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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博书院》


正文 难舍天下众朋友

进入五月,越发忙碌。十几件事挂在心头,每天处理四五件是经常的。师兄说每天应该只做一件事,我努力了好几年,做不到,所以知道自己是俗人。武侠小说里大和尚叫小和尚回山修炼时,小和尚每每云:“小僧还有些俗务未了,待此间收拾停当,定回宝山吃斋礼佛,青灯黄卷,闲度一生。”我三十多岁时才明白,其实很多俗务是可以置之不理的,因为这世上有报不完的恩,复不完的仇,解不完的怨,叙不完的情,更有那杀不完的贪官污吏、救不完的百姓黎民。小时候的英雄主义教育应该加以修正,对于我们大多数俗人来说,独善其身都不容易,还谈何兼济天下。所谓“不度尽苍生,誓不成佛”,应该看作一种远大的共产主义理想,而“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则不妨看作愿与世人同甘共苦、万家忧乐在心头的一番古道热肠可也。

就拿这博客来说,本来新鲜劲儿早过了,想逐渐偃旗息鼓,不带走一片云彩。也有朋友撺掇我搬家玩玩,别老在新浪趟混水。可是不料点击达到三百多万,越想躲什么就越来什么。最近走到各地,人们除了说读过我的书、看过我的谈话节目之外,又添了一个新话题:我天天上你的博客,那天骂你的就是我。

我偶尔想,从明天起,劈柴喂马,不再上博,地球不是照样转吗?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朱门酒肉臭,谁复念东博?

于是又想到读者来信的事情。我从中学起与人通信,大学时发表第一篇文章后就开始有读者来信。二十年间,我坚持每信必复。七八年前,信量暴涨,最多时每年两三千封。这两年没有那么多了,每年几百封,但是我的时间更少了。近半年来,每周都积压了一批未复的信件,“每信必复”做不到了,现在只能是“每信必读”。很多读者似乎遥遥地体会到了我的甘苦,信中说明不必答复,只要我能读到就可以了。读到是不难的,许多信封上只写北京大学我收,就给送到了。甚至有的只写北京孔庆东收,居然也送到了。我对邮局意见很多,但对邮递员一直是充满敬意的。高三八同学老倪有一次在信封上画了一张邮票,画得很丑陋,一看就是假的,人家也给送来了。

不过也有尴尬的事情。有一次某高二学生来信,要我解答问题。可是来信没有落款,我找遍信封信瓤,只能从邮戳上看出是湖北某县寄来的,所以回不了。不久该同学又来信,指责我为何不回信,说我傲慢无礼,并又扯到北大教授就应该如何如何的人格境界方面。可是来信仍然没有落款,我有口难辩。此后又来了第三封、第四封、第五封信,责骂渐次升级,推翻了第一封信里对我的所有赞美之言,最后我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流氓最无耻最虚伪最没有好下场的人间禽兽。事情到此,我也就不郁闷了。我不肯轻易否定别人的道德,就是因为我知道这世上的大多数冲突,都源于误会和不善自省。人类要是都能充分地、准确地、愉快地交流了,那还要上帝干什么?

我在跟读者的交流中,得到最多的是人间的友爱。我不喜欢打电话,打电话多是为了办实事,一般不容易真诚。许多跨国公司规定打电话不得超过3分钟,3分钟说不完的事情必须面谈。写信的时候因为写者和读者时空不同,所以能够表达更多的真诚。我的来信从全国各地寄来,也有欧美澳洲东南亚的。有小学生的,有80多岁老人的,大学生最多,高中生次之,职员、工人、农民、军人、甚至

还有在押的犯人。有一本书叫《想象中国的方法》,我通过读者来信,想象到了我的祖国的辽阔、深厚、多姿多彩和多灾多难。几年前有个护士,自杀之前给我写信,说这是对世界最后的诀别。我想她既然还给我写信,就未必真的自杀了。于是就给她回信,无非讲了些通俗的顽强生活战胜绝望的大道理。果然她还活着,说发出信后一转念,想看看我给不给她回信,如果没有回信,就说明这个世界真的不值得留恋了。现在收到了我的信,她的心情也没有那么激烈了,于是决心再去寻找生活的光明。

还有些跟我长期通信的朋友,使我感受到四海之内皆兄弟的温暖。广东有一位研究生,长期跟我通信讨论金庸,每次厚厚地写有上万字,我们的通信如果出版,那就是一部现成的金学读物。一次我跟余杰、摩罗去广东演讲,这位朋友来与我相认,没想到是个女的,双方大笑了好久。她的名字很像男的,我一直以为是个男同学,信里还多次从“哥们”的角度流露了大男子主义的思想。

有一位云南的老兵,当年打过印度的,多次写信向我讲述他们的生活,讲对毛主席的热爱,批评现在这些忘恩负义的人。来信中揭露各地腐败黑暗现象的很多,使我随时得知祖国的真实情况。一位犯人来信讲述了狱中的打人、贿赂和同性恋情况,这些我从小就知道。我帮不了他,只能寄给他一本我的书,勉励他忍受几年,把劳动权当锻炼,出狱后别再犯错误了。

各地还有一些“狂人”,喜欢激烈地批评时政。几年前有位青年写了十万言的国策建议书,要我转给朱鎔基总理,我告诉他,我连朱大叔他们家住哪儿都不知道,没有办法给你“转朱阁”。还有些精神确实有问题的人,比如一个人说他总是听

到奇怪的声音,有人迫害他。还有一位同时给许多教授学者写信,提些奇特的要求。有的要钱,有的要到家里来住,有的要求给介绍对象,有的要我给其孩子当家教,年薪20万。有一个村长推荐他儿子当作家,反复来信向我证明他儿子的能力,署名是全村16名文学爱好者。曾有一个好心人替我回了一些比较麻烦的信,可是回答得太认真了,几乎成了人家的精神导师。

最令我感谢的是一些读者指出我书中的错字、谈话节目中的口误,以及告诫我为人处世要收敛锋芒、自我保护的那些非常善意的批评。曾有一个读者骂我对金庸的态度,说我误国误民,我反驳了他,后来在博客上看见一条评论,语气和措辞仿佛就是那位。

我曾对学生说,不管科技如何发展,一定要坚持写信。不会写信只会上网和打电话的人,是真正的文盲。我此生写过的信大概超过一万封了,今后可能会少下去,更多的是电子邮件“伊卖儿”和手机短信。但正因如此,那些来自穷乡僻壤的、皱皱巴巴的信封和信纸的、字迹深浅不一的、经过了许多邮递员接力的、充满了真诚的病句和朴拙的错字的来信,才更加珍贵了。我想不少学者、教师、作家都会经常收到读者来信的,我们回复不过来,有些捣乱的也不必回,但最好还是从百忙中选取一些值得回复的,答复人家几句吧。我们随便答复的几句话,也许会照亮一个孩子的一生,也许会安慰一个老者的孤寂,也许会挽救一颗破碎的心灵。世界我们救不了,就做点力所能及的功德吧。

耳边厢秦琼唱道:“舍不得太爷的恩情厚,舍不得衙役们众班头,实难舍,街坊四邻与我的众朋友,舍不得老娘白了头……”地球既然是一个村了,那天下读者就是街坊四邻了,吵吵闹闹,吹吹打打,哭哭笑笑,好不快活。中国人是最爱现世的,天堂虽好,怎奈俺,舍不得这人间繁华。

正文 泯灭人性的分数

前些天在路边买了一套五卷本的《苏霍姆林斯基选集》,每本都厚厚的八九百页,原价280元,书贩要60元,我料定在这个资本主义猖獗的时代,是没有人问津一位社会主义教育家的著作的,于是还价25元,最后以30元买下。

此书是教育科学出版社出版的,编辑印刷都很精良,但只印了五千。虽然我们的教育部门还表面上把苏霍姆林斯基列为伟大的教育家,但大多数学生和教师根本没有热情去读读他的著作。苏联不是垮掉了么?所以苏联的一切都是错误的。现在流行的是哈佛女孩剑桥小子什么的,快乐教育素质教育狼心狗肺教育等等。不能讲狼牙山五壮士了,因为弹尽粮绝了还不投降,那叫“没有人性”。不能讲草原英雄小姐妹和戴碧蓉、欧阳海了,因为那是给黑暗的年代涂脂抹粉。不能讲岳飞是民族英雄了,因为他抗拒全球化,大搞窝里斗,屠杀少数民族兄弟,是野蛮的民族主义的“暴政前哨”。不能讲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了,因为那是赤裸裸的弘扬暴力,一个基层警官公然殴打优秀的民营企业家,破坏了招商引资的大好局面。不能讲武松打虎了,因为他是虐杀珍稀保护动物,造成景阳岗地区环境严重污染的罪魁祸首……有些学校连王愿坚的《七根火柴》也讲不下去,因为学生们质疑道:红军过草地,明知道没有人烟,为什么不带上方便面?起码的野外生存常识都没有,饿死活该。《白毛女》也讲不下去了,因为学生们认为那完全是

瞎编:喜儿为什么不嫁给黄世仁?杨白劳欠债不还钱,这是公然破坏法制,畏罪自杀,死有余辜。喜儿一旦嫁给黄总,就会过上民主自由的幸福生活,怎么会头发都变白了,最后投入了恐怖主义分子的环抱……

学生们这样想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们就是在美国思维铺天盖地狂轰滥炸的教育中长大的。中国真正分裂的不是海峡两岸,而是人心。教师们放弃了自己的教育责任,一是不敢教育,一教育就是干涉人权,一生气就是禽兽教师,饭碗掌握在由家长的金钱所控制的校长手里;二是也不会教育,因为自己的头脑就不清楚,自己就认为只有低劣的人性才是人性,只有贪生怕死见利忘义损人利己欺软怕硬才是人性,高尚一点的、慷慨一点的、勇敢一点的、侠义一点的,全是没有人性。所有的英雄楷模高士名流,一定要寻出他的不高大不光明的若干隐私而后快,以证明自己并不格外卑劣。邓小平说改革开放以后最大的失误是教育,当时我理解不深,心想大家都是平等的,谁教育谁啊?

苏霍姆林斯基说:“每个人在少年期和青年早期就应教育别人,为别人的利益和幸福贡献自己的力量。我们有这样一条教育信念:如果一个人不教育任何人,不关心任何人,不保护也不爱护任何人,不往别人的心灵倾注自己的点滴心血,那么,他本人也就不能成为一个有教养的人,而可能成为一个难以教育的人…

…”(第一卷708页)我在十几年前当中学老师的时候,也给学生讲过苏霍姆林斯基的一些话,还跟北京二中的校领导说:要让学校的墙壁都会说话,这是苏霍姆林斯基说的。但那时不过是在“引经据典”的意义上用他的话的。

针对智育第一的状况,苏氏批评道:“分数已成了学校衡量人的标准和尺度……人在分数后面消失了,他的无限性和多维的精神世界也在分数中泯灭了……有多少儿童和少年早晨上学‘像是去受苦刑’……灾难不仅在于他们走出学校时是个失败者,而且还在于一回忆起学校都终生感到痛心,并对严肃的阅读和书本

毫无兴趣。”(第五卷528页)这是苏霍姆林斯基讲《公民的起点》时说的。我这几年的教育问题讲座中,也经常指出我们的教育是要培养千千万万心智愚昧的打工仔还是千千万万精神健全的好公民的问题。我们是真心搞社会主义也好,打着社会主义旗号搞资本主义也好,总要让我们的孩子成为既合群又独立的、既能干

活也能思考的快乐的人吧?

很多该写的文章都没有写,因为我总是耽于阅读,即使我认为的垃圾书有时候也看得进去,因为那是工作需要。庞杂无边的阅读占据了我的大量时间,这使我认识到,我可能是用一种“勤奋”来掩盖自己的“懒惰”。今后要少读点,少看点,多锻炼,多休息。

不过这仍是希望而已,比如今天就休息不了。下午三点半,要去地坛书市跟读者见面。所以现在写了博客,希望家里有苏霍姆林斯基著作的朋友,翻看翻看,他的文字很流畅的,读后有一种白桦林里散步的清新的愉悦。

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

正文 沂蒙山上好风光

上周系领导派我去山东,给山东全省初中语文教师教学研讨会做个报告。27日傍晚课上讲了一半,晚饭时跟当代语文学会秘书长毛继东商量了一下暑期会议之事,然后就去机场。因为买不到火车卧铺票,而到临沂的飞机只有一班,所以只有赶22点的航班了。安检后某航班乘客在跟机场值班人员大吵,说国航误了三个多小时了,无人问津,每次询问都是撒谎。一乘客气得拍了一下柜台,值班的姑娘趁机说他无礼,拂袖而去。群情更加激愤,嚷嚷要找记者。我想帮忙给媒体打电话,又怕自己误点,就匆匆直奔登机口。不料我那班飞机也延误了,不过乘客多是老实的山东人,大家默默等待,我也拿出携带的学生论文披阅。一会吵架的乘客涌过来,大概是暂时给安顿了。其实飞机延误是经常的,一般4次会遇到1次。但国航有时对乘客不理不问甚至撒谎,且态度傲慢,这就太过分了。

飞机到临沂已经是27号的“明天”了。住在工人文化宫。张伟忠老师一直等着我,原来他是朱德发老师的博士,算来也是我的师弟吧。睡了几个小时,7点起来早饭。8点开会,在临沂一中的大礼堂。开幕式后我便做了关于个性化阅读与文学教育的报告,大约一千人在听。中间休息半小时,一直在签名合影,然后继续讲到12点多。我说这次也算趁机回老家看看,我祖籍是费县的。

下午休息了一会,戚老师陪我去看了银雀山汉墓竹简,陈列得很好,讲解员非常专业。又去了王羲之故居,讲解员一般。我很想50岁时办个病退,闭门在家写字画画。然后去沂河,看世界第一橡胶大坝。遇到一些听课的老师,跟我合影。临沂比我前几年来时更加发展了,河宽路宽,大桥很有气魄,滨河的房子已经卖到每米四五千了。据说前几年中央电视台“心连心”艺术团来演出时,以为沂蒙山区一穷二白啥也没有,就自己拉着成车的方便面和矿泉水,结果没想到连县里都是高楼大厦,不禁惊叹“老区跟老区的差别真大呀”。不过我小时候回老家的时候,很多村庄还没有电灯呢。山东的路修得好,人又介于聪明与朴实之间,比较中庸,物产又丰富,所以一旦观念跟上来,发展就非常快。只是喝酒太猛,吃饭有些浪费了。

29号回老家——店子。戚老师陪我先去薛庄中学,然后陈校长和戚校长带我去找到我的堂叔孔宪梓。宪梓叔从花生地里回来,皮鞋上都是泥巴。他的事业越发红火了,他用35万买下好大一片地,搞了个板厂,大展宏图。他带我去了龙岗,看望了我的亲姑姑,86岁了。精神胃口都好,只是腿走不动了,前几年我来时,老人家还可以走。我小时候回老家时,只有姑姑家有电灯,窗户是玻璃的,因为我姑夫是临沂煤矿的矿长。现在家家都有彩电了。回来的路上,我看见马路旁边居然有一座“洗浴中心”,周围还有青翠的田地呢,真有特色。

下午去看了“大青山突围战纪念地”。1941年11月30日凌晨,日寇扫荡精锐师团四面包围了抗大一分校及其他抗日部队后勤机关人员近万人,只有几百人有武器。周纯全校长英明指挥,抗大学员浴血拼杀,牺牲200余人,负伤300余人,胜利突围。周纯全带几名警卫员只靠几颗手榴弹最后也惊险突出,1955年评为上将。纪念广场气势雄伟,雕塑栩栩如生。附近还有多处纪念遗址,当日有20多名女学员被围困在一间屋内,殊死抵抗,遭密集扫射轰炸,全部牺牲。战后老乡打扫时,积血过脚,进不去屋,遗体无一完整。日军战后也非常惊讶。随后去看“沂蒙山小调诞生地”白石屋。恰遇临沂电视台采访费县政协魏主席,他们便抓住我也采访了一段。我说沂蒙山三大资源:自然资源、传统文化、革命历史,都尚未得到充分的重视和开发,鲁国人民跟齐国人民、燕国人民相比,未免太朴实了。

晚上乘火车回京,又是晚点。对面旅客的孩子哭闹,我只管酣睡。早上到京,便去中央气象台开会,他们请了我等作为台风取名专家。我发言说给台风取名一要注意吉与凶的矛盾,不可太吉利也不可太恐怖,最好中性或者逢凶化吉;二要注意中文与外文的矛盾,必须注意译成外文后,意思和发音都要适宜。大家从征集初选的一百多名字中,经过讨论,圈定了50个。最后一个是“李逵”,大家都觉得很好。另外,我觉得天马、鲲鹏、哪吒、昆仑、闪客等也不错。离京几日,一回来就被公事私事包围,劳顿了一天,忽然想起沂蒙山香甜的煎饼和小葱拌豆腐,还有那没有污染的金黄金黄的炒鸡蛋,还有那清澈的山泉、浓烈的乡情,我不禁想唱一句幼稚的歌:“树高千尺也忘不了根。”

今天就写这些,不看评论和留言了。朋友们,五一快乐!

正文 深深的海洋

明天又要出差,所以今天来说几句。其实不出差也可能来说几句,因为心情不大平静。

今天上午去海淀法院旁听。平谷的一位姓马的小伙子,是收费站的临时工,用他人的电脑卡进入计算机系统,修改了缴费记录,免掉了几十辆车的养路费,然后从车主那里得到了1万8千元的好处费。单位迅速发现了漏洞,把记录又改回

去,他的好处费也退了。现在他和同伙被关押了一年多,今天检察院起诉他犯了盗窃国家财产罪。我开庭前一看案情简介,就觉得罪名似乎有疑问,在“盗窃”那里做了批注。这个小马确实可恨,但他并没有“拿走”国家已经拥有的财产啊。他是帮助别人逃税漏税,自己从中渔利,如果说他是“盗窃”,似乎需要很强有力的逻辑证明。但咱“不懂法”,就虚心听着。后来辩护律师除了质疑证据外,果然主要从犯罪性质的角度质疑“盗窃”的名义不妥。双方未能形成激烈的辩论,就休庭了。

然后是我们人大代表跟检察院座谈。大家表扬了起诉人充分的准备、人道的态度、清楚的表达等。因为小马当庭有所翻供,并说了一句“预审时他们又打又问的,我就那么说了”,大家便质疑刑讯逼供的问题,要求查清。有的质问为什么羁押了一年多才开庭,赵老师直接质问了检察院退休人员的腐败问题。有的代表还谈了加强计算机管理、领导负责制等。

我最后发言时,对庭审程序表示肯定,但指出法官、公诉人、辩护律师以及被告几方使用的是不同的话语,大家沟通上不够顺畅。比如法官是南方人,听不大懂平谷土话。什么是“盗窃”、什么是“占有”,都存在语言上的缝隙。双方事先的准备都很好,但一旦现场交锋,语言就罗嗦模糊。最后的判决结果很可能取决于“语文”问题。我建议司法人员要提高语文能力和思维能力,熟悉各界群众的常用语言,增加社会阅历。要把被告的土话准确转化为法律术语。另外,今天被告都不知道自己将会受到什么程度的惩罚,我们也不知道,那法律还有什么威慑力?莫非越普法我们就越不能知道自己的命运?还有,如果官司的结果主要依靠法庭辩论解决,虽然程序上正义了,但法律也就越来越远离民心了。庄子说:“辩者之徒,能服人之口,不能服人之心。”被告如果觉得自己冤枉而又辩驳无力,那势必会对整个社会秩序产生强烈的怨恨。孙检察长等同意我的见解,我想还应该向其他法学家适当请教。法律问题、医学问题,都跟语言文学具有共通性,都是研究人,都是通过鉴别分析材料来判断归属和性质。大量的文学作品里都涉及法律问题,文学研究者应该学学法律。我刚讲的《阿Q正传》里,阿Q就吃了语文的亏,他说的“我要投……”是指投降革命党,而审讯的老头子以为是“投案自首”,所以就确信他是抢劫犯一伙,阿Q大哥就成了中华民国最早一批被枪决的先辈。

另外我还指出法警当庭打盹,有损法庭威仪。他们说可能是法警值夜班,白天太累了。我开玩笑说,应该学习封建时代,让法警高喊堂号“威——武——,威——武——”那就不会打盹了。

下午跟师弟聊天,感慨人生和教育等。晚上备了会课,然后为某坏人修改文章。我这人不知道记仇,明明经常被坏人欺负,但只要跟我说几句软话,就假装全世界人民的大哥似的,甘心情愿地当牛做马了。

其实今天心中还隐隐潜伏着另一个不平静的湖面。十七年前的今天,我几乎彻夜未眠,为了一份纯洁的理想,为了一声嘹亮的号令,为了一个甘愿祭出我全部青春的早晨……

正文 我手执钢鞭将你打

最近被凤凰卫视的“锵锵三人行”栏目拉去,做了若干期节目,于是又得到了新一轮的表扬和批评。表扬我的多数是中老年同志,比如北大清华的老师同事,主要意思是表扬我借幽默的风格对某些社会现象进行了讽刺批判。批评我的是一些喜欢我的青年学生,例如哈尔滨的小吴和成都的德强,主要意思是担心我说话随便,陷入媚俗的行列。我感谢他们并自我思考了一番,这里稍微说说我为什么答应去那里锵锵。

对于电视台的邀请,我现在越来越倾向于谢绝,一是我的时间紧,无论怎么科学安排都不够用;二是大多数电视节目内容虚假无聊,欺骗

观众;三是节目形式专制,以嘉宾为道具,没有起码的言论自由。其实凤凰台也有许多毛病,但相对来说,“锵锵三人行”可以说是中国最真

实最自由的电视栏目了。21分钟的节目,基本现场就说21分钟,不删不改,不扣帽子不打棍子,只要宪法允许的、对老幼病残孕无大妨害的,

都可以说。虽然窦文涛老师喜欢说点“黄口”,可能是因为生理发育比较晚,这么大个“熟男”了,还停留在口腔快感阶段,但是凤凰台和中

宣部的领导也没有收拾他,没有把他打成“反革命口淫犯”,这就叫“任人唯贤”。当年林彪手下有几员猛将,仗打得漂亮,可是生活上比较

花,好像是黄永胜、李作鹏等人吧,每每打了胜仗就去腐化几天。林彪治军极严,可还是下不去手,放了他们一马。窦文涛鬼点子很多,又非

常敬业,每天为了做节目而浏览大量资讯,甚至在飞机上盗窃公众报刊,遭到空姐耻笑。每次嘉宾一到,他就开始叨叨,特别是每当美女嘉宾

正向孔老师请教画眉深浅入时无的旖旎时刻,这个窦文涛一定皱着眉头闯进来说:“孔老师我看要不咱们就从这句话开始吧。”孔老师最讨厌

做节目事前准备,就敷衍他说,好好好,你随便开始,我管保给你接得稳稳的。据说孔庆东是中国著名救场大师,无论主持人卡壳,观众结巴

,还是其他嘉宾瞬间脑白痴,只要有孔庆东在场,这节目就是拖不垮打不烂的空中万里长城。许多人看的是剪辑后的节目,以为孔老师爱抢话

,其实现场恰恰相反,孔老师从来把话让给别人,只在爆破组成排倒下时,才奋勇一跃,堵上那个枪眼。当然也有颗颗子弹打不倒追兵的时候

,只好纵身往悬崖下一跳,“我知道你会接住我,用你花一般的嘴唇和手臂”。

“锵锵三人行”还有一个优点,即政治上的开放度比较大。不因为是资本主义的电视台就大肆仇恨和贬低社会主义,也不因为大陆标榜社

会主义就仇恨和贬低资本主义。就事论事,挥洒性情。每次节目都没有“定调子”、列提纲。尊重观众、尊重嘉宾。因为这里不是课堂,用不

着讲课,用不着系统、严谨、滴水不漏。大家因为无拘无束而充满了真正的工作责任心,达到了老毛说的“团结紧张严肃活泼”。顺便说一句

,有些热爱毛泽东的朋友批评我不该叫“老毛”,说这样不严肃。我认为毛是个俗人,既伟大也凡俗,我尊重他,也很同情他。禅宗说可以“呵佛骂祖”,那才是真的尊敬。何况毛泽东还远没有达到佛祖的境界呢。一些朋友,特别是基督教的朋友,以前不理解我文章末尾的“反动口

号”,以为我辱骂上帝,其实读读禅宗就明白啦。

现在大多数电视台的谈话类节目,一是迎合领导意图,二是又要赚钱。既要欺骗人民,又要假装民主自由,所以往往短寿。录制现场气氛

紧张尴尬,有专人组织观众鼓掌喝采,甚至冒充观众提问。观众的表现不合格就不结束,那些好不容易进一次电视台的观众只好忍气泣吞声。对

嘉宾也很不尊重。编导事先规定好了嘉宾说什么、怎么说。有一次某编导苦苦哀求我说:“孔老师您就当一回反方吧!”我说对不起,没人可

以规定孔庆东说什么,北大领导都不管我,我反而跑到这儿来找个舅舅?有的编导强迫嘉宾对某人进行人身攻击,甚至用侮辱性或者挑逗性言

辞刺激嘉宾,以达到“激情”效果。我想问问这些电视节目,你们是社会主义的是资本主义的还是封建主义的?是领导的是大款的还是大众的

?其实都不是,一切都是假的,是非驴非马的四不象,是假装民主的专制,是假装个性的恶俗,是假装清纯的烂泥塘。电视要讲究效率,不可

避免地需要一定程度的“表演”,但这表演必须是发自真心真情的,表演不等于作假。“锵锵三人行”或许散漫了点,但好就好在,不用配合

中央政策、地方法规,不用顾虑大款心情、汉奸脸色,想啥说啥,哪儿说哪儿了,亦庄亦谐,我行我素。所以,他们一找我,我就去了。关于

中国电视的诸多弊端,阿忆兄有更精彩的文章,可以参见。

而我由“锵锵三人行”的题目,不禁想起了阿Q前辈喜欢唱的《龙虎斗》:“锵令锵,我手执钢鞭将你打……”咱们每天手拿遥控器,走马灯一般更换着伟大祖国的七八十个频道,竟然大同小异、大失所望、百无可看,百厌不看。僵硬的新闻、恶心的搞笑、弱智的歌舞、虚假的访谈,你说,这还不该打么?

幸亏还有天气预报、百家讲坛、流金岁月、曲苑杂谈、发现探索……以及,锵锵三人行。俺又自夸了一回。俺有个哈三中老同学叫洪舟,在公安部混差,经常打击我的自尊心,他说:老孔居然上电视也能火,可见中国电视多么糟糕了。俺完全赞同他的论断,啥时候像阿忆孔庆东这样的外行,连电视台的大门也不让进了,那中国的电视可能就达到本科水平了。

正文 多情最数王怜花

昨天课前,向学生推荐了王怜花的《江湖外史》,透露了一点“我跟王怜花不得不说的故事”。王怜花是我1983年秋天考进北大后第一个“亲密接触”的人——我们床挨着床。32楼416是间大宿舍,共住10人,五张上下床,三张靠着墙,两张并排矗立在中间。我住清平的上铺,王怜花住小文的上铺,我就这样,跟这位白白净净的福建帅哥王怜花,床单挨着床单,相隔咫尺地成为哥们了。

说出王怜花的真名,那也是80年代响当当的北大才俊,就是蔡恒平——写诗的时候叫恒平的。许多人都赞赏他的小说《上坡路和下坡路是同一条路》,其实他的诗写得更入理入情。小蔡普通话很差,花发不分,肉漏不辨,经常努力地卷着舌头说:“今天他妈的真不象发!食堂的辣个棍棒漏丁,发了我四个一毛钱,居兰没有几块漏!”我就教他说绕口令:“大花碗下扣个大花活蛤蟆。”小蔡说得口水直流,还是说成了一片“发罚法发”。这个对他太难,我命令他干脆每天早晚就练“活佛”两个字。于是早上我还没睁眼,就听耳边有个声音说:“活活,活活。”我就活了。晚上我刚一睡着,耳边那个声音又说:“佛佛,佛佛。”我气得简直要立地成佛了。

不过小蔡有时候普通话却说得格外流畅。一个是朗诵自己的作品时,一个是跟女生套近乎时。蔡恒平是67年出生的,比我小三岁,可能是我们班最小的。我格外钦佩班里的几位67年出生的同学,他们差不多都是才子才女,除了小蔡,还有黄亦兵、黄心村这“二黄”以及湖南状元杨君武等,好像都是属羊的。他们的智力对于今天的城市孩子们来说简直就是神话。小蔡觉得我是语文权威,经常问我这样写是不是病句,那样写节奏好不好。而我们班的诗歌权威臧力却不搭理我那一套语文教条,我一批评他的病句,他就恶狠狠地说:“什么病句?老子这叫象征!”而小蔡特别谦虚,总是拉着我说:“老孔,你再听一遍。”于是他就对着窗户朗诵道:“不要说明天多美好,不要说阳光正灿烂……”我看着他颀长的侧影,看着金黄的阳光缓缓贯注到他羊脂般的少年的脸上,再看看宿舍里的各路豪杰们,觉得这就是北大中文系啊,这些就是我们祖国最有才气最有理想的青年啊。一种天真的幸运感、幸福感,洋溢了全身。

小蔡并不觉得自己小,他很有侠气,很幽默。他自封为司令,封我为他的保镖。他说想找某女生谈谈,问我怎么办。我说:“借书呗。”小蔡眼睛一亮:“保镖,你真聪明!”从此他就经常不在宿舍了。

遗憾的是,小蔡因病休学一年,回来时就成了84级的了。但那时的北大,各年级住在一楼,同学交往都是打通年级的。从80级到87级,我都有交往。而小蔡很快就成了整个中文系的大侠之一,披件军大衣,带着个同样瘦高的女孩子,到处谈诗歌、谈武侠,后来又喜欢上了喝酒。我现在常跟人解释说我算不得什么“北大醉侠”,比我能喝酒比我更仗义的北大哥们至少还有几十位,王怜花就是其中翘楚。看看王怜花写的武侠文字,那才是我真正想写的东西。我身在学院,写出来的东西难免有酸腐之气。其实我读武侠完全是受了小蔡清平徐卫曹永平他们的影响,今天看看王怜花的《江湖外史》,更感到他们是用一颗诗人的心去感悟武侠,他们是武侠的真正知音。

我们班50多人里,有当年全国各省的高考状元9名,榜眼探花好几吨。但最有才华的一些同学并没有继续读研究生,仅就我们宿舍来说,像四川状元徐永、苏州老东西清平、天津才子小文,还有现在大名鼎鼎的阿忆,再加上这个诗酒风流的王怜花,假如他们都读了硕士博士,那我孔庆东到北大门口修理自行车,并不是过分谦虚的笑话。

《江湖外史》的衬里,写着“本书献给蔡花花小姐”——那是小蔡的宝贝女儿。我早说过,北大这些貌似风流倜傥的才子,其实都是热爱家庭热爱生活忠孝两全慈悲仁厚的封建余孽。恰如本书封面写的“既生金庸,又生古龙”,我们的江湖是何等的美妙啊。

前天在山东大学讲座后,一位在我博客上骂过我的教授拉着我的手再三向我道歉,说是误会了我的思想。他那真诚的表示使我非常感动,我说博客上的事情,何必这么当真。我没有受到伤害,人家却这么歉疚,我不禁想到王怜花说的:“究竟是谁和谁笑傲江湖?”于是脱口一句:自古春风伤往事,多情最数王怜花。

正文 一夜黄尘紧

今天一出门,发现白狗身上黄,黄狗身上肿。于是恍然明白了这几天为什么群狗乱吠,看来沙尘暴跟地震一样,也是可以通过观察动物的异常表现来适当预测的。想起凤姐的“一夜北风紧”,真是大家气魄,幸亏凤姐学历低,倘若王熙凤具备了林黛玉的文化水平,那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张爱玲么?于是脱口模仿了一句“一夜黄尘紧”,看看谁能续写出佳句来。

不知不觉间,东博点击数超过百万了。许多朋友等待了那个时刻,令我感动。我却食言未曾迫使新浪在天安门广场请大家吃万人刀削面,新浪方面也装聋作哑贼抠门,只会仰富豪佳丽之鼻息,我只好学阿Q诅咒诅咒他们了。我近来忙得席不暇暖,等我闲了,一定找些理科朋友谋划谋划,考虑把书院换个地方。

18日一早,我要出差两天,故此今夜虽晚,也在临睡前来书院看看。顺便贴一张与作家虹影女士的合影,是在凤凰台做“锵锵三人行”时照的。虹影是个非常有个性的四川人,柔中带辣。她老公赵毅衡是著名学者,其叙事学研究当年对我颇多启发,我们一起参加过张恨水研讨会。

农谚云:清明忙种麦,谷雨种大田。快到谷雨了,我田里的活计也越来越忙了。我能来的时候就尽量多跟各位聊聊,包括骂我的正人君子们我也尽量陪你们玩玩。但我不能来的时候,还请各位原谅,并做好我可能连续多天旷课的心理准备。谁都希望永远没有黄尘,但应该明白:河清海晏,从来只是我们中国人的一个理想。没有苦恼、没有焦虑的社会是不存在的,即使共产主义、即使天堂,也仍然有矛盾有斗争有愚昧有落后。里的西天不是让我们看得很清楚了吗?

所以,任他一夜黄尘紧,我自临风鸣素琴。

正文 纪念胡耀邦同志

今天早早检查完了儿子背论语,跟儿子说要加强体育锻炼,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儿子似乎听懂了,自己去抄写论语注释了。我说,爸近来太忙,等空闲了,多跟你聊聊。说完心里想,我为别人的儿子孙子付出的时间太多了,自己的孩子反而“吃亏”,似乎对不起孩子。但又想,大凡忙碌的父亲都是如此的,孩子的成长方向,从来不以长辈的意志为转移,是社会的合力造成的。所以,只能尽心而已。

下午到风入松书店参加张曼菱作品研讨会。近来许多研讨会都谢绝了,但张曼菱是我尊敬的师姐,她是80年代北大精神的代表,我便早早去了。赵为民、江力、张颐武、程郁缀、吉狄马加等都去了。赵为民先走了,因为今天刘淇来看望孟二冬。说到老孟,大家心情都很沉重。难道老天总是不保佑良善之人么?张颐武、程郁缀发言后也先走了。我一直到最后。张曼菱看上去已经是半个老太太了,但一发言,汹涌犀利,青春澎湃,我坐她身旁,仿佛回到了20多年前。我比起他们那些师兄师姐,真是太平庸了。我几次发言表达自己的激情,但还有一句话没有来得及说:张曼菱才是当代中国真正的“超女”。什么才女、美女、女强人、女战士,她一个人就占全了。美国《时代》周刊封面以前登过张曼菱,现在登的是章子怡和李宇春,我调侃说要给《时代》提意见,怎么品位越来越脱离时代的火车头了?张颐武赞扬了张曼菱的不改本色,程郁缀是张曼菱的班主任,赞扬张曼菱像李清照一样“有风骨”。张曼菱像小学生似的乱说乱动,还老煽动观众批判她,骂她,后来很失望。我说:现在不是80年代啦,除了说脏话和诬蔑,哪里有什么真正的批评和批判。当年你第一个穿裙子,第一个剃寸头,第一个号召跳舞,第一个在竞选中要求女权,那都是革命的行为。放在今天试试?都变成满足愚众眼球的做秀了。

归途想起十七年前的今天,广播里传出胡耀邦同志逝世的消息。我抬头看了看苍天上涌动的白云,回到宿舍,跟同学们一起写了北大第一幅标语:沉痛悼念胡耀邦同志。大家高举着,贴到了三角地。那时候没有网络也没有博客,青年学生多数是很纯洁的。

晚上工作后看了看博客上的评论,不出意料,索然乏味。一个平庸的时代,流氓的水平都这么低,俺给他们提供了这么宽阔的场地,这么敏感的话题,这么优秀的嘉宾,竟然话都说不利落。一心只是要脱,笨得让人哭笑不得。以后有条件,开个真正的书院,还是面授机宜的教育效率比较高啊。

说到儿子,恰好师妹发来一文谈及我儿。反正博客上很无聊,就贴在下面算是自我解嘲吧。

师妹高小芹眼中的老孔

这个被我叫做老孔的家伙就是现在大名鼎鼎的孔庆东。我考进北大读博士从而认识他那会,他还是北大一个很普通的博士。对那些比我认识他还早的同学来说,他当年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学生,他的本科同学曾经很不屑地跟我说,孔庆东上学的那会,很一般呀,看不出什么才气。我没有这个知根知底的本科同学的底气,读博士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厮有点不同寻常。我去过他的宿舍几次,每次都对他充满敬意,他的门上墙上贴满了从报纸上剪下来白纸黑字的杀人越货贪污腐败的新闻。当时我就觉得这个来自东北的黑脸胡子,不是个等闲之辈,或者做杀人越货的营生,或者做贩卖文化的行当,所以对他从来是毕恭毕敬,生怕让他看出我看出了他的勾当。

不用我来描写老孔的形象了,他的那个嘴脸已经无数次走进千家万户,据说因此招来了许多中国美女的爱慕,看来中国美女的审丑意识已经很前卫了。就老孔那张极具魅力的脸,他在电视上把自己描述为电工或者一些别的劳动者,这也太有损我们淳朴的劳动人民了。此人来自东北老林,虎背熊腰,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我很怀疑这个特征是他的先辈在原始老林里狩猎瞄准时的文化遗传。现在不让去狩猎东北虎什么的了,但是对于文化的瞄准依然有效,老孔总是能一下子抓住本质,抓住事情的关键,一针见血,入木三分,跟他这样持久的瞄准能力有关。他的那本为他博得震天声誉的《47楼》,里面对他的同宿舍人的描述,很有概括力,看后让人很难以忘记。只要他愿意,每个人都难逃老孔的法眼,是骡子是马老孔的眼睛一瞅就知道了,我辈只有望洋兴叹的份。

老孔毕业留校后,住在南门靠西一间很狭窄的房间里,那时孩子刚刚出生,老母从东北老家来帮他带孩子,一家人簇拥在一起。后来,我在校园里开始看见老孔用自行车驮着孩子玩,在细碎的绿阴里,老孔很大的自行车上一个小小的小人,极温柔与极粗糙结合在一起,很不相称。一日,我遇见老孔和他的儿子,我跟老孔打招呼,老孔看着他的儿子说,你看你看,这小子从小看姑娘就眼睛不眨一下。我说老孔这是得其父之真传了,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要不眼睛能这个样子?老孔连连哀叹,有其父必有其子,回去我好好收拾他,看他以后敢对女孩那样?转眼七八年过去了,老孔的儿子应该很大了,这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开开玩笑而已。

老孔的博士论文做的是抗战通俗文学,后来在北大出版社出版。这本书是不是让老孔评了一个副教授,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不得而知。后来,孔庆东的名字开始细密地出现在各种报纸上,他因那些文字而被称为钱钟书之后最大的幽默作家,我想这个评价有点过大了,因为对于我们圈子里的朋友来说,和老孔聊天远远比读他那些祸害人民群众的文字要有意思的多,他的声音、神态、表情照耀着苍白的空间,幽默在其中只是一副调料而已。现在,老孔寂寞地拿着这副调料混迹江湖,还一副江湖老大的样子,看来江湖中——真是高手太少了。

正文 月亮弯弯照九州

今天晚上中央少儿台讲鲁迅的节目非常感人。温馨、深刻、人性。黄乔生讲得好,资料配合得也好。鲁迅说:现在的所谓民主社会,假民主之名,实际上是千百个愚昧的无赖压制良知的最大地狱,其压制之酷,“乃尤烈于暴君”。鲁迅的这一思想,无赖们是活上三百年也梦想不到的。

友人发来愚昧人士关于朝鲜问题的愚昧看法。殊不值一驳。反对朝鲜的人,一不了解朝鲜,二不了解中国,三不了解美国。都以为自己是民主英雄,都以为自己是清醒的特立独行的猪,好笑之极。竟然有成千上万的特立独行的猪,齐声不许别人发出自己所不欢喜的声音,还以为自己是民主,别人是专制。不知道自己的脸上,各各写着“可怜”。还有人以自己之心,觉得发出自己不欢喜的声音的人,必是也企图表现“特立独行”的,所以一定不许,一定要湮灭之。当然,也不乏善男信女,真心同情朝鲜人民的贫穷,希望他们跟自己一样,“开放”起来。其实,最关键的问题还是语文问题:即,我们关于朝鲜的知识,是从哪里来的?是否经过我们的独立思考?

这几天共有四个会要开,忙甚,推荐一个目录给大家看吧。为了节约某些愚昧者的时间,还是先说一句废话:我并不一定同意目录中所有作者的见地的。

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月亮,仁厚黑暗的地母啊,哀民生之多艰!

正文 再一次出发

今天是“四·一二”政变79周年,天气很好,四处不闻杀人声。上午疯狂写作,中间做了体操。中午吃了半张大饼,十块肉冻、一两猪耳朵,外加大鸭梨,吃到快活处,想起要控制饮食,便戛然而止,表示自己有克己复礼的能力。放下筷子立地成佛这件事,对于中国人来说,颇有几分难度啊。

下午去北师大二附中讲座,这是去年跟我联系的,一直拖到现在。学生素质相当不错,不但关心鲁迅的当代意义,居然连大陆新世纪武侠都读了,我便格外发挥了一些。

在所有的人群中,高中生和大学本科生是最具有理想和激情的。工作以后还能够不忘少年时代的纯真理想的,凤毛麟角。以穷爸爸富爸爸观念来看待人生看待国家民族的人,满山遍野,而且还都以为得了真理。美国富,所以是爸爸,一切都对;朝鲜穷,所以是孙子,一切都错。国家穷,肯定是因为政府不好。自己吃了几天大款的剩饭,就有资格嘲笑拒绝吃剩饭的穷兄弟。小姐对女学生说:“你买不起mp3吧?谁让你放着现成的不卖呀!告诉你,就是因为你那缺德的父母太专制了。他们自己听着收音机,却不给你买mp3,天天给你灌输老一套,好不容易来了几个流氓,还被这两个老混蛋给打跑了,结果这世上数你们家最丢人。我看见你父母就想吐,真替你着急呀。听我的,只要稍微活泛着点儿,山姆、约翰、冈村他们,就都来啦。”

其实我这段话不过是模仿老舍。可怜的小福子为了养活酒鬼爸爸和饿得直哭的弟弟,只好“改革开放”了。因为她的酒鬼爸爸借着醉酒说了:“放着现成的,干吗不卖呢?”祥子目睹这一切,仍然立志不卖,立志要拉自己的车,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然而,这是一条最艰难的人生之路,那么要强的祥子,仍然失败了。我们不忍心谴责那些迫不得已选择出卖的人,但是我们总不能为了掩盖自己的怯弱与颟顸,反过来咒骂那些保持气节者吧。何况,保持气节者未必会一直穷困下去。中国被封锁了三十年,石油也有了,汽车也有了,卫星上天了,粮食翻番了,人均寿命从30多增加到60多。可是仍然有人说:假如当初直接给美国当孙子,那肯定会更加富裕。世界上当初就给美国当孙子的国家一大堆,又“民主”又“自由”,可是哪个富强了?大多数资本主义国家,特别是非洲和拉丁美洲的,一穷二白三愚昧。很多人以为老邓说的“不要争论姓社姓资”,就意味着资本主义好,其实老邓的意思是说,姓什么都不能保证人民幸福。意识形态是特定历史背景决定的,只有超越“出身论”,才能看到真正的幸福源泉。那些铁了心要干资本主义的人,跟过去那些认为社会主义就一定比资本主义优越的人,是一张大饼的两面。欧美社会的一大优越之处,恰恰是人家综合了资本主义跟社会主义的优点,劳资平衡,贫富两安。不过这个妙计人家尽量不外传,告诉别人的一般就是“别听你们家长的,管自己就行啦,没钱买糖就跟我借,打不过你父母时我这儿有爱国者杀猪刀,很便宜啊。”

怎么又说政治了?有的朋友不喜欢的。那就说说生活吧。晚上跟新加坡朋友吃饭,东南亚风味。大家一起批评了中国人吃饭的铺张浪费,我看到报纸上说中国每年浪费的食物可以养活两个非洲。不过,中国很多贫困山区跟人家非洲也差不太多。新加坡朋友是来帮助中国的教育事业的,他们去了很多落后地区,知道中国的真相。郭德刚说:“我知道事情真相啦!”其实,真相光用眼睛是不能知道的。你去过美国,去过朝鲜,去过月球,就能够知道真相吗?

鲁迅说:“抉心自食,欲知本味。创痛酷烈,本味何能知?”

然而未经创痛,恐怕就更不知道本味了。正像79年前的今夜,一个天真的理想主义团体,饱受了酷烈的创痛,从而知道了中国的本味。他们揩干净身上的血迹,掩埋好同伴的尸首,迎着天边微茫的曙光,再一次出发了。

晚安,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正文 偶得浮生片刻闲

今天本来留出一点机动时间打击阶级敌人的,可是阶级敌人一直不来。我就先来博客溜达溜达,顺便贴张严肃的照片调剂一下气氛。这照片太拘谨了,因为在人家的领土上,还是拘谨点好。孔子说出门如见大宾,周恩来说外事无小事,文明礼貌,虽多不怪吧。

昨天的文章肯定有很多朋友不同意的,否则我还贴它干吗?人说话就是应该有人同意有人反对有人思考有人警醒的。我欣慰的是,现在不同意我的看法的朋友都是堂堂正正地表示不同意,并不因为想法不同便恼怒地开骂。这就是一个良好的社会思想氛围。博客上不可能充分交流思想,只能相互看看思想的“样品”,然后各自去读书、去读社会、读历史、读人生。在思想问题上,不能动辄从动机上去怀疑别人,那就无法交流了。即使发现别人确实动机有问题,也要从学理入手去发言,这跟打官司是一个道理。

偶得浮生片刻闲,不能多写了。眼看那英勇的落日,张大了他最后的瞳孔。长风掠过,谁的眼泪在飞?

正文 听我唱段十三亲

朋友们,要听真,听我唱段十三亲。句句都是那大实话,听在耳里记、在、心哪嗳咳哟……

可是可是真够呛啊,哪有时间把歌唱啊?小孩儿他妈让开水烫啦,小孩儿昨天又尿了床啦,我们全家就靠着我啦,我可千万别让车给撞啦!现在这人撞了人他哪个能救人?现在的光阴流逝就像跳大神。我强打起精神,从睡梦中醒来,醒来才知这个世界变得真无赖。无情无义恩将仇报遍地白眼狼,旷世奇闻新年杀父疯狗真疯狂,告诉他是肮脏龌龊韩国下水道,他非当作温柔甜蜜爪哇大肥肠。呼儿嘿呀,呼儿嘿,三杯两杯我不会醉。我的心上人,她不爱我,因为我是个大酒鬼。美酒飘香歌声飞,朋友啊请你干一杯,请你干一杯……哎?怎么又唱回来了?算啦,装疯卖傻文艺演出到此结束,明天请继续欣赏犊子笛奏——《扬鞭催马送流氓》。

睡到中午才起来,胡说八道一番醒醒酒。昨夜本来要写博,可是没有博缘,有个坏人来纠缠了我半夜,非要我给他解决精神分裂症。把俺用来写博的时间都给侵占了,他比这博客里任何一个坏人都坏呀。下回再不帮他了,见了面直接殴打一顿再领他看病就是了。

昨天傍晚,朝鲜大使馆邀请晚宴,祝贺金日成将军诞辰。北大共去了三位老师,还有严纯华、王若江二位。严纯华是北大唯一见过金日成、金正日两代领袖的老师,他在稀土研究方面给朝鲜很大帮助。我穿了西装、打了领带,扮成个“帅叔”模样,这是一年四季都难得的。越是要求“穿正装”的场合,我越不穿,宁肯不去。在韩国两年,他们要求穿正装,我说你们的学生都穿着内裤拖鞋来上课,凭什么要求教授穿得跟上坟似的呀?只在去大使馆和开重要会议的时候才道貌岸然一番。而昨天,没有人要求我,是我自愿穿戴齐整,去向一位被几十亿愚众诬蔑误解辱骂诅咒的革命伟人表达敬意的。

数年前,英国记者采访我,说朝鲜是流氓国家,证据是朝鲜很穷。我说,让全世界封锁你们英国三个月试试,看看那时是朝鲜穷还是你们穷?朝鲜的困难是谁造成的?没有伟大的领袖和劳动党,没有强大的人民军,没有宁死不屈的民族骨气和奋发忘我的劳动热情,早都死绝了。有些中国人,整天嘲笑朝鲜,崇拜韩国,其实就是一种简单的嫌贫爱富心理。他们不知道朝鲜为什么穷,韩国为什么富。他们骂朝鲜专制,不知道为什么专制,他们的盲目崇拜美国式“民主”,恰如以前的盲目崇拜“革命”,再往前的盲目崇拜“维新”,崇拜“洋务”。他们自以为能够独立思考,其实恰恰是在流俗的大河里翻卷的泡沫。有谁去认真研究一下金日成的思想吗?没有研究,那凭什么胡说?金日成的思想不一定对其他民族管用,但使一个殖民地的废墟独立了。特别是苏东多米诺倒掉之后,中国隔岸观火,小小的朝鲜独抗美国、日本、韩国,社会主义大旗不倒。四面被封锁,农民有的饿死了,有的叛逃了,比当年的古巴还要悲壮。而这一切除了捍卫民族尊严外,更重要的意义的在于,金日成要探索人到底应该怎样活。如果向美国投降,变成美国包围中国的最前哨,那立刻就可以改善经济,让所有的朝鲜美女都变成美国大兵的下水道。但是,人应该像狗那样活吗?

金日成的“主体思想”在漫长的革命道路中逐渐形成了:人是宇宙间最宝贵的存在,人是世界的唯一支配者和改造者,人的尊严高于一切,不能为了麦当劳和麦当娜而低下高贵的头。社会运动的主体是人民群众,而人民群众实现自主性的斗争,历来是以国家和民族为单位进行的,只有国家和民族的自主性得到保障,人民才能真正实现幸福。过去中国对金日成的思想不够重视,可能以为不过是毛泽东思想的一个支流,但金日成思想更加重视人的精神因素,这一点被忽略了。1969年,世界上出现了第一个主体思想研究组织,现在已经多达1100多个,还成立了国际研究所和4个地区研究所。帝国主义从来是以自己的民族国家为单位来侵略奴役他国的,却不遗余力地在其他国家散播离心主义,希望别国人民都一个个“独立”起来,抛弃自己的民族国家,应该说,狡猾的帝国主义取得了很大的成功。

现在的金正日将军比起他的父亲,革命战斗经验是不足的,但灵活多变似乎有余。据说爱看电影、爱上网,视野开阔,有勇有谋。现在他提出了以军队为整个民族先锋队的“先军思想”,这到底是困难时期的权宜之计,还是具有反抗霸权主义的普遍意义,还需要认真观察和研究。希望朝鲜繁荣富强,中朝永为兄弟。

席间谈起“韩流”,我说了小时候经历的真正的“韩流”——《卖花姑娘》、《鲜花盛开的村庄》、《看不见的战线》、《摘苹果的时候》、《劳动家庭》、《金姬和银姬的命运》、《在阴谋者中间》……我们说着电影中那些经典的台词,我又想起了阳光灿烂的六七十年代。

回家的路上,心中飘荡出《十三亲》熟悉的旋律,那是知识精英大都不会唱也不屑唱,而劳动人民唱得充满感情的东北新民谣:“……父母亲,不算亲,父母给我们养育恩,满堂儿女留不住,年年都要添新坟……哥们亲,不算亲,喝酒之时最认真,一旦哥们遭了难,一年半载见不到人……丈夫亲,不算亲,见了野花起外心,他跟女人去跳舞,回到家里闹离婚……五谷杂粮才叫亲,颗颗粒粒养咱身,一年四季都离不了,吃粮别忘种田人……毛主席,最最亲,领导人民闹翻身,建立人民共和国,幸福生活到如今!”

昨天很热,今天比较凉快。出去走了一圈,在系里看了一会《马大帅》,赵本山跟范伟摔跤,心情颇爽。复印了一些材料,回来看书。走到楼下一抬头,见墙上不知谁用白漆写的:“专业打孔”。气死老夫也!

我因为要赶写文章,可能几天不来书院了。提前请假,咱们下礼拜见啦。阿牛哈西米嘎!

