼前,直到深夜,她也未合眼。

北冥即墨说他爱的小心翼翼,而自己呢?又何尝不是?只是让人想不通的是,为何两个爱的小心翼翼的人,到最后却落得个劳燕分飞的下场?

是因为他人的捣乱么?还是那些莫名的误会?思来想去,乐来兮突然在自己身上找到了一个巨大的缺陷,她发现在感情上,自己真的不算个擅长表达的人,太多事,好的坏的,喜欢的不喜欢的,她总是默默的放在心间,很少告诉他人。

这也就是,从头至尾,她从未对北冥即墨讲过“我爱你”等亲密的话……

她突然想,若是当时,她哪怕向北冥即墨表达一丁点儿的爱意,告诉他,自己爱他,从头至尾爱的都是他,那时,他会不会不再猜忌?不再怀疑自己的心?

“扑通,扑通!”心跳的厉害,想到这儿,乐来兮越发觉得问题好像真的出在自己的身上,片刻之后,她又觉得,从未热烈的表达过自己的感情,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儿,并且,这件事,她再也无法做到了!

乐来兮一向知道自己是个冷心冷面的,可是从来没有哪一天,她觉得这种冷心冷面让自己如此的懊恼,憎恶……相比而言,北冥即墨那个大冰块,比她要热情的多。

至少,为了探寻自己的心,他一次又一次装扮成乐逍遥。

并且,他一次又一次的冒着危险,救了自己的性命!

在浮云山上,他从刺客的手中将自己解救出来,在羊肠小道上,生死一线间,他从遥远的北疆赶回,只为找寻自己,在南楚皇宫,他更是为了自己,一次次不惜身陷囹圄,结果还受了重伤……

老天!可是自己呢!又做了什么?只是因为他的不相告,心中便给他打上了“欺瞒”的烙印,这烙印一日比一日深刻,竟逼得自己忘记了他一次又一次的舍身相救!

想到这儿,乐来兮将宣纸紧紧握在手中,心痛的几乎窒息,原来,自己才是最蠢笨的哪一个,原来,自己才是被扭曲的假象蒙蔽了双眼的那个!

越想,脑子越热,踉踉跄跄,乐来兮走到阳台,将窗子打开,刺骨的寒风立刻灌了进来,让她的脑子骤然清醒。

雪花,飘的更大了,沸沸扬扬,随着摆舞,她突然想起,在王府守岁那夜,乐逍遥从窗子而跃,还给她带了一个小银狐。

当时,北方战事那么吃紧,他竟还抽身回到北燕,只为陪自己守岁,让那个喜庆的夜,不再孤单!怪不得,那晚,他是那么的疲惫……那晚,雪花也是这么的大……

泪,不知不觉的连成了线,被寒风吹的几乎结成了冰珠子,可是,心,却越来越热,越来越抽的难受……

“乐来兮,你是个大傻瓜!”

“北冥即墨,你是个大傻瓜!!”

冲着窗外,忍不住喊了两句,乐来兮再也支撑不住,顺着墙根儿蹲了下来……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可是为什么?直到现在,她才想通这一切?为什么?

“哇……”突来的哭声将缩成一团儿的乐来兮乍醒,乐来兮猛的抬头,喃喃:“儿子不哭,妈妈在这里……”

乐来兮离开三个月后,今夜,北燕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虽然,北燕的气候在往年的此时,早已入了最冷的时期。

上了台阶,即墨兰将厚厚的狐裘披风解下,递给内侍,小声的吩咐一声后,走进了灰暗的大殿,穿过纱帘,一眼望去,淡淡的橘黄色烛灯下,北冥即墨正在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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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来兮

即墨兰轻咳了一声,北冥即墨这才抬头,星眸泛着淡淡的光泽,“母后,您来了!快坐!”

两个月前,即墨兰实在看不过儿子一天比一天消沉下去,便将心底的秘密说给了北冥即墨,也就是从那时起,北冥即墨觉得乐来兮还会复归的希望大了几分。

“外面天寒地冻的,母后快喝点儿热酒暖上一暖。”北冥即墨淡淡的笑着,将玉杯捧给即墨兰。

放下手中的暖炉,即墨兰笑着搓了搓手,接过玉杯,先是嗅了嗅,“嗯,梅韵!好香!记得兮儿最爱喝这个了,香香甜甜,像我们那里的果汁儿饮料。”

若是前段日子,即墨兰是断断不敢在北冥即墨面前提起乐来兮的,但是,自从很多事情北冥即墨想开之后,乐来兮成了母子之间最温馨的话题。

北冥即墨一听乐来兮最爱喝,顿时眸光四射,而后又暗了下去,“原来兮儿最爱喝这个,我都不知,作为他的夫君,真是失职。”

即墨兰一听,笑了,“你哪里是失职?就兮儿那丫头你还不知道啊,只要是好吃的,好喝的,没有她不喜欢的,用我们那里话说,她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吃货!”

即墨兰的风趣幽默将刚才令人神伤的气氛赶的烟消云散,北冥即墨也跟着笑起,“说的是呢,想当初,她刚到府上时,只因身上有伤,独孤穹再三嘱咐,让她饮食清淡些,我便每日安排厨房,只给她喝粥,第一次见她时。她竟饿晕在我的怀中……后来,竟一口气喝了五碗粥,第五碗喝完时还要呢,最后我怕她撑着,硬是不给喝了……”

“哈哈……可真是个吃货!”即墨兰笑的前仰后合,见儿子眸光潋滟,泛着丝丝幸福的光泽。也不打扰。

北冥即墨继续道:“后来。我才骗她说,只要她留在府中一年,帮我打理府中事宜。我与她的救命之恩便一笔勾销。记得那时,她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了我许久,最后竟是赴死般决绝点头。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决定要好好的待她。疼她……可是,现在想一想,自从她跟了我,欢笑的日子少。委屈的日子太多,太多……”

“来到这样一个世界,对她来说。是幸,也是不幸!得到了帝王的爱。注定,要失去更多!”即墨兰朝儿子的肩膀拍了拍,柔道:“来,喝一个!”