正文 清明节归来

几天不见,北大的桃花都粉嘟嘟地开了,柳条子都咕嘟出小绿豆豆了。可是洒家无心赏那春光啊,二十多封信等着我回呢,四篇文章等着我写呢,还有热水器坏了,等着我找人修呢。看来今天这博客也写不长了,那么多留言也不能一一答复了。不过令洒家欣慰的是,出门多日,书院一片风和日丽的,简直跟那传说中的“大学自习室”差不多了。看来以后俺可以放心地出门一个月,都不用关门闭户掩柴扉了。好在日前已经准备了一篇读书杂感,贴在这里,就算是清明节给伟人祭扫祭扫吧。有谁还记得30年前那个清明节吗?哦,30年前的月亮啊……

浮夸风中的毛与刘

《粤海风》2006年第1期上,刘德中谈毛泽东与刘少奇的文章很有价值。黄岭峻博士的《刘少奇与大跃进》纠正了社会上的浮浅认识,指出刘是大跃进的主要决策者和推动者。但是说“公社”一词是刘少奇发明的,恐怕不能成立。薄一波同志在《重大决策与事件的回顾》中说刘少奇与周恩来、陆定一等在火车上“吹公社、吹乌托邦、吹过渡到共产主义”,只能证明他们当时头脑发热,而“公社”一词早就有了。

毛泽东退居二线,把国家交给刘少奇全权管理一事,老同志多认为是放手培养接班人的英明举措。但我觉得这里有老毛的封建帝王思想在作怪,不建立一套交接权力的明确制度,单凭一把手的个人感觉栽培继位者,后患无穷。老毛自以为明察秋毫又对人民群众一片丹心,就可以避免封建帝王的悲剧,但个人再伟大,见识也有局限。结果发现刘少奇利用对毛的个人崇拜控制了全国,党和政府重新变成了革命之前的“衙门”,毛成了被架空的晁盖,于是只好再次发动革命,借助人民的热爱和林彪的军队,夺回政权。可是更大的麻烦来了,林彪的威望比刘还大,成了被写进宪法的接班人……围绕着接班人,杀得烟尘四起,血雨腥风,直到御林军再演玄武门,生擒了中共中央副主席王洪文等四名政治局委员,举世震惊。毛泽东总是希望选出一个理想的接班人,结果都失败了。这不能说是毛不聪明——他对每个接班人都另留了一手,特别是伏下了邓小平这个他不大喜欢的但又极其器重的奇才——而只能说封建帝王立太子式的培养接班人方式,应该寿终正寝了。邓小平在接班人问题上,吸取了毛的教训,做得比毛要好。现在从江泽民朱鎔基到胡锦涛温家宝这套党政班子,尽管社会上有不同的议论,但在交接班制度上起码是一个相当大的历史进步。

刘少奇同志对合作社升为人民公社、大办食堂、大炼钢铁等,极为欣赏并大力提倡。1958年6月14日,他建议普遍设立公共食堂。《光明日报》1958年8月4日报道刘少奇同志表扬山东寿张县,把浮夸风行为说成“是一个革命”、表扬他们“压倒了科学家”。《人民日报》1958年9月30日报道刘少奇视察江苏常熟县,听到亩产万斤时,他说:“一万斤还能再多吗?你们这里条件好,再搞一搞深翻,还能多打些。”一时全国上下纷纷放卫星,产量成了衡量干部政绩的重要指标,而且还都打着毛主席的旗号。

毛意识到自己孤家寡人说自己的,党的衙门里在另干一套,自己的文章也慢慢不大容易发表了,他只好发挥五四时候练就的演讲才能,到处讲话。1958年11月23日,毛在武昌会议上讲了一段颇为“反动”的话:“现在横竖要放‘卫星’,争名誉,就造假。本来不行,就让人家骂,脸上无光,也不要紧。不要去争虚荣。比如扫盲,说什么半年、一年扫光,我就不太相信,第二个五年计划期间扫除了就不错。绿化,年年化,年年没有化,越化越见不到树。现在的严重问题是,不仅下面作假,而且我们相信,从中央、省、地到县都相信,主要是前三级相信,这就危险。……经济事业要越搞越细密,越搞越实际越科学,这跟做诗不一样,要懂得做诗和办经济事业的区别。”

从此话可以看到,毛把做事跟作诗分得很清楚。很多人看见毛的诗篇激情荡漾,就认为毛是个不理性的领袖,大错也。不大会写诗的领导才往往拿着生活当诗来胡搞,王明博古他们就是,差点断送了红军的全部家当。而看看遵义会议之后老毛领导的红军,那完全是个精明的企业在运作,顽强而巧妙地顶住了崩盘的危局,到陕北后重新上市,产品不断升级换代,严格控制高管层持股,大面积吸引散户,低开高走,最后一举通吃了天下。

可是企业做大了,各大区的销售经理们就开始享受胜利果实了。彭德怀气愤地说:“崽卖爷田不心疼。”可是群众有什么办法,乡长书记要的是政绩啊。1959年4月29日,毛利用党内通信绕过中央,直接号召基层干部群众说:“根本不要管上级规定的那一套指标。不管这些,只管现实可能性。例如,去年亩产实际只有三百斤的,今年能增产一百斤、二百斤,也就很好了。吹上八百斤、一千斤、一千二百斤,甚至更多,吹牛而已,实在办不到,有何益处呢?又例如,去年亩产五百斤的,今年增加二百斤、三百斤,也就算成绩很大了。再增上去,就一般说,不可能的。”可是这话也就老毛利用自己的特殊地位敢说,要是我说,立马衙门里就来人办我的学习班了。

毛泽东1960年3月痛斥“共产风”,指出“贪污、浪费、官僚主义,又大发作,危害人民。”1960年11月15日在《彻底纠正“五风”》中强调要以纠正“共产风”为重点。12月30日,他要求把剥夺农民的财产都“认真退赔”,“县、社宁可把家业统统赔进去,破产也要赔。因为我们剥夺了农民,这是马列主义完全不许可的……这样才能懂得马克思主义的等价交换这个原则。”可是毛的心里应该明白,那些衙门能够做到“破产也要赔偿”吗?正像今天的温家宝总理替农民工讨工资,大家一致称赞。可是如果让每个地方政府都把拖欠的工资给农民要回来,那承包商们能答应吗?

实事求是地讲,毛泽东虽然退居二线,但他仍然是党和国家的最高决策者。大跃进不能全盘否定,总体上对于加速国家的工业化现代化还是发挥了重大作用的,这有具体的经济增长数字为证,60年代的国力比50年代上了一个大台阶。但是大跃进是以严重的剥夺农民为代价的,毛泽东没想到社会主义的原始积累还是没能避免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悲剧。诸如全民炼钢的荒唐、共产主义大食堂的“吃他娘穿他娘”的败家闹剧,虽然是下边人搞的——今后的研究还可能发现是某些人故意要看毛的笑话而怂恿的,但作为最高领导人,毛泽东仍然要负主要责任。他向全党承担了这个责任,吞下了这枚苦果。但他的心里,恐怕更坚定了要让人民真正当家作主的信念,一场更大的暴风雨开始酝酿了。

邓小平的一个了不起的地方是,没有因为自己在苏区跟老毛一起被打成右派,就说右派都是好东西,都是大英雄;也没有因为自己跟刘少奇一起被打成“资产阶级司令部”,就把刘少奇吹上神坛来使自己借光。他在谈及这一段历史时说:“在这些问题上要公正,不要造成一种印象,别的人都正确,只有一个人犯错误。这不符合事实。”老邓在成为中国最高领导后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不敢说英明,至少可说是难能可贵了。毛泽东当年跟赫鲁晓夫谈论身后的接班人,没有看好刘少奇和周恩来,独独提出了那个“了不起的小个子”,真是没有看错人也。1976年清明节,老邓第三次被打倒,小学4年级的我在收音机里听到“根据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建议,保留其党籍”,心中万分不解:既然是个坏人,为什么还要保留党籍?从来没有先例啊。当时的大人们也不过以为是毛主席“皇恩浩荡”,胸怀慈悲而已。许多年后,读过的万卷书渐渐连成一片,才明白毛对邓的又爱才又“恨铁不成钢”又要敲打又怕打坏了的心态。邓对毛的感情,不是那些地富反坏右所能够妄自揣测的。而刘少奇同志,今天的研究者们光忙着为他平反叫屈,却很少去研究他的真实心理。我们的当代史研究,恐怕又要落后于外国的汉学家。但愿莫像杜牧《阿房宫赋》所云:“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阿弥陀佛!

正文 愚人节远行

明天是愚人节,江云已经提前犯坏啦。还有几个小坏蛋来忽悠我,我不禁想起《编辑部的故事》中余得利的台词:“我往外掏坏的时候,你还撒尿和泥玩呢!”20年多前上大学本科时,一次愚人节有人在三角地贴出海报,说刘晓庆晚上来做报告。结果太阳还没落山,办公楼礼堂就挤爆了。有个领导说今天愚人节,大家别上当,都回去吧。众人却吼道:“王八蛋,我们决不会上你的当的!”一直坚持到新闻联播。第二天都纷纷说:这个愚人节过得真过瘾,终生难忘。还有一个愚人节上午,我们宿舍刚起床,一位中年男子掩进来问道:“是你们这儿卖吗?”老皮说:“我们这儿哪有呀?我们还想要哪。”那人说:“我真的想买,你们拿出来吧。”我在上铺翻身一看,觉得那人很眼熟,好像在办公楼里见过,就说:“今天是愚人节,可能是别人造谣吧?”那人听了一愣,把脸一虎说:“告诉你们,不管是真是假,不许传播黄色书刊。”老皮问:“您是干什么的啊?”那人凛然道:“我是党委的。”说完一转身走了……

高级兽医师----孔庆东

2005-10-2716:19:22

孔庆东,男,1961年12月出生,中共党员,1982年7月参加工作,现文登市米山畜牧兽医工作站站长、高级兽医师,从事兽医临床治疗和科技推广工作23年,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1982年毕业于山东省畜牧兽医学校,1997年毕业于莱阳农学院畜牧兽医专业。参与研究的《文登市15万亩冬闲田种草饲养奶畜配套技术丰收计划项目》获省农业厅丰收一等奖;撰写有较高学术价值论文20余篇;2004年被评为威海市优秀乡镇畜牧兽医技术人员。现系山东省畜牧兽医学会临床医学专业委员会委员。

联系电话:873106313963132913

上面的文字是真的假的,我也不知道。在我看来,愚人节用不着专门过。当今的世界,还有哪一天不是愚人节吗?

明天一早出差,这是真的,有我的肉身为证。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若要盼得红军来,春风再吹一礼拜。都回去吧,别送啦。

正文 荧屏连着我和你

2006年3月30日星期四农历丙戌年三月初二晴

据说今晚22点北京卫视“荧屏连着你和我”节目里面有我和侯小强、赵琳谈博客,所以我就先来说几句。

今天一早爬起来,去参加人大代表视察活动。先去了海淀博物馆,设计得很前卫,突出了人与文物的直接对话感。讲解员是北大考古系毕业的,讲得很自如。文物里有个清朝的尊器“大象驮宝瓶”,但我看那大象明明是羊么。心想难道是“出洋象”?

然后去温泉乡东埠头村,视察那里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果然是北京市模范试点,普法广场、电教室、台球厅、图书室,都像模像样的。我建议村长把“顾客须知”改为“来宾须知”,因为并非营业场所。那里的幼儿园每月收费50元,外村的70元。孩子们都虎头虎脑,很健壮活泼。有代表问他们吃饭了吗,几个孩子调皮地叫喊:“吃狗屎!”我就喜欢这样的“坏孩子”,一看就是没有经过事先的“排练”,比市区的孩子活得真实多了。图书室里有整套的琼瑶作品,可能是赠送的。该村人均收入8千多,属于富裕型农村。

接着去苏家坨镇周家巷卫生服务站,条件很好,干净规范,设备比较现代,是政府给赞助的。旁边还有个金山敬老院,收费650-800,如果是植物人,收费900。照顾得不错,没有褥疮。大家都说这里很先进,于小千主任说,下面带大家去一个落后的地方,让大家对比一下。

于是最后去了徐各庄。果然那里仿佛几十年前一样,比较破旧,但总算有个医务室的样子。我对于小千说:肯定还有连这里也不如的。于主任承认是这样,全面改善海淀农村的医疗条件,还有很长一段路。

中午喝的玉泉山的水泡的明前茶。我说水是好水,茶是好茶,但此水跟此茶似乎搭配得不对路,有股“愣头青”的冲劲儿。旁人问为什么,我说比如一对新婚夫妻,男是俊男,女是靓女,可俩人天南地北,素不相识,忽然被强行关入洞房,那当然有股子别扭劲了。所以还是自由恋爱好啊,凡是父母插手强行干涉的现代婚姻,再好的感情也给鼓捣得变味儿了。

傍晚去上课的路上,自行车没气儿了。到了报告厅,麦克又坏了,我只好高声讲了两节课,还好,千把人都很安静。今天讲完了,效果很好。课后仍然是签名、答疑。几个学生陪着我走回来,还有个外校学生请我去讲座,谢绝了。该女生跟了我一路,感觉很对不起她,但我实在没有时间接受那么多邀请了。

明天去给几个博士生预答辩,后天一早出差,大概五六天后回京。最近家事公务甚多,博客不能常来,请朋友们多担待。金庸有倪匡那样的好朋友,可以替他接着写,我连个自行车都要自己去修理,所以咱就照低的来吧。

晚上读点杂志。《粤海风》2006年2期上黄忠晶介绍《萨特的世纪》一文写得不错。为什么恰恰是萨特成为一个世纪的伟大之人?“萨特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他可以同时从事文学和哲学,两者相互深化,相得益彰,形成特色,合起来的成就是别人所不及的。”我也写过萨特评传,深有同感。《文学自由谈》2006年2期赵稀方的谈张爱玲的与的文章写得很客观也比较有深度。现在什么滥人都动不动表白自己喜欢张爱玲、喜欢沈从文、喜欢周作人,其实连张爱玲沈从文周作人的基本著作都没有读懂的。

天上吹着些微云……春天就这么悄没声地来了。春天在哪里?春天在小朋友的眼睛里,而我们呢?我们要睡了。无量天尊!

正文 如果你是一线阳光

2006年3月25日星期六农历丙戌年二月廿六晴

天刚蒙蒙亮,闹铃就羞羞答答地吵。惹怒了老子的一阳指,轻轻一按,将闹铃延迟了600秒。翻身继续做那杀人放火喝酒吃肉的快活梦,不料竟然换节目了,梦见的是哈尔滨下大雪,哈三中的师生挤满了奋斗路(现在改名叫果戈里大街),使扫帚的使扫帚,使锹的使锹。这梦做过六十多回了,没劲。于是起来入厕。想起某省委领导调到中央后,总理告诫他以后讲话尽量使用文明用语,不要土得掉渣,给国家丢脸。该领导铭记在心。一次出差深夜返京途中,突然尿意盈盈,乃命令司机道:“停车,我要小解。”司机道:“首长,这荒郊野外的,您让我上哪儿给您找小姐去?前边就到驻马店了,您忍一忍,咱到那儿就直奔夜总会,成不?”首长说:“无耻!小解去夜总会干啥?我现在就要小解,实在憋不住啦!”该领导笑话非常多,我随口就可以讲上一盖帘儿,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一轱辘?原来是昨夜喝了一肚子白开水,因为体检要求上说,0点以后就必须禁食禁水啦。

来到上车地点,老师们渐渐会齐了。6:40车到,我帮着杨主任张罗了一下,便发车直奔东单。去的多数是离退休老师,一路议论着北大的事、国家的事,慷慨激昂,嬉笑怒骂,好像不是去体检,而是去开人代会。一些老师很关注我的工作,对我给予了赞许和鼓励。到达大厅,我拿了最后一个号,跟老师们聊天,后来看了一会带去的博士论文。检查了一上午,我的情况还是上次那样:脂肪肝,咽炎,鼻炎。大夫说我的腰围太粗,所以脂肪肝。我说某老师骨瘦如柴,怎么也脂肪肝啊?大夫说人家是苗条型基因,就2两半脂肪,全长肝上边了。我说这咽炎也没影响我讲课唱歌虎吼雷鸣马萧萧啊,大夫说那也要注意,今后少出去讲座,有功夫来给我们讲讲医学政治学吧。我说那个讲座刚刚出版,您怎么看见了?大夫说那就不告诉你了。检查得很仔细,连我小时候得过中耳炎都查出来了。我问是不是因此我的听力就特别好,大夫说可能吧,似乎不相信的样子。于是我测听力时就描述了那种最微弱的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细细的颤音,护士赶紧把我打发出来了,大概是怕我接着讲鬼片。查肺时,想起中学某同学的肺活量永远是0——他不会吹。我就使劲吹,结果心里一乐反而吹漏了。在医生面前,任何人都变得相当弱智,好玩。今天给的营养配餐不如上次好吃,我心想合理的东西、正常的东西,就是人们必须接受的吗?上次体检,某同事拿着总结报告问我:“老孔你看,我这艾滋病一项,怎么写个正常啊?”我应声答道:“那就说明你是正常的艾滋病,不是特殊的艾滋病呗!”大伙都笑了。今天给我总结时,大夫也说了,孔老师你这是正常,多运动、少油腻,就行了。我连连答应着,千恩万谢的,低着头,笑眯眯地去了。(本人行文,到处随手用典,智者自知,不知者亦不影响阅读也)

下午参加当代语文理事会研讨会。社科院包明德老师主持,75岁的谢冕先生第一个发言,依然充满青春的风采。他深情回忆了自己的老师,谴责了某些语言学家随意改动字典造成的语言混乱,批评了庸俗的遣词造句现象,“太阳为什么一定要冉冉升起?”我第二个发言,讲了当下中国的语文危机和大语文的理念,也讲了我当中学老师和大学老师不同的语文体会。晚饭没有喝酒,也注意没有多吃肉。晚上回来抽查儿子背诵论语的第七篇《述而》,一共38段,只错了两个字。儿子说,论语比三字经容易理解,因为三字经的三个字包括很多意思。我说,论语虽然意思不难明白,但意思背后还有道理,要理解一辈子的。比如孔子说五十岁才学易经,你爹我现在还不到五十岁呢,我都搞不明白这句话究竟是什么道理。世界上有很多我们不能明澈的道理,我们不要急于明白,更不能急于反驳,而要谦虚地记着,有朝一日,会明白的。再比如雷锋说的:“如果你是一线阳光,你是否照亮了一分黑暗?”我小时候以为理解了,长大后有一阵反而糊涂了。现在我再一次理解了,而且面对无边的黑暗时,想起雷锋的这句话,我内心百感交集。我不但更深地理解了雷锋,而且也更深地理解了鲁迅、理解了毛泽东,理解了那些终将被茫茫黑暗吞噬的精神恒星。

今天儿子表现得不错,我就让他打游戏去了。才十岁,玩吧。

顺便写点读书笔记。《天涯》2006年2月号上旷新年的《腐烂或者新生》写得挥斥方遒、激情四射。韩少功的《我们傻故我们在》也写得很有份量。《当代文坛》2006年2月号上王一川《京味文学的含义、要素和特征》写得很认真。李建军《反对主观主义文风》强调要“修辞立其诚”,当下非常必要。李存《论须一瓜小说的“疯狂”人形象》角度不错,我曾给须一瓜的《雨把烟打湿了》写过评论《波上寒烟翠》。

《学术界》2006年2月号上北塔质疑对钱钟书的质疑一文写得很有趣。2004年《鲁迅研究年鉴》中的《鲁迅在台湾》详细列了鲁迅作品在台湾的出版时间。

常昊四连胜,力斩曹薰铉李昌镐师徒,夺得中韩争霸赛冠军,并使得主帅古大力无需出场,勇哉勇哉。晚上我打了一遍决赛的棋谱。火箭队看来杀进季后赛已经没戏了,不过姚明依然是挑尽滑车不觉累的英雄。谁说上海男人都是小男人?看看常昊、姚明还有刘翔,咱北方的汉子,惭愧的来!那种简单地认为南方如何北方如何、中国如何外国如何的论调,实在浅薄的来。再次想起“如果你是一线阳光”……正是:语文有病须查检,歇浦雄风出少年!

正文 行走与反思

本来今天不打算博了,手头有两本博士论文的初稿正在细读呢。可是到中文系办公室就坐了一会儿,跟杨主任谈谈我的体检问题,一个找我的读者电话把我堵个正着,非说看了后写了读后感,无处发表。那好,我就给发表在这里吧。另外,今天114上那位跟我聊天的朋友,我答复你的问题不周,抱歉啦。看来今后公共汽车也不能坐了,我也不属于老幼病残孕,可现在坐四五次就碰上一次给我让座。以后还是多打车吧,让左派朋友骂我是资产阶级好了。等俺有了钱,买两个教授,一个左派,一个右派,让他们整天掐,掐掐掐,掐死你的——温柔。

在体制上行走,在行走中反思

——读孔庆东文集有感

胡佳

我们需要行走,

就好比是天空中飞翔的鹰在地上歇息,

更好比是要出征的鹰在积蓄能量。

在行走中,我们首先需要物质的给养——衣食住行;

在行走中,我们还需要精神的给养——文化;

在行走中,我们更需要的是获取能量——知识。

这给养、能量哪里来?

我们不断飞翔、不断创造得来。

我们需要在体制上行走,因为我们想飞得更高、更远。

我们需要在行走中反思,因为我们想飞得更长、更久。

前几日,我在书店发现了孔庆东新出的这本文集。近来我不大读文学作品,据说孔的大作很受读者欢迎,并且这本又是几部大作的精选辑,所以乘兴开始拜读。

尽管还未读完,孔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也不甚了了,但作为一个鲜活的、真实的人,我很喜欢。这种喜欢比崇尚实在的多,有益的多。

读他的作品,我着实不十分清楚是在品读这文字呢,还是在品读作这文字的人?也着实不十分清楚是在品读文字中的人物呢,还是在品读文字中的现实?那文字、那人物、那现实,一如他本人,历历在目,有滋有味。

仅此而已?不。

读他的作品,我着实不十分清楚他是研究文学——现当代文学、流行文学、西方文学、古代文学呢,还是研究社会学、史学?思来想去,我把他的作品定义为“反思文学”。反思什么?反思他所见到的,所能反思的一切也。

就此而已?否。

读他的作品,我着实不十分清楚他是左派呢,还是右派——注重个人自由解放?也不十分清楚他是有神论呢,还是无神论?读到《人文学者的道义身份》中的“铁肩担了道义,妙手才著得文章”时明白了,“道义”是他的尚方宝剑也。

到此为止?No。

读他的“反思文学”,我着实不十分清楚它是属于精英文化呢,还是属于大众文化?也着实不十分清楚是这个反思文学影响了我们大众呢,还是我们大众培养了这个反思文学?

在《鲜活的恐惧》中,有这样一段反思:恐惧是人类最基本和宝贵的品质,有恐惧才有文明。今天的人们,用科技和“智慧”武装到牙齿的人们,一天比一天肆无忌惮了。失去了恐惧的世界,是没有上帝的世界,最终还会是没有人的世界。

反思和恐惧是孪生兄弟,所以失去了反思就等于失去了恐惧。

正是有了这反思,不断的反思,倍受关注的中国崛起,从片面单向的经济崛起,转向了全方位的崛起——注重文化内涵、注重科技创新,注重体制创新、注重环境友好、注重人的全面发展等等。

但是,一直以来,我们不得不承认反思作为一种文化似乎只是精英阶层的专题专著,离大众文化这张餐桌越来越遥遥相望了。

正象《蔡元培的矛盾》中说的那样,社会的核心是体制,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圣人的降临上。所以我们寄托在了这个体制的研究完善上,于是体制的厨师们越来越精英化,大众越来越不“厨师”了。

体制就如同佳肴。吃惯了咸的说它淡,吃惯了淡的说它咸;吃惯了甜的说它苦,吃惯了苦的说它甜。

所以哈耶克说“只是个经济学家的经济学家,不可能成为一位伟大的经济学家”。

20世纪70~80年代美国最富盛名的经济学家之一——米尔顿·弗里德曼(MiltonFriedman1912~)一生的成就是对哈耶克这句话的最好诠释。他是其学术理论的领军人物、代表人物,还是经济通俗读物天才写手。他参与公共事务,对各种事情发表意见,而且以一个公民的身份。他为《新闻周刊》固定专栏撰稿20余载,他主持创作的电视系列片使他家喻户晓。

人们往往不能分辨到底是他影响了大众呢,还是大众培养了他?更不能分辨是他推动了时代呢,还是大众推动了时代?

对于这个反思文学,最好我们不能分辨是它影响了我们大众呢,还是我们大众培养了这个反思文学?但是我们一定要分辨出历史和时代究竟是谁在推动。

正文 以模仿求解放

今天工作累累了,不写流水账账了。

贴一篇里的文章,可能稍微晦涩了些,就算调剂一下风格吧。贾岛说:“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丘。”小贾同学未免有些撒娇,还是钱钟书说得好:“一个真有幽默的人别有会心、欣然独笑,冷然微笑,替沉闷的人生透一口气。也许要在几百年后、几万里外,才有另一个人和他隔着时间空间的河岸,莫逆于心,相视而笑。”我想钱钟书这样的老智叟,恐怕总是话中有话滴,他说的那“另一个人”,是谁呢?

以模仿求解放

博埃默(EllekeBoehmer)的《殖民与后殖民文学》已由盛宁翻译,牛津大学出版社1998年出版。尽管这部书讨论的主要是以英语写作的“关于帝国的文字和反对帝国的文字”,但仅凭这一点已足可使它拥有全球性的意义,因为从文明诞生的那一刻起,统治与被统治就成为人类生活的两种最基本样态。特别是在后现代、后殖民、后文字、后后后的今天,寻找一个不战而逃的自由后门,诱发着所有没出息的国家、没志气的民族、没节操的知识分子的渴望。博埃默以其宏赡的文本分析和颇富穿透力的梳理焊接,似乎隐隐启示出这样一幅图景:驾模仿之舟,达解放之岸。

不论在种族革命还是在社会革命的巅峰期,“不自由,毋宁死”都是一句最使人热血沸腾的口号——女权主义之所以迟迟不能胜利,大概就因为不曾喊出“不女权,毋宁死”。然而作为统治者代表的罗斯金却在1870年的就职演说中斩钉截铁地宣布:“不统治,毋宁死。”因为“命运之神已经降临,这是一个民族所能接受或拒绝的最崇高的命运。”统治与被统治就是这样一场生死搏斗。不要看英语国家大义凛然地痛斥纳粹法西斯时那副装腔作势的模样,英语国家所残害和凌辱的生灵,比起纳粹来,只多不少。区别只在于英语国家更机智、更伪善、更怀柔。英语国家最终控制了这个星球的每一棵小草和每一粒脑细胞,并不是依靠王八盒子万人坑或者毒气室集中营,而是依靠文本。殖民主义最成功之处就是把自身完全演变为一种文本运作,这种文本运作的结果使得殖民者可以酣然高卧甚至打道回府而殖民地依然跳不出他的掌心。战后如火如荼的民族独立浪潮在一定意义上解放的不是被统治者,而是统治者酸痛的双臂。“后殖民地”也即所谓“前殖民地”对殖民者的依赖不但未见减少反而更加发自肺腑。就连台湾也有为数不少的人因为痛恨国民党的专制腐败而真诚怀念日据时代。此中的奥秘在于,殖民统治是跨地域跨种族的收集信息和行使权力的行为,而书写恰恰是完成这一使命的最有效的工具。

对于殖民者来说,殖民主义文本支撑了他们本已乏味衰朽的生存。那些历险记使他们相信自己的勇气,那些奇闻异俗激发了他们思想的胃口,殖民者的自我在殖民文本中进行着多向度的膨胀扩张,他们的生命由此获得了鲜活的期盼。在殖民主义的文本中,殖民者一步步走上神坛,他们开发、保护,他们施恩、拯救,他们是正义和良知的化身,他们永远不可战胜,他们即使忏悔,也显得异常高尚,使受众热泪滚滚。殖民主义文本坚定了殖民者的优越感和使命感,他们满怀真挚的理想,去采集殖民地的生物标本,去测量非洲少女的乳房和中国女人的小脚,去剥下敦煌的壁画,去运走孟加拉的佛像,去把“民主”和“科学”传销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与殖民主义相对抗的“民族主义”,从一开始就是殖民主义的副产品。民族主义的思想策略与殖民主义虽然方向不同,但结构一致。民族主义所张扬的本土历史,种族宗教和传统文化,恰恰成为殖民主义合理性、优越性的扎实注脚。民族主义的最高纲领就是按照殖民主义的价值标准赶超殖民者。如博埃默所说:“从殖民者那里继承下来的文学程式和文学话语被挪用、转用、调离中心、杂交混合。”当欧式的长篇小说和短篇小说在东方成为文学的中心类型后,欧洲人放心地撤走了总督和驻军,因为离开殖民主义的描述世界的方式,东方人已经根本找不到第二种生存。

民族主义在战后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两难困境,即越是实现自我便越是迷失自我。最优秀的民族主义学者一般都要操两套以上差别很大的语言,这导致他们拥有两套以上的修辞体系和思维模式。民族主义作家逐渐采用了殖民主义的文类范畴,如冒险故事,拯救故事,忏悔故事等。其中的一部分作品在殖民主义的厅堂里获得了席位,如果他们附带有较多的“本土情结”,那就会得分更高。原型批评和结构主义批评方法的出现,并没有改变西方思维模式的中心地位,相反,它使西方模式更坚信可以通过永恒的自我复制存在下去。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通过现代主义表现出来的西方自身的变革焦虑,到了战后,却借助民族主义的崛起而涣然冰释。西方现在所面临的真正危机是,作为“他者”而存在的东方正像日益加速绝种的生物一样急剧萎缩,全世界都将变成西方,如南迪(AshisNandy)所云,西方“到处都是,不仅在西方内部,而且也在它的外部:在结构之中,在思想之中。”西方将会由于失去了整容的镜子而不得不进入自己的风烛残年。

民族主义的历程是充满佯谬和辛酸的。他们终将发现,不论本土化还是世界化,都是一场幻梦。独立与革命,都是一次愉快或痛快的自我丧失。但是民族主义在与殖民主义同归于尽的过程中,却在最后一刻发现了一抹再生的曙光,那就是殖民主义毁灭的是真正的自我,而民族主义毁灭的是一个模仿体,是一个假我,或者说,毁灭的是一个文本。文本的毁灭只是一种世界排列组合方式的毁灭,世界有可能依靠其他的排列组合方式再生。用革命乐观主义的豪言壮语,可以表达为:“被压迫者失去的只是文本,他们得到的将是另一个新世界。”

然而,由模仿而解放毕竟只是一个假设。模仿所具有的颠覆性业已为文学史和文化史所证明,但颠覆之后是不是解放则未可知。纯粹由模仿构成的文本想必是不存在的,后殖民文本所具有的那些原创性的因素往往被后殖民批评所忽略。博埃默意识到自己的著作本身“就带有一种帝国的味道”,他似乎比较乐观看到后殖民写作的成熟,这不禁使人又凭添了一道疑虑:倘若解放本身也是模仿的,人类将何处逃逸?

或许模仿本身便是解放。艺术的本质,人性的本质,本来就是模仿。

(本文不仅是一篇书评啊)

正文 记得那人同坐

登上南航的CZ6220航班,夹在红男绿女大包小裹的队伍里往前走,忽然身后的空姐叫住我,把我安排到了头等舱。我以前也坐过头等舱,但都持的是头等票。今天居然持普通票而享受头等舱,心中顿生腐败之感,不禁惴惴焉。想起赫鲁晓夫母亲的一句话:“儿呀,这克里姆林宫的生活好是好,可共产党要是打回来,咱可咋办哪?”

抛下了领导和同事,独自坐到头等舱,三位空姐便轮流前来嘘寒问暖,格外垂青。原来该机组竟然都是我的粉丝,我一进机舱便被认出,机长遂命令将我隔离起来,单独囚禁也。

起飞后,自然免不了为各位空中天使签名,不过餐饮都给了我双份。我其实一份就饱了,但想起头天课上讲的鲁迅《在酒楼上》,吕纬甫为了不让阿顺姑娘失望,硬是灌下了足够自己吃一天的一大碗荞麦粉,我也就不枉人家的心意,把两份都吃了。个子高高的空姐问:“孔老师再来份儿米饭吧,牛肉的。”我连忙作揖:“饱了,饱了,真的不要了。”眼睛亮亮的那个空姐说:“我和我老公都喜欢读你的书,也喜欢看你的讲座。我们机长一会要来找你请教呢。”

大约飞了一半,机长来了,是个活泼的小伙子。我们谈了些大学和读书方面的事。飞机要下降时,他很有责任感地站起来,回到驾驶舱去了。

我在韩国的时候得知,飞机在头等舱不满员的情况下,机组可以安排普通乘客移坐过去。但今天对我的优待,显然是因为他们发自真心对我的喜欢。我从小就是“名人”,在我所生活的每一个圈子中,都受人瞩目,时间长了就煮得麻木了。但近年来此类情况的出现,使我暗自悚然,我隐隐觉得受之有愧。我真值得这般厚待吗?我想起博客上一位朋友批评我的话:因为你是孔庆东,所以你就不能发火!我当时心理上并不接受,凭什么我孔庆东就不能我行我素地活着?但此时此刻,我理解那位朋友的心情了。他,还有跟他一样态度的朋友们,并不是对我苛刻,而是真心对我寄予了某些希望。我如果坚持不从普通舱移到头等舱,那未免多少有些装蒜,他们并不因为我赖在普通舱就把我混同于其他乘客,除非他们没有认出我。我必须承认我现在不完全是“我”,而是那个似我非我的“孔庆东”了。说句矫情的话:我恨“孔庆东”。

然而我却真的愿意坐普通舱,正如我喜欢骑自行车,喜欢坐公交车,喜欢吃小饭馆。我特别喜欢我们哈尔滨的美女穿着几万元的水貂皮草,提溜着蒜茄子去挤公共汽车。我上大学时就宁住十人的宿舍而不住六人的,后来有了跟留学生同住双人间的机会也放弃了。我太愿意坐在三教九流的兄弟姐妹之中了,感觉那真叫“如坐春风”。用东北话说:“一块堆儿坐吧,装啥王八犊子啊。”

随手翻翻空中杂志,恰看到苏轼写的:“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苏老大似乎不喜欢跟人同坐,但我喜欢。那么我愿意与谁同坐呢?金农有首题画词曰:“记得那人同坐,纤手剥莲蓬。”好美的意境。我也曾有过那样同坐的人——当然不只是纤手,粗细胖瘦黑白的都有。但是一个个都渐行渐远了。我最要好的兄弟——高三八时代的同桌肖麟,已经鹤归千日了。正应了我大学时写的诗:“当年满座风流子,几许明宵共泛舟?”如今,欲与三五老友月下同坐,已经是十分奢侈的事了。怪不得我那么喜欢到小饭馆里吃拉面、吃凉粉、吃肉串,原来我是要与他们同坐——与那些粗声大气的民工、蓬头垢面的民妇,我从他们的欢笑打闹中看见了我的朋友,我由此知道我切实地活在人间。

怀着这样的思绪走在冰城的街头,竟然又多次被行人认出。东北人真是直率,有的脸对脸逼上来问:“我昨天看你跟窦文涛在电视上啊,怎么一下跑这儿来啦?你,你是你吗?”

我忘了带墨镜,便俯首钻进一条胡同。不料一声责问扑面袭来:“你还要往哪儿走啊!”抬头一看,竟然是高中同学潘冰——现在是锦绣电子的潘总。便到她的办公室同坐了一会儿,拿了上次聚会的合影。聊起她当年的同桌魏乃清——我给取的外号“为爱情”,还有白泉、王军等。潘冰说找到郭伟啦,还说赵晓明从加拿大回来,戴个绒线帽,模样几乎一点没变。可惜我不能多坐,一连串要办的事情等着我。告别了开始发福的潘冰,想起20多年前她像个小瓷娃娃似的,现在孩子已经跟我们当年一般大了。

到哈尔滨是路过,只有几个小时的自由空闲。给几位旧雨打电话,不是空号就是关机。王老善办公室没人,手机说是空号。老倪更绝,全国百强城市里大概只剩他一个还使用呼机,人家寻呼台为他一个人还得开着。于是,想跟老朋友同坐片时的愿望只好取消了。

在街头买了份号称中国比萨的“乡巴佬烧饼”,挤着买的人很多,哈尔滨人喜欢扎堆儿。烧饼确实风味独特,软脆酥香。边走边吃,一面想着从小到大曾经同坐过的亲人、邻居、老师、同学、朋友、恋人……几句词漾漾地涌上心来:“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几声彩铃打断了我的迷思,低头一看短信:“干啥呢?土老冒。”一片霓虹灯突然亮起,乃发现烧饼已经吃完了。我轻轻地舔一舔双唇,不留下一粒芝麻。

正文 袅悄地俺走啦

大中小

2006年3月16日星期四农历丙戌年二月十七晴

今天超忙,好像过了48小时。

上午去昌平办事。中午吃的兰州九叶拉面,我问服务员兰州拉面的特点是什么,居然答不上来。我说告诉你,记住了:兰州拉面的特点是一清二白三红四绿。小姑娘红着脸说记住了。我一边吃一边想,自己这个臭毛病怎么就改不掉呢,走到哪儿都忘不了好为人师。

中午鲁花生抽发来短信斗嘴,被我一顿生抽,老实了。

下午跑了党委人事办、招生办、行政办。复印资料,一个文学爱好者来系里求师,我给作了解答。到教师休息室备课。高远东兄通知我26号有事,然后我俩分别去上课。

今天讲《在酒楼上》,特别讲了吕纬甫跟鲁迅的关系、绍酒跟鲁迅、变与不变、酒楼上看废园等。我当年给余杰写的序里所讲的“同赏废园的红花”,典故就来自此篇。课后仍是许多同学围着提问。张祎林、肖立萃都来听课了。还有学生送我一套连环画,也没顾上好好地谢谢她。

课前介绍了樊骏先生的《中国现代文学论集》。樊骏是跟严家炎先生同辈的现代文学大师级学者,是严谨认真的楷模,兼具慧眼与慈心。现在身体不大好,从他题写的赠词上,我仿佛看到他对我的微笑。

《中国新闻周刊》第5期上黄艾禾的《蔡元培的北大时代》写得不错。

《海内与海外》1月号上发表了王性初的《灶之忆》,颇有深情。

今天的《人民政协报》李有唐先生的文章说,段祺瑞的“执政”这一职位,是章士钊发明的。确实聪明。段祺瑞随后请章士钊当了司法总长兼教育总长。

收到马振方老师的《在历史与虚构之间》。马振方是我们系的小说理论家,自己也能写小说,理论与实际结合做得相当好。我小学时候读过《茂青参军》,还能给同学们讲。上了大学,听了两个学期的马振方老师的课,居然还不知道作者就是马老师。后来读博士生,才从严家炎老师处知道的。马振方一是在小说理论方面有独创,二是对研究得精微。我曾给他起过外号:马聊斋。还能背诵他讲课的一些经典台词,比如:“驰想幻域,映照人间”什么的。我博士资格考察时,马振方给我出的题目是三国与水浒,恰好是我的强项,得了85分,当时罕见的高分。我博士毕业请老师们吃饭,实实在在地点了一桌子大鱼大肉,马振方老师捏着近视镜,故作严肃地说:“孔庆东你这点的都是什么呀?一盘子一盘子黑糊糊的。”把我们都逗乐了。我后来请老师吃饭就以清淡为主了。这本新书里主要收的是马老师对历史小说的评论,有些我已经在报纸上看过了。另外还有对电视剧的评论,看来马老师退休后开拓了新的研究领域。他对《天下粮仓》的评论很见功力,我颇受启发。

课后跟张祎林谈出版问题。电话短信不断。上海、西安、沈阳等地纷纷邀请,可是分身无术,只好拒绝。电视台和报纸的采访今天也谢绝了四家。晚上唐师曾电话邀请讲课,开口就自称唐老鸭,并且说周国平已经由夫人做主答应了,我只好答应了唐师兄。这是今天唯一的一份。

晚上疯狂阅读了两个小时,然后收拾行囊。明天一早出发,今晚到博客上晃一晃吧。假如我一个月不来东博,书院会怎么样呢?哪天试上一试。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博客无主,自有日月高悬。好,袅悄地俺走啦,睡两觉,俺再袅悄地来!

正文 半夜鸡叫

新浪博客通知说,今天他们打算半夜鸡叫,不让咱们夜里来半工半读了。这新浪公司也真是的,白天都闲着一堆一堆看博客,夜里却总是聚会——干脆改名叫“夜总会”得了。

因为后天要出差,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来博,所以今夜戒严之前来看看。贴个的实物封面,与上一个封面PK一回吧。

谢谢某博友给我寄来的大枣。蒸在玉米面饼子里,就着白菜豆腐酸辣汤,美得很。

来东博书院的人,我基本不认识,但却仿佛认识了。而生活中我认识的某些人,我其实并不认识。东博书院的访客,赞我批我,知我罪我,私我骂我,绝大多数出自真心,因此我感到亲切。甚至有时候误解也能拉近情感的距离。

今天是“三·一五”打假日,我知道,亲眼看见的,未必是真;山重水隔的,未必是假。庄子说:“以神遇不以目视。”让我们超越我们的耳目,贴近我们的心灵。在这子夜将临的时刻,你读着我的博客,而我听见了你的心跳,那般的纯净,那般的青春。呀咕嘟!

正文 47楼万岁!

2006年3月14日星期二农历丙戌年二月十五晴

昨天下午去做“锵锵三人行”,梁文道果然文雅又厚道。翻了翻香港《壹周刊》,我说这是“正宗的八卦期刊”,梁文道说没错,在香港是家庭刊物。傍晚梁文道要赶飞机,而我要赶赴高三八班聚会。王敏召集,李静、洪舟都先去了。我通知了二猛,不巧刚刚回哈尔滨办事去了。郑犊子在国外,电话不通。郑绮摘了眼镜,大家都觉得漂亮又大方。她女儿成书冉的名字是我取的,看照片已经是个聪明活泼的中学生了。旅长从澳洲赶来,被我一顿挤兑,猛揭她的马大哈老底。这家伙竟然连“脚滑子”都忘了,着实该打。洪舟减肥显著,居然可以冒充“帅叔”了。美国朋友孙妹妹姗姗来迟,指责我只要旅长回国我肯定参加聚会。孙的女儿杨沁园的名字也是我取的。最后从深圳飞来的是张拐子,妙语连珠,逗得大家前仰后合。我多次跟媒体说,我在同学里根本不是最幽默的。我们高三八假如有三分之一考进北大,那今天的中国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啦。

今天中午跟缔造文化公司的吴总商谈语文问题时,巧遇唐博人。他在跟北大某领导谈话。我读本科住32楼时,楼里的清洁员老唐夫妇是我的老乡,非常勤劳善良。他们一家四口挤在传达室的小屋里,小唐就是他们的儿子,身强体壮,非常有志气。我组织全楼同学捐款,给他们买个小黑白电视机。我还鼓励小唐,将来一定要有出息,别看这楼里都是北大学生,将来可能有一半都不如你。前些年的某一天我走在路上,一个英俊的青年驾车停在我身旁叫我,我一看,原来是小唐,他已经成了“企业界人士”了。后来,我又路遇老唐夫妇,谈得很亲热,他们住在儿子给买的商品房里,幸福地过活。今天,30多岁的小唐已经成熟、干练得跟博士毕业似的了。我想起大四那年的除夕,我没有回东北。小唐用自行车拉来一大箱鞭炮,说是“崩崩穷气”。二十多年过去了,真可谓是“功不唐捐”也。

收到三本张曼菱的书,一本小说,一本随笔,一本评点红楼梦。这位云南才女确实值得佩服。她写道:“常令人叹息的是,现在许多受过压抑和还在受压抑的,自命为‘自由人士’的学界人士,脑子深处依然是专制的,有霸气,动辄要用一条或两条定律来为人为事判罪定性。”“为什么我们只能爱一个接受一个?为什么不能李白杜甫我都爱呢?”不愧是北大才女的文字。

的样书送来了,封面颜色原来是比较清浅的,不像我贴在博客上的那么深。那就顺便把该书的自序贴在这里,算是今天博客的尾声吧。

47楼万岁

——《孔庆东精选集》自序

地种多了,就有涝有旱;菜炒多了,就有咸有淡;手牵多了,就有恩有怨;书写多了,就有丰有歉。

一转眼,连写带编,我已经出版了十几本被叫做书的印刷品了。尽管好心的媒体热烈吹捧,善良的粉丝天天夸赞,但是我自家心底明白,每本书里都不乏水分、差错和谬误。除去那些胡搅蛮缠不识数的酷评家以外,也有若干正经师友和读者或直言或委婉地对我进行过批评指教。比如高远东师兄就点出《四十不坏》一书里的可读性文章明显少于以往之作,我当即俯首承认。我过去经常以所谓“主打”文章的一俊遮百丑来辩解和宽慰,可是随着“孔氏书目”的不断增加,许多普通读者已经开始搞不清哪些是我的文字了,甚至有个别网站把李零老师的力作《花间一壶酒》误认为是我的,令我汗颜久之。每每有读者来信索求某部已经绝版的拙作,更有读者抱着七八种我的书来找我签名,并追问还有什么“大作”。我想起高尔基在书店当学徒时,看到老板用各种《圣经》和《赞美诗》的版本去欺骗读者就良心不安。我也想赶快整理一下旧作,删繁就简,莫再误导良民。

于是便萌生了编一本精选集的歹念。我把以前的、《空山疯语》、《井底飞天》、《黑色的孤独》、、《四十不坏》这几本流传得比较滥俗的“杂文书”精兵简政了一番,选出其中影响比较大、流毒比较广的一批麻辣烫文章,合成了这部所谓精选集。精不精,要由读者说了算,因为有的文章,老李说好老陈说差,我就一概以“影响很大”给收了进来。因为不愿意另外取名,就羊头嫁接狗肉,弄了个投机取巧的简称——,也算是讨个口彩吧。

为读者着想,一册在手,上述那6本注水的滥书基本不用再买。不过声明一点,我的评论韩国和评论金庸的文字这里没有选,因为前者有源自的,后者有《金庸评传》和,再选就重复了。故而本选集的特色是:以天真加纯情为鸳鸯锅底,涮的是荒诞肥牛加糊涂上脑,外配鲁莽小料和辛酸醒酒汤,只管开胃,不管减肥。不怕撑着的您就下家伙吧。

编排这部选集时,我不顾家务劳动繁重,努力克服中年痴呆症,校正了许多错别字,恢复了被书商和编辑删去的若干词句——比如他们把“庄谐杂出”弄成了“和谐杂出”,还有一家出版社里没有一个人知道“昆乱不挡”这个词,认为是我瞎写的,非要给我删掉,气得我离家出走多日。总之我是力求经典一些,万岁一些,起码要比北大那座47楼长寿些啊。记得被中央电视台“名校名师”栏目专访时,主持人最后使了一招请君入瓮,让我用“那该多好啊”说一句话,我挠了挠头,说的是:“假如我是全中国最差的老师,那该多好啊!”现在我则想说一句:假如这不是一部选集,而是十多年前我一出手就写出的第一本书,那该多好啊!乌拉!

正文 又得偷懒半日闲

今天忙家务,而且晚上去辅导了高三九班,所以这里偷懒啦。大家喜欢我写的少儿年代的事情,那以后有机会再写点。关于“脚滑子”的来历,如果有了解的朋友可以给介绍介绍。还有个朋友说我把钉鞋的价格写错了,我不敢肯定,记不得是什么牌子了,反正不是一般市场上卖的那些,而是国家级运动员使用的绝对高级的钉鞋。谢谢大家订正我的错误。今天贴一幅我的新书的封面,此书据说已经到书店了,我自己还没有拿到样书。这是我的一本精选集,最近出现的我的其他什么“作品集”,都是盗版。据说名人就必须给人喝血,倘若呻吟叫喊就是人品很坏,那我就注意继续修养吧。另外红枣下酒是不是容易鼻子出血,请懂医学的朋友给指教一下。三揩油!

正文 无情最是台城柳

2006年3月11日星期六农历丙戌年二月十二晴

昨夜重逢老友,浓睡不消残酒。

脑袋跟隔壁吴老二似的,不用上弦就自己发抖。

29年没见面了。哈尔滨市进化小学现如今已经不存在了。金子般的童年,数不清的欢笑,阳光灿烂的七十年代,都随着火锅的热气袅袅回映在空中。鲁迅说:加二斤酒,十个油豆腐,辣酱要多。

华兵还是那么帅,典型的东北美男子。当年我们全校只有他一个人——学校出钱给买了一双钉鞋,140元——4个人的工资啊。他是我们校的飞人。那时我们班跑得快的很多:胡波啊、杨长生啊,但都跑不过华兵。胡波有一回赛后猛喝凉水,结果喝炸了肺,结果也没什么事儿。搁现在,家长还不得要学校赔个三五十万哪。华兵1994年12月31日夜,夫妇俩煤气中毒,抢救6个小时,回来了。生活真好,看世间万物,寸寸都活着。我也说了89年的事儿,九死一生堪笑慰,芙蓉国里尽朝晖。

酒阑人散,回来一头攮到床上,就回到了30年前。张爱玲说的30年前的月亮,照着我失重的肉体,漂浮在奥菲莉亚的河上。朱自清说:“秦淮河的波太明了”,那就是多瑙河或者莱茵河吧。《多瑙河三角洲的警报》、《宁死不屈》、《脚印》……你们看过吗?小胡同学说:快去看海报,来了个新电影——月去刀印!孔庆东大笑:哈哈,是脚印!我们翻进23军司令部的高墙去看电影,如果被卫兵抓住,就冒充将军们的孩子。一次卫兵审问我:“你爸哪单位的?”我说作训处的。又问姓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说姓孔。卫兵大吼一声:“出去!作训处没有姓孔的。”后来就改变对策,直接说我爸是三野的,卫兵听不大懂,往往放行。可一次去看《原形毕露》,为掩护同学又被抓住,审问我的是穿四兜军装的中年军官,一听我爸是三野的,顿时不屑地说:“三野的跑这儿撒什么野?这是四野,懂不?”我一听也火了:“四野有啥了不起?不就是林秃子的部队吗?我爸他们三野是打淮海的,上海、南京都是我爸他们打下来的,我爸见过陈老总。你穿四个兜牛个啥呀?我长到你这么大,我穿八个兜!”那军官一听笑了,说进去吧,小王八犊子真他妈牛!其实我爸是后续渡江部队,没有参加过攻城。我心里是很佩服四野的,从我爸的谈话里也可以听出,他们老三野的对四野也是英雄相惜的。爸爸有个朋友张叔叔是四野的,当年困长春时是排长,他说长春不完全是和平解放,自称亲手俘虏过曾任新一军军长的东北保安司令郑洞国,可上边为了政治需要,把抗日名将郑洞国算成起义。不知道真相究竟如何。张叔叔抚摸着残疾的腿说:“我这条腿白他妈瘸啦,凡是被我俘虏的,现在都过得比我好,早知道我一人给他一个卫生球。”我爸就笑张叔叔,说你们四野不懂党的政策。其实我看三野也好不到哪儿去,我爸喝酒高兴时,说他们驻扎在南京苏州那阵子,许多解放军看戏听评弹不买票,康生为此批评过陈毅,我爸还参加过纠察队专门收拾那些军纪涣散的家伙。我爸还说,南方好是好,就是一天到晚吃大米,真遭罪。我一听这不烧包吗?我最爱吃的就是那每人每月供应二斤的大米啊。

30年前的月亮,照在哈尔滨冰封雪飘的大街小巷上。我们滑着“脚滑子”风驰电掣,那是一种介乎冰刀和滑雪板之间的滑雪工具,现在的孩子们都不会做了。我们上午读书,下午玩乐,有时去学工学农学军。夏天拣榆钱,冬天积肥。我五年级时,承包了一个近郊生产队的牲口棚,成了积肥超千斤的模范。劈柈子、挖菜窖、脱坯、盖小棚子……一个市民的全部劳动技能,我们从小就掌握了。我对华兵说:“这算不算素质教育?相当于小提琴几级?”姜昆也是在黑龙江兵团学会了劈柈子,一次他在电视上徒手表演,别人怎么也猜不出那是什么动作。我最喜欢劈老榆木疙瘩,把盘根错节的大树根最后劈成冰棍般大小,堆成一座小山,浑身汗出如雨,邻居们无不夸赞。

但干其他活,不是我的强项。我的同学各具特长,也各有各的意趣。腾小甦后脑勺是平的,我们叫他“板儿头”,他爸是师长,他家老吃大米饭炒土豆丝。程滨他爸好像是团长,南方人,一次威胁两个儿子说:你们再不听话,我就把米饭都吃光!程滨他妈一次给我们班代课,用山东话朗读《小英雄雨来》,大家都笑,我却觉得这么念更有味道。张少铭家住通讯营那边,喜欢讲故事,但有个口头禅:“完了之后呢、完了之后呢……”董巨峰的名字跟我的名字声调一致,上课又不专心,老师一叫我,他就慌里慌张地站起来。李老师厌烦地说:“谁叫你啦?光腚骑摩托——你的瑟啥呀!”李老师说话有时候不大文明,但对学生心肠很好的。我们最喜欢的恐怕还是王树香老师,人字俱佳,对学生有威有慈,大字报写得整整齐齐,从不霸占其他班级的墙壁。

会吹黑管的是于凯,写字特别好的是于子军,生字老师让写一行,他却写十行。他姐姐叫于抗美,我说这名字不好听,“抗美”就是“爱丑”的意思,他姐听了十分自卑,见了我总是很沮丧。魏瑞祥和阚秀朋是我的死党,我跟他们的事迹以后要专门写成小说的。焦洪山住在“小草房”那边,他爸用山东话喊他吃饭:“洪山——家来!吃烧饼——蘸红糖!”我们经常模仿着戏弄焦洪山。栗荣亮的事迹我已经写过了,我们班最淘气最马虎的同学,犯过严重的“政治错误”。我上大学后一次回哈,给家里买煤,煤厂的营业员正是他。他很激动地指挥手下,给我多装了不少又大又亮的鹤岗优质煤。临别时他对我说:“老孔,听说你们北大一毕业就是工程师啊,一拿就一百多块。没啥说的,别忘了哥们儿啊。”

后半夜头疼,醒了一阵儿。找不着四肢五体,就又睡过去。小时候梦里要上厕所,找到一个,上面写个“女”,找到一个,上面写个“女”,急得要命。后来想起有家邻居的煤棚子上写个大大的“女”,不知他家从哪儿偷来的。那时从单位往家拿边角料没人笑话,但破坏公共设施则属于下作。马路对面是公交车库,我们经常去恶作剧,把无轨电车的“辫子”给拽下来,但从来没有破坏过电车。

起来吃了一碟番茄拌红枣,头还是晕。30年前,哈尔滨儿童公园有全国唯一的儿童铁路,围着公园整整一圈,从站长司机到票务乘警全是小学生。还有旋转木马,一上去就转得天翻地覆,世界宛如万花筒。忽然木马停了,木柯烂了,乃发现,下岗的下岗,上访的上访,喝血的喝血,喝汤的喝汤。于是模仿某大师,俺也创作一首古诗如下: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

云:今番又醉得不小可。便把山门关上,把拴拴了。俺却道:古寺无灯凭月照,山门不锁待云封。阿巴拉古!

正文 南京记者不等于南京人民

今晚要跟小学同学聚会,提前来瞧一眼博客。发现南京记者很生气,先是造谣说我看不起南京,然后以为维护了南京形象就等于南京的媒体是一贯正确的。郁闷多日的君子们也顿时兴奋,赶紧趁机发泄宿怨。唉,好玩好玩。南京多次是亡国之都,这是历史事实,不是谁的诅咒啊!其他城市也亡过,不等于南京就没有亡过啊。在国民党手里不就丢过两次吗?即使批评了南京,也不等于就是表扬北京啊。你们那么疯狂地咒骂北京,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徒显逻辑混乱而已。我对北京的意见更多,感谢你们帮忙吧。其次,亡国的首都不等于就是不好的城市,能够当首都就已经证明是一流城市了,亡国的因素多了,怎么揭一点伤疤就那么恼羞成怒啊。其实还是记者匿名故意挑拨而已,转移自己新闻水平不高的问题,把话题变成关于南京好不好的争论。退一步讲,不能当首都的城市又怎么啦?不能当首都就不是人住的城市啦?我看牡丹江也不适合当首都,深圳、温州、少林寺、吐鲁番,都不适合当首都,人家怎么不恼火啊?曾经被攻破的首都多了,岂止南京北京,这并不妨碍南京人民北京人民的英雄形象啊。怎么看出我否定了南京的形象呢?本来已经写了一篇赞美南京的短文,这回不能发表了,免得似乎俺故意讨好那些年轻气盛的记者似的。你们的报道写得基本不错,俺已经肯定了,只是说题目耸人听闻一点,俺也没找你们总编计较,只是在这里开个玩笑,你们就火了,还说俺没有雅量,不够宽容,你们这不是更让南京人民笑话吗?是谁心胸狭窄啊?以后记住了,谁再批评调侃你的时候,就跳出来大吼一声:中国人民不可侮!那样对方就瘫软了。无冕之王么,无物之阵么,无什么之尤么。好吧,语文水平不是一年两年能够提高的,自己写不好文章,也看不懂别人的文章,这不是南京记者的独家毛病,北京西京东京都差不多,至于乱棒齐下,围剿那些敢于对记者不低眉顺眼的家伙,更不是咱中国发明的。在独立思考慎重发言方面,南京记者很有必要向南京的学者、南京的作家学习学习啊。

今天既然不贴文章了,那就还是贴一篇日记吧。不爱看流水账的看客,对不起了。打听到哪里着火了,赶紧看去吧。

2006年3月10日星期五农历丙戌年二月十一晴

今天一早起来,处理积压的读者来信,吃的牛奶泡红枣。

昨天上午备课,读书。下午1点半,中央电视台为摄制关于丁石孙老校长的节目来采访我,在中文系的院子里谈了十多分钟。我深情怀念了80年代丁石孙当校长时,北大的自由欢乐气氛。那时我们经常示威闹事,给老丁制造很多麻烦。我们要游行去天安门时,老丁在南门阻拦,苦口婆心地劝说。但是一旦学生被警察带走了,老丁则强硬地将学生讨回,“校内处理”。我说,什么是负责任、爱学生的好校长?老丁就是。

14点,系里开党委会,蒋朗朗书记传达本学期任务,布置先进性教育“回头看”工作。16点,团委学生来送稿费。大学生卫星网来请讲座。在教师休息室养神片刻,便去上课。

课上讲完了鲁迅。课后仍有很多学生提问。一位学生请我为其刚刚在山东出生的表弟取名,我问了时辰,回来查了查书,取名为:艾洪坦。一位来自陕北榆林的旁听者送给我一大盒红枣,我想起《理想之歌》中的诗句:“吃一把红彤彤的大枣吧,陕北的枣啊,蜜一般甘甜。”

晚上读鲁迅和其他书刊。2006年第3期的《语文建设》上社科院王灿龙的文章解释了白居易《琵琶行》中“名属教坊第一部”这句诗里“第一部”的意思,材料和推理俱佳,令人信服。2006年第3期《百年潮》里罗平汉的《桃园大队“四清”前后》是访问桃园大队原队长关景东的访谈录,很有价值。在刘少奇等各级领导的关怀下,桃园的亩产量从几百斤要提高到亘古未闻的上千斤,试验田达到2000斤。刘少奇把外宾送他的电影机送给桃园,说是“作为我们全家入社的股金”。王光美化名董朴,在桃园搞四清试点,总结了“桃园经验”。关景东历年多吃多占,受到王光美的批评教育,退赔了700块钱,家里赔得什么都没有了。桃园大队现在属河北抚宁县牛头崖镇,关景东本来是半条牛起家的合作化英雄,结果一路坎坷。1931年出生,现在身体不好,讲话很实在,也比较有水平。

《国外理论动态》2006年第3期上美国战略家布拉德利·A·塞耶的文章《美国对抗中国的几种可能选择》很值得重视。作者是兰德公司顾问、哈佛大学研究员。文章认为美国接纳中国是不可能的,中美对抗势不可免,所以文章的重点是指出如何收拾中国。一是“对关键产业的制裁”,包括石油制裁、信息技术制裁,目的是延缓中国的经济增长。二是加强联盟,包括与印度、俄罗斯、日本、韩国的双边联盟和建立一个“亚洲北约”的多边联盟,“从而使中国的防卫任务变得更加困难”,特别突出的是要阻止中国统一,“确保台湾的独立”。三是“维持军事上的优势”,这是“对抗中国的最有效的机制”,“武力威胁将会使中国的领导人举步维艰”。文章还要求美国“阻止对中国的技术转让并援助新疆与西藏的独立运动”。作者立场鲜明,条理清晰,特别是其直言不讳的民族主义情怀颇值得我们深思。最近温家宝总理针对小泉的强硬言行公开讲道:假如我是一位民选总理,早就下令使用核武器炸平日本列岛,为三千万死难同胞伸冤。此话可能情绪激动了些,但所要表达的民族尊严和义愤是可以理解的。

陆颖华老师的书画集收到很久了。陆老师是陆侃如的后代,当年教我戏剧课的,慈祥谦逊又一丝不苟,多次组织我们看戏。我的作业她给了最高分,对我很赏识的。我受哈尔滨文艺气氛的熏陶,从小就爱看戏,但大量阅读戏剧材料,还是跟陆颖华、孙庆升两位老师的启发有关的。听说有一次,陆老师搞到两张票,约自己的一位女研究生去看戏,陆老师在剧场门口等了半天,不料那学生竟带着自己的男朋友同去,陆老师只好把票让出,自己回家了。陆老师真是“母亲导师”啊,换了我,当场就把那学生革出师门了。陆老师退休后开始学习国画,16年下来,成就斐然,在日本开过画展。我看她画的花鸟和北大风景,神清气爽,幽雅绝俗。一个人拥有了美的底蕴,干什么都能成功啊。不晓得俺将来退休后,是修理自行车呢,还是抚摸麻将桌呢?

一位选民请我转告海淀法院,要求强制执行其胜诉判决。我打了几个电话,还未联系上。春暖花未开,大地吱扭扭响,大寨的铁姑娘,都是铁肩膀。牙可西!

正文 信口开河的媒体

2006年3月8日星期三农历丙戌年二月初九晴

今天三八妇女节,也不知是“劳动妇女节”还是“妇女劳动节”。恰巧今天去清华讲座,讲的是妇女解放与成功女性的话题。清华人办事的效率明显比北大高,清华女生也似乎比北大的勤勉些。北大书屋顺便去售我的书,有几个人买了我的6种书。

收到张曼菱寄来的她父亲张进德的《人文书法》,其主题是“我写字就是为了自由”。书很漂亮,文质俱佳。张曼菱该算是我的大师姐了,当年读她的小说很崇拜的。不知道她有这样一位父亲,一位布衣书法家。张曼菱的自由精神可能也颇受父亲影响吧。

王度庐的女儿王芹老师寄来徐斯年先生的力作《王度庐评传》,这是徐斯年充满感情的多年研究的结晶。十来年前,我经白羽的儿子宫以仁先生介绍,去拜访王度庐的夫人李丹荃老人,她们一家非常热情,女儿女婿都是空军干部。我料定王度庐的作品必会大放光芒,在论文中作了重点评介。后来在韩国看了李安的《卧虎藏龙》,跟韩国朋友说八成能拿下奥斯卡,不久果然拿下了,我连夜写了第一篇评论。前年我的一个研究生将王度庐的作品与进行比较研究,也去拜访了李丹荃一家。优秀的作品、优秀的人,不会永久埋没的。枯目虽无泪,痴心亦染尘。劝君勤铸剑,一蹴斩昆仑。

宋绍年老师赠我其学术力作《〈马氏文通〉研究》。我不是搞语言学的,但也颇知《马氏文通》之重要,作为百余年前的中国第一部语法著述,争议颇多。我只看了第一章,后面的匆匆浏览一过。宋老师的视野比较开阔,语言学研究而兼有人文情怀,客观的评述里隐含着学术立场和个性。郭锡良先生的序里说该书“堪称新意迭出”,我体会不深,但看书中的一些论见,颇能感到有的放矢之慨。

曹革成先生寄来其新作《我的婶婶萧红》和东北题材的长篇小说《四季蛮荒》。曹先生是端木蕻良的侄子,他的上一本萧红传,我写过书评《生死两茫茫》。这本新作张中良兄给写的书评我已经看过了。曹革成既是学者也是作家,有点学习端木蕻良的意思。满族多才俊啊。

《上海鲁迅研究》去年秋季号上有葛涛的《“网络鲁迅的崛起”》一文,很有价值。《今古传奇》2006年3月号有一篇写金日成的《三千里江山不倒的红旗》,立意很不错,但材料有点杂。一个有意思的对比是,金日成派遣去刺杀朴正熙的31人突击队,都摸到青瓦台总统府了,不幸暴露被围歼,只有队长血战逃回,后来成为人民军高官。而朴正熙也组织了一支31人的突击队去刺杀金日成,不料突击队发动起义,直扑朴正熙官邸,结果全部死难。

美国作家王性初先生寄来《人民日报》海外版上对我的专访:《“北大醉侠”孔庆东》。一张剪报,纸短情长。

已经上市,我还未拿到样书。哈尔滨邻居林卓老弟写来长信,痛斥社会黑暗。工人阶级的正义感。

近期的读者来信比较多,没有全部回信。晚上换了灯泡,心里亮堂了许多。

南京各媒体对我金陵之行的报道,多数是断章取义、张冠李戴的。同行的朋友说,幸亏采访时在场,终于见识了什么是歪曲捏造。我说人家记者要吃饭,不造个谣点个火怎么吸引眼球啊?只要对我没有太大伤害,就帮助他们混碗饭吧。鲁迅早就指出了海派新闻的实质,越是标榜“民主”的社会,新闻就越胡作非为,只对自己的饭碗负责的媒体环境中,读者要知道真相比登天还难。他们无非是报道我批评金庸、批评张纪中之类的,比如我明明说的是电视台没文化,《百家讲坛》是电视节目里最有文化的,可是报纸的标题却成了孔庆东怒斥百家讲坛没文化、孔庆东说金庸是葛朗台等等,只当读笑话吧。不过大部分内容还是真实的,比如一位80岁的刘奶奶一大早就去等我签售,买了一摞我的书,说要送给孙子孙女,让他们树立正确的恋爱观。此事本身就很有趣味,所以不用篡改直接就登了。再比较一下对洪晃大姐的报道,我就更感到记者朋友对我真是一片热爱、手下留情啊。那篇洪晃的报道题目是:《谁睡了我的老公?》我一边读一边笑得不行,我说终于明白这南京为啥不能当首都,为啥谁把这儿当首都谁亡国了。

有个北京,再有个南京,中国真好。阿弥陀佛他老姨啊!

正文 怠工一天

今天从南京回到北京。但是一回来就事务繁杂,电话信函哇哇叫,大人孩子一齐闹,吃完盐水鸭,说句哈拉少,可大眼瞪小眼地就是不睡觉。加上这几天没怎么读书,所以今天从黄昏开始连续读了5个小时算作补课。故此今晚就不写流水帐了,抄一首小诗如下,然后去看看这几天的留言,洗巴洗巴就准备迎接妇女节啦。向所有的非雄性生命问好!

小诗是大前天晚上飞临南京上空时看见莽莽苍苍的地势时信口胡诌的。就叫《飞抵金陵俯瞰夜色口占一绝》吧:

一城灯火尽昏黄,

虎迈龙衰两鬓苍。

遥想秦淮八百艳,

笙歌何处袅余芳。

正好,就算是给节日应个景了。万福!

正文 斗罢艰险又出发

明晚要去南京,3月5号在南京签售,所以今天来写几句为了重逢的告别话。

首先抱个歉,昨夜俺犯了错误,过了规定时间跑到这里胡写一气,扰乱了东博书院资深长老的作息,实在是“万方有罪,罪在朕躬”。今后一定注意克服时差错乱的毛病,除了特殊情况外,仍坚持23:30以后不上博的革命传统。请中纪委各位御使大人切实监督为盼。

今天上午看金圣叹,下午到系里开会,书记主任分别布置任务。我请曹文轩老师为全国作文大赛题词,抓了他很久,今天终于逮着了。邵燕君老师说去中央电视台做节目了,可是人家一不许她谈社会主义,二不许她谈男女平等。那节目是我推荐邵师妹去的,听见师妹不高兴,我就安慰她说:人家那是中央电视台啊,怎么能允许随便宣传社会主义呢?师妹很聪明,一听就懂了。会后去邮局给《课堂内外》发了特快专递,又跑了资产部、招生办,接了七八个电话。会前看见江力,跟他谈到市场上出现了一本《孔庆东作品集》,是盗版的,实在可气。

这几天要求采访的很多。一位《纽约时报》的记者采访“馒头”事件,非要逼我说出陈凯歌骂胡戈就证明共产党的天下没有创作自由,人民不能批评主流。我说陈凯歌并非政府的导演,胡戈搞笑他也不是针对政府,那记者却义正词严地质问我陈凯歌不是政府认定的大导演吗?胡戈的批评遭受压制不是上面的意思吗?我说你要找共产党的毛病我可以另外给你提供资料,但这回的事件确实跟政治无关。那记者越说越对我鄙夷不屑,已经认定我是为共产党专制统治辩护的陈凯歌的帮凶暨残害胡戈的刽子手一伙了,采访也就不欢而散了。唉,这记者采访之前的准备工作是怎么做的?纽约人民的中国信息就是从这样的记者笔下得到的啊!纽约人民万岁!

晚上羊肉吃多了,四体暖洋洋的,便又吃了一个班的学龄前西红柿。学生送我吐鲁番葡萄干,非常香甜,本来自我规定只吃50粒,可是刚才忍不住又数出30粒。反正要去南京了,一座高产亡国之君的首都,“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的地方,腐败点就腐败点吧。想起解放军的红旗插上南京总统府的那天,毛泽东写下“钟山风雨起苍黄”的同时,一位被俘的国军将领向解放军卫兵讨来一张白纸,挥笔写下了一首七绝:“痛煞江南飞落英,大江百万渡雄兵。可怜石头狮儿在,国府门前月不明。”思想是传统的,感情是真挚的。

周恩来在共产党代表团被驱逐出南京前夕的记者招待会上,斩钉截铁地宣布:“南京,我们是一定要回来的!”明天,我就去看看这座英雄的、也是屈辱的,繁华的、也是腐败的中华名城吧。

正文 三月第一博

2006年3月2日星期四农历丙戌年二月初三晴

伊拉克足球进四强了,司机师傅感叹道:“你说人家伊拉克,人家什么时候练的呀?人家在哪儿练的呀?人家进四强了!”我说:“今天二月二,龙抬头,咱中国这回也甭抬了。”师傅说:“抬头?抬他妈个球!”

这两天有点累。华东交大讲座,尽管天气阴冷,但效果是相当的轰动。找我讲座的电话又爆增起来。有的学生干部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反复拨打,我说没时间,他们就说讲二十分钟即可,连我住在哪里都侦察得清清楚楚,说随时派车到我楼下云云,总之非要我满足他们的工作政绩不可。跟他们说这样的邀请每天四五个,实在答应不过来,明年再联系好不好,他们就说我看不起他们学校,为什么连华东交大都去了,而不来我们学校!我说第一人家的讲座叫“孔目湖”,跟我同名;第二人家华东交大水平很高,学生的提问,那可以说是未名湖级别的,孔目湖坛主里比我高明的人很多,我不过是人家的第113讲而已。再说,总得给我留点散步卖呆脑白痴的时间吧,不能看见我在未名湖畔跟人闲聊了几句,就说我嫌贫爱富,师德败坏吧。

《中国老年》2006年第3期有篇谈罗章龙的文章,罗章龙晚年希望中央能够认可他当时主观上是反对王明,不是故意要另立中央。他在遗嘱中写道:“共产主义是个伟大的事业,我的主义不变!”一个被开除党籍60多年的人,信念如此坚定,也不愧是当年“二十八划生”的三个半朋友之一了。

2006年第3期马季的《网络文学的早期历程》有些史料价值。《天涯》主编李少君兄寄来他编的一本《21世纪诗歌精选》之“草根诗歌特辑”,编得很有眼光。

今天还收到陈泳超主编的《北大段子》,内容多是网络上的。里面有一篇讲汪景寿老师的,正遇2月27号汪景寿老师病逝,我就在今天的课前给学生读了那一段,算是表达对汪景寿老师的悼念。汪老师除了研究当代文学、台湾文学外,是中国曲艺研究的第一学者,是真正深入曲艺界的学问家,跟很多曲艺名家是朋友。他的《曲艺概论》、《中国相声史》都是具有开创性的著作,我受他启发不少。汪老师待人非常随和,有一种天然的“糙幽默”。早期上电视的时候,上面西装领带,下面赤脚穿着解放鞋,我以此调侃他,他却说这就叫“北大精神”。他还调侃我在电视上一边假正经一边随时随地犯坏。一次系里开会他打盹,我提醒他,他却说是领导的讲话“太催眠、太催眠”。上个礼拜我们办公室主任杨强兄说他住院了,我还以为没什么事儿,还想跟他请教郭德纲现象呢,竟不料就这么走了,才72岁。今后北大再没有对曲艺研究如此深厚的专家了。

这学期的课,给我安排在电教报告厅,大概是北大最大的教室了,在讲台前抬头看上去,满山遍野的,大概有一个团的样子。第一次上课的时候,保安很紧张,问我是什么领导要来吗?空间太大,并不利于讲课效果,后面的恐怕视听不清。我只好放高声、写大字,课后回答学生提问,回来才觉得累了饿了,喝了点啤酒,吃了四个花卷。充实的一天过去了,写了这篇日记,一会看看这两天的留言,上帝啊,庄严工作之后的疲劳,真他姥姥的幸福啊!乌达啦!

正文 孔目湖讲座

明天要去南昌,在华东交大讲座一次。该校党委宣传部多次邀请,终于在今年逮住了我。前些年我到一些大学讲座,往往是被其团委邀请,党委拒绝,后来我就声明非党委邀请不去。近几年各校一般都是党委出面来邀请我,我分身无术,多数谢绝不去,偶尔答应去了,也往往胡说八道一番,反正出了事儿他们党委负责呗。这次我也是看在该系列讲座的名字里有个“孔”字,就任人唯亲,答应了。不知道下次来博客是什么时候,所以贴一篇上周的读书日记节选。朋友们,三月见啦。

2006年2月13日星期一农历丙戌年正月十六

《晶报》上连载的《王光美访谈录》有点史料价值。刘少奇第一次去王光美家,既是女婿身份,又是中央领导身份。王光英特意到西单商场买了一条围巾送给刘,刘说:“我们没这些规矩,以后不要搞了。”然后又利用王光英的资本家身份,让他去联络天津的工商界。与资本家联姻,刘算是带了一个头。后来的“剥削有功论”等思想问题和晚年命运,皆与此有关。

多家媒体报道了陈凯歌要告胡戈,这有点过分了,小凯不该如此糊涂啊。看来娶同姓的老婆后果确实很严重。不过陈红嫂子倒似乎表现得比较冷静,静等着洪大姐率先打出一组七伤拳。

《文汇读书周报》2月10日头条文章是《韩国“伪书”炮制秘方大曝光》,原来市面上大多数韩国青春网络小说都是书商雇佣大学生伪造的。所谓“韩流”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自己制造的韩流。正如日本指挥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的明星挎着东洋刀去扮酷。

2006年第2期《语文建设》上发表娄同森《语文教学如何应对“汗”语的挑战》,论题很有意义。早在2005年8月,《新周刊》作了一个专题:《“汗”语言拍案惊奇》。语言学界反应比较迟钝,汗。

正文 “人事”不是人做的

今天贴一篇朋友的文章,把时间省出来答复留言。时间最近好像又提速了,许多朋友的误会都是语文问题,但解释起来太长,网上说不清楚,好在世界就是在误会中前进的。简单说一句:我们看任何文章、任何语段,都要弄明白这是什么人在什么语境中针对什么读者在说什么事情和什么道理,也就是n个的问题。在已知条件不充足的条件下,慎出断语,是为学的基本法门也。另外,“上帝的小舅子”不是在骂上帝,请看我的韩国日记,真主的姥姥观音的老公毛主席的叔叔等呼语,不过是我自己的祈祷词,相当于那些真假教徒的“阿门”也。再说“上帝”一词也不是基督教专用的,中国古已有之,请诸位耶稣的信徒明察,还是四海之内皆兄弟更为接近摩西大叔的原意吧。

“人事”不是人做的

聂荣

在企业,把政府部门的“人事管理”变成“人力资源”是一个伟大的战略转移。

“人事”是小学生作文的构成要素,并列关系,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说清楚就行了。一落入政府部门,却把人当成了一回事,加以管制,理麻,美其名曰“管理”,让辖区里的人都顺从、屈服,这就是“人事管理”。因此,制度特别多,会议特别多,内耗特别多。

把人当成一回事管理的部门,一般称为人事处。科长太小,不值一提。

人事管理的一般原则和方法是:大家都唱“卡—拉—OK”!

“卡”字当头。你要考研吗?单位不出证明;你要评职吗?学历不够条件;你要革新吗?机关没有先例;你要结婚吗?资格还要审查……

“拉”字随后。疲塌拖拉,扯皮撂筋,互相推委,是机关的通病。工作人员不在,我们正在考虑,还要领导审批,这些都是惯用的“拉”法。直到你说不完的好话,送不完的好处,上头再卡也卡不住了,下头再拉也拉不出了,最后才大笔一挥——一切“OK”!

从愿望上把人当成一回事,到执行起来变成了不把人当成一回事,这是一大退步。因此,我时常琢磨“人事处”这三个字。“人事”最终是不把人当成一回事;“处”如果作动词,就是不把人当成一回事来处理;如果作名词,则成了不是人办事或不是办人事的地方。

因此,人事处的人一般是不做人事的!

“资源”大不一样,它首先是一种宝贵的东西,值得我们珍视;前边再加上“人力”,就是一切资源中最最宝贵的了!

资源是有限的,需要我们珍惜。

人力是无穷的,需要我们培养。这里的“力”,包括智力、体力、魅力、活力,因此企业要加强培训,让肯干的人和能干的人不断得到拓展,既是对企业的回报,也是对员工的回报。

因此,人事管理是把人压低,自然让人压抑;人力资源是把人抬高,自然让人高兴。我是人,我就是这样认为的。

当然,从物理学上讲,凡是力都是有方向的。要想每个人的力方向一致,首先要“心往一处想”,才能“力往一处使”,这就需要遵守共同的价值观念(心也)和行为准则(力也),这二者正是企业文化的核心。所以,企业靠企业文化来管好事情,理顺关系,这才是真正的管理。

所以,一个发展中的企业,应该设立“人力资源与企业文化部”。两手抓,两手硬。

若干年前,我在大学机关,曾戏言“机关就是关‘鸡’的地方”,主要在于把你关住管住,现在结合“人力资源”的理念看来,此话一点不爽(差也)!

机关和企业的区别在于,在机关,你有听不完的讲话,在企业,你还可以听讲座;在机关,你最多可以讨论,在企业,你完全可以争论;在机关,你得处处缩头缩尾,在企业,你可时时挥拳弄腿;在机关,你有忍不完的气儿,在企业,你有使不完的劲儿;在机关,你的饭碗握在上司手里,在企业,你的饭碗端在自己手中……

因此,一个充满活力的企业,可以把员工调养成一群发情的狼,无论公母,嗷嗷直叫!

从本人前期的“革命生涯”,也可以窥见人事管理与人力资源区别之一斑。

上世纪末叶的公元一千九百九十二年初夏,我大学毕业,母校认为我这个人还可以办点事,可留校工作,却又苦于人事指标紧缺,便将我的户口下到一所中学,借尸还魂,留在学校,人籍异处。以后数年,大到学校涨工资,小到工会分菜油,我因人事问题,要么特批,要么补得,常有一种被打入“另册”的感觉。学校党委书记找我谈话:小伙能干,却多抱怨。我坦白地说:书记,要是当时把我分到乡镇中学,莫说凭能力,单凭酒量我也当上校长了!书记差点晕倒。几年“转正”后,才露出了港澳同胞回归大陆的笑脸!

公元一千九百九十八年初春,天降大任,人交好运,两条人事大路突然摆在我面前:一条是下区县挂职锻炼当乡镇长,一条是借调到市级机关当公务员,时值重庆直辖,百业待举,要人突击。我最终选择了抛弃蜗牛爬树而直杀市级机关的“捷径”,一步跨入了新世纪。哪曾想后来又被医了“焖鸡”。

工作突击了,成绩出来了,利益丰厚了,矛盾集中了。于是,人事管理问题又被领导们义无返顾地提上了议事日程。于是,“借调”慢慢衍变成了“借用”,“逐步解决”变成了“公开招考”。笔试时本人又不幸名列前茅,于是又转入面试。其实,天天见面几年了,谁优谁劣,就连老百姓也心知肚明。当时,我曾赋诗一首,面呈当局,诗曰:“惊闻考公已入围,喜极悲来涕泪垂。不慕范进中举去,只喜相如携妻回。秀才得意半张纸,美人承欢两蛾眉。我劝青天公且正,党心民心两不违。”青天大老爷者,重庆市招办主任诸公也。面视当日,本人演讲的题目是《我是一只什么猫》,高举邓小平理论的伟大旗帜,演绎猫不分黑白男女,人不论亲疏内外,只要能逮耗子能干实事就行,讲的我热泪盈眶,听的人情绪激昂。结果,我却被一拨“超级女生”和“超级男生”PK掉了(杀人游戏,枪毙也)。

狗日的“人事管理”,处处与老子作对!我有时也后悔,要是当年去了乡镇,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莫说凭能力,单凭酒量也恐怕当上区县长了!但马上又检讨自己的狂妄:其一,区县也有人事局也要管理呀!其二,难道区县长都是酒囊饭袋乎?谬也。

“考公”事变,发生在合作与共赢正在成为世界潮流的公元二千零四年春。恰其时也,课堂内外杂志社正在扩充“人力”,开发“资源”,伸出狼爪,四处抓人。于是,我义无返顾,弃暗投明!

从此,我淡出官府,深入江湖,工农兵学商,只差没扛枪了。在课堂内外干的短短一年多时间里,莫说凭酒量,单凭能力我就当上了主编、编室主任,至少让我觉得,工作更充实了,生活更殷实了,做人更真实了,前景更现实了,睡觉更踏实了。忙完了今天,你就可以触摸到明天,这种手感真好!

兄弟们,让我们共同努力吧!上!

——摘自半闲斋主人聂荣读书笔记《闲言杂语》

2005年10月25日夜

正文 今天的人民网访谈

人民网谈

[主持人]:各位网友,大家好。孔庆东先生已经来到文化论坛。我们的访谈马上就要开始了。欢迎各位积极提问。[14:47]

孔庆东:各位网友,下午好!很高兴来到人民网跟大家在“空中握手”。

[网友]:很多读者反映,你的大作只有几篇文章可读,大部是文字幼稚的伪劣之作.这么说,你是怎么看的?

孔庆东:说我“文字幼稚”我承认。比起“成熟”来讲,我的文字是幼稚的,说我的文字是“伪劣”制作,有点批评我太苛刻啦,我的文字保证不是伪劣的,不是从别人那买来的,不是假的,都是我在自己家里琢磨出来的。所以,我愿意接受这样的批评和提醒,我要防止伪劣,纠正幼稚。

[网友]:有评论认为是您研究金庸的集大成之作,在此之后您会继续进行金庸的研究吗?

孔庆东:不敢说是什么“集大成之作”,只能说这是我到目前为止跟金庸有关的文章的一个“乌合之作”,因为这本书普及的意义更大。从学术的角度来讲,含金量并不是很高,它是把学术研究转变为一种大众都能够接受的语言,来面向更广大的“金迷”,面向更广大的读者,谈论一下我个人对金庸的一些看法。在此之后,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我是否还继续进行金庸研究。因为我的专业主要不是研究武侠小说,我的专业主要是研究“五四新文学”。人必须不断地“充电”,才能继续前行,也许以后有机会我会争取写一些更有学术含金量的文章。

[日出而做]:金庸小说中那么多女主角,不知道孔醉侠心目中那个最好?

孔庆东:这个问题在不同的场合已经进行过多次回答,作为一个男性读者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生怕犯了“厚此薄彼”的毛病。但是,根据我的记忆,我好象在很多的场合说过,更喜欢赵敏这样的女性人物。

[网友]:社会上有很多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批判武侠小说,在他们的想象里,武侠小说里面80%的内容充满暴力、打斗,实际武侠小说的内容如何?

孔庆东:社会上有很多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批判武侠小说,那是在他们的想象里,武侠小说里面80%的内容充满暴力、打斗,实际武侠小说的内容并非如此。比如金庸小说其中讲人性、讲感情特别是讲爱情的部分往往是更重要。有的时候重要性超过武、侠部分,很多“金迷”喜欢读金庸的小说,有时候不是要去读武打部分。很多人特别是女性读者更喜欢写爱情的部分。所以我们把武侠小说看成一个类别和名目,武侠小说里可以承载人性的各方面,从爱情角度讲,即使专门写言情小说的作家,他们未必对问题的挖掘,深度超过金庸。所以我的金庸研究是对应着金庸作品的内容的。如果不讲爱情的问题,显然不能把金庸小说讲深,讲透。当然,这个并不是我的“发明”,发现金庸小说里爱情写得深,写得广,这个是全体“金迷”的贡献。

[石头记2005]:对于金老先生对原著的改编,听说韦小宝要受报应了,您有什么看法?

孔庆东:这一次金庸先生对他小说的改编,是接受了社会各方面意见的结果。金庸是一个非常严谨、认真的人,他想让自己的作品经过这次改编后,变得更加对得起社会,更加对得起读者。可是,一部文学史证明,文学作品并不一定越改越好。作家的好心和诚意未必能达到理想的效果。金庸在改编中,把韦小宝设计为他要受到“报应”,这是受到了社会巨大压力的一种结果。因为很多人认为韦小宝是坏人,坏人必须要受到惩罚。我们很多可爱的朋友不能接受韦小宝居然可以一人娶七个夫人。所以我觉得金老先生的改编,有点过于屈从世俗。其实在我看来,原版的,达到了深刻的现实主义的境界,因为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并不是“好人有好报,坏人一定有坏报”。

一个了不起之处在于,深刻揭示了在现实社会中恰恰是韦小宝这样的人“飞黄腾达”,我相信今天社会中仍然有很多人,像他那样有七、八个夫人。但是这样的人,肯定不是好人。只有韦小宝这样的人才能够取得这样“丰硕的成果”。所以,我对金庸先生的这次改编,持保留意见。很多读者认为,我对金庸是“无原则”的吹捧,其实我对金庸有很多批评,无论是对他的作品啊、他的文字,还有他的日常活动,我都经常有批评,特别是对他改编自己的作品,我从一个研究文学史的学者立场出发,我觉得他这次改编恐怕是“功过参半”。

[星空下的水妖]:从2005年开始,你数度出现在CCtV“百家讲坛”上,讲金庸小说,讲中国武侠,受到观众的热烈欢迎。你怎么看学者上电视?

孔庆东:电视是当下社会的第一媒体,它的影响力要超过报刊等纸质媒体。媒体本身只是一个工具,一个平台,可以“雅”也可以“俗”,关键在于是什么样的人在媒体上说话,我们有很多学者学识渊博,才富五车,但是他们洁身自好,他们觉得媒体是比较庸俗的地方,他们明哲保身不愿意在电视上发表言论。但是在我看来,“你不发言,总有别的人发言”。如果在你研究的领域内,你放弃了自己的社会责任,允许一些水平并不高的人随便在电视上发言,造成了负面影响,学者自己是否也有一分责任?

过去有一句老话“思想文化阵地,无产阶级不去占领,资产阶级就去占领”。我并不主张学者都要上电视,在这个问题上,首先应该考虑是否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其次,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们的很多学者习惯于在书斋里“自言自语”,从小没有受过在人前讲话的训练。所以学者上电视还要注意一个“话语方式转变”的问题。

其实我本人也是不太愿意“抛头露面”的,但是由于拒绝的“功夫”比较低下,所以不小心经常被拉上“贼船”。我希望以后能够有水平更高的人取代我。

[若耶]:去听法制讲座前,留几个问题,第一:孔教授好:同事们和我都喜欢看你写的文章,这两天一直都非常热烈的讨论,引用您幽默诙谐的语言相互说笑。让我们的工作和生活很开心。您在北大情书中写到:还是鲁迅说得好,要少读甚至不读中国书。其实读书本身就是错误,读书人就是精神病人的代名词。请问您对中国目前的书有什么看法,对我们这一代有什么影响吗?如果说鲁迅时期读中国书害人至深,误人子弟,读书本身是错误,那么现代的社会的“中国书”是否能给我们带来好的高质量的精神粮食。

孔庆东:我们今天的时代与鲁迅所生活的时代,既有一致之处,也有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地方。鲁迅的时代,中国人最急需的是接受以西方文化为代表的“外来”文化。所以鲁迅用比较偏激的话语形式,提出要少读甚至不读“中国书”。因为在鲁迅说这句话的同时,大多数当时的中国学者,是开出了一长串又一长串中国古代典籍的书目,鲁迅的这些话,在那些铺天盖地的书目中是“空谷足音”。但是今天在读书问题上,中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青少年基本上是不读“四书五经”了,从小就是看日本、韩国的漫画,今天恐怕需要另外一种“空谷足音”。所以,今天的读书态度应该是“兼容并蓄,打通中西”。

[香巴拉的鹰]:请问孔老师对最新的一些根据金庸原作改编的影视作品的看法。你觉得读武侠作品是不是比看武侠影视剧更爽?

孔庆东:凡是优秀的文学作品,都很难改编为其他的艺术形式,改编的作品往往都是“吃力不讨好”,所以,根据金庸原著改编的影视作品——现在被称为“金剧”,普遍不如金庸小说原著。这是理所当然的。我们不指责编、导演人员不努力,不敬业,正像改编中国古典四大文学名著也很难得到观众的一致认可一样。很多“金迷”主要看的是金剧,而不是金庸小说。我建议这些朋友应尽量地接触金庸小说原著。因为影视作品很难体现小说原著中那些深刻的文化内涵。金庸先生自己说过一句话“看到自己小说改编的影视作品,仿佛看到自己的孩子在给人家打”。我也希望以后的“金剧”改编者,“打人家的孩子打得轻一点。”

[东瞧瞧西望望]:不知道47楼207室的那几位舍友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孔庆东:他们现在都过得非常好,比我写那篇文章的时候过得更好了。不过其中有几位朋友因为我的那篇文章,生活中经常受到骚扰。在此,我表示“洋洋得意”。

[若耶]:孔教授是金庸的超级大FANS,哈,“不读金庸就等于不懂一半中国文学”,请问:孔教授,武侠顶下中国文学半边天,他对您的作品产生了什么影响?

孔庆东:那是一句比较夸张的话,并不具有真理性质。当年我的同学,用这句话刺激我去读金庸。后来我也用这句话,去“刺激”我的老师,这并不能说金庸或者武侠就能“顶下中国文学的半边天”。应该这样理解,没有武侠的中国文学,肯定是相当不完整的中国文学。

[若耶]:孔教授,记得在04年你写的中,痛斥不良标语,您认为现在铺天盖地的广告语和很多街头标语,是否有所改善??

孔庆东:在这本书中,主打文章就是那篇叫做的杂文。其实已经在各种媒体上流传了四、五年了。该文刚刚发表时,受到来自不同方面的一些压力。但是,我的一些批判性文章往往有这样的“效应”,“压力”过去四、五年,我的观点就会成为全社会接受的一种观点。当年批评我出言偏激的领导,当面表扬我说,“庆东这篇文章写得好”。而且,一书出版后,云南省等地方政府发起了“清除不良标语”运动。当时我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希望这个运动不要五分钟热度”,我的担心现在果然实现了。

[星空下的水妖]:孔大侠,您刚才说喜欢赵敏。和我一样,握个手吧!我也喜欢神仙姐姐,不知道您觉得赵敏和神仙姐姐有什么一样、不一样的地方?

孔庆东:我不大喜欢“神仙”姐姐。所以只和你握一只手吧。我更喜欢带有人间气息的人。

[fucius]:请教嘉宾:堂吉柯德式的骑士文学在西方已经沉寂了几百年。中国的武侠小说却是如日中天。武侠作品在中国的常盛不衰,是不是和中国式的“精神胜利法”有关?

孔庆东:“骑士文学”是西方中世纪的文学类型,堂吉柯德的出现,终结了这种“骑士文学”。现在西方通俗文学的主体是推理侦探小说。它所发挥的文学功能,跟中国的武侠文学是相类似的。与“精神胜利法”并没有必然联系。不过是用中西文化各自的方式去探讨人性。

[星空下的水妖]:你给金庸戴上了“民族形象设计师”的帽子,可王朔说金庸小说里的人物见面就打架,能说清楚的偏不说清楚。他认为金庸塑造了一群很不高明的中国人形象。你觉得呢?

孔庆东:王朔对金庸的那些评价,我们大家都很熟悉。这是王朔独有的幽默调侃方式。其实王朔跟所有的名人恰恰是“一见面就打架”的关系。他用这种独特的幽默,给我们带来了一场非常好看的“名人搏击秀”。其实金庸小说,超越其他一些庸俗的武侠小说之处,就是并非人物“见面就打架”,能说清楚的一定说得清清楚楚。里面既塑造了许多很不“高明”的中国人形象,也塑造了不少“相当高明的中国人形象”,既有韦小宝,也有康熙;既有张无忌,也有张三丰。从某种程度上讲,金庸小说是“传统中国人形象大全”。

[金小斗]:孔大侠您好,你能谈一谈庸俗与通俗的区别吗?

孔庆东:“庸俗”是一种审美品位方面的评价,所以它含有一种“高下”判断的意味。而通俗只是一种类别,“通俗”不一定意味着“庸俗”。在所谓“严肃文学”里,在所谓的“纯文学”里,存在着大量的庸俗作品,以往的通俗文学中,庸俗作品也很多,所以给人们造成了一个误区,把通俗与庸俗直接划了等号。正像通俗歌曲里可以产生大师一样,通俗小说里也是大师辈出。所以不要把审美与类别混为一谈。不要忘了,、、、都是通俗小说。

[为了心中的理想]:记得您讲的金镛的小说是《连城决》对不对?

孔庆东:我对进行过评点。不过我讲课时,涉及到了金庸所有的小说。

[恬然]:孔老先生说话真慢呀,对前一段时间红学研究的争议,怎么看?

孔庆东:我是红学的门外汉。毛主席说:“要读七遍才能发言。”我只读了不到四遍,比许世友将军略强一点,所以不敢随便评价。不过我以为,红学研究不必搞得过于高深、过于神秘。应该把通俗小说的研究权、评价权还给最广大的普通读者。

[金小斗]:孔大侠,我曾是一个狂热的金庸迷,但我不喜欢别的武侠小说,只喜欢看金庸的,您能说说金大侠的小说为什么有这种力量呢?

孔庆东:像您这样的金庸迷,非常有代表性。这种现象恰恰说明,金庸小说与其他的武侠小说有着巨大的差异。所以金庸小说给武侠小说带来了一场静悄悄的“革命”。如果不喜欢别的武侠小说,就不必勉强自己去看吧,除非你是专家。

[庐山]:孔教授,好象你曾经说在金庸的小说里,完颜洪烈是天下最痴情的男人?你怎么看待金庸笔下的爱情与现实的爱情?

孔庆东:我好象没有说过这句话。不过完颜洪烈确实也算得上比较痴情的男人。金庸笔下的爱情,一部分是现实爱情的反映;还有一部分代表了人们对理想爱情的追求。金庸小说是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两结合”的作品。

[若耶]:我们以前读书时候看武侠,现在的学生不知道看什么东西,据说很流行卡通武侠,孔教授,您认为现代武侠值得看否?

孔庆东:当前,武侠文学出现了种种新的情况,必须慎重对待,前提是胸怀要宽广。在每一种新出现的文学样式中,都可能蕴含着未来的经典和大师。

[鸡鸣风雨]:2005年,大陆新武侠创作开始呈现出一股欣欣向荣的势头,您本身从事金庸的研究,是武侠小说专家,对大陆新武侠这个概念,你是怎么看待的?武侠文化有可能成为大陆文化的核心吗?

孔庆东:大陆新武侠这个概念,是我和韩云波等其他武侠文化研究者共同提出的。新世纪以来,一代新的武侠小说创造者成长起来,推出了一批质量上乘的佳作。我对这种势头持非常乐观的态度。武侠文化不可能成为当代文化的核心,但它是我们文化的基础之一。对于大陆新武侠的呼吁,也已经有十年以上的历史,今天这种情况的出现,可以说是水到渠成。

[为了心中的理想]:孔教授:金镛的哪部小说写的最好?

孔庆东:对文学作品的评价,见仁见智。很难排出明确的座次,我个人认为,金庸写得最好的小说有两部:和,前者是武侠精神的高峰,后者是反武侠精神的高峰。金庸一个人做到了“左右互搏”。

[十一郎111]:请问孔老师,您怎么看待扎堆儿写博客,谢谢!

孔庆东:引用一句鲁迅先生的话来回答:“大约他们觉得寂寞了。”

[欢蹦烂跳的拉布拉多]:孔大侠,请问您最近研究的课题是什么?

孔庆东:今年在研究两个作家,一个是鲁迅,一个是张恨水。准备对鲁迅的小说进行评点式研究。另外,目前在整理研究资料。

[庐山]:当下的北大的思想氛围与20年前相比有何变化?差别在何处?教授们是不是只想着钱权名利?学生们是不是也只管吃喝玩乐?

孔庆东:20年前,教授们没有什么钱权名利可想,学生们也只能吃点方便面。现在物质生活水平提高了,思想氛围的变化是必然的。我们需要警惕的是,我们丧失了什么?不过,总算比十年前稍好一点。

[香巴拉的鹰]:您现在常在凤凰卫视上提到"人民性"这个词,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词,您的感受如何?

孔庆东:很高兴您注意到了我的这一提法,在这本书中,我自认为,《金庸小说的“人民性”》这篇文章还是有点意思的。该文也引起了来自不同方面的评价。我觉得,时代的前进总是难免有得有失,但是,不论怎样的前进,“人民”是不该失去的。即使我不提到这个概念,自有其他人民群众会把它重新“高举”起来——特别是在凤凰卫视这样的媒体上。

[鸡鸣风雨]:您对新生代的武侠作家的发展前景持何态度?您曾说到您觉得步非烟、小椴等等一大群新作者的文化底蕴很深,这正好与许多评论家认为他们缺乏文化底蕴的观点相悖,为什么?

孔庆东:如果说:大陆“新武侠”作品存在着什么明显的缺陷,我觉得缺乏的不是文化底蕴,而是真实的人生底蕴。看一看步非烟他们写的旧体诗词,应该说是当今中国一流的。这些作者,有很多都是中文系的研究生。如果以后经过真实人生的磨炼,如果他们的写作兴趣能够保持,我觉得,大陆新武侠的发展前景还是比较灿烂的。

[星空下的水妖]:在中国的韩流盛行时,您推出一书,那么您认为韩流、韩剧盛行的原因何在?对待韩流,您认为该采取哪种态度?

孔庆东:韩流韩剧盛行的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流行文化“风水轮流转”的原因,二是韩国方面意识形态、文化战略不断努力的结果。对待韩流,我认为,应该采取以我为主的接纳态度,学习人家弘扬本民族文化的鲜明主体意识,从而达到加强我们自己的“中流”砥柱的目的。

[金小斗]:孔教授,您对令狐冲这个角色是怎么看的,我个人认为这个角色是金大侠比较喜欢的角色,您说呢?

孔庆东:是的。令狐冲可以说是金庸小说中的“上上人物”。在他身上,充分体现了金庸所要表达的自由精神。

[欢蹦烂跳的拉布拉多]:孔大侠,刚才我在想,金庸作品受道家的影响深些,梁羽生受儒家的影响深些,您觉着呢?

孔庆东:金庸作品不仅受道家影响,受儒家、佛家及西方文明的影响也都很深。粱羽生的作品除了受儒家影响外,我觉得还受到现代革命文学的影响。粱羽生的笔下的有些人物,换了服装,就是八路军。

[孤松]:你怎么看待魔幻类武侠小说的兴盛?你喜欢读哪类书?在你过去近2万天的生涯里,那些书很深的影响了你?

孔庆东:当今魔幻类武侠小说的兴盛,在我看来,是中西文学又一次大面积的接触碰撞,有可能会孕育出新的文学类型,让我们拭目以待。我喜欢读的书比较杂,基本上能够读懂的书都努力去读。对我影响深的书其实也就是人们经常说的那些经典著作。

[欢蹦烂跳的拉布拉多]:请问您看过吗?您觉着里有武侠精神吗?

孔庆东:我看过。导演想在这部影片里,表现一种独特的武侠精神。但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放映效果不太理想,请参看中的陈近南形象。严谨地说,武侠精神是一直存在的。不过有时候强,有时候弱。当武侠精神非常微弱时,整个民族也会一蹶不振。所以晚清的思想家、革命家都大力提倡武侠精神。现在,中国民众对武侠精神的需求和弘扬,也是与当下中国的“强国梦”有关的。

[香巴拉的鹰]:我再接着问一下,现在我们的社会越来越强调"法"的作用,您认为"侠"与"法"矛盾吗?可以调和吗?

孔庆东:社会是不断前进的。法也需要与时俱进。所以我们古人常讲“变法”。但“法”自己是不会变的。必须有人抛头颅、洒热血,“法”才会变得更合事理,更合人情。没有英雄,没有侠客,法治社会的建设是不可能完成的。当然,把法制建设的幻想完全放在侠客身上,那也是幼稚的。

[九莲宝灯]:孔先生,我想知道在北京二中当语文老师的那三年时间,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像出了皇宫的长今,只想着要重新回去?

孔庆东:北京二中在我的印象中,是中国最优秀的中学之一。我那三年,就当是进行了另一种“武功”的修行。那时我经常唱《沙家浜》里的一句,“战斗负伤离战场,养伤来在沙家浜”。毛主席本来预想,解放战争要打五年,没想到蒋介石不禁打,只用了三年——我就回到了北大。

[孤松]:对了,你怎么看胡戈与陈凯歌的“馒头官司”?如果有人恶搞你的作品,你作何感受?

孔庆东:我在凤凰卫视的全球连线节目中,已经谈了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我觉得胡戈的玩笑并没有对陈凯歌造成实际的伤害。我非常欣赏胡戈的杰出才华,心里隐隐盼望着哪一天他把我的作品也恶搞一下。

[星空下的水妖]:你真的是孔子第73代直系传人吗?第74代、75代情况如何?哈哈。很多名门之后都靠吃祖先活着。你有没有打算从你的始祖下手?

孔庆东:孔子的后人,现在共分为60支,我是最嫡系的一支。我们孔家的专业术语叫做“圣人派,圣人支,圣人户”。不过,我并不是最嫡系的,我的58代祖是衍圣公。我现在还没有考虑是否靠吃孔丘先生活着。不过哪天有空,也准备吃他几口。

[欢蹦烂跳的拉布拉多]:我觉得,有孔大侠这样的老师是学生的福分;有聪明学生可教是老师的福分;

孔庆东:我确实感到非常幸福,我当年教过的学生,现在有很多都是各条战线的佼佼者。他们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孤松]:真正的侠是有特征的,你认为侠应该具备哪些特征?金庸笔下的侠和生活中真实的侠有哪些区别?他笔下谁最侠义?

孔庆东:这个问题在一书中,我已经进行过论述。说一千道一万,“侠”的最基本特征应该是具有牺牲精神,只不过生活中的“侠”是比较复杂的。有时干点好事,有时也干点坏事。金庸笔下的最侠义的人应该要属萧峰和郭靖。

[欢蹦烂跳的拉布拉多]:您觉得,水浒算武侠小说吗?108将有武侠精神吗?俺对水浒的意见狠大:1滥杀无辜;2投降朝廷;3内部钩心斗角;4不尊敬女性。

孔庆东:按照学术研究的类别划分,应该是中国最早的长篇武侠小说,用今天的标准来衡量,可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有缺点的作品,仍然不失为一部优秀的经典作品。

孔庆东:千言万语说不尽武侠,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朝一别,何日再会。诸位朋友再见!3月5日——“纪念当代大侠雷锋”的日子,俺将在南京新华书店做一次的签售活动。欢迎大家包机前往。

正文 什么是学问

我们经常听人说,某人有学问,某人没学问。“学问”一词很吓人,可以打倒人,也可以因此被打倒。但什么是学问,众人的看法却不尽相同。我据说是个没学问的人,经常被火眼金睛的革命小将临空揪斗一番。但是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自两槐夹井以来,毕竟跟大大小小真真假假有学问的人打过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交道,所以对“学问”一词也不免有几点个人的斟知拙见,下面就排在这里就教于方家。

一个人要“有学问”,首先必须“知道的事情多”。即多知、多闻。有些知识分子知道的事情很少,连灯泡都不会换,连邓丽君都没听过,连韭菜芹菜都分不清,不以为耻,反而宣称自己是“学者”,认为那些见多识广的人是“不务正业”,按照这样的逻辑,白痴就是最“务正业”的了,知识越多就越反动了。这真是学问的退化,文明的悲哀。

这里所说的“多知多闻”,可以是“知道很多领域的事情”,比如孔子,从朝拜礼仪到驾车射箭都知道,既懂军事,也懂“政治经济学”。这叫“广博”。今天的很多人,看见某人是数学系的教授,就以为他必定不懂建筑学,这是现代人的愚昧。我上大学时,数学系的朋友整天研究萨特和弗洛伊德,也没耽误他上博士,这就是综合性大学的优势。没有一定程度的“博”,是什么学问也谈不上的。

另外,多知多闻也可以指“在某个专门领域知道得比别人多”,这叫“专深”。例如我们大家都有些医学知识,但是医生就比一般人知道得更多,因此他在医学领域内就比我们“有学问”。即使他出了医疗事故,也仍然比我们外行有学问。千万不要发现了大作家的一个错别字,就汪汪狂吠,贬低其人格,觉得人家不如自己。现在的这种浅薄青年实在是太多了。再如刘心武讲,许多人骂他是野狐禅,骂他无知,其实刘心武的研究可能比那些资深的红学家要弱一些,路子也未必正确,毕竟他是作家出身,但刘心武总比一般的中文系大学生有学问吧?他对的熟悉程度我看也是超过许多古典文学教师的。刘心武至少称得上是专家的。

需要注意,广博和专深并不是对立的。有些人可以在多个领域都很专深,古人往往如此,现代人也不少。所以,切不可认为一个铁匠做出的沙发就不如木匠。福柯、巴尔特这样的大师,我们能说他们是哪个专业的吗?一个在某一领域比较专深的人,对相邻领域也必然所知较多。举例来说,一个文史哲专业的大学者,应该在文学、语言、历史、哲学、宗教、艺术、心理、社会、政治、经济等诸方面都具有博士、至少是硕士的水平。所以,我们这些略有成就的小学者,没有任何骄傲的理由,我们距离真正的大师,还差得远呢。假如一个物理系的本科生想当然地在物理问题上随便教训一位化学系的教授,那就是不懂道理的“轻狂”了。

其次,多知多闻,可以算作有“学”。但光凭知道的事情多,还不能就算“有学问”。北京的出租车司机知道的事情都很多,上知中南海,下知八宝山,有些司机的渊博程度已经超过了外省的局长和教授,但他们多数不能称之“有学问”。为什么呢?因为必须把知道的事情消化整理为系统的“知识”,才能称“学问”。用老百姓的话讲,那得“说出来一套一套的”。有些人被取了外号叫“张大学问”、“李大学问”,就是因为他们的谈吐比较系统,所掌握的信息连成了体系。

现在网络发达,可以搜到很多信息,浏览很多文章,这表面看起来是好事,其实害处也很大,使很多基本功没练好的青少年胡乱吞咽了一些信息快餐后,就自以为很有学问啦,动不动就“豁然开朗”,然后就去趾高气昂地教训别人。说他们没有教养他们可能不爱听,其实就是分不清“信息”和“知识”。今天读点张爱玲,明天读点张恨水,并不等于就知道了“现代文学”。今天读点水浒,明天读点金庸,并不等于就掌握了“武侠文学”。信息必须经过加工处理才能转化为“知识”,不然我们花钱上学干啥?在家里自己读书不也能“获得信息”吗?大学里主要不是学“知识”,而是学“获得知识的方法”。我当年要考大学时,父亲很困惑:“和《资本论》你都读了,难道世界上还有你不认识的字儿吗?”老人家以为大学生就是比中学生多认识五六百个字吧。为什么现代人如果不上大学就比较难成为“有学问”的人呢?就

因为现在的“信息”太多了,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就不知道怎么“做学问”。所以大学里学什么专业并不特别重要,经过严格学术训练的人,研究什么都通。那种认为教育系毕业的就不能搞新闻、经济系毕业的就不能搞政治的人,一般属于学校里的可爱的白痴。还是普通老百姓看得准,给孩子请家教辅导数学,并不一定找数学系的,只要高考数学成绩好,历史系的也行。没有上大学的朋友也不必自卑,只要按照学术程序去自我修炼,一样可以成为大学者。梁漱溟、李泽厚就是榜样。不少高考落榜的朋友给我写信,我就是这么答复他们的。

再次,有了系统的知识,只能算“肚子里有学问”。那些知识必须能够灵活具体地运用,才算真的掌握了知识。背了五千个数学公式,却解不出五十道题,叫什么学问?拿了数学奥林匹克金牌,却算不清水电费,叫什么学问?背了三万个围棋定式,连孔庆东都赢不了,叫什么高手?一台电脑有八万G的硬盘,装得满满的都是“正确而严密的知识”,可是286的配置,什么都调不出来,一敲键盘就死机,那些知识就成了死知识。现在的很多学者就属于这种“肚子里有学问”的人。读书破万卷,下笔如见鬼。学问做了五十年,讲点常识都不会。写了一本又一本学术著作,除了评职称填表用之外,连责任编辑算上一共两个读者。当然,能够达到肚子里有学问也已经不错了,即使解决不了实际问题,也总算“茶壶煮饺子——心里有数”,一般不会过分迫害好人了。这也不全怪他们,应该怪他们的教育背景。

多知多学,博闻强记,自成系统,又能够灵活运用,这就叫“才学兼备”,已经可以说“有学问”了,区别只在学问大些还是小些而已。但对更高层次的真正追求学问的人来说,有才、有学还不够,更重要的是“有识”。即有“识见”,有发明,有创新。

你学了那么多的知识,却不能给这个世界增添一点新的思想,新的东西,你说的都是别人说过的话,引用的都是别人挖掘的材料,表演的都是师傅的节目,那未免有些对不起自己的生命。不过能够老老实实守成,在当今也算难得了。比如很多哲学系的学者,他们非常有自知之明,并不把自己叫做“哲学家”,他们只是“研究哲学”的人。知道黑格尔生于哪年,知道康德晚年写了什么著作,当然不能就算哲学家。什么人称得上哲学家,是不是一定要哲学系毕业,大家自己去想。鲁迅和郭沫若,都不是中文系、历史系出身的啊。

此处尤须注意,“有识”应该是建立在“有学”和“有才”的基础之上的。无学无才,却急功近利,非要追求“有识”,那只能是自欺欺

人的客里空。现在的很多酷评家和以骂人为英雄的老少爷们儿,其实是急于表现自己的“有识”心理造成的。今天骂骂钱钟书,明天骂骂查良镛,不想想自己吃过几碗干饭,只会像苍蝇一般在人家的饭碗上空盘旋。这样的“有识”往往暴露的正是自己的无学无才,无知无能。曾有学者根据我某篇荒诞作品里孔子念唐诗的情节,大骂“孔庆东连基本的历史常识都不懂,给北大丢脸”。我只有苦笑一声:真给北大丢脸啊。很多人羡慕鲁迅杂文深刻老辣的见识,便以为“敢打敢冲”就能写杂文,不知道鲁迅是积累了几十年的才学,杂文方写得那般空前绝后。要说勇猛锐利,现在的革命小将还能超过文革中的大字报水平吗?为什么大字报举而不久呢?没有才学做基础嘛。

所以,完整的学问应该包括才、学、识几部分。而为了获得才、学、识,又需要德、义、勇等几项人品素质,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罗罗嗦嗦说了这些,说得很没学问,敬请有学问的高人批评指教。上帝的小舅子啊!