二人一饮而尽,北冥即墨收起黯然的神色,忽而嬉笑不止,“她确实爱吃呢,在王府那段日子,她与富娴两个,整日里翻着花样儿做些吃的,喝的,我想,二人之所以会玩在一起,一个吃字,可占了大半个功劳!”

“说的是呢!”即墨兰很少见儿子这般风趣,捂嘴大笑,“我记得啊,兮儿最爱吃肉,每次吃饭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拿眼睛瞄一下菜品,若无荤菜啊,那食欲顿减大半,记得有一次,我发现了这个很有趣的现象,便将荤菜全都放的离她远远的,你猜那丫头怎么着?”

嗯?北冥即墨的星眸睁的大大,里面尽是柔和的光芒,此时,他全神贯注,只等即墨兰的下文。

“她呀,竟不声不吭的走到了对面,然后告诉我说,刚刚那把椅子不舒服!哈哈……”

“哈哈哈哈……”

母子二人笑成一片,北冥即墨一边笑,一边想象着那令人忍俊不禁的可爱场面,几乎笑出泪来。

片刻,即墨兰笑着摇头打趣儿,“得亏她来到咱们家,若是在平常百姓家,那可真是够委屈她了!”

过了一会儿,北冥即墨命人添了些酒,又与自己的母亲喝了几杯,大笑之后,殿里突然冷寂下来,谁也没再说话。

“算算日子,再有俩月,就该生了。”北冥即墨抬头朝窗外望去,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杯子。

即墨兰轻轻叹气,摇头,“都怪母后糊涂,竟把一件很重要的事儿给忘记了。”

北冥即墨一听,当即聚气凝神,“什么事儿?”

“我和兮儿同属于一个世界,这是其一,但是,我们并不属于同一个时代,甚至说,不属于同一个世纪。母后这些日子为你父皇,为你,为兮儿,心力有些跟不上,竟忘记了。”

“母后,这怎么说?”因为不懂,霎时,北冥即墨紧张的要命,身子有些发颤。

即墨兰急道:“是这样的墨儿,在那个世界,我出生的时间,与兮儿出生的时间,差了整整一百年,也就是说,此刻若我在那世,是早已经化为白骨之人。”

“那,那……”北冥即墨惶恐,说不出话来。

“咱们这边若是过了一年,那边便是三年零三个月,这是我和兮儿共同推断出来的。”

“所以,所以……”北冥即墨顿了顿,低道:“孩子已经出世了!”

孩子出世的时候,我却不在兮儿身边!!北冥即墨一拳砸在桌子上,深深的埋下了头。

即墨兰明白儿子心中的苦楚,只轻轻拍着他的背,心中同样难过的她只能安慰道:“墨儿你无需担心,在那世,一百年前医学便达到人类史上从未敢想象的发达水平,更何况这一百年后,兮儿定会母子平安!”

良久,北冥即墨慢慢抬起了头,低道:“母后,纵是那边的医术在高明,可是,兮儿独自一人,没有亲人,没有仆人,谁来照顾她?”

这话戳到即墨兰的心窝里,她也是这样想的,无论在哪里,一个生孩子的女人,都不该孤孤单单,连个端茶递水的人都没有……

顿了顿,即墨兰强笑着,“你放心,医院里有很多护工,月嫂,她们很专业的。墨儿,你别担心了……”即墨兰劝慰着北冥即墨,殊不知自己在说这话时,心里另一个声音立马道,月嫂怎样?护工又怎样?哪里比得上家人,丈夫的呵护?

可是,为了给儿子些许安慰。她只能故作轻松。

母子二人又默默的饮了一杯。不知怎地,即墨兰突然大叫:“墨儿!墨儿!”

北冥即墨睁开了眼,“怎么了母后?”这时。他才发现,即墨兰一直指着自己的胸口,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凤骨!北冥即墨低了头,竟见胸口处莫名的冒出一层淡淡的银色光晕。登时,他不知所措。星眸紧紧的盯着自己的母亲,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墨儿,你傻啦?赶紧将凤骨拿出来呀!”

“母后!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快拿出来!”

“这……”

“快点!!”

在即墨兰的催促下。北冥即墨小心翼翼的掏出了凤骨,打开绢帕时,环绕着凤骨的银色光芒。又突然消失了。

“母后!”

北冥即墨急的大叫,怎么没了?

即墨兰将凤骨放在自己的手中。仔细端详,良久,望着北冥即墨笑道:“墨儿,有希望了!”顿时,即墨兰喜极而泣,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一句有希望让北冥即墨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有希望了!有希望了!

“可是,这上面怎么什么都没有?”北冥即墨夺过凤骨瞧了又瞧,指着缺字的地方问道。

“快了!”即墨兰只给了两个字。

其实,她也不确定,只是按照常理推测,刚刚那阵银光,或许真是缺字出现的先兆。当务之急,必须要找公羊旦与太史卿问上一问。

即墨兰快速起身,吩咐北冥即墨道:“带上凤骨,随我一起去见那两个老头!”