正文 不敢说吴清源

吵了多日了,没吵够的继续啊。我跟梁实秋先生一样,号称“我不生气”。有人昼夜不分地在这里大战,原来服务器是北美那边的啊,海外同胞的爱国热情一般要胜过国内这些土著的。我的海外朋友如毛嘉之流就总打电话问我现在每周还有没有政治学习。不过先用脏话赶跑大多数良民,然后围攻越战一个傻小子,战术比较原始啊。我不过为文革讲了几句公平话,号称每日读书几十万字,就逼得某些人如此仇恨终生,非要除我而后快也,看来是阶级仇恨啊。行了,我给大家道个歉吧,害得你们心情恶劣,都是老衲惹的祸。我自己对那些谩骂都不在乎,人家那位同学也没有跑出来文攻武卫,大家借此发泄发泄,虽跑题较远亦可理解也。而且我也真的没有骂过粗鲁的话,我说的骂是责骂,不是辱骂,我没把字典上的这两个意项介绍清楚,惹得一些豪侠以为这回可找到撒村的时机了。虽然很多朋友主张对于无礼者该骂,但我坚持只能责骂。特别是辩论时,一旦开了辱骂的头,就变成赌气了。别人我不敢批评,就批评越战吧,勇气倒是可比子路和王成,但战术太让人闭眼啦。人家说你是我的学生,假如真是,我早给你一戒尺了——殴打学生,又是一罪。你小子这回知道“挑尽滑车不觉累,望穿铁壁叹徒劳”的滋味了吧。我本想群众可以开开眼界,受受教育,知道知道人生的真况味,但是想得过于乐观,郁闷了大家的心情,所以看了心慈的那段真诚的话,还有过客的几句冷静的话,还有几位朋友的留言,我相当感动。我知道拥护我的人里有糊涂的,反对我的人里有真挚地爱惜我的。就是语言格外不恭的可能也就是要较个死理儿。假如我认识你们,会请各位喝酒的。

今天起得很早,浏览了二十多种书籍报刊。中午吃了碗陕西凉皮儿,多放了一勺辣子,就着四个黑芝麻汤圆,口感极鲜。大半天看了一百多万字——有些先生又不高兴啦,告诉大家,中国速读协会的普通会员两小时读一部长篇小说然后写出梗概,是最基本的要求。收到几本发表了本人文章的刊物和两张稿费单、一个快递。今天不多说了,酱紫,把发表在上的一篇旧文贴在这里,与会心者共享吧。

不敢说吴清源

世界上有那么十来个人是不能随便乱说的,比如孔仲尼和李耳,比如耶稣和摩西,比如乔达摩西达多和达摩,比如鲁迅和毛泽东……再比如,吴泉吴清源。

仰慕吴清源的俗人很多,我也是其中之一。当我仰慕吴清源的时候,我知道,我确认:我是俗人。

我爱下围棋、看围棋。我下围棋,十手中大概有九手是俗手——剩下一手是无理手。所以,我知道我俗,我更知道我离高手有多远。

当一个俗人并没有什么不好,问题是你要知道并且承认你是俗人。你可以自得其乐于你是俗人,但是你不可因此反而看不起甚至迫害那些不俗的人。

吴清源可能认为他自己也是俗人,所以,他不是俗人。

我下围棋这么多年,最自豪的一次经历就是,公元2000年在大韩民国跟李昌镐对弈了一局。那一局,让我终生明白了俗手跟国手的差距。然而,李昌镐比起吴清源来,其境界又如何呢?

吴清源现在如果跟李昌镐对弈,或者跟曹薰铉、聂卫平们对弈,或者跟唐莉、毛佳君等“围棋美眉”对弈,未必会赢。但是,所有这些国手们美眉们都永远仰视着吴清源,他是天人。

有人说:棋是小道。其实,世上哪有什么固定的小道?任何事业,做大了,便是大道;做不大,便是小道。当皇帝是大道吗?刘禅同学当皇帝时,皇帝便成了小道。种地是小道吗?陶渊明先生种地时,种地便成了大道。

吴清源就是下棋下成了大道的人,所谓“踏平坎坷成大道”的那个大道。青年男女谈恋爱时,都鬼鬼祟祟漫步在小道,等到结婚典礼那天,就唯恐天下不知地前呼后拥走大道了。

吴清源的大道是什么?这是不敢乱讲的。陕西话里有句口头禅:“不敢胡说”。也许有些人已经悟到了吴清源先生的大道,但是仍然不好乱讲,因为真正的大道都是:一说便错。正像整天满口马列主义的人,可能是最不懂马列主义的叛徒,整天满口仁义道德的人,可能恰恰是男盗女娼的伪君子一样。大道是属于“天机不可泄露”的。吴清源先生说围棋的精神是“中”也好,是“和”也好,这应该理解为吴清源先生在指引我们去接近大道,而不是说这个“中”,这个“和”就是大道本身了。现代京剧《红色娘子军》中有一场“常青指路”,党代表洪常青为革命女青年吴清华(不是吴清源的妹妹)振臂指路的那矫健英姿并不是大道。吴清华要找到那大道,就还要“冲出黑椰林,跨越三座山,迎着朝阳去,迅跑无阻拦”。吴清华最后找到大道了,但是,大道之上,还有大道……所以邓小平先生以他那特有的简洁思维说了一句著名的话:“小道理要服从大道理。”

下围棋,就是训练我们学会“小道理要服从大道理”的最佳方法之一。吴清源先生悟到了这个方法,他“得道”了。我们这些俗人也都想跟着鸡犬升天,那是很困难的。因为吴清源先生一开始下围棋,并不是要“寻道”的,他只是要谋生,不过是很真诚的谋生。

然而,大道居然就藏身在这“谋生”里了。

所以,我们是不是不要侈谈什么道不道,什么精神不精神,而是只简简单单地,先从谋生开始。你谋生谋得真诚了,或者说“等级分”够了,那个“道”就自然“芝麻开门”了。

说着说着,竟然说了这么多。这肯定是越来越远离吴清源了。适可而止,大概也近乎是“中和”的精神吧。OK,让我们“打挂”。

正文 民主的代价

博客真是好东西。因为可以躲在私秘的处所匿名攻击、任意诬蔑、纵情辱骂,所以给某些心理不太平衡的男女提供了自我疗治和排毒的舒适空间。我那天去田歌的“荧屏连着你和我”节目谈博客时,就明确指出,不要封杀博客的这一功能,让那些辛苦的劳动者在虚拟的空间里发泄了人性中不好的一面,有利于他们在实际生活中认真工作,做个真正的好人。只要不给当事人带来实际的损害,辱骂就辱骂呗,谁让你们所谓的“名人”给人家带来那么大的心理创伤呢?不骂你,怎解人家心头之恨呢?这是民主建设必须付出的代价啊。

昨天开了一整天重要会议,所以在骂我者看来,属于“装得很忙,没时间看博客”。遇到一位师兄,问我那个学生是谁。我说不管是谁,过去就算了。师兄说你怎么因为一个学生的无礼就否定全体清华研究生啊?我说没有的事啊,我只是说近来接触的几个清华研究生感觉也很差,并没有说北大人大北师大就都是好学生啊。其实凭我的体会,最坏的学生还是在北大,因为一来北大管理不如清华,二来北大思想混杂,三来有条件博览群书,使坏人如虎添翼啊。师兄说,你也不说清楚是哪个师兄,搞得人人自危。我一想是啊,我的亲师兄干师兄叔伯师兄一大堆,还有本来是我师弟后来尊让他为师兄的。除了当官发财出国的,在高校的也屈指不能数。不过这样也好,有利于保护那个学生的身份了。

我的一个师妹说,去你的博客看看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仇人啊,开始很多人拥护你,今天很多人骂你呢。我说哪有什么仇人,都是正人君子,看见我这样的没有学问没有胸怀的人居然活得不如他们郁闷,人家就见义勇为呗。一个师姐问,那学生的留言是真的吗?我说不像,对话和情节都编得不像,通了两次电话,还用问答“我是孔庆东”吗?还有什么“粗鲁的叫骂”,我骂学生是经常的,但你问问所有我教过的中学生大学生研究生旁听生,我可曾骂过一句粗鲁的话。我连王朔小说里那种调侃的话都没有对学生说过。那情节基本是瞎编的。我当时声音最高的一句是:“中文系的研究生,怎么这么没礼貌!你没读过《送东阳马生序》吗?”说完我心里就觉得自己颇迂腐,哪有这样批评学生还带开列书目的?同时电话那边镇定的语音中就传出了一丝窃笑。有些好心的朋友觉得那学生是“撒娇”,说撒娇也是认错的一种方式,但当时不是那样的。没当过老师的人,可能不知道现在的一些学生对老师是多么的利用加无礼。大学还好点,中学老师简直是一肚子苦水啊,媒体都不敢报道。很多学生嘴上不说,但心里认为,老师就是给他们打工的。当然也有不好的老师,以实际利益来构建师生关系,这个媒体报道很多。我的那位师兄并没有事前打招呼,那学生自报家门,我是秉承做师弟的礼数答应的,并没有辅导她的“义务”。有些朋友认为“当老师的给学生回答问题,天经地义”,这是不是太霸道啦?那位研究生同学肯定不会思想觉悟这么低的。不过大概民主就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吧,咱们都去向爱因斯坦请教相对论,派一万个学生不断打他家电话,敲他家玻璃,他只要生气那就是人格破产了,多好玩啊。

还有时间问题,我说七八点钟打来电话,是我白天要抽时间准备一下。这已经占用了我的时间了。我下午4点钟出去参加一个会谈,有什么错误么?难道我必须一直在家里等电话?那些讲宽容的朋友,为啥对当老师的这么不宽容啊?提前给我打了电话,这是她第一次做事不妥,我也没有责怪她。表快了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经常发生的事。第二次约定9点打电话,是为了保证准时沟通,说的是死数。那么我虽然早早到家,必然在那段时间里读其他书、写其他文章。这有什么错?难道我是有闲功夫跑到别人博客上撒野而不接其电话?从8点33分开始连打5次座机、两次手机,这是不是“相当地”不妥了?支持这样做的朋友,你们自己就是这样给别人打电话的吗?最后一次我接了,是8点57分。假如按照那位匿名者说的,她的表是9点7分,那么她的表不过快了10分钟,第一次打电话时,即使她的表,也仍然是8点43分啊。错了就错了,本来解释一句就可以的,但“过而不改,是为过也。”尤其不该文过饰非,强词夺理。这跟老师不老师无关,就是同学之间,同事之间,也不应如此。说老师不该对学生发火,否则就是没修养没品德,这真是天外奇闻啊。这学生至少是二十几岁的成年人了,不是中学生,先侵犯了别人,别人为什么不能抗议?鲁迅说有些人是损着别人的牙眼,然后大叫要宽容,否则就是心胸狭隘。这道理那学生肯定是知道的,所以她尽管觉得委屈,觉得我对她凶了,但是并不会再来火上浇油。无奈很多看客是过分“仗义”啦。

其实我当晚就不生气了,我给师兄发了“已卖儿”,是尽师弟的礼数,也不需要师兄的答复的。师兄也没有答复我,小事一桩。我当研究生时,导师也曾让其师弟指导过我。我这人迂腐,教我一日,便终生执弟子之礼。即使后来学术观点不同,也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的。我把信发到博客上,隐去了师兄和学生的真身和电话,只是想借此讨论一下电话礼仪,当然也想看看每天伏在我博客上的几个小顽主是否又借机出来兴风作浪。果然这封道歉信是个好包子,那几位特别热爱我的经常变换姓名的过客闲人迅速抓住战机蹿出来,替我大增点击率。一时间阴风怒号,浊浪排空,大有踏平新浪,停止地球转动之势。整得像真的似的。过客们哥几个好不兴奋,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以为这博客就要被他们整崩溃啦,忘了我在前一周的《生命在于静止吗?》一文中,已经描绘过了他们的尊容。他们以为我第一没有时间,第二爱惜羽毛,只好任他们在这里“主持正义”。不知道我从来不会被什么“教授”、“名人”之类的套子给吓住。我是跟鲁迅一样“心胸狭隘”的,见狗杀狗,见猪杀猪,虽然都是匿名的无物之阵,暗箭如雨,但我仍然举起了投枪。不过我比不了鲁迅,我并不把哥几个看作敌人,而是看作游戏的玩家,没有对手的时候,谢谢你们陪我找到点乐趣。你们不敢公布真身,这很好,更便于给我喂招。有什么凶狠毒辣的招法,都可以不顾人格地一一使将出来,我得到锻炼,群众得到欣赏。其中那位“骨干过客”,我真的很赏识你,你是个明白人,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心里都清楚,北京话说——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读书也不少,就是成心来灭人取乐的。人说东,你非说西,其实你未必就认同西的。你以前跟越战等人的辩论开始搞得挺好看的,后来就乱了枪法。有时候气氛温馨,你也说几句很得人心的话,只是气儿总不大顺。不过,你在王选刚刚去世的时候,贴上那样的诬蔑王选人格的文字,我以为是玩过了,大违厚道,有点丧失理智了。我相信你跟我、跟王选,都没有什么具体仇怨,就是担心人民群众受骗,有一种揭发阶级敌人的英雄冲动。但欲速则不达啊,你应该再沉着冷静点,让阶级敌人充分暴露,不要打草惊蛇,要相信人民群众的最终判断啊。一个人,事事标新立异跟人作对,企图以“恨”来引起别人注意,这不算本事。当然你还是有一定本事的,狠得下心,又勤奋,心眼儿也不少,应该用这本事,去做点奉献的事儿,让很多人感谢你,这才算英雄,这才没有辜负自己的才华啊。

不过我又想,你长期坚持在我的博客上练功的精神,是很可贵的。不然都是赞扬我的声音,还有各打五十大板的声音,也未免乏味了些。所以我又矛盾地希望,你的功夫再强些,把整个博客界——先从新浪开始,都整得更加热闹。那时,你体内的阴毒就不会时时发作,可以健康快乐地练成一种正派功夫啦。

这次道歉信,引起了网上网下这么多朋友的关注,东博书院的点击数大增,本人实在惭愧。评论多达十几页,我承认没有仔细看完,说的不当之处,还请大家真诚批评或者是不真诚地辱骂。我给博客的命名就是“博采众长的客厅”么,在这里撒点野,我真的不在乎。我给博客的比喻是“文化农贸市场”,要那么干净干什么?马车驴车小汽车,百舸争流,多热闹啊。

说点正事儿,谁有电话礼仪方面的材料,可以发点学习学习。另外,我们北大已经开学了,我可能隔几天才能来博客一次。没有答复的留言或者答复得不好之处,请朋友们谅解。我跟新浪网提出:你们不要那么抠门,等我的点击数达到百万的时候,你们出钱,在天安门广场搞一个东博书院大会餐,行不行啊?每人一碗刀削面就成。

新浪网还没给我答复,咱们一起给他们的客服打电话,打爆了换新的再打,就像《红灯记》里唱的:“祖祖孙孙打下去,打不尽豺狼,决不下战场!”

正文 开学了,同学们好!

明天开学啦,今天同学们都回来了吧。春节、元宵节、情人节都过得好吧?跟父母家人都团团圆圆了吧,打工的哥哥回家过年了吧,乡里的白条都给咱还了吧,国外的姐姐电话拜年了吧,老舅三叔都给了压岁钱了吧?毕业论文也构思完了吧?那从明天开始,咱们就上弦了吧。

这两天准备课程,并且有几个文化聚会,例如今天去北京电视台谈博客现象,听说点击率猛增,我也没来得及细看。明天要起个大早去为学生选课,所以今晚就不多写了,也不答复留言了。转贴一篇有意思的文字,供语文爱好者学习。希望大家努力提高语文水平,看明白了全文再踊跃发言。做人第一要尊重别人的时间,第二要尊重别人的全文,不要以为民主就是红卫兵批斗老师也。诸如”电话就是用来打的“、”老师就是给学生打工的“一类至理名言,我并不看成是人格问题,只是看成语文问题。语文水平提高了,看明白了人家的话,许多误解就都避免了,那时再加上言者无罪、闻者足戒的精神,一个馒头的血案就不会再发生啦!

祝大家新学期快乐!

自由是一种气场

谢志浩发表于2006-2-615:40:00

2004年7月初,笔者从北京大学访学归来,一种淡淡的哀愁袭上心头,茶饭不香。

我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另外一种气场,在这种气场中,自由的呼吸,几乎是不可能的。

其实,根据我的观察,北京大学从1989年以后,在原来中国人民大学副校长、后来的北大校长吴树青的治理整顿之下,在中共中央实行的从1989级北大学生开始进行军事训练的政策之下,在有关部门连续三年的打击之下,北京大学“成功”地进行了一种历史性的转型。

曾几何时,北京大学的学生,英姿勃发,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但是,当我2003年9月3号来到未名湖畔,做一年访问学者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北京大学的学生已经不复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北大学生。

那种英姿勃发的北大气场,已经在新时代的学生脸上追寻不到了,满脸的冷漠、木然。

有两个小故事,非常有趣,都是我所亲身经历者。

我们都知道,北京大学是比较自由的,特别是各种讲座、演讲,真是多如牛毛。这些讲座一般都在晚上举行。其中有一个名叫什么小平者,好像是中国社科院经济研究所的,此公对美国的民主自由,非常之向往,在讲座中,有时做赞美诗、有诗朗诵什么的,反正挺动感情的。在自由提问阶段,许多学生对这位先生极尽赞美之能事。这些,原本都是正常的。其中,有位同学站起来说:“好像美国中央情报局,在世界各地养了许多枪手,你不会就是这样一种枪手吧?”讲座的先生,回答得也非常得体。但是,惹恼了一些北大学生,他们觉得这位同学怎么会这样提问题呢?

我瞅准机会,站起来,也向这位先生请教。因为,在整个讲座过程中,这位先生不承认中国有社会科学方面的成就。我当场就说:“我觉得,社会学的郑也夫先生、法学的邓正来、梁治平、贺卫方其实都是挺不错的。”北京大学的同学一下子受不了了,不许你攻击给我们讲座的先生。我心里想,这都是什么毛病?

我听的讲座,说起来,真不少。但是,我这个人,有点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来一趟不容易,既然来了,总想向这些出活的先生请教。有时候,还真能闻一两个出活的问题。北大的学生还有点意思,哪怕你问问题,问得尖锐,讲座结束之后,会向你问好。我觉得北大还是有点自由的风气。但是接下来,好玩的一幕便上演了。

一位同学,上来就紧紧地握住我的双手:“先生,您的问题太精彩了,太精彩了。敢问先生贵姓?”“免贵谢志浩”“你是博士?”“非也”“您是硕士?”“非也”,紧握着的手松开了,面容尴尬,消失在滚滚红尘中。

这就是现在北京大学非常的可爱之处。

另外一次,是在离开北京大学之后,参加陈平原先生主持的“教育:知识生产与文学传播”的学术讨论会。台湾大学音乐研究所的沈冬教授,报告“音乐双城记:台湾与上海”,讲述台湾被日本占领期间的音乐传播的故事。在报告中,沈冬教授常用台湾和中国来表示。引起坐在台下的一位北大女生的不满。在自由提问阶段,这位北大女生站起来:请问沈教授,您为什么不用台湾和大陆来表示?沈教授解释:那个时候,“大陆这个词是有特指的,他指的不是现在的大陆,而是当时的日本。”这位女生似有所悟。

北京大学的课堂上,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真是有一些自由的气息,但是,由于信息员制度的实施,许多坚持独立的人格和自由思想的老师,不得不离开未名湖,比如袁红兵先生、王天成先生。袁先生不得不离开北大来到贵州大学,而迎接王天成先生的,是几年的牢狱之灾。周叶中的弟子抄袭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位王天成先生。剩下的能够在北京大学讲课的先生,比方说孔庆东先生,在讲选修课的时候,直截了当指出:有些同学很不容易,我也知道,你把我的情况汇报给上面,上面会给你好处,比如说入党啊,提干啊,分配啊。你也是迫不得已啊。

但是,北京大学毕竟是北京大学,还是残存了一点自由的气场,就是这位孔庆东先生,因为讲得太好了,别看长得非常有趣,但是成为北大女生崇拜的老师,被选为海淀区人大代表。

在北京大学以外的社区,自由的气场,可以说非常稀薄,我所在的石家庄市,像我这样一种人,真是货真价实的“少数民族”,少数民族,还可以得到一点照顾,而我这样的少数民族,得到的“关照”,是非常丰厚的。

在中国,还有一种任务,每一所大学成为一个自由的社区。

但是,在石家庄,首先是增加一点自由的气场。

(2006年2月6日,农历正月初九)

正文 悼念王选老师

傍晚传来一个悲伤的消息,今天中午,当代毕升、北大的王选老师去世了,似乎还不到70岁啊。我昨天的读书日记里恰好写到了王选老师,就贴在这里,表示一个后辈的悼念吧。

2006年2月12日星期日农历丙戌年正月十五

今日重读了2004年10月号《创作评谭》上博枚的《<紫罗兰>侦探小说论》,是个复旦的博士后,写得不错。

2005年第6期《当代文坛》上川大冯宪光的《人民文学论》论题很有意义。刘进的《知识分子何为?》是谈曹征路的著名小说《那儿》的,角度很好。小说本来的名字应该是“英特纳雄耐尔”,但是那么无产阶级的名字是不能发表的,只好改为暗示性的“那儿”。文章结尾表达了对于“英特纳雄耐尔“必将实现的乐观信念。曾洪伟的《手机短信:中国现代小诗发展新机遇》则提出了一个颇有意思的问题。

2006年第2期《百年潮》发表了我的《陈独秀在1921》的修订版。第一篇文章是彭佩云的《也谈“全国第一张马列主义大字报”出笼经过》,基本上坚持党中央的观点,看来关于文革问题的大辩论大研究已经悄悄开始了。

王选院士的《我的人生抉择》很好,中国从50年代发展计算机事业,到文革期间更加迅猛发展,1975年照排系统取得重大突破,获得欧洲专利,1979年《光明日报》报道了激光排版研制成功,当时王选的职称不过是个助教。80年代,捷报频传,中国各大报社都卖掉了铅字。可是随后刮起的理论风和出国风,使得研究不景气了。大家都要评职称了,要出国了,要赚钱了,要泡妞了。王选把事业交给了年轻人。我们现在都享受着从50年代开始发奋图强的那一代人给我们带来的便利,元宵节的短信铺天盖地,马上情人节的也来了,汉字的手机短信之所以这么发达,是多少人的多少个不眠之夜换来的,我们拿什么报答他们呢?中国只有一个王选是不够的,但是我们为王选们的来临准备了什么呢?呜呼!

正文 给师兄道歉

师兄:

很对不起,我刚才骂了你的学生。

一个自称你的研究生的女学生昨晚电话向我请教武侠小说问题,说是写论文用。我对那个问题不大了解,约她今晚七八点钟再打给我。今天上午我特意看书,准备了一下那个问题。晚上我有个聚会,她不到7点就打电话问我,我说等我回家你再问好不好?她追问几点,我说你9点钟再打给我。我聚会完匆忙赶回家,要办许多事情。而那位同学从8点半开始连续打了四次电话,我都没有接。她的电话是6418××××。又打了两次我的手机,最后8点57分,她又打来电话,我十分生气,拿起电话训斥她不懂礼貌,不守时间,她居然口气强硬地说她的表已经9点了,语气好像我欠她的。我气愤地放下了电话。过了一会,她又打电话来辩解说,她的表确实是那样的,可能快了几分钟。话里的意思似乎说我的表可能慢了几分钟。我指出不对,你从8点半开始打来5次电话了。她随口撒谎,说“不会吧,我没有啊。”我说要不要给你看我的“来电显示”记录?你这不是道歉,而是辩解,客观上是要显得我错怪你了,似乎我没有肚量。我就是没有肚量,从来不会巴结学生,从来不认为学生都是好东西。我斥责她:一个中文系的研究生怎么如此不懂做人?你连《送东阳马生序》都没读过吗?不懂得怎么请教问题?老师生来是欠你们的为你们打工的吗?为了自己的一个小问题,随便拿别人的时间不当时间。自己错了,却如此强词夺理,半点真诚也没有。我说得很生气,而那学生十分镇定,一副玩世不恭的口吻,用朗诵课文的声音说:“我很真诚啊,真的太不对了……您怎么这样啊?我真的没法说……我就是很真诚的……”我说你这不是检讨,而是对我的声讨,一句具体的自我批评都没有,很像一个成熟的记者在骗人,不像学生。请你不要跟我联系了。

师兄,很对不起,我当时非常生气。我可以喜欢笨学生、淘气学生甚至反动学生,但一向不能原谅人品不好的学生,也可能对现在北大清华的学生尤其失望的情绪混杂在里边了。我这两年接触了一些你们清华的研究生,感觉非常坏,自私自利得出乎我的意料,比本科生精明势利外加流氓无赖得多了。90年代的教育现在终于结出了硕果,你说教给他们学问有什么用?咱们的老师多不愿意带研究生了,我看咱们也快了吧。

不过放下电话,想到这是你的学生,我不禁感到有些对不起你。而且我本来是很乐意跟她探讨那个问题的,准备答复她的材料现在还摆在电话旁。我在“疾恶如仇”方面可能火暴脾气不亚于老兄你,而且也不打算修炼好了。我自己的学生如果迟到,我都是严肃批评的,要求他们做人要从尊重他人的时间开始。可能我的要求超出了现在学生的“人格底线”啦。请兄多多见谅。小弟这厢赔罪了。

顺祝元宵节愉快!

庆东敬上

正文 纪念恩格斯

《国外理论动态》2005年11期继续为纪念恩格斯逝世110周年发表了一组文章。

俄罗斯著名学者格奥尔基的《恩格斯对马克思学说的贡献》一文,强调了恩格斯的一个重要思想:恰恰在各门科学的接触点上“可望取得最大的成果”。今天那些闭门造车的所谓学者们之所以没有什么真的成果,从个人方面看,与他们抛弃了马克思主义的这一方法论是有关的。恩格斯在1893年给大学生的信中,还创立了一个重要概念:脑力劳动无产阶级。无产阶级必须派出自己的优秀子弟去掌握先进的科学知识,从而给最广大的人群带来福祉。今天很多知识分子和所谓“白领”,吃了几天饱饭,就忘记了自己仍然属于被剥削被压榨的“无产阶级”,企图单凭个人奋斗混入“上流社会”,他们的结果,老舍的已经写得很清楚了。恩格斯指出马克思主义“不是教义,而是方法”,并对过分看重经济因素的问题进行了自我批评。他和马克思都把社会主义运动看作一个漫长的奋斗过程,其最高目标“是为每一个人和全社会的全面自由发展创造条件。”苏联的领导人僵化地理解了马克思主义,动不动就宣布已经进入了天堂,结果陷进了崩溃的地狱。中国人学习马克思主义也走了不少的弯路。

法国德洛奈的《全球化的金融垄断资本主义》一文谈到法国5%的经济活动是受美国控制的。对于资本家来说,“国家”观念是不存在的,哪里能剥削,资本就流动到哪里;哪里的“招商引资”条件好,就去哪里。90年代以来,全球的劳动者受剥削的程度加强了,劳动条件恶化了,西门子公司在匈牙利以裁员和迁址相威胁,迫使雇员接受每周劳动时间由35小时延长到40小时。大量贫困人口处于被“超剥削”状态。作者认为由美国统治的世界是“危险的”,并对中国的发展寄予希望。但我看作者对中国的情况了解得很不够,中国的无产阶级连自我的“阶级意识”都被剥夺和清洗掉了,几千万下岗工人正忙着跟几亿农民工抢饭吃,超女明星正唱着自己也不明白内容的歌曲鼓励全国的青少年都成为快乐的二百五。作者的希望未免过于法兰西式的天真了。

美国阿尔伯特·萨吉斯的《恩格斯的军事思想和美国的反伊战运动》写得很不错。博学多才的恩格斯是学术界公认的战争和军事理论家,从战略战术到武器装备无不研究,这方面的著述在其作品中占有相当大的比重。“恩格斯曾一度考虑做一位全职的军事作家”。作者从恩格斯的军事与革命的思想出发,分析了反越战和反伊战的形势,提出应该“系统细致地考察当代资本主义的状况,并战略性地将之应用到对军队的组织工作中。”不过我认为对于美国的知识分子来说,从恩格斯那里研究军事,不如从毛泽东那里更有效;而对中国的知识分子来说,则应该多读读马恩的原著了。

另外日本学者早坂启造指出,“流通资本”这个概念是恩格斯发明的。马克思的《资本论》第二卷多次使用了该术语(capitalofcirculation或者circulationcapital)。日本学者的细致入微是值得钦佩的。

在纪念马克思恩格斯这样的伟人的时候,我想到,他们首先是学问上的伟人,然后才是革命伟人。

正文 今晚早来

因今晚21点48分陕西卫视“开坛”节目有我的谈话,所以早点来博客。这几天太热闹了,我没有时间仔细拜读了,只好贴一篇刚写的文章在此。北京下了大雪,大家小心路滑。喜欢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君子们,也只好随你们的便了。

孔子论庙灾

我曾经发表过一篇关于如何对待法轮功的文章,题目叫《天必灾之》,中心意思是希望各地领导宽大对待那些普通的法轮功成员,至于少数骗人害人、乱国扰民的走火入魔者,逆天行事,自有老天惩罚他们。言外之意是,一切逆天行事者,都难逃上天的法网。

近日读孔子圣迹图,看到“知鲁庙灾”一节,很有意趣。使我不仅想到了法轮功,而且想到了诸如日本的靖国神社等相关问题。原文如下:

孔子在陈,陈侯就燕之。子游闻路人云鲁司铎哭,及宗庙,以告。孔子曰:“灾必桓厘乎?”陈侯曰:“何以知之?”曰:“礼云‘祖有功,宗有德,故不毁其庙焉’,夫桓厘,功德不足以存其庙,而鲁不毁,是以天灾加之。”既而鲁使果以桓厘报灾。陈侯谓子贡曰:“吾今乃知圣人之可贵。”

孔子在古代思想家中,属于相对不迷信的,对鬼神的态度是“敬而远之”。但是他从来没有否定过鬼神的存在,他相信冥冥之中的“天道”。他不去巴结天、贿赂天,只是按照大丈夫的原则行事,自觉站在天的一边,所以他相信“祖有功,宗有德”,那宗庙就立得住,如果没有功德,或者功德很小,甚至功不抵过,那宗庙就立不住。不值得保存的宗庙应该毁掉,如果人不去毁,老天爷就亲自动手去毁了。

中外历史上毁掉的宗庙不可胜数,因为随着时代的演进,功德的价值判断在变化。“破四旧”并非文革的发明,如果不抄家不打人,只是单纯的破除旧礼教、树立新风尚,那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历史常例。今天我们不毁宗庙,并不意味着我们比红卫兵更懂得历史,我们是从文物保护的意义或者是发展旅游的目的出发的,其实是一种利用神仙和祖宗去赚钱的“文化商人”心理。今天的多数人并不去追询那宗庙里的神祗有什么功德,那些宗庙虽然还在矗立着、维修着,其实在我们的心里,早都毁掉了。因为那些八方神仙和列祖列宗,至少已经一百多年没有保护过我们了。即使西方的基督教天主教,大多数教徒也只是依照文化的惯性例行公事,很多人连圣经都不曾通读的,每个礼拜去忏悔一次,仿佛是道德罚款,出来后继续自私自利,蝇营狗苟,教堂只相当于他们的精神厕所。只有伊斯兰教的穆斯林们,比我们要虔诚,肯动真格的。可是太虔诚了又容易产生排斥“异教徒”的原教旨思维,正如今天中国的“自由主义红卫兵”们,把所有为平民百姓说几句公道话的人都打成“左派”,满脑子不自觉的圣战意识。在他们的心里,是有宗庙的,那就是美国的自由女神。

按照这样比较麻烦的逻辑,那日本应该不应该保存靖国神社呢?那神社里的列位神怪到底对日本人民功德大还是罪过大呢?当今日本的主流思想,当然认为功德大,所以谁当政了都要去参拜。而反对参拜的中国韩国等,则认为是罪过大。可毕竟是人家的宗庙,人家自己不毁,咱们也不能举起十三亿块石头,隔海砸人家玻璃。美国那么霸道,也没有毁伊拉克的宗庙吧。毁庙是还须建庙人的。

看这几年的架式,日本人参拜靖国神社,已经跟裸奔似的,看客越多越上瘾了,一时半会儿戒不了。而我们又没有自己的“靖国神社”或者“保家卫国纪念堂”之类的可跟人家对抗,连南京大屠杀纪念日拉了几声警报都有白领一族表示讨厌,说是干扰了公民的自由生活。所以我看此事也只有相信孔子的态度了,假如日本的靖国神社确实不是东西,那自有天灾加之。这样说未必就是怯懦或者迷信,因为天灾加于日本,已经不是十回八回了。除了东京大地震、阪神大地震之类的“纯天然”灾难外,独享两颗原子弹一事,恐怕也不能单纯看做“人祸”。多行不义者,耶和华当然是讨厌的。国人多恨日本,而我却心存几分悲悯,不知这个自以为聪明的发明了方便面和卡拉OK的民族还要逆天行事多久,是天灾太多对于苦难就麻木了吗?尽管靖国神社里供奉着许多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但我仍然希望那些鬼魂在地狱里经过劳改后,能够真的给日本人民带来福祉、带来和平。最后用一句我去年学到的不知明确含意的藏族咒语结束吧:嘛哈噶啦奔森堡!

正文 生命在于静止吗?

本来说好了今后两三天博一次的,不能夜夜纵欲无度。可是今天午饭后看信箱时顺便浏览了一下东博书院,乖乖不得了,“过客”和“路人”等先生大战“越战创伤”先生,还有其他观战和参与的,从猪时一直金戈铁马干到虎时,比文革时的大辩论还火暴,整个一“许褚裸衣斗马超”,杀得好不热闹。后边的帖子相互反复引用,我都看不清谁是谁,简直吵成绕口令了。

看来博客上是不适于长篇大论地探讨严肃问题的,或者没有新材料,都是自己想当然的“常识”和“绝对真理”,或者材料太长太复杂,或者出于某种原因不能提供。激烈的争论最后容易转为人身攻击。其实假如见了面,没准彼此很投缘,只是语言有自己的逻辑惯性,吵着吵着,就不自觉地撒出“暗青子”了。恨我没有时间,不然以我的童心,是很喜欢参与一塌糊涂的乱战的。后来我看双方的基本观点其实差不多,但一定要先规定对方是某个片面,然后自己站在另一个片面去进攻,很像俩人下棋,总要一方执黑一方执白,不然就没法玩了。

我怕他们今天睡眠不足晚上又要纵欲,特意在那里加了“熄灯号”的音乐。当年上大学时,为了熄灯时间问题,我们包围了北大办公楼,逼迫校长当场接受我们的条件。现在想起来,做得有些过分了。我们不知道校长有些话是不能公开说的,他暗示给我们,我们不但不觉醒,反而继续打击他的人格,那一刻,老人家一定感受到了蔡元培先生当年的悲哀。

那今天我也玩个花样,戏拟一段对“生命在于静止”的跟贴。

孔:生命在于静止。

羊:沙发!好棒耶!

牛:牛!老孔天天有高论!

鸡:我是沙发吗?肝儿颤啊!

狗:板凳!本人直销中央牌卫生巾,ggg@3721.

虎:反对鸡鸣狗盗的流动商贩,这里是高雅的地方。非重点保护动物请自重。

兔:第一次来就占了第一页,心里揣了个兔子,孔老师,我好怕怕呀。

猪:每次来每次恶心,都是溜须拍马的,偶要吐!

羊:替阿猫阿熊阿狼还有被拔了毛的小刺猬占个座!

鼠:阿羊你心地好善良哦,到我家来看看吧,我新偷的花生油。

蛇:生命在于静止?老孔发疯了吧?真替北大害臊!

龙:老孔说生命在于静止,怎么就是发疯了呢?有病。

蛇:生命在于运动,这是起码的常识!姓孔的连这个都不知道吗?北大啊北大,不上也罢。一群骗子加小丑!

龙:即使老孔说错了,也不等于北大就都是骗子啊?

蛇:你是孔某人的马甲吧?承认自己错了就是错了,就别“即使”啦!最烦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教授副教授研究员副研究员了。

龙:这位老兄的火气怎么这么大呀?是不是老孔没给你80分啊?乱骂北大的往往是北大里边不得志的小人吧?

鼠:龙先生问得好,顶一个。

猪:看到了吧?这里就是个“星宿海”,溜须拍马的大本营。

马:请停止对我的马身攻击。

龙:猪先生,你对“星宿海”理解得有问题啊。星宿海的规矩是谁最坏、谁最不讲道义、暗箭伤人,谁就吃香,你在这一点上很像星宿海来的哦。

蛇:刚在网上查了哲学大词典,白纸黑字:生命在于运动!偶要请教号称博学无敌的孔老工人:您说的生命在于静止,有什么根据和材料?请您扪心自问,您的学问如何?得了吧,别装啦,还是学学人家张正统教授和吕秀莲阿姨吧。

马:无聊。孔老师别搭理他们,网上这样的无赖到处都有。

蛇:请姓孔的答复我的问题,别装聋作哑好不好?

孔:对不起,我刚过来看。说生命在于运动没错,我说生命在于静止,是想强调“运动”不等于没事找事地到处蹿跳,静止也是一种运动。这也不是我发明的,杨少华也说过的。我还有事,先告退了。

蛇:“静止也是一种运动”,笑死我了,北大教授就是这样诡辩的吗?你是不是要说希特勒也是犹太人啊?是不是要说小泉的老婆就是你的老婆啊?那我们每天就不用体育锻炼了,MM们都不用减肥了,因为静止就是运动啊!MM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兔:质问得好像有道理耶,我要不要顶一个?

羊:嗯,今天孔老师好像说的没道理。我要是静止,就被阿狼给吃啦。所以偶又叫“爱跑跑”。

猪:大家明白了吧?羊都被狼吃啦,还谈什么生命!孔大师,歇菜吧您哪。我老猪走到哪儿,都是见佛杀佛,见祖灭祖。蛇老弟,咱再陪这帮孙子玩会儿。

马:请注意语言文明,这里不是垃圾站。给大学生丢脸。

龙:可笑的是你们啊。哲学里讲的运动是永恒的,静止不过是相对的,是运动的一种特殊状态而已。你们自己不懂,猖狂什么?

蛇:别跟我来马列主义那一套,都是诡辩的政治课学来的,我比你懂。你还要说“龙是孔老师的一种特殊状态”吧?动就是动,静就是静,流氓就是流氓,警察就是警察。

狗:好像警察里也有流氓啊。中央卫生巾,便宜……

猪:都是一群臭大粪,装什么语言文明啊?撑不住了吧?叫几声爷爷,我立马就走。我还想去灭灭周国平啊、季羡林之流的呢。

牛:孔老师,我誓死捍卫您说的“生命在于静止”。我天天一动不动,就能出12桶奶,如果溜达溜达,比如到发廊看看热闹什么的,就只能出6桶奶了。

蛇:看看老孔的粉丝都是什么水平吧,整个一群臭农民。

猪:我刚在网上查出来,老孔说的那个杨少华,是个说相声的。这位孔爷也就是个说相声的水平,竟然混到北大啦。偶再吐一次。

虎:请教老孔,我家孩子3岁了,至今不认识父母

脑门上的“王”字,有什么办法吗?

蛇:哈哈,把老孔当万能大师了。我看孔爷其实就是××功。先问问他自己,认识几个字呀?知道“蛇”字有18种写法吗?靠!

鼠:这群人真讨厌,总在这里讨论我们看不懂的好大好大的学术问题。我想念猫大哥,自从在网上认识了他,就整夜整夜地芳心乱跳,明天就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日子啦,好期待啊。

猪:对啦,鼠妹妹,你用生动的事实说明了:生命在于乱跳。孔今天不敢来啦?我还预备了这么多板儿砖呢。

羊:鼠妹妹,明天还是谨慎一点的好。阿猫性格不错,就是嘴比较馋,最近老问我家有没有烤串和板筋。

鸡:鼠妹妹,我在你的博客上给你留了悄悄话,你一定去看看,我给你讲了去年初三晚上黄鼠狼来我家拜年的不能如烟的往事,相信对你一定有启发。

兔:我想了想,还是支持孔老师。因为以前相信他的都没错,他的话有时候我不懂,但是我相信他的心。

蛇:看,就是邪教吧?赶快为老孔去自焚吧。

龙:蛇先生,不要那么没有人性好不好?劝你安安静静修身养性,多读点书,你现在的胡搅,是在浪费你的生命。拿着无聊当有趣。

蛇:(悄悄话)孔老师,您好!我是蛇,我是您的邻居。请您不要生气,我就是故意来捣乱玩玩儿,要不您的博客上也太沉闷啦。

虎:我脑门上的“王”字是黑体,比较好认,我太太脑门上是个隶书,孔老师您说让孩子先学黑体还是先学隶书呢?盼望ing。

猴:(悄悄话)孔老,我知道猪是谁,是我隔壁宿舍的丫一变态。您送我一本签名的书,我就告诉您猪的真名和学号。hhh@110.

马:献诗一首:老孔发高论,一石浪千层。愚贤各有得,江船火独明。孔老师,我的诗如何,千万指点一二。

龙:小马啊,诗的意思不错,可是你根本不懂韵律啊。

猪:老孔教出来的弟子也就这个德行。看看我最近写的诗吧,孔给我提鞋都不配!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怎么样?石上流,生命还是得运动吧。

兔:写得真棒啊,我虽然喜欢孔老师,但这样美的诗,恐怕孔老师写不出来的。你们为什么要吵架呢?你们跟孔老师当朋友,大家和和气气的,世界多美丽啊。

龙:小兔啊,你不知道,他们要是跟孔老师当朋友,就怕孔老师写出后四句来: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蛇:无耻,吹捧孔也太离谱了。孔能写出这四句,我把大象吞了。

牛:好像也可能啊,听说当今某著名作家还写出过“江湖夜雨十年灯”的妙句呢。

猴:胡说!那是秦可卿的老公公写的,专门为了纪念自己的爬灰生涯的。下着大雨,打着灯笼,爬了十年哪!

猪:看,我们革命群众的学问都比孔爷渊博十倍吧。是啊,这就充分说明了孔是个欺世盗名的家伙。大伙散了吧,天也不早了,稻草也铺好了,今儿个也甭洗脚了,我就往这儿一倒了,等天一亮俺就去补考了。

狗:祝大家狗年愉快,清清爽爽!常用中央卫生巾,党的政策暖人心——暖、人、心!

正文 生命在于静止

今天是初五,四面又响起了烟花爆竹声。这年应该算过完了吧,那个据说是“怪物”的年先生该走了吧。其实“年”就是收获的意思,无知者非要附会成什么怪物,正如把“饺子”胡说成什么“交子”,还说是历史系教授告诉大家的,还春节晚会上散布这种歪理邪说,这个国家真是斯文扫地了。

今天看了西蒙诺夫的《最后一个夏天》,写1944年的白俄罗斯战役。伟大的苏联人民,伟大的苏联文学。

读了《当代文坛》06年1期上陈晓明的文章,指出现在是“后革命时期”的开始,很有见地。陶东风的文章《文学活动的去精英化与无聊感的蔓延》也不错,指出了当下文化的犬儒化和无聊化。

《党史纵横》06年1期上《林枫与一二·九运动》指出了运动其实是党领导的。《“文革”期间中国和印尼断交始末》一文也比较有价值。而《中越领导人成都秘密会晤内幕》是我以前只有耳闻不知详情的。

博客上近期的争论明显比去年高了一个台阶。“越战创伤”和“过客”、“心慈”等人的水平和理性都不错。有些感情用事的言辞不喜欢,但想起我自己20多岁时也是非常激烈,那时候对革命全盘否定,整天不知天高地厚地嘲笑老一辈革命家,许多关于他们的笑话都是我创作或者改编的,后来有的又流传回我这里。到了80年代末,古今中外的书读遍了,才醒悟自己脱离了土地,脱离了真实的历史,我和周围的广大人民所经历的不是被那样叙述的历史。而全面纠正那些叙述,已经几乎不可能。于是乃知鲁迅真正的悲哀。所有被编写在教材里的历史,都是为正在执政的统治者服务的。要穿透主流的叙述,万分艰难,首先遇到的,就是已经被洗脑的一知半解的小知识分子。鲁迅的大部分精力便用在搏击这个“无物之阵”上了。而且每个人自身都延续着已往的各种局限和谬误……正如中的夏瑜说出“这天下本是我们大家的”之时,首先给他一个嘴巴的是阿义,茶馆里的客人们都认为他发疯了,用今天的话说,是“连起码的良心和常识”都丧失了。而今天的“常识”比已往更加可怕。

正是在这样的意义上,我们可以去体会什么是“夜正长,路也正长。”

所以不用着急,毛泽东的毛病之一是过于着急。他学鲁迅还没有学到家,学孔子也不对路。毛的精神遗产是需要几代人去重新加以批判性的整理的吧。

那么朋友们也不必着急啊,今天说不明白,明天再说呗。我打算以后两三天来一次博客,因为要准备下学期的课了。刚刚校对完一部《20世纪通俗文学史》的书稿,觉得自己做事还是不成熟。离45岁还远着哪,我且歇息歇息吧。

生命在于静止。阿门!

正文 知识从哪里来?

人的知识应该从哪里来?

下面的知识真令我大开眼界:

孔庆东何许人也,恕小子寡闻。

这小子都不知道?那会让孔庆东好伤心的。我知道他原来是《文友》杂志的,当时为了出名,《文友》杂志曾经“评选”出“中国十名最不受欢迎的作家”,其中就有孔本人。这事让大家们喷饭不已。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哈。

我想,关于类似的知识不知道还有多少啊。

我们大家往往就是在这样的知识背景下讨论着,争论着。

所以说,为什么我们要上一个正经的大学呢?为什么要上一个正经的专业呢?为什么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就不能随便推论、更不能随便批评人呢?

博客是个好东西。

但是,如果读书不够,只依靠在网上搜索一些人云亦云的资料就信口开河,那博客只会使我们加速弱智。

明天是”破五“,希望破除我们头脑中的五毒吧。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但使龙城飞将在,琵琶声停欲语迟。

正文 兄弟姐妹过年好!

三天不见,如一秋兮。先贴一篇大年初一的日记,算是给兄弟姐妹拜年。然后去留言堂和评论厅逛逛,看看各位在这里大放烟花爆竹的朋友炸得热闹不热闹。

2006年1月29日星期日农历丙戌年正月初一多云

昨晚的春节晚会质量一般,基本没有突出的亮点。第一个群魔乱舞的节目尤其恶俗,充分象征着举国上下的秩序混乱和语无伦次。半夜吃饺子喝啤酒,看了会电视,3点左右,未曾洗巴洗巴就睡了。

昨晚的拜年短信大概有100多条,睡着后也还有。今天早晨终于又把我折腾起来。我不去给任何人拜年,既不打扰人家,也不怕人家误解。被人误解半辈子了,也没耽误吃耽误穿的,就坚持到底吧。

读了今年第一期的《建筑业导报》,其中的《北京地铁建设大事记》很有价值。地铁一期工程是文革期间高质量完成的,新中国最伟大的建筑工程多数是文革时期完成的。地铁在1976年9月18日停运一天,另在1989年6月3日到4日停运过。关于北京胡同的调查也非常有价值,北京已经公认是一座不适合居住的城市了,但人口还在继续膨胀,建设还在疯狂发展,历史不可能倒退,只能在前进中思考如何减少损失和危害,正如我们只有在继续吃垃圾食品的日子里思考如何排毒。

2005年12期的《书城》里有几篇文章不错。邵迎建谈张爱玲看《秋海棠》很细致,陈平原的《教育三题》讲得非常有道理。陈老师看出当今已经没有师道尊严,说“师道不能合一,这是个大趋势。”还有“人格上平等但专业知识悬殊的师生之间,如何保持良好的互动?”现在一些学生,自以为人格平等就可以随便侮辱教师,自己道听途说了些个可怜的“常识”,就自以为是地以辩论的口吻质问老师,这在北大清华人大这样的学校里尤其突出,结果一般是教师不屑于搭理,学生便更加得意忘形,恶性循环,贻害社会。一些学生以专门反对政府为荣,这其实恰恰是过去“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的极端政治思维。而恰恰是这些学生,所依凭的知识,却都是从官方的教育得来,或者从英美作为高端的强势媒体得来,例如对文革的全盘否定,对三年饥荒的推断,对伊拉克局势的分析等。

我一次讲鲁迅,一学生冷气森森地质问我:“鲁迅当汉奸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讲!”说完不容我回答,便不屑一顾地扬长而去。这学生大概从哪里看到过攻击鲁迅亲日的文字,便自以为掌握了一个真理,便认为我隐瞒了重大的历史真相,于是对我的人格极端蔑视,以无比崇高的姿态,把我这个“伪学者”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幸好他还质问了我一句,让我明白我“浅薄”和“无耻”在什么地方了。我知道肯定还有某些学生连质问都懒得。这些学生用过去的话说,真是“左得可爱”,文革中那些今天仍然要批判的不好的事情,其实就是这样的学生做的。号称特立独行的,不一定就是理性的,更不意味着是善良的,希特勒集团就是特立独行的,汪精卫也是特立独行的。

同期里吴晓东评论贾樟柯的文章也很棒,显示出晓东一贯的忧郁中的冷静。最后介绍的“新法西斯主义”与第四次世界大战一文也很好,布什发动的第四次世界大战已经开始,资本主义就意味着战争,亚理士多德和歌德早都预言过了。民主自由和市场经济等谎言已经俘虏了许多同胞的心灵,幸好沉睡的国民还有比较充裕的时间来自我觉醒,幸好中国还有辽阔的疆域丰饶的物产和巨大的人口,更有祖先留下的打不烂拖不垮的泥沙俱下的酱缸里藏着元宝的多元文化,再加上毛泽东邓小平留下的国民经济支柱和强大的国防。文明的决战已经开始,但正如孔子没有看到汉唐盛世一样,我们这一代人也看不到全球文化真正平等交融,地球村欢乐祥和,释迦牟尼、穆罕默德跟亚伯拉罕喝酒吃肉、猜拳行令的那一天了。

昨天去中文系取了高教社快递来的通俗文学史校样,这几天要校对出来,完成范伯群先生对我的嘱托。天下大事,吾辈当思考、当发言,但更重要的,是做好手边的具体工作,在一粥一饭里,去体悟天道。借用一句布什的不知羞耻的话说:正义受到了攻击。所以同胞们不宜再“彼此相贼”(严复语),要认真而冷静地学习美国日本这些国家的长处。学而时嘻之,不亦乐乎!

正文 过年放假吧?

过年啦,咱们是不是放假三天,不跟那些电视台抢频道啊?也让大家都休息一下。看到有的朋友几乎天天来我的博客,十分感动。我这个银吧,表面上没心没肺的,其实贼柔情!有个铁哥们儿训斥我说:你小子就是离八次婚、坐九次牢、砍十次头,也改不了你那份儿假仁假义,非让人骗得一无所有不可。我说:大不了就当个张无忌嘛,人的生命本来就是赚的,我们到底有啥亏可吃的?

添加的音乐《金色的炉台》引起了水平比较高的争论,这本身就说明了乐曲的魅力。争论的目的不在于争个对错高低,而是通过争论理清自己的思想,吸取别人的智慧。不过这么好的东西不能天天听,春节后我换个下里巴人的吧。

我的音乐素养很低,连五线谱都识不全,也买不起钢琴古琴流感禽,不过是个喜欢而已。平时听点巴赫舒曼舒伯特啊,贝多芬莫扎特瓦格纳啊,没事就唱点京剧评剧豫剧粤剧黄梅戏,搭配些革命歌曲流行歌曲真民谣假民乐什么的。瞿小松在《读书》上有篇文章,说游遍了西方音乐的海洋后,才知道中国音乐是真正的音乐。这话我不敢贸然赞同,但我知道他要纠正的是什么。我面对面听过当今古琴第一大师李祥霆先生的演奏,他请我们当场命题,我说了个“逍遥游”,李老师略作沉思,一段奇妙的乐曲便翱翔在大厅里。李祥霆说:再高雅的音乐也要能够打动人,否则就是装神弄鬼。我说,我不懂音乐,但我们学术界确实是装神弄鬼的家伙越来越多了。

今天读了“百家讲坛”系列丛书《品读水浒》,里面的九讲都还可以,最喜欢周先慎讲的林冲。我大学本科时古代文学史的最后一段就是周先慎讲的,扎实,过瘾。我当中学老师时也非常喜欢讲他的《简笔与繁笔》。还读了一点南开大学出版社的《水浒传资料汇编》。又读了一遍法国圣埃克苏佩里的,我喜欢童心的作品。翻阅了信恒的文集《我是庄酷四十四》,信恒旁听过我的课,他说话有生理障碍,我鼓励他的写作,也帮他推荐过。北大很多旁听生都比正式学生有出息。有的北大学生逃课、作弊、撒谎,有的不懂装懂,到社会上骗人。昨天发现两份抄袭的作业,一律给了0分,我最痛恨无偿占有他人劳动的行径。

另读了毛泽东1949年10月20日派王稼祥担任驻苏联首任大使给斯大林的介绍信。开头就写“斯大林同志:兹介绍王稼祥同志给你……”结尾写“致以同志的敬礼!”简洁明快,大方得体,没有丝毫奴颜媚骨和半句恭维客套,也没有倨恭傲慢的自大无礼,真是大国气象,渊停岳滞。历代中国帝王哪个能比,真值得现在的外交人员认真学习。不过,斯大林看了肯定心中不快,后来的赫鲁晓夫就更是掩藏不住对中国的气愤。苏联一直憋着想收拾中国(我小时候黑龙江人人练武、年年备战),可后来反被中国联合美国给收拾了。毛泽东、尼克松那代政治伟人真是摆弄地球如摆弄地球仪一般,谈笑间樯灰橹烟。

鸡零狗碎的双子年,上半场就要结束了。三天后俺再来时,就是下半场了。明年有的人会多管闲事,有的人会看人比较低,有的人会假装吐出象牙,这是需要提前告诉朋友们警惕的。这几天还来看我博客的朋友,祝你们春节愉快!那天听术术妹子说,新浪的许多工作人员喜欢看我的博客解闷,那我特此向值班的弟弟妹妹问候了。

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在这险恶的时代浪潮里,有时不得不拿出点庸俗和野蛮来保护自己的生存。但在我们的心底,都永远呵护着那份稚嫩而坚强的真和善。即使被时代的浪潮摧残得鸡零狗碎,那也可以借用一句著名的诗说:敲碎了,我片片都是忠诚!

唵吗呢吧咪哄!

正文 今晚七点去凤凰卫视

今晚七点我在凤凰卫视的直播节目中说几句关于安全问题的闲话。一会就出发了。过客先生看我这里不顺眼,这是他的自由,他的批评也没有使用不文明的语言。言者无罪,闻者足戒吧。昨天加上的音乐引起很多评论,有人感动,有人不喜欢。从纯艺术的角度说,这是新中国音乐的经典之作,是先锋艺术与中国人民命运结合的辉煌精品,现在的艺术家创作不出来的。即使不考虑其历史背景,有音乐慧根的人也自然会被打动的。

不过,饺子不能天天吃。文革的艺术虽然好,但是天天让人民听,人民就烦了,一气之下就改吃麦当劳了,管他垃圾食品不垃圾食品呢。等我有空时,换点通俗的。鲁迅先生说:“博客须时时更新。博的人多了,便都成了客。”信哉!

正文 夜色阑珊

今天又很晚了,刚从凤凰卫视回来。今晚是到“一虎一席谈”节目做嘉宾,辩论属相跟命运有没有关系。我认为没有科学关系,这只是一种心理抚慰,是当前休闲文化所需要的“锦上添花”。

有朋友问我首页的设置问题,我也不懂,是新浪的朋友帮助我弄的。包括今天增加的音乐,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首曲子,从里面可以听到我金色的童年。谁说我小时候的时代是黑暗的时代?那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人民当家作主的时代!终有一天,被颠倒的历史还要被颠倒回来,那些在矿井下屈死的冤魂会合上他们愤怒的双眼。

话又说多了,真话是不得人心的,中国人并不喜欢鲁迅。还是假装幽默吧。在这如泣如诉的夜晚,无数的街灯,努力睁大着迷茫的眼。善哉,善哉!

正文 啊,平型关

06年1月24日星期二阴

早上拥被读罢了《社会科学论坛》今年第一期上北大历史系杨奎松教授四万多字的长文《关于平型关战斗的史实重建问题》,很有收获。

平型关战斗是我关注的战史问题之一,林彪也是我所认为的古往今来最伟大的军事家之一。但是对平型关战斗的叙述历来材料庞杂,数字混乱。杨文能够超越国共日三方的立场,客观地从材料对比中努力推断出历史真相,一时解决不了的就存疑,非常可贵。以前我们因政治需要,夸大了战果,而近年来又在逆反心理作用下,贬低共产党的功绩,夸大国民党的威力,实际上还是政治思维——不过是反革命政治思维罢了。不论如何,平型关战斗是抗战以后中国的第一个大胜仗,打出了军威党威,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鼓舞了全国人民的抗日信心,其历史意义是不能否认的。杨文的结论跟我自己业余研究的判断基本相符,只是作者过于依靠史料和一般性的“规律”,推理过分谨慎。对军事似乎不太内行,导致细节上有点问题。例如“根据战场一般的伤亡比例,死伤之比为1:3,故3000人伤亡,死亡一般应在千人左右。”这分明是既僵化又错误的推断。1000:(3000-1000)怎么是1:3呢?况且不同的战斗局面,结果也不同,如是不是歼灭战,火器程度,顽强程度如何等,都影响伤亡比的。国民党军队大部分可以俘虏,而日军多数顽抗到底,最后还要学习狼牙山五壮士,砸毁武器再自杀殉国,这些因素恐怕都是必须考虑的。

现在根据诸多研究成果,可以明确的是,平型关战斗本来是第二战区配合正面战场作战的一次军事行动,林彪等指挥官根据形势变化,准确捕捉了战机,果断决定以主力部队打一次歼灭战。为配合伏击,同时进行了阻击战,这是典型的“林彪玄冥掌”。具体投入了哪几个团,目前说法不一,但基本是老红军的家底,八路军的精兵。大约一共使用了杨得志、杨勇的部队3000多人,占林彪的115师的约四分之一。被歼日军主要是坂垣师团的辎重部队和赶来援救的部分战斗部队,其中可能有韩国兵和中国役夫,另外还有些伤愈的伤兵。辎重部队不等于一般的“后勤人员”,其警卫部队也是具有较强的战斗力的。台湾学者强调辎重部队为“非战斗部队”,用词大体不错,但其实别有用心。一般的“非战斗部队”能够在被团团包围、穿插分割的情况下迅速组成战斗小组,还能集中火力反冲锋、占领老爷庙制高点吗?“非战斗部队”的士兵能够拼刺刀时一个人对付几个八路军吗?

日军入伏部队大体分两处被歼,具体地点仍有待进一步实地考察。歼灭日军人数既不是曾经宣传的几千甚至上万人,也不是台湾学者极力贬抑的不足200人。杨文非常保守地认为是四五百人,但我仍然认为应该大约千人。八路军死伤约400人——后来为了申报抚恤,上报蒋介石是600人甚至更为夸大。以精锐之师,打的是伏击战,最英明的将领指挥,对方又非主力战斗部队,猝不及防,没什么重武器,虽然八路军装备更差,弹药不足,又是第一次跟日本人干,但还不至于双方伤亡比只有1:1吧。杨文说此后八路军打日军的伤亡比都远高于此,这也是不准确的。例如著名的宋庄战斗,八路军的两个连依托村落工事血战16小时,打得两千日军几乎精神崩溃,坂木旅团长以下官兵600余人被打死,300余人负伤,伪军伤亡约200人,合计敌方伤亡超过1200人(另一说为860人)。而八路军阵亡32人(突围时9人),负伤41人(突围时14人),总计73人(包括4名连级干部)。所以说平型关战斗消灭千把日军是不必再自我压抑的。按最保守的数字,仅辎重队一处战场,光汽车就烧毁约70辆,还有约70辆马车,就算是普通商队,每辆车上至少还得有两三个人吧(按当时日军编制,每车至少7人),难道说3000多八路军的精英打了大半个白天,就消灭了这点日本的司机和车把式,自己竟然伤亡了400多,那日本鬼子也太神了,那四渡赤水、突破乌江、强渡大渡河、巧渡金沙江、飞跃腊子口那些仗都是怎么打的啊?

以前说平型关战斗国民党军队袖手旁观,这是不准确的。因为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命令八路军配合国军,而国军在正面战场打得又笨又惨,根本抽不出手来帮助八路军。15万国军对3万日军,8天的时间,国军损失4万,日军仅损失3千(包括平型关的损失)。国共双方当时是有意配合,但力不从心,加上情报不灵通。林彪与增援日军形成对峙时,苦等国军不到,只好撤出战斗,并打电报发牢骚。而国军赶到太晚,反被日军大举围攻,平型关最终仍然陷落。今天指责国民党不抗战或者共产党总打游击战都是不近人情的,主要还是国家太弱了,军事太弱了,宁死不投降就已经是好样的了。我父亲是山东的老八路,他说拼刺刀三个八路军才能干掉一个日本鬼子,我小时候还以为他是个孬种呢,后来看了彭德怀的文章,才知道是真的。直到抗战末期,也要一个半八路军才能对付一个日军。至于国民党的军队,多是抓来的壮丁,简单训练一下就送去当炮灰,七八个打不过人家一个,就更不难理解了。

平型关战斗缴获枪支原来宣传1000多,现在能够核实的只有100多。所有军队都会根据需要夸大或者缩小战果,这是政治需要,不必指责。研究者要做的是从中发现问题。缴获枪支少,一是因为辎重部队枪支本来就少,日军一个2万2千人的机械化师团,步枪大约5千支,辎重部队的步枪比例肯定更小。二是日军陷入绝境后,从容砸毁了许多武器,其“英雄气概”一点不比咱们差。三是八路军太穷了,一些官兵“缴获的胜利品不登记,打埋伏”(685团平型关战斗详报),没有统计上来。当时很多官兵大发洋财,都自己换上了日军的行头,林彪也披着一件日本军大衣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结果乐极生悲,被阎锡山的士兵误认为鬼子,一枪打中了内脏(民间传说是打中了那话儿,从此不能跟叶群同志那个了)。我还看过这样的故事:民兵误认缴获的日军骨灰盒是罐头,打开就吃,呛得直吐。林彪后来治军极严,违反纪律的严惩不贷。一个营长跟女房东自愿相好,全村老乡给求情,结果还是拉出去毙了(按理说这是“拥军爱民”的典型啊),所以四野才出了那么多英雄,成为模范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铁军。

杨奎松教授指出战史研究中存在着互相抄袭、生吞活剥的现象,我深有同感。战史研究者必须具备相当高的综合素质,不仅要懂一般的历史,还要懂一些军事、政治、心理、语言、文学、社会、地理。既不能轻信非第一手材料,也不能轻信所谓“第一手”材料。所有的回忆都存在着主观性,对战争的回忆更是不可避免地搀杂着感情。在严守史料的同时,必须穿透史料,把握历史的“本质真实”。

学术研究,往往是在资料不够完整的情况下进行的。在学术研究上,有时候应该向军事家学习,军事家就是在资讯不完整的条件下,借助经验、智慧和勇气,力求做出准确的判断,并随时调整部署,不为面子,不守教条,不固执己见,一切为了胜利。当年四野的战士都迷信林彪,到处传颂“跟着林总打胜仗”,就因为林彪像做学问一样地打仗,胜仗打得漂亮细腻大手笔,败仗也打得不慌不乱不崩溃。可惜老林家祖坟风水不好,兄弟下场都那么惨。当林彪坐着三叉戟向温都尔汗飞去时,他可曾向平型关那边望上一眼?林彪是一只深居简出的孤独的鹰,虽然当过“副统帅”,也不大善于出来做秀。普通老百姓对他没什么热烈的感情,总是用“奸臣忠臣”的眼光看待高层斗争。民间传说:林秃子偷了毛主席家的三只鸡,坐着要往苏联跑,结果嘟嘟嘟——摔死啦!一代枭雄,留下了多少政治之谜、军事之谜。我们尽管努力去挖掘、去考证、去推断,但我们真能知道历史的“本来面目”吗?

啊,平型关。

正文 后小年

北方是农历腊月廿三过小年,南方一般是腊月廿四。很多人奇怪这是为什么,我说就好比本来春节是正日子,可是最欢乐的却是除夕。本来25日是圣诞节,可是最荒诞的却是24号晚上,号称什么“平安夜”(此夜交通事故和猝死率等皆倍于往常)。所以说,凡是重要一点的节日,都要过两天,现在连周末都改成两天了,那么小年分为南北两个有什么不可理解呢?我们可以在北方的家里祭一次灶,再飞到南方的丈母娘家里补祭一次,礼多人不怪么。如果那些小肚鸡肠的学者非要较真儿,就告诉他们,俺这是“后小年”。

今天起床比较晚,在厕所里继续读凤歌的《昆仑》,确实得了金庸的神髓,读得我不时忘了自己是干什么来了。

昨夜剩下一个水晶包子皮儿,便剥开一个茶鸡蛋,用包子皮儿裹了,一口咬去,呣,真香。算俺又发明了一种美食:冰肌玉骨。

到资产部办事,没有人。给刘主任发了短信,回复我可以打电话找值班的。去银行办理了牡丹卡密码,下楼用电话查询了余额。这时已经到了10点25,便赶到中文系接受高晓春等人的采访。谈得兴起,便发挥了许多。中间凤凰卫视的胡一虎电话,邀请做节目。

中午步行去吃馄饨侯,想起曾经跟一个可怜的浑人在这里吃过,不禁胃口大开,便又要了一屉小笼包。心里编了两句歌词:“每次走过这间馄饨侯,泪蛋蛋跟头把势就往肚里流,屋里坐的都是大浑人,毛眼眼忽闪忽闪就直冒油。”

下午去学校办事,不料竟然停电,全校停止办公。学生一放假,学校里就什么乱子都出。想当年我当中文系学生会主席的时候,我们学生激烈反对的事情,学校往往都是妥协答应,然后趁假期学生回家,突然实施,这就叫调虎离山、瞒天过海也。

黄昏时胡少卿来送第二次印刷的样书。胡外和内细,堪当重任。傍晚去好园宾馆参加老科协团拜会。就在我工作过的二中旁边。有人问妇联的宾馆为什么叫“好园”,我说:“好者,女子也嘛。”程部长的讲话很有老一代革命家的水平,杨会长原来是邓小平同志的秘书,怪不得我看老人家一副老将军的气魄。我说,1984年,我是国庆游行队伍的北大仪仗队成员,那幅著名的“小平您好”,就是我的同学打出来的,那本来是违反纪律的,幸亏打出来的标语表达了当时全国人民的心声,结果成了最令人喜出望外的新闻。

归途跟张文增老师等谈了当年聂元梓的事情。聂元梓本是吉林省委宣传部长,堂堂十三级干部,调到北大当了哲学系总支书记,写了著名的第一张马列主义大字报,风云一时,功过难评。去年看到她的文章,说季羡林老先生把文革中的错事都推到她身上,有欠公平。她还指出季羡林在文革中及文革后的很不光彩的事情。不知道百年后,究竟季羡林还是聂元梓是正面形象。

今天收到许多报刊,整理了半天。妹妹说要送我毛衣,大概是觉得我的衣服太给家里丢脸了吧。我一直到上大学,都穿着带补丁的衣服,既不觉得寒碜,也不以此为荣,随便惯了。北大里比我穿得破的有的是啊。

不能多写了,要尊重纪委对我的监督。一篇日记空流水,空里流霜不觉飞。过完小年过大年,乖乖宝贝都都都都——飞!

正文 北大的工人

我前天自称“北大老工人”,有的朋友以为我是调侃工人,看不起劳动人民,实在是误会在下啦。今天转贴一篇北大工人的发言稿,请大家从“道之所在,每下愈况”的角度看看什么是北大精神,请大家看看一个学校是不是非要培养出几个政治局委员才叫务实、才叫有出息。我和韩毓海这样的所谓人民教师,如果不好好工作,对得起那些真正的“北大老工人”吗?

在北京大学学生会主办的“爱?生活”系列活动之“十佳菜肴、十佳食堂服务员”评选颁奖仪式上,黄淑艳代表获奖人员发言。她在获奖感言中讲述了自己在北大工作的经历,感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以下是黄淑艳在颁奖仪式上的发言:

尊敬的领导、老师、同学们,大家好

我叫黄淑艳,是面食部的员工。我做梦也没想到能站在这个讲台上发言,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能被评为北京大学的十佳服务员。

请大家原谅我声音的嘶哑,因为我们面食部的工作非常艰辛,厨房小,噪音大,我每天要面对上千次的提问,以至嗓子长期嘶哑。

我来自河北玉田农村,由于家庭经济困难,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务农,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来到北京大学——这个让我既崇敬,又觉得十分遥远的地方。我能在这里为广大师生服务,感到十分光荣。

我们的工作环境十分艰苦,夏天我们站在高温的炉灶旁售卖,浑身都长起了痱子;冬天我们凌晨四五点钟就要冒着刺骨的寒风准时赶到面食部为吃早餐的同学做好准备。面食部虽然地方小,但每天都有十几次的用餐高峰,近三千人次来吃饭。我刚来时领导告诉我要热情服务,我就要求自己微笑。时间长了我发现别人并不满意,因为大家来面食部主要是想尽快吃上饭,而让老师同学能尽快吃上饭,光微笑不能解决问题。我就仔细观察并开动脑筋,后来发现,要想让广大师生真正满意,就必须让他们在最短时间里吃上饭。要想快,就需要提高我们的售饭速度,要想售饭快,就需要加强记忆力。从此我每天下班后坚持段锻炼自己,模拟工作程序,提高记忆能力。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我现在至少能记住十五个客人的要求,并保证在最短的时间里让他们吃上饭。这项工作看似简单,但做起来很难,每天七八个炉灶呼呼的燃烧,鼓风机不停的旋转,面对这一批批拥挤在窗口的客人,刚开始下的我根本笑不出来,直想哭,别说记住十几个人的要求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住,用句时髦的话说叫“晕菜”。但广大师生非常理解我,他们说小妹妹别着急,慢慢来,我们能等……他们能等我不能让他们等,我就坚持天天锻炼,现在我能较为自如地为他们服务了。尽管如此难免还会出现一些失误和差错,广大师生仍然都能理解和原谅我。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广大同学把我评为十佳服务员了,我真的还有很多不足,我还必须要更加努力,因为餐饮中心许多服务员比我更优秀,只是我太幸运了。我一个农村的孩子,不会说什么话,今天就说到这里吧……

最后我要感谢北大餐饮中心,感谢面食部给我一个展现自身价值的平台,感谢学生会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更要感谢那些相信和支持我的老师和同学们,我决不辜负大家对我的信任,我要更加努力,做得更好,并带领我们面食部所有服务员,用实际行动来回报大家。

我爱北大,爱广大的老师和同学们!

再次感谢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同学,谢谢大家。

正文 韩毓海《天下》片断

朋友们让我介绍的具体内容,别光贴一图吊人胃口,那我就贴一片断,请大家欣赏一下革命土匪韩毓海的文采。需要说明的是,文中不少观点是俺亲口给韩毓海这厮传授的,这厮竟然没有在注释里标明!

人间卢舍那

韩遇害

庄严美丽的大佛卢舍那,是龙门石窟的象征。

一花一世界,一步一佛陀。沿着高高的石阶徐步而上,当卢舍那一步步映入眼帘的时候,震慑之余,心中涌起的竟然是淡淡的哀愁与恬美。

同行者中,有新当选海淀区人大代表的孔庆东同志,其凝视卢舍那慧目良久,即赞曰:“此岂佛陀乎?——观其目光,如美少女企盼情人薄暮而至,似农家妇召唤劳作之夫君归来也!”

卢舍那大佛,据说是唐武则天仿自己面容而建造,因此,她既是华夏惟一按照女性面容而建造的卢舍那佛像,恐怕也是世上最美丽的佛陀了。“孔庆东代表”肉眼凡胎,自然算是个粗人,故也难怪会发此感慨,竟将大佛“卢舍那”认成“中国之维纳斯”。

(卢舍那像)

而想知道何谓“卢舍那”,那就必须先知道所谓“佛有三身”:即应身佛“释迦牟尼”、法身佛“毗卢折那”,以及报身佛“卢舍那”。而其间区别,权简述如下,以备多识者指正:

首先,应身佛乃根据释迦牟尼仪容所塑造,因此,说白了不过就是释迦牟尼的遗像罢了。而法身佛,乃“佛法”之人格象征物,强调的是释迦牟尼肉身虽逝,而佛法永存。既如此,法身佛“毗卢折那”作为佛法之人格象征物,就既保存了释迦牟尼的部分特征,又集中了当世面相的全部优点,所以应该说是世间完美形象之集大成。

而佛之“三身”之中,也只有报身佛“卢舍那”才宣称“现世现报”,我即是佛,佛就是我,人人皆可为佛陀。而武则天以女人之身,不但敢于称帝,而且敢于称佛,更按照自己的形象建造庄严美丽之卢舍那——这在佛陀世界算起来,那也应该属头一份的豪举。

众所周知,佛教有大乘、小乘之分。小乘佛教,盛行拜像和坐禅,积极于个人的“解脱”。它认为众生在佛的指引下虽然得入涅磐,但最多也只能成为阿罗汉,而不能人人成佛;修来拜去,将来可以跻身佛界的,其实也只有弥勒一人。所以,小乘佛教专事烧香、磕头、拜弥勒,在艺术上造诣不高,充其量也就是大造弥勒佛像,以供烧香磕头而已。而我们所谓“迷信”者,多指这一路中人。

而大乘佛教,则恰恰相反。它认为佛有许多化身,特别是积下许多功德得入“涅磐”的人,可以暂时不入,而是降下人世,普渡众生。而且,任何人不必出家苦行,只要信仰虔诚,敬佛与菩萨,则人人皆可成佛。“顿觉眼前生意满,回首世上苦人多。”――大乘佛教因此广泛传播佛生前无数次牺牲、为善的动人故事(一般称为佛本生谭),讴歌“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独立人格,其对于佛教艺术,特别是北魏以来的石窟艺术影响深远。从莫高窟壁画到龙门、云岗石窟艺术,充满了对佛陀苦行、苦节的生动感人的叙述,夹杂了社会生活和人生斗争的描述。这些栩栩如生的艺术画卷,才是佛教艺术最宝贵的财富,其中渗透着舍身求法、为民请命的大乘精神。而这种精神,就远非小乘的独善其身、专事向弥勒佛像磕头请安所能比拟。

(大乘佛教崇尚千万佛的造像艺术)

一般来说,魏晋贵族阶级推崇小乘,玄谈释老的玄学乃“性命之学”,核心不过在保命养生;而北魏之后,大乘佛教方成了一点气候。这就是鲁迅在谈到魏晋佛学时所感慨的:渺渺茫茫说教的成了主流,而舍身饲虎的反而成了旁门左道。魏晋统治阶级之所以不能容忍大乘佛教的主要原因,乃是因为其“人人皆可成佛”之信念中,蕴涵着强烈的“众生平等”诉求。对于任何统治阶级来说,悠悠万事,其中“平等”这一件,当然最为他们所反对。因此,魏晋时代的佛教塑像中,主张现世报应、人皆可成佛的“卢舍那佛”,自然就十分稀有和少见了。

武则天平等的思想,首先因为她是女性。北方少数民族无一般汉族歧视妇女之伟大历史传统,鲜卑北魏更是几代母后掌握大权,以至于造成北魏道武帝拓跋圭以“子贵母死”这种前所未有的残酷方式,来与自己的母系争权(见田余庆《拓跋史探》)。拓跋圭被逼得山穷水尽,竟出此下策,也可见鲜卑女人大大地厉害。而唐初母系多鲜卑贵族,故尚有此“女强人”之流风余韵,这也是武则天能够上台的特殊历史条件之一。

(明人绘武则天像)

武则天在历史上是有争议的人物,而争论之焦点,则集中于她所发动的政治上的最大革命——这当然就是开“文辞进士科”。郭沫若先生等认为此举非常了得,从此以后,天下读书人(特别是文人)均可以“文辞进士科”出人头地,即所谓布衣入卿相;而且从制度革命角度来讲,武则天发动的这一社会革命,从根本上动摇了千年以降的中国社会的等级制度,更变“死制度”为“活制度”,为下层人可以进入社会上层开启了大门,也为社会各阶级的良性互动,制造了条件,唐时著名的贤相宋璟,诗人孟郊皆是拜进士科所赐。这种基于社会平等的制度构想能在武则天手中完成,不但是由于武则天本人出身不属于贵族集团(包括关陇军事贵族集团),而且更是由于她受“人人皆可成佛”的大乘思想影响,而此思想,甚至比近世之男女平等的“女权思想”,更高一筹。

(颜真卿题宋璟碑、明清进士题名碑)

但对于武则天的这一重大政治革命,史学界也向来有更为强烈、尖锐的否定意见。陈寅恪先生即认为:武则天此举自私自利,缺乏远见,完全出于个人政治目的。她不属于关陇贵族集团,而要想站住脚,就必须通过开文辞进士科来扶植新阶级,与原来的胡汉混合的关陇贵族集团抗衡。而正是武则天的别出心裁,开文辞进士科,结果才造成唐代开国之基石——关陇贵族集团瓦解;换句话说,武则天尽管不重男轻女,但却重文轻武,重汉轻胡,重视提拔年青知识分子而不照顾老干部,从而造成严重社会对立,实际上更为要不得。武则天后,原来为关陇兵府制度所凝聚起来的文武合一、胡汉合一体制重新破裂,尤其集中地体现在河北六镇军事集团与洛阳文士集团的对抗,即所谓初唐之胡人军队老干部子女,与武则天提拔的汉族知识分子年轻干部尖锐对立。此南北发展之严重不协调的结果就是玄宗朝的“渔阳鼙鼓动地来”——故与其说唐之衰败,是因安史之乱之六镇造反,不如说是由于武则天的政治革命分裂社会,种下了恶果所致。

但无论赞成武则天如郭沫若,还是贬斥她如陈寅恪,武则天的政治革命――开文辞进士科,的确一举摧毁了关陇军事贵族集团,这一点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关陇军事贵族集团,这个中国历史上最强大的贵族集团,因为出了武则天这个媳妇而崩溃,竟然变成了中国历史上最后的一个贵族集团。武则天之后,进士科举却被延续下来,修修补补,从此成为中国历代王朝的立国基石。这个意义上,武则天确实为中国历史划定了一个时代。在某种程度上,就是这个将自己塑造成了卢舍那的女人,以她的智慧与胆略,结束了惊心动魄、金戈铁马的中古时代。因此,对波澜壮阔之中古时代而言,武则天真所谓“历史的终结与最后一个女人”(toryandalast′wenman′)。

(武后行从图)

武则天之后,佛教也逐渐结束了它在华夏最为轰轰烈烈的时代,并日益从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走向衰落。这里的原因当然非常复杂,而其中最为关键的,是因为作为统治阶级意识形态的佛教,逐步丧失了其内含的平等诉求和革命精神有关。

如上文所述:佛教僧侣集团,其实一开始就是作为一个准军事性的贵族集团进入中国社会的。尽管它的确抱有“众生平等”的信念,而且的确也在中古时代为中国社会原有的社会统治力量——皇权、士族门阀贵族、外族统治者之间的权力博弈达到均衡,制造了历史条件,但是,这样的权力均衡,却仅仅是统治阶级互相之间的权力均衡,是统治阶级内部的权力重新洗牌而已。像基督教一样,佛教倡导的也是精神世界的平等,而不是世俗世界的平等。佛教的僧侣集团当然不可能、也从来没有真正想过,要将权力均衡和平等的思想,扩展到统治阶级和重大利益集团之外的芸芸众生身上去。

事实上,每当“红旗卷起农奴戟”,奴隶们打算推翻现存世俗政权,建立平等社会的时候,宗教势力几乎无一例外地宣称,宗教里所崇奉的“天国”不属于这个世界,并告诫芸芸众生不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统治者。更有甚者,如同欧洲最具革命精神的宗教改革家路德同是也是主张残酷镇压闵采尔农民起义的最热烈吹鼓手一样,佛教的僧侣集团一如既往地宣扬着“皇权乃受佛陀保佑”的思想。无论西方的上帝还是东方的佛陀,都宁愿忍受统治者之暴政,也不允许暴民揭竿而起。从僧侣阶级发展而来的知识分子,包括近代以来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其实同样也是一个贵族集团。对他们而言,历史就是统治阶级的历史,而人民则是无声的。从这样的立场出发,自诩门第高贵纯正的余英时教授,就难免将魏晋时代高门士族结局的挽歌,唱成了高歌猛进的进行曲:“而魏晋南北朝则尤可视为家族本位之儒学之光大时代,盖应门第社会之实际需要尔!”但如此描述一个士族门阀崩溃的时代,却不仅仅是田余庆先生所谓“大可斟酌”,而是由一唱三叹,到一捶而鼓破。因为这些知识者皓首穷经所探求的,无非是历史上的各路统治阶级之间,如何才能达成权力的均衡与和谐;所谓“天理”也无非只是在统治阶级之间击鼓传花,仿佛只要统治阶级之间达成了权力的均衡和妥协,则会从此天下太平。此王国维所谓以“天命”代替“革命”说之由来——“盖天下之大利,莫如定;其大害,莫如争。任天者定,任人者争;定之以天,争乃不生。”对他们来说,一个对人民群众来说最好的制度,无非就是统治阶级之间、利益集团之间权力均衡分配的制度:“盖惧夫名之可籍而争之易生,其弊将不可胜穷,而民将无时或息也。”

他们所谓博大精深的研究,无不将目光投向历史上各路精英阶层、统治集团——从皇权、士族、僧侣,到士大夫、军人集团,无不一一爬梳。在他们看来,这些精英们分赃不均打起来,就会天下大乱;而只要谈好如何分赃了,就会产生一个理想的制度。他们从来没有反过来想一想:只有在统治精英面对着一个共同的奴隶造反的幽灵时,他们才会内部“不争”,一致对外。对贵族知识分子来说,“天理”无非是统治集团内部的“和谐之道”,正义也从来没有站在过小民一边。甚至包括陈寅恪、王国维在内的大师们,他们所孜孜以求的“万世太平之道”,说穿了,其实无不着力于此,而他们所津津乐道的遗世独立,说白了,往往就是昔日高门士族地主阶级历史的幻化罢了。

(王国维像,王国维遗书)

历史是由人民创造的,在过去的旧文化舞台上,人民却难成主角,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一直统治着舞台。这种历史的颠倒,现在必须颠倒回来。从三皇五帝到现代,也许只有一位湖南农民的儿子,方才透过“一篇读罢头飞雪”的斑斑点点的历史,看到了在各路精英和统治集团之外,有一个无声的力量不断反抗,壮志未酬,而他们才是推动历史发展的根本力量。但数千年来,这个力量却在浩荡的历史叙述中鸦雀无声,隐而不彰。中国的根本问题不是精英和士大夫关怀的那些空虚缥缈的纲纪问题,而是实实在在的农民问题和土地问题――于是,静夜读史,他发出了如此千古浩叹:“五帝三皇神圣事,骗了无涯过客。有多少风流人物?盗跖庄蹶留誉后,更陈王奋起挥黄钺。歌未竟,东方白。”

近代以来,中国社会水深火热,仁人志士,为了救亡图存,访尽了名山古刹,拜遍了基督安拉,只有发现了漫长中国历史中隐而不彰的亿万农民阶级之后,才终于找到了扭转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之根本契机。也只有在这个阶级的支持下,创造新的军事制度、文化制度、经济制度和政治制度,实现中国文明的复兴,方才有了可能。

什么是“平等”?真正的平等与和谐社会,不是统治阶级之间的均衡、和谐,而是广大人民群众与精英集团之间的平等;是耕者有其田,是“大道之行,天下为公”,是占中国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能够平等分享以土地产权为标志的社会财富。因此,“推翻三座大山”,“消灭三大差别”,此乃发千古未有之最广大宏愿,生无穷之菩提心。而这就是漫长而伟大的中国革命,是历史的奇迹、人间的天国,是对不可能的解放的召唤,是无数过去对无穷未来的祝福。

1936年,在陕北寒冷的窑洞里,面对一位叫做埃德加·斯诺的年轻的西方智者,毛泽东说:“我的母亲笃信菩萨,她对自己的孩子们施以宗教教育。母亲是一个慈祥的妇人,慷慨而仁爱,不论什么都肯施舍。她很怜惜穷人,在荒年,她经常舍米给那些跑来乞讨的人。我的父亲是个不信神佛的人,所以我们都因父亲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而感觉难过。”

1959年6月毛主席回到故乡韶山,彻夜未眠之后,他写下了这样的诗句:“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红旗卷起农奴戟,黑手高悬霸主鞭。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喜看稻椒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而此间大音梵声,复有几人能解?

(主席诗词手稿)

2002年,有一位叫雅克·德里达的西方哲人,在拜谒了毛主席纪念堂后,来到天安门广场的画像前留影。而偏偏在这个时候,他的照相机却突然“休克”。而哲人悟顿,说:毛主席太了不起了,他对一切“表象”都是彻底否定的!

“喜看稻椒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小民可以创造历史。

“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人人皆可成佛陀。

而所谓佛陀,便是那个为天下饥荒打开自己谷仓的人,是那个为了世上的不平牺牲了全部亲人的人,是那个观看《白蛇传》泪流满面、拍案高呼“不革命行吗”的人,是那个面对世界上最大的强权,轻轻作了一个手势说:“我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的人。

“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从去。故名如来。”

“故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正文 与金庸狭路相逢

与金庸狭路相逢

——自序

社会上和学术界的许多朋友师长,都谬推我为金庸研究专家。有些喜欢辱骂金庸和金庸研究的风流老先生也把误导青年的帽子往我头上戴。其实我关于金庸的文章写了不少,讲演访谈也做了不少,但直到2005年之前,并没有出版过金庸研究专著。我是个什么都研究、什么也都不研究的人。我推崇我家老祖宗的名言:“君子不器”。人生的最高境界在我看来应是:“无所不为,一事无成。”不过为了报答人民的养育之恩,一个有良心的人总该研究点什么。我学无所长,只好研究“文化”。在文化里,我重点研究文学;在文学里,我重点研究小说和戏剧;近年来附庸风雅,重点研究通俗小说;在通俗小说里,曾经用心研究过武侠小说;而金庸先生早早地埋伏在武侠小说里等待我这个假面伯乐,于是我们就狭路相逢,悲惨遭遇了。

我开始读金庸比较晚,那已经是建国35周年之后,80年代后期,我刚当上北大中文系学生会主席,官倒腐败方兴未艾,社会风气日益崩坏,雷锋精神受到质疑,救助落水儿童要先给报酬,光天化日之下,广大市民踊跃围观流氓歹徒轮奸妇女的年头了。我那时对什么“武侠小说”是不屑一顾的。俺自幼受到高雅的正统文学教育,批林批孔时就读《孟子》《韩非子》,评《水浒》时就读《水浒》《三国》,批邓小平时就读鲁迅茅盾高尔基,批“四人帮”时就读王蒙张洁刘心武,后来上了北大,更是什么托尔斯泰莱蒙托夫塞万提斯巴尔扎克海德格尔马尔克斯川端康成小林多喜二好色一代男……整天大鱼大肉地胡吃海塞,只觉得天下的山珍海味已尽入腹中,曾经美味难为菜,除却西施不是人。渐渐地,看穿了各种文学伎俩,炼就一副铁石心肠,任你情天恨海,五雷轰顶,俺也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许多北大中文系毕业的朋友都走过这么一段“人性丧尽”的歧路,试问,在那饱读了古今经典、中外名著的时候,还有什么文学,还有什么作家,能够感动我们这些“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文学狂徒吗?

就在这时,我发现周围同学不仅仅迷恋钱钟书沈从文张爱玲和艾略特里尔克波伏娃,他们中颇有些人神气活现地谈论什么三毛琼瑶席慕容和金庸古龙梁羽生。作为一名优秀学生干部和班里第一批共产党员,我觉得有责任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些同学“思想堕落”的根源。我说:“什么破玩意儿?你们这么没日没夜地糟蹋身子?呈给本官,验看验看!”同学说:“这可是最伟大的文学啊,比你那鲁迅老舍万家宝,一点都不差!”于是,递过来一本脱落了封面的通俗文学期刊,上面连载着两章。中国文学史上一个辉煌的时刻诞生了。

我是个读书看戏都很投入的人,标榜“先感性,后理性;先感悟,后研究”。我在小学和中学时代,为《红灯记》和《高玉宝》流过泪,为《卖花姑娘》和《金姬和银姬的命运》流过泪,为《雷雨》和流过泪,为《流浪者》和流过泪,为《爱是不能忘记的》和《高山下的花环》流过泪。上大学以后,就不曾再为文学作品而流过泪。我以为自己成熟了,永远不会再被作家骗去泪水了。像以及轰动一时的《这里的黎明静悄悄》,都深深打动过我,但是没有摧垮我的泪腺。然而,我却一次又一次,被金庸这厮感动了。当郭靖背负着黄蓉去找一灯大师疗伤,当杨过苦等小龙女一十六年后毅然跳下悬崖,当郭襄“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当程灵素为胡斐吸尽毒液而死,当胡一刀把孩子托付给敌手苗人凤,当殷素素用生命告诉儿子张无忌“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当明教群雄出征前高唱“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怜我世人,忧患实多”,当香香公主把匕首刺进那世上最美丽的胸膛,当岳灵珊和马春花被爱人害死而临死仍然挂念爱慕着那无情的爱人,当萧峰一掌误毙了世上最爱他最理解他的阿朱,当“恶贯满盈”段延庆得知段誉是自己的儿子,当韦小宝在通吃岛接到康熙画的六幅充满兄弟情谊的“救驾图”……我几乎每次读到这些段落,都会热泪盈眶。止庵兄说感动是不成熟的表现,读书多了就不会感动。可我确实做不到止庵兄的境界。我是万卷书也读了,万里路也行了,乱七八糟的觉也睡了一万多回了,可是眼看要到四十不惑的冷血大关了,却反而愈加容易感动起来。美国人死了我也伤感,伊拉克人死了我也叹息,气得我夫人咬牙切齿地咒骂我:“更年期这么早就来了!”

由于迷恋金庸,我开始疯狂地阅读武侠。但是几百部读下来,大多都忘记了。没有炒作,没有指导,甚至没有正版,是亿万人的阅读实践,把金庸的名字铭刻到了人类的文学史上。我加入了谈侠论剑的行列,由同学间,谈到老师处。我和其他同学,向钱理群这位以严肃著称的导师推荐金庸,我们夸张地说,不读金庸就等于不懂得一半的中国文学。于是,钱理群老师读了金庸,后来还写了研究文章,他和吴晓东著的插图本文学史第一次列入了金庸的内容。钱老师又鼓励我们把金庸当成严肃文学来谈。于是,我又抱着研究者的态度一遍一遍重读金庸,但是仍然不能控制自己的泪水。这时,我知道了金庸的读者原来是遍布全球和几乎所有的领域的,邓小平、蒋经国、华罗庚、杨振宁、王选、李陀、冯其庸……都对金庸小说评价很高。但是,要在北京大学这座中国最高学府公开研究金庸,以我的年龄身份,是必遭保守势力疯狂漫骂陷害而自取灭亡的。陈平原老师以极大的热情和才华写出武侠小说研究专著《千古文人侠客梦》,在大学界振奋一时。然而陈平原老师居然也不敢乘胜开设武侠小说研究课,可见金庸进入北大阻力之巨。

打破坚冰的,是中国现代文学研究的泰斗严家炎先生。我考上他的博士生后才知道,严家炎先生不但也是金庸迷,而且早已在美国讲授过金庸问题。社会上有些黄口小儿散布谣言说严家炎自己喜欢金庸,就强迫学生都研究金庸,污蔑他是“误我青年,毁我文学”。其实我博士生读了一年,才和严老师互相发现对方是金庸迷,而且严老师从不束缚学生的研究方向,我们不过是巧遇同道而已。严老师的其他学生都对金庸研究不大感兴趣。我跟严老师的金庸观也并不完全相同,我的博士论文也并非写金庸的。我最佩服的一些导师往往都具有超人的学术勇气,严家炎先生那么高的学术声誉仍然锐意进取。他率先在北大开设了“金庸小说研究”课,后又出版《金庸小说论稿》。果然社会上枪林弹雨袭来,颇有踏平北大之势。照我的意思,根本不用理睬,严先生却一丝不苟,每责必答,那种儒侠风范令人格外感动。在严家炎先生促成下,北大授予金庸名誉教授称号,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金庸,跟他合了影。后来,北大又召开了金庸小说国际研讨会。这时,我已经三十多岁,有资格说几句真话了。于是开始写点赏析金庸的文字,包括与严家炎、冯其庸、陈墨等先生一起点评了金庸的小说。一些学校和电台电视台轮番请我去讲金庸小说。那几年,社会上压制歧视金庸的正统力量很大,所以,我学习金庸研究先行者陈墨先生的策略,对金庸小说以热情肯定为主,采取一种坚决的抗争姿态。其实我对金庸小说包括金庸本人也颇有不满的意见,余杰先生、骆爽先生、迟宇宙先生的一些批评金庸的文字我觉得也很有道理。但是,小道理要服从大道理,在极左势力全盘否定武侠小说和中国传统文化的汹汹攻势下,首先要保护人民大众自由阅读的权利。只有在自由阅读金庸的前提下,才可能自由地谈论金庸小说艺术的是非得失。

进入21世纪,我们终于用艰苦的战斗拓展了在学术界谈论金庸的空间。金庸开始进入各种文学史。我还把金庸讲到了国外,把研究金庸的文章也发表到了国外。最近我参与主编的大学通俗文学教材中,我专门写了一章《武侠小说的革命巨人金庸》。我今后的研究重点仍是鲁迅老舍曹禺等作家,但金庸还是会经常遭遇的,因为这是一个四通八达的文化焦点。

遭遇金庸已经二十年了,金庸已经成了一个有点碎嘴唠叨的老人,金庸作品改编的影视也越来越俗不可耐。但是我忘不了金庸小说带给我的感动和我知道的带给别人的感动。为了休闲,为了备课,为了研究,我肯定还要许多次打开金庸的小说。我不能预料当我四十不惑五十知命六十耳顺七十从心所欲的时候,面对那些段落,还会不会热泪盈眶。

正文 小炒肉

笑书神侠》书评:

孔庆东的“金庸牌”小炒肉

书评人胡小狠

孔庆东在北大开讲金庸,火爆异常,教室挤得跟北京西客站的候车大厅有得一比。据说,还有人坐飞机过来听。当时正值秋末,孔庆东就说:“今天降温得厉害,坐在地板上听的同学尽量将体内真气沉于丹田,不时运行一下……”引得哄堂大笑。

2005年伊始,与刘心武在央视“百家讲坛”讲同时,孔庆东在“百家讲坛”讲金庸。这种平列已经暗示了金庸地位的提高。十年前,孔庆东的导师、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会长严家炎率先在北大开设“金庸研究”课程,还带有第一个吃螃蟹的悲壮感,而今天,金庸的小说片段已经入选中学语文读本,同时还可以通过央视“百家讲坛”来发展自己的爱好者,可以说是一路攻城掠地、向着经典的堡垒高歌猛进了。

2003年金庸和孔庆东在“华山论剑”时曾笑说:“孔庆东这个醉侠,侠是有的,醉还不行,好饮无量,还要多喝啊。”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孔庆东其实都颇像金庸小说里的江湖人物。在新书的封底,他曾赋诗曰:“藏冰埋火销神剑,匹马西风听大潮。”活脱脱一副独孤求败模样。他谈金庸,好在通透,不拘泥。从大的方面来讲,他把金庸分析到和鲁迅一样的高度,说金庸继承了鲁迅“国民性批判”的传统,说他是“民族形象设计师”,说“韦小宝”可比“阿Q”;从细小的方面来讲,则分析到具体的情节,比如说里萧峰和康敏的纠葛延续了中国古典小说里“英雄杀嫂”的模式;甚至具体到单个的词,比如他特意分析了“怜惜”这个词。里小龙女对杨过说:“是啊,世上除了你我两人自己,原也没旁人怜惜。”孔庆东发挥道:

我们知道什么“你爱我”、“我爱你”这样的话,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才从西方贩运来的,我们中国人是不说这些肉麻的东西的,什么是“你爱我”、“我爱你”?“怜惜”,“怜惜”是一个多么好的词!我们中国人讲怜惜,讲恩爱,我们不说我爱你,在古代爱甚至可能不是一个褒义词。

孔庆东延续了中国古人“评点”、“感悟”式的读书方法,比较注重用直觉去体验金庸小说的美。其中最典型的就是他摘选了五十多段金庸“情语”,逐一赏析,美不胜收。也正是因为这种平易亲切的态度,使得许多对金庸有偏见或者对金庸完全不感兴趣的人摇身一变为“金迷”。

“今天早晨梦见点伤感的往事,就起来吃点爆米花冲淡了一下。”孔庆东在他最近的新浪博客里写道。他的幽默是以大悲恸为底色的,恰似抚慰感伤的爆米花。如果了解孔庆东的历史,就能更深地理解为什么他会那么深情地回忆自己80年代的大学生活,会那么义无返顾地投入到对快意恩仇的金庸的研究中去。

近十年来,孔庆东曾在数以百计的大学、媒体及公共场所举办关于金庸的讲座,还将金庸讲到了韩国、新加坡。但在之前,孔庆东没有出版过一本真正意义上的金庸研究著作。这本书收入了他在央视“百家讲坛”栏目的全部讲稿和研究金庸的精髓,可以说是孔庆东研究金庸的集大成之作。

近日欣闻金庸作品最新修改版已经做成口袋本陆续推出,的出版可谓正逢其时。如果说36册的金庸全集是一道美味大餐,那可以说是一道风味小炒——孔庆东用金庸作原料,炒出了自己的人生况味。

正文 《笑书神侠》相关资料

昨夜11点来博客,居然打烊了。这两天话题比较沉重了吧,今天整一个武侠的题目,告慰那些要找我的金庸文章的朋友。

相关资料

书名:

作者:孔庆东

版本:中国海关出版社2006年1月版

ISBN:7-80165-322-X

开本:小16开字数:250千

页码:296插画:12张,特种纸环衬

定价:25.00元

正文 央视百家讲坛讲稿闪亮登场

日前,修改版金庸全集以口袋本的面目全新亮相,而与此同时,“北大醉侠”孔庆东亦推出妙趣横生的品读金庸的新书——。

从2005年开始,孔庆东数度出现在CCtV“百家讲坛”上,讲金庸小说,讲中国武侠,受到观众的热烈欢迎。许多观众表示:“武侠小说原来可以这样读,这是我看了百家讲坛后的第一感受。”近日,这一系列讲座的讲稿由中国海关出版社出版,书名,除了收入孔庆东在央视“百家讲坛”栏目所做的金庸系列讲座的全部讲演稿,还收入了孔庆东解读金庸的精髓文字,堪称孔庆东研究金庸的集大成之作。

金庸的武侠小说早已在亿万华人的心中生根结果,但一直为主流文化和正统学术圈所排斥。作为“金迷”,孔庆东曾在数以百计的大学、媒体及公共场所举办关于金庸的讲座,还将金庸讲到了韩国、新加坡。在之前,孔庆东没有出版过一本真正意义上的金庸研究著作。孔庆东表示,此书是他解读金庸的阶段性总结。

在书中,他饶有趣味地分析了金庸小说中的爱情模式、金庸小说中的奇情怪恋、金庸小说中的武功、金庸小说的侠义精神、金庸小说对中国文化形象的建构的作用等等,还对金庸的若干作品进行了细读。由于作者广博的知识面、丰富的人生体验、独到的思想见解、幽默的行文风格,使得他谈论金庸纵横捭阖,气势恢宏,妙趣横生,使人时有豁然开朗之感,时有开怀大笑之乐。

亮点:孔庆东,金庸,百家讲坛

关键词:孔庆东

这个人,自称“长得像东北胡子”,或者像“抗日联军”,十年前他初登北京大学讲台时,学生们竟以为走来一位“电工师傅”。

这个人,曾以令人“笑喷”的、《北大情书》、等绝妙之文享有“北大醉侠”之美誉。2003年西岳秋风中,他与金庸大侠等“华山论剑”,成为流传江湖的一段佳话。

2005年伊始,他又数度出现在CCtV“百家讲坛”上,讲金庸小说,讲中国武侠,同时也“夹带”出他自己的故事……

孔庆东,人称“北大醉侠”,现为北京大学中文系副教授。1998年起以一本火爆登场,此后的《空山疯语》、《黑色的孤独》、均大受追捧。近作亦同时推出。

正文 人大日记

听匣子里广播,李鹏同志又出新书了,叫做《李鹏人大日记》,是《李鹏电力日记》的续篇。人家李鹏同志那么大岁数了,还写人大日记,而且还上了畅销书的排行榜,想想自己是多么汗颜哪,怪不得俺只能当区人大代表呢。虽然海淀区相当于一个市,虽然海淀区已经快要没有水了。没有水的海淀区就成了“每定区”了。俺一定要为使海淀区不变成每定区而努力奋斗。

这次人大会,俺第一做了比较认真的准备,比较早地和比较广泛地征求了选民和非选民的意见,而且把个人的其他工作都安排到别的时间,牺牲了自家的许多欢乐生活。下学期的课也推迟到春节期间再备。学校的招生工作也没有积极参加,还大冷天骑车转悠了许多治安比较差的地区,充分做到胸中栽了竹子,这才耿耿于怀地“赴宴斗鸠山”去也。

第二,俺会议期间从头到尾全程坚持,天天独宿在空荡荡的宾馆,吃着顿顿差不多的大锅饭——连猪蹄和肘子都没有,疙瘩汤里没疙瘩,大米也不是东北的,而且第三天才听说宾馆的餐厅连卫生许可证还没办下来哪——代表们纷纷质问,领导说等会议闭幕了就收拾他们。天天早起,夜夜晚睡,不看电视,不打扑克,除了开会就是跟代表们讨论,另外阅读带去的专业论著——我的韩国师妹申东顺的博士论文写得非常棒,考察沦陷区的《万象》杂志。我当年也研究过这本杂志,但是申东顺做得比我强多了,她跟着钱理群老师这么多年,每次聚会都默默无语的,论文一再延期,精益求精,功夫不负苦心人哪。另外还读了点医学书籍。我只有为了撰写大会发言,才请假半天,另外为了给罗洗河战胜李昌镐观敌掠阵,逃会约1小时。此外每次讨论皆积极发言并认真听取其他代表发言。还努力克服身材臃肿的不利条件,在代表联欢会上参加了藏族舞蹈的表演,受到节目主持人——北京电视台著名美女田歌(六团代表)的专门表扬。没办法,许多代表都是单位的一把手,能从百忙中分身出来参加开幕式和闭幕式就很不错了。所以我这样的平民代表,必须每天“顶”啊。某日的大会,400多代表只到了200多,我要是再不去,那就不是能不能赢李昌镐的问题啦。

第三,俺跟其他代表一起,提了十多条议案和批评建议,比如交通啊、安全啊、治理污水啊、肖家河地区的事儿、万柳地区的事儿、香山的事儿、城中村的事儿、科技创安的事儿、保护文物古迹的事儿、民主法制建设的事儿等等。每个代表团推举一名代表做大会发言,我今年又没躲过,就只好去人来疯了一把。开过人大或者政协会的朋友看了我的发言自然会明白,俺自诩那功夫叫做“天山六阳掌”。

第四,俺流窜质询了七八个政府职能部门,包括公安、交通、旅游、文化、城管、卫生、新区建设等,另外有几个部门主动找了俺,问寒问暖的,使俺了解了不少职能内幕。比如为什么北大校园内的车辆速度那么快捏?答曰你们北大的事儿俺们也不敢管哪。为什么卖假文凭的老要卖给俺捏?答曰抓了好几百了,可你们北大文凭太值钱了,谁不想买呀?这有买的,那就有卖的呗!俺还问了看病为啥那么贵?想把俺们都整成孟二冬啊?答曰已经开始便宜了,现在还有了惠民医院。俺还问了为什么以前三年才丢一辆自行车,现在半年就丢三辆自行车,答曰现在的大学生太不自重,别说自行车,他们啥不偷啊?俺愤怒地驳斥说:不是大学生偷的,匣子里都说了,是盗车团伙!答曰,那都抓了一百多个了,剩下没抓的,可能就是大学生了。俺还问了为啥法官纷纷跳槽去当律师,为啥越学法律就越缺德,答曰这是市场经济规律,律师给大款辩护,那多来钱哪。法官要公平公正,只有刚毕业的研究生才乐意干。我说那尚秀云、宋鱼水怎么不跳槽啊?答曰那不是全国的典型吗?就像您孔老师,到了现在这份上,能去写那些不要脸的电视剧吗?……

第五,俺从其他一些代表身上学习到了不少可贵的素质。比如我们十三团的几位农民代表,不遗余力地为农民说话,为农民的利益得不到保障鸣不平。马世琴大姐愤怒地说道:“难道我们农民就低人一等!”我听了顿时一腔热血翻腾。他们一面为农民说话,另一方面又要替政府安抚农民,不让农民来政府闹事,真是太不容易了。12号早上下雪,马世琴一出门,就把骨头摔坏了,听说不太严重,我们才长出了一口气。做街道工作的王俊申、李春燕,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说话那么实在,我觉得她们才是社会的脊梁。人民大学的汤维建和洪玫,态度谦虚平和,发言条理分明,总是以建设性的姿态为政府献计献策。还有马俊杰,是人大党委副书记,却说话很“损”,没有个官样。我说幸亏你老兄当了个官儿,你要是潜伏在群众队伍里,那对政府的危害该有多大啊!来自部队的拓成祥政委长得高大魁梧,政治上很敏锐,我说您肯定不是汉族吧?他说你怎么知道?我说您肯定是北魏拓拔氏的后代,看这身材就是骑高头大马的。可是吃饭时我观察了一下,他吃肉并不多。黄兆山主任在我们团,他简直是个人大法律专家,关于人大方面的问题讲得头头是道。当秘书处说没有专门的代表团议案时,老黄断然指出:“胡说八道!人大代表法上清清楚楚。”还有公安局长张伟刚和海淀区委书记谭维克也在我们十三团,所以我们团发言时故意针对这两位的尖锐性发言就比较多。老谭总是笑眯眯地听着,前年他跟我争论过两次,去年争论过一次,大概看我态度不够谦逊,今年就不跟我一般见识了,没有争论,还跟我合了影。联欢会那天有个花絮:老谭负责上台抽奖,结果一等奖竟然抽到他自己——404号,而俺是405号。老谭赶紧声明他没有作弊。这种事的概率真是太低了,看来老谭是个老实人,一袋洗衣粉就吓得招了,所以全会场都笑了。还有其他团的代表,比如冰心的女儿吴青老太太,每次都那么认真、较真,还有吴观乐、赵典军、卫爱国、田歌、莫敌、雷达等,都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海淀人大”现象已经成为全国学习的楷模,但我觉得还不够,议案落实率才30%,就在全国领先了,这说明咱们中国的民主精神还差得远呢。

这次大会开得大家都恋恋不舍的。昨晚回到家,整理了会议材料和照片。今天一早搬家公司来了三个工人帮我搬东西,搬了一半,工人开始找各种借口刁难,我心里明白他们是想多要钱,就多给了他们50元。后来看他们太辛苦,而且又是重庆的“棒棒”,就又多给了10元。他们非常感谢地走了。我在人大会上多次呼吁要善待外来务工人员,要从我自己做起。我不仅是工人的后代,自己也是当过工人的。

今天写得太多了。累着您了。说句单田芳的口头语吧:咱下回,接着说!