对啊!北冥即墨当即大喜,小心的揣上凤骨,随即墨兰出了东宫。

冬去春来,百花竞放时,茅屋山又变的葱葱郁郁。

这是乐来兮第八次爬上茅屋山,短短三个月,她已经来了八次。

自那次在山上捡到木马起,第二天,她又独自一人爬上了山,并在山顶站了许久。

很多没有想明白的事儿,突然变的清晰无比。

从最开始的试探,到后来的希冀,再后来的渴望……短短三个月,对乐来兮来说,像是过了三年。

今夜,天上有很多星星,但是仍没有乐来兮想见的那一颗,坐了很久,到最后,她苦笑着下了山。

一个人的运气总会被用完的,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狗屎运可以给你一个人踩。

苦笑之余,乐来兮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

回到家时,乐狂兮正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如雕像一般。

客厅里的电视还开着,里面正放着小包子最喜欢看的《星际大战》的动画片,只不过,此时,小包子并不在乐狂兮的怀里。

换了鞋子,乐来兮轻轻的走上前,将电视机关上,转身对乐狂兮谢道:“今天辛苦你了,包子还乖吗?”

乐狂兮仿佛没听见一般,仍一动不动。

乐来兮皱了皱眉,“怎么了?难道是包子他……”哭闹了?

“包子很好。”乐狂兮慢慢抬起了头,额前的发有些凌乱,英俊的面容显得有些苍白之美。

“那你这是怎么了?”乐来兮在他一旁坐下,关切的问道。

就在这时,乐狂兮慢慢的摊开自己的手掌,掌心竟躺着一张宣纸……

当即,乐来兮眯眼,竖眉,“你!”你怎么可以偷看别人的信件?

她很气愤!愤怒!同时,又有些不知所措!原本,她坚守这个秘密,就是不想打扰他们的生活,不想让他们好奇的去探索!(未完待续)

ps:马上就到结尾了,心情莫名其妙的沉重。最近一个周来,更新很不稳定,先对一直跟我文的亲们道歉,一是临近结尾,总把握不好,二是临近年关,事情比较多,也比较烦,三呢,我写文也有一年了,最近总在反思,在思考,在新文中应该注意哪些问题……这一来二去的,便耽误了些时间。再次,水木再次向一直追文的亲真心道谢,谢谢!爱你们!

第220章 归来

乐狂兮意识到乐来兮的想法,低头道歉,“对不起,我送包子回卧室时,不小心看到的,只因这纸的颜‘色’、质地太特别,所以,我才……”

空气沉默了许久,乐来兮苦笑一声,“你都知道了?”

“猜了个大概,千想万想,我真没想到在你离开的这几年中,你竟有这样一番奇遇。。 更新好快。”

“……”

“来兮,这段日子你不停地往茅屋山奔走,是想要回去吗?”

见乐来兮不说话,乐狂兮抬头,认真问道。

“是。”良久,乐来兮坚定的吐出了一个字。

这回,轮到乐狂兮苦笑,几乎不能自制,最后,他笑出了泪‘花’,不甘心,“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乐来兮凝眉。

“你既能原谅他,为什么不能原谅我?”乐狂兮质疑。

原来是这个,乐来兮听后,沉默几分,倏尔,笑道:“我从未怪过你,何来原谅?”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乐狂兮接的很快,一双含情的凤眸直‘逼’乐来兮的眼底。

乐来兮无措,将脑袋别过一旁,未语。

乐狂兮上前一步,用颤巍的语气问道:“来兮,你,你爱过我吗?”

问完,他大气也不敢喘息,像一条放在栈板上的鱼,只等对方瞬间的手起刀落。

乐来兮怔了,爱过吗?爱过?不爱?亦或是,不知道……

可是,这些对彼此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无法回答的问题。只有保持沉默。

四季轮回中,‘春’的脚步最是匆匆。许是因为她那不寒不热的‘性’子,容易让人感觉时光飞速,亦或是,入‘春’就有的困乏,总让人觉得怠倦,而惬意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的。

一转眼,北燕的空气中,已经泛着夏日的味道。

东宫的纱帘。由浓烈的大红换成了纯白,一簇簇浓郁的紫‘色’幽兰,热烈绽放。

“安尊王殿下,陛下传旨,明日禅位大典各宫都要按时参加,陛下请您明日巳时之前与安平王殿下先去乾坤宫,而后随陛下一起前往天坛。”

内‘侍’说完,于室内打理乐来兮衣物的北冥即墨顿了顿,随后摆手。“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内‘侍’后退两步,刚转身,便见北冥炎星进了殿。忙行礼,“太子殿下万安!”

“免礼,孤与二皇兄有话要说。你且去‘门’前守着。”

北冥炎星一边说着,另一手慢慢拨开了纱帘。北冥即墨给了他一个眼神,手里的活儿仍未停下。

“你怎么又来了?怎么。做了太子未能住进东宫,眼瞅着明天要登帝位,以后更是没有了在东宫居住的机会,心里有些不舍?”北冥即墨头也不抬,淡淡笑着打趣儿。

这么久以来,这是北冥炎星第一次听到自己的二皇兄一口气说了那么长一句话,不免有些惊讶。

“本来我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二皇兄这么一说,还真让人有几分不舍。”北冥炎星说笑,顺手拿起了一件小衣服,那衣服绚烂小巧,让人眼前一亮。

“呀,这是,母后的手艺?可真是巧夺天工!”

北冥炎星两眼放光,忍不住‘摸’了又‘摸’。

“你今日来,不会是为了夸赞我儿子的衣服的吧?”北冥即墨挑眉,将那小衣服珍爱的夺下,放回原处。

“哦,我只是过来看看皇兄……”北冥炎星话说一半留一半,眼光不自然的又朝小衣服瞟去。

“有话就说,我还有许多东西需要整理。”北冥即墨见他吞吞吐吐的模样,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北冥炎星这才轻轻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二哥的眼睛,既然二哥问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不明白,为何二哥一定要放弃自己的位子?”