正文 兄弟姐妹们辛苦啦!

杨白劳躲债5天,回村啦。可惜村里黄世仁太多,呼啦一下就包围上来啦。俺今天可能写不了啥,就贴一篇今天的大会发言稿,告诉有关人士什么叫“议会斗争”。等我稍微有点时间,再向各位好人坏人汇报思想和罪行吧。

创建安全海淀保障和谐之本

——海淀区十三届人代会三次会议大会发言

尊敬的主席团、各位代表:

大家好!我受海淀街道、海淀乡和燕园街道30名代表的委托,向大会发表我们关于海淀区发展建设方针的议政思考,题目是:创建安全海淀,保障和谐之本。

从近几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和各位代表的亲身感受可以体会到,本届海淀区政府做了大量卓有实效的工作,取得了有目共睹的值得充分肯定的成就。即使在我这样的比较挑剔的、曾经给政府工作报告打过82分的学者型代表看来,也准备考虑把对本届政府的评价从82分提高到85分。特别是区委区政府提出的建设“四型”海淀、和谐海淀的战略目标,更充分表现出我们海淀区高瞻远瞩的胸怀和吞吐八方的气魄。

但是,在令人眼花缭乱的一片成就、一片数字中,我们应该清醒地看到问题,尤其是对今后的发展大局有可能构成严重阻碍的问题。在我们看来,所谓人才高地、创新源地、旅游胜地等“六地”也好、十二地也好,都必须建立在“安全之地”的基础上。不得不令我们直面应对的是,海淀区近年的安全态势十分不容乐观。刑事案件连年激增,交通事故高居不下,食品安全、药品安全、生产安全、财产安全、人身安全、信息安全等各类关系到广大人民群众安身立命的问题逐次凸现在人们的视野,有时候甚至在人们的脑海中全线告警。正像我此时的讲话,一旦超时,警告响起,那就说啥都来不及啦!

试想,光天化日之下,著名律师居然连人带车被劫持;月白风清之夜,高校教师在自家的楼内被杀害。中小学幼儿园的门外挤满了忧心忡忡的家长,大学和科研单位周围充斥着蠢蠢欲动的犯罪分子。每家每户、每个单位、每个社区,都龟缩在钢筋水泥加铜墙铁壁加电子监控加保安联防的“现代堡垒”之中,但却仍不能高枕无忧,借用一句幽默的古语,真可以说是“家家收拾起,户户不提防”。至于自行车被盗和数额不大的金钱被抢劫等,已经成了司空见惯的不再引起警方和被害人注意的家常便饭。我们在物质生活水平和纳税总额不断提高的同时,却没有获得相应的安全感的提高。我在凤凰电视台的一次采访中激动地说:“还我一片安全的大地和天空。”播出后很多观众打电话表示支持。我那句话并不是特指海淀区,但我想它代表了很多中国民众的心声。2005年北京高考作文题目为《说“安”》,得到了社会各界的高度评价,龙新民副书记(刚刚调任新闻出版署署长)视察考场时,亲口对我说:“题目出得大气,抓住了关键问题。”考生纷纷联系生活实际,写出了许多优秀文章。这说明安全问题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内心都会引起共鸣,人人都有话要说。

根据现代心理学,人的安全需求是最基本的生存需求,没有安全,其他一切政绩都是沙滩上的宝塔。所以说,安全的重要性必须从其他工作中凸显出来。有了安全,才能稳人心、招人才、增效益、建首善,有了安全,才能发挥“上风上水上海淀”的优势,才能达到“融商融智融天下”的目标。所以说,安全是和谐之本。

为了创建“安全海淀”,我们建议政府一定要标本兼治,不可偏废。一方面要大力缓解社会矛盾,保护弱势群体,认真解决三农问题,尊重农民的权益,关心流动人口——特别是外来务工人员及其子女。安抚各界民众,安定各方人心。另一方面则要加强执法力度,打击黑恶势力和团伙犯罪,强化科技创安,提高公检法人员特别是一线法官和警察的待遇,关心他们的生活和健康,及时宣传表彰优秀的公安干警。我们相信,以海淀区的智慧和力量,是能够做到刚柔并济、既富且安的。

当前,安全问题不是海淀一个区、北京一个市的问题,全国乃至全球的安全态势都令人担忧,所以我们并不能对海淀的安全问题单独设立过高的不切实际的指标。相比之下,海淀区在安全方面也已经做出了显著的努力,公检法各部门均是全国的先进单位。但我们既然肩负了建设新海淀、实现新跨越的历史使命,就必须以建设首善之区的精神,先把海淀区建设为“首安之区”,以创建安全海淀,作为保障和谐海淀的根本,从而让我们海淀区的几百万人民安居乐业,让我们的海淀区长治久安。

最后,让我借用昨晚我十三代表团表演的节目中的一句祝福语,祝各位代表和全区人民在新的一年里:扎西德勒!

十三代表团孔庆东

2006年1月13日11时30分

正文 明天要去开会

明天要去开海淀区人大会,不知道那里能不能上网,如果不能,那么大概5天不能来博。所以今晚在这里多玩一会儿。

今天把《现代通俗文学史》整理完毕,累得眼睛好疼。跟出版社的朋友洽谈。老鲁电话,先是诉说自己委屈,我表示不赞同。后来又承认自己虚荣等过失,我说哥们儿你承认错误也太晚啦。人活着就是活个“机缘”,一机错过,万劫不复。总是不知道此时此刻该怎么做,扑通一声就解决的问题,一再错过,只好遗憾了。性格即命运,坐实在此处啦。宽带还没来给弄。晚上搞了点家务,收拾了明天去开会的东西。

近期几个选集同时推出,、和,算是一个总结。把的封面贴在这里吧。我谈金庸和武侠的文字大多都收入此书了。

我说过了,以后一般都是23:30之前来博。24:00以后请不必等我。

没有我的日子里,你要保重你自己。懂吗?

今天是周恩来的忌日。当年我没有哭。我非常敬重周,钦佩周,但是他永远理性永远刚毅的性格跟我不合。我更喜欢那些深情的伟人。江青自杀前写了一张字条:“主席,我爱你,我随你去了。”我一读到这个消息,立刻跑到阳台上,泪水洒到了花盆里。我相信,历史终会公正地评判每一个好男人好女人的。

明天开人大会,我会为那些好男人、好女人,多少说几句有用的话的。好男人、好女人,你们保佑我!

■蔡元培的矛盾2006-01-0723:09:53

今天整理旧文,因为很快要出一本叫的精选集。挑出一篇旧文贴在下面,献给那些关心北大的朋友。

另外我想,今后我一律在半夜11点30分之前来博客,以免很多朋友傻等。不能因为我的非典型性作息影响大家的正常休息。如无特殊情况,我半夜12点以后就不来博客了。我尽量每周来几次吧。现在去看博客了。

正文 蔡元培的矛盾

北大百年校庆之际,蔡元培成为一个微妙而敏感的话题。

坐在办公楼礼堂,看学生演的话剧《蔡元培》。环望一下四周,该来看一看的人,大都没有来。

孔子说:“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我从另一种意义上,深味到此话的悲哀。

学生的表演激情而幼稚。我尤其感兴趣那幼稚,那幼稚使台上台下的许多人,误以为自己正生存在别一个北大。

而楼外干燥的风,刷刷击打着那些不太驯服的枝叶。

几天后,我读完了京都名记萧夏林编的一本书:《为了忘却的纪念——北大校长蔡元培》。

这是一本好书。紧紧围绕“蔡元培和北大”这一宏旨,所收文章开合有度,气象森严,谢冕、钱理群的两篇序言尤其令人击节咏叹。全书凸显了蔡校长的一个“大”字和蔡校长被今人忘却的一个“哀”字。“大”字中充溢着对北大的赞美,“哀”字中则蕴含着对北大的批评。作为北大中人,我对这赞美和批评是早已熟稔的。10年前北大90华诞时,我也曾作文缅怀蔡先生。每次经过未名湖畔蔡校长的塑像,我都有意无意地去望一下蔡校长的眼睛。然而从那眼神中,我越来越望到了一种凄苦和矛盾。

今人之仰慕蔡元培,最集中的一点便是“兼容并包,思想自由”。我以为,蔡元培的矛盾或许就产生于对这八个字的苦苦追求和这八个字的不合实情。

蔡元培的矛盾首先体现在教育观上。他一再申说“大学者,研究高深学问者也。”“大学为纯粹研究学问之机关,不可视为养成资格之所,亦不可视为贩卖知识之所。”但另一方面,他又极重视实用教育,提倡“军国民主义”,“实利主义”,“道德主义”教育。他既号召学生独立研究,又强调学习要“服役社会”。当今由于实用教育的泛滥,蔡元培的“大教育观”引起了相当多学者的重视。但是应该看到,加强实用教育,乃是中国急欲走向富强之路的必然选择。以北京大学为代表的中国现代教育机构,从它诞生的那一天起,就不可推卸地肩起了为中国培养“专家型人才”的使命。中描绘的“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教学境界,从大环境上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蔡元培从“立人”的角度出发,看到了实用教育的弊端,但他是无法挽回这一大势的。上大学可以求学问,也可以升官发财,这二者并不一定总是矛盾的。且不说升官发财是否一定是坏事,只从极世俗的道理来看,社会上总要有人升官发财,而现代社会之所以“进步”,就在于越来越倾向于让教育程度较高的人“升官发财”。况且大学里培养的人也不可能都去“做学问”。此中的关键在于学问与实用的结合度。蔡元培自己和他的好友以及得意门生,其实都是“学而优则仕”的。他所担心的是学生“不问学问之有无,惟争分数之多寡”,将来“置身政界,则必贻误国家”。蔡元培的这一担心实际上一直在20世纪的中国反复上演。中国的教育问题并非是实用人才太多,博学通才太少,而恐怕是二者都既短缺又浅陋。进一步说,所谓“纯粹学问”也是不存在的,它只能是一部分学者的善良追求。过于追求学问之“纯粹”而结果却不能实现,必然反过来促使更多的人干脆去追名逐利。今日的北大也正是如此,一部分人在那里做着“客观公正”的学问,结果仍不免被怀疑为“心术不正”,“学术倾向有问题”或是“甘做帮闲”,“迎合贪官污吏”;还有一部分人则公开背叛学术,上欺善良的学校领导,下压正直的师生员工,嫉贤妒能,武大郎开店,借百年校庆等机会大肆捞取个人私利,使北大在社会上的声誉受到不应有的损害。不知当年蔡校长有没有想到,现代型的大学,尤其是现代中国的大学,根本不可能是一个“纯粹研究学问之机关”,而是一个三教九流荟萃的“学问江湖”。我们指责这样的大学“不合理”是没有实际意义的,重要的是如何面对它和改造它。

蔡元培教育观的矛盾背后还有一个专制与自由的矛盾。蔡元培在《教育独立议》中说:“教育事业当完全交与教育家,保有独立的资格,毫不受各派政党或各派教会的影响。”还曾讲演说:“断不能以国民的权利移用到学生上。”五四运动时辞去校长的宣言中讲:“我绝对不能再作不自由的大学校长。”这些言论在今日听来是颇为激动人心的,话剧演到此处时,掌声一片。许多人士皆认为北大精神最核心的一点应该是“自由与反抗”。但是我们又似乎不应该忘记,蔡元培是一个失败者,尽管英勇,仍然失败了。他的失败,他的不得不离开北大,不得不眼看北大“重新沦为官僚化的大学”,并非是有什么道德上的小人专与他捣乱。那些与他执行不同治校方针的后来者对他本人大都是十分尊敬的——包括今日的北大党政领导,一般也都十分肯定蔡元培的历史功绩。问题在于,在一个以富强的现代化为奋斗目标的“赶超型”国度里,由上至下的高度组织化是大势所趋,要求一所大学单独保持“自由”,事实上万无可能。自由非不美也,乃不可求也。对于“自由”的超出现实可能的追求,结果往往带来加倍的专制和摧残。正如鲁迅所说的进步三尺,反动一丈。蔡元培在北大时,的确短时期形成“兼容并包”的局面,那局面到今天已经成为北大人向往的神话。但当时被蔡校长兼容的各方,却并不肯互相兼容,甚至欲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所谓“兼容”,实际上是靠蔡元培个人之力在维系。也就是说,北大的短暂“自由”是由一个伟人的专制之力所造成。一旦伟人离去,那“自由”就无法延续。我同意萧夏林说的“蔡元培在中国的思想文化教育方面是一位继往开来、承前启后的巨人和圣人”。但是对于北京大学和中国教育的进一步发展来说,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圣人的降临上。这话并不是闻一多《死水》的意思:“索性让给丑恶来开垦,看它造成个什么世界!”而是说中国教育的问题并非是“领导不力”或“自由度不够”。事实上在北大校园里,师生们谈论政治、议论领导,并没有什么大的顾忌。我认为“自由”二字是用不着去乞求、去“争取”的,拥有自由精神的人,你无论身在何时何地,都是自由的。严重的现状是,北大的某些方面未免太“自由”了。少数学生贵族不求学问之有无,一心钻营“竞选”,“创收”,学生们看待有的学生干部犹如看待“黑社会”。有的教师或领导干部明明对别人的专业所知甚浅,却动不动横加干涉,指鹿为马,大搞文字狱,企图以别人的灾难来染红自己的顶子。有的办事部门官气十足,对广大师生百般刁难,二十几年如一日。所有这些,与政府的知识分子政策,与科技兴国战略,明明是背道而驰的,然而几万北大人虽然看在眼里愤在心中,却没有一个办法来改造这种局面。极度混乱的管理,导致图书馆珍贵文物149件竟然被盗一年多才发现,导致法律系博导、教研室主任竟然在嫖娼时被妓女打死。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乱管。其根源,我个人认为不是没有“自由”,而是太没有“王法”了。教育改革和其他领域一样,核心是体制。这种无法无天的体制不改动,就是蔡元培复生也徒唤奈何。有的学生埋怨校长不够权威,我倒想为校长们辩护一下,他们实际上是这个僵化体制的替罪羊。当年的蔡元培可以成批地开除不合格的教员,而今日的校长恐怕是不敢得罪一名普通的后勤职工的。所以,就算我们再热爱蔡元培,也应该问问自己,我们为蔡元培的降临准备了什么?事实上,当年蔡元培到达北大之前,北大的教授和学生中间已经兴起了一种新的风气,要求注重公德,反对猎取功名,提倡学以救国,反对老爷作风,这为蔡元培的改造北大奠定了一个群众基础。假如今日的北大校长提出要让那些尸位素餐的教职员“下岗”,北大有多少人能够理解和支持呢?

蔡元培的矛盾,说到底是一个理想和现实的矛盾。在软弱的北洋政府无力管理文化教育的时代,蔡元培以个人之勇对北大进行了理想化的改造。这次改造给北大留下了永久的病根,天一阴就发作。而蔡元培个人因为要捍卫自己的理想不得不一再辞去北大校长之职,这意味着要捍卫理想就必须放弃对理想的实践!我终于仿佛从蔡元培塑像的眼神中看出了他老人家的这一番凄苦。北大的历史使命是为中国的振兴做范蠡、做文种,它应该立志牺牲自己那种充满文人气的“自由”,起码五十年不动摇。在现实苦难的承受中去一点点接近理想,在不自由中去接近自由。这话讲得很不英雄,很不北大,但恐怕这正是蔡元培的道路所能启示给我们的真谛。

不要盼望蔡元培,让我们自己去打抱不平,尽管我们武艺不甚高。打得多了,艺自然会高,路自然会平。

还是那句老话,夜正长,路也正长。

正文 有教无类

早上继续读了100多页西蒙诺夫的《生者与死者》,谢绝采访一个。上午去更换了充电器,服务态度很好。到系里上交了温主任的党员评议表。看了看研究生们的工作。中午跟几个老同学聚会,都是当年中文系我们文83的才子。我们班50多人,拥有当年的各省高考状元9名,真是空前绝后。现在全中文系的在校状元一共才5名。不过这也很牛啦。麦芒从美国回来玩,送我们他的诗集《接近盲目》,我说麦芒的境界已经达到“完全盲目”啦,即庖丁解牛的境界。海翁现在是中国诗歌界的权威之一,当年本来在我们宿舍,后来跟阿忆换了。我们是十年同学。徐永是当年的四川状元,我们班的帅哥,照片长年陈列在北大南门外的照相馆的柜台上。我们喝的从茅台酒厂弄来的绝对正宗茅台,以当年无数快乐的往事下酒,满座十余人(包括几位徐永的副总)尽兴大笑。明年2007年是我们本科毕业20周年,应该欢庆一下。

下午完成了招生办的工作。读了一会《生者与死者》,便去理发。还是那个很阳光的四川小伙子给理的,一边理发一边从镜子里看电视上的韩剧。小四川很痴迷,说:“韩国老婆真好哇,我要是有福气,娶回个韩国老婆,我妈妈会乐死啦。”旁边的女理发师说:“你就会做梦,人家韩国女人怎么会看得上你?”小四川问我:“你们大学教授娶得上韩国老婆娶不上?”我说:“娶上倒是没问题,就怕被伊削得人憔悴。”我这里的“削”是东北话,就是“收拾”的意思。他们没听出来,小四川说:“憔悴就憔悴,会伺候男人就行。”我说:“你们四川男人是不是被女人给耍怕了?”他说:“你咋个知道哩?”我说:“我喜欢听你们四川李伯清的评书,四川人绵里藏针的幽默是非常有味道的。”顾老师电话,我就赶紧理完发,赶到高远东师兄那里,是语文教材编写的事。

晚上《三联生活周刊》副主编的电话采访,关于大陆新武侠。匆匆读完《生者与死者》,感觉不如《日日夜夜》,不够紧凑有力。浏览了今天收到的报刊,读了半本麦芒的诗,构思了一点东西。上网回信。看了博客,看到一些博客要当我学生,要我答复问题、开列书目等。我想,我这个所谓“东博书院”,只是个虚拟的文化交流客厅,并非真正意义的教书育人单位,难以承担严格的教育任务,何况我自己的知识也很浅陋,哪里敢随便误人子弟。不过既然某些朋友有要求,我就勉为其难,偶尔装神弄鬼一番。

首先,我宣布东博书院的教育宗旨是有教无类。任何人都可以来提问(我不会的问题就对不起啦),免费指导,自由交流。少数人一定要交费,我也不拦着,但是声明,您交了费也没有什么特权可享,那只是您自己换来一个心安理得而已。东博书院首先考虑的是穷苦孩子、残障孩子、傻孩子,包括什么“笨小孩”啊,放羊孩啊,求实孩啊。孔子当年要求学生交十捆牛肉干,批林批孔的时候让我们给骂得狗血喷头,说他贪财、说他把贫下中农的子弟置之门外。其实孔子是个民办教师,既没有岗位津贴,也没有项目经费,就爱吃个牛肉干,还因为听了一次音乐会就“三月不知肉味”,他收个点心费是可以理解的。而我拿着国家工资和北大校长书记们好不容易通过各种创收弄来的岗位津贴,衣食无忧,就应该比孔子境界更高点才对啊。所以,还是有教无类。只是发现我这里没有什么您需要的东西的时候,别杀人放火就成了。

通俗文学史的稿子还没有修改完,任重道远的感觉。又到“三更半夜子时分”了,那老夫也就准备“关门闭户掩柴扉”啦。今天可真冷,但愿明天早上一起床,云淡风轻满城絮。东单西单人如海,吱扭一声山水绿。

正文 今天偷懒,转贴他博

问我咋回来这么晚,我回来早也得干活啊。我们当老师的就得白天集体干活,晚上单独干活。有时候梦里都不闲着的,要不这国家能前进吗?哪天不得读个几十万字(报刊、网文不算),写个一两千字的(博客、信件不算)?所以今天不写网志了。看见一个别人的博客提到我几句,就贴在这里吧。省下的时间我去看看博友们都干啥呢。那两位争论韩国问题的吵得真欢哪,我很喜欢你们,跟我中学时一样。不过我还是再提一次意见:不要骂人,容易伤感情,你们不都是为了咱中国好嘛。再有,不要叫人家“棒子”,他们也是受害者,都是让“鬼子”给害的呀。好了,我方便一下,就巡视去也。

当我再次踏进重庆的科协大厦去看望我的老同事和老朋友的时候,无论是电梯里、楼道里还是办公室里,很多人看到我时吃惊的程度无异于见着了一个死而复生的人。秀外慧中的年轻老同事“虫虫”是电脑报的名人之一,这次我有幸得到了一本她送的——一本关于生命和死亡的最深刻的寓言书。等到这本书,是她为了我“死而复生”地在她面前突然出现而给我的奖赏。而此刻,“虫虫”正逛荡在黄浦江边的上海,接受她在上海的“粉丝”们的簇拥呢,她知道我写到她了吗?

的书腰的广告条上写着“……孔庆东……等倾情推荐”,拿到书的那天中午我正好跟这位孔庆东老师同桌吃饭。孔庆东老师是北京大学的知名学者,鲁迅研究专家,他的外形像个普通民工,内心是个精致的文人。他这次是专程从北京赶来重庆作为专家为《课堂内外》员工作培训的。孔老师是东北人,却没有东北人的酒量。倒是同桌的另外一位重庆本地的作家莫怀戚老师酒量更像东北人。莫老师当过兵,还会拉小提琴,他的作品麻辣生鲜,是地道的重庆味道。莫老师笔下描绘的不少人物,狡黠、圆滑,有市井和江湖的聪明,是以前很多四川战友给我的感觉。莫老师幽默的笔触中总是深藏着他的冷峻。

回到酒店的房间,我一个人静卧着读那本<a m">《。这本书通过描述一个孩子死后看到的景象和经历的故事,告诉我们正直、善良和诚实是美德,让我们去珍爱身边的每个人,让我们多说“谢谢”和“请”。故事还告诉我们,生气时不要采取任何行动,千万不要低估了宽恕的力量……书的作者是英国人希尔,配图是当前炙手可热的漫画高手——慕容引刀,也称为刀刀。刀刀的作品在正在举行的上海书市上表现出众。

正文 2006年1月3日累

今天很累。

在早餐店里巧遇熊伟,他还在为法制建设而奔忙。然后去买了一双棉皮鞋,把旧的送给了老板。然后去招生办,然后去系里。中午跟我的研究生们一起吃饭,根据星座运程,今天适合在吃饭时谈话,果然比较开心。

下午叫了一辆三轮,跟我一起搬柜子。很沉,我坚持着搬完全程,把力气用到极限,又找到了筋疲力尽的青春的快感。当年高考结束后,我去干了20天的建筑工,无比自豪。在建筑工地上,我告诉工友们,明天我不来了,因为我收到了北大的录取通知书。工友们的那些眼神,还有那些滚烫的祝福,是我终生不会忘记的。

然后去买手机。相邻的两家,服务态度天壤之别。

晚上工作了几个小时。刚才看到博客的点击数超过了十万,而且心平和尧舜人生等朋友在那里倒计时,我很高兴,仿佛参加运动会长跑,同学们在给我加油似的。这也算“旌旗十万斩阎罗”吧。我这人不是不懂得世故,就是心太软,经不起三句好话。所以我理解关公为什么在华容道放走了曹操,换了我,不但放了,另外还要送上几箱方便面,再拿上几枚银毫子,像洪常青给吴清华指路那样,对他说:“孟德呀,快跑吧。跑到宝塔山下,延河岸边,窑洞门前,你就自由啦。我亲自到西站送你吧!”

看到许多朋友还在我的几篇文章那里争论不休,我很欣慰。大家虽然争论得面红耳赤的,但我看出,大家都是爱国的,不论批判我们的国民性还是弘扬我们的民族精神,都是为了让中国好。大家喜欢在我这里争论,那我表示欢迎。不过以后有工夫,我想提醒大家,争论要注意方式,最基本的一条是不要人身攻击。自己受到攻击时,要退让个两三回,给对方一个澄清和回头的机会。另外,一定要看清材料,正确理解对方的话语。我骑自行车与人相撞时,首先要想对方不是故意的,这样事情就好办了。希望东博书院的争论水平越来越高。

现在手臂还有些酸软,所以不多写了。我跟大家交流一会,就洗巴洗巴睡了。明天要见一位我尊敬的老学者,还有其他两件工作要完成。夜很冷,人很累,但比我冷比我累的人还正多着呢。阿门!

正文 老孔啊老孔



“北大,理教113。我6点一刻下课。老孔。”孔庆东老师回复过来的邮件很简单。不过我心领神会,这就算是接受我的采访要求了。

我特意提前了半个小时赶到。理教113是个扇型的大阶梯教室,又是晚饭时间,但是仍然“客满”。教室后面站着不少人,两侧还有几条“好汉”坐在暖气片上。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后面,看这位传说中的“北大醉侠”究竟“武功”如何。

讲台后是老孔健壮的身躯,一条细格纹的围巾搭在胸前不乏儒雅,然而胡子却还“拉茬”着,果然是一副“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的“醉侠”神情。他身后四块硕大的可拉伸的黑板上,字并不多,错落写着“孤岛戏剧”、“郭沫若”、“改造秧歌剧”等等字样,这是一堂有关中国现代戏剧的北大通选课。

“当时的上海,各色人等、鱼龙混杂。”老孔讲课语速偏快,但是更快的是他的思维跳跃能力,“那时候你在街上走,碰到一个人,戴着大檐帽,你不知道他是干嘛的。他很可能是日本人的特务,也可能是汪精卫的特务,也可能是国民党的特务,还没准儿是八路军的眼线……那时候可以说满街都是戏——比007的故事可精彩得多了。”

“历史剧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在国统区兴起了?因为那个时候的高压统治不让你说现实的尖锐问题。不让直接说,那就借古寓今呗,要知道‘一切的历史剧都是现实剧’,所以抗战时期历史题材的戏剧把笔墨集中在中国的明末清初和太平天国两个时期就很好理解。晚明,这是国家危亡的关头,可是朝廷里的人内讧,亡国了还不团结,这点大家看看就知道了,沐王府、天地会相互不服气、成天扯皮;太平天国也是一样,内斗,最后加速了自我灭亡。郭沫若的《屈原》在重庆,观众热烈欢迎,因为他把中国当时最尖锐的矛盾,用历史上的故事表现出来了。”

“把文学当历史写,或者脱离了历史戏说甚至瞎说,那是两个极端;历史题材写得最好的,从精英文学的角度来看,是鲁迅,从大众文学的角度来看,是金庸。真正好的文学作品,是在历史的夹缝中作文章。”

一条条精彩绝伦的“语录”一路雀跃着奔涌而来,人群中笑声不断。老孔是个天生的“演讲家”,拿他自己的一句话说叫“黑色幽默,可口可乐”,我觉得还得加上一条,他是个“挠痒痒高手”,每一句话都正捅在了现实问题的“痒处”。



我开始留恋今天的课堂,可惜时间飞快地过去,老孔宣布“下课”。时间是6点25。

我收拾好记录本,凑上前去。几个学生拿着一些新书围在讲台前请老孔签名;他一边签名一边收学生交上来的期末论文;一个韩国学生用汉语磕磕巴巴地向孔老师解释自己的论文今天忘了带来,希望老师可以原谅……老孔是个繁忙的老师。

终于,名签完,作业收完,韩国学生获得赦免离去,我和老孔一起走出理教,我们约好和他的两个研究生一起吃饭。走到门口,他摸出一把钥匙,说,等我把车推上。一辆很旧的黑色自行车就停放在车丛里,没看出来,这就是“醉侠”孔庆东的“坐骑”。

这个冬夜里的燕园,新年的氛围正浓。我们走在校道上,几乎就是穿行在人群里。老孔忽然感慨道:“我念书的时候,可没这么多人啊。那时候,晚上要是有这么多人在外面晃,那一定是学生想闹事了。”

路过学五食堂,我问老孔,还在食堂吃饭吗?老孔一笑:“其实我倒是很喜欢吃食堂的,不过现在我不在食堂打饭了。”他侧头又笑了笑,“主要是我现在在食堂打饭吧,学生们认识我,都不让我排队。”——瞧瞧,老孔这“笑”,典型的“坏人”,且是“著名坏人”。



找了个小饭馆,落座,随意点了菜,啤酒端上来,话匣子打开,各种各样的人物、事件、掌故借着老孔闪烁着智慧与幽默的语言“蹦达”出来。

“明天是我们北大中文系95周年系庆的日子,你们不知道吧?北大中文系可了不得,咱们中国还有哪个学校哪个院系能拥有19个‘著名’副教授,‘富贵不能淫’,高薪请不走?我看这些人,无论是谁,随便换哪所学校都得是重量级的学者。”作为“著名副教授”之一的老孔原来还是北京大学中文系的工会主席,酒酣耳热之际不忘为自己的同事评功摆好。最近他的同事孟二冬教授以其治学态度与奉献精神成为全国教育界学习的楷模,老孔于是在回复给我的邮件里署名为“孔一东”。我回信表示不解,他又回信“收拾”了我一番:“‘一东二冬’是韵部的头两个,你小子古代的知识不扎实啊。”我浑身冒汗——这是典型的老孔的风格,侠之大者,师之严者,往往随意里还有鞭策。

说到自己的同事们,老孔的段子可就一个接一个地出来了。“1998年我被派到新加坡去教中国文学,同去的还有我们系研究古代文学的一位先生。这位先生给新加坡的学生讲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为五斗米折腰’嘛。没想到新加坡的学生太认真了,就有人站起来很严肃地质问老师,‘陶渊明怎么能不负责任地这样做?他不要自己的工作,那自己的家庭、老婆孩子怎么办呢?’这位先生哪里曾想过这么煞风景的问题,一时大窘。我后来跟这些学生解释说,陶除了当官,还有别的生活来源,人家好歹还是个小地主嘛。”一番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老孔四十不惑,知道酒色财气都是不好的玩意儿碰它不得。故而雅号“北大醉侠”却不胜酒力。金庸古龙俏黄蓉、老婆孩子热炕头,趁着酒可劲儿聊着,一不留神却已经酒过三巡饭馆到了快打烊的时候。虽然一心还想套出点野史稗闻来,也不好不放孔老师回家,大家于是决定撤退。老孔抹了抹关老爷的大红脸,喝掉剩下的小半杯啤酒,系好小花格围巾——毕竟还是斯文中人——呼哨一声,翻身上了坐骑晃晃悠悠径往北去了。

打道回府,打开电脑,老孔最近开了博客,也时髦一把,里面有句话挺自我感动兼感动人的,摘抄如下,权作结尾:

“昨晚在(西安)西八里村吃了两串臭豆腐,老板夫妇年龄跟我差不多,辛苦而充实的神态,看上去很默契很恩爱。我想假如我当年没有考上大学,现在过他们那样的日子也不错。”

想起武侠小说里的一个词儿,“侠骨柔肠”。

老孔啊,老孔。

正文 今夜回来太晚,就贴篇书评吧

人间何处觅诗情

——读丁启阵《诗意人间》

孔庆东

丁启阵的《诗意人间》送给我好久了。我答应写一篇书评,可是迟迟写不出来。原因一个是此书写得太好了,它自己就是自己最好的书评,你读上个开头就会欢喜赞叹,读到一半就开始舍不得读完,想把欢喜留到明天后天。等读完了,又希望还有续篇,就像赵本山做客中央电视台,节目结束时对主持人朱军说:“这就完啦?再做两集呗。”

但我写不出书评的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我的生活中太缺少诗意了。我所要评论的书,跟我所处的人间,形成了太大的反差。书中的第一篇《司马相如:向爱情骗取一生幸福》,让我们歆羡之余不得不承认,当下的人间,基本上没有爱情和幸福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关键词:骗取。我的读者多以为我活得很潇洒、很幸福,其实,我不过是皮糙肉厚、任人骗取而已。不仅如此,骗取者还一定要反噬一口,说我有负于他们,方称心如意。

书中的第二篇《曹操: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让我们感叹自己活得何其渺小,而且还要世世代代地曲解污蔑那些伟大的人物,以此来掩盖我们自己的浅陋和卑琐。第三篇《魏晋人物:是真名士自风流》,让我们明白生活中的诗意是那么多,可我们为什么却看不见?第四篇、第五篇……最后第十四篇《〈浮生六记〉:恩爱夫妻的人间清平乐》,让我们思考什么叫恩爱,什么叫夫妻之乐。在今天大叫大嚷男女平等妇女独立的悍妇横行的时代,有多少家庭真的有恩爱呢?

丁启阵是我在韩国结识的朋友,英华内敛,温雅诙谐,我们可以说是“一见如故”,但回国后基本没有来往。我们的相互欣赏是不必见面也自能莫逆于心的。我们都主张文学研究必须落实到“人间”,文学研究除了严格的材料训练、严谨的分析判断等功夫之外,必须还有一种“以生命理解生命”的超拔之气。这种超拔之气是当今冰冷僵硬的学术界极为罕见的,我们许多学者生活知识贫乏,鉴赏能力低下,不懂人情而假装清高,不通物理而假扮超然,他们连一般的电视剧、地方戏、民俗画、工艺品都看不出个美丑高低来,只会胶柱鼓瑟地用自己平庸的生命去糟踏前人的精美创造,正如许多中学教师如果不到区里集体备课就不会讲课一样,我们许多学者如果不参考八国联军的文学理论,就什么文章也写不出来。诗意、人间、生命、幸福这些基本词汇,早被他们抛入了“不可回收”的垃圾桶,而这些词汇所代表的人生价值,也反过来抛弃了他们。

正是在这样的学术环境污染中,丁启阵从容不迫地从杜甫研究开始,写了《悲怆唐音》,后来又写了《恍如昨日》,扎扎实实地与文学先贤们逐个对话。这种对话不是“鲁豫有约”式的“套词”,不是“焦点访谈”式的逼问,而是把满腹经纶沉在锅底,以文本细读反复滚涮,是和和气气的“欢然酌春酒”与“把酒话桑麻”,于是,那些大师圣贤们一个比一个鲜活地来到了我们的面前。作者把功夫下在了“疑义相与析”,读者则得到了“奇文共欣赏”。

什么是真正的学问?真正的学问不是把鸡鸭鱼肉葱姜蒜连同菜刀炒勺都端到餐桌上向人显示自己多么渊博丰厚,那些应该在厨房里解决的工作不论多么辛苦都不必用500条注解的形式向读者倾诉。端到餐桌上来的,应该是充满诗意的佳肴美味,读者不必知道其刀工如何,原料如何,开卷皆有益,掩卷可深思。孔子说了一句“学而时习之”,用了什么理论?引了多少材料?好像没有,但是谁说真的没有?孔子之前的三千年文明史,都闪烁在这几个大字的每一个笔划中了。

可惜,食客们享受了美味后,未必就知晓谁是真正的厨艺大师。恰如丁启阵所论:“历史有时候是真的不公平,宋人范仲淹说了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就轻轻巧巧地获得了一片赞扬之声,而曹操艰险备尝,为统一国家做了那么多事情,写了那么多关心人民疾苦的诗歌,得到的却是万世骂名!”平心而论,做个范仲淹已经不容易了,而要做曹操,没有“虽万千人吾往矣”的气魄,是想都不敢想的。我不敢想,丁启阵也不敢想,所以我们只能品味点诗意,呼唤点诗情。而诗情画意在当今的中国是何其少啊,每年只见评选十大经济人物——往往转过年来其中就有个别老兄下了大狱——何曾见过评选十大诗意人物啊?幸好还有丁启阵这样的文学老饕,不断给我们偷运点美酒佳酿。这不,我刚读罢了他的《诗意人间》,就又收到了他的《北京东京随笔》。好啊,夜虽长,心欲醉,何以称我情?浊酒且自陶。

(《诗意人间》,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5年7月)

正文 2005年总结

2005年马上要鸡飞狗跳卷铺盖了,洒家依循惯例,学习鲁迅先生,总结一下今年的个人劣迹。

开设通选课两门:老舍与现代中国文化,现代戏剧研究。效果很好,教学两利。应整理讲稿,今后提高。

去年所开鲁迅课获得北京大学教学成果一等奖。

三名研究生毕业,分别到南方报业、人民日报、文化部工作。另有去年毕业的研究生一名调到某出版社工作。新招收研究生一名,很勤勉上进。目前所指导的三名研究生,本科皆非中文系毕业,须适当加强指导力度。

指导本科生毕业论文和学年论文若干篇,访问学者、进修教师若干名。因我要求较严、给分不太高,所以找我指导者不多。

完成与范伯群、汤哲声合作的《现代通俗小说史》教材,我所撰写部分质量不够好,以后应予以修改。

在《北京大学学报》、《汕头大学学报》、《文艺理论与批评》、《当代文坛》、《华文文学》等刊发表有关茅盾、老舍、北京文学、旧体诗、通俗小说等专业论文多篇。获奖一篇。实际水平一般。

年初郑州大学出版社出版《金庸评传》,反响较好。

41岁生日之前出版《四十不坏》,反响之好,略出意料。

年末出版,系之再版。原书不许再卖了,故改头换面,“前度刘郎今又来”。

参与中央教科所项目信息化语文教材编写,此事意义很大。

当代语文学会成立,任副理事长。

参与多项涉及语文、教育、高考方面的工作。

赴武汉、黄山、合肥、潜山、武当山、深圳、重庆、西宁、青海湖、黄河源、香港、澳门、香山、西安等地,或讲座或参加学术会议、电视节目、文化活动等。

接受《北京青年报》、《围棋天地》、北大学生会、深圳《晶报》、《课堂内外》、《人民日报》等媒体采访。谢绝媒体采访百十次。

参加海淀区人大代表会议及活动若干次,努力履行代表职责,既虚心学习,又直言批评,再献计献策。但比起一些老代表,做得还不够好,有时意见过于尖锐,于事无补。明年可以利用博客等方式征求群众意见。

在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讲授“孔庆东看武侠”系列,影响之大,殊出意料。收视率曾达到0.2%以上,即同时有二三百万人收看,几乎每天出门、每次出差都被认出。看来必须考虑买车问题了。

另在陕西卫视、海峡卫视、凤凰卫视等参与节目多次。

为北京四中、北京宏志中学、海淀教师进修学校、北京文联作家班、长城计算机学校、北大海外教育学院、清华大学、台湾妇女访问团、澳门理工大学等做讲座。母亲节与中央芭蕾舞团首席指挥张艺合作讲解芭蕾音乐会一次,当场将鲜花献给家慈。谢绝讲座邀请每周至少3次。以此得罪若干人。

发表散文杂文数十篇,个别转载媒体未经授权或者未支付稿酬,包括《读者》。还有个别媒体伪造访谈录,实际没有采访过我。

答复各地读者来信数百封,电子邮件数百通。略感疲惫。

继续潜心研究儒学、党史和文化人类学,准备以后有所论述。

指导儿子阿蛮背完全部,老子很欣慰。计划用半年时间巩固。一个儿子不够我教的,再整五六个就好了。

岁末新浪网为我开设博客,拉我下水。等于让我等名人免费为其增加点击率。一切剥削者,终吃土馒头。我且任其剥削,先考虑读者,再考虑革命吧。

2006年龇着狗牙扑上来了,新的一年里,俺要尽量谢绝采访、谢绝讲座,少写散文、少写博客,远离大款、远离美色,加强专业研究,搞好本职工作,带好学生上好课,心情舒畅多快乐。啊,百灵鸟从蓝天飞过!

正文 汉语的悲哀

昨晚的博客一贴上去,就评论如潮,眨眼就一百多篇儿,这是我料定的。关于悍妇与才女之感喟也必然引起误读,这也在意料之中。当下的中国,稍微不那么二元对立的话,就听不懂,这真是汉语的悲哀。我其实不过是一个唐吉诃德,妄自跟风车搏斗着。好在还有很多汉语的种子,他们还懂得汉语的奥妙无穷和汉语的博大精深。可笑的是,新浪的编辑居然用了那样僵化的题目去勾引网民,不知道是真的语文水平低下,还是职业需求使他一定这样做。好像有个叫“心慈”的评论者明白我的意思,但这样的人恰好是“心慈”者,改变不了那些不慈的人的。当今的很多人,只会听狠话、酷话、骂人话,连一个二重复句都写不好的,这其实也是我们语文工作者的失职。曾有一位善良的女孩子跟我说:“你别努力了,你只要一说真话,人家就都会误解你。你还是就装作一个幽默的人,给大家讲点笑话就行啦。”我没有听她的话,我很固执。所以连她也误解了我。朋友们,我们其实都生活在一个用误解链接起来的人生网络之中啊。

晚上凤凰卫视的窦文涛请吃饭,“锵锵三人行”想要进行点改革。我说不要大改,悄悄把风格和视野提高一点档次即可,要从香港的视角改为“大中华”的视角。当今的谈话类节目都在形式上企图花样翻新,而我认为关键在于嘉宾的水平,嘉宾水平高,什么形式的节目都能够吸引观众。否则,强行设计嘉宾的观点,弄成辩论赛,那就是“强奸三人行”了。阿城、水皮、江小鱼也去了。阿城几年没见了,老了些,说话还是那么“坏”,真是大师级的。我们谈笑风生,汉语的幽微在各自心领神会的空气里荡漾着。为什么人需要知音呢?没有知音的世界,物质生活再好,也是行尸走肉。蒲松龄老爷爷说:“家家床头有个夜叉在。”这话又要引起误解了,以为蒲松龄攻击了普天下的女同志,或者蒲松龄受过女人的家庭暴力,心理变态了。多数人连一本心理学著作也没有读过,就敢一口一个“变态”地评头品足。不过,我们必须勇于面对这个误解的网络,用许地山“缀网劳蛛”的精神去锲而不舍地补缀我们的人生之网。

席间某人电话,取消了昨日说好的事。此人反复无常,几乎对所有的决定都要后悔,永远生活在空虚和不满中。我对其只有无限的哀悯,无限的哀悯。佛说过要救每一个人,这是佛的心愿。可是,佛真的能救每一个人吗?我去卧佛寺看那尊巨大的卧佛的时候,我真的感到,他累了,我想抱住那慈祥的大佛,告诉他,老大,算了吧,背不动,且放下吧。一个老大再法力无边,我们这些不成器的小弟都不帮忙,怎么能够普渡众生呢?这就叫“小弟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

今晚跟窦文涛和阿城说了许多笑话,水皮和小鱼狠狠调侃了陈凯歌的。我说看了张艺谋的《十面埋伏》时,就后悔对他的批评过分,可是看了,就觉得张艺谋还是不错嘛,起码画面的色彩是广告水平的呀。小鱼说雷锋日记也是博客,我想,孔子的才是博客的鼻祖,不仅老家伙的博客写得精彩,那些学生的跟贴也都深得真传,所以才出了七十二贤人,所以才有了汉语两千年的辉煌。跟祖宗比起来,我这个博客真是汗哪。

下午到系里,行政人员又跟我说了健康问题,我就向书记提了点建议,请从体检和健身两个方面注意教职工的身体。取了两个包裹,有读者寄来的礼物。《中华读书报》发表了我的自序。风又大了,预报说明天东部有雨雪天气。是的,该下雪了,下了雪,这灵台才能一片澄明,汉语才能晶莹剔透。汉语的雪,你落在中国的土地上吧。

正文 12月29日星期四农历冬月廿九

今天给丁启阵的《诗意人间》写了篇书评。启阵的心态比我好,我也想写他那样的文章,但是忙于俗务,只好临渊羡鱼了。

电话里跟妹妹商量寒假里母亲的安排。上午一个伤害我的人打电话表示悔过和赔罪,看其态度诚恳,决定原谅之。我有时候恨自己妇人之仁,但随即又以宰相肚里能撑船安慰自己。好在皮糙肉厚,穷人的孩子禁折腾吧。另有一位朋友因为生活不顺,迁怒于几乎所有帮助过他的人,把我的好意相劝也骂成幸灾乐祸,我十分气恼,但知道他一向心里痛苦,只是不通人情世故,所以在生活中会不分好歹,他不冤枉和欺负我们这些哥们,还能欺负谁呢?所以我还是劝他冷静分析,不要太偏激。极左是很容易变成极右的。两家报纸要求采访,谢绝了。

下午我的一个研究生对我说,老师别写那么多博客了,他说“我们都没写那么多”。学生的话是有道理的,他们看得比我清楚吧。

晚上去“烤肉宛”开语文教材会。我们正在编一套信息化语文教材,是中央教科所的项目,已经编出的前两册得到了较高评价,某些权威人士认为是水平最好的教材。我想也不见得,我们向此目标努力就是了。今天看到人大决议取消农业税,好。虽然没几个钱,但是表明了对农民的一点心意。我们决定在教材中专门设立一个“三农”题材的单元,让中学生多了解三农、关怀三农。一切创新、改革,最后必须通过教育才能落实到全民。

会开完了就喝酒吃肉。我今天喝了茅台和黄酒,王大绩老师让我别喝得那么猛,我告诉了他侯晓晨朗诵《凤凰涅槃》的事。方晓山老师出了个对儿:乌鱼蛋——因为上来一道汤是乌鱼蛋汤。王大绩对了个:雪燕窝。对得不错。我心里对了个:蓝冰凌。说出来他们不懂,就没说。迷迷糊糊地就回来了。

翻阅了一会《徐翼存诗词选辑》,以前不知道20世纪还有这样一位女性诗词大家。功力真深,像“心似芭蕉求叶展,身如花影上阶迟”这样的佳句,令人赞叹。老人家1977年就仙逝了。唉,我生活的这个时代,咋就没有这样的才女呢?满大街悍妇横行,一个个就知道徐志摩和刘德华,不洗衣不做饭,对广告忠心耿耿,对老公始乱终弃。唉,教育工作者任重道远啊。什么时候在教材里设立一个《女儿经》单元吧——悍妇们不把洒家打死才怪。

酒差不多醒了,写写博客,答复一下问题,然后准备睡觉吧。

一年快过去了,春风不远了。

正文 今天不知道能不能写博客了

今天晚饭后要去帮一个朋友的孩子辅导作文,不知道几点回巢。能否写博客,未知也。所以临时贴一篇文章放这儿凑数,聊作补偿。作者是个已经毕业的研究生,是个心地比较善良的坏小子。顺便说一句,我一般不删贴,尽量兼容并包。年轻人说几句粗话蠢话都正常,不过在师长、少儿和女同学面前多注意就是了。老师不在的时候,最能看出学生的素质啦。

老孔的衣食住行

一晃研究生都快要毕业了,和老孔接触不太多也不太少。我不是老孔的研究生,但是从最平常的角度观察老孔,我有几点印象深刻。

老孔的“衣”

片山智行(日本学者)来的那次,在五院二楼那个会议室讲座,讲鲁迅,题目很搞笑,“马马虎虎”,大意说这个词儿算是咱们中国的一个国民性。这里咱们就不展开讨论了。那天去的老师不多,都是有个性的,温和谦逊派的是卢永璘老师(他要主持孑民学术论坛,所以不是我们这个专业的也去了)和吴晓东老师;神情严肃派的自然是这儿的老同志、孙玉石孙先生,还有一个就是老孔了。老孔当时令我吓了一跳的是背了一个硕大的旅行包,就是印着某某旅行社字样的那种,里面装的是什么不得而知。当时我和小刚子就坐在一起,小刚子旁边是老孔,因此觑得真切,这就是传说中的老孔,嘴角挂着些髭,一双黑色的皮鞋就似在北方的光灰大道上走了半天没有擦过,整个像出入在挂甲屯或者蛤蟆滩里的破落户。然而不修边幅的先生在最牛逼的大学里向来都是不乏其人的,况且老孔这个人——到后来他去乌有之乡讲金庸顺手收拾的时候我们就都可以明白了——他原是憎恶那种衣着光鲜的君子名流而将之目为“阶级敌人”的,虽然据我所知,老孔对自己的学生的穿衣打扮没有什么明确的要求,但于自己,却是以简朴为尚的。

不过也有笑话,我有几个认识的师姐都曾对我说:孔老师怎么搞的?每次到论文答辩的时候都穿那件“校服”来,领口都洗卷了。哈哈,我听了好笑,因为那件衣服我不止一次看到过,周末踢球的时候,老孔兄总是着灰白色“北京大学”牌体恤衫,天蓝色篮球短裤来参加战斗。虽说这件衣服在足球场上还显出其潇洒和不羁,但在教研室里,在现代文学的师姐们要体验严肃气氛的时候却的确会不由自主地亮出其插科打诨的气质来——打住打住,此乃野史稗闻,无信史可证。有文献可考的可就不一样了,某日我在三教一楼的橱窗里居然发现了老孔着深色西服的造型,当时我正看一本黄镇夫人朱霖写的《大使夫人回忆录》,里面讲解放初期的外交官们对“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的抵触,于是觉出一些儿滑稽,看来参加革命工作是丰富的,要学会担任不同的角色,必须得硬领而皮靴的时候也得楚楚起来,正如海淀区人大代表孔庆东同志。

老孔的“食”

研一那年的中秋节,老孔召集他的弟子们聚餐,我以其“好友门徒”并其“门徒好友”的双重身份要求往蹭之,老孔欣然同意。就在这次,听老孔说了很多“并不如烟”的往事,充满了智慧和激情。当然,老孔虽然号称醉侠,却饮得不敢有辱斯文,过犹不及,这是喝酒的一番境界,相形之下,我和小刚子喝起酒来像毛贼。

老孔在这次饭桌上说到吃饭的问题,有两句话让我至今记得清楚,一是说他偶尔会故意让自己饿一饿,原因他没有说,我浅陋地猜想是个忆苦思甜的意思在里面,后来我也学着偶尔饿自己一两顿,但是就减肥而言,似乎没有什么效果,这点好像也和老孔相似,可见长肚子这件事情和吃得多吃得饱没有必然的联系,我们学习辩证法一定要看到这点。第二句话是说他有时候吃着大馒头就很高兴起来。沈从文看见一个胖女人过桥的时候会觉得莫名的悲哀,而老孔吃着馒头觉得生活突然充满了阳光,他是这么一种感恩的心态生活工作着的,这点对我的影响也不小,让我知道一个人乐观比物质生活过得好重要得多,我一度去学五买馒头吃,想吃得更加高兴起来,然而终究要做了南蛮——这么大的馒头,不兑着些榨菜或者卤肉,实在咽不下去——这是我修为不到的地方。似我从前下铺住的心理系的小广东,是比我还要南的南蛮,居然也可以一次整四个馒头而不需要其它辅助的,我很佩服。

老孔的“住”

老孔对于北京而言,当然还是一位外来的青年,他老家是哈尔滨的,大家都知道,而北京地价金贵,大家自然也都知道。老孔住的地方自然也会是换来换去的。老孔写了不少书了,也许从他住处的位移来看,这些书以后结集出版的时候,也许可以叫“从‘四十七楼207’到西三旗”。其间的辗转反侧,心路来回,今天有志于留在北京参加革命的青年们大概可以隐约体会的罢。

不过老孔家我是没有去过的,因此,住得如何,我也没有啥子可以说的。客观的说,我觉得西三旗这个地方还是远了点。写到这里,我忽然记起有一次雨后,我导师领着我在燕南园里散步聊天,指给我看哪是冯友兰先生的三松堂,哪是陈岱孙先生的故家,不时又有老先生和老太太相扶走过,如此如此,师徒之情、雨后斜阳残照如在目前,现实中,我们的老师们都住得越来越远,那都是十分无奈的事情了。

老孔的“行”

一言以蔽之,老孔的“行”是“十几年如一日”,无它,自行车尔。(自然,倘使是出差,到外地,要做旁论的)。老孔给我们几个算过一个帐,他骑车从家到学校大概是一个小时,或者我记得也不确了,因为从西三旗骑车到北大燕园,这种事情是我从不打主意去做的,所以也没有记得准确,但总是算过一回罢。他说好处不少,第一,时间上有把握,来上课万一堵车了,学生们就要等,出来太早万一不堵车,他自己则要等,如此便没有办法“双赢”,于是还是骑车有把握,第二是锻炼身体,虽然骑车骑这么远是有点残酷,但毛主席教导我们说,身体是革命的第一本钱。骑得远说明我们本钱大,因此这也是一件好处。第三当然也比较节省咯,无论打的、城铁还是公车,必然是要不断增加投入的,而骑车便只是一锤子买卖。所以我们的老孔的自行车断然和他这个人一样,不修边幅,然而轴子是特别好使的,否则,外观太好,就要被人打主意,就要被偷,既增加了心理负担,万一真的被偷了,不但毛贼们多了罪孽,而自己的经济投入也就会变得扑朔起来,于人于己便都不合。所以综上诸端,老孔出门是骑车的。且他认为,骑车好得很。前者是革命现实主义的实践,后者是革命乐观主义的思考,都让我颇称道且自愧弗如。

正文 被删掉的文章

睡前想起,原稿中有一篇文章被删掉了。此文是一首词加上注解,概括了我在韩国生活的诸多感受。以前曾经发表过,所以网上也有。可是这次不知为什么给删掉了,出版者的解释我是不相信的。是怕影响“寒流”吗?请大家自己看吧。先发原词。然后发注解。

沁园春·客韩

——步毛泽东《长沙》韵

独立韩秋。

汉江北去,

孔子挠头。

看红男绿女,

招摇过市;

肥猫瘦狗,

潇洒同流。

渴饮酱汤,

饥餐泡菜,

欲涮火锅不自由。

勒裤带,

问葱姜大蒜,

谁主沉浮?

招来百侣同游,

争说道苦行岁月愁。

叹无业妇人,

风华正茂;

有闲老者,

诟骂方遒。

半壁河山,

断碣文字,

亦敢扬眉傲五洲。

曾记否,

在上甘岭下,

万骨成丘

注:1、沁园春:此词牌易填难工,且非一体,非有大力气者不能驾驭。余学浅才疏,偶戏为之耳。

2、客韩:2000-2001年,我被北大中文系派赴韩国梨花女子大学讲学两年。客中甘苦,一言难尽。

3、步毛泽东《长沙》韵:毛泽东擅长作《沁园春》,其《长沙》一首,气韵沉雄而英采勃发,虽不及后来之,亦不失为词史上一流佳作。然词中“江”、“万”、“击”、“曾”、“流”等多字复出,“万”字且出现三次,不免微瑕。余不敢学伟人之大气魄,只喜在此雕虫细节处斤斤自得也。

4、独立韩秋:别妻抛子,一独立也;韩国华人少朋友少聚会少,二独立也;此二春秋中冷眼观潮,受左派右派同时误解,三独立也。韩国四季以秋天最美,凄艳中兼以倔强,亦正合独立之意也。

5、汉江北去:韩国最著名之河为514公里之汉江,向西北流到三八线附近与临津江汇合后注入黄海。我每学期必在各班问学生汉江之长度与流向,惜无一人能答。汉江乃韩国之标志,80年代韩国之经济腾飞便被名之“汉江奇迹”。盖韩国江河流速缓慢,沿途名胜美景不多,故学生对江河知识无甚兴趣,考试以后便置之脑后也。尝问她们世界第一长河,皆瞠目曰密西西比河,余摇头叹息,责之曰:“就知道美国。”

6、孔子挠头:孔子在汉江边挠着头说:“逝者如斯夫!”韩国部分学者认为孔子应是韩国人。不过孔子挠头于汉江,恐另有隐衷也。

7、看红男绿女,招摇过市:韩国少男少女普遍染发,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皆备。又喜游逛闹市,充塞道路,昼夜喧嚣。初至汉城街头,以为身在中也。

8、肥猫瘦狗,潇洒同流:韩国猫狗甚多,人不之害。狗随人吃泡菜而猫不改其食肉之志,故猫多肥而狗多瘦。二者无争食争宠之隙,故常同行于路。又尝见肥硕之驻韩美军,拥搂瘦小之东方少女,恬然游荡,此亦韩国一景也。

9、渴饮酱汤,饥餐泡菜:韩国饮食俭朴开胃,永葆贫下中农本色。酱汤与泡菜终日不离,且常为主菜。外国人非但肉食者不惯,素食者亦叫苦连天。中国文革时曾有吃“忆苦饭”活动,以令人不忘根本。建议今后此类活动设在韩国,方知社会主义之甜与改革开放之香也。

10、欲涮火锅不自由:在韩国常思中国诸般美食,日久则并普通饭菜之香亦隔海扑鼻而至。火锅乃常思常议项目之一,留学中国归来之韩国朋友亦时时提起。韩国亦有神仙炉、海鲜汤等火锅,但非涮食,乃煮熬各种菜类之锅,犹如将厨房移至食案也。

11、勒裤带:去韩国前,大腹便便。至韩国半年后,腰带多扎一孔。又半年后,复多扎一孔。韩国乃减肥圣地,往返于中韩之间,常有七八斤肉之增减。街头胖人罕见,比之满街脑满肠肥之北京,令人倍觉清爽。

12、问葱姜大蒜,谁主沉浮:韩国饮食尚辣,举凡辣椒、胡椒、大葱、小葱、洋葱、生姜、大蒜、萝卜之属,皆为不离食案之物。然耐辣程度不及湖南四川及北方嗜辣之徒。韩国人多自以为世上耐辣之最。实则辣椒16世纪后方普及于亚洲,此前韩国与中国之辣味皆取自葱姜大蒜。今日韩国之葱姜大蒜,多自山东进口。2000年中韩爆发大蒜之战,内因即为韩国人大蒜不可或缺而又耻于市场为山东棒子独占也。

13、招来百侣同游:韩国积极吸引各国游客,大力宣扬韩国“半万年悠久灿烂之文明”,几乎将一切日常用品都列为文物。2000年举国大酬宾,2001年韩国旅游年,筹划了10大活动和18大特别活动,2002年世界杯足球赛及釜山亚运会。舌燦莲花之宣传攻势,招来大量东西方游客。中国继新马泰之后,首次对华语圈外之韩国实行团体旅游全面放开。

14、争说道苦行岁月愁:多数旅韩游客有失望之感,尤以中国游客为甚。北京游客总结韩国是三无国家:没吃的,没看的,没玩的。某青年学者建议党中央将韩国列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15、叹无业妇人,风华正茂:韩国男尊女卑情况与日本相似。女子婚后大多不再工作,以如花盛年而买菜煮饭洗衣擦地。日久则知识荒废,性情琐碎。有博士毕业而在超市破口大骂者,更有长日无聊而红杏出墙者,已成媒体评议话题。余每次口试均有一句:“你妈妈在哪里工作?”十九答曰:“我妈妈不工作”或“我妈妈在家里工作。”没有经济地位则没有一切地位,鲁迅之言犹在耳,然今日之中国,恐正向此目标奋进也。

16、有老闲者,诟骂方遒:韩国古代号称小中华,自谓得儒教之真传,尊老之律,牢不可破。同学间年长一日,即可颐指气使,役若奴仆。退休老年成群闲逛,看年轻人稍不顺眼,辄斥骂不休。然此等尊老,非出于爱,乃出于畏,是礼教也,非礼貌也。适足以养老人之骄狂而滋青年之伪善。尝有一老者于地铁内骂一少女甚久,少女默不作声,而下车后少女俟无人处将老者踹下楼梯而死,媒体一时哗然。强人爱其不爱,必倍增其恨也。

17、半壁河山:韩国上古有马韩、弁韩、辰韩三大部落,故雅称三韩。后来又两度形成三国鼎立局面,至高丽与朝鲜时代统一。日本吞并朝鲜后,进行独立运动的大韩民国临时政府设计了上红下蓝的太极图国旗。1945年光复后,遂南北分裂至今。南北韩共计22万平方公里,南韩仅9万余平方公里,不及中国百分之一。然虽此半壁河山,足为世界格局之急所,中美俄日诸大国逐利之焦点也。

18、断碣文字:韩国古代一直使用汉字和中国年号。至1443——1446年,朝鲜第4代国王世宗召集学者创制出一种拼音文字——韩格尔,逐渐发展成今日的韩文。韩文作为书面符号大规模取代汉字是20世纪特别是七八十年代以后的事,韩语中70%词汇来自汉语,有时不用汉字难以读解。韩国为淡化中国文化的影响,大力宣扬韩文是最科学的文字,说“该文字的24个记号能表示出所有的发音”,“对其他文字的解读率几乎达到100%的水平”,实则大谬不然,造成学生不认真掌握外语发音,喜以韩文标记,结果不论学习汉语、英语、日语、法语,皆造成平卷不分、尖团不分、儿音与儿化不分、有入声与无入声不分等根本性发音缺陷,令我等经验丰富之外教亦倍感头疼。韩国古代历史皆以汉字写成,且中古以上历史皆存于中国史书。今后青年若不写汉字,必导致历史断裂。又韩文每字皆由两个以上字母构成,间架呆板,搭配生硬,如残条断枝两相拼凑,望之颇有不祥之气。初见韩文,疑为取自残龟断甲之原始符号也。

19、亦敢扬眉傲五洲:韩国国土虽小,仅列亚洲第30位,世界第108位,但人口约4500万,列亚洲第12,世界第25。加以吃苦耐劳、团结奋发、勇于抗争,终于抓住机遇,迈入经济强国行列。目前经济实力列世界第11,人均年收入超过1万美元,以此为后盾,文化、教育、体育、政治各方面均挺进世界“肉食者”行列。故韩国民族自尊心百倍增强,有时几无一物可放入眼中,颇有五洲之内无敌手之慨。在这个世界上,强弱之势,永远是变化的。

20.曾记否,在上甘岭下,万骨成丘:世人皆见韩国经济之腾飞及“韩流”之泛滥,或不知50多年前中朝与美韩殊死一战,方奠定三八线两侧半世纪之和平。当年韩军伤残之外,仅火线阵亡者即达15万余,美军则3万余,中国军队阵亡亦近此数,南北韩军民死亡共计超过百万。仅举世闻名之上甘岭一役,中方即伤亡1万1,美韩伤亡2万5。成千上万的革命和反革命先烈,在我们的前头,或英勇或无辜地倒下了,让我们收藏起他们的旗帜,扫干净他们的血迹,去升官发财吧。

正文 咱们换个话题吧

韩国啊,圣诞啊,都讨论得差不多了吧。咱们换个话题吧。很多朋友以为我的文章是反对过节,或者反对过洋节,于是就大讲过节的快乐、轻松等等。其实我的文章改成说春节也是一样的。我们的语文能力都被中学那一套给教得僵化了,稍微婉转一些的文章就看不懂。马列主义的辩证、诸子百家的智慧,都在ABCD的选择题中被抛弃了。于是,你说“学而时习之”,他就说:“学就是习,习就是学,你卖弄什么呀!真无耻。”你说“我没有卖弄呀”,他就说:“那你就是暗示我在卖弄,既然你说我无耻,那我回敬你一句,说你道德败坏,总可以了吧?”看热闹的就说:“两个人都太没有胸襟了,都白给新浪赚钱啦!”

所以,很多问题,其实是语文问题。我看博客上面的语文问题实在太多了。错别字、病句举不胜举,误解、杂糅比比皆是。包括博客写得比较好的一些朋友,也是雪白的米饭里不时夹杂着砂砾。电脑打错的不算,出自思维习惯的语病已经比禽流感还可怕了。

我近年关注语文问题,从批判语文教育,到参与语文改革,深知我们民族语文危机之重。当然,中华文化深厚,一时不会被英语文化吃掉,但用这样的语言文字交流着,偶尔还非常低水平地谩骂着,我们活得太粗糙了。

君子道不同不相与谋。说不到一起,就不要说了。我们连语文问题都解决不了,人品问题、道德问题还是暂且搁置吧。围棋有个原则:走不好之处,先不走。维特根斯坦也主张:“说不清楚的地方,就沉默。”

今天是毛泽东的生日,是中国的“圣诞节”。但是大家都玩累了,毛泽东躺在纪念堂里,默默注视着五洲风云。大概有上百万的人仇恨毛泽东,还有至少几亿人,热爱他,怀念他。其他的人,则漠不关心。这正是一个战士死后,世人对他的评价的“正态分布”。

评价毛泽东,不是我们博客一族力所能及的。我要说的是,今天也是我远在南方的妹妹的生日。我比妹妹大很多,她小学还没毕业,我已经上北大了。我对她照顾很不够,既无力帮助她上个好大学,也无力帮她找个好工作。我这种工人家庭的子弟,能够自己考上北大,已经是一种神话。我从一个在哈尔滨的寒风里捡煤核的穷孩子,成为一个在未名湖畔讲课的教师,成为一个让许多人爱、许多人恨的文化工作者,这已经超出了我的家族所有梦想的总和。我没有照顾好自己的父母,更没有照顾好我的妹妹。我的妹妹完全是靠自己的奋斗,从北方到南方,创出自己的生活道路的。有一年我参加高考命题,恰好住到妹妹所在的城市,我跟她一谈话,觉得她比很多北大学生还懂事,还知礼。妹妹从来不要求我的帮助,从来都是宽慰我,让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不用挂念她。她和我一样,对亲人永远是报喜不报忧。去年单位派她到日本进修,我说哥在日本有许多朋友,让他们照顾你吧。妹妹说不用。可是她刚去不久就迷路了,是消防队把她给送回寓所的。我对妹妹是又担心又赞许。我的妹妹文化不太高,能力不太强,但她是世界上最懂事的妹妹。我祝妹妹每一天都比她哥哥活得快乐!

有一年我给中央电视台的电视散文评奖,有个参赛作品的内容是妹妹打工供两个哥哥上学。作品催人泪下,但是我和清华大学的尹鸿老师都觉得,这两个当哥哥的太不象话了,怎么忍心花着柔弱的妹妹挣来的血汗钱去心安理得地读书呢?我恨不能揍那两个身材高大的哥哥一顿。虽然作品的艺术性很不错,但最后,我们还是没给它评一等奖。得了一等奖的,是一部叫做《想念梵高》的佳作。

今天是最后一次课。课上,我概述了新中国的戏剧发展。课后,一些同学来签名和提问,我也不想离开学生,但是肚子饿了,就回来了。一个证件突然找不到了,急了许久,还是凭借理性,找到了。一家报纸要采访,谢绝。山东电话,聊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不必这样每天写博客,可以把一些合适的文章贴到这里就行啦。

明天要办一件重要的事情,所以要半夜就睡。四面万籁俱寂,只有那暗夜,为了要变成明天,还在黑暗里奔驰着……

正文 快乐的圣诞节

关于韩国和圣诞节的两个话题引起了如此大规模的讨论,这是很有现实意义的。看来博客的作用不小于《人民日报》和中央电视台啊。我以前对网络认识不够,必须检讨。对五四以来文化前辈的艰辛程度也认识不够,比如有时候觉得胡适林语堂叶圣陶等人缺乏战斗精神。其实不可能人人都当鲁迅陈独秀郭沫若的,处境不同,战斗的方式不同。今天,是一个空前复杂而艰难的时代,大概相当于红军到了湘江。林彪彭德怀望着满江的红军尸体,热泪盈眶。

其实今天是圣诞节的正日子,人们都玩过了,休息了。只有耶稣在忧伤地望着这仿佛很幸福的尘世。鲁迅的写得何其好啊,耶稣的复仇不过是看着以色列人杀害自己,看着他们杀害自己的“人之子”。那况味,鲁迅自己也常常深味着。

而我今天却是很快乐。早上差点起晚了,今天是北大本届教代会和工会的第二次大会。8点半赶到大会会场,先开一个学习孟二冬的动员大会,吴志攀书记宣读了教育部和北大的决定,温儒敏主任介绍了老孟的事迹,讲得非常实在。我下午也跟吴志攀说:应该告诉媒体,不要把老孟宣传成陈景润那样的人,老孟是个情趣丰富的高人,不是社会上无知青年想象的那种书呆子。吴志攀说:对,人家陈景润还很会欣赏音乐嘛。上午是教代会大会,许智宏校长和岳素兰副校长分别做了报告,许的报告有点长,因为把医学部的情况也包括了。中午在农园吃自助餐,比较拥挤。下午先到地学楼分组讨论,大家给学校工作提了很多意见,我特别提了校内交通、校园安全和本科生教学问题。小虎电话,开玩笑说要版权费,气氛很友好。3点半继续开大会,通过了两个细则,增选了3名教代会执委会委员,其中有我和鲁怀安,增选了张国有为副主任。然后工会又增选了常委。散会已经5点,到系里看见刘纯等学生在搬东西,乃想起晚上是学生新年联欢会,他们给我发请柬了。于是晚饭后处理点杂务,就去了。

已经有几位老师先到了,陆俭明、张鸣、蒋朗朗、林嵩。学生的节目不错。相声是传统的,创新不够,有点闷。话剧演得比较见功夫。侯晓晨朗诵了十几分钟的郭沫若的《凤凰涅槃》,这孩子是我去年自主招生时候看好的,确实有文学之才。蒋朗朗说他像于是之,我就跑上去把我的围巾给他戴上,更像五四青年了。结束后我说可能中文系没有老师能够背诵《凤凰涅槃》的。我进去时张鸣正在唱他拿手的宋词,林嵩的绕口令说得也很有功夫。我陪学生做了游戏。晚上9点多回来。路上想起读书时组织新年晚会的那些往事,学生都是满腔热情,很希望老师能够到场的。想到此,很快乐。

今天收到很多贺卡信件报刊。刚才看了博客,答复了几条。这帮家伙不让我金盆洗手,唉,杨志本来不想上梁山啊。那就再挺一阵儿,如果不能天天来,那两三天来一次也行。点击了一些名人的博客,发现还是美女的人气旺啊。看了吴晓莉的博客,忽然明白为什么看着她别扭了,原来她的相貌酷似刘欢。刘欢的歌我喜欢,但刘欢的形象是个大胖老太太,而吴晓莉呢,是减肥以后的刘欢。

这话别传给他们啊,不然凤凰卫视恐怕要封杀我啦。顺便说一句,海峡卫视刚建,我也收不到啊。

洗洗睡吧。俄罗斯谚语:上帝让我睡觉,明天欢蹦乱跳!乌拉!

正文 睡前再说一句

有的朋友问“百家讲坛”。我的武侠系列基本播完了。以前还播过我讲张恨水、老舍、钱钟书的。我还录制了一个鲁迅系列,明年是鲁迅逝世70周年,那时候播出。请大家批评。

百家讲坛有的节目很平庸,我也不满意。大家不必都看。我在新成立的“海峡卫视”每个周末谈中国文化,能够收到的朋友可以看。

明天啦,礼拜天愉快!

正文 跟“独行的猪”先生谈谈

独行的猪先生,你好。本来我不想理你啦,一是我太忙,二是觉得跟你一般见识很“跌份”,三是你说话太不守江湖规矩。可是今天我看见你给海淀区提的那几条意见,大合我心,对你印象变佳,又加上一些朋友围攻你,我想帮你说几句话,所以就趁现在人们都荒诞去了,我心情也很好,就和你聊聊。

我原来以为你是个不懂事的大学生,或者是个理工科的研究生。现在看来你好像已经工作了,各方面的书读了一些,但是很不系统,原作不多,道听途说的不少。你颇有正义感,关注社会问题,喜欢揭露丑恶和伪善的东西,有点愤世嫉俗,但是又用自我清高来解脱内心的苦恼。你的这个名字来源于王小波的,那是篇佳作。但是你真的“独行”吗?你努力做的只是一个独行的姿态,这反而容易落入俗套。你显然没有经过系统的思维训练,读过某些材料就以为独得了真理,然后就雄纠纠地去挑剔和训斥别人。我经常在课后遇到这样的旁听生,所以我才说你可以直接来找我。人文学科是最难搞的,不是读了一些文章就可以随便发言的。你如果对历史感兴趣,除了要读学术专著外,更要紧的是去读原始史料。近现代史则要读大量的回忆录。比如关于毛泽东,已经有上百种传记,起码要读上20种才能搞清楚一些存在争议的问题。即使这样,也只能发表自己的看法,而不能随便蔑视别人的意见。教给你一个与人交流的技巧:不要总用反问句去刺激对方以显得自己高深,想交流的话必须使用正常的疑问句式。其实你总来看我的博客,说明你并非是你表现出的那样,这说明你想交流,但是又清高,不过别人没有注意到你是有思想的。很多人来我的博客是觉得我的文字给他们快乐,他们不管我的思想。那你何必跟他们过不去呢?我讽刺了你几句,但不是全部针对你的,我看你也不是那么死脑筋的人。

一次,我在一个大学做鲁迅讲座。讲完以后,一个学生突然质问我:“你为什么不说鲁迅当汉奸的事!”然后他极端蔑视地瞪了我一眼,扬长而去。这个学生大概从某些攻击鲁迅的人那里听过鲁迅“当汉奸”的事情,便以为得到了一个“历史的真相”,以为我没有讲鲁迅当汉奸就是人格卑鄙,所以他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把俺“永远地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啦。这样的学生现在很多,前人说这叫做“小有才则胆大”。所以说一知半解的傲慢还不如一张白纸的谦卑。

以你的水平,不可能总是看不懂我的文章。我觉得你就是故意逗气儿。比如我中午吃饭时顺便发的上篇文章,我的意思是说“过节有罪”吗?是说不能过洋节吗?可是你故意歪曲,把讨论引向两极。你解释自己的时候什么都无所谓,那么就不应该要求别人那么严酷啊。你的态度是对别人马列主义,对自己自由主义。满大街找茬,别人都不对。你这哪里是独行啊?这不过是个青涩的煮不烂的愤青而已。愤青和小资都没有什么不好,但是都要有自知之明。不能像那些偏激的红卫兵似的,手电筒只照别人。

还有你说话的方式,人身攻击的意味太重,显得心理状态很不平衡。别人不会因此受到真正的损害,而对你自己的修养却大大不利。七伤拳打出去,不一定伤到别人,但自己肯定先受伤了。你这么自找伤害,莫非有什么悲怆的经历?还是受过坏人的欺负?你可能说别人对你也不恭敬,那也报复一次就算啦。在网上还能长篇大论地打官司吗?要知道,除了发言的这百十位以外,那好几万人里,什么人没有啊?做人要从厚道开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啊。你用李洪志暗喻我,可能不是故意陷害我,是你着急之下随口说的。但是这和当年暗示鲁迅是“拿卢布的”,具有差不多的功能。所以有人批评你,你应该反省啊。

你如果业余时间比较充裕的话,我建议你写点完整的文章。不要那种批判性的,更不要骂人的。可以从写点美文开始,写点“朝花夕拾”,再写点建设性的。5年以后,回头看看,你会笑起来,会幸福起来的。

你给海淀区提的几个问题非常重要。前几个问题我去年就提过,一共找了四个部门,我的态度可比你激烈多了。你见了当官的,未必能怎么样,也就是暗地里用弹弓远距离射杀人民教师的本事。我可是“此头曾向国门悬”的人——以后有机会你会知道的。但你知道么,咱们国家过去的问题是专制,现在的问题是扯皮,态度都很好,就是不办事,或者当时办了,过几个月,死灰复燃。所以你提得好,我今年还去抗议。但我最欣赏的是你的最后一个要求:罢工权。我自己也思考过这个问题,想得还不成熟。我准备在人代会期间向法律专家咨询一下。我觉得人民没有自己的声音,光等着人家的慈善,那是永无平等自由之日的。

今晚肘子肉吃得有点撑,所以跟你说了这么多。我上大学时收到同学一张贺卡,上面写着:“老孔,对不起,贺卡买多了。”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同学情谊。估计你这么追求独行,也不会去耶稣那里凑热闹。就算送你个圣诞礼包吧。我还要搞点内务,读点史料。以后有机会再聊吧。当然,你若觉得我层次低,人品差,那就不要理我了。真正的战士,走入无物之阵,四面都是点头微笑,但他举起了投枪。

平安夜啊,祝福那些矿井下的人,高速公路上的人,医院里的人,监狱里的人,难民帐篷里的人,外国大兵枪口下的人,还有那些腰缠亿万公款正在偷渡海关的人和弹冠相庆免于起诉的人吧。阿门!

正文 圣诞献礼

圣诞与荒诞

孔庆东

中国向来号称是“礼仪之邦”,最讲究过节。国有国庆,家有家祭,阴历节,阳历节,天地君亲师,党政军民学,三姑五通六婆,八娼九儒十丐,一年三百六十日,隔三岔五便是节。过完了自己的节,再随喜别人的节。俗话说“礼多人不怪”,当然也就“节多人不烦”,过节总是一件好事,多多益善是人们的普遍心理。当年李闯王的最高理想不就是“天天都过年”嘛!何况中国人又胸襟博大,能够融蛮化夷,许多鬼子的节,都被咱们兼收并蓄,毫不歧视。比如什么盂兰节,浴佛节,不都和中国自己亲生的节日一样对待么?近年来,在改革开放的春风雨露滋润下,中国人民意气风发,把那热爱过节的传统美德更加发扬光大,一口气引进了东西欧南北美的成套节日,什么圣诞节,万圣节,情人节,愚人节,父亲节,母亲节,……节日太多,难免就有个亲疏厚薄,照顾不过来,便只好先委屈一下自己的孩子。今年我买的挂历上,标出的中国节日屈指可数,而跟耶稣他老人家有关系的大红日子,却比二十四节气都多,弄的我经常需要考证究竟哪天是礼拜天,哪天是礼拜六。

不仅如此,一到2月14号,太太就命令我自愿买花献给她,说这是情人节的规矩。我说咱们是合法夫妻,明媒正娶的,怎么放着好人不做,非要做那狗日的情人呢?一到4月1号,我就不敢与人打交道,除了新闻联播,别的节目都不看,只有党中央的声音还是可信的。有一个学生跑来请假,说是他母亲死了。我一拍桌子喝道:“这种玩笑也是开得的吗!你要去哪儿玩就老实说去哪儿玩,怎么能随便咒自己的妈妈死去呢?”结果学生涕泪纵横,拿出电报,说他妈妈真的去世了。我赶紧道歉,说今天从早上起来,4个小时内已受骗5次:太太把闹钟拨快1小时,邻居打电话让我到传达室取包裹,路上两个警察罚我5元钱后撒腿就跑,同事说有亲戚找我结果是个要饭的,学生说教室停电休课一天。所以我冤枉你了,快买票回家吧。这学生第三天就回来了,原来母亲竟然没死,是他的一位大款同学“愚”他一下,当然,给他报销了路费……

一到年底,整个12月份别想安生。几乎每天都要收到几张“圣诞快乐”。本来12月25号那天我家也确实有点高兴,因为次日是我妹妹的生日──她有幸跟咱们伟大领袖同月同日不同年生。可是我实在不知道“圣诞”那天我为什么要快乐。咱也算是通读过《圣经》的人,圣徒故事也能讲上几十则,身边也有几位“阿门”朋友。然而下班路上看见一辆辆自行车后面拖着的松树枝,看见一家家酒店门前明灭闪烁的小彩灯,看见一面面橱窗里横七竖八写着的“圣诞大出血”,“圣诞大愁宾”,我就真有点“愁”:他们忙活什么呢?他们知道什么是圣,什么是诞,知道圣诞跟荒诞是不是一回事吗?

我不反对过节,也不反对过洋节。但我想,所谓“节”,首先是一种纪念性的日子,它的内涵应该是精神性的。过节,应该是一种精神的洗礼,灵魂的检阅。而在中国,节的本质意义大都被消解、遗忘或者扭曲了。大多数的节日都变成了“饮食节”。五月端阳吃粽子,八月十五吃月饼,国庆节发一桶油,教师节发一袋米……却很少有人去想一想屈原,想一想嫦娥,想一想国运民心,想一想教育前景。如果仅仅是“吃一顿”,我觉得也没什么,中国人拥有太深刻的饥饿记忆,以吃代礼,也不失为一种国粹,我们传统的见面语就是“吃了吗?”吃毕竟是一种质朴而又实在的过节方式。但是中国人最为恶劣的是,明明是吃,却偏不明说,非要巧立名目,在表面上作出精神过节的样子,而且繁文缛节尤其多,谁也不如他虔诚高洁,惟恐别人看穿他“吃”的本质。这就是鲁迅、周作人深刻指出的“做戏”!做戏有时太逼真了,竟会真的忘掉了吃,于是就连自己也真的感动起来,所以中国节日的高潮都是在那最隆重的时刻。这个特点在引进了洋节日后,就更加昭然若揭了。

洋节日的最大特色是吃的精神不强,于是天然地方便于表演。过洋节都要有精神内容,送鲜花,寄贺卡,至少也要撒个谎造个谣,所以就显得格外高雅。更何况那是洋人过的节呢。因此,过洋节者飘飘然有一种“准洋人”的感觉。那节日本身与他自己的感情生命无关,他只是要通过表演某种程式,完成自己的身份转换。什么基督的复活,什么爱情的纯洁,什么绅士的幽默,都不在他的考虑之列。鲁迅早就说过,外国的一切到中国来,都会弄得面目全非。如今圣诞节来了,中国的基督徒也增多了,但没有良心的人,不怕天打雷劈的人却更多了。情人节来了,中国的情侣也增多了,但朝三暮四,无情无义的人却更多了。愚人节来了,中国的笑话也增多了,但那些让你笑不出来的笑话却更多了。中国人有本事把一切都改编成最具“后现代”风格的荒诞剧。

苏东坡说:“菊花开处乃重阳,凉天佳月即中秋。”这种境界自然是大多数中国人梦想不到的。引进的洋节日,又被抽去了忏悔、受难的精髓。我希望有一天,引进一下伊斯兰教的节日,让中国人沐浴斋戒,几十天不许吃肉,不许娱乐,每天日落后才许吃一碗冷饭。我想那时中国人必定又要热爱自己的节日了。而其实,我们上古时代的祖先就是这样过节的。人世沧桑,我们的节日传到海外,演变成了洋节日,今日再传回来,我们已经“儿童相见不相识”了。中国人对待洋节日的态度,代表着对待一切洋文化的态度:只取其漂亮的外壳,买椟而弃珠,结果我们百余年来,总是要“重新起步”。正像中国的足球,球星众多,球迷遍地,球论高深,球讯火爆,但就是球技太低,于是就假A假B,做戏表演,互相欺骗,结果是永无翻身之日。过节问题也是这样,传统的节日已经过滥了,现在又去糟蹋洋节日。我想,节日不在多,能够诚心诚意,过好一个两个,就是一个有追求的人,就是一个有追求的民族。否则,真有耶稣降临的那一天,看见这些心灵污浊的人在“吃”他老人家的教义,他老人家的脾气可跟屈原大不一样,那时我们的世界恐怕连这点荒诞也维持不住了。

《圣经》上说:“你改过吧!阿门!”

正文 让所有的日子都来吧

明白博客是怎么回事了,想金盆洗手不干了,可是那样好像很对不起革命群众似的,谁愿意背上始乱终弃的恶名啊。所以就坚持着,何况有些傻人坏人都出来了,咬住枪口不放松,不扣扳机都不行啊。牛二对杨志说:“你他妈真无耻,跑这儿卖娘的什么刀啊?你这要真是宝刀,你给我去把那暴君杀了!不杀?不杀就说明你跟暴君是一伙的,装什么梁山泊革命党啊?要不你就学学人家高毬教授,老老实实做学问,要不你就学学汪精卫,刺杀个大臣给我瞧瞧。你说你这是宝刀,有材料证据吗?我哈佛工程系毕业的,怎么不知道啊?给我开个书目看看。你他妈又想出名,又不敢当人体炸弹,北大怎么出你这种骗子啊?你今天不给我解释清楚,甭想走。我今天说累了,明儿还来。今儿我化名牛二儿,明儿我化名猪三儿,咱光脚不怕穿鞋的,活活累死你。武松打虎你知道吗?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你知道吗?宝玉挨打你知道吗?什么学问都没有吧?你这个上校怎么当的啊?四人帮是坏蛋你都不懂,宝刀肯定是假的,有本事,冲老子这美国进口的脖子,你来一刀啊!”杨志一听就吓跑了,牛二天下无敌,被誉为世界上最勇敢最孤独最犀利最正义最清醒最牛二的思想界权威。

今天一个毕业的学生来信说:“博客上的一些宵小,您教训一下也好。权当舒筋活血了。”我其实哪有那功夫,雪村唱道:“我忙啊我!”当年陈平原老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那么多人,咱启蒙得过来吗?”钱理群老师说:“启蒙,是要付出巨大牺牲的。”温儒敏老师说:“启蒙者自己,也要不断自我启蒙。”他们说的都对,所以我时间不够用的时候,就先把闸门放下,吃点爆米花去。

今天早上吃点爆米花后,去参加海淀人大预备会。我们海淀人大代表监督政府的力度全国闻名,被称为“海淀现象”。今天大家给政府工作报告和其他报告的草稿提了不少意见。我除了指出其表述上的问题,重点谈了文化建设方面的空洞,存在的问题叙述模糊,安全和卫生都报告得不够具体等。张兆东、李春燕、张丽霞等代表也纷纷发言,指出政府对交通、停车、社区、治安、流动人口等问题都管理得不到位,甚至把缺点当成优点来说。我说海淀区虽然是全国模范区,但治安问题日益恶化,必须把建设“安全海淀”当成大事来抓。海淀人大代表的意见政府还是比较重视的,全部都有答复,最后落实解决的占30%。客观地说,这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但是对待政府,不能随便表扬,只有不断批评,甚至是苛责,才能鞭策它真正执政为民。提的意见多数落实不了,也只好如孔夫子那样,知其不可而为之吧。

对了,这里是博客,本代表郑重向大家征求对于海淀区各项工作的意见,不管你是什么人,谁向我们批评指出都行,客客气气也行,唠唠叨叨也行,骂骂咧咧也行,我汇总之后,都给你们翻译成标准的斯斯文文的官话,反映上去。一月份正式开会,我现在还没写提案呢。不过解决不了问题,别怪我,也别着急,中国的事情,必须发扬鲁迅“韧的战斗”的精神,推进一点是一点啊。

由于我中午还有事情,就提前离会了。中午是我们中文系的新年团拜会,我是工会主席,担任主持。离退休的老同志来了很多,大家很高兴。书记主任讲了话,我宣布了给三位70寿辰的和两位80寿辰的老先生祝寿。大家就开始吃喝。我们给大家敬酒后,又请几位学生表演节目。一组男声四重唱,很有功夫。两个男生的相声,把张鸣老师给编排进去了,“惯口”使得还不错,节奏感还差点。一个女生的电子琴交响乐《保卫黄河》,差不多是专业水平了。团拜会后,我们去参观一位老师的新宅——奇子轩,相当有品位。然后再回学校,开全系大会,总结本学期工作,硕果累累。北大(包括北医)百十个院系今年共有8门课程被评为国家级精品课,其中中文系居然就占了两门——一门古代汉语,一门就是我们现代文学。我看见我们现代文学的教研室主任陈平原老师很高兴。

会后北医来了三位专家为老师们进行健康咨询。这是吴志攀书记办的实事。我在系里转了一圈,回来取东西。读博士的表弟来了,我给他讲解了给他女儿取的名字。晚上,跟当代语文学会的秘书长、作文专家毛继东先生谈作文教学问题,我是当代语文学会的副理事长。等他的时候,我到北大后湖独自散步。月光下的冰面,时而皎洁,时而朦胧,正像我现在的生活。想起我们现代文学的祖师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他晚上没事儿为什么要穷溜达呢?

晚上回来干点零活。看了博客,有朋友问我这么忙,什么时候写论文,北大有没有要求等。北大没有统一明确的要求,大家自己掌握。对学生也没有。一切看专业内部的评价。其实,专业论文一年顶多写几篇。写5篇的就是高手,写10篇的肯定有问题,不是抄袭就是水货。我写杂文散文也不太多,专业论文更少。当年王瑶先生就不许钱理群他们写论文。不过,我们发表的论文加起来也很多了,评5回教授都够用了。我今年已经发表了3篇专业论文,不过是出于专业责任感。我们评职称的关键是名额,如果名额足够的话,我们专业的博士生,其论文拿到有些学校,那都是博导级的。当年胡适先生也是社会活动很多,张中行疑惑:胡适之先生的学问都是什么时候做的呀?什么时候?告诉别人什么时候的,或者天天摆出做学问姿态的,是一种境界。不让别人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又是一种境界。正如高考的状元们,不是每天只睡3个小时的悬梁刺股之辈啊。

总之今天很充实,所以睡觉也会很踏实。因为晚上吃的涮羊肉,肚子里很热,所以现在还不能睡。看一会博客们吵架,当一会无聊的看客,特别是看看那些抢板凳的啊、往我地板上泼硫酸的啊、还有过去洒家的学生今天祖国的栋梁啊,真是啷里格啷里格啷里格啷,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正文 12月22日星期四晴

今天是冬至。“冬至”的意思不是有的朋友理解的“冬天到了”,这里的“至”是达到极点的意思,是说黑夜至此最长,以后就逐渐日长夜短了。“立冬”才是表示“冬天到了”的节气。现在的孩子都不懂这些了,我是小时候从家里的一本农历上面把二十四节气的知识背下来的。节气的知识对北方来说,还基本有用。但是好像北方人不怎么过冬至,有的吃饺子,有的吃馄饨,有的喝羊汤,还有的傻冒爱吃巧克力——全都乱了。倒是南方一些地方把冬至还当回事,比如广东。而南方是保留了更多古代文化的,这说明我国古代是比较重视冬至的。另外我也比较喜欢22这个日子,所以昨天我很高兴。

因为这几天睡得少,所以今天中午兀自睡了一会儿。梦见指挥潜水艇大战航空母舰,导弹全部命中,可敌舰就是不沉。楼里一对夫妻吵架,把我吵醒,听那女的尖叫:“别碰我!让我去死!”男的说:“我错啦还不行吗?你别他妈的发疯啦!”许久才平静。我起身去系里,问了杨强明天的安排,取了邮件。喻大翔寄来他的大作《用生命拥抱文化》,这是第一部“关于中华20世纪学者散文的研究专著”,是在其博士论文基础上写成的,黄曼君、黄维梁两位前辈给写的序,号称“二黄导板”。列入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猫头鹰学术文从”,责编是杜丽。杜丽在《书城》写的系列小资散文,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年那个山东口音的小丫头的样子了。喻大翔兄秋天时跟我一起在香港为华文旅游文学奖颁奖,他对散文的研究已经很多年了,颇有些浪漫情怀的。

打听了网络的事情。接到老鲁电话,很有人情味地一番感慨。老鲁这人,你跟他认真时,他嬉皮笑脸;你要陪他开玩笑,他又一脸苦大仇深。只好随他去了。可能优秀者往往如此吧。

晚上看学生作业。让他们写800字,很多写了几千字,活活要累死洒家。有些写得不错,对我有启发,所以也不觉得累了。教师这个职业是自愿受罪的。以前当中学老师时,听教育局某副局长说:“对这些个老师啊,不能让他们饿着,但喂饱了也不行。”他算把教师琢磨透了。

看作业累了,忽然伤感,便写诗一首。忽听楼里欢笑之声,正是下午吵架的那一对儿。夫妻没有隔夜仇,吃顿晚饭就合流了。

今天本来要跟书记和主任一起去看孟二冬的,可是老孟家属说医生嘱咐今天不宜,所以又取消了。现在全国开展学习老孟活动,我说最好的学习就是注意身体,不要让更多的学者中年就病倒。

《中华读书报》有关于博客的报道,也引用了我的话。但是陈村、徐坤、叶永烈他们都说作家学者的博客不可能持续长久,我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我更加佩服鲁迅了。当年鲁迅坚持在大众报纸的副刊上写杂文,天天忍受着讥讽嘲弄,跟各种隐姓埋名的杀手和看客PK着,那就相当于现在的博客。他因此放弃了学术研究,放弃了长篇小说创作,现在很多人不理解,觉得他荒废了生命。他真的荒废了吗?他孤身阻击着涌向整个民族的文化禽流感,而当他用左臂为四万万人肩住闸门的时候,还要伸出右臂去拨打从后面、从侧面射来的暗箭如雨。我是学不了鲁大侠的,但是起码要尊重他,并把他的真实的故事告诉有良心的人吧。

表弟的女儿出生了,请我给取名。我一看是鸡年、狗月、猪日、牛时,命里缺土,下午想了半天,给取了个“王羽佳”。我已经给很多亲友的孩子取名或者改名了,郑绮的女儿叫“成书冉”,吴富玉叔叔的孙子叫“吴秀城”,吴晓强的儿子叫“吴又村”……以后开个取名公司也可以养家糊口啦。

看了今天的博客,韩国问题引起很多朋友争论。我觉得吵嘴可以,但都注意分寸、与人为善比较好。我生长在下层市民社会,从小习惯了打架骂人的生活,但我们无产阶级的打架骂人都是有规矩的,打架不能打人家的要害,骂人不能骂人家的父母长辈。人家空着手,咱就不能抄家伙。打架还不兴记仇,今天打了,明天还可以继续要好,这才是社会主义四有新人的样子。

关于韩国与朝鲜族的问题,我有体会和思考。我生长在东北,有不少朝鲜族同学和朋友,他们多数是学习非常好的。中国的朝鲜族是56个民族中平均学历最高的,而且讲卫生,吃苦耐劳。因为他们是在日本殖民统治时期逃亡到东北的,经过生死的考验和淘汰,所以平均素质比北朝鲜和南边的韩国都高,就如同美国的黑人比非洲的黑人素质高一样。中国的朝鲜族出了很多人才,比如崔健,比如郑律成。韩国对待这些同胞的政策有问题,把他们当二等公民,所以矛盾很深。朝鲜族人看足球时,是为中国加油的。但是有些汉族哥们儿,老叫人家“高丽棒子”,这是不礼貌的,引起人家反感。其实在东北话里,“棒子”是耿直粗鲁的意思,所以还有一个“山东棒子”的说法。我妈妈就叫我爸爸是“臭山东棒子”。现在韩国在延边一带大搞文化颠覆,进行大规模意识形态渗透,宣传东北是他们的土地,这个我想中国政府是知道的,中国的朝鲜族不会背叛中国的。因为中国的民族政策是约束汉族,优惠少数民族,跟外国相反的。只是不可掉以轻心,大家心中明白就是了。

今天可能没有时间多回答大家的问题了,抱歉。争取明天多说点吧。在这寒冷的冬至之夜,我这罗里罗嗦的话语,能给您些许的温暖么?

正文 转贴一篇批判韩国的文章

下面转贴的是一篇国内少见的审视韩国文化的文章,情绪有些太激动了,但说的基本为事实。我在韩国也亲眼看过“日本人大欢迎”那类标语,我还向韩国朋友指出这非常不好。但须指出,韩国文化也有很好的一些侧面的。

——孔庆东

少年电视台都整天,哎,垃圾加工一下也成了艺术。

转个帖子:〈高丽棒子的由来~~~~~~~~~~我只是想让大家看清事实~〉

2002年10月5日,我怀着美好的心情和我美丽的女友来到汉城著名的购物区明洞,到我经常光顾的ESPRIt服装店去。在ESPRIt买完东西后,我们来到这家商场的四层,一上电梯,就看到正对电梯的商铺上贴着-------“中国人谢绝!”

我们顿时楞在那里。这样的告示对所有中国人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上个世纪,当我们这个民族正遭受屈辱的时候,我们在上海的租界看到的是“华人与狗不得入内”;一个世纪过去了,当我们这个民族不再遭受外来的屈辱、在经济上正努力向上的时候,我又看到了这样的告示!然而一个世纪过去了,我竟然还是不得入内,甚至连狗都不如!!!

刹那间我对韩国的厌恶达到了极点!!!

我第一个冲动是要上去问明白,这个告示是什么意思。但长期的律师经验告诉我,没有必要在这里问他,一切在取证之后,法庭上去说。当时我既没有带相机,也没有带翻译。口舌之争无济于事,我要给这个愚昧、无知、没有教养的韩国商家一个切实的教训!!!

中国人对韩国:因为无知才友善

韩国人对中国:因为无知才荒唐

最恨韩国人的人正是中国的朝鲜族

没有来到韩国的时候,因为没有历史上的记忆,我对韩国的印象非常良好。我被“光州起义”、义务献金而感动,我被“爱情是什么”的那种亲切的生活气息所打动,被韩国人团结一致、克服危机的精神所吸引。然而,在我到了这里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才看清楚一个真实的韩国。无知、愚昧和荒唐!

我美丽的女友是中国的朝鲜族,我也有很多朋友是朝鲜族,我甚至有朋友是韩国人,我要痛骂的是那些没有信誉、浅薄无知、愚昧荒唐和没有教养的韩国人。韩国的有识之士不可否认,但我在看到“中国人谢绝”的告示之后所受到的侮辱同样不能否认。

整理几个月来对韩国的印象,我发现的是直线的下降和无可逆转的厌恶。这种厌恶在我看到明洞入口处“日本观光客大欢迎”与明洞商场里“中国人谢绝”的两个牌子后,达到极点!!!几个月来我所见过的、一个一个带着赤裸媚态、一个一个嫌贫爱富、没有教养的韩国人在我眼前浮过。这就是韩国!

所有哈韩的弟弟妹妹们,请你们来韩国居住一段时间之后再决定是否继续哈韩。

在韩国的街头我所看的是一个式样的“美女”,我看到的是千篇一律、毫无美感的装束;在音乐频道里满是模仿日本人的乐队;以及毫无想象力的饮食。所谓的韩国“美女”,就是男式衬衣和长长的棉休闲裤包裹下的矮小身材以及浓妆艳抹没有特征的脸蛋。在梨花女子大学、明洞、东大门,我见到的服装都是单调和奇怪的。每一家商店卖的都是一样的衣服;而且多半的服装,尤其是女士的正装,更象中国八十年代的款式。如果你想哈韩,你就找本80年代中期出版的《上海服饰》吧。“韩流”只不过是中国*商的伎俩。这就是韩国!

韩国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把自己的民族按照居住的不同国别进行区别对待的国家。

根据韩国的“归化”法,北朝鲜的逃北者可以在到达韩国的时候得到政府将近30万人民币的安家费。但这个标准是现在,不要奢望这个标准会长久下去。这个连自己的民族都欺负的国家,我很难相信如果中国敞开国境,让所有愿意去韩国的朝鲜人随意进出,韩国还能继续坚持?所有来过韩国打工的中国人,其中绝大多数是中国朝鲜族人,所经受的是直接了当的欺辱和剥削,甚至最后分文不给,赶你滚蛋。所以最为仇恨韩国人的人,恰恰是中国的朝鲜族同胞。因为他们最为了解真实的韩国和韩国人;但同时又因为他们只聚居在中国的东北,从而使大部分的中国人,根本不了解真实的韩国和韩国人。因为我们的无知,所以我们才友善。所有的中国人你记住,当你在韩国旅游、购物和消费的时候,请想想那些在韩国的工厂里被赤裸欺辱剥削的同胞,请想想你付帐以后韩国人心底里对你的嘲笑和轻蔑,请抬头看看明洞商场里张贴的“中国人谢绝”的告示!这就是韩国!

韩国这个在卢太愚的军政府长期统治下的国家,有的只是无知的自信和荒唐的自豪,有的只是供国民自赏而编造的历史。

初在韩国,你总会被问类似的问题,中国有啤酒吗?中国有几个牌子的啤酒?在韩国你能见到的,只有E,CASA和OB,然而在中国,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人们喝着不同的啤酒,没有人试图统计过到底有多少个牌子。这样的问题透着韩国人纯粹的无知!中国不仅有著名的青岛,更有我喜爱的百年哈啤,我经常喝的燕京,我家乡的王子啤酒,以及珠江、黄河等等等等。谁能知道中国到底有多少牌子的啤酒?说起韩国语,大家同样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韩国人被卢太愚教育出来的纯粹无知!虽然韩国文字600年前才被创造出来,韩国人却会告诉你,韩语是世界上最科学的语言,理由是:虽然你可能会不懂得含义,但你能读出来;并告诉你韩语是世界上发音最科学的语言。然而事实是,韩语里p与v不分,r与l不分。纯正的韩国英语里,你常常搞不懂是KFC还是KFPC;你搞不懂韩国的肯德基是fried出来的还是pride出来的,你搞不懂是It

israining还是Itis

leaning!培养民族自豪感无可非议,但这样去培养自豪只能引起别人的嘲笑。卢太愚当政时期,禁止使用汉字。所以在现在的韩语里,你看不到汉字。然而真实的韩国语是,如果你不懂,就先按照发音去拼汉字,如果不对,就再往英语上去拼,而且越是正式的场合,越是灵验。这就是世界上最科学的语言。有一次我参加韩国朋友的婚礼,突然发现我们已婚并有两个孩子的领导,在朋友的婚礼之前在同一个礼堂结婚。韩国人的身份证上的名字都有汉字,但不用,结果到处是重名重姓。培养民族自豪感无可非议,但不用去欺骗自己的国民。韩国人认为四大发明中有一个是他们的,认为中国的长白山是他们的。所有善良的中国人你们知道吗,南京大屠杀里有韩国人的身影;在越南战场上,作为美军先遣部队的韩国军,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如果历史给个机会,韩国会比二战中的日本更为可怕!这就是韩国。

我非常奇怪韩国人竟然有胆量举办世界孔子(儒教)大会,在这个不知廉耻、不懂礼貌、没有教养的国度!这真是对孔子的侮辱;也表明韩国人内心深刻的自卑和只学其表不学其里的轻浮!

从86年亚运会、88年奥运会、2002年的世界杯到眼下的普山亚运会,我们看到的是肆无忌惮的裁判偏袒和不知廉耻的媒体反泼污水,看到的是胜利后可笑的猖狂劲。世界杯之前,韩国人在驻韩中国大使馆门前焚烧中国的国旗;然而在世界杯的时候,因为国内媒体的批评,竟然还有人问我为什么韩国队赢了中国不喝彩?!多么无耻的要求。中国人从来没有烧过你们可爱的四卦太极旗帜,你们却烧我们的国旗;我们要看到一个公正的比赛,而你们却给了我们这么一个荒唐的世界杯;最后是,你胜利了还要求我们一同叫好。在韩国,韩国人经常会直接了当地问你一些让你下不来台的问题,比如长白山、比如中国男子做家务等,彻头彻尾透着韩国人的没有教养和腐朽刻板。甚至有韩国人这么说,因为中国男子都骑自行车,所以中国男人的性能力都不行,所以需要到中国做关于壮阳的药物!!多么可笑无知和缺少教养的韩国人。所有善良的中国人你当心,任何一个韩国人问你有关中国的问题,你要警惕,他们需要的不是真实的解释,他们想要的答案是,中国不行所以韩国伟大!多么可怜无知与没有教养,这就是韩国!

韩国人可能是世界上最不懂礼貌的国家。面对外国人,韩国人会从年龄开始问起,其次是你结了婚了吗,家乡在哪里等等等等。最初以为这和韩语里的敬语有关,但最后韩国人自己会告诉你,他们知道这样问不对,但他们忍不住。多么可笑的理由!韩国人的不懂礼貌,相信所有和韩国人打过交道的人都能感觉到。

在韩国的报纸里,你基本上看不到关于中国的正面报道。韩国人为了达到自己的愚民目的,先是在媒体、报道里整天渲染中国如何如何乱,并且污蔑中国的农产品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等去中国旅游、工作、生活的韩国人越来越多,知道原来中国并非象政府、媒体告诉他们的那样,政府、媒体就开始极力鼓吹“身土不二”。意思就是,作为韩国人就应该吃韩国本土产的东西。事实上是,韩国这里的葡萄多半紫的可爱、酸的可怕;这里的牛肉好象产自天国,贵的离谱;这里的苹果按个卖。有韩国人跟我说,她听说中国的梨特别难吃。天!她说的是哪里的梨呢。中国黄河以北,从东到西,有无数个品种的梨。秦地产的梨更是自古以来的朝廷贡品。她到底吃了哪种梨?或者压根就没有吃过,只是无知的媒体这么告诉她的而已!这样片面的国度,这么被政府愚民教育的国家!这就是韩国!

韩国的媒体才是世界上最彻底贯彻政府愚民政策的机器!中国与韩国就关于中国大蒜进口进行谈判的时候,有电视台报道说,经过做实验发现,中国大蒜的横切面是10瓣,荷兰是20瓣,韩国的只有六瓣,辣味集中,所以韩国的大蒜好。多么可笑的报道。中国还有独头蒜呢,韩国也照样有7瓣的大蒜!这样的例子子多的举不胜举!比如有电视台一本正经的说,中国的房屋质量只是韩国六、七十年代的水平。天!韩国人的井底之蛙的傻气暴露无遗。汉城人路过63大厦的时候会告诉你,这是韩国最高的大厦!遇到有韩国队与外国队比赛的时候,如果最初韩国队领先,解说员会大喊,“我们推到了万里长城”;如果比赛接下来韩国落后了,电视台会马上把节目换成别的。就是这样去培养民族自豪感的!这就是韩国!

据说韩国就农产品的进行差别宣传的政策也已经成为了韩国农业部的成文政策。相信可怜的韩国人以后还会被这样教育:韩国的一切都是好的。他们不知道中国有八大菜系了。他们还是继续花高价钱、吃那些“身土不二”的东西吧。

说到媒体的无耻和狭隘是一方面;随着而来的就是因为无知而勇敢!!我也的确见过这样的记者,既不会说中文,也不会说英语,就去了一趟中国,竟然敢写关于中国经济的书!无知的勇气真是惊人!在韩国,最怕的就是这种所谓的“中国通”。去过一两趟中国,会说几句中文,能看几个汉字,知道几个历史人物,他们就敢妄称“中国通”,

接受来自他人的关于中国问题的咨询并且不会认为自己的认识远远不足。孔子的礼义仁智信在这里荡然无存,有的只是井底之蛙的快乐和自满。这就是韩国!

我看到的韩国精神其实是,等级森严、排资论辈、毫无生气;上班时间躲在厕所里睡觉,下班后假装加班,晚上出去喝酒胡搞;去年讨论的问题今年还讨论,两年也搞不定一个合资公司;总是很忙,但总是没有成果。韩国人在中国的事业注定要失败的,除非他自己正视中国。因为在中国的大事里,找不到韩国,所以政策上无须考虑;因为在中国人的眼里,韩国人吝啬、刻薄、不讲信誉。韩国男人在中国短短10年的伟大成就就是,将韩国人在中国人的心目中的印象彻底搞臭。同时,韩国人心底里莫名其妙的自豪感和优越感又让中国人深深厌恶。虽然韩国在资金上、在技术上比不过日本、欧美,但韩国人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在中国这个市场上,他是在和所有的世界强手竞争;妄图靠过时的技术和少的可怜的资金在中国打拼,简直无比可笑和无知。有一个在上海常驻的公司代表竟然问我,中国有没有向外国公司支付过技术转让的使用费?天!他每天都干了些什么?这就是韩国!