“那不是我的位子!”北冥即墨变的严肃起来,“那个位子,谁最适合,便是谁的,如果你要问我最开始为什么对那个位子感兴趣,而今又突然放弃的理由,告诉你也无妨,曾经的我认为,只有我站在这天下最高位上,才能保护我心爱的‘女’人,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但是后来,我发现,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并且,说真话,我向来闲游惯了,我的兮儿也不喜欢这里的生活,所以,毫无疑问,我选择了离开。”

“三弟,打起‘精’神,咱们北燕的未来,可完全‘交’付到你的身上了!”北冥即墨笑着拍了拍北冥炎星的肩膀,继续低头,整理手中的东西。

过了片刻,北冥炎星像是想清楚什么似的,突然大笑,道一声叨扰,便笑着离去。

到了夜半三更时,北冥即墨才将乐来兮的东西、细软彻底规整一遍,一整天就这样过去了,留在心中的,满满的都是充实。

椒房殿里,即墨兰正在与北冥弘桑对弈,忽听外面一阵喧闹,细细聆听,是太史卿与公羊旦的声音,两个老头儿顾不上宫人的禀报,直接闯进了大殿。

即墨兰知道二人定有重要消息,当即令内‘侍’、宫‘女’全部退下,太史卿高兴的手舞足蹈,“陛下,娘娘,大喜呀!”

“……”即墨兰与北冥弘桑‘激’动的屏住呼吸。

“就在刚才,东极星忽然在天空北角划过一道长长的流痕,然后,消失不见了!”

“你说的是真的?”即墨兰大惊,喜的将黑子洒落一地,“这么说,兮儿,兮儿要回来了吗?”

一定是的!

一定是的!当年,东极星也是这般情形,忽然消失不见,而后,兮儿便来了!

“桑,太史,公羊,快。咱们快去东宫!”

在即墨兰的提醒下,几人才猛然反应过来。如此大天象,凤骨必然有反应。

那几个缺字也该出现了吧?

四人匆匆赶到东宫。走进大殿时,北冥即墨正傻傻的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发亮的凤骨,如雕像般一动不动。

“母后……”北冥即墨唤的轻盈,见那光晕越来越弱,几人慢慢的走上前,缺字,真的出现了。

福线一机。

最后四字是福线一机。

纵是对五行八卦、天象星辰一点儿都不懂的北冥弘桑,此时也从这四字中悟出了上象。禁不住惊道:“好卦!好卦!”

太史卿与公羊旦喜上眉梢,相视一眼便拿出了卦板,卦币,半柱香之后,公羊旦先起身,捋了捋白胡,笑道:“墨儿,在桃源的方向,去吧。”

“殿下。在桃源方向!”太史卿紧接着补了相同一句。

登时,北冥即墨身子晃了两晃,‘激’动的一把扶住北冥弘桑,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去吧。儿子!”北冥弘桑拍了拍北冥即墨的手,无比坚定的道。

此刻,北冥即墨的心情。再也没有人比他更为清楚的了。

快马加鞭,一天的路程。北冥即墨只用了半天的时间,黎明时分。他进入了桃源。

他曾来过一次,这里仍是如从前一样,美的胜似人间仙境。

清风拂过,裹幽香,鸾鸟飞来,悦耳唱。

碧绿的草地上,铺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瓣,抬头望去,漫天的飘‘花’,营造出一个缤纷的世界。

“妈妈,蝴蝶,哈哈,蝴蝶!”一个穿着绿‘色’‘迷’彩服,戴着‘迷’你太阳帽的小男孩儿欢快的在草地上跑来跑去,一边跑,一边张开双手,去扑那七彩斑斓的蝴蝶。

葱葱郁郁的大树下,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子,静静的娴坐在那里,俏丽妩媚的小脸儿上带着微微的笑,目不转睛的望着欢快玩耍的小男孩,那神情,无比的满足。

这是梦吗?北冥即墨上前轻轻的挪了两步,生怕出一点儿声音将这一切吓走。

星眸眨了又眨,每一次,那绚烂的梦境都没有消失。他仍不相信,于是,他下狠了手,照着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把,痛!

是真的!

登时,北冥即墨放开了步伐,大步流星,走向小男孩。

临近眼前这个小小的,粉粉嫩嫩的‘肉’团子时,他又突然放慢了脚步,并渐渐停了下来。

恰在这时,小男孩跑到他面前。骤然的人影让小男孩仰起了脖子,大大的、修长的星眸冲着他眨巴,眨巴……

“……”他的小嘴儿动了动,可是却不知说什么,倏尔,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小男孩回头,冲着大树底下已经站起来的‘女’子喊道:“妈妈……”

说完,又重新望了北冥即墨一眼,而后两只小短‘腿’儿一蹬,飞快的朝‘女’子跑去。

“兮儿!”北冥即墨飞快的迎了上去,临近二人跟前时,突然停了下来,“兮儿,真的是你吗?”

乐来兮莞尔一笑,一把扑倒在北冥即墨的怀中,低道:“是我,北冥,我回来了!”

环紧了怀中的人儿,北冥即墨紧紧的闭上了双眸,久久未语,有太多太多的话需要表达,可是他不知如何开头。

站在乐来兮身后的小包子仰着小脑袋望着二人,过了一会儿,他不乐意了,不满的拽着乐来兮的裙角,“妈妈!妈妈!”的喊个不停。

北冥即墨不舍的松开了手臂,低头怜爱的望去,须臾,他‘激’动的对乐来兮道:“兮儿,这是,我们的儿子?”

“包子,快点儿喊爹爹,这就是你平日里喜欢叫的爹爹!”乐来兮将儿子抱起来,给了小家伙一个高度。

小包子望了望笑盈盈的北冥即墨,又看了看乐来兮,忽而顽皮一笑,冲北冥即墨甜甜的喊道:“爹爹!”

“哈!好儿子!”北冥即墨将小包子接了过来,单手托着他在手臂上,这种做法又拉风又舒服,顿时,小包子乐的咯咯直笑。

“爹爹。”小包子笑着眨眼睛,又甜甜的冲北冥即墨喊了一声。

这次,北冥即墨无限怜爱的将小包子搂在怀中,在他粉嫩的小‘肉’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激’动不已。

站在一旁的乐来兮,望着父子二人欢乐温馨的场面,早已泪流满面……;--87909+dsuaahhh+25100631-->

第221章 静好

北冥即墨的突然出现,已经让乐来兮足够惊讶,然而,让她更为惊讶的是,北冥即墨竟带了那么多用品、衣物、甚至是食材来这桃源,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大部分都是为她们母子二人准备的。

“这些都是给包子的?一看就知道是母后的手艺!”乐来兮将那些美仑精致的小衣服,小袍子,小靴子一一看过,赞不绝口。

北冥即墨让小包子坐在自己的腿上,大掌怜爱的摩挲着小包子白白嫩嫩的小肉手,眸光却一刻都没离开乐来兮那张笑面如花的脸,“母后做了许多呢,只是如今包子都两岁了,那些华美的小婴儿服,包子是穿不上了,我也没带来。”

包子,包子……一上午,乐来兮总是包子长,包子短的,听的多了,北冥即墨也不由自主的叫起来。

只是刚说完,剑眉一皱,小声嘀咕了一句,“包子……”

“不好听?”乐来兮轻笑,将包子接入怀中,低头为他试衣。

小短袍的铠肩上镶嵌着两颗红彤彤的心形宝石,穿过树叶的阳光打在上面,红光奕奕,光彩照人,包子甚是感兴趣,两只白白的小肉手一手一个,似乎想把它们抠下来。

北冥即墨再次朝乐来兮靠了靠,真个人几乎贴到她的身上,“好听……”

“他还没正式的名字,你是他爹,给他想一个吧。”乐来兮不由自主的低了头,干涩的笑了声。

“兮儿……”北冥即墨低低沉吟,趴在乐来兮的肩上,久久未起,乐来兮的感觉很清晰,没多大会儿,她的肩膀已经潮湿了一片。

她未动,未语。

良久,北冥即墨低沉、颤巍道:“谢谢你还要我,我以为。我要等很久……兮儿,我爱你!”

“我也爱你!”乐来兮将小手放入他的掌中,低道。

有那么一瞬间,北冥即墨的身子僵了僵。忽而,一阵清风起,乐来兮也不知怎么的,整个人瞬间落入北冥即墨的怀中。

“爹爹,我也要抱抱!”

原本玩的不亦乐乎的小包子见自家老娘落入老爹的怀中。忙放下拽不掉的宝石,一把扑倒在北冥即墨的怀中。

“好好好!来,儿子,你也上来!”

得了北冥即墨的信儿,小包子欢快的爬上北冥即墨的大腿,一屁股坐下去。此时的北冥即墨左拥右抱,心里说不出的幸福,踏实。

“其实,早在几个月前,哦。那边的时间……我就想着要过来了,总是没有成功,最后一次,我带着包子一起上山野营,谁知,醒来之后,竟发现我们身在桃源……别提我们有多开心了!”

“包子刚出世的时候,我就想着给他起个名字,但是,却不知如何开头……姓什么。叫什么呢?恍恍惚惚的我,浑浑噩噩的过了几个月,后来,包子包子的也叫顺口了。便没再改,现在回想一番,其实,我是想让你给他起名字的。”

柔柔的声音,如甘泉般静静的流过心田,北冥即墨握着她的小手。贴着她的小脸儿,心里只有享受二字。

“母后她们都还好吗?”

小手在大手中不由自主的画圈圈,弄得北冥即墨心里一阵接着一阵的痒。

“嗯,都好。”北冥即墨简略的回了她的问题,声音有些沉哑。

“明日就是你三弟的即位大典,我们不回去好么?”

小手继续画圈圈,北冥即墨一时忘记回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干涩道:“无事,他会理解的。”

“嗯。”乐来兮挪了挪身子,在北冥即墨的肩头靠了下来,“都听你的。”

许久,没有等来北冥即墨的反应,却感到他的气息越来越重。

“嗯?”乐来兮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倏尔抬起了头,却见一张绝美精致的脸上透着丝丝红晕。

这是害羞的赶脚?

下一秒,她才意识到,根本不是!她似乎忘了,害羞这个词,对某些人来说,是永远也学不来的。

“唔……别……包子……”

真正慌乱的人,却是乐来兮,她一边歪着脑袋,一边用小手将二人的唇隔离,北冥即墨低笑,星眸泛着迷人诱人的光泽,“你瞧……”

乐来兮低头朝一旁看时,却发现包子已经睡着了,他的身上还盖上了厚厚的毯子,连小枕头也“跑”到了小包子的脑袋下,天!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

乐来兮觉得有些诡异。

不过,北冥即墨并未给她这个思考的时间,大掌一用力,乐来兮整个人便都落进他的怀里。霎时,他捉住了她那错乱的唇瓣,吻的霸道而激烈,仿佛要把她吞入腹中一般。

空气中突然泛出丝丝暖味,四周的景突然变的更柔静、恬淡,一时岁月静好,成为最美的一幅画卷。

缠到情浓时,北冥即墨有些刹不住车,乐来兮忽然捉住了他的手臂,摇头,“别,晚上吧……”

她红了脸,他醉了心。

美美的睡了一个下午,到了近日落时,小包子才迷糊的睁开了明亮、漆黑的大眼睛,小手揉了揉眼眸,却不见一人。

“妈妈……”小包子小心翼翼的爬下小榻,“爹爹!”

仍未见人影,小包子这才急了,小腿儿跑的飞快,出了小屋。

正巧这时,北冥即墨端着餐盘,从另一侧的小屋中走出,闻到香味的小包子立刻欢喜的围上去抱大腿,“爹爹!好香呢!”