韩国人最欺负、最瞧不起中国朝鲜族;而中国朝鲜族又是最讨厌、最恨韩国人的中国人。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国家!所有从中国来的中国朝鲜族的外国人登记证上的国籍栏,写的是a

Korea。韩国人不是因为无知才这么写的,因为他们并不写Russia

Korea。问他们理由,韩国的官员说,中国的朝鲜族和韩国人分不出来,所以要特别注明;俄罗斯的朝鲜人长的和韩国人不一样,所以不用注明。他们知道世界上并没有这样的国家,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歧视中国朝鲜族或者另有图谋而已!

绝大多数曾在韩国工作过的中国人,离开韩国的时候都是带着厌恶离开这个国家的。这些中国人中有很多不是在韩国打黑工的人(虽然韩国人坚定的认为中国人能来到韩国工作就是对中国人无上的赏赐了);这些中国人都受过高等教育,有些人甚至在美学习、工作了很长时间;这些中国人即使没有去过美国,他们流利的英语让韩国人多多少少感到自卑。这些人的感觉是一样的。其中有我现在已经回国的朝鲜族朋友;也有现在听到韩国人说话就烦躁的还在韩国的朋友。值得强调的是,还有我们的美国同事、日本朋友,大家对韩国的感觉基本是一致的。这种现象的原因来自韩国人自己,但可悲的是他们自己现在还很自豪与骄傲。

我就知道,去乐天的时候,韩国的国旗和日本的国旗是放在一起并且是最重要的位置,我去东大门,国旗依然是那么放,还有韩国艺人很多打扮太哈日了,并且韩国人对日本人很殷情!

在的韩国我不太清楚,不过最近从《天涯》杂志上看到了这个:

在日本占领东三省的时候(就是伪满州国的时候),人分为四等。一等的,当然就是日本人了。二等,是满州人,这个大家都理解,好歹满人统治过中国,溥仪那时还是伪皇帝。三等人,就是韩国人。第四等,才是汉人。

而那时最欺负汉人的居然是韩国人!那时的下层伪警察全是韩国人,而且在打中国人方面的狠毒程度还超过日本人!那时大家都是亡国奴,就因为他们比我们早当了几天亡国奴?于是中国都叫韩国人为:

高丽棒子!一来是表示轻蔑,二是因为他们都是用棒子(警棍)打人,那时满州的中国人都非常狠他们,给他们的评语是:阴险狠毒!

正文 《匹马西风》宣传资料

孔庆东新书相关资料

书名:

作者:孔庆东

版本:新世界出版社2006年1月出版

ISBN:7-80187-930-9/I·295

页码:272

定价:22.00元

策划:北京胡杨文化

电话:010-62316778

E-mail:huyangwenhua@126.

孔庆东博客:p://blog.sina../m/kongqd

一个幽默的作家+一个有魅力的国度=一本有趣的书

余烬尚温,孔庆东解剖韩国

随着在中国的热播,一直长盛不衰的“韩流”再一次掀起高潮。虽说“韩流”来袭后,国人尽哈之,但我们其实并不了解真正的韩国——那个比它的时尚产品与流行文化更曲折隐晦的韩国。在此意义上,孔庆东的带有某种“告诉你一个真韩国”的意味。

孔庆东曾在韩国梨花女子大学讲学两年,本书即他在此期间深入体悟韩国文化的产物。有日记,有随笔,兼有杂文议论,延续了孔庆东文章的一贯风格:幽默,戏谑,尖锐,有力。大的文章有关历史、自由、仁爱、国民性,从板门店的枪声,到韩国人的革命精神,再说到韩国的哲人如何拯救一只鹅的故事,发人深省;小的故事则如比较中韩厕所,与李昌镐下棋,考证峨嵯山的由来,延世大学校徽上的鹰如何因为见不到一个处女而不肯飞去等等八卦,虽失庄重,却也有趣。

本书以其亲历性,给出了一个具体而微的韩国:化妆室里的韩国,餐桌上的韩国,与韩剧的女性意识对称的幽怨的韩国。但它不仅仅是关于韩国的现场报道,孔庆东主要的用心还是借韩国杯酒,浇祖国块垒。这一点他在自序的牢骚里已流露一二。为人父、为人师,为人大代表,守着读书人齐家治国的传统愿望,竟惹得街坊媒体讽谤后的满腹闷骚。但孔庆东像金庸笔下的李文秀一样有着古高昌国人的固执。世风是滑车铁壁,笔纸乃匹马西风。因此庆东之“啸”,既是快板评书,亦是马嘶蝉鸣。

本书的另一大看点是作者公布了大量其在韩国期间的真实的日记,期间涉及诸多文化名人的私人生活状态,读之令人顿生亲切之感和别样之思。

正文 12月21日星期三晴

昨夜睡得很少,早上昏头昏脑,鼻子忽然出血,冷水一冲就好。

今天上午去见老鲁,一路很冷。给老鲁带了、《北社》和新加坡肉干等,可是忘了带他要的词典。老鲁还是小事格外计较,大事愚钝颟顸,虽有真情,却被利害蒙蔽,我想赠其一个外号:“塔里的女人”。这是一部40年代的畅销书的名字。老鲁使出浑身解数,尽力霸占我的劳动,我哭笑不得,便都让了。一起午饭,讨论了美国大学招生跟中国标准不同的问题。归途在手机上写了一首七绝。下午整理书籍和衣物,思考本周其他工作。中央台邀请谈韩剧,谢绝。追问我为什么,答曰品位太低。

晚饭吃的俺们哈尔滨的粘豆包,蘸白糖,又白又滑又糯又清香,可有犯罪感啦。不爱吃饭的人怎么能爱人民?瞿秋白同志英勇就义前在《多余的话》中写道:“中国豆腐,天下第一。”我读此言,胜过无数豪言壮语,泪为之下。

看了今天的博客,祝贺陈嘉珉的博客获奖!你那个弄得的确很棒。有个“容儿”不喜欢余杰,我想是余杰的言辞过于激烈了吧。我对毛泽东也是有批判的,但我的批判是建立在历史的同情之上的。余杰可能受某些号称自由主义的人影响比较多,所以那几年恨不能把革命都否定掉。这几年成熟了许多,文章有所变化。所以我才说人的观点不是最重要的。毛泽东最喜欢的人不是左派,极左的刘少奇被他打倒了。他喜欢右一些的邓小平,在批邓时特意出来说要保留邓的党籍。我那时小,不明白毛主席为什么“保护坏人”。后来才体会到毛的高瞻远瞩,他知道中国早晚要邓来领导,所以使劲摔打邓,又给他保护伞,使得邓小平百炼成钢,后来才能独掌大局。

有人要我的全部书目。我除了大家熟悉的那几本以外,还有《超越雅俗》、《1921:谁主沉浮》、《井底飞天》、《通俗文学十五讲》(合著)、《中国现代文学史》(合著)等。熟悉的那几本里边有水分,对不起读者,所以我要寻机精选一下,不愿简单再版。

有人问我为什么还是副教授的问题。千万别乱想,不是领导迫害,不是同事排挤,不是自己清高,而是我们北大中文系100多号人,每年只有两个名额,退休高峰已经过去,学校又规定比较死板。目前我系具有该评教授资格的著名副教授达19人,如果到其他学校,可能都是院长级别的。不过大家真心爱北大,高薪挖不走,美色诱不走。副教授就副教授呗。粟裕的军衔是大将,但多数元帅不都佩服他吗?我曾经跟韩毓海老师说,咱们立志当一辈子讲师,永不申报职称,要成为全世界最牛的讲师,让那些教授副教授都羞愧死吧。可是韩毓海同志革命立场不坚定,偷偷申报了副教授,我也开始动摇,结果北大在我出国期间,也给我评了副教授,我半边身子一酥,半推半就地就接受啦。

这话有些开玩笑,其实严肃地说,就是我们的学术体制胡乱学习美国,学得比较僵化造成的。相信以后会调整得比较合理的。

近日为的上市忙了些事情。一会转贴一篇宣传文字和一篇批评韩国比我严酷十倍的文章。

明天是冬至吧,黑夜要缩短啦。那心中的光明啊,你一寸寸的长出来吧。长到十寸,就是尺美子,就是春天啦。

正文 12月20日星期二晴

昨夜睡得晚,今晨起来迟。厕上读了段《圣经》,便去办公事。

上午是《课堂内外》向中文系捐赠80万元,建立语文研究基金的签约仪式。温老师请来张国有副校长等领导专家济济一堂,张国有的讲话对中文系给予高度评价。午饭时温老师说,中文系以不到北大文科十分之一的人员,创造了将近三分之一的科研成果。袁行霈先生指出养老是中国今后的大问题,我说中国的老先生真倒霉,一辈子辛辛苦苦挣的钱都被房子和医疗给拿走了。用顺口溜说就是:房改把老人掏空,教改让老人发疯,医改给老人送终!

下午是中文系95周年庆祝会,在英杰中心的阳光大厅。系里尽量低调处理,大家风范。校党委常务副书记吴志攀和副校长张国有出席。袁行霈先生发言提到重视老师们的健康,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吴志攀当场受了感动,再次临时发言,说马上联系医学部,近日就给老师们检查什么的。这位搞法律出身的书记没有什么官气,还挺人情味的。大家就鼓掌。谢冕先生气色很好,说他邻居的孩子要我的书,我说马上放您信箱里。高秀芹和赵婕很高兴地跟我打招呼,我说经常在飞机上看赵婕的文章,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深刻的,温老师也说喜欢她的“纯棉”文字。会后温老师让我跟《课堂内外》继续商讨后续事宜,我跟刘、徐、简几位约定下次再谈。张文增老师电话,说明天聚一下,我说已经安排了其他事。陈晓明坐我旁边,说《启明星》印制得比《北社》好,我说《北社》经费不够吧。这期《北社》是系庆专号,里面有我的寄语诗和十来首七绝。

晚上看土耳其“舞之王”舞蹈团的演出,系里说要花十几万。水平很不错,师生们都很高兴。但我看也就是当年匈奴和突厥的那一套,主要是胡旋舞,加上些现代舞的因素,还有些杂耍,功夫不如京剧,艺术不如唐朝,演员倒是都朝气蓬勃,一个个小豹子似的。演出之前读了会随身带去的吉卜林的小说《老虎,老虎》,那老虎真坏。

收到音乐光盘,听起来很温馨。胡少卿电话,要我的照片。

看了今天的博客,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大家给我出的招也对。可是我不理这种人吧,我就进不了监狱,所以就会有另一个方向的人出来攻击我“安全”,那种人希望我每天喊反动口号,跟镇压我的人掐得不亦乐乎,那多好看哪。

发现有个叫“唐朝小帅爷”的,挺有学问,他的博客我也看了。还看了几个人的,五花八门。这些博客里边会不会暗藏着一些高手啊,有趣。

王芫师妹也冒出来了,你说得对,我的文章只是笼统地指出“那只黑手”,如果细说,主要是“赵伯韬”,次要的才是“吴蓀甫”。对于民族资产阶级和买办资产阶级的分析理论,今天仍然适用。

有个叫“心平”的老吹捧我,好像是个学生家长。可听那口气,却像是“家长学生”。我自从有了孩子,就开始老气横秋了。可是会不会有些人,自从有了孩子,就返老还童了。世上真有这事儿?

那个叫小竹的,我已经想起你是谁了。当年是我班上最傻的女生之一,据说年纪还比其他同学大,可是人家都高一,你看着像初一似的。成天跟几个傻冒一族追着我问一些最幼稚的人生问题。我多次训斥讽刺你是吧?那是为了你好,让你早点成熟。毛泽东的保健医生一次带着幼子去见毛,毛骗那孩子吃辣椒,然后说,必须让孩子从小就知道,世界上有很多危险的坏人,不能轻信别人。你看,老毛为了教育孩子,不惜损害自己的形象。这种拳拳之心现在的人哪能理解啊?我记得有一次你自夸聪明,我说就你这聪明,长大后肯定让人骗到非洲嫁给部落酋长,当时同学们都哈哈大笑,有这回事吧?想起来真有意思。咱们班的正副班长喜结连理、继续搭档的佳话,我也早知道了。但是我当年教的最好的学生,还是许知远,现在文章很有名,很多读者喜欢他。只要你们都有出息,我那几年的辛苦就都值啦。

有人问什么头顶枕头的文章,那不是我写的。有人问我跟余杰的观点不同的问题,我交朋友不看观点,只看人品情趣等。我给他写的序里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人不要追求思想一致,要相互欣赏,相互加油。

今晚怎么说了这么多,该刹车了。肚子饿了,吃点水煎包去。正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见鬼又如何。

正文 对我上文的批判文章

世界杂志:让世界看中国的什么?

近日偶得12期“世界”杂志一本,全彩印刷,很漂亮,内容涉及中外大事件、大人物,很是有些档次,主管者也是权威单位——中国外文出版发行事业局,主办者是中华全国世界语学会。于是,作者细细读来。这一读,竟大吃一惊,感觉该杂志所刊的许多文章居然与我国目前落实科学发展观、建设和谐社会的大形势背道而驰,变相的攻击共产党,攻击社会主义制度,提倡西方的所谓民主与自由,而且有多篇文章都是在批判中国现代的方方面面。使读者有当今社会黑暗一片的感觉。仅举几例如下:

谁是“帝国主义的乏走狗”

12期杂志中,有一篇《帝国主义的乏走狗》的杂文,作者为孔庆东,这一篇文章除逻辑不清外,立论偏颇,观点错误之处屡见不鲜。

因其稿件被编辑们删去“帝国主义”四字,便认定是编辑的“上级”所指使,而编辑们的“上级”是跟“帝国主义”有着千丝万缕的暧昧关系的“霸权一族”,是帝国主义的乏走狗。

在不到2000字的一篇文章中,作者这样评价了帝国主义:“帝国主义固然有野蛮讨厌的一面,但善于吸取批评意见,起码摆出了‘言论自由’的民主姿态,恐怕也正是帝国主义能够发展壮大的技巧之一。”作者这一说法的潜台词是什么呢,即我们的社会还不如帝国主义,甚至连个“言论自由”的“姿态”都摆不出来,事实恐怕不是这样的吧!

首先,资本主义、帝国主义的发展是应该用科学的方法去研究,其次,帝国主义善于吸收的意见只是对其现行政策有利的,并非对社会和全人类有利的,如保护人类大气环境的“京都议定书”美国就坚决不同意,停止日本官方要员参拜靖国神社的亚洲批评意见,日本首相及领导层也一直顽固地我行我素。至于“言论”自由,恐怕连标榜“自由民主”的美国也不会容忍那些有害于社会或威胁了政权的言论吧!

在孔庆东的这篇文章中,还多次出现了“富豪”这个词,他认为正是这些富豪使编辑们删掉了他写的“帝国主义”这个词。而这些“富豪”恐怕给帝国主义当走狗人家还嫌档次太低”。这些富豪“已使这个世界更加欢乐祥和,更加杀人如草不闻声”。

这些富豪究竟指的是谁?孔庆东说的明白:是编辑们背后一支强有力的看不见的手。尽管作者说“这只手不会是一支政治的手”,实质上仍然指向了研究和发布政策的新闻出版领导部门。

非常奇怪,这一篇漏洞百出、思路不清、观点有错误,文风不正的稿子居然被杂志的编辑选中,且被堂而皇之的刊登出来。难道只是水平问题吗?

…………

当前,全国人民在党中央的领导下,团结一致,营造一个和谐的社会,而杂志2005年第12期出现了舆论导向的严重偏差,背离了中央的宣传方针。希望杂志的主办者要守士有责,坚守好这块社会主义舆论的阵地。为中国的改革开放,加快经济发展,尽早地实现国强民富的大业作出应有的贡献。

正文 我新近遭到批判的文章

本人文章一向温柔敦厚,虽然经常被讥笑为庸俗无聊,但一般很少遭到政治批判,所以很为那些假自由主义英雄气恼,他们恨我为什么不进监狱。凡是不进监狱者,就意味着是政府的走狗,是专制的奴隶。我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很“安全”,就得宣布自己经常倒霉,而且必须实际倒霉。唉,做人难啊。

下面是我最近发表的一篇文章。然后我再贴一篇某权威对我的批判。幸亏时代毕竟变了,否则这一篇批判,就够我进监狱了。

帝国主义的乏走狗

孔庆东

最近遇到一件很蹊跷的事,我的几篇文章在报刊上发表时,均被不谋而合地删去了含有“帝国主义”字样的句子。有篇文章是“一稿多投”,先后在远隔数千里的两家报纸发表,两位责编仿佛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一出手就英雄所见略同地轻轻抹掉了那个“帝国主义”。我捧着样报,不禁感慨万千。

责编删改作者的文章,是常有的事,也是编辑的工作职责。我的文章由于经常不合正人君子的口味,被编辑修剪润色一番,已经几乎成了我懒得提起的惯例。再说约稿的编辑大多是我的朋友,他们并不是胆敢蔑视我的语文功夫,而是怀着“这也是为了您好”的心情毅然下刀的,目的是咱们彼此都少惹点麻烦。所以,我一般也颇能理解编辑的善意,不跟他们秋后算帐。总不能为了咱自己说话痛快,砸了编辑朋友的饭碗不是?

然而这一次,我觉得非说几句不可了。因为如此默契的阉割行为,已经超出了责编与作者的关系。也就是说,这已经不是编辑的个人行为,而是在这背后,有一只强有力的看不见的手,借助编辑的笔,删去了那个令他无比讨厌的“帝国主义”。那么这只手到底是谁的手呢?

我想,这只手不会是一只政治的手。我想决不会有哪个政府部门、哪个官方机构命令所有的媒体编辑们:在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印刷品上,不许出现“帝国主义”的字样。我想不但我们中国不会,其他发达不发达国家都不会,就连帝国主义的大哥大美帝国主义,也每天都有正义或者假正义的文章在口诛笔伐着“帝国主义”。而奇怪的是,偏偏在我们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神州大地,却出现了对“帝国主义”的封杀。

于是我不能不想到,发表我文章的报纸是给谁看的,谁是它们的衣食父母。据说当今这些铺天盖地的都市报主要是给“白领”看的。领导白领的核心力量是谁?据说是千万个“成功人士”,或者简洁爽快些,就叫“富豪”。而所谓富豪,恰恰是跟“帝国主义”有着千丝万缕的暧昧关系的“霸权一族”。如果你去追问,为什么删掉了“帝国主义”?他们是不会也不敢正面回答的。他们会说这个词儿太陈旧了,或者太刺激了,或者太革命了,直接地说,就是太不与国际接轨了,太不全球化了,太不tO了,太不反恐怖主义了……原来这就是张开在我们报纸后面的那只看不见的大手,这是茅盾中翻云覆雨的赵伯韬的手,这是曹禺中始终没有出场的那位金八大爷的手。这只手可以花钱买下整份报纸的版面,这只手可以出现在中央电视台每一个热闹节目的嘉宾席,这只手甚至可以一夜之间拿到北大清华的正宗博士文凭,那么这只手轻轻删掉我孔庆东的一个“帝国主义”,有什么可大惊小怪呢?他们就是要把我孔庆东从这地球上删掉,也并不比吃顿万元早茶更费事啊。

想明白了,我反而释然了。我被删掉过批评领导的话、批评北大的话、批评明星的话、批评大款的话,但竟不料,在几十年前就推翻了三座大山的五星红旗的中国,今天居然被删掉了批评帝国主义的话。这是帝国主义指使他们干的么?我想决没有如此弱智的帝国主义。帝国主义固然有野蛮讨厌的一面,但善于吸取批评意见,起码摆出个“言论自由”的民主姿态,恐怕也正是帝国主义能够发展壮大的技巧之一。而中国那些并非依靠自由竞争爬到富豪地位的英雄们,恐怕给帝国主义当走狗人家还嫌档次太低呢。并且,这些国有资产的大盗们也决不肯承认自己是帝国主义的走狗,正如当年梁实秋先生誓死不承认自己是资本家的走狗。按照梁实秋的逻辑,没有正式的录取手续,没有固定的年薪,没有明确的赏罚制度,甚至没有明确的主子,那就不能说是走狗。逼得鲁迅只好另造新词,改称他为“乏走狗”。鲁迅因此在中国的富豪们那里永远落下了“爱骂人”的罪名。富豪们是从来不骂人的,是从来文明的,卫生的,而且还要帮助别人删掉不文明不卫生的骂人的话,以使这世界更加安定有序、更加欢乐祥和、更加杀人如草不闻声。而我偏偏不愿领情他们的教诲,因为我自信已然看穿了他们是一群假富豪。他们觉得自己不可一世,觉得自己跟帝国主义就差三两个台阶了。但正像老舍中的一句台词:帝国主义伸出一个小指头,就把他们打翻在地。他们替帝国主义自作多情了一番,不过是充当了一回帝国主义的乏走狗。况且,又得罪了我孔庆东,天堂和地狱两条路上的公关都搞砸了。因此,我为自己释然之后,是真为这些富豪兄弟担心哪。

正文 12月19日

今天早晨梦见点伤感的往事,就起来吃点爆米花冲淡了一下。

上午备课,然后去系里报销、取邮件。丁启阵的《北京东京随笔》到了,他上一本书的书评我还没给他写呢,很对不起朋友。可是书不在我这里,争取元旦写出来吧。钱志富的《七月派诗论》我翻了一阵,很下功夫,有特色。还有一大堆读者来信,还有法轮功的宣传品,还有贺卡,背了一大包回来了。

午饭时看火箭险胜湖人,姚明缺席,所以上半场打得很糟。下午去招生办开会,商议自主招生问题。涉及保密问题,这里不说了。然后到系里复印材料。甘肃的剪纸艺术家刘伟先生又为我剪了一幅肖像,还给钱理群老师也剪了一幅。我把钱老师的放入其信箱了。韩国林香燮来找我签字,高远东兄说我今天脸色不好,我说累的。温儒敏主任说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说晚上有课啊。晚上《人民日报》的杨凯要采访我,已经到了系里,他说要听我的课。我到教研室最后看了一遍讲稿。就准时上课去了。今天讲抗战以后的戏剧发展,从孤岛戏剧讲到郭沫若的历史剧,重点讲了《白毛女》的里程碑意义,发表了我的一个观点:《白毛女》表现了中国现代社会的全面文化崩溃,共产党拯救了这个崩溃,才赢得了天下。所以今天决不能走黄世仁们的老路。

上次被我痛斥的韩国学生纷纷来重交作业,有的还写了检讨书,不知谁教他们的。课后杨凯采访我,其实是把吕绍刚、陈珺、胡南敏都找来一起吃饭。他们从我随便的谈话里捕捉新闻点。北大的毕业生就是会整妖蛾子。回来给母亲打了个电话,然后回信,然后看今天的博客。

今天的朋友们很多是调侃我的,这让我很轻松。他们还关心我的肚子,是的,我可以减肥,也可以不减。当不上将军,整个将军肚过过瘾还不行啊。大家夸我的照片,可是没有人发现那张照片里面其实还有一张照片啊。发现了吗?有个鬼魂一般的另外一张照片,好恐怖哇!上帝快抱抱我,我怕怕啦。

好了,不抽疯了。我棋力很低,在联众打到2段,偶尔能上3段,但是马上就被打回2段。虽然跟李昌镐下过,但确实我的棋盘和棋子都太庸俗了,又买不起豪华的。有时给围棋刊物写稿,希望哪次大赛送我一副。金庸有一副价值十万元的,我能有一副500元的即可,多了就是穷摆谱了。

冰山来客的名字很好,我又不在网上,哪里能当时回复你啊。你说的羊肉泡馍我吃过多次,最好的还是老孙家的。北京的不能吃。十年前我带领一班学生去西安实习,学生们不知天高地厚,女生居然敢要两个馍,吃了一个就走不动了,结果都被我给吃了。

千秋悠客批评得对,我算不上什么学术权威。北大中文系在学术方面比我强的学者很多,只不过我在江湖上有点名气而已。真正的高僧往往是不出来的。我原来也不愿意出来,被高僧们看不起。但是不幸见义勇为了几次,就被曝光了。阿忆很佩服我是真的,不是互相吹捧。他对媒体的见解,是当今所有媒体人都应该思考的。我要是什么学术权威,那一旦发生文革,我可倒霉了。

前些天有人批评我处境安全,类似滑头。我说我其实不安全。一会我贴一篇我的新近遭到政治批判的文章,大家自然明白。

明天是北大中文系95周年系庆。这是咱们中国最光荣、最痛苦、最有学问、最有情趣、最有梦想的文化单位之一,希望大家为他祝福。没有北大中文系,我孔庆东完全不是今天这样。我祝我亲爱的北京大学中文系快乐安康,仙福永享!

正文 阿忆的文章

不容设计的嘉宾观点

——从电视论辩节目的话题设计说起

文/北大新闻与传播学院阿忆副教授

把“话题设计”误认为是“为嘉宾设计观点”,这是内地电视制作业名扬四海的积习,常常是因此得罪了嘉宾,自己却懵然无知,嘉宾气得拂袖而走,自己觉得万分委屈,还传骂嘉宾不合作的态度实为可恶。

前不久,我答应去一个时尚栏目做嘉宾,要去讨论“过分奢华的时尚是不是浪费”。未及我开口表明观点,编导已开始为我布置立场。为了让节目更好看,她安排了两位嘉宾,并同时安排了两位嘉宾的对立观点——一位主张“时尚必然奢华,奢华一点不算浪费”,另一位是我,要站在反方,认为“时尚过分奢华,就成了浪费”——同样是为了节目好看,她还安排我们在节目后半场相互换位,假装理解对方有道理。

这种话题设计模式,司空见惯,仿佛是编导认真工作的一个标志,甚至坊间一直流传着《实话实说》和《艺术人生》不仅嘉宾每一句话都是事先敲定,就连现场观众的观点,也都提前包办定好,否则,决不可能具有戏剧性。

做为这两大节目的策划人,阿忆告之:第一,我们从不为嘉宾和观众设计立场和观点;第二,阿忆在教学实践中,在自己控制的各个节目里,始终禁止并大力批判把节目组观点强加于嘉宾和观众,迫人表演,所以,恕不能自己带头破坏这个规矩。

编导懵懵然,电话那边喃喃道,那还要编导做什么。

阿忆笑了,说为此可以写一篇随笔,随后寄给你,这就是这篇小文的来由。

实际上,谈话节目要做好,提前了解嘉宾和特别观众的观点,非常之重要,几乎是命脉问题。因此编导要上网检索嘉宾言论或文字,找到她/他的亲朋了解其立场,直至直接采访她/他的看法,这要耗去大量时间。此外,陈述观点在荧屏上并不好看,因此要为观点连缀一系列生动诱人的通俗小故事。通常,我们获得的故事庞杂而且多不好听,需要甄别挑选,大浪淘沙,选中最精练最有现场效果的几个。有时候,筛选比采集更费时间,我们总是担心弃之不要的可能反倒是好东西。最后,忍痛割爱留下的几个小故事,又必须反复考虑讲述顺序,以达最佳讲述效果,同时避免一开场就让嘉宾讲述他觉得有一些尴尬的事情。经验告诉我们,嘉宾不高兴,本来愿意讲的也会停止不讲,如果高兴,原本说好绝对不涉及的问题,竟会主动提及。这份惊奇,常常是因为前期策划时,把可能引起尴尬的问题向后场推延所致。如此等等等等,都需要熬神费力,都需要编导倾心研磨。而唯一不需要编导费心的,恰好是左右嘉宾的立场和观点。

一句话,对嘉宾的观点,只需了解和查实。节目的好坏,完全在于能否让嘉宾释放他的真实立场,并佐以一系列生动独特的小故事。如果不是这样,那便不是“嘉宾访谈”,而是“嘉宾演戏”,可以找专业演员来完成。对于时尚,阿忆的一贯立场是,“时尚本身就是浪费,奢华更是浪费,两者皆为深恶痛绝”。如果表述这个属于我自己的观点,我会出神入化,发自肺腑。假如要我表达另外一个意思,我必须说谎,排练掩饰,表演时不能露假,简直是强人所难。另外,凡是我们看好的嘉宾,一定是社会生活中某类问题的意见表达者,无视其本来立场,强行为他设计观点,这是对权威及其真实言论的亵渎。

我的同学孔庆东,10年前就成了北大学术权威,有次在某电视台做嘉宾,被强迫表演编导观点,编导还指使其他嘉宾故意反对,否则不结束节目,为此拖延了两个小时。孔博士说:“这样做岂不成了婊子?”编导问,“谁是婊子”,并命令摄像师赶紧抓拍。孔博士怒斥:“你就是婊子!”所有嘉宾都说大快人心。为什么?因为你伤了专家的言论自主!

给我打电话的女编导很想知道,不左右嘉宾观点,现场气氛怎样营造。

阿忆告诉她,真正的气氛,是两个观点天然不同的人为此争吵,而不是两个观点假装不同的人在那里勉强演戏。编导真正的办法是,查找立场天然不同而又愿意坐在一起讨论的嘉宾,用你设计的话题,把他们勾连在一起,让他们畅所欲言,争吵或者讲和。

哪一种做法更好看,查一查两类节目的收视结果,你会一目了然。

2005年12月16日

北京昌平区天通东苑

正文 俺回来啦

俺从西安回到北京啦。在西安就有朋友说快把博客关了吧,点击的人太多,影响社会治安。我晚上回到蜗居,看了这两天的评论和留言,看的时候都想答复,可是全部看完之后又忘了很多,实在答复不过来。那就得着啥说啥,先把这两天的行径交待一下吧。

这回去西安主要是参加陕西卫视的“开坛”的两期节目。跟他们是老朋友了,答应每年都去的,可是今年因为保先任务重,彼此时间不碰巧,几次约定又都错过了。好不容易在年底挤出这么两天,算是还了债务。有个坏人说:“老孔你是不是在西安有个情人啊,怎么老叨咕着要去西安呢?”请西安的朋友给我证明啊,一年才去一次,哪有这样的情人啊。不过这次去开坛,有件可乐的事儿,他们去年欠我50块钱,就夹在新年贺卡里准备给我寄来,可是居然给忘了,一直压在抽屉里。今年良心发现,董阳同志亲自又把去年的贺卡隆重送给我,我说这贺卡可有保存价值啦。老白、李蕾、薛博文都没变样。小薛陪我出酒店时,路人认出我,上来跟我握手。我晚上出去吃肉夹馍,又被大学生认出。本来那馍就非常实惠,1块5,比北京3块钱的还肥厚好吃,老板听说我是著名坏人,非送我白吃一个,我就没羞没臊地吃了。昨晚在西八里村吃了两串臭豆腐,老板夫妇年龄跟我差不多,辛苦而充实的神态,看上去很默契很恩爱。我想假如我当年没有考上大学,现在过他们那样的日子也不错。晚上的节目是谈幸福问题,大学生们多数认为幸福离不开金钱,还说我当教授就幸福,我说未必,我的痛苦你们哪里知道。他们可能认为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吧。跟我一起的嘉宾袁秋香老师是陕西资深的媒体权威,半个老太太了,却思维敏捷,言辞伶俐,是个性情中人。她老伴早上给她放一双棉拖鞋,她都很感动。而现在的很多人,你对他再好,解衣推食,上马送下马迎,他也感觉不到,还贪心不足,忘恩负义。所以我在节目里赞扬了50年代的那代人。

冷沧浪问《金庸评传》的事情,那书的发行可能不到位,大学出版社比较老实吧。我下个月出版一本,我关于金庸的主要胡说八道差不多都收集在内了。到时候我告诉大家。

刘心武讲的红楼梦,很多学者认为是野狐禅,或者是落后的。但大家要注意那是电视节目,不能用固定的学术标准去要求。应该让人人有谈论红楼梦鲁迅金庸希特勒的自由,不学术就不好吗?学术就一定好吗?

好几位朋友问余杰,我也好久没见他了,有时候很惦念。余杰的猛文比我猛,余杰的美文比我美。喜欢读余杰的朋友可以多品味,余杰近来的文字比以前成熟了一些。

我写文章讽刺批评过王朔,但我对王朔本人很有亲近感的,我们不止一次在一起喝酒。他其实具有很纯的一面,待人是善良的。骂我的人不会是朔迷,朔迷应该是幽默的。也可能是某个熟悉的捣蛋鬼故意激怒我,然后偷着乐。

在西安时,有小妖报信说三星杯一胜一负,我不在时能有这结果,我很满意了。不满意的是火箭败于快船,姚麦组合回天无力。看来个人英雄主义是吃不开啊。

有位家长说要请我吃猪蹄,谢谢啦,可别介。一是俺正决心瘦身,二是恐怕坏人又要趁机攻击我贪赃受贿。这坏人也挺累啊,说是恨我吧,还天天看我的博客,小心别烫着。

喜欢阿忆的朋友,一会我贴一篇阿忆的近作上来,我俩是大学同室操戈的。

给我留悄悄话的一位,是我多年前的金庸同道,好多年没见了,高兴。那时你就对金庸有很深的见解了,对我颇有启发。

今晚还要处理一些事情,先写到这里。祝朋友们年底平安!

正文 哇,看不过来啦

怎么一天的功夫就啸聚了这么多三山五岳的好汉哪,古代要有这玩意儿,那发动农民起义多容易啊,幸亏农民不爱博啊。

今天讲座效果很好。可是回来一看,果然因为我没有看直播,罗洗河脆败!而且是1个多小时就被崔毒蝎给屠了大龙,创下了世界大赛最快崩溃记录。小猪今天好像不会下棋了似的,就算我去,怎么也能挺上1个半小时啊!好在小胡胜了李昌镐,这样两盘半决赛都是1:1,明天决赛,希望中国至少拿下一个。我就不信,我不看直播,这中国就永远不胜利啦?

又看到那个骂我的人了,还是那几句话,这回化名“西川”和“韩毓海”,看来是跟北大有关系的人,对那两人也有怨恨,顺便挑拨我们一下。这回我不删掉了,让他继续发泄吧,如果骂我侮辱我能够化解他心中的伤痛,这样也挺好。不过我劝那位哥们儿,不管你怎么恨北大(北大也确实有很多缺点),还是应该用正常的工作学习来立身处世。这么愤青,过几年回头看看自己,会羞愧的。

我小学时曾经因为一个邻班的同学多次骂我,就找了几个哥们收拾了他一顿。因为我是干部,不能自己出面。可是过了几个礼拜,他又跟我好了起来,教我吹黑管,他一直不知道是我暗中指使死党揍了他。我心中特别悔愧,但是一直没有勇气告诉他。小学毕业后他家搬到上海去了,我送了他一套样板戏的画片,但还是没有承认自己的罪过。这件事我不知道处理得对不对。

今天网络速度特慢。看到过去的熟人留言和评论,非常亲切。当年二中的学生张浩东,非常聪明,物理和作文都好,跟我争论关于科学问题等。我还在一篇记叙辩论赛的文章里提到你了。你那时学习好,很有些狂,记得有一次我把你训斥哭了,王岱老师来劝解。时间过得真快啊。咱们班的王阳现在读博士呢,前一阵还在北大开了讲座。我对北京二中充满了感情。

想买我书的人,现在不必买和《黑色的孤独》了,我明年春天要再版或者出个精选集。

明天出个差,可能不来博客了。家里没啥招待大家的,不好意思。刘三姐说:“我今没有好茶饭,只有山歌敬亲人。”可是我连山歌也没得,就算给大家提供个聚义厅吧。

正文 庆东啸西

书评人敦诚

孔庆东的,封面苍苍,马尾飞扬,好一幅江湖图画。少年更上47楼,老大评作教授副。噫吁兮,岁月忽已晚,醉侠仍醉中,只身行“古道”,不走立交桥。

乍看书名,就想到金庸的,孔氏客居韩国两载,教鞭小鞋轻胜马,何妨徐行且吟啸,于是,就有了这洋洋洒洒的听潮之作。虽说“韩流”来袭后,国人尽哈之。但我们其实并不了解一个真正的韩国,那个比它的时尚产品与流行文化更丰富精致、深闳内美,也许比我们更接近儒家传统的韩国。好在这位作为孔子的第七十三代旁系传人的北大教授讲学高丽,为我们带回了令人捧腹深思的见闻:譬如中秋节,韩国对这个伟大节日的重视程度令我们汗颜,似乎已到了“假如敌人中秋节这天进攻韩国,岂不是举国乱成一团,一触即溃”的程度。孔庆东当然不是以此劝我们多吃点月饼,常回家(抬头)看看,他指出了一种可怕的淡漠,对中秋这样的节日的淡漠本质上是对民族文化的淡漠。

再比如每周打飞机来听课的吕承娟,让孔庆东这个资深的教育工作者为“教育”感动,向学生学习。孔庆东从来不是一个板着脸的教师,他也从来不是一个让人“汗不敢出”的作家。他有多认真,就有多胡闹。他可以在板门店题字,与李昌镐对弈;他可以把峨嵯山考证成“我操山”。对于韩国人的山地性格(倔强、脾气暴,要强,善变),他适时祭出中庸的传家宝、金庸的无招胜有招,取得了民间外交的一次又一次胜利。

本书以其亲历性,给出了一个具体而微的韩国:化妆室里的韩国,餐桌上的韩国,与韩剧的女性意识对称的幽怨的韩国。但它不仅仅是关于韩国的现场报道,孔庆东主要的用心还是借韩国杯酒,浇祖国块垒。这一点他在自序的牢骚里已流露一二。为人父、为人师,为人大代表,守着读书人齐家治国的传统愿望,竟惹得街坊媒体讽谤后的满腹闷骚。但孔庆东像李文秀一样有着古高昌国人的固执。世风是滑车铁壁,笔纸乃匹马西风。因此庆东之“啸”,既是快板评书,亦是马嘶蝉鸣。

想当年,少年听雨47楼上,醉里挑灯蚊帐,如今是,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啸西风。我们欣慰地发现,在这本书里,选择用一只翅膀飞翔(左翼)的孔庆东,意气并未随年华而消磨。

正文 惦记博的日子

博客这个东西是不是会上瘾哪?我怎么这几天老惦记呢?心里头不时喃喃自语着“博啊博”的。希望过几天能够摆脱,做一个自立自强的真正博士。人家粤语歌里唱得好哇:“我是男儿当机枪!”我当时想,那女儿就该当手榴弹了吧。

昨天三星杯半决赛中国二将一胜一负,明天希望都胜。至少应该胜一盘吧。最好小胡拿下李昌镐。可惜我明天太忙,看不了直播了。我一不看直播,中国选手的气势就受影响,每次都这样,真神了。昨天本来小胡也大占优势,吃了李昌镐一大块,我以为两盘都拿下没问题了,就去开保先总结大会了。散会回来一看,邪门了,李昌镐鬼使神差,惊天大逆转。李昌镐是真正的韩国英雄,韩国各界要是有五十个李昌镐这样的豪杰,韩国领导世界是肯定的了。

今天下午来看了一下博客,看见一位大骂我的,我给删掉了。因为是用骂人话取的名字,说是只要上网就来骂我,只要见面就要打我。我奇怪怎么会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啊。是我给了不及格的学生?是我拒绝过的小报记者?是阶级仇恨?是我的情敌?政敌?学敌?畏畏敌?还是今天心情极坏,恨我入骨?想不明白。有仇就说明了,这样不好。我上中学打架的时候,200多人,死伤30多,但都说得明明白白,不搞阴谋诡计的。因为破坏气氛,我给删掉了。请那位见谅。至于那位阿七先生的指责,虽然我不同意,但他是很真诚的,是认为自己发现了真理,来提醒大家不要上我的当的,所以不能删掉。思想是不应该统一的,思想需要相互理解,兼容并包。

其他有几位批评我的,我都特别感谢。我去年讲金庸课时,好几次讲错了。把气宗和剑宗讲错的事,下课时来给我纠正的是这位同学吧?其实错误还有,比如一次把金城武讲成韩国人,也是下课才发现。讲课也是门遗憾的艺术啊。

今天准备明天的讲座,用了很多时间。这讲座是上半年就一再预订的,给海淀区的骨干教师讲,应该很有意义吧。明天还要去电视台,是非常忙碌的一天。

希望朋友们不要对我评价过高和期望过高,那样又会招来正人君子痛骂我了。我本来就一直在压迫和落井下石中勉强生存,所以才笑得这么得意。我真正的痛苦是无法公开发表的,只有亲近的朋友才知道。所有的误解、嫉妒、仇视,就像现在窗外的寒风一样,要习惯、要面对,要“穿过她的黑发你的手”——我曾在某餐馆点过这道菜,端上来一看:海带丝儿炖猪蹄儿!

今天发现白豆腐蘸鸡蛋酱也挺好吃。以前我都是蘸辣酱。鲁迅说:“来十个油豆腐,辣酱要多。”这老头子是很懂美味的,就是很少写。

朋友们的问题比较多。我有空的时候,能答复几个是几个吧。人活着,就是个互相帮忙。今天我活得比较好,就帮别人。明天坐了监牢,肯定会有人送猪蹄的。

今天要早睡了,886,各位。早歇着吧您哪!

正文 《匹马西风》书评

马儿肥眼儿媚

张稚容

北大多名士,醉侠孔庆东也是真风流。他在煌煌北大开课讲金庸,大讲特讲,一不小心讲成了诸多学子挤破头的盛况。更有字句幽默、行笔磊落的、等书流传天下。据众多图书阅览室的管理员观察,若是读孔侠庆东的书,很少有读者面相严谨,把持着不苟言笑,如进食难咽之精神食粮,倒有不少如下情况发生:少女捏着鼻子莞尔,少年压着喉咙干咳,中年人连连摇头叹息,不敢扑哧出声,成此种种笑压抑的惨状,可见图书馆禁止喧哗的规定,对幽默的书,和能识得幽默的读者都是非常的有害。

论孔侠庆东的幽默,是因其博学多采,能讲鲁迅也侃得金庸,又心胸开阔,在北大濡染多年仍以“东北胡子”自况,所以人壮马肥,可纵横江湖长啸吟。论孔侠庆东的幽默,又因其双眼构造不对称之美而流生妩媚,一眼大,专事媚人,一眼小,可内检嘲己,幽自己一默从来是天下最好的幽默,若然其双目凝神,又可识美景佳人的可爱之处。以上所言,举实例证,来自孔侠庆东的新书。

匹马西风,说的是孔侠在韩国梨花女子大学任教两年有余的生活。有日记,有随笔,兼有杂文议论。大的文章有关历史、自由、仁爱思想,从板门店的枪声,说到恐怖主义足球,再说到韩国的哲人如何拯救一只鹅的故事,娓娓生动。小的故事呢,开篇一个喜战李昌镐,说起自己被石佛击溃的幸福经历,孔侠沾沾自喜的言辞,一向以自贬而褒人的德行尽现。谈风景,说到韩国的海,峨嵯山,更多八卦,延世大学校徽上有一只鹰,如何因为见不到一个处女而不肯飞去,韩国的美女们如何从整形外科的手术刀下鱼贯而出,虽失尊重,却也有趣。

书中日记若干篇,也都是老夫私语,多感慨之词,近于日常流水,不加修饰,想来可能是真日记,孔侠也是每日翻开本子只写给自己,不要求读者观众的,现在出版大概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每篇结尾,孔侠庆东必注一括号,说此文曾在何处发表,受何人褒奖,又是沾沾自喜的形状,半是自谑,半是自夸,颇有欣欣然的天真。唉,恐怕这也正是孔大侠的可爱之处啊。

正文 匹马西风自序

匹马西风听大潮

这本新书,多为旧作。面世艰难,泪眼婆娑。叹友邦人士,莫名惊诧;恨自家瓦釜,枉费喧哗。海东二载,受不少黑煞气;归国四年,添几许白头发。世界杯之际,独立韩秋遭毒手。紫禁城脚下,客韩岁月一命休。想老夫一生时乖运蹇,回回坐的是末班车,倒霉事从来落不下,真个是吃草挤奶,种瓜收豆。中学时到火车站学雷锋,帮旅客提篮扛包,竟被疑为抢劫犯。某日拣到一袋大米,跟同学抬到派出所,结果是泥牛空入海,邻居们一片大嘴都笑歪。要考分数最高之北大中文系,黑龙江只有俩名额,必须在全省占据绝对优势才敢问鼎。读硕读博,临深履薄,伤痕累累,一路坎坷。好容易留校任教充学者,学生看我举止是进修教师,穿戴像勤杂工,每每出言不逊,以为走错教室。教儿子布衣蔬食背论语,被认为虐待骨肉,心理变态,终朝恶吵,卒致分灶。让学生自由发展,鸢飞鱼跃,愚者谓不负责任,师道罔存。当人大代表沉不住气,会上会下乱提意见,那肉食者眼中射来两道利箭:“让你当个破代表,你还当真了!”当选为北大十佳教师之首,走过某一人群,立刻如鲁迅所道:“天气愈寒了……洋铁碗不知收到没有。”

呜呼,马俊仁同志说:“我比那那窦娥还冤哪!”柯湘同志说:“吐不尽满腹苦水,一腔冤仇。”杨过同志说:“我一生被人冤枉还少吗?”十五年前,俺写下一首悲怆的七律《过桥》:“竟日游仙乐九霄,此身忽到奈何桥。丰都城里千朋唤,伊甸园中群鬼招。挑尽滑车不觉累,望穿铁壁叹徒劳。藏冰埋火销神剑,匹马西风听大潮。”那最后一句颇有傻英雄自以为是的架势。十五年过去了,二十五年、三十五年也很快就会过去,我知道那大潮或许不来了,或者说已经来过了。老尼姑不就对阿Q说“已经革过了”么?我似乎也应学学阿Q哥,赶紧抱个萝卜回土谷祠为妙。周公恐惧流言日,正是河豚欲上时啊。

当年老蔡京发配路上,所有的饭馆酒馆咖啡馆都不卖给他东西。到了潭州(长沙),作词一首曰:“八十一年往事,三千里外无家,孤身骨肉各天涯,遥望神州泪下。金殿五曾拜相,玉堂十度宣麻,追思往日谩繁华,到此翻成梦话。”不过蔡京毕竟算不得什么好人,下场虽惨也不大值得同情。倒是苏东坡《答李端书》于平淡中发人警醒:“得罪以来,深自闭塞,扁舟草履,放浪山水间,与渔樵杂处,往往为醉人所推骂,辄自喜渐不为人识……”我虽然常向学生宣扬孔子的“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但眼见世人愈来愈走向“慭慭然莫相知”,也不免兀自卖呆。近年因涉猎通俗文学研究,颇遭贤达诟詈,并坊间牛二亦痛斥曰:下流如金庸小说者,其中能有深刻的人文精神吗?——遂举世皆知孔庆东最起码之文学历史常识亦不具备。中国政法大学一名学生干部在邀请我讲座未果后,义正辞严教训我要“学点哲学”。不禁又想起东坡《怀西湖寄晁美同年》诗云:“西湖天下景,游者无愚贤。深浅随所得,谁能识其全。”苏东坡是古往今来最通达者,尚且说“谁能识其全”。或许正因为此,才成就其通达吧。他随口一说的“远近高低各不同”,那是何等耐人寻味的深邃哲理啊。然而倘与今日北大清华社科院的学术小贩们攀谈,定会掩口胡卢而笑曰:“如此浅薄的道理,谁不懂啊!”在他们看来,“床前明月光”也算诗吗?“青海长云暗雪山”也算诗吗?只有“蓝田日暖玉生烟”才算诗,只有“理发店的胰子沫跟宇宙不相干”才算诗。

所以还是匹马,还是西风。结尾的最后一句写道:“他身旁那匹白马望着圆性渐行渐远,不由得纵声悲嘶,不明白这位旧主人为什么竟不转过头来。”灵性的白马尚如此,人大约也就无须指望了。还是浊酒一杯家万里,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吧。

正文 应接不暇了

这个博客还真是挺唬人的,刚开始三天就让我应接不暇了。那么多的问候、鼓励、指导还有提问,幸好骂街的还没来呢。看来我的工作性质是不适合博这个客的,那就博到哪天算哪天吧。

指导我博客技巧的朋友,多谢啦。不过我时间少,一时学不来,慢慢提高吧。

有问路遥的,那是个真正的好作家,可惜早夭了。现在很多人都忘了他。他活着,写写矿难,肯定催人泪下。

陈嘉珉的醉侠文章我看了,你很幽默,不过对老婆那样说,让老婆生气也是不大好的,那时候女人心里正委屈呢,应该安慰才是啊。

今天是南京大屠杀68周年,我在北京,听见了南京的警报声。

今天下午是北京大学保先教育总结大会,特别提到了要学习孟二冬。我上午给老孟发了封信,祝他战胜病魔。我给领导提了意见:非要等到学者都累病了才来关心,才树立为榜样。平时怎么不多关心我们啊,将来都把我们往孔繁森的路上推啊。

一会把的自序发表在这里吧。今晚还要回三封信,洗内衣,整理一下名片。天气愈寒了,心里却很温暖。我喜欢冬天。

正文 西安事变纪念日

今天是西安事变纪念日。丙子双十二,促成了全面抗战。而今天,东亚的局势再次紧张。倘中日再战,结局难料。

今天上午备课。午饭后出版社的责编送来样书,印得不错。我贴在博客上的封面太大了,只能看到一半。新浪的编辑告诉我以后弄小点就行了。

下午到系里指导研究生。现在研究生找工作的形势也不乐观,他们比我当年要苦恼多了。我很心疼他们,但是不能流露。还是要坚持严格要求,必须把书读好,把文章写好,把人做好。学生很理解我。但我又担心他们太善良淳朴,将来吃亏。送给他们。

4点半送走研究生,准备去上课。遇到一个不讲理的恶人。气得我迟到了几分钟。

课上我严厉地批评了韩国学生的抄袭,告诫他们要用实际成就来为自己的民族争光。下课后他们围着我求情,有一个女生说给他们零分“不公平”。我气愤地驳斥了她们的种种歪理。有几个态度比较好的,还有个学生在课上就写了检讨书,我说表现好的,期末可以看看是否宽恕。

课后一个研究生给我看其读书笔记,我给予鼓励,但也没多表扬。以前温儒敏、钱理群、严家炎老师指导我时,也很少表扬我。

晚上有电话联系讲座。此类电话和其他形式的邀请太多,我只能一律谢绝。除了领导安排的和比较重要的,都不能答应。否则累死。光北京就几百所学校,天天通过各种关系来邀请。还有各地的电视台,应接不暇。一定要合理安排时间,就不得不得罪各路神仙了。

年底期末,杂务繁多。保持乐观,明年再说。

正文 做好博客不容易啊

我看了陈嘉珉和牧羊女等朋友的博客,都跟真的客厅似的,装修得很漂亮,还有音乐啊。咋整的呢?

关于韩国问题,我的新书下周就上市了。其实也是旧书,因为绝版了,就重新编排了一下,改头换面再婚一次。先把封面给大家看看吧。

韩国问题基本都包含在此书里了。

现在已经是明天了(我常常说这句话,前妻和朋友都说是病句,但我改不了)。我刚刚同学聚会回来,是哈三中的高中老同学,聚了二十人。我只带了6本《四十不坏》,下次再补赠他们吧。淳朴的高中生活建立的真挚友谊,给了我们终生的温暖,这是很多薄情者不能体会的。在我的心目中,哈三中是天下最好的中学,不仅是学习好——超过北京上海的所有学校,而且全面发展,情深义重。现在这样的学校已经很少了。

今天还收拾了宿舍,统计了本支部的党费,回复了信件,还写了一点小东西。一天过得很充实。应该在25点之前就寝,身体虽好,不可逞强,争取再活两个四十不坏吧。

正文 初识博客滋味

哦,原来是这样。我有点明白啦:博客就是在网上打开一个博采众长的客厅。本人可以在这里说话和发表文章什么的,别人可以随便看(别人咋知道我在这里说话呢?),还可以随便说。这挺有意思的,谁发明的这玩意儿?

只是这样似乎增加了一份工作,没有时间来的时候,会惦记这里。我看到一些朋友善意的留言和评论,觉得世间还是温暖的。昨天我回来很晚,在寒风中想了几句诗:“荒凉的王府井,长满了人心。在这刺骨的人世间,谁还能给你温存?”

昨天整理了学生的作业,很多韩国学生的作业是抄袭的,令我十分生气,一律都给零分。这个民族太不象话了,一切都是假的。每个学期都这样,多次警告劝告奉告都当场耳边风。我要建议领导专门给韩国方面讲讲这个问题。上个学期交给我的作业居然抄袭了我的文章,还有我们系主任的文章。怪不得日本人那么看不起韩国人,一点真正的民族自尊心都没有,就知道盲目反华、盲目排外。

昨天还跟海峡卫视的“华夏神韵”栏目磋商了下次节目的安排,决定讲中华文明的包容性和自我更新能力这两个题目。

有朋友说要听我的课,还要帮我洗衣服,当然欢迎和感谢。不过这个学期的课没有几次了,精华部分都讲过了。这个学期我开的课是“现代戏剧研究”。下学期我讲“鲁迅小说研究”,每个礼拜四傍晚。

今天要整理宿舍,还要跟老同学聚会,还要写欠人家的文章。先告辞了,祝大家周末愉快!

正文 博客是干啥的啊?

在这伟大的“一二九”运动七十周年的庄严日子里,新浪的朋友为我炮制了一个博客。我在此表示特别感谢,以后我会时常来看看、来学习、来请教的。只是我的网络知识严重匮乏,至今也还不大明白:这博客到底是干啥的啊?

今天我们现代文学的研究生做毕业论文开题报告,我必须要去参加了。朋友们,再见!

正文 嗨!兄弟姐姐妹们,欢迎与我同上贼船!

2005-12-0814:47:50

山人已经上了新浪BLOG的贼船啦,欢迎你时常过来吃点板刀面或者馄饨啥的,大家多多交牛哦。我会把一些未必新鲜可能有趣的东西抖搂出来闹你的心。也希望你反复吟诵我的BLOG地址,你可以把她添加到你的银行帐户,也可以把她复制下来兑换成绝对增值的人民啊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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