小包子的笑容有一种令人无法抵御的魔力,北冥即墨佯装不懂,逗弄,“你是说爹爹香呢?还是爹爹手里的兔肉香?”

小包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黑黑漆亮的眼珠轻轻一转,娇嗔:“爹爹香,肉也香。”

“哈哈!拍马屁的小家伙!去厨房找你母……妈妈,洗过手再出来。”

“嗯!”小包子连连点头,兔子似的朝小厨房跑去。

妈妈……北冥即墨嚼着这样一个词汇,觉得越嚼越有味道,“比母亲一词,倒多了几分亲密之感……”喃喃一笑。端着托盘的他,朝土坡的小桌上走去。

“妈妈,你好美!”正在盛饭的乐来兮忽而听见小包子的赞美,朝门口望去。见小包子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正盯着乐来兮的衣袍上下打量。

被某人折腾一个下午后,她在灵泉里泡了个澡,而后,换上了这里的衣装。其实是很淡雅的一身装扮,比宫装要简单、朴素多了。

“看傻了?快来洗手,洗脸,你爹爹做了好多好吃的!”

“嗯!”一听见吃的,小包子立马来了精神,雄赳赳气昂昂的挽起了袖子,一手伸进水盆里,乖乖搓搓、揉揉,完了还低头往小脸儿上抹了抹。

“毛巾在一旁的小凳子上,自己拿。然后擦擦,擦完去土坡!”

“嗯!”

乐来兮笑着点头,端着木盘,走出了小厨房。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小包子呢?”

从山坡上复回的北冥即墨忙接过乐来兮手里的托盘,问道。

“他在洗脸、洗手呢,一会儿就过来了!”说着,乐来兮推着他,二人一同上了土坡。

知道北冥即墨的顾虑,乐来兮笑着白了他一眼,“别小瞧你儿子。他现在可是比我有力气!”

“现在还有力气打趣你的夫君,看来,到晚上……”

“去你的!”乐来兮面红耳赤,在小桌子一边跪坐下来。

这时。小包子欢乐的从小厨房冲了出来,“妈妈,爹爹!”

“你自己上来!慢点儿!”

说是土坡,其实就是一个坡度为十的小岗,遍地都是草,踩上去。软软的。

但是,对一个两岁多一点儿的小孩子来说,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为了吃的,小包子也是拼了,两只小短腿儿拼命的扑腾,一边小跑,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一二一,一二一……”

看他念经似的小呆萌的模样,北冥即墨笑的嘴巴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当小包子气喘吁吁的跑上来时,正值日落时分。

第一次见到如此美的落日,小包子呆了,一时忘记自己千辛万苦爬上来的目的。

还是乐来兮撕了一块兔肉,塞到小包子手里,“坐下来,一边吃,一边看。”

“瞧你,非要在这里吃饭!”这么美的风景,简直令人忘食!

乐来兮娇嗔的瞪了北冥即墨一眼,拿勺子为父子俩盛汤。

“妈妈,太阳里面有什么?”小包子吃的满嘴都是油,瞥了瞥太阳,好奇问道。

北冥即墨拿帕子与他擦了擦下巴,柔道:“里面住着一只大大的金鸟!”

哇!大大的金鸟!小包子呆了,一时忘记了手里香喷喷的兔肉,他不由自主的翘起了小脚,大概以为这样便能看见金鸟。

北冥即墨笑的前仰后倒,忙将小包子抱进了怀里,温柔道:“快点吃饭!”

小包子这才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而后埋下头来,认真吃肉,喝粥。

乐来兮恍惚,才一天的时间,儿子怎么能这样的听北冥即墨的话呢?他到底使用了什么魔法?还是说,这真的是父子天性?

要说魔法,大概就是那双眼睛吧,一旦温柔起来,想必无论是谁,都能陷进去,想当初,大概自己就是这样,一点一滴的沉沦,并永远不想走出……

“北冥乐。”

美美的画卷中,北冥即墨突然轻盈的吐出了几个字,令乐来兮回神。

“我给儿子起的名字,北冥乐。”

“为什么叫月,不叫阳?他可是男孩子!”乐来兮说完,突然想到,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儿子太听话,太暖心了呢?

“傻瓜,是声乐的乐!”北冥即墨故意不说是乐来兮的乐。

“北冥,乐。”乐来兮喃喃低吟一句,倏尔笑着点头。

而后兴奋的看向小包子,“儿子,你爹爹给你起的名字,北冥乐,好听么?”

原以为小包子会兴高采烈的,就算不如此,至少也会支应一声的。可是,此时的小包子双手正拿着一块肥肥大大的兔腿儿,吃的正欢,至于乐来兮说了什么,笑的有多绚烂,他仿佛没听见一般。

许久,吃的欢实至极,才低低感叹一句,“嗯!真香!”

“哈哈哈哈……”北冥即墨笑翻了!

乐来兮望一眼半掩琵琶半遮面的夕阳,无奈的对上北冥即墨的星眸,“得!我看包子正好,咱儿子除了吃,没啥高雅的志向!”

“哈哈哈哈……”

(全书完)(未完待续。)

ps:到此,正文就结束了!明天还有一章番外,到时,多角色出场,会很热闹!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在这里,水木感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如果没有你们,我一定走不到今天!谢谢!!

第22 2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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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燕洪福三年的春来的特别的早,比往年提前近两个月。春日的阳光带着暖融的破冰之势,迅速的绚烂了大地,半月间,百花竞艳,百草丰茂,大地呈现出生机勃勃的姿态。

通往京城的林间小道,自清晨起,便被一阵哒哒的马蹄声惊扰,那马队长达几十米之远,远远的望去,既不像商队,马车里外普普通通,又不像关陇贵胄。不仅如此,这数十辆马车走的极慢,悠悠哉哉,坐在马车里的人,仿佛正对这山间景色游然戏之。

忽而,一阵嘶鸣的马叫声打破宁静清幽的山林之境,所有的马车片刻之后全部停在原地,这时,一个粗沉痞赖的男子的声音从上空飘来,“此山为我开,此树为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哈哈哈哈……”

“主子,是打劫的。”三年来,已经见过无数大贼小盗地痞无赖的惊风云淡风轻的禀报。

“主子不必出面,我等这就去解决了!”惊雨语气更是不屑,一副这些都不是事儿的样子!

马车里,正在闭目养神的北冥即墨略略低头,见乐来兮仍在熟睡中,便将手伸出马车外,摆了摆,轻道:“动作轻点儿,别吵了兮儿。”

打扮成小厮、丫鬟的惊风、惊雨、惊雷、惊雪四人立即领命,电光火石之间飞身上前,这时,粗沉痞赖声的主子飘飘然从参天大树上飞下,此人身着一袭白衣,面戴银色狐狸面具,那面具上竟镶着五颗璀璨耀眼的蓝宝石。

四人惊呆,这打扮。怎么与主子如此相像?不!确切的说,是与主子扮成的乐逍遥一模一样!

惊风等人未动,跟随在马车后队,也打扮成小厮的四大护法不乐意了,太过分!竟然有人敢冒充他们逍遥门至高无上的尊主!

虽然,他们尊主在三年前已经宣布隐退江湖,由他们四大护法处理门中日常事宜。

四大护法动作一致的跳到惊风、惊雪等四人面前。二话不说。直接冲那冒牌货出拳。

“哈哈哈哈……”

那货像是没看见一般,仍笑的猖狂,手中流云扇轻轻开合间。四大护法像被使了魔法似的,软绵绵的倒地。

惊风等人登时面面相觑,同时提高了警惕,出手时。多了三分后退的技巧,只是。每人只摆了两个动作,便如四大护法一般,软软倒地,不省人事。

坐在马车里的北冥即墨将车外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眉头微皱,他是真不想打扰乐来兮的好梦。

这时,外面又传来男子的惫懒的声音。“我说主家,别躲了。赶紧出来吧!”

“出来就出来,还怕你这贼人不成!”北冥即墨听得清,这是他家那个小暖男的声音。

北冥乐借着小厮,从马车上蹦跶下来之后,一鼓作气的跑到冒牌货面前,掐着腰,撅着嘴,眼睛瞪的大大,因为气愤,小脸儿红扑扑的,可爱到极!

北冥即墨本想大喊,命人保护世子,可是话刚溜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思量,包子一直与父皇、母后在一起,没有他们二人的允许,包子是不会下马车的,而且,观倒地的那几个手下,倒像是被使了迷香散的样子。

且看看再说。

男子打量着包子,左瞅瞅,右看看,不由得捧腹大笑,眼前的这尊小人儿实在是太可爱了,以至于自己说话时不由得温柔三分,“我说娃娃,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包子撇嘴,你才是娃娃,你们全家都是娃娃!

“大胆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出来打劫,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包子说完,男子登时“哈哈”大笑,弯了腰,艾玛,真是逗死了!

“你叫北冥乐,小名包子,你爹叫北冥即墨,你母亲叫乐来兮,你是安尊王府的世子,小包子,我说的可都对?”男子如数家珍一般,一一道来,包子听的一愣一愣的,暗自思量,这贼人,还真不可小觑。

就在这时,马车门开了,北冥即墨跳下马车,将乐来兮抱了下来。

就在刚刚,男子喊包子娃娃时不小心卸了声音的伪装时,北冥即墨已经猜出眼前的这个冒牌货,是司空冷澈无疑。

恰在这时,乐来兮睁开了眼睛,笑道:“这家伙不是云游去了么?怎么突然干起了这个行当!”

“你想见他?”北冥即墨眨了眨星眸,醋味飘了一马车。

乐来兮噗嗤一笑,照着北冥即墨的薄唇啄了啄,娇嗔,“傻瓜!”

北冥即墨这才心满意足的点头,二人一起下了马车。

几年未曾相见的人儿一出现在视野中,司空冷澈心里忍不住颤了颤,当即揭下面具,上前几步,望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小脸儿,激动的不知说些什么。

倒是乐来兮,笑的绚烂,“好久不见,苍鹰大哥!”

一句苍鹰大哥让司空冷澈暖了心,热了泪,如桃花般妖娆的眸泛着熠熠光泽,“好久未见,兮儿……真没想到,今生还能再相见!”

司空冷澈太过激动的神情被北冥即墨看在眼里,甚是不舒服,轻轻咳了一嗓子后岔开二人,“你对我的人使了什么法术?”说完,指着东倒西歪倒在地上的八个手下,语气不悦。

司空冷澈笑了笑,流云扇轻轻一开,甩出手去,在外面转了个小周天后又复回手中,当即,躺在地上的几人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站起,各个一副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北冥即墨心中一紧,笑道:“几年未见,尊主功力真是更上一层楼啊!”

司空冷澈垂眸巧笑,讽刺,“几年未见,某人拈酸吃醋的本领才叫一个见涨,兮儿。我说的对不对呀?”

“哈哈!”

乐来兮与司空冷澈相视一眼,登时大笑,小包子眼观鼻鼻观心,见自己的老娘与这个叫神马苍鹰的人之间的诡异互动,又看爹爹那副多彩的表情,顿时觉得很有奸.情。

正当包子转动着大脑做缜密分析时,一把被司空冷澈掐腰抱起。拥在怀中。“小家伙儿可真是可爱!”司空冷澈一改嘲讽口气,无比怜爱的抚着包子的脑袋,“告诉我。你几岁了?”

“三岁。”小包子难以抵挡某男突来的温柔,被那副柔情蜜意的桃花眼看的立刻变回小暖男状,奶声奶气回道。

儿子突来的“叛变”让北冥即墨瞪大了眼睛,倏尔又听小包子小声自报家门道:“其实。我已经五岁了……你要保密哦!”

司空冷澈笑着亲了亲包子,立马换上一副审视的眼神望着北冥即墨与乐来兮。

当日。北冥即墨在桃源找到乐来兮与小包子后,一家三口在桃源住了些时日,直到即墨兰与北冥弘桑到来。

即墨兰顾虑到两个世界的时差问题,分析。若乐来兮带着两岁小包子贸然出现在皇宫,或者世人面前,定会引来不必要的猜疑与流言蜚语。碍于这个问题。在即墨兰与北冥即墨的再三考虑下,祖孙三代人在桃源生活一阵子后。便开始了一个长达三年的家庭旅行计划。

在北冥弘桑的带领下,三年来,一家人走走停停,近乎将整个北燕的大好河山阅近,在这个过程中,小包子的年龄也被瞒了下来,他虽然聪慧、伶俐,但是个子不高,乍一看,三岁或者五岁,根本没区别。

于是,一家人这才返程。

“祖母!”包子见即墨兰挽着北冥弘桑的手臂走了过来,甜甜叫了一声。

即墨兰盯着司空冷澈大笑,“我一猜就是你!前些日子在襄阳农庄出现的那个老农可是你?”

“安圣太上皇后的眼光还是那么的毒辣,没错,那个老农确实是本尊,当时,我本想露面,后来一想,反正你们要回京,再偷偷跟着你们耍一耍,岂不更好?”

即墨兰笑着看向北冥即墨,而后又望向司空冷澈,“看来,我墨儿乐逍遥的名号,确实该换人了!”

北冥即墨听即墨兰如此说,又认真的看了看司空冷澈,冷眼观之,他现在的状态,确实洒脱!

“相请不如偶遇,下月初八,我北燕陛下的长子满月,到时阖宫上下举行国宴、家宴,不知尊主可有兴趣参加?”仿佛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又或者有那么一点儿真心,总之,破天荒的,北冥即墨竟开口邀请司空冷澈参加北冥炎星长子的满月酒席,不仅乐来兮,就连司空冷澈本人也吃惊不少。

司空冷澈笑笑,并未立时回答。

乐来兮见笑的绚烂,娇羞的望了望北冥即墨,而后认真的对司空冷澈道:“是啊苍鹰大哥,来参加吧,到时候肯定会很热闹!”

司空冷澈眸光潋滟,嘴角轻轻上扬,正欲开口,只听不远处,噪杂的马蹄声、叫喊声传来。

近了!更近了!

众人回头,但见明黄旗帜一面接着一面,马队为首的,是一个身穿明黄锦袍的人。

是北冥炎星!乐来兮感叹,几年不见,那个毛毛躁躁的少年,长大了!

“父皇!”

“母后!”

“二皇兄!”

“……”

乱糟糟的叫喊声一个接着一个,映入眼帘的人,也越来越多,有北冥司辰,有北冥新月,再往后望去,一棕一白两匹马上,竟然是南荣富娴与似锦!

顿时,乐来兮激动的想要大叫大跳!富娴!似锦!咋没有飞霞?

哦,对了!乐来兮拍脑门儿,飞霞正坐月子呢!

众人下了马,见了礼,你握着我的手,我扯着你的臂膀,你一言,我一句,嬉笑声,哭泣声,浑然一片。

小包子顿时变成了个陀螺,被这个抱一下,那个亲一下,这个又摸一下,一张甜甜的小嘴儿不停地奶声奶气的回答这个的询问,那个的示好,一时间,成为了焦点。

乐来兮顾不上其他,只拥着南荣富娴与似锦,因怀着身孕,强忍着没落泪,三人拥在一起,亲亲密密的诉说着这几年来的煎熬与思念,此时,娴静的竹林已然成了闹市。

一处喧闹,自有一处落寞,望着眼前喧闹的场景,司空冷澈笑了又笑,悄悄的,他戴上面具,渐渐退出喧闹的人群……

“你要走?”不知何时,北冥即墨走出了人群,抓住司空冷澈的肩膀,“说好一起走的,为何要离开?”

星眸一眨,北冥即墨第一次对眼前的这个男人释然,认真道:“与我们一起吧,你离开,她会伤心的!”

司空冷澈长长的叹了口气,眸中的落寞一闪而过,潇洒道:“我这一世,当过皇帝,做过恶人,见过奇景,爱过佳人,到最后,连最恨我的人也开始挽留我,值了!”

“如今,她活的那么快乐,有那么多的人疼她,爱她,我心足矣!”

轻轻的,他抚下北冥即墨的手,戴上那张属于乐逍遥的面具,悄然离去。

当乐来兮发现时,他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

“他怎么走了?”乐来兮急急问道。

北冥即墨慢慢的握住了乐来兮的小手,温柔道:“他突然有事,就走了!放心,这一生早着呢,还会再相见的!”

“他说了什么吗?”

北冥即墨朝司空冷澈消失的地方再次望了望,而后,将乐来兮拥入怀中,轻道:“他说,你是她最疼爱的妹妹,让我好好待你!”

乐来兮笑了,贪恋的扑到北冥即墨的怀中,轻轻闭上了眼睛。(未完待续)

ps:ok!关于东极夫人的故事,到这里便全部结束了!再次感谢亲们一直以来的不离不弃,无论我写的有多差,你们一如既往的支持!还是那句话,没有你们的支持,我走不到今天!为了你们!为了水木自己!水木决定拼了!痛定思痛,一定要好好的修炼自己的文笔与构思,争取在以后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为亲耐滴们奉上最好,最贴心的故事!希望亲爱滴们一如既往的支持,你们的支持,是水木熬过苦寂与哀默的最灵的甘泉!!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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